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二大作战》 第1章 穿成女二怎么破? 对于一个菊苣来说,最悲伤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自己非要将最笔下最心爱最悲惨的角色,写成一个反派,且女二。 更悲惨的事,是什么? 那就是要将这个女反派,写得容色倾城爱恨淋漓。身为一个邪魅狷狂的女反派,却深深爱上了正道男主,而后在人间和平和仙魔两争之间,为了夺取男主的爱,心甘情愿狂笑着死在刀下。 含笑赴死,万箭穿心。 但这跟最悲惨的比起来,都不是事。 最悲惨的事,是什么? 那就是,女二,兼职反派,死的时候,她是死在不知情的男主手里。在最心爱的男人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里,万箭穿心,粉身碎骨。 《仙侠之夏若花》是一部以女性向为主题的1v1悲情白莲花小说。 女主夏若花。 女主柔弱,女主娇嫩,女主善良,天下人皆爱女主。 男主北陵城。 男主正义,男主坚韧,男主绝色。女二天下人都不爱,只爱男主。男主抛弃邪魅狷狂为他成仙堕魔出生入死的女二不爱,一心一意的爱着白莲花傻白甜的花姑娘。 且说一下,故事大纲。 男主少年时误入竹林,被圆寂的魔神挑中,遗承了他的血脉,自此体内封印着上古魔煞之气。自幼因为天灾,家破人亡,负尸街头卖身葬双亲。 女主少年,天真无邪可爱善良,出身于人间皇族,后入修真道。是书中同男二逃亡陷入困境之后,看到男二意欲杀了野兔裹腹时,潸然泪下道“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杀这么可爱的白兔呢?”的绝世傻白甜。 男主与女主初次邂逅,正是男主落魄卖身时。女主见男主家境悲惨,不由掬一把同情泪。泣涕涟涟之时,又吩咐随身下人将百两纹银交付于他。岂料男主刚正不阿,只拿了一两买棺材的碎钱,并在女主强大的猪脚光辉下,红着脸道:“我日后会还给你的。” 诸君请看,日后,日后,这等含义何其深厚!这部红遍大江南北,常年霸占123言情绿丁丁言情频道头把交椅的长篇百万字热门小说,从一开始的第一章“家破人亡身葬父,尊贵皇女初相遇,”就奠定了夏若花公主坚不可摧的女一号身份。 看到这句日后,下面评论区里一大堆关于作者不要逼脸第一章就抖露女主身份这样好吗的质问刷满了屏幕区。但这样主线清晰是不?但这样很容易记下伏笔是不?大多数读者还是一边骂着卧槽一边喜滋滋的跟了下去。 而后男主北陵城拜入长流山修法,与女二同归于一个门派。 女二,龙皎月,魔族代号望月,兼职打鸳鸯的大棒,兼职魔族神出鬼没的圣女,兼职天下第一正派,长流修真(高校)派第一派(校)花也。 女二作为派花(校花),也是人间一凌然正派(魔教)中人。书中描写她容色极美,常常用美色将人震的六神无主,须得常年佩戴面纱方可示人。 女二作为魔教卧底,时常在山上做些偷鸡摸狗为正派所不齿之事。譬如什么暗箭伤人,譬如什么欺善怕恶,譬如什么用拒亲挑拨两派别关系,引得正派原本一片大和谐之中一派不和谐。 因为受尽师傅宠爱,女二行事嚣张,经常用各种理由刁难男主。在带领众同门下山奔赴荣山除妖,误导众人下海,导致同门们被团灭。之后还被前来救治的师傅嘘寒问暖的带回了长流养伤。 期间,男主锋芒毕露。皇城魔物附身于帝王,长流响应帝王号召,派出以男主为首的修真除魔天团奔赴京都,期间艰难险阻不为外人道。而后,夏公主羞答答前来谢礼,英俊帅气的男主眼前一亮,娇柔华丽的女主一见钟情。 男主荣回故里,正巧遇到仙侠大会。女二在斗法之赛上引用九天雷决,但被男主突然爆发出的煞气所伤,状告师门,导致男主被废尽筋骨打落长流仙山,落入魔域不毛之地。而此时,在山下女主带领人族高手,闯入魔域。披荆斩棘后高手俱陨,公主只身闯入魔域,在此中陪伴数年,并回忆起了,啊,我就是那倾国倾城的貌,你就是那卖己葬父的身,并由此上演了以此类推一系列催人泪下的深情戏码。 而后男主用半壁魔血征服魔界立山为王,又用半壁人血迎娶公主,再用长流修真武功一统仙侠界。当上长流总裁,出任魔族ceo,迎娶皇族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然而事情并未有这么简单。如果就这样d了,那这篇《仙侠之夏若花》就注定是一篇扑街万年,在绿丁丁言情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垫底之作。 读者爱看什么?就是要虐啊!你若是不虐个千百万回遍,不让男女主角撕心裂肺死去活来的虐几回,那又有个什么意思? 女主一大批的爱慕者呢?全给我站出来,挨个挨个虐!那个因为女主弹琴爱上的,你,要为了女主挡魔物的一击而死。那个因为女主吃萝卜太可爱而爱上的,你,站这儿来,你可是承担泪点的重要角色,要无时无刻时时刻刻都陪伴在女主身边,最后也要为了女主和男主的大团圆而死。至于你你你,全给我站出来! 还有一群无辜的吃瓜女性群众呢?你们也是,你你你,女二,你要因为因爱生恨斗胆设计女主而死,那个算命的八卦少女,你要因为救了男主而死。那个吃瓜的,你给我过来,都上场了还缺你一份盒饭吗赶紧给我上去死!!! 终于,在男二死了男三死,男三死了男四死之后,女二死了女三死,女三死了,打酱油的诸君也死了个精光之后,终于来了一个令人心生淡淡心碎的结局。 男主与女主在昆仑山深情相拥,笑看浮云,女主忧伤而幸福的含泪轻声道:“xxx(男二名),xxx(男三名),xxx(男四名),xxxx(男五名),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 写完这本书之后,作者秦菊苣终于长长的抹一抹头上的汗。 对于最后一章的评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读者都摔着键盘大喊道,这tm玩我呢?追了两年,这什么破结局?垃圾作者,垃圾小说,还我青春! 秦菊苣轻蔑一笑:“你们个看戏的吃瓜群众,一天到晚都只知道瞎嚷嚷,懂什么?这些都是套路,懂吗?” 她悠然的喝着咖啡,翻着书评区。有一个id名为可爱的小月月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那id下面留着一条言:“菊苣,我龙皎月不服!” 秦菊苣嘿哟一声,回复道:“不服啥?” 刷新网页后,这id继续回复道:“菊苣,你看我多苦,既要忙着给魔族传递消息,又要一边留心北陵城最近和哪个峰的妹子走得近,好赶去抄根大棒打鸳鸯,最苦逼的是,我还得做好一个首席弟子和长流修真高校的校花榜样,要时刻不忘矜持与装逼,淡淡的说淡淡的笑,淡淡的伤心淡淡的欢喜,你说我辛苦不辛苦?你说为啥我这么辛苦,还这么早让我领盒饭?你说我这么辛苦,为什么领的盒饭里还没有加小章鱼?” 其实女二的前半场戏还是多潇洒自在的,可自从遇见了男主这个命中克星,又被女主强大的硬件光辉给夺去了风头。成仙成魔,都不过是她命数造化分外蹉跎,说的直白些,就是因为她不是主角,偏偏又遇上了女主专属的男主,所以她就得点背。 秦菊苣思索片刻,还真入戏的一本正经回复道:“小章鱼是女主专属,而你只是活的比较长一点的炮灰,你明白的,这都是为了剧情需要。” 那id沉默了半响,没了下文。秦宪歌正悠然自若的刷着弹幕,房间的灯光却突然熄灭了。 她吓的手一抖,四面环顾茫然无措的从椅子上跳起来。黑暗里,耳边传来一个女子妩媚而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耳边恨恨道:“去他娘的剧情需要bb!你这黑心作者每天只知道压榨劳力,给我们龙套演员的盒饭连小章鱼都没有,老娘不干了!” 第2章 论女二的素质 停电?小case。 有鬼?小case。 相信真理,相信马克思,相信透过现象看本质,作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尽管被那声鬼叫吓了一跳,但我们的秦菊苣是不会害怕的。 一片昏昏沉沉里,秦菊苣早已放下手里的咖啡,揉了揉有些不适应黑暗的眼睛。 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耳畔,水流滴答作响。 秦菊苣嘀咕了一声:“卧槽,豆腐渣工程,昨天刚搬进的房今天就停电漏水了。” 她的手从脸上放下了,落在一旁,想要去拿放在电脑旁的手机,手腕上有个什么冰凉的东西瞬间拷在了她的手上,往上用力一拉,扯得她一疼。 她的思维停顿了片刻,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周围便是一阵细碎的光点,从面前黑暗里投射下来。就像是从背光的一面隔着满是缝隙的米簸箕看阳光似得。 在黑暗里,有大汉猥琐的笑声传来:“在山里转悠了这么大半天,好不容易逮住她,说起来还是这么正点的小妞,不玩玩怎么能行?” 秦菊苣先是一愣,然后一句卧槽脱口而出。有人扯掉了她头上的麻袋,两个猥琐的大汉不怀好意的搓着手,一脸痴汉笑容看着她。 秦菊苣不敢置信的发现自己被吊在了一个破烂草屋的房梁上,往下看看,越过平整的山丘(胸部)直接看到赤着的小脚。她的脚尖刚好点到地,只有指甲上涂着红色凤仙花汁水,看上去分外圆润的大拇指才堪堪分担了一点点身体的重量。 这这这,这什么情况? 一股手臂的酸痛涌入她的大脑,被吊了老半天,胳膊早已淤血。面前两个古装的痴汉,皆是一脸□□,不怀好意的望着她。 这场景,这场景,谁尼玛闲来扯淡拍□□版本的sliay? 龙套痴汉a上前,突然伸手扬起手,一个巴掌想要挥她脸上:“小贱种,还敢跑?看这次老子不废了你的腿!” 龙套痴汉b拉住痴汉a,也是撇了秦菊苣一眼:“你管它呢,追了半天才到手的,可别轻易打坏了,这细皮嫩肉的,落了疤可就不值钱了。” 这对话,这场景。秦菊苣目瞪口呆,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倒计时十秒。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果然不出其所料。 在秦菊苣心中那个一还没有落下的刹那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一道带着黑气的剑芒直直划过小草屋,将这泥胚的简陋草房像是切豆腐似得切成了两半。 龙套a和龙套b连忙回闪,表情夸张,满脸写着吃惊,配之以“卧槽来者何人”“管他何人必定是厉害的人”“怎么办要逃跑吗”的一系列神情变幻。 这是什么地方?这扑面而来的《仙侠之夏若花》第二女主少年设定既视感是什么鬼?!这个龙皎月不会真的罢工了,让我来替她跑龙套作炮灰吧?! 尼玛,再怎么说我也是作者菊苣啊!让我穿至少也得是穿个锦衣玉食受尽宠爱的女主吧!好死不死穿成一个没人疼没人爱活脱脱地里小白菜的角色是要闹哪样?! 秦菊苣心里惨叫一声,为自己默哀了三分钟。 接下来的场景她看都不用看,心中早已经倒背如流。 瑟瑟发抖的龙套痴汉a拽过龙套痴汉b,装着胆子咆哮道:“来者何人?好大的胆子!你不知道我们兄弟两是通灵府的人吗?” 那一道黑气剑芒的主人,裹着一身黑衣,面目全掩在黑色斗笠下。秦菊苣知道那斗笠下,必定是风华绝代容貌绝尘的男三。 说起来这个男三,可是魔族的一代天之骄子,但凡是魔族的诸多小喽啰小boss,见了面那可都是得恭恭敬敬喊上一声魔尊的。他在遇到女主之前,生性骄横,纵横魔界,后宫三千,夜御数女(一系列斑斑劣迹,详情请参考《仙侠之夏若花》。) 然后,这位大名鼎鼎野心勃勃的魔尊,在遇到在魔界偷吃萝卜的可爱女主后,被猪脚美丽善良动人摧残的光辉所征服,一统天下的智商瞬间被拉低到整个炮灰界负水平线下。除了只会吼两句你们修真界全是一帮脓包草寇竟然敢伤害小花花,或者动动手挥挥袖一会儿屠灭那个对小花花女主不敬的门派,一会儿为小花花伪装身份在她去往修真界时左右护航,基本毫无威胁。 这位成了为女主出生入死的傲娇忠犬,不仅是为了女主放弃了一统人魔两界的千秋霸业的魔界少主,最后还为女主换魂而死的悲剧炮灰。 而这个人,也是昔日挖掘龙皎月,将之放入修真第一大派,也就是让长流(修真集成高校)里男主被逐出仙界后与小花花再次相遇的命运推动手。简而言之,他就是兼职万年男三,龙皎月的顶头魔族上司的尊贵炮灰。 那两位痴汉见他没有动作,大着胆子抄起手里的大刀片子,哇哇大叫着冲了上去。秦菊苣哀叹了一声,亲,跑龙套要不要这么敬业,也不看看你们头上的hp条,武力值相差这么悬殊,还是赶紧下去领盒饭吧。 果不其然,就黑衣人伸出手指轻轻一弹,唰唰一招,两位痴汉便下场领了盒饭。男三跨过两个横七竖八的尸体,缓步走至秦宪歌面前,一只手摘下黑纱斗笠。 哎呀!天哪噜,看这如玉的脸,看这火焰般的眸,看这刀削似得轮廓!哇哦哦哦,好美好美的脸呐!可惜女主不喜欢! 男三,不,是凌云霄,一只手钳住秦菊苣的下巴,如火的双瞳倒映着面前这张目光惊艳(懵逼)得恰到好处的小脸,邪魅狷狂自以为风流倜傥的一笑,把秦菊苣在心里默默思索了千万遍的台词说了出来:“龙皎月,你还逃不逃?” 秦菊苣,不,是龙皎月,由着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她赶紧在脑海里迅速理了一下关于《仙侠之夏若花》里有关于龙皎月出身的简单描写。 龙皎月,出身伏魔世家,江北龙庭的高贵嫡小姐,自小声名显赫容貌娇艳,自小娇惯,性情争强好胜,近乎偏执。因为身负魔族蛊毒而受操纵,不得不上修真第一仙派长流,入三司殿为徒。 在这部《仙侠之夏若花》里,尽管秦菊苣是宏观世界框架的建造者,可这里角色颇多,哪里能深入探究的那么深?说起来龙皎月只是个戏份比较多的女二,自己也没有给多少关注,她虽然知道这龙皎月的主线和设定,可对于她当年为何在权势滔天钟鸣鼎食的龙家被魔族下了蛊,这具体情况来龙去脉,秦菊苣自己也不知道啊! 秦菊苣小心翼翼的思索半天,终于满含热泪,做出落入魔手,哀莫大于心死的可怜模样,做出泫然欲泣的样子,拿捏出一种可能,呆板的念着台词道:“我龙皎月与你无冤无仇,你究竟意欲为何?” 这回答非常符合龙皎月早年出身伏魔世家,自小耳濡目染刚正不阿的形象要求。 看来凌云霄对这番固定回答非常满足。 他冷傲的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开口道:“负气出走的龙家嫡小姐?你可真是大胆,还敢一个人跑到人魔交界处来挑衅魔族。怎么,打不过,跑的倒是挺快。你的傲气呢?你们龙家的风骨呢?” 看来这个傲气逼人争强好胜的龙皎月应该是离家出走,仗着有点家传的本事,上了人魔两界的时空裂缝处,还闹腾出点不小的动静,把这个魔界oss给引了出来。看着自己打不过,就跑了。 跑就跑了,竟然还被人间的小混混给抓住了。唉!妹子啊,魔族不好惹啊,且不说这面前的魔族oss,就是普通的妖物,离了家族庇护,凭你的技术,从跑龙套的炮灰里随便拉个人,都能把你个分分钟团灭了。 秦菊苣心里满是懵逼,嘴上依旧不依不饶道:“我们龙家的风骨,哪里是给你们这些魔族看的?” 魔尊大大冷眼撇着她,围着她转起圈来:“听说,龙家要派嫡女拜入长流?” 进行了一系列固定对话之后,他又钳着龙皎月的下巴,伸出另一只手,食指摩挲着她的唇,声音冷冷道:“我正愁长流无人可做内应,你出身清白,长流对你的家族了如指掌,又是如此这般自傲,料想谁都不会怀疑你” 听到这里,龙皎月脑袋顿时一个激灵,不用猜也知道他要干啥,这魔族的熊孩子是要给她喂蛊了! 原来穿过来的这一幕,刚好就是龙皎月被魔尊下蛊之后,被迫成为魔族圣女拜入长流的前戏。天哪噜,这可是在末尾番外里,龙皎月单恋男主的回忆杀!作为刚完结全文的秦菊苣,这里面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按照原著里的描写,此时龙皎月应当是声嘶力竭舍生忘死的反抗,而后魔道少主为了制服这样桀骜不逊的猎物,只好给她喂了剧烈的蛊毒。 这种蛊毒由魔族之皇的血制成,会让人强烈上瘾,如果一个月不服一次,就会得到一张万蚁噬心冷热交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免费身临其境体验票。 起初,龙皎月拼死抵抗蛊毒之瘾,但只是一个月,她只挨了一个月,就彻底沦为魔道。之后,哪怕是要她手刃亲师,在蛊毒的控制下,这女二是眼也未眨便手起刀落,把师傅的头颅进贡于凌云霄。 在写这段弑师片段之时,有读者在下面评论,问那蛊毒的瘾程度到底有多深。秦菊苣想了想,回复道:“魔皇的血,应该比海、洛因还厉害。这蛊,至少得跟毒瘾一样吧。” 她现在只想剁了自己的手!干嘛要写这样的设定!还tm□□,这不是让自己笔下的龙皎月往社会败类上面推吗?难怪人家要罢工,让我来身临其境一把! 凌云霄的手指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血口,一滴嫣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快要滑落她的唇边。 龙皎月屏气凝神的说道:“等等。” 那滴血不疾不徐的停在他的手指上,凌云霄看着她,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龙皎月看着他,突然最真诚的眼神,最肉麻的语调,最溢于言表的感叹语气,饱含热泪的说道:“我龙皎月愿意誓死更随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云霄呆住了,他挑起一边眉毛看着她,半响才不敢置信的说道:“你说什么?” 龙皎月也顾不得穿帮了,宁愿被人说是冒牌货一掌给劈了,也不能染上毒瘾啊!这说不定劈了还可以回去呢! 她偷偷的看着他,挑了挑说辞,言辞诚恳,故作热情洋溢的对他诚恳说道:“魔尊大人如此英俊动人,又是一代明君。说是人魔不可两立,但是我龙皎月在见到魔尊大人第一眼的时候,就深深被魔尊大人的英雄气度所折服!龙皎月日后修为再高,也只是一个世家的普通道姑,得不到如同男儿般的器重,做不成一番大事。但若是跟随大王” 龙皎月的小时候,菊苣在文中也只是略略提起过,而她自己也早以把这事忘到了后脑勺。但这样一番话,说的也算合情理,活脱脱一个因为太过美貌而不受家族器重的嫡系女儿立志闯出人生新天地,傍上魔界大佬创下一番业绩,日后荣归故里耀武扬威扬眉吐气的励志故事。 哼,对付你个智商拉低整条街的魔尊小boss,我菊苣简直手到擒来。等你放了我,我马上卷起铺盖回老家,管他什么男主,管他什么人魔大战,我凭女二这么优异的先天条件,别说锦衣玉食,就是做皇妃也比跟着男主受苦受累强! 秦菊苣明显忘了一件事,这个时候凌云霄还没有遇到女主,他的双商还没有落到水平线以下。 凌云霄看着她,火红的双瞳像是在燃烧。长时间的沉默里,龙皎月忍不住动了动被吊得发酸的手臂,那靠在她嘴唇上的血珠,突然像是一只有生命的小虫子一般,一眨眼便爬进了她的嘴里。 我擦,我擦,我屮艸芔茻! 凌云霄凝着眉,收回手,看着她一脸震惊,冷声道:“我不信你。” 不信就不信,不信我可以再深入探讨人生,再给你编些更为详细的解释嘛!一言不合就喂血,大哥,你的血很多吗?! 凌云霄动了动手指,吊着龙皎月的手腕的铁链立即碎裂开来。龙皎月摔在地上,抠着嗓子催吐,拼命的想把那滴血给咳出来。 凌云霄背着手,一身黑衣像是飘忽不定的鬼魂,他看着龙皎月在地上抠着自己的喉咙,冷冷道:“这血,可是吾等魔族皇族之血。如今你体内既已有我下的蛊,那以后每逢月圆之夜,若是不能再喝下我的血,那你就会巴拉巴拉巴拉” 龙皎月心都凉了半截,你这玩意是我设定的,我那还能不知道? 你这个可恶的得了红眼病的家伙,活该是连死了都不能转正的万年男二! 凌云霄轻笑道:“去长流山吧。待到月圆之夜,我自会在长流等你。” 第3章 论女二的智商 这一滴血,已经奠定了为龙皎月为第一视角的全文悲惨压抑的基调,为日后秦菊苣作为女二的成仙入魔埋下了深厚的伏笔,为命运(剧情)的齿轮(开展)上足了发条。 对于重生为自己笔下这个心狠手辣的第一美人,第二女主,三司殿弟子的龙皎月,秦菊苣表示压力山大(心如死灰)。 其实压力本可以不山大的,可惜刚一过来,就被人灌了蛊毒。要是时间再来得早点,那她绝对做一个大户贵族的千金小姐,安安分分的呆在龙庭氏族,凭这容貌,凭这家世,凭这出身,不愁吃不愁穿不愁用,哪里还会屁颠颠上长流,做那个男主和女主恩爱的见证,幸福的炮灰啊! 命运的齿轮已经缓缓转动,剧情的洪流以势不可挡之势滚滚而来。 秦菊苣按照小说里的描写,大致的掐算了一下时间线。 龙皎月在被魔族少皇喂蛊之后,以自身韧性扛了一个月,而后实在是毒瘾发作承受不住,只得上山,拜入长流三圣殿里的三司殿,乾坤手沈望山门下为徒。 秦菊苣使劲的回想,想破脑袋,也只大概的记得,约莫是过了三四来年,男主才来长流拜入长流。再倒退回去,男主是在拜入长流之前的两个半月里卖身葬父,所以,他和女主夏若花公主的初遇,便是在三四年后,长流招生大会的前两个月半左右。 龙皎月背起行囊,打定主意。 哼哼,本菊苣现在可是通晓一切的剧情主线党,你们这整个世界框架都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我就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想知道这狂傲霸天的男主动态走向,想知道善良无辜的女主经历三观,简直小case! 想让我做炮灰领盒饭,想让我无私奉献,想要我沿着剧情走向,最后乖乖万箭穿心?想得美! 哼,身怀戾气开了金手指的男主是吧?哼,善良多情的白莲花女主是吧?通通都给我去死!我秦菊苣既然顶替了女二的身体,知晓了女二的结局,那我就要不干扰大致发展的前提下,尽量避免最后原著结局的出现。我要用女二的身体,享尽荣华富贵,把遍天下鲜肉,看谁还能拦我! 回想着这世界框架设定,龙皎月把脸蒙起来,在一番狗腿的向魔尊表达忠心之后,被他送回到了家族中。 除了在深山老林里创建门派的出世修真界,京都还有两大入世的修真两大家族,王权世家和江南龙庭。这两家同为伏魔世家,交情也算不错。 龙皎月的负气出走惹得江南龙庭鸡飞狗跳。那魔尊倒算是讲义气,没有把龙皎月撇在深山里,而是将她送到了最近的集市之上。 龙皎月背着魔尊友情奉献的魔界小零食,在街头不过走了片刻,便有一个闹市街头的路人甲,在与她错身而过时突然停住脚步,如同见到有人当场白日飞升了一般,张大了嘴,指着她,半天才说出一句:“龙庭世家的嫡小姐?!” 不是吧,这蒙着脸也能认出我来?这龙皎月是有多出名? 这一句话真是平地惊雷起,路人乙也停下来,活像犯了哮喘似得,一只手指对着一脸净是矜持端庄的龙皎月抖啊抖,半响才一脸不可置信的颤巍巍道:“龙?龙小姐?” 那一群人指指点点的围着龙皎月,却没人开嗓子乱吼。从那话语间隙里,龙皎月偶尔听到一个“飞扬跋扈”“世家纨绔”“离家出走”的精彩词语。 说了半天没什么屁用,秦菊苣矜持的清了清嗓子,微笑道:“请问,龙庭世家在哪儿?” 话音刚落,人群中扑出一人,一个打扮着如同家丁的黑衣壮年男子,四两拨千斤,两只粗壮胳膊分开人群,娇滴滴的想要滑进龙皎月怀里:“小姐!” 卧槽,这谁啊? 秦菊苣往边上一躲,黑衣大汉虎目含泪,伸着一双毛刺刺的大手就朝她来:“小姐!你让奴才们找的好苦啊!” 配以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粗狂面容,那一口江南水乡似娇羞嗔痴的小姐,喊得秦菊苣虎躯一震。但秦菊苣是什么人?千万本穿越小说脑海过,套路心中留。由是此时,更是千万不能装作一脸蒙蔽的样子问一句你哪位? 秦菊苣镇定下来,看着他那毛刺刺的胳膊,兀自害怕的和颜悦色问道:“嗯,你怎么会在这里?” 总不是我的贴身丫鬟吧?这毛刺刺的大汉?和那些小说里的千金小姐身边伶牙俐齿忠心耿耿的妹子也差太远了吧? 黑衣大汉分外娇羞,娇嗔道:“我只是在街上闲逛,没想到一时却遇见了小姐呢。” 那你干嘛一上来就吼找得很辛苦!我还以为你是被派出来寻我下落的亲近之人呢!汗! 龙皎月依旧淡淡的哦了一声,那大汉兴奋道:“小姐总算回来了。小姐啊,你可不知道,”他又有些忧伤,粗狂的脸上呈现女子般的忧伤,拿起袖子就要拭去眼泪似得。 秦菊苣心底一阵毛刺刺的恶寒,但是却依旧淡淡的嗯了一声。那大汉的脸色忧伤道:“你可不知道,因为氏族里的下人没有看管好小姐,宗主已经活埋了数十人了。” 这个爹!这个爹!是有多可怕啊!!!!! 请告诉我!这种动不动就活埋人的爹!我到底回来是要干嘛?!我这一出走,他活埋了数十人,这这这,这样动不动就杀人的爹,哪里对子女还能有爱心? 以往在小说里,老是看见男二男二男x宠溺的对女主说,若是xxx要伤你一分,那我就替你诛了xxx九族。 别的男人为了你死心塌地的去杀人,听起来很拉风是吧,听起来很宠溺是吧,听起来很带感是吧? 可是真要落到一个从小知道生命可贵思想独立的现代人,哪里可能心安理得的看着别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杀?这确实很带感,可带的是愧疚感啊! 龙庭世家不愧是独揽人间修真界的一大门派。那府门气派的,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可是比秦菊苣以前在□□口看的还更雄伟。 秦菊苣一面惴惴不安,一面喜气洋洋的进了门。那门口外站着几个黑衣的下人,见到小姐回来了,如同白日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的过来请安。 过了大门,秦菊苣迈上这内府邸白玉石的阶,就听得一阵怒喝如雷霆炸响:“竖子!你还有脸回来?!” 不消说,这肯定是那个可怕的还会活埋人的爹。 “爹”立在门口,面色不善,目光精明带着怒气,穿着一身浅紫色的华服,正咬牙切齿的看着秦菊苣迈上台阶。后面一帮门生都噤声小心翼翼的立在他身后。 龙皎月僵了一下,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哭天抢地的扑过来,嘴里小心肝的叫着,一把搂住了她,哭着喊着说老爷息怒,又在秦菊苣耳边压低声音快速的说道:“赶紧认错,别嘴犟了。” 说完她又扑到老爷身下,楚楚可怜哭哭啼啼的说道:“宗主!皎月可是宗主独女啊!宗主,你若是要打死皎月,那夫人泉下有知,也(以下省略一万字)” 这场戏真是异常活泼,根据现有信息,龙皎月迅速做出判断,连忙低下(高傲的)头,挤出两滴泪,一面倔强的咬着牙,一面不甘不愿似得抽泣道:“爹。” 这个爹,既喊出了龙皎月身为龙庭世家嫡小姐的傲气,又成功的表达了作为女儿不得不屈服于父亲淫。威的无奈,更深层次的发掘了龙皎月对于亡母的眷恋与悲伤!语气一波三折,效果层出不穷! 哈,看到这两行从眼眶中缓缓流出的清泪,听到这柔情百转抑扬顿挫的一个爹,龙宗主一定会哭着喊着过来抱着我,大家一起抱头痛哭。 退一万步讲,不抱头痛哭,那你先让我进门理一理思维好不好? 龙宗主先是一愣,继而浓眉一挑。那貌似偏房的女子也有些惊愕,后面的门生们更是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凉气,憋在胸腔里,大气都不敢出。 诶诶诶诶,叫爹不对吗?难道还要叫娘?! 龙宗主抬起手指,宛若中风后期,指着她抖了半天,才像是不敢置信般沉声问道:“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秦菊苣心里一阵狂跳,硬着头皮干巴巴的喊道:“爹。” 那女子放开龙宗主的大腿,涂抹精致的脸一阵喜不自禁,忍不住流泪道:“宗主,宗主你看,皎月这孩子长大了!” 卧槽,是长大了会说话会叫爹了吗?不至于吧? 龙宗主只看着她,缓缓的呼了一口气,慈爱的望着她,先前的怒气烟消云散,对她伸出手道:“皎月,你总算体会爹的苦心了。” 不是,这叫了一声爹,至于吗? 那妇人起身,把心中一顿卧槽表情依旧淡淡的龙皎月搂进怀里,扭着腰肢往里面去了:“早这样不就好好的了嘛,没事干嘛要离家出走呢?外面的坏人多了去,你以后莫要在惹你爹生气了。” 龙皎月淡淡的嗯了一声,心里一顿姐姐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啊?!是姐姐,是姨娘,还是后妈啊?!你这样没头没脑的,我很害怕啊! 第4章 论女二的节操 回到这面积比国家一级保护公园还大的龙庭世家,龙皎月深深被古代土豪的豪气震伤了。 不愧是真·道家玄门之首·龙庭世家!听到这个世家,龙皎月就该知道,这是土豪中的贵族,贵族中的战斗机! 龙皎月在享受贵族奢靡华贵的吃穿用度之时,也不忘向一个看起来特好欺负的侍婢问了问话。 龙皎月起初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个胆小的主。胆小好啊,胆小妙啊,只要胆小,秦菊苣问完话之后声色俱厉的吼几嗓子,她二话不说就吓得马上把主子问过的话全给忘了。 原来那个爹听到龙皎月喊出一声爹之后,面容如同抽风,神色甚感欣慰,是因为龙皎月这个叛逆少女,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喊过一声爹了。 龙皎月一边感叹着龙皎月这厮真不愧是顶级叛逆少女,一边端着上好的雪山毛尖芽茶,漫不经心的问道:“那我以前叫我爹叫的啥?” 话说这个茶,味道太淡了。还是可乐带劲,对我这么个粗人,这么个玩意,品一年也品不出啥劲。 那个可怜兮兮的婢女抬起头,半响才怯生生的说道:“奴婢不敢说。” 龙皎月和颜悦色缓声道:“但说无妨。” 那婢女这才敢抖着胆子,小声道:“我听以前府里下人说,自夫人死了,小姐叫宗主,总是叫老匹夫。” 卧槽! 虽然那小婢女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但那老匹夫几个字,她还是听得见的。 龙皎月口中一口茶喷了出来,小婢女立刻被吓得梨花带雨,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龙皎月无力的挥退了那吓哭的小婢女,没想到自己笔下这个出身高贵性情傲娇的龙皎月,真真是无法无天,她爹就连被自己亲女儿叫了几年老匹夫,也没有把这熊孩子给抽筋扒皮。 那《仙侠之夏若花》里,虽然对龙皎月的定义就是自小含着金玉出生,高傲纨绔,目中无人,但这童年也未免太放纵了。她这么争强好胜惯了,难怪日后知道男主喜欢女主夏若花,就一心一意要置夏若花于死地。 虽然对龙皎月的娇生惯养又有了进一步的认知,但如今秦菊苣已经顶了她的壳子,她就得把这个纨绔任性的龙皎月给演下去。 晚上,龙宗主命人来请龙皎月奔赴清梧池夜宴。来报的下人一脸喜气洋洋,说是小姐这番出走受了苦,要给小姐接风洗尘巴拉巴拉。看来这父亲被叫了一声爹,欢喜的过了头,连被龙皎月叫了几年老匹夫,出走把龙庭世家闹得鸡飞狗跳的郁闷一扫而光,就眼巴巴的想要享一享天伦之乐。 龙皎月是什么人?哪里会真的跟驴似得,还会下坡?更重要的是!叫了那一声爹纯属不明情况,如今要是贸然去了,说了两句不该说的话,指不定小命就丢了啊! 龙皎月高傲的冷哼了一声,看着面前那仆人喜气洋洋的脸,试探着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手道:“不去,滚!” 那仆人心中一顿惊讶,以往小姐一般是直接抬起脚来将他踹出去,如今竟然还会委婉的说一句滚,看来府里的人说的是真的,自从这一番出走之后,小姐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在仆人走了之后,龙皎月坐在梳妆台前,看旁边的挂着的一根寒铁鞭子。那上面不消说,肯定是这龙皎月她爹龙宗主给女儿找来的消遣法宝。看了半响,龙皎月站起身,伸出手去握住了鞭子的柄,把它从上面拿了下来。 那寒铁触手生凉,由数百截六菱形的银色结节所链接成,每一截鞭子都是由寒铁打造,看上去分外漂亮。她试着甩了一下,那鞭子像是自己有灵性似得,嗖的往下一甩,顿时把地上铺就的厚厚金丝毯绞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 想这金丝绒毯可是异族进贡的贡品,质量有保障,这样一抽就碎成了片。嚯嚯,好厉害的鞭子,这拿来抽人肯定不错。 龙皎月看着那满地的金丝绒毯碎片,心里有点肉痛。但转念一想,这都是龙宗主的家业,她马上就要去奔赴长流做修真(高校)门派的第一弟子(校花)了,她肉痛个屁。 龙皎月拿着鞭子,想要出门找块没人的空地,最好是什么花园什么的,来练练鞭子。 在《仙侠之夏若花》里,女二龙皎月的武器应该是一把蓝光闪闪的碧水剑,但练练鞭子也是无妨。 龙皎月刚要走出门,面前却出现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屁孩,正咬着手帕,怯生生的往屋里看。 诶,小丫头,你哪位? 那小女孩才三四岁,穿金戴银,柔亮的黑发被梳成了两个可爱的丸子头,上面各别着一只精致的银蝴蝶,镂空的翅膀上还镶嵌着细碎的蓝色宝石,随着她小脑袋的左右晃动,薄如蝉翼的银色翅膀颤巍巍的震动,看上去似乎要展翅欲飞,一副随时都能活过来飞走的模样。 她歪着头,咬着小手帕,肉嘟嘟的鹅蛋脸上是圆滚滚的圆杏眼,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的龙皎月。 看这丫头周身的衣裳穿着,绝对是一位出身不输于龙庭世家的贵族小姐。龙皎月蹲下身来,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眯着眼睛笑着问道:“小家伙,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手感很好,手感很棒。 白天那个哭爹喊娘的年轻妇人是她的后娘,也就是龙宗主几年前在原配龙夫人死后续弦的蓝夫人。听说龙皎月对这个后娘是非常不满的,当初也就为了龙宗主娶了现在的蓝夫人,才赌气叫了他好几年老匹夫。 听说蓝夫人肚子还是争气,后来还生下了个一儿半女。这才刚来一时半会,这个小丫头不会就是蓝夫人那个女儿吧? 那个小丫头只是歪着头看着她,像是打量个新奇东西似得,又好奇又害怕的看着她,半响才清脆喊道:“姐姐。” 听到那声童声童气稚气未脱的姐姐,秦菊苣的那个心哟,甜的都快化了。 小丫头喊完姐姐,又憨憨的伸出手来抱龙皎月的脖子,甜腻腻的往上蹭。龙皎月心里苏炸了,只心肝宝贝似得抱起来,觉得这蓝姨娘真是厉害,生出这么个漂亮的小丫头,这么清清脆脆的喊一嗓子姐姐,让龙皎月老人家心里跟吃了蜜似得,从脚底生出一股飘飘欲仙感,都快忘了自己姓啥名啥了。 龙皎月抱起小丫头,手里还拿着那块寒光闪闪的鞭子,左右揣着不是,只得塞进自己腰兜里。所幸那寒铁看着森寒沉重,外面却是镶了风宝石,拿在手里轻轻巧巧。 那龙皎月一面自己也跟着孩子似得,欢天喜地的抱着这小丫头,嘴里还殷勤狗腿似得问道:“小宝贝,想吃点什么啊?姐姐去叫人给你拿~” 那小丫头也不说话,只用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把她望着,笑容甜得跟蜜似得,嫩的掐得出水的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龙皎月心里甜的都快化了,抱着她,只一叠声喊着小宝贝,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刚出了听雨庭院,突然就有两个人朝这边走着来了。龙皎月抱着小丫头,面前那两人皆是青衫的管家打扮,一脸焦急的形容,这猛一看见龙皎月抱着个小孩子走出来,先是一惊,再是一乍,最后是大惊失色:“小!小姐!” “公!公主!” 秦菊苣看着这小丫头灵动可爱的眼睛,活脱脱跟个痴汉似得,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她傻笑。听到那平地两声惊雷似得呼喊,心里还乐呵呵的想,谁是小姐,谁是公主? 但只一刹那,龙皎月反应过来,斗大的心直接就沉入了冰凉的海底。 整个《仙侠之夏若花》里,秦菊苣为了显示女主夏若花公主的独一无二性,为了凸显夏若花公主养在深宫受尽宠爱依旧谦卑善良的白莲花属性,在全文从头到尾的百万字中,至少有三次提起过,整个齐夏皇宫,在位的德仁帝,膝下都只有,只有一位公主! 霎时间,天旋地转。龙皎月犹自镇定下来,垂死挣扎一般,僵硬的扭过头朝那两个管家和谐微笑道:“你刚刚叫她什么?” 那管家也着了急,不知道一向讨厌小孩子的小姐怎么会抱着宫里远道而来的小公主,看上去还挺高兴的样子。他开了口,按捺住急迫的心情,恭敬说道:“小姐,你抱着的那位是宫里的白露公主。” 白露,白露,夏日白露,灿若生花。白露真是夏若花公主的封号。 龙皎月的手晃了晃,那小丫头差点摔下去,连忙又死死的抱住龙皎月的脖子,亲昵而稚气的蹭着她的脸,理直气壮的喊道:“姐姐~” 龙皎月的脸抽动了两下,把一脸不情愿的小公主给放了下来。她眼眶含泪,撒腿就跑。身后管家看她跟见了鬼似得掉头就跑,不明情况大惊失色。小公主清脆的童音还在后面催命似得喊:“姐姐,姐姐~” 天呐!老脸啊!我还要不要老脸啊! 放过我吧,我滴这个小冤家! 第5章 论女二的三观 龙皎月像逃命似得,一阵风刮回了自己的闺房。 她惊魂未定似得,捂着胸口,一阵卧槽溢于言表。 我知道!我知道女主是白莲花!善良温柔举世无双!但是! 这个可爱的让人心都化了的小丫头,可是我秦菊苣日后的头号天敌啊!你让我美滋滋的抱着我日后不共戴天的仇人,还tm是一顿狗腿似得殷勤的讨好,你要我做为女二的尊严,你要我作为龙皎月的人格,往哪里搁? 秦菊苣想起那张可爱无邪的脸,心中暮然一痛。为了强化自己对夏若花公主的憎恨,龙皎月只好强迫自己回忆起《仙侠之夏若花》里,因为这个夏若花公主,自己遭受的悲惨遭遇。 “魔尊微笑着,温和的看着她。龙皎月心中一惊,魔尊已经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将那纤细的手指放在他手心。 龙皎月猛然惨叫一声,那尖叫声像是被什么虚无的东西给吞噬了一般,只有她因为痛苦而剧烈挣扎的手在他手中无声颤动,那一片飞溅的鲜血里,五根葱尖似得白嫩手指,已经被整整齐齐的切了下来。 魔尊唇角含笑,火红的瞳孔中却全是森寒:“你用哪只手伤的她,我就把你这只手剁下来,扔进万蚁窟里。一报还一报,你觉得可好?”” 好好好,好尼玛个头啊!还一报还一报,明明是你tm让我去刺杀男主,结果被你心爱的小花花挡了剑,这尼玛不确定因素也tm往我身上揽,这个锅,老子不背! 龙皎月想起书中那番描写,只觉得手指发凉,心底冒出一阵一阵的疼。她握住自己的手,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不敢回闺房,生怕那个要命的小丫头,传说中的女主夏若花公主又找上门来,只得在听雨轩外的花园里百般聊赖的逛着。 她思定主意,从怀里摸出那根银光寒铁鞭,比划着,学那些小说里写的,气沉丹田,扎稳马步,用极其潇洒飘逸的姿势甩出那根寒铁鞭。 在丹田处,似乎有一股气酝酿而上,由着经脉通向手中的寒铁鞭,在手腕处的筋骨爆发出来。那寒铁鞭在她的驱使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鸣,狠狠往那花坛一甩。 轰的一声,那花坛在寒铁鞭的威力下,顿时四分五裂,碎片甚至溅到了她的脚下。龙皎月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便像中了五百万的彩票似得,一阵抽风式的手舞足蹈,喜不自禁的傻笑起来。 这可真是厉害啊!随手这么一舞,就把花坛给劈了个四分五裂。这日后要是抽空解了那魔尊的毒,自己哪天要隐居山林,凭这功夫,这上山劈豺狼,下田插水稻,自己一个人都能分分钟搞定啊! 这全民奔小康的幸福理想可都在向我招手啊 不过想归想,魔尊的毒可还在她肚子里巴巴的等着月圆呢。 龙皎月收起笑容,又突然想起,既然江南龙庭世家是修真大户,藏书阁里收录了无数的秘籍孤策,想必关于魔界的藏书也是不少。 会不会,那解毒的方法,其实就藏在那些古书里呢? 可想了想,她又否决了这个念头。 当初被魔尊逮住的时候,龙皎月本还念想着,江南龙庭世家好歹是世家名门,又有百年辉煌历史,还是人间修真玄羽之首。说不定,还真能有本事解了这个蛊毒。 没想到那魔尊似乎看出了她心里揣着的小九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两个红彤彤的麒麟果,往她那行囊里塞了几个,慢悠悠的开口道:“服下这噬心魔蛊,就等同于是沦为了魔。只是我们魔族活下去要吞噬的是灵肉,而你以后,就须得靠着我的血才能过活。我猜,若是你的父亲,江南龙庭世家的龙宗主,要知道他的爱女自此要成了一个靠着魔物的血才能活下去的怪物,怕是会第一个拔剑把你给杀了。” 麒麟果是魔界生在与时空裂缝旁的魔界特产果干。在《仙侠之夏若花》中,夏若花小公主为了心爱的男主坠入魔域之后,在那寸草不生的魔界找到了一颗生长在白骨上的藤蔓,上面就结满了这种红彤彤的小圆果子。那夏若花公主看着心爱的男主困于梦境虚弱不堪,只得舍弃性命以身试果,含着热泪抱着必死的决心吃下了那个鲜红似血的麒麟果。 结果当然是,这种果子看上去色泽鲜亮令人垂涎欲滴,近嗅之又有淡淡的香气,咬一口汁液饱满,入口味道是甜中带酸酸中带鲜,不愧是居家之良品,闲暇之零食,实乃出门旅行杀人放火之必备。 龙皎月离家出走数日,想也知道这娇惯的千金大小姐从来不知道怎么去找吃的,秦菊苣刚过来她身上,还被吊在锁链上,肚子里就一阵叽咕作响。那魔尊摸着下巴,风流倜傥玉树凌风的脸上,一双火红的瞳孔望着她:“人族,真是麻烦。” 嚯,对对对,人族麻烦,等以后你的小花花在你面前哭哭啼啼的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句话来。 魔尊信誓旦旦的说了那番话,倒让龙皎月有些犯了难。见龙皎月似乎还没有打消在家族寻求解蛊方法的念头,魔尊和蔼可亲的又加了一句:“龙宗主怎么可能放任心爱的嫡女成为一个人不人魔不魔的怪物。毕竟本尊听说,你的父亲平日里对你甚是宠爱。” 这一趟回家,龙皎月也的确相信,这龙宗主,对自己真的是甚为“宠爱”。魔尊那番成竹在胸的模样,让她不得不确信,这毒,的确是无解的。否则按照龙宗主对自家女儿的溺爱的程度,怎么可能会在有解毒方法的情况下,还会选择给自己的女儿一个痛快。 那魔尊要知道这世间有解毒的方法,又怎么可能会放她回来,还悉心热情的提供了几个麒麟果以供她填饱肚子? 无论如何,这拜师入长流,都是避不开的命运(剧情)。 在见过一次那小冤家之后,龙皎月心惊胆战,又装作无意的询问那平日伺候她洗漱的婢女。 那婢女替她梳着如云的黑发,恭恭敬敬的回答道:“那日清梧池夜宴,听说小姐要去,连荣德妃娘娘也是回来了的。” 龙皎月淡淡道:“本小姐说的是那个白露公主。” 那婢女微微一笑,温柔道:“小公主?那是荣德妃娘娘自小带在身边的皇姬。荣德妃娘娘是蓝夫人的表妹。小公主同荣德妃娘娘一样,生的也是温柔。那晚是小公主头次来府上,过了会儿不知跑哪儿去了,府里的人心急如焚,可真是差点把龙庭世家都给翻过来。所幸还是小姐心细,找到了小公主。奴婢听下人说,小姐很喜欢那小公主,还把她抱在怀里呢。” 那女婢掩着唇一笑,又反应过来觉得有些失礼,赶紧跪下害怕的急急道:“奴婢失言,请小姐责罚。” 得了,听这小婢女说话的语气,这白露公主只是在龙庭世家只不过露了一次面,上至龙宗主蓝夫人,下至府仆婢女,全都被她强大的女主硬控光环给征服了,一提起那小公主,字里行间自豪欢喜宠爱简直溢于言表,就差没说个我家公主了。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若不是身为知晓剧情的剧透党,若不是知道这日后龙皎月所受的大部分罪,都是由这个白莲花的夏若花而来,若不是再三重温了那《仙侠之夏若花》里面龙皎月酱的悲惨日常。面对那个奶声奶气灵动可爱的小丫头,秦菊苣自己也难以保证,自己不会用这样骄傲自豪欢喜宠爱的语气提起这个白露小公主。 龙皎月心里悲痛万分,表情依旧淡淡道:“没事,你起来吧。” 第6章 熊孩子的特权 江南龙庭世家的嫡小姐龙皎月离家出走,原因就是其父龙宗主想要将这桀骜不驯的大小姐,送上长流历练一番。 说是历练,其实也带了收拢人心的意味。想我龙庭世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都舍得送到你们山上来了,这笼络之意,还不明显? 这自小纨绔惯了的龙大大小姐怎么可能甘心被自己老爹送上长流那苦地方,深山里的犄角旮旯,哪里有京都名门盛世好玩?听到自己这老爹各种没下限的威逼利诱,心头一时火起,直接离家出走,窜到了魔界的地盘。 经过爱女这么一闹,龙宗主是魂飞魄散,赶紧派人四下去寻这块心头肉。如今龙皎月回来了,吸取了一番教训,对送她上山入长流之事,全府上下再闭口不提。 但龙皎月现在可是赶着去长流啊!如今已经是月半弦,再不上长流,这就得来一出因为吸不上x毒而导致原形败露的亲情戏码啊! 龙宗主对爱女的喜怒无常早已习惯,在龙皎月泼性大发,掀了n张金丝檀木桌子摔了2n张沉香木凳子抽烂了3n张西番绒毯后,终于抽动了脸皮,拧着眉吼道:“胡闹!” 龙宗主四十又三,不惑之年魁梧而硬朗的身形往那儿一站,活脱脱就一尊煞神。再加上他又不苟言笑,老是板着一张脸,鹰鸠一般锐利的眼里嗖嗖的往外露着威严之气,莫说府里的下人,连几个外来的宾客,说话时都不敢露大气。 若不是知晓他对这个独女是宠爱万分,若不是秦菊苣顶着这个壳子,看着那龙宗主威严万分的形容,秦菊苣自己就先被被那股强压压得抬不起头。 但这原来真正的龙皎月和后来顶替了她壳子的秦菊苣可不一样,要知道,这自小含着金玉出生的纨绔世家小姐(熊孩子),那可是在这龙宗主重如泰山的威压下,还能毫无惧色的喊了他好几年老匹夫。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真真是连秦菊苣都要动容。 秦菊苣一咬牙,像是豁出去一般大吼道:“我就要去长流!” 并且随手一挥鞭子,又将旁边绣着青竹的姑苏湘绣屏风打了个稀巴烂。 龙宗主挑着眉,脸皮抽了又抽,怒声道:“你个竖子!起初叫你去长流,你是又打又闹,还敢私自离家出走,闹了场天翻地覆,让整个齐夏国的百姓看我们龙庭世家的笑话!如今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得去长流!长流有什么好?乡野村头,哪里比得上我们江南龙庭!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 诶诶诶,爹,亲爹,亲爸爸,起初可是你非逼着我上长流的,如今我想通了要去了,你又说那是乡野村头,搭错筋的人哪里又是我了? 龙皎月一甩鞭子,豁出去恨声道:“我就要去!你不送我去,我就偷偷去!我跑得了第一回,就跑得了第二回!” 龙宗主也瞪着她,声音生硬道:“你敢!你若是再敢跑,我就命人打断你的腿,把你拷在房里!” 不是吧,好可怕的爹!这要打断了我的腿,那我的下半身幸福岂不是从此就没了? 龙皎月心里一慌,也不知道龙宗主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不甘示弱瞪眼道:“你敢!” 龙宗主冷冷道:“你看我敢不敢,我就不信我这个堂堂龙庭世家宗主,还管不了你这一个小小竖子!以往我是太宠你了,才把你惯得无法无天,自此以后,爹一定要好好管教你!” 如果是真的龙皎月,她会怎么做?秦菊苣顶着龙皎月的壳子,一时还真分不出来龙宗主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万一,万一这龙宗主真是下了狠心要管教自己这个女儿,她若是跑了,真被打断腿怎么办? 我可不想过完残疾的下半生啊!这么如花的年华,这么漂亮的脸蛋,日后走在大街上,有人就会朝龙皎月摇头:“哎呀,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蛋,竟然是个瘸子。” 不要啊,我不要啊! 秦菊苣终于怕了,只把鞭子收在兜里,转身便要走。离月圆之夜还有个六七天,她心急如焚。可是,要比起被打断腿爬到长流,她还是找找其他的方法吧。 因为心里揣着事情,这两天里龙皎月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那龙宗主果然也是个言出必行的主,加派了百来十个人手,把那偌大的听雨轩给围了起来。平日是看不到人影,但只要龙皎月前脚一踏出听雨轩的回廊,后脚便从不知道哪个地方冒出一堆黑衣高手,将她客气的“请”回了闺房。 龙宗主坐在高堂之上,听到府里的下人来报,说小姐整日整夜整天整宿不得安生,吃也不吃,睡也不睡,只在房里发脾气。下人送的饭菜被她扔了,连伺候她的婢女也被一鞭子撵了出来。 那回话的下人跪在堂下,旁边蓝夫人和荣德妃娘娘坐在一侧,正小声说着姐妹之间的亲密私话。座上茶水杯盏被龙宗主捏的噼啪作响,刹那粉身碎骨。 听到那清脆的破裂声,荣德妃娘娘有些惊愕的抬起头,龙宗主恨声道:“这个不孝女!又来给本宗主绝食相逼!看我这次不打断她的腿!” 荣德妃娘娘华贵雍容的脸保养的十分得体,肌肤吹弹可破。她身着华服,头上别着一只玉冠,上面的点睛凤凰用银链垂着三点宝石,红宝石镶嵌的眼睛栩栩如生。她有些错愕的看着蓝夫人,再看看那怒气冲冲的龙宗主,不明情况。 蓝夫人拉着妹妹的手,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在一旁捏着嗓子风凉道:“哎呀,这番话说给别人听听就罢了,说给我们这些内子听又有什么意思?你总说要打断月儿的腿,可嚷了这么多年,可是连女儿的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碰。下次倒是图个新鲜,换个说辞吧。” 龙宗主瞪了她一眼,却不言语。荣德妃娘娘随即明了的一笑,掩唇道:“姐姐不是说,侄女这次回来之后,听话了许多了吗?” 蓝夫人叹气道:“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不大爱说话,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那巴掌大的地方,真怕她闷出病来。” 荣德妃娘娘哦了一声,蓝夫人又道:“也不知道怎的,这两天她又闹着要上长流。想以往说起长流就黑了脸,这次倒是吵吵嚷嚷的要去那穷酸地方,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正说着,门外突然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蓄着到腰的黑发,细碎的刘海下一双泪蒙蒙的大眼睛,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天真可爱。 她用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揉着眼睛,身上穿着鹅黄色的对襟襦裙,两根长长的淡黄色飘带柔软的垂在裙裾处,那对襟襦裙裙摆下,还有一层薄薄的轻纱。 这衣着,这打扮,活脱脱一个华贵可爱的萝莉小公主。 身后有女婢小心翼翼的跟着,生怕她不小心走路磕着碰着摔倒了。她揉着眼睛,一副没有睡醒朦朦胧胧的样子,睁着泪汪汪的漆黑大眼睛,看见坐在堂下檀木椅中的荣德妃,脆生生的喊道:“母妃,母妃。” 一边喊一边伸出手去要抱抱。 身后的仆人满是溺爱的看着自己的小主子,荣德妃起身,抱起白露小公主,坐回客椅。蓝夫人也满脸慈爱,伸出手去逗她。 白露小公举甜甜一笑,清脆喊道:“姨娘!” 那清清脆脆甜甜酥酥的一声姨娘,真是把蓝夫人也喊酥了半边身子。连坐在堂上不苟言笑的龙宗主,也难得的露出一点宠溺之笑。似乎想起了什么,龙宗主又叹气道:“看到这白露公主,老夫就不由得想起皎月小时候。小时候她倒也是这般圆润可爱,可怎么长大了,就这般目无尊长忤逆任性?” 场中再无外人,蓝夫人回头不屑道:“那不是宗主自己惯得?” 荣德妃娘娘轻笑了起来,那小丫头站在她腿上,轻飘飘跟根羽毛似得,没有什么重量。龙宗主白了她一眼,似乎思索了片刻,徒然长叹道:“罢了罢了,女儿大了管不住,她要去长流,那便让她去吧。好歹长流也是修真玄门,沈望山也算我半个女婿,自会尽心尽力照顾皎月。唉,这逆子,若是再不允,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龙皎月童鞋此时正坐在自家闺房中,苦苦思索着日后出逃之路。 正愁眉苦脸心急如焚中,她情不自禁打了两个喷嚏,一边擦着鼻子,一边不由得嘀咕道:“谁,谁tm又在念叨我?” 第7章 入门(摸底)考核 送龙庭世家嫡小姐上长流的马车分外气派。蓝夫人拉着龙皎月的手,细细的叮嘱。话里行间,最多的就是叮嘱她不要违背门规师名,出门在外不比得在家里,各种生怕龙皎月在山上作死,丢了龙庭脸面或是丢了龙皎月小命。 说到最后,蓝夫人还是红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真情假意的拉着龙皎月的手,不舍道:“长流生活清苦寂寥,若你觉得不喜,或是师门谁人敢待你不好,你只消说一声,姨娘必找人将你接回来。” 说起来,这蓝夫人是龙宗主的续弦。当初龙皎月的生母,原配的龙夫人死后不过半年,龙宗主便将她扶正。也因为龙宗主光明正大违背了龙皎月的意愿,将蓝夫人娶进了门,龙皎月一直多年都用老匹夫和老妖妇这样的词语来称呼自己的亲爹后母。 说蓝夫人和龙皎月之间没有嫌隙,秦菊苣才不会相信。但这几天看蓝夫人的形容对这个继女也算上心,临走前又说出这样一番贴心贴肺的话,秦菊苣甚至在怀疑自己原本的猜测,说不定人家蓝夫人的确对龙皎月是发自肺腑慈爱有加,而这个龙皎月是真的没心没肺才会那么讨厌蓝夫人。 这是多么任性傲娇的熊孩子啊自小当惯了众人掌心里的小公举,难怪到后来,一看到夏若花这真正的小公举一出现就抢走了自己所有的风头,心里立马不平衡,宁愿黑化堕入魔道也要夺了这小公举的性命。 蓝夫人拉着她的手,嘱咐了半天,又从怀里掏出一面小巧玲珑的八卦镜。那镜子似乎是仿照荷叶的样子雕刻的,颜色翠绿带点墨色,边缘刻着奇异的花纹,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蓝夫人将那八卦镜摊在手中,递给了龙皎月,怜爱道:“这是窥世镜,只要以鲜血为媒,便可以看到血媒眼睛里所现的东西。” 窥世镜啊!传说中散落人间的上古十大神器啊!这可是《仙侠之夏若花》,小花花公主和男主北陵城隔着万水千山眉目传情的一大撩妹利器啊! 龙皎月喜滋滋的伸手去拿,蓝夫人道:“我已滴了你父亲的一滴血上去,什么时候若是想念龙庭的紧,便可以拿起来看一看。” 说完,她又转头看那一脸不耐烦装作四下望天的龙宗主,去扯他的袖子:“你倒是说两句话啊?!皎月可是马上要出远门了!这时候还耍什么性子?” 龙宗主四下望天装作没看见,只偷撇了龙皎月一眼。看到蓝夫人和龙皎月一同望着他,龙宗主只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傲娇道:“看什么看,这可是她自己要去的。以后被人欺负了,可别又哭哭啼啼的回来,丢了我们龙庭世家的脸。” 秦菊苣突然有些伤感。前世她的父母忙于工作应酬,很少和她沟通交流。如今自己灵魂顶了这个壳子,却感到了久违的亲情,不禁悲从中来。 但更让秦菊苣悲伤的是,这不世的上古神器,就成了这么一个两城e加移动亲情号。 龙皎月收拾妥帖,便带上一堆仆役收拾的衣物零食,坐上马车,上了奔赴长流。 其实对笔下这个出身名门,容色倾城,高贵冷艳的女二,秦菊苣在写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怜爱之情。 但是!女二再好,那都只能是女二!一切的苦难都为了日后的黑化,一切的心机都是为了衬托女主的单纯!一切的深情都是为了让女二死的催人泪下!总而言之,一切都是剧情需要! 秦菊苣现在只想剁掉自己打字的右手,再用幸存的左手抽自己两巴掌。 对于这个不戴面纱能用美色将人震晕的女二,秦菊苣坐在马车里,把那个窥世镜给掏出来,用背面蓝绿色的玉镜翻来覆去的照。 这窥世镜除了正面能看见滴下鲜血为盟的人,反面也是一块打磨光滑的玉镜。不愧是上古神器,别的不说,就这当梳妆镜的妙用,都甩出古代笨重的云罗铜镜一整条街。 瞅着那面玉镜里稚气未脱,但已然五官冷艳灼灼的脸,表示非常的满意。 柳叶似的眉,圆杏似的目,含情而不露的眼,浓墨漆黑的发,修长曼妙的身,十二三岁寡淡而出尘的神色,看上去是分外清淡禁欲。 这很美!这很好看!这很女二!这要比她用想象力捏出来的模子还要好看了千万倍! 想之前秦菊苣自己只是个模样一般的少女,如今却有了如此倾国倾城的容色,真是不用整容过了一把绝色美女的瘾,心头不由暗爽。 秦菊苣顾影自怜,痴汉似得摸着自己的脸,不禁摇头摇头百般叹息,有了这样好的皮囊,有了这样高贵的出身,有了受尽长流龙庭宠爱的名,她到底还要做哪门子的死,去招惹那逆天霸气猪脚光环全开,出任长流总裁当上魔族ceo还娶上皇族公主的北陵城? 还爱上他,为了他万箭穿心甘不悔? 莫说是凭着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就算是我长得目不忍视丑不堪言,我也不会为了个傻逼男人万箭穿心还心甘情愿。 秦菊苣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嘴里吃着蓝夫人给她备下的小零食,全然我忘了自己就是这个傻逼文的作者,指天画地激扬愤慨,用愤怒开头,用嗟叹结尾,呸了一声总结了全文。 在书中不过寥寥数笔的行程,秦菊苣却是在马车上呆了好几天。 这一路走来,相安无事。长流是修真界第一把好手,每年都会大量招收资质聪慧根骨上佳的弟子,修炼道法。 招新大会持续三个月,是以有三场考试,考核新手是否天资聪慧适合修炼道法,是否拥有慧骨灵脉适合与魔斗争,是否心志坚定能够抵挡邪秽蛊惑人心之幻境。 本来长流地处天地灵气汇聚之地,奇珍异兽也分外看中这块宝地,往常时候山精水怪皆是遍地跑。但由着这招新大会,长流每年都会提前派人将方圆百里的妖物扫荡一空,以保证上山求学人员的安全。早在开学前半个月,山下的本地土著妖兽魔物早就周期性集体消失,搬家的搬家,逃难的逃难,全都跑去另外的山头避难散心。 是以一路上,周遭鸟语花香,行人说说笑笑,分外清净。 长流山以东南而立,深入十万群山腹地,共有三座山峰。 浮云殿漂浮于云上,上面是精心修炼的天地灵气酝酿之地,专适合潜心修行。悯生殿是为水峰,沉在湖底,四面环水,只有一条隐在瀑布中的进出口。 三司殿是最高的主峰,通往主峰的虹桥是术法所编织,除了练习过障眼法的长流入门子弟或者门道中人,其他人根本看不见。也因为这徒步走过万丈悬崖格外考验人的胆识,所以三场考试里,有一场便是让这些看不见虹桥的弟子,跟随前面的引路童子,一共走到对岸的三司殿。 恐高是凡人天性,更何况是面对万丈悬崖。新入门的弟子大多扛过了前面的两场考核,基本上全都倒在这最后一关之上。 毕竟骨子里的本性,才是最难克服的。 但秦菊苣可不是一般人。要知道,这个世界的框架,这个门派的设定,这个局势的走向,全是她呕心沥血构造出来的。 气定悠闲的渡过了两场考核,面对那面前眉眼弯弯的一对引路式神童子。龙皎月戴着面纱,眺望着对面那高耸入云的青翠山峰,在俯瞰透明虹桥下呼啸生风的万丈悬崖,用上帝垂怜世人一般的高傲神情,弯起嘴角轻蔑的一笑。 开玩笑,我秦菊苣是那种写完文自己还忘了设定的菊苣吗? 第8章 抱大腿的正确方式 长流三峰,浮云阁,悯生宫,三司殿,上天入水,遥遥而立。 那虹桥链接着这隔着万丈深渊的三司殿,秦菊苣左右四顾,站在悬崖虹桥前的,除了自己和静默侍立在她身后的一位黑衣男子,其他的人至多一二十个。看来长流收徒考核严格真不是吹得,光能度过前两场考核的人就已经是寥寥无几。 那黑衣的男子穿着绣着暗色纹路的衣裳,模样二十来岁,生的极为清俊。自从前两场考核而来,送龙皎月上山的家仆已然撤退,这男的不知啥时候,突然就紧紧的跟在了龙皎月的身后,一路上话未多说一句,但那身形却是如跗骨之蛆,离她半米之遥,既不亲近亦不疏远。 这眼瞅着已经到了最后一关,秦菊苣的神经即使再粗,也察觉到了这男子一路上的跟随。她回头瞅了那个容色清淡的男子,再看了看自己背着的小行囊。 长流不许入门弟子带家仆求学,所以那蓝夫人只得精简了行囊,这个行囊里除了那面窥世镜和带上山的寒铁鞭,就只剩下些轻巧的零嘴。 诶呀,这位大叔长得这么帅,不会是个三只手吧? 秦菊苣往前走了一步,那男子也跟上前一步。她再往右走一步,那个男子唇角扬起一笑,在龙皎月回头看时,突然不见了。 我屮艸芔茻!白日撞鬼?! 龙皎月惊魂未定的左右四顾,却发现四周围拢的弟子神色毫无异样,丝毫没有一副见到活人从眼前消失时应该“哎呀这是什么情况”“那个人哪去了”“难道是白日撞鬼了吗”的惊骇模样。 难道是幻觉?秦菊苣咬咬牙,不管了。 面前两只用飞纸灌注灵力所化的引路式神童子眉眼弯弯,一男一女,眉心点着鲜艳欲滴的朱砂痣,憨态可掬。他们像是纸鸢一样轻飘飘的从虹桥那端缭绕的云雾中飞过来,缓缓站定,声音柔柔嫩嫩道:“恭喜诸位通过前两门考核,请应试入门弟子龙皎月出来。” 龙皎月哦了一声,站了出来。众人看着她站出人群(其实就那么一二十人),似乎被她的名气震动,小声嘀咕道:“江南龙庭世家的嫡小姐啊?” “听说纨绔的紧呢!” “前段时间离家出走,那龙庭世家派来寻人的人,连我们司马府都掀了个底朝天。” “惹不起啊,这等大小姐!” 听着这些人叽叽咕咕的小声嘀咕,秦菊苣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在家混世小魔王出门大姐大的龙皎月,会在上长流山之后对所有人冷若冰霜淡淡的笑淡淡的说淡淡的看淡淡的怒。 因为不屑!因为鄙夷!这龙庭世家的龙小姐,出身甚是高贵,骨子里骄傲任性,简直就是那浮在云霄上的飞凤,根本就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之所以淡淡,就是因为她对你们根本没啥兴趣,在她听到任何人对她说话的时候,内心都是在开启os模式,你们这群穷傻,姐姐对你们所说的每句话都没兴趣请赶紧给我滚开吧! 思及此,龙皎月在人群或惊或怕的嘀咕声中,带着龙皎月特属的“大小姐の笑容”,缓步走到那两位引路式神童子面前。 那两位引路童子朝她做了个带孩子气的揖,龙皎月看到那两个可爱的小式神,突然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个日后头号死敌夏若花小公举的模样。 一样的粉雕玉簪,一样的灵动活泼,一样的可恶!我怎么可以被女主的硬控光环给迷惑了! 那两个小式神娇嫩着嗓子,喊道:“龙姐姐,请随我来。” 龙皎月往前走了一步,那两个小式神突然抱在一起,两个人各自搂着对方的腰,又将两侧的手往外伸展开,上下舞动着。在一片气流涌动间,两个小小的身子突然化作一只洁白的比翼鸟,白纸所作的巨大鸟冠上还点着两颗朱砂般鲜红欲滴的眼睛。 化目傀儡术! 这是秦菊苣在书中所写的长流一大仙术,只要使用的人功力深厚,哪怕只有一张白纸,只要点上朱砂,灌注以灵力,便能随心所欲化作一些飞禽走兽。这化目术听起来虽然拉风,但是修炼这道法也有致命缺点。傀儡有灵,若是哪日主人灵力溃散或是身体衰弱,无法压制傀儡,这些成精的傀儡就会脱离控制,甚至反噬主人魂魄。 这两只小式神,如今在面前振翅的比翼鸟,在《仙侠之夏若花》里,可是三司殿沈望山的做出来最得心应手的傀儡。在那书中,沈望山是操纵傀儡的一把好手,曾经在魔族入侵梦华镜的时候,一只手召唤出上万傀儡将士,挡下魔族进攻之势。 千军万马,杀戮战场,这沈望山靠单靠一门化目傀儡术便独揽长流三首之一,那能力可不是吹的。 不过,现在这两小式神是什么意思?她不是要走过虹桥以考核实力吗?这化作比翼鸟在她面前浮着,又是什么意思? 那比翼鸟轻唳了一声,清脆的鸣声如玉石撞击。见龙皎月一面莫名其妙的站着,那比翼鸟往地下一跌,就势打了个滚,起来时,又在那尘土飞扬中化作了一辆巨大的马车。 这是干嘛?在我面前变魔术? 那马车上,那个女童模样的式神紧握着马缰,柔柔的朝她喊道:“龙姐姐,上车罢。” 我的天呐!原来这是要当着数双眼给我开个豪华舒适的vip后门?不要吧,难道你们是知道我是构建这个世界的秦菊苣,特意赶来给我行个方便好求我下次写文的时候记得给你们安排个d? 龙皎月带着“大小姐の淡淡笑容”,在无数双羡慕惊讶的快要跌出眼眶的眼睛前,掀开帘子,美滋滋的坐上了豪华vip虹桥接送专用马车。 马车里还焚着香炉,那式神女童回过头冲她微笑道:“师尊知道龙姐姐恐高,特意派如如和意意来接龙姐姐。” 龙皎月心中一惊,但脸皮上还是迷之微笑,嗯了一声。 恐高?恐个屁的高!她写的催泪(垃圾)小说,她难道还不知道?那日后龙皎月修得了御剑之法,整日里踩着她那碧水剑满天乱飞四处惹事,她还能恐高? 她心里隐隐感觉,在她上山之际,龙宗主虽然嘴上硬气,但私下肯定找了人来照顾这心肝女儿的起居。或许龙宗主在长流替她找的靠山,就是这个三司殿师尊沈望山。 更有甚者,作为一个看遍万千玛丽苏汤姆苏穿越剧宫斗剧懂得套路的菊苣,龙皎月心中一动,终于确定了,刚刚那个跟在她身后的青年男子,十有就是她日后的师傅大大,三司殿化目圣手沈望山。 第9章 师徒の和谐一幕 说起这个沈望山,最后那可是死在黑化后的龙皎月手里的啊 在将近全文进度条十分之七八的时候,龙皎月装作被魔尊擒下,引沈望山闯入魔域凌霄殿。在沈望山拼死带她逃出凌霄殿,放下戒备替她查看伤势之时,龙皎月这逆徒,在噬心魔蛊的作用下,亲手把师傅的头颅,用碧水剑干净利落的切下来,双手捧上,献于魔尊。 龙皎月随着那两个可爱无邪的式神迈上了云霄之中的三司殿,远远的,便看到有一素衣男子坐于金殿桌案之后。 远远看去,那年轻男子长了一张细净的面皮,眉眼恬静,模样大概是二十三四的样子。待走近了,龙皎月抬头微望,看那沈望山神色虽没有为师者的古板,但目光也含着几分锐利,眸色深邃,倒与那副文文弱弱年轻风流的壳子不大相称。 不用多说,看这双眼睛就知道,这沈望山必然已经过了金丹后期,靠修行维持了他年轻时候的俊逸模样。别的什么师徒情谊不说,光这幅皮囊,素来怜香惜玉(痴迷美色)的秦菊苣也舍不得下手把这大好尤物给宰了。 也不知那个原本的龙皎月,怎么能拉下心来朝这张温柔俊逸的脸下了毒手?再一想毒x瘾犯了,干出啥事都可能,秦菊苣又不由得哀叹一声世事弄人。 看着这面前坐于殿堂高座后的素衣青年男子,龙皎月只感觉替他发慌,脖子一阵凉飕飕的。 不对,现在我才是这个身带x毒的人,我有空去可怜那沈望山,还不如抽空寻一寻解毒的法子。若是找出了解毒的法子,帅气の沈望山菊苣也不用死,老娘也可以离开长流隐居山林,夏若花小公举和北陵城男主也不用再找我麻烦~哦嚯嚯,那大家岂不是都可以d了~ 面前两旁各侍立着数位穿着长流白蓝(校服)长袍的弟子,皆时垂手恭敬立于一旁。见到跟在两个小式神走进来的龙皎月,那高坐于金殿上的沈望山微微笑道:“听龙宗主在清朗台上的水镜传信,说你上山了。今日实在没忍住,刚一直跟在你身后,倒是我唐突了。那刚刚的遁地之法,没有吓着你吧?” 望山君的话温和而带了一分恰到好处的关怀,看来秦菊苣猜得没错,多年混迹绿丁丁仙侠频道的经验已经告诉她,这三司殿化目圣手沈望山,就是她爹龙宗主在她上山之前给她找的一根粗壮金大腿! 秦菊苣拿出龙庭世家嫡小姐的矜持与高傲,淡淡的装逼微笑道:“哪里。” 其实她刚刚差点被吓得半死啊!!!! 沈望山亲切的望着她,突然从高高在上的修真大神状态自顾自的切换到了邻家大哥哥模式,声音温柔道:“我听说龙宗主要送你上山来修习,还以为你会不愿来。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话怎么听着,也不该像是一位师长对未入学的求学弟子所说的话。龙皎月僵了一下,脑袋里顿时浮现一副不该有的画面。 一辆小火车,汽笛尖锐长啸着,污污污的从秦菊苣的心头呼啸而过 秦菊苣惊恐万分的看向沈望山,后者表情温柔,目光清越而坦荡。 她只好淡淡的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立在桌案前。沈望山看着她,眸光中有怜爱:“初见你时,你才一两岁。或是山上清净,我倒还没有觉得过去多久,你便已经出落成这般亭亭玉立了。” 这什么鬼? 龙宗主找了沈望山做龙皎月的金大腿是没错,龙宗主和这沈望山肯定是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她也是知道的,但听沈望山说起来的这番话,这貌似,这貌似龙宗主和沈望山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难道都是挂在她龙皎月身上的?! 果然,看龙皎月脸色有些惊愕,沈望山唇角轻扬,用那双远山般翰墨的眼亲切的望着她:“我知道你祖父当年指腹为婚,将你许配给我,如今你心里是不甘不愿的。皎月,你以后就把三司殿当作自己家,我已同你父亲说好,日后等你稍微消了气,再送你回龙庭世家。至于别的,那些都看你的意愿。” 卧槽,指腹为婚?还是祖父?那你的年纪岂不是可以当我爹了? 原来这不愿意上山只是个由头,真正的理由是不愿意嫁给沈望山?!这尼玛我原作者剧透党秦菊苣为什么连这重要主线都不知道!这还是我写的《仙侠之夏若花》吗?你确定这不是哪个菊苣闲来无事写的同人本子? 这样说起来,沈望山之后的舍生相救,完全说的通了啊!这沈望山做了混迹修真界数百年的长流三首之一,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敢情他数次冒死救下作死的女二,不是喜欢见义勇为或是在意师徒情深,而是鹣鲽情深痴心不忘啊,毕竟这救得可是自己未来老婆啊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她被自己的爹给卖了?! 秦菊苣现在真有转身下山,抄起一根大棒用这龙皎月的身份,任性的站在龙庭世家的两对石狮子面前,大吼一声老匹夫你给我滚出来的冲动 可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肚子里那蠢蠢欲动的噬心魔蛊啊! 难怪龙宗主送她上山的时候一点也不担心!龙皎月还以为是爹太过傲娇,拉不下面子,还tm白白的感动了一场!原来这亲爹根本就不把这上山当回事,是因为这个准女婿就在山上眼巴巴的候着,谁还能为难了她这三司殿化目圣手罩着的准师娘大小姐! 沈望山小心翼翼的看着龙皎月变化莫测的脸色,说起来她的脸被拢在面纱下,外人是看不出喜怒的。但沈望山是何许人也? 他从金座上站起来,长身玉立,飘然的绕过那摆着茶水的桌几,立在龙皎月的面前,温柔道:“皎月,舟车劳顿了一天,想必你也累了。我让几个女弟子带你去休息一会儿。明日养足了精神,若你想去哪里游玩,我陪你去便是。” 龙皎月不得不抬起头来,仔细看面前这个深情款款的沈望山大大。近看时,他的轮廓更是温柔,连眉睫在眼眶处投下的阴影都一清二楚。 帅,非常帅,真的炒鸡帅! 可是! 尼玛!!!!!!我现在不想谈情说爱!即使你长得再帅!你也解不了我的噬心魔蛊啊巨巨!你这样对我好是没用的!我只是一只白眼狼啊!师尊!你不要再这么深情的对我好了!万一哪天这该死的剧情真要我蛊毒发作逼我砍下你的头颅我要我怎么下得去手啊! 龙皎月别开脸,带着龙庭世家特有的高傲,只矜持的点了点头。沈望山唤了两个眉清目秀的女弟子上前来:“阿宁,白芷,你们带龙施主去休息吧。” 阿宁和白芷,这都是秦菊苣在书中写到过的人物。阿宁是仙姝派老古董静水师太门下的弟子,模样普通性格普通学业普通,从全书开头到结尾完全可以用普通两个字概括这个阿宁的一生。如果能秦菊苣能在这《仙侠之夏若花》里活到最后,她就是拼着一口气,也得在阿宁的墓碑上刻上普通两个大字。 阿宁只是书中一大酱油路人甲,充其量就是扮演些吃瓜群众的龙套a。但在听到那个白芷之后,龙皎月不由得蓦然一惊,将目光投向了那旁边穿着白蓝校服的素面女子。 这个白芷,可是日后男主北陵城的头等fans,从一开始就坚定不移的站在夏若花小公举和北陵城小霸王的死忠cp党! 龙皎月在山上花式作妖,施行阴谋诡计破坏男主女主感情的时候,有多少次导致男主女主心生误会,就有多少次这个白芷不辞辛劳前去道出其中原委调和两人! 这个白芷是仙姝派首席大弟子,仗着仙姝派那老古董师太宠爱于她,每每都要在龙皎月前脚惹事后脚来摆平是非,不知道当了多少次男主女主之间的何事佬。龙皎月在山上动她不得,可是真是把她恨得牙痒痒。 白芷是个容色温柔的美人,相比于龙皎月这龙庭世家大小姐打心眼底子里看不起人的清冷绝艳,白芷便是一看便出身书香门第的名门闺秀,烟波流露处满满都是书卷文气,既温和又亲切。 长流校服是以白蓝色为基调,女弟子的行头是要比男子繁复些。那白芷身材高挑,外面笼罩着的蓝色纱衣里面是一层束腰白色长裙,素白的带子勾勒出那一抹细腰,再配上那副知书达理的慵慵面容,看上去风姿卓绝。 龙皎月真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这样的美人为啥非要站北陵城和夏若花那对cp,最后就算龙皎月一掌将她五脏六腑震碎,死了也非得坏了龙皎月的好事,就是拼的魂飞魄散,也不肯让龙皎月跟那北陵城在一起。 夏若花小公举的魅力真有那么大?这样一等一的美人fans,真的就只觉得只有夏若花小公举才能配得上北陵城?她龙皎月在原著里也算是出身高贵天资聪慧,这白芷为啥总不愿见那龙皎月和北陵城待在一块? 沈望山已然悠然飘回金座之上。见到龙皎月直勾勾的望着自己,那白芷缓步上前,轻声道:“龙施主?” 龙皎月正在哀叹自古红颜多薄命,除非那人是女主。听到白芷唤她,下意识回答道:“嗯?” 她抬起眼,又把目光放在白芷那满月似得脸上,目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白芷心中一跳,自她上山十来年,在同辈的人里,无论男女,见到她都要低头尊称一声师姐,如今这个新上山来的龙庭小姐,那双漆黑美艳的眼这样直勾勾□□裸的看着她,倒让她没由来的一慌。 阿宁在旁边用最普通的语气说道:“龙施主,请随我们往这边来。” 龙皎月抬脚跟在后面。白芷也收敛心神,引着她往仙姝峰去了。 第10章 如何成为一只合格的仙姝 入夜时分,龙皎月望着窗外那一轮即将圆满的明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长流三峰,浮云阁,悯生宫,三司殿。长流三首,秋明渊,千户尘玉,沈望山。 长流只有三位世尊,但旗下又分七门,加上那三位世尊,一共有十位长老。仙姝派,灵兽峰,天机台,都归于沈望山门下的三司殿所管。 现在率领仙姝派的师尊是静水师太。根据秦菊苣对剧情的回忆,这位静水师太年轻时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后来她那意中人在魔界为魔族所杀,是以静水师太嫉魔如仇,但凡是跟魔族有一分毫关系的,都是宁可杀错也不愿放过。 但现在,龙皎月这身怀噬心魔蛊的长流游客(魔族奸细),这站的这块地皮,可就是仙姝派的首席大弟子的竹舍小院。 龙皎月盯着天空那轮明月,心里已然明了。 作为亲手写完剧情写完《仙侠之夏若花》的菊苣,魔尊明天晚上会在哪里出现,秦菊苣早就心知肚明了好吗?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和衣物落地的窸窣声,龙皎月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也知道她在干嘛。她只呆望着月亮,思索以后的路。谁知那人却突然声音轻轻道:“龙施主,你先莫要转回头来。” 啥?啥啥啥? 不说倒是还好,这听到这句话,龙皎月不由得就转过了头去。这一看不要紧,龙皎月只觉得蓦然(被美色)一震。 面前简洁的竹舍里,白芷正背对她而站,那白色的腰带飘落于地,松松垮垮的衣裳早已褪至腰际,露出那细细的脊梁和腰身,看上去真是纤细柔软,不堪盈盈一握。 那洁白的月光像是在她的身体上镀上了一层莹白色的光泽,黑发惊心,白肌动魄,那闪耀着迷人光泽的裸背在她面前昙花一现似得,又重新被旁边白丝一般的亵衣给裹了上去。 所幸白芷并没有回头,没有看到龙皎月目瞪口呆的样子。龙皎月只红着老脸,不知为何,莫名尴尬的转回头,装作继续仔细研究那挂在天际的圆月。 审美不仅是跨越国界,更是跨越性别的。秦菊苣一边研究那月亮,一边心里暗想啧啧,人间尤物啊 白芷换好亵衣,回过头来坐在青竹床榻上,声音温柔道:“师傅云游去了,仙姝峰现在由在下打理。世尊本以为龙施主不会上山,便没有为龙施主腾出房舍。今晚就委屈龙施主,同白芷同睡清雅轩。” 清雅轩?不就一破竹舍吗?四面漏风,所幸现在是夏天,也不知道这山上没暖气,冬天还咋过。 龙皎月转过头来,看那坐在床榻前的白芷。 面若满月,眉眼似水,这就是她手下亲手构造出来的人物,有血有肉,有喜有怒。 看着龙皎月定定的看着她,白芷微挑眼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似得说道:“我同龙施主是初见,却不知道龙施主一直这般望着白芷,可是白芷哪里有不得体的地方?” 不不不,你很好,你很得体。 真的是甚温柔啊~ 一想起原文里的那个龙皎月同这白芷日后因为一个男人势同水火仇深似海,秦菊苣表示一阵接受无能。 我tm写的都是啥小说,为啥这女二到处都得吸引仇恨啊?!说起来那个男主到底是有多帅,连这样温柔的妹子都死心塌地的做了他的fans,最后连命都不要,都想和龙皎月撕逼。 现在这样和和气气师门友爱的,多好!我要是龙皎月,一定和这仙姝派首席大弟子打好关系,哪里还会和她为了一个男人花式撕(哔)。 龙皎月刚想脱了鞋爬上床,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得,把上山来时的小行囊摊开,里面一面窥世镜,一根寒铁玄鞭,一大堆用牛油皮纸裹着的小零食。 她从里面拿出一包用油纸封着的长岭山糖渍板栗,打开了赛一颗进自己嘴里,又递给白芷:“尝尝吧,挺好吃的。” 长流奉行苦修,门下弟子慎言慎行注重自身涵修,除非带三尊腰牌下山除妖,门规里严令弟子私自下山。白芷从幼时便被家族送上长流修行,这些京都街头叫卖的东西,色泽鲜亮诱人可口的零嘴,可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但出身于名门世家的修养教苛,出于矜持和克制,她怎么可能随意接受别人的馈赠。白芷摇摇头,心里虽然非常想尝一尝,但还是摇头婉拒道:“白芷不喜欢吃这些,谢谢龙施主好意。” 龙皎月早就看穿了白芷的小九九,死乞白赖的把那一包板栗放在她手上,又开始翻其他的零嘴:“就尝一尝嘛,又没人知道。你都没尝过,哪里知道喜欢不喜欢呢?” 成为朋友,最快的方式就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根据秦菊苣前世在女人堆里翻来覆去打滚的经验,女人啊,就是喜欢吃吃吃买买买说说说。如果想要打破两个陌生女人之间的坚冰,靠的就是层出不穷的零嘴。而巩固两个女人之间的友情,那吐槽共同仇视的小婊砸就是最好的武器! 可惜龙皎月初来乍到,没有疑似目标的人出现,无法将这萍水相逢的友情再升华一下。但女人都爱八卦不是? 龙皎月扳开一个蜜饯盒子,闻着里面玫瑰花露的香氛,掏出玫瑰芝露千层酥,像是以往重生前凑热闹听八卦一般问道:“白芷,你为什么刚叫我龙施主?按理说,我通过了长流的考核,就该是入门的弟子,你为何不直唤我皎月或者师妹呢?” 某人已经光明正大的忘了,最后一关她是走的被化目圣手亲自开的vip后门,用一只比翼鸟接过来的,并不算是通过了入学的所有考核。 白芷正细细的咀嚼着一颗板栗,她缓缓咽下了,才温柔回答道:“这个我不清楚听门下有些弟子们私下说,龙施主同世尊有婚约,不可能让龙施主顶着师徒名分拜入三司殿。那日后若是龙施主与世尊完了婚,这师徒关系说出去,怕是要让整个玄门都笑话。” 尼玛,原来这沈望山这小心机boy,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开后门,派比翼鸟来接她,不让她通过最后一门考核顺利入师门,原来是这个意思。 难怪龙宗主只当她上长流山游玩一趟,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清修吃苦。虽然长流门规森严,禁欲禁贪禁邪奉行苦修,但龙皎月没有拜入师门,那千八百条门规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估计她爹当初逼着她去长流,就是为了和这未来女婿沈望山处出感情来。 难怪龙皎月要离家出走,毕竟像她这样的纨绔叛逆少女,如果不是北陵城一样身带妹子都要爱上我的男主光环,龙庭世家大小姐这种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被家族联姻嫁给沈望山! 这尼玛跟原著差的太远了吧?这还是我写的故事吗?这拜入长流的目的完全大变样了好吗?主线是谁给老子写的!给我滚出来!坑女二不带这么坑的啊! 摔! 虽然那个沈望山,三司圣手,位高权重,长相清俊,性格温柔,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可是他能不能活到最后我又能不能摆脱命运(剧情)跳过亲手斩下他的头颅的情节那都是未知数好嘛?你要是这样给沈望山安个未婚夫的身份,你要日后可能黑化的我如何去面对那张关怀备至亲切温柔的脸啊!!!!!!! 面前白芷第n次把手伸进牛皮油纸中,像是发觉了什么似得,俏脸一红,把那包牛皮油纸包着的板栗递给她。秦菊苣正忙着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根本没看到那牛皮油纸里的板栗已经所剩无几了。 白芷拿起手绢擦了擦嘴,脸上还带着害羞心慌的红。 世人都知道,北苍齐云府的二小姐出生书香门第,自小知书达理,上长流入修真道修行近十年,道法出众成绩斐然,堪称世人心中的名门典范。 如果被人知道,这表面矜持温柔的大小姐背后竟然这么贪吃,不仅不顾矜持受了萍水之人的零嘴,还刹不住脚,吃得快见了底。说出去,不知道得是多败坏了府门的名声。 从小,她就被当做府门中最知礼仪的典范。在七岁之前,她从未出过府门。七岁之后,长流招学,府中的道师说她天生慧根,父亲便将她送上了长流。是以,在七岁之后,她从未出过长流。 从府门到长流,父亲说未出阁的女子不能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那样有失礼仪,她便戴着面纱坐在马车里,三天三夜里,除了夜晚在客栈投宿,连马车里的帘子都没有掀起过一次。 她不知道,除了齐云府的府邸,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些味道鲜美的街头零嘴,这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都是父亲嘴里玩物丧志的杂物。外面人声鼎沸,她想要伸头去看看,看看这新奇百态的世界,可心里越是想,她就坐得越是端正。尽管是在马车里,可她那一板一眼正襟危坐的样子,仿佛整个世界,整个齐云府的长辈,都在看着她。 秦菊苣思索了半天,总算想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仙侠之夏若花》里,龙皎月以自身韧性扛过了一个月的毒发,之后实在坚持不住,才上了山。 龙皎月从小接受正派教育,仇视魔族,自然不愿在噬心魔蛊操纵下受魔尊摆布。即使她在噬心魔蛊的力量下屈服,最后上山来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而秦菊苣不一样,她是知道自己体内有了魔蛊,就马上屁颠颠的上了长流。这时机,整整的提前了一个月啊! 再说,那龙皎月一个月之后毒发才上的长流,可能在那一个月内,龙宗主见她那么坚决的抵制沈望山与她的联姻,取消了婚约。可现在秦菊苣这喜气洋洋的上了长流,那龙宗主本该在这一月里作出的心理斗争和取消婚约的结果全都化为了莫须有 这剧情忒不按常理出牌了 秦菊苣郁闷了半天,再看白芷一直紧张的注意着她。 白芷局促不安的坐在靠墙的竹榻上,目光躲闪,但确实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带着又害怕又害羞的神色。龙皎月低头一看,那牛皮油纸里的板栗,就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颗了。她下意识微微抬高了点声音:“你全都吃了啊?” 白芷如遭重击,脸上像是烧了朵粉霞,一直红到了耳根。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心里又羞又愤,巴不得把脸蒙起来逃出去。 身为齐云府的二小姐,身为恪守长流清规多年的首席弟子,她怎么可以那么不矜持,怎么可以那么失礼的吃了人家那么多东西?这若是说出去,她以后的脸面要往哪里搁?龙皎月和大家肯定都会看不起她了,她羞愤的都快要不知如何是好了! 龙皎月紧跟着又是下一句:“你不知道吗?这种板栗吃多了是会不消化的!呐,我这里还有一盒松子山楂露,这可以助消化的。” 白芷听到这句话,蓦然僵住了。她先是惊讶,然后再是松了一大口气,这才敢正眼看她。看到龙皎月如常的神情,再三确认她似乎并没有因为她吃的太多而流露出不满或者鄙夷,白芷才迅速将那窘迫的神色毫无痕迹的收敛起来,只是眼眶还微微红着,耳朵也有些发热。 龙皎月对白芷的神色并未在意,她只是望着窗外竹枝缝隙间掩藏的明月,心头浮上一计。白芷望着龙皎月时而嗟叹时而傻笑的脸,竟然没有再推辞,只是伸手接过她手中从行囊里翻过来的精致小木盒。 那木盒上镶着异域的风宝石,拿在手里一点重量也无。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叠淡粉色的酥饼,酸甜异香扑鼻。 白芷看着那倾泄而下的月光笼在龙皎月晶莹剔透的脸上,不知怎的,眼眶又是一热,唇角却是浮出一个低低浅浅的笑容来。 第11章 做一个反派该做的事 第二天卯时的时候,龙皎月便早早的醒了。 龙庭世家对这个嫡小姐可谓是百般呵护万般纵容,对龙皎月的休寝作息并未有过多要求。但在龙庭世家呆着那几天,秦菊苣才刚代替女二来了这《仙侠之夏若花》,吃不准她爹龙宗主的套路,只得琢磨着古人的习惯,大概都按照天色早睡早起。 知晓龙皎月大结局的秦菊苣又是被万箭穿心这悲惨结局吓得魂飞魄散,整日忙着想办法逃过最后结局,心里又牵挂着那眼巴巴盼月圆的噬心魔蛊,晚上倒是也睡不安稳。 本来到了长流三司殿里,龙皎月指望可以安稳睡一晚的。 但是不知怎的,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竟然还梦到了那个可怕的白莲花女主,戴着蝴蝶发簪的夏若花,白露小公举。 说夏若花小公举可怕,倒也不全对。真正可怕的,是夏若花小公举身上那自带的全世界的男人都要爱上的猪脚光环。 秦菊苣梦见的是穿成女二之前,自己还在辛辛苦苦的熬夜写着稿子。昏暗的灯光下,她那黑框眼镜下的黑眼圈越发沉重。身后突然有小女孩可爱软糯的声音喊道:“姐姐!” 秦菊苣浑身一颤,回过头去看。那小女孩梳着两个可爱的丸子头,上空浮着一道圣洁让人不敢直视的明亮光圈,头上振翅欲飞的镂空银蝴蝶在她头顶的光环下晶莹剔透。 那可怕的女主光圈照亮了秦菊苣面前的稿子,照亮了秦菊苣的黑眼圈,甚至照亮了秦菊苣暗淡无光的人生。那强烈却圣洁的光芒令秦菊苣的钛合金狗眼一阵剧痛。女主夏若花小公主双眼含着泪,捧着胸口,语气善良而痛苦:“龙皎月,我夏若花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迫害与我,害我与陵城数次因误会分离,你明明,你明明知道我们是多相爱的!” 她跪伏于地,两只手西子捧心,那悲伤的泪容可以让天下所有男人为之疯狂为之拼命,她抬起头含着泪珠道:“即使你是这样十恶不赦心怀恶毒的坏女人,我也不愿意去恨你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 什么叫绝世白莲,什么叫善良单纯,这尼玛简直是作到极限了!秦菊苣先是一阵鸡皮疙瘩哆嗦半天,一想起这话还是自己写的,顿时一口气郁结于心,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得喷出一口老血,捂住胸气喘道:“那你还是恨我吧!” 那女主光环下,从旁边的阴影中突然出现数个身影,个个高大挺拔身形俊逸。那些看不清面容的俊男们,围拢在那强烈的猪脚光环下,对小花花西子捧心的模样默默垂泪心痛不已,再向秦菊苣转过头来,恨声道:“竟然敢伤害夏若花公主/小花朵/白露/若花姑娘/xxx(各路男x对女主的爱称),既然连她对你善良的宽恕你都如此无动于衷。那么,只有我来告诉你,你这样十恶不赦穷凶恶极的恶妇/长流叛徒/败类/魔教细作,该得到怎样的惩罚!” 尼玛,惩罚就惩罚,但是魔尊,老娘瞅见你那双红眼睛了,你tm刚还喊我魔教细作是几个意思,老子不是你派来的吗?!你这智商是被王八给吞了吗?你这整个炮灰界里负水平线的双商到底是拉低了多少条街! 老子不服! 天还未亮,睡在靠墙内的白芷便在卯时准时醒来,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从她的身上跨过去,准备在床边收拾妥帖好衣裳,去仙姝派的望风台带领师妹们练剑。 龙皎月被她起床时的动作所惊醒,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白芷也被她的反应给惊了片刻,反应过来只温声道:“可是做噩梦了?” 龙皎月回过神来,但还是感觉身上被那锐利的箭头给扎出了无数个蜂窝似得,不仅肉疼,还凉飕飕的飚着风。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真是一想起来就要情不自禁打哆嗦这尼玛黑化的男主,智商为负的男三,阴蛰的男二,全tm都是会折磨人的主。 白芷温和说道:“你怎么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换上长流白蓝色的校服。外面天尚未亮,从窗台望去,竹林间还一片昏黑,密密的竹枝间倾泻下朦胧如雾的月光。 秦菊苣沮丧的摇摇头,白芷又问道:“刚刚我在睡时,曾听你喊过一个人的名字,叫什么白露花。这听起来像是个女子的名字,可是你在龙庭的妹妹?” 秦菊苣啊了一声,又哦了一声,道:“妹妹?算不上。只是一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想来日后总会遇上。” 如果按照剧情走向,那夏若花小公举可是要在十年后,被魔尊护送着拜入长流师门,做她师妹的啊! 妹妹?我哪里敢有那么可怕的妹妹啊!这哪里是我的妹妹,简直就是我的煞星,我的催命符啊! 一想到那个猪脚光环下笼罩的夏若花小公举和那智商被王八吞掉的魔尊,她就一阵肉疼的紧。 白芷听她说无事,便放下心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拿起桌上的剑,像是要出门似得,想了半响,却又回头道:“世尊说过,龙施主在家便喜欢晚睡。他特意嘱咐了我,待到巳时再派人到清雅轩给龙施主送上斋饭。如今离巳时尚还有两个时辰,若是你困,还可以再睡一会儿的。” 秦菊苣心想这沈望山可真是会疼妹子。 古人三妻四妾也算正常,沈望山好歹坐上了长流世尊这高位,再凭这长相,照说也该是风流债不断,慕名的女子组团上山。不过秦菊苣还是能看出来这长流师门都对沈望山敬爱有加,说不定人家就能克制自己心中那躁动荷尔蒙,洁身自好,一心一意的等着这个上任龙庭世家的宗主指孙为婚的龙皎月。 真是痴情啊! 那可也真够可惜了这张俊美飘逸的脸,这百八十年里,苦守着龙皎月这个小屁孩,真真是暴遣天物。 第12章 御剑大法好 白芷已经下了竹峰,龙皎月穿上衣裳,百般聊赖的趴在在那窗台前。 她在默默的思考,自己该要如何打破这些剧情。当初她一穿越过来,就恰好遇到魔尊给她灌下噬心魔蛊的那一场戏。也正是因为这个据说是无解的毒,她才被迫上了长流山,剧情才会由此展开。 如果能找出解蛊的方法,那样她就从此潇洒自由不用再被魔尊胁迫,非得呆在长流了。而若是能离开长流,她也不用再遇见那个可怕的男主北陵城和莲花女主夏若花。她这下半生览山泛舟碧湖,吃遍天下美味,凭着龙庭世家的实力和龙宗主对她的宠爱,只要不遇到这些主线人物,她哪里还愁下半生啥事? 可这解蛊的方法即使是作为原作者的秦菊苣,也没有在《仙侠之夏若花》里提起过。想到当初为了省事,秦菊苣直接就把那女二寻解药的过程省略,直接写到了被男主万箭穿心的大结局。思及此,秦菊苣真是心累的长叹了一声,这现世报来得也特快了些。 如今她倒是不用拜入长流做门下弟子,只是当一个远道而来游玩并常住的宾客(未来师娘),可是!到底住在长流,到底还是会遇到那两个都戴着光圈的男女猪脚啊! 秦菊苣表示自己很伤心。 但一计不成,心又生一计。如果秦菊苣能够阻止男主女主初次的相遇,或者让男主/女主中的某一个来不了长流,说不定日后她就是成了依赖魔族皇血必须留在长流的吸血叛徒,也不会发展到最后,落得弑师叛门万箭穿心的下场。 可怎么阻挠北陵城与小公举的相遇,又怎么在北陵城/夏若花入长流的道路上作妖这可真叫人犯难啊。 哼,料想我秦菊苣好歹是绿丁丁书城(傻逼)作者,多年来套路看过千千万,这身体壳子又是呼风唤雨的大小姐,有条件就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心动不如行动,在送饭的人还未上山之时,秦菊苣便从行囊里摸了些小饼干,充当早餐,填了填肚子,蒙上面纱出了门。 长流地处天地灵气孕育之处,山势如刀锋。龙皎月在山上沿着竹林小径走着,到了一处开阔处,只见一个巨大的白玉石碑在一处平台立着,四周参天巨树苍翠欲滴,通往其他地方的林荫小道上有穿着白蓝色长流校服的女弟子三三两两的走来,看见这身着异服的蒙面女子,先是一怔,再是施礼,恭敬喊道:“龙施主。” 长流门规森严,除了其他修真玄门的首羽,从不容外人来访。看她身上穿金戴银的模样,那些弟子肯定也知道她就是那大名鼎鼎的世尊“未婚妻”,未来的三司殿化目圣手的道侣。 龙皎月看着她们那恭恭敬敬犹如面对长辈的小心样子,立马想起以前自己面对那教导处恶妇唯唯诺诺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头疼。那巨大开阔的平台上有些许白蓝色的人影练着刀剑,想来是晨练已经结束,只有些刻苦用功的弟子还在勤奋练习着。 龙皎月站在那白玉石碑旁一个葱葱郁郁的梧桐树下,坐在青石阶梯上,凝着神望着那边操练着的长流弟子们。 那些在刀光剑影里交错的白蓝色人影里,白芷站在一群龙套群众中,模样越发衬得风姿卓绝。两个持剑的同门在同那个女子缠斗,刀剑错综迷离间,两把冷刃前后夹击,一把刀带着寒风往她面前削去,白芷不慌不忙,腰肢柔若无骨,从那刮过面门的寒光下仰面一沉,稳稳的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这打架打的虽险象环生,但秦菊苣知道同门间的切磋都是点到即止,这长流里的术法,眼瞅着舞刀弄枪刀光剑影,但对她一个外行也没啥可看的。 唉,这长流哪里有卖瓜子的啊? 那边白芷似乎瞅见了她,突然停了下来。她擦擦额头的虚汗,将剑收回了刀鞘,整理了稍微凌乱的衣裳,似乎有些诧异,但还是矜持的恰到好处,不疾不徐的翩翩而来,问道:“龙施主,你怎么来练武场了?” 龙皎月看着她眉眼温柔似水,原本心里打好的小算盘不知怎的,竟然有点说不出口。看见龙皎月踟蹰的样子,白芷微往前一步,额上本有些微汗,在晨曦暖阳中泛着温润的水泽,既不亲近亦不疏离,只温婉可人的望着她:“但说无妨。” 龙皎月招手说道:“你过来,我再告诉你。” 白芷再往前一步,近到龙皎月已经可以闻到她衣裳上沾染的海棠花香,和着那淡淡处子体香。龙皎月偷偷摸摸的凑在白芷耳边,小声道:“等过几日,你可否陪我下山一趟?” 两个绝色的女子,一个青衣,一个白衫,凑在一起如同闺门中的挚亲密友,低低细语莺声婉转。随着龙皎月的话语,那股耳边呵过的暖流让她涌起浑身触电般的感觉,甚至情不自禁冒出想要逃脱的念头。 但贸然打断别人的话语甚是失礼,白芷只垂着眼眸,压下那陌生的感觉。 听完龙皎月偷偷摸摸的话语,白芷闻言怔了一怔,再宛然一笑:“下山还不简单?龙施主未曾拜入长流门下,这门族清规对你都是没有束缚的。若是你想要下山,那容我去禀告世尊,让他派人陪你” 龙皎月连忙拉住她的手,诚恳道:“不,我想你陪我一同去。” 白芷面上表情依旧淡淡,心中却蓦然一震。若是以往谁要祈求她这些事情,她定然温言回绝。可那双手突然抓住她的手,那细腻温热的感觉,竟然让她没有了挣脱的力气。 白芷心中心思千回万转,为什么龙施主非要点名自己陪她去呢?明明只是一面之识一夜同床的萍水之缘,没想到龙施主却如此看重自己,信赖自己。或许她要白芷陪她下山,说不定是为了为白芷好,想借此机会让她去见见世面。 不过秦菊苣可完全没这么想,她只盘算着,白芷嘴严,又寡言少语,说不定她下山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可以替她保密。 她的耳根掩在如云的黑发之中,悄无声息的红了。尽管心中惊涛骇浪翻涌不息,但她表情依旧平静,只低垂了蝴蝶翅膀般的黝黑长睫,像是思索了片刻,再缓声答道:“既然龙施主已经开口,那等过几日我禀报世尊,便陪同你下山。” 第13章 卧底是门技术活 自从秦菊苣发现了沈望山和龙皎月的婚约这支线设定,再一想想那在书中沈望山在解除婚约之后依旧对龙皎月百般呵护有求必应,真是不由得长长嗟叹了一声。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相比于那万千少女痴迷的冷酷魔尊凌云霄和风靡同人小说里的痴情男二原重阳,这沈望山才是《仙侠之夏若花》里的头号备胎大暖男啊! 不过在白玉石碑下呆了片刻,便有弟子匆匆去禀报了世尊。远处的悬峰上的瀑布如同银色的带子垂流而下,那是从浮云阁里白玉石鱼口中流淌不息的天之圣水。白芷正在同龙皎月介绍分布长流三峰和三司殿的诸多仙境,并表示等会儿会先带她去灵兽池看看那些传闻中的神兽。 龙皎月一边小鸡啄米的瞎点头,一边心想这长流就是本菊苣用038的碳素笔给构建出来的,你说那些地方我真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出来。 远远听见一声玉石撞击落珠之声,清脆悠长贯穿云霄。龙皎月一听那远在天边的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白芷也回头去看。天边一条银白色的彩带转瞬即来。那只巨大的白色纸鸢静静飞来,两只朱砂点的红色眼睛在雪白的术纸上衬得鲜红欲滴。上面挺拔笔直的人影,一身黑衣,迎风而立。 龙皎月眼睁睁的看着那沈望山一身黑衣翩翩跃下白色纸鸢,他的黑发在空中飞舞,容颜俊逸,站在那只巨大的白色纸鸢面前时,有一种让龙皎月觉得他即将随风而去羽化成仙的感觉。 看着看着,秦菊苣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那人一身黑衣,淋漓的黑发衬得面上肌肤温润如暖玉,容颜俊美,脚边站了两个可爱的清秀童子,一男一女,眉间各点了一粒鲜红欲滴的朱砂。” ↑此处为《仙侠之夏若花》中第十八回出现第一次出现世尊沈望山的精选段落。 ↓《仙侠之夏若花》精选段落之二。 “那角落里突然有人出声,满场的同门既惊且疑,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朝那不为人注目的黑暗处投去。 那黑暗与光明的交接处,有容颜俊美的少年缓步踏出。像是周身绽放着震慑人心的黑暗,那股猛烈的煞气在他眼底聚集,如同千军万马的重压之下,场中的弟子们不得不拔出刀鞘中的佩剑护在胸前。可即使如此,他的容颜还是夺走了在场所有人的呼吸。” :此处所有人,包括在魔族中拥有皇尊霸气的魔尊帅哥凌云霄,包括在人间因为太过美丽而常常被误认为女子所以需要常年戴着银面具的将军原重阳(已经摘下了面具),更包括了现在在这里飘然欲仙容色俊逸的沈望山。 看到面前沈望山如玉世无双的模样,再联想到那男主超越所有配角的绝世美色,秦菊苣心一凉,徒然虎躯一震。我滴个神。一个跑龙套的男x都是如此帅气俊美,那猪脚还了得?都说是祸水红颜能亡国,美色当前多少英雄好汉都禁不住折腰,面对如此绝色,秦菊苣能保证她是一个意志坚强如钢铁(花痴)的人吗? 为什么,我他娘为什么会写出这么一个超级玛丽苏汤姆苏的文章啊摔! 如果这男主真的是有超越一切的容色,这等魅力会不会这猪脚这绝世美颜自带的光环,会让这个躯体违抗我的命令,或者是让我即使知道后果,也会不顾一切的爱上他? 再看到旁边那个容色温柔恭敬的白芷,秦菊苣突然更害怕了。 你看白芷温柔吧,懂事吧,矜持吧?人家不仅是长流一等一的大弟子,还是西北齐云府的二小姐。可这些光环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见了那男主一面,便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成了他一等一的头号大fans。 秦菊苣一颗斗大的心顿时沉入了海底。 面前沈望山袖角生风,温柔的眉眼里有着微光。白芷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世尊,便知趣的退到了一边。只留下一脸淡淡(生无可恋)的龙皎月和面前挺拔如玉的沈望山。 龙皎月抬了眉,张口便要喊道:“世尊” 沈望山摆了摆手,连忙止住她的话语,微微笑道:“你没有拜入长流,不用唤我世尊。如果你觉得无恙,便直接唤我敛辰兄。” 像是想到自己和龙皎月的年龄差距太大,龙皎月就是现在喊一声爷爷都没有乱辈分,让她叫自己为兄长实在有装嫩的嫌疑。沈望山顿了顿,又改口道:“若是觉得不好,叫我望山君也可以。” 龙皎月刚要神游天外的点头,那沈望山脚边百年滚来两个圆嘟嘟的白衣团子。那两个小童子一左一右抱着沈望山的腿,拽着他袖袍的下摆。那个男童站在右边,怯生生的咬着手指,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一颗朱砂痣嫣红如血,他只望着龙皎月,好奇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拉着沈望山左边袖袍的女童穿着白色的裙子,赤着小脚,小脚丫白的跟玉一般。她的胆子似乎还大一些,拉着沈望山的袖角,奶声奶气道:“望山君?可是不是只有圣尊和明渊哥哥才能叫的名字吗?” 看来那只白色比翼鸟在龙皎月分神的时候已经打完滚了。 圣尊是悯生宫的宫主,也就是长流修为最高深岁数最大的长老,千户辰玉的尊称。至于明渊哥哥,那肯定是指的浮云阁的阁主,同沈望山同辈的世尊秋明渊。 悯生宫的宫主是个不管事的主,常年不出揽珠湖半步。这四面八方打点的事情全落在沈望山和秋明渊身上,他们两相处多年,交情也是不错。在秦菊苣构建的主线里,沈望山为救龙皎月而死,死后连尸体被魔尊丢于乱葬岗中,长流派人数寻都未有下落。 得知龙皎月魔界卧底长流叛徒的身份之后,道家之人皆言那沈望山是被妖女美色迷了眼睛,平生妄为君子,到死竟落得如此下场。 整个修真界中,只有秋明渊为沈望山说过话争过言,但一人之言怎敌悠悠之口,秋明渊的话收效甚微。 秋明渊自此自废咽喉,一生再不吐露只言片语。而后一旦有人敢在秋明渊面前说沈望山的坏话,必暴起亲自揍之。一时间,长流浮云阁阁主的恶人名号,江湖法界,声名鹊起。 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 听到那小女童喊得明渊哥哥,龙皎月微垂了一下眼眸,恭敬喊道:“望山君。” 沈望山微笑示意:“长流不比得江南龙庭世家,修行清苦。虽然你未拜入长流门下,自此以后不用修炼长流道法。但有些防身的法术也是好的。” 他似乎皱了皱眉,面上掠过一丝不易擦觉的忧虑,又很快舒眉,那一丝担忧在他脸上似乎蜻蜓点水一般转瞬即逝:“最近魔族有些躁动,那北隅的魔界封印已有些松动。上个月云梦泽的师者里有一名长尊,被门下混入的魔族妖女所迷,竟行出了令整个修真界都不齿的事。所幸那妖女伏法之后,长尊无颜面对门下弟子,遂自裁了。魔族野心甚大,如今魔界封印松动,不知道逃出来多少魔物。现连长流都不敢说是绝对安全之地。” 龙皎月依旧淡淡的看着沈望山,心里却在无声咆哮,大哥,大叔,大爷!你给我讲的是啥?我怎么越听越像是你在用仙侠之后夏若花里我龙皎月和沈望山的删减版提醒我啊! 这沈望山担心的确实有道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也是魔教奸细啊汗! 可是菊苣是被强迫的,菊苣也不愿意来长流啊!你去查我龙皎月的祖上三代,那都是清清白白,我这样也是被迫无奈啊!日后若是被发现了,我觉得我还是可以被抢救一下的谢谢! 第14章 建立剧情的基本路线 沈望山简单的带着龙皎月四处闲逛了一下,便匆匆的告辞去了。 他在空气中细细倾听了片刻,眉峰轻皱为川宇的模样,转过头来朝龙皎月歉意道:“明渊师兄急召我,怕是为长流中新生子弟们的入选分拨发愁,我先去了。” 说完,他从腰带上别的青色刀鞘中拔出一抹流光似的水剑,往前轻轻一抛,那剑便稳稳立在了空中。他轻点足尖,跃上剑尖,化作一道青色流光,便飞走了。 “龙姐姐,你不知道,明渊哥哥和主人好着呢。” 龙皎月低头一看,顿时头大如斗。两只白滚滚的团子不知道啥时候滚了过来,已经死死的抱住了她的两条腿。一左一右,都抬着粉嘟嘟的小脸,眉心朱砂痣鲜艳欲滴,可爱极了。 你们是章鱼变得吗?能不能站直了好好说话,非得挂在人腿上。我不差大腿挂件,谢谢! 那两个小童子皆是仰着脸,眉目可爱,又奶声奶气说道:“刚刚世尊走得时候,已经给如如和意意下了令,要如如和意意带龙姐姐去长流四处玩耍。” 龙皎月哦了一声,那叫如如的女童放开她的腿,突然摇摇晃晃的走到旁边的白玉石碑前,指着那块玉石碑稚声道:“这是长流第一代师祖立下的白玉石碑。传闻开创长流的第一代师祖本是半仙,道行千年已渡雷劫,正是飞升之际。然师祖回首人间,妖魔肆虐,鬼魅横行,凡人身处水深火热中。师祖不忍抛下苍生黎明而去,抛却凡身肉胎,集一身精血九魄化为为封天印,将那魔界人间之间的缝隙尽数封印。后致千年,人魔两界稳固和谐,少有妖魔肆虐人间。” 龙皎月心想这个长流的师祖的背景故事,在仙侠之夏若花里她还真没有写。不过这就给她当起导游来了?很好,很入戏。 接下来的半天里,龙皎月一共参观了九处长流绝世之风景。听着如如和意意奶声奶气的介绍,龙皎月在心中默默回忆着,在原本《仙侠之夏若花》的这些场景里,她都是如何折磨那对小鸳鸯的。 不,更确切的说,是如何折磨那个帅气男主北陵城。 灵兽峰——她亲手用鞭子将男主认领的小虎精以吼声太大扰乱灵兽峰清净的理由,将那小虎精打了个半死不残,并让男主罚跪了两三个时辰。 要死啊!这灵兽峰一堆飞禽走兽,白鹤起舞鹤唳清脆,杜鹃婉约声声娇啼,几只金犬也是摇尾乞怜,不时狂吠两声。这那算得上清净?这尼玛找的理由简直是无中生有,好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真不知道那原著里行事淡淡的龙皎月,怎么就这么跟男主过不去。就算是喜欢,也不带这么作践人的吧? 华清池——男主练剑完后,在溪水边用手捧着洗脸。恰巧龙皎月在上游华清池沐浴,听到水中鱼灵说下游有人作喝水状(毕竟鱼灵分不出捧水洗脸和捧水喝水)。这女主就不愿意了,马上披上衣服,提着剑出了华清池宫,来势汹汹的找男主麻烦。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凭着无中生有的本事,这龙皎月真的是年度作死小冠军啊 等站在千刃峰上的时候,龙皎月望着下面那白雾茫茫的一片,这才发自内心的感到一阵恐惧。 千刃峰,高逾千刃,百丈悬崖。这里是处决犯了重大门规或是魔教妖孽的刑台,一旦被扔下去,那百丈悬崖下的毒雾会吞噬人的精魂,除了头顶上有猪脚光环的男主女主,其他人任他三头六臂各有神通,精血都会被吞噬殆尽,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坠入悬崖底,粉身碎骨。 这千年来,长流只出过三个被扔进千刃峰的代表人物。一个是潜入长流屠杀数十位弟子后被抓住的魔教妖女,另外两位是因为一位长尊和一个魔女之间,产生了不可描述的感情,长尊自愿跃下千刃峰,那魔女也硬气,直接跟着那长尊跳了下去,得了个生不能同穴,死亦能同眠的半残结局。 龙皎月站在那千刃峰上,只低头往那深渊撇了一眼,就觉得身体从内到外每一寸都散着凉意。那无尽的深渊如同巨兽长大了的嘴,在缭缭白雾间隐藏着撕咬人心的狰狞。她看的头晕目眩,只得胆战心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好可怕的千刃峰难怪男主那么恨她,因为就是她亲手把男主逼下悬崖的啊!这要是谁把自己逼得跳崖,还是跳这种悬崖,秦菊苣自己如果能在猪脚光环的加持下还能剩一口气,就算爬着回来也要亲手撕了她! 秦菊苣愁眉苦脸的看着那悬崖,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的计划成功,那男主估计连长流都上不了,还用得着过那段逼他跳崖的戏吗?pass,果断pass! 两位童子一直活蹦乱跳的在她前面引路,快到午时时还将她带到了长流高校食堂,在富丽堂皇的金殿紫红木桌上,吃了一顿久违的小米粥大白菜。 这长流有钱修金阶,没钱改善弟子的伙食,差评! 在听如如和意意说,三尊已经过了金丹后期,早已过了辟谷,不再需要进食的时候,秦菊苣扒拉了两口淡的出鸟的大白菜小米粥,心里再加了一句,尼玛,原来三尊都已经为了从牙缝里节约修出金殿的钱,都吸风饮露了。金殿有那么重要吗? 转悠了一天,快要到傍晚的时候,两个小童子还是没有回去的意思。他们俩一左一右的牵着龙皎月的袖子,龙皎月左右看看两个小童子圆圆滚滚的身子,又是穿着两件一模一样的白衣,颇有一种自己提溜着两个白面大饼四处叫卖的卖饼郎感觉。 回到那白玉石碑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经近晚。一片瑰丽的淡红紫色朝霞在天边燃烧,那层层叠叠掩着的竹林里,有白衣的女子静静的俏立在那小径上。 龙皎月一手提溜着一个白衣团子,那个白衣女子静静的立在那路上,眉眼像水一般温柔,看到那两只挂在龙皎月身上的团子挂件,只弯腰作礼道:“如师姐,意师兄。” 哟嚯,这两小屁孩子还能被首席大弟子称作师兄师姐呢?果然抱得大腿好,作为世尊精心做出的傀儡,没想到在长流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人物(东西)。 那两个小白衣团子也从她的袖子上下来,站直了身,恭敬而认真的回礼道:“师妹好。” 那模样有模有样,龙皎月甚至觉得,这两个傀儡身体里,怕是寄存着真正的灵魂。可化目傀儡术并不会牵扯出真正的灵魂,最多不过是一两分灵性。一旦真的有了自己的灵魂,那就该离被毁灭不久了。 傀儡有灵,但却无魂。一旦傀儡有了自己的灵魂,它怎么会甘愿被化目师所束缚?不过到现在为止,除了因为身体颓败和灵力溃散的化目师被傀儡反噬,倒是还没有听说哪个傀儡能生出魂魄杀死化目师的奇闻。 白芷恭敬道:“请两位师兄师姐回去罢。白芷带龙施主回去。” 两个小白衣团子点了点头,抱在了一起,眨眼便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白色比翼鸟。 白芷目送她们展翅飞远,在夜幕下化作白点再看不见,才对龙皎月道:“龙施主,随我回清雅轩罢。” 龙皎月刚点点头,又愕然道:“啊?” 诶诶诶,不对啊,我今晚不是该有自己的新住处了吗?我今晚可是要去见魔尊的!你这样让我和你同床共枕,你让我这魔教奸细怎么半夜去偷会魔教头头? 白芷看着她。月上枝头,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脸上已经镀上了一层白月光,肌肤晶莹剔透带着一丝娇艳欲滴的粉红,她低下头,半响才开口道:“龙施主,不愿意同白芷同寝一间屋子吗?” 本该是平静的问话,可白芷说话时那声音冷的像冰一般,甚至含着一股悲凉。可噬心魔蛊在她肚子里蠢蠢欲动,龙皎月已经无法再顾忌到白芷的声音,只点头坚定道:“我不愿。想来我该是有新房舍的,你领我去罢。” 天上一轮明月,月满如银盘。白芷的头一直低着,半响才毫无痕迹的点了点头,说道:“好。” 第15章 论细作的自我修养 白芷缓步在前,龙皎月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月光清亮如水,洒在面前那白蓝色衣裳的纤细女子身上。那单薄的身影投影在地,龙皎月正巧就踩在她的影子上。 她瞅着那影子忽近忽远,随着白芷的脚步身影飘忽不定,只得小心翼翼的离远了一分距离,把脚步放在她的影子之外。 白芷似乎察觉了,回头看一眼那影子,神情平静,低声道:“怎么了?” 龙皎月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没什么,只是避开你的影子罢了。” 白芷定住脚步,回过身,看向她:“为何?为何要避开我的影子?” 那修长如竹挺拔如松的纤细女子,在她前方的石阶上,微微俯下身,神色隐在月光背后的阴影中,看不清。 龙皎月做出了一个跟富家千金嫡小姐完全不符合的动作,她像个傻子似得,随意的挠挠头,诚恳道:“在我的家乡,不能踩别人的影子的头。因为踩了别人影子的头,那个人就长不高了。” 她回想自己前世那惨不忍睹的身高,又加了一句:“你看我现在不高,估计就是小时候影子被别家的小孩踩多了。” 白芷似乎被她这理由逗笑了,声音里带着一丝轻快:“原来如此,我倒是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传闻。” 她伸出手来,触了触龙皎月的额:“你大可放心。我已经过了长高的年纪,五行脉络筋骨造化已定,再不会变化。” 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她像是触电一般把手指收了回来,只是在如雪如练的月光下,眸光璀璨的看着她:“龙施主尚且年少,日后或许在身高上还能碾压白芷一筹。” 龙皎月点点头:“要是那样就好了。” 毕竟前辈子因为身高挨了不少是非啊 白芷转身往前继续走去。那掩在竹林中的屋舍已然从苍翠碧竹中露出一角,白芷走着,又问道:“请恕白芷多问,敢问龙施主,到底是为何原因不愿意与白芷同寝一舍?按理说,白芷可以照顾” 龙皎月思索片刻道:“因为我晚上喜欢磨牙打鼾说梦话踢被子,总之,会影响到你的。” 白芷推开门扉,点亮桌上的油灯,才低声道:“可是白芷昨天晚上与龙施主同眠,并未发现龙施主熟睡时有此习惯。” 废话,我本来就没有。 龙皎月刚想说这是因为你只和我睡了一晚上,我还没来得及展现我那磨牙打鼾说梦话踢被子的悍妇天赋,话未出口,肚子里突然袭来一阵剧痛。 来了,来了,传说中如吸x毒,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对痛苦体验版! 来不及解释了,赶紧清场! 尼玛,好疼好疼,卧槽,这简直是放大了一万倍的姨妈痛啊!四肢百骸,千刀万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在那剧痛之下,龙皎月只得一只手捂着肚子,勉强咬牙道:“你出去!” 白芷一怔,看她脸色急急扶她道:“怎么了?” 龙皎月的理智和解释已经被那来势汹汹如山倒的剧痛给吞噬了,她只撑着手,拿出最后一丝理智,她忍着疼,嘶哑道:“来,来葵水了,你先出去,我,我不想你看见” 白芷一怔,又伸手来扶她。龙皎月咬着牙,狠戾的挥开她的手。尼玛,千算万算,算不尽的就是这痛不是循序渐进,而是直接一股脑涌上来啊! !早知道这毒发这么快,我还充啥大头刷啥好感度啊,跟白芷说那么多干嘛啊!这疼简直摧残人心,令人的金钱观爱情观人生观都得到了一次毁灭性的冲击!疼,疼疼疼疼疼啊! 白芷惶惶然的出了门,顺带带上门栓。她在外面不安的问道:“龙施主,龙施主,你有什么可需要的地方吗?龙施主,龙施主?” 龙皎月咬住唇,死死的蜷缩成一团。不能出声,不能出声,来大姨妈谁会乱吼乱叫的?要是被白芷冲进门来发现自己中了噬心魔蛊,那岂不是秦菊苣还没来得及潇洒两天,就要直接全剧终了? 就算没有被白芷发现自己中的是噬心魔蛊,她若是放心不下龙皎月,这么贸然进来看到她浑身抽搐双眼发白,估计也会立马飞去禀告世尊,那她还不是得露馅,还不是得得一个龙皎月卒,全剧终? 嘴里已经有了血味,可龙皎月已经无法分辨那个又苦又涩的味道。喉咙里一次又一次的涌上腥甜,她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龙皎月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肚子里的噬心魔蛊争先恐后的钻入她的内脏肺腑之中,长大了嘴撕咬着每一寸血肉。 龙皎月终于明白,那种x毒是有多么厉害了,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如果谁能这个时候把解药给她,或者是魔尊出现给她喝下一滴血,别说当牛做马,就是让她现在冲出去杀了白芷,这具身体都能直接绕过龙皎月自己的想法,简单利落的手起刀落。 不知何时,门外白芷的声音突然停了。有一双冰冷的手扳开龙皎月僵硬缩在怀里的头,用力的捏开她的嘴,一滴鲜血从她血色尽失的唇角滑下,落入她那肝肠寸断的肚子里。 等到龙皎月醒来的时候,从窗扉中已然可以看到那轮明月。剧痛之下,分分秒秒都让她度日如年,她还以为是过了好几天,可事实上,这才刚过去几个时辰。那圆盘似得明月,尚且还挂在那漆黑夜幕之上。 她僵硬的扭头望向面前的黑衣男子,那双如火的瞳孔似乎在欣赏这猎物的绝望。 龙皎月心想,卧槽,碧池,贱人,你个小婊砸,x你大爷,尼玛!她要是有力气,真的批发价的把自己脑海里所有能想到的词,想以魔尊为中心,以十八代祖宗为半径,全部都热情的替他问候一边! 可她只动了动唇,绝望道:“给我个痛快吧。” 魔尊火红的眼睛在她面前飘来飘去,终于微笑道:“吾倒以为你不会上长流来的。本尊本是不打算来长流,只是听长流周围的小妖说,龙庭世家的嫡女上了山。还好未迟,你倒没被活活折磨死。” 未迟,未迟? 龙皎月脸上缓缓淌出两行清泪,一想到是自己在仙侠之夏若花里给龙皎月安排了这样上长流的契机,她的心一阵绞痛。我他妈为什么要给女二写这种设定?我到底是为什么? 魔尊半响又说道:“门外那个穿长流真派衣裳的女子,似乎与你交情匪浅?她是你什么人?” 龙皎月气息奄奄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魔尊一笑,火红色的眼睛如同暗夜里的鬼魅:“杀了。” 龙皎月一怔,自嘲般一笑,脸上却又忍不住淌下两行清泪。魔尊倒啧啧了两声,冷冷道:“你倒情深义重。逗你的,只不过打晕了。” 龙皎月心中一阵去你大爷的,这tm一点都不好笑。见她焉哒哒的缩成一团,止住了泪不知在想什么,魔尊红眼睛在她身上飘来飘去:“你倒是很听话,叫你上长流,马不停蹄便来了。和之前负隅顽抗的样子,可真不大像。” 秦菊苣撇他一眼,道:“因为我贪生怕死,行了吧。” 魔尊哦了一声,像是饶有兴趣,阴森森笑道:“那个女子倒是有几分姿色,道行也不浅。刚若不是她关心你分了神,乱了分寸,我怕还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她给点晕了。若不是不能惊动长流的三位老匹夫,本尊定是要将她带走,好好宠爱一番的。” 龙皎月内心一阵呸,你个红眼睛的sb,还是为你的小花花出生入死去吧。宠爱,谁tm稀罕你那点变态的宠爱啊?! 魔尊交代了两句,外面天色已经渐亮,他瞅了一眼,一阵自以为潇洒风流的走了。龙皎月抱着膝盖蜷缩着,只感到身边刮起了一阵妖风,吹得骨子发凉。 那青竹舍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白芷急急道:“龙施主,龙施主你怎样了?” 龙皎月那空白的大脑回了两分神,只哑着嗓子道:“没事” 不知是白芷用力过猛还是怎的,突然间,那扇竹扉在她掌下顿时四分五裂开。或许是白芷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手上带了那么大劲,看到那门轰然倒塌,白芷一脸懵逼的呆立住,半响才反应过来,急匆匆的朝她走来。 龙皎月还蜷缩在桌子下,白芷扶起她,见她脸色苍白如纸,不由得手下越发温柔。但白芷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她青衣袍子下望了望。 龙皎月看着她俏脸发烫耳根发红的往她下半身望,只得挥了挥手:“头次来葵水,你懂得的。” 白芷红着脸,立刻把脸挪开。龙皎月心里一阵愁苦,又加了一句:“莫要告诉别人。” 这个别人里,肯定是包括了世尊。 白芷只当她是小女儿的羞涩,点了点头并未多想。龙皎月心中一阵懊悔,唉,我为啥要写这种设定,这罪真是不想再受第二回了啊! 这x毒瘾简直就不是人受的好吗?!她一定要,一定要找到这解毒的办法! 第16章 搞/裁的大BOSS 秦菊苣在床上哼哼唧唧了两天,总算是满血复活了。 在这两天里,白芷充当了一个慈母(好妻子)的好角色,不仅衣不解带的悉心照顾于她,奉茶递水,嘘寒问暖,就差没拿勺子亲自喂给她了。 秦菊苣这个人啊,不仅脸皮有点厚,而且一生病就有些得意忘形,整日里瘫在床上大喊这样不好吃那样不好吃。白芷没有办法,只得吩咐命人禀报世尊,自己和同门亲自御剑下山去镇上最大的酒楼买了一桌宴席,捧在手上给她送了回来。 秦菊苣一边吃着那精致点酥,一边感叹的快要流泪:“我可是在来姨妈的人,日日清汤寡水毫无营养,这怎么补充我的鲜血?唉,这玩意味道不错,这开小灶才是在长流生活的正确选择嘛!” 她往嘴里咬了半块云糕,像是想起了似得,又递给旁边的白芷半块剩下的云糕:“你要不要尝一尝?” 白芷照例说道:“病中之人,不宜油腻辛辣”剩下的话被半块云糕堵了回去。 因着龙皎月这初来“葵水”的病秧子,病倒在床的龙庭贵客,连世代不出门的圣尊也难得的来了清雅轩。 三位世尊一同进了门,圣尊在前,两位世尊跟随在后。一白两黑,三角而立。 白芷回头瞅见三位世尊,赶紧起身,推至一旁恭敬行礼。圣尊年岁已老,但精神矍铄,双目锐利,一身白衣一尘不染,鹤发童颜,三根白色长髯飘然垂至胸前。而两位黑衣的世尊跟在后面,皆是高挑出色,模样清秀俊逸,只不过那位秋明渊世尊看起来脸色稍有些苍白,神情不大自然,眉眼似乎比旁边一脸关切的沈望山要多些书卷气。 因为是女子阁舍,又因为葵水之由,他们不便掀开纱帐,只得在外面坐了会儿,关切了的问了些问题。 龙皎月趴在那菊芯枕头上,瞅着那三位世尊。圣尊温和敦慈道:“龙丫头是龙庭世家远道而来的贵客,却是挂了和望山的婚约,可是要好些招待。话说你是叫白芷是吧?” 圣尊转头望向一旁垂头侍立的白芷,凝了凝眉:“仙姝峰净水师太呢?怎的就留下你一个人在此?” 在旁的沈望山连忙道:“圣尊,您甚久没有出过悯生宫,这些事我们也不敢去打扰您的清修。静水师太早些时候便云游去了,现在这仙姝峰都是归仙姝首席弟子白芷打点的。” 圣尊哦了一声,点头看了看旁边凝默不语的白芷,温声道:“这弟子成熟稳重,倒是不错。嗯,看来仙姝掌门一位已然空缺,那这样说起来,既然望山你和这龙姑娘有婚约。” 龙皎月在帘子里,听完他这说完一般欲言又止的八卦,直觉得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等等,这老头想要说什么? 像是猜出了圣尊接下来的话,旁边的白芷猛然一惊,沈望山只低头不语,旁边那个沉默寡言的秋明渊却是猛地抬起了头,脸色刹时更苍白了一分。 圣尊乐呵呵道:“既然如此,那便让龙丫头做这个仙姝峰的师尊吧,也方便日后同你完婚。” 尼玛,劳资不想做仙姝峰的老古董师傅好吗?顶着这么个拉风的仙姝峰峰主的头号,你这以后让我怎么偷偷见魔尊,怎么偷偷逃出长流去快活? 白芷脸色刹时苍白,却又慢慢缓过来。龙皎月刚想举手说我不服,那咬着牙的世尊秋明渊却上前一步,半跪了下来,开了口道:“圣尊,弟子有异议。” 沈望山一直在旁,做了个听从圣尊吩咐的恭敬姿势。如今听到秋明渊开口,只得吃惊的拽着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明渊。” 圣尊坐在青竹椅中,说道:“说来听听。” 秋明渊深吸一口气,撇了那纱帐里若隐若现的身影一眼,低声道:“弟子异议,缘由有三。” “其一,龙姑娘虽是龙庭世家的嫡小姐,出身高贵,声势显赫,足足担得起长流仙姝峰峰主一责。但也正因为其养尊处优,不懂人间疾苦,是以骄横蛮烈,其才得不足以任长流师尊。” 龙皎月怎么听这秋明渊也是在变着法骂自己,但她还是统一战线,在纱帐里猛烈点头。让秋明渊的吐槽来的更猛烈些吧! “其二,仙姝峰峰主静水师太临走前,曾定下规矩,若是我等三位世尊想要推选新的人选,必先考虑首席弟子白芷的意愿。或者说,若是三尊不愿插手此等仙姝峰门事,仙姝峰的师尊一位,直接由白芷接任。” 龙皎月心中一惊,抬头看向白芷。她脸色平静丝毫无异样,但龙皎月却心生寒意。 会不会,会不会白芷和龙皎月的撕逼大赛,就是因为争这个仙姝峰峰主的位置而开始的啊?那样的话,掌门之位才是根本原因,北陵城或许只是根□□啊! 白芷也不像是那么看淡名利的人,你看她练功那么勤恳,现在被我夺了掌门位,肯定是要恨我了 “其三,”秋明渊依旧咬着牙,言语恳切,“龙姑娘年纪尚幼,阅历尚浅,婚约之事,提之尚早。” 说完后,连龙皎月都屏住了呼吸。 天可见怜!我也不想当仙姝峰峰主啊!当这仙姝峰峰主有什么好?不仅可能暴露身份,也可能招来白芷的怨恨,让她与我反目成仇,更是要被迫上演一幕和沈望山相亲相爱治理家门的狗血戏码。我不想当啊! 圣尊摸了摸下巴上垂着的三根美髯,依旧笑呵呵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听圣尊这么通情达理,龙皎月斗大的心重新落回了自己的胸腔,圣尊笑吟吟道:“那就这么定了吧,自此龙姑娘就是仙姝峰的峰主了。” 尼玛炸了! 龙皎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不问她的意见,不问仙姝峰众多门徒的意见,不问沈望山的意见,不问白芷的意见,拒绝秋明渊的抗议,直接无视所有人,就这么定了? 你以为你是□□独の裁的搞笑版希勒啊! 我秦菊苣不服,我要抗议! 龙皎月刚想要爬起来举手发言,没想到身上如同千斤压下,沉重的连呼吸都生疼。再看其他人,白芷也是头上沁出了汗珠,秋明渊更是连嘴都张不开。 除了沈望山还站着一脸恭敬外,其他三位在场的人士都气喘吁吁如负千金。 圣尊依旧坐在椅子中,笑道:“年轻人,后生可畏啊。吾不过百年没有出悯生宫,都敢于有人顶撞于吾了。” 我屮艸芔茻,你确定这真的是《仙侠之夏若花》里面的修仙第一正派吗?我怎么感觉有种黑社会老大说一不二的感觉?是不是有人一旦顶撞了这个□□独の裁的圣尊,就会被拖出去砍头? 摔!难怪这个圣尊百八十年不出门,这一出门就要搞独の裁,要是天天出门那还得了?! 龙皎月忍着那股重压,圣尊突然站起身来,那股重压霎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歪倒在床上,圣尊慈祥温和说道:“那龙丫头记得悉心养病,兴许过几日,龙庭会派人来看望于你。” 秋明渊站了起来,看起来脸色不大好。沈望山想要扶住他,被他一挥手甩开了。 龙皎月心中一阵震惊,震撼之情溢于言表。这圣尊,独の裁不说,这突然间爆发出来的威压,是的,刚刚让她丝毫动弹不得的,就只是威压而已,就已经让龙皎月知道,长流为何可以独霸修真界头把交椅多年。 这圣尊,哪里是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啊! 圣尊起身走了。两位世尊嘱咐了白芷两句,也离开了。 龙皎月坐在白纱帐里,白芷的身影一直在旁僵着。半响,那身影动了动。 龙皎月心中一阵羞愧。白芷已经伸手掀开了纱帐。龙皎月不敢再看白芷的脸,她一定苍白着脸,眼里冒着愤怒和仇恨的火焰,紧紧的盯着她。 白芷温声道:“龙施主。” 声色毫无异常。 可龙皎月还是偏着头,低头看绞在一起的手指,愧疚而心乱如麻道:“白芷,对不起,我也不想当这个仙姝峰峰主的,你相信我,真的。” 白芷的声音飘忽不定:“若是不想当,若不是心里有愧,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秦菊苣心中一阵肉疼,她还是偏着头道:“你对我挺好的,是我有愧于你。” 那纱帘猛地被放了下来,白芷的声音突然生硬了起来:“有愧于我?掌门与我算的真清楚啊?!” 龙皎月的猛地抬头,隔着一层白纱,白芷的脸温柔寡淡,如同面对所有人,面对齐云府的府人,如同面对自己要求严苛的父亲,面对所有的师门,退了一步,两步,定定的看着她,知书达理而疏远恭敬道:“掌门真是好心计,好谋略。” 龙皎月挣扎着爬起来,伸手去掀那纱帘,白芷的声音已经渐冷了:“白芷原本想要的,得不到也就罢了。可现在想要的,却因为原本想要的东西,背叛了我。这两样东西,我都失去了。” 不要啊!白姐,芷姐,白芷姐!你不要跟我反目成仇,我是真心想跟你好好相处的,我不想就因为个傻逼仙姝峰峰主的位置而跟你拼个鱼死网破的啊! 可白芷的身影已经远了。龙皎月抓着那纱帘,只呆若木鸡。 这剧情,这主线,难道我做了再多努力,也抵不过这圣尊一句话,也抵不过圣尊这个不可抗力的npc的修正吗? 秦菊苣顿时心都碎了。 第17章 论泼辣和活泼的界限 自那圣尊笑呵呵的一声定下了龙皎月的仙姝峰峰主之位后,白芷便请命看守灵兽山,不再来清雅轩照看于她。白芷去往了别的住处,沈望山便命仙姝派下另一个弟子来照看龙皎月。 龙皎月心中百般郁闷,心想自己一心一意想要扭转结局减少自己的仇恨值,但现在还是在没有遇到这个北陵城的情况下,自己就已经在白芷以及白芷为首的仙姝峰弟子心中吸引了一大波仇恨。估计白芷还以为自己心中早有算计,和她那么亲近,就是眼巴巴的冲着这个原本属于白芷的仙姝峰位置来的。 古人多谋略,天可见怜,秦菊苣的心不大,她既然知道女二原本的结局,那她现在哪里会奢求那些过眼浮云?只要能安居乐业,最后不要落得那么个万箭穿心的结局她就得烧高香了。 新来的弟子叫朱云云,年纪十□□,看上去倒是眉目清秀分外可爱,同她说话也是恭恭敬敬。她和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阿宁一起上了清雅轩。 龙皎月起初对她还有些好感,但是回头某一次巧合之下,在某朱云云以为她听不到的地方,这个小弟子掌着火,愤愤的同旁边呆立的阿宁讲:“这个龙庭世家的小姐,蛮横无理,毫无教养,道行修养哪一点拿得出台面?这女人就是个绣花枕头,仗着家族权势滔天,竟然还敢欺负我们大师姐。” 龙皎月心中一阵郁闷,你以为我想欺负你们大师姐啊?你也不去问问,当初死乞白赖硬逼着我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是谁?有本事吐槽你们长流ceo去啊,吐槽我这挡枪鸟干嘛? 阿宁:“哦。” 朱云云一跺脚,恨恨道:“我们仙姝峰大师姐德高望重,对待师门勤勉友爱,出身也算书香门第,哪里是一个无耻无礼无德的野丫头能比下去的?不就是龙庭世家吗?真当长流是她们龙庭的地盘吗?!” 阿宁:“哦。” 朱云云又咬牙道:“我们仙姝峰下的弟子有哪一个服龙皎月了?她倒兴高采烈的直接霸占了大师姐的清雅轩。这个小贱人,一天到晚还挑剔的很。听说龙庭还要送御厨上长流来,三司世尊竟也首肯了。真不知道,真不知道,这个龙皎月,是真把长流当做自己家了?这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地方吗?” 阿宁:“哦。” 听到朱云云抑扬顿挫激扬起伏的愤慨,再听那阿宁在那里连续三次面无表情毫无感情的哦,龙皎月差一点就偷偷的笑出了声。 这世上对女人来说,最可恨的是什么?就是当你声嘶力竭怒火滔天竭尽全力的去吐槽一个小婊砸的时候,你倾述的对象,你的好基友,你的好同门,你的好闺蜜,只一脸管我屁事的说一句。 哦。 朱云云气的没话说,只伸手愤愤的接了阿宁手上盛的粉虾肉丝小米粥,托在黑色木盘子里,转身就要走。阿宁终于抬起头道:“等一下。” 朱云云回过头来,悻悻问道:“怎么了?” 阿宁说道:“你这粥须得在冰水里盛一会儿,凉一凉。” 朱云云一跺脚,一咬牙:“凉什么凉,烫死她最好!” 龙皎月从竹林一掠而过,只默默的摇了摇头。在她眼中,仙姝峰早已六月飞雪,在她耳畔,窦娥的歌声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如果悲伤有温度,如果郁闷有颜色,那么长流整个天空都该是一片漆黑如滴墨,浮云阁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早该被冻成了冰柱。 不过才一天,龙庭世家便派了人上来。 龙皎月被传唤着去三司殿见见自己的“娘家人。”这几日里呆在长流,日日躺在床上,穿的都跟一身丧白似得。既然重要的场面,自然要考虑仪容。龙皎月找自己上山的那身衣裳许久,却是没有找到。 她在清雅轩找了许久,也找不出来那件青衣。朱云云站在她旁侧,恭恭敬敬的问道:“龙掌门是要找什么?” 龙皎月道:“一件衣裳。” 朱云云在想,等会儿要去见世尊了,这个小贱人,一定是找到最华美最艳丽的衣裳,好去勾引世尊。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温软软道:“龙掌门不用担心,即便龙掌门身上穿着的是最普通的衣裳,世尊见了,也是会开心的。” 龙皎月又说道:“我在找我上山时穿的那件衣裳。” 朱云云心中大惊失色,好啊你个小贱人,龙庭世家派了人上山,你竟然要穿那件上山时的衣裳,是为了告诉你们龙庭派来的人,我们长流虐待了你,一直没有给你买新衣裳吗?! 朱云云连忙温声道:“龙掌门现在既然已经做了我们仙姝峰的掌门,定做好的衣裳也早就送来放到了箱子里,掌门一直舍不得穿。今日龙庭派人前来,倒不如让云云替掌门穿上吧。” 大姐!我不是舍不得穿,我是怕那玩意太吸引仇恨,穿了那带三色掌门标志的长流校服,我哪天在竹林里瞎窜窜,会不会被你们这帮白芷的fans给脑袋上套个麻袋乱棍打死啊! 龙皎月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那穿上山时的青衣。她只得遗憾的拿起旁边那件白蓝色的长流校服,把上面标志着掌门身份的三色龙鳞石取下来,随便套了套。 旁边的朱云云看到她把三色龙鳞石取下来,哑然半响,才出声道:“龙掌门,你这” 龙皎月说道:“”咋啦,取这怎么了? 她单纯的以为朱云云是惊讶她这么“不慕名利”取下了龙鳞石这掌门的证明,只穿着一身白蓝色校服就完了。看见朱云云突然闭了嘴,她心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尼玛,《仙侠之夏若花》里,有关于这长流校服,三色龙鳞石的什么忌讳吗?貌似没有吧? 姐,云姐,你那样眼神看我是啥意思,你话倒是说完啊?! 朱云云不再言语,只恭恭敬敬的说道:“既然掌门收拾妥帖了,那便随弟子一同出仙姝峰去三司峰回明世尊。” 龙皎月虽然现在很想拉住朱云云,啪啪给她两个耳光,再掐着她的脖子摇摇摇:“剩下的话呢,八卦说一半真的很让人恼火啊!我最讨厌这种八卦说一半的请你把下半段说完行不行?!” 但是龙皎月只矜持的抚平了裙摆的最后一个褶皱,用“掌门看破一切の眼神”温柔淡淡的笑道:“嗯。” 三司殿里,龙皎月一边矜持的抚着自己的裙摆,挺胸抬头,展现着自己的淡淡の笑容。那偌大的金殿里,四周都是白蓝色校服的弟子静静站立,总共数十来人,身形皆是高挑俊逸,其间间或有两三个女子,如同铁骨剑光中的一抹和煦微风。 最上面是一张金座,前面摆着的案几上插了一枝嫩柳。两旁则是客位,几位龙庭世家派来的外戚正坐在上面,与金座上的沈望山谈笑风生。 两个小白衣圆团子立在沈望山身后两侧,一左一右,圆润可爱,却都是闭着眼睛的。 世尊会见龙庭世家的外戚,这等场面不是朱云云这样的小弟子能进来的。在场充场面的诸位长流弟子,估摸着要么就是长流三司殿下各派的首席大弟子,要么就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一想到在场的大多都是首席弟子,龙皎月就按捺不住了。她往那边裙摆涌动的地方望去,正巧遇到白芷望过来的目光。 白芷站在那两个仙姝之间,容颜依旧是温柔,但在和龙皎月目光相撞的那一刻,她似乎微微怔了一怔,再将眼神挪到了她的白蓝色校服的领口处,眼底暗光一涌,目光说不出的冰凉。 龙皎月正在用眼神表达,姐,姐,我错了,我真没想抢你的位置。你看我也没戴这三色龙鳞石啊,姐!姐! 可惜白芷已经迅速的挪开了眼睛。 龙皎月心里长叹一声,这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面前几个外戚见到这脾气火爆的嫡小姐,都赶紧站了起来。沈望山也微微起身,点头朝她微笑道:“皎月,来你三伯那里吧。” 龙皎月一时心情郁闷,没大听清。待到她反应过来时,她啊了一声,说道:“啥?” 四周的外戚皆是殷殷的望着她。沈望山微笑道:“你往日里就和你三伯关系要好,怎么,你不愿意去坐你三伯旁边吗?” 龙皎月呆住了,三伯?三伯? 她迅速分神看了看那几位外戚,个个皆是不惑之年精明干练的模样,几双眼睛锐利的可怕。 三伯,三伯,我tm怎么知道谁是我三伯啊?这看眼神吗?是看哪一个眼神像是和我关系要好的吗? 龙皎月的脊背上突然爬上一阵冷寒。 这些外戚望着她的目光,如刀如剑,细致入微,锐利可怕。她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分眼神,都像是被人仔细小心的拆解着,再输入他们的脑海中,寻找与往日真正的龙皎月的不同之处。 这些外戚,这些大伯二伯三伯x伯,真的是龙宗主派来关切爱女的吗?或者说,还是来想来弄明白,自己这个疼爱的嫡女儿,是否被夺舍,是否被人换了包? 而且,龙皎月往日里桀骜不驯刁蛮任性,喊了自己父亲好几年老匹夫的人,真的能和一个外戚中的伯伯要好? 尼玛,这是要干嘛? 难道我秦菊苣顶着龙皎月的壳子,没有体现龙皎月一个纨绔子弟应有的本性和觉悟,不在在山上大吵大闹,反而过于安分,引起了这亲爹龙宗主老人家的不满? 爹!我这么老实反而碍着你了是不?你这找外戚上了长流来认我真假,你这也忒阴我了吧?! 秦菊苣心中思定,反手就把腰上的鞭子给抽了出来。 四周外戚犹自镇定,沈望山却不解道:“怎么了,皎月?” 龙皎月撕破脸准备露出泼皮相了,四周的外戚的脸却突然幻化成了一滩山水画一般的墨色。龙皎月一惊,环顾四周,三司圣殿还是三司圣殿,但坐在椅子上的几个外戚的脸却稍微有了些变化。 一个中年的虎目男子笑道:“我还以为二侄女改了性子,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活泼。” 他的眉心有一道疤,从眉间横贯左脸,声音格外爽朗。旁边有一个鹤发老人回道:“倒也是,这丫头就被他爹惯坏了,估摸是见了夫家,学了些收敛。” 几位自顾自话的叔叔爷爷们,请不要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把那么一场关于我生死存亡的考核给说成了对我活泼可爱调皮捣蛋的回忆,你们刚真的差点把我活活吓死啊好吗?我拿出鞭子是准备拼死一搏了好吗? 如果我刚刚真的是乐呵呵的回一句,那行我去三伯那儿或者是三伯是谁,我猜那龙庭世家的绝学九天引雷决就直接砸在我身上了好吗?那个东西直接就能把我打得魂飞魄散啊你们以为我真不知道吗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几位外戚一阵打圆场似得自言自语自娱自乐一阵呵呵哒,龙皎月手心不再出汗。不过,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按照龙皎月的性格,如果发现有人试探自己,应该会生气,应该会发飙,但现在呢,她该怎么办? 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摔脸走人吗?还是乖乖留下来,听这些外戚和沈望山围绕着她开大会作研究报告?甩脸走人,会不会打了沈望山的脸,丢了整个长流的面子,吸引更多的仇恨值? 沈望山兀自站起来,看神情阴沉不定的龙皎月,像是何事佬一般温和道:“皎月,你过来罢。世伯他们只是逗逗你。” 秦菊苣豁出去了。 她一甩那鞭子,满地铺金砌玉的金殿里,那一声金玉破碎的声音格外刺耳。她踩着满地的金屑,努力回想着熊孩子发飙的场面,挥一挥那鞭子,冷笑道:“逗逗我?当我是什么?三岁小孩?还是说本小姐是你们拿来逗乐的玩具?!” 那些素质良好的弟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似得,听到这么猖狂的话语,没有一个人按照套路发出电视里大胆休得无礼的炮灰台词,只默默的低着头。这点倒是让龙皎月很意外。 沈望山脾气忒好,只又压低声音道:“皎月,莫要生气,你这两日脾气大,我也是知晓的。” 龙皎月现在真有大吼一声我没来葵水的冲动。谁告诉你来葵水就得脾气大的?你自己被迫毫无准备的回答一个答错了就得被雷霆轰成渣渣的问题试试,你会不会像我一样又怒又气? 几位外戚抬着头看她,那虎目的伯伯吼道:“成何体统!待我下山告诉你父亲,看他不收拾你!” 龙皎月甩下鞭子,哼了一声,转身走人。 守在沈望山左右两侧白衣童子眉间朱砂痣鲜艳欲滴,那紧闭的眼睛苍白的脸和透明单薄的纸身突然一阵扭动。眨眼间,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正常孩童般有实体有重量的活童子,两个小童子齐齐的张开眼睛,漆黑灵动的眼睛在粉嘟嘟的脸颊上转动。 他们像是飘飞的纸鸢一般,毫无重量的从沈望山背后飞来,越过案几,追上龙皎月的步伐,紧紧的抱住了龙皎月的两条腿。 龙皎月脚下一沉,低头一看,两位小祖宗,怎么你们又来了? 如如和意意抱着她的大腿。离金殿外尚有一步之遥,如如蹭着她的手道:“主人叫我来的,说怕龙姐姐生气,让如如和意意来哄姐姐。” 龙皎月:“” 第18章 身份是装逼第一利器 等龙皎月一脸气冲冲但其实是逃之夭夭的出了三司殿。待走了半天之后,三司殿已经成为瀑布下的一座宫殿,远远倒是飞来一个白蓝色长流校服的女弟子,追在龙皎月身后喊道:“龙掌门,龙掌门!” 龙皎月知道那肯定是仙姝峰的弟子,头也不回道:“不要喊我掌门!圣尊说了,这事不急,我现在头上只有一个虚名,等过了三五年再喊也不迟。” 那女弟子连忙又喊道:“大师姐托我给你说两句话,龙掌门,等等我!” 龙皎月一听这话赶紧刹住了脚,没心思再纠正她那句掌门掌门,只回头问道:“白芷?她要给我说什么?” 那女弟子气喘吁吁的追来,从剑上跳下来,站在龙皎月面前立定了脚,才顺了顺气。这个小姑娘脸挺圆,五官端正,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饰,长发都扎成了辫子,跟在后面一摇一摆。龙皎月这个身体才十二三岁,但长得还算高挑,那小弟子倒是还比她矮一点,抬起头来看她,说道:“大师姐说,龙掌门穿上山的那件青衣,在她的灵兽峰轩阁。” 龙皎月先是呆了片刻,旋即又明白了。肯定是她那日噬心魔蛊发作了,痛苦不堪的时候用手撕破了衣裳,所以白芷拿去缝缝补补了。而今早上她在那里找那个青衣找了半天,定是朱云云已经告诉了她。 估计白芷心里还一顿吃惊,心说这来个葵水都能疼得把衣裳撕破,这真是厉害了我的掌门。 她心里一阵感动,只不露声色的说到:“那行,我改日去拿。” 那小弟子也恭恭敬敬说道:“龙掌门如果有空的话,只消吩咐一声临近的弟子去取便可,不必亲自劳累。” 龙皎月点点头。 那弟子说了声掌门保重,一溜烟又跑了。 龙皎月一路慢慢走着。刚刚那两小童子出三司殿的时候便已经被她打发回去了,此时天色偏晚,龙皎月刚想上仙姝峰回清雅轩,却又转念一想,择日不如撞日,倒不如直接去白芷那灵兽峰把青衣拿回来,顺带跟白芷和好。 反正等会三司殿里沈望山和龙庭外戚讨论出来的结果全都会通过朱云云告诉自己,趁这空闲,赶紧扭转乾坤减少仇恨值啊! 龙皎月一念之间,脚已经朝着灵兽峰的方向走了去。 灵兽峰地势险恶,上面古木横生,灵兽遍地。一路上遇见些许长流校服的男女弟子,见了她都恭敬的退至一边。 这个时辰的灵兽峰倒是挺安静。龙皎月一路上没听到那些灵兽的欢腾嚎叫,不像那天白芷带她游览灵兽峰的时候,满地鹤飞狗跳。 问题是白芷所住的地方是哪里,龙皎月也不知道。她光顾着屁颠颠上灵兽峰来找白芷和好,偏偏就忘了问那弟子白芷到底住哪儿。 秦菊苣站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捡了块石头,往天上一抛。嗯,石头朝北,那就是往北走。 龙皎月往北走了许久,突然看到了一处林荫处一抹白衣一闪而过。那白衣的位置有些矮小,甚至让龙皎月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龙皎月随着那抹白衣而去,躲在一棵树后看去,只见到两个小白衣团子,竟然是沈望山身边的化目傀儡如如和意意。两个小童子牵着手,弯着腰,在草丛里翻来覆去的找,也不知道在那灌木里寻找着什么。 龙皎月放下心来,刚想喊他们。不知怎的,那如如身边猛然窜出来一只浑身雪白的灵玉兔,抖了抖雪白的长耳朵,半立起身子,用前掌抹了抹脸上细腻的绒毛,红红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弯着腰拨开草丛的如如。 如如也偏头看着那只雪白的灵玉兔。灵兽峰上的灵兽都是给长流的弟子奉命喂养看管的,这只灵玉兔想来通了灵性,也不怕人,只抖着大耳朵,看着她们俩。 如如歪着头看着那灵玉兔,从这个角度,龙皎月只看得见如如的脸,意意的脸却被如如的头发给遮挡住,看不清神色。 如如伸手轻轻的摸了摸那玉兔的长耳朵,那玉兔惬意的眯起眼,大耳朵一阵抖动。意意突然问道:“如如,你说这只兔兔会不会告密啊?” 那声音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甚至带着一丝懵懂的残忍。 龙皎月的目光现在就像这只兔子一样懵逼。 告密?告什么密?告你们两个小家伙来后山幽会? 意意也伸手摸了摸那兔子的耳朵,奶声奶气道:“好可爱的兔子。” 话未落音,他的手已经摸索到了那只兔子的脖子上。只轻轻的一捏,那兔子的长耳朵便软软的垂了下去。 我屮艸芔茻!这是什么情况!杀人,不,杀兔子啦?! 虽然说杀兔子很正常,但你们两个小童子一只手捏死一个兔子,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啊!傀儡会秉承主人的心性,难道沈望山平时也是这么对待灵兽,甚至是人吗? 龙皎月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那意意放下手上的兔子,转过身来,朝龙皎月这边甜腻腻的喊道:“龙姐姐!” 卧槽!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如如和意意像是两个没有生命的纸鸢一般,直直的飞了过来。她们的速度极快,转眼便一左一右的拉住了龙皎月的袖子,像是撒娇道:“龙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龙皎月见到他们对自己亲眼目睹了掐死灵兔这一幕毫无异样,心中转念明白,她们肯定一直都是这么干的,这肯定也是沈望山的默许和知情下的行动,龙皎月这样若是发问,反而有些大惊小怪了。 但是她还是不敢去看那不远处灵兔的尸体,只板着脸道:“我来找白芷。你们两个家伙知道她人在哪不?” 如如和意意先是笑着露出两个小虎牙,道:“知道!我们肯定知道!” 紧接着,如如和意意又问道:“龙姐姐是要去找她吗?” 龙皎月点点头。 如如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可是今天西北齐云府也派了人来找白芷师妹,这家人叙旧,我们去不大好呢!” 龙皎月诶了一声,好奇问道:“不对,这不科学不合理啊!为什么我没听说这个事情?而且,今天龙庭来了人,可白芷不是也在迎接龙庭的人吗?要是西北齐云府来了人,那白芷为何不去接她的家人?” 如如得意忘形的往龙皎月身上爬,奶声奶气道:“龙姐姐,你们龙庭可是京都修真第一派,与长流是并肩的道家玄首。西北齐云府确实也是大门户,可是跟龙庭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是了。今天龙庭的贵客来了,连圣尊老人家都差点出来接待。但西北齐云府的人上了山,世尊根本对门下的弟子连提都没有提起过。除了我和意意,就只有白芷和几个弟子知道了。” !古代的门户之见这么重啊!白芷的自尊心又强,这下龙庭和西北齐云府同时上山,不免又要被大家比较一番。不知道白芷听了,心里该是多难受。 龙皎月想到一事,又问道:“龙庭世家有那么厉害吗?” 意意拉着她的手:“那当然了,龙庭世家的绝学是九天引雷诀,这是只有龙庭的嫡子才能学到的不世雷法,召唤出的天雷可以将方圆十里的尽数生物赶尽杀绝。这还不厉害吗?” 听着如如和意意的描述,龙皎月狠狠的被震撼了一把。 我靠,这哪里是九天引雷诀,简直就是移动炸药包嘛! 不对啊,我记得仙侠之夏若花里,龙皎月在比武大会上,就是用的这招把男主逼出了原形。这是龙庭绝学是吧?为啥我不会啊? 像是猜透了龙皎月在想什么,如如和意意偏着头拽着她的袖子,甜甜笑道:“今早上世尊和龙庭的贵客商量了一下,就是为了让龙庭的贵客上山常住,来教龙姐姐九天引雷诀的。” 第19章 小家碧玉VS纨绔豪门 龙皎月心中一惊,啊道:“九天引雷诀?要教我啊?” 如如和意意得意洋洋的抓着她的袖子往山下拖:“当然啦,龙姐姐家的秘笈,肯定是教给龙姐姐啊,哪里还会教给其他外人吗?” 龙皎月哦了一声,如如奶声问道:“龙姐姐今天在三司殿里甩了那些客人们脸色,那些客人虽然脸上是一副恼怒样子,但如如看的出来,他们心里却反而很高兴。龙姐姐,这是为什么啊?” 龙皎月一听就乐了,摸了摸如如的头,嘿嘿笑道:“因为他们是抖m。” 废话,长流和龙庭之间世代交好,龙皎月的一举一动肯定早就由长流传音给了那龙庭里担心爱女的龙宗主。 你看这龙大小姐从小在龙庭长大,受尽宠爱,享尽人间富贵,脾气娇蛮,都喊自己老爹几年的老匹夫。如今一反常态上了山不说,竟然还在山上这么乖乖听话没有闹出事来。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没有外力条件强迫改变的情况下,别说龙宗主,连秦菊苣自己都不相信一贯的真·土豪世家富二代·纨绔大小姐会一改禀性,在山上收敛本分起来。 只是原著里,龙皎月是被凌云霄那个红眼病下了噬心魔蛊,行事不能引人注目,更何况她本来就不屑于尔等凡人为伍,才一直淡淡的说淡淡的笑淡淡的做坏事。 而现在,是因为现在在龙皎月这个壳子里的秦菊苣,是一个老实本分(咳咳)战战兢兢想要避开剧情的无辜者(胆小鬼),但无论如何,龙皎月上山前和上山后的反差,都引起了龙宗主的注意。 因为他们就是老头子派来是来试探,我是不是夺了这个纨绔无礼任性娇蛮吊炸天的龙皎月的舍! 意意扯着她的袖子,摇晃着她的手:“什么是抖门啊?龙姐姐,如如和意意活了好几十年了,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呢!” 龙皎月板起脸,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小心回去让世尊封了你的嘴。” 意意嘟着嘴,不满的闭上了嘴。 灵兽峰旁的筑陵台。 一支青竹撑开那窗扉,窗外已将近夜色。 穿着白兰色长流校服的女子眉眼带了丝疲倦,恭恭敬敬的从桌上的茶壶里倒出一杯茶水,双手恭敬的捧着,低下头,微微弯腰将那茶递到面前坐在靠椅上的女子面前:“二姨娘,消消气罢。” 旁边站了几个护卫模样的人,面前那女子三十上下,眉眼犹带韵味,一身紫裙,外面拢着一件薄纱裙,脸上带着一丝怒气。见到那茶递在眼前,她不耐烦的抬起手来一挥手,打翻了那茶水,怒气冲冲道:“消气?消什么气!?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那茶杯从白芷手中打翻,滚烫的茶水洒了几滴在她手上,在那白玉似得肌肤上顿时浮上一片绯红。她下意识的缩了手,却还是温柔恭敬的低着头,想要伸手去捡地上那跌落的紫色瓷杯。 三姨娘像是怒极反笑似得,恨铁不成钢道:“你就这点端茶送水的能耐吗?!白芷,你也是知道的。西北齐云府这几年表面上看着风光,但内里的架子早已经空了。龙庭世家这些年仗着和皇宫里有姻亲,又有那九天引雷诀傍身,欺压其他的门派,在修真界中独大。我们西北齐云府将你送上山来,指望的是个啥?图的是个啥?你倒好,首席弟子的位置呆了几年,到头来没当上个仙姝峰的掌门,反而是龙庭世家的嫡小姐,仗着和沈望山的婚约,一上来就得了这个便宜。你在这首席上坐这么久的时间,你的脑子是废的吗?!” 白芷只低着头不言不语。三姨娘冷笑了起来,一张脸快要气出泪,只带着冷笑道:“你可知道,我们今日上山,还是千求万求才让那两个化目童子放我们上了山。你可知道,姨娘今天差点就被那两个小童子给逼得跪下了?!那不过就是两个傀儡,两张没用不过的废纸!连这样鬼魅之术做出的傀儡,都欺压在我们西北齐云府的头上了。你说说,你在这山上呆了几年没当上掌门,人家一来就坐了这个位置,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白芷,你说说,你要我们西北齐云府的脸往哪里搁!” 白芷只低着头,跪下道:“三姨娘,是白芷不争气,请三姨娘息怒。” 三姨娘看着她跪伏于地的样子,只得缓了口气,又和缓了语气,眸里闪着诡异的光芒,慢慢道:“罢了。指望你又有何用。你父亲得知了这消息,叫我马不停蹄便来了。若不是我当初的陪嫁的仆役会缩地成寸的异术,今日倒还是来不了。” 她把一缕发丝挽在而后,妩媚而温和的说道:“我今天上山的时候,听那朱云云说,说那龙家嫡小姐之前和你关系还不错,这几天当了掌门还想来找你。我以前听说那丫头纨绔桀骜,倒不知道她竟然会同你好好相处。” 白芷低着头,眼里有一层薄的水光,眼眶有些发红,涌动着微光。听到三姨娘提起龙皎月,她只得抬起头,带了一丝酸楚说道:“是,龙家嫡小姐性子很是坦诚直率。” 三姨娘嗤笑了一声,哼道:“坦诚直率?坦诚直率会抢了你的位置?” 看到白芷正欲开口,她又抬起手,比了一个闭嘴的姿势,慢慢道:“你别跟我说圣尊的威压,若是她真不想抢你的位置,大可背上行囊离开长流,那时候她走了,这仙姝峰峰主的位置不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你的么?你倒还以为谁能强迫了这龙庭世家的嫡小姐?” (秦菊苣乱入:谁说别人不能强迫我的!红眼病的噬心魔蛊就是最好的证据!) 白芷闭了嘴。三姨娘抚着自己胸前垂下来的一缕发,有些踌蹴但又大着胆子道:“我听说,龙庭世家派了人上山来教龙家小姐九天引雷诀。你若是闲来无事,就去同那龙家嫡小姐多笼络笼络。我听说那龙家小姐是个没脑子的主,指不定能分你半点心法。” 白芷惊愕的看着她,三姨娘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贪婪道:“就算不能习得精髓,能学点皮毛,也够齐云府赚回本钱了。” 白芷婉拒道:“三姨娘,除了龙庭嫡子,我们外人” 三姨娘不耐烦道:“别扯那些虚的!龙庭现在一枝独秀,西北齐云府还撑得了几年?你不担心你自己,总该担心你娘吧,你说说你娘身体弱,哪日不是得好吃好喝好伺候着?你爹还在府上等着你的好消息呢。你爹现在身子又不大好,离不了府,几个儿子又不争气,西北齐云府全部的指望可就你一个了。再说,你要能把她哄得开心了,她给你这点好处,对她们龙家来说,算得了什么?” 话说道最后,已经说不清是威胁还是强迫。白芷只得把后半句话咽回去,艰难点头道:“白芷知道了。望姨娘回去禀告父亲,说白芷遥祝他,身体安康。” 第20章 请按剧情来,谢谢 龙庭世家给龙皎月找的嫡系师傅,竟然就是那个虎目带疤的壮年男子。 六叔把手点在龙皎月额上,半响收回手,只瞪着虎目说道:“驽钝小儿!自上山来,心法未有长进,内力不进反退!也不知长流怎么让你当上这个仙姝峰峰主的!只顾贪饷,荒废多日!” 龙皎月壮着胆子,也不甘示弱的瞪他一眼。那虎目的男子面色一狰狞,连带着牵扯到脸上的肌肉,那道蜈蚣一般横贯半张脸的伤疤扭曲的动起来。他只愤愤道:“真不知道老四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女儿,要是生在六叔门下,六叔非得打死你不可!” 秦菊苣内心os道:谁要生下你门下,还不如买块豆腐自杀得了! 仙姝峰的灵犀台是整座山峰的灵气汇聚之处,也是被长流开辟出的潜修习法之台。这个时候,四周的弟子皆在前面的练武台跟着首席大弟子练剑,是以分外清净。 六叔把腰间的佩剑给插在了地上,再左右瞅了龙皎月一眼,纳闷的说道:“你上长流也算有些时日了,又被圣尊定了仙姝峰峰主的位置,怎的说也该给你在浣剑台给铸把灵剑吧?” 龙皎月坚决执行纨绔子弟目中无人的行动方案,只爱理不理道:“六叔,你爱教不教,别操心那些有的没的。” 你以为我不想去铸灵剑啊!整天踩着一把灵剑在天上飞来飞去那多拉风!只是铸造上等灵剑须得开锋的啊。那开锋说好听一点是浇筑灵性,说得不好听,就是要我下山去杀怪啊! 每年长流除去收妖除魅的酬金,大部分钱财,都是从浣剑台贩剑这门道上得来的。浣剑台的弟子大多是商贾之家的世子,被送上长流山来。 你看那金殿,你看那白玉石阶!你看那悬梁木的长流食堂!你看那统一发放的白蓝色校服!哪一样不是在烧钱?长流奉行苦修,可那钱财可真是源源不断的滚进来啊! 长流一年最多出售十把名剑,随便一把都是价值千金的上好寒刃。长流的剑上面刻有铭文,甚至在浣剑台有文书档案,配有保修期,在那档案记录起始的百年之内,断一赔二,质量不掺水,品牌有保障。 铸剑并不是什么精密的活计,哪一个铁匠铺里的铁匠不会铸剑,哪一个稍微有些钱财的富家里没有两把自称是不世宝剑的破铜烂铁。铸剑嘛,弄一块寒铁在火里捶捶打打,只要力气大,花上十天半个月,再怎么也出来了吧。 铸剑并不是很难的活计,市面上的剑多了去,但为什么只有各大门派出产的名剑才能价值千金?同样用铁锤,用寒铁打造的剑,一样的繁复花纹,一样的质量,凭什么长流的剑卖那么贵? (因为长流浣剑台的弟子都是奸商。) 就因为,那些剑在锻造的火焰中加入了灵魂,开过锋,见过血,寄居着灵性。那些灵魂,那些鲜血,全都是浣剑台的弟子奉命在下山狩猎魔物时所诛杀的魔物或者恶人,被刀剑磨了煞气,但灵性却永远留在了那淬火的寒铁中。 越是血脉纯正的魔族,铸就出的剑灵性越强。更坑爹的是,如果是自己所杀的魔物用灵魂练出的剑,猎杀者使用起来的威力就更大。 之前龙皎月想要随随便便从浣剑台扛一把剑走,一群弟子诚惶诚恐的看着她在那池子里挑着剑。不一会儿,沈望山便踩着一只大白纸鸢飞来了。他笑眯眯的看着龙皎月,只温颜悦色思忖道:“若是随便挑一把剑,实在辱没了你的身份。改日里我派人送你去往魔界边缘,猎几只上等的魔物,用来练剑。” 魔界的结界边缘那不就是秦菊苣刚穿过来时出现推动命运(剧情)的齿轮的终极原因悲惨一幕的发生地吗? 秦菊苣顿时心头倒凉,头摇的像拨浪鼓。 六叔知道管也管不了她,只哼了一声,只顾自的教起她道法来。 龙皎月虽然在龙庭是个刁蛮任性的娇小姐,但道法还算有些基础,平日里肯定也是没少练。她按着六叔的指示,盘腿坐在临崖的石台上。那股灵息在她体内游动,醇厚绵长。 六叔指着远处一棵小树,背负着一只手道:“朝那棵柳树打。” 破坏长流生态环境,差评! 秦菊苣心里一顿腹诽,但还是乖乖的按着六叔的指示,默念了一边心法。她默默的抬起手,将那灵力聚在右手掌心,朝前猛地送去。 一小道雷光,从她手掌中猛地释放,弯曲盘旋如一条扭曲的白蛇,在前方分成九链雷光,在刺目的白光中,那柳树上被劈开了一小块树皮,烧焦的漆黑树枝散发出一阵焦味。 所幸秦菊苣早就对九天引雷诀的厉害心里大概有个界限,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声,但好歹是生平第一次使用这玄乎其神的法术,不由得有点吃惊。 秦菊苣半惊半喜的望着自己的手掌,手心皮肤细腻如玉,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刚就是从这里竟然爆发出这么厉害的雷法。想到自己从此以后也是有法术傍身的人,她不禁傻笑了一下。 六叔眯眼看了那柳树一眼,顿时脸色极为难看,破口大骂起来:“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他抬起手,嘴唇蠕动着,似乎在默念心法,右手猛然往前一送。一道刺目的巨大白光下,一道惊雷咆哮着,如同巨蟒出笼,猛地从那地面上蜿蜒爬行,白光涌动之间,一声巨响,雷霆的霹雳声 震耳欲聋,那棵三人合抱的柳树在那刺目白光中顿时被焚化成了灰烬。 龙皎月吓得赶紧闭上眼捂上耳朵。那一道巨雷在耳边炸响,透出的声势威压简直让秦菊苣的灵魂差点被吓得从这壳子里摔出去。待到她好不容易小心翼翼睁开了眼睛,面前柳树已经在雷光中瞬间化为了灰烬,一道巨大的破碎沟壑横亘地面。 好,好,好厉害啊! 以往秦菊苣写仙侠之夏若花的时候,老是动不动就写什么惊天地泣鬼神啊,什么刀剑横飞血肉淋漓啊,什么九天引雷诀一招之下轰飞整个村子啊。写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可真的面对这绝世的奇技,面对这瞬间可以让人灰飞烟灭的九天引雷诀,秦菊苣心里的震撼,真不是一分一秒能化解的。 面对那沟壑,秦菊苣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六叔冷笑一声,根本不想跟这个丢了龙庭世家脸面的废材嫡小姐说话。他转过头,平复了胸膛里的怒气,只冷冷的丢下几个字:“给我练,什么时候练到这个一成,就什么时候吃饭。” 龙皎月一身脏兮兮的从灵犀台下来的时候,已是将近暮色。 她浑身酸痛,溅起的飞尘落满了头发,连衣角甚至都被那控制不住的雷霆法术给烧焦了。龙皎月浑身黑漆漆灰头土脸的沿着山径往下走,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自己更惨的人了。 她这么拼,她这么苦,这都是为了个啥啊? 她写的仙侠之夏若花是从三年后开始算的。如今这个时辰,她还得辛辛苦苦练功,可几位猪脚配角路人甲呢? 你看那小公主估计还在皇宫里养尊处优潇洒自在,你看那男主肯定还在自己农村小家其乐融融展望小康,你看那红眼病魔尊整天神出鬼没犬马声色,你看那原重阳世代嫡将军正拥金砌玉饱读诗书,你看那白芷 月光下,在竹径之上,斑驳竹影之间,如玉的月光静静的洒在那霜雪美人的脸上。温柔而恬静的脸庞上,一双明眸有些哀婉的看着她。 龙皎月呆住了。 说白芷白芷就出现了,她倒有些反应不过来。 白芷就站在她面前,挡住了那起夜时分微凉的风。她手里捧着一件叠的整整切切的衣裳,只望着她,半响才开口道:“掌门。” 在那些美丽的月光下,龙皎月的神智竟有些沉醉。可那一句轻轻的掌门,却又将她拉回了现实中。 龙皎月不知道该怎样说,只低而诚恳道:“白芷,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要当这个仙姝峰峰主的,我没有想要同你抢的意思。” 她一时突然有些委屈,那么温柔的白芷,那么善解人意的白芷,那么勤俭努力的白芷,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她的心意呢?她毕竟是秦菊苣来到这仙侠之夏若花里后,第一个让她看到逆转剧情希望的人,她是真心真意想要改变原本的结局,和她好好相处的啊! 白芷抬起眼帘,那漆黑的眼里映出明月的模样。她轻轻说道:“嗯,我知道。” 龙皎月一喜,可白芷却又继续用那样轻柔的声音道:“可你到底还是坐了这个位置。若是你真的不想当,你为何不下山?” 龙皎月怔住了。白芷抬起头,她的眼底似乎酝酿着雾气,又是自怜又是叹息的说道:“哪怕只是你这样赌气的说上一句,圣尊就不会再为难于你。这世上,又有谁能为难到龙庭世家的嫡小姐?” 龙皎月无措的解释道:“我有不得已的原因,白芷,你信我,我真的有不得已的原因。等日后那个原因解决了,我自然会下山。这什么仙姝峰峰主,我都是不稀罕的。” 你不知道那个红眼病的血真的很可怕的啊! 白芷静静的听她说完,神色却毫无变化。她好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水,除了那善解人意的温柔和知书达理的疏远,掩藏的极好的心绪真是让人看不出一丝波动。龙皎月着了急,终于上前一步,想要去抓白芷的手:“你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在那手还未碰到她的时候,白芷已经悄无声息的退了一步。 那只手落了空,龙皎月蓦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怎么会,难道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想要去改变,这剧情都将无法扭转,我到底还是要和白芷反目成仇吗? 白芷终于开口,似乎用了极大的勇气道:“我信你。” 龙皎月惊喜的抬起头,白芷却又退了一步,摇头道:“可是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龙皎月,你是龙庭的天之娇女,享尽人间权势荣华。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小门小派出生的苦楚。你以后,莫要再与我来往了。” 啥,啥意思啊?这都是啥意思?什么叫不是一路人?我们这不都是仙侠之夏若花里面的女配吗?我们虽然本该是仇人,但我们现在相亲相爱,而且我们以后共同的“情敌”都是夏若花小公举,这难道还不够一路人啊? 龙皎月一脸茫然的望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白芷想起三姨娘的话,凝眸看着她,捧着那叠青色衣衫,只寒声重复道:“若是你再同我熟络,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龙皎月往前大走了一步,两只手一把揽住白芷的肩。白芷一时失色,只惊讶道:“龙皎月你” 龙皎月只当是白芷怕她看不起小门小户的小姐,只得用力的揽着她的肩,只不知好笑还是好气,只直直望着她的眼睛说道:“别把自己说的跟扫把星一样,啥后悔不后悔的,我龙皎月又不是那种拘泥于身份高低之别的老迂腐,只要你愿意与我为友,我龙皎月定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奉陪到底。” 白芷看着她,心思千回百转,半响才温婉一笑:“好。” 第21章 作死小分队,出发 在和白芷和好之后,秦菊苣激动的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秦菊苣昔日曾亲手写下的故事走向,在秦菊苣的努力下并非不能更改。原著的白芷在书中跟龙皎月势如水火见面眼红,但现在不一样了!秦菊苣已经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扭转了小部分乾坤。这虽然是秦菊苣的一小步,但是是所有苦逼穿越菊苣的一大步啊! 扭转剧情!打破不可抗力的因素!对抗那亮瞎人眼的男女猪脚光环!世界和平人魔互不侵扰,好人一生平安!在穿成这仙侠之夏若花里得天独厚但最后惨死的女二后,破坏男主的狂傲天之路,顺利活下去这就是秦菊苣最迫切最大的梦想了! 自和白芷和好之后,时间就像被拉了进度条似得,眨眼就过了三年。解决了白芷的仇恨值之后,龙皎月每天都在长流仙姝峰后山的灵犀台,策划着自己的破坏剧情计划,幻想着日后美滋滋的小资生活,跟着那一脸苦大仇深愤愤不满的六叔,累死要活的学着龙庭世家不外传的九天引雷诀。 最初始时,龙皎月一直一个人居住在长流仙姝峰上原本属于白芷的清雅轩。而后白芷同她和好之后,看她整日练功太累,身边的朱云云爱计较,阿宁又是不管事的,便请了命再回了清雅轩照顾她。 龙皎月对此感动不已,更是坚定了自己已经扭转剧情的判断。 那红眼病魔尊给她下的噬心魔蛊,每个月月圆之夜准时发作,次次都需要魔尊一滴血来解蛊。也许是因为长流乃修真名门,哪有人会猜到每个月月如银盘的时候,都会有一个长流视之猛兽谈之色变的大魔头飘上长流,来给他们这淡淡の仙姝峰峰主,勤劳练功的龙庭嫡女来送上一滴魔血 最后一次见到魔尊的时候,龙皎月撑着脑袋看着旁边被迷晕的白芷,坐在青竹椅子上,胳膊撑在下巴上,看着白芷毫无防备的睡颜。 一般的修道之人,都可以控制自身的脉络行经。凡间的失魂药只能对付普通常人,白芷道法出色,自然能用手心的行脉将那失魂药给逼出来。 这药是魔尊给她的,专克修仙之人的魔药,无色无味,药效猛烈,但时间甚短,被秦菊苣比作浓缩加强版限时迷药。 这个药,咳咳,是魔尊大人用于他自己在魔界的凌霄殿后宫团时的某些不可描述的爱好上的特供品。 月色薄凉如水,将白芷的轮廓勾勒出温润的轮廓,那如玉色毫无瑕疵的肌肤倒是让龙皎月也看入了神。 魔尊悄无声息的从青竹撑开的窗扉中如同一缕青烟般飘进来,站在龙皎月背后,只用略厌恶的语气道:“你倒是习惯了本尊给你下的魔蛊,起初时那挣扎哭喊不知是有多痛不欲生。” 龙皎月只捧着脸,连姿势都未变一变。 哼,我就当你这噬心魔蛊是每月来一次的大姨妈,你就是个给我上山送解决困难的姨妈巾的苏菲小贴心,这样一想,龙皎月的心里早就舒坦多了。 魔尊又傲娇的哼了一声,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面前那侧着身姿扶着额睡着的白芷,眼睛又开始闪着想要收后宫的淫(和谐)光,啧道:“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本尊的大事尚未完成,暂不想惊动了长流,本尊倒是想把这个长流的女弟子给带回去。论姿色与天赋,长流除了那个老怪物,还有哪个人能不辱没了她这番根骨?留在这里也不过是给长流当个碌碌无为的无名小卒罢了。” 龙皎月白了他一眼,行行行,人家干什么都是辱没,全天下但凡长了张能看的脸,没有眼巴巴的贴在您魔尊大人的后宫里,那都是暴遣天物,那都是碌碌无为。 魔尊的手递在龙皎月的唇边,龙皎月却斟酌着,拿捏着像个忠心不二死心塌地的魔族狗腿子一般的语气,眼巴巴的开口道:“魔尊大人,小的有个不情之请。” 凌云霄有些诧异,但不动声色的收回手道:“干嘛?” 想以往他可都是直接留了滴血便离开了。龙皎月每次都是一副懒洋洋爱理不理的样子,也没啥表示,这回倒是反了常,竟然还一副魔教走狗虔诚热情的样子喊了他。 凌云霄表示这个龙皎月突然间从冷若冰霜爱理不理切换到热情洋溢一脸狗腿的样子,看上去画风诡异,他有些接受无能。 在凌云霄眼里,龙皎月出身龙庭世家,自小接受正派教育,现在又是当了仙姝峰的峰主,耳濡目染,学的也是伏魔诛妖之法,就该是一脸正义不屈仙风道骨的样子。她这样顺顺贴贴的弃明投暗,凌云霄反倒有点摸不着头脑。 龙皎月泪汪汪的看着他,用最虔诚最抱大腿的语气,试探着商量道:“是这样的,魔尊殿下,我下个月,长流将是要派我去皇宫一趟,些许会花些时日。” 凌云霄心中大惊失色,这龙皎月,这正派掌门,这龙庭嫡女,竟是在向本尊通风报信,说明长流的计划? 这叛变叛的有点彻底啊,本尊还没有问她呢,她自己倒先说出来了。 但他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只哦道:“所为何?” 龙皎月以为凌云霄会大手一挥直接说道,行,十年的剂量,然后甩她一脸血珠。 但似乎凌云霄没听懂她的意思,她只得继续真诚道:“不为何,只是探亲罢了。” 只是抄起大棒赶去打鸳鸯罢了。赶紧把那要死的男主给找个好去处,赶紧把那可怕的小公主给定下姻缘。只要男主平平淡淡过一生,只要女主不遇到这群日后将被她猪脚光环征服的小煞星们,大家都能d啦! 凌云霄还以为长流发现了魔族的计划,没想到龙皎月回京都却是因为这原因,松下一口气来,只寡淡说道:“探亲?那你说与本尊又是何意?” 龙皎月只恨不得掐住凌云霄的脖子,一个过肩摔,再捏出一个九天引雷诀摔他脸上,踩着他那双红眼睛大吼道你说我是为什么你说我是为什么啊你这个红眼病的死变态! 龙皎月璀璨如花的狗腿微笑道:“小的可能赶不回长流,到时候又是皇宫之中,怕身份暴露,影响到魔尊殿下的大计,那小的岂不是罪该万死?” 其实凌云霄的苍天大计虽然老是被他挂在嘴边,可秦菊苣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大计到底是啥。 凌云霄被她那谄媚狗腿的笑容给肉麻的脊梁骨发颤。 凌云霄只厌恶的撇了她一眼,抬起手。他的手指长而纤细,五指有着青色的血脉纹络,一道金光从他指腹闪过,一大滴鲜血从他那缓慢裂开的伤口凝结出来,化作了一颗嫣红欲滴的琥珀。 凌云霄一抬手,那颗琥珀便落在了龙皎月的手里。凌云霄朝她抬抬眉,不厌烦道:“只要月圆之夜放在蛊虫游走之处,便可缓解苦楚。这个血语珠,只能维持半年便会融化,你别想打什么歪主意,蛊毒的厉害,不用本尊说,你也是知道的。” 秦菊苣心中一顿卧槽,这一次性姨妈巾升级成高级暖宝宝了啊? 她美滋滋的放在袖子里,刚抬起头来,魔尊已经化作一缕青烟,飘散不见。 旁边白芷的长睫轻颤,似乎马上就要醒转来。龙皎月转头望着窗外明月,心里的下一步渐渐成形。 按照仙侠之夏若花里的情节,再过十来天,天府都城里的鲤澜湖大水,沧水泄堤,下游沿岸的百姓们该是要遭殃了。 那遭殃的百姓们里面,就有一个日后将炫酷吊炸天的少年,名唤,北陵城。 第22章 作死小分队,前进 对于龙皎月的京城n日游的计划,白芷分外不解道:“皇宫?去皇宫做什么?” 龙皎月高深莫测道:“去见一位故人。” 见一见我那笔下炫酷吊炸天绝色美貌的北陵城,见一见整部仙侠之夏若花里面的核心人物,全世界所有英俊帅气的男子都爱上她她偏偏都还不要,只爱一个没落男主的小公举啊! 白芷不再多问,只温顺的点点头。 临出发前,沈望山来送别与龙皎月。三年的功夫,时光如箭岁月如梭,这没有主线任务的时间精度条拉的真不是一般快,就更快慢镜头切换似得。眨眼她的身子便拔高了不少,如今已经快要险险与白芷齐平了。 她依旧是蒙着面纱,但那双剪瞳水眸却散着璀璨(奸诈)的波光。沈望山一如往常多年未变的神色,温润有礼的关切道:“既是要去皇宫,那边把如如和意意带去吧,路上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也好有一个照顾。” 那两只挂在沈望山大腿上的挂件活像两团白色烙大饼,奶声奶气的朝龙皎月甜腻腻的喊:“龙姐姐。” 龙皎月点头。这三年里来,魔族封印渐渐松动,齐夏各地备受魔族侵扰,长流也派下不少子弟去往各地收妖伏魔。世道的确是不大太平。 说得她这个魔族奸细会被魔教给抓走似的 沈望山欣慰点头,又迟疑片刻,说道:“今日里天机台上,我与龙宗主在传神幻境中略小酌了一番。我看得出来,龙宗主虽是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记挂你的。若是你无事,回家看看罢。” 龙皎月心中默道,等打散了北陵城和夏若花这对小鸳鸯,我马上收拾东西回老家,呆个半年,天天在龙庭过上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潇洒日子,哪里还用得着省亲。 那两个小白面团子滚过来,站在那仙姝峰台子上,抱在一团,两边各一只胖嘟嘟的小手上下挥舞着,眨眼间,大风刮过,一只巨大的白色比翼纸鸢浮在前面的断崖上。 龙皎月一手拉着旁边静默不语恭顺有礼的白芷,踩上那纸鸢,朝沈望山拱手道:“世尊保重。” 白色比翼纸鸢也回过头,两颗巨大的朱砂血红眼睛往沈望山那里一撇,长唳了一声,像是得了允许,这才振翅跃空飞远。 比翼鸟在云层中振翅,那缥缈的云雾在四周环绕。秦菊苣闲的无聊,从袖子里掏出乞物袋,把乞物袋的三色彩带拉开,用手张开,想要去收那些云。 白芷在旁边打坐,紧闭着眼睛。听到那比翼鸟一声笑,才睁开眼睛。龙皎月正趴在那比翼鸟边缘上,用那个号称无穷尽的乞物袋去收天上的云。 乞物袋是长流的不世法宝,里面封存着无数被长流师祖杀死的搬山鬼。这种搬山鬼生的奇形怪状,没有嘴巴和耳朵,力大无穷。这些妖鬼空有一身蛮力却呆傻无比,平生只会直直的往前走,徒手撕破人魔两界的封印,遇到什么障碍就搬起来顶在头上,久而久之,许多搬山鬼头上都顶着一两座移动的山峰,闯入了人间。 数百年前,这种脑子愚笨但力大无比的怪物曾是人间的一大祸患。而后师祖耗费心血,用数个自愿牺牲的长流长老的心脏皮囊做成了一个小小的彩锦囊,用术法在魔界边境上补上迷阵,引无数撕破结界的搬山鬼冲入乞物袋中,那乞物袋里空间无穷无尽,犹如无数个层层叠叠头尾相连的圆环,无数搬山鬼在里面搬动着上面的物体,在迷阵中打转,周而复始,直至活活累死。 乞物袋是长流四宝之一,本该是浮云殿秋明渊的法宝,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会被沈望山给了龙皎月带在身上。 白芷看了一眼那乞物袋,不由得低下了眼帘。长流对这个龙庭嫡女的宠爱,早已是她们这些小门小户连羡慕都没有资格的事情。 龙皎月趴在那比翼鸟边上,用手撑开那乞物袋,喜气洋洋的回头道:“白芷白芷,你快看,你看这个小袋子这么小,竟然真的能吸进这么多云呢!” 白芷抬头看她,见她跟个小孩子似得,用那乞物袋撑着,无穷的风卷着云,争先恐后的从那袋子的入口处被吸进去。那么巨大的漩涡下,那个巴掌大小的袋子依旧是一点没有变大,上面垂着的三色彩锦带子在空中上下翻飞,随风飞舞,煞是好看。 白芷看着她那孩子气的动作,不禁也笑了一笑。龙皎月见白芷笑了,更是起了劲,腆着脸皮不要脸的说道:“白芷,你也来试试嘛!” 白芷不知怎的,明知道胡闹,但是四下无人,还是忍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小女儿玩心,起身走过来,坐在龙皎月身边。 龙皎月更是得劲了,一个劲的撺掇道:“要趴着,你坐着摸不到这云的边缘。” 白芷脸上烧起一团红霞,趴着,怎么可以做那么失礼的动作呢?她可是西北齐云府代表着脸面的嫡女呢! 她僵住不动,内心天人交战。龙皎月扯她一把,她咬咬牙,脸上一阵粉红,只得僵硬着不习惯,学着龙皎月的样子,趴在那比翼鸟旁边。 龙皎月哈哈一笑,把那个乞物袋递给她。在白芷触到那上下翻飞的三色彩带之后,突然从乞物袋上爆发出一阵微小的电流,将她的手轻轻的击飞了。 两个人都有些呆住了。龙皎月看着那袋子冒出一阵白光,白芷的手如同被电击了一般颤了一颤,然后收了回去。她诶了一声,白芷手上吃痛,只默默的收回了手,眸光里闪缩不定。 龙皎月把那个袋子翻来覆去看,奇怪的问道:“刚刚那是什么?” 白芷温声道:“乞物袋是长流宝物,自然是有灵的。些许是沈望山世尊在给你之时,便给你认了主。没有认主的人,自然是碰不得的。” 龙皎月一阵惊奇,没有在意白芷的眼底划过的暗光,只惊奇道:“还有这一说啊?这东西还知道认主?” 白芷捂着手,站起身来,走回了原地坐下。龙皎月这时才想起她被电了一下,赶紧爬起来凑到她旁边道:“刚没事吧?我看到它刚冒电了,你可疼不疼?” 明知道这话只是关心,但白芷心中只觉得听起来是无尽的苦楚和高高在上的怜悯。她在长流当首席弟子数年,自问勤恳恭敬,但这些年里,此等宝物她连见都没有见过,可是面前的龙皎月却直接都能拥有这些不世的宝物。 而且还将这不世的宝物只当做一个闲暇时的玩具。 龙皎月不知道白芷在想什么,只是把她的手拉过来,仔仔细细的看有没有受伤。白芷看着她低着头认真的看着她的手,心头更是酸楚不堪。 三姨娘说的对,她们身份地位悬殊,龙皎月对她如此好,必定是怜悯她,可怜她,觉得她身份低微。她没有办法对她好,没有办法回报她,就是在三司殿时,哪怕能做上沈望山世尊的位置,她也能帮她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可是她不能。她只是西北齐云府没落府邸出生的一个嫡小姐,长流上一个小仙姝峰上的首席大弟子。她凭什么为龙庭世家尊贵无双的嫡小姐说话,又凭什么在三司殿上为这个已经尊为掌门的龙皎月说话。 龙皎月对她好,可她无以回报。她渴望眼前这个人,可是她却自觉自己的身份地位配不上。那九天引雷诀在心底流转,她到底是要如何是好? 第23章 作死小分队,撤退 一路从长流下山至天都府城,起初时沿路百姓还都算安居乐业,处处是农房小舍炊烟粥火。再行进十里时,便有三三两两结对逃荒的灾民,背着破旧行囊,风尘仆仆的带着为数不多的家当往天都府城里涌去。 天都府连带管辖鲤澜湖在内的方圆七百里,在内的修仙世家便只有一家西北齐云府。可惜这些年西北齐云府没有个强势的当家人,唯一值得上望的白芷也在长流为首席弟子,府门只得渐渐没落了。 龙皎月和白芷立在城门外,看着那难民们瘦骨如柴颤巍巍的互相搀扶着,经过城门口官吏的排查,进了天府城门。如如和意意穿着白衣裳,一左一右的抱着龙皎月的腿,仰着脸好奇的问道:“他们这是在干嘛?” 龙皎月看着这流年不利百姓流离失所的样子,也叹了叹:“他们的房子被洪水吞了,如今没有了生计和依存,自然只得来这天府城里讨生活。” 如如吊着龙皎月的手,眨巴着眼睛,语气天真道:“可是他们来了天府城又能怎样呢?官府是不会管这些难民的,何况这些难民里还混进了魔族。” 龙皎月大惊失色,如如和意意却一脸再正常不过的看着那些虚弱单薄的难民们依次进了城门。龙皎月回头看白芷,发现白芷也一脸平静,并未有吃惊的形容。她疑惑而迟疑的问道:“那我们不去把那些魔族给抓出来吗?” 如如和意意偏着头看她,一副我们为什么要管的样子,意意摇着她的手,甜腻腻撒娇道:“龙姐姐你可真善良,可是这些魔族不归我们管,这里的修道世家自然会出手的。再说,就算这里的修道世家没有那个能力,龙庭世家也会出面的。” 额,两位小祖宗,我记得这里的修道世家是白芷所属的西北齐云府吧,你们这样摆明的看不起西北齐云府,真的好吗? 龙皎月不由得小心翼翼的往白芷那里看了一眼,她知道白芷自尊心强,虽然看上去性情温柔,但骨子里也不是一般的喜欢争强,不由得担心这些话会刺伤她的自尊。但看上去白芷神色毫无异样,只淡淡的望着城门那儿,似乎毫不关心她们的对话。 龙皎月这才放下心来,拉着两位小祖宗,半嗔怒半嘱咐道:“你们说这些话,可千万别让白师姐知道,否则我就把你们两个小家伙一起给烧了。” 如如和意意一起喊了声龙姐姐坏人,放开了龙皎月的袖子,两个人牵着手跑到了白芷那里,一左一右抓住了白芷的手,不再跟龙皎月说话,还气鼓鼓的朝她做了个鬼脸。 嘿这两个小祖宗,还真较上劲了。 天府城特产丰富,地广人稠,城内也是人口诸多。龙皎月看着那一大片难民涌来涌去,四周商贩叫卖,两旁店铺房舍挨次鳞立,不由得犯了难。 要怎样,才能找到那少年时的男主北陵城呢?而且还得赶在小公主和他初遇之前啊。 当是夜,龙皎月和白芷带着如如和意意便住在了西北齐云府上。 西北齐云府上的家主,也就是白芷的父亲,亲自出来迎接这个龙庭世家的嫡女。本来长流派弟子传话时,只说是白芷带着一位长流同门而来,西北齐云府便只当做是嫡女回府省亲,顺带带着一位贴身的弟子同路。 那前来引路的下人似乎有些身份,年纪四五十左右,眉毛有些花白。他见了白芷,先是一阵恭敬的相认,两人一阵“啊你就是白芷小姐,离家时还这么一点,现在都这么巴拉巴拉(回忆往昔感叹时光赞美白芷出落如清水芙蓉的废话)”“嗯,我便是了”的对话。 等白芷转过身来,朝龙皎月伸手。那仆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向白芷身后蒙着面纱的龙皎月先是一愣,再看挂在龙皎月身上的两个白面团子挂件时,又是一惊。那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两个小童子眉心嫣红欲滴的朱砂痣,把眼光在龙皎月身上和那对童子眉心转悠了半天,才惊慌不定的朝身后跟随的人吩咐道:“快回去禀报老爷,说有贵客!最稀得的贵客!” 而后屁颠颠的赶紧过来向龙皎月请安:“原来是龙庭世家的龙小姐,老奴真该死,竟然不知道龙小姐竟然也来了天府城。没有吩咐马车去城门口接待,府上实在是招待不周,请龙小姐恕罪!” 龙皎月一脸黑线,这半老中年人一看就是白芷家的仆人,至于对她一个过路打酱油的游客这么热情吗,不去招待他们府上的嫡小姐,跑过来朝她一顿请罪干什么。 白芷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如如和意意摇晃着她的袖子,朝那跪在地上的老仆人笑嘻嘻道:“我们和龙姐姐只是下山来玩玩,没什么正事,犯不着大张旗鼓。你叫你家主子随便给我们和龙姐姐腾出两间屋子住两晚就行了。” 如如嘟起嘴,朝意意道:“那白芷师妹呢?腾出两间屋子怎么能够?” 意意朝她做了个鬼脸:“在山上的时候龙姐姐不就是和白芷姐姐一起睡的吗?那她们一间屋子,我们两一间屋子,不就行了嘛。” 他又说道:“再不行,白芷师妹好歹是西北齐云府的小姐呢,总该是有自己的屋子吧。” 那家仆只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听到两个化目童子如此说,只赶紧满脸堆笑说道:“是的,是的,老奴立刻带龙小姐回府,让老爷准备准备,替龙小姐接风洗尘。” 明明白芷还站在一旁,这样偌大一个活人,可是他似乎全然都看不见似得,只顾跪舔眼前这声势滔天出生龙庭的高贵嫡小姐。白芷的心里像是落下一片羽毛,轻轻的覆在她颤抖的心中。 龙皎月察觉出这仆人对自己的态度和对白芷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只拉过旁边似乎在发愣的白芷,说道:“你老是嚷嚷着自己是老奴,倒不知道你的主子是白芷吗?” 那老奴更是惊恐不已的低着头,惶惶然道:“老奴知晓的,龙小姐息怒,老奴这就带你们回府上。” 西北齐云府从外里的壳子看来,也算是个豪世门派。进了府门,沿着盘旋于青山绿水间的小亭走廊往待客的楼轩走去,一路上都豢养着些飞禽走兽。虽然不比得龙庭气派,但内里的布置也是别有一番雅韵。 西北齐云府的府主,也就是白芷的父亲亲自来府门出迎接,一路上引着龙皎月进了西北齐云府。那个苍白瘦弱仿佛老书生的中年男子一直对龙皎月拿捏着长辈般的热情,一直为她讲些别苑的别名,两个小童子跟在龙皎月身后,扯着她的袖子,好奇的问来问去。 龙皎月觉得心里挺窝火。按理说白芷几年未下山,好不容易回了一趟家,总该是家人团聚,就不说是抱头痛哭,也该是拉着手嘘寒问暖吧。怎么现在这西北齐云府上的人,全都聚在了自己的身边。 这西北齐云府虽说没落了一点,自己虽然是龙庭世家的嫡女,但也不至于那么巴结的样子吧。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抛到一旁,反而来对自己这个外人来嘘寒问暖,秦菊苣打心眼里觉得这家子人也忒是没心肝了点。 第24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西北齐云府对龙皎月这位座上宾关怀备至,除了家主还有点矜持,没有多言,几位姨娘和公子算是阿谀奉承之极,挨次来上茶水。 龙皎月脸色极为不爽,心想你们这些坑货,明明是白芷的家人,却没有一个去关心她,反倒围着我溜须拍马。 哼,要不是看着你们是白芷的家人,我早就摆下一张龙皎月专属的臭脸,凉凉的走了。 白芷只在不远处的桌几侧站着,一张脸平静如水,看不出或喜或怒。除了西北齐云府的家主过来低声问了几句,便只有一个紫色衣裳的姨娘和她在一侧交谈着。 龙皎月坐入紫檀木椅,如如和意意抱着龙皎月的腿,四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起眨巴着。龙皎月轻咳了两声,身为一个宾客,还是先寒暄了一番,再礼貌的问道:“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寻求西北齐云府的帮助。” 一旁家主连忙回答道:“龙小姐有什么直说便可,这样客气可真是折煞了我们西北齐云府。只要龙小姐开口,我们西北齐云府必当尽全力以赴。” 卧槽,这龙庭到底权势有多大,这龙皎月到底是有多尊贵,随便开口朝比自己年长的齐云府家主说句客套话,都成了折煞。 一旁的姨娘也是掩着唇连连点头,那边公子们更是身板挺得笔直,深怕给这个龙庭世家的嫡女给留下了坏印象。 龙皎月慢慢道:“是这样的,天府城鲤澜湖大水,下游的百姓全没了家园,都涌入了天府城都城中。我要你们帮我做的一件事,便是去找一个人,一个从鲤澜湖附近农家逃荒的少年,大概是十一二岁左右,名叫北陵城。”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父母双亡,容貌清秀。现在,他应该背着父母的尸体在天府城里乞讨吧。你们找到了他,可切莫要惊动了他,只需告诉我一声便是了。” 西北齐云府得了吩咐,便四下派人去城中问询了。 在结束了流水宴会之后,家主看得出来龙皎月已经十分不耐烦,便叫了下人领她去休息。龙皎月见白芷已经不见踪迹,猜想她是回府上后同亲人叙旧,回了自己以前的房间。便只得讷讷的跟着伺候的下人回厢房里去了。 □□流水厢房里,白芷正跪在家族祖宗牌位前。那阴深深的漆黑牌位前,一张薄薄的宣纸在风中仿佛随时都要飞走,那沉重的砚台和上面放着的一只毛笔,却毫不留情的紧紧压住了它轻薄的身形。 家主站在一侧,手上拿着块白色的手绢,捂在嘴上轻轻的咳了一声。一旁紫色衣裳的三姨娘笼着薄薄的白纱,只凉凉的笑起来:“你这个女儿倒是生的乖巧,你看人前马后,跟龙庭养的一条狗一样忠心耿耿。和那龙皎月在一起呆了多久,还说连九天引雷诀都没学到点皮毛。” 白芷没有说话,家主叹了一声,放低了声音和蔼的说道:“白芷,从小你便是几个兄弟姐妹里最听话的孩子。为父也最是宠你。为父知道你肯定记得些心法,都写下来吧。你不愿意练,为父不逼你,你只需写下来,你的哥哥们也是需要点法术傍身的。” 白芷依然没有回答。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家主殷殷的看着她,半响才在她的沉默里冷下脸来,只冷冷笑道:“我们齐云府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女儿,本指望着你上长流争口气,你倒好,整日里和一个龙庭的嫡女形影不离,还弄丢了仙姝峰峰主的位置。” 旁边的紫衣姨娘煽风点火,讥讽笑道:“可不是,上次见了面,我说让她提防着那龙家小姐,指不定那龙家小姐是个厉害主。她倒好,一心胳膊肘往外拐,还在我面前说那龙家小姐真性情。你这女儿啊,真是没脑子,不知道那龙家小姐给她下了多少迷药,把她这给骗的死心塌地。” 家主看着她,又缓了语气道:“白芷,自小你便听话。你想想,龙庭世家这些年势大,龙宗主如此打压其他修真门派,他们家的嫡小姐又能是个什么好货色?她就算对你有几分好,也是一时玩心,又能对你好得了多久?说到底,我们是你的生身父母,你” 白芷突然出声道:“父亲。” 家主见她终于开口,脸上不禁自喜。白芷的声音依旧温婉而平静,声音低哑,话语间却是斩钉截铁:“我不愿,白芷不会背弃龙掌门,不会背弃信义,也不会背弃家人。父亲这些年的苦,白芷看在心里,但白芷不愿,宁死不愿背弃龙掌门对我的厚爱和父亲从小教我的信义。” 家主听到她的话,先是面色一沉,脸上阴晴不定,而后沉默了许久,像是无奈似得,终于拂袖而去,叹气道:“也罢。女儿大了,终究是有自己的想法了。” 白芷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抖:“谢父亲谅解。” 三姨娘眼见府主这样说了两句便不再胁迫与她,不由得一时气愤。她挽了袖子,恶毒的讥讽苦笑道:“老爷宠你,不与你计较。眼看着这个西北齐云府就要垮了,也舍不得逼你。违背父母之命,反倒去护着一个外人,你这良心,你这信义,真是说的可笑!” 她气的牙痒痒,只抬脚往外走去。走到门槛时,又回过头,像是要发泄愤怒一般冷笑道:“忘了同你说了,白秋堂已被三公子占了。你要是想找个地方去睡,便去同你那主子龙家小姐去住吧!” 一阵摔门声后,万籁俱静。 夏日里的祠堂外,是一片草池。有蟋蟀静静的鸣叫着,在草丛中呼朋引伴。 不知过了多久,白芷终于动了动腿,从冰冷的祠堂地上站了起来。 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嘴角却轻轻的向上弯,在那恍若洁白月光下,绽放出了一个酸楚而欣慰的浅若废墟的无力笑容。 她还是坚守住了。尽管千夫所指,尽管面对着最敬爱崇戴的父亲,面对着姨娘的非难,可她还是守住了。 守住了信义,守住了她最想要守住的人。 第25章 攻略男主的苦情戏 第二天大清早,西北齐云府的家主便急匆匆的派人来禀报龙皎月,说是龙皎月要找的那个少年已经找到了。 龙皎月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也顾不得再去问白芷为何没来,只两眼放光的看着昨天前来接她们,名唤何叔的管家,激动的问道:“快,快带我去看。” 秦菊苣心中的激动无法言喻。 仿佛小学生第一次戴上红领巾,激动的快要不知所措。她鬼鬼祟祟的躲在一处破烂黄色土胚墙后,伸出头去看,这传说中日后飞黄腾达升级加薪出任长流ceo当上魔族总裁迎娶人皇族白富美的炫酷吊炸天的男主。 两个穿着白衣的小粉面团子抱着她的腿,也学着她的样子鬼鬼祟祟的伸出头去看那住在一个破烂倒塌房里的少年。 在那倒塌了半边的危房里,上面破碎的屋檐往下落下点点阳光。一块破烂半灰半白的纱帐被他拉起来,用来挡住上面灼热的阳光。 这间房子一看就是年久失修,一边黄土柸的墙壁已经不负重荷的倒塌了。那倒塌的半边墙壁上,甚至长了些许青青绿绿的小草。 旁边被临时搭起来的房舍下,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忙活着烧火,又不时抬起头来看那锅里的东西煮糊没有,连头上的汗水都没有来得及擦一擦。 龙皎月躲在那黄土泥墙后,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忙活不已的少年。 传说中,容颜清秀俊逸让天下所有女人,上至人皇族公主夏若花,左至魔族圣女长流校花(龙皎月自己),右至仙姝峰温婉首席大弟子白芷,下至无数有过片面之缘后便死心塌地的数位路人女fans,都为这张脸疯狂的北陵城,正在这漏雨漏风漏光的小泥胚房里做着饭。 唉,莫欺少年穷啊~ 秦菊苣第一次见到自己手下最传奇最俊美的男主,内心中一阵五味陈杂。 说不感叹是假的,她费尽心血写完了《仙侠之夏若花》这本催泪(垃圾)小说,倾注无数心血到这些塑造的角色里面。如今亲眼见到了这些她用心创造的第一男主角色,她的内心涌上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本是处于幻想中的人物出现在自己面前,总归是感觉很新奇的。 但一想起这男主以后是要将她万箭穿心的人,龙皎月立刻狠狠的摇了摇头,把那些念头给甩出了脑袋。 都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可想可感叹的,北陵城不过是自己笔下创造的人物,这个世界是虚构出来的,但那万箭穿心的剧情落在自己身上那才是会真真切切痛啊! 龙皎月主意打定,终于从那围墙后走了出来。 远远看着时,那少年时候的北陵城格外消瘦,穿着一身最普通最廉价的灰色粗布衣裳,前襟处还打了一块深蓝色的补丁。 龙皎月为了防止被男主的美色所刺瞎双眼,只得眯着眼往那边走去。 像是发觉有人靠近,少年时的北陵城慢慢朝龙皎月这边抬起头来。 这一刻,龙皎月想起了仙侠之夏若花里的一段话。 摘自夏若花小公举语录:“他是那样灼眼的一个人,无论身在何方,无论何种面目,我总能一眼认出他来。” 尼玛!不公平啊!!!!!!!这自带十度柔光的脸,你别说搁这荒山野岭了,你就是搁在人山人海,这最亮的柔光除了眼瞎谁tm看不到啊! 卧槽,这还是本菊苣写的仙侠之夏若花吗?明明说好了是一本以女性向为主的悲情白莲玛丽苏小说,为什么我当初见小公主的时候小公主的脸上没有这柔光,你一个男主角反而有这么高的标配啊摔! 龙皎月看着那北陵城自带柔光十度容颜清秀嫩的能掐出水来的可怜小脸蛋,顿时就差点一口气背了过去。 说好的北陵城狂傲吊炸天呢,为什么是这么一个楚楚可怜眉眼带水的单薄少年,这哪里有男主角天下舍我其谁的气质,这,这,这还是我知道的那个北陵城吗? 北陵城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子朝他走来,衣裳又是格外华美,衣袖处的飘带随着她的动作摇摆不定。身后还跟着两个一男一女的白衣小侍童,他自然而然的猜想龙皎月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知怎的竟然走到这天府城荒巷里的破烂房舍来了。 见到龙皎月一脸懵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北陵城只朝她点了点头,老实而恭敬礼貌道:“敢问小姐一个人到了这荒村来,可是走失迷了路?” 话语间,他还搅动着锅里一潭棕褐色的粥。龙皎月把目光从他那自带柔光的脸挪开,又放在了旁边煮的粥上。 尼玛,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本菊苣还想着,要是这个北陵城稍微看起来有一点威胁性,她就横下心,直接用九天引雷诀轰了他,以绝后患。 可看着北陵城这样纤弱单薄可怜的样子,这关头上面对着这么一个无辜人,秦菊苣还是下不去手。 两个小童子似乎对北陵城没有一点戒心,放开了龙皎月的手,跑到那北陵城旁边,朝那锅里望去。他们两个垫着脚,往那锅里瞅了半天,才好奇的甜腻腻的喊道:“哥哥,这里面煮的是什么?” 北陵城的神色很是憔悴,但眼光却是简单纯粹。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如如的头,说道:“小心点,有点烫。” “没什么,吃的而已。”他没有多提起其他的,只朝龙皎月转过头来,用一个很是善意好心的模样温和问道:“如果小姐是走失了迷了路,我可以带小姐出这个荒村。” 龙皎月往那锅里撇了一眼,是黄泥和树皮掺着米糠混成一锅煮着的粥。这种东西吃了虽然能充饥,但长期食用以往只会让人消瘦贫血,最后直至虚弱而死。 龙皎月虽不知道他的双亲的尸体在哪里,但她也觉得面前这个说话温和诚恳的少年绝不会抛弃自己双亲的尸体。 看这个情况,在遇到夏若花之前北陵城真的算是已经穷途末路。也难怪小公主那么一辆纹银,就完完全全让北陵城抛弃一切爱上这个在最困难的绝境时拯救自己的女主。 龙皎月转头就走。 北陵城一脸莫名奇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转身离去,两个小白衣团子也面面相觑,只得从那灶台上爬起来,跟着龙皎月往荒村外走去。 龙皎月已经心里想好了计划。她朝一旁的如如说道:“你去告诉西北齐云府府主,这个北陵城是我的故人,望他们看在我龙庭的面子上对他以礼相待,安葬他的父母,收留他,让他拜入齐云府门下,以后有个归属。” 如如牵着她的手,瞪圆了黑溜溜的眼睛,问道:“龙姐姐怎么知道他的父母双亡?还知道安排西北齐云府安葬他的父母?” 秦菊苣在心中默默的说道,我不仅知道他父母双亡,还知道凭借他的本事和刻苦,日后必定是一代天骄一方枭雄。 白芷所属的西北齐云府这些年一直没有个得力的门面弟子,如果北陵城能拜入西北齐云府,说不定日后还能替白芷振兴齐云府。这也算是自己替白芷做了件好事吧。 第26章 抄起大棒打鸳鸯 安顿好男主之后,龙皎月终于松了一口气啊。 啊!美好新生活啊!只要男主从此过上和谐民主富强的生活,哪里会被逼着爆发魔族属性,又怎么找她报仇?历史的书页终于翻开了新篇章,万箭穿心的结局终于被她不辞辛苦的扭转过来啦~ 秦菊苣一想到以后的幸福生活,嘴角禁不住就轻轻上扬起来。两个白衣团子跟在她脚步后面,看着她一路上春风得意马蹄疾,不时自顾自的傻笑两声,面面相觑之间还以为她是鬼上了身。 回了西北齐云府之后,龙皎月也是看谁谁顺眼,就连那个不停给她溜须拍马,虽然看起来很朴实但一脸隐藏属性狡诈的何叔,她都不禁给了个温和的笑脸。 白芷在厅堂里等着她,眼看着她两脚生风就差没蹦蹦跳跳的走进来,不由得也是吃了惊,微抬了眉道:“即便是找到了故人,也不用这样高兴吧。你这是出去见了什么,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龙皎月眉梢一挑,满面春风道:“我已经让如如去告诉家主了,将我这个故人留置于你们府中,希望家主能看在我的薄面上善待于他,让他有个好去处。” 白芷嗯了一声,龙皎月又抬头喜气洋洋道:“这个故人的去留,我本是颇有犹豫的。但是想来留在你们西北齐云府上,是最好的选择。他天资聪慧,资历非一般常人可比,日后若是潜心修炼,在你们齐云府必能成一大得力助手。” 白芷怔了一怔,没想到龙皎月会替他们西北齐云府着想,心中虽是感动,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温柔道:“你肯为我们齐云府着想,白芷感激不尽。这样也好。” 如如刚去对家主说了龙皎月的意思,后脚家主便派了马车去荒村迎接那父母双亡没钱没房的北陵城。在派去迎接的人按照龙皎月的意思,面对着男主简单的说明了一个因缘际会想要提供将他收入西北齐云府的机会后,那北陵城双眼含泪颤着手接下了西北齐云府入门弟子的腰牌。 回禀的人说那北陵城的父母确实已然双亡。夏日天气炎热,尸体不易保存。那北陵城每日里去河边用破了一角的木桶打水,回来将父母的尸身放置于河水之中,以延缓腐烂的速度。 天府城里没有接受过开化的村野百姓常常相信一些空穴来风的奇谈,说没有墓碑的亡人死后转不了世投不了胎。身为村野寒门的北陵城自小也是对此深信不疑。他就为了那买墓碑,甚至愿意上街给人做黑工苦力。他年纪又小,身体又单薄,谁会愿意让这样一个细瘦的孩子搬那些沉重的货物。只有黑心的工头,找他充公,每天要做一样繁重的活,却只能得别人一半的钱。 当齐云府派人前去迎接时,那北陵城还以为是招工的大户人家,说若是西北齐云府愿意帮他买一块墓碑,愿意为齐云府出生入死当牛做马。 龙皎月听到下人回禀的这番言论,只一阵感叹唏嘘。唉,光记得男主最后黑化后把自己整的万箭穿心,可其实做男主也很辛苦的啊 作为知晓剧情党的秦菊苣整天呆在齐云府上,偷偷摸摸的躲在暗处看着那个男主跟在一帮弟子练基本功。或许是西北齐云府为了凸显对这位“龙庭大小姐の故人”的尊重和重视,那男主的衣裳都要比其他修仙弟子高一个档次。 每每龙皎月躲在暗处时,都快要被他那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衣裳和自带十度柔光的脸一起给闪瞎。 在确定北陵城已经过上了不黑化也很美好所以没必要黑化的幸福小康生活之后,龙皎月心愿已了,只想赶紧溜回龙庭世家去。 西北齐云府的家主对此再三挽留,临走之前,两个小童子跟在龙皎月腿边,一人背了个小小的白色行囊,如如还提着那个三色彩穗的乞物袋。白芷对着家父回礼,龙皎月在一旁看着。 家主同白芷说完,又朝龙皎月似是犹豫的问道:“那个北陵城天资聪慧,确实是一代奇才。不过短短数日,基本功已是远超同龄人。不知道龙小姐和他是如何相识的?” 龙皎月眨了眨眼睛,只说道:“这个嘛,我昔日本来跟他是有些恩怨的。说是故人,但也算不上。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吧。” 在旁的紫衣姨娘眉头轻皱,何叔陪在她旁侧。龙皎月只朝家主说道:“望家主好生待北陵城,但千万要切记,不要将我的姓名透露与他。虽说是故人,但他还是不要知晓我存在的好。” 一旁的家主只殷殷点头。龙皎月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背着行囊和白芷带着两个小白衣团子走了。 紫衣裳的三姨娘见龙皎月走得远了,不由得才压低声音嘀咕道:“什么故人,说得反跟个冤家似得,还不敢告诉那小叫花子是她要我们收留的这个他。” 家主似乎听到了她的嘀咕,只压低声音带了一丝不悦道:“什么小叫花子,陵城是我们西北齐云府的弟子,你莫要再一口一个叫花子的叫,丢了你的身份。” 那三姨娘哼了一声,扭了腰肢往府中回了。 龙皎月跟白芷一起走出了天府城。 天府城外难民依旧络绎不绝,看的龙皎月不胜嘘唏。 眼瞅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拄着根漆黑的树枝虚弱无力的从她身侧走过,摇摇欲坠快要倒下,白芷终于伸出手来,解下了一个行囊后掏出了一个白馒头,递给了她。 那小丫头又惊又怕,白芷温声道:“拿去吃吧。” 那小丫头怔了怔,脸上两行泪就流了下来。她瑟瑟发抖的接过白芷手中的馒头,却又不敢吃,看着白芷温和的脸,她才敢怯生生的咬了一口。 龙皎月在一旁也难受的发紧,尤其是在亲眼见证男主那悲惨的逃荒难民故事之后。她解下乞物袋,朝如如说道:“你下去发了这里面的馒头吧。” 如如点头便去了。白芷还在安抚着那个满脸灰扑扑的小丫头,一边轻声问道:“你的家人呢?” 那小丫头咬着馒头,眼泪滔滔不绝的往下落。她嚼碎了馒头才咽下去,哽咽道:“爹和娘都被钟武山的妖怪吞了。家里发大水,全都淹了,什么都没了,弟弟也没了。爹娘说带我们逃到天府城来,可是半路上就被钟武山的妖怪给吞了。” 龙皎月皱眉怒道:“妖怪?钟武山的妖怪吞了人,难道没有人管吗?” 白芷只叹了一声,轻声道:“钟武山是天府城的地盘,本该是归我们西北齐云府管的。” 听到白芷的叹息,龙皎月的怒火滞了一滞,白芷继续道:“那是龙庭前几年在家父手里想要割过去的地盘,现在还没有争议出个结果,上面的妖怪自然也没有人去管了。” 额,原来是牵扯到西北齐云府和龙庭世家的利益,难怪了。 白芷又掏出一个馒头,哄着那小丫头道:“我们西北齐云府不敢轻易去除妖,毕竟这钟武山到底算不算是龙庭的地盘那都未定” 龙皎月打断白芷的话,一把拉起她:“那我们去。” 白芷愕然,没有反应过来。龙皎月一脸豪气道:“我是龙庭的嫡小姐,你是西北齐云府的代表,我们不管那些家族利益之争,只一起去携手除了那妖怪,看谁敢来指三道四。” 没想这仙侠世界里竟然也这么重门户之见,但龙皎月现在心情极为畅爽,既然已经摆脱了原著中的结局,现在她可是神清气爽不在乎多一点修仙弟子该有的活动,更何况她到现在还没有除过妖呢! 白芷半响才反应过来,只眨眼笑起来,目光里既是对她这番简单粗暴的话好笑又是说不清的悸动。她反手握住龙皎月的手腕,只低声道:“既然是掌门之命,那我便不推辞了。” 如如已经发完了乞物袋里装着本当路上干粮的馒头,将那乞物袋递给了龙皎月,和意意抱在了一起。 她俩在空旷处眨眼便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白色纸鸢。龙皎月和白芷站上去,下面的难民们爆发出一阵仙子飞升的惊叹和哇撒那是不是长流的化目傀儡比翼纸鸢的呼喊。 这沈望山的化目傀儡纸鸢还真是出名,或者说是长流三尊的大名才是最令人振聋发聩的招牌。 龙皎月坐在那纸鸢身上,不过半柱香的空程,便来到一处大山腹地之中。 白色纸鸢朝她回头,轻轻用尖锐的鸣叫声提醒道:“龙姐姐,这下面不仅有妖魔,还有一个人。” 龙皎月愤愤说道:“屁话,我当然知道有人了。那肯定就是妖魔抓来的食物。不然我们干嘛要来除妖啊!” 纸鸢的朱砂眼睛鲜红欲滴,只带了一丝不确定道:“似乎并不是人,应该是人皇族。” 龙皎月听到这个人皇族,心里咯噔了一下。人皇族,人皇族,那就是居住在皇宫里的皇族啊! 记忆深处,一个光圈下的绝世傻白甜,捧着心脏西子捧心,朝她泪雨婆娑。四周高大的男主男二男三还有红眼病的魔尊一起朝她拔刀相向。 !好不容易搞定了男主,不会真的又要给我蹦出个女主来吧?我还想着到皇宫里装作得道高人,给她胡乱指段好姻缘,让她不要见到诸多男配呢! 不是吧,这,这,这运气是不是有点太好了啊! 第27章 众妖作死小插曲 龙皎月一面祈祷着千万不要遇到那个自带光环的白莲花女主夏若花小公举,一边让白色比翼纸鸢缓缓的落了下去。 钟武山常年气候温润,上面奇花异草比比皆是。如如和意意站在山脚密林掩藏下一个巨大的山洞面前,捡起一个小石头,朝那黑漆漆的山洞扔了下去。 过了半天,连小石子落地的声音都没有。 如如指着那山洞说道:“如果如如的判断没有错的话,那妖气就是顺着这山洞一直进去的。” 龙皎月眼前一亮,说道:“那如如你能不能闻出来这是什么妖怪?” 如如嘟起嘴道:“如如又不是狗,妖气是看见的,不是闻见的。” 白芷轻轻笑了一声,只说道:“化目曾经是魔族操纵骷髅尸体与尸鬼的术法,而后被修仙人士改进了之后才归在仙术一脉。如如和意意也算是在化目傀儡术分类中所制造的一种灵傀,所以她们对妖气的敏感程度远远超过我们修道之人。” 龙皎月失望的哦了一声,只嘀咕道:“我还以为你们两有多大本事呢。” 受了这番明目张胆的轻视,如如愤愤的叉着腰,只跑到白芷身后,不再和龙皎月说话。 意意看着那个深不见底的山洞,从外看去,这个山洞四周都是树木,高一丈有余,宽一丈半左右,洞口呈椭圆形,像是一个横放的鸡蛋。 龙皎月稍微低了头去看,里面不过能看到三四米的地面,再往里面望去,只有一片凝固如黑幕的黑暗。不知道里面的最深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魑魅魍魉在等着她们。 龙皎月拉了拉白芷的袖子:“白芷,你有没有打过妖怪啊?” 白芷闻言一怔,老老实实摇头道:“没有。” 龙皎月又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大腿处挂着的白衣团子:“意意你总除过妖吧?” 意意一脸不屑道:“这等小妖,我和如如是懒得出手的。再说世尊严令我和如如杀灵,若是我们动了手,世尊知道了,会毁掉我们的灵体的。” 龙皎月吓了一跳,说道:“这么严重,为什么啊?” 按理说,平日里沈望山挺宠爱这两个小童子的啊,杀了个怪都要毁了他们的灵体,不至于吧? 意意刚要开口,如如已经小跑过来拉住了意意的手,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个如如和意意都不能说。” 龙皎月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白芷看她那刚开始耀武扬威现在又怕死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起来。她扯了扯龙皎月的袖子,手指抚上自己的灵剑,一步踏进了洞中。 那别在腰间的寒雪剑剑身通体雪白,如今被她指尖轻轻一弹,剑身发出了莹莹的光。 龙皎月跟在后面,羡慕不已的看着她那寒雪剑。虽说不如自己所杀的灵练就的灵剑好用,但这寒雪剑也是长流出产的好剑,杀人照明两不误,而且价值千金呢。 龙皎月抬起手,一团雷光从她手心冒出来,如同一团雪白的火焰,在她掌心中如同一团小小的蜷缩的雷龙,电流噼啪作响。 唉,学了三年九天引雷诀,还没来得及用这龙庭绝学去发扬修真文化,反倒在这里提前当了会儿免费灯泡。 那寒雪剑的莹莹光辉照亮了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破开了一方光明。那些黑暗如同有灵性一般,在那团荧光和雷光的交相辉映下,始终围绕在她们身旁丈许。 两团白衣团子抱着她的大腿,让龙皎月走路都磕磕绊绊。雷光在她平摊着的手心里,手掌的阴影挡住了她脚下的路,也让她看不到下面的情形。 一只手抱着她的大腿,渐渐的往脚踝滑去了。龙皎月走着走着差点被绊了个趔趄,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停下脚,用手上那团雷光往身后照去:“你们两个活了几十年了,怎么怕成这样?” 身后空无一人,脚上的重压也突然消失了。龙皎月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漫过四肢百骸,僵在了原地。 她害怕的将手中雷光举起,转回面前。本该是一团荧光包围的白芷早已不知所踪,只有一片黑暗,无边无际浓如黑墨化不开的黑暗与空旷,回应着她手里噼啪作响的雷光。 什么,什么情况!!!!!!!!!尼玛!人呢!这是撞鬼了吗?! 秦菊苣吓得差点从龙皎月这个壳子里摔出去,她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在她重新转回头那一刻,她已经感觉到,又有一双手重新抓住了她的脚踝,死死地,紧紧的,用一双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手,重新回到了她的脚踝上。 像是有凉意爬上她的脚踝,从每一寸暴露的肌肤中爬上来。面前雷光涌动,她的身体紧绷着如同一张弓,恐惧,害怕,惊悚,颤抖,所有的负面情绪如同叠加一般在她身体里涌动,这个身体甚至已经快要不堪重负的要崩溃了。 前世看来的鬼故事,灵异小说,可怕传言,在她的脑海里爆炸,一波接过一波。她已经不敢再回头看脚踝上抓着自己的是什么鬼怪,可脑袋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只僵硬的如同机械零件,在这种心脏承受不住快要爆炸的情况下,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要扭转过去。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僵硬着往后扭去。可在那一刹那,一个打横的人影突然从黑暗中扑了出来,将她一同扑到了旁边的地上。 秦菊苣的大脑一片空白,惨叫声还未出口,一只手便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 秦菊苣一边乱踢乱蹬,一边本能的死死咬住那只捂住她嘴的手,不停的用手死死的抓住那个人影。 一股腥甜的气息在她嘴里漫开来。她颤抖了半响才缓过神来,连忙松开嘴。 有血有血,会流血的肯定不是妖怪鬼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尼玛,虽然她是雄赳赳气昂昂来除妖的,妖怪不可怕,可鬼很可怕的好吗?前世她特别怕鬼,每次都只敢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从指缝里看鬼片,哪里会想到来除妖还真的会遇到鬼? 她打着颤去摸旁边这个人,旁边的人或是散了鬓发,她稍微一伸手,便摸到满头披散如丝的发。 起初她还以为这是白芷,但感觉并不是。那个人似乎是个女子,手腕也细细小小,只挽了袖子,龙皎月一时吓得慌了神,忘了自己还会九天引雷诀,在黑暗里像个瞎子似得摸来摸去,只逮住了她的手腕。 龙皎月连忙去摸她的脉,再三确认她是不是活人。 那个人似乎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只凑到她耳边,声音柔柔的,尚还带着稚气未脱的声音,只充满谢意的小声说道:“我没事。” 那声音压得极低,似乎怕被什么东西听见似得。那脉虽虚弱,却还是在龙皎月的指下轻轻的跳动着,隔着一层细腻的皮肉,她甚至能感到那血液在纤细血管中的涌动。 耳边刮起轻热的呵气声,龙皎月颤了颤,本能的缩了一缩。那手的主人抓住她一只手,只在她耳边声音纤细如蚊呐般轻声道:“你莫怕,不要出声。这个搬山鬼看不见人,只能听声音。你信我,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第28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搬山鬼?那不是妖怪吗?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那种传说中的青面獠牙的冤死鬼呢! 秦菊苣总算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她一打响指,一团雷光在她手指间如同盘旋的雷龙翻涌,照出面前那个少女稚气未脱的脸庞。 那双黑溜溜的圆圆杏眼望着她,满头黑发散了下来,在那团雷光的光芒下,虽是染了些血污,但确实可爱的打紧。 若不是情况紧急,龙皎月真是想去捏一把那圆润可爱的娃娃脸。面前这个少女大约才七八岁,模样甚是可爱,又带着一丝顺从的温柔,正一只手抓住龙皎月的肩膀,像是刚刚防止她乱踢乱蹬时放上去,现在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 龙皎月往她手上一看,那手腕上面一排流着血的牙印,不用说她也知道这肯定是自己的杰作。 幸好四周黑暗笼罩在她的身边,看不出她红了一张老脸。龙皎月平复了心情,又觉得担心白芷,只得小声凑在那女子耳边轻声道:“谢谢你。不过刚刚有一位同我一起进来的白蓝色衣裳的女子,腰间有一把发光的剑,你可看见了?” 那个少女歪着脑袋望着她,半响才用稚气未脱的声音小声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龙皎月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落下纸鸢前,化目比翼纸鸢说,这下面有个人皇族。那面前这个人,要不是妖魅所幻化的人,要么就是那个人皇族。 人皇族,人皇族。 龙皎月心中一顿卧槽不要啊,面上却还是表情淡淡道:“兴许是你记错了吧。” 面前的少女圆圆的杏眼望着她,黑溜溜的眼睛通透如同琉璃,只有些疑惑道:“真的吗?” 她舒展开了那秀气的柳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甜甜一笑:“我有个曾经认识的姐姐,在长流修行。阿姆说要送我上长流,还要找她监管我。” 别别别,别来长流找我,女主大人,放过我吧! 龙皎月心中一阵姑奶奶你真是我逃不过的劫请你不要祸害我去祸害那些男配好吗,表情依旧淡如秋水:“哦。” 白露坐在她身侧,像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等到那一阵窸窣声过去,她终于站起身,像个小大人似得,悄无声息的在黑暗中凝视着什么。半响,她转回头来,略带轻松的吁了一口气:“姐姐,我们走吧。” 龙皎月也站起身,一团雷光在她掌心中越发明亮,照亮了四周的黑暗。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屋子,四周皆是泥土垒砌出的墙壁。四条山洞通向了不同的方向,目光所触及之处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那稚气未脱的白露小公主只穿着一件类似亵衣的小白袍,头发全披散下来,到腰际的黑发如同一片淋漓的瀑布,眉眼有些苍白,还有点失落的样子。 龙皎月牵着她的手,在那雷光下突然看到地上有数个奇异的黑影。她低下头仔细看了半响,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黑影,而是一片染血的脚印。 那脚印从一处山洞而来,一直蔓延到白露的脚下。龙皎月心中略吃惊,不动声色的拉住了前面的白露,只问道:“你的脚。” 她竟然没有穿鞋。 那□□裸的莹白小脚下,全是磨出的血泡和血泡裂开后的模糊血肉。白露把脚往后缩了一缩,只摇头小声道:“不碍事的。” 尼玛!!!这真的是仙侠之夏若花里面的夏若花小公主吗!说好的养尊处优呢!说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所有人爱着的女主呢!出现在这里不说,还tm赤着脚,脚都磨破了还一个劲说没事,我屮艸芔茻,我秦菊苣是不是认错人了?! 龙皎月借着雷光看到那一片血迹模糊的脚印,不由得咬咬牙,把那白露打横一把抱起。 唉,管她是不是那个日后可怕的女主,人家救了自己,自己好歹也要给点回报吧? 龙皎月起初还想这白露会不会挺沉的,毕竟是在宫里养尊处优。结果没想到怀里这个满头青丝倾泻而下的小丫头轻的跟片羽毛似得。那白露只略挣扎了一下就落在了她的怀里,她的手难为情的搭上了龙皎月的脖子,只小声而诚恳的把头埋在脖子里,轻轻说道:“谢谢你。” 龙皎月心中好一番纠结的翻江倒海。 说好的原计划还要执行吗?她本来是想捏个决用一道雷轰了那北陵城,再混进宫里冒充得道高人的模样给这小公主随便指段好姻缘,那她以后就后顾无忧了。 可如今北陵城没杀成,被她留在了西北齐云府,这也算曲线救国解决了男主的问题。可是这个女主又该怎么办? 如果现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那可比指姻缘靠谱多了。只要小公主一死,那这整个剧情都崩塌了,从此以后她做她的长流校花魔教圣女,除了魔尊那噬心魔蛊需要抱抱魔尊大腿,其他的事情,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自己。 那团雷光按着她的心意浮在她的面前,照亮着前方的路。龙皎月的心思却在那沉默里千回百转,杀了她吗,要杀她吗? 杀了她,以绝后患! 不杀她,如今男主已除,她也没有四处作死,她虽然是女主,但也威胁不到自己,以后自己更不会落得原本的下场。 杀了她,万一她又生出其他幺蛾子怎么办? 不杀她,不杀她,我要怎么朝一个这样小的孩子下手啊! 龙皎月行走之间,脑子里犹豫踟蹰,那团雷光也由着她的心意忽明忽暗,在她面前徘徊着。她在聚精会神的思考中,不知怎的,嘴贱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怀里的白露轻的跟一片羽毛一般,蜷缩在她怀里,听到她这句话,颤了一颤。 龙皎月感觉得到,她的脖子处有湿润的液体打湿了她的脖子。 白露把头埋在她怀里,只竭力保持着没有抽噎,只疲倦的轻轻道:“哥哥要杀我。” 龙皎月心里咯噔一下,哥哥,皇兄?莫非是夺嫡之争?尼玛,仙侠之夏若花里可没这么一说啊! 龙皎月听到她那压抑着的鼻音,又没有安慰过人,只笨手笨脚的说道:“你不要哭,或许,或许,” 或许什么,自己的亲人要对自己拔刀相向,还能有什么可安慰的话语。 龙皎月终于软了嗓子,轻轻说道:“你可以好好活着,回去告诉你的父亲啊!” 那白露窝在她的脖子里,只闷闷的说道:“父亲知道了,会杀了哥哥的。白露不想坐那个位置,可是哥哥们老以为白露想坐那个位置。” 她的泪又从眼眶中流出来,只压低了鼻音道:“以前三哥哥想杀我,我告诉了父亲,父亲就把他杀了,三哥哥的母亲哭瞎了眼睛,在庭院里骂我,被父亲又拔剑杀了。我不想让七姨娘哭瞎眼睛了。” 龙皎月心中一阵嗟叹!噫吁嚱!即使是做一朵玛丽苏白莲花小公主,也是要承担如此巨大的压力,秦菊苣不由得感慨起了人生。 龙皎月灵机一动,突然满腹信心的给她开导道:“我有一个好办法,让你的哥哥们再也不来杀你(作死)。” 白露抬起头,半是期待半是不敢置信道:“什么办法?我以前跟哥哥说了好多次,可他们都不信我,还说我是惺惺作态。我找父皇要了侍卫日夜守在寝宫外,可他们还是能找机会来杀我。” 龙皎月看着那张满是泪泽的小脸,不由得心肝一颤。这楚楚动人的脸蛋配上这幅天真无邪而梨花带雨的模样,难怪那些男配为了她可以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不说别的,就这小小年纪还未张开的模样,都不禁让龙皎月想要剁了这只忍不住要去捏她脸蛋的手。 更何况,其实当初秦菊苣写这仙侠之夏若花的时候,对夏若花这个角色倾注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多啊! 白露言语间都隐藏着这个皇姬的身份,龙皎月也懒得戳破。 龙皎月清了清嗓子,一副诱骗小孩的口气,真挚情切的说道:“若你外嫁于其他人,成亲了,有了夫家,必然失了争夺家主的资格,你的哥哥们放心了,自然就不会来杀你了。” 白露的眼睛亮了亮,突然紧紧的搂住了龙皎月的脖子,欢喜道:“真的吗?” 她的眼睛里似乎亮起来星星,让龙皎月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白露往她的脖子蹭了蹭,高兴的说道:“那姐姐你娶我吧,我们成亲,我哥哥就不会来杀我了。” 尼玛! 龙皎月满头黑线,心中带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只装作生气的拉下张脸:“不可以,姐姐我是女的,你也是女的,怎么可以成亲呢?!” 白露用额头蹭着她,泪蒙蒙水汪汪的圆圆大杏眼望着她,可怜兮兮道:“为什么不可以啊?!” 龙皎月刚想回答,突然又哑然了。为啥不可以,其实抛却了孩子问题,倒没什么不可以 卧槽,我在想什么!不可以,反正就是不可以! 龙皎月板起脸,只说道:“不可以。” 白露的眼睛里染上层泪,又孩子气的来诱骗她:“为什么不可以,要是姐姐娶了我,就可以来我家,我家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我还可以让我爹爹给姐姐封个大官。” 龙皎月心中一阵嘀咕,小丫头片子你这骗人的手段充其量小学生水平,你以为我傻啊,我可是在龙庭吃香喝辣的嫡小姐,才不要去呢。 眼看着白露又要冒泪,她只说道:“姐姐是不能和你成亲的,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第29章 生存还是死亡 龙皎月把白露抱在怀里,那七八岁的小公主蜷缩着犹如一只温顺的小猫咪,安安静静的蜷缩在她怀里,只伸出一只手向她指着路道:“往那边走。” 龙皎月不疑有他,只顺着她手所指的方向,在雷光的照映下往前走去。 这山洞层层叠叠盘旋无尽,四周的墙壁上略有些凹凸不平的土块。 龙皎月往前走着,走了半天都看不到出去的路,前方的路始终是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源。 她心中有些急躁,也不知道白芷和那两个小团子怎么样了。白露蜷缩在她怀里,像是发觉抱着自己这个人的焦急,只安慰她道:“没事的,我有越光之瞳,可以看穿所有术法所织的屏障。” 越光之瞳?秦菊苣倒把这茬给忘了。人皇族生来的神佑天赋,便是看穿世间一切的法术伪装。不过这个神佑天赋很是鸡肋,能看穿法术的伪装并没有什么用,就像现在,就算她怀里这小公主能看穿法术的伪装,看穿黑色的夜幕知道出去的正确道路,但龙皎月还是得抱着她一直从那道路弯弯曲曲的绕出去。 龙皎月双眼紧盯着四处的动静,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她像是放松似得,盘问起来这山洞里情况。 她随口问小公主道:“你进来几天了?” 白露缩在她怀里,只小声道:“我在睡觉的时候,哥哥便派了人把我抓到这洞里来。好像有好几天了吧。” 我屮艸芔茻!好几天了?你有这可以看穿一切伪装的越光之瞳,看着路都还走了好几天?拜托!你当这是盘丝洞吗? 龙皎月连忙停下脚步,大惊失色的问道:“那你这几天吃的什么?” 白露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闷闷的说道:“这个山洞里有一个指甲长长还涂着凤仙花汁水的妖怪,她说要把我献给一个个妖怪,还让我吃了一个红色的果子,之后这几天就不饿了。” 红色的果子,一听就是那酸酸甜甜的麒麟果,这小公主的待遇还是不错,没有被硬逼着吃生肉喝人血就不错了。 龙皎月连忙继续下一个问题:“那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白露抬起头,看了看前面一片漆黑的黑暗。她不大确定的说道:“大概好几天吧?” 不行!本菊苣不走了!本菊苣还没有过辟谷,又没有什么挨饿的本事,别说走好几天了,饿一天都能让我走路打飘,何况我还抱着一个人,公主抱可是非常耗费体力的好吗? 龙皎月心生一计,只借着雷光往头顶上看了看,咬牙问道:“那你看看,这座山洞上面的土有多厚?” 白露抬头,圆嘟嘟的脸一阵茫然,半响才道:“大概是二三十来丈吧。” 二三十来丈是吧? 龙皎月最后再问道:“你看到白芷还在这山洞里没有,或是两个白衣的小童子,她们可还在这山里?” 白露扫视了四周,只摇头道:“没有,看不到。” 龙皎月将她放下来,想了想,用力下手撕下自己裙摆最下面两条的布,让她抬脚,给她裹了上去。 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珍爱生命远离女主的教训了,龙皎月凝眉,对白露说道:“抱紧我。” 白露立刻顺从的抱住她的腰,头贴在她将近她胸前的位置。虽然不知道龙皎月要干什么,但她也本能的听出了龙皎月刚慎重的语气。 龙皎月凝聚了身上全部的精血,将那所有灵脉中的气血涌入丹田。 她两只手捏着法决,嘴里默念着九天引雷诀。 在这荒山正对着的天际,天空之上,云霄之间,无数团黑云渐渐聚拢,一道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其中的雷霆闪烁着雷光,犹如一条雷龙在黑鳞之间蜿蜒翻滚,咆哮不已。 钟武山脚下的一户农家里,一个粗布衣裳的汉子扛着锄头刚要出门。 眼瞅着天色突然阴了,那农户顿了足,一只手搭在眉骨处眺望着天上那团巨大的黑云,其中一条白龙在云层中若隐若现,雷霆翻涌咆哮。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朝那茅屋房舍里忙着纺织的新婚农妇喊道:“莫娘,看这天气怕是要打雷了。你赶紧去后院里收衣服,我去看看地里的庄稼,这好好的天气,说打雷就打雷,莫要把地里的庄稼给淋坏了。” 那两只手端着簸箕的娇小新妇人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可早去早回,莫要淋雨得了伤寒,家里就指望着你呢!” 那汉子点点头,往外走去。 天空那惊雷如白色巨龙,在云层中盘旋翻涌。那扛着锄头的魁伟年轻汉子一边感叹着这鬼天气说变就变,一边往自家开辟出的小菜园走去。 走到一处田坎边上,那汉子抬眼,突然看见一个人落在了自己的庄稼地里。 那个人穿着一身锦色的衣裳,身形甚为高挑,背对着他眺望着那道巨大的雷光。 汉子的眉抽了抽,从天而降的修真人士多了去,但从天而降而且恰好踩到他辛辛苦苦栽种的小菜苗上面的修真人士,这还是头一个。 那个锦衣华服的人似乎这才注意到他,装过头来。 汉子的眼睛蓦然瞪大了。那个人的脸,青面獠牙,一片青紫,看得他都不由得抖了一下。 但再细看,那个青面獠牙的紫色脸庞却是一副青铜的面具,那獠牙外翻的嘴唇和只雕刻出深冷眼眶的面具看上去尤为可怖,但那双眼睛却是冷清的如同一潭寒水。 汉子刚想开口说个什么缓解一下面前这诡异的气氛,那个锦衣的鬼面人便在离他四五丈外清冷的说道:“赶紧逃。” 这语气听起来与其说是告诫,还不如说是命令。汉子一愣,那锦衣的人抬头望向那巨大的雷霆,只冷冷道:“这九天引雷诀一旦落下,自那作法之人周身数丈皆】会被雷霆夷为平地,身侧之人,皆顷刻间化作飞灰。” 那汉子先是愣住,虽不知道他口中的九天引雷诀说的是什么,但他也听懂了这雷霆的厉害。汉子撇下锄头,如同受惊的兔子往来时的茅草新房跑去:“莫娘!莫娘!” 那青面獠牙下,一双冷潭似得眼望向那片盘旋流转的乌云,眉宇间竟出现一阵暴戾的杀气:“公主” 第30章 仿佛身体被掏空 西北齐云府上。 一个偏僻的后院里,紫色衣裳的妇人挟着一阵香风,行动举止间甚是雍雍华贵。她转过几道回廊,朝那后山庭院的杂物房走去。 像是厌弃似得,她轻轻的从袖中掏出一抹手帕,捂在口鼻之上,皱起眉毛。 杂货房□□院里堆积着一大堆泔水,木桶边缘上全是青青黄黄的饭菜渣滓,引得群蚊飞舞,久久不去。空气中只弥漫着一股东西发馊的酸涩臭味。 何叔从杂物房里退出来,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他弓着老腰,满是皱纹的脸带着丝变态的笑意,手指上沾上了一两滴鲜血,裤袋有胡乱系上的痕迹。 见到这穿紫衣裳的主子捂着口鼻一脸厌恶的走来,他连忙跪在地上一脸谄媚的请安道:“三姨娘来这里干什么?太污秽了,三姨娘请先出去吧!” 三姨娘伸手推了推门,门后空旷的地板上,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年躺在地上,脸朝下,下半身胡乱盖上的裤子上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 三姨娘只看到那个少年如同死鱼一样躺倒在地,知晓何叔又对这新来不受重视的小弟子做了什么。她只嫌弃厌恶的捂住口鼻,满是厌恶道:“你这娈童的癖好也该改一改了,净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若是他说出去,就算你是我远方大舅,这西北齐云府管家的位置怕是也坐不稳了。” 何叔连忙垂着脸,一副谄媚的模样,只恨不得把笑容全堆在脸上。他舔着脸说道:“三姨娘说的是,老奴很是小心,不会被老爷发现的。再说这个新来的弟子没什么身世,在府上还得依靠老奴的照拂,他不敢说的。” 三姨娘只轻蔑的往那屋里看了一眼,她凝视了那个僵硬如死人的小弟子,像是想到什么似得,换上了一副妩媚精明的模样:“这个小弟子有什么好的?倒不如那个新来的北陵城,模样生的俊俏,还是她们龙庭硬塞进来的弟子。” 何叔一脸垂涎,连连点头道:“确实确实,每每老奴看见那北陵城,心里就觉得猫爪似得发痒。” 但很明显,这个老头还没有被美色冲昏头,他虽然色胆包天,但还是顾忌到自己的小命,犹豫道:“可是家主对那北陵城颇为照顾,又是龙庭那嫡小姐亲自托咱们府上照顾的人,老奴实在” 三姨娘轻蔑而不屑道:“奴才就是奴才,在西北齐云府混了这么多年,说白了就这点狗胆?” 她只轻蔑笑道:“龙庭嫡小姐?不过就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药,把白芷那个小贱种迷得七荤八素的,家主的话都敢不听。那个小贱人只当我们齐云府是她想来想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还胡乱塞些不干不净的叫花子进来,真是不把我们齐云府放在眼里!” 何叔犹豫着,半响才顺着三姨娘的意思点了点头。 三姨娘眼睛落在他脸上,半响才软着嗓子喊道:“大舅,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该知道怎么做吧?” 何叔一脸垂涎,但又害怕的问道:“家主若是知道” 三姨娘轻嗤了一声:“那个糊涂虫?他会知道什么?那小叫花子爹娘的尸骨可都在咱们手里,你让他闭嘴他能不闭嘴?龙皎月在临走前便说了不会再见这故人,你有什么可怕的?” 三姨娘轻蔑道:“你只需得下手轻些,莫要把他弄残了,别留些太显眼的印子,那糊涂虫能看出个什么?” 何叔佝偻着老腰,嘴里几乎快要滴出肮脏的涎水,不由得喜笑颜开点头道:“三姨娘说的是,奴才找个机会,必定会好好宠爱那个小叫花子。” 三姨娘掩了唇,噗嗤一笑。她转身意欲离去,像是想起一事似得,又回过头,只挑了眉对何叔嘱咐道:“若是那小叫花子向你求饶,或是找你麻烦。你就与他说,这都是那个龙皎月吩咐的,是那个龙皎月与她过不去,叫他要恨便去恨那个龙庭的小贱人吧!” 三姨娘切切嘱咐道:“莫要折腾死了。听家主说他倒是有些本事,说不定将来他有所成,还能去龙庭找那龙皎月些麻烦,对咱们齐云府还是有用处。” 何叔连忙点头,一边垂着涎水,眼里净是些□□的光芒。 钟武山上,九霄雷霆冲天而下。 那巨大的白色光柱如银色巨龙,咆哮翻滚,以撕裂一切的吞天气势,汹涌而下。 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那白龙撞上山巅,如同两头远古蛮兽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天崩地裂,碎石飞沙。 龙皎月召唤完九天引雷诀,耳朵已经听到那雷霆轰击钟武山的声音。四周的墙壁不停的坍塌,她只迅速张开双臂,以母鸟护犊的姿势,将怀里的白露给紧紧的抱住了。 四周轰鸣声络绎不绝,颇有一阵地动山摇的架势。龙皎月已经使出了最大的能力,发动了九天引雷诀。被雷霆轰击的山洞摇晃不止,无数碎石落在她的身上,她只死死的抱住了怀里的小公主。 并不是秦菊苣舍生忘死奋不顾身的想要救这个女主,而是九天引雷诀只认召法之人。若是九天引雷诀轰开了这座山,那雷霆直贯而下,保不准身边的白露就被直接轰成了飞灰。她自认为雷霆对她毫无伤害,才会考虑到保全身侧之人。 但是在被她紧抱的白露的心中,却成了另一幅场景。白露虽然是宫中养尊处优的公主,但多多少少也知道神龟翻身引起地动这种事情。她不知道刚龙皎月召唤了九天引雷诀,只以为是突然间发觉天摇地动,这位大姐姐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扑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又在她怀里怔怔的流下感动的泪。 那雷霆不停的轰击着钟武山,雷火燃遍了山顶的森林,那无数飞沙走石之间,山洞渐渐坍塌下来。看来龙皎月这三年所学的九天引雷诀并没有到那种可以轰开一座大山的程度,那雷霆咆哮着,在云霄中翻滚,却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心有不甘的消失了。 龙皎月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做,仿佛身体被掏空了。 她抱着怀里安分贴在她身上的小公主,身体中所有的灵气所有的精元,全部被那毁天灭地的九天引雷诀术法给抽干了。山洞塌了半边,摇摇晃晃的墙壁也平静下来。 她慢慢松动自己抱着小公主太久已经快要麻木的手,只苦笑了一声。 尼玛,早知道在长流山上跟着六叔学习九天引雷诀的时候就不该偷懒,这下好了,这雷霆没有把钟武山给轰开,反倒把这山洞给震塌了。 黑暗中,渐渐亮起一团雷光。 龙皎月已经再没有一分力气,她滑落在地,只用手指燃起一团雷光。 面前额头上有一股热流顺着她的眼廓淌下来,她抹了一把,把手瘫在面前借着雷光一瞧,原来是血。 或许是刚刚有崩落的碎石,砸在了她的脑袋上。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问题。 身体已经被掏空,脑袋又在流血,龙皎月只滑落下来,靠在墙壁上。 龙皎月镇定了一会儿,不去想自己这没学到家反而弄巧成拙的九天引雷诀给挖掘施工人员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只迷迷糊糊的思索着几个问题。 会有人来救自己吗? 应该会吧,白芷和如如意意总不可能抛下她不管吧? 可白芷和如如意意有什么办法?这钟武山如此巨大,要是靠人力物力,那得挖到猴年马月,等她们挖到这山底下来,估计自己都成了腊肉干了。 白芷和如如意意要是会开挖掘机就好了,唉! 白芷肯定会向长流求助,再不济也是就近求助于西北齐云府,不然还可以给龙庭水镜传音,说龙庭的嫡小姐被埋在了钟武山下,这总得派人来救吧? 龙皎月的目光撇在旁边夏若花的泪眸上,只胡乱的想,不救我,那总得有人来救这个女主吧?仙侠之夏若花全文可都是围着这夏若花打转的啊!男主呢?男二呢?男三呢?诸多男配呢,还不快来救救你们心爱的小公举? 面前的小萝莉公主只扑在她身上,惶然的去摸她的额头。那鲜血在她额头上流淌,夏若花一边流着泪一边伸手去捂住那个额角的伤口,惊慌失措的撕了白袍一角,也学着龙皎月包扎她脚时的样子,笨拙的给她围在头上。 龙皎月看着夏若花梨花带雨的圆脸蛋,缓缓的抬起手来。 既然快要昏迷了,先让我捏一捏这小脸蛋吧,这可是诸多男配们求之不得的福利,就算我秦菊苣死了,那也是和女主(同归于尽)共赴黄泉,倒是也不亏。 真是到死都想摸这个小脸蛋揩把油,这世上还有比我更不正经的菊苣吗? 可惜她的手还未触到小萝莉公主的脸,便按照所有言情剧的套路,无力的摔了下去。 (秦菊苣:尼玛!这都是什么套路!死前最后一次摸脸杀都是不成功的吗!我不服!) 第31章 入V三合一 龙皎月不知怎么的,头脑昏昏沉沉,反倒久违的做起梦来。 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作为秦菊苣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个货真价实比电线杆还直的直女,走在大街上,竟然遇见一个特别帅的帅哥。 那个帅哥真是帅,眉眼潇洒,发型炫酷,一身黑西装被美好青春撑得板正。那个帅哥跟她擦肩而过,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 秦菊苣顶着长期熬夜赶稿子而经久不息的黑眼圈,戴着黑框的眼睛,回头去看那个脸上自带柔光的俊男,眼里冒着卧槽好帅好喜欢要不要去问号码的花痴光芒。 俊男也在回头看着她,黑眸里倒映着她那花痴的眼神,慢慢的凝起了眉。 一股可怕的杀气从他眼里汹涌而出,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四周开始崩塌,一片墨染似得黑暗里,那个俊男如果鬼魅一样飘了过来,紧紧贴在她的面前,手指落在她的脸上,只冰凉嗜血的说道:“龙皎月,我北陵城定当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五马分尸挫骨扬灰,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秦菊苣当即怔住了。尼玛!这是北陵城!我说这年头谁tm脸上打高光呢,原来是这个可怕的男主! 男主哥!你不是已经在西北齐云府上吃香喝辣开启了全民小康生活吗!你这乱入我的梦境刷存在感真的好吗?! 北陵城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把闪闪发光的寒刃,只抬起阴蛰疯狂的眼,朝她癫狂的笑起来:“你处心积虑除掉我,如今又害死了我心爱的白露。你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反而会死在我的手上吧?” 秦菊苣一咬牙,抬起手反手便推开他:“死你妹啊死!” 在她触到北陵城的那一刹那,四周又变幻了场景。魔尊正亲切的坐在她面前的青竹椅上,只顾摇了摇手里的血瓶,悠然自得的用蛊惑的语气慢慢道:“若是你杀了沈望山,本尊便封你为魔族圣女,带你一享万人之上的滋味,如何?” 秦菊苣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冰凉的青竹地榻上,四周清风徐起,目测是长流山仙姝峰的清雅轩。 她谄媚而一脸奉承的抬了头,望着魔尊狗腿的笑道:“滚你大爷的圣女!” 魔尊一怔,抬了脚便要来踹她。那正朝心窝的一脚被秦菊苣一个鲤鱼打滚躲了过去,秦菊苣喜气洋洋道:“你踹不到我的~” 我可是知晓剧情的菊苣,你那踢人的方式我早在仙侠之夏若花里写了千儿八遍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秦菊苣一滚,却突然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魔尊起身落在她面前,也摸着她的脸,阴蛰笑道:“你这张细皮嫩肉的脸蛋,拿去做人皮灯笼正好。” 秦菊苣虎躯一震,抓着魔尊那双手便挣扎起来。 说来也怪,这魔尊人高马大身材高挑俊逸,怎么这双手怎么纤细小巧,摸起来还有点肉感,真是舒服。 旁边有人在急急的喊着龙皎月的名字,软软糯糯而带了一丝惊慌急切,甚至带着泪音。 秦菊苣心说,是谁这么不道德扰人清梦。 那个呼喊着龙皎月的名字的声音依旧在她耳边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秦菊苣猛然抖了一下,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两盏小小的青色光芒,如同两只森森鬼眼,漂浮在空中阴森森的盯着她。 龙皎月被这突入起来的场景给惊得呆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一团雷光从她手指间猛然炸开,如同一条蜿蜒的细小白龙盘旋在她手掌之上。 那两只森森鬼眼也吓了一条,往后面退了两步。 旁边猛然有一个娇小的身体扑进她怀里,龙皎月低头一看,一张可爱的小脸正梨花带雨的望着她,带着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欢喜,如同劫后余生般颤着手抱着她的脖子哭了起来:“姐姐,姐姐!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她只颤着手,把头埋在龙皎月的怀里小声的哭泣着。龙皎月看她那样,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细声细气的安慰道:“没事的,姐姐命大,你不要再哭了。” 其实不用借着雷光,这四周山洞的模样她也大概看清楚了。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山洞,四面皆是石壁。不同于之前她们所呆的地方,这山洞面积空旷,里面还摆着几个桌椅,旁边几个发光的鲛珠摆在山洞的火灯上,发出莹莹的光,照亮了四周的墙壁。 有一个女妖怪正端坐在其中一张桌椅之上,面对着一张镜子,用十指穿梭其中,缓缓的梳着头发。 之所以说她是女妖怪,一是因为秦菊苣不相信这个时代还有山顶洞人的存在。这个山下的房间四四方方,没有出口也没有入口,四面都是被打磨光滑的石壁,秦菊苣不认为有人可以在这山洞里不吃不喝呆到头发长这么长的时候。 二是因为这女妖怪背对着她们两,一点也没有对面前这两小团鬼火和两位不速之客的惊讶,依旧在那里我行我素的梳头。那满头黑发一直垂到她的脚踝,甚至落在地上,她都毫不在意,只一直在那儿天崩地裂都不及我梳头重要的模样,龙皎月不由得心里暗暗佩服一声好定力。 面前两团漂浮在空中的灰绿色鬼火飘飘荡荡,龙皎月一挥手,指尖雷光噼啪一响,它们便如同见了猫的老鼠,连滚带爬的飞远了。 那边梳着头发的女妖怪没有回头,只依旧抬着手指梳着头发。龙皎月低头看怀里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只低声问道:“这就是那个长指甲涂凤仙花汁水的妖怪?” 小公主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两团鬼火被龙皎月手上的雷光一吓,连忙闪到了那女妖怪的背后。女妖怪终于停下了手,站了起来。 龙皎月想着那些鬼怪小说里的描写,她猜这黑头发的女妖怪等会转过头来,肯定前面还是头发,她肯定没有脸。 龙皎月已经做好被惊吓的准备了。可那女子慢慢的转过头来,反倒让龙皎月小小的失望了一番。她不仅有脸,还是一张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妇脸。 龙皎月扬了扬眉,那少妇一只手挽着黑发,慢慢的朝这窝在角落里的两个人走了过来。 白露咬咬牙,从她怀里爬起来,张开手臂挡在龙皎月面前:“你不要伤害姐姐!” 她那阵势颇有奋不顾身的意味,只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明明还是软萌的模样,却大有跟那女妖怪拼命的阵势。 那女妖怪只撇了她一眼,挥了挥袖子。小公主立即被无形的烈风给掀翻在了一边,却还是想倔强的爬起来。 少妇女妖只看着地上神色倔强的小公主,皱眉道:“真不知为何,每每看到你这张脸,我心中莫名其妙便冒出一股无名火。” 看着小公主一怔,龙皎月只在心中猛点头。仙侠之夏若花里,除了原本北陵城一等一的大fans白芷爱屋及乌的欣赏着夏若花,其他女配可都是恨她入骨的。 毕竟仙侠之夏若花里,小公主是所有男人的挚爱,这尼玛夺走天下所有男人的爱,能不让别的女人嫉妒发疯吗?所以这位少妇女妖,你的感觉很正确,你的无名火来得很有理由。 少妇女妖看那小公主不再挣扎,暂且放下了她,只走到龙皎月面前。她一只手擒住她的下巴:“龙庭的九天引雷诀?呵,我这几天里运气倒是不错,竟然同时抓了两个重要人物,你毁了我的钟武山,这笔账该要怎样算?” 小公主的诧异的看着她,半响才哑然道:“姐姐,龙庭?” 少妇女妖咯咯的笑起来,抚着龙皎月的脸皮,只温温柔柔问道:“若是将你和这个小公主进献给魔尊,魔尊必然很高兴。不知道他会赏赐我什么呢~” 卧槽!敢问这位少妇,你说你要把我俩进献给谁? 少妇还在痴迷的幻想着,口中呐呐自语:“哪怕是只剩下个心肝或是手足,吃起来味道想必也是极美的。天下皇都第一正派的嫡小姐,还有人皇族的小公主,那滋味” 听到这少妇飘飘欲仙的自言自语,龙皎月在惊诧之余,差点笑出声来。 少妇姐,请你先打听打听,我龙皎月是你家魔尊培养的头号奸细,你抓了我也就算了,可你要把小公主抓给魔尊,你有几条命也不够花的啊~ 你知道小公主是谁吗?那可是你家魔尊主子的头号克星啊!在仙侠之夏若花的原著里,你家魔尊主子就是个头号暖男大备胎,最后还是心甘情愿给女主换了个魂,得了在昆仑山被女主一声xxx我永远不会忘了你便此生无憾的痴情(傻逼)男三啊!你竟然敢把女主抓给魔尊,请问少妇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龙皎月心中已经淡定了下来,她的唇角带着一丝看破尘世的讥诮,淡定的看着面前一脸沉迷美好未来无法自拔的女妖怪。 本菊苣的这双眼,已经看破太多啦! 少妇女妖还沉醉在升官加爵升职加薪的好梦里,那石壁一面突然晃动起来。一只粗壮的如同上年纪的老朽木的手伸了进来,紧接着,那只手抬起了那面石墙,手的主人如同一只扭曲而诡异的树人,将那面石墙理所当然的扛在了肩上。 那个妖怪脸生的四四方方,上面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如同有人恶作剧的在他脸上套了一个棕褐色的袋子。倒是两只耳朵大的出奇,朝脑袋两边伸展着。 龙皎月眼看着他把那面石壁习惯性的扛在了肩上,不由得已经大概确定了他的身份。 看来这是一只搬山鬼,啧啧,这可是自太古道人飞升之后,幸存不多的珍稀品种啊! 那只搬山鬼的脸根本就不是脸,跟一面棕褐色的木板似得。那少妇女妖刚还想问龙皎月为何如此淡定,但看见这搬山鬼进来,连忙从龙皎月的脸上挪开手,往那石壁前恭敬的一躬身:“魔尊殿下,妾身今日要献宝于魔尊,望魔尊笑纳。” 看来这个搬山鬼肯定是魔尊的开路使。 那只搬山鬼高大的身后飘出一人,赫然正是红眼睛的魔尊。 龙皎月心中一阵主子快来救我啊,小弟我被人打啦!但她面上只保持着成竹在胸的迷之微笑,她倒要看看这少妇女妖等会儿倒会落得什么下场。 魔尊如花似玉的脸庞没有一点表情,只撇了那少妇女妖的长发一眼,带了一丝寒意:“若是你口中的珍宝并未如你所说的那样好,那本尊的怒气,可不是你能承担的起。” 说着说着,魔尊的眼睛就往龙皎月这边落了过来。 那少妇一脸痴迷的望着魔尊,只抚着在胸前的长发:“妾身为了抓住她们,可是花了好大力气,这两个丫头一个是人皇族的小公主,一个是龙庭的嫡小姐,她们的根骨” 魔尊的目光落在龙皎月身上,眨也不眨的就冷道:“本尊自己会看。” 那个少妇妖怪一下就停止了她那喋喋不休的马屁,只闭了嘴恭恭敬敬的跟在魔尊后面。 魔尊走了过来,一身黑衣跟黑夜中化出的鬼魅一般。看到龙皎月一脸表哥救我的神情,他摸了摸下巴,像是好笑般冷着嗓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分外鄙夷道:“你怎么会被抓住了?” 少妇妖怪看看龙皎月,又看看魔尊,有点摸不着头脑。 龙皎月刚想哼唧两声,但想起来旁边小公主还在,切莫要暴露身份,只得愤恨道:“要你管!” 魔尊不再看她,反而飘到了旁边摔倒在地半撑着身体的白露小萝莉旁边。 来了来了!!!!死心塌地痴心不悔的男三和女主初见的惊鸿一幕! 虽然这个场景有点寒碜,四周是鬼火森森,又是一个有恋发癖的少妇女妖和龙皎月充当人肉背景,但这一切小小的困难,怎么阻挡得了女主头上那圣洁无辜明亮的刺瞎人眼的女主光环! 龙皎月撑起力气激动的去看魔尊初遇小公主的场景该是何等的惊艳灼灼,少妇女妖怪走到她的面前,也顺着她的目光一脸复杂道:“你在看什么?” 眼看着那一双长长的猩红指甲在自己脸皮面前打晃,她又立刻缩了回来:“没看什么。” 魔尊垂着黑色的长袍,走到小萝莉公主面前。结着那莹莹的鲛珠之光,他俯下身,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小公主。 白露脸上既是灰土又是血污,本是吹弹可破的小脸蛋上蒙上了一层黑灰,只露出一双有大又湿漉漉的黑眼睛。她也仰着头,既是害怕又是新奇的看着魔尊的花容月貌和那双邪魅如火的红眼睛。 看了半响,她才问道:“哥哥,你要吃我和姐姐吗?” 龙皎月和少妇齐齐一愣。虽然这话很符合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该问出来的问题,但这种严肃的场景下,说出这么天真的话,反倒让两位看客觉得有些出戏。 魔尊伸出手来,纤细干净的手指莹白如玉,滑过她的脸庞,在她的眼睛处停留,还着魔尊标配的邪魅狷狂,含着一分笑:“聪明。” 聪明个屁啊! 这本来不该是天雷勾动地火一见如故一见钟情,不该是一见你心爱的小花花受伤了就要扭了这胆敢伤害小花花的少妇女妖的脑袋吗! 白露小公主也望着他,魔尊除了一双邪魅狷狂炫酷吊炸天的红眼睛,其他地方也是一个翩翩美男子,她倒是不是很怕他。 听到他说要吃了她和龙姐姐,小白露公主眼泪含着一包泪,湿漉漉雾蒙蒙的圆溜溜黑眼睛像是要滴出水来,只伤心的问道:“那可以只吃我,不吃那个姐姐吗?” 这一刻,龙皎月如果是站着,必然会被她身上爆发出来的强烈善良单纯柔弱可爱无辜等一系列强烈的女主光环给震得倒退好几步。 为什么!为什么仙侠之夏若花里面那么多人会爱上女主?就是因为她即使看遍凡世人心险恶,即使她知晓世事难料,也愿意去相信别人,也愿意去回馈别人,也愿意去帮助别人!这种品德,在这浮躁的尘世何其难得!这种素质,在这个残酷的仙侠之夏若花里,是多么的让人敬佩! 龙皎月捂住胸口,看着那远处一脸伤心却又坚定的小公主,是在下输了! 魔尊的手落在她的眼睛上,那湿漉漉的长长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拂过他的手心,倒让人心痒痒的很。他挡住她的眼睛,笑起来,嘴里竟然露出两颗细小的尖锐獠牙:“好。” 听到魔尊的回答,龙皎月浑身一震,尼玛! 这不科学,你的小花花你的小公主,你竟然还真的要吃了她?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不收后宫就浑身发痒的魔尊吗? 眼看着魔尊竟然要低头往夏若花的脖子上咬去,龙皎月连忙出声道:“住手!” 魔尊抬起头,眯了眯眼睛,只冷冷道:“你又要做何?” 旁边的女妖少妇也目露阴蛰:“你想干嘛?” 龙皎月放低了声音,只恳切的说道:“魔尊,你睁大眼再仔细看看面前这个小公主,她可有什么不同?” 魔尊不耐烦道:“闭嘴!” 面前的小公主不住的颤抖,那泪扑簌簌的往下落,莫说是秦菊苣这个无良作者,就连旁边将她抓来的少妇女妖都有些动容。 可惜魔尊还是铁石心肠,只想要低下头转过头想要咬下去。 他的头埋在小公主的脖子里,一只手掩着小公主的眼睛。小公主流着泪,突然轻轻问道:“能不能轻一点,我怕疼。” 龙皎月已经黯然了,可能时机不对,小公主并不能启动女主吸引一切男人的光环机制。如今面前的小白露马上就要被魔尊给吃了。男主已经安顿好,女主也死了,龙皎月所面临的一切威胁都不成问题了。 可是在这一刻,龙皎月没有感到解脱,反而是一种深深的失落。 她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只是为了害死这两个本该是无辜的人吗?即使仙侠之夏若花里面龙皎月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那也不过是她的咎由自取,如果不是这熊孩子自己作死,她最后能被男主万箭穿心? 可是也只能看着吧,魔尊手里掌控了噬心魔蛊,她能反抗他吗?再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没有身怀魔蛊,她又能从魔尊手里救得了白露吗?她只是个小小的普通人,她怎么能反抗的了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魔尊? 龙皎月的满脸都是不知不觉淌下来的泪,当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期,当剧情没有按照她原本所想的那样发展,她怎么可以这样心安理得的面对别人的死亡? 一道雷光从她手指间猛然闪出去,魔尊的头埋在夏若花的脖子里,黑色袖袍一挥,那点雷光如同在阳光下消逝的水花,四散不见。 但魔尊已经从夏若花的脖子里抬了头,目光阴沉不定的望向了龙皎月。 龙皎月此刻深深的为自己的无能而痛苦,但她还是扶着墙站了起来,带了祈求而坚定的语气,手指间酝酿着一团雷光:“魔尊,请放过她,求你,真的求你。” 去他娘的剧情,老子自己来! 旁边的少妇妖怪想要扑上来杀她,却被魔尊一弹手指给击飞在了一边。龙皎月眉头一跳,这魔尊的实力好可怕 她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只咬着牙道:“她对我很重要,请魔尊放过她。” 魔尊的红眼睛如同燃烧着的火焰。他一只手捂着那扑簌簌落泪的小公主的眼睛,只挑起一边眉:“重要?有多重要,是比你自己的小命还重要吗?” 龙皎月的眼睛不知怎么,竟然也在没骨气的飚着泪。娘的,我秦菊苣要是能活着回到长流,一定好好练功,天天练九天雷霆决,绝不会再偷懒了。 总有一天我要用雷霆轰的你这红眼病求饶,哭着喊着来告诉我解毒的法子。 龙皎月点头道:“是,比我的命还重要。” 她不是我的命,可她是我的良心啊! 被魔尊捂住眼睛的白露听到这句话,蓦然浑身一抖,眼泪淌的更欢了。 魔尊摸着自己的下巴,转瞬间便如同鬼魅一般飘了过来,一只手抚在龙皎月脸上,手指沾了沾她的泪,让人琢磨不透似得一脸心痛道:“让美人为本尊流泪,这可真是让本尊伤脑筋的很。” 龙皎月呆住:魔尊你是吃错药了吗? 魔尊突然如同一只风筝般往后落了去,龙皎月所站的身后,整面墙壁如被石头打碎的豆腐一般支离破碎,四散开来,碎石飞了一地。 一道剑光划过龙皎月的脸庞,直直的朝魔尊去了。那寒刃刮过她的耳边,削落她的几缕发丝,挟着劈山剜玉的气势,如同一道银光,径直的朝魔尊的身体飞去。 饶是魔尊也有些躲闪不及。那剑影来势汹汹实在太快,魔尊只不慌不忙的抓起了旁边一脸茫然的少妇女妖,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刺啦一声,刀剑穿透血肉,发出令人发麻的声音。 面前的少妇女妖低下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贯入的长剑,摔落在地,回身看着魔尊。 龙皎月身后白芷欣喜叫到:“皎月!” 这是白芷第一次直接喊出了皎月这个名字,但龙皎月正在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魔尊的全神戒备中,不由得直接忽略了她那亲昵的喊法。 两个小白衣团子也沿着那打穿的隧道从她背后飞出,涌了进来:“龙姐姐!” 一击不中,那剑已然陨落成光。龙皎月回身看,一个锦衣的青年男子从她擦肩而过,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却是看都未看她一眼,只朝着旁边的白露小公主去了。 看来这位戴鬼面的仁兄便是那白露小公主的近身侍卫,男二原重阳了吧。 原重阳默默扶起小公主,将她公主抱了起来,让她窝在自己的怀里。小公主还淌着泪,似乎有些被吓到,脸上白的跟张纸一样。毕竟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面对死亡,着实残忍。 面前的魔尊只看着她们,挑起眉,毫无惧色。那只搬山鬼似乎听从他的命令,也在旁边傻乎乎的站着,成两面对立之势。 龙皎月寻思这个时候总该是要说些正派的话语的,想这里小公主受了惊吓,原重阳看上去又不是个爱说话的主,两个小团子能说啥?自己是掌门,比白芷的位分要高些,于情于理,都是该自己说上两句话来表决一下正邪不两立的态度。 龙皎月还未开口,那个少妇女妖便泪眼婆娑的开了口。 一看到她那模样,龙皎月只想吼一句打住!你们反派被抛弃了都是这个样子,临死前总要指着摒弃自己的主子声泪俱下的说说自己往昔为魔教当牛做马落了这个下场然后一通牢骚,抱歉!我们都不想听! 少妇女妖含泪的笑了起来:“魔尊殿下,能为殿下挡剑是丝丝的福分。” 龙皎月一声卧槽便要出口,那少妇情真意切,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想要去抓住魔尊的衣角。她只淌着泪跪在地上,胸口冷剑已经化作光点,露出了一个深邃的窟窿,青紫色的鲜血流淌不止。 那唤作丝丝的少妇女妖拼着最后一口力气道:“当年魔尊夸我满头青丝如瀑,煞是好看。丝丝便一直留着这发,就指望魔尊能看我一眼。殿下这百来年都没有回过钟武山,丝丝却知道殿下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丝丝还在等着殿下。” 大姐,他回来也会因为你抓了我和白露小公主,哪里是因为你这个单相思的丝丝少妇在等他?红眼病那后宫里等他的妹子多了去,你排队也得排好几年吧! 魔尊似乎有所触动,伸手握住了丝丝的手,带着一丝笑意道:“可是苦了美人了。” 他像是疑惑,又是残忍的微笑道:“可是本尊夸过青丝如瀑的美人多了去,本尊实在记不起你是谁。” 那双红眼睛燃烧着,如火如血,残忍无情。 龙皎月真是看不下去了,刚想打断那少妇女妖死前的一波回忆杀,但四周的人似乎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沉默,没有任何人有想要打断她临终遗言的模样。 丝丝愣住了,半响才凄楚一笑:“殿下忘了也好,只要殿下平安无事,丝丝死也” 说完她便真的死了。 龙皎月看完这波回忆杀,心中只能用一句尼玛坑爹啊!这样痴情的女子在仙侠之夏若花里可真是少见了。原来她喜欢魔尊,又因为魔尊夸过她的头发好看,她才在这山洞里年年岁岁梳头,一副天塌下来都不如我梳头重要的模样。 这下少妇女妖死了,魔尊那里除了一个傻乎乎的搬山鬼以外,便只有一具躺在地上的冰凉尸体。 其实龙皎月并不敢去招惹魔尊,她到现在翻阅数百古籍,古籍中连对噬心魔蛊的描写都不过是寥寥无几,大多是一句砍了那个中蛊的人就完事,她还要怎么找到解蛊的方法? 刚刚只是情形危急,不然她怎么敢去惹恼她的顶头上司。 龙皎月现在看着魔尊那阴晴不定的脸,心里真是骑虎难下,有苦说不出啊! 尼玛!升级版的暖宝宝只能维持几个月,之后我还不是得巴巴的贴着脸去找魔尊要魔血?万一魔尊一时气愤不给我解药,或者是要让我体会一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我岂不是要爽翻天啦? 可是看到旁边原重阳怀里满脸泪痕苍白着小脸的小萝莉公主,龙皎月又咬了咬牙,爽就爽吧,好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好不容易等到这波回忆杀结束了,龙皎月拿出一副长流修真正派仙姝峰峰主该有的高深派头,只挑起眉道:“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魔尊看着她一脸装逼,只得也学着入戏的冷笑道:“龙皎月是吧?” 他一挥袖袍,一片黑色阴风乍起,连带着旁边的搬山鬼也一同不见,声音却还在狭小的山洞里回荡不息:“总有一天,本尊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后悔莫及。” 那声音带着冰凉的笑声,半是演戏半是威胁。其他几个人都以为是龙皎月刚正不阿惹恼了魔尊,白芷怒目道:“妖魔邪道,在人间竟如此猖獗!我回去必定禀报三尊,让他们除掉这个魔头!” 两位小童子没发话,只若有所思。原重阳抱着小公主在旁侧也淡淡的朝龙皎月上前来,弯了弯腰,淡淡说道:“谢谢龙小姐救了我家小姐。” 龙皎月知道魔尊最后那句话是半真半假,而且那个总有一天大概就是半年之后的月圆之夜。她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郁闷。听到原重阳上前来开口道谢,她耷拉着眼皮,只干巴巴的说道:“没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你家小姐,你家小姐个屁啊!我早就知道你怀里这位小公举啦!还遮遮掩掩干嘛! 可惜龙皎月已经再无力去吐槽了。两个小童子一左一右拉住她的袖子,只仰起头来。如如急急的说道:“龙姐姐,你的额头有道口子,要不要如如给你治一治?” 龙皎月不知道这两个化目小童子还有这随身医疗的功能,她的眼光撇到旁边蜷缩在原重阳怀里的夏若花身上,只淡淡道:“那你先给这个小丫头治治伤吧。” 如如点了点头,意意却犹豫道:“龙姐姐,还是先给你治伤吧。你的伤口落在额头上,若是沾了尘土还会留疤。破了相的话,世尊看到了说不定会不高兴。” 龙皎月听得一阵眼角抽搐,只说道:“治你的伤去,少管那些有的没的。” 原重阳抱着小萝莉公主,眼看着如如给她用术法平息了伤,只躬身道:“若是无事,那在下便带着小姐先离开了。” 白露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像是太累了,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龙皎月看着这小冤家沉睡时天真可怜的小脸蛋,忍住想要捏一捏她脸蛋的冲动,只得淡淡点头道:“今日感谢侠士出手相救,后会有期。” 唉,一同经历了这么一番生死,到最后连摸一把小脸蛋揩点油都不行。我秦菊苣出生入死这么辛苦都是图个啥啊? 原重阳戴着冰凉的铁面具,转身便要走。龙皎月却突然喊道:“等一下。” 原重阳转过身,龙皎月思忖着道:“你可知道你家小姐为何会到此处来?” 那青面獠牙的面具下,那双冷瞳森寒如冰,没有看向龙皎月,只是低头看着怀里沉睡如同婴孩般无助的白露小公主,一字一顿的说道:“小姐不愿我杀人,才带在下离了老家府上。只是小姐百般忍让,都化作了歹人的肆无忌惮。有些事,有些人,即便是瞒着小姐,在下也自然会去解决的。” 龙皎月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爽! 男主在西北齐云府奔小康,男三这个红眼睛魔尊大变态又没对小公主起感情,剩下的只有一个官方标配的男二原重阳了。 龙皎月只咳了一声,轻轻道:“其实,公主跟我提起过你。她说她甚是喜欢你。” 来吧!做这搭桥的喜鹊,做这牵线的月老!让小公主脱离危险的终极杀手锏,看你的,男二原重阳! 原重阳僵住了,半响才依旧问道:“是,是吗?” 嘿,小伙子,我听到你声音都激动的变形了!如今北陵城已经在齐云府,男三又是个变态,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抓紧机会,乘虚而入,过了这村就再也没有这店了! 原重阳明显有些不淡定了,他只压住了呼吸,恭敬道:“小姐的心意便是在下的心意,小姐若是喜欢在下更在意的是小姐的心意。” 龙皎月点了点头,孩子,很上道嘛! 一番折腾完了,钟武山妖怪已除。原重阳估摸着是带夏若花小公举回皇宫了,白芷在旁侧问道:“可还要回龙庭?” 龙皎月活动了活动了筋骨,出了山洞站在阳光下,只觉得两个祸患都解决掉了。如今男主已经奔小康,女主也回了皇宫,除了那魔尊最后抛下的一句话外,感觉真是焕然如新生:“当然回。” 说罢,她又好奇的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白芷宛然一笑:“既要启程,长路漫漫,路上再告诉你罢。” 第32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在回龙庭的路上,白芷心情显得甚是好。 除了那一声惊喜的皎月略显亲昵,这一路上白芷并未表露出一分亲近的样子,那声喜不自胜的呼喊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转瞬便消失不见。 她的笑容温柔和亲和,只带了一分往昔的沉静,说道:“那个山是个迷阵。我走在最前面,你走在中间,如如师姐,意意师兄都在你后面。我靠着那寒雪剑的光一直往前走,却看到如如师姐和意意师兄竟然在我前面,直直的朝前走。我刚想回头叫你,一转身,你人已经不见了。” 龙皎月听她这样一说,顿时毛骨悚然,这迷阵实在是邪门。 白芷又含笑说道:“所幸我叫住了两位师兄师姐。眼看四面漆黑,洞内危险也未可知。她们便同我一起从山洞中退出来,再商讨如何寻到你的法子。” 龙皎月点点头,对白芷这番临危不乱的举动表示赞同。白芷继续道:“而后便是遇见了那位戴面具的公子,他说也是来此钟武山中寻人,于是我们便同他一起寻找你和那位小姑娘。而后我们看到有雷霆劈开了一条山道,我们便沿着进去了。” 看来白芷还不知道夏若花的身份。龙皎月继续问道:“你们不怕面具男是心怀不轨的歹人吗?” 毕竟这年头戴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四处乱晃的人,估计也没几个善茬吧。 旁边意意连忙接嘴说道:“龙姐姐你不知道,我和如如一看那个公子就知道他是个好人。” 龙皎月一听这两个小白面团子竟然大言不惭的以貌取人,立刻心中一声卧槽。 得了,难道在你们两个小天真的眼里,坏人脸上都是刻着坏人的两个字吗?光看外表能判断个什么?那你们这两小家伙看我是不是好人?我可还是身怀噬心魔蛊的魔族奸细呢! 回到龙庭之后,阔别三年已久的龙宗主还是一样的精神抖擞,虎目鹰眼,见到龙皎月规规矩矩的上来喊了一声爹,不怒自威的脸还是露出了一分欣慰的样子,拉下了不苟言笑的壳子,长吁了口气:“月儿好歹是长大了,懂事了许多。” 转头他朝着白芷上下打量了几眼,算是温和有礼而不份的用家主语气说道:“你既是月儿的弟子,又是月儿的道友,也该当是我们龙庭的贵客。月儿年纪小,脾气大,吾听望山说你在山上甚是照拂于月儿,于情于理,说我们龙庭必会是礼待与你。若是不嫌弃,在府上暂住上几日,吾让下人领你去厢房休息,晚上再赴夜宴,白姑娘意下如何?” 白芷温文尔雅弯腰回礼道:“龙宗主的心意,那晚辈便不再推辞了。” 龙庭跟往昔一样,富饶堂皇。这偌大的世家之中,跟龙皎月离开时简直一模一样。蓝夫人拉着她说东说西,大多是在山上过得如何,有没有受人欺负,龙皎月如今脱了原著既定结局的笼子,潇洒自在的回了老家,走路都一蹦三尺高,对她那些絮絮叨叨的关心也乐得回答。 哈!如今男主已经摆脱了入魔的命运,女主也跟着她家小侍卫跑啦~整个仙侠之夏若花里,就是我龙皎月辛辛苦苦好几年,一夜来到解放前的幸福日子啊! 现在我顶着龙皎月的壳子,已经告别了最后被万箭穿心的大结局,迎来了属于我秦菊苣的黄金时代啦! 几日下来,龙皎月整天除了练功之外,便在府上过上了闲来无事就遛遛鸟逗逗狗的纨绔子弟富家生活。 每当她渴了饿了,只需嚷嚷一声,便有急匆匆的侍女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给她捧上最新鲜的时蔬水果。 龙皎月练完功,往那湖心水轩的凉亭美人靠上一躺,几位指白如葱尖的侍女便齐了几双手给她按摩上来,旁边的仕女给她剥好荔枝,把那晶莹剔透的果肉往她嘴里送去。 龙皎月只吃着荔枝,一脸飘飘然的低吟道:“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几位侍女皆是莺莺燕燕吴侬软语道:“好诗好文采,小姐真是吟的一手好诗。” 旁边两位侍女掩唇低笑,龙皎月被那几双手按摩着,舒服的快要升天了,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是说不出的舒坦。这小资生活,这龙庭小日子,这就是本菊苣想要的终极幸福生活啊! 刚说着一骑红尘妃子笑,便有一抹白影飘然掀开了水汀的白纱帘。白芷只在旁边的美人靠上坐下,望着龙皎月,像是嗔笑道:“如如和意意回了长流,我们已在此处停留多时。不知道掌门是准备待到什么时候才要回长流。” 龙皎月躺在美人靠上,旁边婢女退下。她只爽歪歪惬意一笑:“先让我过几天这潇洒的日子,再说不迟。” 如今我秦菊苣已经凭借我自己的大智慧解决了男主和女主,还不能让我先缓一缓吗? 白芷看她那懒洋洋的样子,半是好笑半是嗔怪:“你倒是乐得安逸。长流门规须得戒色劫贪,不得好逸恶劳荒废” 龙皎月眯着眼看那从白纱中洒下的阳光。自由而快活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她身上的噬心魔蛊,哪里会让她全然的放松下来?她也不过是在这血语珠未曾融化的几个月里抓紧时间享受一下罢了。 想着想着,龙皎月出声问道:“白芷,若是你以后不再修道,你想要去做什么?” 说罢,她突然了然的笑了一笑:“不对,你若是不再修道,必定是要嫁人的。那你肯定是会嫁于一方英豪,做一个高府夫人,哈哈。” 白芷看着她,突然转过头装作无意的去看那纱帘之外的水面,脸色有些绯红:“我不会嫁人的。纵使以后不再修道,白芷也不会再嫁人。” 龙皎月啊了一声,只朝她转过头来,好奇道:“为什么?你们齐云府必是要给你指一门好姻缘的罢。” 白芷的脸色有点发红,她只压低声音道:“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不愿嫁便是不愿嫁,哪有什么为什么。纵使是父亲的命令,白芷也不会嫁人的。” 龙皎月哈哈一笑,往桌子上拿了颗葡萄想要塞进嘴里,想了想,她还是剥了皮,一点点的撕下青色的表皮,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才一脸满足的放进嘴里:“不愿嫁啊?我猜白芷你肯定是觉得世间男儿都配不上你,要不就是你心中有了喜欢的人!” 白芷只觉得脸上发烫,只压低声音慌张道:“没有,白芷只是不愿意嫁人,你莫要再取笑于我。” 龙皎月嘿嘿一笑,揶揄道:“莫要不承认嘛,告诉我是哪家的男儿这么出色,竟能得了咱们白芷大师姐的芳心~” 她望着龙皎月,禁不住露出一点小女儿的憨态,连耳根都轻轻的染上一抹粉红,宛若玉雕的脸上一阵飞霞:“你若是再说,我可就生气了。” 龙皎月见她这般羞涩,不由得一个鲤鱼打挺的坐了起来,吃惊问道:“不是吧,看你这幅模样,难道还真的是被我猜中了?” 白芷站起身,脸上一阵飞霞,心中跳的极快,反倒怒气冲冲的模样,红了耳根慌乱无措的垂了眼睛:“白芷告退!” 说罢便起身,拂袖走了。 龙皎月不知道这嬉笑话哪里惹恼了她,连忙收敛了脸皮,伸手想去拉她,一边嚷嚷着:“别生气嘛白芷,白姐,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走啊!” 可白芷窜的极快,不过眨眼间便出了凉亭。龙皎月郁闷的坐回美人靠,只呐呐道:“她反应怎么这么大啊?” 她摸了摸下巴,做深邃思索状:“这不科学啊,难道白芷真有心上人?” 她叹了口气,想起白芷那温柔如水的模样,不由得摇头。啧啧,那心上人可真有福气,白芷这么漂亮,又温柔,出身也好,真是没有一点可挑剔的地方。要是本菊苣是她那心上的汉子就好了,娶这样个老婆,真是笑都要笑醒。 不过就算我若是男的,白芷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啊! 白芷一股气像是逃得回了自己住的厢房,坐在梳妆台前,抬着手抚上自己的脸。 那脸已然是白玉红霞,她颤着手,抚着自己的脸,颤着嘴唇,只缓缓的低下了头。 心上人,心上人。 若是世人皆知她是仙姝峰大弟子,而龙皎月却是仙姝峰的掌门,她怎么可以对自己的掌门存了不轨的心思? 更何况,龙皎月还是和世尊有着姻亲,龙皎月肯定有一天会嫁给世尊,成为长流的一代世尊夫人。 她的身份只是西北齐云府的一个二小姐,又只是长流的首席大弟子。可如果,如果世尊死了如果她坐上世尊的位置 白芷突然颤了一颤,那个念头在她心中只不过昙花一现,她想也不想的扬起手,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 白芷啊白芷,亏你枉读多年圣贤书,亏你多年受尽世尊与掌门的厚爱,亏你多年恪守清规戒律,你怎么可以起如此歹毒之念? 那白玉脆弱的肌肤上,一道五指红印落了上去。那双温柔的黑眸里,终于淌下冰凉如水的泪。 之后几天,白芷一直躲着龙皎月,连门也不出。龙皎月去了两次,反倒吃了闭门羹。她倒不知道她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只得整日里除了练功便在白芷住的院子里闲逛,希望能偶遇白芷,同她好好道个歉。 龙宗主关心爱女的成就,又存心想考验一下外戚六叔的教学能力,便在某一日空闲里,把那瘫在美人靠上的龙皎月给叫了来,亲切的指着那浩瀚无波的水面,和蔼问道:“这些年里你可有所成?今日倒是给为父看看,你六叔都教给了你什么。” 龙皎月恭恭敬敬道:“嗯。” 她也并未使全力。瞅着远处那滔天的声浪,龙宗主竟是十分满意:“看来这三年里你上长流修身养性,术法大有长进,为父很是欣慰。” 龙皎月这几天虽然在苦练,但九天引雷诀须得长时间的苦修方能细入精髓。龙皎月练这半个来月里,倒是跟没有长进一样。 六叔在她离开长流时,对她以及她所使出的九天引雷诀的评价是:“不入流!简直是辱没了龙庭的脸面!教了三年教出你这么个废物!这雷霆拿去吓唬三岁小孩子吧!” 龙皎月还以为龙宗主看到那天边滚雷,一定会说一句,你这雷霆拿来炸鱼还不错,除魔卫道简直痴心妄想的一系列打击人的话。 没想到爹竟然如此欣慰,龙皎月不由得挺直了脊梁,力求表达一种刻苦努力谦卑上进而低调的成熟气质。龙宗主遥望着那水浪起伏的湖泊,突然静静道:“月儿,以前是爹不对,爹不该那样强求你,让你去做不喜欢的事。” 不喜欢的事情?以前的龙皎月是个叛逆少女,她那不喜欢的事情可是多了去啊! 爹!亲爹!敢问你这句话是说的把我送上长流并且让我嫁给沈望山世尊的事情吗?你这感叹没头没脑,你这话我真没法接啊! 看着龙皎月作一片沉默是金的模样,龙宗主遥望着那片湖泊,眸光浮现一丝欣慰:“听闻前些日子你落于钟武山下,用九天雷霆轰开了钟武山,顺带还杀了一位危害一方的邪魔。为父很是为你自豪。” 龙皎月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白芷把功劳全推到了自己的身上。她辩解不得,只淡淡的恭敬道:“除妖卫道,是我们龙庭的职责所在。” 龙宗主不由得看她一眼,目光如炬,尽显锐利精明之态。龙皎月说完这句淡淡的总结,龙宗主便回过头来,朝她上下打量数眼:“听说荣山西峰潭下的魔族结界封印松动了,长流派下了化目世尊去降妖,咱们龙庭也该是出一份气力的。如今你也快要及笄的时候,指不定那日成了龙庭的宗主,总是该慢慢树立点威信,才能镇得住龙庭下面蠢蠢欲动的人。” 荣山除妖?化目圣尊?爹,你想让我和沈望山在除魔的时候培养感情就请直说好吗? 龙皎月只想用一句我不去来结束这段峰回路转的谈话。龙皎月可记得,原著的仙侠之夏若花里面,荣山西峰潭下的魔族结界封印松动之后,就是由龙皎月这个魔教奸细做的除魔天团的前线指挥官。在她花样作死下,才领着诸位同盟师兄姐妹们一起被团灭。 如今她要去了荣山,那可还得了?若是她再作一波死,那除魔天团岂不是又得给她换命? 龙宗主没有看她,只说道:“你那门下的首席弟子,白姑娘昨日听说长流派人去往荣山,下午便启程去追世尊他们了。” 龙皎月呆了一呆,半响才失落的说道:“哦。” 白芷竟然连说都没有跟她说一声,便去追着世尊他们去荣山除妖了。或许在白芷心里,没有跟我告别的必要吧。 龙宗主斜眼看她,倒是有些诧异:“怎的,你不去追?” 啥?!爹?你说个啥? 龙宗主看着她,眼中有一丝溺爱:“从小你便没有一同玩耍的伴。你自小脾气大,没人敢惹恼你。如今总算是有个亲近的人,怎的,你和她置气了?我看你整日在院子里闲晃,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才把那白丫头给气的门都不出。” 虽然知道面前这个男子并不是自己的亲爹,但是龙皎月还是忍不住眼泪在眼眶中打了转。她真的是想要真心实意的喊出一声爸爸。但是在这种场合,还是觉得喊爸爸有些别扭,她只好转过头专心的眨了眨眼,把泪逼了下去。 龙宗主看着她,像是逗孩子似得,爽朗的笑了一声:“望山是你的夫家,白丫头也同你交好。这下爹是不担心了,你既是有了长流这个夫家,又有了交心的朋友,那即便爹哪一日走了,也该是了无遗憾了。” 听了这个夫家,龙皎月心中一阵我屮艸芔茻。 看着龙宗主望着她时怜爱的表情,龙皎月心想这话怎么越说越像是在立fg。毕竟小说穿眼过,套路见得多。大多数角色一旦说出这种啊,我死而无憾了的话之后,基本就真的死翘翘了。龙皎月装作不经意的拉下脸,一脸怒气打断道:“什么叫走了走了!我不想听了!” 龙宗主哈哈一笑:“你若是不想听,那爹不说了便是。” 他又望着那湖面,只淡淡道:“有什么误会,有什么地方惹到了人家,都是要早早解决的好。越往后拖,误会就越深,到最后,自己连想要说的话都忘了,那个人也可能再不听到你的话了。” 他的目光中在湖泊便刮来的凉风中带着一丝悲凉和遗憾,龙皎月看着他,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看来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她叹了口气,龙宗主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只收起那不经意流露的悲凉神情,和蔼道:“可要为父为你备上马车?” 龙皎月满头黑线道:“我还没说我要去荣山呢。” 龙宗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粗糙的大手拂过她的头:“你这性子,为父我还能不知道?” 第33章 燃烧吧,FFF天团 从龙庭往荣山去有六天的路程,三天马程,三天水路。其中龙皎月还得在莲心城穿过江南龙庭所管辖的南洲水乡。 南洲水乡是一片广袤的水泽,大多数人家都栽种莲藕为生。龙皎月从西北齐云府回龙庭的时候恰是盛夏,如今已过近两月,已快要到了落枫的时节。 秋意凉爽,大多数莲藕已然被户主从田地里挖了出来,堆在岸边。 一截截白藕堆在堤坝上,那些尚还未被收割的水泽里,银盘似得荷叶尚且还带着绿,满是清清脆脆的清香。这个时候莲花大多数已经开尽,只剩下些小小的莲蓬,因为被农家收割的大人看不起而幸存的留在了墨绿银盘之间。 可一些农家的小孩子却耐不住寂寞的划着桨,撑着小船,胆子大些的男娃子直接脱了上衣,裸着光溜溜的膀子,穿着短裤便跳进了水泽里,和那些划船的孩童一起去找那些掩藏在接天莲叶里的小小清脆莲心。 在临走之前,龙宗主给她备好了一系列日常用品。其中护身的利器不用说,更是有数张点了红朱砂的纸鸢折纸,只要默念口诀,两张可幻化成马车,一张可幻化为客船,两张可幻化为划桨童子和引路童子。 可惜这些都是一次性用品。世人皆知长流三司殿化目圣尊的两位化目童子独一无二于世无双,两个童子只要合在一起,便可幻化为天地间一切事物,上至圣兽比翼鸟,下至路边普通野花草,且一旦变身灵兽,便可拥有那灵兽的一半能力。甚至这两个小傀儡保持形态的长度都能与化目之主的寿命相差无几。 其他人所做的化目傀儡,却只能是用一次便抛弃的批发货,只能变作固定的事物,并且没有独立的思维,形态只能维持个七八天,等到那朱砂中所灌注的灵力消逝,便还原成了一张废纸。 不过像如如和意意这样的化目傀儡确实很少,传闻沈望山花了十来年才做成这两个化目傀儡,能言会道,能力也远非常人所能想象。人家沈大大好歹是坐上这个长流三司殿圣手位置的人,如果人家呕心沥血费尽心思做出来的人偶,简简单单就被各大门派的批发货给比了下去,那他这个世尊还要不要混了? 那一叶扁舟在绿叶圆盘间穿梭,龙皎月伸手从枝头摘下一个莲蓬,乐呵呵的坐下来,坐在船头,一手扳开那个莲蓬,把那个小巧的莲子塞进嘴里。 龙皎月也是见如如和意意惯了,看见旁边那个眉眼淡的跟纸画上去的划桨童子,随意开口问道:“还得多久?” 话一出口龙皎月就后悔了,这个童子只是一次性批发的纸人,他怎么可能回答她的问题? 龙皎月百般聊赖,只坐在那船头,只看着不远处碧荷间一派热火朝天其乐融融的农忙场面。数个赤着上身的农家汉子,在淤泥中搅动着水浪,把那一截截染了污泥的藕和着污泥一起掏出来。旁边在岸边的妇女连忙接过去,就近将那些污泥洗去,露出藕根原本白生生的颜色。 龙皎月从旁边扯下几个格外硕大的莲蓬,一边剥一边吃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他们热火朝天。 本菊苣若是解了毒,要是有空,倒是可以去体验一下田园小清新的生活。远离这什么两界恩怨,整日里剥个藕,种个地,扛个锄头建个茅草屋,倒是还不错。 那个时候,若是白芷不再修道嫁作了人妇,还可以拉着她一起去种地,啧啧,两个美人一起穿着荆钗布裙,扛着锄头除草,那画面太美本菊苣都不敢看。 不过,她若是有了夫家,估计也是做了高府夫人,怎会还跟我一起去种地?可一个人种地,实在是好生无聊啊 要是白芷不嫁人就好了。可白芷怎么可能不嫁人呢,她又不像我,知道这仙侠之夏若花的原本主线。只有像本菊苣这样知道所有男配都是女主的人,才会早已看破了真相,抛开了与诸多帅哥们成亲的念头,安安心心只想躲开小花花公主,摆脱原著结局好好活下去,情情爱爱的,哪里敢想啊? 过了南洲水乡的千亩荷塘,龙皎月在南洲的邴武镇上就近在客栈里定了间客房。 那客栈倒是修整的不错,里外擦拭一新,勤快的伙计在里面擦着桌椅板凳。她来的时候有些晚,天色已暗,小镇上却不觉清冷,数位店铺都是开着门,街上也倒是人来人往。 龙皎月走过一家花坊,看着一片有意无意露着大腿的花娘朝这边行人抛着眉眼,听着里面莺莺燕燕在招手道:“客官,来玩嘛~” 龙皎月在那家青楼面前站定了脚。 按照一般绿丁丁言情高票榜数千万本小说里累积下来的套路,一般来说,当猪脚或者配角来到妓院前面的时候,多半会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而进入这个花花绿绿各种快活的场合(大保健)。 如果是女主角,肯定会女扮男装,然后再施施然飘进去,并有一番奇遇。 这个奇遇,可能是撞见不想进青楼但是却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得不”进了青楼的男主,从而引起一番误会,再由男主进行一波艰难的解释,但女猪脚就是要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哭我要哭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了让我去死吧的峰回路转,然后折腾三千字,一拍手,又是一场年度我爱你啊你信我不信我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你的痴心(脑残)戏码。 而如果是当男主角或者男配角走进青楼之后,就会坐在其中的某个包厢里,嗑着瓜子吃着番瓜,在莺莺燕燕下看到被卖入青楼但是还是身家清白,楚楚可怜容色倾城命运悲惨的女主被强迫着卖初(和谐)夜,定会拍案而起:“尼玛!这不是暴遣天物(暴遣女主)嘛!本王/本公子/朕/本尊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如此清纯不做作跟那些妖冶贱货完全不一样的良家妇女绝世美人,沦为了这些纨绔子弟的玩物!” 然后气势汹汹的带走了女主,并且在末尾势必以一句,这百年的花坊歌楼,在一场冲天大火中化为灰烬终结了全文。 青楼啊青楼,你真是说不尽的故事,讲不完的套路啊! 本菊苣还是不要去惹是非了罢! 龙皎月打定主意,抬脚便走。 在那青楼清场的包厢里。 香炉里燃烧着最最名贵的熏香,那缥缈的白烟在空气中朦胧漂浮,化为满室沁人心脾的淡雅馨香。 房间的包厢里,四周是垂着淡紫色纱帘的垂地纱帘。夜里的微风从旁边雕花的窗阁里温柔的拂过,仿佛是在试探一般,在甜香中和缭缭而上的白雾纠缠在一起。 那张晶莹剔透的娃娃脸上镶嵌着一双圆溜溜的圆杏眼,捧着婴儿肥的可爱下巴,坐在那紫檀木桌子上,好奇的看着前面的一个容色上佳的浅蓝色衣衫女子。 那女子衣裳轻薄,外套一件白兰衣衫,里面是淡如天色的蔚蓝色锦衣。她温文有礼颔首一笑:“敢问小姐是想要问什么呢?” 今天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锦衣少年郎来逛青楼,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小的华服锦衣团子。一帮子姐妹们都聚在那高楼阑干上,指指点点痴痴的笑。 那锦衣少年身姿俊逸,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黑眸深似一潭寒水。只看着那少年郎挺拔的脊梁和身上的华衣,就知道他身家不菲。望着这青楼里难得的贵客,姆妈扭着腰肢上去,竟不敢像平日里那样娇着嗓子爹声爹气往他身上凑,只收了些媚态,恭恭敬敬的问他来此贵干。 一帮子姐妹都嗤嗤低笑,有稍微胆大点的姐妹捂着帕子笑着,朝他指点道:“不知道是哪里的贵公子,要是看上我们哪位姐妹,可就飞黄腾达了,再不济也是高府里的小妾啦!” 那贵公子只抬眼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那目光冰冷似雪,简直就是一把冰刀。几个姐妹都吓得闭了嘴,后退了几步。 姆妈硬着头皮上去问话,那锦衣少年不再言语,只稍错开了身,露出后面一个怯生生的小锦衣团子。 那个小锦衣团子约莫是七八岁的样子,还是个小丫头模样,躲在他后面,只是露出一双又大又黑的圆溜溜杏眼,朦胧胧雾蒙蒙,甜腻腻的嗓子壮着胆子的问了一句:“我,我听说花坊里的人知道很多事,所以我来这里想找一个小姐姐,问点事。” 那小团子可爱的打紧,那声音又软又萌,看得诸位姐妹都是禁不住眼冒桃心,听得是身子齐齐酥了半边。 如今面前这个小团子就坐在桌子旁,可爱的鹅蛋脸上两颗黑曜石一般漆黑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锦兰朝她温和的笑着,她也看着锦兰,偏了偏头。 锦衣小团子头上青丝如瀑,两只银翼的蝴蝶在她头上,镂空的翅膀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如同随时都会从她的头上振翅飞走。 锦兰看着这只银蝴蝶,就知道她的身份远非她能想象的高贵。刚那鬼面具的少年郎只随意的甩了姆妈一袋钱,姆妈便连滚带爬的去清了场。 今天晚上,场子里有的可是邴武镇的官老爷,姆妈竟然敢为了这个少年郎得罪官老爷,说明那沉甸甸的袋子里装的肯定不是白银,而是黄金。 刚那少年郎眼里射着冰刀子,把她送进了这扇门里,自己便退出去守在了门外。锦兰这才确定,这个小团子便是那个少年郎的主子。 小锦衣团子捧着脸,犹豫的看着她,终于开口小声问道:“你说,一个人要是救了你,还说你比她的命还重要,是不是喜欢你啊?” 锦兰一惊,又不动声色的微笑道:“当然,这个世上,能为你舍弃性命的,自然是爱你之人。” 小团子笑了起来,天真道:“我就知道。” 可是她的笑容又褪去,只忧愁了小脸,闷闷不乐的问道:“爱我之人?可是为什么能为我舍弃性命,却不能娶我呢?” 锦兰挽了挽耳边滑落的一缕发丝,温婉笑道:“小姐问的,是情爱之事。小姐现在尚且年幼,或许是那人觉得你心智未开,还不能分辨” 小团子闷闷不乐的捧着脸,圆溜溜的黑曜石大眼睛望着她,偏着头:“可是她说以后长大了也是不会娶我的啊!” 不是吧?你这小丫头虽然年纪小,也看得出来是个绝对的美人胚子,出身又是甚为高贵,世上哪个男人不会动心呢? 不过小丫头,你这情窦开的有点早啊! 锦兰哑然,又试探着小心翼翼问道:“可是他已有心上人?” 小团子一下僵住了,又气鼓鼓道:“没有,肯定没有。” 锦兰这放下心来,只掩唇一笑:“那小姐大可放心,小姐年纪虽小,但以后必然是绝色美人,身世又无可” 听到那句话,小团子盯着她,猛眯了眯眼,她像是察觉自己的失言,赶紧不着痕迹的说道:“想必是出身高贵,这样的美人,世上有那个英雄不爱呢?” 小团子舒展开了眉,只稍微高兴了一点:“真的吗?” 锦兰温婉笑道:“世上英雄都是爱美人的,你只需对他好,处处对他体贴入微,让他明白你的心意,他便不会再拒绝小姐的。” 小团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龙姐姐肯定是不知道我的好,我一定让她知道我的心意,她一定是觉得我以前是说着玩的。” 锦兰点头,突然又诧异道:“啊?龙姐姐?” 小团子抬着下巴,捏着拳头道:“我一定会让龙姐姐明白我的心意,和我成亲的!” 锦兰目瞪口呆,龙姐姐,龙姐姐?你,你,你莫不是说得是个女子吧?这自古来皆是男女婚配,哪有女子爱上女子,又哪有女子与女子婚配的前例,你那龙姐姐会这样说简直无可厚非啊! 锦兰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面前这朵清丽脱俗的奇葩小团子只从袖子里摸了一锭金子,欢天喜地的放在那桌子上:“我知道啦!我这就去找龙姐姐!” 说完便蹦蹦跳跳的从那凳子上下来,便要向门边走去。 锦兰看着那一锭金子,心中挣扎犹豫不得。已经收了钱,她的活已经做完了,再出声或许反倒会惹恼这来历不明但身份明显高贵的小姐。 小团子蹦到了门边,锦兰终于出声道:“小姐。” 白露小公举回过头,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锦兰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白蓝色裙摆,压低的声音轻轻问道:“请恕锦兰多问一句,小姐,若是所有人都反对你和这位龙姐姐在一起,那小姐该怎样取舍?” 小团子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不解的说道:“为什么要反对呢?” 锦兰轻轻叹息了一声,只说道:“请恕锦兰斗胆,若是有一天,因为你和这个龙姐姐在一起,你就会变成一个所有人眼中的怪物,你还是愿意吗?” 小团子歪着头,像是认认真真的思考了半响,才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怪物?那爹爹和娘亲肯定也会讨厌我吗?” 她低头,小脸蛋一阵黯然,重新扬起时却是一片坚定:“我是不想成为怪物,不想让爹爹和娘亲讨厌我。可是只要龙姐姐愿意要我,成为怪物我也不在乎啊。毕竟龙姐姐都可以舍命来救我,成为怪物又怎样呢?” 第34章 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龙皎月时时刻刻铭记常年混迹绿丁丁言情榜单而积累下来的套路,绕开了青楼,回到了客栈。 那客栈依旧是一副整洁忙碌的样子,不过吃饭的客人已经是少了许多。店里手脚麻利的小伙计刚给一个客人上了饭菜,眼瞅着堆着笑脸迎上面来。 龙皎月走进门,那伙计还以为是上门的顾客,近了才发觉是这位早定好客栈的客人。他往外望了望快上枝头的弯月,漆黑的夜幕上,在镇上沿着南泽水乡的莲子洲河畔上空,已经开始升上了陆陆续续的花灯。 他好奇的往夜空瞅了瞅,这才疑惑问道:“客人不去看花灯吗?今晚上是七夕,该是看沿河姑娘家们放水灯的好时机,客人不去看看吗?” 龙皎月蓦然一呆,卧槽,仙侠之夏若花里竟然还有七夕这样一说啊?本菊苣还以为这个修仙世界里,除了年节和各个门派的大庆,便不会有什么节日了。 她抬眼望向天边,那漆黑如墨的夜幕之上,在那爬上枝梢的皎洁弯月旁,还真的有了些星星点点的灯火,飘摇着升上天空。 七夕放天灯和水莲花,估摸都是小情侣所要做的事,自己这个寡家孤人还是不要去凑热闹的好。 思及此,她只抬脚进了门,说道:“不去。” 那小伙计只得将她迎上了楼,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而后伙计下楼,给一桌修真打扮的斗笠人士换上了茶水,给旁边几个吃饭的客人上了菜。等他回过神,便看到一个锦衣的面具公子突然踏进了门。 小伙计在这客栈里好歹混过几年,四面八方来来往往的客人,天南地北什么样的没见过。这见识广了,眼睛也贼尖,光瞅着那一身锦衣,就知道这位戴着面具的公子是富贵客。 小伙计连忙诚惶诚恐的迎了上去,那锦衣的公子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那双眼睛冷的跟冰块似得。他只淡淡扫视了四周兀自吃饭喝酒谈天的宾客,将一锭银子拍在了客栈柜台上:“要两间上等的厢房。” 他身后跟着一个小锦衣团子,模样清秀甚是可爱,头上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是细银雕刻,镂空的花纹里镶嵌着两颗璀璨生光的蓝色宝石。 看见这身份不俗的锦衣公子只掏出这么一锭银子,小伙计心里一阵鄙夷。看来不是个什么有钱人,估计给不了几个打赏,也不需得去讨好了。 店老板只满脸盈笑的收了银子,放进柜台中,后台招呼的小伙计喊道:“要两间上等厢房!” 说完便将房间的牌子递给了面前的这个面具少年。店老板又转头来,朝旁边垂着手等吩咐的小伙计喊道:“你送两位客人上去。” 小伙计刚点头,那锦衣少年便冷声道:“不用。”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锦衣的可爱小团子,神色温和下来,只稍微放缓了声音说道:“天色尚早,我们先去看一会儿南洲七夕花灯,你们备上热水,兴许回来时用得上。” 小团子跟在华服锦衣面具少年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出了客栈。 白露抬起圆润的鹅蛋小脸,不解的问道:“银子不够了吗?”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巧可爱的小钱袋子,抬着手想递给原重阳,天真的说道:“我这里还有,拿去用罢。” 原重阳低头看她手里那个绣着竹枝明月的锦缎钱袋,终于忍不住眼角抽了抽,扭开头去:“没有。” 白露疑惑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刚刚只用了一锭银子啊?我们刚刚在花语楼给的是一袋金子。” 原重阳想起那个锦兰不知道给白露小公主说了什么,小公主一出门便斗志昂扬的要去龙庭,这不对啊!白露到底是问了什么事情? 去找她的远方非亲非故的表姐龙皎月,这他倒是能理解,只是这样每每听到白露这样一脸崇拜的提起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小姐,让原重阳心里又是不爽又是惊疑不定。 那个龙皎月,到底在山洞里和小公主说了什么? 想到此,龙皎月的话又在原重阳耳边回荡起来。 那个一脸为民除害正义感的龙家嫡小姐,脸上全是鬼画符似得血污,偷偷摸摸凑到他旁边来道:“咳咳,小白露跟我说过,她喜欢你哟~” 那冰凉如雪的铁面具下,原重阳的雪白俊俏脸顿时都就红了起来。 一道飞霞似得红晕从他如玉的肌肤上升起,他压着那激动的声音,只竭力跟往常的声音一样静静道:“刚刚在花语楼,之所以留下重金,既是因为那姑娘解了公主的疑问,又是是因为我和公主不会久留,不会因为钱财外露而召来祸害,更何况青楼中多是江湖之人,我表明身份,他们反倒知晓了我不好招惹。而在客栈的时候,在场的人鱼龙混杂,底细都未可知,更何况我和公主都须得在客栈过夜。重阳不敢冒险,只得收敛形色,以防有不开眼的人生了谋财害命之心。” 原重阳再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小公主没有跟上来。他蓦然一惊的回头,白露正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停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白露可爱的小脸上一阵惊讶,不敢置信的说道:“重阳哥哥,你,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原重阳一呆,竟然察觉不出自己哪里跟往日不同,白露又说道:“你以往一年说的话,也没有今天一日的多啊!” 龙皎月在客栈里,竟死活有些睡不着。 一来是因为在马车和水路的时候,她整日里无事便闭目养神。二来是不知怎的,或是再过了明后两天,便要到了荣山跟上除妖的大部队,倒让她有些心慌。 说着龙皎月不辞辛苦奔赴荣山的原因,还不是因为惹了白芷。可是她到底怎么惹到白芷的,她自己倒也不知道。 连原因都不知道,本菊苣见了白芷,该怎么道歉呢? 唉,不管怎么道歉,反正都是要贯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相信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本菊苣保证再也不同你说这些玩笑话了的三大明确方针,围绕着真心实意热情似火的核心,使用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招数,一直逗到白芷笑为止。 龙皎月在床上翻来覆去,这是在路上养够了神,晚上真真是睡不着啊! 可惜这时候天色也晚了,总不能出去练九天引雷诀吧?九天引雷诀是范围性杀伤导弹,且不说误伤周围无辜群众,这大晚上轰炸城镇扰乱民生,那也不好啊。 既然睡不着,龙皎月干脆起来打坐,一边运行着心法,一边回忆起原著的仙侠之夏若花里,女二龙皎月是如何作死的。 说起荣山,那可是妖魔鬼怪的一大聚集地。在仙侠之夏若花里,长流开山道祖为了抗衡魔族入侵,以一身精血定下五大封印,维持了人魔两界的千年和平。 五大封印之地是连通人魔两界的边界,两处是归龙庭镇守的荣山西峰潭和秦川,一处是王权世家所管辖的云雾峡,剩下的两处,一处是长流千刃峰下的绝壁悬崖,另一处便是其他修仙世家所共同派出人手管理的沧浪湖。 难怪世人谈起龙皎月便是不由得首先想到龙庭嫡小姐这一身份。修道世家的经济来源全部都是由猎杀的魔物而来,而魔物聚集地方只有的五大封印之地。 百来修仙道门,龙庭却单凭一个门派便独占其二,这其中龙庭只手遮天的强横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秦菊苣一边回忆着那原著里的描述,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等到她第二日朦朦胧胧的醒来,天色已经渐明。隔壁屋子里有开门的声音,然后便是店伙计噔噔噔的跑上来来,在旁殷切的问道:“两位客官这么早便起了来,昨晚可睡的好?” 没有回答。半响后,那伙计徒然惊慌失措的失声道:“客官,客官,这太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 龙皎月迷迷糊糊的心想,这小伙计真是矫情,不就是给了两个小费打赏,还非得矫情的说一番使不得,不就是两个小钱,痛快收下多好! 那伙计推搡了半天,才勉强收下,惊疑不定的点头哈腰道:“客官这边请。” 起床实在是个艰难的任务,等到那两位客人走了许久,龙皎月才振作精神,一鼓作气的起了床。 她从床头拿出一张点着朱砂的纸鸢,轻念了法决,递在嘴边轻轻一吹。那轻薄的一张白纸从她手心飘落,落在地上时,如同一张充了气的皮影一般急速的扭曲膨胀,化作了一个木讷苍白的小童子。 那个小童子表情呆滞,眉眼无神,除了眉心那点灵气逼人的鲜红朱砂痣,简直就像一个了无生机的死人。他扭动了一下,身体上最后一丝褶皱伸展开后,如同充满气的玩偶,稳稳的站在地上,没有焦点的视线看着前方,茫然的用普通的童子音僵硬说道:“引路单凭主人吩咐。” 龙皎月每次看这些批发货在她手中化为纸偶那一刹那,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相比之下,那沈望山的两个化目童子如如和意意,能言善辩,顾盼生姿,真是巧夺天工。 那店小二得了个打赏,一直傻乐,干活也是忒有劲。龙皎月一出门,就看那店小二一阵风似得刮过来,殷勤的朝她点着头。 看到龙皎月身后的引路童子,小伙计也只是愣了一下。毕竟是仙侠世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总有几个修真人士。他反应过来便迅速的收起那惊讶之色,朝面前掩着面纱的女子殷勤说道:“姑娘是要退房吧?请随小的往这边来。” 离荣山已是不远,估计龙庭分府派来接应她的人也快到了。龙皎月跟着那引路童子,在那官道上慢慢走着。 出了南洲,那沿着堤坝的河水中,大多是昨夜七夕里大姑娘小伙子们在河边放的花灯,有些灯火尚还在浮在水面上瑟瑟发抖的摇曳着,但更多的莲心纸灯已经被凉爽的河水给浸湿,被冷风虽毁坏,沉入水中,随波逐流。 到了一处,龙皎月走得累了。那引路童子不能离开主人三丈之内,本来那童子已经走到了前面,却因为龙皎月突然的停下,只茫然的站在那三丈的边缘上,面朝前方僵硬的迈着腿,在原地打转。 龙皎月看着那个引路童子,真是越看越傻,越看越好笑。 天气虽已入秋,算得上凉爽。但走了半个时辰,额上也沁出了些汗水。龙皎月挽了袖子,摘了面纱,便来到一条小溪边,打算胡乱洗把脸。 那溪水清亮透彻,有寸把长的小鱼在水底鹅卵石上游动,看上去分外可爱。龙皎月刚伸手想要鞠一捧溪水,目光却落在了旁边一朵被挂在枝条上的花灯之上。 那花灯是莲花形状,最底上是一层防水的油纸莲花座,上面是白纸剪裁的花瓣,层层叠叠的花瓣里点着一只细小的红烛。 那红烛已经快要燃尽,滴下来的红蜡如同一滴滴红色的泪,在雪白的花瓣上落下泪一般的痕迹。那花灯顺水而下,结果却被旁边垂入水中的树枝给挂住,在那儿独自抵抗着水流的冲击,瑟瑟发抖。 即使是从未放过花灯的龙皎月,也知道代表着心意和情运的花灯如果半路所阻,寓意便是自己所许之愿必当不顺,甚至夭折。 没有哪个人会愿意看到自己的花灯半路便沉了下去,甚至还有姑娘会追着自己的花灯,一旦看到自己的心愿被什么阻拦,便不辞辛劳的去替它解开阻拦。 龙皎月左右盯了那花灯半天,还是伸手去拨开了拦在它面前的枝条。那花灯顺水而下,龙皎月捉住它,拿起那里面折的整整齐齐的白纸,好奇的翻开。 让本菊苣来看看,这些个情窦初开的小情侣小鸳鸯,谈情说爱的时候都是写的个啥。 那单薄细腻的宣纸上,有小心翼翼的折痕,一排娟秀细腻的黑墨小字,明月知我意,秋水共长辞。 龙皎月看完,刚想把那折纸给放回去,眨眼间手一抖,那花灯竟倒着落入水中,冰凉的溪水眨眼间便将它打湿,润成了一团,沉入了溪水底。 卧槽,这可不是我故意的。 这花灯因为秦菊苣的手一滑而不可抗力的落入了水中,看来这位文绉绉的妹子的情路似乎有些艰难。龙皎月心想着这人家的花灯也被本菊苣不小心弄到了水里,那这张纸若是被她随意丢进水里,怕是也有点不好。 她思索了片刻,还是把那张宣纸折好,规规矩矩的放入了袖中的乞物袋中。 第35章 啪啪啪打脸 在步行了一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有数骑轻骑从官道上飞奔了过来。 几位龙庭荣山小分队派来的使者以,属下们来迟,未有远迎,而让龙小姐受苦了的话迎接了跟在引路童子身后的龙皎月。龙皎月只挥挥手,坐上他们牵来的一匹马,由年轻的小分队头头牵起马匹,慢悠悠的走回了荣山龙庭抗魔分部根据地。 迎接龙皎月的小分队头头甚是年轻,十□□的样子。几个年轻人皆是穿着一身龙庭分部的校服,那年轻头头牵着龙皎月骑着的那匹马,朝她笑一笑,咧一嘴洁白的牙齿:“属下名叫沈星南,是龙庭荣山府的大弟子,被府主派来恭候于此。只是不知小姐竟然会走过来,倒是让弟子们着实想不到。” 龙皎月蒙着面纱,矜持一笑:“无事,闲来走走罢了。” 其实龙皎月是在南洲水乡摘莲心的时候,不小心把那张化目马车的纸鸢给落在水里打湿了,你以为本菊苣会说? 那个年轻的领头弟子又是爽朗一笑:“也是。” 龙皎月看着这个领头弟子的阳光笑容,鬼斧神差的竟然想起了那破烂塌房下打高光的一张脸,不由得有些感叹。唉,也不知道那个全民致富奔小康的男主北陵城在西北齐云府上过的可还好? 要不改日登门造访,去西北齐云府上探望一下这个原著里,曾是龙皎月生平最大的威胁的北陵城? 想了想,龙皎月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西北齐云府在修真界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府邸,北陵城被自己托付于府主,白芷又是西北齐云府的嫡小姐,于情于理,他们都会好好照顾北陵城。自己这样为了一个空穴来风非亲非故的人而频繁上门,反倒会惹人注意。 沈星南领着龙皎月,带着小分队,直接便去了荣山西峰潭的进入口。 这荣山小分部的弟子倒是爽快,直接绕过了带龙皎月回龙庭荣山府的过程,直接便来了西峰潭下。 西峰潭虽然唤作是西峰潭,但它不是一座大水潭,而是一片连绵的山峰。数处山洞掩藏在偌大的山峰悬崖之中,如同无数只镶嵌在大山中的黑森森鬼眼,不怀好意的盯着面前的一队人马。 长流开山祖师在千年之前以一身精血化为天地间的五大封印,斩断了人魔两界之间连通的界限。只是时间久远,那封印已经渐渐有些松动。一些本领高强的妖魔能闯过结界来为非作歹,但大多数小妖魔还是在原本的魔界里眼巴巴的艰苦生活。 到了西峰潭外,有几位弟子候在外面。一个穿着龙庭黑校服的弟子上前来,简单的说了几句,大概是之前白芷所在的长流除魔天团已经进了洞,比她们早约莫半个时辰。 沈星南点点头,一帮人翻身下马,他领着头,一对人马径直的进了一个大的洞口。 那洞窑似乎被人力开辟修整过,四面砌上了灰白色的石灰泥,山洞两边每隔五米便点着火把,四周照的通亮。 沈星南看着龙皎月走在前面,朝龙皎月担心说道:“小姐,西峰潭是魔物聚集之地,保不准会有逃出封印的魔物隐匿在这山洞里,您只需跟在我们身后便是了。” 龙皎月哦了一声,只问道:“照我们这脚程,我们该是多久能赶上长流的弟子们?” 沈星南连忙道:“之前得了宗主传音,说要弟子们留住长流的世尊大人,等龙小姐一同来了再进山去。只是秋世尊心情不大好,没有听属下们的挽留,只挥了袖便带头进了山洞。小姐走得水路,而秋世尊他们是昨日来的荣山,也是刚半个时辰前才进的山洞。若是加快速度,只需得不过一个时辰,便能赶上了。” 龙皎月点点头,可心里总觉得这番话里有什么不对。 等她仔细一回味,秦菊苣顿时就不淡定了。 尼玛!秋世尊!来的人是秋世尊,而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未婚夫”化目世尊沈望山吗?! 龙皎月目瞪口呆的出声道:“什么?秋世尊?来的不是化目圣尊沈望山吗?” 沈星南挠了挠头,点头道:“是啊!本来听说长流来的人是沈世尊,可是后来不知怎的,那沈世尊临时有事,便乘着化目纸鸢回去了,反倒是秋世尊替了沈世尊的位置,来了荣山。” 龙皎月有点慌了。沈望山天性便和蔼可亲,对她这个身负婚约的纨绔小姐算是言听计从宠溺不已,可这秋明渊,那可真是的让她想起来就头皮发炸啊! 这个秋明渊,性子高冷不说,对她这个龙庭来的嫡小姐也是厌恶万分,鄙夷不息。起初她要当上仙姝峰峰主,在场的几个人里就只有秋明渊站出来,对她一顿□□,说什么年少轻狂无知,什么纨绔刁蛮任性,说什么不学无术空有出身。那时龙皎月在被子里是狂点头,可是等到那峰主位置被圣尊笑呵呵的定下来,龙皎月就知道,这个秋明渊有多难对付了。 以往在长流的时候,每次遇到这个用下巴看人的秋明渊,龙皎月本着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原则,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世尊。那秋明渊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的回应,再冷冷的扬长而去。 龙皎月真是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怨念有多深,长流的浣剑池是秋明渊手下的业务,整个长流的收支财务也是由秋明渊一手过目。每每听到朱云云抱怨秋明渊这个小心眼的世尊克扣仙姝峰的开支时,龙皎月都虚咳两声,招招手,算了,算了,忍忍罢了。 没想到如今来的不是沈望山,而是这个处处刁难自己处处和自己作对的秋明渊,龙皎月真是一个头比两个大。 她站回沈星南小分队中间,脑袋里仔细回忆起来,自己有何处惹到了这个长流秋老人家,想了半天,平生可真是无冤无仇,千言万语只得一声长叹啊!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这弯弯曲曲的山洞已然在往前延伸着,看不见尽头。 过了一处拐角,前面总算有了人影。长流的末尾弟子看见了身后的来人,立即喊道:“世尊,来人了!” 面前的数位身穿长流白兰色校服的弟子们皆是齐齐回头,顺便让出一道。秋明渊那张万年面瘫脸从诸位弟子中众星拱月似得走出来,眼看着后面追上来的龙庭小分队,只点头道:“你们府上的龙小姐呢?” 一分不屑,三分怀疑,还有六分不耐烦。 龙皎月从沈星南背后走出来,哼,这老匹夫,到现在都不承认她仙姝峰峰主的身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只喊她一声龙小姐就完事。 龙皎月走上前来,眼睛一撇,正看见白芷站在秋明渊身侧,一副低头垂眸的温顺样子,没想到往日里在清雅轩上照顾她生活起居的阿宁和朱云云也在。她刚想上前去,那秋明渊便转过了头,一声令下:“既等到了人,那便继续前进吧。” 白芷眼睛也未抬起一分,转头便跟着秋明渊走了。 一大堆人咋咋呼呼的便全走了,只留下龙皎月呆在后面。沈星南怒气冲冲的上前来,只在龙皎月旁侧怒声道:“世尊未免太过分!竟敢连我们小姐都不放在眼里!属下出了西峰潭,必要向宗主汇报此事,替小姐出口气!” 龙皎月只得安慰沈星南道:“无妨无妨。” 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垮了脸。没想到白芷这一气过了这么多天,看见她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里甚是郁闷。这秋明渊没给她好脸子看她倒是无所谓,可白芷这样爱理不理她就有点想不通了。 两派队伍一前一后的走着,保持着整齐划一的距离。两队人马都沉默着,龙皎月眼巴巴的瞅着前面秋明渊旁边的白衣背影,又是郁闷又是不甘。 前面的山洞到了尽头,这长流除魔小天团总算是来到了这荣山下最隐秘的核心,通往魔族的入口。 龙皎月她们直走了两三个时辰,才来到这荣山腹地中的西峰潭魔界封印处。眼瞅着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龙皎月赶紧上了前去。 众人皆是站在一处开阔的平台上。这荣山至少也是连绵千里,却不知这大山中心的腹地里是被掏空一般巨大开阔的古窟,那站在那火把最后照亮的平台上,所望之处,全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 那平台下,或是深达百丈,阴风刮过,如阵阵鬼泣哭号。 龙皎月站在旁侧,只往下望了一眼,只觉得阴风迎面而来,引得头皮发麻。 尼玛,这些魔族,真是每次都住在什么悬崖下水潭中,一片黑不拉几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夜视眼,平日里吃饭玩耍不怕地下的石头磕着脚吗? 腹诽完了,沈星南已经走到了秋明渊的旁边,朝他如同晚辈见到长辈一般,礼貌却不殷勤的静声道:“那封印便在这西峰潭下了。” 看到秋明渊好不容易低下下巴,用下眼睑看了自己一眼,沈星南继续忍着不满,恭敬道:“西峰潭是人魔两界交接处,以往晚辈们只能守在荣山外,诛杀逃出结界的妖魔。但是闯入西峰潭下封印处,却是不敢的事。这几日封印松动,荣山沸石,妖魔外泄,这才同龙庭总部汇报,请宗主派了人来。世尊若是要下西峰潭,可也是要小心。” 秋明渊听完之后,收起了下眼睑,继续用下巴看人。龙皎月刚挪到白芷旁边,便听得秋明渊出生唤道:“可否请龙小姐用雷法照亮这西峰潭下的情景?” 一帮子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挪到了龙皎月身上。龙皎月挺直脊梁,心想却一阵暗骂。 好啊你个老匹夫,存心羞辱我们龙庭术法,叫我用九天引雷诀给你们照亮,等我回了龙庭,我看你还能不能嚣张的得起来。 沈星南眸光一阵变幻,但是确实是喷着火,只不过强忍下了。龙皎月走到前来,想也不想便捏了个决,一道雷霆从她手心如同银色游龙一般弹出,轻飘飘的游下了悬崖边。 那团银龙游动着,缓缓下落。四面弟子皆时屏息低头,看着那团银色雷光照亮的四面断崖。 岩壁上无数双诡异的红色眼睛猛然睁开,数只血红色通体透明的巨大蝙蝠挨挨挤挤的挂在岩壁上,诡异扭曲的大嘴里雪白的獠牙外露在阴风中。这种蝙蝠没有皮毛,裸着的翅膀除了白骨便是粉色的肉,看上去如同一团团生着白牙的猪肉,看上去密密麻麻,格外恶心可怖。 旁边的些女弟子当时就要吐了。龙皎月好歹是原著剧透党,初见虽有些恶心,但好歹也是有心理准备。 旁边的白芷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看上去十分谨慎。那团雷光如同细小游龙往下落去,在约莫十息左右的时候,已经快要看不见那个细小的白点。 秋明渊瞅着那个雷光,只摇头道:“这西峰潭看来还真是有点深啊!” 他话音刚落,那雷光最后一点光亮中,一个巨大的嘴如同吞天的鲸兽,猛然从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跃起,就像潭底的鱼儿捕捉空中的蝴蝶一般,猛然的咬下那白点雷光,那低下的光景又重新没入了无边的阴冷黑暗。 身边有未做好心理准备的女弟子见了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压低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龙皎月瞅着那一排在雷光下尖利如剑闪着寒光的牙齿,不过是昙花一现,也引得她头皮发炸。就算知晓了原著里这下面的凶恶魔兽来势汹汹,如今看到还是觉得心底一阵寒意。 秦菊苣当年写仙侠之夏若花的时候,为了寻找灵感(因为找不到灵感),曾依据山海经而编造了这一类魔兽。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而西峰潭这下面的这张大嘴怪,就是传说中吞天灭地的鲲兽。在仙侠之夏若花的原著里,龙皎月带队下荣山西峰潭除妖,既是大意又是骄横,没有用九天引雷决照亮下方试探情况,反而急功近利,在同门劝说无果下,非得下了西峰潭。 就看这满嘴利齿,就知道西峰潭里的那头鲲兽可不是吃素的,那吞天毁地的大嘴可是什么都吃。龙皎月当初引得自己的除魔天团小队全军覆没,自己也是被世尊堪堪捡回了一条性命。到最后,西峰潭的封印没有加固,反倒让长流损失惨重。 如今龙皎月的壳子里站的是秦菊苣,自然不会冒险带队下这西峰潭。 秋明渊虽然脸臭了点,但他见多识广,肯定也知道这鲲兽的危险,必然会原队遣返。 思及此,龙皎月长长的吁了口气。想来本菊苣真是白来了一趟,就算自己没来,这秋明渊肯定也不会像龙皎月一样冒失,不去探探情况便轻易下西峰潭。 唉,没和白芷和解,反倒惹了秋明渊一顿冷嘲热讽,本菊苣来这儿到底是来干嘛的? 龙皎月准备收拾东西打道回府,秋明渊却捏了法决,一颗金色的珠子从他的手中升起,朝那望不见的地底深潭如疾光般射去。 龙皎月呆住,秋明渊却开了口:“随行弟子,道行深的随我同行,根基不深的留在此处。” 说完,他便从腰际抽出那把轮回剑,金光乍起,跃然剑上,眼看着就要下西峰潭。 卧槽,世尊哥,你这胆子很大啊!这下面的可是鲲兽啊!难道你刚刚没看出来那是只鲲兽吗?!鲲兽啊!鲲兽啊!吞天的鲲兽啊! 龙皎月连忙出声道:“不可!” 秋明渊望着她,只冷声道:“龙小姐不愿下去,留在此处便是。” 龙皎月左右四顾,诧异问道:“刚刚那只鲲兽,难道大家都没有看到吗?” 四周的弟子皆时侧目,秋明渊冷声道:“鲲兽?鲲兽早在长流师祖建派之时便全数灭尽,这西峰潭下的至多不过是一只巨魑,怎么可能是鲲兽?” 秋明渊又出声讥讽道:“若是怕了大可直说,编造无稽之谈蛊惑人心,也忒是可笑。” 巨魑,巨魑个毛线啊!这种战斗力相差一万个级别的妖兽我会记错?你是菊苣还是我是菊苣? 可眼下四周弟子纷纷祭起灵剑,龙皎月见他们已打定主意下潭,只得拉住旁侧的白芷:“白芷,你跟世尊说。” 白芷凝眸看她,旁边的朱云云连忙道:“龙掌门!刚刚大师姐为了让世尊停下来等你们,已经挨了责罚,你若是再让她开口,回去怕是要受清规” 白芷竟为了自己挨了责罚,龙皎月蓦然一呆。可她现在更担心的是秋明渊这个老古董,他不会是真要下去西峰潭作死吧? 可莫说朱云云,连旁侧的沈星南都忍不住开口道:“小姐,鲲兽灭绝已久,兴许是小姐紧张了,这下面的至多不过是巨魑罢了。小姐不必担心,沈星南必会护小姐周全。”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本菊苣啊!本菊苣是这仙侠之夏若花的造物主,这龙皎月作死的过程也是一清二楚,可为何现在反倒是秋明渊代替了这个作死小能手的位置,要带领大家走向团灭? 第36章 恶灵退散 眼看着秋明渊那一张不为所动的冰山臭脸搁在自己面前,衣诀飘飘的站在那剑上,龙皎月顿时就无语了。 这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相信,那西峰潭下面的不是什么空有外表战斗力为负值的渣渣巨魑,而是传说中吞天灭地的鲲兽? 且不说龙皎月在长流根基未稳,说的话根本没法和世尊相比,更何况那鲲兽早已灭绝千年,这西峰潭下漆黑一片,哪里知道那个昙花一现的黑影是不是鲲兽。她这样突出此言,简直是在危言耸听扰乱军心,秋明渊理所当然的把她想作了贪生怕死,连自家龙庭的弟子,沈星南都眼巴巴的凑过来说了句小姐不要担心。 这只有自己知道剧情的时候,心真的好累。 龙皎月斟酌着话语,心想如何才能让秋明渊相信自己。白芷已经踏出一步,温婉的脸上垂着眉眼。朱云云拉她一下:“大师姐,不可!” 龙皎月抬头,白芷已然站在了秋明渊站着的那把的剑前,即使带了恭敬,也是坚定的说道:“世尊,仙姝峰大弟子白芷有话说。” 秋明渊眯起眼看他,一阵阴风刮过,他的目光就跟那阴风一样阴森刺骨,凉飕飕的吓人。 白芷抬起头来,只望着他的眼睛,坚定凝眸道:“弟子觉得,龙掌门说的话有道理,那西峰潭下深入魔域,悬峰千尺,无法判断下面的情况。刚刚掌门的雷光只照亮了方寸之地,那巨兽的身份仍未可知。如此便轻易下西峰潭去,实属冒险。” 秋明渊站在那轮回剑上,被金光罩着的脸上波澜不惊,但龙皎月却明显的感觉他的脸色更难看了,那翰墨的眼睛里除了刮阴风,顺带还射起了冰刀子。 秋明渊看着白芷,吐出一词道:“哦?” 龙皎月此刻才相信了一句话,越是温柔的人内心越是强大,越是温柔的人就越是倔强,越是温柔的人她要刚起来,哪怕明知前面刀山火海也是绝不会怂,白芷就是这类人的典型代表。 眼瞅着世尊眼里已经开始往嗖嗖的外射冰刀子了,龙皎月终于还是动了一步,挡在了白芷面前,抬起头,用龙皎月那纨绔子弟蔑视天地蔑视万物蔑视全场的气度,淡淡の的冷声道:“世尊若是要下西峰潭去,我龙皎月不拦着。但世尊可也得先明白,我龙皎月除了是龙庭世家的嫡小姐,更是长流圣尊钦点的仙姝峰峰主,我门下的人,自然得听我的令。我说下不得,那就是下不得!” 这话词,掷地有声!这态度,强硬似铁!这语气,很龙皎月!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阴风的哭号从她耳边掠过,就像鬼魂用长长的指甲挠着墙壁,飒飒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不知何时,四周的人已经毫无痕迹的挪了位置,明显的分为了两个派别。龙皎月身后站的沈星南小分队身为龙庭分部的弟子,自然是跟着少主一条心,想也没想便站在了龙皎月身后。 仙姝峰此次只来了四个人,除了白芷朱云云和阿宁,还有一个龙套弟子。眼见着白芷顶撞世尊,朱云云在白芷身后惶惶不安的左右四顾,还是殷切的站到了白芷身后。 阿宁和龙套弟子还是站到了世尊那大部队中,两边气氛甚是微妙。 龙皎月虽然面上还在装逼,但还是很想无力的吐槽一下。 本菊苣真的不该当这个掌门,这无论怎么说,也是白芷的气势和魄力,见识都远超了她这个冒牌货。在山上这三年除了练九天雷霆决,她还不知道自己在长流和世尊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 这是要干嘛!现场搞分裂搞□□吗?!这虽然能拦下白芷和朱云云,但秋明渊这个sb不会真的非要带其他人下去作死吗? 身侧有一个弟子站出身来,似是忍无可忍:“大胆!什么仙姝峰的掌门,既还将自己当做长流弟子,又怎会无视长流门规顶撞世尊!在场的长流诸位弟子都知,龙家嫡小姐纨绔刁蛮不学无术,坐上个仙姝峰的位置也不过是为了龙庭的面子和沈世尊的婚约罢了,你说自己是仙姝峰掌门,你问问在场的人,有几个认同你这个掌门的位置?!” 嘿,这位斜刘海的杀马特小哥你很嚣张嘛,那当初接任大殿上,圣尊在场你怎的不敢出来表达你的愤懑与不满?说白了,不过是因为秋明渊对我不爽,搞得你们这帮小龙套还真以为自己能窜上了天。 龙套小哥说完,愤愤不平的走回了秋明渊旁边,又是平息了半天起伏不定的胸膛,才低声道:“弟子逾越,请世尊责罚。” 责罚个屁,你没看到秋明渊差点就要笑场了吗?你们在秋世尊手下混,哪里会不知道秋明渊早对本菊苣有不满,你们这一顿逾越,简直是忠心耿耿的替秋世尊表达了想说却不敢说的心声啊! 但是面子还是要做到的,秋明渊的笑意还未达眼底,便化为了一片冷冽。他朝那一脸请罪的弟子冷冷道:“回去,五十丈责,悯生宫思过崖紧闭七日。” 一般的弟子顶撞长者,不过就是十丈的责罚,这惩罚这么重,还真是特意打给本菊苣看的。 那弟子听到这句命令,脸色刹时有点发白,但是还是恭敬点头道:“是。” 啧啧,真惨,过河就被拆桥,小兄弟你到底还是太年轻啊! 看着龙皎月一脸看戏似得表情,秋明渊只冷了张臭脸,一挥袖冷冷道:“既是龙掌门的弟子,那本尊是管不着了。不过自认为还是长流的弟子的,就御剑跟本尊一同下去。” 在场的长流弟子人不多言,都纷纷驾驭腰间灵剑,一时间,数把灵剑光芒齐亮,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龙皎月心想世尊也是长流有头有脸的人物,道法上佳,上天入地一把好手。既是世尊带队,那估计等会若是遇到鲲兽,只要提早发现这大嘴怪的身份,不激怒那个上古蛮兽,虽然可能会受点小伤挂点彩,但应该能保住大家全身而退。 只要白芷没下去,其他人挂点彩也是活该。谁让这群龙套弟子非得来找她的麻烦,得个教训也行。 哼,本菊苣可还是很记仇的! 龙皎月刚想转身找白芷说话,身后已经亮起了一道白光。 她转过头去,白芷正站在剑上。那寒雪剑的光芒将她的脸映衬的如雪如霜,竟是冰雪剔透让人忘却呼吸的美丽。 龙皎月蓦然一呆,连忙伸手想去抓那柄剑:“白芷你干什么?” 白芷看向她,只带了一丝歉疚道:“当日白芷不辞而别,让龙掌门担心了,白芷在这里先给掌门真心实意的道歉。至于别的,白芷想等斩杀完西峰潭下的巨兽,跟随世尊完成任务再说。” 尼玛!这是妥妥的立fg的节奏啊! 龙皎月发了狠,也不顾剑光寒冷似冰雪,便要往它身上抓去,急急道:“你是我门下的弟子,我说过了,仙姝峰的弟子都不许下去!” 朱云云也亮起了紫色的比坤剑,踩在剑上。龙皎月往那剑锋上伸手去,却只差了一分,白芷的衣袖便从她指尖拂过了。 白芷只怀了愧疚,声音温柔似水道:“白芷是龙掌门的弟子,更是长流的弟子。” !闭嘴!我不想听这波fg,你们都不知道下面那个是什么,还非得跟着这个sb秋一起下去,若是别人有去无回我还可以接受,可你要我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你跟着秋明渊这个sb一起去作死? 白芷的寒雪剑已经浮在空中,龙皎月瞪了眼睛,咬牙切齿的徒手砸出一个九天引雷诀。 一道雷霆从她身上爆发开来,四周的灵气汇聚在她身侧,如同一张游走的电网猛地从天而降,将四周笼罩住,偌大的平台外全是这劈啪作响闪耀银光的电龙。 一大票人马全被雷光织就的牢笼给圈在其中,秋明渊依旧冷眼旁观,还悠闲的抱起了手。 门下刚刚祭起剑光的长流弟子纷纷从剑上跃下,拿着剑对着她,分外警惕:“大胆!你想做何?!” 白芷一脸吃惊的看着她,徒然瞪大了黑眸。龙皎月苦修多时,刚也是又急又气,砸出来的九天引雷诀算是刷了新高,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但现在不是纠结于九天引雷诀的时候,龙皎月仰头看着白芷,怒瞪着眼,三分愤怒六分命令,还带了一分哀求的意思道:“谁都可以去,就你不能去!” 大家去集体作死,本菊苣拦不着,我跟他们没多大感情,他们非得要作死,我出于好心劝一下就行了,何况秋明渊这个大sb能保证他们的安全,我不担心。 可你不一样,你是我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朋友,是我第一个倾心相对的人,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亲人,甚至是陪伴我在仙侠之夏若花里这么多年,让我认识到,我已经无法将这只当成一本虚构的小说,明白自己无法再用冷漠的旁观脸来面对这里的生死别离的引路人。 我甚至,甚至已经不能再这样旁观着你跟着秋明渊这个sb去作死,去,去,去西峰潭下,为了他人离我而去了。 龙皎月红了眼,可面前的白芷却定定的看着她,声音温柔却是不可抗拒的坚定:“白芷先是长流弟子,再是龙掌门的弟子。” 身后沈星南上前拉住龙皎月的袖子,只像是何事佬一般低声急急劝道:“小姐!既是长流世尊的命令,你又何苦阻拦。我们只需在这上面静候便是了。” 在沈星南触到龙皎月袖子的那一刻,那道咆哮翻滚的雷龙所构建的囚笼,刹那便瓦解开了。如同水花消失于阳光中,雷光挣扎着,终于破碎掉了。 龙皎月灰心丧气的低下头,突然感觉自己跟个棒槌似得。这样贴心贴肺腆着脸皮说下面有鲲兽,口说无凭空穴来风,谁会信? 明明那个鲲兽早是灭绝千年,这要是站在秋明渊的位置来想,若不是看着龙皎月这龙庭嫡女的身份,肯定是以为她为了不下西峰潭而妖言惑众,没过来赏她两巴掌就不错了。 白芷兀自浮在寒雪剑上,只低声道:“等白芷回来再向掌门请罪。” 说罢,一道白光骤然划过她的耳边,刮起的风掠动了她耳边一丝垂下的鬓发。 沈星南上前来,心疼自家嫡小姐受了委屈,半是同仇敌忾的愤懑,半是温和劝慰的安慰道:“小姐大可放心,西峰潭下妖魔横生,那秋世尊纵使法术滔天,也是会吃两分苦头的。待属下回了荣山,必会请命将小姐安全送回龙庭,向龙宗主一言不差的禀告今日之事。” 龙皎月撇他一眼,心中真是一片凄凉落寞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看来这忠心耿耿的龙庭荣山小分队大队长都不相信她,秋明渊那样,也无可厚非。 可道理谁都懂,想要做到却太难。 那数道光剑从平台上飞下,如同一阵星雨疾光般冲下了西峰潭,没入了那目光所不能及的黑暗中。 龙皎月呆在平台上,一时心乱如麻。 下去吗,还是不下去? 下去干嘛,看秋明渊的白眼和嘲笑吗?再说她下去能帮到什么忙,在原著里可就是她这龙庭大小姐引起了除魔天团的团灭啊!她这个说不定帮倒忙的家伙,还是乖乖呆在悬崖上比较好。 可是不下去,这时间一分一秒都如同煎熬。那鲲兽说不定就在低下的水潭里长大了嘴等着秋sb带领一帮牙签肉去填它的肚子,她下去好歹能帮上点忙,至少也该能砸个雷光示个预警吧! 那数道白光已然没入黑暗中,龙皎月俯身往悬崖下一看,那地下阴风哭号,深邃莫测,漆黑如墨,目尽穷极已然看不到一点光芒。 虽然秋明渊应该能力保众人全身而退,但这样干等着实在是心累啊! 那无穷的深渊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嘴,漆黑望不见尽头。阴风从地下浮上,拂过她的发丝,阴冷刺骨。 尼玛,那鲲兽那么厉害,白芷会不会受伤?秋明渊这个冰山臭脸大sb会不会也受了伤无力自保,万一大家真的团灭了怎么办? 下面黑暗如同最诡异的野兽,用一双冰冷而可怖的漆黑眼睛,悚然的盯着上面的人。秦菊苣想起那句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的至理名言,更是觉得头皮发炸。 眼瞅着秋明渊带着白芷他们下去了快小半个时辰,这左看右看也看不见下面的情况,她真是越等越心急如焚。 沈星南站在她旁侧,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小姐不必担心,秋世尊” 话音刚落,一道可怖的巨大气流如同席卷天空的巨大黑龙,从深渊之下猛烈的喷出。沈星南瞳孔一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扑到龙皎月的身上,用身体挡住了她。 龙皎月猝不及防间被他扑到,只觉得一阵淋漓的雨从天上浇灌了下来。鼻尖有一丝腥甜的气息,那雨水如同最普通的雨水一般,带着一丝死水的恶臭和粘稠,哗哗啦啦的全落了下来。 沈星南约莫是觉得有危险,便在雨水落下之前的电石火花之间,快速的趴在她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半天没起来。 等到他发觉这只是普通雨水,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连忙的起身站起来。 四周放在洞口处的火把没有被这股雨水淋到,鲜红的火焰都在油布上继续跳动着。沈星南一面连声说着小姐请恕属下冒犯,一边飞快的从她身上退下,半跪于她的面前。 龙皎月爬起来,擦了擦头上落下的雨水,刚想说一句无事。 可话未出口,她便瞪大了眼,原本要说的话再说不出来了。 指尖粘稠滑腻的东西,在她手指细腻的肌肤间温热柔滑,带着一丝水泽湿润,如同刚屠宰的猎物身体里最上好的血肉。 面前的沈星南还不明所以,他半跪在地上,身上全是一片被雨水稀释的鲜血。一片破碎的白兰色衣角落在他的肩上,上面染着点点猩红。 看龙皎月的猛然间颤抖着瞪大了眼,沈星南顺着她的目光往自己的肩上看去,触目到那片白兰色喋血的衣角,也是一片骇然,失声道:“这是,这是!” 沈星南已经顾不得向自家嫡小姐请冒犯之罪,只猛地站起来,伸手把那片衣角拿下来,放在眼前,颤着声问道:“难道秋世尊他们在下面竟遇到了什么不测?” 这个时候,龙皎月反倒冷静下来了。 说不清的情绪在她身体中如同数重冷流暖水纠缠着,让她身体禁不住颤抖。可她的声音却还是很冷静,冷静到让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龙皎月拿过沈星南手里那片衣角,心里已经知道,到底秋明渊还是撞上了这只鲲兽,而且情况还不是很乐观,秋明渊现在就是代替了原著里的龙皎月,快要将下面的长流诸位弟子给引向团灭了。 她想笑,又想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自己好心好意劝了半天,没想到还是得了这么个结局。 “沈星南,叫几个弟子去禀告龙庭氏族,说这下面有鲲兽。叫个弟子,给长流传音,说秋明渊带领的长流试炼弟子们,将近全军覆没,让他们速速来人,兴许还能多捡回两条性命。” 沈星南愕然的抬头看她,龙皎月此刻已经冷静的不像自己,他连忙点头照做,朝几个在旁一同因为惊吓而呆若木鸡的弟子们吩咐下去。 沈星南吩咐完,终于走到龙皎月面前,急急劝慰道:“那小姐速速退出去吧,等龙庭来了人” 沈星南腰间别着一把上好的宝蓝色宝剑,龙皎月现在真是后悔自己当初怎的就因为不想杀妖而错失了碧血剑,尽管她们龙庭的绝学是九天引雷诀,但只有灵剑才能辅佐御剑之术,她总不能踩着雷电飞来飞去吧。 她猝不及防的伸手,拔出了沈星南腰间的宝蓝色宝剑,往空中一扔,便跃了上去。 沈星南一时措手不及,只得诧异失措的惊慌喊道:“小姐!” 一团雷光在她手中猛然炸开,劈啪作响,映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龙皎月朝他厉声道:“秋明渊那个sb我可以不管,可白芷在下面,我就不能坐视不理。秋明渊能自保,可其他弟子又怎么活得下来?等龙庭来人了,他们早成鲲兽肚子里的牙签肉了。” 沈星南又急急出声道:“就算小姐担心那些人,又何苦以身试险!长流是长流,我们龙庭却是不能没有小姐的!” 龙皎月没想到沈星南还能憋出这通歪理来,或许是他担心自家小姐下去就是送死,可秦菊苣好歹是仙侠之夏若花的原著,怎么可能不知道对付鲲兽的方法。 虽然方法危险了点,这一趟是得以身试险,但好歹也比下面那些没头没脑的长流傻鸟们好得多罢! 她打定主意,沈星南的喊声还在回荡,那道宝蓝色的剑光已经冲下了深渊。噼啪作响的雷光在她身体四周环绕,如同主人焦灼的心情一般,燃烧着最炽热愤怒的光芒。 秦菊苣:“秋明渊你个sb,我x你大爷,要是白芷有事,这事我非跟你没玩!” 第37章 门派重要我重要? 那宝蓝色的剑光映照着她如雪的肌肤,那双焦灼的眼睛在黑夜燃烧着最愤怒最明亮的火焰。 作死就作死,还带着别人作死。秋明渊这个sb,真是大写都改变不了他身为sb的属性! 你这好歹是长流三尊之一,总不是连望见那鲲兽的眼力见都没了,还非得巴巴的去招惹这大嘴怪送死吧? 宝蓝色的光芒划开漆黑的深渊,如同割破浓墨侵染后的宣纸,一路披荆斩棘的碎裂开淡蓝色的缝隙。 龙皎月踩在剑上,虽然她自己没有专属的灵剑,但她好歹是学过御剑之法。那灵剑在她脚下发着宝蓝色的光芒,如破甲之刃,径直的贯入了黑暗之中。 潮湿阴冷的地底罡风拂过她的脸颊,吹动她满头劲舞的黑发,往上方飞舞着。空气中带着一丝腥臭,还有说不出的淤闷之感。 她心急如焚的往下落着,突然又想起一茬。那一阵在她手中噼啪作响的雷光,被她往那悬崖墙壁上一甩。 白龙蜿蜒盘旋而过,照亮了那黑黢黢的空间。在那白光下,无数只巨大的青面蝙蝠挨挨挤挤的窝在一起,嘴边白森森的巨大獠牙外翻,在那白光下,全是透明血肉的身躯全部倒挂在悬崖上,如同无数只涌动的青面獠牙红色肉虫。 本菊苣怎么能把这些挂在悬崖上的肉虫给忘了?她站在那剑上,一面操纵着那剑飞速的往下飞去,一面分神捏了一个九天引雷诀,两手合掌,默念法决,一道雷霆疾光从她手中爆发出,猛地轰上了墙壁。 龙皎月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在仙侠之夏若花的原著里,在龙皎月作死的带领众人去荣山下了西峰潭之后,那鲲兽虽然团天灭地,但却没有吞了几个人,因为那鲲兽再强悍,它也是出不了西峰潭的。 这西峰潭下是一片寸草不生的魔域,但那通往魔界的边境却是有一座小山丘,山丘后生了一颗古槐树,树后面就是一个山洞。 槐者,木之鬼也。那个山洞并不是山洞,而是进入人魔两界的边线。而那颗衰败后僵硬石化的古槐,则是刚好生在人魔两界结界上的一颗鬼树。那鬼树腐朽空洞,里面便生了一个无尽的幻境。 当初龙皎月带着一众长流弟子下西峰潭,被鲲兽吞掉的不过尔尔,而最终重创龙皎月和诸位弟子的,却是这些悬崖上倒挂着的诸多肉串和那颗鬼槐。 龙皎月和手下的弟子们被那鲲兽吓到六神无主,慌乱逃窜到了那古槐树洞之中。起初遭遇了鲲兽,见识到了这毁天灭地的可怕力量,又亲眼见到同门惨死于面前,这些未见过真正残酷杀戮的弟子们只得跟无头苍蝇一样跟着稍微镇定的龙皎月乱窜。 她们已经是死的死伤的伤,诸位弟子也是惊慌失措犹如惊弓之鸟,一点点风吹草动便要把剑相对。在那树洞呆了多半个时辰,等到那西峰潭里的鲲兽好不容易平息了下去,龙皎月这才敢带着那诸位同门冲出树窟,御剑往那上空逃去。 结果龙皎月她们刚一出树窟,便有无数这种青面獠牙的血虫蝙蝠盘旋在天空中,见到一点活物冲上来便咬。那有冲的快的,眨眼就在她们面前被活活撕成了一场血雨。那鲲兽闻到血肉腥气,又开始卷起气流往里面撞,本就寥寥无几的队伍更是被削减的可怜,几人负伤,龙皎月也只得带着她们仓皇逃回树窟。 在外逡巡的血蝙蝠久久守候在外,死活不肯离去。那树窟连接着人魔两界,除了时时刻刻被古槐树所编织的幻象所扰,竟然还有三个魔族从封印中恰好溜达了出了来。 一番打斗之下,长流小分队幸存者联盟果断落败,几位妖魔要对龙皎月下手,龙皎月自恃魔教奸细的身份,果断卖友求荣,在数位同门或目瞪口呆绝望不已或深恶痛绝破口大骂的模样面前,将噬心魔蛊和盘托出。 几位魔族一看这位妹子竟然是我方卧底,二话不说热情的牵起了她的手,并在她的默许下吃掉了在场的几位同门。而后几位魔族抹抹嘴巴心满意足的离去,只剩龙皎月一人独自呆在树窟之中,直到三司圣尊沈望山舍生闯下西峰潭,不惜重伤,才将她带离这险恶凶境。 现在秋明渊代替了这个龙皎月的身份,成为了作死小能手团灭小先锋,所以,现在龙皎月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三件。 南波万,用九天雷霆决轰飞这些尚还在沉睡着的吸血蝙蝠,成功解决第二威胁。 南波兔,下去找到秋明渊和白芷,带领其他弟子顺利找到古槐树,并藏匿于树洞之中,直到鲲兽平息了西峰潭的狂浪,再带领大家飞出西峰潭,到达平台,离开荣山。 南波丝蕾,如果那三位魔族的同志不小心从树窟里出来了,那在上演我们是团结的一家魔的相亲相爱认亲戏码之前,她一定要用九天引雷诀先发制人的轰了他们,哪里还会像原著里一样傻不拉几的问道:“敢问来者何人是敌是友?” 不,应该还有第四件,就是狠狠的上去给秋明渊一个耳光,打得他找不着北。 不过这只能是龙皎月的想象,毕竟秋明渊身为世尊,即使是一时裁决出了偏差,这也轮不上龙皎月这个晚辈来教训他。 那道雷霆如龙如光,眨眼便轰上了那片密密麻麻涌动的红色肉蝙蝠。那雷霆如同九折连环,分为九道光芒,四散溅裂开了。 那雷霆来势汹汹,刹那间便在漆黑的悬崖上轰开一片电火飞石。无数血肉在电光之中被轰开,洒开一片漫天的血肉。受惊的吸血蝙蝠叽叽的颤着,发出嘶哑的摩擦声,在瓢泼血肉里张开巨大的翅膀,慌慌张张的四散腾飞。 这些集聚在黑黢黢的深渊下的吸血怪物,常年沉睡,每当有魔域或是人族误闯这西峰潭,便会缓慢的醒来,用那张布满獠牙的大嘴将她们吞噬殆尽。 只是这群倒了八辈子血霉的蝙蝠们没想到了来了个知道剧情的主,还没等它们这些本土霸主开了口,先是一道雷霆招呼上了门。 那道雷霆翻滚着,在山壁上划出一道道血雨。无数团被雷霆炸熟的黑色肉团从天而降,落入了下方。剩下的蝙蝠们吓得四处逃窜,忘了自己吸血的本事,只剩下本能似得发疯扑腾。 龙皎月收回手,那道宝蓝色的光芒头也不回的没入下方化不开的黑暗之中。 在那化不开的黑暗之中,穷极目力,只有一片黑暗。 漆黑而郁郁的空气,冰凉刺骨的风,黑暗,黑暗,黑暗,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那宝蓝色的剑在她的操控下不住的下沉,如同永夜的极光,划开最漆黑最浓郁的黑暗。阴冷的风刮过她的脸,那张因为寒冷而麻木的的脸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那阴风哭嚎着,在她耳边,在她发间,在她眼中,如同一只浓郁而张牙舞爪的冤魂,狞笑着欢迎她来到最深的人间地狱。 她倒是真不知道这个西峰潭悬崖竟然有如此之深。等到下面终于传来巨兽掀起滔天巨浪的咆哮声之后,她弹出一团雷光,照亮了下方的景象。 看到那白光下显出的场景,龙皎月脚一滑,差点就摔下了灵剑。 一头巨兽正仰着头,半浮在水面上。那漆黑的水潭绵延千里,那鲲兽何止巨大,简直就是浩瀚! 那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在那巨大的,甚至望不到尽头的嘴上,挂着几片稀疏的白衣,上面皆是血迹斑斑。几抹灵剑尚还发着各色的剑光,其他人却是看不见踪影。 不是吧!下来了二十来号人,就剩下这么几个残兵败将? 龙皎月看着那鲲兽,自己脚的惊的差点打滑。太大了,实在是太大了。这玩意,怕是比海里的鲸鱼还要大上十来倍,她龙皎月站在那个鲲兽面前,实在就跟一头蚂蚁在大象面前一般渺小卑微。 不愧是传说中吞天灭地的神兽,如果真的要和这种怪物硬碰硬,龙皎月觉得自己这小身板真是拿来给它填牙缝都没资格。 龙皎月站稳了脚,才看到那几个白色灵剑的光点已是岌岌可危,只不过是长流的弟子在勉力支撑罢了。她瞅了四周半天,却没有看到秋世尊那轮回剑的光芒。 下面的鲲兽猛然抬头,从那巨大的血盆大口里喷出一股强劲的水流,径直往天上喷去。那几个白色光点吃力的躲开了那猛烈的旋风,往旁边飞去。 龙皎月还算有点反应速度,在那鲲兽张开大嘴时便往旁边挪开了去。那一股猛烈的气流携带着腥臭的潭水,往天空中如同一道柱子,直直的朝那深渊上空去了。 看到她刚刚砸下的雷光,几个白光似乎也察觉到龙庭派了人下来,全然往她这边飞来了。 待飞的近了,几个穿着白兰色校服浑身狼狈的弟子围拢过来。看见是她,那原本期待的脸上竟然有一丝微妙的失望,却还是带着一丝死里逃生的喜悦喊道:“龙掌门!” 龙皎月见他们都是秋世尊手下的弟子,也顾不得废话,直急急说道:“白芷和你们秋世尊呢?” 那几个弟子面面相觑,带了一丝愧疚,害怕的小声道:“世尊刚刚同我们被那巨兽给冲散了,白芷师妹倒是无事,在下面照顾受伤的同门们。” 龙皎月松下口气,连忙说道:“那你们赶紧上去,御剑上去,什么都不要管,下面交给我了。” 几个弟子先是一愣,继而犹豫摇头道:“不可!我们都是世尊手下的弟子,于此为难之时怎能弃世尊于不顾!何况受伤的同门尚还在下面,我们决不可置之不理!” 龙皎月现在要是很闲,一定抽空给他们一人两个巴掌。眼瞅着刚刚在上面批评她的非主流杀马特小哥也在旁侧看着,看模样还是几个人的头头,正是一脸犹豫不决的看着其他人,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龙皎月逮住这苗头,转了头,朝他声色俱厉道:“呵!你们一群根基未稳的弟子!在这里说什么不能丢下秋世尊,你们倒也不看看自己的道行,留在这里平白添乱,还自以为是什么道家法门,帮得上一点忙吗?!” 几个人脸色更是白了一分,满是血污的脸上一阵愤懑,刚那个摇头拒绝的弟子刚要伸手指责,那个非主流杀马特小哥竟然拉住了他,低声道:“龙掌门说的有道理。那弟子们先行告退。” 那个被拉住的弟子回头怒道:“言卿,你还是不是世尊门下的弟子?明明世尊最偏爱与你,如今世尊有难,你却说出这种话来?” 龙皎月是真不想看这帮人在这里磨磨唧唧,下面鲲兽像是吃不到猎物,发了火,突然抬起巨大的尾巴,想要拍起水浪,把她们给打下来。 那巨大的尾翅如同千里屏障,溅起的水花激越百米。龙皎月抬脚踩着蓝剑,往上跃了一分。那个非主流的弟子也不管其他的,只拽了那个人的衣裳,足尖点了点脚下的白色灵剑,对龙皎月低声道:“言卿在此谢过龙掌门了,望龙掌门能找到秋世尊,指点之恩,没齿难忘。” 龙皎月来不及点头,便落了下去。以言卿的白剑为首,几个白光皆是紧随而去,没入了上空的黑暗之中。 雷光照耀之下,临近西峰潭的平坦空旷地面上,几个斑斑点点的灵剑尚且还发着光,龙皎月朝那一抹莹光风驰电掣的扑去,一面惊慌喊道:“白芷!” 那荧光处,地下躺着几个受伤的人影,旁侧半跪着替他们检查伤势的一个纤细的身影蓦然一震,半响才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 那蓝色宝剑以疾风般快若闪电的速度掠过来。龙皎月已经顾不得缓缓的停下剑,只从那剑上顺势跳下来,如同猛然断了翅膀的风筝,毅然决然,狠狠的扑进了那个转过身来的人怀里。 那落势太大,她竟然直直的把白芷撞倒在了地上。龙皎月两只手抱着她,只又惊又怕的冒着眼泪,又是愤怒又是劫后余惊一般大吼道:“我都说了叫你别下去,你为什么不听!你为什么不听!” 四周似乎一切都再寂静无声,眼前只有这一个咬牙切齿,眼含热泪的女子,朝着自己怒声喊道,我这么关心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让我担惊受怕! 白芷的眉眼染了血污,虽是这样恶劣糟糕的环境,四处都是荒芜诡异的魔域,可她的眼里除了错愕,竟然还闪烁着世上最璀璨最明亮的光芒,她颤着手,想要去抚龙皎月冒着泪而咬牙切齿的脸,可旁边躺在地下的朱云云却看见了这个犹如疾光掠过突然出现的龙皎月,吃力的撑着半边身子,突然惊喜喊道:“龙掌门!” 那只手颤了一颤。 还未等到白芷反应过来,龙皎月已经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她抱得太紧,挨的紧紧的胸膛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慌害怕,可这些,在她还是一个掌门的时候,甚至让白芷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龙皎月头埋在她的脖子处,淌着泪,胡乱大骂道:“秋明渊这个sb,我就知道他能闹腾出这种事,你为什么要跟他一起下来,你是归我管的,你是我门下的,你干嘛听那个sb的命令?!” 她门下的吗? 她关心她,只是因为她是她龙皎月的弟子吗?看来不管怎样,我都是存了些妄念,存了些永不能达成的非分之想呢。 可是应该高兴啊,不管是为了救秋世尊还是来救自己,她好歹是来了啊?!刚刚在面对那只鲲兽时,在她九死一生踏过鬼门关时,她最后的念头,最后的愿望,只不过再看这心尖念念不忘的人一眼啊! 到底还是得了上天的垂怜,她还是来了。即使是作为师徒,即使是因为门派中的关系,她也该高兴的不是吗? 龙皎月抱着她,半响才松开,抹着泪道:“你真是差点吓死我,你为什么非跟着秋明渊那个sb来作死,你是我仙姝峰的弟子,要管也是归沈望山管,你跟着他做什么。” 白芷怔怔的看着她,她在意的是什么,是她跟了秋明渊走,丢了她这个仙姝峰峰主的面子,所以才会下来救她的吗? 旁边朱云云连忙半撑起身,一脸骄傲道:“我就说掌门肯定会来救我们的!你说不是,大师姐!” 哟,这朱云云啥时候还真把我当掌门了,本菊苣还以为她是白芷大师姐的死忠心fans,这辈子都不会认同我这个掌门呢! 眼下事况紧急,也顾不得再多言。见到白芷无事,龙皎月的一颗心也落回了胸腔。 她也不想再用些儿女私情耽误时间,只要白芷尚且安好,那还是先找到秋明渊要紧。龙皎月把旁边摔落插在石头缝中的剑给□□,只朝白芷说道:“你可还能御剑不?” 白芷垂眸,低低的点点头。 旁边还有些许弟子,见到这仙姝峰的挂牌掌门落了下来,都纷纷的凑了过来。龙皎月朝他们扫视了一眼,只问道:“可还有人无法御剑?” 四周有点说能,有人说不能。看着这满地伤员的凄惨样子,龙皎月心中又是对秋明渊一顿指天画地的狂喷。她单脚踩了一把断了柄的剑,用龙庭世家镇压外戚的威压,眯着眼道:“这西峰潭下鲲兽的事情,我已经禀报了长流和龙庭。凡是还能御剑的,你们都给我飞上去,别回头,一直往上飞,等到了悬崖边上,自然会有龙庭的人来接应你们。” 眼瞅着有人要开口,龙皎月理所当然的想作他是想要问世尊的问题。龙皎月截断那人还未开口的话,只冷声道:“至于秋世尊,本掌门同为长流中人,自然会去尽心尽力寻找。只不过你们现在皆是身负重视,留在这里只怕帮不上忙,反而让本小姐的九天引雷诀施展不开。若是还想帮到你们的秋世尊,那边速速离去。当今之际,保全自己才是最上上的策略。” 四周弟子连忙点头,龙皎月又道:“且慢,你们留下两个未受伤的弟子,替我将这些伤员搬到安全的地方。” 白芷连忙道:“掌门,我” 龙皎月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乖乖,要是让你留下来,那我这一趟岂不是白下来了?她怒目道:“你必须走!” 说完她便随手指了两个弟子,只开口道:“你们留下,照顾伤员,将他们搬到离西峰潭远一点的地方。” 鲲兽虽然强悍,但是上不了岸。只要离西峰潭远一点,那鲲兽就是翻天也关不着他们什么事了。 白芷从未见过她那样冷漠的样子,刚刚那个如断翅之鸟坠入她怀中的人,似乎刹那间便离她远去了,她只是睁大了温柔的眼睛,心底顿生寒意。 龙皎月此时也顾不得她,更担心像原来一样好说话,那白芷肯定会再三要求留下来。她想也不想的瞪了她一眼,没想到白芷似乎真的被这一眼给镇住,竟然没有再来找她说情。 第38章 世尊你瞅我咋地 等白芷和诸位还能飞的弟子飞走了,龙皎月安顿好剩下的弟子,这才御剑朝那个古槐飞去。 那西峰潭绵延空旷,若不是她是知晓原著的剧情党,还真是找不到那可鬼槐的方位。站在那剑上,只见西峰潭里被雷光微微照亮的潭水中,一个巨大的血盆大口尚还在那里仰天喷水,空气中浓郁的腥臭气闻的龙皎月一阵恶寒。 朝那西南方飞了一会儿,远远便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高耸百米,从石滩上远远的突兀显现出来。那古槐树的影子就如同一个阴森森的鬼影,站在那平台上,佝偻着身躯,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这里便是人魔两界的入口了。龙皎月抛出一道雷霆,总算看清了那古槐的模样。 那古槐树长了一张人脸,已经枯死的树枝如同徒劳的朝天空伸出的手。两个阴森森的树瘤在树干上凸显出来,如同两个外凸的黑眼珠,一个被掏空的树洞如同深不可测的大嘴,看上去怪是渗人。 龙皎月仔细一瞅,只看见四个人影在这里,呈两面对峙之势。一边孤身的人发觉了这里的九天引雷诀,正回头朝这里看。龙皎月定睛一看,轮回剑在他手里亮着金光,这不就是那个遭天杀的秋明渊嘛! 看见龙皎月飞了下来,秋明渊一脸安能折腰事权贵的不屈表情,等到她收了剑站在他身边,也扭过头去哼了一声:“谁要你来的?!” 龙皎月将他上下打量两眼,见他一身湿漉漉的,身上的长流世尊黑制服也撕破了几道口子,想必也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不由得凉凉一笑:“切,要不是白芷在这下面,你以为本小姐会下来趟这趟浑水?” 她特意咬重了本小姐这几个词,秋明渊那张冰块脸一阵扭曲,却还是持着剑不再和她互相嘲讽,只收神专心的面对着前面的三个人。 金光笼罩着他稍显狼狈的模样,脸上虽然沾了些污渍,但还是俊美的很,看上去文文弱弱却是清秀俊逸。龙皎月看他谨慎的样子,也在手心捏了一团游动的雷霆,朝那几个人看去。 面前三个小boss,正是仙侠之夏若花原著里那三个同龙皎月认亲之后亲热拉手而且吃掉了其余长流弟子的三位路过打酱油的龙套魔族君。 对面的一个女子身着红纱,一看就是风姿卓绝的妖冶货色,她先是上前一步来,捧着一抹红纱遮住的白嫩胸脯,咯咯娇笑道:“哟,我还以为来的是什么厉害主,原来是个小丫头,长得也是有几分姿色,不知道吃起来味道怎么样~” 龙皎月一听这龙套的话就想喊一句stop!这位胸快要漏出来的妖女mm,请你先把你的遮胸布往上拉一拉,你真的要露点了,你真的不怕被和谐吗? 本菊苣已经知道你接下来就是一番讥讽嘲笑挖苦,说你们这些正派赶紧给本妖女跪下,本妖女就饶你不死,然后秋世尊再回一番尔等妖孽猖獗至斯竟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口吐狂言的吐槽,然后两方唇枪舌战三百来回,互相嘲笑讥讽大半个时辰再动手,够了!我不想浪费时间,我还要上去看看白芷有没有受伤,本菊苣的时间宝贵,秋世尊,你动手吧,谢谢! 龙皎月捏着那团在手心游走的雷霆,只朝秋明渊说道:“世尊,别废话了!动手吧!我知道你能行的!” 秋明渊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怒喝道:“妖女,速速受死!” 说罢,他提起剑来,那轮回剑金光大作,朝她们如疾光飞去。那妖女一声怒叱,身上的红纱如漫天彩虹,猛地盖了下来。秋明渊拉起在旁边一脸完全无压力只顾呵呵看戏的龙皎月,只在她耳边急促道:“走!” 龙皎月被他一拽,差点一个趔趄。眼见着他夺过龙皎月手里的灵剑,往地下一抛,便拉着龙皎月一起速速飞了起来,却是没有朝龙皎月飞来的地方,而是朝更西南的方向去了。 龙皎月一脸问号,刚想问世尊你不至于这么怂吧,连正面刚都不敢。可她话未出口,手上便是触到一阵温热黏腥的液体。 她惊讶的低头一看,秋明渊的左手竟在不停的滴血,只是刚刚他身着黑衣,硬是没有让龙皎月看出来。龙皎月这被秋明渊拉在旁侧紧挨着站着,既是别扭又是紧张问道:“流血了?” 秋明渊拽着她的手,站在那剑上急急的飞行,只用轻不可闻的平淡语气低声道:“嗯。” 不要啊!秋哥,秋哥,这三个妖魔虽然只是打酱油路过,但是也是魔界有头有脸的boss,还是魔尊的直系手下,你若是火力全开说不定还搞得定,你这受伤了,总不能指望我吧?何况我这九天引雷诀还没有练到家,对付一个boss还凑合,可这里是三个啊! 龙皎月心里一阵拔凉,眼瞅着他竟朝那西峰潭飞去,又急急问道:“其他人都在东北方,为何不朝那边飞?” 秋明渊声音还是冷硬的跟冰块一样,只冷哼了一声:“引他们过去,你是想害死其他的弟子吗?” 龙皎月倒是搞忘了这一茬,那宝蓝色的剑光急速掠过,却又一道漫天红霞猛然拦在她们面前,那妖女道:“哪里逃!” 那宝剑堪堪擦过红绫,那红纱却分出无数分支,如同触手一般缠上来。龙皎月一踩那剑锋,躲过了红绫,往下落了来。 那三个酱油魔族小boss追了来,那带头的魔界mm一抬手,那铺天盖地的红纱便如同一条婉转的红龙,落下缠在了她的手上。 那妖女像是铁了心非得来一番小boss的吐槽,不再出手,只继续完成之前没有完成的对话,咯咯笑道:“没想到,长流三尊之一的秋明渊,竟是这样不堪一击,连出手与我们对战都不敢,实是可笑。” 轮回剑已听秋明渊的号令,飞了回来,龙皎月站在秋明渊旁边,打定主意,只小声道:“咱们分开跑,看她们追哪个。” 秋明渊的脸抽了抽,只压低声音说道:“废话!肯定追我,我身份比你高得多,又受了伤,她们怎么可能舍近求远。” 切,不就是个长流世尊吗?你身份高怎的,我还是龙庭嫡小姐呢! 龙皎月继续小声道:“我有办法让她们来追我。” 秋明渊摆着臭脸,以为龙皎月是要为自己牺牲,心里虽是感动,声音却是更硬道:“本尊怎能让一个女子替我挡敌,你逃回去,带他们走,我引开他们。” 龙皎月不由得撇了他一眼,见他眼里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心里突然很想讥讽两下,你这个秋sb,现在后悔了没,知道本菊苣说的话是对的了吧?! 可惜大敌当前,她也没机会吐槽。面前那个欲露不露的魔界妖女还在叽叽喳喳的进行一波开场白,龙皎月趁她猝不及防,一道雷霆轰然而下,径直往她头上砸去。 那个妖女吓了一跳,身后一个奇怪的牛头魔族boss伸出一只手,那手徒然变大,如同扇面一般挡在那女妖头上,替她挨了那一击。 旁边那个摇着扇子不出声的人形公妖魔只低声说道:“九天引雷诀?龙庭的人?” 那个牛头boss收回手,看着已经电焦成了一片黑炭的手,用沉闷如鼓的声音说道:“好厉害的雷霆,红纱,速战速决吧。” 那个叫红纱的女子不满的哼道:“我还没说完呢!” 她意欲张口,龙皎月已经飞速上前一步,啪的一耳光狠狠打在她的脸上:“别说了!我不想听!” 那声清脆的耳光之后,在场的人全部都石化掉了。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那个红纱女妖最先反应过来,她颤着手,不敢置信的摸上自己的脸,用最凄厉最可怕的声音颤着嗓子尖叫道:“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龙皎月往后火速后退两步,道:“打的就是你!” 她把旁边同样石化掉的秋明渊一推,轮回剑光芒大作,低吼道:“快跑!” 秋明渊被她全力一推,身形已在三尺外。他吃惊的回过头,眼里是一片不可置信。轮回剑的金光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龙皎月已经无心再去看了。 她踏上沈星南的那把灵剑,头也不回的朝西南方向御剑而飞。那个女妖尖叫道:“贱人!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耳边是呼呼的风,龙皎月一回头,那三个妖boss真的是舍弃了秋明渊追了过来。那个为首的红纱女妖捂着脸,一边是泪眼汪汪梨花带雨一边是咬牙切齿破口大骂,因为是逆风,龙皎月听不到声音,但猜想她嘴里那些批发的词汇,一定是一股脑清一色的什么抽筋扒皮挫骨扬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待飞了许久,龙皎月总算是停了下来。眼看着也是过了甚远,确定秋明渊不会找到这里来,龙皎月只停下来,站在了石滩上。 那三个妖魔也停了下来,为首那个妖女恨恨的上前来,冷笑道:“怎么,飞不动了吧?” 那天上的红绫眼看着就要落下来,龙皎月赶在红绫妖女动手前,连忙抬手喊道:“停!” 那个妖女一愣,旁边那个拿扇子的男子不耐烦道:“红绫,赶紧动手,谁知道她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龙皎月赶紧道:“别!大家都是一家人!” 那个妖女似乎想要开口说一句谁是你一家人,但又不敢开口,怕再一次中了她的计,只得疑惑的看向那个拿着扇子的男子,那扇子男见她投来的懵逼目光,只得不厌其烦的再次冷道:“怎的,你忘了刚刚那一巴掌了?早叫你不要整日同这些修真道人废话废话,哪知道他们阴险狡诈,多得是下三滥的手段。” 在那一刻,女妖回忆起了刚刚那一巴掌的屈辱,咬牙抬手便要施法。龙皎月连忙举起手大吼道:“停!我其实是凌云霄魔尊大人派入长流的卧底!” 三个人愣在当场,龙皎月把脖子上挂着的血语珠掏出来,把那颗圆润的血红珠子摊在手心:“看!血语珠为证!” 三个人再一次无语凝噎。为首那个妖女想要出声,旁边摇着扇子的青年妖怪却先一步开了口:“魔尊的手下?” 他们三个面面相觑了一番,似乎在艰难的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那个先开口的青年妖怪却是笑了一声:“原来竟是一家人。” 龙皎月松了口气,卧槽,当本菊苣看到秋明渊那个sb受了伤的那一刻,就知道这场认亲戏码是少不了的。 他上前两步,接过龙皎月手里的血语珠,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的揣摩了半天,才将那个珠子放进了怀里:“好东西。” 我屮艸芔茻!这是干嘛!光天化日之下,哦,不,深渊西峰潭里明抢啊卧槽! 龙皎月瞪大了眼,那个摇扇子的青年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只带了一丝深不可测,笑道:“若是魔尊的手下,那我们也不能夺你的性命。总不能坏了魔尊殿下的计划,让殿下怪罪于我们,这颗珠子赤焰便收下来,你既是魔尊殿下的手下,那想必再要一颗来,也是轻而易举吧。” 龙皎月心里一顿你是来搞笑的吗哥们,一声这样不好吧还未出口,那为首的女妖便上前来,挥起手想要打她一巴掌:“杀你是杀不得,但是打你还是行的。” 龙皎月躲开那一巴掌,身体却突然动弹不得。大腿上却一阵凉意,而后是刺破血肉的剧痛,从那一截大腿处朝身体脑海中蔓延开来。 她低头,腿上已经中了一剑。四周的红绫不知何时已经缠在她的身上,将她紧紧的束缚住,让她动弹不得。 那女妖提着她丢在一旁的剑,剑锋正从她的大腿处没根而入,嫣红的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她的华服。 一阵剧痛在她的脑海中炸开,让她大脑几乎一片空白。那剑穿过她的大腿,又被拔起来,再次没入她的手臂之中。 那红纱女妖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一边拔剑一边笑道:“打我的滋味如何?嗯?” 龙皎月身上挨了两剑,已经半跪了下去。涓涓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她的脸色苍白如金纸,又痛又后悔。 我x你大爷,早知道不打那个巴掌了,你这个妖女给我等着,日后我也要x你两剑,你个混蛋暴露狂! 那摇着扇子的青年在旁边扇风,没有一点出言阻拦的意思。旁边那个牛头倒还是耿直道:“够了,既都是魔尊的手下,别把她弄死了,弄死了魔尊可是要怪罪的。” 那女妖把剑□□,先是妩媚一笑,听到牛头的质疑,冷笑不满道:“怎么会死?修道之人体格顽强,这么点伤躺个十天半月便好了,这不是在给她留点证据不是,不然她要是毫发无损的回去了,这岂不是说明她的身份可疑?” 这位话痨女妖,这位心机碧池,你的关心我消受不起,我也不需要,真的,谢谢。 那个女妖站起身来,把剑抛在一边,想想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又踢了龙皎月两脚,只哼道:“呵,若不是顾忌魔尊殿下,我定是要把这个小贱人给抽筋扒皮巴拉巴拉巴拉” 鲜血顺着龙皎月的袖子和裙裾往下流淌着,如同被拧开的水龙头,争先恐后的往出涌。那女妖的声音渐渐模糊了,尽管龙皎月是个修道玄门中人,但她终归年纪小,也未曾修过金丹,普通的疼痛可以忍,可太重的外伤对她来说还是致命的。 那女妖见她已经跪倒,快要晕过去,站在那里又开始叽叽歪歪道:“这是不是要死了?若是死了能不能吃?不然我们不告诉魔尊便是,将她吃了吧,你看她灵根不错,想必吃来味道也不错” 那女妖的废话终于戛然而止。 龙皎月心想,昏过去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用再听这个老妖妇继续叽叽歪歪了。 西峰潭的寒冷如同跗骨之蛆,在她的身体外盘旋,一点一寸的入侵。 鲜血流淌而出,那无穷无尽的寒冷朝她袭来。四周黑暗,冰冷,如同最可怕的梦靥,在她猝不及防间朝她涌来,将她吞没在无穷无尽的困境中。 那黑暗颤抖的灵魂在死亡和寒冷的恐惧中缩成一团。 一片空白里,有轻若鸿羽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的哭泣,小声的,细腻的,在她额头,在她眉间,在她每一寸感到寒冷的肌肤上,用最温暖最细腻的肌肤,将她包裹住。那源源不断的热量往她身上涌去,像是最温柔的梦境。 旁边有人在低声劝阻,似乎在说什么,说的是什么呢。那个少年的声音冷的如同冰雪一样,是冷淡如秋水恬静如夏露的声音,在她耳边对着那个低声哭泣的人说道,公主,不可 公主是谁? 她的手被人握住,似乎是两只小小的可爱的手,将她一点点慢慢的焐热。身体已经渐渐暖和,可身上趴着的那团温热的东西却是渐渐冷去了。龙皎月在生死迷糊之间,只想着一个问题,公主,公主是谁? 第39章 幻境 四周的寒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那股从心口涌出的温暖向四肢百骸蔓延开。 龙皎月在黑暗之中,半梦半醒昏昏沉沉间,只迷茫的思索着几个问题。 那些疑惑在她脑海里打转,像是苦苦思索不得的痛苦,忽近忽远,在她脑海里徘徊着。 她死了吗,还是活着?谁救的她?那血语珠被拿走了,她上哪去找那个行踪飘忽不定的魔尊,魔尊又会不会把再给她一颗血语珠?还是说她上次违抗了魔尊,魔尊会不会给她小鞋穿?白芷有没有事,秋明渊到底带着其他弟子逃出生天没? 那些迷迷糊糊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打转。四肢都被细腻的东西包裹,轻柔似羽毛,唯有胸口处有温热的实感,在源源不断的输送着温暖。 龙皎月头脑一片昏沉,终于吃力的睁开了眼睛。 头顶是雕刻着螺旋花纹的雕金花梁,龙皎月动了动手指,终于清醒了过来。 这是龙庭,她的寝屋。 身上趴了小小的一团,龙皎月吃力的抬起头,身上没有一分痛感,只有疲倦之意。她往自己胸口看去,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满头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上面两只振翅欲飞的镂空银翅蝴蝶,一只上面镶嵌着一只宝蓝色的宝石,另一只上面的蓝宝石却不知所踪。 她知道这个小团子是谁了。 白露趴在她的胸口处,身体缩成一团,看上去如同一个小小的茧子。她的身体轻如羽毛,头搁在龙皎月的“胸大肌”上,除了令人心安的暖和,竟然没有压迫到龙皎月的呼吸。 卧槽,这尼玛不是女主嘛?趴在我身上干嘛?我又不是北陵城。 随着龙皎月的动作,身上趴着的小团子猛地一颤,然后抬起了头。那张嫩白如玉的鹅蛋脸上两只眼睛湿漉漉的,又大又亮,欢喜叫道:“师傅,你醒啦!” 龙皎月蓦然一呆,师傅? 白露爬起来,满头青丝从她颈脖间滑下,她伸出手,抱住龙皎月的脖子,圆滚滚的大眼睛开始吧唧落泪:“师傅,你差一点就死了。白露好害怕,白露差点就见不到师傅了。” 停!你确定本菊苣不是被古槐树影响了?其实我现在还是在西峰潭下,是吧?你这个小团子一定是古槐树捏造出的幻想,我才不相信。 龙皎月心想这一定是幻觉,不然这小团子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还叫她师傅?她现在肯定是受了古槐树的影响,估计自己现在还躺在西峰潭下呢。 思及此,她索性闭了眼睛,又躺下去。 白露见她突然又躺倒,还闭了眼睛,只得双手撑起来,俯在她上空,悬空的看着龙皎月。 龙皎月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就有轻柔的触感在唇上炸开。龙皎月猛然睁开眼睛,吓得差点跳起来,白露正像小狗一样,在她的嘴上舔了一下又一下。 龙皎月一翻身差点滚下床,她瞪大眼颤抖问道:“你,你干嘛!” 白露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条,猛地坐起来,一脸懵逼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这样大的反应,只像是做错事却又不知道哪里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无辜而怯怯的说道:“四皇兄说这样舔就是喜欢的意思。” 她像是举出例子,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的,鼓起勇气道:“我看父皇和母后也是这样舔的。” 接吻能和舔一样吗?舔也不能舔嘴唇啊!这皇宫里教育出来的小破孩这么早熟吗,逮人就舔? 龙皎月心里一顿卧槽,刚刚的惊吓到现在还没有消去,但是还是镇定了点,只撑起上半身,戒备的看着她,说道:“你可知道,只有相恋的情侣才能做这种事。” 白露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半响才说道:“对啊,白露知道啊。” 龙皎月的眉抽了又抽,又说道:“那你还舔我?” 白露又甜甜腻腻的伸手抱住她的脖子,这下龙皎月没躲,床虽大,可她若是再翻个身,就掉地上去了啊! 白露欢天喜地的用脸蹭着她的脖子,用柔滑如锦缎的青丝蹭着她的下巴,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小声的说道:“因为白露喜欢师傅,师傅也说了要娶白露的。” 龙皎月嘴角抽了抽,说道:“我没说。” 这幻境怎的这么熬人? 白露往她脖子处不停的蹭,那青丝拂过她的下巴,拂过她的锁骨,让她觉得一阵轻微的痒痒。白露抱着她,只用小猫晒太阳时惬意的咕噜声一样温柔的声音甜甜腻腻的说道:“师傅没说,那白露说了的。只要白露说了就好了。” 这神逻辑。 龙皎月想着这既是幻境,那就不再反驳。白露伸手抱住她的脖子,只在她的脖子处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发出心满意足的哼哼声。 不对啊,这真是幻境吗?若是幻境,那本菊苣再怎么也该梦到白芷,怎么会梦到女主这个连躲都躲不赢的冤家? 龙皎月刚想伸手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脖子处便淌下了温热的液体。白露长长的眼睫毛如同蝴蝶翅膀在她的脖子处扇动,带着流淌不息的泪水。 这样一个可爱无辜的小团子靠在自己怀里哭泣,任是任何人都会于心不忍吧。她颤了一颤,心想管它呢,反正是梦境,还是想要伸手抚顺她的头发,安慰两声。 白露靠在她的脖子处,只淌着泪心满意足的叹息了一句:“只要师傅没事” 一道蓝光从她身体中裂开,白露吐出鲜血,像是被黑暗吞噬的光明,往无尽的黑暗中沉下。青丝飞舞间,白露只睁着一双泪眸无声的看着她,像是有无数只手撕扯着四周的一切景象,一切都开始破碎,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吞噬, 龙皎月震惊失声,伸手想要拉住那个沉入黑暗中的白露:“白露!” 可一眨眼,她便化作了一片破碎的蓝光。四周的景色开始崩塌,在那破碎的景色和崩塌的黑暗碎片后,青丝飞舞间的白衣小丫头拿着剑,剑锋上面燃着一抹尚在叹息的蓝光。 她认出那把剑是沈星南的宝剑,白露站在她面前,从黑暗中吃力的踏出,一只手提着剑,只焦急伸出剩下来的那只手道:“师傅!醒来啊!” 龙皎月尚震惊不能言语,她看着前面这个一模一样出现的白露,只茫然无措道:“你杀了你自己?” 白露一怔,龙皎月看着她,捂着头痛苦的低声道:“卧槽!这尼玛是什么连环梦!” 龙皎月捂着头,疲倦的抬起头来看她,只说道:“若是梦,我还是比较喜欢先前那一个白露。” 那一刹那,白露的脸如遭重击。她的小脸如同刹时凋落的花朵,那双黑亮而湿漉漉的眼睛涌着泪,亮的惊人。那翻涌的泪里,她用尽全力的抬起剑,朝龙皎月刺去。 那一道蓝光转瞬便到眼前,龙皎月吓了一跳,那剑贯入她的身体,却是凭空像是没入了空气一般。白露淌着泪,只低低的哀求道:“师傅,醒来吧,你刚刚看见的的白露,是我心里生出的幻象。” 什么,什么玩意? 龙皎月刚要出声,那白露已经毅然决然的扑进她的怀里,在她的脖子上狠狠一咬:“醒来吧师傅!” 龙皎月惨叫了一声,一声卧槽破口而出,可是那剧痛之下,四周景象依旧是龙庭的小姐的寝屋,头顶上的雕花金梁还是那样栩栩如生,上面的螺旋花纹依旧晦涩美丽。除了床头刚刚那崩坏的黑暗,只剩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 白露也不敢狠下心咬太厉害,龙皎月连忙推开她,她被推倒一旁,只抬起头惶惶道:“怎么会这样?” 龙皎月一边倒吸着气,一边伸手往脖子那块火辣辣的地方摸去,触手一片温热湿黏。 好家伙,都咬出血了。先前来一个舔舔就行了吧,现在竟然直接咬出血了,请问女主你是属狗的吗? 白露凄惶的四顾,圆滚滚的大眼睛淌下泪来:“师傅,看来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龙皎月现在只觉得一阵无名火起,又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没办法发火,只得咬牙切齿道:“不会的,怎么可能被困在这鬼地方。” 她只以为白露是古槐树生出的幻象,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还带着吸凉气的声音,只说道:“我现在的身体是在古槐树附近,会被槐树鬼精给影响产生幻觉,就相当于磁场问题吧,反正只要我的身体离开它的范围内,这个梦自然而然就会消失了。” 白露怔怔的看着她,半响才一脸懵逼的问道:“什么是磁场?” 龙皎月没好气的捂着脖子,说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白露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头来,噙着泪局促不安道:“对不起,师傅,我刚刚不该咬你的。原重阳说,只要把你弄疼,你就会醒过来了。” 龙皎月看着她低下头,本想还说一句你这梦境做的倒挺真实,可她的目光却定在了她头上那一对振翅欲飞的银色镂空蝴蝶之上,一只上的蓝宝石熠熠生辉,而另一只上面的蓝宝石却不知所踪。 不对啊,为什么出现的两个白露小公举头上的银蝴蝶都少了一颗蓝宝石,这是什么鬼? 像是心念所动,四周的景物再次开始崩塌。龙皎月忍着那剧烈的头痛感,只急急问道:“你头上的那银蝴蝶上的蓝宝石,为什么不见了?” 白露抬起头,有些吓了一跳。四周的景物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水一般融化,她勉力的支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挣扎问道:“如果这是你心念所构造的幻境,那在我的幻境里,你见到了什么?” 白露咬咬牙,凝着眉说道:“师傅的梦境里,是一个叫北陵城的黑衣人。” 那顷刻间,四周的景色轰然碎裂。 龙皎月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浑浑噩噩的想到,尼玛,我到底还是最不放心的,还是这个北陵城啊 龙皎月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帘的那一刹那,先是龙庭的雕花金梁映入眼中。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艰难的扭了扭头,往一旁看去。白芷握着她的手,坐在床侧,正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打着瞌睡。在那指尖的微微颤动下,白芷猛地睁开眼,对望进她一脸茫然的眼帘中。 那眼下一圈红肿,像是哭过许久。白芷望着她,眼里像是一潭望不见底的秋水,除了平日里温柔的模样,竟然带了些许她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双似水的瞳眸亮的就像是天上的星辰,像是她往昔在清雅轩透过青竹叶时,在月圆之时,望见的在黑夜之中,挂在天边最美最明亮皎洁的月亮。 龙皎月动了动唇,白芷却突然俯下身来,抱住了她。 既是轻柔,又是心疼难以表达的痛苦,因为害怕伤到她,只得轻如飞絮一般,轻轻的环着她的脖子,轻轻的喑哑道:“对不起。” 龙皎月刚想说我口渴给我来杯水,这下也开不了口。白芷的头埋在她的脖子里,半响才压抑着低低的啜泣了一声,低低的不停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龙皎月颤了一颤,白芷竟然在哭,埋在她的脖子里哭。 龙皎月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柔软感蔓延开来,只小声道:“我又没死,你不要哭了。” 白芷抱着她,咬牙切齿道:“差一点,只差一点,你就” 她又说不下去了,只哽咽着,不再说话。龙皎月感到那阵热流往脖子处淌下,只得问道:“你救的我?” 白芷僵了一僵,才不着痕迹的点头道:“嗯。” 龙皎月吁了口气,幸好,本菊苣还差点就以为是小公主跑来炸了我的梦境呢。我可不想招惹上那个小冤家啊! 白芷抬起头来,龙皎月躺在床上,继续问道:“其他人呢?秋明渊呢?” 白芷坐在床头,一一道来。原来在她们飞上西峰潭平台之后,便遇到了乘化目比翼鸟而来的沈望山。沈望山飘下悬崖,救了其他弟子,也恰好遇到了负伤御剑飞来的秋明渊。 秋明渊告诉沈望山,龙皎月为了救他自己引开了三个妖魔,说完便负伤倒地了。沈望山让化目纸鸢将秋明渊托上了深渊,自己带着如如和意意来救了龙皎月。而后她被留在龙庭荣山修养,而白芷就先留下来照顾她。 龙皎月躺回床上,用一副劫后余生的放松神情躺在床上,松了口气,满脸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白芷发觉自己这样红着眼有些失礼,连忙拿袖子拭了泪,又欢喜又愤怒道:“你不必担心的,沈世尊生擒了两个魔族,虽是逃了一个,但是剩下的也够你出口气了。沈世尊正准备召集长流三殿的所有弟子,把那两个魔头当众行刑,以儆效尤。” 龙皎月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尼玛!干啥不好,非要生擒啊!我最后可是和他们认了亲,说明了身份的,沈大大要是多审问两下,他们把我供出来怎么办?! 眼看着龙皎月原本悠然自在的脸上立马换上一副紧张惊恐的形容,白芷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龙皎月看着白芷,只压下那阵惊恐,摇头道:“没什么。” 白芷也不多问,只是又带了一丝压不住的欢喜和激动道:“掌门,白芷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龙皎月心里满是那两个魔族的生死问题,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可既然白芷这样说了,她只得装作一分感兴趣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白芷看她明明是思索其他问题,却还是硬装着感兴趣的样子,不由得有了一丝失望,只说道:“秋世尊在西峰潭下为了救门下弟子,而被鲲兽咬了一口,左手臂骨尽碎。又因为他没有听从掌门你的建议,所以做下了错误决定,所以圣尊的意思是先让秋世尊修养一段时间,顺便在思过崖闭关思过。所以,浮云殿的世尊一职责便空了。” 龙皎月尚在思考其他问题,先是毫不在意的嗯了一声,反应过来才啊了一声,疑惑道:“不是吧?那你不会替他当上这个浮云殿世尊了吧?!” 白芷俏脸一红,连忙道:“怎么会,掌门真是太高看白芷了。秋世尊修养思过期间,浮云阁的一切事务都由浣剑台的掌门徐浪青来代为处理,只是浣剑台掌门的职责又空了,沈世尊又说白芷在西峰潭劝阻了世尊,在西峰潭下又救助同门,立了功,所以让白芷去当浣剑台的掌门。” 龙皎月连忙道:“那也不错啊!恭喜啊!那以后我们岂不是都是平级的掌门了,你以后也别叫我掌门了。” 白芷羞涩而欣喜的轻轻点点头。龙皎月恭喜完了,思想却立马又跑到了那两个被生擒的魔界小boss上面,不由得又出了神。 白芷刚想继续说,没想到龙皎月竟然似乎马上对这话都没有了兴趣一般,又将目光转开了。她心里一滞,竟涌上一股不清不楚的酸楚滋味。 看来她当上这个浣剑台掌门,龙皎月都是甚不在意。她这么欢喜的来告诉她这件事,她却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 她根本,根本就看不上浣剑台掌门这个位置吗? 是看不上,还是看不起? 第40章 正邪之争 白芷起身给她递了杯水,又坐回一侧,默默的看着她。 这两天里,除了沈星南来过,其他来的多是送菜的龙庭婢女和问好的龙庭弟子。长流那边没有什么动静,龙宗主也没有出现。问起白芷,白芷只说听沈星南说,龙宗主有些事出门在外,本是担心她的,只是听沈星南水镜传音,说她没有什么大事,便放下心不再过来了。 在龙庭分部上躺了两天,龙皎月倒也缓过来了。这两天里白芷尽心尽力的伺候她,龙皎月过上了两□□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病号日子。 只可惜心里始终有两座大山压着,她想快活,却还是先把这两个问题给解决了才能舒展的开眉。 生擒的魔族同事尚且还在长流的水牢里关着,指不定会啥时候多嘴说漏一句把她给供了出去,魔尊居无定所飘忽不定,她如今血语珠没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移动供血车啊! 龙皎月一心一意都想着那两个被生擒的魔族同事,心里焦急却又无计可施。看这里是龙庭荣山的总府,光一个寝房也是装饰的无比奢靡。龙皎月思索着怎么找办法见到那两个魔族同事,或是解决或是放了,反正就不能让他们招供出自己。 这两天,两个人静默无声的坐着,除了偶尔白芷会问她饿了或是需要更衣否,便再无更多交流。虽是同处一室,心中所想却丝毫不同。 又是一天秋日阳光从窗扉洒入。龙皎月侧躺在床榻上,头挨在枕头上苦苦思索着对策。 她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两个魔族同事闭了嘴,千万不能供出她呢? 白芷坐在一侧,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满室的沉默里,突然走来一个穿龙庭校服的人,却是别着宝蓝色宝剑的沈星南。 沈星南掀了垂纱帘进了房间,却只在旁边的劲松屏风后问道:“小姐可好了?秋世尊来了,小姐可方便见他?” 龙皎月正在想事,想也没想便嗯了一声。待到她反应过来,沈星南已经掀了帘子出了去。 这躺了两天,白芷每日里给她涂抹着生肌膏和灵疮药,她闲时撇了两眼,看那肌肤已经痊愈,连一点印子都没有留下。 眼瞅着秋明渊要进来了。她那乱成浆糊的脑子总算是有了点清醒,白芷还坐在床边,她这才想起一事,朝白芷说道:“白芷,在龙庭的时候,我说的那些都是玩笑话,你不要生气。若是你以后不愿意再听,那我再也不说了,我保证。” 白芷抬眉,刚刚谨慎冷静的脸有些松动,看着她出现了一丝温婉的笑意:“嗯,我没有生气。” 龙皎月这才放下心来,又因为秋明渊要来,不得不挪动了下身体,换了个既舒服又得体的姿势,靠在了床榻之上。 白芷站起身来,朝她温柔道:“既然世尊要来,那我还是先出去吧。既然你也无事了,西北齐云府也曾给长流传音,要我回府上一趟,那我便是先走了。” 龙皎月点点头,白芷便弯了弯腰,转身欲走。龙皎月突然想起一事,复杂着一张脸,朝她谨慎道:“你既是要回西北齐云府。” 她斟酌着,有些迟疑的说道:“你替我看看,那个托付于你们府上的北陵城,近来生活的可好。你就跟家主说是我龙庭的嫡小姐的意思,让他们对他好些。” 白芷嗯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问道:“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龙皎月的脑袋拨浪鼓一样摇,想着那个自带十度高光的男主,原著里那个狂霸逆天的龙傲天少年,以及她最后被他万箭穿心的悲惨结局,心惊胆战却一脸平静的说道:“不,不重要。你莫要让那个人知道我的存在,就行了。” 白芷虽然心中不解,却还是点头走了。龙皎月躺靠在那个床榻之上,一个长流世尊黑制服的俊美青年掀了帘子,进了门。 龙皎月看都不用看,肯定是秋明渊。她侧脸看着秋日里最后洒下的阳光,心乱如麻。那两个生擒住的魔族哪里是俘虏,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两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啊! 随便哪一个多嘴一句,她这颗脑袋就要保不住啦! 自古正邪不两立,自古人魔仇深似海,若是被长流发现了她的奸细身份,她哪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啊! 秋明渊脸色有些苍白,抱了个纱布,将手缠在胸前挂在脖子上,像足了断了手的残废青年。可他的脸却还是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样,俊逸非凡,只站在龙皎月的床头不说话。 说来古代男女本不能同处一室,只是修真之人,不须得计较那么多忌讳。龙皎月看秋明渊那一张臭脸,再加上那缠着纱布的残废模样,差点笑场。 她上上下下打量他两眼,也大概知道秋明渊是来道歉的,可她想到那两个不□□还在长流的水牢呆着,怒火和悲凉就齐齐冒了上来,只顾凉笑道:“干嘛?秋世尊这是抽了哪门子风,竟然会来我这龙小姐的闺房?总不是好心来探望的吧?” 秋明渊知道龙皎月这是在故意刁难他,也因为自己判断失误才引起这段纷争,不好得发脾气,只好臭着张冰山似得冷脸,却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词:“谢谢。” 龙皎月嗯了一声,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秋明渊脸色一阵青白交加,受了她这番明目张胆的轻视,最后还是又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对不住,早是该信你的话。” 龙皎月这才看他一眼,见他情真意切,虽然还是一张不情愿的臭脸,但是言辞却是恳切。 龙皎月叹了口气,只说到:“嗯,本小姐原谅你了。” 秋明渊原本还以为龙皎月会顺坡下驴,没想到她还真这样得理不饶人的说一句,一时被她噎住,只愤声道:“你!” 他说了一个你字就没了下文,像是把火气又压了下去,只站在那床前,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下面是鲲兽?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古槐树那边?” 龙皎月心底一凉,这盘问来的也忒快了吧? 当初她说出那是鲲兽的时候就考虑过透露剧情会不会召来怀疑,只是秋明渊他们当时只当做龙皎月是贪生怕死不愿意下西峰潭编造鲲兽的谣言,就没有多加怀疑。可如今他们证实了下面的巨大怪物就是鲲兽,在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巨魑的时候,就只有龙皎月信誓旦旦的肯定这下面的一定是鲲兽,这能不引人怀疑吗? 敢情这两天除了白芷没有其他人出现,都是等着秋后盘算总账啊? 龙皎月抬起眼,秋明渊虽然还摆着你欠我很多钱的臭脸形容,但是脸上流露出的关切和不忍还是真真切切的。 见她半天没回答,秋明渊又像是急急的问道:“你不要沉默以对,你可知道,此事已经惊动了圣尊,他们是准备要找你对峙的了,那时候问话的人可不是像我这般耐心,你不知道长流对待叛徒的残忍,没有哪个人能在那样的酷刑下还能不发疯的。” 龙皎月诧异失笑道:“你以为我是叛徒?” 秋明渊愣了愣,摇头道:“不,我不觉得你是叛徒。先不说你出身显赫,是龙庭的嫡小姐,没必要去做魔族的奸细。若你是魔族的奸细,是长流的叛徒,那你又何必救我,我贵为长流三尊,死了对魔族才是天大的喜讯吧。你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救我,我怎么能不信你。” 尼玛!问题是光你一个人信我有毛用啊! 龙皎月心里心乱如麻,却还是强装镇定道:“那不就得了。” 她强压下心里的慌乱,躺在床榻之上。秋明渊定定的看着她,突然道:“你是配的上望山的,我倒是也放心了。” 卧槽,这什么意思?配得上望山的,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越听越想一个正妻对小三心不甘情不愿让位时的感言啊! 等等,难道,难道,秋明渊你和望山哥有一腿?不是吧,这是一本真真正正的三尊激情录? 这秋明渊一直找我麻烦,难道就是因为我跟沈望山有婚约在身?这,这不科学啊! 眼看着龙皎月蓦然瞪大的眼睛,秋明渊俊脸有些挂不住了,他瞪了她一眼:“你那什么眼神,不要想其他的。” 你这越让我不要想其他的,我就越容易想其他的啊! 秋明渊深吸了口气,只朝龙皎月道:“圣尊老人家他,他不会向任何叛徒手软的,你最好想好说辞来解释你为什么提前知道那下面的怪物是鲲兽,否则,按照圣尊他老人家的脾气,别说你龙庭嫡小姐,哪怕是龙庭的宗主,在人魔两界的问题上,都是不值一提的。我如今来提早找你,就是想问你个原因,或许回去禀报圣尊,还能消了他的疑心。” 卧槽,这圣尊这么叼吗?连龙庭宗主都不放在眼里? 人急到了一定地步反而会冷静下来,龙皎月被威胁到了绝路,反而镇定下来,只问道:“那我爹呢?” 秋明渊看着她一脸我才不信的表情,眉头青筋跳了两下道:“你不要指望你爹了,龙宗主在你走之后去了王权世家商谈魔珠的生意,这一时半会估计回不来。再说,除了人皇族,放眼整个修真界,即使是龙庭的宗主,圣尊也不一定会忌惮两分。” 秋明渊像是想起什么事,突然又说道:“对了,前些日子你呆在荣山的时候,人皇族的小公主来长流拜师,圣尊亲自接待了她,将她安排在了你的门下。” 龙皎月先是一愣,然后一惊:“什么!” 秋明渊鄙夷道:“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小公主拜入她门下了?那她该叫她什么,叫师傅?那个梦里,小公主就是叫的她师傅啊?难道这梦境还能与时俱进? 秋明渊还想叽叽歪歪的开口,龙皎月看着他的吊在胸前的胳膊,突然问道:“你的手怎的还没有好?不是有生肌膏和灵疮药吗?” 秋明渊先是迷惑,而后便是浮现了一种鄙夷之色,冷哼道:“不愧是龙庭家的大小姐,出身显赫,没有受过磨难,更不知人间疾苦。这生肌膏和灵疮药只能愈合肌理皮肉,怎么可能生出断骨。” 龙皎月诧异道:“可是我的早就好了啊?!” 她一掀开被子,把手从被子下拿出来,抬起来翻来覆去的看。宽广的洁白袖子褪落至臂膀,那肌肤细腻瓷白完好无损,宛若一截白生生的细藕。 她还想把腿上的伤拿出来展示一下,秋明渊已经一脸通红的愤怒挪过头:“够了!虽说修真之人不忌讳这些男女之别!可你好歹还是未出阁的闺门小姐,这样在别的男子面前暴露肢体,成何体统!” 卧槽,只是伸个胳膊而已嘛,至于那么激动吗,搞得我跟你要一起给沈望山戴绿帽子似得。 忘了,古人都是这么保守的。 龙皎月翻了个白眼,收回手来,把袖子好好理整齐,拉至手腕。秋明渊这才准备转过头来,却看龙皎月一脸茫然地伸出手去,神经质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因为在伤中,她穿着最柔和贴身的丝锦衣裳,没有梳头,满头青丝在阳光下如飞流而下的瀑布,一把秀发落在胸前,遮住了她的脖子。她茫然的伸出手,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和小心翼翼的神色,往那脖子上探去。 不知道她是触到了什么,那个被被子包裹的小小身躯蓦然的颤抖了一刹,龙皎月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半响才神情恍惚的放了下来。 秋明渊见她神情顿时苍白如纸,还哆嗦着嘴唇,连忙问道:“怎么了?” 龙皎月抬起头问道:“小公主,白露小公主,是不是下过西峰潭?” 秋明渊摇头道:“不知道,是沈望山带着如如和意意下西峰潭救得你,这些我都不知道。” 龙皎月半信半疑失魂落魄道:“哦。” 秋明渊刚想再开口,龙皎月便沉下了一颗心,声音镇定的说道:“我为什么知道鲲兽在那下面,是因为西峰潭下面的鲲兽,是我们龙庭不传之秘,魔兽是龙庭的经济来源,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巨大的上古神兽。这是我们龙庭家族里的秘密。小的时候,我听祖父讲起过。” 秋明渊失声道:“啊?” 龙庭世家的如今的家主是龙宗主,而龙皎月的祖父早在龙皎月小时候便驾鹤西去了。若是龙皎月说的是真的,反显得他们长流妄自揣测他人家事,未免不道德了些。 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在那一声惊讶之后,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收起神情,只嗯了一声道:“若是如此,那倒是也说得通了。” 他松了口气,只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龙皎月无心再和他纠结于这个问题,她只有些失神的说道:“我们龙庭的秘密,怎么可能随便告诉外人。你这样回禀圣尊便是,若是他不信,叫他去问我父亲。” 秋明渊点头,仍立在床头,只说道:“那你好生修养,我回去禀报圣尊。” 他转身走之前又说道:“等过几日,长流会派人来接你,你毕竟是长流仙姝峰的掌门,也该是回长流的。等你修养好了,圣尊怕是会让你亲自主持诛魔之刑。” 龙皎月点点头,心里知道急也没有办法,只得沉下心来。 说不定,说不定那两个魔君同事并认不出她来,或者根本不知道供她出来,如今,就该以不变应万变,毕竟她是龙庭的嫡小姐,只要咬死了不认,谁敢轻而易举的把魔族奸细的名头按在她身上。 等到秋明渊转身离开了寝阁,她坐起来下了床,摇摇摆摆的走到了梳妆台前。 手上的触觉已经很明显,可她还是不死心的将那满头散乱的青丝挽在耳后,扭过纤细的脖子去看铜镜里的倒影。 镜中的女子眉眼娇艳如花,淡漠的柳眉,墨染的眼,挺直凉薄的鼻,花瓣般柔软的唇。那纤细的脖子,精致的锁骨,都如同水墨画一般让人看着清淡舒心。 可这一切,都不及她脖子处,一个小小的红色牙印,更刺目显眼。 龙皎月真的是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响之后,她才撑着手,又摇摇摆摆的走回了床,面朝下的摔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 怎么会,怎么会,这小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西峰潭下,还真的救了她? 这小冤家,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跟着她啊! 这些都是什么破事! 且不说那些魔族配角,首先就是女主姐,你这样热情,反倒让本菊苣害怕啊! 西北齐云府上,为了庆祝齐云府的嫡二小姐当上长流浮云殿浣剑台的掌门,家主特意请了许多外戚,去府上开设了流水宴席。 白芷坐在其中,上次她回来时还是背负着令父亲失望的包袱,如今却因为这误打误撞当上了长流浣剑台掌门的身份,而受到了整个家族的欢迎和热情关心。 诸位姨娘围在她旁边,热情的替她夹菜,一边问东问西。三姨娘也是热情的搂着她,亲亲热热说道:“三娘就说,白芷这孩子从小听话又聪明,天资聪慧,定能帮我们西北齐云府挣个气,风光一回。” 家主坐在主位上,端着一盏青瓷杯,脸上一坨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红晕,也是面露笑意:“那是当然,小芷自小便是方圆里的典范,又是吾一手□□出的好女儿,怎么可能让为父失望?” 白芷只觉得心中一股闷气,在胸膛处沉沉浮浮,却始终无法排遣出来。四周喧闹的酒席里,姨娘的脸上画着红妆,夸张的眼影和厚重的粉底让她心里一股喘不过气的沉重。 大家都拿着杯盏,觥筹交错之间,她的目光有些恍惚,旁边三姨娘却是凑过来,只往她身上靠了靠,像是亲热一般,拉着她的手热情洋溢道:“白芷啊,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如今你既坐上了长流浣剑台掌门的位置,那亲家也该是找个好的,配的上的。你身份也不一般了,估计那些寻常的世家弟子都是配不上的了。姨娘给你找个好世家,包你满意” 白芷眉头一蹙,心里如同有根刺被拨动了一般,一片酸楚与刺痛涌上心头。她脸上涌现一阵疲倦,只站起来朝身边几个热情的姨娘道:“请姨娘见谅,白芷有些不舒服,想要去走走。” 旁边的姨娘见她起身,先是一愣,而后听到这番话才满脸堆笑道:“那姨娘们陪你去吧!你几年没回来过了,上次回来又只是匆匆就走,姨娘们带你去逛逛园子。” 白芷连忙低头,声音还是面对长辈一样恭敬缓和道:“不用,白芷想一个人走走。” 她站起身,朝坐在主位上的家主微微颔首:“父亲,白芷想去一个人走走。” 家主见她神色有些疲倦,只思索片刻,便点头道:“去吧。” 白芷起身,往□□走去。旁边几个姨娘看着她的背影,这才几个妇女婆婆妈妈的聚在一块嬉笑道:“你看白芷怕是害羞了吧!也是,这么大姑娘家了,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听到这些肯定是要不好意思的。” 旁边的三姨娘也捂着嘴笑道:“可不是,想着王权世家的贵公子前几天路过我们天府城,顺便来了咱们西北齐云府。那姿态,那身份,那模样,可都是百般出挑,万里挑一的!” 旁边又有姨娘压低声音附和道:“可不就是!那才是贵胄世家养出来的气态,哪里是龙庭那个野丫头可以比的。” 旁边三姨娘冷笑道:“提那个野丫头做什么?哼,他们龙庭这些年从我们西北齐云府上抢了多少地盘,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龙庭的时候目中无人,还净把不清不楚不干不净的叫花子往府上塞,还真以为我们西北齐云府是她们龙庭养的奴才吗?” 觥筹交错之间,这些窃窃私语如同蚊呐在欢乐的宴席中响起,再被一划拳饮酒声压下去。 白芷走到一处花藤下,四周的凉亭上攀附上纤细黝黑的花藤,蝴蝶兰蓝色的花朵掩藏在繁茂的绿叶下,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一片漆黑如浓墨的夜幕,笼罩在天之穹苍上。 白芷抚了抚裙摆,坐在了凉亭下的栏杆上。四周一片漆黑,即使她视力不错,在这样的黑暗里,也只能看到物体隐隐约约的轮廓。 她做在黑暗中的凉亭里,四周都是垂下的花藤,在寂静无声的黑暗里,陪着她一起,远离那喧闹虚伪的酒桌,享受着凉爽而清新的空气。 她想了想,把两条腿微微抬起来,做了一个孩子气的举动,像是个尚未成年的孩童,晃动着两条腿,惬意而小心翼翼的晃动起来。 旁边有脚步声渐渐近了。白芷立刻停下动作,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往旁边的花藤挪了一分,将身形隐近了更寒冷的黑暗中。 家主的身影缓慢的朝这边走来,只带了温和而慈爱的声音试探的问道:“白芷,你可在这里?” 家主看起来更像是个文弱书生,体格也是羸弱的模样。白芷沉着呼吸,半响才道:“父亲。” 她从黑暗中踏出脚步,家主的脸隐在黑暗中,只带了一丝怜爱的叹息,道:“你从小受了委屈,或是不高兴,都喜欢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到这没灯火的凉亭来。” 白芷站在他面前,却还是扶着花藤,没有回答。家主叹了一声,回身往那灯火通明的流水宴席上看了一眼,像是愧疚的说道:“我也是知道你不喜这些的,可是没有办法。那个世家族不是一大堆人才能维系起来的呢?何况,我们西北齐云府,在龙庭的打压下已经快要强弓之没,唯一的指望,也只有你们这些后辈了。” 第41章 女主的正确出场方式 家主站在她旁侧,只无奈而爱怜的叹息道:“白芷,父亲知道你从小厌倦这些酒宴场合,可西北齐云府的多年,都是这些外戚苦苦支撑起来的。” 白芷只低声道:“白芷知道,父亲的苦心,白芷怎么会不知道?” 家主的声音带着疲劳心酸与无奈:“你三姨娘这些年也是为了府上奔走。上次龙庭要来收赋税,她从娘家周转张罗,凑了了不少资费。上次你回来,她或许有些心急,可却都是为了这个家府好的。” 白芷只是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家主终是垂下眉来,显出在外人面前时不可流露的脆弱悲悯,愁苦道:“你只要知道,这个家,或许对你要求是高了些,但自始至终,都是你的家,父亲总是高兴你回来的。若是哪天你不愿意负起齐云府的重压,或者不愿意再回这样落魄的地方,投去其他家府,都是可以的。” 白芷抚着花藤,缓慢而凉凉的摇摇头,坚定:“不会,白芷不会离开齐云府的,这是白芷出生的地方,生我者,齐云府,养我者,齐云府。白芷不会抛弃心中信义,更不会抛弃父亲,更不会愧对对白芷予以厚望的各位长辈。” 家主欣慰的点点头,不再言语。白芷沉着头,低垂着眸,想起龙皎月,心中先是一暖,而后便是记起她临走之前龙皎月的嘱咐,便抬着眉恭敬问道:“父亲,上次那个被龙小姐托付在我们府上的公子,他近来怎样?” 花藤后,有黑影如同飘忽的鬼魅,悄无声息的蜷缩在那花藤树下冰冷的泥土中。 家主舒展了紧皱起的眉头,带了赞许的笑容道:“天资聪慧,一点即通。却是不可多得的习武天才,只是不知道龙小姐从哪里认识了这样未经雕琢的一块璞玉,又将他投在我们门下。” 白芷也露了一分笑意,温婉道:“龙小姐既然将他置于我们门下,总归是有她自己的用意吧。” 家主试探着问道:“看样子这龙小姐却是很看重这个人的,为何又不亲自来看望这个故人呢?” 白芷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走之前,她还再三嘱咐,千万不要将她存在告诉北陵城,更是千万不能让北陵城知道,送他入西北齐云府为徒是她的意思。” 家主点头道:“既然是龙小姐的意思,那也不好得再多问了。这些年龙庭和其他门派竞夺魔物,招揽了大部分除妖降魔的职责,其他门派都只能在龙庭的眼色低下过活,争些龙庭看不上的职务。唉。” 白芷点点头,不再说话。 待到那花藤前的谈话的父女离开,那花藤后隐藏于黑影中的黑影这才伸展了手脚,从黑影中走了出来。 那个佝偻着腰的老奴横着一脸肉,一脸猥琐不怀好意的出了凉台,背着手弯着腰往□□院走去了。 他踢开了存放杂物的□□院的门,看着那冰冷地面上宛如破碎人偶的少年。 黑暗中,有低低的压抑的呼吸响起。那个露着黄牙流着涎水的老奴,垂涎的伸出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蹲在他身边,往他身下摸去。 有邪祟而恶心的低笑声在这寂静黑暗的房间中响起,那个老奴喘息着,一边发出淫/荡不堪的笑声:“小乖乖,知道何叔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吗?” 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眼里是屈辱的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淌,像是无法停息的河水,悄无声息的从他迸裂的眼角流淌而下。 他被锁了四肢,遭受着这世上最屈辱最残忍的对待。那个老奴颤着手,淌着涎水,一边发出嗤嗤的喘息声,一边把满是破茧的脸凑到他脸边,伸出舌头,舔去了他脸上的泪水。 何叔一边喘息着,一边讥讽的笑着说道:“那个让我们家主收你做齐云府弟子的龙皎月啊,龙庭的嫡小姐龙皎月,还特的来问你近来过得好不好啊?!” 他桀桀的怪笑着,抚摸着他丝绸般光滑的脊背,淫/荡不堪的凑到他耳边,不堪的笑道:“你说你过得好不好啊,我的乖乖。” 他发出令人恶寒的咕噜声,压低了如同鬼魅般笑道:“你要知道,收你入齐云府是龙小姐的意思,让我们这样做的,也是龙小姐的意思。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们好好疼爱你,不然,就凭你一个小叫花子的身份,怎么可能得了我们家主的仁厚以待,又怎么会得了何叔的疼爱。谁让你入了龙小姐的法眼呢?这种世家嫡小姐的爱好,可真是奇怪的很呢!” 他一边喘着气,一边抓着那躺在地上的少年的头发,将他扯起来,凑在脸边笑道:“既然是龙小姐的意思,我们也不敢违抗,你看,既然龙小姐要西北齐云府更疼爱你,那老奴也只得更用点劲了,免得那龙小姐不满意。” 他猛地放开那如丝的头发,那少年如同破败的木偶猛然落下,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何叔站起来,意犹未尽的提起裤子,走到他旁边来,爱怜似得把他头抬起来,看了一眼:“哎呀,怎么流血了?让龙小姐知道了,怕还是要说我们虐待她的故人。” 他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只嗤嗤笑道:“来,我替你擦药。” 北陵城望着那盒膏药,终于露出了绝望和憎恶的神色。恨意如同火焰一般,在他的瞳孔中燃烧,焚尽天地,铺天盖地,卷土而来。 何叔摸了一点那脂滑白腻的膏药在手间,往他的脑袋上抹去,痴痴笑道:“小乖乖,摸了这个就不痛了,何叔这么喜欢你,你可千万不要把这个事情给说出去了,你要知道,毕竟何叔年纪大了,可能一时手滑,那个青瓷坛子就没了。”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何叔心满意足的替他头上抹完了药,终于起身走了出去。 在黑暗中,如同鬼魂的哭号,如同寒冬里失偶孤狼的低嚎,在这狭小而冰凉的房间里,慢慢响起来。 北陵城睁着一双染血的红眼睛,丝毫动弹不得的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着,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焚烧一切,将他的灵魂都折磨的快要焚烧殆尽! 那撕裂的眼角终于迸发出血来,在一片血红的眼睛里,北陵城只默念着一个名字,如索命的鬼魂,如深渊里吞噬人心的魔物,字字泣血的念出那三个字来。 龙皎月!龙皎月!龙皎月 在荣山养伤几日的龙皎月自身体大好后,便被沈望山的纸鸢如如和意意接回了长流。 长流还是那个长流,只是龙皎月心里却揣着一件令她百般思索焦头烂额的事情。 等到她回到长流山仙姝峰之后,一路便有弟子们朝她遥遥点头。看来那荣山拯救作死世尊和救助诸多弟子的英勇行为,已经得到了长流上下的肯定,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半路杀出从白芷那里夺过来的仙姝峰峰主的位置,也算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龙皎月心里虽记挂着其他事,但是神色还是悠然,只有条不紊的回应了大家的亲切问候。 看来大家对本菊苣的表现还是热情,说明圣尊和沈望山并未从那两个被生擒的魔族同事那里逼问出她的魔界奸细身份来,不然她这一下来,肯定是一路棍棒夹道欢迎。 说不定,他们根本不会审问那两个魔族,只是定罪罢了。毕竟西峰潭是魔族的领域,出现一两只魔族,也没什么稀奇,圣尊哪里还能逮住魔族就问你们奸细是谁吗? 这样想着,龙皎月的心还稍稍放下了一些。她跟着前面的两个白衣团子走着,如如转过头来,朝龙皎月甜甜笑道:“姐姐伤好的真快,那天世尊带着如如和意意下西峰潭,看见姐姐满身是血,世尊可是被吓坏了。” 意意转头符合道:“就是!那三个坏人竟然敢那样欺负姐姐,差点让姐姐死掉,主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龙皎月咳了一声,赶紧问道:“抓住的是哪两个?” 在荣山的时候,龙皎月为了避嫌,每每听到别人谈论起那两个被世尊在秋风潭下抓住的魔族时候,总是装作一脸不在意的问一声,抓的是哪两个。 可惜荣山分部的人说世尊抓那个魔族时,是收在袖子中带走的。众人见他脸色不好,又看到自己家嫡小姐浑身是血,自然没工夫去看那两个魔族是何身份。 诶,抓住的要是旁边那两个沉默寡言的魔族还要,万一把那个大嘴巴的红衣女妖给抓住了,那个话痨,指不定还没被审讯逼问,就在废话无数间把龙皎月给无意供了出来。 意意转头咯咯笑道:“就是两个公妖怪,一个牛头怪,一个扇子怪,就这样啦。” 龙皎月斗大的心瞬间都落回了胸腔。龙皎月咳了一声,装作无意的问道:“那两个魔族被关押在哪里?” 如如扯着她的袖子,挂在她的大腿上,奶声奶气道:“在悯生宫的水牢里。” 说罢,她又仰起头来,天真无邪的问道:“龙姐姐问这个干什么啊?” 意意在旁边大声信誓旦旦的说道:“还用问吗?龙姐姐挨了坏人的刀,肯定想要还回去。她肯定是想要知道那两个魔头在的地方,找机会去打回来。是吧,龙姐姐?” 龙皎月满头黑线的朝两个抱着她大腿的挂件点了点头,如如快活的说道:“龙姐姐不用担心的!那两个坏人早就被我们打的惨了,可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啦!” 龙皎月浑身一震,连忙问道:“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啦?” 如如一脸自豪道:“那是当然啦,若不是我和意意不能杀生,我和意意肯定会帮龙姐姐出了这口恶气,把那两个家伙给杀了。” 龙皎月热泪盈眶,天呐,这两个小家伙真是太太太可爱啦!她伸手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顶,赞叹连连:“嗯,如如和意意真厉害,你们已经替龙姐姐出了气了,龙姐姐很高兴。” 本来说是圣尊想要见见这立下功劳的龙家嫡小姐,可待到见了沈望山,眼瞅着三司殿除了沈望山和秋明渊再无其他人,龙皎月诧异道:“圣尊他老人家,人呢?” 沈望山坐在金座上,朝她微笑道:“圣尊刚刚又闭关了。” 秋明渊坐在旁侧,只顾端着一杯清茗,一边咋着茶,一边接着茶杯的遮掩,偷偷摸摸的看着她。 龙皎月一看秋明渊那眼神,顿时就笑了。她抚了抚裙摆坐在秋明渊旁侧,沈望山朝她温和笑道:“身子可大好了?” 龙皎月矜持的一点头,顺便转头朝秋明渊迷之一笑。 诶,你快看,你的心上人在对我嘘寒问暖哦~ 秋明渊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沈望山看着秋明渊,又看看龙皎月,半响才迷惑不解的问道:“明渊,怎么了?” 秋明渊放下茶杯,摆摆手。沈望山见他无事,只得又问起了龙皎月些许问题。 不过就是她下去之后的遭遇,又问了和那三个魔族对战的事情。龙皎月一一答来之后,沈望山只自责而愧疚的叹息了一声:“只可惜我去的晚了,不然你若是有事,我怎不知该如何向龙宗主交差。” 他又说道:“只可惜跑了一个红绫妖女,不然非得将他们三人都扔下千刃峰,以报伤你之仇。” 龙皎月矜持颔首道:“其实扔两个也是一样的。” 赶紧!赶紧把他们扔下千刃峰吧!夜长梦多啊我的沈大大! 沈望山不置可否,只关切的继续朝龙皎月道:“想来你也是听说了的,近日里人皇族的小公主来长流学习修真之术,指了名要拜入你的门下。人皇族一统人族,我们长流总该是敬重几分的。若是你没有异议,那” 龙皎月义正言辞道:“我有异议!” 沈望山只是这么客套的一说,这入门的事情早已定下,本来不过便是通知她一声而已。可没想到龙皎月竟然真的举手说有异议,他只好把剩下的话咽下,转而开口道:“哦?有何异议?” 龙皎月义正言辞道:“我觉得我才疏学浅,实在不能胜任人皇族小公主师傅一职,况且既然是身份高贵的公主,就该让一个有才有德有行的长老来单独辅导,这才方能显出我们长流对着小公主的看重,对人皇族的敬意。” 龙皎月这番话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沈望山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秋明渊却端了杯茶,冷冷道:“你说得倒轻巧,可那小公主却是说,只拜得你门下,若是你觉得你要教导门下其他人,显得冷落了小公主,那倒是可以让你门下的弟子先去其他峰,你一人辅佐她,那倒不是也可以,更是显得我们长流有诚意。” 龙皎月白了他一眼,秋明渊却转着茶杯,带了丝嘲笑,一副冰山臭脸的看着她。 你是收了小公主啥好处,还得帮着那小公主说话,你可知道她是原著里龙皎月的头号仇人死对头啊,你这把有猪脚光环的女主往我身上推,是嫌我在西峰潭下遭的罪还不够吗? 龙皎月还想继续开口,沈望山已经一锤定音:“白露公主就在仙姝峰清雅轩里,你若是不想收她为徒,那你自己去同她说吧。” 从三司殿出来之后,如如和意意扯着她,往仙姝峰走去。 龙皎月一心思索着怎么赶走这个阴魂不散的小公主,如如却摇晃着龙皎月的胳膊,奶声奶气道:“龙姐姐,如如听说你门下有一个新入的弟子,还是人皇族的公主。前天意意去后山的时候看到她,还回来跟如如说那个公主顶好看了。” 龙皎月苦着脸道:“嗯。” 意意不服道:“本来就好看,你不相信,等会儿你自己看。” 龙皎月一边漫不经心嗯嗯嗯,脚已经上了仙姝峰的台阶。 她思索着等会怎么去跟小公主说,让她不要拜入自己门下,这人皇族的公主,身份高贵,想要做她恩师的人多了去,她大可以另请高明。长流出色出名的长老多了去,真不知她怎么非得是老缠上自己。 青竹峰里,斜掩住的青竹舍里,龙皎月已经做好面对小公主的准备和诚恳的措辞,伸手推开了门。 她原本想要说的话顿在了嗓子上喉舌间,青竹的窗扉,简单的房舍里,根本空无一人。 龙皎月低下头,一脸懵逼的看向如如和意意:“人呢?” 如如和意意面面相觑,一起懵逼脸无辜摊手:“不知道啊?” 龙皎月进了房间,往床上一躺,只松口气道:“些许是人家小公主受不了我们长流清苦,自己走了吧。” 如如和意意噘嘴道:“怎么可能,龙姐姐不知道,小公主上山之前可是带了御厨和婢女的。” 龙皎月哭笑不得:“不管怎样,你先去禀报沈世尊,说小公主不见了。问那小公主是不是自己下山去了。” 如如和意意得了命,回复她的意思去了。 龙皎月躺在床上,正在思索日后何处去寻找魔尊,突然感到床底动了动。 龙皎月转瞬便明白了。 她还以为小公主受不了长流清苦,受不了被人冷漠对待,一溜烟跑回了皇宫呢。 不过她躲在床底下是几个意思? 龙皎月闭上眼睛,装作睡了的样子。 本菊苣倒要看看,你这样偷偷摸摸藏藏掖掖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已经过了秋,之前挂着的纱帘已经被取了下来。白露从床底蹑手蹑脚的爬出来,像只蜗牛一般缓慢,瞪大了眼睛,慢慢的爬到了龙皎月的床边。 龙皎月闭着眼睛,看上去呼吸均匀,睡得正好。她小心翼翼的揉了揉手腕,悄悄的爬上她的床,从上而下的俯视着那闭着眼睛的人。 她眨巴眨巴那圆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试探性的小声叫了一声:“师傅?” 那声音跟小猫咪一样纤细可爱,带着孩子气的暖音,在她耳边试探性的叫唤着。 龙皎月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白露以为她真的睡着了,艰难的挪动腿,坐在了她床榻的上面。听沈世尊说今天龙皎月便要从荣山回来,天知道她为了给师傅一个惊喜,竟然一直躲在床下面,这三四个时辰里,她忍住没有下仙姝峰去吃饭,也没有打瞌睡,不停的换了几个姿势,可到现在,腿还是有些麻了。 龙皎月闭着眼,却不知道这小公主到底是要干嘛。 白露试探着,在她耳边轻轻叫了两声师傅,见她没有反应,终于放下心来,两只手撑在她的头边。 手臂下的面容,青丝盘在旁侧,如水如锦缎般铺开,那淡薄如水墨画的眉眼,那不时颤动的黝黑长睫,在如玉的肌肤上有嫣红娇艳的朱唇。 白露禁不住看得呆了,自己的师傅,要娶自己的龙姐姐,长得可真好看。 等到她反应过来,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正事。白露小心翼翼的用胳膊撑着身体,悬在龙皎月的上空,像是小猫咪一样,慢慢的俯身,在她的嘴唇上轻轻的舔了舔。 龙皎月还在想,白露爬到自己的床上怎么就没什么动静了。感到嘴上那阵温热甜软的触感,她立刻惊恐万分的睁开了眼睛。 卧槽!你干嘛!上次在幻境里来过一次就够了,这一次可是光天化日的长流之下,你真是狗变的吗? 白露被她猛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往后坐起来,只瞪大了圆杏眼,既是惊恐又是欢喜道:“师傅你醒啦!” 龙皎月也满面惊恐的坐起来,捂着嘴巴问道:“你干嘛!” 白露缓和了一下,大圆杏眼望着她,天真的说道:“四皇兄说,这样舔就是喜欢的意思。白露喜欢师傅,所以就舔了师傅。” 龙皎月猜想她下一句肯定是要说她知道父皇和母后就是那样舔的,果然,白露看着她,殷殷的说道:“白露在宫里看到父皇和母后就是这样舔的。” 龙皎月痛苦的扶额,女主姐,你这样重复我在幻境里看到的场景,是几个意思? 她酝酿了一下词语,心力交瘁道:“首先,这不叫舔,叫亲。” 白露眨巴着大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用力道:“嗯,师傅教诲,白露记住了。” 龙皎月的眼角抽了抽,又心痛无力的说道:“其次,你亲过几个人了?” 白露看着她,半响才怯怯的小声道:“只有师傅一个人。” 龙皎月诧异的抬了抬眉,只有我一个人? 白露看着她,半响才认真的看着她说道:“因为父皇跟白露说过,只有和自己的夫君,才能舔亲呢。” 很好,很专情,可本菊苣不是你的夫君,谢谢。 龙皎月捂着额头,倍感头疼。她有很多话想问,脑海里盘旋着许多问题,可一时也不知道该问哪一个,只好就近逮了个问题:“你刚躲在床底下干嘛?” 白露红着脸,小声道:“为了给师傅个惊喜。” 那不是惊喜,是惊吓,你以为你这样突然跑出来趁我睡着对我又亲又舔,哪里会是什么惊喜啊! 龙皎月望着她,突然想到一个奇怪的事情。 之前龙皎月一直思考过许久,为什么大家都不承认在西峰潭下,救了她的人,将她带出幻境的人是白露,而且当她问白芷是否被她所救时,白芷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当她问起小公主是否下过西峰潭的时候,大家的态度都很暧昧,既没有肯定的说有,也没有说没有,那是不是因为,小公主不愿意让她知道,是她救得她。 若是不想让龙皎月知道是白露救得她,那也是说的通。也许白露以为龙皎月已经忘了那幻境里发生的事情,可为什么她会选择见得第一面,是要偷偷摸摸藏起来,而且重复在西峰潭幻境里所见到的场景? 龙皎月看着面前红着脸的白露,那双镶嵌在鹅蛋脸上晶莹剔透犹如黑曜石般美丽的大圆杏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她记得,她在幻境里说过一句话,说她更喜欢那白露的幻想,而不是之后杀死幻想的白露,所以,她就在这里装作之前的幻想都是不存在的,她仍是那个之前出现的小心翼翼靠在她怀里的白露。 所以,她在这里重复之前的举动,就是因为龙皎月说,她更喜欢那个像小猫咪一样舔她嘴唇,像小狗一样温顺可爱的白芷? 她以为这样偷偷摸摸爬上来舔她嘴唇,她会很高兴? 龙皎月不由得哭笑不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却是有一丝被触动的感动。若是一个人这样为你默默无闻的付出,这样小心翼翼的记下你的一言一行,并且竭尽全力的让你开心,说不感动,全是假的。 龙皎月沉着声,却还是放软了声调:“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白露不好意思的眨巴着眼睛,那可爱的脸蛋上一阵粉红的飞霞。那长长的睫毛在她黑曜石的眼睛上扑闪着,像是蝴蝶的翅膀,看得人心痒痒的,很想亲一亲。 她坐在龙皎月的床上,带点羞涩道:“白露以前见过龙伯伯的九天雷霆法,所以在钟武山下的山洞,看到龙姐姐手里那团雷火的时候,就确定了七八分,之后,之后又听到她们叫你龙姐姐,白露就肯定了。” 龙皎月心想你这小女主不符合白莲花傻白甜的设定啊,竟然还知道观察入微,不科学啊! 她又扶了下巴,歪着头看着她。白露像是个受了惊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小兔子,眼睛低低垂垂躲躲闪闪,就是不敢抬起头来看她。 她这样的神情也引得龙皎月一阵心痒痒。龙皎月看着她,把持住想要去捏那可爱脸蛋的冲动,所幸没被面前的萌色所惑,还记得点正事,只问道:“你怎么会想到拜入我门下?” 白露这才抬起头来看她,像是鼓足了勇气,嘟起嘴道:“因为白露听说,想要让一个人喜欢上自己,就得跟在她身边,朝夕相处,就会有感情了。” 龙皎月现在嘴里要是有口茶,绝对会喷出来。 她哑然失声道:“什么?你说什么?” 白露义正言辞道:“白露喜欢师傅,所以要跟在师傅身边,让师傅喜欢自己。” 龙皎月无力的挥手:“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的。” 白露眼睛亮了亮,如同黑夜里亮起的星辰,又像是那漆黑的瞳仁里燃烧个小小的太阳,欢喜道:“真的吗?” 龙皎月认真点点头,只一字一句说道:“我喜欢你,也喜欢如如和意意,喜欢我门下的每一个弟子,喜欢可爱的孩子,喜欢听话的后辈,喜欢很多人。你懂吗?你的喜欢,只不过是对一个大姐姐的钦佩,是吧?就像我,我喜欢你,也喜欢很多人。” 白露垮了一张脸,摇头诚恳道:“不,我喜欢姐姐,和喜欢别人不一样。白露喜欢父皇,喜欢母后,喜欢哥哥们,也喜欢重阳哥哥和宫里的侍女们。但那和喜欢师傅不一样。” 龙皎月慎重道:“你还只是个孩子,说这些,你也不会大懂得。只是你还小,不懂得喜欢到底为何物。” 看到白露那张嫩白的小脸跟霜打过的花朵似得,一脸委屈的样子,龙皎月又说道:“我也喜欢白露,就像喜欢其他人一样,所以,那种喜欢根本算不上喜欢。” 白露抬起头,眼里眨巴着泪光:“那不一样,白露喜欢师傅,所以希望师傅只喜欢白露一个人。白露喜欢师傅,所以只要师傅喜欢我一个人。” 龙皎月蓦然呆住,这是干嘛,再给我讲述喜欢的专一性和排他性吗? 不不不,白露还这么小,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喜欢?她不过是因为被本菊苣救了一命,所以产生了依赖感,是吧?不是都说人总是对在困境中救过自己的人容易产生好感吗?她一定是分不清救命之恩感激之情和情爱之感喜欢之情。 再说!你的男主男二男三都还在等着你,你这样随随便便说喜欢,还是对本菊苣说喜欢,你不怕男配们心碎欲绝,我还怕他们找我的麻烦呢! 白露仔细看着她的神色,见她不信,又是捏着小拳头要开口。 龙皎月连忙打断道:“等下。” 白露连忙闭了嘴,一副老实小媳妇乖巧小弟子的样子,规规矩矩的坐在床的另一边。 龙皎月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额头上有根青筋跳的正欢。她看着白露,慢慢说道:“你先别叫我师傅,我还没说要认你这个弟子呢!” 白露连忙点头,规规矩矩说道:“那三个试炼,白露都过了。” 龙皎月眯着眼看她,咬重了字词:“真的?” 白露红了脸,小声道:“第一个是白露自己过得,第二个是重阳哥哥帮我出的主意,第三个是沈哥哥牵着白露过来的。” 完了,一听这个沈哥哥,本菊苣就知道,这个长流三尊,至少有两尊都已经被这个小不点给攻略了。 凭她这强大的猪脚光环和无敌可爱萌炸人心的小脸蛋,这攻略长流,指日可待啊! 既是三尊默许开的后门,那龙皎月说再来一遍也是没有什么作用了。龙皎月一脸唏嘘的看着她,半响才咬文嚼字慢慢道:“你过了长流的考核,却是没有过我仙姝峰的考核。” 白露眸光一亮,激情昂扬坚定的捏着小拳头道:“白露一定会为了师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师傅有什么考核,尽管和白露说吧!白露一定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这一看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肯定就是听原重阳他们对小女主宣誓忠心(真心)时的套路说辞,龙皎月只心里默默道,不,不会让你赴汤蹈火,只会让你知难而退。 龙皎月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许让别人帮忙。” 白露重重的点点头,长长的睫毛一阵眨巴。 她点头道:“恩,那行,你去仙姝峰下,挑一桶水,从仙姝峰的灵兽台,顺着天之阶,一直抬到浮云殿。” 龙皎月想了想,又说道:“也不许使用法术。” 虽然这和往昔里听说的入门考核不一样,但白露还是一脸懵懂的坚定点了点头。 龙皎月心底暗爽。 嘿,这浮云殿是浮在云霄上的宫殿,仙姝峰后面的灵兽台有一条石阶,由飞在空中的石阶而组成,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步,这白露看上去就是小细胳膊小细腿,又是小的可爱,别说没有力气抬起那么桶水,就是抬得起,那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石梯,就是不吃不睡,她怎么也得爬上个几天几夜。 我倒要看看你这女主能不能,会不会知难而退。 莫说是你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萝莉公主,你就是让秦菊苣我不靠法术,我也未免能吃得下这苦,真的一步一步的提着那桶水爬上浮云殿。 就算我秦菊苣真有吃苦勤勉坚持不懈的恒心和毅力,若是等我真的爬上了那浮云殿,估计这条小命都得去掉大半啊! 龙皎月这样愉快(阴险)的盘算着,禁不住小白露竟然又爬了过来,猝不及防的又把手臂挂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眨巴着大眼睛,委屈的说道:“师傅都问了白露那么多问题了,白露也要问一个问题。” 龙皎月现在心情真是沐浴在春风里,乐呵呵的看着面前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眯眯的问道:“你说。” 白露不解的说道:“刚刚师傅怎么发现我的?” 龙皎月心想如果白露知难而退,那她也是入不了仙姝峰,自然会回皇宫,以后也见不着了。她摸了摸下巴,拿她打趣说道:“你肚子叫了一声,说我的主人小白露饿了。” 白露红了脸,立刻放了她的脖子,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又是羞愤又是不信道:“师傅坏,白露的肚子才没有说白露饿了。” 领着小公主下仙姝峰,去长流集成高校食堂吃了一顿素菜之后,白露仰起头来:“师傅,那我什么时候进行考核啊?” 龙皎月温柔(得意)一笑:“若你想,那等会儿吧。” 龙皎月觉得,自己虐童真的是非常有一套。 灵兽峰后面的青石台后,龙皎月偷偷摸摸的躲在那巨大的梧桐树后,只伸出来个脑袋,看着那一脸懵逼的女主跟在朱云云走向了天之阶。 朱云云得了她的授命,带小公主去进行所谓的长流“仙姝峰の的考核”。 来吧,我的女主,用你的坚强不屈勤勉勇敢告诉我,什么才该是女主的标配。 朱云云一脸“造孽啊我们仙姝峰的掌门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的同情表情,将那桶水放在了天之阶前。 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石梯都是青石磨成,基本上都是拿来做了长流的装饰门面。毕竟御剑满天飞的仙侠门派里,哪里还会有人来傻乎乎的走石阶上浮云殿,那要是来去频繁了点,还不得隔三差五走到腿抽筋? 最下面的一阶石梯上泛着青苔之色,朱云云一脸不忍的将那桶水放在第二阶石阶上,想了想,又提了下来,放在第一阶石台上。 白露脆生生道:“朱姐姐,你放下来吧,要是师傅知道你放在第一阶石台上,就会以为朱姐姐帮了我。” 龙皎月躲在远处的梧桐树后,差点就一句卧槽蹦了出来。 我不会这么以为的,你尽管放吧,放一阶,放两阶都不是问题,反正上面还有那么阶,本菊苣真的不在乎那么一阶两阶,真的! 朱云云心里满是怜悯,弯了弯腰,手撑在膝盖上,前倾着身体,把视线压到了和白露一样高,问道:“师傅真给你说,让你把这桶水搬上去?” 龙皎月深刻的体会出了话里的意思,朱云云:那个老妖妇当真这么不要脸,为难你这么个小孩子,让你做这样难以登天的事情? 白露点点头,捏了小拳头,甜甜的大眼睛一笑成个月牙,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谢谢朱姐姐,白露一定会完成师傅的考核,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朱云云眼里差点就冒星星了,她一脸被白露活活萌死的表情,伸出手摸了摸白露的头:“你可千万不要强撑,要是不行,就叫朱姐姐来帮你。” 她像是踌蹴了一下,又鼓起勇气说道:“你不要怕师傅,要是你不想做了,你就告诉朱姐姐,朱姐姐去告诉沈世尊。” 龙皎月现在很想跳出来,大喊一句,好啊你个吃里扒外的货,吃着仙姝峰的饭,老想着在沈世尊那里告发我,你这样阴奉阳违教坏小孩真的好吗? 但是龙皎月只忍了,躲在那梧桐树后,在那无边落木下,静静的看着小公主,以及那桶水。 第42章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眼瞅着朱云云左右看她,面露不忍,但还是碍于龙皎月这个“无良虐童掌门”的命令,只得退到了一边。 龙皎月躲在梧桐树后,见朱云云也退却了两三步,却是不走,就等着看这小公主怎么把这桶水给由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石梯提到浮云殿上去。 白露鼓着腮帮子,上前来,勇敢的挽起了小袖子。 她把两只手放在木桶上,咬着牙用力的往上提。 木桶一动不动。 她只好放下,又鼓作气,去抓那木桶,使出吃奶的劲,那木桶有她一半高,里面装的是满满的水,她就是咬碎了满口牙使出吃奶劲也提不动它。 龙皎月躲在梧桐树后,看着小公主的憋屈劲,差一点就笑出声来。 知道难了吧,知道我秦菊苣坑人的方式了吧,知道来我仙姝峰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吧?赶紧的,赶紧下山去,赶紧回你的皇宫里去,凭你这炫酷拉风刺目灼眼的女主光环,一打帅哥美男在等着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呢,你这没事干跑上长流来粘着我干什么,我可知道你那光环全开的时候,身边所有活着的雌性动物可都是男配眼里的肉中钉眼中刺呢。 尽管现在男主已经摆脱了黑化命运在西北齐云府上得了个飞黄腾达的前途,男三凌云霄又没有看上你,但是好歹男二还在,那些潜在的男配可都是前赴后继滔滔不绝啊!指不定哪天冒出个厉害的男配,为了给你表痴心,又听说你说过喜欢我的话,一时火起,不管这是不是孩童戏言,拖把刀便给我砍了,那本菊苣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小公主憋红了一张小脸,使出浑身力气提了半天,那个木桶还是无情的立在地上,沉甸甸的凉水在桶里,连一丝波澜都未起。 龙皎月躲在梧桐树后,忽就觉得不对,不对啊,那标配男二原重阳去哪里了?从她上长流都没有见到这个原重阳,要知道在原著里,原重阳和红眼病魔尊凌云霄争夺男二这个更贴近男主的身份称号时,原重阳以“我整日跟在小公主身侧尽心尽责出生入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小公主受伤受苦的时候敢问阁下又在哪里逍遥快活”的理由,果断把那个成天放荡不堪找不见人影的凌云霄给比了下去。 这男二呢,不守着自己的女主小公举,跑到哪里去了? 诶!现在还想那原重阳干嘛,我现在看的该是这个小公主要怎么表现她作为女主的坚韧顽强勇敢的官方标配吧! 哼,本菊苣不信你还能有什么办法把这桶水给提上浮云殿。 白露使出吃奶的气力,都提不动那桶水。 朱云云在旁侧,也是干瞪眼。她总不能上来帮她吧,虽然龙皎月这个虐童狂纨绔嫡小姐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仙姝峰峰主,但她毕竟还是自己的掌门,总不该违背了她亲口说过的命令吧。 龙皎月抱着胳膊,那小公主涨红了脸,用手提了半天,那桶水都是纹丝不动,简直跟生了根似得。 她放下桶,委委屈屈的摊开手,那两只骨肉均匀透白如玉的小手,都已经被勒红了。 朱云云在旁边心疼的无法呼吸,只煽风点火道:“小师妹,你不用非得拜入掌门手下,长流除了仙姝峰,浣剑台灵兽峰哪个不是好去处?再不济,虽然圣尊凶了点,但好歹也是长流尊首,你若是拜入他门下” 白露转过头,看着她,委委屈屈的含着一包泪:“白露要入龙姐姐门下,白露在路上就是想了好久的,这是师傅给白露的试炼考核,白露一定会做到的。” 话虽如此,她也对着那桶水发了愁,转过头来,一张小脸上皱巴巴的,满是阴云。 龙皎月看着那白露萌炸人心随时都能滴出水的湿漉漉大眼睛,只想捂着胸口倒退一步,造孽啊,我秦菊苣真的是在造孽啊!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小公举,我都能下得了手!本菊苣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啊! 但腹诽是腹诽,同情是同情,龙皎月还是老老实实的躲在那树后,看着这小公主到底要怎么办。 小公主对着那桶水发了愁,龙皎月在默默自言自语:“赶紧下山去吧,别说你这么个小屁孩,就是让秦菊苣我自己来,我都不一定能搬了那桶水上浮云殿。” 谁让小公主太天真,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谁知道龙皎月是这样坑人的货。这提水上浮云殿,实打实的脏活累活苦活,可比什么长流胆色试炼魔兽对抗难得多了。 小公主愁眉苦脸的看了看那桶水,又抬起头往了往那高耸绵延直上云霄的阶梯。她看着那望不见尽头的阶梯,只垮了两道可爱的眉毛。 白露朝朱云云看去,朱云云以为她要向自己求助,连忙一个激灵,道:“怎么了,小师妹?” 白露可怜兮兮的说道:“如果白露真的能把这桶水提到浮云殿,那师傅就会收我做弟子了吗?” 龙皎月一听白露的语气,心里一个卧槽,这小萝莉不会真是想出来什么办法吧? 不会吧,本菊苣这么见多识广,也不知道你这连一桶水都提不动,又要怎么去把这桶水给提上长达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梯的浮云殿。 你总不是突然之间就力比壮汉了吧? 朱云云肯定的点点头,说道:“那是当然,龙掌门好歹是长流一派掌门,又是龙庭世家的嫡小姐,自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会出尔反尔?” 龙皎月心里默默道,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似得。 小白露捏着拳头,踌躇满志的说道:“白露知道了,白露一定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你知道了?你知道啥了,你不知道你把这水桶给提到了浮云殿我才会失望啊! 朱云云也一脸懵逼的问道:“怎么了,这个水,你是想到什么法子抬上去了吗?” 白露挺了挺小胸脯,捏着拳头道:“白露力气不够,抬不起这个水桶,但是白露有腿,白露可以把水桶里的水分成几个小桶,再一桶一桶的提上去。” 龙皎月差点蹬蹬蹬后退三步,这一刹那,她简直以为白露都是爱因斯坦附体了!这个办法,连她龙皎月自己都没想过啊! 朱云云激动的说道:“小师妹真聪明!” 白露不好意思的眯起月牙似得大眼睛,一阵甜笑:“没有,只是白露上次在皇宫里的时候,有西番进贡了几头云雀鸟。父皇想知道一个云雀鸟有多重,但又不想伤了这鸟。宫里有谋士觐见,说做了机巧的天平,让一只云雀鸟和数片羽毛同在两侧,来算出与一只云雀鸟等重的羽毛。再用这羽毛数量的数倍,称出了重,再除去羽毛原本数量的倍数,便得了那云雀鸟的重量。白露只是偶然见过了,现学现用,便用了。这只是白露投机取巧,算不得白露聪明。” 朱云云继续赞赏道:“哪里不聪明啦,我们家小师妹是又聪明又可爱。” 白露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声音甜的让人身子都要飘了一半:“那朱姐姐能不能帮白露去找个小桶,白露想早点完成师傅的任务,师傅也会高兴的。” 朱云云得了这声朱姐姐,兴高采烈的替她去找小点的桶,一溜烟跑了。龙皎月瞅着,心说本菊苣往常叫你做个什么事,真是磨磨唧唧,如今真是小公主随便一句话就吃了蜜一样,跑的比鬼撵还快。 等朱云云拿了桶来,白露拿了桶,在朱云云的协助下小心翼翼的提着桶,倒了水出来。她拿着那个明显现做的小木桶,坚决着一张脸,慢慢的踏上了第一阶石梯。 那青石阶的天之阶一直通向隐逸在云中的浮云殿,龙皎月手搭在眉骨上,朝那个看不见尽头隐藏在云中的远处阶梯望去,叹了口气。 就说你这想出了法子,又能怎样,这天之阶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你要何年何月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就算能走到尽头,这一桶水至少也得分个七八个小桶,白露若是真的能走上浮云殿,那她还得一趟趟的下来,再上去。 有谁受得了那苦?她是不是真的过分了?怎么会对一个孩子提出这么残酷的要求? 本菊苣简直是变态啊! 可是好歹是说了出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难道她现在还能飞到那白露面前,说不行,我给你换个试炼考核? 龙皎月头大如斗,看着那个小团子的身影,提着一个小木桶,艰难的抬起腿,一步一步的往那青石阶上,朝着天之阶吃力的爬去。 小白露在龙皎月的(变态)要求下,每日里辛辛苦苦的提着水,咬着牙爬那浮云殿。 那天之阶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就按照她那小胳膊小短腿的速度,龙皎月觉得,没有是半载五月个月,她是无法完成那个任务的。 朱云云每天都来看小白露,踩着仙剑提着饭盒,顺带给她抱怨一番龙掌门这要求如何如何的不像话。 其实朱云云提着饭盒真是多此一举。既是人皇族的小公主,长流为了给皇族表达出对小公主的重视,在等到小公主上山拜入长流的第一天,便给了她一颗金丹。小公主自身也有些修为,服下金丹之后,已经直接过了辟谷,入了金丹前期。她哪里还需要朱云云这没事便来献殷勤端来的长流高校食堂清水萝卜料理啊! 龙皎月这可是羡慕的牙痒痒啊,想来龙庭这么大的世家,也没见掏出来什么飞升金丹给她这唯一的嫡小姐。这种金丹是圣尊机缘巧合下得来的,虽没有什么大多用,但是吃下之后不食五谷,对龙皎月来说,这简直是直接飞越需求金字塔底端的终极宝物啊! 龙皎月这练辟谷,可都是需要实打实饿过来啊! 不愧是女主,对修仙之人来说最难捱的辟谷,就这么一颗金溜溜的小丹药,biu的一声就过去,这可真是常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的恩宠。 不过朱云云每天上来和小师妹扯淡,踩着仙剑上看着小师妹提溜着一个小木桶,她爬一阶朱云云脚下的剑就往上升一点。 龙皎月就近摘了一片碧绿的叶子,一叶蔽目掩去了自己的身形,用御云之术浮在小白露所在的石阶旁边。 说起来这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之术还是前几日时秋明渊教她的。自从秋哥在西峰潭下被她那么舍生(机智)的一救,又因为没有了世尊职务,整天里闲的发慌,还来找她切磋功夫。 其实也不算是切磋功夫,只是秋哥可能觉得龙皎月上山这么久,除了龙庭的九天引雷诀和御剑术,他们长流也没教她什么,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便借着切磋的由头来授予她长流法术。 起初的时候,白露提着那小木桶往上哼哧哼哧的爬,一边小胳膊用力,手掌都被勒红了。龙皎月摘了片叶子,往眼睛处一抛,便踩着云上了石阶旁。 这青石阶全是悬空在空中的飞石,每一阶下面都是高的令人眩晕的深渊。龙皎月飘在那石阶旁边,小公主就提着小木桶,专心的往上爬。 龙皎月左右看着她,那小公主像是发觉了什么似得,突然就朝她这边转过头来。 龙皎月已经和身边的浮云融为了一体,那一叶障目之术她虽是新学不久,但是也自信能骗过普通人,何况是这么个小屁孩。 小公主歪了歪头,朝她眨巴着眼睛。 龙皎月一动不动,站在云上,只默念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白露站在青石阶上,四周都是漂浮的云,脚下除了青石阶便是万丈高空。她放下小木桶,湿漉漉的大眼睛一阵眨巴:“师傅?” 龙皎月愣住了。 卧槽!怎么会忘了!她有越光之瞳,你还一叶障目,障个毛的目啊!障眼法对她根本不管用啊! 虽然被识破,但龙皎月依旧一动不动,装作自己是空气的样子,小公主!你是看错了!我不是师傅,我只是一朵云,真的! 呼啸的风在她脚底的青石阶下涌动,洁白无瑕的云朵在四周漂浮着。白露放下桶,看着龙皎月一脸别看我别看我我是云朵我是云朵的表情,气鼓鼓的嘟起了腮帮子,大眼睛里一阵坏。 师傅这是干嘛,上来了还装作不动的样子,她是被定住了,还是在吓唬我? 白露走到青石阶旁,下面是悬空的万丈悬崖,漂浮的白云如同聚集的雪花,纷纷扬扬的在她身边游动。 龙皎月刚想她只要没反应,白露也办法。没想到白露走到悬崖边上,纵身便是一跃。 龙皎月吓得心都差点跳出来,这小团子大着胆子,竟不顾脚下那万里的悬空,从这悬空的青石阶上,直直的朝她跳了过来! 祖宗!你要干嘛!你不怕摔死啊! 龙皎月吓得猛地往前一窜,赶紧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小祖宗。入手是软如轻羽温热可爱的团子。白露躺在她怀里,伸手便往身上爬,伸出两只手往她脖子上抱,一边抱一边哼道:“师傅坏!为什么在旁边看着白露,还不跟白露说话!” 你以为我想看你啊,女主姐!我只是怕你完成了试炼,真的拜入我门下怎么办! 龙皎月一颗小心脏差点就被她吓得破膛而出,把她接到怀里,还是吓得不轻。这小家伙也没学御空之法,若是她没接住白露,或者是再失神一拍,那她岂不是要摔下这万里高空,直接变成肉饼? 龙皎月真是骂都骂不出来了,白露在她怀里,抱着她的脖子,使劲往她下巴蹭:“白露就知道,师傅一定会来看白露的!” 龙皎月:“” 白露又抬头甜腻腻的一笑:“师傅的心跳的好快。” 那是被你吓的,祖宗。 龙皎月满头黑线御云飞了过去,把怀里的白露放下来,白露喜气洋洋的朝她提了提地上那个小水桶,朝龙皎月欢喜道:“师傅,你看白露想出来的办法,白露把大桶的水分成了小桶,这样白露就算提不起大桶,也可以把那大桶里的水一次一次提上去啦!” 龙皎月心不在焉的说道:“嗯,厉害厉害,聪明聪明。” 说完,她神色复杂板起脸道:“你刚刚那动作实在太危险了,以后不许那么做!” 白露刚刚还喜滋滋的小脸跟田野春日的向阳花一样灿烂,听到她这句话一下垮了,只低着头像是做错的小媳妇,裙摆下用脚尖在青石阶上轻轻的划着圈圈:“可是师傅刚刚不回答白露的话,白露很想和师傅说话。” 她抬起头来,小声的欢喜的说道:“而且我知道师傅一定会接住白露的。” 啊!这种毫无缘由毫无来由的信任感!女主!女主姐啊!请你不要这么看我,本菊苣会动摇原本坚定的立场的! 龙皎月心里一软,但还是板起脸道:“不管怎么样,下次绝对不许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你要是死了,先不说本菊苣的良心过不过的去,皇宫里的人皇族指不定还要和我们长流龙庭大打出手呢! 白露老老实实的点头道:“嗯。” 但她又嘟起嘴道:“那师傅也得答应白露一个事情。” !你从哪里学来的讨价还价!你还是那个原著里的绝世傻白甜吗!不是说好的正宗傻白甜,不甜不要钱吗? 看着白露那期待的目光,还有萌炸人心的小脸蛋,龙皎月虽然自我克制道不要答应!可是这个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你说吧!” 同时,那只罪恶的右手悄然抬起,偷偷摸摸的朝小白露可爱的小脸蛋摸了去,龙皎月连忙用另一只受控制的手抓住了这只管不住想揩油的咸猪手,内心操蛋,神色淡然。 不能!不能被美色所惑!你要记得!她是女主! 白露开心的笑了起来,刹那间龙皎月如同看见十里霞光初破天边阴云,洒下璀璨圣洁的光芒,差点就被这女主光环震下青石阶。 白露大大的眉眼眯起来,像是初一的月牙,露出两颗洁白可爱的小虎牙,半是撒娇半是请求道:“那师傅以后不能躲着白露,就像刚刚那样,不理白露,不跟白露说话。” 龙皎月沉思中。 白露见她没有答应,又上前一步,两只手扯住她的袖角,可怜巴巴的摇晃着她的手:“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师傅,师傅~” 那甜腻腻的声音让龙皎月心里跟灌了一桶蜜水似得,差点被甜死。她抚了抚额,一本正经的咳了一声:“可是总归是有特殊情况的。” 白露又把脸贴在她的手上,又一下没一下的蹭着,跟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猫咪似得,两只湿漉漉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手掌下细腻如初雪的肌肤光滑如丝,还带着一点初春寒冰初解冻的凉意,摸着真是太爽了。 眼瞅着那只罪恶的手就要捏一把这小脸蛋了,龙皎月克制着内心冲动的魔鬼,淡淡收回手道:“好。” 这触感!太爽了!啊啊啊啊啊!我怎么能被女主的美色和萌态给迷惑了,忘了自己的底线啊! (虽然秦菊苣这货根本无底线~) 白露欢喜的扯着她的袖子,站直了身体,高高兴兴道:“师傅最好啦!” 说罢她恋恋不舍的放开了龙皎月的袖子,转身过去提起小水桶,捏了捏小拳头,欢喜的朝她喊道:“师傅放心,白露一定不会辜负了师傅的期望,一定会完成考核的!” 龙皎月:“” 龙皎月看着面前这个小公主,表示心理很复杂。 面前的小团子提着水桶,又吃力的爬了一阶阶梯,转过头来朝她关切说道:“师傅快下去吧!这里风大!要是师傅着凉就不好了!” 龙皎月心理更复杂了。 下了仙姝峰灵兽峰后的天之阶后,龙皎月又去了三司殿。 刚刚朱云云在灵兽峰找到了心情复杂脸色更复杂的龙掌门,眼瞅着她从天之阶御云下来,还以为这老妖妇掌门又去变着花样欺负自己小师妹,匆匆给她说了声沈世尊急召,便火急火燎的上了仙剑上去看她的可怜劳改小师妹。 等到了三司殿,如如和意意已经站在沈望山身后,化作了两个毫无生机的纸童子。除了两颗鲜红欲滴的朱砂痣,其他与人间普通的纸偶没什么不同,一样的惨白,一样的单薄。 龙皎月每每瞅见三司殿长流大会的时候,这两个小童子站在沈望山后面,都毫无例外的化作了毫无生机的纸偶。而其他时候,只要沈望山不在三司殿正殿,那这两个小团子就漫天乱窜,上天入地哪里都是他们的影子。 她不知道这三司殿到底是有什么忌讳,基本上这两个小童子在三司殿里都需得变作纸人,不像往日里出了三司殿,到哪里都是活生生四处跑。 第43章 塞翁失马 长流三殿十二峰,除了出差的两位峰主和回西北齐云府上的白芷,其他的人基本上都到全了。 龙皎月抚了抚裙摆,坐在那一看就知道是特意为她腾出来的那个位置,左边是金座上的沈望山,右边是药灵峰的峰主裴隐真。 龙皎月一脸矜持的坐下,稍微一抬头,便看到对面身后徐浪青站的大弟子就是那天那个讥讽她世家小姐口出狂言而后又被她讥讽的言卿。 待她坐定,对面的徐浪青便略带不满道:“也不知道龙掌门一天到晚是忙着什么,叫你的弟子去通知你来三司殿,到此刻才来,竟是让我们等了许久。” 旁边裴隐真表示赞同点头,其他几位峰主也是一阵从众心理,跟着瞎点头。 龙皎月撇了他一眼,只冷声道:“有事,不可?” 徐浪青不开口了,只哼了一声。沈望山和气笑道:“都是一家人,等一等又有何妨?” 龙皎月也不再说话。 沈望山清咳了一声,看样子是有要事要说。漫长寂静,十几双眼睛刷刷的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沈望山开口道:“上次我们长流应龙庭之邀,赴荣山西峰潭,在龙庭的协助下重履封印。但因为秋师兄的失职误判,此行损失了数名长流弟子。这实在是我们长流掌门的过错,如今秋世尊已经在思过崖思过,吩咐的处理那些弟子的遗眷,可安抚好了?” 掌管长流金钱命脉财政部门的徐浪青立刻站起身来,道:“世尊大可放心,那些弟子的家眷,我们浣剑台早已分拨了重金,当做长流表达歉意的补偿,可保家中老者衣食半生无忧。” 沈望山满意的点点头,那徐浪青一拱手,又掀了下摆坐了下去。 龙皎月觉得这长流做的倒是还很人道。 沈望山看着龙皎月,略斟酌道:“皎月。” 龙皎月不知道他出声唤自己名字作何,只得站了起来。 沈望山亲切的望着她,微微和蔼的温声道:“既然那个两个魔头打伤了你,还险些夺了你的性命,那在这里坐着的诸位里,只有你最有资格决定那两个魔头的生杀予夺。你觉得,该是如何处置这两个魔头?” 龙皎月心坎里一阵激动,沈望山,你真是个好大大! 她清了清嗓子,冷了脸:“这些年,长流祖师费尽心血所封印的边界已经摇摇欲坠,不少魔族自恃道法高深,竟敢来闯过结界,来人间为非作歹。这次若不是沈世尊出手相救,本掌门怕是有十条命都死在了这三人手里。如今,这两个魔头既是落入了长流手里,当然是替天行道,扔下千刃峰,以儆效尤。” 赶紧,赶紧把那两个天杀的魔头扔进千刃峰吧!等他们嘴好了,指不定会说漏嘴,把本菊苣给供出去,那时候我可真的就小命不保了啊! 沈望山点点头,示意龙皎月坐下。可龙皎月屁股还没落到板凳上,对面那个徐浪青背后的言卿便出声道:“世尊,弟子有要事要报。” 沈望山望了他一眼,徐浪青连忙回身道:“三尊堂上,怎能多嘴!你还不请罪?!” 沈望山招手道:“不必责备,你要说什么,便说吧。” 言卿看了龙皎月一眼,又将目光转回来,情真意切的说道:“当日在西峰潭上,弟子冒昧不知龙掌门渊学,还讥讽与她。而后西峰潭下世尊遇难失踪,弟子们惶然不知如何是好。只龙掌门不计前嫌来救助与弟子们,是以言卿不得不替当日的师兄弟们朝龙掌门道个歉,谢个礼。” 龙皎月招手道:“不必了,本是同门,定当互相爱护团结一心。西峰潭之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她这番话说的是大义凛然,言卿抬了眉,龙皎月倒是发现这言卿除了发型有点杀马特,脸倒是还清秀,这仔细一看,她总是感觉在哪里见过他似得。 可惜那个感觉稍纵即逝,龙皎月想不起来,便也不想了。 言卿朝她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金座上的沈望山:“那两个魔头将龙掌门伤的如此之重,怎能轻易放过?再说那两个魔头出现的时候实在甚巧,弟子认为,将他们好生拷问一番,说不定能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龙皎月心里顿时一万只草泥马呼啸着奔腾而过。 这位小哥,你到底是来报恩还是来害我的?你这点弄巧成拙的报恩和热情,我真的不需要啊大哥! 沈望山沉思片刻,赞同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龙皎月赶紧站起来,义正言辞道:“我倒是觉得,还是尽早除了这两个魔头好,以免夜长梦多,徒生变故。” 沈望山看向她,转着手上的点砂笔,也赞同道:“也不无道理。” 龙皎月说完,只得又坐了下去。看沈望山这样子,她和言卿的话对他并起不到很大的作用,沈望山看上去虽是温和随性,但真正做决策的时候,他并不是听别人意见就会改变自己主意,不然性格容易动摇的人也不会坐上长流三尊之一的位置。 龙皎月坐了下去,沈望山思索了片刻,坐在金座之后,突然抬起手招了招手。 身后如如和意意的纸偶如同突然充了气的玩偶一般,迅速的膨胀了起来,额间那颗朱砂痣在他们雪白紧闭的眉心更是被衬得鲜红欲滴。 在沈望山抬手的时候,大家都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或是看着那两个人偶,没有去看沈望山。 可偏偏龙皎月坐在沈望山旁边,目光又恰好落在沈望山面门上。在如如和意意睁开双眼那一刹那间,她突然感到沈望山身上飘逸出一缕黑色的魔气,他那温柔沉静的漆黑双眼里,甚至划过了一道红芒。 可是转瞬刹那,那红芒和魔气便消逝不见,快的甚至让龙皎月觉得那只是一阵恍惚错觉。 再看其他人,完全没有注意的模样。龙皎月心里安慰自己些许是多疑了,便不再多想。 不过须臾间,如如和意意就活生生的站在了沈望山身后,两个小童子睁着灵动活泼的黑眼睛,一前一后走上来,站在了沈望山两边。 意意站在沈望山的右边,离龙皎月很近,龙皎月往意意脸上瞥了一眼,意意似乎发觉龙皎月在看他,朝她做了个鬼脸。 真是栩栩如生的天之杰作,在龙皎月见识过普通的批发货化目傀儡的渣属性之后,再来看这一对栩栩如生甚至是巧夺天工的童子,她真是很好奇沈望山到底如何做出这一对如此出色的化目傀儡的。 如如伸手,从小袖子里摸来摸去,终于摸出了一个血红色的小珠子,放在沈望山的手上。 龙皎月定睛一看,那颗血红色的珠子摊在沈望山白皙宽大的手掌上,鲜红如血,如同一颗凝结的血琥珀。 我屮艸芔茻!这不是本菊苣被抢了的那颗血语珠吗! 她内心一阵激动,但表情还是淡淡,只端起桌上用于装饰门面基本不会喝的雪山毛尖茶,装模作样的小酌了一口。 沈望山把那颗血语珠拿在手里,两只修长白皙的手指夹起它,像是在赏玩:“这是从那两个魔头身上搜出来的,是魔族上古魔神一脉魔尊才会有的血语珠。这个东西,至少有上百年没有出现过了,本尊之所以知道它是血语珠,倒还是因为从藏书阁里的古籍中看到过。” 龙皎月波澜不惊的又砸了口茶,心想这茶太苦了吧。 沈望山瞅着那颗血语珠,伸手递给了意意:“上古魔神一脉已许多年不曾出现在人间了,此次血语珠在西峰潭下出现,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个血语珠的用途,本尊也不大知道。不过既是魔族的东西,那便由灵药峰的峰主收着吧,仔细看着,说不定能找到些作用。” 裴隐真连忙站起身来,诚惶诚恐的从意意手上接过来那颗红珠子,迫不及待的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龙皎月斜着眼睛,悄无声息的瞅着旁边一脸激动的裴隐真。 在仙侠之夏若花的设定里,这个裴隐真是个药痴,跟许多经典武侠仙侠小说里的设定一样,一个药痴的丈夫必有一个毒痴的妻子,一个下毒,一人解毒。而后两个人毒来毒去解来解去,直到一方死去,另一方才会幡然醒悟,抱着死去一方的尸体嚎啕大哭说自己今生为什么要跟自己的挚爱斗气毒来毒去解来解去,白白浪费了这一生。 龙皎月对这些套路真想说一句,说得好像你们不斗来斗去这一生就能过的多快活似得。 不过药痴裴隐真今年五十又七,身体干瘦的离奇,因为太瘦,脸上没几两肉,看上去分外仙风道骨。他的妻子倒还真是个毒痴,两个人闲来没事就下毒解毒玩,经常为到底是她的毒厉害还是裴隐真的药厉害而吵架。 龙皎月现在对他的私生活没多大兴趣,但是对他的手里那颗晶莹剔透的血语珠非常有兴趣。 裴隐真一脸捡了宝贝似得表情,把那个血语珠放进了贴身的里袋里。 龙皎月又端起茶杯,再砸了口茶。 看准了,他可是放在贴身口袋的,要半路抢劫,首先得找对地方。 以下未更换,明天换啦~ 她终于心惊胆颤的发现,高泽是凡人,他会死的,他很快就会死的。而她不一样,她是神族,是有着雪白翅膀,有着逆天神力的神族。在高泽死后,她还要独自活好几百年。 她在拥有了最美好最快活的生活之后,要忍受那么多年寂寞如雪的生活好几百年。她已经不敢想,离开了他,这以后的日子,她有该怎样一个人去面对? 云翼城并不限制每个族人的自由,即使她在凡世过一辈子,永远不回云翼城,城主也不会追究。神族只有女子,生育下一代的方法便是冒着生命危险浴火涅槃。在神族的千万年历史里,有人爱上精灵,有人爱上鲛人,有人爱上冰族火族,甚至爱上魇族出类拔萃的青年。爱上凡人的神族虽然少,但是也未曾没有。只是那些同族顾得全大局,只觉得陪在人间百年便已经是心满意足。 可是这个少女不一样。她眷恋他,甚至快要忘了自己神族的身份。如今,高泽已经渐渐老去了。她要怎么一个人在世上,失去高泽之后,孤苦伶仃的过上一辈子,过上寂寞到发疯的几百年? 她太贪恋高泽带给她的温暖和快活了。她异想天开,想要把他的性命延长,至少要他和她一样,活上一千年,这样,她才不会寂寞。 即使是神族,也没有逆天改命的力量。但是云翼城里,有一个圣物,可以颠覆一切。那是城主在天火之中焚烧涅槃之后产下的孩子。 神族生育艰难,后代子嗣诞生之初都是蛋形,在法术灌注下才会破壳而出。她们的婴孩时代便是在蛋里的岁月。之后又要进行成羽礼,才会从背上生出象征神之身份的羽翼。城主产下孩子之后身体甚为虚弱,没有来得及进行孵育。那命中注定成为下一任城主的圣婴,就放在城主云邸上藤蔓所盘绕的云浮楼之上。 神族的族长,血脉传承创世之神的力量。每一任城主都能在世间许一个愿望。她想着,自己将这孩子孵出来,教她用一滴血做祭奠,再让她开口许愿。引出的禁咒,可以篡改幽冥,生死人,肉白骨,何况只是延长一个凡人的性命。 神族之中,族人都恬淡善良,对城主这个未来得及破壳而出的孩子也是关切至极。若不是城主执意要等自己复原了再用灵力孵出圣婴,城中的族人怕是早就帮她孵出了小圣婴,早早的迎接了这个象征着一城希望的小生命了。 她重返云翼城,没有人觉得异样。她说她要去看看圣婴,大家也更觉得理所当然毫无疑问。她便是这样欺瞒着族人,堂而皇之的溜进了云浮楼。 那个房间的门雕刻着诡异绝美的镂空花雕,进去之后四周都是看不见的迷雾。脚底下是万里如刀般锋利的冷风,这个房间里却满是温暖。那个巨大的蛋,就安安静静的躺在藤蔓盘绕,厚厚的纯白羽毛所形成的干燥温暖的窝里。 第44章 明月知我意 龙皎月解决了这件悬在心头的一件大事,顺带又是知晓血语珠失而复得这意外之喜,喜气洋洋的回了仙姝峰。 这窝在仙姝峰清雅轩的几天里,龙皎月天天在仙姝峰四处转悠,练了会儿功,吃了点零嘴,抚了会儿琴。 龙皎月左右瞅着那些练功的弟子,以往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倒是悠闲,简直是混吃等死快活潇洒的典范。 可今天不知怎的,她竟觉得甚是无聊。 她思前想后,终于拔了腿又朝后山灵兽峰天之阶走去。 她站在那青石飞阶下看,那一桶水被小公主提了一小桶,桶里的水面平静如镜,却只是下降了两三分而已。看来小公主要是想要把这桶水给全提上去,没有个七八趟,是没有可能的。 可是前几天上午她飞到小公主身边的时候,抬头看那望不见尽头的天之阶。那两天里,她提着小木桶,至多走了七八分之一而已。 今天天边落日已要下山,吞尽穹苍的黑暗中从东方蔓延出来,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龙皎月定了定神,无声的捏了个决,踩了片云,顺着那悬浮在空中的青石阶往上飞去。 御云之法自然比脚程快得多。不过眨眼间,龙皎月便在那云雾漂浮的天之阶延伸处看到了继续在挪着腿往上爬的小团子。 霞光落在云层之中,龙皎月记得上次一叶障目被看穿的尴尬,只得躲在远远的云中,扯了一片云盖住了身形。 那个提着水桶吃力的向上爬的小公主脸上一抹疲倦之色,大大的黑曜石眼睛下一抹黯淡的青色,看样子这几天里没有少吃苦。 龙皎月站在那云上,已经半是暗色的云朵挡住了她的身形。越光之瞳可以看穿所有术法编织的障碍,可是却看不穿真实存在的物体。 白露往上爬着,手里紧紧的握着那小桶水。 龙皎月站在那云后,抬头看了看天之阶青石阶蔓延的尽头,那无穷无尽的云层垄断了她的目光,在白露的面前,那无穷无尽的青石阶通向的地方,只是一片看不清的暗色云中。 看来她还得再爬个一两天才能到尽头。 龙皎月心里有些不忍,这简直是一部实打实的虐童录啊!而且虐的还是这么个出身高贵的甜苏小萝莉,秦菊苣实在心有不忍啊! 唉,女主啊,你要是现在放弃还来得及,这下山容易上山难,你只消得说一句受不了,那本菊苣马上把你接下去,让人把你送回皇宫继续你之前的吃香喝辣富贵奢靡。你说你这受尽万人宠爱,哪里用得着在本菊苣手底下吃这份苦啊! 龙皎月心情复杂的飘在那云端,小公主铁了心咬着牙爬着那天之阶。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做着各自的事。龙皎月也是看上了瘾,她爬一阶,她脚下的云就上升一点点。 过了半个时辰,漆黑的穹苍终于是覆压了下来。眼看着天色一分一分的沉了,天之阶上,前方的路也模糊不清。 如今已时至冬日,天空的月亮在云中也是若隐若现。那青石阶下是漂浮的云,上头是隔着一层云的月亮,隐隐灼灼的挂在那遥不可及的漆黑夜幕之上。 高处不胜寒,在这漂浮在云中的青石阶梯上,小公主终于累了,将那小木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脚下一阶的青石板上,自己蜷着坐在阶梯上,抱着腿,抬头去望那遥不可及的月亮。 寒冬的风悄无声息的掠起,饶是龙皎月习武之人,也有些受不了。眼见着那小公主似乎有些冷,哆嗦了一下,抱着腿,疲倦的把头埋在膝盖里,像是在睡觉。 月光从云层中洒下,如雪如霜,落在她缩成一团,小小的身形上,像是给她镀了一层雪白冰凉的纱衣。 等了半响,白露都没再抬头。龙皎月犹然站在云中看着,徒然心酸不已,想这小公主,原来在天之阶上的这几天,竟然是这样睡过来的。 她一直以为那朱云云每天晚上会将她带下天之阶休息,至少也得是给人家带条薄被吧?亏朱云云还整天那么殷勤的往上飞,敢情连晚上这点基础服务都没有。 龙皎月踌躇了半天,终究是一咬牙,悄无声息的飘了过去。白露睡得很香,她挽了挽裙摆,坐在白露的旁边。 也得亏这小萝莉晚上睡觉老实,不然就是翻个身,就能摔下这万丈高空成个肉饼。 她坐在那里,将腿搁在下一阶梯的青石板上,然后轻柔的把白露抱在了怀里,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身体完全的缩在她的怀抱之中,没有一分露在外面冰凉的寒风中。 或许是太累了,即使她这样抱起她,她也没有醒过来。 连着几天一直在不停的爬天之阶,白露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困了,身体又累又困又冷。这几天里她都是睡在这冰凉的青石板上,从身边飘过湿润的云朵打湿了她的衣裳,凉了她的肌肤,让她在梦中都要蜷缩起来。这地板又硬又脏,又有绒绒的青苔,全蹭在她的衣服上,地下的青石咯的她浑身疼,睡觉的时候难受的不行。 今晚上她已经太累了,只是想稍微休息一下,结果只是坐着便睡着了。恍惚之间,那冰凉颤抖的身体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白露贪恋着那温热甜软的身体,下意识的往那个怀抱里蹭了蹭。她缩着身体,想着这些天里的伤心难过,竟然不受控制的委屈轻哼了一声。 龙皎月抱着她,低头看她,白露无意思的委屈哼道:“师傅” 那声音轻颤如初落的雪花,转瞬即逝。可龙皎月却还是听到真真切切。她轻轻的低下头,借着凉薄如水的月光细细打量着怀里小萝莉的眉眼,看着她疲倦的青黛眼圈,还有那灰不拉几的衣裳,半响才心里落下一声似伤似无奈的叹息。 我的小冤家啊!你这都是何苦呢! 白露在她怀里睡得熟了,龙皎月一只手穿过她的脖子抱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胸上。怕吵醒小公主,她只得用那只放在白露膝盖处尚还可以自由活动的手回了自己的腰际,掏出那个乞物袋。 自从上次从西峰潭回来之后,为了避免关键时刻没有宝物(譬如遁地符)傍身的囧境再次发生,里面放了沈望山友情赠送的各色化目纸鸢一打。龙皎月不能腾出左手,只得用右手把那个乞物袋拿起来,放在面前,用嘴咬住一根彩色的长长飘带,用右手扯住另一根飘带,这才拉开了这小小香囊袋子。 她放开嘴,把那袋子放在地上,用右手在里面一摸,便摸出一个小药膏。她抱着白露,把她的蜷缩在心口的小手掌轻轻的翻过来,上面重重叠叠的血泡已经被磨烂,白生生的小手掌掌心里一片血肉模糊,看上去触目惊心。 从第一天龙皎月躲在那梧桐树后,看着小白露提那水桶时便被勒红了手,她就知道,这双手肯定是细皮嫩肉不沾阳春水。 这几天磨下来,她这双养尊处优的小手掌肯定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看到这双可怜的小手掌,龙皎月心里的感觉真是说都说不出来。她利落的给她的手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生肌膏,端详了半天,没看到哪里漏掉,才慢慢收起了药膏。 月光凉薄如水,龙皎月看着这张睡得香甜的小脸,觉得瞌睡竟然也上来了。 她抱着蜷缩在一团的白露,也闭上眼,进入了沉沉的梦乡之中。 这一夜夜凉如水,只有明月挂在漆黑的夜幕上,一眨不眨的在云层的面纱下,注视这两个相依而眠的师徒。 第二天等白露醒过来的时候,她依旧睡在青石板上,只不同的是,她的身上裹了一件长流白蓝色的校服。 朱云云这天倒是一大早便提了斋饭又要御剑上天之阶。她刚走到那后山灵兽台的天之阶处,便看到掌门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顶着两个黑眼圈踩着朵云一溜烟的下来了。 朱云云略带诧异,龙皎月那脚一落地,便瞅着了朱云云。她穿着长流的白蓝色校服,手里提了个篮子,正傻乎乎的站在那里盯着自己。 龙皎月朝着她走了过去。待到龙皎月走得近了,朱云云才吓了一跳,原来她穿的不是什么白衣,而是一件月白色的锦缎亵衣。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只穿着亵衣满后山跑?且不说这将是寒冬腊月,这后山可是众弟子练功之地,作为个女子,穿着不可见人的亵衣,还一脸毫无发觉的样子,这掌门,这掌门未免太伤风败俗,太不知廉耻了吧! 朱云云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龙皎月却是不以为意。这寒风乍起,怪冷的。她伸手从朱云云那篮子里拿了个热乎乎的馒头,咬了一口,眼底下有青色的眼圈,朝着朱云云道:“等会儿小师妹要是问你那衣裳是谁的,你便说是你自己的。” 朱云云一脸懵逼道:“啊?” 龙皎月慢条斯理的嚼碎,再咽了下去,才说道:“你记得,给小师妹带条棉衣上去,这天之阶上面真是怪冷的,看那浮云殿估计都快是要下雪了吧。” 尼玛,昨晚上睡在那青石板上,那青石板又冷又硬,真是把本菊苣屁股都差点坐平。 第45章 论拜师的艰难性 说完,龙皎月回头朝那直直延伸入云霄的天之阶看了一眼。她本来是不想收她为徒的,谁想招惹这么个自带女主光环的□□在身边啊!可是昨晚看见小公主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听见她那一声睡着之后委委屈屈的师傅,龙皎月的心也不是铁做的,只差没被融的成了一滩水。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此情此景之下,心里原本的决定难免不被动摇。 其实小公主也没什么可怕的是吧?毕竟男主北陵城已经在西北齐云府上奔小康了,再说其他人,除了原重阳对她还算有点威胁,其他男配都还没影呢! 原重阳,她现在应该打得过原重阳吧? 龙皎月又咬了口馒头,慢条斯理的思索着。朱云云虽然不知道这个掌门又是抽了什么疯,但是看她从天之阶下来,估摸着定是去见了小师妹。她鼓足了勇气,才问道:“掌门,弟子不明白。” 龙皎月嗯道:“不明白什么?” 晨时的风还是带着凉意,龙皎月腾起内力,流通经脉,给自己御寒。朱云云看她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斗胆说道:“弟子不明白,掌门为何如此为难小师妹。想来长流已经答应了小师妹拜入长流,她亦是过了三堂试炼的。掌门非得这样再提一个毫无根据的考核,也不过是看着小师妹年纪小听话罢了” 越到后面,那声音越是小,看来朱云云还是怕这个掌门的。 龙皎月朝她看一眼,小云同志,你还年轻,你不知道作为剧透党的本掌门在知道这个女主身上的光环可怖之处后,心里对她只想远点远点再远点。你要知道,那天下所有豪杰,无数俊男,都会为了这个女主,在这个恐怖的女主光环从翩翩君子变成一个疯子,你让我靠近她,岂不是等同于让我去靠近那些会发疯的男配? 也不对,她现在身边的男配只剩一个原重阳,本菊苣打得过原重阳吧? 应该,应该能打得过原重阳吧? 龙皎月心里又是一番动摇,如果只有原重阳一个,其实还是很好解决的不是? 卧槽,我在想什么!怎么可以!本菊苣怎么会想打过原重阳?不是,本菊苣为什么要和原重阳打? 龙皎月拿着馒头道:“本掌门自有打算,反正等会小公主问了什么,你都说是你做的便是了。” 她把放在袖里的青瓷瓶往她篮子里一扔,慎重道:“这是生肌膏,你可记住了!” 说完,她便不顾朱云云一脸懵逼,一阵火急火燎的跑了。 龙皎月一溜烟窜下了灵兽峰,回了清雅轩。 她惊魂未定,坐在床头灌了口苦茶,吐了口气,平复了两下起伏不定的胸膛,才开始一波扪心自问。 本菊苣最近可是吃错药了?本菊苣为什么会想要和原重阳打?原重阳喜欢小公主想追她管本菊苣何事,本菊苣为何要和他打? 龙皎月一阵思索完,还未得出个结果,门外便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扣门声。 随着那一阵扣门声,门外传来温柔如水的声音,竟是许久未见的白芷在门外轻轻问道:“皎月,你可在否?” 如今既是平级的掌门,那白芷也不须得再唤她掌门。想来是白芷从西北齐云府上回来了,这一段时间未见,龙皎月连忙起身兴高采烈的开了门,拉了她的手进门来:“白芷,你这一去可是许久,怎的现在才回来?” 白芷也进了门,龙皎月上下打量她,心里一阵久别重逢的高兴,拉着她一同坐在茶座上,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白芷也是不着痕迹的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两眼,声音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温柔道:“昨晚回来的。” 龙皎月坐在茶座旁,身上已经换上了白兰色的长流校服。长流除了三位尊者是统一了黑色华服以外,其余长老皆可自选着装,像是徐浪青这种自认为还算年轻人的掌门,便是穿了白兰色弟子统一的长流校服,但是在胸口处佩了掌门标记。而裴隐真这种大龄中老年人,自然是要挑一种沉稳的颜色来穿方能显得沉稳,所以常年是穿着一身蓝袍。 龙皎月好歹是个女子,也不会挑个沉闷的颜色套在身上。因为懒得麻烦,她便只要了长流校服套着,只是在胸口上别了仙姝峰掌门标志的三色龙鳞石。 而今天白芷穿在身上的,却是一件黑色的衣裳。那黑色锦缎衣裳只有胸脯上才别了一块小巧别致的攻玉石,看上去衬得她肤白如玉,却是一身沉稳娴静的模样,甚是有一个掌门的架子。 那攻玉石是浣剑台掌门的标志,是一块磨砺灵剑的碎灵石,可随着周遭颜色变化。此时它被别在黑衣之上,颜色也变得通体漆黑。 龙皎月想着她回了西北齐云府,些许是见到了北陵城,便开口问道:“那北陵城,在你们府上可好?” 白芷没想到龙皎月竟是如此惦记那个自带柔光的翩翩少年,一开口便是问她北陵城。 白芷在府上的时候算起来也没有多少,因着笼络外戚,她也没有少去其他外家赴宴。至于北陵城,她只是在府上的水汀隔着一池寒水远远的看了眼那个少年,见他在那里刻苦练功,心无旁骛的样子,也没有去打扰,只远远的观察了一会儿便走开了。 那少年看上去丰神俊朗,眉眼自带柔光,白芷觉得他在府上也不像郁郁不得志的样子,加之家主和三姨娘都说又好生待他,便没有再多想。 白芷轻点头道:“尚可。家父将他视为已出,而且还准备将满身功法倾囊相授。家中上下,对他也还是客气得礼。” 龙皎月听到这番话,心里不免又是放松了一番。之前她还担心北陵城去了齐云府会不会因为自己是无亲无故的叫花子而在西北齐云府受欺负。听到白芷这样说,她顿时心安不少,只要北陵城过上了幸福的小康生活,日后不黑化,那一切都好说。 看来剧情已经朝着她预想的方向进行了。虽然她肚子里那团噬心毒蛊还在蠢蠢欲动,但至少北陵城这男主已经pass掉,她再也不用担心万箭穿心的结局了。 白芷看她露出那番轻松的神情,心里虽然非常想问,这北陵城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她如此看重。但想来这是她的私事,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过问。 想着,白芷出口问道:“昨天我才刚回来,便听到有人说,你门下收了一个人皇族的公主?” 龙皎月漫不经心道:“嗯。” 白芷四顾,问道:“那公主呢?” 龙皎月苦笑道:“被我弄到天之阶去了,让她抬一桶水爬上去。” 白芷诧异道:“不是吧?我听说那小公主可是长流贵客,你怎么把她弄到天之阶去了?” 龙皎月心里一阵愁苦,但又不知道该怎样对白芷说,难不成还得说自己是剧透党知道这小公主不好招惹,所以想逼得她知难而下山去? 龙皎月端起茶道:“没事,我闲来逗她玩。” 白芷被她这随口的答应说的一愣,又好笑道:“逗她玩,你哪里来的这样好的兴致?我听说这个夏若花公主可是人皇族唯一的公主,你这样不怕惹怒了小公主,得罪了人皇族?” 龙皎月喝了口茶,才说道:“白露公主还小,不记仇的。” 白芷被她这一通歪理说的不知道该回什么,她欲笑,笑容却突然一滞。 白露,夏若花,白露花?这不是当初龙皎月初上山时在梦里喊得那个名字吗? 她的笑容还未绽放便收敛了下来,心里划过一丝拘谨,只是淡淡道:“我只是觉得,你还是莫要过了分寸才好。小公主确实还小,但或许是记仇的。” 等再聊了会事情,白芷便因浣剑台的事务繁忙而告退了。龙皎月下山去,去那后山练功台练功。 自从她从西峰潭捡了条命活着回来,龙皎月就明白了她的战斗力是有多渣。想想看龙庭的嫡小姐除了九天引雷诀其他全都不会,实在给龙庭丢脸,更是给她自己丢命。 更何况魔尊还掌控着她的噬心魔蛊,她总得有点对抗魔尊的实力吧? 不过说起来红眼病的实力应该强的很离谱,不然怎么会在强者为尊的魔界里还得了一个魔尊的名号?别的不说,他至少得跟那个整天闭关闭关的圣尊有得一拼。毕竟魔界上古魔神一脉,生育艰难,但是脉脉相传的个个都是战斗力爆表的变态。这就叫,少生优生幸福一生,用质量弥补数量,不然他们上古魔神一脉人丁稀少,哪里会称霸魔界这么多年? 龙皎月安定元神,静下心神,潜心修行着。她盘腿坐在那大青石上,用身体感官调动着四周蕴含的灵气。灵流在她身体中四处流走着,五脏六腑经脉运息,在她这些天里的苦练下,竟是又突破了一个阶次,往上升了不少。 虽然这些苦练里面,也不乏秋明渊那个冰山面瘫脸的指点。 等到龙皎月从潜修中悟醒过来,她从大青石上一跃而下,眼瞅着天色竟然已经阴沉了下来。 她站在那里,突然感到头顶上飘落了什么轻薄的东西。她伸手一摸,竟是一片洁白无瑕的雪花。 那雪花在她指尖,被她温热柔腻的指腹一捻,顿时化作了一滴晶莹的露水。 天空中,聚集的阴云已经遮挡住了天光,从第一片洁白的雪花调皮的落下,飘在她的青丝之上,越来越多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不一会儿,龙皎月的手上已经落了好几片六角菱形花瓣,那些晶莹剔透的小花朵入手冰凉,调皮的亲吻着她的手心,在她手心细腻的肌肤上恋恋不舍的化作了明亮圆润的水珠。 龙皎月心中一声卧槽,怎么会,本菊苣到底是闭关了多久,怎么都下起雪来了? 她突然想到那还在天之阶上提着小木桶爬阶梯的小公主,卧槽,那浮云殿在云霄之上,九天之下,一年四季基本是冰雪覆盖。如今这长流三司峰都下雪了,那浮云殿怕是比这仙姝峰还冷的多。 说不定那天之阶上面的一段全都是冰雪覆盖,那小公主要是还在爬天之阶,不被冻得生病才怪! 龙皎月心里一急,扯了个决便踩着云飞了过去。 看样子她这闭关也是过了好几天,按照小公主的脚程,怎的也该是到了浮云殿。既是如此想着,她便直直的朝浮云殿飞了去。 寒冬腊月里,她升起灵力,把自己四周笼罩在碧蓝色的结界之中。那些飘落的雪花调皮的朝她飞来,在亲吻到那碧蓝结界时便化作了一阵水滴,顺着那结界凝集成水流,往下淌了去。 远远的浮云殿的天之阶最上一阶青石阶梯上已经落满了雪,那云层中,四周缥缈的景色如同冰雪覆盖的仙境,四周是玉树梨花,龙皎月只站在浮云上,看那积雪怕是有一两尺厚。 浮云殿是浮在云中的宫殿,浮云殿下的弟子都是御剑上来,根本不会有人走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阶青石阶来受罪。龙皎月左右看着,这积雪上连一分足迹都未有,难道小公主还没有爬上来? 她御云又朝下飞去,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小公主的影子。这样一路飞下去,甚至已经过了当初她抱着小公主睡觉的地方。 龙皎月看着这毫无踪迹的天之阶,心里半是疑惑半是失落,小公主呢,难不成她是真的因为太累了,所以终于知难而退下了天之阶吗? 待到龙皎月飞下来天之阶,快要看到平地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团子,正提着水桶,在大雪中,吃力的爬着天之阶。 四周还站了几个人,白兰衣裳的那个是朱云云,旁边两个小白衣团子铁定是如如和意意了,那黑衣的那个,是秋明渊?他来这里干嘛? 龙皎月往下飞去,才看到白露埋着头迈着腿在爬那青石阶,上面已经落了些斑驳的雪花。她提着那个小木桶,似乎完全没有发觉龙皎月的出现。她浑身的衣裳都脏兮兮的,兴许是在青石阶上蹭上的泥土青苔。 龙皎月往下落去,秋明渊便抬起头来,朝龙皎月冷声道:“呵,你这个掌门才是当得好,直到现在才来么?你是非要把你门下的弟子给折磨死了,你才甘心是吧?” 秋明渊才没给她几天好脸色,突然之间又跟她翻了脸似得,说出的话甚至带着寒意。 龙皎月一脸懵逼,看了看那小公主又看了看其他人。小公主似乎没有发觉她出现了似得,只是依旧提着桶爬那青石阶,如如和意意也没有来扯她的袖子,只站在一旁。朱云云红着眼睛,一脸失望的看着她。 龙皎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跃到了白露面前。 前面有东西挡住了自己的去路,白露才抬起头,迷茫无神的看着她。龙皎月心里一紧,白露可爱的大眼睛竟然哭的通红,脸上也是脏兮兮的。 她心里一痛,不知道她怎么会哭成这样,两只灵动的眼睛也一片无神,脸上也是一片奇异的潮红。龙皎月跪着一条腿,半跪下来平视着她。见她还是提着那个木桶,她心里一怒,把她手里捏的紧紧的木桶丢开。 桶里的水洒了一地,白露小声的呐呐反抗了一声,看着那个滚远的木桶,半响还是转过头来,空洞茫然的看着她。 龙皎月心里发慌,牵起她的手,猛然发觉她的手真是比冰块还要凉。她再一抬手,放在她额头上,那温度差点把她吓得六神无主。 怎么会,怎么会烧的这么厉害?! 旁边秋明渊冷笑道:“你这个甩手师傅当得还真是好,几句话把小公主打发过来这天之阶提水桶,本尊在这长流这么多年,就没有听说过仙姝峰收徒有这个规定,更不知道有你这样爱作践人的女子,心思竟如此歹毒!” 龙皎月心里涌上火气,把白露抱在怀里,又是心痛又是愧疚,只朝秋明渊冷声道:“小公主既是伤寒发烧了,那你们为何又不将她带下长流去药灵山医治!” 秋明渊对她讥讽道:“此时倒是说的有理,只是本尊不知道你给这小公主灌了什么药,骗的她对你死心塌地。还说什么非得把这桶水给提上浮云殿,否则你便不会收她为徒。本尊好说歹说,她就是铁了心要把继续在这里抬水。” 秋明渊气极反笑道:“我真是不知道你这掌门当得有什么好!本尊刚许诺只收她一人为徒,一身绝学只教抚她一人,她竟也是不愿,非得挤破头去当你那个清闲掌门的弟子!” 龙皎月怔愣住,只是咬了牙把怀里的小公主抱在怀里,御云朝灵药峰飞去。 小公主窝在她怀里,烧的六神无主,毫无意识的淌着泪。龙皎月看着她那冰凉的小身体和那烧的通红的小脸蛋,还有那红彤彤的眼圈,差一点就难受的掉下泪来。 她干嘛要造这个孽,折磨这个小公主,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本菊苣以后一定会遭雷劈的啊 那泪顺着白露圆润的小脸颊淌下,在她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刷出一道道雪白的印记。她迷迷糊糊的抓着龙皎月的衣襟,挂在她的脖子上,难受的抽泣了一下。 龙皎月听着心里更是难受的发慌,她带着难过的颤音,低低的说道:“白露,师傅错了。” 可白露的眼睛还是紧闭着,难受的埋在她怀里。 第46章 与斗争到底 店小二从窗口探出头,看见楼下两人戴着斗笠走出酒楼大门,融入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才敢扶起因为失血苍白半跪在地上的李韦。 璇玑戴着白色的斗笠,青泽牵着她的袖子,慢悠悠的走着。行至一处,他突然转头道:“那牌子,你为何还带着它?” 璇玑从袖子中掏出那个令牌,悠悠笑道:“觉得喜欢,便留着罢了。” 青泽皱了皱眉,却再没说什么。商贩的叫卖声熙熙攘攘吵成一片,璇玑好奇的看着一个头扎冲天辫的小孩子拿着一串糖葫芦走过,突然顺手夺过他手中那串涂着鲜艳糖汁的山楂果。 那小孩子手中一空,再见自己手里的糖葫芦不翼而飞,不由得怔愣了片刻,左右看了看,随即哇哇大哭起来。 青龙=泽拧着眉,看着周围的大人被那小孩子的哭声吸引而来,对璇玑责备道:“还给他。” 璇玑好奇的看了看那串糖葫芦,半响才不情不愿的将那串糖葫芦扔给那个男孩子。那个小孩看见自己的心爱糖葫芦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泪汪汪的眼睛立即破涕为笑的弯了起来。 那个小孩子舔着糖葫芦欢欢喜喜的远去了。青泽斜着眼看着她:“你哪里学来这样的本事?” 璇玑的语气淡淡:“你以为我在雪山上呆了一万年,是干了什么?” 青泽沉默下来,璇玑却好奇的看着面前一个叫卖糖葫芦的老人,还有他肩上扛着一把用稻草扎起来的草团,上面扎满了鲜艳的糖葫芦。她好奇的取下一串,那衣衫褴褛的老人立刻满脸笑容道:“小姐,要一串糖葫芦吗?” 青泽拿出一锭银子递于他,那老人慌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官老爷,这一串糖葫芦不过就一个铜子,这么大锭银子,可真是折煞老朽了。” 璇玑拿着那串糖葫芦,剥下糖纸,像是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立即眉开眼笑道:“青泽,你不尝尝吗?” 青泽摇了摇头,只是把那银子塞进那老者的手里。璇玑意犹未尽的又摘下一串糖葫芦,对青泽抿了抿唇角:“难怪刚那个小孩子把这个当宝贝一样。” 青泽淡淡道:“这只是些小孩子的吃食。吃多了,总会腻的。” 白色纱笠下,璇玑无声的看了他一眼,把那串未开封的糖葫芦的长钳折断后放进自己的袖里:“那便留着以后吃罢。” 璇玑捏着手上一串糖葫芦,青泽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 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街道上,多的是衣着打扮各异的行人。他们这两个戴着斗笠的人融进这人流之间,反倒不是引人注目。看着路边的摊贩热情的招呼,白色斗笠下,璇玑掀起嘴角,她转身好奇的望向青泽:“那个什么选秀大会,我想去看看。” 青泽果断拒绝道:“不行。我们身份异于常人。这样贸然行事,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璇玑撇下嘴角,冷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有什么行的?” 青泽颇为无奈的皱了皱眉,对她语气略略责备道:“这几天璃国动荡不安。这一路从大漠过来,岭南城和白圣城的驻守禁军也悄无声息的进了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指不定下一刻,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你我还是莫要掺和其中罢。” 璇玑斜着眼看着他,半响才慵懒的哼了一声:“我渴了。” 面前便是一个茶馆。璇玑自顾自的走着,却突然身形钉在了门口。 她的斗笠无风而动,在纱巾遮掩下的脸庞苍白犹如白纸。不过眨眼间便向后摇摇晃晃仰去。青泽一惊,上前扶住她。紧闭的长睫轻轻颤动,她似乎刹那间昏死后又苏醒过来,紧紧攀附着青泽的手,胸膛起起伏伏呼着气。 璇玑紧闭着眼睛,像是苦笑又像是悲哀,她倒在青龙怀里,缓缓的问道:“我快要死了吗?” 青泽心下一紧,大限将至,这是她和他都知道的事情。青泽是上古妖兽,不是神魔,即使有通天的本事,无穷无尽的妖力,也不能扭转她将死的局面。将她延寿万年,如今也是强弓之弩。 即使是一只花妖,也能清清楚楚明白自己的寿命。没有谁会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枯竭。璇玑的眼睛能看到通往冥界的道路,清晰的跨越生死的界限,自然也知道自己即将顺着那片曼珠沙华走向幽冥黄泉。 她活着的目的,是为了养着那双融入镜子的眼睛。一旦她死了,那面镜子也将失去看见弓中卿散世魂魄的力量。可是直到现在,那三个最后的魂魄还没有一丝出现的痕迹。 青泽一言不发,只是搂住她,慢慢道:“别想多了。” 路上的行人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俩。璇玑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一只手搭在他手上:“我们进去吧。” 青泽心软了一下,鬼斧神差的对她温声道:“我带你去看选秀吧。” 璇玑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言语森冷讥讽:“你以为我这个样子,是故意的?” 青泽摇摇头,淡淡道:“我既然答应你让你看遍人间风景,那王宫也该是其中一处。这是我欠你的。” 璇玑怔愣的看着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隔着一层眼帘,颤动的睫毛下,她缓声道:“好。” 在皇宫后院偌大的白神塔之下。 一望无际的湖心亭里,在边缘之际点缀着一片碧绿荷叶,几只雪白的水鸟在这平静的湖面不时腾起掠过。 整个皇宫,与白神塔相通的唯一路径,便是这无边无际的湖面上藏匿在大片荷叶间系着的一条小木舟。上面雕刻的雕花走廊小亭水榭,都在经年未用之后化作了废弃的摆设。 这通天神塔塔高千尺,只要地处璃国京都云翳城,仰头便能看到这高耸入云威严神圣的白神塔。 四周环水,满目苍绿。 在白神塔之下,皇宫后院的御花园里,二皇子高玄烈正同自己的母后在后宫漫步。 皇后年方四十,保养得体,风韵犹存的脸上贴着薄薄的花細,精致的五官未受半点风霜摧残,看得出年轻时必是绝色美人。她身后跟着一群素色衣裳的丫鬟嬷嬷,正殷勤的捧着一卷卷古书画集。 夏日里的微风带来淡淡清荷的苦涩微香。御花园里的各色花朵正是姹紫嫣红开的正好。皇后随手别下一朵含苞欲放的月季,身后一个容色明艳的婢女立即拿着琉璃花瓶上前接了过来。 高玄烈微微笑道:“母后何苦折枝,再艳丽的花朵,可都不及母后容色。这样的山野花朵,摆在母后的荣德宫里,未免太高抬这些花儿了。” 皇后微微一笑:“花无百日红,帝王无长情。母后比不上年轻貌美的女子,年老色衰的模样总有一天会让皇上厌烦。还是这些后起之秀,才能留得住皇上的眼睛。” 高玄烈连忙道:“母后此等容颜,荣宠冠绝后宫。何况父皇对母后如此宠爱,何来失宠一说。” 皇后撇开这个话题,漫不经心的问道:“听闻你最近,新收了个侍妾,叫什么绯月的。听闻模样生的不错,脾性也好,教养也得体,可到底是青楼出身,未免太上不了台面。你的意思是,打算长久留在身边吗?” 高玄烈犹豫了片刻,思忖道:“绯月只是青楼的挂牌女子,是儿臣安排在醉花楼的眼线。如今她既失了作为棋子的作用,儿臣也不过是看她可怜,才特意留在身边的。” 皇后淡淡的哦了一声,又关切道:“烈儿,你若是要将她留在身边,那也不是不可。只是宫里的人见了,多多少少是要嚼舌根子说些闲话。如今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成家立业的事了。母后自作主张,为你征集了秀女,多是出身门第都配得上你的大家闺秀名门之后。这些画像我都为你精挑细选了些出来,你今个来看看,有哪些是如你意的,母后好早早的下了聘书。” 高玄烈点头道:“但凡是母后选的,儿臣自然都是满意的。只是最近朝中事务繁忙,怕是抽不开身来理会这些儿女之事。儿臣的婚事,单凭母后吩咐。”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又抚了抚裙摆,坐在凉亭上的石凳上,摆开那些美人画卷,一边欣赏一边淡淡道:“说是那样说,但你的心意才是最为重要的。过几日苍湖泊船,母妃为你包下一艘画舫,将那些容貌品行尚可的女子召在上面,让画师画下来□□送去你宫里。等过下月,又是七皇子的忌日。母后可能会前去岭南山为七皇子祈福。届时,吾儿,宫中凡事皆要小心,莫要落了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 高玄烈点了点头,皇后抬起眼不放心道:“烈儿,这璃国皇室,这些皇族子弟虽看着高人一等,内地里却勾心斗角纷纷扰扰的很。你自小没见识过这些肮脏的勾当,莫要去害别人,但凡事也要处处小心。” 高玄烈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皇后终于放下心来,遥望着那座高耸入云的白神塔:“想本宫当初嫁给你父皇的时候,这白神塔还未曾修建起来。不过十几年的时光,眨眼你便这么大了。” 高玄烈也回过头去,看着那座坚不可摧的高塔,感慨道:“母后真的不知道,这塔上到底是放着什么不传之宝吗?” 皇后淡淡一笑,只是感慨道:“我以往也好奇过,或许是你父皇为了纪念白冥皇妃所修建的高塔吧。” 璃国的宫廷奇谭,十六年前,璃国国君爱上女神官白冥,与终身侍奉神灵的女神官通婚,亵渎神灵,触犯禁忌,神灵降下天火责罚。为平息上天的怒气,璃国国君以倾国之力修建通天神塔,世代由神官看护。而那女神官白冥则在十五年前用血肉之躯祭奠上天,葬在通天神塔之下。 这些不过是宫廷里捕风捉影的传闻,但具体怎样,谁也不可能向隔绝世间的神官一族或者是喜怒难测的帝王去求证。渐渐的,在后宫众妃眼中,通天神塔的意义,祭奠上天是假,纪念白冥皇妃才是真。 高玄烈看向那高塔,眉梢挑了挑。他低声道:“儿臣并不相信什么神灵之说。儿臣倒是觉得,这高塔上,必定放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宝物。否则何必兴师动众弄来这么多守卫。要是看护一个人死去的尸骨,或是平息什么天怒,也犯不着这么大的力气日日夜夜守护着。” 皇后怔了一怔,面色丝丝复杂,笑靥依旧如花:“皇上的心意,我们这些做妃子的,哪里又猜得透呢?” 通往皇宫外的小池塘里。 一抹嫣红的影子忽的闪过,绯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的行踪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叠的整整齐齐的枫叶。 流水潺潺,顺着这条河流,就是通向宫外的道路。在里里外外三层朱红色的城墙下,在护城河流淌的道路上,都会有把守的侍卫和拦截的铁栅栏。只有在确认没有偷偷向宫外报信的可疑物之后,水面上飘着的浮物才能顺理成章的到达宫外。 绯月将那一叠枫叶洒在清澈的水面上,看着它们渐渐飘远了,直至再看不见,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按照来时的路返了回去。 宫外的河道边。 白色头巾的副将朱元在河边久久的矗立着。 一片片火红的枫叶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火焰,鲜艳而美丽。 二皇子的行宫里有一颗百年御树,是一颗难得的红叶枫树。上面枝叶繁盛的枫叶,无论一年四季,都是鲜血般火红。远远的望去,好似一片炙热燃烧的火焰。 这棵枫树是二皇子高玄烈的心爱之物。当初二皇子名字中的烈字,还是皇上看见这烈火般的枫树颜色才取下的。 朱元拾起那水上飘飘扬扬无处可去的红色枫叶,仔细的辨认着。摸索到那细细的纹路上深深浅浅的沟壑后,他掏出袖中的白色小瓶,将里面的粉末细细的倒上去抹匀。 原本平整的枫叶一下子腐蚀开来。在叶脉的细细走向里,浮现一行细细的小字:“有没有想我?” 朱元哑然失笑。他继续向下抹去,手中装满粉末的小瓶不知不觉掉落于地,慢慢收紧的手指青筋暴起,手掌中的枫叶被捏的满目疮痍破碎不堪。 “七日之后事成,系情蛊。” 二皇子的行宫里。 一番抵死缠绵之后,绯月满头细汗的蜷缩在高玄烈的怀里。 旖旎的寝殿里,同是一丝未挂,高玄烈精干的胸膛露出微微的麦色。他一只手把玩着绯月的发丝,一边含笑的拂开她耳边一缕湿漉漉的发丝,慢慢陷入回忆道:“记得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可是下着大雪的冬日。地上积了那么多的雪,你就赤着脚站在那里,拦住我的马车。若不是那赶车的马夫以往练过些功夫,再犹豫上个片刻,你可就成了马下冤魂了。” 绯月的眼睛里朦朦胧胧,也是含笑道:“奴婢不知道是皇子圣驾,还以为只是个有权有势的官宦子弟。奴婢出生孤苦,从黑心的人贩子手中逃出来,无依无靠,一心想要活下去,只得拼死一试。” 高玄烈看着她丝被下露出浑圆雪白肤色晶莹的肩头,情不自禁低头吻了一吻:“那个时候,看你年纪尚不过七八岁,就有如此胆量,我就知道,你必能为我所用。我将你送到花娘那里,教你琴棋书画,教你歌词诗赋,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绯月轻飘飘的笑了一声:“二皇子厚爱,绯月怎敢辜负?” 高玄烈只笑笑,挽着她一缕发丝的手指渐渐收紧。绯月有些不解的抬起眼,他声色低低的问道:“你当真,没辜负我?” 绯月疑惑而不解的看着他:“主上何出此言?” 她的胸脯贴在在他胸膛处,起伏不定,一双眼睛渐渐红了起来:“若是主上要质疑绯月的忠心,那倒不如一剑挑出绯月的心来,看看绯月的心里,到底是装着谁?” 高玄烈看着绯月咬着牙泛着泪光的眼睛,不知不觉的安慰道:“我不过随口说说,莫要当真。” 绯月的眼圈微红,说不出的我见犹怜:“主上是知道的,那年绯月落到黑心贩子手里,算的上是九死一生。若不是主上垂怜,绯月早已不知是哪个荒野里的枯骨了。” 高玄烈轻轻爱怜的抚着她的黑发,道:“这些我都知道。你受过的那些苦,我不是已经替你报了吗?” 五年前,因为一桩命案,年级尚幼的绯月亲眼目睹自己朝夕间家破人亡。这个唯一幸存下来的孩子也被嫁给外家的姨妈视为负担,见她有几分姿色,狠心将她卖给了人贩子。 若不是她拼死从人贩子的手里逃了出来,拦住高玄烈的马车,如今她早不知道流落到了那个烟花相柳,做些低贱卖笑的风尘女子。 又或是荒草萋萋,早已成了城外一柸黄土下不知名的枯骨。 之后,高玄烈收留了她,将她安排在醉花楼,明里的烟花名姬,却还有一重密不可宣的卧底身份。作为象征性的代价和收买,高玄烈动用了自己的权利,一举剿灭了这群贩卖幼女的人贩。其中,包括她那见利忘义的姨妈。 这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风景旖旎,高玄烈并不是不相信绯月的忠心。只是当宫人禀报绯姑娘摘下了百年御树的红叶之时,潜意识里的疑心压倒了多年来的朝夕相处。 百年御树是高玄烈的心爱之物,同时也是象征着他皇室身份的圣物。除非得了允诺,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摘下它的树叶,做出损伤它的事情。绯月的明知故犯,让高玄烈的心中生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间隙。 第46章 撩妹终极杀器 等送到了药灵山,龙皎月招呼也不打便冲进了裴隐真的药殿。守殿的弟子吓了一跳,宫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人一冲,还没有来得及打开,便被雷霆击飞了。 龙皎月惶惶的抱着白露,冲到裴隐真面前。裴隐真坐在药殿里,正在慢条斯理有条不紊的品茶,被她这么一吓,差点把一口香茶都给喷出来。 龙皎月也顾不得情面了,她现在只想揪住裴隐真的衣襟把他提起来,逼他把怀里的丹药和什么上好的药材全拿来,她们龙庭有钱,她龙皎月有钱! 其实只是一个伤寒发烧而已,可龙皎月看着怀里那轻若鸿羽呼吸浅薄的花脸团子,只觉得一阵昏天暗地的惶恐。 她只是随意的一句话,白露就那么当了真,就算是伤寒发烧成这个样子,还神志不清的想要坚持提着水桶爬那天之阶,她龙皎月到底何德何能?她到现在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啊!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事情,她要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这是药灵山金殿后的兰青阁,放置病人的华殿。刚刚裴隐真不认得这位被她抱来的人是人皇族的小公主,只觉得这龙掌门甚是大惊小怪,不过是风寒疲劳而已,何必搞得那么生离死别大惊小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丫头是吊着口气快死了呢! 他慢吞吞的让龙皎月在她手腕上缠了红线,才开始静下心来悬丝诊脉。 龙皎月在旁又急又慌,那裴隐真倒是慢悠悠的很,慢慢伸了两指去压绳测脉,又慢慢的用手去捋胡须,半响才不慌不忙的抬头道:“无大碍,只是伤寒病热,又劳累过度,老夫给她开些药,好生休息一下,过几日便可痊愈。” 龙皎月刚刚看他这样不慌不忙的样子,真是巴不得掐死他。如今听到这话,心里总是落了下来。 裴隐真又叽叽歪歪了几句,便起身解了红线,去煎药了。 等到裴隐真施针过去,眼瞅着小公主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潮红也快速褪去,龙皎月坐在那床头,只觉得心乱如麻。 愧疚,后悔,惊讶,还有不知所措的迷茫。在听裴隐真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劳累过度需要休息之后,龙皎月刚放下那紧张的担心,那些五味陈杂的情绪便齐齐的涌上了心头。 本菊苣为何非得跟白露过不去呢?她对自己又没什么实质性威胁,她到底是在恐惧担心个啥? 悬在心头的一把刀总算是放下了。龙皎月坐在白露的床头,看那被锦缎棉被里仍自蜷缩着的白露。她的身体小小的,蜷缩在一起,像是只弱小可怜的蝴蝶,在春寒之日,因为畏寒而蜷缩在自己的茧里。 龙皎月望着她,那锦被把她捂得严实,只露出一掌巴掌大的小脸,眼廓如同一片春日的圆杏,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烧的,整个眼圈都是红彤彤的。 龙皎月看着她,许久才想抬起手来试试她额上的温度。 刚刚来药灵山的时候,在路上御云而飞时吹了风,她的的手有些凉。似乎怕冷到白露,她只好学着以前见过那些母亲给孩子测温度的模样,俯下身,把额头凑到白露的额头上,肌肤紧紧的贴着,用额头去感受她的温度。 龙皎月才刚俯下身,就听大殿外一声啊,如如和意意牵着手才迈着小短腿进来,秋明渊和朱云云一起站在后面,那声啊正是从朱云云口里发出来的。 他们站在大殿外,床榻前垂着一层珍珠垂帘,外面又隔着一层御寒的白纱,里面龙皎月的身影模模糊糊,但是也看得清,她是俯下身去,朝着那小公主落了头,竟然是贴近了。 龙皎月连忙抬起头来,秋明渊已经大踏步的掀开了珍珠垂帘,站在那床头,一脸诧异的说道:“你这是在干嘛?” 如如和意意跟在秋明渊的后面,看秋明渊站定了,连忙挂在他的大腿上,也是伸个头朝龙皎月,同时瞪大了四只黑眼睛,奶声道:“龙姐姐在干嘛?” 龙皎月淡定的挺着脊梁,坐在白露床榻处,只面不改色道:“给她测温度。” 秋明渊半信半疑,半响才一脸你不用瞒我你那点小心思我全部都知道了的神情,慢慢开口道:“刚也是本尊话说重了。若是你对她这般看重,非觉得自己才得不足为她师,那只需跟我们三尊说得一声,也不须把她一个人撂在后山,让她受天之阶的这份罪。你既可以对她如此上心,都可以为她转移病魇,那之前又何必折磨与她呢?” 龙皎月满脸问号的一摊手:“转移病魇?什么转移病魇?” 本菊苣哪里无德无能不能当她师傅啦?本菊苣不是德行不够,而是面对诸位男配的决心不够啊! 秋明渊叹口气,道:“你刚不就是在为她转移病魇吗?” 卧槽,本菊苣只是俯身测了个温度,怎么会是转移病魇?这个仙侠之夏若花里有这种诡异的设定吗? 难道在场诸位都没有过发烧之后被亲近之人用额头测过温度吗?不科学啊! 秋明渊往下瞅着她的手,龙皎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她刚放在小公主手腕上的手指上已经缠绕上了一截红线。 那纤细的红线缠绕在她手指间,带着一丝温柔的缠绵,龙皎月连忙用另一只手去解开那红线。 尼玛,那个天杀的裴隐真,怎么走之前把这红线也不给解了,乱糟糟的放在一团,她刚只往白露的手上放了一放,那红线就缠在了她的手指间。 这红线是不是太狗血了一点,这要缠也该是缠男主吧,不行去缠原重阳也行,缠本菊苣干嘛? 意意放开秋明渊的大腿,走到床边来,趴在那床头看着白露被锦被包裹起来的一张巴掌小脸,看看她,又看看龙皎月,这才朝秋明渊回头说道:“没有,龙姐姐没有给小公主移魇。” 那红线细腻纤薄,被她稍微一解,便柔柔的落下了。 听到意意的话,龙皎月有点警醒。她刚只是给小公主用额头试了试温度,便被人以为是移魇之术。可是本菊苣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移魇之术啊!那红线跟什么移魇之术又有什么渊源吗? 啊!为什么本菊苣作为这个世界的造物主,竟然连这个东西都不知道? 不过秦菊苣好歹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回头一脸乐呵呵的问,啊,什么是移魇? 于是龙皎月只选了个适当的理由,回过头去,不咸不淡的问道:“我便说了吧,我只是在给她试试温度罢了。” 秋明渊听她这样说,竟然有点失望,脸上也有点冷了下去,只冷声道:“本尊还以为你这掌门还算发了点善心呢!” 啧啧,秋哥,你听听这话成样子吗,你该不是被这小公主给征服了,移情别恋不再爱你家小沈沈了啊? 秋明渊看着她那眼神,顿时就焉了,但话语还是硬气,脸上摆着一阵不耐烦:“看我干什么!一码事归一码事,你看你把这孩子弄成什么样子了?” 因着是内殿,朱云云这等弟子未得许可是不能进来的。眼瞅着朱云云在那儿急的跳脚,龙皎月转头看着白露那烧的红彤彤的小脸蛋,只说道:“我哪里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罢了。” 龙皎月轻叹了一声,只小声道:“若是知道后果,我又哪里会让她提水上天之阶。” 秋明渊啧了一声,站在一旁冷冷道:“知难而退,你也是太过天真了些。” 龙皎月懒得反驳他,如如过来抱住她的手,怯怯的摇着她的手,问道:“龙姐姐,小公主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龙皎月听着蛮心酸,只道:“没事的,不用担心。” 秋明渊一听她这话,又是一阵气不打一处来,讥讽道:“病没落在你身上,你当然不觉得有事。” 如果可以,龙皎月现在真想缝上秋明渊的嘴。在西峰潭一战之前,秋明渊一见她就是嗯啊哦,就算对她再有不爽,也是懒得说她,最多只翻个白眼就走了。 结果经过西峰潭一战,这秋明渊和龙皎月在无形之中已经达成了一种我知道你喜欢xx我告诉你我不喜欢xx所以我们不是情敌是同盟的微妙关系,自此秋明渊的话就开始变多,每每有不爽,就是直截了当的一顿冷嘲热讽。 本菊苣还是更怀念以前那个只会嗯啊哦的秋明渊啊 龙皎月回头问道:“白露为何会在那个灵兽峰后,按照她的脚程,她不是早该到了浮云殿么?” 秋明渊刚刚那顿讥讽已过,只冷道:“天之阶上面结了冰,她失足踩滑,手里的木桶从青石板上摔了下来。” 在天之阶上滑了一跤? 龙皎月只觉得背后一阵冷寒,在天之阶上滑了一跤,也是万分幸运,掉下去的是桶不是她的人。 她既不会御云之法,旁边也没人看着,若是失足掉下去的是人,不是桶,那可怎么办? 龙皎月只觉得那个后果真是不敢想。 秋明渊继续道:“眼瞅着天之阶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桶却掉了下去,谁能不气?公主哭着下来捡那木桶。天上已经下起了雪,朱云云也是吓了一跳,去清雅轩找你这个掌门,又见不着人影,只好去三司殿找了沈世尊,沈世尊因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便叫我和如如意意来查看情况。” 龙皎月心里一紧,秋明渊也看她神情愧疚,只放缓了些语气,却还是没好气,说道:“本尊到了那儿,小公主说落了一桶水,一切都要重新再来,非让你门下那个看管的弟子去重新打满一桶水来,她又重新提着桶水往那天之阶去。眼瞅着她病的厉害,却还是犟着性子往青石阶上爬,说怕你看到她粗心滑了桶,还会生气。” 龙皎月这下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要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她哪里会让她去爬天之阶啊!她龙皎月不就是欺负白露年纪小又听话,才能提出这样强人所难的要求。她龙皎月真的是该遭雷劈啊! 秋明渊看她那沮丧的样子,也不好得在说什么。床榻之上,白露小小的脸上,红潮渐褪,龙皎月看着她,半响说不出个什么话。 白露这一病,便是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裴隐真在旁侧只看了看她那睡得香甜的小脸,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只是往日没有休息好,这难得睡一觉,你便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龙皎月想都不用想,她往日那些天没有睡好的原因。那天之阶上寒风凄厉,青石板又硬,她一个自小金玉惯了的公主,在这天之阶上哪里睡得好? 在小公主沉睡期间,各门各派的掌门都组团来看过这小公主,沈望山看着龙皎月坐在床头衣不解带的尽心照顾,又知道之前就是她让小公主提那桶水爬天之阶,只得摇头道:“皎月,你做事也忒不顾后果了点,须知作弄人也是得有个度的,何况是这人皇族的公主。” 龙皎月:“” 沈望山只以为龙皎月尚且还是喜欢作弄人的年纪,如今出了纰漏,才知道自己错了,懂得收敛,还知道悉心尽力的照顾小公主。 其他几位掌门,比如徐浪青,比如白芷,都是在床头寡淡的看两眼,他们对小公主的敬重强过于想要笼络人皇族的愿望。徐浪青现在替了秋明渊的位置,许多事情刚上手,这几日是忙得不可开交,只和龙皎月闲扯了两句,便以事务繁忙之由起身告退了。 白芷刚是当了浣剑台的掌门,许多事情也需自己上手才知道多繁复。这长流的个个掌门都是有两把刷子,哪里像龙皎月,只是为了给沈望山的婚事按个名号,才阴差阳错的当了这仙姝峰的甩手掌柜。 白芷坐在旁边的紫檀椅中,往那隔着一层珍珠帘的床榻似乎是漫不经心的瞅了一眼,对龙皎月温声道:“你对她似乎很上心啊?” 龙皎月心里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小公主这伤寒是她折腾出来的,她能不上心吗? 她只得端起茶杯,小小的酌饮了一口:“或许吧。” 白芷的眉头轻不可查的浅浅皱了一刹,却又很快舒展开,只微笑道:“我从家府上回来,给你带了些天都府的特产,已命人送到你的清雅轩了。” 龙皎月漫不经心的点头道:“嗯,那倒是要多谢你了。” 白芷继续温柔道:“你若是觉得哪样中意,我大可传音给我家府之上,让家父多邮寄一些来。” 龙皎月端着茶杯,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你回府上一趟,还记得给我带些零嘴,我自然是很高兴的。传音与齐云府那倒是不用,怪麻烦的。我若是想吃,也可以叫龙庭给我” 她突然停了声音,朝白芷转头,声音略有些奇怪:“天府城,天府城的特产吗?” 白芷点头。 龙皎月只放下茶杯,略带兴奋道:“那你替我传音,告诉你们府上,给我买些记氏糖葫芦,就是你们天府城都府城驿旁边那小店里的记氏糖葫芦。” 哈,本菊苣终于想到了如何补偿小公主的方法啦! 记氏糖葫芦,那可是传说中可以征服每一个小萝莉的终极杀器,尤其是在仙侠之夏若花里,这可是男主北陵城用来讨好白露小公主引得她倾心的不世道具,真可谓冰糖葫芦大又甜,红红的山楂圆又圆,一吃脆进嘴,二吃甜进心啊! 白芷诧异道:“记氏糖葫芦?这是天府城的特产吗?我自小居住在天府城中,却是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店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龙皎月微笑道:“上次无意中看到的。” 白芷点头,又问道:“你是喜欢吃糖葫芦吗?” 她带了一丝笑意道:“我这从小到大,都只以为这糖葫芦是小孩子的吃食。” 龙皎月想着这补偿小公主的方法,心里总算少了些负罪感,只微笑的自然而然道:“哪里是我喜欢吃?” 其实本菊苣也还是喜欢吃那个的,只是这么大个人了,吃了这么多年糖葫芦,早已经没有孩时的味道罢了。 白芷看着她,龙皎月只说道:“只是白露喜欢吃罢了。想着这回她是生病了,也是我折腾出来的,该是买些好吃的弥补她。等她醒来怕是要吃药,裴掌门熬的那药真是货真价实的苦,光药味都闻的我反胃,还是买些甜食,等她吃药,吃口糖葫芦,再吃口药,便也不再叫唤药苦了。” 白芷看看她,又将目光挪到那床榻之上睡得香甜的小公主脸上,隔着一层珍珠帘,她终于是微笑道:“对自己的弟子上心,也是应该的。你倒是想的长远。” 龙皎月突然想起一事,朝白芷问道:“对了,你可知道移魇之术?” 说起来,秋明渊那一声移魇之术,她这仙侠之夏若花的原作菊苣,竟然不知道。 白芷仔细想了一下,回道:“移魇之术?似乎是药术之中的一种旁门左道,人之以病,是以回生理息矣,身惹不洁之污秽。世有药术,便是用红线为引,心至虔,意至灵,将那病魇召至己身,只是那人须得自愿,且须承担双倍之责。这个方法,上不得多大台面,我也是很少听人提起过吧。” 龙皎月长吁了口气,原来是些旁门左道,难怪她作为这仙侠之夏若花里的造物主,会不知道这些上不了台面不被提起的东西。因为她在原著的书里,根本就没有写过这种东西。 这个世界,由她的设定而构建骨架,自行发展出的血肉比她想象的更大丰富啊。 龙皎月把一只手撑在桌上,撑着下巴看着那珍珠垂帘,低声道:“我原本是不愿意收她为徒的。不过闹腾了这么久,心里倒是期待着她快点好起来,再收她入门下,毕竟福气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说了这么多,本菊苣还是得勤加练功,毕竟打不打得过原重阳是个未知数,可打不过凌云霄,那可就是死翘翘的事情啊! 第47章 温泉新浴 小公主睡了一天一夜,总算是醒了。 龙皎月坐在她床头,看着那白嫩的小脸蛋先是皱了皱,像是埋怨这个清晨打断了她香甜的睡眠,委屈的砸吧了下小嘴,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龙皎月在旁边看着小公主脸上丰富多彩的起床表情,差点就笑出声来。可她看着白露睁开了眼睛,连忙板起一张脸,只坐在她床头,平静的看着她。 白露尚处于起床模模糊糊的状态,脑袋有点晕,她盯着那坐在床头一丝不苟,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的人,半响才看清楚这是龙皎月,只甜腻腻的扑过来抱住她,在她怀里乱蹭:“师傅,师傅!” 龙皎月:“” 她僵硬的抬起手,不知道该是推开她。她是来跟她说正事的,结果看着她跟只小猫咪似得扑到她怀里,满头柔滑如绸缎的青丝滑落她的衣摆旁,龙皎月跟受了蛊惑似得,竟然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不由自主的想要给她顺顺毛,拍拍背。 白露突然清醒过来似得,突然红了脸,往后摔了过去,手忙脚乱的跪坐在床榻上,胡乱的捋了捋头发,把面前散落的青丝给拨到了背后,挺直了脊梁,规规矩矩的坐正了,才怯生生小心翼翼的朝她喊道:“师傅。” 龙皎月被她这反应弄得哭笑不得,白露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媳妇,低头委委屈屈的说道:“白露逾越了,请师傅责罚。” 龙皎月还没说话,白露又偷偷的抬了眼角,那黑溜溜的大眼睛偷偷摸摸的看着她,看到她看到了自己的小眼神,赶紧又缩了回去,耷拉着头,哼唧道:“白露到现在还没有完成师傅的考核,师傅莫气,白露等会儿就去天之阶。” 龙皎月哑然失笑道:“无事的。” 白露抬起眼来头偷偷摸摸的看着她,龙皎月尽量风轻云淡道:“师傅想了许久,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话,让你提水桶上天之阶。” 实在不能打击了小萝莉的自尊心和上进心,总不能说那是本菊苣故意刁难你吧? 于是龙皎月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道:“那都是为了考验你恒心毅力,以及你拜入我师门下的决心。” 龙皎月一本正经道:“师傅观察你这些天的表现,你已经成功的通过了仙姝派的考核,所以说,你已经是师傅的徒弟了。” 她以为小白露肯定会兴高采烈欣喜不已,可没想到白露却没有那么开心的样子,只坐在床头,摇头道:“不要。” 诶,什么?你这孩子有点不按常理出牌啊?亏本菊苣还是做了好半天思想工作,反复吸了几口气做心理准备的! 白露抬起头,一张小脸熠熠生辉,朝她眨巴着眼睛,鼓起勇气道:“白露听朱师姐说了,师傅这个考核,是特意为白露准备的,其他的师姐们可是没有机会过这个试炼的。” 龙皎月差点从床头摔下去,天呐,特意为你准备的,是啊,这就是本菊苣特意为你准备的考核,但这是特意为你准备好为难你,让你知难而退的啊! 白露噘着嘴道:“既然是师傅为白露一人准备的考核,那白露就一定不能辜负了师傅的期望,一定会把这个考核给完完全全的做过去。” 傻孩子,你这心眼也太实在了吧!你这样天真的信赖本菊苣真的好么?你这样说,本菊苣不仅心里很乱,而且以后也再不能心安理得的作妖(虐童)了啊! 龙皎月扶着额,不知道该不该朝着伤寒初愈的小团子吼一声,听我的就是听我的,保准没错! 可看小团子那踌躇满志的样子,她那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嗓子眼,那些话不知怎的,总是说不出来,只得点头道:“那行,你既要坚持,那师傅也不再说什么了。” 小团子欢喜的甜腻腻道:“师傅最好了。” 龙皎月看着她那甜美的笑容和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赶紧转过头去,心里一阵长叹,若是你知道本菊苣这个考核并不是对你特别好,而是对你特别的找麻烦,也不知道你笑不笑的出来。 白露这一睡,像是睡足了精神。因为在养病期间,不须得那么急着去天之阶抬水,只整天呆在浮云殿修养。 她裹了白色的狐裘,头上戴了顶白绒绒的小帽子,那斗篷脖子一圈都是白绒绒的绒毛,把她那小小的脸蛋给围在中间,只露出晶莹剔透的小脸和又大又黑的眼睛。 灵药峰是归属秋明渊管辖下的门派,自然也是坐落于浮云殿上。如今寒冬已至,整个浮云殿上,都已经落上了厚厚的一层雪。这冰雪纯白的世界里,那些凋落的巨木和宫殿之中,全是一片银装素裹, 龙皎月也是甚少来浮云殿,毕竟以前这可是冰块脸秋明渊的地盘,她躲秋明渊还来不及,怎么会来浮云殿自找麻烦? 长流已经下起了鹅毛的大雪,此刻雪却已经停了。 漫天遍地都是茫茫的白雪。白露裹着白色的斗篷,戴着毛绒绒的帽子,把全身都裹起来,穿的跟个圆滚滚的球似得,拉着龙皎月往那雪地里踩。 龙皎月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跟着她,她一会儿去摇那落满雪花的小树,等雪花落下来又捂着头咯咯笑着的跑开。 龙皎月在一旁拢着袖子看着她,白露指着那棵树,傻乎乎的朝她欢笑道:“师傅你看,下雪了!” 唉,原来这孩童时期的女主,还是真又天真又可爱,看那跟小太阳似得笑脸,再看看那双黑溜溜湿漉漉的圆杏眼,本菊苣要是个男的,哪里又能把持住不动心? 那一树雪花落在她的帽子斗篷上,龙皎月走过去,替她拍了拍:“别跑快了,小心着凉。” 白露更是撒欢,跟出了笼的小鸟似得,每个落了积雪的树都要去摇一摇。 龙皎月则跟在后面慢慢悠悠的走着。 早知道你精力这么旺盛,本菊苣该早点让你继续去抬那水桶上天之阶。 等摇完了树回到了灵药殿,龙皎月握住她的手,用内力把她的衣裳全给烘干了。裴隐真已知道这个穿的跟个圆滚滚白球似得小家伙是人皇族公主,连忙亲自捧着汤药过来。 白露一看到裴隐真来了,就知道得吃药。她苦着一张脸,立刻缩到龙皎月背后,抓着她的手,摇头道:“白露不要吃药,白露现在好着呢。” 龙皎月大老远的就闻到了那阵惊悚可怕的药味,再一看裴隐真手里端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已经习惯的干巴巴说道:“白露,快点出来吃药,吃完药才能上天之阶完成师傅的考核,师傅才会高兴。” 白露这才冒出个头,苦着张小脸,撅起嘴:“白露才不信,师傅每次都是这样说,可每次都不让我去天之阶。师傅坏,师傅骗白露。” 行,那本菊苣换个说法。 龙皎月看她一眼,板起脸说道:“要是白露不吃药,那师傅就不理白露了。” 白露这才不情不愿的从她背后磨磨蹭蹭的走出来,走到那裴隐真面前。 裴隐真看着她,脸上一阵关切,把药给了她。 白露捏着鼻子,苦着张小脸,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她咕咚的一声,全部的吞下了那药。为了防止自己反胃忍不住吐出来,她仰着头,一脸舍生取义的表情,苦兮兮的望着龙皎月。 龙皎月看着她的样子,差点就幸灾乐祸笑出声来了。 裴隐真在旁接了她手里的碗,笑道:“公主好魄力。” 说完,裴隐真又捋了捋胡子,朝龙皎月笑道:“灵药峰后山有温泉,是以调养生息愈合肌理的药泉,若是修炼之人,经常沐浴是有百利。若是龙掌门不嫌弃,带公主殿下去浸泡一番,也是有益的。” 龙皎月点头:“嗯,若是有空闲,倒是会去的。” 裴隐真拂了袖摆,便走了。 龙皎月看着白露,她尚且还苦着一张小脸,一脸愁苦的抬着头捂着嘴。 白露摇着她的手:“师傅,白露吃完了药,师傅不会不理白露了吧?” 龙皎月低头,看到她这可怜兮兮的表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不会,师傅不会不理白露的。” 白露喝完那药,表情跟上了刑场似得,一阵视死如归。她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只想着不知西北齐云府上的糖葫芦什么时候才能到。 她摸着白露的头顶,替她顺着毛,莫名其妙竟开口道:“你想不想去泡温泉?” 白露被她的手摸得一阵惬意,软软的哼唧道:“师傅去,白露就去。” 既然达成了一致意见,于是说完这话之后,两个人便来了后山那个温泉那儿。 那温泉外有人把守,见到龙皎月牵着一个白衣团子来了,还以为是牵的是如如或者意意,只朝她一躬身,道:“请问龙师叔是要去哪一个温泉?” 龙皎月琢磨了片刻,朝那小弟子说道:“这样,你把这个小师妹带到药泉去,我再去旁边的温泉。” 总不能一起洗吧?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秦菊苣有恋童癖呢! 岂料白露一听,满脸不情愿,警惕的抱住了龙皎月的手,摇头道:“不要,白露要和师傅一起洗。” 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就差没跟八角章鱼似得贴在她的身上。那弟子笑道:“如如倒是很少来泡温泉呢,上次来,还是和沈世尊一起来的。” 诶,这小弟子说什么,如如泡温泉?她们俩不是纸糊的吗,怎么能泡温泉? 白露噘嘴道:“我不是什么如如,我是师傅的徒弟,我叫白露。” 那小弟子一愣,朝着她仔细辨认片刻,才道:“原是我认错了。” 他朝龙皎月道:“弟子愚昧,请龙师叔责罚。” 龙皎月摇头,表示不予追究。她尽量风轻云淡的看着那小弟子,装作无意的问道:“如如和意意,他们两不是化目傀儡么,怎么可以泡温泉?就算那纸没有化掉,那朱砂痣也是保不全的吧?” 那小弟子挠头道:“这个弟子也不知道,只是以前沈世尊经常带如如和意意两位师兄们过来泡温泉,但这些天已经许久未来过了。” 龙皎月道:“许久,是多久?” 莫不是西峰潭一役之后,沈望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果然,本菊苣还是无法将那天在沈望山眼里望见的一丝邪气归咎到自己眼花的原因。她总觉得,沈望山跟原来的沈大大,真的不一样了。 小弟子仔细回忆了一下,道:“大概是一个月之前吧。” 龙皎月听到这意想之中的答案,没有高兴,反而心底一凉。一个月之前,就是沈望山把她从西峰潭下救出来的时间。 本菊苣到底还是猜对了。 但是在那西峰潭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望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露看着龙皎月有些失神的蹙起眉,似乎在考量什么紧要的事情。她只得松了手,规规矩矩的站在她旁边,不敢打扰她。 那弟子出声道:“那龙师叔还是一人一个温泉吗?” 白露连忙比起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唇上,一本正经道:“小声点,师傅正在想事情呢!” 那弟子哑然,龙皎月考量着事情,看着白露那萌嘟嘟的脸蛋,只得说道:“随意吧,要是白露想一起洗,那也是可以的。” 白露欢喜的牵住了龙皎月的手,脸上笑的跟朵向阳花似得。 那弟子将她们引到了一处石苑前,清一色的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上,尽头是一处小草繁花之处,那清冽的温泉冒腾着热气,旁边的青芽一片欣欣向荣。 那弟子道了声弟子告退,便退了下去。 龙皎月刚想着沈望山的事情,思索了半天也觉得想不出来个所以然。这下到了温泉,才回过神来,准备脱衣服。 白露捏着手,一阵扭捏。龙皎月剥落了一件白色纱衣,穿着蓝色的裙衣,看到白露那又害羞又窘迫的样子,不由得诧异道:“你干嘛不脱啊?” 白露的脸上悄无声息的染上红霞,捏着自己的斗篷,把半边小脸都隐在周围一圈毛绒绒的翎毛中,抬着那黑溜溜的眼睛,不说话。 问话间,龙皎月又脱了一件蓝色裙衣,那绸缎的衣裳从她身上滑落,露出里面月白的亵衣,白露连忙把头低的更低一分,也不知道在哼唧个啥。 龙皎月看着她这个样子,更是好奇了。白露一直低着头,半响再没有动静,才偷偷摸摸心惊胆战的抬起眼帘,却看到龙皎月的一张脸直直的搁在面前。 她啊了一声,看到龙皎月竟然蹲在自己面前。龙皎月看着她,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你怎么不脱啊?” 这小家伙,刚刚非要一起泡温泉,现在又扭扭捏捏不肯脱衣服,难不成是害羞? 不对,说不定她是锦衣玉食的公主,在宫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还是说解不来衣服? 想到此,龙皎月理所当然的伸手出,解开了白露面前那斗篷的白色系带。 白露僵着身体,脸红的像是烫熟了的虾。 龙皎月身上现在已经不着一缕,她耐心的去解开白露的斗篷,取下她的帽子,又开始给她解里面的白蓝色定制版小学生校服。 白露闭着眼,视死如归的任龙皎月在她身上为非作歹。龙皎月看着她那样样子甚是好笑,白露低着头,呼吸拂过她的手,折腾的她心里真是一阵猫爪似得痒痒。 她忍住笑,一丝不苟的给她剥落了身上的衣裳。白露一直僵着身体,大气也不敢出,既是害羞又是紧张的站在那里。 等到最后一件衣裳窸窣落地,龙皎月虽然心说你作为一个师傅去偷看徒弟的身体是恨不正确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 白露如玉的身子上尚还带着孩子的稚态,身体也是又小又光滑,摸上去跟绸缎似得。 本菊苣哪里是随意吃别人豆腐的人呢? 龙皎月恋恋不舍的摸了一把她的小手掌,顺带揩了把油,替她抬起腿,脱下了鹿皮翻绒小靴子。 原来女主摸起来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白露一直紧紧的闭着眼,明明害怕极了,却又死犟着,不肯服输似得,就站在那里。 龙皎月再抬眼看她,白露的眼睛都要红了。 卧槽,至于吗?只是给你脱一个衣裳,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啊!本菊苣又不是男主,更不是男二男三,不会对你起坏心的,你在害怕紧张个啥? 龙皎月三下五除二,剥了她的衣裳,牵着她的手入了温泉。白露这才敢睁开眼睛,看着龙皎月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大青石,悠闲的靠了上去。 温泉的水面正没在她的胸膛处,那雪白如玉的肌肤沾染着点点水珠,她的几缕黑发打湿了,柔柔的贴在她的胸前,衬得肌肤更是晶莹剔透。 龙皎月惬意的一躺,这里的一块巨大的青石刚刚被磨砺成了躺椅形,靠上去分外舒服。四周的温泉浸泡着她的身体,舒展着身心,这滋味,这酸爽,这种泡着温泉的生活才是人过的啊! 唉,要是旁边能有一瓶红酒,那就更爽了。 白露浮在温泉里,整张脸不知道是温泉热的还是害羞,竟然一片通红。 龙皎月这些正享受着长流灵药峰温泉小资生活,也没有多注意她。白露满脸通红,只找了个角落,坐在那里抱着膝盖,脑海里一阵空白。 母后说过,女子的身子是不能随意给别人看的。 那师傅看了我,那我就是师傅的人了。 她又是窃喜,又是害羞,还带着点窘迫,把脸埋进水里,清醒了一会儿,又害羞的有埋进去。 第48章 宫灯传情 休息了几天之后,在冬雪下尽的寒月中,小公主坚持要完成龙皎月的考核,又回到了那天之阶下。 龙皎月穿着长流白蓝色校服,撑着一把青竹为骨的油纸伞,站在那天之阶下。那一桶水已然结冰,龙皎月伸出手,在那桶水结了冰的水面上一弹,一团灵力涌出,顷刻间那冰便化作了水。 小公主扭着胳膊,捋起袖子,用小木桶装了满满一桶水,踌躇满志的提着水桶爬上了天之阶的第一阶。 那青石板上结了冰,滑的让人站不住脚,小公主歪了一歪,差点把桶里的水给洒了。 龙皎月及时伸手,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扶住了她。 唉,这实心眼的小公举,让本菊苣怎么忍的下心撒手不管,就让她一个人冰天雪地的在这里抬水上浮云殿? 腹诽是腹诽,但龙皎月还是把手按在了天之阶的最后一阶青石板上面。 那一层薄薄的冰触手生凉。龙皎月汇聚全身灵力,一道金色的光芒顺着那青石阶上凝集的冰层往上蔓延去,所到之处,那冰雪全怦然化作飞雾。 龙皎月吁了口气,收回手来。 白露回头看她,眼里满是小星星,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欢喜崇拜的说道:“师傅好厉害!” 龙皎月被这样崇拜的大黑眼睛望着,不知觉的挺直了脊梁,虚荣心顿时爆棚,咳了一声:“那是当然。” 伞面上渐渐落了些雪,龙皎月跟在小公主后面,替她撑着伞,小公主哼哧哼哧的拽着木桶,往上爬着青石阶。 一天,两天,三天 直到最后一天,龙皎月提早便在浮云殿等着了。朱云云侍立在侧,秋明渊也凑着热闹,抱着他那轮回剑,一身黑色华服,在旁边看着。 龙皎月的脚边放着一桶水,水面与桶的边缘相差一两寸,正是她吩咐给小公主让她提上浮云殿的那桶水。 脚下的青石阶一路向下延伸,如同一条青色的长龙,蜿蜒着扎入云中,再向下蔓延。 在那云雾深处,终于有一个小小的白衣团子,提着一桶水,满脸倦色,却咬着牙,一脸坚定的提着木桶,踩着青石阶往上爬来。 龙皎月看着她,身形未动,秋明渊却是看了她一眼道:“之前折腾出那么重的伤寒,你却是不长记性的主,她说什么就顺着她的意思,也不怕她累出病来?” 龙皎月看着那云雾深处渐渐爬上了的小团子,朝秋明渊翻了个白眼道:“呵呵,我的弟子,只归我管。” 待到近了,白露喘着气,一脸雀跃的爬上了最后一阶阶梯。她的脸都有些花了,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泥土,蹭了一脸,衣裳也有些脏。 她朝龙皎月忍不住欢呼雀跃的笑道:“师傅,白露的第一桶水已经提完啦!” 她伸出手,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神色开心,笑的跟开在春风里的花儿似得。她看秋明渊和朱云云也在旁边,只老老实实的垂着袖,恭敬喊道:“弟子白露见过秋世尊,见过朱师姐。” 秋明渊那张万年冰山脸经露出一分笑容来,只招手道:“不必拘礼。” 白露又鼓起勇气来,看着龙皎月道:“要是师傅无事,那白露再下去继续抬水了。” 龙皎月错了错身,露出脚边那桶空了七八分的水,淡淡道:“不必了,这水已经上了浮云殿了。” 白露看着那桶水,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刚放下来的这小桶水,惊诧道:“这桶水怎么会在这里?白露明明只抬了一小部分上来啊?” 龙皎月咳了咳,白露的脸色突然黯淡了下来,仰起头,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龙皎月:“这是师傅替白露提上来的吗?” 龙皎月这下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只得沉默以对。 要真的等你把这整桶水给提上来,那还不得把你这小胳膊小短腿给累断了? 本菊苣已经不想再虐童了啊! 白露委屈说道:“师傅既是为白露一人准备的考核,那白露就得靠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把那桶水给提上了,若是师傅替白露做了,那这考核便没有意义了。” 龙皎月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一挪,朝白露高深莫测道:“白露,你还不懂为师的用心吗?” 白露才七八岁的年纪,头堪堪与她的腰际齐平。龙皎月上前来,摸了摸她的头顶,顺了顺毛,微笑道:“师傅说过,这个考核只是为了考验你拜入师傅门下的恒心以及毅力。所以,这个木桶也不是普通的木桶。” 秋明渊挑了挑眉,龙皎月往旁一撇,秋明渊的目光像是在说,本尊倒是要看你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朱云云在旁一怔,明显也猜不透龙皎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露面露迷惑道:“白露不信,这个桶是朱师姐随手从杂物院子里提的,水也是从河里打的,怎么就不同了呢?” 龙皎月弯下腰,和白露的视线持平,真挚的看着她:“那个桶,是普通的,那水也是普通的,但唯一不普通的是,师傅在桶里放了一块点金石。那石头感到了白露的诚意和恒心,所以出现在了这里。这水哪里是师傅替你提上来的,师傅是那种言而无信骗小孩的人吗?” 这话说的,谁在那山洞骗白露说自己不是龙庭嫡小姐的? 白露看着她,歪了歪脑袋,懵懂的说道:“真的吗?点金石?可是白露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宝物呢!” 龙皎月的目光坚定而真挚,白露望着她,吃不准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只得眨巴了下大眼睛,说道:“那点金石在水桶里面吗?” 龙皎月连忙直起身,走到那水桶旁蹲下,挽起袖子伸入凉水中,装模作样的在水里摸索一番。 卧槽!没办法了,赶紧把这块长流仙姝峰掌门的三色龙鳞石拿来充充数! 龙皎月微笑着,满手湿漉漉的把那块三色龙鳞石拿出来,放在手心用灵力烘干了,才一脸矜持的递给了白露。 那三色龙鳞石色泽明亮,在阳光下闪耀着七彩的光泽。这才传说中上古的龙裔鳞片,除了能在魔族触碰时发出白光,其他时候基本只能当做一个装点门面的鸡肋宝石。 白露双手接过那宝石,一脸雀跃道:“好漂亮的石头。” 龙皎月在旁边矜持的点了点头,秋明渊抱着胳膊,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这点金石本尊还是第一次见,今日龙掌门可真是让本尊长见识了。” 龙皎月一听他那话,心里一阵吐槽,你以为本菊苣想这样啊!还不是为了你们这长流贵客小萝莉。 幸好本菊苣演技好,想来我刚那番话情真意切,唬住了面前的女主,真是今年的奥斯卡头等人选。 白露的大眼睛弯的跟月牙似得,露出两个小虎牙。龙皎月这仔细看,这小家伙的脸上竟然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只是往日看的不大仔细,今天这一看,真是可爱的打紧。 龙皎月觉得自己的手又要蠢蠢欲动。 天呐!对本菊苣露出这样可爱的笑容真的好嘛?本菊苣已经快要控制不住的洪荒之力了啊! 唉,这小酒窝明明没有酒,可本菊苣已经快要醉成狗。不行了,本菊苣忍不住了! 龙皎月对白露微笑道:“你喜欢这石头吗?” 白露一怔,扭捏道:“这块石头很漂亮,白露很喜欢。可是这里厉害的东西肯定很珍贵,父皇说过,苟非己有,虽一毫而莫取。” 龙皎月一看她那明明非要想要但是又克制自己不能要的样子,心里一阵酥的紧。她清咳了一声,用掌门的风度,龙庭嫡小姐不差钱的冷傲姿态,淡淡の说道:“你若喜欢,那便给你了吧。” 秋明渊啧了一声,朱云云在旁一听这话,先是吓了一跳。想来三色龙鳞石是仙姝峰掌门的信物,看秋明渊没什么反应,只得不再说什么。 白露不敢置信的说道:“给我吗?真的可以吗?” 龙皎月笑道:“嗯,白露通过了师傅的考核,用诚心打动了点金石,所以这块石头,从此以后就是你的了。” 白露露出两个酒窝,开心道:“师傅真好!” 说完,她又小声的说道:“那从此之后,白露就是师傅的徒弟了吗?” 龙皎月拢着袖,淡淡道:“是,不过在入我门之前,还需要做一件事情。” 白露瞪大了眼睛,一脸刀山火海在所不辞的神情,说道:“什么事情,白露一定做到。” 龙皎月从袖子里伸出手来朝她招手,看着白露一脸懵懂却可爱的走到她面前来。 那雪地晶莹剔透,那小小的脸蛋上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还有一双又黑又明亮的大眼睛。 那肌肤白的透明,像是上好的温玉。 龙皎月伸出手去,如愿以偿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啊啊啊啊!这手感!死而无憾了! 白露仰着头看着她,大眼睛一阵眨巴。龙皎月收回手,朝她心满意足的笑道:“没什么,自此,你就是我龙皎月的徒弟了。” 自白露上了山,龙皎月这觉得时间真是飞逝。 飞逝是飞逝,但这号称是弹指一挥间的修真岁月,却是在流动的时间里留下许多斑斓的色彩。 御厨是不能上仙姝峰的,毕竟这里大多是女子,须得避嫌。白露每天早上起得早,勤快的一溜烟跑下山,给她从三司峰带上皇宫御厨の美味料理。 等龙皎月慢悠悠的起了床,给门下弟子发布一下升级打怪的任务,再跟小团子指导一下心法,便一个人到后山去练功。 小团子整天用功的很,跟着弟子们自行练功,一有问题便勤快的去问各个师姐,或是晚上回来的时候问问龙皎月。 因为长流没有年纪同她一样大的弟子,为了方便照顾,龙皎月将她安排在了自己的清雅轩。刚和白露说,让她晚上同自己宿在一起的时候,白露红了脸,半响才点头道:“师傅的话,徒儿定当遵从。” 然后她就从山下抱着一个小锦被,乐颠颠的上了仙姝峰。 这段时日里,龙皎月刻苦练习法术,每每归林,基本都是月上柳梢。待到龙皎月回来,看着清雅轩里已经点了烛火,白露坐在小板凳上翘首以待,活像是眼巴巴等着丈夫归家的新婚小媳妇。 以往白芷和她同住清雅轩的时候,因为两个人都是修真之人,视力颇为强悍,夜里也平视无物,从来没有过留灯这一码事。这往日里漆黑一片清雅轩总算是亮起了一分人间灯火,龙皎月心里涌上说不出的柔软,却是坐在床头一边脱衣服,一边道:“师傅练功回来的晚,你不必等我的。” 白露捂着眼睛一翻身溜上床,三下五除二剥了衣裳。她把脸埋在被子里,打了一个滚挪到墙角:“白露没有等师傅,白露只是怕师傅回来的晚了,看不清回竹舍的路。” 龙皎月刚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字语在舌尖打了个转,却是又婉转的退了回去。她脱了白蓝色的长流校服,竹舍外冰天雪地,可这被笼罩在结界中的小屋,却是温暖如春。 龙皎月穿着亵衣,弹指间,那跳跃的烛火便熄灭了。 龙皎月躺在床上,朝旁边摸了一摸。 咦,空的,这人呢? 她侧起身,才看到白露蜷缩的成个小团子,正缩在床角,把头埋在被子里,不知道在干嘛。 龙皎月伸手把她提溜过来,按着她趴在自己的旁边。白露稍微挣扎了一下,还是乖乖的趴在了她的旁边。 她心跳的极快,在四周寂静的情况下,修仙之人五官敏锐远超常人,龙皎月自然而然的问道:“你心跳的好快,可是和我睡不习惯?” 白露小声回答道:“没有。” 她好像鼓起勇气还要再要说什么,龙皎月白日里练功难得用功,忙活了一天,自然倦意涌上心头。她只听了白露的回答,懒得再问,便用淡然的声音道:“那便睡了吧。” 白露连忙点了点头,小心的往她这里缩了缩,挑了既舒服又不会打扰到龙皎月的姿势,才捂着小手靠在她旁边闭上了眼睛。 这整天练功的时候才过了没几天,龙皎月难得忙里偷闲,唆使劳役了这仙侠之夏若花里面唯一主线女主夏若花半个月。 她每天晚上回到那清雅轩时,都看到那上山原本漆黑一片的竹林小径上点上了灯火,原先是一个,两个,三个,再到后来,每隔几步的竹枝上,都点上了宫灯。 那一串宫灯挂在枝头,里面的萤石发着莹莹的光,照亮了这条清雅的小径。天上落了雪,些许银白积雪挂在枝头,地面上却干干净净。 龙皎月在无意间路过竹林的时候听那些闲谈的弟子说,这些宫灯都是白露找沈望山要的灯笼,放了萤石,自己亲自挂上去的。 那些弟子不仅谈了这宫灯,还谈了白露小公主自从上了山,哪里有一个公主养尊处优的样子,整天晚上回清雅轩之前,还用小胳膊小腿拽了扫把,在这仙姝峰竹林小径上扫积雪,把朱云云一帮师姐们看的都不好意思起来。 想起来朱云云这一干弟子上山许多年,长流的雪也是年年都下,可头一次遇到一个实心眼的主儿,会担心掌门回清雅轩的时候踩了积雪滑倒,天天不辞辛劳在这里拖着扫把扫积雪。 龙皎月估计朱云云没有期待积雪会摔死她这个不称职的掌门外,哪里会想起来替她排忧解难。反正大家修仙之人都有浮云之术,实在不行踩在雪地上照样飞了过去,连脚印都不会留下一个。谁会来担心她会不会踩到积雪上摔倒? 龙皎月听了这弟子的闲谈,恰好从那竹舍小径中出来。那几个弟子全穿着长流的白蓝色校服,都是她仙姝峰门下的弟子,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言语里颇多对白露小公主如此费力不讨好的惋惜。 见到这掌门出来,几个龙套弟子赶紧朝她躬身道:“掌门。”一边惶惶然的抬头看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刚刚的对话。 龙皎月想起刚刚听到那些话,多是说她冷血,还让人白露爬天之阶的旧事。于是她便垂袖,冷眼旁观:“整日里竟扯些有的没的,功课做了吗?法术练了吗?再不济你们今天的心经背了吗?” 那帮弟子面面相觑,又恭恭敬敬的低下头:“掌门,此刻才辰时,弟子们只是刚下山练了会儿剑,功课未曾做,一时多嘴闲谈,请掌门责罚。” 龙皎月嗯道:“长流戒律第七条,勿喧哗,勿论是非。以后记得,勿要闲谈些有的没的,若是有那空闲,不如多多联系法术。今日念你们初犯,每人把那长流戒律给我抄一遍,明日交给你们宁师姐。” 这边声音刚落,那边便有声音响起:“一遍怎么得了?长流戒律第二百六十一条,私下遑论师门是非,轻责受鞭笞之刑,重则逐出师门。” 龙皎月扭头一看,一身黑衣的纤细身影轻飘既至,白芷冷着一张俏脸,冷眸看着面前这些低头惶然的弟子,朝龙皎月道:“龙掌门未免责罚的也太轻了。那长流戒律不过是百来十条,抄一遍算的什么数?至少也是个三四遍才镇得住她们的心性。” 龙皎月啊了一声,又小声犹豫说道:“不至于吧?她们倒也是没说啥。” 毕竟虽然听着不爽,但是当初让白露爬天之阶的人也确实是本菊苣,只是听着她们说小公主是好心被自己当做驴肝肺,这未免说的本菊苣太不是人了。 本菊苣是那么好心当做驴肝肺的人吗? 白芷站在她旁边,一身锦缎黑衣,只在袖口别了一枚黑色的灵石,朝她温柔笑道:“当掌门,首先便是要责罚分明,方能立威。” 说完,她便看着几个偷偷抬眼看她的弟子,那几个弟子不知道往日里温柔的大师姐怎么当上了浣剑台的掌门便变了个性格似得,看见她的目光,连忙又低下头。 白芷寒声道:“七遍,你们可记住了?” 那帮弟子连忙躬身低头道:“师叔教诲,弟子谨记。” 白芷这才点头,眼看着她们一溜烟的走了。 龙皎月望着那帮弟子见鬼似得走了,白芷这才凑到她旁边,狡黠的轻声道:“勿喧哗,勿论是非,是长流清规里的第八条。” 龙皎月被她逗得无奈,朝她摇头一笑,又讷讷的说道:“其实倒也不用罚那么重。” 白芷摇头道:“不,以往你这个龙掌门当得太轻松,不知道震慑门下弟子。如今我已经离了仙姝峰,你没有帮衬的人,自然就该凶一点,这才能震住她们。掌门就该赏罚分明,不能有一分心软。” 龙皎月笑道:“我以往都是放养她们,毕竟我这仙姝掌门,也不像是个掌门。我从原来,就没有这一分当掌门的心思啊!” 白芷朝她微微一笑,移步顺着竹舍向山下走去:“哦?” 龙皎月走在她旁边,只叹了口气,说道:“说来你倒是不信,我这个人,俗气的很,就只想泛舟碧湖,游山玩水,混吃等死,颐养天年。” 白芷看着她,似乎在辨认她的话真假,半响才半是真心半是假意的开玩笑说道:“龙庭府上的嫡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是你想要远离世间纷争,只需回到龙庭。凭龙庭的势力,哪怕是想要半壁江山,或是飞升仙道,也是可以的。” 她的话里几多叹息,又是带了一丝羡慕,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道:“龙庭世代强盛,不需得你去承担族兴。远离凡世纷争,对你又有何难?” 龙皎月摇头,朝天空看了一看,又无奈道:“难,怎么不难?” 你说我要把统领一界的魔尊打倒,还要逼着他给我说出噬心魔蛊的解药,你说难不难? 白芷不再言语。龙皎月一边下山,一边道:“你怎的还来仙姝峰了?” 浣剑台是长流财务收入一大主要来源,平时里浣剑出售猎杀魔物的任务多了去,照理说白芷不说忙得团团转,也不该是有空闲来仙姝峰玩的吧? 白芷停住脚步,只半真半假道:“想掌门了,来看看罢。” 龙皎月笑道:“别说笑了,你这浣剑台的掌门可是大忙人,要是想同我聊天闲扯,只需得跟门下弟子说一声,让我这大闲人过去你们浣剑台游玩两天不就得了?” 白芷看她一眼,心里那点喜欢之意终于退却了,只点头道:“嗯,确实是说笑。” 她的脸色平静无波,只抬头看向了竹枝上那几个漂亮的灯笼,朝那竹枝上的宫灯笑道:“好有心的徒弟,我倒是连羡慕都羡慕不来。” 龙皎月看着那宫灯,也是有些感叹:“也没什么有心不有心的,等到她回来,我定得叫她不要去扫积雪了。这点积雪,只需一掌便拍碎了。若是真的怕我摔了,那我便在这里设下结界,也不会再落下雪。天寒地冻,她要是被冻着了,怕是又要好一番折腾。” 白芷朝她看一眼,眼神无比复杂,只说道:“那还是设个结界的好,毕竟她年纪还小,既是你法术高深,说不定小公主自己也会滑了跤。” 龙皎月点头,白芷又说道:“上次你同我说的那个糖葫芦,记氏糖葫芦吧,我传音回了齐云府,命人给我快马加鞭送了一串来。” 龙皎月道:“才一串?” 白芷朝她道:“本来我也是想命人多些来的。只是听说,那家记氏糖葫芦,就在我家府下人去买了之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给烧了。” 龙皎月一怔,白芷凝眉,眉宇间带了一丝沉重之色:“听说那火来的蹊跷,那记氏糖葫芦里的一家五口人,一个都没有逃出来,全活生生被烧成了焦炭。” 第49章 却道故人心易变 龙皎月想必对这个故人极其重视,那要是告诉她北陵城将娶的三小姐并不是她们齐云府的嫡小姐,而是他家主早年寻欢,流落在外见不得人的种,因为她娘亲病逝,如今才接回府里的庶出小姐,龙皎月肯定会生气。 看着龙皎月那喜不自胜的样子,白芷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即便是流落在外的庶出小姐,好歹是名门之后,跟那无父无母流浪于街头的北陵城还是没得比的。父亲会将三小姐指给北陵城,也算是对北陵城的肯定和赞赏,前几日听父亲水镜传音说这个时候,白芷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门第之见,高府之尊,能招一个无亲无势的弟子做入赘女婿,那也是许多寻常人家求不知得的事情。 她这样想着,也没有再跟龙皎月说清那三小姐的事情。而且三小姐的出生是早年父亲贪响寻欢时留下的丑闻,若是让外人听了,也是不大好。 天府城里,天府都城,城驿处,转角三街后的一个拐角上。 记氏的招牌有些老旧,泛黄的木板上,用黑墨写着几个大字,记氏糖葫芦店。 那门口坐了一个老头,穿着粗布衣裳,头上扎着头巾,斑白的头发被扎的一丝不苟,正坐在那里穿山楂。 过路的一个妇女提着水桶,朝那老头点头笑道:“哟,记师傅又在穿山楂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辛苦,儿子也讨了老婆啦,该享福啦!” 那老头停下手里的动作,笑道:“享福享福,这不是大玉又怀上了,吐得厉害,儿子整天守着她呢!得多穿点糖葫芦,多挣点钱,给孙儿买点新衣服,总不能捡着大孙女的衣裳穿吧!” 那妇女提着水桶往道上过,继续笑道:“哎呀,钱哪里挣得够啊!听说那齐云府还派了人说定你们家的糖葫芦,一要就是好几百串,哪里愁钱?” 那老头一边笑,一边拿着剔了核的红色山楂果,挨个挨个认真的攒在竹签上,说道:“那可不是,又得忙活好一阵啦!” 那妇人半是羡慕半是感叹道:“说来也是,那齐云府可是大府,赫赫有名的门派,以前也没见过他们会在寻常铺子里定什么东西,怎的这阵还找上你们记氏糖葫芦,还一定就是好几百,连个成色都不验的?” 那老头也有点感慨,但心里还是高兴,笑道:“这大户人家的心思,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怎么知道呢?说起来老头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买卖呢!或许是老天眷顾我们记氏,这小本买卖本来赚的不多,做了这一笔,够我们吃穿好半年了!” 那妇人心里好一阵艳羡,直说道:“记师傅你是有福嘞!” 说完,她便提着水桶走了。 记老师傅笑笑,继续低着头攒山楂果。 不知何时,他只觉得面前有一阵阴风刮过,将面前的光挡住。 他还以为是天阴了,只疑惑的抬起头。 他的面前站了一个人,挺拔消瘦,一副少年打扮。等他抬起头来看那个少年的脸,却是徒然惊了一惊。 那是一个俊逸非凡的少年,单薄的身形,凉薄的唇,脸上的五官如同是在上好的玉石上雕琢出的一般,带着让人挪不开眼的光彩夺目。 只是他的眼圈下面一层青色,看上去一脸倦态,阴郁沉蛰。 记师傅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心说这个年轻小伙子长得真好看,跟个女娃娃似得。 他客气的开口道:“客人可是要买糖葫芦?” 北陵城站在他的面前,身影如同一片阴冷的云。他往那里屋看了一眼,说道:“是。” 那场大火冲天而起。 北陵城怀里藏着一只涂得鲜红的糖葫芦,掠过齐云府的后院,来到那偏僻的小院子里。 穿着普通衣裳的三小姐正坐在清通院的小院子里,坐着椅子,朝着那满池碧水绣着手帕,她的旁边,一个侍女站在后面,也侧着头看着她那手里的那飞针走线的锦绣帕子。 北陵城如同鬼魅一般飘入清通院,拍了拍那侍女。 那侍女回过头来,看这阴郁的少年在她面前比了个嘘声的姿势,脸一红,连忙挪开了身形,远远的退到了一边。 北陵城悄无声息的站在三小姐后面,低下头去看。她绣的全神贯注,一副碧绿的清荷图在白色的手帕上跃然欲出。 明明是凛冬,夏荷早已凋尽。她绣的那样栩栩如生,不过是因为被困在这个院子里的时间太长,看过的荷花早已烙印于心。 她的黑发被一只素色木钗挽成了流云的形状,脖子后露出一小片白腻的肌肤。北陵城在她背后悄无声息的看着,没有出声打搅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侍女一直没有出声,北陵城也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三小姐绣那面锦帕。 等到她绣到荷花上一只蜻蜓时,往下没入的针尖刺伤了她的手。一滴猩红的鲜血染红了那面锦帕,她吃痛的小声吸了口气,把手指从手帕下拿了出来。 一滴嫣红的血珠从那指腹上冒了出来,如同一枚在荷叶上翻滚的露珠。 她有些懊恼,明明绣花就是为了平心静思,可自己为什么老是心神不定呢? 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北陵城把她的手握在手中,抬起来自然而然的放进嘴里。 三小姐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北陵城绕到她的面前,半跪下来,把她的手指放在嘴里吸了那滴血,只说道:“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旁边远处观望的侍女看着这一幕,羞的满脸通红,连忙转过头去。三小姐也是满脸通红,羞涩挣脱道:“有人看着呢!” 北陵城温柔的放开她的手,朝她笑道:“无妨的。” 她温柔的看着他,冬天里的寒风依旧凛然,面前这个阴郁的少年,俊美如玉,容颜似画,是她日思夜想甘愿被打断腿也要下嫁的心上人。 北陵城看着她,把她的手捂在自己的掌心中,从怀里拿出一只糖葫芦,放在她手里,笑道:“给你买的,你可喜欢?” 自半年前入府后,他在府中被三姨娘和何叔百般欺凌,除了家主之外,同辈的弟子里有许多人知道,却没有一个人敢帮他。那些同被欺凌的弟子,见到他落了这样的下场,甚至私底下嘲笑于他。 只有这个不被待见的三小姐,见到了他在后院流泪,温柔而难过的替他伤心。那是他被受了□□之后,发誓要报仇雪恨的时候。她不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道这个无亲无故的弟子是受了龙庭嫡小姐的托付而入了西北齐云府,只单纯的以为他是受了其他弟子的欺负。 这就是三小姐这名门庶出之女的好处,单纯,善良,甚至勇敢。 她帮不了他,只能替他伤心难过。为了让北陵城有所依靠,她向父亲说明,说她要嫁给北陵城。 家主震怒,名门之后,高府之女,即便是庶出,也是看不起这样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穷苦少年的。她倔强的要嫁给他,甚至喊出了我已经是他的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 家主震怒,却不敢找北陵城的麻烦,因为他是龙皎月的故人,是龙庭嫡小姐托付的人。若是他出了什么差错,若是龙皎月过问,西北齐云府承担不起这个代价。 于是他打断了三小姐的腿,出了口气,关了她几天,才默许了这场不伦不类的姻亲。 说到底,三小姐是西北齐云府的一个不入流的小姐,但却也是西北齐云府的女儿。她的价值只是家族联姻,而并比不上一个龙庭托付的故人。若是龙皎月哪日知道北陵城被打断了腿,指不定会发火,可若是知道西北齐云府的某个小姐断了腿,怕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自家主默认了三小姐和北陵城的事之后,三姨娘顾念着这北陵城已经入赘了齐云府,到底是成了一家人,只得收敛起来。何叔也不再找北陵城去后山别苑的杂物房。那些弟子再也不敢说些风言风语。 三小姐拿起那糖葫芦,剥开糖纸,递了一个在北陵城嘴边:“你先吃。” 北陵城温柔的笑道:“你吃吧,我吃过了。” 她刚要笑,舒展的眉头不轻易的蹙了一下,伸了手帕递在他的脖子旁边:“这里,这是什么?” 那一滴鲜血,在手帕上鲜艳欲滴,如同满门怨灵,淌下的泪。 第50章 女二和男二那点破事 眼瞅着自上次魔尊给她血语珠后已经快过了半年,这血语珠也快要到保质期了。 龙皎月估摸着,这时候该去找魔尊了吧? 龙皎月甚是担心,那日在钟武山为了救白露而惹恼了这个喜怒不定的魔尊上司,毕竟这上司手里操控着她手上的噬心魔蛊,不论是去魔界找他还是凌云霄来长流找她,只要那凌云霄别记恨上次的仇,顺顺利利的把一滴血给她,他要怎样折腾都行。 怕就是怕的凌云霄记恨上次她违背了他这顶头上司的命令,怀恨在心,不来长流找她。那若是她噬心魔蛊发作了,在仙姝峰这种地方一打滚,还不得折腾的整个修真界皆知? 血语珠被她用过一次,再没有了作用。空壳里面的嫣红鲜血颜色渐渐淡化,只呈现一种清淡的粉红色。 啧啧,这红眼病的血还能变色,真是厉害。 她命人把那血语珠送还给了裴隐真,才下了仙姝峰去找沈望山。 沈望山依旧是坐在三司殿中,如如和意意这回没有化成纸偶,两个小团子替他翻着各个门派送来的帖子和各地送来的除妖请令,沈望山就蘸着墨,在那金座上,略一过目,提笔来写。 若是觉得没有问题,如如便替他收起青竹简折子,放在一旁的竹箩里。若是他有什么不满意或是须得指出的地方,他就提起笔,在那竹简后面龙飞凤舞的批下反驳的字。 龙皎月刚走进那三司殿的门口,沈望山眼也未抬,便带着一丝笑意温柔道:“皎月来了?” 龙皎月走得近了,这才看到那金座上摊开的书桌上,一方雕龙的砚台里面盛着清冽的冰水,一只小巧的纸鸢浮在砚台的上空,挥动着翅膀,小小的爪子抓着那方条石,绕着圈周而复始的磨墨。 看来这也是一只化目傀儡。 沈望山停下笔,抬起头来,看见龙皎月看着那只在烟台上面飞舞的纸鸢,只笑道:“怎的,喜欢这小玩意吗?若是喜欢,日后叫你们门下的弟子来三司殿拿,扫地的干活的应有尽有。” 龙皎月一听这话,立刻就知道他是在笑白露的事情。果然,沈望山朝她望一眼,像是开玩笑道:“你可莫再要你门下的弟子去做那些事情了。这长流别的不说,就是化目纸鸢却也是不缺的。” 沈望山与她身负婚约,虽然是活了上百年的道人了,但容貌俊逸英俊潇洒,举止轻快,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人, 龙皎月平日里也只将他当做是值得敬重的兄长,并未有疏远的心思。他这样轻快的调侃她,倒也不觉突兀。 龙皎月收敛起那点不好意思,不作回答。沈望山放下笔,一旁的如如赶紧接过,放在笔架上。 他揉揉眉骨,眼眶下有一片青黛之色:“怎么,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看样子甚是疲倦。龙皎月斟酌着开口道:“是这样,长流的心法我已铭记于心,九天引雷诀也算是小有成就。这日日里在长流里空练着,倒是乏味的很。我是想出去历练一番,去长长见识,顺便除去些魔物,为四方百姓消消灾。” 对,本菊苣不仅要除去些妖物,还得去抓住这些妖物问问那凌云霄的老巢在哪里。本菊苣作为魔尊打入长流的奸细,一等一的身份,怎么可以连我们魔尊总分舵的位置都不知道? 这魔尊神出鬼没,总没个落脚的地儿,那本菊苣就找上他的老家,总比在这长流干巴巴的等着月圆之夜的好。就算本菊苣搞不定魔尊,要不到魔血,但至少噬心魔蛊发作起来不会被嫉恶如仇的长流同门看到,虽然难受了点,但也比被人拔剑咔擦一刀斩了的好。 沈望山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又去伸手揉他那眉骨,眼眶下的青色更是明显。龙皎月见他满脸疲倦之色,半天又没有回答,心里对他这样子有点放心不下,只得开口问道:“世尊,你脸色不大好,可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沈望山揉着眉骨,闭着眼睛。如如和意意站在他的两侧,只将四只漆黑的眼睛一齐望向了龙皎月。 龙皎月被那两双漆黑深沉如同无底深渊的眼睛望着,心里一惊,差点后退了一步。平日里,如如和意意同她有几分熟络,每每在她身边二话不说就挂在腿上,随时都是活蹦乱跳天真活泼的样子。 但这一刻,龙皎月却在这两双往日天真无邪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她们两那平静无波甚至有些苍白的脸上,那眼里盛放的黑暗既不是杀气,也不是其他的什么情绪,而是寒冷,无情,淡漠,甚至于残忍。 如如和意意看着她,一动不动的垂袖站在沈望山旁边。四周的空气变得扭曲而压抑,龙皎月甚至听到了自己原本轻微的心跳在这悄无声息的大殿里,竟然因为周围的寂静而放大了无数倍,如同擂鼓一般在胸腔中作响。 没有杀意,没有善意,没有任何感情的压抑。 或许是一息,或许是三瞬,沈望山睁开眼睛,眼眶下一片青色,像是一直思索着她刚刚的问题,如今终于有了答应,只说道:“我记得过几日便是年夕,你若是要去历练,在长流过了这个年,再去吧。” 龙皎月对刚刚那阵强压惊疑不定,想着要不要开口问一问,但又怕问这问题惹恼了他,觉得还是下去跟秋明渊说说的好。听到沈望山这么说,她只得点点头。沈望山看着她,突然道:“皎月,你明年,该是要出阁了吧。” 卧槽,这是要开始谈婚论嫁的节奏了吗? 沈望山看着她,如如和意意也看着她,只是神色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天真无邪,提溜着大眼睛看着她。 龙皎月硬着头皮道:“嗯。” 沈望山抿了抿唇,却是没有继续下去,只说道:“时间倒是过的很快,你也这般大了。” 他略带疲倦的说道:“刚刚那阵气涌,却是没吓着你吧?” 龙皎月没想着他会主动开口说这个,还未反应过来便说道:“没事。” 她垂了垂眸,说道:“只是世尊这个样子,看着实在不让人放心。” 这句话完全是发自肺腑,毕竟这沈望山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关心关心他也是本菊苣应该的。 沈望山道:“无妨,只是最近长流事务繁复,有些累了吧。倒是让你担心了。” 龙皎月的关心是真真切切,听到他这样说,也不便再多问,只得说道:“那皎月便先告退了。” 龙皎月走出殿外,才想起来,应该叫沈望山跟她们仙姝峰小团体一起过一个年的。 长流三尊,个个超然世外高高在上,不食烟火不染尘埃。自龙皎月上山,都没有看到过三位世尊有与他人共处或是共食的时候,整日里都是坐在三司殿悯生宫浮云阁里当活神仙,连个年节也是在长流宫殿之中练功。 这样清冷的日子过久了也是会乏味的。 尽管这提议多半会被沈望山拒绝,但龙皎月还是倒转了步伐,往三司殿走去。 她正走着,白玉石阶上的岔路口上,突然撞来一人,若不是她身手明捷感官入微,还真是躲不开那个弟子的一撞。 那少年弟子身形狼狈,穿了长流的白蓝色校服,却是慌张不已的朝三司殿去,眼下看着自己差点撞到龙皎月,连忙朝她道:“龙掌门!” 龙皎月不悦道:“何事如此慌张?” 有啥大事可以急成这样?就算魔族打上长流了,三尊还没死呢,你这样冒冒失失慌慌张张个啥? 那弟子语无伦次道:“有一个自称是皇宫里的将军,戴着银面具的一个将军,上山来,说要杀了龙掌门,还要带走白露公主。” 龙皎月一听那银面具就知道了,这整个仙侠之夏若花里的唯一一个重金属发烧友,常年戴着面具的皇族少年将军,不是那万年暖心备胎男二原重阳,还能有谁? 龙皎月冷笑道:“呵,好大的口气!” 还要杀本菊苣,本菊苣是你一个小小男二想杀就杀得了的吗?你真把本菊苣当成了钟武山下面的弱鸡啊!你以为本菊苣这么多月的功法是白练的吗? 她豪气万丈的一挥手:“带我过去,本掌门倒要看看,这原重阳能折腾出什么浪!” 那弟子犹豫道:“可是师兄他们却是派我来找世尊的,这皇宫里的将军,若是出了事,弟子担待不起。” 汗,听这个酱油弟子的一番话,说的好像你们随随便便就能把原重阳给弄得缺胳膊断腿似得。 你们这帮龙套弟子,还真以为能把男二原重阳给弄死啊!你以为仙侠之夏若花里,作为女主的冬日贴心小棉袄夏日清亮风油精的男二是想当就当的啊!那要是没点实力,哪里会打败一帮武力值爆表的男配,成了备胎中最受瞩目的男二啊! 龙皎月优雅一笑,阴险道:“没事,小小一个将军,打死算我龙庭的。” 第51章 撕逼〔夺爱〕之战 没想到才不过半个月,那气势汹汹的男二原重阳便找上了山门。 一众弟子不知道那银面具的将军和这龙掌门是有何恩怨,使得这人在长流山门前大放厥词,还说要要了龙皎月的性命。 在旁的弟子,不嫌事大的则在那里看热闹的看热闹,也有因着这来者不善口吐狂言的冷面少年郎而心生愤怒的弟子,在那里怒目相对。 龙皎月这大踏步下了山,那个弟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途中看到她的弟子也放下手里正忙着的活计,跟着她一起去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原重阳。 龙皎月眼瞅着这四周人越聚越多,连那旁边打扫山道的弟子也放了竹扫帚,跟着过来。她顿感头大,只得道:“你们都跟着本掌门做什么!该做什么的都去做什么!别净看些热闹!” 旁边一个随着她下山门的弟子道:“那皇宫里的将军定是呼风唤雨惯了,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到我们长流圣地来撒野,师叔可要好好教训他,让他吃些苦头!” 说完还是坚定不移的跟着龙皎月往山下去。这长流清净百来十年,许多弟子都是见不到什么大场面,如今这龙庭嫡小姐和宫里来的将军打一架,他们心里想着就是挨了责罚,也得跟去眼巴巴的看这场热闹。 何况我们这些弟子是在为龙掌门助威的不是? 远在山阶时,便看到那远处的白玉广场上站了一圈人,里里外外都围着一个人。里面一圈人是些持剑的弟子,外面两圈都是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个个踮着脚往里面瞅。 那里面的青年穿着一身黑玄袍,脸上带了个银的面具,只有一双冷漠的眼睛露在外面。龙皎月刚出了那山阶,刚还被一棵参天巨树的树干给挡着身形,此刻却是完完全全的站在原重阳的视野之中。 在那外圈吃瓜的仙姝峰众弟子一看到这掌门来了,一群仙姝mm全部飘了过来,朝她喊道:“师傅!” 说完便又将目光望向了那个站在被众人团团围住却依旧一脸冷漠的青年男子身上,其间不乏感叹钦慕之情。 一个龙套女弟子a捂着嘴小声说道:“这么多人围着他,他却是一点都不害怕呢!” 又有一个龙套女弟子b说道:“年纪轻轻就做了将军,真是青年才俊,人中龙凤。” 龙皎月撇了她们两眼,卧槽,这场景对话和剧本子,怎么让本菊苣有一点点那么熟悉的感觉? 龙皎月旁边的一个仙姝弟子连忙问道:“小师妹去浮云阁裴师叔那里了,可要弟子去找她过来?” 龙皎月情不自禁的一挥手道:“这是本师尊和原重阳之间的事情,不需要白露知道。” 在龙皎月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愣住了。 尼玛,本菊苣就说,这话怎么这么熟悉,这段场景,这段台词,不该是当初那仙侠之夏若花里,当男主北陵城和后入门的女主白露在长流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之后,原重阳打上山来之后,两个人为女主拼死相斗之前说的话吗? 只不过北陵城这骚年说的该是,这是我与原将军之间的事情,不需要若花知道。 卧槽!这不对头啊!本菊苣还记得,在北陵城这厮众星拱月出现在了山门之后,在北陵城大言不惭的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下一步应该 龙皎月猛地伸出一只手,雷光涌动,轰隆炸响! 一把光剑在她手掌前的雷霆中被吞噬殆尽。尼玛!好险!本菊苣就知道原重阳你个小贱人会阴我!你以为本菊苣作为洞悉你的套路的造物主,还不能知道你看见了北陵城/龙皎月,第一步就是射把光剑来以泄心头之恨? 旁边的弟子皆是目瞪口呆,原重阳的绝技是光雳剑,以自身内力从掌心爆发出一阵剑影,那玩意速度可是差点让魔尊都避不开的啊! 周围弟子刚刚把这原重阳给围在中间的时候,也没见他怎么动手,只是抱着胳膊一直冷冷的站着。只是现在这猝不及防的发难,把周遭的弟子都吓了一跳。 周围的弟子只看见了那光的残影,再就是九天引雷诀那巨大的轰隆声和刺目的白光。离龙皎月近的弟子被那白光一炸,下意识全都护住了钛合金狗眼。 龙皎月一脸矜持的收回掌,脸色略略苍白,眉宇间依旧保持着龙皎月淡淡の神色,但是心里却是狂跳不止。原哥,原哥,本菊苣记得那仙侠之夏若花里北陵城是和夏若花小公举私定终身,才惹恼了你吧?可是本菊苣只是一个吃瓜群众,我又没抢你媳妇,你这么一剑就刺过来,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啊! 混蛋,你刚刚那一剑,在原著里连那猪脚光环加持炫酷吊炸天的北陵城都躲不开,被活活刺伤了一条胳膊。我tm要是刚刚反应再慢了点,那不被扎个透心凉? 旁边的弟子等那刺目白光过去才敢睁开眼,这才想起问问龙皎月有没有事,急忙忙的凑过来道:“师傅/师叔没事吧!” 那内里一圈持剑的弟子见原重阳猝然发难,知道这将军是真的存了杀人的心思,赶忙收敛起那看热闹的样子,怒目相对道:“无耻歹人!竟然偷袭!” 旁边仙姝峰的诸多mm连忙急切问道:“师傅没事吧!” 刚刚那个龙套弟子a急切惶然的说道:“掌门刚刚为何不躲开?!” 龙套弟子b环顾四周拢在龙皎月的弟子,马上接过这问题道:“莫不是掌门为了让弟子们没有受伤,才接下了那歹人的一掌?” 此话一出,周围的弟子们眼神都变了。刚刚那把光剑却是朝龙皎月飞来,但是如果她一躲,身后的弟子自然是会被那一剑扎个串。 原来这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冰冷倨傲的龙掌门,却是会在关键时刻替她们挡住飞来的刀剑的啊! 龙皎月往旁边一撇,卧槽,这都是些什么眼神? 几个在她后面的仙姝峰弟子算是脸色苍白,半响才回过神来。侧面这些弟子,眼里却全是一片敬佩和崇敬。 尼玛,因为情况紧急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好嘛?有东西朝自己的脸飞过来了第一反应肯定是用手去挡啊! 像是为了回应两声弟子们热切的眼神,龙皎月轻轻的咳了两声,以显费力之态。 周围的弟子眼神更是炙热了。 龙皎月眼角余光看到他们那炙热敬佩的小眼神,算了,错打错招吧,反正笼络了一下长流的人心,也算好。 说起来,本菊苣来了这仙侠之夏若花里蹦跶了许久,除了西峰潭那一次,就数今天这形象最为光辉高大了。 众人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将龙皎月送下了山门。那里里外外围着几圈的弟子全都给她让开条道,并恭谨喊道:“师叔/师傅!” 龙皎月矜持点头,一边用手招呼弟子们散开。 原重阳还是之前那模样,周身跟冻了冰似得,那银面具在他的脸上笼着,只有一双寒潭似得眼睛,往外飕飕的涌着凉气。 刚刚那几个花痴的弟子也不花痴了,只拢在龙皎月身后,咬牙切齿道:“师傅,这歹人竟敢偷袭与你,师傅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让他知道,这长流圣地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撒野的地方!” 这三司峰的白玉前台离三司殿最近,而且掌管长流外交事务的分部是三司殿,眼瞅着这银面具男子是皇宫里的人,诸位弟子也没觉得能闹出事来,只派了一个弟子去通报沈望山,半路遇到了龙皎月,便把她叫来了。 如今眼瞅着原重阳是以夺命的招式先发制人,这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两人是以命相搏,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子终于知道嫌事太大,从那里跑出几人慌慌张张的便要往后山跑。 肯定又是要去叫其他几位掌门了。 龙皎月只伸手道:“不必去,这是本掌门和原将军之间的私人恩怨,不必惊动其他掌门。” 刚刚看沈望山那样子,真是倦怠的很。若是再让你们去打扰他,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何况,本菊苣作为亲手一笔一划写下仙侠之夏若花里面关于原重阳和北陵城撕逼(夺爱)之战的菊苣,我哪里还打不过他? 原重阳作为皇族钦定的铁蹄少将,功夫可是全靠着形影莫测的踪迹与招数,本菊苣现在已经洞悉了他的出招和举动,哪里还有怕他的道理? 再说,在本菊苣收了白露为徒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面对诸多蜂拥而至的男配以及和诸多男配打一架的决心。 唉,这年头,收个徒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啊! 众人见状,都有些犹豫。那几个跑腿报信的弟子被她拦下了,面面相觑之间,看见龙皎月那迷之自信的姿态,只得半信半疑的退到了一边。 龙皎月抬着手,那团雷霆在她手心涌动,白色的袖袍随风而动。面前的原重阳还是站在那里,连眼睛都未眨。 龙皎月站上前,只笑道:“不知道原将军今天哪里来这么好的兴致,还要杀了本掌门?” 对,就是,你个混蛋男二,有病是吧?本菊苣又不是北陵城,更没抢你媳妇,你这厮来上山找茬,是不是脑子坏了?逮着谁就要打要杀的?整天杀杀杀,难怪小公举不喜欢你! 原重阳看着她,半响才冷冰冰的吐出几个词:“说完了?” 龙皎月的确是刚刚和弟子们叽歪了许久,按照原著里原重阳惜字如金的性格,她已经知道了原重阳这句话说完之后,下一句台词是什么。 果然,在看到龙皎月一言不发的样子后,原重阳拔出手里的剑,眼中如同看一死人一般,充满了怜悯:“本将军从来都会给死人留个说遗言的机会。” 雷霆涌动,一把冷刃,一抹如疾风骤雨的身影,朝着龙皎月猛的射来。 龙皎月抬起手,猛地一点脚,如同被风吹起的蒲公英,飘上了空中。 飞石四溅,她刚刚站的位置上,一把从地里伸出的寒刃直直的扎出来,若不是她动作快,自己的脚就被废了。 原重阳如同电光般飞掠,龙皎月看着那道白影转瞬即到眼前,这次是左边! 她手中雷霆如同巨大的游龙,往左边横冲而去。 第52章 风水轮流转 原重阳如同电光般飞掠,龙皎月看着那道白影转瞬即到眼前,这次是左边! 她手中雷霆如同巨大的游龙,往左边横冲而去。 原重阳心神一震,他的虚影明明是从右边进攻,可龙皎月手里的那团雷霆却是直直的朝左边去了。若不是他身形敏捷远超常人,堪堪躲过,差点就被那团雷光给打中了。 难道这个龙皎月还能看穿他的虚影? 龙皎月聚精会神的回忆着仙侠之夏若花里面关于北陵城和原重阳撕逼(夺爱)之战的描写,朝着四面八方挥出雷霆。 原重阳神色有了些震动,这个龙皎月竟然能看穿了他的招数,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放眼整个人魔两界,除了生来便带了越光之瞳的人皇族,其他人除了硬扛之外,哪里能看清他的招数避开那把光雳剑? 龙皎月看着一记雷霆擦过了面前那面具少年的剑,逼得他在空中猛地的打了个旋,在地上就势一滚避开了那团雷霆,重新在她前方三丈处站住了。 不对啊,剧本里没有这一滚啊! 尼玛,在原著里北陵城当时是被打的很惨,除了自保,根本全无还手之力,这,这龙皎月似乎忘了一件事,就是当她还手之后,已经无形之间改变了原重阳接下来的动作。 没按剧情来,那秦菊苣能看清他的动作才是怪事。这下要是再动手,岂不是就只有挨打的份啦? 我擦,一时得意洋洋,忘了剧情是死的,可面前这个原重阳是活的啊! 周围一圈弟子喝彩声鼓掌声雷动,不乏什么师尊好厉害,师尊好好教训他的话。 龙皎月一听,心里更是郁闷了,你以为我不想教训他啊!可是刚刚那一滚,已经完全超出了剧情,这下作为剧情党的优势全无,我怎么教训他啊! 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的。龙皎月收敛起心里那汹涌奔腾的万匹草泥马,只矜持而高傲的抿唇冷笑道:“原将军,场中局势胜负已定。本掌门不喜欢舞刀弄枪,也不希望因为私事,让我长流和人皇族结下什么怨子。本掌门倒是想听听,你这样一言不发便要出手夺人性命,总归是有个理由吧?” 唉,什么理由本菊苣其实早就知道了,要不是小公主抛弃了你上了长流让你倍感孤独空虚寂寞冷,要么就是本菊苣让她上天之阶抬水之后生病的事情传到了你们皇宫里。不管哪一样,都让你这有希望转正的万年男二备胎心里不爽,是吧? 原重阳只抿唇,一言不发。 他的额角被刚刚的雷霆擦伤,束着的青丝散了一缕,在面具边缘的洁白肌肤擦出一块鲜血,正顺着银白色的面具往下淌。 诶诶诶,你这个人是哑巴了吗,怎么不说话? 龙皎月气定悠闲的看着他,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完场。再跟他打是不成的了,这十万禁军的总将,一手光雳剑使得出神入化,打不打得过是一码事,要是再打,结下了梁子丢了面子,那可都是不是什么好事。 龙皎月盘算着,既然是为了小公举来的,她便开口道:“之前天之阶那件事,也却是本掌门不对。如今白露已经拜入了我的门下,我也承认了她这个徒弟的身份,那她就是我门下的弟子,本掌门绝不会让别人随随便便的带走她。这是我的徒弟,我的弟子,即便是皇宫里的公主,那也轮不到你管。” 她的话语放软了一些,只道:“原将军关切公主之心,本掌门也是感同身受。你大可放心,本掌门既然做了她的师傅,自然是悉心授业,将毕身所学倾囊相授。” 你听听,你听听,你不要来找我麻烦了,人家女主还小,在我门下呆几年学些法术又有什么不好,我都说了会倾囊相授,日后等小白露下山回皇宫里,自然还你一个又漂亮又厉害的女主,行不? 原重阳还是一言不发,只望着她,眼里冷的跟冰一样。看着龙皎月在那里一脸高傲的样子,他终于是开了口。 “真想撕开你那虚伪的嘴脸。” 龙皎月一愣,这是什么玩意,非主流伤痛文字?这原重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上来就是一段非主流时对白,这是什么情况? 撕开我虚伪的嘴脸?是吗?我这脸上貌似没戴面具吧? 龙皎月依旧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原重阳终于冷冷的开口道:“血语珠。” 那三个字,如同最寒冷的尖刀,扎进龙皎月的心脏中。如同一盆冷水从头覆下,将她原本春风得意的心瞬间给冻了起来。 原重阳似乎还要再说什么,龙皎月已经抬起了手,天空上郁郁的云开始聚齐,盘旋,一条银龙在云中翻滚咆哮。 这个原重阳,这个原重阳竟然知道她的秘密!血语珠!小公主和原重阳在西峰潭下,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这个原重阳之前没有跟在小公主身边,肯定是去确认了! 天色猛地阴沉下来,龙皎月浮在空中,心中汹涌而来的寒意和无法抑制的杀意。 如果原重阳知道血语珠,知道她身怀噬心魔蛊的事情,那就杀掉他!仙侠修真界里的各大门派对魔族奸细的宽恕能力为零,就算她不是奸细,因为身上怀着这种解不了的毒蛊,也会被美其名曰成全或是解脱将她亲手斩于刀下! 如果她不杀了原重阳,那原重阳也不会容忍小公主身边有一个身怀噬心魔蛊的师傅存在,原重阳也一定会杀了她的! 难怪他刚刚出手不留情面,比当初与北陵城的战斗,用的招数更狠,速度更快! 天上的云在她那充满杀意的咒法下渐渐聚集,盘旋翻滚,巨大的白光咔擦作响,响彻整个云霄。 一定要,一定要杀了他! 四周弟子皆目瞪口呆,不知道龙皎月为什么突然之间冒出这样浓厚的杀意。眼看着那团雷霆在云层中翻滚咆哮,有反应过来的弟子喊道:“快往后退,快往后退!龙庭的引雷决可是不认人的啊!” 原重阳抬了眼,看那飘在空中杀气凌然的绝色女子,白蓝色衣摆四处飘扬,让她美的如同下凡的仙子。 可是那又怎样,白露的身边,怎么能有这样的魔族妖孽存在,她一定会害死公主的! 在那白光之中,原重阳眼里的轻蔑更重了,在西峰潭下他就知道,这个女子是魔尊的手下,如果不是当初小公主再三请求,他早就将这秘密公布于众了。 可笑这长流千年正道之首,竟然让这里混进了一个魔族的细作,还在山上逍遥法外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她私底下做了多少坏事,手上又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最可恶的是,这妖女,竟然做了小公主的师傅,还让她受尽苦难,甚至被折磨得生了伤寒。 他今天,一定要杀了她! 那两道充满杀气的森寒目光,在空气中碰擦出血腥的火花。龙皎月抬着手,那九天之上的雷霆如同战车滚过大地,轰隆作响。 原重阳手中的剑如白光炸裂,散发出刺目的光芒,在他的手中如同生了藤蔓的鲜血一般,刺穿了他的手。 那白色的荆棘贪婪的吸食着他的鲜血,手中的剑蔓延成了一层红色的光芒,看上去一片此目的鲜红。这是他们将军府世代不外传的终极秘技,饮血剑! 两边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都想要将对方一招击毙,那天地变色风起云涌里,那道雷霆一涌而下,那道红光如电如光。 在那一道雷霆之中,有一个身影猛地扑到龙皎月面前。 面前红光转眼便到眼前,龙皎月阻止不得,知道那个影子是谁,也知道那一道雷霆轰下来,她肯定是会灰飞烟灭。那灵台的清明转瞬即逝,她已经来不及多想,只得下意识躬身抱住那个挡在她面前的小影子。 她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那雷霆轰隆而下,红光转瞬,用劈天盖地刺破一切的气势,朝她刺来。 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耳朵是雷霆轰鸣之后被震伤的嗡嗡声,那一片空白里,有人在她的耳边凄厉喊道:“师傅!” 还有一个人在喊道:“师叔!”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终于是无数人,在她四周嗡嗡作响,师傅,师叔,龙小姐,龙掌门 龙皎月的脑子一片眩晕,终于感到一阵湿漉漉的液体,流过了自己的手掌。 面前的白露在她发晕的眼中,脸色焦急而苍白。她正把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背对着那原重阳,已经从半空中摔倒了地上。 她想动一动手,却发现好想懂不了了。白露满脸都是泪,只在她怀里惊恐的喊道:“师傅,师傅!你撑着,裴师叔马上来了!” 龙皎月这才想起来,刚刚这个白露是想给自己挡剑来着,然后呢?然后自己就又给她挡回来了。 她刚刚飞在她面前,就是为了挡住原重阳那一道红光。可龙皎月眼瞅着这小团子飞来给自己挡剑,千钧一发之际,还是不由自主的紧紧抱住她,把她护在了怀里,然后猛地抓过身去。 那原重阳呢?原重阳死没死? 她吐出一口血,想要撑起身来,回过去看原重阳。可是才刚动了一分,那伤口便迸裂开来。 敢情她刚刚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挨着一剑的不是背上,而是腰腹,那把光剑从自己的左肋直直的插了过去,从右边腰际穿了出来。 龙皎月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她的目光稍一落,便朝那破碎的袖角看去了。 她不知道原重阳死没死,只想突然想到,如果原重阳知道血语珠,知晓她的身份,那面前这个小团子肯定也是知道的。 那剑穿过了她的身体,还是以这种凄惨的方式,她的袖子也被划破了,露出了一截白色内袖,一截红红的圆果子露在了洁白的内袖上。 她咳了一口血,白露抱住她,在她怀里梨花带雨的喊道:“师傅!师傅,你撑住!你不会有事的!” 龙皎月看着她,这孩子知道自己魔族奸细的身份吧,即使是这样,也希望自己别死,还要拜入自己门下吗? 即便是魔族,即便是为所有世人所不容的魔族,你也是愿意让我做你的师傅吗? 本菊苣有那么好吗?你为什么要哭呢? 龙皎月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这个时候已经有必要交代一下遗言了。她颤着一只手,把那串染了血的糖葫芦拿出来,放在白露面前,艰难的一笑:“给你的。” “别哭了。” 龙皎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自从来这个仙侠之夏若花的世界里之后,她就很少做梦了。一次是梦见那诸多男配在女主光辉的笼罩下对她实施了报复性折磨,以泄她龙皎月没有好好对待白露之仇。 一次是梦见了她还在原来的世界里,途中遇到诸多男配,北陵城对她笑,凌云霄跟她说早,就差原重阳那把大宝剑,给她缝书包。 这个梦却不一样,说梦也不是梦,说幻境也不是幻境。 她梦见自己身边老是蹲着一个人,又小又可爱的团子,像是如如,又像是意意,还有点像小时候的白露。 那个小团子缩在墙角,肩膀一缩一缩的。那小团子缩成一团,还真是像个白白净净的小皮球,躲在那角落里,不知道在干啥。 龙皎月看着这小团子一抽一抽的肩膀,心想着这小家伙可能是哭。她走过去,轻轻的拍了一拍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啊,小家伙?” 那小团子没有回头,只是缩着肩膀在哪里,还传出来一点低低的哭泣声。龙皎月心说你这小家伙还真是哭的倔强,本菊苣过来问你你还不吭一声。 龙皎月又继续温柔的问道:“别哭啦,小家伙,你是走丢了吗,迷路了是不是,姐姐带你去找回家的路,好不好?” 小家伙背对着她,只低低哭泣道:“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了。” 龙皎月用哄小孩子般的语气,温柔道:“不会啊,怎么会没有家呢?你这么小,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没有家呢?来吧,姐姐带你去找你的家。” 那个穿着白衣的小团子,终于停住了哭声,只小声道:“家?家?” 龙皎月用着大姐姐专属宠溺眼神看着面前这个小团子,那团子慢慢的站了起来,慢慢的拔高,纤细,单薄,身上的衣裳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一滴一滴的渗出血来。 那如云的黑发下,转来一张流光溢彩的脸,黑若夜幕的眼睛,蝴蝶长睫一样的眼睛,娇艳如花瓣的嘴唇,如玉的肌肤上,猩红色的魔纹从眼眶下一直延伸到下颌,如同绽放在脸上的妖冶花朵。 龙皎月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卧槽,这是谁?我可不记得仙侠之夏若花里面有这一号人物? 那花瓣一样娇嫩的嘴唇里,发出清脆如碎玉的声音,那双漆黑如星辰的黑曜石眼睛,里面摇曳的生命之火渐渐黯淡了下去,那长睫轻轻垂下,只呐呐的说道:“师傅,带白露回家吧!” 龙皎月心里一声巨大的卧槽,白露?你确定是那个萌萌哒的白露吗?好歹是傻白甜白莲花的女主,就算长大了有点变化,你也不能画个非主流的魔纹搞叛逆吧? 你这是哪里窜出来的妖魔,还敢自称白露?你以为傻白甜白莲花的设定是拿来搞笑的吗?要黑化也是黑化那个北陵城,你这叛逆少女还真以为叫白露我就信了啊? 龙皎月刚要开口讥讽一番,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只如玉的手直直的贯入了自己的胸膛。 面前倾国倾城的女子容颜娇媚,却是毫无生机的看着她,魔纹在她的脸上,如同眼眶里淌下的血泪。 龙皎月微微张了嘴,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总不能说这尼玛没痛感肯定是在做梦吧? 那只如玉的手,在她的胸膛里略一停留,猛地一下,砰地一声,那颗心脏在她的手中被捏的爆炸开来。 龙皎月很想说一句,本菊苣知道这是梦,你捏不死我的。 可心脏处却是因为破了一个巨大的洞,渐渐的传来一阵凉意。龙皎月低头看了看,那只如玉的手上,全是娇艳欲滴的猩红鲜血。 她腿一软,跪了下去,面前那个容色倾城的女子,歪了歪头,眼里是毫无生机的冰冷,她张了张那花瓣一样的嘴唇,只木讷的说道:“师傅。” 龙皎月模模糊糊的醒来,手被一个人紧紧的握住。 床前人头晃动,她花了半天时间,才将目光准了焦。 白露坐在她床边,将她的手摊开,双手叠在下面,将脸埋在她的手里。 难怪,有这么柔软细腻的触感,敢情她手掌里,埋得是小公举的脸。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动弹了一下,白露连忙抬起头,先是怔怔的看着她。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朝她望去,直直的对上了。 她小声地,委屈的抽泣了一声,往前挪了一步,将脸埋进她的脖子里,抱着她的脖子,小声唤道:“师傅,师傅,师傅。” 那声音简直是劫后余生,龙皎月伸手,想要抬手顺顺她的毛,可用力了半天,手都抬不起来。 纱帘外的人影琸琸,裴隐真端着一碗药过来,见她们乱糟糟挤成一团,只得喊道:“你们守住这里做什么,说了没多大事,有师叔妙手神医在,哪里会死的?” 如如掀了帘子进来,身后跟着的是裴隐真。龙皎月略一抬眼,外面的却是一众弟子,不乏仙姝峰的本门弟子和其他峰的峰主和首席弟子。 得了,看来本菊苣是收获了一大波好感值,这么多人都来看本菊苣喝药。 裴隐真先是进来,看见龙皎月已经睁开了眼睛,愣了愣,道:“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呵,什么叫这么快,你要是希望我一睡长不醒就直说。 看着架势,原重阳肯定没有说出自己是魔族奸细的事情。不然本菊苣怎么可能受到这长流掌门的对待,还躺在裴隐真这药殿里享受贵宾病房? 龙皎月甚至阴险的想,说不定原重阳已经被自己打死了? 裴隐真走了进来,如如也是掠过来,只急急的趴在床边说道:“龙姐姐,你终于醒了?刚刚你那样子,可是吓坏了我和意意呢!世尊已经去处理那坏人的事情了,说是要皇宫给长流一个交代呢!” 龙皎月一听,卧槽,还让原重阳有个交代?他要是一交代,自己这条小命估计也会被交代了。她抬了抬手指,眨巴着眼睛,有气无力道:“莫要为难他。这事情,原也是我做的不对。” 裴隐真和如如都是一愣,小公主埋在她脖子里,轻轻的动了一下。 本菊苣就知道,这小公举是知情的。可是为了保命,总得让我把这慌给扯完吧? 龙皎月总觉得,白露是不可能把她招供出去的,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坚定的觉得白露心是向着她的原因。 裴隐真问道:“哦?什么不对?” 嘿,你是坐下了什么不对的事情,生了什么样的恩怨,竟然能让皇宫里的将军直接跑到长流来,当着无数弟子的眼睛,拼死相搏? 到现在,一个人被刀剑贯穿了胸肺,一个被雷霆劈的道行大损,还能对这生死相搏的原因闭口不谈? 龙皎月满口胡诌道:“一些私事,龙庭与人皇族的私事。” 白露在她脖子里,使坏轻轻的咬了一口,表示对她满口胡诌的不满,以及说谎的惩罚。裴隐真见她不愿细说其中缘由,有些好笑的样子,只得不再询问。 龙皎月被她咬的老脸一红。 小祖宗,你肯定跟原重阳说过了是吧?这也是本菊苣为了保命的说辞,你别咬我啊! 她咬的地方,正是原来在西峰潭下她被白露狠狠咬的那个牙印处。当初白露为了让她醒来,下了狠劲,都留了一排小小的牙印。如今再被她调皮的一咬,龙皎月只觉得从那牙印处,徒然冒出一阵甜□□麻,差点把她老人家骨头都给软下去。 白露看她缩了一缩,还以为把她咬痛了,本来是埋着头,这个时候稍微抬了一点,凑到她的耳边,有点小声的怯怯道:“怎么了?疼吗?” 现在知道问我疼了?刚刚咬我的时候在干嘛? 裴隐真把手里的碗放下,说道:“既然是私事,那老夫便去通报沈世尊一声。” 他转身走了一步,又转过头来嘱咐道:“趁热喝!” 如如在旁也点头,裴隐真一掀帘子,又出了去。珍珠帘子外有弟子凑上来问:“掌门如何了?/师叔可还好?” 裴隐真一黑脸道:“药殿重地,清净之所,出去再说!” 几个弟子恋恋不舍的往龙皎月这床榻前望了眼,便跟着裴隐真出去了。 如如还趴在床头,白露趴在她脖子处没有抬头,龙皎月见四下只有一个如如了,自己现在又是个半残废,动弹不得,便无可奈何的说道:“疼。” 你咬我,我能不疼吗? 如如转过头来,恍然大悟的说道:“龙姐姐还疼吗?都是上过药膏的,按理来说,是不会疼的。” 龙皎月的神色立刻回复到一脸矜持的模样,淡淡道:“没事,我只是无病□□。” 啊啊啊啊啊啊,小祖宗你在干嘛! 白露真以为咬疼了她,竟然窝在她的脖子里,轻轻的去舔那被她当初咬下的伤口痕迹。加上刚刚她那一咬,如今那被舔过的地方顿时蹿起了一阵酥麻之意。 龙皎月忍着一脸颤抖,只说道:“白露,起来。” 小祖宗立刻放开她的脖子,懵懵懂懂的站起来,一脸师傅我做错了什么吗的呆萌表情。 龙皎月知道自己肯定一看她就狠不下心,于是只朝墙角撇了一眼:“去墙角站着。” 如如立刻抬起圆滚滚的小脑袋,诧异的问道:“龙姐姐怎么了?” 白露先是一愣,也没反驳,便老老实实的走过去,站在了墙角。 龙皎月道:“没事。我看她这样趴久了,肯定脖子疼。让她去站站。” 说着,她便可看见白露那可怜巴巴的委屈小眼神,又加了一句:“毕竟本掌门还是心疼门下弟子的。” 白露顿时就焉了。 等过了一会儿,白芷也来了。 她来的似乎有些急,眉眼尚还带着点寒意,只一阵风似得掀开帘子,冲进了这珍珠帘中,站在了龙皎月的床头。 她看见床上躺着包裹的跟个粽子似得的龙皎月,看她神色还悠闲,也才放下心来,脸上焦急的神色一闪而没。她瞅瞅前面趴着那个如如,没有看到墙角里傻站着的白露,只伸手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床头,柳眉一挑:“你怎的又搞成这幅样子了?” 龙皎月哼唧两声:“无事,私人恩怨罢了。” 白芷有些嗔怒的凉笑:“宫里的将军来长流闹事,哪里算的是什么私事,是为了那个拜入你门下的公主吧?” 龙皎月凝了凝眉,没有说话。白芷却不依不饶继续道:“人皇族的公主来头太大,我觉得你还是把她送与世尊门下,让世尊亲自教辅于她,也省的惹着这么多麻烦。” 白露在墙角里,蓦然的朝龙皎月望去。 龙皎月咳了一声,只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既是答应收了她做弟子,那自此我就是她的师傅,若非绝学授尽再无建树,不可能再让她拜入其他师门。你这些话,说的也太没道理了些。” 白芷还想说什么,龙皎月却朝她眨巴了眼睛,白童鞋,旁边还有个当事人看着呢! 白芷察觉她的目光,只向后转头去,看见墙角里的白露正把背挺得笔直,一副我没偷听的模样。 她一时有些语塞,却未露半分赫然窘迫之态,只行云流水的挽了挽耳鬓的散发,再转回头来。她看到了旁边的那碗放凉了的药,伸手拿要去拿,说道:“你是要吃药是吧?我来喂你。” 说时迟那时快,白露一个箭步窜了过来,连忙抢在白芷之前,把那碗从她手指下夺了过来,端在手里,圆脸蛋一阵甜甜的笑:“这点小事就让白露来做吧,师叔可别累着了。” 白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半响才挤出一个微笑道:“师侄是多虑了,这点小事,累不着师叔的。” 白露又咧出两颗小虎牙,两边可爱的小酒窝看得人心里发痒。她端着药,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师叔整日操劳,这点小事怎敢劳烦师叔?何况师傅为我而受伤,白露自然要侍奉于病床之前。” 白露再一次矜持笑道:“师侄真是可爱,只是你年纪颇小,师叔怕你的手端不稳,若是洒了汤药弄脏了自己的衣裳,那可就不好了。” 龙皎月躺在床上,越听越感觉这话有些不对头。 拜托,两位白姐,我只是喝个药有必要要争吗?再说,这里躺着的又不是男主北陵城,而是本菊苣啊!你们两个总不该是要为了本菊苣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吧?再说就算这里躺倒的人不是本菊苣而是北陵城,你白芷作为北陵城一等一的死fans,作为北陵城和夏若花这对cp的死忠粉,也该是把这喂药的机会让给女主夏若花的吧? 这话听着真是火光四溅啊!白芷你多大一个人了跟个孩子争什么争?白露你是女主就不能拿出点傻白甜的气质别人一说你就让手的吗? 白露刚要抿唇继续进行一波绵里藏针的反唇相讥,龙皎月便出声道:“我觉得,还是如如喂我比较好。” 白芷和白露都是一愣,朝她看来。龙皎月被那两道目光望着,顿感压力山大,只硬着头皮继续道:“如如会医术,总该是照顾过伤患的。” 白芷和白露一起凉凉点头,道:“行,那就听师傅/皎月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吓人啊 等龙皎月稍微好了一些,沈望山便来跟她说了原重阳那事情的着落。 原来原重阳这小婊砸也受了重伤,只是在长流治了个大概,便借了一匹快马,准备回京都了。 沈望山还转交给龙皎月一封信,里面是原重阳的亲笔。里面夹带着一枚银质镂空的蝴蝶发卡,上面有颗蓝盈盈的瑰丽宝石。 那亲笔信奉承了原重阳惜字如金的秉性,只写了寥寥几个字。大概意思就是她龙皎月在关键时刻可以为了小公主奋不顾身,那他原重阳就不用再担心她对小公主不利了。至于其他的,只要不牵扯到小公主,她是魔族奸细也好,身有苦衷也罢,他都不再过问。 只是在信的结尾,再三威胁,若是小公主再出一分意外受一点伤害,他必要将龙皎月抽筋扒皮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龙皎月猜想这肯定是小公主叫他闭了嘴,毕竟魔族妖孽长流奸细人人得而诛之,他就算真的把自己身负噬心魔蛊的事情给抖出去那也无可厚非。这样说起来,她还是得谢谢小公主。 知道现在障碍已除,龙皎月总算是放下心来好好养伤。但是每当她喝药的时候,她就强烈的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把原重阳给用九天引雷诀给轰了。 因为这药,太尼玛苦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不能动弹,她绝对会逃得远远的,离这个药十里百米,光一看到那黑乎乎的药汤,她就觉得嘴里已经在开始反胃了好吗?! 白露一脸天真的看着她,手里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脸上一阵哄小孩的认真表情,把那药给她递在嘴边:“师傅,师傅,喝了你就能好起来了。” 龙皎月半躺在床榻上的软靠垫子上,眼睛在白露脸上转了转,不由得贪生怕死道:“其实师傅觉得,不喝也能好的。” 白露一阵甜笑道:“可是当初白露说不想喝药,师傅就说,不喝药就不会好的。” 风水轮流转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吗? 龙皎月哀莫大过于心死道:“那是师傅骗你的。” 白露的笑容更甜了,她端着药,黑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一阵猛眨巴:“那师傅更要喝了,因为师傅骗了白露,这就是后果。” 龙皎月不由得仔细打量了白露两眼,尼玛,不科学啊,为啥之前那个萌萌哒的小萝莉,眨眼之间就变成这样了?说好的傻白甜呢?是我很久没见过你了么?你这画风有点不对啊? 白露被她看了一阵,浑身不自在,低下头小声说道:“师傅看白露做什么?” 龙皎月眨了眨眼道:“没什么,徒弟变得更漂亮了些。” 白露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脸上染成一层薄薄的红晕,只结结巴巴道:“师傅,师傅好坏,怎么能这样说。” 这些她也不灌药了,放下碗,像受了惊的兔子,掀起珠帘立刻跑了出去。 龙皎月心里一声卧槽,还是没变啊!不过只夸了她漂亮,这七八岁的小萝莉,还害羞个啥,本菊苣又不是你心上人,你这一波羞涩来的很没有预兆啊! 嗯,好好好,赶紧跑了,这下就没人喂我喝药了。 第53章 药别停 白露红着脸,一溜烟跑出了灵药殿。 她的心跳的极快,眨眼便跑到了浮云殿的灵泉旁。那天之圣水从白玉石像的口中流淌而出,汇聚成溪流,淌下浮云殿,在空中形成一道银白的瀑布。 这冰天雪地的浮云阁上,漂浮于空中的宫殿四处都是落下的雪。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四处都是银装素裹的雪树和结冰的湖泊,只有这天之圣水,不为寒霜所冻,不为夏炎所温,在这冰天雪地里,依旧是从白玉石像的口中流淌而出,从浮云殿喷涌而下,在云霄中泼洒出银色的缎带,如同落下九天的银河。 白露蹲下小小的身子,用水拍了拍脸,脸上的红晕在冰雪般剔透的小脸蛋上更是显得瑰丽,她一面心虚的往脸上拍着水,一面慌张深呼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白露,白露,要成熟,要稳重,要像个大人一样,只有大人才能成亲,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冷静,冷静。” 她拍着水,正在深呼吸冷静冷静。那边的水花却突然掀起来一阵波澜,一块小石子丢在了她的面前。 前面不远处,清可见底的溪水中,有一双黑色的鞋子稳稳的站在水面上。白露抬头往上看,却只见一抹玄色的衣摆,再是纤浓合度却不失有力的腰,然后入目是一双红色的眼睛,以及一张邪魅狷狂吊炸天的妖孽脸。 这,这不就是那天那个要吃了她的红眼病吗?这个魔尊怎么会出现长流圣地,还是这浮云殿之上?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白露就蹲在溪水边,手上还捧着水。凌云霄就站在水面上,一双红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溪水里的鱼灵摇头摆尾,成群结队的从他脚下游过了。白露僵在那里,半响不知道是该出声喊人,还是拔腿就跑。 叫人?可是这个红眼睛的人说不定会被她激怒,等别人还没来,她自己就被他杀了。 拔腿就跑?她这小短腿怎么跑得过他嘛!看他这个样子,肯定是不出一秒就追上她,说不定又要杀了她。 白露的小脸蛋郁闷的皱在了一起,湿漉漉明亮亮的大眼睛一阵忽闪。 但是在凌云霄眼里,这可完全就成了另一码事了。 面前这个小团子手里捧着一捧清亮的溪水,脸庞边还有湿漉漉的水珠滑落,长长的跟蝴蝶羽翼一样的黝黑长睫上还带着几滴晶莹的水珠,实在是可爱的打紧。 再一看,卧槽,这小美人湿漉漉的圆杏眼里还朝自己闪烁着“惊艳爱慕赞美痴迷”的光呢! 凌云霄被那双眼睛一瞅,心底里叮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特殊机制被触动,满心满意爱意汹涌澎湃喷薄而出,如同那积蓄多年之后猝然爆发的火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房。 如果龙皎月见到了这一幕,一定会被小白露头上猛然出现的那个透明的女主金色光圈给震退摔进溪水里去。 凌云霄真是越看她越喜欢,越看她越想把她带回魔界,等她长大收入后宫。 白露眨巴着眼睛,心里一阵苦苦思索,该如何脱身。 眼瞅着这四周也没啥人,面前这个魔尊肯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才上了山。如今只有越光之瞳才看见了这个魔尊,她就是叫人,等人来了他肯定也跑了。 魔尊早忘了面前这个小美人就是上次那个在黑黢黢山洞里见到的那个小团子,只是上次她满脸血污,他根本瞧不见她的模样。 他看着这小白露一直盯着他,估摸着是她用了什么术法,才看见了自己。既然被看见了,他也挺直了脊梁,力求表达一种高贵冷艳不染尘埃的魔尊气质,朝那小团子微微一笑:“小美人,你在这里作何?” 他尽力放缓了语气,不想吓到她。哪里知道白露早就被他吓过一次,哪里来的好印象,只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不说话。 凌云霄红着双眼睛,像是藏起了爪子的老虎,看见了一只抖着长耳朵的小兔子,哄猎物一样,朝她温柔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好人。” 白露偏了偏头,朝他小声怯怯的说道:“叔叔。” 魔尊笑容一滞,叔叔?本尊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算了算了,看在小美人这莺啼柳转的娇声上,算了。 魔尊亲切的一笑:“小美人,你不要怕我。叔叔不会伤害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的向她走过去。 白露看着他,突然朝他身后瞪大了眼,喊道:“啊,圣尊师祖!” 那表情格外逼真,那声音分外激动,瞪圆的大眼睛里一阵澄澈,就差没倒映出一个圣尊老人家的影子。 凌云霄即刻回身,手上运功准备一场苦战。可身后空空如也,哪里来的什么人影。 等他转过头,面前那个小团子早就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龙皎月正暗自窃喜自己不用喝那味道极苦的中药,悠哉的躺在床榻之上时,突然从门外掠进来一个小影子。 白露从外面冲进来,直直的扑进她的怀里。 龙皎月吓了一跳,我滴小祖宗,你这一惊一乍的,又是怎么了? 白露抬起头来,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吓得眼圈都红了。她急急的朝龙皎月说道:“有个魔头,上次那个钟武山下的红眼睛的魔尊,他刚刚要吃了白露。” 若不是龙皎月身上还重伤着,动弹不得,她一定会从床上掀开被子,义正言辞的对白露说,乖徒儿,你在哪儿见到他的,赶紧带我过去看看,师傅替你教训他。 卧槽!魔尊竟然上山了啊! 想本菊苣还一直在发愁魔尊会不会上次因为自己为你这个小团子忤逆他而生气了,但如今想来魔尊上山了,肯定是来找她龙皎月解噬心魔蛊的毒的!看来魔尊大人很有王霸之气不拘小节,竟然没有计较她在钟武山下的顶撞。 但此刻肯定是要装点场面的,龙皎月清咳了一声,只说道:“你在哪里看见他的?” 她本想说一句扶我过去,但是转念一想,我擦,这身体断了好几根肋骨,现在腰上还打着一层石膏呢! 这拥有一个活蹦乱跳健康不已的身体是多么重要啊 她只轻轻的问道:“白露,你这事情你可还跟谁说过?” 白露吓红了眼睛,大眼睛湿漉漉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摇头道:“没有了,白露刚刚害怕,那个红眼睛的魔君还让白露过去,好吃了白露,白露吓他说圣尊来了,才得空遁形逃了回来。” 她把头埋在龙皎月手心里,用小小的鼻子蹭着她的手心:“白露差点就见不到师傅了。” 白露眼巴巴的把头埋着,哼哼的问她道:“那那个红眼睛的魔尊出现在天之圣水瀑旁边的事情,要白露现在去告诉世尊叔叔他们吗?” 龙皎月点头,淡淡道:“嗯。这事非同小可,你先休息一下。昨天如如来过,说沈世尊今日会来看望师傅。等会儿沈世尊来了,你再同他说罢。” 龙皎月心里也是颇为郁闷,这魔尊老人家以往上山动静甚小,毕竟这长流修真圣地,他这如今明目张胆的上了山,遭人看见了不说,竟然还要吃了白露,这红眼病自从上次钟武山一见,这乍突然变得不正常了呢? 手心里传来细腻温热的触感,龙皎月软着嗓子道:“不会的,白露不会被他吃掉的,师傅一定会保护小白露的。” 白露听到龙皎月难得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先是不敢置信的红了红耳朵,抬起头,原来吓得泪汪汪的眼里如夜里星光刺破黑暗,期待而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吗?” 龙皎月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心里软软的,只说道:“当然,只要师傅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别人伤害白露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一定会护住白露的安全。” 就算我没有那口气,那原重阳同志可是你的万年贴心小棉袄。就算前面刀山火海万刃千峰,这备胎男二也不会辜负众望啊! 白露先是欢喜的想要扬起小脸蛋,听到那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又垮了下来。 唉,算了,师傅就师傅,就算是师傅,也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师傅。 她重复扬起向阳花一样璀璨的笑脸,巴巴的伸了手抱在龙皎月的脖子上,在她下巴上乱蹭:“师傅最好了,白露最喜欢师傅了。” 龙皎月被她这样搂着,自己的身体又动不了,也不能把她推开,只得抬起头摸了摸她的头顶,让那青丝绸缎样的发从她下巴处划过。白露似乎极为喜欢被她顺毛的感觉,还惬意的小声哼哼了两声,只在她脖子处小声哼哼道:“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师傅了。” 龙皎月摸着她的头顶,听到这句话,只无奈的笑了笑。唉,我的小祖宗,你现在还是个孩子,分不清喜欢和依赖,等你长大了,自然会分清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和依赖的喜欢。 只是听到她这样说喜欢,龙皎月心里某处柔软的,从未被触碰过的地方,还是不可察觉的轻颤了一颤。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未曾发觉的时候,在她身为建立了这个世界的构造并且深刻认识到男主女主不可招惹的时候,在她那颗只想珍爱生命远离女主吃喝玩乐颐养天年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这样的女主,既然明知道她是一朵招惹谁谁死的白莲花傻白甜,龙皎月也是舍不得伸手推开她。因为,因为,实在太可爱了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白露那可爱无邪的小脸蛋在她下巴处乱蹭,龙皎月心里猝然长叹了一声,别说诸多男配了,就连本菊苣,都已经被你征服了啊! 但是白露的下一个举动,立刻让龙皎月推翻了这个念头。 白露从她下巴处恋恋不舍的收回了小脑袋,突然将目光挪到了旁边的药碗上。 龙皎月一看她目光,顿时心里一阵发凉,坏了,这小团子竟然重新打起了这碗药的主意。 果然,白露一脸天真的看着她,声音甜腻腻故作好奇道:“啊,师傅怎么还没有喝药?” 龙皎月噎住了半天,才说道:“等会儿喝,太烫了。” 白露端起碗,用勺子舀起一小瓢,放在嘴边有模有样的吹了吹,再一脸期待的递过来,如同哄小孩一般说道:“这样就不烫了,来,啊~张开嘴。” 龙皎月撇一眼那黑的令人发指的药汤,只淡淡说道:“太凉了。” 啊!刚刚还心想你是个可爱的小天使,如今看来你真是个可怕的小恶魔!为什么要喝药?我不喝!这苦里吧唧的药,谁想喝?就不能给我点仙丹给我点灵药,一吃下去就瞬间hp血条全满吗?非得要喝药一点一点的来熬吗! 白露耐心甚好,听到她说太凉了,只好把那勺子里的药给倒回了药碗,重新舀了一勺,递在嘴边,把握住力道,轻轻的小小的吹了一吹。 龙皎月看着她吹气时鼓起的腮帮子,小脸蛋看上去圆圆润润甚是可爱,禁不住心里一坏。 哼,你怎么吹我都不喝,要么太凉,要么太烫,反正就是不合我意,本菊苣就是不喝。 她也不觉得和一个小孩子斗气有多幼稚,只是想暗暗的使坏。白露这下吹了吹药,又满脸欢喜的说道:“师傅,快喝,这下不凉了。” 她把勺子递在龙皎月嘴边,龙皎月用师傅高高在上的表情冷傲的撇了一眼那递在嘴边的药,傲娇道:“太烫了。” 白露一下焉了,又把那勺子递在自己嘴边吹了一吹,龙皎月看到那黑色的汤药在她嘴边,在她吹凉的气下皱起小小的波澜。 白露小心翼翼的递过来,说道:“这下不烫了。” 龙皎月虽然心有不忍,心说本菊苣这么折腾个小孩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但是嘴上还是寡淡道:“太凉了,不喝。” 白露一下鼓起了嘴,龙皎月看她这表情,心里大喊道快生气吧我的小公举,快一怒之下摔了碗摔了勺摔了这汤药跑出去吧! 白露气鼓鼓的坐在床头,委屈的说道:“那师傅要怎样才喝嘛!” 龙皎月迷之微笑道:“嗯,师傅胃口比较刁,既不能烫,也不能凉,喝起来要舒服,才好。” 混蛋,这样苦的药,不管是烫是凉,本菊苣都不想喝好嘛?! 白露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像是在下定决心似得。龙皎月一看她那忽闪的大眼睛,顿时有些发憷。 小公举,小公举,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本菊苣怪害怕的啊! 龙皎月正看着她,白露却突然拿起碗来,端起来一饮而尽。 她把那碗放在旁边的桌几上,两只手扶住龙皎月的肩膀,僵硬而用力的吻了下去。 龙皎月心里一句卧槽,身体便僵硬在了那里。 温热而苦涩的药汁从白露的嘴里过渡到她的嘴里,那苦涩的药汤中,又带着一丝奇异甜馨的意香。面前小白露正瞪着一双又大又黑的圆杏眼,气鼓鼓的看着她。 两个人靠的很近,她尚且还是个孩子的模样,圆润的小脸蛋上一阵强装镇定。 白露红着脸,一溜烟跑出了灵药殿。 龙皎月被迫喝下了这碗苦药,两人唇齿相接之处,可以感受到小白露那柔软的唇,极其温热而细腻的触感。 在这苦涩而浓重的药味中,夹杂着一种龙皎月说不出的甜腻,大概就是冬天的烤红薯,夏天的冰淇淋,这世间最好的味道 不对,卧槽!本菊苣怎么可以这样想,还tm去体验她的唇干嘛?这就是个小恶魔啊小恶魔,你忘了她怎么逼你吃药的了吗?! 等白露把嘴里的药全灌了过来,她这才屏了息,离开了龙皎月的脸。 一抹黑色的药汁从她的嘴角滑落,那娇艳如桃花花瓣的唇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白露眨巴着大眼睛,虽有些脸红,但还是强做镇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师傅刚刚是在故意为难白露,还以为白露不知道。” 龙皎月喝了那苦涩至极的药,只觉得苦的自己三魂都去了六魄。她擦了擦嘴角滑落的一滴药汁,看着白露傲娇的盯着她,心里只苦叹了一声,本菊苣到底是收了个徒弟还是拜了个大爷啊,你这样说出来,这话师傅没法接啊! 算了,小公举还是个孩子,这样用嘴喂药也算不得什么。 ,她算什么孩子,你看看她这折腾人的方式,哪里是一个□□岁的小屁孩做得出来的? 她秦菊苣都要怀疑这仙侠之夏若花里面是不是写的不全面,没有把这个小公举的腹黑属性给标注出来,这小公举,身体里面肯定是住了个小恶魔,不然哪里懂得那么多收拾人的法子,还知道怎么来把本菊苣给噎得哑口无言。 白露看着龙皎月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脸,红了红耳根,小声嘀咕道:“师傅,师傅不要这样看白露,白露害怕。” 怕?也该是本菊苣害怕吧~每次被你那大眼睛给盯着,本菊苣就觉得心里一阵发慌,总感觉要丢点什么原则(节操)。 但不管如何,如今她已经认了白露做徒弟,那就不会再违背当初教诲她照顾她的誓言。 想起来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说清楚,龙皎月朝白露抬了抬下巴:“坐下。” 半响之后,龙皎月满头黑线的看着坐在自己身上还搂着自己脖子一阵蹭还一脸美滋滋的白露道:“让你坐在凳子上,你坐这儿干嘛?” 也幸得这生肌膏愈伤快,腰上除了麻没什么痛感,不然你这一坐,本菊苣怕立刻就得归西了。 白露委委屈屈的说了一声:“徒儿错了。”然后翻身下去,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椅子上。 她做的规规矩矩,像个小媳妇似得,拢着腿,挺直了脊梁,却还是耷拉着头,一副谨遵师傅教诲师傅请说的样子。 龙皎月看她坐老实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清咳了一声,首先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师傅的身份,你知道多少?”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龙皎月觉得心头分外艰涩。要与人坦诚相待自己为世道不容的身份,而且还是跟一个人皇族一言九鼎尊贵无比的小公主,实在是要做很多心理准备啊! 以往龙皎月知道白露有可能明了她的身份,但是她却从不敢说破,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魔两界都是势同水火,一旦她身份暴露,必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她现在身上带着噬心毒蛊,万一小公举心里一个动摇,把她给说了出去,那这天下虽苍茫,四大世家的追兵必然会追她到海角天涯,杀之以儆效尤。毕竟她一个魔族奸细,就算没做什么坏事,也有一堆坏事的罪名等着按在她头上。 毕竟本菊苣这些年,仙魔小说可没少看啊 白露抬起头来,偷偷瞧她一眼,见她神色无异,只得坚定不移的说道:“白露只知道,师傅是白露的师傅,其他的,白露都不知道。” 这回答,这回答简直给满分啊! 龙皎月心里一阵放松下来,只觉得心里有股暖意涌上来,这小团子真是一心一意向着她,其实本菊苣真的没什么好的,你看我在天之阶还折磨你来着呢。 龙皎月心里放下了这块巨大的石头,只觉得浑身畅快,看面前这个小团子真是越看越可爱,巴不得抱在怀里亲两口。 她看着白露,又问道:“那西峰潭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露啊了一声,有些不解道:“师傅,师傅竟然记得西峰潭下面的事情吗?” 龙皎月一听她这话,差点把耳朵都竖起来了。这一听就是有猛料啊! 龙皎月捂着额头,说道:“记得不大清楚,毕竟当时我晕了过去,但是我记得,那颗老槐树,还有你在我的幻境里,杀了另一个幻境里的你,还咬了我。” 她掀开脖子上散落的发丝,露出那两个小小的粉红色牙印,指着道:“你看,就咬在这儿的。” 白露看着她,圆润的小脸蛋皱起来,只气鼓鼓的嘟起嘴说道:“师傅坏,师傅把那个忘了,白露才不是那么凶的人。” 龙皎月逗她两句,看着她那皱巴巴的嫩白小脸,情不自禁轻笑了一声。白露见她笑了,又蠢蠢欲动想要扑上来,只是刚想挪下椅子,龙皎月又继续问道:“既然你们也来了西峰潭,那西峰潭下面,沈世尊,他可发生了什么事?” 白露重新坐定,只略一回忆道:“那个时候,重阳哥哥带白露下了西峰潭,看见了师傅,师傅当时全身是血,白露还以为师傅要死了,吓得白露都要哭了。” 她说话的时候带了一种身临其境的难过,龙皎月听着也是略带惆怅。那个红衣裳的碧池,本菊苣都和你说了是自己人别开枪了,你tm还下那么重的手。下次再遇到你,本菊苣非得用雷霆把你给轰成渣渣。 白露仰起脸,朝龙皎月说道:“然后沈师尊叔叔就来了,还带了如如和意意,他们和旁边的几个魔头打起来,如如还杀了那个红衣裳的妖女。” 龙皎月听到这句话,顿时僵住了。如如杀了那个红衣裳的妖女? 她急急的出声道:“不是,师傅回来的时候,只听说是沈世尊擒住了两个魔头,那个妖女不是逃走了吗?” 有什么话语在她的脑海深处回荡,可是龙皎月就是想不起来。似乎有什么,她曾在哪里听过的话,与这如如有关的事情。 !为什么越是想努力想起一件事情,脑袋里就越是想不起来? 白露看着她,说道:“没有,如如是用手穿过那个红衣裳妖女的胸膛,焚空了她的五脏六腑然后杀了她,白露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那个红衣裳妖女被如如直接打的魂飞魄散了。” 龙皎月捏住眉骨,轻轻揉了揉,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漂浮不定,如果红衣裳的妖女真的被如如杀了,为什么沈望山却只说抓住了两个魔头,放跑了那个红衣妖女呢?自从她回来,就看到沈望山的眼里常有一道黑芒划过,这跟如如杀了那个红衣妖女有什么关系吗? 记忆深处,有稚嫩的童音在脑海中回荡,在钟武山翠绿的森林边际,她和白芷站在那山洞入口之前,她回头调侃如如能不能进去把它们全杀了,如如嫩着嗓子,一脸慎重的回答说道:“一旦我们杀了生灵,主人便会将我们毁掉的。” 对!当初在钟武山下的时候,如如说过,她和意意两个化目傀儡,是绝对不能杀灵的!如今如如杀了一个妖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杀灵,但是沈望山就是该把她毁掉的!如今沈望山的异常,肯定是因为如如当初杀了那个红衣妖女! 不对,如果沈望山的眼里有黑芒,那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发觉,难道说只有她龙皎月才看得见?那也不可能,秋明渊这一心倾慕着沈望山,他们同为世尊这么多年,秋明渊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沈望山的异常? 在这长流,对她来说,沈望山就是唯一的亲人一样的存在,他虽然与龙皎月有婚约在身,却处处待她宽厚如兄长,对她关怀备至,没有一点想要强迫她的意思。沈望山对她,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好。 秦菊苣前世父母甚忙,没时间看管她。在家庭之中,她所能感受到的温暖少之又少。如今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一个哥哥一样对她关怀备至的人,她龙皎月怎么可能那样没有心肠,置沈望山于不理? 龙皎月打定主意,等过两日,还是先叫秋明渊来,说说她的顾虑。秋明渊一心向着沈望山,就算如如作为化目傀儡杀了妖女这件事说出去会对沈望山不利,但秋明渊好歹顾忌沈望山的性命,也不会轻易的宣扬出去。她们好歹能一起想个法子,哪怕是要毁掉如如呢 想到毁掉如如,龙皎月的心里不经意的轻轻一颤,如如实在是太像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了,如果她只像是其他化目傀儡,只有一张纸一样苍白的脸和僵硬的动作,那龙皎月定能干净利落的手起刀落。可是如如和意意两个化目傀儡被做的鬼斧神工出神入化,简直就像是有灵魂的活童子,她怎么可能朝这其中一个小团子下了手? 就算知道她只是用一张纸点了朱砂做出来的,龙皎月还是觉得难以言说的犹豫。 白露坐在她床前,看着她万分纠结似乎在考量的神情,只问道:“没有,如如确实是杀了那个妖女的。白露亲眼所见,而且。”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龙皎月抬眸道:“有话就说吧。” 白露有些踟蹰,说道:“如如当时杀了那个红衣裳的妖女,就有点失控了。她还和意意打了起来。” 龙皎月心里一阵拨凉,如如失控了?看来当初那句话,说的是真的,她们两个化目傀儡,是真的不能杀生的。可既然如今如如杀了生,已然破戒失控,沈望山为什么没有按照如如的说法,毁了如如呢? 白露只抬头看着她,半响之后说道:“师傅,如如和意意都和白露一样大。” 龙皎月听到这句话,蓦然一愣,白露继续说道:“重阳哥哥跟白露说过,化目有灵无魄,但沈师尊叔叔做出来的化目傀儡,却是有魂魄的。” 龙皎月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看着她。白露涩然一笑:“我们人皇族的皇宫里有收集情报的千机阁,还有放着无数上古秘法的古籍台。即便是长流的事情,我们皇宫也能打探的一清二楚。” 白露扬起小脸,继续说道:“师傅,修真世家有四处,一是江南龙庭,一是王权世家,一是长流圣地,一是其他没落散的小家族聚集起来的天府城。” 她一笑:“可是这些修真世家,纵使有天大的本事,有无上的道法,却也都是要听我们人皇族的意思,因为我们人皇族虽不修仙,却是掌控了天下命脉网络的王族。” 卧槽,这是在跟本菊苣展露你们人皇族的滔天盛势吗? 不对,你一个小屁孩怎么知道那么多。 龙皎月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白露从椅子上挪下来,殷殷的朝龙皎月走了两步,说道:“师傅,你不必担心的。” 她眼里闪着希望而坚定的光,朝她甜甜道:“白露一定会保护师傅的。” 保护,保护个咩啊,你看看你自己在钟武山下面,差一点就被魔尊吃了,还说保护我。 龙皎月心里被沈望山和如如的事情搅的一阵焦急,只得看着白露道:“最后一个问题。” 她的心里在听到那句保护你的时候,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好气,竟然升起一股暖意。龙皎月眨巴了眼睛,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拜入师傅门下?” 白露像是撒欢的小狗,一下子扑到了龙皎月的怀里,仰起头来看着她:“因为师傅说过要娶我!” 我没说! 龙皎月满头黑线道:“我没说,换一个。” 白露继续眨巴眼睛,又蹭道:“那白露说了要嫁给师傅!” 龙皎月头上的黑线更深了,只咬牙切齿道:“你还小,下一个。” 白露把头埋在她脖子里,只哼哼唧唧道:“在钟武山下,师傅能为了白露挺身而出,还不顾自身安危阻止魔尊,还告诉白露,要怎么才能保全白露和哥哥们的法子。在西峰潭的时候说喜欢白露,给白露设置单独的考核,晚上还抱着白露睡觉,还把很珍贵很珍贵的点金石给了白露。在长流白玉石殿前,师傅还说,不会让别人带走白露的。” 她埋在龙皎月怀里,说道:“白露喜欢师傅,最喜欢最喜欢师傅了。如果不是师傅救了白露,白露就被那个红眼睛的魔尊给吃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师傅你说白露说得对不对?” 龙皎月说道:“你可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来世当牛做马,师傅不愁这一世的。” 白露抱着她的脖子,哼了一声:“师傅坏,白露不听师傅的话。” 龙皎月心里涌上一阵难以言说的柔情,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师傅既然做了你的师傅,就不会再抛弃白露了。只是你所说的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都是英雄救美人之后的事情,你还小,不明白。” 白露把头从她脖子处离开,摇头道:“在白露眼里,师傅就是英雄,是白露心里最最最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她的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看的龙皎月小心肝一阵乱颤。 算了,英雄就英雄吧,反正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回想起来现在这番话,一定会不以为然的一笑罢。毕竟,男配风流,男配多娇,我还不信你真会为了本菊苣这个女二而放弃诸多男配。 第54章 化目傀儡术 不过一会儿,沈望山便带着两个小团子来了。 跟着他一起来的,除了白芷和裴隐真以外,还有抱着胳膊一脸傲娇的秋明渊。 自西峰潭一战之后,秋明渊因为受罚罢了职务,现在基本上就是大闲人一个。 沈望山前一步掀开了帘子,后脚如如和意意就走了进来,欢喜的朝龙皎月喊道:“龙姐姐!” 龙皎月左右看着这两个小团子,尤其是如如。可她这样不着痕迹的偷撇了好几眼,也没有觉得如如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沈望山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眉宇间之前的戾气与疲倦一扫而光。白露见师叔们来了,甜着嗓子喊了两声师叔好,便退了出去。 他坐在龙皎月床头的椅子上,关切的朝她问道:“感觉可好些了?” 白芷紧跟在秋明渊的后面,掀了珍珠帘子,进来也是朝龙皎月一笑。 裴隐真背着药箱,龙皎月摇头,朝沈望山笑道:“没事,已经好多了。我是觉得,再过几日就可以下地活动活动了。” 沈望山和蔼亲切道:“你自是觉得无恙,可这身体当然是要看裴长老怎么说了。” 裴隐真过来,放下药箱,给她悬丝搭脉,手指搭在红线上,过了半响,才慢吞吞的收起红线道:“嗯,倒也是已经大好了。” 龙皎月殷切点头。这身体好了,她就能蹦哒回仙姝峰清雅轩等魔尊大驾光临了~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刚刚白露给我说,她在这浮云阁上,看到了一个魔族。” 此话一出,满座皆静。沈望山慎重道:“魔族?竟然敢来长流圣地?还上来浮云阁?” 秋明渊明显不信,只说道:“怕是小孩子眼花了罢,这长流毕竟是修真重地,哪里是一个小小魔头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 哼,什么叫小魔头,要是红眼病听到了你秋明渊这句话,非得跟你大战三天三夜以驳回你看不起一代魔尊的狂言傲语。 其实龙皎月并不像把魔尊的出现告诉给这两位世尊,只是听白露说那凌云霄想要吃了她,她倒是有点担心白露的安危,想让几位世尊加强警惕,那凌云霄来仙姝峰没事,可若是去了其他地方,伤到了别人(白露),那就不好了。 纵使几位世尊加强了长流的御魔结界,魔尊也进的来,只不过是多花点功夫罢了。 想来他魔尊的天下大计尚还在襁褓里,如今过了这么久,也没见到雏形。这世间还是一样的世间,人魔照样不两立,修仙世家和魔族妖裔照样打的死去活来。 沈望山思索了片刻,见龙皎月没有丝毫犹豫的样子,似乎有马上就要回去布置下去加强御魔结界的意思。但是他还是继续和龙皎月闲聊了几句,说了些龙庭龙宗主在水镜中关切她的话,最后再三嘱咐她务必按时吃药,才告辞匆匆走了。 眼瞅着沈望山走了,裴隐真先是背着药箱继续熬药去了,白芷和秋明渊也跟着要告退。龙皎月靠在床头,只朝秋明渊道:“世尊,请留步。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白芷看了她一眼,果断退了出去。秋明渊留了步,眼看着四周没人了,只蹙眉道:“什么事,非得要偷偷摸摸说?” 他又思虑片刻,犹豫说道:“你好歹是龙庭未出阁的小姐,我又没娶家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该避避嫌。” 龙皎月慢悠悠道:“是关于沈世尊的事情。” 秋明渊卡了卡词,干净利落道:“说。” 龙皎月凝了神,只斟酌着说道:“你近来,可觉得沈世尊与往常有什么不同么?” 秋明渊一听到她说这话,脸色分外平静,只说道:“哦?你觉得有哪里不同吗?” 龙皎月看他这样子,竟然是脸上一分波澜也无,知晓他肯定是知道些情况的。她轻声道:“如如在西峰潭下杀了一个红衣女妖,你可知道?” 秋明渊侧目看她许久,才说道:“如如?你可知道如如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秋明渊叹了口气,看着龙皎月等着下文的眼神,只神色复杂道:“你所说的事情,我们都是知道的。西峰潭下,他救你心切,如如便失手杀了红绫女妖。天下化目傀儡为一派邪术,但用的好,却是一个门道。这普天之下,在化目傀儡术方面的造诣,只要望山说第二,那便没人敢称第一。至于为什么如如和意意不能杀生。” 他只隐晦的说道:“如如和意意,并不是做出来的纸偶,她们曾是活生生的人。” 龙皎月蓦然呆住,曾经是活生生的人,难道是沈望山杀了两个小孩子,才做出了这巧夺天工的一对绝世傀儡? 龙皎月哑然道:“不会吧?难道是沈世尊” 秋明渊看着她那表情,顿时就不爽道:“你别多想,望山不是那种人。” 看着龙皎月半信半疑的表情,秋明渊只得将其中原委娓娓道来:“如如和意意,是望山的弟弟和妹妹。望山少年时天资聪颖,缬草只身拜入长流,只修一门化目傀儡术,就是为了自己这对年幼时便因病夭折的双胞胎弟妹。当年化目傀儡术只算旁门左道,望山只修得这一门傀儡术,往日里在师门之中没有少受非难。” 龙皎月听到这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想起那平日里温柔和蔼的沈望山,在许多年前,那个文质彬彬瘦瘦弱弱的少年,背负着无数人的质疑,受着同门的排挤,只为了修的一门鬼术挽留自己因病夭折的幼小弟妹。 秋明渊看着她的表情,只说道:“当初望山只修化目傀儡术,引得无数同门侧目,更是有人四下宣传说他是鬼迷心窍。那时候你们龙庭的家主,也就是你龙皎月的祖父对他青眼相加,不仅要同他定下姻亲,还力保他坐上三司殿世尊的位置。只是你祖父膝下无女,于是这婚约便落在了你的头上。” 秋明渊看着她,只轻声道:“如如和意意不是一般的傀儡,至于她们为何不能杀生,杀生之后又有何种后果,这世间没有以魂成傀的先例,既然连望山都没有个准确的答复,我们更无法得知。” 龙皎月被秋明渊这样一说,这些未知的陈年往事占据了心头,一时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秋明渊继续道:“望山没有说如如杀了红绫女妖,也是怕被有心人拿去宣扬。他私底下同我们说过,如如杀了生,后果未知。若是他有何异常,就要我们杀了他,以防万一。” 龙皎月颤了颤,只说道:“比起沈世尊的性命来讲,那为何不杀了如如?” 她想起那个小团子欢笑甜腻的样子,心里一阵挣扎。可相比沈望山的性命,如如到底只是一个魂魄,如果只能保全一方,她更宁愿保全沈望山。 秋明渊凉凉笑道:“你以为我不想?若是有机会”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又叹了口气:“已经过去了大半月,我看望山也没有什么异常。只上几次看见他眼里冒出黑芒,他也同我说是察觉自己时不时会失神。你以为本尊的眼力不好么?你以为望山如今这样没日没夜的批着长流的大小事务,都是为何?他是在怕那个不可知的后果来临时,能走得能让长流的事物都有条不紊,门下的诸位长老们都有足够的时间去选出下一任的世尊。” 龙皎月黯然道:“那我们现在只能干看着吗?” 秋明渊道:“或许如如杀了生,后果并没有那么坏罢。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希望这寄存了魂魄的化目傀儡,犯戒杀生之后,并没有那么严重的后果。” 秋明渊走之后,龙皎月独自坐在床上。 白露进了门来,看见龙皎月坐在床头,黑色的发丝从她的额头滑落,掩住了半边脸庞,那明亮而漆黑的眼睛,在那白净的纤细脸庞上,在睫毛的虚掩下,望向窗外的满树白雪。 白露察觉龙皎月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只走过来,老老实实的坐在她床头,没有说话。 虽然不知道秋世尊刚刚单独留下时和师傅说了些什么,但师傅的神色似乎真的很忧郁,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去打扰师傅好了。 龙皎月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第一次感受到作为布局者,却身在局中无法看穿谜底的无力。 她无法将这里的人再看做无关紧要的人,他们的喜,他们的怒,他们的悲,身处于他们身边的龙皎月,都可以感同身受。 白露坐在床头,安安静静的看着龙皎月的侧影。她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那双至美的眼睛在光影中闪动着摄人心魄的鳞光。 龙皎月转过头来,看着白露。面前的小白露有着圆润的小脸蛋,上面一双大圆杏眼湿漉漉亮晶晶的。这曾是她笔下玛丽苏白莲花的女主,但此刻,她是龙皎月的徒弟,她是被白露全身信赖的师傅。 白露看着她回过头来,从凳子上下来,站起来靠在床边,突然伸手抱住了龙皎月的脖子:“师傅怎么了,师傅不高兴了吗?” 被这小小的软软的身子给抱着,龙皎月轻轻的嗯了一声,只说道:“师傅没事。” 白露抱着她,只像个小大人一样认认真真的说道:“师傅要是不开心,就告诉白露。白露不会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龙皎月被她逗得一笑,只把头放松下来,搁在她的小肩膀上。 你这个小团子,总是这样善解人意可爱无邪,说出来的话明明是童言无忌,却总是能戳中师傅的心里,真是让师傅拿你没办法。 龙皎月在灵药殿躺了几天,之后便陪同白露下了山。 出灵药峰的那一天,浮云殿外侯了一大群弟子。龙皎月这初见吓了一跳,再一看里面的诸多面孔是那日看着她与原重阳一战时跑龙套的弟子,还有仙姝峰的众位弟子。 龙皎月刚一出门,门外两边仙姝峰的弟子便穿着白蓝色的校服,异口同声齐齐喊道:“师傅!” 裴隐真捋着花白的胡子,笑道:“你看看你门下弟子可真是担心你,天一大早便来这里候着了。” 龙皎月看那些弟子看见她时热烈盈眶的模样,转念便明白了。以往她当上仙姝峰掌门的时候,靠的是龙庭的滔天权势和沈望山的裙带关系,这一帮弟子们又是白芷大师姐的一等一fans,自然是不服她。 而那日在长流白玉石阶操场,她不仅展现了她作为了龙庭嫡女的强势引雷决,更是在关键时刻(为长流弟子)用手中的雷霆挡下了原重阳的光剑,突出了她作为长流掌门关怀弟子的品行,敢情这些弟子自那一战打心底认可她了,难怪会全都上来迎接她。 龙皎月拿出一副矜持的掌门模样,淡淡挥手道:“嗯。” 这动作一做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傻。 白露跟在龙皎月身边,只朝她甜甜笑道:“师傅你看,师姐们看到师傅没事,都很高兴呢!” 龙皎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是来得晚只看到这同门友爱的一幕罢,若是来早些,就能看到师傅在这仙姝峰与诸位师姐们明里暗地的撕逼大战,师傅以前在仙姝峰可完全就是个花架子。 回了仙姝峰后,龙皎月站在那满地白雪里,抬头看那沿着一路点燃的宫灯。 竹舍小径被她的结界撑着,地上没有一粒雪。只有两旁的竹枝上,挂着星星点点的宫灯,上面的灯笼上倒是有些积雪,映的灯笼里的萤石更是显得淡绿。 白露见龙皎月在路上走着,大着胆子,伸出手来,牵住了龙皎月拢在袖子里垂在两边的左手。 她的手又小又软,指甲剪得圆圆的,如葱尖一般娇嫩,还发着一点微微的红。龙皎月见她大着胆子来牵自己的手,笑了一笑:“哪里有徒弟牵师傅的手的?” 她反手握住白露的手,十指紧扣,当是牵着个不懂事的孩子,牵着她在竹舍小径上慢悠悠的走着:“你的手怪凉的,改日得多穿些衣裳。” 白露的心在胸腔里一阵跳,又是窃喜又是紧张,只压低了声音小小的软软的说道:“哪有,师傅总觉得白露冷,可是白露还觉得热呢!” 龙皎月一笑,只说道:“别多说,反正着凉了,惹了伤寒,就要喝药。这个你自己做主,到底是多穿衣裳还是多吃药。” 白露吐了吐舌头,巴不得两只手都去牵住龙皎月的手,她只仰着头软软道:“哼,才不会让师傅得逞呢。” 龙皎月不以为然的摇头一笑,又抬头看了看那竹枝上挂着的宫灯,那铺天盖地的冰雪世界里,她突然出声道:“师傅记得,再过几日,该是年关了罢?” 白露点头。 龙皎月轻声道:“你想不想家?” 白露暮然一呆,半响才说道:“白露拜了师傅做师傅,须得学成才能回皇宫。而且,哥哥他们” 她有些黯然,只说道:“白露很想父皇和母后,可如果白露回去了,因为白露和哥哥们的关系不好,几位母妃都会很头疼的。” 龙皎月一笑:“这样说来,还是很想家嘛!” 白露有些害羞,不说话了。龙皎月看着她,说道:“过年就是要大家聚在一起才好,小白露想自己的父皇母后,师傅也想龙庭里的家人,所以,今年大家一定要聚在一起过。” 白露抬起头,朝她吃惊的说道:“师傅是让白露在长流过年夕吗?大家聚在一起,聚在一起的话,可是父皇和母后是不能出皇宫的啊!” 龙皎月顺了顺她的毛,只笑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第55章 关于冤大头这点事 年夕本来是人世间里一年最隆重的节日,只是长流乃修真重地,平日里不注重这些凡世间的事情。 沈望山坐在三司殿里,面前一叠摞好的竹简金折。如如和意意站在他旁侧,替他合上最后一本折子。 他揉了揉眉心,眼眶下青黛之色越发沉重。如如摊开一个信封,递在他面前,童音稚嫩喊道:“这是龙姐姐让纸鸢送来的。” 他看了那信封片刻,目光扫过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只淡淡摇头笑道:“皎月这丫头,总是想的不寻常,竟邀我一起去过年夕。这些孩子才过的节日” 他蓦然顿住,看向如如和意意,淡淡笑道:“那你们两想去吗?” 如如还没答话,意意便眨巴着眼睛道:“意意要去,意意要跟龙姐姐一起过年节。” 如如起初心里还有点犹豫,见意意这么干脆的说了,生怕沈望山不带上她,连忙也跟着说道:“如如也要去,意意去了,如如也要一起去。” 沈望山点了点头,如如心领神会的把那信封给收起来,放在了书籍下压着。沈望山只略一沉思,问道:“那皎月说的这个年夕节,请了几个人?” 如如掰着手指道:“有主人,有如如和意意,有明渊哥哥,有白芷掌门,还有仙姝峰下面的弟子,就是这么多了。” 意意趴在沈望山腿边,拽着他的袖子,一双眼水汪汪的看着他,满是期待:“龙姐姐还说,还有很惊喜很惊喜的节目呢!” 沈望山哑然失笑,不知道这个龙丫头又有了什么鬼点子,很特别很特别的惊喜,他沈望山活了百来年,看遍世间繁华沧桑,阅尽人生悲欢离合,还不知道很特别的惊喜,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感到惊喜呢? 龙皎月为了备好这个年节,还特意下了长流,去到附近的镇集上。 白露跟在她身边,提着个乞物袋,手里还兜着个钱袋,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跟在龙皎月后面。若不是那张萌化人心的脸和上面好奇四顾的表情,真像是个跟在主人身边的规矩小侍童。 身后跟着个钱袋子,龙皎月现在这架势颇有一种暴发户挑挑拣拣狂买的劲头。临近年关,街市上四处叫嚷的商贩都挑着货物,在朝路过的行人四处挥手招揽生意。 她穿着长流的白蓝色校服,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一模一样缩小版的校服的白露,大小两个都蹲在一担活鱼面前。 卖鱼的鱼贩子一副老实模样,脸上掩不住的高兴,只满脸堆笑道:“这鱼新鲜的很,刚从河里面捞起来的,你瞅瞅这劲头!” 他揪住一条鱼尾巴,把它倒着拎起来。那大尾巴青鱼哪里肯干,只激烈的摆起头,扭着身子扑腾的起来一阵水花。 白露正蹲在那鱼篓前,睁大了眼睛往那里面瞅。那水花呼啦一溅起来,龙皎月只得抬手用袖子挡住了那阵水花,只湿了一袖子。 白露这才回过神来,两只漆黑的眼睛一阵知错的忽闪,只说道:“师傅没事吧?” 那鱼贩子见自己的客人打湿了袖子,连忙放了那尾鱼,从货担架子上扯了毛巾下来:“这可没事吧!这寒冬腊月,仙子拿着帕子擦擦,莫是要冻着着了凉!” 龙皎月只摇了摇头,看了地上那继续看鱼看的入迷的白露,好笑似得用内里蒸干了自己的衣裳:“无妨无妨,这鱼我要了,不过买了一条大的,该是送一条小的吧?” 那鱼贩子说道:“送一条小的?” 龙皎月指着那鱼篓里一条小指大小的小青鱼,只笑道:“这条小猫鱼,总归不是拿来卖的吧?既然我买了你这么大一条鱼,送个小鱼也不算什么吧?” 那卖鱼郎笑道:“那是自然,这不过是条小禅鱼,些许是今早破冰撒网时在鱼群里被搀带着进来的,只是这么小,仙子是拿去吃的话,未免太磕碜了些,要不小的再送条大点的?” 白露扬起头,龙皎月站在那儿,摸了摸她的头:“哪里是拿来吃的,这是给她玩的,你称好斤两,剖干净了再放进篮子里,等会儿我们来取。”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白露喜滋滋的提着乞物袋,得了那条小鱼,拿个小石碗装着,乐颠颠的捧在手里,跟在龙皎月后面。 龙皎月买了一大堆东西,这行走于菜市场之间,颇有一种前世和人在商场杀价血拼的感觉。她穿着长流的白蓝色校服,戴着面纱,将那传说中可用美色将人震晕的脸蛋藏在白纱下,只神色自如的行走于喧闹集市,并不时凑个热闹窜进某个菜摊前,毫无违和感的对一颗大白菜评头论足。 白露在后面跟着,只怔怔的看着她。 以往她出生于皇宫贵庭,自小养尊处优金玉为尊,从没有来过这样热闹而杂乱的集市,也没有看见过这种商贩往来的场面。这里的集市,人流涌动,五花八门,甚至是有些杂乱无章。 她从小,一颦一笑都被要求着不能失了身份,笑颜如花是皇宫中唯一可见的表情,身份仪表是所有皇家子弟从小恪守的准则,她从小接触到的人,都是那样彬彬有礼,从来不会出现在街头巷尾,从来不会在街头集市,蹲下来挑一颗大白菜,因为那样有份。 可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明明是龙庭最尊贵的嫡小姐,明明是长流受万人敬仰的仙姝峰峰主,生的冰雪剔透晶莹绝色的容颜,有着最高贵冷艳矜持无双的性格,她可以在地狱修罗场说出掷地有声的言语,可以在生死存亡之际从容不迫的递给她一串糖葫芦,也可以在这喧闹杂乱无章的普通集市像个普通的农家女儿杀价杀的热火朝天。偏偏她这一副冰凉似水的模样,杀起价来还毫无违和感。 白芷表示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冰冷的师傅,温柔的师傅,从容的师傅,热情的师傅,还有面前这个用一副冷傲模样做着些被别人觉得很庸俗的事情的师傅,为什么她偏偏有这么多面,为什么无论做什么反倒让她更是无法自拔的着迷,这个,永远都不止一面,永远都看不清她下一次该是什么模样的师傅。 龙皎月正杀价杀的欢快,对面中老年大妈一看她穿着高贵,准备狠敲她一笔,如今没想到这个长流仙子模样的女子竟然是个杀价狂魔,把她杀得叫苦不迭,只好老老实实肉痛的摇头说道:“七钱一两,仙子可看清楚了,这可是实打实的牛脊肉!你看看这纹路,你看看这颜色,俺家里要不是为了过年,哪里会舍得把这最好的肉给卖了?家里娃子都惦记着吃肉呢!” 龙皎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根据她对卖肉大妈的表情观察,眉梢抽动,表情痛苦,嘴角下拉,肯定是平均价了。 哼,你以为本菊苣前世一个人在家,每天都要做饭做菜,商贾的套路本菊苣早就见得多啦! 她正要掏钱,想起钱袋在白露手里,只得朝白露转过头去:“白露?” 白露正看着她,脸上一阵奇怪的表情,龙皎月回头一看她正在盯着自己,眼里闪着奇怪的光芒,只得朝她道:“白露,看师傅干吗?” 白露猛地抬起头,啊了一声,心里一慌,脸上微微发了烫,慌慌张张摇头道:“没什么,白露只是觉得师傅很厉害。刚刚这个姨奶说是要二十钱一两呢!” 龙皎月从她那里拿了钱袋子,把那牛脊肉装在藤篮子里放进乞物袋,一边走一边摸着她的头欢快道:“白露,你可要记住了,以后你要买什么,别人说的价,可都先要对半折。。” 白露仰起头说道:“那要是她不卖呢?” 龙皎月微微笑道:“商贾重利,他们所开出的价格,肯定是比他们货物本身的价值要高得多,一般来说,他们都会提高一半以上,这样才能赚更多的钱啊!如果真的出现你所压的价格超过了他们所谋取利益的范围这种情况,那你就不要多虑,这东西货真价实,只得按她说的价格买下来便是了。” 这乞物袋里满满囊囊都是她战斗了一天而积累下的累累硕果。白露和她走在回长流的石阶路上,只仰头问道:“可是白露不明白,师傅,我们又不缺钱,为什么还要和他们为了那么点钱而费半天口舌。” 龙皎月摸了摸她的头,只笑道:“我们是不缺钱,可我们也不是冤大头。价格高一些是可以的,可若是高个两三倍,那可真有些过了。” 白露一脸懵逼:“冤大头?是什么?” 卧槽,忘了,这个词在仙侠之夏若花里面是没有的。 白露拽着她的袖子,在她身后慢悠悠的走着,扬起粉扑扑的小脸问道:“什么是冤大头啊师傅?” 龙皎月拉住她的手,路上下了积雪,道路两旁是积了雪顶的树木,地上的薄雪只有她们两一大一小的两双脚印,她想了想,说道:“冤大头,就是别人以为你人傻钱多,希望能骗骗你,从你这里得点好处。而这种被骗的人,就叫冤大头。” 白露一脸求知欲的拉着她的手,急急道:“人傻钱多?我觉得重阳哥哥就很傻,他的钱也很多,上次我们去一个有很多很多花的楼,他一出手就掏了一大袋金子,去住店的时候,还给了店小二很大一锭金子,那重阳哥哥是不是冤大头啊?” 龙皎月差点没笑出声,原重阳,冤大头?若是那整日一脸苦大仇深的冷面具贴身小跟班男二要是知道本菊苣教小公主喊他冤大头,岂不是都会被气的背过气去? 龙皎月牵着她,在雪地中走着:“不是。” 小公主郁闷的片刻,只说道:“那城哥哥呢?上次有个人朝城哥哥笑了,城哥哥就给了她好多好多钱,算不算?” 城哥哥,城哥哥是谁? 这个城字触动了龙皎月某根不可言说的神经,她心里咯噔一下,停下脚步,一脸懵逼的看着她,白露看她表情奇怪,只说道:“师傅,怎么了?” 龙皎月心说不会吧,你嘴里这个城哥哥总不该是那个原著里的“城哥哥”男主北陵城童鞋吧? 她的神情还是平静,只是一脸有意无意道:“城哥哥是谁?” 白露说道:“城哥哥是我的六哥哥啊,上次西番进贡好多漂亮的舞姬,她们在烟雨台上跳舞,有一个舞姬朝六哥哥眨了下眼睛,六哥哥开心的很,送了她好多东西呢!” 龙皎月心里那根铉松落下来,本菊苣还以为你说的城哥哥是你原著里的相好北陵城,我甚至还以为你是在钟武山之前已经见过北陵城了呢! 虽说本菊苣已经掐灭了北陵城的黑化之路,但你这女主可是一切男配的终极催化剂,在你没嫁人之前,你的玛丽苏光环可都是不会消失,本菊苣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不过你这城哥哥送给一个舞姬这么多东西,那不过是因为看上她了吧,这送自己未来小妾的东西,也算不上什么冤大头吧? 但龙皎月已经不想在纠结这个话题了,她只略一思量,说道:“算是吧。只要人傻,只要钱多,只要容易骗,就是冤大头。” 在回了仙姝峰后,龙皎月从乞物袋里拿出了那些东西,放在仙姝峰外的冰雪里面。 前几日她回了仙姝峰,看外面的积雪已然厚了,便教着白露堆了个雪人。她命纸鸢下山驼了跟红萝卜回来,又捡了两颗黑色宝石,提了把青竹枝条的扫帚,站在那院子里堆雪人。 白露站在那雪地里,穿着小雪绒鹿皮靴,裹着个厚白狐裘,戴着个小绒帽子红着双小手堆雪人。满地都是小脚印,龙皎月就拢着袖子在旁边看着,顺带开口指挥两下。 白露以前没有出过皇宫,皇宫被东西南北四位的巨大风结界覆盖,平日里连一丝风都没有,莫说什么堆雪人,连雪都是没有听说过。 她通红着小脸蛋,一双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在小脸蛋上显得跟夜里的星星一样明亮。龙皎月看她不嫌累的在院子里认认真真的堆那个雪人。 白露按着龙皎月的指挥把那个红萝卜插在小雪球脸上,再是把两颗黑色宝石按上去做眼睛,最后把扫帚插在那大雪球上面,仔细瞧没什么五官,走远了一看,还真是一个有模有样的雪人。 她红着双手,却高兴的不行,快活的跟只脱笼的鸟似得,回过头来朝龙皎月欢喜喊道:“看,师傅,看白露会堆雪人了!” 龙皎月站在不远处,看那雪花纷纷扬扬,只摇头无奈一笑。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天真无邪,玩个雪也开心成这样。 看白露那小手冻得通红,龙皎月还是走了过去,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里裹着。 白露的手冷的跟块冰似得,却还高兴的要命。看到龙皎月伸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白露立刻结结巴巴的说道:“白露手凉,会冷着师傅的。” 龙皎月用自己温热的手捂着她的手,那双手小小的,放在她手心里,像是一朵盛开的小白莲花,指尖还泛着一点微微的红。 龙皎月拿出一副师傅的架子,只淡然道:“知道手凉还玩?早些回屋子,莫要冻着了。” 白露小心翼翼的偷眼撇她,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才大着胆子扭着腰撒娇道:“那师傅能不能来给白露的雪人点个嘴巴?” 龙皎月哑然,这不科学,以前她小的时候堆雪人,从来没见过哪家小伙伴会给雪人点嘴巴的啊? 白露看着她,眨巴着大眼睛,只说道:“你看这个雪人有眼睛有鼻子,但是没有嘴巴,它不能说话,肯定很寂寞。白露想让这个雪人有嘴巴,要像白露一样会笑的嘴巴。” 为了表明会笑的嘴巴是哪样的,白露萌萌一笑,两个小酒窝甜的跟酿了酒似得,两颗小虎牙可爱的打紧。 龙皎月一看她这个笑容,一阵酥酥酥甜甜甜,自觉整个身子都软了半边。唉,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老是用这样人畜无害的笑容来吞掉本菊苣的智商。不行了不行了,本菊苣要克制。 龙皎月握着她的手,只无奈笑道:“行行行,你要雪人有嘴巴,那就有嘴巴。这样小白露就能和雪人说悄悄话了。” 白露扭着腰,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白露早就和雪人说过悄悄话了。” 龙皎月听着,想着这小白露真是天真的打紧,你刚说完她没有嘴巴,现在就说已经说过悄悄话了。但看这白露那傲娇而甜腻的笑容,她只得压下吐槽,十分配合的好奇问道:“哦?悄悄话,说的什么?” 白露傲娇的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像是鼓起勇气说道:“那师傅过来听。” 哟,这说的倒是跟真的似得。 龙皎月配合的弯下腰,把耳朵倾斜在她那边。白露把手卷起来,凑到龙皎月耳边,在那鬓发青丝轻滑落她肩头时,小心翼翼又鼓起勇气说道:“雪人说她最喜欢师傅了。” 龙皎月嗯了一声,问道:“那白露说了什么。” 白露红了脸,依旧靠在龙皎月耳朵旁,心跳的又快,又羞涩又紧张,只神神秘秘的说道:“白露说,我也是。” 第56章 吃吃吃 龙皎月回了仙姝峰,眼瞅着那个雪人还是立在雪里。 大雪纷纷扬扬,却有一个站在曼妙的身影立在雪中,穿着简单的青色蓑衣,戴着竹色斗笠,一只素手从黑色的衣摆下伸出,斜斜的露出一截玉白的手腕,稳稳的搭在斗笠旁,蓑衣下是一截黑色玄纹的衣摆。 龙皎月一看那个黑色的衣摆,便知道她是谁了。整个长流里,除了长老外皆须身着白蓝色的长流校服。而这些着装自由的长老里面,又只有三位长老喜欢穿着黑色的衣裳,一是两位世尊秋明渊和沈望山,还有一位,便是新晋的浣剑台新掌门,白芷。 白芷正看着那个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对着她们一动不动。龙皎月走进了,她才转过头来,朝龙皎月温温笑道:“这个雪人,很可爱。” 白露跟在龙皎月后面,提着个乞物袋,手里还捧着个小破碗,碗里一条小鱼儿游的正欢。 龙皎月道:“不过是白露堆得。” 她微微侧开身,露出后面捧着破碗的白露,后者正一脸甜笑其实心里分外不爽的喊道:“师伯好。” 白芷礼貌性的一笑,正想夸她心灵手巧,眼睛落到那个乞物袋上,却是再挪不开了。 乞物袋可是有灵性的,她当初在比翼鸟之上,不过触碰一下便被雷电击开,如今这个小团子竟然把这个乞物袋拿在手里把玩,看来该是被乞物袋认过主了。 她和龙皎月相处几年,曾在她身边做了好几年的大弟子,却也没有见过她何事对自己这么上心。 龙皎月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小孩子心性,不过堆得也挺好。” 白芷收起那点心思,脸上笑容却是淡了很多,淡淡道:“确实。” 白露看见白芷的眼睛老往自己手里的乞物袋转,不由得坏心起,把那个乞物袋拿在手里甩着,一蹦一跳的往前走,见龙皎月没有跟过来,蹦跶了两步还走回来,拉住龙皎月的手,两个酒窝浮上来:“师傅,师傅,我们还要回去布置灯笼呢!” 龙皎月被她拉着,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她朝白芷说道:“白芷,你上仙姝峰来是有什么事吗?” 白露听到她说了正事,只得松下步子,却还是紧紧的拉着龙皎月的手,一脸警惕的样子。白芷朝她撇了两眼,不知道心里是何种滋味,只淡淡温和说道:“没事,只是听说你想在清雅轩开个年会,让我们过年夕,想知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龙皎月听着她也没什么要紧事,白露更是又拉起她的手,像是小牛犊拉犁似得,拖着她的手往前面走。她只得说道:“本来是见你来了,想请你去清雅轩喝茶的,可是这两日里忙的很,改日再招待你。” 白芷点头道:“无事。” 龙皎月只得被这个小牛犊给拉着走了。白露见自己拉动了师傅,心里开心的很,只顾一手托着小瓷碗,一手拉着她,把那乞物袋给别在了小腰带上。 龙皎月搞不清她刚刚对白芷那奇怪的态度,却又被她拉着走,只得说道:“刚刚你对师伯那样子,莫不是你俩之间有何过节?” 不对啊,你们两个也没什么交集,哪里来的什么过节?不过是钟武山下见了一面,长流仙姝峰上白芷看过你几回,哪来这么多事? 白露甜腻腻的笑道:“哪里有,师傅多想了。师伯是长辈,白露怎么敢犯上?” 龙皎月被她这个标准回答差点给噎死,这小屁孩,唬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本菊苣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这个小团子的套路。 因为长流乃修真重地,不受俗世所影响,年节这种百姓家的节日在长流从来没有什么先例。如今龙皎月这么一折腾,准备的事务实在繁多,光去圣尊那里汇报仙姝峰上面的禁空令都跑了好几趟。 说起来,龙皎月作为一个身怀噬心魔蛊的魔族“奸细”,还是很害怕圣尊他老人家的。于是乎,这个跑腿汇报禁空令的信徒,就成了休假思过的秋明渊秋大冰山。 秋明渊听着龙皎月向他索要禁空令的帖子,只抱着胳膊冷冷道:“过个年节,要紧空令作甚?” 龙皎月一本正经道:“废话,你想想我们长流是修真重地,御空术是基本的功法,门下的弟子哪个不是天天在天上飞?本掌门是准备要在仙姝峰放些烟花,万一窜上去的烟花吓到了在上空飞行的诸位弟子,岂不是又得把这事端给架在本掌门头上?” 秋明渊望着她,半响才看稀奇似得看着她,说道:“放烟花?在长流这种修真圣地放烟花?” 龙皎月道:“嗯,怎么了?” 秋明渊看着她坦荡荡的神情,默默转过头,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你是为了望山吗?” 龙皎月一听这秋明渊悲中带叹,叹中带伤的语气,顿时就无语望天。 我擦,我能说我放烟花只是为了助兴,不是什么为了让沈大大看遍人间繁华享尽绚烂人生好嘛?再说你都说了如如的事情尚且还不知道后果,你这样妄自揣测本菊苣是不是想给沈大大尽一波临终关怀,你确定你对沈大大是真爱? 眼见龙皎月不回话了,秋明渊只把她的沉默当做了默认,深深的一叹,说道:“好。” 龙皎月啼笑皆非的回了仙姝峰。 这几天里,龙皎月忙得是焦头烂额。所幸小团子善解人意,一道口令把那呆在山下的御厨们给召上了山,替她解决了财迷油盐之愁。而沈望山作为龙家嫡小姐的“未婚夫”又贴心的送上了一大堆充当流水线工人的化目傀儡,终于,在年三十前晚,这仙姝峰的年夕大会的准备总算是完工了。 化目纸鸢携着帖子,飞往了各个峰主。 沈望山带着如如和意意,朝着这山上来了。 仙姝峰上,灯火通明。从竹林的进口,到仙姝峰峰主所居住的清雅轩,这一条小道上全都是点燃的红色灯笼。沈望山站在那灯笼下,凝视了许久,才挪开了眼睛。 这龙丫头可真是够了,他之前来过仙姝峰,见过小公主亲手挂上去的灯笼,却是跟现在这个一模一样。他本还以为是龙皎月弄了红颜料涂了上去,如今这近了一看,竟是用了障眼法,把这个灯笼原本的白色给变成了红色。 这点障眼法,骗骗那些仙姝峰的弟子还行,他沈望山活了百八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变色的障眼法,在他眼里简直是三岁孩儿的把戏。 这还真是,懒出了一种境界啊 眼见着沈望山在这山下内心一顿无力的吐槽,龙皎月在那山上,只得让那些化目傀儡将山下买的烟火给弄在仙姝峰后面朱台的空地上。 龙皎月在这山上,心里也是一阵郁闷。想本菊苣容易吗?这些批发的化目傀儡是粗制滥造的货色,不仅命令要一个一个的下,干起活来也是奇慢无比,完全不知变通。她龙皎月起初还想着要把山道两旁的灯笼给弄下来,全部换上红色的大灯笼,可惜这些化目傀儡脑筋太慢,涂个灯笼都要老半天,她龙皎月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化目傀儡只能干点什么搬石头划船的粗活,这些针线活颜料活,是真不该对它们有所指望。 秋明渊现在是大闲人一个,来的最早,看着龙皎月在那儿铺什么地毯,又指挥着几个化目傀儡给座垫垫上金丝绒,也没想着搭把手,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虚荣。” 哼,虽然说形式主义不可取,但看起来好看不是? 秋明渊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突然侧耳倾听了片刻,却是说道:“望山来了。” 他们正在后院放好烟火,龙皎月放好引索,只把面纱蒙上,擦了擦额头的微汗。 四周已近夜色,四周除了化目傀儡搬动重物的摩擦声外便是再无动静。龙皎月不知道秋明渊是怎么发觉沈望山来了,又看四周并没有什么沈望山出现的踪迹。 她的一声卧槽停留在心里,心说哥们,你这真是爱的深沉,本菊苣看这四周静悄悄,你是哪只眼睛哪只耳朵看见听见沈望山来了的? 秋明渊抱着胳膊,一脸义正言辞道:“我待你出去迎候他们了,你慢慢布置。” 龙皎月:“快滚。” 等到龙皎月出来的时候,十来人已经在扫开薄雪处铺好的垫子上坐下了。 为首的是沈望山,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如如和意意坐在他旁边,一脸好奇的望着那面前一锅架在火上的红汤。 秋明渊坐在意意旁边,只把他那轮回剑放在一旁,一脸这都是搞得什么花样的模样,看着龙皎月出来,还朝她哼了一声。 白芷坐在一侧,跟数来个仙姝峰的弟子正低声交谈着什么话。想来她往日是仙姝峰受人敬爱的大师姐,如今难得回来,肯定是要交谈一番,说些话联络联络感情。 白露坐在如如旁边,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似乎在跟意意说话。见到龙皎月从竹舍里走出来,白露连忙朝她扭头,喊道:“师傅,师傅坐这儿!” 一个小人偶似得化目傀儡,挨个在他们面前放了个小碗碟,碗碟里有备好调好的香油香菜,白芷端起那碗碟,再看看面前那个火光跳跃的红汤锅炉,好奇道:“这是要做什么?” 那火光跳跃着,舔舐着瓷锅的底部。那瓷锅里面红油油的汤汁沸腾着,数十种辅佐入味的食材被高温融合出令人着迷的香味。 龙皎月走过来,坐在白露身边,只端起那个碗碟,笑道:“等一下便知道了。” 她拍了拍手,一排巴掌大的化目纸鸢托着一个个盘子飞了过来,盘子里面盛着各色食材,龙皎月眼见着那纸鸢围着篝火飞成了一圈,都扇动着白纸的翅膀,背上托着的食材在火光映照下更是显得晶莹剔透。 大家都看着她,白露也是一脸眼巴巴的看着龙皎月。她虽然跟在师傅身边折腾这个年夕晚会,可是到现在,都是不知道这个到底是要怎么吃的呢! 第57章 弹指一挥好几年 这数十双眼睛盯着,龙皎月只不慌不忙的将青竹筷子伸到面前一个纸鸢背后驮着的羊肉碟子里,将一片鲜嫩薄如纸的羊肉片给夹起来,放进了面前的红汤锅里。 火舌舔着瓷锅底,里面鲜美翻滚的汤汁上浮着一层红的令人垂涎欲滴的红油和辣椒碎末,被数十种香料浸入味的羊肉片被切得单薄清脆如纸,晶莹剔透的嫩肉上带着粉色的肌理,被龙皎月青竹筷子提着,浸入了汤汁中。 那汤汁舔舐着羊肉片,那薄如纸的羊肉一遇到沸汤,立刻卷曲了起来,晶莹剔透的粉色肉片也变成了鲜红色,散发出令人无法抗拒的香味。龙皎月不过是微微一涮,便提起筷子,往嘴里送去。 十几个人都被这阵香味勾的一阵垂涎,连秋明渊那张冰块脸都有些动容,看着那红汤,再看看前面围着一圈的化目纸鸢,只问道:“是这样吃的吗?这法子倒是新奇。” 白露看着龙皎月那悠然自得涮羊肉的架势,坐在她旁边,闻着那火锅麻辣的香气,再看看龙皎月手上筷子里夹得那肉片,喉咙里只咕咚一声,巴巴的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望向龙皎月:“师傅,好吃吗?” 龙皎月咬了一口,这微微卷起的羊肉带着滚烫的温度,入口分外滑腻鲜嫩,羊肉特有的腥膻被宫里的御厨特有的秘法所腌制除去,剩下的只有那入口劲道爽滑的细腻肉感,在这肉感之间,又有数种调汁莫名甜腻的香味,在舌尖和味蕾上爆炸。更有辣椒和香油的完美配合,将羊肉肉感保留的最大限度上,加入了令人欲罢不能的香辣。 眼瞅着其他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她,尤其是白露的大眼睛眨巴着,更是一脸紧张。龙皎月咬了一半,也顾不得什么忌讳,直接把那块肉夹到白露面前:“你尝尝。” 白露张大了嘴巴,一口咬住她的筷子,羊肉才刚入口就迫不及待的嚼了两下。可能是有点烫,她一手托着腮帮子呼着气,一手拿起筷子,不知是好吃还是被辣着了,她泪眼汪汪的朝龙皎月嚼着腮帮子,说道:“好吃,师傅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 龙皎月一脸那是自然的表情,其他人见状,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只纷纷提起筷子,往面前飞着的化目纸鸢背上托着的菜品里夹去。 龙皎月也提溜起筷子,往那菜盘里的各色肉片时蔬给伸了去。 其实本菊苣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好吃啊!本菊苣只是简单的让那些御厨调制了菜品,又给他们说了说火锅的想法,哪里知道他们调出来的火锅竟然有如此这美味? 实在是,太太太好吃了啊! 沈望山也提了筷子,往那锅里伸去。两三片肉脯在红油沸汤中涮过,染上一阵令人胃口大开的鲜红,他往嘴里送了两片,慢条斯理的吞咽下去,才不慌不忙的笑道:“这肉片切得肥厚均匀,选材细致鲜嫩,上面该是抹了些秘料,味道甚是鲜美。在这红汤中只轻轻一涮,既保留了肉质的鲜美,也浸入了红汤中调料的鲜辣,皎月,这个吃法,是叫什么名字?” 眼见了白露在那里颤巍巍的夹起一片肉,往那沸汤翻滚的瓷锅里伸出。她微微涮了涮,拿起那已经变得粉嫩诱人的牛前脯肉片,放在嘴边吹了吹,喜滋滋的递在龙皎月嘴边:“师傅尝尝!” 龙皎月张口咬下那片肉脯,细嚼慢咽后才矜持道:“嗯,这只是我一时兴起想出的法子,没什么名字的。” 本菊苣总不能说一声这是大盆地大川渝里的特色菜系吧? 白露看见她咬了自己的筷子,乐颠颠的又伸手去夹下一筷子鱼片。 大家各自吃着,都对这个火锅啧啧称奇。这调料后劲大,辣椒分量足,不过一会儿,沈望山便停了筷,将那青竹筷子搁在碗碟上,往日里平淡如水的眸里起了些水光,脸上也有些难以察觉的发红:“自过了金丹中期,便许久没有吃过菜食。偶吃这么一回,且不说有些久违的新鲜感,这轮做法别出心裁,味道却也是不错。” 白芷和诸位弟子纷纷点头,秋明渊哼了一声,以表赞同。他提着筷子,净往那莹白鱼肉里去。龙皎月矜持的抬着下巴,毫无违和感的接受着众位弟子们膜拜的眼神。 白露似乎被辣着了,脸上涌上一团醉人的红晕,额头也沁出微汗来。龙皎月从袖子里掏出白色的手绢来,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声音淡淡道:“莫辣着了。” 白露鼓着可爱的腮帮子,甜甜一笑:“白露不怕辣的!” 龙皎月看她眼泪都要辣出来了,小脸蛋也通红,只摇头无奈一笑。 篝火跳跃,舔舐着瓷锅的地步。火光照映着四周皆是被辣的吐舌头的众人,幸亏沈望山放筷放的早,只在一旁掀了衣摆,从善如流的在那软座上打坐,只顾看着其他人。 秋明渊看来也不是怎样能吃辣的人,在火光映照下鬓角也渗出一抹水光来。 如如和意意不过只是纸偶,虽然生有魂魄,却不能如同一个常人一样作息饮食,只是在旁边好奇的看着。看着沈望山停下筷来,如如盘腿跪坐坐在他旁边,只嘟着嘴眨巴眼睛问道:“好吃吗?” 沈望山只抚了抚她的头顶,笑道:“味道很好,是平生未曾尝过之美味。” 秋明渊在旁边夹着菜,插了一句:“是生平未曾尝过之辣味。” 众人对着火锅赞不绝口,觥筹交错碗碟碰撞。 听到如如的童音,龙皎月朝着如如看去,两个小团子依旧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只趴在沈望山的膝盖上,可沈望山的眼眶下,却是一团浓重的青黛之色。 如果真的担心有灵的化目傀儡杀生之后会损害自己的阳寿或是修为,那沈望山为什么不杀了如如,就算如如曾是他的亲妹妹,可现在如如只是一个用残破灵魄做出来的傀儡,杀了她,不是给她解脱吗? 龙皎月实在是很不明白,即便是兄妹之情,即使再舍不得,可死去的人又怎么能比得上活着的人? 白露坐在她旁边,只扯了扯她的袖子,眨巴眼睛朝龙皎月委委屈屈的嘟着嘴道:“师傅,白露好难受。” 龙皎月回过头来,眼看着白露的小肚子吃的鼓鼓的,原本小小的樱桃唇被辣的跟玫瑰花似得嫣红,不由得又好奇又好笑道:“难受?刚刚就叫你少吃点,这东西辣劲大,你真是,让师傅说你什么好?” 白露连忙拉住她的手,卖萌道:“那是因为师傅做的菜实在是太太太好吃了啊!” 龙皎月被她甜甜腻腻的嗓音这样一说,马匹这样一拍,也发不出什么脾气,只摸了摸她的头顺毛:“等会儿回清雅轩拿些山楂糕消食,别半夜压床脚就行了。” 不过吃了小半个时辰,原本备好放在纸鸢上的各色菜品陆陆续续添了两三次,还是都见了底。龙皎月也有些咋舌,起初以为大家都是修道中人,吸风饮露惯了,吃不得这样凡夫俗子最通俗的菜系,没想到这最普通最实在的火锅,在这仙侠世界里竟然出乎意料的受欢迎。 其实本菊苣以后要是退隐归田,还是可以去开一家大川渝火锅店的不是? 火光犹在跳跃,诸位来客皆是一脸矜持的放下筷子,扑鼻的香气在汤汁中四溢,只引得人心头发痒。奈何肚子里装满了,嘴唇又被辣的发烫,实在是再塞不下去了。 诸位皆是一脸满足,白芷拿着手绢,细细的擦拭刚刚溅到她黑色衣袖上的油滴。白露刚刚被辣的不行,说好了不再吃了,偃旗息鼓停了一会儿,又提着筷子上了战场。这下好了,被撑得不行,只抱着肚子靠在龙皎月身上,有一声没一声的哼哼师傅师傅白露不吃了。 龙皎月早已放下了筷子,静静的看着这在长流山上与她交好的诸位,她在这个仙侠世界里数年来的朋友和牵挂。 还有她旁边这个哼哼唧唧着喊着她师傅的女主。 秋明渊,沈望山,白芷,朱云云,阿宁,还有许多跑龙套但是都与她息息相关的弟子,还有她身边窝着的这只小团子,将她视为一切的女主白露。 白露似乎吃累了,打了个哈欠,又抱着她的胳膊,耷拉着眼皮,长睫垂在潋滟的眼帘下,把脸蛋埋在她的手掌里。 火光跳跃,刚刚的火锅吃下肚,又辣又麻,还带着温热。在这寒风凛冽的冬日里,周身说不出的暖意,肚子里如同一股暖流往四肢百骸涌去,连手指都是暖暖呼呼的。 白露抱着她的胳膊,只把粉红色的小脸蛋往她手上蹭。龙皎月望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心里涌出难以言喻的温柔。 其实,其实要是这样一直待在长流,倒也是不错。如果她有幸解了红眼病魔尊的噬心毒蛊,留在长流,带着这小团子徒弟,和大家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吧。 看着小团子就要睡着了,龙皎月猛然想起一事,不得的狠心打断了她的入眠。 “白露,白露,起来,你还有东西没看呢!” 白露被她弄醒,不情不愿的坐直了身体揉了揉眼睛。四周的人都兴致盎然的讨论着那火锅,龙皎月朝白露温声道:“再撑一下就好了。” 白露揉着眼睛,懵懂的说道:“啊?” 龙皎月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声巨响之后,身后已绽放出万千烟花。 白露的目光在短暂的懵懂之后,顷刻之间,只化作了了水一样的温柔。 四周都静了下来,众人皆是抬头望向那天空中绚丽非凡的人间烟火。瓷锅下的火焰适时地熄灭了,只有那天空中不时明艳的焰火,才能堪堪照亮那么一瞬众人沉醉的容色。 那璀璨明丽的烟花,划过夜幕,划过黑暗,在天空中划出令人心碎的美丽,五彩斑斓异常绚丽。 在那刹那的华丽里,白露漆黑如夜幕的黑曜石眼睛里,倒映着那漫天烟火,更倒映着面前龙皎月温柔微笑的脸。 传说中龙皎月作为正派第一美人的容色,在这光火明亮漆黑的交替间,有着柔和而娇艳的轮廓和柔情似水的眉眼,只波光粼粼的看着自己。 那一丝噙在唇边的笑容,在白露眼里挥之不去。她只是看着龙皎月,又似乎是在看着烟火,在那光影浮浮沉沉之间,在柔情百转中下定决心。 她一定会很听话很听话,让师傅高兴,让师傅,让自己心爱的人,永远都可以保持着这样的笑容。 龙皎月哪里知道她的小心思,只觉得这场景总算是有了点过年的气氛,盘算着这几天的折腾没有白费。 看着大家这么高兴,那本菊苣这点心力还是花的值得的。 这一夜烫了火锅,这落满雪的仙姝峰难得的有了一回儿人情味。 烟火落下之后,四周重新归于黑暗之中。那一路的灯笼亮了起来,只蜿蜒的顺着山路向下盘去。 在送走了诸位同门之后,龙皎月这才转过头来指挥着一排化目傀儡所化的流水线工人收拾起那满地的狼藉。 她看着白露昏昏欲睡的样子,只微微弯了腰,抬起手来,将她一个公主抱抱了起来。 白露在她怀里温顺的呆着,伸手揉了揉眼睛,一副想要睡觉的形容,打了个哈欠,伸手挂在她的脖子上。 龙皎月想着今晚上还要给皇宫里来一场直播,结果看着白露又这么累了,只得把那备好的窥世镜给继续放在乞物袋里。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龙皎月亲自封了个红包,递给了一脸懵懂的白露。 她弯腰摸了摸白露的头,只笑道:“这个叫压岁钱,压岁钱就是拿来辟邪驱鬼,保佑白露平安的。” 白露仰起头,欢天喜地的接过那个大红包,龙皎月心说没有什么毛爷爷给你压惊,不过夹两张金箔还是可以的。 龙皎月见她收下了红包,直起腰来,不料白露却拉住她的袖子,喜滋滋的说道:“那白露也要给师傅压岁钱,保佑师傅平安。” 龙皎月哑然失笑,本想说压岁钱只是给小孩子的,可话到嘴边还是停了停,朝白露微微颔首道:“压岁钱,那你要给师傅什么做压岁钱?” 白露小心翼翼的把那个红包给收进怀里,听到龙皎月这样说,献宝一样从头上摘下那一只蝴蝶发夹,上面的蓝宝石熠熠生辉。 那只蝴蝶发夹在她凝脂皓玉一般的肌肤上颤动着翅膀。以往龙皎月隔着远看了这蝴蝶发夹两眼,只觉得做工精细栩栩如生,如今近了一看,这蓝宝石被切割出无数个镜面,每一面都熠熠生辉,映射着璀璨的光芒,那蓝光如同蕴含着整个天空一般,清澈透亮,瑰丽无比。 这东西一看就是皇宫珍品价值连城,果然是帝王家的小公举,随便摘个发夹都是价值连城的大手笔。 白露把那个蝴蝶发夹给拿在手上,摘下那个蓝宝石。那蓝宝石的光芒流转,她把残了的蝴蝶银发夹给放进袖子里,把那个单品蓝宝石给双手捧着,满是期待的递在龙皎月面前:“白露要把这个送给师傅,给师傅做压岁钱,保师傅的平安。” 龙皎月估摸着这是小团子的心意,虽然看上去贵重了些,但不过也只是一颗宝石而已,便不再推辞的收下了。 白露眨巴着眼,见看她收下了,欢喜的不行。 龙皎月把那蓝宝石收进怀里,猛然又想起一事,只问道:“为师记得,你这对蝴蝶发夹是有一对的,那另一个呢?” 白露被她一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在西峰潭的时候,被白露弄碎了。” 龙皎月哦了一声,想起当初那个梦境里白露头上戴着一对蝴蝶发夹,上面却只有一颗蓝色宝石。 敢情那西峰潭下的古槐树所编织出的幻境还是可以与时俱进的,还可以根据现实的变化来变化这幻境里的场景。 弄碎了? 她垂在袖子里的手捏住那颗晶莹剔透澄澈透明的蓝宝石,只用力的捏了一捏。 质地坚硬,光滑冰凉,一看就是质比金刚钻的蓝宝石,这个东西,能被弄碎?那要怎样强大的力量,才会把这种宝石弄碎呢? 眼瞅着白露为了个压岁钱一脸雀跃的样子,龙皎月又从乞物袋里掏出那面窥世镜。 数年前她刚上山时,龙庭家主担心她思念龙庭,便将这面可以窥见世间万物的上古神器给了自己这亲亲嫡女儿。 龙皎月把那面八卦象碧玉镜子给递在白露面前,只说道:“白露,你看。” 白露两只手接过镜子,双手捧着,只朝镜子说道:“好漂亮的镜父皇母后!” 镜子里有双人影,在花团锦簇中相依而行,身后数人跟在之后。白露朝那镜子瞪大了眼睛,喊了两声父皇母后,又欢天喜地的朝龙皎月转过头来,指着那面镜子兴奋的说道:“师傅你看,你看父皇和母后在镜子里面呢!” 她喊了两声,又眼巴巴的看着镜子里那两个人影,只贪婪的摸了摸镜子上平整如水面的碧玉,不知不觉,大眼睛湿漉漉的泛出一片水光。 龙皎月见小团子一副要抽噎的样子,连忙只指着镜子,说道:“哪个是白露的父皇,哪个是白露的母后啊?” 本菊苣记得这仙侠之夏若花里,本来这窥世镜是男主在拜入长流堕入千刃峰,成仙成魔征服星辰大海之后得来的上古神器,拿来给小女主和男主北陵城相隔千山万水依然眉来眼去的移动两城e加爱情号。如今给了小白露做万里通讯联络号,也算是和剧情的一种变相重叠吧。 想想这窥世镜落在了自己的手里,而那个男主还在西北齐云府上苦苦练功,这剧情真是被本菊苣这个乱入的女二搅得面目全非。 白露连忙把眼泪给眨下去,只指着窥世镜里那个容颜娇俏雍雍华贵的蛾眉女子说道:“这是母后。” 那女子眉心贴了一粒桃花形金箔,眉眼略带忧郁之色。她倚在旁边俊朗的中年男子身后,只带着一丝惆怅,看那一簇一簇团团开放的芙蓉。 皇宫上常年覆盖着温热的结界,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那些姹紫嫣红里,帝王和皇后只靠在一起私语,身后跟着的是一群恭恭敬敬容色出众的宫廷婢女。 龙皎月当初说能让白露看到自己的父皇母后,只不过是想到借用窥世镜的力量。只是龙皎月琢磨着,这个仙侠世界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且用作蛊术的媒介多半是鲜血鬓发,由此这世界的人对自己的鲜血和发肤都格外看重。 不过就是为了让白露见父母一面,龙皎月觉得,就这理由就想要帝王心甘情愿给出一滴血简直是痴心妄想,更何况长流超脱世外,跟宫廷里也没多大来往。龙皎月考虑了许久,只简单的给龙庭写了一封信,让龙庭给了一列进宫仕女名单,要了某个帝王近侍的侍女的血。 现在白露所见到的,不过是从那仕女眼中看到的第三视角。 白露欢喜的不行,发着呆看着镜子上那对雍容华贵的帝后,只又难过又开心的摸了摸那镜子,恋恋不舍得看着里面那父皇母后的面容。 龙皎月把那镜子给了白露,只说道:“白露,这镜子。” 她顿了顿,便道:“给你了。” 眨眼间,时间飞逝,直到某天龙皎月看到白露强做冷静镇定的走回来,朝龙皎月倔强的咬着唇淌下泪说自己快要死了,龙皎月才猛然发现,自白露上山,已经过去了六七年了。 起因无他,白露来葵水了。 据白露所说,她在后山练功时小腹一阵绞痛,而后鲜血如注根本停不下来。根据白露的推断,她自己定是得了某种无法愈合的大病,身体里的血都顺着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淌了出来。 龙皎月坐在一旁的竹椅上,端着杯茶,眼看着白露在那里明明因为觉得自己要死了而害怕伤心,却兀自强装镇定,一言一语冷冷静静的分析。 她眯着眼,不自觉间,有些恍惚失了神。 竹舍外春光乍好,从窗外投射下来的阳光,带着温暖,而春日初解冻的冰雪在外,依旧让这空气带着微寒。 已经过去了六七年,原来那个可爱得打紧的小团子就这样眨眼变成了一个芙蓉出水容色倾城的少女。 啧啧,女主啊女主,不愧是在仙侠之夏若花里被本菊苣搜肠刮肚用所有能想到的溢美之词修辞的角色,这容貌,这模样,晶莹剔透如春日初照的那抔冰雪,让人无法把目光从她绝色清纯如璞玉的脸上(头顶的女主光环上)挪开。 不过幸亏本菊苣是看着她长大的,这朝夕之间也没有觉得变化多大。所幸美人见得多了就起了免疫力,不然要是本菊苣毫不设防的初次咋见这小美人,说不定还不得像原著里一样,全都从心底荡漾起一股思慕惊艳之情。 在这仙侠世界里过久了,连时间都有些记不起来了。 仙姝峰上岁月静好,时间流淌飞逝如水。龙皎月每天在仙姝峰上练着九天引雷诀,寻空去浣剑台找白芷切磋切磋,晚上再和小白露温习一下白天教授的心法,指点一下招数。 在练法上,这女主不愧真是女主,术法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白露红着眼眶,见龙皎月一脸悠闲毫不在意,对她刚刚说的要死了的话毫无反应,甚至还微微有些走神。 她又委屈又难过的走上前来,半跪在龙皎月面前,只半生气半伤心的抓住龙皎月的手,难过的说道:“师傅,白露今日得此大病,行将逝去,师傅一点也不伤心吗?” 龙皎月这才回过神来,眼看着面前的白露红着眼眶,长睫一阵轻颤,黑曜石的眼睛里泛着水光,带着一丝伤心欲绝和忧愁谴责的意味。 她连忙道:“师傅不是不伤心,只是这个。” 她咳了两声,说道:“这不过是葵水,每个月都会来的。师傅,师傅也来。” 说道这种话题,而且还是朝一个初入青春期的女主,龙皎月不由自主的微微红了红老脸。这种的话题,朝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说,实在有些难为情。 其实龙皎月还想说,只要炼入金丹,哪怕只是前期,都能不食五谷,吸风饮露,连上茅厕都免了,更何况来这传说中的葵水。 现在本菊苣好歹是个金丹中期,大姨妈这种纠缠女人一生的亲戚早就和我说拜拜了。不过为了安慰白露,还是要说自己来的。 不过想起来,白露的葵水可来的真有些晚了,这都快十四了才告诉本菊苣来了初潮。 白露的泪止在眼眶里,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向龙皎月。后者脸上发了一分红,正在兀自镇定的给她传授关于姨妈的事情。 “这个姨妈呢,不不不,这个葵水呢,是女子成年的证明,只要来了这个葵水,就说明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这种事情,是该庆幸的。” 白露呆呆的看着她,知道自己不用死了,只突然欢喜起来,带着泛红的眼眶一下扑进龙皎月怀里:“那白露就不用死了,白露不用离开师傅了!” 龙皎月艰难的抬头给怀里这个高挑团子给顺了顺毛,又好笑又觉得心底发暖,只说道:“你先去沐浴一番,再换洗一下衣物。” 本菊苣绝对不会说,小白露童鞋,你看你裙子上已经渗出一片暧昧的血色来了。 白露一脸羞红,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礼,连忙从她身上爬起来,只又羞又怯的不停点头道:“知道了。” 她转身起了床,拿了床边换洗的衣物,走到门口,龙皎月又开口唤住她:“记得这几天忌口,忌辛辣油腻,切记保暖,勿要受凉。” 白露走到竹舍门口,听到她说话,只回头一笑。 这一刻白露的心情简直是劫后余生,本来以为自己是死定了,如今听师傅说这葵水只是象征她长大的普遍现象,心情简直像是脱笼的小鸟。听到龙皎月出声唤她,关心她,嘱咐她切记些忌讳,只下意识的回头璀璨一笑。 那眉眼如春水洗过的冰雪,长睫如蝴蝶的羽翼轻轻的颤着,那阴影下的一潭深邃秋水明眸,在那光影的切割下,呈现出让人惊叹的美丽。 龙皎月正看着她,被她那回眸一笑有些惊艳到了。 她以往都是把她当个孩子看待,如今知道她来了葵水,也知道她该是进入了成人的门槛,她已无法再把她看做一个孩子了。 龙皎月看着白露那惊鸿一笑如昙花一现,也不知是被惊艳到了还是被怎么的,心底发了丝颤。白露见龙皎月说完,喜气洋洋的走了。那白蓝色身影如一只快活的小鸟,转瞬没入了门外竹林中。 龙皎月坐回竹椅,只有些感叹,这原本人畜无害的小团子眨眼就变成了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她龙皎月还是小心点,莫让她这猪脚光环波及到什么男配,惹出一堆幺蛾子那可就不好了。 门外飘飘落落一缕青烟,转瞬变成了一个红眼病的高挑男子,也像龙皎月一般坐回竹椅,眼瞅着那个门外一掠不见的白蓝色影子。 卧槽,魔尊怎么白天来了? 凌云霄坐在竹椅上,摸着下巴,只朝龙皎月说道:“你门下的小弟子,真是越亮了。” 四年前过完年夕烫完火锅之后,魔尊就摸黑来了清雅轩。 那时小团子已经睡下了。龙皎月刚给她掖好被子,魔尊就坐在那竹椅上冷不丁的开口道:“这是你门下的弟子?” 龙皎月回过头,看着魔尊红着一双红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纱帘后小团子的面容。 龙皎月在这一束目光中看到了某些她非常非常不愿意看到的情感,于是她用力的拉了拉纱帘,把那纱帘给紧紧实实的给捂住,让里面小团子的睡颜被一层镂空白纱帘给遮挡隔绝。 魔尊见她防贼似得一脸警惕,分外不爽道:“怎的,看两眼还不行?本尊记得以前你门下那个大弟子白芷也时常在这里呆着。同是弟子,本尊看她的时候,你怎么不拉帘子?今日换了个年纪小的,反倒搞得跟护崽似得,莫不是你还以为本尊真会对一个小孩子起兴趣?” 魔尊啊魔尊,请你说这话之前先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模样好嘛?你这双只有在女主光环出现后才会特定触发的星星眼,本菊苣在书里写了千千万万遍了,本菊苣就知道这女主到底还是女主,你看看你那眼神,再看看你那动作,本菊苣这双眼早已经看穿太多啦! 龙皎月心累的一叹,看魔尊这幅表情,估计是那女主光环机制还是启动了,虽然在钟武山没有见他怎么一见钟情,可女主到底还是女主啊! 不过小团子现在是自己的弟子,本菊苣既然认了她做弟子,那就是要对她负责到底。 魔尊兄,红眼病大哥,你还是不要打她的主意了,不然你的智商马上就要被拉到仙侠之夏若花的整个水平线以下,你嚷嚷了许久的春秋霸业一统仙侠可马上就要成泡影了。 魔尊见她还是一脸我信你我就是sb的表情,只得冷冷道:“哼,你是不是最近活的不耐烦了?” 龙皎月一看魔尊要发火了,连忙狗腿道:“不敢不敢。” 魔尊又朝那纱帘里撇了两眼,说道:“这个小弟子,是不是在钟武山下那个公主?” 龙皎月点头道:“是。” 魔尊上下打量她两眼,半响才一脸嘲讽道:“原是如此。本尊就说尔等贪生怕死蝼蚁之辈,怎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之人豁出性命,还说她比你性命还重要。原来是你门下的弟子。这样倒也是说得通了。” 额,其实那个时候本菊苣还没有收小团子做弟子,只是见她救了自己,自己要是对她见死不救,实在是让本菊苣的良心比放在油锅里煎熬还难受。 至于那句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那只是因为她是我的良心罢了。 魔尊听了这番回答,模样甚是满意。他不住的朝那纱帘里撇着,只说道:“前段时间,你在西峰潭下,可是遇到了几个本尊的手下?” 龙皎月心里咯噔一下,这秋后算总账的来了。 魔尊只看着她,龙皎月只得放缓表情说道:“是的,长流上次去西峰潭除妖,已经把他们全数灭了。” 她原以为魔尊会细问一些西峰潭下关于三妖的事情,只是魔尊却不再询问关于这件事的细节,只说道:“是化目圣手动的手?” 化目圣手是沈望山的称号,龙皎月考虑了片刻,只得含糊说道:“这个,听说只是活擒住了他们,把他们带回了长流,而后被圣尊支持扔下了千刃峰。” 魔尊似乎在思索什么,只不耐烦的问道:“本尊只问你,是不是化目圣手动的手?” 龙皎月一咬牙,只道:“是浮云阁秋世尊和我打伤了那三妖,化目圣手只是顺手擒住了他们而已。” 总不能真的告诉魔尊,沈望山的纸鸢如如杀了红绫女妖吧?再说听着魔尊这样问,龙皎月总觉得不能把实情告诉魔尊。 魔尊深深的看了龙皎月一眼,只冷道:“当真如此?” 龙皎月尽力装作平淡,只拿出自己前世堪比奥斯卡的演戏天赋,斩钉截铁道:“字字属实。” 魔尊看她许久,才缓缓道:“那本尊便信你一回。” 他摊开一只手,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琥珀珠子躺在他的手心,正是血语珠。 那血语珠里面红色血液翻滚涌动,龙皎月以为这是一颗魔尊重新用鲜做出来的血语珠,只接过来。魔尊撇她一眼,说道:“日后保管好。” 龙皎月呆住,不对啊,魔尊知道她搞丢过血语珠吗? 魔尊轻蔑的一笑,只说道:“本尊前几日在浪清山遇到几个长流的人在采药,一时兴起便杀了,还在他们身上找见这么颗血语珠。” 他不屑道:“本尊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珠子,怎么可能会有两颗,思来想去,不过是你把这血语珠搞丢了。” 龙皎月听到魔尊的话,只觉得心底一阵寒意。 那几个弟子,就这样死了吗?听魔尊的话,那不过是药灵阁的弟子,在浪青山采药而已,魔尊就一句随随便便的一时兴趣,便取了这几个人的性命。 她还曾经想过,人魔两界哪里来的那么深厚的怨恨,如今总算是知道了。在魔族的眼中,人命不过是蝼蚁蚍蜉,而在人族眼中,魔族就是洪水猛兽,因为他们只有有那个能力,就能随心所欲的杀人。 她如今能和魔尊和和气气的相处,不过是因为她这个灵魂并不是从小深受正派教育的修真世家子弟。试问如果自己从小知道魔族是有多么可怕,还能和魔尊这样平心静气的说出什么话来吗? 如果哪日魔尊逼迫她做什么事情,她龙皎月在噬心魔蛊的作用下,能不做吗? 如果那日她身份暴露,有谁会放过她?万箭穿心都是轻的,对于这种受了噬心魔蛊的长流奸细,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龙皎月心里顿时生出无数的寒意。魔尊扔下血语珠,只冷冷道:“本尊近来有事,一年内都不会来这里。你自己好生行事。” 龙皎月拿着那颗血语珠,心里一苦,尼玛,当初写这个仙侠之夏若花里关于噬心魔蛊的设定,可真是坑爹啊! 在这仙侠世界里过久了,连时间都有些记不起来了。 仙姝峰上岁月静好,时间流淌飞逝如水。龙皎月每天在仙姝峰上练着九天引雷诀,寻空去浣剑台找白芷切磋切磋,晚上再和小白露温习一下白天教授的心法,指点一下招数,基本上就是摆着一副混吃等死的架势。 在练法上,这女主不愧真是女主,术法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只是自那日来了葵水之后,白露的眼神就有些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这倒是让龙皎月心里一阵发毛。 以往白露还是个小团子的时候,老是说喜欢本菊苣,要和本菊苣成亲。如今她来了葵水,知晓自己是个成人了,反倒把以前亲昵自己的话收敛了起来,行事规矩而稳重,也不再嚷嚷着什么要和师傅成亲的话了。 这如今每天晚上,白露都是规规矩矩的坐在床头,也不再像往日里,一有机会就黏了上来。再过了几天,白露还说,还要在清雅轩里重新搭起一个床榻来。 龙皎月心里觉得这是小团子长大了,知道了男女有别,知道她曾经说过的话都是童言无忌了。可不知道怎的,看着白露和自己师徒恭敬和谐友爱的一幕,她心里老是一阵别扭。 以前白露遇见什么事就往她身上扑,有什么事全都告诉自己,如今白露整日一副深沉似海的模样,虽说眉眼更是倾城娇艳,可龙皎月还是觉的以前那个只会跟在自己后面屁颠颠的叫自己师傅的小团子好一些。 龙皎月把自己心里的别扭归结于,自己作为本书的菊苣,肯定是知道来这个世界里是要远离女主的,既然远离不了女主那也不能给女主留下什么坏印象。如今白露疏远了自己,肯定是对自己有坏印象了。 龙皎月不动声色的想了许久,自己貌似没给女主留下什么坏印象吧?再退一万步,就算留了什么坏印象,那男主还在西北齐云府上练功奔小康呢,没有男主,她的最终结局依旧是不成立的。 颐养天年混吃等死才是本菊苣的终极结局,对,本菊苣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了,原著党万箭穿心的女二请走开,剧透党的本菊苣才不会轻易的狗带。 思前想后想不出来问题,龙皎月只得放弃了思考,开始用心的在长流藏书阁寻找关于噬心魔蛊的解毒之法。 这噬心魔蛊是上古魔神一脉的至秘终极,是用鲜血来控制道法高深的修道之人,逼迫他去做一些魔皇要求的事情。因为上古魔神一脉人丁稀少,基本代代单传,一个魔尊一生基本只能控制一个人,所以这种秘法在古籍中的记录并不多。 以往她看了许多,都发现那书中记载,中了噬心魔蛊的道人都是因为无法抵抗噬心魔蛊发作的痛苦而叛离正道投入魔教,这数位在龙皎月之前的先例,要么自裁,要么被正义道义各种义所派出的代表团给集火消灭。 这文献看得龙皎月一阵脊骨发凉。 古籍中并没有记载如何解开毒蛊,也没有说过是否有人成功的解开了噬心魔蛊。龙皎月看着那些惨烈的故事,只觉得一阵心灰意冷。 龙皎月每天泡在古籍堆里,越翻越失望,越翻越心凉。等她终于确认这噬心魔蛊的解药记载在藏书阁是找不到的时候,她终于下了山。 在后山练了会儿雷霆,沈望山倒是来了。 那只大白纸鸢在旁停着,就势打了一个滚,两个小团子与往日初见时一模一样,皆是甜腻腻的喊了一句:“龙姐姐!” 那九天雷霆在龙皎月手中泯灭,龙皎月散了口诀,只停下手里的动作,朝沈望山看去:“沈世尊。” 这几年来,沈望山的眉宇间始终带着一丝阴郁之气,眼里却还是温温柔柔,俊美的脸上带着化不开的青黛色,如同笼罩着一层黑暗之气。 秋明渊自西峰潭失误后被罚过,一直在长流当个闲散世尊。仙侠世界里,但凡是修真过了金丹之后,这些高人,道行越高,寿命越长。圣尊作为仙侠的终极boss,活在世上的时间简直漫长的要命,随便说一个罚过思责,就是拿十年来做期限。 龙皎月看他这幅样子,最初时带了些忧虑,只是听秋明渊说这事情也急不得,沈望山的身体也只有沈望山自己知道了。 可看在沈望山那浓重的疲倦之色,龙皎月就想揪着秋明渊滚过来,什么叫急不得,你这个悠闲散人也不来看看,看看你心爱的沈大大都累成什么样了。 沈望山抿了唇,只说道:“下个月就要仙剑大会,皎月,你门下的弟子,可是全都要报名?” 卧槽,这么快就要仙剑大会了?这仙侠大会一开,评优弟子一选出来,那就是又得组个十人小队去各地平妖弑魔? 本菊苣记得,原著里的仙盟大会,沈望山派出的长流小代表就是长流校花龙皎月,而那个原文中心男主就是在仙剑大会上被龙皎月逼得魔气爆发而后还被她逼得跳千刃峰,而后才开启了炫酷拉风吊炸天的魔化之旅。 如今不同了,本菊苣是一派掌门,女主是本菊苣门下小弟子,男主还在齐云府上吃香喝辣迎娶三小姐做上门女婿呢!这仙剑大会,就当是让本菊苣来参观一下仙侠世界里的可畏后生吧! 龙皎月听到沈望山这么问,只轻轻松松道:“可以。全都报上吧。” 如如凑到沈望山旁边,抱住沈望山的大腿。沈望山伸手抚着她的头顶,只朝龙皎月略带思虑的说道:“今年的仙剑大会,各个门派都派了出色的弟子来。” 龙皎月依旧不咸不淡的点头。反正那北陵城是他们齐云府的女婿,出身辛贫,算不上什么当家府出色弟子,应该是没有理由来仙剑大赛的。 沈望山像是想起一事,又说道:“听说你当初在西北齐云府引荐了一个叫北陵城的弟子,本来说是他在府上定了齐云府三小姐的亲,名额是算不上他的。只是听说那北陵城对此次仙剑大会积极的很,那西北齐云府又觉得他是龙庭故人,也算有些身份,所以把他也加在了名单之中。” 卧槽,你说啥? 龙皎月一脸不会吧的表情,沈望山抚着如如的头,见她这幅表情,只问道:“怎么了,你不愿他来吗?” 他说道:“若是不愿他来,那我便去水镜台告诉齐云府家府一声,让他别来了。” 龙皎月心里默默道,大哥,你要是告诉齐云府我龙皎月刻意让北陵城不要来,那要是落在北陵城心里岂不是又是本菊苣黑点?算了算了。 她招手道:“无事,无事。” 来就来吧,反正本菊苣又没有惹他,难道还怕他不成。 西北齐云府上,满池春水初解冻。 三小姐的府院里,有眉眼俊逸的少年挥退了旁侧的婢女,悄然的进了一间素朴的屋子里。 房间里有暖倦的熏香,又素又淡,让人心神说不出的一松。 三小姐坐在木椅上,扶着脸,望着面前的铜镜。 那一轮铜镜挂在梳妆台上,桌台上面只有一盒用了许久的胭脂水粉,淡粉的颜色,轻微的香气,已经是快要见底的薄薄一层。 北陵城从黑暗中悄无声息的走出来,那俊美如天人的容颜上,是温柔和眷恋的模样。这是他漫长生命里,唯一的救赎。那坐在窗台前对着梳妆镜前的女子,是他在最万劫不复的地狱里,唯一朝他不管不顾的伸出手的那个人。 如今他功法造诣已经独步西北齐云府,何叔早在三小姐誓死也要嫁给他时收敛了起来,三姨娘眼瞅着他成了自家人,也不敢在对他怎样。如今他长成了这样一副好皮囊,功法造诣又让人眼红,府上好几个小姐都对他暗自思慕,只是不敢朝他说出口罢了。 他的冷漠和无情,是所有小姐都气的眼红红来找三小姐发火的理由。自从他察觉到这件事之后,一旦有某位不开眼的小姐来找他,他便将那事情全抖落给家主,让家主自己处理。 如今府上的小姐们吃了苦头丢了脸面,也只敢咬着帕子对着他在背后指点,从不敢当面说出什么话来。 三小姐扶着脸,只望着那面铜镜,不知在想什么,兀自发着呆。北陵城站在她身后,只替她拿起旁边的一只木簪子,替她挽起了长发。 背后徒然伸出一只手,三小姐惊了一惊,发现是北陵城,这才松懈下来,只带了一丝疲倦的笑意,朝北陵城转过头去:“城哥哥。” 北陵城收敛起在府上那冰冷的面容,只温柔的说道:“你在想什么,发呆了许久,连我站在你身后都不知道。” 三小姐犹豫了一下,还是看着自己心上人的面容,略显忧郁的问道:“城哥哥,你想要,想要功名利禄吗?” 北陵城依旧熟练的替她拢好青丝,态度随和的问道:“何出此言?” 三小姐像是鼓足了勇气,做了半天的决定一般,艰难开口道:“刚刚四妹来过了。” 北陵城的手动作一滞,再看她脸没有被扇过巴掌的红肿样子,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只放下心,却还是带着一丝怒气说道:“她是不是又来找你麻烦,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三小姐摇头,慢慢说道:“没有,四妹没有说这些。只是,只是四妹说,我这样的庶出小姐,以后定会拖累你。你知道,我的母亲” 她带着一丝自卑和愧疚,只渐渐埋下了头,无奈而无力的说道:“她说我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该离开你” 北陵城在她背后站着,不再动作,也没有说话,她的心更慌了,只语无伦次的说道:“如果城哥哥觉得我不好,我,我可以,那场婚约城哥哥随时都可以” 她的话戛然而止,北陵城从背后抱住她,手放在她的手上,只说道:“可以什么?” 他的手指因为常年习武而被磨砺的粗糙,却依旧是好看的一双手,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三小姐的手背上的皮肤,只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埋在青丝间,只摸着她的手,轻轻的说道:“那个时候,只有你肯朝我伸出手。你是我的夫人,是我的心上人,是我的妻子,你说,可以什么?” 三小姐眼里涌上泪,红了眼眶,却只是咬着唇,说道:“我会拖累你的。” 北陵城深深的呼吸着这令他平静的香气,她的发丝之间,只有这里才能让他感到久违的平静。 他温柔而平淡的说道:“我不想要功名利禄,我不想要高位权重,我想带你离开齐云府,去一个只有我俩的地方。” 三小姐的眼里涌现希望的光,她轻轻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去仙剑大会,如果想要成亲的话。” 她因为说出成亲这种话而羞红了脸,却还是咬着唇说道:“我们已经有了婚约,只要你向父亲开口,我们随时都可以成亲,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她的脸烫的发紧,未出阁的女子给自己的情郎说出这种想要成亲的话来,实在是太不矜持了。可她心里涌现的对未来的渴望,已经超过了这点不能言说的羞耻心。 北陵城轻轻的把脸埋在她的青丝里,吻了吻她的脖子。她轻轻的叫了一声,又羞又害怕的挣扎了一下。 北陵城从背后搂着她,只温柔的说道:“我不想你是委屈的下嫁给我。我要夺得仙剑大会的头筹,让你嫁的风风光光,让你做天底下所有人都羡慕的新娘。” 他的眼里闪现微光,只说道:“还有,也是时候解决我跟那个人的恩怨了。” 第58章 师傅你瞧我美么 这仙剑大会说来就来。 自从白芷任了浣剑台阁主之后,她便很少来仙姝峰同龙皎月切磋了。仙姝峰是个用仙姝mm撑点长流的闲散门面门派,不比得担任着长流经济命脉的浣剑台,事务繁忙,对掌门的行程和责任心要求颇高。 往日里只有龙皎月为了习九天引雷诀而上浣剑台与白芷切磋武功,其他时候,浣剑台都没有什么外宾访客。 但这几日,由着仙剑大会的展开,浣剑台却是格外热闹起来。 报备账单流水似得呈了上去,白芷坐在掌门的紫藤椅上,只翻开一页页卷筒,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报备让人目不暇接。 她翻到此次仙剑大会里,关于西北齐云府派来弟子的名单时,轻轻的咦了一声。 府上派来的弟子,她以往大多在父亲口里听过,都是些不错的苗子。只是这个北陵城如今已经是自家人,算不上是什么家府弟子,怎么也会被算到这名单里来? 大概是因为龙皎月的故人,有这么一两分背景在,所以才送上了长流参加这仙剑大会吧。 她略带疲倦的审视过了各门派送上来参加仙剑大会的名单,只合上竹简,递给旁边侍立的弟子:“师尊已经阅过,送去三司殿吧。” 这仙剑大会是仙侠世界里修真门派十年一度的大日子,平日里悠闲的长流为着这盛世庆典,难得忙碌了起来。 当初在白露来葵水之后,龙皎月便时常自省是否该和白露撇清点界限。毕竟人家是有一群男配等着的女主,如今她这样天天和她食宿在一起,要是哪天白露情窦初开要是看上了哪家小伙子,出去夜深人静约个会惊动了她同宿单身狗龙皎月,惹得也是麻烦。 于是,龙皎月数次择了机会,隐晦的朝白露说过,如今她也该是半个大人了,自己两毕竟是师徒,成天老挤在一块,倒显得这屋子里有些紧凑,要不让她搬出去住? 白露正慢条斯理的替她整理着平素里作为师尊的衣裳,听到龙皎月说这么一句,手里那件龙皎月浆洗过的月白色的绸衣,在她指甲下片刻就起了皱。 龙皎月看她没做回答,组织了会儿语言。自白露来了葵水之后,她就越发觉得这团子心思越发难猜了。以往她要是这么说,白露老早就扑过来在她怀里打滚,一边挤出泪来委委屈屈的说白露明明这么小一团,睡着又不占地方,师傅只是不想再和白露睡了。 白露转过头来,清丽无双而略带稚嫩的脸上一阵似笑非笑:“哦?师傅这可是要赶白露走?” 龙皎月气定悠闲的端了杯茶,心里一跳却还是做思虑状:“你也是来了葵水的大人了,该是” 白露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只故作天真的不解,带了一丝黯然说:“师傅这是睡腻了白露吗?” 龙皎月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不过好歹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只说道:“哪有哪有。”说着还是连忙放下了那杯茶。 白露分了一份眼神来看她,手下还是不慌不忙的继续叠衣裳。龙皎月只清了清嗓子,拿出师尊高深莫测的架子,拿出龙皎月龙庭嫡小姐冷傲,神色微凉,故作轻松道:“不过是见你这么大了,老和为师我睡一间屋子,传出去却也是不好的。” 龙皎月自捏了一把说辞,却听得白露一声笑。她偏过头来,脸上晶莹剔透如石中璞玉,长睫在黑眸上轻颤,杏眼带着一丝清纯的水色,只说道:“传出去为何不好?师傅不是说过,只有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才算是有损名声。怎的,师傅不是说心中坦荡便无所畏惧,难道师傅自觉地和白露在一起,会让别人,会让长流上上下下都看师傅和白露之间,有私情?” 她含了一丝莫测的笑,却还是勾人心魄的纯丽无双,停下手里的活计,凑过来,往龙皎月这里站了一站,伸出一只手来,别起龙皎月鬓角散落的一丝碎发,灵巧的往她耳后绕去:“还是说,师傅你心里,其实就是” 卧槽! 这几年里,这小团子的长势喜人,练功恳切,尊师重道,同门友爱,活脱脱一个根正苗红的正派弟子,只是这思想倒是偏离的很夸张啊! 这小团子长大她可是一板一眼看着的,苍天作证,这些话她可没说过。 本菊苣什么时候教过她这么些说辞的了?这算是无师自通,还是天赋异禀?最近这小团子到底在想啥? 指尖如刚洗过的葱尖,水灵灵的,带着一丝暧昧的微红。在那指尖划过耳廓上时,带来一阵令人发颤的奇异触感。 不对,这是本菊苣的徒弟,女主夏若花大人!本菊苣一个直女对她起什么反应? 龙皎月眸光一沉,白露的手依旧划在她耳边,观察着她的神色,只无缝的温了语调,甜甜乖巧的说道:“师傅,你的发散了,等会儿是要下去见各派掌门和弟子的。听说那个西北齐云府上,今年有个新出的才俊。” 她的眉眼里带着一丝酸楚:“师傅该是要多看他两眼的吧?” 龙皎月听到她这酸不溜几的一句话,一听就是那个传说中龙庭的故人北陵城,被这高傲不可一世的龙庭嫡小姐亲自托付家主送上西北齐云府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长流。 她无奈道:“夏若花。” 全名称呼,只限定在龙皎月生气的时候,拿出来作为对小白露的终极杀伤武器。白露一听到她这句半是无奈半是生气的称呼,只得收回手,朝她半跪下来,真真切切实心实意的看着她。 龙皎月坐在竹椅中,只扶额说道:“这几天总见你早出晚归,到底是做了些什么?” 白露穿着白蓝色的衣裳,纤尘不染的衣襟上纹着三瓣青竹。她半跪在她面前,牵着她的手,只像是往日那个只会跟在她身后的小团子一样,绝色的脸上带着一丝坚定和咬牙切齿说道:“师傅,白露只是以往听同门的弟子说,那个叫北陵城的人,是师傅的故人,师傅还特意为了他求了西北齐云府。白露从来没有见到师傅对别人这么上心过,白露害怕,白露不愿,白露不要师傅为了北陵城而抛弃白露。” 龙皎月心说本菊苣哪里对他上心了?本菊苣巴不得忘了这个原著里的煞星呢! 本菊苣不是对他上心,而是对他有可能导致你师傅我万箭穿心的结局上心。 白露的眉眼娇艳如花,有一丝心思深沉的幽蓝从她瞳孔中一闪而过。那双眼睛如同黑夜里明亮的星辰,只朝着龙皎月望着,如同一只渴求安抚的小猫,又是委屈又是期待的看着龙皎月,说道:“自从上次白露听说那北陵城故人是师傅故人之后,就特意去打探了北陵城的事情。如今听说那北陵城要来仙剑大会,这几天又瞧见师傅心神不宁,整日若有所思。师傅,白露惶恐。师傅只能是白露一人的师傅,白露不愿意离开师傅。” 龙皎月只觉得这听着好笑,很想问一句那朱云云和阿宁她们呢,可一想本菊苣原来对自己门下的弟子根本不怎么上心,这一人的师傅指的该是尽了师责的意思,倒也没反驳。 敢情白露以为本菊苣对那个北陵城有意思?开哪门子的玩笑啊!本菊苣躲他还来不及呢! 龙皎月抬手,抚了抚白露头顶的柔滑青丝以示安抚。她斟酌了片刻,只含糊说道:“我对北陵城,是没什么意思的,他早年有恩于我,那次齐云府求收留,不过是报恩罢了。” 白露被她那一只手顺了顺毛,心里浮起的忐忑总算是落了一半下去。她抬起头,继续用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知精神问道:“那为什么北陵城上了山来,师傅就要让白露搬出去?” 龙皎月哭笑不得,什么叫北陵城上山来了我就让你搬出来了?在之前我不是早就有这个意思吗?再说我让你搬出去,也不可能是有腾空房间清了场子在这清雅轩幽会北陵城的意思啊? 龙皎月眉一皱,深思熟虑道:“因为一张床两个人睡太挤了。” 这扶额皱眉的表情,搞得果真有床挤那么一回事似得。白露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只傲娇了的哼了一声,师傅的小九九,还想瞒过白露? 白露看着她,如今得了她亲口的证实,撇下了之前因为北陵城上山而产生的不安,只恢复了一丝芳华正茂的少女的灵动活泼,只狡黠的一笑:“哦?是吗?可是白露听说之前师傅都是和白芷师叔一起睡在这里的?那之前可没有听说白芷师姐挤到师傅的事情呢!” 卧槽,陈年旧事你也要拿来说?你是不是把本菊苣所有的往事全给翻了个遍,这些小九九这些小破事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作业写了吗?功课看了吗?武功练了吗?整日找你师尊的麻烦,整日翻你师傅的老黄历,整日把你师尊说的哑口无言,你说说你还是这个长流小师妹同门楷模第一人吗? 白露瞅着她,只带着一丝少女的活泼和灵动,站起来,朝龙皎月转了一圈,傲娇的问道:“白露这身形,可是比白芷师叔纤细多了吧?” 龙皎月哑然,你这磨人的小妖精,你跟你白芷师叔有什么好比的?你才十四岁,身体虽说发育了些,但是到底还是没完全长开,你看看你那罩杯,你跟你白芷师叔的34有什么好比的? 看着白露一脸欢喜雀跃得意洋洋的表情,龙皎月也是又好笑又无奈,只得道:“自然,你是要比你白芷师叔纤细些。” 不过本菊苣就是想不明白,你跟你那白芷师叔有什么好比的? 眼瞅着白露高兴,龙皎月只悠哉的端起旁边的茶,吹了吹,才递在嘴边。 她笑起来时如万丈霞光初绽,实在是让人惊艳。可惜了,女主姐,你这样的美貌窝在这清雅轩里,只能给本菊苣一个人看,这要是搁在原著里,实在是得让一帮男配心碎欲死啊! 龙皎月坐在那椅子上,白露转了一圈,自觉地有些露了小女儿家在心上人面前比美的心态,此刻又收敛起来,只朝龙皎月微微一笑:“既然师傅也承认了白露的身形比白芷师叔的好看,那就不必赶白露分房睡了吧?” 不对,什么叫你的身形比她好看,本菊苣只是说你比她纤细一些,哪里说好看了?还有,什么叫分房睡,你这个词汇谁教给你的,你告诉我我保证不打死她。 但看着面前白露好不容易露出了那种毫不设防,俏皮又甜蜜的笑容,龙皎月只得把那些词给刻意忽略,只说道:“嗯,师傅再不提了。” 第59章 护妻日常 龙皎月理好了衣冠,对着青铜镜左右看了看,一抖袖袍,对自己这幅飘然欲仙高高在上的掌门做派颇为满意,这样才抄着手优哉游哉的下了仙姝峰。 白露跟在她后面,听了龙皎月刚刚的话只心满意足的把那傲娇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转眼又变回了平日里仙姝峰里那个众人眼里温顺无害天真乖巧的小弟子,规规矩矩的跟在龙皎月身后。在外守候多时的弟子们,由着朱云云领头,也跟着下了仙姝峰。 等到了山下,远远看着那瀑布如银带挂在天际,白玉石雕砌的操场上,早黑压压的站了一批人。 龙皎月头一次见这样大的阵势,心里虽是小吃了一惊,但面上还是略带矜持,领着诸多弟子们组成额长流第一仙姝mm天团,隔着面纱迎接着来自白玉石阶上来自诸多荷尔蒙涌动的少年弟子们的惊艳倾慕之色。 龙皎月这仙姝数美的代表人物,首当其冲的接受了数道辣的目光,有些目光则是绕过她,落到了她身后的白露脸上。 其女静姝,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眉眼似春水,薄唇润桃花,这古风诗里说的倾国女子,就俏生生温温柔的跟在龙皎月身后。 龙皎月察觉了这些目光,心里不觉得的冷哼了一声。 哼,你们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龙套弟子和其他门派派来的酱油角色,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把觊觎的目光抛向了这天边上永不能得的明月,也幸好男主不在这里,要是男主今天还是原著里那个龙傲天当上了黑白通吃仙魔两族的eo,你们今日里这些敢把目光投上来的无知少男们,个个都要被挖掉眼睛。 那些目光又是惊艳又是倾心,看的龙皎月心生不爽。她站在那白玉石阶上,突然停住了脚步。 身后白露也不由得跟着刹住了脚,浩浩汤汤的一堆仙姝mm们都停了脚,白露见她一脸冷然,不知道她为何停下,只得问道:“师傅,怎么了?” 龙皎月从袖子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出一方净白的面纱,递给她:“戴上。” 白露哑然,有些哭笑不得。她不多问原因,只温顺的接过那方面纱,细致的戴上了。末了,她还将倾斜如瀑的青丝拨了拨,让头发微微前搭了一点,遮住了刚刚露在鬓发前莹白圆润小巧如珍珠的耳朵。 龙皎月见她戴上了面纱,只露出一双曼妙的大圆杏眼,这才满意的转了头,昂首挺胸用龙庭嫡小姐和仙姝峰峰主的傲气和矜持缓慢的走下了白玉石阶。 刚刚想起男主,龙皎月一步一步缓下台阶,一边目不斜视的在人群中快速的扫描了一遍。 男主哥,男主哥,自带高光的男主哥跑到哪儿去了? 白玉操场上面用白色条石搭起了棚台,也搭建起了好几个巨大的比武擂台。各个门派各个世家的人分成一簇簇的,正各自拥簇在自己家府的领头羊旁边,兴高采烈的等着接下来的仙剑大会。 龙皎月往人群里瞅了几眼,愣是没发现北陵城那个自带高光的脸。她也不敢多看,怕露了什么不一样的神色来让人起了疑心,只得装作一脸淡然的下了白玉石阶。 兴许是这么好几年过去了,北陵城的模样已经长开了,变化了,自己认不出来罢了。 一眼望去沈望山正守在一个金座台子前,龙皎月便领着自己的弟子,矜持颔首而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 沈望山正在接待一群各大世家派出来的优秀子弟代表团,见龙皎月领着一大票弟子过来了,只得放下那某个世家族代表团的团长,转来朝龙皎月笑道:“还不让你手下的弟子去抽签排序?这仙剑大会等一会儿,可就要开始了。” 那个世家族代表团的团长也朝龙皎月转过头来,那个代表队领头男子年纪不大,二三十的模样,生的一副稳重的样子,只朝龙皎月客气的笑笑,说道:“想必这位便是长流山仙姝峰的掌门,龙掌门吧?果然是人间绝色。” 龙皎月心说你能隔着一层面纱看出本菊苣是真绝色,这双眼也真是强悍。对于这通显而易见的客套,她只礼貌的颔首,没有推辞的礼尚往来淡淡道:“多谢谬赞,不知阁下是?” 那人只一副本人游戏江湖只是半道子的慵懒模样,摆手道:“不是什么大名号,担不起龙掌门的一声阁下。在下只是镇南云鲛泽道派的半个散仙道人,不值一提的。” 这番话倒是说的新奇,龙皎月不由得正眼看了看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男子。以往有人打着什么修真家府的旗号来同龙皎月这龙庭嫡小姐搭讪,巴不得是能和龙皎月谈天说地一整天来和她套近乎讨欢心,如今这自称镇南云鲛道派道人的青年穿的一身随随便便的青衫,径自与沈望山谈笑风生,连龙皎月开口问他名字都婉言相拒。 那人说完只是朝龙皎月温和一笑,再转过头和沈望山说事情了。龙皎月只得换了白露,将那边领牌子的事情说了,让她们自己去那个抽签发牌子的台子上领了自己的站牌。 这边沈望山和那个不知名讳的男子说完,神色竟然有些轻松,见龙皎月还站在旁边偷偷摸摸的朝人群里望,不由得上前来,轻松的说道:“皎月,你可以上金座上去等着。” 他朝身后那个金座台子抬了抬下巴,如如和意意就站在那台子上,和秋明渊说着话。上面的紫檀木座椅一字排开,旁边的桌几上摆着些精致的点心,秋明渊穿着一身黑衣锦缎,一副大老爷们的悠闲架势,悠悠哉哉的坐在金座上,目光虽然看上去是往那远处黑压压的弟子群们过去了,但实际上跟牛皮糖似得,丝毫不离站在金台下的沈望山。 旁边几位长老也坐在那金座上的紫檀木椅中,龙皎月站在台下一望着他们,顿时产生了一种长流修真高校其实是在搞运动会,而诸位班主任教导处主任清一色的嗑着瓜子坐在观众台上,像评论一颗大白菜一样比划评论着诸位弟子们的表现长短。 而且更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的是,她秦菊苣接下来也该是坐上那金座,成为这嗑瓜子对台下诸位弟子评头论足中的教导处主任一员。 龙皎月一撩裙摆,上了金台。沈望山却是没有跟上来,只是又跟着那旁边的青年男子开始谈笑风生笼络感情。 裴隐真和徐浪青,还有一系列长流元老级掌门们都坐在各自的紫檀木椅中,气定悠闲的端茶唠嗑,你一句我一言的互夸着。 徐浪青摇着扇子,只朝裴隐真笑着说道:“今年的仙剑大会可真谓是才杰辈出。且不说别的,隐真兄,你看你门下的弟子,个个都是俊杰才人,今日这仙剑大会,师弟可擦亮了眼来看着你灵药峰下的人大出风头啊。” 裴隐真一拱手,脸上花白胡子一翘一翘的:“哪有哪有,还不如你门下那个言卿后生,听说前几个月里,长流派人下山平定西北乱兽,那弟子可是在西北之役里大放光彩呢!” 徐浪青连忙又摇头,两个人又是一阵你厉害你最厉害,不对是你厉害你超厉害的互相恭维,整个金台上被这几位掌门们的互相感叹所笼罩,整个长流的未来都充满了光明和光大的希望,整个师门内外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龙皎月刚上台坐定,白芷便在她旁边轻问道:“怎么样,你觉得你门下的弟子,造诣又如何?” 很明显刚刚几位掌门的对话引起了白芷的这句下文,龙皎月只笑了笑,含糊说道:“一般般吧。” 她的目光往远了看,白露和一帮仙姝峰的弟子们正到了那领牌子的台子下,抽签领了对打的号。 秋明渊坐在旁边,如如和意意规规矩矩的立着。今天这两个小团子就是沈望山作为三司圣手最强有力的证明,是长流三司殿的脸面,自然不能像往日里一样,得意忘形的傻乎乎来抱住龙皎月的大腿。 两个小团子穿的一身绸缎银白,看上去模样粉雕玉簪分外可爱。不过壳子虽然可爱,舒展开的眉眼中却又透露出一阵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强压。 龙皎月看了看远处的白露,说起来白露的功夫到底如何了,她这师傅心里是再清楚不过。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是想藏着掖着,等白露把功夫拿出来亮一亮,让她们惊讶诧异一下,觉得到时候心中肯定会很有成就感。毕竟白露这小团子是被她一手教导()出来,有这种自豪感和藏宝的心思是理所应当。 白芷听了她这话,只一笑摇了摇头。 这修真世家仙道圣地,首先入山门之前就得有根骨,而长流作为修真界的龙头老大,多的是青年才俊。想当初白露贵为皇族公主,必然是娇生惯养骄纵不已,怎么可能好生会修炼功法?龙皎月之所以摇头说一般般,估计是对那白露公主没抱什么期望吧。 白芷只一笑,心里未免有了些遗憾。在道法上,仙姝峰上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弟子,倘若自己还在仙姝峰,还在龙皎月手下,今日能以弟子身份参加这仙剑大会,虽不说能夺冠替她争口气,倒也不会让龙皎月平白无辜丢了脸罢 她想着想着,却好笑的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若今日她还是仙姝峰下的弟子,哪里来的资格和龙皎月同起同坐,又有何种资格,让台下的众人仰望自己呢? 秋明渊坐在和龙皎月隔着一个元老掌门的位置,只眯着眼看台下那个和沈望山相谈甚欢的青年。 龙皎月偏了头,把中间的元老当做空气,只朝秋明渊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问道:“那个人是谁啊?” 秋明渊看她一眼,唇形无声而动,轻比了口形:“不知道。” 龙皎月继续目视前方,端庄微笑,小声偷偷摸摸八卦问道:“不知道?你看沈世尊和他相谈甚欢,连人身份也不去问问吗?” 秋明渊翻了个隐蔽的白眼,只依旧用唇形道:“谁是望山未过门的未婚妻?这事情不是该你去吗?” 龙皎月端庄矜持的整了整头发,抚了抚裙摆,只含笑道:“哦,是吗?” 中间的长老听不到秋明渊的传音入密,只听到龙皎月那声矜持温柔的是吗,便看到龙皎月站起了身,一副要往台下去的模样。 秋明渊捏了身下那紫檀木椅的把手,一脸不爽的开口道:“算了,算你厉害。” 龙皎月微笑着回座,重新坐定。秋明渊眯着眼,看着那台下穿青衣衫的青年男子,只道:“那个青衣男子,好像是镇南云鲛泽道派的人。这种没落小派,竟然还会派了人上山来参加仙剑大会。” 秋明渊看龙皎月一脸小门小派怎么了,就不许小门小派出个才俊英杰来参加这仙侠界里的仙剑大会了吗的表情。 秋明渊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没好气的颤着唇,传音入密道:“本尊在世一百七十年,到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到镇南云鲛泽的道人。” 第60章 仙剑大会 龙皎月哦了一声,面色毫无异样,只说道:“八荒,天南地北,这世上的人无穷无尽,秋世尊只这一双眼,怎么能看得全?” 哟,秋世尊你个孤陋寡闻的宅男,整日里窝在长流浮云阁,一双眼睛也只挂在沈望山身上,外面的事情你自然不知道。 秋明渊这次总算是忍不住那个白眼了,他只坐回紫檀木椅中,一副无知小儿本尊懒得和你计较的神情,用唇语冷冷道:“罢了。本尊的见识眼界,哪里是你等小儿能想明白的。” 哼,你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龙庭嫡小姐,本尊和望山在外历练时,你还不知道是哪儿的一缕孤魂,在地府排着队等投胎呢! 两人明争暗斗斗嘴一番,台下那位自称镇南云鲛道人的青年男子已经笑着和沈望山交谈完毕,走到那旁边等候着的弟子里去了。沈望山似乎心情大好,眉眼框下的青黛之色都褪去不少,半带轻松半带欢喜的上了台,坐在了主座的位置上。 他走上台来,只拂了拂袖袍,坐在了秋明渊的旁边那金座上。秋明渊似乎想要开口问一声那青年男子的身份,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沈望山放在金座扶手上的手抬了抬。 他只是那样轻轻的,示意性的一抬,偌大一个广场,却如同集体被施了哑术一般,陷入了如无风水面一样的绝对平静。 千百人所站的白玉广场,原本闹哄哄的如同千万只晁雀齐鸣的景象,只因为他这手轻轻的一抬,全部陷入了死一样的平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收起了心底的喧嚣之意,只被那无形的强压给震慑着,恭恭敬敬的朝主台这里转过头来。 龙皎月被这一阵强压也是震慑住了,刚看见秋明渊想和沈望山说话,她还想揶揄两句别说了,你的小情郎有了新欢不会和你说话了。可是如今被这威压一震,被打断的俏皮话咽在喉中,竟是开不了口。 这强压,简直是当初仙姝峰上仙姝掌门之争时圣尊的再现版啊!没想到沈望山平日里那么和蔼温柔的样子,真要拿出长流化目圣手的架子来的时候,也是个高不可攀深不可测的人物。 啧啧,真不愧是修真世家第一大派长流里的三尊之二啊! 再看秋明渊,也是一脸凝重的表情。沈望山抬了手,那台下千千百百的世家子弟优秀才俊,都不约而同的抬了脸,恭敬而敬重的把目光投向这边金台,朝这抬手示意的青衫俊美化目圣手来看。 沈望山站在台上,只慈爱的看着台下目光虔诚的各族优秀子弟们,缓缓开口道:“首先,本尊要感谢来此仙剑大会的数系世家。自上一届仙剑大会后,数位顶尖的弟子夭折在绞杀魔族的行动中。这几年里,人魔两界的封印松动,魔族妖孽四处流窜作案,危害一方百姓,在座的诸位皆是有目共睹。” 龙皎月坐在旁边,看着沈望山在那里承前启后的总结十年计划,再对未来的十年计划用长篇大论展望未来,做出了一番计划,不由得心情也是一个激动。 嗯,想想本菊苣的十年计划,过去的几年里,解决了男主北陵城这个oss,收服了女主夏若花做小跟班,如今挂在身上的唯一麻烦,就是魔尊红眼病的噬心魔蛊了。 再展望一下本菊苣未来的十年,嗯,在武力值上胜过魔尊凌云霄可能会有点困难,可是如果能智取逼得凌云霄说出噬心魔蛊的解药,哪怕是那天山上的雪莲,本菊苣也是能搞到手的不是? 而只要搞到了凌云霄的噬心魔蛊的解药,本菊苣二话不说立马拍屁股走人,远离这人魔两界的是是非非,找处田野桃源过我的老实本分日子,混吃等死颐养天年,岂不是爽翻天? 龙皎月这边想入非非中,也亏着她面上还是颔首矜持的模样,被一层面纱挡着,只是长睫微微低垂,眸色似水,看上去神色欢喜,如同那秋水明眸中都染上了一层明艳的色泽。 秋明渊坐在沈望山旁边,听着沈望山那声音在丹田之气的加持下,温和却不失威严的传遍了白玉操场的每一个角落。他望着沈望山,刚想转过来朝龙皎月说什么,突然就看到龙皎月一脸美滋滋的表情,不由得诧异的密语传音鄙夷道:“望山的建议,你也赞同?” 龙皎月垂着眸子,倾城的容颜掩盖在白色的面纱下。她正美滋滋的想着自己致富奔小康颐养天年的美好日子,沈望山说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乍一听到秋明渊问她,还未来得及多想,只说道:“嗯嗯嗯,对对对。” 她答完才反应过来,又低声传音密语问道:“什么建议?” 秋明渊一脸你果然没认真听讲的表情,龙皎月看着他那洋洋得意的神情,颇有一种这秋明渊就是长流学霸小班长逮住一个上课装作在听其实一点没听的学渣之后,那种我就知道你这个学渣渣肯定又在上课走神的样子,就差没举起手来朝沈班主任打小报告:“沈班,你看龙皎月上课又走神!” 这边沈望山的长流世尊演讲总结报告已经进入了尾声:“今日来到这仙剑大会的子弟们,皆是我们道法世家明日的希望。” 龙皎月用密语传音道:“沈世尊刚刚说的是什么建议?” 秋明渊臭着一张脸,只回答道:“不过是切磋武艺的事情,与你没多大关系,不知道也罢。” 龙皎月哦了一声,也不再问。 沈望山说完最后一句话,那台下侧耳倾听的千百子弟皆是站直了身体,高举了手中的剑,整齐划一的朝台上鞠躬道:“世尊教诲,弟子们定当永记。惩奸除恶,替天行道,庇佑苍生!” 那台下千百人所异口同声说出的话,汇聚成一片滚雷似得海洋。龙皎月被那气势所震慑,不由得朝旁边的秋明渊问道:“这句话是不是练过的啊?我怎么看大家回答的这么整齐划一,该不会是事先约好了的吧?” 秋明渊凉看她一眼,唇语道:“每一年仙剑大会,主持的尊者说完这句话,台下的人都这么回答,你说练过没练过?” 龙皎月哑然,原来这修仙世界也搞这些形式主义?这本本主义还真是害死人。 沈望山把手落在金座扶手上,台下已经有年长的弟子组织着开始了比试大会。 龙皎月坐在那金座高台上,慢悠悠的想要去伸手摸一块糕点。白芷端了一杯茶,塞到她手里,只斜眼撇了她一眼,好笑道:“你还没有过辟谷?” 龙皎月端了那杯茶,稍微掀起了面纱,只道:“都已经金丹中期了,哪里会还没有过辟谷的道理?” 整个长流上金丹后期的人只有圣尊和两位世尊,白芷听她一言,不由得正了色侧目道:“金丹中期?你修为竟进展的如此之快吗?” 龙皎月慢悠悠的喝着茶,看着下面白玉石阶上比武擂台上一对弟子比试起来。她淡淡的说道:“也不算快,只是比原来努力了些。” 天可见怜!要不是本菊苣为了有实力和魔尊一战,从魔尊嘴里逼出解药来,我犯得着整天那么起早贪黑练功吗? 本菊苣为了练个煞神诀,现在还腰酸背痛呢! 可是要说起来练功刻苦,本菊苣怎么比得上白露?这小团子练功的勤奋程度令人发指,也不知道她这样刻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着想着,龙皎月端着杯茶,便情不自禁的将目光投向了台下的白露。 在无数长流弟子中间,全是清一色女子的仙姝峰mm天团分外引人注意,而在那一群清一色的mm里面,又有一个蒙了面纱的清丽女子更是摄人心魄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白露低垂着眸子,不去看那比武台上的打斗,只是寡淡如水的看着地面的白玉条纹石。 四周的仙姝峰弟子们都围拢在这个年纪最小却是最出色的小师妹身边,用身为万绿丛中一点红的矜持和自豪,接受着来自四周的惊艳目光。 龙皎月把目光落在白露身上。旁边有身着白蓝色校服的弟子蹬蹬蹬的上了台,把一册鎏金的花名单递给了沈望山。 沈望山似乎有些疲倦,只抬了抬手示意,那个弟子便恭敬的低着头,把那个花名册递给了旁边的秋明渊。 白露站在那远处的白玉石比武台上,似乎感觉到了龙皎月的目光,抬起头来,却是恰好和龙皎月四目相对。 那眼里如波如澜,却是温柔似水,还带了一丝雀跃,狡黠的朝龙皎月眨了眨眼睛。 龙皎月被那桃花如面芙蓉拂柳的笑容给吓了一跳,心跳漏了两拍。这小团子怎么站的离她远了,感觉就不是原来那个小小的团子了,这小屁孩长大了,不成为一代根正苗红的傻白甜,反而是一个勾魂的小狐狸似得。 p!本菊苣在想什么?什么叫勾魂的小狐狸?勾魂也不该勾你的魂吧?你以为你自己是男主男配男一二三啊! 龙皎月连忙喝了口茶,装作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把目光果断的挪开,落在旁边的对打的弟子身上。 白露见她挪开了目光,只得意的挪开了眼睛,忍不住在脸蛋上浮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师傅刚刚那一瞬间的慌乱,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啊! 平日里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傅,白玉石雕刻的脸上,竟然会露出那种似羞带怯的表情,啊啊啊啊,这模样,这滋味,白露这辈子都回味无穷了。 几处擂台上都有各族的弟子们在比试着,龙皎月看着白露所站的那个台子上,一个白蓝色校服的弟子正在和一个红黑色校服的弟子对打。 那个弟子身上的校服呈红黑色,以胸膛为分界,半边对襟为红,半边对襟为黑,校服的下摆却是纯黑色的,行动跳跃之际如同一道漆黑的剑光。龙皎月一看那黑红色的校服,就知道是西北齐云府的校服了,毕竟当初她把北陵城交付给西北齐云府的时候,还曾经偷偷摸摸的在犄角旮旯里偷瞧过西北齐云府的子弟们练武呢。 长流校服统一是白兰色,总体看上去还是白色,龙皎月曾经在上长流时吐槽,说这样的校服最是难洗。如今这一道白影和那道黑影在打斗中交缠在一起,如同两道殊死缠斗的影子,一时倒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龙皎月在龙庭的时候,见过龙庭子弟的校服,清一色的浅黄色,只有衣襟领口带了素白的翎纹,行走起来如同一张大号的银杏树叶,还是秋夏交接之际被染黄的那种。 一看到那黑红色的西北齐云府校服,龙皎月便一个激灵,朝那台下的站着围观的弟子们看去。 顺着仙姝峰诸多mm春心荡漾的目光,龙皎月成功的看到了整部仙侠之夏若花里面曾经最大的boss,曾经最强悍的人魔两栖男主,北陵城童鞋! 那一群熙熙攘攘盯着台上的弟子里,有一个站在数重红黑色校服的少年,眉清目秀,俊秀非凡,身形高挑,脸上自带十度柔光,正温声细语的和旁边一个西北齐云府的年轻男弟子说着话。 尼玛!男主北陵城啊! 龙皎月端着茶,心头狂跳了一下,又一脸矜持淡薄,赶在那北陵城察觉到她的目光之前把眸子低垂了下来。 什么叫做人群里那么多人,但是我还是能一眼看见他,尼玛!十度高光十度柔光,谁tm看不见就是眼瞎啊! 什么叫做命定的男主,这就是了!龙皎月搜肠刮肚用尽天下所有赞美男子的词汇都用尽了,还是无法形容这位行走着的霸气侧漏邪魅狂拽,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天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玉树临风逸酷到爆的男主!这跟男主一比起来,旁边的那些青年才俊简直就是参天大树挺拔小白杨旁边一堆东倒西歪的猪草啊! 这整个白玉操场上,除了白露的冰雪容貌能和挺拔小白杨的炫酷俊逸比上一比,在容貌上来比,其他人简直是连给北陵城提鞋都不配。 龙皎月作为原著的菊苣,差点被那十度高光给刺瞎钛合金狗眼。她低下头,放下茶杯,旁边的秋明渊捧着那个花名册,突然朝龙皎月扭头笑道:“你要不要看看你门下弟子对战的名单?” 龙皎月兴致缺缺道:“不必了。” 只要小白杨北陵城童鞋没有和白露对战,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他们俩要是没有什么交集,哪里还能隔空擦出爱的火花?只要北陵城参加完这个比赛赶紧滚回老家就行,他总不能跑上山来惹是生非吧? 等等,尼玛!不要告诉本菊苣,白露的对手是北陵城吧? 龙皎月咽了口唾沫,只得胆战心惊的朝秋明渊放缓神色淡淡道:“那白露的对手是谁?” 秋明渊看她一眼,笑道:“不是说不必了么?” 笑归笑,他还是摊开那花名册,翻了两页,说道:“西北齐云府的北陵城,哦,是你那位故人。” 那一刻,龙皎月似乎听到自己头上有雷霆滚过的声音。 尼玛!要不要这么雷!这尼玛都是什么狗屁剧情?本菊苣知道了,在你们这一战之中,两个人肯定会在战斗中产生不可描述的情感心理摩擦,从而导致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一战就生了啊天下只有尔等人物能与我匹敌所以我对你产生了不可描述的感情,顺带一战定情是吧? 尼玛!本菊苣混迹绿丁丁多年,你这点套路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混蛋!本菊苣千算万算,费尽千辛万苦,怎么可能让你北陵城真的泡到白露?万一你和白露这一战定情之后,又tm黑化了找本菊苣算账怎么办? 本菊苣已经能想到那万箭穿心的时候,龙皎月的罪状了!本菊苣是魔教卧底是吧?阻碍你进长流是吧?送你去西北齐云府让你和小公举错过这么多年是吧?尼玛!这锅本菊苣不背! 再退一万步,本菊苣不会让你这男主拐走白露的!那是本菊苣的徒弟,要是真的和你跑了,原重阳不来收了我狗头吗?! 龙皎月自言自语在心中咬牙切齿了一万个理由,唯一那个最重要的理由却是藏在心底,怎么都不愿意浮上来。 如果没有了白露,那么呆在仙姝峰这漫长的岁月,又有谁会为她在夜深人静返家时,点亮那一盏照亮前方的宫灯? 她的心底颤了一颤,一个计策已经浮现在她的脑海里。算了,豁出去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吧。不管怎样,千万,千万不能让白露和北陵城打了这个照面! 金座台下打的如火如荼,数位弟子在切磋里被打败,而胜利的那一方则休息片刻,与另一位胜出者进行下一场比试。 不愧是才俊辈出的一代,几位长老在旁边看着津津有味,只差没自己上去比试两下。龙皎月也转移注意力的把目光挪到那些比试的台子上,看着他们的打斗,也算是险象环生,虽然出招狠戾,却都是点到为止。 看来这些弟子都是各族世家引以为傲的优秀者,个个都是身手不凡。可惜一山更比一山高,两相对打,终究还是有一方落败,一拱拳头,便下了台。胜方也是轻道一声承让,便下去领了二战的牌子。 失败了的弟子垂头丧气的走回自己家府的阵营,胜利的则被同门的弟子扶过去休息,端茶递水的不在少数。眼看着仙姝峰的mm天团一个一个的少了,龙皎月也情不自禁的捏了捏拳头。 白芷看着自己的浣剑台弟子们驾驭着灵剑上下翻飞,没有丢她的脸面,心情也是不错,只朝龙皎月转头道:“看来今年来参加仙剑大会的弟子们,比往年可是出色的多了。” 可龙皎月正在专心致志看着灵药峰的弟子与龙庭的弟子对打。那一道滚天雷霆在那个淡黄色校服的弟子身上翻滚,却是声势浩大,前面那个弟子穿着一身白蓝色校服,踩着把虹色的御剑,却是十分警戒,不敢上前来。 白芷见她出神,只得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朝那个弟子看去。末了,她诧异的笑了一声,了然的说道:“那人,是当初西峰潭时龙庭的弟子沈星南?” 龙皎月这才转过眼来看她,只点点头。白芷心情甚好,只道:“原是如此,是你龙庭的故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 龙皎月隔着面纱看着沈星南,只淡淡道:“他是西峰潭分部的龙庭弟子,今年龙庭来了这么多人,沈星南作为龙庭的新一代弟子,自然也来了。” 白芷笑笑,不再说话,装过头去看她门下的弟子们比试。 今年的比试大赛上,各族子弟层出不穷,光是使雷霆的龙庭弟子都来了三百来人。场上雷霆电光翻飞,冰剑与火刃层出不穷。 龙皎月坐在金座上,旁边的沈望山突然眸色一暗,旁边的如如和意意如同电光一般疾速而出,眨眼便落在一个擂台上。 秋明渊紧跟其后,在如如和意意落在那个擂台上。上面缠斗着的两人蓦然停住,连忙撤回了手下的功夫,呆在原地,皆是不由而同的半跪下来,惶恐道:“世尊!” 一个白蓝色校服,一个黑红色校服,都是一脸恭敬的跪在原地,一副诚惶诚恐谨遵吩咐的模样。 刚刚他们打得实在激烈,两个人脸上都有些难看,身上也挂了伤,白蓝色校服的少年胳膊被割开了一块,血肉翻卷之处还带着几缕被割碎的布条,淌下的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袖子。 旁边的黑红色校服身上也挂了彩,只是衣裳呈黑红色,看不见流血的地方。但看那个弟子脸色不大好,估计也伤的不轻。 龙皎月远远看着,秋明渊脸色冷峻不已,料想应该是说好的点到为止变成了生死相搏触犯了仙剑大会比试的规矩。 秋明渊抱着胳膊,朝那个白蓝色校服的长流弟子一脸冰冷道:“你可知道仙剑大会的规矩?” 那弟子抬起头,脸上一片惨淡,只哑着嗓子道:“世尊,弟子不是有意的” 秋明渊冷着脸,不耐烦道:“规矩就是规矩。不用本尊再废话吧?” 台下许多弟子都转了头朝这边看来,其他比试台子的打斗者却还是置若罔闻,只顾着和对手缠斗。那个弟子在众人的围观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响说不出话来,半天才红了眼眶,掏出自己手里那把剑,一狠心咬牙,含着泪把那剑给折断了。 台下一片哗然,这长流剑如其人,能遇到与自己相符的灵剑须得花大力气去猎灵,还得铸剑重练,这折剑之罚,实在严苛。 龙皎月也有些诧异,那旁边半跪着脸色苍白的西北齐云府弟子这才感激的抬起头,朝那秋明渊一拱手道:“谢谢世尊出手相救,世尊明察秋毫,刚正不阿,救命之恩弟子永生铭记。” 说着说着,他捂住胸口咳了两声,袖口里落出一片破碎了的短剑。 原来如此。秋明渊生气的不是刚刚他们以命相搏,而是刚刚的打斗里,这长流的弟子占了上风不成,还弄碎了对手的灵剑,难怪秋明渊要他自毁灵剑,以剑抵剑。 龙皎月松了口气,如如和意意眨眼便化作了巨大的纸鸢,停在了那个半跪着的西北齐云府弟子面前。秋明渊抱着胳膊还是一副冷面孔,但语气还是放缓了些,只道:“长流出了如此心狠手辣之恶徒,实乃我们为师尊者的失职。今日一战,若是没有毁剑一出,你也已然落败。本尊已经处罚了这名弟子,你便回西北齐云府修养去吧。” 那个黑红色校服的弟子感激不尽的点点头,踩上了纸鸢的背。台下的弟子们刚还聚在一起对那两个毁剑的弟子议论纷纷,如今看着如如和意意这两个小童子化作了化目纸鸢,只又惊又叹的对着大白纸鸢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那纸鸢一振翅,疾飞入云远去了。 秋明渊依旧抱着胳膊,轻点了点足尖,便飞回了金台。这动作行云流水,这模样潇洒飘逸,龙皎月坐在金台上微微一笑,秋哥真是装的一手好逼。 台下弟子们见热闹已经看完,只回了神,各自又专心的去看自己台子上的同门比试。 秋明渊一脸傲娇的坐回了金台,眼看着那擂台上又是一阵雷霆翻飞,上面又搏斗了起来。 他坐在金台上,只转了头朝沈望山矜持道:“派如如和意意送他回西北齐云府,不嫌架子太大吗?” 沈望山揉了揉眉框,只道:“不妨事,长流教导出的弟子犯了事,于情于理,我们都该负责到底。” 龙皎月在旁边猛点头。她认为沈望山说的这番话,非常对。 对了,那个弟子,是谁门下的? 龙皎月微微歪了头,从这边看过去,几位长老眼神并无异样,徐浪青看见龙皎月的眼神,不由得板起脸,半怒半气道:“你看我做什么?” 龙皎月只矜持的收回了眼神,颇有一种诶这挨打的熊孩子竟然不是你家的,作为旁边的无辜吃瓜群众竟然没有看到猛料实在好无聊的感觉。 白芷坐在她旁边,手指收紧,静静的捏住了手里的茶杯。 那个弟子,是她门下的。浣剑台最得指望的弟子,傅音。往日在浣剑台的时候,她对这个优秀的弟子太过骄纵,他被其他弟子们讨好着,惯坏了性子,自以为举世无双,谁人都得让着他几分。如今这样得理不饶人,竟然还想动手毁了别人的灵剑。 这下丢脸丢到了西北齐云府上,让她这个齐云府嫡女和浣剑台掌门的脸面往哪里搁? 龙皎月不知道白芷心里那点小心思,她只把目光有挪回那比试台子上,看那架势,再过两个,就是白露和北陵城的比试了。 没办法了,今天本菊苣只能不要脸一把了。 那个主持着比赛的长流大弟子站在台上,只亮了嗓子,捧着一个缩小版的花名册念道:“长流仙姝峰第一百四十五名弟子,夏若花。西北齐云府家府地字系弟子,北陵城。” 尼玛!来了,这关键的时刻,能阻止这一切发生的人,就只有本菊苣了! 旁边的秋明渊含笑一脸戏耍道:“你看你门下的弟子要和你的故人比试了,倒也不知道”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停住了。旁边的龙皎月一脸凝重之色,只猛地站了起来。 众人皆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她,龙皎月咬咬牙,豁出了这张老脸,一抖袖袍,缓步走下台阶,只抬首微敛下颌道:“且慢!” 她那声音不大,却在丹田之气的加持下传遍了白玉操场。白露正在踏上比赛的擂台,闻言一怔,只回过头来诧异的看着她。 台下的吃瓜酱油群众们也都是惊讶不已,转着头朝这边看来,有些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知情的人看着她站在那金台上翩翩如飞的身影,只低声嘀咕道:“听说这个龙庭嫡小姐,和这个北陵城有些交情” 北陵城已经跃上了比试擂台上,对外面置若罔闻,连看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龙皎月沉了一口气,只朝沈望山一拱手道:“本尊想和这西北齐云府的故人切磋一番,世尊觉得,可好?” 沈望山一蹙眉,有些不解道:“可是” 龙皎月朝他矜持而诚恳的缓缓道:“世尊放心,只是切磋比武,点到为止。” 沈望山看向那西北齐云府的代表团团长看去,那个红黑色衣裳的中年男子站在那擂台下,只遥遥的朝沈望山拱了拱手,道:“能跟龙庭贵人切磋,是陵城弟子的福气。” 沈望山听了他此言,只得放下心来,带了点担心的嘱咐到:“点到为止,莫要伤了这位弟子。” 龙皎月得了沈望山的应允,心里落下口气来。白露遥遥的看着她,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乎是,有些失望? 龙皎月也管不得白露的心思,如今能阻止她们两的比试才是重中之重,只要两个人没生出感情来,哪里还用得着担心以后的事情? 她大踏步下了金台,在路过仙姝峰mm后援团之时,听到朱云云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师傅。 看来大家都不怎么理解本菊苣的心思啊! 她挺着胸垂着水眸走过白露旁边,白露看着她,只是轻飘飘的一笑:“师傅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您的这位故人北陵城吗?” 龙皎月停了停脚步,尼玛!女主姐!本菊苣哪里想见这个天煞的北陵城,本菊苣只是不想让你见到这个北陵城产生了不可描述的感情而已啊!鬼知道你会不会因为这可怕的男女主终将相爱的绿丁丁定律而爱上这个男主,搞出其他什么幺蛾子来? 可龙皎月终究说不出这番话来,说出来白露也不可能理解的了。她只狠了狠心,咬咬牙道:“不是,回去再说。” 白露摇晃了一晃,眼睁睁的看着她踏上了那层白雾似得结界,只垂着眼眸说道:“那白露相信师傅,白露等着师傅。” 龙皎月一脚踏进这擂台上,就感觉四周如同被笼罩了一层白雾似得结界,周遭闹哄哄的弟子们全都消失不见,连刚站在她身后的白露也消失不见了。 看来这些擂台四周是布置了法术,就如同单面透视的磨砂玻璃一样,外面的人可以看见里面,但是里面对试的人却是看不见外面的。 面前这个面色如冠玉的少年,就是男主北陵城了。 龙皎月静下心来,只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北陵城看着她,一脸温和的模样,只问道:“夏若花公主,久仰大名。我想问你,你的师傅,是龙皎月吗?” 龙皎月心里蓦然一惊,看来在外面刚刚她说的话,还没有落入北陵城的耳朵里。不过北陵城一上来就问她是不是龙皎月的徒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西北齐云府把龙皎月指示收留他的事情告诉了他,这男主骚年准备问清楚是不是她龙皎月的徒弟,好来放水报恩? 她只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北陵城微抬了眉,只朝她稍稍冷了脸,只问道:“那你是谁?” 龙皎月清了清嗓子,只淡淡道:“本尊便是龙皎月。” 北陵城的脸上如瓷器破碎,只微张大了嘴,问道:“龙皎月,龙皎月,龙” 龙皎月看他突然低下头去,肩膀一阵剧烈的抽动,只得用那龙庭嫡小姐高傲范冷冰冰的问道:“怎么了?” 不要告诉本菊苣你见了你的救命恩人和指路恩人,感激的说不出话来了,接下来就要扑到在本菊苣的脚下痛哭流涕一场,以感谢本菊苣当日提拔之恩。 免了免了。说声谢谢就行。 北陵城蓦然抬起头,眼里如同魔怔一样染上了一层血红色,抽出手中的剑,怀着无尽的恨意朝她决然的冲了上来:“往日恩怨,今日来做个了断吧!” 第61章 不高兴与没头脑 北陵城出手又狠又毒,不过眨眼间,擂台上便扯出了漫天剑雨。 龙皎月靠着雷霆,一只手抬着,朝那剑气上祭出引雷决,击溃了那狠戾的黑色剑气。 虽然她对付此时的北陵城还算游刃有余,可龙皎月看着面前那个红了眼的少年心里就是一顿卧槽。 什么,什么玩意这都?这北陵城被本菊苣托付于西北齐云府上,这才从贫困落魄孤儿摇身一变成了今日这仙剑大会的新秀,还娶了西北齐云府的高门小姐不是,按道理来说,本菊苣不该是他的恩人吗? 尼玛,这恩人相见还分外眼红?这北陵城报恩的方式有点特别啊?! 龙皎月心里一阵卧槽着,手上却还是没放松,只应对着北陵城的进攻。北陵城站在她对面,刚被她击退,手上还挂了一道雷霆击中的伤口,却还是不管不顾,只发疯似得提了剑又冲了上来。 龙皎月忙着和他对打,其中还能分出一分心思来,想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对。 刚刚龙皎月便厚着脸皮想过,如今,站在这个比武擂台上,龙皎月有两个方法,来阻止白露和北陵城的对试。 (毕竟总不能上来就大喊一句混蛋我就不让你个小畜生和白露比试吧?凡事总的是有个理由的啊!) 一,丢人的方法,龙皎月故意战败,淡淡的一拱手说一句,尔等后起之秀果然是明日之英杰,本尊不敌,那本尊的徒儿便更不敌这北陵城,不用比了,北陵城赢了,去下一场吧。 这样说虽然有些丢人,但是为了白露这小团子着想,丢就丢吧。 二,不要脸的方法,龙皎月故意找茬,淡淡的使出九天引雷诀,用切磋功法一时太过专注的理由,将北陵城打的爬都爬不起来。然后龙皎月在大喊一声,啊,不好意思啊,你看这陵城小徒竟然已经伤的如此之重了,怎能继续比赛?赶紧拖回家养养伤吧! 这种结局更符合龙皎月作为一代仙姝峰师尊的身份,既要有龙庭嫡女的傲娇和不要脸,还会有身为尊者展现实力,警告北陵城不要找上她门下弟子白露的机会。 龙皎月这两种想法都想好了,只看自己能不能下死手,朝这张璀璨如花英俊潇洒的脸打下去。 刚看到北陵城的时候,龙皎月作为原著,还是不由自主的赞叹了片刻。唉,不愧是她笔下最帅最酷最吊的男主,只是站在她脸前,龙皎月就觉得一阵从他头顶上散发的圣光将她笼罩其中,差点把她给惊退好几步。 不能!千万不能受这个男主的蛊惑!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有毒!你看玫瑰上那满身满枝的刺!你看那小团子把本菊苣整日里折腾的找不到北,一个女主就够啦! 北陵城出手迅疾,龙皎月在丢人和不要脸的方法之间尚还未来得及选择,便见到他已经红着眼睛出手了。龙皎月一边思索着这北陵城是不是也忒猴急了点,一边就召出了九天引雷诀。 眼见风云变色,天空上正对着擂台的云层开始聚集,一道雷霆在其中翻滚,如千军万马碾压而过,轰隆作响。 龙皎月暗骂了一句卧槽,便不由自主的选择了后面这个不要脸的法子。 管它呢,反正北陵城出手如此之狠毒,她也不顾及什么同情心圣母情了,先把他轰的生活不能自理再说! 龙皎月下了狠心,咬咬牙,那道雷霆如同一头咆哮着的白龙,轰隆而下。 那一道白光里,龙皎月逆风而浮在空中,狂风将她的头发吹得烈烈而舞,如同最无情的杀神。 台下面已经伤痕累累的北陵城只半跪着,剑刃深深的刺进白玉石的地面上,铺在擂台上的白玉条石上,已经有了龟壳状呈现放射状的裂纹。 他抬起一双红了的眼,只望着那个浮在空中引着雷霆的女子,他的仇人,这仙姝派的掌门,龙庭高高在上遥不可攀的嫡小姐。 往昔里,初到西北齐云府的时候,北陵城听到这个美丽而威严的名字,在那段想都不敢想的被人嘘寒问暖温饱幸福的生活里,他以为她将他送上云霄,拥有了往昔所期望的一切。 后来才知道,这个美丽而高贵的名字,这个看上去超脱世外美艳无双的女子,其实是将他抛进了万丈深渊。 故人,他北陵城从小出生农村渔家,做惯了农活,挨饿受冻,哪里会有这样一个高贵冷傲的绝色女子来做故人? 龙皎月哪里知道北陵城在想什么,她只咬牙召下那道雷霆。白光涌动,电光噼啪轰隆作响,龙皎月只咬着唇。 算了,男主哥,今日一伤,就当是你还我的恩情吧。本菊苣当初给西北齐云府卖了个人情,让孤苦无依的你有了容身之处,今日这一战,就当本菊苣向你要回的人情债。 在那雷霆中,白玉石阶砰然碎裂,龙皎月手里拿捏了分寸,只使出了三分功力,想着不夺他性命,只要让他躺个三四天便罢了。可那雷霆白光过后,粉碎的石渣滓和扬起的灰尘四散开去,北陵城竟然还在那里,只是跪着的姿势变成了全跪,手里的剑也碎了一截,碎片四散落在乱石堆里,映着日头上灼热的阳光,反射出龙皎月愕然的脸。 北陵城身上已经渗出血来,黑红色的衣裳是最好掩盖伤痕的伪装,可如今已经掩藏不了了。那从他身体上的无数伤口喷涌出的鲜血,全顺着衣襟滴滴答答的落在那白玉的碎石阶上。 白玉的石台,猩红的鲜血,一滴,两滴,三滴,然后是汇聚成血流,猩红的一滩在地上蔓延,映的龙皎月有些眩晕。 尼玛,男主哥,你怎么能这么抗打?你赢不了我的,你赶紧躺下装死啊!你是要逼得我再拿雷霆来劈你一次吗? 尼玛!魔气! 龙皎月刚还在火急火燎的吐槽这个男主的抗打能力,一股漆黑的魔气就在男主身体上环绕起来,魔族的味道从他的身体上渐渐散发出来。 卧槽! 龙皎月浮在空中,斗大的心顿时就凉了一半。她吃惊的朝左右看了看,擂台四周全是白雾似得结界,外面到底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这魔气是她一个人看到了还是全部人都看到了,她也不知道。 不对,如果外面的人也看到了这股若隐若现的魔气,那沈望山和秋明渊岂不是早飞过来收了这身怀魔气的男主? 唉,本菊苣怎么记得,原著里,女二龙皎月就是使了这招九天引雷诀逼得男主爆发了魔气,然后,然后 然后女二就去告恶状啊!然后男主就被扔下了千刃峰啊!然后男主就坠入了魔域啊!然后男主就黑化了吸收了魔气再融合了修仙道法然后平步青云果断一统人魔千秋万代快活啊! 然后男主功成名就万古流芳之后,就把女二这个倒霉炮灰给万箭穿心了啊!尼玛!这原著情节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啊!本菊苣都把北陵城给送进西北齐云府奔小康了,小公举也是本菊苣的贴心小棉袄了啊!这男主tm还得不远万里送上来屁颠颠的被我虐,还得在这里爆发魔气?你妹啊! 不过现在该怎么办啊!是包庇男主还是果断卖他,让他重走一回千刃峰和魔域的剧情啊?不对,男主在千刃峰下面的时候能活下来,完全是靠女主不是?本菊苣看好小白露,不让她去救你,你岂不是就会死的透透的? 不对,本菊苣在想啥?没仇没怨的,本菊苣为啥要老想害他性命?还是送他回西北齐云府当他的小上门女婿吧!只要不惹事,本菊苣何必那么绝? 龙皎月心里动摇了片刻,北陵城抬着眼,只咬牙切齿的朝她苦笑说道:“看来还是想杀我灭口吧?” 啥?你说个啥? 灭口,灭什么口? 本菊苣好像对你没做什么亏心事吧?干嘛要灭你的口? 龙皎月浮在空中,眼看着北陵城身上的煞气如同昙花一现般又没入了他的身体。现在他身体里的天魔魔气没有觉醒,也没有机会觉醒,只有这种被逼至绝路短暂失去意识之后才会不受控制的出现一下,但如果是以后他能掌控这种魔气了,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北陵城撑着剑,嘴角不止的流着血,只强撑着摇摇欲坠的抬着头,朝她凄厉道:“龙皎月,我杀不了你,来日,你必会因往日所做下的丧尽天良之事,受到千万倍的责罚!” 说完又是一顿狂咳,地上一滩血。 尼玛!话说明白好不好,什么叫往日丧尽天良的事情?本菊苣到底做了啥事你倒是说个清楚啊! 龙皎月刚想问一句哥们你话说清楚再吐血好嘛,突然心一拨凉,便想到了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难道,难道这北陵城知道噬心魔蛊的事情? 卧槽!不会吧!这事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除去本菊苣和魔尊,便只有小公举和原重阳了。连圣尊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这北陵城还没有当上长流eo吧,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但保险起见,龙皎月重新抬起手,九天雷霆汹涌而动,不管了,先把这货轰晕再说!等他醒了,本菊苣要亲自问个明白! 那雷霆即将落下,轰隆而下的白龙疯狂贯入,却有一人如疾光划过,不知从何处而来,站在她的面前,只一只手便轻而易举突破了她面前环绕着的雷霆屏障,抓住了她的手,略有怒气的轻叱了一声:“皎月!” 龙皎月惊了一惊,下意识的便收了手。 她的手一停止动作,那雷霆便在落入擂台的刹那前消逝湮灭了,沈望山站在她的面前,只逮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挥了一挥。 四周的白雾结界散了开来,台下的弟子们皆是惊骇的看着龙皎月,以及靠着剑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北陵城。 卧槽,遭了,这满屏的长流仙剑大会虐童现场直播! 龙皎月看着四周那些弟子吃惊的表情,下意识的便朝白露挪去了眼神。 白露站在台下,蒙着面纱,也仰头微抬眸看着她,只是眼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有点惊讶,但却看不出其他的感情来。 还好还好,没把白露吓到就行。 (呸,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想这点事情,龙皎月你就这点出息?) 沈望山看着她,刚刚脸上有些怒气,现在也都消散了,只是有些失望,疲倦的说道:“只是点到为止罢了,你这样未免有些太过了。” 这哪里是过了,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虐童,下手不分轻重的欺负后辈啊! 啊啊,不妙,这满屏的长流仙剑大会化目世尊包庇虐童的龙掌门的现场直播! 这句话一出,满场皆惊。台下的长流弟子只见怪不怪,其他门派的弟子却是叽叽喳喳的嘀咕了起来,龙皎月耳朵尖,什么虐待啊,什么仗势欺人啊,什么龙庭嫡小姐啊,什么婚约啊,全都零零碎碎的进了她的耳朵。 长流的弟子们只一脸看习惯的表情。沈望山往台下扫了一眼,诸多弟子被他那虽是温和却又威严的目光一扫,明白了那眼神里面我就是偏袒你能把我怎样的意思,全部闭了嘴,知道这块肯定没热闹看了,立马集群的又转战到了其他擂台下。 北陵城撑着剑,听见这句明显偏袒人的话只吐出了一口血,撑着的力气也没了,咚的一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几个西北齐云府的同门弟子上来抬起北陵城,龙皎月朝那里看了一眼,看着那北陵城混身是血的模样,迟来的愧疚还是占了上风,终于还是于心不忍,上了前去。 几个身着齐云府校服的弟子连忙战战兢兢的低头喊着龙掌门,龙皎月从袖子里掏出一盒玉白瓷瓶,递给了为首的一人:“这是创伤药,拿去擦吧。” 沈望山站在她身后,没说什么。 那个弟子唯唯诺诺的接了,刚要抬着北陵城下去,龙皎月又喊了一声:“等一下。” 那弟子转过头来,只朝龙皎月殷殷点头道:“龙掌门还有什么可吩咐的?” 龙皎月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问出口来,只摇了摇头。 她想问的是,这北陵城小兄弟,是住在来云峰的哪个厢房哪个号的? 龙皎月走到沈望山旁边,沈望山这才疲倦的长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揉着自己的眉心。 若是往常别人,肯定是要多问一句你龙皎月是不是有病,一会儿把人打的吐血三升一会儿又献殷勤似得递瓶创伤药。可沈望山却不会,他只叹了口气,说道:“回金台吧。” 龙皎月点头,随他跃回了金台。刚入了金座还未坐定,旁边秋明渊便伸了个脑袋来,只讥笑道:“龙大小姐,这欺负后生的罪名被望山用偏袒之责给担下来了,你可要如何回报我们沈世尊?” 龙皎月只得暂时放下心头的抑郁,朝秋明渊抚着眉一笑:“哎呀,这个问题嘛,为了报答沈世尊,我自然是以身相许嘛!这不,你看本小姐也都成年了不是?” 秋明渊一副呵呵sb的表情,朝龙皎月不屑道:“别做白日梦了,望山不会娶你的。” 龙皎月反唇相讥道:“不娶我还娶你啊?” 秋明渊刚还调笑着,此刻听到这句话,脸色突然黯淡了下来,只说道:“罢了,不与你说了。” 第62章 蝴蝶的翅膀 这一场仙剑大会比试看下来,除了半路这个龙皎月现场虐童直播的不和谐小插曲,其他弟子们的比试都算是有惊无险。 这第一日的比赛折腾下来,只有二分之一的人进了决赛,白露得了那个二战的牌子,在那金台下便朝着龙皎月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龙皎月坐在那紫檀木椅中,只朝那白露欣慰的抿了抿唇。 旁边一个落败了的弟子羡慕的看着白露,在旁扯了扯白露的袖子,既是羡慕又是叹息,只饱含深意的酸溜溜说道:“师傅真偏心,咱们仙姝首战告捷,也不见她多高兴。这么多弟子入了围,偏就对着你一人笑。” 白露收起那二战的白玉牌子,只矜持淡淡一笑:“哦,是吗?” 片刻后,她收起笑容,朝那西北齐云府所住来云峰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知怎的,心里总是觉得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介意。 因着北陵城在和龙皎月切磋武功时被龙庭嫡小姐一失手,下手没轻重的打的晕了过去,他的资格已经被取消,只得送回了安置来云峰齐云府弟子的西厢院。 眼看着那西北齐云府使者代表团那难以言说的表情,龙皎月很自觉的朝沈望山一扭头弓腰,一脸痛心疾首的说本掌门意欲切磋,却下手不知轻重,竟然如此重伤了外府弟子,让他错失了仙剑比试的机会,实在罪过,不如等仙剑大会之后闭门思过一段时间,以示惩戒。 沈望山见她一脸诚恳,只得点头。那外府的弟子们代表团们都听见了龙皎月这话,想着好歹是有了个结果,这长流也不是那么徇私护短,众人心里的腹诽稍稍算是平息了些。 这一天总算是在刀光剑影里安然无恙的度过了。日头刚落,白玉操场上尚还留了些弟子在修补之前被毁坏的白玉条石擂台,龙皎月穿着一身凉薄的蓝色锦缎华裳,便蒙着面纱下了仙姝峰。 说是蒙着面纱,但是她龙皎月一来是龙庭嫡女,二来是仙姝峰掌门,三来今天那场惊天动地的虐童直播留下的震撼尚还在诸多弟子心中回荡,久久不能平静。如今见这个仙姝暴力掌门下来了,个个都是一激灵的挺胸抬头,朝她规规矩矩的喊一声师叔好。 龙皎月十分矜持的抬首挺胸,一一点头示意。 这点着点着头,龙皎月一路便来到了那来云峰的西厢房。门外守卫的几个西北齐云府弟子一看到这淡蓝色华裳的女子走来,看着这抹面纱和那窈窕的身姿,立刻就想起了今早在白玉石擂台上降下雷霆的暴力煞神,吓得连忙过来,毕恭毕敬的问道:“敢问龙师尊到此有何贵干?需要弟子去禀报师尊他们吗?” 龙皎月往那灯火通明的宅院看了一眼,里面百来间屋子都亮着灯火,这时候天上已经亮起了星辰,银河铺在漆黑的夜幕上,无数星星朝着龙皎月眨着眼睛。 龙皎月清咳了一声,只拿出一副长者做派,摆手说道:“不必惊扰你们齐云府的长者。本尊来此也没什么要事,只是想着,今日本尊与你们齐云府的那个弟子比试,一时下手太重,伤了他。本尊思前想后,终觉得放之不理实有不妥,于是便过来看看。” 尼玛,本菊苣倒是要来看看,本菊苣当初好心好意帮了北陵城,男主这货怎么见了本菊苣,反倒是这么一副态度? 今天在那白玉石擂台上,龙皎月本来就想问一问北陵城的住所,夜晚好潜入他房来秉烛夜谈(追根究底)一番,但是又转念一想,这台下千百双眼睛盯着,本菊苣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问一个男子的住所实在有点惊世骇俗,便住了嘴。 反正本菊苣现在拿长流师尊的身份来同他聊这些事情,若是理由光明正大,旁人也不能说些什么吧? 那弟子一脸卧槽的表情,激动道:“龙师尊言过了!能与师尊切磋,可是陵城师弟的几世修来的福分!” 哦,是吗?本菊苣觉得北陵城似乎不大想要这福分。 他说完,似乎想了片刻,有些为难,只得对龙皎月说:“这夜深了,陵城师弟怕是也歇下了,龙师尊要不明日再来?” 龙皎月只说道:“无妨无妨,你说了房牌子,本尊自己找去便是。” 这个仙侠世界的人,貌似不裸睡吧? 那弟子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惶恐道:“怎敢让师尊费劳?师尊请随我来。” 他做了一个引路的动作,身后一个酱油弟子也跟着说道:“弟子去给师尊泡壶茄龙茶。”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龙皎月看着那小弟子一溜烟跑进了灯火下的阴影里,稍微一转身形便不见了。她琢磨着,这个弟子多半是去告诉西北齐云府带队的长者她来了的事情,唉,这些小弟子就喜欢大惊小怪,不过这龙庭声名在外,也难怪他们要这么殷勤。 龙皎月跟在那个弟子身后,便提了脚往走廊走去。那一路的巡游弟子提着灯笼,见到了那个引路弟子身后的龙皎月,皆是静立朝她恭敬喊一声师尊。 龙皎月只矜持点头,走过了几道回廊,那弟子站在门外朝龙皎月一点头说道:“便是这里了。” 这一路无话,那弟子也不敢和她说些什么。那房间里燃着灯火,也是一阵烛光跳跃。里面有三三两两的人影,一个坐着,两个站着。 龙皎月倒没想到这么晚了,这北陵城房里还有人在。她稍微走近了点门口,便有人声从纸糊的窗传了出来。 一个人声音苍老,有些喑哑,只朝那床上说道:“今日里龙师尊伤了你,定然不是故意的,刚在大会上,她还向化目圣尊讨了责罚。这点事你莫要记在心上。能与龙师尊切磋,是普通人三世修来的福气,你 看龙师尊给你的创伤药,那可都是药灵阁的极品。” 听这话语,应该是齐云府的长者。那旁边两个站着的影子,约莫是同门的弟子,只也附和道:“确实,当时龙师尊欲言又止,看上去十分担心的样子。那不过是一时武艺的切磋” 龙皎月站在那门外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是在说给她听呢!原来刚刚那小弟子不仅去泡了一壶茶,叫了他们齐云府的尊者,这尊者还现场自编自导演了一出同门友爱和龙皎月高尚颂,不过这都是何必呢? 龙皎月轻敲了敲那房门,那旁边的一个影子快步上前,开了门,脸上表情惊吓万分,一阵青白红绿,装的真跟那么回事似得,半响才断断续续说道:“龙师尊?龙师尊怎么会在这里?” 小伙子,你这演技很浮夸,一点都没有深度啊! 龙皎月一边感叹着这齐云府弟子的浮夸演技,一边寻思着他们到底是在搞什么,只颔首道:“本尊来看看北陵城,今日切磋之时,一时太过投入,下手没了分寸,伤了他,本尊心里实在愧疚难当。这当下得了空闲,便来看看他伤好的怎样了。” 那弟子连忙一让开道:“龙师尊请进。” 龙皎月也不推辞,直接跨了进门。房内布置简单,却别有一番雅致。床上躺了个人影,半个身子没入锦被里,却没有朝这边露出脸。 那椅子上坐着的尊者白须白发,也连忙起身朝龙皎月寒暄两句。他身后的弟子也端了盘瓷白玉瓶站在他身后,里面那个白玉瓶装的正是今天龙皎月所给他的伤药。 龙皎月朝那个锦被望了两眼,那尊者倒先开口了:“龙师尊不必担心,这徒儿有些困,脑袋昏沉的紧。他自来受得苦,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老夫也替他查看过了,虽有些皮肉伤,却没有大碍的。” 龙皎月撇了他一眼,门外刚消失的龙套弟子适时地冒出来,只端了一盘茶,朝龙皎月殷勤的说道:“龙师尊,长尊,刚沏好的茄龙茶。” 龙皎月倒是没喝那茶,只端端的站在那里。长尊背后的弟子连忙端上椅子,朝龙皎月低着头道:“陵城师弟今日敷了药,有些乏困,自刚刚醒来都有些昏沉,不怎么说话。” 龙皎月自然而然的坐在那椅子上,只说道:“是吗?那本尊倒也是无事,等着他醒来,想问他三两个问题。”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那两个弟子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形容。那尊者倒是个见过世面的,只悠哉和气的说了一声:“无妨无妨,若是龙师尊想问这弟子两三事,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这天色虽晚,可老夫也是全无倦意,倒不如也一起等着吧。” 当尊者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龙皎月没看旁边两位面面相觑的弟子,只看着床上锦被里躺着的那个人。 这尊者倒也是有点分寸。如果他抽身离去,那这旁的两位弟子必然也得跟着出去。这样下去,只有龙皎月和北陵城这一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还不知道该是怎么的难听。如今有了旁观者第三人,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倒是也省了。 烛火莹莹,跳跃的火光映在龙皎月莹白如冰霜的脸上,显得一片冷冽。尊者也没什么开口的意思,只坐在那木椅上,端着一杯茄龙茶,仔仔细细慢慢悠悠的品着。 龙皎月端坐了半天,眼看着那旁边的白烛也燃到了一半,融化的蜡烛如同一滴白泪从烛身缓缓流淌而下,凝固在青铜雕花烛盘的底部。 北陵城躺在锦被中,面朝里,终于喑哑的开口道:“弟子累了,想休息了,请尊者和龙师尊回去吧。” 第63章 腹黑小公举 这是北陵城的声音没错。 可龙皎月的脚跟生了根似得,就稳稳当当的坐在那椅子上,也伸手去端了那杯冒着热气的茄龙茶,只用她实力派的演技,淡然中带着关切的问道:“今日为尊下手没了轻重,伤了你,为尊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现如今,你伤可大好了?” 废话,这仙侠世界里,只要不是伤筋动骨的毛病,那生肌膏创伤药分分钟就搞定了。 北陵城哑着嗓子,面朝着墙壁躺在床上,锦被中,他的身形稍微动弹了一下,吃力的撑坐起来,却依然没有朝这边看,只咳了两声道:“劳烦尊者和龙师尊担心了。” 卧槽,这不像是北陵城今早上的作风啊? 龙皎月端着那茶杯,只放在嘴边轻呵了一口,这才不疾不徐道:“不劳烦,只是为尊有两三事想要和你谈谈。” 旁边的尊者不由得侧目,他身后两位弟子也有些不知所措。龙皎月眼角扫了过去,在她说出这个话的时候,那两位弟子颜色有些难看。 这肯定是有猫腻了。 如今这些修真世家里所有人都知道这北陵城是被龙皎月托付于西北齐云府的“故人”,龙皎月也不再藏着掖着,只含糊的想了个说辞,朝那床上坐着的身影挪了挪腿,淡淡道:“你曾经救过的一位故人曾与本尊有过些交情,本尊将你托付于西北齐云府,今日听说你来了,这才略施展了身手,来试试你这些年的成就。” 幸好本菊苣以前写这个仙侠之夏若花时,那个将天之魇魔煞气封印进北陵城身体里的终极oss还是记得起名字。待会儿北陵城要是和本菊苣对上号,那本尊这认识一个农家孤苦流浪儿的理由也算是成立了。 旁边的尊者一脸哦是吗的表情,他身后那两位弟子也是一脸恍然大悟。这几年来,西北齐云府总是搞不清这个北陵城出身孤苦,到底有什么人脉,会高攀上龙庭的嫡小姐。敢情是托了他旧人的人情。 躺在床上的北陵城听到这话,似乎有些触动,终于转过头来,却是血色尽失苍白如雪的脸,眼里带了些不明意味的惊骇,黯淡的眉眼间有了一丝松动:“那位故人?那位故人的名字” 果然是男主,就连落魄都可以落得这么俊美优雅惹人怜爱,啧啧啧。 龙皎月慢慢的抿了一口茶,只从善如流回道:“北冥,是吧?” 北冥是上古魔神凌苍天,也就是凌云霄他爹行走人间的终极代号。 北陵城抿了抿唇,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没有看龙皎月,只低着头,朝龙皎月说道:“陵城今日不想和龙师尊谈论这些事情,龙师尊请回吧。” 此语一出,旁边的尊者猛地站了起来,只指着北陵城一脸愠怒,手指跟抽了风似得抖啊抖:“孽障!你怎可如此和龙师尊说话!” 北陵城只转了转头,看都不带看龙皎月一眼。龙皎月连忙站起来,这种杀鸡儆猴的戏码,她也配合的起身来,只朝那尊者温颜道:“无妨的,无妨的。既然如此,看陵城弟子伤也大好了,那本尊便先告退了。” 那尊者一边骂着孽徒回来再收拾你,一边满嘴的哪里哪里龙师尊莫要介意,自己还把她引到了门边。两个弟子也跟着出来,一路送着她出了门。 那尊者站在那灯火摇曳的西厢院,只朝龙皎月点头道:“那徒儿脾气古怪的很,龙师尊莫要在意。” 说罢,他便抬头看了看天空,只朝龙皎月慎重道:“夜已深了,要不为尊派两个人送龙师尊回仙姝峰去?” 龙皎月本想拒绝,却转念一想,只是答应了。那两个弟子便不再多言,只提了灯笼,走在龙皎月面前,替她照着灯火。 龙皎月跟在后面走着,这两位弟子也不多话,只默默的提着灯笼。等到了白玉石阶的地方,龙皎月只站在那里,朝他们点头示意,淡淡道:“仙姝峰已经快到了,便送到这里吧。” 仙姝峰是长流mm的聚集地,长流律例里自然有条规,说男子不得随意进出此处,更何况是两个外府弟子。那两个齐云府的提灯龙套弟子自然明白,只点了头便转身走了。 龙皎月往白玉石阶上踏了一两步,身影如惊鸿掠影一般悄无声息的没入了旁侧的竹林中。 那提灯的两个弟子看她上了山,没了踪迹,这才放下心来,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龙皎月垂着袖子,从旁边的竹枝上扯了一片青绿色的嫩竹叶,只一道青光滚过,她将那叶子放在手上,整个人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刚刚北陵城那话她是没听明白,可那尊者的模样和那两个弟子对试的眼神,绝对是有鬼!北陵城要么是被胁迫着不敢说话,要么是在那尊者面前就不敢跟龙皎月说话。不然照着今早上北陵城那尿性,他要是见了龙皎月,不该一下从床上扑下来要死要活的嚷嚷着要弄死她么? 他们西北齐云府有什么东西好藏着掖着的,这大半夜还要装一场师徒相爱同门和睦的戏?而且还非得不让北陵城和她说话? 话说现在北陵城现在也好歹是齐云府的上门女婿,这顺风顺水的现况还不是拜她龙皎月所赐?她龙皎月到底哪个地方惹到了他?不然北陵城今天怎么会在白玉擂台上说出那种话来? 龙皎月一念打定,只使了一叶障目的法子,往那山下西厢房去了。 这刚去过一次的别苑房间虽然是记不得,可刚她在那房间里洒了点忆踪粉,这种香粉只有洒下的人或者法术高深的人才能嗅到,如今她只要沿着那香味,便可以追到北陵城的房间,再和北陵城坦诚相对秉烛夜谈一番。 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让这北陵城如此恨本菊苣?难不成是北陵城天性扭曲,杀戮就是恩情? 这也不大科学吧? 龙皎月沿着那路往山下走去。这一叶障目的法子好是好,但是缺点还有一个。一旦比龙皎月道法高深的人只需稍微注意,便可以看见她,要么就是越光之瞳这种无视天下所有法术屏障的人皇族天赋异禀,在她们面前,识破一叶障目的障眼法,简直就毫不废吹灰之力。 不过现在也没有哪家大神在这里瞎逛吧?至于那个尊者,避开他不就完了?难道这么晚他还得去北陵城房里? 龙皎月刚走下白玉石阶,只朝着那来云峰西厢房的小径快步走去。殊不知她背后,白露从竹林中拐出来,一双清亮的瞳孔正闪着冰雪通透的光。 那天底下冠绝八荒的障眼法第一杀器,越光之瞳,正在白露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透的脸上闪着莹莹的光。 这么晚了。 她手里拿了把青竹骨的油纸伞,只朝着师傅那抹淡蓝色的影子露出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笑。她今晚回了仙姝峰,还没来得及问一问今日那雷霆一战和北陵城的事情,话没说上两句,师傅便匆匆走了。 如今她想着山上寒露深重,恐她晚归,衣袖会沾了露水,才来这仙姝峰下等着。没想到师傅这回来一趟,还没有踏上山门,便又使了法术隐了身往那来云峰去了。 真不知那来云峰有什么好!值得师傅冒着这么凉的月色三番四次的跑。往日里,如今这时候她和师傅早该歇下了不是?她倒要看看,那个北陵城有什么能耐,让师傅这么念念不忘夜不归宿? 龙皎月在前面哪里知道身后早就跟了个鬼魅般纤细飘逸的白蓝色影子。她隐了身,只沿着那香味往北陵城房里去。 远远的,那香味倒是越来越浓了。龙皎月才走到一处流水回廊,便听到从不远处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威严而冰凉的呵斥声:“把这个地板全用水清洗一遍。” 卧槽!清洗地板?她刚撒的忆踪粉被发现了? 听那声音,年纪不大,貌似是刚刚那两个龙套弟子里其中的一个。按照大人物身后跟着的也不是什么小人物的绿丁丁定律,龙皎月猜测这个龙套弟子应该是一个身份比北陵城高的大弟子。 龙皎月一侧身隐进了旁边的花圃里,只弓着腰躲在那微微散着甜香的白色玫瑰丛后。 这忆踪粉被发现了,那这里肯定是有道行比她高深的人在,尽管是使着一叶障目的法术,但还是躲入玫瑰花丛里遮挡住自己的身形更有安全感,毕竟夜访别人家(借宿)的庭院,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枝叶灼灼间,龙皎月透过玫瑰花枝叶间的缝隙观察着那房间里的动静。那边房门打开了,一个弟子捧着一盆水出了来,那个刚呵斥着人的声音还在房里响着,只带了些冷嘲热讽道:“陵城师弟可真是有能耐啊,原来和龙师尊还真能攀上那么一两分的关系。” 龙皎月躬身站在玫瑰花丛里,听着这话真是酸溜溜的。心说小子你很嚣张啊,要是男主还是原著里的那个炫酷吊炸天的男主,你敢对他说这么一句话,估计他的fs们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把你给溺毙了。 那个人影站在窗前,只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半是嘲笑,半是恶毒的说道:“别装了,你那副清高的嘴脸,我可是看着就恶心。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当初也是你运气好,三小姐求家主送走了何叔,不然,你我现在哪里还有资格碰女人?” 龙皎月一惊,差点没坐到满是刺的玫瑰丛里。什么,什么玩意?什么叫没资格碰女人?这些话很容易引人遐想的好吗? 难道那个叫何叔的人想要切掉了北陵城的小jj?然后让北陵城从此之后只能去搞基? 龙皎月这边遐想连篇,只尖着耳朵准备听下文,那个弟子却也不说了,窗帷上的投影伸了一只手,在桌子上拿了一个小瓷瓶,放在手里把玩,呵呵笑道:“你看这白玉瓷瓶,听尊者说,里面装的伤药,可都是长流灵药峰都难得一见的珍品,啧啧,你看你这个龙故人,对你可真是好啊!” 旁边那个哥们,你到底知道什么你倒是继续说完啊!本菊苣生平最恨八卦说一半的人好吗! 那床上的人到如今还是一言不发,那个人也不再说话了,只坐在那个椅子上,两个人一人在床上,一人在椅子上,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龙皎月在玫瑰花丛后藏着,竖着耳朵等了半天都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心说你个龙套赶紧下场领盒饭去吧,你tm现在死活赖着主场抢镜你信不信本菊苣下次写书分分钟让你狗带? 她刚想动一动,那屋里的人又发话了,只是摇着头,带了丝莫名的笑道:“算了,你现在是龙庭嫡小姐的故人,我也惹不起。尊者发了话,既然你是龙庭的故人,便让你留在这长流养伤。” 那床上躺着的北陵城终于开了口,证实了他身为正常人还可以说话的权利,只喑哑道:“这件事,觅师尊告诉了三小姐吗?” 那弟子冷笑道:“到了如此时候,你还担心三小姐?莫不是动了真情吧?要是动了真情,那你当初又何必跑到她必经的花园去哭,害她断了那么一条腿?” 卧槽!这都是什么不得来的八卦,这西北齐云府啊! 房间里一片死寂,静默了半响,床上的人才哑着嗓子回答道:“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死也不会让阿芸受那样的苦。” 龙皎月这边八卦听得正兴奋,旁里突然有一只莹白如月光的白色玫瑰斜了枝叶,伸了过来,直直的挡在她的眼前。 她伸出手拨了一拨,又继续欢快的盯着那房间里的人影。那只白玫瑰在她鼻尖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上面沾染的一滴露水在白色的花瓣上滚动着,那水滴晶莹剔透,倒映出整个星光璀璨的夜空和她身后那个含笑而狡黠的倾国绝色。 身后有人故作诧异的问道:“好看吗?” 龙皎月微站直了身体,站在那簇拥着的玫瑰花丛里,只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还凑合。” 她突然一惊,转过头去。面前白露正一脸无辜的坏笑,手里拿着枝白色玫瑰,脸上是莹白皎洁的月光,如同这夜色和月光一起为她披上了最美丽最神圣的面纱。 龙皎月这一看之下,竟然有些呆了。面前白露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少女,美目盼兮,光芒流转。她往那又大又黑的圆杏眼里望去,那一潭幽水美丽的如同将整片漆黑的夜幕倒影了进去,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而她的眼里又带着一丝坏坏的笑容,一抹摄人心魄的幽蓝闪烁其中,如同漫天漆黑夜幕里仙女用披纱挥洒下的银河。 两个人静静的对望着,满墙满园的白色玫瑰绽放其中,娇艳无暇的白色花瓣伴随着夏日微风在月光下静静起舞。白露的眼里倒映着龙皎月那蒙着面纱却映着水泽的眼眸,只渐渐的带了一丝迷醉。 这漫天月色,这满园玫瑰,都不如面前这个女子更动人,更皎洁。 龙皎月呆了片刻,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对,尼玛,小祖宗你怎么在这里? 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对话,龙皎月倒是先清醒过来,一把拽了白露一起压低身形,躬身藏匿于花丛中,低声问道:“卧你怎么在这里?” 白露微抬了眸,只看着龙皎月。她说话有些急,两个人又凑得近,说话时的呼吸轻轻的喷在她的面门上,有些温热,让人心里痒痒的,却并不讨厌。 空气里是白玫瑰的微甜香薰,白露只又往她身边凑了凑,说道:“白露只是散步,散到这里,刚好遇到了师傅。” 卧槽!这话鬼信啊!你散步还能散进别人家的院子里来?更要命的是,这里可是男主的院子,你老是告诉我,你是不是和男主起了心电感应,尼玛!本菊苣就知道,以本菊苣在绿丁丁混迹多年的经验来说,男主女主不管隔了多远都是会相遇相知相爱的,这绿丁丁千万条被总结出来的定律都是血的教训! 龙皎月心里一阵苦兮兮的,小祖宗,你该不是真的和北陵城起了心电感应吧? 白露看她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只得收了那调笑的心,又认真说道:“白露下山来寻师傅,随着师傅来的。” 龙皎月这才吁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不是为了男主来的,那一切都好说。 那口气还没松完,白露又伸了头,像是好奇般朝龙皎月挪了挪,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师傅来这里,又是干什么呢?” 夏日微凉的风拂过,那耳垂之际在白露温热而香甜的呼吸下开始发热。一阵电流从那莹白如珍珠的小巧耳垂处开始蔓延,所到之处立刻激起一股热流,破涛汹涌炙热滚烫,以龙皎月始料未及的力度,传遍了她的每一寸如玉一般薄凉的肌肤。 在那个轻若飞絮而旖旎万分的呢字吐出口边在她耳垂际回荡时,龙皎月腿都有些软了。 龙皎月的心狂跳起来,可白露问这句话也无可厚非,这花丛后面空间有限,又挪不了地方,只得竭力忍着。 尼玛!什么鬼!这个该死的心为什么跳这么快,快清醒快清醒,龙皎月,白露是你自己的徒弟啊!还是女徒弟啊!秦菊苣你扪心自问,你对这么小的小团子,对自己的徒弟起反应是不是丧尽天良啊! 她的脸有些发烫,只微微侧过了头。手里突然一片温热酥软,白露像是天真无邪的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只一脸无辜的说道:“师傅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啊混蛋!小冤家你离我远点我就不红了! 从手里传来温软细腻的触感,龙皎月只咬牙,看着那个窗扉上的人影,默念着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元素周期表来转移注意力:“没事,师傅刚刚走得有点急,一时没喘过气。” 白露一副好奇的样子,狡黠的说道:“可是师傅前几日还说过,这过了金丹前期的人,可都是已经不须得肺腑吐息的。师傅是到哪个阶段了?” 龙皎月一听这个,一头撞死在这篱笆上的心都有了。小祖宗,小公举,本菊苣错了,本菊苣遇到你,简直是一击即溃毫无招架的庸人,哪里还来得什么金丹基元? 她咳了两声,只得含糊说道:“先办正事,其他的回去再说。” 白露这才收起了那副故作无辜的狡黠笑容,也不问什么正事,只听话的闭了嘴,紧紧的挨在她的旁边。房里的人影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半响没什么动静。 龙皎月挪了挪,估摸着要是他再不出来,就进去把他敲晕了给扛出来,她再和北陵城谈一谈。 那房里的人依旧没动作,龙皎月刚准备动作,那远处便走来了一人。 那个人白发白须,正是西北齐云府的尊者。 遭了!既然是尊者的话,道行必是高深,四行五道皆是上道,感官也比别人清晰些。这么小个院子,风吹草动哪里会有他看不到的道理? 她还好,顶了个一叶障目的法术,可白露岂不是会被看见? 白露显然也想到了此事,皱了皱眉,脸色有些凝重。龙皎月还没来得及想个什么法子,白露便猛地一低头蹲下,竟然掀开了龙皎月的裙摆,直接钻进她的外袍里,再拱了出来,两个人霎时间便面对面大眼对小眼的紧紧贴在了一起。 龙皎月差点被她吓得跳起来,白露只从她的外袍里钻了出来,两个人就贴在一起傻站在那里,那小团子的小脑袋上黑色的头发有些散乱,青黛如丝的散落在肩头,映着一片凌乱衣襟处露出的白莹莹肌肤。 虽然有片刻的惊吓,但龙皎月还是刹那间便明了了过来。龙皎月的道法高深,她只要藏在她的衣服里,就可以躲过尊者的视线。 可是挨的好近啊! 因为外袍里面便是月白色的亵衣,因着是夏天,那轻柔丝缎的亵衣又十分单薄,白露的体温和心跳,刚好就由抵在她胸膛处的柔软胸脯,十分真切而温热的传了过来。 那胸前一团令人沉醉的柔软和温腻,让人如同躺在了一片如梦如幻的温柔乡。白露是平胸不打紧,可龙皎月却是名副其实的36啊! 龙皎月心里虽觉得有些尴尬,可尊者已然走了过来。龙皎月只得忍着,小心翼翼的看着那尊者。 那尊者站在门口朝这院子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后才进了屋。屋里的龙套弟子赶紧站起来,一连串的尊者,而后便是低不可闻的交谈。 见尊者进了屋,龙皎月这才松下口气,可当她一放松,那股灼热滚烫的火焰便从四面八方,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燃烧了起来。 因为两个人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暧昧了啊!!!! 龙皎月的外袍虽是宽松,但也没有到可以宽松到装下来两个个人。因为靠的太近,白露只得面对面紧贴着龙皎月,她的额头洁白无瑕,黑发滑落颈脖处,龙皎月这样微微低头看,只看到她的头顶和额头,还有那轻颤如蝴蝶的黝黑长睫和精致如画的锁骨。 两个人贴的太近,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和白露的身体在无形的暧昧着,灼热着,在她稍稍一动作时便摩擦出更酥麻的电流。 白露偏偏还不自觉似得,她的下巴轻磕在龙皎月的锁骨上,只像蜻蜓点水似得,若有若无的轻磨着她细腻的颈脖肌肤。 啊小冤家你在干嘛!!!!! 龙皎月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本想是避开白露的下巴,没想到被这样一扭,反倒将身子某些不可言说的地方贴在了一起。白露喑哑着眸光,却不说话,只是微垂着水眸,低着头,有些情窦初开不知所措,却又很满足的颜色,小心翼翼的用眼角偷偷摸摸欣赏着师傅窘迫的样子。 这样的师傅,可比往日那个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模样好的多了。 (本菊苣什么时候对小祖宗你冷若冰霜啦?还不是要啥给啥。) 龙皎月被折腾的不行了,只得朝她看了一眼,小声说道:“他进去了,出来吧。” 白露紧紧的贴在她胸前,义正言辞压低声音道:“说不定等会儿就出来了。以防万一,还是等那位长者离开了,白露再出来吧。” 啊啊啊啊啊啊你个磨人的小妖精!!!!!! 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贴近着,龙皎月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魂淡,早知道就不该回来这一趟,反正北陵城又不是突然插着翅膀飞了,她龙皎月问个原因不急着这一晚上啊! 可是面前柔软甜腻的小团子正趴在她的胸前,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毫无邪念的眼睛,龙皎月身体就是酥麻的快倒了也不能倒下,本菊苣总不能说本菊苣是起了反应所以请小冤家你从我身体上离开吗! 第64章 小日子 白露偏就装作一脸毫无邪念的样子,还伸手把手指放在了龙皎月的腰窝上,只恰到好处的问了一句:“师傅,你来这里干什么正事?” 这句话一出,龙皎月的额头沁出了一滴汗,两个人的肌肤相贴之处传来灼热的温度,她竭力维持的矜持神色有了些松动,理智差点就被这把火烧成灰烬,只说道:“师傅觉得,这尊者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要不你先从师傅衣服里出来?” 白露微动了动身子,蹭了蹭,略带无辜的眨巴着大眼睛道:“啊?可是那个老者看上去道行高深,必是五感敏锐之人,白露这一动,估计就让他发现了。要是发现师傅在这里,这可不好说啊!” 要是你师傅我在这里,那本菊苣想单独和北陵城说的话估计就不行了。而且第二天全长流都会知道,你师傅我是个偷窥狂,之前来拜访走得恋恋不舍不说,还半夜来陌生男子院子里偷看了一晚上。 尼玛!前有狼后有虎,还是站这里当人形抱枕得了吧! 为了节省空间,两个人贴的紧紧的,中间一丝缝隙都没有。两个人的体温心心相印,两个人的呼吸此起彼伏,龙皎月被那股电流给酥的,真是一张老脸都快挂不住了。 房间里,窗扉剪影处,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换成了尊者,而那个弟子又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尊者背后。 龙皎月抱着白露,看见里面有了动作,连忙转移注意力,竖着耳朵去偷听着他们谈话。 尊者静默了一会儿,先和那个站在他身后的龙套弟子低声交谈了片刻。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尊者终于抬了头,朝床上说道:“今日里龙庭那丫头没有生气,也不知道你那个故人有多大来头,竟然使得动龙庭的嫡小姐。” 床上北陵城似乎开了口,但声音有些微弱,让站在凉台花丛后的龙皎月听不大清楚。几句话里,只有不知道和年少时两词听得略清晰。 那尊者听完后冷哼了一声,只不屑道:“你可真是命中多贵人。” 北陵城似乎又开口问了什么,那尊者从鼻子里哼了两声,只冷冷道:“芸娘听说你被龙庭丫头打伤了,死活求着上来照顾你,哼,整日里只知道儿女情长,能有个什么出息!” 北陵城的声音带着激动,尽管虚弱却依然微微大声了点,只略带激动说道:“是吗?芸娘要来长流?那家主他” 声音到了最后,却有点忧愁,只是朝那尊者说道:“家主他,怕是又要大发雷霆吧。” 那尊者只冷哼了一声,说道:“家主的性子摆在那里,你还以为芸娘来的成?没算什么大发雷霆,只骂了她两句败坏家门丢人现眼,关院子里去了。” 龙皎月站在那外面,只啧了一声。这对小鸳鸯的故事,光听这么几句,都真比她当初从白芷嘴里听到的精彩啊! 怀里的白露在衣服下轻拉了拉她的亵衣衣角,问道:“谁是芸娘?” 小祖宗你扯哪儿啊喂!你有啥不好扯的扯我亵衣干嘛! 白露见她一脸惊骇,只得吐了吐舌头:“没办法,师傅,你看我在你的衣服里面伸不出手,指头也只能扯扯里面的衣服了。” 龙皎月满心无力,心说芸娘是谁?芸娘是你的情敌啊小公举,但她嘴上还是淡淡说道:“北陵城的未婚妻,齐云府的三小姐。” 白露凝了凝神,半天才说道:“齐云府的三小姐,是瘸了腿的那个三小姐吗?” 屋里的谈话时断时续,龙皎月一听白露这貌似知道事情的样子,连忙朝她问道:“这三小姐,你还认识?” 白露抱着她的力度又大了一分,只傲娇说道:“师傅想知道那三小姐的事情,直接来找白露便是,何必跑来这里偷听呢!” 是了是了,本菊苣怎么会知道你个养在深闺足不出长流的小团子还知道这么多事情啊! 话说起来,你们人皇族的天机阁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吗?那知不知道本菊苣其实不是龙皎月呢? 她这才刚凝神看向白露,恰好白露也抬着头看她,猝不及防间,一个轻若花瓣的吻便落在她的青丝之上。 龙皎月一呆,僵在了那里。白露也是始料未及的模样,瞪着一双又圆又黑的大圆杏眼,半响才傻眼道:“师傅” 龙皎月反应过来,尼玛,那只是唇擦过了白露的头发,什么叫吻,那只是摩擦! 她连忙说道:“打住!别说其他的,赶紧和我说说,那个三小姐的事情。” 白露脸上有些发烧,烫的打紧。这下绊子给师傅,反倒把自己给套进去的事情,真是让人脸红发烫。她只低了头,回忆着天机阁给她传来的消息,轻轻道:“那个三小姐,和北陵城是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她抬头偷看了一眼龙皎月的眼色,见她没有什么异样,才继续道:“据白露所知,北陵城在齐云府不大受待见,三小姐和北陵城私定终身,一时惹怒了家主,被家主执了家法活活打断了腿。” 卧槽!怎么会有这么劲爆的八卦?本菊苣听白芷说的时候,还以为是家主特意赐婚给的北陵城啊! 白露继续小声说道:“而且那个三小姐,是西北齐云府家主早年在外寻花问柳之时留下的血脉,这些年才接回府里的。是以,三小姐身为庶出孤女,身份见不得人,在府上也没什么分量。” 难道北陵城是因为这场定亲而不满?或者是他之前在西北齐云府不受待见,所以怀恨在心?可是再怎么怀恨在心,也恨的也不该是本菊苣吧?难不成是恨本菊苣把他送到了齐云府上? 龙皎月深深地思考了起来,片刻后只思索出来一个结果,她非得找北陵城好好谈谈,弄清楚原因,不然就今晚脑袋里想着这些,她龙皎月真是睡不着。 龙皎月只这样想着,那房间里的谈话也总算是结束了。尊者又问了几个无关轻重的问题,抛下了一句早早歇息便走了。那个龙套弟子也跟着狐假虎威的叽歪了两句,也跟着尊者身后走了。 眼看着尊者走得没影了,龙皎月再等了一会儿,确定尊者不会再回来了,这才松了衣襟,宽了衣裳:“出来吧。” 白露从她的胸口离开,看那模样还跟受了委屈的小猫似得,龙皎月就差没抑郁了,只对白露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以防万一,还是不要让女主和男主相遇了,万一他们一相见,那激情的火焰真燃烧起来本菊苣抵挡不住怎么办? 白露犹豫了片刻,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龙皎月刚想走,白露却突然扯住了她的袖子。 龙皎月刚想问一句怎么了,白露却低下头,只伸了手把她腰间胡乱系好的腰带仔细的扶正了,这才满意笑道:“师傅去吧,白露在这里等着师傅。” 龙皎月点头,提足轻跃,便跨了那花坛周围的台子,落到了走廊上面,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灯火还未熄灭,北陵城听到响动,还以为是尊者去而复返,只转了头道:“尊者” 面前龙皎月正站在他的面前,只带了一丝淡然。北陵城看见她,先是脸色骤变,再是浮了一丝悲哀的神色,只冷冷的朝她道:“你来做甚?” 好家伙!敢情之前还真是装的,现在看本菊苣单独一个人,连尊称都给免了。 龙皎月看着北陵城那脸上难以言说姹紫嫣红的表情,只拉了把椅子,在他床前约莫一丈的地方坐下。这个距离,北陵城就是突然暴走,除了扔床扔枕头,其他都伤不到她。 龙皎月看着他,北陵城只冷硬的说道:“这么晚了,龙师尊还来这陌生男子房里,孤男寡女,不怕传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吗?” 嗯,不错,很不错,至少没有一上来就像今天早上一样扑着来咬她,骂她,咒她日后不得好死。 看来这陵城小伙子的情绪已经镇定了下来,可以认真的交谈探讨一下问题的所在了。 龙皎月只端坐在椅子上,半响才情真意切的诚恳问道:“今早比试之时,你何以说出那种话?本尊记得,我龙皎月受故人之请,将你托付于西北齐云府上,嘱咐他们好生待你,丰你衣食,宏你前途,算是你的恩人吧?” 北陵城转过头来,脸上神色一言难尽。他只苍白着脸,仔细的盯着她的眼睛。 龙皎月坦坦荡荡的看着他,她自问作为知晓原著的剧情党,对北陵城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将她托付于白芷的家府,算是顶天立地坦坦荡荡的君子行径,如果北陵城真对齐云府有不满,那也不该怪在她身上不是? 两人对视了数秒,北陵城终于哑声道:“我大概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了。这事与你无关。” 毕竟是男主,也不是脑袋里只有一根筋的人。眼看着龙皎月这坦荡之色不是伪装,又听说了北冥的名字,他心里早已信了七八分。 只不过是四大修真世家之间的争斗罢。他北陵城由龙庭嫡小姐所托,却挂名在西北齐云府下,看不顺眼的人多了去。既不是龙皎月做的孽,那他心里大概也知道是谁了。 龙皎月还想再问,一听北陵城哑着嗓子这样说,心里转念想了想,估计西北齐云府有人打着她的旗号欺负过北陵城。看北陵城一副不想再谈的样子,只琢磨着他可能是想明白了。 只是这个欺负的方式,她龙皎月却是实在想不到的。 龙皎月为了防止万一,又加重了语气,斩钉截铁道:“若是谁欺负你,你大可告诉我。” 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是哪个不要命的货竟然敢欺负到男主身上来,还tm竟敢把这罪名给扣在本菊苣身上,看本菊苣不用雷霆轰得他渣渣都不剩。 北陵城听了此话,悲凉的摇了摇头。就算龙皎月再有通天的本事,那些年受过的屈辱,三小姐已经截掉的腿,他们所相依为命的苦,都已无可挽回。 他只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凉凉道:“是吗?若是在下告诉龙师尊,欺凌我的人是西北齐云府上上下下百来口,那龙师尊会替我杀了他们吗?” 龙皎月顿时哑然,只说道:“你可以选一两个具有代表性的,我可以替你教训他们,他们怎么欺凌的你,我就十倍还给他们。” 北陵城坐在锦被中,只苍凉的闭着眼摇了摇头,像是好笑一般说道:“十倍又怎样,百倍又怎样,千万倍都再无济于事了。这事不关龙师尊的事,龙师尊也不必再问了。事已至此,陵城已经不得不放下了。” 他就算记恨又能怎样?就算他有能力能杀了西北齐云府的那帮人,可是满身鲜血的他,又该如何面对阿芸?往日已然过去,该做的,只是珍惜当下吧。 龙皎月想着他今早那态度,有些担忧。这男主哥早上还气势汹汹的,怎么晚上就说要全放下了?总不是缓兵之计吧? 见龙皎月那微抬的眉梢,北陵城苦笑了一声,知晓她在怀疑什么,只淡淡道:“陵城今早说出那些话,只是一时气愤逞逞口舌之快。早在上山之前,在下就答应了我那未过门的妻子,自此平心静气过我们的小日子。何况,在下也知道,我是杀不了龙师尊的。今早上,我只是想和龙师尊拼尽全力过几招,就当遂了陵城的恨心,自此之后,再不想这些事情,只和阿芸过上平静的日子。” 龙皎月见他说的情真意切,虽不知道在齐云府上是受了什么欺凌,却还是信了他放下仇恨的恳切言辞。她坐了片刻,只从袖子里又摸出来一个白净瓷瓶,扔给他。 北陵城诧异的看她一眼,龙皎月只朝他点点下巴:“我刚看放这儿的白瓷瓶不见了,想必是你那个同门的师兄给顺手牵羊顺走了吧。” 北陵城默然。 龙皎月站起身来,只说道:“对了,你是不是想让那个芸娘上山来?” 北陵城的眼睛亮了亮,龙皎月一看,心说你这思念若渴渴得也太夸张了,你这才上山几天啊,这竟然就两眼发光了。你这要是离别个十天半个月,还不得得相思病而死。 龙皎月继续道:“若是你想让她上来,我倒是可以跟齐云府的家主说说,送她上长流来。” 北陵城看她一眼,却摇了头:“不必了,她身体不好,车马劳顿,我怕她受不了这苦。” 卧槽,你这护妻狂魔,不愧是爱了就会一生一世一双人,天崩地裂对象为大的专一小忠犬。 龙皎月看着这小忠犬相思苦苦相思的模样,只又嘴贱的问了一句:“真不用?” 北陵城嗯了一声,只带了些大风大浪之后的平静,略带向往的说道:“等我回了齐云府,我便娶阿芸过门。我们两离开齐云府,择一处僻静乡野,过平淡的日子。阿芸也是这样想的。” 啊,男主你能有这个想法真是太好太好啦! 龙皎月看着北陵城眼里染着的那一点希望星光,半响软了心肠终于说道:“我受了你的故人之托,若你以后在乡野生活,短缺了些东西,大可来龙庭找我。我必当解囊相助。” 龙庭别的没什么,就是钱多。 不知什么时候,龙皎月已不再自称本尊,而是以我自称。北陵城抬眼看她,半响才点头说道:“好。” 出了来云峰的西厢房,白露和龙皎月走在回仙姝峰的路上。 白玉石阶上,有莹白的灯笼在黑夜的竹林里发着温柔的光,龙皎月和白露并排走着,直借着那光,沿着小径往峰上走去。 刚刚和北陵城坦诚相待促膝长谈了一番,龙皎月心里突然有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北陵城为了这么一个弱女子,放下了一切恩怨,还生出了想要远离权谋到僻静乡野生活的念头,其实才是真正的大彻大悟吧。 人生在世多少年,名利权贵如浮云掠影惊鸿过眼,身侧有个爱自己关心自己真心对待自己的人,这才是世上最珍贵的难得。 龙皎月在路上走着,只微微分了神去看旁边的白露。 白露微垂了眼眸,那灯笼下映着的莹白光芒在她皎洁的晶莹肌肤上映出明月之光。龙皎月轻声开口唤道:“白露。” 白露转头,看着她,嗯了一声,表示她在听。 龙皎月踌躇问道:“你以后,如果不再入修真道,不能再呆在长流,白露想要去哪里呢?” 白露停下脚步,有些诧异的问道:“白露如果离开长流,自然是要回皇宫的。” 她略生了些警觉,只偏头问道:“师傅问这个干什么?” 是了,人皇族最金贵,最至高无上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举,自然是要呆在皇宫里的。 龙皎月摇了摇头,只淡淡道:“没什么。” 白露像是恍然大悟的看着她,半响才深思熟虑似得,欢声说道:“其实白露也可以回龙庭的!” 龙皎月一脸诧异道:“你去龙庭干什么?” 白露往前跑了两三步,一脸孩子般的雀跃,只转头来朝龙皎月璀璨一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白露要是成了亲,自然是要跟着夫君去婆家住的啊!” 龙皎月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又在说瞎话,满头黑线,只板着脸说道:“你还是回皇宫呆着吧。” 白露咯咯欢笑,笑声清脆如同在竹林间洒下一连串清脆的银铃。龙皎月正板着脸,她便伸了手来拉住龙皎月的手,只笑着往前走去:“师傅不要生气。白露是师傅的徒弟,师傅去哪儿,徒弟就去哪儿,师傅说是不是?”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龙皎月却不看她,只说道:“你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 白露只拉着她,问道:“那师傅嫁人吗?” 尼玛,我嫁人?我和沈望山还有婚约,嫁个毛线啊!就算没有婚约,本菊苣也只想找处乡野清净之处,混吃等死颐养天年,这嫁人,本菊苣还真没想过。 她摇了摇头:“没有。” 白露欢喜起来,只拉着她的手,慢悠悠的说道:“师傅不嫁人,白露也不嫁人,师傅和白露就在这仙姝峰上,一起练功,一起喝茶,一起说话,一起看太阳,一起看夕阳,一起过年,一起放烟花,一起变老。白露会一直陪着师傅,在师傅的膝下做最好最出色的弟子,逗师傅高兴,让师傅自豪。” 龙皎月听着她这样说,心里最深的一处不由得又温又软,温柔和不可言说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出。傻白露,师傅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可以如此眷恋? 龙皎月被她拉着,只说道:“那白露不觉得无聊吗?跟着师傅在一起,每天练功很累,每天喝的茶很苦,每天说的话都很寡淡,每天看到太阳都是东边升起,过年都是烫火锅,放的烟花也只是千篇一律,变老了,还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经历,只记得是在这个小山峰上耗尽了一生。白露不觉得无聊吗?” 白露拉着她的手,朝那掩在竹林里只斜斜露出一角的清雅轩走去,她回过头,那回眸一笑里,里面好像装着整个夜空里的星星,闪烁明亮。她只轻轻的说道:“白露喜欢师傅,只要和师傅在一起,每天能看到师傅的笑容,白露就很开心了。即便是到了垂暮之年,白露也会觉得,能和师傅一起度过的生活,才会让白露心无遗憾的魂归黄泉。” 混蛋,为什么要说这么动人的话啊! 不行,我还不能弯! 龙皎月连忙偏过头揉了揉眼睛:“哦,师傅也喜欢白露,哪有师傅不喜欢徒弟的呢?” 白露的大眼睛略黯淡了片刻,却还是重新明亮了起来,只拉着龙皎月道:“嗯。” 再过了几日,又是传说中的修真界仙剑大会的再赛。 龙皎月这下解决了北陵城的问题,不由得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估摸着北陵城昨晚那决心,这仙侠之夏若花里的男主从此以后过上了种田的自给自足小活,那剩下的女主也被她搞定了,这个世界里,唯一能威胁到她的就是那红眼病的噬心魔蛊了。 在针对噬心魔蛊的事情上,龙皎月犹在准备中。按照她现在的计划,她是想在自己的修行阶段再上升一个阶段之后,布下陷阱,用自己魔族卧底的身份让凌云霄掉以轻心,,骗凌云霄入阵,拿凌云霄的小命要挟他,这红眼病总不能为了她一个小小卧底,真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去吧?到那个时候,这解药他就是不说也得说了。 实力加上智谋,龙皎月一幻想到魔尊红着眼睛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她的样子心里就是一阵暗爽。她思前想后,表示对自己的计谋很满意。 仙剑大会的再赛如期而临,龙皎月抄着手那金座上走,沈望山依旧坐在金台主座上,眉框是一阵不易察觉的疲倦。秋明渊坐在他旁边,只端了个杯盏,见她从金台阶梯上来了,不由得朝她一阵挤眉弄眼。 龙皎月刚想密语说秋哥你是不是今天上眼皮抽了风干嘛老朝我眨眼,眼角一扫便看到那沈望山旁边竟然坐了一个人,竟然是那天在台下和沈望山相谈甚欢的镇南云鲛道人。 卧槽,这不是只有长流十位长老才能坐的金台吗,这个云鲛道人未免太有面子了,直接都上金台来了? 沈望山见她来了,却还是没有说话,只朝那边抬了抬下巴,意思是先入座再说。龙皎月刚坐入紫檀木椅中,旁边白芷便轻蹙了眉,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昨天听我府上的人来报,说你去看了北陵城。” 龙皎月点了点头。毕竟她去时光明正大,西北齐云府是白芷的家府,把她到访的事情告诉她,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白芷见她脸色无异,只说道:“下次若是要见,只需得告诉我一声,我派人送他过来,也省的你跑来跑去,麻烦。” 龙皎月笑了笑,只说道:“那倒是不用,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他了吧。” 白芷刚想问一句那是为何,旁边的秋明渊已经轻朝龙皎月偏了头,问道:“看见那个云鲛道人没有?” 他这一声虽是细微,却是没有用密语传音。龙皎月故意逗他,只上下四转着脑袋嗅了嗅,稀奇道:“怎了,空气中怎么这么大一股酸味?” 台下百来位弟子又开始比试起来,监督公判的大弟子也注视台上的战斗,没多少人往这金台上看。秋明渊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你这脑子里,整日里除了情情爱爱还有什么?本尊找你不是为了这儿女之事,而是让你看那云鲛道人,他今日里可是来金座了,你不想知道原因为何吗?” 龙皎月这才收起调侃之意,只认认真真的瞧了那云鲛道人一眼。 谁知那云鲛道人坐在沈望山旁边,正坐在椅子上面,撑着下巴,一只手里在衣兜里摸索了半天,不知道从那里摸了个破枣,擦也不擦便往嘴里塞。如今这龙皎月刚微偏了头去看他,他就跟有所察觉似得,转过头来,还朝龙皎月咧嘴一笑。 龙皎月在面纱下抖了一下,但脸上还是矜持的把目光挪开了。 卧槽!这满身满气的高人做派!真正的高手都是不拘一格,随性洒脱的!这货虽然满身都穿着再普通不过,可从发梢到脚尖,全都是透露着一股我是高人的气息,一看就是一个绝世的厉害人物啊! 那云鲛道人见她挪开了眼睛,又开始继续吃枣。龙皎月在那面纱下瞥了他一眼,朝旁边的秋明渊小声说道:“这,原因为何?” 秋明渊一副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表情,龙皎月懒得理他,他只得压低了声音说道:“本尊刚在金台下,路过望山和他旁边时,恰好听了些话。其间也只是听了三言两语。” 他微蹙了眉,只说道:“望山请他上金台来,似乎是因为他说在镇南一带,有解傀之术的异术。” 龙皎月啊了一声,自然而然的问道:“解傀之术?意思是如如的事情” 她朝前面轻扫了一眼,如如和意意早已经从西北齐云府回来了,今日又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金台前面,充当礼仪童子长流门面。 她闭了嘴,只密语传音道:“那如如的事情,就可以解决了吗?” 这些年,看沈望山每每都是疲倦操劳,龙皎月也觉得心里替他着急发慌。毕竟沈望山对她来说,是兄长一般温和的存在。 秋明渊也密语传音道:“不知道。” 龙皎月差点没失声讥讽起来,不知道,不知道就让这么个外来的云鲛道人上了金台,还真当这只有十位长流尊者才能上的金台当做了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秋明渊看她那明显不屑的眼神,只继续说道:“能否解决望山的事情是一码事,但是深研化目傀儡之术,强盛长流门术,于正派有利,这就是他上金台为宾客的理由。” 他轻吁了口气:“如果只是能解决如如的事情,按照望山的脾气,那云鲛道人怎么可能上的了金台?在望山眼里,只有长流与黎明百姓的事情,才算的是事。” 龙皎月一时哑然。 沈望山的善良和仁慈,温柔和怜悯都是对着苍生众人,这苍生里也包括了她龙皎月。 说起来,除了妖魔邪祟,这世间,他只对一个人残忍,那就是他自己。 龙皎月也不知道沈望山以往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他这样温柔的性格,是世间真求不来的君王博爱。难怪沈望山能担当长流三司殿一职,主持长流除了财务外的所有事务。 秋明渊见她不说话,只又说道:“不过那云鲛道人说的事尚还没有个准头,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想必望山必会亲自带队去镇西狐灵邱查看吧。” 龙皎月点了点,不在讨论这个问题,只将目光投向了台下。 数名弟子正在激烈酣战中,龙皎月的眸光只是轻轻一转,便准确无误的将目光投在了一个背负寒水剑的白兰色身影之上。 白露正在那擂台之上,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弟子,只恭敬的一拱拳头,便先发制人的冲了上来。 自上次龙皎月让她戴上面纱,白露便长了记性,但凡出没这种人多纷杂的地方,便要把面纱系上。她只蒙着面纱,召了道雷霆附在身上,伸了手便去直接抓那道剑芒。 她背上的剑不过是装饰,龙皎月自个都不怎么使剑,自然教的也是她最拿手的九天引雷诀。反正当初小公举拜入她师门的时候,她爹龙宗主还屁颠颠的在水镜里传音让龙皎月好生教导倾囊相授,这人皇族统治人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与四大修真家族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哪里会贪图他们龙庭的九天引雷诀? 只是龙皎月听了龙宗主这话,想着自己道法不出众,但是雷霆还使的不错,只得将那雷霆决倾囊相授,还让小公举自己去琢磨新的用法。 而白露琢磨出的新用法,就是将雷霆附在自己的手上,用强悍的雷霆去撕毁一切她触碰到的东西。 咋看之下这方法有些冒险,但用起来简单粗暴,还是挺管用。如果近战无法撕毁触碰的武器以摧毁敌人,那远战时降下的雷霆也可以继续揉虐敌人。 龙皎月坐在那金台上,只慢慢悠悠的端着杯茶。台下弟子正在酣战,她突然看到了那不远处一个擂台上,竟然有沈星南的身影。看来这个曾经的长流西峰潭小分队大队长也顺利过了首战,进入了二战。 看着往日里的长流小分队队长,龙皎月理所当然的想起了西峰潭下那只烧烤架都装不下的鲲兽和当初秋明渊作的那个大死。她偏了头,只朝旁边的秋明渊问道:“对了,今年的试炼之地在哪里?试炼妖兽,又是哪一只?” 第65章 昆仑山试炼 秋明渊只矜持的端了茶,朝龙皎月看一眼,笑一声:“怎的,你还想带队去锻炼这些新秀弟子么?” 魂淡,带队个屁啊,你说都不用说,我就知道那个试炼是什么地方,试炼妖兽又是啥,你以为本菊苣作为仙侠之夏若花的原菊苣,这等大事还能忘了? 本菊苣倒是记得,照着仙侠之夏若花里面的进度条,今年的新秀小分队去往的是昆仑山,讨伐的是那九头妖目鸟,貌似带队的还是你秋明渊吧? 果然,秋明渊砸了口茶,只说道:“昆仑山,九头妖目鸟。” 他端着茶,只笑着说道:“你怎么会对这个有兴趣?难不成是担心你门下那个小公主去了受苦?” 秋明渊好歹是三尊之一,白露那点功底,他一眼就看了出来。今年的新晋十秀,定然是有这个少女的一个位置。 因着那新秀小分队里没有男主,女主又在男主被原著里的龙皎月告发魔族身份被处罚后也下了千刃峰,所以男主和女主并没有在那新秀小分队里执行这支线任务。在这绿丁丁言情剧里,没有男女主存在的支线任务相当于承前启后过渡词,基本上是可以用一句,等到他们回山之后已经过了xx年,山上已经大变样了的这样一句话一笔带过。 龙皎月一脸支线任务管我毛事的表情,只说了一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那九头妖目鸟不止眼泪带剧毒,也是带的。你莫要为了斩下它的头颅带回来庆功,而白送了一众弟子的性命。” 秋明渊半信半疑道:“此时当真?为何本尊不知道?” 龙皎月清咳了一声,只隐晦的说道:“天机阁,你懂得的。” 秋明渊看着她,顿时肃然起敬道:“这宫里的不传之秘你这个徒弟还真收得好,连这些事情都肯告诉你。” 龙皎月心说这是本菊苣知道的剧情,哪里是白露告诉我的?连忙谦虚道:“没什么没什么,你也可以去收一个的。” 秋明渊听了一阵郁闷,心说你这话说得人皇族的公主跟大白菜遍地跑似得,尊贵无双的嫡贵公主,哪里是想收就收的? 这边擂台上的战斗也停息了。白露手上雷霆渐消,那边弟子脸色颓然,只撑着剑站在那里。按理来说,白露用双手接剑,如果下手过重毁了那对手的剑也不为过。但白露却只是用了恰好的力道,虽挫败了他却不毁剑,只让那弟子知道胜负已定,只得乖乖认输。 龙皎月往四周台子上看去,大多数的擂台上胜负已定,沈星南也在那胜方,领了三站的金牌,只骄傲的和龙庭那些穿着金黄色杏叶衣裳的人聚在一块,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练功之人感官敏锐,那沈星南似乎发觉龙皎月的目光,只朝这边金座转过头来,看见龙皎月看着他,只遥遥的微微点了点头,笑了一笑,恭恭敬敬的张了张口,看嘴型是喊得一声小姐。 龙皎月坐在金座上,隔着遥遥的人群,也微微笑了一笑,点了点头。 看来龙庭今年派来的人才里,沈星南就有可能是那个进了仙剑大会前十名的才杰代表。 孩子,你很不幸啊,上次西峰潭下也是秋明渊带头作死,这次如果你能顺利进了前十,估计又是跟着秋明渊一起作死。本菊苣真是想看看当你知道是秋明渊再一次带你们支线任务小分队去作死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仙剑大会持续了将近半个月,最后终于在那千百位报名的弟子里挑出了十名最出色的弟子,择日便派一位长老领着,派往昆仑山历练。 那三司殿里,几位长老都聚齐了。龙皎月坐在那金座上,往那对面一看,那云鲛道人竟就在她对面,看她投了眼神过来,还笑了一笑,投了个天真无害的眼神。 卧槽,这哥们啊!他到底是谁啊?不是说好了本菊苣穿过来的这个龙皎月是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性子和外貌,他怎么能顶着这零下的气场温度和锐利的眼刀往本菊苣身上瞄,而且还他喵的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拜托这位大哥,大爷,大神,本菊苣和你真的不熟好嘛? 尼玛,上金台就够了吧,今日里竟然还上了这长流议事的三司殿,卧槽,这真是把长流当你家啦?你问过了沈望山,那你问过圣尊了没? 龙皎月心里一阵卧槽这云鲛道人水太深实在摸不清底细的感叹,偏偏看旁边其他人依然是那么一副毫无异议的模样,龙皎月见那云鲛道人潇洒着又开始吃枣,边吃枣边看她,只得猛烈的还了一个老子不认识你,赶快滚的眼神。 沈望山坐在金座上,只得开了口:“是这样的,今日里召集各位掌门,只是想商议一下带队去往昆仑山的人选。” 龙皎月呆了片刻,心说卧槽,这还用选?仙侠之夏若花里面白纸黑字写着是秋明渊秋世尊带队去往昆仑啊?怎么到今天还要这样选一选,是准备来一波民主投票吗? 沈望山轻抬了手凑到嘴边,半响才有压抑的一声清咳从胸腔里直接发了出来。那声音沉闷的很,让龙皎月情不自禁的蹙了蹙眉。沈望山的身子,真是越发不好了。 眼看着如如和意意尚还站在沈望山身后,龙皎月心里又是一分无能为力的焦虑。旁边的秋明渊心头一痛,直接站了起来,只拱手道:“沈世尊身体不适,所以下面的话便由我来说吧。” 他挺了挺英俊的剑眉,只说道:“早在仙剑大会之前,圣尊便吩咐下来,今年的新秀弟子前十名比试出来之后,将由本尊领着,去往昆仑山,讨伐九头妖目鸟。但前几日云鲛道馆的北泽真人来访,告诉了沈世尊那镇南一代有擅解傀之术的前辈。于是,在禀过圣尊,并由本尊和沈世尊的商讨之下,本尊将带一队精干弟子去往镇南江林一带,寻找那擅解傀之术的道人。而带领十位新秀去昆仑山历练的人选,则从剩下的九位尊者里另行挑选。” 北泽真人在旁点头,一脸北泽真人就是我快来膜拜我吧的自恋表情。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开始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起来。龙皎月心说这带队的人就是按照辈分来也不该轮到我不是?她只抄了手,优哉游哉的坐在那里。 商讨结果很快出来,四位尊者赞成让曾经的浣剑阁阁主如今的代浮云阁世尊徐浪青带队,其余的都不足为提。只是龙皎月听到还有两票竟然是投给自己的,情不自禁的左顾右盼看是哪位同门这么坑爹,竟然会生出来让她去带队的心思。 白芷在她旁侧对她掩唇一笑,却是顾盼生姿明眸笑道:“不是要投给最亲近的人吗?念着和你关系好,便投给你了。” 啊?可是刚刚本菊苣投的是灵药峰峰主裴隐真啊?因为本菊苣觉得他为人谨慎,又擅长医术,要是白露他们受伤了,还可以让裴隐真第一时间就地医治,这不是很好吗? 裴隐真抚着白胡子正坐在龙皎月对面,只笑眯眯的给她密语传音道:“龙掌门,刚刚本掌门可是投的你。” 这裴隐真,难不成还以为投了本菊苣本菊苣会很高兴? 龙皎月一阵扶额,只密语传音问道:“投我?为何?” 裴隐真笑眯眯道:“因为本掌门觉得这十位长老里,只有龙掌门实在悠闲,不似其他峰主一般繁忙,该是有时间和空闲去带队历练的。” 我裴大爷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既然有近半数的人选了徐浪青,那带队长老的名选自然而然的就定了下来。 沈望山又和北泽道人交谈起来,言辞间基本上是问的那擅解傀之术的前辈高人。旁边的长老们不时插上一句,整体气氛十分融洽愉快。 撇开那北泽道人自来熟和装逼犯的缺点,他倒也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虽然说比起那炫酷吊炸天的北陵城是差得远,但论起皮相貌,也是和沈望山不分上下。 秋明渊坐在龙皎月旁边,只听着那北泽道人和沈望山的交谈,又转过头来朝龙皎月到:“怎么了,看你这样子,似乎对徐浪青领队不大满意啊?” 龙皎月刚想讥讽他两句,想想却是算了,只慵懒的说道:“满意,满意。就怕这个徐浪青对我有什么意见,全发泄到我门下的弟子身上。” 秋明渊只笑道:“你对你门下这个弟子倒是宝贝的紧。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徐掌门虽然为人严苛了点,但好歹也是赏罚分明,再何况你门下那个弟子是人皇族的公主,即便是圣尊,也会给她一两分薄面的。” 龙皎月嗯了一声,又有些担心道:“白露没有出过远门,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秋明渊啧了一声,但看了那沈望山一眼,却还是没有说什么酸溜溜的话。他只理解的给了一个同情的眼神,朝她说道:“我与望山自师门相识,至今已过百年,时常做些差点有去无回的事情,你日后会习惯的。” 什么?卧槽,秋哥,秋哥,你干嘛那样看着我,我懂?我不懂啊!你tm还以为本菊苣会对白露抱了你对沈望山的那种感情?没有啊,本菊苣怎么可能那么禽兽不如?白露她还是一个孩子啊?! 秋明渊一副我和你同病相怜的表情,龙皎月只惊恐的瞪大了眼,半响才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秋明渊摇了摇头,只密语说道:“不用解释了,试炼明日开始,她们一早便是要离开长流。试炼不比寻常比试,时常有新晋的弟子死在异乡,如果真是担心,你还是早些回仙姝峰,给白露准备些吃穿用度的东西吧。” 龙皎月的心揪了起来。 在三司殿散了长老会,走回仙姝峰的路上,她一直在想,秋明渊一定是骗她的。 往日里她写仙侠之夏若花的时候,也没写那试炼有那么难啊?不过是诛杀一只九头妖目鸟吗?好歹还有徐浪青带队,徐浪青好歹也是金丹中期,使得一手好剑,怎么可能制服不了一只只会吐毒液的大妖鸟?白露也是人皇族的公主,徐浪青一定会优先照顾她的。 可是,九头妖目鸟是古生妖兽,性格暴戾,又会吐毒液,如果白露被那毒液伤到呢?如果徐浪青小看了这只大怪鸟呢,如果是混乱里徐浪青忘了照顾白露呢? 如果,如果白露受伤了? 她这样,在这个异世界里,唯一一个当做珍宝一样看待的小公举,她捧在手里的宝贝徒弟,如果就那样的被一只怪物轻而易举的伤害了呢? 她想起白露那日在北陵城院子外那映照着月光般纯净无暇的脸,如果那脸,她都舍不得打的脸,挨了那样残忍的一口毒液,会被腐蚀成什么样子?她是不是再也不能照镜子,再也不能从那花瓣一样娇艳的唇里,用最天真无邪最腹黑狡黠的声音,来喊她师傅? 第66章 毒蛛女妖 (正文在作者有话说) 江中雪觉得,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的雪。 雪,无穷无尽,纷纷扬扬的雪,铺在这昏暗无天日的世间,掩尽了这王朝龌龊的一切,掩尽了人世所有的悲欢离合辛酸泪,掩尽了朱门酒肉和路边冻死的枯骨。 在那大雪的尽头,江中雪张开了手挡在秦若的马车前。鹅毛一样的大雪落在她的肩头,落在她青黑色的头顶,落在她青白瘦弱的身躯上。 那只只有巴掌大小的脸,在漫天大雪里,在朱门歌舞升平和路旁冻死骨里,仰起头来,淌下泪,只不管不顾的冲在那马车前。 因为这个不知死活,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像受惊小雀一般窜出来的小孤女,马儿受惊,掀起前蹄,仆人惊叫和马儿的嘶嚎声里,眼看着下一刻,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孤女便要血溅当场。 坐在马车里的秦若到底还是出手救了她。 小孤女青白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眼泪无声无息的淌下来。她说她来自晋州城外的贫山村,父姓为江,才十一岁零四个月的年纪。 她说她家乡遭了水灾,官府税负反倒水涨船高,弟弟得了天花没了救,日日吃药拖着,父母逼得没法,一根麻绳结束了弟弟的性命,为了填税转头又把她送进晋州城里给大户做丫鬟。哪里知道那个大户有娈童的爱好,她被打的奄奄一息,在这样冰天雪地里赤着脚跑出来,只想着要么被好心人捡了,要么就直接一头撞死在马车下,才算得了超脱。 秦若坐在马车里,十三四岁的模样,凉薄如水的眉眼丝毫波澜也无。她坐在马车里,面前摆着一个暖炉,只慢条斯理用手帕擦着手:“死在我的马车下?这修补车轴要三两银子,重换屏扇要五两银子,说不定血迹溅在我的窗扉上,我还得拿十一两银子买了上好的锦绢来换新,你觉得,你值得起这十九两银子吗?” 刚刚拽起她时手上蹭上的雪水被帕子一擦,空气中有带着暖意,那雪水立刻融成了帕子上一团微暗色清淡的水泽。那孤女被冻得青白色的小脸因着马车里的暖炉稍微红润了些,听了这话,脸色又惊又恐,只摇头绝望道:“奴,奴赔不起。” 秦若抛下帕子,只寡淡如水的淡淡说道:“既知道赔不起,那就莫要再想着什么寻死的法子,好生跟着我吧。” 希望的光芒如同黑夜里刺破苍穹夜幕的星辰,江中雪整个黯淡无光的生命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明亮的曙光。秦若只坐在那马车后面,端庄如画恬静似水。她皱了皱眉,只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孤儿欢喜的如同做梦一般,听到她问,这才回过神来怯生生的说道:“奴姓江,小名叫二幺,大名大名没有的。” 秦着她。村野穷困之家给女孩子多半不会起个什么名字,只说贱名好养活,怎么顺口怎么叫。 她皱了皱眉,只低下头来继续翻着之前翻阅着的古竹木书简:“你是我在雪中捡到的,那便叫中雪吧。江中雪,江中雪,这名字倒也不错。” 小孤儿跟着又新奇又怯弱的念了一遍江中雪,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她心里升起。 她从此以后有了自己的名字,还是这样一个好听的名字,她不再是没有名字的孤儿了,也不再是死了之后没有任何人在意的一缕无主孤魂了。她现在有了个主人,有了个名字,有了安身之处,活着也终于有了牵挂。 这上天的垂怜来的让人措手不及,胸膛里像是被一股暖暖的东西堵住,暖的让人发慌,如同喉头噎住了一般,她吧嗒吧嗒的淌着泪,却又耷拉着脑袋,不敢让秦见。秦若只拿着书卷,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半响才说道:“我是镇国府玉门将军的九小姐,你以后跟着他们一起,叫我九小姐便是。” 江中雪微微扬起一张巴掌大小的脸,只怯生生的说道:“九小姐。” ———————————————————————————————————————————————————————我是萌萌哒的分界线———————————————————————————————————————————————————————— 春去秋又来。 一统八荒的金国王朝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在位的帝王痴迷炼金之术,用万人鲜血以祭苍天,强增赋税以修建通天台,妄图以诚心打动上天,派遣道士携金玉幼童,向传说中居住在万山之巅昆仑山的西王母求长生不老之法。 百姓怨声载道,皇宫歌舞升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暗流涌动的金国朝政,人人自危的帝王宫闱,在位的垂死帝王,挣扎着抓紧了手中的最后一丝强权,严行苛政。一时间,宫堂之上,朝臣肃清,诛杀在位臣子百余人,牵连无辜者上万。宫门外午门斩首处,血流成河,哭声遍地。 秦若进宫的前一天,在凉台水汀处,在繁华似锦处,只淡薄的提了一把剑。 夜凉如水,蟋蟀在草丛里轻轻鸣叫,漆黑的夜幕里,繁星闪烁,空气中,有不知名的花香。 她只轻呼了一口气,不疾不徐的舞起剑来。整个静谧如水的凉台里,只有白色的影子和寒冷的剑光,上下翻飞惊鸿掠影一般,伴着空气里的花香,让人沉醉不能自拔。 有鞋子覆过青草的细微声音。江中雪站在那花团锦簇里,只微微的抬眸看着她,眼里水光莹莹,像是随时都能滴下一滴泪来。 她知道,秦若此去是为何目的。 进宫为妃,冠绝后宫,凭她的资质,世上有哪个美人能敌过秦若的回眸一笑,又有哪个女子能有她决绝飒爽的惊鸿一剑? 然后,然后便是深宫谋权,得了信赖,得了宠爱,在皇帝放松警惕得了取兵器舞剑的资格之时,一剑扎心,取了那个狗皇帝的性命,顶了这天下之诛九族的罪状,命断黄泉。 秦若的黑发像是黑夜里迷离的风,她轻呼了一口气,只收了剑,静静的站在那里。江中雪穿着一身黑衣,她穿着一身白衣,一黑一白,像是黑夜里两只蹁跹的蝴蝶。 这些年,秦若很相信她,也把她当做了个亲人看待。她的底子清白,又聪明又勤快,很多事情,只需得一点便通透。她身上那个孤苦无依的怯弱小孤女的影子渐渐消失了,这跟在她身边久了,连脾气也跟她学的像,做事快准狠,遇事稳重,也不爱说话,整日里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也看不出个什么心思。 尽管江中雪一副凡事只闷在心里的样子,但对于她的忠心,秦若却是放了一百万个心思。 秦若收起剑,江中雪站在那凉台里,在那花团锦簇里,静静的看着她。 秦她一眼,目光又放回自己练剑微微出汗的手心上,只淡淡的问道:“父亲他们,全都送回到渝州城老家了吗?” 江中雪嗯了一声,秦若顿了顿,又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江中雪的眼里划过一丝颤抖的水泽,喉头哽咽了一下,半响才用那不咸不淡没有带着一丝情绪的声音说道:“中雪不想走。” 秦了她一眼,江中雪依旧是那副静静的模样,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她只竭力克制着即将崩溃的心,朝秦若轻轻说道:“中雪可以帮到小姐,中雪是小姐的奴才,生是小姐的奴才,即便是死了,也该是小姐的鬼。” 话到最后,那声音已经稍微有了些激动的变形。她自觉失态,猛地收住了。踌蹴了片刻,她轻轻的咬了咬下唇,用最平淡的声音朝她道:“中雪可以替小姐进宫,中雪也练过剑,中雪可以替小姐去。” 秦若只看着自己的手。她收了手,抬起眉眼看着面前这个出落的容色清丽的少女,有些失望的嗯了一声,道:“原来你想说的,只是这些吗?” 江中雪蓦然呆住,秦若却没有再说下去,只冷冷道:“本小姐想做的事,哪里是你一个旁人能做到的?你早已脱了奴籍,成了我父亲的义女。如今父亲刚出大牢,你的职责便是要好好照顾我的父亲和诸位亲人,如今不同他们去渝州城,反而还在这里同我说些没轻重的话,实在让我失望。” 江中雪终于红了眼眶,平日里那寡淡冷静的模样如同破碎了的瓷器。她只朝秦若怔怔的落下泪,不管不顾的说道:“小姐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逃!老爷已经被放出来了,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逃,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秦若猛地冷笑了一声,只说道:“逃?逃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跟我说说,如果这狗皇帝不死,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她只冷了眼,半响突然叹了一口气,只说道:“逃,又有几人能逃得出这宫闱朝堂。这世间的百姓,哪一个不是在这狗皇帝手下受水深火热之苦。” 江中雪淌下来,只喑哑的咬着唇,倔强的说道:“这世间的百姓,这天下的苍生,又关我们何事?” 秦若只是看着她。那夜里的凉风带着花香和女子的体香,在她鼻尖幽幽的萦绕。她只朝江中雪走了过去,在满园花香里,朝她满是泪泽的脸静静伸出手来:“这天下苍生里,也有你我。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像你一样的小孩子,那么可怜的,在那样的大雪天里,赤着脚哭泣了。” 江中雪猛然抬起头来,她的脸上涌现的欢喜如同绝望里开出的花朵一般,美的让人心碎。一阵剧痛从她后劲袭来,秦若扶住她软软倒下来的身子,只看着那清丽小脸上挂着的两道泪痕。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只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轻声道:“你想说的,我都懂。” 可是懂,又能怎样呢? 黑夜笼罩于天穹之上,黎明尚还不知何时来临。她打横抱起晕过去的江中雪,只含了一丝苦笑,终有一滴泪从脸上滑落,落在江中雪的脸上,轻轻道:“就此别过吧,我的心上人。” 秦若在指隙间看那重见天日的皇宫。 断头铡上,青铜龙头上巨目狰狞。那明晃晃的刀片映出穹苍顶上一个顶好的太阳,日光灼灼,刺的她眼睛疼。 那森寒铁狱中,与玉门将军府交好的陈相府派了世子前来见她最后一面。她坐在那牢狱之中,穿着血淋淋的囚服,十指皆是鲜血淋漓,只端了一杯酒,朝那面色苍白的陈世子举杯道:“秦若无德,失了与世子的约。如今深陷牢狱,也再不能向老相爷致谢往日接济。只劳烦陈兄转告一声,替秦若向陈相爷问好。” 陈世子脸色惨白,只忍住眼角翻滚的泪花,接过来和着她手中流淌的鲜血喝下。那酒苦且涩,带着鲜血的腥甜。他看着她,只哑然问道:“阿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她杀了那在位的狗皇帝,就该知道有如今的下场。新帝继位,为表仁义孝德,已经下旨要将她挫骨扬灰。 狡兔死,走狗烹,何况她杀老皇帝的那把剑,上面抹的毒,还是太子给的。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还能有什么怨言? 是有怨言的,她又何曾没有想过江中雪的话,跟她一起逃,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她们一起 可这事情,总归有人来做。 她微微蹙了蹙眉,突然用了力,活生生的从小指上把那截指头给拧了下来,红了眼眶道:“如果中雪来找你。” 陈世子的眼颤了颤,看着那鲜血淋漓的一截指骨,伤心难过的脸上终于难以自制的淌下一滴泪来。秦若只蹙眉了片刻,便将那指骨递给了他:“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做信物了。如果中雪来找你,你便把这个交给她。” 她低下头,声音平静的跟一潭未起风的水一般,静的没有一丝感情:“这挫骨扬灰了,世上便不再有我这个人。中雪看着聪慧敏捷,里子里却是死心眼的人,找不到我的尸骨就不会罢休,你把这个给她,告诉她,好生照顾我爹娘。” 陈世子只红着眼,点了点头。半响,秦若不再说话,他忍住那即将崩溃出声的呜咽声,手在袖里攥出血来,只说道:“阿若,你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话吗?” 秦若抬起头,看着他,只是红着眼,声音却还是寡淡:“你记不记得,十四岁那年,我和你,还有中雪一起去乾清苑的婉语阁猜灯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陈世子克制忍住的呜咽声在他竭力的压抑下飘了过来,秦若只叹息道:“那个时候,我嫌猜灯谜太幼稚,只坐在那树上看你们猜。可后来等你们走后,我一时好奇,便也抓了一个。” 她只轻轻的笑了一声,说道:“那灯谜上写的,是红颜朝为强权逝,芳华妙龄断乾坤。” 陈世子只摇着头,泪眼模糊的看着她。秦若坐在冰凉的石台上,门外已经想起了牢卒不耐烦催促的声音。 陈世子哽咽着,还想开口:“阿若” 秦若只凉薄了笑容,叹息如羽毛轻落水面:“时辰到了,就此别过,陈兄。” 天顶上那日头,高挂在天空上的日头,灼灼的日光映照了这世间洗净一切污秽的鲜血。 秦若高站在那刑台之上,台下的百姓民众,大多数却只是在那人群里议论纷纷,垫着脚来看这场流血的热闹。 那行刑的刽子手手下,早已过了千百条人命。在这午门外喧闹刑场,曾有有无数人血洒当场,无辜的,有罪的,朝臣,王亲,高官,平民,谁会在乎这样一个罪当牵连诛杀九族的刺客? 那台下的人大多数只是来看这一场血腥刺激的热闹,都对着这个高台之上的女子指指点点。秦若微微抬了眼去看那灼热的日头,台下议论纷纷的声音在那阳光里只转化为无关痛痒的喧嚣。 为了救这样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苍生,为了救这样愚昧而庸俗的百姓,值得吗? 可不值得吗? 那行刑刀砍下的那一刻,台下有小女孩扯过旁边妇人的袖子,诧异的问道:“阿姆,你怎么哭了?” 那个妇人擦着眼泪,只抱起那个年纪尚小的女孩子,指着那台上绽放的鲜血之华和躺在血泊里的女子:“阿玉,那个姑娘是个好人啊!就是因为她,阿爹以后就不用再去修皇宫里的仙台,阿玉也不用担心被官府带到宫里了。” 阿玉只抱着她的脖子,不解的问道:“那个大姐姐是好人吗?可是阿爹不是说,只有坏人才会被砍头吗?” 那妇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擦着泪,朝阿玉说道:“你还好,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明白了。” 阿玉点点头,只朝那台上合了手,学着以前看别人家做红白喜事请来的道士一般,点头作揖道:“大姐姐,阿姆说你是好人,那阿玉也觉得你是好人。大姐姐是好人,死后一点会投胎到富贵人家,不会下地狱的。” 台上终于有官差上来收了那地上的尸体。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了。妇人抱着阿玉走在回家的路上,旁边胡嫂也从这刑场往家走,瞧见了她,只朝她喊道:“阿玉她娘!” 妇人连忙停住脚,胡嫂走过来,阿玉被妇人抱在怀里,只对胡嫂吃惊的说道:“胡姨娘怎么也哭了?” 胡嫂红着眼圈,只扭过头用袖帕擦了擦眼角,嗔怪道:“什么哭不哭的,你这娃子,净瞎说。” 她和妇人并排走着,只问道:“看那官府那贴的告示,说是免了俺们三个月的赋税,阿玉她娘,你这啥时候送大娃去学堂啊!” 妇人抱着阿玉,只怀着对日后的盼望,嘴角露了一丝不经意的笑,只不好意思说道:“哎呀,穷人娃子上啥学啊。俺也是琢磨着,等娃他爹回来了,攒了点闲钱,和他爹商量商量,要送学堂,就把阿玉也一起给送进去。” 两个人的声音往那巷堂里去了,渐渐不可闻了。 ————————————————————————————————————————————————————————————我是萌萌哒分割线————————————————————————————————————————————————————- 你相信轮回吗? 十年生死两茫茫,何况是这千年。 那马车在山路上飞驰着,奔腾着。江中雪驾着马车,只往那崎岖的山路上狂奔着。 后面无数的黑衣人如跗骨之蛆紧跟着,虽然追不上马车,却还是保持着三四丈的距离,始终没有被甩下。 马车里不时传来女子的惊呼声和老人的咳嗽声,这让身后追来的黑衣人确定了秦相府的家眷藏匿于马车内,更是提足了劲道穷追不舍。 江中雪在密林里驾驶着马车狂奔,马车里其实空无一人,装的满满的全是稻草扎的草人,她只是用口技学了秦家四小姐的声音和秦将军的咳嗽声,就把这帮黑衣人成功的从渝州城秦家大院给引开了。 这帮黑衣人出现在渝州城秦家大院的时候,她就知道,秦若刺杀那狗皇帝成功了。 怎么可能不成功?秦若想要做到的事情,她那样说一不二的脾气,她那样舍弃性命的决心,怎么可能不成功? 那马车疾驰中,有迎面而来的树枝在她的脸上刮出一道一道的血痕,和着双眼里滚滚而下的清泪,在那刚撕裂开的伤口上,融合成撕心裂肺的痛。 她把秦将军和秦家诸位家眷藏在了乡野,给他们在银号里存过了够吃穿几辈子的银票。 秦若交代她的事,秦若曾经要她做的事,如今只差一件了。 马车狂奔着,朝那悬崖边狂奔而去。那黑衣人见势一拥而上,那马车却已经跃了空,朝那万丈深渊,被蒙着眼的马儿嘶叫着,坠入无尽深渊。 秦府四小姐的尖叫声和哭喊声,混着秦老将军的咳嗽声,一同坠入无尽的深渊。 这些嘈杂的尖叫里,唯有那驾马之人的声音,轻不可闻,泯灭无声。 江中雪淌着泪,坠入那无边深渊。她没有伸手,只是握着马鞭,淌着泪,轻轻的笑了笑。 等着我。 阿若,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我都来陪你。 那帮黑衣人见马车已然坠入深渊,当下一人俯身看了看那深渊里再见不到踪影的马车,只道:“便如此,想必秦将军在这山涧之下必是摔得粉身碎骨。余孽已除,再不用担心,大家跟着我回去复命。” (此处心疼马儿一秒,(),小九才不会说心疼马儿是掩盖心疼秦若的借口) 第67章 美男子和美少女 (正文在作者有话说) 小无坐在天台看着她,两只纤细的腿在百米高楼最危险的阳台外摇摇晃晃,那短发在城市最高楼大厦上的风中凌乱而肆意的飞舞。 沈关雎小心翼翼的靠近她,从黑色的特警制服里拔出枪来,朝她谨慎而冷静的靠近。四周夜幕笼罩,霓虹灯闪烁其间。这一片灯红酒绿的世界里,只有塔顶刺破夜幕的航空警示灯在身后勾勒出她紧绷的身影。 夜幕中的星星在花花绿绿灯火通明的城市里悄悄隐藏起来。那把枪抵在那颗短发的小脑袋上,沈关雎压低了声音道:“你被捕了。” 黑洞洞的枪口下,转过来一张苍白透明如纸的小脸。那漆黑深邃如空洞的眼睛笑嘻嘻的看着她,小无偏着头,那枪口死死的递在她的脑袋上,在那一团毛躁躁的黑发中,紧紧贴近她的头皮。 她说:“沈警官,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三个事情,一个好的,一个坏的,还有一个不好不坏的,你要先听哪一个?” 她穿着最普通的衣裳,花色的白毛衣,肩膀处一圈都是棕褐色的小鹿花纹,黑色的短裤,里面是一条蓝白色相间的过膝丝袜,大腿处露出一段洁白。 因为太瘦小,她的衣裳略有些大,白色的袖子已经过了手腕,没过了手掌,罩住了指根。 那纤细的腿脚下,是百米的大厦,往下一看,呼啸生风,令人眩晕。下面行人来往,车流不息。这个富饶都市的人,在彻夜通明的街道上,全像是忙碌的蚂蚁一般,井然有序的流动着。 沈关雎寒声道:“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小无的笑容卡在脸上,像是略失望的看着她,像是破败了的玩偶,垂下头来。那黑森森的枪口递在她的头上,随着她的动作滑到她的耳边。 她神经质的嘀咕道:“我没有骗你啊?谁告诉你我骗了你?” 沈关雎深恶痛绝道:“没骗我?没骗我?你这个杀人犯,你”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奔涌而出,她的声音却依旧寒冷:“想到你,就让我恶心。” 小无已然垂着头,那俏皮的短发遮住她的脸,看不出她的神情。她嘀咕道:“那好嘛。既然你不想知道。” 可她一反常理,没有住嘴,反而继续自言自语死的轻松说道:“第一件,好事,是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把他们绑到柱子上,割开了一些动脉,他们不是我杀的,是他们自己流血死的。是他们的血杀了自己,沈警官,你不要怪我。” 沈关雎看着她,那漆黑的小脑袋在她的泪光里渐渐扭曲。她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就算杀了人,就算受尽指责,就算看到受害者痛哭流涕的求饶,她都是这样,毫无愧疚感。她根本就没有感情。 那双纤细的蓝白色丝袜在空中摇摆,她似乎随时都要掉下去。那枪口抵在她的头上,但她的神色却毫不惧怕。 小无继续轻松道:“坏事是我喜欢你,沈警官。你的血是热的,跟那些人不一样。所以看到你伤心,我也会伤心,这句话比珍珠还真。” 比珍珠还真,是沈关雎教她的承诺。她说过,说惯了慌话的人,大家都不会再相信了。但如果哪天你真的要说真话了,要让别人相信自己的话是真的,就说,我的这句话比珍珠还真。 这是沈关雎和她约定,因为谎言说多了,即使承诺说的是真话也会失去效果,所以这句话,一辈子只能用一次。 沈关雎绝望的看着她。小无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即使是她深陷困境被众人摒弃的时候,她也没有开过口。 比珍珠还真,可她现在说的这句话,真的是真的吗? 空气中,一片冰冷的风。小无突然抬起头,朝她猛地转过头,脸上是诡异而灿烂的笑容。那把枪抵在她的眉心,她笑嘻嘻的看着沈关雎,说道:“沈警官敢一个人上来抓我,真是好有胆量,真的以为我是你养的狗,就不会咬你吗?” 沈关雎寒声道:“下面刑侦科的同事,已经把这大厦给围了起来。今天你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小无竖起一根手指,朝她挥了挥:“沈警官,最后一件不好也不坏的事。” “知道为什么刑侦科找了我好几年,却总是找不到我吗?”小无朝她咧嘴一笑,天真无邪的笑嘻嘻道:“你信不信,沈警官,今天从这里跳下去的人,一定是你。” 小无坐在天台看着她,两只纤细的腿在百米高楼最危险的阳台外摇摇晃晃,那短发在城市最高楼大厦上的风中凌乱而肆意的飞舞。 沈关雎小心翼翼的靠近她,从黑色的特警制服里拔出枪来,朝她谨慎而冷静的靠近。四周夜幕笼罩,霓虹灯闪烁其间。这一片灯红酒绿的世界里,只有塔顶刺破夜幕的航空警示灯在身后勾勒出她紧绷的身影。 夜幕中的星星在花花绿绿灯火通明的城市里悄悄隐藏起来。那把枪抵在那颗短发的小脑袋上,沈关雎压低了声音道:“你被捕了。” 黑洞洞的枪口下,转过来一张苍白透明如纸的小脸。那漆黑深邃如空洞的眼睛笑嘻嘻的看着她,小无偏着头,那枪口死死的递在她的脑袋上,在那一团毛躁躁的黑发中,紧紧贴近她的头皮。 她说:“沈警官,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三个事情,一个好的,一个坏的,还有一个不好不坏的,你要先听哪一个?” 她穿着最普通的衣裳,花色的白毛衣,肩膀处一圈都是棕褐色的小鹿花纹,黑色的短裤,里面是一条蓝白色相间的过膝丝袜,大腿处露出一段洁白。 因为太瘦小,她的衣裳略有些大,白色的袖子已经过了手腕,没过了手掌,罩住了指根。 那纤细的腿脚下,是百米的大厦,往下一看,呼啸生风,令人眩晕。下面行人来往,车流不息。这个富饶都市的人,在彻夜通明的街道上,全像是忙碌的蚂蚁一般,井然有序的流动着。 沈关雎寒声道:“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小无的笑容卡在脸上,像是略失望的看着她,像是破败了的玩偶,垂下头来。那黑森森的枪口递在她的头上,随着她的动作滑到她的耳边。 她神经质的嘀咕道:“我没有骗你啊?谁告诉你我骗了你?” 沈关雎深恶痛绝道:“没骗我?没骗我?你这个杀人犯,你”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奔涌而出,她的声音却依旧寒冷:“想到你,就让我恶心。” 小无已然垂着头,那俏皮的短发遮住她的脸,看不出她的神情。她嘀咕道:“那好嘛。既然你不想知道。” 可她一反常理,没有住嘴,反而继续自言自语死的轻松说道:“第一件,好事,是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把他们绑到柱子上,割开了一些动脉,他们不是我杀的,是他们自己流血死的。是他们的血杀了自己,沈警官,你不要怪我。” 沈关雎看着她,那漆黑的小脑袋在她的泪光里渐渐扭曲。她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就算杀了人,就算受尽指责,就算看到受害者痛哭流涕的求饶,她都是这样,毫无愧疚感。她根本就没有感情。 那双纤细的蓝白色丝袜在空中摇摆,她似乎随时都要掉下去。那枪口抵在她的头上,但她的神色却毫不惧怕。 小无继续轻松道:“坏事是我喜欢你,沈警官。你的血是热的,跟那些人不一样。所以看到你伤心,我也会伤心,这句话比珍珠还真。” 比珍珠还真,是沈关雎教她的承诺。她说过,说惯了慌话的人,大家都不会再相信了。但如果哪天你真的要说真话了,要让别人相信自己的话是真的,就说,我的这句话比珍珠还真。 这是沈关雎和她约定,因为谎言说多了,即使承诺说的是真话也会失去效果,所以这句话,一辈子只能用一次。 沈关雎绝望的看着她。小无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即使是她深陷困境被众人摒弃的时候,她也没有开过口。 比珍珠还真,可她现在说的这句话,真的是真的吗? 空气中,一片冰冷的风。小无突然抬起头,朝她猛地转过头,脸上是诡异而灿烂的笑容。那把枪抵在她的眉心,她笑嘻嘻的看着沈关雎,说道:“沈警官敢一个人上来抓我,真是好有胆量,真的以为我是你养的狗,就不会咬你吗?” 沈关雎寒声道:“下面刑侦科的同事,已经把这大厦给围了起来。今天你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小无竖起一根手指,朝她挥了挥:“沈警官,最后一件不好也不坏的事。” “知道为什么刑侦科找了我好几年,却总是找不到我吗?”小无朝她咧嘴一笑,天真无邪的笑嘻嘻道:“你信不信,沈警官,今天从这里跳下去的人,一定是你。” 第68章 同床共枕 果不其然,一夜无果。 徐浪青气的差点没背过气,站在那空地上,不信邪的来回走着。直到那天边晨光刺破穹苍,他才停下,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龙皎月在旁干看着,太阳第一丝露出的朝霞红光映红了他恼羞成怒的脸。 龙皎月隐蔽的打了个哈欠,只跃下了树。徐浪青站在那里,半响才冷冷说道:“莫不是消息有误?” 脸色姹紫嫣红分外好看。 旁边的弟子一叠声的喊师尊高论,龙皎月也凑了过来,本着同门互助和谐友爱的本职,只打着圆场也附和说道:“兴许是那个毒蛛女妖一时有事,离了这老巢外出了,这才没有出现吧。” 想这徐浪青也算是个年纪正好的男子,这长流仙法驻颜有术,看上去也不过是二三十岁的模样。可是说起美男子还是有点牵强,这在长流呆久了,见惯了这沈望山和秋明渊两块绝世双璧,这徐浪青也不大的过了得了龙皎月心里美男子的门栏。 龙皎月只站在那里,这一夜未眠,未免有些瞌睡。她微微把手背在后腰上,稍微动了动,伸展了关节,再放下手来,朝徐浪青点头问道:“既毒蛛女妖不出现,那徐掌门意下如何?是当下启程去昆仑山,还是在此等候?” 徐浪青只看了看那破晓的天日,半响才沉吟道:“我等修道之人,途遇如此为害一方百姓作妖作怪之妖孽,必然是要出手铲除她的。过了这时机,下次受了害的又不知该是哪户人家。” 龙皎月倒觉得这番话甚对,便点了点头。四周弟子也纷纷点头,徐浪青又说道:“妖魔邪祟,人人得而诛之。既然那毒蛛女妖昼伏夜出,只会在晚上出来,看你们也撑了一晚上,这会儿也累得打紧,那你们先四散了休息去,晚上再来此处集合。” 说完便朝一旁的阵法去了。 龙皎月点了点头,眼瞅徐浪青闷闷不乐的走了,只顺手拉住了白露的手,朝她说道:“白露,咱们去找个客栈休息吧。” 旁边的人倒是都没有觉得什么异常,师傅对徒弟这样说简直无可厚非,更何况她们都是女子。可白露一听这话,顿时就又羞又怯的低下了头,一张俏脸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只在那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染上了一抹令人心醉的红晕。龙皎月倒也没觉得她怎么异常,倒是沈星南连忙说道:“小龙师尊,这荒郊野岭的,想必没什么客家。若是要去往山外的镇上,路途又是太远。弟子们想去随便敲一户人家,给点酬劳让我们休息片刻,龙师尊倒不如跟弟子们同行,也好歹凑个方便?” 龙皎月刚想点头,白露却突然抬起了头,只乖巧天真的说道:“沈师兄说的这是哪里话?我和师傅是两个女子,怎么能跟师兄们同挤在一房?我还是与师傅去外面的镇子上休息吧。” 龙皎月发现白露的手有点烫,脸还有点红,这孩子肯定是昨晚没睡好,精神劲不行,折腾的累了。 沈星南思索了片刻,终于喜笑颜开道:“师妹说的对!那师兄跟你和师尊一起去外面的镇子上投宿休息片刻吧。这荒山野岭的,惊扰了普通人家倒也是不好。” 白露先是一喜,再一听,脸色就暗了下来。她只耷拉着大眼睛,朝沈星南说道:“既然师兄这样说,那便跟白露和师傅一起启程吧。” 白露现在心里很愁苦。 说好的师徒二人御云行,变成了一大片剑光璀璨夺目的飞过了天际。偏偏沈星南那货还不知死活,一直来扯着师傅聊些龙庭的旧事。白露站在那寒剑上,只垂着眼眸。 哼,好气哦,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反正到了客栈,师傅还是得跟我一起睡。 到了客栈,龙皎月一行人收起剑。为首的沈星南一看就是行走江湖多年,往那小店前台上拍了几两银子,后面的店小二立马满嘴道家高人的迎着,说得房里热水备着,床铺铺着,一副就等着几位客官上二楼客房入住的模样。 这个镇子也不怎么热闹,不过好歹是白天,做生意的货郎还是提着货物在大街小巷上窜卖,大声的吆喝着。龙皎月坐那房里,只掩了纱窗,外面的车马声便隔绝在房外了。 白露只坐在房间里,坐在床上,慢条斯理的朝龙皎月说道:“师傅还不沐浴?” 这个房间里不过就一张床,一面桌几,四方椅子。因着是夏日,床上的被单只有那么薄薄的一层,还绣着那复古式的鸳鸯戏水。 龙皎月一看那交颈的鸳鸯就觉得头皮发炸。这小店里没那么多客房,言卿和沈星南他们都两个人挤在一个房里,真不知道他们两个大男人住在一屋,还看着这么喜庆的锦被和那锦被上的交颈鸳鸯,真不知道该是多尴尬。 房间正中里面放着一大桶热水,正腾腾的冒着热气。龙皎月往那木桶一瞅,看上面竟然还浮着数片粉粉嫩嫩的玫瑰花瓣,顿时被激的毛骨悚然。真不知道那个店小二的趣味是有多恶劣,烧洗澡水就烧吧,还给本菊苣加那么多花瓣。本菊苣这把年纪的人了,你一个小二还逼着本菊苣少女心,这不是折腾人吗? 房里只有那么一面屏风稍微可以遮挡点视线,龙皎月只别过头,只听到衣物窸窣落地的声音。想都不用想,白露肯定是要准备沐浴净身了。 听到她刚刚的问话,龙皎月只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说道:“师傅昨天才洗过。” 龙皎月本是想说,师傅不洗,你洗吧,师傅绝对不偷看你。可这大夏天,昨天御了云施了功法,身上出了薄汗,汗水干了,贴在身上的衣物让人怪不舒服,她只得又改口道:“你先洗,师傅等会再洗。” 那衣物窸窣声尚未消失,白露的呼吸却已经掠在了她的耳边。一双光洁如玉藕的手环住龙皎月的细腰,白露只轻呵着气,在她耳边说道:“何必分开洗?反正,师傅的身子,白露早就见过了。” 那一抹暧昧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龙皎月只觉得那耳垂之际被那略带沉重的呼吸激起一股电流,头皮下一层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四肢都无力起来。白露只含了笑,半响才跟个讨糖的孩子一般拉过龙皎月,道:“师傅和白露一起洗吧。” 龙皎月这一转头,顿时间,面前明摆着的那副完美无瑕的身子便映入了眼帘。龙皎月脸上发烧的紧,心说本菊苣作为36看一个平胸还来脸红什么,只低垂了眉眼,转了头,朝她说道:“你看这浴桶也是小,要挤一块,也嫌” 她话还没有说完,身上便是一凉。那腰带已经被斜斜挑开,白露手里扯了一条锦带,只朝龙皎月说道:“小不小,可是要试过才知道。” 若不是她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龙皎月真是差一点就要相信了她的鬼话。眼看着衣裳尽褪,龙皎月心说大家都是女人,难不成她还能把我吃了,直接一脚迈进了木桶。 龙皎月刚坐下木桶,白露便也迈了进来,坐在她的对面。那木桶还是挺大,两个人各自蜷着腿,面对面坐着,大眼对小眼四目相对,看着对方满头玫瑰花瓣的样子,都有点想笑。 那热水没到了两人的肩膀处,面对面坐着,热气腾腾里,白露的巴掌小脸白里透红,像是惬意的了一声,半响只朝龙皎月带了点心满意足的欢喜,轻轻的说道:“能这样跟师傅在一起,白露真是觉得跟做梦一样。” 也是,在白露刚过十岁的时候,龙皎月便不再和她一起去灵药峰泡温泉了。之后的日子里,龙皎月即便是沐浴,也是一人到华清池,不会跟小团子一起再有这样赤身坦诚相对的机会。 白露把头半埋在热水里,两个人都坐在里面,光滑的大腿不时在无意的晃动里摩擦着。她满头的长发打湿了些水花,三两缕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那雪白无瑕的肌肤上,让人只觉得喉头干燥。 龙皎月也把头埋在水里,让脸上的肌肤都在热水里暖了一暖。白露却微抬了头,满心幸福的看着她。半响,白露才伸手,触了触龙皎月的额头:“师傅,这是什么?” 在她黑发的淋漓长发间,在她额头上青色的头皮之上,有一小道暗色的伤疤。龙皎月抬起头来,只随着白露的手摸了摸那道微微凸起的伤疤,只说道:“这个啊,只是上次钟武山的时候,受了点伤,一时间没来得及擦生肌膏,留了道疤。不碍事的。” 她想起自己与白露的初遇也是在那钟武山下,头上这个疤痕便是她为了在九天引雷诀轰动那钟武山时,为了护住怀里的白露而硬挨的石头落下的,怕她愧疚,便又说了一句:“没事的,师傅不在乎这道疤。” 白露的眸光涌动,突然伸手抓住了龙皎月的手。 龙皎月坐在木桶里,被她的动作吃了一惊。白露低下头,把头埋在她的手里,只闷声说道:“师傅。” 龙皎月虽然不知道小团子怎么了,但还是说道:“嗯,师傅在。” 那热水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白露用鼻子上细腻的肌肤蹭着她的手心,只一字一句,声音放的很轻,既是斩钉截铁,又是坚定不移的说道:“师傅你相信白露,白露再也不会让师傅为我受伤了。” 龙皎月心里也软软的,像是抚摸一只伤心的小猫咪一般,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只说道:“师傅相信白露,师傅一直都相信白露。” 等水稍微有些凉了,龙皎月这才起了身。白露也一同从木桶出来,两人一起上了床,毕竟昨晚守了一夜,尤其是白露,整晚眼都没有合一下,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 这一睡便是睡到了下午。龙皎月先醒了过来,只翻了个身,看着睡在她旁边的白露。 想来白露是真累了,想往日里,白露都是严苛作息,哪里有龙皎月比白露醒得早的道理? 龙皎月在旁撑着头,只看着白露宛若婴儿般纯净无辜的睡颜。 她的肌肤细腻,轮廓柔美,呼吸轻不可闻。龙皎月在旁边撑着头,只是突然觉得,要是天天有这么一个女子躺在自己身边,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 这念头一出,她自己先吓了一跳,卧槽,本菊苣怎么会这样想,本菊苣还不会真是动心了吧? 不不不,这不科学,睡觉睡觉! 她只慌张躺下,蒙了被子。殊不知旁边的白露在梦中似乎做了好梦,只抿了唇,温柔一笑。 第69章 我的娘子善妒 下午起了床,龙皎月和白露出了房间。那饭菜摆在桌上,只腾腾的冒着热气。龙皎月从楼梯处下楼,恰好看到旁边的沈星南和一个别的院府的小弟子从隔壁拐角处的房间走出来,两个人的容色疲倦,眼眶下一抹青黛,那个小弟子揉着眼眶,精气神不怎么好,看上去该是没怎么休息好。 龙皎月一想起那绣着大红交颈鸳鸯的被单和窄窄的一张床,不由得对这个小店店家的品味感到一阵恶寒。再想着这些年轻气盛的弟子个个人高马大,这两人互不熟悉便同躺在一张床上,能睡好才怪。 跟龙皎月这师尊不同,在场的各位弟子大多是没有过辟谷的凡胎,须食五谷须得夜眠。龙皎月刚想下楼,却突然刹住了脚。来时匆匆辰时破晓天色昏暗,再加上没怎么注意,如今得了空一看,这小店在那下客房的走廊上竟然还放了几册素描的图册本子,估计是供给顾客来等饭菜时无聊闲看的。 她定睛一看,那巴掌大的小本子上,几个彩描的女子或侧或躺,衣衫半露,春光乍现浮色生香的封面引人遐想。光看那欲掩还遮的半边春光,龙皎月便心头一惊,甚是欢喜。 卧槽,这是古代的春宫图?我勒个大擦!这等神器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小酒店里面! 不行,本菊苣来这个世界,肩负着为后人指路的重任,定要不畏艰难深入观摩,仔细研究一下古代文化。 眼见着白露下去了,龙皎月便装作一脸正经的走到那图册旁,挑了一本封面清淡的,偷偷摸摸的揣进了袖子里。 龙皎月下了二楼客房,看着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普普通通的饭菜。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她,因为徐浪青这货早坐在那里听着众弟子的禀告。也不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端着一副高人派头,衣衫飘飘,旁边的弟子说上那么一两句话,他只不咸不淡的点点头,也不怎么发表意见。 旁边的小二一看他这幅架势,果断明白他众人老大的身份,殷勤的端茶递水,徐浪青接了那粗茶,看也不看一眼,只搁在一边,说了一句劳烦。 如果淡然而疏离的态度,既没有道家高人的高傲感,又隐隐的透着一副我很冷淡你不要对我献殷勤的态度,那小二被他的高人气派折服的五体投地,只道了一声客官慢用,便走到了一边继续擦桌子。 龙皎月下了楼坐下,只坐在徐浪青的对面,旁边便是白露。这两张桌子并起来的大桌子周围坐了一圈弟子。徐浪青看了看四周,只轻咳了一声:“既然人齐了,那本尊便简单说明一下关于毒蛛女妖的计划吧。” 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龙皎月看着周围的弟子们,虽然他们肯定是都饿了,可听着徐浪青说话,脸上却都是一副严谨恭敬的神情,没有一个人朝那饭菜分过神。 龙皎月从这徐浪青说的那长篇大伦里只听出三个结论。 一,毒蛛女妖尚还在此地作乱,他今晨探访了远远近近的几户山里人家,听说那上两个月还是有一个刚讨了媳妇后归乡的俊猎户失踪了。毒蛛女妖这些年都在这里活的潇洒快活,不会那么轻易搬家。 二,昆仑山一行迫在眉睫,如今为了这只神出鬼没的拦山虎已经耗了快是三天的时间。如今他们需要寻求最稳固有效的法子,尽快解决了毒蛛女妖。 三,毒蛛女妖,性别女,爱好男,不,是爱好俊男。所以徐浪青决定从弟子里面挑一个最俊美的弟子,去勾引那好色的毒蛛女妖。 龙皎月听到他说是最俊美的弟子而不是最俊美的少年弟子时,便感觉要出事。果然,徐浪青这句话刚落音,便有个王权世家的弟子一脸天真的说道:“最俊美的弟子?弟子倒是觉得,咱们十个人里,倒是若花小师妹最漂亮,若是换上了男装,自然也是俊逸无双的美少年。若是她去引毒蛛女妖出山,那这计划必是百无一漏。” 龙皎月听着那小伙子恬不知耻满脸羞涩的叫着白露的大名,只心里哼道,若花师妹?若花是你小子可以随便乱叫的吗? 徐浪青就等着这句话,听到那弟子这样善解人意的一说,果然满意的摸了摸胡须,只说道:“般若所说甚是,那夏弟子,你觉得如何?” 龙皎月刚想举手说徐哥其实我觉得你也很帅,你也可以去勾引那毒蛛女妖的不是?白露已经抢先一步,只站了一起,一脸正气凛然正义慷慨的回答道:“除妖卫道是我们正派的职责所在。诱引毒蛛女妖,诛杀邪祟,拯救一方百姓,弟子能为此效劳,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龙皎月差点把舌头咬到,尼玛,她怎么忘了,这个从小在她身边的养着的小团子,其实是一朵纯真正直勇敢善良的向阳花,这阳光开朗嫉恶如仇的标准回答,简直就是仙侠之夏若花里的原装属性啊! 徐浪青只满意的点点头,周围一圈弟子都拍手说道:“师妹说的对!咱们师从长流/龙庭/王权,不就是为了除妖卫道,还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吗?!” 白露脸上一阵师兄们谬赞的谦虚表情,她的眼波一荡,好似秋天水潭惊鸿掠影,四周的弟子们纷纷直了眼,只差没在眼里明明白白的写上小师妹好漂亮小师妹好厉害小师妹好正直的感叹词。 龙皎月心说罢了罢了,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又跟在旁边,也不会出什么风险,她既是担了这个穿男装去勾引毒蛛女妖的任务,自己也没啥可说的,多留个心眼便是了。这带队的人是徐浪青,她龙皎月不过是个过路的帮手和看客,人家白露自己都答应了,她一个旁观者,还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只是刚那番回答,还真跟仙侠之夏若花里面的原装属性差不离。这画风转换太快,让龙皎月一时有点转变不来。 白露只是眼波稍微流转了一下,看见龙皎月有点微微失望的样子,禁不住嘴角弯了一弯。她朝徐浪青微微垂眸,只是故作迟疑的说道:“但弟子还有一个不请之请。” 徐浪青一脸慈祥,听了刚刚那番回答,越看她越欢喜:“有什么,但说无妨。” 徐浪青内心os:反正只要你答应了穿男装去勾引那个毒蛛女妖,其他事都好说。本尊一定要逮住那毒蛛女妖把她超度了,竟敢不为本尊的美色所动!混蛋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简直是把本尊的脸往地上踩啊! 白露只含着盈盈的眼波,内心窃笑又欢喜,偷瞄了旁边一脸不高兴的龙皎月,庄重说道:“弟子觉得,若是弟子一人穿着男装过那山野之路,大不妥。试问荒山野岭怎会有单身独影出没,那毒蛛女妖说不定倒觉得有诈,便不出来了。” 周遭的弟子也是齐齐一皱眉,纷纷点头。龙皎月听她这样一说,只抬了眼去看她。恰好白露也垂了眸看她,两个人的视线对上,龙皎月只觉得自己又从那黑夜星辰般璀璨绝伦的眼里看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卧槽!不好,要遭!本菊苣记得上次在北陵城的院子里,白露要钻本菊苣裙摆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不能一个人穿男装过山野之路,否则会引起毒蛛女妖的警惕?那白露难道是准备让本菊苣也穿男装,两个人一起压山路? 白露只天真无邪的看着她,两只黑曜石的眼睛里映着一抹摄人心魄的幽蓝。看着龙皎月头皮发炸的样子,只露了一个倾国倾城的浅笑,两边酒窝甜的腻人:“不如师傅便穿着女装,装作白露的娘子。白露和师傅一共新婚三日回娘家,过那山野之径,娘子觉得,如何?” 龙皎月石化当场。 那一声温柔似水柔情百转的娘子喊出来,龙皎月差点把骨头都酥了一半。明明是这样令人缠绵绕指的绝色娇女,撩拨似得喊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娘子,还配上这样一幅天真无邪的表情,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试问如果以后谁真的要是跟这个小妖精成了亲,哪里是用的着洞房花烛芙蓉暖,光一声莺歌柳转的娇啼都让人血脉喷张死而无憾啊!这等绝色,哪里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 周遭沉默了三秒,还先是徐浪青脸色略带诡异的说道:“娘子?” 白露浅颦一笑,只说道:“确是。弟子刚听徐师伯说,那上一次失踪的年轻猎户人家,正是和家里的新婚妻子夜里过山路,才被毒蛛女妖抓了去。若是白露和师傅装作夫妻,丈夫陪妻子回娘家省亲,即便是赶夜路过荒山也是合情合理,自然不会惹人怀疑。” 旁边的人也跟着石化了,沈星南张大了嘴,半天才艰难的接受了这白露的提议,但一想到他们龙庭的嫡小姐就要当一回人皇族小公举的“妻子”,而且两人还是师尊徒孝的师徒关系,他顿时脸色古怪的点头说道:“白师妹确实想得周到。只是龙师尊” 徐浪青也听了白露一番话,只说道:“有道理。但龙师尊的意愿,本尊不强求。” 龙皎月心说尼玛这不是扯淡吗?让我和小团子装夫妻就算了,本菊苣还得装妻子,本菊苣不服! 她刚想说话,旁边的白露却是抢在她之前,只婉转了眉,垂着灿若星辰的水眸,朝龙皎月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其实肚子里怀着狡黠的笑意,只隐住了那暗地里的欢喜,可怜兮兮的说道:“师傅若是和白露扮做夫妻,互相里有个照应也好。若是白露一人被毒蛛女妖抓走了,师傅和徐师伯又没来得及追上来” 卧槽!够了!该死的女主,你又在扮猪吃老虎!本菊苣心如钢铁,不会被你化作绕指柔!再说,本菊苣不会让你被抓走的!而且本菊苣仔细观察过了,徐浪青虽然对本菊苣有意见,但他又不是sb,怎么可能会让你这个人皇族的小公举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可看着那双可怜兮兮的黑眸里美如繁星银河的幽蓝,龙皎月很想很想抬起手来打自己一巴掌,不要再被这个小团子迷惑了,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被这个看似天真无邪其实腹黑深沉的团子给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啊啊啊啊啊啊!快清醒啊秦菊苣!!!!! 于是,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被蛊惑了千万不要被蛊惑了千万遍之后,龙皎月终于沉着脸,只咬牙切齿道:“下不为例!” 荒山,丛林,天边一轮皎洁的弯月。 路边草丛在黑夜里晃着黑蒙蒙的光,树木被月光映照出的影子在路边摇晃,如同无数鬼鬼祟祟的鬼影。 一对赶路的夫妻挽着手朝这边密林行进着。 那丈夫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背着行囊,举着火把,只往前走去。远看去,他也不怎么高大,年纪不过弱冠,体格略带瘦弱,眉清目秀,面如冠玉,整张脸如同一整块上好的绝世美玉雕刻而成,尤其一双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在黑夜密林里如同让人忽视不了的明亮星辰。 那妻子也穿的普通,年纪极轻,布衣钗裙,黑发用一只簪子挽着,模样生的分外俊俏。她面上戴了个面纱,露出的眼睛如秋水平地起波澜,但一直只看着脚下,略有些疲累的意味,只被那丈夫拉着,往那小径上慢悠悠的走着。 那丈夫似乎本想赶路疾走,可顾念到妻子身体不好,只站住脚,转了头,递过那火把给身后的妻子。 那女子有些不解其意,但还是接过了火把。天地突然换了个角度,她轻呼了一声,那个少年竟然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只踏步沿着过山的路往前面走去。 火把照亮了前路,龙皎月窝在白露怀里,白露只穿着一身男装,只凑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继而暧昧的说道:“娘子这身子这么不好,早知道前几日成亲洞房花烛就该轻点,免得折腾得娘子到现在都腿脚不便。” 卧槽!谁跟你成亲啦!你这是欺师灭祖懂吗! 龙皎月刚挣扎了一下,白露又抱紧了她,只在她耳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师傅,既是新婚燕尔的妻子,就该你侬我侬不是?这话指不定有人在听,莫要装的不像,反倒让那妖物起了警惕。” 龙皎月这下不挣扎了,只微红了脸,不对,这小团子从好几年前起就呆在本菊苣身边了,她什么时候懂这些了?还洞房花烛轻点,还腿脚不便?天啦噜!本菊苣回去一定要好好盘问一下,她这些东西从哪里学来的?长流哪个天杀的这么坑她龙皎月! 龙皎月只把头埋在白露脖子里,像是因为羞怯一般埋住脸,其实是窝在她的颈子里咬牙切齿道:“回去再收拾你。” 白露微微一笑,她微低了头,看见龙皎月窝在她的怀里,刚刚张牙舞爪的小猫现在跟只抖着长耳朵的白兔子一样温温顺顺,禁不住心神一动,像是情难自抑一般在她耳边烙下一吻,暧昧笑道:“回去让娘子收拾够。” 龙皎月浑身一颤,卧槽,你个小团子要不要入戏这么深? 旁边隐身后的众人看着这两人你侬我侬,只面面相觑,心说这等演技真是毫无违和感。沈星南只站在那树上,看着那火把朝自己这边过来了,又见龙皎月缩在白露怀里,还真跟那么一对新婚燕尔柔情蜜意的夫妻似得,禁不住又是好笑的摇头:“小姐真是” 真是什么呢?他思索了半天,旁边的徐浪青看着他那副想什么却想不起来的纠结样子,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演的还真跟那么回事似得。真不知道龙皎月平日里教了白露公主什么东西,还能扯出这些有的没的。” 因着徐浪青道行比沈星南高,于是沈星南根本看不见徐浪青。他只想了片刻,才终于从脑袋里找了个形容词,感叹道:“小姐和白师妹真是有夫妻相。” 徐浪青脸一冷,又哼了一声。两个女子,哪里来的夫妻相一说?再说,要是真有龙皎月这种纨绔刁蛮无力取闹的妻子,那还真是不幸。 龙皎月一只手举着火把照亮了前路,白露又把她抱在怀里。火把上燃烧着的火焰在油布上跳跃着,龙皎月一心想着那毒蛛女妖怎么还不出现,白露却在她耳边轻轻道:“娘子。” 龙皎月炸了炸毛。 她仰头看,白露只把她双手抱着,唇边有一丝淡不可见的笑意,稍纵即逝的温柔从她脸上划过,她微低了头,只凑到她耳边说道:“为夫多希望,这路永远走不到尽头。那样,为夫就能一直抱着娘子,一直抱在怀里,一直走下去。” 龙皎月浑身炸毛,心说这太肉麻了,赶紧停停停,放我要下去,我自己走。 白露抱着她,只满足的叹息道:“白露之愿,莫过”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一阵千娇百媚的咯咯笑声打断了这段未完的叹息。 “哪家俊俏少年郎?这般夜深里还一人走在这荒山野岭里,莫不是让夜里凉风冻了身子,着了凉可就不好啦!” 卧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毒蛛女妖? 听着这千篇一律的女妖女鬼女性妖魔鬼怪的开场白,白露脚步蓦然停下,龙皎月从她怀里抬起头,果断激动的去看那传说中性别女爱好男,喜欢收藏美男的毒蛛女妖。 面前寡淡的月光下,穿着金纱洛衣的少妇站在那月光下,一双勾魂丹凤眼微微上挑,身材曼妙,胸大腰细臀翘,一看就是女妖怪里面的极品少妇! 旁边的弟子们有些也是初次面临这种场面,也都按捺住了急迫的心,只在旁边的树上站着,悄悄的看着树下这三人。 龙皎月看着这四周凉风乍起,那少妇穿着单薄,全身上下都是透明的薄纱,某些不可描述的地方只穿着稍微不透色的金缕衣,看露在外面的那一截白生生大腿和藕臂,很想问一句少妇姐你冷么? 白露抱着她,一动不动。龙皎月心说这毒蛛女妖也见到了,你咋还不让我下来。挣扎了两下,白露这才松了手,把她放了下来。末了还加了一句娘子小心,别扭了脚。 妖怪少妇站在离白露和龙皎月两三丈的地方,只用那手风情万种的拢了拢春光大泻的衣襟,娇滴滴的说道:“夜已深了,公子这么晚还赶路,就不怕累坏了身子?奴在前面的凉亭处有一家宅子,也不知道公子肯不肯赏脸去奴家小憩片刻。等明早了再出发,也是来得及的。” 一阵勾魂术的白雾从那少妇的眼波中溢出。白露凝神垂了眸,眸色暗了一暗,只装作上了钩的样子,老实天真的样子,朝那女妖说道:“姐姐好言留宿,在下怎会好拒绝?只是我这娘子好吃醋,又管教的严,断断是不肯去的。在荒山野岭里,总不能撇下我这寒门的妻子。姐姐之约,在下实想不出个两全策来。” 那女妖手一滑,胳膊处的薄纱衣又往下滑了一滑,只娇声道:“哎呀,好冷啊,公子,奴家好冷啊你过来,奴教你这世上的双全法让公子” 说完,她还舔了舔那娇艳的粉唇,往下拉了拉衣襟,一脸自带高(和谐)潮的模样。 全程无视龙皎月。 龙皎月心说你这妖怪还有点性别歧视啊?为了配合白露那副纠结的样子,她扯了扯白露的袖子,只娇蛮的摇着她的手说道:“夫君,咱们走吧!别理会这个野女人!” 这反应充分的表现了刚刚白露所说的,龙皎月作为一个新婚妻子的善妒和刁蛮不讲理。 白露反手握住了她手,垂在袖子里拉在身后,半响才抬头惆肠百转似得朝那个女妖问道:“不是在下不想去,而是我这娘子善妒,不肯让我去。若是姐姐有诚意,就该过来告诉在下,是怎么样一个双全法。” 说罢,她有意无意的说道:“前几日里,在下这娘子和在下刚成亲,在下一时没控制好力度,把她这几天一直都在叫痛的紧。如今她也不怎么走得了路,所以在下不能撇下她一人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小混蛋!你这荤话还说的一套一套的,这字词行间实在露骨的打紧啊! 旁边的诸位师门都听得一阵脸红心跳,再看那女妖,简直一副焚身的模样,恨不得脱了衣裳马上扑上来。那女妖穿着薄纱,只一脸浴火的朝她走过来:“不用担心,姐姐好好疼爱你姐姐不怕疼,来,公子” 她已经走到了白露面前,只一脸痴迷的朝她伸出手来说道:“公子长得真是俊俏,奴家在这秋风陵呆了二三十年了,见过的人没有千儿也有八百了。你这样好的模子,奴家可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没有见到过” 眼看着她已经踏入了阵法,白露只浅颦一笑,俊俏明朗道:“哦?是吗?这毒蛛女妖,在下也是头一次见,那便两两扯平了吧!” 女妖少妇一惊,刚想往地盾退,埋入地中的阵法银光一闪昙花一现,将她硬生生的逼出了土中。那一刹那间,毒蛛女妖身后已经贯入一剑。徐浪青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背后,抽出剑来,顷刻间便洒开了一片淋漓的血花。 你血花一落地,便浸入土中化作了小蜘蛛。几位弟子站在那六角星阵的阵脚,只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袋子放在地上,那地上无数只从土中冒出的黑色小蜘蛛像是受着牵引,只朝那袋子里里爬去。 龙皎月还站着白露旁边,只看着倒在地上的毒蛛女妖,那毒蛛女妖只瞪大了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白露抿了唇站在她旁边,也盯着那毒蛛女妖的尸体看。她的瞳孔已经涣散了,黑漆漆的眼珠里倒映出白露俊逸无双的身影。 徐浪青只厌恶的一甩长剑,将上面的血给甩落下来,再用绢布擦拭了干净,这才放入自己的剑鞘中。他站在那里,只摇头说道:“毒蛛女妖这种不入流的妖怪,平素谨慎胆小,最爱吸食男子的精气。除了逃跑有点本事,其他简直毫无作用。这种小角色,还能在这地方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唉。” 旁边的弟子也收了那土里爬出的小蜘蛛,确定再无遗落,便封了口子,只装在袋子里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徐浪青。徐浪青接过来,只略带厌恶的一抬手,那袋子便在他手掌中的内力下被燃烧成了一团灰烬,连带着里面的小蜘蛛也化作了一片飞灰。 收拾完了毒蛛女妖,众人架起篝火短暂休息了一会儿,在此间隙里,徐浪青便商议了片刻,决定说是抓紧时间休息,明早天一亮,便要朝着昆仑山出发。 龙皎月就躺在旁边一棵树的分叉上,觉得明天自己还是打道回府,一个人默默的回长流比较好。 她起初是担心白露会受了什么不好的对待,如今看来,实在多想。沈星南和她一见如故,不过是几个时辰两人就师兄师妹的叫着,况且她白露是自己这龙庭嫡小姐的徒弟,沈星南自然会罩着她。 而徐浪青对白露天资聪颖很是欢喜,再说她又是人皇族公主,徐浪青自然也会对白露是多多照顾,怎么可能让白露吃苦受伤? 其他弟子更不用提,白露身为这十个新秀里难得的女子,又是模样俊美绝色,其他弟子献殷勤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眼看着她吃苦受累?再说白露看着天真,其实肚子里想的比谁都透彻明白不是? 龙皎月思定,决定明天还是回仙姝峰去。她微转了身,在那树枝上翻了个身,眼睛余光恰好看到树下篝火处,白露正拿着一件衣裳,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细细的缝补着。 龙皎月睡在树枝上,只撑了脑袋,看她在干嘛。 白露坐在篝火旁,手里捧了一件粗布的衣裳,看样子是今下午在客栈小店里买来的那件粗布衣裳,拿给龙皎月扮作寻常新婚妇人的一次性装备。 今天本来惦记着顺了人家店家一本房纬闺中小黄书,龙皎月在付这粗布衣裳的钱时,便多加了一两银子,把那店小二喜的眉开眼笑。 白露看那衣裳破破烂烂,也不知道是哪个绣娘菜娘穿过的衣裳,胳膊上磨破了几个洞。龙皎月倒是说无妨,只是白露较真,竟然还朝店小二要了一盒针线,说是自己来缝缝。 如今这毒蛛女妖的打怪副本也该过了,按理说这衣裳也该丢了。可白露却就跟那件衣裳较上了劲似得,非要继续一针一线的把那衣裳剩下的窟窿给缝好,还说要带回长流洗干净,收藏起来做个纪念。 龙皎月看着她,真不知道这个到底是有什么拿来做纪念的?纪念她第一次除魔卫道?可是钟武山下那次应该也算头一次副本打怪吧?总不能是纪念今天那一出夫妻的演戏戏码吧?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龙皎月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心说自己真是有病,老想些有的没的。 第二日里起来,龙皎月便告别了徐浪青的昆仑山小分队,只说是回仙姝峰教导弟子,和白露嘱咐了两句之后,便带着那一团满是细密针脚的破旧衣裳和一小盒子针线回了长流。 长流还是那个长流,可这世间,已经开始风云变色。 白芷站在那水镜前,两道秀眉只冷艳的蹙在一起,说不出的威严和愤怒。水镜里,西北齐云府的家主正寡淡的用手帕捂着唇鼻,只放缓了语气,略带哀愁的说道:“阿芷,父亲的好女儿,为父一直知道你听话,如今说出这样的法子,也是不得已了。” 他清咳了两声,带了那乞讨服软的意味,只伤心的说道:“父亲要撑起这么大一个家族,实在分不了身去王权世家协谈此次共猎魔域魔物的具体事宜。你当是知道的,王权世家的二儿子,也是天资聪慧绝顶聪明的才俊儿郎,不会委屈了你。你自小听话,虽说是上了长流,不必像寻常儿女家一般成亲,但你终究是个女儿,还是得嫁出去才好。听父亲的话,你去和那王权世家的二公子好好谈谈,去了解了解,你现在是长流浣剑台的掌门,身份不低,王权世家的二公子也是配的上你的。” 白芷只冷冷的挑了眉,只是抿了唇一言不发。那家主在水镜里又是一阵好言相劝:“你是西北齐云府的嫡小姐,也该是为齐云府着想着想,不能像一个无知的孩童一样随意作为了。你看这一次仙剑大会,我们齐云府一人未进,连那个最有希望的北陵城也是” 说到北陵城之后,家主蓦然停顿了一下,只是带了点厌恶道:“为父本来还以为那龙家嫡小姐扔了个什么天之骄子过来咱们齐云府,本还想着倾囊相授让他替咱们西北齐云府争口气。没想到那个疯丫头一来就找了北陵城的麻烦,让他初赛都过不了。这龙庭的嫡小姐真是疯疯癫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作践我们西北齐云府。” 白芷终于开了口,蹙眉,声音冷冷道:“父亲,在人背后说中伤之话,实在是长舌妇人之行径。” 家主连忙停住,半响才讨好的笑了一笑,说道:“父亲知道你不喜欢父亲说那个龙家嫡小姐的坏话,父亲不说便是了。阿芷啊,你可是要记得父亲的话。若是我们再不与强盛世家联姻,我们西北齐云府百年修真道家的招牌,可能真的就快要保不住了。” 他只殷切的说道:“父亲几个孩子,最看重,最出色有才的就是你了。你可要为齐云府出口气,别让父亲失望。” 那水镜里,齐云府的家主似乎是在一间房阁之中,他正通水镜里另一边的白芷说着话,旁边突然有少女哭哭啼啼的扑了过来,只抹着泪一叠嗓子的喊着一声声父亲,梨花带雨的说着什么阿城不行了的话。 因为哭腔带着浓重的鼻音,白芷一时也没有听出来那句话具体说的是什么。家主转了头,只朝旁边训斥道:“淑娘,你这样大吵大闹成何体统?!为父正在跟你二姐姐说话,你在这里干什么?!快出去,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旁边一阵哭喊声,震的白芷太阳穴一阵尖锐的疼痛。白淑是西北齐云府的四小姐,平日里也颇受宠爱,自小就有个刁蛮劲,哭起来嗓子又尖又厉,想让人不注意都难。那淑娘听到家主说是在和白芷说话,不知怎么的,竟然直接朝这边水镜冲了来,一边跑上来一边抽抽噎噎的大喊道:“二姐姐,二姐姐,让那个大小姐去救救” 那水镜上才刚出现一张满是泪水的少女脸庞,水面便恢复了平静。白芷只站在那水镜前,这灵台修筑在三司殿管辖的后山,建在悬崖顶上的水镜台四周皆是一片冷冷清清,她蹙了眉,只一个劲摇头苦笑。 还能有什么话说?作为一个家族的嫡小姐,她的身上,怎么可能离了这些家族联姻的担子? 除非,除非她能找到一个更强力的联姻对象,用那个联姻对象的家庭背景,将西北齐云府扶持起来。 刚刚父亲那边啪的一声关了水镜,也不知道淑娘嚷嚷的到底是什么,救人,救谁?她白芷远在千里外的长流,就算是府上的谁要死了,她也没什么办法把?这西北齐云府的四小姐不去求最疼爱的家主和姨娘,反倒来跟她说这些救不救的,远水解不了近渴,真不知道这个四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转身下了水镜灵台,往三司殿去了。路过白玉石阶操场时,她只略一抬眸,便看到一道虹光朝仙姝峰去了。 不用想,她也知道,那道划亮黑夜的白光流星,便是龙皎月的御云术和雷霆决。 她只往那三司殿走去。西北齐云府用她和王权世家二公子的联姻来换取了同在王权世家的魔域封印处狩猎的资格,具体事宜也还没有商量好。今天父亲已经再三和自己说过这件事情,那她就须得给沈望山报上那么一声,请上几日的假,用这点忙里偷闲挤出的空闲功夫,下山去和王权世家的二公子协谈。 那道虹光划过天际,明亮璀璨如星辰。她情不自禁的抬了头,只看着那道璀璨的光芒,轻叹了一声。 龙庭,龙庭世家,数家道门玄羽,龙庭为首,他们西北齐云府要是能有龙庭一般的实力和壮大,她作为齐云府的二小姐,怎么可能被逼的去了别家从未见过的公子联姻? 只不过是想着,她便突然停住了脚。是的,和王权世家联姻,只是因为王权世家的权势滔天,而他们齐云府需要这么一处亲家和猎杀魔物的场所。可论起权势,论起实力和拥有的魔域,又有哪一家道门敢说比得过龙庭? 如果,如果龙皎月是个男子,那自己要是和龙皎月联姻,岂不是最好的结果?再退一万步,即便龙皎月不是一个男子,如果她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并且提供猎魔场所和实力的扶持给西北齐云府,那即使龙皎月要求自己做什么,那都是可以的啊因为自己,也不讨厌龙皎月,甚至,甚至还很喜欢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只站在三司殿的门外,有些踟蹰。她总不能现在突然跑上仙姝峰,跟龙皎月说这么一出吧?再说,她愿意,可龙皎月是女子,她是否愿意,自己也不得而知。 如果贸然说了,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又该怎么办?自己生出这种念头,她怕肯定是会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吧? 门内如如和意意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意意有些气愤的说道:“如如真是可恶,今天又抢了如如的柑橘,那可是如如要拿去送给龙姐姐的!” 如如只不服气的还嘴道:“哪里是我抢的。那西兰宁山的血柑橘就产了那么几个,我说要给白露姐姐,你偏说要给龙姐姐,龙姐姐一点都不好,龙姐姐上次把我给的伤药全给了那个叫北陵城的人,真不知道那北陵城有什么好,难道世尊还不如他好吗?” 意意又紧跟着理直气壮的反驳说道:“给了龙姐姐的东西,她要怎么处置自然是她的事,哪里又扯得上世尊和北陵城的事情。” 如如哼了一声,只说道:“你就整天里维护着龙姐姐。龙姐姐怎么处置她的东西我不管,可那伤药膏不是世尊给龙姐姐的嘛,那么好的膏药,世尊自己都舍不得用,龙姐姐转手就给了北陵城。哼,你把这个血柑桔给了龙姐姐,龙姐姐肯定也是转手就送给了那个北陵城。” 白芷心中一凉,往日她所见到的那个高贵清冷的少年,和脑海里清淡绝色的龙皎月开始重合在一起。她抓紧了手指,那如如终于继续开口道:“反正,我就觉得龙姐姐不喜欢世尊,而去喜欢那么一个北陵城,还把世尊给她的东西转手就送给了北陵城。如如就是不高兴。” 第70章 黑化的开端 白芷只在门外踟蹰了片刻,觉得现在便转身离去了。 如如和意意两个人都噘着嘴,各自站在沈望山身边。如如手里抱了个金澄澄的大橘子,只一脸不服气的看着旁边拽着沈望山袖子的意意。 沈望山一只手拿着一面折子,一只手提着笔,根本不理会如如和意意叽叽歪歪的内容,意意歪了歪头,朝那殿外看了一眼,嘟着嘴说道:“都是如如声音太大了,把白掌门给吓跑了。” 如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说道:“哪里是如如一个人的声音大?意意也说了这么多话。” 意意噘嘴,坏笑了一声,朝她得意道:“你刚刚说了龙姐姐的坏话,白掌门和龙姐姐交好,这些话让龙姐姐知道了,龙姐姐以后只带意意出去玩,不带如如去了。” 如如一愣,大眼睛顿时就气得红了一圈,只吧嗒吧嗒的落着泪,一边抬着手擦着眼睛说道:“意意胡说!如如没说龙姐姐的坏话,如如只是讨厌龙姐姐把世尊的东西给别的男子,还让世尊在那么多人面前落得个好坏不分的名声,如如前几天还听到明渊哥哥出发前说世尊犯了傻,让其他家府的弟子看了笑话。” 意意嘟嘴,见如如哭了,只得软了语气,服软一样说道:“仙剑大会那一次的确是龙姐姐的不对,可你又哪里看出来龙姐姐喜欢北陵城不喜欢世尊了?世尊都没说什么,别人嚼舌根说上三言两语就算了,你那么较真干什么?” 如如只红了眼眶,朝他愤怒说道:“如如就是见不得别人对世尊不好,只有意意最没有心肝,才帮着龙姐姐一个外人说话!” 沈望山坐在那金座后面,两个小团子的争吵声对他来说仿佛不存在一般。眼看着如如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沈望山眼睛依然看着那金台上呈上来的折子,一只手去抬着伸了去,抚了抚如如的头发:“莫要哭了,本尊不在乎这些事情。” 如如眨巴了两下眼睛,那圆嘟嘟的脸上一阵黯然,又伤心又委屈的淌下来一道清泪。意意只在旁边替沈望山递过下一个即将过目的折子,也闭了嘴,不再争执。 沈望山揉了揉如如的头发,眼睛依然盯着那折子,眉宇下是一片化不开的沉重:“世尊怎样对你们,就怎样对你们的龙姐姐。如果那日站在台上的是如如,那如如对别家府的弟子下手过重,本尊也会选择相信如如的。如如如果要本尊给的伤药给别人,世尊也觉得如如做得对。世尊相信龙皎月,就跟相信你和意意一样。” “至于皎月怎么想的。”他收回手,抚在自己的眉心,有些憔悴道,“本尊也不强求。” 他的手突然不受控制似得颤抖了起来,但不过是一瞬,便回归了本状。旁边如如眼尖的看见了这一幕,只止住了泪,帮他叠好旁边看过的金折子。 沈望山只轻吁了口气,有些疲倦的说道:“明渊跟那北泽道人去镇南江林多久了?” 如如恭敬道:“加上今日,已经三日了。” 意意在旁插嘴道:“按照明渊哥哥的剑程,他们这时该是已经到了镇南江林山脉了。” 沈望山点了点头,只抚着额,不再言语。半响,他又问道:“徐浪青那边,回过来的消息怎样?” 意意只磨着墨,眨巴眼睛道:“回信的纸鸢上面只写了一路顺风,必不辱命。” 沈望山点点头。眼看着整个长流上下都笼入了滴墨一般的夜色,他只微抬了袖子,站起了身。 四周寂静的可怕。如如和意意只站在那金座两侧,略有担忧的说道:“世尊真的要召集诸家道门玄羽之尊前来商议此事吗?” 沈望山只站在那冰凉的夜色里,淡淡的看向远方:“事已至此,不能再拖了。事关重大,须得圣尊和诸位道友共同商定。明日一早,你便派人下山知会各门尊首一声吧。” 龙皎月回了仙姝峰。 夜色凉如水。她今早告别了徐浪青他们一行人,只是回了长流之前,还先在附近的镇子里装作一副高人的做派,四处招摇了片刻,还真有村民来求她这个难得的落单仙姝去除妖。 一路上搞定了那么几个大大小小的野生本地妖物,龙皎月超度了他们,便转身回了仙姝峰。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因为五大魔域上古封印的松动,大多数的妖兽被各道家镇守的弟子给斩杀于剑下,但还是有不少妖魔趁着混乱逃出道家的看守,从那魔域里逃到人间,流窜四处作乱。 这些低级的boss对于龙皎月这等长流师尊,或者是任何一个资质普通稍微老练点的道家弟子来说,简直就是地上蝼蚁一般弱小,随随便便一剑便可以送他们回老家。可对于这些手无寸铁不懂道法的平民百姓来说,这些能力弱鸡的妖魔仗着那点天生的本事神出鬼没,简直就是一方霸主。 龙皎月对此也只有扼腕叹息,除了多走了几个村子打怪练练手,其他也无能为力。毕竟每天从那魔域封印处逃出来的妖物没有上百也是几十,除了加固封印以外,这世界那么大,也抓不尽这些四处流窜作案的妖物喽啰。她们这些修仙世家,能分出来的力气,保护的地方,也不过那么尔尔,许多边境村庄,到底还是受着魔物侵袭之害。 止源泉,以息流。白露那句话说的甚对,如果没有截断泉眼,那就永远别想抽干这条源源不断的溪流。 龙皎月坐在那仙姝峰的房间里,只弹指挥出一团小小的雷光,点亮了桌上的烛火。 她躺回床上,心想其实自己以后要是归隐山林,要是有事没事,还是可以四处去旅行,看遍这大好万里山河,顺便除个妖,卫个道什么的。 一抹烛火忽明忽灭。 锦绣堆里,坐着一架穿金戴银的枯骨美人。 淑娘坐在那闺房里,只淌着泪,看那床上锦被里,躺着的那消瘦少年。 那少年双眼紧闭,容色枯槁,周身皆是环绕着黑气。只不过淑娘自小没有根骨,,没有习过族中术法,看不见罢了。 她只垂着泪,蹲下身,从前面一个木盆子里冒着热气的温水里拿出帕子,拧干,仔细擦了擦他的脸。 她下手的时候动作轻而温柔,只满心怜惜和痛苦,朝那床上的少年轻轻喊道:“陵城哥哥,你快快好起来。三姐天上有灵,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像是心疼,她轻俯下了身,只惆怅而羞涩的将手贴在了北陵城的脸上,只娇不胜怯而心痛不堪的说道:“淑娘,淑娘以后就是你的夫人了,你不必想不开的。这是三姐姐的遗愿,陵城,三姐姐走了,还有淑娘陪着你,你醒来吧,你醒来吧。” 三姐姐,淑娘,北陵城? 是吗,我叫北陵城,我叫北陵城是吗? 这是哪里? 永恒无尽的黑暗里,北陵城只站在那空空荡荡的平原里,天边一片如同血色晕染的猩红云朵朝他涌过来,只堪堪的停在他的面前。 那猩红的云朵变幻不息,无数深藏在脑海里的面孔从那云朵里闪现。父亲,阿娘,同为流浪儿的三儿,在街上乞讨之时踢了他一脚的路人,那密林里让他保守秘密的北泽道人,那破庙里初见时惊为天人的龙皎月,齐云府里笑面狐狸的家主,尖酸刻薄的姨娘,同行的欺负他的弟子,那双恶心的生着老人斑的手和肮脏的狞笑。 还有,还有那温柔似水的芸娘。 那温柔的面容,在花藤之下,低着头,又是怜悯又是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半响才大着胆子朝蜷成一团哭泣着的他伸出手来:“你怎么了?” 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就像他在后山里猎杀过的小鹿一般,灵动而善良,还带着害怕的水泽。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朝他,朝这个无依无靠,受尽的弟子,不顾一切的伸出手来。 她的一颦一笑,她坐在轮椅上,只装作不在乎的藏起那双被家主打断的腿,反而牵着他砍柴弄伤的手,心疼的快要落下泪来。 他在去往长流参加仙剑大会的时候,他说只要很快的,他只要上去和那龙皎月过上两招,就当是出了这口气,就放下这一切,带她远走高飞。 他从后面抱着她,调笑的问,以后他要种地,她要纺织,生活清贫,问她怕不怕。她在铜镜前顾盼生姿,唇上抹了一点令人惊艳的胭脂,只转头朝他涩然而坚定的说,她不怕,她只怕心里的苦。她还求他,上天入地,碧落黄泉,哪怕是下地狱,也要带上她。 她这么善良,怎么可能下地狱呢? 他还没有来得及吃掉她唇上抹的那如三月桃花的胭脂,便上了长流。 再见时,已然只剩下一个灵位。家主只是告诉他,芸娘听说他被龙皎月打伤了,执意要往那长流去。他打骂了一顿,关进了柴房。哪知道芸娘不死心,拖着一双腿想要爬出去继续求家主,跌落柴房后的水池,淹死了。 北陵城只呆愣愣的站在灵位前,家主还说,这等烟花之地出生的女子,即便是有了那么一分西北齐云府的血脉,也不该入祖宗祠堂。她的尸体不能埋在族中坟地,已然火化了。 北陵城只站在那里,宛若千万年的石像,没有一丝活的气息。家主看他像是伤心傻了,还说芸娘死了,他把四小姐淑娘嫁给他就是了,他依然还是这个西北齐云府的上门女婿。 他所珍视的至高无上的珍宝,他生命的唯一救赎,他灵魂里唯一的寄托,那个浅笑而温柔的女子,在他们西北齐云府里,不过就是一个死了可以马上忘记,还用出这样补偿的蝼蚁。 北陵城只掏出身后的剑,双眼发红额上青筋暴起,朝家主同归于尽的扑了去。 第71章 鸿门宴 冥冥之中,在那一片无穷无尽的平原冻土之上,在那团旋转汹涌的云层中,永恒无尽的黑暗里,他站在那空空荡荡的平原中间。 天边一片如同血色晕染的猩红云朵里,有黑气环绕,在他面前化作一个刻在骨髓里的温柔面容。 他颤着手,想要触一触那女子温柔似水的面庞,幻境里由黑气凝结的芸娘只娇羞而温柔的一笑,在他的手指还未触及她眉心的一刹那,宛若破碎的镜子,化作了星星点点四散的黑气。 你的仇恨,你的怨咒,你的悲愿,吾都与你感同身受。 在那黑气中,铺天盖地涌来的杀意,张开了双手化作黑影的北泽残魂只盘踞在北陵城的神识之中,只透过北陵城未睁开的眼眸,看那个坐在床头替他擦拭着额头的女子。 “这个也要杀?” 北陵城站在那荒原之上,只垂着眼眸,在绝望和愤怒的怒火燃尽他心底的一切后,除了那胸腔里无边无际的怨恨,再也没有其他感情。 他现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这重伤的身体在他没有一丝求生意志拒绝进食的情况下,已然到了崩溃的境地。他现在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个西北齐云府里的人,所有曾欺凌过他,导致了今日局面的人,都杀光。 淑娘还在温柔的替他擦着额头,一边眉眼里带着小女儿的娇羞,一边又带着对情郎身体的担心,只絮絮叨叨的说道:“陵城哥哥,昨日你对父亲那样不敬,父亲责罚于你。下手未免重了些。可那也只是他一时生气,你莫要记在心上。等你好了,淑娘陪陵城哥哥一起去向父亲请罪,父亲最疼淑娘,肯定不会再为难陵城哥哥了。” 北陵城微微的动弹了手指。 她看着北陵城从昨天刺伤家主之后被打伤后一言不发的样子终于有了点动弹和起色,只欢喜的一副小女儿态,落下帕子欢喜的朝他伸手,想要摸摸他的额头:“陵城哥哥” 一道血珠划开了这夜里的杀戮开端。淑娘捂住鲜血喷溅的脖子,只拼命的想要从那已经断掉的喉咙再吸进一口空气,那句未说出口的话已经在胸腔里被截成了两半。 北陵城坐起身,下了床,脸上只露了一副可惜的神色。看着地上那个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便香消玉殒的女子,只摇头用锦被擦了擦手,丢掉了刚刚随手在床边扣下来的一块木屑:“这样的美人,你也狠得下心。如此暴遣天物,真是造孽啊,” 黑夜掩住了这一场无声无息的杀戮。 在那尸海血泊中,北陵城撑着剑,形销骨立的身体疲倦的撑着剑,站在那西北齐云府的府门前。 那身体摇晃了片刻,似乎终于是强弩之末,再也无法动弹半分。北陵城站在那尸体中,终于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无数血滴从他的眼睛流淌而出,染红了他的视线。有温热湿腻的液体从他的七窍流淌而出,腥甜苦涩的味道从他的口中扩散。 北泽顶着他的身子,只略带可惜的说道:“小兄弟,你的身体本来就被这齐云府的老匹夫给打断了经脉,还没有融愈经脉,又强行让吾附身杀人。所幸这府上有半数弟子离了府,不然哪里又坚持得到这里。如今你的身体已然灯尽油枯,纵使吾有生前巅峰之功力,倘无神器相辅,也是无力回天。” 北陵城透过那一片猩红的血色,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的数具俯倒在地的尸体,满目疮痍的灵魂悲凉如白纸,神思恍惚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灯火通明的西北齐云府上,空气中涌动着化不开的浓重血腥之气。北泽摇头,在他的身体里只叹息了一句:“若不是你怨念深重,吾这一魄未散之残魂还不至于从沉睡中惊醒。本以为你天资聪颖,灵气旺盛,但出身清白家境清贫,只想着你会清清静静过一生,哪知道引出来这么多跌宕起伏之遭遇。罢了,罢了。” 他只叹了一句,看那身后纸灯落在地上,在那房间木柱上燃烧起来。北陵城撑着剑,慢慢的坐下。 大火冲天而起,那紧闭的府门外,有无数邻居百姓和外出闻讯赶来的弟子们的惊慌呼喊,走水救急敲门环撞门之声连绵不绝。 他咳了一声,手里是一滩猩红的血。大火里,四处都是燃烧着的鲜血。眼看着紧闭的府门前,终于有人冲了进来,却迫于火势不敢向前,只在那里大声的喊着些什么话语。 火焰吞噬了他,火焰里有女子温柔而娇羞的面容,朝他伸出手来。 他此生唯一的救赎,他此生唯一的光明,他此生唯一的希望,和着他灯尽油枯的身体和千疮百孔的灵魂,全都埋葬在这片扭曲燃烧的火焰中。 烽烟燃起。 龙皎月晨起时,才刚拧了帕子准备擦脸,便看到山下跑来几个弟子。朱云云提着裙摆,跑的最快,只一溜烟的窜上那仙姝峰,气都没喘匀,便朝着龙皎月一顿捂着胸口急急慌慌道:“掌门,掌门,大事不好啦!” 看她那嚷的一股劲,龙皎月心说这能有啥事把你惊的这幅样子?这长流的天还没塌下来吧,再说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有三位尊者顶着呢! 她慢悠悠的擦了脸,把帕子放在热水中洗了洗,想拧干挂在一旁。看到朱云云一脸尾巴着了火的焦急样,她只不咸不淡的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其他几个弟子也跟了上来,跟朱云云一般,都是满脸惊慌,连那个最冷淡的阿宁嘴角都挂了一丝忧愁和焦急,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朱云云站在她面前,只焦急的朝她说道:“掌门,今早上弟子们练剑时,听浣剑台下山猎妖兽的弟子们说,那天府城里的西北齐云府失了一场大火,说是府里的人死了百来十个,连他们西北齐云府的家主都未能幸免!” 龙皎月的帕子啪的一声跌入水中,只一脸骇然道:“什么?西北齐云府走了水,连家主都没能幸免?” 再一想起西北齐云府是白芷所归属的家府,她龙皎月也曾经去过那么一回的。她像是反应过来,心里觉得不可置信,如同听到一个笑话般,好笑的问道:“哪里来的笑话?这一方修仙道家的家主,就算不是神通广大,那该是道法出众,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火给烧死?再说这齐云府百来十人,总归是有一两个长眼灭水的吧,莫不是都在梦里被魇住了,全都躺在床上任那火烧?” 朱云云焦急道:“师傅也知道这事听来如同个笑话,可那水镜里传音来的事情,哪里是有假的?听说白掌门今晨一早便回了西北齐云府,沈世尊担心白掌门一时想不开,也跟着去了。此事连圣尊都惊动了。圣尊还告诫几位从外面猎魔回来的弟子,西北齐云府一朝灭门之事,此间必有内情,关系非比寻常,莫要声张,以免人心动摇。” 龙皎月一时哑然,真有这么大的事情?这修真道家里,西北齐云府虽比不上她们龙庭,但是也算是一方名派,哪里会说灭就灭了?她龙皎月来这仙侠世界里,头一次遇到这么轰动的事情。 走水会把一个门派给烧的一个活口都不留?假使是魔尊凌云霄,面对一整个西北齐云府倾巢而出,想要灭门那也是需要掂量掂量的吧?谁有这么大能力悄无声息的杀了一整个门派?事后竟然还能伪装成走水的样子? 其实说能力,根据本菊苣的所知,这仙侠之夏若花里面倒是真有那么一个人能做到如此巅峰之地步,可惜那个人没有走上他原本的狂傲吊炸天之路,自然就算不上了。 龙皎月想着那西北齐云府是白芷的家府,那些死去的人定然也是白芷的亲人。如今白芷突遭变故,心里肯定是难过愤恨。 龙皎月想着白芷肯定会伤心难过,她心里有些不好受,只想着等白芷回来,再想些话安慰她。 这想着想着,龙皎月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朝朱云云问道:“那北陵城呢?那个西北齐云府里来的弟子北陵城,他又如何了?” 朱云云愣了愣,只摇头说道:“弟子不知,弟子们练剑时,也只是听到那些浣剑台的弟子们谈天时说漏了的那么几句。西北齐云府昨夜走水,具体的事情,肯定也是要世尊和白师伯他们回来了才知道。” 龙皎月只点了头,蹙眉焦急道:“那本尊也下山,去看看情况。” 朱云云见她如此说,也连忙点头。众人跟在她的身后,只恭恭敬敬的拥着龙皎月,朝那三司殿去了。 远看着,白玉操场上空无一人。诸位三司殿的弟子们要么去了三司殿,要么回了各自的门派别苑。这出了如此大事,哪里还有人有心思练剑。 龙皎月朝着那三司殿去了,门外早已恭敬的站了一排弟子,个个都是恭恭敬敬的低着头,连龙皎月迈进了那门都未曾抬一抬眼睛。 金殿里,以往沈望山最常坐的金座前跪着一个穿着红黑衣裳的西北齐云府弟子,圣尊胡须雪白,长发也是一片雪白,只坐在那金座上,沉着眉,神色十分严峻。 龙皎月这是为数不多的和圣尊见面,而且旁边还没有沈望山和其它亲近之人,那噬心魔蛊在她肚子里呆着,不自觉便有些害怕,只低着头,朝那圣尊恭敬的喊了一声圣尊。 圣尊一脸阴沉,只朝她抬了头,嗯了一声,再缓声道:“龙家丫头,你来的正好。这弟子嘴里有些事情,说是关于你那引荐到西北齐云府的故人北陵城的,你也一同来听听。” 龙皎月心里咯噔一下,北陵城?他们齐云府是发现了什么吗? 第72章 伪大结局 龙皎月坐在了一旁。 那跪在金座前的齐云府弟子一身风尘仆仆,看样子是昨夜马不停蹄赶路来通知长流的使者。龙皎月刚坐在旁边,便不着痕迹的环视了一下四周。 很好,这偌大个三司殿里,除了门口站着那诸峰首席弟子,只有圣尊坐在那金殿之上。 整个金殿里都只有他们三个人。一个长流超然世外深不可测的圣尊,一个身怀噬心魔蛊而且跟北陵城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龙皎月,还有这一个惨遭灭府的齐云府幸存小弟子。 龙皎月侧眼看了看台上稳如泰山不动声色的圣尊,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台下跪着的弟子穿着一身黑红色的衣裳,抬起头来朝龙皎月害怕的撇了一眼。他的神色有说不出的紧张和疲倦,眼睛下也是一圈青的。 看他这幅样子还真是赶了一晚的路。 圣尊只温声道:“天下道门玄羽皆是一家。齐云府突遭变故,出了如此大事,本尊心里也是焦急。这其中内情,你若是知晓,皆可报来。本尊虽是老了,但这点分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 言语间,圣尊那雪白的胡子抖了抖,不着痕迹的朝龙皎月望了一眼。 那弟子被圣尊的话壮了壮胆子,只跪伏在地,头磕在冰凉的金殿上,恳切而愤懑的说道:“圣尊明察,弟子刚刚所说之词字字属实。” 卧槽,哥们?你刚刚说了什么,本菊苣不知道啊?你能不能先重复一遍让本菊苣先知情一下? 龙皎月一脸懵逼,心里也是一顿紧张。圣尊倒是先发话了,只不咸不淡的问道:“若是照你所说,那北陵城经脉尽断,又怎么可能做出屠族一举?再说,北陵城在你们齐云府呆了快十年,怎么会一朝间和齐云府家主反目成仇,又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人神共愤的行为?” 北陵城?他屠族?开玩笑吧? 龙皎月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波涛汹涌。那晚见过他之后,他不是已经想通了,要和他的三小姐远离红尘潇潇洒洒做一对世外鸳鸯吗? 这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那弟子只愤恨不已的抬起头,义愤填膺道:“这个弟子不知。可昨晚我和几位师弟师兄都是亲眼看着北陵城那畜生提着剑站在火里。那满院子都是尸体,除了他如果不是他杀的人,那难道是我们大伙都眼花了吗?” 这弟子刚还愤恨不已,一时忘了情绪,竟情不自禁的朝圣尊喊出了声。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时候,那弟子顿时脸色惨白,立刻将头磕在金殿上,惊恐万分道:“弟子失态!请圣尊责罚!” 圣尊只挥了挥手,叹道:“罢了,你们齐云府一时遭此大变,你心中悲痛抑郁难当,一时激动,也是难免。” 龙皎月在旁边听着,心中只觉得万般不可置信。北陵城灭族?开哪门子的玩笑?他北陵城有本事悄无声息的全灭他们西北齐云府,那天还会打不过她?北陵城要是有这能力,早就在那仙剑大会的擂台上吊打她龙皎月了。 再说他北陵城那天也是放下了怨恨,既然误会已解,往昔恩怨已消,他又哪里来的理由灭族? 龙皎月坐在旁边,只不咸不淡的开了口,冷冷问道:“你说那北陵城屠了你们西北齐云府,且不说证据,要说他平白无故杀人,总得是该有一个理由吧?” 那弟子只抬起头,一脸又怕又恨的盯着她龙皎月。看着她坐在那椅子上凉凉的问话,那弟子跪在地上只咬牙切齿道:“理由?龙小姐是北陵城的故人,也是龙小姐将北陵城托付到齐云府,如今出了大事,还来找我们这些弟子要理由?” 龙皎月只冷笑了一声,说道:“含血喷人!我只不过是托付他于你们西北齐云府上,望你们好生照顾他,这些年里又哪里过问一次?只不是上次仙剑大会指点了他一二,那次和他谈话时也是旁人在侧,本尊又哪里来的机会指使他如此行事?若你要说本尊托付他于你们西北齐云府时便存下了祸心,那可更是可笑!你们西北齐云府好大的脸,本小姐只需在龙庭说一句话,你们便毫无苟延残喘之力,又何必费那点心思对付你们?你们这样的家府,本小姐真是稀都不稀罕多看一眼!” 她自觉说的有点多了,想着毕竟是白芷的家府,还是留了些情面,只住了口,冷然道:“本尊托付北陵城于齐云府时,年纪不过尔尔,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通天密谋,你未免也太高看了本尊!” 那弟子一时语噎,只愤恨的望着她,半响才向圣尊转头道:“苍天可证!那北陵城自一来便性格古怪,不与弟子们多有往来,说不定是内含祸心也未可知!那日弟子们受任于家主吩咐,只去了王权世家迎接派来的王权二公子。在出发之前,便听了门下弟子有谈起,说北陵城像是发了疯,持剑伤了家主,被家主打断了筋骨逐出齐云府。只是也不知道他给府里的小姐下了什么迷药,那四小姐拼死拼活都要从那街头乞丐堆里把北陵城给拖回来。” 龙皎月听着那弟子说着的是四小姐,不禁有些疑惑,只凝眉厉声道:“四小姐?那你们府上的三小姐呢?!” 那弟子哑然,看向她,有些愤恨,还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三小姐早就死了。” 什么,什么玩意?三小姐早就死了?那北陵城口中那个充满温柔而不幸的三小姐是谁? 这段时间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龙皎月想起北陵城提起三小姐时那脸上的温柔和眷恋,还有眼里发着微微的光,不自觉的便冷了声音,只急急的问道:“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圣尊侧目,那弟子只含糊说道:“大概是半个月前吧?那时候我们西北齐云府的弟子在长流参加那仙剑大会,那三小姐听说北陵城受了伤,又思念他的紧,便苦苦的求家主让她上长流来照顾北陵城。家主不允,将她关在了柴房里。三小姐不死心,从那墙头爬出来,跌落后面的水塘,便死了。” 龙皎月一时呆住了,她记得那时候她还问过北陵城,要不要她动用龙庭的身份卖给北陵城一个人情,把那个三小姐给接上长流,让他们团聚,以解相思之苦。可北陵城却拒绝了,他说仙剑大会再过几天也就完了,到时候他就带三小姐走,带她远走高飞,日日夜夜琴瑟和鸣,永永远远不再分离。 如果那时候北陵城接受了龙皎月的这个提议,那三小姐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龙皎月坐在椅子里,心中纷乱如麻。这世上的事情,变化无常。她的心里涌上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伤心,又像是自责。只不过那么一句随口的话,只不过那么片刻间的心意动摇,如今就会让他们两生死相别天人永隔。 旁边的圣尊只诧异开口问道:“龙丫头,你认识那个三小姐?” 龙皎月心乱如麻,脑袋里又是悲伤又是无奈,说不清的情绪在她心口漫开。她只摇头道:“不怎么认识,只听说过她是北陵城的未婚妻,所以多留了个心眼,记了这个名字。” 圣尊点头,又朝那弟子说道:“那北陵城,现在又身在何处?” 那弟子听此一言,只摇头道:“不知。那时火势太大,我们也不敢贸然冲进去。可那火里遍地死尸,除了那站在尸体前的北陵城,没有一个活口。凶手不是北陵城,又会是谁?!” 龙皎月坐在座位里,很想认真的说一句,小弟子你真的太年轻,见风就是雨,说不定那北陵城是在救人呢?说不定他是最后一个没有被那个幕后黑手打败的人,所以才会站在尸骸堆里。 可她已经不想开口了。 圣尊听完那弟子的言语,只摇头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妄下定论。西北齐云府一事,说是走水,不大可能,说是人为,也需考证斟酌。事关一族,传出去必会让整个修真界动荡不已。你们都先下去吧。等到白掌门和望山回来了,有了消息,再做定夺。” 那弟子站起身,恭敬低头退下。龙皎月点头,只起身离了金殿。 龙皎月心里似乎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毒蛛女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她也总是呆在这个仙姝峰,每天的日程可以简略算作,看日出,练功,看白露,睡觉。 一路上回来,整个长流的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兴许是出了这么大事,弟子们聚在各自的门派峰院里,没有什么心思练功吧! 前几天沈望山下了通知,让每个门派派出十人,去每个道法世家通知上长流商议要事。 如今这通知还没来得及下,西北齐云府倒是首先被莫名其妙的灭了门。 龙皎月回了仙姝峰,刚刚跟在她身后一同去三司殿的弟子们都跟在她身后,朱云云还上前来,朝龙皎月小心而担心的说道:“掌门,白掌门出了这么大事情,掌门要不要抽空去找白掌门谈一下心?白掌门一直不爱说话,有事就爱憋在心里,对弟子们虽然好,却也是什么都不肯说的。龙掌门,你和白掌门亲近,她肯定能听进你的话。” 龙皎月只点了点,说道:“这是自然的。” 她一个人上了仙姝峰,那弟子们看她有些落寞,只得四散了回了别苑。 龙皎月走上仙姝,回了清雅轩。床上一面镜子正发着莹莹的光。 荷叶一般碧绿的圆盘里,摆着一面光滑的铜镜。镜子里有一副清丽无双的脸,正盈盈的看着她。 人总是在脆弱的时候,才能想到最爱自己的人。龙皎月坐在那床头,一只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镜子。 那面窥世镜里,小团子正对着一面镜子。窥世镜里的影像是白露的眼睛里看到的事物,她为了让龙皎月看到她的正面,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面镜子,如此一来,龙皎月正好就看到了白露那张俏丽无双的脸,盈盈而温柔的看着她。 这小团子,无论何时总是这么聪明。 龙皎月坐在那床榻上,只端了那面镜子,朝白露轻声的说道:“白露。” 可是这面镜子是永远不能传声的,她只能是单方面的喊了一声白露而已。 可白露似乎发觉了什么似得,又是温柔的笑了一笑,开始汇报起她在这昆仑上的行程。 “今天徐师伯带我们见识了好多妖怪,没想到昆仑山这地方寸草不生,离最近的魔域荣山西峰潭也是好几百里,却还有这么多妖怪。” “今天我和沈师兄逮住了一只兔子精,那兔子精有红红的眼睛,还有一双没有蜕化完的大白耳朵。白露问她,为什么这昆仑山上有这么多妖怪,那兔子精说,” 她捏了捏嘴,捏成三瓣的样子,学着那兔子精的模样,只装模作样阴阳怪气的说道,“因为,因为这里灵气丰富啊!兔兔精本来只是一只兔子,后来来了这里,就变成了兔兔精啦!” 龙皎月看着那双大眼睛在水镜中眨巴着,再看着她装模作样的学着兔子精装模作样,情不自禁的弯了弯嘴角。白露放下手,只继续笑着说道:“白露和沈师兄抓住了这只兔子精,沈师兄说这兔子精以后肯定是要变作妖怪害人的,要杀了她。可那兔兔精太可怜了,身上又没有害过人的腥气,白露和沈师兄看了她半天,都拔不出剑来杀她。白露和沈师兄偷偷的放了她,那兔兔精还说以后要报答白露和沈师兄呢!” “沈师兄让白露千万不要讲出去,怕徐师伯会生气。白露说白露才不怕,徐师伯又不是白露的师傅,白露只怕师傅生气,师傅也不会生气的。沈师兄也说,他也不怕徐师伯生气,因为他是龙庭的弟子,日后肯定是归师傅你管的人,他只是怕徐师伯一路唠叨。” 话到最后,白露垂了垂大眼睛,望着那面镜子,只隔着千山万水温柔而思念的问道:“师傅,你又在干什么呢?” 龙皎月抚着镜子,心里柔情似水汹涌而出。她朝着镜子笑了一笑,只温柔道:“吃饭,练功,还有想你。” 白露在那镜子里一怔愣,眼里竟然涌上泪来。龙皎月这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听到了自己的话,结果白露只含着泪,伸手抚向她面前摆着的那面铜镜,哑声道:“师傅,白露杀了好多妖怪。” 她垂了眸,只黯然道:“白露不想杀生,那些妖怪里,有好多是刚化成了人形刚通灵的妖怪,有的看到白露持了剑过来,还傻乎乎的笑着去摸白露的剑锋。” 龙皎月心底一紧,是了,那魔域封印处逃出来的妖怪,有些是为了吃人肉披人皮来,有的是像凌云霄和他那三个手下来人间搞事情找刺激,而有些则是根本搞不清情况便被那封印处的破洞吸引过来的妖怪。 并不是所有妖怪都害人,不是所有妖魔都对凡人感兴趣,只是除妖这一行,讲究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哪里会考虑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为何? 白露的泪只涌了片刻,便被她压了下去。她又重拾了明亮而干净的笑容,只说道:“徐师伯说了,我们要守着这世间所有比我们弱小的人。除妖诛魔,替天行道。我们没办法选择,我们必须斩草除根,即使是昧着良心。那些比我们弱小,比我们脆弱的普通人,就是我们拔剑的理由。” 龙皎月在这边,只对着镜子嗯了一声。 镜子里的白露还在说着,旁边突然有人喊了她一声,似乎是要上路了。白露应了一声,又朝镜子里看来,只有些黯然的说道:“师傅,白露也不知道你听到白露的话没有。” 她大眼睛里涌着水光,只垂眸道:“如果魔域的封印处能重新加固,魔族不能逃进结界里,他们不会再危害凡人,我们也不用滥杀无辜,人魔两界不再有这么怨恨,那该多好啊。” 龙皎月看着她,对这句话深表认可。那边的人再次唤了一声小师妹,听起来是沈星南的声音。白露只急忙收起那面铜镜,轻声道:“师傅,白露很想你。” 龙皎月坐在床上想了许久。 她觉得是时候去找魔尊把账算清楚了。西北齐云府的灭门,北陵城的嫌疑,三小姐的死,让她心里纷乱如麻。 一旦得到了噬心魔蛊的解药,她就得赶紧离开长流。以往那噬心魔蛊在她肚子里呆着,算是一颗不知道何时爆炸的。如今西北齐云府被灭门,这世界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她需要时刻谨慎,千万不要因为北陵城的事情而乱了阵脚。 只是不知道北陵城到现在,又是死是活? 这几天里,长流人心惶惶。 一个百年门派一朝之间被人灭门,连家主都没来得及逃出,百来十人,无一幸免。那大火烧红了天府城的半边天,哪个道家中人听到这个事情,不会觉得脊背发凉? 众说纷纭里,只有一条最有可信力度。那天及时赶回家府的弟子们,都亲眼见到那个站在大火里,撑着剑,浑身是血的北陵城。 大火吞没了一切,可没有吞没的,还有众人亲眼目睹的惨案。那些尸骸遍地里,唯有那么一个人提着剑站着,再联系之前北陵城行刺家主不成反被打断经脉逐出西北齐云府,动机和人证都齐了,唯一无法解释的,就是那北陵城突如其来的通天法术,到底是哪里来的。 龙皎月呆在清雅轩里,知道急也没办法。反正她是不相信北陵城有那样的本事杀人放火。如果说北陵城是为了三小姐而报仇杀人,她是相信的。可那北陵城在之前还输给了她的九天引雷诀,怎么可能突然一夜之间就有了这滔天的本事把一个百年名门给灭了族? 她依旧练着剑,看着那面铜镜,看着白露斩妖除魔,看着白露迷茫,看着她坚定,再看着她一点点在真刀实枪里成长起来,如同蜕化之后的雨蝶,露出最美丽无双的模样。 下一个月圆之夜即将来临。她的道法已经到了金丹中期的瓶颈,再等上那么三四个月,在实力上也能有和魔尊一拼的资格。 她龙皎月已经决定殊死一搏。 如果她龙皎月打不过魔尊,反倒被魔尊察觉了自己的想法,魔尊虽杀不了她,但还是会用噬心魔蛊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龙皎月想了想那结局,虽然输了的话代价很惨,但如果她赢了,她自此就可以自由自在混吃等死颐养天年了。 如果可以,让小团子跟着她一起游学也是不错,只要她龙皎月还有东西可以教她的话。 这天小雨淅淅沥沥。 已经快要到了夏末,长流的上空有雷霆划过。白露在镜子里说她们已经齐心协力除了那九头妖目鸟,虽然都挂了点彩受了点伤,但这任务也算圆满完成。徐浪青让众人在昆仑山修整一天,第二天便要动身长流。 外面下了小雨,龙皎月也是没事做。天气阴沉沉的,四下都昏暗的紧,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压抑。龙皎月坐在那床榻上,抱着窥世镜看着白露和沈星南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连练功也懒得去。 沈星南在白露的面前,只说些龙庭的事,言语里多半是些对龙庭规矩的解说。沈星南还吐槽了龙庭的淡金色校服,说行走之间像是一片超大的银杏叶,还是秋日里挂在树枝梢头那种。 那窥世镜里,白露还不好意思的问,那龙庭对嫁来的嫡少夫人有什么要求没。 沈星南摸了摸头,一脸懵逼道:“可是我们龙庭只有一位嫡小姐,没有嫡系的公子啊?” 静了半响,白露才扭捏的说道:“我只是问问,你说就是了,管他什么嫡系公子的。” 沈星南顿时喜笑颜开道:“啊,原来小师妹是对我们龙庭有兴趣啊?那这样吧,师兄回去跟小姐说说,让她抽空带你回龙庭去。老夫人和龙宗主一定会喜欢小师妹的。” 卧槽!沈星南你闭嘴,你不要再说了! 龙皎月脸上发起烫来,小团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她龙皎月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天边一个霹雳。那轰隆的雷霆声,如万辆战车碾过九霄之上的战场。那一道照亮天际的白光,照出那清雅轩门旁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影。 龙皎月正捧着脸一脸痴笑的看着那镜子里,身后杀机顿现,刀光剑影如同刺破空气的疾剑,划破空气朝她背后而来! 那一道莹莹的光原本是温柔似水,如今此时杀意似雪似霜,寒意透彻人心。 龙皎月躲闪不及,正好手上拿着窥世镜,只来得及一转身,用空余的那只手抓住了那把抱着必杀之意的寒雪剑。 那剑锋锐利,在她紧攥住的手心里划出深深的伤口。那鲜血由着伤口涌出,顺着剑身往下淌去。 天边一个霹雳,照亮了那昏暗而压抑的房间里。 龙皎月刚还愕然愤怒,心说哪个兔崽子偷袭她,而此刻抓了剑身,知晓了那来人是带着杀意,看见门边站着的那个人,心里只剩下一片寒意和不知所措。 怎么会,怎么会? 那天边雷霆划过,轰隆的一声。 白芷站在那清雅轩的门口,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她垂着黑发,湿漉漉的头发披在她的肩头。她没有穿白蓝色的长流校服,身上只是穿着一身红黑色的衣裳,那是西北齐云府的家族服饰。 那双唇血色尽失,那张本该温柔如水的脸本该是龙皎月熟悉的模样,此刻却全然变成了另一个模样。白芷站在那门口,只摇摇欲坠的朝她走过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龙皎月心里一阵震骇,那剑还在她的手里,被割开的肌肤和肉理,十指连心,满是血肉模糊的伤口是一片撕心裂肺的疼。 白芷,白芷要杀她? 白芷只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脸上半分血色全无。她只癫狂的朝龙皎月走过来,像是着了魔一般,淌着水的手慢慢的抬了起来。 龙皎月心里一阵不知所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齐云府被灭了门,那也扯不上她龙皎月吧?白芷这又是怎么了? 眼看着那剑伤了她,龙皎月看白芷朝她着魔一般走过来,只好后退了一步,一边惊疑不定的问道:“白芷,你怎么了?” 白芷一下跪跌了下来,龙皎月见她这样失魂落魄,心里还是发了软,心里觉得她兴许是因为齐云府一时受了刺激,有些于心不忍,便忍着痛放了手,把那剑给扔了,半跪下来,想要扶起她:“白芷,齐云府的事情我也知道,你不要太” 龙皎月的话戛然而止,一截短小而锐利的冷剑插入了她的胸膛,截断了她的话语。 她低下头,不可置信的微张了嘴。白芷靠在她怀里,手里那把短剑冰凉似水。她的脸上淌着泪,只癫狂的笑了起来:“龙皎月,纳命来!” 雨还在下。 雷霆划过穹苍,划开那浓重的化不开的云层。 昆仑山上,白露只望着长流的方法,千山万水之外,她的归宿,她的师傅,此时此刻,又在干嘛呢? 第73章 狗带退散 在乘着祥云飞往南天门的时候,司音从怀里掏出两张鎏金的帖子,封面上瑶池寿宴几个字龙飞凤舞。他往下送了送,将一封写着我名字和身份的帖子塞到我手里,打趣道:“话说你在东海龙宫呆了这么多年,想来这天上怕是没几个人认识你的。你可得把帖子收好了,等会要和我走散了,就拿着这帖子到处去问。他们虽不认得你,但是却是认得这帖子的。” 我拿过帖子收好,刚想感叹一下这年头公关文件远比真人身份重要,身后便突如其来冒出一只手,毫无征兆拍在我肩上。 身后是万里无云的碧海蓝空,咋咋呼呼冒出一个手来,我吓了一跳,脚一滑差点掉下云端。司音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扶稳我后怒视着我身后那只手的主人:“二皇子,请自重。” 司音一只手还扶着我的背,脸上却是强忍着怒气的模样。我惊魂未定,看着司音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对这个吓我一跳的人既好奇又同仇敌忾的转头看过去。 触目先是一袭蓝色长袍,然后是一根成色温润的玉质腰带,再上去,淋漓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只一根玉簪松松垮垮的别起来。那被唤作二皇子的男子高傲神色里带着轻蔑和不以为然,目光上下打量着我语气极为轻浮:“司音,这又是你新找的相好?这也太小了吧,虽然容貌也算是上等,可你也太饥不择食了。莫非我那自命清高的弟弟让你呆着那鬼气森森的清云宫太久,竟然连这等幼女都看得上眼” 我转了转眼睛认真的看着面前脸色不善的司音。因为我是东海唯一的公主,所以这种为了皇权私下里明争暗斗的场面并不多见。但那认真论起来,其他三海的水晶宫中这样的事情想来也是不少。以往在水晶宫的时候,西海北海南海的王兄们哪一个不是把眼睛安在脑门上看人,看来不止是四海龙族旗下的龙子龙孙有着天生高人一等的错觉。今日还未踏进天宫正门一步,倒是见识了什么叫天界纨绔子弟。从往日里听到的传闻和今日里看,这天界三皇子墨颜的确是不大招天帝待见,这天宫里的皇子之间,明争暗斗怕是比人间那些宫闱帝王还要精彩万分。 司音的脸色冷下来,他将我拉到身后,态度虽是恭敬却是十分隐忍。那皇子看司音动了怒色,像是恶作剧的变态见到了想要的结果般得意洋洋,扬起了高傲的下巴冷笑道:“怎么了,你这低贱的看门鸟敢对本王刀剑相向吗?别以为墨颜能嚣张多久,父君怎么可能让他这种逆子接任天帝,不识抬举。” 如果被侮辱的人不是司音,听到这句看门鸟我一定会笑出来。变态有这么一副风流倜傥好皮相,可是说出的话语里句句是刻薄尖酸。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想起那个被我小时候被迫霸王亲的三皇子墨颜在这么多年里的传闻了说是风姿卓绝举世无双,那得多不可貌相不可斗量。 司音未曾给我过多提起三皇子的事,但是由这些话听来,那三皇子虽然身担要职,却是个不受待见的主。那飞扬跋扈耀武扬威的皇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对沉默的司音哼了一声,眨眼身形一阵烟似得,自以为潇洒的远去了。司音面上缓缓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他内疚的摸了摸我的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让你看见这种场面,实在是不好。也幸好你沉默不言,若是刚刚他知道你是东海的公主,还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二皇子对帝位的心不是一日两日只是不知道等瑶池会上他等会见到你会是怎么一个表情。” 我见怪不怪恬不知耻的回道:“当然是一个此等美人只应东海有天上哪的几回闻的表情。” 司音:“” 南天门的大门近在咫尺,一派天兵天将都在那儿依次检查会宴仙人的帖子。南天门里的柱子间似乎隔着层雾障,一踏入南天门的正台,除了佩着明心镜的天将,所有的神仙之间都会被一层雾气给隔开。 进天宫的过程非常顺利。我跟在司音后面,按照司音稳稳当当的过了照妖镜和凌仙门,只是给检查帖子的天兵小将递过帖子的时候,那清秀的银甲小将像是好奇的扫了我一眼。 父君因为些事情脱不开身,也不想我此次上天过于招摇,只嘱咐我随司音上天赴宴,算是客套的给天庭个面子,走走过场罢了。往年里天界了各种各样的帖子下了不少,都可没见哪一次东海的龙族有露面的。一来二去,估计那守着南天门的小将也是头一次见到打着东海招牌来的宾客。 天界亭台楼阁交错,望不到尽头的楼宇花园漂浮在云雾缭绕之间。司音领着我往一处曲折幽径走,往来的宫娥渐渐稀少了,周围除了我和司音再无丝毫声音。 司音说是抄近道,从这边花园过去再半日云程就能直接到天后寿宴的瑶池。我对天界也不大熟悉,这姹紫嫣红飞檐勾角的亭台楼宇实在是太容易让人看花眼,便深信不疑老老实实的跟在司音身后。 想来这天界的地域甚是宽广,司音带着我在平素不大有人来的花园里转悠了半天都没找到他所说的出口。等到我第三次坐到刚小憩过的静心亭,他不好意思的看着任劳任怨跟在他身后的我,挠了挠脑袋一脸无辜:“我们好像迷路了。” 我白他一眼:“当我第二次看道这个亭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嘿嘿干笑一声,还带了一丝幸灾乐祸:“这下惨了,要不咱们在这里大吼几声,说不定有人听得到。” 我正想摇头,耳边突然飘来一阵若无若无的啜泣声。司音也停住了闲扯,屏气凝神细细的倾听着这纤细而颤栗的哭泣声。我冲他歪了歪头,张了张嘴轻声说:“天界会有鬼吗?” 我停顿了一下,再加了一句:“还是个女的。” 司音毕竟比我大几万岁,见多识广,比我镇定多了,语气却也是轻轻的:“那不可能,鬼魂受幽冥司管辖,怎么可能出现在天界。应该是哪个宫里的宫娥受了责罚,偷偷跑到没人的角落里哭吧。” 我冲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努嘴:“要是是小宫娥,那咱们就得去看看,让她把我们带出去。” 在乘着祥云飞往南天门的时候,司音从怀里掏出两张鎏金的帖子,封面上瑶池寿宴几个字龙飞凤舞。他往下送了送,将一封写着我名字和身份的帖子塞到我手里,打趣道:“话说你在东海龙宫呆了这么多年,想来这天上怕是没几个人认识你的。你可得把帖子收好了,等会要和我走散了,就拿着这帖子到处去问。他们虽不认得你,但是却是认得这帖子的。” 我拿过帖子收好,刚想感叹一下这年头公关文件远比真人身份重要,身后便突如其来冒出一只手,毫无征兆拍在我肩上。 身后是万里无云的碧海蓝空,咋咋呼呼冒出一个手来,我吓了一跳,脚一滑差点掉下云端。司音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扶稳我后怒视着我身后那只手的主人:“二皇子,请自重。” 司音一只手还扶着我的背,脸上却是强忍着怒气的模样。我惊魂未定,看着司音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对这个吓我一跳的人既好奇又同仇敌忾的转头看过去。 触目先是一袭蓝色长袍,然后是一根成色温润的玉质腰带,再上去,淋漓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只一根玉簪松松垮垮的别起来。那被唤作二皇子的男子高傲神色里带着轻蔑和不以为然,目光上下打量着我语气极为轻浮:“司音,这又是你新找的相好?这也太小了吧,虽然容貌也算是上等,可你也太饥不择食了。莫非我那自命清高的弟弟让你呆着那鬼气森森的清云宫太久,竟然连这等幼女都看得上眼” 我转了转眼睛认真的看着面前脸色不善的司音。因为我是东海唯一的公主,所以这种为了皇权私下里明争暗斗的场面并不多见。但那认真论起来,其他三海的水晶宫中这样的事情想来也是不少。以往在水晶宫的时候,西海北海南海的王兄们哪一个不是把眼睛安在脑门上看人,看来不止是四海龙族旗下的龙子龙孙有着天生高人一等的错觉。今日还未踏进天宫正门一步,倒是见识了什么叫天界纨绔子弟。从往日里听到的传闻和今日里看,这天界三皇子墨颜的确是不大招天帝待见,这天宫里的皇子之间,明争暗斗怕是比人间那些宫闱帝王还要精彩万分。 司音的脸色冷下来,他将我拉到身后,态度虽是恭敬却是十分隐忍。那皇子看司音动了怒色,像是恶作剧的变态见到了想要的结果般得意洋洋,扬起了高傲的下巴冷笑道:“怎么了,你这低贱的看门鸟敢对本王刀剑相向吗?别以为墨颜能嚣张多久,父君怎么可能让他这种逆子接任天帝,不识抬举。” 如果被侮辱的人不是司音,听到这句看门鸟我一定会笑出来。变态有这么一副风流倜傥好皮相,可是说出的话语里句句是刻薄尖酸。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想起那个被我小时候被迫霸王亲的三皇子墨颜在这么多年里的传闻了说是风姿卓绝举世无双,那得多不可貌相不可斗量。 司音未曾给我过多提起三皇子的事,但是由这些话听来,那三皇子虽然身担要职,却是个不受待见的主。那飞扬跋扈耀武扬威的皇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对沉默的司音哼了一声,眨眼身形一阵烟似得,自以为潇洒的远去了。司音面上缓缓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他内疚的摸了摸我的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让你看见这种场面,实在是不好。也幸好你沉默不言,若是刚刚他知道你是东海的公主,还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二皇子对帝位的心不是一日两日只是不知道等瑶池会上他等会见到你会是怎么一个表情。” 我见怪不怪恬不知耻的回道:“当然是一个此等美人只应东海有天上哪的几回闻的表情。” 司音:“” 南天门的大门近在咫尺,一派天兵天将都在那儿依次检查会宴仙人的帖子。南天门里的柱子间似乎隔着层雾障,一踏入南天门的正台,除了佩着明心镜的天将,所有的神仙之间都会被一层雾气给隔开。 进天宫的过程非常顺利。我跟在司音后面,按照司音稳稳当当的过了照妖镜和凌仙门,只是给检查帖子的天兵小将递过帖子的时候,那清秀的银甲小将像是好奇的扫了我一眼。 父君因为些事情脱不开身,也不想我此次上天过于招摇,只嘱咐我随司音上天赴宴,算是客套的给天庭个面子,走走过场罢了。往年里天界了各种各样的帖子下了不少,都可没见哪一次东海的龙族有露面的。一来二去,估计那守着南天门的小将也是头一次见到打着东海招牌来的宾客。 天界亭台楼阁交错,望不到尽头的楼宇花园漂浮在云雾缭绕之间。司音领着我往一处曲折幽径走,往来的宫娥渐渐稀少了,周围除了我和司音再无丝毫声音。 司音说是抄近道,从这边花园过去再半日云程就能直接到天后寿宴的瑶池。我对天界也不大熟悉,这姹紫嫣红飞檐勾角的亭台楼宇实在是太容易让人看花眼,便深信不疑老老实实的跟在司音身后。 想来这天界的地域甚是宽广,司音带着我在平素不大有人来的花园里转悠了半天都没找到他所说的出口。等到我第三次坐到刚小憩过的静心亭,他不好意思的看着任劳任怨跟在他身后的我,挠了挠脑袋一脸无辜:“我们好像迷路了。” 我白他一眼:“当我第二次看道这个亭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嘿嘿干笑一声,还带了一丝幸灾乐祸:“这下惨了,要不咱们在这里大吼几声,说不定有人听得到。” 我正想摇头,耳边突然飘来一阵若无若无的啜泣声。司音也停住了闲扯,屏气凝神细细的倾听着这纤细而颤栗的哭泣声。我冲他歪了歪头,张了张嘴轻声说:“天界会有鬼吗?” 我停顿了一下,再加了一句:“还是个女的。” 司音毕竟比我大几万岁,见多识广,比我镇定多了,语气却也是轻轻的:“那不可能,鬼魂受幽冥司管辖,怎么可能出现在天界。应该是哪个宫里的宫娥受了责罚,偷偷跑到没人的角落里哭吧。” 我冲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努嘴:“要是是小宫娥,那咱们就得去看看,让她把我们带出去。” 在乘着祥云飞往南天门的时候,司音从怀里掏出两张鎏金的帖子,封面上瑶池寿宴几个字龙飞凤舞。他往下送了送,将一封写着我名字和身份的帖子塞到我手里,打趣道:“话说你在东海龙宫呆了这么多年,想来这天上怕是没几个人认识你的。你可得把帖子收好了,等会要和我走散了,就拿着这帖子到处去问。他们虽不认得你,但是却是认得这帖子的。” 我拿过帖子收好,刚想感叹一下这年头公关文件远比真人身份重要,身后便突如其来冒出一只手,毫无征兆拍在我肩上。 身后是万里无云的碧海蓝空,咋咋呼呼冒出一个手来,我吓了一跳,脚一滑差点掉下云端。司音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扶稳我后怒视着我身后那只手的主人:“二皇子,请自重。” 司音一只手还扶着我的背,脸上却是强忍着怒气的模样。我惊魂未定,看着司音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对这个吓我一跳的人既好奇又同仇敌忾的转头看过去。 触目先是一袭蓝色长袍,然后是一根成色温润的玉质腰带,再上去,淋漓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只一根玉簪松松垮垮的别起来。那被唤作二皇子的男子高傲神色里带着轻蔑和不以为然,目光上下打量着我语气极为轻浮:“司音,这又是你新找的相好?这也太小了吧,虽然容貌也算是上等,可你也太饥不择食了。莫非我那自命清高的弟弟让你呆着那鬼气森森的清云宫太久,竟然连这等幼女都看得上眼” 我转了转眼睛认真的看着面前脸色不善的司音。因为我是东海唯一的公主,所以这种为了皇权私下里明争暗斗的场面并不多见。但那认真论起来,其他三海的水晶宫中这样的事情想来也是不少。以往在水晶宫的时候,西海北海南海的王兄们哪一个不是把眼睛安在脑门上看人,看来不止是四海龙族旗下的龙子龙孙有着天生高人一等的错觉。今日还未踏进天宫正门一步,倒是见识了什么叫天界纨绔子弟。从往日里听到的传闻和今日里看,这天界三皇子墨颜的确是不大招天帝待见,这天宫里的皇子之间,明争暗斗怕是比人间那些宫闱帝王还要精彩万分。 司音的脸色冷下来,他将我拉到身后,态度虽是恭敬却是十分隐忍。那皇子看司音动了怒色,像是恶作剧的变态见到了想要的结果般得意洋洋,扬起了高傲的下巴冷笑道:“怎么了,你这低贱的看门鸟敢对本王刀剑相向吗?别以为墨颜能嚣张多久,父君怎么可能让他这种逆子接任天帝,不识抬举。” 如果被侮辱的人不是司音,听到这句看门鸟我一定会笑出来。变态有这么一副风流倜傥好皮相,可是说出的话语里句句是刻薄尖酸。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想起那个被我小时候被迫霸王亲的三皇子墨颜在这么多年里的传闻了说是风姿卓绝举世无双,那得多不可貌相不可斗量。 司音未曾给我过多提起三皇子的事,但是由这些话听来,那三皇子虽然身担要职,却是个不受待见的主。那飞扬跋扈耀武扬威的皇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对沉默的司音哼了一声,眨眼身形一阵烟似得,自以为潇洒的远去了。司音面上缓缓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他内疚的摸了摸我的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让你看见这种场面,实在是不好。也幸好你沉默不言,若是刚刚他知道你是东海的公主,还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二皇子对帝位的心不是一日两日只是不知道等瑶池会上他等会见到你会是怎么一个表情。” 我见怪不怪恬不知耻的回道:“当然是一个此等美人只应东海有天上哪的几回闻的表情。” 司音:“” 南天门的大门近在咫尺,一派天兵天将都在那儿依次检查会宴仙人的帖子。南天门里的柱子间似乎隔着层雾障,一踏入南天门的正台,除了佩着明心镜的天将,所有的神仙之间都会被一层雾气给隔开。 进天宫的过程非常顺利。我跟在司音后面,按照司音稳稳当当的过了照妖镜和凌仙门,只是给检查帖子的天兵小将递过帖子的时候,那清秀的银甲小将像是好奇的扫了我一眼。 父君因为些事情脱不开身,也不想我此次上天过于招摇,只嘱咐我随司音上天赴宴,算是客套的给天庭个面子,走走过场罢了。往年里天界了各种各样的帖子下了不少,都可没见哪一次东海的龙族有露面的。一来二去,估计那守着南天门的小将也是头一次见到打着东海招牌来的宾客。 天界亭台楼阁交错,望不到尽头的楼宇花园漂浮在云雾缭绕之间。司音领着我往一处曲折幽径走,往来的宫娥渐渐稀少了,周围除了我和司音再无丝毫声音。 司音说是抄近道,从这边花园过去再半日云程就能直接到天后寿宴的瑶池。我对天界也不大熟悉,这姹紫嫣红飞檐勾角的亭台楼宇实在是太容易让人看花眼,便深信不疑老老实实的跟在司音身后。 想来这天界的地域甚是宽广,司音带着我在平素不大有人来的花园里转悠了半天都没找到他所说的出口。等到我第三次坐到刚小憩过的静心亭,他不好意思的看着任劳任怨跟在他身后的我,挠了挠脑袋一脸无辜:“我们好像迷路了。” 我白他一眼:“当我第二次看道这个亭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嘿嘿干笑一声,还带了一丝幸灾乐祸:“这下惨了,要不咱们在这里大吼几声,说不定有人听得到。” 我正想摇头,耳边突然飘来一阵若无若无的啜泣声。司音也停住了闲扯,屏气凝神细细的倾听着这纤细而颤栗的哭泣声。我冲他歪了歪头,张了张嘴轻声说:“天界会有鬼吗?” 我停顿了一下,再加了一句:“还是个女的。” 司音毕竟比我大几万岁,见多识广,比我镇定多了,语气却也是轻轻的:“那不可能,鬼魂受幽冥司管辖,怎么可能出现在天界。应该是哪个宫里的宫娥受了责罚,偷偷跑到没人的角落里哭吧。” 我冲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努嘴:“要是是小宫娥,那咱们就得去看看,让她把我们带出去。” 第74章 真相只有一个 这躺了两天,身子也不怎利落。沈望山倒是天天都来仙姝峰,只给她带了些伤药和补品,嘱咐她莫要沾水,莫要辛辣,以免留疤。 龙皎月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躺在床上偷偷的把之前还在吃的小零嘴包好给藏在枕头下面。等到沈望山走了,她又拿出那珍藏版的小黄书,一边吃着津津有味的各色香辣零嘴,一边表情各种变幻的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这,这古人的知识实在是甚渊博啊!啧啧,这柔韧性,这姿势,简直堪比国家级运动运啊!厉害,厉害,本菊苣佩服,实在佩服! 这几日里她实在是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想起白芷和她那点事,心里就止不住的堵得慌,再一想男主北陵城和三小姐也成了亡命鸳鸯,她心里更是坠的没底。 这思来想去,干脆就整天看小黄书分散注意力,观摩古代床帏文化度日了。 这两天仙姝峰的弟子们也组团上山来看自己这不小心“滑倒并受伤”的掌门,朱云云一边嘀咕着师傅忒是不小心,一边又嚷嚷着问她的手怎么了。 龙皎月一边不咸不淡的收起手来,一边拿捏了个掌门的做派,把一本功法心经给装模作样的卷起来,拿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上,看着书淡淡道:“无妨,只不过是削梨子皮时伤到了手。” 朱云云一阵眼巴巴道:“师傅何必亲自动手?这种杂活,叫我们这些弟子来做便是。若是小师妹看到了,还不得心疼死。” 要是白露在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把梨子削好皮,仔细切成那么晶莹剔透的一小块送到龙皎月嘴边。龙皎月想起白露,不由得又嗟叹了一声,这白露没走还好,她这一走,龙皎月倒还真发现自己离不开她,现在离了这么半个来月,满心满肺都是她的好。 那旁边放着一堆治刀剑伤的金疮药。一个弟子看了看那些瓶瓶罐罐,又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声:“这摔倒也是摔的新奇,还头一次听说把心口给摔出了个剑伤的。” 龙皎月耳朵怪灵尖的,听她这么一声嘀咕,老脸一红,也没怎么在意。朱云云却是个心眼大的,只站在那床头,半响才朝龙皎月一脸神秘的说道:“师傅,近来因为西北齐云府的事情,好多修真道法世家都上了长流。许多不世出的大人物,也都来了。” 龙皎月一听朱云云提了这西北齐云府的事,顿时觉得一阵肝疼。果不其然,朱云云又换了一副同情的面容,只朝龙皎月叹气道:“白掌门也是命苦,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亲人都没了。那些道家玄羽的大人物都想去拜访一下白掌门,安慰安慰她,都被浣剑台的人谢绝了。听说白掌门自那日从西北齐云府回来之后,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似得,整天把自己关在浣剑台的阁楼里,谁都不见。” 龙皎月听着朱云云这样说,心里虽是难过,可是想着那一剑之下已然恩断义绝,只寡淡的说道:“是吗?既出了如此大事,作为家府嫡女,不该是振作精神,首先找出罪魁祸首绳之以法,以安慰父母在天之灵吗?” 想着白芷只那么坚决的把她龙皎月当了凶手,她这句话在白芷杀不了她的前提下相当于没说。她闭了口,只继续道:“若是杀不了凶手,也该是化悲痛为力量,整顿家族余下的弟子,重振家府昔日光辉荣耀,这才是身为西北齐云府嫡女才该做的事情。整日里伤春悲秋以泪洗面,根本毫无作用。” 朱云云愣了半响,才一脸复杂的说道:“话是这样说,可那西北齐云府的凶手据说已经是葬身火海了,就算是要报仇,也是无处可报了。再说,人都有七情六欲,白掌门一时悲痛,如此也是无可厚非。” 言下之意是你龙皎月怎么可以在此关头说出如此冷漠无情之语,龙皎月听了她的话,看着面前朱云云明显为白芷抱不平的埋怨脸,半响才挪开眼叹了一声,看她们这些弟子定然是不知道其中原委,想来该是沈望山把事情都给压了下去,所以她们还傻乎乎的以为她龙皎月和白芷依旧是交好的关系。 龙皎月心累的紧,也不想多说,只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便拿着书卷淡淡道:“既然白掌门闭门谢客,那我们仙姝峰也不要去触这个霉头了。云云,你带几个弟子去仙姝峰的库房里挑几株调理生息的上好仙草,用白绸包好了,送到浣剑台去,表表心意,就行了。” 朱云云顿时点头如捣蒜。 等到弟子退下了,龙皎月把那道法心经放在桌子上,从袖子里摸出那本尚未细细研究完的小黄书又开始观摩。 不过片刻,沈望山倒是来了。 龙皎月估摸着他和自己说好的时间,也换上了一套黑色的华裳。毕竟行走在外,常年一套白衣飘飘弄脏了实在难洗。 再说她龙皎月是去深入基层工作,切身实战调查西北齐云府灭门一案,哪里能穿的一身洁白无瑕顾得那副高人做派? 沈望山踏入了清雅轩里,猛地一眼看到龙皎月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衣,还愣了一愣,半响才笑道:“头一次见你穿一身黑衣,倒有些不习惯。” 龙皎月笑了笑,一边蒙着面纱,只把头上黑纱斗笠给戴上:“西北齐云府对我的成见颇深,若是一身白衣招摇过市,指不定会被他们门下的弟子给围追堵截了。” 沈望山点头:“你倒是想的周到。” 龙皎月一边蒙着面纱,一边就看到沈望山身后一个黑衣的人影,半壁面具冰凉如水,剔透如银,一双漆黑深沉的瞳孔就隔着那面具,冷冰冰的把龙皎月望着。 咳咳,这不是夏若花小公举远在皇宫里那位最忠心耿耿的贴身近卫男二原重阳吗? 原重阳见她目光朝自己转了过来,只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以示礼节。龙皎月心里一阵这小子竟然跟我打招呼了的惊诧感,但面上还是淡淡的抿了唇,也轻点了点头。 这过去了好几年,原重阳这厮生的更是英俊冷傲,身材高挑,蜂腰猿臂,站在那里便是一尊冷冰冰的玉石雕像。 唉,果然这仙侠之夏若花里的男配都是俊美非凡,不然怎么烘托得出小公主的众星拱月? 之前那一战拼死相搏的恩恩怨怨早已过去,沈望山看着龙皎月脸色无异,知道她也不怎么记仇,想了想,又说道:“其实也不必,本尊好歹是长流三尊之一,即便是齐云府对你抱有敌意,他们也不敢在本尊面前造次。” 他带了一丝轻松道:“再说还有原将军和我们同行,这些你都大可不必担心的。” 龙皎月撇了一眼原重阳,原重阳碍着沈望山的面子没有甩个眼刀就走,这已经是超出了龙皎月原文里男二原重阳本身的耐心了。龙皎月看原重阳站在那里左看右看的样子,看他想必是为了见小公主而精心穿扮了一番,不由得好笑道:“白露她们随着代理浮云阁阁主徐浪青去昆仑上试炼了,该是过几个时辰才回来的。你这样左顾右盼,也是看不到的。” 原重阳看她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也没怎么开口,只垂了眸,一副哦既然小公举不在这里那这些就没我什么事我只当个看客就好了的表情。 龙皎月心说孩子就你这幅冷冰冰的样子,你的转正之路简直看不到希望。沈望山只抬了手,门外一只大白纸鸢落了地,只抬着猩红朱砂点的眼睛望这房间里望来。 沈望山只带头出了门,站上那纸鸢。龙皎月也跟着跃上纸鸢,原重阳却从腰际拿出那把剑来,只往空中一放,便稳稳当当的跃了上去。 这从长流到西北齐云府御空的剑程约莫是六个时辰,龙皎月盘腿坐在那纸鸢上,只开始琢磨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做了这幕后主使,折腾的齐云府灭门。 如今沈望山都确认了西北齐云府如今的惨案,北陵城也参与其中,可凭着北陵城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团灭西北齐云府百来人?更何况那家主道法出众,其他泛泛之辈不说,凭借那天北陵城还被龙皎月吊打的功法,光要杀掉家主也很为难吧? 这思来想去半天,她也没想出来。在原著里,男主的能力来自那上代魔尊凌凌苍天倾注在他体内的魔刹之气,再加上之后他拜入长流被沈望山倾囊相授,才会有了如此一统三界的能力。可是如今这魔刹之气觉醒没觉醒不说,这没有长流道法做辅导,他北陵城就是觉醒了魔刹之气,他也该不知道怎么用啊? 龙皎月坐在那纸鸢上,愁眉苦脸。再过两三个月,她就该到了传说中的金丹中后的瓶颈期,可如今那整天飘来荡去四处收集后宫的红眼病魔尊也没个影,眼前还搞出来这么一大桩事情来,让白芷还和她反目成仇,唉,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古人诚不欺我也。 徐浪青他们今天下午也该是回来了。龙皎月为了让白露不担心,还特地的给朱云云她们说了一声,说要是白露回来了,莫要告诉她“滑到并受伤”的事情,只说她是跟着沈望山去西北齐云府彻查灭门一案了。 那纸鸢在云中振翅,旁边一道剑光随着上下飞舞。沈望山轻抬眼望那长流的方向看了看,突然凝了凝眉,只问龙皎月道:“白掌门也跟来了。” 龙皎月诧异的抬了抬眉,只往后看了看。身后云层飘忽,根本没有一丝白芷的踪迹。 沈望山只道:“是本尊在长流的纸鸢传音告诉我的,毕竟除了如如和意意,三司殿的还有许多其他用途的纸鸢。” 龙皎月放松下来,眉眼有些黯然的说道:“身为家族嫡女,她要去西北齐云府查明真相,无可厚非。” 沈望山又轻声问道:“那我们要停下来等她吗?” 龙皎月眼皮都未抬,只说道:“我不想见她,咱们还是当做不知道吧。” 直到现在,龙皎月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芷,即便是那天说了那么恩断义绝的话,可在她心里,总觉得无法面对她。她现在只想快点查明真相洗刷黑锅,之后,尽量不见吧! 沈望山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转了头去看前面缭缭的云烟。云层下是大好河山,绿意葱郁,龙皎月心里是纠结万分,烦乱不堪。 等到了西北齐云府,眼看着下面早已有数位弟子在府门前等候。在那化目纸鸢降下去的时候,龙皎月便看到原本西北齐云府那一带巨大的府邸,在视线下全成了一片漆黑的焦土。 府邸的围墙还保存的不错,门外西北齐云府的残存弟子们就地扎了营,都穿着黑红色的西北齐云府家服,各种忙活着。眼看着这么只大白纸鸢落了地,旁边稍微有威望一点的弟子只上了前,赶忙过来迎接着纸鸢上的长流尊者。 沈望山下了纸鸢,原重阳也落了地,只收起剑放入剑鞘中,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冷眼看着。 龙皎月戴着黑色的纱笠,拢着面纱。旁边纸鸢打了个滚,如如和意意便一左一右过来,乖乖的站在了沈望山身后。毕竟在这么多外人面前,两个小团子作为化目圣手的头号王牌傀儡,自然不能轻易流露憨态去抱沈望山大腿。 龙皎月穿着一身黑色华裳,站在沈望山后面。那些弟子里走出来几个头目,只围了沈望山,一口一个世尊明察,言语间全是悲愤。 沈望山简单的说了几句,不过是长流必当追查此事,查出真相,将真凶绳之以法,以慰齐云府亡者的在天之灵。 几个弟子看向了旁边戴着银面具的原重阳,即便是再孤陋寡闻,这天底下戴着银面具到处晃,而且还能从长流化目圣手的纸鸢旁下来的大人物,估计也只有那么一个。当下几个弟子便过了来,只朝原重阳一躬身道:“镇南将军来访,弟子们实在惶恐。” 原重阳从那银面具下撇了诸位弟子们一眼,只代表着皇宫的意思中规中矩的冷冷道:“无妨,不必拘礼。人皇族一统天下,如今道法世家出了如此大事,帝王派本将军来协同纠察,本将军必然会替在座诸位插个水落石出,将真相绳之以法,还修真界一个清净。” 一帮人连忙小鸡啄米。龙皎月站在旁边,话也不说,只隔着面纱看着她们。 旁边的弟子似乎想要上来跟龙皎月客气一番,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弟子却已经拉住了那个弟子,只压低了声音恨铁不成钢似得,小声愤愤道:“你这么不开眼?!长流这么多世尊里,不过就两位掌门,这个人是谁,你用手指头也该想得出来吧?!” 第75章 不成亲谢谢 龙皎月在旁只默不出声的听着,那弟子挠了挠脑袋,半响才讷讷的小声朝旁边那个一脸敌意的年长弟子说道:“弟子知道了。” 沈望山看龙皎月只站在旁侧不出声,大概也知道她心情不是甚好,只密语传音让她莫要在意。 龙皎月也没多怎么在意,给沈望山表示自己无事的摇了摇头,她只转了目光,朝着那大开的西北齐云府府门望去。 偌大的西北齐云府家府大门空洞洞的朝他们敞开着,被烧焦的朱漆大门上有被烈火烧融过的痕迹,上面的铜环上刻着的虎首已经融了一半,面目全非的镶嵌在那漆色大门上。 这么大的家府,百年的基业,不过是一把火,一夜间便烧的这样面目全非。 旁边的宅邸上围着一圈灵符纸,上面有朱砂画下的阵法和符咒。原重阳挪了步,朝那围墙外的灵符纸看了看,伸手出去触了触,像是细细的辨认了那上面的术法是何种效用,半响才带了一分惊诧,转回头来冷冷道:“缚灵术?你们在这里弄画着缚灵术的朱砂纸把整个西北齐云府围起来,是想让你们齐云府的亡者魂魄全都困束于此,永不得超生吗?” 龙皎月心里倒是有些吃惊。按理说,这么多人死在这场大火里,凡是遭逢横祸死不瞑目之人,死后所化魂魄皆是怨念深重,极有可能变作厉鬼作祟。如今这西北齐云府里突遭大火,死伤惨重,西北齐云府剩下的弟子不该是积极做了法事将亡魂超度,反而用缚灵术将这齐云府围起来,这不是逼着那些投不了胎的亡魂白日作祟吗? 那弟子只一愣,又抬眼看向沈望山。如如和意意已经站在了那缚灵术符纸的旁边,好奇的瞅来瞅去。沈望山抬手道:“这缚灵术是本尊的意思。” 见龙皎月和原重阳皆是侧目,他只望了望那府邸里:“阴风哭号,百鬼凄厉,看来大多数魂魄都留在了这里。几日前本尊陪同白掌门来此调查齐云府灭门惨案一事时,便征得了白掌门的同意,用缚灵术将这里里外外围了起来。待到真相查明,再作法超度,送他们往生。” 龙皎月没说什么,原重阳倒是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问道:“人死后,魂魄该是归于幽冥九泉,再入轮回转世。如今世尊用缚灵术留下这些魂魄,也不过是留下些残魄和一些残存的意识,又问的出什么来?” 沈望山只笑了笑:“问倒是问不出什么来,只是想让他们凭着那点残识做出生前最后几刻所做的动作。” 两人皆是新奇,一个透明的残魂又做的出什么动作,再说即便是做了,他们也看不出来那阴风里该又是什么模样。 沈望山只取下前面的一条缚灵符纸,抬脚上了府门:“前几日才着人布下的缚灵术,想着今天来,也是正好。” 原重阳只抬首看了看那府门里漆黑的前路,在银面具下的眼睛也是一阵波光涌动,竟然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抿了唇道:“确实正好,这时刻,可正是鬼魂们怨气最深重的时候,咱们若是没点本事,这几个血肉活生的人,怕是一踏进去,他们就得涌上来生啖我们的心肝。” 龙皎月听了原重阳这话,见他也拔出剑来放在手中,一副谨慎的模样,自己也不由得抬了手,手里聚了团电光汹涌的雷霆。 眼见着沈望带着如如和意意大踏步进了那阴风阵阵的西北齐云府里,原重阳和龙皎月没有一分迟疑,只跟在他身后,也一脸谨慎的跟了进去。身后的弟子见三人和两个化目傀儡进了去,又赶紧上前把那缚灵符纸给重新系好。 过了三重门后,沈望山一推开大殿内门,里面阴风哭号,宛若千万厉鬼汹涌而来。沈望山只一招了手,袖中猛然飞出无数点着朱砂的白纸纸鸢,宛若一场黑夜白雨,往那里面铺天盖地的飞了去。 龙皎月手中雷光涌动,只照亮了这阴灵笼罩的府邸内部。那片化目纸鸢挡住了面前汹涌而来的阴气,在三人的周围不停的旋转着,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怨灵,其中还有一群纸鸢乘胜追击的朝那灰色阴风中间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涌了去。那黑影凄厉的尖叫了一声,也是一个不怕死扑了上来和那一片纸鸢厮打在了一起。 一团白影和一团黑影纠缠在一起,那黑影也甚是狠戾,锐利的指甲将不少的纸鸢给撕成了碎片。空气中飞舞着宛若细雪的纸屑。半天之后,那团黑影周围聚了越来越多的纸屑,一拥而上的纸鸢死死的贴在了他的身上,如同有实质的水泥一般,反倒将它凝结固定了下来。 沈望山收回手,一只纸鸢颤着翅膀飞回了他的身边,两只小小的翅膀抖动着,停在他指腹上,小心翼翼的触碰着他的手指,半响才重新振了翅膀,又朝前飞去,和那群贴在黑影身上的纸鸢汇合,一同又朝前飞去。 三人站在旋转飞舞的纸鸢漩涡中间,原重阳只看了眼那被固定的黑影,挑了挑眉,银面具下一双眼有些好奇,只问道:“竟能化作如此厉鬼,生前必定是个厉害人物吧?” 沈望山在那纸鸢的引路下朝前走去,半响才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只是怨气深重,生前又有那么点德行,自然会如此。” 龙皎月不禁也抬眼看了看那个黑影,想看看是不是她见过的人。可那黑影被一层白色纸屑给包裹住了,犹如一个未完工的雕塑,根本看不清五官长相,只看得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哪里能认出来它是谁? 龙皎月也没怎么在意,只跟着沈望山往内殿里走去了。一路上,有源源不断的纸鸢从他袖中飞出,在无数阴暗处揪出些鬼鬼祟祟鬼哭狼嚎的阴魂,将他们固定起来。 原重阳和龙皎月都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有些啧啧称奇。谁不知道长流化目圣手的化目傀儡是天下一绝,只需一张白纸一点朱砂便可敌千军万马,只是不晓得他这化目傀儡还能有固定亡魂这种新技能。 意意站在沈望山后面,像是知晓龙皎月的心思,转过头来朝她甜甜一笑:“缚灵术也是化目傀儡术的一种,如如和意意就是这样附在化目纸鸢上,才得以留在人世间的。” 龙皎月哦了一声,旁边如如却撅着嘴扯了扯意意的衣裳:“就你话多。” 意意朝如如做了个鬼脸,也转了头,不再和龙皎月说话了。两只小团子穿着白色的衣裳,一左一右的跟在沈望山后面,在龙皎月和原重阳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对旁边被固定下的鬼魂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那一路上的鬼魂全被固定了下来,龙皎月也收起了手中的那团雷霆,原重阳也放下手里的剑,心里放松下来。那一大片纸鸢围着他们飞舞着,如如伸了手去摸了摸一只颤着翅膀围着她飞舞的纸鸢,朝意意说道:“你看旁边那个鬼,它的头好大哦!” 意意撇了那个鬼魂一眼,奶声奶气道:“意意不喜欢大头鬼,如如你不要给我说。” 听着两只小团子天真无邪的声音在这幽深诡异的殿堂里回荡,若不是条件不允许,龙皎月真是想现在笑出声来。 四周的鬼都被沈望山的术法操纵着,回复到了生前最后一刻的模样。这个偌大的金殿深处,许多被白色纸屑包裹住的亡魂都站在那金殿四周,一副持着刀剑如临大敌的模样。 沈望山快步上前,只摸了摸其中一个被白色纸屑给包裹住的鬼魂手臂。这些亡魂已经是意识残存,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能让他们恢复保持生前最后一刻的状态,这在化目傀儡术里也算是一门绝学了。 有许多鬼魂在白纸屑的固定和显形下都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朝着西北齐云府主殿的方向,伸着手臂,手指上造型迥异,似乎是在组成一个奇怪的手印。 那些鬼魂一字排开,全都是相同的动作,相同的方向,朝着主殿的门口,摆出那样的姿势,似乎是在,进行什么仪式? 龙皎月也上前看了看,沈望山站在那些鬼魂面前,只突然抬了手落在它的肩膀上,一点点的顺着它的手臂往手掌上抚去。 龙皎月也看着那个鬼魂,它的脸看不清五官,但明显张大的嘴在一片白茫茫的纸屑包裹下更是显得空洞,死前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那只手朝着主殿的方向,上面做了一个符印的手势,沈望山只轻轻的探了探它的手指轮廓,便凝了眉,只轻声疑惑道:“镇魔印?” 如如伸手也触了触那个鬼魂,只抬头说道:“是镇魔印,如如可以确定。” 此话一出,龙皎月和原重阳皆是一愣。 魔族?那一族的魔族能跑到这西北齐云府上来,还帮北陵城悄无声息的杀光了这整个府上的修道中人,还用一把大火将所有人烧的尸骨无存? 首先不说哪个魔族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就说北陵城一个孤苦无依的上门女婿,无权无势的,哪里能跟魔族扯上什么关系? 除了除了他是龙皎月的故人,要说龙庭世家的嫡小姐能认识那么两三个魔族,那倒是有可能。 原重阳显然知道她龙皎月和魔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果不其然的看向龙皎月,还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睛,眼中一阵怀疑。 龙皎月连忙朝他翻了个白眼,密语传音道:“滚!” 沈望山倒是没看她,但如如和意意果断的将目光投向了龙皎月,四只大眼睛里一阵不怀好意。 沈望山看完最后一只鬼魂的手印,只头也不回的问道:“皎月,你所说的北陵城杀人的理由,是三小姐之死吗?” 龙皎月果断点头,当初沈望山来问之时,她除了隐瞒了魔尊和自己并非龙皎月本人之事,其余之事皆是全盘托出。尤其是对北陵城和三小姐那段苦命鸳鸯的曲折跌宕爱情故事,更是一句不漏的全讲了出来。 如今三小姐死了,再联系如今西北齐云府的惨案,也不难猜测出来北陵城灭门的原因和动机。北陵城早年在齐云府受过欺负,自己心上人又因为家主的冷酷无情而不幸落入湖中而亡,照北陵城那个将三小姐视为唯一的性子,他不报仇才怪了。 沈望山也不用回头便知道她是点了头,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那一片被固定住的鬼魂,只低声道:“那本尊倒是不明白了。若是北陵城一人亡爱之仇,他又何必屠了这一整个西北齐云府,这些死去的弟子,为何在生前最后一刻摆出来的又是镇魔印的手势?北陵城不过是一个小弟子,哪里又会有魔族为了他以身涉险,来这正道门派里的西北齐云府屠杀满门?再者,能有如此能力者,估计只有魔族时代的魔皇一族,天魔后裔才能做到吧?他哪里有机会认识如此人物?” 龙皎月一听这天魔一族直系后代,顿时心头一震,魔皇一族的头号人物,那不就是红眼病魔尊凌云霄和凌云霄他老爹凌苍天吗? 十来年前,凌苍天早就寂灭了,临死前只将满身魔力给封印在了渔村孤儿北陵城的身体里,但即便是北陵城突然爆发了这股魔力,在未有掌握控制魔气运转的方法之前,他也会因为承载不起如此强大的魔力而自爆而亡,哪里来的机会去屠尽西北齐云府满门? 沈望山抬起手,一只手收回袖中。他转过头来,眼眶下一片青黛之色浓郁的化不开,只单手揉着眉心,有些疲倦的说道:“看来这事情不简单啊?皎月,你同我说说,那个将北陵城托付给你的故人,叫什么名字?” 龙皎月心里一凉,却还是老老实实道:“北泽。” 这话哪里能说的谎?那天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过北泽这个名字,她要是敢乱说,回去沈望山一打听,分分钟就能拆穿了她。 沈望山凝了眉,声音不觉的冷了些,只一字一句的问道:“北泽?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龙皎月只含糊答道:“不过是一个江湖道友的名字,早年有缘见过一面,并未深交。他的道法清浅,不值一提的。” 沈望山看她眼神低垂,像是不愿提起,只转了话头,再往前去,看旁边余下的鬼魂。 原重阳走到她旁边来,只冷冷的鄙夷道:“看来你又是在睁眼说瞎话。” 龙皎月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翻了个白眼,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睁眼说瞎话,你信不信本菊苣回去给小公举闭眼讲你的坏话? 那纸鸢飞舞,围着原重阳和龙皎月周围,牢牢的隔开了外面的阴风阵阵。沈望山却已经踏出了这个纸鸢圈子中,只朝前走去,挨个挨个的检查这些鬼魂的姿势和手里的阵法。 如如和意意也不迟疑,只一左一右的跟在沈望山后面,跟着他往前走去。 行至一处,沈望山突然停下了脚步,只转过头来,朝龙皎月和原重阳轻声道:“看来那日屠府之人,必然是天魔一族。” 龙皎月果断移步过来,只顺着沈望山轻探的手指往那鬼魂身体上看。原重阳抱着胳膊,在旁一探头,只肯定说道:“经脉尽断,一看便是镇魔印被那魔族给反弹了回来,吞噬尽了这个人的精血,才会让他的手臂经络血脉全数断裂。” 龙皎月顿时心拨凉拨凉的,天魔一族一向是一脉单传,一人为王,上一代的魔尊凌苍天早就挂了,如今这又出现了个屠族的天魔族,那不是凌云霄还能是谁? 不过凌云霄这红眼病和西北齐云府到底有什么关系,他还溜溜的来替北陵城屠了一府以报私仇? 在原著里他们不是情敌关系嘛!就算说不是情敌,那他们可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啊? 龙皎月站在旁边不说话,沈望山却抬了眉眼,只郁郁的说道:“既是如此,那西北齐云府的惨案也查出了真凶。可到底天魔一族和北陵城有什么瓜葛,这实在难以判定。本尊立刻启程,报以圣尊,让他公证天下替西北齐云府主持公道。” 原重阳也抬了眉眼,寡淡的说道:“那便如此。灭族之仇不得不报,既是魔族大举进犯我们修真道法界,那也怪不得我们人皇族下手不留情了。” 龙皎月听着他们要一副要果断肃清修真界大举剿灭魔族的架势,胸膛里一颗斗大的心顿时坠入了冰窟。 别的不说,本菊苣现在的身份也是魔族派来的卧底啊!你这一折腾,万一查到我身上,那我岂不是还等不到归园田居就得人头落地了? 原重阳别有用心的看了龙皎月一眼,龙皎月顿时更没话说了。沈望山只垂了眸有些疲倦道:“再过一段时间再过一段时间,本尊可能就没有精力再集齐六道玄羽同商此事了。之前灵药峰峰主业找本尊谈过此事,说他门下的几个弟子在浪青清山上采药时被魔族所害,几人皆是坠入深谷,至今只找回了一具尸骨。此等大仇,不得不报。” 龙皎月眉头一皱,灵药峰的那几个弟子是被魔尊所杀,而且他们身上带着的血语珠还被魔尊给捡到,给龙皎月带在身上。 越想越是觉得系在腰襟上的那串玲珑石里藏着的血语珠烫的吓人啊! 原重阳点头,只说道:“若是如此,那吾也跟你回长流一趟,由水镜禀报在位帝王,让他派出宫中的高深道人,助你们长流一臂之力。” 沈望山点头,又加了一句道:“不是助我们长流一臂之力,而是助我们整个道家玄门,平定这些年各地猖獗作乱的魔族。” 阴风哭号里,原重阳似乎有些犹豫的看了龙皎月一眼,只道:“还有一事。” 沈望山一只手抬了起来,那笼罩在殿中鬼魂身上固定形状的纸鸢纷纷从黑影上剥落,如同受到了感召一般飞回了他的袖中。四周鬼魂哭号再起,他只回道:“直说无妨。” 龙皎月看到刚刚原重阳那犹犹豫豫的一眼,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原哥,重哥,重阳哥,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要举报我吧?卧槽!不带这么玩的啊! 龙皎月刚想出声,原重阳便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只撇她一眼道:“白露公主在长流修行多年,殿下和皇后都很想念她。不知道今次来一遭,能否让长流行个方便,准吾带公主回皇宫一趟,以解帝后思女之情。” 龙皎月松下一口气来,沈望山有些诧异道:“长流从不限制弟子来去的自由,如今提起这番探亲,不知道又是什么意思?” 原重阳只抿了唇,道:“那便是了。那就当吾不过是向世尊通报一声罢了。” 等三人和两只小团子一起出了齐云府后,沈望山只对那几个弟子吩咐了几声,他们便上前去解了那系在外圈围墙上的缚灵符纸,让他们找来在幽冥鬼术上颇有造诣的高人来念法超度。 龙皎月一走出那齐云府,便看到远处一个黑色曼妙的人影就站在西北齐云府的营地里,一大群弟子全围在她旁边,朝着这边指指点点的说着。 沈望山简单的吩咐了几句,龙皎月单手扶了扶黑纱斗笠,遥遥的望去。那黑衣女子自然就是白芷,她只站在那群弟子中间,隔着数重人影,朝龙皎月冷冷的看了一眼。 龙皎月跟在沈望山后面,走了过去。原重阳抱着剑,什么话也没说。沈望山只走了过去,一大群想知道真相的弟子全呼啦的涌了过来,携带着一个穿着华丽服饰却不像是齐云府弟子的清俊少年,也站在白芷旁边,走了过来。 龙皎月定睛看了看,看这个少年一身华丽打扮,有点贵胄公子哥的样子,一双眼也是神采奕奕,倒不知道他是哪家的闲散公子,竟然还跑到这群黑红色校服的弟子里来了。 沈望山简单的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几句,又说了什么必当为西北齐云府找出真凶绳之以法以慰亡者在天之灵的话,又嘱咐了白芷几句,让她放心,长流自会给她一个解释,还她一个公道。 刚刚弟子那么多,自然有人看出她的身份,同白芷说了这站在沈望山身后裹着黑纱戴着斗笠的人便是龙皎月。白芷红着一双妙目,只躬身谢礼,对站在沈望山身后的龙皎月看都没有看一眼。 那旁边站着的华服公子只温柔的扶起她,只朝沈望山也拱了拳,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谢谢世尊替齐云府主持公道。” 他朝沈望山身后一言不发的龙皎月轻撇了一眼,只凉凉笑道:“只望到时候长流不要徇私舞弊,包庇凶犯才好。” 龙皎月一时新奇,不知道这个公子自来熟能熟成这样。这什么人能替身为家府嫡女的白芷道谢沈望山?还能有胆子一上来就指桑骂槐的怼她? 在她记忆里,西北齐云府除了白芷外,几个子女基本上都是脓包型人物,见了龙皎月是大气也不敢出的。貌似西北齐云府没有他这一号人物吧? 沈望山也蹙了眉,只有些不爽的问道:“不知道王权世家跟西北齐云府什么时候有如此深情厚谊,连世家的二公子也来看西北齐云府的案子?” 王权世家的二公子?哦,那不就是那个实力排在龙庭之后的道法世家吗?早年的时候他们家族里出过一个大人物,还差点就和龙庭不分上下了。 难怪他这么理直气壮,敢情是王权世家的二公子。不过这王权世家的二公子在这里出现又是什么意思?正义感爆棚? 旁边的白芷朝他看一眼,只垂眸道:“王权世家看西北齐云府遭了如此大劫,便派了二公子来协同白芷收拾残局,白芷也该是道一声谢的。” 如今西北齐云府被一把大火烧尽,当家的家主已死,现在唯一活着的齐云府血脉便是白芷,她继承了家主之位,根基未稳,需要强力的同盟来巩固,也是应该的。 沈望山点头嗯了一声,不再问询。那二公子却摇了扇子,只清高矜持一笑:“哪里用得着谢我?白姑娘与我已有婚约,丈人一家遭了如此变故,实在令人惋惜。家父派本公子来此协同白姑娘重整西北齐云府,查明真相自然是在下分内之事。” 龙皎月有些诧异的抬眼去看白芷,白芷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整个眼眶都是红肿的,整张脸如同浸入冰雪中,白的渗人。 她咬了咬唇,沈望山开口问道:“此事可当真?” 白芷点头,只低声道:“是。事发当夜,父亲便同王权世家定下了这门亲事。” 原重阳看了看龙皎月,龙皎月看了看白芷,察觉到原重阳的目光,又瞪了瞪原重阳。 看什么看!有话直接说不行吗?! 她垂了垂水眸,白芷是要嫁人的吧?她毕竟是个女子,曾经她是龙皎月的首席大弟子,是她的朋友,是她的闺中密友,可如今,她和她已然陌路,她有了心仪的男子,她要嫁人,也不关她什么事情了。 沈望山只含了丝欣慰的笑,点头道:“不错,你与王权世家联姻,于你们齐云府确有好处。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亲事早点定下来也好。有了王权世家的扶持,你的父亲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该是瞑目了。” 龙皎月觉得这话越听越别扭,况且王权世家的二公子就站在旁边呢,你这样说岂不是让人家觉得这只是一场联姻交易? 没想到白芷竟然真的点头,只说道:“谢世尊。” 旁边的二公子也一脸风流倜傥笑着附和道:“承世尊吉言。” 龙皎月顿时哑然。 回去的路上,原重阳竟然放下了剑,也坐在了化目纸鸢上。 沈望山在旁侧闭目养神,龙皎月望着下面的山川河流,心里有些惆怅。 原重阳也在闭目养神,半响才睁了一只眼睛,朝龙皎月撇了一眼,问道:“怎了?” 龙皎月没想到原重阳竟然会主动找自己搭话,想着要不要回答他,纠结了半天,半响才叹了口气,只闷闷道:“你觉得白芷和王权世家那二公子,真的就只是为了扶持西北齐云府而在一起的吗?” 原重阳倒不知道她想问的是这个,不由得愣了一下,半响才说道:“是。” 龙皎月盘腿坐在纸鸢上,只伸了一只手去抚那流云。纸鸢振翅飞翔间,那薄云如流水一般流淌过她的手,她只蹙了眉,半响才慢慢说道:“是吗?如果是为了扶持西北齐云府而和那个王权世家的小公子成亲,那白芷以后会觉得开心吗?” 原重阳只说道:“不知道。各自有各自的选择,她既然选择了听从父母之命,觉得家府重于她个人的感情,那也无可厚非。” 龙皎月偏了偏头,认认真真的看了原重阳一眼。 旁边的沈望山正在闭眼小憩,但他们两个的对话绝对会一字不漏的落在他的耳朵里。龙皎月想了片刻,半响才斟酌问道:“为何你如今话如此之多?” 按照原著里的设定,这男二原重阳不该是一个冷若冰霜少言寡语的面瘫绝色美男备胎吗?怎么几年没见,不但能和她龙皎月友好交流,还能主动跟她问起话来? 原重阳明显一愣,那银面具下面的眼睛闪了一闪,只冷然笑道:“殿下说吾少言寡语,让人捉摸不透,又爱舞刀弄枪,实在令人肝胆生寒。若是多些人情味,才会让白露公主生出亲近之意。” 龙皎月哦了一声,半响又扭头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什么亲近之意?!” 原重阳一想到那道圣旨便心生激动,但面上矜持冷傲惯了,只不咸不淡道:“殿下已许了圣旨,将白露公主许配与吾。” 卧槽!魂淡!怎么会有这么一说?许配给你,许配你个头啊?!不是说好的婚恋自由吗? 难怪这男二一听修真界出了事就屁颠颠的来了长流,敢情是为了这个圣旨赐婚啊? 龙皎月只转了头,心里一阵翻天倒海的不敢置信,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只撇了嘴,明明心乱如麻却保持着微笑道:“白露不会嫁给你的。” 原重阳只冷然道:“怎么不会。” 龙皎月只朝他咬牙切齿道:“其一,白露还小。其二,修道之人不须婚嫁,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白露不喜欢你。” 原重阳嗤之以鼻,对这三点理由进行了孔武有力的反驳,慢条斯理冷冷道:“其一,吾可以等公主长大,其二,虽为道家,亦可婚嫁,其三,公主是否在意臣下,哪里是你可以妄自揣测的?” 揣测个毛线啊?反正本菊苣搞定噬心魔蛊之后,是准备要带小团子四处游学除妖的,你要是娶了她我怎么带她四处游学? 龙皎月心里乱成一团,一时失了理智,只死鸭子嘴硬道:“反正白露不会嫁给你的。” 原重阳冷冷道:“够了!此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你一个外人能妄自揣测非议的?你不过是她的师傅,怎么能管束她的姻缘自由?” 龙皎月顿时就被噎住了,原重阳看她一脸咬牙切齿,只垂了眼眸,手指抚着那把利剑剑鞘,一本正经的肉麻兮兮道:“公主便是臣下挥剑的理由,臣下这条命只为公主活着,公主的心意,便是臣下的心意。” 龙皎月差点被他这大男人说出这样一番肉麻兮兮的话给酸倒,可细想却又有些感动。唉,这万年备胎绝色炫酷戴着银面具的痴情男二啊! 其实白露要是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妥吧?你看他原重阳身家清白,又帅又多金,又专情又痴心,还肯为了白露而变得稍稍有了那么些人情味,这白露其实嫁给他,自己也能放心的不是? 龙皎月心里一阵沮丧,半天脑袋里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白芷要嫁给王权世家二公子联姻,她只是觉得可惜了她的大好年华,非要为了一场家族联姻给束缚住了,可白露要成亲,那简直就是不能忍啊! 这一晃又晃回了长流。那化目纸鸢只将龙皎月和原重阳送到了仙姝峰峰脚下的白玉石阶前,便又要走了。 走之前,如如和意意站在那石阶前,两个团子一直睁着大眼睛看着龙皎月和原重阳半天,看的龙皎月心里一阵发毛。半响之后,意意才推了推如如,一脸你个胆小鬼的表情,不满的说道:“如如你有话快点说嘛,说完了还要回三司殿呢!” 如如生气的跺了跺脚,反驳了一句,半响才扭扭捏捏的上了前来,朝着龙皎月别别扭扭的喊道:“龙姐姐,如如有话要对你说。” 龙皎月刚被他两喊住,还不知道他们是要干嘛。眼看着如如别别扭扭的上前来了,想起自己倒是许久没跟这两个小团子说过话了,只放缓了语气,和颜悦色道:“怎么了?” 如如把手放在一起绞着,别扭的不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踟蹰着。刚要开口,没想到意意看她半天不说话,直接奶声奶气义正言辞说道:“龙姐姐,如如在世尊面前说了你坏话。” 龙皎月一呆,如如立马眼眶一红,又气又急的转过头去攥着小拳头打意意:“意意撒谎!如如没有说龙姐姐坏话,如如只是说龙姐姐不喜欢世尊,还喜欢那个什么北陵城,如如就不喜欢龙姐姐了!如如没有说坏话!” 原重阳在旁看着,一阵啼笑皆非,只撇她一眼冷冷道:“呵,这龙掌门倒真是有趣,还和一个孤儿扯上这么多关系。” 扯毛线的关系啊?你小子现在嚣张,你知不知道那个孤儿在原著里可是吊打你这等男配的男主啊? 龙皎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闭嘴。” 如如红着眼睛推了推意意,只愤怒的反驳了两句,这才转过头来一脸要哭了的样子,一只手擦着眼泪讷讷道:“龙姐姐别听意意胡说,如如没有说龙姐姐坏话,如如喜欢世尊,如如不喜欢龙姐姐不喜欢世尊。” 龙皎月心里又好笑又温暖,只蹲下身来,扶着如如肩膀道:“我知道如如没有说龙姐姐坏话,如如不是那样的人。” 如如噘着嘴,大眼睛一阵红。龙皎月看着她心里一阵发软,只替她擦了擦泪,说道:“再说,谁说龙姐姐不喜欢世尊的?龙姐姐喜欢世尊,就跟如如和意意喜欢世尊一样喜欢世尊。至于北陵城嘛,那只是龙姐姐一个故人托付给龙姐姐的朋友,龙姐姐看他这些年一直孤苦无依,可怜的打紧,才会对他好的。” 如如破涕为笑,半响才得意的朝意意大嚷道:“如如就说了,如如不是说坏话的坏孩子,意意才是小骗子!” 意意哼了一声,在旁边站在,半响才朝龙皎月说道:“意意才不是小骗子,意意知道谁对世尊好,哪像如如,听风就是雨。意意喜欢世尊,世尊是天底下顶好顶好的人。” 龙皎月点头道:“嗯,龙姐姐也觉得世尊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眼看着两个小团子抱在一起,化作了一只化目纸鸢飞走了。龙皎月转身迈上石阶,可没想到原重阳也跟在她后面,丝毫没有意思作为男子的自觉,顺溜的跟着她上了石阶。 龙皎月站住脚,只转头朝他冷冷道:“仙姝峰禁止男子出入,尤其是你这样的非长流子弟,更应该要避嫌。” 原重阳一皱眉,两人顿时针锋相对:“吾是长流贵客,哪里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再说,光天化日之下,吾与公主有要事相商,便是通报了沈世尊,也该是允的。” 第75章 不成亲谢谢 龙皎月在旁只默不出声的听着,那弟子挠了挠脑袋,半响才讷讷的小声朝旁边那个一脸敌意的年长弟子说道:“弟子知道了。” 沈望山看龙皎月只站在旁侧不出声,大概也知道她心情不是甚好,只密语传音让她莫要在意。 龙皎月也没多怎么在意,给沈望山表示自己无事的摇了摇头,她只转了目光,朝着那大开的西北齐云府府门望去。 偌大的西北齐云府家府大门空洞洞的朝他们敞开着,被烧焦的朱漆大门上有被烈火烧融过的痕迹,上面的铜环上刻着的虎首已经融了一半,面目全非的镶嵌在那漆色大门上。 这么大的家府,百年的基业,不过是一把火,一夜间便烧的这样面目全非。 旁边的宅邸上围着一圈灵符纸,上面有朱砂画下的阵法和符咒。原重阳挪了步,朝那围墙外的灵符纸看了看,伸手出去触了触,像是细细的辨认了那上面的术法是何种效用,半响才带了一分惊诧,转回头来冷冷道:“缚灵术?你们在这里弄画着缚灵术的朱砂纸把整个西北齐云府围起来,是想让你们齐云府的亡者魂魄全都困束于此,永不得超生吗?” 龙皎月心里倒是有些吃惊。按理说,这么多人死在这场大火里,凡是遭逢横祸死不瞑目之人,死后所化魂魄皆是怨念深重,极有可能变作厉鬼作祟。如今这西北齐云府里突遭大火,死伤惨重,西北齐云府剩下的弟子不该是积极做了法事将亡魂超度,反而用缚灵术将这齐云府围起来,这不是逼着那些投不了胎的亡魂白日作祟吗? 那弟子只一愣,又抬眼看向沈望山。如如和意意已经站在了那缚灵术符纸的旁边,好奇的瞅来瞅去。沈望山抬手道:“这缚灵术是本尊的意思。” 见龙皎月和原重阳皆是侧目,他只望了望那府邸里:“阴风哭号,百鬼凄厉,看来大多数魂魄都留在了这里。几日前本尊陪同白掌门来此调查齐云府灭门惨案一事时,便征得了白掌门的同意,用缚灵术将这里里外外围了起来。待到真相查明,再作法超度,送他们往生。” 龙皎月没说什么,原重阳倒是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问道:“人死后,魂魄该是归于幽冥九泉,再入轮回转世。如今世尊用缚灵术留下这些魂魄,也不过是留下些残魄和一些残存的意识,又问的出什么来?” 沈望山只笑了笑:“问倒是问不出什么来,只是想让他们凭着那点残识做出生前最后几刻所做的动作。” 两人皆是新奇,一个透明的残魂又做的出什么动作,再说即便是做了,他们也看不出来那阴风里该又是什么模样。 沈望山只取下前面的一条缚灵符纸,抬脚上了府门:“前几日才着人布下的缚灵术,想着今天来,也是正好。” 原重阳只抬首看了看那府门里漆黑的前路,在银面具下的眼睛也是一阵波光涌动,竟然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抿了唇道:“确实正好,这时刻,可正是鬼魂们怨气最深重的时候,咱们若是没点本事,这几个血肉活生的人,怕是一踏进去,他们就得涌上来生啖我们的心肝。” 龙皎月听了原重阳这话,见他也拔出剑来放在手中,一副谨慎的模样,自己也不由得抬了手,手里聚了团电光汹涌的雷霆。 眼见着沈望带着如如和意意大踏步进了那阴风阵阵的西北齐云府里,原重阳和龙皎月没有一分迟疑,只跟在他身后,也一脸谨慎的跟了进去。身后的弟子见三人和两个化目傀儡进了去,又赶紧上前把那缚灵符纸给重新系好。 过了三重门后,沈望山一推开大殿内门,里面阴风哭号,宛若千万厉鬼汹涌而来。沈望山只一招了手,袖中猛然飞出无数点着朱砂的白纸纸鸢,宛若一场黑夜白雨,往那里面铺天盖地的飞了去。 龙皎月手中雷光涌动,只照亮了这阴灵笼罩的府邸内部。那片化目纸鸢挡住了面前汹涌而来的阴气,在三人的周围不停的旋转着,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怨灵,其中还有一群纸鸢乘胜追击的朝那灰色阴风中间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涌了去。那黑影凄厉的尖叫了一声,也是一个不怕死扑了上来和那一片纸鸢厮打在了一起。 一团白影和一团黑影纠缠在一起,那黑影也甚是狠戾,锐利的指甲将不少的纸鸢给撕成了碎片。空气中飞舞着宛若细雪的纸屑。半天之后,那团黑影周围聚了越来越多的纸屑,一拥而上的纸鸢死死的贴在了他的身上,如同有实质的水泥一般,反倒将它凝结固定了下来。 沈望山收回手,一只纸鸢颤着翅膀飞回了他的身边,两只小小的翅膀抖动着,停在他指腹上,小心翼翼的触碰着他的手指,半响才重新振了翅膀,又朝前飞去,和那群贴在黑影身上的纸鸢汇合,一同又朝前飞去。 三人站在旋转飞舞的纸鸢漩涡中间,原重阳只看了眼那被固定的黑影,挑了挑眉,银面具下一双眼有些好奇,只问道:“竟能化作如此厉鬼,生前必定是个厉害人物吧?” 沈望山在那纸鸢的引路下朝前走去,半响才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只是怨气深重,生前又有那么点德行,自然会如此。” 龙皎月不禁也抬眼看了看那个黑影,想看看是不是她见过的人。可那黑影被一层白色纸屑给包裹住了,犹如一个未完工的雕塑,根本看不清五官长相,只看得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哪里能认出来它是谁? 龙皎月也没怎么在意,只跟着沈望山往内殿里走去了。一路上,有源源不断的纸鸢从他袖中飞出,在无数阴暗处揪出些鬼鬼祟祟鬼哭狼嚎的阴魂,将他们固定起来。 原重阳和龙皎月都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有些啧啧称奇。谁不知道长流化目圣手的化目傀儡是天下一绝,只需一张白纸一点朱砂便可敌千军万马,只是不晓得他这化目傀儡还能有固定亡魂这种新技能。 意意站在沈望山后面,像是知晓龙皎月的心思,转过头来朝她甜甜一笑:“缚灵术也是化目傀儡术的一种,如如和意意就是这样附在化目纸鸢上,才得以留在人世间的。” 龙皎月哦了一声,旁边如如却撅着嘴扯了扯意意的衣裳:“就你话多。” 意意朝如如做了个鬼脸,也转了头,不再和龙皎月说话了。两只小团子穿着白色的衣裳,一左一右的跟在沈望山后面,在龙皎月和原重阳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对旁边被固定下的鬼魂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那一路上的鬼魂全被固定了下来,龙皎月也收起了手中的那团雷霆,原重阳也放下手里的剑,心里放松下来。那一大片纸鸢围着他们飞舞着,如如伸了手去摸了摸一只颤着翅膀围着她飞舞的纸鸢,朝意意说道:“你看旁边那个鬼,它的头好大哦!” 意意撇了那个鬼魂一眼,奶声奶气道:“意意不喜欢大头鬼,如如你不要给我说。” 听着两只小团子天真无邪的声音在这幽深诡异的殿堂里回荡,若不是条件不允许,龙皎月真是想现在笑出声来。 四周的鬼都被沈望山的术法操纵着,回复到了生前最后一刻的模样。这个偌大的金殿深处,许多被白色纸屑包裹住的亡魂都站在那金殿四周,一副持着刀剑如临大敌的模样。 沈望山快步上前,只摸了摸其中一个被白色纸屑给包裹住的鬼魂手臂。这些亡魂已经是意识残存,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能让他们恢复保持生前最后一刻的状态,这在化目傀儡术里也算是一门绝学了。 有许多鬼魂在白纸屑的固定和显形下都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朝着西北齐云府主殿的方向,伸着手臂,手指上造型迥异,似乎是在组成一个奇怪的手印。 那些鬼魂一字排开,全都是相同的动作,相同的方向,朝着主殿的门口,摆出那样的姿势,似乎是在,进行什么仪式? 龙皎月也上前看了看,沈望山站在那些鬼魂面前,只突然抬了手落在它的肩膀上,一点点的顺着它的手臂往手掌上抚去。 龙皎月也看着那个鬼魂,它的脸看不清五官,但明显张大的嘴在一片白茫茫的纸屑包裹下更是显得空洞,死前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那只手朝着主殿的方向,上面做了一个符印的手势,沈望山只轻轻的探了探它的手指轮廓,便凝了眉,只轻声疑惑道:“镇魔印?” 如如伸手也触了触那个鬼魂,只抬头说道:“是镇魔印,如如可以确定。” 此话一出,龙皎月和原重阳皆是一愣。 魔族?那一族的魔族能跑到这西北齐云府上来,还帮北陵城悄无声息的杀光了这整个府上的修道中人,还用一把大火将所有人烧的尸骨无存? 首先不说哪个魔族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就说北陵城一个孤苦无依的上门女婿,无权无势的,哪里能跟魔族扯上什么关系? 除了除了他是龙皎月的故人,要说龙庭世家的嫡小姐能认识那么两三个魔族,那倒是有可能。 原重阳显然知道她龙皎月和魔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果不其然的看向龙皎月,还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睛,眼中一阵怀疑。 龙皎月连忙朝他翻了个白眼,密语传音道:“滚!” 沈望山倒是没看她,但如如和意意果断的将目光投向了龙皎月,四只大眼睛里一阵不怀好意。 沈望山看完最后一只鬼魂的手印,只头也不回的问道:“皎月,你所说的北陵城杀人的理由,是三小姐之死吗?” 龙皎月果断点头,当初沈望山来问之时,她除了隐瞒了魔尊和自己并非龙皎月本人之事,其余之事皆是全盘托出。尤其是对北陵城和三小姐那段苦命鸳鸯的曲折跌宕爱情故事,更是一句不漏的全讲了出来。 如今三小姐死了,再联系如今西北齐云府的惨案,也不难猜测出来北陵城灭门的原因和动机。北陵城早年在齐云府受过欺负,自己心上人又因为家主的冷酷无情而不幸落入湖中而亡,照北陵城那个将三小姐视为唯一的性子,他不报仇才怪了。 沈望山也不用回头便知道她是点了头,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那一片被固定住的鬼魂,只低声道:“那本尊倒是不明白了。若是北陵城一人亡爱之仇,他又何必屠了这一整个西北齐云府,这些死去的弟子,为何在生前最后一刻摆出来的又是镇魔印的手势?北陵城不过是一个小弟子,哪里又会有魔族为了他以身涉险,来这正道门派里的西北齐云府屠杀满门?再者,能有如此能力者,估计只有魔族时代的魔皇一族,天魔后裔才能做到吧?他哪里有机会认识如此人物?” 龙皎月一听这天魔一族直系后代,顿时心头一震,魔皇一族的头号人物,那不就是红眼病魔尊凌云霄和凌云霄他老爹凌苍天吗? 十来年前,凌苍天早就寂灭了,临死前只将满身魔力给封印在了渔村孤儿北陵城的身体里,但即便是北陵城突然爆发了这股魔力,在未有掌握控制魔气运转的方法之前,他也会因为承载不起如此强大的魔力而自爆而亡,哪里来的机会去屠尽西北齐云府满门? 沈望山抬起手,一只手收回袖中。他转过头来,眼眶下一片青黛之色浓郁的化不开,只单手揉着眉心,有些疲倦的说道:“看来这事情不简单啊?皎月,你同我说说,那个将北陵城托付给你的故人,叫什么名字?” 龙皎月心里一凉,却还是老老实实道:“北泽。” 这话哪里能说的谎?那天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过北泽这个名字,她要是敢乱说,回去沈望山一打听,分分钟就能拆穿了她。 沈望山凝了眉,声音不觉的冷了些,只一字一句的问道:“北泽?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龙皎月只含糊答道:“不过是一个江湖道友的名字,早年有缘见过一面,并未深交。他的道法清浅,不值一提的。” 沈望山看她眼神低垂,像是不愿提起,只转了话头,再往前去,看旁边余下的鬼魂。 原重阳走到她旁边来,只冷冷的鄙夷道:“看来你又是在睁眼说瞎话。” 龙皎月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翻了个白眼,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睁眼说瞎话,你信不信本菊苣回去给小公举闭眼讲你的坏话? 那纸鸢飞舞,围着原重阳和龙皎月周围,牢牢的隔开了外面的阴风阵阵。沈望山却已经踏出了这个纸鸢圈子中,只朝前走去,挨个挨个的检查这些鬼魂的姿势和手里的阵法。 如如和意意也不迟疑,只一左一右的跟在沈望山后面,跟着他往前走去。 行至一处,沈望山突然停下了脚步,只转过头来,朝龙皎月和原重阳轻声道:“看来那日屠府之人,必然是天魔一族。” 龙皎月果断移步过来,只顺着沈望山轻探的手指往那鬼魂身体上看。原重阳抱着胳膊,在旁一探头,只肯定说道:“经脉尽断,一看便是镇魔印被那魔族给反弹了回来,吞噬尽了这个人的精血,才会让他的手臂经络血脉全数断裂。” 龙皎月顿时心拨凉拨凉的,天魔一族一向是一脉单传,一人为王,上一代的魔尊凌苍天早就挂了,如今这又出现了个屠族的天魔族,那不是凌云霄还能是谁? 不过凌云霄这红眼病和西北齐云府到底有什么关系,他还溜溜的来替北陵城屠了一府以报私仇? 在原著里他们不是情敌关系嘛!就算说不是情敌,那他们可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啊? 龙皎月站在旁边不说话,沈望山却抬了眉眼,只郁郁的说道:“既是如此,那西北齐云府的惨案也查出了真凶。可到底天魔一族和北陵城有什么瓜葛,这实在难以判定。本尊立刻启程,报以圣尊,让他公证天下替西北齐云府主持公道。” 原重阳也抬了眉眼,寡淡的说道:“那便如此。灭族之仇不得不报,既是魔族大举进犯我们修真道法界,那也怪不得我们人皇族下手不留情了。” 龙皎月听着他们要一副要果断肃清修真界大举剿灭魔族的架势,胸膛里一颗斗大的心顿时坠入了冰窟。 别的不说,本菊苣现在的身份也是魔族派来的卧底啊!你这一折腾,万一查到我身上,那我岂不是还等不到归园田居就得人头落地了? 原重阳别有用心的看了龙皎月一眼,龙皎月顿时更没话说了。沈望山只垂了眸有些疲倦道:“再过一段时间再过一段时间,本尊可能就没有精力再集齐六道玄羽同商此事了。之前灵药峰峰主业找本尊谈过此事,说他门下的几个弟子在浪青清山上采药时被魔族所害,几人皆是坠入深谷,至今只找回了一具尸骨。此等大仇,不得不报。” 龙皎月眉头一皱,灵药峰的那几个弟子是被魔尊所杀,而且他们身上带着的血语珠还被魔尊给捡到,给龙皎月带在身上。 越想越是觉得系在腰襟上的那串玲珑石里藏着的血语珠烫的吓人啊! 原重阳点头,只说道:“若是如此,那吾也跟你回长流一趟,由水镜禀报在位帝王,让他派出宫中的高深道人,助你们长流一臂之力。” 沈望山点头,又加了一句道:“不是助我们长流一臂之力,而是助我们整个道家玄门,平定这些年各地猖獗作乱的魔族。” 阴风哭号里,原重阳似乎有些犹豫的看了龙皎月一眼,只道:“还有一事。” 沈望山一只手抬了起来,那笼罩在殿中鬼魂身上固定形状的纸鸢纷纷从黑影上剥落,如同受到了感召一般飞回了他的袖中。四周鬼魂哭号再起,他只回道:“直说无妨。” 龙皎月看到刚刚原重阳那犹犹豫豫的一眼,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原哥,重哥,重阳哥,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要举报我吧?卧槽!不带这么玩的啊! 龙皎月刚想出声,原重阳便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只撇她一眼道:“白露公主在长流修行多年,殿下和皇后都很想念她。不知道今次来一遭,能否让长流行个方便,准吾带公主回皇宫一趟,以解帝后思女之情。” 龙皎月松下一口气来,沈望山有些诧异道:“长流从不限制弟子来去的自由,如今提起这番探亲,不知道又是什么意思?” 原重阳只抿了唇,道:“那便是了。那就当吾不过是向世尊通报一声罢了。” 等三人和两只小团子一起出了齐云府后,沈望山只对那几个弟子吩咐了几声,他们便上前去解了那系在外圈围墙上的缚灵符纸,让他们找来在幽冥鬼术上颇有造诣的高人来念法超度。 龙皎月一走出那齐云府,便看到远处一个黑色曼妙的人影就站在西北齐云府的营地里,一大群弟子全围在她旁边,朝着这边指指点点的说着。 沈望山简单的吩咐了几句,龙皎月单手扶了扶黑纱斗笠,遥遥的望去。那黑衣女子自然就是白芷,她只站在那群弟子中间,隔着数重人影,朝龙皎月冷冷的看了一眼。 龙皎月跟在沈望山后面,走了过去。原重阳抱着剑,什么话也没说。沈望山只走了过去,一大群想知道真相的弟子全呼啦的涌了过来,携带着一个穿着华丽服饰却不像是齐云府弟子的清俊少年,也站在白芷旁边,走了过来。 龙皎月定睛看了看,看这个少年一身华丽打扮,有点贵胄公子哥的样子,一双眼也是神采奕奕,倒不知道他是哪家的闲散公子,竟然还跑到这群黑红色校服的弟子里来了。 沈望山简单的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几句,又说了什么必当为西北齐云府找出真凶绳之以法以慰亡者在天之灵的话,又嘱咐了白芷几句,让她放心,长流自会给她一个解释,还她一个公道。 刚刚弟子那么多,自然有人看出她的身份,同白芷说了这站在沈望山身后裹着黑纱戴着斗笠的人便是龙皎月。白芷红着一双妙目,只躬身谢礼,对站在沈望山身后的龙皎月看都没有看一眼。 那旁边站着的华服公子只温柔的扶起她,只朝沈望山也拱了拳,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谢谢世尊替齐云府主持公道。” 他朝沈望山身后一言不发的龙皎月轻撇了一眼,只凉凉笑道:“只望到时候长流不要徇私舞弊,包庇凶犯才好。” 龙皎月一时新奇,不知道这个公子自来熟能熟成这样。这什么人能替身为家府嫡女的白芷道谢沈望山?还能有胆子一上来就指桑骂槐的怼她? 在她记忆里,西北齐云府除了白芷外,几个子女基本上都是脓包型人物,见了龙皎月是大气也不敢出的。貌似西北齐云府没有他这一号人物吧? 沈望山也蹙了眉,只有些不爽的问道:“不知道王权世家跟西北齐云府什么时候有如此深情厚谊,连世家的二公子也来看西北齐云府的案子?” 王权世家的二公子?哦,那不就是那个实力排在龙庭之后的道法世家吗?早年的时候他们家族里出过一个大人物,还差点就和龙庭不分上下了。 难怪他这么理直气壮,敢情是王权世家的二公子。不过这王权世家的二公子在这里出现又是什么意思?正义感爆棚? 旁边的白芷朝他看一眼,只垂眸道:“王权世家看西北齐云府遭了如此大劫,便派了二公子来协同白芷收拾残局,白芷也该是道一声谢的。” 如今西北齐云府被一把大火烧尽,当家的家主已死,现在唯一活着的齐云府血脉便是白芷,她继承了家主之位,根基未稳,需要强力的同盟来巩固,也是应该的。 沈望山点头嗯了一声,不再问询。那二公子却摇了扇子,只清高矜持一笑:“哪里用得着谢我?白姑娘与我已有婚约,丈人一家遭了如此变故,实在令人惋惜。家父派本公子来此协同白姑娘重整西北齐云府,查明真相自然是在下分内之事。” 龙皎月有些诧异的抬眼去看白芷,白芷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整个眼眶都是红肿的,整张脸如同浸入冰雪中,白的渗人。 她咬了咬唇,沈望山开口问道:“此事可当真?” 白芷点头,只低声道:“是。事发当夜,父亲便同王权世家定下了这门亲事。” 原重阳看了看龙皎月,龙皎月看了看白芷,察觉到原重阳的目光,又瞪了瞪原重阳。 看什么看!有话直接说不行吗?! 她垂了垂水眸,白芷是要嫁人的吧?她毕竟是个女子,曾经她是龙皎月的首席大弟子,是她的朋友,是她的闺中密友,可如今,她和她已然陌路,她有了心仪的男子,她要嫁人,也不关她什么事情了。 沈望山只含了丝欣慰的笑,点头道:“不错,你与王权世家联姻,于你们齐云府确有好处。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亲事早点定下来也好。有了王权世家的扶持,你的父亲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该是瞑目了。” 龙皎月觉得这话越听越别扭,况且王权世家的二公子就站在旁边呢,你这样说岂不是让人家觉得这只是一场联姻交易? 没想到白芷竟然真的点头,只说道:“谢世尊。” 旁边的二公子也一脸风流倜傥笑着附和道:“承世尊吉言。” 龙皎月顿时哑然。 回去的路上,原重阳竟然放下了剑,也坐在了化目纸鸢上。 沈望山在旁侧闭目养神,龙皎月望着下面的山川河流,心里有些惆怅。 原重阳也在闭目养神,半响才睁了一只眼睛,朝龙皎月撇了一眼,问道:“怎了?” 龙皎月没想到原重阳竟然会主动找自己搭话,想着要不要回答他,纠结了半天,半响才叹了口气,只闷闷道:“你觉得白芷和王权世家那二公子,真的就只是为了扶持西北齐云府而在一起的吗?” 原重阳倒不知道她想问的是这个,不由得愣了一下,半响才说道:“是。” 龙皎月盘腿坐在纸鸢上,只伸了一只手去抚那流云。纸鸢振翅飞翔间,那薄云如流水一般流淌过她的手,她只蹙了眉,半响才慢慢说道:“是吗?如果是为了扶持西北齐云府而和那个王权世家的小公子成亲,那白芷以后会觉得开心吗?” 原重阳只说道:“不知道。各自有各自的选择,她既然选择了听从父母之命,觉得家府重于她个人的感情,那也无可厚非。” 龙皎月偏了偏头,认认真真的看了原重阳一眼。 旁边的沈望山正在闭眼小憩,但他们两个的对话绝对会一字不漏的落在他的耳朵里。龙皎月想了片刻,半响才斟酌问道:“为何你如今话如此之多?” 按照原著里的设定,这男二原重阳不该是一个冷若冰霜少言寡语的面瘫绝色美男备胎吗?怎么几年没见,不但能和她龙皎月友好交流,还能主动跟她问起话来? 原重阳明显一愣,那银面具下面的眼睛闪了一闪,只冷然笑道:“殿下说吾少言寡语,让人捉摸不透,又爱舞刀弄枪,实在令人肝胆生寒。若是多些人情味,才会让白露公主生出亲近之意。” 龙皎月哦了一声,半响又扭头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什么亲近之意?!” 原重阳一想到那道圣旨便心生激动,但面上矜持冷傲惯了,只不咸不淡道:“殿下已许了圣旨,将白露公主许配与吾。” 卧槽!魂淡!怎么会有这么一说?许配给你,许配你个头啊?!不是说好的婚恋自由吗? 难怪这男二一听修真界出了事就屁颠颠的来了长流,敢情是为了这个圣旨赐婚啊? 龙皎月只转了头,心里一阵翻天倒海的不敢置信,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只撇了嘴,明明心乱如麻却保持着微笑道:“白露不会嫁给你的。” 原重阳只冷然道:“怎么不会。” 龙皎月只朝他咬牙切齿道:“其一,白露还小。其二,修道之人不须婚嫁,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白露不喜欢你。” 原重阳嗤之以鼻,对这三点理由进行了孔武有力的反驳,慢条斯理冷冷道:“其一,吾可以等公主长大,其二,虽为道家,亦可婚嫁,其三,公主是否在意臣下,哪里是你可以妄自揣测的?” 揣测个毛线啊?反正本菊苣搞定噬心魔蛊之后,是准备要带小团子四处游学除妖的,你要是娶了她我怎么带她四处游学? 龙皎月心里乱成一团,一时失了理智,只死鸭子嘴硬道:“反正白露不会嫁给你的。” 原重阳冷冷道:“够了!此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你一个外人能妄自揣测非议的?你不过是她的师傅,怎么能管束她的姻缘自由?” 龙皎月顿时就被噎住了,原重阳看她一脸咬牙切齿,只垂了眼眸,手指抚着那把利剑剑鞘,一本正经的肉麻兮兮道:“公主便是臣下挥剑的理由,臣下这条命只为公主活着,公主的心意,便是臣下的心意。” 龙皎月差点被他这大男人说出这样一番肉麻兮兮的话给酸倒,可细想却又有些感动。唉,这万年备胎绝色炫酷戴着银面具的痴情男二啊! 其实白露要是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妥吧?你看他原重阳身家清白,又帅又多金,又专情又痴心,还肯为了白露而变得稍稍有了那么些人情味,这白露其实嫁给他,自己也能放心的不是? 龙皎月心里一阵沮丧,半天脑袋里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白芷要嫁给王权世家二公子联姻,她只是觉得可惜了她的大好年华,非要为了一场家族联姻给束缚住了,可白露要成亲,那简直就是不能忍啊! 这一晃又晃回了长流。那化目纸鸢只将龙皎月和原重阳送到了仙姝峰峰脚下的白玉石阶前,便又要走了。 走之前,如如和意意站在那石阶前,两个团子一直睁着大眼睛看着龙皎月和原重阳半天,看的龙皎月心里一阵发毛。半响之后,意意才推了推如如,一脸你个胆小鬼的表情,不满的说道:“如如你有话快点说嘛,说完了还要回三司殿呢!” 如如生气的跺了跺脚,反驳了一句,半响才扭扭捏捏的上了前来,朝着龙皎月别别扭扭的喊道:“龙姐姐,如如有话要对你说。” 龙皎月刚被他两喊住,还不知道他们是要干嘛。眼看着如如别别扭扭的上前来了,想起自己倒是许久没跟这两个小团子说过话了,只放缓了语气,和颜悦色道:“怎么了?” 如如把手放在一起绞着,别扭的不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踟蹰着。刚要开口,没想到意意看她半天不说话,直接奶声奶气义正言辞说道:“龙姐姐,如如在世尊面前说了你坏话。” 龙皎月一呆,如如立马眼眶一红,又气又急的转过头去攥着小拳头打意意:“意意撒谎!如如没有说龙姐姐坏话,如如只是说龙姐姐不喜欢世尊,还喜欢那个什么北陵城,如如就不喜欢龙姐姐了!如如没有说坏话!” 原重阳在旁看着,一阵啼笑皆非,只撇她一眼冷冷道:“呵,这龙掌门倒真是有趣,还和一个孤儿扯上这么多关系。” 扯毛线的关系啊?你小子现在嚣张,你知不知道那个孤儿在原著里可是吊打你这等男配的男主啊? 龙皎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闭嘴。” 如如红着眼睛推了推意意,只愤怒的反驳了两句,这才转过头来一脸要哭了的样子,一只手擦着眼泪讷讷道:“龙姐姐别听意意胡说,如如没有说龙姐姐坏话,如如喜欢世尊,如如不喜欢龙姐姐不喜欢世尊。” 龙皎月心里又好笑又温暖,只蹲下身来,扶着如如肩膀道:“我知道如如没有说龙姐姐坏话,如如不是那样的人。” 如如噘着嘴,大眼睛一阵红。龙皎月看着她心里一阵发软,只替她擦了擦泪,说道:“再说,谁说龙姐姐不喜欢世尊的?龙姐姐喜欢世尊,就跟如如和意意喜欢世尊一样喜欢世尊。至于北陵城嘛,那只是龙姐姐一个故人托付给龙姐姐的朋友,龙姐姐看他这些年一直孤苦无依,可怜的打紧,才会对他好的。” 如如破涕为笑,半响才得意的朝意意大嚷道:“如如就说了,如如不是说坏话的坏孩子,意意才是小骗子!” 意意哼了一声,在旁边站在,半响才朝龙皎月说道:“意意才不是小骗子,意意知道谁对世尊好,哪像如如,听风就是雨。意意喜欢世尊,世尊是天底下顶好顶好的人。” 龙皎月点头道:“嗯,龙姐姐也觉得世尊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眼看着两个小团子抱在一起,化作了一只化目纸鸢飞走了。龙皎月转身迈上石阶,可没想到原重阳也跟在她后面,丝毫没有意思作为男子的自觉,顺溜的跟着她上了石阶。 龙皎月站住脚,只转头朝他冷冷道:“仙姝峰禁止男子出入,尤其是你这样的非长流子弟,更应该要避嫌。” 原重阳一皱眉,两人顿时针锋相对:“吾是长流贵客,哪里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再说,光天化日之下,吾与公主有要事相商,便是通报了沈世尊,也该是允的。” 第76章 一吻定情 眼看着原重阳死皮赖脸的跟在了后面,龙皎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如果白露不愿意跟你回皇宫呢?” 原重阳撇她一眼,凉凉笑道:“公主生性温柔良善,最听帝后两人的话,没有半字不从。如今阔别多年,她心里自然是思念双亲,哪里有不回皇宫的道理?” 龙皎月被他那一笑笑的鸡皮疙瘩顿起,只哼了一声,转过了头。 白露要是真这么听话,那她要是回去了,会不会真听了她爹妈的话和这个男二原重阳成亲啊? 她要是成亲了,自己怎么办?这仙姝峰岂不是会变的很无聊?她龙皎月一个人也生活不能自理啊? 她龙皎月会不会感到寂寞啊? 魂淡,我为什么要想这种问题啊! 眼见着原重阳跟着一步步踏上了仙姝峰的阶梯,半响,他终于开口道:“龙师尊,有些话吾本不想说,只是正邪不两立,如今吾庇佑你的身份,不过是念在你曾经救过公主一命。” 龙皎月停顿了片刻,半响才敷衍说道:“哦哦哦,嗯嗯嗯。” 一路上的宫灯垂在枝头,竹林里微风掠过,一阵沙沙作响。空气中满是翠竹的清香,原重阳抬眼看了看那枝头上别出心裁的宫灯,却没有说话。 还未走到清雅轩,远远便看到一个纤细的白蓝色人影,站在一棵粗壮的佛肚竹下,眉眼如春水洗过,只含着一丝思念的笑意,朝这边盈盈的望来。 龙皎月当即呆住了。 那目光清亮温柔,只投向她一人,面前白露靠在那佛肚竹下,俨然是活泼的少女模样,眉眼含笑,嫣然美艳不可方物。 龙皎月的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差点就没忍住情不自禁的傻笑起来。但猛然想起一事,她只一脸郁闷的转了头,朝旁边戴着银面具的原重阳看去。 原重阳面具下的眼睛温柔似水,只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美目盼兮的美人,差点就把那思念若渴四个大字给写在银面具上了。 龙皎月心里一阵郁闷,心说本菊苣的徒弟是你个男配能看得吗小混蛋!她只踏了步子,刚好把原重阳的视线给挡住,管不得背后那两道针扎似得冷芒,朝白露走过去。 白露站在那里,只朝龙皎月伸手道:“师傅。” 龙皎月也拽了她的手,嗯了一声。白露微笑着,眼眶有些红,只含着笑意慢慢吐出几个词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龙皎月心里一时柔软的不像话,只站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白露却转了头,只朝她身后走来的原重阳欢快的喊道:“重阳哥哥!” 这一声重阳哥哥真是甜的不像话,原重阳被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女主这么欢快的一喊,酥的差点腿一软,忘了自己姓啥名啥。 白露只朝原重阳欢喜的问道:“重阳哥哥怎么会来这里?” 原重阳还没有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答话,龙皎月心里一阵不爽,只拉了白露已经往屋里走,只咬牙切齿说道:“这外面风大,有话进去说。” 原重阳跟白露简单的说了几句帝后想念她希望她回宫的话,白露一脸激动的听着,龙皎月在旁边心中暗自不爽。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他便不再说什么帝后许下婚约,让白露与他成亲的话,只问白露说可否愿跟他回皇宫。 白露听完原重阳简单的说了说宫里的情况,只一脸伤怀和思念道:“白露也很想念父皇母后。” 说完,大眼睛眨巴两下,眼眶又红了一圈。 龙皎月哪里看得白露落泪,只叹了口,有些心乱如麻道:“若是想回去,回去便是。反正长流离皇宫也不远,两三日的行程便回来了。” 她说的笃定,可白露会不会回来那可是两码事啊,要是白露真跟这男二成了亲,哪里还有回仙姝峰的理由? 原重阳也赶忙打蛇趁棒上,添油加醋道:“皇后娘娘想念小公主的紧,每到公主生辰,都要一个人躲在锦荣宫偷偷落泪。” 这对白露来说,无疑就是一剂强心针。龙皎月心里暗骂道你个男二真是够了还知道朝白露死穴下手,却没有办法。白露一听大眼睛就要吧嗒落下泪来,只垂了眸吸了吸鼻子,说道:“白露也很想父皇和母后,白露明天一早就跟重阳哥哥回皇宫去。”说完还看向了龙皎月,“师傅” 龙皎月心一凉,心里很想举手说我也去,但目前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她只咬牙切齿道:“好,早去早回。” 这原重阳得了满意的答复,眼光在白露面上流连忘返半天,最后才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清雅轩。 龙皎月满心满腹的郁闷,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只躺在床上装作很累睡着了的样子。 天已暮色,龙皎月本来想着等白露上床之后再同她说上三两句话,可白露一直在收拾屋子,半响也没有什么话语。之前龙皎月嘱咐过门下弟子,不要把她受伤的事情告诉白露,走之前也把那些治伤药的瓶瓶罐罐给收了起来。如今白露没有出声,想来是不知道她受伤过的那件事。 龙皎月心里像猫抓似得,闭着眼睛生闷气,可生的什么气她自己也不知道。 白露要成亲,成亲就成亲,关她龙皎月什么事?她是独立的,她是自由的,她如今也已经是个大人了,再说男二哪点不好,你看刚刚她那一声重阳哥哥叫的有多甜,你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龙皎月越想越是觉得胸口难受,自己有什么资格去管白露的去向?白露要和谁成亲,也不该关她什么事吧? 说不定白露其实就是喜欢原重阳呢?你看她刚刚那一声重阳哥哥叫的多欢快,毕竟原重阳又帅又有钱,又专情又痴心,你一个放荡不羁的女配,在这里瞎捣鼓啥? 门吱嘎一响,白露竟然出门去了。 龙皎月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猛地坐了起来,只朝屋子里惊慌四望,卧槽?白露出门了?这么晚,她去哪里?不会去找原重阳了吧? 龙皎月心里满是惊慌,只起了身赶紧穿上了衣裳。 夜凉如水,原重阳正站在一处山峰处,银面具被他拿在手中,满天星辰下,一张俊美非凡的脸上,双眼闪着微光。 那竹林中一阵温柔的风声,半响才有一个白蓝色的身影悄然而至,面前佳人绝色清丽的脸上一阵久别重逢的欣慰,又带着一丝谨慎和不解,朝他微微垂眸道:“重阳哥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白露私下来说?” 原重阳摆了一个自以为潇洒的造型,深情款款的眉眼,还未开口,一声女子的清脆怒叱便响彻云霄。 “魂淡!住口!” 原重阳一呆,面前竹林里被那一声实在悍妇的叫声给惊飞了一群栖息的林鸟。面前旋风般冲出一人,龙皎月穿着一件随便披上的白色外袍,只一脸视死如归的站在他们两人中间。 原重阳一时语塞,有些猜不准她要干什么。白露也有些诧异,只瞪大了眼睛啼笑皆非的看她:“师傅?” 星光下,龙皎月依然是美的让人心碎的女子,尽管她腰带歪了,裙摆发皱,鬓发也有些散乱,一缕黑发还垂在了她的腮边,衬得那肌肤晶莹剔透如日光下的初雪。 龙皎月只朝原重阳咬了唇,说了一声对不住,便转了头,猛地扛起了白露。 原重阳和白露两个人顿时一起石化,龙皎月也管不得其他的,她有话要对白露说,现在不说,以后也许没机会了,现在不说,她龙皎月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猛地把白露扛起来,只用了御云决,化作了一道虹光往远处的山峰上去了。 风在她耳畔呼呼的吹过,龙皎月刚刚血一热,如今遭冷风迎面一吹,发觉自己实在有些过分,老脸不禁开始发烫。 啊!本菊苣都做了什么啊! 她只把她扛在肩上,万一白露生气了怎么办?自己这还没征得白露的的同意呢?! 可她龙皎月都豁出去了,总得把这件事给做完吧不是?半途而废不是我龙皎月的风格啊!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龙皎月落在一处山峰林中,这才将白露放了下来。 月亮悄悄的将脸庞藏在了云朵里,不敢偷眼瞧这一对都在脸红的女子。 龙皎月的脸简直要红到了耳根,魂淡!不能怂! 她为了缓解尴尬,只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天空云层笼罩,星辰闪烁像是在眨眼,她不敢看白露,只垂着眼,盯着自己脚上因为来的太急鞋子上系歪的璎珞,只装模作样的说道:“是这样的,师傅觉得你跟原重咳咳,这么晚了,两个人孤男寡女站一块,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啊!龙皎月你个怂货!你明明要说的是另一句话啊!你这样说,白露肯定还以为你是要批评她呢! 面前白露平平淡淡的哦了一声,龙皎月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敢看她的表情,只一脸怂包样的又清了清嗓子:“咳咳,这个,明天回皇宫的事情,其实皇宫离长流也不远,你待个几天,就该回来了,你好歹是长流的徒弟不是?” 白露脸上怀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声音却捏的平静,只淡然的说道:“可长流规定弟子可以婚嫁,若是白露嫁人了,便不用再留在长流。” 龙皎月心里一阵狂跳,魂淡!嫁毛啊嫁!原重阳什么时候已经跟你说过这些了吗? 她又咳了两声,只尴尬道:“修道之人,可以不成亲的。” 这句话一说,白露半天没有再说话。 龙皎月心慌的不行,一张老脸也是烫的耳根都发软。白露越是不说话,她心里就越没底。 天呐天呐,这种折磨人的心情是怎么一回事啊?! 半响,龙皎月终于壮着胆子想要开口,一双白色的软履鞋落在她的面前,映入她的视野之内。一瓣温柔的的唇,覆上了她的唇。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像是有无数繁花盛放,世上最美好的风景,全绽开了来。 第77章 与恶势力坚决斗争 龙皎月只呆住了,面前白露温柔的唇如一潭春水,伸了胳膊,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就在那黑暗覆下之际,那吻猛地变得疾风暴雨,白露捂着她的眼睛,吸,吮,舔,咬,似乎要将那一瓣柔软温热的唇尽数咬碎吞下。龙皎月被唇上传来的力道折腾的浑身一软,膝盖一弯,差点就没浑身无力歪歪的倒下。 那吻来的快,去的也快。待到白露将手挪开,龙皎月的脸红的如同天边的晚霞,稍微一点便要燃着了一般,羞中带怯,娇艳无双。 白露余兴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龙皎月看着她这一个动作,感觉自己这多年的道行,就差那么一点把持不住了。 白露往后退了两步,只笑吟吟的看着她。天上的月亮也恰好从云朵里露了个脸,偷偷摸摸的看着地上这对皆是绝色女子的师徒。 月光落在世间,周遭的一切皆是披上了一层如雪如霜的凝华。白露披着那白月光,像是落下凡尘情窦初开的仙子,眼是露水眼波,眉是青山远黛,一抹朱唇染上了嫣红。 龙皎月一看那唇,顿时浑身就燃起了火。魂淡!我龙皎月生来纨绔目中无人,哪是随意能让别人亲的? 那唇似乎是摄人心魄的魔鬼,红的娇艳而迷离,让龙皎月着魔一般挪不开眼睛。 亲了我就没了下文了?你这吻技明显不合格,还是让师傅来教教你吧! 她心跳极快,又害怕又有些恼,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恼自己还是恼这月色太美,只想让人好好放纵。龙皎月抬了眸,定定的盯着面前舔着嘴唇目光迷离的白露,只豁了出去,沉沦其中一般,猛地拽住了白露的衣襟,往自己的面门上送了去。 那吻如暴风雨一般,让人窒息,龙皎月心里又是喜又是恼,待到白露在那唇齿的间隙里喘息了一声,得了空轻轻的呢喃着唤了她一声师傅,龙皎月这才发觉自己干了什么。 刚刚白露的唇只是淡粉色,如今已变成了一片娇艳欲滴的红色,上面覆着一层温热甜腻的鲜血。貌似是刚刚接吻的时候,她,她龙皎月一时没控制住,就不甘下风的咬破了她的嘴唇 天啦噜我竟然控制不住的吻了白露,要命暧我的亲娘! 龙皎月这下清醒过来,只觉得羞愤欲死,只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白露一看她脸上红霞顿生,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自己也红了脸,有些不安和窘迫的绞着手,刚刚那点气势全然消失不见,只有些局促的别开脸,缓声说道:“师傅,师傅不要这样看着白露。” 龙皎月一听这话,更是脸红的厉害,又羞又囧,全然忘记刚刚是谁撩起了这个吻,只语无伦次道:“这个,今晚的事情你就当没听见,没看见,师傅刚刚走火入魔了,你不要,不要在意” 白露面上的娇羞只凝了一霎,表情渐渐的冷下了,只含着一丝自嘲的笑道:“就当没有发生过?” 龙皎月有些心虚,但一想是小团子先吻的自己,自己这控制不住能怪谁?要怪就只能怪这月色太美,佳人太艳。 白露只摇晃额一晃,脸色已经凄惶了下来,只有些悲凉的问道:“师傅心里只是这样想吗?” 龙皎月看着她,半响才斟酌着该怎么个说法。白露只看着她,脸上浮现轻轻浅浅的失望,只说道:“是弟子逾越了,不知道师傅带白露来此处,又是有何话要说?” 龙皎月看白露真的生气了,竟然心里还有了一丝窃喜,只拿捏出一副师尊的模样,朝她高深莫测道:“原重阳带你回皇宫,你可知道是为何?” 白露只垂了眸,心里气的不行,但还是保持淡定道:“白露知道。” 嘿你这个小团子竟然还真的全都知道啊? 龙皎月站着看她,只看了看月色,又斟酌着拧着眉头道:“你是本尊的弟子,如今原重阳要带你回皇宫,是为了你与他们将军府联姻之事。” 白露只垂眸道:“嗯。” 一双手突然搭上了白露的肩膀,她刚刚还在生气,此刻只得有些吃惊的抬头。龙皎月拽着她的肩膀,欺身压了过来。 心跳的很快,脸上很发热,身上也像着了火,龙皎月扶着白露的肩膀,情不自禁的用了力,只看着那双美艳绝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刚刚看你那个接吻的技术,实在不大好。若是就这样送出山门,那岂不是败坏了我龙皎月的名声?” 她含了一丝笑,心仿佛要跳出胸腔来,却还是红着脸,朝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你日后只能跟师傅一人接吻,吻到师傅满意为止。不然的话,就你这个技术,实在让外人看笑话,说我教徒不周。” 白露僵住了。 她微笑了一笑,只觉得说完这句话浑身舒畅,在这寂静月色下,自己都要活过来了一般,朝她微笑着说道:“这便是师傅要同你说的话,师傅喜欢你,师傅不愿意你嫁给原重阳。师傅是女子,可能给不了你光明正大的生活,但师傅会比原重阳更好,更爱你,所以,你选我吧。” 是的,从不知何时开始起,我已经,我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爱上你了啊! 她说完,眼眶中也涌上了泪水。 在这仙姝峰的日日夜夜里,她曾经也自己骗过自己,说不爱,说自己是直的,说自己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女子,可到现在,她已经完全知道,就算是成为世人眼里的异端,她也无法,无法再离开白露了。 “我不会嫁个原重阳的。” 龙皎月抬了眸,隔着一层泪眸,刹那间,像是万千烟花在眼前齐齐绽开。 那张魂牵梦绕,让她龙皎月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的绝色脸庞上,一串晶莹的泪珠从泛红的眼眶滑落,那漆黑的眼里倒映着漫天的无尽星辰,还有她龙皎月的影子:“因为,因为 ” 因为什么? 因为钟武山下黑暗里唯一的光明,刀剑血肉里在被所有人放弃害怕的时候,还有人愿意舍弃性命,愿意为我死去。 因为什么? 长流仙姝峰上的点点滴滴,你这样冷若冰霜的人,只对我一个人笑,对我一个人无奈,把窥世镜给我,让乞物袋认主,把一切一切,最好的给我,会为我流泪而伤心,会为我欢笑而开心,给我从未有过的糖葫芦,给我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我依赖,让我眷恋,让我费尽心思也想要,想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因为什么? 因为当我听到你呼吸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爱上你了啊! 龙皎月只抬了手指,去拭擦她眼角的泪痕,有些渐入佳境无师自通一般的将唇落到了她的长睫上:“白露的心意,就是师傅的心意。” 白露抬了头,哪里顾得那点温情,只抬手将胳膊挂在她的脖子上,扬起脸,像小兽一般凶猛而委屈的咬着她的唇瓣。 龙皎月还想温情脉脉的装个x,这猝不及防里就被人突破了第一道防线,只得后退了半步,坚守牙齿,固守着第二道防线。 半响之后,两个人都是唇色娇艳欲滴,龙皎月望着那天边的月色,朝面前脸红似飞霞的白露带了点心跳羞涩的笑道:“咱们回去吧,早点休息,你明天还要回皇宫呢。” 她刚想去伸手拉白露的手,四周风声一掠,似乎有人以极快的轻功飞了过去。 龙皎月顿时一惊,刚刚的花前月下温柔缱绻全化作了警惕和杀意,她只一挥手,朝那边疾速打出了一团雷霆。 白露眉一蹙,只拽了龙皎月的手,提剑便往那边激射而去。 两人皆是不由而同的一跃而起,往那风声掠过草木飘摇处冲去。可惜那雷霆落了空,并未将那个黑影给打落,只劈中了一棵大树,那树干上遭此一劫,已经被雷烧的一片漆黑。 龙皎月蹙眉,只有些警惕,寒声道:“如此轻功。” 她有些忧心忡忡的朝白露看了一眼,只说道:“你觉得,刚刚那个偷听的人,会不会是原重阳?” 白露一怔,只看了看四周,有些不敢确定一般,摇了摇头:“我猜不是,重阳哥哥不像是那种会窥探别人私事的人。” 她像是露了一分叹息,又说道:“再说,即便是重阳哥哥偷听了我们刚刚的话,那也不必担心的。重阳哥哥自小对我如同亲生妹妹一般,即便是为了我着想,也断不会将刚刚之事讲出去的。” 原重阳对你哪里是对亲生妹妹,就说是对亲爹亲妈都不为过。 唉,这痴心的男二啊,要是知道本菊苣拐走了他心爱的小公举,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彪,肯定又要回长流来跟本菊苣生死相搏一场。 算了,打架算什么?反正那男二原重阳也不一定打得过我。如今都已经到这份上,为了这小团子,上刀山下火海,本菊苣也认了。 四周显然已无异动,龙皎月转了身,朝白露看去。 不知道怎的,自刚刚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她现在正是越看白露越心生欢喜,巴不得把她整天给拴在身边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才好。白露正在谨慎的倾听着旁边的动静,一转眼看到龙皎月这样的眼神,立刻含了一丝笑道:“师傅看我干吗?” 龙皎月摇头道:“没事。” 想着明日分别在即,龙皎月只朝她抚了发,朝她温柔道:“早去早回,你的父皇母后必也是极为想念你。等你回来之后,师傅带你去云游山川,踏遍天下风景处。咱们离开长流,去各地降妖除魔,做一对游散师徒,自此逍遥快活。” 想着前世里看着的文本子里,说出了金盆洗手的话的黑帮老大魔族卧底基本死翘翘了,龙皎月顿感尴尬,只果断停止了这波fg,快活的笑道:“不,不去云游山川也行,你想去什么地方,师傅就陪着你,师傅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一想到自己那私藏的小黄书,脑袋里一顿浮想联翩,情不自禁脸上又开始泛出笑,真不知道小团子这么天真无邪的,要是看到了这种突破三观的极品床帏文化小黄书,脸不得红成什么样? 白露扬了脸,只朝她跃跃欲试问道:“那师傅为何不随我回皇宫?父皇和母后也会喜欢师傅的。” 龙皎月抬头望了望月亮,天空中,月将满弦,离月圆之夜也不过就那么一两天。 她抿了唇,只含笑道:“师傅要做最后一件事情,只要做完这件事情,师傅就可以安心和白露在一起,去任何白露想去的地方。” 白露虽然对这件事很好奇,但她更相信龙皎月。虽然失落了片刻,但她还是重新扬了笑脸,只朝她温温一笑:“白露相信师傅,白露等着师傅。” 第二天一清早,白露便跟着原重阳回了皇宫。 龙皎月站在那清雅轩里,提了把从沈望山那里讨要来的灵剑和一把朱砂,开始作法。 仙姝峰本来是长流上女子集聚的地方,无非要事,寻常男弟子和等闲人士都不得入内。如今能有随意出入仙姝峰资格的三个人,秋明渊远在镇南一带,圣尊和沈望山都在浮云阁和那些别族的长老为剿灭魔族的计划而商议斟酌,算是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能分下心来去关心龙皎月。 因为龙皎月和西北齐云府灭门惨案的凶手北陵城有那么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为了避嫌,龙皎月已经被客气的下了禁令,在这众位道家玄门商议和讨伐作恶魔族时,只需做好她仙姝峰掌门的本分要职,呆在清雅轩上便是了。 龙皎月知道圣尊和沈望山应该不会闲来无事去她清雅轩逛一逛,可她怕若是和魔尊打起来动静太大会惊动了圣尊,只得在附近一座稍远的山头上做了一个符咒,准备同魔尊引到那里再摊牌,赌上性命,去逼问出魔尊的解药。 那些朱砂和阵法摆在四周,被她手中的竹叶一抛,触及法咒的那一刹那,那芒星一般的金光一现便隐入了地面下。 眼看着法阵也成形了,这折腾了半天,自己也累了,她只坐下来,靠在旁边喝了口茶。 白露已经走了好几天,她闲来无事便拿起那面窥世镜,只抚一抚那镜子,再去看看那镜子里的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起初看时,那镜中一片繁花似锦,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皇后只拥了白露,一旁擦拭着眼泪,又笑又哭的跟她絮叨着家常。面前水光模糊,想来是白露也哭了。原重阳只在一旁说着什么娘娘莫要流泪,反倒使这重聚无趣之类的废话,龙皎月看着那面碧玉圆盘似得窥世镜,心说要是你这男二原重阳不抢戏就更完美了。 之前白露一直呆在她身边,呆在这清雅轩上,她从来不觉得什么。可自从上次昆仑山之行,到现在的回皇宫探亲,这将近一个来月里,相聚太少,反倒是分离更甚。搞得她龙皎月真的是怪想她的。几天前白露回来,也是话没说上几句,她龙皎月作为一个师傅,还没来得及问她几句昆仑山之行如何,有没有伤着,便又是一波分离。 在一起的时候没怎么珍惜,反倒是分别了之后,才倍感心酸。 相思苦,苦相思,最苦相思思不得。唉,本菊苣什么时候成了这么酸不拉几的人了? 龙皎月做好了阵法,想着心尖尖上的人以后和她一起浪迹天涯恩恩爱爱缠缠绵绵的美好生活,只觉得浑身有了斗志,生活有了方向,嘴边也情不自禁的挂上一丝温柔微笑来。 魔尊来的很及时。 龙皎月坐在那椅子里,手里只端着一杯渐渐冷去了的茶。 那一缕青烟飘了进来,只在她面前幻化成了一个一身华裳双眼通红的俊美男子。凌云霄轻飘飘的落了地,只朝那床上望了一眼,朝她龙皎月不满的问道:“她呢?” 龙皎月知道他在问什么,只低眉顺眼道:“回皇宫去了。” 凌云霄一脸失望,红着一双红眼睛,里面魔气汹涌,朝她微微蹙眉道:“你今晚,似乎与往日甚是不同?” 龙皎月微垂了眸,只一脸诚恳狗腿的说道:“哪里?难道是因为在下没有说魔尊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让魔尊殿下感到了轻慢?” 凌云霄蹙眉道:“不对,你往日也不会说这句话。” 但看龙皎月一脸淡然从容,没什么异常,他只得撇下了面上的疑问和不满,只坐入木椅中,微抬了手。 他那纤细有力的手指从容的伸开,一道小伤口慢慢的从他完好无损的肌肤上划开,一滴血珠微微渗了出来。 龙皎月恭恭敬敬的伸手递过血语珠。 不管怎样,龙皎月已下定了决心,今夜无论成败,都该是最后一次屈服于这噬心魔蛊的威力下了。 魔尊有些捉摸不透的看着她,总感觉她与往日不同,有什么地方已经变得让他无法再控制住了一般。那滴血珠落下,落在血语珠上面,那原本淡如水泽的血语珠像是被它染红了一般,重新回归了殷红如血的颜色。 凌云霄看那血语珠已然变红,只收回了手。那道细小的伤口也在他的手指拂过后重新完好无损。 龙皎月将那血语珠贴在了手心,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挂在了那腰带上的璎珞宝石里,让那解蛊之血消退今晚的即将发作的蛊毒。凌云霄冷眼看她,半响才道:“有一事。” 龙皎月抬眸道:“嗯?” 凌云霄冷眸睥睨着这周遭的一切,只凉笑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本尊这么月月一滴血给你身体里的蛊毒供养着,如今也该到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龙皎月一个激灵,表情一僵,差点没破功。 原著里,在凌云霄说完这句话后,下一句紧接着该是什么,她龙皎月可真是一清二楚啊! 凌云霄冷笑道:“近来修道界法中,各路真人都在长流集结,说是要一扫人间余孽剿灭各地流窜的妖魔,真是可笑!” 他瞥了龙皎月一眼,只朝她说道:“呵,本尊既养你多时,如今也该到你表现的时候了。本尊听闻你和沈望山身系婚约,该怎么做,不需要本尊来指点吧?” 龙皎月心底一凉,继而来出现的更是庆幸。 幸好,幸好我已经准备好和魔尊撕破脸皮彻底摆脱噬心魔蛊了,如果还想原著里一样贪生怕死不敢违背魔尊的话,那今日被害死的,就该是沈望山了! 龙皎月嘴角含了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只照着原著里说道:“那魔尊大人是希望我用毒呢,还是” 凌云霄厌恶的看她一眼,照着无形的剧本,只冷冷道:“用毒?无耻下流之懦夫才会用的计谋,本尊行事光明磊落,哪里是你等小人可以妄自揣测的?” 龙皎月连忙狗腿似得点头,四周熏香渐起,龙皎月只小心翼翼的说道:“此等计策,须得去另一处僻静之所商议才好,不然隔墙有耳,被听见坏了魔尊殿下的计谋,那我龙皎月万死也难辞罪责!” 凌云霄撇她一眼,有些弄不清她为何今日如此之殷勤,但想着仙姝峰毕竟是长流的地盘,他只得略略沉吟片刻,冷冷道:“那便是了,听闻你们那个事不关己的老古董也出山了,是要小心为妙些的好。” 两人不过是话语间便来到了龙皎月早日里补下阵法的那座山头。龙皎月朝前面走了两步,只转头朝魔尊道:“那魔尊殿下准备如何行事?” 魔尊跟在她身后,月黑风高,晚风凄凄,龙皎月只往前走着,时不时的回头来,一脸殷切的朝着凌云霄看。 再往前走,再往前走几步吧,再往前走几步,我就能撕破脸皮跟你决一死战了。 龙皎月心里也没多大底,她知道按照她现在的能力,杀不死魔尊,而魔尊也杀不死她。但如果能困住魔尊,这长流天地灵气氤氲,对于她这种修道之人大有益处,可对于魔尊这种天魔一族直系后代来说,可没那么好受了。 趁他病,要他命!就算要不了他的命,逼他说出解开这个噬心魔蛊的法子,那也够本了! 龙皎月只恰到好处的和凌云霄扯着引沈望山上钩的法子,凌云霄跟在她身后,红着一双眼睛,只冷眸道:“本尊行事光明磊落,你把他引来,本尊自己便和他战一番,非要他输得心服口服。说不定还可以拉拢他,入我们圣教,共兴宏图大业。” 龙皎月回眸一笑,表演的非常自然,张口就同仇敌忾道:“那若是沈望山那古董不肯呢?” 就沈世尊那悲悯苍生的性子,想让沈望山跟着你们魔族为虎作伥祸乱世间,开哪门子的玩笑? 凌云霄只冷笑道:“若是不肯,那便杀了!” 眼看着凌云霄还有最后一步便要踏入了这煞神决的阵法中,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龙皎月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可脸上却还是一脸平静的淡淡道:“怎么了?” 凌云霄看着她,如今龙皎月已经站在了阵法中央,离他只有两三步之遥,面前却像是隔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让他看不真切。 龙皎月心底发凉,却还是一脸镇定和平常。凌云霄看着她,刚要抬脚往前走一步,突然就停下了脚,只扶着额头,凉凉道:“不对。” 龙皎月看着凌云霄突然扶住额头,顿时一惊,有些疑惑。在清雅轩布下的阵法是提前起效了?怎么可能? 龙皎月在最开始布置这个阵法的时候,便思考过,凌云霄好歹是魔界天魔一族的oss,呼风唤雨上天入地,能力大到恐怖,除了面对白露的时候其他时候智商基本在线,她龙皎月如果真的把一个阵法摆在这里来害凌云霄,凌云霄这种魔族里的人精怎么可能会发觉不出来? 思前想后,她最后还是摒弃了寻求威力强大的灭灵决一击致命的想法,而是去在藏书阁的古籍上搜寻了许多方法,将煞神决简单的分作了两个阵法,才能让凌云霄毫无戒备心的走入这阵法之中。 之前那个阵法已经在凌云霄身上附下了引子,如今龙皎月所站的这个阵法中央,一旦凌云霄踏入,便会刹那间腾起迷雾混淆视听,引爆煞神决,并将这里用结界隔绝开来。 龙皎月进行了如此多的周密计划,又在之前进行了数次实验,如今她可以百分百的确定那效果稳定下来,她才刚把凌云霄给带到了这里来。 可为什么到了最后关头,这最后一步,凌云霄反而不动了呢? 龙皎月心狂跳着,只朝凌云霄关切而殷勤的问道:“魔尊殿下,你怎么了?” 凌云霄扶着额,只阴郁的抬眼看她,半响才冷笑道:“我们天魔一族,生来便对危险有比寻常魔族高百来十倍的感觉龙皎月,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将会命丧于此?” 是吗?有个百来十倍的感觉是吧? 尽管是对危险比寻常魔尊有百来十倍的感觉,但凌云霄显然不知道这个危险来自于何处。龙皎月只发了一丝狠,嘴上却还是诡谲笑着道:“是吗?那魔尊殿下可冤枉皎月了!” 她猛地伸开双手,点足跃空,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大鹏展翅一般,往后跃去。 凌云霄杀心已起,哪里会让她逃?看见她默认了,还一脸讥诮着即将破空而逃,凌云霄一时杀意徒生,也没来得及细想那危险的感觉从何而来,便伸掌往她的方向冲去。 龙皎月瞳孔一紧,就是此刻了! 那地下金光乍现,一个阵法骤然成形,随着可怖的爆裂声,天下九天雷霆涌动,朝着阵法中那个措不及防的魔尊轰隆而下! 龙皎月只接着雷光,浮在那片雷光上,头顶是狂风,她的衣诀烈烈而舞,黑发在风中迷离,眼中更是带了一丝欢喜。 枉我和你扯了半天淡,总算好说歹说把你激进了阵法里!如今首战告捷,之后就该面对面比拼实力了! 龙皎月嘴角噙了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只捏着团雷霆猛地冲进了那一片飞沙走石中。 凌云霄站在那阵法中,身上挂了无数的彩,一道血光从他额头上破开,像是夏日夕阳落下时在天际燃烧着的红霞。龙皎月只浮在半空中,看着那地上被雷霆击碎的巨石,朝他冷了眸,只说道:“魔尊,我龙皎月与你无冤无仇,如今你若是告诉我噬心魔蛊的解药,我便放了你!不然,今日你我谁都别想轻易活着离开!” 凌云霄抬头看她,脸上一阵狂傲不羁,只狂笑道:“本尊便说,今日里你跟往日如此不同,敢情是动了杀心,让我起了警惕心。” 那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他只毫不在意的用手一甩,让血珠落在地上,渗入土中。龙皎月皱眉,凌云霄却高傲道:“看来本尊还真是小看了你,原以为你只有贪生怕死的命,还不知道你竟然敢算计本尊,拿这条命来和本尊斗!” 龙皎月也狂放的一笑,挑起那轻狂的眉,花容月貌上一阵杀意,只含着冰冷如刀的笑容道:“是吗?我龙皎月受制于你,一直以来只想着苟且偷生,可如今却是不同了。你说我们人这一世,总归是有点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吧?” 凌云霄笑道:“哦?是吗?本尊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世上有命更贵重的东西。那本尊今日倒要看看,你这条命,等会儿被我送下黄泉的时候,能不能还说出这番话来!” 龙皎月不多言,只抬了手。魔尊也抿了唇,像是戏耍一只猫一般,只朝她凉凉笑道:“呵,倒不知道自己养的狼倒也会反咬主人一口,等会儿本尊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一道天雷打下,龙皎月只讥诮笑道:“哦?我龙皎月可从来没把你当过主人。既然你当我是狼,那你也该知道,有些狼,是你永远驯服不了的吧?!” 凌云霄也抬了手迎上那团可怖的雷霆,只冷然道:“训不服的狼?那本尊折了她的骨头,断了她的四肢,拔了她的牙齿,我倒是要看看,拿了她的命,她又拿什么来反抗!” 第78章 狗带否 话不多说,两人便战在一块。 凌云霄刚受了那煞神决的冲击,如今身上已然挂了彩。可龙皎月此刻养精蓄锐,早为今日一战下了功夫苦心,一来二去间,两人竟直接打成了平手。 几招过后,凌云霄心里虽有些惊骇,但脸色还是一往如昔的平静。 他倒是小瞧了这个原本看起来只会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龙皎月!平时看不出来她偷偷摸摸藏了实力,每每出现都是一副不学无术光会装x的模样,如今竟有了这么强大的修为!今日里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还想拼死都要跟他凌云霄撕破脸皮决一死战! 龙皎月只吐出了嘴边一口血,刚刚她被魔尊那一击击中,那团黑气直直的打在她的胸口,差点将她五脏六腑都震碎。这下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也是无比震撼。 没想到啊!这魔尊实力如此之强悍,在硬扛了煞神决一击之后,还能有这样恐怖的实力。 龙皎月念起御风决,只冷冷的飘在空中。 狂风将她的衣襟吹起,黑发在满月的背景下烈烈而舞,那绝世容貌上,只剩下滔天的杀意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绝! 凌云霄仰头看她,唇角讥诮,却也是淌出一口血印来。 龙皎月刚刚为了用雷霆打中他,不惜用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面门大开直直的朝他从来。魔尊在那电火花石之间权衡了利弊,只扛了那一道雷霆,朝她挥出了一掌。 只是他低估了那道九天引雷诀的威力,竟然能强到将他震出一口血来。 龙皎月和凌云霄两人各自受了重伤,两人各自心怀鬼胎,都是想着要怎样在最低限度下保住自己的小命并成功弄死对方。 凌云霄站在那地上,鲜血润湿了鬓角,但伤口已然愈合,只抬头朝龙皎月怒极反笑道:“这百年里来,能伤到本尊,你倒是头一个。” 他抬手拭了拭鲜血,拿在唇边邪魅狷狂的一舔,只朝她冷冷笑道:“本尊倒是忘了,血是这个味道的。” 装你妹的x啊,还用的着额头上淌下来的那点鲜血?你嘴角都淌血了,还tm多此一举,难道嘴里流的血就是不是血啦? 可事已至此,龙皎月如今全神戒备哪里分得出心思去吐槽。她浮在在空中嫣然一笑,忍着胸口那阵剧痛莞尔笑道:“是吗?说不定魔尊殿下等会儿还能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到底是什么滋味的。” 两个人都是装x界的泰斗,这装模作样一来二去,凌云霄也摸不清龙皎月到底是否受了重伤,龙皎月也不知道凌云霄这幅模样,余下的力量还有多强。一时间,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紧盯着对方,提防对方突然出手。 龙皎月朝凌云霄望去,心里只全神贯注未有半分放松。四周的地面下皆是龟裂状的碎石,还有被雷霆击毁的巨木,一截截枯木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上,看上去一片触目惊心。 所幸她把凌云霄引到了这稍远处的山峰,刚就九天引雷诀那么大的动静,如果真是在清雅轩打起来,圣尊和沈望山又不是白痴,不发现了才怪。 龙皎月浮在空中,凌云霄眯着眼看她,像是终于耗尽了耐心,只突然抬了一只手,猛地朝龙皎月冲来。 龙皎月心里一惊,迅速反应,只抬了手捏了一个防御决,将周身用寒冰结界笼罩起来。 魔尊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寒冰结界所阻挡?他猛地在手中蕴了一团黑气,气势汹汹的便朝那朦朦胧胧的寒冰结界拍下! 寒冰结界应声而碎,在那一刻间,魔尊的动作稍微滞了一滞,手上凝上了一层寒霜。 龙皎月的笑声如雨后清荷,带着蛊惑人心的娇媚,瞬间出现在凌云霄背后。手中雷霆带着滔天绝势,狠狠落下! 那一掌的雷霆轰然落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地面上,将地面轰出一个巨坑! 空气中被击碎的寒冰碎片里,一只尚还在淌着鲜血的手臂在那巨大的雷光中轰然湮灭,龙皎月眉心一拧,猛地在脚下的风决上一点,翻了个方向,躲过了来自背后的一击。 凌云霄站在她背后,眼睛红的像是要滴出血,一只手臂自肘部齐齐断开,鲜血如泉喷涌! 龙皎月跃上更高的风端,心中一阵遗憾。刚刚她用寒冰结界和冰人迷惑了魔尊的眼睛,准备从背后偷袭,手上雷霆决已到最后时刻,可没想到要紧关头,凌云霄竟然自断一臂来逃过她的雷霆决。 不过再怎样也值了,至少没有挨到他刚刚那一掌,要是真被他那一掌给劈中,自己不死也得残吧?! 凌云霄眼里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只狰狞的抬着头朝龙皎月看。龙皎月真暗自庆幸自己重创了凌云霄,还未来得及劝他交出噬心魔蛊的解药,便看到凌云霄那断掉的手臂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蠕动着,不过眨眼便又长出了一条新的手臂。 卧槽!尼玛犯规啊! 龙皎月心里一阵骇然,凌云霄竟然拥有如此强悍的再生能力?那岂不是她即使打掉他的脑袋,他也能再长出来一个? 这要我怎么打? 原著里凌云霄这个痴心的男三,是在小公主病死垂危时为了挽留女主的魂魄,心甘情愿为了她还魂而死,做了一个男配界可歌可泣的冤大头。这原著里也没说凌云霄有这个能力,更没说要怎样才能弄死凌云霄啊? 龙皎月心里一阵狂跳,但脸上却还是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凌云霄受此重创,虽重新长出了一臂,但那手臂却无法再用功,不能轻举妄动,只好怨毒的盯着浮在空中的龙皎月。 两人这样互相盯着,龙皎月心里也是一阵愁苦,但面子上还是得做着。 今晚必须要和魔尊做一个了断!她已经和魔尊翻了脸,势必再无法从魔尊手里得到缓解噬心魔蛊的那滴鲜血,如果今晚再问不出解药下落,她龙皎月自此以后每个月圆都将要生不如死! 凌云霄也是站在地上,两只眼血红。他好不容易从断臂的愤怒中克制住自己胡乱冲上去和龙皎月斗法的冲动,半响冷静了下来,才恢复了一点理智和清明,朝龙皎月抬眸冷冷笑道:“龙皎月,你真是好本事。” 龙皎月看着他,突然感到心头一阵狂跳。凌云霄抿了唇,只邪魅的笑道:“想要本尊把噬心魔蛊的解药交给你?!”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一阵凄厉疯狂的吼声传遍了整个山峰,周遭的森林树木被那声波冲的一阵波浪汹涌。 龙皎月被那吼声震的耳膜发颤,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耳朵。这声兽吼如同万马齐喑,百狮咆哮,带着无比强大的魔气,朝四周汹涌而去。 龙皎月顿时脊背发凉!这混蛋!是宁死也不会把噬心魔蛊的解药交给她,他宁愿用这咆哮声引来长流的数位仙道散家,让他们识破龙皎月与魔族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将她龙皎月送上绝路! 长流的浮云阁里,诸位道家皆在议事,圣尊花白着胡子,只坐在金座上,沈望山坐在他旁边的客座上,身后如如和意意垂着头,如同毫无生机的纸偶。 那一声咆哮声传入此处已然细微不可听闻,魔气却汹涌奔腾涌入浮云阁的议事殿堂。台下诸位道家玄羽皆是一惊,金座上,圣尊只细细的倾听了片刻,百般无奈的摇了摇头。 台下众人发觉那一丝魔气,面面相觑,圣尊刚要起身,沈望山却已经先站了起来,只朝圣尊颔首道:“这些事情就不劳烦圣尊殿下了。三司殿下的掌门,还是让望山去处置为好。” 圣尊朝他看一眼,见他眼眶下一片淤青之色,容色青白,却徒生了几分温柔细腻之色,只闭眼摇了摇头,应了:“是了。你是护着那丫头的。如今捅了篓子,也该是你自己去善后。” 沈望山身后,两个化目傀儡眉心朱砂顿红,如如和意意如同充了气的玩偶一般膨胀起来,霎时间一起睁开了眼睛。那眉心朱砂衬得他们面上朱砂鲜红欲滴,一双大眼睛也是璀璨明亮。 夜风徐徐,沈望山站在那化目纸鸢上,朝着那远处雷霆顿闪的山林飞去。化目纸鸢额头上点着一颗朱砂痣,只朝沈望山悲哀的清唳了一声。 沈望山只望着那远处不时白光涌动的山头,悲凉的叹气道:“这都是皎月的造化,我们也无能为力。” 四周凶兽乍现,全被那结界给逼退。 龙皎月只铁了心要在长流来人赶到之前解决到凌云霄,逼问出他噬心魔蛊的解药。凌云霄也铁了心不会给她痛快,两人对战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她龙皎月还要活下去!她答应过白露,解决过这件事,她们就一起到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远离这些正邪纷争,做一对逍遥快活的神仙眷侣,她不会失约!她死也不会失约! 龙皎月已经杀红了眼,浑身上下也淌了血,额角上的血往下淌了下来,在她的眼前朦朦胧胧的隔了一层红雾。 嘴边淌着血,胸膛处腹腔淤血,浑身上下没有那一处不是痛的让人发狂,可她还是站着,拼命的再和凌云霄过招。 凌云霄心底骇然,只吐了一口血。世上武功高道法深的人他凌云霄见过不少,可是不要命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样二八年华的少女,金枝玉叶,世家纨绔,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不顾死活,死也要从他这手里重新夺回自由?! 龙皎月眼前蒙了血,看什么都有些不清楚。月光清淡如水,圆如银盘,那剧烈的痛苦里,白露似乎在那宫灯下,朝她回首,嫣然的笑,又温柔又狡黠的唤她师傅。 你可曾有过深爱不悔的人?你可曾愿意为她抛头颅洒热血? 在那最后一道白光闪过之后,龙皎月终于红着一双眼睛,将手中的雷霆轰进了凌云霄的腹腔里。 她从九天猛坠而下,手中雷霆化作光剑,直直的贯穿了凌云霄的身躯。 与此同时,凌云霄的手掌击中了她的左肩,那左肩瞬间破碎,血肉横飞,只剩下一团被挖空后的白骨。 她半跪在凌云霄身上,身上没有哪一出不是淌着血,手下雷霆在他心脏处电光游走,只露出一个决绝疯狂的笑:“告诉我!把噬心魔蛊的解药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凌云霄红着眼睛,吐出一口血,却是仰天大笑道:“你以为本尊会告诉你?!” 他红着一双眼睛,只疯狂的狂笑道:“本尊一生纵横睥睨,哪里想会在你身上翻了船?可饶是如此,你也休想得到噬心魔蛊的解药!” 他一字一句的朝她狂笑道:“我告诉你龙皎月,你杀不了我,你的魔族身份终将暴露于人前,你会被众叛亲离,你会被你最亲近的人所杀,你会万劫不复,你会不得善终!” 见凌云霄宁死也不愿说出噬心魔蛊的解药,龙皎月心里终于崩溃了,她只红着眼睛,即将要将那团雷霆往凌云霄的心脏轰下:“那我就让你先给我陪葬!” 凌云霄也红了眼睛,只狂笑而不发话。那团雷霆轰下,凌云霄咆哮了一声,龙皎月见凌云霄已然吐血,正欲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却听见旁边有人惨叫了一声。 龙皎月心下一惊,只猛地扭了头朝旁边看去。刚刚被凌云霄的魔吼声给吸引来了一大片凶兽,而在那群凶兽里,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和它们缠斗,旁边一个穿着黑红色衣裳的弟子也是在挥剑和它们殊死相搏。可惜凶兽众多,一只狼妖咬住了那黑红色衣裳的弟子,那弟子一声惨叫,眼见着要小命不保。 龙皎月一看那红黑色的衣裳,心里便是一惊。西北齐云府的家府服侍,她龙皎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那弟子被狼妖咬住了腿,猛地一声惨叫,那黑衣的影子便猛地掠了过来,朝那狼妖一挥,那狼妖便被一把锐利的寒雪剑给切成了两半。 那是白芷,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龙皎月心里又惊又骇,可是想着噬心魔蛊的解药也没有问出来,只专了心朝凌云霄狰狞逼问道:“难不成那噬心魔蛊的解药比你的命还重要?!” 凌云霄只吐血,却不说话。他已经没力气再反抗,可脸上的笑意却是明明显显的在讥讽她。 那众多妖兽蜂拥而上,白芷和那个弟子已经被逼退到结界一角。那个弟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大腿上刚又被狼妖咬了一口,只吓得哭着跟在白芷身后。白芷冷着眸,分了一分神去看结界里的龙皎月和她身下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一只狐妖冲了上来,被她寒雪剑一挥成了血肉模糊的两半,落入群兽丛中,瞬间只剩下了一具白骨。 龙皎月被凌云霄那摆明了的笑容逼得癫狂,只又抬了手准备召唤一道雷霆轰下。旁边一声轻叱,然后是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白芷的闷哼声此刻清晰的传了过来。 龙皎月眼里红的简直如同要淌出血一般,身下凌云霄又挨了一道雷霆,却发狂的笑道:“你不看看你那大弟子吗?你再不去救她,她可就要死了。” 混蛋!为什么是要这个时候出现! 龙皎月眼睛发红,一道一道雷霆轰然而下,丝毫不顾及真气流失。旁边白芷刚刚那声闷哼声之后,一道血肉撕裂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传来,龙皎月再也忍耐不住,只放下了奄奄一息却狂笑着的凌云霄,如疾光电射般朝那边飞速的掠了过去。 那西北齐云府的弟子躲在白芷背后,丢了剑只疯狂的大喊大叫不要吃我。白芷护着他,站在他面前,刚被一只狼妖咬了一口,左手腕骨尽碎。那些妖兽见她处于下风,只一拥而上,朝她疯狂的冲上来。眼看着力不从心,即将沦为众妖兽口中的美食, 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一道雷霆轰然而下,带着万钧之势,将面前数只狼妖击飞,在白光中湮灭。龙皎月落在她面前,浑身浴血,左肩处破破烂烂的衣裳下露出的地方没有肌肤,全是白骨。 白芷猛地睁开眼睛,面前龙皎月背对着她,替她挡在了那群妖兽面前。 心里狂喜如夏日初见昙花盛开的那一刹那,白芷还未来得及说话,龙皎月便回了头,一张俊美的脸上全是血污,看不清五官,只蕴着滔天怒火吼道:“九天雷霆决呢?!和我对手的时候用的好好的,对付妖兽的时候反倒不会了吗?!” 白芷一怔。 九天雷霆决本来便是大规模杀伤性法术,不像是其他家族的道法,须得一对一。龙皎月现在心里又急又气,只想速战速决搞定这里的妖兽,再去逼问那不要命的凌云霄。 她捏了个雷霆决,站在高处,只手捏法决,朝那下面猛地轰下。一片血肉横飞里,那群妖兽见龙皎月不是个好对付的主,被那雷霆吓得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地上只剩下一堆白骨尸骸。龙皎月不再多言,只化作一道疾光朝那结界里飞去,远远看去凌云霄已经爬了起来,化作一道黑芒飞走了,龙皎月心里暗急,旁边却有人猛地拉住了她。 白芷站在她身后,只伸手狠狠的拽住了她,朝她喊道:“皎月” 龙皎月一看她那欲说还休的样子,只冷冷道:“我有事,回头再说。” 你没看到我现在正忙吗?就算你要告诉我你是想为上次冤枉我这件事道个歉,我现在也没工夫听! 可白芷却不放手,只拽了她,脸色冷若冰霜,只说道:“你为何在这里,刚刚那声魔吼又是什么情况?!” 龙皎月眼看着那道黑芒往远处去了,心里发了急,手上召了道力道稍小的雷霆,只拍在白芷的手腕上:“放手!” 白芷手上被电光一击,吃痛的收回了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龙皎月现在忙得要死,实在没心思没工夫理会她,只念了御风决便化作一道虹光追走了。 这一切不过是电花火石之间。白芷收回手,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上面完好无损细腻如玉,只是刚刚她伸手抓她手腕的时候,沾了一点龙皎月顺着胳膊淌下的鲜血,红的让她头晕目眩。 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她没想到,龙皎月也会有一天出手伤她。 身后的弟子连滚带爬的走了过来,只朝她欢天喜地的红着眼眶喊道:“家主,我们得救了,家主!” 白芷垂眸朝他说道:“得救了?得救了是吗?” 那弟子欢天喜地一会儿,又看她神色恍惚,只带了一丝忧心忡忡的问道:“家主,刚刚那龙家小姐说您会九天雷霆决,是真的吗?” 白芷一惊,只转了眼朝他看去,脸上一片温和:“是吗?你听到了?” 那弟子有些畏畏缩缩道:“刚刚弟子害怕的紧,只听到那么两三句。九天雷霆决不是龙庭世家的绝学吗?” 白芷微微笑了起来,手上悄无声息的蕴了一团雷霆,只朝他露出一个魔怔的笑容:“是吗?也许是吧。” 片刻之后,一只大白色的纸鸢落在那被雷霆轰开的荒山之上。 白芷正坐在一具穿着红黑色衣裳的尸体旁默默红着眼眶。沈望山从纸鸢上跃下,看着那满地尸骸还有面前身着黑衣的白芷,只快步上前,朝她急急问道:“龙掌门呢?” 身后如如和意意也连忙上前,只站在了白芷的旁边。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被雷霆击烧的漆黑,但残破的衣角处却还是看得出红黑色的西北齐云府家府标志。 如如和意意面面相觑片刻,沈望山的目光也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那个明显死于九天雷霆绝的齐云府弟子的尸体上,只像是被震骇了一般,喉咙被噎住了,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如如蹲了下来,看着白芷像是丢了魂一样,只跪坐在那尸体旁边,身上黑衣上净是鲜血。 沈望山看着那具倒下的尸体,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九天引雷诀是龙庭的绝学,刚在这里的又肯定是龙皎月。这杀死西北齐云府弟子的人的身份已然毋庸置疑。 如如和意意担心的看着旁边的白芷,如如还是先开了口,只朝她轻声道:“白掌门,节哀。” 白芷像是魔怔一般,只抬起头来,朝沈望山看去,轻轻的说道:“请沈世尊替我们西北齐云府主持公道。” 沈望山只吸了口气,朝她定定道:“本尊相信皎月,此事必有蹊跷。无论是你父亲的死,还是今日之事,都不可妄下定论。本尊会找龙掌门好好问清楚。你放心,齐云府之事,我们长流必会还你一个公道。” 白芷怔怔的看着他,半响,发红的眼眶里两道清泪缓缓流下,只绝望的说道:“白芷亲眼所见,还用得着沈世尊去找龙皎月取证吗?” 她红着眼睛,只重重的将头磕在满是血污的泥土上,抬起头来,用染着血污的眼睛看着沈望山,轻轻道:“请沈世尊替我们西北齐云府主持公道。” 沈望山后退了一步,眼眶下青黛之色,整张脸青白如纸,只狠心说道:“本尊说过,本尊相信皎月。此事我会找皎月问个清楚,再给你个交代。” 白芷看着他,半响才凄楚一笑道:“原来所有人都是向着她龙皎月的。” 沈望山只摇了头,朝她道:“长流律法,公平公正,正邪不两立。我会将今日所见之事如实告诉圣尊,请圣尊定夺。但如今之事,则是先要把皎月给找回来。如果她真犯下无可救赎之罪,本尊会亲手了结她的性命。” 龙皎月追了许久。 那道黑芒在前面化作一道虹光划过天际,她在后面穷追不舍。 这尼玛魔尊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被她用雷霆照着心脏轰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死不了!如今还有力气逃出这么远! 龙皎月追了许久。 那道黑芒在前面化作一道虹光划过天际,她在后面穷追不舍。 这尼玛魔尊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被她用雷霆照着心脏轰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死不了!如今还有力气逃出这么远! 龙皎月心里又怒又急,只跟在后面。看他凌云霄似乎是要往那魔域里逃,她只截了他的方向,将他半道堵住,千万不能让他逃回那遍布妖物的魔宫老巢里! 她心下一动,只猛地朝那边飞去,猛地堵在了凌云霄将去的路上。 凌云霄见一道雷霆轰然而下,呈现九环银链之势劈下,只得刹住了脚,定在了那里。 龙皎月飞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只冷笑道:“逃?往哪里逃?魔尊,你我素来无冤无仇,只要你把噬心魔蛊的解药告诉我,我们又何必斗个你死我活?” 凌云霄哈哈笑起来,他浑身上下皆是鲜血,浑身就如同从血水里捞起来的。可龙皎月也好不到哪里去,肩膀处连血肉都被他的化血绵掌给化掉,只剩下一截森森的白骨。 龙皎月原本是忍不了痛的,可如今不忍也得忍。凌云霄浮在空中,只讥诮的笑道:“龙皎月,你哪里都好。计谋也好,胆识也好,功法也好,唯有一点不好。” 天上云层乌压压一片,雷霆如白龙在其中翻滚咆哮,黑云涌动,她存着气力待会儿想再次拼死一搏,也不开口。 凌云霄哈哈大笑道:“就是你龙皎月太重感情!如果你刚刚不去救那个女弟子,说不定本尊还能真死在你手上。可惜了,可惜了。” 龙皎月漠然道:“那不是我的弟子,那是西北齐云府的家主。若是个常人,我也一样会救她。” 若是个常人?常人哪里会跑到这长流圣地附近的荒山来?她和白芷恩断义绝,可好歹朋友,师徒,同门一场,她龙皎月要怎么昧着良心见死不救? 凌云霄只笑道:“可惜了你这样一位美人。可惜你今日惹恼了我,伤我根基,坏我大计,我会将你的皮完完整整的剥下来,裹在竹枝上,做一个美人灯笼,派人送回长流。我倒要看看,到那个时候,你龙皎月没了皮,受尽世上的折磨,还会不会朝本尊跪着求饶!” 龙皎月浮在那空中,黑发在她的脸庞处飞舞,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染了血污。她只朝凌云霄微微笑了笑,说道:“如果我龙皎月拼死一搏,只落得这样的下场,那我无话可说。” 她的眼睛越过凌云霄,只看向了长流的方向,目光里带着一丝留恋与温柔,怀着拼死一搏的杀意,朝前飞去。 天下九天引雷决轰然而下,只猝然而下,将一切湮灭于无声。 皇宫里,原重阳跟着白露在御花园里,陪着皇后一同散步。 繁花似锦,花团锦簇,新春的花朵在绿草中绽放。异邦进贡的玫瑰花在带着晨曦薄露的枝头上绽放着。 异香扑鼻间,白露轻轻的摘了一朵玫瑰,拿在鼻尖轻轻的嗅了嗅,只欢喜的朝皇后说道:“母后你看,这朵玫瑰在园子里开的最好,白露要把这朵玫瑰献给白露最最喜欢的母后。” 原重阳戴着银面具,一排侍女跟在他后面,上面捧着无数的精致点心。皇后站在那花团里,只接过那朵花朵,将它白露的发间,雍容华贵的脸上一阵笑意,只温柔笑道:“你这小嘴啊,真甜!怪不得在那水镜里,长流的圣尊殿下和你那师傅老是一个劲的夸你。” 白露挽着皇后的手,只甜甜道:“那都是母后的好,白露只传了母后一半的性子。母后年轻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多爱慕者吗?听父皇说,写信向母后求亲的人,可是踏破了丞相府的门槛呢!” 皇后只怜爱的拧了拧她的小脸蛋,一脸嗔怪道:“你父皇也真是!连这些年轻时候的事情也拿出来跟女儿说,一把年纪,害臊不害臊。” 白露像是脱了缰撒欢似得小野马,只退了两步,朝皇后咯咯笑道:“白露还听父皇说,母后年轻时美貌绝伦,连轿子外的珠帘也得放两重,生怕那些富家弟子看了会以为天人下凡,迷得他们忘了自己的身份” 皇后一时脸上飞了红霞,只是嗔怪说道:“哪里的事情!你别听你父皇瞎说!今晚母后可要好好收拾他,教训教训他那不牢靠的嘴,一天到晚净教你些瞎话!” 白露又转到皇后身边,只是朝她欢笑道:“哎呀,父皇要是知道了可又要说教白露了。母后要是再生气,以后父皇跟白露说了什么,白露可都不敢再告诉母后了。” 皇后伸手揽了她的肩膀,只又好气又好笑道:“好好好,母后不生气了,你告诉母后,父皇还跟你说说了什么?” 身后原重阳只跟在两人后面,亦步亦趋,却始终保持了恰当的距离。 两人言谈间,欢声笑语。皇后看着她头上那只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只突然想起了一事似得,朝白露微微笑道:“白露,你过几年也该是到了及笄的年纪吧?” 白露抬了眸,只嗯了一声。皇后说完这句话,回头看了一眼原重阳,只说道:“这玫瑰花啊,一般是拿来送给自己最心爱的恋人,你看这满院子里的玫瑰,可都是你父皇为了将来你成婚而种的。你若是喜欢谁,就把这玫瑰花送给谁。” 皇后已经停了脚,只转了头朝原重阳跑去一个隐蔽的眼神。原重阳只站在她身后,顿时站住了脚。 白露见皇后突然不走了,又扭头一看原重阳已经站在她的身后,顿时就好笑道:“母后,白露说过,白露不会嫁给重阳哥哥。重阳哥哥对白露就像哥哥一样,这个事情,白露也跟重阳哥哥早说过了。” 皇后嗔怪道:“你和你重阳哥哥从小就有婚约,你又不讨厌你重阳哥哥,为什么不和他好好处处试试?你离了皇宫这么多年,和你重阳哥哥没多在一处相处,自然会生疏。如今你也该到了年纪,也该考虑些成亲之事。再说重阳这孩子从小就听你的话,如果你去了将军府,父皇和母后也才放的点心来。” 白露拧了眉头,只朝皇后说道:“母后!重阳哥哥对白露也只是像妹妹一样,哪里会生出别的心意?你不要为难我和重阳哥哥。” 原重阳站在那里,只突然语气激动的情不自禁的开口道:“没有,皇后没有为难臣下。臣下,臣下愿意娶公主!” 白露一愣,皇后只揽了她的肩头,朝她欢喜的掩唇笑道:“你看看,重阳这孩子从小就” 白露定定的看着原重阳,半响才道:“我不愿嫁。” 皇后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半响才有点不敢置信道:“什么?” 白露只抬了眼,又是诚恳又是坚定的朝她道:“母后,白露不会嫁给重阳哥哥,白露只会嫁给白露自己喜欢的人。宫里那么多公主,” 她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只坚定不移的朝她酸着鼻子说道:“白露有喜欢的人,她也喜欢白露,白露和她约好了,以后要去浪迹天涯。母后,宫里那么多庶出的公主,如果重阳哥哥非要娶一位公主,那为什么非得是我?” 她如同被激起了逆鳞的小兽,只红着眼睛道:“如果只是因为我是嫡系公主的话,那白露愿意舍弃公主这个身份,被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皇后顿时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只一把把她揽入怀里,嗔怒道:“你个孩子,好端端的说什么流放不流放!不嫁就不嫁,父皇和母后又不逼着你!让你嫁给重阳,只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哪里是因为你公主这身份!” 眼见着白露的眼眶泛红,原重阳如同被当头一盆冷水泼下,只僵硬的站在了那里。 皇后揽了她,半天才平息下来,这才想起问问她那个两情相悦的心上人,一脸好奇的说道:“你个傻孩子!果然是长大了的女儿就跟脱了笼的鸟似得,管也管不着了。同母后说说,那个心上人是哪家的俊俏儿郎?你这些年都呆在长流,该不是长流的哪位才俊弟子吧?” 白露只一脸不好意思,朝她道:“哎呀母后,等到机会成熟了,白露自然会告诉母后的。” 皇后忍俊不禁的笑了,只亲昵的刮了下她的鼻子,笑吟吟道:“真是女儿大了,有了小心思,有了心上人也不跟母后说说。你这孩子,可得小心了。要是你父皇知道哪家的少年抢了他这宝贝女儿,不得提起剑去找他才怪了。” 白露做了个鬼脸,只笑吟吟说道:“白露的心上人,是白露心里最最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是她说她有些事情要解决,所以才不能跟白露一起回皇宫。若是她的事情解决了她,白露一定带她回皇宫来见见父皇和母后。” 皇后宠溺的笑了一笑,又看了看身后的原重阳,只叹了口气,朝他轻声道:“那重阳,这婚事便取消了吧。宫里这么多公主,若是你喜欢那一个,须得给本宫通报一声便是。” 身后原重阳只站在那里,银面具下的面孔冷的如同冰雕一般。 皇后和公主又往前缓缓走去,欣赏着沿途的花草风景。那只娇艳欲滴的玫瑰在她如云的黑发间,红的触目惊心。 第79章 折磨 最近凌霄宫的大妖怪头目蝎子精心底有些淡淡的惆怅。 蝎子精容容玉她作为一个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妖怪,名副其实的花容月貌,也是名副其实的蛇蝎妇人心。凌霄宫修建在魔域里的顶好的魔沼之中,四面皆是沙漠,围了一圈火焰。如果有敌来犯,须得淌过满是蛇蝎的万毒窟,再扛了无数淬毒的钢针墙,刚过数重巡查的妖怪喽啰,才能进的这富丽堂皇的凌霄宫。 容容玉作为蝎子精,更作为二八风华正好的,自然也是这凌霄宫里魔尊的后宫一员。可自从她被这凌云霄从荒地里掠回来一夜之后,凌云霄就再也没来宠幸过她。 后宫佳丽三千,个个燕肥环瘦闭月羞花。容容玉知道自己的美色比不上那后宫里妩媚多姿的柳妖,声音也不如黄莺姐姐的动听。本来她还指望着凌霄宫里金座上那位大人能念起往日一夜风流的情,来看她一看。可如今过去了许多年,容容玉就是有再顽强一颗心也得活活耗死了。 死了心的容容玉整天闲的没事,便跑到那关押刑罚的洛水池里看那些人受折磨。这边犯人鬼哭狼嚎惨叫连连,她容容玉就兴奋的两眼放光,巴不得自己亲自动手去折磨那些犯人。 蝎子精容容玉的父亲原本便是看管洛水池的狱头,看自己的女儿老是来洛水池观望自己下手折磨人。这一来二去,他寻思着女儿整天呆在后宫团里唠嗑瓜子也实在是没事干,便替她向凌云霄开了口,让容容玉坐了他的位置,来动手审问犯人。 凌云霄当时智商尚还在线,只想着这后宫团整天吃吃喝喝消耗忒大,容容玉的父亲也是个明事理的主,他这提议也对,后宫团里光吃不做,整天就是勾心斗角。里面的美人再怎么也得利用起来,让她们忙得没机会闹腾。凌云霄思及此,便给自己的诸位后宫们全布置了些奇奇怪怪的位置。 为了嘉奖容容玉的带头表率,凌云霄还特意的邀请这个早就忘至脑后的容容玉来到魔宫,再次一度。容容玉受宠若惊,从那晚沾了雨露之后便再次想着努力表现再得一次嘉奖。 可凌云霄是个常年不见影的主,风流成性,流连花丛,容容玉眼看着春花谢了秋华,可这好几十年过去了,她连凌云霄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摸着,心里实在发愁的紧。 几天前凌云霄倒是回来了,她们这群后宫团出宫夹道欢迎,那凌云霄却不知道怎么了,煞气笼罩,只满脸杀气的提着一个玉瓶进了宫,连正眼都不带瞧她们的。 容容玉一脸花痴的回想着自己魔族主子绝美非凡的脸庞,一边回了洛水池。这回倒是不同,她还未来得及走进便吃了一惊,那洛水池旁,凌云霄竟然站在那里,只面露阴狠满怀杀意的盯着那池子里的一人。 容容玉见到自己的春闺梦里人,本来就要魂飞天外。凌云霄却转了头,脸上杀意铺天盖地,吓得容容玉那点旖旎的小心思全没了。她连滚带爬的滚过去,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凌云霄看见是她,脸上笑容如黑洞般深不可测,只拽了她起来,揽着她的肩膀,让她往那池子里看。 容容玉被他这么一揽,心跳的打紧。可再看那个人,她差点又失了神。 那是个绝色的女子,颓白着一张脸,只沉沉的闭着眼,黑色的发湿漉漉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左肩旁半点血肉也无,只剩下一片森森的白骨。 容容玉只看着那个女子,恍惚间就有点失神。她似乎已经晕过去了,年纪轻轻,双手被铐起来,只挂在洛水池中央,血水染红了半个池子。 再仔细一瞧,那女子脸上有一道惨红,从眼眶淌下,只顺着那颓白的脸蛋,滴露在锁骨上。 容容玉一看就知道,她的眼睛已经被毒瞎了。 容容玉觉得,整个后宫团,都找不出来这么一个漂亮的脸蛋,也找不出来这样惨的一个女子。 凌云霄看着她,满意的说道:“爱妃,这是本尊给你新找的玩具。” 容容玉又惋惜又新奇的朝着那个女子看。凌云霄朝那个女子讥诮的笑道:“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龙庭嫡小姐。不过她的筋骨已经被本尊打断了,满身修为皆废,不用怕。说说,你想怎么玩?” 容容玉看着那满池子染红的血,只欢喜的朝凌云霄说道:“回禀殿下,容容玉想要用银针把她身上的每一寸筋骨都挑出来,再用钢钉打进去,让她成为一个被银丝控制的傀儡,纵使魂魄依旧寄生于体内,她已不能再自杀,只能生生世世困在这个躯壳里。殿下说,这个法子可好?” 凌云霄笑了笑,只说道:“那怎么成?等到玩残了,你再拿来做成傀儡也不迟。你上次逼供那个狐妖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法子来着?” 容容玉欢天喜地的笑道:“诶亚!没什么法子,只是用钢钉在她的头颅打穿,然后往里面灌毒蚁。殿下也知道,那毒蚁啊,对人的脑髓情有独钟,只吃不说,它还喜欢不停的往里面钻啧啧,在脑髓里面打洞,那感觉啊那狐妖被绑在洛水池里,我怕她受不了就咬舌自尽,还把她舌头封住了。到后来,她哭的眼泪都干了,除了求我杀了她,什么话都不会讲了。” 凌云霄摇头道:“不成,不成,要想个比这个更狠的法子。” 容容玉妩媚一笑,脸上尽是欢喜的光:“殿下真是找对了人,要说起狠戾的法子,容容玉可是行家。比这个噬髓毒蚁更狠的法子啊,我还有许多。只是怕。” 她扭头看了那花容月貌容色惨败的女子,只迟疑说道:“可殿下素来怜香惜玉,容容玉就怕弄坏了这幅皮子,殿下会不高兴。” 凌云霄揽了她的肩,只朝她微微笑:“没事。反正她日后总归是要做成一个美人灯笼的。你不弄坏这皮子,只让她往里面烂,那不就成了。” 容容玉觉得这个龙庭的嫡小姐很奇怪。 洛水池的水里是洒了的,道行越深针扎之感越深。对付修道之人,对付妖魔邪祟都格外有效。 那个嫡小姐想来道行也极深,那池子的水换了一池又一池,只不过片刻,就被她身上渗出来的血给染红了。 凌云霄自那天出现在之后,就闭关去了。容容玉原本还希望着凌云霄能亲眼看她卖力折磨这龙庭嫡小姐,一打听,在金殿巡逻的人只偷偷摸摸告诉她,说魔尊受了不轻的伤,近来都无法再运功,所以一回来就进了云霄宫,看样子不闭关数月是出不来的。 一听这个数月出不来,容容玉就知道,这个龙庭的嫡小姐在这数个月里是不能死的。等着魔尊出关,她容容玉还要献上一副上好的温热的美人灯笼给魔尊,讨他欢心呢。 容容玉这些没了卖弄的心情,整天围着那个嫡小姐打转,就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折磨她。 起初她还担心她会受不了这折磨而寻死,但后来才发现,其实不会。 她用银针刺穿了她的耳膜,将竹青蛇的蛇毒从耳膜灌下,捂住她的嘴,让那融化一切的蛇毒顺着她的耳膜,流进肺腑。七窍相通,那蛇毒烂到口鼻,会让她连喉咙都烂掉。封住了她的嘴,让她只能将那毒水吞下,只能让她顺着那从耳膜到下面肺腑的一道全烂成一潭浓水。 最后,她会从内到外融成一滩脓水,但外面的皮子,那容色艳丽倾国倾城的脸蛋,都会完完整整的保存下来。 容容玉估算好了时间,等到凌云霄出关,这个绝色非凡的女子,也该是命绝黄泉的时候。 容容玉只用了一招,就让旁边观摩的牢狱狱卒啧啧称奇。 这洛水池里被关押的犯人也不过,大多数人是一到了容容玉手里就直接被折磨的断了气。 容容玉闲的没事做,就整天来吊着这个龙庭的嫡小姐折磨。 她很好奇,这个龙庭的嫡小姐,怎么还没疯。 她用银针扎进了她的指缝,用小刀剜掉了她的指骨,又用生肌膏涂上去,让她看上去依旧细腻嫩白光滑如初。 啧,她剜掉那个龙庭嫡小姐的指骨的时候,听到的那已经嘶哑掉的惨叫,没有一分力气。她容容玉几乎都要怀疑那竹青蛇的毒液已经提前烂掉了她的咽喉,让她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听到惨叫声,容容玉很不高兴,她将那银针从她指缝里,带出血肉模糊的一片。她听到那女子嘶了一声,便是再没了声音。 她兴趣大起,只撒上了生肌膏,再将那银针猛地插了进她刚血肉模糊的指甲缝间,只朝她喜气洋洋的说道:“等到这个生肌膏把你的肌肤和血肉愈合了,这银针也就长在了你的肉里。到时候,我看你这指甲长得差不多了,再把它,你觉得好不好?” 容容玉看到那女子眼泪淌出来两道触目惊心的血泪,只顺着那颓白如雪的脸蛋往下淌。容容玉抚着她的脸蛋,只呐呐自语道:“多漂亮的脸啊,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脸该多好我早就跟你说了,魔尊殿下早就发话过,你只要说你后悔了,你就不用受这些折磨了。我们以后就是凌霄宫一同侍奉魔尊殿下的姐妹,这样不好吗?” 那女子脸色惨白如雪,紧闭着的眼,两道血泪只往下淌去。容容玉叹了口气,只说道:“我后悔了,不过四个字,有这么难吗?我要是有你这脸蛋,只要听话一点,早就讨了魔尊殿下的欢心,想要什么都有。你这又是何必呢?” 容容玉一直不明白这个女子是在坚持着什么。那些令人绝望的日日夜夜里,她有时候听到那女子喊着什么白,又像是什么露,听半天,她都不知道是什么。 她想,兴许是她以为那个人会来救她,会带她脱离苦海。容容玉觉得这个女子一定是傻子。 世上没有人会来救她的。 第80章 代价 要让一个人彻底绝望,需要多久的时间? 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在蚀骨灼心的痛苦里。清风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那道顺着耳膜淌下肺腑的剧毒,腐蚀了她的五脏,糜烂了她的喉咙,将那沿着肺腑的一道,全化作了一滩脓水。 日日夜夜的煎熬里,那无穷无尽无法想象到的痛苦,都在她的的身体里,渐渐把她的神志逼疯。 她从不知道,一个人所受的苦难和折磨,能到这种地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血泪顺着她的眼眶往下淌,已经渐渐的,渐渐的变成了黑色。 她的血,也快要死掉了。被融化的五脏六腑,全捂烂在腹腔里,她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紧咬着始终不肯认输了,为什么要这样,接受比死更大的痛楚,也会想要坚持着活下去呢。 龙皎月被吊在那洛水池中,身体上透出的血,已经渐渐的变成了黑色。那一池黑水旁,容容玉站在那,只拔下头上的发饰,用一只银簪子拨弄着那池水。 她似乎听到那眼眶托淌着血泪的人尚还在呼唤着什么。她的喉咙已经被腐蚀的支离破碎,只发出嘶哑的近乎无声的细微呼喊。 容容玉只停下来,朝她又是不解又是惋惜的说道:“是不是你们正派中人都是些傻子,你进了这魔宫,要么就死在这里,要么就跟我们一起做了魔尊殿下的侍妾,如今还有些什么痴心妄想,哪里会比自己的命重要。” 是吗? 事到如今,她还在坚持什么? 那道黑色的血泪顺着她的眼眶往下淌。龙皎月半个身子浸泡在发黑的池水里,只呐呐的自言自语。 对不起,白露,对不起,师傅,师傅已经快要坏掉了。 如果我死掉了那我们之前一起浪迹天涯的约定,那师傅再也履行不了了。 如果我死掉了,死在这样没人知道的地方,死的莫名其妙,死的凄凄惨惨,白露会想我吗?她会为我伤心吗? 她会为我流泪吗? 我,我这个人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自己最心爱的人流泪呢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容容玉看着龙皎月被吊在那洛水池中,如同癫狂一般只颤抖着嘴唇,想半天也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她。 难道所有的正派高人都是这样刚正不阿油盐不进?可在她容容玉手里过手过的道家长老少说二三十来个,可又有几个不是熬了那么几天便哭着喊着求一个了断? 她不知道生的这么肌肤娇贵锦衣玉食的金贵嫡小姐,与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同。 龙皎月只困在那躯壳中,脑袋里一片混乱。 她的身体如同沉入了水底,沉重到无法动弹。意识开始模糊,思想也渐渐混乱。 她第一次见到白露,是什么时候? 那时候龙皎月的身子也还只是个孩子,还未到十岁的年纪,却有着美艳不可方物的花容月貌。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对这样一副身躯满意的紧,在龙庭整天除了发愁噬心魔蛊的事情,便是想着如何混吃等死,幸福一生,顺利颐养天年。 白露那个时候,还是个可爱的令人心生柔软的小团子,绑着两个发团,头上两只蝴蝶,一颤一颤的,像是随时都要远去飞走一般。她把她抱在怀里,捏捏她的脸蛋。她那么温顺,想只刚出生的软软的奶喵一样,先是害怕的喊她姐姐,见她神色欢喜,又腆着脸来亲她。 再见是什么时候? 哦,对了,那个时候是在钟武山下。她龙皎月头一次遇到鬼神,遇到那些暗藏于黑暗里的危险,有人朝她冲过来,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惧和慌张里,温柔的握住她的手。 她龙皎月撑着站起来,泪流满面的朝魔尊喊,是,她的命,比我龙皎月的命更重要。 仙姝峰上的岁月静好。 那在通天梯上红着眼睛的白衣小团子,纵身从九霄上朝她扑来的一跃,清雅轩竹林外小径的一排宫灯,在夜幕降临之时,于万籁俱寂万家灯火熄灭的黑夜里,为她龙皎月点燃的一盏灯。 她好像,好像回到那个时候,回到仙姝峰去,回到白露的身边去。她想沿着那点满宫灯的小径,重新回到清雅轩,回到她所爱的人身边,回到那烛火驱散黑暗之后,点燃的一方光明里去。 她想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回到那个人的身边。不再是魔教的卧底,不再是受制于人的傀儡,不再是对她有所隐瞒的师傅,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出现的 所以,所以即使落得了今日的下场,即使是放手一搏已然落得了这样的结局,她龙皎月不会后悔。她会撑下去,哪怕是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哪怕受尽折磨千疮百孔的死去,成了厉鬼,成为亡魂,她也要回到长流,回到白露身边,向她剖白自己的心意。 即便是我死去了我也不要死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连所爱之人的面容都忘记。 容容玉收起银簪,叹了口气,往外面走了出去。 她不明白,到了现在关头,这个女子还在坚持着什么。身为一个女子,更何况是身为一个身负绝色美貌的女子,不该是讨好世上最尊贵最上等的男子,借此换来荣华富贵和无上宠爱吗? 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比命还更值得珍惜?她容容玉真的是想不通。 迎面而来的一刀剑光好似天边初绽的霞光,刺目的打紧,让容容玉情不自禁的抬了手去遮。那道白光结束了容容玉的思索。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来人,捂住喉咙,从指缝里淌出的鲜血嫣红而触目惊心,只如泉水般带着她的生命往外毫不留情的喷涌而出。 沈望山撤去了一叶障目的法术屏障,单手提了只寒光凛冽的剑,如如和意意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如临大敌。 那剑上染了容容玉的鲜血,一阵血光迷离。如如先一步踏进洛水池刑房之中,不过是咯咯的轻快欢笑了一声,便有在旁的数妖的惨叫声响起,一阵鲜血洒落的声音。 龙皎月被浸在洛水池中,五感神台尽毁。沈望山下了那洛水池,在接触到水面的那一刻眉头不易察觉的一皱,似乎倒吸了口气,却是很好的隐忍了下来。他走了过来,只淌着水解开了龙皎月手上的铁链。 那铁链里面一圈全是铁刺,且比她的手腕还细。那铁刺刺入她的手腕腕骨之中,沈望山蹙了眉,红了眼眶,咬着牙才把那铁链上的刺从她的骨头中拔了出来。 龙皎月轻嘶了一声,整个人如同没有骨头一样倒在了沈望山怀里。沈望山只从袖里掏出一颗丹药,撬开她的嘴,想要硬喂下去。 可一让她张开嘴,沈望山的眼睛就红了一圈。那里面全是被腐蚀过的痕迹,除了已经完全看不清哪里是完好的喉咙,连带着舌头都一片血肉模糊。 沈望山将那药给她喂了下去,只压抑着红着眼睛,声音还是轻轻的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龙皎月终于有了点那么神识,睫毛颤了颤,湿漉漉的身体上黑血不住的淌着。她紧闭着的眼淌着泪,只顺着脸庞流着两道黑血,只嘶哑着嗓子轻不可闻道:“世尊” 沈望山将她扛起来,只抱在怀里。如如收了手,浑身上下皆是一片鲜血淋漓。意意站在前面,只朝沈望山背上的龙皎月红了眼眶,也是悲凉的喊道:“龙姐姐。” 龙皎月趴在他背上,眼眶下的泪止不住的淌。她的指骨被容容玉剜掉了,眼睛被毒瞎了,耳膜被刺穿,手腕也尽碎,身体里已经开始渐渐被腐蚀掉。如今强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如如跃了过来,只谨慎的朝沈望山点头道:“世尊,我们快走吧!他们肯定马上就会发现我们的踪迹,如如和意意会负责好断后!” 沈望山点了头,只抱着龙皎月往外逃去。 龙皎月双眼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光影,她窝在沈望山怀里,一分也动弹不得。一片黑白灰里,人影攒动,像是黑白的影像里有人在厮杀,可她什么也听不见。 如如和意意浑身鲜血,在那无数妖魔涌动的关卡处,只朝沈望山喊道:“世尊!快走!” 那两只小团子浑身浴血,以快的无法想象的速度,徒手撕开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那血雨之中,有更多的妖怪手持刀斧冲了上来。 那一片鲜血的混乱里,沈望山将龙皎月单手抱在怀里,袖中飞出的千万纸鸢皆幻化成千军万马,混战中厮杀在一起。 那颗丹药似乎终于起了点作用,龙皎月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力气,睁开了一点点早已血红的眼睛。耳边涌入的厮杀声和呼喊声,惨叫声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如如和意意早已抱在一起,幻化成了一只浑身闪着金光的巨龙。那巨龙咆哮着,在无数蝼蚁般的妖魔中喷出火焰,火焰焚烧过处,红浪翻滚之处,皆有无数人形蜡烛疯狂的打滚燃烧着。 这是一片死亡的地狱,这是魔族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浩劫。 龙皎月的意识尚且还是昏昏沉沉,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她只迷茫的抬了眼,看向了沈望山。 如如和意意从一开始就有这么强吗?那沈望山到底是有多强大,能凭一己之力横扫魔宫? 沈望山把她放在了旁边,只抬眼去看那咆哮着的金色巨龙。龙皎月趔趄了一下,还是站稳了身体。 因为已经有一只化目纸鸢站在了她的身后,化作了一只巨大的人偶附在她的身上,替她撑起了身体。 她抬眼看去沈望山,却突然吃了一惊。沈望山的眼圈下青黛之色已经浓的化不开,眼里发了红,全是泪。 龙皎月呆住了。那妖魔族的兵将们看到他们站在这出口处,又涌了上来,想要杀了他们。 沈望山只转头朝她轻轻道:“皎月,快逃吧。” 剑光一闪,沈望山手里提着剑,只斩杀了一个将要靠近龙皎月的妖怪。那妖怪被砍成了两截,鲜血洒了一地,红的让人头晕目眩。 龙皎月嗓子嘶哑,只忍着喉咙的剧痛,嘶喊着轻不可闻的话:“世尊,我们一起逃” 既然如如和意意那么厉害的话,他们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 沈望山挥剑又斩下一个妖魔的脑袋,只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发道:“皎月,你回去之后,不要回长流,直接去龙庭。外面出了些事情,只有龙宗主会庇佑你。” 龙皎月头晕目眩的看着他。那金龙咆哮着,翻滚着,火焰却渐渐从它口中消失了。那些妖魔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数重金锁,扣起了那金龙的前爪。巨龙拼命的挣扎着,却还是被众妖魔合力给拉了下来,不甘的咆哮着摔在了地面上。 沈望山只深深的吸了口气,朝她一如往常般温和温柔的含了宽厚,却红着眼眶道:“如如和意意刚刚已经燃烧尽了自己的魂魄,我也已经到了大限。如如上次杀过生,我身上的咒术之力越来越重,或许会发狂,或许是走火入魔,或许是修为尽失,即便是今日不来救你,我也该是会死的。” 沈望山的模样在龙皎月充血的眼睛里只是个模模糊糊的灰色影子,她疯狂的淌着黑色的血泪,只嘶哑着嗓子,道:“我不信是是骗我” 沈望山只扶住了她颤抖的肩膀,朝她轻声道:“抱歉,皎月,让你等了那么久。我想了很久,我知道来了这里就没有活着回去的机会了。如如和意意都已经死了,可你还是活着的。” 追上来的妖魔被纸鸢遮挡住,前面被束缚在地上挣扎不得的金龙如金色的烟雾般溃散,如如和意意挽着手,半跪在地上,浑身浴血,含着笑仰起脸来,轻轻的朝这边喊了一声哥哥,消散于鲜血战场之中。 沈望山终于朝她抱歉的一笑,将她猛地推了出去,只朝她微微笑道:“永别了,皎月。” 那厮杀声终于在身后响起。 背上的纸偶撑起她的身体,如同重新塑造的筋骨,随着她的心意变化,恰到好处的让她往那无尽的荒漠里逃去。 那天晚上的魔吼声,响彻了整个长流。 道家聚首之日,圣尊正在金殿主持着事务。在座的都是见过大风浪的道家玄羽之首,焉有听不出那声音来源的本事? 片刻之后,一只纸鸢将浑身是血尚带着伤的白芷带了回来。同回来的,还有一具放在纸鸢上,明显死于九天引雷诀的齐云府弟子。 据白芷所说,她那日刚好从西北齐云府回来,带着这名弟子,半路上便被那声魔吼给吸引了过去,发现龙皎月与魔尊有来往。龙皎月和魔尊或许是在商议什么事情,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却不知道白芷已经在旁边看到了这一切。 而后龙皎月发觉了白芷,欲杀她灭口。这弟子为了救她,便舍生挡下了龙皎月的一击。怕长流派人剿杀她,龙皎月便和魔尊一起逃走了。 白芷坐在那金殿之下,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哗然。龙庭宗主当场发怒,便要提剑上前斩杀白芷。圣尊不得不出手,拦下龙宗主,并仔细的检查了那名弟子身上的法印。 而后沈望山乘着化目纸鸢归来,他追踪龙皎月无果,只得半途而返,并证实了白芷所说魔吼之事和弟子受九天引雷诀重击而死的事实。 自从上次金殿一议之后,长流由着皇宫里天机阁传来的话,已经判定了龙皎月魔族卧底的身份,又加上白芷作证的西北齐云府的命案,还有那夜在长流附近死去的弟子确实被龙庭世家的绝学九天雷霆决所杀,圣尊已经主持了审判,已经对龙皎月这长流叛徒判定了极刑。 那时沈望山在月圆之夜追随魔吼而去,却追丢了龙皎月的踪迹,只好无功而返。除了龙庭的宗主当场翻脸拂袖而走,沈望山表示相信龙皎月,其他的同门,秋明渊和其他峰主,诸如徐浪青和裴隐真他们都表示虽然难以接受但是还是要严惩叛徒。 白芷只寒着脸,红着眼眶,坐在那金座后面,没有说话。圣尊见她如此模样,只安慰道:“莫要再为此事烦忧,一旦长流擒住那魔障,自然会将她绳之以法,给你们西北齐云府一个交代。” 白芷没说话,可她那通红的眼眶就是对此事最大的无声赞同。 秋明渊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拽了壶酒。沈望山刚刚在三司殿,在诸位同门和道家首脑走了之后,朝秋明渊叹了气:“皎月她好歹是救过你,你何必赶尽杀绝。” 秋明渊抬了眼,朝他黯然的摇摇头,只摇摇头道:“这都是她自己的造化。救过我是救过我,可那西北齐云府的事情,你又要怎么算?” 他往杯子里倒了杯酒,只仰头一饮而尽。沈望山只抬眸说道:“皎月不是那样的人,我信她。” 秋明渊只凉了笑,只朝他不知是自嘲还是悲凉的笑道:“信她?是信她龙皎月,还是信她龙皎月的祖父?噬心魔蛊那种东西,你还不知道它多厉害?龙皎月的祖父,当初那样睥睨天下的人物,还不是败在它的手里。她龙皎月被蛊毒所驱策,哪里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今天可以和魔族合伙屠掉了西北齐云府,明天就可以领着人打上我们长流!” 沈望山只扶着额,如如和意意站在他背后,只一脸不高兴的朝秋明渊道:“明渊哥哥!你不要再说龙姐姐坏话了!世尊听了会难受的。” 秋明渊看了看这两个小团子,语气也软了下来。他自顾自的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只叹息道:“师兄,我们同门百年,知道你素来心软。如果你对皎月下不了手,那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杀了她,省的她烦你的心。” 沈望山哑然失笑,半响才轻声道:“明渊,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急的性子。” 秋明渊只看着他,摇头应道:“是吗?” 他的声音轻不可闻,像是只在跟自己说一般:“我似乎,在遇见你以前,不是这样急性子的啊。” 秋明渊从三司殿出来。 长流已经下了追捕追杀龙皎月的九杀令,只是龙庭那边不肯,还一副要和长流干起架来的阵势。圣尊为了安抚龙宗主,也当是对被送入长流的弟子看管不当的疏忽,将一块魔域分割给了龙庭。 圣尊好言相劝,龙宗主本是余怒未消,可听说龙皎月身上带着的是噬心魔蛊,不得不当场洒泪,只叹了一声冤孽,回了龙庭。至于那块魔域的去向,已经被龙庭荣山分部留在长流的弟子沈星南带人正在浮云阁商议。 秋明渊往那灵兽峰走去。他现在不想御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沿着那通天阶走上浮云峰,在路上吹吹冷风,好好静下心来想一想。 他不过是走到那仙姝峰的竹林旁,准备从旁边的小径绕上去去后山灵兽峰。 几位仙姝峰的弟子从旁边经过,一个穿着白蓝色校服的女子只小声的说道:“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们仙姝峰原来的龙掌门,听说是魔族的卧底” 旁边一个女弟子立刻大声道:“你胡说什么啊!” 言语间颇有愤愤之意。 那个女弟子被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几个人说着是说着便停了下来,那开头的女弟子只红了脸,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怎么,怎么是胡说了?圣尊殿下连九杀令都发出来了,现在案例不知道,她龙皎月是做了魔族的走狗,还害死了浣剑台白掌门整个西北齐云府!” 那个女子立即大声反驳道:“胡说!掌门不是那样的人!” 秋明渊只看了一眼,那个反驳的女子似乎是叫做朱云云,曾经跟在龙皎月身后来过浮云峰,他还略略的记得她的名字。 旁边那个女子也不甘心,据理力争道:“怎么不是了?你说不是就不是了?说不定她龙皎月当着面一套,背着面一套!你往常不是最喜欢白芷师姐了吗?如今还不知道被那龙皎月灌了什么药!还肯为她说话!” 朱云云只红了眼睛,愤愤道:“我说了掌门不是那样的人!” 旁边有个女子凉凉道:“还掌门掌门的?她龙皎月被逐了长流仙籍,早就归为了魔族走狗,还喊什么掌门掌门的。再过两日,就该是白掌门接管我们仙姝峰了。” 秋明渊想着这些不过是弟子们的斗嘴,不想再听。可旁边却有黑影掠过,只站在了那几个弟子面前。 他原本要抬起来的脚又重新放回了原地。 为了安慰失去亲人和家府的白芷,圣尊允许白芷接管了仙姝峰,在同时控制着浣剑台命脉的同时,又重新把仙姝峰的大权交给了她。如今白芷就是长流就炙手可热的掌门,连王权世家都急着要上长流来报备他们两家的联姻之事。 刚刚那个黑色的影子,肯定是来仙姝峰接管清雅轩的白芷。 果然,那片竹林缓缓走出一人,赫然就是白芷。 她清冷着一张脸,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缓缓的走下了石阶。 几个仙姝峰穿着白蓝色校服的女弟子都低下头。朱云云刚刚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如今见白芷来了,又有些怯,又有些委屈。 白芷走到她面前,只温柔的伸了手,抬起了她的脸,温和道:“你们刚刚在吵什么?” 朱云云一看白芷依旧如同当年做大师姐一样温柔如初,只急急的转了头看着其他几个弟子说道:“白掌门!刚刚她们几个诬陷掌门,说龙掌门是魔族的卧底,说”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在竹林中响起,白芷温柔的看着她,只微微笑道:“我才是这仙姝峰的掌门,记住了吗?” 朱云云的脸被那一耳光打的歪在了一边,半响才不可置信的抬了手,捂住了自己发红的脸,大睁的眼睛里吓得连眼泪都不敢落下来。 旁边的几个弟子也是不敢置信,只个个吃惊的看着白芷。待到朱云云反应过来,她的眼泪已经不住的涌了出来,只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忍着哽咽,说道:“是,是,掌门。” 白芷的目光扫了过去,几个弟子皆时噤若寒蝉,一叠声的掌门好。 秋明渊在那竹林后,隔着数重翠竹,不冷不热的看着。 教训弟子这种事情,在长流上,只有龙皎月不会做。 她这个师傅当得不正经,对门下的徒弟管的松,每年年夕时分还会带着她们涮火锅放烟火。他看着龙皎月和她那些徒弟们,不像是师徒,反倒像是同门。 可说起来,本来这个仙姝峰掌门的位置,也该是她白芷的吧? 秋明渊只百无聊赖的回了浮云阁。 他在浮云阁喝了两三壶酒,可修道过了辟谷之人早已对酒没了醉意,那酒水搁在嘴里,不过就是个白水味道。 记得很久之前,百来年之前,龙皎月的祖父,沈望山,还有他秋明渊,一同在长流修学的时候,曾经一起在浮云阁的千年古槐树下喝酒。 那时候沈望山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穷酸小子,龙皎月的祖父却是龙庭世家的嫡子。他秋明渊出生也是富裕,按理来说,龙皎月的祖父该是和自己更合得来。可没想到那次树下喝酒,沈望山却是和龙庭嫡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那好几个时辰里,他秋明渊连话都没有插上一句。 之后他和沈望山留在了长流,龙皎月的祖父回了长流,继承了家业。长流奉行兼修驻颜有术的养神仙术,可龙庭只修斗法雷霆之术。他们这一别,几十年就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再见面的时候,便是龙皎月的祖父弥留之际。长流事务繁忙,他秋明渊若不是龙庭这个响当当的名号,根本就记不得那日在古槐树下共饮的人是谁。可沈望山却还是记得他,辞了长流一日的事务,下了长流去见他这故人的最后一面。 他们明明只见过一面,却好像是一同度过了许多年的朋友。沈望山不大喜欢别人干预他的身家大事,可秋明渊却听说那龙庭家主弥留之际,将自己尚幼的嫡孙女许配给了沈望山,沈望山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的应了。 沈望山永远是温文尔雅温柔如水,他秋明渊,真的永远想不通,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是温柔,可这温柔,对他秋明渊来说,是最锋利的无情。 可温柔又如何,无情又如何。 秋明渊在房里坐了许久。他合衣躺在床上,闭上眼又睁开。他起身坐在书桌前,不过看了两三眼,又看不下去。他提了轮回剑,想去练剑,可走到一半,他又走了回来。 天已暮色,整个浮云阁浮在云霄之中,像极了九天之上缭缭的仙境。 他终于是屈服了一般,垂了眉眼。 秋明渊御剑飞下了浮云阁,来到了三司殿。 沈望山的愿望,就是他秋明渊的愿望。管他是有情还是无情,只要他沈望山高兴,只要他沈望山值得觉得,不就是护一个丫头吗?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又有哪一样做不得? 秋明渊提着轮回剑,去了三司殿。偌大个三司殿没有点烛火,一片漆黑里,静的令人心慌。 望山呢? 秋明渊不过抬了手指,那四周的烛火便被他的内力点燃,重新将光明投向了这一整片被黑暗笼罩的金殿。 在那金座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叠折子。砚台摆的整齐,羽笔也干干净净的挂在笔架上。 秋明渊快步上前,只随手拿了一个折子起来。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其中有一个折子上面还滴了一滴墨,在那锦色的折子上晕开。 他已经把所有折子都批完了。 秋明渊看着,心里有些暖,又有些为他无奈。他从镇南一带回来,寻求来的关于化目傀儡的解法,不过就是静观其变。他沈望山说不定日后时日还长着,总这样拼命又是何必?再说,他沈望山就算摆着这些折子不动,他秋明渊也会偷偷摸摸潜入这三司殿里,模仿着他的笔法来替他批完这些折子的。 秋明渊心里一阵暖意,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不过这么晚了,望山该是到哪里去了呢? 等到他回来,自己该是要和他说一声。他要护着龙皎月,那我秋明渊可以替他做,别的不要,只要他将这送来三司殿的折子,让自己批一半。 毕竟自己一个人呆在浮云阁,找不到事情做,实在寂寞无趣的很啊! 沈望山将她猛地推了出去,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魔宫宫殿门口,只化作了一片炼狱修罗场。 龙皎月的眼睛里只有一个白色的模糊人影,和那些妖魔身上泼洒出的黑色的铺天盖地的鲜血。渐渐的,那个人影也变成了黑色。 她知道,那是鲜血染上去的。 耳边是凄厉的惨叫和无穷无尽的杀戮,她如同发了疯的人一般,跌跌撞撞的想要逃离这炼狱修罗场。 远方有人在等她,等她履行约定,等她说好的,陪她浪迹天涯,去任何她想要的地方,看遍山川河流,看遍天下风景。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黑色的血泪从她的眼眶下汹涌而出,此时此刻,她除了流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 一群纸鸢围在她身边,她跌跌撞撞的走在沙漠之中,还没有走出很远。 沈望山替她截断了追兵。他会死吗? 她龙皎月不管怎么的,拼命的努力,都无法改变沈望山的命运吗? 那群纸鸢在龙皎月的身边上下飞舞着,在龙皎月眼里,不过是一片白色的烟雾。 她跌跌撞撞的走着,却终于停下了步伐。 那群纸鸢围着她,似乎在催促她前进。龙皎月却猛地掉了头,朝刚刚逃出来的那边狂奔过去。 她龙皎月不会再逃!她龙皎月不要让别人的鲜血来为自己的性命做代价!即便是死又怎样?她死也不会抛下沈望山啊! 即使知道现在折返,即使知道自己这样很有可能是自投罗网耗费了沈望山的一片苦心,可是那又怎样呢? 要抛弃沈望山独自逃出生天,她龙皎月做不到,她龙皎月做不到啊! 身上的支架纸偶带着她狂奔,可身体却承受不起这样的奔波,像是要随时裂开而来一般痛苦不堪。 她看不见,听不见,闻不见,触不见的时候,是沈望山付出了一切甚至牺牲了如如和意意来救她,要独自苟且偷生的逃跑,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 那群纸鸢随着龙皎月一同疯狂的朝那边出口处疯狂的飞舞着。她拼命的跑了过去,血雨中,沈望山站在那里,耗尽了神志,一双眼红的如同染了血一般。 沈望山走火入魔了。 前面的妖魔被他的气势所震慑,皆是惶惶不敢上前。龙皎月站在他旁边,只朝他嘶哑道:“要死一起死。” 沈望山浑身上下全是鲜血,如同刚从血水里打捞上来的人一般,用完全陌生的目光看着她。一个妖魔在他面前,双眼通红想要扑上来,沈望山只拔了剑猛地抬起,那妖魔便成了两半。 那场厮杀持续了多久,龙皎月也不知道。她就站在他旁边,隔着恰好的距离,看那面前死去的妖魔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只纸鸢从他的旁侧飞过,只颤了翅膀,窸窣作响。 沈望山摇晃了一晃,终究是体力不支的倒下了。龙皎月吃力的背起他,只往外面走去。 身后妖魔一拥而上。 龙皎月淌着血泪,只认命的闭了眼睛。 白露,对不起。 师傅,师傅已经不能履行和你的约定了。 那千白里的路,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有时候沈望山会摔下来。她龙皎月的腕骨碎裂,指骨在洛水池的时候也被挖了,她连扶起沈望山来都不可能。 她只跪在地上,找了一处有斜坡的地方,用牙齿把沈望山拖过去,用手肘将他推上去,在借势让他落在她的背上。 她就这样扛着沈望山,走出了那无尽的荒漠。 她身边的纸鸢一只也不剩,全在那妖魔冲上的时候,化作了漫天的大火,隔绝了他们的视线,留给了她和沈望山逃生的机会。 沈望山只醒过一次。 龙皎月跌跌撞撞的往沙漠里走着。他醒来的时候,尚且还在龙皎月的背上。龙皎月背不起他,只弓着身,用牙齿咬着他的衣襟,怕他从自己的身上滑下去。 他只红着眼睛,抬起手来,手里拿着的残剑,一剑插穿了龙皎月的肺腑。 龙皎月晃了一晃,嘴里紧紧的咬着沈望山的衣襟,黑色的鲜血在她嘴里蔓延,将那片咬着的衣襟染成一片暗色。 她已经流干了眼里的泪。 龙皎月咳嗽了一声,任那黑色的血从她的嘴角漫出,也没有力气去擦拭一下。她的视线依旧是苍茫一片,黑色的,灰色的,秃鹫在空中盘旋,地上是黄沙枯骨。 她咬着那片衣襟,只口齿不清的苍凉的笑一声。那笑声如同黑夜里枉死徘徊于世的厉鬼凄嚎,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我的肺腑,我的五脏,我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即便是你插了这么一剑,不过是多受点痛楚。 只要我的心还跳着,只要我的血还热着,我就不会放下你沈望山。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黑夜与白昼交替,星辰与晨曦交相辉映。 像是一具只知道向前走的行尸走肉,只知道前进前进。龙皎月忘了一切,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背上的人是谁,忘了自己本来要到哪里去。 她只知道,她要背着背上这个人,去长流去。长流能救他,只有长流才能救他。长流有个人在等她,只有去长流,她才能见到她。 她的身体千疮百孔,可外面的壳子却依旧完好如初。那副美丽的,精致的容貌,鬓角染了风霜,肌肤蕴了黄沙,可依旧是那样美丽动人。 她以为自己会活活累死掉,到死都会是这样一副美人皮囊。 在剧烈的日头下,她终于倒在地上。 背上的沈望山也被摔在了一旁,龙皎月摔倒在地,只怔怔的看着他。 她的神识渐渐溃散,她甚至已经不认识这张脸。她不知道她背上的人是谁,她只知道,她好累。 有人突然站在她的面前。 白蓝色衣裙,黑发如流云。 在那灼热的日头下,龙皎月只茫然的朝她伸出手去。她的嗓子嘶哑的已经发不了声,她已经不能再动弹一分。 那容颜在她面前浅颦一笑,似乎有人在她耳边,温柔的喊她师傅。 龙皎月伸出手去,竭尽全力想要触一触那午夜梦回时,镌刻在心底的面容。 黑色的血泪盈满了她的眼眶,可无论怎样,那面容,终究是她还没有触到的刹那间,消散如云烟。 第81章 绿丁丁 当我拨开繁花乱眼的花丛时,柔和的光线从双手打开的缺口倾涌而入,不知名的花朵在她晶莹剔透似睡非睡的小脸上投影下六菱形的轮廓,我便知道,就是她了。 云锦没有骗我,她说她会用龙族的禁术将禁锢于锁妖塔的惊鸿送入六界轮回。我答应了她,代价是锁妖塔下的重重结界。 我知道这有什么后果。可我别无选择。 清云宫的梧桐树生长万年,我栖息在那枝繁叶茂的树顶,携着一壶浊酒,置身事外的看着这天界的群仙百态,欢喜嗔痴,同这梧桐,日出日落,朝夕相伴。 直到三皇子来了。 和他一同入主清云宫的,还有一具美艳的尸体。我识得那具尸体的主人。这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是我在天帝大婚百官参见的宴席上,坐在大红金銮凤车里一闪而过的人。那个时候,她还是个有着活生生血肉的凡间女子。 清云宫地势偏僻,可这新的宫邸却是原本备受天帝宠爱的三皇子亲自选的。当我摇着扇子站在他身后时,他看着凤栖台里躺在寒冰玉床上眉眼安详的女子,语气冷漠而坚定,全然不似一个少年:“司音,从今以后,如果你能忠于我,那你我便是一个阵营了,如果不能忠于我,那你可以趁早离开。” 传闻中倍受宠爱的三皇子果然机敏过人,语句中没有一丝孩童的稚嫩。我收起对他年幼而做出的顾虑,直截了当的问他道:“三皇子为何要把此处选做自己的府邸,我听闻那些神仙都私底下议论,说是三皇子失了势,所以被天帝驱逐到看不见的地方。三皇子此举,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他尚带稚嫩的脸苍白了一分,看着那安静长眠的女子,语气异常冷淡:“那又怎样呢,司音,我已然失势,连母妃都对我失去了希望,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如果你想要寻一个好去处,明日我便可以命人将那梧桐移到你中意的宫殿。我看过你的三生录,这颗梧桐是你的栖息之所,我不会强迫别人离开自己的归宿的。” 我呵呵的笑了一声,半响才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倒是不用。那梧桐已经数万岁高龄,再这样挪来挪去怕是吃不消的。再说,想来它自小落根在这清冷的清云宫,怕是也喜欢上了这份天界难得的清净。何况,我并不需要什么好去处,我自在惯了,受不得什么管辖。” 三皇子认真的看着我,犹带童音的语气严肃而森然:“如果某一天你因为散漫而失了责,你可知我会怎样处罚你吗?” 我好笑的摇了摇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凤凰之性,至死不渝。虽然我做事散漫,但是这对于这梧桐所在的宫邸,我却是分外上心呢。” 失势的三皇子入主清云宫后,拜访者寥寥无几。我怕曾经一度忧虑他能否忍受的了这样的寂静,但是他的定性远超我对一个孩子的想象。在这样清闲的近乎寂寞的日子里,他会捧着一本书,静静的坐在梧桐树下,或者是一个人去凤栖台。虽然我知道,凭他的性格,那无数沉默的一天一夜里,他只是静静的坐在她身边。 后来,天帝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这个被冷落已久的儿子,又或许是因为天界担任司命的人下凡后实在再无人可以胜任,听大臣推荐说三皇子性格沉稳法术也是无可挑剔,便将这个不讨好的活交给了他。 距离三皇子悄无声息搬进清云宫已经过了上万年,派送来的使者带着一群侍女走了半天才摸到清云宫的大门。三皇子坐在梧桐树下,手中捧着一本古籍,白衣胜雪,乌发如墨,接过使者手中金光闪闪的诏书时,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 他曾对我说过,当他长大后,他会重新夺得这一切。他已不是当年的孩童了。 随行的小宫娥们都因为这一个莫测高深的笑而失了神。我伸长了脖子,站在梧桐树上,看着使者领着宫娥们浩浩荡荡的离开,不时有“可惜”“失宠”“好看”之类的词冒进耳中。 三皇子似乎也听见了这些。龙族的听力可是比凰族好很多。他仰起头,目光从龙飞凤舞的诏书上转到正在用爪子挠脑袋的我,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看来,接了个烂摊子。” 自上届司命下凡之后,天界司命一职一直空缺。天帝本是觉得人间百年不过仙界数月。司命下凡历练一次也不过眨眼功夫。哪里知道那司命在人间与凡人相恋,待到魂魄回转天界之后,竟然为了那段与凡人的往事而放弃了永生之躯,在留下血书之后跳下了诛仙台重新入了人间寻找那个女子的转世。天帝虽然大怒,但是司命已经付出了如此代价也不能再惩罚与他,只好马马虎虎的寻找能替代前任司命的神仙。 当我拨开繁花乱眼的花丛时,柔和的光线从双手打开的缺口倾涌而入,不知名的花朵在她晶莹剔透似睡非睡的小脸上投影下六菱形的轮廓,我便知道,就是她了。 云锦没有骗我,她说她会用龙族的禁术将禁锢于锁妖塔的惊鸿送入六界轮回。我答应了她,代价是锁妖塔下的重重结界。 我知道这有什么后果。可我别无选择。 清云宫的梧桐树生长万年,我栖息在那枝繁叶茂的树顶,携着一壶浊酒,置身事外的看着这天界的群仙百态,欢喜嗔痴,同这梧桐,日出日落,朝夕相伴。 直到三皇子来了。 和他一同入主清云宫的,还有一具美艳的尸体。我识得那具尸体的主人。这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是我在天帝大婚百官参见的宴席上,坐在大红金銮凤车里一闪而过的人。那个时候,她还是个有着活生生血肉的凡间女子。 清云宫地势偏僻,可这新的宫邸却是原本备受天帝宠爱的三皇子亲自选的。当我摇着扇子站在他身后时,他看着凤栖台里躺在寒冰玉床上眉眼安详的女子,语气冷漠而坚定,全然不似一个少年:“司音,从今以后,如果你能忠于我,那你我便是一个阵营了,如果不能忠于我,那你可以趁早离开。” 传闻中倍受宠爱的三皇子果然机敏过人,语句中没有一丝孩童的稚嫩。我收起对他年幼而做出的顾虑,直截了当的问他道:“三皇子为何要把此处选做自己的府邸,我听闻那些神仙都私底下议论,说是三皇子失了势,所以被天帝驱逐到看不见的地方。三皇子此举,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他尚带稚嫩的脸苍白了一分,看着那安静长眠的女子,语气异常冷淡:“那又怎样呢,司音,我已然失势,连母妃都对我失去了希望,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如果你想要寻一个好去处,明日我便可以命人将那梧桐移到你中意的宫殿。我看过你的三生录,这颗梧桐是你的栖息之所,我不会强迫别人离开自己的归宿的。” 我呵呵的笑了一声,半响才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倒是不用。那梧桐已经数万岁高龄,再这样挪来挪去怕是吃不消的。再说,想来它自小落根在这清冷的清云宫,怕是也喜欢上了这份天界难得的清净。何况,我并不需要什么好去处,我自在惯了,受不得什么管辖。” 三皇子认真的看着我,犹带童音的语气严肃而森然:“如果某一天你因为散漫而失了责,你可知我会怎样处罚你吗?” 我好笑的摇了摇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凤凰之性,至死不渝。虽然我做事散漫,但是这对于这梧桐所在的宫邸,我却是分外上心呢。” 失势的三皇子入主清云宫后,拜访者寥寥无几。我怕曾经一度忧虑他能否忍受的了这样的寂静,但是他的定性远超我对一个孩子的想象。在这样清闲的近乎寂寞的日子里,他会捧着一本书,静静的坐在梧桐树下,或者是一个人去凤栖台。虽然我知道,凭他的性格,那无数沉默的一天一夜里,他只是静静的坐在她身边。 后来,天帝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这个被冷落已久的儿子,又或许是因为天界担任司命的人下凡后实在再无人可以胜任,听大臣推荐说三皇子性格沉稳法术也是无可挑剔,便将这个不讨好的活交给了他。 距离三皇子悄无声息搬进清云宫已经过了上万年,派送来的使者带着一群侍女走了半天才摸到清云宫的大门。三皇子坐在梧桐树下,手中捧着一本古籍,白衣胜雪,乌发如墨,接过使者手中金光闪闪的诏书时,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 他曾对我说过,当他长大后,他会重新夺得这一切。他已不是当年的孩童了。 随行的小宫娥们都因为这一个莫测高深的笑而失了神。我伸长了脖子,站在梧桐树上,看着使者领着宫娥们浩浩荡荡的离开,不时有“可惜”“失宠”“好看”之类的词冒进耳中。 三皇子似乎也听见了这些。龙族的听力可是比凰族好很多。他仰起头,目光从龙飞凤舞的诏书上转到正在用爪子挠脑袋的我,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看来,接了个烂摊子。” 自上届司命下凡之后,天界司命一职一直空缺。天帝本是觉得人间百年不过仙界数月。司命下凡历练一次也不过眨眼功夫。哪里知道那司命在人间与凡人相恋,待到魂魄回转天界之后,竟然为了那段与凡人的往事而放弃了永生之躯,在留下血书之后跳下了诛仙台重新入了人间寻找那个女子的转世。天帝虽然大怒,但是司命已经付出了如此代价也不能再惩罚与他,只好马马虎虎的寻找能替代前任司命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