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迷城》 第一章 命运的指引 我的故事要从1976年说起。那一年我正式从工作了八年的劳改矿厂解放,作为第一批返乡的人,坐上了回北京的火车。 回到北京,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八年未回,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格外陌生。由于我爷爷解放前入伙过响马,父母因此受到牵连,被扣了帽子,关了牛棚,没熬过几年,便相继离世了。而我呢,受到以前军区司令的照顾,找了个理由把我下放到了云南的劳改矿厂工作,总算是逃过一劫。如今虽然风头已过,久别归乡,却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凭着记忆找到了以前咱家的老宅子,由于长期风吹日晒,无人修缮,已然是残破不堪,无法住人了,家里能搬的都被红卫兵搬走了,搬不走的也都砸的砸,毁的毁了,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人来高的杂草遍地,一切早已不复往日气象。 我是十七岁入的伍,当了整整十年的建设工程兵。在部队的时候,整日穿山越岭,勘察水文地质,进行工程建设,日子虽苦,却也不愁吃不愁穿。而如今离开部队也有些年头了,手里却是一样吃饭的手艺都没有,这一想到往后的日子,我的心中不免就有些茫然。 好在我向来乐观,稍稍整理了一下心绪,打算先祭了五脏庙在做其他的计较。想到这儿,我就要起身出门。这时候,院外的大铁门突然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正在推门进来。我刚好走到院门口,就见一个鼠头鼠脑的家伙正探着脑袋往里边儿瞧呢!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跟我一起下放到劳改矿厂的周大千。 周大千也是北京人,他的爷爷当年是北京出了名的佛爷,人称千手千眼,早年的时候跟我爷爷曾是绿林的盗伙儿。他的父亲是一名医生,家里本来是希望他能继承父亲的衣钵,谁知这周大千对悬壶济世这事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反而对走梁子格外上心,这一来二去呢,医术半点没学会,倒是把他爷爷的那套手艺给全部继承了过来。后来在一次做勾当的时候,失手被抓,锒铛入狱。开始之后,便被下放到了劳改矿厂了。在矿厂干活的时候,要不是我时常帮衬照顾着他,凭他这瘦弱的小身板儿,早就跟很多人一样,活活累死在里头了。回到北京以后呢,我给他留了个地址,让他有什么事可以到我家来找我。唉,哪曾想我如今却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了。 周大千进到门里,四周打量了一番,随即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情,叹了口气,想要安慰我两句,我笑了笑说:“世事无常嘛,旦夕祸福谁又能预料的到呢。”周大千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刘老哥啊,看得开就好,看得开就好啊!不过,你到不用这样感怀。我今儿个来啊,便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儿,要是这事儿成了,别说这种宅子了,就是那四五层的小洋楼,你也能买上个七八间!”我觉得奇怪,便问他:“你说的是什么事儿?莫非要拉我入伙,去做你的老本行?我可把话说在前头啊,偷盗的事情,我刘秉通可是不会做的。”周大千摆了摆手说:“不不不,不是这个事儿。”接着他看了看周围,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出去找个地方详谈!” 结束之后,整个北京都是面目全非,百废待兴,以前很多熟悉的地方也已经不复存在,我们俩在胡同外面随便找了一家的饭馆,此时已是中午,正值饭点,一楼食客满座,我俩经直上了二楼。二楼只有两桌人,还算清净。我们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个小菜,一壶烫酒。我问周大千:“我说周大佛爷,你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事儿啊?”周大千给我递了一支烟,帮我点上,接着把整件事情就跟我说了一遍。 周大千的父亲是一位老中医,医术独到,擅长各种疑难杂症,五六十年代,在北京的名号很是响亮。他生平治疗过很多人,低到要饭的乞丐,高到政界的大佬。而这其中,有这么一个人,他叫做王道行,是考古界的权威教授,由于腿部的顽疾,他几乎已经是卧床不起了,眼看考古事业就要从此断送。好在周大千的父亲出手相助,花大气力帮他治好了腿疾,使得他又能够重新投入到考古事业中去。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这个王道行与周大千的父亲结下了不薄的交情。 正所谓爱屋及乌。近日,王教授听说周大千从劳改矿厂回来了,他也知道这个故人之子平日里也没什么正经工作,要是这样放任不管,怕是又要重蹈覆辙。正好最近,王教授将要去巴蜀进行一项考古研究,于是便嘱咐周大千,让他等两天,到时候跟着一起去。 说到这儿,周大千嘿嘿一笑说:“我听说王叔的考古队目前还缺一个领队,于是呢,我便想跟他老人家引荐你,让你去试试!”我闻言有些为难,我说:“你要是让我干点力气活儿还行,这考古的事儿,我可是一窍不通啊。”周大千说:“你听我说完呐,我听王叔说啊,他们这次好像是要去巴蜀一带寻找什么古国遗迹,这可是要进深山的。对于这次行动,他们并不缺专业人士,他们唯一缺的,就是一个熟知山水地脉而且极富野外生存与行军经验的领队了。”接着他看了看我说:“而你呢,当了十年的建设工程兵,还做过连长,什么山水地脉啊,野外生存行军啊,对于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嘛!而且我们这次考古行动的经费据说是由一个财大气粗的大老板资助的。他许诺的事成事成之后的报酬可是高的离谱呢!” 建设工程兵全名叫做中国人民解放军基本建设工程兵,我所在的部队隶属水文地质部队,主要负责水文地质面貌与地下水资源普查,还有一系列的大小水利工程建设,全国上下都被我们跑了个遍,对于山水地脉的认识以及野外的生存与行军,自然是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这个领队的差事于我来说倒是专业对口,我做起来应该也是轻车熟路,不敢说轻而易举,至少还是有几分信心的。而且,如今我在这北京也是举目无亲,连个安身立命的资本都没有,要是不赶快找个差事儿来做,怕是就要流落街头了!想到这儿,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件事儿。吃完了饭,周大千告诉我,明天一早他来找我,带我去见王教授。 而正是第二天的这次见面,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第二章 巫咸国 隔天一早,吃过了早饭,周大千便领着我见到了王教授。 说实话,我刚见到王教授的时候感到很震惊。按理说,一个六十多岁俞进古稀的人,应该是鬓发斑白,皮肤干枯,皱纹纵横。可眼前的这个王教授,却是皮肤紧致平整,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沟壑,眼神里精光奕奕,躯干也是提拔有力,乌黑浓密的头发梳了个当下流行的大背头,看上去就跟我们差不多年岁,岁月的尖刀仿佛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我心说难道这老头修炼了什么返老还童的道法不成?还是周大千告诉我的关于他的年龄是假的? 我正自想着,王教授说话了:“这个,你就是大千儿说的那个退伍军人,叫做刘秉通,对吧?”思绪被打断,我自知有些失礼,连忙点头称是。王教授见我有些惊惑,爽朗一笑说:“看来我还真是驻颜有术啊,哈哈不过见过我的人里面,你也不是第一个露出这种神情的了,倒是不用太过拘谨。你的事迹,大千儿已经跟我说过了,好啊!很不错啊!”他说完顿了顿,接着说:“你呢,是大千儿引荐给我的,既然他如此的推崇你,想必你也是有些真材实料的,面试什么的咱就就免了吧。”说着他让开身子,开始跟我介绍他身后的几个人。 当前站着的两个,一高一矮,高的穿着黑色的大衣,板寸头,戴着副厚厚的眼镜,他叫做赵飞羽。矮的呢,穿着高领的羊毛衫,自然卷的头发乱糟糟的,他叫做孙学尚。这两人二十多岁,都是王教授的学生。最后沙发上坐着的那位,穿着一件六扣的风衣,国字脸,浓眉,大眼,看起来三十出头。这人叫做清川源太,日本著名财团的继承人,是王教授的女儿在日本留学时的同学,也是这次考古活动的资金赞助人。他见王教授在向我介绍他,便对我微微一笑,从沙发上站起来跟我握手。我一听说这是个日本人,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丝厌恶的情绪。不过碍于王教授的面子,我也不好发作,只是跟他轻轻一握便抽出手来。王教授指了指众人,对我说:“到时候呢,我的两位学生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进山,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次难得锻炼机会啊!哦,对了,还有这位清川源太先生,也会跟着进山,他对中国的文化可是非常感兴趣,想借这次机会亲身感受一下!”我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带着这么一帮人进山,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呢!不过碍于周大千的面子,我也不好明说。 王教授说:“既然大家彼此都认识了,那么下面就进入正题吧!”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图来,在桌上摊开,让众人看。 我见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心中不免开始打起鼓来。这周大千是什么人呐?就是一个会些下九流手艺的街头混子,别说他勉强算是王教授的侄子,即便是亲侄子,王道行作为教授,高级知识分子,恐怕也是不敢随随便便就轻易相信他引荐的人吧。这该不是打脖子后边儿来的吧?不过如今也不好妄下定论,万一是这王教授心胸坦荡,用人不疑呢?那我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总之,先静观其变再做计较也不迟。 这样想着,我就去看王教授铺在桌上的地图。这是一张一尺见方的羊皮卷,表面色泽暗沉,古朴,四周边角处都用极细致的蚕丝密缝,一看就是一件年代很久的古物。王教授告诉我,这是他前两年去陕西考古的时候发掘的,地图上所绘乃是巫咸古国的遗址所在。巫咸古国?我问王教授这巫咸古国是个什么所在。王教授说:“史料有记载,说是唐尧时期,在巴蜀一带有个人叫做巫咸,他以作筮著称,能祝延人之福疾,知人之生死,期以岁月,论断如神,尧帝敬之为神巫,封为良相,并封巫咸及其族属所住的地方为巫咸国。巫咸国是中国巫文化的发源地,灿烂的巫文化曾经盛极一时,不过这个国家在历史的长河里只是昙花一现,自从秦国灭亡以后,巫咸国便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销声匿迹,无影无踪了,历史上对于它的记载是少之又少阿,不过根据我这么多年来对巴蜀文化的研究结合我翻阅过的大量资料来推测的话,这个巫咸国的位置应该就在巫山一带。”听到这儿,我笑着对王教授说:“既然您知道了巫咸国就在巫山,而您手里又有巫咸古国的地图,那就按图索骥,对照着地图去找不就得了,何必还求于别人呢。”王教授面露无奈,说:“小刘同志啊,你就别打趣我了,你也知道,这巫山可不是指的一座山峰啊,而是横贯湖北,重庆,湖南三省边境的广袤山脉,我哪里知道巫咸国究竟是在山脉的什么位置啊?而我手里的地图呢,也是一千多年前的古图了,这上面的地理脉络与现如今的相差甚多,再加上这地图只是残卷,描绘又简单,画迹历经千年也已经十分模糊了,着实是难以辨别啊!而且我们这些人都是长年伏于书案的老学究,从来没有进过深山,要是没有一个极富经验的人带着,怕是即便知道了地图描绘的位置所在,也是寻它不到啊!” 王教授说的倒是没错,巫山山脉是中国地势二,三级阶梯的分界线,北与大巴山相连,南面深入武陵山地,东为长江中下游平原,西为四川盆地,幅员面积达3000平方公里,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找一个小小的巫咸国,那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我拿起地图仔细去看,只见上面用黑红两色的线条简单的勾勒出了河流,山峰,用一个不规则圆圈画出了巫咸国的范围。我数了数,河流共有三条,两竖一横,互相交错,山峰共有五座,三低两高,其中三座底山围绕着中间不规则的圆圈呈三足鼎立之势,其他两座高山则是以犬牙形态左右对立,除了这些,其他的便是一些连轮廓都分辨不出来的斑斑点点了。我对王教授说:“光凭这点信息确实无法判断出地图所画究竟位于巫山的什么位置。不过您看这些河流的大小,很显然并不是长江的干流,而是支流,这就说明巫咸国应该是处于长江支流所经过的山岭里,所以,我们只要在干流上找到正确的峡口进入支流,然后再按照地图上描绘的地形去找即可。不过”王教授闻言点了点头,说:“你分析有倒是有道理,不过这巫山山脉绵延几十公里,在主流上的峡口那可是不计其数啊,怎么才能知道哪个峡口才是正确的峡口呢?”我干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个问题嘛,我就不知道了。” 我刚刚说的这些,表面上是帮王教授分析地图,实际上是把目前的艰难困境摆在他的面前,好让他知难而退。虽然我急于找工作,不过我以前在三峡一带工作的时候可听说这巴蜀之地,巫术盛行,其中不乏歹毒邪恶的黑巫术,而这巫咸国更是巫术的发源地,去那里寻找巫咸国,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凶险锅端呢!要是连命都没了,再多的钱那也是枉然。而且,带着王教授他们进山可不比在部队里的野外行军,部队里那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可不是这些整天对着破瓦片罐子研究个没完的书呆子和那个细皮嫩肉的少爷可比的。要是带着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棒槌进山,万一要是遇到什么凶险,这些人可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啊,而我,还要照顾他们的周全,一旦有人出个什么闪失,那还不都是我这个领队的责任啊!搞不好,还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因此,我便萌生了退意,可是直言拒绝又不太妥当,所以只能用个围魏救赵的法子。 我见王教授沉默不语,便对众人说:“大家也看到了,光凭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要去巫山寻找失落多年的巫咸国遗迹,那无疑是缘木求鱼,敲冰求火。”众人闻言,不置可否,都把目光看向了王教授。 王教授沉吟了片刻,说:“我们做考古工作的,最重要的就是要不怕困难,克服困难!如果遇事就退缩,那还谈什么进步?嗯?你们说是吧?”这我闻言有些哑然,早就听说搞研究的人顽固不化,看来还真没错。我见王教授表情严肃,语气坚定,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我先前打的小算盘这下可就没法继续了。 我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说辞,这时候,清川源太突然对我鞠了一躬,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对我说:“那个刘先生,这次的行动还要多多依仗你了!希望你可以竭尽所能帮助我们!”说着,他从皮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我,“这是我的一点点诚意!”啥?我的报酬?我看着面前的这一大沓钞票,有点不敢相信,我活了三十多年了,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我的天,这得多少阿?不过,震惊归震惊,可不能在小日本儿面前折了面子。我正了正神色,接过钞票,在手里抖了抖,强作镇定说:“咳咳,这是这是我地报酬地干活?”他点了点头说:“这是您的报酬,不过只是其中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回来之后给您。”听到这儿,我不禁到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周大千没骗我啊。不过他说的也不准确,三四栋小洋楼?这他娘的买三十栋小洋楼都绰绰有余了!此时此刻,我已经将之前考虑的千万种危险拋到九霄云外了,我压抑着心头的激动,拍了拍胸脯,对王教授说:“这个考古工作,是一项艰巨而又伟大的工作,也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工作嘛!我作为在红旗下成长的一代!对于帮助您完成考古研究,自然是义不容辞!” 王教授见我终于是答应了,舒眉展颜,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刘同志真是不错啊!深明大义,果敢仁义!大千儿果然没有看错人呐!这个,既然你也答应了,那咱们两天之后出发!这两天时间呢,就麻烦你带着大千儿帮忙去准备一下此次进山需要的东西。” 第三章 神秘黑石与古怪老头 巫山山脉地处鄂、川、湘交界一带。地貌多属高山丘陵,同时由于常年地下水涨落侵蚀,形成了特有的石灰岩地质。我曾经跟随部队在长江流域做过一段时间的地质水文考察,对于那里的地质气候颇为了解。所以进山所需的物资准备自然就交给了我。 我列了个清单,大到野营帐篷,小到伞兵刀,打火石,一共三十几样物品。周大千负责给我打副手,我俩开始在旧货市场逛起来。平常的一些东西,像携行袋啊,升降绳啊都比较容易买到,不需要特别制式,普通的就行。可是我对其中两样东西有特别要求,一样就是工兵铲,工兵铲我比较喜欢美国改进的多功能工兵铲,合金材料,d型把手,可折叠,属于北约标准制式,这种工兵铲坚韧耐用,轻便易带,可用于掘土开石,也能用于近身搏斗,是我进山作业时的首选,要是淘不到这种美式工兵铲,国产的万能工兵铲也可以,不过庆幸的是,二战期间这种工兵铲被当做军用物资从美国往中国运送过不少,二战结束后,很多都流落到了民间,我们运气不错,淘到了三把。还有一样自然就是枪了,作为一个军人,执行任务时身上不配枪就像是猎人进山打猎不带猎狗一样,先不说是否可行,首先心里边儿就已经先虚了半截了,我呢,用不习惯半自动,最好是能弄到几把自动步枪。不过在旧货市场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只有懂门道,懂海底眼的才能搞的到。 我们两人一直逛到天色将黑,除了枪以外,其他的全都看好了。听周大千说,他有个住在郊区的二舅,年轻时候常带着他打猎,说不定能在他那里弄到几把猎枪。我心说这猎枪虽然威力大,不过射程太近,精准度也低,而且还要填沙装弹,要是碰到紧急情况,还不如烧火棍好使呢!不过,聊胜于无,进深山,要是手里没个家伙,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想到这儿,我就对周大千说:“这样吧,咱们今天先回去,明天咱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实在不行,就去你那二舅家拜访拜访,有枪总比没有好啊!”说着,我们两人就往外走。此时,旧货市场大部分商户已经收摊。走到门口时,只见门口的地上斜倚着一个身着老旧军大衣的老头,他低着头,戴着一顶破烂的草帽将面容遮的看不太清。这个老头我们进来的时候也见过,当时他的面前摆着一个摊子,不过却空空如也,什么货品都没有,而且看他模样古怪,也就没多在意。这个时候再从他面前经过,却发现他的摊子上多了很多散碎的零钱,多半是路人将他当成了乞丐。我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顺手将兜里的零钱就扔向了他的摊子。就是这一瞥,我突然看见在他的双腿旁放着一块黑色的扇形的石片,石片这种东西千奇百怪,各色各样,倒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不过这块扇形石片却牢牢的吸引住了我的目光,因为它除了扇形的外表,在它的两侧还有类似轮齿的结构,仿佛是从什么东西上拆下的残片,我清楚的记得这种黑色的扇形石片我绝对在哪见到过,可一时就是想不起来了!我这个人呐,就是这样,越是弄不清楚,想不明白的东西我就越是好奇,非要弄清楚想明白不可,不然就像是如鲠在喉,晚上睡觉都睡不好!于是,我就俯下身去问那个老头:“请问这位老先生,您这个黑色的小石头是从哪弄来的,可以给我看看麽?”那老头闻言也不抬头,只是说:“小子问这个作甚?”我笑着用尽量客气的语气说:“哦,是这样的,老先生,那块黑色的石头,我好像在哪见过!”“什么?”那老头听我这么一说,全身仿佛是瞬间通了电一样,他抬起头看我,我见他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眼神却深邃犀利,仿佛是要把我看穿一般。我被他注视的极不自然,正要说话,他却开口道:“这东西是故人所托,无他应允,怕是不能经他人之手啊!”周大千闻言撇了撇嘴,正要说上两句,我连忙示意让他打住。既然这老头婉言拒绝,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于是我招呼周大千就要离去。这时,那老头突然说:“小子,你最近身体是否有恙?”什么?问我身体是否有恙?我心说这老头该不是个卖狗皮膏药的赤脚郎中吧?想到这儿,我对那老头说:“劳您关心,我身体好的很,安然无恙!”那老头摆了摆手说:“小子可别回答的太早,我看你耳根泛红,目带血丝,呼吸不匀,怕是有场大病将至啊!”我心中暗骂了一声晦气,也懒得再跟他在言语上多做纠缠,经直就跟周大千离开了此处。 回到旅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头一直想着先前见到的那块黑色石片与那个古怪的老头。我越想越觉得奇怪,那块黑色石片,明明感觉极其的熟悉,但极尽回忆,却一点都想不起来!而那个老头说的话,虽然当时觉得很晦气,不中听,可我的潜意识里并没有完全的不相信,反而对此还有了一些隐隐的担心。这样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隐约听到床边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动,我被这响动吵醒,睁开眼去看,只见我的床边此时耸立着一扇一人多高的大石门,这扇石门正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打开,见此情形,我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仿佛在那石门里面隐藏着一种极其恐怖的东西。我想起床逃走,却发现身体怎么也动不了,我感觉随着石门的打开,我的心跳正在慢慢的停止,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失去知觉。我张开嘴,竭力的想要喊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看着那石门就要完全打开了,就在我绝望之际,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击之声,这声音一响起,我的身体立刻就像是被松了绑,下一秒,我只觉得肩膀一痛,睁开眼,我才发现原来是从床上摔了下来。而此时,已经是大白天了,我抬头去看床边,哪里还有那扇石门的踪影。 “刘哥!刘哥!发生什么了啊?你快开门啊!”此时,门外传来了周大千的声音。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做噩梦了。不过那噩梦实在是太过逼真,我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我对门外的周大千说:“没事儿,你等一下。”说完我收拾好行装,缓了口气,便跟周大千出了门。 吃早饭的时候,周大千问我刚刚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在房间里大声的喊叫,我说没什么事儿,做了个噩梦。周大千说:“我在约好的饭馆等了你半个钟头没见你来,于是我便去找你,刚到门口就听你在房间里大喊大叫,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没想到是做了噩梦。唉,倒是把我吓了一跳!”我干笑了两声,不想再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于是便说:“这样吧,咱们今天也甭再去别地儿找了,直接去你二舅那里吧。以咱们在北京的人脉,想要搞到好家伙,怕是难于登天!”周大千也觉得有道理,于是我们二人吃完了早饭,经直就去了他二舅家。这一路倒是颇为顺利,弄到了两把打猎用的小型97式半自动霰弹枪,这种霰弹枪是由中国本土的兵工厂依照美国雷明顿m870霰弹枪仿造的。霰弹枪,又叫做双管猎枪,顾名思义,就是具有两根枪管,可同时装填两发弹药的管式猎枪,这种猎枪威力巨大,杀伤面积广,而且拥有两发弹药,独特的双板机装置可以视情况选择单发,或者选择双发,适合遭遇战与近距离打击,不过两发放完,就需要手动装填弹药,而且霰弹枪射程短,最大只有100米左右,穿透力与精确度也不高,不适合精准与远距离目标打击。周大千二舅的这两杆猎枪已经十几年没用过了,不过却保养的很好,一直用牛皮纸包着在,润滑跟防锈都做的很到位,拿出来的时候,枪管依旧光滑锃亮。 弄到了枪,我们整个的物资准备也算是全部完成了。之后,我们又去王教授那里,再次商讨了一些进山的具体细节。临近下午的时候,我本来打算再去拜访一下昨天在旧货市场碰到的那个老头,不过却没有见到他的踪影,听跟前的人说,那老头已经收摊回去了,于是我也就只好作罢,想着等进山回来之后再去找他。 第四章 赶路 翌日清晨,众人在约好的地点碰头。我们一行总共有七个人,我,周大千,王教授和他的两个学生,再加上清川源太跟他的一个保镖。清川源太的这个保镖叫做张诚,bj本地人,看面相才三十岁不到,颇为年轻,是他前不久花钱雇的。王教授见人已悉数到齐,便对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我在出发前动员动员,说两句话鼓舞一下士气,我见众人都看着我,我心说反正当连长的时候也没少做这档子事儿,说就说吧!我清了清嗓门儿,说:“咳咳,这个,洪天王曾经说过,展爪似嫌云路小,腾身何怕汉程偏,风雷鼓舞三前浪,易象飞龙定在天!咱们这次的考古行动呢,就像是云路汉程,尽管它有诸多困难艰险,但咱们就是那风雷,是那易象飞龙,必能乘风破浪,翱翔九天!我们之中,有军人,有教授,还有那啥嗯外国友人,这支队伍,简直就是一支现实中的海神三叉戟,是一支战无不胜的王者之师!我相信,咱们这次的任务必然能够收功报天子,行歌归咸阳!”我在部队那时候,每次出行之前都会做全连动员,这种事儿对我来说驾轻就熟,而且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慷慨激昂,神采飞扬,情绪饱满,众人听完,自然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感染,个个精神高涨,那模样哪像是进山冒险,简直就是去大街上捡钱一般。特别是那清川源太,他不仅两眼闪闪放光,还边鼓掌边对我说:“哎呀哎呀,中国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虽然我没完全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觉得十分地厉害!刘大哥地学识,嗯,广博地很啊!”说着他还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心中不屑的哼了一声,没听懂你他娘的还装腔作势。再说了,中国文化之博大精深岂是我乱侃几句能够表达的出来的。这时候,周大千也凑到我跟前,嬉皮笑脸的说:“真没想到啊刘哥,你还有这妖言惑众的本事啊!”我听他胡乱说话,呸了一声说:“你不会说话就别跟着瞎掺和,这叫妖言惑众?这叫做动员群众!学着点儿你!” 王教授见我的动员效果还不错,点了点头。他指着不远处的一辆军绿色的吉普,对众人说:“这次进山考古,考虑到咱们的装备太多,而且目的地较为偏远,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着实不太方便,于是我便借了一辆吉普车,大家赶紧收拾好装备上车,咱们这就出发。”王教授所借的这辆吉普车是一辆标准的四开门军车,是十几年前国内独立自制生产的第一批军用吉普,不过现在已经退役了,我在部队那会儿执行任务就是开的这种车,虽然性能并不突出,但是作为这次的交通工具,是绰绰有余了。 就这样,由我驾驶着车子,一行人按原定计划的路线出发了。 巫山山脉位于长江中游,大部分山脉横跨hbzq两地,我们打算先到zq然后顺着沿江公路进入巫山山脉,最后驱船顺江而下,想办法找到正确的支流峡口。不过这一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乎其难了。到达zq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众人找了家旅馆休息,打算明天再继续赶路。趁着天还没黑,我跟周大千去市场采购一些之前忘了买的小物件。 转天一早,众人吃过了早饭,就又出发了。根据地图跟当地人的指点,我们沿着山边的公路一路向下,前往巫山山脉。当时正值秋末冬初,清晨的薄雾翻转升腾,如同透明的绸缎般缠绕在山峰之间,此时的群山就像是怕羞的戏女,半遮着娇颜亭亭玉立,低头美目注视着一切,当真是绝世又独立,倾国又倾城!不过,虽有如此美景,我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因为我们所行驶的这条路虽说是公路,其实就跟现在的乡道也差不了多少,狭窄局促,凹凸不平,而且有的地方还因为下陷塌方,变得极为危险,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连人带车一起坠入几百米的江涧之中。 怀着提心吊胆的心情行驶了六七个小时,绕过了一座突出的山岩,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只见两边已经不是错落斜依的山峰,取而代之的是从江中笔直而上的峭岩绝壁,如刀削斧凿般,一片连着一片,矗立在开阔的江流中,似两尊身形巨大的门神。那些陡峭的岩壁上,并无草木,最显眼的便是零散分布着很多的悬棺。王教授告诉我们,从先秦开始,巫楚文化在峡江一带开始兴起,这里的人并不像中原一样使用土葬,他们所常用的葬式便是悬棺葬,属崖葬的一种。这种葬法是在悬崖之上凿岩开孔,钉以木桩为基,再将棺木置于其上。这种葬式在武夷山一带也很是常见,不过武夷山的悬棺多是以整木挖制的船型棺,而峡江一带多是长方形棺为主。不过,这种悬棺葬法施工艰难,耗资巨大,在古代主要是用来安葬身份地位颇高的人,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高人隐士用此法安葬于崖上。众人闻言,抬头去看那如同星罗一般分布的悬棺,都不禁为古人的高超技艺与卓绝的智慧而感叹。 再往前行驶了半个小时左右,一座小城出现在了眼前,这座小城依山傍水而建,地势得天独厚,想来就是fj县的县城了。我见已经到了奉节,便对众人说:“咱们已经到了奉节了,这里是巫山山脉的山脚,想必要找那巫咸国,就得从这里开始了。咱们先去镇上吃午饭,然后再做其他计较。”说着我便带着众人径直就入了镇子了。 奉节位于巫山山脉脚下,是zq的东大门,自古就被称为“控带二川,限隔五溪,据荆楚之上游,为巴蜀之咽喉”。从此处顺江而下,光是长江干流就长达42公里,支流更是如血脉一般众多,另有大溪河,梅溪河,石笋河等多条主要河流。在这种情况下,想找到正确的支流峡口断然不是一时之功,而且长江之中,多激流险滩,贸然进入,反而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吃饭的时候呢,我就把我的这个想法告诉了王教授,王教授自然也明白我的意思,他对众人说:“这进山的事儿啊,看来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咱们啊,还得从长计议啊!”我自然乐得听王教授这么说,之前虽然我放了话了,接下了这差事儿,不过,当时是被金钱给冲昏了头脑了。这几天一路走来,我这脑袋瓜子算是清醒了,我自认为我的觉悟还没高到为了金钱,为了不相干的人等不惜性命的地步。所以啊,我把能想到的所有的未知的危险与困难都与他们说了,希望这些个人知难而退。我心想说不定哪天他们玩腻了,没了兴趣了,也就回去了。这样虽然是无功而返,可能拿不到剩下的那一半的酬金了,不过那rb人总不好意思把已经给我的钱要回去吧,哼,话又说回来,进了我老刘口袋里的东西,岂有还回去的道理,更何况rb人还欠我们的。 吃完了饭,众人在镇上找了间旅馆先住下了。王教授将大家召集到一起,共同商议接下来的计划。王教授点了根烟,给我也递了一支,他说:“看当下的情况,想从地理方面入手寻找正确的入口,工作量太大,怕是行不通了,如今只有从当地的风土方物入手了。看看有没有关于巫咸国的传说,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也说不定。”说完王教授看着我说:“小刘同志啊,你常年在外考察地理风水,想必对这荆楚一带的风物应该有所了解吧!”我闻言笑了笑说:“您是研究这个的专家,您比我懂得可不知多了多少车了,我知道的,您不也知道嘛!”王教授嘬了口烟,摇了摇头说:“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从事考古工作这么多年,多是研究正史公论,对于野史杂谈涉猎的并不广啊,所以对于此地的风物并不比你所了解的多啊!”我说:“您说的不错,我们做地质考察的,全国上下跑,哪里偏僻跑哪里,哪里荒芜跑哪里,是经常会跟当地人打交道,这之间呢,就会听他们讲述很多的奇闻异事,野史传说。不过,当年我们在这峡江一带考察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在船上度过的,包括吃住都在船上。所以啊,对于这个地方的风物了解的并不多,可以说是几乎没有!您如果想了解这些事情,我看最好的方法那就是去问长年在此地居住的那些年长的人了。” 第五章 马三的奇幻冒险 想要了解一个地方,一般从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个也是最直观的,那就是地理,包括地质地貌,地域特点等等,这些可以通过观测,考察来达到,也就是我之前所从事的地质水文勘探工作。第二个就是当地的历史,这些可以通过考察历史遗留跟查看地方志来了解,虽然都是记载的过去的事,不过相对来说,这些官方文字一般还是比较真实可信的,这也就是王教授所从事的考古工作。第三个就是了解当地的风物了,比如风俗习俗,奇闻异事,野史传说之类的,只是这些东西多为胡言妄论,作不得真。不过王教授却说:“虽然我是做考古研究的,凡事讲究个有理有据,出处明了。不过我这一辈子也是见过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啊。正所谓万事皆有因,像这种流传在民间的东西很多都不是空穴来风啊,这些故事传说经过多年的口耳相传,难免会走了样,有的甚至本末倒置,所以很多听起来让人匪夷所思,觉得是谣言。其实如果肯深度发掘的话,还是可以挖出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的!” 于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我跟王教授两人打算出去收收口风。在黄昏的时候呢,我俩就去到了镇上的公园,这个公园临江而卧,视野开阔,空气清新。一到这个时候,很多老人就会到这里来散步休息,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或者打打太极拳。我跟王教授观察了良久,也没有找到一个适合的机会上去搭话,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一阵笑声突然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只见在江提边儿上,四五个年过古稀的老头正围坐在一起下着象棋,期间有说有笑。看到这一幕,我心中便有了计较,我招呼王教授跟我一起就去到了他们的跟前。我俩站在其中一个老头的身后,看他跟对面的老头两人厮杀,你来我往,半晌过后,这老头显然已经落了下风,眼看着将帅就要被逼入绝境,他突然走了一步车三平六,接着炮二进五,瞬间整个局势豁然开朗,颓势扭转,竟然反败为胜!我虽然不精于此道,不过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是鲜遇敌手,所以我自然能够看懂这几步棋的精髓所在。我不由的赞叹道:“好棋!真是好棋啊!”一番夸完,我呢,也就自然而然的跟这几个老头聊了起来。这聊着聊着呢,也就聊到了重点,我告诉他们我们两人是从北京来此地观光的,对这个地方非常感兴趣,想了解一下本地的奇闻异事或者传说,增长一下旅途的见闻!那几个老头知道了我们的来意,也很是热情,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给我们讲了起来,比如什么大禹啊,女神啊,嫘祖啊诸如此类,不过听来听去,似乎并没有听出与巫咸古国有关的哪怕一点点的信息。王教授闻言也是愁眉不展,微微摇了摇头。无奈之下,我只好表现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又问他们:“除了这些,还有别的麽?比如这峡江周围有没有什么关于古国的传说?”几个老头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头。不过有一个老头,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说:“关于古国的传说我没听说过,不过倒是听人给我讲过他亲身经历的一个故事,里面有提到过一个不知名的古国!”王教授听到这儿,明显有些激动,他连忙问道:“是听谁说的?是个什么样的故事?麻烦您讲给我听听!”那老头沉吟了一会儿,说:“给我讲这个故事的人二十几年前就去世了。隔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晓得自己记得还是不是对的。”说着他便给我们讲起了这件事儿! 故事还要从五十年代说起,那个时候,刚解放不久,在当地,可耕种土地并不多,很多人都靠着放羊放牛还有打猎为生。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靠打渔,为什么是小部分呢,因为奉节地区渔业资源并不算十分丰富,而且险滩急流过多,打渔作业难度与危险太大,从古至今,在此处淹死的人不计其数。这就导致在这里打渔的人非有过人的胆识与高超的驾船技术不可。在这一少部分人中,又有一个叫做马三的人,此人具有常人所不及的胆气与驭船的技术,每每都能满载而归,奉节县江段的大小险滩激流他几乎都去过。 这一日,马三像往常一样出门打渔,可这船刚驶入干流,他突然就觉得不对劲儿,因为往日的群山仿佛都从水里长高了一截似的,山脚下露出了八九米高的光秃秃的岩壁,岩壁上的青苔跟水渍依然清晰可见!马三很是纳闷儿,他继续驾船前行,想要弄明白究竟。他边走边看,行了有约摸半个小时之后,眼前出现的场景让马三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因为在不远处江面上,一座如同乌龟一样的山峰高高的露出水面,而在其山脚的岩壁上,一扇高出江面半米多的门洞赫然出现,这个门洞约有两米多高,隐约可以看见门后的空间,门头悬着一块磨盘大小的黑色石盘。马三虽说胆识过人,但他长这么大却只跟这奉节的山水打过交道,虽然此处常能看见悬棺危葬,不过眼前的这种情况他也是头一遭遇到,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他一时就不知如何是好了。他的心里开始思量起来,要不回去叫上其他人一起过来,去那里面看个究竟?但是他转念一想,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说这山里住着神仙,那个洞门该不会是神居仙穴吧?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稀世的珍宝?想到这儿,马三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去稳妥,要是真有什么宝贝,人多了反而不好。就这样,他心里越想越激动,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起自己在那里面得了宝贝,自此过起了荣华富贵的生活。想着想着,他就已经来到了那个门洞之下,他探着脑袋往里面瞅了瞅,似乎没什么危险。于是他把船靠岸停好,双腿一蹬就爬了上去。 由于门洞所在的这面岩壁比较背阴,所以呢,门内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马三正准备想办法弄点火头来做个火把什么的照明,突然,只听门内传来了“噗噗噗”的连绵不断的响声,那响声从里到外就传了出来,似乎是有什么未知的东西正在接近。马三被这一突发情况吓了一跳,差点从门口就摔进江里。待他镇定下来,才发现刚刚的声音原来是门洞后通道两侧的灯盏被点燃发出的!不过奇怪的是,这里除了他并没有见到其他人啊?这些个灯盏又是被谁点燃的?难道是鬼魅作祟?想到这儿,他的脑瓜皮子都开始发麻了,他连忙转身就跳上船,只露出半个脑袋,观察着石门里的动静。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除了刚刚自燃起来的灯盏外,再没有任何的异样情况发生。于是,马三再次壮起了胆子爬了上去,这次,他决定进去看个究竟。 此时通道里燃起了灯盏,周围的一切都看得很是清楚。只见在这通道两侧的石壁上雕刻着很多的壁画,不过马三也看不太懂,而且他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跟眼前,并没有心思去看那些壁画。走着走着,马三发现,在不远处似乎有一道淡淡的白光若隐若现,他心中大喜,想必这光就是那宝贝发出来的!他这么想着,就要加快脚步,去近前看个究竟,可还不等他迈开脚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喂!喂!这位大哥!”马三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也很吃惊,心说刚刚发现这里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见到其他人呐,莫非就在我进洞这一会儿,也有人发现这里了?不过听他的声音似乎并不熟悉啊,不行,我得想个法子把他给吓走,不然待会儿万一宝贝只有一个,那可就不好分了。这一连串的想法在马三的脑袋里瞬间掠过,打定了主意,马三边说边转过身去:“有什么事么,大兄”然而马三的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因为在空荡的通道里,哪里有半个人影!马三又往外追了几步,依旧不见有人。“大兄弟!大兄弟?”马三喊了几声见没人回应,也就懒得再管了,无论那人是跑了,还是自己幻听了,都无所谓,反正只要没人跟自己抢宝贝就行。于是,他定了定神,继续朝着光源的地方走,起先,他一直以为那光是宝贝发出来的,直到他走到近前才发现,刚刚看到的白光并不是宝贝发出来的,而是从一扇半开着的石门里发出的,这扇石门一人多高,石门后面已经没路了。马三注视着石门,犹豫着要不要穿过石门进去看看,说不定宝贝就在里面。这时,从门内突然传出了一阵嘈杂的人声,细如耳语,听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人的声音,而且伴随着人声,还不时发出一声声“砰砰砰”的响动。马三听见这门里面还有动静,瞬间提起了精神,心说原来已经有人进去了,要是再不进去,宝贝可让人给拿光了!想到这儿,他也不再犹豫,一步就夸入了门内。 进门之前呢,马三所想象的门内的情形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珠宝玉器堆积如山,奇花异草俯拾皆是。可是等他真的进去了,才发现眼前的情形跟他想象的实在是大相径庭,甚至比珠宝玉器,奇花异草给他带来的震惊与冲击还要大!因为他进了门之后,竟然发现自己正悬在半空之中,双腿此时已经失去了控制,他尝试着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根本一动也不能动了,于是他四下环顾,只见前方耸立着五座山峰,这五座山峰呈环状排列,最前面的两座左右对立,后面的三座则相互链接形成半圆,在这五座山峰的环抱之间是一座城市,不过这座城市到处是残垣断壁,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了,城市的最中央放置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盘,外形与之前在门洞上面的那个一模一样。城市两侧是两条相互交错的河流,这两条河流一路顺着最前面的两座山峰流出,汇集到几百米开外的深渊里。深渊上有一座铁索的吊桥,此时的吊桥前,竟然出现了一行人,他们正慌乱的朝着吊桥的另一头奔跑着,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时不时还发出一声声喊叫,不过马三隔的太远,也听不清究竟说的什么。就在这个时候,那吊桥下的深渊里突然就窜出来一道巨大的黑影,缠住了吊桥,只是轻轻一拉,那桥上的人连同桥一起就被拽入了漆黑无比的深渊之中。 眼前的一切实在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马三都还没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发现石门到进入门里,再到看见刚刚的一幕,马三感觉简直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太不真实,太不可思议了!他正打算再继续看看还会有什么发生,突然就觉得脑袋一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半开着的石门外边儿,门里依然闪着淡淡的光芒。马三这下算是彻底糊涂了,他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是真的进入了门里还是一切都是在做梦呢。不过无论是什么,这地方都太过邪乎了,不能在此久留。于是他便三步并做两步,匆匆的出了门洞,此时外面已经天黑了,也不知到底是几点。马三从通道侧面的墙壁上取下一盏灯,就着微弱的光亮,总算是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马三就把昨天所遇之事告诉了相好的几个同伴,并打算结伴再去昨天的那个门洞看看,可是那个门洞早已经没入长江之中,不见了踪影。再后来,没过多久呢,这马三就得了一种怪病去世了。而在马三死了之后,这件事也就没有再被提起,当时唯一知情的几个人呢,现在也就只剩下这老头一个了。 故事说到这儿,我想是八九不离十了,那马三在石门里所见的被五山环绕的古城必然就是我们要找的巫咸古国了,接着我们又像他请教了一些关于这件事的其他的问题,到此为止呢,要问的事情也都问清楚了,我跟王教授也不再逗留,谢过之后,便与他们告辞。 第六章 盐的故事 王教授在听了马三的故事之后显得十分激动,特别是里面提到的古国,如果那老头没记错的话,按照马三的所见所闻,那定是巫咸国无疑了。不过虽然如此,但是这个故事里关于寻找巫咸国的线索其实并不多。王教授又向那老头问了很多关于马三的事情,那老头只是说,马三是他的一位至交好友,整件事情也只是他偶然间经历的,并没有什么征兆。而且马三生前也仅仅只是告诉了他这件事情本身而已,并没有透漏别的东西。至于马三所得的怪病嘛,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病,请了很多医生,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未老先衰,并无医治之法啊。 回到旅馆之后,王教授就问我:“你有没有从刚刚的故事里发现些什么?”我说:“要是那老头没记错,或者没撒谎的话,那马三所见的确是巫咸古国无疑,但是这里面还有很多的疑团,比如那个门洞是个什么所在,门洞里的石门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在石门里看到的巫咸古国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幻?还有他所见到那些人跟那黑色的东西又是什么。更重要的是,我们并不能从这件事中得到切实的寻找巫咸国的线索。”王教授点头说:“确实啊,光从马三所见中的确是以窥得线索啊。眼下,光凭胡乱猜测是得不出结论的,想要见证真理那还得躬身实践。我记得马三不是说过么,他所发现的岩壁是在一座乌龟形状的山脚下。只要找到这座山,就能找到那个门洞了。若他真的进入过门洞里的石门,那么那座石门很可能就是通往巫咸国的大门。我看如今啊,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这个地方,亲自去查看一番!。”我闻言摇了摇头说:“马三把当年所见到的从江水里露出的山峰描述成了是山峰自己长出来一截,而据我所知,二十年前,江苏泰兴曾经出现过江水枯竭断流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受这件事的影响,导致奉节段的江水水面降落,使得群山露出了底部的岩壁,恰好被马三遇到,这并不是山峰上长,而是江水退减造成的。到了第二天,长江水面回升,又将露出的岩壁淹没。”我顿了顿,看着王教授说:“如今就算找到了那座乌龟山,想要找到并进入门洞,怕是也要等到下一次江水断流。黄河断流倒是时常发生,而这长江断流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说到这儿,我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我想王教授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王教授沉吟了片刻对我说:“那是否能够潜到水下呢?”我摇了摇头说:“这个方法并不可行,首先,如果按马三所说,那门洞距离水面起码有五六米的距离,而且门洞内的隧道悠长,我们没有潜水设备,不可能进的去。再者,长江虽然不像黄河那样含沙量极高,不过在这峡江一带土质疏松,多发暴雨泥石流,所以奉节江段常年江水浑浊不清。即使潜到水下,怕是也无法看清东西。”王教授听了我这番话,叹了口气便沉默不语了。我见他神情有些落寞,突然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心说这老头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惧艰难,跋山涉水的来到此地,当真也是不易。这种把整个身心都奉献给祖国事业的精神我曾经也有过。而且我还拿了人家的钱,现在就让他们打道回府,心中难免觉得太没良心。所以呢,我就打算安慰王教授两句,告诉他还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可我还没说出口,王教授突然一拍大腿,说:“哎呀,我啊我啊,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啊,这么重要的事儿,我怎么就给忘了呢!”我被王教授吓了一跳,我听他一惊一乍的兀自言语着,心想这该不是被刚刚的事情刺激了,神志不清了吧!我连忙关切的问道:“王教授?您还好吧?”王教授见我眼光奇怪,也回过味儿来了,他笑着说:“不是不是,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疯掉,我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很关键的事儿!”我问王教授是什么事儿。王教授说:“这巫咸国啊,之所以取名巫咸,有两种说法,第一种呢,是源自神话传说,不太可信。而这第二种呢,是如今学术界比较认可的一种。古往今来,人类的生活都离不开衣食住行,男耕女织是对古代生活的一种最直观的概括,无论是在农业为主的古代,还是工业为主的现代,农耕劳作一直贯穿在人类的历史进程中,不过在巴蜀一带,却有这么一个国家,上到国王,下到平民,他们不耕作不纺织,却衣食无忧,不狩猎不打渔,却鱼肉不缺,这个国家就是巫咸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国家呢?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巫咸国域多有盐泉,而巫人呢,在先秦时期就已经掌握了提炼纯盐的工艺。盐,对于一个部落,一个种族来说,是得以延续的根本,当年,罗马帝国横扫欧亚大陆的时候,那些士兵的皮制口袋里都装着国家发的军饷—食盐!所以,当成都平原,两湖,汉中盆地的商民们听说此处产盐,便不远千里之遥,不惧三峡之险慕名而来。他们带着本族的五谷,兽肉兽皮来与巫咸国人交换食盐。巫咸国靠着发展食盐这才一度兴起,而巫文化呢,也就跟着传遍了巴蜀之地了。所以,巫咸国的巫字来源于巫术的巫,而这个咸字呢,则是取自盐之特性,咸。”我饶有兴趣的问王教授:“既然盐是巫咸国发展的根本,那为什么不叫咸巫,而叫巫咸呢?”王教授说:“盐业虽然是根本,可是地位却不如巫术,巫咸国大力发展盐业也只是为了给巫术的发展提供物质保障。而且到后来,巫文化对于巴蜀地区的影响是远远大于盐业的。”我说:“那您所说的这些到底是要说明什么呢?”王教授就说:“巫文化在整个中国文化史上都是极其诡异而神秘的,之所以如此神秘,是因为巫咸国从不允许外族人踏入国土半步,就算是有人觊觎,偷偷进入,那也是有去无回,往往会被各种诡异无方的巫术杀死。但是由于巫咸国盐业发展的壮大,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此处交换食盐,络绎不绝。小小的峡口已经容不下这么多运盐船了,而峡口以内就属于巫咸国土了,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所以巫咸国便在干流上的很多的峡口都设置了大大小小若干的的据点,用于与外族人易物所用。”我听到这儿方才明白王教授的意思,我说:“您是说,我们可以去寻找巫咸国曾经贩盐的据点遗迹,从而找到线索?”王教授点了点头说:“没错,既然乌龟山下有巫咸国的遗迹,那么附近很可能就会设有贩盐的据点。只要找到了据点,说不定就能知晓进入巫咸国的正确的峡口支流了。”见王教授已经有了计划,那我也只好欣然同意。之后王教授将众人召集过来,把我们这一天的所见所闻所想都告知了大家,接着众人讨论了一下具体的方案,定下了第二天的行程。 第七章 乌龟山 河流自古就是孕育生命的摇篮,是人类文明的发祥地,纵观古今,众多的古代文明与无不是起源于大江大河之畔。巫咸国也不例外。王教授告诉我们,巫咸国是个靠盐兴起的国家,其盐产业规模极其巨大。他们靠着长江这条天然运河与往来客商进行交易。在这四十余公里的江线上,巫咸国设有大大小小若干的贩盐据点,在如今寻找巫咸国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去寻找这些据点遗迹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这天一早,由我,王教授,周大千三人乘船去寻找据点遗迹。之所以就我们三个,是因为奉节地段浪急水险,回流旋涡众多,其他几人都无经验,来了反而是给我们增加负担。我们找了一个当地的老渔民给我们掌舵引路。上船之前呢,他就告诉了我们一些船上的忌讳,比如不要将双脚悬于船舷外,以免水鬼拖脚,不要在船头吹口哨,以免引浪招风,还有小便不可在龙头解决,需到船后八尺的“三品口”,诸如此类,足足说了有十多条。周大千闻言心里不痛快,因为他这人自在惯了,受不得拘束,他说:“这坐个船怎么比见皇上规矩还多,我看你干脆啊,把我们绑船上得了!”我在部队的时候,因为工作需要,经常乘船,所以对于这些事情也是知之甚祥。我就对周大千说:“我以前工作的时候,常听船老大给我们讲一些江河之上的奇闻诡事,而我自己呢,也确实经历过几回,不好说是犯了忌讳还是巧合,总之有备无患。而且各行各业都有它的忌讳,你们佛爷不也有什么贼不走空,走前不走后之类的嘛,咱们得尊重这些东西,照做就是了。”王教授也说:“是啊,大千儿,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这些规矩既然流传了这么多年,自然就有它的道理。”周大千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被我们这么一说,他也就点头同意了。 长江是中国第一长河,而三峡呢,则是其中最为奇绝的一段,自古便有“扁舟转山曲,未至已先惊。白浪横江起,槎牙似雪城”的诗句。而三峡之中,又属奉节至大溪的江段最为险要雄奇。我们的船在江面上前行,不久之后,两边的山壁开始收拢,我们进入了一段相对狭窄的流域,明显可以感觉到水流开始变得湍急,拍打在两岸的江水回流过来,冲的船身摇摇晃晃,打渔的小船不像是货运用的大船,这种渔船重量轻,动力小,遇到回流很容易就陷入其中,无法出来,最终就会被产生的旋涡卷入江底!好在这位渔民经验丰富,折腾了一会儿,便有惊无险的渡了过去。再往下,周围顿时开阔起来,水流也变得平缓,这个地方跟马三所说的他发现乌龟山的地方很相似。我叫渔民放慢了速度,三人四下观望,开始寻找。不一会儿,王教授便有了发现,他指着左前方让我们看。原来在他所指的方向有两座相连的山峰,这两座相连山峰的山脚行成一个120度的夹角,而在这个夹角之间就有一个露出水面不到十米的小山丘,这个山丘上方呈弧形,前后各有一段余脉递减着隐入水下,从侧面去看,活似一只匍匐在水面的巨龟!周大千见找到了乌龟山,他大叫一声:“没跑了!就是它了!”王教授此刻也掩饰不住兴奋之情,他连忙叫渔民将船停靠过去。我见王教授对着乌龟山下的水面静静发呆,我生怕他一时冲动就要跳下去寻找门洞,于是我凑到王教授跟前说:“教授啊,要不咱们先上这小山上去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发现。”王教授回过神来,他点点头说:“嗯,好啊,既然这山下面有巫咸国的遗迹,山顶说不定也会有。”这座乌龟山面积很小,树木也都只有一人来高,站在山顶便能清楚看见整个山丘的情况,令人失望的是,这里除了草木以外,并无他物。于是,一行几人回到船上,出发去寻找贩盐据点。 按照王教授的推测,巫咸国设置在峡口的贩盐据点应该就在乌龟山附近。可是船行出了好几公里,经过了好几个峡口了,除了两岸零零落落的散户居民,没有发现任何遗迹的线索。王教授这时开始犯起嘀咕来:“不应该啊,按理说这附近应该有的啊。”我问王教授:“会不会是因为几千年的荒废,导致遗迹被周围的树木藤蔓给遮蔽了?”王教授点点头说:“有这个可能!要真是这样,那咱们想找到的话可是极为困难啊!”这个时候,那个只顾着操船,一言不发的渔民说话了,他说:“几位城里朋友啊,您们想要找山里的东西,当然就要问山里的人嘛!这周围山上住的人,对这片大山可是熟的很呐!你们可以找他们问问!”我们几人一听,对啊!寻珠起珠贝,翻山问山人呐!想到这儿,我们让渔民靠岸停船,三个人一前一后抄小路就上了山了。 现在正值秋末,马上就要入冬,加之江边风大如吼,所以气温很低,大多数村民都猫在家里烤火取暖。我们在山腰处找到了一户村民,敲开了们,自称是从北京到这一带来做人口普查与房屋规划改造调查的,需要向他们询问一些相关的问题。这户人家一共五口人,夫妻加上三个子女,他们听说我们是从毛主席那里来的,都显得十分的激动,对我们首长首长的叫个不停,我听他们叫我首长,觉得美滋滋的,心说这首长果然就是比连长听着舒服多了。女人给众人沏了热茶之后就去张罗饭菜,男人带众人坐到柴火旁取暖。这时候,王教授就问男人:“你们这一带可有什么传说或者奇闻异事么?”男人闻言就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们,其所说跟之前我们在奉节公园问过的老头相差无几,都是峡江一带流传较广的传说故事。王教授又问:“那这附近可有什么荒废的建筑啊,遗迹之类的东西么?”男人说,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峡江两岸,自己没见过,也从没听老辈说过这些东西。王教授听着,脸上不免就露出些许失望之情。这时候,那个男人皱着眉头说:“几位首长啊,你们在这山上行走,可要留心啊!”我问他:“留心?留心什么?”那男人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恐惧,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他说:“这山上可有些邪乎的东西呢!就在峡口的悬崖边上,你们可千万别去那里啊!我们村里好几个人都死在那儿了呢!我是侥幸才逃出来的!”本来满脸失望的王教授一听男人的话,突然又来了精神,他问男人:“你说的邪乎是怎么个邪乎法儿啊?哎,这样吧,你把整件事的经过跟我们说一遍!”看男人的面相表情,似乎是不太愿意提起这个事儿的,不过既然首长发话了,他也就一股脑的把往事都抖了出来。 第八章 天引诡事 巫咸国,作为巫文化的发源地,国内之人多擅使巫术。所以,当王教授听了男人的所言以后,就不由的把这种情况跟诡秘无方的巫术联系在了一起。于是呢,他便让男人把其所遭遇的事情跟我们说了一遍。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夏天,男人向往常一样,出门为病重的母亲采药。男人的母亲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病,全身浮肿,呼吸困难,还时常呕吐鲜血。由于没钱看医生,所以平时呢,都是男人自己进山采药熬来给他的母亲喝,不过山里采的药只能减少病痛,延缓病情,并不能使之痊愈。本来在男人祖辈传下来的土方药典里,记载了一种可以起死回生的神奇药草,这种药草叫做“天引子”,据药典记载,天引子是一种叫做“天引”的植物的种子,具有肉白骨,起死人的神奇功效,可是男人在山中寻找了多年都没有寻到。不过说来也是巧,这年夏天,由于当地反常的绵长雨季,导致山体大面积滑坡。本来隐藏在峡口山脚下茂密树草中的一个岩洞就显现了出来,恰好就被当日进山采药的男人给发现了。本来一个岩洞并无什么好稀奇的,峡江地带多得是这种岩洞。不过,这个山洞对于男人来说并不一般,因为他看到从山洞的顶端伸了出来一些乳白色的节装根须,这些根须很是奇特,由主根一分二,二变四,无穷无尽。男人盯着这些根须看了半晌,最终确定,此物不是其他,正是祖宗药典中所记载的“天引”! 男人生性老实善良,孝义两全,见苦苦寻找多年的药草就在眼前,不由得激动万分,就想去洞内采摘。不过这个岩洞生在一块笔直的峭壁上,想要徒手攀爬过去,怕是万难周全。好在这段时间的连连降雨导致江水上涨,如果架船走岩洞下方,应该可以直接爬进洞里。想到自己的老母亲还卧床不起,承受着病痛的折磨,男人再也等不及了,立刻就回到了家。他将此事告诉家人之后,便约了两个同村的熟人一起架船返回了那个岩洞。 岩洞由于常年掩藏在阴暗当中,所以洞内潮湿阴冷。三人将事先准备的火把点着,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天引之所以叫做“天引”,跟其独特的生长方式密不可分,这种植物并不像其他植物一样,攀枝绕树,扶摇直上,而是长在依附物体的顶端,一条条根须从顶上垂下,故此得名“天引”。这个岩洞中的天引也是一样,不过体型可比书中记载的要大的太多了。它生长在洞内的主根须足有碗口粗细,那些分出来的根须从洞顶垂落下来,多余的部分竟然在地上堆积了厚厚一层,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长。这些垂下来的根须铺张开来,就像是在洞中悬挂着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男人看了看洞顶的天引,主根须是从洞内往外生长的,越是往里越是粗壮,他知道,天引子生长在天引根须的始端,想要找到它,就必须穿过洞穴进到内部。他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其他两人,那二人也愿意一同前往。于是一行三人拿着砍刀边开路就边向着洞内前进了。 在密密麻麻的根须大网中穿越了约摸十几分钟,眼前是一段向下的石头阶梯,劈开根须沿着阶梯没走几步便没有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浊的水潭,无数的根须漂浮在水潭之上,三人攀着根须泅过水潭,前方突然就豁然开朗,天引根须的生长在这里仿佛是到了什么东西的抑制,仅仅只有三尺长短,火把光亮所到之处是一块潮湿的地面。此处洞顶的天引根须,已经有大腿粗细了,可是仍然没到尽头,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黑暗之中。三人上岸休息了一会而儿,便继续出发,可是刚走了不一会儿,从黑暗的岩洞深处,突然就扫过一股劲风,三个人的火把“噗”的一声齐齐就熄灭了!男人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打算拿出上衣里的火柴重新把火把给点燃,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就听耳边接连有两声惨叫响起,同时一股热流就扑溅到了他的脸上。男人心中骇然,手忙脚乱的就把火把重新点燃了。他抹了一把刚刚扑溅到脸上的东西,把手放在火把前一看,只见殷红的液体从手指间滴落,一股淡淡的腥味窜入鼻中,这不是他物,而是血液!男人知道,他的两个同伴现在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他强压着心中的恐惧拿着火把四周观望,周围空荡荡的,并无异常。就在这时候,他的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阵“嚓嚓嚓”的响动,他举着火把抬头去看,只见刚刚还活生生的两个同伴此时竟然倒挂在洞顶之上,他们的胸口已经被整个贯穿,脸上的表情显得痛苦而扭曲,死状及其恐怖,不过诡异的是,他们那巨大的伤口居然没有流出一滴血液。在这两具尸体旁边是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它贴附在洞顶,不停的在尸体周围徘徊,刚刚听到的“嚓嚓嚓”的声音就是这个东西摩擦洞壁发出的。男人毕竟是山野中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当时就差点吓得尿了裤子,哪里还有胆子去洞里寻找天引子。于是,他大叫了一声,拔腿就跑,虽然最终跑了出来,不过还是因为腿脚不够快,被那黑色的东西把后脑勺给舔了一块儿去了。本来脑袋上出现这样的伤口是无法活命的,不过奇怪的是,伤口并没有出血,也没有感染,所以他才侥幸活了下来。 听到这儿,我们三人都是咂舌不已。我们去看男人的后脑勺,果然,他的后脑勺并不是跟其他人一样是圆的,而是像个被开了瓢的葫芦,肉眼就能隐隐看到里面的脑髓,切面仿佛干枯了的树皮一样,,让人觉得触目惊心。我问男人:“那这之后怎么样了?”男人说:“之后啊,这事儿就被村里知道了,他们也派人去查看过。”说到这儿,男人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他说:“不过,村里的人去了好几次,却发现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觉得很奇怪,就去看王教授,王教授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表达自己的观点。 众人围坐在一起,又聊了几十分钟,女人的饭菜也张罗好了。我们三人吃完饭,告别了男人一家,回到了船上。我们将这件事说给渔民听,问他知不知道。渔民告诉我们,这件事情三年前在这一带流传的很广,对于此事的看法呢,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男人是中了邪法幻术了,所以失手杀了另外两人,也有人说男人是因为私人恩怨,将两人杀死,但怕事情败露,所以编了个故事来掩盖事实,更有甚者说男人精神有问题。总之这些说法中,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大家一致认为是男人杀了他的两个同伴。不过村里派人进过岩洞好几次,都没有发现那两个人的尸体,也没有发现作案工具,正所谓捉奸捉双,拿贼拿脏,没有证据,那也不能给男人定罪。而且,男人后脑勺的诡异伤口也没法解释,说是与另外两人搏斗时所致那未免太过牵强了,所以,久而久之呢,这件事也就被慢慢的给淡忘了。我问王教授:“那个农户有没有可能是中了幻术之类的圆光之术?”王教授摇摇头说:“巫咸国之人,多擅使巫术,这幻术也是其中之一,专用来迷惑活人,是通过各种方式使人产生幻觉从而达到施术者想要达到的目的。不过幻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无论幻化出的是什么东西,都无法对人产生实质的伤害。如果那农户是中了幻术,那他后脑勺的伤口又怎么解释?其实啊,以他那个伤口的诡异程度来看,无论是哪种说法,都是无法解释的,除非他在岩洞里所见所遇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他遭遇的事情在这峡江一带,除了巫术,就别无它物了。”我听王教授的话锋,莫非他是想要去那岩洞里头看看?果不其然,王教授紧接着说:“想要找到进入巫咸国的线索,就非要去那岩洞里看看不可了。” 第九章 藏尸洞 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从男人的口中,我们得知,在离他家不远处的峡口,有一个诡异的岩洞,那里面很可能会有关于巫咸国的线索。按照众人商议的结果,还是由我,王教授与周大千三人前去岩洞查看。 我们依旧雇用的之前那位渔民,轻车熟路,很快我们就找到了男人所说的峡口下的岩洞。岩洞的洞口离我们小船所在的位置相差丈许有余。由于离事发已经过了三年多了,我们并不确定洞里的东西到底是跟三年前一样消失无踪了还是又重新出现了,虽然从洞外已经看不到男人所说的天引根须,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让众人先把我拖上去,待我确定安全了之后,他们再上来。 爬进岩洞,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潮湿的墙壁与前方黑暗的通道,周围空荡荡的,别说密密麻麻的根须大网,就连天引的毛都没看见一根,我见暂时安全,便招呼王教授跟周大千两人上来。虽然这里并不像男人所说的那样,不过我们也不敢掉以轻心,我跟周大千准备好了霰弹枪,给了王教授一把工兵铲防身。三人戴好了防水的强光矿灯,由我头前探路,周大千负责断后,王教授则走在中间,一行人这样一前一后就进了洞穴深处。 这个岩洞是由地下水冲刷形成的天然洞穴,空间很大,高有五米,宽约三米,岩壁上的水纹至今仍然清晰可见。王教授边走边四处打量着洞穴,他说:“三年前村里派过来查看岩洞的人应该跟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情况一样。所以他们才觉得农户是在撒谎。不过我觉得农户当年所遇到的天引和那黑色的东西应该是在那之后就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消失了或者隐匿起来了。”我问王教授:“那按您这么说,我们这次来岂不是也要空手而归?”王教授说:“至于会不会空手而归,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咱们得到了最里面才知道。也许能够发现一些之前他们没有发现的东西也说不定。” 往前走了没多久,我们就见到了男人所说的石阶,不过这条石阶一直通到底部,并没有看见水谭。我们顺着石阶往下走,只见石阶下的地面崩塌了一大块,几条大裂缝如曲蛇一般赫然眼前。三年前,男人所见到的水谭想必就是江水通过裂缝渗透进来的。我们没有停留,相互搀扶着越过了裂缝,继续往深处走。 周大千这时候显得有些心虚,他边用头上的矿灯四处扫着,边说:“刘哥,这再往前可就是那两个农户遇害的地方了!”我说:“怎么?你害怕了?”周大千倒是诚实,他苦笑了一声说:“说实在的,我也不怕你笑话,我现在这心里阿,还真有点发毛!”我一听乐了,我说:“那你以前当佛爷的时候,踩梁子,摸金银,怎么没见你害怕阿?”周大千说:“哎哟,那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麽!不做就得饿死,害怕也没用阿!”周大千话音刚落,突然就扣动了霰弹枪的板机,朝着头顶的洞壁就开了一枪,这一枪下去,激的碎石飞溅,尘土飞扬,周大千也被枪的后座力就给震翻在地。我见周大千放枪,连忙抬头去看他刚刚射击的地方。只见在被霰弹枪打出的凹槽里,除了弹痕,什么都没有。我对周大千说:“你是被吓破了胆了还是怎么着?有你这么胡乱开枪的麽?还好这是石灰岩,要是花岗岩,你现在可能已经去西天见你的同志了!”周大千刚刚被霰弹枪的后座力震的够呛,被我这么一数落,才回过神来,他急忙指着我头顶的岩壁说:“你头上,快看你头上,真的有东西!”我闻言抬头去看,矿灯的光亮照在洞顶白花花的,除了岩壁什么都没有。周大千见我没懂,急得舌头都打了转儿:“你…你把矿灯打…打暗了再看。”我听他语带惊惧,心知他不是在开玩笑,我头顶说不定真有什么东西。当下,我就扒拉着矿灯,调暗了一档,再去看刚刚洞顶的岩壁,只见在淡黄色的矿灯下,一个模糊的黑影就从岩壁里显现出来了,这个黑影有头,有脚,四肢俱在。我被突然出现的这个黑影给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了几步,举起霰弹枪,拉了枪栓就对准了它。此时,王教授并没有慌乱,他也把矿灯调暗,然后朝着前后的洞顶慢慢扫去,我顺着他矿灯扫过的方向一看,眼前的场景顿时让我觉得头皮都快炸开了。在光亮所及的这一段洞穴的洞顶上,只见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出现了多少黑影,这些黑影有的形单影只,有的则是三五成群重叠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数量不知凡几。王教授观察了一会儿说:“不用害怕,这些黑影应该都是已死之人。”周大千还没从刚刚的冲击当中缓过来,他不停的喘着气儿说:“啊?什…什么?这些都…都是死人?”王教授点了点头。我听王教授这么一说,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也放了下来,我问王教授:“你说这些岩壁里的黑影是死人,不过死人一般不都是入土下葬麽,怎么会给埋到洞顶去呢?而且这些人是什么人,又是怎么给埋上去的呢?”王教授摇头说:“眼前的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碰到啊,你的疑问也正是我的疑问!不过,这些岩壁里的死人很可能与那天引根须有莫大的关系。” 知道了是虚惊一场,我们三人稍整心绪,又继续朝着洞穴里面前进。刚走几步,就发现地面上出现了很多的白色的结晶体。这些结晶体大的大小的小,散乱的分布在周围。我蹲下身子去看,发现这些白色的结晶体并不是浑然天成,而是由很多细小的颗粒凝结在一起形成的。见此,我心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于是就用指头去摸,接着用舌头舔了舔摸过结晶体的指头,只觉一股淡淡的咸味就弥漫在舌尖。我转头对他们说:“是盐!”周大千与王教授闻言也尝了尝,果然是盐。王教授说:“这里没有盐泉,不可能自然结晶出盐来,这些盐应该是运输时洒落的。”说着王教授也不等我们,一马当先,循着地面结晶盐的踪迹就跟了过去。我们见王教授一个人冲在前面,怕他有危险,也快步跟了上去。 往前走了不到二十米,眼前突然就出现了十几口大瓦罐子,这些罐子制作粗糙,一看就不是工艺品,而是用来盛物的器皿。这些瓦罐已经被打开了一些,想必是三年前村里派来查看洞穴的人干的。此时,王教授刚好走到一口开着的瓦罐旁,他头顶的矿灯照过去,瓦罐里的东西一览无余,白花花的全都是盐。不过由于时间悠长,这些盐已经不再是颗粒,而是变成了结晶体。王教授此时的心情显得格外的兴奋与激动,他说:“看来我推测的没错啊!乌龟山附近果然有巫咸国的贩盐据点啊!”王教授说完便左顾右盼的开始找起其他线索来。就在这时,周大千突然一声惊呼,我闻声去看,原来在王教授跟我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周大千跑去开另外几个没有被打开的罐子了,他此时手里拿着罐子盖,边后退,边指着被他刚刚打开的瓦罐说:“刘哥!刘哥!那罐子里面有僵尸!”我见周大千一脸的惊恐,我不敢怠慢,攥着手里的97式半自动霰弹枪就走向了那口瓦罐。 此时,王教授也来到了我身旁,想要跟我过去看个究竟。我以前时常听人说起僵尸暴起扑人的事情,我怕王教授出什么危险,所以我一只手把他护在身后,不让他靠近。我独自走到近前,探着脑袋往瓦罐里面瞧。淡黄的矿灯照射进去,只见瓦罐里蜷缩着一个半裸的男子,这个男子皮肤微黄,毛发旺盛,他把头深深的埋进怀里,看不清面容。如果不是因为他被透明的结晶体所包裹,真的就跟活人一般无二。我见原来不是僵尸,只是一具死而不化的尸体,就叫王教授跟周大千过来看。王教授端详了片刻,他说:“嗯,这确实不是僵尸啊,而是一具类似冰川水晶尸的尸体。”周大千刚刚被这具尸体吓得不轻,他这时候情绪平静下来,就问王教授什么是冰川水晶尸。王教授告诉我们,冰川水晶尸是人在极寒的冰川环境中死去,长年累月,被环境同化,身体,血液,肌肤全都变成了冰雪结晶的尸体。这具瓦罐里的尸体也是这样,由于盐可以防腐,所以这具尸体才死而不化,加之长年累月,尸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已经被盐所浸透,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盐结晶了!王教授说到这儿,突然就盯着那具尸体,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眼睛,我正要问王教授怎么了,他突然对我们说:“你们看,这具尸体的怀里抱有东西!” 第十章 瓦罐图 按照从男人那里获得的线索,我们终于找到了男人三年前来过的那个岩洞,也确定,这就是王教授所说的巫咸国设置的贩盐据点。在岩洞中,我们发现了藏在洞顶的无数的死尸,还有洞穴深处用来储藏食盐的十几个大瓦罐。 三年前,除了男人以外,村里也派人来过此处,不过他们除了打开了几个瓦罐盖子以外,一无所获。 而我们呢,在剩下的还没打开的瓦罐里发现了一具被包裹在结晶盐里的尸体。这具尸体栩栩如生,似眠似寐。王教授发现尸体的怀里抱着东西,就让我们看。我与周大千将矿灯的光源照射过去,由于结晶体对光的重重折射,加之尸体怀里的东西抱的太严,只能看出他抱的是一个黑色的东西,分辨不出究竟是个什么物件儿。当下,我把猎枪翻了个个儿,用枪托对准了瓦罐,就要砸将下去。王教授急忙将我拦住,他说:“这些瓦罐都是巫咸国的遗留之物,对于研究巫咸国的文化与制造工艺都有不小的价值,切勿损坏啊!”说着他从携行袋里拿出了考古发掘用的凿子与铲子,开始破起包裹在尸体外面的结晶来。 好在盐的结晶硬度不大,在我和周大千的帮助下,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清理的差不多了。此时,那具尸体已经完全显露出来,我跟周大千用绳子套住了尸体的腿跟脖子,小心翼翼的把它抬了出来。这个时候看的分明了,这具尸体着上半身,下体用一张简陋的兽皮遮挡,看面容,死前约摸四十岁左右。我们把矿灯移到了他的怀里,只见他抱着的是一个磨盘状的黑色物体,看到这个,我们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听老头说过的马三的故事,这种类似磨盘的黑色物体在马三的故事里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乌龟山下门洞的洞口上,另外一次则是在他从石门里所看到的巫咸国的正中央,这两次出现的黑色圆盘外形大致一样,大小则各有不同,门洞上的那个跟真正的磨盘差不多大小,而巫咸国正中央的那个则是十分巨大,看不出具体的尺寸。眼前的这个黑色圆盘由于被尸体常年贴身携带,所以接触面已经跟皮肉长在了一起。我用伞兵刀小心的割开连接处的皮肉,将其就取了出来。黑色圆盘如瓷碟般大小,入手冰凉,它的外表呈流线型,乌黑光滑。我看到它的第一反应就感觉这个东西的外形并不像马三所形容的那样像个磨盘,而是如同两个铁锅倒扣在一起似的。我对着它敲了敲,听声音像是某种矿石,不过我却没有认出究竟是哪种矿石。于是,我把这个东西递给王教授查看,王教授戴上手套,拿着放大镜细细的就观察起来。片刻之后,他摇摇头对我们说:“唉,我参加考古工作这么多年了,发掘过各种奇异罕见的古物,可是类似这种东西,我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呐。”由于我们都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东西,不晓它的名目,也不知它的用途,所以就索性叫它巫盘。 看过了巫盘,我们又去看眼前的这具尸体,此时,它仍然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它的身上除了巫盘与兽皮以外,别无他物。周大千说:“你说这古人也真是奇怪啊,好好的入土为安他不要,非折腾什么标新立异,搞什么特殊化,不是吊在悬崖上,就是装在坛子里,你看它这姿势,这别扭的!”王教授说:“古时的葬法根据地区风俗不同,时代特点不同分为很多种类,最主要的就是土葬,水葬,火葬。在峡江地区多为悬棺葬或者穴棺葬,到秦以后呢,因为受中原文化的影响,也常使用土葬。类似这种以坛,罐等器物为棺的葬法在古时被称为翁棺葬,这种葬法起源于新石器时代,到汉朝之后就逐渐消失了。翁棺葬多是用来装殓小孩的尸体,安葬成人并不常见。而且没有哪种翁棺葬的葬将人掩埋在食盐当中。所以,这具尸体必然不是被人以正常葬法安葬在其中的。”说着,王教授问我们:“你们刚刚从瓦罐中抬起尸体的时候,有没有在尸体的周围发现什么其他的东西。”我摇了摇头说:“瓦罐里现在除了剩下的没被挖干净的盐块以外,没有其他的东西。”王教授说:“咱们把剩下的瓦罐都打开,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尸体。”闻言,我们三人将剩下的几个瓦罐陆续的打开,可是里面除了晶莹剔透的结晶以外,什么都没有。 我们在洞中找到的唯一可能给我们提供巫咸国线索的东西就是巫盘与这具尸体,由于我们对于巫盘的认知几乎为零,所以如今只能围绕着这具在瓦罐中发现的尸体来寻找线索了。三人决定分头行动,王教授与周大千继续往洞穴里面寻找,而我呢,则留在此处看看还能不能有别的发现。我走到刚刚发现尸体的瓦罐旁,打着矿灯往里看,心想有没有可能尸体生前遗留下来的东西被结晶盐包裹住,所以我们没有发现。之前我们挖尸体的时候,已经把厚厚的结晶盐给取走了大半了,此时留在瓦罐里的只有罐壁上仅剩的大约寸许了。我瞪着眼睛在剩下的结晶盐里寻找着,当我绕到另一边的时候,透过薄薄的盐层,我就看见在罐壁上隐约就有几个类似人物,山水的图形刻在其上。我连忙取下背后的工兵铲,将罐壁的结晶盐尽数的给拨刮干净了,只见,在曲面的罐壁上,出现了一幅幅壁画,这些壁画勾勒精细,笔触生动。壁画中描有山水,人物,器物等等内容。串连起来看,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就跟小时候看的连环画一样。不过,这些壁画里,我能看懂的并不多。 此时,王教授与周大千已经回来了,他们告诉我,洞穴往里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被坍塌的巨石给堵住了,无法通过,沿路呢,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们问我这边如何,我把他们二人叫到跟前,将刚刚的发现指给他们看。周大千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悻悻的撇了撇嘴。而王教授呢,他索性直接进到了瓦罐里,蹲下身,近距离的去观察这些壁画。待看完了壁画,王教授站起身来,将图中所画之意就讲给了我们听。 第十一章 画中门 空旷的岩洞里阴暗寂静,只有水滴滴落的声音在周围回响。我们三人将矿灯打在瓦罐内的壁画上。王教授看完了壁画,告诉我们,壁画是这具尸体生前所留,讲述了此人的生平旧事。 依壁画所述,此人生前为巫咸国的画师,专负责用壁刻岩画记载大巫卜筮之事。因向国王进谏失败,故被贬至这峡口岩洞之中,专司贩盐职务。死前呢,他就将他的生平经历以壁画的方式简单的记录在了瓦罐的内部了。他怀中所抱的巫盘,是他离开巫咸国时偷偷带走的。说到这儿,王教授指出了其中的三副壁画让我们看,第一幅画中所描的是在一条悠长的通道内,通道里水位颇高,水面有一支木舟,木舟里载着八个男人,这些男人衣着简陋,皆低头垂目,缩手缩脚,看起来情绪极其紧张与害怕。舟首站着一位头戴发饰,衣着精美的女子,女子双手捧着一块黑色的圆盘。王教授说:“你们看这女子手中所拿之物,是不是就是巫盘?”闻言,我将我们发现的巫盘拿到壁画前与女子手中拿的东西仔细一比较,果然一模一样!我说:“没错,她手里拿的定然就是巫盘无疑了!”王教授点了点头,又让我们看后面的一副,这副壁画里出现的场景依然是在通道内,不同的是,木舟已经来到了通道的尽头,前面是一道石门。舟上的人数此时也发生了变化,由之前的九个人变成了五个人,女子依然安在,只是少了四个男人。剩下几个男人的表情在这里变的舒缓,温和起来。而女子呢,则是将手中的巫盘高举过头顶,这时候,面前的石门露出了一道缝隙,看起来正在慢慢打开。看完了前两幅壁画,我们又去看第三幅,这幅壁画的场景与前两幅的不同,显然木舟已经从通道中出来,来到了外面的江面之上。我一看到这幅壁画中所描的山水,心中陡然一凛!王教授察觉到我的异常,他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我点了点头,指着壁画说:“你们看这行舟所在之处,两岸如削,岩壁高耸,天开一线,峡张一门!据我所知,这峡江一带,有此形势的地方,恐怕就只有夔门了!”王教授闻言,他说:“这夔门我也听说过啊,好像是在瞿塘峡西端的入口处。不过你能确定壁画中所画的就是此地?”我点了点头说:“我曾经在这峡江一带工作了数年,最为熟悉的就是三峡各处了。断然是不会记错的!”王教授听我这么一说,显得有些激动:“看来这夔门就是进入巫咸国的正确峡口了,只要在夔门峡口里找到壁画中所画的石门,那就可以进入巫咸国了!” 我觉得王教授有些过于乐观了,因为在马三的故事中曾经说过,乌龟山下的门洞已经被江水所淹没了。所以,虽然我们找到了夔门,但是壁画中的入口石门很可能跟乌龟山下的巫咸国遗迹一样,已经没入了茫茫江水中了!此时,我的心里其实很矛盾,因为要是王教授他们找到了入口,那么我就必须带他们去寻找巫咸国,从如今我们经历的这些诡异古怪的事情来看,一路上必然不会太平,搞不好还可能会出大事儿!可是,俗话说的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若是我不尽力去帮王教授,道义上说不过去,我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根据之前的经验,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依着王教授的性格,必然还是会去夔门中找那入口的石门。所以如今之计,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想到这儿,我便对王教授说:“壁画中除了这些信息以外,有没有说明过这个画师的死因?洞里的天引还有洞顶岩壁里的尸体可有提及?”王教授摇头说:“这个画师生前所留的壁画的内容只到他来到岩洞为止,之后的事情并没有提到。我想,很可能是他来到此处之后不久便死了吧,而死因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至于天引与洞顶岩壁里的死尸,也是只字未提啊!” 我们三人进入岩洞已经将近四个小时了,如今正值秋末冬初,洞内更是寒气逼人,连我这么好的体格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了。反观王教授与周大千,他们两人一人年老,一人瘦弱,自然是抵不住洞内的寒气,嘴唇都已经开始泛白了。我见至关重要的线索已经被我们找到了,继续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于是便叫上他们二人一起离开了岩洞。出了岩洞,只见老渔民已经在船上等的睡着了。我们叫醒他,一行人就回了奉节。 在回去的路上,周大千问我:“刘哥,这次要是咱们找到了入口的石门,你有几成把握能带我们找到巫咸国?”周大千问我的这个问题呢,也是我一直在担心的问题,如果按我的想法,能找到巫咸国的概率不足十之一二。不过我见王教授也在看着我,我也不好打击他老人家的信心,于是我说:“要是能找到入口的石门,我想找到巫咸国的概率还是挺大的!不过,光靠我也不行呐,还是得大家齐心协力,方才能成功啊!”几个人这样闲聊着,很快便到了fj县城。 由于第二天就要出发去寻找巫咸国的入口大门了,此去要是找到了,那么往后各种艰难险阻就要接踵而至。所以,王教授组织大家在城里一家还算不错的餐馆聚餐,算是吃一顿壮行饭!席间,众人杯盏交错,谈笑有声,似乎并不为即将到来的困难与危险而担心,特别是王教授的两个学生,他们听说我们找到了巫咸国的入口大门,还为往后的冒险感到隐隐的兴奋。我心中不禁开始担心起来。王教授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之后,见我这个领队一言不发,便让我说两句。本来,我是打算等进了山,实地对他们进行野外行军教育,可是如今我见众人轻松自得,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次考古行动的难度之大,要是等进了山,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再与他们说,怕是就来不及了。想到这儿,我站起来身来,给大家敬了一杯酒,说:“此次考古不像平日里蹲在墓坑里发掘文物。根据我们这段时间搜集到的有关巫咸国的线索来看,进山之后怕是会有诸多危险!虽然我是领队,不过若是遇到危险,我也不可能完全顾及到所有人,有的时候,还是需要大家有自保的基本能力。所以在这里,我要跟大家说一些进山之后的注意事项与常识!这些注意事项跟常识很可能会救你于危难之中!请大家务必要记住!”说完我就将我以前在部队学到的很多的野外知识一一告诉了众人,比如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啊,不能擅自离队啊,发现异常情况必须第一时间告知于我之类的,零零总总说了一个多小时。等我说完,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了。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众人商讨了一下第二天的具体细节之后,便回到旅馆各自休息了。 第十二章 夔门 从bj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有余了,清川源太他们在旅馆里早就待腻了。所以,一大早就吵着要出发。本来还打算多睡一会儿的我,见众意难违,只得起床。 我们找渔民租了一条双马达的机动手动双推进渔船,船体材料为钢制,是当地最好的渔船了,又雇了一位经验老道,身体健壮的船夫,姓水,人称水老二。由他带着我们去瞿塘峡的夔门中寻找入口的石门。吃过了早饭,众人将装备物资运上船之后,随着水老二的一声吆喝,发动机打响,众人便出发了。 长江有三峡,西陵峡谓之奇,巫峡谓之秀,而瞿塘峡则是以一个险字著称。瞿塘峡西起fj县白帝城,东至ws县大溪口,长约八公里,是三峡中最短的一个。一入峡中,只见两岸山如斧劈,崖似倒悬,开阔的江面瞬间收拢,水流汇集到此,变得湍急汹涌,势如风驰。李白的《荆州歌》中曾云:“白帝城边足风波,瞿塘五月谁敢过。”杜甫也有“白帝高为三峡镇,瞿塘险过百牢关。”的诗句。足可见瞿塘峡之险绝。 船行至峡中,只见一大股江水分流进入了西端的一个峡口支流,此处便是夔门! 夔门为瞿塘峡之西门,入口处两侧的山峰高耸如yn名“白盐山”,北曰“赤甲山”,白盐山断臂之下,有一块俞千余米,平滑如镜的石壁,上面刻满了篆,隶,楷行各种字体,大有两米见方,小则指头大小,此为粉壁石刻,又称粉壁堂。其上最为醒目的为清人张伯翔所书的“夔门”二字。俗话说,夔门天下雄,自夔门而进,只见两岸夹江对峙,拔地而起,悍然挺立,巍峨峥嵘,形如天造地设的大门!自此,长江奔流入门,浩荡东泄。夔门之内,虽然江岸峰岩高耸千米,可是河宽不足百余米,最窄之处仅有几十米,两岸峭壁相逼甚近,似开似闭,遮的峡谷之内昏暗阴沉,抬头去看,仅见一线天空,真当是“夔门通一线,怪石插横流。高江急峡雷霆斗,古木苍藤日月昏”呐!此时,巨大的水流在狭隙的水道中变得汹涌澎湃,奔腾呼啸,卷起的波涛似爪似牙,白色的浪花跃起,拍的两岸“隆隆“作响,激荡起阵阵白雾。众人欣赏其险绝风景的同时,也被它峥嵘的一面撼得惊心动魄,对于此间,杜甫曾经有这样的描述,说其“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夔门内的水势之壮由此可见一斑。 一行人坐在船头,看着两岸奇绝的山峰与奔腾的河水,皆是心神摇曳。王教授不禁感叹道:“早就听说险莫若剑阁,雄莫若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此次考古任务结束后,定要留在此地细细游玩赏看一番!”虽然此地景色出众,令人应接不暇,不过我们却没有精力去品味了。众人分布在渔船四周,开始寻找壁画中所画的入口石门。因为壁画里只描绘了出门之前的通道与入江以后夔门,并没有画出石门的具体所在,我们不得不放慢速度,逐山逐岩的仔细观察,而且除了光秃秃的岩壁外,两岸的有些地方还隐没在浓密的草木之中,不得不去到近处,扒开寻找。这种方法就如同是在茫茫大海里寻找一座孤岛一样,效率极其低下。所以呢,众人一直忙到中午,也才寻了夔门江段的六分之一都不到,按这种速度找下去,等到走完整个夔门,怕是要用三五天时间。就算我们的时间充裕,渔船的燃料也耗不了这么久,如果再等渔船往来补给,哼,我看谁都受不了这样折腾。 没办法,众人只得暂时休息,等吃了午饭,再想其他办法。王教授的两个学生由于极少乘船,再加上此处水深流急,打的船身摇晃不止,就产生了比较严重的晕船反应,头昏目眩,呕吐不止,这时候呢,也没胃口吃饭,早早的就去船舱内休息了。我们剩下的五个人加上水老二就围坐在饭桌旁,边吃饭边商讨下午的具体计划。商议间,水老二就找我们搭话,他说:“之前看诸位大哥四处观望,神情凝重,这个,不知道诸位大哥在寻找什么宝贝啊?”周大千闻言就压低了声音对水老二说:“我们啊,在寻找一件绝世的珍宝!”水老二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问周大千:“那诸位大哥寻找的宝贝究竟是何物啊?”周大千神秘兮兮的说:“这个宝贝啊,名目我不甚知晓,我只知道啊,有了这个宝贝,这江河里的鱼虾之属不用我出半分力气,花半点时间,我就这么往家里一坐,它们就会源源不断的往我家的大水缸里钻,那真是取之不竭,食之不尽啊!”水老二听到这儿,自知这周大千是在调笑于他,撇了撇嘴便闷头吃喝,不再言语了。王教授见周大千戏弄老实人,便横了他一眼,接着转头去问水老二:“你们跑船的对这一带的地形应该很熟悉,你可知道这夔门之中最高的山峰是哪一座啊?”水老二闻言,便指了指远处,说:“最高的山峰,那应该就是东边出口的那座云来峰了。”我问王教授问这个干嘛,难道这与入口的石门位置有关?王教授说:“我曾经参与发掘过一座秦时的古墓啊,在里面就找到半卷名为‘巫闻录’得竹简。里面记载了当年秦国使者去巫咸国做客时的所见所闻。里面就提到过,说巫咸国人敬高,以高为贵。比如把重要的事情记载在高处啊,把重要的物品放置在高处等等。所以,我猜测啊,这石门所在的位置会不会就在这云来峰的下面。” 众人闻言,都觉得王教授所说有几分道理,毕竟定点搜索总比盲目寻找要好的多。因此呢,吃过了饭,水老二就开船带我们来到了夔门的东边出口。一到此处,就见一座笔直如剑的山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这座山峰在茫茫的江岸边拔地而起,直刺天空,似是从云中而来,故此得名云来峰。这座海拔两千多米的云来峰在群山之间耸立,大有鹤立鸡群的气势,抬头去看,只见袅袅云雾在山腰间盘旋环绕,乍一看,还以为有神仙居此。我让水老二将船靠近山脚,众人的目光就开始在绝险的峭壁之上寻找起来。可是搜索了有小半个钟头,眼睛都看花了,除了一模一样的岩壁外,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地方。我见众人情绪稍有低落,我便对大伙儿说:“大家不要泄气嘛,咱们不是还有一个地方没找嘛!”我所说的这个地方是在云来峰的边上的一条狭窄的水口,这道水口进深不到十米,如同避风港一般,将将够一船出入。王教授让水老二将船开进去,船进入水口,刚刚停稳,就见清川源太兴奋的指着水口左边的一处岩壁对众人说:“那里!你们快看那里啊!”闻言,我们知道肯定是他发现了什么,于是顺着清川源太所指的方向去看,在从上方垂下的交杂缠绕的藤蔓中,一个模糊的图形赫然就出现在岩壁上,我用划船的长竹竿拨开覆盖在表面的藤蔓,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只见这个图形通体黑色,状如磨盘,不是画的别物,正是巫盘!而在巫盘的下方,一道石门的轮廓若隐若现,一半在水上,一半则没在水下,想来就是壁画中所画的入口石门了!众人见此情形,情绪皆是高涨,特别是王教授,他不由得激动的大喊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呐!终于让我们找到了巫咸国的入口了!” 第十三章 旋涡 王教授是考古的专家,通过他提供的线索,我们终于在云来峰山脚下的一道水口里找到了若隐若现的石门! 水老二放下了一艘气垫船,我与王教授坐上去,就来到了石门前。说是石门,其实并不贴切,因为它既无门缝,也无锁窍,只是徒有其表,却没有实形,也就是说这压根儿就不是一道石门,只是岩壁上面的一道石门形的印记。我们二人在岩壁上左右摸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机关暗扩之类的东西。正在不解之时,我突然想到了之前在瓦罐里看到的壁画,其中有一幅上画的是木舟出门时的场景,那里边儿的女子将手中的巫盘举过头顶,石门则在慢慢开启。王教授也想到了此处,我俩异口同声的说:“巫盘!是巫盘!” 心念到此,我就叫周大千把我携行袋里的巫盘递给我,我将巫盘拿在手里,看了看王教授,意思是谁来。王教授摆了摆手说:“还是你来吧,你不行再换我!”我也不拒绝,心说我就我吧。深吸了一口气,我将巫盘举过头顶,心中默念道:“芝麻开门,芝麻开门!”可是,过了良久,面前的石壁却没有半点反应,我怕是方法不对,于是又接连换了几个姿势,可是结果仍然一样。见此情形,我不禁笑出声来,心想这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比我更滑稽的人了吧,竟然拿着一块破石头,祈祷着石壁无门自开。我将巫盘递给王教授,对他说:“看来我这气场还是不够啊,还是您来吧!”王教授见我折腾了半天,石壁却没有半点动静,他也开始怀疑是我们找错了地方还是这个方法不可行。他接过巫盘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其双手拖住,举过了头顶。片刻的平静之后,正当王教授将要放弃,打算收手之时,突然,我们所乘的这艘气垫船猛然就摇晃起来,我因为站立不稳,顺势就摔倒在船内,而王教授呢,由于举着双手,重心失衡,“扑通”一声,连巫盘带人就跌入了江水之中。此时,我就听水老二在船上焦急的大声喊道:“不好啦!你们下面有个大漩涡!赶紧弃船,不然会跟船一起被卷进漩涡里的!”果然,他话刚落音,我就觉身下的气垫船开始在水里打起转儿来!现在要是再待在船上,就算不被漩涡卷进去,也会被活活转晕过去。趁着这个时候还能动弹,我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水里。刚下水,就觉周身上下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给拉扯着,哪怕是游动一下都觉得十分费力,要是不赶紧脱离出去,怕是会精疲力竭,被旋转的水流给卷到江底。可是一想到王教授还在漩涡当中,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头就扎进了漩涡里。 我瞪大了眼睛,在混乱浑浊的水流中开始寻找王教授的踪迹,好在他被卷的不深,没潜多远,便看到了他。此时,他就像在狂风中断了线的风筝,被汹涌的暗流冲来冲去,他胡乱的划动着手脚想要往上游,却不进反退。我见他就快要体力不支了,连忙一个俯身,就冲到了他的面前。王教授见来人是我,他边划水边给我比划,那意思是,巫盘掉进漩涡里了,他让我跟他一起去下面把巫盘找回来。我顿时是火冒三丈,心说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命都快没了,还想着你那破巫盘呢!我也懒得理会他,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拼了老命我就往漩涡外边儿游过去!眼看着就要游到漩涡的边缘了,这时候,我只觉得身边的吸力陡然间就增大了一倍了,我暗叫不好,定然是这漩涡开始扩大了!眼下,我的体力已经开始渐渐不支,胸中的一股气也快憋不住了,我奋力的划着水,却无济于事,被暗流巨大的力量就越卷越深。我见再无回旋之力,心中不禁哀叹,莫非我刘秉通今天就要去见马克思了?可我这觉悟还没到这境界呢!这样想着,我的四肢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胸口也疼的快要炸开。就在我即将绝望之时,只见一条坠着船锚的铁链就甩到了我的面前,我见到这条铁链,心知是水老二他们扔过来的,当下不敢再有片刻犹豫,我一只手提着王教授,一只手就抓住了铁索,此时,船上的人开动拉索的闸门,我跟王教授这才被铁索拖出了漩涡,给提到了江面了。 众人见船锚将我俩拉出了江面,连忙接应,把我们二人抬上了甲板。我一上来,就觉得四肢酸痛无力,瘫倒在地上就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儿来,想到刚刚的场景,不禁觉得后怕,心中暗叫,真是侥幸呐!而王教授呢,因为呛了水,暂时失去了意识,水老二正在给他做应急的抢救。一阵腹部与胸部的按压之后呢,王教授将吸入呼吸道里的浑水就给吐了出来,意识也渐渐恢复过来。王教授见我们都围着他看呢,就问我们怎么了,周大千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他这才想起来,他说:“我记得我掉进了水里,然后然后小刘好像是过来救我,再后来我胸口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说到这儿,王教授若有所思,接着他猛然就站起身来,一拍脑门子说:“哎呀!遭了!巫盘!巫盘被漩涡给卷走了!”说着他就要往船舷处跑,众人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儿,连忙拉住他。此时,我也恢复了几分体力,我站起身来对王教授说:“得啦!巫盘丢了就丢了!你我这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咱也不亏!”说完我就要去看水里面的动静,可这一看,我才发现原本铁桶一块的岩壁上,此时竟有一扇大门洞开着,而且这扇大门的轮廓还与岩壁上的痕迹互相吻合,丝毫不差。我心想这块石壁肯定是在我们落水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什么奇异的变化,我就问众人是怎么回事儿。周大千就将这之间的事情告诉了我。 原来,当我跟王教授被漩涡卷入水下之后,原本刻在岩壁上的石门形的印记,它的轮廓便开始剥落,就如同有人在拿凿子凿一般,渐渐的,一道真正的石门就显现了出来,随着漩涡的范围渐渐扩大,那道石门也随着慢慢的打开了。等我们被救上来的时候,石门已经完全洞开,漩涡也逐渐消失不见。听到这儿,我就对王教授说:“现在石门也打开了,那巫盘也成了无用之物,您老啊,也不用再惦记着它了!”王教授摇了摇头说:“要果真是如此,那便再好不过啊,可是那巫咸国的画师不带走别的,偏偏带走这块巫盘,想来它的用处肯定不止于此啊!”王教授叹了口气,接着说:“唉,不过如今巫盘已经丢了,再去想它已然无用了,眼下之计,只有先进入这石门之中,走一步看一步了!”我见王教授不再纠结巫盘的事情,心中的火气这才平缓下来。于是,招呼众人,打点了装备,就要开拔进洞! 第十三章 恶鬼道 虽然被旋涡卷进江里差点丧命,不过好在有惊无险,而且误打误撞之间就打开了岩壁上的石门了!从门外往里看,是一片漆黑,不能辨物。待外面的空气充分进入了门内,众人不再迟疑,将装备运上小船,就从门口驶了进去! 我们所乘坐的船其实就是一支空间相对大一点,材质相对结实一点的木舟。之所以选择木舟而不是气垫船,一来是因为气垫船空间太小,二来是因为若是碰到剐蹭或者尖锐之物,气垫船容易走气而导致沉没。我们本来只打算让水老二送我们到此,然后就由他回去的,可是他却说:“你们对操船之事不甚精通,如今也不知道这眼前的水道究竟有多远,里面又有什么险情,要是让你们一群不懂驾船的人独自进去,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怕是问心有愧啊!还是让我带你们进去吧!”本来一开始我们是打算若找到了石门,便让熟识水性,精于驾船的水老二带着众人穿过通道,可是后来一盘算,这石门里边儿可是吉凶未知啊,要是拖累他这个老实人跟着我们遭了险,那就太对不住他了!可是眼下,见这水老二语气诚恳坚定,劝了几次也没什么用,没办法,众人就只得依着他了。不过这样也好,石门里若是没有危险则罢,万一要是真有什么险情,怕是还要依仗于他啊! 此时,木舟已经穿过石门,缓缓的进入了门内。周围的空间迅速就暗了下来,紧接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就扑面而来,呛的众人好一阵咳嗽。身后的石门也在这个时候“轰然”落下,闭合的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了。我打开头顶的矿灯四周查看,发现这个通道是由天然的岩洞经过人工修挖而成,圈顶还有找平与加固的痕迹,洞内的水面平静,并无流动的迹象,水质清澈见底,深约一丈,一颗颗色彩各异的鹅卵石沉在水底,被光束一照,显得斑斓美丽。众人此时也一一打开了矿灯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情况。这时候,王教授突然发现了情况,他将矿灯打在一侧的岩壁之上,让我们看,原来在潮湿光滑的岩壁上,赫然就出现了一幅壁画,壁画上画着一群恶鬼,它们尖牙利爪,面目可憎,这群恶鬼此时正在一支木舟上啃食着几个人的尸体,这几具尸体皆是肠穿肚烂,身首异处,场面看来十分残暴血腥,令人触目惊心。众人见到这幅壁画里的内容不由得都是咂舌不已,就问王教授这幅壁画是什么意思。王教授没有回答,而是说:“你们仔细看看这幅壁画的场景。”闻言我就去看,可这一看,顿时就让我心头一凉。因为壁画中所绘的场景不是别处,正是我们所在的这条通道!众人显然也明白过来了,个个都是神情紧张,眉头深陷。周大千就问王教授:“那按这壁画上的意思,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通道里,岂不是有恶鬼潜伏?那那我们不是有性命之忧?”王教授点了点头,接着将矿灯调暗,在四周的洞壁之上扫了又扫,随即对我说:“我们之前在储盐的洞中看到了许多埋藏在洞顶岩壁里的尸体,那些尸体形态干瘦扭曲,与这壁画里的恶鬼甚是相似啊,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些恶鬼就是指的它们?”其实我以前呢,是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直到后来入伍参加了几年工作,遇到了一些奇怪诡异的事情,我的信仰才慢慢动摇,不过我从未真正见过鬼怪,也不好断定这壁画里所画的恶鬼真的就是尸体所变。所以我说:“眼下我们除了这幅壁画上的信息以外,对这个通道里情况的了解也就仅仅局限于眼前所见了。至于您所说的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但也不好妄下定论,自乱阵脚。借用您的一句话就是,与其在这里纸上谈兵,胡乱猜测,不如咱就直接进去,看他个究竟。要是没有恶鬼则还罢了,若真的有恶鬼要伤人,哼,我这双管猎枪可不是吃素的!”话虽这么说,其实我这心里边儿啊,也是没底!因为之前在瓦罐里的壁画上,有一幕让我记忆犹新,那就是木舟从出发到来到石门前,这之间,木舟上的人数可是发生了变化的,除了那个女子以外,船上的男人少了五个。这些男人都是要送去贩盐据点工作的,不会平白无故的就给消失掉,那么,这五个男人究竟去了哪里?其实,众人只要不糊涂不傻,就能轻易想到,这些男人多半是被壁画上描绘的那群恶鬼给吃了!不过,我却不能将事实直截了当的讲出来,一旦恐慌的情绪在众人间蔓延开来,那到时候真的遇上了恶鬼,怕是连抵抗的勇气都没了! 我给众人又是加油打气,又是吹牛保证,这才让大家的情绪慢慢缓和过来。我对众人说:“现在巫盘给弄丢了,身后的石门怕是再难打开。如今之计,只有视死如归破前路,勿望身后来时乡了!”说罢,我便招呼水老二划水撑船,我跟周大千呢,将猎枪上膛,携带好了工兵铲与伞兵刀,又把剩下的一把工兵铲递给王教授防身,由于武器有限,所以他的两个学生,赵飞羽跟孙学尚各自只得到一把伞兵刀,至于清川源太呢,张诚告诉我让我不用担心,他自会保他周全。发放完装备,我将众人在船上的位置也稍作调整,由我坐镇船头,水老二在我身后撑船,船尾则由是周大千照看,而王教授等人被包围在我们中间。我见一切安排就绪,心里这才安定不少。 船就这样在寂静的通道里前行,我与周大千负责前后,其他人呢,则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圈顶与四周的洞壁上,以防突然冒出的尸体化为恶鬼袭击我们,让我们措手不及。可是过了很久,众人都没有发现我们之前在岩洞里所见的那种藏在洞顶岩壁里的尸体。此时,只听孙学尚小心翼翼的对王教授说:“老师啊,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那壁画上的恶鬼不一定就是在说真的恶鬼,有没有可能只是一种象征性的东西。比如橄榄枝象征和平,太阳象征光明。”我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好像有几分道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真的有可能是我们张冠李戴,弄错了壁画的意思。想到这儿,我就要询问王教授的意思,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水老二却招呼我说:“老刘,你快来看看,这水里边儿好像有东西!”如今,我们正处在紧要关头,任何的突发情况都有可能是危险的前兆,所以我听水老二叫我,不敢迟疑,连忙回身问他是怎么回事儿。水老二指着他矿灯所照的地方,说:“我刚刚将竹竿伸进水里,正要撑船,却发现这竹竿像是被水底的什么东西夹住一样,怎么拿都拿不起来了。我往水里一看,就发现了这个东西!”我顺着他矿灯所照的地方去看,原来在铺满了鹅卵石的水底,有一块鹅卵石从中间就裂开了一道口子,乍一看,是竹竿卡在这个口子之中,可是再仔细这么一看,只见这块鹅卵石裂开的口子内外,就长满了好几层尖锐如刺的牙齿,竹竿入水的一头正是被这些牙齿死死给咬住的!我心中暗骂,这哪里是鹅卵石,这他娘的简直就是一个长满了尖锐獠牙的怪物!我正自惊诧,这个东西突然就松开了嘴,我将竹竿拿上来一看,只见竹竿的一头已经被这张大嘴给咬的粉碎了!见此,我的心中是骇然不已,正打算招呼王教授过来看。谁料,这个时候,周围的水面突然就传来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音,这声音连绵不绝,越来越大。众人心知有异,纷纷将矿灯就对准了水面,只见此时的水面翻涌不止,仿佛沸腾了一般,透过翻涌的水流往水底一看,顿时,我的周身就像猛然触了电一样,从头到脚都是麻的!原本静静躺着的那些鹅卵石在这个时候竟然全都开始从中间裂开,露出了布满利齿的血红色的口器,它们正在一张一合的吞吐着水流,身体慢慢的蠕动,仿佛要从沉睡中醒过来!此时,王教授冲众人喊道:“大家小心!那壁画里的恶鬼很可能就是象征的这些东西!” 第十四章 葬甲蟲 空旷寂静的通道里,水下那种可怖生物吞吐出的气泡使得水面翻滚不止,船在水面上,就仿佛置身于滚烫的沸水之中。 王教授看清楚了这种生物的长相,语气突然就变得极其的恐惧,他告诉众人,之前在壁画上看到的那群食人的恶鬼很可能就是指的它们!众人都是不解,便问王教授是从哪里得知。王教授说:“三年前我在yn考古的时候,曾在苗族的寨子里见到过类似的生物,不过当时看见的只是标本。当地的苗族老妇告诉我,这种东西叫做葬甲蟲,是极其珍贵的蛊虫,此虫生前本是以食尸为生,制成蛊后,便专食活人。用葬甲蟲养成的蛊虫不像其他蛊虫,无需成对,苗女将其种于情郎体内,一旦对方变心,只需鸣蛊笛三声,那葬甲蟲便会从心肝开始,将变心之人给啃食个干干净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不过由于此术是从峡江一带流传至此,两地之间天高路远,气候环境相差甚大,迁养到yn的葬甲蟲并不能适应,死亡率极高,所以呢,这种蛊术很早就失传了。”王教授喘了口气,接着说:“这葬甲蟲制蛊之法最早是由巫术演化而来,所以依我之见呐,水里的这些东西定然就是巫咸国用巫术养制的葬甲蟲无疑了!而那些壁画上食人的恶鬼就是指的它们啊!” 听到这儿,众人的心里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前由于先入为主的思想,我们认为壁画上所画的恶鬼就是指的恶鬼本身,于是众人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四周的岩壁上,全然不知道真正的恶鬼其实就潜伏在看似平静无常的水里,悄然的张开着魔爪。 此时,水里的那些葬甲蟲,已经全都现出了原形,放眼望去,满眼都是圆筒形的血盆大嘴,令人看得是心惊胆战。我见水底的这些葬甲蟲还没有暴起伤人的迹象,便催促水老二赶紧撑船离开此处,可是水老二刚将竹竿伸进水中,就被一张大嘴给死死咬住,接着就涌过来十几只同样张着血盆大口的葬甲蟲,一齐就把竹竿拖进了水里,瞬息之间,就给啃了个精光,连渣滓都不剩!看到此处我才知道,为什么这里连一块死人骨头都没看见了,原来是被它们给吃干净了!我见撑船的竹竿没了,连忙招呼周大千用工兵铲划水,我俩就这样一前一后,拼命的划动,木船此刻终于就前进了起来。可是我们这儿划的用力,船却越走越慢,不一会儿就停在了水面,无论我们怎么使劲儿,它就是一动也不动!水老二惊呼道:“不好!这水里边儿的葬甲蟲将我们的船给阻住了!”闻听此言,我连忙去看,只见这些葬甲蟲正大量的聚集在我们的木船的下面,阻的我们寸步难行。我心中暗叫不妙,这些葬甲蟲在我们进入石门之前应该一直都沉睡在通道的水流之中,因为我们的进入将他们惊动,这才纷纷苏醒过来。本来想趁着它们还没完全复苏之际,赶紧逃命,可看眼下的情况,它们是没打算让我们离开了。 果然,还不等我们想出计策,当下就有十几只拳头大小的葬甲蟲“嗖”的就窜出了水面,它们张开着布满利齿的血红大口冲着船上的众人就扑了过来!我见这些虫子速度极快,用猎枪怕是万难打中它们。于是我取下了腰上别着的工兵铲,朝着扑向我的一只葬甲蟲狠狠的就拍了过去!只听“咣当”的一声脆响,我只觉得这使尽全力的一击就如同是拍在了铁板之上,震的我的虎口火辣辣的疼。我心中暗骂,这东西怎么他妈这么硬!再去看刚刚被我打中的葬甲蟲,此时已经是形骸破碎,流出了污黑的血液,就沉入了水里了。不等我喘息,我的耳边又一阵破风之声响起,这声音极近,冲着我的脑门子就呼啸而来!我知道此时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我顺势就将工兵铲往脑袋旁边儿这么一搁,下一刻,就觉一股巨力冲撞上来,势大力沉,差点把我就顶下船去,我的耳朵也被这撞击之力给震得嗡嗡作响!我挪开工兵铲去看,只见那葬甲蟲正吸附在铲背上,它的身体也被这一撞之力给震得裂开了,流出的黑血恶臭刺鼻,呛的我差点儿就背过气儿去。这只葬甲虫此时虽然受了重伤,可是生命力却极强,它非但没有死,还不停的对着工兵铲的铲背就是一通乱啃,发出一阵金属摩擦的凄厉之音,我心中发毛,举起霰弹枪一枪就给它打了个稀烂!这时候,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痛的尖叫,我连忙回头去看,只见周大千他趴在船尾正抱着大腿剧烈的颤抖着,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其他人此时正被葬甲蟲扰的是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周大千的那边的情况。当下,我也顾不得将后背暴露的危险,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他的身前,然而当我看到眼前的情形的时候,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他娘的到底是些什么鬼东西! 只见在周大千的左边大腿上,赫然就出现了一个大血洞,血洞中间,一只浑身染满了鲜血的葬甲蟲正蠕动着身体疯狂的往里钻!周大千此时被这剧烈的疼痛折磨的浑身颤抖,喉咙里发出阵阵的低吼:“救我!快快救救我!”见此情形,我伸手就去抓那葬甲蟲的尾巴,可是它的身体沾满了粘液,根本就抓它不住,我又拿出伞兵刀,想把它给挑出来,不过由于他的甲壳实在太硬,这个办法也没有奏效。听着周大千不住的哀嚎,我的心里越发的焦急,我捏了捏手里的伞兵刀,就打算狠下心来连虫带肉一起就给他剜下来。就在这时,一个白衣身影突然就从我身后挤上前来,他抽出了别在腿上的伞兵刀,对着周大千腿上的血洞就是一阵切割,手法干净利落,不出五秒,那吸附在周大千腿上的葬甲蟲就被连着血肉一同给剜了下来!接着,他取出一壶酒,揭开盖子,就泼洒到了血流不止的伤口上,周大千惨叫一声就昏死了过去。最后,他又从身上扯下一块干净的纱布,将伤口给包扎了起来。这一连串的动作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完成,手脚之利落,行事之果断,让我是惊叹不已!我自问以我的手段是万难做到的。我转头去看,只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清川源太的保镖,张诚!他此时表情沉静,呼吸平稳,似乎并没有被刚刚发生的事情影响到情绪。他转头对我说:“不好意思了,情况紧急,若是不狠下心来,等到那葬甲蟲钻入了他的体内,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他不得了!”对于他所说的道理,我自然深知。我呢,这个时候觉得有些尴尬,就对张诚说:“看来我还是有些优柔寡断呐,刚刚要不是你,我怕我这兄弟已经遭了不测了!”张诚笑了笑说:“刘大哥你就别谦虚了,我见你方才也有此意,只是狠不下心动手而已,所以我就代劳了。越俎代庖,还请你不要介怀!”说完他就递给我一个小瓷瓶,嘱咐我睡觉之前往周大千的伤口上擦一次,一夜之后,便能止住疼痛。 第十五章 恶斗 由于清川源太的保镖,张诚的及时出手,总算是保住了周大千的性命。不过眼前的形势依然不容乐观。我这个时候腾出手了,便去帮助其他人抵挡,在最后一只扑过来的葬甲蟲被打落之后,见再没有虫子从水中窜出,众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此时,水里的那些葬甲虫停止了吞吐,都静悄悄的张着嘴,一动不动。之前水流翻滚的响动也戛然而止,周围寂静的可怕。按照王教授所说,以巫术所驱的葬甲虫只食活人,而且性情暴躁嗜血,一波袭击过后突然就这么停下了,让人觉得很是奇怪。水老二说:“怎么回事?怎么这些虫子突然都安静下来了?莫非是见我们这块骨头不好啃,放弃了?”我摇了摇头说:“这些怪物数量众多,如果它们群起而攻之,哼,就算我们有三头六臂,金刚铁骨,怕也是要被啃个精光!虽然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不这么做,不过事出无常必有妖,大家还是小心防范为好!”王教授也说:“小刘说的没错啊。咱们之前在瓦罐壁画上看到的那个船头的白衣女子,看其穿着,白袍加身,裹布遮脸,想必就是巫咸国内主持祭祀的巫女啊。而那船上的男人们既是奴犯也是祭品呐!巫咸国依仗巫虫守护通道,同时也要用活人来祭祀这些恶鬼。这些葬甲虫也不知究竟在这里沉睡了多少年,如今刚刚苏醒过来,肯定是极其需要新鲜的血肉的,要它们善摆干休怕是不太可能,眼下它们虽然暂时没有行动,不过我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呐!”王教授的话刚说完,就听我们所乘的木船下面陡然传来一阵“卡擦卡擦”的嘈杂的响动。水老二趴在船板上一听,顿时脸色煞白的说:“不好!这些虫子正在凿我们的船底!”果然,不出片刻,就见不少的木屑从水下飘了上来。我心中暗叫不好,这艘木船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立身之所,占据着上方,我们还能行成防守之势,若是让它们把船底儿给凿穿了,沉了水里,那咱们可就成了俎上鱼肉,任它们宰割了!我正想间,王教授突然喊道:“大家小心,它们出来了!”我放眼一看,只见这些葬甲蟲又从水里窜出一大批来,数量比之前的多了好几倍,而且这次的虫子竟然还长出了翅膀,它们震动着双翅,发出“嗡嗡”的响声,矿灯扫在它们的身上,虽然看起来流光溢彩,鲜艳夺目,实则充满了危险的杀机。这些葬甲蟲在我们的周围盘旋了数秒,随即朝着众人就扑咬了上来。 我当下不敢迟疑,朝着面前的虫群就扣动了双发的扳机,砰的一阵烟雾冒起,冲在前面的几十只葬甲虫就被双管猎枪巨大的威力给直接轰成了碎片,我来不及高兴,连忙就给猎枪装弹,可是我刚打开枪管,就觉腿部一阵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我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浑身灰白的光溜溜的葬甲蟲正吸附在我的腿上,它刚刚咬碎了裤子,这时候正要打洞往里钻呢!见此情形我哪敢迟疑,连忙挥起手中的工兵铲横着就拍了过去,由于这只葬甲蟲刚刚吸附住我的腿,所以在我这一拍之下,就脱落了,掉进水里,可是却连带着扯下了我腿上的一块皮肉,我疼得是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从我发现有葬甲蟲吸附在我的腿上到我将其打落,其实不过才短短的一瞬间,可就是这一瞬间,之前被我击退的葬甲蟲此刻已经冲到了我的脖子后边儿了,要是被它们给咬住了脖子,哼,我怕片刻之间,我就得一命呜呼!我自知凶险在即,想挡是来不及了,可是我现在若是低头去躲,那在我前面的水老二势必就要遭殃,他此刻正忙于应付他周围的虫子,一点防备都没有,要是被我身后的这些葬甲蟲给缠上,必死无疑!这些念头仅仅在我的心中一闪而过,可是最后的时机也就这么给错过了,此时我的脖颈子已经能够感觉到从虫子口中吐出的凉气儿了!我心知在劫难逃,于是打算闭眼等死,可还没等我的眼睛完全闭上,就觉几道破风之声擦着我的耳背就掠了过去,接着就听“砰砰砰”几声枪响。我身后的振翅之音瞬间踪迹全无,我回头去看,只见刚刚即将要我性命的这几只葬甲蟲此时全都肠穿肚烂,死了个精光。我心中暗叫侥幸的同时,就想去看到底是谁开枪救了我一命。然而还不等我抬头,就听水老二焦急的叫道:“船底的铁檀木夹板已经被虫子给咬穿啦,只剩下一层松木板子了!再不想办法,这船就要沉了!”听闻此言,我不禁是暗暗叫苦,心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随即,我将目光往船尾一扫,只见众人此刻正在抵挡着疯狂来袭的葬甲蟲,各自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不过好在暂时没有出现伤亡。当我看到清川源太那边的时候,心中一惊,因为我发现站在他身边的张诚此刻手里正拿着一把转轮手枪在更换子弹,动作熟练,一气呵成!他见我看向他,便从携行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扔给了我。他对我说:“刘大哥,这是驱虫散,你将它散到周围还有水里,便能暂时将葬甲虫驱退。”我看了看他手里的枪,又看了看手中的袋子,心中的惊骇比他救周大千时更甚了,如果说他救周大千的时候只是因为懂得一些急救之法且心狠果断,那还能说的过去。可是见他用枪之熟练,枪法之精准,神情之镇定,比自称东北第一野枪的包大胆儿都要略胜一筹,这哪里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而且他还如此年轻。再就是这驱虫散,也不是寻常人会随身携带的。不过此刻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看着众人就要抵挡不住,船也要漏水沉没,我强压下心中对张诚身份的好奇,来到船头,打开袋子,抓了一把就散向了空中,白色的粉末在空中刚一散开,之前还疯狂的张着大嘴扑向众人的葬甲蟲此刻就如同是碰到了天敌一般,瞬间就退出了六七米之远,再不敢靠近分毫。见葬甲蟲纷纷退开,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皆是摊到在地,各自查看着伤口。我见这驱虫粉果真有效,连忙又绕着船往水里散了不少,粉末入水既化,下一刻,就见阻在船体周围的葬甲蟲纷纷退散,连船下的虫子也都像惊弓之鸟一样,游了出来。我见虫群退到离船较远的地方不敢靠近,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我身上一直绷着的神经才松了下来,我一屁股坐在船头,心中那叫一个累啊,简直比负重行军一百公里还要折磨人! 这个时候张诚对我说:“刘大哥,我的驱虫散虽然能驱散这些葬甲蟲,不过时效只有几分钟,而且每使用一次,效果就会变得差一些。如果不趁这个当口赶紧想办法脱身,待会儿等药效一失,怕是又要陷入被动的境地啊!”我看了看众人,此时除了清川源太,其他人身上皆是负了伤,要是再继续跟这些葬甲蟲缠斗下去,怕是凶多吉少。可是如今这通道内全是这种巫虫,通道也不知究竟有多深,几分钟的时间,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我看了看周围的葬甲蟲,他们虽然暂时退开,但却虎视眈眈,我边观察心中就开始想起了对策,可是我看着看着,心中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我对大家说:“你们看,这空中飞着的葬甲蟲都有一对翅膀,而那些水里的却是没有,这是其一。再者,我先前一直都很纳闷儿,我不明白这些葬甲蟲为什么不群起而攻之,以它们的数量,要是它们一起上,就算我们手里现在拿着的不是工兵铲不是伞兵刀,而是人手一把自动步枪,那也根本拦不住它们,被吃掉只是早晚的事情!所以,以我的看法,这些葬甲蟲很可能跟蜂群一样,有着明确的等级跟分工,并不是所有虫子都负责攻击。而且之前我看它们攻击的时候,并不散乱,而是一波接着一波,有条不紊,隐隐还能看出一些阵型的味道。”王教授说:“你的意思是,有什么东西在指挥着它们?”我点了点头:“想必就是这样,蜂群有王,这些葬甲蟲很可能也有后!只要我们进入深处找到这只虫后干掉它,那么到时候葬甲蟲群没了主,自然就会一哄而散,对我们也就造不成什么威胁了!”听到这儿,王教授就说了:“你说的这些确实有道理,不过也只是推测,万一要是没有虫后的存在,这些葬甲蟲只是凭着本能行事,那我们贸然深入,岂不是会将大家带进更加危险的境地?”我闻言一笑,说:“更加危险?王教授我问你,现在的情况难道还不够危险么?”这个时候,张诚突然说话了,他说:“刘大哥说的方法说不定真的可行!因为我听见这通道的深处确实有一些很奇特的身音传出来,很可能就是虫后发出的!”我闻言连忙竖着耳朵去听,可是听了半天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我一头雾水的问张诚:“你所说的这个声音,我并没有听到啊!”此时众人也都摇起头来表示确实没有听到。张诚也不惊讶,而是笑着说:“你们听不到也属正常。我跟常人不同,我打小就能听见一些常人无法听见的声音。所以,从通道深处传出的这种声音也只有我能听得见!而这个声音很可能就是虫后发出的!” 第十六章 擒王 元朝戴表元的《义蜂行》中有云:“朝朝莫莫与蜂狎,颇识蜂羣分等差。一蜂最大正中处,千百以次分来衙。”这是对蜂群内部等级与分工最形象的表述,而现在,葬甲蟲群所表现出的特征跟蜂群极其的相似,所以我推测葬甲蟲的内部组成很可能也跟蜂群类似,若是这样,那么在通道深处必然就有着虫后的存在。之后再听张诚这么一说,那么葬甲蟲群中存在虫后的可能性应该就有个八九成了。于是众人决定,与其在此处等死,不如就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求得一条生路! 主意一定,众人也不再迟疑,要是等驱虫散失去了效用,那再想前进可就难了。我们一行人分了工,由水老二与我用工兵铲前后划水驱船,张诚负责观察情况,解决突发危机,其他人则伺机而动。安排妥当,随着水老二一声吆喝:“走!”船便渐渐的动了起来,朝着通道的深处驶去。 由于我们在船体周围也抹上了驱虫粉,所以随着船的前进,那些原本聚集在四周的葬甲蟲便一窝蜂的散到两边,中间呢,就空出一条路来。我跟水老二心知时间紧迫,拼了命的就划起水来。木船在水中快速的穿行,前方的葬甲蟲也是初遇驱虫粉,所以都乖乖的退到了两边。 往前行了大概十多分钟,就见不远处的洞内赫然就出现了一团庞然大物,几乎堵住了整个前进的道路,我连忙招呼水老二打开了船头的强光探照灯。探照灯的灯光一照出去,那个东西也就完全显现了出来。只见这是一只足有大象体型的葬甲蟲,它此时正吸附在洞顶的岩壁上,在它的四周,围着密密麻麻的小葬甲蟲。看来我的推测没错,眼前的这只想必就是虫后了,那些小的应该是负责保护它的。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可当我看到虫后真身的时候,还是被它那庞大的身躯给震撼到了!我自认活了三十多年了,也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可这么大的虫子,我可还是头一回瞧见。其他人显然也被眼前的这只虫后给惊呆了,清川源太说:“我这些年也看过不少中国地书籍,去过很多中国地博物馆,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中国文化里还有这么大地虫子啊!”我闻言笑道:“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一条虫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还见过真龙呢!”清川源太一脸的不可思议,他说:“刘先生!你真地见过真龙?在哪见到地?那可是传说中地东西啊!”我说:“在哪见到的?当然是在梦里啊!”众人被我的玩笑话逗得一乐,刚刚还有些阴郁的气氛变得好了很多。我对众人说:“大家别看这虫子体型硕大,其实啊,就是一纸糊的老虎。它除了生育,指挥以外,并没有攻击能力。我们真正需要注意的其实是它身边的这些葬甲蟲,它们就好比是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可不是之前那些虾兵蟹将可比的!”我话刚说完,那些围在虫后身边的葬甲蟲突然就动了起来,它们纷纷蠕动着从岩壁上爬进水里,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道严密的防护墙,把虫后层层围住。其他的葬甲蟲见此情形,全都退到了一边,不敢与它们争锋。张诚说:“我刚刚听见虫后发出的声音了,它应该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威胁,所以才命令这些葬甲蟲保护它,不过迫于驱虫粉的威慑,并没有贸然攻击我们。”我说:“眼下,我们处于绝对的被动,以静制动是行不通的,咱们只有来个先发制人!”张诚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我询问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见全都同意了,我便将工兵铲交给了体格相对健壮的赵飞羽,又把剩下的小半包驱虫散给了王教授,我嘱咐它们说:“赵飞羽,待会儿你跟水老二听我指挥,我让你们划船你们就划,让你们停你们就停。王教授呢,你只需要在其他葬甲蟲攻击你们的时候用驱虫散驱退它们,保护其他人即可。而我跟张诚,负责去干掉虫后!”王教授问我:“你们打算用什么办法杀死虫后?”我撇了撇嘴说:“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见机行事撞大运呗!”王教授闻言动了动嘴,就不说话了,他也知道眼下的情况,想要想出什么好的计策是不可能了,如果不豁出性命去,那必然会落个被群虫围攻致死的下场,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死的痛快。 见众人做好了准备,我一挥手,水老二跟赵飞羽便开始划起水来,两边的岩壁缓缓后退,木船朝着虫后就驶了过去。 行出去几十米,船体开始靠近最前面的一层葬甲蟲,这些葬甲蟲显然比其他的虫子厉害的多,它们只是稍有畏惧的退了不到两米,张开的大嘴不停的摩擦着,发出阵阵金铁交击的刺耳声音。船行在其中,看着两边密密麻麻的血盆大嘴,我的心跳不住的加快,额头的汗珠子掉个不停,就连一贯镇定的张诚此时也是面色微白。我问张诚:“抹在船上的驱虫散对这些葬甲蟲大概有多久的药效?”张诚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分钟不到!”我闻言心里一沉,本来还指望这驱虫散好歹也能撑个三五分钟,没想到一分钟都撑不到!果然,不一会儿,周围的葬甲蟲群就骚动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就要冲上来。“不好!这驱虫散的药效看来就快到了!”说完他从腰间取下另一把转轮手枪,双枪架好,严正以待。我对众人说:“待会儿一旦有葬甲蟲扑上来,水老二你们两人不用顾及其他,只管拼命划船就行,你们的安全由张诚来负责!王教授,你只需用驱虫散护住你们四人即可,万万不可分心!”我话刚一落音,就见十几只葬甲蟲按捺不住的就冲了过来,它们扑向的目标是船尾正在划船,毫无防备的水老二!它们速度极快,一眨眼就已经来到了水老二的近前了,不过张诚比他们更快,只见他一抬手,双枪“啪啪啪”一阵连射过后,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这十几只葬甲蟲此刻已经伏尸水面了。枪刚放完,就见他双手一甩,抖出了弹壳,接着将一只手枪叼在嘴里,空出来的手伸进口袋里抓起一把子弹,就像变戏法儿似的往两把枪的弹匣里这么一抹,两个弹匣瞬间填满,一个子儿不多,一个子儿不少。最后他将嘴里的枪取下,两个大拇指同时一推,换弹就完成了,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不过此时不是赞叹的时候,因为又有一大波的葬甲蟲从虫群里钻出来,粗略一看,竟有五六十只之多。其中,就有十几只冲着我就扑了过来。我见它们来势凶猛,不敢怠慢,端起霰弹枪就扣动了板机,可是这次的效果却大打折扣,只有五六只最近的被直接打死,其他的竟然只是被震的退了回去,在空中稍微停顿,就又扑了上来。我见换弹已经来不及,只好抄起工兵铲去拍,这不拍不知道,一拍之下我才明白这些葬甲蟲甲壳的硬度与冲击的力量可不是之前那些可比的!我只与它们交手了一个回合,双手的虎口就直接被震的裂开了,而它们却没有被我给拍死,甚至连拍伤的都没有。我心知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出事儿,可是眼下手里也没别的东西可用了!正想间,只听身后传来一阵“轰轰轰”声音,像是炸弹爆炸一般,却又没有那么大的威力。此刻,那几只葬甲蟲又从斜次里就扑咬过来,我正要拿工兵铲抵挡,就见前方突然一阵火光炸裂,那些气势汹汹的虫子被这火光所慑,竟然全都远远的退开,不敢再靠近分毫。我心生惊奇,连忙回头去看,只见张诚手里正拿着几枚掌心雷,蓄势待发。而刚刚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葬甲蟲全都被掌心雷给震慑住了,纷纷退开,不敢靠近。接着,他又把剩下的几枚掌心雷朝着前方拥堵在一起的虫群中间扔去。随着轰隆隆的几声爆炸,这些如浪潮般的葬甲蟲竟然全都被震的向两边退避,本来被它们护住的虫后此刻就暴露在了大家的视野之中了!见此情形,张诚对我说:“这掌心雷我怕跟那驱虫散一样,震慑不了它们多久,要干掉虫后,就只有趁现在了!”听罢,我忙对水老二与赵飞羽大喊道:“快划船呐!再晚就来不及了!” 第十七章 异变 虫后是整个葬甲蟲群的大脑,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要想从它们的围困之中活得性命,摆脱成为祭品的命运,就得首先杀死虫后。 我们借助驱虫散与掌心雷对葬甲蟲的威慑,终于是将厚厚的虫墙给撕开了一道口子,藏在后面的虫后此时就显露在了大家的面前。我见机会转瞬即逝,连忙招呼水老二他们赶紧划船! 穿过了退在两边的葬甲蟲群,虫后已经是近在咫尺了。刚开始在远处看这虫后,只觉得它无非就是体型大点,与其他的葬甲蟲并无太大的不同。可这时候在如此近的距离观察,我才发现它不仅是体型巨大,就连它身上的甲壳都厚的让人绝望,我拿工兵铲在它的甲壳上敲了敲,感觉就像是坦克的装甲一样。在如此坚硬的甲壳面前,我们的枪子儿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我让张诚他们把住身后,我站在船头想要找找看这虫后的周身上下有没有什么破绽,可是找来找去,除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甲壳以外,连条缝都没看到!这时候,王教授开始催促我说:“小刘同志啊!你那边怎么样啦?这些葬甲蟲马上就要扑过来啦!”我心中也是焦急万分,我说:“没办法啊,这玩意儿他娘的跟个铅球似的,连条缝都没有啊!”周大千不知道什么已经醒了过来,他冲我喊:“哎呀!你不是说这东西是个母的么!既然是个母的,那她不得生崽子啊?”我闻言心中一敞亮,对啊,既然是虫后,那肯定就得产卵啊!它总不能隔着甲壳就把卵给产出来吧。想到这儿,我就把头顶的矿灯往下照,只见虫后的一部分身体没在水下,我仔细看了看水里的情况,并没有发现葬甲蟲的存在,只有密密麻麻,各色各样的半透明球状物体,看起来极像是葬甲蟲的卵。我心说莫非这些就是虫后产的卵?如果是的话,那么虫后的排卵口应该就在水下。我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情况,发现那些葬甲蟲群已经越逼越近,眼下顾不得其他了,我深吸了口气,脱了上衣,用密封袋将炸药装好,猛地就扎进了水里。 炸药是我在奉节的时候找当地的农户弄的,并不是专业的爆破炸药,只是开山碎石用的普通硝铵炸药,不过虽然如此,这个炸药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身体一入水,就觉得刺骨的寒冷袭遍全身,我打了个冷战,继续往深处潜。到了水底,我拿矿灯一照才发现,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真的就是虫卵,透过卵薄膜还能隐约看到里面的葬甲蟲正在缓慢蠕动,再往深处,也全都是一样被虫卵所覆盖。我抬头去看,只见在虫后没入水里的那部分的最下面,有一段甲壳是裂开的,大约半米不到,我心说就是这里了,只要把炸药塞进去,按下引爆雷管,哼哼,绝对让你爽上天!想到这儿,我手脚并用着就游到了那道裂缝的旁边,我取出包裹着炸药的密封袋,正要往里边儿塞,突然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我感觉到虫后的身体此时正在剧烈的颤动,随着颤动越来越强烈,之前那道不到半米的裂缝竟然开始快速的扩大,我心中突然就涌上一股不详的感觉,我用矿灯往裂缝里一照,就见一层层一排排冷森森的巨齿浮现出来,我这才明白,这道裂缝哪里是排卵口,明明他娘的就是血盆大口!下一刻,这个犬牙交错,足有一米见方的巨口朝着我就咬了过来。要是被它给咬到,我怕不出片刻就得被碾成碎肉!我不敢怠慢,忙用工兵铲对着它的前排牙齿使劲儿一推,借着反作用力朝后一窜,堪堪躲过了它的攻击。眼下我哪里还敢停留,猛的划水就浮出了水面,我见虫后并没有追击,于是我回头去看,只见虫后已经从吸附着的洞顶岩壁上落进了水里,不过由于体型硕大,斜挎在了通道内,一时还没能翻过身来。我边游边冲众人喊道:“不好啦!咱们都上当啦!”众人被我这么一叫,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张诚把我拉上了船,问我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穿上了衣服说:“没时间解释了!再拖下去,等这虫后翻过身来,咱们全都得被它给吃了!”周大千说:“你不是说这虫后没有攻击性麽?”我摇了摇头:“这只虫后与蜂王不同,不仅具有攻击性,而且还是这些葬甲蟲里边儿最可怕的一只!”说完我看了看近在眼前的葬甲蟲群,它们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跟之前一波一波的攻击不同,此时的它们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疯了一般的就全朝着我们扑了过来,我忙对众人说:“拿好东西,准备跳船,跟着我走!”说完,我按下了雷管的引爆装置,朝着洞顶的岩壁就扔了上去。“跳!”我一声大喝,众人随即纷纷弃船下了水。 刚一进入水中,就听上方一声巨响,紧接着无数的大小石块就砸落下来。我见身后的通道此时已被岩石堵死,那些葬甲蟲被挡在了外面。我冲水里的众人一挥手,招呼他们赶紧跟着我。一行人潜入水里,从虫后的身下就游到了另一边。众人浮出水面喘了口气,回头去看,只见虫后马上就要翻过身来,我对众人说:“前面的区域应该是产卵区,不会有成体的葬甲蟲。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说完,我对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就继续向前游去。可是还没游多久,就听身后扶着周大千的赵飞羽说:“刘大哥!孙学尚好像不见了!”我闻言心头一沉,连忙去看身后的众人,依次一数,发现果然少了孙学尚!我心头顿时无名火起,不禁破口骂道:“他娘的刚刚不是说过跟着我走么?!怎么他娘的就给跟丢了呢!”我吐了口气,强行将怒火压住对众人说:“你们先往前游,我回去找他,一会儿就跟上来!”说完我将背包交给他们,转身就要走。这时候,张诚将我拦住,他说:“这虫后马上就要翻过身来了,你如今过去就算找到了他,你们俩也回不来了!这样岂不是白白搭上你的性命!你作为领队应该以大局为重!”其实他所说的我都明白,我心里一开始也犹豫过要不要去找他,一来是因为确实如张诚所说,我就算找到他了也不一定回的来,二来我也怕死!我推开张诚拦住我的手,说:“我不知道我回不回的来,不过要是我不把他找回来,我怕我会愧疚一辈子!现在的我也没什么理性可言了,就当是我一时冲动吧!你们赶紧往前游,如果我们一个小时之内还没追上来,你们就不用再等了!”说完,我一咬牙就钻进了水里。 第十八章 死亡 由于我的错误估计与盲目乐观,导致这次的擒王行动宣告失败。无奈之下,众人只得往暂时安全的产卵区逃窜,可在逃跑的途中却发现孙学尚不见了!我想他八成是跟丢了,于是我不顾张诚的反对,回头就去找孙学尚了。 快游到虫后身下的时候,我就见不远处的水面上飘过来一大片的血迹,我心中暗叫不好,肯定是这孙学尚受了伤了!于是我卯足了劲儿就从虫后下方的水里潜了过去。果然,我刚游出水面,就看到之前我们弃船落水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羊毛衫的人正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也不动,就跟死了似的,他身边的水域此时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我见这人正是孙学尚,连忙就游到了近前查看,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可把我给吓坏了,只见他的脑袋上竟然凹陷进去了一块,周围裂口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想来是被先前掉落的石块砸伤的。我探了探他的鼻息跟脉搏,虽然微弱却并未消失。我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来把他的伤口裹住,夹住他的胳膊就往回游。可是刚游了不到五米,前方的虫后此时就已经翻过身来了,它张开了恐怖的大嘴冲着我们就是一顿咆哮,显得格外的愤怒,从它口散发出的腥臭的气味令人作呕。它将半个身体沉入水里,蠕动着庞大的身躯朝着我们就冲了过来,打算直接给我们来个鲸吞。我见身后已被碎石堵住,眼下当真是避无可避了!如此的绝境虽是我平生第一次碰上,不过蝼蚁尚且偷生,蛇被剐了皮,在油锅里也还要蹦上三蹦呢,我可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儿!不过心中虽是这么想,身体却被这虫后掀起的巨浪给限制的游不动分毫。这时候,孙学尚醒了过来,他看到眼前的情形,自知是我回来救他了。他用微弱语气对我说:“刘大哥啊,你别管我了,快走吧!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已经是活不成了。不能连累你也死在这里啊!”我苦笑了一声,说:“我也想走啊,关键是眼下已经走不了了!” 此时,虫后的巨口已经是近在咫尺,腥风扑面让人难以喘息。我攥了攥手里剩下的一小包炸药,心说咱就是死也要拉上你垫背!于是我咬了咬牙,一发狠就打算等他咬住我们的时候引爆炸药与它同归于尽。然而就在这时,虫后的身体突然就停住了,只听它的身后也响起了一阵的咆哮之声。接着,我就听见了周大千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来啊,狗杂种!你快来啊!你再不过来,你的这些孩儿们可就要被我给赶尽杀绝了!”话音一落,我们面前的这张巨口突然就慢慢的闭合了,只留下一道半米长的缝隙,而在虫后身体的另一端竟然又出现了一张大嘴。我被这一幕惊的下巴都快掉了,难怪之前这虫后明明吸附在洞顶,却还有一张嘴能攻击我呢,原来它有两张嘴!虫后此时似乎是发现了更令它愤怒的事情,也懒得再管我与孙学尚,蠕动着身体就要离开,我心说你这臭虫在老子面前逞了威风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我趁它还未行动,连忙将手里的炸药就塞进它身体的那道裂缝,按下了雷管的引爆装置,接着我大喊一声:“要下水了,快闭住气!”说完拖住孙学尚就扎进了水里。炸药一爆,我就见那虫后被炸药的巨力给炸的浮出了水面,水下此时就空出了一条生路了。我赶忙手脚并用拼了命的就往前游,不一会儿我俩终于是从绝境中逃出,就与前方的周大千回合了。 我见除了周大千,张诚也在,心中顿时一阵感动。张诚看了看孙学尚的伤势,然后说:“咱们赶紧走吧,前面不远处有个安全的地方,王教授他们都在那里。”说完一挥手,架着周大千当先就游出去了,我拖着孙学尚也赶紧尾随其后。游了没多久,就见不远处的洞壁上有灯光闪动,到近处一看,只见在离水面两米多高的洞壁上,赫然就有一道缝隙,这道缝隙从斜次里裂开,将将够一人进入,王教授们就躲在这道大裂缝中。见我们来了,他们急忙放下绳子。众人把受伤最严重的孙学尚先拉了上去,接着是周大千。这个时候,我正要让张诚先上去,王教授突然催促说:“你们别磨蹭了!快上来!快上来啊!”我见王教授一脸惊恐,心说莫非是那虫后追上来了?我回头去看,只见通道里空荡荡的,并无虫后的身影呐。王教授见我会错了意,便指着我们身下的水中,焦急的说:“不是虫后,是水里的这些卵,它们全都孵化出来了啊!”我心中顿时一寒,忙低头去看,果然,水底那无数的虫卵此时正在一点点的裂开,五颜六色的葬甲蟲挣扎着就从里面缓缓爬出来了。我把背包交给张诚,让他赶紧上去,张诚知道时态紧急,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赶忙一纵身,抓住了绳子往上蹬了几步就被众人给拉上去了。 此时,那些率先孵化出来的葬甲蟲已经快游到我的脚边了,我哪敢再迟疑,连忙往上一窜,抓住了绳子我就奋力的去蹬墙面,可是谁知,这墙壁太过湿滑,加之紧张之下,我这脚下就打了滑,整个人往下掉了一截。我这儿没立刻爬上去,但是水里的葬甲蟲它们可不等人呐,只见它们已经全数孵化完毕了,飞的飞,窜的窜,就全从水里出来了。见此情形,我心里是全他妈得凉透了。我自知现在再想上去是不可能了,于是我干脆把心一横,就打算冲进虫群把他们引开,好掩护其他人赶紧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就见一个身影从我的头上径直跳进了水里。待那人浮出水面,我才看清楚,这人就是之前被我救出的孙学尚!他刚一落水,那些本来在四周对我虎视眈眈,马上就要扑上来的葬甲蟲群陡然就调转了头,全都冲向了水里的孙学尚了!“你还愣着干嘛!快上来啊!孙学尚为了救你已经搭上性命了!你还不上来难道是要跟他一起死么!”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在了当场,这时候被头顶的声音一叫,我才回过神来。我看了看水里已经被群虫包围啃噬掉大半的孙学尚,心中悲叹一声。不再犹豫,抓住了绳子,就被众人给拉了上去。 第十九章 俎上鱼肉 中国自古就讲究个落叶归根,即使是身死,也要埋葬在故土之中。虽然知道孙学尚伤势过重,命不久矣,但我并不希望他曝尸在这种地方,本来是想等他死后将他带回bj安葬,唉,可谁知如今却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好不凄惨。 我们所在的这条岩隙裂缝进深不到两米,七个人站在里面显得有些拥挤。此时,刚啃噬完孙学尚尸体的葬甲蟲群纷纷从水面离开,向我们所在的地方靠拢。我对众人说:“大家别怕,咱们这个地方易守难攻,而且不会腹背受敌,大家只要守住前面的入口就行了!”说完,众人抄起了武器,小心防范。可是大家伙儿等了半晌,却不见这些葬甲蟲有任何的动静。这些葬甲蟲一反常态的举动让众人都有些焦虑,周大千问我说:“这些葬甲蟲怎么回事儿啊?为什么不直接冲进来?”我说:“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么?从这些葬甲蟲苏醒开始到现在,我们的这一系列的遭遇都很奇怪,很多事情都不符合常理。葬甲蟲群本来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将我们直接杀死,可是它们并没有这样做,于是我们认为它们的行为模式可能跟蜂群类似,有明确的分工与等级,因此我们推测出这个群体中有虫后的存在,这就致使我们去寻找并打算除掉虫后,紧接着,在突破虫后身边那些葬甲虫的包围的时候,虽然过程惊险非常,但回头一想却不是这么回事儿,这些甲壳如铁,速度如飞的葬甲蟲会这么容易就被驱虫散跟掌心雷给震退么?说句难听的,要是这些虫子真有心要致我们于死地,别说一袋子驱虫散跟几颗掌心雷了,就是拖一车过来,那也无济于事!再后来,我接近虫后,想用炸药直接炸死它,可是却发现虫后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它同样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于是让我放弃了当下的行动。按理说,作为负责保护虫后安全的葬甲蟲,看到有人接近,应当是悍不畏死也要护住虫后周全,然而它们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缓缓的向前逼近,给我们压力与危险的信号,恰好这个时候虫后由于体型巨大,从洞顶落下的时候没能顺利的调整好位置,卡在了洞中,使得它的威胁暂时消失,于是我们如遇大赦,慌忙就从虫后的身下逃到了产卵区。可就在我们到达产卵区没多久,产卵区的这些幼虫就孵化了出来。一切都是这么的巧,每每在我们以为生路断绝的时候总能化险为夷。在如此恐怖被称为恶鬼的葬甲蟲群面前,除了孙学尚这一个意外情况,其他人竟然没有折掉一人,而且连重伤的都没有一个!你们难道觉得这是因为祖宗积德?还是幸运女神的眷顾?哼,反正我是不信!”众人听罢我的这番话,似乎是明白过来了,个个表情骇然,不敢相信。周大千语气微颤着说:“那那你的意思是”我点了点头:“没错,按王教授所说,这些经巫术饲养的葬甲蟲嗜血如命,它们之所以不吃我们,就是为了把我们驱赶到产卵区,好为新生的幼虫提供食物,磨炼经验。也就是说,我们这几个人,在它们眼里跟动物园里饲养员投放到狮虎园的活鸡活鸭没什么区别!而这些幼虫为什么守在入口不进来,是因为它们现在正在等待虫后的到来,好把我们活捉出去!”说完我看看了张诚,其他人也都看向他,张诚无奈的点了点头说:“刚刚我确实有听到虫后的声音。而且已经越来越近了。”直到这个时候,众人的侥幸心理才逐渐消失,除了张诚,其他人的面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我的本意只是让大家知道真相,认识到目前的处境,不要抱有任何侥幸的心理,可这效果却有点过了头,不过在如此恐怖的绝境面前,只要是人,大概都会这样吧。于是我对众人说:“虽然目前的情况是很糟糕,可是也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嘛,这些葬甲蟲让我们活到现在,那是它们的失策!伟大的诗人但丁不是说过么,生活于愿望之中而没有希望,是人生最大的悲衰。而我们,可没人喜欢悲哀!” 自孙学尚死后,王教授就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可听我说完,他开口了:“小刘啊,在这种情况下,难得你还这么乐观呐。倒是我这把老骨头啊,活了这么多年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还没明白,真是白活了啊!”我笑了笑说:“也不是我有多乐观,而是目前的情况已经是最糟糕了,所谓乐极生悲,那悲极也应该生乐嘛。对于孙学尚的牺牲,我知道您很难过,我也觉得很难过啊,大家同样都觉得难过。可是他是为了什么而死的?还不是为了给我留下一条生路嘛!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就此轻言放弃,妄谈生死,那就太对不起他的在天之灵了!您说是么?大家说是么?”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刚刚萎靡的状态变得稍微有了些气势。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通道里就传来了一阵阵激流涌动之声,裂缝入口的幼虫们也开始变得骚动起来,众人心知必然是那虫后来了! 我看了看裂缝里的地形,前窄后宽,我们所站的位置稍微有些坡度,于是我招呼众人退到最深处地势稍微平缓一些的地方。众人靠在两侧,以突出的岩石为依托,我,张诚,水老二在前,其他人在后,七个人行成防守之势,静静等待。果然,不一会儿,虫后就来到了入口处,它立起了身体往缝隙里瞧,然后收拢了大嘴想要挤进来,不过由于身形庞大,无法进入这狭小的缝隙,只好退了回去,接着它又用锋利的牙齿去啃咬入口的岩壁,想要拓宽通路,可是这里的石灰岩硬度极强,连我的工兵铲拍上去都只能留下一个白印,它自然是无法咬碎了。这虫后见这两种方法都无济于事,顿时气急败坏,咆哮如雷。见此情形,我心中一喜,对众人说:“看吧!我就说嘛,不要放弃希望。你们看,虽然咱们中了它们的圈套,不过这个岩壁上出现的裂隙应该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我们躲在里面,这虫后也拿我们没辙!等它折腾够了,自然会离开。到时候咱们再趁机逃出去!”我话刚说完,外面的虫后突然平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它将张开的大嘴就对准了岩壁裂缝的入口。众人心中奇怪,不知它这般行为有何目的。不过接下来出现的一幕却让大家惊的眼珠子都要瞪裂了!只见从它那布满森森利齿的圆筒装的口器深处,缓缓的就伸出一条黏糊糊的类似舌头的东西,这个东西细而长,前端长满了倒刺,它缓缓的滑出来,冲着我们就窜了过来!我心叫不好,这剧本上可不是这么写的啊! 第二十章 拜龙碑 本以为找到了安全的庇护所,谁知这虫后竟然还有杀手锏。看它那布满倒刺的舌头,碰到谁那都得直接给卷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舌头势大力沉,当先就把遮挡在我面前的石块击的粉碎。我见其受阻,抬枪就射,不过子弹射出去就像打在棉花上似的,没能将舌头射穿,只是让它吃痛缩了回去。虫后这千年来哪里吃过这种亏,它口吐腥风,暴跳如雷,把舌头收紧,如子弹般就弹射过来!当先的三人堪堪躲过,清川源太招架不及,被倒刺勾住了背包就给扯了出去。 张诚见雇主有难,足底生风,就窜出丈许,手起刀落间斩断了背包系带,一把将清川源太给抓了回来。可这虫后哪肯罢休,不等他俩站稳,又是一记舌鞭袭来。我见他们无处可躲,飞身一跃将它二人就扑倒在地。那条舌头擦着我的脑袋顶上激射出去!只听“轰”的一声,裂缝尽头的岩壁竟然被这巨力给开出一个洞来! 周大千大喊道:“快看呐!这里边儿好像是个空间!就是不知道有什么!”我从地上爬起来,趁虫后的舌头还没收回,拿出伞兵刀就将其钉在了地面。我忙对众人说:“继续待在这里必死无疑。管这洞里面有什么,先进去再说!” 众人听我一声喝,赶忙窜进洞里。此时,我手里的伞兵刀也快摁不住了,于是抽开身来,跟了上去。 进到洞中,才发现这是一个不大的石室,三米见方,洞壁上刻满了大大小小十几幅壁画,石室当中是一块半人高的石碑。 外面通道里的群虫与虫后似乎是对这个石室有所惧怕,犹豫片刻之后便悄然离去,再没了动静! 众人见眼前的危机解除,终于是松了口气。我与王教授,赵飞羽三人去看周围的壁刻,其他人则在原地休息。 一路观看下来,发现这些壁刻的内容大致相同,都是高山流水峡谷深涧,不过其间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却极生的为奇特,不仅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且比例超常,皆是大的惊人。 我对王教授说:“这些壁画里的动植物我是从未见过,您老学识渊博,可曾有所了解?”王教授摇了摇头:“这些动植物与如今我们所见所闻的有很多相似之处,细看却又天差地别。很可能与麒麟,凤凰等物一样,是古人凭空臆想的产物。至于有什么象征或者内涵,目前还无从知晓啊。”说完,我们又去看石室中的石碑。 石碑是刻写功绩,以传后世的一种石刻,一般以文字为主,上有螭首,下有龟趺。比如有名的孔庙碑,梁忠武王碑。可眼前的石碑却无此繁杂的讲究,光秃秃的竖立在那儿,且正反两面皆有所刻。 正面刻有翔龙一条,腾云驾雾,纵横天宇,细看之下,似乎置身其中,眼能见龙体,耳可闻龙吟,好不神奇。往下看,是一座高山横卧,山顶跪伏着十几来人。 王教授告诉我们,中国古代有三大崇拜,祖先,天地与神圣,龙三者皆可属。龙是中国神话传说中的动物,为百鳞之长,与凤,龟,麟并称四灵,象征福瑞吉祥。这块石碑所刻便是表达了古人对龙的崇拜。 我见画刻中的翔龙有些怪异,跟我以往所见不尽相同,便以此询问王教授。王教授点了点头说:“确实不太一样,不过也无可厚非。毕竟龙是古人想象之物,其形态自然会由于地域的不同,人文的差异,朝代的更迭而产生变化。不仅是龙,很多类似的图腾象征都是如此。”我说:“没想到这种以邪巫文化为信仰的国家也会崇拜龙。一正一邪岂不是相互矛盾。”王教授笑了笑:“龙崇拜从起就已经出现,巫咸国虽是偏居一隅的小国,不过多受中原文化影响,有此崇拜倒也不足为奇。” 反面的壁刻颇为奇怪,似字非字,似画非画。我问王教授可认得这是什么。王教授说:“看其结构形式,不太像是画,更有可能是文字,只是跟传统古代文字相差甚大,应该是巫咸国独有的文字体系。至于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文字方面的专家,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总之,我们一番看罢,并没有弄清楚这个石室究竟是个什么所在,墙壁与石碑上的画刻是何人所留,有何含义也不甚了解。无奈之下,王教授只好让赵飞羽拍几张照片,打算回去之后找业内的朋友一起研究。可就在拍照之时,闪光灯一亮之下,赵飞羽惊呼一声,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手里的照相机都差点丢了出去。众人大惊,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凶险,忙围拢过去查看。 赵飞羽喘了口气,指着石碑说:“那上面,那石碑上面有东西!”众人闻言去看,几道矿灯的光线照射过去,只见石碑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我心说奇怪了,拿过赵飞羽的相机,打开机盖,去看里面的底片。我这一看才发现,底片里的石碑之上确实蹲伏着一个东西!我怕是曝光的问题,自己也试着拍了一张,果然有东西! 正所谓能见者谓之物,不能见着谓之魅。其他人以为有什么鬼魅之物,吓的纷纷后退。张诚拿过相机看了看,他说:“大家不用怕,这个东西我见过,并不是什么鬼怪妖魅。而且王教授应该也见过。”说着他把相机递给王教授,王教授仔细看了看底片,他说:“这个东西我确实见过,而且时常看见。”我问王教授究竟是什么。王教授说:“此物唤作负屃,为龙之第八子,与螭首一样,常见于石碑之上。不过,不过为何会是以这种鬼魅的形态出现。”张诚没有回答,他借了我的工兵铲,经直走到石碑前,蹲下身子就挖。不一会儿就挖出一个物件。众人围过去观看,只见此物巴掌大小,造型似龙,不过形态文雅,显得气质非凡。王教授讶然道:“没错!这就是刚刚看到的负屃!”说完他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了看张诚,问道:“小张同志,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埋有这个东西啊?莫非莫非是身怀异术?”张诚说:“身怀异术不敢说,只是会点下九流的手段罢了。之前我们在相机里看到的东西,正是这龙符的龙气升腾所凝。” 第二十一章 青铜龙符 见张诚竟从石碑下挖出一块负屃龙符,众人皆觉得惊讶。张诚说之前在相机里看到的东西就是这龙符的龙气所化,我问张诚何为龙气。 张诚说:“所谓龙气,顾名思义,为龙之气息。龙并不是指真正的龙,而是指的龙脉与龙火。龙脉即风水形势极佳的山脉,比如昆仑山脉,秦岭山脉。龙脉所在,聚水藏风,常年不散之气即为龙气。葬者,乘生气也,故此,帝王之墓多选龙脉,将相次之。而龙火则是天地自然所生,秉承造化之奇,海气升腾冷艳之火,地底幽冥炙热之火,天劫雷罚猛烈之火皆为龙火,龙火燃烧之气即为龙气。之前通道里的葬甲蟲群之所以不敢闯进来,应该就是被这里的龙气所摄。”说完他将龙符递给王教授看。 王教授接过龙符,端祥了片刻,他说:“风水之道,我不甚知晓,可这龙火锻器,据说自尧舜禹时期便已开始,到后来,君王祭天用的青铜鼎,焚表用的青铜火炉,佩身的青铜剑等等皆是龙火锻造过的。而且相传这世上有两大至宝,一是大禹集九州青铜所铸的九鼎,得九鼎者,可得天下。二便是明时刘伯温所铸的九枚龙火锻造的青铜符,得青铜符者,可生龙运!我看此符确实不是凡物啊,拿在手里仿佛能感觉到其中的盎然生气,跟我们考古挖掘的文物大不相同。不知有没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九枚青铜符之一呢?”张诚摇了摇头:“此类龙火锻造之物多为帝王祭天祈神所用的祭器,除了此途,别无他用。而且民间所传之事多为虚妄,做不得真。” 王教授说:“确实如此啊,对待考古,咱们还是需要更加严谨与客观的态度啊!不过这龙符在此处遇见倒也是颇为奇怪。而且石碑应上有负屃,下有赑屃才对,可这里只有其一,还有一物不知在何处。”张诚摇头表示不知,他取出一个玉质纳瓶,说:“这龙火锻造之物应用玉器藏纳,以免龙气过快消散。”说完从王教授手中拿过龙符装入其中。 我以前虽然也听爷爷讲过这些事情,不过讲的皮毛,我也权当故事来听,所以对他们所说半知半解,也懒得再去多问。 石室的东面有一条向上的石头阶梯,众人吃了些东西,见此地已无滞留的价值,便沿着阶梯而上,看看能不能从这里出去。行了十来分钟,转了三四个来回,就见前方隐隐有光亮透入。上去一看,已然出了地下。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昏黄的光线洒将下来,照的人脸色微红。前方是一道两米多宽的沟壑,连接着我们所在的出口,两旁的落差不大,不过皆是生满了一人来高的荆棘老藤,密密麻麻如天罗地网一般。我见沟底落叶如盖,幽深晦暗,而且山里天黑的极快。于是招呼大伙儿今天暂且先在此安营,明天一早再行出发。 由于过度劳累,刚一入夜,王教授等人就钻进睡袋里睡着了,只剩下我跟张诚两人坐在火堆旁。本来我们俩负责轮番守夜,张诚说他睡不着,于是我烫了壶酒,俩人就唠起嗑儿来。 起初见到张诚,我以为他就是个会些拳脚功夫的普通人,没想到竟然有这等本事。我说:“你小子还真是黑瓶子装酱油—深藏不露啊!”接着我压低了声音:“你跟哥哥我透个底儿,你究竟是什么来路啊?你们行里的事儿我也知道一些,不过始终没猜出你究竟是哪个山头哪道门里的。看身手,像走镖的,看枪法,像走山窝子的,看见识,又像倒斗的。”张诚笑了笑说:“刘大哥,不是我张某人不肯说啊,你的为人我信得过。不过我也有难言之隐呐,临走前恩师再三叮嘱,身份之事万万不可透露。还望见谅啊。”我摆了摆手:“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我啊,就是一时好奇,正所谓师者为尊,我自然理解。还有往后你千万别再跟我这么客气了,虽然我年长你几岁,不过你可救过我两次了,我都还没谢谢你呢。”张诚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后脑勺,说:“举手之劳而已嘛,而且像刘大哥你啊,福大命大,即使我不出手,你也定能逢凶化吉!”我见张诚此时一副腼腆的模样,倒是头一回见,跟他之前的作风完全判若两人呐!见此,我不禁笑出声来。张诚见我在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就着烧酒一直侃到凌晨,我见张诚脸色通红,眼神飘忽,话都说不囫囵了,才知道原来他不剩酒力。我安置好了睡袋,扶他睡下。 如今天气已经逐渐转冷,大山里的夜晚寒气更甚。由于清川源太的背包被虫后给卷走了,他的背包里装了我们大部分的固体燃料,剩下的燃料极其宝贵,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能拿出来使用。所以,我只得去捡几根烂木头来旺一下火头,驱驱身上的寒气。 此时四周异常寂静,连虫鸣声都没有。云层遮住月光,一眼望去,漆黑一片。我取了件大衣加上,拿着狼眼手电筒,蹑手蹑脚的就走向前面的沟壑。 下午拾柴的地方不远,前方三米左右便到。我俯身捡了一小把木棍,正要起身走反,沟壑里突然一股劲风吹过,我顿时只觉身子一颤,仿佛冷入了骨髓。我心说不好,这突如其来的怪风必定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刚一起身,果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只见地面上陡然出现了极多的淡红色斑点。细辨之后,我忙抬头去看,原本被云层遮住的月亮此时已经露了出来,而诡异的是,这时的月亮并不像平日里所见的洁白无暇,而是如同被鲜血漂过一样,淡红色的月光洒将下来,映的周围的一切都红彤彤的,人在其中,就如同是身处鬼域! 见此情形,我心中大骇,哪里还敢停留,忙拔腿就往众人所在的地方跑。可是谁知,明明近在眼前,我却怎么都跑不到,此时我的双腿感觉越来越沉重,就像掉入流沙一样,整个人慢慢的就往下陷落。 第二十二章 幻化形变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山里的夜晚不安宁,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拼命的挪动着双腿,可脚上就像是灌了铅,实难前进半步,瞬间松软的地面就像一双大手,把我往地底拖拽。 流沙是沙漠里常见的自然现象,无论人和动物,一旦陷入,绝难逃出。此时,我的腰部以下都已经被吞噬,见蛮干无用,我只得向众人呼救。我扯着嗓子大喊道:“他娘的都别睡啦!老子都快要归位啦,还不来救我?!”可是接连喊了好几声,众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中暗暗叫苦,什么时候不睡死,偏偏这个时候,这点儿背,喝凉水都塞牙! 我停止挣扎以后,身体下陷的速度也变缓了,我心知再这么喊下去,胸部会被地面巨大的压力越挤越紧,最终窒息而死。我放缓了呼吸,脑子开始飞快的转动起来。 别人我不敢说,但是相处这么多年,周大千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一直以来睡眠质量就不好,稍微一点儿的动静都会弄醒他。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声音,他没理由不醒。想到这儿,我的脑海中顿时划过一个念头。 我曾经听我爷爷说过,旧时民间曾有五大仙家,分别为狐,黄,白,柳,灰,即狐狸,黄皮子,刺猬,蛇,还有老鼠。其中黄皮子被称为黄二大爷,最善使幻化之术,迷惑世人。所谓幻化之术,其实是一种精神攻击的方法,通过自身强大的精神意念,和一些看来是不经意但却隐秘的动作、声音、图片、药物或物件使对方陷入精神恍惚的状态而在意识中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列子·周穆王》中有云:“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幻术之奇诡真能画地为江河,摄土为山岳,嘘呼为寒暑,喷嗽为雨露。 人一旦中了幻术,是无法发出声音的,自以为在大声呼喊,在他人看来其实只是张嘴闭嘴而已。 不过幻术又分很多种,若是黄仙致幻,需以其皮毛烧烟方能解,以药致幻,解药可解,假物致幻,毁物可解等等,还有一种方法,便是自我刺激,激发更强的精神之力来强行解除幻术。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术,不过这致幻的原因是什么?怪风?月光?或是别的什麽?思前想后没个结果,心说反正如今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姑且一试,死马当活马医吧!想罢,我心一横,牙关一合,就咬破了舌尖,顿时一股剧痛传遍全身,我吐出嘴里的血沫子,再一看,我左手拿着狼牙手电,右手抱着一小把木柴,地面完好无损,天空云层密布,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我心中大喜,如获大赦,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火堆旁边。 我的衣服里外三层都被汗水给湿透了。虽说是幻觉,可刚刚那种真实的感觉想起来还不禁为之后怕不已,直到这时候,我的双腿还隐隐发麻!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我将昨晚所遇之事告诉了众人,众人皆是疑惑不解,说昨晚并没有听见我的呼喊。王教授说:“如今已经处于巫咸国境内了,其地遍布诡术,虽然我对巫术不太了解,不过其危险程度从之前的葬甲蟲身上就可见一斑了!幸好你昨晚急中生智,才脱的了危险呐。” 张诚说:“比之诡异的驭物之术以外,幻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加致命,前者可见可触,而后者却如鬼魅,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按照张诚所说,迷幻形化之术可通过眼,耳,鼻,口等五官五感产生,无孔不入。一般来讲,幻术发动前最后看到,闻到,听到或者感受到的东西即为幻术源头。不过也有例外,有的幻术不会立刻发动,需要催化才能产生效果。 我问张诚从我所遇到的情况中能不能看出一些端倪。张诚摇了摇头说:“现在一切都还不好说,诱因有很多种,可能是风,可能是地面,可能是声音,也有可能是月光。不过幻术之所以叫做幻术,就是因为所见所听所感之物皆为幻觉,既然是幻觉,那就不会对人有实质性的伤害。” 张诚这番话说的倒是没错,幻化之术多为障眼法,与现代的魔术类似。自古就有割头断首而不死之术,比如东汉孙奴善使割头术,《异苑》云其“治人头风,流血滂沱,嘘之便断,创又即敛。”试想若真的割人头颅,岂有不死之理。还有晋代郭璞的撒豆成兵之术等等都在幻化形变之属。这些幻术给人带来的多为心理上的影响,对身体并无实质损伤。 由于我们是从通道的缺口中出来的,若要找到正确的路径,还得按照通道的方向前进,即背阳前行,也就是要从沟壑中通过。虽然清晨大雾未散,不过走在其中,沟壑里的情形已经看的尽然。这条沟壑圆润整齐,宽度高度几乎一样,并不像自然形成,很可能是人力建造。不过开凿这么一条沟壑是为何用?仅仅是为了通往石室? 还是有别的其他用途? 与夜晚死一般的寂静不同,白天显然要热闹多了,四周虫鸣鸟叫络绎不绝。仔细去听,还能隐约听到猿猴啼叫之声。沟壑不算曲折,不过由于地面落叶遍地,走在其上,一深一浅,极易崴脚,众人行的特别小心。两旁的荆棘树藤在雾色里张牙舞爪,如同隐没的鬼怪。周大千说:“听说这年久之物都易成精,你们看这些树藤,都有胳膊粗了,简直就已经成了精了,你们可要小心呐,别被它们给扯了去!”我说:“我可只听说过老树成精,可没听说过老藤还能成精的!正所谓蛇无头不行,没有源头之生气,怎么成精?再说了,大白天的你怕什么?百鬼夜行,白天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周围的浓雾消散了些许,眼前一座巨大的石台赫然出现,这石台六米见方,通体乌黑,其上是一座建筑,透过雾气去看,只见这建筑的颜色与石台一样乌黑暗沉,看轮廓与庙堂类似。石台与建筑如同闸刀一样将沟壑切断,众人商议一番,决定近前查看。 第二十三章 化龙殿 如烟如幻的白雾中,一座建筑隐隐出现。走到近前,只见石台中间有一道光滑的半圆通道,如滑梯一般,通道两边各有一条石砌的阶梯。沿着阶梯而上,石台之上的建筑便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座建筑通体乌黑,浑然一体,如同是在一块巨石上雕琢而成。前设三门,两窄一宽,皆是洞开,墙面无窗无柩,上为重檐庑殿顶,顶上铺黑瓦,正脊两侧各有一小兽,长相怪异,不知其名,整个建筑诡异奇特,让人觉得压抑不安。建筑门上石刻三个大字,字体似金文,又似小篆,王教授稍加辨别,即认出来了,他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三个字应为‘化龙殿’。” 王教授告诉我们,殷商时期,文字逐渐普及,以金文为主,到秦国统一时,文字发展为小篆,再到后来的隶书。巫咸国在夏禹时期就已经出现,秦后消失。其文字多受当时时代影响,于是就诞生出了这种不伦不类的文字了。不过如果这些文字是巫咸国的文字,那之前在石室石碑后面看到的又是什么?难到不是文字? 众人在殿前犹豫片刻,便抬脚跨进殿中。我拿狼牙手电四周一扫,只见两侧竖立两根黑石顶柱,柱上抱黑龙,石殿四方皆有黑石雕的座像,这些石像虽然神态丑恶,面目狰狞,可是却抱佛手,讼佛经,显得极其怪诞。石殿正前方的墙壁上也雕刻着一条黑龙,这黑龙人面龙身,昂首摆尾,呈飞升之姿。 王教授看了看四周的布置,他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众人问他是否看出什么来。他说:“很奇怪阿,看这石殿的行制,显然是用来供奉神佛的庙堂。可是你们看这些石像的造型,手掐佛印,持佛经,以为是佛,可看其表情面目,却又似邪神,诡异至极啊!再看这墙壁上的黑龙,人面龙身,口中衔烛,头有角而无岔,足生四爪,左眼闭,右眼睁,这显然就是阴烛嘛!”我问王教授何为阴烛,王教授说:“阴烛又称烛龙,是中国神话中的神兽,其左眼睁为昼,闭为夜,右眼则反之。这种烛龙在上古神话中只是大禹用来照明所用的灯油而已。而且这烛龙虽有龙称,实则只是蛟之属,并未成真龙。”我说:“古有云,蛇千年化蛟,蛟千年化龙。这殿叫做化龙殿,不就是为这蛟所建造的麽?” 王教授摇了摇头说:“庙堂供奉神佛无可厚非,蛟为兴水之兽,供奉它倒也没有问题。不过此殿名为化龙殿,蛟需化龙,得修炼千年,经历化龙劫,之后得万千神佛加持方能成龙。可这殿内的四尊石像哪里像神佛。” 张诚问王教授:“那按您这么说,这石殿并不是什么光明大殿,而是邪神污秽之所?”王教授说:“也不能这样讲啊,虽然这石殿里的布置极其怪异,不过巫咸国贩盐之事多用船运,而蛟为兴水之兽。之前在石碑上看到的翔龙应该是巫咸国所崇拜之物,龙与蛟虽然外形差异不大,但地位却是云泥之别,蛟权小势微,巫咸国人望其化龙,以保佑一方水运平安,就像沿海黄河地区供奉龙王爷一样,为阴烛修建庙堂倒也正常。不过巫咸国人除了贩盐以外,少与人来往,虽然被中原文化影响,不过由于文化太过庞杂,学到的也只是皮毛,并非精髓,很可能是这种邯郸学步,照虎却画猫的行为才催生了我们眼前的这些不伦不类,四不像的东西。” 这时候,赵飞羽就问了:“那老师,巫咸国既然崇拜龙,为何不直接供奉龙或者是供奉其他蛟龙?为什么偏偏是阴烛呢?”王教授说:“巫咸文化虽然受到中原主流文化影响,但其根本文化,巫文化还是不会动摇的。你看这烛龙,左眼闭,右眼开,代表黑夜。黑夜可能也是巫文化的一部分吧。至于有什么象征,不深入了解,怕是难以猜测。” 此时,周大千带着清川源太跟水老二四处打量,一通中国文化大杂烩把他们侃的是云里雾里。清川源太就问了:“周先生,我想问啊,这里供奉地这个蛟王爷为什么没有供桌供品啊?我以前在hn那边地龙王庙里见到地跟这里地不一样啊!”周大千这会儿被问住了,他支支吾吾的说:“这个嘛,这个…原因很简单嘛!因为这个蛟王爷啊,它…它不吃什么香火啊,水果啊什么的,它爱吃人,特别是外国人!”清川源太一听这蛟王爷爱吃人,还特别爱吃外国人,连忙吓得缩到了张诚的后边儿。 王教授笑了笑说:“源太先生别听他胡扯,这阴烛本就是不饮,不食之龙,哪里需要贡品跟贡桌啊!” 众人讨论了半晌,对这个化龙殿也没个定论,于是王教授带着赵飞羽跟清川源太继续观看着四周的石柱跟石雕,周大千与水老二则坐在石殿里抽烟喝酒侃大山。而我跟张诚拿着狼眼手电四周寻找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走到远离众人的角落的时候,张诚突然沉声对我说:“刘大哥,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我看他表情严肃,就问他是什么事儿。张诚说:“你还记得孙学尚是怎么死的吧?”一提到孙学尚,我的心里就又升起一股愧疚之情,当时要不是我疏忽大意,孙学尚可能也不会死,而且他死前还救了我一命,唉,想到这儿,我心中哀叹一声,没有说话。张诚见我神色黯然,他说:“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他最后死的很蹊跷。”闻言,我觉得很奇怪,我就说:“什么?死的很蹊跷?他不是为了救我才死的么?”周大千看了看其他人所在的方向,见无人注意,便低声说:“当时我们把孙学尚抬进岩隙的时候,我探过他的脉搏,虽然还有,但是已经极其微弱了,以我的经验来看,他最多撑不过半个小时,以他当时的状态,连呼吸都困难了,怎么可能还能自己站起来跳进水里?”听到这儿,我心中猛的一沉,之前孙学尚脑部受伤很严重,而且出血过多,加上后来的一番折腾,已然是奄奄一息了,再后来他牺牲自己救了我,然后我就一直沉浸在深深地愧疚当中,根本没去想过这些东西。现在听张诚这么一说,我再回头细想,确实啊,以他当时的状态连站起来都不可能了,怎么还能自己跳下水去!我问张诚:“你的意思是有人把他扔进水里的?是谁?”张诚说:“绝对是有人把他扔进水里的,不过当时我在关心你的情况,根本就没注意身后的人。所以究竟是谁做的,我也不知道。总之,小心为妙!” 第二十四章 失踪 进山之前我就知道这一路上不会太平,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事儿。对于孙学尚的死,我心里一直觉得极其愧疚。 可现在张诚却告诉我孙学尚是被人扔下水的,我觉得骇然万分。虽然他已经是不能活了,不过我也不希望他是这样的死法。扔他下水的人的做法客观的来说虽是以大局为重,保存有生力量,但却不知道当时他心中究竟如何作想。保不准以后会为了保全自己而牺牲别人,还得小心提防。 由于化龙殿截断了沟壑,两旁又是密密麻麻的荆棘树藤,绕不过去。众人只得在殿后寻找出口。按理说,这种供奉神佛的庙堂一般都有前门与后门。果然,不一会儿周大千就在左边石柱的前方找到了一扇石门。这石门一人来高,底部装有滑槽,稍一用力,就给推开了一道缝隙。众人合力将其整个推开,就见前方白茫茫的一片,雾气要比殿前浓厚的多,就像黏稠的化不开一样,能见度不到半米。 王教授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雾很奇怪啊,明明只相隔一个石殿,却相差这么多。殿前的雾都快散了,而殿后的雾却越来越浓!”我说:“山里的晨雾很常见,不过如此怪异的现象我也是头一回碰到。这浓雾里面能见度太低,走在其中就跟瞎了眼一样,风险太大。我看咱们还是暂且待在殿里,等这后面的雾稍微散开一些了再继续前进吧。”众人觉得有理,于是便聚在殿中休息等待。可这等来等去,殿前都阳光普照了,殿后的浓雾依然不见有要散的趋势。就这样,一直等到晚上。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囫囵的吃了点东西,便各自睡了,打算明天看情况再做计较。由于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所以今晚由张诚与周大千轮流守夜。我跟他们二人叮嘱了几句,便钻进睡袋,蒙头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我隐约间就听见一阵“咔嚓咔嚓”的响动,如同岩石碎裂剥落一般。我心中突然就产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该不会是这石殿要塌了吧,这个念头一起,我瞬间睡意全无,猛的就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此时,那个声音已经消失无踪。我拿狼眼手电四周这么一照,只见火堆已经熄灭了,石殿的顶上完好无损,并没有坍塌的迹象。我再看了看众人的睡袋,挨个数下来,我的心中不禁一个哆嗦,怎么只有五个了!我又看了看火堆旁边,竟然半个人影都没有。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两点,应该轮到张诚守夜了,可他人呢?我往殿外一看,只见外面的天色红通通的,比昨晚更甚!我心中暗叫遭了!张诚该不会是跟我昨天一样,中了这幻术了吧!我连忙叫醒了其他人,却发现张诚还在,不见的是周大千!!! 我问张诚:“周大千人呢?现在不是应该轮到你守夜麽?”张诚看了看时间,说:“大千哥并没有叫醒我啊!” 众人拿着手电在殿内四处寻找,却连周大千的影子都没找到。我心说这周大千定然是跑到殿外去了!我不禁破口大骂:“这个不长记性的东西,睡觉前还特意叮嘱他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有什么动静,一定要第一时间叫醒我,千万不要自己独自出去!”不过骂完,我回头一想,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周大千素来胆小怕死,就是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是断然不敢走出石殿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走出去的呢?莫非他是在殿内就中了幻术? 王教授看了看殿外那诡异的红色月光,他说:“小刘昨天的经历与我们眼前所见,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红色的月光了!想必是它在作怪啊!”张诚摇了摇头说:“月华为白,怎么可能会是红色,这种常理之外的事情很可能也是幻觉!” 我此时听不进去他们的分析,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把周大千给找回来!不过外边儿的凶险我也知道,虽然昨晚给我破了幻术,但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奏效,而且不仅在殿前,殿后那浓重的雾气也已经被月光染红,这周大千到底是从哪个门出去的也不得而知啊! 正焦虑间,之前我在睡梦中隐约听到的那种“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又响起了,其他人也听见了这个声音,忙循声去看,几束手电的光芒照过去,只见石殿正门前的墙壁上雕刻的阴烛蛟龙,它表面的黑色外壳正在慢慢的剥落,石壳里仿佛有一活物正在剧烈的挣扎,想从石壁里面挣脱出来!我瞪大了眼睛,心说这阴烛蛟龙该不会是真的吧! 不一会儿,那覆盖在阴烛外的岩壳完全脱落,隐藏在其中的东西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它无足无角,无须无爪,目似灯盏,牙如倒钩,这哪里是龙,分明就是一条蛇!起先,这条蛇的身体盘在岩壁里,看不出大小,待她滑落到地面,身体整个显露出来,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条大蛇足有十多米长,比水桶还粗。它昂着头,张了张嘴,吐着腥红的信子,盯着我们看。 我心说不妙,虽然不知道这条大蛇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不过看它的样子,应该跟之前的葬甲蟲一样,刚从沉睡中醒来,急需饱餐一顿。众人休息的地方在石殿的一角,有两边的墙壁作为屏障,遇到突发情况,也不用担心腹背受敌。可是眼下,我们所处的位置却显得极为尴尬,两侧跟身后都是墙壁,要是大蛇攻击过来,必然躲无可躲。我沉声告诉众人:“蛇的这个姿势属于攻击状态,大家千万不要跑,也不要背对着它。咱们慢慢的往侧面挪动,退到石殿中央去!” 众人行的极为小心,边挪动脚步边盯着大蛇的一举一动。可是正所谓该倒霉的时候穿道袍都撞鬼,我一只脚不知道踩到了谁的睡袋里,被绊的一跟头就栽到了地上,摔的是七荤八素。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再去看那大蛇,它此时将昂起的脑袋后仰,身体收缩,张开了血盆大口,接着巨大的头颅如同导弹一般就冲我俯冲而来! 第二十五章 真实与虚幻 周大千的突然失踪让众人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可还不等我们商量对策,那条本来供奉着的阴烛竟然活了过来,而且还在殿后化为了真龙,降下一场大雨。 就在被大雨冲淡的雾气中,我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着我们,看其穿着,就是周大千!他离我们并不算远,我冲他大喊:“周大千儿!周大千儿!我们在这边儿,这边儿呢!你快过来啊!”可是我接连叫了好几声,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心中犯急,想要冲出去把他给拉回来!张诚一把拽住我说:“等等,你快看!”此时,只见周大千正慢慢的转过身来,待我看清了他的面容,我的脑瓜皮子顿时就炸开了,这模样哪里是周大千,分明就是已经死去的孙学尚啊! 此时的孙学尚,脸部的皮肉脱落了许多,两个眼珠已经没了,眼窝子里黑洞洞的,不时还有污血流淌出来,嘴唇已经被葬甲蟲啃没了,裸露的牙床看起来格外狰狞恐怖。众人也被眼前的这个突然转过头的孙学尚给吓坏了,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王教授见到死去的学生又出现在了面前,情绪难以自控,他哽咽着大喊道:“学尚!学尚啊!你还活着麽?如果还活着,就快过来我们这边,老师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 对于孙学尚的死,我的难过一点都不比王教授少,可是也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我一把将王教授拦在身后,说:“别喊了!看他这样子,怎么可能还是活的!之前在通道里,不就已经快被葬甲蟲给啃没了麽!眼前的这个孙学尚定然是个假的!” 之前还在跪拜龙王爷的水老二此时也被吓得不轻,他们跑船的向来迷信,他说:“这孙学尚该不是被鬼魂给附体了吧?或者是变成了僵尸?”张诚摇了摇头说:“不会,鬼魂不附死躯,僵尸最快也要过了头七才能起尸。按理来说,那孙学尚在通道里就应该已经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了,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眼前的这个东西,要么是幻觉,要么就是这山里的精怪变化而来!” 此时,雨势渐渐小了,雾气没了压制,又开始逐渐聚拢,我心知不好,要是这大雾再次浓密起来,别说晚上了,就算是大白天那想要找到周大千怕也是不太可能!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穿着周大千衣服,半人半鬼的孙学尚了。想到这儿,我也顾不得危险了,我一咬牙,拿着霰弹枪就朝孙学尚冲了了过去,张诚见我从殿中冲出,他也紧随其后。可我们刚跑出去几步,原本站着的孙学尚突然就倒在了地上,此时,红色的月光逐渐消失,原本被血红笼罩的一切也恢复了正常。我来到近前,小心的将其翻过身来一看,只见这人不是刚刚看到的孙学尚,而是失踪的周大千!见此情形,我不禁欣喜异常,我跟张诚两人忙将周大千抬回殿中。张诚检查了一番,见周大千身体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我拿着狼眼手电去查看了一下阴烛的壁刻,已经剥落损坏了,而且殿外的雨势虽然变小,但却并未停止。我心中不禁疑惑起来,从刚刚发现周大千开始,我的心中就一直有一个猜测,我觉得这两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应该都是幻觉作祟,出现这种幻觉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外面的那诡异的红色月光。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从石室出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刚见到红色月光,就被地面困住,危机时刻,我咬破舌尖方才脱困。而刚一脱困,诡异的月光就消失了,其实使我脱困的并不是我自己,而是月光的消失,只是当时我恰好咬破舌尖而已。之后我也没有发现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连一丝地面的土尘都没有!今晚的一切也是如此,不过不同的是,众人并没有直接暴露在月光下,这也导致幻术的程度仅仅只能让众人看到幻觉而已,并不能直接控制大家。后来等红色的月光消失,我们幻觉中所见到的孙学尚也就变回了真正的周大千。不过如今当我发现幻觉中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我也开始犯起嘀咕。 我将我的猜测告诉了众人,王教授与张诚的想法与我一致,都觉得这个猜测虽然有道理,但却解释不了损坏的阴烛壁刻与殿外的大雨。而且周大千也是在殿内,他为什么会跑到殿外去呢?更重要的是,幻术再厉害也只是属于一种诱导之法,通过一些媒介将人心里的潜在意识与情绪无限放大,恐惧,贪婪,憎恨,等等等等,使人陷入其中无法自拔,而每个人的潜在意识与情绪各不相同,即使出现幻觉,也不应该同时看到一样的事物。 张诚说:“幻术之流,无非如此,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将事物具象化,实体化。既然我们大家能同时看见,也就不太可能是幻觉。”我问他:“那我们所见所遇不是幻觉又是什么?”张诚摇了摇头说:“至于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说话间,周大千已经醒过来了。虽然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可是似乎忘了自己经历了什么。他喝了点水,问我们怎么回事儿。我将从他失踪开始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他想了半响,只是说他本来在守夜,快要凌晨的时候,见殿外突然变得红光一片,心里挺害怕,就打算提前几分钟把张诚叫起来。可当他一转身,就见我们全都不见了,石殿里出现了好多的骷髅鬼魂,慢慢的就向他靠拢过来。他因为害怕,所以才跑到殿外去,可他刚一走出殿门,身后的骷髅鬼魂突然就追赶上来,他就拼命的跑啊跑啊,不知道跑了多久,就见到面前出现了一道深渊,此时后面的鬼魂与骷髅已不知去向。他只好往回走,没走多久,眼前一白,就不省人事了。 第二十六章 大裂谷 周大千的遭遇中,同样到了雷电与大雨,这也证明我们之前的推测没有错。而他所说的深渊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幻象就不得而知了。 我记得马三从石门中所见的巫咸国的主城前也有一道深渊。而周大千所见的深渊若是真的,那么这条深渊是不是就是巫咸国城前的那条?我将想法告诉了众人,考虑到我们所携带的食物有限,继续等下去反而不利,于是众人商议一番,决定天亮之后,中午之前,若是殿后的浓雾依然不散,那就只得冒着风险进入浓雾了。 众人休息了小半天,到了中午,见殿后的浓雾丝毫没有散开的迹象,也不再犹豫,收拾好了装备便进入了其中。 殿后的浓雾密度很大,走在其中,虽说四周是白的,其实跟抹黑前进也没多大区别。好在有两旁的植物作为参照,才不至于迷失方向。 正所谓实则虚,虚则实,就这么走着走着,约摸十几分钟之后,一行人竟然安全的走出了迷雾,而眼前不到半米的位置果然有一道深渊,说是深渊并不恰当,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条裂谷。 这条裂谷南北纵横几千米,放眼望去,蔚为壮观,如同一条盘卧在此的巨龙,将这一片起伏的山峦生生截断。众人站在裂谷的上方往下去看,只见两壁险峭巍峨,栈道错落盘旋,让人觉得是头晕目眩,脚根发软。 再回头去看,身后的浓雾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一样,在裂谷前半米的位置戛然而止,众人都觉得奇怪,我说:“这些浓雾很可能与其中的植物有关呐,据说有一些植物天生喜潮喜湿,特殊的植物属性会使它们将空气中的水分吸附在周围,久而久之,周而复始,就会形成这种散不开的浓雾了。而殿前与这裂谷周围并没有种植这种植物,所以呢,晨雾虽大,可不久便会消散。至于为什么偏偏在这里种植这些植物,可能是因为巫咸国人觉得,蛟化龙之后需要腾云驾雾,才能飞升天穹吧。” 路到此也就没了,想要继续前进,只有沿着绝壁上的栈道下到谷中。我对众人说:“看来这条裂谷并不是巫咸国主城前的那道深渊。这里没有吊桥可走,眼下只有先从这边的栈道下去,然后再从另一边的栈道去到对面了。” 虽然岩壁上的栈道是用石板打造,可是过去了千年,还是有很多破损甚至整个断掉的。一行人走在其上,看着脚下的百米高空,皆是心神颤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落下去。我走在最前面,不停的用工兵铲试探前方的石阶是否安全。碰到中间断裂的,必须一跃而过。整个过程,就算是我,也提心吊胆,万分谨慎。众人前搀后扶,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下到了谷底。 这个时候,岩壁的低端出现了一个石洞,石洞往里一米多便是一道石门,看这石门的行制与大小,与我们进入通道时的石门一般无二,想必这就是那运送奴犯的通道出口了。 谷底是一条干涸的河床,大量的鹅卵石与水流冲刷遗留的泥沙可以看出这里不久前还是水量充沛。众人休息了片刻,又顺着对面岩壁的栈道往上前行,可是没走多久就无法通行了,脚下的石板与下一个石阶之间的石板竟然连着断掉了五六块,中间的距离足有三四米,落差也有两米多。这样的距离与落差,以我们目前的装备怕是难以逾越。无奈之下,众人只得退回谷底,再做其他打算。 王教授问我:“有没有可能找到一个坡度较缓的缺口上去?”我说:“这种由地质活动行成大裂谷,两侧陡峭直立,想要找到坡度较缓的地方,怕也只有在裂谷的尽头了。这条裂谷绵延几千米,等咱们走到尽头,再爬到对面山顶,然后再绕回来,估计得花个两三天时间。别的方面不是问题,关键是食物的消耗太过严重,并不划算。”王教授又问:“那能不能从这里攀到山顶?”我说:“先不说我们有没有专业的登山设备,即使是有,您们几位没有专业的登山技能,想爬这么陡峭的岩壁那也是不可能!”说完,见众人眉头紧缩,我说:“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儿。你们看这谷底,现在虽然干涸无水,可是雨季的时候必然是水量充沛的。巫咸国主城不是有三条护城河麽?山里的河水溪流多是脉络相通,同出一源的,咱们顺着这条河床往上走,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三条护城河其中的一条。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巫咸国的主城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王教授闻言眼前一亮,他问我有几成把握。我笑了笑说:“把握这种东西我说了也不算呐,还得看老天爷给不给咱们这个面子了。就算我说我有十成把握,若是明儿个这老天爷心情不好,一把雷火将这山给烧了,那咱们还不得灰溜溜的回去啊!”王教授闻言,有些韫怒,他说:“哎呀!小刘同志啊,我跟你说认真的,你怎么还跟我耍起嘴皮子来了!”周大千见状忙打圆场:“王叔,王叔,这老刘啊不是跟您耍嘴皮子,他的意思是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两天的经历不也是变数不断麽!咱们得做最坏的打算,才能临危不乱嘛。” 这么一通盘算下来,众人觉得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于是便沿着谷底的河床向南前行。 由于雨季水流的冲刷,河床上积满了厚厚的泥沙,一踩就陷进入多深。一行人揪着两旁的杂草艰难的前行着。 走了大半个钟头,就见两旁的岩崖之上,悬馆挂壁,星罗棋布,大大小小数下来,竟有几百口之多,放眼望去,前方的峡谷岩壁上还有更多。这些悬棺有的完好无损,有的则被从崖顶垂下的藤蔓缠绕包裹,压的碎裂了,能清楚看见里面的森森白骨。本来悬棺并无什么可怕之处,可是在这昏暗幽深的谷底,不禁让人为之胆寒。 王教授这时候突然停住了,他指着这些悬馆说:“巫咸国以高为贵,而你们看这些悬棺,全都是放置在岩壁的半腰之处。这些悬棺里装的怕都是罪人呐!” 第二十七章 罪人与虫浴 由于石板栈道损坏,众人只得沿着裂谷下的河床前进。 来到一片悬棺密布的山岩下,王教授说这些悬挂在山腰的棺材里装殓的是巫咸国的罪人。 我见王教授一脸凝重,就问了:“这里面装的是罪人又不是僵人,您老这么个表情,莫非这些烂的只剩骨头架子的死人还能伤人不成?”王教授摇了摇头说:“并非是这些死人能暴起伤人呐,而是它们的葬法比较特殊。《巫闻录》中有记载,类似这样行制的葬法比普通的悬棺葬要多一道程序,这道程序被秦人称之为‘虫浴’。” 王教授告诉我们,巫咸国虽然依靠盐业兴旺,国民富庶,不过,国内实行等级制度,等级划分极为严苛。从上倒下依次为国王,大巫,巫女,巫仆,画师,各类官吏,平民,奴隶。巫仆以下的人犯了罪,要么流放到山头采石挖矿,要么就派遣到贩盐据点运货装船,当然这些都是少数,大多数犯人都是杀了殉葬了。这些人死后有个埋骨的地方就不错了,根本不会赐予他们殓尸的棺椁。而巫仆及以上,国王之下的人犯了法,便被称为罪人,死后不会用常规的葬法安葬在崖顶,而是一律悬于山腰,以昭示国人。而且为了惩罚罪人犯下的罪过,下葬之前会将一种称为“死魂虱”的幼虫,埋于罪人体内。这种死魂虱据说是从人间连接地狱的裂缝里爬出来的,不仅吸食人血,连魂魄也会一并给吞噬,故得其名。死魂虱吸食罪人血液使其死亡之后,才会装入棺中下葬。这岩壁上的一众棺材很可能就是经历了虫浴之后的罪人们的安身之所啊! 听到这儿,众人的脸色有些难看,我问王教授:“您的意思是说,这些悬棺里会有死魂虱的存在?”王教授看了一眼头顶,他说:“《巫闻录》里的记载大多数都是以见闻为主,如同野史一般,很多事情都掺杂有个人的臆想。仅仅依靠这上面的记载,我不敢确定真的就有虫浴的存在。不过根据咱们之前在云来峰找到入口的经验来看,这种虫浴存在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哎哟,合着您说了这么大一通,最后还是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个东西?”我抖了抖手里的霰弹枪说:“俗话说的好,要吃辣子栽辣秧,要吃鲤鱼走长江。我直接打下一口棺材来,咱们呐,里外这么一瞧,不就全都清楚了嘛!”说完我让众人闪到一边儿,就要抬枪去射。王教授突然拽住我的手说:“使不得使不得啊!这些悬棺可都是研究巫楚文化极其宝贵的实物资料啊!考古价值很高!万万不能破坏的啊!”我闻言说:“考古考古,那您也得有命才能考啊!如今这前面吉凶未知,要是折在这儿了,您去地下考啊?”王教授还要反驳,被周大千给打断了:“我说王叔啊,您这么快就忘了之前的葬甲蟲了麽?要是这些悬棺里真有死魂虱,那咱们冒然前进,岂不是自取灭亡嘛!”王教授一听葬甲蟲这三个字,神色顿时暗淡下来,多半是又想起了死去的孙学尚。他叹了口气退在了一边。 我见王教授不再反对,于是抬起霰弹枪,瞄准了最近的一口悬棺,“砰砰”两枪,那棺材下支撑的的朽木桩子应声而断,其上的棺木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待飞扬的尘土落定,众人方才围上前去查看。 散落的细碎棺板之间,除了几截块要烂尽的骨头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拿工兵铲拨了拨堆积在一起的尘土,下边儿也是空无一物,别说死魂虱,连条蚯蚓都没见着。周大千说:“看来这死魂虱比不得那些葬甲蟲啊,估计这千年时间早就已经死绝了吧!” 我对众人说:“怎么样?别的棺材里有没有虫子我不知道,反正这口棺材里是没有。如果不放心还想继续检查的话,只要你们征得王教授的同意,我这儿子可弹多的是。”王教授见我调侃他,他说:“小刘啊,你就别拿我开涮了行不行?这里的悬棺葬法相同,想必这口里面没有死魂虱,其他的肯定也是没有的!时间不等人,咱们还是赶快出发吧!” 虽然确定了这裂谷两边的悬棺里没有死魂虱,不过看着悬棺里偶尔露出的白骨,众人的心里依然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悬棺的数量比我们想象的要多的多,众人特意加快了脚程,可是走了小半个钟头,依然看不到尽头。由于松软的沙地极不好走,一行人皆是疲惫不堪,虽然在这种诡异的地方休息是行军大忌,可考虑到大家的体力短时间内消耗的过多,若不及时休息补充,一旦透支,那对之后的行程就会造成更不利的影响。于是,我只好允许众人原地休息五分钟。 我坐在一块巴掌大小的鹅卵石上喝水,喝着喝着,我突然听见屁股下面传来一阵摩沙之声,我低头去看,只见鹅卵石下的沙土里有一个指头粗细的小洞。从洞里正钻出一只五寸多长的大蜈蚣!我吓得一跃而起,就要拿工兵铲拍死它!这个时候,众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的情况与我一样,所坐的石头下不停的有蜈蚣钻出。我心中奇怪,但却不敢大意,忙招呼众人聚集起来。本以为这些蜈蚣是袭击我们的,可是观察了片刻,却发现这些蜈蚣全部都在朝着峡谷两侧的岩壁上爬行。于此同时,河床的草丛里,朽木里,不停的有各种各样的虫鸟钻出,它们纷纷都在朝着崖上涌去。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众人都是一脸的茫然。我心中也是疑惑不解。我倒是听说过候鸟越冬,鱼群回游,跟眼前所见颇为相似。难道峡谷中虫鸟的举动也是因为这些原因?正想间,一股腐臭夹杂着血腥的刺鼻味道钻入鼻腔,我被呛的咳嗽了好几声,正打算问众人这是什么味道。只见两侧崖壁的缝隙里,突然就涌出了大量的黑虫,这些黑虫在岩壁上穿行,速度极快,那些落在后面的鸟虫一瞬间就被这股黑色的浪潮淹没,连渣滓都不剩。 看到眼前的情形,我才明白这些峡谷里的虫鸟之所以倾巢出动,原来是为了逃命!!! 第二十八章 来自地狱 动物在亿万年的发展进程中,早已演化出了比人类要先进无数倍的感应与预警系统,通常在地震,火山等地质灾害发生之前,它们就会提前做出反应,躲避灾难。 当峡谷中的大量生物如同炸了锅一样涌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这里将要发生什么大规模的地质灾害了。直到发现从岩壁裂缝里窜出的无数黑虫才是罪魁祸首时,我才知道这些东西怕是真正的洪水猛兽! 我见连剧毒的蜈蚣面对这些黑虫时都如临大敌,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我心中骇然的同时也明白了它们的危险性,我连忙招呼众人收拾东西赶快跑路,待会儿要是被围起来,可就插翅难飞了! 此时,这些黑色的虫子几乎已经覆盖了整个崖壁,黑压压的如同浪潮一般,本来就昏暗的峡谷,被虫群遮蔽了两侧的山崖,显得更加幽闭阴森。它们翻涌着,躁动着,紧跟着我们就追了上来。我心中暗暗叫苦,莫非我跟虫子结了仇不成?怎么在哪都能碰见它们! 周大千的伤势虽然好了很多,可是跑起路来依旧不是特别利索,他被水老二架着,嘴里还骂骂咧咧:“我说咱们也算是白做了这几十年人了,之前差点被虫子给夺了性命,现在又被一群虫子追着屁股跑!哎哟,咱们可把万灵之长的脸给丢光了!” 众人这么跑着,我就问王教授:“这些虫子是不是就是死魂虱啊?”王教授跑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他说:“死魂虱这种东西我只是看过文字记载啊,至于到底长什么样儿,我也不知道啊!”说话间,只见前方一个水潭赫然出现,此时,身后的大群黑虫已经越逼越近,眼看着就要追上。我发一声喊:“快跳!”,众人“扑通扑通”像下饺子一样全都扎进了水里。 这个水潭面积不大,不过水却极深,水温冰凉刺骨。追赶我们的这些虫子就跟疯了一样,不要命的就往水里钻。众人沉在水中,依然能清晰的听见水面的嘈杂之声。水里的光线都快被水面的虫尸给完全遮蔽掉了。这种令人触目惊心的疯狂行为持续了足有半分钟,就在不少人都快到极限的时候,头顶的动静终于止住了。又等了片刻,发现虫群确实是冷静了下来,我这才打了个手势,招呼众人浮到水面去。一浮出水面,待看清了周围的情形,大家伙儿的下巴都快要给吓掉了!只见除了水潭周围,连峡谷两边的岩壁上都全是黑色的虫群,这些虫群将谷内的地面与山崖覆盖的一丝不剩,血腥与腐臭漫延在各个角落,原本色彩交杂,空旷幽深的峡谷此时仿佛是变了一个样,置身其中,就如同身陷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地狱,让人恐惧又绝望。 周围的黑色虫群并不像我们之前碰到的葬甲蟲,它们没翅膀,想要攻击我们,那就只有跳进水里。而我们若是躲在水下,它们就无计可施。见刚刚的攻势没有奏效,虫群并没有再次攻击,而是守在岸边,伺机而动。 众人见虫群没有立即攻击的打算,总算是送了口气。我捡起水面的一具虫尸看了看,约摸拇指大小,身体干瘪椭圆,头跟身子长在一起,乍一看,挺像猫狗身上的虱子之属的,我心说莫非这些真的就是死魂虱?张诚此时也在观察这些虫尸,他看完以后沉声对众人说:“这些围攻我们的黑色虫群应该就是死魂虱了!”众人问张诚从何确定。 张诚告诉我们,五年前,他随他师傅在湖南走山的时候,曾经遇见过这种死魂虱,不过个头可比咱们现在看到的小的多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折了六七个弟兄。他们管死魂虱叫做地狱虫,不仅是因为传说死魂虱是从连接人间的地狱裂缝里爬出来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被死魂虱吸光血液的过程之痛苦,堪比地狱极刑,他们的那几个弟兄,死状都是极悲惨的,仿佛是经历了什么难以想象的痛苦一般,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还觉得心中发寒。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都聚拢在一起,打量周围死魂虱的眼神也变得惊惧起来。我虽然心中也有些害怕,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前几次鬼门关的经历,我的心中反而有些释然,我就当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要是一不小心给弄没了,那我也没办法。不过虽然我现在是一抹到底一身轻,可是周大千他们可没有这个觉悟啊,要是冤死在这儿,还不得变历鬼啊!想到这儿,我就对众人说:“大家别害怕,啊!这些虫子即不会飞,它又不会游,眼下拿我们也没办法儿。再说了,关键时刻,咱们还有杀手锏呢!” 周大千此时嘴唇皮子直哆嗦,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他举着手里颤抖的霰弹枪说:“哎哟,我的哥啊!这都什么时候啦,您还跟这儿耍嘴皮子呢!你看看我们周围的这些虫尸,都把水面儿给盖住啦!要是它们顺着这些尸体爬过来,那咱们可就没地儿可躲啦!”我对周大千说:“要是它们都有你聪明了,那早就消灭人类,接管世界了!还有你现在在这儿嚷嚷麽?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只要待在水里,那它们就拿咱们没办法!顺着尸体爬过来?要是它们真敢过来,就让他们尝尝我这喷火器的威力!”我话虽这么说,无非就是想给众人打打气,其实我的心里边儿也没底。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这些死魂虱早晚得想出法子对付我们,要是它们把咱们逼在水下,那我们也得活活憋死。 就在这时,赵飞羽突然叫道:“不好啦!王教授好像昏过去啦!”我闻言连忙去看,只见王教授躺在赵飞羽的怀里,两眼紧闭,嘴唇发白,不停的打着哆嗦。我心说坏了,如今快入冬了,气温本来就低,再加上这幽谷中的水潭更是冰冷刺骨,我们这些年轻人在里边儿待上几十分钟倒还能挺得住,可王教授六十多岁的人了哪里受得住这种折腾。我拍了拍王教授的脸,叫了他几声,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知道他这是快失去意识了,再让他继续待在水里,王教授必然会由于体温过低导致心脏骤停的! 第二十九章 抉择 王教授虽然面相看起来就跟我们差不多,可说到底他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在冰冷的潭水里还没待多久,就已经受不了了。 我见他就快冻的失去意识了,心中虽然焦急,可眼下四面楚歌,身临绝境,一时也是没了对策。而且再这么下去,时间久了,众人都会被刺骨的潭水给冻僵不可!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王教授这边还没想出对策,周围的死魂虱群却又突然不安分起来,似乎已经按耐不住。它们嘈杂着,翻滚着,纷纷踩着水面的虫尸朝我们涌来。面对如洪流般涌来的虫群,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我跟张诚都面色铁青!周大千颤抖着说:“咱这次可算完了,雁没打成,反倒给雁啄了眼!”我说:“别他娘的尽说丧气话,你要死没人拦着你!”我嘴中说话,手里也没停下,从背包里取出小型喷火器,撕开了防水薄膜,对着最先涌过来的虫子就喷射出去。炽热的火舌呼啸而出,当先的虫群瞬间就被火焰淹没,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片刻间就被烧成了灰烬,浓浓的焦臭弥漫开来,呛的众人好一阵咳嗽。 这喷火器是我们在旧货市场偶然间淘到的,虽然价钱颇高,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给买了,没想到在这儿竟然派上了用场。我见效果不错,就让张诚拿着喷火器暂先抵挡一阵。而我呢,戴好了防水矿灯,憋了口气就扎进了水里。 之前刚入水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水潭有些奇怪。河流干涸之后留下的水潭,应该水质浑浊且水流死寂,然而这个水潭里的水质却清澈透亮,隐隐还有暗流的波动,我怀疑这个水潭是不是连接着地下水脉。 往下潜了约摸两米,感受着暗流的方向,不一会儿,就在水潭的右侧发现了一道椭圆形的裂口,游近一看,只见这个裂口足有一米来长,宽也将近半米,一股股水流正不断的从里面涌出,激荡的两边沙石飞扬。见此情形,我心中大喜,这里果然连通着地下水脉,看罢,我转身游向水面,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刚浮出水面,周大千就焦急的说:“我说老刘啊,这喷火器的火焰越来越小啦!就快要顶不住啦!”他所说的我心中自然有数,买的时候人家告诉我说,这种小型喷火器燃料箱很小,持续作业最多只能撑个七八分钟。张诚问我干嘛去了,我说:“我发现这个水潭下边儿有道裂口连着地下河,口子挺宽的。咱们说不定能通过那条口子游出去。不过不知道这下面的水道究竟有多远,眼下这喷火器还能支撑三四分钟,趁这会儿,我先去探探路。” 我让周大千拿出一条绳子系在我的腰上,我告诉他我找到了出口会拉动绳子,要是一分钟之内还没拉绳子,就赶紧把我拽回来。说罢我就要下水,然而还不等我有所动作,张诚手里的喷火器火势却越来越小,接着就灭了。我见这喷火器说灭就灭,忙问张诚怎么回事,他一脸茫然表示不知,我拿过喷火器,取下燃料箱摇了摇,空空如也。我心中顿时无名火起,破口大骂那无良商人真他娘的缺德!说的七八分钟,可这五分钟都不到啊! 此时,原本被火焰逼退的虫群见没了火焰,卷土重来,又围将上来!我见如今已无他法,一摔手里的喷火器,冲众人喊道:“大家伙儿!憋足了气儿,咱们赶紧潜下水去!”说罢,我将唯一的一个带氧气筒的口罩给王教授带上,把他交给熟识水性的水老二,接着众人一翻身就钻进了水里。 刚一入水,水中瞬间昏暗无光,想必是虫群已经扑盖到了水面!不管身后,我领着众人来到了裂口边,一挥手,招呼大家伙儿就钻了进去! 其实像这样盲目潜入密闭的水道,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一来是因为事先并不不知道距离,在人所能承受的闭气时间内若是游不出去,那么等你意识到已经憋不住气的时候,想回去就不可能了。二来是不知晓另一端的地下河道是否已经被水灌满,若是游过去却又没有换气的机会,一样会给活活憋死。唉,不过如今泰山已经崩于前了,待在水面那肯定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夺下一线生机。 狭窄的裂口里水流略急,众人游的比较费力。我由于受过专业的训练,屏息时间大概有两分钟左右,水老二水性不错,与我差不多。张诚我不知道,但其他人估计憋气的极限也就一分钟左右,加上潜水游泳对氧气的剧烈消耗,若是半分钟之内游不出去,那么其他人很可能会溺水而亡。说到底,还是准备不够充分,若是当初多带一些供养设备,可能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游了快要一分钟,赵飞羽第一个不行了,他脸色通红,嘴中的气泡不断的涌出,接着气息一乱,大量的水流就窜进了他的口鼻,他剧烈的挣扎着,下意识的就去夺王教授嘴上的氧气口罩。水老二虽然负责照看失去意识的王教授,不过当赵飞羽过来抢夺氧气口罩的时候,他却不知如何是好。他回头看了看我,打着手势让我快想办法。见此情形,我也犹豫了。虽然对于这次考古行动来说,王教授的重要性更大,不过生命之前,人人平等。若是放着赵飞羽不管,那他必然会溺亡,可要是取了王教授的口罩,那他也会毙命。这一瞬间,我陷入了极其痛苦的踌躇之中,我从未想过会有两个人的生死需要由我来抉择。 不过如今的情况,要是再拖延下去,怕是我们一个个都在溺死在这里,为了大局着想,作为领队,我现在必须要做个决定。想到这儿,我一狠心,一咬牙,就对水老二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保护好王教授。水老二见我下令,先是楞了两秒,随即推开赵飞羽伸过来的手,护着王教授躲到一旁。接着我又示意张诚跟周大千制服赵飞羽,带着他一起往前游。虽然他如今已经溺水,但是人溺水四五分钟才会死亡。要是能在这个时间内游出去,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虽然我是这么想,不过赵飞羽此时由于溺水的痛苦,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浑身的蛮力爆发出来,张诚与周大千两人根本就制服不了他。他推开了两人,冲着王教授就又扑了过去。水老二当即挡在王教授身前,与赵飞羽缠斗在了一起。 失去理智的人就跟野兽一样。我知道在这麽下去,我们都得被活活拖死在这里,如此的局势之下,我不得不做一次恶人了。心念到此,我取出了伞兵刀,就打算过去结果了赵飞羽。可我还没动手,就见一大股血红从赵飞羽的脖颈冒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张诚!他趁着两人搏斗间,从赵飞羽身后割断了他的颈动脉! 大片的鲜血弥漫开来,赵飞羽挣扎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动静,已然是死了。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呆在了当场,不知如何是好。张诚收了刀,冲众人打了个“走”的手势。我心中虽然不忍,不过眼下却不是悲伤的时候。我将矿灯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待他们醒过了神,一挥手,头前领路就游了出去。 可是正所谓天意弄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戏剧性的让人目瞪口呆,措手不及!众人往前游了不一会儿,面前的空间陡然扩大,身边的狭窄水道已然不见。我招呼大家向上游出水面,就见正身处在一条巨大溶洞的地下河之中!而这里距离杀死赵飞羽的地方仅仅不过十米而已! 第三十章 人心 溶洞的洞顶很高,地下水在此分流,一股通过裂口流入水潭,一股则顺着溶洞继续向前奔涌。 一行人攀着凹凸不平的洞壁岩石逆流而上,没多久就来到了一条上下分开的岔路前。下方是地下河的主流溶洞,上方则是一个无水的洞穴,抬头去看,如同天窗。考虑到河水中前进的艰难与寒冷带来的低温危险,众人利用登山绳爬到了上方的溶洞中。 一入洞中,就见前方石柱石笋林立,石钟乳倒悬,石幔、边石堤交替分布,大的一人来高,小的只有几厘米,姿态多端,千奇百怪。手电照射出去,华光四射,绚烂夺目,身处其中,如临仙境!众人皆被眼前的奇景所迷,一时神往。 这类溶洞属于喀斯特地貌的特有产物,是地下水沿可溶性岩的裂隙溶蚀扩张而形成,规模大小不一,大的可容纳千人,小的仅够一人通过,在石灰岩分布较多的峡江一带并不罕见。 我与张诚找到了一处石柱较少的空地,用固体燃料点了一小堆火,招呼其他几个人过来取暖,烘干衣物。众人各自拿着手里的衣服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我知道大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对于刚刚所发生的事情,感觉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沉默了一会儿,张诚开口了,他说:“赵飞羽是我杀的,如果你们觉得他不应该死,或者觉得我罪大恶极。可以取了我的性命泄愤!”说完他拿着伞兵刀递到众人面前。我一把夺过刀刃说:“这件事情并不怪你,当时那种情况,只有出此下策,才能保全其他人的生命。若是为了一个人导致全军覆没,反而不值。”其实关于牺牲个人,保全大家的观念一直都存在诸多的争议。有人觉得在大局面前,个人的利益与生死要搁置一旁,而有人觉得这种做法太不人道,太过自私,总之褒贬皆存,不一而足。对于我而言,一直都标榜人人平等,生命可贵,但遇到实际情况,我却舍卒保帅。虽说在大义上说的过去,不过我心里清楚,当时我确实存有私心。当张诚杀了赵飞羽之后,我心中虽然悲痛,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隐隐的庆幸,庆幸拖后腿的人死了,庆幸杀人背锅的人不是我。我想除了张诚以外的其他人都与我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觉得如今说什么都显得冠冕堂皇,兔死狐悲。 周大千见我说话,他跟着对张诚说:“你这啊,不叫罪大恶极,你这叫果断!你想想啊,当时要不是你出手,那咱们现在恐怕都在那水底下给泡肿了!”水老二也连声附和:“我是渔民出身,不懂什么人心大义,不过你是为了我们大家才杀的人,我想没人会怪你的!”清川源太在一旁听着,见众人都说了几句,他也不好意思再闭口不言了,他说:“这个,在日本嘛,武士死时都是太刀剖腹自尽地,张诚先生用这个短刀显然是不行地嘛,可是这里又没有太刀,那张诚先生自然就是不用死了!”众人这一番话表面上是在劝张诚,实际上是在为自己找台阶下,为内心深处的黑暗遮羞。不过看破不说破,众人心照不宣。 衣服烘干之后,大家伙儿吃了些压缩饼干与罐头。这个时候,王教授终于醒了过来。他问我们发生了什么,我将之前的事情告诉了他,不过关于赵飞羽的死因,我只说是因为死魂虱造成的。王教授听说他的学生又死了一个,眼睛一白,就又晕了过去。 休息够了,众人打点了装备,背上王教授继续出发。 这地下的溶洞系统错综复杂,高低错落,岔口极多,一行人在其中摸行了好几个小时总算是走了出去。 行至外面,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眼前的情景令大家都吃惊莫名。原来我们正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天坑之中,这个天坑足有一百多米深,周围的坑壁上藤蔓密布,向上一看,只见得一口天空,颇有种坐井观天的感觉。天坑底部空间很大,直径约有三十多米,落叶铺地,杂草丛生,几颗歪脖树孤零零的生长在周围。 我见如今已经没了前路,想要爬上天坑怕是要费不少的周折,天色将黑,时间不及,于是就招呼众人暂先退回到溶洞里过夜,明天再想办法上去。 之所以要退回溶洞里,是因为经过前两天的经历,我们发现每到夜晚就会出现诡异的红色月光,这种红色月光若是直接照射到人的身上,会使被照射之人整个身体都陷入幻象之中,失去控制。即使只是看到月光,都会让人眼前幻象丛生。虽然这些幻象至今还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众人还是不敢托大,退回溶洞之后,又用帐篷将整个洞口遮蔽起来。 我用从天坑底部捡回的木柴生了个火堆,又用压缩罐头煮了些汤众人喝下。大家讨论了一下第二天的计划,便各自睡了。夜里还是由我与张诚轮流守夜。 张诚叫醒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我烫了壶热酒,点了支烟,坐在火堆旁,心中思绪交杂。这才进山第三天,就已经死了两个人,再这么下去,不知道咱们剩下的这些人还有没有命活着走出去。孙学尚死后,我不是没想过放弃,可当时被通道里的葬甲蟲所拦,根本就回不去。本来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可如今越走越远,越进越深,周围危机四伏,再想走回头路怕是不可能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巫咸国主城,那里说不定会记载有国境的地图。 而且通过孙学尚与赵飞羽的死,我发现众人心中的阴暗面正在慢慢暴露出来,虽然眼下各自安好,可到了危机时刻,保不准会有谁为了活命而暗使阴招,正所谓长恨人心不似水,等闲平地起波澜。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可比这四周的危险更甚呐! 第三十一章 乱葬坑与蛇群 天坑是一种特殊的喀斯特景观,在地质学上叫做“岩溶漏斗地貌”,是因地下溶洞的顶部多次坍塌裸露出地面而形成的。最著名的莫过于荆竹乡小寨村的小寨天坑了,小寨天坑深约666米,底部直径约522米,被成为天下第一坑!而我们所在的这个天坑显然要小的多。 由于昨天傍晚的光线不足,导致周围的事物看不尽然。白天再去看这天坑,只见其有两级台地,台地之上雾气缭绕,悬泉飞流而下,疑似银河。坑壁上藤蔓交错纵横,如帘似网。坑底草木幽翠,蕨类繁茂,虫栖碟落,好不热闹。其间不时有飞鸟窜出,色彩艳丽,不知其名。当真是一派勃然生机,气象非凡! 王教授一大早就醒了,他似乎已经从丧徒的打击中缓过来不少劲儿,吃了些东西,询问了一下如今的情况与接下来的计划。 整点了装备,众人踩着落叶来到一处较为平缓的坑壁边儿上,仰头去看,壁立千仞,不禁让人叹为观止。我拽了拽垂在岩壁上的藤蔓,似乎挺结实,我又顺着藤蔓往上爬了两米,藤蔓皮糙,抓力很紧,相交纠结之处也有落脚的地方,攀爬起来颇为容易,不过这坑壁足有一百多米,想要垂直爬上去对于体能是个极大的考验。心中大致有了计较,我从坑壁上跳下来,嘱咐了一些登山的注意事项,招呼众人将安全绳系好,准备爬坑! 虽然没有携带足够的登山设备,不过这坑壁上的藤蔓就是天然的登山绳与岩钉。我头前开路当先就攀了上去,接着是水老二,王教授,周大千,清川源太,张诚负责断后。 才爬到四分之一的位置,王教授已经累的是气喘吁吁,众人只好暂且休息。我将安全绳系在一根较为粗壮的藤蔓上,分担一些双臂的压力,抬头张望,检查确认接下来的行进路线。就在这个时候,我撑着坑壁的左手突然摸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将其取出来一看,我吓得差点从坑壁上掉下去,因为我手里抓着的竟然是一个残破的骷髅头! 其他人此时也看到了我手里拿着的骷髅头,皆被吓得一跳。我心中奇怪,于是扒开相邻的几处藤蔓,结果又找到几截腿骨与手骨,而且在厚厚藤蔓之下的坑壁上,竟然有许多的孔洞。众人见状也纷纷扒开身边的藤蔓,情况与我一模一样,而且有的脚骨上还挂着沉重的脚镣。王教授拿着一截骨头打量了片刻,他说:“这个天坑很可能是一处天然的乱葬坑!当巫咸国的奴隶与犯人失去劳动能力时,便会被集体运送到此,投入这个天坑,这些坑壁上的人骨应该是那些不甘死亡的奴犯试图爬出天坑时留下的,坑底厚厚的落叶下面应该还有更多的遗骨残骸。而且你们看这些骨头,外表虽然洁白,不过内部已经石化。自然界中的骨化石都是从外层开始石化的,像类似这样的从内部开始石化的现象却是前所未见呐!” 说话间,张诚突然对我喊道:“刘大哥,我好像听见有声音从这些坑壁上的孔洞里传出来!”闻言我趴在坑壁上侧耳去听,什么都没听到。 上一次张诚听到这种声音,是葬甲蟲的虫后发出的。而这一次发出声音的主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想到这儿,我赶忙招呼众人说:“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爬!”说罢一行人手忙脚乱的攀着藤蔓就往上窜。 刚爬上去没多远,就听天坑内一阵嘈杂,之前的碟鸟全都飞出了天坑,虫鸣也停止了,原本的热闹戛然而止,周围一片寂静,紧接着,就听坑壁上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扒开藤蔓去看,只见那些坑壁上的孔洞里此时正探出来一个一个的小脑袋,这些脑袋呈三角形,浅灰色,嘴里还时不时的吐出猩红的信子,这不是蛇又是什么! 我看清了这些蛇的长相,发现其都是毒蛇,于是不敢再停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就往上爬。其他人也都跟着拼命的攀援而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第一级的台地。这个台地处于整个坑壁的中间,长约五米,宽约三米。再往上便没有毒蛇出没了,那些孔洞都在这个台地的下边儿。 此时,下方的毒蛇全都从孔洞中钻了出来,沿着藤蔓就游向了我们,它们虽然长短比普通蛇类小很多,只有三寸左右,可是数量却是惊人。这些数以千计的小蛇涌动起来,鳞片摩擦间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对王教授他们说:“你们赶快上去,我跟张诚在这里暂先抵挡一阵!”周大千向来不是磨叽人,他见我都这么说了,赶紧连推带搡的让王教授,清川源太还有水老二三人上去。王教授有些犹豫,毕竟他已经死了两个学生了,他不希望我们有谁再死在这里。我急的直窜火,就对王教授说:“您呐,就放心吧,在拿到剩下的酬金之前,我这条命是不会丢的!”王教授这才稍稍放心,于是他抓住了藤蔓,继续朝上爬,清川源太与水老二紧跟其后! 我见周大千站在我们身旁没动静,便问他怎么不走,他耸了耸肩说:“你们都留下了,我怎么好意思逃走,虽然我胆子小,义气还是有的!”说完他拉了枪栓,严阵以待。 蛇群前进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就已经到了脚边了。我朝着脚下开了一枪,枪声一响,只见蛇群中间竟被生生的撕开了一条一米多长的大口子,子弹所过之处,这些小蛇都被打的稀烂。我见这些毒蛇并不像之前见到的葬甲蟲一样坚硬耐打,心中便多了一丝信心。 三人枪声交替,汹涌的蛇群竟然被我们活活给挡住了。我抬头看了看,见王教授三人已经到了第二个级台地,离上顶不过五米左右了,就打算三人一起边打边退。可就在这时候,蛇群突然停止了攻势,它们四散开来,分成了两股,绕过我们冲着王教授等人就追赶上去,它们速度如飞,比之前快了一倍都不止。 见此情形,我心说糟了,这么快的速度,定然会在王教授他们到顶之前给追上的! 第三十二章 美杜莎 坑壁里突然窜出的大量毒蛇让众人心头一紧。为了争取时间,我,张诚,周大千三人留下暂时抵挡蛇群的攻势。眼看着蛇群被我们打退回去,怎料,它们却陡然将目标调转到了王教授三人身上。 我见蛇行如飞,不出片刻就要追上,心中焦急之余忙对王教授他们大声喊道:“王教授!蛇群追着你们去啦!快点儿爬啊!”王教授闻言回头一看,差点吓得手都脱了。 我们三人在台地上不停的把窜在前面的蛇给打落,可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远,我跟周大千手中的霰弹枪就不太管用了,只有靠着张诚手里的两把左轮勉力支撑。不过好在王教授他们马上就要到达顶端。 片刻之后,张诚已经无法阻挡蛇群的势头了,与此同时,王教授与清川源太也已经陆续爬出了天坑,他们正伸手去拉后边儿的水老二。这时候,蛇群中有一条毒蛇突然迎头赶上,它凌空一跃,冲着水老二的屁股张嘴就咬了过去!张诚眼疾手快,只听“砰”的一声,这条毒蛇就被打成了两截,可谁曾想,那条被打成两截的毒蛇死而不僵,它的前半部分依旧势头不减!危机在前,张诚毫不慌张,他抬起另一只枪对准蛇头就扣动了板机。只听“卡擦”一声脆响,并不是子弹出膛的声音,我与周大千顿时就楞在了当场,张诚也愣住了,谁都没想到枪竟然在这个时候没了子弹!然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张诚换枪再射的时候,那条蛇的蛇口已经重重的咬在了水老二的屁股上。 此时,水老二也意识到被蛇咬了,他忙回头去看,可他头这一回,就再也没有转过来了。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身体如同僵住一般,无论王教授二人在上面如何使劲的拉扯,就是一动不动。片刻之后,水老二连颤抖都没了,他一手抓着藤蔓,一手攥着王教授的手,头向后扭着,如同雕塑一样就定在了半空的坑壁之上!王教授见水老二没了动静,心中焦急之下使劲儿一拉,竟然直接把水老二的胳膊给整个扯了下来。王教授由于惯性一屁股倒坐在地上,他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胳膊半晌没回过神来! 我们三人由于离得较远,对于水老二被蛇咬之后身体所发生的变化并不太清楚。我见王教授竟然把水老二的胳膊给扯了下来,心中大骇,忙对着他们两人喊道:“你们那边儿怎么回事儿啊?!倒是回个话啊!”王教授缓缓的从地上坐起来,他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说:“这这这水老二!他他变成石头啦!” 什么?变成石头了?我们三人闻言面面相觑,皆是惊诧万分。 此时,那些毒蛇已经游走到了天坑的顶端,它们停在水老二的周围,对着王教授与清川源太二人昂头吐着信子,想要攻击,却又徘徊着不敢再往前一步。我看了看这些灰色的毒蛇,想到之前在藤蔓间发现的那些石化的骨头,心说那些死去的奴犯之所以遗骨石化,莫非是生前被这些毒蛇所咬导致的? 毒蛇出现在距今六千万到八千万年前,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物种。提到毒蛇,往往会让人色变,因为从古至今,毒蛇一直都是人类所恐惧的自然生物之一,全球每年死于毒蛇之口的人多达十万,这还是在有了抗毒血清之后。毒蛇的毒素一般分为三种,血液型毒素,神经型毒素与混合型毒素。在部队的时候,由于常年在外,我也见过不少的毒蛇,也知道中了各种蛇毒之后的临床症状,可是被咬之后会石化的毒蛇在现实中我还真没听说过。古希腊神话里倒有这么一种蛇,说是蛇其实并不准确,应该是一位蛇发女妖,她的名字叫做美杜莎。 美杜莎本是雅典娜神庙里的女祭祀,按照当时的习俗,女祭祀一生都要保持贞洁,可是由于过度美貌,美杜莎被海神波塞冬所事后雅典娜对她失去贞洁之身感到很愤怒,为了惩罚她,便将她的头发变为万千蛇种,还给她下了一个恶毒的诅咒,凡是看到她容貌的男人都会石化。 以前我一直觉得这些神话传说漫无边际,做不得真,可按王教授所说,若是水老二真的石化了,那这些毒蛇岂不就是美杜莎的化身麽?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蛇群在天坑顶端不断的徘徊,就是不敢游出去半步,半晌过后,见拿王教授他们没办法,蛇群便不再停留,调转方向朝着我们又涌过来。见状我们三人忙举起手里的枪,就要抵挡。众蛇似乎有些畏惧我们手中的枪支,犹犹豫豫不敢贸然进攻,就这样,双方对峙了片刻之后,蛇群便一哄而散了。 见此情形,我们三人绷着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当下不敢再停留,顺着藤蔓就爬出了天坑。 可我们三人刚一出天坑,却发现王教授正晕倒在地上,清川源太也不见了踪影。四周查看了一番,并没有找到清川源太的踪迹,莫非他被什么东西给掳去了?张诚检查了一下王教授的身体,他说:“王教授的头部有伤口,看痕迹应该是被钝器给击晕的!”周大千跟着说:“王叔与水老二的背包也不见了!”闻言我心中一沉,寒声说:“他娘的,想必是那个该死的rb人搞的鬼!”张诚说:“现在也不知他往哪里走了,想追上怕是不可能了。虽然不明白他有什么目的,不过这山里危机四伏,他舍了我们独自跑出去,必然活不长久!咱们不用管他!” 我听他说的有理,也懒得再为此置气。我将王教授手里的那截胳膊拿到手里看了看,果然已经跟石头没什么两样了,灰突突,硬邦邦的。来到坑顶边儿上,只见水老二依旧静静的定在坑壁上。我趴下去,摸了摸他的身体,跟胳膊的状况一模一样。我心中轻叹一声,招呼其他二人,打算将水老二的身体弄上来,就地埋了。可刚一使劲儿,他的另一只胳膊就断了,三人阻拦不及,剩下的身体顺着天坑就摔落下去,“砰”的一声砸了个粉碎。 第三十三章 黑石村 水老二是奉节当地的渔民,找到巫咸国入口之后本是打算让他回去的,可他执意要与我们同行。后来进入了巫咸国国境,考虑到将他一个人留下太过危险,便一直让他同行。虽然与水老二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他这个人除了有点迷信以外,为人老实诚恳,热心善良。周大千还常常调笑他,说他是当代的董永,以后会是个娶七仙女的福命!唉,谁知却在此处丢了性命,还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三人坐在坑顶半晌都没说话,我心中悲愤交加,挥舞着工兵铲使劲儿拍打周围的杂草,好一阵发泄之后,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点了根烟。张诚叹了口气对我说:“刘大哥,人死不能复生,趁着这会儿还早,咱们还是赶快上路要紧呐。”说完他在地上采了些黄灿灿花草塞进背包。我问他这是何意。张诚告诉我,这些开着黄色花朵的植物叫做望江南,民间称其为蛇灭门,对于驱蛇有奇效。之前蛇群不敢爬出天坑就是因为这些生长在天坑周围的蛇灭门。现在采上一些,以防再遇到毒蛇时无以招架。 说完,张诚将一个黑色的玉瓶取出,拨开塞子,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周大千呛的捂着口鼻说:“哎哟,这是什么这是!简直比王致和的臭豆腐还臭!”张诚笑着说:“这是醒神粉,是用苏门答腊的尸香魔芋研磨而成。自然臭不可当。”说完将其放在王教授鼻门前,不出片刻,只见王教授一阵剧烈的咳嗽,竟然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王教授摸着后脑勺,龇牙咧嘴,显然是感受到了头部的疼痛。 张诚给王教授头部的伤口上了些药,便问王教授发生了什么。王教授将经过一说,果然与我们推测的一模一样。他又问我们水老二怎么样了,见我们不说话,他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心中已然明白了,毕竟水老二被蛇咬石化是他亲眼所见。 天坑的四周被茂密的杂草与树木遮蔽,众人爬上左侧的一个小山丘,眺望周围的情况。群峦叠嶂,奇峰纵横,四下里观察,只见在西南方的一个山坳里几间房舍影影绰绰。四人稍一商量,觉得那里是眼下唯一的去处,于是收拾了东西便向西南进发。 之间的路途不算太远,两三个小时就到了。之前由于视野的限制,仅仅能看到四五间房舍,如今近观之下,发现规模不小,大致数下来,房舍足有三十多间,像是村落一般。这些房子的建筑形式简单,皆是用岩石与泥土堆砌而成,上方以木梁为顶,开一门两窗。 众人走下山坳,来到最近的一间石屋旁。我用脚使劲儿踹了踹了四周的石墙,发现结构还挺稳定,并没有出现挪动或者坍塌的迹象。我询问王教授要不要进去看看,王教授点了点头。 虽然是晴天白日,不过由于此处地形低矮,四周树荫遮蔽,石屋里的光线并不充足。我们拿着手电四下打量,只见石屋的面积并不大,八九米见方,地面上散落着许多锈迹斑斑的工具,有镐头,铲子,锤子,杵棍等,一些还能看清样貌,一些已经快要烂没了。石屋的最里面是一张用几块石板铺成的简陋的石床,床边放着一个半人来高的大瓦罐,这个瓦罐与我们之前在峡口岩洞里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揭开盖子,只见瓦罐里还残留着许多的结晶盐。我说:“莫非这里就是巫咸国制盐的地方?”王教授说:“看起来很有这个可能啊!”众人又陆续查看了十几间石屋,几乎都是同样的情况。 来到整个村落的后方,就发现在一处陡峭的岩壁下,出现了六口大井,井上架着残破的辘轳,有一个辘轳上边儿还吊着一只腐烂的木桶。井边儿的干泥里是一些杂乱无章的脚印,早已硬化,千年不消。这些井小的一米多,大的足有丈许,井都不深,伸手就能触到井水。里边儿的水面翻腾涌起,似是驻了泉眼一般。王教授看了看这几口大井,用手舀了一些井水放在嘴里尝了尝,他说:“这些井应该就是盐井了,盐井下边儿有盐泉。而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一处巫咸国制盐的作坊。”闻言,我们三人也尝了尝井水,果然是咸的。 在离这六口大井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口径一米多的大铁锅,锅里的结晶体黑乎乎的,似乎是还未提炼完成的食盐。锅下边儿是一个土坑,坑里还残留着许多烧焦了的木炭。 绕过六口大井继续往石屋群的深处走,其间没什么特别的发现。走到尽头,有一间石屋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这间石屋并没有与其他石屋相连,而是单独建造,规模比其他石屋更大。走进里面,只见四周墙壁上挂着古朴的石灯,正前方竖着一尊石像,石像前摆了一张供桌,供桌上几个品碟里空无一物。众人打着手电去看这尊石像,只见其长须慈目,神态怡然,昂首挺立,长袍加身,颇有仙风道骨之感。我问王教授这是哪路神仙,王教授左右打量了一番,摇摇头说:“看这面容打扮,相似的有很多,不好判断啊!”我又问张诚,张诚说:“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有三清六御,四值功曹,五方五老,六丁六甲,还有北斗七星君,过海八仙人,十二元辰,三十六天将等各路神仙不可计数,很多都是我没见过的。而且这其中每个人的传说,长相,装束在不同的地域文化背景下也会有区别,这就更难判断眼前这尊大人是何许人也了!” 王教授闻言连连点头,他说:“小张同志说的没错阿,从之前的化龙殿就能看出来,巫咸国虽然有其独特的文化,不过在有些方面揉搓了很多的异地文明,显得不伦不类。建这尊石像的目的无非就跟道路施工,开山挖矿时供土地庙一样,是为了祈求平安,至于它的本尊是谁,倒是无关紧要啊。” 众人在石屋里待了半晌,见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出了石屋,来到了那六口大井的边儿上。 眼下,整个村落都被我们检查遍了,我的脑海中就闪过一个疑问,我在想这里的人都去哪儿了?俗话说死要见尸,可众人在这里转悠了这么久,竟然连根死人骨头都没看见,联想到之前石屋里散乱的工具,吊在辘轳上的烂木桶,井边杂乱的脚印,提炼到一半儿的食盐,种种这些迹象不禁让我觉得这个村子很是古怪。 我将想法告诉了其他三人,王教授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啊。”我问王教授,有没有可能这些人被集体扔进天坑了,所以才看不到尸骨。王教授摇了摇头说:“不会,这些制盐的人属于技术工人,也是平民之属,他们死后虽然同样没有埋骨之所,不过是不会被扔进乱葬坑的。”周大千问:“那有没有可能是被调到其他地方去了?”王教授说:“若是调离,工具之类的东西应该会一并带走,而看这里的情况,这些制盐的工人走的时候极其匆忙,更像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第三十四章 山鬼 从天坑到此处,这之间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在石村里一番巡视下来,已然是下午五点多了。此时,乌云四起,本来将黑的天色变得更加昏沉。放眼一看,满目都是黑漆漆的石屋,身处其中,不禁让人觉得脊背一凉。我说:“咱们也别待外边儿了,怪渗人的。”说完带着其他三人就进了供奉神像的那间石屋。 众人将大门封堵好,吃了些东西,围坐在石像前面。我对清川源太的事情一直比较在意,其间,我就问王教授对他到底了解多少。王教授说:“这清川源太是几年前我女儿在rb留学时认识的,当时他们在同一个学校。我去rb看望女儿的时候也就结识了他。他这个人平时为人和善,也挺懂礼貌。由于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毕业以后,他在中国待过两年,时常会跟我请教一些历史上的问题。别看他平时不言不语,其实他对中国文化的了解并不比我少啊!这次是听说我要去巴蜀一带考古,知道我这边儿经费紧张,于是便自愿资助我的。我见他诚心诚意,也就没拒绝。唉,没想到如今出了这种事儿。不过,我始终猜不出他是何用意啊!”周大千说:“按王叔您这么说,这清川源太似乎也不是什么奸诈阴险之人呐!莫不是中了幻术了?”王教授摇了摇头说:“不会,当时我俩并排站着,若是他中了幻术,那我也必然难逃。” 张诚说:“这巫咸国内危机重重,咱们聚在一起,且才勉强能保命,他独自一人定然无法生存。若不是中了幻术,那他胆敢只身离开,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周大千说:“有没有可能是这rb鬼子突然良心发现,不想拖咱的后腿,所以就干脆舍身取义去了?”我闻言冷笑一声:“哼!舍身取义?要真是这样,他干嘛把咱们的装备物资也一并给掳走了?再说了,真要自绝生路,何不直接从天坑上面跳下去,那还摔不死他?我看呐,张诚说的没错,这rb猴子就是抱着目的进山的,他的身份恐怕没这么简单!” 众人讨论了一会儿,也没个肯定的结果,毕竟清川源太不在场,一切也只是猜测。若是真如我们所说,那过不了多久,可能还会再见,到时候再当面对质也不迟。 夜色来的很快,周大千自发要守头一班夜,说是这阵子我挺辛苦的,让我好好休息。我见他一番好意,加之这两天夜晚除了外面的诡异月光以外,并无其他危险,于是便安然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人推我,我迷迷糊糊的从睡袋里钻出来,见是周大千。此时还不到凌晨,屋外阴风呼啸,已经下起了大雨。周大千见我醒了,他低声对我说:“老刘!老刘啊!这屋子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我说:“东西?什么东西?”周大千急忙指着门外让我看。 大门被厚厚的帐篷挡住,只能隐隐看到外面透过的淡淡红光,红光之中,似乎有一团黑影,这个黑影半人来高。我心中正惊疑不定,就在这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白光大作之下,这个东西投射到帐篷上的影子陡然就清晰了!只见其身材瘦小,手脚尖利,它此时正自拽着门口的帐篷,嘴里发出一阵阵“咯咯咯”的怪笑声,我心中大惊,睡意瞬间全无,连忙就叫醒了张诚与王教授。他二人听此声音,也都警惕起来。 四人将防身的枪械握在手里,打算近前去看个明白。就在这时,外面的黑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石屋的周围顿时噪声一片,仿佛有无数的指甲正在用力的挠着石墙,刺耳的声音让人心中止不住的发毛!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之际,就听石屋的下方猛的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动,接着一声比刚刚凄厉十倍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尖啸有力,听的人耳膜一阵发疼。此音一出,石屋周围的躁动仿佛是受到了命令一般,戛然而止。 周大千拐了拐我的胳膊,他咽了口唾沫说:“这下边儿好像住着它们的头儿啊!咱们是不是闯了人家的皇宫,惊了驾了?”话刚说完,挡在大门上的帐篷“兹拉”一声就被一双枯皮似的尖利的双手给拽了下来。我心说不好,赶忙喊道:“大家别往外看,快躲到石像后边儿去!”说罢,四人一低头就窜到了石像的后边儿。 众人靠在石像上,屏住呼吸,打算去听石屋里的一举一动。谁知,石像在我们一靠之下,竟然就挪动开来,低头一看,一道缝隙赫然出现,透过缝隙隐隐还能看到其间向下延伸的石头阶梯。 大家伙儿对望一眼,当下已经明白,外面这群东西的头儿应该就在这下边儿。我对其他三人说:“老办法,擒贼先擒王,咱们只要制服了下边儿的这位,其他这些自然不足为惧!”众人觉得有理,一齐发力,推开石像,就走下了石头阶梯。 石梯不长,没几步便到了头,前方是一条笔直的通道。通道两旁对立着许多的牢房。这些牢房皆用十几根粗壮的铁柱为门,门上拴着巨大的锁链,不像是囚人所用。牢房里边儿空荡荡的,除了一些散落的骨头与容器,别无他物。 正走间,通道的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尖啸,正是之前从地下发出的声音。众人赶到近前,只见这里是一间单独的牢房,里面囚禁着一个不知名的生物,这个生物体型接近成人,全身呈暗褐色,干瘦如柴,皮肤枯槁,手脚尖利,嘴生獠牙,眼窝凹陷,面目可憎,活脱脱一个地狱恶鬼!这东西见有人靠近,龇着满嘴的尖牙嘶吼着就扑倒了门前,缚住他的锁链被带的桄榔乱响。众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后退。折腾了一阵,见这怪物无法挣脱牢笼的束缚,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王教授拿着手电筒仔细打量了这个怪物片刻,他说:“这个生物,很可能就是民间传说里的山鬼啊!” 第三十五章 养鬼之地 在石屋的下边儿众人见到了许多的牢房,还在尽头的牢房里发现了一个囚禁着的生物。王教授告诉众人,这个生物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山鬼! 我问王教授:“山鬼不是个美丽痴情的女子麽?怎么会是这般丑陋的东西?”王教授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所说的美丽痴情的女子,那是《楚辞》里屈原所描写的山鬼,指的是还未正式被天帝册封的山神,与民间所说的山鬼不同。山鬼一物最早出于《淮南子·汜论训》,其云:‘山鬼也,人形,长大,面黑色,身无毛,手足生璞,见人则笑。’自古对于山鬼众说纷纭,有人说其嗜血,以人为食,有人说其性淫,常掳女子泄欲,也有人说其狡诈,往往深谙人心,袭人不备等等。这期间,也流传下来不少的奇闻诡事,其中所描述的山鬼形象大同小异。虽然大多是捕风捉影,真正见过的寥寥无几,不过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再加上我以前发掘过的一些类似的造像与绘刻,这一系列的证据相互印证之下,可见这被囚在牢笼里的生物定是山鬼无疑了啊!” 听到这儿,我心中惊异的同时也疑问重重。我对众人说:“根据之前的所见所闻,咱们以为这石屋是山鬼的老巢,而山鬼头子就藏在这石屋下边儿,可如今一见,却发现这山鬼头子竟然是被囚禁在此,可想而知,那些其他的牢房里以前定然也是关着山鬼的。不过它们为何会被关在此地,又为何其他的山鬼早就死了,而这只山鬼头子却还依然活着呢?”说完我看了看王教授,想听听他的意见,王教授摇了摇头说:“巫咸国行事之法多诡秘异常,这其中的缘由我也是全然不知啊!” 周大千捡起地上一柄锈迹斑斑的刀刃,他若有所思的说:“你们看,这地面上像这样的刀就有十几把,刀有何用?自然是宰杀啦!所以依我看呐,估计是这山鬼肉鲜嫩美味,所以啊,这巫咸国人就把它们当猪一样圈养起来,逢年过节宰了吃!”我听完乐了,就问周大千:“你看清楚,这山鬼身上有肉麽?还鲜嫩美味!猪要是给养成这样儿,那也甭过节了!”说话间,就见张诚他正仔细的打量着牢房里的山鬼,片刻之后,他转身对我们说:“这个地方很可能是个养鬼取宝的所在!”我们三人没明白他的意思,便问他这养鬼取宝是个什么名目。 张诚告诉我们,所谓养鬼,也就是养这山鬼。而取宝,并不是指取金银珠玉,而是取的山鬼体内之宝。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医药大国,从神农尝百草开始,中医之用药就遍及山河,从植物到动物,从死物到活物,医药之道无不流淌其间。其中,有一样药物最为奇特,被称为宝。宝,即是动物体内肝脏所结的结石,道教称其为内丹,佛教称其为舍利。中医之中有三宝,即狗宝,马宝,还有牛宝。这三宝由于成型几率小,数量稀少,药用价值大,所以价格昂贵,堪比黄金,其次就是鸡宝,驴宝之属。而这山鬼体内也有一宝,名曰蟾香,因外形似蟾而得名。据说这蟾香拥有延年益寿,续命还魂之功效。 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由于求仙之风大盛,其手下招募了大批为其炼丹的方士,不过大多都是只为了当个门客,去蹭吃蹭喝的江湖骗子,所献法门与丹药多不奏效,见求仙炼丹之事屡屡受挫,秦始皇龙颜大怒。当时李斯为相,就为秦始皇举荐了一位名叫徐福的方士,李斯秉奏时说,这徐福博学多才,精于医药,通晓阴阳,天文地理,航海寻仙样样皆明,当真是世外高人。秦始皇心说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便宣了徐福上殿,二人一番论道,把秦始皇说的是心神大悦。当下便命徐福去掌管求仙炼丹之事。 徐福他精通天文地理,知道这世间有一物名为蟾香,有延年益寿之奇效。于是他便想方设法抓了一些山鬼回来,取了它们体内的蟾香,加以药引炼制成丹,献给了秦始皇。 要说这徐福果然是名不虚传,自从秦始皇吃了他所炼制的丹药之后,整个人精神焕发,活力无限,仿佛年轻了十多岁,秦始皇龙颜大悦。自此,这徐福便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加官进爵,平步青云。不过,好景不长,没过几年,秦始皇已经不满足于丹药,他希望能够真正的成仙得大道。他大兴土木修建迎仙的阿房宫,其间,脾气也随着暴怒无常,徐福自知秦始皇受人蛊惑,几次权谏不成还差点遭杀身之祸。徐福也是极其聪慧之人,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若现在再不请退,迟早没有命在。于是他心生一计。 一日,徐福上朝面圣,就对秦始皇说:“近日臣观天象,紫气东来,是仙家降临之兆,若是寻到,怕是能问仙家得来一二长生的法门。”秦始皇闻言大喜,当下便命徐福带上左右差事,仙童百位,珍宝无数,东去寻仙。自此,徐福一去不复返。 听到这儿,我们三人都是咂舌不已。张诚指了指山鬼说:“你们看它的肚子,是不是有许多道伤疤。”我们闻言一看,果然有数道伤疤。张诚接着说:“这就是开腹取蟾香时所致。之前虽然有所怀疑,不过不敢确定。当王教授道明这些山鬼的身份之后,我就确信了,这些山鬼必然是被养在此地取宝所用的。”王教授点了点头说:“关于蟾香之事,我也是有所耳闻呐,不过一直都当笑谈。没想到真有此物啊!” 众人说话间,不远处的石阶上突然传来“叮咚”一声脆响,我心说遭了,定然是之前顶在石像底部的铁棍被上边儿的山鬼给弄掉了!果然,不出片刻,就听一阵石像挪动之声,接着十几只山鬼就从石阶上窜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 蟾香 山鬼之事多在民间流传,各种记载虽然详尽,却不知虚实,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的盯着慢慢逼近的山鬼群。 这些山鬼体型似婴孩,可相貌却如老翁,极端的反差之下,让人看的是心惊胆战,头皮发紧。它们怪笑着,嘴里流出粘稠的涎液,一摇一摆的就靠拢过来。 周大千面色惊惧,他拿着霰弹枪对准了身后牢笼里的山鬼头子,对身前的一众山鬼说道:“你你们别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可送你们老大上西天了!”我对周大千说:“猪狗不惧人言,你说什么它们可听不懂。还是看我的吧!”说完,我抬枪对准了当先的一只山鬼,“砰”的一声,子弹贯脑而过,那山鬼随即倒地,污血横流。其他的山鬼见同伴死了,笑的更厉害了,我心知这是它们愤怒的表现,可眼前的画面怪诞之极,我实在忍俊不禁。 周大千说:“你还好意思笑,这下遭了,你把它们都惹急了!”我不去理会他,转手将霰弹枪对准了身后的山鬼头子,当下,眼前的众山鬼突然停止了笑声,立在原地不敢在前进半步。我见形势瞬间反转,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对其他三人说:“看来这山鬼头子的命还挺金贵,咱们此番想要出去,怕就只有指望它了!”说罢,我让周大千用枪打掉了牢笼前的枷锁,四人鱼贯而入。 山鬼头子刚刚见识了霰弹枪的威力,见我拿枪指着它,便躲在了墙角,不再动弹。众人心知如今只有挟持着这只山鬼才能全身而退,于是齐力将束缚住它的两条锁链从墙上取下。 我用枪顶着山鬼头子的脑袋,胁迫它往石牢外边儿走。可刚到门口,异变突起,只听一阵铁链拖动之声,这山鬼陡然将手掌反转,张开尖利的爪子朝着我的肚子就横扫过来,速度极快!此刻,我本想一枪崩了这畜生,可在我开枪的一瞬间,它的利爪必然会将我开膛破肚。于是我一收肚子,堪堪躲过了这一击,还不等我有所动作,它手上捆绑的锁链跟着飞起,直接打在了我的肩膀之上,我只觉一阵剧痛,整个人就被甩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石牢的墙上。一落地,胸中顿时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差点一口鲜血就呕了出来。我此时才明白,为何这山鬼瘦如枯柴,却要用这般坚固的石牢与粗壮的铁链囚住了。 那山鬼对我穷追不舍,三两步就来到了我的面前。我见命在旦夕,单手拿起了霰弹枪,冲着它的脑袋就是一枪,谁料这山鬼反应极快,大手早已摁住我的枪口,这一枪发出去,仅仅是将它的手掌与肩膀打了个稀烂。山鬼吃痛,更是暴怒,它尖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扫掉我手中的枪,接着就掏向我的心窝。 我被之前的一撞之力震的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全身酸疼,加之这山鬼速度极快,我哪里还躲得掉。正在我闭目等死之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如同西瓜炸裂一般。声音一落,我只觉一滩夹杂着恶臭的如同烂泥的东西劈头盖脸就洒落下来,呛的我呼吸都不顺畅了。睁眼一看,那山鬼的脑袋已经开了花,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我抹了把脸上的污秽,转头一看,原来是张诚,他正端着霰弹枪。周大千与王教授见我没事儿,不由得欣喜不已。 此时,石牢外的山鬼们见首领惨死,全都暴跳如雷,笑声骤然增强,疯狂的朝着我们就扑了过来。张诚忙捡起地上的铁链,将石牢的大门给栓了个结实。那些冲过来的山鬼张开尖利的爪子,手嘴并用,胡乱的抓啃着,想要破门而入。不过这大门极其坚固,它们并无半分破开的可能。 三人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我疼的是龇牙咧嘴。张诚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势,眉头微皱,他说:“情况不妙啊,肩膀的骨头怕是已经裂了!五脏六腑也或多或少有些损伤。”闻言我心中一凉,这荒山野岭的,又没个医院,这等伤势要是拖下去怕凶多吉少啊! 周大千哭丧着脸说:“哎哟,这可怎么办呐,你老刘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我!”我骂道:“你他娘的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别整的跟个嚎丧的似的,真是猪头肉是香的,嘴还是臭的。虽说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不过老子我还没打算去给阎王当差呢!”张诚说:“眼下倒是还有一个办法!”说完,他就把那山鬼头子的尸体给拖了过来。 王教授见状,他说:“莫非你是要取其蟾香?”张诚点了点头:“没错,据说这蟾香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虽然不知真假,不过倒也可以一试。” 山鬼之说虽然在旧时坊间流传极广,不过多是害人为祸,蟾香之事却少有人知道。究其原因,还是由于这蟾香比之牛宝马宝之属更难形成与得到。据说山鬼乃山神之子,隐没山中,吸收山脉龙气,日月精华,潜心修炼,五百年成精,再五百年结丹,丹成之后五年自食,增其修为,如此周而复始,五千年便能得道成仙。 有一个故事是这么说的,说在明朝崇祯年间,杭州有一举人,家境贫落,赶上春闱,却因其母病重,无法脱身。这一日,举人早早入睡,迷糊之间就听屋前的水井里一阵响动,举人不知何故,起床掌灯去看,只见漆黑的水井里有一活物,沉在水中,疯狂的挣扎,片刻之后就没了动静,已然是淹死了。举人以为是人,于是便将其捞起,细看之下,心中骇然,只见其身形枯瘦,长相丑陋,原是一个不知名的怪物。这个怪物肚子上豁了个大口子,从里飘出阵阵幽香,举人心中惊奇,一探之下,就发现了其肚中竟然躺着一只金蟾,这金蟾虽然看起来活灵活现,极其逼真,可取出来一看,却发现是死物。拿在鼻前一闻,阵阵清香扑鼻,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仿佛身体都轻盈了许多。举人想到这世间多有精怪结宝之事,其结之宝能生死人,肉白骨,难道这金蟾也是此类?想到自己的母亲时日不多,与其毫无办法的等着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于是便连夜把金蟾碾了,给其母服下。第二天一早,举人刚醒,就见他母亲正在灶台前张罗饭菜,屋外井边还放着一大盆待洗的衣物。举人心中大喜,忙问其详情,这才得知母亲大病已愈,举人心念放下,转天一早便进了京。 故事是民间流传,真假参半,不过这蟾香的功效由此倒是可见一斑。 山鬼头子刚死不久,身体虽还未僵硬,不过皮枯肉老,张诚费了好半天劲儿才将其肚子剖开,割开它的胆囊,一股淡淡幽香飘出,味道不重,却生生盖住了石牢里的恶臭。张诚伸手进去摸索片刻,取出一物,此物形似蟾蜍,拇指大小,樱红透明,手电光打在上面,流光转动,如同玛瑙一般。众人见状皆是惊呼:“蟾香!” 第三十七章 女王 我的伤势如果放在外边儿,也不算多大个事儿,可在这荒山野岭,缺医少药,若不及时治疗,怕是熬不过几天,而且拖着伤病之躯,之后的行动怕要大打折扣。 见张诚从山鬼的体内取出了蟾香,我心中大喜,便问他:“这东西真有传闻中的那么神?”张诚说:“我是这么听说,至于有没有效果,刘大哥你一吃便知。”说完他把那樱红的蟾香就递到我的手上。 我拿到鼻前一闻,嘿,身上的酸疼之感倾刻间就消了大半,我心说还果真是个宝啊!放进嘴里,入口即化,这蟾香虽然闻起来香气沁人,可味道却又苦又涩,还带着一股子腥味儿。众人皆是盯着我,问我感觉如何。我说:“肩膀虽然还不活繁儿,不过已经不疼了,之前的胸闷之感也没了,整个人就感觉是打了针强心剂!全身上下用不完的精神,使不尽的劲儿!”三个人闻言欣喜不已。 可高兴之余,眼前的处境却令人堪忧,众山鬼聚集在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它们虽然进不来,可咱们也出不去。周大千叹了口气说:“这下可难办了,外边儿的这些秃毛畜生少说也有百来个啊。如今这山鬼头子一死,咱们手里没了把柄,弹药也快没了,拿它们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王教授说:“之前的事儿发生的太过突然,谁都没料到这老山鬼还有这等蛮力,殊死一搏。当时若不打死它,那小刘可就危险了!” 我心知如今再说些马后炮的话已然没用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儿脱身。我点了点四人的物资,加在一起两把霰弹枪,二十多发子弹,两把工兵铲,四把伞兵刀,一把登山镐,三个强光矿灯,三支手电筒,四节电池,一罐子固体燃料,一捆登山绳,一顶帐篷,两个睡袋,八支冷烟火外加三盒火柴与一个打火石,一个指北针,还有一些压缩饼干与真空罐头。 眼下,靠咱们的装备,想要突围出去怕是万难,我对其他人说:“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外边儿的雨应该还没停,就算现在出去,那也没什么用。不如在此等上一晚,兴许明儿个雨住了,这些山鬼也就自个儿散了。”三人觉得在理,于是便决定天亮以后再作计较。 转天一早,被张诚从睡梦中叫醒,几人睁眼一看,都傻了,牢门外的山鬼们竟然一夜都未曾离开,依旧是守在门前,似乎不将我们碎尸万段,难泄心头之恨!众人等到中午,见山鬼群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跟它们干耗也耗不起,于是就要想法子离开这里。 这石村经历千年,石牢在地下难免会被地质活动波及,四人围着石牢仔细的打量,想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缺口或者裂缝,通过缺口裂缝说不定可以撬开一道口子,打个土洞钻出去。就这么找着,王教授突然发现了什么,他招呼我们过去。走到近前,只见这处墙壁是之前我被山鬼震飞之后撞到的地方,墙壁上有一道l型的缝隙,把手贴在缝隙上,隐隐还能感觉到流动出来的微风。我用工兵铲敲了敲,发出“咚咚咚”的空洞的响声,众人心中大喜,心说这后边儿好像还有空间! 眼前的这道裂缝,应该是被我之前的一撞之力给震开的。我,张诚,周大千三人各自拿了工具,动手开撬。经过一夜,我之前受得伤基本已经好脱体了,活动自如,与受伤之前别无二致,我不禁赞叹这蟾香不亏是天材地宝中的珍品。三人齐心协力,费了个把小时才将眼前的这道裂缝拓宽到足够通过。手电的光束照射进去,只见里面是一条甬道,甬道尽头有一间石室。 四人鱼贯而入,才发现我们之前所撬的其实是一道石门,石门不厚,门把上有套锁。穿过十几米的甬道,进入石室,眼前豁然开朗。石室进深约十米,宽高相近,各有五米左右,石室中间有一石台,尽头有一开门,不知通向何处,之前感觉到的气流就是从门里吹出的。 打着手电四下观看,就见墙壁之上刻满壁画,壁画内容大多是描绘养鬼取宝之事,这与我们之前的推测一样。一路看下去,最后一副壁画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只见画的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大殿,殿中垂头跪伏着一个装束奇特的女巫,手捧蟾香,女巫身前的站着一位女子,头顶五彩羽冠,脸带黄金面具,身穿百兽皮衣,身材纤细,体态婀娜,手扶侍女,媚色天成。想必这就是巫咸国的国王了,不过没想到竟然是个女人。 周大千说:“哎哟,我总算是知道这巫咸国为何会灭亡了,一个女人哪里懂什么治国之道,再大个国家在她手里还不得给玩儿坏了。”王教授说:“这巫咸国的国王是女人也不奇怪啊。自古虽然重男轻女,不过巫咸国是个例外。因为其国运以巫术为源,巫法讲究阴之力,借女子极阴之身为载体,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能。国内的男人反倒是成了生育的工具,地位底下。”我对周大千说:“你啊,也别瞧不起女人,自古女人当政的也不在少数,比如汉时的吕雉,唐时的武则天,宋时的萧太后以及清晚期的慈禧等等,不胜牧举。” 看完了壁画,众人移目到石室中间的石台之上,石台不大,三尺见方,落满了灰尘,中间有一石格,用大铁锁禁着。年深日久,铁锁已经朽烂,用工兵铲轻轻一撬,整个就碎成了几块掉在地上。我正要打开石格,张诚一把把我拦住,他说:“这类藏物的格屉之中常有暗器机关,不可贸然打开。”说罢,他让其他人退出石室,他站在石格侧面,将工兵铲的铲刃卡在缝隙之间,深吸了一口气,往上这么一拨,石格的盖子就打开了。与此同时,只听“咻咻咻”几道破风之声起,七八只黑虫带着黑雾从中就窜了出来,速度之快,似电光火石。好在张诚是站在侧面,若是正面,早已被这些虫子给扑中了。这七八只黑虫见前方无人,四下一转,就发现了站在一旁的张诚,它们抖动着翅膀对着张诚的面门就喷出了一大股黑雾。这阵黑雾虽然来的极快,可张诚毫不慌张,只见他脱下外套,在面前几个回转,搅动出的气流漩涡瞬间就把这股黑雾给冲了个干干净净。接着他扔下衣服,取出双枪,“啪啪啪”几个点射,飞在空中的这些黑虫尽数被打的碎尸当场。我们三人在石室外边儿都看的呆了,心中暗暗佩服这张诚身手不凡! 张诚见没了危险,便招呼我们进去,三人进去一看,只见在石格当中,放着一本古旧的兽皮册子。册子没有封装,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的文字,这些文字似金文似小篆,与化龙殿匾额的字体一样。我们其他三人给王教授打亮,他捧着册子观看了半晌,脸色越来越凝重。 第三十八章 长生不老 一番惊险之后,张诚从石格子里取出了一本羊皮册子给王教授查看。 我们三人见王教授好半天不说话,心中极为好奇,便问王教授这上边儿写了什么。 王教授合上了羊皮册子,他说:“这上边儿说巫咸国的女王可以长生不老!”长生不老?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没太明白王教授的意思。 王教授见我们不解,便将册子上所记载的东西跟我们详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这羊皮古册其实就是一本日记或者说是工作日志,是由巫咸国的炼药师所写。上边儿说,巫咸国建立之初,在山中发现了大量的山鬼,这些山鬼常常袭击过往的平民,掏肠破肚,极为凶残。于是国王下令,派出军队前去围剿,其间,大部分的山鬼被消灭,剩下的则逃到深山之中,不敢再现于人前。过了几百年,有一个外邦的使者入国参拜,他告诉国王,说巫咸国内有一宝,可使人长生不老。国王兴致盎然,就问是何宝物。使者说,此物就是山鬼,那山鬼乃山气所生的精怪,可活千年,它们感应天地修炼,体内化有内丹,称为蟾香,若是炼制成丹药服用,则可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于是,国王便派人抓了一些山鬼回来,取了蟾香,炼制成丹,一服之下,果然不同寻常。之后,国王按照使者教授的办法,用活人饲养山鬼,每三年取一次蟾香,炼制服用,如此以往,这国王活了三百多岁,依旧青春永驻。而他们炼药师便是从中衍生出来的一个职业,专为国王取蟾香炼制丹药。 羊皮册子除了记载了这些,再就是一些日常的炼药之事,写了几十页突然就断了,从中也找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听到这儿,我们三人心中皆是惊奇,也不知这些记载是真是假。周大千笑嘻嘻的对我说:“啧啧,我说老刘,刘哥,刘掌柜的!您以后可就是长生不老的神仙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日后若是登临紫府,位列仙班,可要在玉皇老儿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啊!说不定哪天他老人家一高兴,也给我个一官半职当当?” 我自知他是在调笑我,便说:“我若真成了神仙,第一个就要打点阎王爷,让他把你堕入永世的灾厄轮回,受尽人间疾苦!每日有罡风过体,五雷轰顶,业火焚烧,弱水溺泡!”周大千见我说的狠毒,干笑了两声,略显尴尬。 不去理会他,我问王教授怎么看这羊皮册子上的记载。王教授沉吟片刻,他说:“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我自然是不信长生不老之类的说法,不然的话,也就没有我们考古这个行业了。自古求长生跟自诩真命的帝王多如牛毛,不过都是为了政治服务,为了掌控天下人心,欺骗愚民的手段而已。巫咸国善使巫术,这女王怕更是其中的精通者。这些底层民众被其幻术障眼法所迷惑,那也再正常不过了。” 所谓长生不老,最早是道教的说法,出自《太上纯阳真经·了三得一经》:“天一生水,人同自然,肾为北极之枢,精食万化,滋养百骸,赖以永年而长生不老。”正所谓“问世间谁人无忧,唯神仙逍遥自在。”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俗世之中,人所能得之极他已全部拥有,于是便想追求一些超脱世俗的东西,而且人之生老病死乃不可抗力,他自知总有一天,会与这万里的大好江山告别,长眠地下,患得患失之中便萌生了长生不老的念头。古时的神仙崇拜加之不良方士的谗言诱惑,让他不惜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去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不过这些方士炼制的所谓仙丹,其实就是一种以硫化汞为主要成分的化合物,东晋的葛洪在《抱朴子》一书中有记载:“丹砂烧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这样的仙丹,除了催命,基本没有别的效用。炼丹一事无果,秦始皇又打起来寻仙的主意,这其中最有名的便是派遣徐福东寻仙岛。 受到秦始皇的影响,世间流传了很多关于长生不老药的传说,比如食金丹,吃长生果,吃云母片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也正因为有了这些传说,后世才有很多皇帝因为服食仙药中毒而亡,未尽天年,比如隋炀帝杨广、唐宪宗李纯、唐穆宗李恒、以及明世宗朱厚熜等人。这些历史的事实证明,自然规律不可违背,长生之说不过虚妄罢了。 我对所谓的长生不老也是嗤之以鼻的,虽然我小时候也对《西游记》里菩提老祖教授给孙悟空的长生不老术与西王母蟠桃会上的仙酿仙桃垂涎不已,不过那毕竟只是小说,做不得真。 张诚问我:“刘哥,你吃了蟾香感觉如何?”我伸胳膊伸腿儿的折腾了一会儿,觉得跟平时没什么差别,我说:“这蟾香的功效我切实是体会到了,的确堪称奇宝,不过要说能让人长生不老,那还远远没到这个地步。”周大千说:“是不是量不够?兴许多吃点儿就能身轻如燕,飞升天穹呢?”我说:“吃一卡车也没用!要真有这等好事,那秦始皇为何还要花费三十九年来造那骊山陵?我看呐,多半是他早已知晓天命不可违,人终有一死。这叫什么?这叫抱有侥幸心理的投机主义!最后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 说归说,我们四人自然是不信封建迷信这一套的,对于长生不老之说,我们更关心的是如何从这儿出去。好在石室的尽头有一条通道,虽然不知道通向哪里,不过总比待在这里要强。 王教授将羊皮册子收好,四人一前一后进入了通道。通道口是一条向上的石梯,绕了两圈,抬头终于是见着了天光。四人加快了脚步,走了出去。 此时已是下午三点,雨已经停了,不过天色依旧阴沉沉的。众人正为脱困而感到喜悦,放眼望去,却被眼前的场景吓的魂不附体,汗毛倒竖! 第三十九章 种人之术 从山鬼的追逼下逃脱出来,本应该高兴的众人却被眼前的场景给吓的大惊失色,连连后退,险些从石阶上翻倒下去。 原来,大雨刚停不久,天色阴沉,在还未散尽的缭绕薄雾间,赫然就出现了大量的人群!仔细去看,只见他们皆是赤身裸体,双目紧闭,直挺挺的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由于隔的较远,加之薄雾笼罩,也看不出眼前都是些什么人。不过这一路的经验告诉我们,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不小心就会将自己置身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周大千与张诚皆是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前方的人群。等了一阵,见他们没什么反应,不知是敌是友,我们也不敢贸然开枪。 周大千低声说:“这些人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呐?”王教授站在我们身后,他说:“感觉不像活人,不过看形体外貌,又不像死人。”周大千说:“该不会是阴兵借道吧?”我说:“你见过光着屁股的阴兵麽?再说了,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阴兵!你看他们一个个的戳在那儿跟木头桩子似的,多半是僵人!”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半天也没个头绪,我说:“咱们这么干耗着也没个结果,倒不如去看个究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其余三人表示同意,于是我举着霰弹枪,头前开路,一行人轻手轻脚的就朝着前方的人群靠近。 人群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广阔的空地,地势稍低。一路提心吊胆的走过去,这些人竟然没什么反应。等来到了近前才发现,之前的胡乱猜测不过是自己吓自己,这些人早就已经咽了气儿了,不过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又是因何而死,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绕着人群转了一圈,发现竟然有百来号之多,全是男的,这些人年龄普遍在二十五到四十岁之间,个个是皮肤细嫩,脸色红润,面目安详,栩栩如生。我大着胆子戳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的胳膊,弹性十足,跟活人没什么两样!若不是没了呼吸,乍一看,还真以为他们全都睡着了呢!我又使劲儿推了推他,只是轻微的晃了晃,并没有倒下。于是我低头去看,只见他的双脚全都埋在土壤里,四周一扫,皆是如此,我心中奇怪,莫非他们是被固定在这下边儿?想到这儿,我取出工兵铲就挖。 待到将他的整双脚挖出来,众人全都惊呆了!只见他的脚背与脚底长出了无数的根须,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无穷无尽,密密麻麻的全都伸进了地下,这些根须不是他物,正是天引!我又陆续挖了几处,全都一样。 这时候,再去看周围伫立的人群,横竖排列整齐,间距相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觉得后背一阵恶寒!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全都是被种在此地的! 《涅盘径》有云:“种瓜得瓜,种李得李。”大意是说,做了什么事,得什么结果,有点儿佛教中因果的味道,后来也有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不过这种人我还是头回听说,种人能得什么?种人得人?春种秋收? 王教授说:“根据之前炼药师笔记上的记载,巫咸国专用活人饲养山鬼。他们精心挑选出一批专门用来喂养山鬼的年轻壮丁,然后当做种子用巫法种于地下。我们所见的这些人,很可能就是第一批种子长出来的,不过也不知道究竟经历了多少个轮回了。而这些天引根须,就是给他们提供生长成熟所需养分的管道。” 三人听完王教授这番话,皆是惊骇不已,虽然他只是猜测推断,不过对于眼前的情况,也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 王教授接着说:“我这么说也不是胡乱猜测,我曾经听过一个民间传说,属于奇闻异事,真假暂且不论,其内容与我们如今所见倒是颇有几分相似。”说着,他便将这个传说讲与我们听。 说是在唐朝时期尊崇道教,因其皇家姓氏与老子同为李,道教成了皇族宗教,而老子更是被唐高宗尊封为“太上玄元皇帝”。当时比较有名的道派有茅山宗,楼观派,还有后来的天师道,这些道派多受皇家扶持,兴盛壮大,声名远播。而有些小教派由于人丁稀少,道术浅薄,并未得到重视,地位还比上当时的一些儒家教派。这其中就有一个教派叫做乾坤门,门下二十多人,皆是混饭吃的小喽啰,根本无心修道。其掌门名叫张无量,自称是祖天师张道陵的后人。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张无量无道无才,就算是张天师的后人,那也是同姓各宗。虽然道行浅薄,可他却痴迷内丹术,常常寻访仙山,想要求得真正法门。 话说贞观十一年,张无量去往hb武当山寻访真仙,当时正值春冬交替,山上大雾弥漫,走在其中,犹如置身仙境。来到山顶,张无量忽见不远处有一人影站立崖边,身姿挺拔,颇有仙风道骨之感。他以为是真仙,于是俯身跪拜,欲求大道。可是跪也跪了,拜也拜了,那真仙却对他不理不睬。张无量心说定是诚心不够,于是自此以后,除了来此山拜仙,还在家供了牌位,烧香祭祀。 就这样,一年之后,张无量再次上山去寻拜真仙,却发现仙人已经不在了。见此情形,他懊悔不已,心说自己肯定是哪里做的不够,才导致真仙远遁,了无踪迹。失望之余,他走到崖边,想要跪拜祈求一番,却发现在真仙所站的位置竟然有一个三寸多高的小人儿,这个小人儿赤身裸体,看其背影,与之前的真仙一模一样!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小人儿越长越大,待到长成真仙大小,就会消失不见,重新变成小人儿,如此周而复始。张无量心中大喜,觉得这定然是真仙留下的仙蜕,于是将其请到家中日夜参拜。可是没过多久,这个仙蜕不仅没有再长,反而是逐渐枯萎,最后烂做了一团碎肉。 张无量心中不解,以此事询问了一位道派高人之后才明白,此乃南蛮邪法,种人之术也。 听到这儿,我们三人都是啧啧称奇,我问王教授这些人究竟还是不是人,或者说究竟是什么东西,真的有种人之术麽? 王教授说:“第一批种下去的的确是人,可后来长出来的这些八成已经不是人了,顶多算是一团类似人形的肉。至于究竟是什么,这其中又是个什么原理,那就不得而知了!种人之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不一定就不是科学,也有可能是我们还未知晓的科学。” 第四十章 守门者 离开了种人之地,一行人继续向西前行。白天赶路,晚上就找些隐蔽的地方过夜。一路无话,就这样一直走了三天,在第四天的中午,众人来到了一处山丘的顶端。 放眼望去,前方横卧着十几座俞近千米的山峰,其中一座山峰的山脚下如刀削一般的截面上赫然就有一扇巨大的石门! 众人下到山丘底部,就见在葱郁的树林遮蔽下,有一条丈许宽的道路,这条路从身后不知多远的地方开始,一直蜿蜒通向前面的山峰。 路面堆满了厚厚的落叶,落叶下是三块一米左右的青石板横列依次铺就,这种青石板在地质上叫做“磨石瓦板岩”,也就是石灰石,在峡江一带很常见。石板上刻满了形态各异的虫,鸟,鱼,兽图案。石板路的两边竖立着许多的黑石造像,神态森然,面目丑恶,如同严正以待的卫兵,一眼望不到头。 我拿着工兵铲在前探路,以防落叶下潜伏着什么危险,接着是周大千,王教授,张诚殿后。四个人踩着落叶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王教授打量着两边的石人,他略显激动的说:“咱们离巫咸国的主城很可能已经不远啦!”我问王教授此话怎讲。王教授说:“《巫闻录》里有记载,说黑石人俑守护着通往圣城的大门。” 周大千呵呵儿一乐,他说:“这巫咸国的人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呐,国都就国都,还圣城。哎哟,真够能吹的!” 我说:“那咱们称呼红军还不得叫伟大的工农红军嘛,这不是吹牛,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凝聚力。” 这么胡侃着,四个人就走到了石板路的尽头,来到了山峰的脚下。眼前是一个半人多高的大石台子,石台中间有一条石头阶梯。顺着阶梯上去,面前是一扇巨大的石门,足有七八米宽,十几米高,抬头去看,头晕目眩。围着石门一阵打量,发现这巨大的石门紧闭,连条缝儿都没有,四周也没有机关暗扩。 王教授忧心忡忡的说:“依我估计,这扇石门怕也要用巫盘才能打的开啊!唉,可惜啊,那巫盘落在云来峰下的漩涡里了。”说着王教授连连的叹息,说都怪自己不好,弄丢了重要的东西。我们三人安慰王教授,让他不必自责,既然老天爷让咱们误打误撞都能找到这儿来,那必然就不会止步于此,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打开这道石门。 不过话虽如此说,几个人的心里都是没底。这样大的一座石门,怕不下百吨,没有专业的爆破工具,想要打开它,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不过如今最让我担心的还不是如何打开石门,而是王教授所说的“黑石人俑守护着通往圣城的大门。”这人俑如何守护大门?莫非它们还能活过来不成?若真的活过来了,这些石头疙瘩,咱们又要如何对付? 我将心中所想告诉了其他三人,王教授说:“这个说法很可能只是古人的一种愿望,就好比屋宅门前看家护院的石狮子,陵墓前守门的石像生。”周大千也说:“哎哟,我说刘老哥,你这是典型的精神紧张过度啊!这么着吧,这次回去,要不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儿放松放松?可不是澡堂子,那地方儿比澡堂子高级多了!”说着,他还冲我挤眉弄眼。我自然知道周大千说的是什么地方,也懒得搭理他。 我看了看张诚,他一向对于危险的警觉性是最高的,我问他怎么看。张诚皱着眉头沉声说:“这次怕是让刘大哥你给说对了。我听见一些特别的声音正从这些黑石人俑里传出来!”果然,他话音刚落,就见原本伫立在两旁的如同死人一样的人俑纷纷摇晃起来,仿佛一个一个的不倒翁。我全身一凛,心说真是邪了门儿了,莫非这些石头人俑真要活过来不成? 见到这个情形,周大千吓的躲到了三人身后,他颤着音儿说:“不好了!这些玩意儿他娘的要活啦!”王教授此时也有些害怕,他攥着手里的工兵铲,咽了口唾沫,满脸的大汗珠子。张诚与我还算镇定,各自端起了枪,将他们二人挡在身后。 就在这个时候,这些人俑突然就停止了晃动,仿佛瞬间又死去了一般。几秒钟的寂静过后,一阵阵破壳之声陡然响起,众人放眼去看,就见那些人俑的肚子正在一点一点的开裂,表面的石胎一块一块的脱落,从里边儿就伸出了一只只黄灿灿腿,这些腿足有半米,上边儿覆盖着甲壳,长满了绒毛,呈节肢状,一看就是甲虫!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儿!腿就有半米,那这甲虫得有多大个儿啊! 其他几个人也都惊的呆了,不由自主的就往身后的石门上靠。不消片刻,大批的甲虫已经从人俑的肚子里钻了出,这些甲虫数量巨大,足有几百只之多,它们长着三对长足,两对巨翅,两对犄角,体表覆盖着坚硬的外骨骼,通体金黄,如同一群身披金甲的战士,飞在空中,震的空气轰鸣不止。我心中暗骂,这哪里是甲虫啊,分明就是一群长着翅膀的小牛犊子! 众人被这些巨型甲虫给震撼住了,如若只论美观,眼前的黄金甲虫群确实是气势恢宏,雄壮威武。不过,所谓的大门的守护者,不是黑石人俑,而是它们吧,对于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怕是要格杀勿论呐! 我对众人说:“眼下前是虫群,后是石门,已无退路,如今之计,只有拼个鱼死网破了!”说完,四人拿起了武器,聚精会神,严阵以待!可是,过来良久,却不见这些黄金甲虫有冲过来的迹象,它们悬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张诚突然说:“刘大哥,你快看它们的肚子!”闻言,我定睛去看,只见它们一个个全都鼓动着肚皮,如同气流在其中翻滚一般。我暗叫一声遭了,忙对大家说:“是气步甲!大家快散开!” 第四十一章 会喷火的甲虫 昆虫是世界上数量最多的动物群体,它们种类繁多,形态各异,人类已知的昆虫多达一百余万种!亿万年来,这个种群随着环境的变迁演化出了千奇百怪的攻击与自卫的方式。有的通过敏锐的神经感知来逃避危险,有的凭借以假乱真的保护色来迷惑天敌,还有的则能制造刺激性的气味与毒素让捕食者望而却步,总之千奇百怪,不胜枚举。 我们眼前所见的这种昆虫,叫做气步甲,俗名也叫放屁虫或者喷火虫,是一种属于节肢动物门,有颚亚门,鞘翅目的甲虫。这种甲虫体内有两种腺体,一种分泌对苯二酚,另一种分泌过氧化氢,平时分别贮存在两个地方,一旦遭到危险或者捕食猎物时,气步甲就会猛烈收缩腹部肌肉,将两种物质混合在一起,在酶的催化作用下,瞬间就能形成为100c的高温毒液,从尾部迅速的射出,因此得名。其射程高达体长三百倍以上,不仅能连发,而且几乎百发百中,面对它们的攻击,就连穿甲戴盔的犰狳,也只能落荒而逃。以前在部队的时候,野外行军,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虫子,要是被它的毒液给喷到了皮肤上,那疼的就像是刀剜一般!不过以前见着的顶多也就指甲盖大小,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我都不会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气步甲! 听到我的呼喊,四个人连忙向着两边散开。刚一散开,就听“砰砰砰”几声闷响,接着一连串的白色液体就从气步甲的尾部喷射而出,这些白色液体一遇着空气就迅速的燃烧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就落在了我们先前所站的位置。 火球落地,熊熊燃烧,站在一旁就能明显感觉到热浪扑面,刺鼻的黑烟呛的几个人眼泪横流。低头一看,原本坚硬的石灰岩地面竟然被生生的滋出了几个大坑!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若是再晚上半步,那咱们四个人现在恐怕已经被这毒火给烧成灰了! 不等众人喘息,那些金黄色的步甲虫的毒液再次凌空激射而来,毒液猛烈燃烧,如同一枚枚炮弹冲着众人就轰了过来。 以前形容天气太热往往会说,天上好似下火,没想到这回真让咱们给赶上了!好在这个石台足够巨大,只要集中注意力,要躲开步甲虫的攻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眼看着漫天的火球就要砸将下来,我也顾不得其他人了,当先就往石台的边缘跑去。身后的火球一个接一个的追赶上来,我只觉得背后火浪滔天,衣服都快被点着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连忙回头去看,只见在石台中央,周大千正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衣服好像已经燃烧了起来,更多的火球正向着他铺天盖地而去!我心说遭了,这下要是躲不开,准得烧成渣!可是我此刻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过去救他!好在张诚手疾眼快,他翻转腾挪,三两下就来到了周大千的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就给拖到了一旁,堪堪避过了砸下来的火球,见此情形,我这才松了口气。 石台上刚刚势微的火焰被这百枚火球一引,瞬间又大作起来。半人来高的火苗子与黑烟阻挡了视线,已经看不到张诚等人的身影了。周围的黑色毒烟也越聚越浓,我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四肢也开始变得麻痹起来。我心中焦急万分,若是不赶快想办法干掉这些步甲虫,就算不被这毒火烧死,也会被毒烟给熏死!可是眼下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之下,连躲闪都吃力,何谈反击。 我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就听石台另一头的张诚突然大喊道:“刘大哥!这些甲虫只会攻击移动的目标!你站着不动,它们就会停止攻击了!”闻言,我心中先是一喜,随后又有些迟疑,他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万一他说的不准,那我站着不动,岂不就成了活靶子了!不过转念一想,以张诚的为人与见识,断不会胡说,而且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姑且放开胆子一试! 想到这儿,我一个翻身躲过最后一枚火球,弹起了身子,定定的就站在了原地。果然,不远处的步甲虫群见我一动不动,似乎就跟丢失了目标一样,迟迟没有再喷射毒液。 这个时候,石台上的火焰已经渐渐熄灭了,我转头去看,就见张诚正立在原地,周大千则坐在地上捂着烧的黢黑的屁股龇牙咧嘴,而王教授呢,躺在地上,显然是已经晕过去了。我问张诚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张诚说:“我发现王教授晕过去之后,就没有再受到攻击,所以我猜测这些步甲虫只会攻击移动的目标,于是大胆一试,发现果然是这样。”我暗自佩服张诚艺高人胆大,又问他王教授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大碍。张诚说他可能是惊吓过度。唉,我不禁叹了口气,心说真是难为这老头子了,一路走来受了这么些苦不说,还死了两个学生,再这么下去,精神早晚会垮掉啊! 周大千见我对他漠不关心,他抱怨说:“哎哟,我说老刘,王叔虽说晕过去了,可至少没受皮肉之苦啊,你看我多惨,屁股都快给烧熟了,洒上点儿孜然,胡椒面儿,都能现成儿吃了!”我看了看周大千,整张脸都熏黑了,半拉眉毛也给漂没了,我不禁好笑。周大千一翻白眼儿,他说:“你也甭笑我了,咱们现在怎么办吧,不能就这样在这儿杵一辈子吧?” 我看了看周遭的情况,步甲虫群已经停止了攻击,它们摇头晃脑的似乎在寻找着目标。石台上的火焰也完全熄灭了,遍地都是脸盆大小的深坑。看着这些坑洞,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就对他们两人说:“这些步甲虫的毒液着实是厉害,如此坚硬的石灰岩地面都能被腐蚀出这么大的坑儿。不过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咱们面前的这扇石门人力虽然没法儿打开,可在这些步甲虫的毒液面前,怕也抵不住一时三刻吧!”张诚二人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我点了点头:“没错!以毒攻毒!” 第四十二章 圣城迷踪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生生不息,正如道语有言:“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没有什么东西是长盛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长衰的,连伟大领袖毛主席都说:“世界上的事情,总是一物降一物,有一个东西进攻,也有一个东西降他。” 虽然众人面前的石门重如泰山,挡住了去路。不过这些如移动炮台一般的步甲虫,它们所喷射的毒液腐蚀性极强,恰好可以当做现成的炸药来破开石门! 打定了注意,四人分工,由周大千照看王教授与装备物资,以免被溅射开的火焰与碎石殃及。而我跟张诚负责吸引步甲虫的火力。 随着我发一声喊,我与张诚当先跑了起来,将火力吸引开,等周大千将王教授转移到远处,这才又回到了石门前。我们尽量紧贴着石门,好让步甲虫的毒液都能喷到石门上。 就这样,二人翻转腾挪,躲避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好几次都险些被火球击中,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无数的毒液喷射到石门之上,“滋滋”作响,冒出了缕缕的白烟,不出五分钟,石门的底部就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我见此法果然奏效,连忙招呼其他几人,一低头就窜进了石门之中。 石门内部是一条极宽阔的甬道,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害怕外边儿的步甲虫追赶进来,三个人没有停留,打开了手电筒,抬上王教授,撒开了脚丫子就往里跑,跑了一会儿发现步甲虫并未追来,这才停下喘气儿。 周大千本来屁股就受了伤,再加上这一阵的剧烈运动,早就累的不行了,他侧着身子坐在地上,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说:“哎哟,我的个亲娘啊,不行了不行了,我是真跑不动了!”我跟张诚两人此时也是累的够呛,见身后没了危险,索性将王教授放在一旁,也坐在地上休息起来。 我喝了口水,拿着手电四周一扫,只见这个甬道的内部空间与那石门的大小差不多。圈顶呈圆拱形,四周皆是黑色的墙壁,墙壁上刻满了各种各样精美的壁画与古怪的符号,这些壁画与符号跟我们之前在发现青铜龙符的石室里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张诚给周大千的伤口上了些药,接着与我抬起了王教授,三人一前一后的继续往甬道深处走去。 按照王教授先前所说,过了这条甬道应该就是巫咸国的主城了,一旦找到了主城,那么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剩下的一半酬金可就稳稳当当的进了口袋了,有了这笔钱,以后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再来这种地方儿了!一惦记起我的酬金,我就想到了如今还下落不明的清川源太,他可是大老板啊,要是他没了,我去哪拿剩下的钱呢。想到这儿,我不禁忧心忡忡。 我看了一眼王教授,见他还昏迷不醒,我就小声的问周大千:“喂!大千儿!我说这个这个如今那rb鬼子没了音信儿,咱的”周大千立刻会意,他呵呵儿一笑说:“放心吧您勒,老刘你的酬金呐,全放在王叔那儿了,一回去就能拿的到!”闻言我心中一喜,可是又感觉在如今这个档口上,问钱的事儿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不过转念一想,我拼死拼活的来到这儿,不就是为了那几个钱嘛,虽然为此死了不少人,不过人各有命,正所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呐!我除了替逝去的人祈祷,默哀,也没有别的办法,横不能逆转时间吧!想到这儿,我的心里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 我又问张诚:“你的酬劳那rb鬼子给你了么?”张诚挠着后脑勺说:“临走的时侯就给我结算清楚了。不过我来这儿倒不是为了钱,主要还是想来历练一番。”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的目的也算是基本达到,就差王教授了,不过他的愿望也快实现了,只要出了这甬道,就能见着他梦寐以求的巫咸国都了! 三个人往前走着,张诚突然停了下来,他低声说:“我感觉好像有人跟着咱们!”有人跟着?闻言,我们三人将手电筒往身后一照,空荡荡的,半个人影儿都没有!周大千说:“你不会是听错了吧?”张诚摇了摇头,说:“我的耳朵从没听错过!绝对有人跟在后边儿。”我对他们摆了摆手,说:“多半是那rb鬼子,这通道里黑漆漆的,加之咱们抬着王教授多有不便,还是出去了再做计较!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说罢,我们不再理睬,各自提防着继续往前走。没走多远,就见一道亮光从出口洒将进来,三人加快了脚步,陆续就走出了甬道。 先前在甬道里,我想象出了不下百种这座巫咸国主城的模样,既然号称圣城,想必定然是气势恢宏,雄伟壮丽。可是一出甬道,我整个人都惊呆了!眼前所见是一段横亘千里的悬崖,厚厚的云海在悬崖间滚动翻涌,放眼望去,无边无际,仿佛是来到了世界的尽头!站在此处,就好像是站在天上云端一般!这里除了浩瀚无际的云海以外,哪里有城市的影子! 我与张诚对望了一眼,皆是震惊莫名!一时半会儿竟然说不出半个字来!正在我们惊讶间,身后的周大千突然一声尖叫,我转头一看,只见他正被一个人拿枪挟持着往后退,挟持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多时的清川源太! 哎呀!我心说遭了,刚刚被眼前的场景晃的失了神,竟然忘了身后还跟着清川源太这茬儿了!如今一不小心竟然被他给钻了空子! 我心中虽然懊恼不已,可是面色上却故作镇定,我问清川源太:“你小子半路玩儿失踪,如今又突然冒出来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是谁?跟着我们进山目的何在?” 清川源太冷笑一声:“哼,我有什么目的,无非是想要你们身上的一样东西!” 第四十三章 清川源太 虽然我的任务仅仅是带考古队进山找到巫咸国,不过人都有好奇心,而我偏生又是好奇心极强的那种类型。一路听他们讨论巫咸国的事情,不由得也对其产生了兴趣,心中不免就想亲眼目睹一番。 可是谁知,眼前所见与心中所想却产生了巨大的落差,这不由得让我分了神,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周大千就被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清川源太给挟持了过去。 清川源太整个人躲在周大千的身后,用手枪抵着他的脑袋,对我说:“刘秉通,如果不想让他死,赶紧把那块黑色的石头给我交出来!”我一听他说话,心中一凛,在我的印象里,他的中国话说的可没这么利索啊,莫非之前都是装的?我再一看他手里拿着的手枪,是一把德制的盒子炮,这可不是我们进山前准备的,这么说来,这家伙早就已经谋划好了! 我见形势危机,虽然心中愤恨,却也发作不得,眼下只有先稳定住局面,以免清川源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用余光瞟了瞟张诚,见他眨了眨眼睛,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使清川源太放松警惕,然后他再找机会救出周大千。 虽然不知道清川源太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不清楚他口中所说黑色石头是什么东西,不过他似乎迫切的需要,拿到东西之前,他也不敢对周大千怎么样。而且,他心里应该清楚,如果他开枪杀了周大千,在我跟张诚面前,他也是难逃一死,如此一来,倒也不是没有周旋的余地。 想到这儿,我就对清川源太说:“你如此大费周折,无非就是想要那个东西,我给你就是了。不过,我来这里跟你也是同样的目的。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虽然国籍不同,可是同住地球村,也算是半个邻居,正所谓是亲比护,是邻必顾,打不断的亲,骂不断的邻。要不,咱们合作一番如何?” 我这些话也全都是现编现捡的,反正顺嘴一说,主要就是想拖延一下时间,稳定一下他的情绪,以便张诚找到出手的机会。可是谁知,清川源太听我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惊讶,同时还有些疑问,他皱着眉头说:“怎么?你也知道这巫咸国中隐藏的秘密?”秘密?什么秘密?这巫咸国里不是到处都是秘密麽?心中虽然不知,可我脸上却不能露出来,我轻笑一声,说:“我自然是知道,不然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到这儿来!”清川源太听完,还是不信,他盯着我看了片刻,说:“那你倒是说说,这是个什么秘密?要是说对了,合作的事情倒是可以谈上一谈。但要是说错了,你这兄弟的性命可就不保了!”说完他手里的枪又往周大千的头上使劲儿顶了一顶。 见此情形,我心中一紧,虽说他误以为那黑色的石头在我身上,我可以以此为依托跟他斗上一斗,不过他万一要是翻脸撕票,那用周大千的一条命换他的一条命,我第一个觉得不值。清川源太见我不说话,他一阵冷笑:“哼哼哼,你们也别想耍花招。你们俩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你觉得我会给你们机会?”我跟张诚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各自拿起枪一检查,发现弹匣竟然是空的!再浑身一摸,一颗子弹也没有!当下我心中一凉,这他娘的可遭了,先前觉得靠着张诚那百步穿杨的枪法加上我的机智还能扭转局面,这下可好,没子弹的枪那比烧火棍儿也好不到哪儿去。 清川源太见我们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笑的更欢了:“自从在天坑顶上离开,我就一直跟着你们。你们身上的子弹早就被我给拿走了!”说完他在衣服口袋里一掏,果然掏出一大把子弹! “好了,我想你们也知道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咱们也别废话了,快说吧,刘秉通,巫咸国的秘密是什么?”我听他这么一问,额头上的汗珠子止不住的就往下流,我这要是说错了,保不齐周大千的命可就没了!不过越是到这种时候,越得镇定! 我呵呵儿一笑,故作深沉的说:“巫咸国的这个秘密嘛,当然是藏在主城之中,与那女王有莫大的关系!”我边说边看着清川源太的脸色,可是他一直冷着个脸,我也猜不着到底自己有没有说错。我硬着头皮接着说:“至于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这个这个在这儿说是不是不太方便?还有两个人呢不是嘛。”清川源太摇了摇头,阴冷的说:“这几个人待会儿都会变成死鬼,死人可是不会告密的!至于你嘛,要是再罗里吧嗦的说些废话,你的下场也是一样!” 我见清川源太变得有些焦躁,心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他如此急切的想让我说出巫咸国的秘密,莫非他也不知道巫咸国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或者说他只知道其中的一部分?看现在的情况,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他想以试探为借口骗我把秘密说出来? 想到这儿,我将脸一沉,说:“咱们俩,那就是抬材的碰到打墓的,彼此心照不宣。巫咸国的秘密你只知道个四五成吧?”清川源太听我这么一说,脸色有些难看,不过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不怒反笑:“哈哈,好你个刘秉通啊,果然是狡猾奸诈!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只要你肯将巫咸国的秘密告诉我,同时再把那黑色的石头交出来,那我就放了你这个兄弟,如若不然,那我就将你们一一杀了,大不了不要那宝藏便是!”我见我的猜测果然没错,心中又多了一份信心,我冷笑一声:“哼,想庚子年那会儿起,你们rb人可没少在咱中国烧杀抢夺,犯下累累血账,滔天罪行!如今,欠咱的都没还回来,还有脸跟我这儿讨价还价?我告诉你,咱哥儿几个可没有怕死的,人死也才碗大个疤!倒是你,要是我们死了,你千辛万苦,图谋多时的宝藏可就一个子儿都拿不到了!” 清川源太被我这番话说的一时没了动静,他冷冷的看着我,似乎是在思考这之间的利弊关系。我见被动的局势终于扭转过来,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可谁知就在这时,清川源太突然脸色一变,他怪笑着说:“看来你根本就不知道巫咸国的秘密啊!”闻言,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上当了!我心中暗骂清川源太这只狐狸可真阴险呐!然而,还不等我反应,清川源太已经扣动了抵在周大千脑袋上的手枪的板机了! 第四十四章 门键 空旷的悬崖边上,我,张诚二人与挟持着周大千的清川源太对峙。本来打算周旋一番,谁知却上了他的当。 还不等我有所动作,清川源太就扣动了扳机。我心说完了,这回周大千怕是要归位了,唉,你可别怪我,哥哥我也救不了你啊!我正要闭上眼,以免看到脑袋开花的血腥一幕,只听“卡擦”一声脆响,不像是枪声。 “别怕啊,我就是吓唬吓唬你们。”清川源太说着,抖了抖手里的盒子炮,接着说:“不过,要是你不把东西交出来,下一枪可就是真子儿了!” 周大千被刚刚虚晃一的枪给吓的脸都青了,两腿不住的发抖,地上已经湿了一大片,竟是尿了裤子!要不是清川源太在后边儿把他的脖领子给拧着,他此时恐怕已经瘫软到地上了。 清川源太不住的催促我,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狰狞,看他的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开枪。我心想黑色的石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石头,他干嘛就认定这个东西一定在我身上呢,我不记得我有这样儿东西啊。我问清川源太:“你所说的黑色的石头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你就确定它在我的身上?”清川源太闻言,就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物件儿给我看,我定睛一瞧,这东西呈扇形,乌黑光滑,两侧还有轮齿,这不就是之前我跟周大千在bj旧货市场门口遇到的那个糟老儿身上所带的东西嘛!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儿?难道说不止一块?清川源太说:“怎么?认出来了?你刚刚问我为何知道这个东西在你身上,那好,反正你们早晚都得死,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这个东西叫做门键,通俗点儿说,也就是钥匙,是得到巫咸国秘密的钥匙。你之所以这么轻易就能进考古队,你的本事与能耐那都是其次,主要还是因为你有门键!因此,王道行才连考核都省略了,直接让你出任领队。” 听到这儿,我的心里就像是掀起了万丈的波涛,久久不能平静。当初我还为能轻易进入考古队而感到奇怪,可是后来在大量的金钱诱惑下,我并没有深思,没想到就因为这一时的贪念将自己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如今命在旦夕,我的脑子里却还是一片混乱。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心里的无数疑问压了下来,眼下的首要任务还是得先想办法逃脱。依目前的形势,我虽然是认出了这个黑色的石头,不过我确实是没有,而且就算是有,一旦给了他,咱们几个人怕也会被灭口。 想到这儿,我便对周大千说:“兄弟,咱们这回怕是吃了砒霜再上吊,死定了啊!虽然我也想救你,可实在是爱莫能助啊,这rb人说的东西,我确实是没有!你啊,先走一步,不过你放心,哥儿几个估计不一会儿就要去陪你了!你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我又对清川源太说:“要东西没有,要命有一条,你自便吧!”说完我头一扭,不再说话了。 我话虽这么说,不过我可没想真死在这儿,我这是在赌。既然他对于巫咸国的秘密知道的不甚清楚,那么往后的事情很可能还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比如趟个地雷啥的,杀了我们反而对他没什么好处。 清川源太呵呵儿一笑:“不怕死?好啊,那就先杀了一个祭祭枪!”说完他一把抓住周大千的头发,把他摁在地上,拿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作势就要扣动扳机。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周大千突然颤着声儿说:“好汉住手,好汉住手啊!你要的东西我有,我有!”闻言,清川源太一把把他提起来,恶狠狠的说:“你当真有?可别骗我,我这枪容易走火的很!”周大千忙摆手说:“没骗你,没骗你!”说完,他在衣服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就拿出一块黑色的小石头,我仔细一瞧,竟然跟清川源太手里的那块一模一样,是门键!见此情形,我心中一惊,忙问周大千怎么回事儿,周大千苦笑着说:“这个这个,咱们之前不是去旧货市场买东西碰到了个老头儿嘛,我见你对这个石头很感兴趣,而那个老头又不识相,于是我就顺手牵羊给拿过来了。本来打算给你的,可是后来事情太多,这一来二去就给忘了。” 我见周大千说完就要把门键往清川源太手里头送,心中大急,忙喊道:“你他娘的是不是给吓傻了!这东西要是给了他,咱们死的更快!”周大千被我的话一激,反应过来了,正要收手,就被清川源太一把给抢了过去。我不禁暗暗叫苦,心说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清川源太抢到了门键,他哈哈大笑着说:“放心吧,你们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留着你们还有大用处呢!”说完他用枪口指了指我,说:“你,转过身往前走!” 什么?转过身往前走?那不就是悬崖麽?我说:“你是让我跳崖?那还不如一枪杀了我算了!”清川源太说:“放心吧,既然说了暂时不会杀了你们,就不会让你死这么早。你听我的往前走就是了,快点!” 虽然不知道清川源太究竟想做什么,不过如果他真要杀了我们,几颗子儿就能完成,也不至于费这么大的周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辱负重说不定还能找到扭转局势的机会!想到这儿,我便转身来到了悬崖边上。 抬眼一看,滚滚的白雾堆积在前方无尽的天空下,云天一线,恍惚中就像是置身在世界的尽头。如果不是情况危机,这里倒是一处不错的景色。我低头看着脚下的深渊,心中忐忑不安,这一脚要是迈出去,可就真的吹灯拔蜡了! 正犹豫间,一阵清凉的微风吹来,竟然把昏迷的王教授激的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脸迷惑,于是便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心说你自己造的孽,你问我?我瞅了他一眼,没理他。张诚将事情的经过与他说了一遍。王教授闻言气的脸都红了,他指着清川源太的鼻子说:“你!你!你!”“你”了半天,硬是一个字儿也没说出来。他歇了口气儿,估计也知道了目前的情况由不得他,于是他对我说:“你径直走过去!没事儿!这巫咸国的主城就隐藏在前面的虚空之中!” 第四十五章 虚空之城 我站在悬崖边儿上,看着脚下的云雾不免心中发怵。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王教授突然清醒过来,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告诉我巫咸国的主城就隐藏在前方的虚空当中,让我直接往前走就是了。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问:“您刚刚说巫咸国主城隐藏在虚空当中?您不是开玩笑吧?我这要是掉下去,那可得摔成肉饼啊!”王教授郑重其事的说:“放心吧,我没有骗你!你要是不相信,那我来!”说着他就要起身,可是还没站起来,腿一软就又坐到了地上,接连咳嗽个不停。我见他额头冒汗,嘴唇发白,眼目无光,看样子好像是病了!我一摆手说:“算了您吶,我还没到要老弱来给我出头的地步。” 我回头看了看清川源太,他手里的枪一直对着我呢,见我回头,他说:“这回放心了吧,赶紧的,别墨迹,我的耐心可有限!” 虽然隐藏在虚空当中的城市,这事儿听起来就像是听说公鸡下蛋一样让人匪夷所思,不过既然他们俩都说没事儿,那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何况后边儿还有一把手枪盯着呢! 想到这儿,我一咬牙,一瞪眼,右脚当先就迈了出去。我绷紧了腿部的肌肉,小心翼翼的用脚尖去试探。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后背突然被人使劲儿一推,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就扑向了悬崖。这一下来的实在太突然,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本以为会直接掉进崖下,可是谁知,我并没有就此坠下悬崖,而是站在了半空当中!我见自己竟安然无恙,心中惊骇的同时也送了口气,低头一看,只见脚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架吊桥。吊桥是用四根手臂粗细的铁索构建,上面铺盖着几十块两米多长,一米多宽的木板,有的已经腐朽断裂了,这些木板黑沉沉的,长满了苔藓,一看就知道年头不少。透过桥面的缝隙往下看,原本白雾缭绕的悬崖此刻已经变成了一道幽暗深邃的深渊,南北纵贯几十公里,宽也有四五十米,里面黑气升腾,诡异恐怖,我只看了一眼,就仿佛是被勾住了心魄,有一种想往下跳的冲动,吓得我连忙收回了目光。 抬眼去看,之前一望无际的茫茫云海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规模巨大,壮丽恢宏的城市。这座城市建在一处盆地当中,城中房屋无数,错落有致,建筑形态极具特色,不过普遍偏矮,有些房屋已经倒塌,残垣断壁四处可见,其中最显眼的要数城市中心的一块体积硕大,巫盘造型的黑色岩石,与整个城市的基调格格不入。 城市的前方是两座高俞千米的山峰,左右对立,呈犬牙状,行如门户,其后是三座相对较矮的山峰。这五座山峰如同五个巨灵神,将城市包围在其中。两条河流顺着这些山峰的脚下绕过城市,交错着流入深渊当中。 我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城市惊的是口干舌燥,双目发直!这一切与羊皮地图所画还有马三所见几乎一模一样,不会错,就是巫咸国的主城!我回头去看,其他人此时也都是目瞪口呆。我见清川源太正看的出神,心中一动,就想上去制服他,可还不等我有所动作,他就回过神来了,看了一眼王教授,哈哈大笑道:“看来你说的没错啊,主城果然在这里!”我见没了机会,连忙故作平静。 清川源太抬着枪对我们说:“天色不早,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进城。不过,也不知道那头儿有没有什么危险。”说完,他对我摆了摆枪口,意思是让我打头阵。于是,我,周大千,张诚,王教授,清川源太五个人一前一后就上了吊桥。 吊桥不算太长,不过由于日久年深,风吹日晒,已经是破财不堪了,走在上边儿摇摇晃晃,使人站立不稳。我扶着锁链,突然就想到了马三的经历,他当年在石门中所见,除了这座城市以外,还见到了一行人,这些人在吊桥上被深渊下的黑影给拉了下去,这与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些相似。难道说,他看到的那些人就是我们?继续走下去,我们也会被不知名的黑影给拖入深渊?不过细想一下,他当时所见的那些人都在急匆匆的奔跑,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与我们目前的处境不太一样。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他看到的不是我们,那又会是谁?难道说还有人进入过这里?想到这儿,我不由自主的就朝着脚下的深渊去看,刚看了一眼,那种勾魂夺魄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我连忙转头不再去看。这个时候,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将刚刚心中所想告诉了身后的四个人,他们听闻也都有些担心。我对清川源太说:“怎么样?还要不要往前走?现在刚走了三分之一,要退回去还来得及。”清川源太迟疑了片刻,他说:“我可不相信预言未来这一说,不用停,继续往前走!”虽然他话这么说,不过我还是听出了语气中的底气不足。我不禁窃喜,心说怕就怕你不往前走! 深渊下卷起的风凉飕飕的,一阵强,一阵弱,吹的人直哆嗦。快到吊桥中间的时候,刚好一股强风吹来,我见时机正好,于是两手扶稳了铁链,双腿发力,猛的一沉,整座吊桥被我这一压,陡然摇晃起来,我身后的周大千与张诚看的真切,自然知道是我做的,可是后边儿的另外两人却茫然不知。我忙对众人喊道:“不好!妖风来袭,定然是那下边儿的东西出来了!”我话一说完,回头去看,就见除了张诚,其他几个人全都低头望着脚下的深渊,正愣愣的出神。我见机不可失,冲张诚一努下巴,两个人飞快的去到清川源太与王教授身边,将他们二人就给制服住了。 第四十六章 密辛(上) 由于清川源太与王教授两人对于巫咸国的了解最深,所以潜意识里,他们更容易相信关于巫咸国的一切,特别是清川源太。所以当我发现深渊中有一种可以勾引人心的力量时,我便心生一计。加上各种条件,可谓天时地利人和,这才将他二人制服。 他们二人直到被擒,这才回过神来。清川源太骂骂咧咧的说:“刘秉通!我终于明白你们中国的那个农夫养蛇的故事了!都怪我当初一时心软没有一枪崩了你!姑息养奸,养蛇被蛇咬!”我一听乐了:“那我告诉你,中国还有句话叫做恶人先告状,还有句话叫做邪终不胜正,还有句话叫做现世报,来的快!你啊,自行体会!”周大千之前被挟持的时候,那可是吓得不轻,而且颜面尽失,他见清川源太被张诚的擒拿手给制住,自然要出口恶气。他抡圆了胳膊,对着清川源太的脸就招呼过去。他虽然瘦是瘦点儿,不过一顿好歹也能划进去三碗干饭,这带着怒火的一拳,直接就打掉了清川源太一颗门牙,顿时是一口的血沫子。周大千打完捂着拳头龇牙咧嘴的直喊疼,嘴里还不忘骂:“你他娘的脸皮是用钢筋做的吧?怎么他娘的这么厚!哎哟不行,看来还得用脚!”说完,他抬脚就要踢,我连忙拦住他说:“恶气已经出了,再打可就把他给打坏了。到时候人还说咱们虐待俘虏。”听我这么说,周大千才停手,出完了气,他心情大好,直夸我聪明绝顶,妙计连连,可比诸葛,赛庞统。 张诚押着清川源太,我押着王教授,一行人走过吊桥来到了对面,这期间并未发生什么意外,看来马三所见的那些人果然不是咱们。我用绳子将清川源太捆了个结结实实,而王教授呢,虽然有可能是帮凶,不过他年岁已高,而且还是带病之体,在事情没有问清楚之前,也不好对他下手,于是就由周大千看着他。等到了城中,找到了过夜的地方,再来询问不迟。接着,五个人穿过了门前的两座山峰,就进入了城中。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来不及再去别处,众人只得找了一处就近的房屋过夜,明天一早再做打算。 这间房屋由土石建造,只有一层,形制与我们在黑石村见到的相差不大,不过用料不同,而且工艺也更为精细。屋子里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一些胡乱扔放的铁器,其他的日用品几乎都已经烂没了。我们将门口封好,找了一处角落,点上一堆篝火,五个人围坐在一起休息。 我对清川源太说:“如今你已成了阶下囚,把该招的全都招了吧!”清川源太闻言冷笑一声:“你的那句话还给你,要实话没有,要命有一条!”周大千见他嘴硬,撸起袖子就要过去揍他,我一把拉住他说:“咱们都是文明人,动不动就武力威胁,那岂不是跟他这样的野蛮人没区别了麽!他既然不愿意说,那咱们就先问问你王叔。” 王教授这一路过来一句话也没说,不知是由于病的厉害,还是由于愧疚难当,无脸说话。我见王教授低着头,闭着眼,就对他说:“王教授,咱们好歹都是中国人,您跟一rb人勾肩搭背,狼狈为奸,您就不觉得老脸红的慌?”王教授一抬眼,咳嗽了几声,说:“你们真的是误会我啦!”我声色俱厉的质问道:“误会你?那他怎么会知道这巫咸国的秘密?还有,巫咸国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王教授叹了口气说:“阴差阳错,无心之举啊!”说完,他就将这之间的缘由跟我们讲了一遍。 王教授的女儿叫做王静香,由于母亲去世的早,而王教授又常年在外工作,没有时间照顾,于是年间,就将她托付给了rb的一个远房亲戚,在rb念大学。清川源太就是王静香在大学认识的。王教授去rb探望他女儿的时候也就顺便结实了清川源太,当时他觉得这个小伙子还不错,为人正直大方,三观端正,品德优良,虽说是rb人,却对中国的文化特别感兴趣。而且,他能看出来,王静香似乎对清川源太心有爱慕。由于王教授对他女儿一直心有愧疚,所以呢,也就没去反对,而且只要有时间,就会给清川源太讲一些关于中国文化的事情。回国之后,也经常电话与书信来往。后来,结束,王静香回国,顺便把清川源太也带回来了。当时,王教授正在筹备寻找巫咸国的前期工作。王教授常年研究巫文化,不过对于巫文化的发源地巫咸国,他却一直不甚了解,好在前两年他在sx考古的时候发掘出了一张记载巫咸国位置的羊皮地图,正打算成立考古队去寻找,却苦于经费问题,始终是一筹莫展。清川源太听说之后,毛遂自荐,说他愿意出资赞助王教授的这项考古工作,不过条件是带他一起去,他想零距离的接触与感受中国的文化。王教授心想这是好事啊,既然有人免费赞助,而且同时还能传播中国文化,那何乐而不为啊,于是便组了考古队。 听到这儿,我揶揄道:“哦?敢情还是你女婿?”王教授尴尬的笑了两声说:“不是女婿,我只是心疼我那闺女,不忍心反对而已。”我又问他:“那你把我骗进考古队又是怎么回事儿?”王教授接着又把来龙去脉与我们说了。 王教授虽然没有真正见过巫咸国,但是理论上的研究却一天都没断过,长年累月下来,也积攒了不少的资料,这其中就有关于门键的。按他所说,门键是一把钥匙,由三块组成,被国王分别赐给了国中的三位大巫掌管。王教授所拥有的一块是他考古时发掘的,清川源太的那一块是他自己在海外市场拍卖会上买到的,至于我的那一块,王教授说,他与我的爷爷是年轻时的战友,我小的时候,他常去我家看我,见我一直把它挂在脖子上,就跟传家宝一样。后来,王教授得知门键可以打开巫咸国的秘密,于是便想到了我,他知道周大千与我交情不小,因此他就告诉周大千,说考古队需要一个领队,至于要求,是怎么像我怎么说。不出他所料,周大千果然就把我找去了。可是,王教授不好意思明说白拿,便打算等找到了巫咸国,再跟我讲明缘由。 说到这儿,王教授不禁是捶胸顿足,长吁短叹:“唉,当初觉得他虚心好学,就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可是谁知他竟是狼子野心。看来,这些年的书把双眼都给读瞎了,这才看错了人呐!”我问王教授:“那巫咸国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王教授苦笑着说:“我要是知道,还用的着他给我赞助?当初我将这件事情上报给组织,上面说我的想法虚无缥缈,没有确凿的证据支持。还说如今全国上下节粮度荒,没有闲钱去给我瞎折腾。为此,我还被同行给笑话奚落,他们称我为空想派!” 我见王教授神色郑重,字里行间有理有据,不像是说谎。可是依我所见,清川源太确实是知道一些关于这个秘密的内幕,如果不是王教授告诉他的,那麽他是从何听说? 想到这儿,我问清川源太:“刚刚王教授所说,可是实情?还有,你究竟是什么人?巫咸国的秘密又是什么?”清川源太沉着脸,一言不发,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我说:“你也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还是那句话,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如今都是奔着一个目标去的,说白了,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坦白,那我马上就放了你,以前的事情,咱们既往不咎,一笔勾销。你看如何?”我这番话可谓是仁至义尽了,本以为他会心动,可是谁知他却说:“想知道?可以啊,跪下来求我,只要你们跪下来求我,我马上就告诉你们!”我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无名火起,我说:“嘿!我说你啊!还真是死鸭子嘴硬!看来今天我不给你动点儿真格,你还不真以为我是泥捏的!”周大千冲我摆了摆手手说:“不用你出马,看我的!老子当年蹲窑子的时候可没少挨整,这里面的门道我比你清楚!”这回我没拦着周大千,之前我是打算好说好话,用人道主义的方法来让他坦白,可他油盐不进,软的不吃,那就只有来硬的了! 第四十七章 密辛(下) 从进山到现在,由于我们的盲目乐观,加之对困难与危险的估计不足,导致死了三个同伴。为了之后的行动能够更有把握,不再有人伤亡,我们必须得尽可能的掌握更多的信息。而且此处山深林密,我们的食物也已经接近枯竭,想要原路返回难度太大,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城中找到巫咸国完整的国境地图,从中寻路回去。所以,清川源太所掌握的信息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周大千站在捆的如同粽子的清川源太面前,一脸坏笑的说:“我呢,虽然不像老刘一样菩萨心肠。不过我还是给你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你若执迷不悟,一意孤行,那我可得给你好好上上思想政治课!”清川源太冷笑一声:“哼,一群东亚病夫能有多大能耐!有什么招尽管亮出来就是!”周大千闻言一拍大腿:“好!有骨气!”说完他取出伞兵刀,翻转着在火上炙烤起来,嘴里也没停下:“我当年在牢房里可是学会了不少的招式,这些招式有个名目,叫做‘哑巴药’,意思就是专治哑病!这些招式我也是第一回使,就让你捡个便宜,尝个鲜!”说话间,刀刃已经烧的通红。周大千拿着伞兵刀,蹲下身子,一把抓住了清川源太的手,掰开中指,攥在手里,他说:“我这第一式叫做穿山甲!”说罢,将烧的通红的刀刃顺着清川源太中指的指甲缝慢慢的就扎了进去! 正所谓十指连心,这一扎下去,就听清川源太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听的众人心里一阵的发毛。周大千扎完之后,见清川源太仍然不开口,也不再继续,而是找张诚要了些止痛药给清川源太流血的伤口涂上,他说:“等你这根指头不疼了,咱们再继续,要是把你整的麻木了,没了知觉,那就没意思了。你这双手双脚总共二十根指头,我们一根一根的来。”清川源太此时满脸冷汗,双目通红,青筋暴起,嘴里还不停的吸着凉气儿,看来刚刚的痛苦还是够他喝一壶的,不过饶是如此,他依然咬紧了牙关死死的坚持着,他颤抖着说:“有种就一刀杀了我!要是让我活着回去,我一定让你们不得好死!”周大千一听乐了:“放心吧,当然会让你活着,死了多没意思,生不如死才有乐趣。还有啊,我刚刚这是第一式,这哑巴药一共分为十一式。反正深夜无眠,就好好与你的身体探讨探讨!”清川源太一听这话,哪里还有之前的镇定,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到了嘴边儿的狠话被他硬生生就给吞进了肚里,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萎靡,他咽了口唾沫,矮着音儿说:“罢了,罢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如实奉告就是了。不过,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知你们之前说的还算不算数?” 我曾经听周大千讲过这哑巴药的厉害,别说是清川源太了,就是搁大罗金仙身上,那也挺不过几个回合。不过这周大千一向怂头怂脑的,倒是很少见他这么狠辣,看来这次真的是动了火了。 我见清川源太服了软,便说:“目前来说,你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不过,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你和盘托出,咱们之前说过的话依然作数!”周大千跟着说:“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咱们这刘掌柜的可是火眼金睛,号称活体测谎仪,只要他觉得你有一句话说的不在点儿上,那我就扎你一次。”清川源太说:“放心吧,事到如今,我也不会再自讨苦吃。” 就这样,清川源太终于把他的身份,目的等等一切全都跟我们摊牌了。可这不听不要紧,一听之下,就连王教授也是震惊莫名! 事情还得从秦始皇身边儿的那个方士徐福说起。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随着秦始皇的求仙之路受挫,他的身边就出现了一位自称“摘宝道人”的方士,相传这摘宝道人妙法玲珑,手段通天,唬的秦始皇是笃信不已。于是乎,徐福渐渐的就失了宠,他自知再待在朝内,怕是命在旦夕。正苦于请辞无法之时,却突然听到一个消息,说是一位东海的渔民在打鱼之时从海里捞起了一具尸体,奇装异服,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只见其皮肉皆全,面貌如生,以为是仙蜕,便匆匆报了官。徐福知道机会来了,于是将此事换了个说法就秉奏了秦始皇,说是他夜观天象,见紫气东来,这是仙家降临之兆,若是能寻得,必能问来一二长生的法门。秦始皇龙颜大悦,当即就指派了几千童男童女,财宝无数,舰船百余,随着徐福就东去寻仙了。 要说徐福想离君而去,直接告老还乡岂不更好,为何还要冒险去东海寻仙呢?其实原因很简单。 因为秦始皇常听闻巴蜀有奇人异士隐于此,于是,几年前就派徐福前去拜访。徐福所去之地就是巫咸国了。在巫咸国中,徐福见闻了诸多奇异之事,可谓大开眼界。他与国内的大巫们互通有无,教会了巫咸国许多中原的诡术奇法,其中就包括养鬼之术。而他也被当做上宾款待,接触了一些巫咸国的高等机密,其中除了巫卜之术以外,还有一个关于东海仙岛的秘密,说是在巫咸国的圣地有一块启示碑,碑上记载着,在茫茫东海之上,有一座隐世的仙岛,岛上住着仙人。不过这个仙岛据说极难寻到,巫咸国曾多次派人前去,都是无功而返。 徐福说到底还是个方士,对于长生之道自然也是深信不疑,只不过资源有限,人力物力匮乏,所以才做了门客,混口饭吃。因此他回去之后,并未将此事告知秦始皇,打算有机会自己去寻。再后来,由于逐渐失宠,他已无心再留在秦始皇身边,加之东海仙蜕事件的催化,他就打定了主意东去寻仙,不是为了秦始皇,而是为了他自己。 虽然徐福在巫咸国得知了仙岛的秘密,不过因为圣地属于禁地,除了国王与大巫,其他人均不得入内,他没能亲自见着启示碑,所以并不知道那仙岛究竟在东海的什么位置。 劈波斩浪,涉海前行,几个月之后,舰队终于是来到了一处岛屿。徐福以为是寻得了仙岛,可是登岛一看才发现,这里有人,却不是仙人,而是一些与他们极为相似的人种,这些人大部分住着半地穴式的房屋,使用弓箭狩猎、贝冢渔捞、采集植物等经营生活,使用打制石器、磨制石器、骨角器等等,也进行一些简单的栽培。社会水平相对较低。 徐福一见这里竟然不是所谓的仙岛,不由得大失所望。可是这几个月的艰难跋涉,舰船损耗大半,物资也所剩无几,想要重新入海寻仙,怕是不可能了,无奈之下,只好安居于此,繁衍生息。往后的日子,他除了教授当地土著一些刀耕火种的知识,还将之前的经历全都整理起来传于后人。 其实徐福当时所到的岛屿就是绳文后期的rb岛上的土著,是末次冰期结束之后从亚洲各地迁徙过去的渡来人。随着徐福的到来与后来更多先进文明的移入,才使得rb在弥生时代初期逐渐进入了农业社会。 再后来徐福的后人代代相传,一转眼就传到了清川源太这一辈。他们的家族是rb有名的大财团,他作为财团未来的继承人,对于祖上的传闻并不以为意,直到后来通过王静香认识了王教授。攀谈的时候,无意间就听王教授提到了巫咸国,他心想莫非真的有这个地方?祖上的传闻难道确有其事?为了弄清楚真相,他便以请教为名,变着法儿的通过书信与电话向王教授打听巫咸国的事情。这一番打听下来,他才发现祖上的传闻很可能就是事实!于是,清川源太以资助考古活动为幌子,顺利的混入了考古队。 跟随考古队一路进山直到天坑,清川源太发现,他所见的许多东西竟然与祖上的传闻极为相似,这回,他更加肯定了传闻的真实性,心中对于寻仙之事便动了念想。因此,他在天坑顶上打晕了王教授,抢走了他的门键,跟踪我们就来到了巫咸国主城的深渊前,趁着我们不备,挟持了周大千,夺走剩下的门键,想要利用我们去禁地寻仙启示碑。可是不成想,被我用计给擒了。 听到这儿,我们几个人都非常吃惊,谁都没想到这清川源太竟然是徐福的后人。周大千说:“哎哟,原来说到底,你也算是半个中国人呐!”清川源太说:“对啊,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们赶快放了我吧。”我打住他说:“要这么说来,你们rb也算是中国的一个分支,这儿子打老子,可是不孝啊!对于你们这养的不肖子孙,那必须得惩罚!”清川源太脸色一沉说:“你竟然说话不算数!”我闻言呵呵儿一笑:“君子之道是对君子,你是小人不是君子。而我呢,也不是君子。既然如此,之前说的话那就当做是狗熊劈棒子,瞎掰!” 正说话间,张诚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他指着门口对我们说:“不好!月光照进来了!” 第四十八章 液化的月光 对清川源太施以手段,终于问出了他的底细。正 在我打算继续盘问的时候,张诚突然站起了身,他指着门口对我们说:“不好!月光照进来了!” 闻言,其他几人往门口一看,就见原本被厚厚的帐篷挡在外边儿的月光此时竟悄然的透了进来,映的帐篷一片通红,而更为诡异的是,帐篷上那血红色的月光越积越浓,竟然慢慢的就变成了液体,从帐篷上滴落下来!几个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谁都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等离奇的事情!虽然常听说月光如水这个词,不过也仅仅是用来形容月光皎洁柔和,缓缓流动如同清水,而不是真的就是水。 不断滴落的红色液体不一会儿就在门口凝聚出了一大片,渐渐的漫延开来,淹没了火堆,眼看着离我们越来越近。众人打开了手电筒,四下环顾,石屋里面空荡荡的,除了角落里的一张石床,别无去处。见红色液体流至脚边,几个人纷纷跃上石床躲避。 周大千之前对付清川源太的时候还气势汹汹,这会儿却又吓得两腿发软了,他说:“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看起来他娘的怎么跟血水一个色儿的!”我问清川源太:“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清川源太说:“我也不知道,祖上的传闻里并没有关于这个的记载!”我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你别跟我装模作样,你要不说实话我立马就把你给丢下去!”清川源太一扭头说:“我跟你们一样被困在这里,没必要骗你们!总之爱信不信!” 这个时候,王教授突然说:“你们快看墙上!”我松开了手与其他几人一起去看,就见光秃秃的四壁与房顶此时也开始变成红色,整个屋子就像是一片血色的地狱!看这样子,不消片刻就会像门口的帐篷一样滴下水来。其他地方的红色液体还可以躲避,但是从房顶滴下来的可就避无可避了!我抬头去看,房顶上此时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无数的血色水珠瞬间形成,如同密集的子弹一般,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就砸将下来。我只觉得头顶与脸上一片湿润,用手一摸,黏黏的,滑滑的,不像是水,也不是血,倒是有点像黏液。这些液体接触到皮肤不痒不疼,也没有什么刺激性的味道,反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其他人此刻也察觉到了,皆是面面相觑,觉得奇怪。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心里突然一阵剧烈的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挣脱出来!我被吓得一身冷汗,连忙调整呼吸,就想去压制心头的悸动,可是这种感觉只出现了不到一秒钟,瞬间就消失了!我去看其他人,他们个个眉头紧皱,似乎是与我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周大千喘着气儿说:“刚刚怎么回事儿?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胸口钻出来了!”我问其他人的情况,他们也都点头称是。 还不等我们几个人弄明白缘由,就听地面上的红色液体猛然间就“哗哗”的汹涌翻滚起来,水花激荡之下,从中就爬出了五个血红色的东西,这五个东西表面光滑,有手有脚,如同人形,而且看他们的体型体态,竟然与我们这五个人一模一样!我心中大骇,莫非刚刚从我们身体里钻出去的就是它们? 这五个血人站立起来,伸出了双手,缓缓的就朝着我们走了过来。我对大家说:“小心!来者不善!”说完,众人皆取出了武器防备左右。我心说,管他娘是什么,只要不是鬼,看得见摸得着的,那就有办法对付!心念到此,我发一声喊:“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一起娘的!”话音一落,就听“砰砰砰”“啪啪啪”,火光四起间,这几个血人就被激射出的一连串子弹劈头盖脸给打的稀烂。我心中大喜:“我就说吧,无论什么牛鬼蛇神,在咱们社会主义的炮火下,那也是纸糊的老虎,根本就不够看!”可我这话刚一说完,就见那些被打的如同烂泥一般的血人竟然又迅速的恢复了原形!我心说这他娘的真是邪门儿了,我招呼周大千与张诚别停下,继续打。可是随着我们一轮接一轮的射击,这些个血人也一次接一次的起死回生。这下我们几个人心里都开始犯起了嘀咕,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一摸携行袋,空空如也,子弹竟然给打没了! 看着这些越逼越近,怎么打都打不死的血人,我心里的狠劲儿也上来了,我抄起了工兵铲就要拼死一搏!可我刚要抬脚,却发现身体竟然一动都不能动了。从脚到头,最后连嘴巴也僵住了!我用余光瞟了瞟其他几个人,全都呆立在当场,动弹不得。我心说这下要完,咱们几个怕是都要在这儿归位了! 几个血人越靠越近,眼看着它们的双手都要够着我们的脖子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它们突然停止了动作,身子一歪,如同蜡油一般就融化了,流进了血色的液体之中。紧接着,四周那血红色的液体也像潮水一样片刻就退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来都没有涌进来过。下一刻,众人的身体也都恢复了自由,大家一屁股坐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除了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有深深的疑惑。 周大千摸了摸脸上残留的红色液体,心有余悸,他说:“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给解释一下?”我说:“那红色的液体看样子好像是月光凝结而成,这倒与液化现象颇为相似,不过液化是由气态变为液态。光变液态,这我倒还真没听说过,而且,奇怪的是,液体怎么可能渗透岩石的墙壁?至于那几个血人究竟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几个人中,就属王教授学历最高,见识最广,众人问他有没有什么高见,可他也是一脸的不解:“刚刚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诡异,根据咱们这一路的经验来看,怕是不能用一般的物理科学来解释啊!”张诚说:“我们刚刚看到的会不会是幻象?”王教授说:“有可能,毕竟咱们已经看到了那诡异的红色月光,不过究竟是不是,还得等明天才知道。如果是幻象,那麽咱们脸上这些红色液体必然就会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幻象,那一定会留下什么痕迹!” 经过刚刚的突发情况,众人的心里都紧绷起来。这才刚来到巫咸国的主城,就发生了如此诡异的事情,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等着我们! 第四十九章 诡异地裂与巨型巫盘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几个人吃了些东西,收拾停当,顺着城前的一条大道往城市中心走去。为了不耽误行程,我给清川源太松了绑,只捆住他的双手,用绳子牵着,在头前引路。按照他所说,国王的宫殿就在整个主城的后方,想找到巫咸国境的地图,那里的可能性比较大。 城市的规模非常巨大,可以容纳几万人居住。抬眼去看,格局清晰,呈层状排列,最外面是一层的石屋,越是往里,楼层越高,形式也越复杂,工艺也越精细。按王教授所说,巫咸国以高为贵,这样的城市布局正是象征着地位的高低贵贱,最外面的属于平民区,越往内部,地位越显赫。 城市中街道纵横,繁杂而有序,路面虽然宽阔,状况却相对较差。众人边走边看,就见几乎每一条街道上都有裂开的口子,小的仅仅一线,大的则有四五米宽,拿狼眼往下一照,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王教授拿出照相机对着周围的按动快门,又拿出笔记本记录一些细节的情况。他边写边说:“看这些街道的情况,这里曾经应该发生过比较严重的地质活动。可是为什么周边的房屋却保存的如此完好呢?”周大千说:“那还不好解释麽,肯定是巫咸国的防震手段比较高明呗!”我说:“王教授您所说的也是我比较疑惑的问题,我仔细观察过这些裂缝的形态,不像是扩散的地震波造成的,倒像是定点开凿出来的,因此,周围的房屋才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王教授点了点头,他说:“有道理啊,不过如此宽度与深度的裂缝以那个时候的人力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啊!”我问清川源太知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他说:“我祖先来到此处的时候,这里还是繁荣昌盛,街市琳琅,而如今这座城市与当年他的描述相差太多了。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众人在街道间穿行,每到一片区域,就找一间房屋进去查看。一路下来,果然与王教授所说一模一样,居住地越往城市的中心,地位就越高。这不仅是体现在房屋的外部形态,内部的装饰也是相差甚大。外层的建筑内部结构单调,装饰简单,除了生活起居应用之物以外,一无所有。而里层的建筑,内饰精细巧妙,奢华大方,宅园分明,楼台林立,有的甚至刻壁绘墙,雕梁画栋,看来赏心悦目。 王教授极为高兴,他说:“看来巫咸国主城的保存程度还是相当完好的。这对于咱们研究巫文化可是一笔极其宝贵的财富啊!”我对于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反而是对清川源太所说的圣地念念不忘,也不知道那国王的宫殿究竟是个什么样子,里面真的有巫咸国的地图?还有那块记载着仙岛的启示碑,徐福当年的听闻究竟是真是假? 一行人绕过危险的地裂,翻越坍塌的瓦砾,穿过了一座高楼,终于是来到了城市的中心。眼前是一块通体乌黑,高达百米的巨型巫盘造像。之前在深渊前观看,只觉得比较显眼。如今来到近前,才发现其深沉古朴,浑然一体!此时已是正午,和暖的阳光照射在这块巨型巫盘之上,反射出暗淡的光芒。伸手去摸,可以感觉到其表面并不像所见的那样光滑如镜,而是分布着无数的平面,就如同一个不透光的黑色钻石。这些平面每一块都只有手掌大小,均匀如一,数以万计。 众人皆忍不住惊叹,这等的工艺水平,别说是秦时,就是放到现在,那也造不出来。王教授看着眼前的巨型巫盘造像,默默的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跟周大千将剩下的食物分配了一下,发给众人。我说:“咱们的食物顶多还能撑两天,如果两天之内不找到正确的路回去,那就只能挨饿了。城外的林子里倒不缺食物,不过那深山老林也是巫咸国的势力范围,里边儿不知道还有什么诡异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愿意进去。”周大千啃着硬邦邦的大饼,嘴里不住的抱怨:“天天儿吃什么罐头饼干,我都快吃出毛病了。唉,真是怀念咱bj的炒肝儿,儿还有卤煮火烧啊!”听他这一说,到把我的馋劲儿给逗上来了,我咽了口唾沫说:“你啊,就把手里的饼想象成芸豆卷儿,虽然滋味差点儿,不过好歹也能吃的下去。”王教授笑着说:“这都不算什么啊,前几年搞节粮度荒的时候,别说饼了,手慢了那连树皮草根都没得吃。我还吃过煮皮带呢!” 我边吃边看着眼前的巨型巫盘,就问王教授:“您能看出这东西是干嘛用的麽?”王教授喝了口水说:“我也不太清楚啊,看它的工艺,当时的巫咸国是造不出来的,可是又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具体有什么用途,目前还不能判断。等到了圣地以后,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这个时候,周大千突然凑过来说:“我说王叔,老刘,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怪怪的?咱们自从进入巫咸国开始,除了在野外见过几截骨头与一群活死人。像这种人群聚集的居住地却是连骨头渣子都没见着。按理说,这种几万人居住的城市,怎么说,那也得有几副骨头架子吧?”我点了点头说:“你的疑问,我在黑石村的时候就有过。峡江一带多为石灰岩地质,ph值常年都在7以上,遗骨就算是暴露在空气中,那也可以保留几千年。而且人骨中的钙是很难分解的,哪怕没有完整的骨骸,残骨应该也会留下一些。可是无论是黑石村,还是这主城,咱们连牙齿都没见着一颗。”王教授说:“传闻巫咸国是在一夜之间就销声匿迹的,里面的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虽说后来还有一些残余,不过在秦国灭亡,改朝换代以后,也跟着音讯全无。至于这些人是怎么消失的,从古至今有很多种的推测,有的说是因为集体中毒,有的说是因为自然灾害,也有的说是因为迁徙,总之众说纷纭,不一而足。由于没人知道怎么进入巫咸国,所以一直以来就成了不解之迷。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集体死亡是不可能了。”我说:“那有没有可能是迁徙到其他地方了?”王教授摇摇头:“好几万人的大迁徙历史上不是没有过,先不说其难度,单是如此大规模的迁徙,不可能没有任何记载。”张诚与清川源太一直就在旁边听着没说话,这个时候,张诚突然说:“很有可能与地面的这些裂缝有关!”其他几人听的一愣,王教授问他为何这样猜测。他皱着眉头说:“我听见裂缝的深处正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传出来!” 第五十章 彩虹里的圣地 自从张诚展示过他的本事之后,众人对他的身份就一直颇为好奇,其间也不只我一个人问过他。只是他不愿意道明,我们也不好刨根问底,强人所难。他最让我们觉得惊奇的就是他的一双耳朵可以听见常人听不见的声音。所以当我们谈到巫咸国诡异消失的国民时,张诚的一番话让众人皆是震惊不已!他说:“裂缝下面的声音沉重悠长,而且频率正在缓慢的加快。这个声音与我以往听到的任何声音都不同,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头蛰伏了很久的远古巨兽正在悄然苏醒一般。虽然我不知道发出这个声音的究竟是什么,不过我的知觉告诉我,在这地下深处,隐藏着一个极度危险的东西!而巫咸国的人之所以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很可能与它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这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半晌说不出话来。张诚虽然平时话不太多,不过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他曾救过我们很多次,所以大家对他刚刚所说无不相信。我深知负面情绪在人群中是传播的最快的,所以见众人沉默不语,忧心忡忡,我就说:“进山不怕虎伤人,下海不怕龙卷身,咱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没有退路了。想要活着回去,那就必须到国王的宫殿里找到地图。与其在这儿发愣,还不如趁早出发,在危险到来之前完成任务!再说了,谁都不知道这地下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对咱们感不感兴趣都还难说。”王教授也说:“是啊,杞人忧天没有任何意义,目前的首要任务还是要先找到圣地。” 一番打气之后,几个人心中的焦虑终于渐渐平静。大家收拾了装备,绕过巨型巫盘,继续朝着城市的另一端前进。从城市中心往城外走,整个城市中房屋的格局由高到底,我爬上一座高楼向远处俯瞰,只见在城市的尽头,是茫茫的看不到边际的山脉,云封雾锁,景色奇绝,两条护城河顺着两座围城的山峰脚下流出。可是城市的范围在山脚下就已经没了,根本没见着清川源太所说的圣地。我下到地面,将看到的景象与众人一说,几个人纷纷看向清川源太。清川源太被我们质疑的目光看的有些尴尬,他急忙辩解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按照我祖先的描述,圣地确实就在这座城市的后面!而且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再骗你们!”我想了想也对,如果我们找不到圣地所在,那他也甭想活着回去,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不会跟我们说谎。可是刚刚一番观望之下,确实没有发现城市后边儿有别的建筑啊!我对众人说:“这巫咸国的主城既然能隐藏在虚空之中,那圣地也有可能是隐藏在某处。咱们过去之后再做计较。” 一行人加快了脚步,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是来到了城市的后方。出现在眼前的是那五座围城山峰中的一座,百丈余高。众人在周围转了转,又是用手摸,又是用脚探,始终没有发现什么玄机。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脑中一片混乱,点了根烟,想要平复一下思绪。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轰隆隆的响声,我侧着耳朵仔细去听,发现这个声音正是从城市两边的护城河里传出的!我心中奇怪,这种声音只有瀑布水流垂落潭底猛烈撞击时才会发出,但是我之前并没有看到护城河的流域中有瀑布啊!想到这儿,我的心中突然打了一个激灵,难道说 我来不及跟其他几个人解释,只说了一句:“跟我来!”说完,我迈开了步子,朝着其中的一条护城河就跑了过去。直跑的气喘吁吁,两眼发花,终于是到了河边。 护城河很宽,足有二十多米,深不见底,两边是用黑砖砌成的栏杆,上面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奇异图案。我向上游看了看,蜿蜒曲折,绕到了山后,看不到源头在哪。之前听到的轰隆隆的响声就是从上游传出来的。此时,其他人也跟了上来,除了张诚,个个累的是满头大汗,脸红脖子粗。周大千两手撑着膝盖,话都说不囫囵了:“哎哟,我滴个亲娘啊,我说你怎么跟安了马达似的。我们几个都快累的虚脱了!你这跑的跟兔子一样,究竟是发现了什么啊?”我没理会他,叫上张城与我一起,顺着护城河就往上走,其他几个人跟在我俩身后。 走了十多分钟,终于是绕过了山脚,眼前出现了一片连绵起伏的山丘,比最矮的围城山峰还要矮上一大截。这里没有溶洞,没有地下水脉,护城河自此而断,找不到源头,就像是凭空产生的一般,而那轰隆隆的水声就是从眼前这片山丘中发出的!见此情形,我心中大喜,看来我的猜测没错,这后边儿也是一个空间!我走上前,来到河流的尽头,用手去触摸面前的虚空,果然,我刚把手伸出去没多远,眼前的场景陡然就发生了变化。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处高俞百米的大瀑布,抬头去看,就见银河一样的水流倾泻而下,如蛟龙潜渊般就坠入了下方的深潭,激起的气浪滔天,吹的衣服猎猎作响,水流拍打发出的响声震耳欲聋。向另外一边去看,是一条同样的瀑布。两条瀑布左右遥相呼应,中间是一道玉石打造的阶梯,这条阶梯呈四十五度角直通向上,在玉石阶梯的尽头,两边瀑布升腾的水气被阳光一照,形成了一道道绚烂多姿,五颜六色的彩虹桥,而在这些彩虹桥之间,赫然就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山峰,这座山峰比主城前的两座还要大上一倍,直入云霄,看不到顶。山上被无数硕大的植物根茎缠绕包裹,严严实实,其间还能隐隐看到许多奇异古怪的建筑。就在我们为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时,清川源太突然大喊道:“这里这里就是巫咸国的圣地!” 第五十一章 天梯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这座山海拔接近三千米,其上植被茂密,有绿油油的松柏,也有黄灿灿的枫叶,一块块排列开来,状如星罗的建筑点缀其中,乍一看,就如同一副意境悠长的油画。这里就是清川源太所说的巫咸国的圣地了。 周大千砸吧着嘴说:“啧啧,这么大的一座山,那国王的宫殿会藏在什么地方啊?咱们不可能一块地一块地的去找吧?”清川源太说:“至于王宫在什么地方,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的先祖也没有上过这座山。”我说:“巫咸国不是以高为贵麽?那国王的宫殿兴许就在山顶上!”王教授点了点头说:“嗯,极有这个可能!” 说罢,众人又商量了一番,意见统一之后,便踏上了不远处的玉石阶梯。这些玉石打造的阶梯呈深绿色,局部有侵蚀,半米多宽,一米多长,表面虽光滑如镜,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站立不稳。在玉石阶梯的两旁,分列着两排青色的女子形态的人俑,皆身着长衣,头戴发饰,跪伏在地,双手呈迎送状,似乎是正在恭迎登上圣地的国王。 玉石台阶一共有九十九阶,阶梯的尽头立着两座挺拔的玉女造像,眉目如画,面容清秀,头顶凤冠,裙带飘逸,身姿婀娜,就如同是两位出尘的仙女。周大千摸着这两尊造像的身体,爱不释手,他两眼发直,说:“哎哟,我滴个亲娘啊,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极品玉雕啊,你说这得值多少钱呐这得!”我说:“我看你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机占这几位神仙姐姐的便宜吧!我可告诉你啊,这亵渎神灵可是个大罪过,别到时候上了山给雷劈了!”周大千见我识破的他的心思,连忙一缩手,故作镇定的说:“美色于我,那与浮云也差不了多少。咱是看这东西做工精美,成色不错,这才想细细把玩。就你心思多,尽说些缺德话。” 几个人来到了山脚下,就见眼前有一条青石板道蜿蜒着绕到了树林的深处。想必只要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应该就能到达山顶,找到国王的宫殿。一行人由清川源太头前探路,其他人跟在后边儿,踩着青石的板道就上了山。 这里的青石路与我们先前遇到气步甲的地方颇为相似,虽然两边生满了树木杂草,可是却没有将道路给淹没遮蔽。张诚告诉我们,这是因为在石板的下方埋了秘药,可以断绝植物根茎的生长。 绕着如盘蛇一样的道路往上走,其间不时就会遇到一些建筑,不过大多是一些神庙啊,祭祀的场所,里面供着一些谁都不认识的四不像一样的神魔,祭品,祭器全都没了,空空如也。 这个时候,众人走了许久,来到了一处山脊。居高临下,透过脚下的薄雾放眼去看,整个巫咸国的主城尽收眼底,这突然让我有一种“会心今古远,放眼天地宽”的感觉。抬头去看,只能见着如伞盖一般遮蔽山顶的云雾。我说:“脚下是芸芸众生,头顶是仙云缭绕,走在这山上,怎么觉得像是在登天一般!”周大千说:“还别说,这四下里一看,还真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王教授笑着说:“有这种感觉也不奇怪啊,因为这座山在巫咸国人的眼里,本来就是一座神山,是连接天地的阶梯。”说着,趁大伙儿原地休息,王教授就给我们讲起了关于这座山的由来。 从古至今,传说这世上共有三架天梯,其一是被上古先民奉为神树的建木,相传位于天地的支柱,昆仑山之中,高百仞,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九天鲲鹏便栖息于树顶之上。伏羲,黄帝等众帝也是通过这一天梯上下往来于人间天庭。其二是扶桑树,传说是由两棵相互扶持的大桑树缠绕而成,长于东方的大海之上,是连通天界与人间的大门,金乌栖于其上,司掌日出日落。晋代郭璞的《玄中记》有云:“天下之高者,扶桑无枝木焉,上至天,盘蜿而下屈,通三泉。”不过后来因为后羿站在上面射日,将其踩断,这才绝了天地间的联系。而其三就是这登葆山,《山海经》中有记载:“群巫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所从上下也。”意思就是说,巫咸国的大巫们,右手持着青蛇,左右抓着赤蛇,他们上山向天庭传达人民的意愿,随后又下山向人民传达天庭的旨意。登葆山是唯一一架以山为原型的天梯,因为巫咸国的神秘,也使其成为历史上传说与记载最少的天梯。 听到这儿,周大千抬头看了看山顶,问王教授:“我说王叔,您的意思是说这座山上不是国王的宫殿,而是天宫?里边儿住着神仙?”王教授摇了摇头说:“所谓神仙天庭之说无非就是巫咸国的统治阶级用来愚弄百姓的手段罢了。从古至今,这种假借神仙鬼怪之名来稳固统治地位的事情屡见不鲜。”闻言,周大千说:“这登葆山虽高,不过撑死也就三千米的海拔。别说跟国内一些著名的高山比,就是放在这峡江一带,那也不是最高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怎么可能会是连接天地的天梯呢!”我说:“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鼠头鼠脑的啊,先秦时期,民智未开,只要有人登高一呼,那下边儿的人没有不响应的!也正因为这样,集权的封建制度才延续了好几千年!依我看呐,这山上的天庭估计就是这国王的天宫,而那所谓的神仙怕就是那女王在装神弄鬼!”一提到女王,我就想到了那个炼药师笔记上的记载,说巫咸国的女王可以长生不老。而清川源太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寻找仙岛的地图从而求得长生不老!莫非真的有长生不老这种事情?若是真的,那巫咸国的女王岂不是还活着? 正想间,清川源太突然开口说:“按照我先祖的记载,这巫咸国的女王并不是装神弄鬼这么简单!她似乎真的能长生不老!” 第五十二章 白鹿引泉 天色渐晚,白日俞暗,一行人绕过山脊,往上走了半个多钟头,两边突然就传来一阵阵流水潺潺的声音,走近一看,原来是分布在道路两旁的一眼眼的清泉,这些清泉有大有小,上下错落,在红色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异彩纷呈。此处的建筑突然就变多了,不过并不是民居,而是一些象征性的造像,形制奇特,古怪异常。不远处的山崖边是一座高耸的庙宇,悬楼飞殿,气派非凡。由于快要入夜,众人加快了脚步,打算在那庙宇中度过一晚。 黑石建造的庙宇空间很大,内有五根顶梁的大柱,皆刻着人首鹿身的浮雕。往里走,只见正前方放着一张石桌,桌上玉盘玉碗,青铜鼎炉,彩绘陶罐应有尽有,石桌上方供着一尊一丈多高的石像,造型与那石柱上的雕刻一样,鹿身人首。石像翘首回望,脚下踩着一眼喷涌的泉水。见此情形,几个人都是一头雾水,看样子这里是供奉这鹿身人首造像的庙宇,不过这个石像究竟是个什么神灵,那就没人知道了。 由于马上就要进入寒冬,加之我们所处的位置离山顶的雪线已经不远了,空旷的庙宇内凉嗖嗖的,虽然穿着厚厚的军大衣,还是不禁让人冷的发抖。我腾空了一个背包,去林子里捡了一大包的枯枝败叶回来,在石像前的空地上铺了一个简易的草床,然后生了堆火。我将石桌上的陶罐取下来,打算刷干净了,用来煮点方便面。我们进山的时候本来是带着一个迷你的小铁锅的,挂在背包外边儿的网兜上,不过后来在大裂谷的时候急于奔命,给弄丢了。王教授见我拿了这个彩绘的陶罐,他说:“这个,小刘同志啊,你拿这个东西是要做什么啊?你手上可要小心一点,这陶罐上的彩绘很是罕见,对于研究巫文化可能有很重要的意义啊!你千万别弄坏了它!”我说:“我啊,要拿它当锅使,煮面!”王教授一听可吓坏了,他忙摆手说:“不行不行,这么重要的文物怎么能让你拿去煮东西呢!”我正色道:“咱们如今就在雪线下边儿,您应该也感觉到这刺骨的寒冷了吧?要是再不煮点热的东西给大家吃,那谁都受得了?再说了,当初在大裂谷的时候,要不是您晕过去了,我也不会为了救您而弄丢了咱们的那口锅啊!”“这那你先拿来让我拍几张照片再说!”说完,他让我举着陶罐拍了几张照片这才罢手。 我用泉水洗净了陶罐里的污垢,又打了半罐子水,回到庙宇,将陶罐放在了架好的火堆之上,待水煮沸了,把方便面扔进了罐中。张诚用树枝做了几双筷子分给大家,众人你一下,我一下的就在陶罐里捞起煮好的面条来吃。周大千当先吃了一口,他吐了吐舌头,皱着眉头说:“我说老刘啊,你这手艺怎么大不如前了啊?我记得咱们以前在矿场干活的时候,你煮的面还挺有滋味儿的。这回煮的这个可就忒咸了点儿吧?”我拿着筷子还没开动,听周大千这么说,我觉得奇怪,就说:“我这煮的可是清水面,里边儿什么调料都没放,再说了,咱们也没带调料不是嘛!”话一说完,我觉得有些蹊跷,就拿筷子沾了些罐中的汤水,放在嘴里一尝,还真是打死了卖盐的,咸上心肝儿啊!我啐了一口说:“看来这外边儿的泉水全他娘的是盐泉呐!”王教授也尝了一口,他点了点头说:“没错啊,巫咸国内多生盐泉,看来外面的这一众的泉眼也是其中的一处啊!”周大千一放筷子,耷拉着脑袋说:“得,本以为今儿个还能改善改善伙食,看来是甭想咯!”我没理会他,将陶罐里的盐水倒掉,接着从背包里拿出水壶,将咱们从护城河里取的清水倒入其中,待水煮沸,再去吃,感觉味道好了很多。虽然烂是烂了点,不过对于许久都没吃过热食得我们这一行人,还是很快就解决了个精光,连汤都给喝完了。不过,那陶罐已经是熏的黢黑,算是完全报废了。 吃饱喝足之后,王教授拿着手电筒去查看庙宇内的一众文物,而我,周大千,清川源太三人则坐在落叶铺成的草床上烤火取暖,我跟周大千一人点了一根烟,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张诚检查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然后坐到我们跟前,对我说:“刘大哥,怎么感觉你最近抽烟抽的越来越勤啊,是不是太过焦虑了?”还不等我说话,周大千忙着搭茬:“你见过东北山村里那些农户的烟囱麽?你刘大哥以前抽烟呐,就跟那烟囱有的一比!对了,你抽烟不?”说着,周大千掏出烟盒就给张诚递过去一根,张诚忙推手说:“我不抽烟,我不抽烟!” 这个时候,王教授已经检查完了,坐在了我们对面。我问他看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他说:“这座庙宇整体都保存的相当完好。我通过墙壁上的壁刻,也知道了这座庙宇的用途与其供奉的这个石像的来历。”之前进入此处的时候,由于内部光线昏暗,拿手电筒一照,也隐约看到了四周的墙上有些壁刻,不过都没太在意。这个时候听王教授说这些壁刻上有关于这座庙宇的信息,众人都来了兴趣,反正现在还早,也睡不着觉,就让王教授讲来大家听一听。 王教授说:“这座庙宇叫做‘猎神庙’,猎神并不是指这庙里供奉的石像,而是指的一个猎人。壁刻上所记载的便是猎神的故事。”说罢,他便讲整个故事与我们讲了一遍。 说是巫咸国建立之初,国民多靠渔猎为生,有一位猎人进山打猎,在一处陡峭的山间就发现了一只体态肥硕的白鹿,他拿着弓箭悄然接近,想要猎杀此鹿。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鹰啼,白鹿受惊之下一路狂奔逃窜,猎人见状赶忙在身后追赶,翻山越岭,跑了很久,绕过了一处山脊,猎人抬眼去看,就见眼前白光一闪。待白光消失,猎人再去看,白鹿踪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眼眼清澈的泉水。猎人一路追赶,早就身困体乏,口干舌燥,见有泉水,他便扑倒在地,大口的饮了起来,可是谁知这泉水极其的咸,根本不能解渴。于是猎人用竹筒取了泉水回去,用水一煮,竟然熬出了一捧白花花的食盐。食盐在当时可是极其珍贵的东西,猎人这才明白,原来那白鹿是指引人们找到盐泉的神使。 在山中发现食盐的喜讯很快就在国内传开了,人们纷纷前去汲水熬盐,又依山建城,自此,小路变成大道,山林变为城郭。后来国王下令,在盐泉边上修建猎神庙,里面供奉以猎神为首,白鹿为身的造像,以此来纪念其发现盐泉的功绩。 王教授说:“再后来,巫咸国人又在国内发现了其他的盐泉,数量众多,因此,这个国家便走上了以盐兴国的道路。而这座登葆山也就成了巫咸国的神山!” 我们几个人听到这儿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座小小的庙宇其中还有着这样的故事。不过这样一个美好的故事倒与巫咸国那诡异邪恶的巫术反差太大。如此巨大的变化之下究竟有着怎样的缘由,相信找到了国王的宫殿,一切都会明白。 众人听王教授讲完了故事,也都有些疲倦了,正打算睡觉,周大千突然拽了拽我的胳膊,他面色有些紧张,指着王教授说:“老刘,你快看,那是什么?”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只见在王教授的肩膀上,竟然趴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第五十三章 食尸兽 庙宇内的火堆啪啪的燃烧着,摇晃的火光忽明忽暗,只见有一个黑影趴在王教授的肩头。这个黑影左右的晃动,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王教授此时正拿着笔记本在观看,被周大千这么一说,急忙转头去看。这一看之下,把他吓得顿时是脸色惨白,三两步就来到了我们的旁边。由于不清楚这个黑影究竟是什么,我怕是个危险的东西,所以没让王教授与我们靠的太近。王教授着急的说:“你们干嘛啊?难道还怕我害了你们不成?”我说:“这个黑影来历不明,保不齐是什么脏东西,您就待在那里别动,咱们自会想办法!”话说完,我再去看惊慌失措的王教授,发现原本趴在他肩头的黑影此刻竟然消失了!我心中不解,看了看其他几个人,他们也是一脸的疑惑。我说:“莫非咱们刚刚吐的太厉害,头昏眼花看错了?”我让王教授重新坐到原来的位置,让我们再看看。王教授见肩膀上的黑影不见了,死活都不肯再回到原来的位置。我说:“您好歹也是个科研工作者,难道还相信有鬼么?”被我这么一问,王教授老脸一红,说:“那我自然是不信了!”说着,他便小心翼翼的又坐了回去,可他刚一坐下,那个黑影就又出现了!我觉得事有蹊跷,四下一看,这才发现在他面前铺着的厚厚的树叶下,有个东西在来回的蠕动。我拿着工兵铲,拨开了这层树叶,只见下面藏着一只动物,猪崽大小,四肢短粗,背上生满了长长的尖刺,原来是一只豪猪。这只豪猪见我们发现了它,连忙扭动着身体朝着石桌的方向就跑了过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了黑暗中。此时,王教授肩膀上的黑影也消失了,众人这才明白,那个黑影不过是豪猪被火光投射出的影子! 知道了是虚惊一场,王教授这才松了口气,他问我:“这个小东西是个什么动物啊?是刺猬么”我说:“不是刺猬,刺猬冬天需要冬眠,不会出来活动。这种类似刺猬的动物叫做豪猪!豪猪喜盐,在这附近看见倒也不奇怪。这只豪猪估计是趁我们不注意悄悄溜过来取暖的吧!”说到这儿,我一拍大腿:“哎呀,这豪猪肉可是相当美味的肉类,刚刚忘了把它给逮住了!”周大千说:“现在也为时不晚,我刚刚看到那豪猪钻到石桌子下边儿去了,咱们赶紧去抓!”说罢,我,周大千,张诚三人纷纷拿起了工具,打开手电行动起来。 由于石桌太重,无法搬动,只得由我钻到桌子下去寻找。我趴在桌子下,用手电一扫,就发现在石像的基座跟前有一个大洞,里面正发出一阵阵“叽叽”的声音,想必这里定就是那豪猪的洞穴了!豪猪浑身都是尖刺,而且它躲进了洞穴里,徒手是绝难抓住的。于是我让张诚用绳子结了一个活套,打算把它套出来。我拿着活套,悄悄的摸到了洞穴跟前,里面“叽叽”声音还没停下。我不敢拿手电往里面照,怕把那豪猪给吓的躲进深处。我把活套打开,调整好了大小,刚好能放进洞里,接着小心翼翼的往深处送。不一会儿功夫,我就觉得手里的绳子一紧,似乎是套着了什么东西,我心中大喜,对不住了豪猪兄弟,今儿个就只有委屈委屈你,来祭一下我们的五脏庙了!想罢,我一用劲儿,就拉动了绳子。可是感觉传到手上的分量似乎不太对。 张诚与周大千见我这儿有了动静,赶忙趴到近前要来搭把手,王教授也兴致盎然的低着头来看,至于清川源太嘛,他手上的绳子拴在石桌的腿上,哪也去不了,只能坐在火堆旁观望。这几天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有所转变,不过究竟是恶人回头还是在暗藏凶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几个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洞口,我用力一拽,只见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一团灰沉沉的事物就被扯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被绳子套住的不是豪猪,而是一具残缺的干尸!本来兴高采烈,等着吃豪猪肉的几个人哪里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皆被吓得连连后退。而我最惨,那具横卧在地上的干尸的人头刚好对着我的脸,如此近距离的去看,只见干尸的脸部极其扭曲,面皮干瘪,眼窝塌陷,黑洞洞的嘴巴大张着,一股恶臭扑鼻。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都忘了自己是在桌子下边儿了,一抬头就给脑袋上撞了个大包,忍着疼痛,这才钻了出来。 几个人见我出来,便问我怎么回事儿,我惊魂未定,回头看了看那具躺在地上的半截儿干尸,说:“还能怎么回事儿,豪猪没套着,到给套出一干尸。”周大千说:“哎哟,咱们今儿个可真够倒霉的,好不容易煮点儿热汤面吃,结果煮面那锅是个骨灰盒。想要套只豪猪改善改善生活,谁知给拽上来一具干尸。”王教授拿着手电筒蹲在地上,仔细打量着地上的干尸,他说:“奇怪,这豪猪的洞穴里怎么会有干尸呢,而且还是半截。”我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我扯着绳子把那半截干尸给拽了出来。接着招呼张诚与我一起去那洞穴跟前看个究竟。 我俩拿着工兵铲,匍匐着就来到了洞穴之前,用手电往里一照,发现洞穴挺深,空间很大,而且内部洞口极多,曲曲折折通向地下,里面塞满了干尸,层层叠叠不知几何,在这些干尸的边儿上,有几只豪猪正在贪婪的啃食着干尸的皮肉,发出“叽叽”的声音,之前被我拉出来的那半截干尸想必就是被它们给啃食过得!见此情形,我不由的汗毛倒竖,心说这豪猪不是植食性的动物麽,怎么吃起肉来了,而且还是死人肉,还好之前套出来的不是它,不然吃了食死人肉的豪猪,那想想都觉得恶心,渗人! 这个时候,这几只豪猪被我们的手电光惊扰,全都停止了进食,它们抬头看着我们,鼓起身体,竖起背上的尖刺,发出簌簌的响声。我正自惊讶,就见这些豪猪突然收紧了身体,我心说不好,连忙推开还在向下张望的张诚,自己也顺势滚到了一边。刚一闪开,就听“咚咚咚”几声脆响,抬眼一看,原来是豪猪将身上的尖刺弹射了出来,撞到石桌发出的声音。我跟张诚看了看落在地面上的豪猪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尖刺坚硬锋利,一端还生着倒钩,这要是给扎进肉里,那可拔都拔不出来! 王教授见我们翻来滚去的不知出了什么事,急忙询问。我刚要回答,可是一转头,却看见了比豪猪啃食干尸更加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场景! 第五十四章 鬼影重重(上) 火堆的光亮不算太大,只能照到一小片地方。王教授此刻背对着火堆,光亮从他的身后照过来,我就见在王教授的肩膀上又出现了那个黑影,这次我看的清楚了,黑影是一个人脸的形状,隐约还能看见五官的轮廓,这个人脸一样的黑影慢慢的从王教授的肩膀上往上升起,渐渐的它的身体全都显现了出来,接着便一屁股坐在了王教授的肩上,它张着嘴似乎是在怪笑,还不停的凑着脑袋在王教授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而王教授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我们身上,对于这一切全然不知。我看的是暗暗咂舌,心惊不已。 王教授见我不答话,又问了我一遍在洞穴里发现了什么。此时,张诚也看见了王教授肩膀上的东西,不过他与我一样,并没有说破,要是让王教授知道了,那他多半又得给吓晕过去。可是谁知,这周大千也发现了异常,我还来不及给他使眼色,他便惊呼一声:“啊!王叔,你的肩膀上坐着个人!”王教授自从进了山,已经晕过去好几回了,早就神经衰弱了,他听周大千这一声喊,转头一看果真如此,随即双眼一翻白,就不省人事了。我边在心中暗骂这周大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边从石桌低下就爬了出来。此时,王教授肩头的那个黑色人影已经不见了,他躺在地上,呼吸急促,面色发黑。 之前看到王教授肩上的影子,还以为是光影产生的错觉,可这个时候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周大千说:“这王叔该不是让鬼给上身了吧?”我啐了一口说:“这里可是供奉神灵的寺庙,哪儿来的什么鬼啊!看他的面色,倒是像中了毒!”张诚此时也从石桌下面爬出来了,他看了看王教授,说:“不是中毒!而是中了巫了!”中巫?我们两人有些不解,便问张诚什么是中巫。张诚说:“巫术虽然神秘,也有其独到之处,不过终究只是一种驱人驭物的手段,大致的手法与原理其实跟蛊术,降头术差不多。被蛊虫侵入了身体,那叫中蛊,被人下了降头,那叫中降,而被巫毒所染,那便是中巫。王教授必然被人下了巫毒,这才使得他中了巫术。”说到下巫毒,我跟周大千肯定不会,张诚也许懂得一些,不过他绝不会做这种事情。想到这儿,我看了看一直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的清川源太,他的祖先徐福曾经拜访巫咸国的时候,可没少讨教一些巫法邪术,而他定然也学到了一些先人的本事,很可能就是他搞得鬼!我走到清川源太身旁,问他说:“王教授所中的巫毒可是你下的?”清川源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被我一问,他才反应回来:“什么?你在说什么啊?”我见他一脸无辜的表情,顿时无名火起,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领子说:“你他娘的少跟我装傻充愣,我们这里除了你会巫术,还有谁会?”清川源太被我封着领口,想要解释却又喘不过气儿来,急得直咳嗽。张诚走过来,按住我的手说:“应该不是他做的。下巫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他这一路被我们捆缚着双手,根本就没有机会下巫。”我听张诚这么一说,才放开了清川源太。周大千问张诚:“那下巫的人究竟是谁呢?”张诚摇了摇头说:“目前还不清楚。也有可能是因为触碰了什么东西,或者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巫毒可以通过很多种方式传播。” 我坐在火堆旁,看着昏迷不醒的王教授,心情烦躁焦急。咱们要想从这儿回去,王教授是不可或缺的人,要是他死了,那咱们能够回去的可能性起码得打了八折。我正要从口袋里把烟给掏出来,余光一瞟,就看见了放在地上的那个熏的漆黑的陶罐。我心中打了个突,我们之前煮面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陶罐,面所有人都吃了,不过在听说这个陶罐是骨灰盒之后,几个人因为恶心全都给吐了个干干净净,除了王教授。莫非,王教授之所以中巫就是因为吃了用这个陶罐煮的面?我将我的想法跟张诚与周大千二人一说,他们都觉得有道理。不过即使是知道了中巫的原因,那也没有解巫的方法啊!几个人在庙宇内寻找了一番无果,正在再次商议策略,就听空旷的大殿内突然响起一阵幽怨的低吟,如同女子的哭泣,凄惨,哀怨。这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让人觉得耳膜发紧,头皮发麻! 大殿里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这鬼魅之音是从何处发出的!就在这个时候,之前那消失的鬼影突然就从王教授的身体上又窜了出来,它咧开漆黑的嘴,吐出长长的舌头,张牙舞爪的就扑向我们!张诚大叫一声:“这是王教授身上残余的巫毒所化,千万别被他扑到,不然也会中巫!”说罢,我们三人一齐散开,那鬼影扑了个空。我来到石桌边儿上,用伞兵刀将清川源太的绳子隔断,握在手中。鬼影一击落空,卷土重来,朝着我就又扑了过来!我下意识的就用工兵铲去拍,可这黑影无形无质,我拍了个空,身体由于惯性向着面前的黑影就撞了过去,我心说要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只觉手中的绳子一紧,身体就被扯到了一边,堪堪避了过去。原来是绳子另一头的清川源太,是他拽动了手里的绳子,这才救了我。虽然被他所救让我觉得极其的别扭,不过我还是冲他道了声谢。 我们四个人聚在了一起,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黑影的一举一动,小心防范。周大千低声说:“老刘啊,该不是你动了那猎神死后容身的陶罐,它才使了这么个邪法来报复咱们的吧?”我说:“若是这样,那它也是报复我,怎么会算到你们头上!”刚说完,那黑影就又飞奔过来,几个人只好再作鸟兽散。就这么一来一去,众人的体力开始渐渐不支,特别是周大千,好几次都差点被那黑影给扑到。 黑影见连连受挫,似乎有些恼羞成怒,它先是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在原地一抖,竟然不可思议的,生生的就分成了两个,接着又二分为四。见此情形,我们的脸上全都变了色,我心说,这下可遭了!!! 第五十五章 鬼影重重(下) 空旷的大殿里厉声阵阵,不绝于耳,四个漆黑的鬼影兀自的飘在空中,升腾的黑气压的一旁的火堆忽明忽暗,摇摇欲灭。诡异的气氛让人窒息。 周大千焦急的对我说:“老刘!赶快想想办法啊!不然咱们可就完了!”我说:“这鬼东西要是能摸着,能碰着,那到也好对付。可是它无形无质,打不死,拍不烂,实在是无从下手啊!”说话间,那四个鬼影如疾风一般呼啸而至,众人只得散开。先前一个鬼影就逼的我们狼狈不堪,眼下变成了四个,而且移形换位的速度丝毫不减,我们的处境更是险象环生! 我对巫术的了解几乎为零,在场的人只有张诚与清川源太懂得一些。我边极力躲避着身后追赶的黑影边大声对张诚喊道:“张诚儿!你不是挺有能耐么?快想个法子对付这该死的东西啊!你老哥我就快撑不住啦!”张诚身法灵活,上蹿下跳,情况比我这里要好得多。他听到了我的呼喊,回答道:“这巫邪之法我也只是略有耳闻,知其形而不知其性呐!”此时,我绕着石柱迂回闪躲,就见另一边的周大千已经是气喘吁吁,眼看着不出一时半刻就要被黑影追上。我心下虽然焦急万分,可是我如今也是强弩之末,分身乏术。 就在这个时候,清川源太的声音突然传来:“刘秉通,我有办法解决掉这些东西。不过,咱们得做个交易!”我听闻他有办法,随即问他是什么办法。他说:“你得先答应我的条件!”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眼下情势危急,也顾不得再去思前想后,我答应了一声“好!”他接着说:“我的条件很简单,要是我帮你们解决了这个危机,你们就得放了我,咱们和平共处,如何?”我闻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他的条件如此简单。莫非又在酝酿什么诡计?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前吃亏那是太过大意,这回有了防范,也不怕他会掀起什么大浪!想到这儿,我便说:“好!一言为定!”清川源太见我答应,他一指火堆旁的陶罐对我说:“只要摔了那个罐子,这些黑影就会消失!”我来不及细想,一个翻滚朝着火堆就奔跑过去,可是谁知,我身后的黑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它斜刺里就冲我扑将过来,硬生生的阻住了我的去路。此时,周大千已经是不行了,他一个跟头摔倒在地,有气无力的说:“老刘啊,我为革命牺牲以后,你们可要把我带回bj埋了,千万别把我丢在这儿啊!”说罢,他一闭眼,趴在地上就打算等死。我眼疵欲裂,拼了命的就往他那里跑,可是距离太远,一时之间根本够不到他,我心里那个急啊,只恨爹妈没给我多生两条腿!眼看那黑影的一只手已经碰到了他的后脖领了,就在这时,只听“咔擦”一声脆响,我闻声扭头一看,原本立在火堆旁的陶罐已此时经碎成了八瓣儿了,追赶着我们的这些黑影随即也全都消失不见。原来是张诚,他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用地上的一块碎石击破了那个陶罐,这才救了众人。 我来到周大千的跟前,见他还趴在地上,便叫了他一声。他闻言转过身来,眼睛一红:“你你怎么也死了?唉,也好,有你陪我,我这黄泉路上也不孤单。”我说:“我没死呢,我是特地来给你送行的,一会儿啊,还得回去。你有什么想说的,趁现在,赶紧的!”张诚与清川源太也都走了过来,询问周大千有没有什么大碍。周大千说:“你们也是来给我送行的?”张诚笑着说:“危险已经解决了,咱们一个都没死,都还好好活着呢!”周大千捏了捏脸,这才回过味儿来。 王教授此时的症状更严重了,脸色黑的吓人,仿佛是刚挖了煤回来。他的呼吸又紧密,又短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背过气儿去。我按照约定给清川源太松了绑,我问他:“那些巫毒的黑影已经消失了,为什么王教授却不见好转?”清川源太说:“巫术之理是以借物为本,无论何种巫术,都需要有载体才能发挥作用。虽然我不知道刚刚的巫术有什么名目,不过它的载体就是那个陶罐。所以打碎了陶罐,那些巫毒的黑影自然就消失了。不过王教授已经中了巫了,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就算破坏了载体,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用处。”我问:“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清川源太沉吟了片刻说:“只要能找到这个巫术的修炼法门,我倒是能够尝试着为他解巫。”我闻言有些难以置信:“你先前可害过我们,如今却又对我们施以好处,究竟有什么目的?”清川源太说:“用你的话说,就是咱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与其勾心斗角,倒不如和平相处,同仇敌忾,这样咱们才有机会活着回去。”周大千低声对我说:“老刘,你可别信他的话,这小子一看就是狼子野心,图谋不轨。再说了他可是rb人,rb人可是很务实的,没有大大的好处,他可不会瞎吃亏。”我对于清川源太自然也不敢太过相信,虽然这几天来,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也正是我怀疑他的原因。依我看,他定然是想利用我们,可是如今确实还需要他的一份力,所以,眼下的权宜之计那就是将计就计,相互利用。 先前我们以为回荡在大殿里的凄厉之音是那些鬼影制造的,可如今鬼影消失,那些惊悚刺耳的声音却依旧还在。这个声音实在令人心头不安,于是众人拿着手电仔细的在四周搜索,想要找到这个声音的来源。张诚的耳朵那是极其的灵敏,不一会儿,他就有所发现,他用手电照着大殿的顶上让我们看,几个人抬头一瞧,除了一整块的殿顶,什么都没有。张诚摇晃着手电,让我们仔细看。我们这才发现,在手电的光芒闪动间,那黑色石顶上竟然出现了许多的孔洞,这些孔洞不大,只有杯口大小。张诚说:“我们听见的声音就是外面的风从这些孔洞灌进来产生的。”我伸手去感觉,果然有风。周大千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说:“哎哟,原来是虚惊一场!看来咱们都成了惊弓之鸟了!”我紧绷的神经此刻也为之一松,正要坐下,就听大殿的四周突然传来了一连串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周大千从地上站起来,他抱怨说:“这又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啊!还让不让安心休息一会儿!”说罢,他就要去看看。张诚一把拉住他,对我们说:“下边儿有东西要出来了!大家小心!” 第五十六章 纵尸草 本来放松了的几个人听张诚这么一说,不由的又紧张起来。我们围着火堆,拿起手电四周去照,就见从石桌下的那个洞里,陆续就钻出了几十只豪猪。它们扭动着身体,横冲直撞,朝着大门的方向一拥而去,似乎是在逃避什么危险!见状,我们连忙躲闪,生怕被它们背上的利刺给伤到。由于我们将大殿的门给关上了,这些豪猪出不去,只能拥堵在门口。它们极力的用爪子刨着地面,想要出去,嘴里发出尖利的叫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豪猪虽然是植食性的动物,可是凭借着它们身上的尖刺铠甲,并没有什么天敌,即使是虎豹豺狼也不敢正面攻击它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找机会将其翻个身,通过袭击柔软的腹部来杀死它们。能让豪猪如此害怕的,那会是什么危险的存在!想到这儿,我握了握手里的工兵铲,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安。 此时,殿顶的风声,豪猪的叫声与四周“悉悉索索”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可怖!过了片刻,张诚突然一指不远处的石柱说:“有东西出来了!”众人闻言去看,就见石柱旁的地面上,一块一米见方的地板竟然被顶开了一条缝,从缝隙里就伸出一只皮肉干枯,颜色灰暗的手。我一看,这不是之前我在石桌下的洞穴里发现的那种干尸麽!难道说,随着这一块石板被顶起,周围又有好几块石板被顶了起来,不断有干尸从里面伸出手。这些干尸挠着地面,挣扎着就往外爬!我心说,难道这些干尸都活过来了不成?!我见众人都看得呆了,连忙喊道:“都别楞着了!赶紧把石板给压下去,千万不能让这些东西出来!”说完,我走到最近的一块被顶起的石板前,一铲子下去就把伸出来的手给削断了,接着猛的一踩,将石板给压回了地面。其他几个人见状,也都纷纷行动。可是不出片刻,被顶起的石板越来越多,凭着我们这四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这个时候,周大千突然惊恐的望着一边的石桌说:“不好!已经有干尸爬出来了!”我闻言一看,就见果然有两具干尸从石桌下的洞穴里钻了出来,它们正慢悠悠的向着火堆旁昏迷的王教授靠近。见此情形,我三步并做两步冲到王教授身旁,一把将他背在身上,身形急忙暴退。然而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其余的三个人已经招架不住,石板被一块块的掀起,从中爬出了数量众多的干尸,它们张着空洞洞的大嘴冲着我们就围将上来。我看了看四周,殿内虽然空间很大,可是随着干尸的数量逐渐增多,留给我们周旋的余地也会越来越小,必须赶紧想办法。 我们用手里的工兵铲,伞兵刀将当先围上来的一小波干尸给放倒在地,正打算转移到石像的基座上以便居高临下,可是谁知,这些被我们折断了肩膀,削掉了胳膊,甚至砍下了脑袋的干尸突然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心下骇然,难道这些鬼东西他娘的是不死之身!其他几个人也很惊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说:“别怕,咱们再来一次试试!”众人点头答应,接着将手里的武器又招呼向了眼前的刚站起来的干尸,这一次很彻底,直接将它们大卸八块!看着地上的肉块,本以为就此解决,但难以置信的是,我们刚要抬脚,地上的肉块竟然自己就慢慢的拼合了起来! 地板下的空间就如同是一个无底洞,不住的有干尸从里面爬出来。我见这些干尸打也打不死,而且数量还在不停的增多,心中不免就有些绝望,我暗骂了一声倒霉,对众人说:“这些干尸怕是成了精了,怎么砍都没事儿。照这样下去,我们估计难逃此劫了。张诚,你这儿不是还剩几颗子弹么,给我们一人来一发,我宁可被枪打死,也不愿被这些干尸给一口一口的吃掉!”张诚没有回答我,他看着地面正在拼合的那几块碎肉,突然一个激灵,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说:“你们快看,这些干尸身上好像黏附着什么东西!”闻言我们举着手电仔细一看,就见那些蠕动的碎肉中竟然夹杂着一些细细的白线,细如牛毛,如果不瞪着眼睛去看,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些白线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无穷无尽,它们从肉里长出,贴着地面一直延伸到了石板的下方。我失声叫道:“是天引!是它在控制这些干尸!难怪大卸八块都没法儿解决呢!”说罢,我拿工兵铲一剁,就把连接着这些碎肉的天引给斩断了,随即,那些碎肉全都停止了蠕动,而被我斩断的天引就如同受了惊一般,飞快的就缩进了地下。 知道了这个秘密,我们的心中就又燃起了希望。可是奈何干尸实在太多,虽然能够轻易解决,但是在人海战术下,我们的体力消耗的太厉害。望着黑压压一大片干尸,我心中暗叫倒霉,这要是在外边儿就好了,打不过那咱还能跑啊!可是外面有那诡异的月光月光,月光,对了,咱们可以出去!我对其他几个人说:“咱们赶快朝着门口开一条路,冲到寺庙外边儿去!”周大千一边抵挡着干尸,一边说:“老刘你是吓糊涂了吧,那外边儿可有那鬼月亮照着呢,出去不也是死路一条么,在这儿至少还能多活一会儿!”我见其他几个人都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就说:“现在来不及解释了,趁着现在还有力气,赶紧照我说的做!”众人见我语气森然,都不再迟疑,拿着武器,快刀斩乱麻似的就开起路来。我背着王教授,提起剩下的两个背包,跟上前面的众人,就突破到了门前。 门口的那群豪猪早就已经被吓得四散奔逃了,张诚与周大千推开了殿门,我们四个人鱼贯而出。此时的外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再去看主城,一片的血红,与这登葆山完全就是两个世界。众人见外面果然没有红色月光,都是欣喜不已。身后的干尸群跟着我们追了出来,我将两个背包交给张诚与周大千,说:“赶快往山上跑!”说罢,一行人撒开了脚丫子,拼了命的顺着石板道就往上跑。张诚边跑便问我:“刘大哥,你怎么知道这外面没有月光?”我说:“很简单,之前咱们不是发现殿顶上有许多的孔洞么?当时我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古怪的声音上,从而忽略了一件事。如果这外面有月光,那岂不是就会从那些孔洞里照射进来!”几个人听我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纷纷夸我洞察力惊人。 这一路跑跑停停,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蒙蒙亮了,身后的干尸早就没了踪影。抬头一看,就见前方白茫茫的一片,一股股冷风从上面吹灌下来,冻的人牙关打颤,看来咱们已经到了山顶的雪域了。 第五十七章 蜀道难 经过一晚上的奔逃,我们终于摆脱了干尸群的围追,来到了山顶的雪线。本来身心疲惫的几个人被从山顶灌下的冷风一激,顿时神清气爽。由于马上要穿越寒冷的积雪带,所以我将一直舍不得吃的最后几个牛肉罐头拿出来分给了众人,以便补充热量。我又在附近的松树上刮了许多的松脂,生了堆火,烫了两壶酒,装在保温袋里。王教授此时气若游丝,情况不容乐观,必须赶紧找到解巫之法。 一行人吃完了东西,打点好了行装,戴上手套,口罩,耳罩,换上雪地靴,全副武装之后,这才开拔出发。 登葆山海拔将近三千米,每到冬季,山顶就会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放眼去看,只见周围银装素裹,玉树琼枝,白地无尽,雪海如波,当真是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银。由于积雪掩埋了青条石的道路,众人只能用登山镐拨开地面的积雪,探着路往前走。在这样的海拔上行进,除了积雪的难行与寒冷的侵袭,还有就是气压的降低,空气相对很稀薄,我们必须走一会儿停一会儿。此时,低头往山下看,原本沉沉如盖的云雾已经到了脚下,就像一层层铺开的柔软的棉花,给人一种跳上去还能弹回来一般的错觉。本来还想着就算找不到王宫,站在山顶向下俯瞰,那也能够辨清山川河流,地理脉络,找到出去的路也不难,可是如今一看,这个念头也就打消了。 几个人在一处山坳休息,这里积雪较少,而且背风。周大千呼呼的喘着白气儿,他说:“这鬼地方可真他娘的冷,空气又稀薄,带着口罩闷的慌!”我说:“你要是不带口罩,一会儿牙都给你冻掉了!”张诚也感叹:“李白说的没错啊,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呐!而且你们看,出了这个山坳,前面就是绝壁危崖了,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那非得摔得粉身碎骨不成呐!”我笑着说:“那李白又没上过青天,他怎么知道登蜀道比上青天还难。” 出了山坳,前方地势形然一变,由开阔的雪林变成了狭窄陡峭的乱石滩,再往前走一段,是一块高耸的绝壁挡住了去路,石板路沿着绝壁通到悬崖边上,就此断了,抬眼去看,就见在飞崖倒悬的岩壁上,一条由石板镶嵌的栈道盘绕而上,如空中鸟迹。周大千问我:“咱们不会是要从这儿上去吧?”我点了点头。周大千说:“这栈道可不比咱们之前走的那条,这下边儿可是万丈悬崖,一个不小心那就万劫不复了!要不咱们从另一边绕过去吧。”我说:“接地的道路到这儿就断了,正前方是一块绝壁,侧面又是陡峭的乱石滩与茂密的松树林,其中积雪太厚,不知深浅。绕过去起码还得多花一整天的时间。而且那边的地形尚不清楚,就算绕过去了,能否到达山顶那还难说。加之王教授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咱们再耽误。”我又问了张诚与清川源太的意见,他们都同意走这条栈道。无奈之下,周大千也只好苦着脸跟我们一起。 打定了主意,几个人用登山绳将彼此连接在一起,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一旦有人坠崖,凭借着登山绳与众人的力量还可以把他拽回来。可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假如有两个人坠崖,那么巨大的惯性与下坠的冲击力就会把其余的人全都拖下去。所以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我们称这种绳子叫做“患难绳”,也叫“兄弟连”。 由于张诚身体轻盈,而且反应迅速,动作灵活,所以由他头前探路,接着是我,清川源太,周大千。我检查了一下王教授的体温,暂时还算正常,张诚帮忙用绳子将他捆在我的背上。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一行人就踏上了面前悬空的石板栈道。 高空行走最忌讳的就是低头往下看,因为当人往下看的时候,会因为恐惧害怕等情绪导致某些激素的过量分泌,这样反而会使自己变得亢奋,产生往下跳的冲动。还有一种观点是说这是人的正常心理现象,叫做强迫倾向,就是越不想做的事情,越要强迫自己去做。我提醒众人保持冷静,精神集中,不要低头去看脚下,特别是周大千,他要是盯着脚下看,不出片刻就会双腿发软,走不动道的。 这座登葆山是巫咸国人眼中的神山,而且这条路是通往山顶王宫的,所以造的相当结实,即便是过了几千年,依旧稳如泰山。只要咱们自己脚下不打滑,那就不会有什么危险。栈道的石板很宽,一块就足以容纳四五个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依旧走的很小心,速度放的很慢。绕过了第一道弯,山顶的风势陡然就变大起来,刺骨的寒风吹的人眼睛发疼,众人不得不停下来,戴上了防风镜。此时,天色逐渐变得暗沉,抬头去看,乌云密布,黑如锅底。我对前面的张诚说:“能看到还有多远么?”张诚回答道:“山势太复杂了,相互遮挡之下,看不出还有多远。”我心中不禁暗暗担忧,看这个天气,一场暴风雪不久之后就要来了,若是不在这之前走完栈道,怕是相当危险呐。于是,我对张诚说:“稍微加快一点步伐,不然待会儿暴风雪来了,咱们就要被困在这儿了!”说完,我又提醒了身后的两人。虽然这样做有些冒险,不过眼下时间就是生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山顶的风势越来越大,隔着耳罩都能听见呼呼作响,几个人如同猿猴一般穿梭在绝壁危崖之间,好几次都差点出现危险,好在众人用登山绳连在一起,这才化险为夷。绕过了最后的一个弯,是一段直上的栈道,前面就是山顶了。众人大喜过望,一鼓作气终于爬了上去!这时候,大风呼啸间,夹杂着一片片雪花飘落,暴风雪就要来了! 第五十八章 雪域惊魂 在暴风雪即将来临之际,一行人终于穿过了悬空的栈道,爬上了山顶。抬眼去看,只见山顶地势平坦,如同是被锋利的大刀削平了一般。白茫茫的大地上,兀自耸立着数量众多的人俑,这些人俑身形高大,做工精细,仪态威严,栩栩如生,它们排列整齐,中间形成了一条宽阔的道路。在道路的尽头,五座巨大的黑石人像拔地而起,这些人像高俞百米,身着麻衣布衫,肌肉蟠扎,孔武有力,他们个个浓眉大眼,怒目圆睁,似有嫉恶如仇之态,正义不屈之姿。见到这几尊立在天地间的巨型石像,众人都是惊叹不已,周大千说:“哎哟,我滴个娘啊,这得比咱们bj新建的摩天大楼还要高吧!”我说:“在这巴蜀之地自古就流传着五丁开山的传说,莫非这五尊石像就是他们?”“五丁开山?”几个人问我五丁开山是什么?我说:“相传天地初辟,洪荒初开的上古时代,古蜀地的四周便因崇山峻岭,高峡幽谷的阻塞,人烟稀少,与世隔绝,被称之为‘四塞之国’。后蜀地中有一国,传承多年,至秦惠王时,因蜀王荒淫无道,秦惠王便欲讨伐,怎奈蜀地山高水急,地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着实是难守难攻。当时,蜀地有五位壮士,可以一敌百,有万夫不当之勇。秦惠王用计骗得这五人在崇山峻岭之间开辟了道路,这才将蜀地拿下。这便是五丁开山。” 听罢,众人继续去看,就见在那五丁的环抱之间,有一个三层的石台,每一层石台上都有一座气势宏伟,奇特华丽的宫殿,最下面的规模最小,依次往上,逐渐增大。特别是最上面的那座宫殿,光是看一眼就觉得王气凛然,威压逼人。除了这三座最显眼的宫殿以外,其余各处还有诸多相对较小的配殿。我说:“那些宫殿群应该就是王宫所在了,咱们赶紧过去!”众人点头,一齐就走上了由人俑排列而成的道路。 以我们的脚力,不出二十分钟便能到达宫殿下的石台。可是谁知,暴风雪不仅说来就来,而且来的极快,还没走出百十米,铺天盖地的白毛雪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就洒将下来。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遮的人看不清道路。众人只能迎着风雪,在没过膝盖的雪地里艰难的穿行。 走了不一会儿,我突然觉得身体被一股巨力一扯,站立不稳之下,差点一头栽进积雪当中。由于众人都用绳子互相连在一起,刚刚的那股力量正是从我绑在腰间的绳子上传来的。我心说定然是谁摔到了,我看了看身前的张诚,他此时安然无恙,而且也感觉到了异样,正在回头张望,见我看向他,急忙拉下了口罩,冲我又是大喊,又是比手划脚。风雪太大,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看他的神色,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我急忙回头去看,隔着白茫茫的如同纱帘一般的雪幕,就见我身后的清川源太此时正半躬着身体,双手死死得抓住手中的绳子。而最后面的周大千以一个非正常的姿势躺在地上,他们俩之间的绳子绷的直直的,仿佛有什么力量正在牵扯着周大千。 我心中奇怪,这里的风虽然大,但是也还没到这种程度,莫非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想到这儿,我急忙招呼张诚一起帮忙。三个人同时发力,这才把周大千给拉了回来。不过我们也由于绳子上突然卸去的力气,全都仰面摔在了地上。我挣扎着从雪窝子里爬起来,接着将众人聚在一起。我凑到周大千的耳边,大声问他:“刚刚怎么回事儿啊?”周大千被吓的不轻,语气微颤,说了好几遍我才听清楚,他说的是:“这雪地里有人,刚刚就是他拽着我的脚脖子呢!”人?这荒山野岭除了我们,哪还有人?莫非是那些干尸又追来了?也不对啊,天地间白茫茫的,要是有人或者干尸没有道理看不见呐。 正想间,我只觉脚下一阵异样,低头一看,就见一道白影从地面一闪而过,速度极快,仅仅一瞬间就消失在了雪地当中。不过,我还是隐约看到,这个东西白乎乎的,又长又矮,趴在地上,形如一条大鱼。周大千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他说:“刚刚就是这个东西。就是它!”我看了看张诚跟清川源太,他们点了点头,表示也看见了。我心中不禁担忧起来,虽然不知道刚刚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不过很显然,它来者不善。眼下,敌暗我明,先下手为强的策略怕是行不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快脚步,赶紧离开这片诡异的雪地。我提醒众人多加小心,又将队形重新调整,我打头,张诚殿后,一行人重新启程。 暴风雪已经越来越大了,原本还能隐约看见的那五尊石像的影子此时也完全被遮蔽。狂风席卷而来,戴在头上的羊毛毡帽都快被吹跑了,众人站立不稳,只好俯下身子前进。我瞪大了眼镜,辨认着两边的石头人俑,以免偏离了路线。 就这样,一行人迎风涉雪,一直走了快一个小时,眼前终于就见到了五尊石像模模糊糊的影子了。我心中大喜,看来咱们马上就要走出去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消失了许久的那个白色的东西突然就出现了,而且这次数量很多,它们在我们的周围来回的窜动,如同闪电一般。我心说不好,看来它们是打算在咱们出去之前把我们给留下。想到这儿,我冲身后的众人挥了挥手,手脚并用,拼了命的就往前赶!不过奇怪的是,一直到我们走出雪地,爬上石台,这些东西它们并没有攻击我们。 由于暴风雪还在继续,众人上了石台之后没有停留,直接就钻进了前方的第一座宫殿,以躲避风雪。我将王教授放在地上,一边拍打着他身上累积的厚厚的雪花,一边抬头去看众人的情况。可这一看之下,心中一惊,我发现周大千竟然不见了! 第五十九章 三巫 由于众人行色匆忙,所以一直到进了第一座宫殿,这才发现周大千不见了。我问张诚:“你走的最后一个,你看见周大千了么?”张诚说:“刚刚爬上石台的时候还看着他了啊!”我心说奇怪,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赶忙就要回头去找他,可刚走出殿门,就见他正慢慢悠悠的朝着我们走过来!他一进门,我就问他:“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是走中间呢嘛,怎么掉最后去了?”周大千抱怨说:“我在那石台的阶梯上不小心脚底下打滑,摔到下边儿去了。哎哟,我的腰都快给摔折了!”我见他没事儿,这才放下心来。 几个人稍事休息,拿起手电,开始打量这座宫殿。宫殿只有我们所在这一间正殿,殿中有一根顶梁的大柱,需要三四人才能环抱。在大殿的周围有许多的石像,排列规整,形态各异,有撒网捕鱼的,有拉弓射箭的,有背篓挎篮的,也有摆摊买卖的等等等等。除了这些石像,在四周的墙壁上还绘有许多的壁画,色彩鲜艳,数量惊人,也不知用的什么秘法,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如新,没有半点褪色的痕迹,不过仔细的看下来,壁画中的内容大致一样,描绘的是人们莺歌燕舞,普天同庆,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大殿里除了这些,再无其他。我说:“奇怪了,国王的宫殿里怎么不是金雕玉刻,富丽堂皇,反而全是劳动人民的欢声笑语,给人一种农民当家做主的感觉。莫非那个时候就流行民主的思想了?”几个人摇了摇头,不明所以。张诚说:“这里总共有三座宫殿,咱们去下一座宫殿看看。”说完,几个人找到了大殿后的出口,出口外是一条丈许宽的斜向上的阁道。两旁生长着五颜六色的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芬芳阵阵,沁人心脾,闻起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一行人沿着阁道一路走到尽头,就见一座高大巍峨,气势磅礴的宫殿赫然眼前,这座宫殿除了正殿,左右还各有一座配殿,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两侧有奇异古朴的石兽镇守,四根刻满浮雕的金色门柱之间三扇石门洞开。光看这外在的形制,与之前的宫殿有着天壤之别。不过这种规格依旧离皇宫有些差距。 众人进入殿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殿中的一座高大石像,形象为女子,身着白衣,腰带紧束,头戴羽冠,方巾掩面,颇为神秘,她一手持着异兽为首的权杖,一手持着一本古书,看样子像是一位大巫。宫殿的墙壁上也绘着数量众多的壁画,观其内容,多是各种诡异无方的巫邪之法,看得人啧啧称奇。见此情形,张诚说:“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大巫的宫殿了。解巫之法很可能就在这座宫殿之中!”我问清川源太:“这壁画当中有没有解巫之法?”清川源太摇了摇头说:“想要解巫,必须得知道所中巫术的原理与下巫的手法,而壁画上面多是描绘的中巫之后的情景,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闻言,几个人又在殿中搜寻一番,除了找到几件青铜的巫器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发现,于是便进入左侧的配殿中查看。配殿中同样有一座女子的石像,外形与正殿中的大致一样,不过她手中拿的是两样奇形怪状的东西,不知是何物。我问其他几个人是否知道。张诚说:“她手中所拿的应该是磔与刖。”说完,他见我们一脸疑惑,便解释道:“磔与刖分别是两件刑具,前者代表肢解之刑,后者代表断足之刑。而这个女子应该就是主管刑罚的大巫。”他将手电向周围一扫,众人就见四周的地面的上摆放着许多的刑具,有斧钺,刀锯,钻凿,鞭杖,桎梏等,大多锈蚀严重,还有很多奇形怪状,叫不上名的,不过看其样式,也能够大致推断出用法,总之从头到脚,样样皆全。再去看墙壁上,同样绘着壁画,多为各种犯人奴隶处以极刑的场景,看起来血腥暴力,惨不忍睹。其中便有关于乱葬坑的描绘,大批的失去劳动能力的奴犯被扔下天坑,有的直接摔成了肉酱,没死的则被窜出的灰色小蛇咬中,化为了石像,无一存活。这些壁画的笔触相当逼真,几个人看的都是心惊肉跳,咂舌不已。 由于这里并没有我们想找的东西,加之气氛阴森恐怖,所以众人没有再停留,紧接着进入了右侧的配殿。这个殿中的石像颇为奇特,有六臂,分别持着六种物品。张诚说,这六种物品皆为祭器,分别是壁,琮,珪,璋,琥,璜。这个女子应该是司职祭祀的大巫。石像的周围还有许多动物的造像,如龙,虎,蛇,鹿等等。壁画上描绘的是一些祭祀的场景,有祭天的,祭神山的,还有祭城中那个巨型巫盘的,大小各种祭祀,不下百类。 到此,正殿与配殿都算是看完了,却依旧没有找到关于解巫的任何信息,众人有些泄气,无奈之下,只得重新返回到正殿之中。我检查了一下王教授的情况,叹了口气,对众人说:“呼吸微弱,还伴有体温过低的症状,不出半天,估计就得完。”张诚看了看周围说:“这座正殿里既然放着司职巫术的大巫的石像,那么解巫之法应该就在殿中,为何我们就是没找到呢?”他话虽这么说,不过整个大殿我们都搜过了,除了壁画还有那几件青铜的巫器以外,就只有那座石像了。想到这儿,我脑中突然灵关一闪,石像,石像,对了!我一拍大腿说:“咱们只注意到了石像的身份,却没有注意它手里拿的东西。”说罢,来不及解释,我便招呼张诚来到了石像的跟前,我指了指石像手中拿着的那本书,示意让张诚把它取下来。张诚立刻会意,他纵身一跃,就攀住了石像的大腿,这座石像虽然有三丈来高,不过对于张诚来说,却不算什么,他寻着路径,不一会儿就爬上了手臂,接着卯足了劲儿一扯那石像手里的书,只听“咔擦”一声,那本书顺势就被摘了下来。我见成功,就对张诚喊道:“把书直接扔下来!”由于这是一本石头雕造的书,从如此的高处落下,势大力沉,就摔了个粉碎。我拿手电仔细一瞧,就见在那碎石当中,有一本牛皮纸制的古旧的书籍。捡起来翻开一看,我身后的清川源太失声叫道:“这上面记载的就是解巫的法门!” 第六十章 古殿惊魂 众人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壁画与巫器这些直观的东西上,却忽略了石像本身。当我再次去看石像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种猜测,既然那石像的女子是司职巫术的大巫,那么她所拿的书是否就是巫法之书。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 这本牛皮纸的古籍是用巫咸国的文字所著,还配有许多的插画,我自然是看不懂了。不过张诚认识篆字,所以看起这本古籍来也不算吃力。由他跟清川源太合力,解读起来倒是颇为的顺利。 古籍的名字叫做《巫经》,上面记载了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巫术,有驭物的,驱人的,医用的,害命的,甚至还有房中之术,从小到大,从简至繁,全都有详细的说明。他们二人翻看了一阵,终于找到了王教授所中的巫术的信息。这种巫术叫做翁毒,主要是用来诅咒已死之人,将其灵魂镇压在翁棺之中,活人想中那也中不了。谁知,却被王教授给赶上了。他们两人又研究了一阵,总算是找到了解巫之法。按照此法,取了几样巫器,一些清水,又用剩下的松脂生了一小堆火,几个人齐心协力之下,总算是拔出了王教授体内的巫毒。见王教授脸上的黑气逐渐散去直至消失,呼吸也变得顺畅,规律,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又等了半个钟头,王教授这才醒转过来,虽然神色恢复了几分,不过身体依旧有些虚弱,他见我们全都围拢在周围,一脸的关切,便问我们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我将从猎神庙到此的经过与他说了一遍,又把我们在此处的见闻跟他一讲,他才明白过来,叹了口气说:“我这把老骨头还真是不顶用了,拖累你们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我笑着说;“您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既然有缘聚到了一起,那也就不分里外了,互相帮衬那是理所应当。再说了,您不是咱们这里的老元良嘛,没了您,凭着我们几个,那也玩不囫囵啊!”王教授被我的话逗乐了,他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猛的又咳嗽了几声。见状,我连忙推了推周大千招呼他把水壶拿来。周大千正在发愣,被我一推,这才反应过来,他一脸茫然的问我:“啊?干嘛?哦,拿水是吧,我这就去。”我说:“周大千儿啊,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自打从雪地里出来你就一直闷声不语,心不在焉的!你该不是中了邪了吧你?”周大千没答话,尴尬了笑了两声,便去拿水壶了。这时候,张诚凑到我的耳边说:“周大哥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我从他的身上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闻言我心中一凛,便问张诚是什么声音,他沉声说:“就是雪地里那个白色的东西发出的!”听了这话,我背后的白毛汗都出来了,想到之前爬上石台的时候,周大千落在了最后,他当时告诉我们是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才掉了队,如今看来,他很可能是在说谎,在那短短的几分钟内,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致使他行为诡异反常。王教授与清川源太也听到了张诚的话,不由的担忧起来。这个时候,周大千回来了,他把水壶递给我,我接过来,拧开了瓶盖,假装尝了一口,皱着眉头说:“王教授身体比较虚,这水里还得加点盐才行。”说罢,我站起身,往一旁的背包走去,我嘴上说是去取盐,实则是去拿绳子。虽然周大千至此还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不过却是个不安定的因素,在这个节骨眼上,容不得再有什么闪失,眼下只有先将其绑起来再做计较。 我拿了绳子,打好了扣,冲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吸引周大千的注意。趁着这个空挡,我轻手轻脚的绕到了他的身后,张开了绳扣,瞅准了机会,猛的就套住了周大千的身体,接着我使劲儿一拉,绳扣随之收紧,就把他套了个严严实实!周大千见自己被绳子捆住,吓了一跳,忙回头去看,发现竟然是我,他说:“老刘你用绳子套住我干嘛,我又不是那干尸!别开玩笑了,快给我解开!”周大千这一转身,我瞧的分明,他脸色惨白,两眼暗沉,说话间不经意就会露出一丝诡异的怪笑,看的人头皮发麻。我冷笑一声说:“哼,干尸倒不是干尸,不过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像活人!”说罢,我又将剩下的绳子尽数绑在了他的身上,这才停手。周大千苦着脸说:“你们这是要干嘛?都糊涂了不成?”我说:“你赶紧告诉我们,爬上石台的时候,你为什么会落在最后边儿?”周大千闻言,他支支吾吾的说:“这个,这个,我不是我告诉你们了麽,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才掉队了!”我见他说话间眼神闪烁,自然不信。我正色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怀疑你是被那雪地里的东西上了身了,虽然现在还没完全侵占你的身体,不过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完全丧失自己。到时候,可别怪我大义灭亲!”王教授也劝他说:“是啊,大千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赶紧告诉我们,好让我们想办法救你。免得丢了性命呐!”周大千见实在掩饰不过去了,只好将实情告诉了我们。 原来在我们爬上石台的时候,周大千发现石台下有一个东西闪闪发光,那东西指甲盖大小,晶莹剔透,棱角分明,像极了一枚水晶。想到这一路过来,舍生忘死,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而且如今王教授生死不知,回去能不能拿到钱都还不好说,想到这儿,心下便起了贪念,趁着风雪蔽人,视线不清,矮着身子就回去捡。可刚一碰到那个东西,就觉指尖一疼,身体不由得觉得一阵恶寒,再去看,那东西已经不见了,仿佛是顺着指头钻进了他的身体一般。跟我们会合以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异样,不仅觉得寒冷难耐,大脑也常常会不由自主的失神,仿佛被什么东西给侵占了。他心中虽然担忧,不过却不敢告诉我们,直到被我们发现。 听到这儿,我不禁暗骂这周大千真是见钱眼开,被一点小利就给蒙蔽了双眼。我说:“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都敢回头,平时怎么没他娘的见你这么勇敢?”周大千小声的嘟囔道:“你要是把钱放在油锅里,那我也敢跳啊,而且…”周大千说到这儿,突然就顿住了,他低着头,一阵阵的冷笑着,那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的人不寒而栗!我见情况反常,正想把周大千的脑袋推起来,看个究竟,谁知他突然一抬头,差点把我吓的魂飞魄散! 第六十一章 极寒侵袭 空旷的正殿里安静异常,周大千此时发出的怪笑就如同夜猫子啼哭一般,听的人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正要伸手去推周大千的脑袋看个究竟,谁知他突然一抬头,一张诡异可怖的脸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张脸白花花的,除了一张扭曲的怪嘴,眼睛鼻子耳朵全都没有,那张怪嘴里生满了又尖又利的一排碎牙,整个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只恶鬼!不等我反应过来,他猛地就向我扑过来,好在被绳子绑着,一用力之下摔倒在了地上。我吓得忙退后了几步,对王教授说:“快打开那本破书看看,周大千是不是中了巫术了!”说完我捡起了地上的绳头,就想把周大千给绑在不远处的柱子上,可是谁知,他被那东西附身以后,浑身的怪力,身子一扭,倒把我拽的一个踉跄。我心中是暗暗叫苦啊,不住的催促王教授。 张诚见我快要控制不住,连忙过来帮忙,他两步窜到了周大千的身后,用膝盖顶住了他的后背,同时双手拖住他的下巴,发一声喊,周大千竟然就像是被帖了定身符的僵尸一般,牢牢的就被控制住了,动弹不得。见此情形,我心中大喜,张诚冲我喊道:“刘大哥,他身体里的东西力气太大了,我就要困不住他了,你快用掌心使劲儿拍他的额头!”我听张诚此时的声音完全是从腹部发出的,看来真的是提着一口气儿在。当下我不敢耽搁,按照他所说,伸出了右手,猛地就拍在了周大千的额头上,这一拍之下,果有奇效,只见刚刚还恶如猛鬼的周大千顿时身体一软,竟然就晕了过去。接着,我与张诚两人把周大千抬到一边,将他绑在了石柱之上,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来到王教授的身边,询问他的进展。王教授皱着眉头说:“这本古籍上虽然记载了诸多的巫术,不过却没有一种符合大千儿所中的这种啊!”我说:“您会不会是看岔了,漏掉了什么?”王教授摇头说:“不会,我来来去去看了两三遍了,定然不会看错的。”我心说奇怪,莫非周大千中的不是巫术?我走到石柱边,看了看绑在上边儿的周大千,他此时还没醒过来,而且原本附着在他脸上的白色此时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脖子,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不过想来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我问张诚:“刚刚让他晕过去的那招好生厉害,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张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被我一问,这才回过神来,他挠了挠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招有个什么名目,是我师傅教我的。”说完,他把周大千的脑袋抬起来,仔细的观看,他说:“周大哥的体温很低,触手冰凉,很可能是被某种极寒的东西侵了身体。要是等他身上的白色蔓延到全身,那就万难活命了。”听了这话,我心中焦急,问张诚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他。张诚沉吟了一会儿,说:“因为我不知道侵入他身体的究竟是什么,没办法对症下药。眼下只有先用火堆的热量给他驱寒,拖延时间,以便咱们想办法。”我觉得有道理,于是招呼王教授与清川源太一起帮忙,我们把换下的衣服裹上少量的固体燃料,然后在左侧的配殿当中找了一些还没烂完的刑具的木头渣滓,在绑着周大千的石柱旁,重新生了堆火。 几个人坐在火堆旁商量着对策,一时间谁也拿不定主意。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旺盛的火苗突然火势一减,暗淡了下来。我只觉得身边一阵刺骨的寒冷顺着我的脊背就蹿上了脑门儿。我冻的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为了防止暴风雪灌进来,大门已经关上了。大殿也没有窗户,那这股冷气是从哪来的呢?还没等我细想,随即我就明白过来了!是周大千!其他几个人此时也全都反应过来了,纷纷扭头去看,只见绑在柱子上的周大千正抬着头,张着嘴,一股股的白雾在他的身边升腾而起,众人只觉得寒意袭人,如坠冰窖!此时,周大千身上的白色区域已经蔓延到了双手,他将手贴在捆绑他的绳子上,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出现了,绳子的外面竟然慢慢的结了一层冰晶,他稍一使劲儿,结了冰的那几根绳子如同脆笋一样“咔擦”就断了,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几个人看的是目瞪口呆。见周大千就要挣脱束缚,张诚一拉我的胳膊,对我说:“刘大哥,你之前烫的那一袋子热酒呢!快拿出来!”闻言,我知道张诚肯定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当下就从携行袋里拿出了保温袋。由于这一路上气温太低,热酒已经只有一点温度了。我说:“这酒已经快凉啦!怎么对付得了他啊!”张诚说:“不是用酒去浇他,而是让他喝下去,等他的身体里一发热,说不定就能把那个东西给逼出来!”说完,张诚一只手将周大千的嘴掰开,一只手钳住了他的喉咙,他的手刚一碰到周大千,立马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冻的通红,他对我喊道:“快喂!”我不敢犹豫,拧开了保温袋,将口子对准了周大千的嘴,猛的就灌将进去! 我以前当工程兵的时候,在昆仑山极寒的冻土高原上待过一段时间,那里的气温极低,不夸张的说,你撒泡尿就跟下冰雹似的。我此刻将手靠近周大千的脸,那感觉跟上昆仑山没啥两样。我的手冻的生疼,不住的发抖,根本就不听我的使唤,半袋子酒大部分全都给晃到了地上。我心里万分的着急,可是越着急,越是难以把酒倒进周大千的嘴里。就在这时,王教授跟清川源太突然上前,他们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这才稳住我那颤抖的双手。就这样,剩下的半袋子酒终于一滴不剩的全都倒进了周大千的口中。 此时,周大千终于挣脱了绳索,见状,我们四人急忙后退。由于我带的是正宗的bj二锅头,加上灌了这么大的一袋,都够我喝一个星期了,所以酒劲儿来的特别快。周大千往前走了几步,两腿便开始发起软来,不一会儿就趴在了地上,他手舞足蹈的痛苦的打着滚儿,嘴里发出一阵阵的怪叫。我拿手电筒一照,就见他身上的白色区域正在逐渐的减少,随着他脸上的白色完全消失,一个白影从他的身体里就蹿了出来! 第六十二章 雪魑魅 按张诚所说,周大千被极寒的东西侵入了身体,而酒乃纯阳至烈之物,刚好能够相克。当我们把半袋子的烈酒灌入了周大千的身体之后,果然,他体内的那个东西就被逼了出来! 这个东西白乎乎的,全身光滑,四肢细短,身体呈流线型,像一条大鱼一样趴在地上,周身围绕着寒雾,正是之前我们在雪地里看到的那种东西。它除了一张长满了细碎尖牙的扭曲的大嘴,脸上什么都没有,模样看起来十分恶心恐怖。它从周大千的身体里一出来,整个石殿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一边的火堆“噗”的一声就灭了。众人忙打开了手电筒,再一看,那个东西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周大千躺在地上。张诚惊呼一声:“小心!它在咱们的头顶!”闻言我抬头一看,就见它正趴在殿顶的横梁上,作势就要扑将下来。“快闪开!”我发一声喊,几个人连忙四散而开,那东西扑了个空,扭动着脑袋,似乎在寻找目标,它脚下的地面被它身上的寒气所袭,竟然结出了薄薄的一层冰!我看的是暗暗心惊,要是被它给碰着,那不还得冻成冰棍儿啊!我大声的问张诚:“这他娘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张诚说:“这东西叫做雪魑魅,它可以附着在人的身上,夺取人的阳气!”夺取阳气?那不是跟精气鬼一样了么?正想间,那雪魑魅夹着一阵刺骨的寒气竟然朝着我就席卷而来,它的四肢不停的前后交替,移动的速度极快,一眨眼就到了我的面前,张开大嘴就咬了过来。有了之前在猎神庙的经历,我不敢再贸然用工兵铲去拍,只能侧开身子躲闪,可是谁知,雪魑魅见我躲开,它的身体竟然生生的就折成了九十度,大嘴追着我就咬了上来。这一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毫无防备之下,就被它咬住了我身上的大衣。我只觉一股深深的寒意瞬间就袭遍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我哪敢犹豫,连忙拿出伞兵刀一划拉,割开了面前的纽扣,接着双臂一甩,就从衣服里挣脱出来。往前跑了两步,回头一看,就见被雪魑魅咬住的衣服此时已经冻成冰雕了,摔在地上,支离破碎。 我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心中暗叫侥幸,刚刚若是再慢上哪怕几秒钟,此刻怕是已经成了冰渣了!那雪魑魅见一击不中,停在原地,打量着我,却迟迟没有再扑上来,似乎在顾忌着什么。我正自奇怪,张诚突然对我喊道:“刘大哥!这雪魑魅虽然喜欢阳气极重之物,但他最怕的也是这种东西!你刚刚脱掉了外衣,导致阳气外露,这雪魑魅定然是惧怕了你身上的阳气!”闻听此言,我觉得有几分道理,但也不敢确定。于是我往前走了一步,那雪魑魅见我上前,发出阵阵的低鸣,竟然往后退了几步。我心中大喜,又往前逼近,雪魑魅果然又后退。嘿,我心说你这个鬼东西也还有怕的时候啊,风水轮流转,现在该我来收拾你了!一念到此,我咬了咬牙,抄起了工兵铲,往前疾走了两步,对着它的脑袋就削了过去!那雪魑魅估计也没料到我竟敢主动出击,躲闪不及之下就被锋利的铲刃给削掉了半个脑袋,从中流出了恶臭的黑色液体。 这只雪魑魅在这雪山上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头了,哪里吃过这种亏,它痛苦的嘶鸣着,发出刺耳的怪叫,身体周围的寒雾陡然变浓,似乎是被激怒了。不过它不敢再对我下手,调转了目标,冲着年纪最大的王教授就冲了过去。可是王教授身边站着张诚与清川源太呢,它哪里能得手,在被张诚卸掉了一条腿后,它躲到了殿顶,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虽然留着它始终是个威胁,不过这大殿上的横梁有十几米高,咱们拿他也没办法。见这东西暂时消停,我招呼张诚,让他盯着这雪魑魅。我则去查看周大千的情况,他此时脸色通红,双眼暗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过好在还活着。我推了推他说:“差不多就得了啊,别他娘的再装死了!你刚刚往我那边儿瞅,以为我没看见么?”周大千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他抱怨说:“我说刘掌柜的,我现在可是病号,你看我,浑身没劲儿,站都站不起来了,感觉就好像一年都没睡觉了!”我说:“你这是活该,没把你给吸干了那就不错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小算盘!”不过话虽这么说,我也看得出他此时确实已经脱了劲儿了,我把他扶起来,给他喂了些水。这个时候,一直悬在殿顶的雪魑魅突然发出了一种极其尖锐的声音,如同刀子刮玻璃一样,听的人心底发毛,这声音高低有致,节奏分明,很像是一种信号。我心说不好,莫非是这东西在呼唤同类?声音刚一停,张诚就说:“我听见远处似乎有不小的骚动,是从雪地那个方向传来的,说不定有更多的雪魑魅正在赶过来!”听到这儿,我扶起了周大千,冲众人一挥手,说:“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说完,张诚与清川源太背上了装备物资,我们一行人就要跑路。可是谁知,那殿顶的雪魑魅依旧不死心,它见我们要逃,从上面径直就扑了下来,想把我们拖住。我顿时杀心大起,趁着寒气将至,猛地转身拿工兵铲一劈而下,那雪魑魅正好中铲,瞬间就被剁成了两半,在地上挣扎了一阵儿,便不再动弹了。 这座宫殿前是一条的青石的回廊,一直延伸到殿后,此时,外面的风雪已经弱了很多,雪地那边嘈杂的响动连我都能听得见了。众人不敢有分毫的耽误,出了门便急匆匆的顺着回廊往殿后赶。走了几分钟,抬头一看,一座更加高大雄浑的宫殿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第六十三章 四重殿 之前在远处看,这最后的一座宫殿不仅在规模形制上远超前两座,就连其隐隐散发出的威严气魄也是另外两座所没有的,按理说这里应该就是王宫无疑了。不过如今到了近前,却发现虽然这座宫殿是按王宫的规格所建,不过又不像是王宫,其间透着一种怪怪的感觉。 这座宫殿将近四十米高,左右各有两间配殿,中间开有五扇大门。由于身后有大群的雪魑魅尾随而至,所以众人进门之后,便将其关上锁好,这才去看殿内的情况。我们所在的是正殿,光看这里的布局构造装饰,一眼就能看出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王宫。宫殿的中间有四尊一人来高的女子石像,它们朝着殿首颔首而立,颇为恭敬,仔细观瞧,其中的三尊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三位各司其职的大巫。不过头前的第一尊石像倒是从没见过,她的穿着与其他三座石像无异,左手持蜡烛,右手拿龟甲。王教授说:“这应该是一位司职巫卜的大巫。她手中所拿代表灼龟甲卜吉凶,这种龟卜之术最早起源于殷商时期,当时人们觉得动物有灵,龟为其中之最。所以,每每在做重大决定之前,都要用火焰灼烧龟甲,根据灼开的裂纹来推测人事的吉凶。龟卜之术属于最古老的一种占法,不过它究竟是从中原传到巴蜀,还是从巴蜀传到中原的,那就无从考究了。”我问王教授:“既然这座石像的女子也是巫咸国的大巫,那为何之前的殿里没有她的位置?”周大千插嘴说:“那还不简单么,肯定是她地位比不上其他几个,或者说是犯了什么错误,被组织上给抛弃了呗。”王教授摇了摇头,他说:“我看不像,若是按你说的那样,那么她的石像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排在头一个。依我看,之所以第二座殿中没她的位置,那是因为她的地位比其他三位大巫还要高。”我说:“巫咸国既然以巫术为重,那司职巫术的大巫地位才应该是最高啊。”王教授说:“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得而知。不过答案应该就在这座大殿之中。” 这个时候,张诚突然“咦”了一声,我以为又有什么危险,忙问他怎么了。他指着这尊石像的脸让我们看。几个人齐齐将手电打到石像的脸上,一看之下,不由的都吃了一惊。因为她根本没有脸,准确的说是只有一个脸盘子,没鼻子没眼睛没嘴巴。这让我想到了刚刚的那只雪魑魅。我问王教授这又是什么意思。王教授仔细的观看,沉吟了片刻,说:“无脸所代表的东西太多了,光就石像的身份来说,可能代表这个大巫她不是人,又或者她是很多人。宽泛来讲,无脸可以代表空虚,寂寞,冷漠,无情等等。”我说:“据说还有一种无脸症,是由于脸颊骨及下颌骨发育不全导致脸部骨骼缺失,得了这种病的人也没眼睛,没鼻子,没嘴巴。”王教授点了点头说:“对啊,无脸的含义太多了,暂时还无法确定究竟代表了哪一种。” 说着,众人又去看殿首,那里有一方石台,雕着双凤对鸣图。石台上面有一驾王座,工艺精湛,美轮美奂。不过王座上却空空如也。我说:“看那石台上的双凤雕刻,国王应该是女子无疑了。可是那王座上边儿不是应该放置女王的石像么?”张诚说:“不仅如此啊,你们看,这座殿的墙壁上并没有壁画。”众人闻言打着手电去看,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的壁画。没有壁画,也就无法了解更多的信息,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去到配殿里查看,可是一番巡视下来,却发现其余的四间配殿竟然全都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这让我们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周大千一屁股坐在地上,说:“这已经是最后的一座宫殿了,然而却并不是我们想要寻找的王宫。虽然在这里发现的东西不少,却没有一样能想明白的,这就跟狗咬乌龟一样,它无从下口啊!唉,眼下我反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问清川源太:“你说王宫就在这座山上,为何却没有?”清川源太说:“我的先祖也没有真正上过这座神山,我所知道的这些信息也只是我的先祖听闻而来。具体的真假,我也无从得知啊!”虽然感觉被骗了,不过当时除了上山这一条路,也确实再无他法了。王教授说:“虽然这里不是王宫,却也是一处非常重要的地方。这三座宫殿,从上至下,无论是形制,特点,规模等各方面都有明显的等级划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依次代表天,地,人。我们所在的这一座殿代表天。”我说:“天?那不是代表至高无上么?”王教授点了点头:“对!所以这里才有王座。”我又问:“那为何王宫不在此处?”张诚说:“有可能女王觉得她的地位比天更高。”“可这里已经是最高的一座宫殿了。难道王宫还在天上不成?”王教授笑着说:“在天上肯定是不可能了。之所以王宫不在这里,不是巫咸国的女王觉得她的地位比天还高,而是她觉得自己已经超乎物外。而她的王宫应该就建在这座山的某一处!” 超乎物外这个词我倒是不陌生,以前听书的时候,里面的方士修士或者隐士之属,常自命超乎万物之外,不在三界之中。莫非这个女王也是这类人?我问王教授:“那这女王的宫殿究竟建在哪里呢?这山如此之大,盲目找起来可不容易啊!”王教授说:“除了这间正殿以外,还有四间空荡荡配殿。结合我们这一路的经历,你们想想,这四间配殿究竟代表了什么。”几个人面面相觑,皱眉苦思着,我想了一阵,突然像是抓住了什么,有了一些头绪,却又模模糊糊。我脑中急速的运转,终于,我心中一道闪光划过,一拍大腿,说:“这四间配殿代表四个空间!” 第六十四章 玄机 自从来到最后的这座殿,众人才明白这个处处都透着诡异的地方并不是我们想找的王宫。按照王教授所说,真正的王宫应该就建在神山的某一处,至于究竟在什么位置,他心中似乎有些头绪,不过却没有明说,而是问我们能不能猜出那四间空荡荡的配殿代表了什么。我把我的猜测说了出来,王教授点了点头说:“你跟我的想法一样啊。” 此时,张诚与清川源太似乎也恍然大悟,只有周大千还不太明白,他问我们为什么这四间配殿代表四个空间,又是哪四个空间。王教授说:“以我的推测,这四间空无一物的配殿应该分别代表着巫咸国所在的空间,主城所在的空间,神山所在的空间,还有就是”我接话道:“还有就是王宫所在的空间。”王教授点头:“不过这也只是根据一路的经历见闻所做出的的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至于对不对,那还得等找到了王宫才能知道。”周大千听完皱着眉说:“可是神山这么大,光是这些信息也还是无从知晓藏着王宫的空间究竟在何处啊。”他所说的也正我心中的疑惑,毕竟一个空间如果没有具体的坐标,那也是寻它不到啊。王教授说:“虽然以我们目前所知道的信息无法判断出王宫的具体所在。不过,咱们应该还有一个地方没去查看,那里说不定就会有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闻听此言,我就更疑惑了,这里除了三座宫殿,那就是五丁的石像了,当然也还有一些散落的亭台楼阁,不过一眼就能看穿,莫非在它们之中还有什么秘密不成?王教授见我们不解,就说了:“我们如今所知的宫殿,比如唐代的大明宫,明朝的南京故宫以及明清时的紫禁城,这些宫殿只有一个功能,用于君王后妃的朝会与居住。然而在商周时期,宫殿还有另外一个功能,那就是祭祀。从这三座宫殿的形制特点来看,应该是属于周朝以前了,而且很明显并不是供王室居住的场所。那么这个宫殿群所承担的作用,也就只有祭祀了。至于祭祀的对象是什么,应该就在这座宫殿的后面。”听到这儿,几个人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精神都为之一振。我说:“既然这后边儿还有去处,那咱们赶紧去看个究竟。”可是我话刚说完,就听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撞门声,其间还夹杂着如同夜猫子啼哭一样的刺耳之音。众人脸色皆是一变,看来那些雪魑魅已经追上来了。好在宫殿的大门都是用千斤巨石打造,又用石槽石楔锁住,靠蛮力从外面基本是不可能打得开的,所以我们待在殿内还算安全。不过,想要去往殿后,必须得走殿门前的回廊,如今大批的雪魑魅堵在门口,那可如何是好。我看了看时间,天色将黒,于是我对众人说:“天快黑了,咱们暂且先休息一晚吧,具体的行动明天再做计较。”众人闻言皆点头同意。 松脂已经用完了,最后的一点固体燃料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我也舍不得拿出来用。没有火源,众人只能一个挨着一个挤在一起取暖。周大千的身体恢复了不少,他挤在我的旁边问我说:“老刘啊,这外边儿可还有一群鬼东西在等着咱们呢,你赶紧想想办法,咱们明天要怎么出去啊?”对于他的这个问题,我心里其实也没底,刚想说“我他娘的也没辙”,但是发现众人都看着我,等我发言呢,我把到了嘴边儿的这句话又生生的给咽了下去,我故作轻松的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解放军的队伍最擅长的那就是打这种无准备之仗。明天呐,咱们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 由于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我跟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隐约就听到一阵“咔擦咔擦”的声音,这个声音好像是从王座的方向传来的。我下意识的就产生了警觉,使劲儿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此时,大殿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坐起身转头去看王座的位置,就见一个人正拿着手电在王座的周围转悠。我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原来是王教授!我觉得奇怪,心说他该不是又中了巫了吧,于是我小声的冲他喊道:“王教授,这大半夜的您不睡觉,在捣鼓什么呢?”王教授听人在叫他,手电打过来,发现是我,便冲我招手,让我过去。我见他的样子不像是中巫了,于是拿了手电就去到了他的身边。 我问王教授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他点了点头,指着身边的王座说:“我发现这个王座下边儿有个圆形的石槽,好像是个机扩。”闻言我就趴下去看,果然有个石槽,石槽里是四个石轮,连接着王座的底部。我问王教授是怎么发现的。他说:“你们睡着之后,我没什么睡意,于是拿着手电四处查看,结果偶然间就看到了王座底部的石槽,这才发现是个机扩。我试着转动王座,不过由于力量有限,转了一圈便再转不动了。你来的真好,咱们一起转了试试。”我说:“且慢,转动这个王座该不会引发什么危险吧?”王教授说:“这是祭祀的宫殿,可能会有机关,但一定不会有暗器。”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放心。当下,便与王教授一起,按照他的指示,顺时针转动王座。只听“卡擦卡擦”,一阵机扩的响动之后,王座突然就停下了,任凭我们怎么使劲儿,就是转不动了。我心说莫非转到头了?我四周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任何机关开启的迹象。王教授说:“我之前也是这样,转了一圈就再也转不动了。”我正在想要不要再找个人来搭把手,张诚突然就醒了过来。原来它也是被刚刚的响动给惊醒的,问明白了缘由,我们三个人一齐用力就又将王座转了一圈。这一圈转完,就听“咯咯咯”的一阵乱响。三人拿手电一照,就见殿后的墙壁上一道石门正在缓缓的打开! 第六十五章 棺椁 随着殿后墙壁上石门的打开,其他人也都醒了过来,皆围上来观看。周大千问我怎么突然多出一扇门来,我把经过大致跟他说了一遍。 几个人凑在门口往外看,只见有一条斜向上的石阶,石阶的尽头是一块高耸的岩壁,由于距离有些远,手电光的距离又有限,再详细的就看不清了。此时,外面雪魑魅的声音又响起了,估计是被我们弄出的动静给惊醒了。我啐了一口,说:“他娘的还真是阴魂不散呢!”为了防止那些雪魑魅从这扇门进来,于是,我们三个人合力反向转动王座,把石门又给关上了,打算天亮再去查看外面的情况。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六点了。几个人此时也没了睡意,聚在一起商量之后的行动计划。我说:“这些雪魑魅性子还真是够沉稳啊,竟然在门外守了咱们一晚上。”周大千撇了撇嘴说:“你之前杀死的那只估计是它们的崽儿,弑子之仇,岂能善罢甘休啊!”王教授也说:“如今在这殿里虽然它们进不来,不过在这么下去,咱们也会被活活的困死啊。而且天亮之后,一旦打开这扇暗门,它们定然会被吸引到这里。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呢。”我摆了摆手说:“就算咱们不出去,待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与其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能求得一条生路那也说不定。再说了,这一路这么多危险都挺过来了,这最后一哆嗦那肯定也不在话下。这叫什么,这叫吉人自有天相!” 就这样,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天已经大亮了。打点了好行装,众人对望了一眼,一点头,一击掌,算是下定了决心。还是由我,王教授与张诚三人转动王座,石门随着王座的转动“咯吱”作响,几个人的心里也不由得打起鼓来。“轰隆”,石门应声而开,我冲众人一挥手:“赶紧走!” 此时,外面的暴风雪已经停了,放眼一看,眼底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哪是哪。一行人出了石门,顺着石阶往上走了七八分钟,就到了尽头。只见这里耸立着一块高俞百丈的大石壁。石壁的中间有一个面积极大的浅槽,呈长方形,几乎占据了整块石壁的下半部分。在石壁的脚下有一口三米多高,一米多粗的三足青铜大鼎,生满了绿色的铜锈。青铜鼎左右两边的地上各有两块圆形的石板。石壁的一侧镶嵌着一条石板栈道,往上看,栈道的尽头有一个大石台,不过由于太高,看不到石台上究竟放着什么。 周大千问王教授:“我说王叔,您说的祭祀的对象不会就是这块大石壁吧?”王教授摇了摇头说:“虽然古人也有岩石崇拜的习俗,不过这里显然不是。【零↑九△小↓說△網】巫咸国修建天地人三殿,想要祭祀的我怕应该是最上面那个放在石台上的东西。”说着他指着头顶的石台让我们看。这个石台在栈道的尽头,高度近百米,望之让人头昏眼花。由于在这石壁下面找不到有用的信息,我们就直接把目标锁定在了岩壁高处的石台。 几个人还是采用老办法,各自之间用“兄弟连”连接在一起,人手一把登山镐,便踏上了栈道。这条栈道的坡度极陡,接近六十度,加之石板上长期不花的积雪已经结成了冰凌,光滑无比。即使是穿着防滑性能极佳的雪地靴,依然觉得脚下无根,站立不稳。一行人走的十分小心,花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到了头。可当众人见到眼前的东西时,全都吃了一惊!两米见方的石台上放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口木棺!这口木棺通体乌黑,质地细密,棺盖与棺身严丝合缝,如同一体,整个看起来厚重古朴,浑然天成。在棺盖上还生长着一些奇异的花草,五颜六色,不知其名。见此情形,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巫咸国花费巨大人力物力建造天地人三殿所供奉的就是它?此时,就连王教授也是一头雾水,他也完全没想到这上面竟然是口木头棺材。 张诚用手摸了摸棺盖,接着又敲了敲,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他说:“这是口阴沉木的棺材,而且是整料凿成的!”王教授点了点头说:“确实啊,而且依我的经验来看,这块阴沉木最少也在地下埋了上万年了。” 阴沉木,是由地震,洪水,泥石流等地质灾害将地上的树木埋入古河床的淤泥中,在缺氧,高压以及细菌等微生物的作用下,经过长达成千上万年炭化而成。这种木料不仅坚硬如铁,木质细密,防潮防水,而且还能防止虫菌的滋生。用阴沉木制作的棺椁,只要接口的密闭处理做好了,那么内部就如同真空一样,可以保持尸体千年不腐。自古以来,许多的帝王将相都用它来作为死后安放尸体的棺椁,不过由于阴沉木易裂,所以多是用小块的木料拼接而成。像这种体积如此之大整料棺材,那是极其罕见的,更别说是用在地下埋了上万年的木料凿制而成的。所以,听他们这么一说,我不禁暗暗咂舌,心说这么大的派头,也不知道这棺材里边儿的主到底是谁啊?王教授皱着眉头说:“这口棺材是阴沉木无疑,不过阴沉木质地坚硬,实密,上面怎么会长出花草呢?”我也觉得奇怪,因为一般只有枯朽腐烂的木头上才会有花草生长,而这口棺材历经千年依然完好无缺,木质夯实,出现这种情况确实是匪夷所思。 这个时候,周大千突然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众人问他哪里奇怪。他说:“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只雪魑魅出现?”由于一直没闲下脑袋,所以我差点儿把雪魑魅的事情给忘了,闻言我这才想起来,心说对啊,按理说,它们应该会尾随而至,可是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莫非这里有它们惧怕的东西?不过如今没有头绪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既然雪魑魅没有出现,那就再好不过了,至于原因那只能先放一放了。 几个人一阵商讨,觉得眼下最好的办法还是得打开这口棺材。于是由张诚与我拿着登山镐,一同来撬棺板上的棺材钉。我是初学乍练,手法笨拙,好在张诚似乎精通此道,在他的指导之下,我们两人很快就将棺材钉尽数拔落。接着,我俩对望了一眼,屏住了呼吸,用力就推开了棺盖! 第六十六章 天人 暴风雪虽然已经止歇,不过冷风依旧没停。几个人站在一百多米的栈道上,冻得瑟瑟发抖。雪魑魅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并没追过来,趁着这会儿安全,我们便打开了石台上的阴沉木棺,打算看个究竟。 由于害怕棺材里的尸气冲了活人,我与张诚撬开了棺材钉以后,只将棺盖推开了一条缝,捂着口鼻让在一边,等污浊之气泄尽。可是谁知,棺盖刚一推开,一股莫名的幽香就飘荡而出,虽然用衣角遮住了口鼻,这阵幽香仍然清晰可辨,感觉像荷花,又像是桂花。不过众人不敢大意,常言说最毒莫过香,往往这种美好的东西恰恰暗藏危机。我们边不停地用手扇开香味,边往石阶下又退了几步,等了片刻,待香味散的差不多了,这才再次上前。我与张诚把棺盖慢慢的取下,靠在一边,里面的事物此时也完全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只见阴沉木的棺材里躺着一具老者的尸体,他身着奇特的灰色长袍,脚踏云履,头顶羽冠。细看这下,须发皆白,慈眉善目,面目如生。见此情景,众人皆不由的惊呼一声,因为看这个老者的面相,不就是黑石村里供奉的那尊石像么!几个人又细细的查看了一阵,见棺材里除了这具尸体再没别的东西,都有些失望。 周大千叹了口气说:“唉,好不容易爬到这上边儿来,打开了棺材,结果里面就一老头儿,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我的心里此时不免也有些失落,毕竟咱们还指着这口棺材里能有什么关于王宫位置的重要线索。王教授说:“话不要说得太早嘛。巫咸国以高为贵,这里已经算是整个巫咸国境内的最高处了。既然这个老者的棺椁安放在此处,还用三殿祭祀,那说明他在巫咸国的地位必然是极高的。咱们只要弄清了他的身份。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几个人一听还有希望,沉下去的心顿时又提起来不少。我问王教授:“这个老头会不会是之前的一届国君,由于功若丘山,所以才被安放在此处供后人祭拜?”王教授摇了摇头说:“可能性不大。第一,巫咸国自古重女轻男,国内多以女权为主导。基本不会产生男性的君王。第二,看他的穿着,跟巫咸国的传统服饰相差太大,并不像巫咸国人。”我说:“巫咸国不是极其排外的么,怎么会祭拜一个外来人?如果他不是巫咸国人,那他又是哪里人?”王教授说:“最奇怪的就是这里了,虽然古时的服饰因为朝代的更迭还有地域文化的差别,是会有一些不同,不过在历史上或多或少都有记载。可是看他身上所穿的服饰,以我的经验与见闻,着实是判断不出究竟是哪里人。有可能是某个隐秘在历史洪流之外的神秘国度之人吧。”这个时候,周大千接嘴说:“我倒觉得没这么多道道,看这老头的面相,跟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些活死人根本就是一个品种,估计也是种出来的。”周大千的猜测,在我第一眼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也产生过,不过我仔细的观察过整个棺材与四周的情况,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天引的踪迹,所以这个猜测并不正确。张诚与我的想法一致,他否决了周大千的猜测之后,接着说:“虽然这具尸体的身份让人不解,不过我觉得最奇怪的倒是它的保存程度。阴沉木虽然能够保持尸体不腐不烂,不过却无法避免尸体的脱水干枯。而这具尸体经过千年依旧面目如生,丝毫没有脱水的迹象,实在是匪夷所思,难以理解。”我说:“那有没有是给尸体施加了某种古代的秘药秘法?”张诚说:“再厉害的秘药秘法那也无法防止尸体脱水。除非是把尸体像琥珀一样包裹在结晶当中,就像你们在峡口洞穴里见到的那个画师一样。否则,最多也就是湿尸了。” 众人围着这口阴沉木的棺材商讨着,一时也没个准普。眼下,我们最大的疑问有两个,第一,这具干尸的身份是什么,第二,为何它能保存的如此完好。此时,王教授突然咳嗽了一声:“咳咳,这个”几个人见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却欲言又止,便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发现。王教授沉吟了片刻,说:“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本来是不应该相信怪力乱神之说的,虽然这一路上碰到了不少诡异的事情,但我始终坚信,这些现象都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掌握其中的原理。”我见王教授婆婆妈妈的,估计得说一大堆,连忙打断他说:“您呐,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即使是怪力乱神,咱们也不会嘲笑您的。”王教授见众人都用期盼的眼光看着他,便说:“这口棺材里的人应该是天人!”闻言我们都大吃一惊。天人?那不就是神仙么!几个人一头雾水,便让王教授解释清楚。他说:“你们还记得下面的那口大鼎么?我刚刚在爬上石阶的时候,仔细看过,发现鼎里面有很多人与动物的黑骨,还有一些没有燃尽的皮革,竹片与龟甲。依我推测,那应该是一口祭天的焚鼎。祭天发源于上古时期,是最早的人与天的交流形式。古时的帝王为了感谢上天的恩泽与祈求平安,会在岁末冬至这天通过焚烧祭品来进行祭天的仪式。祭品有很多种类,如五谷,植物,动物,衣物,甚至还有活人。焚烧祭品的同时还会烧一些龟甲,皮革,竹片之类的,上面写上一些祭词或者是赞美祈求上天的话或者记一些大事,比如谁谁谁犯了什么罪,立了什么功,什么时候大兴土木了之类的,这又叫做焚表。虽然祭天多在中原,不过巫咸国多受中原文化影响,应该也有这种仪式。下面的这口鼎就是祭天的时候用来焚烧祭品与焚表的。而这个祭祀仪式所祭的天应该就是这口棺材的人了!”听到这儿,众人都是目瞪口呆,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王教授这个人一向严谨,从不轻易谈论神仙鬼怪之属,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必然还是有些可信度的。而且,如果以王教授的这种推测来看,那么很多的疑问也就迎刃而解了。正因为棺材里的尸体是天人,所以巫咸国才会用极其珍贵的整料阴沉木棺材装殓,将其置于国境的最高处。还在前修建三殿,在后安置祭坛来祭祀。也正因为是天人,所以尸体才能千年不坏。可是这个时候,我心中不禁又产生了一个疑问,既然是天人,是神仙,那么他怎么会死呢?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死?想到这儿,我抬眼看了看其他人,瞧他们的的表情,似乎是跟我想到一块儿了。当下,几个人顾不上说话,纷纷就把目光投向了棺材里的尸体。不看还则罢了,这一看这下,众人的脸的给吓青了,只见原本面色安详的老者此时竟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第六十七章 赑屃 起初看到棺材里的老者的时候,他面色平静,慈眉善目。可是这个时候再去看,却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容,这个笑容神秘,诡异,观之让人脊背发凉。周大千低声说:“这这老头刚刚可不是这表情呐,该不会真的还没死吧?”对于眼前的情形,我也拿不定主意,如果他没死,那为什么会被安放在棺材里,可如果他死了,那死人怎么会笑呢?我以前听我爷爷说过,若是尸体呈笑面,那必然是厉鬼凶尸,一般人那都得绕着走。想到这儿,我就问张诚:“这难道是传闻中的笑面尸?”张诚摇了摇头说:“不会,笑面尸多是赤衣凶,而且多生恶地。此处背山面水,地势得天独厚,风水极佳,应该不可能生出凶煞。”我心说既然不是笑面尸,那是怎么回事儿? 见这样继续猜下去也没个结果,反倒是自己吓自己,于是,我便大着胆子伸手推了推这个老者的尸体,连着推了好几次,都没动静。周大千说:“许不是在冬眠吧?”我说:“你以为是狗熊啊?还冬眠。”我不过我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因为我想到了起初咱们遇到的葬甲虫,那种危险的东西在我们进来之前也一直是处于沉睡的状态。想到这儿,我又探了探老者的鼻息与劲动脉,发现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我说:“没呼吸,没脉搏,这怎么看都是个死人呐!”周大千又说:“说不定神仙跟人不同,他们不用呼吸,那也没有心跳呢?”他这话倒是把我给问住了,毕竟咱们谁都没有见过神仙,只听说神仙不食人间烟火,正所谓“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说不定真如周大千说的一样? 这个时候,王教授突然“咦”了一声,他指着老者的脸对我们说:“快看,他的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闻言几个人仔细一瞧,就见那老者两腮略微鼓起,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塞在嘴中。我心中一动,忙来到放置尸体脑袋的一端,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掰他的嘴。这老者脸部肌肉极有弹性,稍一用力就掰开了。定睛去看,里面果然有一样物件。张诚取出伞兵刀,将其挑出来,只见是一块兽形的青铜器,外形似龟,又不是龟,嘴里有一排牙齿,脖颈细长,背甲奇特。王教授皱眉说:“这不是赑屃么?”张诚点了点头:“嗯,正是赑屃的铜符。” 赑屃,又称龟砆,霸下,为龙生九子之首,貌似龟而好负重。常见于石碑石柱之下,作为底座之用,清人钱谦益的《韩蕲王墓碑记》中有云:“丰碑岿然,赑屃屈盘。”同时也象征着吉祥长寿。关于赑屃驮碑形象的由来,大致有两种传说,一是说上古时代,赑屃常驮着三山五岳,在江河湖海里兴风作浪。后来大禹治水时收服了它,它服从大禹的指挥,推山挖沟,疏遍河道,为治水作出了贡献。洪水治服以后,大禹担心赑屃又到处撒野,便搬来顶天立地的石碑,上面刻上霸下治水的功迹,让赑屃驮着,沉重的石碑压得它不能随便行走,自此,也就算束缚住了它。二是说龙子们曾下凡助朱元璋打下大明江山,可当它们要回天庭复命时,朱元璋的四子朱棣,也就是后来的明成祖不想放它们走,便对霸下说:“你若能驮动太祖皇帝的功德碑,我便让你回去。”霸下不知是计便答应下来,哪知驮上后再也无力动弹,因为功德是无量的,霸下从此便被压在了功德碑之下。 看到这块赑屃的铜符,我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咱们在那拜龙碑下挖到的负屃铜符。赑屃与负屃,一个驮碑,一个伏碑,应是一对,可是为何是在相隔如此之远两地发现的呢?我问张诚:“他的嘴里怎么会含着一块赑屃的铜符呢?这与咱们之前发现负屃的地方是不是有什么微妙的联系?”张诚正要说话,周大千突然惊叫一声:“啊!你们快看这个老头儿!”我听周大千语气惊恐,以为是诈尸了,急忙拿出工兵铲防身,可是一看才发现,原来不是诈尸,而是那面目如生,形同活人的老者的尸体此时竟然开始逐渐的腐烂,不出片刻,就化为了齑粉,连骨头渣滓都没剩下!几个人见此情形,皆是目瞪口呆。我心说奇怪,刚刚还好好的尸体怎么突然就没了呢?莫非是因为取出了这块赑屃的铜符么? 张诚将铜符收进了玉瓶当中,看了看棺材里的这一撮灰尘,他说:“看来此人之所以千年不化,估计就是因为被这铜符上的龙气蕴养所致。”我问张诚:“你的意思是说,这块铜符也是龙火煅造过的?”张诚点了点头:“咱们之前远观这天殿的时候,总觉得它气度非凡,王威逼人,多半也是铜符里的龙气造成的。而且你们看那棺盖上的花草,此时是不是全都枯死败坏了?”闻言,几个人翻转一旁的棺盖一看,只见原本长在上面的那些五颜六色,生机盎然的花草果然全都朽落了。看来,阴沉木上能长出花草那也是龙气所带来的生机。 这个时候,王教授叹了口气说:“现在虽然弄清楚了这具尸体不腐不化的原因,不过他的身份仍然是个谜啊,而且如今他已经化成灰了,再想找到其他线索可就难了。”我说:“我怕咱们眼下最需要担心的不是这具尸体的身份吧。你们难道忘了那些雪魑魅了麽?它们怕是要来了!”周大千笑着说:“哎哟,我说老刘,你是不是给吓傻了,那些雪魑魅要来早就来了,还等这个时候啊?依我看呐,它们估计早就…”周大千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如同夜猫子啼哭一般的声音,这声音不是其他,正是雪魑魅发出的。几个人闻声低头去看,就见在天殿的后面,一下子就蹿出了几十只雪魑魅,顺着石阶上行,来到了我们的脚下。它们越聚越多,不出片刻就涌上来几百只,放眼一看,只觉得白乎乎的一大片,刺耳的声音也是一阵紧似一阵。它们在下面徘徊了一会儿,接着便蹿上了栈道,飞快的就向我们所在的位置袭来。以它们的速度,估计不到半分钟,就能到顶。我心说遭了,雪魑魅之前之所以不敢追上来,估计与我们碰到的那些葬甲蟲一样,是被龙气威慑。而张诚取出铜符导致聚集在这里的龙气一散,这些雪魑魅没了惧怕的东西,这才追赶上来!如果是在地面,那咱们还能与之斗上一斗,可如今身处在这高崖绝壁之上,那是丝毫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我正自焦急万分,突然听见“哎哟”一声,转头一看,原来是周大千慌张之下,脚下一滑,扑倒在了棺材上。我正要拉他起来,可是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服,他的身体突然一沉,看样子似乎是在往下坠。我连忙将手向下一探,这才抓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将他拽了回来。周大千刚站稳,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就听“咯吱咯吱”一阵响动,这声音虽然被雪魑魅的叫声遮盖了一些,不过依旧能清晰的听见,是从棺材底下传来的。其他人此时也听见了这个声音,怕生变故,纷纷退到了石阶之上,凝神去看。只见放置着棺材的石台此刻竟然在慢慢的向下翻转,当石台完全垂下的时候,原本光滑的岩壁上一个一人来高的石门赫然出现。暗淡的天光照射进去,隐隐能够看到一条向下的阶梯。见此情形,众人心中大喜,看着即将扑上来的雪魑魅,也顾不得这石门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去处了,一低头,一矮身,鱼贯而入。 第六十八章 无底洞 机缘巧合之下,周大千无意间触动了机关,打开了石壁上的一扇暗门,这才使得众人又一次的躲过了一场有死无生的危机。我们刚进入门内,石门“轰”的一声猛然闭合,把尾随而至的雪魑魅尽数挡在了外面,只听得它们“咚咚咚”的沉重的撞击声。一行人劫后余生,皆是后怕不已,虽然天气寒冷,可是脸上的冷汗依然清晰可见。我深深的出了口气儿,一拍周大千的肩膀说:“平时看你没什么用,没想到关键时间还有几分狗屎运嘛。可以,这次咱们要是能活着回去,给你记头功!”周大千呵呵儿一乐,对自己一挑大拇哥,得意的说:“我啊,除了体型上差那么一点,本质那就是福星降世啊!正所谓‘东有青龙西白虎,中含福星包世度。’那就是说的我啊!” 我懒得听周大千自吹自擂,拿着手电去观察此处的情况。只见这里是一个如同竖井一样的空间,直径约有数十米,头顶一丈左右便是山岩,向下看是黑漆漆的一片。我们的脚下是一块石板,与外面放置棺材的石板差不多大小,石板连接着镶嵌在岩壁上的栈道,盘绕着一直向下,延伸到了黑暗之中。由于手电筒的照明距离有限,看不出究竟有多深。我让张诚打一枚照明弹下去。照明弹是我们购置物资的时候一并买的,总共带了五枚,不过一路过来始终没什么用武之地。由镁粉与铝粉混合的照明弹在氧化物的催化下,放出了雪白耀眼的光芒,照的周围如同白昼。随着吊伞挂着照明弹一路的下坠,众人发现两边的栈道似乎没有尽头,地洞也不知还有多深,而且洞壁平整,其间还有一些凿痕,并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过了很久,燃烧弹的光源越来越小,渐渐的就看不见了,也不知是燃尽了还是由于落到了视线不及的更深处。虽然不知道地洞下面究竟是什么,不过众人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我将剩下的食物跟水尽数分给了大家,吃完之后,一行人便踏上了向下的阶梯。往下走了约摸一百多米,我提醒众人说:“这里大概已经到了绝壁的脚下了,再往下走就进入山腹了。大家都小心一点,这深处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呢。” 之前照明弹消失的位置大概在三百多米的深处,一行人到达了此处,我让张诚再打一枚照明弹下去,可是情况与之前一样,依然是看不到尽头。我说:“莫非这个地洞直通地底不成么?”王教授摇了摇头说:“应该不可能,要在三千米的山腹中人工开凿这样一条地洞,那难度与工程量比起长城那也是不遑多让啊!虽然长城全长达到两万多千米,横跨十五个省区市,不过是从西周开始,延续不断的修筑了两千多年,一直到明朝才算彻底完工。这期间的消耗人力物力不知几何,这才造就了中国古代第一军事工程。而巫咸国虽然也是繁盛一时,不过其国力连战国时期的燕国都比不上,而且存世也就几百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呢!依我看,这个洞穴并不深,咱们走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到达尽头。”听了王教授的分析,众人都觉得有道理,心中也就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个地洞真的通向地底,那栈道的长度最少也得有四五千米。加之栈道跨度大,陡峭难行,真要一直这么走下去,怕是还没走出一半儿,那就得累趴下。 一行人抱着期望一路往下前进,又走了三百多米,当张诚再次打出一枚照明弹的时候,眼前的情形让我们心里都是一阵失落,因为下面的情况与之前所见一模一样,无边无际,没有尽头。不过,好在此时大家的体力还算充沛,在我的一番鼓励之下,便振奋了精神继续往下走,心里想着估计再走一会儿就离尽头不远了。可是越往深处走,众人的心里就越是没底,这深邃的地洞似乎根本就没有底,走了快两个小时,直走到腿肚子都转了筋,依旧没有到头的迹象。周大千依着洞壁,一屁股坐在了栈道的石板上,他揉着小腿抱怨道:“哎哟,真的是不行了,我现在啊,感觉这双腿那都不是自己的了。咱们歇会儿吧,实在是走不动了。”我见其他人也是身心俱乏,只好让众人在此暂且休息一会儿。我心中觉得奇怪,以我们的脚程来算,这里已经快到猎神庙的位置了,按理说若是地洞不深,那应该早就到了尽头了啊。王教授此时也是不解,他边用手摸着洞壁,边小声的自言自语:“不对啊,按照巫咸国的国力,这个地洞不可能开凿的如此之深呐。”我坐在石板上,看了看周围,只见洞穴里黑漆漆的一片,手电的光束射出去仿佛是被吞噬了一般,只能见到三四米的距离,地洞里全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任何参照物,走在其中,就像是进入了迷宫,给人一种怎么走都像是停在原地的感觉。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让人产生困倦,失落,绝望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些怀疑王教授的观点了,我的心中反而隐隐觉得这个地洞是通往地底的。正所谓望山跑死马,我担心再这么下去,不仅众人的信心会受到很大的打击,连早上吃的那点东西补充的能量怕也就这样给消耗殆尽了。于是我打算让张诚再打一枚照明弹下去,说不定下面不远处那就是尽头了。可是转念一想,要是下面依旧看不到底,那岂不是更加失望了。经过再三的思量,我决定照明弹还是要打,即使情况跟之前一样,那也就当是让众人认清事实了。想到这儿,我让张诚又打了一枚照明弹下去。随着一道白光炸裂开来,众人的目光也随之向下看去。只见下方的情况与之前的一样,盘绕的栈道如同龙蛇一般潜入洞底,不过此时,洞壁已经不是灰蒙蒙的一整片,在其上如同星罗一般分布着众多大小不一的破洞,破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凝神细看之下,众人皆是一惊,因为这些洞穴里全都塞满了一具具枯如朽木的干尸! 第六十九章 迷魂道(上) 随着第四枚照明弹的射出,耀眼的光芒撕裂黑暗,就见在下方的穴壁上竟然出现了许多的破洞,当中塞满了密密麻麻的干尸,这些干尸与我们在猎神庙里见到那些一模一样。众人心下骇然,想到猎神庙里的遭遇,皆停住了脚步。周大千低声说:“不好,这些鬼东西怎么又出现了!”我说:“按照高度来算,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猎神庙的位置了。之前袭击我们的那些干尸应该就是从这里爬出去的!看这些破洞的数量与密集程度,也不知这山腹当中究竟藏了多少干尸。难怪我们这一路上难得见到几具死人的尸骨,原来全都埋在了这座神山当中。”王教授有些担忧,他说:“之前因为我昏迷不醒,并不清楚这些已经死了两千年的干尸为什么袭击你们,不过按你们所言,干尸是被那种叫做天引的植物所操纵的。不知道这下面的干尸会不会也是一样啊。”一想到之前被无数干尸围困的场景,我的心中就不寒而栗,这样的恐惧打死我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而且上回算是侥幸得脱,若是再遇上,怕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我问张诚:“你现在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就是在猎神庙的时候干尸袭击我们之前听到的。”张诚摇了摇头说:“暂时还没有。”闻言我缓了口气,既然他没听到奇怪的声音,那么就说明暂时不会有危险。我让其他人原地等着,我独自一人绕着栈道来到最近的一个洞边,用工兵铲挑了一具干尸出来,翻来覆去的一看,身上并没有天引缠绕,我心中一喜,不过还是不放心,接着又挑了另外几个洞里干尸出来,发现全都一样。周大千见我半天没动静,在上面喊道:“老刘啊!你下边儿怎么回事儿啊?安不安全呐到底?”我拿着手电筒冲上面的几个人晃了几晃说:“这下面的干尸好像没什么问题,应该安全。”闻言,王教授等人纷纷下来,到了我的身边,他们打量着被我掏出来的干尸,见确实没什么异状,这才放心。 众人顺着栈道继续往下走,四周的破洞与干尸丝毫没有减少。这些死去之人的干尸皆是表情痛苦,面部扭曲,其状之惨令人是触目惊心。周大千看的是咂舌不已,他说:“这山里的干尸怕有成千上万之多,估计都是那巫咸国的国民了。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些人的尸体为何会在这座神山之中呢?是谁将他们藏进这里的呢?目的又是什么呢?”我说:“巫咸国消失于一夜之间,能在一夜之间致死这么多人的怕就只有天灾与战祸了吧。”王教授说:“天灾与战祸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巫咸国的遗迹保存的相当完整,并没有天灾战祸过后的痕迹,这些巫咸国的人仿佛是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依我所见,我倒觉得他们的死很可能跟那些诡异的植物有关!” 我们对于天引这种植物的了解并不多,仅仅是听住在峡口的那个农户讲过一些,说是生在天引根部的种子具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再就是在种人之地与猎神庙里见过,虽说诡异非常,难以置信,不过似乎除了养尸与纵尸以外,并不会主动攻击活人,所以我也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其上。此刻听王教授这么一说,我就想追问缘由。可就在这个时候,走在最后的张诚突然喊道:“大家等一等。”闻言我们停住脚步,回头去看张诚,问他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张诚说:“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众人皆是一惊,随即取出工兵铲,伞兵刀等武器在身。我问他:“干尸又要来了?”张诚摇了摇头:“倒不是干尸,而是身后有个东西在跟着咱们。”几个人拿着手电筒往来时的栈道上照去,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发射出去的光束似乎是被吞噬了一般,只能看到身后一两米的距离,再远的地方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我对张诚的能耐那是深信不疑的,既然他说身后有东西,那就绝对不会假。我让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自己拿着手电筒就来到了张诚的身边,我扶着洞壁,慢慢的往上走,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我问张诚:“你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距离多远?”问完以后,我继续打量着四周,可是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张诚回答,我以为他没听清,就又问了一遍,这次依旧没人回答。我觉得奇怪,于是转头去看,这一看之下,我就更奇怪了,只见身后黑漆漆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我小声的喊道:“张诚?周大千?你们在哪呢?”可是喊了好几遍,除了回声,没有任何回应。我心说他们人呢?难道抛下我跑了?不过转念一想,应该不会。但是为何却不见踪影呢?看着四周皆是的干尸,我的心里不由的有些发毛,我安慰自己说,可能是我走的太快,他们给跟丢了吧。看来不能待在这里了,得回头去找他们。 想到这儿,我不再犹豫,转身顺着栈道就往下走。可是走的两腿都发麻了,前面除了我的手电光束,依旧没有他们几个人的身影,我开始有些慌了,心说几个大活人怎么就这么平白无故的不见了呢?看来眼下只有扯着嗓子大喊两声,希望他们能够听见。我将双手罩在嘴前作喇叭状,正要发力去喊,就见下方不远处有几点亮光在闪动,隐约还能听见说话的声音,那不是王教授他们又是何人。见此情形,我心中大喜,顾不得腿脚酸麻,撒开了脚丫子就追了上去。没走多久,果然就见到了他们,我喘着气儿冲他们喊道:“你们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啊?你们这恶作剧也实在太不是时候了吧!”话一说完,我见前面的几个人依旧对我不理不睬,我心说难道都成聋子了?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张诚的身后,我一拍他的肩膀说:“怎么回事儿啊张诚?干嘛都不理我啊?”张诚被我这么一拍,仅仅是满脸疑惑的一回头,接着他转过头去,对前面的几个人说:“大家等一等。我感觉身后有个东西在跟着咱们。”听到这句话,我心中“咯噔”一声,这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还不等我想明白,一个更熟悉的声音响起了:“是不是干尸又要来了?”我一听到这个声音,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第七十章 迷魂道(下) 很多人对于经常照面的人甚至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的相貌一般都会记得特别清楚,但是当把自己的尊容搁在面前的时候,到不一定立马能够认得出。所以当我见着石阶最前面的那个人的时候,我也是一愣,直到听了他的声音,他的言语,我才反应过来,那不就是我麽! 眼前的情形让我一头雾水,难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象?可是刚刚拍张诚的那一下感觉很实在啊。我又陆续叫了其他几个人几声儿,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他们面前那就跟隐形似的。我心下思绪混乱,一时也想不明白缘由,只得继续观察。可是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却让我骇意莫名,只见另一个我走到最后,他慢慢的顺着石阶往上走,拿着手电四下观看。我往一边避了避,死死的盯着从我身旁经过的另一个我,看他的长相,神态竟然与我一般无二。他边走边说:“你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距离多远?”听到这句话,我彻底蒙了,心说这一幕不是我之前所经历过的么?莫非时光倒流了?可是为什么会有另一个我呢?正想间,我的身后突然一暗,我忙回头去看,原来是刚刚拿着手电筒照明的几个人已经不见了,我再去看另一个我,也消失无踪。人在面对黑暗与未知的事物时,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恐惧。如果说之前的一次,我是血气撑胆量,那这一次,我真的就有点儿害怕了。我下意识的拿着手电四周扫了扫,又手忙脚乱的给自己点了根烟,不停给的安慰自己说:“都是幻象,都是幻象。” 我嘴里头叼着烟继续顺着石阶往下走,没走多久,又见着下方有几闪光亮,快步跟上,发现还是他们,而其中依旧有我。我不死心,又拍了拍张诚的肩膀,叫了他一声。与之前一样,张诚对前面的众人说他感觉后边儿有东西跟着,而另一个我,依旧拿着手电到后方查看,结果也无二致,所有人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心中打了个突,猛然就有了一种猜测,于是赶忙又沿着栈道往下走,就这么来来去去四五回,发现结果一模一样。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之前张诚说的那个跟在身后的东西原来就是我!而这条栈道就仿佛是一个录影机,不停的回放着之前众人所经历的那一幕。可是录影机所播放的那也只是影像,怎么能实实在在的摸到,触到呢? 我知道再这么走下去结果也是一样,纯属浪费气力,于是我干脆把烟点着,一屁股坐在石板上,开始细细的思考这个诡异事件的经过。一开始是因为张诚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觉得是有东西跟在身后,接着就是我去后边儿查看情况,最后其他人消失在了我的面前,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消失在了其他人的面前。整个事情的起因就是张诚感觉身后有东西跟着,而之后的几次经历让我明白,那个东西其实就是我。可是在我陷入这个轮回之前,最开始跟在咱们身后的又是谁呢?难道也是我?想到这儿,我突然记起在登上神山的时候,我曾问过王教授关于隐藏着巫咸国主城以及神山的这两个空间的问题,他给我讲了一些,其中有一个概念,叫做平行空间。 简单来说,平行空间是指从某个空间中分离出来,与原空间平行存在着的既相似又不同的其他空间。在这些空间中可能存在着与原空间相同的人或事,他们发展的方向轨迹可能与原空间相同,也有可能不同,在时间上,有可能是在过去,也有可能是在未来。理论上来说,既然是平行空间,就不可能相交。但是由于一些未知的因素,平行空间也有可能会出现相互交错的情况,这就是很多灵异事件中,总有人说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还与他说话,互动的原因。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怀疑我们这一行人很可能也是遭遇了交错的平行空间,这才使得我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之中。而最开始跟在咱们身后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另一个空间之中的某人。但是,我是怎么进入这个空间的呢?我原来所在的空间是哪一个呢?我又要如何回到原来的空间呢?这一连串的问题在我的脑海里转个不停,搅的我头都大了。我心中暗自叹气,唉,当初真不该听包大胆儿那小子撺掇去参什么军,结果搞得现在白盲一个,除了识得几个大字儿,什么化学物理的统统不明白。要是听爹妈的话念个大学,也不至于现在跟没头苍蝇似地。不过要是去继续念书,如今也碰不到这种问题了。当真都是命呐! 虽说眼下没有什么危险,不过要是回不到原来的空间,在这里一直打转,那也得活活困死。想到这儿,我只得收拾好情绪,继续顺着石阶往下走,如果能找到原来的空间那最好,万一要是找不到,那就只有一个人去地底寻找出路了。周围依旧是破洞,干尸,一个人走在这条黑暗的栈道上,虽然不怕干尸袭击我,但是诡异的气氛依旧让我有些发怵。我只好加快了脚步,尽量不去环顾四周,同时哼着小曲儿给自己壮胆:“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母亲只生了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旧社会鞭子抽我身,母亲只会泪淋淋,共产党号召我闹革命,夺过鞭子揍敌人”我正自唱着,突然觉得后背的衣服被人一把给揪住,我心中一惊,以为是干尸袭人,忙挣脱开来,拿着工兵铲反身就要拍。可是转身一看,身后一个人影都没有,我退后了两步,心说莫非是其他空间与我这个空间又交错在一起了?那抓我的这个人又是谁?是敌是友?就是这么一愣神,我只觉得手又被抓住了,我正要挣脱,突然觉得这双手很熟悉,干枯,细瘦,粗糙还有满手的老茧,这不是周大千又是何人。我心中正大喜间,这只手突然一发力,把我往前一拉,我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石阶之上。我抬头一看,面前站的果然是周大千,身后还有王教授等人,却不见另外一个我的踪影,看来,我已经回到了原来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