《穿越之这个杀手很头疼》 第1章 湖榜 无纪年武侠世界 “聚宝楼”没有宝，它只是离京城不远的小城里一座外观看上去有些歪歪斜斜的酒楼。楼是歪的，镶有“聚宝楼”三个字的牌匾远远看上去也是歪的。整个楼分上下两层，下层接待的是普通来往的客人，二楼通常只有老板歪爷的熟客，要么就是他看得顺眼的人，要么自然是有足够让他开心银子的人。 此刻，正午的阳光照在小楼内，楼下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赶路的江湖客，这里完全没有别的酒家的喧哗，安静到让人窒息。这完全是因为有人进来前，店小二就会陪着笑说， “这位爷，今儿我们楼上有贵宾，他不喜欢喧哗，爷如果在楼下安安静静吃，我们也乐得多一位客人。可若是喜欢说话的，烦请到前面别的酒家用餐，我们宁可不做这个生意了。” 人在江湖，规矩大家都懂。到了别人的地盘，不喜欢就走人，要么就乖乖听话。既然想在聚宝楼吃顿饭，自然要按楼里的要求。 突然楼外一阵马鸣声，撕裂了楼里的一份宁静。原本楼下默默地吃着自己饭菜的客人除了一个最年轻的抬起头，伸着脖子向外看外，其余的人个个都像聋子一样，继续埋头吃自己的。 店小二还没迎出去，一个五官端正，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就闯了进来。 “莫春天是不是在这里？”来人的声音十分洪亮，没有多余的客气和废话，开门见山道明了来意。 原本迎上前一脸媚笑的店小二收起了笑容，装过身，懒散地走开了，好像这笔生意已经没了可做的意义。而楼下的几个蒙头吃饭的客人却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脸上全都写满了惶恐。 ————莫春天在这里？ 江湖客们纷纷站了起来，匆匆交了银子。如果知道楼上的贵宾是莫春天，他们是绝不会进来的。 “客人是哪一位啊？”一个干瘦的老头歪着头慢条斯理地从楼上走下来，脸上带着一副“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才能还”的表情。 “小飞龙江一行。”回答很干脆。 “啊，原来是江少侠，久仰大名。” 小飞龙江湖排名第十三，虽然不在前十，可在人才辈出的江湖，年纪轻轻就凭自己的本事混到这个位置，也绝不是等闲之辈。 刚出门的几个客人加速的脚步缓慢了下来，大家都不想走远。莫春天的名头再大，小飞龙既然来了，又是这样的阵仗，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不是不服气来比武，就是找莫春天寻仇。 好奇心人人有，看热闹的心思超过了内心的恐惧，几个人站在“聚宝楼”不远的一棵大树下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动静。 “莫春天是不是在这里？”江一行没打算和这酒楼的老板啰嗦，继续追问道。 歪爷叹了口气，走到柜台里，拿出一个算盘，一只手熟练地打着算盘，一只手指了指楼上。 手还没落下，小飞龙已经不见了。 “好轻功”，楼外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江湖第十三果然不是虚传。 可几个人目光才收回来，再次望向“聚宝楼”时，刚刚被他们赞扬轻功极好的小飞龙却已经飞出了楼外。唯一不同的是，他上楼时是站着的，出来时却是躺在了楼外的地上，胸口插着根筷子，只有一根，直穿心脏。 几个看客摇了摇头，江湖传言，没有人可以杀死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莫春天，看来一点不假。 人来人去，楼里此刻只剩下了歪爷和他的几个伙计。 “楼上的，银子一百五十两。”歪爷清清嗓子喊道。 “嗯？”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不是吗，你来吃一顿饭，每次都会死人。其他客人都吓怕了，吓跑的客人的朋友的朋友，以后可能也不会来。而死了的人呢，我们还要替你收尸体，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钱袋从楼上飞到了歪爷的柜台上。 收了银子的歪爷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望着他楼里的小二们， “你们说，我是不是又少收他的银子了，我是不是又亏大了？” 小二们谁都没说话，莫春天吃的这顿饭菜绝不会超过二两银子，可是歪爷即便要个二百两银子，也会说自己亏大了，他们已经习惯了。 “哥，你说，这楼主这么骗莫春天的银子，他怎么不把他杀了？” “因为莫春天从不杀老人和妇孺儿童。” “那他可以不给那么多银子啊。” “他必须给。” “为什么？” “据江湖传言，歪爷是他的亲爹。” “真的假的？” “不好说，还有人曾经传过，当今圣上是他的亲爹。” “那到底谁是那个亲爹？” “不怕死，自己去问他。” “顺风堡”是江湖最有权威的信息集散之地，但凡江湖上一有些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会被“顺风堡”获知，并按照事情的一应大小，将该散布的消息按次序传到大江南北。 这两天“顺风堡”的马上快报发出的几条特大消息都和江湖榜上稳坐第一的莫春天有关： 【小飞龙命丧聚宝楼，莫春天杀人不见血。】 【江湖榜小更新排名十四的霹雳手刘江终于如愿以偿，成功晋级为第十三，可喜可贺！】 【莫春天杀了小飞龙以后，再次神秘失踪，等他再出现的时候，谁又会是下一个受害者？敬请期待，顺风堡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现代公元2xxx年x市 “解放了，到家了。”从停在小巷口的计程车内跳下来，在外地上大二的高玲玲一路拖着行李兴奋地往家跑。“暑假终于来了，又可以浪里个浪了，啦啦啦啦。” 心里唱着歌，快乐的高玲玲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发现突然有个蒙着头的人从小巷一棵大树的后面蹿出来，拉住了她的胳膊。 “去死！”高玲玲一脚踹了过去，那个大热天还穿着风衣式样衣服的男人立刻疼地跳了起来，嘴里发出使劲憋住气地“嗯嗯”的怪叫声。 “老爸，是你？”高玲玲张大了嘴，“你这是干什么？虽然不是半夜，你这样出来，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高爸爸的头左右晃动了一下，食指放在嘴边，嘴里发出“嘘”的声音， “小点声，先跟我走，不要向四周看。” “向四周东张西望的人是你，好吧？”高玲玲立刻反驳道，不过声音还是放低了点。“我们住的这个鬼地方，根本没几个人，你有必要这么鬼鬼祟祟的嘛，你把外衣脱了，会热死的。” 夏天九点左右的天还没有完全黑透，可这个显然不起眼的小巷里，却已经没有人走动。 “不能脱，万一被人认出来就糟了。” “老爸，你不要告诉我，你的发明又出故障了。好吧，”看着拿着行李不吭气的老爸，高玲玲马上明白了。 “这次损失肯定很大，对不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能打，会被人监听。”高爸爸压低了声音。 “老爸，你想多了，你那点破发明，就算惹了祸，也不会有人窃听你的信息的。” “这次不同，我们必须搬家，也不能用手机。还有，我警告你很多次了，不许说破发明，这是对科学精神极大的侮辱。”高爸爸一脸的义愤填膺。 “好吧，不破就不破吧。可是又搬家？还不能用手机？老爸你还能说点靠谱的事吗？”高玲玲简直是日了狗了，这些年他老爸惹的祸好像从没有消停过。 拦下一辆出租车，高玲玲和他的老爸刚一坐进车里，高爸爸就很严肃地看着女儿说， “等会我会告诉你为什么要搬走。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次我们会搬到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去。” “哪里？你每次都这么说。”高玲玲不相信地看了看老爸。 “到了地方再告诉你。”高爸爸把嘴贴在女儿的耳边，看了看前面的司机，很小心地说。 出租车停在郊外的一个废弃的工厂附近，高爸爸付了车钱，从后备箱内拉出女儿的行李。 “跟我来。” “老爸，你不会告诉我，我们今晚要住在这个地方吧？”高玲玲看了看空荡荡的厂房，“就不能找个便宜的酒店凑合一个晚上？” “不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实验室在哪里？今天我打算让你见识一下，”高爸爸走到厂房最里头的一个墙角，摸了摸，推了推，突然地上开了一个口，显露出的台阶通向地下。 “我天，老爸，你还有这一手？”跟着父亲走到地下室，眼前的一切让高玲玲再次张大了嘴。地下室内虽然很凌乱，可是五脏俱全，冰箱，沙发，床，电视机，家居该有的东西都应有尽有。 “那是，要不怎么显得我是一个科学家呢？”高爸爸把带有帽子的外衣脱下，露出了一张满是汗水的消瘦的脸。拿起桌上的几张纸巾，高爸爸擦了擦头上的汗， “热死了。” “谁让你穿成这样，弄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高玲玲打开冰箱，刚喝了一口冰镇橙汁，立刻警觉地盯着高爸爸， “老爸，你是不是弄了什么祸害人的东西？你不会是被警方通缉了吧？” 第2章 神穿越 无纪年武侠世界 “啪”地一声一个醉汉将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使劲剁了一下脚，脚下的地板立刻四分五裂。 “娘的，年年莫春天都能上“顺风堡”的马上头条，事事只要和莫春天有关就会吵的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醉汉的口气满是怨念和不忿，“我就是不明白，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有什么好吹捧的？” “兄弟，你喝多了，”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一个中年汉子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好像生怕莫春天会突然出现一样。“别说话了，喝酒就好。” “你们怕他我可不怕他，我“霹雳手”虽然一直想晋级，可我要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如今这榜单弄得到成了我沾了莫春天的光。呸，”喝醉了的醉汉，也就是号称“霹雳手”的刘江一口浓痰重重地吐到了地上， “莫春天躲起来了，他只要敢出现，我就和他拼了。我就不信没人可以杀了他，等我杀了他，我就是江湖第一人。” “好了，好了，你说够了没有？”刚刚叫霹雳手“兄弟”的汉子更加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莫春天不是那么好杀的，更何况他也不会躲。你现在才是排名十三，你上面还有十一个人都没有去找莫春天的麻烦，你这又是何苦？” 常言说的好，喝醉的人，你怎么劝都是没用的，越劝他他就会越来劲。“霹雳手”此刻就正好处于这样的状态，完全没有了理智，胸中的怒火也腾腾燃起。 “别的人我就不说了，九公公呢？当了千年老二，上面老有个屁股压着他，他就一点不难受吗？” “还有朱无能，也是不闻不问，别人当面讥笑他不过是小三的命，他也就只会傻乎乎地笑笑。难道他们就真的愿意永远屈居于现在的这个位置？” “哎，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朱无能就算跌到江湖一百零三，他也只会笑笑。除了吃，他什么都不在乎，你不是也知道？”同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至于九公公，” 汉子话还没有说完，“霹雳手”的身子不知道被什么看不见的手提起，整个人就这样飞出了屋子。 ——这么厉害的身手？ “莫春天来了，”一个人大喊着躲到了桌子底下，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叫“兄弟”的那位汉子也毫不谦让地立刻钻进另一张桌子的底下，一边哆嗦着说， “我刚刚可是劝过他的，我什么坏话也没有说。” “霹雳手”刘江被狠狠摔在青石铺的道路上，这一下把他的酒彻底摔醒了一大半。 ——莫春天，莫春天在这里？ 冷汗顺着“霹雳手”的脖子不断地流了下来，他慢慢抬起头，四周根本没有人，终于壮着胆子站起来，可四周还是静悄悄地毫无声息。 ——难道莫春天走了？ “霹雳手”刚松了口气，打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忽然觉得胸口疼痛难忍，他想喘气，却怎么也喘上去，他抓进胸口，倒在地上时，就看到不远处有一辆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的华丽的马车。 ——莫春天的马车？ ——不，莫春天从不用毒。 “你是九公公？”霹雳手憋了半天终于从嘴里挤出了五个字。 “真讨厌，莫春天的屁股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你这不是存心气我吗？”马车里的人并没有回答“霹雳手的问题，而是慢条斯理拉家常一样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不过呢，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胸口倒是被一个很大很大的屁股压着？你放心吧，十二个时辰以内，你是不会死的，这个大屁股压胸的感觉一直会延续十二个时辰，你一定要慢慢享受才好，一定哦？” “霹雳手”此刻突然希望莫春天就在身边，虽然莫春天是个出了名的杀人魔头，可是从不托泥带水，死的人都不会有什么痛苦。 可是九公公不同，他喜欢对手死得越慢越好，折磨人对他来说才是一种快乐。“霹雳”手现在难受地想快点死去，可是自己却一动也不能动，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只有等别人来杀他。 “谁要是在十二个时辰内杀了“霹雳手”，那就是不给我九公公面子，我会生气的，真的哦。” 没有人愿意和九公公为敌，谁也不想死得很难受。“霹雳手”的眼里流出了泪水，他终于知道，江湖上本事还不到家，就胡说八道的后果是什么：生不如死！ 公元2xxx年x市 “这什么鬼东西？”高玲玲随着父亲来到地下室的另一个屋子，大房间的中央是一个沙发椅一样的东西，椅子背后连着一个玻璃头套，头套上又有许多细长的管道连着屋子里的几台大型电脑。 “老爸，你是打算开新型发廊吗？” “胡扯，懂个屁，”高爸爸一脸不屑一顾，走到沙发椅的旁边，然后一脸严肃傲慢的地抬起头， “这是你老爸我用了七年的时间发明的时代穿越机，先说明，目前只能到古代，恐龙世界也行，未来还不可以，因为未知的系数太大。”高爸爸指了指其中一台电脑， “只要你输入你想穿越的人的名字，年代，你就可以到那里，成为你心目中的那个人，厉害吧？” “所以为了这个椅子穿越机，你就非要把自己弄成这么鬼鬼祟祟的样子？”高玲玲来到机器的旁边，好奇地摸了摸，“还是真皮的。” “我是你亲爸爸吗？”高爸爸鼻子里哼了一声，“鬼鬼祟祟？你知道这么大的成果万一给坏人知道了，可能会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很多人会死的。” “那也是死在古代好不好，人是穿越过去，又不是穿越来，世界大战也是在古代，真是的!”高玲玲跑到电脑前，先是在网上查了一下年代，然后立刻输入了一系列数据： 【武则天，唐，624年2月17日－705年12月16日】 “老爸，你过来看看，这样就可以了吗？武媚娘可是我的女神，好想去泡李世民还有他那个小鲜肉儿子，还有狄仁杰狄大人，都是我的菜啊。” 高爸爸推了推自己的高度近视眼镜，看了看电脑显示屏， “对，就是这样。” 高玲玲无师自通地跑到椅子跟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拉下玻璃头套，兴奋地戴在头上， “是不是戴上这个就可以穿越了？” “当然不是，”高爸爸指了指椅子右手上的那个红色按钮，“你按过那个以后，才能接通，然后就可以穿越了。不过，” 话还没说完，高玲玲点了一下按钮。 “不过这还是理论上的，活物实验还没有做过，我打算明天弄一只小狗和你一起见证历史性的时刻。”高爸爸看了看空空的沙发椅子，怔怔地把话说完，然后整个人跳了起来， ——啊～～～，真的成功了？ ——武则天他老爸叫什么？搜，急搜。 高爸爸颤抖着手在电脑前py出了下面几个字， 【武士彟唐（577年―635年）】 然后立刻跑到椅子里，高爸爸看了看自己的实验室，这里是他的一切，可是女儿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谁说科学家冷血的？ “玲玲，老爸来救你了。”按下红按钮的那一刻，高爸爸才想起来，这回来的路在哪,他不知道。 无纪年武侠世界 躺在地上的“霹雳手”痛苦地看着天空，还不死，这样的痛苦真的要持续十二个时辰吗？他的泪水已经流干，甚至已经失禁，即便这样，他也没有一丝的力气杀死自己。没有人愿意结束他的生命，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老天开眼，让他脱离苦海。 就这样想着，想着，老天真的开眼了。 就见天空中飘来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直直地从空中砸了下来，“霹雳手”的眼睛已经因为胸口压的透不过气来的痛苦而看不清任何事物了，直到那个黑影完全落到他眼前的时候，他才发现，那是好大的一个屁股，然后是一整个身体。 “谢谢。”这是“霹雳手”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啊～～～”，黑影听到自己的身体下居然发出了两个字的语音，立刻吓得滚到一边，怪叫了几声。再定睛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不，确切地说，死男人，他彻底怔住了。 附近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几个同样粗糙的男人，走上前，看了看地上的两个人。 “笑弥勒，恭喜你，终于连跳两级，此刻起你就是江湖的十三爷了。”其中一个汉子作了一个揖，可脸上却带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笑意。 ——连跳两级？笑弥勒？ 影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一个胖子的身体，摸了摸眼镜框，没了？ 另一个汉子走上前， “你怎么那么倒霉，过不了几个时辰，霹雳手就会死，你自然而然就是十三了。”拍了拍笑弥勒的肩膀，同情地叹了口气，“你这么一来，可不是得罪了九公公？哎，快回去找你爹和你姐姐吧，也许死的时候不会太痛苦。” “我这是误伤，我没想杀人，会不会被抓？”被叫笑弥勒的影子看着散去的几个汉子，追了上去，着急地问道， “你们别走啊，还有，我是来找我闺女的，武则天的家在哪里？” “笑弥勒，你吓糊涂了吧，谁会抓你？你现在要担心的就是九公公。”一个汉子转过身体，“你哪来的闺女？武则天又是什么东西？” “那李世民，皇上他在哪里？ “皇上自然在宫里，李思明？乾坤笔李思明？他不是去年就被西北双雄给做了？快回家吧。” “回家，我家在哪里？” “你家自然是在高老庄。” 看到所有人离开后，黑影终于崩溃地大喊了起来， “玲玲，老爸对不起你，老爸穿错地方了。”高爸爸捶胸顿足嚎叫起来， “高老庄？难道我会见到悟空，悟能，悟净，和？” “你找我？” 一个声音突然从空中传来，高爸爸吓了一跳，抬起头，就见头顶的树上躺着一个人，看不清脸，就看到他在啃着鸡腿一样的东西。 “你是？” “无能。”啃鸡腿的人说。 “猪八戒？” “不，朱无能。” 一个鸡腿飞了出来，掉在了死去的“霹雳手”的脸上。 第3章 七重罪 江湖上谁富可敌国，自然是逍遥王。 江湖上谁贪婪残暴，依然是逍遥王。 逍遥王不是王，只不过是一个外号，可逍遥王在江湖上的气派和作为岂是随便什么王爷可比的？ 这样一个有钱人，朋友当然不少，可是恨他的人更多。 逍遥王当然懂这个道理，所以他出门总是有经过精挑细选，值得信赖的高手相伴。家里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布满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重重机关。外加逍遥王自己本身的功夫已是登峰造极，他自然有目空一切的傲气。 “除了江湖榜上前三位，没人可以动我一根毫毛。”逍遥王这样张狂的口气并不是没有道理，虽然每年都有想他死的人找了各种机会要置他于死地，可是从没有人成功过。 这个晚上，逍遥王和他最喜欢的女人缠绵了一会后，按照习惯，独自来到了属于他自己的房间。 逍遥王从不信任任何人，他也不喜欢别人分享他的床。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觉得安全和舒适。 走进铜墙铁臂般的宽大的内室，逍遥王打算再喝一点酒，举起酒壶的一刹那，他的手僵住了。 毫无瑕疵，光亮的白玉酒壶上映出了模糊的黑影，他深呼吸了一口，慢慢放下了酒壶。 “谁？” 突然出现的一个影子散开，居然化成了七个人，七个高低不等，身材不一的蒙面人。 “七重罪” 逍遥王眼里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线，看来今夜他将为他的狂妄付出惨重的代价。 除了那三个人，他不应该忘记江湖上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七重罪”。 “七重罪”的组织据说就是七个人，至于七个什么人，江湖上没有人说得上来，大家只知道： 他们杀一个人时，是七个人。 他们灭一帮人时，也是七个人。 他们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只有被他们杀死的人才知道。 在逍遥王这里被忽略的“七重罪”，自然不是因为他们的名声不够响亮，而是他们的“生意”做的不够多。和其他的杀手组织频繁交易不同的是，“七重罪”两三年可能才会接一宗买卖。每一次轰动了一时，可很快就被江湖不断更新变化的新事而掩盖。他们经常就这么被忘记了，直到他们新“买卖”里死的人再次出现。 “你们是来杀我的？”说完这句话，逍遥王才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太愚蠢，他改口又问道。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世上就没有我们去不了的地方，”“七重罪”中个子最小的一个开了口，声音清脆得像一个孩子。 “对要死的人，我们一向很尊重，所以，临死前，我们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你说吧。”接下来这个声音很苍老，很严肃，应该是“七重罪”里年纪最大的。 “呵呵，临死前？”逍遥王干笑了两声，“你们就这么确定我会死？”逍遥王踩了踩桌子脚下的一块小石板，这里直通外面的一道机关，机关联通着府里最厉害的高手们，他们一定会马上赶来，加上他自己，他坚信，“七重罪”不见得会落个好下场。 “这世上没有我们破不了的机关，你多踩几下也没有关系。”又是一个声音，带着病腔。 逍遥王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头上甚至开始冒起了冷汗。 “如果你再不说，我们就要动手了。”一个烦躁的声音冒了出来。 “我说！我要你们替我杀了给你们银子要杀我的人。”逍遥王的眼里冒出了可怕的阴毒的恨意。 “这个可不行，如果我们杀了自己的雇主，以后谁还会来找我们做买卖？”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 “那就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我们会告诉你，等你死了以后。”一个娇喘而迫不及待的声音。 “死了知道又有什么意义？”逍遥王怒喝道。 “你现在知道也没有意义，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一个来自地狱般冷酷的声音传来。 看了看地上已经没有呼吸的逍遥王，年纪最长的那位拖着严肃的语调淡淡道， “想要你死的是你全家所有的人，还有，”声音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畏惧，“我们的老大。” 话音刚落，七个人影像是交融在一起，很快一起消失了。 睁开了眼睛，高玲玲觉得自己的头有些个晕。她使劲眨了眨眼睛，终于可以看清了，头上的天很高，很蓝，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她动了动脖子，自己居然躺在一片草坪上，草很软，四周的野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地上时，就见空中飞来两个古装的美貌少女，一左一右轻飘飘落在她的身旁。随后又落下几个壮年汉子。 高玲玲有些看糊涂了，这是武侠片片场吗？ “大小姐，你没事吧？”左手穿绿色衣服的年轻姑娘先开了口。 ——啊？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高玲玲的大脑立刻快速地运转起来， 鬼鬼祟祟的老爸，看上去像烫头用的穿越机，红色的按钮，记忆打开了，如同泛滥的水闸，一发不可收拾 ——穿越，真的穿越了！ 这个刺激太大，高玲玲整个人突地坐了起来。青草地边有一片大大的池塘，高玲玲三下五除二，爬起来就冲了过去。池水清澈平静，池中的美人儿，有着高挑的身材，一身白衣如雪，裙带随风轻轻飘起，犹如天上仙子。高玲玲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不是我，”池塘里的美人有双清澈动人的大大的眼睛，小巧可爱的鼻子，薄薄粉嫩的嘴唇。高玲玲转动了一下身体，腰绝壁是a4的腰。 “老爸，你是世上最伟大的科学家，我以后再也不会讥笑你了。”高玲玲对天大喊了一句，低头再又对着池中的自己，兴奋地握紧双拳，扭动着身体，心里叫嚣着， “穿越了，穿越了，穿越了，这肯定是少女时期的武媚娘啊。” “太棒了，唐王我来了，小鲜肉我来了，我的狄大人，我来了，” “哦哦哦哦，穿越千年就是为了你们～～～” 看到跟过来的左右两个少女脸上惊恐的神情，高玲玲立刻努力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以后会成为女皇帝的人要有格逼，“大小姐？”刚刚被叫了“大小姐。” 那这里就是武媚娘的娘家，赶紧搞清楚状况，把人物认清楚，才好慢慢融入这个大家庭嘛。清了清嗓子，高玲玲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这里是哪里？我们在干什么？” “大小姐，这里是表少爷家后山的练武场呀，我们正在陪你练习江湖失传已久的轻功，穿云功。”右手穿着紫色衣服的少女微笑着回答道。 ——啊？穿云功？武媚娘还会轻功？这，高玲玲有些茫然。这历史书上一点没提到啊。 试试这个技能？ “我的妈呀，救命！” 高玲玲只打算先看看自己能跳多远，可是突然发现自己身子居然超过了四周的大树，立地绝对有好几米，一向有恐高症的高玲玲吓得闭上了眼，才穿越就要摔死，这不科学，不科学啊。 在她觉得身体快要落下，吓得六神无主闭上眼睛时，忽然觉得自己落在了一个暖暖的怀抱里。 她睁开眼一看， ——天，帅哥，帅哥啊，踩着七彩祥云的帅哥来英雄救美了，自己居然是那个美人。 同样一身白衣如雪的青年男子将高玲玲放到地上，高玲玲有些害羞，人生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男人抱，脸不由得红了，低下头，身子情不自禁左右轻轻摇摆了一下。 “表妹，你没事吧？”男子一脸不放心，又有些困惑地看着高玲玲。 表哥这么帅，武媚娘当初怎么舍得进的宫？高玲玲强忍住自己猥琐的想法。 “多谢表哥，我没事。”语调温柔动听，我天，穿越来连声音也变了？这么酥麻，不愧是武媚娘。 “少帮主，大小姐，”一个褐衣壮汉不知从哪里凭空而起，几个起落，落在了众人面前，随即单腿跪在高玲玲和青年男子的面前。 “什么事？”男子沉声问道。 “帮主在聚义堂等少帮主和大小姐，三爷和五爷也已经到了。” “三叔和五叔也来了？”青年的脸上有些警觉，“出了什么大事？” “是江公子出事了。”壮汉朗声禀告道。 “好，你先去，我们马上过来。” “表妹，我们快去聚义堂吧，看看江大哥到底怎么了。”帅气的男子看向高玲玲。 “蒋大哥？什么蒋大哥？”高玲玲冲口而出。 正展开身形打算一跃而起的男子停了下来，转过身有些诧异地望向高玲玲，然后把头转向年纪略长的绿衣少女， “你们大小姐怎么了？” “今天大小姐一直在练穿云功，可不知道哪里砸出块石头，正好打了过来，大小姐人是躲过了，可是却不知为何摔在了地上，等我们赶过来，大小姐就”绿衣少女苦恼地望向正在东张西望的高玲玲。 到聚义堂的时候，青年男子大步走到一个跪在地上哭泣的少女身边， “小妹，” 少女的前面躺着一个面目苍白的男子。这男子生前应该也算是气宇轩昂的，可此刻直挺挺躺在那里，胸口插了一根筷子，只是一根筷子，人已经死得透透的。 “谁干的？”白衣男子的脸变了。 “除了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莫春天，还有谁可以只一招，一根筷子就可以要了小飞龙的命？”一个满头灰发纠结在一起的大鼻子男人大声道。 “我们正在说，回头托高老板找到“七重罪”，给江姑爷报仇雪恨。” “有～死～人”看了看地上的男子，高玲玲拖着长音，一只手指了指，然后翻了一个白眼，整个人倒了下去。 第4章 高老庄 铜镜里映出了一张漂亮到几乎毫无瑕疵的脸，这近于完美的每一寸容颜，增之过多，减之过少。 望着铜镜的人痴痴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完全沉溺在其中，即便外面雷电轰鸣，他也毫无知觉。 “小豆子，你说这江湖上，谁才是第一的美男子？” “那还用说吗？除了九公公你，谁敢说自己是江湖第一美男子？” “不许拍马屁，我要听真话。”九公公口气里虽然透着不满，可铜镜却出卖了他，明明就是一张得意的脸。 “那我可就实说实话了，”小豆子走上前， “公公，若说莫春天的武功出神入化，江湖算是第一人，虽然我觉得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可如果这武林以长相排英雄榜，那还有莫春天什么事，公公你肯定是稳当当年年第一啊。” “嘻嘻，就你嘴巴甜，不过，没错。”九公公将铜镜推到一边，转过身，抬起了高傲的下巴， “除了我，谁还配称作美男子？” 小豆子知道，武林榜在九公公的眼里根本没什么好稀罕的，谁是第一美男子才是最重要的。 吸了吸鼻子，九公公皱起了眉头， “这哪来的血腥味？” “公公，你忘记了，就是几天前那个得罪你的人，你不是说要把他变成女人玩吗？”小豆子堆起笑脸， “人还在外面的树上挂着，还没死，哎呦，这一下雨刮大风，估计把这脏味道吹进来了，我马上让他们收拾一下。” 九公公抬起头想了想， “前几天得罪我的人？” 小豆子还知道，九公公除了不会忘记自己的脸，其他的事情常常记不住，或者懒得记。 “就是那个说我不是男人的蠢材霸山虎？” 小豆子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因为他知道，九公公最恨的一句话是什么。 “算了，今儿我心情好，反正这人已经是半个女人了，你们就送他走吧。”九公公喝了一口蜜汁茶，沉吟了一下， “最近江湖上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你感兴趣的估计只有一个。” “说来听听。” “说脏话的霹雳手死了。”小豆子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 “霹雳手？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在背后说了你们三个坏话的那个霹雳手，屁股那个。”小豆子提醒九公公道。 “他中了我的毒，怎么会不死，这也叫有趣？”九公公脸上露出了不满。 “可是他不是被毒死的。” “什么？有人敢和我作对？他怎么死的？”九公公右边的细眉毛挑了上去。 “他是被笑弥勒一屁股坐死了。” “嘻嘻嘻，一屁股坐死了？”手指抬起轻轻放在嘴边，九公公笑个不停。 “那也是得罪了我，”像是突然止不住笑一样，九公公的脸又突然板了起来。“笑弥勒是个什么鬼东西，居然敢得罪我？” “他以前是江湖榜上第十五，如今小飞龙和霹雳手都死了，他直接跳到了十三。”小豆子还是挡不住的一脸的兴奋。 “小飞龙他们两个，仔细想想，我多少还听说过，可这个笑弥勒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因为他充其量只能在榜上混个一百零□□，可是他爹一听说他要和谁比武，不是花银子，就是找美人，鬼点子多着呢就这样一路打通，原本让他混到前五十就好。可是这个没脸没皮的，居然嫌不够，他爹太疼他，就不停花银子，再加上每年死的江湖好汉不少，他就到了十五。” “哈，这样事情也会有？这该死的江湖榜居然也可以买通？”九公公的脸色更难看了。 “那倒也不是，毕竟除了他，其他都是实打实的高手。” “那为什么大家可以容许这个笑弥勒为所欲为？还有，”九公公像是刚刚发现了什么，“你为什么看上去跟吃了狗屎一样开心？” “九公公你是不知道啊，因为“笑弥勒”高小裘的爹是高大元，高老庄的老板高大元，他的姐姐是江湖排名六十六的“雪凤凰”高小姐。” “高老庄的高大元？江湖上还有这号人？排名六十六的大小姐？”九公公的脸上满是不屑。“那又如何？” “不，高大元不是江湖上的人，可是和江湖却有着密切的关系。” 高老庄的高老板家原本是开当铺，地下钱庄，赌场起家的。高老板的出身算不得很体面，可是却懂得做生意的精髓。银子赚的不少，但是该大方的时候也还算大方。真的有求于他的人，他也不会见死不救。赚了银子，也不忘记别人的好。经常广结善缘，什么地方有个大灾大难，都会主动去捐银子帮助。就这样，他的生意是更加风生水起，甚至开了丝绸店，粮店，只要是能赚钱的，他都会尝试去做。若说逍遥王是江湖第一富，那高老庄的高老板就是富中之最，只是他从不承认自己是江湖人，所以江湖富翁的排行榜也就没有了他。 高老板虽说不是江湖人，可是江湖人也是人，是人自然离不开用银子。高老板一向很讲义气，经常资助江湖中的人，而且他的小姨子是江湖显赫有名的天雷帮帮主唐威武的夫人。自然而然就算他不承认自己和江湖有关系，可也算是半个江湖人。 虽然高老板不爱当江湖人，可他的宝贝儿子高小裘却不同。武功虽然不入流，却很喜欢在江湖榜上露露脸。即然资助过大半个江湖的高老板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江湖上的人也就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武让一让，又有何不可？反正高小裘的存在根本不会影响到任何人，何况大家也乐意给高小裘那个姐姐一个面子。 “为什么要给高小姐面子？她不是才排名六十六？”九公公困惑地看了看小豆子。 “因为高老庄的高小姐，虽然功夫排名一般，”小豆子的嘴巴笑开了花，“可却是江湖公认的第一美人。在男人占了几乎大半个江山的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自然要沾不少光。” “第一美人？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九公公斜着眼睛想了想。 “公公你只是关心江湖上哪个男子可以和你一比高下，自然不在意什么美人，所以就没有和你提起过。” “不错，美人我是没有兴趣知道。”九公公转过身子照了照镜子，突然又回过头，厉声道， “即然姐姐是江湖第一美人，那做兄弟的自然也是美少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哎呦，九公公，”吓得普通一声跪倒地上的小豆子立刻解释说， “高小姐虽然是个大美人，可他弟弟却随了他的爹，他爹是个大胖子，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胖子。一个肉球，一点也不美。所以才有个外号叫笑弥勒。” “那好，回头把他抓来，我可以试试把这个肉球做成人干，谁让他坏我的好事！” 看着铜镜里的容颜，九公公寂寞地叹了口气，这世上居然没有一个可以和他媲美的人。 ——第一美人？她会比自己好看吗？ 铜镜里的人的眉毛向上微微翘了起来。 高玲玲听到有人走进来，原本已经醒来的她，却没有睁开眼睛。 看到一个死男人，就吓晕，太丢武媚娘的脸了。好歹人家以后还要宫斗，还要掐死自己的女儿的人，哪能像自己一样这么没用。 “姐姐怎么会吓成这样？”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飘到耳边。 “表小姐，我们也不知道，今天大小姐练功出了点事后，就成这样了。” “原来如此。那你们好好照顾她，等她醒了，就立刻叫我过来。” 听到客人离开后，高玲玲立刻坐了起来，真好和刚送人进屋的紫衣少女打了个照面。 高玲玲朝少女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小姐，你醒了。” 一把拉住紫衣少女的胳膊，高玲玲拍了拍自己的床， “坐我旁边，我来问你点事情。” 到了这个地方，高玲玲很喜欢这个总是带着微笑，很有眼缘的自己的贴身丫鬟。 “小姐，你问，我还是站着好了。”高玲玲看到紫衣少女的脸上浮起惊讶的表情， 今天那个帅哥叫什么啊？高玲玲努力忍住没有这么说。 “那个穿白衣服的男人是我表哥，对吧？” “啊？小姐你不记得了？” “我有我的原因，”高玲玲尽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现在，我问，你答就好。” “是，小姐。”虽然还是有些狐疑，紫衣少女点了点头。“那是表少爷。” “他叫什么？” “表少爷叫唐欢，大小姐，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嘛？”紫衣少女有些担心地问道。 “那个哭的妹子呢？” “那是表小姐唐心。” 那么这里是唐家，高玲玲记得之前他们说过在表少爷家练功。 “那我们怎么会在唐家？” “因为表小姐就要大婚，所以你就应邀过来帮忙。可惜了，”紫衣少女叹了口气，“好好的未来表姑爷却被莫春天杀了。” “莫春天是谁？” “这你也不记得？”紫衣少女看上去完全懵懂了。 “你说。” “就是江湖第一杀，冷血无情的莫春天啊。” 高玲玲忽然觉得这话风不对，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江湖？ “我们武家也和江湖有关系？” “大小姐，什么武家？我们是高家。” 等等，这是什么状况？高玲玲跳了起来。 “高，高家？我不姓武？” “对啊，大小姐，你姓高。” “唐朝的高家？” “我不懂小姐你说什么，”紫衣少女更加不安地看了看高玲玲，“这里是江湖。” “江湖？你叫什么？” “我是阿紫。” 穿到天龙八部了？我去，高玲玲忽然觉得自己要疯了。 “你姐姐是阿朱？你姐夫是乔峰？” “我是被老爷夫人养大的孤儿，没有姐姐，你是说和我一起的小青吗？她不是我姐姐。” “老爸啊，被你害死了，”高玲玲看着屋顶，欲哭无泪，“我早就该知道你不靠谱，我穿错地方了，快把我弄回去，要不我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阿紫咬了咬下嘴唇， “大小姐，我看你还是不舒服，我去叫表少爷来看看你。” 看着一溜烟离开的阿紫，高玲玲刚想继续骂爹，阿紫和她刚才说的什么小青一起又折了回来。 “大小姐，听说少爷惹上了大事。老爷已经在召集各大高手去保护少爷了，现在派了人来让我们立刻回高老庄。”一直比阿紫看上去严肃的小青此刻脸上满是焦虑，“我们还是快点动身吧。” “少爷？什么少爷？”高玲玲气呼呼地歪过头。 “就是你的亲弟弟，我们的少爷。”阿紫立刻回答道。 第5章 美人计 高玲玲看着那个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自己面前焦急地走来走去的肥大的男人，确切地说，她在这个世界的爹时，连吐槽的力气都省下了。 在无可奈何，不得不离开帅表哥赶回高家庄的路上，高玲玲撺掇着看来是个有话痨潜质，性格显然比较单纯的阿紫给自己好好详细地介绍了她要了解的情况。 首先高玲玲在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外号，“雪凤凰”。 生性冷傲的“雪凤凰”高小洁是高老庄庄主高大元高老板的长女，人都称其高小姐。高小姐曾经师从峨眉的鹤月大师，虽然武功在江湖里不算出类拔萃，可是名气却是一样如日中天。 性格素来积极的高玲玲耐心听完了阿紫的叙述，然后对收集来的信息在脑子里做了一个大致的概括，并且分析了一下在武侠世界生存指数的高低后，惊喜地发现虽然没有穿越成自己一心向往的高高在上的武媚娘，可自己未来的的生活看上去好像也没有那么的糟糕。 首先，： 高玲玲的亲妈在无法忍受原本家境不错的高爸爸有那么点钱，却因为喜欢瞎折腾个科学折腾没了后，说是找到了真爱，提出离婚和别的男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高玲玲成年后平时的零花钱还是靠自己给初，高中生当家教，或者在暑期打工挣来的。这里的爹，高大元就不同了，是个大款，老婆死了，不但没给孩子娶后妈，又很宠爱自己的一对儿女，这以后就可以过上大把大把花钱的好日子，是不是应该既来之，则安之？ 其次： 高玲玲有着一张普通的邻家女孩的脸，平时倒也有一两个男生追求，可惜都不怎么出色，或者不讨人喜欢。到了这里，高玲玲麻雀变凤凰，却成了武林第一美人儿。听阿紫的口气，每年来高老庄向高老板提亲的人络绎不断，高老庄的门槛是踩坏一次换一次，究竟换了多少次，也没人记得了。武林的帅哥从此可以任挑任选，有这样的好事，高玲玲简直提不出不留下来的理由。 不，还是有一个理由的。 高玲玲可是独生子女，小时候到是曾经想要有个会疼人的哥哥，可是如今却多了一个听上去像是个傻缺的惹祸精弟弟。 这个凭空多出的弟弟，高小裘，虽然没有欺男霸女，却也有着现代不良富二代的不少恶习。 有钱，爱显摆，又任性，还好色。 多出这样一个弟弟，高玲玲当然不喜欢，很没爱，所以当她看着高大元显眼的身躯担忧地晃来晃去时，不但没跟着感伤，心里还挺觉得好笑。 突然有的这个弟弟居然一屁股能压死一个人，这样的屁股那是有多大？ 再看了看高大元的大腚，想想自己皮包骨头一样的老爸，高玲玲差点没笑出声。 ——胖大叔，你该减减肥了。我们那里的有钱人都知道养生，保持好身材，好形象了。你这个胖法，真的很掉粉的，虽然你有钱。 “你们找到少爷了吗？”看到一个庄丁一样的人走进来，高大元立刻问到。 “柱子他们看到少爷和朱无能在一起，已经告诉他老爷的意思，让他赶回来。可是，”说话的庄丁有些为难地停住了。 “可是什么？” “可是少爷好像不愿意回来，一心跟着朱无能。” “这孩子，又不明事理了。”看向管家高明，高大元急出了一脸的汗。“朱无能是能干，可终究排第三，九公公的功夫比他好，朱无能恐怕保不住他。高明啊，你快想想办法。” 被叫高明的和高玲玲的老爸身材有的一拼的瘦竹杆管家，摸了摸细长灰白的老鼠胡子，看了看高玲玲道， “老爷，我倒是有个想法，可是就怕说了，老爷和小姐都会不开心。” “都什么时候了，九公公随时都可能知道小裘得罪了他，要了他的命，你还不快说。”高大元着急上火地催促道。 “九公公的脾气大家都知道，除了江湖里不能有人超过他的长相外，其他的身外之物他都不在意。所以花银子这条路肯定是堵死了。”高明又摸了摸胡子继续道，“至于女人，也根本没可能。虽然我们已经找了不少好手去保护少爷，虽然少爷现在和朱无能在一起，可是九公公的毒是防不胜防的。更何况朱无能和我们少爷素无瓜蒂，不一定肯冒着生命危险替少爷出头，所以， 分析地头头是道的高管家顿了顿， “只有找到比九公公功夫更厉害的人，才是救少爷的完全之策。” “这个我也想到了，”高大元有些懊恼地说，“可是放眼武林，除了莫春天，根本没有人可以和九公公抗衡。” “那就找人去请莫春天。” “高明，你今天可是犯糊涂了，”高大元气得一屁股坐进特制的大椅子里，椅子还是发出了可怕的吱吱声。 “别说莫春天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就算他会救人，他杀了云儿的未婚夫。唐家还要找他报仇，你让我去请唐家的仇人当助手，我们两家还不得翻脸？” “老爷，你别急啊，”高明走上前解释道，“唐家的仇当然要报，可是少爷的命更重要，这下面就是我要说的话，” “我们只要找人请来莫春天，对付了九公公。那时候，莫春天估计也是功力大耗，我们可以让唐家的人埋伏好，当然我们不插手此事，毕竟莫春天也算有恩于我们少爷。至于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本人的造化了，唐家和江家派去的人如果失败，也不会怪我们，毕竟我们给了他们不错的机会。你说呢，老爷？” 高大元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说的好。”话毕，一层乌云飘过，又不禁皱起了眉头， “可是人呢，谁能请得动这个瘟神？” “屋里现成就有一个人。” 高大元被脸上的肉挤得很小的眼睛看向了高玲玲。 在一旁当听书一样看着“伪爹”和管家想方法的高玲玲，面对着同时望着她的两个老男人，无法相信地举起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 “是啊，大小姐，除了你还能有谁？”高管家看着高玲玲笑眯眯地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麻痹啊，还没享受当白富美的好处，居然让我去为一个毛都没见过的人施美人计？高玲玲心里一顿臭骂， ——什么摸春天，摸秋天，原以为到了有钱人家，从此走上人生致富的大道，好嘛，现在居然被出卖。 ——重男轻女，你们可耻啊！ 我老爸一定不会那么做，想到这，高玲玲才发现自己好想念自己的那个不靠谱的老爸。 看到高玲玲不说话，高大元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走上前，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一向自视甚高，突然让她去做求别人的事情，多半很不舒服。 “洁儿啊，裘儿是你的弟弟，唯一的弟弟。我们不去救他，谁还能救他？也不是让你低声下气去求，你不会不去吧？”高大元的身体很庞大，可是声音此刻却低得像蚊子叫。 “摸春天是什么鬼啊？”高玲玲忍不住发声了，“为毛啊”三个字却使劲吞进了肚子没说出来。 高大元一怔，突然想起丫鬟阿紫和小青都说小姐受了点伤，记忆有些混乱看来是真的。 “莫春天就是江湖榜第一的那位。” 一肚子委屈的高玲玲终于想起了阿紫说的那个江湖第一杀，杀了也算自己表妹夫的凶手。再联想到刚才家里两人对话中卸磨杀驴的打算，果然有钱人都是黑心的家伙，不过，此刻高玲玲也顾不得那么多。 莫春天长得帅吗，帅的话，还有商量的余地。高玲玲心里想。 “你们就不怕我去了，他也杀了我？” “不会，莫春天从来不杀女人。” “那他长什么样？”高玲玲突然来了点兴趣，不杀女人还算不错。 “我们都没见过。”高大元摇了摇头。“莫春天是江湖最神秘的人，很少有人可以看到他的真面目。” 没见过？高玲玲简直无言以对了，怎么这些人比自己的老爸还坑还不靠谱。 “没见过？我就算要去找他帮忙，怎么找，弄错人怎么办？”高玲玲甩出来了一连串问题。 江湖有座无名山，山上有座庙，庙里却没有老和尚。 几乎没有人去无名山的原因，不仅是因为那里山势太险恶，没有一等一的轻功根本无法上顶峰以外，还有就是那个可怕的杀人魔王，莫春天，据说他不出门的时候，就住在山上的庙里。 “你们要我去爬山到一个庙里找一个不是和尚的杀人魔王帮忙？” “是。”高大元和高明异口同声应了一句。 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人们好奇地看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小胖子紧紧跟在一个乍一看像个叫花子的男人后面。 “我说，你老跟着我干什么？”朱无能看了看高小裘。 “你爹让你快回去，你就回去，我帮不了你。” 高小裘看了看朱无能披散在前额凌乱的头发，倔强地一字一顿地说： “我没爹，我是来找我闺女的。” “哈哈哈，”朱无能笑出了声，“都说笑弥勒好色，果然不假，吓成这样，忘了爹，也不忘女人。” “你别胡说，”高小裘板起了脸，“我很久没有女人了。” “裘哥哥，”话音未落，不知哪里跑出来一个美丽妖娆的女子，一把拉住高小裘，”你居然在这里，人家想死你了。” “妖精，你放手，快放手！”高小裘使劲想推开抓住他的女子，眼看着叫朱无能的男子抬起脚就要离开，不由地大喊起来， “八戒，你不要走，我有话问你。”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叫无能，不认识你的什么八戒。”转过头，瞪了一眼高小裘，施展开轻功，朱无能就这样不见了。 “你别走，八戒，不，无能，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飞的。” 第6章 女皇梦 夜，一场大雨下来，整个街道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打更的李一和外甥张全扶正了斗笠，一起从避雨的一家店面的屋檐下走出，来到了街上，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 张全拿起手中的锣，李一提着梆，一边走，一边敲打着，“笃笃———咣咣”。 “四更天啦” “雨潮来临，关火关门！” 突然张全手里的锣掉到了地上，吓了一跳的李一不由的一愣。 “全啊，你怎么了？” 顺着张全抖动的右手望去，李一眯起眼透过丝丝的雨幕，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影向他们飘来。 “鬼，鬼，”李一也吓得扔了手中的梆，灯笼掉在地上，原本暗下来的烛光突然重新亮起，停在半空，吓得屁滚尿流的两个人一起捂住了眼睛。 “你们别怕，我不是鬼，我是人。”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出来。 年轻的张全一听不是鬼，稍微有了点胆气，放下了右手，睁开眼望了过去。然后立刻怪叫一声，又闭上了眼睛。对方的确是人，可是一只胳膊显然被砍去的身体摇摇晃晃不说，他身上的血水虽然几乎被雨水洗去，可是苍白失去血色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下看上去甚至比鬼还可怕。 拿灯笼的人慢慢坐下，放好灯笼，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和一锭金子，递到张全和李一的面前。 “这锭金子给你们，请把这个盒子交给聚宝楼的歪爷，让他去见莫，莫” 话还没说完，鬼一样的人身子突然一挺，慢慢倒了下去。 张全把死人的眼睛合上，看了看李一， “叔，我们快去报官吧。” 咬了咬，把金子从嘴里拿出来的李一拉住张全叫了一声“傻小子”，看了看四周，说道， “跟我来。” 到了住处，张全不解地看着收拾屋子的李一， “叔，你这是在干什么？” “全，你人太老实，衙门里人多半会把这个金子打听出来，我们就什么又都没了。”李一放下手里的包袱， “有了这个真金子，我们还用在京里干这个苦差事？走吧，去别的地方，有这个金子够我们好好生活了。” “那，那个盒子呢？” 李一拿起小盒子，很普通的毫无特色的盒子，晃了一晃，然后打开，两人朝里面一望，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管他了，我们走。”李一将盒子往地上一丢。 “叔，刚刚那个人随手就给我们一锭金子，他让我们去找的人会不会更有钱？” 李一停下了脚步，浑浊的眼神里突然透出一丝光亮， “小子，你可真不傻。”拿起地上的盒子，李一拍了拍张全的肩膀，“走，我们去聚宝楼找那个歪爷。” 天亮了，雨后的阳光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京城又是一片热闹的景象，百姓们来来往往，和每一天一样。 只有部分早起的人发现，打更的人最后一更没有打。 还有少数人看到六扇门的衙役抬走了一个只有一只胳膊的死人。 “那个盒子送出去了？”屋里的人阴森森地问道。 “属下看到那两个打更的商量好了去聚宝楼，他们和江湖一点关系都没有，应该会管用，就不知道歪爷会不会上这个当给莫春天带消息。” 屋里的人冷哼了一声，“你下去吧。” 等着下面的人离开，屋里的人咬牙切齿抓着的桌角碎成了一块块掉在地上。 “莫春天！” “她这个意思，是她不肯去？”看着甩着膀子离开的高玲玲，高大元的脸几乎扭成了一堆， “这，这怎么回事？平日里，她和裘儿的关系最好。如今出了这等大事，她居然不管不顾？” “大小姐今天是有些和平时不一样。”高明摸了摸老鼠胡子，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赶紧让我们的人先把裘儿弄回来，到了家至少比在外面安全。”高大元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我再去和她谈，为了她的大小姐面子，居然不顾弟弟的死活，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与此同时，高玲玲同样在自己的屋子里抱怨， ——我有恐高症，居然让我上山陪笑找个杀人犯？你家儿子惹的麻烦凭什么我给他擦屁股？ 一想到自己看到地上的那具尸体，高玲玲胃里就一阵翻腾。 尼玛，那么有钱，找人把儿子藏起来就好，打个金刚密室，再多弄几个保镖，看谁还能杀他，凭什么要我出卖色相？ 越想越气，高玲玲在屋子里转个不停，离开这个家的想法突然从心底冒出，反正她也不是原版的高玲玲！可是离开了去哪里她又没了主意，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这张美人脸……哎！端着铜镜欣赏了一下自己的高玲玲努努嘴，她这么美，万一遇到坏人，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好歹这里还算是自己现在的家。再一想到那个陌生的麻烦精弟弟，高玲玲漂亮的脸蛋就有些个抽搐。 “小姐，你真的不管少爷了？” 虽然接触时间不多，丫鬟小青的性格高玲玲还是有些了解的。和嘴停不下来的阿紫不同，小青比较稳重，安静，只有通报事情，回答问题时她才会主动开口，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寡言，可是这会儿她却主动开了口，而且神情焦急，看来她是真的关心少爷的安危。 “不是不想管，只是…” 高玲玲也不是个没有爱心的姑娘，只是刚才觉得有些被逼急了的逆反心理作祟，才愤然离开的。如今看到满脸愁容的小青，高玲玲心里也不是滋味，穿到这里当了人家的姐姐，完全不顾弟弟的死活好像真的有些说不过去，勉强憋出一个借口，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一定行的。”小青的脸上立刻有了光彩，一双眼里的期待就好像事情已经办成了一般，“小姐你一定行的！。” “是吗？”高玲玲有些不置可否地反问道，天知道原版高玲玲有什么神通，反正她是没有。 “是的。”一个声音在高玲玲的背后响起，一转头，高玲玲的眼里就被高大元庞大的身躯占满了。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大胖子老爹一副恳求的样子，高玲玲的心更加动摇了。 怎么说自己现在也算是武林高手了，总不能太怂吧？又长的这么美，说不准那个杀手直接拜倒在自己的白纱裙下呢？ “那至少告诉我一下，莫春天的喜好吧？知道了，才能投其所好，也许可以说上话？” 高大元想了想，摇了摇头， “虽然我不是江湖中人，可是就我对莫春天的了解，他没有什么大家知道的喜好，如果有，那就是喜欢一个人待着。” 这姓莫的原来是一个超级宅男，高玲玲不由心中大喜， ——宅男嘛，都喜欢美女，都梦想能和女神约会，胜算又高了点儿，不过… “即然他喜欢一个人待着，干嘛跑出来杀人？” “这个嘛，”高大元抬起头思考了一下，“如果仔细想想，好像倒不是他主动要杀人。无论他在哪里落脚，每年都是有人主动去找他，不是比武，就是寻仇。他就把这些人杀了，然后要报仇的人越来越多，他杀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么循环下来，他就落下了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的名声。” “为什么大家都要找他？” “因为他的外号，杀不死的莫春天。”高大元一脸严肃地说，可惜因为脸太圆，肉太多，说话时，脸上的肉在高玲玲的眼里就像两块会上下左右乱跳的肉球，一点也严肃不起来。 “也不知道江湖哪里来的传言，谁可以杀死神秘的莫春天，谁就可以称霸武林。” 明白了，人怕出名猪怕壮，为了当功夫皇帝，大家都要找他麻烦。高玲玲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我穿越，就是为了成为武媚娘，将来尝尝当女皇的滋味，这个理想算是泡汤了。可是，高玲玲的大脑迅速转了起来，即然到了这里，靠人不如靠己。 “所以说，谁得到莫春天的支持，或者杀了他就可以做武林的王？” “对。”高大元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突然兴奋起来的原因。 “那我同意了，我去找他救人。”高玲玲愉快的下定了决心，两眼冒光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把整个武林踩在脚下的英姿！ “你同意了？”原本打算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高大元激动地叫了起来，果然当姐姐的再高傲，也会向着弟弟，虽然眼光有那么点不对劲。 “是，同意了。”高玲玲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反正都要去说服这个人见人怕的瘟神，那么去施施美人计，让那个莫春天臣服于自己，助她成为武林女皇，顺便救下那个从来没见过的二货弟弟也算是功德一件，一箭双雕，简直完美！ 这个可以有！非常可以！ “可是如果莫春天不同意呢？”一直没有机会插上话的阿紫凭空蹦出了一句。 “乌鸦嘴！”高大元瞪了一眼阿紫，骂道。 “那我就杀了他！”高玲玲哼了一声，高高地抬起头，嘴角翘起傲气的弧度，仿佛她已经化身为功夫女皇，称霸武林，睥睨天下。 功夫一次没试过，人也一个没杀过，反正吹牛意淫也不需要打草稿，高玲玲想的是那样的美妙。 可是…幻想总是美丽的，现实总是骨感的，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未免骨感过头了吧！ 看着在自己面前像是看不到顶的险峰，高玲玲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这里是无名山？” “是的。”陪伴左右的阿紫，小青，领路的几个高家的好手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高玲玲的嘴微微张开，抬起头又看了看头上的云。 “哎玛，这分明是喜马拉雅山吧？” “莫春天，你在上面还没冻死吗？” 第7章 艳香楼 青楼哪都有，江湖自然也不例外。打打杀杀，浪迹四海的江湖客也有累的时候，虽然每个人选择休息，放松，发泄的方式不同，可青楼的存在，肯定是不少人会选择去的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温柔乡里醉，即便是那一刻的，好像也可以洗去江湖客满身的疲劳，孤独，甚至恐惧 艳香楼楼如其名，以香艳而闻名整个江湖。 此刻的高小裘坐在艳香楼头牌花月月屋里的椅子上，椅子放在屋子的中央。全身五花大绑的高小裘挪动了一下身体，可是一点不管用，身上的绳子好像是有感应一样，他越动勒得越紧。高小裘的脑门上已经冒起了斗大的汗珠，他想喊救命，可是一块散发着臭味的厚布却堵住了他的嘴，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花月月的门被踢开了。 高小裘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横肉的陌生少年和绑他来的几个人，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死胖子，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时候，”横肉男走上前顺手对着高小裘的头猛抽了一下，骂道， “你是不是在等你家派来的那帮狗才来救你，哈，谁让你把他们赶得远远的，老天有眼，活该让你落到我手里。”一把抽出高小裘嘴里的厚布，横肉男叫嚣道，“我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救命！”嘴里一有了余地，高小裘立刻高喊起来。可是喉咙里发出的破锣般的响声立刻被屋里其他几个男人的狂笑掩盖了。 “叫吧，叫吧，”横肉男满脸坏笑地看了看高小裘，拉出一个椅子，坐在了高小裘的对面。 “告诉你，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死胖子。” “你谁啊？”高小裘咽了口口水，艰难地开口问道。 “我是你爷爷，死胖子！”横肉男劈头又抽了高小裘一巴掌，“现在记得我是谁了吗？” 此刻这位高小裘的内心是苦涩的，头晕脸疼这也算了，可是一个将近五十的男人，一个未来打算拿诺贝尔奖的科学家却被一个十五六的小屁孩莫名其妙地打，简直是太丢人，太伤自尊了。 “你不知道花月月是我包下来的人吗？我的人你也敢碰？”横肉男说一句就在高小裘的脸上抽打一下， “别以为你老爹有银子，有门路，你就可以站在我头上拉屎，我告诉你我小阎王尤涛可不是软柿子。” 小阎王尤涛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北鸣堂堂主老阎王尤大的宝贝儿子，他的姑姑尤玉虽然不在江湖，可却是当朝宰相的如夫人。尤家的出身背景和在江湖的名望原本远远高出了高家，可是高大元隐形的名气却蒸蒸日上，就算他想挡也挡不住。老一代明争暗斗不说，这小一辈的尤涛在江湖的名次已经被高小裘压下去，又知道自己最近包养的花月月也被高小裘睡了，旧恨新仇一起，终于找到机会抓到了落单的尤涛当然要好好折磨一下这个劲敌加情敌。 “花月月我不认识，而且我很多年没有过女人了。”高小裘强忍住哭腔。 “我是一个禁欲的科学家，我是来找我的女儿的。” 高小裘的前一句话引来了满屋的哄堂大笑，后一句却让大家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声音，彼此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然后又是一阵肆无忌惮地大笑，笑了半天，尤涛捂住自己的肚子坐直了身子，手一挥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把刀。 “你和我胡说八道就以为可以没事了吗？死胖子，”尤涛的脸上浮起一丝阴毒的笑意，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尤涛可不是好惹的。睡了我的女人，我要你变太监，从此以后你都没儿没女给你送终。” “没儿没女送终很重要吗？”一个慢条斯里的声音突然传出，屋里所有的人都惊讶地抬起头望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花月月的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两个人。一个坐在花月月的床上，一个站在床边。 “嘿，这是哪里来的小白脸啊？”尤涛上下打量了一下坐在床上的一身锦衣华服的男子，从椅子里站起来。 看到眼前的恶神离开了位置，虽然看不到在他背后床上的人，可是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口气显然不是这个打他的坏蛋一伙的高小裘又开始挣扎起来，终于想起古时候人们这个时候该说的话，急中生智下喊道， “好汉，救命啊！” “哈哈哈哈”屋子里的人又大笑了起来。尤涛转过头，拿刀子点了点高小裘， “你指望这个长得比娘们还娘们的好汉救你？” 不停左右晃动的高小裘终于连人带椅子摔倒在了地上，侧着半个身子，他看到了床上的那个在他眼里是个孩子的男人。 果然是长的太秀气，太漂亮，高小裘突然有些泄气，这么好看的男人别说救他了，估计连他自己也要跟着一起遭殃。 看到不说话的高小裘，尤涛奸笑两声，又转向华衣男子， “好功夫啊，居然就这么进来了，我们还没发现，你知道我是谁吗？” 从进屋坐在床沿就一直看着自己修长纤细手指的男人连头都没有抬，继续慢条斯理地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没儿没女送终很重要吗？” “送终倒没什么，可只要是男人，当然想要有儿有女，不是吗？除非，嘿嘿，你这小白脸不是男人？” 站在漂亮男人身边的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小个子男人咳嗽了一下。 漂亮男人的原本慢慢转来转去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终于他的头抬了起来。 高小裘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子，看着对方苍白的脸，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一定因为长得太娘们经常被人耻笑。就如同他小时候因为太瘦弱，常被班级里其他男生讥笑和欺负，高小裘突然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大叔应该站出来主持公道。 “小屁孩，是不是男人，又不是看身高体重和长相，你欺负人，就是男人吗？” 这是高小裘读书时代一直心里想说出来的话，他一直没有机会说，后来想成为一个科学家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希望通过知识和能力告诉大家，不会打架，瘦弱的我也是男人。 “死胖子，要你多嘴，”尤涛恶狠狠走上前， “看我踩烂你的蛋，你还敢嘴硬。”抬起一只脚，眼看着就要踢在高小裘的下身，突然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手定住了一样，尤涛不动了，然后开始不停地笑了起来，屋子里的和他在一起的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笑。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高小裘彻底糊涂了，这些人疯了吗？ “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没人搭理一脸疑惑的高小裘，一屋子的人，除了那个美男子和他的娃娃脸同伴，所有的人还是狂笑个不停，笑得高小裘的浑身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你们不是喜欢笑吗？那就一直笑下去吧。” 躺在马车前冰冷的地板上，高小裘歪着脑袋看着马车的四个镶金的轮子，他完全糊涂了，明明刚才还是在一个一片嘻嘻哈哈的屋子里，怎么就突然到了这个地方，他真的不知道。 “这个，你们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 马车的帘子是揭开的，车里的美男子又开始自顾自地看着自己的手，好像此刻他的手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而看手是世上最重要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 “坏你的好事？”高小裘莫名其妙地反问了一句，“什么好事？” “谁让你一屁股坐死那个霹雳手的？你不知道我要他活十二个时辰再死吗？” “你说那个睡在地上的人？”高小裘恍然大悟地皱起了圆鼓鼓的脸， “那个真的是冤枉啊，我，我，”高小裘想了想，自己发明的穿越机失灵出故障到了这里，说了这人能信吗？ “不记得为什么了，反正就是那么摔了下来，那个人正好在那里，我也不知道会压死他。” “笑弥勒，是不是又去喝花酒，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站在马车外的娃娃脸咧出一个笑容，看到车里的人板起了脸，立刻闭上嘴低下了头。 “你刚刚说，是不是男人，又不是看身高体重和长相，你觉得我是男人吗？” 原本以为对方是因为自己误杀的人来兴师问罪的高小裘被这突然转换的话题弄得有些懵懂了。 “对啊，是我说的。你当然是男人，为什么要这么问？” 车里的人收起了手， “小豆子，把这个胖子提过来。” 高小裘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可是他这些天已经发现了，他的穿越机让他增肥了，自己有从前的好几个，这样的胖体型，居然可以被人提起来，而且还是个有着娃娃脸的矮个子，实在是太神奇了。 ——这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你仔细看看我，我在你眼里是男人吗？” 不再需要高度近视眼镜的高小裘在半空中看了看眼前的美男子，他真的搞不懂了， “是不是男人还需要问别人吗？你是就是是，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 这也是高小裘离开学校很多年后，明白的一句话，现在他想送给面前的少年。 “这个小胖子一点也不好玩了。”车里的人仔仔细细看了看高小裘，然后望向手里提着高小裘的娃娃脸， “可是得罪我的人不玩玩好像对不起我自己，你说是不是？” “是，”娃娃脸脸上又堆起了笑容，“人干还要做吗？” “这么没趣的人干有什么意思？”车内的人沉吟了一会， “高小胖子，你的姐姐是不是很美？” 我有姐姐？高小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其实只有一个闺女，可是他发现说出来不但没人会信，还会被人讥笑，所以他干脆不说话了。 “我们换个玩法吧。我给你十天的时间，你去让你姐姐来找我。” “记住，十天内我见不到你的姐姐，你就会变成活着的人干！” 第8章 满园春 这几日江湖上沸腾了起来，酒肆，客栈，到处可见兴奋的江湖客们成群结伙地在议论“顺风堡”传来的几个重大消息： 江湖第一美赶赴无名山会江湖第一杀，搬兵结果如何，敬请期待 “小阎王”尤涛身中笑魂散，生死未卜，“老阎王”尤大如何化解，敬请期待 九公公的游戏改了规则，以姐换弟，本是同根生，高老板的选择，敬请期待 天雷帮结合江家正在积极密约“七重罪”，杀了莫春天。从未失手的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是否会接下这个烫手的活？敬请期待 太多刺激的消息，每一个不可知的结局都让所有的人坐立不安，血液燃烧 就在江湖人纷纷关注“顺风堡”传出的这些突然而至的巨变时，却不知京城的皇宫也陷入一片混乱中，皇上仅有的三个儿子， 太子喝了太子妃的一碗鱼羹汤，中毒倒地不起，至今昏迷不醒。 一向胆小的大皇子在夜里不知道被什么邪祟惊动，发起了疯，关在屋子里是谁也不见。 最离奇的是年仅五岁的小皇子，夜里在奶妈婆子去关被风雨吹开的大门回来时，就不见了人影。 整个皇宫翻了个天昏地暗，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皇宫的四大侍卫之一的“麒麟臂”葛壮的尸体却在第二天在京城外的一条小巷里被六扇门的人发现。 就这么几天，江湖和朝廷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江湖的混乱自然有江湖人来解决。 可朝廷的不幸，谁又是这幕后的黑手？皇上想知道，他真的很想知道，平稳的江山社稷终于遇到了多年不见的风浪。 “去找吃不饱的朱无能来。” 皇上将身上的玉佩递给自己最信任的侍卫长江湖号称“无影风”的卫冰。 “朱无能？”卫冰接过玉佩，声音里却透着股惊讶，那个除了吃什么都不在乎的朱无能居然是皇上第一个要找的人？ “要不要叫老歪去请莫春天？还有七公公去把小九也叫来？他们的本事都比朱无能强。”为了保险起见，卫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说话的皇上沉吟了一会， “太子中的毒连妙手回春郝太医都没有办法，这世上玩毒的第一高手难道不是九公公？你敢保证这一切和他无关？” “莫春天，莫春天，”说到这三个字时，皇上脸上的阴霾更深了，小皇子能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失踪，有这么好的轻功又对皇宫了如指掌带走人的望眼整个国度，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其次，葛壮和莫春天的关系一直不错，不是吗？” 卫冰的嘴巴动了动，没有开口。 “他们两个都有嫌疑，现在除了朱无能，我谁也不信。” “是，我立刻去找朱无能。”卫冰低下了头。 “记得，告诉他，别忘记，他可是六扇门当年第一捕快的儿子，国家有难，他不能不管。” “属下遵命！” 尤大看着不停笑不停笑的儿子急得本来就不多的头发也快掉光了， “你个蠢材，九公公都不认得，你不是找死。” “哈哈哈，嘿嘿嘿嘿，” 换来的是尤涛已经有些气若游丝的笑声。 终于等到了丞相府里的报信人， “我们老爷已经进宫去找七公公了，可是，帮主你也知道，七公公就算有这个心帮忙，就怕喜怒无常的九公公不肯答应给解药。” 看了看已经面色铁青还在笑个不停的宝贝儿子，尤大发下了毒誓， “如果涛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那个不男不女的阉人不得好死。” 看了看从外面进来的高明，高大元立刻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九公公放过了裘儿，却要洁儿去换？他一个太监要见洁儿做什么？” 高明不停地摸着自己细长灰白的胡子，乍一看胡子好像都快要被他揪掉了， “九公公的玩性一向都古怪的很，没人知道他脑子里想些个什么。至于少爷，我们的人已经在护送他在回来的路上，明天应该可以到。只是小姐现在已经到了无名山下，如果上山请不到莫春天，恐怕，” “别说了。”高大元转动了一下自己肥胖的身子，虽然儿子暂时脱离了危险，可是心肝女儿又惹上了麻烦。 “我去找歪爷。” “找他？”高明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可是你们不和很多年了，如果你求他” “谁说我去求他？”高大元翻了一个白眼，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立刻不见了，白乎乎看上去还挺瘆人。 “我找他和莫春天没关系。” “那是？”一向精明的高明第一次有些糊涂了。 “我和他之间有一笔老账，是他欠我的，现在轮到他还债了。” ——可是，如果和莫春天没关系，歪爷又可以拿九公公怎么办？歪爷的功夫肯定没有九公公高。 ——如果歪爷可以对付九公公，那为何还要让小姐冒险去无名山？ 这些问题，高明没有问，因为他知道，老爷虽然很信任他，可是他依然只是一个管家。 看出了高明眼里的疑惑。 高大元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却回答了第二个。 “因为我知道即便洁儿请不到莫春天，也一定不会有事。” “因为莫春天从不杀女人？” 高大元摇了摇头，“因为我和莫家的长辈也有一笔账，虽然我们互不往来，但也绝不会加害彼此的家人。” “洁儿去，没谈成，固然可惜，可是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这买卖的成败呢？”高大元这晚第一次没有皱起脸，或者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而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所以，我不入江湖，从商才是乐趣无限。” 看着走进内堂的高大元，高明嘘了一口气， 这天下的英雄是不是都欠高家一笔账？ 这山太高，路太险，莫春天的魅力再大也抵不过可怕的恐高症。高玲玲原本是打算打退堂鼓回家的，可是看看身后衷心耿耿的高家子弟军——那帮丫鬟和随从们，外带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东一堆，西一坨的吃瓜看热闹的群众——来打听结果的不入流的江湖客们。高玲玲就知道她如今是骑虎难下，不上也得上。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即然要当未来的武林女皇，那就得豁出去，咬牙上山摸老虎。 “我怎么上去？”把阿紫拉到一边，高玲玲轻声问道？ “小姐，连这个你也忘记了？”阿紫也压低了声音，“虽然你的功夫在排行榜是六十六，可你的轻功却是全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呢。这样的山，根本难不住你啊，”像是怕小姐忘记什么，阿紫又增加了一句。“不需要爬的。” 轻功一流的高玲玲露出了尴尬无奈的笑容，自带这么酷炫的技能是不是应该很得意？可她还记得，第一次使用就吓的差点晕菜，还是帅表哥救的场。而且当初就算表哥不在，那边地上的厚草也不致于摔死。 可这无名山，高玲玲咽了口口水，稍一不慎，肯定摔成烂泥？ “小姐，我和你一起上山。”小青走到高玲玲的身边，对方坚定信任的眼神终于让高玲玲下定了决心。 即然是去请人，用不着太多的高手随从，高玲玲鼓足了当年高考冲刺时的勇气，大喊一声： “小青，阿紫，我们一起上！” 通往山顶之庙的路只有一条，险峻而又险象环生。远远望去的山顶被白云缭绕，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高玲玲在阿紫和小青的护送下，居然抬头只向上看的她，一股作气在黄昏降临之前来到了山顶。 传说中莫春天住的那座庙的大门居然是敞开的，门外没有任何高玲玲想象的森严的守卫。互相对望了一眼，三个少女一起跨过了庙门槛，然后，三个人立刻目瞪口呆，不是因为惊骇，而是被眼前神话般的景象深深吸引住了。 庙门后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陷阱，整个庙宇的院子里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有着很多高玲玲连名字都叫不上的美丽的花朵和植物。一个喜欢杀人的魔头居然种了这么多的花，一个爱花的人居然动不动就杀人？ 突然传来的脚步声让三个人的心脏跟着一跳， ——莫春天来了？ 几个花农打扮的中年男子看也不看高玲玲三人，好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自顾自地浇着花，剪着枝叶。 “你们好，”毕竟作为当家的小姐，高玲玲还是先开了口，说出话，立刻觉得口气太弱，太现代，可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是高老庄的高小姐，我们是来找莫春天的，你们能告诉我莫春天在哪里吗？” 几个花农好像聋子一样，谁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继续自己的工作。 高玲玲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应，正打算大喝一声的时候，突然庙后的什么地方传来了悠扬的音乐声，高玲玲虽然喜欢听各种流行歌曲，可是让她说出点什么有关音乐的东西，她就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乐盲。 然而，竖起耳朵，高玲玲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却可以听得出这个曲子有些悲凉，有些伤感，让她想到了在另一个世界的老爸，和多年未见的老妈，心里不免一酸。 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高玲玲情不自禁穿过花圃，花农，向庙宇的后面走去，小青和阿紫也跟了上来。 山顶远比她们想象的大许多，悠扬的乐声此起彼伏，高玲玲在一片花丛中迷了路，原本紧紧尾随她的阿紫，小青也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走散了。 高玲玲看了看四周，突然有些后怕，是不是这里有埋伏，是不是这里有杀人的机关，是不是， 正当他打算不顾什么冒牌小姐的自尊大喊救命的时候，她突然看到前方夕阳下，云雾中，万花丛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他的背脊直挺挺地对着高玲玲，左手在高玲玲的猜测下应该是拿着什么乐器，因为刚刚她听到的乐声就分明从那里穿出来。 “这位小哥，你知道莫春天在哪吗？”壮着胆子，高玲玲一步步小心地走过去，高声问道。 那个背脊挺拔的黑衣男子停下了左手，眼睛突然自带锐利辨别功能的高玲玲立刻看到对方手里飞出了像叶子一样的东西。然后突然不知道从山里哪个方向刮来一阵大风，高玲玲就觉得自己头顶上的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树叶纷纷落下，两旁花的花瓣也随风四散飞扬，一只手挡住前额，高玲玲眯着眼望去，黑衣男子已经消失在花丛中，也不知道为什么，高玲玲心里莫名其妙跳出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满园□□关不住，无名山上莫春天。 第9章 山上险 没有莫春天在，敞开作生意的“聚宝楼”总是热闹非凡。楼上楼下从早到晚客人络绎不断，吆喝声，说话声，吵闹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歪爷不怕吵，他怕的是没生意。 偶尔出来在柜台后一眼望去有这么多的客人，他心满意足得意的脸看上去就会不自禁地歪上加歪。 难怪说，江湖上的事情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 明明歪爷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明明他的店里店外经常会莫名其妙的死人，可是他的生意一样红红火火，一样比起江湖上其他的酒肆更能招揽生意。 谁让他那做的一手好菜的大厨据传是宫里御厨的亲弟弟，甚至手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本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能尝尝皇上平时吃什么，也是个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谁让江湖第一杀的莫春天每次下山都会来“聚宝楼”用餐，就算他是一个人见人怕的瘟神，可连瘟神都愿意给歪爷面子付不合理的银子，其他人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来“聚宝楼”吃的人原本就是吃的名气，看的原本也就是热闹。有这两样，聚宝楼的生意想要不兴隆都难。 正午，阳光正好。两个穿着朴素，样子看上去有些木呆呆的一老一少走进了“聚宝楼”。 店小二立刻看出了两个来人不是江湖客，聚宝楼做的吃喝的生意，自然没人会介意来客是不是混迹江湖，有没有银子才是正理。 这样两个一进门就东张西望的乡巴佬，身上的银子一般不会多，更重要的是，就算有银子，店小二也一眼就看出他们根本没打算在这里用餐，可该吆喝的还得吆喝，客人终究是客人。 “两位客官，里面请，不知道，客人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我们这” “咳，”年长的那位立刻打断了打算报菜单的小二，脸上虽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话却没有停下来。 “不急，这位小二兄弟，其实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小二耸了耸肩，“那就找吧，不要打搅我们生意就好。” 一把拉住小二的胳膊，年长的男子继续陪着笑脸道， “小哥，我们是来找歪爷的，不知道歪爷现在在楼里吗？” 原本拔腿打算去门口迎新来客人的小二停住了脚步，隔三岔五来找歪爷的江湖客不少这不足为奇，可两个显然和江湖毫无瓜葛的人却跑来要见歪爷却有些不同寻常。 很快有人跑到柜台后的小屋禀告了歪爷。 “两个看上去像乡巴佬的普通人要见我，有意思，”歪爷歪着头喝了一口清茶，歪爷不喝酒，好酒比茶贵，还是卖给客人们才好。 “让他们进来吧。” 年轻的张全情不自禁歪着头看了看对面坐在摇椅里的歪爷，这人的头真的是歪的，好像只有侧着脑袋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刚刚领路进来的那个店小二把手握成拳放在鼻子底下搓了搓，才努力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敢这么歪着头看歪爷，提醒他你头很歪的人，江湖上还真没有。 “你们找我什么事？”歪爷显然并没有生气，虽然还是一副“欠钱还钱”的表情，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语气却出奇的平和。 “有人托我们带东西给你。”年长的李一开了口。 “东西？什么东西啊？”对送礼上门的人歪爷一向很友好，此刻他的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 想了想，李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盒子，他其实真的很怀疑盒子里的东西是不是被那个死了的一只胳膊的人弄丢了，或者盒子根本就是拿错了。可是东西才一出手，打算问话的时候，李一惊恐的发现，盒子已经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那个歪爷的手里，而那个刚刚还满脸笑容的人此刻整个表情都是僵硬的。 “这个盒子是谁给你的？你们最好一五一十告诉我。”歪爷的脸色虽然不好看，可是看上去并不可怕，声音听上去也不怎么凶恶，然而一向比较会留一手的李一也不知道为什么，却竹筒倒豆子将那个晚上看到的一切都说了，甚至连他们拿的那锭金子也不例外地叙述了出来。站在旁边的张全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李一，平日里最守得住秘密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那锭金子呢？” 李一考虑了一下，不情愿地从怀里拿出了金子，狐疑不安地望向歪爷。歪爷这次并没有拿去任何东西，而是把目光定在金锭上，看了看，点了点头， “金子你收起来吧，那个人还说了什么？” “没了”，李一立刻把金锭重新放进怀里，生怕歪爷突然改变主意要夺走一样。 “就是让我们把这个盒子交给你，找什么莫什么的” 屋子里站在歪爷背后的两个小二彼此对望了一眼，看到歪爷的脸色，立刻屏住了呼吸，屋子里的空气就这样突然像是凝固住一般，谁都没有再开口。 “那条胳膊在哪里？”突然歪爷打破了沉默，自言自语说出了一句李一和张全不理解的话。 ——这还用问吗？被人砍了，砍在哪里，自然就掉在哪里。 “小西，带他们去前面，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人被领出去后，歪爷身后的两个小二当中面色较为黝黑的开了腔，他看不出任何问题，可是歪爷从不送人免费的午餐，除非那人已经是快要死的人。 “那个金锭里难道有毒？” 歪爷点了点头，声音很沉重地道， “这个金锭里的慢毒别说他们两个，会功夫的人放在身边，不出一个月也会死。让他们吃顿好的，也算是给我们带信的酬劳吧。” 面色略白的小二立刻接上口， “葛爷一向为人正直，怎么会给两个毫不想干的人这样的东西？” “因为估计他也不知道这金锭有毒，可我正好知道这个金锭的样子和别的不同。”歪爷叹了口气，拿出那个刚刚到手的小盒子， “莫春天现在还在山上？” “是，老板。” “小北，小南，你们两个马上去山上，告诉莫春天，无论谁去找他，都不要下山，他下山，江湖和朝廷都会大乱的。让他等我的消息，一定在等我的消息以前不许下山。” “虽然莫大哥不会问，可是葛爷出事，以后他一定会知道，到时候，”看了一眼歪爷手里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皮肤黝黑的小北还是忍不住问道，“葛爷不是要给莫大哥带话吗？” “对，他要我带的话就是这句。” “不要下山！” “阿紫，小青？你们在哪里？”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天空升起了一轮明月。高玲玲把两只手环在嘴边，这回她真的彻彻底底迷路了。这该死的山顶就像一个迷宫，山顶的雾气虽然渐渐散去，可会庙宇的道路依然没有头绪。 高玲玲是在城市长大的孩子，虽然以前也到乡下玩过几次，可从没有在野外生活过。如今为了找个不认识的男人，完成一项特别狗血的任务，当上什么女皇的高玲玲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玩脱了。 ——鬼才要做什么武林女皇，赶紧下山才好。 “小姐，我们在这里，你在哪里？”听到了阿紫的声音，高玲玲立刻大喜过望。 寻着声音高玲玲加快了脚步，她还不敢太随意用什么轻功新技能，实在怕跳的太高，飞出山峰把自己活活摔死。 “啊啊啊，妈呀，”高玲玲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头顶皎洁的月光照在地上，她看清楚了绊了她一下的居然是一个死人，不，两个，三个，还有一个站着的蒙着脸从身材看应该是男人的人，此刻，他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高玲玲， ——犯罪现场，又看到了杀人凶手，电视上告诉大家随时会被灭口的。凶手可不管对方看没看清他的脸，倒霉啊。 高玲玲立刻掉转头，正打算使劲跑，就看到前方不远处那个之前在花丛中的身子笔挺的黑衣人，此刻也是背对着她站着。 ——这人怎么都不知道背后有危险的。 助人为乐的高玲玲立刻挥舞着手一边跑，一边喊， “那边的小哥，杀人魔王莫春天来了，快跟我跑啊!”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高玲玲居然飞了起来， ——哎呀，这不靠谱的轻功，表哥快救我。 ——我去，忘记了，表哥不在山上。 这次高玲玲虽然还是很害怕，可毕竟有了一些经验，而且她之前上山的时候也用用了轻功。 高玲玲开始努力尝试在空中平衡自己，看到下面依然一动不动的黑衣男子，立刻喊道， “小哥，快接住我！我要掉下来了！” 小哥好像没听到，不管听没听到，张牙舞爪的高玲玲落了下来，就像一只澳大利亚的考拉一样紧紧一把抱住一棵大树，奇怪的是，树上居然一点坚硬的树皮和树枝也没有。 睁开闭上的眼睛，高玲玲才发现自己双手勾住的不是一棵大树，而是黑衣小哥的脖子，而且双腿还扣在他的腰上。 本来不好意思打算松手的高玲玲一抬头看到了追来的蒙面男子，立刻胳膊和腿夹得更紧了， “小哥，别愣着，快跑啊，莫春天来了。” 被叫小哥的男人，肩膀只轻轻一甩，高玲玲就又飞了出去，只是这次飞的不高，平稳地落在附近的一片花丛里。 立刻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打算要骂人的高玲玲就看到冲过来的蒙面人的半个脑袋不知道怎么就开了花。高玲玲立刻扭过头，这次居然没有吓晕，而是抱着肚子吐了起来，等她吐完，抬起头时，那个黑衣男人又不见了。 第10章 园中园 “小姐，小姐，”不远处传来了阿紫和小青时高时低，一路寻找来的焦虑的叫喊声。此刻真的紧紧抱着一棵小树干，没力气地坐在地上的高玲玲立刻抬起头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 “我在这，在这。” 看到终于出现的“救兵”阿紫和小青，高玲玲就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家人，立刻爬起来冲上去，抱完这个抱那个，弄的武侠世界的两个妹子一脸的懵懂。 一向心比天高，高傲冷漠的小姐出了那次“意外”后，性格居然是一天比一天热情。 “你们到哪里去了，这里死了几十个人，你们再不出现，我，”一转念想到一个大小姐说自己就要吓死了，未免显得很丢人，高玲玲把后半句话硬是吞下了肚子，毕竟这次见到那么多死人都没吓晕，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我就要去找你们了。” “这里的路弯弯曲曲有些个蹊跷，我们原本跟着你的，不知道是不是布了什么阵，走着走着就散了。”小青皱起眉头说。 “要是表少爷在就好了，他可是懂各种奇门遁甲的。”阿紫马上接上小青的话，“可惜他家和莫春天如今不共戴天，来了多半会坏事。” “嘘，小点声，”高玲玲把食指放在嘴边，压低了声音， “莫春天这个杀人狂魔就在附近，别让他听到我们亲戚家和他有仇，万一他突然改了主意，杀女人怎么办？不是我拍死，而是我们绝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明白吗？” 小青点了点头，阿紫也立刻闭上了嘴。 “咦，即然你们也迷了路，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高玲玲突然蒙生了好奇心。 “刚刚庙里的花农跑来给我们指的路，说小姐你在这附近。”小青朝身后不远处指了指。 高玲玲此刻才发现刚才太激动，居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领路过来的两个花农汉子，其中一个走上前，朝三个少女微微点了一下头， “天色已晚，道路复杂，就由小人阿木带几位女施主去庙里，你们可以在那里休息。可明天一大早，请女施主们务必离开这里。” ——女施主？ 看了看眼前满头乌发的花农，高玲玲有些迷糊了。 有这么长头发的和尚还是第一次见到。 突然听到了几声沉闷碰撞的声音，高玲玲不禁别过头望去，就见另一个花农站在附近几具尸体的旁边，如同踢足球一样一脚一个，尸体就四散飞了出去，刚刚听到的动静，应该是尸体滚下了山崖的撞击声。 听上去也就五六具尸体的样子，阿紫看了看高玲玲，有些奇怪，几十具小姐是怎么看到的？ 折回来的花农，一脸木然地看了看惊呆的三个少女们，头也不回地先走了。 “主人喜欢干净，脏东西总要打扫清爽了才好。”打算领少女们回去的花农阿木到是开口解释了。 “可是，可是那是人啊。”高玲玲终于忍不住惊撼，冲口而出， “死人也是人吧，你们不埋也就算了，居然把他们当成东西踢出去？就算是东西，乱踢掉下去砸到山下的人怎么办？” “在我们眼里来害主人的不是人，而且主人没请谁来无名山，砸到也是咎由自取。”花农阿木平静地把话说完，伸出一只手，“现在请女施主们移步庙里吧。” “没请就不能来吗？这山是你们的？”高玲玲不服气地问道。 “是！”阿木手又伸展了一下，意思是在催客了。 “听说皇上把无名山赐给了莫春天。”阿紫凑在高玲玲的耳边小声说，“不过这只是江湖传言。” 高玲玲很想问问那个叫阿木的为什么皇帝会赐给一个杀人魔王一座山，可是一看到对方毫无表情的木头脸，立刻没了兴趣。 ——一座山而已，皇帝有很多山。 庙宇很大，很干净，庙里的客房倒也不少，虽然看上去空荡荡的显然根本没有人住。 原本可以一人分得一间房的少女们，却提出了住在一起。毕竟人生地不熟，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阿木也不说什么，领了姑娘们到了屋子里，手指一弹，桌上的烛光就照亮了整个屋子， “女施主们早点休息，明早好动身。” “那我们动身前，可以见见莫大侠吗？”不爱主动说话的小青突然出击的行为，让高玲玲和阿紫都不由地大吃一惊。 ——妹子你也太忠心耿耿对高家了吧？高玲玲不得不佩服武侠世界的人真的很义气。 “我们主人不是大侠，所以不会见你们。”花农走到门边，点了点头，打算关上门。 “等一下，”高玲玲终于忍不住了，“那个穿黑衣服吹叶子的男人是谁？” 阿木的手停在了门框上，原本一直平淡的声音此刻满是尊敬。 “是主人。” ——果然是莫春天，居然真的是莫春天! 想到自己傻乎乎叫那个杀人魔逃命，“小哥快跑！” 想到居然骑到对方的背上指指点点，高玲玲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好，很不好到在失眠，然后突然就尿急了。 虽然有些害怕，可是厕所不上肯定是不行的。 古代人待客礼数太差，那个阿木你有没有考虑过客人上山这么久，没提供吃的也就算了，厕所在哪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拉了同样无法入睡的小青一起到了外面，两人转了转倒是很快找到了茅房。高玲玲想要吐槽的古代生活之一就是茅厕。真的很用不惯，可是也只好忍了，谁让她穿越的不是地方呢。 清空了肚子，立刻觉得神清气爽。上了厕所要洗手，没有现代化的设施真的让人很捉急啊。 ——反正睡不着，这个点莫春天就算是个大恶魔，也应该已经睡了。 ——反正如果他刚才真要杀高玲玲，高玲玲也就不存在了，做女人真好!想到这，高玲玲打算看看这个庙宇。 作为不靠谱科学家女儿的高玲玲没有什么科学细胞，可是科学家的探索欲和好奇心她到都有，即然明天就走了，又睡不着，干脆转转，看看哪里有水缸洗个手也好。 即然吃定了莫春天不杀女人，高玲玲也就放开了胆子。 “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水缸。”小青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高玲玲点了点头。 “如果找不到，就回屋里。” 这次高玲玲记好了自己睡觉屋子的方向，然后开始借着明亮的月光在庙宇里东看看，西望望。突然，在庙宇的一个小角落，她欣喜的发现了一个小水槽。高玲玲弯下腰，把手放进去洗了洗。人才站起来右脚不小心踢到了水槽的底部。原本附近一面紧合的庙墙突然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一条小径。高玲玲歪着头想了一下，走几步看看，应该没事。如果是花农住的地方，自己立刻离开就好。 小径通幽深几许，打算掉头回去的高玲玲看到小径的尽头好像有什么亮光。明明知道好奇害死猫，高玲玲还是忍不住向前摸索过去，推开花枝，就看到小径尽头有一个构造别致的木屋。木屋的旁边有个池塘，高玲玲又上前几步，低头发现池塘里居然有不少游来游去的鱼儿。 木屋里的光茫透过木窗棂上的糊纸透出窗外。 ——这里这么别致，难道有妹子？ 高玲玲捏手捏脚来到窗边，她并不知道此刻拥有高超轻功技能的自己的脚步声几乎是听不到的。 屋子里却不是静悄悄的，可以听到有水声。高玲玲学书上说的，把食指放嘴里沾湿，桶开了窗纸，一只眼立刻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 只见屋中的桌上摆着和她住的庙宇房间里同样的烛台，烛台里有烛光。桌子旁边是一个巨大的木桶，此刻一个男人□□裸的身体刚刚从木桶里起来，烛光照在他线条鲜明的腹肌上，水珠散发着光泽。下面 ——哇塞，天大的福利啊！难得一见的电视电影里才有的好身材！ 高玲玲还没有看够，那个身影突然窜了起来，高玲玲条件反射般飞了起来。高小姐的轻功果然不是白练的。 飞出多远高玲玲不知道，反正是一头撞到了什么物体上被弹到了地上。 摸着好痛的屁股，高玲玲看到了地上披着衣服的长长的人影，然后立刻意识到刚刚撞的肯定是那个人影的胸肌。 ——你有胸肌你拽喽。 高玲玲清了清嗓子， “我刚刚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黑影没有说话，微微向前动了动。 看来杀人魔要恼羞成怒了，高玲玲立刻高呼一句， “莫春天不杀女人，杀女人的不是莫春天！” “你是女人吗？”黑影居然开口了，语气里满是讥诮。 ——小哥，你的声音真好听，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声控嘛？突然兴奋的高玲玲打算抬头看看莫小哥的颜值时，整个人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托起，立刻飞出去，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落到了木屋附近的池塘里。 池塘的水不深，可高玲玲还是灌了几口才站起来，发现池水刚刚淹没到她的腰部。 抹了一把湿乎乎的脸，看着莫春天的背影消失在木屋内，高玲玲再看看自己湿透的白衣服下，没有胸罩的胸部挺在水面上，怒火终于腾腾升起。 上次把她甩进草丛，这次又是丢进池塘。 高玲玲到不完全是因为被人扔进水里变成了落汤鸡而生气，反正她也没少看对方，而是居然有人不当她是女人把她扔进了水里。 此刻怒不可遏的高玲玲，彻底忘记了自己找山上的这个人是为了去对付什么九公公去救小弟高小裘的艰巨任务，此刻的她就知道只有做了武林的女皇，就再也没有人敢把她扔进水里了。 “莫春天，我要杀了你。”爬出水面，高玲玲对着屋里的人大喊一句。 “你等着瞧！” 第11章 下山难 “我的儿啊～～”看到一个巨大的肉球拖着长音向自己冲过来，不，滚过来，高小裘吓得一哆嗦，立刻掉头就跑。 莫名其妙地，高小裘这次被找到他的一帮人硬是请进轿子，浩浩荡荡护拥左右，说是送他回家，乍一听上去就像是去认祖归宗的味道。这一路上被人“少爷，少爷”叫的直起鸡皮疙瘩的高小裘真的是浑身不自在。 如今看到一个大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过来，高呼着“儿”，高小裘再不跑也不行了。好歹他的闺女也二十多了，给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当儿子，真的做不到。虽然机器失灵了，虽然穿越出岔子了，可是科学家的尊严还是要的。 高小裘看不到自己的跑姿，可是只要长眼睛看得到这个画面的人，就见：一个小球在前面没命地滚动，一个大球在后面使劲地翻转。最后大球终于喘着气喊道， “关门，别让他跑了！” 终于也没有了力气的高小裘停了下来，双手搭在双膝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可是粗气还没有喘完，大胖子在两个家丁一样的人的搀扶下来到他的身边， “儿啊，你怎么了？为何见到爹爹就跑？”老员外打扮的富态满满的男人眼里满是悲伤。 “这位，”高小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才好，“爹”肯定是叫不出口的。 “你听我说，我其实，我其实和你差不多大，可能还更大。我，我正在到处找我的女儿。你让我走吧，行吗？ 做爹的老员外收起了悲伤的面容，大喊了一声， “高明。” 看到一个老鼠长相的男人不知道从胖子身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高小裘又是一惊。这两个人搭配在一起，也太诡异了。一个是阿拉伯胖酋长，一个是非洲难民。 “你看看，我们裘儿是不是中了九公公的什么毒？” “九公公的毒厉害就厉害在，只要他愿意，有时候根本就看不出来。”有着老鼠胡子老鼠脸的男人上下仔仔细细看了看高小裘， “面色上看不出任何问题”，随后叫高明的人又拍了拍高小裘的肩膀，“身体也正常。” “只是认不得爹，还说了这么奇怪的话，多半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儿，你受苦了。”放开扶着自己的两个家丁，当爹的男人跑上前，一把抱住高小裘，高小裘不情愿地勉强让对方抱了一下。 这一刻确定了无法向对方说出苦衷，说出来也会被当成有病的高小裘，只好接受了对方的拥抱。反正当过单亲爸爸的他也知道，不容易，当爹不容易。 “儿啊，你别急，过几天你的癔症就会好的。”看到这次儿子没有躲开，高大元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即然你安全到家了，那就好。最近在家好好待着，哪也别去。爹到歪头那里去一趟，过两天就回来。” “歪头？”高小裘有些困惑，这个外号比他当初在学校被叫“瘦猴”还悲催。 “对，你回来了，你姐姐的麻烦爹要亲自去解决。” “姐姐？”高小裘一脸的雾水，可是在高大元的眼里却是询问。 “是啊，你姐姐为了你去了无名山。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不过你不用担心，莫春天从不杀女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谁疯了？ 高小裘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的过下去。 “你是不是很有钱？”高小裘一路上听来的话，看到的情况，他再傻也可以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不是普通人。 “算是吧，怎么，儿子？”这次轮到高大元有些困惑了。 “我要买些东西，搞发明，所以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看了看一脸严肃的高小裘，高大元和高明彼此对望了一眼， ——九公公的毒果然不是一般的阴毒。 “高明，备轿，我们现在就去歪头那里。”高大元不能再等了，他需要解药，他需要保全自己的一对儿女。 闻声从小径赶来的阿紫和小青，看着一脸红扑扑，满身湿漉漉的高大小姐站在池塘边，双手紧握双拳气得发抖。 “小姐，小姐，”阿紫立刻走上前，压低了声音。 “你怎么了？”看了看已经没有烛光的小木屋，“那里面是谁啊？” 咬了咬牙，高玲玲恨声道，“姓莫的。” 阿紫的嘴立刻张开，就像水池里吐泡的鱼，却没有发声。 “莫春天住在这？”小青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情，”小姐，你见到他，问他帮助少爷的事情了吗？” 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湿衣服，高玲玲没好气地说， “你没看到吗？还帮少爷，小姐我自身难保！” 小青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吃惊地问道。 “小姐你是掉进池塘了？怎么会掉进去的。” 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莫春天的屋子，高玲玲大声道， “持强凌弱莫春天干的。不求他，我们走。” 甩过头，高玲玲昂首挺胸朝庙宇的方向走去。 “小姐，莫春天为什么把你扔到水里？”阿紫忍不住跟在身后追问道，“你惹他生气了吗？” ——我偷看到他洗澡了! 高玲玲才不会那么傻说出这个秘密，而且其实这也是误打误撞。 想到对方又不是羞答答的妹子，被人看到，有什么关系。居然恼羞成怒，男人欺负女人，天打雷劈！ 到了庙宇，高玲玲正后悔上山的时候没有多拿套衣服，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怎么办好时，就听到门口有人搭话说， “屋里的女施主，可否移步出来一下？” 阿紫跑到门边打开门，就见之前领路的阿木手里拿了一套看上去很干净的青灰色衣服， “这套衣服是给你们落水的那位女施主的，可能有些不合身，但绝对是干净的。” 刚打算把手伸向前，接过衣物的阿紫就听到身后小姐气呼呼地开了腔， “你怎么知道我落水里了？你又没看到，是莫春天让你拿来的吗？” 花农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的意思。 ——最讨厌这种打人一巴掌，然后再给吃个甜枣的家伙。 “不要！回去告诉莫春天，臭男人的东西我不用，干净的也不用。”高玲玲扬起了头。 “是。”花农也不啰嗦，拿着衣服就走了。 “小姐，你这衣服都湿了，山上夜里又冷，”小青望着花农阿木离去的背影，“其实不必，” “不要说了，莫春天拿来的东西我就是不用。”高玲玲别过了头。 赌气的后果就是高玲玲发现小青的话一点也没错，夜里的山上真的有些冷。 “明天天一亮，我们就下山。”高玲玲按照小青的建议将湿衣服全部脱下，钻进了被窝。 “可是衣服到天亮也不会干啊。”阿紫犯愁地看了看湿衣服，“小姐穿这个下山怕是不好吧。” “难道要我穿着和尚的衣服下山就好了？”高玲玲哼了一声。 “小姐，我们是来给少爷找帮手的，这样提都没有提，就回去？”小青看上去显然有些着急，“少爷命在旦夕，至少我们要试试问问。” 直到此刻高玲玲一肚子的怒火才慢慢降下去，自己气糊涂了，傻缺伪弟弟可怎么办？ 而且山下有一伙“嗷嗷待哺”状打听消息的江湖客，家里还有个心急如焚的大胖子伪爸爸，自己的失败会让前者很失望，后者很难过吧？ 可是，要搬兵的人被自己骂了，东西也退了，还怎么去开口？ 高玲玲无奈地看了看满脸焦急的小青，担心的阿紫， ——完了，上山容易下山难！ 提起被子，高玲玲蒙住了头。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高玲玲伸出了脑袋，莫春天的命先留着，等他帮了我以后住的那家的忙再说。 “明早我们去找莫春天。” “小姐，你有办法了？”小青本来满是愁云的脸舒展了开来。 “有了，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高玲玲抱着被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谁也说不清的道不明的古怪的笑容。 “美人计？”阿紫的嘴永远都是堵不住的。 “猜错了。”高玲玲摇了摇头。真是无脑，都把我扔进水里了，美人计还能管什么用。 “哭吗？”阿紫还是不放过，继续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也。”高玲玲拉好被子，她打算养精蓄锐迎接第二天。 “歪爷的人上路了？”屋子里的人冷冷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自己的属下。 “是！他店里的小北小南都去了，不过是阻止莫春天下山。” “看来歪爷没上当。”屋里的人沉吟了一下，转过头，盯着站在窗边的另一个人，“如果莫春天不下上，我们的计划怕是，” “他会下山的。”窗口的人声音低沉。 “怎么见的？” “因为高小姐会让他下山的。”窗口的人朝地上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高小姐？虽然她是美人，可是莫春天根本不会中美人计。”坐在屋里桌边的人冷笑了一声。 ”美人计不管用，那么，”窗口的人走上前，“高小姐已经在山上一天，你怎么说？什么时候无名山留客过夜了？” “我不相信，”桌边的人有些不服气，“这样，我们打个赌，如果美人计管用，就算我输了，莫春天是你的。” “如果我赢了，那么，”就见新换桌子的桌角在屋内人的手心再次碎成了一块块， “莫春天就是我的。” “成交，”窗口的人点了点头，“反正他都得死。” 第12章 对峙中 “聚宝楼”顶飘扬的彩旗破天荒收了起来，爱财如命的歪爷居然也会停业一天。来用餐的江湖客们看了看紧闭的大门，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歪爷有客！”这是店小二小西关门前的最后一句话。 ——有客为什么要停业？ ——谁都知道，歪爷就是火烧屁股也舍不得关门不做生意的人。 ——客人难道是突然微服私访的皇上？ 歪着头望了望坐在对面像一座肉山的高大元，歪爷冷哼了一声， “高大胖，你的肉可真的是越来越多，跑这一趟不怕累死？” “歪头，你的头即然还没有歪得掉下来，我怎么好意思累死？”高大元翻了下眼珠，反唇相讥。 两个人坐在桌子的两端，目光凌厉地注视着彼此。 歪爷身后严阵以待的几个小二和高大元旁边的高明以及陪伴，也同样厌弃地望着对方。 虽然没人吵闹，可是“聚宝楼”此刻的空气里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屋里明明是生意人打扮的两伙人，可任何一个过路人只要稍稍看一眼都会觉得，双方的人会随时交战，不死不休。 “你们出去。”歪爷终于先开了口。小二们不情愿地退出了歪爷的房间，高大元也摆了摆手，高明和府里的高手也尾随出了门。 “高大胖，你别想让我说服小莫下山。”下面的人一出去，歪爷立刻靠近自己的摇椅里，晃了起来。 “我哪里说要找他下山。”这次轮到了高大元冷哼了一声。 “不是吗？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儿子得罪了九公公，只有小莫才可以对付他。”歪爷晃着的脑袋看上去有些个幸灾乐祸， “听说你宝贝女儿已经上了山，你别告诉我你是打算让她用什么美人计，这样愚蠢的做法，我会破例好好笑一天。” 即使到手大把银子也会皮笑肉不笑的歪爷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意味着在他眼里的这件事情是不可能成功的。 “呵呵，你果然和从前一样，头歪心也歪。”高大元一向和气生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不快，然后立刻又恢复了一副“一切都好商量”的模样。 “我要你去见九公公，让他把弄得我儿子脑子糊涂的解药交出来，还有，”高大元身子向前，“别找我闺女的麻烦。” 高大元的声音和要求听上去就像是在谈一笔正要交易的买卖，可是歪爷晃动的身子却停了下来。 “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要你帮个忙。” “你是知道的，我和九公公不熟悉，他凭什么听我的？还有，就算他听我的，我又凭什么要帮你？”歪爷歪着头看着高大元。 “你是和九公公不熟悉，可是我知道你有一个他一直想知道的秘密，你只要告诉他，他一定会同意我的要求。”高大元微微一笑。 “这个秘密除非不得已，我是会带进棺材压箱底的。”歪爷又开始晃动起来，脸上已经有了送客的表情。 “你知道你的生意为什么一直没我大吗？” 突然问出这个不相干的问题，歪爷皱了一下眉头。 “为什么？” “因为你太吝啬，只进不出，所以买卖永远做不大。”高大元站了起来， “可是我不同，我是个不会介意和别人分享的人，即便秘密。” “你果然在威胁我！”歪爷站了起来，眼里第一次冒出了凶光，“你不怕我杀了你灭口？” “怕，怎么不怕？不过，”高大元的眼里露出的却是狡黠的光芒， “我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不过，我死在这的话，我相信会有很多人给我陪葬，包括你很在意的一些人。但是，如果你让我走，并且帮了我这次，你当年欠我的就算还清了。而你的秘密我也一定会忘记，如何？” 高大元虽然不是江湖人，可江湖上的每个人都知道高大元的信誉就是童叟不欺，说一不二。 歪爷重新坐回了椅子里，没有回答是否同意，却抛出了一句。 “卫冰正在四处找朱无能。” 高大元“哦”了一声，本已站起的身体又坐回了椅子里。 “出了什么事？” 刚刚看上去有血海深仇的两个人，如果有人进来看到他们此刻交谈的表情，一定会觉得他们是多年的莫逆之交。 “我会立刻派人让洁儿下山。”高大元离开前抛下了一句。“你记得去找九公公。” 一大早就爬起来的高玲玲换上了小青的衣服，自己的依然放在椅子上等着晒干。 “小姐，就看你的了。”裹在被子里小青一脸的期待。 “我会尽力而为，放心吧。”高玲玲踌躇满志地拉着阿紫出了房间。 虽然阿紫很话唠，可是去当说客，身边有个能说会道的助攻很重要，所以安静沉稳的小青只好待在被窝里等待高玲玲马到成功的历史性时刻的到来。 “阿木，”看到正在外面院子里打扫落叶的花农，高玲玲自来熟地迎了上去。 “你家主人起来了吗？”虽然已经知道了莫春天的住处，高玲玲可不打算贸然过去。昨晚还好说误打误撞，今天肯定不行。还是要讲文明礼貌的嘛。 “主人早就起来了。”放下手里的苕帚，阿木看了看高玲玲， “女施主起的也早，那就收拾一下下山吧。” 这赶人也太急了吧？原本还想寒暄几句再说主题的高玲玲只好端起了高家大小姐的架子。 “你可以去通报一下你的那个主人吗？就说高老庄的高小姐有话和他说。” “很抱歉，小人做不到。”阿木淡淡地道，“主人已经吩咐，等你们起来就送下山。” 连早点都舍不得请一顿的莫春天，我鄙视。高玲玲心里哼了一声。 “阿木，我知道你听你主人的。不过就麻烦你去告诉他说，我想和他谈谈水声，还有三点的事情。如果他还是不肯见我，我们就下山。” 看了看有些犹豫动摇的阿木，高玲玲严肃地说， “你不去问，你家主人以后如果知道了真的会对你生气的。” “好吧，我去问问主人。如果还是不肯见你们，也请女施主尽快下山。” 高玲玲点了点头，“好啊。” “小姐，水声和三点是什么？”阿紫好奇地问道。 “那是一个非常不适合你的话题，”高玲玲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不过，也许以后你会知道的。” 阿紫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小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小姐脸上此刻的的样子很有一种少爷喝完花酒后的得意。 “高小姐请。”阿木再次出现，我们主人在他的屋里等你。 看到阿紫一副很佩服自己的样子，高玲玲觉得自己的胜算更大了。 ——莫春天，我要你好看。 木屋的门是敞开的，高玲玲跨过门槛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再缓缓地吐出。 木屋的客厅宽敞干净，里面的陈设虽然看上去很简单，但却很别致。屋里所有的东西都井然有序地放置在该放的地方，凸显了这里的主人生活很有规律。 莫春天并不在客厅，正当高玲玲打算开口问主人在那里的时候，就看到通向二楼的台阶处突然多了半个身子。黑衣男人站的地方只能看到他的半个身子，又没有机会一睹“芳容”，高玲玲不免有些沮丧。 ——这江湖第一杀怎么比姑娘还羞于见人，难道是丑出了天际，怕被人耻笑？ “你找我？”楼梯上的莫春天开口了，口气里还是带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讥诮。 “是。”高玲玲立刻接上话， 莫春天的声音真逆天了，虽然只有几个字，还是可以让人忽略颜值的高低的。 “我想请你下山，去救我的，”说到“弟弟”两个字时，高玲玲不习惯的停顿了一下。 “那你找错人了，我不会下山的，你们走吧。” 看着楼上的脚一抬起，高玲玲立刻喊道， “我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 “所以呢？”莫春天的脚步停了下来。 “所以我下山后可能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告诉所有人，你肚子上有什么。”高玲玲豁出去了。 ——莫春天不杀女人，杀女人的不是莫春天！ “小姐？”阿紫的嘴张的大大的，眼珠子瞪地圆圆的就像要弹跳出来。 小姐居然知道莫春天的肚子上有什么，她怎么知道的？ 没有任何预兆，莫春天的人就站在了高玲玲的面前。 高玲玲上高中的时候追过星，各种不同的男星，从小鲜肉到成熟的大叔，各个都很养眼。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高玲玲居然没法子给他分类别。 说他小鲜肉，可是又看上去很成熟，说他成熟，眼神却干净清澈的像大男孩。 高玲玲甚至没法形容他的长相，因为所有的词语好像显得都很苍白， 帅嘛，好像也没那么帅。 美吗，也谈不上至美。 可是，看到他的那一刻起，高玲玲就觉得自己的目光很难脱离这个男人的脸，她突然找到了一个词， ——吸引 这个男人的声音吸引人，这个男人的相貌也吸引人，他就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是吸引人。 “你说你要告诉所有人什么？” 高玲玲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莫春天高高在上的吸引人的脸太有压力了。 “我说我看到的，肚子上有什么。”从高玲玲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变得越来越低。 “难道有三个肚挤眼？”一直在猜测的阿紫想到了小姐刚才提到的三，立刻冲口而出。 ——大姐啊，什么人会有三个肚挤眼，就算莫春天是个最厉害的杀手，这样的功能也是不会有的。 高玲玲斜着眼看了看阿紫，有些后悔刚才选了她，而不是沉稳的小青作陪。 莫春天的目光并没有望向阿紫，好像根本不介意对方说什么，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口气里的讥诮更浓了。 高玲玲收回了看阿紫的目光， ——小哥，你这么近的看我，我真的扛不住啊。 硬着头皮高玲玲点了点头，想了一个晚上，觉得莫春天把自己丢进水里一定是因为没发觉自己的到来而被看光光后的恼羞成怒，一个顶级杀手的面子没了，高玲玲觉得可以利用一下对方死要面子的特点打败对方，先救了傻缺伪弟弟再说。 “主人，”一个声音打断了对峙的两人，“南北来了。” 盯着高玲玲的莫春天“嗯”了一声， “让他们到楼上来。” 回到楼梯口前，莫春天丢给高玲玲一句差点让她吐血的话。 “我也什么都看到了。” “小姐，莫春天看到了什么？” “我们下山，我”一句话没说完，高玲玲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感冒来的真及时 第13章 风满楼 黄昏最后一抹夕阳照在布衣巷青石板的地面上。小巷很窄，两旁的房屋层次不齐。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在巷口玩耍，一切显得平静而祥和。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正朝着布衣巷的方向走来，人还未到巷口，突然在旁边的街道里跳出两个行动敏捷的壮汉。虽然从穿着上他们和普通的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他们的步伐，举手投足，稍有眼色的人都可以看出，他们不是普通人，和官府肯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卫爷，你一个人来的？”其中一个汉子走到魁梧男人的面前，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男人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人在里面？” “是，还在吃。”另一个汉子立刻回答道。 “很好。”说完两个字，魁梧汉子疾步从巷口的小孩身边穿过，径直朝小巷的尽头走去。 “这个大叔好神气！”一个脸上有些脏的男孩羡慕地看了看男子高大的背影，幻想着自己瘦骨嶙峋的身体有一天也可以变得这么强壮。 ———张老面 卫冰看了看巷子尽头最后一个房子上的木牌，人还没有走过去，就已经闻到了一股炒面的香味。 扣了扣门环，立刻一个少年打开了门，狐疑的眼神在卫冰的身上上下转了转。 “我来吃面的。” “我们的面不卖给官府。”少年显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卫冰的特殊身份。 “朱无能可以吃，我一样可以。”卫冰紧紧地盯着少年。 “让他进来。”一个声音从少年的后面传来。 门被少年彻底打开了，卫冰大步跨过一个不大的院子，来到后面的房屋。 屋里的面香味更加浓，卫冰的鼻子抽动了一下，这个味道也太好了。即便吃过才赶来的，可他忽然感觉到肚子又饿了。 整个房间里虽然有好几张桌子，可是此刻在吃面的人只有一个，一个头发散乱的中年男子。 卫冰看了看桌上堆的七八个大碗，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世上这么个吃法还没有撑死的人，恐怕只有朱无能了。 也不打招呼，卫冰坐到了朱无能的对面，对着内堂大喝了一声， “给我也来一碗炒面，和他的一样。” “好面！”吃了两口的卫冰不由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句。 ——果然是好食不怕巷子深。 “吃完和我走一趟？”卫冰一边吃，一边问道。 对面的朱无能头也不抬，什么话也不说。 世上没有比吃更重要的事，朱无能本来就不会在吃东西的时候回答任何问题的。 卫冰宽厚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会意的笑容。没有再说什么，弯下身子也开始继续安安静静地吃起了面。 终于朱无能停下了手里的筷子，满意地摸了摸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和我走一趟？”卫冰的问题很简短，他没打算解释原因。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一根牙签，朱无能咬在嘴里，然后含糊不清地说， “我惹麻烦了？” “没有，”卫冰干脆地回答道。“就算有，也不是我管。” “那我不走。” 卫冰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玉佩，正打算说话，朱无能却一把夺过玉佩，看了看。 “好东西！张面，”话音刚落，后堂内跑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朱无能好像背后长了眼睛，把东西向后一丢，“拿去。” 老头看上去虽老，身手却很利索地一把抓住玉佩，转身进了屋内。 “你，”卫冰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这可是” “我知道是谁的东西。皇宫大院还缺这个吗，拿走一样又有什么关系。”朱无能拍拍手，立刻刚才开门的少年拿来一坛酒，两个大酒碗放在桌上， “即然你送好东西上门，我就请你喝几碗张面的好酒。” “宫里出了大事情，”卫冰压低声音。“皇上需要你，社稷需要你。” “咳咳咳，”喝了一口酒的朱无能像是被呛到一样，咳嗽起来。 “你别吓唬我们这些穷老百姓。” “葛壮死了。” 拿酒碗的手稍微停了一下，朱无能淡淡道，“每天都有人死。”然后继续自顾自喝起来。 “皇上怀疑宫里的发生的一切和莫春天有关，”卫冰神情看上去有些着急，“可是我觉得至少莫春天绝不会杀葛壮。” “呵，皇上总是怀疑所有人。”朱无能终于放下了酒碗。 “当年你父亲的事情，” “不要提当年！”朱无能懒散的语气第一次变得很严厉，“你回去告诉皇帝，我是不会给他卖命的。” “可是葛壮也是你的朋友，他死的很惨，你也不管吗？”卫冰靠上前，“这一切不光是皇帝的麻烦，我觉得整个江湖也将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听完卫冰叙述了宫里的变化后，朱无能把酒碗推到一边，双手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 “所以你们要我去查莫春天到底有没有和这些事有关？” 卫冰点了点头， “只有你可以证明他的清白，或者他” “哈哈哈”朱无能放开手，坐直身子，大笑了起来。 “莫春天根本不需要谁证明他的清白，而且，如果他真的和这些事有关，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不是，可是这件事你也不能不管。” “为什么？” “因为还有一个人也死了。”卫冰的脸色十分的凝重。 “谁？” “你的表妹，太子妃。” 站在木楼上看着一路打着喷嚏和丫鬟走出小径的莫春天冷冷地转过身。 “莫大哥，”皮肤黝黑的小北立刻走上前，“歪爷让我们给你捎个口信，” “不要下山！”皮肤白嫩的小南接上话。 “嗯？”莫春天的口气还是一如即往的冷漠。 “葛爷被杀了。”小南北他们并不想隐瞒任何事情，你一言，我一语将歪爷打听来的全部事实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歪爷说，肯定有人要害你，你要当心。” “要害我的人很多，而且我本来最近就没打算下山。”莫春天毫不动容地开了口，宫里惊心动魄可怕的一幕根本没有激起他一丝一毫的兴趣。 “歪爷怕你知道了葛爷的事情，会立刻下山。” “他不知道吗？我只有自己想下山的时候才会下。”莫春天背过身，看向楼下园中的池塘。 “和别人的生死无关。” 小南，小北彼此看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歪爷要我们带一个准信回去，”小北说着上句 “没有他的口信，你不要下山。”小南接了下句。 莫春天没有回答。 “你不会下山吧？”小北，小南异口同声道。 “看我的心情。” “小姐，你没事吧。”阿紫一边走，一边不安地看着不停打着喷嚏的自家小姐。 不是练武的人吗？怎么身体素质可以这么差？好几年没得过感冒的高玲玲心里不停吐槽起来。泡个池塘弄湿了衣服，就开始流鼻涕，还江湖第一美女，实在太打击人了。 其实，是不是美女，感冒不选人，鼻涕也一样会流。可是高玲玲极度懊恼的神经此刻没想那么多，因为莫瘟神的那句“我也什么都看到了”，标志着她的计划完全泡汤了，这对一心想成为武林女皇的高玲玲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要不是莫瘟神的颜值过了关，声音又很好听，高玲玲简直要大骂特骂了。 ——哎，没办法，这个看脸的世界，其他都是浮云啊。 杀死莫春天的想法暂时搁置一下，好歹把人哄下山帮了忙，再按照伪爹的意思，让什么“七重罪”，表哥家的等等其他人物和莫瘟神打一架。然后，。。高玲玲露出了一脸坏笑。 伪爹和那个老鼠脸管家当初卸磨杀驴式的交谈在高玲玲的脑海闪过，到时候我就采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方式，杀了莫春天。 ——颜值高还是抵不过高玲玲的野心大。 其实野心这个东西本来是可以小一点的，可是完全不上钩还不懂得惜香怜玉的男人，难道还要留着过年吗？ 杀！莫春天一定要死在我的手里。高玲玲下定决心似地使劲点了点头，也不顾自己因为丰富的心理活动而造成的面部不停变换的表情，让旁边的阿紫看的一头雾水。 “小姐，”高玲玲二人一进屋，裹在被窝里的小青立刻迫不及待地问到， “怎么样，莫春天答应了吗？” 阿紫缓缓地摇了摇头，看着一脸失望的小青，高玲玲正打算安慰几句，就听到门口阿木的声音传出， “女施主们可以动身下山了吗？” “你急什么，我们小姐在你们这受了凉，而且衣服也没有完全干透，总要让我们收拾一下。”阿紫看到一脸不快的小姐，和沮丧的好姐妹小青，对门口赶客的阿木忿忿道。 “总不能让我们小姐顶着这么大的山风一大早就下山吧？万一病重了呢？” ——病重？ 一筹莫展的高玲玲，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莫春天不杀女人，可如果女人在他的山上因为他的原因死了会怎么样呢？ 看他房里的陈设布置，一看就是直男强迫症患者，女人在他这死了，一定不能忍啊。 “我死了，我马上要死了。”扶着头，高玲玲钻进了自己的被窝，打着喷嚏对着外面的阿木说， “没吃没喝，又受了凉，没力气下山了。” “可是主人说，” 俗话说的好：好女就怕赖男磨！其实倒过来也许一样管用。 莫春天也许不是什么好男，可是高玲玲打算赖到他陪自己下山救人为止。 “告诉莫春天，我打算病死在这里了。”高玲玲打断了阿木，“还有，他就是凶手！” ——不服，来战啊！ 第14章 意难平 “赛潘安”孙显慢慢睁开了眼睛，可视线还是有些模糊，看在眼里的东西都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使劲眨了眨眼睛，终于眼前一亮。 这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所有的东西不是镶金就是嵌银，即使窗上的帘珠居然也是由珠玉镶嵌的。 孙显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可是这样豪华的地方，他却一次也没有去过。 这究竟是在天上，还是在皇宫？孙显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打算站起来好好看看这到底是哪里时，他才发现他根本不是躺着，可也不是站着，更不是坐着。 视力虽然已经恢复了，可是孙显的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他在这里干什么？ 孙显一点也不记得了。 “哈，醒了？睡得好嘛？”一个娃娃脸的矮个子突然出现在孙显的面前，他的脸上满是笑容，可是孙显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从心底冒起的恐惧感，也许是因为他认识这个人，可是这个人是谁，他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是谁？”孙显在喉咙里一字一顿憋出了三个字，说完后，他就被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嘶嘶的声音吓了一跳，因为平日里他的声音一向是清脆干净的。 “哎呦，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真伤心。”娃娃脸立刻奴了奴嘴，一副很难过的样子，然后突然又笑了出来， “不过没关系，你不记得我就不记得吧，”娃娃脸指了指自己的身后，“这一位你肯定记得。” 看着娃娃脸让到一边，孙显才发现在他背后，屋子正中的椅子里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美人，或者美少年？孙显说不出来，因为如果说是男子，他漂亮的会让大多数男人自惭形秽。此刻这个人也望着他，脸上带着种怎么看都有些古怪的笑容。 “你这个表情，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你也不记得我了？”漂亮的让人呼吸都可以停止的人慢条斯理地问道。 “你，是？”孙显记忆虽然没有恢复，可是深深的恐惧感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九公公？” “噗。”九公公把手放在嘴边笑了。 “看来你的记性还不算太差。” 新入江湖的“赛潘安”，功夫不算入流，勉强最近刚刚挤入江湖榜的前一百。而此刻坐在孙显面前的江湖榜上第二把交椅的九公公居然会把他带到显然是九公公地盘的屋子，孙显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江湖上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报复心极强的九公公是不可以得罪的，否则落到他的手里，还不如早早了结自己比较好。 “那你还记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吗？”九公公收起了笑容，继续慢条斯理地问道。 “我不记得了。”孙显的舌头好想比平日里大了许多，讲话还是断断续续。 “这个怎么可以忘记，再想想。” 微微转了转头，孙显想站起来说话，可是他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他低下头，大脑慢慢地破解着在自己的身下到底是什么，一个水缸？自己在一个水缸里？ 一向为自己高挑挺拔的身材而自豪的孙显不相信自己怎么可能坐在一个水缸里，他木木地抬起头看向九公公，后者不再看着他，而是把右手举在眼前，一脸欣赏的模样。 “不急，你会想起来的。” 突然来自四肢的疼痛感让孙显的大脑运转了起来。 他得罪九公公的地方应该是在小美的床上。 那夜他们缠绵着，过后，小美突然问孙显， “显，我听说你们江湖上长得最漂亮的是一个叫九公公的人？” “大战”了一个通宵的孙显此刻有些疲惫，原本打算抱着美人一起睡一觉。可美人在床上却问起了另一个男人，不，不算男人的人，他的心里不免有些不痛快。 “长得最漂亮的人的确是九公公，可是，”孙显摸了摸小美光滑白嫩的脸， “光有脸蛋有什么用？他可缺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小美好奇地问道。 “他没有命根子，这样的美男子你要吗？” “啊，原来真的是个公公？”小美一把抱住孙显，“那肯定不能要他，还是显哥哥好。” 身上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而且背部还有一种瘙痒的感觉，孙显想用手挠一挠，可是他却也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在哪里。 看着换了左手在欣赏的九公公，孙显惊恐地问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九公公收起了手，“我是个很讲公平的人。所以我有缺的，自然也希望大家都缺些什么，不是吗？” 汗珠顺着孙显的脖子流了下来，——难道？ “不用担心，你的命根子妥妥的在你的身上，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屋外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小九儿，我来看你了。” 九公公的细长的眉毛向上一扬，显然是有些不高兴自己的话被人打断。 一个头发花白，脸面却依然鲜嫩的人走了进来。来人原本乐呵呵的脸看到孙显以后，立刻皱了起来，并且一只手挡住了眼睛尖着嗓子叫到， “小九儿，你怎么也学什么吕后做人彘啊。” “哪里有学吕后？这人看得见，听得到。回头身上的麻醉散散去了，我还打算让他自己看看，就算有命根子，其他几条腿都缺了，还有姑娘要他吗？” 九公公的话还没有说完，孙显头耷拉在缸沿上，完全昏厥了过去。 看着府里的下人抬走了孙显的水缸，九公公面向小豆子， “千万别让他死了，我还没玩够。” “是。”小豆子笑呵呵地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七叔，你不在宫里，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不怕皇后娘娘办你一个擅离职守的罪过？”。 “哼，娘娘可疼我了，怎么会舍得治我的罪。”七公公扭动了一下身子，一脸得意，“宫里多少事我都帮她搞定了，她可舍不得的。” “你来不是为了告诉我娘娘有多疼你吧？”九公公斜着眼看了看年纪一大把，还喜欢自作多情的七叔。 “当然不是，我来就两件事。”刚刚还扭着身子讲话的七公公坐稳了屁股， “这一，尤涛的解药拿出来！你可以不给尤大面子，反正江湖上的事我也不介意，可是我不能不给丞相卖一个人情。” “其次，只是通知你一个消息，宫里出可怕的事了。”七公公晃动着兰花指，“万一哪天莫春天下了山，你别和他走的太近，他可是一个大麻烦，明白吗？” “原来如此，那我现在就回答你，朝廷和江湖的事我都不在乎，所以解药没有。至于莫春天，”九公公抬起双手，看了看，“我是不会和他走的很近的，因为我怕我会掐死他。” “打算病死在我这里？”莫春天看了看一脸无可奈何的阿木，后者沮丧地点了点头。 “赖在床上不走，还要给她送去吃的喝的。” “这江湖传言真不可信，”之前踢皮球一样踢尸体的花农阿火在旁白开了口， “都说高小姐冷傲，可如今这阵势完全就是一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词，阿火只好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他就是吃准了主人你不会杀女人，才敢这么胡闹。”阿木叹了口气。 看着楼外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鱼儿，莫春天没有说话。 躺在床上的高玲玲除了不停打喷嚏，时不时留点不雅观的鼻涕以外，状态极佳。看着一脸沮丧的阿木离开，想到那里莫春天拿自己没有办法，就一阵阵的得意。 “小姐，你这么做，我怕莫春天会脑羞成怒。”小青有些担心地说。“我们是来找他帮忙的，不是和他做对的。” “没错啊，可是我下了山，怎么找他帮忙。这个方法虽然不好，可是只要我们留下来，我就一定有办法让那个瘟神帮我们。” 一阵叩门声打断了高玲玲三人的谈话，阿紫跑上前，打开门，就见阿木和另外几个花农提着几个大大的饭盒站在门前， “这是我们主人请几位女施主吃的这里的斋菜，等吃好，有了精神，正午天晴的时候，几位施主就可以下山了。” “可我生病了，动不了。”钻在被窝里的高玲玲毫不退让地说。 “你们不肯下山，那只好我下了。”莫春天的声音在门外突然冒了出来。 高玲玲大喜过望，还没继续耍无赖下去，对方就投降了？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摸了一把自己闭月羞花的脸，高玲玲差点得意地笑出声。 “你同意下山去救我弟弟？” “错，我只是来告诉你，我虽然不杀女人，可女人的弟弟我还是会杀的。”莫春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诮。 “啊？”高玲玲和自己的两个丫鬟目瞪口呆的望着彼此， “我弟弟又没有惹你，你为什么要杀他？”高玲玲在被窝里躺不住了，一屁股坐了起来，对着门外喊道。 “因为我杀人没有理由，只看心情。”,莫春天的语气还是毫无商量的冷淡。”所以你是打算我现在下山，还是吃完这顿，你们下山？” “我们下山，我们下山。”小青不等高玲玲回答，立刻接上话，阿紫也使劲点了点头。 完全失败的高玲玲气急败坏地跳出了被窝，冲到门口，冲到莫春天的面前，还没有骂出口，一个大大的喷嚏就打了过去。 莫春天看了看沾到他胸前衣襟上的鼻水和口水，面无表情地望向高小姐， “吃饱快下山，在我改主意以前。” 第15章 追往事 一向热闹的皇宫后院此刻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宫里几个皇子接二连三出事，而幕后黑手却不得而知，自然使得宫里人人自危，惶恐不安，唯恐厄运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这天皇帝最信任的宫廷侍卫长卫冰带来了一个穿着随便，看上去甚至有些邋里邋遢的男子。宫里一些胆大的太监和宫女们隔着门缝偷偷打量来人，猜测着他的身份。 “那个肯定是朱无能。”一个年长的宫里的老人立刻认出了懒散晃动着身子走过的男子。“虽然穿的没他爹气派，可长相却一摸一样。” “朱无能是谁？”年轻的自然充满了好奇，忍不住凑上来问。 能和卫冰并肩走在一起，能让太监总管罗公公低头哈腰打招呼的人肯定不简单。 “这个说来话长。”老太监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眯起了眼睛，脸上一副完全沉侵在过去的神色。 “想当年六扇门多大的威风，行事快，破案准，全是因为六扇门的大当家“千眼老怪”朱兆辉。如今六扇门败落成只懂得吃干饭的衙门，就是因为没了这个老怪。” “那老怪人呢？”大家好奇地望着老太监。 “这还用问，当然是死了。” “怎么死的？” “先皇在的时候原本是很器重老怪的，可是树大招风，自然就招来了妒忌。当初的宰相连同几个有身份的大人突然有一天到御书房密告，说老怪和宫里的一位娘娘有染，当时那个娘娘刚生下一位皇子，都说那个孩子是老怪的。要知道老怪因为得宠，经常有机会面圣，而那位娘娘的娘家和朱家关系很好，他们小时候也一起玩过。皇上那时候多病，身子骨并不好，有些证据又很明显，就疑心了。请了太医滴血认证，没想到居然合在了一起，龙颜大怒就将老怪送进了天牢。” “如今的皇上，也就是当年的太子和老怪私下关系不错，知道老怪和他的夫人感情很好，也断然做不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虽然老怪下了狱，他还是四处奔走，最后找到了证据，那个太医被收买，在滴血认亲的碗里做了手脚。老怪冤案得以平反，可惜在查清以前，老怪被人作死在天牢。” “朱夫人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他们的儿子朱无能原本就师从一个江湖大侠，那孩子当时也就□□岁，皇上因为内疚让太子去把那孩子接到太子府，可那孩子别看小，断然拒绝，说永不和朝廷的人往来。后来就和那个大侠离开了，再后来听传闻他在江湖上很有些名气，和丐帮好像也有些瓜蒂。” “那他既然不和朝廷来往，为何现在又到宫里来了？” “一个估计还记得皇上当年为他家昭过雪，更重要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太子，”老太监停了停，一脸神秘地说，“而正是这个原因，他也不得不回来帮皇上。” “什么原因？”好几双眼睛都激动地望着老太监，等待着一个不同寻常的答案。 “因为他的表妹，就是几天前畏罪上吊而死的太子妃。” “原来如此！”大家都恍然大悟似地一起点了点头。 “哎，这皇宫里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说得清。好在如今的皇上比先皇圣明，只可惜，”老太监不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皇宫里的很多事他一个新来的外人，即便很有本事，也不一定能查得清。” “要说太子中毒，大皇子疯了，道不足为怪，宫里下毒逼疯人的事情什么时候都有，”等大家都散伙，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以后，一直跟着老太监的一个小太监一脸疑惑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小皇子不见了，到底谁有那么大的本事？难道真的是江湖上一个特别有名的杀人魔干的？” “这个嘛，”老太监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 “其实那个晚上，我没有告诉你，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老太监盯着小太监的背后仔细看了看。 小太监回过头，却一个人也没有。 “小喜子，这件事我还要好好想想，回头告诉你，现在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太子妃的尸体我们放在了皇宫的冰窖里，”卫冰领着朱无能首先来到了冰窖，一方面好让朱无能最后见见表妹，一方面也许可以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礼部尚书家的小表妹虽然小时候朱无能也抱着她一起玩过，可自从他入了江湖后，自然也就没有了任何往来。 “她是被人害死的。”将放在表妹身上的白布放下，朱无能淡淡道。 “这，仵作都已经看过了，她是上吊死的，”卫冰皱了皱眉头，“我也仔细查看过，绝不是被人勒死而亡再放上去的，你为什么觉得她是被害死的？” “因为她派人找过我。” “什么时候，什么事？”卫冰满脸的惊讶。 “如果算时日的话，应该是差不多宫里出事之前，她请我务必去参加他父亲今年的大寿，而我当时并不在京城。” “那和她被人害死有什么关系？”卫冰还是有些糊涂。 “因为她从来没有自己派人找我给她父亲过寿辰，所以她带的那个口信如今想来只是一个幌子，一个日后引起我注意的幌子。”朱无能最后看了一眼表妹的尸体，“虽然我们不熟悉，可是我们终究是一家人，无论谁是那个凶手，我都不会放过他。” 走出冰窖，朱无能看了看有些阴暗的天， “现在带我去见第一个我要见的人。” “不就是一点鼻水和口水吗？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高玲玲拿出一块布一边擦着自己的鼻子，一边嘴里不停吐槽。 “你有本事一辈子不生病，你生病有本事一辈子不流鼻涕，你” “小姐，不要再说了，万一莫春天听到一怒真的下山，杀了少爷怎么办？”还在被子里的小青规劝道。 现在屋里只剩下了主仆三人，莫春天和阿木都已经离开，而她们被要求必须在正午以前离开。 “是啊，小姐，我们吃点东西，还是下山吧。莫春天不会帮我们的。”阿紫也点了点头，“下山找老爷再想办法。” “湿衣服虽然没有全干，可是我可以穿。”小青又接上话头。 威胁，耍无赖都没成功，连败两阵的高玲玲一肚子的气，不服，真的不服！ “莫春天，”饿坏了的高玲玲一把从饭盒里拿出一个包子，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着，“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到时候你的颜值再高也救不了你，你等着哭吧。” 朴素可口的饭菜还没有吃完，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你们在里面吗？”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传出。 “高管家？”阿紫立刻跳起来，跑过去打开了门，而小青的脸色立刻变的煞白。 高明闪声进来，朝高玲玲行了一个礼。 “小姐，我来接你们回去。” “管家，你怎么会来？”高玲玲也很吃惊，任务还没有完成，爱子如命的高老爷居然自己就放弃了？难道那个伪弟弟已经被人？ “九公公放了少爷，我们不需要找莫春天了。”高明简短地解释了一句，“外面的花农说，你们也正准备下山，正好我们可以一起离开。” “九公公放了少爷？”小青的脸色虽然好看了一些，可不免还是有些吃惊，“他好像不是那么轻易放走得罪自己人的人。” 看了看高小姐，高明催促道，“先下山回府再说。” “主人，他们终于要下山了。”阿木如获重释地说，“山上总算没那么吵。” “高家的管家怎么来了？”莫春天的口气里依然透着股讥诮，“难道怕他们小姐被我杀了，还是怕他们小姐认不得下山的路？” “是因为九公公。”之前在小南北那里听说过高家事情的阿火在旁边禀报道。 “她下山也能救她的弟弟？” “因为九公公改了游戏规则，他把高小裘放了，让高小姐十天内去他那里。” “那不是去送死？这位大小姐虽然有些个太无理取闹，可是落到九公公手里，”想到高小姐可怕的下场，阿木同情地摇了摇头，“可惜了。” “这次为了女儿高老板也豁出去了，居然亲自去找歪爷帮忙，也许还有的救。”阿火不置可否地道。 “我不这么认为，这么多年，九公公想要弄死的人，我不记得谁还活着。”阿木不以为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了，你们下去吧。” 楼内只剩下了莫春天一个人，手一挥楼外的一片落叶飘入莫春天的手心，他把叶子放进嘴里。 原本因为在山上一败再败的高玲玲心里有些个不舒服，可一想到，反正山下的人也不知道山上发生的事，回头就说是管家突然跑来，自己本来是可以成功的，就感觉好了些。 几个人收拾好，打算离开庙宇时，就听到一阵苍凉的曲声响起。 莫春天又在吹叶子了，虽然很气对方，可是高玲玲还是不得不承认莫春天吹的曲子很动听，如同她来时听到后产生的感觉一样，她想到了自己的老爸，曲子好像总是带着股凄凉的思念之情。 ——莫春天的爸爸妈妈呢？山上好像没有看到。一个人和几个花农住在一起，会不会很寂寞？ 高玲玲使劲摇了摇头，一个要做女皇的人绝不可以心软。 ——你不给我面子，我也不让你好好吹曲子。 “莫春天，你不要得意，我还会回来的。”想到自己受的委屈，高玲玲转过头，对着乐声响起的地方大声喊道：“到时候我要你好看！” 音乐嘎然而止。 “小姐，我们快走。”高明急忙催促道。 “不怕，他不杀女人，我怎么说都没有关系。”高玲玲得意地看了看管家。“不信，你看，”高玲玲又充满激情地大叫一声，“莫春天，”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高明举起双手在她面前疯狂地左右晃动，一脸”我和你在一起我倒霉”的哭丧样子， “可是我不是女人啊，小姐。” “啊，”高玲玲不好意思地把手捂住嘴，“我忘了。” “不怕的，管家，莫春天也不杀老人。”阿紫接上一句，安慰高明道。 突然想到什么的高明摸了摸老鼠胡子，松了口气，然后瞪着眼睛看着阿紫， “我是老人嘛？我有那么老吗？” 第16章 聚宝楼 “莫春天，莫春天，你不要得意，我还会回来的，回来的，到时候我要你好看，好看，”到访的人已经离开有一会了，可是叫着“莫春天”的回音却还在山峰间缭绕。 “莫春天，莫春天，等我回来，回来，莫春天，天，”终于话音尘落，一切归于了宁静。 “这个女人真吵。”阿火嘘了口气，放下了捂在耳朵上的双手，“还好他们终于走了，要不然，再这么吵主人，我真担心我会忍不住把他们踢下山。” 看了看一边皱着眉头不说话的阿木，阿火有些奇怪。 “阿木，你怎么了？吵闹的人走了，为什么你看上去这么不开心？” “我不是不开心，”阿木低下头开始继续修剪起花枝，“我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阿火一脸的嗤之以鼻，“担心什么？难道就凭高家的那些人，还真的敢以后来山上捣乱？只要主人开口，就我一个就可以让他们都去见阎王。” “我当然不是担心他们来捣乱。”阿木头也没有抬。 “那你担心什么？”这次轮到阿火的眉头皱了起来。 “主人下山了。”阿木站直了身子。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话音未落，阿火闪到木楼外。 “主人？” 人去楼已空。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进“聚宝楼”歪爷休息的房间。今天楼下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兴隆。歪爷靠着摇椅满意地晃动着身体，哼着大多数人听不到的小曲。 还有三天，就是十天的期限，他还没有打算去九公公那里去当说客。因为歪爷实在不愿意向九公公和盘托出那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他原本是打算留下来有一天也许自己用的上，或者不用的话就带进棺材的。可是如今，却要为了该死的高大胖去做这笔交易，歪爷很不乐意。 反正还有时间，歪爷打算到最后一天再去。也许有什么奇迹发生，如同九公公改变了游戏规则一样，他又放弃了，那么自己就不必做不想做的事情。 端起小茶壶，歪爷对着嘴刚喝了一口便宜的清茶，就闭上眼睛无奈地对屋里突然出现的人抱怨道， “你是不是重来都不愿听我的话？你是不是打算气死我才会开心？” “葛壮是怎么死的？”莫春天冷冷地道，却并没有回答歪爷的问题。 “朱无能已经进宫，虽然你的武功比他好，可是论办案，世上应该没什么人可以和他比。”歪爷把茶壶重重地放在桌上，然后又小心地提起来看看，发现没有碎的迹象，才如释重负地嘘了口气。 “你就不能等他查好了再下山？” “宫里的案子就算查出来，他有能力对付？你别忘了，”莫春天走到房间的尽头，打开一个柜子，拿出了一坛酒，“他从不杀人，可别人不一定不杀他。” “他杀不杀人，别人杀不杀他，我根本不介意，只要他能找到那个幕后的黑手，别把你扯进去就好。”歪爷一边说着话，一边跳了起来，夺过莫春天手里的酒坛，悻悻然地看了一眼对方， “你别碰我的好酒，这酒我是留给客人喝的。” “我不是你的客人？”莫春天冷冷地看着歪爷小心翼翼地把酒坛子放回柜子里。 “你当然不是，你来了我每次都亏，亏地都要关门大吉了！” 看着纷纷离开的客人，和在楼外大槐树下观望却不敢进来的江湖客，歪爷剁着脚， “这回我又亏了，又亏大了！” 望着来到楼上客人房间，已经点了菜的莫春天，歪爷跟上前，恨声道， “你说，你既然喜欢安静，你干嘛不待在山上，来我的店里，坏我的生意？” “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就喜欢看你气急败坏又拿我没办法的脸。” “你是不是心里很久以前就有打算，气死我，就可以把我的酒楼吞了？” “有可能。”莫春天夹起一口凉菜，尝了尝，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你你，”歪爷的头更加歪了，“你不听我的，你居然下山，回头那个要害你，要你命的人来的时候，我绝不帮你，你信不信？” “高老板是不是威胁你了？”不理睬不停跳脚的歪爷，莫春天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那个该死的老胖狐狸，为了他的女儿跑来找我麻烦。”想到高大胖，歪爷对莫春天的怒气转移了过去。 “你可以拒绝的。” 这一次歪爷没有说话，谁让把柄在别人手里的人舌头总会短一截。 “这件事要不要我来帮你解决？” 歪爷的眼睛一亮，果然世上真的有奇迹，而他偏偏等到了。 “小西，让厨子再上几个好菜来，”对着楼下歪爷大喝了一声。 可刚刚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的歪爷嗖地坐进莫春天对面的椅子里，紧紧地盯着他。 “为什么你要帮高大胖？难道，你中了他女儿的美人计？” “我没打算帮他，”莫春天夹了一口清蒸鱼在嘴里，“看来你不需要我帮忙，那你就自己去找九公公解决吧。” “不能，还是你去。”歪爷摇了摇自己的歪头，急忙说道，“你去。” “那我不成了在帮你？” “当然，你是在帮我，不是高大胖。”歪爷嘴里说着当然，眼睛却还是一点也没有离开莫春天的脸，好像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答案。正打算再问一两个问题时，歪爷就听见楼下一个高傲的声音在喊， “莫春天是不是在楼上？灵剑山庄夏侯勇来讨教了！” ——又是一个来寻仇的。 歪爷叹了口气，眼看着又少一位以后可以赚钱的客人，下楼前，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莫春天， “今天我会好好算笔账，你身上的银子最好带够了。” “好酒！”莫春天看也不看歪爷，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聚宝楼外看热闹的江湖客望了望此刻躺在地上，脑门心镶着一个小酒杯的夏侯勇，各自到抽一口冷气。又是只有一招就致命，这楼上的人还是人吗？ 马不停蹄和管家等赶回家的高玲玲，一走近高老庄的大门，就见胖胖的伪爹挪动着身体迎了上来。 “女儿啊，你终于回来了，爹可是担心死了。” “事情还没谈成，怎么就让我下山？”高玲玲一路上没有从管家的嘴里套出多余的话，所以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对高大元开了口， “我还打算多待两天把人给你带回来，怎么管家说你已经找到可以办事情的人，即然你有办法，当初为什么又坚持让我上山？” 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一样射向高大元，高大元有些困惑地看了看一起回来的管家高明。他真纳闷，一向心高气傲不爱说话的女儿如今的话怎么要比阿紫还要多了。 几乎有什么大事还是和高小姐这个长女商量的高大元在内厅将发生的事情原委合盘倒了出来。 “所以说，那个什么九公公改了主意，要换我去送死？”高玲玲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这事为父本打算瞒着你的，所以管家才不愿意告诉你。”高大元伸出胖乎乎的手指了指高明，“可是这种事不说，你迟早也会耳闻，所以爹现在告诉你也不迟。” ——果然是重男轻女！高玲玲有些火大了。 儿子一出事就让当姐姐的去勾搭江湖第一杀保命，等人一换，变成了闺女，立刻就不管了。说是找了人，可又说还不一定有结果，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站起身子，倔脾气上来的高玲玲二话不说，就朝着门外走去。 “洁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别过头，高玲玲大声道， “上山去找莫春天。”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赖在山上，至少莫春天不杀女人，那个什么九公公也不会去山上在莫春天的地盘杀人。 “你站住，我话还没有说完。”高大元着急地站了起来。 高玲玲回过头，打算自顾自出去时，一个从外面突然进来的胖子差点把她撞倒。 “少爷。”小青和阿紫齐声打起了招呼。 其实当高玲玲看到站在自己面前除了年纪小，可有着和高大元一样庞大身躯的这个冒失的小胖子时，她就立刻猜到了对方就是那个二货伪弟弟高小裘。 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小裘，高玲玲一肚子的气更是没处发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伪小弟长的比金三胖看上去还要胖，看上去还有特色也就算了，可那一对骨溜溜乱转的小眼睛，和像喝了花酒后粉扑扑的双颊，怎么看都猥琐的不行。居然还要为了他拿自己的命去换，高玲玲不服！高玲玲很火大！ 真讨厌，一看就是个好色的猪八戒！高玲玲狠狠瞪了一眼正在打量自己的高小裘，难怪要被人拔猪毛。 ——没有礼貌的臭丫头！ 被老婆甩了以后就对女性敬而远之，这次又在这里因为什么花月月差点被人太监的高爸爸版的高小裘心里也很快地给出了对方这个虽然美貌无比，却满脸怒气，不友好的少女一个评语。 “莫春天下山了！” 听完属下的禀报，屋内的人突地站了起来，眼里放出了异样的光芒，呼吸似乎也加快了！ 第17章 神转折 看了看面前被抬进来的半个人形依然还在慢慢地转动着眼珠，九公公皱了皱眉头， “这个丑八怪是谁？看着都恶心。” “公公，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赛潘安”孙显啊。”小豆子堆起了笑脸提醒着。 “差不多了，抬走清理了吧。”九公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走到窗前，寂寞地看了看天边的明月，九公公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所有的游戏都不好玩，都变得毫无乐趣了。 “小豆子，最近江湖上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意兴阑珊的九公公在他无聊时，一如既往地问出了他最喜欢问的问题。 可随时提供消息的小豆子这次居然没有开口，屋子里安静的出奇，甚至连空气好像都凝固住了一样。 “你来了，嘻嘻嘻。”九公公捂着嘴，笑着转过身，“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 “东南西北风。” 看了看已经瘫倒在地上的小豆子，九公公哼了一声， “你又欺负小豆子，难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想让大家听到？” “你知道朱无能进宫了吗？”莫春天很随意地坐进了九公公常做的椅子里，不了解的人乍一看上去还以为他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知道，七叔告诉我了。”看上去完全不生气的九公公拉了另一把椅子坐到了莫春天的对面。 “小莫，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宫里的事了？” “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葛壮是怎么死的。” 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九公公懒懒地道， “世上还有朱无能查不出的案子吗？他即然进了宫，杀死葛壮的人一定会找到。” “你宫里的耳目多，帮我盯着他，”莫春天的语气冷冷的，“他查到的东西我想马上知道。” “为什么你要知道？”九公公放下了手，妩媚的眼神里突然射出了凌厉的光芒， “你杀了江一行以后就失踪了，宫里出事的那个晚上你在哪里？” 莫春天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没有马上回无名山，你在宫里对吗？” “你七哥告诉你的吧？”莫春天的语气依旧冷冷的，“我只能说，一切都是我走后发生的，你可以不信。” “是七叔，不是七哥。”九公公原本笑嘻嘻的脸看到莫春天后第一次板了起来，他不喜欢被人指出那个事实，他和在宫里的老七是一个辈份，他们年纪本来就差不少，而且他明明看上去要年轻许多。 ”那你那天去皇宫做什么？” “你不是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吗？你会不知道？”莫春天的语气里透出了一股讥诮。 “虽然我宫里耳目多，可是这世上还是有一些嘴巴很牢，宁肯死什么都不肯说的人。”九公公遗憾地叹了口气，“再说七叔在宫里也不是万能的，这次宫里出这么大的事，他都因为没个头绪而烦恼，所以你看，我还是有不知道的事情的。” “做大事的人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他还做什么。”莫春天的眼里透出了一丝寒冰一样的光芒， “即然这个大事和我相关，这个做大事的人我就一定要会会。”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去宫里干什么了。”九公公追问道。 “我那天去宫里见了一个想要见我的人。” “那人是谁？”九公公第一次对和自己长相无关的事情有了些兴趣。 “以后我会告诉你，而不是今天。”莫春天站起了身。 “今天我来，除了让你盯着朱无能，还有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小莫，嘻嘻，”九公公把手放在唇边，“难道你和朱无能学的？胃口也越来越大？” “高家小姐的事情就算了吧。” “听说高老板去找了老歪帮忙，看来老歪又找了你。”九公公收起了笑容。 “你不杀女人，不代表我不杀。我不介意帮你盯着朱无能，可是，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得罪我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那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和我作对找麻烦的人都死了。” 九公公慢慢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 “我要不是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才不会让你活到今天。” “这句话我从小到大听你说过很多次了，”莫春天的人已经到了窗外，“可你即使打架也从来没有赢过我。” “你不杀我，不是因为我师傅，而是你根本杀不了我。” “不是的，九公公冲到窗口，”忿忿道，“是因为你没我英俊潇洒，如果你比我好看，我一定让你死的很难看。” 摸了摸脑袋，小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怔怔地坐在椅子里的九公公，立刻跑过去陪笑道， “公公？” “嘘，”九公公把食指放在唇边，“别出声，我在想事情。” 小豆子退到一边，好奇地看着陷入沉思的九公公。 ——莫春天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世人？ “好吧，即然得罪我的人不是女人，那就还是找事主吧，小豆子，”九公公终于开了腔， ————高小胖子不是妇孺儿童，也不是老头子，我想怎么玩，莫春天都没有理由阻止我。在我还没有能力杀死莫春天以前，那就还是做人干吧。 ”你去外面放个消息，十天内我要带走高家的小胖子。” “嘻嘻，高老板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最讨厌找人坏我好事的人，我要他慢慢担心地先哭个够，再做个精致的人干给他看。” 安下心来听高大元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高玲玲心里对这个伪爹有了些好感，看来倒是自己误会了，高大元并没有只念着儿子，而不顾女儿的生死。 “让你上山，是觉得至少可以试试，如果莫春天同意了，我就不必去找那个老歪，可是谁曾想九公公变了玩法，”高大元晃动着胖胖的脑袋，脖子上的肉上下颤抖着，“毕竟你在山上成功的可能也只有一半，所以我就去找了老歪，这样就稳妥了。” “是不是现在的意思，我安然无恙了。”高玲玲立刻问道。 “应该是。我让你下山你要知道是因为，”高大元压低了嗓音，“老歪不希望莫春天下山，即然我答应他不再说服莫春天让他下山，老歪就没有理由不帮这个忙，更何况他也有把柄在我手里，他必须帮我们。” “老爷，”高明突然闯进了内堂，脸色苍白，声音也变得不如往日镇定。 “顺风堡的马上快报来了。” “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高大元警觉地抬起头，最近江湖事端为何这么多。 【莫春天再掀血雨腥风，灵剑山庄少庄主夏侯勇命丧聚宝楼，司马老庄主扬言必报血海深仇，敬请期待】 【北鸣堂少堂主尤涛狂笑而亡，老阎王一怒拔刀要会九公公，敬请期待】 莫春天下山了？高大元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愕之色，转过头看了看高玲玲。 “和我无关。”在山上吃了一顿瘪的高玲玲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莫春天是为了自己下山的。 “真的？” “是真的，”阿紫忍不住接上话，“莫春天当时还威胁小姐说，如果我们不下山，他就要杀了少爷的。” “这样，”高大元点了点头，随即一只手拖住了厚重的下巴，“看来是为了葛壮。” “奇怪的是，为什么江一行还有那个夏候勇好像是约好了不要命一样要找莫春天的麻烦，有没有人问过他们为什么去找莫春天？” “找莫春天不是比武就是报仇的的说法已经有些年了，没人会去问原因，大家只看结果。”高明解释道。 高大元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不过我马上要说的才是正事，”高明好像是不忍心刺激老爷，停顿了一下才说， 【九公公的喜怒无常谁人能比？旧约毁，新约立，笑弥勒果真要变人干？敬请期待】 “这，这，”高大元吹着胡子问道，“什么意思？” “九公公放话了，好像故意让我们知道他又改了主意，新立的约是，十日之内要拿我们的少爷做人干。” “不，这，”高大元猛然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我被骗了。” “该死的老歪，一定是他找了九公公，替洁儿说了话，可是，”高大元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宝贝儿子，后者居然听说话听到一半趴在桌上睡着了。 “还有时间，我们再去找老歪试试。他不说，”高明扶住摇摇欲坠地老爷急忙道，“你就说出他的秘密。” “不行，我上次答应他救了洁儿就不会在威胁他，言而有信不可改。” “那看来，只有再找莫春天了。”管家高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找莫春天。” 才厌弃地看了看自己那个没出息打着呼噜的伪弟弟一眼，高玲玲就发现家里的两个老活宝又和上次一样盯着自己看。 “我，又是我？” 两个老男人使劲地点了点头。 “我去，你们还能不能靠谱点啊？我不干。”高玲玲想也没想，大叫了起来。 ————我去？靠谱？现代词？ 还在睡觉的高小裘突然抬起了头，睁着小小的眼睛盯向高玲玲， “你，你是谁？” 第18章 认亲记 一直在半梦半醒中的高小裘突然清清楚楚听到几个现代词，立刻条件反射般地睁开了眼睛。“靠谱”这个词实在是太熟悉了，宝贝女儿一天到晚不知道要提醒他多少次。 “那个靠谱，是不是你刚才说的？”高小裘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高玲玲的面前，一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对方，一边问道。 突然被胖子伪弟弟问“你是谁”，再看到对方一副死死盯着自己的色眯眯的模样，高玲玲心里的火就更旺了，刚想骂一句“你欠揍啊！”，就被高小裘随之而来的问题问得一怔。 这胖色鬼，居然说“靠谱”两个字还挺溜，词？古代人会这么问吗。 “是我说的，怎么样？” “玲玲？”高下裘迟疑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试探性地说出了女儿的小名。 “omg，你，你，”高玲玲从椅子里跳了起来，站到高小裘的面前，左右打转想从这个人的身上找出一丝父亲的蛛丝马迹。 终于停下脚步，高玲玲如同秘密间谍接头一样，站到高小裘旁边，含糊着声音说出了“暗号”。 “穿越机？” 高小裘点了点头。 “啊，”高玲玲忍不住大叫一声，“老爸，真的是你？” “是我，玲玲。我可算找到你了。”高小裘版的高爸爸宽慰地朝着高玲玲微笑了一下。 “老爸，你说你，你能不能靠谱一点？我是要当武则天的，”高玲玲先是给了老爸一个短促的拥抱，然后立刻不间断地吐槽起来， “好了嘛，现在除了颜值还能接受，其他样样不好。你知道吗？还要为你去施美人计，你不亏心吗？你什么科学家，你就是一个坑学家。” “玲玲啊，你听我说，我那个实验还没好，你自己迫不及待急性子，”高小裘晃动着皮球一样的身子解释着，“招呼也不打，就按那个键。” “怪我喽，怪我喽，怪我喽？”高玲玲撅起了嘴巴， “就不肯承认你自己是半瓶子醋。即然这样，我要回去，你让我回去，你让我回去，我就承认你还是一个科学家。” 高小裘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无奈地唉了一声， “我也了来里，机器还在那边，我” “咳，你们别说了！”被眼前刚刚突然发生的一幕彻底惊呆了的高大元终于咳嗽着打断了有些不对劲的兄妹两，看了看同样张大了嘴的高明，阿紫，小青和一屋子的下人。 “他们说的什么？你们谁听懂了？” 所有人都呆呆地摇了摇头。 “老爷，”高明凑到老爷身边，轻声道，“少爷显然是中了九公公的毒，可是这小姐怎么也跟着和他一起疯？” “难道毒会扩散到别人的身上？”高大元有些不安。 “不大可能，如果这样，小姐刚刚回来，可少爷在府里已经有几日，要过到别人身上，也不可能小姐是第一个人。” 点了点头，高大元从椅子里挤出身子，走到此刻放低声音交头接耳的姐弟两人身边， “裘儿，洁儿，你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个九公公真的会杀了我这个胖弟弟吗？”高玲玲没有回答，抬起和高小裘窃窃私语的头，迫不及待地问高大元。 “痛痛快快杀到好了，九公公喜欢的是折磨人，折磨到最后再杀。”听到这个问题，高大元不再追问刚才在他眼里太诡异的事情，想到儿子的处境不由万分焦虑。 “他可是扬言要把你弟弟做成人干，洁儿啊，爹还会想想别的办法，可是，”高大元的嘴巴动了动，想着如何再次说服以前冷傲，如今性格虽然开朗却让人琢磨不透的女儿。 “好，我去找莫春天。”高玲玲口气坚决地说。 高大元松了口气，虽然女儿的态度转变的太快，可是结果是好的，其他他也不愿意去多想。 “洁儿，你尽力而为，无论成败，爹都不会怪你的。” “我一定会成功的！”高玲玲对着高大元握了握双拳，“我和弟弟说两句话。”然后转回身子拉着高小裘走到屋子的角落里。 “我去找人救你，你赶紧让这个胖爹给你找你说的零件，再做个套子，把我们弄回去。” “你以为搞个发明这么容易，我那个机器可是花了好几年的心思，而且还有电脑，各种先进的技术，这里什么都没有，我需要时间摸索。”高小裘一脸严肃地看着高玲玲，“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说回去就回去。” “矮油，老爸，你有没有照过镜子，”听到老爸一堆解释的话，高玲玲心里虽然承认穿越回去很不容易，甚至可能根本不行，可想到两个人此刻在这里的处境，高玲玲还是忍耐不住再吐槽几句， “以前你扳起脸出去，说自己是科学家就算没人信，可是至少还是个知识分子的样子。你现在倒好，在这里，笑也好，不笑也好，都是一副色迷迷猥琐男的模样。”高玲玲摆出一副“真的好丢人”的表情。 “有吗？”高小裘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就是胖一点，至少我不用戴高度近视眼镜了。” “老爸，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高玲玲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里的人杀人和闹着玩一样，”想到看到了好几个非正常死亡的死人，高玲玲的胃又开始不舒服了， “你要是再不快想办法，我们在这分分钟都有可能被人砍了好不好。” 回忆起自己一屁股居然就坐死一个人，高小裘点了点头， “有道理，我会让那个胖兄弟给我建一个实验室，无论如何，会努力不让你失望的。” “那个不是胖兄弟，人家现在是你爹，”高玲玲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我呢，在这里可是你的姐姐。” “对了，你还没叫我姐姐呢。” “别闹，我是你老爸，就算变胖了，变小了，我还是你老爸。” “可是我们的胖爹恐怕不会同意的，”高玲玲摆出一副长姐的样子， “你一天不送我们回去，你就当儿子，当弟弟一天，别不服气啊！” “我和阿紫，小青，现在就动身回无名山。”高玲玲回到了高大元的身边。 “莫春天不在山上了。”高明摇了摇头。 “他不在山上了？”高玲玲有些个惊讶，“那我去哪里找他？找不到他怎么帮弟弟？” 如今的高玲玲抓准机会就要说“弟弟”这个词，很有一种此时不用，更待何时的乐趣。 “我不知道，可也许有人知道。” “谁？” “聚宝楼的歪爷。” 才回来就又要马不停蹄离开的高玲玲连日狗的心情和力气都没有了，谁让自己摊上这样一个相依为命却又不靠谱的老爹。 “玲玲，你老说我不靠谱，”追出门的高小裘拉住高玲玲，“你找的这个人靠谱吗？” “虽然是个混蛋，可是比你肯定靠谱！” 看着远去女儿的背影，高小裘迟迟不愿回屋，都是自己的错，女儿要这么奔波。 “你为什么叫你姐姐玲玲？”站在旁边的高大元担忧地看了看儿子。 ————因为他是我的女儿玲玲啊。 可是这样的话，已经有些学乖的高小裘没有说， “因为，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你啊，”高大元一把拧住自己儿子的耳朵，恼火地的说， “你姐姐为了救你来回跑，你倒好，也不知道在哪里又认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还惦记着，居然还给你姐姐改名字，你还有没有良心？” 高小裘疼地哀嚎了两声， ————这个科学家这回当的比孙子还不如。 天雷帮的聚义厅里此刻又多了几个人，除了大当家唐威武和他的四个结义兄弟，儿子唐欢，女儿唐心以外。还有两位座上客就是水城帮帮主江上青，灵剑山庄的庄主夏侯真和他的长子夏侯贤。 “一个人杀莫春天是不可能，可一群人杀他，我觉得一定可以。”夏侯贤虽然是小辈，可在父亲的默许下，他还是先开了口。“如果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外加七重罪，莫春天死定了。” “七重罪我们虽有意，可他们飘忽不定，前不久又刚杀了逍遥王，没这么快来接手我们的活。”唐威武的声音铿锵有力，“以我们目前的实力，不要盲目行动才好。我们再等等高老板，他生意上往来的江湖客很多，听说七重罪的买卖有时候也会找他当中间人，让他去联系，胜算会比较大。” “我等不及了！”江上青的脸色自打进屋来就是黑得发紫，江一行可是他的独子。 “江大哥的仇肯定要报，”少年老成的唐欢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今姨夫家得罪了九公公，姨夫那里也是焦头烂额，到处想办法救我表弟，否则我和爹早就登门请他帮忙了。” “他如果真的能联系到七重罪，为什么不找他们杀了九公公？”江上青的脸色更难看了，“而且据我所知，他还让他的女儿上无名山去找莫春天，这不是分明给我难堪。” “亲家公，这亲事还没办成，女婿就送了命，我也等不及报仇，”唐威武压低声音尽量以安抚的口吻对着江上青，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高老板真的找到莫春天，而他又肯帮高老板，这可是对我们有利的大好事。” “不错。”夏候真也会意地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江上青刚要为“大好事”三个字发火，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你们的意思，让莫春天和九公公鹬蚌相争，我们好渔翁得利？” “对，和九公公拼个你是我活后，我们再下手也不迟。”唐威武的话一出，大家都不期然一起点了点头。 一个帮里报信的人此刻跑进来，对着唐欢的耳朵嘀咕了几句，唐欢听完后示意他离开， “表妹带人去聚宝楼了。” “她能行吗？” “不管她行不行，至少她这次下山后，莫春天也下山了。”夏候真闭上眼，像是自言自语， “只要能杀得了莫春天，我等的急。” “我也动身去聚宝楼，祝表姐一臂之力。”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心此刻站了起来。 第19章 巧耍赖 没有莫春天在的“聚宝楼”的生意简直是挡也挡不住的红火，可是红火到整个酒楼都快要挤破了的地步还是第一次。歪爷人都不需要出自己的房间，就可以听到外面楼上楼下人来人往的吵闹声，喧哗声络绎不绝。生意越兴隆，银子来的越多，自然是歪爷最喜欢的事情，可是人多到把他的的楼都快踩烂的情况，还没人花银子替他修缮，他也是不愿意的。正打算出去看看端底的歪爷，差点和闯进来的小西撞了个满怀。 “歪爷，歪爷，”冲进歪爷房间的小西一脸的兴奋，“有人找你。” “告诉你多少次了，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都忘了吗？”歪爷歪着头一脸的严肃，能让小西这么忘乎所以不懂规矩闯进来的客人，一定是贵客，有很多很多数不尽银子的贵客。 “越身份贵重的客人来了，我们越要端得起架子，沉得住气，对方才不会看轻我们，出手也才会更大方。” “是是是，谁说不是呢，爷，”听着歪爷一顿训诫，小西使劲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满眼放光地说， “可是这会来找你的客人是个，”小西露出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笑容，“姑娘，非常非常漂亮的姑娘。” “姑娘找我？”歪爷的头差点歪倒在地上，这都多少年了，姑娘长什么样子他都几乎忘记了。来“聚宝楼”的虽然不全是混江湖的英雄好汉，可几乎清一色都是汉子。偶尔来了几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母老虎，那做派，那相貌，那举止，歪爷根本没看出她们和自己有什么区别。 “什么漂亮的姑娘？” “高老板的女儿雪凤凰高小姐”小西脸上的笑容此刻看上去有些个不怀好意的味道。 “那个老家伙的女儿，我就说呢，哪来的姑娘会找我，”歪爷冷哼了一声，“你出去就说，我不见客。” 出去没多久的小西一转眼又跑了回来， “爷，你还是见见吧？” “为什么？”歪爷斜着眼看了看小西。 “雪凤凰在楼下说，她也打算开个酒楼，就在我们的对面，还有，”小西努力忍住笑，“问我们几个是不是等酒楼建好了，去她那里当跑堂的小二，一定会比你给的银子多。” “什么？”歪爷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怪叫。这么多年来找他砸场子，惹麻烦的不是没有，可是在他的酒楼对面开一样的酒楼，挖他的人和他抢生意的一个也没有。 “果然是高大胖的女儿，让她进来吧，”歪爷靠近了椅子里，“我倒要听听她打算开什么样的酒楼。” 靠椅里不停晃动的男人比老鼠脸的管家脸上要稍微多些肉，可是也好不到哪去。高玲玲情不自禁侧过头打量着在他那个胖爹嘴里一毛不拔的“聚宝楼”老板歪爷，满脸的老树皮般的皱纹，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一张“你们大家都还我钱”的欠揍的脸，吐槽都是浪费精力。 ————这头真的很歪！一路赶来的路上阿紫科补的歪爷可能是莫春天爹的传言立刻被高玲玲百分百否决，莫春天再怎么该死，可他爹如果长成这样，她就可以自戳双眼了。 和莫春天一分一毫的相似处都没有，江湖人的传言也不过如此。照这样，高玲玲觉得还没有见过的皇帝是莫春天爹的传闻还多少靠谱一点。 ————果然是个大美人，就这双水汪汪有神的大眼睛就挺让人看着心痒，歪爷歪着头也在打量着高玲玲。 自己这么对女人没多大兴趣的老家伙都看着眼馋了一下，难怪楼下的没见识的浑小子们。 “高小姐，快坐，想喝些什么，尽管开口。”歪爷再不愿意，一方面要尽地主之益，一方面身为长辈也要有个长辈的样子，因此努力和气地先发了话。 “歪爷，你好啊，”一屁股坐进了歪爷对面的椅子里，高玲玲给了一个很友好的微笑，毕竟来找人办事，尤其是救老爸的事情，在人屋檐下，低个头也没什么。 “喝到不用，我是来找你的。” “是你爹让你来的？”歪爷叹了口气，做出一副连自己都不信的悲天悯人的表情，“是你弟弟的事情吧？不是我不肯帮忙，我答应的都做了，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不是我爹让我来找你的，是我自己想过来问一件事，问好我就走。”高玲玲并不想耽误时间在聚宝楼，找到莫春天才是当务之急。 问一件事就走？歪爷不置可否地看了看高玲玲， “说来听听什么事。” “莫春天在哪里？” “莫春天？”歪爷晃动的身体停了下来，“你找他？” “对，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找他去对付九公公。” “莫春天是不会帮你的。” “会不会帮我那是我的事，歪爷，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里就好。”高玲玲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 “这倒是奇怪了，莫春天去哪里，我怎么会知道。”歪爷又靠进了椅子里。 “可是你的人去山上找过他，我当时就在，我知道你们关系一定很好，”高玲玲毫不退让，“就算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可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和他联系到，那么你替我带个话也行。” “带话？什么话？” “就说高老庄的高小姐要见他，让他来见我。” “哈哈哈，”一辈子没笑过几次的歪爷这一次笑得连楼下的客人都听到了，这天大的笑话，歪爷实在这辈子第一次听到。 “你要见他，可他不一定会想见你。” “他会的！”高玲玲的眼神里的自信让歪爷有些不确定了。 “哦，为什么？”歪爷的好奇心被成功地吊了出来。 高玲玲看了看歪爷身后的几个盯着她目不转睛看的小二， “阿紫，小青，你们先出去。” 歪爷也挥了挥手，等所有人离开，屋里只剩下高玲玲和歪爷的时候，高玲玲凑上身子，小声说， “因为我和他的一夜温存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要负责。” “你，”歪爷这次是真的彻底无法晃动了，“你和他？你们” 高玲玲板着脸点了点头，尽量模凌两可地给对方透露她想要透露的信息。 “虽然只有一夜，可是谁能知道呢，他真的可以不管吗？” “不可能，小莫他，”歪爷不相信地看着高玲玲，“小莫绝不会” “他的肚子上有，”高玲玲的声音很小很小，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到，可是歪爷却全听到了。 “我会让人给他带话的。”歪爷慢慢吐出了一口气。 莫春天肚子上的秘密只有和他最亲，他最信任的人才会知道。 “那我就在前面的悦来客栈等他来见我，越快越好。” 高玲玲出门前很开心地笑了笑， “歪爷，你的酒楼太小了，客人这么多，回头在你对面再加盖一个酒楼，算你的，你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即然胖爹有的是银子，高玲玲很高兴可以替他花一笔。 一进门，屋子里一股说不出来的霉味混杂着说不清的令人呕吐的味道，使得卫冰不由自主地用袖子擦了擦他的鼻子。 朱无能看了看有些脏乱的房间，并没有因为刺鼻难闻的的味道而停止脚步。因为他的鼻子虽然可以嗅尽世上所有的美味，也一样可以承受无法忍受的恶臭。他的人生就是这样过来的，享受过荣华，也遭受过冷落。 “除了可以送东西进来的太监，没人进去里屋，大皇子一看到人就尖叫，”卫冰压低了声音，“皇上上次和郝太医过来探望，他就扔了桌子，差点砸到皇上，还是我立刻制住了他。太医说，大皇子是受了什么很大的惊吓，要慢慢来，慢慢根治。” 隔着门槛，看了看趴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盯着地上吃剩物碎渣上的蚂蚁的大皇子，朱无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高高在上的皇家子嗣，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身世，可是一旦跌落凡尘，只怕比普通人还要凄凉。 “一，二，三，”大皇子肮脏的手指数着地上的蚂蚁，好像这世上最有趣，最值得关心的事情就是地上有几只蚂蚁。即便身边突然多了两个人，他也看不到。 看不到更好，卫冰可不想再听到大皇子在大白天也让人听得毛骨悚然的凄厉的叫声。 朱无能晃了晃头，示意卫冰他看好了，可以走了。 两个人一起慢步走出大皇子的房间，一到院子里，卫冰就忍不住问道。 “你看出什么了？” “大皇子疯了。”朱无能看了看天，“现在我们去小皇子的宫里吧。” “你第一个看的不是昏迷不醒的太子，到这来，难道不是因为怀疑大皇子在装疯？”卫冰还是想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如果是装疯，只怕郝太医就能看出来，除非他被什么人收买，可是，”朱无能摇了摇头，“如果连郝太医都可以被收买，要神不知鬼不觉害死大皇子也太容易了，何必让他疯着这么麻烦。” “那你为什么先要看他？” “因为我想看看，一向胆小怕事的大皇子疯成了什么样。” “这和找到幕后的黑手有关系吗？”卫冰的好奇心更加止不住了。 “不确定，我们现在去小皇子失踪的屋子看看吧。” 第20章 惹红颜 介于京城和“聚宝楼”之间的“悦来客栈”虽然也处于京城之外的一个小镇，可是来往住宿的客人绝不会比京城内的客栈少，这一切都归功于它所处的有利的位置，以及打扫的舒适干净的客房和时刻为客人着想的一流的招待。 高玲玲刚一走近“悦来客栈”，客栈里人称齐掌柜的老板齐光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高大小姐您可总算来了，我们都盼了您快一天了。房间早已经给你和几位，”齐老大指了指高玲玲身后的丫鬟随从们“妥妥的收拾好，就等你们来了。” 看了看客栈老板毫无特色，平白无趣的脸，高玲玲朝对方微微笑了笑，这么卖力的服务态度，高玲玲当然很愿意用这样友好的方式表示感谢的。 “聚宝楼”只是个酒楼，不留客住宿。阿紫他们立刻推荐了离“聚宝楼”最近的这家同样享有盛名的“悦来客栈”，高玲玲自然也就欣然答应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是我爹派人来通知你的吗？”高小裘在高玲玲的脑海里只停留了一秒钟，虽然有些个对不住，可到了这个地方，高玲玲自然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高小裘就是她的弟弟，别人当上了两个人的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岂止，天雷帮也派人来打过了招呼。”齐掌柜一边陪着高玲玲一行众人向里走，一面半低着身子给高玲玲解释，“听说唐家二小姐也正在路上，估计眼下已经到了“聚宝楼”，那里的人自然会告诉她您来了这里，过不了一会儿就能到客栈和大小姐您会合。” ————唐家的二小姐，唐心？高玲玲的记忆还是停留在那个画面，一个娇俏美丽的小姑娘，梨花带雨地跪在地上，跪在一个失去生命的年轻男子身边，泣不成声。 因为吓晕，醒后又匆匆忙忙为了高小裘的事情赶回高老庄，高玲玲其实还没有机会和这个比自己只小几个月的表妹好好说过话。突然听到唐心要来，高玲玲有些个奇怪，自己来是为了弟弟兼老爸高小裘，可她又是为了什么？不过这个问题这里的老板肯定是绝不会知道的，高玲玲自然就把想法放在心里，反正等人来了总能问出个所以然的。此外，高玲玲也很想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些家里的这个表妹，如果谈得来，说不定可以发展成为闺蜜，在武侠时间建立起自己的友情网也不错。 “路上就听说贵客栈生意兴隆，怎么，”左右看了看明显空荡荡的客栈，高玲玲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怎么一个客人也没有？” “这客人我们都已经安排去别的客栈了。”齐掌柜脸上讨好的笑容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大小姐您可是大贵人，高老板已经派人送来了足够买下这客栈的银子要我们好好伺候小姐起居，我们怎么还好意思收其他的客人？您回头住的惯才最重要。” 古代人的服务态度果然是一流的，高玲玲情不自禁满意地点了点头。而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在什么时候也都是管用的。 被领到客栈后院一间最大的房间，高玲玲立刻被一尘不染的房间里雅致的风格深深吸引住了。 “我们这很少有女客，听说小姐来，赶着弄出来的房间，希望大小姐看的上眼才好。”齐掌柜看着四处打量，看上去很开心的高玲玲，一颗悬着的心才开始落地。 都说高老庄的高小姐，冷傲不易接近，原以为是个难伺候的主，如今看来都是讹传，明明这位高大小姐待人随和极了。 “我会在这里暂时住几天，时间不会久的。”高玲玲向老板打招呼道。 “小姐这是哪里话，如果不嫌弃我们这，小姐您住个一年半载都没问题。” 听着嘴巴很甜却满脸褶子的齐掌柜热情满满的话，高玲玲莫名有种哭笑不得的冲动。 ————一年半载？高小裘就不是人干那么简单了。 齐老大刚吩咐完客栈内一个小二去端些温水给高玲玲洗一把脸时，门外就跑来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报信的， “掌柜的，北鸣堂堂主尤大带手下要求住店，我们不让，他们就要闹事。” 同样不是江湖人却做着江湖人生意的齐掌柜，一脸为难的看了看高玲玲。客人刚来就有闹事的不速之客，实在有些个扫兴。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高玲玲抬起了头说道。 从胖老爹高大元和管家的对话中，高玲玲也大概知道了尤大，尤涛是何许人物。尤涛的为人显见不大好，尤大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这一切，高玲玲现在根本不在乎，她只知道既然尤大是九公公的敌人，那么同样面临九公公威胁的她很有必要见见这个人。即然对方来了，高玲玲打算顺便看看能不能让一心找九公公报仇的尤大助自己一臂之力，成的话，住个店又有何不可，反正多一个帮手多一条路，高小裘绝不能变成人干。 “歪爷，爷，”小西又满脸兴奋地闯进歪爷休息的房间，闭着半个眼睛养神的歪爷，一抬手就把桌上的茶壶扔了过去， “吵什么吵，不知道我在休息吗？” 熟练地躲过茶壶并接住的小西笑嘻嘻地接着禀报道， “爷，又有姑娘找你了。” “又？”歪爷歪着个头，没好气地说，“姑娘不可能找我，不见。” “歪爷，天雷帮玉玲珑唐心求见。”还没等小西出去传话，门口就传来了一个女子婉约动听的声音。 “请进。”歪爷闭了闭眼，无奈地对着门口喊了一句。 “唐小姐大驾光临，顿使我这里蓬荜生辉不少。”歪爷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指了指离他不远处的一把椅子，“请坐。” 一身白衣如雪，头上插着白花一个人走进来的唐心道了一身谢，坐进了椅子里。 虽然五官和江湖第一美人高小姐比还有些差距，可是歪爷也不得不承认，长的眉清目秀，神情间有些淡淡忧伤气质的唐二小姐有着另一种让男人喜欢的我见犹怜的味道，一种很想保护她，抹去她眉宇间忧虑的冲动。 “看来唐小姐不是来吃饭的，不知道来我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歪爷明知故问地看着唐心。 “我本来是到这里见表姐的，不过外面的人已经告诉我她去了悦来客栈。”唐心的声音很甜也很慢，“原想着直接离开，可是还是决定走之前，见见歪爷才好。” “不敢当。”歪爷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姑娘太客气了。” “江湖上人人都说歪爷和莫春天的关系很好，所以我来看看，顺便劳烦歪爷替我带个话给莫春天。” “唐小姐你要我带什么话？太难我怕我做不到。” “不必担心，”唐心说话的速度很慢，每一个字好像都是精心思考后才吐出来的，“不会太难。” “麻烦歪爷你给墨春天带的口信就是：千万要活得好好的，别轻易死了！” “噢！”歪爷歪着头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唐小姐，她忧郁的眼神里已经写出了她心里没有说出的话： ————因为我要自己亲手杀了他！ 等唐心离开后，歪爷低着头沉思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来到了他放好酒的那个柜子边，左右按照次序，转动了一下柜子上的手柄， “小的们，好好招呼客人，我要去睡一会。”在钻进滑倒一边的酒柜，通向底下的走廊时，歪爷朝外面喊了一句。 他知道，听到这句“他要去睡会”的话，店小二们就不会让其他任何客人来找他，而他们自己也会识趣地不到歪爷的屋里来。 一步步来到地下室，歪爷在下面的一个小房间里迅速地换了一套衣服，打开通向外面的暗门，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无论如何，歪爷只希望莫春天还在他知道的某一个地方，他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运气比歪爷想象的好，莫春天居然真的在那里。 “小莫，今天我要你至少拿出五百两银子，”歪爷看着莫春天站在窗口的背影，“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莫春天没有转头，口气冷冷的。“也不想知道。” “因为我的楼快被来找你的人踩烂了。”歪爷很气愤地哼了一声，“为什么你居然惹了这么多的女人上门找麻烦？天雷帮的唐心要杀你，也就算了，你可是杀了她的未婚夫。可是我很想知道，你下山是不是因为睡过了高家的大小姐？” “你说什么？”莫春天终于转过了身子，语气不再冷漠，而是很惊讶。 “难道不是吗？高大小姐可是赶来要你负责的。”歪爷紧紧地盯着莫春天的脸看了一会，有些个困惑，莫春天脸上无法置信的神情肯定不是装的，他也从来不装。 ————难道我被这个小丫头片子骗了？ “你的意思高大小姐说我和她？” “就那个意思。如果不是，那她怎么知道你肚子上的秘密。” 莫春天又转过身看着窗外，什么话也没说。 “她要见你，越快越好，人现在就在悦来客栈。”歪爷停顿了一下，“如果你真的和她有这等事情，那你最好去见她。” “如果没有，”收起了讨债脸的歪爷第一次竖起了不歪的头，“我希望你立刻上山，这外面的事我会看着办。” “还有，你别忘了，你师傅的教诲：红颜祸水！” 第21章 春风醉 出现在高玲玲眼前的尤大简直让人大跌眼镜，即然是大叔级别的“北鸣堂”堂主，高玲玲也没指望他长得玉树临风，神采飞扬。可无论如何做到了堂主的位置，在江湖上也是很有些名气的人，形象多多少少还是要过的去的吧。 可现在这一位，一身衣服虽然看上去很上些档次，可是头发稀稀拉拉披散在肩上，头顶冒油，脸方，鼻子大，偏偏还配了个怀疑一切的绿豆眼的尤大怎么看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最主要，人长的不好看也就算了，本来整个人从头到脚没一样看的过去的地方，可是尤大站在客栈厅堂里的那股傲慢神情，好像整个江湖他是唯一帅哥的姿态，真的让人无法直视。 尽管有些个后悔出来见尤大，可是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高玲玲还是懂的。 “侄女是长的越来越俊俏了。” 被夸了一句的高玲玲心里并不是很领情，尤其是对方看着自己不避讳的猥琐的眼神，让高玲玲混身不舒服。 看来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也难怪儿子被人作了。 “多谢堂主夸赞，不知堂主到悦来客栈有何贵干？”高玲玲努力端起一个小姐应有的架子说起了她记忆中的场面话。 “又不是逛窑子，到客栈当然是住宿。”尤大话一出口，他身后的随从们发出了放肆的大笑。 一个堂堂的堂主说出这样下流，没有做派的话，高玲玲彻底打消了要和对方合作对付九公公的念头。 “尤堂主，我们客栈已被高老板包了下来。”齐掌柜堆上笑脸，凑上前来，“如果堂主不嫌弃，堂主无论去哪里住，本客栈愿意付上这银子。” “哦？高老板我知道是个有钱人，”尤大冷哼一声，虽然说高老板的儿子现在也和他的死对头有过节，可是高玲玲不知道的，尤涛得罪九公公和高小裘有着脱不掉的干系，尤大却清楚的很。他现在巴不得高小裘立刻变成人干，然后再想办法对付九公公。 “可是我尤大也不是没有银子的人。这样吧，高老板出了多少银子，我加倍给你，这里我住下了。” 看着一脸杀气的尤大，齐掌柜的额头已经开始冒起了冷汗。 “齐堂主，江湖上也讲个先来后到，即然我们老爷先包了这里。你这样咄咄逼人，不和规矩吧？”一向沉默寡言的小青站在小姐身前先开了口。 “对啊，北鸣堂也算有些名气，做这样和别人抢客栈的事情，也不怕江湖人耻笑。”小青气愤地接上一句。 “我记得你们老爷不是江湖人吧？他也从来没承认过。”尤大冷笑一声，“谈什么江湖规矩。” “可我是啊，我在江湖榜可是有排名的。”高玲玲不甘示弱地轻轻推开站在他面前的小青和阿紫。 ——人丑还出来作怪，吵架啊，来啊！谁怕谁！ “有排名又如何？江湖也是一个谁强谁有理的地方，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尤大身后的随从已经个个面露凶相， ——带着一帮男人和姑娘抢客栈，这样的垃圾居然也当了堂主。 “小青，阿紫，”虽然从没有打过群架，可自从上过了无名山，知道自己的轻功不错，从小胆子就不小的高玲玲也不是好惹的。 “一个人也不许放进客栈。” “是。” 高玲玲身后几个跟来的高家的高手护院也一起应声而上。 “大家有话好商量，好商量。”齐掌柜心里连连叫苦，这闹下去，自己的客栈估计是要荡然无存了。 “居然有胆和我北鸣堂作对，”尤大露出了阎王般的鬼笑，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尤堂主是不是也打算日后和我们天雷帮作对？” 眼看着双方人马就要打起来，一个温柔缓慢的声音飘了过来。 尤大看了看唐心和她身边的几个跟班，“天雷帮”的实力在江湖只比“北鸣堂”高，不会差。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尤大也很懂。 “我不和你们这些个后辈的小丫头片子啰嗦。回头自然找你们的长辈论理。”看了看身后的堂众，尤大甩了一下头， “走！” 望着离开的尤大一伙人的背影，高玲玲从鼻子里呵呵了两声。 “不要脸。” 看了看走向她的微笑的表妹唐心，高玲玲立刻对这个妹子充满了好感。 ————尤堂主是不是也打算日后和我们天雷帮作对？这句话太帅了。妹子我好喜欢你啊。 和表妹一起在客栈吃好了晚饭，聊了一会天，一路奔波的两人都有些累的各自先回屋休息了。 “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高玲玲一骨碌钻进了被窝。好好睡一觉，明天好等待莫春天的到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高玲玲不由地睁开了眼睛。 这个梦境也太真实了吧，头顶的月亮又大又圆，周围的树木清晰可见，四处还飞扬着触手可及的发出微小声音的各类小昆虫。高玲玲一屁股坐起来，床不见了，自己又是毫无悬念地躺在草地上。 才站起身，有些迷糊的高玲玲突然被不远处的一个背影吓了一跳。 ——还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莫春天挺拔的背影居然都能出现在梦里。 “你找我？”莫春天没有转过身子，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去，高玲玲差点跳起来，这绝不会是做梦啊。 ——那自己不再床上，却在这个地方？ ——小哥，你居然偷人出来，你和我商量了嘛？ “我怎么到这里的？你一个江湖榜第一的汉子，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高玲玲一脸严肃，声音铿锵有力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你不是说我睡过你了？把你弄出来，不算过分吧。”莫春天还是没有转身。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睡过？”高玲玲知道歪爷猜的很到位，可是她是没有那么说的，她是绝不会那么承认的。 “我只是说我们有过一夜，山上的一夜，认识的一夜，就这样。为什么你们会想那么多？” 突然没有任何征兆，莫春天已经站在了高玲玲的面前，高玲玲咽了一下口水。 “其实是一场误会，听错了，误会了。我是不会怪歪爷的，你也不要怪他，不，”高玲玲的声音低了下去。 莫春天帅气的脸是不是有些太近了？他身上的雄性荷尔蒙是不是也太强了？其实被江湖榜第一人睡也不是很丢人的事，问题是没有啊。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找你？”不能再胡思乱想，老爸的命是第一重要的。 “你救救我弟弟高小裘，行吗？” 多么温柔的声音，多么可爱的星星眼，”你不会拒绝的吧？”高玲玲两只手放在胸前，眨了眨迷人的大眼睛。 “我说过，我不救人。” ——不会吧？高玲玲放下了手，武功好眼瞎是个病！ “你为什么不可以救我弟弟？给我个理由啊！” “我救他的理由呢？” “因为，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高玲玲说出口才觉得不对， “我是说，除了我爹以外唯一的家人。我是不会眼看着我的家人被人害死的。” “那是你的理由，不是我的。”莫春天的声音虽然还是没有变，可是在月光下，高玲玲分明觉得莫春天的眼里充满了落寞。 “你没有家人吗？如果你家人有事” “没有，从来都没有。”高玲玲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胡说，那你是怎么长大的。”高玲玲不服气地说。 “我师傅。” “那，那也算家人。如果他有事，” “没有如果，我来就是告诉你。记住，以后不许去歪爷那里胡言乱语。”莫春天显然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背过身打断了高玲玲。 “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有本事你杀我啊，杀啊？”高玲玲心里打着鼓，可是却继续硬着头皮喊道，“反正我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爹一定会伤心死，看到这样的结果，不如你现在杀了我。” “好！”莫春天再次转过了身，眼里居然可以看到一丝杀气。 ——不会吧，真的连女人也杀？ 高玲玲自带的辨别功能让她猛地一回头，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不知道何时多了七个人，七个高低不等的人。 “七重罪？” 这个时候居然出现了这样的场面，高玲玲真心有些hold不住了。想到无名山上突然开了花的脑蛋，高玲玲的胃又开始不自觉地翻腾起来，真的不想再看到杀人的场面。 突然觉得头顶一松，扎起的长发松散了下来，遮住了高玲玲的脸。 摸了摸头上，束发的簪子不见了，高玲玲迟疑了一会用手拨开眼前的长发，缓慢小心地睁开闭着的双眼。 七个人不见了，不，确切地说已经躺在了地上。 躺在远处地上的死人显然没那么可怕。 “你把来杀你的七重罪杀了？”高玲玲的喉咙干干的。 “他们是来杀我的，可这点本事，不配做七重罪，只是正好七个人而” 莫春天的话音还未落，就见几点寒星射向了他的背部。 “当心！”看的真切的高玲玲忍不住大喊道。 就见莫春天手一抬，寒星立刻魔术般消失，此刻一个人影跳了出来，手里又扔出几样暗器。 “别杀她，那是我表妹，是姑娘。”看出那个身影的高玲玲焦急地也冲上前来，能在她头发飘落那么短的时间，不管是不是真的七重天，都被干掉了，表妹这是送死啊。 被甩在地上的唐心喘着粗气，高玲玲来到她的身边，小心扶着她站起来。 “你记住了，如果下次再从背后袭击我。”莫春天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不管你是不是女人。” “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唐心推开高玲玲，走上前两步，咬牙切齿地紧紧瞪着莫春天的背影， “否则只要给我机会，我一样会在背后暗算你。” “我不杀女人，”莫春天转过身子，“可不代表我不会卸了你用暗器的胳膊。” ——要不要这么暴力啊？ 站在两个人中间的披头散发的高玲玲走到唐心的前面， “喂，莫春天，你是不是男人？卸姑娘的胳膊这样的话也说？” “高小姐，你是不是女人？一夜温存这样的话你也说？”莫春天的口气里又透出了一丝惯有的讥诮。 ——妈蛋，一点都不让步。龟毛男人！ “我什么也没说，”看了看表妹木呆呆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威胁的话吓坏了，高玲玲打足精神，摆出表姐该有的派头，指着莫春天的鼻子，“不许胡说！还有，你拿我的簪子做什么？” 莫春天没说话，抬起手，看着莫春天手心里簪子上滴落得一滴血，高玲玲怪叫一声， “你拿我的簪子杀人了？” “这个簪子我不能要了，这样吧，我不需要你赔，你同意救我弟弟就好。”高玲玲板起脸一本正经地看了看莫春天，“你不会不答应吧？这是你欠我的！” 望着高玲玲，莫春天这辈子见过无数想要他死的人，可是从没遇见过这么无赖的想要救人的人。 莫春天低着头笑了，因为他真的觉得很好笑，难道这个大小姐不知道他生下来就只学会杀人，而不会救人吗？ 人世间有很多笑容，莫春天不笑的时候，在大多数见过他的人眼里，也许就是块看得过去的冰，可是莫春天笑了，却有一种春暖花开春风醉的温暖。 望着消失在黑夜里的莫春天，高玲玲迟迟才反应过来，大喊道， “莫春天，你别走啊，你还没答应我去找九公公。还有，” “你可不可以以后经常笑一笑？”高玲玲这句话没有叫出来，因为她知道莫春天一定会给出一个冷酷的回答， “我不笑！” 第22章 夜深沉 “你和莫春天究竟是什么关系？”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在高玲玲的耳边突然响起，吓到她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了一步，差点和身后的人撞在一起。 皎洁的月光下，唐心的脸色如白纸，连日间粉嫩的嘴唇看上去也是毫无血色。 “你别听那个男的胡说，”在唐心狐疑和愤怒的注视下，高玲玲说不出的有些个后怕，背脊也嗖嗖的发冷。 未婚夫被人咔嚓了的妹子，目前这个状况，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表妹，别看莫春天是个顶尖杀人魔，可他归根到底还是一个男人，是不是？是男人肯定会胡说。”高玲玲开启了三寸不烂之舌，非常认真地忽悠了起来， “我怎么可能和莫春天有关系呢？如果有关系，我还用到处找他救我弟弟吗？我还需要跑这一趟？”这个的确是事实。 “是吗？”唐心的口气里显然透着股不信任。 “肯定是的，好表妹，”高玲玲一脸的信誓旦旦，继续解释道，“我上次上山找他，就不瞒你说，被他狠狠地拒绝了。正发愁我这面子往哪搁，还有弟弟的事情该怎么办。还好，管家来了，找我一起下了山。原本以为事情在爹的安排下就都过去了，谁知道这杀千刀的九公公又改了主意，我为了弟弟小裘，才只好来聚宝楼找歪爷，请莫春天。否则谁愿意搭理他们呢？你说是不是，表妹？” 对高玲玲上山事情略知一二的唐心虽然没有立刻接腔说话，可阴沉的脸色总算稍缓了下来。 “所以，唐心好妹子，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高玲玲此刻语气里带上了自己的真情实意， “我真不能眼看着他被做成人干。你和莫春天有血海深仇，我知道，可是，你能不能等我先救了我的弟弟再说？”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等表弟一切安然无恙了，你就会帮我一起杀了莫春天？”唐心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委婉。 在一个懂法的环境长大的高玲玲，一心只想着救自己的老爸，其实真的杀人当武林盟主也只是一时兴起的念头。别说莫春天，就是其他人，她也没胆子亲手杀了。 “那当然。”看着表妹唐心紧紧盯着自己的目光，高玲玲到口拒绝的话变成了肯定， “只要我弟弟无事，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这里是杀人的江湖，弱肉强食的江湖，高玲玲可以尽量不杀人，可是口号不能不喊，气势不能没有。 ——杀了莫春天，一统江湖万万代。 “好，我信你，姐姐。”唐心毫无表情地望向了莫春天消失的方向， “我答应你，在表弟无恙以前，我不找莫春天寻仇。可这以后，你最好记得今夜你答应我的话，帮我一起杀了莫春天。” 满眼红肿，面目憔悴，显然很多个夜晚都没有睡好的刘妈妈迎了出来。 “卫侍卫，您来了。”一把扶起身体不支的刘妈妈，卫冰同情地看了看昔日里满面春风的三皇子的奶妈如今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虽然皇上圣明，没有立刻治罪刘妈妈，可这妇人心里沉甸甸的压力在三皇子没找到以前，猜也能猜到。 “这位是朱公子，麻烦妈妈把那晚的事情再说一遍。” 看了看一句话也没说，走进屋后就四处打量，样子有些古怪的男人，刘妈妈即便不愿意再次回想，可如同对待每一个问她问题的人一样，她张开嘴打算说出她记忆里噩梦般的那个夜晚所看到的，其实什么也没看到的事实。 “那个晚上，小皇子吃好晚餐，我陪他一起玩耍了一会他最喜欢的游戏弹弹子，还有捉迷藏，我，” “那个晚上下雨前，小皇子已经睡着了吗？” 突然被打断问话，刘妈妈木呆呆的脸上一惊，从来所有人都是听她把那夜的经过说完，才问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她看过去，就见这奇怪的姓朱的公子此刻居然趴在了地上，敲打着小皇子床下的地板。 “我们都搜索过了，没有任何地道。”卫冰显然看出了朱无能的用意，立刻解释道，“这个屋子里的每一寸地板我们都看过。” “很好，”朱无能站了起来，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神情木讷的刘妈妈。 “妈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睡了。雨是快半夜下的，风大，把窗户吹开了，我就立刻去关窗，等我回来,”刘妈妈尽管说过很多次这个场景，可是此刻一想到，声音又忍不住哽咽了。 “小皇子平日里睡得沉吗？” “沉，只要睡着，雷打不动。”刘妈妈用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你睡的也一样沉吗？” “那怎么可能？小主子在里面睡觉，我们都要时时操心。而且我睡眠一向惊醒，那夜的风声吹开了窗子，我也是第一个醒的。” “我听卫侍卫说，孩子是在你关窗后回来不见得，是吗？” 刘妈妈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看见你们不睡在一个屋内，你回来后看到小皇子不见了，你出去关窗前也看到他了吗？” “虽然小主子睡的沉，可我还是看了，他睡的正香，”吴妈妈有些不解，不知道为什么这男子问这毫不相关的话，小皇子可是这之后失踪的， “关了外面的窗后，我还是心里有些个不放心，就到隔壁屋里又看看小皇子睡的如何，这一看，” “所以小皇子就在你关窗回去的那一刻不见了。” “是啊，”吴妈妈伤心地点了点头，“这里屋没有窗子，只有一道门通到外屋。” “你看到小皇子不在床上后，做了什么？” “我当时就吓傻了，立刻让屋里的宫女立刻去通知皇上和侍卫们。大人们赶来，立刻封锁了整个屋子，然后就开始搜了一个晚上。” “那个晚上第一个来的人是谁？” “葛侍卫。”即便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回答，卫冰还是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葛壮已经死了，死无答案可循。 “那个晚上有人来看过小皇子吗？还有小皇子本人可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比如做了平时没有做的事情，说了平时没有说的话。” “晚上没有，白日里，小皇子的生母贤妃娘娘和平日里一样来了一会。贤妃娘娘身子骨一直都不大好，只待了一会。至于小皇子本人，没有，”刘妈妈摇了摇头，“孩子还小，能有什么特别的举止？” “不过，”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刘妈妈迟疑了一下，“不知道算不算是，小皇子平日里要哄很久才入睡，可是哪个晚上和他一说就去睡了。” “小皇子平日在宫里都听谁的话？” “这个，”刘妈妈想了想，“小皇子性子极温和，大家的话都能听进去。可大多时候能让他听话的，自然是皇上，贤妃娘娘，几个贴身宫女，还有自然是婆子我。” “好，知道了。” “今夜真长，”走到窗前，朱无能深呼吸了一口气，“卫冰，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太子了。” 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是江上青此刻也别无选择，即然大家都有耐心等待杀死莫春天的最佳时机，他也只好同意。谁让自己的功夫不如人，给儿子报仇的机会也只能一等再等。 连夜离开了天雷帮，江上青没打算回自己的地盘。他打算去找一个人，一个早已隐退江湖的人。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把握可以请这个人出山，可为了儿子他打算试试。如果成功，莫春天的功夫再好，大家合力，绝对有杀他的胜算。 夜光如水水如天，一颗充满复仇之心的人的行色匆匆。 突然前方出现的一片黑影挡住了江上青的去路。 勒住马头，江上青看清了黑影是一个一袭黑衣，背对着他的男子。 “莫春天。”水城帮的几个尾随帮主的手下立刻喊出了那个让每个人都望而生畏的名字。 “呵呵，莫春天。”江上青冷哼了一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冤家对头。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抽出身上的剑一抖，剑锋透出一股冷涩的光芒，直刺向黑衣人。 从十一岁出来混江湖，靠着自己的本事创立了水城帮的江上青的功夫绝不是捧出来的，他知道杀死莫春天的机会不大，可他也坚信自己绝对可以让对方挂个彩。 莫春天没有挂彩，因为转过身微笑着的人绝不是莫春天，江上青的手不由一停，在他想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一切都已经太迟。 走过一地的死尸，黑衣人确定了所有江上青的随从都已经一命呜呼后，他来到了江上青的身边，用手合上了对方死不瞑目的眼睛。 “你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儿子了，一家团聚，其乐无穷啊。” “哈哈，”黑衣人冷酷地笑了笑。 “你应该感谢我，你死了，你要找的人就一定会出山。如果莫春天死了，你的仇也就报了，不是吗？” 第23章 一家人 高小裘唉声叹气地在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自从女儿高玲玲去找什么春天，秋天救他的命以后，他就食之无味，夜不成眠。他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就这样一屁股压死一个陌生人，突然还多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爹，原本好好的闺女又变成了自己的姐姐。 再说说这身体，当初虽然一直觉得男人太瘦弱不健壮很不好，可是如今这么胖，走路都像在滚动，也实在很不舒服，很不雅观的。 最糟糕的是，莫名其妙听说得罪了一个什么九公公，就是那个长得比姑娘还漂亮的英俊少年，居然这个少年还因为一个毫无道理的原因打算把人弄成一种可以吃的发明——人干。这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早知道穿越机会惹出这么许多可怕的麻烦，高小裘是绝不会鼓捣这个玩意的。如今悔之晚矣，要赶紧想个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才好。 可这和高科技世界毫无关联的古代，要啥没啥。没有任何现代化的辅助工具，犹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别说穿越机，就是建造一个一摸一样的实验室也是扯淡。 和女儿说好一定想办法回去的高小裘此刻只能够苦恼地坐在床沿上，苦恼地抱住了自己特别肥大的脑袋。 这简直是太夸张了，当初一只手可以遮住的脸，如今却两只手都包不全。 失败的实验造成的惊人的连锁反应，高小裘根本预见不到。 “哦哦哦，你谁啊！”突然毫无征兆出现在高小裘面前的这个黑衣男子，吓得这位中年科学家差点从床上滚到地上。 黑衣男子冷冷地上下看了一眼一堆肉球一样的少年，眉头还是不自禁地微微皱了一下。 ———这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人？ “高小裘？” 点了点头，高小裘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在这里他就这个名字，不承认也不行。 “跟我走！”还没等高小裘问出“要去哪，你到底是谁”的一系列的问题，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抬起，这是在飞吗？ 那个吃鸡腿叫朱无能的好像也有这个功能。高小裘很困惑，这里的人都不用走路的吗？看来汽车发明在这里是没多大意义了。 这一路飞啊飞啊飞，高小裘的心也是随着忽上忽下地跳。无论路上高小裘问什么问题，黑衣人好像突然变成了哑巴聋子一样，根本不予理睬。 原来古代的年轻人，也有一些真的很没礼貌，至少这个就是。 “我肚子饿了，你不饿吗？我要吃东西。”当初为了做实验一天都不用吃饭的高小裘如今一顿不吃好像都会饿死一样。 “老爷，少爷不见了。”一大早冲进内屋的护院高手惭愧地几乎是爬进屋子的，正和高明谈着生意上事情的高大元一惊。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老爷你看这个，是被插在桌上的。”双手颤抖地接过护院递过来的一根布条，高大元屏住呼吸打开一看。 没有字，只有一个图，一座山的图。 站在高大元身边看的分明的高明嘘了一口气， “小姐果然是小姐。” “你的意思，”朝护院招招手，看到人已经离开，高大元立刻慌乱地问，“你的意思是莫春天干的？” “除了他，还有谁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从我们的密室里带走少爷，即便七重罪也做不到。”高明娓娓道来，“而且这张图不就是无名山嘛。” “可是，他逮走小裘做什么？”高大元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老爷，你别担心了。凭莫春天的身手，如果他要想加害少爷，根本不会留布条这么麻烦，”高明扶着高大元庞大的身躯挤进椅子里， “即然小裘在他的身边，九公公的魔掌怎么都伸不到小裘那里去。” “对啊。哈哈哈哈。”低头思索了一下高明的话，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因为一时关心则乱的高大元，平日里脑子及其灵光，此刻因为过分的担心想歪了。如今被高明细细一提点，立刻恍然大悟。 “莫春天带小裘去无名山了。九公公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去无名山找莫春天要人。太好了！”高大元的一只手拍打着桌子，一只手摸着胡子，哈哈哈大笑起来。 ———儿子有救了。 “哎，你说，洁儿是用什么办法说服莫春天的？”高大元突然止住笑，一脸困惑的看着高明，“难道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莫春天好像一直都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以我们洁儿平日里的那个性格，我当初其实还很担心他们会打起来。” “如今小姐的性格不是大变样了嘛？”高明摸了摸老鼠胡子。 “是啊。”高大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们洁儿当初可是及其冷傲难以接近的，如今倒是不知道怎么变得有些个疯疯癫癫，有时候行事说话让人完全摸不到头脑。” “疯了不是挺好，疯了才能对付杀人狂魔莫春天啊。” 看着高大元斜着眼睛看着自己，高明突然觉得自己果然是年纪一天天老上去，不该说的话也越来越多。 “老爷，那我出去办事去了？” “居然说疯了好。”看着高明匆匆离开的背影，高大元重重哼了一声，“老糊涂！你才疯了！” 终于来到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高小裘也不知道该点什么菜，使劲揉了一下肚子，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句， “管饱，好菜好饭快上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饭菜一上来，高小裘就把脸埋了下去，一副吃起东西来不要命的嘴脸还好他自己没看到。 “对了，你怎么一点东西也不吃啊？” 终于吃的大饱的高小裘，打了一个很响的饱嗝，放下了筷子后，才发现黑衣人还是冷冷的，坐在他的身边。可是端上来的饭菜却一口也没有动。 “我不饿。” “怎么能不饿呢？都出来有一会了吧？我告诉你啊，年轻人，”高小裘端起一副长辈老爸的样子，“不要因为自己年纪还不大，少吃一顿，晚吃一顿都没关系。可是等岁数一上去，就知道了，伤胃，还有” “你话说完了吗？”黑衣人一把拎起高小裘的领子，“现在该继续赶路了。” “没说完呢，还有啊，喂喂喂，你这个年轻人，”还没有说出口“你讲不讲礼貌啊？”高小裘又跟着飞了起来。 一辈子就拼着命和高玲玲做过一次过山车的高小裘，闭上了眼。想起那次和高玲玲玩下来后，高玲玲得了恐高症，自己得了幽闭症。再后来自己算是无医自愈了，可高玲玲还是一见高处就晕头转向的事情。 高小裘觉得自己如果再这么被折腾几次，恐怕又要得幽闭症了。 “你到底谁啊？你叫什么？”在发病以前，问清把自己害得不轻的人是谁，是很有必要的，高小裘努力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莫春天。”黑衣人终于开口了。 “莫春天？”高小裘也顾不得会得幽闭症了，睁开了眼睛。 “那我闺女呢？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话音才刚落，高小裘就觉得自己的脑门上被人弹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额头，居然起了一个斗大的包。 “你居然叫自己的姐姐&039;闺女&039;？”黑衣人的语气里透着一丝讥诮，“你是不是叫你爹&039;兄弟&039;？” “她真的是我的闺女嘛。” 又是一下，此刻头顶一左一右两个圆圆大大的乌青包的高小裘终于忍无可忍地喊道，、 “好吧，那是我姐姐，那是我姐姐！回头我就让我姐姐把你揍一顿，你信不信？” “我信，你们果然是一个娘胎出来的，胡说八道的本事一样大！” 顺风堡最新马上快报。 【水城帮帮主江上青及一行二十名随从全都是喉咙被不明凶器一招横穿而亡， 莫春天杀伐不止，昆仑血妖是否为关门弟子再踏江湖，敬请期待】 【笑弥勒神秘失踪，高老板的密室都困不住的人，难道又是莫春天？ 九公公是否一怒上无名山与莫春天一决雌雄？敬请期待】 小豆子识趣地退后了一两步，顺风堡的第一条消息不足挂齿，可这第二条，他见过雷霆大怒的九公公会干什么，他也怕，很怕。 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原本猛地站起来的九公公突然慢慢坐了下去。 “嘻嘻嘻，有趣。” 看到九公公并没有发火，虽然觉得有些个不可思议，但是小豆子立刻放下了心，走上前，媚笑着道， “公公，什么事情有趣啊？” “什么都有趣，我们又有新的游戏可以玩了。” 转过身，九公公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和我作对？小莫啊小莫，你一定会后悔的。嘻嘻。” 第24章 迷魂醉 缓缓地睁开眼睛，高玲玲觉得浑身疲软无力。眼珠子转了转，高玲玲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大很软的床上。再望过去，这居然是一间很大很豪华的卧室，可是绝不是她住过的地方，难道是在做梦？ 突然不知道怎么在床边冒出的一颗人头，吓得高玲玲想大叫，可是喉咙却干涩到说不出半句话。 闭上眼，高玲玲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就是一场梦。随后壮着胆子眯着眼，再次看了过去。 一个歪头？歪爷？不是！弯着身子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人肯定不是歪爷，太年轻，皮肤也很光滑，而且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和歪爷那张欠揍的到处要银子的脸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高小姐，你醒了？”笑眯眯的人嘴里发出的声音清脆犹如儿童。 这是男人还是男孩，高玲玲说不上，可是高玲玲确信自己不是在梦里。 ———怎么那么倒霉，自己又被人偷了出来？这个江湖排名六十六的武功到底是有多烂，莫春天也就算了，这次又是谁？ 尽管脑子还是有些糊里糊涂，可是高玲玲确信这里不是莫春天的地盘，这里的人也肯定和莫春天的人无关。 “你是谁？”高玲玲终于从喉咙里憋出了三个字，然后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已经习惯高小姐动听声音的高玲玲乍一听到自己像是百岁老人毫无生气而又嘶哑的音调，没吓死就算不错了。 看出了高玲玲脸上的恐惧，笑眯眯的人右手轻轻一挥，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香味。 “高小姐，你再睡一会，下次醒了以后就会见到这里的主人，他会告诉你你的问题。” 高玲玲像是被催眠般缓缓闭上眼，觉得自己又快睡着了。可是头脑却开始闪动着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这些画面交错在一起，拼成了一副副清晰的画面。 “顺风堡”的马上快报突然传到悦来客栈的时候，高玲玲刚刚和表妹唐心坐下在吃午餐。这突然而来的噩耗，使得高玲玲手一颤，碗立刻掉在了地上。 “什么？我弟弟失踪了？” “确定是莫春天把人弄上了无名山吗？”唐心放下手里的筷子，面色阴郁地望问店里报信的齐掌柜。 “马上快报这次没有肯定的说，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问过高老板，或者上无名山才能确定。只是，”齐掌柜想了想，“虽说我不算江湖上的人，可还是听说，顺风堡的消息通常都是准的，至少不会是无中生有。” 唐心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高玲玲， “看来，莫春天还是决定帮你了。” 高玲玲一怔，对方的语气里分明是说， ———你和莫春天果然有关系。 莫春天根本没说要帮忙，他是那种助人为乐的人吗？ “是不是他带走的小裘，我们也无法确定。万一是九公公的人呢？”高玲玲担心地站了起来， “我先回家，去问爹，如果真的是莫春天帮忙，那就最好。如果不是，”高玲玲咬了咬牙，无论自己武功如何，老爸一定要救出来，“我就带人去会九公公。” “那好，既然如此，你去确认表弟的行踪，我先回天雷帮。”唐心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声音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安静温婉。 “江伯父的事情，我也要去看看怎么回事。” “对啊，”刚刚被忽视的那条水城帮帮主江上青被杀的消息此刻也引起了高玲玲的注意， “莫春天的武功再高，他肯定不会□□术，”高玲玲没有把话说下去，唐心应该知道夜里莫春天和他们在一起，之后离开再赶去杀江上青，同时又劫持高小裘实在是天方夜谭，他根本就不可能在相隔甚远的两个地方同时出现。 “你如果确定表弟在山上，我们自然很快也会知道的。那么江伯父的死就和莫春天无关。如果表弟不在山上，”唐心冷冷地看着高玲玲，语气里透着股深深的恨意，“莫春天的血债就又多了几笔。” 与唐心分道扬镳后，一路马不停蹄和阿紫，小青以及随从们赶回高家庄的路上，突然冒起了一层模糊的烟雾，烟雾是怎么来的，高玲玲记忆里的图片无法拼凑起来，可她知道就是因为这片雾让她来到了这个装饰的很漂亮的房间，显然是因为那个笑眯眯的男孩或男人所说的，房间的主人要见她。 如同在噩梦中惊醒一样，高玲玲猛地一屁股坐了起来，扶住发晕的头慢慢向四周看过去，然后她忍不住嘶哑地尖叫了起来，即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卧室房间的中央坐着一个美幻美伦的少年。 高玲玲曾经也当过一两年某个帅哥明星的脑残粉，后来又被新崛起的小鲜肉吸引，“移情别恋”了。几次三番后，她就知道了自己根本不是谁的粉，谁帅就爱谁，“老公”的称呼她给好几个明星都用过了。每次看到那些个美男子，她就会忍不知花痴地对着电脑恨不得尖叫添屏了，而此刻，一个实实在在，不是在电脑里，电视上出现的小帅哥，比明星还耀眼的小鲜肉就活生生地坐在她面前的不远处，她不尖叫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wow，要不要这么迷人啊？简直是画里出来的古装美男子。 高玲玲顾不得矜持，其实根本就是忘记了，勉强站起来，歪歪扭扭喝醉般扭动着身子走到了少年的身边，上下左右打量，一边看，一边激动地把手放在自己的唇边， “oh，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世上怎么可以有你这么漂亮的男孩子？” “我漂亮吗？”少年开了口，语气很平静，脸上却多了一丝得意。“比莫春天呢？” “莫春天？”高玲玲一怔，那个□□的躯体和春风满园的微笑，她花了好久不去想，现在居然有人要和莫春天比帅？甩甩头，回忆起莫春天冷冰冰回绝她“我不救人”的脸。高玲玲哼了一声， “他怎么能和你比，你是珍藏版美少年，他是，”高玲玲歪着头想了想，忿忿道，“搬砖的糙汉子。” “嘻嘻嘻嘻，”少年虽然不懂什么叫珍藏版，可高玲玲明显的夸奖，他是听得出来的。 “你是故意逗我开心吧？”少爷突然收住了笑，看了看手指，淡淡道。 “当然不是，我骗你干嘛，有什么好处吗？”高玲玲有些不高兴了，她可是在颜值上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你是真的漂亮，帅啊。” “是吗？”像是第一次听到女人夸，美貌的少年又露出了微笑，可是就像天边琢磨不透的云，笑着笑着他又扳起了脸。 “可是，我其实和太监没什么区别。”九公公放下了手，在旁白一直乐呵呵看着高玲玲和九公公对话的小豆子立刻收起了笑容。 从来最恨别人说他不是男人，是太监的九公公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看了看美丽的高家大小姐，小豆子突然觉得有些同情她，无论她回答什么，都要倒霉了。 “太监？”高玲玲惊呼道。“真的？” 九公公点了点头，女人果然受不了男人没有命根子，他的眉捎跳动了一下，琢磨着哪一种生不如死的毒可以对付这个看不起他的女人时，身子却突然被高小姐抱住了。 “哇噻，太棒了!”热情地一把抱住了九公公，高玲玲兴奋地大叫起来， “东方不败，你可是我的偶像啊。” 被抱住的九公公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抱住他的女人就松开了手。 “东方不败是谁？” “他应该说也是个太监，还是自己为了练绝世武功才自宫了的。”高玲玲眼里满是光芒。 “宫里有叫东方不败的太监？”九公公看向了小豆子，小豆子立刻摇了摇头， “不可能，谁会为了练功做这种事。” “那是书里的人，”高玲玲看了看两个望着她的太监。“会绝世武功的东方不败，最迷人了。”生怕对方听不懂，高玲玲立刻解释道， “就是了不起的太监很迷人，很讨人喜欢。” “可是我们不能人事，你们女人也喜欢？” “切，那有什么？不是还有无性恋爱吗？懂柏拉图式的恋爱吗？”高玲玲奴了奴嘴，“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干嘛看不起太监？” 看着听了一脸懵懂的少年，高玲玲才想到对这些武侠世界的人来说，“柏拉图”这个也太前卫了。 “我的意思就是，只要你是一个好太监，你这么帅，这么漂亮，一定会有大把大把的姑娘喜欢你，如果不喜欢你，就是她们眼瞎，你不要理她们就好。” 小豆子看了看九公公，他居然没有再看自己的手，而是盯着高玲玲扬了扬细长的眉毛， “你知道我是谁吗？” “对啊，你是谁？”高玲玲“嗤嗤嗤”开心地笑了起来，一看到帅哥就犯花痴的毛病居然还是没改，现在居然还抱了一下一个长得超级漂亮的太监，简直要给自己点一万个赞。 “我是九公公。” “啊？” ———这个帅哥居然是那个要把自己老爸变成“人干”的九公公，那个据说会让人生不如死的九公公？ 还没有完全从“醉”中彻底恢复的高玲玲，刚刚靠看到帅哥过于兴奋一鼓作气跳起来的冲劲，以及高小姐武功底子支撑的力量立刻散了，就这样一惊吓一泄气，立刻头晕眼花，软软地倒了下去，倒在了她身边画中美男子的怀里。 第25章 思春梦 注视了一会躺在床上一脸酒红看上去睡的极其香甜的高玲玲，九公公慢慢地转过身，一句话也没说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外面半躲在乌云背后的月亮。 小豆子亦步亦趋地跟上来，心里有些纳闷九公公今夜居然没有再问他每晚必问的那个问题： “你说这江湖上，谁才是第一的美男子？” “小灵子带人上路了吗？”九公公突然开口问道。 “上了，”小豆子笑着走到九公公的身边，“一刻不敢停，正赶往无名山的路上呢。” “现在你立刻派人去把他截回来。”九公公猛地转过了身子。 “这？”小豆子有些懵懂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公公，那你不打算和莫春天换人了？” 当听到莫春天弄走了自己打算精心制作的“人干”后，曾经打赌输给莫春天而永不上无名山的九公公想到了另一个好玩的游戏。 只会杀人的莫春天为什么突然肯救人？九公公听来的消息当然是和高家的大小姐有关。虽然他确信莫春天才不会中什么美人计，可九公公实在也想不出任何其他理由能让莫春天会不惜和自己作对而救人。 ————无论是不是，高家的大小姐和他的爹终归是跑不掉。 “小豆子，你去把高家的那个大小姐给我弄来，然后叫小灵子去无名山告诉莫春天：不把坏我好事的“人干”还给我，我就把高大美人变成连她爹也认不得的丑妇送给他爹。” 当初下了这样命令的九公公突然改变了主意，小豆子自然有些糊涂了。 “真啰嗦，还不立刻去截住小灵子。”九公公的脸上浮起一丝不耐。 小豆子带着一肚子的狐疑急冲冲离开了房间。 ————为什么不换了？为了留着高小姐做成丑妇，以后再把笑弥勒做成人干吗？这是真的要和不是江湖人，却神通广大的高老庄的高老板为敌？ 慢慢关上窗子，九公公又踱步走到高玲玲的身边，后者还是继续睡的很香甜，嘴角的笑意让人觉得她正在做一个美梦。 “了不起的太监很迷人，很讨人喜欢” “一定会有大把的姑娘喜欢你” 从来没有姑娘喜欢过九公公，九公公也不屑被她们喜欢。 因为他比她们还漂亮，没有人可以超越他的美貌。还有，九公公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因为他没有能力。 九公公想起多年前知道他的秘密而传扬出去，使他被取笑的那个师姐，后来被他废了功夫送进了一家最下三滥的妓院，他要让所有的男人玩弄这个羞辱他的女人，却怎么也不会死。 可是即使这样，他心里也还是没有真正快乐过。 他想知道，他和老七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在他们还是婴孩的时候，是谁夺走了他们未来可以拥有的幸福。他一直想找到这个秘密的答案，可是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据说都已经死了。 九公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忽然很想折磨什么人，让他们和他一样痛苦。 ————折磨床上这个人好吗？ 高玲玲站在万花丛中，满眼处处都是鸟语花香。她快乐地转来转去，观赏着美景，时不时摸着花朵，嗅嗅花香。突然不远处，一个人影向他走来，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个冷冰冰的莫春天。 正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高玲玲突然被莫春天接下来的举动惊呆了。 但见莫春天脱下他常穿的那身黑色的衣服，露出了第一次她看到时的赤·裸迷人的身材，看了看高玲玲，低头微微一笑。 高玲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没说话，对方这分明是在勾搭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好事？ 嘻嘻，想泡妞就不要装高冷啊。也不知道为什么，高玲玲情不自禁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甜蜜地说， “小哥，抱抱。” 小青昏昏沉沉地从地上爬起来，胸口一阵恶心，扶着腰低下头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干咳了半天才觉得舒服了一些。看了看四周零零散散躺在地上也渐渐苏醒过来的阿紫和护院们，不由惊呼道， “小姐呢？”声音几乎嘶哑地变了形。 “一定是九公公的人，”其中一个武功最好的护院恢复的最快，声音也明显比小青清楚，“让我们全部失去功力，只有九公公的毒才有这个可能。” “好在肯定不是九公公本人来，否则我们估计都已经死了。”另一个汉子也立刻接上话，“小姐一定是被带走了。” “不杀我们，逮走小姐？他们想干什么？”阿紫惊恐地喊道，可声音却低得像蚊子叫。 “一定和少爷有关。”小青原本吸了毒烟的苍白的脸，变得有些发青。 “柱子，你和阿紫几个快回去禀报老爷救小姐，我赶去无名山，看看少爷是不是真的在那里。” 刚刚第一个开口被叫柱子的护院点了点头， “也好，我们分开行事，救少主人。” “小青姐，”阿紫担忧地走到小青的身边，“你一个人去无名山太危险，还是带几个人一起去，我和柱子回去就好。” “莫春天不杀女人，我一个人去就可以。如果少爷在山上，说明莫春天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小青把手轻轻搭在阿紫的肩上，“一定也会去救小姐。如果不在莫春天那里，”小青咬了咬下嘴唇，“无论少爷在哪里，我也一定要找到他。” 咣当，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的茶壶，小西倒吸了一口冷气。 歪爷虽然有一张惹人嫌弃讨债鬼的脸，可他几乎从不真的发脾气，因为他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值得他生气的。 歪爷就算真的发脾气也不会扔东西，因为他舍不得东西；就算扔东西，也不会扔自己的东西，因为要花银子。 而此刻他却把自己最心爱的，其实倒也不值几个钱的茶壶摔了，那就说明他真的发怒了。 “疯子，愚蠢，混账东西，”歪爷歪着头在自己的屋里一边不停骂，一边绕了三圈后终于停了下来，坐进了自己的摇椅里， “小西，这次你去一趟无名山，告诉莫春天，他是一个蠢货。” “嘿嘿嘿，爷，”小西堆上了惯有的笑脸，“你让我去骂莫大哥蠢货，万一他真的也火了，我不是就去见阎王了？那以后谁帮你跑堂啊？” 歪爷斜着眼看了看小西， “我一直以为你最不怕死，原来不是的。” “爷，您又逗我，谁能不怕死？再说，我也没觉得莫大哥有什么错处，您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小西弯下腰收拾着地上的茶壶碎片，劝道， “不过我可以去山上告诉莫大哥，他惹您老不高兴了，茶壶银子要好好赔偿，越多越好。” “还是你小子最懂我。”歪爷气得很歪的脸舒缓了下来。 “哎，小莫这次麻烦大了。叫他不要下山，不要下山，偏偏下来。如今江上青被杀，这本帐算到了他的头上，昆仑血妖是江上青的师傅，也许真的会出关。” “会吗？他都退隐很多年了，再说，江湖的事他不一定知道。”小西把碎渣放进屋角的一个木桶里，“就算是出山，以莫大哥的功夫，估计那人也是有来无回。” “你们这些个小辈懂个什么？昆仑血妖的功夫可是当年英雄榜的第二，莫春天功夫再好，毕竟太年轻。而且血妖这些年闭关修行，据传闻功夫已经是出神入化，无人能及。最糟糕的是，”歪爷皱起了眉头，“有人要害莫春天，血妖就一定会听到消息。而害莫春天的人，我们却不知道是何许人。” 小西原本吊儿郎当笑嘻嘻的脸也立刻严肃了起来， “这次要害莫大哥的人可是下足了本，宫里，江湖的麻烦都和莫大哥扯上了关系。” “所以我才骂他蠢，这个时候既然已经下了山去打探葛壮的事情，找了九公公，也就算了。即然都答应我回无名山，可是他居然，”歪爷咬牙切齿道，“把九公公要的人也弄上了山，他这是四处给自己树敌找死啊。” “九公公是不会上无名山的，爷，你别太担心了。” “那次是九公公赌输了，可真惹到他，九公公可不是守约的人。” “这次莫大哥带了笑弥勒上山，爷，”小西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因为他睡了雪凤凰？” “你这个混蛋，”歪爷狠狠敲打了一下小西的脑袋，“居然偷听壁角。” “嘿嘿嘿，千年难遇的事，我好奇嘛。”小西摸着头一脸坏笑。 “无论是不是，这个女人是个麻烦，绝不能让他害了小莫。”歪爷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悲哀和愤懑， “我是绝不会让他重蹈他师傅的覆辙的。” 低着头沉吟了好一会，终于歪爷开口了。 “小西，你先别上山了，让我想想。” 看着小西离开的背影，歪爷疲惫地闭上眼睛。九公公那个一直想知道的秘密如果可以换来对方不去找莫春天的麻烦，他会立刻说出口，可是他还想再等等，九公公不动，他也不急。 而且他要等一个人，那个世上除了自己还知道九公公秘密的人。 第26章 山上聚 “把这里收拾干净。” 望了一眼扶着一棵大树呕吐不止的高小裘，莫春天对着阿木和阿火吩咐了一句，还没转身离开，就听见高小裘叽里咕噜，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这一路上你杀了那么多人，我不要待在你这里。喔，”吐了一口，高小裘继续道， “你这个人一点法制观念都没有，法盲，太可怕了！你不知道吗？杀人是不对的！” ———法制观念是个什么？ 从来没听说过的莫春天冷冷转过身， “你不是也把霹雳手刘江给杀了？现在和我谈杀人是不对的？” 莫春天的语气里满是讥诮，这个当兄弟的果然和自己的姐姐一样，见几个死人就瘫了。 “你这怂货，就你这样也好意思买英雄榜混江湖？”看不下去的阿火吼道，“主人，干脆我把他也清理了吧。” “哎哎哎，这个一定要说清楚！我那是一屁股不小心压死的人，绝对不是有意的，那是误杀，和你的性质绝对是不同的，”高小裘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污垢，看也不看阿火，他知道主凶是谁，才不和下面的喽啰啰嗦， “年轻人啊，你听我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杀人如果成瘾，这样的思想是，”刚想走到莫春天身边继续循循诱导的高小裘突然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还好地面不硬，屁股也不疼，所以该说的话，他觉得有必要继续讲完， “非常非常的危险的，非” “你们把他抬走，记住饿几顿，他的废话就没有那么多了。”莫春天冷冷地打断了一心向善的高小裘，这次彻底转身消失了。 “年轻人，等一下，你听我说” “我让你说！”忍无可忍的阿火一拳打了过去，然后随手将高小裘肥大的身体扛在肩头朝后山堆放木材杂物的屋子走去。 “阿火，别把人弄死了！”阿木立刻在后面提醒道。 “放心吧，让他闭会嘴而已，我实在是受不了他的啰嗦。” 看了一地的秽物，阿木叹了口气， “我也受不了了！”。 夕阳西下，万鸟归林，无名山上一片宁静。 莫春天站在峰顶最陡峭的地方，手里的落叶刚送到嘴边，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你怎么来了？”莫春天并没有回头，他知道身后树上的人是谁。 “我就奇怪了，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人可以在背后偷袭你？”树上的人原本空空的手里突然变戏法一样多出一个鸡腿，一边说着，一边啃起来。 “你说，你站在这么邪乎的地方，也不怕我把你推下去？” “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想法，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莫春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都说你和野兽一样灵敏，看来一点不假。”树上的人手里的一个鸡腿在他说话时，已经瞬间消失了。 “我以为你在吃东西的时候，从不说话。” “那是别人的误解，我只是不想说而已。”将吃剩的鸡腿狠狠扔到悬崖下，朱无能从树上跳了下来，正好和转过身的莫春天四目相投。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你让九公公的人盯着我，所以我想，还是自己跑一趟比较好。你不喜欢别人在你的背后暗算你，”朱无能掏出一个牙签，剔起了牙齿， “我也不喜欢被人监视。” 拿起莫春天木屋桌上的酒杯，朱无能一口饮尽， “好酒，一定是从歪爷那里弄来的。”沉吟了一会，朱无能叹了一口气， “上次我去问他要好酒喝，他说我银子不够，居然就没给我。我有些奇怪，你一个住在山上，过着半隐士一样的生活的人，哪来的这么多的银子？” 莫春天将自己面前的酒杯里的酒也一饮而尽，口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除了吃，什么都不关心的朱无能，不惜爬山跑来，就是想知道我的银子是从哪来的？” “宫里出事的那个晚上，你去见了谁？”朱无能停下了玩弄手心里的酒杯，目光炯炯地盯着莫春天， “我知道那晚你去了皇宫。” “你这么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的人，还需要来问我吗，”莫春天的眼神凌厉，“顺风堡堡主？” 房间里一片死寂，两个人彼此注视着，谁也没有动。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是顺风堡的堡主？”朱无能终于开了口。 江湖人人都知道的顺风堡堡主是千面人郝生，而背后真正的堡主却是朱无能这个秘密却很少有人知晓。 站起身，走到楼栏前，莫春天看了看挂在楼外天空的月色， “只要有活口，世上永远没有查不到的秘密。” “所以你杀了葛壮？”朱无能拿起酒杯，赶紧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好酒。 “如果你这么认为，就不会来了。” “没错，可是我还是想知道，那晚找你去的人是谁，因为我懒得一个个去查。” “我说的，你就信？”莫春天转过身，“我们好像没那么熟悉吧？” “不熟，当然不熟，只是我知道，你太自负和高傲，问了你，要么你拒绝回答，反正是不屑撒谎的。”朱无能不停地喝着酒， “这样吧，你告诉我那夜你见了谁，我告诉你我在宫里查到的事实。” “你把宫里查到的事实都告诉我，就不担心我就是那个主谋？” “无论你是不是，我总要面对你，所以，”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山上传来了响亮的回音，打破了这夜的宁静。 “少爷，少爷，你在哪里，哪里？” 莫春天眉头才刚皱起，就听到楼外阿木的声音传来， “主人，高小姐的丫鬟小青来找他们少爷，阿火告诉她没在，让她下山，她就在半山腰瞎嚷嚷，她，” “是阿青吗？青青？还是小紫啊？阿紫？我在这里，”一个急吼吼响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无论哪一个？叫什么，快给我弄点吃的，我要给他们饿死了，这帮杀人”突然一阵叽里咕噜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显然喊话的人的嘴被什么堵住了。 看了看桌上已经空了的酒壶，莫春天冷冷道， “你和笑弥勒倒是可以坐在一起比比吃喝。” “我不愿意！”朱无能立刻拨浪鼓似地摇起了头， “这个人啰嗦的废话太多，和他坐在一起，我怕我没胃口再吃下去。” 莫春天终于笑了，春风化雨般的微笑。 “是不是他的姐姐也很啰嗦？所以你才会受不了出手救人了？”朱无能嘴角也挂上了一丝看不出的笑意，“就因为这此你救了人，所以也救了你自己。” “我知道，你不可能在同一个晚上既抓了朱无能，又杀死江上青。” “可是我需要知道，那晚是谁约了你去皇宫？谁要害你！” 莫春天收起了笑容，原来朱无能是来证实笑弥勒是不是真的被自己弄上了山。 “那天约我的人是葛壮。” “可是他人已经死了。”朱无能的声音很严肃。 “是的。” “他找你去皇宫干什么？你又怎么可能听他的？” “主人，那个小青又回来了，在庙门外一定要求见你。”阿木打破了屋内两人间的沉默。 “不见，让她回她小姐哪里去。” “可是，”阿木的声音有些迟疑，“高小姐不见了。” 朱无能看了看他面前空空的位置，拿起酒壶朝地上倒了倒，真的空了，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上来弄杯好酒这么难，就这点都不够喝的。” 对着走进屋内的阿木和阿火，朱无能耸了耸肩膀， “别看我！你们主人不见了，我的问题他还没有回答我。不过呢，他也不必回答。对于他，我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但是，” 朱无能露出一个急切的表情， “我对你们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们主人另外几坛好酒在哪里？你们最好给我拿出来！” 小青站在庙门外焦急地等待着里面的动静，其实按她的轻功这个庙门是挡不住她的，可是既然听到了少爷高小裘的求救声，她不敢太过逾越了这里主人的权威，怕小主人会受苦。 正在犹豫是否再问问的小青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黑衣男子吓了一跳。 “你们小姐不见了？什么时候？” “我们在悦来客栈知道少爷被人弄走后，”小青急忙解释道，“马不停蹄赶往高家庄的路上突然全都中招昏迷，醒来后，小姐就不见了，如果不是我中的毒还没有全部好，今天晌午就可以赶到无名山，莫大侠，你，” “你去救救我们小姐吧！”话还没有出口，莫春天已经不见了。 就听到很远处已经接近山底的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阿木，阿火，看好那个啰嗦的大胖子！” “愚蠢，”坐在桌角的人气愤地将新来的桌子摔在地上，对着同伴喊道， “为什么要杀江上青，杀了他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更糟糕的是，在昆仑老妖出山前莫春天就可以洗清自己！” 同伴低下头，显然觉得自己有些个操之过急了，可是随后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可是我们至少证明了一件事，莫春天终于也有弱点了！” “只要有弱点，他就一定会死在我们的手里！” 第27章 苏醒后 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睁开双眼的高玲玲彻底苏醒了。 ———这是在哪里？ 高玲玲觉得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还做了很多很多奇怪的梦，在其中一个梦中，她曾经来到了一个漂亮的卧室。 望了望四周，高玲玲还是在卧室，只不过不是记忆中梦里的那间。因为这里更宽敞，更豪华，高玲玲摸了摸身下的床，床也更舒适。正在困惑自己依然在梦幻中，还是在现实的高玲玲突然看到了梦里那个她见过的，吓了她一跳的圆圆的脑袋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高小姐，你醒了？”同样孩童般清脆的声音说着在梦里听到过的话。 “你，你是？” “我是小豆子啊，你不记得了？”介绍完自己的有着圆圆脑袋，圆圆眼睛，个子不高，长得像个小豆子的男人，或是男孩的脸上露出了婴儿般可爱的微笑。 高玲玲一屁股坐起来，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哎呦，好疼，这真的不是在梦里！ 那么说，梦里曾经出现过的美男子，那个被自己抱了一把的画里出来的美男子真的存在？而且他还是， “九公公？”高玲玲的声音不再嘶哑，语气里却透着一股万分紧张的干巴巴的味道。 “这里是九公公的地方？” “是啊，嘻嘻，”小豆子笑得更欢了，指了指房间，“岂止是九公公的地方，这可是九公公的卧房，”，食指又再点了点床， “这可是九公公的床？” “等等”，高玲玲语结地又重复了一遍小豆子说的话， “你说，你说，这个屋子是九公公的卧房？我睡的这张还是九公公的床？” “对啊。”小豆子使劲点了点头，“是不是睡的很舒服？这床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一定有，是九公公当初专门请了苦木大师定制的，床是由” “你再等等，”高玲玲抬起手做出阻止的姿势，她对床的构造没有多大的兴趣，她需要的是理理自己已经有些混乱的思路。 立刻躺下，高玲玲把头蒙进软绵绵的被窝里，思绪飞快地转动起来。 ————这一切都不是梦，所有梦里的事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高玲玲被九公公抓了。这下可完蛋了，一定是被抓来泄私愤的。 还有，高玲玲一脚将被子蹬开，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莫春天，梦里有莫春天，还是赤身的莫春天。 太羞耻了，自己居然笑着要对方抱。 “莫春天也来了？”高玲玲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几乎走调了。 “莫春天？他自然在无名山，怎么会来这里？”小豆子有些困惑，他确信高大小姐吓昏以后，自己和九公公的对话，对方一句也不可能听到。可是高大小姐的问题，又好像分明是知道九公公让自己去叫回上无名山找莫春天换人的小灵子。 所以才会以为莫春天来过了吧？ “那我真的见过九公公吗？还是做梦？”高玲玲也很困惑，既然是梦，九公公和眼前的小豆子是怎么回事？可是如果不是梦，莫春天明明没来过，为什么自己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大小姐，你醒过来一次，见到了九公公，后来呢，又睡着了。”小豆子可没打算告诉高玲玲她中毒又吓晕的事实，睡着是最好的解释。 “睡着了？”高玲玲坐到床沿边，懵懂地看着小豆子。 所以说一半是梦境一半是现实？ 那昨夜的梦也太真实了，高玲玲依然记得自己不知羞耻地伸出双手，盯着莫春天的兴奋地喊： “小哥，抱抱。” 然后，她看到了莫春天微笑着也伸出双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她到现在还模糊的印象里，自己就这样靠在江湖第一杀□□的怀里睡着了，然后呢？ 莫春天都脱成那样了，居然抱在一起后，什么都没发生，故事下面就没了？ 这么不科学的事情，果然是做梦了，根本就没有人抱过她。 此刻高玲玲的内心是崩溃的，她梦里的羞耻py简直是太奇葩了，做梦梦见谁不好，居然是莫春天。要是让对方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被他那张毒舌一定讽刺死了。 还好这只是个梦，梦里的事谁都不知道。高玲玲松了一口气，可刚刚活跃起来的面容立刻又绷紧了。 “小豆子，你是九公公的特别助理，是吗？不对，不对，”看到小豆子一副呆呆的样子，高玲玲知道自己又用错词了， “我的意思，你是九公公的心腹，对吧？” “应该是。”小豆子的眼珠子转了转，“怎么了，大小姐？” “你们九公公，”高玲玲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九公公把我弄来，是不是也打算做人干？你偷偷告诉我，我不会泄漏出去的。” “人干？应该不会。你这么瘦，要做也是你弟弟高小裘啊。”小豆子嘻嘻笑出了声。 “那他，打算把我怎么办？” “这个，”小豆子摸了摸头，“我还真的不知道公公现在打算把你怎么办。留着，总是有用的。” “留着有用？”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兆头，高玲玲虽然来武侠世界时间并不久，可她大概也猜到了自己被弄到这来以前看到的薄雾是毒气一类的东西，自己疯疯癫癫没掩藏住花痴本性的各种举动都和毒气有关。 活动了一下胳膊，高玲玲立刻惊喜的发现四肢完好，功力也尚存。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九公公现在在哪里？” “七公公来了，九公公在前面正和他在说话，等会自然会过来。” ———九公公，七公公，这宫里的太监都是按数字排列的嘛？ 这个时候，这个问题还是不要问的好。高玲玲挤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小豆子，你很可爱，谢谢你告诉我九公公不在，那我就走了。不送！” 一提气，高玲玲轻飘飘地飞向了卧室外面，她已经知道，“雪凤凰”武功虽然不出挑，可轻功绝对在江湖上除了排名靠前的几个，根本没人可以比。 小豆子虽然很老实，可是自己也不能因为一个老实人，有机会不逃还留着等死那么傻吧。 才几个起落，高玲玲就到了院子里，小豆子居然没有追出来，估计自己也知道追出来也没用，高玲玲更加信心满满地向外面冲去。 赶紧在九公公聊完天以前逃啊。 “那条路出不去的，一路上全有毒虫。” “哦，谢谢啊。”高玲玲突然听到自己身边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刚转过头打算问一句， “那走哪条路？”时，就看到一个画里才有的美男子。 九公公！高玲玲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僵硬了，帅哥再好，可是要弄死自己的帅哥，完全从“醉”中醒来的高玲玲还没有脑残到不要命而不在乎的地步。 这是谁说过，打不过就逃，逃不了就拖，拖的时间越久就越有机会。 先试试逃，高玲玲施展轻功，东南西北几个方向都转了一圈。 ———悲剧啊，九公公的家为什么那么大？ 古怪的九公公还总是能跟上高玲玲的步骤，在她的身边，时不时冒出一句， “这条道也行不通。” “哎，跑不动了。”高玲玲终于放弃了逃跑，人家混江湖榜第二位，看来真不是吹的。 “公公，我没有得罪过你吧？我们讲和好不好？”一时间也想不出其它点子的高玲玲又开始故伎重演，双手握在胸前，眨了眨迷人的大眼睛，露出小猫般乖巧的模样。 “好啊。” 望着一口答应的九公公，高玲玲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江湖榜首两个人的态度怎么差这么多？莫春天当初求他可是板着冷冷的脸一口拒绝的。 高玲玲有些不确信地定睛再次仔细看了看九公公， ————不是耍我吧？ 今天的九公公穿了一身比高玲玲梦境里更漂亮的衣服，五官还是那样无可挑剔的美。只是眼圈有些发暗，显然夜里没有睡太好。 “真的？” 九公公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真是帅呆了！”高玲玲拍完马屁，立刻不失时机地继续说下去，“你也知道我弟弟高小裘不是有意得罪你的吧？他其实真的只是屁股大，你别拿他做人干了好不好？”又眨了眨眼睛。 “好啊。” “耶～～～～”高玲玲激动地围着九公公的身体绕场一圈。 笑起来的九公公简直迷死人，还这么好说话，江湖传言果然都是狗屁。 “九公公，你真是太可爱了。”高玲玲终于停了下来。 “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一直点头微笑的九公公终于摇了摇头。 “为什么？”高玲玲的笑容冻结了，果然什么好事到最后都会变成一个“但是”。 “我想听你告诉我东方不败的故事，还有，”九公公努力想挤出那个拗口的词， “抱拉土。” “柏拉图，啊，哈哈，你说的是柏拉图。”闷了头的高玲玲突然想起了梦里自己提到过的人， “好啊，我告诉你，说完了，就可以回家了吧？” “你不愿意留下来吗？”九公公看上去有些孩子气的失望，“我这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我去，莫春天随时要赶自己走，这一位还不让走。 反正不弄人干了，老爸的命算是保住了。高玲玲打算走一步算一步，至少目前为止，这一位要好说话多了。 “好啊，那我留下，”高玲玲看了看有眼圈发暗的九公公，“我额外送你一样好东西，感谢你放过了我老弟。” 看了看小豆子手里的一根黄瓜，九公公漂亮的脸耷拉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莫春天出现的时候，日光正当午，他不敢相信地望着一脸黄瓜皮，穿着九公公华丽行头的男人，居然躺在歪爷才喜欢用的摇椅里，晒着太阳。旁边同样躺在摇椅里的那个满脸“乱七八糟”的女人他看也不打算看。 “小豆子，这个怪物是你家九公公？”莫春天讽刺的口吻比任何时候都冷，连正午的阳光突然也好像黯淡了下来。 第28章 抉择中 摸了摸自己的头，小豆子朝着莫春天露出一个说不出是尴尬，还是无奈的笑容。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此刻看来有些难以回答的问题。 人自然是九公公，可这跟着高大小姐做出来这类荒唐事的人，小豆子也是头一遭看到啊。 “原来是小莫来了？”九公公的手一晃，满脸的黄瓜皮立刻烟消云散，他靠在摇椅里微微晃动着身体，绽放出一脸说不出来的得意的笑容望向莫春天， “这么好的天，要不要让小豆子也给你去拿一把椅子坐下一起，”看了一眼身边慌慌张张取下自己脸上黄瓜皮的高玲玲， “大小姐，你说这个叫什么？” “黄瓜皮肤美容。”高玲玲对着九公公挤出一个笑容。 高玲玲听到莫春天的声音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又开始崩溃了。 ———这个天下第一杀为什么专挑别人不想见他的时候出现？这个脑子一根筋的老兄，看到自己一脸的这些东西，一定会被他取笑，简直太丢人！在九公公面前就没这种难堪，自由多了。 “对，黄瓜皮肤美容。我说，小莫啊，”九公公食指点向莫春天，嘻嘻一笑，“你这风尘仆仆从无名山赶来看我，我也送你一根黄瓜，不，两根，一起美容吧。” “我还一直以为你很讨厌女人，没想到，居然开始学着女人弄这些个花样，”莫春天的脸上满是讥诮， “对了，也不怪你，我差点忘了，”看也不看高玲玲，莫春天继续道， “你跟着学的这位，也算不得女子。” 早就知道莫春天看到这一幕会毒舌，可是又来乘机讽刺自己不是女人，高玲玲刚才觉得很丢人的想法立刻化成一股无名的火气。 ———该死的杀人狂直男癌，为毛老看我不顺眼！ 嗖地一下，高玲玲从椅子里跳了起来，虽然没有胡子可吹，眼睛却瞪得大大的， “莫春天，你不喜欢，不愿意，你可以不参与，可不要打搅我们的雅兴。”望着手心刚刚匆匆拿下的有些蔫了的黄瓜片，高玲玲转向九公公， “九公公，你这还有黄瓜吗？”。 “有，嘻嘻，”眼角扫过脸已经有些冷的发黑的莫春天，九公公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最妩媚的笑容， “你想要多少根，随时可以说。小豆子，去，拿更多的，” “你是要找黄瓜，还是打算见你弟弟？”莫春天显然对这个黄瓜美容的话题忍无可忍了，打断了九公公的话，终于盯着高玲玲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 “我弟弟？他，”高玲玲原本还在气头上，听到这句话，立刻一怔， 莫春天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失踪的老爸真的是他弄去了？既然如此，那不是意味着。 ———天啊，莫春天是在帮我吗？ “他真的是在你那里？”高玲玲不敢相信地问道，可是当初眼前这个人是一口回绝帮忙的啊。 莫春天没有说话，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 也对，老爸既然不在九公公的手里，就只有莫春天有这个本事和胆量去这里的大胖老爹那里把人带走。高玲玲原本怒火冲天的脸缓和了下来，嘟嘟囔囔道， “那你当初干嘛拒绝？我以为你不会帮我的。” “咳咳，我现在不做人干了，”望了望正在说话的两个人，九公公也站了起来，身子朝高玲玲这边挪了挪， “小莫，先不说你为什么弄了我想要的人干去山上的事，”摆出一副我和你不计较的神情，九公公微微一笑， “你留着高小裘打算在山上干什么，我可不管，因为我这有高小姐。” 莫春天没有理睬说话的九公公，继续盯着高玲玲， “既然九公公都说了不打算找你兄弟做人干，那你就和我一起去无名山把高小裘接走吧。” “好啊。”高玲玲立刻开心地点起头来，接老爸回家那是肯定要去的。 “高小姐，你可是刚刚答应我，要陪我一起玩，还有讲故事，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九公公漂亮的脸蛋立刻阴沉了下来， “小莫，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既然知道我不找高小裘麻烦了，你就让他自己回家，他又不是没有腿，也不是吃奶的婴儿。” 莫春天像是铁定了心一样不理睬九公公，目光还是注视着高玲玲， “你和我一起上山接你弟弟吗？” “莫春天！”不再叫小莫，改口直呼其名的九公公此刻的脸看上去要比黄瓜皮还青， “你这是打算要强行带人吗？” “如果是呢？”莫春天终于把视线转向显然已经发怒的九公公。 “你敢！” “莫公子，嘿嘿，九公公，”看的一头冷汗直冒的小豆子也按耐不住了，这要真打起来，太可怕了。自己估计都没时间逃，就因为殃及鱼池的道理，化成灰烬了。 “这事是不是还是听听高大小姐的回答比较好？” “和我走吗？”莫春天看向斜眼瞪着小豆子的高玲玲先开了口。 “你答应会留下的，不是吗？”九公公立刻接上一句。 ————这是什么状况？ 高玲玲强压住上去揍小豆子一顿的冲动。她也已经发现了莫春天和九公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以为那边九公公的“特别助理”小豆子会赶紧想个办法让两个人平静下来。没想到，这一脸老实可爱的小混蛋居然把自己抛出去站在风头浪尖，去面对着“老婆和妈都掉进水里先救谁”一样的难题。 看了看前面一脸冷冰冰的莫春天，高玲玲伸出一只手， “!”。 又转向身边的九公公伸出另一只手， “ちょっとまって”。 看着江湖榜两大高手一脸的茫然和懵懂，高玲玲刚打算解释自己说的是什么，小豆子却提前开了腔， “高大小姐的意思是说，让你们等一等，”小豆子的笑脸比鲜花开得还要奔放，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她现在要想想，才好回答。” 这么快就凭借高玲玲之前对他做过的同样的手势，说过“等等”的话而立刻化身自动翻译机，猜测出了高玲玲说的什么，想干什么，高玲玲不得不承认这小个子人精要是穿越到自己的世界，肯定是个不错的高级助理。 走上前，高玲玲轻轻拍了拍个子不高的小豆子的脑袋一下， “这你也能听出来，你是个人才啊！” 小豆子不懂什么叫人才，但肯定不是人干，而且高大小姐的口气里明显带有夸奖的味道，小豆子开心地笑了。 九公公也笑了，倒不是因为自己的跟班这么聪明，而是高大小姐的举止显然是和自己这边的人比较亲切，而看到那个曾经打赌赢过自己的莫春天此刻比碳还黑的脸，不笑他就不是九公公了。 ———别人越不自在，九公公就越兴奋。 “嘻嘻嘻嘻，嘻嘻。”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九公公觉得这天的阳光实在太明媚了。 什么人说过的？遇到难题，就把利弊一起摆出来，利大的决定一切。 高玲玲一个人跑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下，在心里扳起手指开始计算起来。 ————先看颜值 莫春天充满了阳刚之气，是个行走的荷尔蒙。 莫春天的身材健美有腹肌，绝壁是颗好菜。 九公公五官精致，貌比花美，身材嘛，偷眼又瞄了一下对方，应该比较纤弱。 两人各有千秋，唯一不同的，就是两个字“大”和“太”的不同。 高玲玲摇了摇头，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太污了。 第一回合0:0 继续 —————再论性格 莫春天不笑是块冰，笑起来是春天。 可问题是一年365天，他能笑够3天吗？身材再好，可问题是好菜不好滚啊，何况还是沾了冰的好菜，和石头有区别吗？ 九公公虽然也和女人来大姨妈一样，喜怒无常的性格有些明显。可是好哄多了，又肯让着自己，比闺蜜还闺蜜的新好男人去哪里找。 第二回合九公公+1 ————论本事 无论从自己看到的，还是江湖榜的排名，不必废话。 第三回合莫春天+1 这接下来的人脉，家庭背景和其它种种，等等 不对啊，一个去和留的问题怎么变成了挑老公那么复杂了？ 高玲玲双手在脸上搓了搓，振作，好好想。 答应了喜怒无常的九公公，马上就和别人走，也太不给九公公面子了。以他那个明显的孩子脾气，肯定会立刻翻脸打架，还有，想到公公比别的男人少了点什么，自己再不给他面子也太说不过去了。 莫春天就明显不同，他性格那么铁打的冷淡，就算没面子，再生气也不会为了这件事立刻翻脸打架。作为直男，输不起才是没面子。 再一想到那个晚上，和唐心的对话，虽然高玲玲是穿越来的，高唐两家的血缘关系，她不能视而不见。和与亲戚家有仇的仇家保持距离，不是最理智的选择吗。 高玲玲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误会解除了，我答应公公要给他讲故事的，你让小裘自己回家吧。” 站在莫春天的面前，高玲玲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和她猜的一样，莫春天没有再纠缠，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莫春天落寞的黑色背影消失以后，高玲玲的心里莫名其妙很失落。她突然想起有一个问题自己还没有问， “你为什么下山来九公公这了？”。 午后的日光突然被一层乌云盖住，高玲玲浑身上下也跟着一冷。 第29章 风云起 行色匆匆的五个黑衣人终于在黄昏以前赶到了他们要到的地方。停了下脚步，五个人看了看荆棘密布的洞口，彼此对望一眼，神色间是藏不住的对未知命运的不安和紧张。 为首的黑衣人取出一张发黄的布帛，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是这里了。”随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望了望另外四个人，“都准备好了嘛？” 四个人立刻点了点头。 “好，进洞。” 洞内的气温比外面的寒冷犹如两个世界，两个黑衣人从腰间取出火折子，点亮了两个早已准备好的火把，山洞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很多，可幸运的是只有一个通道，几个人不必分散去寻找他们需要找的人。 沿着那条通道一直往前走，温度越来越热，几个人的额头开始不停地冒出了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面，他们纷纷脱下外面原本爬山御寒的衣服拿在手里继续向前行。 就这样一条道一路走下去，到最后，几个人只剩下了裤头，才看到传说中的“血夜门”。 石门紧紧关闭，门外没有任何手柄一类的东西和开门的机关，显见门是需要从里面打开的。 “人真的在这里吗？”年纪最小的黑衣人用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为首的汉子道。 “不知道，”为首的摇了摇头，像是怕里面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压低了声音，“我的记忆里老妖闭关后，从来没有出来过。虽然偶尔有人来找过他，可据说他从没有开过门。” 三十年多年前，昆仑派武功最好的后起之秀，外号“昆仑独秀”的顾言一，年纪虽轻，却很快凭借自己的武功跻身于江湖榜前五十。 而顾言一并不满意自己的这个名次，本就练武成痴的他，更是不分昼夜天天勤练武功。没很久，不仅自家门派的武学青出于蓝，又从他专注的各类武侠书籍，以及其他门派的功夫中，研究融会贯通而自成一派。就这样，虽然不是昆仑年轻一辈的大师兄，顾言一的武功却远远高出了自己的师兄和几位师叔伯。 有这样的本事，顾言一渐渐就犯了眼中无人的毛病，自然在昆仑派上下很不讨喜，然而事情之后却演变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在一次顾言一师叔的好友，当时江湖排名第十的“无影风”到昆仑来访的日子，顾言一不理睬几位师兄弟的规劝，在武学上与对方发生歧义，两人到最后居然由口斗变成了武拼。谁知这场大战，顾言一居然大获全胜，可下手太重，“无影风”身受重伤，回去后因为败给小辈而郁郁寡欢，一病不起，最后呜呼哀哉了。 师叔自然怪罪于顾言一，而顾言一性格过于恃才傲物，不仅顶撞了师叔，居然还和师叔对打了起来。顾言一的师傅，昆仑掌门训斥了他几句，他不但没能听进去，也不肯认错道歉。碍于整个昆仑派上下对顾言一非议极大，赶出门的呼声越来越响亮。掌门人在权衡利弊下，也因为顾言一的态度过于恶劣，就将其逐出了师门。 本就心高气傲的顾言一觉的这是奇耻大辱，就打算自己另立昆仑派，和叔父，师叔，师兄弟们大干一场。在这场昆仑派内部的恶战中，顾言一虽然输了，却也让昆仑派元气大伤。之后，在深山苦练五年的顾言一又杀回了昆仑，此刻的他性情更是大变，凭一己之功，血洗昆仑，得了个“昆仑血妖”的外号。 随后，他自己做了掌门，开始广受徒弟，门众，想重振属于他自己的昆仑派，江上青就是“昆仑血妖”顾言一名义上的关门弟子。 昆仑派的势力虽然在江湖上更加辉煌，可顾言一的心却也跟着越来越大，一个昆仑已经不在他的眼里，他开始梦想独霸武林的那一天。 已经是江湖榜第十的他，带着弟子一路挑战，终于打到了江湖榜第二。 最后，他找到了当时的江湖第一人“鬼神不羁”。没有人见过他们之间的较量，只知道他们见过以后，顾言一让出了掌门之位，退出了江湖，闭关再也未踏出昆仑派后山的被他命名的石洞“血夜门”。 “老妖会不会已经死了？”一个高个黑衣人也凑了上来。 “那只有问过才知道。”为首的清了清嗓门，朗声对着石门喊道， “昆仑血妖老前辈，我们是水城帮江上青江帮主的手下。江帮主爱子遇害，在来找前辈您的路上又被仇人所杀。请老前辈出山，为江帮主主持公道。” 为首的黑衣人说完话，噗通跪下，叩了一个大大的响头。另外四个人也纷纷效仿，一起跪下叩头高喊， “请老前辈出山，为江帮主主持公道。” 石门后毫无动静，几个人等了一会，为首的又喊道， “害死江帮主父子的是如今江湖榜的第一人，杀不死的莫春天”。 原本以为最忌讳谁是第一的石门后的昆仑血妖还是没有发出半点动静，刚刚问话的那个黑衣人终于沉不住气，又问道， “这么多年没人看到老妖，虽然时不时有传闻说他练成了睥睨天下的绝世功夫，可传闻终究不可信啊。” 其他几个也跟着点了点头，七嘴八舌起来， “可能死了也不一定啊” “你们别吵！”为首的沉默了一会，终于决定拿出“杀手锏”试试，这个“杀手锏”是他出门时，屋里的主人给出的主意，如果这招再不灵，他们只好用带来的火药炸开石门，如果老妖真的不在了，那也就只好从哪来，回哪去。 “血妖前辈，莫春天是鬼神不羁的徒弟，你也不管吗？” 石门还是纹丝不动，为首的黑衣人忽然觉得心里一松，其实出来找这个当年杀师灭祖，杀人无数的人，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也许就死在这昆仑山也不一定，可照现在这个情形看，也许血妖真的已经不在了。 “准备火药。” 为首的汉子话音刚落，石门居然奇迹般发出吱呀的一声，开了。 望着坐在看上去像火炉一样的石椅上的血妖蓬乱的头发下阴郁的面容，五个人噗通一起跪下，地板居然烫的膝盖痛，他们无法理解这么多年，老妖怎么肯待在这个地方受罪。 “你们刚刚说，鬼神不羁的徒弟杀了我的徒弟？” “是，”为首的虽然觉得贴在地上的脑门都快融化了，却不敢抬起头看上面的老者，因为告诉他的主人，也是自己编出来的。莫春天的师傅是谁，没有人知道。他很怕抬头看老者，自己的眼神会暴露真相。 “哈哈哈哈鬼神不羁的徒弟杀了我的徒弟。”血妖发出凄厉恐怖的笑声。 “我应该出山给我徒儿报仇，是吗？” 五个人早就扔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的脊背上热汗不停往下流，听了血妖的话，立刻一起使劲点头，希望对方无论答应与否，都早点结束这可怕的会面，赶紧离开这如蒸笼般的地狱。 “好久都没有杀过人了，不练手，怎么知道出去还能给谁报仇吗？” 为首的黑衣人刚想动手，就看到和他一起来的四个人的死状。他也杀过很多人，自然不怕血，可看着这四分五裂残缺的肢体，还是忍不住胃里翻腾了起来。这些人的本事虽然不能和老妖比，可在江湖上也不是没有名头的人，居然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被血妖肢解而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他们果然是来送死的。 为首的黑衣人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的身体被扯裂的下场。 “你可以滚了。”血妖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就只是一句家常话。 “你不杀我？”为首的黑衣人的声音却有些发抖，这突然“大赦”般的消息传出，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要你回去告诉让你来的人，激将法很愚蠢。”血妖充满血丝的眼睛闪动着可怕的光芒， “他不奇怪，鬼神不羁的徒弟既然可以杀了我徒弟，当年为什么他自己没有杀我吗？” 武功冠绝天下的“鬼神不羁”怎么会放过来找他拼命争第一的昆仑血妖？ 黑衣人嘴巴抖动了一下，突然也想到了这个当初江湖未解之一的谜团。 “为，为什么？” “哈哈哈，”血妖的嘴里再次发出凄厉的大笑，这笑声在洞内回荡，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黑衣人原本浑身发热的身体突然就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寒冷，滚滚而落的热汗化成了冷汗顺着背脊滑了下来。 “滚回去，告诉你的主人。谁敢杀我的徒弟，我的确是不会放过的。” 顺风堡这几天的马上快报只有两条，而两条都很江湖第一杀莫春天“沾亲带故”。 【退隐江湖，闭关多年的昆仑血妖重出江湖，无名山上是否会掀起当年昆仑灭顶的危机？ 一个是当年江湖榜杀出来的老二，一个是当今最无可超越的榜首， 大战在即，谁胜谁负，敬请期待】 【江湖榜大变更，雪凤凰进驻九公公豪宅，六十六摇身一变，高大小姐稳坐江湖第三的宝座，可喜可贺！】 消息一出，整个江湖沸腾了起来。 虽然大多数人其实都已经知道江上青的死有些个蹊跷，可爱看热闹的人永远比去寻找和自己无关的真相的人多。大家都兴奋地等待这一场可以令天地变色的格斗，谁是最后的赢家。 ————流水般的江湖，铁打的莫春天会不会被改写？ 同样让人心潮澎拜的第二条消息，虽然只字未提莫春天，可是已经悄然而起的传言大多数人都知道了。 莫春天突然下山，无论什么原因，和雪凤凰一定有关。而后者却选择了留在九公公府邸，莫春天的面子一定很难看。可是为什么雪凤凰高大小姐这么做，江湖上也立刻分出了好几种猜测，而最主要的当然不外乎是两种： ————只见过九公公，或知道九公公美貌的，当然猜，莫春天的颜值不够高，以至于大小姐头脑发晕，忽略了一个极大的问题而断然留下。 果然“美色”当前，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两个人都见过的，自然猜，莫春天不杀女人，九公公却不同，只要得罪他，“荤素不忌”，男女通杀。高大小姐的明智之举，肯定是宁可得罪莫春天，也不惹恼九公公。 男人多的江湖也一样有八卦风云。 “雪凤凰那点功夫，居然坐了第三，顺风堡疯了吗？江湖榜还有可信度吗？”一个满脸麻子的汉子愤然道。 “呵呵，江湖榜的老大和老二的功夫，你服吗？”一个老者冷哼了一声，说话了。 “那个，莫春天和九公公的功夫，我承认。朱无能的本事我也没话说，可雪凤凰算老几？”原本矮了半个头的麻子提到“雪凤凰”时，背又不自觉挺了起来。“她不就是有个有钱的爹？” “呵呵，”老者又冷笑了两声，“如今，高大小姐的背后还有九公公撑腰。莫春天虽然说不上到底为什么，可为了雪凤凰也好，她爹的关系也好，总之，他带笑弥勒上山了，又下山去了九公公那里。江湖榜看的不光是自己武功的实力，还有这个人背后的势力。” 喝了一口酒，老者闷声道， “朱无能都有没有跳出来反对，我这个混了怎么多年才到十一的也没说半句话，你有什么不服的？” 麻子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旁边一个汉子偷偷找人画的，随时携带身边，视为女神的“雪凤凰”的画像，叹了口气。 “原来这么美，她要当老大我也没话说。” 听到顺风堡消息的时候，高大元正坐在特制的轿子里赶往歪爷的酒楼。 阿紫带回的消息可把胖大的高老板吓坏了，莫春天会不会听去请救兵的小青的话他不知道，可他半点也等不得，就算失信也要去找歪爷说出九公公的秘密。否则他虽然不知道那个秘密的谜底是什么，高大元也不惜去自己找九公公摊派，拿歪爷换自己的女儿。 ————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高明，”掀起轿帘，听得目瞪口呆的高老板怪叫一声， “这，这都是些什么狗消息？” “和狗无关，”高明一脸严肃地在轿子边低下头， “和咱们的少爷，小姐有关。” “少爷没事了，小姐如今看来更是吉星高照。” “吉星高照？你懂个屁！”高大元拍打着轿壁，“枪打出头鸟，你不懂吗？混个六十六就好了，小裘的十三我都觉得太高了。她如今是江湖第三，以后的麻烦会很多很多的。” “老爷，”看了看难得发火的自家掌柜圆胖的脸，高明倒也不生气，继续自己的话， “如果是少爷拿到了这个位置，我们大家要担心才是，小姐的话，其实还好。” “什么意思？”高大元皱了皱眉头。 “江湖上不缺各种男人，只缺女人，尤其是我们小姐这样的大美人。看到这样的大美人高出自己的位置，江湖好汉们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显得太没气度。” 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高大元，高明还在纳闷老爷居然没反驳，就听见老爷气呼呼的声音冒了出来， “江湖上还有别的女人！” “可江湖第一美女却是我们小姐啊！”高明觉得这个本来就是事实的马屁拍的很好很香，可他听到的下面一句话不由地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高管家，你越老越色，再不修身养性，我会把你赶出去，你信不信？” “我信。” 高明真的很委屈！ “你动作快，现在你就带人去无名山接小裘。” “小姐不管了？” “她在一个讲和的太监那里，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高大元翻了一个白眼，“昆仑血妖这个老妖怪就要去无名山找莫春天拼命了，万一他们打起来，伤了小裘怎么办？” ————老爷啊，你越老越精明了！ 高明真的很服气！ “老面，今天给我来碗阳春面。”朱无能一走进张老面的面馆，一坐下立刻给自己要了想吃的东西。 “朱爷，”开门的那位机灵的小子迫不及待站到朱无能身边， “你如今是江湖榜第四了。” “对啊，第四。” “这，这也太，”少年有些语结，“不公平了！你就不出来说几句话？” 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朱无能微微一笑， “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所以啊，吃得好，睡的香，才最重要！” 看了看一脸迷惘的少年，朱无能又补充了几句。 “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对了，我和上次那个卫爷有约，等会他来了，你直接把人带过来，和我一起吃面，我们有事情要谈。” 直到朱无能好几碗面下肚，卫冰也没有出现。 第30章 跳一级 两个小太监扶着一面特制的大铜镜，高玲玲站在前面左右晃动着身体。从小就有些美术功底的高玲玲，凭着自己记忆里看武侠影视中东方不败，东西厂公公的造型，稍微改动了一下，画了出来，送给了最近这些日子对她可以说百依百顺，有问必答的九公公当作正式的“见面礼”。 “九公公，小豆子说，你的床，皇后娘娘都没有，”高玲玲简直是好奇死了，“我看你家到处可见镶金挂银，你哪来那么多银子？还有你不怕被贼盯上吗？” “嘻嘻，我一个堂堂江湖榜第二，有这些个家当不是应该的吗？”九公公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要孝敬我的人多的是。至于贼，大多数贼还没进我的院子，估计就横尸在外了，能进的来的，我就做成各种有趣的摆设，我” 望了一眼脸上明显有些惊恐的高玲玲，九公公原本看上去已经有些阴冷的面色柔和了下来， “不用怕，很多年我这里都没有过贼了。” “那，你这么富有，皇上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我不属于宫廷，”九公公高傲地抬起了头，“我是江湖中人！” “虽然江湖宫廷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蒂，可大家也都遵守一个规则，那就是，互不插手彼此的事物。” ————朝廷是朝廷，江湖是江湖！ “明白了，”其实也不是完全清楚的高玲玲点了点头。 “更何况，皇上有三千佳丽，我这些个财帛他根本无心比较。” 九公公的口气里不知道是不屑，还是羡慕，高玲玲忍不住冲口而出， “既然你是江湖中人，你的武功已经那么高，为什么还要自宫，难道就是为了称霸武林？”在高玲玲的心里，像九公公这样身手的，除了有东方不败一样的野心才会不惜做太监，练习绝世武功，再也没有其他的可能。 原本已经看上去像个小兔子般温顺的九公公的脸立刻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眼神里除了阴毒的恨意，冰冷的杀气，看不到一丝人类善意的感情。 随着小豆子一起倒退了两步的高玲玲，感觉到了自己因为九公公表现出来的善意而突然无脑口无择言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九公公终于开了口，声音缓慢而又痛苦， “我怎么会自宫，我很早以前就被人，”九公公的神色再次起伏不定， “我练绝世的功夫不是为了争霸武林，而是找到害我的人。可惜，知道我秘密的人都死了，我的仇报不了了。” “就算人都死了，秘密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你不要放弃，”原本退后的高玲玲向前走了两步。 “会找到那个人的，到时候仇一定可以报！” 语言的鼓励实在是太苍白，高玲玲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送给身世凄楚的九公公一样礼物，不一样的礼物。 毕竟黄瓜片送人美容太小家子气了，更何况黄瓜还是人家家里本来就存着留来吃的。 再其次，胖胖的老爹高老板再有钱，九公公又不缺银子，送一样花心思的礼物，才会让人满意。 九公公果然很满意，人生第一次有姑娘送他礼物，还是用心准备的礼物，他简直乐的嘴都几天没合拢。 做衣服的几个裁缝很卖力，连夜赶制，没几天就按照高玲玲的构图做出了两套新衣服。 原本一身豪华江南绣衣的九公公，平日里因为过于貌美，看上去不免秀气有余，英气不足。如今同样站在另一面大大的铜镜前，将这套黑红相间的行头套在身上的九公公，立刻看到镜中的自己妩媚中透着股飒爽之姿，而且又比平日里多了几许的男儿气，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豆子，你说这江湖上，谁才是第一的美男子？” “是您，是您，就是您啊，九公公。”小豆子的脸上鲜花朵朵开。 “公公啊，您这一身简直是要江湖男儿皆失色。” 高玲玲看着小豆子拍着手，欢快地跳着，吹捧着，简直比中头彩还兴奋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看了看高玲玲，小豆子尖着嗓子又喊到， “哎呦，我的大小姐啊，虽然是男装，也挡不住你的国色天香，这美可是美的天地变色，江湖第一美人果然是非您莫属。” “我才不要当江湖第一美人，”高玲玲撇了撇嘴。 作为有思想，有理想的现代积极向上的大好女青年，高玲玲就要做“明明可以凭姿色混江湖，却偏偏要凭能力”的让人膜拜的女侠客。 “我要做江湖榜第一人，一统江湖万万代。” 一顿豪言壮语说完后，高玲玲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个千年老二九公公。 “大小姐啊，您如今已经是江湖榜第三位了，一统江湖指日可待。” “第三？”高玲玲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了眼反问乐呵呵的小豆子道。 “是啊。” ————我的天啊！第三了？这从六十六哗哗哗坐着火箭就到了第三，江湖榜这么好混？ “我的功夫好像一般吧？第三？”高玲玲的头是晕的，好在还有个初心提醒她，别昏过了头。 ————要是别人不服气，找我比试？ 想到这，高玲玲浑身一哆嗦，她这辈子除了在学校和几个特别不是东西的同学干过几次嘴仗，打架这种事从没有发生过。如今直接就升级，没准分分钟要和不服气找上门的对手们火拼，这个撕逼是要撕出人命的，而这个人命多半是自己的。 “其实只要你愿意，我这个老二的位置你尽管拿了去。” “真的？”第一次看到这么主动让位的“活雷锋”，高玲玲眼睛睁的更大了。 “当然，这个位置我本来就不稀罕，也早坐腻味了。”九公公微笑着看了看不敢相信的高小姐，又转身望向小豆子。 “顺风堡明儿个一定会知道。”小豆子立刻懂事地接上话。 “这样也行？”高玲玲再厚颜无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九公公的毛她都碰不到好伐？就这么当了第二？ “那以后天天找我比武的人，会不会要了我的命啊？” “谁敢找你比试？”九公公阴丝丝地笑了笑，“那要看我会不会答应！” “大神，我的菜。”高玲玲冲上前，再次给了九公公一个大大的充满真情实意的感激的拥抱。 这么就把神位置让给自己了的好“姐妹”，还要帮自己挡风阻雨的好“兄弟”，不给个拥抱，对不起天地良心啊！ “那江湖榜除了莫春天，我就是老大了？” 幸福来得太快，高玲玲真的很怕自己是在做梦，放开九公公，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高玲玲吸了一口气， “好疼啊，是真的。”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看到欣喜若狂的高大小姐这个举动，九公公和小豆子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走上前，九公公握住高玲玲的手， “当然是真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干掉莫春天，你就是江湖榜第一人。” ————啊啊啊啊啊啊，高玲玲简直是快要hold不住了。不是hold不住九公公的细长美腻的手指，而是hold不住自己当初的野心这么快就要实现了。 武则天没当上，江湖女王的位置就这么要到手了。 ————等等，干掉莫春天？ 想起那天阳光下孤独的背影离开的场景，高玲玲有些个不确定了 ————其实，先坐坐老二的位置也不错。 ————嘿嘿，公公你握手的姿势是不是太久了？ “莫春天，不是那么好干掉的吧？”高玲玲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那是因为我没有真的打算干掉他。”九公公的眉头微微抽动了一下。 “其实不用公公您亲自出马，昆仑血妖估计就能手撕了莫春天！”小豆子一脸的得意，好像是他在手撕什么人一样。 “昆仑血妖？”高玲玲有些个懵懂，这又是哪里蹦出来的人物？ “又是一个找莫春天比武的吗？” “不是，报仇的！”小豆子一五一十将昆仑血妖，江上青父子与莫春天的恩怨倒豆子般有声有色地叙述了一番，那传神的眉目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了。 “杀江上青？”高玲玲思忖了一会。她还记得当初在悦来客栈时，齐掌柜就提到过，可她和唐心都知道那晚他们在一起。之后去找高小裘的莫春天，根本不可能夜里在三个地方出现，杀了前往昆仑的江上青简直就是胡扯。 唐心恨莫春天，只要她不说出那晚的事实，莫春天在世人的眼里就还有机会和可能是杀人的“凶手”。 如果自己也不说，听小豆子的口气，莫春天和昆仑血妖的这场大战不死也会元气大伤。只要和他有仇的人随后找上门，很快他就会完蛋了吧？ “我要去无名山。”高玲玲终于下定了决心。 “去无名山？”九公公的细眉向上一挑。 “我知道你和莫春天有赌约，永不再上无名山，可我一定要去一趟。”高玲玲的眼神很坚定。 “在血妖赶到无名山以前，我要接我的弟弟下山，还有，”高玲玲咬了咬牙， “莫春天没有杀江上青，我要告诉血妖。” “哎呦喂，高大小姐，你这是犯的什么糊涂啊。”小豆子急了， “血妖是个老疯子，多半没听你说以前就把你撕了，就算他听你的，你这拿下江湖榜第一的大好机会可就错过了。” “别人可以让我当第一，我也不会觉得难堪。可是明明知道凶手不是莫春天，看他含冤被人弄死，这个第一我也不稀罕。”高玲玲扬了扬自己的小下巴。 “你有证据证明那晚他不是凶手？”九公公斜着眼望向高玲玲。 “我有！”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无名山。”九公公点了点头，也下定了他的决心， “我很久没去过那里了。” “公公？”小豆子的开心的脸变了颜色。 “可是，你们打赌，”高玲玲也急忙插上话，她可不想再遇到上次那种二选一的尴尬局面。 “我替小莫洗清冤屈，他凭什么不让我上山？”九公公笑了。 可这笑容，高玲玲却看不出是好是坏，然后就觉得自己手心一紧,九公公的手再次握住了她的。 “我陪你去！” 第31章 湖道 原本有些闷热的屋子里的几个人都莫名感觉到了一层彻骨的冰冷，窗子其实并未打开，可浓浓的冰点还是在不断扩散。这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来自不停晃动摇椅的那个人。 “嘎吱，嘎吱”摇椅猛烈有规则地上下不停抖动着，除了这单调的声音，屋子里安静地几乎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会立刻被人发现一样。 终于，摇椅里的人下定决心似地停了下来，嘴里发出的声音，与其说是在和屋里的其他人说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昆仑血妖那个老妖怪居然真的下山了！” “高老胖子这个混蛋的女儿比他更混蛋！” 屋里站着的几个人谁也没有开口，他们在等，等待掌柜的命令。因为他们已经习惯听命令，而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后去问不必要的问题。 “小北，小南，你们看好酒楼，我要出去一趟。记住，等我回来，生意如果不好的话，我要你们好看！”歪爷的口气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闷气。 “掌柜的，放心吧！”小北的声音自信而又铿锵有力。 “只会多，不会少！”小南带着同样的语气接上了话。 “小西，”歪爷看向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去找小东，有要紧事办！” 虽然进了屋，看到歪爷的模样，心情也有些紧张的小西原本依然还保留的嬉皮笑脸的神情此刻突然绷紧了。 “让我看酒楼吧，我保证生意一定会好到您老满意。让小北去找小东，他们关系一直不错。” “我不会去！”不等歪爷开腔，小北冲口而出。 “肯定不去!”小南也“不甘示弱”。 “你要我放两个人出去找小东，你一个人看这里？生意好，忙得过来吗？”歪爷的语气还是闷闷的，“你一个人去就可以。” “可我们关系闹僵了，小东根本不会理我的。”小西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实在不想去找骂。 “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和决定吗？”歪爷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转变，头却突然直了起来。 屋中三个小儿的手心不约而同冒出了冷汗。 歪爷的头只有两种情况下才回直： 要杀人的时候 有大事的时候 听完歪爷吩咐小西让小东做的事情以后，三个人的呼吸都几乎停止。 这是 “莫大哥，会不会生气？”小西有些不确定。 “血妖估计只是徒有虚名。”小北看上去也有些迟疑。 “以莫大哥的功夫，一定会赢。”小南的口气毫无置疑。 “你们这些小猴崽子懂什么？如果是以前，可是，”歪爷的眉心纠结在了一起，“可是现在我不确定。” “莫大哥一向心胸宽广，那些世俗的面子他根本不会介意。” “是啊。” “肯定。” 三个小二对莫春天的“信仰”没有丝毫动摇歪爷的决定。 对于老江湖来说，这世上永远有一句话是管用的： ————不拍一万，就怕万一。 “你去吗？”歪爷的眼睛盯向了小西，后者绷紧的脸松开了，露出了小二惯有的招牌式的笑容。既然别无选择，崩着脸又有什么意义？ “好嘞，爷，我去。小东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句话一说完，歪爷的头立刻倒了下来。 “你们出去吧，我也要睡一会了。时间也许比较久，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我。” 刚一走出歪爷的门，小西就狠狠推了小北小南两个人一人一把， “娘的，我们还是好兄弟吗？居然不帮我说话！” “我们当然是好兄弟！”小北点了点头，随后和小南双手不约而同搭在彼此的肩上， “可我们两是亲兄弟！”小南也点了点头， “不能分！” “分不开！” 小西嘿嘿干笑了两声， “我算看明白了，你们这两个王八蛋果然不可靠，居然联手欺负我势单力薄，是不是？” “你找小东，她来了，你就不势单力薄了。” “对，东姐来了，你就有依靠了。” 小北，小南放下了握住彼此肩膀的手， “我不去，是帮你。”小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应该开心，感谢我们才对。”小南的眼神看上去也有些个“猥琐”。 “我就该，”小西手里的抹布突然飞速地转动起来，咬牙切齿，根本没法子笑了。 “小中，”歪爷的声音在屋内响亮地穿了出来， “这几个猴崽子，再啰嗦的话，你就给他们送钟吧。” 后面的厨房案板突然发出了劈劈啪啪，疾风劲雨般的敲打声。 哒哒哒哒 “等小东来了，要你们好看！”看着小西不甘心的背影离开了酒楼，小北小南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们这次肯定会在一起的。” “那我们就可以吃喜酒，闹洞房。” “去别的酒楼吃，也让别人伺候一下我们。” “不如去御膳房吃，享受一下当皇帝的滋味。” 听完外面小二们的对话，歪爷的眼里突然也多了一丝温暖。 这么多年他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儿女情长这些东西他不懂。他只希望他收来的孩儿们都让他放心，都无灾无难就好。 当走进酒柜下的暗道，歪爷眼里的那丝温暧又散去了。 在这吃人的江湖，生死仅一念之间的血腥的江湖，那难得的情投意合怕不是灭顶之灾？ 小莫不能有事！ 当初发誓答应过那个人，一辈子保护小莫安然无恙。即便那人早已不在人世，可歪爷绝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 对歪爷来说，人可以无情，但不能无信！ 别人的生死他不在乎，他要做他认为对的，只要小莫活着！ 是的，只要小莫活着！ 小太监小喜子忙完一天也没有看到和他共事的老公公，虽然他们是在宫里很不受待见的冷宫当差，屋里的那位娘娘也是糊涂到估计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可是，奴才还是奴才。宫里本来就是非多，万一哪个心坏的，突然去告一状，废娘娘也还是废娘娘。这一天都不出来搭理一下，也终究是不合适的。 “公公，您今儿怎么了？都快是宫里晚膳时候了，您还不出来？是哪不舒服吗？” 老公公的屋里静悄悄地毫无生气，小喜子有些不放心地推了推门，门居然并没有锁住。就这么轻轻一推，居然就开了。 房间里有些暗，小喜子眨了眨眼睛，把门再开大一点，适应了房间的暗度，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老公公坐在他平时最喜欢坐的椅子里，脸上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诡异的笑容，望着他。 “啊～～～”。 惊恐地小喜子冲出了冷宫，他真的吓坏了，甚至看也没看就撞到了一个在走路的人的身上。 “你慌什么？”一把抓住快要瘫在地上的小喜子，正要出宫和约好的朱无能见面的卫冰沉声道，“宫里的规矩你不懂吗？这么横冲直撞的？” “原来是侍卫长大人。”小喜子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眼里的泪水突然止不住就流了下来，“我们宫里的老公公死了。” “既然是老公公，年纪大了，自然会死。”卫冰急着要出宫廷，皇帝已经催了几次了，朱无能那里却什么口风也没有。 “去找太监总管处理，不用这么慌张。” “可是公公死的好吓人。”小喜子的身体开始打起了哆嗦。 “第一次看到死人总会觉得有些吓人，去办事吧。”卫冰继续向前走去。 “可他笑得太古怪了。”小喜子自己对着自己嘟囔了一句，打算按照卫侍卫的意思去找管事的主管。 “你刚才说什么？笑的太古怪？你是哪个宫的？”卫冰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子。 歪爷到达无名山顶的时候正是破晓。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阿木，淡淡道， “小莫在老地方吗？” “是，爷，”阿木点了点头。“可您老怎么亲自来了？ “因为我很久没来了，想活动活动筋骨。” 一轮像火球般燃烧的红日在峰顶冉冉升起，山里层层的浓雾渐渐散去，整个山谷渐渐笼罩在一片光芒下。 莫春天依然站在悬崖边，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来了？” “对。”并肩和他站在一起的老人的头很直，背也很挺。 “你对我没信心？” “昆仑血妖成名时我在，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歪爷看着前方，语气依然淡淡的。 “他这么多年深藏不出，也许武功真的已经练到炉火纯青，可我还是相信你会赢他。”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来？”莫春天的口气也一如既往的冷漠。 “你是可以赢他一个人，可你的仇人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群攻你。我来，只是告诉你，” “你也不是一个人！” 朝日终于覆盖了整个山谷，悬崖顶两个身影，一老一少并肩站在一起。 “和从前一样？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对！”歪爷淡然道。 “好，杀光为止！”莫春天冰冷的眼神里此刻绽放出日出一样灿烂的光芒。 “师叔！” 第32章 平凡镇 “平凡镇”不大，就和它的名字一样，镇里住的大多数人也都是些平凡的人。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镇，平日里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静的生活。 小镇里从没有人大富大贵过，也没谁穷的饿死街头。镇里人每一天的日子尽管很单调，可也很平静。然而这些日子里，这份平静却被彻底打破了。 镇长张老芋看着陆陆续续涌来的人潮，不仅将镇里的酒肆几乎都占满了，甚至一些老百姓的家中也留下了这些着衣不同，口音不同，行为举止各色各样的来自五湖四海的“外来客”。 作为一镇之长，对这突然而来的变化，张老芋有喜亦有忧。 喜的是，这些来的客人倒还没有谁赖吃赖喝不给盘缠，有的甚至给的还很多。这对一个贫瘠的小镇来说，无疑是一份意外之财，致富之道。 可忧的是，这些人中也有不少人看上去不是什么善类，好像随时都会抽刀杀人的主。 小心谨慎打听以后，张老芋大概知道了些“皮毛”。 这些人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客，和镇里难得出现的地痞是没法同日而语的。他们会讲义气，可也会识人命为儿戏。 这些人突然出现的原因，据说是为了平凡镇后，离得不是太远的那座无名山。 张老芋当然知道那座山，小镇里时不时有人会去那座山里砍柴。山顶据说有座庙，可因为山势过于险恶，小镇里砍柴的人最多也就是到山腰，即使镇里最愣头青的小子也从来没有尝试去过山顶。 而山顶的后生偶尔下山经过小镇也从没有打搅过镇里生活的人们。 从各种议论中，张老芋第一次听说了山顶那个庙里的后生叫———莫春天，还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另外一个也很厉害的人物，很快要来无名山和莫春天打架，张老芋认为自己如果没有会意错的话，那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打架。 无论是个什么样的阵仗，打听到消息的张老芋也不是太关心，他只希望这些密密麻麻分布在镇里每一个角落的江湖客们越早离开越好。他年纪大了，虽然也爱大把的银子，可拿命和银子比，他还是更看重全镇人的性命。 人死了，再多的银子要了又有什么用？ 而且，在他隐隐约约的记忆里，偶尔见过的那个后生虽然看上去不怎么热情，可是以他几十年看人的阅历，他觉得这个后生应该是个不错的娃。 他很希望以后很多年里，平凡镇继续平凡，无名山也一样的风平浪静。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想如何，它偏偏却总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跑。江湖客不但没有散去，却成群结队不停地蜂拥而来至，越来越多。 这天一大早，张老芋拄着拐杖，在儿子的搀扶下，绕过让他有些后怕的人群，来到镇口看看突然轰鸣而来的声音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差点被眼前的情景吓晕了。 ————这是当今皇上的龙驾来临了吗？ 远处马蹄掀起的尘土飞杨，灰蒙蒙地几乎遮住了半个天空。马上的人都是穿着一色黑色的劲装，在马匹的后面驶来一辆宽大的金光闪闪的马车。 快到镇口时，一骑黑马跃出，马上的人白净瘦长的脸耷拉着， “你们镇长在吗？” “老，老朽就是。”张老芋微颤颤硬着头皮走上前，“请问尊驾是？” “你别管我们是谁，和你也没关系。”马上的人面目虽然也算刚毅，可是声音却高的刺耳。 “快点给我们九爷在镇里最好的客栈弄几间上好的房间。” “这位小爷，我们镇子都已经住满了，别说酒肆客栈，就是普通人家都挤满了人。一点地方都挤” “噼啪”一声，不等老人家把话说完，马上的人扬起鞭子在地上狠狠地抽了一鞭。 “少罗嗦，去把人赶走，要不有你的好看。” “小灵子，”一个矮个的男子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笑眯眯地站在马匹和张老伯之间，“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头，你和他计较什么？” 原本神气，说话刺耳的男人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虽然个子比这个看上去像个乐呵呵的男孩的高许多，可神情却是毕恭毕敬的。 “管家的。” “你自己带人去说就好，九公公来了，懂事的自己把地方让出来。” “是！” 叫小灵子的人立刻又跳上马，手一招，后面又蹿出两匹相同的马，马上的人和他穿的一样精干。 ———九公公？宫里的公公既然来了，那金碧辉煌的车里？果然是圣驾。 张老芋丢开拐杖，一把扯着儿子的胳膊，一起跪下。 “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一次坐豪华马车赶路，一路兴奋不已的高玲玲突然听到外面的高喊，噗嗤笑出了声。 ———这是谁啊？这么有趣？居然以为是皇帝。 想当女皇这么久的高玲玲一把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九公公， “坐这么久马车，我出去看看。” “我也一起看看。”九公公微笑着和高玲玲一起纵身落在了马车前。 张老芋抬起头看了一眼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两个人，然后慌忙又把头埋在地上，磕起了响头。 其实他有些迷糊，这两个人中一身金丝镂衣，长得美若仙子的姑娘不是皇后，就该是贵妃。可她身边穿着黑红相间衣服的男子，却也生的是美貌无比。要不是很英武的男儿装，张老伯真的以为这也是一位娘娘。 至少太监肯定不会和娘娘并肩而站。 原来圣上如此年轻英俊，高老伯不由冲口而出， “皇上，娘娘，平凡镇镇长张老芋”一辈子连个县令都没见过几次的张老芋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个什么词，愣在那里，只是不停磕着头。 九公公爆发出一阵欣喜的大笑。 高玲玲原本也想穿自己设计的“东方不败厂公”服，可在九公公的一再坚持下，还是穿上了九公公送的宫里也难得一见的女子盛装。居然就这样被人误认为皇后，倒是很有趣。 “被人叫皇上，是不是很开心？”把头凑在九公公耳边，高玲玲戏笑道。 “做皇帝有什么稀罕？”九公公抓住高玲玲的手，低下头，满脸喜气地正要说“你是我的皇后，我才开心”时，就听见镇里传出了一阵骚乱声。 好奇的高玲玲隐隐约约听到“天雷帮”，立刻把手从九公公的手里抽出， “好像表妹他们也来了，我去看看。”话音刚落，人已经几个起落朝镇中飞去。 九公公有些失望地把手背在身后，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张老芋， “小豆子，赏这个老人家黄金。”说完也消失在镇子里。 张老芋困惑地抬起头，姑娘这般美貌，断然是娘娘。可皇上的声音，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说。 拿出几根金条，小豆子拍了拍老芋头的肩膀， “你这老汉前世修来的福气啊，能让九公公这么开心。” 落在镇中心的高玲玲，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如今她的轻功因为不再害怕，已经能掌握很好，不再东倒西歪，落脚点也很准。 原本嘈杂的人群见到她以后，立刻安静了下来。有几个汉子干脆张大了嘴，一脸痴呆像，其中一个麻子更是肆无忌惮上下打量着高玲玲，眼神如果可以剥去人的衣服，高玲玲在他的注视下，恐怕早就是赤身了。 ————猥琐男！丫的，太恶心了。 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毕竟人家只是盯着她看，也没耍流氓，高玲玲强压住怒火，向人群望去，希望可以看到唐心的身影。 “啊，我的眼睛。” “疼啊” 正打算继续飞跃而起的高玲玲突然被地上几个人的惨叫吓了一跳，刚才很猥琐盯着她的几个人，此刻都捂着眼睛在地上滚作一团， “看不见了” 九公公微笑着落在高玲玲的身边，根本不理睬地上的哀嚎。 “九公公，是你吗？我错了，大小姐，我错了。请给我解药吧。” 高玲玲有些惊讶地望了望九公公， “你干的？” “我不喜欢他们这么盯着你。” “我也不喜欢这样被人看。”高玲玲点了点头，“不过，他们叫的很瘆人，你就放过他们吧。” “好啊，听你的。” 地上的人在九公公的话音刚落下后，立刻不再叫唤，安静地如同死人。 “九公公，大小姐，这个镇里最好的客栈被天雷帮占了。”小灵子穿过人群，走到九公公面前跪下道， “这人还要不要赶？” “赶什么赶，天雷帮是我们家亲戚，”高玲玲也顾不得地上的人是死是活了，反正这个江湖她算也看明白一些，人说死就死。这次替莫春天洗个冤枉，然后赶紧找到老爸，想办法穿越回去才是正经事。 “我表妹唐心在嘛？” “大小姐，唐家两位小主人都在。”小灵子头转向了高玲玲。 “那你快带我去客栈。” 听了对话，原本远处还不完全确定前面发生了什么的江湖客们，立刻证实了，江湖榜的老二带着第一美人出现了。 虽然大家默不吭声让开了一条通往镇里最大客栈的道，可大多数普通江湖客心里都不免庆幸自己没有白来一趟。 不但可以一睹莫春天和昆仑血妖的终极决战，又见识了平日里根本没机会看到的江湖第一美人和同样貌美但心毒的九公公。 除了朱无能，一下子可以看到江湖榜上两个顶尖高手，那是何等的荣幸和兴奋的事。 一走进客栈，高玲玲就看到了两个白衣如雪的老“相识”。 楚楚动人的表妹唐心和帅气的表哥唐欢。 “姐姐，真的是你来了。”同样看到高玲玲的唐心迎了出来。 “刚刚有人要我们让出客栈，还以为是哪来的冒牌浆糊。”唐心冷眼看了看小灵子和高玲玲身边的九公公。 九公公到哪都喜欢住最好的，吃最棒的不惜赶人走的飞扬跋扈的个性，让高玲玲觉得怎么看自己都像在学校和校霸混，欺负弱小的坏人。如今听了表妹一顿话，更让人有万分的尴尬。为了调节气氛，只好打岔道， “唐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找莫春天算账，给江大哥报仇。”唐欢也走上前，目光却绕过九公公， “表妹你也是来助阵的吗？” 高玲玲看了看客栈内外攒动的人头，喉咙突然莫名觉得有些干燥。 “这么多人都是来杀莫春天的？” “那倒不是，”唐欢的口气里有一丝不屑，“来看热闹的也不少。不过，来杀莫春天的更多。” “他一个人，你们这么，这么多人，是不是，”高玲玲觉得舌头几乎都要拧住了， “是不是有些胜之不武？” “对杀人魔王有什么好客气的？大小姐也太心慈手软，这可不行啊。”唐家兄妹背后一个看上去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朗声道。 “夏侯庄主说的没错，对莫春天根本不需要讲江湖道义，杀了就行。” “对，没错。对恶人绝不可姑息！” 看了看满客栈感觉上也算各家门派的头头脑脑们情绪激昂的样子，高玲玲终于觉得这江湖一点都不好玩，莫春天那个位置比武则天还难混。 “姐姐，刚刚有消息出来，昆仑血妖已经快到无名山下，我们正打算离开客栈，去无名山，你一起去吗？” ————当然去啊，可我的目的和你们不一样，我是来澄清一个冤屈的。 高玲玲这个头疼啊，真要给莫春天说话，自己估计也要变成众矢之地了。 “姐姐，既然表弟显然是没事了，你不会忘记那个晚上和我说的话吧？”唐心眼睛牢牢地盯着迟疑没开腔的高玲玲。 “你会和我一起杀了莫春天，对吗？” 九公公自进来以后一直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细长的手指，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此刻，他放下手，笑着道， “当然，而且，高大小姐会取代莫春天的位置。” ————妈蛋，这是怎么回事？ 高玲玲猛地转身惊讶地望向九公公。 “大小姐，武林女王的位置非你莫属！”九公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我也答应过你会助你一臂之力！” 高玲玲心里立刻跳出十万个“草泥马”。 这全乱了 第33章 杀你妹 高玲玲第一次到无名山时，山下自然来过一些好奇看热闹的江湖客，打赌为的是看看江湖第一美人高小姐是否请的来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莫春天。 然而这一次，高玲玲一行人还没到山下，就看到前方密密麻麻一眼都望不到头的江湖客们纷纷向无名山前进。 高玲玲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整个江湖的人都来了？ ————这是江湖吗？怎么比过年购年货的市场还热闹？ 一路前行，高玲玲耳边时不时听到一些议论。无非是赌江湖第一杀的莫春天和当年嗜血成性的昆仑血妖鹿死谁手，未来江湖的第一人究竟花落谁家这些高玲玲已经早有耳闻的话题，她自然不以为然。可接下来听到的，高玲玲顿时有一种日了狗的晕眩感。也不知道谁放出去的话，高大小姐要“杀莫夺位”的呼声此起彼伏。 “你听说了吗？九公公不但让了自己的位置给高大小姐，而且打算联手各大帮派，扶持高大小姐做江湖榜的老大。” “真的假的？那是不是说，就算莫春天杀了血妖那个老妖怪，也没法活着做第一了？” “大小姐那点功夫能行吗？” “她再不行，如今也是江湖榜第二。你也不看看她背后，九公公，天雷帮，她富得流油的老爹难说啊” 转眼间，赌博谁是江湖老大的人数由两个变成了三人，赌注也瞬时翻了几倍。整个江湖像是燃起了一把大火，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等待着这场空前的三人间的决斗。 这么快就变成了武侠世界的主角，高玲玲倒是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自己顺口一句“杀了莫春天，一统江湖万万代！”的口号如今成了整个江湖的焦点之一。 原来男人不八卦意淫还好，这个毛病一旦也发作，散步流言的速度比女人还可怕。 人还没到无名山下，高大小姐要杀莫春天夺位的消息就已经四散而开。一些当初因为找莫春天比武闹事而送命的人的亲朋好友，以及嫉恨莫春天名声却又没有胆量找莫春天报仇的人自发地积聚在高玲玲的周围。 血妖多年未涉足江湖，虽然都知道他已经在来无名山的路上，可他性格同样古怪，杀人不计其数，追随他后果无法预测，而且本来老妖的行踪不定，也无法真的追随。可高大小姐就不同了，在这些人的心里毕竟后者也只是个女流之辈，扶持一个傀儡武林女王，总比帮一个老疯子强许多。 和高玲玲并肩而行的唐心看了看聚在他们前后左右的各路江湖客，终于忍不住问道， “姐姐，你真的对九公公说，让她帮你杀了莫春天，做江湖榜的老大？” “我，”高玲玲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偏偏觉得一口苦水倒进喉咙，吐出一个之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明明当时九公公拉着她的手一脸信誓旦旦不惜上山和她一起为莫春天说句公道话的人，怎么到了地界就完全翻了牌，和她的打算彻底背道而驰。人多嘴杂，高玲玲也还没问九公公到底为什么出尔反尔，就这么被大家簇拥着一起赶往无名山。 “看来是真的。”唐心看高玲玲不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姐姐的心果然是大的，我早就该知道，之前是有些误会姐姐，以为和他有些个什么瓜蒂。”唐心微微一笑， “原本我一心想莫春天死在我的手里，可如今，我倒也愿意成全姐姐做武林霸主的愿望，让他死在你的手心里也一样。” 高玲玲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是觉得莫春天很气人很混蛋，可她从来没有真的想过杀莫小哥啊。 提了提马缰，唐心不等高玲玲说话，对着前面挤得水泄不通的江湖客们大声喊道， “前面的好汉们，给我姐姐让条杀了莫春天的道！” “主人，高大小姐带着千军万马来杀你了。”阿木走近莫春天的木屋，将山下听来的消息禀报上。 正在和歪爷喝酒下着围棋的莫春天的头并没有抬起来，只是喉咙里冷冷“呃”了一声。 “主人，要不要把后山那个胖子剁了？”一同进来的阿火看了看屋子里还站着的高府的管家，愤然道，“做成包子馅。” 前来接少爷高小裘回家的高明的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可是神色看上去和平时一样的镇定。 “嘿嘿，这位小兄弟实在是太会开玩笑了。我家小姐那点本事和功力怎么可能带着千军万马来杀莫少侠？江湖上的人各有门派，怎么可能跟着她？” “呸，”阿火指着高明的鼻子骂道，“你装什么装？你们小姐上山前就是江湖榜第三位了，如今九公公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不说，山下所有的人都在说他还要帮你们小姐一统武林。” “误会，这一定是误会！”高明的额头终于也冒出了汗珠，他上山以前，还没听到这个消息。可看莫春天的手下严肃愤怒的表情，多半不可能是捏造。 对于高明来说，自家小姐以前一直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虽然如今性子有些个大变样，让人琢磨不透。可要杀了莫春天，当什么武林老大的野心实在是一星半点也看不出。 对于自己的生死，高明到并不在意，可莫春天要是真的信了，一气之下杀了少爷，他是没脸回去见老爷的。 “莫少侠，我家” “高明，看不出来啊，你家老爷生意越做越大。没想到女儿的野心比老子还邪乎，”歪爷推开棋盘冷笑着，“高小姐投靠了九公公不说，如今知道昆仑血妖会来闹事，趁这个乱，居然下这样一盘损棋。你说，你们家是不是打算称霸武林很久了？” “歪爷啊，你和我们老爷的那点过节能不能放一放？”高明急了，跺了跺脚提高了声音， “我家老爷爱做生意不假，可独霸武林的心绝对是没有的。无论你们信不信，请放过我们少爷，他是无辜的，我留下，任你们处置，做什么包子都行。” “就你身上那点肉？”莫春天的口气里满是讥诮，“别忘了，我不杀老人。” “阿木，你去把高小胖子和那个叫小青的丫头一起带过来。” “是。”阿木应了一声，转眼就离开了，不久，带着滚圆的高小裘和神情不安的小青回到了莫春天的木屋。 “老高啊，”看到高明的高小裘像是见到救星一样冲上前， “你来了，是不是来接我下山的？哎呀，太好了，”没看明白一直使眼色的高明，高小裘继续滔滔不绝起来， “这山上的年轻人都太坏了，不给我吃饱，还不许我提意见。还打人，你看，”高小裘指了指自己的脸， “都肿了，还有，” “还有你个鬼！”阿火刚抬起手，想一拳砸烂这个肉球，小青却站在了高小裘的前面，厉声道， “你想干什么？” “你个女人，让开。” “不让！” “不要脸的死胖子，你还是男人吗？让你躲在女人背后！”阿火身形一转，绕过小青，一把提起了高小裘。 “够了！”莫春天的声音不大，冷冷的传来。 阿火不情愿地松了手。 “带着你们少爷下山吧。”看也不看高明，莫春天重新放好棋盘，“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许踏足我无名山半步。” “主人，”阿火刚叫出两个字，就被莫春天打断了。 “你和阿木下去，就说，除了昆仑血妖，谁也不许上山半步，谁敢来，我一个也不留！” 阿木和阿火彼此对望了一眼，山下有多少人他们已经看到，如果这些人都不听话，那就意味着，他们要和大半个江湖为敌了。 “留着高小裘吧。”歪爷皱了皱眉头。“山下的人太多，。” “我不需要没用的人。”冷冷盯了一眼歪爷，莫春天喝了一口酒， “你到底还和我下不下棋？不下，你也下山。” “越来越没规矩的混小子，你要是输了，你所有的银子都归我。”歪爷也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酒盅狠狠砸在桌上，大喊道， “来！杀！” 阿木，阿火彼此点了点头， “主人，我们下山了！” 高明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舒了口气，对着莫春天行了一个礼。 “少爷，小青，我们也下山。” 木屋里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你听到了？”白色的棋子在歪爷拇指与食指尖转动， “高家的大小姐带着人来杀你。” “听到了。”莫春天的语气还是冷冷的。 “你也看到了，高家的管家走了连声谢也没有。” “看到了。” 歪爷停下了手里的棋子，目光紧紧盯着莫春天， “你不会放过高大小姐吧？她可是来杀你的！” “要杀我的人，你看我什么时候手软过？”莫春天也放下了自己的棋子， “可她是女人！你不杀女人！”歪爷的目光依然没有动。 “要杀我的女人还是女人吗？” “你的意思，你会杀了她？”歪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我没意思。”莫春天抛下了四个冷冷的字。 高小裘糊里糊涂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在管家高明，丫鬟小青的“夹攻”下一起“飞”到了山下，然后立刻被一个冲过来的人抱住了，可因为他太胖，抱他的人，根本没拢住他的身体， “弟弟，你没事，太好了。” “玲玲，”一看到是女儿，高小裘立刻抓住对方的手， “这个鬼地方真是一天也不能待了，我们赶紧走，老爸一定想办法让我们穿回家。” 说完话，高小裘才发现高玲玲的脸上有一种古怪的，说不出来的表情，然后才抬眼望去。 ————啊？世界人□□发了吗？ 刚打算问高玲玲这什么状况的高小裘就听到身后山上传来一个洪亮平静的声音， “诸位，麻烦听好了，无名山是我家主人莫春天的。如今除了昆仑血妖，无名山不待客。” “大家在山下待着，我们管不着，可是谁要上山，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随之而来的另一个声音显然暴烈很多。 “就你们两个人，还要管我们上不上山？” “怕了吗？有种下山啊？” 山下一片倒海之声。 “咳咳，”高明慢慢踱步走到前面，看了看情绪激昂的江湖客们， “容老儿我说几句话，莫春天是不是好人，我不管。可在这样人数悬殊的对峙中，他还是放了我们少爷，并没有拿他作人质。这点，我服。”高明在说“人数悬殊”四个字时提高了音调， “我家只算半个江湖人，江湖的规矩也就懂一半。诸位想做什么，与我们无关，可这浑水我高家就不趟了。” 一部分江湖客不免点了点头，比起背后捅刀子的小人，莫春天至少还是个汉子，群攻总归是让人不耻的。 “高管说的没错，看看昆仑血妖和莫春天这场恶战谁胜谁负，咱就散吧。没必要上山。” 高玲玲悬着的心还没放下，就听见不知道哪里冒出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高管家，与你们无关？你们大小姐可是说了，杀了莫春天，要一统江湖的。怎么？如今得了点好处，就立刻撇清了？” 瞬时人潮混乱了起来，分成了上山和留在山下的两派。 高明焦虑地看着高玲玲， “小姐，你真的说了此话？” 高玲玲一脸的蒙蔽，这帮家伙简直是要把自己逼上梁山不罢不休的架势。 一把拉着高玲玲，有些反应过来的高小裘，压低了声音， “你要杀人？那可不行，杀人犯法的。” “我说老爸，”高玲玲一脸的懊恼，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身后，也同样压低了声音， “你傻啊，来这么些日子了，还看不明白？你觉得这里的人他们懂什么叫法嘛？” “有道理，”高小裘点了点胖胖的脑袋，“他们估计连“法”字怎么写都不会。” “可是，难道你真的要杀了山上那个姓莫的小子？” 看了看高耸入云的无名山，高玲玲嘴里憋出了四个字， “杀你妹啊！” 第34章 神反转 没有任何征兆，突然从四面八方，各个门派中集结了一些人涌到了通往无名山山顶的唯一一条大道上。 “无名山既然叫无名山，凭什么他莫春天就可以占着不让我们上去看看？”外号“霹雳滚刀”的孙大凯对着身后的人群喊道， “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怕个鸟啊，有种的和我一起上山。有仇的好报仇！” “对，姓莫的武功再好，大家一起上，就不信他还能猖狂。”另外几个声音也跟着附和道。 “杀了人家儿子也就算了，比武难免有输赢伤亡，可是把去搬救兵的江老爷子和手下那么残忍的杀了的人，大家别和这姓莫的讲什么江湖道义。” “扯乎，大家一起上。” 高玲玲惊恐地看着被鼓动起来的，头脑发热的江湖客们也不等什么“昆仑血妖”了，纷纷开始挤向山路口。 正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该说话的时候，就听见山上的阿木镇定而有洪亮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家主人说了，谁也不许上山！” “就是要上山，你们不过两个下人而已，也敢来挡爷们的道？”孙大凯在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再不滚开，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阿木和阿火彼此对望了一眼，然后下定了决心一样一起点了点头。 “即然你们非要来山上闹事，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无名山的厉害！” 阿火手一抖，突然飞出两面小小的黑旗子，黑旗子在空中发出了嗡嗡的响声，随即山里的各个要道出来了一些身穿灰色衣服的男子。高玲玲虽然看不清人脸，但是大概知道是山上她见过的那些花农们，她的心情不自禁一沉。山上的花农在高玲玲的记忆里才十几个，就算她没见到全部，直觉告诉高玲玲，喜欢安静的莫春天的手下也不会很多。 果然，看到山上为数不多的莫春天的随从后，孙大凯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哈哈哈哈，弄了半天，也就你们几个人？以为会丢几个旗子就可以吓唬爷了吗？” 话音刚落，就见无名山的阿木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笛子，缓缓地吹起来。音乐并不怎么动听，甚至有些个刺耳。他身边的阿火继续挥舞着手里各色的小旗。山上的花农们纷纷取出各种不同的器具，在阿木的带动下，一起吹奏了起来。 这是搞什么？高玲玲彻底看懵懂了。在目前这个形势下，你们还有心情开音乐会？ 交响乐可赶不走这帮穷凶极恶的“暴徒”。 不少江湖客们也一样有些看糊涂了，莫春天的手下居然这么弱？ 弱的想法还没有结束，就听见山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个人头顶的烈日也突然被发出尖叫声的“乌云”遮盖住了。 ————矮油，我的妈呀！ 高玲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画面。 整个无名山里的野兽猛禽，毒蛇飞鸟，乌压压纷纷出动围绕在阿木等人的身边。 如果再出来几个大猩猩，高玲玲打算从此改叫莫春天为“莫泰山”了。 高小裘的嘴巴也和不少没见过这世面的江湖客一起张的大大的。 原本无名山的山势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上山路窄，四周几乎都是悬崖峭壁，到山顶十分的不易。 大家如果一窝蜂上肯定是不可能的。分头上，如今显然不但要和莫春天的手下较量，还要和山里的野兽打斗。武功再好，也多半会吃大亏，或者还没见到莫春天的人影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涌到前面上山的人群停了下来，连开始叫的最响亮的孙大凯也有些迟疑。 杀莫春天他愿意，可送了自己的命，他还没活够。 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的孙大凯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他的主子，可对方却看也不看他。 “九公公，”站着想了一会，孙大凯挤到站在高玲玲身边不远处的九公公面前，行了一个礼， “公公最懂毒物了，山上的毒蛇毒虫，不知公公可否帮忙驱散，我等也好上山杀了莫春天。” “呵呵，”九公公放下一直盯着的自己的手，抬起头看着孙大凯冷笑道， “我为什么要替你们赶毒物？” “公公您，您不是要帮高大小姐除掉莫春天吗？”孙大凯有些困惑了。 “是啊！可那是高大小姐的事情，和你们无关。” “大小姐，”孙大凯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走到高玲玲的面前低头哈腰地笑了笑，即然九公公这么看重高大小姐，孙大凯可不敢怠慢。 “大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以后杀了莫春天定能一统江湖。我孙大凯虽不才，断然会鞍前马后为大小姐效力。” 卧槽，高玲玲一肚子气地瞪了一眼九公公，今天他的做法简直是让人猝不及防，正要说一句“别烦我”，就听见头顶传来了一阵风声，卷起的地上的灰尘几乎蒙瞎了高玲玲的双眼。 还没用袖子擦擦眼睛，高玲玲就听到四周排山倒海般的叫声。 “昆仑血妖来了，昆仑血妖来了” 老妖怪来了？高玲玲眨了眨眼睛，定睛望去。 血妖会不会是一身血？ 血妖身上没有血，血妖还很貌美。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九公公，高玲玲终于爆发了。 “公公，你什么意思？存心害我？” “傻姑娘，”笑眯眯的九公公盯着高玲玲，“我怎么会害你？” “还说没有？”高玲玲板着脸，“明明答应我出来作证的，出尔反尔，我懒得理你。” 绕过九公公，高玲玲打算去看看昆仑血妖的庐山真面目。人还没有绕过去，就觉得手心又被抓住了。 “以后不许你握我的手。”努力打算挣脱九公公的手腕，高玲玲继续向前走去。 “血妖是个疯子，我和你一起才好。”九公公依然笑眯眯的，毫不动怒。 “等等，”高小裘跑过来，指着高玲玲， “你小时候爱看热闹的坏毛病怎么还没改？告诉你多少次了，别人打架别参与！” “还有你，大庭广众之下，拉我闺女手，你问过我这个老爸吗？”高小裘握住了九公公的手，使劲往外拽。 “你是老什么？闺女？”九公公居然被高小裘的一席话弄晕了，这世上还有这么叫自己姐姐和自己的人？高玲玲趁机抽出手，飞身跑到了前面。 “昆仑血妖，你的徒弟其实不是莫春天杀的。”高玲玲真的很想喊出来。 可是当她一看到站在山下的血妖时，胃一抽，嘴巴不自然地就闭紧了。 江湖人也爱八卦，江湖上的消息也经常不准，高玲玲也算领教过了。可是，对于血妖的描述，却一点也不假。 ——————这是一个老疯子！ 穿着有些破烂的昆仑血妖，在山洞里待得时间过于长久，凌乱的长发下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可眼睛里却布满了浓浓的血丝。 孙大凯一听到血妖来了，立刻顾不得再奉承高玲玲就直接跑到血妖的面前。 “顾前辈，您可终于来了。”指了指山上的阵势，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莫春天指使手下阻止大家上山去给江帮主报仇，您来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动手干掉这个目中无人的杀人狂魔！&039; “杀人不眨眼的恶徒？目中无人的杀人狂魔？”昆仑血妖低着头沉吟着这两句话，然后抬头看向孙大凯， “我们？” “对，我们大家一起。”孙大凯一脸谄媚的笑容还没有绽开，四周的江湖客们就可以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即便现在是大白天，即便这些在刀口混的人也不由地背心一冷。 “是我，不是我们！”这句话说完，孙大凯的半个身子已经活活被撕裂。 “你不知道当年也很多人叫我是目中无人的杀人狂魔嘛？” 这句话孙大凯已经听不到，如果他知道结局会是这样，就一定不会多嘴。 可是听到这句话的其他江湖客们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只是说错了一句话，就把对方四分五裂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此刻只有主动找他麻烦才会杀人的莫春天和血妖一比，简直就是一个活菩萨。 原本嘈杂的山底此刻一片宁静，而这片宁静突然被一阵地动山摇的轰然声打断。 这可怕的声音倒不是又有谁杀人或者野兽出没了，而是追上来拉高玲玲不要看打架的高小裘倒下了。 这辈子只和科学实验，电脑打交道的高爸爸一看到眼前的尸体后，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就彻底吓晕了。 他庞大的身躯立刻造成了七级地震般的响动。望着像一堆肉山般倒在自己身边的高小裘，原本也算见识过几次非正常死亡现场的高玲玲真的有些个不行了， ——————肢解哎，还是手撕，你丫的，吓屎人了 高玲玲也顾不得生九公公的气了，半靠在一把扶住她的九公公怀里，忍住没有吐出来。 赶来的小青跪在高小裘的身边，焦急地轻喊， “少爷，少爷” 老管家高明无可奈何地轻轻摇了摇头，高家这对姐弟今天真是一言难尽啊。 如果在平时，江湖客们一定会忍不住议论眼前可笑的场景，可是大家这个时候都没有心情去讥笑倒在地上的高小裘，因为又有人开始喊了： “莫春天来了！莫春天来了！” 听到莫春天的名字，高玲玲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振作起来，向人潮高喊的方向抬头望去。 还是一身黑衣的莫春天站在山前的一颗老树上，身材挺拔，面目虽然冷冰冰的，可是在高玲玲的眼里却没那么无情了。宁可面对这么多的仇家，即便听到（肯定听到）自己带人来杀他，也不拿自己老爸当人质的莫春天简直帅呆了。 尽管和大家一样紧紧盯着莫春天看，可是莫春天的眼里此刻只有昆仑血妖。 飞落到莫春天对面的一颗大树上，血妖顾言一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 “就是你杀了我徒弟？” “不是的，你徒弟不是他杀的。”莫春天还没有回答，一个清脆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高玲玲吓了一跳，自己的嘴唇明明是闭着的，这话怎么出来的？ 唐心跨过孙大凯的尸体，面色虽然苍白，可眼神却很坚定。 “妹妹？”唐欢抖动了一下嘴唇，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天雷帮”的唐心。 “因为江帮主被杀的那个晚上，莫春天在悦来客栈附近。他根本不可能后来到高老庄弄走高小裘，还有时间赶去上昆仑的路杀了江帮主。” ——————这，这明明是我的台词啊！ 高玲玲推开九公公，想走上前，可是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答应帮自己的九公公突然说要帮自己杀莫春天，一心要杀莫春天的唐心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比自己早出来作证对方的清白。 我去，你们还有没有个靠谱的？高玲玲彻底晕菜了。 “唐姑娘，你疯了吗？” 夏候真一脸铁青地也走上前。 “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其实我也告诉过你了，那个晚上我要杀莫春天，没有成功。”唐心并不退让， “事实就是事实。” “你！”夏候真估计也同样不理解为什么唐心会有此一举，明明刚才是和着大家一个意思，明明也答应过自己不说出来的。 “你有什么证据？” “我就是证据！”高玲玲呼了一口气大喊道，终于轮到自己可以说句话了。 “那个晚上我也在，唐妹妹要杀莫春天失败了。” “原来如此，那江帮主不是莫春天杀的？” “那是谁干的？” “这不是陷害吗？” 江湖客们纷纷叫嚷起来。 “哪个混蛋没本事杀莫春天，用这种阴招？”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信仰，杀人不可耻，背后捅刀子才可耻。 “你们是姐妹，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要这么说，”夏候真的脸色更加黑了。 “仅凭一张嘴，谁信？” “莫春天，”高玲玲很想跑到最前面，可地上散乱的尸体，让她实在跨不出步子，只好继续大喊起来。 “那个晚上你偷了我的东西，你还不还？” 一直盯着血妖，即便跳出来给自己申冤的唐心也没有任何变化的莫春天终于慢慢转向高玲玲， “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要东西的？”莫春天的语气里满是讥诮。 这个时候，莫春天不是应该涕泗交流，感动地说， “谢谢啊，妹子，我把簪子还给你！”？ ——————妈蛋，我这么好心替你证明你没杀人，你居然不按我的台词走，还得瑟。 “把簪子还给我，再杀你也不迟。”高玲玲扬起头，挺了挺胸。 “那你过来自己取吧。”莫春天的手里亮出一个簪子。 “有种你过来！”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和站在树上的莫春天，高玲玲的腿还是软的，根本“飞”不起来。 “你的东西，你自己拿。”莫春天没打算让步。 四周的江湖客已经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地看晕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此刻站在树上的血妖抱着头嚎叫了起来。 高玲玲忽然觉得血妖崩溃的面部表情分明写着： ——————我他妈的是来杀人的，不是来看你们秀恩爱的！ 第35章 真冤枉 “一个簪子而已，谁知道是不是以前就在莫春天的手里，”夏候贤看了一眼已经不再说话的父亲夏候真，不甘心地继续指出自己的怀疑， “又不能说明就是那个晚上拿去的。而且，到底是不是高小姐的东西也不一定！” “夏候公子，莫春天杀了你的兄弟不假，你等会找他报仇就报仇，咱们都没意见，”一个中年江湖汉子忍不住发声了， “但是硬说是莫春天杀了江老帮主实在是有些牵强。” “可不是？”许多人也跟着点头附和起来。 江湖人糙是糙一些，可每日里行走在刀口上，完全没脑子的，还混什么江湖？ 莫春天杀人无数的名声固然很响，可此刻稍微有些头脑，肯思考的人，仔细想想这些年来，莫春天的为人处事都是“谁来惹我，我就杀谁”的性格，绝不是深更半夜拦截诛杀一个想为儿子报仇的帮主那样的卑鄙小人。 ——————杀的正大光明，才是莫春天！ 更何况，天雷帮的唐心和莫春天有杀未婚夫之仇，断然不会毫无根据地帮莫春天洗清冤屈。 至于这个之前传得沸沸扬扬要杀了莫春天，在江湖榜取而代之的高大小姐，以她当初在江湖上高傲冷漠，对其他人毫不关心的性子，虽然如今看上去完全换了一个人的高大小姐也肯定是不会拿自己私物来帮莫春天的。 大多数人即然认定了莫春天不是杀死江上青的凶手，自然就打消了跟风杀人的念头。 剩下和莫春天有仇的人，自识自己的武功也绝不是莫春天的对手，只好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心，强压住怒火不再起哄。 眼看着大家偃旗息鼓的样子，夏候真父子狠狠瞪了一眼唐心和高大小姐，也只好闭上了嘴。 “莫春天，你为什么会偷高大小姐的簪子？” 江上青的血仇自然会有水城帮的帮众去查明再报仇，原来的主角之一的昆仑血妖也跟着突然被大家忽视，八卦的武林此刻大多数人开始关心起一向不近女色的神秘的莫春天偷高大小姐的簪子干什么。 ——————他是拿来杀人的，拿我的簪子杀人！ 高玲玲刚想解释，就听见树上的莫春天冷冷地道， “你们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对莫春天这样开放式的回答，高玲玲的耳里立刻听到了大家各式各样的分析，反正每一条都对她不利。 “奸·情，这里绝对是有了奸·情！” “莫春天是不是那天夜里在悦来客栈睡了高大小姐？又不认账，所以根本就不是为了挣老大的位置，是大小姐面子的问题。” “有道理！” ——————有尼玛的狗屁道理啊！明明还没睡到好吗？ 冤枉啊～～～～，高玲玲就觉得自己的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十丈远。 为什么人民群众对桃色新闻的热爱到了武侠世界也是势如破竹般挡也挡不住！ ——————我要辟谣！ “莫春天，”高玲玲也顾不得地上四分五裂的尸体吓不吓人，也顾不得自己大小姐该有的形象，终于冲到了前方莫春天站的大树下，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指着莫春天的鼻子， “你干嘛不说实话！明明你是拿了我的簪子去杀人，为什么还要让别人猜？” “哈哈哈哈，”还没等莫春天回答，好几个江湖客就先大笑起来。 “莫春天要杀人，还需要半夜去拿大小姐你的簪子杀人？” “别不好意思，都是成年人，就承认了吧，你们是不是睡了？” “睡你麻痹啊！”高玲玲大喊了一声。 虽然大家没搞清到底大小姐说的“麻痹”是什么东西，可是看到平日里冷傲的高大小姐横眉冷目气得东倒西歪的样子，笑声就更大了。在高玲玲的耳朵里，怎么听都是特别的猥琐。 “莫春天，你快说话啊！”高玲玲知道和这些个满脑子勾搭画面的糙汉子论理是不行了，赶紧让莫春天开口澄清事实才是当务之急。 “是男人，就快说实话！” “我刚刚不是说了，”莫春天的语调还是一尘不变冷冷的，可高玲玲分明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腹黑混蛋才有的笑意， “觉得什么就是什么！” “你们是不是睡了？”追问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到底有没有睡？” 我去，明明是一场随时都会爆发血腥，已经爆发了血腥画面的黑帮片，怎么弄到现在变成了低俗的三级片的感觉。高玲玲简直被这些满脑子就是睡的猥琐男人们气死了。 ——————你们的关注点还能更低级趣味点吗！ 看了看不远处刚刚被小青扶着坐起来的高小裘，高玲玲心里一个“恨”字怎么了得！ ——————该死的穿越机！ ——————该死的莫春天！ 高玲玲不服啊！自己暗示给歪爷和莫春天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也是为了救不靠谱的老爸，可那也是只对歪爷一个人说的。但是混蛋莫春天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文字上玩暧昧，坏人，绝对不能原谅！ “莫春天，你再不说老实话，我就不客气了！” “上啊，杀了莫春天，”虽然身后的汉子们开始起哄说杀了树上的莫春天，可是傻子都听得出来，这里透着股浓浓的邪恶的言下之意， “上啊，睡了莫春天！” “莫春天～～～～～” 终于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臆测，高玲玲差点被这高分贝的叫喊震聋了耳朵。 所有的人都立刻安静了下来，因为站在莫春天对面大树上，出山不久被刚才的对话有些绕晕的昆仑血妖原本苍白的面色涌上了一层血红。 被忽视的老妖终于回过味来了！ 完全懵懂的老妖真的要发火了！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错话，再变成第二个孙大凯。 “你是不是鬼神不羁的徒弟”？血妖的问题提了出来，所以的人都望向莫春天，对于江湖榜上第一杀的师傅，所有人都有着一丝好奇。 鬼神不羁是当年的江湖榜第一，神秘度比莫春天还高，整个江湖见过他的人几乎可以用一只手数清。多年前突然失踪，不知死活的鬼神不羁也是一个江湖上存在的谜。 当时很多人猜测他厌倦了江湖纷争，闭世后专心去培养自己的徒弟，而这个徒弟就是此刻站在大家面前的莫春天。 “不是！”莫春天的回答简单干脆。 即然一向耿直自负的莫春天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 血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我觉得也不是。” “他们都说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是真的吗？” “杀人为什么要眨眼？”目光已经完全从高玲玲那里转向了昆仑血妖的莫春天冷漠地回答道， “是大恶魔又如何？” “听说你是杀不死的？也是真的吗？”昆仑血妖的眼里冒出了嗜血般的光芒。 “是真的吗？”莫春天没有回答，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江湖客们，反问道。 “是真的，从来没有人杀的了莫春天。” “是真的！” “没错!” 这么简单的问题，江湖客们个个开始忍不住抢答起来。 “那好，那我今天就来试试这个江湖传言是不是真的。”老妖挺起了背脊。 “我要杀了你！” “哎，这位昆仑派的大叔，”高玲玲也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勇气， “刚刚我们的话你听明白了吗，你徒弟不是莫春天杀的！你为什么还要杀” “闭嘴，到你弟弟那去！江湖不是你玩的地方。”莫春天打断了还打算继续问下去的高玲玲。 可恶，帮你说话，你居然，打算发脾气的高玲玲被唐心拉到了一边， “别惹怒老妖，他会撕烂你的。” 难道莫春天是怕自己被那个老妖怪撕了，才打断自己的吗？再次看向莫春天，可是对方的眼睛却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昆仑血妖。 “你想在这里被这么多人看着试，还是和我上山试？” 昆仑血妖望了望四周树下的人，哼了一声， “我杀你为什么要给猴子们看。上山！” 话音刚落，昆仑血妖的身影已经到了半山腰。 莫春天挥挥手，阿木，阿火等人开始遣散了山上的猛禽，反正目前看来群攻无名山杀莫春天的局面暂时是稳定住了，也就没有必要剑拔弩张，只要小心注意就好。 眼看着莫春天就要上山血战那个老疯子，高玲玲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慌慌的，应该是感谢对方没有伤害老爸，还有帮了自己的缘故吧。 “我是杀不死的！”莫春天虽然没有回头，可是高玲玲觉得这句话是为了让她放心，对她说的，果然是对她说的，因为莫春天又加了一句， “你的簪子又要沾血了！” “那你得赔！” “好！” 看着消失了的莫春天的背影，山下大多数的人还是没有走，无论这场生死的赌博谁胜谁败，大家都会等待这个结局的。 “为什么？”看了看盯着山顶的唐心，高玲玲忍不住问道。 “什么为什么？”唐心收回目光，有些个困惑？ “你那么狠莫春天，那么希望莫春天死，为什么刚才不惜得罪那个什么夏候庄主还要替他说话？”高玲玲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难道你改变了想法？\&039; “这个嘛，”唐心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杀莫春天的想法我从没有改变过。只是，” 看了看地上碎裂的尸体，唐心不疾不徐地继续解释着， “我希望他死在我的手里，或者你的也行。” “别人不可以？” “不可以！”唐心的回答非常的坚定。 高玲玲有些个不太明白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表妹，虽然高玲玲从没有恨过谁到希望对方死的地步，可是她知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出现的话，对方怎么死，死在谁的手里根本不重要，死了就好啊。 “为什么？” “不为什么！”唐心继续别过头看向山顶。 而此刻平安镇的方向扬起了漫天的烟雾。 “有重兵！”几个趴在地上听音的汉子神色严肃地站起来喊道。 随即，大家就听到了远处阵阵马鸣叫和整齐的马蹄踩踏的声音。 第36章 情义道 等待山上决斗结果的江湖客们此刻纷纷把视线投向了“平凡镇”，这么大的动静，来的绝对不是普通人，事情也绝对不会是小事。 “别在意那些嘴巴烂的家伙，我知道你没有睡过莫春天。”睁大眼睛同样好奇看着前方的高玲玲被耳边突然冒出的低语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的？”望着站在自己身边，面色虽然不大好看，却依然保持笑容的漂亮的九公公，高玲玲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你忘了我七叔可是在宫里皇后身边当差的？” “那又怎么样？” “初次到宫里的女人们都必须是干干净净进去伺候皇上的。虽然有各种方法可以测试这女人是不是处子之身，可一个有经验的伺候在皇上和各个皇妃身边的人不用什么东西，也可以凭借肉眼看得出个大概。我虽然不常去宫里，可是看女人是不是和男人睡过，也一样一眼就可以知道。” ——————我去，公里的太监还有这个功能，以前怎么都不知道呢。 “所以说，莫春天就是一个混蛋！”高玲玲愤然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澄清事实？你也是一个混蛋！” 尽管被骂了，九公公不太好看的脸色反而舒缓了开来。 “这样不是挺好？江湖上的那些人就不敢得罪小莫，而对你有觊觎之心了。” “可是我明明没有啊？这样很窝火的！”高玲玲气得撇了撇嘴。 “我知道就好！”九公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只要你没真的和莫春天在一起，不必介意别人怎么想。” “只要莫春天在你的心里永远是个混蛋，那就什么都好！” 高玲玲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些什么，就听到前方有人大声吆喝道， “大家快点让开道，齐大统领到了！” 齐大统领是个什么鬼，听口气是个大人物。就像是回答高玲玲心里想的问题，九公公在旁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御林军的大统领四方天齐傲然怎么来了？” 御林军，那不是皇帝身边的？高玲玲一只手放在嘴边， ——————哇塞，居然可以见到一个活的御林军大统领，以后有机会再看看皇帝老儿长什么样，等有机会穿回去了，绝壁可以和自己的闺蜜显摆一下。 嗯，这个穿越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高玲玲兴奋地踮着脚尖望过去，然后就看到远处马上一个怎么看都像兵马俑的老哥，高玲玲立刻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外号了。 老哥的脸好大，好方，隔这么远，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的一个大方鼻子。 坐在马上一脸傲慢地望了望周边穿着各异，来自不同地方的江湖客们，齐傲然不禁皱了皱眉头。赶到无名山的一路上，他已经听到了一些耳闻，可是怎么也没料到，这里居然是挤得水泄不通。 为了看人比武，就一窝蜂跑来的江湖客们在齐傲然的眼里就像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傻娘们，他把头对着副统领杨沫扬了扬，跟随他多年的杨沫立刻会意地夹马向前喊道， “大家听好了，皇上要拿无名山的莫春天进宫。识相的，快点让开一条路！” 莫春天居然得罪了当今的皇帝？江湖客们立刻东一堆，西一坨地纷纷议论起来。 “不是说皇上很赏识莫春天的嘛？连这座山都是皇上赐给他的，怎么今天却要拿他？” “看来都是传闻，不足信！可是莫春天干了什么？也能惊动圣驾？” 大家在猜测的同时，这里的高玲玲听得整个人也有些个发晕。 ——————艾玛，莫春天，你不但是个混蛋，你简直还是个麻烦精！ 刚刚前脚江湖上的人不找你群殴了，你这里后腿就得罪了皇帝，你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的。 “莫春天干了什么，你们要拿他？” 不知道哪里冒出一个声音，显然是压不住好奇心，道出了大家心里的问题。 “这和你们无关，赶紧把道路让开，让我们的大军过去。”杨沫不耐烦地喊道。 “喂，这里是江湖吧？”高玲玲突然想起九公公以前告诉过她的话， ————朝廷是朝廷，江湖是江湖！ 大家互不干涉彼此的事物。 “你们到江湖来拿江湖榜的第一人，是不是应该和我们说清楚为什么？还有啊，凭什么让我们让道，当我们江湖人好欺负吗？” 原本看到高玲玲突然跳上一棵大树，想拉住她的九公公，看到人已经说出了话，也就背着手不管了。 “对，大小姐说的没错！”看不惯耀武扬威出现的齐统领和他手下的做派，立刻不少江湖客们也附和着喊道。 “这里是江湖，你们要拿人，总该有个说法！” “难不成，你们想拿人就拿人？当我们江湖是什么？” “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齐傲然有些个恼怒，哪里蹦出来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居然还带动了些愚蠢的汉子跟着和他们御林军作对。 “江湖又如何？皇上要拿的人，没必要和你们解释，快让道。” “还有，树上的那个刁妇，你再扰乱公务，一并拿下！” “齐什么什么，你的脸不要太大！”原本跳到树上还是有些个后怕的高玲玲听到对方叫自己“刁妇”立刻来气了！ “知道吗，人丑就不要出来作怪！作怪会被雷劈！” “哈哈哈哈，”周围的江湖客们发出了一片哄堂大笑。 “去，把那个刁妇拿下！”齐傲然抖动着嘴唇，示意副统领杨沫立刻行动。 “大统领，这个人恐怕暂时拿不得？”杨沫看了看高小姐，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为什么？” “她是高老板的女儿。” “高老板？”齐傲然抬起头想了想，“就是那个有很多商号的高大元？” “是。” “哼，一个生意人，他的女儿也敢和朝廷作对！不用管他什么大元小元，这般胡闹，拿下，杀一儆百！” 杨沫低下头，有些个为难。齐大统领高高在上，高家在黑白两道的名声没有他知道的清楚，可是眼看着自己顶头上司一脸的愠怒，知道他的脾气的杨沫也只好扬起鞭子，指着高玲玲训斥道， “看你年少无知，又是女流之辈，快让开，就不追究你了。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九公公飞落在高玲玲的身边，魅然一笑。 “杨沫沫，你是打算要杀人了吗？” “九公公？你？”杨沫的马匹感觉到了主人的惊恐，倒退了两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奇怪了，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也是江湖人，你难道忘记了？”说着话，九公公又开始习惯性地看起自己的手指。 “你兄长七公公可是在宫里当差的，你懂不懂规矩？”齐傲然瞪了一眼没用的杨沫，大声道， “宫里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那是我七叔，不是兄长。”看了一眼身边的高玲玲，一向不喜欢别人知道自己实际年龄的九公公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怒气。 “我不是宫里的人，不懂你说的规矩，我倒是要劝你别跑来江湖闹事！” “我知道你的毒术天下无敌，裹面！摆阵！上箭！” 齐傲然冷笑了一声，手一挥，突然他身后的御林军清一色地翻手拿出了面套一样的东西蒙在了脸上，摆出一个阵势，唰地搭上了箭羽。 后面一层层的御林军也如法炮制，个个装备好，虎视眈眈地望向树上的高玲玲和九公公。 “现在你走，我还会念在和七公公的交情不难为你。” 高玲玲站在树上看的一清二楚，一方面很佩服这个大脸齐治军还是有方的，手下的每个人看上去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 九公公的武功是高，可是和早有准备来拿莫春天的大军斗，再加上自己这个半瓶子醋根本帮不了大忙，高玲玲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冷。 ——————没几把刷子，说出头就出头，这算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躲过这一劫的话，一定要莫春天补偿。拿什么补偿呢？ 想到这里，高玲玲的脑子里立刻又跳跃到那个晚上，木桶里站起来的赤·裸裸的小哥莫春天。 ——————肉偿好不好？ “要上山？也要问问我天雷帮是不是愿意！”唐心跳到另一棵大树上，迟疑了一下的唐欢看了看自家的妹子和表妹高小姐，叹了口气也跳上了身边的大树，朗声道， “我们江湖上的人，你们说不出理由，就不能随便带走。” 听到唐家兄妹支援的高呼，高玲玲才反应过来。 我去，这样的时候，居然还在污，简直没救了。以后回去再也不混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群，重新做人！ 就见原本来找莫春天麻烦的江湖客们纷纷跃起，站在不同的大树上，形成了一道高高的屏障。连和莫春天有仇的人无论处于自愿也好，被动也罢，也都至少在表面上站在了该站的位置。 朝廷和江湖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各有各的规矩。 这时候如果有人强行打破这种和谐，原本就觉得备受朝廷打压的江湖客们不约而同同仇敌忾起来。 ——————要上无名山，就过江湖道！ “齐大统领，”九公公依然一脸笑意，“你真的要和整个江湖为敌？皇上恐怕也不愿意吧？”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齐傲然的脸突然间显得更大了，高玲玲觉得那是气大的。 “为了一个莫春天？” “不，为了我们江湖道！”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八戒，你也来了？”原本看到自己的闺女站在树上要和一帮男人打群架的架势，高小裘都快急疯了。突然看到从天而降，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会飞的人时，高小裘立刻大喊了起来， “快，快把我闺女拉下来！和平，我们要和平！” 高玲玲生无可恋地看了看“滚”到树下她面前的圆圆的看上去像熊猫的高小裘，憋出一句： “我真的不认识你！”。 第37章 东西会 坐在布衣巷路口的一个穿着朴素的青年男子看了看路口开心玩耍的孩子们，又望了望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终于看上去有些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托着像是灌了铅的腿，磨蹭着走到了小巷的尽头。 对着门牌上“张老面”三个大字，青年吁了一口气后，轻轻拍打了一下门上的门环，然后低下了头。青年布鞋尖无聊地踢着门口路上的小石头，脸上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门内的少年一打开门，看到这青年不由地一怔， “小西哥哥，你怎么来了？” “嗯。”没多说一句话，小西迅速闪进门内，熟悉地穿过外面的小院，来到了后面的屋子。 “来碗海鲜面，要有新鲜的大虾，鱼头，”一屁股坐到椅子里，小西就对着后堂大声喊起来。 “咚”的一声，一个面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来，直接落在了小西面前的桌上。看着碗里爬来爬去的蚯蚓和蟑螂，小西咬了咬牙， “我说掌柜的，你就是这么对待上门吃面的客人嘛？” 一个头发苍白，行动缓慢的老者从后堂走出来，嘿嘿冷笑了两声。 “我这里也经常不接待客人。如果吃不下，你就出去。” 盯着一脸皱纹的老者，小西跳了起来， “为什么你老是和我过不去？” “真可笑！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和你过不去？”老者的脸上满是不屑。 跟着进来屋子的开门少年站在一边，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原地打了一回转，正打算出去，就听见老者开腔道， “虾米，客人嫌弃东西不好，拿走碗，送客！” 被叫“虾米”的少年一脸为难地走到小西身边， “小西哥哥，这个，” “得！你给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小西打断了少年，一把拿起碗，碗口对着嘴就灌了下去。 “你疯了吗？”老者看了一惊，冲了过来，一把夺过小西手里的碗，然后才发现碗心是空的。 “东西在这里呢。”恢复了嬉皮笑脸的小西将袖子一甩，一堆蚯蚓蟑螂就被甩到了屋外的地上。 只听见屋内发出清脆地“啪”的一声，小西的脸上被老者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你又骗我！”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小东。” “你还敢耍赖！”老者扯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后是一张虽然不是很年轻，却依然清秀美丽的脸。可是此刻这张脸却因为生气涨的有些微红。 “我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立刻滚出去。” “是歪爷叫我来的，他有急事找你帮忙。”小西收起了笑容，认真起来， “莫大哥看来出了些大麻烦，歪爷也已经上无名山了。” “小莫的麻烦从来就没有断过，”小东此刻完全恢复了女儿的姿态，那个外面被大家称为张老面的老者彻底不存在了。 “无论什么麻烦，无论大小，他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坐到小西刚刚吃面的桌子上，小东没好气地继续问道， “所以，如果不是歪爷让你来找我，你是永远都不会来我这面馆的对吗？” “我的小东祖宗啊，”小西皱起一张脸，苦笑着道， “上次我来，差点被你打死的事情你忘记了？还对我发了狠话，说我再来，就永远在江湖消失。” “我怎么会不想来，是你不让我来。” “我都不知道，你这个油头滑脑的家伙原来这么听话！”小东的柳叶眉竖了起来， “我说不让你来，你就真的不来了？” “我不是怕你也真的消失吗？” “我消失不是正好，你就可以和夏莹莹那个贱人在一起了。”小东的脸更红了，显然怒火在心里烧得更旺。 “蜻蜓水”夏莹莹在女子不多的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不仅长得亭亭玉立，功夫也是可圈可点。 在一次到聚宝楼用餐时，居然对歪爷手下的小西很是青睐。原本就有一张小二会哄人嘴的小西，讲了几个小段子后，把个夏莹莹逗笑的花枝招展，前仰后合。两人一副快乐的样子，让看在眼里的小东忍不住火冒三丈。二话不说，端起桌上的饭菜就扣在了两人的头上，事后小东自然被歪爷训了一顿。可看到一直低头给夏莹莹道歉的小西，也不帮自己说话后，小东就愤然离开了聚宝楼。 找到小东的歪爷，最后还是说服了小东，让她乔装替代了原来张老面面馆的老汉，在京城隐居了下来。 “我不是为了生意才和客人多聊了那么几句，你就一定认为我和她有什么。你讲不讲理！” “我就是不讲理，你嫌弃我，你就走！” 叹了口气，小西掉转头向门外走去，看着小西的背影，小东的嘴撅了起来，眼泪开始在眼眶内打起了滚。 “果然不是个东西，说走就走。” “铛铛铛～～～，”突然转过身的小西从怀里拿出一个金元宝，嘴里打着锣跳转了回来。 小东立刻别转头，生怕自己难过的样子给小西看到。 “你又要干什么！” “歪爷是个吝啬鬼，干了这么多年，我就攒下了这么一个宝贝，”拉住小东的手，小西把金元宝放进了对方的手里。 “所以呢？”小东抽了抽鼻子， “所以，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来给你干吧。工钱我不要，有吃喝就行，有地方睡就好。”小西说着话的脸上满是真诚。 “吃就吃新鲜的海鲜面，睡就睡你暖暖的床。” “噗嗤”一声刚笑出来的小东，听到小西补充的话后又狠狠给了对方一巴掌。 “你就配喝西北风，睡茅房。” “好吧，”捂着脸的小西一脸的哭相，“听你的。” “行了，快说歪爷打算让我干什么？”看了看对方红肿的脸，小东的语气终于放缓了下来。 听完小西捎来的话，小东倒抽了一口冷气。 “歪爷真的要这么做？” 小西点了点头，放下了捂着脸的手， “我也觉得不妥，可是歪爷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认为对的事情，一定不会更改。” “为什么是我？” “因为歪爷说了： 对付男人最厉害的是女人， 可对付女人最厉害的也是女人！” “哼，他的意思我对女人不好吗？”小东的嘴巴又撅了起来。“我只对和你眉来眼去的女人不好，又不是所有的女人。” “我知道。”小西开心地笑了笑。 “好吧，我会看着办的，你可以回去了。”小东从桌子上跳下来，一副送客的模样。 “拿了我的金元宝，就赶我走？”小西的脸几乎皱在了一起。“天理呢？” “我看你和歪爷待得时间太久，也是一副吝啬鬼样子。”把金元宝狠狠丢在桌上，小东正要带上面具，就看见刚才不愿意打搅小东和小西说话的虾米急冲冲折了回来。 “东姐姐，宫里的御林军出动了，正赶往无名山。” “为什么？”小东小西异口同声问道。 “我们的人打听来的消息是，皇上有了确凿的证据，葛爷是被莫大哥杀死的。卫侍卫长也突然失踪了，好像和莫大哥也有关系，所以就派了重兵去围剿无名山。” “歪爷也在山上。”小西看了看小东，“以他们两的身手，外加无名山的山势，御林军不会得什么好。” “可问题是，昆仑血妖也在赶往无名山。”小东收起了小女人的不快，立刻脸上浮现出一个沉稳大姐的模样。 “这样胜算就不好说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小东低着头想了一回，说出了自己对付目前局势的方法。 “好主意！”小东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光芒。 “等这次事情办妥了，你就回来吧。大家都很想你！” 望着面色又开始变化的小东，小西立刻补充道， “我更想你！” “就会花言巧语，你要是有小莫一半的老实就好！”小东没好气地说。 “他还老实？他把江湖第一美人都偷偷睡了，我不过是说几句闲话而已。”小西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 “真的，假的？”小东漂亮的眼珠子差点崩了出来， “当然是真的。高大小姐去歪爷那，你不会不知道吧？说的就是这事。”小西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他两要是没奸·情，莫大哥怎么会去抢九公公要的人？” “我还是不相信。”小东微微摇了摇头，“小莫不是那样的人。” “嘿嘿，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小西点了点头，“就是用到这里的。” 看到小东重新拿走了桌上的金元宝，小西惊喜地喊道， “你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我现在觉得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所以还是金元宝实在，我收了，至于你，你可以滚回去了！” 望着消失在后屋的小东的背影，小西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小西哥哥，你都这样人财两空了，你还能笑的出来？”少年虾米好奇地问道。 像变戏法一样，小西从怀里掏出一个差不多的金元宝， “学着点吧，刚刚她扔到桌上以后，我就掉包了，那个是假的。不能白让她说我们男人不是东西不是？” 小西把金元宝在手心里又掂了掂， “等我把这个母老虎娶回家，再给她也不迟。” 虾米张大了嘴看了看此刻在他眼里形象突然变得很高大的小西，伸出了两个大拇指， “高人，西哥，你实在是高人！” 第38章 杀手情 平稳地落在山顶庙宇的飞檐上，昆仑血妖长期蜗居在山洞内毫无血色苍白的脸却因为嗜血的兴奋变得越来越红。 “顾言一，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一个嘶哑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脚下传来，昆仑血妖不由地一怔。自从血洗昆仑做了掌门后的昆仑血妖，再也没有听过什么人叫过他的名字。他经常听到最熟悉的称呼无外乎是“顾掌门”，“老妖怪” 经过了这么长久的岁月，居然还有人记得他的这个名字，循声望去，血妖看到了庙宇下一个中等身材的，头发花白的男人正歪着头看着他，对方老树皮一样的脸上挂着一个古怪的笑容。 一时间想不起此人是谁的顾言一情不自禁也歪着脑袋仔细打量起对方来， “你，你是？”，终于恍然大悟般，血妖右手的食指点向歪爷，“只进不出孙不开？” “不容易啊，你居然也还记得我的名字，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了。”歪爷收起了笑容，淡淡道。 “你的头又不歪，为什么非要弄成这样？你不难受吗？”昆仑血妖哼了一声，“难道歪着头银子就可以进的更多？” “你的功夫又没有被废，为什么蜗居在火山洞里？你不怕热死吗？”歪爷反唇相讥道，“还是觉得在那里血气可以更旺点？” 血妖不说话了，脸上原本的血色变得更加刺眼，眼中也闪露出了骇人的凶光。 恰在此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几乎是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庙宇另一头的飞檐上， “歪爷，这是我和老妖的决斗，你还是回屋里喝你的茶吧。”莫春天并没有看歪爷，只是冷冷地抛出一句话。 歪爷翻了个白眼， “年纪轻轻，你想太多。我只是过来和老相识打个招呼，又不是替你打架。” “你喜欢杀人？”，莫春天一出现，昆仑血妖的目光立刻从歪爷的身上转到了站在他对面的对手这里。 “不！”莫春天想也没有想就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杀了那么多人？” “我别无选择，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即然他们那么想死，我当然也不会手软。”莫春天冷漠地回答道。 “别无选择，别无选择”血妖突然低下头喃喃地重复着四个字，思绪不由地飘到了当年那些与他不和的师兄弟，师叔伯，以及江湖上和他不共戴天的仇人那里，语气里透着股苦涩的味道。 “你让我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血妖的声音有些梦幻般的低沉。 “可是我还是要杀了你！”猛地从回忆中清醒的血妖脸上再次浮起了浓浓的杀气。 莫春天没有问血妖非要杀他的理由，反正每个人都有他们杀他的想法。原因在莫春天的眼里早就不重要，结果才是关键。 两个人站在空中楼阁，彼此的眼神里都涌动着一股分解不开的杀气。 “歪爷，主人，”阿木飞身落到庙宇前，看了看正在对峙中的莫春天和昆仑血妖，立刻止住了声音，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扰乱了两个高手间的较量。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让正在决斗中的自己的主人遭遇不可知的危险。阿木自然不会那么做。 “四方天齐大脸带着御林军来了，说要拿主人你进宫。”急性子的阿火一冲到庙前，也没有顾的上看不停给他使眼色的阿木，就把事情禀报了出来。 “四方天齐傲然？他为什么要拿小莫进宫？”歪爷皱起了眉头。 “听下面的人说，主人杀葛爷的证据如今在皇上的手里。宫里出了的大事也桩桩都和主人有牵连，所以皇上派了重兵上山来拿人。” 被对话打断了杀人情绪的昆仑血妖，再次抱头嚎叫起来， “好不容易有机会杀一个真正的对手，这么神圣的事情，为什么你们都要出来破坏！” “哪里来的什么四方天，五方天？莫春天，你等着，我去撕了他，再来和你决斗！” 话音刚落，血妖已经从庙顶落下来，照着原路向山下飘去。 阿木和阿火愕然地望了望彼此。 ————这人真的是来杀主人的吗？难道真的是个疯子？ “他的确是个疯子，不过比起江湖上的一些伪君子来说，”歪爷淡淡道，“我还是愿意和他打交道。” 飞身跳上血妖刚才站过的位置，歪爷望着对面的莫春天， “看来你小子很合这个老疯子的胃口，我这回还真的一丝一毫都不担心你会栽倒他的手里。” “不过，皇上怎么可能有你杀人的证据？你那个晚上难道真的在宫里？”歪爷歪着头一脸严肃地看向莫春天。 “不错，”莫春天冷冷地道。 “葛壮出事的那晚，我的确在宫里。” 一向沉稳的歪爷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来你这次的麻烦真的很大！” “朱无能，不要以为皇上让你参与宫内的调查，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了。”冷眼望向出现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啃着鸡腿的朱无能，齐傲然鄙视地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事情没办好，你就突然不见了，如今去找你的卫侍卫长也突然失踪，眼见着是凶多吉少。你也脱不了几分嫌疑的，居然还敢来挡我的道。” “齐统领啊齐统领，您这可把我这小老百姓吓出病来了。我哪有胆子挡你的道，只不过是想告诉你，”将手里最后一个啃完的鸡腿扔到一边的地上，朱无能干脆躺在了树枝上， “你在江湖人行走的江湖摆官架子，是什么事也办不成的。” “来来来，”拉着已经从树上跳下来的高玲玲，高小裘一脸世界末日就要到来的神情。 “玲玲啊，听老爸的话，”尽量压低声音，高小裘偷偷地看了看四周虎视眈眈的人群， “趁现在大家都在看那个大饼脸的当官的，我们快溜走。” “溜走？”原本不想从树上这么快下来的高玲玲，看到老爸在下面一副逗比样，怕他再唠唠叨叨说些傻话，只好跳到地上的她轻轻甩开高小裘的手， “你想的容易，溜哪去？你身上有钱吗？住的地方打听好了吗？” “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想着钱的问题？你没看到这些人，杀人，都爱杀人，我们再不走，我们可能也会被杀，”高小裘胖胖的脸上流下了几条油呼呼的汗水， “死了要钱还有什么用？” “那还不怪你？说好的大唐盛世呢？嗯？”高玲玲扭过头，“你的机器把我们送到了这个杀人的世界，我都没话说了。反正没足够的钱我不和你走。我不可不想还没被人杀了以前，就饿死了。” “肤浅，肤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住高玲玲，高小裘就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这可怕的江湖。 “对不起啊，真的不小心，”每走一步，高小裘都要对被他撞到的人说这几句话，引得原本根本在看齐傲然和朱无能对话的江湖客们都纷纷转过头看向了高小裘和高玲玲。 九公公笑看着这对在人圈子里转来转去有些狼狈的姐弟，并没打算阻止。 “怎么回事？”高小裘望着众人注视的目光，吓得一哆嗦，松开了高玲玲的手。 “大家怎么都看着我们？” “哎，”高玲玲叹了口气，“你胖成一个大象，还真当别人都眼瞎，看不到？” “那，”高小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不停流下来的汗水，喃喃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还没等高玲玲说话，就听见无名山传来一声可怕的咆哮声， “哪个混蛋是四方天？” 血妖？众人一脸惊诧地望向已经几乎到达山底的那个人影，莫春天这么快就被干掉了？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直呼我的，” 四方天还没有把话说完，就看见一坨黑影落在了他的面前，还没等他看清找他的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就觉得自己的四肢在开始被什么外力分裂开。等他终于反映过来时，一阵刺骨钻心的痛让他发出了可怕的叫声。 无名山下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连原本躺在树枝上的朱无能也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 ——————昆仑血妖到底是人是鬼？ 杀死个孙大凯也就罢了，毕竟他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可是四方天不同，一身战甲的齐傲然的功夫虽然没有排在江湖榜上，可是人人都知道身为皇宫御林军的他绝不是等闲之辈。这样也可以瞬间被昆仑血妖肢解，说他是人，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莫春天呢？”高玲玲第一个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站在她身边脸色苍白的唐心也立刻接上了话喊道， “你杀了莫春天？” “轰，”一个巨大的声音将所有人从惊骇中震醒。 腿脚一软的高小裘庞大的身体再次直直地倒下，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晕过去，而是四肢展开躺在了地上。 ——————还好，地板不硬。 “莫春天，莫春天，”人群不敢相信地呼喊起来。 明明上山一决胜负的两个人，居然都完好地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绕过高玲玲，莫春天看了看地上的高小裘， “你杀人了！看你以后还提你说的什么法制不法制。” “杀人，我杀人？”高小裘躺在地上并不想动，只是气呼呼地道， “杀人的是那个疯子，红眼睛的疯子，和你一样的疯子。我不杀人。” “压死的原来不算是人。”莫春天冷冷地说完，转过了身子。 压死？将身子滚动到一边，高小裘整个人都怔住了。 地面不是本来就软的，因为那里突然冒出了两块肉饼。 这天天看死人的日子是没法过了！摔！ 高玲玲很不舒服地低下了头，她刚刚还看到的好好的站在高小裘身后的瘦弱的两个江湖客居然没躲过老爸的“人肉·炸弹”，就这么炮灰了。 连老爸也杀人了，自己杀人的日子还远吗？ 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高玲玲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莫春天。 “我不喜欢杀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高玲玲忘记了旁边还有很多看热闹的江湖客，忘记了自己要称霸武林的口号，对着莫春天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我真的不喜欢杀人。” “没有人真的喜欢杀人，回高老庄，自己的家吧。”莫春天的声音第一次在高玲玲的耳朵里变得没有那么冷。 “莫春天，皇上要你进宫。”一个声音打断了彼此沉默注视的两个人。 第39章 挖坑人 “莫春天，皇上要你进宫。”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安地转向了突然冒出声音的那个男人。一直屈居于四方天齐傲然手下的副统领杨沫此刻的脸色比白纸还苍白，可是他还是坚定地喊出了自己要说的话。 江湖没有人喜欢宫里来的人狂傲的做派，可是不怕死的汉子却永远值得尊敬。 眼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被人四分五裂，明知道自己的功夫绝不是天下第一杀的对手，却依然知道履行自己职责的杨沫让人不禁肃然起敬。开始恶狠狠瞪着他和一众御林军的江湖客们收起了不友好的目光，甚至有些同情地望着杨沫。 无论是得罪杀不死的莫春天，还是嗜血疯狂的昆仑血妖，杨沫都已经是个死人。 “老妖怪，”目光从高玲玲这里慢慢移开，莫春天转向了血妖， “你是打算和我现在继续上山决斗，还是等我处理完了宫里的事情再了解我们之间的这笔账？” “宫里的事情？”昆仑血妖的身子不耐烦地冲向杨沫，四周的人不由地发出了可惜的叫声。 可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影更快更准的提住了杨沫，两个人同时飞上了一棵大树。 第一次领教了朱无能轻功的人都不由张大了嘴，在心里赞叹不已。 这江湖榜的第三位果然不是徒有虚名，能从昆仑血妖的老虎嘴里救人，没有超人的胆色，过人的功夫根本不可能。 “啊～～～，”愤怒地血妖正要作势冲向从他眼皮底下溜走的人，就听见身后的莫春天冷冷地道， “你再动手，我们今天之间的格斗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什么意思？”停下脚步的昆仑血妖困惑地转过头。 “你千里迢迢赶来杀我，一路上已经耗了不少力气，刚刚又出手。就算我等会杀了你，也是胜之不武。所以我说没有意义。”莫春天头朝着杨沫站的那棵树扬了扬， “你如果真的想和我一决高低，不如让我和那个家伙把事情办完，怎么样？” “好！我不急着今天这一天。你去办你宫里的事情，我去找出杀我徒弟的真凶，撕了他，再来要你的命也不迟。” 所有人都无法相信地看着血妖居然乖乖地点了点头，语气虽然依然凶狠，神情却没有了刚才的震怒。 “我还会来找你的！”说着话就这样突然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的血妖简直让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要叫起来。 大家放下手里的大小事宜，纷纷赶来找莫春天报仇也好，看热闹也罢，无名山下挤得这么个水泄不通的局面如今因为血妖的一句话就彻底瓦解。 莫春天和昆仑老妖的决斗居然就这么奇迹般的停止了？ 就像花了钱想看一出好戏的客人到了戏台，其中的一个主角突然跑了一样让人扫兴到了极致。可大家还没有砸场子的资本，只好把一口闷气吞在自己的肚子里。 莫春天既然自己说了要和杨沫去解决宫里出的事情，江湖客们本来也不是都愿意和朝廷为敌去支援莫春天。刚才也是因为太看不惯齐傲然蔑视江湖的态度才通力合作，如今“戏”都完结了，也自然没人有兴趣再留在无名山底。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看来，莫春天根本就是昆仑血妖的儿子，不是他的儿子，怎么会这么听他的。” “对啊，其他人二话不说就撕了，可是在莫春天这里，一点气势都没有。”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看他们两个，都杀人无数，也许就是遗传。” 既身世神秘的莫春天是皇上，歪爷的儿子的猜测后，如今又被江湖人加多了一条。 当初聚宝楼楼外的那个青年又忍不住问道， “哥，到底这三个人里谁才是莫春天的亲爹？” “不怕死的，自己去问他。” 突然走光了一大半江湖人的无名山底自然空出了不少地方，原本挤在后面的御林军重新整顿以后都围上前来，虽然看到大统领已经搭上了一条命，可是副统领的坚持让他们也有了些底气。 “食君俸禄，忠君之事。希望莫，”第一次看到莫春天的杨沫从树上跳了下来，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不由停下了要说的话，正在考虑下面如何措辞时，就听见不远处一个人喊道， “报！” 杨沫不由抬头朝着喊声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匹快马熟练地穿过御林军的阵营，飞速来到了杨沫的面前，看了看地上齐傲然的尸体，皱了皱眉头，然后跪下道， “报告杨统领，卫侍卫长出现了，人还活着。” “还活着？”杨沫急忙问道，“在宫里？” “不，他现在人在六扇门。不过宫里现在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他失踪这几天找到了莫春天没杀葛侍卫的证据。” 杨沫像是松了口气般吁了口气， “莫公子，即然卫侍卫长有给你洗脱罪名的证据，你就先不必和我进宫了。我先回去看看皇上的意思。” “嘻嘻嘻，”突然九公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站到了杨沫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杨沫沫，你的脑子和通融应变的本事可比齐傲然强多了，恭喜你啊，大统领。” 虽然很不喜欢九公公把手拍在他的肩上，杨沫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意或者听到被叫“大统领”的得意， 九公公的话没错，他的确比齐傲然有能力的多，只是齐家的势力在京城却远远比他这个没有背景的人强很多。杨沫不是不怕死的人，可是他知道只有不怕死自己才有机会。这么多年他是靠本事一天天熬到这个副统领的位置的，如今到真要感谢老疯子昆仑血妖替他除去了挡路的人，他终于也有机会坐上这个大统领的位置了。 “我还是会进宫的。你去禀报皇上，无论有没有任何证据，三天后我会去宫里。” “好。”杨沫跳上马，对莫春天行了一个礼，感激地看了一眼朱无能。转身抬起手一挥，训练有素的御林军瞬时也烟消云散了。 “卫冰去了六扇门？”朱无能翻身下了树，看了看莫春天，“三天后我也会去皇宫。”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莫春天冷冷地问道，“难道不是找我？” “本来是找你，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朱无能手一抖，不知道从哪里又多出一个鸡腿开始一边啃，一边说， “三天后我会在皇宫告诉你我找你的原因，现在你们继续，我走了。” “别走，八戒，有一件事你必须告诉我，”一个洪亮的声音冒了出来，没人去看声音发出的方向，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唠叨的高小裘从杀了人的恐慌中清醒过来后，用科学家的精确的大脑大概计算了一下， 这个世界太凶残，必须给闺女找个靠山。 杀人魔和太监想都不要想！ ——————这个叫朱无能的八戒，居然能从那个红眼睛的疯子那里救人，说明有一颗不怕死的爱心。 ——————会飞，会给皇帝办案，说明有能力，而且在古代算是个公务员了，不错，有前途。 ——————每次都看到他在吃东西，说明还是有些积蓄的，身体也不错。 “你有老婆吗？” “我？没有。”原本打算立刻离开的朱无能不由好奇地看向高小裘，刚才还快吓死的人居然关心起自己有没有老婆。 “那就好，”一把拉着懵懂的高玲玲出现在朱无能的面前，高小裘认真地道， “我觉得你是一个有为的大好青年，所以我决定让你和我女儿相个亲，嗯，就是这样。你觉得呢？” “香，香什么？”朱无能拿出嘴里的鸡腿，有些糊涂。 “我去，”反应过来的高玲玲狠狠一拳打在了高小裘的肚子上，“你又开始作死了！” “嗷，”高小裘怪叫一声，“闺女打老子，你这是反了。” “你是我弟弟，弟弟，”一顿拳头下去，高玲玲不解气地喊道， “我早就想打你了，你个不靠谱的伪科学家，被你害死无数次了，终于做了我弟弟，我要你好看。” “救命啊，八戒，”跑到朱无能的背后，高小裘喊道， “相亲过程免了，你帮我阻止她打我，我就把她送给你当老婆，她就是你的了。” 朱无能一看到打算冲过来和老爸拼命的高玲玲，立刻把鸡腿一扔，人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喂，有没有眼色？我可是江湖第一美女哎，我可以看不上你，你怎么自己居然先跑了。 高玲玲还没吐槽完，就看到了自己的老爸头上长满了青色的“包子”，应该很痛吧，可是却躺在地上笑个不停。 “啊哈哈哈哈～～” 高玲玲有些个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就听见自己身后一左一右不疾不徐两个声音传来。 “小莫，你说我是不是该毒死这个小胖子？”九公公看着自己的手指缓缓地问道。 “最好，免得我敲烂他的头。”莫春天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冷。 ——————我的个神，老爸，你这坑挖得够大够深，自己慢慢填吧。 第40章 等不等 “手下留，留情啊！”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突然凭空冒出时，还没离开无名山下，笑看高家姐弟这场闹剧的江湖客们纷纷抬起头来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就见一座比高小裘更大的肉山，此刻在两个下人的搀扶下正朝躺在地上的高小裘滚动而来。 “老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高明推开其中一个下人，自己接了手。 安排了办事利索的管家高明上无名山去接儿子高小裘的高大元心里本来是十万个放心。高明的办事能力，从没让他失望过。可当他耳闻自己的闺女高举“杀了莫春天，一统江湖万万代”的旗帜杀向无名山，而嗜血手撕狂人昆仑血妖也正赶往同一个地方时，高大元肥肥安静的屁股终于是坐不住了。 “备轿，出发！”颤抖着长音的高大元发出了命令。他的人生第一次因为自己只是一个生意人，不会武功而懊恼。如果他会轻功，或者哪怕可以骑个快马也好啊。可是如今这养尊处优的身体，只怕人一上马背，马就要呜呼哀哉了。无可奈何坐在轿子里的高大元现在只能做到的就是，时不时把头探出轿子外催促着， “快，快” 人家坐的是八抬大轿，搁在高大元这里就变成了十六抬加长轿。在主人的吩咐声里，高府特别培养出来的轿夫高手们步调一致地高喊着“嘿呦，嘿呦，”冲向了无名山。 “这位兄弟，”快到无名山时，望着四散的江湖客，高大元心慌地喊停了轿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不认得高大元被叫住的一个黑脸汉子，看了看豪华的轿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晦气，大老远跑一趟，除了看撕了一两个人，什么鸟都没有，什么狗屁事都没有发生。”说完，汉子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谁被撕了？”高大元的心一紧。 “是高老板啊？”外号杀千刀的周游之认出了大名鼎鼎的高老爷的轿子，走了上来， “别担心，被老妖撕的一个是霹雳滚刀孙大凯，一个是宫里来的四方天齐傲然，贵府的千金和少爷都安然无恙。” “高老板，今儿场面虽大，可总共才死了四个人，你家少爷就拔了个头筹，也杀了两个人。”另一个有点名头的江湖客也凑了过来。 “一身板压死两个，好在那两个都是江湖上没什么根基的，不过，您可得帮着善个后。” 众人七嘴八舌地递上了话， “大家替我传个话，”听完宝贝儿子女儿没事的高大元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对着轿外喊道， “今儿凡事来山里的英雄好汉们，这一路下去只要是我家开的酒肆，说一声，就今儿我请客，都辛苦了，大家好好吃喝一顿再回家。” “好啊，老爷子够豪气。”原本有些丧气的江湖客们大喊了起来。 “今儿来无名山的除了少林，武当几个正宗大派没有人来，几乎都到了吧？这高大元请的起大半个武林的人？”刚刚愤然离开的汉子此刻叫住了自己身边的一个人问道， “兄弟混江湖不久吧？高老板岂止可以请得起一个江湖的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请得来当今的皇上。” “真的？他难道比皇上还有财势？皇上也能容得了他？” “当然是真的，”周边的人注解道，“皇上国库里的银子不也是老百姓纳税上去的，老百姓拿不出的时候，皇上自然国库也会空虚。” “可据说会做生意的高老板家的银库从来不会空，如果说为什么皇上容得下他，因为，他每年捐给宫里的银子，送上的礼物，比谁都多，皇上为什么要断了自己的财富？” “皇上可以杀了他，把他的财富据为己有啊？” “怎么和你说明白？”黑脸汉子身边的人摇了摇头，“兄弟你还是太嫩啊，杀了一个高大元，夺的不过是他的死财，总有一天会用尽。可活着的高老板才是一座用之不尽的宝藏，财富滚滚来，谁舍得杀了他？” “哎，”叹了一口气，黑脸汉子暴躁地踢了一下地面，只怪自己刚才有眼不识金镶玉，可以和大佬搭上关系的路就这么被堵死了。 “高老板，你快过去吧，”有人飞落到轿子前，“莫春天和九公公争着要杀你家小裘少爷。” “什么？”高大元原本和气生财的脸上满是惊慌，“不是说没事了吗？快快快，带我过去看看。” 话音一落，好几个江湖客帮着轿夫抬起了轿子，黑脸汉子也飞奔了过来，虽然没有机会碰到轿杠，却帮着在路前吆喝着， “快让开路，高老爷子要见儿子，让开，让开” 江湖道自然讲的是肝胆相照的义气，义薄云天的豪气，可只要是有人待的地方，也一样有只认银子不认人的俗气。 古往今来从未改变过。 一看到倒在地上哈哈哈大笑，显然是中毒的儿子，高大元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了。 “我能不来吗？你就看着小裘吃苦？”瞪了一眼高明，高大元抱怨道。 高明看着高小裘突然拉着自己姐姐站到朱无能面前，开始没明白他想干什么。知道是想给高大小姐做媒后，高明的内心也是哭笑不得的。 ——————一个人武功差没关系，脑子还不灵，活该被自己姐姐打。 可当他看到中了九公公毒倒在地上狂笑不止的高小裘，再加上从不多管闲事的墨春天也一副“你不动手，我来”的架势而彻底昏了头。正打算如何处理时，高大元的声音就冒了出来，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解释，只是扶着高大元来到了高小裘的身边。 “儿子啊，别急，爹来了。”摸了摸被从震惊中醒悟后冲到高小裘身边使劲扶他坐起的两个人，高大元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弟弟都快笑岔气了，你这个姐姐居然还站在旁边看热闹。”高大元瞪起了小眼睛，盯着高玲玲很是恼怒。 “我哪里知道他是中毒，才明白过来的。”高玲玲刚想解释，就听见九公公的声音缓慢地传了过来。 “大老板来了？你家少爷正打算卖姐姐，这你可没看到，太可惜了。” “卖姐姐，什么意思？”高大元把头扭向高明，后者大致讲了一下高小裘给朱无能说媒的事情。 上去抬起脚对着坐在地上笑得东倒西歪的高小裘，一脸恼怒的高大元最后还是把腿放了下来。 “孽子，你爹我还没死，你倒来说媒。你怎么不笑死？” “我就是爹，我才是真正的爹，我才是原版的爹，我才是爹爹爹，”心里叫嚣着这席话的高小裘从嘴里却不停冒出， “啊哈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 “老爷，你就别再怪少爷好不好，他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小青眼里开始有了泪花。 “九公公，我家少爷年少无知，你就放过他这一次吧。”高明立刻替主人先搭上了话。 想到北鸣堂堂主尤大的儿子尤涛中了九公公的毒笑了三天三夜，大小便失禁气绝而亡的事情。高大元的额头也冒出了高小裘一样斗大的汗珠。 看了看只顾看自己手，没有回答高明的高大元又把目光转向了高玲玲。 不用你看我，我也会救老爸的。高玲玲吸了一口气，走到九公公的身边， “公公，你知道的，我弟弟他又笨又蠢又没本事，饶了他吧。” 当着面敢给自己的老爸下这样的评语，听的一清二楚的高小裘的内心是崩溃的。 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居然被自己的女儿说成是又笨又蠢又没本事的人，简直是生无可恋。 “哈哈哈哈哈”。 “好吧，你说了算。”九公公放下了自己漂亮的手的同时，高小裘就奇迹般地停止了笑声。坐在地上的高小裘，刚刚停住大笑就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把年纪居然当这么多人的面笑得尿裤子了。 “哇哇哇” 火气已经全消的高玲玲立刻走到高小裘的身后轻抚着他的背脊轻轻推拿起来，一边说， “不哭，不哭，没事的。” “多谢九公公。”顾不得平日里大商人的形象，高大元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可接下来一个人的一句话却差点让他头顶的汗水又重新爆发了，不过这次不是担惊受怕的汗水，而是恼羞成怒被气出来的。 “慈父多败儿！” “歪头，至少我有儿女可以败，你都没有！” “没有最好，不会被气死。”也一样下了山看到了一切的歪爷走到莫春天的身边， “小莫，我们走。” 一直站在旁边冷眼看着此刻团聚在一起的高小姐一家人的莫春天，即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听了歪爷的话，高玲玲猛地抬起了头，正好和莫春天的目光再次交织在了一起。 “我走了。”莫春天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去哪里？”高玲玲对着已经转过身的莫春天冲口而出。 “当然是准备了去皇宫。” “会不会出事？” “你担心我？”莫春天一转眼已经站到了高玲玲的面前。 高玲玲咽了口口水。 ——————哎呦喂，小哥，你这么严肃地对着我看，提出这么困难的问题，也不顾旁边还有一堆糙汉子。其实我却一脑子你的裸·体，你知不知道啊？ ——————对，这个时候谁矜持，谁就赢了！ “其实我担心的是江湖榜单。”高玲玲觉得这个回答很完美。 “是吗？” 这么近距离看莫春天的眼睛，高玲玲觉得自己一脑子污的脸开始发烧了。 “你的脸居然还会红？我开始相信你是个女人了。那就好！”莫春天的脸上又出现了让高玲玲恼火的讥讽的笑意。 “好你个鬼啊！”高玲玲挺了挺胸，气愤地喊道，“我当然是女人！” “是女人就等我回来。” “干嘛？” 高玲玲已经脑补出一个醉人的画面： 一脸讨好的莫春天：回来为你承包整个武林，然后再娶你！ 一脸豪气的我自己：不要，我才没那么俗气。 四周的糙汉子们不停高喊：要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回来证明你是女人！” ——————莫春天，你丫的，你怎么从来不按我的台词走？ 望着歪爷和莫春天渐渐远去的背影，反应过来的高玲玲大喊道， “我本来就是女人，你怎么证明？你什么意思？”摔！ ”他的意思，就是要睡你。”一个汉子喊了一句。 大家都会意地彼此对望了一眼，放出了肆无忌惮的大笑。 ——————真相了！ ”莫春天，你这个混蛋，信不信，等你回来，我就杀了你！” 然后回过头，对着背后所有的人高玲玲咬牙切齿又高喊了一遍， ”我要杀了他！” 除了九公公和高大元，包括坐在地上刚刚哭好的高小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四个大大的汉字， ”你省省吧！” ”我说的是真的！”高玲玲急了。 走上前，把手搭在高玲玲的肩上，九公公微笑着道， ”我信你，我会帮你一起杀了他！” ————其实，公公啊，人民群众的眼睛真的真的还是很雪亮的，我呢也真的真的只是在喊喊口号而已，当然我是不会说出来的。 高玲玲露出了一个心虚的笑容。 第41章 施毒计 透过轿帘望出去，看着已经换下脏乱衣服的儿子高小裘与姐姐各自骑在马上推来推去，说着些奇奇怪怪让人听不懂的“鬼”话，高大元慈眉善目的脸上的眉头不安地皱了起来。 “高明，你进来。”对着轿子外同样骑在马上的老管家，高大元招了招手。 坐进十六抬大轿内，看着少有乌云密布面色的高大元，高明轻声询问道， “老爷，你不放心？” “知我者高明啊！”高大元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说，让我怎么放心？你就说这姐弟两个，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高明摸了摸自己灰白色的老鼠胡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少爷和小姐的性情如今都有些大变样，可感觉比以前其实还好吧？” “好什么？果然是老歪说的那样，慈父多败儿吗？”高大元的面色有些暗淡下来， “他们姐弟两都不爱做生意，都喜欢个舞刀弄枪，我就心一软，让他们上了武林榜。原以为就安生了，可谁知道，武艺平平算了，一天天长大，反而还越来越爱到处惹事。” “老爷，那您的意思是？”高明眨了眨老鼠眼睛，“想让他们安定下来？” “没错。小裘今儿是有些个荒唐，居然给他姐姐说媒。”高大元说到这句，脸上浮现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神情，顿了一下后继续道， “可这安定下来的最好的方法其实也就是说个媒，让他们都成了亲就好，你怎么看？” “少爷一向，”高明刚要出口的“好色”两字在说出前，硬是活生生吞了下去。 “喜欢姑娘。如今看着倒是懂事不少，自从上次回来后，虽然行为举止有些个古怪，可对姑娘倒是没那么多的花样。” “嗯，其实小裘的终身大事我现在到还放心，即然如今性格好多了，我心里也已经早有了一个人。回头去说说媒，多半没问题。反而是小洁，我有些个担心。” “老爷，你也看出来了？” “我眼睛小，可不瞎！”高大元哼哧了一声。 “莫春天可是江湖榜第一人，武功天下算无敌了。”高明慢条斯理地再次摸了摸胡子。 “无敌有什么用？”高大元翻了一个白眼， “每年想杀他的人都有增无减。他功夫再好，有一天也会应接不暇。我就一个闺女，绝不能让她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还是找个安稳点的好。” “安稳点的？江湖上的人哪有安稳的？”高明皱了皱眉头。 “刚说你知我，如今你就打我的脸。”高大元脸上的白眼仁更多了些， “我什么时候说要把女儿嫁给江湖上的人了？” “江湖这种地方玩玩还好，现在也到了他们不用玩的时候了。就算他们不懂如何守我的家业，至少不会把命搭上。” “那老爷你也有女婿的人选了？” “我刚刚想过了，有一个人很适合。” “谁？”高明的手指朝南面方向点了点，“难道是他？” “对，没错！小南王？” “老爷，你的想法很好，可是我担心。”高明的眉头向上动了动。 “担心什么？” “我今儿看这莫春天的架势，小姐如果嫁过去给那位，当寡妇的命运恐怕会更早。” “你，出去！”高大元胖胖的手指指向轿子外面，气呼呼地喊道， “以后不许你这个老糊涂蛋坐我的轿子！” 重新骑到马上的高明叹了口气， “忠言果然逆耳，哎，还是骑马舒服啊。” 古老爷其实不算很老，也就是四十刚出头的样子。 古老爷到的确是一个老爷，还是六扇门的大当家。 此刻皮肤白净，五官端正的古老爷正一脸忧愁地坐在衙门大堂的椅子里，如果不是他穿着公堂大人的官服，乍一看他的神情谁都会以为他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虽然真正的他根本一首诗都读不下去。 “卫侍卫，大家都找了你好些日子了，如今你既然有谁杀死葛侍卫的证据为何不立刻进宫向皇上禀明，却来我这里？”古老爷很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 “既然来了为何又什么都不说？皇上派来的公公要你回去，你也不肯，这是为何？”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到时候自然会向皇上请罪。”卫冰平静地说，“而且我还在等一个人。” “是在等我吗？”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比声音更吊儿郎当的人随后跨进了门槛。 “朱少爷？”没想到朱无能此刻突然会出现在六扇门，门外又没有衙役通报来人的古老爷立刻从椅子里跳了起来。 这位现任的大当家可是曾经六扇门大当家“千眼老怪”朱兆辉的手下，如今虽然自己坐上了这个宝座，当年威风凛凛的朱大人的儿子，对于念旧的古老爷来说，也是不可怠慢的。 “古老爷，你不要每次见到我都这么毕恭毕敬，别忘了，你才是这里的大当家。”朱无能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乐呵呵地看着对方。 “是不是大当家不重要，朱大人当年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那就随便你吧。”朱无能绕过给他行了一礼的古大人来到始终坐在椅子里从他进来就毫无表情看着他们的卫冰。 “朱无能，你怎么来了？”卫冰看到朱无能站在他的面前只是啃着鸡腿，不说话，只好开口道。 “我当然是来看看你。”朱无能也不管这里是公堂，把鸡腿随意朝肩后一丢，扔在公堂的地上，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还想听听你上次为什么没来赴约。”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不说也是因为我需要点时间。” “你所需要的时间是给莫春天的吧？好让他尽快找到洗刷罪名的证据？” 看着突然靠自己很近的朱无能，坐在椅子里的卫冰别过头，没有说话。 古老爷看着朱无能把鼻子凑在卫冰的身畔，不停抽动起来，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大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荒唐了。 “你干什么？”卫冰的脸上有些愠怒。 “也没什么，”站直了的朱无能淡淡一笑，“我就是突然肚子饿了，想起了布衣巷张老面的洋葱面。” 化身卫冰的小东冷冷地看了一眼朱无能，微微抬起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句。 “原来你是一条狗。” “你可以别走来走去了吗？晃得眼睛疼。”桌子旁边的人第一次没有揉搓新换的桌子的桌脚，口气比往日里平稳许多。 “真是扫兴，这次居然就这么便宜了莫春天。”终于停下来的人也坐进了椅子里，愤然道， “大家没合群找莫春天的麻烦也就算了，连血妖那个老疯子居然也没和莫春天打起来，岂有此理。” “呵呵，谁让你招呼也不打就去杀了江上青，根本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桌边的人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嗤之以鼻， “杀莫春天的计划本来就要小心谨慎，你却这么沉不住气。” “事已至此，就看皇上那里实打实的证据可不可以绊倒莫春天。” “我现在倒不在乎皇上的决定，我有更有趣的计划了。”桌边的人脸上浮现出一个阴狠的笑容，面目在烛光下显得有些狰狞可怖。同伙看了看对方有些变态诡异的眼神，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然后才清了清嗓子问道， “什么计划？” “现在停止一切其他行动，宫里找我们的人一概不理睬。我们要尽力成全莫春天和高大小姐。” “为什么要这样？”同伴不敢相信地瞪起了眼睛。 “因为他们现在越开心，将来就会越痛苦。”烛光里人的眼睛闪动着阴森森的火焰。 “你的意思到时候再杀了莫春天？”同伴不理解地问道， “人死了会有什么痛苦？现在杀他和那时候杀没什么区别的吧？” “谁说我要杀了莫春天？”屋里桌边的人站起来看了看窗外，我现在到是希望他活的越长久越好。 “你又希望他活的长久了？” “不错！我改主意了。让莫春天痛苦地活着比杀了他更有意思。” “你要杀了高大小姐？”同伴也站了起来，惊骇地看着对方。 “怎么，舍不得了吗？那你就想办法在莫春天之前睡了高大小姐，你不是一直都有这个梦想吗？ “是的，”同伴低下了头，“所以我才帮你的，因为你说过你会让高大小姐心甘情愿上我的床。当然，干掉莫春天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如今心甘情愿怕是有些难了，不过，如果你不想我以后杀了高大小姐，那就自己想办法先把她睡了，这样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岂不很好？” 同伴低下头想了一会， “没错，我以前还是太在乎大小姐的想法。不过，我看她的性情如今大变，也许睡了她以后，她倒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好，我干！” 看着被自己利用同伴的背影离开后，屋子里的人又坐回了椅子里，然后又忍不住搓弄起桌脚，轻声道， “你先奸，我后杀！” 仿佛看到了莫春天的心就像弄碎的桌脚一片片地掉落下来，屋子里的人脸上露出了兴奋的潮红色， “莫春天，我会让你和我一样的痛苦！” 第42章 招亲了 被管家安排来的人叫进高老庄宽大的厅堂，听完了现世老爸高大元的重要安排后的高玲玲和高小裘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两个人的嘴一个比一个张的大。 “请媒人去提亲，给我们两？”高玲玲无法置信地看向高大元，“我是不是听错了？” “当然没有。”坐在自己特制椅子里的慈父高大元，今天看上去比往日里要严肃多了。 “你们两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看了一眼身边的高明，高大元使了一个眼色。 ——————下面该你上了。 高明在心里叹了一个口气，就因为自己是个管家，从年轻时候到现在这把年纪了，永远白脸的台词都是自己在念。 “小姐啊，明年你就16岁了，虽然老爷舍不得你，还有少爷。”高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眼睛瞪得大大，看上去怪瘆人的高玲玲，硬着头皮道， “可作为一个女儿家，这个年纪也不能再拖了。今年保了媒，提了亲，明年再办喜事就好。你还可以和老爷多待一些日子的。” “我，我才15岁？”高玲玲穿越来了以后，打听了不少江湖上的事情和自己要生存的环境息息相关的信息，到还真的没想过自己的年纪，乍一听又吓了一跳。 “那他还不到15？”指了指此刻看上去有一张比哭还难看脸的高小裘，高玲玲眼睛睁得更大了。 “是啊，小姐，你不会连你自己和少爷的岁数都忘记了吧？”高明有些个诧异，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高大元摇了摇肥大的脑袋，很庆幸自己在回家路上的这个想法是对的。 这自家的闺女居然在江湖混得糊涂到都不知道自己的岁数了，那要是再放任下去，连他这个爹估计也记不住了。 “oh,mygod,转向高小裘，”高玲玲喊道，“我现在才15，还是中考的年纪哎。” “我14？”高小裘震撼到差点从椅子里滑落到地上。 “也对，我们要理解，武侠世界也是在古代，”高玲玲一副这个我比你懂得表情看着吓个半死的老爸，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很得意地开始进行起科普。 “反正就是结婚早。国外也一样啊，比如罗密欧爬窗子约会朱丽叶的时候，朱丽叶才13，罗密欧也才刚15，正常的。” “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倒是记得很清楚，你高考多考几分不就可以进一本了？”高小裘立刻不失时机数落起来。 “莎士比亚的小说可是世界遗产，全世界都知道的。”高玲玲被揭了疮疤后，有些恼羞成怒，立刻用手阻止正要开腔的管家高明， “ちょっとまって，我在谈一个严肃的问题。” 继续转向高小裘，高玲玲皱了皱鼻子， “我记住有错吗？你喊了一辈子自己是科学家，一项发明都没有完成过，别说世界人民，我们住的小区的人都记不住你。” “我是半辈子，”高小裘的手下意识放到自己的双眼间，像是要扶住早已经没有的眼镜框。因为心虚声音放低了下来。“总有一天我会成功的。” “那行啊，在你成功以前，不许老提我是不是一本的事情。” 还没等高小裘回答，已经完全听晕的高大元终于忍不住插话了。眼见着这对儿女看来基本上是不会说人话的样子，大事再也不能耽误了。 “住嘴！你们两听好了。别以为我以前惯着你们，你们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这次叫你们来，不是和你们商量，而是告诉你们，管家明天就安排人去说媒，而且我告诉你们，这个媒绝对是会成功的！” 言下之意，你们嫁娶都定了。 当了一回白脸的高大元气喘吁吁地把话说完后，高小裘这次却比高玲玲行动的快， “看到了吧，听到了吧？我那天和你说跟那个八戒相个亲，多好的事情，至少相亲不满意，你还可以重新再选择。你倒好打了我一顿，现在呢？这是封建包办婚姻，你怎么不上去打他？” 指了指坐在椅子里的高大元，高小裘一脸的义愤填膺， “你打你老子那会的蛮横劲呢？上啊，去打他。” 完全听不懂高小裘说了一堆什么东西的高大元，至少打自己这句话还是明白的。 “反了！”一拍桌子，高大元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果然是以前对你们太过溺爱，如今到是把你们养的连爹都要打了。” “爹，”高玲玲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亲老爸， ——————太拎不清了，都来了好些日子，还不肯放低身份，等着挨打吗？ “你别生气，弟弟只是被听到的事情惊呆了，所以有些个胡言乱语，爹消消火，别理他。” 看到高玲玲微笑的脸，高大元慢慢又坐回了椅子里，和儿女他还真的没有一次发过很大的火。 “小洁，小裘啊，你们娘走的早，爹私心里倒是愿意你们一直陪在身边。”高大元声音变得有些伤感，“可是爹更希望你们有个好归宿，对得起九泉下你们娘。” 听到这一席话，同样当爹的高小裘不由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他希望女儿高玲玲和八戒在一起，也是想这唯一的闺女 在这动不动有人杀人的可怕的世界有个依靠。 看到点头的高小裘，高大元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你们放心，爹说的这两个人，都是最适合你们的。” “是啊，小裘少爷，京城奚百万家的小姐奚阳阳可是不仅貌美，而且跟着她爹还学了不少生意。以后可是一个大大的贤内助。”高明接上了老爷的话。 “我不喜欢女人，女人很麻烦。”离过婚的高小裘立刻耷拉下了脸， “而且我现在还是个孩子，不能娶老婆。”这个时候他不想再搭老爸的架子了，“破处估计会死的。” “噗嗤，”在厅堂里一直被高玲玲和高小裘德对话搞得云里雾里的一帮亲信家丁和丫鬟，此刻听到自家少爷的解释，都不禁纷纷咬住下嘴唇，生怕笑出了声音。只有生性活泼的阿紫没忍住，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少爷，你那么好色，睡过的姑娘自己估计都不记得了，还提什么破” “咳咳，”老爷高大元皱起了眉头，老管家高明发出了咳嗽的警告声。阿紫立刻反应过来，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说话了。 啪嗒，啪嗒，大家看到斗大几滴汗珠从高小裘的两鬓滑落到地上。 好色？高小裘的头低了下去，他一个禁欲系的科学家的名声就这样在这里被毁了。 高玲玲刚刚同情地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老爸，想着还是安慰几句时，就听见管家高明的声音继续道， “大小姐的这位就更好了，是先皇最喜欢的女儿，当今圣上最合得来的妹妹贤公主和驸马爷南定王爷家的小南王。人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是王爷，性格却温和善良。” 皇亲国戚，高玲玲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嘀咕，听这么介绍下来，是个金牌高富帅啊，脾气好，就能听话，不错啊。可是， “他会功夫吗？” “小姐问这个的意思是？” “我也是江湖榜第二人了，”高玲玲清了清嗓子，“总不能找个一点功夫都不会的。” “我也是江湖榜第十三了，”高小裘马上跟上女儿的步伐，“娶老婆也一点不会功夫，以后怎么保护我？” “哎，奚家和小王爷家都有的是武林高手保护，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的。” “爹，”高玲玲有些捉急，“女儿混江湖也是你同意的，如今说媒也可以，绝不能是一点功夫都没有的人。” “女儿既然走的江湖道，要嫁人就比武招亲吧，”灵机一动，高玲玲补充道，“谁的武功好，就嫁谁。” 果然书没有白看啊，比武招亲都想到了。 “好，那就比武招亲！”高大元居然很爽快地站了起来，“明天我就让柱子把消息放出去，你不会到时候反悔吧。” “不反悔！”高玲玲心里一个乐啊。人都说高大元很会做生意，脑子本来应该是很灵的，可是看来传言不可信。 比武招亲，莫春天是江湖榜第一人，谁还能比得过他？ 想想莫春天知道以后感动的涕泗交流的脸，高玲玲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意。 ——————小哥，给你机会呦，以后就看你的表现了。 “那我呢？”高小裘急了，“我也要比武招亲？” “小裘啊，你别急，等你姐姐定了亲再说。”高大元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高玲玲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这个爹笑得也太自信了。 第二天看着高老庄几乎望不到边的院子里搭的擂台边，柱子上的四个大字，高玲玲立刻傻眼了， ——————比舞招亲 每年宫廷的宴会上音乐舞蹈都是精通音律，舞蹈的小南王爷编排的，全国最懂的就是小南王。 “我说的比武招亲啊。” “没错，比舞招亲。”高大元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不许反悔的！” 看着这头胖胖的老狐狸，高玲玲终于相信读书人真的斗不过奸商。 脑补一下莫春天跳古代宫廷舞和现代广场舞的样子，高玲玲浑身一哆嗦，整个人立刻不好了。 ——————莫春天那个直男，肯定会以为是我故意刁难他，多半不会来了吧。 抬头又看了看”比舞招亲”四个大字和边上刚刚没注意到的告示牌上写的细要， ——————艾玛，这次我可给自己挖了好大一个坑。高玲玲瘪了瘪嘴，哀嚎一声， ——————深不见底！ 第43章 “虎山”行 这是一条通往县城的大道，道边有个给过路人卖些酒水凉茶的简陋的酒棚。本来这个和很多其他小酒棚一样一直也不算太起眼的酒棚，此刻棚里棚外却被一帮粗汉层层围住，显得很不协调。 杀千刀周游之把碗里的烧刀子酒一饮而尽，“咣”地一声将酒碗使劲砸在地上，随即恶狠狠地盯着对面一帮面目狰狞的大汉。这些着半个胳膊，胳膊上刺着獠牙青龙中为首的一个汉子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砍刀的刀刃在晌午的烈日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老砍刀，你个龟儿子，老子我喝杯酒散散热的功夫，你就带人来惹事吗？” “杀千刀，你个狗杂种，居然趁我不在家，带人抢了我城北的生意。” “呵呵呵，城北是你家的吗？你去外面混也有半年了吧？”周游之冷笑两声道， “即然走了，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可是我现在回来了！”老砍刀姜劲提着特大的砍刀点着周游之的鼻子大吼一声， “把地盘和生意还给我，我还可以留你一条命。” “哈哈哈哈”周游之洪亮的大笑声直破云天。 “我早就看你很不顺眼了，即然自己送上门，那就不要怪我出手狠。” 在周游之背后站着的汉子们也应声个个亮出了各种各样的兵器。 “今日不是我刀断，就是你刀碎。”姜劲的大嗓门发出了嗡嗡刺耳的尾音。 看到这样的阵式，小酒棚子里为数不多，原本想着看看热闹的无关人等纷纷开始绕开桌子离开了随时可以发生人命的地方。有些酒客趁这机会不付酒钱就溜之大吉。和店里的伙计们慌忙躲进桌子底下的酒棚的掌柜，是个个子不高，结实的中年汉子，此刻的脸上已经是又怕又急又怨。 ——————怕出人命，急店被毁，怨财气损，却毫无能力去阻止这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双方的人马刚叫嚣着打算杀下对方，就听见不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飞驰而来的三匹马上的人一边驾马快奔，一边嘴里吆喝着， 顺风堡快报： ————莫春天已到京城，不日进宫，江湖第一杀是否可以安然归来，敬请期待。 ————高老板嫁女心切，既日比舞招亲，苛刻的要求阻挡了多少英雄好汉求亲之路。莫春天是否能迎难而上，江湖第一美到底花落谁手，敬请期待。 彼此对望了一眼的老砍刀和杀千刀，各自放下手里的家伙，对着马上顺风堡的报信人抱拳喊道， “比武招亲，谁都可以去吗？” “对。”已经越过酒棚的其中一个马上人调转了马头，从怀里拿出一块布条一样的东西，丢了出来，被周游之一把接住。 “虽然人人都可以去，但是你们是不会去的。” “为什么？”没有抢到布条也不识字的姜劲困惑地喊道。“因为莫春天会去吗？” “自己看！” 盯着马后扬起的灰尘散去，姜劲不情不愿地望向周游之，一把砍刀点了点对方手里的布条， “那里面写的什么玩意？” 周游之把布条拿在手心里上下左右翻看了一会，终于觉得装识字装不下去了，上面的字他除了几个数字，一个也不认得。 不理睬姜劲，周游之走到躲在桌下的酒棚老板面前，弯下腰， “哎，掌柜的，识字吗？” “识得一些。”掌柜的嘴唇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哆嗦。 “那你出来，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周游之坐回到自己刚刚喝酒的位置上，眼看着自己的的手下将掌柜的从桌下拉出来。 “以前居然给你蒙骗了，原来你这狗东西也不识字，”姜劲不怒反尔忍不住气笑了。“你个江湖骗子！” “笑个，至少比你认得多。”周游之看到酒铺掌柜的已经站到自己的面前，将布条递给了这个已经吓得有些站不稳的人，放低了声音， “掌柜的，莫怕，赶紧念念。” 高老庄的高大小姐招亲，如果娶到了她，不仅喜获美人归，高老爷的无敌家产至少也能分到不少，谁都忍不住会动动心思。 哆嗦着手展开布条，深深吸了口气，掌柜的朗声念到， 比舞招亲。 一，除和官府，黑道有麻烦纠葛者，无论出身贫贱高低，只要身体健康的男子，舞艺超群，年纪在十五岁以上者均可报名比舞大赛。 二，报名时日在五日以内，报名者一时无法自己赶来者，可以找人代替报名，截止日期过后不收。 三， 还没等酒铺老板把话念完，周游之和姜劲都立刻跳了起来，带着人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三，舞必须比舞者本人跳，不可他人代替，胜者出。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一出血雨腥风要来临的阵仗，突然因为自己读的告示一类的东西瓦解了。酒棚老板觉得这个好运来的太及时，可又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即便是无意，酒棚掌柜打算连夜给高老庄的高老板求个长生牌位，祝福让他保住酒棚的人长命百岁。 “你居然也去？”周游之望了望和他一起并肩向高老庄方向冲去的姜劲喊道。 “我为什么不能去？即然大家都有机会，谁知道呢，也许我能赢。” 听到布告第一条已将和皇室惹上说不清道不明麻烦的莫春天，以及身体缺货的九公公除去。至于朱无能人人都知道，他除了吃，什么都不在乎。 江湖榜三个头号对手都不能来，机会见涨，很多也不识字的江湖汉子们带着姜周同样“也许我能赢”的想法一窝蜂赶往了高老庄。 报名的摊位有两个，一个留给江湖客，一个留给江湖以外的人。 “让一让，让一让，”周游之挤过人群，来到高老庄门外专门搭好给江湖客的报名摊位，抢在姜劲的前面喊道， “杀千刀周游之来了，我要，”报名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定在了摊位前。 跟在后面的姜劲不由纳闷地看了看周游之，顺着对方木讷的眼神望向那个报名条。虽然姜劲不识字，可是一张空无一字的布条他还是看的懂的。 ——————这么多江湖汉子在，居然没有一个人要报名？ 两个人有些懵懂地看了看彼此，然后望去四周， “没人报名吗？” “怎么报？你会跳舞吗？” ——————舞，不是武！ 终于明白过来的周游之骂了一句， “他娘的！这不是耍老子吗！” 小豆子看了看安静地坐在屋子中央一直看着自己手指不说话的九公公，心里七上八下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嘴巴张了好几次，还是乖乖地闭上了。 作为没有命根子的人，心思也会变的很纤细敏感。 高老庄比舞招亲的公告如今在江湖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莫春天的麻烦五天肯定是解决不了的，即然这样，他已经没了机会。 然而，公公。 虽说宫里倒也不少对食的太监和宫女，可这要真的风风光光的娶妻还真的不大可能。布告上的话，无论是有心无意，小豆子知道九公公的心里一定是不舒服极了。 “小豆子，你说，谁才是江湖第一美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怪，小豆子听九公公今天的问话里没了往日的得意，而带着一丝苦涩。 “当然，除了公公你，整个江湖谁还可以和你一争天下？” 小豆子觉得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让公公听出他的诚意，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今天自己的回答也有些个力不从心。 “骗人，你在骗我。”从椅子里站起来，九公公的脸上露出一个充满邪气的笑容，“是不是？” 看到这个笑容，小豆子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发起了抖。 “不是，公公，公公息怒啊！” 也不知道隔了有多久，小豆子听到九公公空洞的声音传来， “你起来吧！” 抬起头，看到九公公的眼里居然有一丝泪花泛起，小豆子惊骇地再次匍匐了下去。 “因为我们有残缺，所以我们就不配做其他人可以做的事情吗？” 小豆子头更低了，因为他无法回答。 世人本来就看不起他们，即便像九公公这样，拥有了绝世武功，人们表面不敢得罪他，背后一样用最难听，最可拍的词汇讥笑他们。 阉人。 ——————事实你可以选择忽视，但是它依然残酷地存在。 “你说，高大小姐也是那么想的吗？”九公公口气里透着股有气无力。 “我以为她说的剥那个图是真的。” “公公，”小豆子终于抬起了头，看着自己一直追随的主子， “大小姐一点也不愿意，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你怎么知道？”九公公收起了迷茫的眼神，厉声问道。 “我一听说这个消息，立刻让人去打听了，大小姐倒是说要比武招亲，可是硬被老狐狸高大元给掉了一字之包。听说，高大小姐很是恼火，正在家里和她的弟弟闹绝食。” “哼哼，”九公公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渐渐升起的月亮，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你去查查看，去报名的名单上有什么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没有？” “什么没有？” “没人报名。”小豆子看九公公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慢慢站了起来。 “江湖上的糙汉们讲的是刀剑快意恩仇，舞刀弄枪可以，谁能够跳舞？就算会，谁好意思去丢这个丑？” “哈哈哈哈，”九公公爆发出一阵大笑，“老狐狸居然也失算了。” “也不是？” “你又什么意思？”九公公从窗边转过身，眉头扬了起来。 “小南王爷会去，本来这个就是为他准备的。” “非江湖客的报名名单上，第一个就是小南王爷，替他报名的人正是高老板本人。” “居然说是人人都有份，果然也是早已内定的了。”九公公阴森森地笑了笑。 “那可不是，可见高老板原本就不想要江湖人做女婿，这次不光是你一个人被拒之门外。”小豆子指了指宫廷方向， “莫春天明儿一早进宫，就算他要洗脱罪名一时半会也不大可能。就算洗脱了罪名，五日内也赶不到高老庄。就算可以赶到，莫春天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跳舞？” “嘻嘻，刚才我还在想，怎么收拾小南王爷才有趣，可是，”九公公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现在，我真想看看莫春天脸上的表情到底什么样。” “比舞招亲？” 在皇宫外客栈自己房间的歪爷听了赶来和他们会和的小西带的话，不由地大笑起来， “高大胖连这个也想的出来，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混蛋。骨子里果然还是看不起我江湖人。” 莫春天站在屋子的窗边，看着九公公也在看着的那轮弯月，什么话也没说。 “走到莫春天的身边，”歪爷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莫，你功夫再好，在朝廷权贵和富贾的眼里终究还是草莽英雄。明儿就进宫了，别的不要多想，我不能陪你进去，你自己处处要当心。” 依然没有开口的莫春天还是安静地看着窗外，依然一言不发。 “你到底在想什么？”歪爷有些不安地看着莫春天，“你不会想去杀了小南王爷吧？” “他没来找我麻烦，我为什么要杀他？”莫春天终于开口了，语气还是那样冷冷淡淡。 “那你？你不会想去报名吧？”歪爷怪叫一声。 “当然，我要做那个江湖名单第一个报名的人。” “可是，你，你，那个告示说，”歪爷已经开始语结。 “我有证据明天进宫可以证明我无罪，所以我和官府宫廷的麻烦无关。” “莫大哥，你不会真的去跳舞吧？你根本不会啊，输了的话，”小西也着急起来，不由喊出了声音， “我们都是江湖客，不是文人骚客，”歪爷补充道，“你去不属于自己的地盘，和那帮酸儒争，没得被他们取笑，那可是太丢人了。”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会丢人？”莫春天的语气还是很冷漠。 歪爷的脸此刻已经彻底气歪了，可是他还是没法回答莫春天的问题。 “只要是我愿意的，因为你们觉得丢人而不去做，我才会觉得丢人！” 看着莫春天的背影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歪爷对着小西沉声道， “我让你找小东，话带到了吗？” “当然带到了，只要莫大哥宫里的麻烦解决了，小东就会行动。”小西的眼神有些迟疑不定， “不等了，你现在就去找小东，让她快点行动。”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必须，因为高大胖才是个比皇上更可怕的麻烦，我是不会让他的狐狸精女儿和小莫在一起来祸害他的。” “什么麻烦？”小西好奇地问道。他知道歪爷一直和高老板不和，可是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不和是怎么引起的。 站到莫春天刚才的位置，歪爷沉默了。 第44章 想不到 小西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六扇门的牌匾上被皎洁的月光照的分外清晰的三个大字，从树上飞跃而下，轻轻地毫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他是一路赶来找小东的，可是脑子里，心里却全都乱成了一团麻。 ——————这个口信真的要带进去吗？ 客栈和歪爷的对话再次浮现在小西的脑海中。 “你怎么还杵着？还不走？”歪爷有些愠怒地转过身，瞪眼看着依然站在客栈屋里一动不动的小西。 “爷，我是怕莫大哥以后知道的话，会很生气。”小西咬了咬牙，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爷比我更知道莫大哥的脾气，别为了这事，以后大家生分。” “你懂什么？我宁肯大家生分，也不能让小莫出事。”歪爷的声音变得极为严厉。 “高大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一定点也不知道。如果小莫真的得罪了他，小莫的命一定长不了。” 小西哑然地看了看歪爷，那个胖商人，也有能力伤害莫大哥一根毫毛，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像是看透了小西心里的话，歪爷终于压抑不住多年来压在心头让他透不过气来的一个秘密。说了出来后，终于舒了一口气，这个可怕的事实，终于也有人和他分享了。 “当年的江湖榜第一人鬼神不羁就是被高大胖干掉的。”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小西惊呼道，“高老板会绝世武功？” “不，他不会，他的确是一个生意人，所以才可怕。” “你要记住，皇上也不会武功，一样可以杀很多人一样，高老板只要真的想，小莫的命就是他的。” 看了看歪爷有些变得阴郁的面色，小西冲口而出， “即然高老板不会武功，他是用什么办法杀了鬼神不羁？还有他为什么要杀鬼神不羁？”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歪爷没打算说出所有的秘密，他只想让小西知道，现在自己的这个决定是没有错的。 “爷，即然你知道这么多，高老板为什么当时不杀你灭口？”小西忍不住继续问下去。 “因为他拿不准我是否真的知道，而我，因为另外一件事，却被他抓住了把柄，”歪爷一边说着多年来心里积压的话，面色开始变得起伏不定，“所以我们彼此缄口不言，彼此防范，随着年纪的增长，关系也越来越差。” “可我知道，你们时不时会见面，也会给对方援手的。”小西有些不解。 “那是另一码事。因为这个江湖也好，朝廷也罢，年年都会有新的麻烦，新的危机，我们这些老家伙如果不偶尔合作，总有一天会被这黑夜吞没。” “可他既然有那么大的本事，当初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的女儿上无名山去求莫大哥。而且当时他来找你帮忙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会不会是误会？” “无论是不是误会，鬼神不羁却是被他害死的。他来找我，是因为他即然可以拿我知道的一个秘密要挟我做事，为什么要自己动手？”歪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头也开始慢慢直起来。 “我马上去找小东。”话音一落，小西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歪爷的思绪回到了从前，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四个年轻人。 傲慢不羁的鬼·神君， 只进不出的吝啬鬼， 出手大方的小老板， “高大胖，我们曾经都是最好的朋友。”想到这，歪爷的眼框有些湿润了。 刚打算跃入六扇门去查找小东的小西，就看到六扇门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他立刻悄然无声地躲在一棵大树后，偷眼望去。 “你去哪里？”门里的男人刚走出来，后面就追出来另外一个身影。 “出来走走而已。朱无能，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待在了六扇门，就是这里的老爷了？” 虽然依然是男人的声音，可是小西立刻听出了对方是他要找的人。 “你冒充宫里失踪的侍卫长，我要真是这里的老爷，白天就把你送去坐牢了。”朱无能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和他平时一样吊儿郎当。 “那你怎么不送？”小东转换出自己原有的声音，和她乔装的人的形象大相径庭，乍一看有些个很诡异的味道。 “因为我馋，我喜欢吃你做的面。”朱无能淡淡笑了笑。 “你的意思，如果我给你做一碗面，你就会帮我们？”小东的眼珠子转了转，“如果这样，我就给你做。” “那我肯定要吃好几碗上等面。” “几碗都可以，随便你。”小东伪装的“卫冰”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变味的妩媚的笑容。 “呵呵，”从树后跳出来的小西，气愤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身男装的小东，看也不看朱无能，掉头就走。 “你，你怎么来了？”小东追上去问道。 “抱歉，不该打断你们卿卿我我。”小西打算继续往前走，胳膊却一把被小东拉住。 “你去哪里？” “我去找夏莹莹。” “你敢！”卫冰的脸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可面具后小东的脸已经燃烧了起来。 “怎么？只许你给江湖榜三爷深更半夜做面吃，我一个跑堂的不可以请客人？”小西的脸在月光下泛起一层青光。 “不可以！因为他的面，”指了指身后朱无能待着的地方，小东气呼呼地说，“是我用手做的，你的面，” 转过头看向小西，小东点了一下对方的胸口， “是我用心做的。” 右手一把拉住放在自己胸口的小东的手，小西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大老远跑来一趟，我也饿了，现在你就给我做。” “你不是要去找夏莹莹嘛？”小东冷哼了一声，打算抽出自己的手，可却被小西紧紧攥住。 “她不会做面，我只吃你的面。” 盯了一会瞧上去“互不相让”的小东和小西，朱无能低头淡淡笑了笑，然后又抬头有些失落地看了一眼还在和小西论理的小东，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跨进门六扇门的大门，随即将门轻轻地带上，身影瞬间消失在月色里。 看着一把抢过小青手里的食盒，端出饭菜狼吞虎咽的高小裘，高玲玲咽了一口口水，强忍住饿愤然道， “说好和我一起绝食抵制不公平条约的，你居然就吃起来了。” 把头埋在饭碗里的高小裘大口吞咽了几口后，嘴里含着一口菜，辩解道， “我现在才14岁，这搁在现代，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且，我这个身体不是我的，都一天多没吃，真的控制不住了。咱们继续想别的办法吧。” 看着继续埋头狂吃根本不理睬自己的没出息的老爸，高玲玲一脸的“苦大仇深”， “啧啧啧，你还是做过老爸的人，这点骨气都没有！如果在抗日战争时期，我担保你是个汉奸。” “因为一顿饭就说我是汉奸，有点太过分了。”稍微填饱了点肚子的高小裘终于放下了筷子。 “上次在山下说和我溜走，你不肯，现在靠绝食自虐的方法，行不通的。” 高玲玲看了看老爸，无奈地一屁股坐进椅子里， “就你常有理。” “要不，玲玲，我们现在离家出走也行。”高小裘将身子从桌面凑上前，小身嘀咕道。 “然后躲起来，再想办法穿越回去。” 高玲玲哼了一声，直接给高小裘泼了一盆冷水。 “出走，去哪里？这里可是杀人的江湖，我们一点经验也没有，出去分分钟可能被人砍。” “还有啊，你的体积你觉得你能躲到哪里？” 高小裘沮丧地坐回到椅子里， “可是不走，你就真的去嫁人？要是八戒能来就好。” “我希望莫春天来。” “那个杀人狂魔？你疯了吗？”高小裘看上去急出了一头虚汗，其实主要还是吃得太多太快，热的。 “在你眼里是狂魔，可在我眼里很man啊。” “我告诉你，他是不会来的！”高小裘反驳女儿道， “一个杀人魔你别指望他来跳舞，脑子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来。” “他如果不来，我就去找他。” “你找他，你想干什么？”高小裘有些不安地看着高玲玲。 “告诉他，他不是男人！我鄙视他！”高玲玲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他自己也没把握莫春天会来跳舞解她于“水火”，可是还是忍不住很生气。 “小姐，小姐，快出去看看。”阿紫冲进高玲玲的房间，眼里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有人替宫里的莫春天来报名了。” “啊，真的？” 高玲玲立刻冲到桌子上拿起碗里的一口饭菜胡吃了两口，然后不顾形象地用袖子摸了吧嘴， “这下有精神了，走啊，去看。” 高小裘望着高玲玲和阿紫的背影消失，继续埋头聚精会神地吃起了桌上的东西。 “少爷，你不想去看看？”阿青忍不住问道。 “不去，我是正常人。” 高老庄的门口此刻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不仅有前来报名却不得不放弃，还又不甘心离开的江湖客，也有普通好奇看富豪嫁女的老百姓。 冲到大门口的高玲玲看了一眼已经也闻讯赶来的高大元和管家高明，撇了撇嘴，然后朝江湖客的报名摊位望去。 摊位前站着的居然是一个和尚，一个穿着朴素，眉毛和胡子一样长的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我要给莫春天报名。”老和尚张开没有门牙的嘴笑了笑，“是在这里吗？” 第一人 “不老和尚，是不老和尚。”有人认出了站在报名摊前的身影，大声喊道。 “真的是他，少林寺的不老和尚。”江湖客们开始兴奋地接二连三回应道，议论声也此起彼伏。 “不老和尚在这里，他居然为莫春天来报名？” “莫春天杀人如麻，一向推崇与世无争信念的少林寺这样的名门大派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一把拉住阿紫，完全懵懂无知的高玲玲急切地要求科普武林人物知识。 不老和尚是当今少林寺主持的小师叔，虽然很少在江湖露面。可当年的江湖榜第一，神秘的鬼神不羁曾经从少林拜访回来时在江湖丢下了一句，“整个江湖，我最服的就是少林的不老和尚”后。自此不老和尚的大名就名扬四海，在每个人的心目里不老和尚肯定是一个可以打败鬼神不羁，武功高不可测的高手。 直到鬼神不羁从江湖突然失踪后，江湖才有人从少林的小弥勒那里打听到那次鬼神不羁拜访少林的原因。 其实并不是武艺上的切磋，而是喜欢围棋的鬼神不羁找棋痴不老和尚下棋，两人终于在两场平局后，鬼神不羁以半目之差输给了不老和尚，所以才会有只服他一人的话。 尽管只是下围棋，可是能被鬼神不羁信服的人，大家自然也把不老和尚当成了江湖的一个传奇。 “大师，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高大元有些诧异地迎了上去。 不老和尚当年也曾云游四方化过缘，和高大元也算有过几面之交，不由笑着回转身，两手合十微微点了一下头， “高施主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可是大师您？”高大元也把手放在胸前做了一个同样的动作，“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是来给莫春天报名的。”不老和尚再次露出了缺门牙的笑容。 “您老怎么会想到给他报名？”淌这个混水五个字硬是被高大元吞下了肚，没有说出来。 “自然是为了莫春天，也为了他。”不老和尚指了指人群。 看着不老和尚的手指慢慢举起，包括高玲玲在内的所以人都情不自禁地顺着不老和尚的手指点的方向看去，看向那个能够请得动不老和尚帮莫春天的“幸运儿”。 “幸运儿”是个身材厚实，但长相平凡的汉子。他此刻也混在人群中，黑粗粗的大眉毛下有一双同样黑的发亮的大眼睛。此刻这个显然不太适应很多人在场的汉子，因为听到不老和尚的话都纷纷望向他，在人群注视下，整个人从额头到脖子都变成了酒红色。 “这是我的孙子阿土。” 老实和尚有孙子？所有人都哗然了。 “看不出来啊，一向被誉为清心寡欲，寺规森严的少林和尚居然也有后代？这样的“败类”不是会被清除出去的吗？” “难道？会不会莫春天也是老和尚墙外开花的后代？” 听着身边人嘀嘀咕咕的议论声，高玲玲简直是忍无可忍了。 ——————莫春天你到底有几个好爸爸？每个爸爸还都不简单。 “你们那么吵，你们问过莫春天的妈妈了吗？”终于没管住自己的嘴，高玲玲喊了出来。 人群被这一喝，都好似醒悟般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如同火山爆发般炸开了。 “对啊，莫春天的娘是谁？” 在男人为重的江湖，人们多年以来都把焦点集中在了莫春天父亲的身上。这样神秘，武功高强的人背后一定有一个强大的老爹才对，至于作为女人的母亲自然就被大家忽视了。 可无论是皇帝，歪爷，血妖，还是这个看上去乐呵呵的不老和尚，这个女人能搞定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她是谁？ 大家面面相觑，居然无法猜测。 “大家不要误会，老和尚我虽然不能娶妻，可老和尚我不是真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老和尚突然反应过来，笑眯眯地解释道，“阿土是我离世多年兄弟的后代，他的孙子也自然是我的一般。” “啊，原来如此。”大家彼此点了点头。 不在无名山而留在京城的阿土，在接到主人的指示后，因为怕自己说话不够分量，斗不过老奸巨猾的高老板。就急忙赶往少林寺寻找自己德高望重的叔爷爷帮忙。原本不愿意管这类俗事的不老和尚，因为曾经和莫春天下过一盘和局，一直不甘心希望分出个输赢的他，听说只要办了这事，莫春天会和他再下一盘后，立刻心花怒放地和阿土赶来了。 ——————和尚也是人，完全做到无欲无念的都成神了，不老和尚还不是神。 “咳咳，”高大元可不在乎不老和尚有没有后代，他在乎的是那个报名名单。 “大师，你千里迢迢赶来，我原本是该给您老一个大大的面子。”高大元的口气很温和，面色也很友好，然而语气任谁都可以听出坚定而毫不动摇， “可是你也知道，我这告示上写的清楚。与官府惹了麻烦的是不能报名的，更何况还是与皇宫里有些个纠葛的人。” “所以，莫春天不能报名！” “哈哈哈，高施主，莫春天定然会无碍的，老和尚我愿意为他做担保。” “大师，您老的话我自然信。可是口说无凭，我是个生意人，如果老和尚有宫里来的证明，我可以自己写上莫春天的大名在那个布条上。” “如果没有证明，这里的规定如果打破了，人人都请了大佬来，只怕就乱了。恕再下实难从命。”高大元双手交握，低下了头。 “那，”不老和尚的嘴巴张了张，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我家主人的名字可不可以先写上，等，” “这位小兄弟，名单不是做花样给人看的，写上去，回头人不来，再抹去，不大好吧？”阿土话还没说完，高明就走上前补充道。 ——————老管家你真是世界第一号狗腿子。 高玲玲恶狠狠瞪了一眼高明，高明无可奈何地转过头。他也不想站出来，可是在高大元的身边唱了大半辈子的白脸，习惯就像一根拽着他的绳子，他已经身不由已地要和老爷配搭，停也停不住。 “阿土，如果你家主人或者主人找来的人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无罪，他自然就可以立刻报名。”高大元还是一脸的和善。 “可是，”阿土的脸更红了，这次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急的。报名时间 人人都知道，还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五天的报名截止就到了，莫春天根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就算知道再找人，也已经没有可能了。 虽然很多江湖人不是和莫春天有仇，就是嫉恨他的功夫，或者无关痛痒，或者也有崇拜的，但莫春天毕竟是整个江湖的第一人。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高家这么裸的拒绝，也是有些为他可惜。 ——————江湖人不怕流血死，可江湖男儿的面子却不能死。 高玲玲沮丧地掉转头，打算回屋继续看看绝食可行不可行的时候，就听见天空中发出了奇怪的嘶鸣声。 众人都抬起头望向那个奇怪的声音，然后不约而同地大喊道， “莫春天来了，莫春天来了” 看着从空中驾驭着几头大鹰飞落而来的莫春天，高玲玲想要捂住嘴的手还是没有起到作用，还是忍不住激动地叫了起来。 “哇～～～噻～～～我老公！” 还好，新词被大家的叫喊声压住了，高玲玲的面子也算保住了。 落在报名摊位前的莫春天从怀里取出一样高玲玲不认得的东西，可是见过世面或者听说过的人，却立刻大声喊叫起来 “玉玺，那是皇帝老儿的玉玺。” “我无罪，是不是可以报名了？” 居然拿着皇帝要命的信物来，那自然是无罪了，高大元的嘴张的大大地点了点头。 摊位前高府的记录名单的人双手打颤，几次提笔却写不下去字。莫春天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笔，笔尖飞舞着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莫春天 “你来了？”走到莫春天的面前，高玲玲心里有一大堆问题， ——————你是怎么证明自己无罪的？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会为了我跳舞吗？ 可是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三个字，人居然在不该怂的时候怂了。 “我来了。”站在高玲玲的面前，莫春天的语气还是冷冷的，只是眼神里透着一丝只有高玲玲才看得到的温暖。 “不过我马上要再回宫里。” “为什么，”一把拉住莫春天的袖子，高玲玲凑上前小声道， “这个东西不是你偷来的吧？”高玲玲的记忆里，皇帝好像不大可能给人玉玺的。 “当然不是，只是宫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那你还来？”高玲玲打心里有些个着急。“皇帝那边怎么办？” “他可以等一等。”莫春天冷冷道。 “你让皇帝等一等？”高玲玲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冷汗，手心居然也湿了，“你不会被他咔嚓咔嚓了吧？” “原来你还是担心我？”将玉玺重新放进怀里，莫春天又取出一样小巧的东西。 “不必担心，这个是答应给你的。” “簪子！”高玲玲喜滋滋地一把夺过来看了看， ——————木头的？莫春天，你丫也太小气了。 “我以前那把可是金子的，”高玲玲瞪着莫春天，“你现在给我个木头的，你好意思吗？” “你那把金子的到哪都可以买，”莫春天淡淡地道， “这把是我无名山上木，我亲自做的。” ——————居然是全世界唯一的东西。高玲玲眨了眨眼睛。 “那我勉强收下吧，不过你以后要再赔我一个金子的。” “一个还不够？”莫春天的语气里满是讥诮，“你是打算开簪子店吗？” “咳咳，”高大元终于醒悟过来，走上前打断了正打算回嘴的高玲玲。 “莫公子，名字虽然报了，可是别忘了，舞要自己跳，一个月内见分晓。” “我也来报名了！”一个声音突然横穿而出，“舞我肯定自己跳。” ——————摔，哪都有程咬金，高玲玲冷眼望去，嘴里低声吐槽了一句。 第46章 飞天醋 从美幻美伦的金轮马车里走出来的九公公依然穿着高玲玲设计的“东方不败”款式的厂公服，看上去有一种异样冷艳的高贵。 九公公腾地跃起，悄无声息地落在报名摊前， “欧阳久来报名了。” “原来九公公是姓欧阳的。” 这么多年来，江湖上大家都这么九公公，九公公叫着习惯了，几乎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他的本名，现在乍一听到，都觉得有些个新奇。 ——————九公公也可以报名吗？ ——————他能行吗？ 报名需要的是健康的男子，九公公无论在江湖任何人的眼里都不算是一个正常健康的男人。 大家心里虽然都这么想，可是谁也不愿意得罪了九公公而突遭横祸而生不如死，整个场地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可是规矩就是规矩，高老板真的就可以接受这样的“挑衅”吗？ 同意了，规矩就破了。 不同意，和九公公的梁子就结下了。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望向了高大元。无论回答是什么，都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 “咳咳，”学着老爷的样子，高明清了清嗓子，作为一个管家，这个时候他必须先要替老爷站出来。 “公公，你也来了。”高明摸了摸自己的老鼠胡子，尽量措辞温婉地说道， “可这里是在比舞招亲。” “我当然知道。”九公公微微一笑， “要求会跳舞，虽然我没跳过，不过既然，”看了看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莫春天，九公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莫春天都能跳，我想我不会比他差。” 众人纷纷看了看九公公和莫春天， 前者阳刚而有浓浓的男人味，后者的姿色实在是太妖娆，多了一份女人的妩媚。 如果比武功的输赢，大家毫不犹疑都会指向莫春天。 可是在江湖上比舞，身段姣好的九公公看上去显然更有胜算。 “是是是，”高明点了点头，喉咙里像是赛了一个胡桃，发音有些个不清不楚。 既然该说的话一定要说，高明咬了咬老牙，硬着头皮走上前两步， “公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招亲是通过比舞决出胜负，可是宫里的公公不行。” 话音一落，所有的人的手心都替老管家捏了一把汗。这可是在戳公公的伤处啊！附近离公公比较近的几个胆小，武艺一般的江湖客情不自禁向后倒退了几步，不希望自己不小心卷入这场纷争而送了命，毕竟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 “呵呵，”小豆子没等脸色已经开始变青的九公公开口，也替自己的主子站了出来。 “高管家，你们的告示说的可清楚，身体健康的男子就可以报名，并没有写宫里的人不可以啊！还有，”矮小的小豆子像是蹦出来的一样，跳到了高明的面前， “我家公公不是宫里的人，而且武功高强，身体也十分健康。为什么不可以报名？” ——————因为他没有命根子，他不能人事，不能传宗接代，这样的男人哪里是健康的？ 此刻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老管家高明也一时没了词语。 告示上的确没有写明公公不可以报名，可是公公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自然有数。一个不是男人的人也想娶老婆，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九公公的脸色青里透白，白里泛青，他看到了大多数人眼中心里的想法，他愤怒，甚至想杀人。可这就意味着他要杀尽一大半江湖人，即使他做到了，还会有人在背后耻笑他，他根本杀不尽这无尽的耻辱。 原本赶来也只是想亲自瞧瞧事态发展的九公公，看到驾鹰而来的莫春天不怕被人耻笑，在江湖位的比舞招亲摊位上写下了他的大名时，九公公突然感到了一股热血冲顶的滋味。 ——————小莫不怕人耻笑，我也不怕。 就这样站了出来，可是没想到所有人虽然看上去对比舞招亲有些个不以为然了，但是莫春天的行为看似并没有被大家耻笑，当他拿出玉玺，说出让皇上等一等的话的时候，几乎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羡慕和敬意。 本来吗，在江湖人的眼里，不怕死的人最大。 那么，敢和皇帝老儿较劲的人自然更值得尊敬。 跳舞虽然显得有些丢人，可是英雄爱美人，霸王还有个虞姬，莫春天这么做日后自然也算是一段江湖佳话。 然而九公公的所为，显而易见，在大伙的眼里简直就是一出荒唐剧。 因为没有命根子，自己的待遇就差这么多，九公公的手心紧紧地攥了起来。 “九公公是我江湖人，没病没灾，也和朝廷没有任何麻烦，有什么理由拒之门外？”莫春天的声音冷冷的，然而在安静的人群中却十分的清晰。 众人没想到莫春天会帮九公公说话，都哑然地把盯着对峙的高管家和小豆子的目光转向了莫春天。 莫春天的面色一如即往的冷漠，看不出半丝半毫对九公公的讥讽，显然说的是心里话。 “小莫，我不需要你帮我说话，”九公公森然道，“我” “高管家，”高玲玲终于也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打断了九公公先开了口。 虽然看到突然冒出来参加算是现代征婚一类活动的比舞招亲的九公公让高玲玲也大吃一惊，可是看到大家脸上的神情，和九公公有些凄然的面色，一向不在乎性别恋爱的高玲玲心里有些个替九公公不平。 太监也是人啊，又不是自己愿意当太监的。就因为不能生儿育女，大家就可以鄙视他吗？ 九公公这个颜值要是到了现代，凭他的本事，绝壁不愁没人喜欢的。 “是我嫁人，还是你啊？” “小姐，当然是你。”高明立刻回答道，不知道自家小姐骨子里又打算卖什么药。 “那就好！”走到摊位前，高玲玲不管周围众人的目光，一把拿起坐在摊后的人的笔， “公公你是八九的九，还是长久的久？” “长久的久。”九公公原本愤怒的眼里露出了一丝惊喜。 高玲玲小时候练过一点毛笔字，虽然忘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尝试着握着笔在莫春天的名字下歪歪扭扭写下了欧阳久三个字。 歪着脑袋看了一眼，高玲玲被自己的字丑到了，这么狗屎，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九公公， “我把你的名字写歪了。” “不妨事，”此刻已经是满脸喜色的九公公飘落在高玲玲的身边，和以前一样，一把抓住高玲玲的手， “你就算是全写错了，也不妨事。” 四周看到的所有人现在都傻眼了，这高大小姐刚刚才收了莫春天的簪子，现在又和九公公握着手，这样的画面是不是也太匪夷所思了。 ——————你这江湖第一美人眼里的男人到底是谁？ “不老和尚，”莫春天看也不再看高玲玲，径直走到老和尚的身边，行礼朗声道， “大师此次不顾路途遥远，专门为我跑一趟，有劳了。” “事情是你自己办成的，我不邀功。”不老和尚合十道，语气听上去有些失落。 “大师如果还想和我下棋，等我交代完了宫里的事，还有这里的，任何时候，让阿土来支会一声，我定然去少林赴约。” “真的？”不老和尚原想着事情没有办成，自己一个长辈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下棋的事，没料到莫春天自己倒是提了出来，作为棋痴的他立刻喜笑颜开。 “君子一言。” “好，那老和尚我等你办完了所有的事，在少林和你一见分晓。” “阿土，我走了。”话音才落，不老和尚的身影已在几丈之外。 嘴里放出一声长音，原本落在高家大院屋檐上莫春天山里训练出来的大鹰发出刺耳的嘶鸣声一只只飞起，在空中盘旋起来。 莫春天要走了？从九公公手里挣脱开，高玲玲跑到莫春天的面前，有些个不开心。 “要走也不和我打个招呼吗？” “你那么忙，还需要打什么招呼？”莫春天的口气像是结了冰。 忙？高玲玲有些个糊涂，自己哪里忙了？然后立刻醒悟了过来，拉住莫春天的袖子，小声道， “你是不是吃醋了？是吧，一定是。” “不是。”莫春天从高玲玲的手里将袖子抽开。 “刚才你很有义气帮九公公说话了，我也只是讲义气，帮帮他呀。”高玲玲解释道。 “我帮他是我的事。拉着手？你还真义气。”莫春天口气里讥讽的味道加重了。 ——————哈，明明就是吃醋，丫的嘴还硬。 高玲玲心里乐极了。 “是他拉我的手，你不服吗？” “不服！” 话音一落，跳上两头老鹰背的莫春天一把拉住高玲玲的手，把她甩到自己的背后，高玲玲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到了空中，随后和当初在无名山时一样落在莫春天的背上。 紧紧抱住莫春天脖子的高玲玲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四周，高耸入云啊。 这不是飞机，没有机舱，妈蛋，莫春天，你丫，你太狠了。 闭上眼，高玲玲在高空大喊， “莫春天，快，快放我下去。” “拉着手的感觉好吗？” “你就是吃醋。” “我没有！” 突然感觉整个人向下，就听见莫春天喊道， “这两头鹰累了，我换两头。” “不要啊，啊啊啊啊，～～～”高玲玲双腿更紧地夹住莫春天的腰，双手死死抱着莫春天的脖子，闭着眼扯着嗓子大喊道， “你没吃醋，你没吃醋，快放我下去。” “拉手好嘛？” “不好，你快放我下去。”怕死不争气的高玲玲忍不住叫出了一辈子不会对其他男人用的词， “莫大侠，莫大爷，莫祖宗，不要飞了，吓屎我了。” “哈哈哈哈，”高玲玲第一次听到莫春天爽朗的大笑声响彻了天际。 ——————妈蛋，莫春天你不是人！高玲玲在心里大骂了一句，连个太监的醋你也吃！ 随着众人乔装而来的小东和小西抬头看着在空中飞来飞去的两个人，小东叹了一口气幽幽道， “他们看起来真的很开心，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不做歪爷会火的。”小西犹豫了一会，回答道，“别忘了我们可是歪爷带大的人。” “我知道，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有人千方百计拆散你我，无论是谁，我一定会杀了他。你真的要小莫以后这么对我们？” 小西吸了一口冷气望向面色凝重，也看着天空的高大元不安地道， “可歪爷说了，如果我们不拆散他们，高老板迟早会杀了莫大哥。” “为什么？”小东吃惊地看向小西。 “我不知道，可歪爷从没骗过我们。” 两人个再次抬头向天，听着莫春天难得的孩子气的大笑声，高小姐模模糊糊哇哇的高呼声，以及夹杂的老鹰的嘶鸣声陷入了沉思中。 “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第47章 报名单 从莫春天的背上一跳下地来，高玲玲真庆幸自己经历了上天入地的“考验”后，居然没给吓出尿来。如果真的那样，自己的丑就丢大了。不过，莫春天能被臭死也不错。 一只手摸着依然砰砰乱跳的小心脏，一只手指着莫春天的鼻子，高玲玲打算还是要好好骂对方几句才能解气。 “莫春天，你个大坏蛋！你，” “我现在真的要走了。”话还没说完，莫春天一脸严肃地打断了高玲玲， “我要把玉玺还回去，宫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办妥。” 听了这话，高玲玲的怒火立刻降到了最低点。不管怎么说，坐飞机还要付钱呢，免费和莫春天上天转一圈，就当体验武侠世界惊心动魄的生活吧。 “你什么时候可以办完宫里的事情，过来看我呢？” 话一说出口，高玲玲就有些后悔，好歹自己是个娇滴滴人见人爱的妹子，还是江湖第一美人，要矜持，一定要矜持！ 努力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高玲玲立刻补充上一句， “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这样的粗汉子，是不是真的能跳舞？” “你的口气难道是很希望我输？”莫春天紧紧盯着高玲玲。 “你输了，我就，我就出家当尼姑！” 想到自己到时候要嫁给一个一面也没见过的什么小南王爷，就因为眼前的这个混蛋直男汉子输了，高玲玲也顾不得刚刚不停反复提醒自己要矜持的想法，一时又没有其他的念头，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没门牙的不老和尚，就冲口说了出来。 “尼姑？”莫春天的语气还是那么惹人恼火的充满了讥诮，“哪个庙能收得下你这样的尼姑？” 高玲玲撇嘴正打算翻脸，就听莫春天高喊了一声。 “阿土。” “是，主人。”一直默默待在人群中的阿土走了出来，站到莫春天和高玲玲的面前。 “留在这。”照顾好高小姐这类的话，莫春天根本不必说出口，他的人懂他的想法。 “放心吧，主人。”阿土心领神会地应声道。 “相信我，我会赢的！”看了一眼高玲玲，莫春天再次跳上他的鹰骑。 “那你就快点回来。”高玲玲声音不大，但是莫春天却听得清清楚楚，点了点头。 “一定！”话音才落，人和鹰已经消失的很远，在空中变成几个模糊的黑影。 “头也不回就走，”哼，高玲玲和大家一起抬头看着莫春天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后，低声骂了一句。 “莫混蛋！” “截止日期到，收摊。”两个摊位前作记录的高家的仆人同时高喊道。 武林和非武林的比赛名单立刻被贴在了高宅门口的两个高高的柱子上。 五天来，非江湖人士的报名者居然因为各种原因退出后，只剩下了一个人，小南王。 大多数人彼此会意地对望一眼，高老板的心思如司马昭之心，天下皆知。什么比舞招亲，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小南王爷就是高老板心目里的女婿。 再看江湖人士的名单上却赫赫然标有三个人名。 莫春天 欧阳久 周游之 人群哗然起来，杀千刀周游之居然也在名单上，简直太自不量力了。 原来在众人看高大小姐和莫春天在空中耍的时候，周游之颠颠地跑去报了名。 “看什么看？”周游之对着周围起哄的人群喊道，“老子的武功虽然排名不到前一百，可这回比的是跳舞。莫春天和九公公的功夫虽然没话说，可是跳舞他们和我是一样的头一遭。我也可以试试的。” “再说，”周游之得意地抬起头，“在这个名单上，今儿我也和江湖最厉害的两个高手在一起了。” 第一次和武林界的大人物靠的这么近，周游之的脸上此刻满是自豪的光芒。 “哎，老兄，你也不怕，天下第一杀和九公公把你剁了？”几个不以为然的声音冒出来打趣道， “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被千刀万剐才开心？” 周游之哼了一声，“大不了一死，难得有机会和江湖榜最厉害的高手比，我死而无憾。” “嘻嘻，好一个死而无憾，”一个阴柔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看也不看，就知道九公公出现了。人群让开一条道，很多人带着怜悯的目光看向周游之。 ——————让你自以为是，这舞还没比，小命就要送了。 手心里冒起了冷汗的周游之看着笑眯眯站在他面前的九公公，豁出去了喊道。 “不错，死而无憾！我也知道我出身低微，可那又如何？既然说了大家都可以报名，我也想试试我的运气。” 看了看一副视死如归样子的周游之，九公公眼睛也笑弯了，居然破天荒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好样的，是条汉子！那就舞场见。” 看着九公公离开的背影，看到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周游之倒退了两步，刚用袖子擦了擦冷汗。就看到自己的死对头老砍刀姜劲走到他的面前，刚要虎起脸，就见对方握拳对他深深弯下了腰， “周大哥，以后城北的地盘归你了，我姜劲也愿归顺与你！” “风里来，雨里去，只听大哥的吩咐，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你这，”看到突然对自己臣服的姜劲，周游之反而到有些个不知所措。 “我们都是江湖底层的苦哈哈，虽然有想法，却没有几个人有胆去做。今儿大哥你替我们做了，无论输赢，别人我不管，在我眼里，大哥，你就是天底下第一号的大英雄。”姜劲大声道。 “哈哈哈哈，”爆发出一阵开心的大笑，周游之一把揽住姜劲的肩膀， “好兄弟，城北虽然是我的了，可是有我的一口，就一定也有你的。” “来，老砍刀，带上你的人，我们一起去喝一杯，不醉不归！” 江湖是个凶险的地方，但是江湖男儿前仆后继愿意留下来的原因不光是可以凭功夫名扬四海， 更让人热血沸腾的是在这大风大浪中，你总会遇到肝胆相照，生死相依的好兄弟。 看着渐渐消失的人群，望着还时不时抬头看天的高玲玲，小豆子有些不安地转头望向已经和高大小姐道别，坐进豪华马车的九公公。 是个瞎子也能看出高大小姐对莫春天的青睐。 “别那么看着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九公公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媚笑道， “你没看到吗？莫春天的名字是自己填上去的，我的名字可是高小姐亲自填的。” “是。”小豆子不想说出任何扫兴的话，显然九公公还没有从高大小姐给他解围的快乐中清醒过来。 ——————大小姐对你的只是同情，不是仰慕。 小豆子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有时候人自己骗自己也许会快乐一些，何必打破这样的快乐呢，即便是短暂的。 “你立刻去找丝乐坊的楚大娘，我要和她学舞艺，可不能输给了小南王。” “还有莫春天。”小豆子没有提周游之，谁都知道是不可能赢的人，所以九公公才留着他的命。 “小莫啊，嘻嘻嘻，”九公公笑出了声，“他哪会跳舞。” “可是，”小豆子挤出一个笑脸，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哦？”九公公收起手指，同时也收起了笑容， “那我就杀了小莫，你说好不好？” 唐威武一脸威严地坐在高家密室的椅子里，看了看一副和气生财面孔的高老板，终于沉不住气带着半讥嘲半不满的语气先开了口。 “高老哥，恭喜啊，这未来江湖可是你家的了。” “咳咳，唐老弟，你这话实在是折杀老夫了。”喝了一口清茶，高大元却毫不动怒，面带微笑地道， “你一直都知道，我对做江湖的老大可没半点兴趣。” “可是莫春天，” “我心里的女婿人选是谁，人人都该看的出来，莫春天是不会赢的。”高大元淡淡地打断了唐威武。 “论功夫，莫春天是天下无敌，可是我这里比的可是跳舞。小南王的音乐和舞蹈的造诣，全天下无人能及。唐老弟实在是多虑了。” “话虽然那么说，万一莫春天有机会赢呢？” “哈哈哈，我都不担心，唐老弟你这是比我还操心我家闺女的终身大事啊。还是，”高大元的小眼睛突然放出了光芒，意味深长地射向唐威武，“你迫不及待地要做江湖榜的老大？天雷帮的势力还满足不了你吗？” “我是为了给我家心儿报仇，你不是不知道吧，我的未来女婿是怎么死的。”唐威武愤然道。 “是吗？” 在高大元的注视下唐威武觉得自己的脸有些辣的疼，虽然对方的眼睛很小，可是却有着一股让人透不过来气的压力。 “也不错，不瞒高老哥说，我一直有想统一武林的念头。可是莫春天的名头太响，即便我天雷帮势力越来越大，可是总有些个不知好歹的江湖蠢货给我回一句，莫春天才是江湖榜第一人吧？你不过是一个大帮的帮主，号令武林是不是还太早。真是扫兴！” “那是你们武林的事情，”高大元淡淡笑了笑，“我没兴趣。” “难道你真的不怕莫春天万一赢了？”唐威武低下头，“就怕万一啊。” “所以老弟你到底打算说什么？” “七重罪，你有办法联系到，和我天雷帮联手杀了莫春天，这样”唐威武说到这里，一脸的兴奋。 “表侄女就可以安然地嫁给你你心目中的女婿。我也可以完成我的梦想，如何，高老哥？” “我说了，莫春天不会赢，就一定不会赢。”高大元又安然地喝了一口茶。 “万一呢？”唐威武依然不甘心地追问道。 “万一？”高大元看着屋顶想了想，“那就看莫春天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老哥的意思是？” “我没有意思，”高大元打了一个哈欠，“今儿大伙儿都累了，唐老弟也早点休息吧。” “莫春天一定会死的。”唐威武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了看自己的一对儿女，“明儿我们就回天雷帮。” 和父亲一起来看表姐比舞招亲情况，顺便谈联手杀莫春天事情的唐心皱了皱眉头，咬了咬下嘴唇，终于问道， “高伯伯答应了找七重罪？” 唐威武摇了摇头， “没答应，可是我总感觉到，老狐狸那里知道了些什么，一定有人有什么计划。莫春天这次走，多半回不来了。” “什么计划？”唐心忍不住追问道。 “和我们无关，只要莫春天死，我们都开心就好。心儿，”看了看依然一脸不开心的女儿，唐威武声音放低了些， “一行这个孩子是可惜了，可谁让他不自量力在大婚前去找莫春天比功夫。忘了吧，等莫春天死了，大仇得报，爹再给你物色一个更好的。” “除了我喜欢的人，我谁也不要。”一甩袖子，唐心招呼也不打走了出去。 “爹，我去劝劝妹妹。”看着正要发火的唐威武，唐欢站了起来，追了出去。 “妹妹，你这样顶撞爹实在不应该，”唐欢抱怨道，“爹也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唐心哀怨地看了看唐欢。 “你到底要如何？不是大家都在努力安排杀莫春天吗？” “那是他们，我是我。” “你不是也希望他死？” “不错，可我不会让其他人杀了莫春天的，我只要他死在我的手心里，所以你们最好别耍阴谋。” “不耍阴谋怎么杀得了莫春天？” “我会用我的办法让他死在我手里。” 望着转身离开的妹妹唐心，唐欢黯然地摇了摇头， “你这样会让我们所有人都会有麻烦的。” 第48章 婆心汤 高玲玲双手托着腮坐在屋子里发了一会呆，仔细想了想刚刚和表妹唐心一家道别时的情形就感觉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 “姐姐不必远送了。”尽管高玲玲努力想对自己挺喜欢的表妹做出友好的姿态，可唐心的口气和神情却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 哎，自己挺中意的那个直男粗汉子把人家未婚夫给咔嚓了，想起当时穿越过来没多久就看到的那个死人，高玲玲也是很无奈啊，谁让自己和江湖第一杀对上了眼。 可问题是，你个杀人莫杀了别人也就算了，你这把未来有可能应该称作表妹夫的人杀了，表妹没有提着刀找自己麻烦已经算不错了。 “唐心妹妹，”高玲玲平时的口才还是不错的，以前也不是没有忽悠过唐心，可是这次是真的忽悠不下去了。 自己都收了莫春天的簪子，还一起上天转了一圈，如果说江湖上的那些糙汉子都看出了自己和莫春天有些个奸情，这个词立刻在高玲玲心里抹去。奸情还太早，啵都没打一个，顶多就算是个暧昧。 唐心也是妹子，肯定比那些糙汉子眼尖，自己再装出和莫春天撇清的样子，也就太虚伪了。 “以后常来常往啊，”这句自己都觉得不实在的话高玲玲终于没有说出口，到了嘴边改成了， “路上当心。” “不用记挂。”唐心转过身，打算上马，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转过身，拉住高玲玲跑到了一边。 “你告诉我，那天夜里的话，是不是真的不作数了？” 高玲玲内定叹了一口气，当初答应唐心救了老爸后，就帮表妹杀了莫春天。还有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杀了莫春天，一统江湖万万代”的口号都被她早就抛在了九霄云外了。 “唐心妹妹，我知道你和莫春天有仇。”高玲玲咬了咬牙，与其说一个日后再也不能圆的谎，不如现在就摊牌，坦诚相待，如果唐心还是不能释怀，那她也就无能为力了。 “我也知道自己曾经答应过你帮你一起杀了莫春天，可是事情它没有朝我想的方向走。我，”高玲玲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能帮你杀莫春天了。” “你喜欢他？还是因为这个荒唐的比舞招亲有了莫春天就可以躲过小南王？”唐心的面色像是涂了一层冰。 高玲玲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妹子呦，你为毛要问这么犀利的问题？你这样到了现代倒是可以试试当个娱乐记者，深挖，狠挖明星的和心理世界。 毕竟自己答应别人，出尔反尔在先，高玲玲有些心虚地挤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刚想张嘴再说些什么，却被唐心强了先。 “不用姐姐回答了，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唐心铁青着脸，“你还是希望莫春天输吧。” “为什么？”话一说出口高玲玲才觉得自己此刻在唐心面前因为当初的错误有些个大脑不好使了，唐心肯定不希望自己的表姐日后会嫁给一个和自己有杀未婚夫之仇的人。 “别怪我没提醒姐姐你，跟了莫春天，你就要做好当寡妇的命。” ——————我去，你这妹子，多大仇，多大恨，嘴巴能不要那么毒吗？ 高玲玲听着这话心里自然很不舒服，然而大脑里的细胞集体告诉她，和你一起飞，时不时有人找他去拼命的那个危险的小子真的很让人发愁以后会让你做寡妇的。 “莫春天的武功很好，我的运气也很好，我们会没事的。”高玲玲又开始喊起了自己觉的挺管用的口号。 “是吗？我就怕莫春天到时候不会来比舞招亲，姐姐你可是空欢喜一场。”唐心说完转身打算离开，这一次高玲玲却一把抓住了对方。 “唐心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 “反正我就知道有人要弄死莫春天，你爹晓得他们的计划，所以你去问他好了，问出来也许还有时间去通知莫春天。”唐心看了一眼高玲玲，和当初莫春天甩开高玲玲的袖子一样甩开了对方，冷冷道， “我要和爹还有兄长动身了，姐姐你好自为之吧。” “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是一直希望莫春天死的吗？”高玲玲彻底困惑了，上次在无名山也是唐心比自己先出来替莫春天洗刷冤屈证明他没有可能杀害江上青。这次又是，虽然口气很冷漠，可是怎么听也是让自己去打听到消息，然后有机会去通知莫春天。难道唐心和莫春天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是假的吗？难道唐心根本不想杀莫春天？ “我当然要杀了莫春天，”看着唐心因为咬牙切齿涨的通红的脸，高玲玲确信对方是真的恨莫春天。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高玲玲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是帮他。莫春天杀人正大光明，所以我不希望他死在宵小之辈的手里而已，更重要的是我要自己亲手杀了他。” ——————靠你自己的武功根本没可能杀了莫春天。 像是看出了高玲玲心里的话，唐心吐了一口气，仇恨的面色微微缓和了一点，幽幽地轻声道， “姐姐喜欢莫春天也是最近才开始的吧？可是我恨莫春天已经很久很久了，怎么可能让他死在别人的手里？我知道我不是莫春天的对手，可是我有耐心，一天杀不了他，我还有一个月，一年，哪怕十年，总是有机会的。” “可是如果一辈子也杀不了他，”高玲玲低声嘀咕他，“是不是就可以放下仇恨了？” “不会，因为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这得是多大的仇啊，高玲玲半张开嘴，彻底哑然了。 看着满身怨气的唐心离开，高玲玲的心第一次在武侠世界沉了下来。 莫春天不能死！高玲玲站了起来，她需要去找这个世界的老爸，她要知道那个计划。 “哦？”坐在大厅自己特制的椅子里，高大元一边喝着茶，一边看向高明， “她说我知道有人要害莫春天，还有一个非常可怕的计划，莫春天连来参加比舞招亲的机会都可能没有了，你听说过这样荒唐的事吗？” “现在听说了。”高明非常配合地摸了摸自己灰白的老鼠胡子道。 “你们不说，那我就自己去查。”高玲玲看了看这对好搭档，腾地站起来。 “站住！”高大元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可是高玲玲还是不由自主停下了冲出去的脚步，转过身看着原本笑眯眯的高大元收起了笑容。高玲玲的那个不靠谱老爹和高玲玲吵过很多次架，甚至还差点打起来过，可是高玲玲在心里重来都没有真正怕过自己的老爸。可是望着此刻看上去毫无表情的高大元高老板，不知道为什么，高玲玲心里莫名却不敢造次。 “你去查？去哪里查？” 就这一句话，高玲玲整个人立刻不好了。是啊，依然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去哪里查？ 九公公的东方不败造型在脑海中一过，高玲玲的眼里放出了一丝光彩，对，去找他。 “你不会打算现在去找九公公吧？”高大元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高玲玲看着对方，你也太能了，什么都看得出来，难道奸商真的都有透视眼，所以才能生意做得好，人心看的清？ “哎，”摇了摇头，高大元叹了口气， “女儿啊，你一直都是一个聪明孩子。怎么连这个理都不懂？” “九公公可也是比舞招亲势在必得的人，以他的性格不去杀了和他一争高低的莫春天就不错了，你亲自去问，他就算嘴里答应了，也一定不会帮忙，”接上了老爷话茬的高明娓娓道来，“你这是去与虎谋皮。” “那，我去找阿土，他可以找不老和尚，我还可以去找歪爷，找莫春天山上的花农，”高玲玲说了一大串人，看着突然又笑眯眯喝起茶来的高大元，和一副不以为然表情的高明，高玲玲忽然觉得这么多人可能真的没用。 “他们如果都不知道那个计划是什么，只是去告诉莫春天你有危险，是真的没用的，因为莫春天原本就是每天都活在危险中。不是总有人要杀他吗？” “杀不死的莫春天！”高玲玲喃喃念了一遍这句江湖的传言为自己打气，可是泄气的立刻就冒了出来。 “没有人是杀不死的！那些没能杀死莫春天的江湖人，都是些武功不如他的人。可是一个计划周密，布下天罗地网的刺杀行动就不同了，有时候是谁也逃不掉的，即便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没用。”听高明说完这句话时，高大元的脸就好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记忆的鞭子打中，破天荒抽搐了一下。 想到自己以前看七侠五义里的那个集帅气傲气，max武力值于一身的酷酷的锦毛鼠白玉堂被机关暗算的悲惨的下场，高玲玲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又坐回到了自己开始坐的那张椅子里。 “小洁啊，”高大元看着被自己的话吓得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儿，柔声道， “爹大概也看出了一些你的想法，只是莫春天真的不适合你。”高大元此刻也有些后悔当初自己不该让女儿去无名山请莫春天，谁都知道那是个不好女色的冷石头，然而精明如高大元也无法预见人类的感情，毕竟生意不是人。 “你听爹说，爹就你和小裘两个孩子，我这万贯家产以后也都是你们的。可也要你们有命去享受不是吗？” “我们家虽然和江湖沾了亲带了故，当初让你们练武，一个也是好让你们强身健体，一个也是为了让你们爱武的心愿得偿。可终究我们的根还是生意人，江湖真的太凶险。” “可是哪里不凶险？”不服气地高玲玲反驳道，“朝廷不凶险吗？做生意不凶险吗？” “不错，这花花时间哪里都有风险。”高大元点了点头，“可是我们家不当朝为官，讲的又是和气生财，皇上也不会天天杀人，做生意更不会随便死人。可是江湖的刀太快，血随时都会溅到一个人的身上，我作为你们的爹，断然无法看着你们卷入这场涡旋。” 来了武侠世界不久就看到好几次疯狂杀人事件的高玲玲沉默了，江湖真的太凶险，太可怕了。 “小洁啊，爹做这一切都是为你们好。忘了莫春天，”高大元继续劝导道，“你和他也没见过几次面，一定可以忘记的。” ——————忘记，可以做到吗？ 回忆起初次上无名山时莫春天夕阳下花丛中吹叶子的孤独的背影，高玲玲的嘴唇动了动，虽然还没看到那个人的脸，可这个最初的记忆从没从脑海中消失过，甚至有时候比她后来看到的沐浴桶里出来的莫春天更鲜明。就这样一个开始的片段都这么深刻，这后来经历的种种，虽然短暂却又甜蜜的回忆，怎么可能忘记？ 高玲玲忽然想起一句哪里看来的话，大概好像是， 有的人你就是天天见，一辈子也无知无觉，有的人只是匆匆一眼就刻在了你的生命里。 当时她觉得这句话真的实在太酸太扯了。 可是莫春天真的改变了她的想法，虽然只有几次的接触，可是她知道她一定不会忘记。 “我不会的。”高玲玲没打算在这个家装矜持，因为她知道她也骗不过高大元。 和高明彼此对视了一眼，高大元点了点头。 “好吧，爹可以告诉你，爹这两天是听说了一个消息。有人会杀了莫春天，计划很周密。” “是谁？什么计划？”高玲玲急促地喊道。 “北鸣堂的尤大。” “那个他儿子死在九公公手里的人？”想到在悦来客栈那张猥琐的老脸，高玲玲喊了起来，“那他不是应该去杀九公公，怎么会计划刺杀莫春天？” “所以这就是江湖，你永远不知道你哪里就突然跑出来个敌人要杀了你。”高明看了看自家的小姐道，“所以老爷才担心你们。” “其实我私心里觉得莫春天的确是条汉子，没有拿少爷做人质那次就很让人佩服，可是，小姐啊，要杀他的人太多了。你和他在一起，谁又能保证你不会被殃及，如果，” “如果以后有人拿你的命去要挟莫春天，你一样也是会害了他。”高大元盯着女儿道，“你想过这个吗？” 高玲玲彻底语结了，这个她真的没想到过。 看到高玲玲沉默了，高大元趁热打铁道， “我知道了尤大和人联手有这个计划，可是他后面是什么人，要怎么做，我真的没去打听，反正和我无关的秘密我不喜欢刨根问底，这样人才能活的长久，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高大元一脸真诚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但我知道的是，如果计划实施了，莫春天怕是九死一生。 “可这事和我有关啊，”高玲玲从刚才一时的神思恍惚中醒来，喊道，“我要知道。” “要知道，我可以让高管家去打听，但是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答应嫁给小南王。” “这怎么可能？”高玲玲又跳了起来，“比舞招亲的名单昨天才公布，你就要反悔吗？你常挂在嘴里的守信就不讲了吗？” “那也要莫春天可以留一条命来比才行吧？”高大元闭上眼，靠近椅子里， “他如果来不了，小南王一定会赢，这和我要你做的有什么区别？” 倒霉催的你以为我会哭哭啼啼说，啊，好啊，你去救莫春天吧，我听你的，然后忍辱负重嫁给小南王，和莫春天相忘于江湖吗？我呸！我偏偏要改剧本！ 新时代的高玲玲竖着眉毛跳了起来， “我谁也不去找，我就去找莫春天，告诉他那个尤大设了刺杀计划要害死他，莫春天一定有办法对付那个老家伙的。” “不许去！” 这次高玲玲没有听高大元的话停住脚步，而是直接朝门口冲去。 高大元叹了口气，缓缓道，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老爷，”突然屏住呼吸的高明竖起耳朵对着客厅通往后堂的门，然后像是一阵风似地突然消失了，不久很快又转回来的高明阴沉着脸道 “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尤大找的人是平地响杜朝山。” “那个杜朝山？”高大元胖胖的屁股有些坐不住了。 “对，那个杜朝山。” “快，快去截住洁儿。”高大元急出了一头冷汗，他现在知道了尤大要刺杀莫春天的方法了。 在回天雷帮的路上，眼看着天色将暗，唐威武一行众人找到一家最好的客栈住了下来。 刚一走进客栈内，就看到灵剑山庄的庄主夏侯真和他的长子夏侯贤在厅堂内说着话往外走。自从上次无名山下，唐心帮了莫春天后，夏候父子甚是不快，离开无名山后就没有再回天雷帮唐家。 “原来是夏候老弟。”因为自己女儿先惹得祸，唐威武主动走上前打起了招呼。 夏候真嘴角动了动，冷淡地道， “原来是唐帮主，我们就两个人，唐帮主声势浩大，人员众多，那我父子就先行告辞了。” “哎，夏候老弟说的是哪里话，这么大的客栈，哪里容不下我们大家？”唐威武心里也有些个不快，可是想到日后一统武林还是需要灵剑山庄的支持，先是强行将一口恶气吞了下去。走到夏候父子面前微笑着道， “小女之前多有得罪，夏候庄主也该大人大量，”看到夏候父子连随从也没带在身边的唐威武预感到了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老弟，杀莫春天还需要我们在一起啊。” “如今尤大找到了平地响杜朝山，莫春天这次死定了，就不敢有老唐帮主。”夏侯贤太过得意，并没注意到自己父亲在朝他使眼色，“人还是我们联系的。” “那个杜朝山？” “不错，那个杜朝山。” 夏侯贤话音刚落，就听门外马鸣声，随后又是一匹离开的声音。 夏候真变脸怒喝道， “唐威武，又是你女儿，她要干什么，去给莫春天报信吗？” 夏侯贤在旁讥讽道， “爹，看来唐二小姐这次打算拉着自家的哥哥把命一起搭上。” 唐威武也没想到听了夏侯公子话，自己女儿就跑了，儿子也追了出去。有了杜朝山，莫春天必死无疑，可是自己的一对儿女可不能卷入这样的危险，立刻也冲出客栈对着自己的手下高喊道， “快，快去截住少爷，小姐，快！” 第49章 捉鬼夜 御书房内离开书桌不远的一张待客的椅子里此刻坐着一个人，一个和这个屋子看上去完全格格不入的人。 此人的衣服显然因为洗过很多次，已看不到原有的颜色，身上除了一个同样洗的发白的腰带，没有任何的配饰。穿着这么朴素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当今的皇上。 朱无能慢慢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鸡腿，刚啃了两口，就迅速把鸡腿又塞了回去。门口突然出现的响动声，提醒着朱无能在皇帝的御书房吃鸡腿不但不雅，也很不敬。 走进屋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跟前得力的太监总管罗公公。 罗公公看了看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朱无能，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朱公子啊，约定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当初可是你做的担保，莫春天如果不按时带着玉玺回来，你就献上你的人头。” “对啊，我是这么说的。”朱无能一副想起了事情的样子。“没错，是这么回事。” “那可就别怪杂家等一会翻脸不认人，这玉玺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皇上下了朝之前，杂家可得把这事情办妥了。” “那是，那是，”听到这话，朱无能干脆把鸡腿又拿了出来。 “有劳公公没在朝前陪着皇上，专门还跑来叮嘱我提醒我。” “这个时候你还记惦着吃，朱无能啊朱无能，你真是，”罗公公无可奈何地又摇了摇头，想起当年的千眼老怪朱兆辉是何等的气宇轩昂，何等的威风凛凛，如今他的儿子硬是没半点样子，和个叫花子简直也没什么区别。 原本打算呵斥朱无能不得在御书房放肆的罗公公想到没多一会，莫春天不来的话，这个贪吃的人就要没命了，也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死囚还有一顿上路饭，也就由着这眼前人去吧。 “时辰到了！”罗公公的脸立刻板了下来，刚要喝令已经等在门口的御林军进来，就看到屋顶落下一个黑影。 “哎呦，莫公子，哎呦，哎呦，”摸着胸口的罗公公尖着老公鸭嗓子喊道， “你这人，又不是作贼，如何每次来都无声无息的，吓死杂家了。” 把手里的玉玺往罗公公手里一塞，莫春天坐到了朱无能对面的椅子里。 “你非要等到这最后一刻再出现？”朱无能用袖子擦了擦嘴，“做人可太不厚道了。” “我不厚道，我就不来了，看着你被砍头。”莫春天冷冷道，然后也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壶酒， “喝一杯，压压惊？” 一把夺过莫春天手里的酒壶，根本不打算用酒杯的朱无能，张开嘴咕咚咕咚没两下就喝完了。然后又用他那个已经看上去有些油腻腻的袖子擦了擦嘴，舒服地喊了一句， “好酒，下次记得多给我带些来。” 几个小太监愣愣地看着这两个在御书房里目中无人的人，直到罗公公放大了声量才回过味来。 “你们还傻杵着干嘛？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干净，等会皇上就来了。” 像是不解气一样，罗公公又骂了一句， “宫里的规矩，外面的野人不知道，你们也跟着都忘了吗？再听不进话，回头自然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看到罗公公发火了，吓的小太监们一边嘴里喊着，“罗公公息怒，”一边一个匆忙收走了朱无能扔在地上的鸡腿，一个拿了一块布擦试着鸡腿弄脏的地板，一个端走了酒壶，其他几个也都摆出一副努力做事的样子。 “你两个在这先等着，我这就去禀明皇上。” 看着拿着玉玺的罗公公在小太监们陪同下的身影一消失，朱无能淡淡笑着道， “坐在屋檐上等着看我被砍头，你还是江湖第一人嘛？” “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你，到这个时候了，是不是还吃得下。”莫春天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犹如冬日的寒风吹过，但眼神却一点都不冷。 “所以说，我当时就不该替你在皇上面前做这个担保。哎，皇上反正不吃亏，给你一个假玉玺，你也装看不出来，我却可能因为你要被砍头。你倒好去风流快活了，我却在这里受煎熬，”朱无能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现在说说，名报上了？高家的大小姐骗到手了？心情如何啊？”看着一脸冰冷的莫春天，朱无能抽了抽鼻子， “我差点没命了，你也该给我顺风堡提供一些可靠的新消息才对得起良心吧？”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只是吃得多，现在才知道你的屁话更多。”莫春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 “这张嘴除了吃，不是就该说话嘛？”朱无能收起了懒散的笑容，难得一本正经旳盯着莫春天， “那么，你觉得是谁？”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两个人都暂时沉默了。就如同两三天前一样，在这同一个屋子里，两个人也同样有一次交谈，提出的问题也一样，“你觉得是谁？”，可这次针对的人却不同。 朱无能和莫春天那天前后脚被请进了御书房后，屋子里就是这样的安静，没有任何一个宫女太监在场。只有罗公公安排他们一就坐，就自己亲自跑去找在皇后娘娘那里的皇上。 “那次在无名山时，你还没回答我，葛壮为什么会找你？”朱无能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说宫里出了一些奇怪可怕的事情，想在那天夜里见我，让我帮他一起捉鬼。” “鬼？那这一定不是普通的鬼。”朱无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虽然我知道你和葛壮的关系不错，可宫里有事，又不是皇上找你，以你的性格我不觉得你会愿意搅进浑水里。” “不错，可是事情可能牵涉到一个人，我却不能不去。” “谁？” 莫春天没有说话。朱无能知道，莫春天不想说，就一定不会开口。 “等会皇上来了，你也打算闭口不言？” “因为皇上根本不会问你这个问题。如果我说了和宫里一个人有关，他就知道是谁。” “哈，”朱无能低头笑了笑。“我现在也知道那个人是谁了。那么你告诉我，进了宫，你们捉到贼了嘛？” “没有，根本就没去捉。” “哦？” “那天夜里我到的时候，葛壮才告诉我大皇子疯了，太子又中毒，就有人来报小皇子突然不见了。他当时看着我很抱歉地说，”回忆起那个大雨倾盆，狂风大作的夜里，莫春天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我不该叫你今晚来的，你先回无名山吧，过几天我自己去无名山找你，和你细细说道一下。”说到这里，莫春天沉默了片刻，朱无能也没有说话。 “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他根本没机会来见我。” “那个晚上，你没有帮他一起找小皇子？” “当然没有，我只是一个江湖客，宫里的事，既然葛壮觉得可以缓缓再谈，我去看了一眼我要见的人，就立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来通报的人，既然看到了你，即使宫里不是人人都知道，想见也不少人知道你来过了。”朱无能淡淡道， “你说葛壮不是你杀的，你有什么证明？” “我的证明就是偷了小皇子的人，只要你找到了他，我就是无辜的。所以我的证据就是你！” “哈哈哈，莫春天，”朱无能笑出了声，“如果我没有找到呢？” “如果你没有找到，你就不会来我无名山找我。正好高小裘也在，他在，你对我的信任就多了一点，而我也就多了一次机会。”莫春天顿了顿，继续道， “在无名山的时候，你说只要我告诉你为什么葛壮让我进宫，你就告诉我你查到的事实，那么，”莫春天紧紧盯着朱无能，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又查到了什么？” 朱无能吁了一口气，告诉了莫春天他从小皇子奶妈刘妈妈那里听来的消息，然后望着莫春天道， “你怎么看？” 莫春天低头想了一会，沉声道， “刘妈妈看到小皇子睡在屋里，去关门窗回来后，没有门窗住在内屋的小皇子不见了，” “小皇子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不是熟悉宫廷内部的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把人偷走。如果是找武林高手，即便是我，你也知道不可能无一丝一毫的动静就可以做到。” “不错，就算你轻功再好，带着一个人，晃动的黑影至少可以看到一点，可是刘妈妈什么都没有看到。”朱无能赞同地点了点头。 “慌了神的奶妈立刻到处找人，和我见面后的葛壮是第一个来到小皇子宫里来调查的。他一进屋就封锁了屋子，清空了屋里的人。”莫春天深呼吸了一口气， “孩子根本没有被偷，他就躲在屋子里。” 朱无能满意地微笑道， “当我问那天小皇子有什么异常没有，刘妈妈说，他比平时乖巧，一叫唤就上了床。而孩子平时最听话的人之一，他的母亲白天来过。无论娘娘说了什么，爱玩捉迷藏的小皇子，一定是觉得很好玩。如果我猜得没错，门窗是被人故意弄开的，而小皇子趁刘妈妈关门窗的时候跑了出来，躲在了什么地方。妈妈进内屋看不到人，本就惊慌，也不会想到其他的，肯定会找人救助。” “而那个来接走小皇子的人就是葛壮。”莫春天补充上一句。 “正是，他是第一个到的人，把奶妈和屋里的宫女赶出去搜索的这段时间趁乱把小皇子交给宫里的同伙，而这个同伙再把小皇子按计划送到那个幕后主使的人那里。” “可是不幸的是，事情半途居然发生了变化，葛壮被人杀了，杀他的人居然还让他有机会逃出宫，死在了宫外。” “幕后主使他带小皇子出来的人一定也没想到，他一定很急，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啊，一定是很急，那你说，”看了一眼莫春天，朱无能慢慢吐出几个字， “能让葛壮冒这个风险在夜里带小皇子出来的人是谁？” “是我！”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冒了出来。 第50章 谜中谜 整个御书房此刻只有四个人，三个坐着，一个站着。 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开口，很安静，安静到一根针头掉在地上的声音也仿佛可以听见。 “是我让葛壮带出了三皇子，”终于坐在御书房龙案后的皇上先开了口。屋里的两大高手的听力之高，如果外面有任何动静，一定会立刻被他们发现，因此他是一点都不担心有人敢来偷听他们之间秘密对话的。 莫春天和朱无能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出了四个字，果然如此。 “宫里出的事情，你们也都耳闻了。先是大皇子突然疯了，接着二皇子又中了毒，太子妃也为此自杀身亡。这一切都是因为，”神色严肃的皇上此刻的呼吸有些沉重，朝罗公公点了点头，示意对方替他继续说下去。 “皇上从去年开始就一直犯头疾，眼睛开始看东西也有些模糊。开始只是以为国事操劳太多，好好修养就会好转。可是吃了郝太医开的良方，往年都管用的，可这一次，却迟迟不见改善。郝太医也是无能为力，前几个月，把他相交的一个西方来的大鼻子医师请来。看过后，此人居然一派胡言，居然说皇上头里长了东西，如果不取出来，眼睛怕是以后会失明，然后会，”罗公公停了下来，看了看龙案后的皇帝， “这个大鼻子嘴巴真是烂，人头打开还了得？要不是皇上仁厚，这大鼻子当时就该拉出去砍了。” “好了，”皇上摆了摆手，接上话， “这个大鼻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如今根本就无法看清奏折了，此事我虽然很小心不让人发现，可是这宫里的人心，呵呵，”皇上冷笑两声。 “既然有人发现了我的症状，想见以为我时日无多，不足为患，居然对我的皇儿们先动了手。”皇上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声音里却透着一层恨意。 “宫里的四大护卫，葛壮虽然不是统领，可是一向办事老成，盯着他的人也少。两个皇儿出事后，我担心下一个受害人就是三儿，就找来了葛壮，让他帮我带出三儿，放在我的眼皮底下保护，一个也让幕后的那个黑手因为突然出现的变故而露出马脚。事情和你们猜到的一样，原本计划无误，一切顺利，谁知，” 一阵晕眩袭来，皇上扶住头，停了下来，罗公公立刻走上前在茶杯里放了一粒药丸递上去， “皇上。” 接过茶水，皇上喝了一口道， “那夜，葛壮去接三儿，按说好交给等在外面的罗公公派去的人。我和罗公公听到三儿不见的事情，假意去三儿的屋内看过，让大家继续搜查。然后我们前往贤妃娘娘那里，按说定的，三儿会先送到她那里去。可我到了以后，三儿还没送到。” “我们左等右等，葛壮和那个接应的人都没有来。一直到早上，才从六扇门那里得知，葛壮居然死在了宫外，那个接应的人的尸体后来在宫中的河里发现了，我，” “三皇子就这样真的不见了。”罗公公看了一眼有些摇摇欲坠的皇上，立刻接上了话。 “宫里有人看到你出事那夜来过，”沉默了一会的皇上突然抬起头，视线虽然不清楚，但是依然看上去充满了威严的眼神盯向莫春天， “你说是葛壮让你那夜进宫，可是他居然没有告诉你我们的计划，既然你刚才说为了一起捉鬼，为什么又说他日后再去找你？” “我不知道。”莫春天冷冷道，“我来，是因为他告诉我，事情可能会让我关心的人受到牵连，所以我来了。既然葛壮又改变了主意，我没必要留下来。” “呃？”我关心的那个人让皇上不自然皱了皱眉头， “话是这么说，可是谁又知道是不是你走了后，又回来，偷走了我三儿，然后杀了葛壮和接应的人灭口？” “你觉得我会那么愚蠢吗？让宫里的人看到我？”莫春天的目光也盯向皇上。 “本来你是最可疑的人，”皇上闭上眼，吸了一口气，“如果我和我的皇儿出事，你也是可以得到好处的人之一。” 莫春天的眼神里浮起一丝悲凉， “好处？宫里给我的好处只有不幸。” “所以你才要报仇，你待在无名山也许只是故意装出是个隐士的样子，其实这一切的阴谋都是你主使的。”皇上的语气和莫春天的一样冷， “你故意让人看到你，就是觉得按常理你不会那么傻，会事后做偷走三儿的事。而且我们找到了葛壮被砍掉的胳膊，他的手心里紧紧握着一样东西，” 一直沉默低头倾听的朱无能此刻好奇地抬起了头。 “扳指，我当年赐给你刻有莫字的扳指。” “你知道我从来不戴那种东西。”莫春天冷哼了一声，“就因为这个扳指你派四方天来抓我？” “莫公子啊，你误会了，皇上其实是打着捉你的旗号，来请你的，哎，”罗公公插进话来道，“谁知道半路里出来个疯子，把齐统领给撕了。” “你既然怀疑我是主谋人，为什么又改主意了？”莫春天不理睬一边的罗公公，盯着皇上道。 “首先因为那个扳指，简直是弄巧成拙。害你的人，一定不知道我太了解你，你根本不会戴，更别说拿在身边，就算是，以你的功夫，也不可能让葛壮拿到手。”皇上停了停， “还有，那个晚上冷宫的人看到了你，你没有时间。” “我倒觉得是，皇上你突然找到了胳膊，又有了这个扳指，”朱无能的兴趣提起来了，“莫春天的嫌疑更大了。” 冷冷转过头，莫春天的视线从皇上那里落到了朱无能的脸上。 “别那么吓人看着我，”朱无能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我知道你是第一杀。”然后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继续道， “这么明显帮你洗脱罪名，让皇上对你没疑心，一定不是同一拨人。” “那夜去宫里，想日后把事情推到你身上的人是偷了小皇子的人，让皇上找到胳膊的人，是帮你的人。” “所以呢？”莫春天毫无表情地看着朱无能，“你到底想说什么？” “葛壮答应了皇上，可是他却在带出小皇子的那夜叫你进宫，又没有告诉皇上他的计划，为什么？” “因为他也答应了主谋的人让你顶罪。” “葛壮不会这么对我。”莫春天站了起来，冷冷道，“宫里可能谁都会害我，可他不会。” “皇上，你还是认为我是那个主谋人吗？”莫春天转身看向皇上。 摇了摇头，皇上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我这次让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 “那好，既然我是无罪的，请皇上下旨证明我的无辜。” “我又没下圣旨抓你，都是口头的，既然我都说了你是无罪的，也大可不必下什么旨意。” “可是我没多少时间，”莫春天看了看龙案上的玉玺指了指，“皇上借我一用可否？” “大胆莫春天，皇上虽然知道你是无辜的，可你居然得寸进尺，玉玺是能借的吗？”罗公公瞪眼喊道。 “你要我的玉玺干什么？”皇上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寒光？ “去高老庄报名。” 知道了来龙去脉的皇上破天荒当夜露出了一丝微笑。 “借给你，如果你不能在三日内拿来，如何是好？” “我愿替小莫担保，他拿不来，我就献上我的人头。”朱无能突然插上一句。 看着拿着假玉玺匆匆离开的莫春天，罗公公尖着嗓子道， “这刁人，皇上你可是要他一起找出幕后的黑手的，他居然就这么跑了，居然让皇上等。” “所以，现在皇上可以不用再担心，莫春天的嫌疑彻底洗清了。”朱无能淡淡道。 “此话怎讲？”罗公公有些个糊涂了。 “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大局的人，他是不配也不可能夺嫡的。”皇上收起了脸上原本已经浮起的笑容， “现在我们可以盯住下一个目标了。朱无能，既然外面的卫冰是假的，你继续查，到底是谁！” “那么，你觉得是谁？”望着还回玉玺的莫春天，朱无能问出了皇上心里同样的疑惑。 “这个就是小南王？”看着阿土手里高高举起的管家高明送来的小南王的肖像，高玲玲惊呼起来。 “喂，阿土，再举高点，让小姐看清楚。”阿紫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命令道。自从高宅收下了受命在高小姐身边保护她的阿土，阿紫就主动肩负起约束管教新人的职责，时不时摆出管家婆才有的姿态，动不动指挥阿土做这做那。老实的阿土居然都一一顺从地做到了。 “我一定是眼花。”高玲玲揉了揉眼睛，重新看了看被阿土举高了一点的肖像。 果然被小说电视剧给骗了，什么皇家子孙个个英俊潇洒，不是小鲜肉，就是帅哥，最起码也该有气质。 这画像上是什么啊？这是人的脸？ “小姐，这个小南王的脸是不是太长了？”阿紫也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还没后面举着画像的傻乎乎的阿土看着顺眼。 我去，这下巴都快到胸前了，这不是一般的长啊。还有这眼睛，是心灵之窗，怎么这位的看上去好像蒙了一层猪油。年纪轻轻，下巴就一撮山羊胡。一般给王爷画像的人，肯定会美化一下，都是这个样子，真人那是？高玲玲一屁股坐到椅子里。 这里的胖子老爹一定和他闺女有仇，还是，只要有权有势有钱，就可以不看脸了？ 高玲玲摆了摆手，刚要说收起来吧，都快看吐了。就看到管家高明冲进屋来。 “小姐，你在，太好了！” 自从那天高大元叫人把高玲玲拦下来后，就把她困在了这个当初藏高小裘的密室里。 “管家，”高玲玲没好气地说，“你一天来看我几次，你不累吗？外面守着那么多人，你觉的我能飞走？” “飞不了，飞不了，那就好，那就好。”高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看着老管家转身要出去，高玲玲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从椅子里跳起来，一把拉住高明， “是不是莫春天？” “莫春天好的很，你就别老惦记那个人了，好好看看小南王。我这还要去问问唐小姐被拦住了吗。” 高玲玲也顾不上吐槽小南王惊世骇俗的长相，继续拉着高明袖子道， “唐心妹妹？” “据说表小姐去给莫春天报信了，人应该是被拦住了，可还是得问问。” “妹妹去报信不是挺好，你们为何也要插一手？”高玲玲心里有些个惊异唐心这次又出手帮莫春天，随后很气恼管家什么都插手，不由抱怨道。 “好什么，我和老爷刚刚发现，这是一个圈套。”高明剁了剁脚。 “什么圈套？”高玲玲哑然道。 “杜朝山要杀的人根本不是莫春天，因为等莫春天出宫，刺杀估计已经结束了。” “不是莫春天？那，”高玲玲彻底糊涂了，“那他要杀的是谁？” “是去给莫春天报信的人，说白了，要杀的就是小姐你！” “去报信的人，杀我？”高玲玲的嘴唇变得纸一样的苍白， “是啊，谁想到表小姐也去了，得阻止她，免得误伤。” “管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紫一把扶住倒退两步的高玲玲，一脸焦急， “那个，少爷他已经替小姐去找莫春天了。” “什么？”高明定在了原地，难怪这两天自家小姐看上去也不反抗，也不生气大闹，安然待在密室里。 “这都是怎么回事？”不放心跟来的高大元站在密室的门口抖动着声音问道。 “老爸啊！”高玲玲突然疯了一样大喊了一声，推开众人就往外冲。 第51章 送信人 “无论是谁，我都没有兴趣知道。”莫春天站了起来， “你应该了解，宫里的人我只关心一个，宫里的事不归我管。现在东西已经完璧归赵，案子归你查，你替我和皇上打个招呼，我先回无名山了。” “回去学跳舞吗？”朱无能的嘴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看上去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跳舞那天我一定来看。” “你关心的事情还真多。”莫春天冷冷看了一眼朱无能。 “既然你说了，葛壮绝不会害你，他死了，你就不打算替他报仇？”收起笑容的朱无能淡淡道，“真的就这么走了？” 站在门口，莫春天看着门外漆黑一片的夜色，月光早已躲在乌云后。 “虽然大家都知道你破案的能力天下无双，可我却知道你从不杀人。所以，找出那个人，无论他是谁，皇亲国戚也好，平民百姓也罢，我来杀，就是替葛壮报仇。” “平民百姓哪有这个能力。”朱无能嘘了一口气，也站了起来，走到莫春天的身边，看着同样的夜色，沉重地道， “我就怕到时候你想杀，皇上也不一定肯让你杀。” “所以，你的心目里有人了？”莫春天的眼睛一亮。 “你说呢？”朱无能的眼神却看上去有些黯淡。 “告诉皇上了？” “我还需要一些证据才能说。” “那我希望你可以活着把证据交给皇上，”莫春天终于转过头看向朱无能，“你不杀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杀你。” “你心里也大概猜到那个人是谁，”朱无能眼睛眨了眨，“只是不肯花力气去查，所以眼看着我奔波。哎，”朱无能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就是一个劳碌命啊。” “我要是死了，你对的起我为你拿脑袋做担保去高老庄报名吗？” “我说了，宫里的事我不关心，你关心自然你跑，”莫春天轻哼了一声，“不过你放心，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会破例为你跑一趟，把那人的人头挂在你的坟头，算是还你担保之情。” “呸呸呸，”朱无能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你这简直是不盼我好。” “我也不关心宫里的事，可是我表妹不能白死。无论那个幕后的人是谁，我只想，他的人头就该挂在我表妹的坟头才是！”朱无能的脸色少有的凝重起来。 “好，我会为你挂上！” 皇上站在匆匆把鸡腿塞进袖子的朱无能面前，铁青着脸道， “人呢？” “走了。”朱无能习惯性地用袖子抹了抹嘴。 “岂有此理，进了宫，也不等皇上过来，就跑了，他这是，”罗公公扯着嗓子又开始数落起来。 “他这次又是去干什么？”皇上打断了罗公公，阴沉着脸问道。 “大事。”朱无能一脸的神秘。 “什么大事？难道比宫里的事情还重要？” “去练习跳舞。” “什么？”罗公公怪叫一声，“这叫大事？” “对啊，关系到终生大事的事，不就是大事吗？”朱无能眨了眨眼睛。 出了宫，莫春天身形落下在街口，看了看安静的京城大道。他带来应急的大鹰都已经遣回了山里，以他的轻功，很快也可以回去。 “主人。”一个黑影窜了出来，站到莫春天的面前。“你终于出宫了。” “阿水？你怎么在这？”莫春天有些惊讶。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京城总是要有些耳目，没有不得已的原因，阿水是不能见光的。 “我听到消息，北鸣堂的尤大找到了平地响杜朝山，打算等你出宫，在京城外你回去的路上，就要”阿水没有把话说下去。 “拿杜朝山的技能杀我？”莫春天冷笑一声， “他知道我从哪里回去？我也许骑着大鹰回了无名山，也许会去别的地方。”说到别的地方时，莫春天的眼里有了一丝暖意。 “这个我也不清楚，”阿水摇了摇头，“可是这种事小心点总没错，杜朝山手里的那些活，可重来没有失过手。”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我会当心的。等等，”莫春天突然叫住了行礼后打算离开的阿水，急促地问道， “尤大做事一向很低调阴损，这次居然找杜朝天这么大的动静，你打听到的消息，还有别人知道吗？” “就我所知，江湖上几个耳目多的人应该都知道了，比如，高老板，天雷帮，” “杜朝山只有知道我走哪条道，他才会有机会杀我，可是他不会知道。而给我报信的人走哪条道，他一定知道，” “因为无论是谁，都肯定会走最捷径的来京城的路，这条路只有一条。”阿水醒悟过来般接上话道，“谁会赶来京城给主人你报信？他们要杀谁？” “挖出尤大，杜朝山！” 阿水的问题还没有全问出口，莫春天嘴里发出的愤怒的吼声，几乎惊醒了京城所有正在熟睡的人。 “你先别走，我有一件事有些想不通。”叫住正打算出门去对账的高明，高大元在椅子里扭动了一下庞大的身体。 “老爷，怎么了？” “你说天雷帮也得到了消息，唐心突然赶去京城，多半是给莫春天报信？” 以为老爷担心表小姐安危的高明立刻笑着解释道， “老爷不必太过焦虑，听说人给表少爷和追上来的帮众拦住了，多半这会儿和我们小姐一样，给看好了。不过，”高明摇了摇头，“这表小姐也是奇怪，她怎么会去给莫春天报信？那可是杀了她未婚夫的人。” “不对，这有些不对，”高大元晃动着肥大的脑袋，完全没有听进去高明的话。 “哪里不对？” “尤大的性格阴狠，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是绝不会出手的，可这次居然让我们轻易听到了消息。”高大元的小眼睛彻底眯成了一条缝， “还有，他与九公公有杀子之仇，都没有轻易去报仇，而莫春天的武功更甚九公公，他为何突然无缘无故要去杀莫春天，找的还是杜朝山？” “不错，老爷说的是。”高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莫春天一向独来独往，没人知道他会突然走哪条道，杜朝山的技能根本不一定用得到，除非，”突然两只眼睛跳动了一下，高明屏住了呼吸， “老爷，难道？是为了杀去送信的人？” 两个人彼此对望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了不安， “小洁？” “小姐？” “快，这个丫头，去看看，会不会趁机溜出去了。”高大元从椅子里挪动起身体喊道。 “老爷别急，刚刚送小南王的画像时人还在，走不掉的。”高明嘴里安慰着老爷，人却已经冲到了门外。 一把拉住疯狂要冲出去的高玲玲，高明大喊道， “小姐，先告诉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再想办法，你一个人是救不了少爷的。” 被高明和高宅的护院们强行带回来的高玲玲，被安排到了密室。高玲玲这个火气大啊， ——————卧槽，这帮见权眼开的小人，为了小南王，居然见死不救。 看着对着门又踢又骂的高玲玲，老管家高明隔着密室的铁窗苦口婆心劝说起来， “小姐，你不要怪我们不管莫春天的死活，你要知道，每日里都有要杀他的人。今儿我们听到信，去给他报知，明儿我们不知道可如何是好啊？莫春天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他一定躲得过，他，” “放屁，你们明明刚才说，他这次凶多吉少，都可能无法参加比舞大赛，现在又说他一定躲得过，让我出去。”高玲玲继续踢打着门， “你们还有人性吗？” “小姐啊，这事就算要去报告，也不是你去。我和老爷商量商量再说。” 鬼才信你们会去告诉莫春天，看着离开的高明，和紧紧锁牢的铁门。高玲玲又气又急。好在不久后，阿紫被安派进来照顾高玲玲，而弟弟高小裘也得到容许来看望被“关押”的姐姐高玲玲。 一看到在小青陪同下进来的高小裘，高玲玲立刻一把拉住他，走到屋角。 “老爸，你一定要帮我办一件事。” “我能办什么？你不是说我又蠢又笨？”对在无名山下高玲玲对九公公说的评论自己的话，高小裘还是有些怨念的。 小气鬼。高玲玲这个时候也不打算和老爸斗嘴逞强了。 “你不蠢不笨，是我蠢我笨，行了吧。老爸，我不和你开玩笑。你得帮我。” 看到一向喜欢和自己抬杠的女儿突然服软了，高小裘倒也有些紧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胖老弟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高小裘还是放不下老爸的架子，叫起了胖老弟。 高玲玲把自己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高小裘， “你帮我去报个信吧，这里其他人要么走不开，要么都是胖大叔的亲信，你有自由，就去替我报个信。”高玲玲双手合十，露出一张恳求的脸。 “帮帮我，老爸。” “不行，胖老弟这次没错。”高小裘摇了摇头，“莫春天那个家伙一点法制观念也没有，是个危险人物。不去！” “你妹啊，当初你出事，我去山上求他救你。”高玲玲放下了手，气得嘴唇都发抖了，“他最后不怕和九公公火并把你弄到山上，后来大伙打算群攻无名山，他也没拿你做人质，还把你放了。如今人家有难，你就一句他是危险人物？” “你别忘了，你一屁股也压死过有三个人了，你给我提法制？”高玲玲越说越火大， “如果莫春天出事了，我也不会被逼去嫁给什么一面也没见过的小南王。我去，”想到当日和莫春天的对话，高玲玲的眼睛开始有些湿润， “我去当尼姑！” 低着头听完自己女儿的“控诉”，高小裘想了一会，清了清嗓子。 “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那个人虽然杀人了，不过，不过他好像也是救过我的。” “好吧，反正见死不救肯定不对，我就帮你一次。” “真的？”高玲玲立刻破涕为笑。 “当然，我是一个有人品的科学家，还是愿意助人为乐的，”高小裘点了点头，“何况是我闺女的要求呢。” “老爸，我爱你。”一把抱住高小裘，高玲玲兴奋地叫了起来。 “行了，行了，实用主义，这会又爱我了，平时就不见你听我话。”高小裘轻轻推开高玲玲，挠了挠头， “可是我不认得路啊。” “我认得最近的路，我去吧。” 完全被眼前两个人对话弄得有些糊涂的小青不懂什么我爱你一类的东西，可是大概知道了高玲玲的想法，当听到少爷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时，立刻走上前。 “这怎么可以？你一个小姑娘自己出门？外面的世界很乱的。”看了看平时一直照顾自己无微不至的小青，高小裘摆出了一个长辈应有的姿态， “要去一起去！” 第52章 当自强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除了一道进出的门，没有窗。整个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摆设。 屋里只有一个差不多秃顶的男人，坐在桌子边的椅子里，面目憔悴，深情紧张地低着头，显见是好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门外走廊突然传来的脚步声，让椅子里的男人立刻警觉地跳了起来，当门开看到来人时，才轻轻舒了口气。 “你先出去吧！”进来的美妇人一脸傲慢地对开门的两个仆人着装的人微微晃了晃头，命令道。仆人各自将手里的大包袱小心谨慎地放到桌上，弯下身子行了个礼，就匆匆带上门，离开了房间。 等人一走，一身华衣的美妇人的脸色瞬间柔和许多，声音也放低了些。 “哥哥，你气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昨晚又没睡好？” 桌上放着的烛台里的蜡烛因为突然的动静摇曳着的光芒，照着男人看上去有些扭曲难看的脸，不由显得很是狰狞。这张脸和站在男人身边的鹅蛋脸美貌妇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任谁也无法相信这样两个人居然是嫡亲的兄妹： 北鸣堂堂主尤大和当朝宰相的如夫人尤玉。 尤大慢慢坐进椅子里，深呼吸了一口气， “只怕是以后夜夜都无法好好入睡了。”指了指桌上的两个大包袱，尤大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 “哎，”尤玉叹了一口气，坐进尤大对面的椅子里，手指点了点包袱道， “这里面有出关的文书，各家商行都可以兑现的银票，几套换洗的衣服。我家老爷的意思，你还是去关外躲躲比较好。” “什么，你们这是要赶我走吗？”尤大的脸上浮起一层愤怒的红云。 “哥哥啊，你真是糊涂。你是老爷的大舅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尤玉并没有被尤大的气势吓住，反而也板起了脸， “你突然跑来这，说是躲仇家，又不说什么原因。好歹哥哥你也是一个堂堂的堂主，居然弄的像个过街老鼠般跑来我们这躲难，想必麻烦一定不是一般的大。”尤玉挑了挑细长修过的柳眉冷冷道， “就算我们可以藏着你，你可以躲一时，还能躲一世吗？” “小妹，”看到有些生气的尤玉，尤大收起了怒容，毕竟此刻有求于人的是他。 “我不说也是怕连累你们。就是想着过来躲几天，你也知道，我不会长待的。” “算了吧，你弄的动静那么大，还真的以为可以瞒过我们？”尤玉的脸色还是冷如冰霜， “老爷刚刚回来说，你得罪的是莫春天，是不是？” “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尤大有些惊讶地看着尤玉，“这，这事居然传得如此之快？”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尤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摇了摇头， “虽然我从没和哥哥你混过江湖，托爹娘的福，有幸入了宰相府，可对江湖上的事情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莫春天可是江湖第一杀，他不来杀你就不错了，你居然去找杜朝山那个痴呆疯子合谋杀他，你平日里做事可不是这么犯浑。”顿了顿，尤玉还是一口气不泄地继续往下数落起来， “以前也没听说你和那个莫春天有什么过节，果然是为了一统武林，才这么做的？”尤玉身子靠向前，“我知道你一直想当武林的霸主，你别不承认。可是我还真的不明白了，你连涛儿的仇都还没想清楚怎么报，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坐第一把交椅？” “哈哈哈哈，”听完尤玉的话，尤大爆发出一阵苦涩的大笑，“连你都这么想，我现在是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尤玉的身子又靠回椅子里，坐直了好奇地问道。 “我得确是想有一天一统武林，可是我如果连自己的儿子的仇都不能报，就根本无法服众。所以怎么会不自量力地先去对付那个莫春天。”尤大攥紧了拳头咬牙道， “我好不容易找到杜朝山要杀的人是九公公。” “什么？”尤玉无法相信地张大了嘴，眼睛瞪地圆圆的， “那，那为什么大人听到的是你要杀莫春天？” “我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不久。”尤大懊恼地拍了一下桌子，“杜朝山这个家伙每次办事前都会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鬼地方，所以我失去了和他的联系，没有他，我就不知道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已经派了几个亲信去查，希望很快能够水落石出。可我的人什么也没有打听到，所以不得已才躲到你们这个密室来。” 尤大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不安地在屋里转了两圈， “妹夫虽然不认识莫春天，可是和葛壮还算有些交情。万一莫春天找到了这里，妹夫还可以替我说几句话，莫春天也许能听进去我的解释。” “可是，老爷说，莫春天京城大街一声吼，要把你和杜朝山挖出来，”尤玉吸了一口冷气，“好像是怒不可遏，你什么证据都没有，仅凭一张嘴，他万一不信岂不要命。” “哥哥，”尤玉也站了起来，“去关外吧。连皇上都挺待见莫春天，老爷这里怕是装不下你了。而且你留下，莫春天一定会找到你，干脆去关外避避风头，让你的人继续找，这事情总会查清楚的。” 我辛辛苦苦一手撑起来的北鸣堂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尤大仰天咬牙切齿道，“谁这么害我？我日后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嘻嘻？你要谁生不如死？”一个声音在门外若有若无地传来，“我也想听听。” “哥哥，”一把抓住尤大的胳膊，尤玉美丽的脸庞因为惊吓而变得苍白如纸，“这是谁？” 尤大的嘴唇抖动了一下，身体瞬间整个都僵硬了。 听完高玲玲叙述的事情经过，高大元如果不是因为有高明和身边另外几个护院扶住，差一点就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小裘去找莫春天了？我只盯着你，居然没想到，”高大元一脸懊恼地看着地面自言自语着，“居然没想到，居然没想到，” “弟弟身型大，”说出了自己如何安排了高小裘出去报信的高玲玲在刚刚的一阵激动中稍微清醒了些，知道自己的能力还不足，这里的胖子老爹的人脉广，只有他才可以救得了自己真正的老爸，于是开口道， “走的应该不是太快，爹，” “你给我闭嘴！”高大元抬起了头，眼睛里冒出了火花，“你现在明白了吗？爹为什么不希望你和莫春天在一起？” “因为要杀他的人如果杀不了他，就一定会来杀他身边的人，也就是你！我们也都会跟着有危险。如果你还介意家人的安危，就和小南王在一起，以后去南方。至于小裘，爹和管家自然会去营救。不过你记住，如果他这次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把这笔账记到莫春天的头上。” 狠狠甩了甩袖子，高大元看也不看眼睛里已经涌出泪水的高玲玲，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倒退了两步，高玲玲坐到床沿边，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高玲玲来自的那个世界虽然未来也会有就业，职场的拼杀，人际等等会遇到的问题，可是作为还是一个快乐无忧无虑的外语系的大二学生，高玲玲的生活还是很简单的。 在这里，除了还能拿出来吹嘘一下的轻功和美貌，高玲玲的知识根本帮不了大忙。 “阿紫，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也办不了？什么事都不行？”高玲玲的问题与其说是问阿紫，不如说更像是问自己。 “小姐，你别这么说，也别太难过，”阿紫走到高玲玲身边，蹲下了身子，“老爷的话虽然重了一些，可是他是真的最在乎小姐和少爷的人。还有，老爷和管家一定会救出少爷的，小姐不要太担心了。” 听了阿紫的话，高玲玲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只要老爸能得救，其他什么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大小姐，你知道，我没去给我家主人报信是因为，我答应主人在这里保护你，如果我走了，这里有什么事，主人会生气的。”放下小南王肖像一直在旁边默默不说话的阿土一脸诚恳地开了口，“而且我了解主人，他一定会有办法对付危机的。” “可是当我从阿紫那里知道少爷去报信的时候，却没及时阻止，是因为我想有人去报信也好，主人的危机就少一份，然而我却忘了小少爷也可能会有危险，”说着说着阿土低下了头，“我，” “这事不怪你。”高玲玲吸了吸鼻子，打断了有些内疚的阿土道，“你也是为了你的主人。要怪也只能怪我，是我让他们去的。” “大小姐，”阿土抬起头，嘴巴动了动，终于说出了自己要说的话， “你不会听高老爷的话去小南王那里的，对吗？我家主人一直都是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人让他这么开心地笑，你不会让他伤心的吧？” “你们主人不是还有你们吗？”阿紫站起身瞪了一眼阿土，愤然道，“你现在说，不是马后炮？我家少爷要是有事的话，小姐还能有个好？” 平时很听阿紫话的阿土此刻却没有理睬她，继续盯着高玲玲， “大小姐，在我家主人身边是很危险，可是他会保护你的，我们也会的。” “我不需要你们保护，”高玲玲从床沿边猛地站了起来。 “大小姐，”阿土叫出声，脸色变得有些灰白。 “因为我从今天开始要把我忘记的武功练回来，还要越练越好，”高玲玲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使劲一跺脚， ————只有学会了一流的武功，我才可以站在莫春天的身边笑傲江湖！ “阿土，阿紫你们陪我一起练！”高玲玲大喊一声，“我要练成绝世武功，总有一天比莫春天还厉害，以后让我来保护他。” 原本以为高玲玲要放弃自家主人而心惊的阿土听到高家大小姐说出一起练武的决心后露出了笑容，可再一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插嘴道， “女人是应该我们男人来保护才对，而且你肯定打不过我家主人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拳头迎面而来，阿土躲开一边，一把抓住阿紫的手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 “我是我家小姐的贴身丫鬟，你居然敢还手，”阿紫瞪起了眼睛，“你是不是想被赶出高老庄。” “不想。”阿土立刻松开了手。就见阿紫的拳头又朝着肚子飞了过来，这次阿土没躲，硬生生地吃了两拳，虽然不是太疼，但是也还是很不舒服地捂住肚子，脸上抽动了一下。 “我不是也比你厉害？”阿紫吹了吹自己的两个粉拳，得意看了看阿土，“所以我家小姐想要打败你家主人，是一定可以的。” “耍无赖，你们肯定赢啊。”不过阿土这次学乖了，一个字也没说。 第53章 障眼法 九公公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进尤玉刚才坐过的椅子里，看着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咦，尤大堂主你怎么站起来了？你可是这里的半个主人，别拘束，快快坐下来，我们才能一起好好说话。”嘴里虽然说着客气的语句，九公公的神色却宛然一副他是这里的主人的样子。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你，”开始因为受到惊吓的尤玉早就站起来拉着自己兄长的胳膊躲在了他的背后，可是当她看到对方只不过是一个面目秀气，相貌迷人的少年郎时，心里立刻又来了些底气。 无论如何，这里好歹也是宰相府邸的密室，少年郎虽然有这本事进了屋，可这朝廷重臣的家也不是一个江湖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从尤大背后走上前端出一副贵妇人该有的样子的尤玉挑起了眉头刚和少年郎说了两句话，就被尤大一把抓回来， “他是九公公。”尤大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尤玉听到这三个字后，头却不由自主地有些疼起来。这江湖榜的第二位，那个喜欢折磨人死的九公公，尤玉当然早就有所耳闻。而且不久前居然不顾宰相托的七公公的求情，还是毒杀了她侄子尤涛的罪魁祸首。 深怪自己刚刚的举止太过莽撞，普通的江湖客哪有这样的胆量大摇大摆的地进宰相府还能这么神定自若？ 泄了气的尤玉很识相地立刻退回到刚才自己站的位置，生怕对方会放出什么毒味来，赶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贴在了鼻边。 “都说宰相家里的尤夫人最是厉害，也最得宰相大人的宠爱，看来一点不假。”九公公放下手指，上下打量了一下还在强装着镇定的尤玉，笑着道， “小豆子，夫人一个江湖出身的妾，在宰相府这么得势到底是什么缘故啊？” “那还用说吗？”突然不知道从屋子什么地方蹦出来的一个小个子，吓了尤玉一跳。 “宰相大人虽然夫人多，可是却生了一堆的女儿，尤夫人也不知前世积了什么德，受到了上天的眷顾，居然给宰相家添了一个男丁。就这么唯一的一个男丁，这么大的功劳，夫人不得宠，谁还能得宠？” “原来如此，那孩子多大了？”九公公一脸的兴趣。 “应该有八，九岁了吧？”小豆子笑眯眯地望向尤玉，“夫人这般风韵犹存，孩子一定也是极为秀气的。” “九公公，”尤玉把手帕丢在一边，也顾不得身份了，立刻跪下来，向前爬行了两步， “公公，我错了，刚才实在不知道是您的大驾，说了那些个冒犯的话，”想到尤涛的惨死，尤玉的美颜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计较，放过我儿子。” “看来夫人也知道，没儿子在这个家就是没地位的。嘻嘻，”九公公右手抬起捂住嘴笑了笑，“那不知道夫人可不可以当没看见，把自己的哥哥借我一用啊？” 看了看身边面色铁青的尤大，尤玉咽下一口口水，心里虽然也万分歉疚，可再想想兄长到自己这个地步估计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后，最终还是艰涩地轻声道， “公公客气了，人自然是你的。” “那好，看在宰相大人和我七哥的厚交上，我就放你母子一马。”九公公又重新看起了手指， “以后你记住了，江湖上的闲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最好不要插手，你家老爷多少应该知道我的性子，再犯，嘻嘻，我屋里还缺个伺候的人，到时候就别怪我来收你家的小公子了。” “是是是，公公说的是。”尤玉的汗水从额头滚珠子般滴落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宰相府高高在上如夫人的气势。 “还跪着干嘛？”小豆子朝尤玉摆了摆手，“还不赶紧走，留着打算一起聊天嘛？” 从惶恐中醒悟过来的尤玉立刻站起来，也没脸再看被自己打算抛下的兄长，晃动着看上去不支的身体扶着墙走出了屋子。人一出去，尤大就听到尤玉的一声惊恐的尖叫。 屋外的两个仆人此刻面带一种诡异的笑容分别站在两边，眼珠子虽然还在转动着，可是整个人看上去却像两具活着不能动的僵尸。 一路连滚带爬到了外面，尤玉的心几乎都从嗓子里蹦了出来。 儿子终究比哥哥重要，她没得选择。深深呼吸了几口，也不敢声张，尤玉匆匆赶往小少爷的屋子，这晚她得守着自己的儿子一步也不离开。 “尤大堂主，你还不坐下嘛？”把手放在桌上，九公公细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心里极度怨恨自己的妹子居然就这么跑了的尤大豁出去地咚地一声坐到九公公对面的椅子里，冷笑了一声道， “为了杀莫春天，公公你辛苦了！” “此话怎讲？九公公”的手指停下了敲打，饶有兴味地看着满脸怒容的尤大，慢条斯理地又抛出了那句“说来听听。” “难道不是嘛？”尤大的丑陋的脸因为积怨纠结在了一起， “你早就想杀了莫春天好坐江湖第一人了吧？只是自己的功夫还没有到家，还不敢贸然行动。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找了杜朝山，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让他改了主意，就正好借他的手杀了莫春天，又可以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如今事情败露，你跑来杀人灭口，呵呵，难道不是嘛？” “哎呦，哎呦，”九公公依然一副这事情很有趣的样子，拍打起了手掌心 “小豆子，京城说书的大嘴张和尤堂主比谁更能说些？” “那不明摆着吗？一定是大堂主啊。”小豆子笑得更欢快了。 “难道不是？”尤大收起了愤怒的神情，一脸迷茫地看着九公公主仆二人。 “尤大，你说错了两件事，”停下击掌的手，九公公盯向桌对面的尤大， “我得确有时候挺想杀莫春天，可绝不是为了争江湖第一位。” “至于你口里的那个杜朝山，我根本连影子都没有见到。不过他装在丝乐坊内打算炸死我的火药却被楚大娘的人发现了。然后我就听到了尤大找杜朝山杀莫春天的消息，嘻嘻，我立刻明白过来，你要杀的人是我，所以才要过来看看你。” 就像舒缓筋骨一般，九公公左右晃动了一下自己的头，小豆子立刻站到他的背后，帮他揉起了肩膀， “最后我还想告诉你，有一件事你倒是真的没说错。” “我来的确是要杀死你的，不过呢，不是为了杀人灭口，而是，你居然敢设计要害我，更重要的是，”九公公的头固定住，媚眼里放出一丝阴柔的冷光， “因为你的计划，把我喜欢的人也牵连了进去，所以，你必须死！” “我不能死，”尤大跳了起来，眼里恶毒的目光更甚九公公，“如果是因为我找杜朝山要杀你，你来杀我，我没话说，可是，这事情突然彻底变了味，我不知道结果，我死不瞑目。” “所以呢？”九公公抬起眉头， “所以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找到杜朝山，我要让他说出来，是谁干的，是谁要杀了莫春天嫁祸我。” “有一件事看来大堂主还不知道吧？”小豆子还是一层不变笑眯眯的神情，“杜朝山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什么时候，谁杀了他？”尤大惊呼道。 “谁杀了他不重要，莫春天肯定会去查，可对我来说，你死了却很重要。”九公公微微笑了笑，“和我作对的人都要死，你应该知道的。不过，看在你这次也是被人坑害了，我可以破例一次让你死的比较不痛苦。” “我不服！”尤大的脸此刻涨的通红，望着毒死他儿子的九公公眼里几乎冒出了火焰。死在对方的手里，也只能怪自己居然相信了杜朝山那个很有些本事却居然失手的蠢货，可是连被什么人背后摆了一刀都不知道就送了命，他无法接受，摆出了拼命的架势，尤大大喊道， “我不甘心，我，” 看着眼睛里冒出黑色毒血的尤大，九公公轻笑一声， “这世上不甘心照样要死的人不止你一个。” 望着坐进金轮马车里看上去有些疲倦的九公公，小豆子轻声问道， “我们现在要不要去找莫春天，告诉他你发现的那个秘密？还有，是不是我们也应该派些人手去找高小胖子？” “当然不能说，”九公公狠狠瞪了一眼小豆子，“你的机灵劲哪去了？你以为我为什么现在就杀了尤大，他死了，杜朝山也死了，死无对证，莫春天就算最后找到了真相，也不会那么快。” “可是那样的话，”小豆子斜着眼看了看九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 “万一莫春天没有及时救下高家那个小胖子，让他死在了路上，高大小姐一定会很伤心。” “那我会去安慰高小姐的。”九公公冷冷道，“这个不用你来操心。” “何况那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小胖子真的死了的话，也算死有所值。”扬了扬眉毛，九公公毫无表情地道，“他爹会因为小莫的关系没了儿子而永远恨他，小莫肯定从此不会再有机会入高家的门。至于我，也大可不必花功夫去杀了小莫，和他争我喜欢的人。不是皆大欢喜吗？” 第54章 福业镇 有的人生前无比风光，有的人生前非常有名，可无论是不是风光还是有名，有钱或者有势，死人他就是死人，不会比别人多一口气。 杜朝山倒是有个很响亮的江湖外号————平地响。 杜朝山的名气之大，到不是因为他的武功有多么惊世骇俗，其实如果论功夫，他甚至连江湖榜单的前一百都进不去。他所具有的威名，完全是因为他有一手别人都没有的绝活——制造可以送人上西天的特别的火药。 杜朝山自己到不怎么喜欢杀人，可他却又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怪脾气，喜欢验证他的火药只要被人拿出去，就一定不会失手。他虽然不是江湖榜顶尖的高手，可他却要做江湖榜“手艺”最棒的人。 因此江湖上如果有人找到了他，请他帮忙用他的技能干掉别人的时候。只要杜朝山觉得那人值得，打听到被刺杀之人的精确所在地，或者路过之处，他都能精确地计算好时间，时机，告诉事主放好他精心制作的火药，将要送走的人皮毛都不留地“轰”走。 这样的人当然在江湖上很重要，很多人希望借他的手除掉自己干不掉的对手。 这样的人自然也很危险，因为很多人觉得他的存在就是一个最大的危机。 所以，找到杜朝山办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总是把自己隐藏的很好来躲避可能出现的生命威胁。 可是，此刻“手艺”超群的杜朝山却脸朝上平躺在地上，早已经是一声不响了。 看了一眼这个从地里被挖出来的男人死不瞑目，满是灰尘的脸，莫春天慢慢转过身。 显然杜朝山死的很冤，死的时候也很不甘心。谁杀了他？他剩下的火药谁拿去了？那个人是不是会将火药埋在来京城捷径的某个路段，或者用于其他的用途。这一系列的疑问从杜朝山的嘴里已经问不出任何需要的内幕，此刻的莫春天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那个凶手和找出所有的答案，因为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人。 “阿水，来京城的捷径都已经派出了你的人吗？” “是，”阿水点了点头，“可是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一路上一个高家的人都没有看到。” “一个都没有？”莫春天皱了皱眉头。 “是，我一打听到高家小少爷代替他的姐姐出来后，立刻派人去寻找，”阿水也是一头雾水，“他那么明显的目标，居然没人再看到他。” “知道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吗？” “应该是福业镇的最大的那家酒馆。” “很好，我去福业镇，你继续查找杀害杜朝山的人的线索。”话音才落，莫春天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听到高明叙述了去京城最近的路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和火药有关的可怕事情的高大元坐在他的太师椅里，舒了一口气， “我们派去的人定然比小裘动作快，只要在路上截住他，把他立刻带回来，一切就好了。” “可是，”高明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原想着寻找比较温和的话语来说出一件老爷肯定不爱听的话，可是终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可是，少爷他不见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高大元瞪着依然看上去眯成线的眼睛问道。 “少爷在福业镇一家小有名气的酒馆吃过饭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他和小青。” 低头沉默了一会的高大元从椅子里缓缓站起来，淡然道， “高明，备轿。” “我去一趟福业镇就好，老爷不必亲自动身，”高明望着眼圈发黑的老爷担心地道。 “谁说我要去福业镇？”高大元冷冷哼了一声，“我要去的是聚宝楼。” “去找歪爷？”高明摸了摸老鼠胡子，有些个奇怪老爷此刻居然突然改变了主意，不着急儿子的安危，却要去找一个和自己早就翻脸的人。 “对，找他。”高大元看着前方，神情严肃，“我要去当面问问他，以他和莫春天的关系，有人要用火药轰了莫春天，他这次竟然一点行动都没有，为什么？” “难道歪爷早就知道了？还是他也有份？”高明抬起头，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亮。 “去见见他，一切自然就会知道了。” “那我让柱子他们去福业镇查查少爷的动向。” “不，让我去。”客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打断了高大元和管家高明的谈话， “弟弟是我让他替我出去办事的，如今他下落不明，就让我去把他找回来。” “你居然就这么闯进来？你还嫌弃家里不够乱吗？”依然有些生气的高大元瞪了一眼高玲玲，问的问题虽然尖刻，可是语气已经松了下来。 知道你因为担心儿子出事生我的气，其实我比你还急，不见了的可是我相依为命多年的亲老爸，在外面偷听了屋内谈话的高玲玲恨不得什么都一鼓作气般倒出来，但是又一想，真的这么说，多半会被当做受了刺激精神失常再次被关起来，于是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起出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爹也担心我，可是如果有人真的要害我们，爹难道能看着我们一生一世？” “让我去找弟弟吧。我会十分小心，而且有阿紫，阿土陪着一起去，再加上贼人现在也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一定不会胡来。”高玲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高大元， “他们不怕我，但是一定会忌讳爹爹你。” 千穿万穿马屁一定不会穿，胖老爹也是人，而且事实也得确如此，高胖爹的势头高玲玲在无名山下还是领略一二的。 盯着高玲玲看了一会，高大元居然点了点头， “好，你去，一路当心。” 望着高玲玲的身形消失，高大元转头看向高明。 “派人告诉老刀子，谁敢在福业镇伤害我洁儿，一个不留！，还有，”高大元深吸了一口气， “集合七重罪，也许很快有新的“买卖”了。” “遵命。”高明一脸肃穆地应了一声。 屋子里的人这次没有揉搓着桌角，而是愤然举起整个桌子朝刚进门走来的同伴狠狠地扔了过去，来人身形一闪，桌子立刻砸在墙上，跌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上次你自作聪明不打招呼就去杀了江上青，这次你居然又自作主张去找杜朝山，你这个蠢货，你这样我们都会暴露的。” “别发火，”同伴陪着笑脸道， “我弄到了尤大找杜朝山要杀九公公的信息，可是当时没法和你联系上，所以就想，何不干脆借这个机会把莫春天一起干掉。就也找了杜朝山，他为了证明自己的火药之厉害，可以把江湖榜第一人干掉，就立刻答应了我。现在他的人已经被我干掉，他的火药我也已经弄到手，只要找到机会，确认了莫春天要去的地方，我就可以埋好火药，炸飞莫春天，到时候你的仇也报了，不是吗？” “呵呵呵，你这样做，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屋里的人发出一串冷笑， “果然你健忘，上次说好的对付莫春天的办法，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我哪里能忘记，就是觉得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太可惜。”同伴走上前，继续解释起来， “你看，高家大人姐一听到莫春天会有难，立刻就要去报信，虽然据说是高小胖子代她去了，可是她对莫春天的好谁都看的出来。所以我觉得虽然这件事做的有些仓促，可是莫春天一天不死，高小姐就可能会和他在一起，所以我不后悔做了这件事，而且我也没耐心等着看莫春天难过。” “真是一个痴情汉啊，”屋里的人看到对方居然开始对自己的愤怒不以为然后，反而冷静了下来，淡然道，“可惜高大小姐眼里从来就没有你。” “以后一定会有的。”同伴的笑脸消失了，口气也变得同样冷漠，“既然你也帮不到我把高大小姐弄到手，就不如让先杀了莫春天一了百了。” “我得到一个新消息，高家的大小姐正赶往福业镇，带的人不多，这一路上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机会和大小姐亲近亲近？”屋内的人深深靠近椅子里，居然破天荒微笑着看着他的同伴。 “有这事？” “当然，我们上次就说的很清楚，你只是差一个机会，这个，” “这个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同伴的眼神因为兴奋发出异样的光芒，“我这次一定要把高小姐弄到手！”说着这话，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的同伴朝屋内人点了下头， “我现在就去布置一下，只要人到手了，以后什么都好办。” 蠢货！想到当时居然选对方和自己联手对付莫春天，屋内的人不由觉得万分的后悔，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看来我需要找个新同伴了。” 再次望了望地上碎了的桌子残片，屋内人露出一丝狞笑，因为很显然这个愚蠢的同伴很快就会消失，福业镇将会是他的葬身之地。 当然，如果这次高小姐真的也失了身，那就最好不过了。 “哈哈哈哈”想着想着，屋内人发出了一串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笑声。 ——————莫春天，你会哭吗？ 第55章 路上行 看着高大元的手下将一个巨大的椅子搬进自己的房间时，坐在摇椅里的歪爷放下手里的新茶壶吁了一口气， “高大胖，你怎么没把自己的床一起搬来？” 翻了一个白眼，高大元细小的眼仁几乎完全看不到了， “因为你的地方不够大。”一屁股坐下，高大元朝高明和一起来的几个家丁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 “老爷？”看了看歪爷，高明显然有些不放心。 “去吧，不必担心，他现在还不能杀我。”高大元非常冷静地指了指门，“在外面等我就好。” 斜着眼看了看歪爷，高明很不情愿地带着人离开了房间。 “高管家这么多年居然一点都没有变，比狗还忠心耿耿地追随着你。”歪爷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壶朝嘴里灌了一口， “不过你倒是变了许多，屁股越来越肥，坐的位置也越来也大，就怕以后什么椅子得装不下你了。” “高明不是狗！”高大元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虽然身份不高，却比很多人有良心，知道感恩图报。你也知道，我爹当年救过他一家，他就跟我保护我到了今天。”可是，高大元收起了笑容， “很多人连狗都不如，你对他再好，他也会像狼一样觊觎你的一切来祸害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懂，”歪爷放下了茶壶，老树皮一样的脸上浮起一层黑云， “我觉得可笑的是，什么时候人需要和出卖朋友的狗谈祸害不祸害的问题。” “你说什么？” 高大元和歪爷彼此注视着对方，如果眼中射出的愤怒的火光可以杀死人，他们都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曾经我们也算是，”歪爷想到鬼神不羁，心里一阵难过，强压住激动的情绪，冷冷道， “算了，我不想和你谈过去的事，你突然跑来不是和我谈谁是人，谁是狗的吧？” 收起难得的犀利的目光，高大元看上去有些疲倦地靠近椅子里，不错，他们曾经是很好的兄弟，可是对面这个狡诈的人却， “我也不想回忆过去，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高大元盯着歪爷， “莫春天就像你的半个儿子，如今有人找了杜朝山想要用火药炸死他，你居然什么也没有做，这不符合常情吧？” “噢，是吗？”歪爷嘿嘿一笑，“我这样一个小酒馆的掌柜什么事情都听到比较晚。” “我还以为他们要炸死的人是你们高家的人。” “呵呵呵，”高大元脸上的和气生财终于也变成了怒不可遏，“所以，你知道一切？” “你不是也知道一切，有什么奇怪吗？”歪爷此刻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估计现在整个江湖的人都猜到了，杜朝山的火药是要炸死上京城的人。” “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参与？”高大元的眼里闪动起刀锋般的光芒。 “我说没有，你信吗？”歪爷停下在摇椅里晃动着的身体。 “我信，因为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不会拿莫春天当筹码。” “既然如此，你来干什么？”歪爷的好奇心被成功的吊了起来，“你这么兴师动众地来，难道不是找我火并？” “哈哈哈，”高大元终于笑出了声，“我根本不需要和人火并。” “因为七重罪会帮你铲平一切阻碍吗？” “你虽然没有参与这个想要害我高家子孙的阴谋，可是你一定很早就知道杜朝山的计划。”不理睬歪爷带着嘲讽口气的询问，高大元自顾自地说到， “以我们的交情，你居然不给我事先通信，可见你希望我女儿死在报信的路上，不是吗？” “不错。”歪爷沉默了一会，倒也干脆利索地做了回答，“可是这件事本来是为了炸死小莫的，你知道，却也缄口不言，难道不是也是希望小莫会死？反正你不在乎小莫的安危，我为何要关心你女儿的命？再说，我也坚信你是不会让你女儿出来的。” 两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坐在桌子的两头再次愤怒地注视着彼此，最后一起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的心至少在一件事上是一样的。”高大元这次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是啊，我不希望他们在一起。你家的小姐，虽然貌美也很可爱，”歪爷还是由衷地夸了一句高大小姐，“但是小莫无福消受。” “莫春天的功夫和人品我是信的过的，但是他不适合做我的女婿。”高大元也发自肺腑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所以你来是？” “不能让他们在一起。虽然小南王注定会赢，可是为了万一，我不想莫春天来比舞，而你一定有办法。” “这个你放心吧，我早就在准备了，他不会来的。”歪爷又开始晃动起他的摇椅。 我还有一个问题。高大元淡淡道。 “什么？” “小裘是不是在你手里？” “为什么你这么问？”歪爷闭上了眼，继续喝起了茶。 “因为我知道副业镇的那个小酒馆是你偷偷开的。” “哈哈哈哈，看来高大老板的消息永远都灵通。”歪爷点了点头，“不错，裘少爷现在就在那里。你说我不关心你家人的安危，可是我却救了你的儿子。” “你心里只希望我闺女送命，让小莫死心。”高大元淡淡道，“所以我也不会领你这个人情，因为如果我家裘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不会有坐在这里和我说话的机会了。” “你确定？”歪爷哼了一声。 “我确定！不过，我很快就会知道谁想借杜朝山的手杀了我家的孩子。” “其实我也很好奇，我知道有人最初找杜朝山是和九公公有关，接着有人借机为了对付小莫，可是到最后事情却又变了，针对的却是你的女儿。” “所以我会找出那个人，”高大元眯起眼，“无论他是谁，他死定了！” 一路快马加鞭的几个人终于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此时天色已近黄昏，阿土用鞭子指了指左手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头， “高小姐，过了这连着的几个小山，就是福业镇了。” “看不出来，你一个无名山里人，外面的地方倒挺熟悉。”还没等高玲玲开腔，阿紫就开始揶揄起阿土。 “我其实在山里的时间不多，”阿土老老实实回答道，“主人让我和阿水留在了京城，所以我们有机会经常出外。” “啊，原来如此。你们是不是经常瞒着你们山里的主人到处去玩？”阿紫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才不是，我们是为主人当耳目的。本来想解释的阿土，还是决定闭上嘴什么也不说，因为显然无论他说什么，阿紫总会有自己的想法，还特别难扭转。 “对了，阿土，如果我们现在赶过去，天完全黑以前，可以到吗？”高玲玲插进话来道。 “一路上赶的太急，时辰没算好，”阿土摇了摇头，“天完全黑以前怕是到不了。” 看了看另外那条道，高玲玲原本打算问是否附近有客栈，让马和人都休息一会，再继续赶夜路时，就听见不远处有一个少女凄楚的叫声， “有强盗，救命啊！” 接下来就是刀剑相碰的打斗声，和一个男人愤怒的斥喝声。 有人打劫走夜路的妹子，卧槽，还以为古代是夜不闭户的安静地方，看来什么时代都有欺负妹子的流氓。高玲玲一脸怒容地喊道， “阿紫，阿土，我们去看看。” 几个人一起驾马冲向右方声音发出的那个小道上。 黄昏的余光照在小树林里，几个蒙面的汉子拖拉着一个吓得面色苍白的小姑娘，而一个中等身材的壮汉拿着手里的砍柴刀正和另外几个黑衣人格斗，眼见着越来越支持不住，手脚都被对方的刀剑刺中，正当其中一个黑衣人挥刀要砍下那个汉子的头时，阿土的拳头哼哼地砸在了黑衣人的脸上，黑衣人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倒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阿紫和一同跟来的柱子分别冲向那几个拉扯少女的人。 高玲玲挥舞着拳头，大喊，“打死这帮臭流氓！”然后一想，这词大家估计听不懂，立刻改口道， “把这些强盗全都打烂！” 为首的黑衣人眼看着不是对手，吹了一声口哨，还没倒下的喽啰立刻一溜烟全都跟着一起跑了。 阿紫和柱子刚要追上去，就听见阿土沉稳的声音道， “让他们滚，别追了，这里有林子，大家还是待在一起比较好。” 高玲玲走到瘫在地上发抖的小姑娘的身边，蹲下身子，柔声道， “小妹妹，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小姑娘点了点头，但是还是不敢说话，阿土和柱子一起扶起倒在地上的壮汉，对方伤势不轻，一只手几乎被砍断，腿上，胸背也是几处很长的血口子。柱子拿出带在身边的金创药替汉子抹上，然后帮着阿土把撕下来的衣服上的布条先临时性的帮汉子包好伤口。 汉子咬着牙吸了几口大气， “谢谢几位恩人，要不是你们我兄妹这会儿就都遭毒手了。” “不必客气，这位兄弟，你住这附近？这山里强人多吗？”柱子看了看四周警惕地问道。 “我们是林子后面包村的，平时靠打柴为生，今儿小妹来送水喝。我让她早点回去，可她硬要等我一起走。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正打算一起离开，不知道怎么突然出来了这股强盗。我们这里虽然地处偏僻，”汉子喘了一口气，“可是很多年没有见过贼人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啊，今天居然让我们遇见了。” 听到这话，小姑娘突然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小妹妹，”阿紫也围上来，“不怕。” “小翠，别哭，跟哥回家。”挣脱开柱子的手，汉子刚打算站起来，却又立刻倒了下去，腿上的血哗哗流了起来。 “这片林子不大，”柱子抬头看了一下四周，“要不我背这个兄弟回去。” “我带小妹妹。”阿紫接上口道。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过去。”高玲玲看向地上的汉子，“你们村有客栈吗？” “没有什么像样的，如果恩人们不嫌弃我们家那个破屋子，可以住，家里还有些吃的。” “好，我们一起去。”高玲玲站起身，“人和马都可以休息一下，明一大早我们去福业镇。” 第56章 大福楼 福业镇乍一听上去，应该是一个有福有业的好地方，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四面环山比萧条好一些，但绝对是不起眼的一个小镇，在这样的小镇上想找到一个特别有排场的大酒楼肯定就像一场白日梦一样不切实际。 即便如此，“大福酒楼”在这个镇子里还是有着响当当的口碑，老板为人随和，伙计殷勤，楼里的饭菜也是可圈可点。 最重要的是，总共就没几家酒楼的福业镇，当地人也好，外乡人也罢，反正也挑不到什么更好的去处。“大福酒楼”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这个黄昏的“大福酒楼”的生意比较清淡，整个楼内也就坐了三张桌子的客人，客人的人数还不到两个手指数。 就在人们慢吞吞吃着东西，一个小二百无聊赖地扶着头拨弄着算盘时，突然楼内多了一个客人，一个一身黑衣，背脊挺拔，神情俊朗严肃的年轻人。 客人们一起揉了揉眼睛，定睛望过去， ——————这人是风吹进来的吗，居然没看到他进门，人就已经在楼内。 “谁是老板？”黑衣人冷冷地问道。 “我是，我是，”一个身材中等，腹部微微有些隆起，面部慈善，看上去四十开外的男子从柜台后面的屋子里立刻走了出来， “太子爷您可来了，要吃些什么？”一个小二也跟着迎了上来。 “你说什么？”黑衣人才皱起眉头就听身后的一个客人喊道， “这位外来的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酒楼的老板裘大眼里的客人，年轻的都是太子爷，上了年纪都当作皇上，如果来个姑娘，大媳妇什么的，小二不是喊公主，就是皇后地叫，别吓到就是。” “哈哈哈，”本名裘大幅的掌柜堆起了笑脸，“客人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就是我的太上皇，小二们也乐意这么叫。客官如果不喜欢，他们不这么喊就是。” “裘大，就这么喊，我听着舒服，每次来就是听他们叫我皇上过过瘾的。”另一桌的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喊道。 “我是无所谓，就怕哪天真的太子爷和皇上来了，你吃不了兜着走啊。”几个客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边吃边笑着调侃起显然是脾气很好的老板裘大福。 “只进不出。”黑衣年轻人不理睬呱噪的客人们，对着裘大福轻轻吐出四个字，后者原本堆起的笑脸刹那间有些僵硬。 “裘大可不是一个只进不出的人，”离外来客比较近一张桌子上的一个中年男子看上去有些个替老板愤愤不平，“隔三差五都会免费请镇上没爹没娘的孩子吃饭，这样的大善人到哪去寻啊。” “你，”裘大福话还没说完，黑衣人就说出了一座山的山名。几个客人眼看着裘大福一脸毕恭毕敬地将黑衣人领去了柜台后面，不由都有些好奇。 “那后生是裘大的什么人？” “一看就不认识，”一个声音反驳道，“如果认识，后生进来时会问谁是掌柜的？” “他刚才提到什么山？” “五六山，五名山？” “不，是无名山。”一个经常跑外乡的男人喝了口酒，更正了说错的人。 “那是什么山啊，从没听过。”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山，我就听外面江湖上的人说，那座山当今皇上赐给了一个人而已。” “皇上赐的？”另外两个桌子的人立刻凑到正在喝酒汉子的身边， “阿庄，那这后生是从那个山里来的，不是就和皇上沾亲带故了？” “那我怎么知道，反正是个有来头的，你们没看，裘大的样子，虽然平日里为人随和，可是这般小心翼翼，一定不简单。” “小二，我肚子疼，先走了，”刚刚说自己喜欢听店里小二叫皇上的人立刻捂住肚子把钱币洒在桌上，“多了不用找，都归你。” “溜子这是怎么了，真吃坏肚子？跑这么快？”和他一起来的同伴有些个弄糊涂了，“也不等我。” “他是怕刚刚的后生把他喜欢被叫皇上的事告诉皇上，聪明识相地先溜了。”有些见识的那个汉子继续喝着酒，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其他几个人立刻附和地点起了头。 带着莫春天一走近后面的屋子，裘大福立刻有些兴奋地问道， “看气质，是莫公子吧？早就听说莫公子的大名，这次得以相见，三生有幸，不知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高家的小胖子在哪里？”莫春天开门见山地问道。 “什么小胖子？裘大福眨了眨眼，我不懂。” “我再问一遍，高家的小胖子在哪里？”莫春天的声音不大，却很冷，彻骨的冷。裘大福不由打了一个哆嗦，正动脑子想着如何回答的，却被门外的一阵喧嚣声打断了思路， “掌柜的，你快出来一下，外面出事了。” 随着来报信的小二一起来到前面，就见刚刚还在吃饭的几个汉子围着一个坐在地上十一，二岁的少年。 “这不是山那头包村的孤儿小包袱吗？” 少年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头湿乎乎的汗水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即使坐着，两条腿还在不停地打着哆嗦，脚底心已经破的不像样子，黑色的血水不停往外流。裘掌柜推开众人，弯下身，轻声问道，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从包村跑来的吧？那可有些远啊。” “掌柜，”看到以前也救济过自己的裘掌柜，小包袱抖着嘴， “救命，救，救命啊。” “好好，一定救命，可是你要告诉我，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才好帮你。”示意两个跑堂的将小包袱扶起来坐到椅子上，裘掌柜继续追问道。 “昨，不前天我，我，”小包袱依然紧张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给他点水喝。”跟来的莫春天在后面低声说了一句话。 “对，快给小包袱拿点水喝。”裘掌柜急忙喊小二拿来了一碗清水。 喝了水的小包袱，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低头看了看给他正在包脚的一个小二，泪水突然涌了出来，开始不停地抽动起鼻子，接着断断续续讲起自己的遭遇。 “我前天出去林子里打鸟，打算晚上烤着吃，可是运气不好，一直没捉到几个，不甘心，就有多待了一会，最后回去时候很有些晚了。然后，”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噩梦吓住一般，小包袱的身体剧烈地抽动起来， “孩子，没事，慢慢说，”裘大福轻轻把手放在小包袱的肩上，像是有什么魔法一般，小包袱的抽动慢慢缓了下来， “村子里的人都变了。” “都变了？”裘大福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大家都有些被这句话弄困惑了。 “那些人穿着村子里的人的衣服，可是我都不认识，然后我看到还有几个村里的人，被他们杀了，衣服也被扒了下来。我吓得立刻趴着大气也不敢出，趴着差不多半夜，感觉他们都不在附近了，才没命一路跑了出来到这里。” “你，你的意思村子里的人都被杀了？”裘大福不敢相信地看向小包袱。 “我没看到全部，可是我觉得一定是，因为我听到一个人说，” “说什么？” “大家都利索点！大小姐这一两日就要到了，该挖的都挖好，绝对不许露出半点破绽，否则就和这里的村民一起作伴吧。” “大小姐，什么大小姐？”大伙的话还没问出口，刚刚像风一样吹进来的后生，又如同被风吹走般不见了。 柱子将受伤的打柴汉子从背上轻轻放到他家里老旧的木板床上，汉子的妹妹还是害怕地躲在一边，村子跟来了几个汉子和婆娘，堵在门边，指指点点道， “大林，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一边告诉大家不要担心，一边指着送他回来的高玲玲等人，汉子解释着他砍柴后发生的事情。 “居然有这种事？”来的几个村里人看上去有些惊恐地交头接耳起来。 “多亏遇到这几位恩人，我们兄妹才没遭毒手。好邻居，大家帮我个忙，给这几位恩人弄些吃的吧，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动不了，小翠也帮不了大忙。” “好嘞，几个村里人纷纷点起了头，“让我们来张罗。” 当众人在说话时，阿土四处打量着这家土房子，屋里几乎没什么像样的东西，然后他的视线定在了墙角处桌子的底下，居然有好几块被白粉涂抹过的大大的褐色污点。阿土当然知道这些污点是什么，是干了的血迹。在砍柴人家有这样的血迹本来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可是桌子绝不该在那个地方摆着，除非是为了掩盖这些血迹，可是为什么呢？还有 “小姐，我们上”阿土刚喊出声，就见那些邻居们手里纷纷扔出了一些灰色的粉末， “快堵住嘴鼻，冲出去！” 正好奇地看着古代善良的村民们热情地提出给他们做饭，喂马的高玲玲被阿土的叫喊声吓了一跳，虽然没有什么江湖阅历，可是高玲玲还是条件反射般听着话捂住嘴鼻，并且打算施展开轻功的时候，一直待在她身边不远的胆小的村姑小翠却突然冲上前抓住了她的两条腿，然后拉着她滚到了砍柴汉子的床底下，就在这个时候，床底居然打开了一个洞，高玲玲整个人和小翠一起直直落了下去。 随即，地板又“啪”地一声在上面合拢了。 第57章 遇危机 “咳咳咳”和小翠一起掉落到地面上的高玲玲被地上溅起的尘土呛地不停咳嗽起来，一边摸着鼻子，一边正打算推开小翠，对方却自己先跳了起来，站到了一边。原本黑乎乎的地下，突然间冒出的一丝光亮，使得高玲玲不由自主抬起手，挡住了眼睛。 “公子，你来了。” 听到刚刚吓得半死的小翠干净利索的声音，高玲玲的内心愤怒极了。 ——————居然好心没好报。果然是不了解情况，就不能随便救人，妈蛋！ 心里一顿骂着，顺着手指缝，高玲玲望过去，看见在小翠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瘦长，穿着考究，拿着火把的男子。男子的脸中规中矩，并不难看，高玲玲确定她一定见过，如果记得没有错的话，应该是在无名山下那次，可是一时却又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毕竟那天来看莫春天和昆仑血妖“打架”的江湖汉子实在是太多了，尤其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对于有些脸盲症的高玲玲，回忆是谁不免有些困难。 “别愣着，把高小姐快点扶起来，我们马上出去。”被小翠称为公子的瘦长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高玲玲，吩咐小翠道。 “不用，我自己起来。”高玲玲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打算翻身站起来。刚才落下来时，高玲玲的身体压在了小翠的身上，她除了受到了挺大的惊吓，吸了一些尘土以外，身上倒没觉得摔疼。 “我中毒了！你们对我下毒了？”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无法自己独立站起来的高玲玲想起刚才阿土的警告，和自己看到的暗色的沙尘般的东西，不由惊恐地叫了起来。可是她明明叫的很大声，自己听上去却软绵绵地毫无生气。 “大小姐不必担心，这不是毒。”男人走上前两步，依然笑眯眯地看着高玲玲，“你只是吸了一些散而已，只是目前行动会有些不便。” “你是九公公的人？”高玲玲无法相信地看着眼看的男人，想起小豆子当初就是这样把他掳到九公公那里去的。可那次是为了高小裘，这次简直毫无道理啊。 “这世上会用毒和散的人不只有九公公。”男人出现以后第一次收起了笑容，语气里很是失望。 “大小姐，你？你居然不认得我了？” 这口气，认识的？高玲玲有些糊涂了，难道是以前高大小姐惹的麻烦？是来找她报仇的？我去，这冤是有头，债主找错了。 高玲玲脑子飞速转动起来，这男人让手下一个汉子不惜几乎砍断了一只手，让一个本来很厉害的妹子装傻白弱，骗自己一帮人到了这个叫什么包村的人，显然就是为了抓高大小姐，可见这肯定不是一般的仇啊。自己最好探听探听，别真的把人惹怒了，到时候直接被咔嚓，卧槽，死的太冤了。 “你们突然对我下毒手，我都晕了，能记起你是谁？”高玲玲抛出去这句话，为自己记不得对方是谁找了一个自己觉得还算说得过去的借口。 “高大小姐眼高于顶，记不住也情有可原，我不生气。”瘦长的男人又恢复了笑容，小翠走上前来，打算扶着高玲玲慢慢站起来， “我们走吧。”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高玲玲拨开小翠的手，看了看通向外面的虽然已经有火把照着，可依然黑乎乎的通道，心里的恐惧感增加了。 “当然是去一个好地方。”男人的语气里透着股浓浓的不怀好意。 “你，你是为了我爹的银子吗？”高玲玲忽然心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阴云，她只希望对方真的只是想要钱，只希望高大小姐惹得麻烦只和钱有关。 “哈哈哈哈哈”男人爆发出一阵让高玲玲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的大笑。 “大小姐，你太低估自己了，对我来说，你可比你爹的银子更吸引人。”说到“吸引”两字时，男人的目光贪婪地上下扫了一下高玲玲，看着对方火把下发红的眼睛，高玲玲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阿紫，阿土。”浑身无力的高玲玲开始使出吃奶的劲呼起救来。 “省省吧，”原本小心翼翼的小翠如今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的那些随从还在外面恶战，等他们找到这里，我们早就走了。” “我们刚刚好心救你，你居然，”高玲玲一把推开把她从地上硬拉起来的小翠，用手支着墙，骂道， “你出卖我们，你还有良心吗？” “我是公子的人，为公子办事，讲的是忠心。”小翠也不去扶摇摇欲坠的高玲玲，厌弃地看了她一眼， “和你有什么良心可讲。” 望着对方将自己当成蠢货的高玲玲内心简直要气炸了，可是手脚无力，再加上敌方是两个人，援兵又毫无消息，高玲玲知道自己发火骂人肯定没用，看到那个男人盯着自己色迷迷的样子，高玲玲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你劫持我，难道是因为你喜欢我？”不理睬小翠，高玲玲看向那个男子。 被高大小姐这么突然这么一问，拿火把的男子不由一怔，随即回答道， “自然，我一直都喜欢大小姐你，还拖父亲来贵府提过几次亲，大小姐果然是贵人多忘事，竟然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原来是因为求婚不成，心怀怨恨，高玲玲觉得大事果然不妙。对方既然下了这么大的本，看来自己这次真的要倒霉了。 咽了下口水，高玲玲硬着头皮道， “喜欢我？喜欢我你会设圈套害我？” “我没打算害大小姐你，只是想找个机会和大小姐多亲近亲近而已。”男子挥动了一下手里的火把，对着小翠道，“你背着她，我们快点出去。” “等一下，”高玲玲强压住怒火和恐惧，“让我问完一句话再走也不迟。” 男子想想外面所有自己早有准备的手下都在围困高玲玲带来的毫无防备的人，一定可以拖住他们一些时间，而自己的功夫本来就比高大小姐好，现在要对付几乎毫无抵抗能力的对方简直是绰绰有余，于是干脆大方地点了点头， “好，那你问。” “既然你说你喜欢我，那么，”高玲玲指了指小翠，“她是你什么人？” “她？她只是我身边的的一个侍婢。”男子一愣，这个问题在这个时候问也太过奇怪了。 “侍婢？我看她的样子可是嚣张的很，”高玲玲竖起了柳叶眉，尽量保持镇定地冷冷道，“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吧？” “怎么可能？”男子的视线在高玲玲的注视下有些摇摆不定，他有些惊讶于这高大小姐如何看出来他和侍婢小翠之间的那些事。 “不可能吗？”看了一眼小翠，明明自己问第一个问题时，她的样子突然变得很娇羞，听到男子的回答后，立刻脸色变的有些苍白，高玲玲本来是故意扯些有的没的，打算拖些时间，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还对了。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我讨厌你这个侍婢，如果你真的喜欢我，让她在我面前消失，我就跟你走。”高玲玲继续冷冷道。 看了看小翠，男人思索了一下，自己这么做已然是骑虎难下。人反正是劫了，回头无论大小姐答不答应，来个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了熟饭，女人嘛，到了这个地步，不怕她不就范。当初这个小翠，不也是被自己酒后硬强了，如今还不是百依百顺。可是，大小姐终究是大小姐，强来固然好，如果能自己主动放下姿态，岂不更好。更何况，想起平时小翠一副未来自己可以做小的态度，以后显然也是个麻烦，何不趁现在解决了，也好让大小姐开心点，抵消一下受惊的怒火？想到这，男子对着他的侍婢微笑了一下， “小翠啊，你过来。” 听到主人召唤自己，声音又这般柔和，小翠立刻走到男子的面前。 “是，公子。” “你刚刚说，对我是一片忠心，这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小翠点了点头，“为公子赴汤蹈火，死都愿意。” “原来如此，赴汤蹈火到不必了，哎，”男子叹了口气，“但是你的心愿我还是可以满足你的。”话音一落，就见男子的左手如同鹰爪般伸出，扣住了小翠的脖子，高玲玲就听咔地一声，小翠的眼睛突然睁大凸出，然后头一歪，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人甚至连想都还没有想就被她的公子扼杀了。看着像个破布袋一样瘫在地上的小翠和她死鱼般的眼睛，高玲玲的胃再次翻滚起来。 “你，杀了她？”高玲玲不可怜这个害她的帮凶的下场，可是想到这个渣男居然把自己的亲信说处理就处理的狠劲，自己若是真的落到了他的手里，那恐怕真的要生不如死了。 “是啊，大小姐，你不喜欢的人，我都会为你除掉的，现在你相信我是喜欢你的吧？”男人的脸上依然堆着一个笑容，可是高玲玲觉得胃里更加恶心到要吐。 “不能耽误了，马车就在外面，我们快点走吧。” 突然又有了一个主意的高玲玲努力压制住自己既害怕，又激动的情绪，一手扶住墙，一手扶住头，喘着气小声道， “走不动，头太晕。” “那我扶你。”男子将右手的火把换到左手，走上前，低头打算扶住像是要晕倒的高大小姐。当他的手刚触摸到高玲玲的左胳膊时，高玲玲突然抬起头，右手使出浑身尚存的力气将刚刚偷偷从头上拔下的簪子对着男人的眼睛狠狠地刺了过去。 “啊～～～”男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左手的火把掉到了地上，双手捂着脸的一刹那，高玲玲抬起她的右腿朝着男人的双腿之间又踢了一脚，男人再次嚎叫一声，跪了下来。 火把眼见着越来越暗，高玲玲顾不上许多，立刻扶住墙摸索着向外面跑去。 该死的什么散，高玲玲越急，两条腿却越是像灌了铅一样，别说跑，走都是歪歪扭扭的。 镇定，镇定，出去就好了。高玲玲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继续努力向外走，突然脚底被什么一扯，高玲玲整个人向前摔在了地上，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扳过来，一只大手掐在了她的喉咙上，另外一只手在使劲扯动着她的衣服， “贱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好，原本想带你回去好好消受的，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我现在就给你开苞。”一个恶狠狠邪恶的声音在高玲玲的耳边响起。 高玲玲想拉开脖子上那只可怕的手，可是却完全使不上劲，受了伤的男人的力气显然一点也没有减少，反而因为扯开了高玲玲大腿上的衣裙后更加兴奋起来。 几乎喘不上气来的高玲玲徒劳地使劲挣扎着，泪水因为恐惧和疼痛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心里不停地叫喊着： “放开我，放开我” 第58章 劫难后 眼看着突然被小翠拖抱一起滚到床底的高小姐，阿土正打算冲上前救助时，就见几道暗器的寒光射向了自己。阿土转身刚躲过暗算，高小姐和阿紫已经消失在床底的暗洞里。此刻床上坐着的打柴汉子一用力，床体塌下立刻盖住了已经合拢的暗洞。与此同时就听门外一声大喝， “关门，封窗，放火！” 话音一落，和阿紫，柱子等几个家丁厮打在一起的几个“邻居”瞬时退出了屋子，随后涌来了不少人从外面关上了门，窗，接着就是劈劈啪啪的敲打声。 阿土的心一沉，高小姐生死未卜，只有冲出去，才能救人，于是也喊道， “他们要把我们堵死在里面，撞开一条路。” 几个人合力对着门撞去，可是外面的人早已是准备好的，只要发现有空隙的地方就一边撒散，一边继续敲打钉着铁皮条。 这时坐在地上的砍柴汉子嘿嘿笑了笑道， “你们别费劲了，我们公子用这个方法干掉的人从没有活着出来过，我们很快也会被烈火烧成灰烬的。” “畜生，居然用这么阴损的方法，我现在就杀了你。”柱子冲上前，愤怒地一掌劈在了对方的胸口，本就伤的不轻的打柴汉子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反正我们都要死，总比办不好事，生不如死落在我家公子手里强。”汉子说完话，哼了一声，再也不动了。 无论阿土几个如何努力向外冲，总是有新补好的铁皮和散进来的毒烟，屋子的某一处的外面显然已经有人开始在放火，铁皮散发的热气，使得整个屋子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几个人开始觉得体力越来越不支，阿土焦急地一边攻打，一边思忖着如果破门而出的法子时，就听外面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闷哼声。不久其中的一个窗子突然裂开一个大大的缝隙，阿土立刻越身而起，双腿狠狠踢出，整个身子立刻飞到了窗外。 阿紫等人也跟着阿土冲出了屋子，然后一起剧烈地咳嗽起来。刚刚无论他们如何屏住呼吸，在格斗时还是吸入了不少散和毒烟，如今乍一出来，虽然呼吸到了外面新鲜的空气，可一鼓作气的底气也因为突然松弛下来，而个个都有些立足不稳。 望着站在一地几乎都消灭殆尽的暗算者中挺拔的身影，阿土立刻急促的喊道， “主人，高小姐被他们拉到屋底的暗洞了。” 阿土话音才一落，所有人就听到不知从地底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男人凄厉恐怖的大叫声， “啊～～～～” 莫春天的身形立刻闪进了屋子中。 推了推完全失去知觉的高大小姐，男子借着远处地上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火把发出的微光看着高大小姐被他撕开了大半个衣裙的曼妙的，喉结贪婪地上下抖动了一下。虽然睡一个半死人少了一点乐趣，可是总比睡不到，睡到手太晚强得多。兴奋地扯下高玲玲最后的一块遮羞布，男子眼里放出异样的光芒，添了一下下嘴唇，喘着邪恶的粗气，扑向了他一直都想要到手的美人身上，一边正要迫不及待扯下自己的裤子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暗洞剧烈地震动起来。 男子立刻站起身，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混迹江湖多年的经验让他预感到了自己会有的危机。顾不得地上的高大小姐，捂着半个脸，他立刻亡命似地冲向他知道的路口。 美人以后再睡也不迟，保住自己的命更重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觉得自己在一个可怕的泥沼地里走不出来的高玲玲慢慢苏醒了过来。她微微睁开眼睛，头依然晕，喉咙也依然很痛。视线虽然很不清楚，可高玲玲可以感觉到自己此刻是躺在一张床上。模模糊糊中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床边还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高玲玲的记忆突然如闪电般划过，被暗算的一幕，那最后掐着她的脖子要对他非礼的畜生一一出现在脑海中。所以当她看到床边的男人抬起手打算伸向她时，极度的惊恐使得高玲玲突然猛地坐起来，发疯地一把抓住床边男人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一股腥甜的血味灌进嘴里时，高玲玲不由自主被呛地咳嗽了起来。 男人并没有抽出被咬的手，而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高玲玲的后背让她好喘息。 虽然头脑依然有些糊涂，可是高玲玲的已经有些恢复的直觉让他觉得这个男人并没打算要害他。她小心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脸，最近梦里时常见到的脸。 高玲玲眨了眨眼睛，在做梦？摇摇头，视线终于恢复的高玲玲在屋子的烛光下看清楚了对方是谁。 “哇，”如同看到亲人一般，一把抱住莫春天的腰，高玲玲大哭了起来，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遇到流氓了。” 除了很早记忆里娘亲的拥抱，从没有和人如此亲密的莫春天不由的一怔，但是随后还是轻轻将高玲玲拥入怀中，依然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任由委屈的高玲玲好好哭泣。 趴在莫春天的胸前哭了很久的高玲玲终于停了下来，抽着鼻子道， “我要亲手杀了那个坏蛋，流氓。” 虽然不知道大小姐嘴里的“流氓”是什么意思，莫春天点了点头道。 “好。” 举起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眼睛，高玲玲才提起精神向四周打量了一下。他们是在一个小屋子内，和那间设下陷阱的屋子居然有些像。莫春天立刻看出了高玲玲眼里的恐惧， “村里的恶人都不在了，不必担心。还有，阿紫他们都吸到了毒烟，我让他们在旁边的屋里修养，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他们。” 莫春天此刻解释的声音从没有过的温和，眼神也不如往日里冷漠，满是爱惜，高玲玲心里不免一热，鼻子忍不住又抽动了几下。 果然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小哥。 “我的衣服呢。”又拿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高玲玲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彻底换了，是他们出来路上放在包袱里换洗的衣服。 想到那个邪恶的人对自己做的事，想到自己被人看了个精光，高玲玲的脸因为羞愤涨得通红，恐惧感再次袭上心头， “我，我是不是？” “不是。”莫春天立刻回答道。 “但是我，我被那个流氓都看了，”高玲玲想到这，气得浑身发起抖来，又一想到自己被一个畜生看了摸过的事情都被莫春天知道了，心里一阵不舒服，不由向后坐了坐，和莫春天保持了一点距离。 “看过又如何？”这次主动将高玲玲拉进怀里，莫春天淡淡道，“你不是也看过我。” “我？”回忆起当初山上的情形，高玲玲简直是张口结舌地道，“我不是流氓，你怎么拿我和流氓比？” “我当然不是拿你和，”不知道怎么说“流氓”那个词，莫春天改成了“畜生比”。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在乎，你也最好忘记。”轻轻拍到了一下高玲玲的后背，“现在躺下好好再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见你的弟弟，然后送你们一起回高老庄。” “你的手？”突然碰到莫春天的一只手，发现居然是血迹斑斑的，高玲玲刚要说，你怎么受伤了时，才想起刚刚自己醒来认错人时突然疯狂的啃咬。 “为什么不躲，也不解释？”高玲玲心疼地抱怨道。 “不妨事。”莫春天熟练地扯下自己的一块衣角将手包好。“你看，好了。快睡吧。” “那你不要走开。”高玲玲拉住了莫春天没有受伤的手。 “我不走，我会陪着你。” 喉咙依然疼的像火烧，身体也很累的高玲玲拉着莫春天的手刚要躺下，立刻又坐了起来，眼睛里再次满是泪水。 “怎么了？”看到原本已经安定下来的高小姐这突然的举动，莫春天不由一惊。 “你，你送我的礼物，那个簪子，我，”高玲玲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我扎到坏蛋的脸上，现在不见了。” “那个簪子？”莫春天松了口气，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高玲玲满是泪水的脸， “又不是小孩子，一样东西不见了不值得哭啊。” “可那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高玲玲还是很伤心。 莫春天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递到高玲玲的面前。 “这个给你。” 高玲玲从莫春天的手里拿过在烛光下闪耀着金光的簪子，有些惊讶。 “金簪子？” “上次你说了，我那个木头做的的不够，还要赔你一个金子的。所以我在京城的时候，”莫春天说到这里，不太会表达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看到要面子变得害羞的莫春天的脸，高玲玲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如果说她以前喜欢莫春天很多原因是因为欣赏对方的很有男人味的颜值，身材和高超的功夫，现在经历了这个可怕的事情后，深切感受到莫春天内心善良的高玲玲觉得自己很幸福。如今她的世界除了相依为命的老爸以外，还有一个有心人——莫春天。 “你怎么又哭了？不喜欢这个簪子？” “不是，很喜欢。”高玲玲擦擦泪水，笑着道，“你对我真好，这是开心的泪水呢。” 看到笑了的高小姐，莫春天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春天般温暖的笑容。 “我还是喜欢你做的那个木头簪子。” “那我再给你雕一个。” “一个不够，我要很多。” “好！” 趴在当初小包袱躲藏过的地方，望着远处屋里烛台下的一对黑色人影，逃出来的男人一只眼里露出了阴毒的光芒。 ——————很快我要你们一起死在我的手里！ 第59章 戚老刀 当高玲玲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秋日的阳光透过土屋的窗子射进屋来，照的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 高玲玲很庆幸自己在经历了昨夜的惊恐后，没有再做噩梦，而是安心地睡了一个好觉，这都应该归功于眼前这个人人都怕的第一杀吧。 莫春天如同夜里答应过的并没有离开屋子。此刻他盘腿坐在床尾，双目紧闭。看着老和尚入定样子的莫春天，高玲玲觉得心里莫名其妙暖暖的很开心。然后因为忽然设想到，如果以后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都是莫春天该是多么好时，嘴角情不自禁弯起，露出了一个快乐的笑容。 “你在偷看什么？我吗？” 妈呀，高玲玲被莫春天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没叫出声。坐起身子，高玲玲把手放到莫春天的面前，上下晃动了一下。 这人明明眼睛闭着的，怎么会知道她在偷看。不对，什么叫偷看？ “好奇怪，我哪里有偷看你？”高玲玲撇撇嘴，“还有啊，你脑袋后面，耳朵旁边都长了眼睛吗？怎么会知道我在看什么？” 将盘起的腿放到地上，莫春天睁看了眼睛，转头看向高玲玲， “难道你看的不是我？” ——————第一杀原来也一样会很自恋。 “这个，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说实话的高玲玲叽哩咕哩含糊不清，很不情愿地解释道， “这屋里破破烂烂，什么像样的东西都没有，而且你那么大一个人坐在那里，除了看你，我还能看什么？” 看到说话不饶人的高大小姐不肯吃亏的样子，莫春天笑了。经历昨晚的不幸，莫春天其实很有些担心高大小姐有好长一段时间会一蹶不振，可如今他又看到了那个曾经叫嚣着要杀了自己，处处和自己对着干的自以为是，虚张声势，其实心肠又很软的高小姐回来的时候，心里才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显然大小姐比他现象的要坚强。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奇怪？”听到这话，莫春天不免有些懵懂。 “你居然又笑了。” “不好吗？” “好啊，”高玲玲脸上的笑容也舒展的更大，“你以后经常笑笑吧，你笑起来比不笑好看多了。” “我不需要好看。”莫春天正打算回答高玲玲的话时，就听见门口阿紫和阿土的声音同时传进屋来。 “莫大侠，我家小姐好点了吗？” “主人，我们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刚刚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吃的。” 看着莫春天收起笑容，走到门边打开门走出去的背影，高玲玲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才和男主待了没多久，刚想再多聊聊，程咬金就出现了，一来还是成对的。 “这里我们到处都搜了搜，已经找不到什么像样可口的东西，就摘了一些山里的野果子，主人和高大小姐要尝尝吗？”当阿土问莫春天话的当口，阿紫走进了屋子，还没到高玲玲身边，眼圈就立刻红了。 “小姐，阿紫没有保护好小姐，请小姐责罚。”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床前，阿紫低下了头内疚不已地啜泣起来。 “为什么要责罚你？”高玲玲侧过身子从床沿边落下地，扶起阿紫，“又不是你的错。而且不是我当时提出到村子里过夜，你们也不会跟着一起有危险了。”刚刚因为有让人感觉温暖的莫春天在身边，看着他几乎忘记了自己遭遇痛楚的高玲玲此刻因为阿紫的内疚，再次想到昨晚惊心动魄的可怕经历时，不由恨地咬牙切齿， “谁能知道那些人那么坏！你快起来，我们去查出那些人是谁，尤其为首的那个流氓，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虽然胃口一点也不好，已经上过药的脖子也还是在隐隐作痛，高玲玲还是强迫自己多吃了几个野果子。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越快恢复了力气，才可以越快去报仇。 看着地上排好的一具具死尸，不再像从前那般害怕的高玲玲上去就狠狠踢了几脚， “坏蛋，坏蛋，都是大坏蛋。” “虽然这些脸都有些面生，可是从这几个人的身手来开，应该和灵剑山庄有关。”阿土指着其中的几具尸体道。 “灵剑山庄？”高玲玲喃喃咀嚼着这四个字，突然想起了无名山附近的那个平凡镇，以及自己在镇里遇到的天雷帮唐心表兄妹，和与他们在一起的那些人。 “是叫夏侯什么的，”高玲玲全名已经不记得，可是终于想起了那张脸是灵剑山庄的大公子。在无名山时，对莫春天死死咬着不放，针对自己和唐心妹子的样子，虽然有些讨人厌，可既然是为了被莫春天杀了的兄弟报仇，自己一个局外人也是无话可说。但是谁也不可能想到，这个表面看上去还人模人样的名庄来的公子，居然这么下作，无耻。 “我看到了他的脸，”高玲玲有些激动地喊道，“是夏侯家的公子。” “畜生，”阿土骂了一句。“高小姐，这仇我家公子定然会给你报。” “我也要去，非得亲手杀了他不可。”高玲玲握紧双拳愤然道。 “哈哈哈哈，杀我？可以，不过，要死的话，那就大家都死在一起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突然一个人影在远处的地面上跳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火折子摇摇晃晃站在那里，秋日的阳光照在他此刻不见了半只眼的脸上显得极为恐怖狰狞。 夜里，原本可以趁莫春天救人，高大小姐随行的人暂时还无能力来追杀自己而离开的夏侯贤，在夜里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屋内相依相偎的莫春天和他一直想要到手的美人高小姐的亲密样子，心里的妒火顿时熊熊燃起。他真的很后悔刚才自己没有干脆象拧断小翠的脖子那样拧断高家小贱人的脖子。如今到是眼看着让她有机会和莫春天更加接近，以后自然是要双宿双栖的样子，他的心就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再一想到自己的脸面已毁，日后莫春天也一定会追查到自己。夏侯贤的内心升起了深深的恐惧感，可这种恐惧随后又被魔鬼般肆虐的嫉妒心理碾压，化成了挥也挥之不去的怨毒。 深深的怨毒让夏侯贤立刻想起了当时铲平包村后，他让手下在村子下的暗道里放了些杜朝山那里弄来的一部分火药。原本最初的计划是，他和小翠带着高小姐离开后，如果火攻不行，他的手下就可以取出火药点燃，炸死高小姐身边的所有随从或者有可能会赶来的救人的人。 既然以后多半会被武功高过自己太多的莫春天杀死，不如现在就和他们同归于尽。想到对方一定以为所有敌人已经铲除，自己这个主谋也一定桃之夭夭的松懈下来的大好机会，干掉莫春天和那个不长眼睛的贱人时，夏侯贤脸上露出了得意的阴毒的笑容。 ——————大家都别想活！ 因为不知道手下放火药的具体位置，夏侯贤偷偷摸摸钻进地洞，终于在快天亮以前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大概估计了一下莫春天等人会出现和必到的地方，他将火药缠在自己的身上，拉出了引线。 “贱人，和我一起去死吧。”凶狠狠地透过一只眼望向站在一起的高玲玲和莫春天，夏侯贤一边施展开轻功，一边将手里的火折子点向引线。可他的手还未举到一半，不知道哪里飞出一把在高玲玲眼里象镰刀一样的东西，旋转着瞬间就像是割草一样割掉了夏侯贤的脖子。 才飞到半空的夏侯贤的身子顿时停在了半空，然后身体立刻啪地重重掉在了地上，人头滚出老远。与此同时，莫春天飞起一脚，地上的石子飞溅而出打飞了握在夏侯贤手里的火折子。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高玲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这一幕。 夏侯家的这个恶人居然化身人肉炸弹，要杀大家！ 恶人被镰刀割掉了头！ 恶人现在就这么死了！ “戚老刀！”镰刀完成使命后，已经旋转着又飞回到使用他的人手里。望着远处林子里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影，莫春天淡淡地喊出了那个用刀之人的外号。 “莫春天，把高小姐交给我，我要带她回家。”林子里戴着斗笠的男人走了出来。 斗笠太大，高玲玲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他下巴下飘起的长长的灰色胡须在秋风中飘扬。 “我不要和你回去，我还要去福业镇找我的弟弟。”没等莫春天开口，高玲玲抢上一步先回答了。然后在四周死尸身边找到一把剑，跑到夏侯贤没有脑袋的尸体旁，咬了咬牙，举起了刀。 ——————今天就拿你当我武侠世界第一个要砍的人，不，流氓畜生！ 狠狠对着夏侯贤的尸体猛戳了好几下的高玲玲还是不解恨，莫春天走上前，握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这人已经是马蜂窝，不值得你再花力气，我们还是去福业镇接你的弟弟吧。” “嗯。”吐出一口恶气，高玲玲把刀扔在一边，看向那个被称为戚老刀的人。 “你是我爹派来保护我的人吧？” “是，大小姐，可惜我接到指示有些迟，差点酿成大错，好在莫春天在。” “你们认识？”高玲玲左右看了看身边的莫春天和站在不远处的戚老刀。 “不认识。”莫春天冷冷道，“我只认得他的刀。” “我只认得他的功夫。”戚老刀斗笠下的声音淡淡的。 第60章 神表白 戚老刀戚野当年并不老，可是他却有一把“神赐”的夺命刀。 几乎人人都知道，戚老刀的夺命刀，绝对是江湖上最快，最准，最狠的刀。只要夺命刀一出，就会有人无头无脑。 在当年的江湖榜上也曾经排名过第二的戚老刀戚野，除了鬼神不羁，他的名号自然也是风光无限。可是名声及其响亮的戚老刀的运气却远远没有如今的九公公这么好。老二的位置做了才没几年，就被野心勃勃到处比武生事的昆仑血妖盯上。在打算干掉第一人鬼神不羁以前，一路杀来的昆仑血妖找到了戚老刀，那场比武也曾经是江湖上被众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昆仑血妖约好了戚老刀同样是到山顶一决，去围观的人不比前次打算坐无名山观血妖斗第一杀莫春天的人少。 那场大战发生的太快，所有有运气看到这场比武的人只要被问起，给出的回答无外乎六个字。 “惊天地，泣鬼神。” 当有人问是如何惊天地，泣鬼神时， 得到的回答也几乎是千篇一律。 “快，太快！” 夺命刀和往日一样从戚老刀的手里飞出，可是不同的是，这次昆仑血妖的人头却依然在他的脖子上。爱撕人的昆仑血妖抓住了戚老刀的身体，正打算和往日一样撕烂这个人的时候，戚老刀居然奇迹般逃出了他的手掌心，可人却飞出落入了万丈悬崖下。 这场打斗虽然时间间隔很短，夺命刀固然失了手，可血妖也没撕烂人。然而落下悬崖的戚老刀再也没有出现在江湖人的视线内，这场打斗自然也就以昆仑血妖的胜出而变成了新一任的江湖第二人。 无论在哪里，人们都无法避免一个规则， ——————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 江湖更不例外，也更加残酷。戚老刀既然再也没有出现，除了他的一些朋友感叹他的不幸，曾经去山里找过他，后来以为他已经死去，时不时到山头祭拜一下亡灵以外，戚老刀自然很快就在人们的记忆中抹去。 这世间，原本就是除了至亲好友，大多数人的眼里永远都关注的是站在顶端最辉煌的人。 这个已经可以说死了的戚老刀如今居然出现在包村，居然会为高老庄的高老爷办事，莫春天也到真的没有想到。 “你这个年纪，居然认得我的刀。”戚老刀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来的凄楚和悲凉。 “夺命刀无论多久都只有一把，虽然我没有真的见过，可我听说过他的威力。”莫春天口气依然冷冷的，可眼神里却充满了对这个“神话”的敬仰。对莫春天来说，一个人曾经的辉煌可以被替代，但是不代表他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很好。”戚老刀戴着斗笠的头终于抬了起来，这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脸上布满了即使经历了岁月的洗涤，依然无法抹去的条条伤疤。戚老刀的鼻子看上去几乎已经碎了平了，可这张原本怎么看都有些吓人的脸却不真的让人觉得可怕，更多的是一言难尽的酸涩。 “你果然是你师傅的徒弟。” 只有懂得尊重别人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别人同样的尊重。 戚老刀看上去有些灰蒙蒙的眼瞳望着莫春天，两个新老武林高手彼此心意相通的对着对方抱了抱拳，虽然谁也没有再说话，可彼此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高手间才有的欣赏。 当莫春天和戚老刀在交流时，高玲玲拉着阿紫到边上，恶补了一下戚老刀的故事和大概经历。 当年这么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居然会替高胖爹办事，高玲玲不得不佩服这个现世的老爹是个了不得人物。 想起在自己眼里爱哭鬼刘备，梁山的松江都毛本事没有，居然身后都有一帮比他们有本事的人誓死辅佐，看来真的不是盖的。高玲玲觉得显然高胖爹就该归类于这类“神人”一起。 “高小姐我是一定要自己亲自送到家的，”戚老刀开口道，“既然你们知道了小少爷在哪里，那么，我就和你们一起去，然后再送少爷小姐一起回去。” 这么多年消失的戚老刀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会为高老爷办事，莫春天虽然也有些惊讶和疑问，可他生性不喜欢多管闲事，自然也就无所谓，淡淡回了一句。 “好，那就一起去福业镇。” “这位戚大叔，你的功夫太好了。”在往福业镇的一路上，高小姐主动“出击”和戚老刀搭话。 “大小姐过奖了。”戚野突然听到高大小姐叫自己大叔，不安地皱了一下眉头。“大叔这个称谓不敢当，叫我老刀就好。” “那好，都是江湖人，我就不拘小节听你的，以后叫大叔你老刀了。”高玲玲努力摆出一副江湖豪侠才有的样子来， “不知，老刀你有徒弟吗？” “没有。”戚老刀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什么高家的小姐会提出这个问题。 “那老刀，你可不可以收我为徒弟？”高玲玲露出一个真诚甜蜜的笑容，“我想以后也可以有一刀致敌人命的本事。” “我不收徒弟。”戚老刀一口断然回绝。 一点面子不给，看了看周围自己的随从，高玲玲的脸有些微红。然后想到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高玲玲立刻又有了信心。和阿紫，阿土他们练功夫，感觉他们时时让着自己，自己根本很难成为高手。看到刚才戚老刀出神入化的夺命刀替自己报了滔天大仇，高玲玲下定决心，既然看来是回不去自己的世界了，在这里怎么也要练成一门绝世武功，才不会被人轻易欺负，被人害。 “收徒弟好啊，徒弟会孝敬你，会帮你的武学发扬光大，会” “就算收，我也不会收女弟子。”没等高玲玲把话说完，戚老刀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又碰了一鼻子灰的高玲玲也不打算现在就和戚老刀普及男女平等的观念，心里叹了一口气，打算歇一歇，回头再继续说服这个老顽固。 退到莫春天的身边，高玲玲轻声道， “那个塌鼻子大叔冷冰冰的样子和你有的一拼。” 莫春天没有说话，脸色黑黑的。 歪着头看了看莫春天，高玲玲凑近一些， “你不是在生气吧？” “你还需要师傅？”莫春天终于开口了，语气出奇的冷。 “当然，我现在的武功太差了，不练好绝世功夫，会被人欺负的。” “你师傅不是峨眉的鹤月大师？你可以再去找她，非要找个男师傅？” ——————我去，才明白。上次是太监，这次连毁容的大叔也不放过。 “你又吃醋了？”高玲玲看着莫春天上下抖动了一下自己细长的眉毛。 “没有！”莫春天脸更黑了。 现在没有老鹰，你没有吓唬我的作案工具了，高玲玲侧着头盯着莫春天一副“我看透你”的样子。 “你就是吃醋了。” “没有。”莫春天加快两步，可是高玲玲立刻挡在他的面前。 “等一下。” 莫春天停下了脚步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高大小姐，冷冷道， “你要干什么？” “看着我。” “所以呢？” 高玲玲忍住脖子上的伤痛对着莫春天露出了自己认为做的最妩媚的笑容， “如果我找你做师傅，你能不分心教我绝世功夫吗？” “我也不收徒弟。”看着高小姐迷人的脸和漂亮会说话的眼睛，发现自己的心突然跳跃的规律和平时不一样的莫春天立刻别过头冷冷道。 “问题是，我会分心的。如果我找你学，看着你，我根本不想练功夫，”高玲玲一步也不肯放松，很认真地道， “可是我想学会真正的本事，而不是花拳绣腿，你会支持我的，是吗？” 慢慢转过头的莫春天看了看高玲玲本来想说，“我会保护你的！”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他不可能一直寸步不离地陪在高大小姐身边。 “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高玲玲笑的更开心了，一把拉住莫春天的手，“你真好，所以我最喜欢你了。” 听完这句话，从不知道后退是什么的江湖第一杀莫春天抽出手吓得倒退了两步。 “你，你说什么？” “喜欢你！”高玲玲大大方方地又重复了一遍。 莫春天咳嗽着看了看四周停下来等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阿紫，阿土，随从等众人目瞪口呆张着嘴的样子，清了清喉咙， “咳咳，这里有很多人。” 顺着莫春天的目光看了看四周，高玲玲像是才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嘴，跨上两步走到莫春天的身边，压低了声音， “坏了，我一激动，忘记了有好多人，被他们都听到了，怎么办？” 抬起了头看了看天，莫春天想了想， “既然都听到了，那你就一直喜欢下去吧。” 高大元将喝茶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刚刚从高明嘴里得到的消息，让他第一次怒不可遏了。 “畜生，夏侯家的畜生。” “老爷，人已经被老刀灭了，你可别气坏身子。少爷小姐马上就回来，一家人团聚，该高兴才是。”将听来的消息告诉老爷的高明一边劝说着老爷，一边扶他再次坐回太师椅内。 “这次多亏了莫春天，要不然小姐可真的惨了。” “不错，”高大元深深吸了一口气。“多亏了他救了洁儿，可是没有他，这一切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老爷，”原本想替莫春天说话的高明刚想再多说几句，高大元举起右胳膊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莫春天这次救了洁儿，我自然心存感激，日后自当找机会报答。可是洁儿绝对不能和他在一起！”高大元放下手在桌边， “小南王虽说长相略微逊色一点，也不会武功。可是琴棋书画，舞艺样样精通，也算多才多艺之人。而且性格温和，为人人品你我都知道，也是信得过的，更何况他家的势力和实力，洁儿嫁给他才能一辈子保平安。莫春天再好，和他在一起，日后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我只要洁儿一生平安，你懂吗？” 高明不懂，他自己没儿没女，一辈子效忠了高家，他也希望小姐和少爷一世平安，可老爷才是他们的亲爹。他不能，也无法做出决定。 “老爷，您的意思？” “就差一个人了，等人一到，你谈好，按计划行事，让莫春天绝不可能来比舞。” “真的要这么做？”高明突然有些为莫春天和小姐难过。 “不错。我心意已决。” ——————你这样“杀”了莫春天，小姐真的会安然无恙？ “好吧，”高明颤动了一下嘴角，最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应声道，“老爷我会按你的吩咐去安排。” “别怪我狠心，”看着高明的背影离开，高大元也叹了口气，“我只关心我儿女的安危，莫春天只好作罢” 第61章 重相逢 戚老刀的头很疼，从来都没有过的疼。即便当年落入悬崖深受重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也没此刻的痛那么要人的命。 从包村到福业镇的这一条道其实真的对这些江湖客来说并不算长，可是戚老刀却觉得自己在走一辈子都走不完的看不到头的黑道。 武侠世界的戚老刀自然不知道他现在所遭受的这样的痛楚和不愉快在现代是有一个特别的词可以解释的，这个词就是大名鼎鼎，让人闻风丧胆的————精神折磨，对他有恩的高老板的千金就是这个精神折磨的源头。 戚老刀自然不可能拿刀去割了大小姐的头，而他已经恨不得拿起自己的夺命刀把自己的头干脆割去，也好一了百了。 “老刀，你就收我为徒吧，好不好？” “我会尊师重道，我会孝敬你老人家生生世世。” “老刀，你爱吃什么？你有什么爱好？什么心愿？我都会努力为师傅你去办到。” “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不肯收我为徒？因为我是女儿身吗？那我穿男装好不好，是不是这样做你就可以把我当成男人了？” 戚老刀真的很纳闷，为什么一个女人的话会那么多，为什么高老板的千金的嘴就一点也合不拢？ 戴着斗笠的戚老大的头越来越大，甚至他觉得连眼睛也已经开始越来越模糊。戚老刀都不记得自己已经说了多少次不收徒弟，可是高家的大小姐就好像是突然聋了一样，完全没感觉没反应，还是不停地像蚊子一样嗡嗡嗡地在他耳边叫个不停。 “莫春天，你快点让高大小姐给我闭嘴。”终于忍无可忍的戚老刀走到莫春天的身边，沉声道。 “你打算让我怎么让她闭嘴？”莫春天冷冷地看着前方的路，“你应该知道，我从不杀女人。” “嘿嘿，我也是老江湖，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两个关系不错。”戚老刀吹着长长的灰白胡子愤然道，“你去告诉她，我是绝对不收徒弟的，不要再逼我！” 莫春天终于别过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走在他身边的戚老刀，“哦”了一声。 “我们看上去很好？我居然不知道。” “她之前不是说了她喜欢你？” “所以呢？” “那她一定会听你的，你还不快帮我去说话。” “你的眼睛和耳朵欺骗了你。” “你这话算是个什么说法？”戚老刀皱了皱眉头。 “她喜不喜欢我和她是不是很啰嗦是两码事。” “我完全不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戚老刀一脸的茫然。 “我的意思就是，你要么收她为徒弟，要么就听她唠叨。” “我做不到！” “那我就没办法了。”莫春天看也不再看戚老刀，继续往前赶路，“反正你也是老江湖，你自己想办法吧。” “娘的，这些年轻人，全都不是东西。”戚老刀在心里刚臭骂了一句，就看见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正笑嘻嘻“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 “老刀，你想好了吗？是不是已经打算收我为徒弟了？” “不是！我不要！”戚老刀大喊了一声，展开了身形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哎，老刀，你可是答应过我爹会送我回家的。你现在不负责任地就跑了，你还有江湖道义吗？你会被全江湖的人耻笑的。”高玲玲对着已经消失的戚老刀的背影大身喊起来。 很快又转回来的戚老刀再次落到了莫春天的身边，整个人突然看上去轻松了一些。 “我很同情你啊，莫春天。” “为什么？”这次轮到莫春天看上去有些个茫然。 “嘿嘿，有这么一个人喜欢你，岂不是一辈子都会有人在你耳边嗡嗡嗡叫个不停？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戚老刀说完，脸上露出了自从他出现后的第一个笑容，虽然这个笑容让他已经毁坏的脸看上去反而增添了一丝狰狞。 ——————果然总会有人遇到比自己的处境更倒霉的人后就会心情莫名好起来。 “这个，”莫春天看了看追过来的高玲玲，淡淡道，“我可以闭上耳朵装没听见。” ——————也有人偏偏不让你得逞。 当众人赶到福业镇的大福酒楼时，天色还不算太晚，早已得到消息提早关门的裘大福已经满脸笑容带着身边的小二们等在了酒楼的门口。 一看到莫春天出现，裘大福立刻笑着走上前， “莫公子，歪爷已经派人通知我，将你要找的人交给你，随你处理。” 话一说完，裘大福就亲自领莫春天，高玲玲和戚老刀走进了地下室，而其余的人和小二们都留在了外面。 “之前，我得了歪爷的消息，高家的小少爷如果经过我这上京，就让我顺便把人留下。大小姐尽管放心，我们绝不会慢怠小少爷的，他一切都很好。”裘大福虽然从没见过高玲玲，可是既然和莫春天一起找上门，这位虽然看上去此刻面色有些过于苍白，却依然美得让人怦然心动的姑娘，自然除了江湖第一美人高大小姐外，别无他人。 “他一切都很好。”这句话果然不是什么敷衍的话。一进地下室囚禁高小裘的房间，众人就看到高小裘正在埋头吃东西，丫鬟小青在旁边给他加着酒水。高玲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老爸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吃，还吃的这样如火如荼。也许因为好些天没有看到对方，高玲玲真的觉得自己的老爸又发福了一圈。 “小姐。”看到高玲玲，小青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天路过福业镇，刚吃了没两口菜，就被下了药送到了地下室。虽然这里的人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毕竟是被扣留下来的，小青一颗担心少爷的心一时一刻都没有放下来过。 “玲玲？”听到小青的话，抬起头的高小裘自然也是万分的开心，立刻丢下抓在手里的一个大蹄膀，完全不顾形象地举起肥大的胖手上的袖子擦了擦嘴，腾地站了起来。因为高小裘的动作太快，体积过于庞大，整个桌子被他站起的膝盖碰到，瞬时轰然倒地，流了一地的汤汁和洒了满地的食物。 “你们可终于来了，我和小青被人绑架了。” “被人绑架你还吃的下？”高玲玲想到自己昨晚经历的可怕遭遇要是让老爸遇见了，她真的怀疑他会哭。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这个身体它容易饿。”高小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刚想再要解释几句，可看到高玲玲脖子上的淤青时，不由惊呼道， “你这脖子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遇到一个无耻的大恶人，差点被掐死。”高玲玲怕老爸担心，没说出自己可能被人侮辱了的事情。 “谁，谁？”高小裘气得脸涨的通红，看了看站在高玲玲身后的莫春天和戚老刀，高小裘的胖手指愤怒地颤抖着点过去。 “你们，谁干的？” 高玲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老爸你还能再丢人一点吗？ “如果是他们，你觉得我还会和他们一起过来找你吗？”高玲玲打开高小裘的手指，“他们是救我的人。还有，”跑到戚老刀的身边，高玲玲一脸严肃地指了指对方，郑重其事地做起了介绍， “这位大侠是戚老刀，一刀就可以要恶人命的戚老刀，江湖上大名鼎鼎威风凛凛的戚老刀。他，也就是我未来的师傅，你以后见到就要特备特别客气，知道吗？” “师傅？一刀就可以要恶人的命？”高小裘仔细上下打量了斗笠下一副生无可恋的戚老刀的脸， “不错，嗯，有这样一个师傅挺好。”拍了拍戚老刀的肩膀，高小裘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老弟看上去不错。” 原本以为老爸会骂自己随便认师傅的高玲玲真没想到这次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反对， “你同意了？”高玲玲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高小裘。后者走到高玲玲的身边，低下头小声道， “这个世界太危险，有个厉害的师傅不是坏事。还有，这人上了年纪，长得又这么丑，你找他学习我放心。”说着，高小裘的肥头对着莫春天的方向晃了晃， “反正比找他强，谁知道你们待在一起会干出什么。” 正打算让自己的老爸闭嘴的高玲玲一转头，就看到地下室的屋里只剩下了自己父女，一脸哭笑不得的小青，和似笑非笑的酒楼的老板。 “他们人呢？” “你真的能当什么都听不到？”和莫春天并肩站在一起的戚老刀努力克制着自己想杀人的情绪，“姐弟两个都这么啰嗦。” 沉默了一下，莫春天淡淡地道， “能。” “你怎么做得到？” “想必是我的心比以前大，可以容得下一个人。” “我不懂。”打了一辈子老光棍的戚老刀茫然地摇了摇头。“心里容得下一个人和受得了啰嗦有什么关系？” “我其实也不懂。” 夜幕落下来遮住了几乎大半个月亮，屋里的人的手指拨弄着烛火，脸上露出一个轻蔑邪恶的笑容。 ——————蠢货果然死了。 想到高大小姐被安然救下，屋里的人情不自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可惜了，太可惜了。” 双手一动，像是魔幻般，但见烛火点亮了屋内人双手的食指，他左右看了看， “这一次我一定要找个真正的帮手，是九公公呢，还是小南王，哪个更有胜算帮我让莫春天生不如死？” 终于下定了决心，屋内人吹灭了其中一个手指的火焰，盯着还在燃烧的那只， “以后就看你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第62章 高家会 在这样一个花好夜圆的夜晚，在这样一间宽敞华丽的卧室里坐着一个头发雪白死气沉沉的男人。他此刻的面色看上去有些木然，眼神也失去了原有的犀利神定的光泽，任谁这个时候看到屋子里独自坐在床边的这个人，都会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家业殷实，但是普通的上了年纪的老人。可如果是认识他的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一定会大吃一惊，噩耗降临到一个人身上时的打击真的就是这样的可怕。 几乎一夜之间原本灰色头发的夏侯真白成了白头翁，小儿子夏侯勇才丢了命没多久，就得到消息自己的长子夏侯贤被据说重现江湖的戚老刀割去了头颅。即便是江湖享有盛誉的灵剑山庄的庄主，他终究还是个人。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的夏侯真已然是半废了，现在支撑他坐在床边最大的力量就是他心里无法灭去的仇恨之火和不断涌现的深深的疑惑。 除了仇恨以外，夏侯真几乎坐了一天一夜，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仇人们的名字，也不停在问自己几个问题。 杀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的人夏侯真当然知道，莫春天，戚老刀，高老庄，包括天雷帮，他们统统都该死。 而最该死的人，让他的两个儿子就这样送了命的背后的那只黑手究竟是谁，他却还不知道。 夏侯真在想，努力的想： 小儿子夏侯勇虽然有时候的确有勇无谋，可是还没有傻到不和自己的父亲知会一声就去找江湖第一杀莫春天的麻烦而白白送了自己的小命。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人刺激到了他，能刺激到他的那个人是谁？ 长子夏侯贤远比自己的弟弟稳当的多，居然想到了要去劫持高大小姐，打算做出生米煮成熟饭这样被江湖人所不齿的行为，而且同样也没有事先和自己商量。虽然夏侯真几次去高老庄为儿子夏侯贤提亲都被拒绝，可是他坚信儿子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和自己生分，夏侯贤这么做一定是因为自以为找到了他觉得可以帮到他将高大小姐弄到手的人，那么这个人又是谁？ 他们是一个人吗？他或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毁了夏侯真的两个儿子，然后再毁了灵剑山庄？那么有谁和他夏侯真，或者灵剑山庄有这样的血海深仇？可是如果有，两个儿子自然不会和仇家联手，那么，能够让他们， 夏侯真的眼神在这一天里第一次亮了起来。 是的，能够让他们就这样相信合作的人，一定是他们信得过的人。 熟人，所有的熟人他都要过一遍。 想着，想着，夏侯真从床边愤怒地站了起来。 ——————应该是这样的。 突然抬起头的夏侯真立刻发现开着的窗子外月光下出现了一个浓重的黑色的影子，他不由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你们来了。” “不错。”一个苍老严肃的声音从窗外飘进屋的同时，窗外的黑影散开，就这样成了七个人，七个高低不等，身材不一的蒙面人。 “来的可真是快。”夏侯真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丝毫惊慌的神色，知道尤大找杜朝山对付九公公后，为了报杀子之仇的他和儿子夏侯贤一起说服了一向自负的杜朝山转而去对付莫春天，可是事情的变化出乎了他的想象。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付高大小姐，自然就是和高老庄为敌。 和高老庄为敌，就该事先为自己准备好合适的棺材。 所以夏侯真他不慌，因为他已经猜到送走他两个儿子的那个黑手，这次也借着机会毫不意外地会把自己一并送走。 “我们一向快。”一个声音清脆得像个孩子。 “那是不是意味着今夜我必须死？” “对要死的人，我们一向很尊重，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只要能办到的，我们会去做。”那个苍老严肃的声音并没有回答夏侯真的话，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哈哈哈哈”夏侯真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大笑声，看来今夜他就算拼死一搏，也难逃厄运。 “你笑什么？”一个带着病腔好奇的声音打断了夏侯真的大笑。 “如果我说我从没有计划要杀高小姐和少爷，你们信吗？” “信不信，你都得死。”一个烦躁的声音不耐烦地到，“所以还是快回答问题把。” “我知道是高老板让你们来的，你们可不可以留我一命，让我和高老板谈谈话。” “这个可不行，我们的买卖从不中间打折。”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 “我要告诉高老板一个也许他感兴趣的秘密。” “你可能不知道，任何秘密到最后，高老板都会知道的。”一个娇喘而迫不及待的声音笑着回答道。 “可这个秘密等他以后知道，也许就太晚了，和我一样晚。”夏侯真叹了一口气。 “那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了。”一个来自地狱般冷酷的声音哼了一声。 看了看地上已经没有呼吸的夏侯真脸上诡异的笑容，七宗罪中年纪最长的那位心里第一次有了些不安。 是不是刚才应该让他把话说出来？可是说出来就意味着要满足对方多活两三天的要求，然而老大希望死的人，七重罪是不会拖延的。 年长的人将心里的阴影甩去，他们只是杀人的工具，其他不必多想。 “走！”终于他发布了命令。 话音刚落，七个人影就如同每次一样交融在一起，很快一起消失了。 像企鹅般摇摆着身体，展开双臂奔向自己的一对儿女的高大元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一左一右紧紧勾住了高玲玲和高小裘，高大元满意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的孩子们啊，你们终于安然回来了，爹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显然是被高大元舔犊情深而感动了的高玲玲父女两人，这次谁也没有推开高大元的臂膀，经历了磨难后，被人温暖的拥抱也是一种幸福，何况这种拥抱还是来自一个宠溺自己孩子的父亲。 “爹，我们回来了，你不用再担心。”高玲玲第一个先开了口。 “是啊，老，”高小裘在高玲玲的瞪视下，硬生生将“弟”这个字吞进了肚子里。 算了，派人救了自己女儿一命的人，高小裘就自我牺牲这一次，叫一声爹就爹吧，谁让自己的机器失灵了呢。 搂着自己的儿女迟迟没有放开手的高大元终于抬起头看了看戚老刀和莫春天。 “多亏两位大侠仗义相救，我这两个孩子才得以与我团聚。”高大元松开手，对着戚老刀和莫春天作了一个揖。 “高老板万万不可，当初如果不是你，我戚老刀早就死了，而且，大小姐是莫春天救下的，我只是杀了该杀的人而已。”站在依然淡淡看着眼前一切的莫春天身边的戚老刀沉不住气地立刻就要跪下去，被高大元一把拉住了胳膊。 “无论如何，你杀了害我孩儿的人，就是她的恩人，自然也是我的，当年的事不必再提。” 原来是高胖爹救了戚老刀，他是怎么救的？高玲玲一半明白，一半好奇地点了点头，马上借着这个机会插上一句道， “爹，老刀的功夫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我那除了轻功一流以外的绣花腿功夫真的不堪一击。”打起亲爹牌的高玲玲一鼓作气道， “我想拜老刀为师傅，不知道爹能不能替我说几句话。” 既然高胖爹对戚老刀有恩，如果高胖爹肯出面替自己说话，也许自己的心愿就能达到了。高玲玲也不指望高胖爹真的会答应，可是她知道这最后的机会不试试，戚老刀也许这一说完话就又消失了。人要是跑了，江湖那么大，去哪里找他。 “好主意！老刀啊，如果你不嫌弃我这闺女资质太差，就收她为徒吧，有你做他师傅，我也放心。” ——————什么什么什么？ 高玲玲微微张了张嘴，她原本也就是打算试试运气，没想到这次高胖爹和自己的亲爹一样爽快，不但同意了，还替自己说了话。 “这，”戚老刀的表情显然是十万分的不愿意，可一看到老恩人看着自己充满期望的脸，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地呼吸一口， “如果高老爷不嫌弃我粗鄙，大小姐也不怕吃苦，我就教她功夫，只是师傅就不用叫了。” “要叫的，要叫的。”高大元笑起来本就细小的眼睛更是看不见了，看到他这么开心的模样，高玲玲差点以为拜师学艺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高胖爹了。 “明儿就给你们行个拜师礼。莫少侠，这次你也别急着走，等我家洁儿拜了师傅，小住两天再回去也不迟。” 嘿，果然是救了自己一命，高胖爹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高玲玲心里这一个乐啊，一切顺利的让人心花怒放，师傅有了，莫春天也被接受了，武侠世界，我爱你！ 兴奋的高玲玲嗖地一下晃到同样吃惊的莫春天身边，尽量压低声音道， “这回我还有一些感谢那个没脑袋的傻逼流氓了。” “什么？”莫春天一怔，“傻什么？” “那些词你就别管了，”高玲玲眨了眨自己漂亮的黑眼睛，用自己的肩膀推了一下莫春天的胳膊，偷着笑道， “我爹今天请你住我家，以后我们可能就是一家人了。” 看到高家全家团聚一幕的莫春天心里即羡慕又是一阵淡淡的酸涩。他唯一最亲的家人几乎已经不认得他，即使他拥有一座山当家，即使他有别人想不到的财富，可无论何时回去，都不会有期待的家人送上欢迎的拥抱。 当听到高玲玲说“以后我们可能就是一家人”时，莫春天一向冰冷的血突然在开始燃烧。 ——————家？他也会有一个这么大的温暖的家吗？ “咳咳，”高大元咳嗽了一声，淡淡道， “莫少侠看来是答应留下来小住两天了，高明，少侠一路奔波应该也累了，你先带少侠去早已安排好的屋子里休息休息吧。” 第63章 三合一 ［夏侯大公子恬不知耻，邪心起，自然丢了头颅，命不保。 夏侯庄主血海深仇尚未报，转眼既命丧七重罪之手。 灵剑山庄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谁之过？］ ［戚老刀江湖再现，雄雄威风不减当年；雪凤凰拜师学艺，意欲青出于蓝胜于蓝？］ ［江湖第一杀入住高老庄，未来的比舞招亲是否改头换面？］ 顺风堡这几天的马上快报五湖四海是各处飞扬，再次掀起了江湖客们新一轮茶余饭后的谈资。 要说起来，灵剑山庄这回的事情闹的也是够大，够轰动。 居然敢设计找平地响杜朝山炸死江湖第一杀莫春天，继而还敢半路拦截高老庄的大小姐意欲不轨，这么大的动静让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的江湖人还是不免有些惊骇，惊骇的自然不是夏侯父子的超人的胆量，而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是大多数江湖人所不齿的行为。 在江湖道上杀个人报个仇算什么？在背后耍阴谋捅刀子的事本来也时不时会发生，可下埋伏去侮辱别人家女儿清白的事却是江湖人不可逾越的底线。这样的无耻之人死了也就死了，这样污浊的名庄散了也没人觉得可惜。所以很快没人再愿意花时间去谈论让人唾弃的已死之人和烟消云散的什么所谓山庄。人们更大的注意力和兴趣自然自然全都聚焦在了三个人身上。 这些日子以来，在酒肆茶坊，在行走的来往各条通道，在花街柳巷只要有江湖客出没的地方，就可以看见三五成群的人自发地围在一起，激动地议论纷纷。 “你说，当年那个也算大名鼎鼎的江湖榜老二戚老刀这回既然又出现了，会不会动摇九公公的江湖地位？” “我也太想知道了，到底是九公公的毒更毒一筹，还是戚老刀的刀更快一分。” “兄弟，你说，高老爷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虽说莫春天救了他的闺女，可是在比舞招亲以前就这么迫不及待让莫春天住在他家，还一点也不避讳，难道是改变了主意？” “明明当初全天下人都看得出来，他中意的女婿分明是小南王，现如今难道又变成了江湖第一杀？” “嗨，无论是谁，反正不倒的永远是高老庄。” “九公公和小南王都不急，你们操哪门子闲心，还不如我们自个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来的痛快。”周游之一副“天下皆醉我独醒”的神情扫了一眼他身边的人，可大家正谈在兴头上，谁也没去搭理他。 “我还真想知道，那位一样报了名的九公公这个时候会是什么表情？脸色还是那么得意那么目中无人吗？” 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去正面回答，只是大家的脸上都会不约而同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没有命根子还要娶老婆的事本来在大家的眼里就是个笑话，如今只不过是把这个笑话多做实了一分而已。 九公公从小豆子嘴里听到顺风堡传出的几个消息的时候，正是他刚刚和丝乐坊的楚大娘切磋琢磨完舞艺，悠闲地一头靠在楚大娘的腿上闭着眼等着楚大娘给他喂葡萄，听着乐坊的乐奴弹奏着绵软的音乐的时候。 “哦？夏侯家就这么彻底毁了？呵呵，活该！居然有心思敢动大小姐，”九公公闭着眼阴森森地道， “可惜啊，戚老刀就这么要了夏侯贤的命，换做我，倒是愿意让他活的久一些，慢慢玩玩要有趣多了。” “扑哧，”虽然已经过了风华正茂的岁月，眼角悄悄布满着鱼尾纹的楚大娘抿着嘴笑出了声，这一笑却依然是妩媚动人，别有一番成熟少妇的迷人之处。 “公公你，什么不好玩，就是那么喜欢玩人。” “不错，”伸手学着像别的男人喜欢做的那样，九公公依然闭着眼睛，抬手摸向了柳大娘丰满的胸部，笑着道， “我就是喜欢玩人。” “嘻嘻，那你日后若是娶了那位高家的大小姐，”柳大娘嘻笑着打趣道，“打算怎么个玩法才开心？你” 话还没说完，柳大娘就觉胸前一阵钻心的疼，不由嗷地惨叫出了声， “公公，疼死了我了，快放手。” 从楚大娘的腿上坐起身子的九公公收起了迷人的笑容， “你最好记住了，高大小姐是不可以拿来玩的人。如果下次你再在我的面前胡说，别怪我翻脸无情。” 脸色发青的楚大娘虽然疼的脸色发白，可心里还是暗自庆幸自己虽然受了点罪，但是好在九公公并没有用毒，她低着头轻喘着陪笑道， “是我错了，公公请息怒，我以后再也不敢胡说。” “很好。”继续又躺回到楚大娘的腿上，九公公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嘴等着楚大娘给他递上了又一颗剥好的天竺来的甜甜的葡萄。 “小豆子，继续啊，你不是说顺风堡还有一个大消息吗，那是什么？” 呲了一下牙，小豆子硬着头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小心翼翼地将高老爷让莫春天住到他家里的事情缓缓地吐了出来。 楚大娘听这话，立刻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额头上的冷汗因为害怕已经慢慢渗了出来。她实在不知道躺在她腿上的这个喜怒无常的人下一步会干什么，自己会不会什么也没做就遭了殃。 时间过去了有一会儿，九公公居然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都没有说，还是自顾自地吃着葡萄。正当小豆子打算开口说些其他事情打岔过去的时候，就听见九公公从嘴里淡淡地发出了两个字“是吗？” “是啊，要不说莫春天对高家这次也算有恩，高老爷肯留他在家住几天想必也不过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而已。偏偏江湖上的人小题大作，硬要把这事和未来的高家女婿是谁扯在一起。” “小题大做吗？可报答恩情，也不需要留住好几日吧？”九公公一字一顿，依然冷森森地道。 小豆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公公，这，” 不用这，那的。”九公公打断了小豆子，嘿嘿干笑了两声， “你去给我派人盯好了，如果高老爷打算在比舞招亲前玩什么花样，不守该守的信用，就别怪我到时候不客气。” “公公啊，”小豆子有些不以为然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你难道要去找高老爷理论？若是他真是那样打算的，多半也不会听你的。” “谁说我要找高老爷理论？” “那公公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九公公突然再次睁开了眼睛，眼神里发出昆仑血妖般嗜血的光芒， “高小姐是第一个真心赞美过我的女人，那天我的名字也是她不顾别人的眼光写在那个名单上的。谁敢阻止我带走高小姐，阻止我伯那个什么啦图，是人我杀人，是鬼我灭鬼，若是神来挡，一样要他上西天！” 高小姐夸你也许是真心，可是不代表她就喜欢你到非要嫁给你。至于那个什么比舞的名单，大小姐也无非是同情你而已。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没觉得谁可以赢得了莫春天才那么大度的帮你，公公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不能醒一醒？小豆子的眼睛和嘴都因为难以置信化成了一个大大的椭圆形，鼻唇哆嗦了一下最终想说的话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小虾米，”一走进张老面的面馆，疲惫的朱无能立刻一屁股坐进他常坐的那把椅子里，懒散地轻轻敲打着他常用的那张桌子淡淡地呼唤起来， “让老面给我先来三碗洋葱面，去宫里这些个日子，我的嘴里都快要淡出鸟来了。” “嗨呦，我说朱爷爷，你这可不是寒伧我们这个小面馆吗。”小虾米撇了撇嘴，一脸的不相信， “皇帝家什么好吃的没有，这也能说嘴里淡出鸟来？” “你这虾米，少废话，还不去后面说，”朱无能摸了摸肚子，淡淡笑了笑， “我肚子饿了，哪里的山珍海味都比不上你家老板的洋葱面。” “今儿恐怕不行了，”小虾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我家老板过两天才回来。” “她去了哪里？”朱无能知道化身张老面的小东离开六扇门以后并没有去聚宝楼。 “老板的事情我哪里好打听那么清楚，所以还真的不知道去了哪里？就知道是大事。要不你去问问小西哥哥，他或许会知道。”小虾米晃着脑袋道。 “那就不必问了。”朱无能看上去很是失望，拖着疲倦的身子站了起来， “我就先走了，等你们老板回来我再来吃面。” “别呀，朱爷，你可是我们的老主顾，你要不嫌弃，我给你做也一样，不差分毫的。”小虾米拦住朱无能道。 “不一样，差很多。” 看着朱无能消失在门口的长长的背影，小虾米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哪里不一样？居然说还差很多？其实大家都说我做的更好吃。” 走出了巷子的朱无能下意识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鸡腿，啃了一口。居然这么冷，这么无味。 突然觉得不饿了的朱无能自我解嘲式地笑了笑，将鸡腿重新收进袖子里，看了看将要暗下来的天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朱爷，”一个看上去很不起眼，穿着很普通，长得更普通的汉子突然窜到朱无能的面前抱起了拳头， “我们古大人请你去他那里坐一坐。” “我知道皇上在催你们老爷，他又打算催我。你去告诉他，这回儿我没空，我要去办一件私事。” “可是爷，”不起眼的汉子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皇上那里真的催的紧，我家大人也实在是毫无头绪，一筹莫展了才派我来找你。” “那也没办法，我要办的事情也是一刻也不能耽误。”拍了拍汉子的肩膀，朱无能点了点头， “告诉你们大人，我去去很快就会回来，回来后自然会去找他，让他放心吧，事情一定会解决的。” “朱爷，难道你的私事比皇上的事还重要？”汉子做着最后的努力，“还是先去六扇门可好？” “自己的私事都办不好，皇上的大事你觉得我又如何能处理？”话刚一说完，朱无能已经消失在渐渐降临的夜幕中。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靠在摇椅里的歪爷歪着头晃动着身体，一边吸着茶壶壶嘴，一边斜着眼看着朱无能。 “我可告诉你，朱无能，别说我们现在已经打烊了，就算没打烊，你拿不出足够的银子花，我的好酒一口也不会给你喝。” “我不是来喝酒的。”朱无能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那你跑来难道是来看我，问候我？”歪爷歪嘴笑着，身体晃动的更加厉害。 “我是来找张老面的。” “你找她，跑我这里来干什么？”歪爷骤然停下了摇椅，收起笑容冷冷地看了一眼朱无能。 “因为她不在她该在的地方，”朱无能目不转睛地盯着同样看着他的歪爷，一字一顿道， “我想知道，除了扮演卫冰，你又让她去做什么了？” “呵呵，”歪爷发出一声冷笑， “朱无能，你们顺风堡既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你自己可以去慢慢查。” “我本来想找个捷径的方法，让你来直接告诉我。可是既然你不肯说，我自然不会逼迫你，当然我也会去查，只不过，”朱无能的一向懒散的脸此刻变得少有的严肃， “只不过什么？”歪爷饶有兴味地看了看朱无能。 “只不过，你让她做的事最好别害了她，最好和莫春天无关。虽然莫春天不杀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歪爷，朱无能沉声道， “他也不杀老人，可是也许你们做的事让他学会了杀任何人。” “我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只是因为你我再也吃不到洋葱面！” 再次靠回到椅子里的歪爷，继续开始慢悠悠晃动起了身子， “小东心里的面只会做给小西，你能不能吃到，我们不关心。” “至于莫春天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也轮不到你来废话。” “小南，小北，送客！”歪爷才一提高了嗓子，小南小北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赫然已经站在了屋子中央。 兄弟两人一起冷冷地注视着朱无能，一左一右对着门摊开手， “朱爷，请吧！” “门在这，当心脚！” 走到门口停下脚步的朱无能并没有回头，恢复了往日神情的他淡淡道， “歪爷，你会后悔的！” 罗公公弯下腰，低下半个身子亦步亦趋跟在皇上的身边，双手轻轻地扶着皇上走进了御书房。 “皇上，这些跑江湖的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一点都不懂规矩，实在是太可气了！”一等皇上坐下，罗公公就急不可耐地数落起来，大有一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本色表演。 “怎么了？”坐进龙椅里的皇上扬起了灰黑粗粗的眉毛。 “就是那个朱无能，皇上这么信任他，把他找来办事，可他倒好，六扇门的古老爷今儿个派人去请他，他就说了一句去先办一件私事，然后跑没了。哎，”罗公公轻轻摇动了一下肩膀， “这么没眼力介的，皇上的事重要，还是他的私事重要？怎么个个都和那个莫春天学，简直是无法，” 看着皇上渐渐耷拉下来阴郁的面色，罗公公将“无天”两个字活生生吞下了肚子，有些后悔自己今天的话的确是有些个太多了。 “朱无能这是跑去哪里办了什么事？” “就知道他去了聚宝楼，找了老歪。至于为了什么，”罗公公有些不安地看了看皇上，“老奴才还没打听出来。” “这样。”皇上闭上眼，喝了一口罗公公吩咐端上了的西域进供来的茶。 “那就先不管他。大皇子，太子今儿怎么样了？” “真是天之万幸啊！”罗公公立刻堆起了笑脸，终于抬起了头。 “郝太医这会儿还在太子府里，不过之前托人带了话，大皇子那里他今一大早看过，这疯状好了许多。人已经不乱扔东西，乱发脾气，安静了许多。虽然还需要些个时日，可慢慢调理，多半能好。” “至于太子嘛，”罗公公的笑意更浓了，脸上的皱纹散开了花，“真是可喜可贺，也已无大碍，只是身子骨还是有些个虚弱。但是不假时日，就能下地。” “噢？” 原本以为听到了这两个喜讯的皇上心情会有些好转的罗公公彻底变得有些个糊涂了，这皇上的脸色居然比刚才还难看，说话除了一个发音，也不见有多欢喜。 “等会太医看好了太子，让他过来一下。” “是。”罗公公低下头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屋里一个看上去极为机灵的小太监挥了挥手，后者立刻会意地低下头倒退着走出御书房，向太子的行宫一路小跑而去。 “可惜三皇儿还是杳无音讯。”沉默了一会的皇上终于又开了口。 “三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两个大皇子都要痊愈了，小皇子肯定不久也会找到的。”说着，罗公公手指向前轻轻一抖，“谁知这朱无能办事也如此拖沓，否则没准三皇子这会就在自己的宫里了。” “朱无能会回来的。”皇上倒也没发火，又喝了一口上好的茶，气色居然缓和了下来。“这次回来，我想事情终会有些个结果了。” 办自己的私事哪来的结果？罗公公心里虽有些个疑惑，可是皇上的性子他知道，不想说的时候别人多嘴问，那人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听说，高老庄留下了莫春天？” “谁说不是啊。先前还听说小南王肯定是高家的女婿了，可如今这听来的消息，还真不好说。”顺着跳了话题的皇上，罗公公立刻接上了口。 虽说高家富可敌国，在朝中有不少相识，可这时不时都会被皇上提到，对一个没有地位的商贾之人如此关心，罗公公心里一直都有些想不通。 “你说，这高家的女婿是他们两个当中哪个会比较好？”皇上突然慢悠悠抛出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这？”罗公公就被皇上的问题给问住了。皇上不去关心自己几个皇子的安危，这当口儿却花心思去问那个商人女儿的婚事，是不是真的眼睛不好以后，人也糊涂了？可这话罗公公自然不会说出口。 “皇上，这可怎么说？” “随便说。” “那老奴就随便试着说说。”罗公公端正了一下自己有些微驼的后背，认真数道起来。 “话说这高家是做生意的，家里银子，金银财宝固然是不少，可终究是个生意人，没什么地位。如果能够傍到皇亲国戚做亲家，可不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小南王是长公主之子，多才多艺。高家有了这样的女婿，还不乐开了花。至于莫春天，”罗公公看了看皇上平静的面色，壮了壮胆子道， “他武功虽是一流，可据说江湖上的麻烦惹的可真不少，三天两头有人找他拼命。这样一个混江湖的亡命徒，按理说高老爷断然不会要他做女婿的。可如今居然留下他，就又说不大好了，报恩情也不需要这么报啊。” “无论怎么说，我要是高家那位老爷，多半是会选小南王。” “不错，所以，莫春天在那里，”皇上没有把话说完，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罗公公看不懂的笑容。 “你刚才也说了，高家是做生意的，虽说家财万贯，可没什么地位，那么，小南王为什么不娶我们朝中大臣的小姐，却要去争作一个没有地位的商人的女婿？” “这个？”罗公公笑了，“这个老奴才我大概知道一些。” “听说高家那位小姐是江湖的第一美人儿，小南王怕是看了高家送去的画像后动了心思了。” “可是朝里大臣的女儿们不少可也是美人，出生总比一个商贾之家的小姐强吧？更何况这家的小姐，听说上次还敢和齐统领叫板，脾气怕是很不好。” “那，”罗公公摇了摇头，“老奴才可就真的不知道了，莫不是高家小姐长得和天仙一般？” “荒唐！”皇上瞪了一眼罗公公，“跟了我这么多年，脑子却一点长进都没有。” “老奴才是笨，”罗公公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这天生的头大，却少脑，给皇上丢人了。” “哈哈，”笑了笑，皇上看了看罗公公， “好在你的忠心却一天不少，有这个也算弥补了。” “谢皇上的夸奖。”罗公公脸上的笑意荡漾的更开了，心里的石头也稍微落下了地。 皇上从来就不喜欢身边的人太聪明，罗公公很庆幸自己还不算太笨，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 只有忠心，听话的人，在皇上的宫里才可以活的长久一些，所以他只想忠心，不愿意什么都懂。 “郝太医来了。”刚刚出去的机灵的小太监进屋低头跪下禀报道，“人正在门口等皇上的召见。” “传！” 高老庄高大小姐这次的拜师仪式远不如多年前她随着父亲去峨眉拜见鹤月大师那次风光。 一向独来独往的戚老刀不喜欢这种没必要的热闹和排场，高玲玲自然随师父的心愿，而高大元这次也没有刻意的勉强。拜师仪式就在高家的后堂，高玲玲给师傅戚老刀敬了茶，说了些她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开窍而来的场面话，认认真真地磕了几个响头。高家门外劈劈啪啪放了些爆竹后，这个仪式也就这么很随意地过去了。 虽说高家当日的拜师仪式和往日的排场比起来简单多了。可在高家做客被请来参加这个仪式的莫春天却依然被高家时不时进进出出，来来回回的一堆仆佣们弄的有些头昏脑胀。好不容易看着高大小姐拜完师傅，到了一起用餐的时候，莫春天在席间依旧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人安静惯了的他，本打算匆匆吃好东西后，就打个招呼回自己的房间。 莫春天眼神扫过处，就见高小姐在他父亲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站了起来，朝门口的方向走去。经过莫春天的身边时，高小姐的手帕不知怎么突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捡时，莫春天就听到自己耳边一个很轻柔的声音响起。 “莫春天，找个机会编个理由溜出来，我在后面的院子里等你。” 从来没有偷偷摸摸干过什么编理由事情的莫春天注视着高小姐的身影离开屋子后，实在想不出可以让自己和高小姐同时离开的理由。坐了一会，索性就那么站起来，对在坐的众人抱了一下拳，没有任何解释，转身走出了房间。 “怎么耽误这么久？”一看到出现在院子里的莫春天，等着有些心急的高玲玲立刻迎了上去。 明明不算久，莫春天没打算辩驳，只是有些困惑地问道， “你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 “一定要有事才能叫你出来吗？”高玲玲翻了翻眼睛，闷声道，“你这一天一直都没有说话，就不觉得难受吗？” “我有时候一个月也没几句话，所以不觉得难受。”莫春天淡淡道。 整日里没能有机会和莫春天说上话，想听听他声音的高玲玲编了一个去解手的借口，把莫春天约了出来，原想着对方一定也会迫不及待地表现出兴奋的样子，谁知道此刻的莫春天完全一副淡然随意的神情。 小哥，你要不要那么直啊？高玲玲撇了撇嘴，这个时候给你机会撩妹，你倒好，完全没知没觉。 果然木头就是木头！冷场，这时候冷场，谁来救急？高玲玲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求人不如求己，自己来吧。 “那你的意思，一个月不见我，不和我说话也不难受？” “不难受。” 我去，高玲玲觉得自己彻底被对方打败了。古代武侠世界的男人居然反射弧这么突破天际，人这么死板！如果电视也能穿越过来就好了，高玲玲开始自行脑补该如何给莫春天普及风花雪月，缠缠绵绵的爱情小说，就听见声音动听的莫春天又开口了。 “只要你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就好。” “啊？”突然被莫春天冒出的一句话打断思路的高玲玲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说过了。”莫春天的眼神里泛起一丝惯有的讥诮的笑意。 再说一遍又不会长肉！高玲玲自然听到了刚才的那句话，原本想要板起脸的她还是忍不住嘴角上翘，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你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你想告诉我你喜欢我，是不是？那你就亲口说一遍。” 想起上次自己当着不少人的面说了喜欢莫春天，虽然也知道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可是对方一次也没有说过喜欢自己，这次又是自己主动约了莫春天出来，高玲玲觉得怎么也要让莫小哥主动出击一次才好，这样才能做到心里平衡。 “小姐，”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老管家高明和丫鬟小青一起出现在了院子里。高明看了看高玲玲两人，微微笑了笑， “今天可是你的拜师日，丢下师傅跑出来这么久，怕是不妥吧？” 听到这话，高玲玲到底也有些个不好意思了。这解个手的时间的确是有些个长，而且还被别人逮到自己在撩汉。 “那我先去师傅那里了，”转过头看了看莫春天，高玲玲眨了眨眼睛，“下次我要听你亲口说！” 看着相继又回到屋里的两人背影在眼前消失，高明却没有打算也回屋里的意思，而是对着小青道， “我们去老爷的书房，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突然被管家叫出来的小青，心里不免有些个七上八下。要说管家找她，并吩咐她去办什么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本不足为奇。可是居然趁大家都很忙的时候，叫了自己出来，又是去老爷书房，这般庄重，一定是有大事。 带着不安的心情一走进书房，小青立刻主动扑通跪在了地上， “管家，我知道这次和少爷出去，没有得到老爷的同意，险些，” “快起来，”一把扶住了小青的胳膊，打断了小青说话的高明和气地指了指屋子里其中一把椅子， “我找你要谈的事情和你私自陪少爷出去毫无关系，你不必再自责。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走出书房看了看左右，见是无人。高明将书房门紧紧关牢，转过了身子，坐到了正打算坐下的小青的对面。 “不是这次陪少爷出去的事？”原本担心因为和少爷离开府邸被大福楼扣留，老爷找管家要责罚自己的小青，心里不由还是有些不确定事情和少爷无关。 “不是，”高明肯定地点了点头，“我这回找你是老爷让我来问你，为他办一件事，不知道你可否答应？” “管家你这话如何说起，”小青心里的不确定虽然散了去，可是不安的情绪却一点点爬上来占据了整个心头。 “我是老爷收留的，为老爷办事火里来，刀里去，是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如何还问我是不是肯答应。” “这事到不需要过什么刀山火海，只不过是要你到时候陪着一个人帮着说几句该说的话。” “什么人？什么话？”小青狐疑地抬着头看着老管家严肃的脸。 听完老爷安排的想法和要说的话后，小青的手脚变得冰冷，这些话明明比闯刀山火海可怕的多。 “管家，为什么是我？”小青的声音很细很低，显得有些个有气无力，“为什么不找阿紫？” “因为你是小姐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因为你性格沉稳，办事比阿紫牢靠。”高明看了看神色有些惊恐不定的小青，不由内心也很不是滋味，实在是难为这个孩子了。可是他也别无选择，老爷的意思是绝不可以违背的。 “你应该也听说了杜朝山的事情，莫春天无论到哪里，都伴随着这样那样的危险。虽说他是江湖第一人，可当年的江湖第一人，而今又何在？”高明摸着自己细长的老鼠胡子继续说着劝导的话。 “若说他自己保住自己没问题也罢了，可你如今也看到了，咱们的小姐和少爷如果和他走的太近，随时随地也会出大事。老爷身边的人再多，那也是防不胜防。难道你希望小姐，少爷为了莫春天把命日后都搭进去？” “不，不要。”听到最后一句，小青的脸色瞬间雪白。“小姐，少爷不能有事。”说到少爷时，小青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个发颤。 “老爷和我都知道这些年里，你对小姐和少爷忠心耿耿，尤其是少爷。”高明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小青， “这事虽然不光彩，可也是别无他法的保住我高老庄和老爷全家的万全之策。你作好了自然是大功一件，只等这事一成，”高明微笑着看了看小青， “老爷已经说了，无论少爷这日后娶了哪家的小姐，这二房的位置一定会让少爷给你留着。” “不！”小青从椅子里面色由白转青地站了起来。 “老爷吩咐的事情我可以做，这也是为了小姐和少爷。至于二房也好，纳妾也罢，只希望老爷和管家永远不要对我再提。” “你难道不是一直喜欢少爷？”高明有些惊讶，莫不是自己和老爷都猜错了？ “喜欢。”低下头沉默了一会的小青下定决心般抬起了头，原本苍白铁青的脸色因为自己的回答，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可我不做妾，也不想当什么二房奶奶，我只想陪在少爷身边，守着他平平安安一生一世就好。” “我不明白。” “管家你不需要明白，” 高明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明白了。 “少爷，”想了一下，高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一向喜欢在外拈花惹草，你怎么会喜欢上了他？” 同样摇了摇头，小青的脸却更红了， “我也说不出原因。也许从小陪着少爷习惯了守在他身边。而且，少爷虽然是有些个花心，可是心地一向善良，从不欺善凌弱。更何况，前次得罪九公公以后，少爷的性情已是大变。如今除了说话有些个颠三倒四，不也不是再也没有拈花惹草了吗？” “是啊，不错，如今的少爷虽然有些个傻气，可比以前懂事多了。”高明也不由点头附和了一句。 抬眼看了看书房的外面，高明沉声道， “那边的人应该也快散了，我们现在也过去吧。至于老爷交代的这件事情，也就在这一两天，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绝不可以弄砸了。” “是，高管家。”小青应了一声，可随即嘴唇抖动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她自己心里想要说的话。 “可是老爷有没有想过，日后小姐和莫春天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到那时候，小姐已经是小南王的夫人，事情慢慢自然会淡忘的。” “是吗？”小青黯然轻声道，“那是你和老爷想的。” 第64章 绝世功 黎明，天空还残留着几颗隐隐约约有些发白的星。 随着领路的柱子来到高家宽敞的后院，戚老刀远远就看到高家的大小姐已经等在了院子里，嘴里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倒也还满意。无论如何，原本在他心里估计一定会因为偷懒睡觉而姗姗来迟的大小姐至少还不是他想的那么不堪。 此刻站在院子里换下了女装，一身男儿精干打扮的高玲玲一见到戚老刀，立刻满脸笑容欢快地迎了上来。 “师傅，你来了，看，”高玲玲对着戚老刀，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以后和你练武的时候，我就穿这一身，这样你就不会因为收了一个女弟子整天板着脸不开心了。” 一件衣服就能变成男人吗？戚老刀嗤之以鼻地抽动了一下鼻子。 ——————男人是那么好当的？只会享福的大小姐果然是天真的可笑。 看着行了一个礼的柱子离开后，戚老刀一脸严肃地望向高玲玲。 “高大小姐你可真要每日里与我习武？” “师傅，你怎么还是叫我小姐？叫我名字就好。”高玲玲毫不退让地紧盯着戚老刀，然后斩钉截铁地道， “当然！如果没有这个心，我何必行这个拜师礼。” “拜师傅容易的很，”戚老刀不以为然地道， “可是做起来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想要学会一门功夫，吃的苦远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不仅要起早贪黑，还要有各种磨砺，你能行吗？” “怎么不行？”高玲玲昂起头，“连□□最要人命的高考我都挺过来了，这点苦算什么？” “□□？”戚老刀一脸的懵懂。想必到处经商的高老爷曾经带着小姐去过一个叫什么□□的地方？ “高？什么烤？和高家有什么关系？” 看着戚老刀迷茫的眼神，高玲玲不由地笑出了声。 “师傅，□□离这里远的很呢，你去了肯定会吓一跳。至于高考，”高玲玲摆出一副神秘的神色，“我告诉你，你能考下来，绝对要脱几层皮。” 难道是什么奇怪的武学，毕竟是在新徒弟面前，戚老刀不愿意表现出自己的无知，嘴里随意地哼哼了两声， “管他什么烤不烤，你既然要和我学，那就要不怕吃苦。还有，”戚老刀强调起来， “我教功夫的时候，你要多听多看，不要有太多费话。你要知道，我讨厌有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样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习武。” “这个没问题，师傅你放心教，我好好看好好学。”高玲玲收起笑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但是，如果我看不懂，这个总可以问的，是不是，师傅？” 戚老刀低沉着声音嗯了一声呢。 “你的轻功我已经见识过，还算过的去。峨眉的功夫我看你却没学出个什么样子来，想必当初没好好用功。不过，这样也好，和我学也不必受到别家武学的影响而无法施展。” “就这样，今天我们开始练习第一步。”戚老刀指了指院子里他日前让高老爷叫下人早已经放好的一堆木材和一把宽大的砍柴刀， “大小姐，开始吧。” 原本跃跃欲试，等着学一招毙命的奇世武功的高玲玲摩拳擦掌地想要让戚老刀好好看看她的决心，然后戚老刀让她看到的却是什么？ ——————木头山，砍菜刀？ “开始什么？”高玲玲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开始砍柴。” “我，砍柴？”高玲玲举起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就算自己不是高家的大小姐，也是一个娇嫩嫩的软妹子吧？ 我们也不要求武侠世界的大老爷们懂什么惜香怜玉，可是砍柴这样的粗活要妹子干，你是逗我？ “对，你。”戚老刀虎视眈眈地看着高玲玲， “就现在，把这些全砍了。” “师傅，我是来和你学绝世武功的，你却要我砍柴，你这分明是，”无理取闹四个字，高玲玲改成了“故意不让我学功夫”。 “你以为绝世功夫是一天就练成的？”戚老刀转过身轻哼了一声， “既然大小姐不愿意做也无妨，正好，这也没什么以后了。我这就去和高老爷说一声，” “等一下，师傅，”跃身跳到戚老刀的面前挡住了他去路的高玲玲，无可奈何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挖出来的师傅，再不愿意也要坚持到底！ “好，我砍，我砍。”望了望堆成一个山堆的木材，高玲玲瘪了瘪嘴，这就是绝世功夫？ “动作利索点，既然穿了男人的衣服，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好好砍。” 挽起袖子一边挥舞着砍菜刀，高玲玲不一会鼻尖和额头就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这是哪门子的功夫啊，故意给我难堪？咬着牙刚转过头想看看戚老刀在干什么的高玲玲就听到对方闷声闷气地说， “好好砍，别东张西望，在晌午前如果砍不完这些木材，不许吃午饭。” 老家伙，坏透了！高玲玲虽然胳膊有些个酸痛了，可是想到没饭吃，突然来了劲，挥舞着双臂，狠狠地将砍菜刀劈了下去。 ——————我砍砍砍，砍了你个戚大恶人！ “不许在心里骂我，不懂得尊师的徒弟我是不会要的。” 我去，心里骂你两句居然也能看出来。 “badguy!” “你说什么？白什么？”完全没听明白高玲玲在说什么的戚老刀皱了皱眉头。 高玲玲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师傅，我这是在吆喝，吆喝才有力气，不是吗？” 看了看笑嘻嘻的高玲玲，戚老刀心里可不信高家大小姐是在说什么吆喝的词，可是又不愿意显出自己的无知，只好哼了一声， “快砍，别偷懒！” 高玲玲继续挥舞着手臂，嘴里叽里咕噜说着戚老大听不懂的外语不雅词汇，一刀刀地砍了下去。 就当高玲玲在后院挥汗如雨地砍柴时，高家的前院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没有现代化工具，无法建立实验室而一筹莫展的高小裘在睡了一个长长的觉，吃了一顿长长的早午餐后，刚走出屋子打算在院子里散散步，消化消化肚子里的积食，顺便再思考一下可能的科学方法时。就觉得自己的脖子突然有些凉，等他一低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立刻整个人都吓傻了。 “让莫春天滚出来。”站在高小裘身后穿着高家下人衣服的中年男子发出饿狼般凄厉的叫声。其实还没等中年汉子完全喊完，他的四周就已经围上来一帮如临大敌，神情紧张的庄丁们。 在场所有人的心里不仅担心少爷的安危，同时也有着浓浓的愧疚感。高老爷平时待下人们不薄，拿到手的月银去哪做都不会有那么多。可如今倒好，居然让歹人混了进来，还让他劫持了少爷，这如果有什么差池，自己如何面对老爷？ “别，别动手，”高大元已经得到了消息，滚动着身体冲了出来。 望着拿刀架在自己儿子脖子上的汉子，高大元觉得喉咙里干涩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位好汉，别激动，刀剑无眼，”高明走上前两步，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不知好汉是哪里的，有，” “少废话，让莫春天滚出来，如果再耽误，我手里的刀可没有耐心了。”中年汉子愤怒的叫声打断了高明。而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望向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子中央的莫春天。 “你找我？”莫春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姓莫的，你还记得前年死在你手里的西北双煞的梁然吗？我是他的孪生兄弟梁方，”中年汉子咬牙切齿道。 “所以呢？”莫春天的目光也很冷。 “没有所以，你听好了，现在就在我面前自裁，否则，”心怀怨恨的梁方的右手一使劲，高小裘的脖子立刻见了血，“我就割下你小舅子的头。” “住，住手，”高大元的身体不停地颤抖起来，完全失了方寸，如果不是老管家站在身边扶住他，他恐怕是立刻就倒地不起了。 “要我自裁？”莫春天的语气里透出一股讥讽的味道。 “对，”梁方的话才说出口一个字，他就觉得头顶飘过一丝寒风，不由警觉地微微抬起头，就见空中飘来一片叶子，很普通的叶子，应该是他站的地方旁边那棵大树上的。他还没来得及多想，那片叶子就已经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脑门心。 轰然一声，倒下的高小裘差点把身下已毫无反应的梁方压成肉饼。 已经匆匆忙忙赶来的小青和柱子使了好大的劲才扶起吓得半死的高小裘， “我死了，我是不是死了？”没见过这种阵仗已经有些半瘫的高小裘木呆呆的看了看小青。 “少爷，别胡说，你好端端的，只是脖子受了点伤，看着很害怕的少爷，”小青很是怜惜地轻轻上下搓揉着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柔声道， “不怕，不怕。” 两个拿了外伤药的家丁围上来，很快替少爷包扎好了伤口。 “快，先扶少爷回屋子休息。”高明吩咐道。 高大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嘘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天啊，这是怎么了？” 得到消息的高玲玲立刻放下手里的砍菜刀，小少爷遇袭，戚老刀自然也顾不上监督高玲玲练习基本功，两人一起施展轻功来到了前院。 “有人要杀莫少侠，拿你弟弟做了人质，好在人已经救下了。”高大元叹了口气。 原本砍了将近一上午的柴有些个有气无力，如今又为老爸担心的高玲玲，看了一眼不远处显然想和她打招呼的莫春天匆匆道， “我先陪弟弟去房间，有事等会说。” 平日里看惯了高玲玲热情样子的莫春天不由一愣，他原本只是想说一句，“人不会有事。”来安慰很担心自己弟弟状况的高小姐，可高小姐却已经随着护送高小裘的众人走开了。 “莫少侠，”高明慢步走到莫春天的身边，“多谢你救了我家小少爷。” “今儿夜里晚饭后，可否移驾去老爷的书房，我们老爷想和你谈谈。” 第65章 感谢词 被下人们几乎半扶半抬地回到自己屋子的高小裘，此刻坐在床沿边依然不停冒着冷汗，看上去也还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嘴巴里不停喃喃地叨叨着， “我要死了，要死了” “少爷，”端来一碗烈酒的小青也顾不得主仆身份，左手抬起高下裘的下巴，微微一用力，高小裘发出“啊”的一声，嘴张开的大大的。小青顺势将酒灌进了小少爷的嘴里，神志有些不清的高小裘立刻被烈酒呛地咳嗽起来，酒水顺着嘴角和鼻子喷了一地。然而被这么一折腾的高小裘倒是奇迹般瞬间反应了过来，看了看屋里一脸焦急的小青，和站在小青身边同样面色苍白的女儿高玲玲，和一帮神情紧张的下人，高小裘像上了发条一样腾地站了起来。 “啊哦，哦哇，”因为行动过于剧烈，牵动了高小裘脖子上的伤，他情不自禁地哼哼了起来。 这会儿的高小裘心里也是很悲催的，果然和玲玲是嫡亲的父女。 闺女呢遇到歹人差点被掐死，自己这个做爹的遇到凶徒又差点掉了脑袋，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和脖子过不去？一天不弄死一两人就很难受？ 稍微缓了缓气的高小裘摸了摸脖子开腔了， “玲玲，这地方咱们真不能再待下去了，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一会死一个人，没病也吓出病，我们说什么也得赶紧离开。” 担忧地注视着小青给老爸灌酒的高玲玲看到人总算恢复了神志，又听到了老爸平时说话的口吻，心里才微微松了口气。 “我也知道的，”平时和老爸斗嘴斗惯了的高玲玲这会的声音很柔和，也不再故意反驳或抬杠了。 “可是你说如果我们真的离开，又可以去哪里？至少这里还是一个家。”和小青一起扶着高小裘继续坐下，高玲玲努力说服情绪显然有些起伏不定的父亲。 “至少这里我们还有人保护，如果真的跑了，你觉得这外面的世界弄容得下我们吗？” 听了女儿难得态度温和的解释，高小裘低下肥大的脑袋想了一会， “没错，外面更危险。玲玲，”抬起头，高小裘的面色十分的庄重，眼神也变得很坚定， “如果不是我的机器失灵，让你掉到这个鬼地方，我们都不会遭遇这么多可怕的事情，是老爸害了你。所以，虽然没有任何现代化的工具，即使再苦再难，我也要找到让我们回去的路。相信老爸，一定会有办法回去的。” 侧身坐到高小裘的身边，高玲玲微微笑了笑， “老爸，我信你，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说完这句话，高玲玲的脑海里不由闪过莫春天的身影。 如果老爸真的成功了，到时候告诉莫春天，让他一起走，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拍了拍女儿高玲玲的手，高小裘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屋里一起陪着少爷进屋的下人们此刻都个个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少爷和小姐的对话越来越让人费解，出口的话语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这毛病看来还是有增无减。 已经习惯少爷和小姐说话方式的小青虽然也没有完全弄懂他们之间对话的内容，只凭着模模糊糊的猜测，好像两人是又要离家出走的意思，心里自然是焦急万分。 靠近床前，小青弯下身子，压低声音道， “少爷，小姐，即便让你们生气责怪，小青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少爷和小姐再溜出去犯险了。” “那你就和我们一起走。”还没等高玲玲回答，高小裘就先开了口。 “走？去哪里？”小青有些个糊涂。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虽然也有坏人，可比这里反正要安全多了，而且生活也方便很多。” 高玲玲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的老爸主动向小青提出带她一起走的想法，有些彻底懵懂了。 ——————不会吧？到了这里打算给我找个比我还小的后妈，然后再带回现代？ 像是看透了高玲玲的想法，高小裘一脸严肃地说， “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好姑娘，就应该去现代社会生活。如果留在这里，你看我们还要被那个胖老弟安排包办婚姻，她一个小丫鬟不是更没有自主权？” “哎呦，你不要解释了，好吧？知道什么是越描越黑吗，”高玲玲一副我还看不透你的神情， “这里就一个好姑娘吗，阿紫呢？表妹唐心呢？”高玲玲终于又忍不住抬起杠来。 “你就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你就是有想法，我也不会阻挡你的幸福，不过，”看了一眼小青，高玲玲挑了挑眉头，“人家才十三，四岁，你要是好意思开口，我是没什么意见。” 这下子轮到彻底被小姐少爷的对话绕晕的小青傻呆呆地看着他们，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姐，小姐，“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阿紫一脸为难地看了看高玲玲，终于还是开了口， “你师傅戚老刀让我来找你，说后院的柴还没有砍完，他要你，要你现在就去。” 我去，这个老恶人，高玲玲不由地翻了一个白眼，怎么一点都不通情达理，家里都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惦记着那些个木材。虽然心里真的想拒绝，可是再一想，戚老刀的那个脾气，肯定就借这个机会不给自己当师傅了，高玲玲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老爸的肩膀，深沉地叹了口气， “小裘弟弟，现在我是有个师傅的人了，所以没时间陪你。你就在屋里好好休息，等着我去做个天下第一的砍柴高手。” 望着一脸不情愿的高玲玲离开，高小裘看向小青， “这是怎么回事？砍柴？”高小裘一辈子也想不到自己的闺女会干这种事。 “对啊，小姐师傅的意思，”小青点了点头，“听说那是练习戚老刀绝杀的基本功。” “这个好，”高小裘露出了一个“你终于也有这么一天”的笑容，一面点了点头。 “玲玲没大没小惯了，有个师傅教教她，磨砺磨砺，不错。” 小青一直不明白经历了九公公风波的自家少爷为什么就擅自给小姐改了名字，可看到此刻受伤后像是彻底恢复了元气的少爷，也就温顺地跟着一起点了点头。 又砍了一下午木材的高玲玲，好不容易按时完成了任务。连去给她的高胖爹打招呼和一起晚餐的力气都消耗尽了。听戚老刀的口气，第二天还会继续早起砍柴，高玲玲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让阿紫去和高胖爹打了一个招呼，晚饭就在自己的屋里将就着吃了。 擦了擦嘴，浑身没力气的高玲玲想起了晌午前院打算和她说话的莫春天，其实她此刻也很想偷偷去找莫春天聊聊天发发牢骚？可是也不知道怎么，这顿饭吃下来的她，好像比砍完材还累，眼皮已经是上下打架个不停。 要不先睡，明天再找莫春天说话也不迟。 在高家宽大的饭厅里，莫春天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到高玲玲的出现，高老爷也突然没了踪影。只有热情的老管家高明尽心地招待着同样不爱说话的戚老刀和莫春天用饭，顺便提到了小少爷高小裘已经安然无恙，老爷和小姐都一起探望过了，此刻人在自己屋里休息，大可不必担心一类宽慰的话。 听了后莫春天紧绷绷的心也算是放松了一些，毕竟高家小少爷的伤和他有关，人确定无碍自然是好的。 一吃过晚饭，戚老刀就握了握拳，二话没说转身离开了房间。看了一眼莫春天，高明笑了笑道， “莫少侠，我家老爷，小姐这会儿肯定在书房等你，一起过去可好？” 莫春天微微点了点头。 高大元的书房此刻烛火通明，放了不少书的屋子里靠近书桌的地方，这会儿放了好几个红木的大箱子，显得有些个不协调。 此刻的书房里没有任何其他家丁，高小姐也没在，只有高大元一人皱着眉头坐在书桌边。 “莫少侠来了，”高大元一看到在管家陪同下而来的莫春天立刻舒缓了额头上的愁云，脸上露出了他惯有的和气生财的笑容。 对着高大元抱拳行了一个礼，莫春天顺着高明的手势，坐进了高大元对面的椅子里。 “莫少侠，你来了有些几日，可还住的惯？” 被高大元突然这么一问的莫春天一怔，他原本以为高家的老爷要提白天少爷的事情，不谙世事的人是不知道谈大事前，有些人还喜欢没事找事地寒暄寒暄。 “还行。”莫春天的回答很简短，也很老实。 “哈哈，看少侠的口气，多半是归心似箭吧。”高大元笑了笑。 “也难怪，我这里是进进出出的人太多，有些个吵，莫少侠喜欢安静的人，一定有些不习惯。” 莫春天没有接腔，虽然他很少和人接触，可是他也知道，高老爷不会只是找他谈谈习惯问题的。他可以等，等正题。 望了望安静如水的莫春天，高大元清了清喉咙，虽然白脸的事高明会替他做，可是对莫春天这样的人，他不得不亲自开口。 “莫少侠，今儿我请你来，一个是再次感谢你前次救了我的女儿小洁，也感谢你今儿又救了我的儿子小裘。”高大元挥了挥手，高明立刻走到书桌边，打开了一个个红木箱子，立刻整个屋子被金银珠宝，翡翠玛瑙，夜明珠等宝物照得犹如白日。 “我知道少侠不屑这些个俗物，可是这样的俗物是人一样是需要的，不是吗？ 看了看依旧毫无表情的莫春天，高大元示意高明将箱子关上。 “至于还有一件事，就是老汉我要请少侠一定得帮一个忙。 “什么忙？”莫春天终于开了口。 “不要参加接下来的比舞招亲！”此刻的高大元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目光犀利地望着莫春天，一字一顿道， “放过我的女儿！” 第66章 寸寸断 夜还未深，高老庄高老爷的书房却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估计都可以被人听到。 看了一眼依然没有开口的莫春天，高大元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屋里的异样的宁静， “莫少侠，其实老汉我也知道你人品不错，武艺更是没得说。可是，”高大元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是诚恳地继续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我是一个生意人，虽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江湖也多多少少有些个千丝万缕的联系。然后江湖上那些个打打杀杀，恩恩怨怨我真心一点都不愿意介入，我要的也就是保住我高家的产业和我后代子孙的无灾无难。” 说了这半天，莫春天还是保持着他那副冷冰冰的面容，依然闭口不语。在从商生涯中，很会做人也很会说话的高大元觉得自己的喉咙突然说不出来的干燥，干燥到接下去的话都很难出口。毕竟坐在他对面的男子才救过自己的一双儿女没多久，马上就要讲出决绝无情的话，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 “我夫人离世很早，膝下就小洁和小裘两个孩子，他们就是我的命根子，”举起手阻止了打算开腔帮老爷说话的管家高明，高大元振作了一下精神，心不狠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该说的话一定要说。 “莫少侠，虽然我的两个孩子是你救下的，可你也看到了，这些恶徒针对我家的原因都和你有关。要说，我这个做爹的什么都可以失去，但绝不能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一天。” “我会保护他们的。”莫春天终于开了口，显然也是对高大元的爱子心切的话语有所感触。 ——————可怜天下父母心。 莫春天虽然没有什么家人的疼爱，可他也曾经有个处处为他着想的师傅。 ”保护他们？两个吗？”高大元反问道， “就算小洁有那么一天会和你在一起，那么谁来保护小裘？就算两个人都可以在你身边，你又能保护多久？” “高老爷你不是还有七重罪，戚老刀，和一些我们这些外人都不知道的高手听命于你？”莫春天并不打算让步放弃自己的心意。 “嘿嘿，”高大元淡淡地笑了笑， “你知道的没错，可是我原本有他们也只是偶尔用之，不必太过担心我家人的安危。但是，莫少侠，你在江湖上杀过得罪过的人有多少，你比我可要清楚多了。有一句话说得好，防不胜防。你的武功再高，即使我相信你随时救得了自己，可是我不信你有那样的神通每次都可以救得了我家的孩儿。” “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安全，高老爷说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违背比舞招亲能者胜出的诺言吗？”莫春天的声音寒冷如冰。 盯了一眼显然不会让步的莫春天，高大元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他原本希望自己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以说服一向冷漠高傲的莫春天，因为顾及自己的面子而会主动退出，可是如今看来对方在这件事情上根本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那么也就只好将早就准备好的不怎么光彩的计划搬出来实行了。 “莫少侠，我知道仅仅凭我很难说服你，那只能让另一个人来和你讲了。”高大元看了看高明，轻轻挥了挥手， “去把她们叫来吧。” 当莫春天看到小青和砍了一天木材比较累，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的高小姐一起走进书房的时候，不由地一怔。他半分也没想到高老爷找来的“救兵”居然是高家的大小姐。 像是自觉理亏般，没有向莫春天打招呼，高小姐径自走到高大元身边，微微低下了头。 “洁儿，你先坐下。” 听了父亲的吩咐，高小姐坐进了屋子显然是平时招待来客的椅子里，小青也很不自在地站在了自家小姐的背后。 “刚刚我和莫少侠已经谈过了，可是少侠没有退出比舞招亲的意愿，爹也不好再多说，”高大元轻声道， “洁儿啊，这事既然是由你而起，你来和他说吧。” 坐在椅子里的高小姐显然也很为难，低着头想了一会，终于觉得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事情，抬起了头看向莫春天。 “今儿弟弟受伤，虽然已无大碍，可是人却吓得痴痴呆呆的。”高小姐原本清脆动听的声音这一刻显然因为难以启齿接下来要说的话变得有些沙哑， “我娘死的早，除了爹，就弟弟一个亲人。我不能让他因为你或者我收到伤害，否则以后有何脸面到地下见我的娘亲。” “所以呢？”莫春天的声音虽然还是和平时一样冷漠，可是他的人此刻却慢慢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所以，”看到站起身的莫春天，高小姐好似万分羞愧地又地下了头，沉默半响后用极为微小的声音道， “你就别来了，退出吧。” “你说什么？”莫春天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走上前两步，他想看着高小姐的眼睛，看着她亲口再说一遍。可人还没走到跟前，高小姐贴身丫鬟之一的小青就立刻挡在了他和自家小姐的中间。 “莫少侠请息怒，”小青的脸色也比平时苍白许多，张开双臂摆出一副护主心切的样子， “我家小姐也是为了这个家，你就别难为她了。”说到后面一句时，小青的脸上露出了恳求的神情。 “你让开，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家小姐的，只是要再问她一遍，这可是她的心意。” “那你就这么问。”小青不依不饶地还是站在中间， “我家小姐今天累了一天，又担心少爷一天，这件事也是因为不得已才答应了老爷。可是我们都是为了高家，莫少侠你就别再逼我们小姐了。” 看到几乎要哭出来的小青，莫春天看向她身后的高小姐， “你真的要这般待我？” 又是一阵难耐的沉默后，小青身后的高玲玲下定决心似地再次微微抬起头，只是望向莫春天的眼神因为心虚而有些游离不定，然而从她嘴里说出话却还是十分坚定， “不错，我别无选择。爹和弟弟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绝不能让他们因为我任性的决定而有任何差池。” “任性的决定？”莫春天一向冰冷的声音此刻也和高小姐一样有些沙哑。 屋子里再一次变得安静的出奇，每个人呼吸的声音几乎都可以听到。 “那天去福业镇的路上你说，”最终莫春天打破了这个沉默，一字字清晰地问道，“你说你喜欢我的话可当真？” 显然没想到莫春天突然会问出这样的话语的高小姐的呼吸变得有些个沉重，像是要克服一切心理的杂念和愧疚， “那天说过的话只是那一天，”终于高小姐的右手抬起指了指高大元，高明和小青， “可他们是我到今天一辈子的家人，你还不是。” 听完这句话的莫春天就如同那日听到高小姐说很喜欢他一般倒退了两步， “你，只一天？” 莫少侠，高明像是有些看不下去般走上前，对着莫春天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你是江湖第一杀，虽然有绝世的功夫，可是这跳舞也不是你这样的汉子去学的东西。何不就，” “够了。”莫春天打断了高明的话。 ——————没错，这里的人是一家人，一家不需要他的人。 ——————而他原本也就是一个人。 从怀里慢慢取出这几日替高大小姐雕好的新的木头簪子，莫春天淡淡道， 想必这个东西也是多余的了，话音未了，木簪子从莫春天的手里飞出，没顶直直插入高家书房的墙内。 高小姐看来是有些个招架不住了，腾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就听高大元咳嗽了两声，挤着肥大的身体从椅子里站起来，也和高明一样努力挤出一个和气的笑容， “莫少侠，其实你也是知道的，这个比舞招亲本就是为了小南王。今夜，我们的意思你能彻底明白就好，别来了。” “别来了”这三个字在高大元的口气里透着股别自取其辱的腔调。 “好。”这一个字说出之后，莫春天的身影已经不在屋内。 夜已深，整个屋子死寂般的沉默，直到屋里突然传出的毕毕剥剥的声音才让所有人从沉默中清醒。顺着那个声音望去，就见刚刚莫春天倒退过地面的几块石板此刻一寸寸的碎裂开来。 高小姐从小青身边绕过，来到高大元的面前，冷冷道， “高老爷，事情办好了，你还什么话要带给歪爷？” “你就告诉他，我们的计划很圆满，他和我都可以放心了。”高大元嘴里虽然说着圆满，脸上却也没半分欢喜。 “还有，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个，谁也不许泄露出去半个字，否则别怪我无情。”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的话我也会带到的。”离开书房前，抬起头又看了一眼被莫春天插入墙里的木簪子，化身高小姐的小东眼里闪过一丝泪花， “小莫，对不起！” “啊～～”从噩梦中惊醒的高玲玲一头大汗地坐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阿紫披着衣服，拿着蜡烛走进了里屋，焦急地问道。 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高玲玲嘘了一口气。 “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那个该死的夏侯家的王八蛋没死，手里还拿着很多火药。” “小姐，你就别担心了，那个大恶人不会再出现。”阿紫一边劝慰，一边打了一个哈欠。 “还有些时间，再睡一会吧，要不然明天砍柴我怕小姐你会砍不动。” “对，不担心。” 高玲玲看了看依然黑乎乎的窗外，其实刚才的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地道内，只有一只眼的恶人夏侯贤紧紧追赶着她。正在高玲玲感到万分无助的时候，莫春天出现在了地道口，她立刻开心地想迎上前去，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夏侯贤手里多出了一捆火药，直直朝着莫春天的方向扔去。 在梦里高玲玲几乎可以看到自己惊恐的脸，可是却怎么也看不到莫春天的人。 “莫春天，你在哪里？” 好在这只是一个可怕的梦，被吓醒的高玲玲摔了摔头， “时间还早，阿紫，你也去再睡一会吧。” 反正明天就一定可以看到莫春天帅气的脸，想到这，高玲玲微笑着重新入睡了。 第67章 封山后 “你说什么？莫春天连夜赶回了无名山？”最近一直逗留在丝乐坊提高舞艺的九公公突地从楚大娘的腿上坐起，挑起了细长的眉毛看向小豆子， “怎么说？” “顺风堡那里传出来的消息是，莫春天一回去就下了封山的命令，除了他自己的人可以下山回山，其他人谁也不许上山，敢来者，格杀勿论。江湖上如今已经是到处沸沸扬扬，各种说法都有，”小豆子一脸兴奋地汇报着听来的各种传闻。 “有说高老爷许了莫春天万贯家财，莫春天也不打算跳舞丢人，就放弃了。也有说，小南王私下托了人和莫春天谈了什么交易。还有更离谱的是，有人说，皇上都肯把玉玺借给莫春天，指不定许他哪家大人的千金，反正不管什么说法，莫春天看来是不会去参加半个月后的比舞招亲了，”小豆子习惯性一开心就嘻嘻笑了几声道，“公公的胜算也就又多了一筹。” “呵呵，”九公公再次躺会到楚大娘的腿上，冷笑了两声。 “莫春天的脾气你我都清楚，他根本不会在乎高家的什么家业，也不稀罕王公贵族的千金。那些个风言风语无非是糊弄江湖上屁也不懂上不了台面的家伙。” “说的可不是，”小豆子收起了笑容， “可我就纳闷了，以莫春天的性格，下了决心的事情，怎么也不会轻易就变卦的。之前那么决绝地第一个签了报名单，势在必得的样子，也不知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变了卦。” “那还用说，肯定是高家的那头老狐狸动了什么手脚，为小南王摆平了道。”九公公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居然叹了一口气。 “小莫肯定日子不好过。” 小豆子什么话也没说，自己这个脾气古怪，喜怒无常的主子的喜好随时都会变。之前还想着如何对付莫春天，如今又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大娘，你也是见过高老板的人，你说，他接下来会干什么？”九公公目光扫向了楚大娘。 “哎呦，我的这个脑子哪有那个本事猜到高老爷的打算，他可是，” “少废话，你的脑子不灵，会发现杜朝山要炸死我的火药？”九公公抬起手，拖住了楚大娘的下巴， “所以告诉我，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九公公的手指很轻柔，一点也没有用力，可是楚大娘的背上已经开始冒起了冷汗， “公公一定要我猜，我就随便猜猜？” 下巴上的手一拿开，楚大娘嘘了一口气，立刻挤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如今那个名单上，周游之不足为患，那就只剩下了两个人，公公你和小南王。高老爷肯定会打听公公你的舞艺如何，如果比不上小南王，自然无事。如果好的话，”楚大娘不安地停了下来， “无妨，继续说下去。”九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比小南王差，多半也是会找个机会让你也放弃了吧。” “呵呵，”九公公再次冷笑了两声， “无论他在小莫的身上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成功了，可惜我不是小莫，所以他要是敢对我下手，他一定会后悔的。而且我只想得到我要的人，老岳父有没有我可不在乎。” “公公，”小豆子陪着笑道，“你要是真的对付了高老爷，高大小姐怕是不答应，伤了和气，可如何在一起？” “谁说我要对付高老爷？”九公公躺着斜眼瞪了一眼小豆子，“我有这么愚蠢吗？” “当然是别人对付她爹，到时候，只怕高小姐多半会来求我，还要感谢我帮了她。” 小豆子的眼睛一亮， “公公你？” “不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明儿你去宫里，告诉七叔，我要见他。” “莫春天真的封山了？”从天雷帮练武场和自己哥哥切磋完功夫回到大厅的唐心正好听到帮里的人在给自己的父亲报信，不敢相信地插上话， “正是。”来报信的是一个精壮的汉子，看到小姐提问，立刻抱拳低头回禀道， “虽然是顺风堡的消息，却是无名山放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一脸懵懂的唐欢看向自己的父亲唐威武。 “哈哈，高老爷果然是高老爷”，唐威武挥了挥，等手下离开后，抚着自己的胡须微笑着，“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果然还是把莫春天弄走了。” “想起那日他就对我说，莫春天不会参加这个荒唐的比舞，我当时还有些不信，看来倒是误会了他。你们大姨夫果然没有打算笼络莫春天，统御武林的心思。”满意的笑了笑，唐威武看向自己的一对儿女， “莫春天既然封了山，相必不再会踏足武林，我们天雷帮日后一统江湖的机会就很大了。” “他若以后再也不出山，我们岂不是也更没有机会杀了他？”唐心的脸色极为难看地反问道。 “心儿啊，”唐威武有些个无奈地看了看唐心，“如何你就这死心眼成天闹着要替一行报仇，杀莫春天谈何容易？” “爹说的是，妹妹，”唐欢接上自己父亲的话，轻声劝慰起来， “如今江湖人心涣散，我们还是帮爹先拿下这个武林，等爹当了武林盟主，天下英雄都归顺了。到那时，只要爹一声号令，大家伙儿一起齐心协力去攻打无名山，他莫春天即便是三头六臂怕也招架不住。” “可我不想等那么久。”唐心的声音很柔和，语气却十分的坚定。 “你这奇怪的孩子，”唐威武终于有些个不耐烦，面色阴沉了下来， “前次得知杜朝山的火药要轰了莫春天，虽然后来不是那么回事，可你居然要去给他报信，这叫做报仇？还有那次在无名山下替莫春天说话，你又是为何？” “这个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要莫春天死在别人的手里，我要亲手杀了他，我” “好了，你的想法爹不打算再和你理论，既然莫春天已经封山不出，一行的仇就暂时先放下，以后再说。”唐威武皱起眉头打断了唐心。 “当初女儿不想嫁人，爹硬是给我许了这门亲事。”唐心愤然道， “女儿后来好不容易想通了，未婚夫却死在了莫春天的手里。原本以为爹当初和江家，夏侯家联手要除掉莫春天是为了给女儿报仇，如今女儿才知道，爹要除掉莫春天，根本不是为了江家和女儿，而是因为莫春天挡了爹你一统武林的道，女儿的亲事也好，大仇也罢，也不过是爹的一步走棋。现如今一看莫春天封了山，” “放肆！”被女儿唐心说中心思的唐威武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身形一动，落到唐心面前举手就要扇过去以前，唐欢也冲了上来，一把抓住父亲的袖子， “爹，息怒。妹妹一时糊涂，你别打她。” 看了看面色铁青的父亲和他高举的手，唐心的眼圈立刻红了，跺了跺脚，然后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向外面走去。 “妹妹，你要去哪里？”唐欢焦急地正打算去拦住唐心，这回却被唐威武拉住了胳膊。 “别管她，让她走。” 看了一眼发怒的父亲，犹豫了一下，唐欢还是追了出去。 “你这又是要去哪里？”唐欢一把拉住唐心的胳膊。 “去无名山找莫春天。” “你疯了吗？”一向好脾气的唐欢英俊的脸终于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 “就算爹加上你我，也都不是莫春天的对手，你这是打算去送死吗？” “不，我是要去告诉莫春天一句话。” “什么活？”唐欢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这是一间不大的四合院，普通的穷人固然是住不起，可在京城这个集大富大贵的地方，这个四合院自然就一点也不起眼地被埋没了。 朱无能落进这家院子的时候，屋内的男人正在低头慢慢地喝酒。即便烛光照着这个男人的脸，任何人乍一看，都无法说清他到底长的什么样。 此人说不出好看或难看，平淡到搁在哪里你都觉得似曾相见，事后又无法记起。他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谁都不是。这样一个毫无特色的人却是人称千面人郝生的顺风堡堡主，更没人会信一个有着那么响当当名声的江湖堡的总舵居然在一个四合院内。 朱爷来了？看到朱无能闪进屋来，男人放下自己手里的杯子，站起来迎上前。 虽然江湖上人人都知道郝生是顺风堡的堡主，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他背后真正的主人却是刚刚坐进郝生旁边的椅子里，拿起酒壶就开始往肚子里灌酒水的朱无能。 “小莫封山了？” “嗯。”说到这个问题时，郝生只是简短地应答了一声。 “是无名山放出来的消息？” “对。” “那是不是意味着，莫春天再也不会踏足江湖？” “可能，是吧。”说到这四个字时，毫无表情的郝生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些轻微的不易让人察觉的波动。 “知道为什么？” “应该是高家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多一些的，告诉我，我也想知道。”朱无能放下酒壶，目光炯炯地盯着郝生追问道。 “我知道的都告诉爷了。” “我上次就奇怪，这世上知道我身份人的人不多，除了我，你，还有一个人，当初的老堡主，可他人已经死了。”朱无能抬起头，看着屋顶，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是上次我去无名山时，莫春天就知道了我是谁，难道是你出卖我？”朱无能摇了摇头，目光从屋顶转向这个看上去毫无特色的男人。 “老堡主当初临死前把你推荐给我，你行事果然很出色，也值得信赖。而且我也发现任何诱惑都不可能让你成为一个背叛的人，除非，你本来就不是我的人。” 郝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朱无能，听他分析。 “那天我拜访歪爷时，发现他居然也知道我的身份，当然这不足为奇。他和小莫的关系一直不错，小莫知道，一定会告诉他。” “然后送我出来的小南和小北，让我立刻想到一件事。” ——————歪爷的东南西北中。 ——————小莫的金木水土火。 “我在无名山见过阿木和阿火。阿土是不老和尚的侄孙子。” “那么不在山上的阿金和阿水又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 一直站着的郝生慢慢地坐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拿起自己杯子里没有喝完的酒一饮而尽。 “我是阿水，阿金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当初的顺风堡堡主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本来只是独自留在京城，替我家主人盯着宫里可能对他不利的人。当老堡主找到我时，我也有些吃惊，可为了我家主人我答应了下来。这样，我就更方便知道多一些消息，可以守护我家的主人。” “既然事情已经被朱爷知道，我自当不便做这个位置了。”阿水慢慢站起来，行了个礼，“请爷另选人。” “你这是干什么，你的能力这么好，我没打算让你走。” “你还要留我？”阿水有些吃惊。 “小莫根本不关心外面的事，可我关心。你呢也只是为了保护你的主人，我也不讨厌小莫，所以为什么要赶你走？” “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小莫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骗朱爷你，我唯一了解的是和主人一起从高家离开的阿土的意思是，高家的小姐反悔了。” “高大小姐反悔了？”朱无能皱了皱眉头。 “是，阿土很是气愤。高家真是翻脸无情。” “那小莫现在可好？” “不好，阿木说，主人回来后就一直一个人关在楼里。”阿水的声音显然很是担心。 “如今封了山也好，以主人现在的状态，如果有人找他报仇，我真的怕，” 拍了拍阿水的肩膀，径直走出四合院的朱无能仰天叹了一口气。 “小莫，你那么聪明，居然没发现有诈？果然是当局者迷吗？” “如果我告诉你那个不是高小姐，你会怎么做？你会杀了那个人吗？” 眼前浮起小东有些冷冰冰却让他难以忘怀的脸，朱无能闭上了眼睛， ——————一个是彼此欣赏的肝胆朋友 ——————一个是心里抹不去的俏红颜 “小东，你让我何去何从？” 第68章 想不到 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睡着的高玲玲没多久就被“小闹钟”阿紫叫醒。因为晚上睡的不踏实，再加上前一天的“劈柴运动”，高玲玲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两只胳膊感觉完全抬不起来，人根本不想动。 “小姐，时辰到了，”阿紫扶着依然东倒西歪的自家小姐从床上坐起来，轻声道， “早饭厨房已经给你做好，马上就端来。我这就给你去弄洗脸水，洗好吃好就赶紧去后院吧，要不然那个老阎罗又要不开心了。” 发现自家小姐吃了苦头。戚老刀的脸因为当年坠落悬崖几乎尽毁，再加上他又总是板着个脸，阿紫索性私下里就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外号，也顺便逗逗小姐开心。 看着阿紫一出去端洗脸的水，高玲玲又顺势彻底倒了下去。为什么这个身子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哎呀，小姐你怎么又躺下了，等会迟了可怎么得了？”把水盆放好，阿紫走到床边，伸出手又来扶高玲玲。 “累死了，疼死了，不想动还想睡可怎么办啊？”慢悠悠再次站起来，高玲玲做了一个快要哭的表情。 “要不小姐你干脆和老爷说说，那就不学了。”忠心耿耿的阿紫立刻出起了主意，“老阎罗哪里就算心里不开心，老爷对他有恩，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高玲玲摇了摇头， “那可不行，刚拜了师傅就放弃，我可做不出来。而且人还是我自己千方百计求来的，哪能这么就投降了？” 手放进面盆里，盆里清晨从井里打来的清凉的水拍在脸上即刻让高玲玲精神不自觉的一爽， “我可是说了，以后要比莫春天的功夫还好。”拿过阿紫递过来的面巾，高玲玲擦干了脸上的水珠， “就算没他好，可也不能差太多。而且，有了绝世功夫，我们以后出门就不用担心夏，”说到这个字时，高玲玲皱了皱眉头，记忆里噩梦般可怕的混蛋的名字她不想再从自己的嘴里说出。 “反正既然已经拜了师傅，我是一定要练成他的一刀索命的技能，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 匆匆吃完了早晚，换上男装的高玲玲赶去后院前，吩咐阿紫道， “你就别去了，等会到莫春天那里替我带个话，就说昨天实在是太累了没和他说话就去睡了，今儿练完功夫，我去找他好好聊聊。” “要不，我把莫少侠叫过来？”阿紫还是随老爷没有叫莫春天的名字，“让他来看看你练武，说不定还可以指教一二，可不是比那个老阎罗强多了？” 一想到自己满嘴外语骂骂咧咧砍柴的样子，还有一向喜欢看她笑话很腹黑的莫春天多半会讥笑自己留着汗砍柴的怂样子，立刻摆摆手， “不行，别让他来后院，绝对不能让他来，我练完自然会去找他。” “一切都听小姐的，等前面的人都吃完了，我就去找莫少侠给他带话。”阿紫一边说，一边点了点头。 “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既然戚老刀听不懂外语，哼哧了半天，高玲玲开始砍着材，数起了数字。 “师傅，这个砍柴到底要砍几天？” “这个你不用操心，到了时候，自然我会告诉你。”就这样躺在后院的一棵树上监督高玲玲砍柴的戚老刀冷冷道。 “你冷冰冰的口气和莫春天一摸一样，要不是你们长得完全不同，我都要以为你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家人了。” “我当初的话你都忘记了吗？我讨厌练武的时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戚老刀声音放大了点训斥道， “练功夫需要安下心来，全心全意。你却砍着材还想着男人，还能练哪门子功夫？少罗嗦，赶紧砍柴。” ——————我就问一句话，你丫回一大串，到底谁啰嗦？再说我想的是莫春天，关你屁事啊？你都没人想。 高玲玲在心里唧唧歪歪了几句，翻了一个白眼，对着地上的木头狠狠地砍了起来。 “这几下还不错，还有些个男人样。”戚老刀终于在树上满意地夸了一句。 不理睬戚老刀，高玲玲砍得更加得劲， ————————我砍，我砍砍砍。 看了看没有吱声的高玲玲，戚老刀斜着眼问道， “你心里想什么砍的这么卖力，不会是我的人头吧？” 这老家伙是不是有透视眼啊？原本打算说一句，“师傅，你答对了”的高玲玲头也不抬地哼了一下，把这句话改成了， “我想的是怎么不啰嗦地把这些材都砍完了。” 戚老刀冷哼了一声，闭上眼再也不说话了。 继续热火朝天打算尽快把手里的活干完就去撩汉子的高玲玲突然听到了一个轻微的声音在身边不远处传来， “小姐，小姐” 抬起头，高玲玲才发现阿紫站在一颗大树后朝她使劲地招着手，脸上的神情很是焦急。刚打算问出了什么事情的高玲玲还没有张口，就听树上的戚老刀没好气地说话了， “知不知道偷看别人学艺是江湖的一大忌？轻则会被挖了眼，打断腿，重则会废了功夫，送了命。” “戚老爷子，”原本偷偷摸摸来找小姐的阿紫干脆从大树后走了出来，露出一副我看不惯你的表情。 ——————贴身丫鬟向着小姐天经地义，阿紫的态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不要当我们没有混过江湖，这算哪门子偷看学艺了？我只不过是来给我家小姐报个信，你吓唬我一个丫鬟，还是武林前辈吗？”看到戚老刀没说话，阿紫想到昨天自家小姐被这老阎罗，老怪物欺负累个半死的样子，更是越说越起劲， “再说了砍个材也算功夫的话，那满山都是武林高手了。” “好了，阿紫，”毕竟戚老刀是自己的师傅，万一气跑了，又要求回来，那才麻烦。想到这，高玲玲立刻□□话来问， “什么事？你先说。” “莫少侠走了。” “什么？”高玲玲放下手里的砍菜刀，瞪大了眼睛，难道自己听错了？ “哪个莫少侠？” “当然是莫春天莫少侠。” “走了？他去哪里？” “我听下面的人说，回无名山了。” “这怎么可能？”高玲玲摇了摇头，没道理莫春天离开连个招呼都不和自己打， “会不会是觉得府里待的闷，出去转转就回来。” “真的是走了，我还去莫少侠的屋子看了看，所有东西都不见了，还有，”阿紫的脸色突然涨得通红， “那个阿土也跑了。哼，亏我在府里教了他这么多东西，他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跑了。” 这倒是丫鬟的心思和小姐撞在了一起。 原本被阿紫抢白，一肚子气又不好对一个女流小辈发火的戚老刀一听到莫春天离开，不由也从树上坐起了半个身子。昨夜还一起吃过的晚餐，人就这么走了？不过想到自己也经常会不告而别，戚老刀对此事倒也不以为然。再一看到树下主仆两人一个手足无措，一个满脸通红的样子，戚老刀突然觉得呛在胸口一股怨气立刻烟消云散，随即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几乎是异口同声高玲玲和阿紫抬眼看向树上又重新躺到大树干上的戚老刀大声问道。 “小莫是个聪明人，终于知道啰嗦的女人有多可怕，跑了，跑得好啊！哈哈哈” “好你丫个蛋！”一把重新拿起刀的高玲玲委屈郁闷地狠狠砍下去，原来高大小姐的武功功底瞬时爆发了奇异的能量，一刀劈下，但见一堆木材从上到下立刻一分为二，木屑，木块四散飞扬。 “好！”看到这一幕的戚老刀居然满意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大喊一声， “第一步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居然第二天就达到了，很好，再来！” 已经没有同伴的屋内人第一次没有折磨新搬来的桌子，而是扶着桌面，脸贴在桌子上兴奋地笑个不停。 “莫春天你也有今天？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还不如和高老庄合作。” 想象着已经封山的莫春天独自在山上舔着伤口的样子，屋内的人笑得眼泪几乎都快流了出来。 走到外面，挥手叫来了一个随从，看着随从顺手将门关上，看着对方哆哆嗦嗦跪下来，屋内人放低声音柔和地道， “我只是叫你进来让你听我说说话，你怕什么？” “属下不怕。”地上的人嘴里虽然说着不怕，可是抖得像是筛子一样的身体却暴露了他内心极度的恐惧。 看了看地下吓得半死的随从，屋里的人微微一笑，任何好的计划和心事，总是希望有个人分享才好。 “你知道的吧？我恨莫春天，恨不得食他的肉，喝他的血。” 地上的随从使劲点了点头。 “可惜他的本事太大太大，我只好等啊等，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煎熬吗？” 说到“煎熬”两个字的时候，屋内人终于又忍不住搓弄起桌面，看着桌角落下的粉末，地上的随从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快也会变成这样的碎渣。凡是被弄进来听心事的人，从没有活着出去过。 “太好了，莫春天这一刻的心一定很痛，我都不想就这么弄死他了，让他这么难过的活着不是更有趣？” 地上的随从闭着眼又点了点头，心里甚至希望这个话题可以一直聊下去，这样他也可以活得稍微久一些。 “可是他只要活着，我就永远没机会，我就永远会痛苦。所以，莫春天一定要死！” “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看了一眼地上无知的随从，屋内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变态的狞笑。 “我很快会有一个新的合作伙伴，他会帮我一起铲除莫春天，不过，在莫春天被我弄死以前，我会让他知道高大小姐没有背叛他，是他放弃了高大小姐害得美人嫁了出去，那时候他一定比现在更痛苦。” “哈哈哈哈，然后再找机会杀他，一定是易如反掌，你说是吗？” 看了看地上已经一动不动被击碎天灵盖的随从，屋内的人叹了一口气， “可惜，你却看不到了。” 第69章 此夜情 歪爷靠在他的摇椅里，并没有像平时那般悠闲地晃动着身体，而是直直地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听完了小东的陈述。 “事情就是这么办妥的。小莫回了无名山，应该是不会去以后的比舞招亲，高老爷和你的心愿都已经达到了。”小东的口气干巴巴的毫无感情， “我是不是可以回面馆了？” “怎么？”歪爷慢慢睁开了眼睛，“你不打算留下？” “自从去了面馆，我已经习惯那里的生活。”小东低下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是在怪我这么对待小莫？”歪爷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我怎么敢怪爷，”小东终于抬起了头，看向神情严肃的歪爷， “我只是想到，如果有一天小莫知道了是我们这里动的手脚，会很难过，而且 “他不会知道的，”歪爷轻轻摇了摇头， “小莫的性格我了解，如果是朝廷的阴谋诡计，他看得很透。可这类事情，他还没有经验。更何况就算知道了，高小姐的父亲高老爷明摆着不想要他做女婿，连这样手段都使出来对付他，他那么性情高傲的人，是受不得这样的屈辱的，所以一定不会再回去了。” “可是我记得当初爷也不希望他去参加比舞招亲的报名，他那时也没有顾忌什么面子。”小东说出了自己心里深藏的想法， “到时候他若真的知道了，即便因为我是女人不会杀我，他和爷的关系只怕是要，”小东没有把接下去的话说完，因为她知道歪爷比她应该更清楚。 皱了皱眉头，歪爷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像是沙漠里极为饥渴找到水源的人一般，对着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用袖子擦了擦嘴，歪爷重新靠进椅子里，慢慢晃动着身体，缓缓吐了一口气， “我只希望永远也没有那么一天。” 连夜赶回到面馆的小东一走近院子，就看见小西正在埋头大口吃着显然是小虾米做好的海鲜面。 “你原来在这里，难怪在歪爷那里没有看到你。”小东拖着有些疲倦的腿坐进了小西对面的椅子里。 “也来点？”收起一向吊儿郎当的笑容，小西将面碗推到小东的面前。“刚做好没多久，还热着。” 小东无力地摇了摇头，将面又推了回去， “我一点也不饿，你吃吧。” “为了莫大哥？”小西将面碗拿开，握住放在桌上的小东的一只手， “别担心，莫大哥的性格不一定会知道。就算万一知道了，他也不会对你如何，歪爷也一样不会有事，顶多从此与我聚宝楼不再有任何瓜蒂。” “我不是担心那个，也不是怕小莫会对歪爷如何。”小东目光忧郁地注视着小西，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为什么面色这么差？是不舒服吗？”小西索性站了起来，走到小东的身边将右手正要搭到小东的额头，却被小东一把抓住了手， “常言说的好，宁拆千座庙，不毁一桩姻缘。我做了这等卑鄙的事，只怕要受报应折寿了。” “呸，”朝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小西将坐在椅子里的小东的头揽进怀里， “别胡说。我们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儿女，不要信那些个邪祟，有我在，阎王爷也休想动你半毫。他敢叫人来捣乱，我就砸了它的阎王殿！” 抬起头看着平时油滑惯了的小西此刻难得一本正经的脸，小东不由“噗嗤”笑出了声，从椅子里站起身子，看着小西。 “你这张嘴就是能说会道，没半点实在。” “怎么没实在？”小西一把拉过小东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这颗心里满腔的热血都是在为你跳动。” “不是为夏莹莹？”小东轻哼了一声。 ——————女人吃起醋来的想象力有时候简直让人无可理喻到要吐血。 “你怎么又来了？”小西懊恼地几乎要吼起来，“你到底要我怎么证明我的心。” 指了指内屋，小东平静地到，“去那里证明。” “你？”小西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地愕然望着小东，他多少次想过的事情，每次都被小东断然拒绝，可这次小东居然主动提出了这样的想法。 “你不是？” “不愿意就算了，我回来也累了，先去睡，” 一个“了”字还没有说出口，小东整个人已经被小西拦腰抱在了怀里， “一起去睡。” 过后，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般靠在小西赤裸裸结实的怀里的小东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甜蜜的笑容。 “小东？” “嗯？” “今晚怎么回事，居然答应了我。” “我是怕有人有一天也会拆散我们，还不如早在一起。” “谁会拆散我们？你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小东手一动，就像变戏法一样手里多出一个金元宝， “这个给你。” 一把拿过小西手里的金元宝，小东顺手咣当扔在了地上。 “上次就拿个假货骗我，如今上了老娘的床又来骗人？” “哎呦，我的小东姑奶奶，那个可是真的，我是打算把你娶进门给你的。” “我不是还没娶进门？”小东有些不好意思地轻笑道。 “哪里没进？刚刚不就进了？”小东又恢复了他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 ～啪。小东给了小西轻轻的一巴掌，“你又开始找骂。” “明儿我就去找歪爷，把你娶回聚宝楼可好？” “那还不如你嫁到我面馆入赘。” “我要娶！” “你入赘！” 小东和小西一边打起了口仗，一边拉扯着又抱在了一起。 此刻一个人默默从面馆闪出，半明半暗的月光将他落寞的身影长长地照在布衣巷的青石地板上。 “朱爷，这么快就出来了？”六扇门上次找朱无能去古老爷那里的汉子立刻迎上前，“人找到，事情谈好了？” 原本想找小东问清楚事情原委的朱无能轻轻摇了摇头，拍了拍汉子的肩膀，淡淡道， “无论人见没见到，既然我说了在这里吃碗面就随你去古老爷那里，就一定会去的。” “那太好了，”汉子眼里露出了喜悦的光芒。 “这会儿我们就动身吧，古老爷可是等的心急火燎的。” 转过身又看了一眼远处张老面的面馆大门，朱无能苦涩地笑了笑。 他好吃，可是最心爱的那碗面，以后怕是再也吃不到了。 “走，我们去古老爷那里。”收回目光，朱无能大步朝六扇门的方向走去。 他决定了暂时不去无名山，如果在两难之间必须选择一个，他选择了他的红颜无碍。 至于小莫，既然他朱无能都可以扛得住此刻心里的这份失落和痛，江湖第一杀断然不会比他差。 朱无能也相信莫春天一定会想明白，决不会让人失望。 才一离开后院，高玲玲就冲到了莫春天住的那间屋子，果然已经是人去屋空。跑出屋子，心慌意乱的高玲玲顺手拉住一个家丁， “莫春天什么时候走的，和谁打招呼了？” 大小姐，吓了一跳的家丁怔了怔，立刻回答道， “小的也不知道，也是听别人说的，莫少侠带着阿土离开了。” 松开了下人，烦躁地朝对方摆了摆手，高玲玲希望和她分头去打听消息的阿紫或许已经打听到些什么。 正打算去高胖爹的书房，看看这位老爹说什么的高玲玲被阿紫追了上来， “小姐，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莫少侠是何时离开的。按老阎罗说的，他昨晚晚饭是和莫少侠，管家一起用的。那人一定是在那以后走的。” 高玲玲点了一下头，平静了一下自己纷乱的心情。 “我们先去爹的书房找爹问问，既然下人们都不知道莫春天什么时候走的，爹还有管家一定知道。” 来到书房时，高明正拿着一个账本一样的东西对高大元禀报着什么。 “爹，”高玲玲也顾不得行礼，冲到书桌前急吼吼地问道， “爹，莫春天走了，你可知道？” “当然，一大早老管家就告诉我了。”高大元朝着高明点了点头，示意手里的事情先放一放，温和地看向高玲玲。 “洁儿啊，今儿的功夫这么早就练完了？” “男人跑了，我看你也没心思砍柴。”高玲玲离开后院之前，戚老刀就带着一股莫春天那里才有的讥诮道， “算了，今天就散了吧。心不在这，练也是白练。” “我表现不错，师傅准许我可以先行离开。”高玲玲匆匆大概解释了一下，继续追问道。 “管家，莫春天昨晚和你在一起，没说什么？” “戚老刀先走了以后，我和莫少侠又待了一会，你也知道他的性子，没说几句他就回去了，”高明习惯性摸着自己的老鼠胡子道， “今儿一大早，给送洗脸水的小童来告诉我，人不见了，我还纳闷，又让人四处找了找，硬是没找见。” “洁儿啊，估计莫少侠过不惯我们这里，就回去了。” “不可能，”高玲玲使劲摇了摇头，“莫春天离开不可能不和我打招呼。” “那就奇怪了，我和管家都没见到人，家丁们也是，难道这人自己就凭空消失了？” “顺风堡快讯，”一个家丁一路跑来，跪进高大元的书房，低着头禀报起来。 “莫春天无名山封山了。” 封山？那是什么意思？人居然真的谁也没有打招呼就走了？高玲玲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慌乱。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太啰嗦，还是昨晚没和他说话，愤然离开了。 不可能，自己发生一丝不挂被人看光光还摸过了那样对古代男人来说很介意的大事，想到夏侯贤那个畜生，高玲玲甩了甩头，莫春天都不离不弃，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洁儿啊，说不定莫春天山上突然有什么大事，我们都睡了，不便打搅，就先走了。”高大元笑眯眯地看着高玲玲解释起来。 “那他至少也该留个信再走吧。”说到信时，高玲玲的目光被墙上一个显眼的洞眼吸引住了。 顺着高玲玲的目光看去，高大元的脸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簪子虽然好不容易已经被拔出来拿走，可是这个洞却还没有完全修好。 “高明啊，这书房也太老了，赶紧找修缮的师傅来弄一弄。” “人早就叫了，马上就会过来。”高明对着老爷露出一个你放心的笑容。 “阿紫你觉得这个洞像什么？”高玲玲还是愣愣地看着墙上的洞。 “就是一个洞啊，什么也不像。奇怪了，前几日还好好的。”阿紫满是疑惑地看了一眼，“不过这个洞好像不是因为老旧破的，倒像是有人扔什么东西进去了。” “胡说什么？”高大元对着阿紫狠狠瞪了一眼。看到老爷生气的面色，阿紫咬了一下下嘴唇，不再吭气了。 “就是一个洞？”高玲玲若有所思地又看了一眼墙上深深陷进去的地方，“什么也不像吗？” 第70章 回忆杀 既然在高胖爹和管家这里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高玲玲随便聊了几句别的话题，然后沉默地走出了书房。看到自己的小姐这么沮丧，阿紫的心里也很不舒服， “小姐，你别太难过了，兴许和老爷说的一样，莫少侠山里有什么大事，来不及打招呼，就立刻赶回去了。” “那报信的人来，府里也一个人都没见到？”高玲玲摇了摇头，“还有，他为什么要封山？居然说无论是谁，上山都格杀勿论？” “那倒是有些古怪，”阿紫百思不得其解地皱起眉头， “莫少侠虽然喜欢安静，可从没说不许人去他的无名山。之前我们还一起去找他救少爷，那时候人人都是有机会上山的，只不过大多数人自己不敢不愿意去罢了。” “如今这封山令下来，怎么感觉倒是冲着我们。” “你也这么觉得？”走到园内的一棵老槐树下，高玲玲停下了脚步。 “是啊，要对付杀莫少侠的人根本不需要什么封山令，那些人上去估计还没见到莫少侠，就会被山上他的那些个花农赶走了。如今他这么说，岂不是我们去，也要格杀勿论？” “为什么？” 阿紫摸了摸自己的前额，一副头疼的样子， “真的让人猜不透，莫少侠到底是怎么想的。” 走上前摸了摸老槐树的树皮，高玲玲沉思了一回，轻声问道， “阿紫，你告诉我，只凭你的感觉，莫春天会不告而别吗？” “这个，”阿紫歪着头想了想， “我看莫少侠对小姐真的很好。那次在包村，莫少侠一听到小姐出事，二话没说就急急忙忙冲下了地道。救出小姐后，让我们去隔壁屋里休息，自己一直陪着小姐一夜。之后这一路又陪着小姐安然回家，对小姐的真情实意，我们都看的到。要说莫少侠性格孤僻，为人不热情，我倒也没有话说，但是断然不像是个说走就走，不告而别的人。” “对，莫春天不会就这么走。”高玲玲点了点头，“你也看到了墙上的洞，我也记得前几日到爹的书房一切都是好好的，今天却突然多了出来。” “对啊，老爷还瞪我。”阿紫有些委屈地奴了奴嘴。 “我去找师傅。”高玲玲突然转身飞快地像戚老刀的屋里跑去。她心里有个很大的疑问，也许此刻只有戚老刀可以回答她。 被高玲玲硬找来要帮忙的戚老刀虽然心里开始有些个不耐烦，可是当他听说这事和莫春天突然离开有关系时，好奇心也不由地升了上来。 让阿紫盯着高胖爹和管家离开书房再来通知后，高玲玲才带着戚老刀走进书房，指了指墙上的不大不小的洞，高玲玲神情严肃地问道， “师傅，你看看，凭你的眼力，这个洞是怎么回事？” 纵身跃起，手一触动到洞口，就又翻身落到地下的戚老刀淡淡到， “这个洞原本不大，硬是取出什么东西时被弄大了些。嗯，好劲道！好功力！” “师傅你也觉得是被人力打开的？” “废话，这个地方，这个高度，不是人为，还是动物不成？”戚老刀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句。 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挑剔戚老刀的语气和态度，怕高胖爹他们再突然折回来看到就不好了，高玲玲拉着戚老的胳膊和阿紫匆匆跑出了书房。 “你松手，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被拉出屋子的戚老刀一本正经教训道。 哎呦我的娘啊，大叔，你能不能好了？高玲玲简直感觉到吐槽无力。 你这神情弄得像是谁要非礼你似的，拜托，就算非礼也不会非礼一个毁容的大叔吧？ 可是话又说回来，既然找了大叔，又是师傅的人帮忙，高玲玲告诉自己，那就大度地原谅对方的无知和无礼吧。 瞬间忽视戚老刀的抱怨，高玲玲着急地继续问道， “师傅，你说，那个洞你能看出是怎么弄开的，刀，凿子？” “是莫春天干的。”不等高玲玲把话说完，戚老刀就打断了她。 “莫少侠？”阿紫张大了眼睛，完全糊涂了。 “他扔东西到老爷书房的墙上做什么？” “那我怎么知道？”戚老刀翻了一下眼睛，“你应该去问莫春天才是。” “他在我自然问他，他” 一把拉开瞪圆了眼睛想要和戚老刀抢白的阿紫，高玲玲屏住了呼吸。 “师傅，你确定那是莫春天干的？” “当然，我看了，那个洞里依然还有些木头的碎屑，只有绝对的高手才有超凡的功力可以将木头这样的东西射穿没入墙内。”戚老刀一脸老江湖的傲气，非常自信地解释着， “目前在高老庄能做到这个的除了我，只有莫春天。既然不是我，那不就是莫春天了吗？” “记住，明天早一个时辰起来练功。今天我让你早走了，明儿得补回来。”看着丢下一句话离开的戚老刀，高玲玲低头陷入了沉思。 “小姐，你怎么了？”有些担心的阿紫，走上前轻轻摸了一下高玲玲的胳膊。 “两件事，”一半是回答阿紫的询问，一半更像是自言自语，高玲玲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一，莫春天为什么要弄坏我爹书房的墙？ 二，我爹和管家都说昨夜没看到过莫春天，难道莫春天夜里跑去干这种事，然后觉得丢人跑了？ “噗嗤，”阿紫忍不住笑出了声， “莫少侠那样性格的人肯定不会干出这么荒唐可笑的事情。” “所以，他一定是当着别人的面干的，”高玲玲的脸终于因为愤怒耷拉了下来， “如果是下人们，我们肯定早就知道了。可没一个人提起，而且你我都知道，莫春天肯定不会对着庄里的下人做这样无聊的事情，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当着我爹或者管家，也许两人都在的时候做的。” “可是，”阿紫还是有些个不明白，“莫少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和我之前气急了劈烂了所有的木材一样，他当时一定也是气急了。”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高玲玲心里不自觉地一痛。 “莫少侠为什么气急了，难道，”阿紫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结结巴巴道，“难道是，难道是” “不错，无论是用什么方法，是我爹和管家赶走了莫春天，好让他不可以参加比舞招亲。” “这，这，”阿紫幡然醒悟，“没错，所以老爷一听我说，那个洞是被人弄开的就火了。还有，” 原本一直担心小姐，自己内心也很堵的慌的阿紫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喜色， “我就知道阿土那个傻瓜一定不敢不和我打招呼就走的。小姐你怎么那么聪明，立刻想到是老爷做的手脚。” “因为我信莫春天，他不会就这么扔下我走的。”高玲玲说着说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湿润， “他们太坏了，一定把莫春天欺负惨了，他才会那么不告而别。” “那，”刚刚开心了一点的阿紫又一脸愁容地道，“既然把人气跑都封山了，我们不去说个明白，怕是莫少侠真的以后不会再来了。” “可是，这能找谁去说话呢？老爷既然做了这等事，断然不会放小姐和我出去了。少爷和小青这次肯定也不行，府里的其他人想必更难。” “阿紫，”用手指擦去眼角的泪花，高玲玲破天荒语气和莫春天一样冷地道， “明早早一个时辰叫我起来，我要和戚老刀好好练功夫。” “小姐，你去练功，不想办法去找莫少侠说清楚？”阿紫愕然道。 “你也说了，我这个爹不会让我们出去的。没准我们一出去就会被抓回来，我又要被锁到地下去。所以我必须练好功夫，”高玲玲握紧了双拳，发誓般道，“练好了功夫看谁还敢来挡我的道。” “可是那样到了比舞招亲时候，莫少侠不来如何是好？难道小姐你要和小南王走吗？” “他一定会来的，既然我这么信他不回丢下我，他应该也信我真的喜欢他。如果真的到了那天，他还没有想通，我就一刀劈了小南王。” “小姐，”听到最后一句阿紫吓得不由自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轻声喊道，“这可万万使不得。” “到了大二都没谈过一次恋爱，好不容易遇到梦中情人般的的好男人，也几乎有机会he了，妈蛋，就被这帮渣渣小害，我这口恶气肯定要出！” 完全听不懂自家小姐嘴了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的阿紫怔怔地站在那里。 “好了，”拍了拍吓坏了的阿紫的肩膀，高玲玲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你放心吧，我不会真的杀小南王的，最多就是把他揍一顿。到那天我一定要昭示整个武林，他们在骗人，然后去找莫春天。” ——————莫春天是我的，我是莫春天的，就是你几个伪爹加起来都挡不住！ “好，”阿紫受到了小姐的鼓舞，也情绪激昂起来， “到时候，阿紫陪小姐一起去闯无名山！” 夜阑人静月当头。 无名山莫春天的小楼里静如死水，窗外枝头的月光透过窗缝隐隐约约的照进楼内。 楼里屋内的人闭着双眼像老和尚般盘腿坐在床沿边，尽管他在努力封住自己的五官感应，可是脑海里记忆的匣子却一次次地打开。 高叫着“小哥，快接住我！我要掉下来了！”的高小姐落在了他的背上， 那夜偷看他洗澡的高小姐被他扔进了池塘， 那天高小姐离开时高叫着“莫春天，我还会回来的”山头不停的回音。 无名山下死要面子和自己叫板的高小姐的窈窕身影， 驾鹰一起在空中飞翔的疯狂后吓得半死叫大爷的高小姐， 这一幕幕的过去一点一滴在莫春天的脑海里翻滚，他努力着打坐将这些杂念丢开，然而，这个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可是”，它让你不得不去面对“可是”的事实。 江湖上的女人不多，敢来找江湖第一杀的人更少，找他的人不是为了报仇就是比武。莫春天人生里第一次遇到了一个厚着脸皮要他救自己弟弟的人。 没有对他的恐惧，也没有对他的偏见。他孤独冰冷的心从什么时候开始热起来，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每次看到高大小姐的时候他总是很快乐。 “你真好，所以最喜欢你了。” “喜欢你！” “那天说过的话只是那天，可他们是我到今天一辈子的家人，你还不是” 当“喜欢你”三个字和最后冷酷的话语交叠地出现在脑海时，莫春天的额头因为抗拒回忆冒出了汗滴。 终于莫春天睁开了早已布满了血丝的双眼，嗖地一下跳到窗边，一路回来忍了很久的莫春天用力推开了窗户对着夜空大喊道， ——————既然做不到坚持，为什么一开始要来找我？ ——————既然不是真心实意，为什么要说喜欢我？ ——————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安静的山林立刻被这悲伤咆哮的叫喊声唤醒，所有的花农不安地走出自己的房间抬头看向小楼，被惊醒的山里的野兽也跟着发出各种各样的嘶鸣声。 第71章 金鞋子 天才麻麻亮，六扇门的大堂上已经坐着一个人，更确切地说这个人是趴在大堂的桌子上，并且正打着天崩地裂般的呼噜。堂下的一班衙役满脸憔悴，睡眠不足地坐在地上，麻木地注视着彼此。 “王头，大人这么个打法都有好几夜了，”其中一个面色苍白难看，年纪二十左右的衙役先开了口，声音却不大，生怕惊醒了堂上的人。 “他是睡好了，我们这个罪受的也太大了。既不能睡，还要听着这刺耳的声音，你不知道，我头都疼的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算了。” “是啊，王头，你等会和罗捕快说说，这样下去，别说开堂审犯人，就是站起来的力气都要耗光了。”另一个衙役也插上话道。 “没错，真的扛不住了。” “得说说。” 众衙役七嘴八舌地纷纷议论起来。 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被大家叫王头的显然是衙役头的中年汉子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 “大伙儿都别吵吵，又不光是我们，门里的捕快兄弟们也是没日没夜到处在忙。要知道大人如果办不下皇上交的差，大伙儿都得跟着吃瘪。你们说的不错，咱们大人这个呼噜实在是，“看了看依然睡的香甜，呼哧呼哧不断的古老爷，王头忍不住摇了摇头， “太可怕了。可话又说回来，古老爷平日里待咱们还不错，万一有什么被皇上罢了，新来的还指不定怎么难伺候。到时候，怕是呼噜声要亲切多了。得了，也别抱怨了，就再忍忍，等事情有个眉目，大伙儿一起好好歇歇。” 听了王头的话，几个衙役不约而同点了点头。有个体恤下属的老爷不是谁都可以遇到，更何况这次的事情牵涉到宫廷，熬夜吃点苦头也是难免的。 “可是，王头，那个朱无能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不能说自己的老爷，年轻的衙役不免将一腔的不满抛向了朱无能， “既然答应了古老爷会帮我们六扇门，可居然跑了个没踪影。他一天不来，老爷一天不安生，我们也跟着夜夜不眠地等他来。” 另一个衙役也点了点头，愤然道， “可不是，就算当年他爹威风凛凛，可他不过一个跑江湖的，皇上也不知道怎么就会看重他，好没” “好没道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一个淡淡的声音接上了衙役的话。 朱无能的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没人看到，衙役们彼此看了看，慌慌张张正打算从地上爬起来，堂上的古老爷人却毫无征兆地坐了起来，绕过桌子迎上前。 “朱少爷，你可终于来了。” 朱无能看了看口角依然留着梦里残留的口水，官服皱七皱八的古老爷微微一笑。 “我来了。” 宰相看了看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如宠妾尤玉，眉头不由皱了皱。 “你快快起来，下人看到成何体统。” 尤玉不情愿地扭动着身体站了起来，顺着老爷的意思坐进了旁边的椅子里。拿过丫鬟递过来巾帕擦了擦脸，尤玉继续数落起来。 “老爷，贱妾我也知道你朝廷事物繁重，原本不打算让老爷烦忧，可是，”说到这，刚哭过的尤玉眼圈又红了， “要说上次这个九公公不给你面子，让我侄子涛儿送了命也就罢了。这一次我哥哥都躲到府里来，那个九公公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弄死了我哥哥。好歹这里也是宰相府，好歹我也是老爷您的人，这，” “别说了，我都知道。”宰相的老脸阴沉沉的如同冬日的雪天。 其实他原本到是不想把惹了九公公的这个麻烦留下，可毕竟是大舅子，只好让躲几天。打算很快将人送出关外，谁知道这个九公公居然私自来到藏人的暗室将这个大舅子给送上了西天极乐世界。 宰相对混江湖的尤大自然没什么感情，可这人的妹妹为自己生了一个儿子，自然他的事也得上上心。人如今死了，宰相倒也不怎么难过，谁让宰相肚里能撑船。 可是宰相府的尊严却不能不顾。一个人敢无声无息来自己的府里杀人，简直不是一丁点的无法无天。 “你说的都有理，可是，小玉，你要知道，九公公的身后有七公公，七公公的身后有皇后。皇后自己不必说了，皇后娘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那，我哥哥的仇就不报了？”尤玉想到自己丢下哥哥独自跑了的那夜，虽然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不后悔当初做的决定。可是自从那夜以后，她一到晚上就做噩梦，梦里兄长七窍流血的脸不停地在她的眼前晃动，还时不时在她耳边发出凄然的声音， “妹妹，你怎么就跑了，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啊。” 每次从梦里醒来都吓的一身冷汗的尤玉告诉自己，只有借助老爷的手除掉九公公，自己才能对得起死去的哥哥。所以只要一找到机会，这几日就一直在自己老爷这里吹风。 “仇当然要报的，可是没有计划的仇是毫无意义的。小玉啊，你再给我一些日子，我自有主张。你呢，“宰相轻轻摸了摸比自己小了将近二十岁的夫人的手，劝慰道， “好好照顾好我们的孩儿，这些事就不要太操心了。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日后你就会看到，九公公那里绝不会让他跑了。” 听了这些话，尤玉自然知道再啰嗦反而适得其反，擦了擦眼角的泪，立刻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老爷的话，贱妾自然信的过，我就在家慢慢等那仇家掉脑袋的日子。” 罗公公将茶水从小太监的手里接过来，小心仔细地吹了吹，亲自递到皇上的面前，堆上一个在宫里多少年养成习惯的讨好的笑容， “皇上，你别太劳累了，眼睛本来就不好，这般辛苦可不行。” 将几乎贴着脸的奏折放到桌上，皇上沉闷地叹了口气。 “只怕再过一些日子，朝廷上下都会知道我的眼睛就要看彻底看不见了。” 罗公公动了动嘴，刚想说几句宽慰的话，皇上立刻摆了摆手， “好听的话我听够了，看不见还是看不见，宫里的事情要加紧才是正经的。” “是，皇上。”罗公公点了点头。 “你刚刚说，莫春天封山了。” “是啊，和皇上估料的一样，高老爷那里十之□□动了手脚。否则莫春天拿着玉玺，虽然是假的，跑去报那个名的决心是断然不会动摇的。” “自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南王爷铺好路。”皇上淡淡笑了笑。 “看来，莫春天终究是在山里待的太久，高老爷的那点伎俩居然没看破。” “我看是被高老爷家的狐狸精迷住，头脑不清醒了。” “这样也好，为了女人看不到天下的人，我放心多了。否则以他的本事，如果回来和我，”说到这皇上的脸色变得极为凝重。 “他断然不会回来的，既然从小被先皇送出了宫，就是宫外的人。即便回来，没人支持，这宫里也是待不下去的。” “你去冷宫看过那个女人了嘛？” “每隔一段日子都会去看的，人还是疯疯癫癫，认不的人。” “是吗？” 罗公公看着皇上的面色起伏变化着，知道他一定是会回忆起先皇在的那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识趣地微微低下头，闭上了嘴。 轻嘘了一口气，皇上从记忆里抽回来，看了看身边模模糊糊的人影。 “在我彻底看不见以前，必须找到那个罪魁祸首。还有，”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匍匐着进了书房， “皇上，六扇门的古老爷带着朱无能在宫外求见。” “宣。”皇上的脸上顿时亮起了光泽。 朱无能既然来了，事情也就有些眉目了。 “连我也不可以上山？” “是的，爷。”阿木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几乎彻底被气歪了的歪爷的脸，低头解释道。 “真的是谁也不让上山。” 还是放不下心的歪爷听了小东的禀报后，忍不住连夜赶到了无名山。他万万没想到，小莫的这个封山居然把自己也包括了进去。 “你去对他说，是我。” “爷啊，主人这次回来情形真的很不好，我们也是很担心。你让他缓缓再来看他，硬是要见他，只怕适得其反，这会儿反正他也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歪爷推开阿木，纵身向山顶飞身而去，可人还没到半山腰，就见阿木，阿火，阿土一起拦在了他的面前。 “爷，因为你是我们主人的师叔，我们就可以放你到这，你要是再动，我们也只好不客气了。”刚刚还一脸友善的阿木脸此刻却耷拉了下来。 “别为难我们，否则除非你杀了我们，我们决不会后退半步。” 看了看一脸决然的几个人，歪爷咬了咬牙，自己后退了两步对着山顶大喊道， “小莫，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一个娘们你居然封山，连师叔都不见，你个小混蛋，你给我滚出来。” 骂了几句还是不过瘾的歪爷，边骂边脱下自己的鞋子对着山顶狠狠扔了上去。 “再不出来，以后都不要让我见到你个没出息的。有种将来你也不要到我聚宝楼来喝酒，你敢来，我就用我的茶壶砸烂你的头。” 看着喊了半天山顶也没有一点反应的歪爷在地上啐了一口， “没出息的东西，小混蛋。” 叹了口气，歪爷对着阿木道， “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出事，我过两天再来。” 掉头走了两三步的歪爷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鞋子，一股火气又飙了上来。 “他妈的，为了你我还丢了一双鞋，小莫，回头你不给我打造一双金鞋子，我就带人踏平你的无名山。” 歪爷的叫骂声在山里回荡着，传到了楼内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闭着眼睛的莫春天的耳朵里，可他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挨不挨骂，骂得是不是难听，他根本不在意。 “回头你不给我打造一双金鞋子，我就带人踏平你的无名山” 金鞋子，金鞋子。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在莫春天此刻的脑海里不停地敲打着他的神经，脑里突然浮想出一组画面，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头。 ———————金鞋子，金簪子，金鞋子，金簪子。 当初送出去的雕好的木簪子高大小姐说，戳瞎了夏侯贤的一只眼后，弄丢了。 两人在包村那间屋里独处时，默默送上的新的金簪子，之后一直都戴在高大小姐的头上。 突然莫春天睁开了眼睛，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希望的光泽。 ———————金鞋子，歪爷，金簪子，那个晚上坐在小青身后的高大小姐头上戴着的是木簪子。 第72章 很无奈 “小九儿，你这么急的让小豆子到宫里来找我，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一个穿着鲜亮，满脸红润没有胡须，身材微胖，富商打扮的男人一摇一摆地走进了九公公的府邸。 前一日从丝乐坊回来的九公公此刻正半靠在内屋窗边的软塌上养神，听到七公公的尖叫声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细长秀气的眉毛向上不自禁地挑了挑。 老七哥只要一出宫，整个人就像是灌了一大缸的烧刀子酒一般兴奋不已。一丝一毫也没了在宫里的各种小心，咋咋唬唬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有权有势的“大财主”。 一屁股坐进九公公软榻边的椅子里，七公公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帕子擦了擦头上肉眼根本看不到的灰尘。用完，顺手还故意抖了抖香帕，香帕上面绣的鸳鸯清晰可见。九公公知道那是老七哥最近在宫外置办的院子里花钱娶来的夫人香云给绣的，所以喜欢时不时拿出来给身边的人显示一下，我也有夫人了。 “七叔，你这给别人看也就算了，到我面前还需要吹嘘一下？你也不嫌累的慌？” “嘿呦，嘿呦，”七公公把帕子小心收进袖子，翻了一个白眼，伸出兰花指朝着九公公点了点， “外面的人不知道你是我兄弟也就算了，你这私下里还叫我七叔叫了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我有说过话吗？现如今我娶个媳妇你到看不惯了？你这样，我可要不开心了，不开心我可就回去了。” 嘴里虽然说着不开心要回去，可七公公的身子却半分也没有动。 “你发什么脾气？这么多年，当初有机会在宫里找个对食的都不找，这一把年纪了，最近居然给我弄出个七嫂来，你要我怎么看的惯？”九公公彻底支起了身子坐起来，手挥了挥，屋里的随从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只剩下满脸自始至终都堆着笑的小豆子。 “那还不是被你刺激的。你在高老庄报了那个什么舞，宫廷舞？嗨，无论什么舞的比赛，虽然我不是江湖上的人，可是满江湖的人都知道你要和别人比着娶老婆。哎，”七公公两只手放在膝头，摆出一副乖巧受气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我这伺候人伺候了快一辈子，有的些那个荣宠和花不完的金银财宝也就是在宫里藏着掖着，现在想通了，我也要好好享受一番。宫里的对食有什么乐趣，外面的才有味道。” ——————人世间很多事本来就是到老了才会后悔当初自己年轻的时候为什么没胆量没毅力去做，然而老了再做也比到死都没有尝试的强得多。 此刻，九公公一向傲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凄凉。 他和老七哥有什么区别？他有什么资格看不惯老来娶妻的人，两个人不都是打肿脸充胖子，根本无法人事，自己骗骗自己而已。 不，他不同，他和高小姐可以波那个什么拉图。想到这，九公公有些沮丧的脸立刻又恢复了平日里目空一切的得意。 “七叔，我找你来，想要你帮个忙。”九公公破天荒将小豆子端来的酒壶接过，亲自给自己兄弟斟上了一杯。 “嘿，我就知道你有事求我，要不你才不会让小豆子巴巴地去宫里请我，：七公公倒也不客气，拿起酒盅对着嘴喝了一口，不愧是亲兄弟，眉毛抖了抖，露出一个“说吧，没我办不了的事”的同样傲然的神情。 “帮我对付高老爷。”九公公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着？”七公公的手一抖，酒盅里的酒水差点撒出来。他轻轻放下酒盅，惊讶地看向九公公， ”我说，小九儿，你这闹的是哪出？不是没过几天就要去高老庄比舞招亲了？这万一你胜出，还对付自家的老丈人，你也不怕高家那位大小姐和你翻脸？” “七叔，你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不会这么幼稚吧？“九公公嗤之以鼻道， “高老爷那个老狐狸不知道用什么下作手段连小莫都给搞定气走了，就是为了不让他有机会和小南王争那个女婿的位置。” 冷哼了一声，九公公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虽然我心里不服，可是小莫如果都没机会，你觉得我的机会能有多少？高老爷一定不会让我这个，”下面的话九公公没有说出口，只是阴沉着脸看了看窗外，阴森森地露出了牙齿， “所以，与其等他对我使诈，我要先下手为强。放心吧，我自然不会傻到让高大小姐知道是我要对付她爹。” “小九儿啊，”七公公把右手放在桌面，手指轻轻地敲打着，“你多虑了，我觉得高老爷不会对付你的。” “噢？”九公公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困惑地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你和小南王不熟悉，也难怪，他在南方，和江湖也来往不多。可我见过他到也有几次，虽然没有深交，可此人的琴棋书画端的是好，宫里除了以前没有疯的大皇子，没人可以和他一比高下。” “你也知道，每年的宫廷寿宴的编舞，如果小南王自己人来不了，都会把曲谱和编的舞册拿来。我见过他为数不多指导舞艺的几次，小九儿，虽然我是你七哥，但是还是得说一句实话，你赢不了。” “既然赢不了，高老爷何必为难你。” “既然赢不了，高老爷又何必为难小莫？”九公公反唇相讥道。 “因为，他有的你没有。”七公公毫不客气地说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小莫是个真正的男人，而你不是！ 银质圆圆的酒壶被从软榻上站起来的九公公一把捏成了一个扁壶，酒水立刻四溅开来，小豆子紧张地倒退了两步，而七公公却没事人般又拿出了袖子里的香帕擦了擦溅在脸上的酒水，舌头舔了舔唇角，施施然道， “可惜了这好酒。” 深深呼吸了一口，终于恢复平静的九公公慢慢半躺进软榻， “七叔，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有小南王不在了，我就稳赢了，不是吗？”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小南王在，你一定会输。” “那好吧，”低头想了想，九公公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高老爷既然是我未来的老丈人，只要他不来找我的麻烦，我就先放他一马。至于小南王，嘿嘿嘿，” “小九儿，小南王可是长公主的儿子，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可不是宰相府跑江湖的大舅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七公公淡淡道， “你这次是彻底得罪了宰相府，宰相大人怕是日后也不会善罢甘休，不要说做兄长的我没有提醒你。” “这个就不劳七叔你担心，宰相府根本不足为道。至于小南王，”九公公的嘴角向上傲气地微微一翘， “我虽然做事喜欢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可是若是不得已，我其实也不介意悄无声息地让一个人消失，看来这次就要这么做了。” 走出九公公的府邸，七公公顺便来到了他的外院，听到消息的新夫人香云已经一脸殷勤地带着下人等在门口。 “夫人的按摩真的是天下第一啊。”躺在床上的七公公满意地舒了一口气，如果能够一直就这样住在宫外，享受普通有钱人的生活那该是有多好。 再甜蜜的梦终归是梦，总是要醒的。既然梦要醒，自然七公公也必须是要回去的。 不敢在宫外久待，叮嘱了一番和香云道别后，七公公在夜幕彻底降临前换好了宫里的衣服，匆匆赶了回去。 “事情奴才已经办妥了，我家小九儿会对付小南王爷的，他一定没有机会赶来参加高老庄的比舞招亲，所以一定不会娶到高家的大小姐。”回到宫里的七公公此刻匍匐跪在地下，对着前面他主子威严不可侵犯的侧影小心回禀道。 “很好，虽然事情有些棘手，可我相信你家小九儿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你可以下去了。” 七公公弯着腰，亦步亦趋地退出了这个至高无上的房间。看了看天边零零散散的星，七公公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九儿，别怪你七哥出卖了你，七哥也是身不由啊。好在，你如果对付了小南王，小莫已经封山，这高家的大小姐也就是你的了，也算是为兄的让你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此夜御书房的烛火没有平日里亮堂，此夜御书房里的人也没有往日多。 待在屋里的总共只有四个人，四个安静的人。 “你说，到底是谁？”终于皇上打破了沉默。 罗公公和古老爷的目光不约而同带着好奇和期盼地看向朱无能。 “我想知道，宫里的两位皇子谁痊愈了？”朱无能没有立刻回答皇上的询问，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一听这话，罗公公有些不快地插嘴进来， “大胆朱无能，皇上问你话，” “行了，”皇上摆了摆手阻止罗公公继续说下去， “两位皇子都已无大碍，很快都会彻底痊愈的。朱无能，你这么问，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两个皇子都要好了？”朱无能淡淡笑了笑，“事情看来就有一点点复杂了。” “你不会说，是他们两个当中的一个？”皇上的脸阴沉了下来。 “不错，就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一向看上去懒散毫不在乎的朱无能此刻的脸色也很严肃。 “说！是谁？” 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朱无能揭晓这个拖了有些久的谜底时，屋里的烛火突然灭了。 第73章 前一天 “劈劈啪啪，劈劈啪啪，”高老庄的后院最近从早到晚都充斥着这样单调刺耳的声音，时不时该夹杂着几句高小姐因为要用力，给自己不停打气的大喊声。好在这让人头疼的声音在一天天变小变轻，除此之外，高家大院还有两样巨大的变化就是： 原本皮肤雪白的高大小姐在一天天忘我的练习中，如今的肤色越来越接近小麦色；而与人总是保持一定距离的戚老刀原本一直板着的严肃脸最近却时不时挂上一丝满意的微笑。 在比舞招亲前，高大小姐也不花花心思好好打扮自己，好迎接那天赢了的未来夫婿。却成天起早摸黑勤练武艺的劲头日日有增无减，整个高家庄上至高老爷本人，下到打杂的家丁都惊讶于大小姐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初和峨眉的鹤月大师学艺时，高大小姐可没如今的一半努力，否则也不会只在江湖榜单的六十六待那么久。 现在这人突如其来的执着和投入是为了什么，大多数人虽然都猜测与莫春天的不告而别有关，可自然没有人愿意顶风触霉头去打听询问来证实这个猜测。包括高大元这个当爹的事主本人因为之前的不光彩的作为，也不想多嘴去问，反而惹出新的枝节。对如今的高大元来说，宁可闺女把一腔怒火全都发到那些无辜的木材身上，也不想她追根究底去打听莫春天离开的原因。 “老爷，小姐这性格从前冷傲，之后过于热情，这倒也罢了，可现如今一天下来话也很少，成天缠着师傅在一起，眼里除了练功，什么都看不到，”管家高明摸了摸自己灰白的的老鼠胡子，有些不安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不是有些怪？是不是需要问问她，和她好好谈谈？” “谈什么？“坐在特质木椅子里的高大元头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悠悠然问道， “问她为什么一心向武学？然后她的回答如果和莫春天有关，如何是好？又来追究那个晚上的细节又如何是好？” “那就由着她去？突然变沉默的小姐我还有些不习惯。”显见高明很喜欢改了性格的活泼的大小姐，所以想到这回死气沉沉的人，语气里不由地透出一股遗憾。 “让她去好好练把。当初我是因为宠着洁儿和裘儿两个，就满足了他们拜师学艺的心。可我的本心，你也知道，一点都不希望他们和武林搅合在一起。”高大元慢慢睁开眼睛，一脸的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可如今他们既然已然是半个江湖人，多学点也好，如果有人对他们不利，在援兵来以前，也可以自己应付一阵。” “是，老爷。”高明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想想老爷说的也在理，也就不再啰嗦 “对了，高明，最近的江湖是不是安静地有些让人不可思议？”高明停止了自己的话题，可是高大元这里却又发现了一件他想不通的事情。 “可不是，”高明点了点头，心里的另外一种不安在延伸。 “顺风堡最近几日没有放出半点信息。好像莫春天一封山，整个江湖都成了一潭死水。而且，”高明眼里的疑惑也在一点点变大， “朝廷最近也安静地出奇，一切都像是静止了。” 高大元不大的眼睛跳动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道， “连我们的人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摇了摇头，高明的眉心几乎皱在了一起， “无论是顺风堡，还是其他提供信息的地方好像都被封死了，什么都打听不到。” “这个现象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高大元的停下，想了一会继续道， “小南王出来有些天了，明天就是比舞招亲的日子，如何到今天还没到我们府上。”高大元的面色少有的凝重， “我开始有些担心九公公那里会不会动了什么手脚。” “有驸马府的十二死士一起护送王爷过来，老爷大可不必担心。九公公纵然有熊心豹子胆，小南王毕竟是长公主之子，皇家的子嗣他还不敢逾越朝廷和江湖这条线的。”高明劝慰看上去开始有些坐立不安的老爷， “至于小南王，毕竟从南方过来，耽误些路程总是难免的，之前送信人不是已经保证过，比舞这天小南王一定会到。” “我只希望明天万事顺利。”高大元再次将头靠到椅背上，显得身心憔悴地闭上了眼睛， “小南王只要来，必赢。等他和洁儿定了亲，我心里一半的心事就去了，这下来就该好好安排一下裘儿的婚事，京城奚家那里你也要抓紧一下。” “是，老爷。”高明毕恭毕敬低下头应了一声。 “玲玲，”冲进，更加确切地说是滚进后院的高小裘一脸惶恐。最近宝贝女儿的行为让高小裘也是很摸不着头脑，从前读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好不容易考进一个马马虎虎的不起眼的大学。如今来到这个动不动杀人的武侠世界，到真的突然变得学习很卖力。开始想想自己闺女可以练好些本事能应付坏人也不错，高小裘倒也和高老爷一样，没打算寻根究底。可是当他看到比舞招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时，自己的闺女还是跑去戚老刀那里继续说得很了不起的功夫，高小裘再也坐不住了，他这个当爹的不能不管啊。 听到高小裘的叫唤，高玲玲并没有停下手里的砍柴刀。如今的刀在高玲玲手里翻飞自如，手落下处，原本被她砍碎的木头的碎屑会四处飞溅，可如今却整整齐齐排列在地面，木材大小一致，几乎每一块的切面都很光滑。 “我说你，快停下，我有话和你说。”高小裘不理睬站在旁边原本点着头微笑的戚老刀突然耷拉下来的铁青的脸，继续自顾自说， “你快放下刀啊。” “柴还没砍完，师傅也没开口，我不会停的。” 看着眼睛只盯着木材，穿着男装的高玲玲努力的样子，高小裘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这奋斗劲头如果用在当年的高考，怎么也进一本了。知道自己和戚老刀说话根本没可能得到好答复的高小裘没打算在高玲玲这里就放弃， “柴改天砍，明天就是你比舞招亲的日子，外面看热闹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你总是知道的吧。”高小裘看着在高玲玲手心上下飞舞的刀刃，心里急的很，可是却没胆量再靠近，只好站在他觉得危险系数比较低的地方挥舞着双臂，喊了起来， “别砍了，明天无论谁赢，你都是被包办婚姻了。”也顾不得戚老刀会不会奇怪，高小裘不得不提到他们一起穿越来的现代世界。 “你还打不打算和我穿越回去了？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和想到帮我们回去的方法，可是你这样下去，难道打算在这里生根发芽？” “你不是自己都说了，还没有找到和想到帮我们回去的方法，既然这样，那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高玲玲像是对木材着了魔一样，手还是一刻不停砍削着，头也一刻不朝高小裘多看。 “啊？”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高小裘看着高玲玲，“既来之，则安之”这种话也会说了？难道是真打算在这里安居乐业，结婚生娃？ “明天可是决定你以后一生的日子，你居然，” “明天是明天，”戚老刀终于有些不耐烦地呵斥起来。原本看在高老爷的面子上，就让高小裘说几句话，没成想，以前啰嗦到让他头疼的大小姐转性了，变得沉默寡言，反而这个当弟弟的高小裘还是一天都没有成长，不但会添乱，屁话还特别多。 “有什么话等我徒弟练完了，晚上你再找她说。” “我怎么不知道晚上找她说，可是晚上她有空吗？”自从迷上功夫的高玲玲每日里一直坚持到晚饭都不会停止。然后累了一天的她，为了第二天一大早比师傅早一个时辰去后院自己先练习，吃过饭就去睡了，和高小裘的交流比当初高考前还少。 原本想把自己嘴里的这句话丢出来的高小裘看了看毫无和自己谈明天比舞招亲事情打算的女儿和一脸怒火的戚老刀，只好闭上嘴，转头愤然离开。 这些人，包括自己的女儿现在都难以沟通，高小裘打算去找正在前面和大家一起准备比舞招亲擂台和其他杂七杂八事情的小青，只有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才会认真听大叔的话，无论懂不懂，她永远是一个好听众。 想到小青，高小裘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快乐的微笑，好在他自己看不到，否则高小裘一副色迷迷的表情一定会吓倒科学至上，女人可有可无的高爸爸。 看了一眼高小裘离去的背影，高玲玲心里不免有些愧疚。这些天来，除了必须的吃喝睡，她只有疯狂练习才会不去想太多。 阿紫打听来的消息，无名山的山依然封着，显然莫春天依然没有想通。明天就是比舞招亲的日子，小南王如果真的赢了，自己必须要告示来看比舞的各路江湖好汉高胖爹的不择手段赶走了莫春天，和公然拒绝有着身分地位的小南王的求婚。高玲玲虽然心里早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毕竟是她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只有到明天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这样的心理压力也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莫春天，你真的上了别人诡计的当，不来了吗？ 第74章 小南王 这是秋日里的一个好天，一个很适合看热闹的好天。没有夏日的酷热，也没有冬天的寒冷。 清晨秋日明媚的阳光此刻正照在高家大院的比舞擂台上，显得格外的显眼。自古以来，喜欢看热闹的人就从来没有少过，此刻的擂台下自然也是人头攒动。虽然大伙儿都猜到了已经封山并且毫无动静的江湖第一杀多半不会再来高老庄参加比舞招亲，可是还是忍不住想看看无法人事的九公公和皇亲国戚的小南王之间的争斗到底鹿死谁手。当然也是要乘此机会再次一睹江湖第一美人的风韵，毕竟等这个日子一过，高大小姐也就是有主的人了。无论是高老爷许配了谁，自此除了做做梦以外，江湖上还未娶妻的汉子们也就只能羡慕嫉妒恨未来的高家女婿，没有任何追求的可能了。 “高老爷来了！”在台下等的有些不耐烦的看客们听到前面一声喊，都不约而同抬头看向擂台顶的看台。 随着话音响起，高家的几位主要人物纷纷登场。早几日就匆匆赶来占个好位置看热闹的众人在台下不由地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高家的人一个个看上去都不大开心，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此刻坐进椅子里的高大元一脸的严肃，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圆润和气。站在他身后的老管家高明原本消瘦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事太多缩小了一圈，远远看上去，如果不是他的身子站在那里，几乎都没法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坐在高大元左手的小少爷高小裘耷拉着一张肥肥的没睡醒的脸，像是刚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心情极不舒畅的样子。而坐在右手被府里婆子们特意打扮过，穿着盛装的高大小姐，虽然皮肤比从前黑了许多，可是漂亮的五官一丝也不逊色，反而更添一份英气。然而这张让人看着心痒的美人脸此刻却是眉头紧皱，双目只是盯着地面愣愣地在出神。所有人里，只有高大小姐的师傅戚老刀还是和平日里一样，神色冷峻地坐在高大小姐身边。 看着这样的情形，瞧热闹的人自然会猜测，可是这次大家的想法几乎是破天荒的一致。 “那还用说吗？小南王虽然在宫廷舞艺那里有些个名头，没听说？九公公可是找了大名鼎鼎丝乐坊的老板楚大娘学艺，胜算的可能也不小。要是九公公赢了？” 这下面的话不用说话的人全部倒出来，大伙儿也立刻心领神会。江湖第一美人如果嫁给了一个和太监没什么区别的人，那还不如不嫁，难怪高家的人忧心忡忡。 “天雷帮帮主唐威武到。”门口报信的门子跑进来喊道。 这场比舞招亲，原本就是高大元为了让自己闺女对江湖第一杀蠢蠢欲动的心彻底死了，借一字之误故意弄出来的事情。既然自己心里都觉得是一场可笑闹剧的高大元私心里自然并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大太正式。比舞招亲主要牵涉的是江湖，高大元也就没打算把自己相熟的一些生意伙伴请进来，毕竟普通经商之人也不想趟江湖这个浑水。朝廷里知道消息的达官贵人，其实也没几个真的想让自己的儿孙娶一个商人的女儿为正室，虽然高家有钱有势，可是终究不入流。如今再加上小南王的介入，也就更没谁家想来和江湖的粗人们挤在一起看热闹。所以围着比舞擂台挤的水泄不通的人也就自然而然全是江湖人。 也因为如此，作为唐威武的大舅子，此刻高大元的座上宾也就唐家一家。 和满脸喜色，看上去更像是自己就要招一个好女婿的唐威武彼此打了一个招呼，高大元淡淡吩咐家丁安排唐家坐在了和高家相对应一面的看台的椅子里。 被唐欢强行劝服没有独自去找莫春天的唐心和高家众人也匆匆行了礼，本打算随父亲和哥哥坐进椅子里，才走到一半，终于忍不住回头又折回来到了高玲玲面前， “姐姐，可否借步说几句话？” 一直在想心事的高玲玲不由一愣，然后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唐欢有些不安地看着姐妹两人转身朝擂台后面走去，心里很是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子又想干什么，刚也要站起来，却被父亲一把拉住了袖子，唐威武沉声道， “这是在高家，你这么去阻止反而不好。由她去，她也说不出什么花样来。” 唐欢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既然自己的父亲开了口，也就只好安安静静坐着不动了。 “唐心妹妹，你找我什么事？”高玲玲好奇地看向对方，已经有些日子没见面了，自己这个现世的表妹有什么不可以等的事情居然要现在和自己说什么私房话的样子。 “大姨夫还在外面等我们，我就长话短说。”唐心苍白的脸色依旧和往日里一样冷冰冰的， “都说莫春天不会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什么打算？”高玲玲心里自然有打算，可是她和唐心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让她就这么说出自己的计划。这个不到万不得已不用的想法，除了阿紫，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即便是自己的老爸她都没有透露一个字，生怕被老爸要死要活的阻止，更何况是表妹？ “我还没有打算，也许人等会就来了也不一定。”高玲玲依然很好奇， “这和你找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希望他来，借这个机会杀了他？” “虽然我没有资格要求你，毕竟他杀了你的未婚夫，可是，” “姐姐，你知道，我如果决定的事，你求我也是没用的。”唐心不耐烦地打断了高玲玲， “而且即使莫春天来，我也知道没有强大的帮手，凭我自己根本不可能杀了他。话说，大家都是明白人，莫春天不来和大姨夫一定有关系，”停顿了一下，唐欢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自己的看法， “姐姐无论对莫春天有没有真心，既然这些个日子明明知道有诈，也没有任何行动，想必和我当初一样，到最后都是听爹的。” 听着表妹一顿突然而来的长篇大论，高玲玲彻底糊涂了，这是到底想说什么？鼓励自己和高胖爹对着干？ “我当初听了我爹的劝答应了原本不想订的亲，也打算好好过日子了。可现如今小飞龙一死，我爹既不肯真的帮江家报仇，已经开始张罗着打算另外给我找一个婆家，可以帮他一统武林的婆家。” “你爹居然这么可恶？”高玲玲刚一说出口，想到毕竟是表妹的父亲，立刻闭上了嘴。 “是可恶，我现在才知道自己不过是我爹的一枚棋子，所以，”唐心咬了咬牙， “我以后要按自己的意思过日子。” 高玲玲走上前，摸了摸唐心的胳膊，表妹子遇到这样的奇葩爹，也是够悲催的，可是自己这里也是一堆烦心事无法化解，所以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劝慰唐心的话，只好柔声说， “唐心妹子，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反正我看你爹也好不到哪去。而且我的难过早就埋入了地下，也不需要你同情。”唐心轻轻拿开高玲玲放在她胳膊上的手， “我把姐姐叫过来，只是想来告诉姐姐几句话，也免得姐姐以后怪我。要不是要和姐姐说这几句话，我早就按自己的意思去无名山了。” “什么话？”高玲玲彻底懵懂了，“去无名山？” “大小姐，表小姐，你们快别在这里聊了，前面马上就要开始，老爷让你们赶紧过去。”匆匆被支来的小青焦急的声音打断了正要说话的唐心。看了一眼表姐好奇期盼的眼神，唐心转过身，朝着前面一边走，一边冷漠地道， “今天是姐姐的大日子，等比舞招亲结束了，我再和姐姐说。” 重新坐回到椅子里的高玲玲抬眼望去，居然和唐心说话的这回功夫，做了一身新的东方不败衣服的九公公和那个她连名字也记不住的粗粗的汉子已经到了擂台下安排给比舞招亲人的位置里。 看到高玲玲出现，九公公对着高玲玲露出了一个从没有过的最妩媚的笑容。九公公这个笑容实在太过迷人，使得他附近几个江湖汉子都看的如痴如醉，有些个神思恍惚。这要是个姑娘，只怕高大小姐的江湖地位多半不保了。 九公公的姿色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高玲玲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美少年简直可以让人流鼻血，甚至还可以让人几乎忘记他的缺陷。 可是高玲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不靠谱的追星族，谁帅爱谁，她现在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却偏偏还是没有出现。 对着九公公礼貌性地笑了笑，高玲玲又和开始第一次出来时一样，愣愣地看着地面。 看到出现后只朝自己微笑过的高大小姐，九公公的心里立刻乐开了花，脸上的笑意更浓，大小姐果然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小豆子内心不由叹了口气， ——————公公的眼睛果然是瞎了，瞎到什么都看不出来。 “高明？”看到老爷皱着眉头喊自己，高明弯下身子，低下了头，凑上前道， “是，老爷，有何吩咐？” “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南王的人怎么还没有来？” “老爷，这不还有大半天，你别急啊，再等一会，人说不定就到了。”高明嘴里虽然在说着劝慰自家老爷的话，可是心里也是不停地在犯嘀咕。这出去接迎的人到现在还没消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居然是一点不知晓，如果真的和老爷猜的如出一辙，小南王不来了，那可就麻烦了。想到这，高明一向镇定的脸上也开始冒起了冷汗。 “人都到了两个了，这比舞什么时候开始啊？” “这都快饷午了，到底什么个意思？” “小南王到底什么时候来？不会让我们等一天吧？” 台下的粗汉子们越等越烦躁，纷纷高叫着吵吵嚷嚷起来。 看看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高大元无可奈何下，朝高明点了点头。高明立刻走上前，对着台下大声宣布道， “比舞招亲现在开始！” 话音一落，大多数人把目光都投向了一脸稳拿第一的九公公的脸上，一部分人带着好笑的神情看向已经有些坐卧不安的杀千刀周游之。 “你先来吧，我不急。”九公公对着周游之很大度地微微一笑。 连莫春天都被弄跑了，可是周游之虽然知道自己无望获胜，今天还是决定来的缘故，自然是因为自己的一帮兄弟。他自己的面子可以不要，可不能让跟了自己的兄弟们的脸上无光彩。 输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周游之不能连比试的勇气都没有就放弃了。 当他说，“我还是要去”的时候。已经和他拜了把子的好兄弟老砍刀姜劲立刻充满崇敬地喊道， “大哥，莫春天都怂了，你还在，兄弟我没有跟错人。” 就为了这句话，周游之也会拼着命跳完一辈子没跳过的舞。 翻身跳到擂台上，没跟任何人学过什么叫舞蹈的周游之朝着下面的各路好汉抱了抱拳头。在自己手下的兄弟一片呐喊声中，周游之扭动着身体，上蹿下跳，屁股前后左右晃动着满头大汗地跳完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舞。 台下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匆匆结束的不知为何物的瞎蹦跶，终于纷纷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大笑声。 有的人甚至笑得捂住肚子倒在了地上，有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还要喊， “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舞，周游之你以后可要跳给皇上看才好啊，不能只祸害我武林同仁，是不是？” 连原本各怀心事的的高家几个人看着看着也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家伙肯定是猴子派来的逗逼。”高玲玲对着此刻笑得喘不上气的高小裘轻声道。 周游之一脸尴尬地刚一下台，满脸笑容的九公公就飘然落在了擂台上。双手一击，和他一起来的丝乐坊的乐奴们纷纷拿出各自的乐器，跟来的舞娘们因为不会功夫，纷纷从台子的两侧台阶走上来。 但见九公公一点头，立刻丝竹声起，伴随着美妙的音乐，九公公在舞娘们的相伴下翩翩起舞。 如此美貌少年郎，如此人间仙乐齐鸣，如此 这让人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曼妙舞姿，使得高玲玲也和大家一般看得远花缭乱，如痴如醉。 当乐声才一停下，当九公公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后，满场的很多看客忘记了台上此人是在自己心里很是鄙视的人，都纷纷鼓起了掌，大喊了起来，叫好声此起彼落。 九公公的一脸得意地看向高大元，小南王不来，高小姐从此就是自己的人了。 高大元的手心已经开始在冒汗，嘴巴动了动，刚想开口对高明说话，就听见阵阵马鸣风萧声从远至进而来，声音之大立刻压住了擂台内外满堂的喝彩声。 这么大的动静，不会又是一个齐大统领吧？江湖客们停下击掌喝彩的手，纷纷把头转向门外。就见刚刚来过的门子冲进来大喊道， “小南王爷到！” 第75章 舞醉剑 ——————小南王终于到了。 看到九公公获得满堂喝彩的高大元原本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在他特制的椅子上露出了这天坐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站在高大元身后同样等得心急火燎的老管家高明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对着来报信的门子大声喊道， “在那里发什么愣，还不有请小南王！” 依旧站在比舞台上一脸得意的九公公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小南王居然来了？这不可能！他放出去的小灵子带着人按照自己的布置在路上明明放倒了小南王，怎么现在人却还是出现了？纵身从台上一跃而下，九公公落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脸铁青地看着小豆子，阴森森地道， “你确实得到小灵子消息了？” 听到门子的禀报后，小豆子的背上就嗖嗖的直发冷。 该死的小灵子，难道失手了？明明小灵子让赶回来报信的人说事情万无一失，小南王得了奇怪的“痢疾”，无法前行。如果事情真的不顺利，小灵子也断然不敢欺骗九公公。可是此刻的形式又让人无法解释，小豆子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九公公，腿脚有些不听使唤地哆嗦了两下，生怕四周的人听到自己和九公公的对话，他尽量把声音压得极低， “公公，小灵子办事一向你也知道的，还算牢靠。如果不稳当，你也不会让他带人出去办这等大事，如今出了这样事情，我” “好了，别说了！”九公公摆了摆手，阻止了想继续解释的小豆子。眼睛扫了一眼四周，现在台上台下有不少人，九公公也知道，即使自己再逼问小豆子，小豆子估计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反而让其他的人听到起疑心，毕竟暗算小南王是绝不能曝光的事情。就算九公公自视再高，可他还没有狂傲到要和朝廷公然做对，而且好歹他也得给为宫里当差的老七哥考虑一下。惹火上身的事情可以做，但是一定要不知不觉地做，九公公也很明白。 既然小南王真的来了，那么小灵子那里自然是失败了。可见是自己低估了不会武功的小南王，为了把剩下的时间放在学舞上，没有亲自出马，就是一个失误。看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此刻的九公公只好心里冷哼一声，恢复了往日傲慢的神情。他到要看看接下来小南王会怎么跳，虽然在众目睽睽下下毒不那么容易，可是只要小南王有稳胜的苗头，九公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他还没有输。抬眼看了看台上一脸惊愕和不快的高小姐的脸，九公公的心里就更多了一份自信。 ——————他一定不会输！高老狐狸想把自己的女儿“卖给”皇家的如意算盘也一定不会得逞！ 就在九公公心里想着各种对付小南王而不会被发现的“毒计”的这会儿，台下的江湖客们纷纷抬起头，好奇地看向大门口。虽然大伙儿并不稀罕什么朝廷宫廷的人，也一向和官府尽量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如今既然真的有这么难得的机会可以见到皇亲国戚，一睹皇家的风范又何乐而不为？ 众人翘首以待，等了小半天，大门口依然不见一个人影。几个急性子的糙汉忍不住张嘴喊了起来， “他娘的，朝廷的人就爱摆谱。” “可不是，和小媳妇上轿子一样拖拖拉拉。” 还没叫几声，就见一个花白头发，手里拿着拂尘，背有些微驼，面色悠闲的老者慢悠悠一个人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台下没见过小南王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炸开了锅似地喊道， “小南王就这样？这分明是老南王！” “这把年纪居然要娶我江湖第一美人。” “找死吧？” 有些脑子和眼力的江湖客立刻反驳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同伴说， “看清楚，没胡子，还有那王八一样的走姿，一看就是宫里的宦官。” “原来是个老公公。” 小南王既然是出生皇家，他身边自然会有太监伺候。大家停住了议论，不约而同好奇把目光又投向了这个走路慢悠悠的老公公，这人来干什么？ “高老爷弄出比舞这么娘的事情本来就够糟心了，现在这里还成了公公聚会的地方，真晦气，简直有辱” 在台上丢了丑，被大伙儿取笑了半天而一肚子气的杀千刀周游之看到小南王不出现，跑来一个老太监立刻在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才张嘴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嘴巴就被老砍刀姜劲一把捂住， “大哥，别犯冲，小心给九公公听见了！咱不是怕他，可是就我们现在的功夫，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 一把拿开姜劲之前给自己打气狂拍后有些湿浸浸的手，周游之又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然后抬头向九公公的方向看了看。显然九公公在想着其他什么事，他身边的人也一脸严肃，没有注意到别的。周游之还是从心里嘘了一口气，谁让自己一伙技不如人，立刻闭上嘴，也就随着众人一起看着台上，不再说话了。 “让让，这位好汉，请让让，”门子和几个家丁走在老公公的前面，在挤得水泄不通的场地里硬是弄出了一条穿过比舞台，到观赏台的小道。比舞台上随九公公一起来的丝乐坊的乐奴和舞娘看到九公公下台后，也纷纷从两边退了下来。老公公穿过行人，到了尽头，踩着台阶走上台子，高大元也早就从特制的大椅子里站了起来，晃动着肥胖的身体迎上前，笑着道， “赵公公你居然也来了，没能远迎，罪过罪过。” 作为长公主的心腹老奴，赵公公一直都在长公主的身边伺候，从皇宫到驸马府，和七公公不同，他几乎从没有离开自家主子的身边，更别说从南到北这么跑一趟。 “这有什么罪过？高老爷不必多礼，此次既然是江湖的招亲，我们就不要按宫里的规矩了。”一把扶住想要行礼的高大元，赵公公的脸上也满是笑容。 “我家公主不放心小世子大老远赶来，所以让老奴一起跟过来。由南向北，路途有些个远，而且这一路也是有些个艰险，不过好在总算是按时到了地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说到“艰险”两字的时候，赵公公的头朝着九公公那里晃了晃，眼睛里射出一道似有若无的寒光。 “那公公一定很累了，快随我坐下，先歇息一会。”高大元一挥手，高明拉着高小裘退开一边，将他的椅子挪动了一下，立刻下人们端上来一张舒适宽敞的椅子放在了高大元旁边原本高小裘坐的地方。 “小南王如何还不进来？”高大元看赵公公并没有马上坐下的打算，想他多半不想在自家小主人出现前落座，所以不由低下头轻声问道。 微微一笑，赵公公并没有回答高大元的问题，径直握着拂尘走上前，对着观赏台下的江湖汉子们按照江湖的做法，抱拳象征性地从左到右晃了晃，然后和颜悦色地道， “小老儿从大老远陪自家小主子过来，路上耽搁了，让在座的诸位久等，实属不得已，望大家见谅。” 朝廷官府的人，江湖客们接触不少，厌烦透了一些官员耀武扬威，眼中无人的傲慢做派。看到这个来自宫廷的赵公公还算有礼，又是一大把年纪，自然也不会为难一个老人家，下面立刻有人喊话道， “不妨事，一天又没过去，来了就行。” “对，人来就可以，也不差一时半刻，老公公不必客气。” “既然大家如此通情达理，我们驸马府的人也不能让大家太失望。”赵公公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高老爷，依然声音温和地道， “高老爷，大伙儿等了也这么久了，刚刚我家世子就说，不必再弄什么虚礼，你若同意，让世子直接上台可好？” “公公太客气了，哪有不同意之理？”高大元脸上的笑容欢快的堆在了一起，他本来还有些担心小南王众人刚到，好歹要歇息半天才上台，台下的糙汉子们估计又要因为等的不耐烦而吵吵嚷嚷。如今小南王这里会立刻表演，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那就好。”赵公公又面向台前。 “诸位英雄好汉，这个比赛，既然我家世子来参加了，就一定会守江湖规矩，绝不以势力压人。但也希望江湖好汉们以公正之心待我家世子，我家世子不会功夫，老奴不想有人用下做的手段在比舞擂台上对付他，不知大家可否答应？” 你敬我一尺，我回你一丈，虽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但是这样的大的场面，有公正之心的江湖人也不少。而且赵公公不拿朝廷，特别是皇族势力作威作福的出场告白立刻博得了大家的喝彩。 “放心吧，不会有人害你家小南王，大伙眼睛可都看着，谁他妈卑鄙使手段，败坏我武林名声，定然不客气。” “对，既然小王爷尊重我武林规矩，我们定然以公正之心待他，绝不会偏袒。” 看到大家纷纷表了态，赵公公眼角又是有意无意瞟了一眼九公公。九公公此刻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他当然知道这些话其实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看来自己的人是暴露了，如果真的等会动手，不仅得罪了整个武林，也得罪了整个朝廷。 在这里动手的可能性突然变小了，九公公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台上依旧皱着眉头的高大小姐， ——————无论如何，大小姐，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走。 “那好。”赵公公突然尖着公鸭嗓子喊道， “请世子。” 话音刚落，突然高家大院外想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很快从大门口分别跑出十个穿着银色盔甲，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他们并没有跳上比舞台，每两个人中其中一人高举起一面大鼓，另一人挥舞着胳膊使劲地敲打，鼓声激昂有力。伴随着鼓声，只见两个同样穿着银色盔甲，带着银色面具的人驾着一个金盔金甲，却没有戴面具的男子从空中飘落在比舞台上。 不会功夫的小南王和他的十二死士终于出现了。 高玲玲一脸冷漠地看着站在台上小南王那张比肖像上还要难看的马脸，和颔下飘扬的胡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胃里一阵难受。 就是穿金戴银也不会喜欢你，讨厌，真的很讨厌！ 鼓声渐渐退去，小南王身后的两名银甲汉，分别拿出箫和笛子放在唇边，随着乐曲声响起，敲鼓的汉子们伴随着笛箫声低声吟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小南王左手作出掏出酒杯，仰头灌下的动作，右手嗖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剑，人像是带着一丝醉意般随着歌声旋转。时不时假装又喝一盅酒的小南王，剑在手心上下飞舞着，剑光闪过化成点点剑雨。 每次当大家以为台上的人要倒下时，小南王却仗剑而起。剑舞随身行游走，轻灵而又不失豪迈之气。台下的汉子们看得目瞪口呆，连原本一肚子晦气的高玲玲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马脸小南王的醉剑舞跳得太棒了。 终于曲罢歌停，小南王收起了手里的剑，对着台下众人一抱拳。 不同于刚才九公公舞完后的叫好声，此刻的场地里却是鸦雀无声。 “啪啪啪，”突然一阵击掌声从高家的观赏台传来，第一个掌声居然是冷冰冰的戚老刀给的。随后大家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叫嚣着站起来， “好！” 比起九公公乐坊里虽然好看但是软而无力的舞姿，这来自南方的小南王的阳刚之舞更合江湖人的口味。 叫好声，纷纷站起来的江湖客的鼓掌声轰然想起，气势之大谁胜谁负，已然一目了然。高大元从心底笑开了花，终于如愿以偿可以把家里这位大小姐托给良人了。 “大家静静，静静，”赵公公从椅子站起来，扯着嗓子大喊了两声。高明见此情景，也跟着走上前一起吆喝道， “大伙儿先静一静，听听赵公公有什么话说。” 好不容易压下了众人的叫喊声，赵公公笑眯眯地指了指小南王道， “诸位好汉，我家小主人可是赢了？” 虽然大家不想得罪九公公，可是既然刚刚答应了赵公公会公平，现在睁着眼说瞎话也不是江湖好汉该做的事情。众人彼此对望了一眼，纷纷高喊道， “小南王赢了，没错！” 九公公再厉害，也不可能杀了所有在这里说真话的人，小南王赢了的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了天空。 “高老爷子，你意下如何？赢了是否有资格娶你家的大小姐？” “公公这是什么话，大家都看到了，小南王赢了，胜者自然可以娶得我的闺女。”高大元乐呵呵地回答赵公公。 “不反悔？” “自然！” “大家都没有意见吧？”赵公公又看了看众人。 听到所有人都喊着“没有”，九公公面色阴郁地一句话没有说。站在他旁边的小豆子不停地留着冷汗，生怕自己的这位主子不顾江湖道义，就要对小南王下手了。可是还没等九公公有什么作为，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 “我有意见！” 顺着声音，但见一脸怒气的高大小姐从椅子里一跃而起，从怀里拔出一把匕首，直直地向小南王的面门刺去。 ——————臭男人，要你坏我好事，我不吓得你尿一裤子，让你在这些武林的汉子们面前丢人现眼，我就不是高玲玲。 这突然的变化，除了知道□□的阿紫毫无表情看着，一肚子怨气的九公公露出了开心得意的笑容，赵公公淡淡地扬了扬眉毛，戚老刀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唐心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以外，其他众人都是个个站着长大了嘴懵懂了。 “快，拦住她！”吓出一声冷汗的高大元对着身边的人大喊道。 高玲玲当然不是真的要杀人，她只想吓唬一下眼前这个小南王，可是刺出的匕首刃居然被小南王用左手手指轻易地夹住了，她想□□，却一动也不能动。 妈蛋，哪个混蛋说小南王不会武功的？高玲玲因为拔不出匕首，脸也涨红了，正要气得破口大骂，就见眼前的小南王右手拔下了脸上的□□和假胡子，带着讥讽的语调道， “这么快就想杀了未来的夫君？” 第76章 心比心 窗外秋日天微凉，依然明媚的阳光正亮堂堂地照进张老面面馆后面的厨房。此刻房间里只见一个轻快跳转着不停在锅里放着不同佐料，时不时品尝一下汤汁的哼着民间小曲的身影。这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换上一身女装的小东。 最后尝了一口汤里的面条，小东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这碗面是她和小西成了一家人后为他做的第一碗面，也是小西最爱吃的海鲜面，她用心忙活了半天，打算拿去给他那个看上去贼兮兮，其实心底很善良的男人。 “小东姐，”吸着鼻子的虾米走进厨房，强行咽下一口就要滴下的口水，这味道简直可以要人命。 “面馆外面我已经挂上了今儿不开张的木板，可这又是为什么，好好的生意就突然不做了？”虾米终于忍不住跳到小东刚刚捞出来放在灶台边的海鲜面旁， “这面这么香，没道理不开业。” “小家伙，有没有道理和你无关。你，别碰面，站到边上去。”小东走上去轻轻一把推开小虾米，好像生怕他的口水会滴进汤里，或者乘机偷吃一口一样。 “小东姐我记得你不爱吃海鲜面，只喜欢洋葱面的，这是，”突然脑子转过来的虾米立刻喊道，“难道小西哥哥来了？” 看了看窗外越来越亮的太阳，小东在心里笑骂了一句， ——————昨晚又不是你一个人累着，我都起来为你把吃的都弄好了，你倒是和死猪一样睡到现在也没有知觉。 “小西哥哥什么时候来的？我居然不知道。”虾米的眼睛左右上下转了转，懵懂地猜测着， “外面院子里没看到人，饭桌那里也没有，那就一定是昨晚来的。可他没到我屋里找我，又没在别的屋里，难道， 然后恍然大悟般，虾米睁大了眼睛， “小西哥哥在，” “闭嘴，你个小孩子，少废话。”小东的脸不由有些发烧，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洒脱的样子喊道， “去，到我窝里把你小西大爷叫出来，就说我面做好了，自己快点滚出来吃。” “好咧，小东姐，如果小西哥哥还是光的，我就把他拎出来，走起喽！”小虾米兴奋地喊着，一副打算去抓奸一样冲出了厨房，小东噗嗤笑出了声，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这么小就一肚子坏水。 端起面碗，小东走出厨房，把面碗轻轻放在桌子上，带着笑意安静地坐下一边想着昨晚的缠绵，吃好了这顿，小西就会带着自己去歪爷那里求婚，一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小西的到来。 摸了摸开始要发冷的面碗，小东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两个一大一小的男人在干什么，居然到现在还不出来。 一把撩起自己睡房的门帘， “你个死东西，穿衣服穿这么” 话还没有说完，小东如花的笑容立刻冻结在了唇边。 小西的确还是没有穿好衣服躺在床上，赤裸裸的半个身子在被子外，半个在内。小虾米一动不动地站在屋子的中央，大气也不敢出。可是屋子里此刻还有一个多出来的人，一个面色如寒冰般的黑衣男人。 “小莫，我听说你封山了。”小东心虚地使劲挤出一个微笑，“没想到你居然到我这里来，是肚子饿了吗？你说，你要吃什么面，冬姐立刻去做给你。” 莫春天的目光如冰箭般刺向小东，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一样，小东张了张嘴，终于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 “你知道了？其实我早就料到你一定会发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哦？”莫春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可是即便是这个讥讽都透着股刺骨的寒冷。 “这件事不关小西和小虾米的事，你放他们走吧。” “莫大哥，这件事小东她真的”小西隔着被子喊道。 “住嘴！”莫春天的声音在这间屋子里第一次有了感情，但是是充满了怒火的感情， “不要叫我莫大哥！” 此刻躺在床上一向能说会道的小西苦笑着闭上了嘴，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 “小莫，我知道你心里很气，但是我们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小东不安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小西，确认他只是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才稍微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奉歪爷的吩咐才那么做的，所以，”看了一眼小西，莫春天的语气又恢复了冷漠，“他还活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到涉及到小西的性命，小东的火气立刻也蹭蹭地窜了上去， “事情是我干的，小西可没有参与。而且，歪爷要那么做也是有原因的。高老爷根本不想你做女婿，高小姐也难保不听她爹的安排，歪爷也是怕你受委屈，难过，我们可都是为你好。” “哈，为我好？”莫春天轻哼一声， “小东，当初你为什么离开了聚宝楼？难道不是因为小西见到女客人就过分殷勤？这么不可靠的人，你居然还和他在一起。我可真为你担心。” “我的事不用你担心，小西的为人也不用你来指责，我和小西在一起开心就可以。”小东原本想缓和气氛的努力挤出微笑的脸此刻也是冷若冰霜， “小莫，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我很失望。” “高老爷是不是愿意我做女婿也不需要你们操心，”暮春天的目光紧紧盯着小东，“高小姐是否听她爹的话，我是不是受委屈，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也不必你们担心。” “事实是，让我难过的不是高家，而是你们的背叛。”莫春天的语调虽然没有提高，但是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我也很失望！” 这世间任何时候，总会有些人，尤其是长辈，打着“为你好，为你着想”的旗号，根本不考虑本人的感觉就做出很出格的事情。 而事情往往本来不会不幸，可是因为这些人的搅入，不幸才真的开始了。 将心比心，小东的头低了下去，她也曾经说过，如果有人千方百计拆散她和小西，一定会和那人拼命。 “我也知道不该那么做，可是你知道的，我们是不会违背歪爷的意思的。” “即使歪爷说，你们不可以在一起，你们也会听？”莫春天的语气稍微平和了一些，拒绝家人的要求本来就是很难，何况他也知道，小东小西都是歪爷从小带大的孤儿。 沉默了一会，小东的头慢慢地抬了起来，诚恳地望向莫春天。 “小莫，我错了。我不求你的原谅，要杀要剐随你处置，绝无怨言。” 嘴巴刚动了动，想要和小东说话的莫春天突然对着门口淡淡道， “你来了？进来吧。” 门帘掀起，阿水走进了屋子，也不看其他人，只是对着莫春天抱拳禀报道， “朱无能去了六扇门，应该很快就会和古老爷动身去宫里。” “九公公的手下小灵子突然带了一帮人离开了京城，看他们的走向，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多半是去对付小南王，主人我该怎么做？” “知道了，”莫春天对着阿水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小南王那里我自有安排。” “是，主人。”话音才落，阿水的身影也立刻消失了。 从袖子里拿出一副画像，莫春天铺在了桌子上，看了一眼小东， “杀剐这笔帐自然由我回头找师叔算，你看看，”莫春天右手手指点了点桌上的肖像，“你能不能在一个时辰以内替我做好这个人的人皮面具？” “能！”小东看了一眼肖像，自信地回答道。 “莫大哥，如果小东为你做好了这个面具，你是不是可以原谅她做的事情？”一直闭口不语的小西终于又插上了话。 莫春天身形一晃，人已经到了床边，食指弹过处，小西的头顶立刻鼓起一个紫色的大包， “你这讨价还价的本事可真是得了歪爷的真谛。” “今天的事情不许到歪爷那里提半个字，一个时辰后我来取面具。”解开了小西和虾米穴道的莫春天临走时抛下了一句话。 “疼不疼？”摸着小西的脑门，小东心疼地问道。 “没事，只要莫大哥不生你的气，这点小痛算什么？只不过，”小西突然抱住小东，露出一个贼贱的笑容，“我又想了。” 看了一眼还没有离开自己睡房满脸充满好奇兴奋的虾米，小东吼道， “还不滚出去！” 看着讪讪离开的小虾米的背影，小东随手对着小西鼓起的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也不管对方的嚎叫，骂道，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等我给小莫把面具做好，再来收拾你！” 看着拿下面具的莫春天，高玲玲的手一松，不敢相信地倒退了两步。莫春天的手指将匕首刃转过，顺手将匕首收了起来。高玲玲抬头望向莫春天的身后那些打鼓吟唱，吹箫吹笛的银甲汉子们也个个摘下了面具。 阿木，阿火，阿土，还有一些虽然高玲玲不知道名字，可是在无名山也有过一面之缘的好几个花农也在里面。 “你，你们？”高玲玲的右手手指指着莫春天，带着梦幻般的声音问道，“真的是你们？” 还没有等莫春天回答，整个比舞台下看着刚才“行刺”，小南王变脸一系列突发事件而目瞪口呆无语了的江湖客们此刻都喧嚣了起来。 “不是小南王，是莫春天，这是怎么回事？” “真的小南王呢？” 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的高大元懊恼地看向坐回身边椅子里的赵公公。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真的。”赵公公慢条斯理地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 “这是我家世子给你的信，你看了就明白了。” 也完全糊涂了的高明凑上前和高大元一同看完了小南王的信，随后一把接住从高大元有气无力的手心掉落的信，收进了袖子里。 原来小南王和他的十二死士，包括赵公公等所有随行人员，突然在来的路途中分别中了奇怪的痢疾，上吐下泻。赶来的莫春天和他的人不知道从无名山里，还是别的地方弄来了什么草药，众人熬了汤喝后，立刻见效。 “高老爷，你也知道，我家小南王一向性格温和善良。他和莫春天从前在宫里也有过几面之缘，这次又承蒙他的救助，内心自然感激不尽，再加上刚治好病，体力也无法真的赶来参加这个比赛，所以就起了这个退出比赛的念头。万望高老爷见谅。” 赵公公对着高大元行了一个礼，退出比赛的原因其实他只说了一半，另一个更重大的理由却是他们收到了长公主的家书，说宫里最近会有大事发生，让小南王放弃比舞招亲，立刻赶回驸马府，具体的事情到家再说。 本来这次求亲娶高大小姐的源头，是高老爷和长公主私下因为各自的私人利益定好的。只爱琴棋书画，性格温软的小南王也只是听从母命，如今既然来了家书说放弃，原本在南方就有不少知己红颜的小南王，高大小姐这种混江湖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女子放弃了也没有什么。至于让赵公公一同前往，帮莫春天顶替自己做个不被人怀疑的证明，也无非是给莫春天做个顺水人情，自己呢安然回家，何乐而不为？ “既然高老爷刚刚都说了，赢者可以娶大小姐，就不要失信才好，”赵公公看了一眼依然颓废在椅子里的高大元，再进一言道，“也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高大元看了看下面比舞台上和自己女儿四目相对的莫春天，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当初自己找人用假面具扮演自己的假闺女气走了莫春天，现如今莫春天居然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还是赢了这场比赛。 他不气别人，无论是获胜的莫春天，轻易放弃的小南王，还是跟着欺骗自己的赵公公。高大元只气自己过于盲目的自信，居然就那么相信莫春天封了山的消息而没有派人再继续盯着。 果然是一子疏忽，满盘皆输。 这笔“买卖”亏大了！ 第77章 定情日 “你真的来了。”终于回过味来，知道自己不是做梦的高玲玲冲向前，一把抱住莫春天的腰，抽了抽鼻子，声音有些哽咽地重复着，“你真的来了” 莫春天也不顾四周好奇的江湖客们纷纷扬扬的询问声，顺势一只手将高玲玲楼住，一只手抚摸着高小姐乌黑绵软的秀发淡淡笑了笑。 “我答应过会来，就一定会来。” “我说，莫春天，你这是玩得哪出戏？” “你们这搂搂抱抱的，又打算干什么？” 比舞台下众人不再提问，叫嚣着起哄起来。 “既然都这样了，就亲个嘴，咱看看江湖第一杀和第一美亲个嘴是什么样的。”周游之居然忘记了自己也是参加比舞招亲的一员，而且是惨败收场，这会儿居然扯着嗓子喊得比谁都起劲。 “不亲不能下台，下台就怂了。” “对，亲一个，亲一个”。兴奋的叫喊声此起彼落。 靠在莫春天怀里的高玲玲的脸在众糙汉子的喊叫声中不由烧了起来。 ————哎，自己刚刚居然又主动投入了莫春天的怀抱，这亲一个的事情估计这根山里的木头也不会主动做，自己再主动实在太丢人了。算了，还是本大小姐来给你救个急吧。 “我以为你不来了。”一把推开莫春天，高玲玲气势很足地插着腰，竖起了柳叶眉， “招呼也不打就走，要来也不派人通个信，知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现在你这算什么？还弄成这个鬼样子，难道是要捉弄我？” 这突然冷冰冰的转变和连珠炮的质问，台下的众人都跟着一愣。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说变脸就变脸。大家停止了叫喊，都沉默下来想看看莫春天怎么应付这未来的泼辣老婆大人。 其实当发现自己上当了的那天，莫春天有想过派阿土偷偷给高大小姐捎个话。可最后决定没有打招呼的原因就是因为高大小姐的性格莫春天也算“领教”过，如果自己真的派人事先告诉高大小姐他已经知道高老爷使诈，比舞招亲一定会来的话。高大小姐就一定会欢喜的藏不住事情，高老爷那里也就定然会察觉，察觉以后是不是还有别的阻扰计划不得而知，但是莫春天不想在比试以前再多出些这样那样的枝节。既然如此，自然还是要小心行事。随即做出了顶替小南王去比赛的打算，只要赢了，这才有资格求亲，到时候高老爷在众人面前也无法反悔，这也才是万全的良策。 看了看一脸委屈和眼神有些古怪的高大小姐，莫春天不想把自己的计划花一堆的时间在这个地方一五一十地解释出来。想了一下，莫春天索性走上前，二话没说，一把将高大小姐搂进怀里，低下头，对着嘴亲了下去。 “娘的，真干了！”姜劲瞪圆了眼睛第一个喊出了声。 “我们可都是还打着光棍，你们这样考虑到武林同仁的心情吗？” “莫春天，你这以后手还能抬得起来杀人吗？” 高玲玲其实也是吓一跳，木头居然也会主动动了？这变化太快，脆弱的小心脏真的有些吃不消。 不过，这个初吻真的很甜蜜也很刺激，可是也太短了。原本高玲玲想再多享受一会，可莫春天就对着嘴亲了一下，还真的就一下，居然就放手了，说好的舌吻呢？听着台下一堆汪汪汪叫个不停的单身狗的喊声，高玲玲简直很恼火。嫉妒，这都是□□裸的嫉妒，还能让人好好接个吻吗？ “喊什么喊？”高玲玲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为自己不会说话的木头男友说几句话。绕过莫春天，走到台边，高玲玲食指点着下面的人， “刚才谁喊的亲一个？你们一群大老爷们看热闹，瞎起哄，不害臊吗？有这个时间瞎喊，还不如去外面好好找个老婆。” 大多数人都有为自己找个吃不到的葡萄一定是酸的理由，所以看到这一幕，大家都想， ——————这么凶悍的大小姐，莫春天以后的日子苦了。 看了看大家闷声不再胡扯的高玲玲转过身，得意地走到莫春天身边，嘻笑着小声说， “你杀人厉害，我吵架更厉害，以后我们联手，天下无敌！” 默默听完这句话，莫春天不由地笑了，这个高大小姐简直脸皮厚的太可爱。他不需要联手，一样可以天下无敌。 “以后你一定要多笑笑，多笑身体好，而且也好看。”高玲玲摆出一副以后我是你的人了，你一定要听我话的姿态。 坐在不远处的师傅戚老刀无奈地闭上眼，痛苦地哼了一声。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了几天，小莫一来，这个啰嗦的大小姐又回来了。 如果说戚老刀此刻的痛苦有一分，那在这个场地的另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人的痛苦却是十分。 大小姐喜欢的不是我，居然是小莫？九公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地木呆呆看着刚刚两个人的拥抱亲吻，眨了眨眼睛，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是九公公知道自己没看错。 ——————高大小姐的那个波什么拉图居然是骗人的。 ——————小莫救了小南王，他的封山也是骗人的。 ——————都是骗子！ 看在眼里的小豆子此时也顾不得其他，靠上前，死死地拉住从椅子里站起来的九公公的袖子轻声道， “就算回头公公你打死我，也请公公看在我追随你多年，不要在这里行事。”小豆子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因为他感觉到九公公的袖子就要在自己的手心里断了。 “赵公公的话里，应该是他们都知道了小灵子的行动，这事情要善后。就算公公你不在乎这些答应要公平的江湖客，不在乎莫春天的功夫比你高，也要想想七公公，他可是你的亲哥哥，你的唯一的家人，他还在宫里。” 撕拉，袖子终于还是断了，可九公公并没有冲向莫春天和高大小姐，而是冲向了院子外的他的金轮马车里。 “回去我再打死你！”九公公咬牙切齿地对着跟来的站在轿外的小豆子道。“起轿！” “是，公公。”，小豆子一边应着声，一边跳上了马车前驾马人身边的马背上。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最后看了一眼高家大院的大门，九公公狠狠放下了轿帘。 莫春天，你今天欠我的，我一定会让你加倍奉还。想到高大小姐，九公公心里一痛，随即再次咬牙默默喊道， 等我废了莫春天的功夫，我看大小姐你还会不会选他。 其实这一天不光是九公公的袖子被扯烂了，另外还有一个人的袖子也几乎被拉断。 看了看自家妹子手里握着的暗器，唐欢一把压住唐心的手，妹妹的手很冷。唐欢带着小豆子一般同样祈求的语调道， “妹妹，你别胡来。” 冷眼旁观的唐威武到不阻止，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莫春天这样的高手在这个时候就一定躲不过你的暗器死在你手里，你就可以大仇得报？呵呵，荒唐！” 唐心从唐欢的手里抽出自己冰冷的手，看也不看自己的爹一眼，同样冷哼了一声， “谁说我要杀莫春天了？” 不杀莫春天？唐威武皱了皱眉头，心里嘀咕了一句，不杀莫春天你还想杀谁？顺着唐心的眼神望去，但见高家大小姐笑得花枝招展地站在莫春天的身边，而一向都毫无表情的莫春天也像是受了感染一般，脸上也满是笑意。此刻两人正手拉着手一起走向高大元。 唐威武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女儿她是越来越弄不懂了。不过，他也没打算懂，他唯一关心的是天雷帮一统武林，他成为武林盟主的那天越早到来越好。 虽然莫春天没有真的封山，可既然他眼里现如今只有儿女情长，日后娶了老婆定然也多了牵绊，江湖终究有一天是自己的。想到这里，唐威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爹，莫春天赢了，是不是你会兑现自己的承诺？”站到坐在大椅子里的高大元面前，高玲玲紧紧盯着自己现世的爹毫不客气地询问道。 让你使坏拆散我们，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现在我家小哥赢了，我看你还耍赖不。 “不行！”还没等高大元开口，高小裘那里再也坐不住了。 看了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到现在才彻底反应过来的高爸爸彻底气坏了。从椅子里跳起来，“滚”到莫春天的面前，一把拉开两个人的手，指着莫春天的鼻子想也不多想的大骂道， “大庭广众之下，你刚才居然亲我闺女，你还有没有社会公德心？小孩看到怎么办？啊？” “还有，你想娶我闺女，你问过我了吗？你一杀人狂，你娶什么老婆？你，” 高小裘在高家的口没遮掩和胡说八道，高家上下也已经渐渐习惯了，都认为他是上次受了要被做成人干的刺激后得的什么癔症。可是台下的众人并不清楚，乍一听高小裘叫自己的姐姐是闺女，还指着鼻子骂莫春天，一个个都看傻了。 这笑弥勒真仗着自己的爹有钱，自己的姐姐讨了第一杀的欢心，就敢什么胡话都说。大伙儿又沉默了，沉默下来想看看莫春天怎么应付这未来的神智不清的小舅子。 “在这里你少废话。”高玲玲使劲对高小裘使眼色， 你傻啊，这是武侠世界，不是我们那个现代了。你不是我的老爸，我不是你的闺女。 可是高小裘这回完全看不见也听不进去，还是絮絮叨叨地数落着莫春天。 轻轻吁了一口气，莫春天真的也不打算解释和废话，一把拉过高小裘的腰带，把他整个人向空中抛去，然后伸出右手手掌心在半空中旋转起高小裘的身体。开始高小裘还不停地大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到最后根本就叫不出来了。 高大元和高明面面相觑地看着这一幕，也是无能为力。 高玲玲张大了嘴，老爸你这下不会又得幽闭症吧？刚打算向莫春天求情，莫春天已经停下旋转的手，将高小裘平稳地扔进他刚才坐的椅子里。 高小裘晃着肥大的脑袋，一副要吐的样子，彻底闭上了嘴。 小青虽然很是气愤莫春天的作为，可是想到上次自己合伙欺骗了对方，老爷现在也没有说什么，自己一个下人也不便多话，只好走到高小裘身边，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手帕擦去高小裘脑门的冷汗轻声抚慰道， “少爷，你没事吧，我去给你弄点水喝。” “你别走。”稍微有点清醒的高小裘一把拉住小青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别走。” “别拉人家小姑娘的胳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高玲玲也不失时机地喊道。 小青脸红地拉开少爷的手，温柔地低语了一句， “少爷，我不走。” 高小裘朝着高玲玲翻了一个白眼，骂了一句。 “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高玲玲对着高小裘伸了伸舌头，“懒得理你！” 哎，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高大元慢慢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莫春天的面前。 “我家是生意世家，讲的是买卖输了不能赖账，做的是童叟无欺，才会保有这份家业到今天。”虽然又叹了口气，高大元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尽管你不是我心目中女婿的人选，可是你既然识破了我的不太光彩的做法，最后还是赢了，那我也只好愿赌服输。只是，你必须答应我唯一的一个要求，否则我决不同意你娶我的女儿。” “高老爷但说无妨。”莫春天一脸严肃地看着未来的老岳父。 “保护好我的女儿，不能让她受到半丝半毫的危险。” “请高老爷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一定会保护高小姐不受任何伤害。” 高大元瞪了瞪眼睛，高明立刻在旁边推了一把莫春天，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叫岳父，叫什么高老爷。” “是，岳父大人。”斩钉截铁地说完这句话，莫春天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不常见的春暖花开的微笑。 “嘎嘎嘎嘎，”伴随着一阵公鸭般的大笑声，赵公公也站了起来， “有情人终成眷属，咱家也算没有白跑一趟。” “谢谢赵公公，赵公公最是一个大好人。”高玲玲虽然第一次看到赵公公，可是想到人一把年纪还为成全自己这对跑来，就自然而然对这位公公心存了极大的好感。 毕竟是千穿万穿，它马屁不会穿。什么人都爱听好话，公公也不例外。 “嘎嘎嘎嘎，”赵公公笑得更欢畅了，“高老爷，这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你们今天就把这喜事办了可好？” 正当高大元想回话时，突然又是一阵马鸣声从外面传来，然后一个人越过人群，跳到台上，焦急地大喊道， “莫大侠，皇上召你立刻进宫。” 第78章 别亦难 比舞台下的江湖客们原打算跟着赵公公提出的建议起哄着一同道扰一顿喜酒吃。无论如何，这么大老远赶来看这场比舞招亲，待了也快要一天，终于有了一个让人喜闻乐见的圆满的结果，大伙儿一起吃吃喜酒沾沾喜气，洗洗各自江湖满身的“血腥味”也好。可这还没等大家开口叫喊，突然横空冒出来一个满脸风尘仆仆跳到台上的人就把一切都打乱了。众人抬头定睛一看这搅局的来客，不是别人，居然是御林军的副统领杨沫。 自从齐大统领被天山血妖在无名山下手撕了以后，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吃苦耐劳不怕死的杨沫终于熬出了头，可以当上御林军的新统领。可在朝廷有些关系，消息算是灵通的部分江湖客很快就听到了消息，朝廷立刻定下的新的大统领是殒命的齐傲然的表弟齐傲元，杨沫依然担任副职。其实宫里当值本来就是这样，不是你有本事就一定可以身居要职，没有家族势力做后盾，一步步爬一辈子估计连杨沫的位置都做不到。 听杨沫刚刚说出的话，众人纷纷猜测：皇上这次又指派御林军出来办棘手的事，而新任的小齐统领的人影半分也没有，估计这人比他的表哥聪明多了，知道别又才一出头就碰见武林里某个发疯的主，坐了高位置没几天，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反正这类跑断腿的事情有福统领，估计是等在外面听消息。大家的猜测立刻被杨沫后面接下来说的话立刻证实了。 “请莫大侠务必和我走一趟，小齐统领就在前面最近的驿站恭迎莫大侠的大驾一起进宫。” 莫春天转过身看了看一头大汗，显然是马不停蹄赶来的杨沫一句话还没说，在一旁的高大元却先开了口。 “我说，杨统领，不知皇上招莫春天进宫有何要事，可否告知老儿我一二？” 虽然高大元之前满心不愿意把自己的掌上明珠交付给江湖第一杀，可如今事已至此，既然刚刚也算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应允了这门求亲，莫春天的安危他自然也要上上心，总不能眼看着自己未来女婿有事而不闻不问。 “高老爷，”杨沫对着高大元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宫里的事情在下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奉命来请莫大侠，”随即头又转向莫春天，杨沫一脸诚恳，眼神里也满是期盼之意，“请莫大侠即刻随我动身可好？” “不去！”高玲玲这里可是一肚子气，忍不住插嘴道。 原本希望穿越是为了可以见到英武的唐王，有机会成为武后的高玲玲早就忘记了初衷，现在的她想想就很讨厌宫廷。这哪来的狗皇帝，上次不分青红皂白在无名山要抓人，如今自己好不容易迎来了曙光，现世的老爸想通后接受了莫春天，眼看着自己就可以和书上说的那样有机会和自己喜欢的人风风光光在大家的祝福声中洞房花烛夜了。嘿，半路里偏偏就杀出个程咬金，还又是皇帝的口信。这狗皇帝事情是不是也太多了，多也可以，可为什么偏偏又来找莫春天，还找的不是时候。 “咳咳，高小姐此话有欠考虑了。”深諳宫廷一切的赵公公立刻出来给一脸尴尬的杨沫打了一个圆场。 “皇上要见莫春天，招了他去，自然人是要去的。”看了看台下的众人，赵公公继续慢条斯理地道，“这江湖再大，也是皇上的天下不是？” 台下的江湖客虽然大多数心里都很不以为然，可是公然说这天下不是皇上的天下，那就等同于造反。 人可以有造反的心，可造反没有计划就去明目张胆地乱喊那就是愚蠢了。因此很多人都面无表情地纷纷站起来喊道，“好事看完了，扯呼散了吧。” “众位好汉先别走，老汉我还有几句话要说。”高大元挪动着肥大的身体走上前喊道， “不管有没有皇上的召唤，这喜事今儿肯定是不能办，老汉我还是喜欢一步步来。可是大伙从不同的地方大老远跑来我这高老庄，不能就这么让大伙儿离开。可这马上备办吃喝怕是耽误太久，等会我会让管家派人给诸位一人一个有我高家刻印的标记木片，大家拿了去，在这方圆几百里的任何酒家，拿了这木片交上，随意吃喝，都算我高老庄的帐。等我家小女成婚日子定好了，再请诸位来喝喜酒。” “高老爷乃真豪杰也！”夸赞的声音在台下轰然而起。高老爷的大方和会做人这个江湖几乎没有几个不知道的，要不然凭笑弥勒这么烂的功夫也不会到了如今江湖榜的第十三，还不全靠大家给高老爷面子让着他。 眼看着众人纷纷拿了木片离开，年迈的赵公公也被安排到后面先去休息后。此刻从喧闹变得安静的比舞场地里就剩下了高家，唐家的人，莫春天和他的花农以及御林军福统领杨沫。 眼看着也无法从杨沫嘴里问出任何消息，高大元示意高明拿来了一大包沉甸甸的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全是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 “杨统领一路来辛苦了，这又要马上赶回去，这包东西就请务必收下，也是我们高老庄一点小小的心意。”高大云一招手，高明把包袱递到杨沫的面前，杨沫不由地心里深深嘘了一口气。在京里也时不时有人求过他帮忙，可因为他只是个副职，送礼的人的东西也不是很丰厚，而杨沫做事也一直谨小慎微，断然不会为了一些小利断了自己在宫里拼搏的前程，所以几乎也都没有收下过。如今高老爷一出手就是他这辈子估计都拿不到的财富时，杨沫不得不感叹，难怪这高老爷在朝廷和江湖都兜得转。 “多谢高老爷，如此厚礼，我一个小小的福统领不敢当。” “收下吧。”一直漠然不出声的莫春天突然在旁边说了话。 杨沫惊诧地看了看莫春天，又见高明手里的包袱依然摆在自己的面前，只好点了点头， “既然连莫大侠也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接过高明手里的包袱，杨沫一脸焦急地再次看向莫春天轻声道， “宫里的事真的是十万火急，请莫大侠现在就与我动身吧。” “我会和你走，但是我还有话要和这里的人说，你先到外面等我？” 杨沫爽快地应了一声， “好。” “你真的要和这个统领走？”一看到杨沫的身影一消失，高玲玲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莫春天一脸严肃地看了看高玲玲，然后走到高大元面前。 “岳父大人，宫里的事情一办好，我就会立刻回来。” “希望事情一切顺顺当当。”虽然说着顺利的话，高大元的面色却出奇的凝重。宫里无小事，这样的急招，可见麻烦很大。莫春天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高大元心里也是嘀咕个不停。 “你安心去吧，等你回来，我们再谈迎娶小女的日子。”高大元慢悠悠地晃了晃脑袋。 “如果岳父大人不介意，我想私下和高小姐再说几句话。” “好。”高大元这次大方地点了点头。 随莫春天一起来到高家后院高玲玲练功劈柴的地方，莫春天从怀里取出自己重新刻好的簪子，一只手抓住高玲玲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把簪子放进她的手心，和言道， “这个给你。” 高玲玲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开心地拔下头上的金簪子放进怀里，然后拿起了木簪子， “很漂亮，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进宫？到底宫里找你做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高玲玲一将无名山上木的木簪子插到头上，立刻劈劈啪啪对着莫春天问出了一长串问题， “我可不可以这次和你一起去？” “宫里的的事情再危险我也可以处理，”莫春天原本柔和下来的脸此刻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只是看着高玲玲的眼神还是很温暖，“你不要和我一起去，留在家里等我回来。” 记忆里上次无名山下一别，也是这样的对话，可期间经历了不少的磨难，高玲玲不免还是心有余悸。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 “你在家，待在你爹的身边最安全，我在外面也才可以安心办事。”莫春天把双手轻轻放在高玲玲的肩头，低头看着她美丽却满是焦虑的眼神， “相信我，我会很快办好事情回来的。” 情不自禁再次主动靠近莫春天的怀里，高玲玲紧紧抱住他的腰。 “我还是有些怕。” “别怕。” 秋日的夕阳懒懒地挂在树梢上，缓缓地向下滑落，高玲玲叹了一口气， “夕阳真美，可是很快天就黑了。” “等我回来，带你去无名山看最美的日出。”莫春天此刻的声音少有的温柔。 “你保证！” “我保证！” 微微抬起头，高玲玲看着莫春天，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夕阳的余晖，此刻高玲玲的脸泛起了浓浓的酒红色，迟疑了一下，既然四周都没有其他人，她终于鼓足勇气道， “你不好好亲一个，我就不让你走。” 莫春天没有说话，低下了一向高傲的头。 “哈哈哈哈，恭喜大哥喜得贤婿。”唐威武满脸堆笑的走向高大元，他原本很是忌讳高家从此多一个江湖第一高手相助，高老爷以后要稳坐江湖老大的位置。可自从大概猜到高老爷曾经不择手段赶走了莫春天后，心里的一块不安的大石头彻底放了下来。看到刚刚比舞台上高小姐和莫春天两人如漆似胶的样子，此刻的唐威武到希望两人快点成事，拖家带口原本就不太关心外面事情的莫春天就更没什么可让人在乎的了。 “唐老弟太过客气了。”高大元淡淡道，“这回儿，大伙都累了，不如一起去吃些东西。你们的房间还是往日住的那几间，下人们早就打扫好了，吃完早点休息。” 送走了莫春天，回到书房的高大元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京里突然断了几天消息，如今一有事，居然就是招莫春天进宫，我的预感很不好。”，高老爷的语气很沉重， “还有，宫里的人找莫春天不是应该去无名山吗？怎么却直接到我高老庄，可见他们已经知道莫春天下山了。我想，小南王放弃比舞招亲也还有别的原因，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担心莫春天的麻烦大了。” “我也觉得小南王的突然放弃有些个蹊跷。可是，老爷，事已至此，我们太担心也无济于事。而且在我看来，莫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高明走到高老爷身边劝慰道。 “但愿如此。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千方百计想阻止莫春天和我高老庄联姻吗？”高大元睁开眼睛看着高明，沉声问道。 “难道不是因为莫春天杀戮太重，担心他的仇家日后找我高家的晦气？”高明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老爷。 “普通人找我晦气我会在意吗？高明啊，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关系太过重大，我不能说。”高老爷像是再也顶不住一直以来心里的那个压力，终于敞开了心扉。 “当年的鬼神不羁，不是我希望他死。” “如今的莫春天，我虽然觉得他不是一个最合适的女婿人选，也不是非要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对付他，是因为别人更不想他做我的女婿。” “别人？”高明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老爷，“那个别人是谁？”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高明右手食指指向天，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惊骇， “难道是他？” 高大元再次闭上眼，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那莫春天如今要眼看着就要做你的女婿了，被招进宫岂不是要出大事。” “女婿这个位置原本是小南王的，如今小南王中途放弃，莫春天才刚赢，就又被招进宫，这些是不是有关系还不得而知，可是宫里显然是发生了大事。” “那会是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再次睁开眼的高大元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哎，这个未来的女婿能不能安然出宫我真的有些担心。” “莫春天有可能不能出宫？”老管家高明的整个老脸彻底纠结在了一起， “这好不容易算是定了亲，若是莫春天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姐那里可如何是好？” “如同你所说的，事已至此，你我也不必太过焦虑，毕竟莫春天在宫里也不完全是一个人，没准也就安然回来了。我只是希望，他回去和冷宫的那位没有任何关系，因为”高老爷的话音还未落，高明突然冲到书房门口，猛地拉开门，向四周看了看。 “怎么？”高大元皱了皱眉头。 “有人偷听，不过我迟了一步，没看到是谁。”高明担忧地道。 第79章 巧分析 秋日的夜已经冷了下来，秋日冷宫的夜更冷。 此刻一个瘦小的身影踩着小心轻微的步伐穿过冷宫的院子，院子里满地的落叶在清冷的月光下发着黄白的光芒，整个院子里渗透着一股枯木般的腐味。 身影到了一间屋子前，轻轻敲了敲，然后推开门，踩着同样小心轻微的步子跨过了门槛。 “丁姑姑。” 屋内的陈设很简陋，所有的家具显然都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而看上去暗淡无光，有些甚至已经开始破损。屋子的中央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烛台，烛台里的蜡烛也好像因为放在冷宫的缘故，发出的光芒都是有气无力，似有若无的样子。 在这个看上去也毫无生气的屋子里总共只有两位女子。一位穿着青色衣服的中年妇人，花白的头发长长地披散在胸前，虽然人不再年轻，也不曾施粉黛，又在冷宫多年，可是任随看到她，都依旧可以从她精致的五官中发现她年轻时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这女子此刻并没有坐在椅子里，而是坐在床沿边木呆呆地盯着桌上的烛光。另一个本该差不多年级的中年妇人，穿着宫女的装束。面容也许因为太过操心，再加上蹉跎岁月的打磨，整个人看上去更像年逾花甲的老婆婆。她此刻坐在发呆妇人身边摆放的凳子里缝补着一件已经破了洞的衣服。看到进来的人叫她，缝衣服的老宫女立刻把手放到唇边“嘘”了一声，将衣服轻轻放到床上，站起身走上前，小声道， “小喜子，娘娘这会儿在想心事，我们出去说话。” 两个人一到院子里，小喜子就急急忙忙道， “丁姑姑，不好了，御林军的小齐统领带着被召的小主子已经进宫，小主子现在就在御书房。” “天儿回来了？”还没等一脸皱纹的丁姑姑说话，一个轻柔动听的声音却在两人的身后传了过来。 “娘娘你怎么出来了？”被叫丁姑姑的老宫女立刻转身迎上前，“外面冷，你穿的这么少，可别冻出病了。” 扶着废娘娘走进屋子，坐到床沿边，丁姑姑把刚补好的衣服披在她的肩头。 “小喜子，你继续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儿这会儿怎么会被叫来？” 一起跟进来，关上门跪在地上的小喜子看了一眼站在废娘娘身边的丁姑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细声细气地道， “和小主子在一起的除了皇上外，还有朱无能，罗公公，多半是谈宫里出的事。” “那位六扇门的古老爷呢？” 小喜子低下了头， “刚刚才知道，前几日就死了。” 屋子里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也不知多久，废娘娘终于又开了口， “既然古老爷死了，那我们的事情朱无能应该也发现了。” “娘娘不必担心，以小主人的本事，宫里的那些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我们还有自己的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就把事情了解了。”丁姑姑立刻劝慰道。 “我就知道突然好几天前面没有消息，肯定是出了事情。”废娘娘原本木呆呆的眼神里此刻突然发出幽怨的光芒，“皇上的花样本来就多，如今又有朱无能帮他，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那就按照姑姑的意思，今晚我们就行动，”小喜子接上话道。 “怕是来不及了。”废娘娘苦笑了一下，“否则瞒着这几日，今儿天儿一回来就让你打听到消息？而且就算来得及，我就怕你们这个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小主子和我不是一条心。” 莫春天眼睛扫了一眼御书房里的三个人，已经很明显眼睛彻底快要看不见的一脸严肃的皇帝，站在皇帝身后，满脸写着衷心耿耿四个大字的罗公公和一副吊儿郎当，什么也不在乎样子的朱无能冷冷道， “把我这么急招进宫来，又想干什么？” 罗公公看着烛火重新在桌子上亮起来的时候，皇上依然面色不改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朱无能的手却紧紧地扣住了古老爷两只手的脉门，这两只手此刻的形状虽然有些个古怪，但是稍微仔细一看就知道他是要袭击屋里的人，不是皇上，自然就是朱无能。 此刻古老爷原本斯文苍白的脸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发青，知道自己挣扎也无济于事后，他轻轻嘘了一口气，不解也不服气地望向朱无能， “你刚刚的话说明你已经知道这幕后的主使者是谁，这也不足为奇，可是你怎么会怀疑到我会袭击你和皇上？” 看了一眼已经被点中穴道基本不能动弹的古老爷，朱无能淡淡道， “说到怀疑你那就要从头开始说起。从我接手宫中这个案子以来，所有人都觉得我会在找到真相前被人阻挠甚至被灭口，可是奇怪的是直到今天为止，也从没人找过我任何的麻烦。为什么呢？”朱无能摆出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继续慢条斯理地分析起来， “是因为幕后的主使者觉得我根本找不出真相吗？还是没有机会和本事对我下手？抑或是别的原因？” “其实大家都知道能在皇宫做出这祸害皇子们事情的人只能是在宫廷内部，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既然牵涉到宫廷，鉴于皇上目前的状况，幕后的人做这一切自然是为了也只能是为了皇位。” “能争夺皇位在宫廷的人目前只有三个。太子是名正言顺的未来继承人，他不必害别人，而想害他的人应该不少，所以他中毒了。如果太子死了，可以争夺皇位的人就剩下了两个。三皇子才五岁，当然没这个能力，而且他失踪了。大皇子一向懦弱无能，就算突然有心，可是他也疯了。” “突然宫里所有人都没有了嫌疑，那么如果我估料不错的话，”朱无能看了看皇上面无表情的脸，“就只剩下了在宫外的还有一个可以争夺皇位的人，可那个人偏偏后来也有证明没有参与宫里的阴谋。所以这一切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宫廷侍卫葛庄死在外面离六扇门不远的地方，侍卫长卫冰办案没几天，也在宫中莫名其妙失踪了，一切看起来好像都毫无头绪。” “哎呦，我说朱无能，”罗公公在旁边听得是心急火燎，终于忍不住插话进来， “你能长话短说告诉皇上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却如此啰嗦。你尽酢貊到底是谁，不行吗？” 对于朱无能来说，破案的结果虽然重要，然而破案思考推理的过程才是最让人兴奋和刺激的，随后一点点向众人展现这个过程也才会变成最有趣的部分，此刻罗公公的话在朱无能听来自然是大煞风景，可是看到皇上虽然很平静，但是眉心紧皱的样子的时候，朱无能也只能稍微收收自己的长篇大论，尽量简单地解释道， “我就问自己，如果一切反着来看呢？如果根本没人打算害太子，那么一切又会是什么样？” 说到这句话时，皇上的眉心终于跳动了一下。 “那么事情可能是这样的：太子为了后面行事方便，让大家日后都不怀疑他，他选择自己做第一个受害人，不，”朱无能一向吊儿郎当的神色突然变得很严肃，“第一个受害的是太子妃。做戏要真，总要牺牲点什么。其实当我第一天看到太子妃的尸体时，我就知道太子有问题。” “太子妃是被人弄死的？”这次皇上开了口。 “不，她的确是自杀的，可不是畏罪自杀，而是别逼的。”朱无能说着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我表妹自小读圣贤书，为人很是善良耿直，如果太子有残害手足的想法，定然会规劝。她死前几天，曾经派人找过我，说的是关于她爹的寿辰，可这类事她从没有自己派宫里的人找过我，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必须派人变相来找我？宫里就算他不能找皇上，也可以找自己的夫君太子爷，可偏偏来找我，我想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会查案子的表哥有一天可以为她说句话。”沉默了一会，朱无能的声音很苍凉，“我想，她是在太子喝下那杯下毒的汤羹前就上吊了。” “太子中了毒是真的毒，当然一定死不了，反正宫里有人替他行事。剩下的事情就是不会被人怀疑地除掉大太子和三皇子，然后最重要的就是将一切的罪都推给在外面的那位。然后就有人吓疯一直懦弱的大皇子，三皇子在还没有动手前，动手的人知道了皇上打算偷偷把三皇子藏起来，这个更是一个嫁祸于人的好机会。” “葛庄约了人进宫也正好是在交接三皇子的那晚，可三皇子还是被人弄走了，而葛庄却死在了宫外。此时一切苗头更是都指向了宫外的那个人，莫春天。“终于朱无能说出了这个名字。 “看起来只有莫春天才有机会和动机做出这一切。可惜调包那夜死在宫里打算带三皇子去贤妃那里的那个太监身边有莫春天的扳指暴露了这事不可能是他干的，因为那个皇上送给他的扳指，皇上知道他从来不会带在身边。这个东西为什么在那里，我接下来会说。” “说到宫里能替太子办事的人很多，可是能把麒麟臂葛庄的一条胳膊轻易卸了，一定没几个人。此人不但武功要好，而且我想也一定是葛庄想不到的人，他才有机会。可是葛庄那夜为什么没有拼死去找皇上说，因为来不及了，他发现的太迟，知道自己在见到皇上前就会死，所以身受重伤的他冲出了皇宫，让人给歪爷带信，歪爷自然也会给莫春天带信，让他不要下山，有人要害他。那么，这个害死葛庄，让他没有机会在宫里向皇上报信的人是谁？对，就是侍卫长卫冰。”朱无能每说一句，皇上的脸色也越来越阴郁。 “这么一个怎么看都是很值得信赖的人奉了皇命来请我，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都很快能了解，我没有遇害是因为他还没有确定我是否知道真相，也不想轻举妄动暴露他自己，毕竟他还要等太子爷中毒彻底醒来听主子的吩咐。可是他突然在出宫前和我约好再见面的那天失踪了，这下事情有些复杂。难道我看错了？然后想到那个扳指，我突然恍然大悟，这宫里一定还有一伙人，一伙帮莫春天洗清罪名的人，他们也知道了一切。所以扳指不是太子的人弄巧成拙放的，而是那伙人替莫春天放的，好让皇上可以招他进宫洗脱罪名外，还可以得到重用。” “这之后一切对我来说就越来越明朗了，可是我没有证据。卫冰失踪后，接下来皇上派来找我的人是你。我原本自然不会怀疑你。”朱无能有些难过的看了看古老爷，“我爹当年对你也算有恩，你待我也一直很有礼。眼看着大家都认为我要找到真相了，可依然没有人找我麻烦，是不是也很奇怪？其实不奇怪，因为我一直没有说出我心里的怀疑，即便皇上问我，我也只是一句：还在查。人也一直在外奔波。已经渐渐好转的太子爷这么肯定我还不知道□□，肯定是有一条线连着他和我，那个人会不是罗公公？” “你，无耻！”没等朱无能把话说完，罗公公冲了上来点着朱无能的鼻子骂道，“你居然血口喷人，皇上，”罗公公几乎都要哭出了声音， “退下！”皇上铁青着脸对着罗公公沉声道，“让朱无能把话说完。” 看到皇上不耐烦了，罗公公只好狠狠地瞪了一眼朱无能，委屈地又退回到原来站的位置。 “本来罗公公的嫌疑最大，因为他很早就知道皇上眼睛不好，在皇上身边他知道的其他秘密也很多，也最方便和太子密谋，可是很快我就排除了罗公公。因为如果他参与了，太子根本不需要施苦肉计，一切都会方便很多。最重要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很信任公公，可太子即使可以许很多好处给公公，等太子当了皇上，太子身边的亲信自然会更得宠，对罗公公来说，皇上的命越长久，他在宫里风光的好日子也才越长久，所以他不会背叛皇上。” “而我会，所以你想到了我。”一直安静听着的古老爷终于开了腔，朱无能点了点头。 “我本来真的不希望你也介入。” “我对不起老朱大人，可是这个六扇门的破位置我做腻了，”话还没说完，古老爷慢慢地倒在了地上，口鼻里都流出了黑色的血水。 他已经背叛过一次六扇门，不打算再背叛自己现在跟着的人。 看也没看咬碎牙齿服毒自尽的古老爷，皇上冰冷地道， “人死了。所以说太子为了未来的皇位早日到手做了这一切？” “这不正是皇上你想看到的局面吗？”朱无能的声音突然变的也很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皇上在眼睛不好后做了其他什么安排才逼的太子不惜把自己搭进去也要手足相残吗？他如果还是太子，一个五岁的孩子，和一个懦弱的书呆子，需要用这样的手段？” “不错，”书房里经过了一阵难捱的沉默后，皇上终于再次开腔了。 “我是有打算重新立太子。”冷哼一声，皇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杀气，“这样，在我瞎以前，宫里所有的妖魔鬼怪我都可以看到。除掉他们，我的江山才可以更稳固。” “为了试探太子和其他的皇子？皇上就不怕他们真的兄弟相残，甚至你自己”朱无能不敢相信地看着皇帝，后者摆摆手打断了朱无能的询问。 “我不完全是试探，我是真的要重新立太子。”深呼吸了一口气，皇上语气冰冷地道，“可我真没想到太子他居然自己先对自己下了毒手，差点误导了我，好在有你来帮忙。” “为何要重新立太子？为什么拿莫春天当诱饵？”既然之前太子一切矛头都对准了莫春天，显见皇上心里真正的接班人不是他，而是故意放出的话，为了保护真正的未来太子。虽然朱无能没有把自己心里的这个问题问出来，但是皇上这次到没打算隐瞒他。 “莫春天不可能做太子。而现在这个太子，我发现了他居然是个断袖，在宫里有个秘密的相好。现在听了你刚刚的一席话，我终于也知道了那个人是谁。” “卫冰？” “他现在人在哪里？” 第80章 宫廷怨 “你们是想告诉我，宫里出了这许多事，还有陷害我的人都是太子在捣鬼？如果只是这件事，”莫春天的语气并不是很惊讶，看了一眼坐在龙案后的皇上毫无表情的脸，冷冷道，“你们是不会这么急的让我进宫的。” “当然还有别的事情，”看到皇上点了点头，罗公公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走上前望着莫春天， “太子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你的机会不就来了？” “我的机会？”莫春天扫了一眼罗公公，头再次转向皇上，“我的什么机会？” “不是吗？不见了的三皇子还小，大皇子又一向懦弱，再加上如今大病初愈什么事也干不了。“罗公公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口气里却透着一股子的不怀好意的味道，“最有本事的你如今不是最有机会的人？” “如果把我叫进宫来就是为了听你胡扯，恕不奉陪。”莫春天猛地站了起来，“我在外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娶高老庄的大小姐，把她家的宝库以及看不到的武林势力日后也统统据为己有？”坐在龙案后的皇上终于开了口。 莫春天原本冷漠的眼神里终于放出了一丝愤怒的火光，直直射向高高在上的当今之主。 “你说什么？” “大胆莫春天，”罗公公食指点出，竖起长长的白眉毛尖叫到，“居然敢这么对皇上说话。” 还没等莫春天反驳，就听见御书房门外有人高喊， “父皇，我要见父皇，”堵在门外的侍卫和御林军副统领杨沫的规劝声都压不住这个凄厉哀怨的声音。 “他还有脸来闹，”皇上黑着脸阴森森地对着门口沉声道，“让这孽子进来。” 御书房的门才被打开，一个穿着华丽却披头散发，冲进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水跪爬着向前的男子，任随都无法与平时那个面目秀气，仪表堂堂的太子爷相提并论。 “父皇为何要让人把我看起来，皇儿我是冤枉的，我是受害人，我” 看到站在龙案旁不远处站在椅子边的莫春天，原本悲伤哭泣的让人听着真的很冤枉的太子立刻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愤然道， “父皇，你居然让这个野人又进宫了，定是他胡言乱语陷害我，父皇你可不要听小人谗言，他” “够了，”皇上冷哼了一声， “你宫里的几个心腹太监都招了，是你让太子妃给你端去了汤羹后，逼着她在你面前自尽，然后才服下的那碗汤。六扇门的古老爷被你收买，居然还要行刺我和朱无能。你这孽种，你以为纸里可以包住火吗？” “父皇，”太子抬起头义正词严地道，“孩儿真的不知道为何我的太监要编出这样的瞎话，想必也是被人收买了，”看了一眼书房里的朱无能，太子咬牙道， “太子妃是朱无能的表妹，古老爷是朱无能父亲的旧部下，谁知道是不是早就精心设计好陷害我，父皇千万可别上了这些小人的当。” “嘿嘿，”皇上干笑了两声，“那么如果卫冰也招了是他奉了你的命杀了葛庄呢？” “卫冰？”太子原本强装镇定的神色立刻有些恍惚，“不可能！” “罗公公，让人把卫冰还有其他人都带来，看看太子还有什么话说。” “是，皇上。”罗公公招了招手，一个机灵的小太监立刻跑了出去。 原本站起来的莫春天看到这吵闹的一幕后，又重新坐回到椅子里，他对这出闹剧没有兴趣，可是他也知道今天自己被叫来绝不是那么简单，现在走也不是时候，索性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再做决定。 看着小太监一溜烟跑出去，太子跪在地上的身体有些摇摆不定，失踪了好些日子的卫冰居然出卖了他，这比什么打击都可怕。 门再次推开，卫冰终于出现，只是原本高大威武的卫侍卫长这次却不是自己走进来，而是被人抬进来的。 像是不敢相信般看了看摆在地上，面色黑青，身体僵硬的早就死了有些日子的卫冰，太子惨叫一声扑了上去，此刻他眼里流下的泪水和哀怨的啜泣声，毫无半分的虚情假意。 “你们，是你们杀了他？你们这些刽子手。” “放肆！”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果然和卫冰这个孽臣，”气得话说到一半，皇上咳嗽起来，罗公公正打算上前劝慰皇上，却被皇上一把推开，大骂道， “看你还有些出息，早早扶植了你当太子，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做出这许多猪狗不如的事情。来人，”像是不解气，皇上高喊道， “把卫冰的尸体给我拉出去剁成肉泥，扔进粪池。” “谁敢！像是疯了一般，”太子半趴在卫冰冰冷的身体上，指着皇帝鼻子喊叫起来， “我猪狗不如？哈哈哈哈，我本来不想当这个太子的，只想和卫侍卫长长相厮守。你自己看不上老大，硬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想也好，日后我当了皇帝，和卫侍卫长也就大可不必偷偷摸摸。” “为了做好这个太子，我听你的话，娶了你选中的太子妃，事事按你的心意，也不敢倦怠。可是呢，我得到了什么？”太子越说越激动，瞬时泪如雨下。 “当卫侍卫听说你发现我有不可见人的秘密，要重立太子，我能怎么办？我已经是太子，我不想被废，”太子的声音已经哽咽， “难道我自己愿意这样吗？如果不是你逼迫，我怎么会这样？” 指了指莫春天，太子悲愤地道， “为了这个你和丽妃苟且偷生的野种，你就要把我废了，我不服！” 冲到太子面前，莫春天一把揪住太子的衣领，努力克制没有拧断对方的脖子， “你胡说什么？” 看到莫春天愤怒的眼神，太子一怔，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那么就是说，”看了看皇上，太子凄然道， “莫春天，我上当了，皇上要立的新太子不是你，哈哈哈哈。不过你也被骗了很多年，你一直以为你爹是先皇，你是我的小皇叔吧？哈哈哈哈，去问问坐在上面骂我做了猪狗不如事情的皇上吧，你到底是谁的孽种！“ 松开太子的脖子，莫春天抬头望向龙案后的皇上。 当年有人陷害先皇最宠爱的妃子丽妃和六扇门的千眼老怪有染，害得朱无能的父亲喊冤坐牢，最后死在天牢。还是当时的太子，当今的皇上调查了冤案，重新滴血认亲后，还了丽妃和朱家的清白。可是因为总有些不好的说辞在宫里，年老体弱的老皇上终于抵不过流言，将丽妃废黜遣去了冷宫，而那个孩子在太子的安排下送出宫交给了一个武林中和千眼老怪有些渊源的世外高人。 莫春天知道这个身世到不是很晚，因为当今的皇上很念及自己这个从小放养在外受苦的弟弟，时不时会派人送些礼物或者偷偷派人把莫春天领进宫和他在冷宫已经发疯的母亲见面。这样仁德的太子，如今的皇上和兄长，莫春天虽然和他不亲，但也一向和睦。可如今他听到是什么？ “你三弟呢，你把他藏在哪里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眼神不好，还是根本没注意，皇上没看莫春天，只是对着依旧跪在地下护着卫冰尸体的太子冷冷道。 “你没把我立刻处置了，就是想知道老三在哪里吧？”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太子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个夜里的第一个得意的笑容， “既然你不念父子之情，你觉得我会念兄弟之意吗？”看了看地上的卫冰，“有小三儿陪着，大伙儿都不寂寞。” “你这孽障，居然连自己弟弟一个小孩子也不放过，来人，给我把这个疯子拉出去，关进天牢。” 看着狂笑着被拖出去的太子和卫冰的尸体消失后，莫春天一字一顿地问道， “太子说的是真的吗？” “他已经不是太子了。”皇上的火气显然还没有散去，愤然道，“谁也不许再提这个孽畜。” “太子说的是真的吗？”莫春天的声音并没有提高，他只是又重复地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实。 “是真的。”御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刚刚跑出去的机灵的小太监，这次又带进了三个人，莫春天看着来人，不由地倒退了两步。 此刻冷宫的废娘娘，当年的丽妃在丁姑姑和小喜子的陪同下走进了房间。丽妃虽然依旧看上去很憔悴，可是神情举止却无半点的痴癫。她并没有看皇上一眼，也没有按照规矩给皇上扣头行礼，径自走到莫春天的面前，人还未到跟前，眼圈已然红了。 “我儿，你来了？” 莫春天张了张嘴，看了看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每次来看母亲，她几乎都认不得他。有时候会抱住他喊宝贝，有时候又会推开他喊，“哪里来的生人，滚开。”莫春天做梦都希望母亲的病情可以好转，可以给他多一些拥抱，可是每次这样的温情的时光都很短暂。 看着母亲此刻清晰的眼神，莫春天一向冷静的大脑完全混乱了。 “丽妃，你居然装疯这么多年，也难为你了。”皇上的语气里有着责怪，但也透着一股愧疚。 “我不装疯我能活到现在吗？”丽妃转过身子，看着龙案后的皇上，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甜言蜜语全都是这个男人对他说的，可是最后把她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也是这个男人。 “所以你装疯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看我的笑话？”皇上的语气里透着淡淡的苦涩。 “不错，你们弄走了我的天儿，为了活下去，我只好装疯，也等着有一天可以把我天儿接回来。” “所以扳指是你让人放的，为了给莫春天洗脱罪名。”皇上恢复了平日里的难于捉摸，你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干什么的口气， “冷宫的老公公看到那夜三儿被卫冰抱走，原本想找个机会告诉罗公公，可他却先告诉了你的心腹小喜子，你们知道了这一切后，就弄死了老公公，然后小喜子假意吓坏了出来找人，故意撞见了卫冰，又把他诱骗到冷宫下毒弄死了他。” “你明明知道了宫里发生的一切，却不想让我知晓。这样太子那个孽畜就有机会害死三儿，他最后也会暴露被废是吗？” “也不错！我天儿样样出色，凭什么你要把他丢在外面？我要你把他接回来。” “接回来？丽妃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好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门被推开时，一个一身华贵保养极好的妇人在七公公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御书房里的侍卫和太监，宫女们纷纷跪下， “拜见皇后娘娘。” 看了看一脸诧异的丽妃，皇后的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 “丽妃，当初你靠着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就把先皇迷得从一个小才人当上了贵妃。没成想你这狐狸精野心还不小，又来勾引太子，哼，”收起笑容，皇后的脸上满是怨恨，“居然还生下这个孽种，也不嫌丢人。” “住嘴！”皇上皱了皱眉头，打断了皇后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自然是护驾。”皇后抬起高傲的头走向皇帝，微微福了福，“臣妾可是怕有邪祟小人害了皇上你才是。” “没人可以害我。”皇上冷冷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罗公公亲自搬来椅子里的皇后。 上下打量了一下完全怔在那里的莫春天，皇后轻轻一笑， “莫春天，你是不是很想当太子啊？” 听到这句话，莫春天才慢慢从他听到的这一切可怕的事实中反应过来，没有理睬皇后，他只是盯着自己的母亲。 “娘，这一切都是真的？” 听到莫春天沙哑的声音，原本已经是一脸寒霜的丽妃的眼圈再次红了。 “天儿，你别听她胡说，我没有勾引太子。”转过头，丽妃愤然指着皇上，“当初是他在一次宫廷酒宴后，闯进我的房间，对我非礼。后来还威胁我说如果我说出去，就说是我勾引他，我只有忍气吞声。他后来经常偷偷来找我，我唯一的错，就是最后听了他的甜言蜜语原谅了他，还和他在一起了。” “呦，这种事你居然就要推给别人，难道不是你嫌弃先皇人老没“ “闭嘴！”莫春天大喝一声，皇后的脸色一变，可是看到对方眼神里可怕的杀气，就冷笑着没有说话，她不急，等她的哥哥人一到，这些人今晚都别想走。 “所以娘你不是真的疯了，一直是装的？” “天儿，我对不起你。”丽妃眼里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小主子，”一直站在丽妃身边的丁姑姑终于开了口，“娘娘也是为了你啊。” “好几次娘娘想轻生，可是想到自己若死了，如果宫里有人要害你，怕没人给你带消息。还有，”丁姑姑道，“是我一直告诉娘娘，兴许有一天皇上可以把小主人你接回来，一家好团聚。” “娘，”莫春天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娘健康不疯魔，只希望每次看到娘的时候都会和别的孩子一样有很多快乐的时光分享。 “孩儿过惯了外面的生活，师傅待孩儿也如同己出，孩儿自由惯了，从来不想回到这个皇宫。如果孩儿知道娘是这样委屈装疯地在宫里，早就接娘出去了。” “你不想回来？”丽妃颤抖着嘴唇问道。 “孩儿在山里过的很自在，一点也不留恋这里循规蹈矩虚假的生活，既然娘不是真的疯，不嫌山里日子清苦，娘就跟我走吧。” 抬头望了望龙案后面无表情的皇上，和一脸鄙夷之色的皇后，丽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是娘糊涂了，早知道你不稀罕这江山，娘也不必见你还装疯。好，带娘走，娘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杀人的皇宫待下去了。” “惹了事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皇后忍不住又开口了。 “我要带我娘走，谁敢阻拦？”莫春天冷冷地瞪向皇后。 突然御书房外传来一阵打斗声，很快有人冲了进来，是那个只知道吃苦耐劳往上爬着做御林军大统领的谨小慎微的杨沫， “娘娘，主人，外面的人我都放倒了，剩下的御林军都是我们的人。” “杨沫，你居然，”罗公公喊道，“你这是要反吗？” “在宫里受这鸟气我早就受够了，没本事的人靠着关系欺压有本事的人，你当我很愿意干这这里的差事吗？” “阿金，别和他们废话，我们走。”莫春天一手拉着母亲，朝门外走去。几个人刚一出御书房的大门，就听见门在后面紧紧关上，皇后冷笑着道， “莫春天，我们知道你功夫好，你自个儿走是没问题，可这带了一帮人，你真的以为走的掉吗？还是束手就擒，也许皇上又发了慈悲，至少给你们留个全尸。” 话音刚落，只见皇宫四周的屋檐上爬满了一层层穿着盔甲的士卒，个个手里拿着□□对准了院子里的人。 “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镇远大将军的人马，”杨沫对着地上唾了一口，“看来他们早就有了埋伏。” 作为江湖第一杀，对付这些人自然是绰绰有余，可是带着母亲和她身边的毫无功夫的几个亲信不受伤害跑出去，却也是几乎不可能。正在思索如何脱身，就见丁姑姑走上前对着莫春天拜了拜， “小主子，你娘受了一辈子的苦，你带她出去一定要好好孝敬她。” “小姐，”随后丁姑姑转过身对着丽妃也拜了拜，恢复了当初的称呼柔声道，“奴婢从此怕是不能再伺候小姐了，小姐对奴婢的好，奴婢可都记得，来生还是给小姐做丫鬟。” “小喜子，还愣着干嘛？”突然丁姑姑厉声道。 “是，姑姑，”但见小喜子从袖子里利索地抽出一把匕首捅向了丁姑姑，丁姑姑刚一倒下，刀一拔出，就又要对着自己胸口刺去。 被这突然而来的变化看的一呆的杨沫望向一把夺过小喜子手里刀的莫春天，然后对着小喜子怒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奴才是个太监，出宫也大可不必了。”说着跑向一刻大树，小喜子一头狠狠撞了上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不愿连累自己的人，莫春天把母亲背在身上，红着眼道， “娘，我要杀人了，你闭上眼。” “天儿，”眼看着和自己一起从小长大的贴身丫鬟丁宁儿的尸体倒在血泊里，丽妃的嘴唇已经咬破，强忍住泪喊道， “娘不闭眼睛，只要我们母子可以在一起，娘什么都不怕。” 第81章 兄弟情 一直默默坐着冷眼旁观的朱无能此刻慢慢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宫廷的险恶和污浊他很早就知道，如果不是为了不幸殒命，冤枉可怜的表妹；如果不是为报当年的太子，当今的皇上帮助自己的父亲洗脱冤屈的大恩大德，一向懒散的朱无能根本没兴趣也没打算插手这次宫廷阴谋的调查，只是这个调查的结果衍生出来的事实在他内心的震撼程度并不低于愤然离开的莫春天。 “朱无能，你这是要去哪里？”看着径自朝御书房门口走去连个招呼也没打的朱无能，罗公公不由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 “我是来这帮皇上查案子的，如今案子已经真相大白，我自然也该走了。”朱无能的语气淡淡的。 “要走自然可以，可也不急在这一时吧？”罗公公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外面如今的形势，还是等等再走才好。” “朱无能，你办事得力，果然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皇后开了腔，眼神里倒满是欣赏，“留下来吧，皇上以后会更加重用你，你的前途定然无量。” 慢慢转过身，朱无能一向吊儿郎当的脸此刻却显得很严肃，看也不看皇后，朱无能盯向皇帝道， “重用我？我这乡野汉子实在是受宠若惊！”朱无能双手一握，向前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当年多蒙皇上你大力追查我家的冤案，还了我父亲的清白。可是我还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父亲是替皇上你背了黑锅，这是多大的恩典。皇上你既做了人情，又掩盖了自己不伦的行径，保住了太子之位，坐上了这帝王的宝座，这样的旷世明君我到哪里去找？” “为了另立新太子，不惜拿自己的亲骨肉作饵，这样的果决狠辣的手段天下无双，我朱无能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听着这每一句“赞美之词”，坐在龙案后的皇帝的脸色变成了可怕的青紫色。 “朱无能，你放肆！”皇后竖起了修过后细长的柳叶眉，因为发怒，脸上浮起一层明显的红云。 依旧不理睬面色很是难看的皇后，朱无能自顾自地继续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这么了不起的皇帝，我朱无能如此真无德无能粗鄙之人是断然不敢再当重任，告辞。” “你知道门外是什么！走出这个门，你就和外面的人一样，有去无回了，你可考虑清楚！”皇后的语气里带着股浓浓的威胁的强调。 打开门，看了看院子里倒下的无数具尸体，倾听着前面清晰的厮杀声，朱无能深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迎了上去。 “你就非要这么做吗？”听到御书房的门重新吱呀一声关上，皇上闷声道，“居然瞒着我把你哥哥叫来了？” “皇上难道还是舍不得丽妃那个贱人和她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孩子？”皇后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的阴毒。 “你这刁妇，给我闭嘴！那好歹也是我的种？” “你的种？你敢认吗？当年你都没认，”皇后冷笑一下，“现在就真的想认了？”看到皇上由青转白的脸色，皇后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幽怨地道， “我把哥哥叫来，还不是为了你？当初你一时妇人之仁，让丽妃有机会装疯活到今天，还让那个野种有机会在武林做了头把交椅。这次可真的不能心软，他们出了这个皇宫，只要活着一天，你与先皇妃子的那点丑事就会传得沸沸扬扬。大臣们会怎么看？天下人会怎么看？虽然现在宫里有一些人已经知道了，可是外面的人如果都死了，死人很快都会被人遗忘，污点也就不会有多少人记得，不是吗？ 沉默了许久，皇上最终一句话再也没有说，闭上了眼睛，皇后至此也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莫春天的额头此刻开始渗出了汗水。镇远大将军带来的大队人马果然是训练有素，刚倒下一个立刻有人补上位置。虽然莫春天的武功拔尖，可是背着母亲，不想让她受到半分伤害，自然在施展上打了很大的折扣。再加上早有准备的埋伏人数远远超过了想象，好像是杀也杀不尽。这冲出宫的一路上，全副武装的官兵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不停涌来，上有暗箭飞弩，下有刀枪剑雨，很快跟随杨沫的御林军的人马只剩下了一小半，杨沫自己的肩头也中了一箭，随即拔下箭羽，继续怒吼厮杀着向前。 就在此时，后面的一条道上突然冲来一个人，暂时打乱了拼杀的官兵的阵脚。 眼角扫了一样站在自己身边并肩向前冲的朱无能，莫春天冷冷道， “你跑来做什么？” “打架都不知道叫我，莫春天，你这可不够兄弟！”朱无能淡淡道，虽然和莫春天彼此赏识，英雄惺惺相惜很久了，可是兄弟这个词他却第一次用。 即便有两大高手的联手，威震边关的镇远将军的人海战术也绝不可小看，很快连朱无能的额头也冒出了同样的汗水。 “娘的，朱无能，你又不是和尚，到这个时候还不肯杀人，就放倒哪行？”杨沫在旁边抱怨道。 “阿金，小杨沫你原来就是阿金！莫春天，”朱无能又点倒几个杀上来的兵卒，急忙问道， “你的五行杀的另外几个呢？怎么还不出现？都来我们还用那么吃力吗？” “他们有别的事情。”莫春天说话间，手底又是几具尸体。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我以为你的人都在。”朱无能怪叫一声。 “兄弟，现在才后悔加入我这边，是不是太迟了？”莫春天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也是第一次听到冷漠的莫春天用这个词，朱无能心里其实很得意，可脸却反而板了起来， “废话，早知道这样，我怎么也要多吃几个鸡腿再来和你一起打架。” 嘴里虽然说着互呛的话，几个人手脚都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丽妃眼看着自己这边的人数越来越少，天儿的身边此刻就只剩下了有些气喘的杨沫和满头大汗的朱无能时，焦急地刚想说“把我放下，你们走时。”就见空中飘来一帮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人，一起杀向了官兵。 但见小西，小南北手里的铁抹布旋转着横扫一片，一直在厨房不太现身的小中手拿两把菜刀一路向前砍去，嘴里还不停喊着， “一斤二两，三斤四两” 莫春天惊诧地望向昂起头突然出现的歪爷，头不歪挺直背的歪爷是要杀人的。 “小莫，你个没出息的王八蛋，我的金鞋子你还没有赔，别想就这么死了赖账。”一边杀着人，歪爷一边翻了一个白眼骂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宫里会有事？莫春天的疑问还没有出口，突然有人推开了他身边的杨沫，手里的暗器飞出时，前方立刻倒了一片官兵。 看了看一脸杀气的唐心，莫春天更困惑了。歪爷怎么和天雷帮的唐心走在了一起，而这个一心想杀他的唐二小姐不借这个好时机暗杀他，却出手帮他？今夜是不是全乱了？ 像是看出了莫春天心里的疑惑，歪爷和唐心各自说了一句话。 “是唐小姐连夜赶来给我报信的，你小子还他妈的真是有福气。” “我以前说过一定要你死在我手心里，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你欠我一辈子的恩情没法还！” 众人一路厮杀着向前，突然一个一身盔甲的魁梧汉子对着人群大喝一声， “都给我住手，让他们走！” 看到将军发了话，兵士们纷纷收起武器，让开了一条道。就在同时，另一条道上出来一个穿着同样着装的汉子皱起眉头，呵斥道，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拿下反贼！” 士卒们张大了嘴看了看左右，不由地面面相觑，这是要听谁的才是？ 莫春天离开了的这两天，高玲玲白天还是很努力地跟着师傅戚老刀练功，这样就可以强迫自己不会去多想多担心赶去宫廷的莫春天。然而一到夜里，她却会时不时被各种各样的噩梦惊醒，没有一个晚上可以睡个踏实。 这个夜里和前两夜一样，高玲玲突然毫无征兆地又醒了。可是这次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绝不是因为噩梦醒的，而是一个开始渐渐掌握武学精要，练武之人的警觉唤醒了她。 果然，有人！ 跳下床，站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高玲玲看到自己的院子里站着七个人，七个高低不等的蒙面黑衣人。 艾嘛！七重罪居然到我这里来了！高玲玲心里不由一惊，这是什么状况？难道有人雇佣一个江湖上最有名气的杀手组织来杀自己，虽然说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个词太贬低人了，可是对付目前功力的自己真的不需要这么多的人吧？ 像是看出了高玲玲的心事，显然是七重罪的老大的人先开了口，声音虽然苍老却很清晰！ “大小姐，不必惊慌，我们不是来杀你的？” 七重罪不杀人？难道立地成佛了？ 高玲玲没有说话，表面尽量保持着镇定，心里却盘算着自己要不要喊救命，要不要和他们动手？ “大小姐不要喊，我们这次只是奉命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缓缓道。 “谁？” 第82章 一封信 “你们要带我去见谁？”对着院子里的人，高玲玲一边强装镇定地问话，一边心里盘算着逃脱的方法。可当对方的回答一出来，高玲玲立刻就彻底懵懂了。 “你爹。” “我爹让你们来找我见他？”高玲玲惊讶地方问道，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个不对头。 这个蛋扯的也太远了吧？高胖爹要和自己说话，可以让阿紫小青来叫自己，或者老管家高明也说得过去。根本不需要派一个杀手组织的人夜里鬼鬼祟祟过来，可是高玲玲一想到平时听来的传闻，其实高胖爹才是七重天的真正幕后老板时，又不怎么确定了。毕竟对方的功夫很好，如果要杀自己应该是易如反掌，却没有闯进来，也不像是假的。 匆匆穿好外面的衣服，高玲玲刚一到院子里，住在外屋被惊醒的阿紫就跳着也跑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七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人，阿紫嘴巴哆嗦了一下，心里虽然也已经吓得个半死，可是护主心切的她立刻挡在高玲玲面前，颤声道， “你们要干什么？” “别喊叫，一起走。”一个急躁的声音响起，“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们叫我去见爹。”高玲玲努力微笑了一下，对着阿紫解释说。可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了一些奇怪不舒服的感觉，然而这个时候，自然她不能将这份疑惑对阿紫说出来。如果真的是来者不善，自己和阿紫绝对不是对手。如果大声喊叫，可能真的会把命搭进去。不如去高胖爹那里看看，兴许真的出于什么原因，高胖爹派了他们来叫自己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和七重天一同前往高大元寝室的路上，高玲玲发现七重罪的人突然消失了三个，而另外四个却如影随形地把自己和阿紫夹在当中。高玲玲内心的不安更加加重了，如何才能知会师傅戚老刀才好？高玲玲低头想着策略，就在快到高大元寝室的岔路口时，她看到出现了五个身影，其中一个的体积几乎可以覆盖住另外四个人。开始以为这个庞大的人是高胖爹本人的高玲玲再仔细一看，居然是高小裘和小青，另外三个人自然是刚刚突然消失的七重罪的那三个人。 “玲玲，你也来了？”高小裘看到高玲玲立刻凑上来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家的，”顿了顿，努力适应了许久的高小裘终于还是把爹这个字从齿缝里挤了出来， “把我们深更半夜叫出来？” “到了不就知道了？”高玲玲极力压制住自己心里一层层冒起来的疑惑，轻声回答了高小裘的问话。 刚从热被窝被拉出来的高小裘走在这有些寒冷的秋日的深夜，心情极度的不爽快。可看到自家一向嘴尖牙利的女儿都没有抱怨，只好将不满吞进了肚子，也低着头随着大家向前走。 终于众人来到了高大元的寝室外，七重天的两个人猛然推开门，闪进屋子。高玲玲父女和两个贴身的小丫鬟在其他几个人的簇拥下也一起走进了屋子。 这是高玲玲第一次来到高胖爹的寝室，看着屋内亮起的烛光照耀下的屋子，不由惊呆了。 惊呆自然不是因为房间里放满了各种看上去很值钱的摆设，高家值钱的物事随处可见，高玲玲已经是看的麻木了。她震惊的是，宽敞的高大元的卧室里那张其大无比的床上居然没有人。 虽然看不到七重罪蒙面的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们有几个人彼此间交换的眼神，以及其中一个跑去床边抚摸左腿和床身的动作上来看，显然他们也不知道高胖爹的人在哪里。 既然这样，高玲玲立刻意识到，他们几个肯定不是高胖爹叫来的，否则这个屋子不可能空空如此。 “高老爷，我们来了。”眼看着找不到任何可能藏人的机关，七重天里为首的年纪最大的第一个开了口， “你的子女也都和我们在一起。” 为首的人话不多，语气也很平稳，可是高玲玲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直觉告诉她，他们几个已经做了七重天的人质。 ——————他们需要的是什么？ “你们来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发出嘎吱吱的响声，卧室其中的一面墙感觉像是要到倒塌般歪向一边，墙后显现出一个巨大的铁门。因为墙壁紧紧贴着厚实的铁门，所以刚才敲打墙壁寻找机关的人没有发现这堵墙的问题所在。 高大元坐着一个在高玲玲眼里像是轮椅的带有木轮的椅子滑了出来。 “是，我们来了。”那个慢条斯理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看了看高玲玲几个，高大元的脸色有些发黑， “你们是来找我的，既然我人已经在这里，就把我的孩儿们都先放了吧。” 七重罪为首的那位老者难的因为不安而沉默了一回儿。高大元给他们牵线搭桥做过不少生意，外界甚至都猜测过七重天的老板就是高大元，可只有高大元和七重天最清楚，他们真正的老板是谁。 “高老爷，我们来问你要一封当初的书信，你一定还留着，你把它交给我们吧。”最后恐惧和利益终于占了上风，老者一字一顿抛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果我给了你们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看到完全也反应过来的阿紫和小青蠢蠢欲动的样子，高大元沉声道， “小青，阿紫。” 两个小丫鬟抬头看了看面色已经有些缓和的自家老爷朝着她们摇了摇头时，两人也只好作罢了，只是警惕地分别站在高玲玲和高小裘的身边，如果有任何不利，也好及时救护自己的小主人。 东西交给我们以后会发生什么？七重罪的七个人各自脑海里立刻都浮现出那个主子的命令。 “信一拿到，立刻杀了高大元和他的子女！” 七重罪明白自己的主子要杀高老板的理由是他知道主子的一个大秘密，可是为什么还要杀他看来一无所知的两个孩子，七重天当然也明白，主子的心思是斩草要除根。 这是七重罪这些年来，做买卖刺杀人时第一次没有一个个说话，而是保持了少有的沉默的时候，毕竟高老爷给他们的好处也不少。 “哎，”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七重罪，高大元叹了一口气。 “果然老话说的没错，用银子可以买到的人是喂不饱的。” “高老爷，这些年也算承蒙关照，可是，你也知道，我们也是身不由已，”一个孩子气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诡异的宁静。 “天命不可违。” “好一个天命不可违！”管家高明突然也从铁门后走了出来，脸上充满了怒气， “你们也知道我家老爷待你们不薄，如今居然跑来打算赶尽杀绝，还来一句身不由己？全是放屁！”一向平和的高明怒斥道， “你们居然如此忘恩负义。也不怕到时候，狡兔死，走狗烹。” 听了这些个话，为首的老者眼里也飘过一丝苍凉。如果只是作为一个杀人机器，他们的生活会简单很多，有人出得起他们需要的银子，他们为出银子的人摆平他们需要除掉的人，就容易多了。 可是另一个身份，作为真主人消灭朝野异己的工具，那就复杂许多。也许他们真的有一天也会被灭口，可是作为朝廷的人，他们别无选择。 “高老爷，你也是一个明白人。东西交出来，我保证让你们走的痛痛快快。” “如果我不同意呢？”耷拉着脸的戚老刀此刻也从铁门后出来，冷冷道。 “师傅。”看到戚老刀的身影，高玲玲激动地喊出了声。 “别说话！”戚老刀语气虽然很严厉，可是看着自己虽然如今依旧很啰嗦，却很努力的徒儿的眼神还是很慈祥的。 “老刀，我知道你的功夫好，也许有本事杀了我们，可是，”为首的老者带着毫无感情的声音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你以为这次就我们吗？以往的确办事的就我们七个人，可是对付高老爷，我们也不得不防备。” “外面已经被包围，谁也走不了。”一个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冒了出来。 ”即使你功夫再好，也救不了这里所有的人。”老者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他也有底气自信，高老爷没有任何防备，等他的人知道再赶来后，自然是来不及了。 高大元眼里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原以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和自己相安无事这么多年，那封信上的秘密日后可以和他一同安静地带入坟墓中。可是，显然，对方杀人灭口的心果然一天也没有减少，而他这次是太疏忽了。 有时候疏忽就是死亡！ 溺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女，高大元平静地道， “老刀，救出我的孩儿就好。” 看出了高大元必死毫不妥协的态度，为首的老者哼了一声， “那就得罪了，一个也不放过。” “不错！一个也不放过。”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洪亮的声音，屋里的人都不由地一怔。 在高玲玲还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开，然后就突然滑倒了高大元的身边。而同时，戚老刀拉着高小裘，高明领着小青和阿紫也神奇般地一同退到了高大元的四周，看到这形式的突变，高大元大喊一声， “撤回后面，关铁门。” 高家的几个人，除了戚老刀留在了外面后，其他的都退到了铁门后。在铁门关闭的一刹那，懵懂的高玲玲看到了阿土和阿火几个人的身影。 莫春天来了！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打算再出去的高玲玲被高大元一把拉住了袖子。 “洁儿，等他们打完再出去。” “可是？” “你出去也帮不了大忙，等！”高大元打断了高玲玲，看了看高胖爹少有的铁青的脸，再加上先前那句“救出我的孩儿就好”的爱子之言，本来对欺骗过莫春天的高胖爹很是反感的高玲玲在那一刻又喜欢上了这个胖胖的武侠世界的爹，因此也就温顺地不再坚持出去。 过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见铁门外戚老刀的浑厚的声音传进来， “高老爷，里外的恶人都解决了，安心出来吧。” 高玲玲是第一个冲出铁门的人，一到外面目光就迅速搜索起来， ——————我的的莫小哥，你在哪？ 可是除了无名山上的花农，和她熟识的阿土他们，却一点都没有莫春天的身影。 “你们不是都和莫春天去宫里了吗？”高明有些困惑地问着莫春天的人，“怎么都在这？” “主人说，他的功夫好，不需要保护，让我们都回来找个隐秘的地方藏好保护高家。”阿木抱起拳回禀道。 “我家主人答应高老爷的，要保护好高小姐，自然也要保护好高家。”阿土接上腔。 “莫春天果然是我的好女婿。”最后一个出来的高大元此刻的这句话是发自肺腑所言。 “以前是我太自私，”从手里拿出一个锦盒，从里面取出一封信，高大元走上前，将锦盒递到阿木的面前，信放在胸口的袋子里， “你立刻带着其他人拿着这个锦盒赶去皇宫，告诉宫里的人，如果最晚后天我看不到我的女婿，我将将这份信公布于众。” 阿木接过锦盒，正在迟疑，是不是要离开时，高大元跺脚大喝一声， “我这里既然知道了危险，会有办法应付的。可你们都在这，莫春天怕是有生命危险，快去！” 什么？我的小哥有生命危险，高玲玲整个人都不好了，想也不多想，立刻跑上前， “我也去！” 这次高大元并没有阻扰，而是点了点头， “去吧，把我的好女婿一起带回来！” 第83章 七公公 “你们还都傻站着发什么呆，那个是假的将军，是个冒牌货!”一个副将模样的人冲到前面指着小东所站立的位置气愤地大喊道， “还不快上去把他们一个都不留的都给我统统拿下！” “你们都别听他的，他们才是假的。谁敢这个时候乱动，不知道我的脾气吗？”小东也毫不客气地板着脸，扯着嗓子怒斥起来。 四周手里拿着兵器的士卒们东看一眼，西瞧一瞧，在这纷乱的打斗之地，一时也分不清到底谁是真谁是假，只好困惑地各自问着身边的人， “到底哪个是真的？” “我看是这个像，皇上应该不会抓朱无能的。”和六扇门有些相识的几个士卒情不自禁倒向小东一方。 “不可能，一定是对面那个，将军明明是带着我们来剿拿刺客的，怎么可能说变就变。”知道将军脾性的同样也一口认定了真将军一方。 就在大家纷纷猜测之时，莫春天背着母亲，阿金和朱无能，歪爷，唐心等人打开了一条缺口，朝假扮镇远将军的小东那里靠拢，然后一起继续向宫外冲去。 “这么急急忙忙的，你们这是要赶去哪里啊？”就在大家快要到达宫门口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 大家一起抬头望去，但见最近一直喜欢穿着一身黑红相间奇异服装的九公公稳稳地站在墙头上，手背在身后，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九公公的随从也各自分散开围拢在墙的四周，每个人的背上都背了装满了箭的箭袋，而每根箭的箭头都散发着墨水般黑的光芒。对于见过世面的老江湖来说，一看就知道，箭上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莫春天，真没想到，你也会有当丧家犬的这一天。”看了看额头满是汗水的莫春天，九公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老九，让我们过去。”莫春天一如既往冷冷地道。 “嘻嘻嘻，如果我不让你们过去呢？”虽然喉咙里发出了得意的笑声，九公公的脸色却变得很严峻，他知道，即便是人数悬殊的情况下，对付莫春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九子，“听着身后显然已经反应过来上当受骗的士卒们叫喊着杀来的声音，歪爷焦急地急忙走上前，“你不要犯糊涂。” “我不糊涂！不能什么好处都让莫春天给占了，江湖榜的第一人是他，我可以不计较，可是，”九公公铁青着脸伸出胳膊，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指着莫春天咬牙切齿地尖声喊道， “连我喜欢的人他也要抢。那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只要你今天能活着跑出去，我就从此不和你计较。放！”九公公一边说着话，一边挥动了一下袖子，但见穿着九公公同款服饰的随从们立刻拉弓搭箭，发射出带有剧毒的箭羽。 站在下面的众人立刻纷纷躲避，从后面刚刚追上来的士卒们却被放倒了一片，就听见镇远大将军的怒吼在后面不远处响起， “九公公，你怎么搞的，连我的人也射杀？” “刀剑无眼，我也是没有办法。”九公公大喊着回应道，“你让你的人别过来，先退回去，让我把毒箭放完，他们如果朝你们那里躲藏，你的人再杀也不迟。” 听了九公公的建议，士卒们大多退了下去，整个包围的场地里再次只剩下了莫春天几个人。 好不容易躲过了第一二波的射杀，小东刚脱下一身累赘的将军服，就见第三轮的飞箭又射了过来，眼看着自己已经无法躲避时，一个身影将小东拉到身后，顺手抓起她扔在地上的盔甲，举在空中飞舞起来。箭光立刻四散射了回去，几个站在墙头的九公公的人连叫也没有来得及叫出声，就一头栽了下来。 “朱无能，你终于杀人了。”刚刚一直抱怨朱无能只放倒对手却不肯杀人的阿金一边躲闪着，一边开心地大叫起来。 淡淡一笑，朱无能使足浑身的劲将盔甲扔向墙头九公公站的地方。九公公怒吼一声，手里聚起两团黑雾直射朱无能。刚刚背着母亲躲过毒箭，又急忙帮着有些应接不暇的唐心和阿中的莫春□□着离他有些距离的朱无能大喊一声， “朱兄弟，当心！” 朱无能刚一躲过九公公射来的黑雾，小豆子手里的毒豆子也飞撒了出来。小西跳到朱无能的身边，飞出自己的铁抹布打飞了毒豆子，可自己的左臂却被小灵子的一只毒箭射中，一把拿起地上已经死了的一个士卒的刀，小西想也没想就挥刀砍了下去，血花溅起，小西的左臂立刻掉落在地，然后对着满脸惊骇原本打算感谢他的朱无能大声道， “多谢你救了我老婆，这条胳膊丢的值得。”说完面向小东，惨白着脸，却咧开嘴一笑，“老婆，以后我要你喂我吃饭。” 小东强压住自己眼角的泪花，使劲点了点头，随后翻身和小西背贴背站好，面对新一轮的阻杀哽咽着道， “只要咱们可以活着回去，我天天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海鲜面，天天喂你吃。” “谁都别想活着回去。”九公公狞笑着从墙头跳了下来。 “你还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是这样吗？”帮着武功没有小西好的小南，小北躲过了好几次危机后，歪爷终于有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刚刚就要说的话。 “你说什么？”九公公发出紫光的手收了回去，怔怔地看着歪爷。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小就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不能人事吗？”歪爷悲愤地喊道。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早都死了，”九公公发出了可怕的尖叫声，“你想随便编个故事，骗我逃出去吗？” “我没有必要骗你，”歪爷毫不退让地瞪着已经站到他面前的九公公，“我一直不说，是因为我想留着这个秘密等到有一天，如果我在江湖上惹了什么不可以找莫春天帮忙的麻烦，可以拿这个秘密来和你做交易。运气不错的是，这一天我一直都没有用到。”停顿了一下，歪爷的脸上露出一个不知是怜悯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的表情， “还有一个理由是因为，如果我真的告诉了你这个秘密，你知道以后，我怕你会很恨我，因为恐怕到那个时候，你一点也不愿意知道这个秘密。” “胡说，我怎么会不想知道这个秘密！”九公公发疯一样喊道，他日日夜夜都想知道这个折磨着他的噩梦的起因，他也想和其他男人一样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找自己喜欢的女子，有一天也可以娶妻生子，可是他不能。 “你快告诉我，是谁干的，谁！”对莫春天的仇恨刹那间烟消云散的九公公此刻只想知道把他变得如此凄惨的人是谁，为什么。 “去那里问。”歪爷指了指身后通往深宫内院的道路。 “去那里问谁？” “自然是你的七哥。” “七叔？”九公公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他和我一样也变成了这样，他” ”是不是也是他告诉你，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死了？”歪爷打断了九公公，口气此刻变得很冷很冷，“可我还没死，他也没死。” “不可能，”倒退了两步，九公公的脸色变得如同白纸，“我七叔不可能知道。” “我知道。”一个苍老无力，却依然很清晰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 九公公望过去，居然是自己的亲哥哥七公公。 “你说什么？”绕过歪爷，九公公走到七公公的面前，颤声道，“你刚刚说什么？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知道自己的兄弟老九亲自出马安排了人在出宫门的路上阻击莫春天，虽然也知道自己的兄弟功夫了得，可是想想毕竟是要对付江湖第一杀。再加上听到前面有人来报，显然莫春天除了朱无能又多出几个帮手，还是有些个放心不下的七公公借着说去出恭的机会打算溜到前面来看看时，听到了歪爷和老九的对话。 “你一直都知道？”九公公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一直都知道。”七公公保养很好的脸此刻也变得异常的苍白。 “那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九公公凄厉地大喊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 “有什么不能说，那个人是谁，我要杀了他，你快说！” “那个人就是我。”迟疑了一下，七公公终于下定决心将这个同样也折磨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秘密说出了口。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九公公摇晃着倒退了两步，眼睛里像是要滴出血来，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喃喃道， “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第84章 一路行 “九公公，你的人怎么全都停下来了？”突然听不到打斗声的镇远大将军派出了自己的一个心腹将领跑到前面一面询问，一面催促道， “快动手啊，别让这些乱臣” 来人一整句话还没有说完，内心此刻极度崩溃的九公公大吼一声：“给我闭嘴！”，只见他手一挥，一股黑烟径自袭向毫无准备的小将。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整个人身子一挺慢慢地向后僵硬地倒了下去。 “小九儿，你这是干什么？”没有机会阻止九公公动手的七公公不由使劲跺了跺脚，“你恨我，杀了我就是，怎么就偏偏去得罪大将军和皇后的人。” “杀了你？我为什么要杀了你？”九公公一向漂亮的脸庞因为听到的可怕的消息和接踵而来的极度的悲愤而有些扭曲变形。盯着自己的亲哥哥，他发出一声凄然的干笑， “嘿嘿，你忘了，我不喜欢就这么快的杀人，就算你是我兄长，我一样也不会例外。”收起笑容，九公公一把揪住七公公的领子，森然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此刻九公公的眼里几乎可以喷出火来。 眼角看到帮小西包扎好了伤口的歪爷等人，内心反而突然平静了下来的七公公并没有立刻回答九公公的问题， “也罢，事已至此，你和他们一起走吧。”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走，我不走，我要你给我答案！“九公公继续死死地盯着七公公，手上的力气已经无法控制地在加大。 “宫里是不能待了，出去我再告诉你。”两只手拉住揪着他领子的九公公的手，七公公努力呼吸着说出要说的话。 “我等不急了，我现在就要知道！”痛苦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知道真相的九公公这一回再也不想有一刻的耽误，他需要知道真相，不是以后，而是现在。 “九公公，你这是也要反了吗，居然杀了我的人，还要带走七公公？”得到消息的大将军带着大队人马一同杀过来。 “我说，小九儿，你糊涂啊。”七公公刚刚冷静下来的脸色在听到大将军的声音后再次变的极度苍白，咬了咬牙，七公公点了点头痛苦地道，“既然你一定要在这里知道，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 “不要让莫春天他们跑了。”一直站在宫墙上死死注视着下面动静的小灵子突然低声对着身边的人命令道，“放箭！” “小灵子，你没脑子吗？九公公也在下面。”站在旁边听到小灵子吩咐，正在等待九公公和七公公决定的小豆子刚把话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很冷，为什么那么冷，他不知道，看着小灵子眼睛里自己无法相信的眼神，听着小灵子在他耳边不怀好意的低语：“宰相大人一直想给你们问好，今天正好是个大好的机会。”小豆子的整个人跟着就摘下了墙头，他到死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落地前，小豆子拼着最后一口气大喊道， “公公，快跑！” 眼看着小豆子矮小的身体掉落在地上四溅起的血花，九公公同样不敢相信地茫然地看着墙顶他带出来的人，用着他配置的毒箭射向他和莫春天等人。 “小九儿。”感觉到九公公因为分心而松开的手，七公公转过身，展开双臂挡在了自己如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弟弟面前。 如果只有死亡才可以洗去他身上所有的罪恶，七公公没打算活着离开，只要小九儿可以原谅他，死一万次他也愿意。 闭上眼等待着他的身体被穿成箭窝的七公公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举起，当他睁开眼时，就如同趴在莫春天身上的娘一样，他落在了九公公的背上， “我说了，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的。”九公公的声音依然冷森森的可怕，可是人却整个冷静了下来。 躲过射向自己的毒箭，九公公几个起落下，来到了莫春天的身边， “小莫，一起走吗？” “滚犊子，谁要和你这个王八蛋一起走？”没等莫春天开口回答，眼看着害得自己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夫君失去一条胳膊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小东才没有那么的大度，没好气地一边闪躲袭击，一边骂道。 “好了，小东，”歪爷听着后面的追兵也纷纷冲上来，在旁边急忙插上话，“这个时候，大家同仇敌忾杀出去才是第一。” “老九，你布置的陷阱，知道哪里最好出去？”莫春天盯着四周越聚越多的官兵，冷冷抛出一句。 “哪都不好走，”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下追随自己多年的小豆子几乎四分五裂的身体，九公公深吸一口气道， “不过，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就跟我来。” 刚和阿木等人离开家没多远的高玲玲就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叫喊声， “玲玲，等等我，等等我。” 看着“滚”到自己面前一头大汗的高小裘和他身下看上去就要压趴下的马，高玲玲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是让你在家等消息，你跑来干嘛？” “不行，我想了一下，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追得很辛苦的高小裘咽下一口口水，喘着粗气道， “我得看着你，不让你出事。” “我哪里是一个人。你又不会武功，能看着谁啊？只会添乱。”高玲玲刚想劝服高小裘回去，被高小裘千求万求最后服软，陪同高小裘一起溜出来的小青却搭上了话， “小姐，少爷也是担心你，既然人都来了，你就让他一去吧。少爷武功虽然不是很好，可是也不是一点也没用，好歹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而且我也会看护着少爷，不会有拖累的。” 听着一向稳重不爱说话的小青为了高小裘居然这么一顿长篇大论，再看看小青眼神里的祈求之色，高玲玲撇了一眼高小裘： ————哎呦，老爸，你到了这里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长成这样，居然还有妹子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你，这个未来的后妈我都没法拒绝。 “那就一起走吧。” 继续赶路的途中，一向好奇心极强的阿紫纵马来到小青的身边，轻声道， “你是不是和少爷在一起了？” “别胡说，我只是听少爷的话帮少爷而已。”听了阿紫的话，小青的脸立刻从脖子到耳根都红了。 “还说没有，少爷在外面可是很花心的，你忘了？”阿紫小声提醒着小青，“别给他骗了。” “骗什么骗？”最近和小青走的比较近，处处都很依赖她的高小裘冒出来没好气地对着阿紫翻了一个白眼， “你居然造谣生事，你信不信，回去我让，”顿了一下，高小裘终于也耍了一会少爷脾气，“我让我爹把你轰出去。” 吓了一跳的阿紫没想到少爷居然听到了自己的话，倒也有些个手足无措，刚想解释些什么，就听见阿土在旁边也□□话来， “既然你身正不怕影子歪，讲理就好，凭什么把人无缘无故赶出去，少爷就了不起吗？” 因为上次阿土和莫春天突然离开高家，连个招呼也没打，阿紫的心里一直很有些不痛快。虽然后来也知道是因为老爷的过错造成的，可是私底下想想还是会来气。所以这次阿土随莫春天来比舞招亲以后，阿紫只要一看到阿土，就会扭过头不搭理他。然而此刻听到阿土挺身出来替自己说话，阿紫的心里立刻莫名就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得意。 也不想和少爷真的闹很不开心而让好姐妹小青难堪，阿紫朝阿木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并骑绕道旁边一点。 “上次走为什么不给我打招呼就跑了？”阿紫心里很明亮，可是脸上还是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你们老爷，那么对付我家主人，看到主人当时那么难过，我心里很火，就和主人一起走了。” “教你那么多府里的东西，居然一点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你说走就走，我心里也很火的。”阿紫嘴里立刻嘟嘟囔囔几句。 “这个给你。”阿木想了想，终于鼓足勇气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画册，阿紫一把夺过，打开一看，只见里面画了好几副自己的画像，神态各异，张张栩栩如生。 “这都是你画的？”阿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地问道，“你画的居然这么好？” “自然都是我画的。我从小就学画，主人做的小南王假面具的画像也是我画的。” “你原来这么厉害？”一直喜欢把阿土呼来唤去的，除了武功比自己好，觉得他没有什么其他本事的阿紫立刻眼里充满了欣赏之色。 “厉害吗？只要你喜欢我画的就好。”第一次被阿紫夸，阿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喜欢，可是你为什么画那么多我的画像？”阿紫继续看着画册，望着画册里自己的一颦一笑，开心地问道。 “你刚刚说我一点也不把你放在心上那句话是不对的。“阿土说出的每一个字越来越小声，而阿紫的的脖子也和刚刚的小青一样越来越红。 在旁边听到和看到一切的高玲玲情不自禁撅了撅嘴， ————妈蛋，我的莫小哥一不在身边，你们就一个个抓准机会到我面前秀恩爱。等着瞧，等我把莫小哥救出来，我们好好秀一把给你们看，活活羡慕死你们。 才想着好事，高玲玲就听到前方道路上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马鸣声， “大家小心。”走在最前的阿木警觉地提醒众人道。 第85章 昔日债 凭借着对皇宫道路熟悉，又知道各个埋伏据点的九公公的引导，终于杀出皇宫的一众人刚一到宫外没多久，就发现了整个京城几乎已被大将军的人马控制住。 原本繁华的京城，这一路看去满大街除了官兵，就是各个衙门里当值的衙役，捕快。眼看着形势不好，打算开张的各个店铺的老板们立刻识相地都关门大吉，街上出来没多久的行人也各自匆匆往回走。 知道歪爷等人已经入宫救主人的阿水，早就带着人隐藏在宫外做好接应。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接到人，没成想硬是等到黎明过后还没见半个人影出来，心急火燎的阿水犹豫着是继续等待，还是索性带人冲进皇宫看看时，就见到了逃出来的莫春天一行人。立刻让化成各种路人的顺风堡的徒众在路上制造着各种事端，阿水迎上前和莫春天等人会和。暂时没有找到任何安全出口的几个人，只好先来到了顺风堡的总舵，那个“大隐隐于市”的四合院内。 一到地方，九公公也不和人说话，就自己找了一间屋子一脚踢开门，提着七公公走了进去。狠狠将人扔在地上，九公公瞪着发红的眼睛尖声道， “说！” “咱爹其实原本是京城里一个做小本生意的买卖人，不是以前我告诉你的什么大户人家。”从地上坐起来，七公公也不再隐瞒，虽然回忆是苦涩的，可是该说的今天总要说出来。 “有一年，爹生意清淡一时犯糊涂借了高利贷翻本，谁曾想，还是陪了。就带着我和娘偷偷连夜溜出来，谁知道居然被追债的人逮住了。爹的腿差点被打断，我一直哭着求放过爹，说愿做牛做马补偿。正好当时那个做高利贷的老板听到宫里太子那会儿需要几个伶俐的小太监，为了爹娘，我就自己主动答应去。”说到这，七公公的眼圈红了。 “我卖身进了宫，受尽了屈辱。即便如此，可还是想到爹娘，每次在宫里积攒些银子都会想办法托人带回家。后来太子娶了妻，把我分到了如今的皇后，当年的太子妃那里。也算是运气，居然很得太子妃的赏识，受到了宠爱，一天天也有些个发达了。可是每到夜里还是真的想家，想爹娘。” 九公公一脸阴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呼吸和七公公一样的有些沉重。 “后来，因为我拼着命帮着太子妃斗败了当时太子的另一个宠妃，所以她破例让我偷偷出宫一个晚上看爹娘。我满心欢喜一路偷偷摸摸赶回家，原本想给爹娘一个欢喜，可是，”说到这，七公公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憋了半天，才继续往下说。 “我之前只听说爹腿伤好了以后，和娘一直再也没法生孩子，所以从没想过我还会有任何兄弟姐妹。之后因为光顾着太子妃的事情，并不知道娘又怀孕了。我去的那晚正好是你的一岁生日，爹请了一两个邻居，喝了酒，送走了客人后，就和娘说：老天有眼，咱家还是有后了。” “我出现后，他们很是惊讶，知道是太子妃同意让我出来的，还是一个劲地催我早点回去。我好不容易回趟家，爹娘却对我不是很热情，我就像是被泼了一盆的凉水，也就不打算多待。可出门又忍不住回头，就听到爹和娘说：还好他今晚走了，明儿让邻居看见，又要问你家在宫里当太监的儿子如何如何，听着心里就不舒服” 想必是想起了那晚的场景，七公公的脸上浮现出了当时一样的悲愤和绝望。 “我是为了爹娘，七八岁的时候自愿进的宫，可是他们有了你就不把我当人看，就是因为你可以给他们传宗接代？也不想想我在宫里受的苦。我越想越气，一时冲动，就折回去对你”七公公说到这，完全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九公公已经时青时白的脸。 “爹和娘受不了这个打击，都相继病死了。到那时，我才后悔已经来不及。就花了银子，先让邻居带着你，打算找个机会把你也弄进宫。后来，宫里出了丽妃那件事，宫里的孽种莫春天被送出了宫，太子妃每每想到太子有时还去看那个丽妃，还会接莫春天回来看他娘，心里就万分的不自在，希望怎么安排一个人得看着莫春天那个孽种才好。可是莫春天是交给了一个武林高手，所以当时我就想到了你，就给太子妃出主意，说自己有个弟弟可以也送去练功，又可以盯着莫春天。太子妃一听是个好办法，就去找了太子，当时太子一方面需要太子妃娘家的辅助，又觉得因为丽妃的事情愧对她，就应允了。又去找那个世外高人，可是那人不愿再收弟子，也不想让太子太难看，就把自己的师弟介绍给了太子，既然都是同门，后来你都知道了。我告诉你的那些全家被害，都是编出来骗你的，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可是也不知道歪爷是怎么发现的，也好，这个秘密我终于也吐了出来，现在随便你怎么处置我把。” 阿水陪着歪爷带着小西去内屋检查伤口，清理好了一切，又等莫春天将母亲安排好躺下休息走到偏房的时候，才立刻向莫春天禀报了阿木放出的鸽子送来的消息。 “高老庄受到了七重罪的袭击，好在阿木他们和戚老爷子把他们一伙全干掉了，高老庄的人都安然无恙。” 听着消息的莫春天原本绷紧的脸在听到最后四个字时缓和了下来。 “现在阿木和高小姐他们正一路赶来。” “什么？他们赶来做什么？现在京城最危险，放鸽子给阿木，让他们立刻回高老庄。”莫春天沉声命令道。 “阿木带着一个高老爷的锦盒，说是只要把它拿进宫里，宫里的人绝不敢再为难主人。” “锦盒？”莫春天皱起了眉头，刚想问锦盒里是什么时，就听到院子外面一个洪亮的声音高喊道， “莫春天，你们被包围了。皇上恩典，只要你们速速投降出来，跟我进宫认罪，也许还有活路。” “这么快？主人？”阿水也是没有想到大将军的人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不安地看向莫春天， “我现在就去放鸽子。” “不要去，来不及了。”莫春天摇了摇头，“就算你放了鸽子，门外的人也会射杀的。让大家做好准备，我去带我娘，一起杀出去。” “春儿，你进来。”听到娘在屋里的召唤，莫春天立刻闪进屋内。看到坐在床沿边的母亲，莫春天正打算说话，丽妃招了招手，却先开了口， “孩子，外面官兵那么大声，娘都听到了，你先过来。” “娘，你别怕，孩儿一定有办法带你出去。“ ”娘不怕，”拉过儿子的手，丽妃将莫春天抱紧了怀里，很久没有被母亲抱过的莫春天不由地一呆，还没有回过味来，丽妃松开了莫春天，拍了怕他手道， “春儿，这么多年娘终于第一次出宫，可以呼吸宫外的空气，可以不用装疯，也可以好好看看你。”一只手抬起轻轻地爱惜地抚摸了一下莫春天的脸，丽妃的眼里有了泪花，可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娘为了让你回来，做了些糊涂事，现在娘彻底想明白了，春儿，你能答应娘一件事吗？” “是，”脑子里想着如何带着娘和大家冲出去的莫春天急忙回答道，打算话说完好赶紧出去布置。 “回无名山，不要去宫廷找那个负心人报仇，他不值得，娘只要你好好的无忧无虑的在自己的地方生活。” 点了点头，莫春天抓起母亲的的手，打算带着她一起出去和外面的人准备着一起走， “娘，你？”惊恐地看着自己母亲嘴角留下的一滴黑血，莫春天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居然疏忽了，没发现什么时候母亲居然服了从宫里带出来的毒。 “为什么，娘，为什么要和丁姑姑她们学，孩儿有办法带你出去的。”噗通跪倒在地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的莫春天此刻泪如雨下。 “娘知道你有本事，”丽妃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别难过，你丁姑姑，小喜子会在那里照顾为娘的。你别忘了，你刚刚答应为娘回山，不要报仇的话。” “娘，我好不容易接你出来，好不容易和你团聚，你又让儿子一个人回去吗？” 在外面觉得不对，冲进来的歪爷几个看到眼前的景象也都不由惊呆了。 “怎么会是一个人，娘听说你很快就有媳妇了，可惜娘没机会看到她，看到你们成亲的日子。”丽妃的口气了透着股遗憾。 “娘，我在，”一个温软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众人睁大了眼看着唐心一个起落跳到莫春天的身边，和他并排跪下。 “是你？是啊，你和春儿一起来的。”丽妃看了看秀气的唐心，苍白的脸上立刻笑容灿烂，支撑着将手里的镯子拔下， “好孩子，这个给媳妇儿你。”唐心接过镯子，丽妃一只手拉住莫春天的手，一只拉住唐心的打算放在一起，悲痛欲绝的莫春天刚想抽出自己的手，就听见身边唐心淡淡道， “你想在这个时候忤逆娘的意思吗？” 莫春天的手一顿，看着两个孩子的手握在了一起，丽妃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以后我们春儿就交给你了，你要” 话音未落，丽妃笑着头一歪，再也不动了。 莫春天怔怔地从唐心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将母亲轻轻平放在床上，趴在地上狠狠地叩了三个响头，猛地站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过要你欠我一辈子也还不清。” 一把夺过唐心手里的镯子，莫春天头也不会地走向门口。 “莫春天那个镯子是你娘给我的，你居然抢走，还有，你不管你娘了？”唐心跳了起来，在莫春天的身后气愤地喊道。 停下了脚步，除了眼睛里满是血丝，恢复了往日神情的莫春天冷冷道， “这镯子是我娘给我媳妇的，至于我娘，等我出去杀光外面所有的人，自然会带她一起回无名山。” 第86章 杀杀杀 一阵阵夹杂着寒意的秋风吹过，立刻飘下一地金黄色的落叶。 从偏屋一出来，莫春天就纵身跃起，飘落在了四合院的屋顶。抬眼望去，就见看不到头的密密麻麻比地上落叶看上去还多的官兵已经包围了整个小院和附近的地段。 嘘了一口气，朱无能毫无声息地飞身落在莫春天的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板起了脸， “小莫，你可真不够意思，每次打架都不记得叫上我。” “你一向不杀人，今天已经破了例。可以了，下去吧。”莫春天看也不看朱无能，冷冷道。 “既然我已经破了例，自然也就想通了。杀一个人是杀，杀一双也还是杀，”看了看周围被围拢的水泄不通的环境，朱无能淡淡道， “杀光也不过如此了。再说，总不能白叫彼此一声好兄弟，不是吗？” 伸出手，同样重重地拍了拍朱无能的肩膀，莫春天的眼神虽然还是冷如冰霜，可是声音却温和了许多， “不错，好兄弟！” “哎，都一大把年纪了，做了这许多年的酒家生意，我今天才发现，”歪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也跳到了屋顶， “还是杀人过瘾。” “你最好别被人给杀了，我还没找你算你骗我的那笔账。”莫春天斜眼看了一下歪爷完全挺直的腰板和头颅。师傅很早就离开了，娘如今也走了，这从小到大唯一的亲人，此刻也就算是这个“歪头歪脑”的师叔。 “混小子，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就和我作对，你可也千万别死了，回头我要你好看。”歪爷没好气地骂道。 话音刚落，阿金，阿水和顺风堡的几个在四合院的帮众，以及歪爷的东西南北中，五个亲如家人的小二们，也纷纷站到了各自选中的位置。只剩下一只胳膊，面色苍白的像死人的小西依然和平时一样吊儿郎当笑着说， “爷，这次能活着回去，无论如何，你得给我们加薪水了。” “呸，”歪爷翻了一个白眼，“小西，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的眼里还是银子。” “那还不是和你学的，爷，是不是？” 众人情不自禁发出了会心的一笑，这场血战即使再可怕，有愿意生死与共，同仇敌忾的好兄弟一起笑着面对，死而亦无憾！ 下面看着站在屋顶的几个被当今皇上和大将军下令围捕的“亡命之徒”彼此之间完全目中无人的交流的官兵们都有些个目瞪口呆，别说这看不到头的人海战，即便这些人真有本事脱围，可他们知道后面还有布下的重重关卡和陷阱，就算是再有本事的人，恐怕打到最后累也得活活累死。可这些其实显然都成了网中鳖的人，居然还能在这个时候开玩笑，还能谈笑风生，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被莫春天一阵抢白气得在屋里发了一会呆的唐心，心里一阵阵的说不出来的心酸和恼火。 小飞龙算什么？江湖上的其他男人又算什么，自从她踏入江湖，偶尔见证了一次杀人不眨眼的莫春天干掉对手时淡然冷傲的模样起，心里就一心一念仰慕着这个和传说一样神秘的江湖第一杀。原本以为这个男人是永远不会喜欢女人的冰山，再加上野心勃勃的父亲的逼迫，唐心违心答应了和小飞龙江一行的订婚。既然死了心，本打算安心嫁人的她，居然还是遇到了这个命里注定的冤孽。未婚夫偏偏死在莫春天的手里，她恨，这个男人为什么在她打算放弃做梦以后却又毁了她的未来。她要亲手杀了他，做梦都想毁了他，然后再和他同归于尽。 可是，谁能料到，冰山原来还是会喜欢女人的，那个女人居然是自己的表姐高小洁，那个皮厚先站出来的表姐高小洁。她唐心不服！是她先开始喜欢的第一杀，既然对方可以喜欢女人，那个女人就也应该是她！ 看了一眼床上的莫春天的母亲，唐心跺了一下脚，毅然冲出了屋子，再次冲向了莫春天。 即使莫春天喜欢的不是自己，可是最后和他并肩对敌的一定会是她唐心。想到这，唐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只有她自己明白的得意的笑容。 表姐虽然有个比自己通情达理的爹，虽然头顶有着江湖第一美人的光环，虽然还有江湖第一杀的倾慕，可是，那又如何，在这最后的一刻，是她和莫春天在一起，这就够了！ 将歪爷挤到一边，站到满脸杀气盯着前方的莫春天身边，唐心很满足。 “莫春天，我知道你的功夫很了得，可是你要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跑了，你就是在做梦！”远远的大将军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轻蔑的傲意， “你最好再想想，想清” 话音还未落，但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发出刺耳的尖笑突然从空中飞过。 站在屋顶的众人，惊讶地不敢相信地望着此刻落在四合院外地上放倒身边一片官兵，依然貌美如花，可却是满头白发的九公公。 “小莫，你娘不在了，我的哥哥也走了，现在我们都没有任何顾忌，一起杀个痛快吧！”斜着眼看了看屋顶的莫春天，九公公森然道。 “好，老九，看看我们谁杀的多！”一道黑影飞过处，又是一片尸体倒在满地的秋叶上，金黄色的秋叶立刻被染成了一层层鲜艳刺目的红。 大将军说的话果然不是完全吹牛，尽管有江湖榜三大高手和同样武功不弱的歪爷等人的联手厮杀，可是早有准备，全副武装并且训练有素又层出不穷的官兵们和小灵子带来的毒箭队的阻击也不是那么好对付。 “小莫，毒箭队的人让我来。”看到前方指挥着不停放毒箭的小灵子，想到宫墙下小豆子扭曲的身体和圆圆的死不瞑目的眼睛，九公公心里怨恨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如果这个怒火可以杀死人的话，小灵子恐怕早就化成了肉渣。 双手挥出两团紫色的烟雾，周围立刻倒了不少人，九公公不管不顾地冲向那个背叛他的小灵子。 眼看着九公公越逼越近，小灵子不由地也慌了手脚，带着人开始边放着毒箭，边向后退去。 “小灵子，你这是去哪里？”森然一笑的九公公避过一堆官兵的刀枪剑戟，飞身一把拉住了转身向后打算逃跑的小灵子的后领。 “公公扰命。”感觉到被九公公揪住的小灵子立刻感觉到了自己的半个身子疼痛难忍，而另半个身子却奇痒无比。 “为什么要出卖我？宰相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九公公脸色铁青地看着落在自己手里的小灵子惊恐的脸。 “为什么？”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的小灵子此刻也豁了出去，索性大喊道， “你除了关心自己的相貌，对谁都不好。喜怒无常起来，对我们就像对一条狗，我不是小豆子那个傻瓜，才不会对你死心塌地。” 听着小灵子的控诉，九公公的脸色由青转白，嘴唇动了动， “很好！既然你恨我，背叛我也就是了，可是不该杀了小豆子，嘿嘿，“九公公松开了手，小灵子的身体一动不动慢慢倒在地上。眼看着四面八方不断涌现的围剿的官兵向九公公这边包抄上来，小灵子想喊“救我”，可是嘴却张也张不开，喉咙里只发出了嘶嘶嘶的蛇鸣声，官兵们根本看也不看还有气躺在地下的小灵子，一批批跑过来，很快小灵子就被踩成了肉饼一命呜呼了。 杀红了眼的莫春天的黑色衣服此刻已经湿透，这次更多的不是汗水，而是对手洒下的鲜血。他不知道这一路下去还有多少官兵，可他知道即便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都要将这些逼得他母亲走向绝路的人杀光，杀尽。 就在大家奋力搏杀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大路上传来像是千军万马的轰鸣声，莫春天等人不由彼此对望了一样，看来大将军那里又来了不少帮手，正打算继续抖擞着精神拼杀时。就见原本汇聚过来的官兵突然大喊大叫乱了阵脚，纷纷四散让开。 “阿木他们来了，”跳到一个士卒头顶看到来人的阿水兴奋地道， “是我们的人来了！” 不用多说，大家伙也看到了阿木，阿土他们一众花农渐渐靠近的身影。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其他曾经到无名山下看热闹的江湖客，杀千刀周游之和他的好兄弟老砍刀姜劲像是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好好施展自己的刀工般，上下左右不停地乱砍着。 “让开，都给我让开！”与此同时，就听到一个清脆响亮的娇斥声伴随着马蹄声由远至今，这个熟悉的声音使得刚刚横扫一片的莫春天不由地抬起了头望过去。但见一身红妆的高小姐向前挥舞着手里乌黑的马鞭一路叫嚣着纵马过来。 即使要在千军万马里寻找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高玲玲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站在人群里抬头注视着自己这个方向，她日思夜想的黑衣小哥莫春天，不由情绪激动想也没有多想地大喊道， “老公，我来救你了！” 第87章 天外天 看到胡乱叫着什么的高小姐马上飒爽的身影越来越近，莫春天甩开身边继续“纠缠”的一群兵卒，施展轻功，纵身飞向高小姐。 在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以前，高玲玲就觉的有人落在了自己的背后，同时一个男人强劲有力的左手搂住了她的腰。即便没有回头看，高玲玲也知道那人是谁，可惜这里的重重危机还没有彻底解决，否则高玲玲内心很有打算要求莫小哥再给自己一个久别重逢的甜蜜的舌吻。 右手拿过高玲玲手里的马鞭，莫春天看了看大将军所在的方向，贴着高玲玲的耳朵轻声道， “抓好缰绳，闭上眼睛。” 高玲玲先是一怔，立刻明白过来莫春天担心她的意思后，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我不是以前的高小姐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想到才不久前母亲在自己背上说的差不多的话时，莫春天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凉。 “好！”纵马掉头，莫春天飞驰奔向前方，等离镇远大将军越来越近的地方，莫春天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手里的鞭子如同加长的蛇信子朝着对方快速笔直地“吐”了过去。 一夜未睡的皇上这天自然不能上早朝，而他也没打算回自己的寝宫休息。两只胳膊搭在御书房的书桌上，双手扶着头，闭上眼睛的皇上莫名地感到一阵阵的寒意不断袭来。 “皇上，您还是回宫里睡一会吧，外面一有消息我会立刻去通知你。”罗公公看着突然显得更加苍老的自己主子憔悴的脸，在旁边小声劝说起来。 先开始听说了丽妃和莫春天等人已经在前面被九公公的人堵在了出宫的路上，后又有镇远大将军人马的追赶，莫春天他们想必是插翅难飞的皇上觉得心有些累。也许是年岁大上去的缘故，尽管他已经做了让皇后满意自已也别无选择的决定，可是当年的回忆此刻却像泛滥的洪水堵也堵不住地涌上心头，曾经美貌的丽妃和自己的种种缠绵，讨人喜欢的小莫春天和自己见面的过往历历在目。可现在真的就要把他们都赶尽杀绝吗？ “你们都不要怪我，既然我想坐在这个位置上，总得有人付出些代价的。”皇上轻轻摇摆了一下自己的头，并不停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各种安慰的话，好像觉得这样就可以将不安和愧疚统统赶走。 然而很快陆陆续续从外面得到的消息却不由让人大吃一惊：九公公突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倒戈，带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这里溜出去的七公公和莫春天一伙人一起逃出了皇宫。 “皇上大可不必担心，有我哥哥在，”同样没有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依旧陪着皇帝在御书房听动静的皇后娘娘听了最新消息后的脸色虽然十分难看，但是还是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些个余孽一个也跑不掉。” 果然很快有人再报，江湖顺风堡的总舵的所在位置已被大将军带人重重包围，莫春天和他的人就在里面。 “我说了吧，有我哥哥在，” “够了，你就不能安静会，少说话！”皇上抬起头，烦躁地打断了恢复了一脸得意相的皇后的话。 努力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怒火，再次变了脸色的皇后勉强闭上了嘴。等自己仇恨的人都被剿灭了，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禀，禀禀告皇上，”一个等消息的小太监刚一进屋，话还没全出口就连滚带爬地趴在了御书房的地上。 “放肆，这么冒冒失失的。”罗公公瞪了一眼地上的人，没好气地道，“好好说话，喘什么气。” “外面闹翻了天了，皇上，公公，”小太监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来自不同地方的江湖上的那些个野汉子不知道怎么都赶来了，一起帮着莫春天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 “那我哥哥呢？”皇后急忙插上话。 “大将军他，”小太监低下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快说！” “大将军他被莫春天的鞭子打飞了头，军心这会儿都散了。”小太监终于无可奈何地说出了必须要说的话。 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无声无息地落在御书房皇帝的身边，除了听到自己的哥哥被杀的瘫在地上没有知觉的皇后外，所有人都惊呼道， “有刺客，快救驾！” “都出去！”出人意料地皇上冷静地对着屋里所有的人道，“全都给我出去。” “皇上？”罗公公不安地看了看那个修长身材的黑衣人。 “你留下！” 模模糊糊看着所有人离开后，整个御书房只剩下三个人时，皇上冷冷地对着旁边的黑衣人道， “你又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来是告诉你，七重罪失败了，高老爷因为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一路赶上京找莫春天，终于也坐不住。不想等你看到他托人送来的锦盒后给出的回应，已经发出了江湖令，这一回儿人怕是也快到京城了。” “七重罪失败了？”皇上的眉头皱在了一起，那就意味着自己和高老爷之间的秘密也将不再是秘密。当年因为忌讳名头越来越响，甚至盖过了他一个皇上声威的鬼神不羁在傲慢无礼地拒绝了他的诏安后，他找到了当时也是鬼神不羁一个在江湖上不为人知的好友高大元。那时，高大元心爱的女人正怀有身孕，皇上安排了七重罪拿着高大元最心爱的三样东西————他的女人，他的骨肉和他的生意做了一笔肮脏的交易。 你的女人和孩子我可以保一世平安。 你的家业和生意我可以保一世繁华。 而这一切，你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杀了鬼神无羁！ 信里只有三句活，可是信里的分量全是千万斤。 高大元必须在自己的友谊和家庭，生意里选择一条活路。 当时翅膀还没有那么硬的高大元自然知道，选择前者，靠皇帝的力量毁了他的全家易如反掌。 所以在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他选择了自己的家庭和未来，而背叛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这个秘密，皇上和高大元都自然不愿意被江湖上的人知晓，即便到了这一刻，皇上也知道，高大元托人拿来的锦盒也无非是一个威胁，他自己也没胆量说出那个会被整个江湖唾弃的秘密。 可是，在涉及到自己的儿女时，翅膀很硬了的高大元会怎么做，这回的皇上也不得而知。 但是他明白，如果这个秘密公布了，朝廷和江湖互不干扰的那条准则也将被打破，被打破的后果，也可能会颠覆了他的皇位，他的王朝。那是绝对不能容许，也不能发生的。 “所以，你来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黑衣人叹了一口气， “对皇上来说，的确是没有什么用了。但是新太子说，皇上那个见不得人，不想让大家知道的可能颠覆王朝的秘密终归要想办法堵住才好。” “然后呢？”皇上冷冷道，“他想怎么做？” “赦免莫春天，让江湖和朝廷的纷争立刻就此结束。” “他要我下个赦免莫春天的圣旨？” “不，新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上会那么做。这就看，老皇上你肯不肯合作了。”黑衣人阴森森地道， “反正，你的眼睛几乎都瞎了，你的御林军也已经土崩瓦解，你的四大侍卫死了的死，剩下的几个早就归顺了新太子。大将军虽然没了，也好，他功高盖主，和着皇后压了皇上你也这么多年了，你这时候走了，以后岂不是天下太平？” “哈哈哈哈，”皇上发出了凄厉的狂笑声， “难得他发现了丽妃多年装疯的秘密，自己也学会了那招。果然是我没看走眼，他比他所有的弟弟强多了。” 黑衣人没有说话，他也很庆幸自己这回找的人没有找错。懦弱的大皇子一点也不懦弱！ 赦免一个莫春天，新太子得了人心。而放下防备的莫春天死在自己手里的时间也是指日可待！ “我不怪你，既然你想坐在这个位置上，总得有人付出些代价的！”老皇帝倒下的那一刻，心里也只能这么想了。 “罗公公，”看了看趴在御书房桌上死了的老皇帝，蒙面黑衣人淡淡道， “外面几个看到我的小太监应该已经被我的人干掉了，皇后我看也是要疯了的样子，不足为患。” “是是是，”罗公公哆嗦着身体，等待着自己的末日降临。 “罗公公别怕，新太子登基还要需要一些老人的，你就很被看重。只要嘴巴够严，你的好日子还是会很长的。” “是，太子爷让做什么就是什么。”罗公公捣蒜般地不停地点着自己的头。 宫廷和江湖间的纷争，因为突然从宫里传来，听到大将军被杀心病突发而亡的皇上和半身瘫痪的皇后的消息后，没有了主心骨的官兵和已经失去打斗能力的各府衙的衙役，捕快的退散而终结。 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面色苍白，眉宇间和自己有几分相像，却依然很陌生的年长的男人，莫春天依然没有开口，他知道这人敢只身来顺风堡的总舵找自己，就一定有话和自己说，他不急，他可以等。 第88章 完结篇 看了看此刻在顺风堡总舵堂屋里和自己面对面坐着毫无表情的莫春天，微服来访的客人像是要缓和彼此间极为生涩的会面而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后，先打破了沉默。 “父皇驾崩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父皇是谁。”莫春天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声音却和寒冰一样冷。 来客收起了刚刚露出的笑容，叹了一口气， “父皇对丽妃娘娘和你做的事情，我如今也都有所耳闻，你母子实在是受苦了。”顿了顿，看到莫春天还是无动于衷的脸，来客的神情很有些沮丧， “如今父皇突然驾崩，宫里的事情很多需要处理。可是我打算再过几日，等宫里一切安排好，就派人接你进宫，我们终归是自家的兄弟，你也该回来了。还有丽妃娘娘虽被皇爷爷贬进了冷宫，可还是宫里的人，我也会迎回去风风光光地好好安葬。” “多谢你的好意，不必了。”听到提起自己的母亲时，莫春天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什么父皇，我的父亲就是我的师傅。至于我娘，明日我就带她回无名山，山里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可是，”显然来客想继续劝说，莫春天却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可是，我的家在无名山，你的宫廷与我无半分瓜葛，我也不想再听到和见到与皇宫有任何关联的事情。” 紧紧盯了一会儿一脸坚定神情和语气的莫春天，来客缓缓地点了点头， “也罢，强拧的瓜不甜的道理我也懂。既然如此，你我江湖此一别，” “永不再相见。”站起身，莫春天右手抬起，作出了一个送客的动作。 秋夜凉，天边的一轮冷月照在顺风堡的院子里，院子里却不冷清。担心屋子里情况的莫春天的人和来客带来的一众人看到来客出来后，都各自松了一口气。 来客带来的为首的是一个虽然穿着和面目都很精干，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一个宫里的太监的人一看到来客后，立刻走上前帮他披上了御寒的斗篷。 穿好斗篷的来客并不看向任何人，只是走到高小姐身边时，停下了脚步，对着高小姐微微笑了笑。尽管这个微笑很友好，可是高玲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冷颤。 “小端子，莫春天不肯和我回宫。”骑上马，来客对着身边的那个心腹太监沉下了声音。 “真是不识抬举，太子爷就这么放过他？”小端子低下头，小心道。 “我看得出来，他到是真的一点想回去的意思都没有，可是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太子看着越来越近的皇宫， “人心总会变得。不过，好在，我有一个弟妹，有了这个弟妹和她的娘家，我想莫春天也会老老实实待在山里。小端子，我让你找的人，你告诉他们，好好看好高家，只要莫春天有任何异动，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 “既然皇上威胁你，为何不告诉我，如果我们联手，鬼神不羁不会中你们的埋伏而亡。”恶战后，拉着赶来的高大元到了一个僻静处，歪爷终于气愤地问出了自己心头多年来的问题。 “因为如果不是你告诉狗皇帝我是鬼神不羁江湖外的朋友，狗皇帝不会找到我，你当初答应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高大元也没好气地反驳道。 “你也知道我大师兄是莫春天的师傅，二师兄是九公公的师傅，他们和宫里都有些渊源。当年的太子，为人如果表面看上去不好，我两个师兄怎么会和他交往，我一次喝多了酒，提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鬼神不羁是我的结拜兄弟，自然就也提到了你。原本是为了炫耀一下，谁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歪爷的口气里透着一丝歉意。“让你卷入了这出可怕的阴谋。” “我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心，如果今儿你要杀了我为不羁报仇，我绝无怨言。”高大元看了看天，闭上了眼睛。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如果要杀你我也不等这一天，你每日内心的谴责就是对你最好的惩罚。”说完，歪爷转过头大步走开。 “歪头，那我们以后还能继续做朋友吗？”高大元看着歪爷的背影喊道。 “我们一直当你是朋友，是你选择了背弃，既然背弃了，哪还有回头路。” 高大元黯然地低下了惭愧的头。 “但是，如果你有事，以后依然可以来我的店里求我。”这一次歪爷的身影随着声音彻底消失了。 老管家高明走到木呆呆站在原地的高大元身边，轻声道， “老爷，回去吧。小姐和少爷还需要你，歪头没有孩子，他不懂的你的苦衷。” “不，他懂，所以我才可以活到现在。”此刻的高大元已经是泪流满面。 等来客一离开院子，高玲玲第一个冲进了莫春天待着的房间，急急忙忙问道， “那个阴森森的人走了，他对你都说了什么？” 原本一脸木然的莫春天看到高玲玲后，神情缓和了下来。 “没有什么。明天我带娘回无名山。” “那我呢？你不带上我吗？”看到两人相视说话的其他人，都识趣地退出了房间，阿木顺手带上了门。 “你不问过你爹，就和我走？” “你带我走，我就自然会告诉爹。” “那好，我带你一起走。”莫春天拉过了高玲玲的右手，从怀里取出一个镯子，“这是我娘给，”说到这，莫春天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顿了顿， “给儿媳妇的。” 看了看手腕上的玉镯子，高玲玲握住莫春天有些发冷的手，不自禁的眼圈有些红， “虽然你娘不在了，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也是你的娘。”莫春天将高玲玲搂进自己的怀里，高玲玲抽了抽鼻子，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直刺鼻梁，想到白日里看到的无数的尸体，和失去一个胳膊的小西，不由地惊呼道， “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其实大多数是别人的血。”莫春天放开高玲玲，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忘记换衣服了。” “换不换衣服没所谓，只要你没有受伤就好。”高玲玲不嫌弃地靠近莫春天，抱住了他的腰。 “别，身上的血腥味太浓，快放手。”莫春天想拉开高玲玲的手，可是高玲玲却“不依不饶”。 “不放，好不容易又见面，我才不放。再说，小东都不嫌弃小西只有一个胳膊，你这个算什么？难不成倒过来是我，你会嫌弃我？” 将高玲玲再次搂紧在怀里，莫春天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暖的笑容。 “永远都不会。” “即便我不是江湖第一美人，你也会一直这么搂着我吗？”突然想到自己真的面容是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的高玲玲抬起头看着莫春天问道。 “傻姑娘，我喜欢的是你的人。既然你这么问了，如果我不是江湖榜第一人，你是不是也会这样搂着我？”莫春天盯着自己怀里突然像小兔子一样乖巧的高小姐，问出了差不多的问题。 “那还用说，你就是江湖倒数第一，我也只搂着你一个人。” 站在窗外偷看着屋里两个人的唐心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委屈和怒火，手一抖，寒光顿时穿窗而过。 虽然厌恶极了自己只想坐江湖头把交椅的父亲，但是唐心也不得不承认，老江湖的话一点也没错。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莫春天也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只见飞出的暗器在半空中一顿，瞬时都向站在窗外的唐心飞来。苦笑一下，并不想躲避的唐心闭上了眼睛。 一起冲出屋子的高玲玲和莫春天正好看到唐欢将唐心拉到一边，躲过了她自己的致命的暗器。 “我曾经答应过我娘，永远不杀女人，可是如果你下次再这样，我不会在乎破个例。”莫春天的口气很冷。 “好啊，有种你现在就杀我啊。”唐心的眼里冒出了火花。 高玲玲立刻跑上前， “唐心表妹啊，你就放过我家小莫好不好，别报仇了。” 唐心冷冷看了一眼高玲玲，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我要杀的人是你！”。 以前完全懵懂的高玲玲突然反应了过来，这表妹难道喜欢上了自己的小哥，我去。 “杀我？”高玲玲的火气也上了头，虽然当初挺想和这个表妹做个闺蜜一类的朋友，可是对方太高冷还苦大仇深的。现在既然翻脸了，反正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亲表妹，撕逼啊，来啊。 “我也会杀人的，信不信我拿我的砍菜刀劈了你？” 突然院子里出现了这么大的动静，所有已经回到自己屋子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跑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大家彼此对望一眼，除了看热闹，还真的不好劝。 “我们走！”一向温和的唐欢破天荒扳起了脸，毫不犹豫地拉着自己的妹妹朝外走去。快要离开院子前，唐欢回头看了一眼高玲玲和莫春天，高玲玲不由地打了一个来客看她时一样的冷颤。 ——————这眼里的怨毒好可怕！ 清晨，高玲玲立刻和自己的大胖爹高大元打了个招呼，高大元也爽快地点了点头， “去吧，江湖人就不要那么多的俗理了，和女婿回山，好好安葬亲家母，爹过两天就过来给你们把喜事办了。” “玲玲。”高小裘看了一眼自己这里的爹和一脸温存盯着自己的小青，终于下定决心走向前。 “你长大了，自己的路自己选择，”高小裘叹了一口气，“弟弟我祝福你们。” “莫春天，你要好好对我的姐姐，要不然我会让我爹带人铲平无名山！” 原本听到已经接受回不去现实的自己老爸祝福的话很是开心的高玲玲立刻被最后一句呛到。 ——————居然也知道用铲平了！ “小青，你要看好我弟弟，他如果再去外面拈花惹草，你告诉我，我打断他的三条腿。” 哈哈哈哈哈，立刻四周爆发出一堆狂笑声。 “你这大小姐从哪里学来的这么粗俗的话语？”莫春天嘴角的笑意里透着一股浓浓的讥讽。 “一个遥远的国度，叫天朝。”高玲玲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正和莫春天，花农们和也决定一起上山的阿紫一起前行时，马上的高玲玲心里突然一动，猛地回头向四周望去。 但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一片林子的入口处，是将突然变白的头发全部剃去如同和尚般的九公公。看到回头望向自己的高玲玲，九公公抬起手招了招，瞬间消失在林子里。 “公公。”高玲玲心里不免有些替九公公难过，家人一个都没有了，还身残，小豆子也不在了。 “老九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他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莫春天也看向林子，坚定地说。 “那就好。” 坐在天雷帮的大厅里，看着一路回来都不曾发一言的唐心，唐欢再也忍不住吼道， “妹妹，你到什么时候才肯死心？莫春天的眼里根本没有你！” “有没有不需要你废话。既然你和爹眼里只有武林第一把交椅，我可以不管，我眼里有谁，你们也别管。”唐心冷哼一声。 “爹是爹，我是我。”唐欢咬了咬牙，“我一次次帮你，你眼里还有我吗？” “帮我什么？”唐心有些困惑地看向唐欢。 “娘走的早，爹心里只有自己的地位。”唐欢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是酸涩，“我只有妹妹你。” “你以为小飞龙为什么会去找莫春天比武，是我告诉他，你心里喜欢的是莫春天，只有杀了莫春天，你才会安心嫁给他。” “你以为喜欢你的夏侯勇为什么也去找莫春天拼命？” “我恨莫春天，天天都希望他死了，他死了，你眼里就可以看到我了。” “嘿嘿嘿，不过，很快他就会没命的，包括你恨的高小姐。”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唐心听完了自己哥哥的陈述，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个平时温文尔雅，如今更像是衣冠禽兽的人。 “你干了什么？” “你记得平地响的雷吗？他剩下的雷我全部埋在了上无名山的要道上，只等莫春天回去，他就会没命。” 一把拉住打算跑出去的唐心，唐欢狞笑一声， “太迟了，他们已经上山了。” “狗畜生！”一声怒吼，一个看上去像疯子一样的男人突然从天而降。 “天山血妖。”唐欢惊讶地看着来人，这个魔头怎么会跑到这来？像是回答唐欢心里的问题一般，天山血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和身体，举到空中， “我说过，我会找到害死我关门弟子的真凶，给他报仇的。” 话音刚落，唐欢的身体已经四分五裂。唐心也顾不得许多，对着天山血妖喊道， “快去无名山，通知他们。” 摇了摇头，天山血妖千载难逢地叹了一口气。 “太迟了，山炸了，我就是因为那个原因才发现了你们这里的秘密赶来的。” 高玲玲听着突然而来的轰鸣声，突然整个身子就向外甩了出去，看到下面万丈深渊，不知道该如何施展轻功的高玲玲被一只手拉住，莫春天的另一只手抓着悬崖边的一棵大树。 可是又是一波惊天动地的震动，两个人同时掉了下来。 嘟嘟嘟嘟 高玲玲从一阵刺耳的轰鸣声中醒来，张开眼， “莫春天？” 立刻跳起来，高玲玲看了看四周，不是在山里，前面这不是老爸做的那个发廊头套一样的发明机？ 我回来了，怎么会这样？高玲玲跑到电脑前，电脑已经彻底死了的样子，头顶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难道莫春天在上面？冲向台阶，高玲玲刚一从地下室出来，就看到几辆巨大的推土机朝这里开来。 “快停下。”一个工人看到高玲玲，大喊起来。 “小姑娘，你在这干嘛？” “莫春天呢？” “不懂，谁？” 一个看上去像是负责人一样的人跑上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停下了，”看了一眼高玲玲，“你是谁啊，在这捣什么乱？” “你们几个，赶紧干活，刚才接到电话，刘助理就要过来了，哎呦，已经到了。”就见一辆银色玛莎拉蒂敞篷跑车驶进大家的视线，一个黑衣年轻人从驾驶座跑出来，走到负责人这里。 “我们正好路过这里，过来看看进展怎么样了。” 在旁边听了一会的高玲玲大概是明白了，那个把废弃工厂卖给自己老爸当实验室的家伙又把这里卖给了一个富二代或者富三代一类的人盖别墅，因为附近有个看得见风景的湖什么的。 “这里是我爸先买下来的。”高玲玲喊了起来。 大家这才又发现她一样，转过头看向高玲玲，负责人立刻喊道， “小姑娘，别胡说。” “我没胡说，我有合同，我去拿。”高玲玲发疯般向地下室跑去，那里一定可以找到老爸的合同。 她最心爱的人都在那个武侠世界，如果这里落到别人手里，被铲平，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停翻找着电脑旁的一堆文件，高玲玲快急的哭了，合同在哪里？ “这什么鬼地方？”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高玲玲猛地一回头，就见黑衣助理扶着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走下楼梯，这个男人穿得很休闲，很简单。 白色的t恤，蓝色牛仔裤和一双同样蓝色的跑鞋。 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很秀气，面色在发暗的地下室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不是莫春天，掉过头，高玲玲继续找着合同，永远把东西乱放的老爸，高玲玲简直要崩溃了，哪都找不到合同。 “行了，让她离开，我们走吧。”男人对着助理淡淡道。 “老爸，你这坑人的。”高玲玲的眼泪终于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你还我莫小哥，你还我莫春天！” 已经转身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身体有些僵硬地转过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高玲玲， “你刚刚说什么？莫春天？” 不理睬问话的人，高玲玲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继续翻找起来。 “你是高小姐？” 刚拿起一堆破报纸的高玲玲松了手，呆呆地看向那个男人。 “你先上去。”拄着拐杖的男人对着一脸困惑的助理说道。 地下室只剩下了彼此注视着的两个人， “你先说，怎么回事？”男人先开了口。 高玲玲简洁得将自己老爸和自己穿越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呢？” 男人嘘了一口长气， “我出了一场车祸，差点要了命。昏睡的几天一直在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出生在一个武侠世界，醒来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梦还是没有停，直到昨晚。” 望了望一切都变了的彼此，高玲玲第一个感到有些垂头丧气，看来是我穿越，他在梦里重生，可是梦醒了，自己不再是江湖第一美人，对方好像还挺有钱。 “你那什么表情？死了人一样？”男人开了口。 “在这里我不是江湖第一美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男人丢开拐杖，拉起左腿的裤子，露出一截假肢， “在这里我也不是江湖榜第一，而且，”男人停了停，“我残废，你还会喜欢我吗？” “可你有钱，也不丑啊。” “所以呢？” 容颜已改，身份已变，他们真的还可以在一起吗？ 沉默了一会，男人先开了口。 “我叫莫一言。” “我叫高玲玲。” “我老爸还没穿回来，你能不要在这里盖别墅吗？”高玲玲忍住泪水。 “你就住在这？” 高玲玲伤心地点了点头，“我和我老爸两个。” “我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改，我要建别墅。” “你丫你说什么？”高玲玲火了，你莫春天可以变，我老爸我还要的。 “我丫我的意思，我盖我的别墅，你还是可以住在这里。” “然后呢？” “找个人修好那个机器。” “再然后呢？” “你抱我一下，如果我们的记忆还在，我就告诉你。” “你一定不是真的莫春天，莫春天不会这么厚脸皮。” 虽然嘴里嘟囔着，还是带着同样试试心情的高玲玲抱住了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的腰， “即便我不是江湖第一美人，你也会一直这么搂着我吗？” “那还用说，你就是江湖倒数第一，我也只搂着你一个人。” 记忆的水闸打开，高玲玲的眼圈不由的红了。 “很高兴你又回到了我的世界，高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