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记》 第一节:一剑江湖走边疆 “圣旨下!黔灵骁骑校尉接旨。”一道略带嘶哑的声音传遍武状元府。 “黔灵骁骑校尉岳萧,私通狄国,朕念尔年幼不暗世事,遂发配西北蛮荒之地,永不录用,钦此!”嘶哑而略带磁性的嗓音响彻整个状元府。 天武二十四年的春初,一道圣旨在灵都之内掀起了一阵风暴。 一道圣旨,便缔结了一代传奇,这个天灵朝最年轻的武状元,被搁置了整整两年,最终还是被无奈处决掉了。这其中的原因,整个灵都,甚至说整个天灵朝人都知道。 天武二十二年,那时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岳萧一剑横指天下,发出天下英豪孰堪一剑的感叹,虽惹起整个朝野江湖震动,但却无人出手制止,只因为他身后站着那个令朝野震动,令江湖畏惧的国柱。 可是世事难料,殿试前,所向无敌的岳萧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痛陈国柱冯昭然十大罪状。 冯昭然不过微笑的看着岳萧一条条的将罪状陈述,其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霸气说了一句“你奈我何”便简单的了结此事。而高坐龙椅的天武帝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只手撑天的国柱冯昭然,哀叹声中的无可奈何显露无疑。 三年前,那时候,一人一剑,三个月半便踏遍了三分之一的武林,败了数百位武林德高望重的先辈,叫嚣着天下第一的牛人,可是却惹怒了整个江湖武林,无数的武林豪杰均前来一试高低,可是却都无功而返,最后少林神僧出手,一招黑虎掏心便断了年轻人那颗傲视苍穹,天下第一的心。 少林真人念少年尚有怜悯之心,虽败却数百武林豪杰,却未取一人性命。 可却世事难料,海沙帮帮主被杀于长白山。 一切因缘由果定,有因皆有果。 少年的江湖功利心太重,最后惹得一身江湖债。 败于少林神僧的少年被海沙帮追杀,身负重伤的少年,在面对着海沙帮三大长老以及副帮主的强攻之下,身心疲惫,被围于清风崖,为不被海沙帮众人所辱,于清风崖上一跃而下,却被偶然路过的冯昭然所救。 江湖之上,恩怨分明,少年为报救命之恩,遂替冯昭然夺下是年武状元,可却在殿试当日收到列举冯昭然十大罪状的书信,苦苦思索下于殿试列举冯昭然十大罪状。 被幽禁了整整两年,少年已不再是当年的少年,两年时间的沉淀,虽然那份江湖功利心尚未磨灭,可是也看穿了不少。 拿着长剑的人,本该是仗剑江湖的豪侠,可是再加上一副枷锁那就显得有点落寞了。 灵都门口,数千人齐望,看着那落寞的身影,他们心里估计都是叹息吧,本该大好的年华,绝世的高手,正值建功立业之时,可如今只能远望灵都却再也不得迈入灵都一步。 站在灵都之外,看着城门上的“灵都”两个鎏金大字,这是天灵朝的集中之地,这是经济与权力的中心,再看他,一身灰麻囚衣,胸前的“囚”字彰显着他是个格格不入的人物,在这灵都,是与他再也无缘了,当年一剑试问天下的岳萧再也不存了,此刻只有戴着枷锁,就连贴身不离的长剑都需要旁边押送官差来拿的罪人,这是何等的落寞,而这落寞之人年方二十三。 看着灵都的岳萧,苦笑一声,不禁回想起了当初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算命老头说的一句话——成败皆昭然,生死存江湖。 “原来还是逃不脱命运的羁绊啊。”岳萧低声叹气道,随后深情的瞥了眼灵都,这个终生被禁足的繁华地方,永远再也不会来了吗?他的世界,不属于朝野,而是江湖。转身离去,落寞而无悔,如果这世界上有如果,恐怕他也会这般做吧。无他,唯道义尔。 “江湖素有仁义传,朝堂却无真心在啊。”身着青绿色官服,右手拎着包袱,左手拿着长剑的官差看着岳萧头也不回离去的身影,摇摇头道。 “你应该是海沙帮的人吧。”行走在官道上的岳萧突然对着青绿衣官差说道。 “也许你的想法是对的,可惜你猜错了。”青绿衣官差笑着说道。 “你不是冯昭然派来的?”岳萧不相信的问道。 “走吧,反正我是不会杀你的,而且,我还受人相托,将你安全的送到目的地。”青绿衣官差没有直接回答岳萧的问题,而是给出了另外一个答案。 “这样啊?那等下我们可得放手一搏了。”岳萧笑道。 “这点小猫小狗的,还用不着你动手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剑还给你吧。”青绿衣官差说完便把岳萧肩上的枷锁拿了下来,扔在了官道边上,并把长剑送到岳萧面前。 “你就不怕我跑了?”岳萧问道。 “跑吧,我省事。”青绿衣官差随口道。 两人压根就没在乎路边一直跟随着他们的那群阿猫阿狗,反而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动手?”青绿衣官差搂着岳萧的肩膀问道。 走在官道上,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岳萧换了一身长袍,在这春寒料峭的时光里,官道上两侧的花蕾含苞待放,可这早晚还是有点冬的寒意。 “管他呢,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从出山后便过着这样的日子,可是现在不还是活着好好的么。”岳萧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说这都第三天了,他们怎么还不动手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帮主死了,帮中没啥高手吧,一群阿猫阿狗的,不够看啊。”青绿衣官差也随意的换了一身便服,虽然还是青色的,可是却没了那副身为官差的气质,反而像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江湖中人。 就在青衣官差话音落下时,一道响箭从林中飞出,直指岳萧射来。 岳萧与青衣官差相视一笑。 岳萧一个滑步便轻松的避开响箭。 “看来也不是我们所说的阿猫阿狗啊,还是有点本事的嘛。”看着没入路边梧桐树的响箭,岳萧笑道。 青衣官差微笑着看着那没入梧桐树的响箭,背对着树林道:“原来海沙帮还有这么大的面子啊,竟然连西川五毒之一的毒龙都给请来了。” “冯国柱的力量也不小啊,就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教长老青衫都给拉拢过去了。”一道嘶哑的嗓音在树林后响起。 梧桐树后,一个戴着斗笠,黑巾遮面,身着蓑衣的男人反唇相讥道。 闻言,岳萧不由得重新看了眼青衫。 这个青衣男子,在这三天里,和自己胡吹海扯,一起睡草地,勾肩搭背的像是个亲兄弟一样,如非毒龙所说,岳萧压根想不到这样一个仗义豪情的人竟然会是魔教中人。 魔教中人?难道真的不是冯昭然派来杀我的?岳萧想起冯昭然的十大罪状之一便是勾结魔教,而且还有他与魔教少主的亲笔书信。 皱着眉头的岳萧看着从腰间抽出柳剑直奔毒龙的青衫,手中的长剑不自觉的出鞘。 本来寂静的官道上,剑花飘零,暗器纷飞,时不时地传出一声声刀剑碰撞的锵锵之声。 随后的几天内,这个平日便少有人走的官道上,出现了不少官差,正收拾着一具具尸体。 “好狠,这都是一剑封喉,这些人竟然没人是一招之敌。”沉玄阁的四大统领之一的白虎皱着眉,看着尸体的伤口道。 “江湖上有这么厉害的人么?”跟在身边的副统领刘青问道。 “有,一双手能数的过来,可是那都是高人,何必和这些海沙帮的阿猫阿狗计较?”白虎疑惑的说道。 “海沙帮?不会是武状元岳萧吧?不过”副统领刘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虎打断。 “不要被表象迷惑,你所说的完全有可能,从灵都到西北蛮荒,正好历经此地,而这时间又恰好吻合。”白虎似乎是有了打算,正当有所打算时,随意的瞥了一眼官道旁的梧桐树。 “咦?不对劲。”白虎眉头紧皱的盯着那个泛着丝丝黑色的梧桐树干。 “怎么了?”刘青顺着白虎的眼神看向梧桐树,可是却没看出丝毫。 白虎走近梧桐树,盯着那有点黑色的梧桐树干,直到这时,刘青才发现梧桐树干上的黑色斑点。 “不对,西川五毒没有这种本事啊。”白虎兀自瞅着梧桐树上的黑斑说道。 听到西川五毒,刘青身体不自主的哆嗦了下,可是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五年前,刘青本是刘氏庄园的少庄主,可是那年庄里却来了五个不速之客,黑巾蒙面,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就是他们,毁了整个刘氏庄园,毁了他的一切。整个刘氏庄园,陷入一场毒阵之中,父亲为保护自己脱逃而深陷毒阵身亡。而他们五人便是西川五毒。 可是刘青的这一简单动作,却逃不过白虎的眼睛。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虽然是沉玄阁的人,可是江湖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就像你所说的那样,这件事不一定是岳萧干的,可是我们还必须得去追查。”白虎对着刘青道。 “我知道了,虎哥,我能理解的,就像侯爷那样,总是受制于冯昭然,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啊。” “小子,这话,对我说说就行了,至于别人,还是不说为妙,小心你的项上人头。”白虎似乎是为刘青的仗义执言而担忧。 “嘿嘿,我知道的,我也就在你面前能说上几句话。”刘青咧嘴一笑。 “追?”副统领刘青继续问道。刘青也跟随了白虎三年多了,了解白虎的习性,办事粗中有细,宁可多花点时间,多走点冤枉路,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追!”白虎二话不说,跨上白马,沿着官道直取西本蛮荒而去。 “哎,还是这幅急性子啊,果然是阁主所说的,难成大事啊。”副统领刘青同样跨上棕马,朝着前方的白虎追去。 远离了朝堂,本以为就可以免去朝廷的纠葛,可是却未曾想又卷入了一场新的风波之中。 世事如棋,逃过来逃过去,终究还是逃不过作为一颗被摆弄棋子的命运。 本来要花三个月的时间赶路才能到达的西北蛮荒之地,可是对于用轻功赶路的岳萧来说,只不过月余时光便到达了这个西北边陲。 看着西北与中原大地相毗邻的边陲小镇落沙,红色霞光下的黄沙显得更加亮眼。岳萧有种恍惚的感觉,站在这里,有种家的暖意。 “哎,都快三年没见那个老古董了,不知道现在的老古董死了没。”岳萧嘴上如是说着,可双眼却不自觉的湿润了。 边陲小镇,虽然贫穷,没有灵都的气派,却也是人来人往,看那小镇大门前,进进出出的人儿,忙忙碌碌的无非是为了一口生计,可是在这百般刁难的守门卒面前还是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乖乖的掏出那本来就无多的银两孝敬孝敬才能通过这道“鬼门关”。 见怪不怪的岳萧早已对此心如死灰了,朝廷,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块砧板,那站在大殿上满腹经纶,文韬武略的百官就是那把锋利的菜刀。 宽阔的官道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往后便是一眼望不穿的黄沙。而他要去的地方便是那黄沙的中心,所谓的西北边陲之地,毗邻藩国的边疆军队——徐字营。 第二节——信仰 岳萧径直走进落沙小镇,随着人潮来到这个小镇的唯一一家客栈落沙客栈。 这是一间可打尖、亦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地方,是落沙小镇里风花雪月场所之一。至于另外一件消金窟,凡是男人都懂的地方。 在这里,江湖上的消息和边关的战况满天飞,侠客遍地都是,更有往来不断的小商人,他们都是消息的传播者。 已临近傍晚,来客栈打尖的人不少,但也不算太多,一楼的八仙桌只剩下最后一张了。 岳萧径直走到八仙桌前,随后小二便来到桌前。 “客官,需要来点什么?我们店的落沙小酒可是远近闻名,就连当朝的皇帝都赞不绝口呢。”小二使劲卖弄着自己的口才。 “来瓶十三年的落沙老酒。” 岳萧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各自桌上吹嘘着做了多少买卖,拉了多少生意,亦或是谈着江湖趣事的人们全都打住,纷纷朝着这边看来。 小二一愣,凡是能说出十三年落沙老酒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那可是贡品,店里的金字招牌,怎么能拿出来卖呢。何况那落沙老酒店里就一壶而已。掌柜的拿它当做宝贝,轻易都不肯拿出来示人。 “嘿,小子。你眼光不错嘛,竟然知道十三年的落沙老酒,不过依我看,你是没那福分哦。”坐在旁边桌上的一个满身肥膘的大汉,咬着半边鸡腿笑道。 大汉话毕,惹起众人一阵嘲笑。 岳萧也赔笑了一会儿,知道这里十三年的落沙老酒千金难求,遂改口要了瓶上好的女儿红,外加一斤熟牛肉和一盘花生米便谴走了小二。 “你们有没有听说啊,崇副将这次带领三百人马杀进藩军驻地,直接斩杀了藩军前锋营的领将。”某个自以为掌握了第一手消息的商人说道。 “那都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我听我在徐字营当差的表哥说崇副将可是一表人才,武功绝世,就连那两年前的武状元岳萧都不是一合之敌。”穿着落沙小镇官服的四个衙役反驳那位商人道。 “不对啊,我可是听说那武状元岳萧很厉害,曾经打败了许多的武林高手呢。”坐在那位官差对面的衙役似乎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你是没见到崇副将出手,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啊,万军之中取敌方将领首级如探囊取物般随意。”那位表哥在徐字营当差的衙役说道。 “那你见过”对面的衙役似乎是很喜欢和他唱反调,总是给他找点乐子。 “这倒没,只是我表哥” “你表哥是你表哥,你是你,别说的你表哥是你一样,难道你表哥的女人你去睡?亦或是你的女人你表哥睡”对面的那位衙役一阵你表哥,你女人的,直接将那位衙役给说的哑口无言,脸色涨的通红。 岳萧听着衙役的对话,只是摇摇头,对于他们这种传播着自己见解的江湖传言的人来说,没必要去一般见识,虽然话语中提到了岳萧,并且贬低了他,可是对于生活在市井之中的小民,何足挂怀哉。 岳萧自斟自酌,听着旁边的客人们吹着牛,说着江湖与朝堂的趣事,虽有真有假,但也有理有据,漫天胡扯的不是没有,只是众人不过一笑置之,不过岳萧听的最多的还是关于崇三的事迹。 说起崇三,岳萧倒是在朝堂之上听闻过此人,只知道崇三是徐字营的人,而且还立有不少的战功。 岳萧回想着在朝廷听说的一些事情,外加自己所了解的,慢慢的浮现了关于徐字营的一些介绍。 徐字营,天灵朝人的骄傲,不仅是因为他的战功显赫,也不仅是他的领将英勇善战,更多的是因为他们是整个天灵朝唯一能让冯昭然感到畏惧的存在。 徐字营,三十年间,历经大小战役一千两百三十一场,战死三万七千余人,伤者不计。这是自天武帝登基前五年后开始统计的数据。要知道,直到如今为止,整个满编的徐字营才不过三千人整。 在一千两百三十一场战役中,最惨烈的一战是十三年前,也就是天武十一年,为抵御藩国入侵,整个徐字营战至最后,只残留下最后一人,整个战场上,遍地横尸,唯独一个偏将活了下来,他就是现在的徐字营领将张志远。 至于众人口中的崇三,据传是张志远三年前所收的义子。 夜晚的落沙小镇是寂静的,寂静的可怕,当然有一灯火通明处,那边是消金窟的逍遥快活之地。 当然这一切都与住在落沙客栈的岳萧没有丝毫的干系。他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但也不鄙视,不歧视,为生活所迫的人儿,是可怜人,也是一种活法,虽然卖着皮肉生意,但是她们是坚强勇敢的。 一夜无语,第二天一早,岳萧便将长剑搭在肩上,剑鞘后端挂着一个酒葫芦,迈着大步朝着落沙小镇后面的西北蛮荒之地的中心走去。 当走出落沙小镇后,看着满眼的黄沙,岳萧不自觉的唱了起来。 长剑九州荡啊,如今青虫湖边响;腼腆儿郎唱啊,竹杖星火亮; 叹江湖啊,英雄豪杰把身累,江湖叹啊,尸横遍野遭虫罪; 青虫湖边啊那个把酒狂,天柱峰下无故将人望啊; 唯这天下,遥遥九州狼,坐看南岳,朝朝暮暮里岁月惆怅。 这首歌名叫《青虫湖边叹》,是岳萧从小听着长大的一首歌。 每次见到死老头酒后都会唱这首歌,随后便搅和的连青虫湖里的鱼儿都不得安生。 岳萧唱的虽然没有那份沧桑感,但是在这漫漫黄沙之中,却也是意境无穷。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青虫湖边叹》,岳萧的步伐没有因为漫漫黄沙里的滚烫而变慢,反而是一直很平稳的朝着西北蛮荒之地走去。 一天一夜的时间,走走停停,全是黄沙的单调,没有给岳萧带来一丝乏味。 就在第二天傍晚,岳萧终于见到了徐字营的巡逻队伍。 十人编制的小队,单人双马,一根长戟,一把长剑,浑身双层藤甲,头戴铁盔。这种在黄沙之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小队,绝对是绝配,在岳萧看来,这种装备就怕火攻,可这黄沙漫天的地方,草都不见一株,火攻?谈何容易啊。 以前的岳萧只能从徐字营的战绩上看出来他们有多英勇善战,可是现在初见这十人,顿时一股热血沸腾起来。如果自己能掌握着这股强大的势力,那就有机会与冯昭然决一雌雄了。 “闯入者,杀!”那十人小队的队长二话不说,直接策马掷戟,看着那凶狠而凌厉的长戟朝着自己飞射而来,岳萧没有丝毫犹豫,长剑瞬间出鞘,剑光闪过,长戟被一分为二,直接从岳萧身边两侧而过,余势未去,半截长戟没入黄沙之中。 岳萧本以为这只是一番试探,可随后紧跟而至的九把长戟便是一往无前的杀气了。 岳萧眉间凝重起来。 手里的长剑莫离不由得握紧了几分,剑尖指地,左脚向前踏出半步,膝盖微屈。 看着朝自己飞射而来的九把长戟,一个闪身便躲过第一把势大力沉的长戟,看着大半截都没入黄沙的长戟,岳萧知道如果有这样的飞射长戟阵,就算是自己武功再强,也难以脱身。 可惜这简单的九把长戟还形成不了这样的阵势。 一次次闪躲,一次次的惊讶,惊讶于这飞射长戟的威力,惊讶在这样开阔黄沙地中展开这样十人编制小队的打法,更惊讶于领导这样一批精兵悍将的强者。 九把长戟,未曾伤及岳萧分毫,只是闪躲之间略显狼狈。 蹲在地上,本以为就这样结束的岳萧,抬起头看到一身藤甲的十人朝着自己策马挥剑而来。 这要是被长剑刮到,小则缺个胳膊少个腿啥的,大则命丧于此。 岳萧本以为对付这十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么,可是如今却显得狼狈不已。 面对着十人的轮番冲杀,虽然没受伤,但是却也未曾取得半点优势。 如果要是那些败于岳萧手下的武林豪杰知道,肯定会大吃一惊。 仅仅是十个人的正常编制小队便将一剑差点把整个江湖给捅了个通透的少年给压制住了。 好在岳萧也不是吃醋的,一道剑气扫过而过,那十人编制的队长胯下战马前蹄被砍,只闻咔嚓一声,马腿折断,小队长连人带马翻滚而下,小队长似是练过几年庄稼把式,长剑一扔,翻身一滚便站起身来。 “停!”小队长站起身后,举起右手示意其余九人停下。 九人见队长此动作,立马拉住缰绳,勒住疾驰的战马。 “你就是武状元岳萧?”小队长问道。 “正是在下,武状元已经是过去了,现在,我不过是戴罪之身。”岳萧说道。 “崇副将听说当朝武状元要来,高兴的都睡不着觉,叫我来接你,我都在这黄沙戈壁上跑了好几天了,都说岳状元武功卓绝,曾败却江湖武林豪杰数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小队长谦虚的说道。 “请问崇副将何在?”岳萧并没有因为在这十人的比斗中稍占了点优势便觉得高人一等,反而是待人随和,尊敬有加。 “崇副将在军营等您呢,他可是很期待与您一战啊,在徐字营之中,可是有个规矩呢,谁能挡住崇副将三招,便可进入他的护卫队,那可是整个徐字营的招牌啊,想必你也听说过,崇副将率领他的护卫队直闯藩军前锋营,三百人的队伍便轻而易举的突破了藩军的层层防护,取走对方将领首级而回。”小队长很是崇拜崇副将,那是骨子里的热血,这就是徐字营的旗帜,热血沸腾,敢打敢冲的男儿豪情。 “对了,你们刚才使出的那种飞射长戟阵是谁想出来的?”岳萧问道。 “这个嘛,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它是第一代徐字营的将领徐川的绝技。” “就是那个江湖人称飞射长戟的徐川?”岳萧惊讶的说道。 “你应该听说过吧,五十年前曾名动江湖的大侠,后投靠朝廷,创立徐字营,只是随后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消失了,没有任何音信,彻底的绝迹江湖。” “我好像听说过他,但又不知道在哪里。”岳萧紧皱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在哪听说过飞射长戟徐川的名字。 “真的听说过?”小队长似乎是很激动,一脸希冀的看着岳萧。 “想不起来了。”岳萧挠着头,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哎,算了,都消失了三十余年了,现在的徐字营依旧,也算是一件幸事吧。”小队长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徐字营难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岳萧一听小队长的口气就明白了。 “这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了,据我们的崇副将说,我们徐字营有魔教中人混入,最近一直闹得人心惶惶的。” “哦,原来如此啊,那想必崇副将已经在调查了吧。”岳萧笑着说道。 “崇副将最近一直在忙着这件事呢,直到前几天听说岳状元要来徐字营,才稍微放松了点。” “难得啊,那我们快去徐字营吧,可别让崇副将久等了才是。”岳萧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这位在西北蛮荒之地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崇副将了。 “还请岳状元等会儿。”小队长说道。 “还有何事?” “我徐字营自创立以来,便从未丢过一马一人一剑,哪怕我徐字营只剩下最后一人亦是如此,除非全部战死!” 岳萧愣在当场,这已经不是一种感觉了,而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种强大信仰。 对于见惯了朝堂的尔虞我诈之后,再经历这种事情,巨大的差别让岳萧难以转换过来。 岳萧眼睁睁的看着小队长走到被他削断了前蹄脚筋的战马前,清澈的眼眸里中,小队长偷偷地抹了把眼泪,然后双手抱住马头,使劲一扭,似乎是帮这个悲惨的生命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岳萧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十一人驾马而去,后面拖着一匹黑色战马。 落日的余晖下,整齐的马蹄印和数条被长戟拖过而留下的痕迹向西北蛮荒之地的更深处蔓延而去。 第三节:朝野江湖,英雄草莽 远远望去,一块硕大的黑色墙壁出现在岳萧眼前,这已经是岳萧遇见十人编制小队的第二天傍晚了。 “岳状元,前面不远就是徐字营的驻地啦,崇副将要是看见你来了,肯定会特别开心。”小队长对着岳萧笑道。 “那面黑墙是什么?”岳萧疑惑的问小队长。 “黑墙?哈哈,每个初次来徐字营的人都会认为那是一面黑墙,只是忘记了它原本的颜色。”小队长道。 “难道它原本是白色的?”岳萧也是开玩笑的说着。 “你怎么知道的?”小队长有点惊讶,没听出来岳萧的随口一说。 “我猜的啊。” 岳萧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可是那十人编制小队的每个人心中都是有数的,看着岳萧的那般随意,那十人编制的小队九人都是瞪着岳萧,似乎是岳萧敢再说一句便以命相搏的神态。 岳萧看着其余九人的神色,也感觉到了那面黑色的墙壁有点不对了。 “没什么,那本来是一面白色的墙壁的,只是战死在这黄沙戈壁上的兄弟太多,这一面墙上,全是那些英勇的兄弟名字。” “全部?”岳萧疑惑的问道。 “对啊,全部!”小队长说完便下马。 岳萧看着身后九人一致的下马动作,再次领略了徐字营的气质。 岳萧从战马上一跃而下,跟着小队长的脚步,缓缓地朝着那面已被黑色墨汁填满的白色墙壁走去。 岳萧直到走近了才发现这真的是一面白色墙壁,只是那黑色中的白色几乎是点点残星,微不可见,就连视力上佳的岳萧都难以看清。 岳萧跟着小队长十人走近这面墙壁,只见十人编制的小队站成一排,深深地对着墙壁鞠了一躬。 同样的动作,岳萧也做了,只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岳萧,实在是难以理解这群兄弟之间的生死情义。 岳萧还在看那面黑色的墙壁,上面的名字很清楚,铁庆龙,马维芳,姜杰,方元,海农 哪一个名字的背后,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哪一个名字的背后不是一段可歌可泣的传奇? “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的名字也会出现在上面吧。”岳萧本来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两年前的号称天下第一的自信,经历了两年的朝野被打压的生活磨砺,再加上那简单的飞射长戟阵便将自己整的狼狈不堪,让岳萧发出这种略带忧伤的感叹。 “这是一种荣誉!”小队长认真的说道。 岳萧不懂,不懂这种战死的荣誉,难道死了比活着好? 岳萧来不及多想,就听到墙壁后面的声音。 “小队长弗正私通魔教,给我拿下!” 岳萧只见三个编制小队将他们十一人团团围住。【ㄨ】 “魔教余孽弗正,束手就擒吧,在我徐字营中,不可能脱逃掉的。”一个身穿铁甲的偏将剑指小队长说道。 岳萧疑惑的看着这个从未问过名字的小队长,这个给岳萧带来不少震撼的小队长,岳萧直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名字——弗正。 可是就这么一个正直,豪情,略带点江湖义气的人,私通魔教?岳萧怀疑是不是他们整错了,可是当看到弗正那没有一丝变化的表情,他又疑惑了,难道弗正真的是魔教余孽? “我要见崇副将!”弗正淡淡的说道。 “走吧,张将军正在大营等着你呢,崇副将也在。”偏将收回长剑说道。 岳萧随着三队人马慢慢的走着。 看着演武场上赤膊相斗的汉子,哪怕是倒在地上也要死死的抓住对手不放。 听着杀声,岳萧不是很喜欢这种生活,因为在这种生活里,总会感觉缺少点什么。 很快,越过演武场,岳萧就看到了大营。 大营的帐门是敞开的,岳萧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前方的男人。 一身戎装,杀伐气十足。 坐在其身旁的则是身着一席白衫的男子,面容苍白似病态,眼神涣散,并不像正坐在帐中正前方男子那般腰杆挺直的威严状,反而是靠着椅背,在这军中大帐里显得格格不入。 “弗正参见将军,崇副将。”小队长弗正走过去,单膝跪地,朝着正坐当中的戎装男子以及那病态男子行跪拜礼。 岳萧不过双手一拱道:“见过张将军。” 然后转面对着白衣胜雪的病态男子拱手道:“见过崇副将。” 岳萧动作如此,可在心里却是百般疑惑,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崇三,竟然是如此的病态模样?这与他心中所想的威武壮硕差距太过巨大。 张志远看了眼岳萧,并没有多说,反而是那位病态男子的慵懒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精光,似乎是想把岳萧看透。 “武状元果然气度不凡,在下崇三早就久仰大名了,直到今日才得以一见。”虽然看起来病怏怏状态的崇三,说起话来却是铿锵有力,中气十足。给人一种如沐春东风般的感觉。 “崇副将名声在外,在下不过一介武夫,何如崇副将这般勇武卓绝。”岳萧回道。 “岳状元何须这般嘲讽在下,不如先等我处理完魔教余孽之事,晚间咱们帐中把酒,促膝详谈何如?” “此意甚好!”岳萧退到一边,看着单膝跪在帐中的弗正。 “弗正,你可知罪?”张志远看着退在一旁的岳萧,直接开口道。 “将军,在下不知!”弗正身为军中之人,有点耿直。语气之中带有不忿。 “弗正,你私通魔教,有人亲眼目睹,你还有何话说?”张志远瞪着弗正。 “私通魔教?好大的帽子,我弗正自加入徐字营五年以来,共计杀敌三百余人,身上大小伤口数十道,何曾说过一句怨言?”弗正语气激动,心中不忿难以言表,说到激动处,更是直接站起身来。 “弗正,你好大的胆子,谁叫你起身的?”一直站在弗正身边的偏将喝道,随后便是一脚直接踹在弗正的腿关节上。 弗正身体超前一屈,可硬是没有双膝跪地。 偏将见状,准备再来一脚。 “慢着,让我来问问他。”崇三站起身来,那枯瘦的身材让人觉得一阵风就能刮走他,可是就这么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却是徐字营乃至整个西北蛮荒之地家喻户晓的神话人物般。 “你真的没有私通魔教?这边可是有你的兄弟说见你私通魔教了。” “崇副将,我跟随您已经三年了,做了三年的侍卫队小队长,难道您连我的为人都不知道?”弗正似乎是面对着崇三,心里的不忿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人心难测啊,这世道,谁都有可能是魔教的人,就连我都有可能通敌叛国,谁说的定呢。”崇三发出感慨,表明这无关为人性格如何。 “我弗正做事,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天灵朝黎明百姓,更无愧于心,如违此誓,愿受五雷轰顶。”弗正举起右手对着苍天发誓。 “我是相信你的,毕竟你跟随我这三年来,一直忠心耿耿的,做事也勤勤恳恳,打起仗来更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可是这不是我相信就行的,有人见你私通魔教。”崇三无奈的对着弗正说道。 “谁看见了?”弗正皱眉问道。 “是我!”在弗正身后一直跪着的九人当中走出一人道。 岳萧认识那人,那是弗正的表弟方伟,与弗正关系甚好。岳萧有点惊讶,似乎是其余八人说出什么都很正常,可是站出来指证弗正的却是方伟,弗正的表弟。 “你”弗正不敢置信的指着方伟,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对,是我,我曾见你和魔教长老青衫私通。”方伟说道。 岳萧也是感觉不对劲,魔教长老青衫不就是和他相处了三天的那个押送官差么,虽然正魔不相容,可在性格方面,岳萧还是敬佩青衫的,虽然在最后自己还是伤了他。 “弗正,你还有何话说?”张志远紧接着方伟的话,怒声喝道。 弗正随意瞥了眼高坐帐中的张志远,并没有理会将军张志远的怒喝声,反而是面对着崇三,深深地鞠了一躬。【ㄨ】 “崇副将,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这徐字营已不再是当年的徐字营了,早点离开吧,这里不适合你。”弗正道。 崇三盯着弗正,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可那一副苍白的表情下又看不出什么东西。 不待病怏怏的崇三说话,弗正便转过身去,看着自己的亲表弟方伟。 “方伟啊,眼见的不一定为实,耳听的也不一定就是虚。”弗正深情并茂的说着,似乎是在交代临终遗言。 岳萧还在回味弗正的话中之意,眼眸里就看见弗正已经拔出了身边偏将的佩剑。 “崇副将,为我沉冤昭雪!”整个寂静的大帐中,十数人眼睁睁的看着弗正举剑自刎。 岳萧准备拦下,刚有动作就见崇三已经一指弹出,长剑瞬间崩碎,断成九节,可依旧是迟了一步。 断剑落地声与弗正的最后鸣冤之声回荡在寂静的大帐之中。 倒地的弗正颈脖处正慢慢的渗出鲜血。 “哎”崇三看着弗正的尸体,叹了口气,无声的走出了大帐。 岳萧更是没说什么,看着倒地的弗正,难以相信正道与魔道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误会?需要拿生命去争斗。 “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岳萧不解,问张志远。 “岳状元远道而来,让你见到如此血腥场面,实在是张某失职,还请岳状元见谅。”张志远的话已经很明白了,这不关你事,你就不必插手了。 “来啊,将这私通魔教的贼子拖出去喂狗!”张志远恶狠狠的说道,看得出来,张志远十分憎恨魔教。 岳萧并没有继续多言。 张志远和岳萧聊了会儿关于朝堂的事情,便以公务繁忙退却了岳萧。 岳萧刚走出帐门,便遇见了方伟,弗正的表弟,精神奕奕的样子,看起来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发生什么了?”岳萧悄悄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接替了表哥的职位。”方伟笑着说道。 岳萧并没有继续和方伟多说,反而是转身就走。 “等下,岳状元,崇副将让我来喊你。”方伟看着转身要走的岳萧喊道。 “那带路吧。”岳萧有点不悦,都说徐字营重情重义,可在方伟的身上,岳萧看到的都是让人厌恶的东西。升官发财,似乎是他唯一的追求,这并没错,可是他却在这条路上迷失了自己。 方伟并没有注意到岳萧嫌弃的眼神,反而是沉浸在升职的喜悦之中。 远离了军中的大帐,方伟带着岳萧来到军营的一方偏僻地方。 看着眼前的一个小帐篷,这是在满地黄沙之中唯一一处最不起眼的地方,所有的营地都是十人居住的大帐篷,可是眼前这个小到极致的帐篷,真的能住下一个人?岳萧有点难以置信。 “崇副将在里面等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方伟似乎是很害怕,说完就飞也似的远远离去。 看着方伟逃也似的离去,岳萧再不知道这里有诡异,那他这二十三年的时间也活到狗身上去了。 一个人,一个帐篷,一地黄沙,半天边的晚霞,另一边则挂着月牙儿。 岳萧手中的长剑握的稍紧了点,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相信那跟随了自己十余年的长剑莫离就会出鞘。 岳萧缓缓的朝着帐篷走去。 “岳状元来啦?”帐中传出崇三的声音,不算好听,有点嘶哑,似乎是被别人捏住了喉咙一般。 岳萧一听就发现不对劲,加快了脚步,直接用长剑掀开了帐篷,弯腰看向帐篷里。 帐篷里的崇三,盘腿而坐,双眼通红,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全身颤抖着,似乎是在勉强的克制着什么。 “崇副将,你这是?”岳萧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岳萧只见面前的的崇三拍地而起,帐篷便在这一道劲气之下崩碎开来,直接被崩成无数的碎片。 猝不及防的岳萧还来不及闪躲,就挨了崇三一掌,身体直接倒飞而出。 刚一落地,就见崇三再次攻来。岳萧毫不迟疑,长剑插地,双手握拳,直奔崇三而去。 重拳出击,拳拳对碰,在黄沙中,两人斗得难解难分,拳脚功夫下,两人都是内家之高手,内劲雄厚,岳萧的一套伏虎拳,上中下三路齐开,崇三则是一路开山拳有死无生,一往无前。 猛烈对攻之下的两人,打的筋疲力尽,斗了整整一夜,阳光初升起,微风吹的黄沙地上,崇三眼里的猩红逐渐散去,脸上的苍白色更甚,突然,一口黑血吐出。黑血刚触黄沙便渗进去,只留下一片黑色。 岳萧看着吐出一口黑血的崇三盘腿而坐,立马在这周围警戒起来,昨夜的情况,那是迫不得已,岳萧看着全身真气无处发泄的崇三,便以伏虎拳与崇三硬碰硬,而崇三虽然全身真气难除,可脑袋还算清醒,明白岳萧之意,便以开山拳与其对碰,去除全身的膨胀真气。 约莫半个时辰,崇三便恢复了。 “谢谢你了,岳状元。”崇三感激的看着岳萧。 岳萧看着回复后的崇三脸色竟然不再是之前那般苍白如纸,而是出现了一点红润。 “怎么了?走火入魔?”岳萧问道。 “都是年轻冲动啊,不小心中了藩军的毒,此毒天下无二,名曰绝武,一旦使用内力,便会出现内力真气膨胀,初期还好,可是在不断的使用内力便会出现全身真气无法发泄的情况。”崇三苦笑着说道。似乎是饱受这绝武之毒的折磨。 “那以后忍不住了,找我,我帮你泻火啦。”岳萧看着不远处的军营说道,军营里已经在开锅做饭了。 “好哇,我正有此意呢。”崇三顺着岳萧的话道。 “对了,岳状元,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崇三接着说道。 “崇副将之智,徐字营之名,可谓是天灵朝人尽皆知的两宝,崇副将不妨直言。”岳萧看着面色略显红润,看起来有点帅气的崇三说道。 “如今这般朝堂江湖,你对此有何见解?”崇三问道。 “实话?”岳萧盯着崇三的双眼道。 “实话!”崇三同样是看着岳萧,丝毫不退缩。 约莫盏茶时间,两人就这般坐在黄沙地上,一个是名动江湖的武状元,一个是名动天灵朝,藩军见到都畏惧的徐字营副将,就这般对视着,互不相让。 “朝野江湖,英雄草莽,群雄并起,奸雄陌路,藩狄蛮羌,虎视眈眈,天灵朝则危矣;国柱野心勃勃,欲一心统江湖,一众豪杰苦,敢怒不敢言,武林灭则在旦夕之间尔。”岳萧直言道来。 “岳状元一语论尽朝野江湖,崇某佩服,不知岳状元可有心图之?”崇三问道。 “何意?”岳萧不懂。 “朝野中,国柱冯昭然一手遮天,江湖上人心涣散,难成大事啊。”崇三再次道出朝野江湖的状况。 “有心无力,不知崇副将有何妙计?”岳萧问道。 “估计岳状元也早有计划了吧,此次出灵都,何尝不是一种算计呢?”崇三笑道。 “看来岳某还是棋差一招啊,不知崇副将所图可是归真?”岳萧直接说了出来。 “武状元果然是我之好友,如此良辰,怎可没酒呢?”崇三走到帐篷碎步处,双手迅速的扒开沙子,慢慢的在岳萧眼中出现一个酒坛。 崇三取出酒坛,走到岳萧面前。 “来,十三年的落沙老酒,天下已不存三,这便是其中一坛。” “美酒当前,既然我与崇副将投缘,何不结为异性兄弟?”岳萧看着十三年的落沙老酒说道。 “好哇,此意甚好,正合我意。”崇三笑道。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我崇三,今年二十五岁。” “我岳萧,二十三岁,大哥!”岳萧看着崇三道。 “二弟!” 对着初生的太阳,崇三与岳萧两人义结金兰,共饮十三年落沙老酒,从此有你便有我,若你死,我绝不独活! 第四节:浅谈归真 就在岳萧与崇三离开徐字营后的第三日正午,沉玄阁四大统领之一的白虎与副统领刘青来到徐字营,得知了崇三与岳萧于三日前离开徐字营,前往天柱搁笔亭,一观归真棋局。 于是白虎携刘青再次朝着皖地之天柱出发。 殊不知远在灵都的沉玄阁陷入一场纷乱之中。 国柱冯昭然力斥沉玄阁阁主赵云凉,这个在江湖上名气卓绝,却投靠了朝廷的横云长空赵云凉,做了三十年的沉玄阁阁主,两朝元老,论起资历来。只差于老宰相王成一线,可是在面对着国柱冯昭然的排斥下,只能头触抱柱以鸣其志。 事件的起因很简单,只因两人政见不和所致,冯昭然一意孤行,要前去毁了归真棋局,可是横云长空赵云凉却坚持江湖事,江湖了的准则,朝野不便插手。 两人遂于早朝上争论不休,可惜势单力薄的沉玄阁阁主赵云凉被国柱之流打压,就连天武帝都对国柱冯昭然无可奈何,只能暗示赵云凉退而求其次,可惜赵云凉生性倔傲,最终只能以头触抱柱鸣志。 国柱冯昭然遂不再争论,只是第二日早朝时,国柱冯昭然却不在,据说已领兵朝着皖地天柱出发。 赵云凉怒气攻心,当朝一口鲜血喷出,自此卧床不起。而沉玄阁一切事物暂由四大统领之首的青龙处理。 代阁主青龙上位第一天,便派出朱雀玄武两大统领齐出,赶往皖地天柱,不计生死阻挡国柱冯昭然毁灭归真棋局之事,更是发出沉玄令召白虎前去皖地天柱与朱雀玄武两大统领会和。 远离了黄沙,远走了徐字营,踏入江湖,这便是岳萧的生活,只是来时一个人形单影只,远走时,身边多了个勾肩搭背的兄弟,时说时笑。 走在前往皖地天柱的官道上,岳萧与崇三两人衣着朴素,手握长剑,一副江湖人的打扮,可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病秧子,看起来还是挺瞧得上眼的,另一个英姿飒爽,玉树临风,依然是引起众人的瞩目。 策马而过的岳萧与崇三并没有在意路人的眼光,不过却在官道上听到了一首有点难听的童谣。童谣的内容是这样的: 狂刀出,江湖嘲; 武当痴傻遍天下,少林秃驴满地爬,崆峒拳脚有床八,峨眉妹子一枝花; 海沙七星真牛叉,个个神赌欲卖家,有丐五行就缺妈,何不去寻峨眉花? 一曲童谣,数遍了江湖九大门派,其中的嘲笑之意不言而喻。 作为江湖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与武当对此置之一笑,而作为江湖鼎鼎大名的势力崆峒与峨眉欲有心除之却又无可奈何,丐帮,海沙帮,两大江湖帮派也是闹得人心惶惶,可是为抗衡魔教而分身乏术,至于七星门,五行宗,更是对此束手无策,只能约束自己弟子,尽量少做出格之事。对于武林新秀狂刀门,则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甚至被江湖上的有心人拔出狂刀门曾与魔教勾结。 据传狂刀门门主狂刀张傲摔杯拍桌叫嚣着要揪出编制这首童谣的“高人”,誓要将其扒皮抽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你说那位高人是谁呢?”崇三问岳萧。 “大哥心中都已有答案,何须询问小弟。”岳萧勒住缰绳,任坐下白马随意的行进在官道上。 “我可曾听说,十五年前的归真棋局,有一段很美好的传说哦。”崇三笑着诱惑岳萧说道。 “哦?还有此事?小弟愿闻其详。”岳萧还真不知道关于归真棋局的事情,只知道那是两位江湖前辈的一场比斗而已。 “据传在十五年前,素有江湖第一人之称的步留冥与百岁台上的护道者范溪柳两人大战三天三夜而未分出胜负,力竭之下约定半年后再战,可半年后的武斗仍未分出胜负,遂于天柱峰下的搁笔亭摆下归真棋局,约定胜负于三十二子棋盘间,纵横捭阖中以定成败之名。”崇三缓缓道来。 “据传这归真棋局的开局由无数江湖豪杰所见,可一步便是数月的归真棋局,让无数英雄豪杰退却,十五年来,本来已过古稀之年头的护道者范溪柳,如今已是白发雪白,而一头青丝的步留冥也变成了满头花白,沧桑十五年间,江湖朝野骤变。”崇三接着说道。 “在这归真棋局期间,江湖上少了天下第一的步留冥与百岁台上的护道者,江湖纷乱不堪,魔教余孽趁势而起,江湖上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泰山北斗武当少林不问俗事,老一派势力崆峒峨眉有心无力,至于海沙丐帮为抵御魔教,则是勉强支撑,七星五行人人自危。”提及江湖,崇三多了一份伤感,似乎是为这纷乱不堪的江湖而担忧。 岳萧听着崇三的语气,对着江湖中的纷乱也是深受同感,毕竟自己曾经可是剑指天下,试问天下英雄谁敌手的存在,可是如今想来,真的是狂傲自大罢了,真正的高手才不会在乎这般小儿科的打闹。他们在乎的都是自我的境界修为,似乎是那天仙下凡,淡却了名利,可我等众生皆为俗人,何必那般追求看不见摸不着只存于想象之中的天道呢? 还是百岁台上的护道者范溪柳与素有天下第一之称的步留冥看得开,争夺天下第一的虚名,可这又有谁能说的上对错呢? 岳萧心中想到了许多,不过一瞬而过。 “那么那首童谣里传唱的狂刀门呢?”岳萧听着崇三慢慢的讲叙着这十五年来的江湖,可却未曾提及那童谣里的狂刀门。 “新星乍起的狂刀则是被江湖正道拒之门外,另起一家,不问正魔,只为随心所欲,随性而为,江湖中人谓之邪道。”崇三摇着头,无奈的说道。 “邪?何意?”岳萧不解的问道。 “不容于正魔之道,相由心生,事随心走,怒则怒,怨则怨,不由正之卫道,更异于魔之杀伐随意,肆无忌惮,行事由心,不立于他人之意,邪者,正也,魔也,一念可正,一念可魔者也。”崇三似乎是对江湖所谓的邪之一道很是了解。 岳萧看着崇三,似乎是在为崇三为何如此了解邪之一道而疑惑。 崇三看着岳萧眼神里的迷茫,岂能不解岳萧的意思。 “与你说来也无碍,狂刀张傲与我深交已久,遂对邪之一道了解甚厚。”崇三笑着说道。 “大哥果然好心性,正邪之道,无一不交,若邪之道,可一念为正,大哥功不可没啊。”岳萧由衷的说道。 “狂刀张傲此人虽然心高气傲,不乏野心,但又与国柱冯昭然之流不同,此人重情重义,乃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之辈。”崇三对岳萧介绍着张傲的性格。 “那这又关归真棋局何事?”岳萧问道。 “归真棋局啊,那可是关系大发了,曾在十五年前,也就是在归真棋局开始动子前,百岁台上的护道者范溪柳曾言江湖朝野,骤然大变,奸雄并起,豪杰处处,一派繁荣之天下,成于此,亦或毁于此。” “江湖朝野,骤然大变,奸雄并起,豪杰处处,这不就是现在的江湖朝野之现状么。”岳萧皱眉道。 “不然你以为这归真棋局会有这般的号召力,无论江湖武林,亦或是朝野纷纷出动,就连我徐字营都来了两位,更别提那江湖上无数的小势力了。” “那,那国柱是否”岳萧并没有问完。 “可能吧,一切不好说,范溪柳老前辈所言的朝野江湖,骤然大变,不就是说的他么。”崇三道。 只是崇三那不自然的表情却是难以掩饰,岳萧自然将崇三的紧张动作尽收眼底。 “大哥与冯昭然,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岳萧再次问道。 “国柱与我,有着血海深仇。”崇三咬牙切齿的说道。说及此处,崇三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一股真气窜上身,顿时,那狂躁的真气引发了其身上的绝武之毒。 看着身体轻微颤抖的崇三,其坐下的棕马都瑟瑟发抖,似乎是在惧怕什么。 岳萧见此,立马知道这是绝武之毒发作的表现。 岳萧左手很自然的握住缰绳,右手搭在崇三的肩膀之上。以浑厚的内力来压制住崇三体内狂暴乱窜的真气。 官道上,两人两马,一人双眼猩红,坐下棕马不断的颤抖着,似乎是因为脱力而打颤,边上一人稳稳的压制住那人,行进速度很慢,官道旁的武林中人纷纷侧目相看。 可是在见到那张苍白的脸色后,纷纷围绕其侧,为其保驾护航。 而闭着眼,专心致志以自身浑厚的内力压制崇三身体内混乱暴躁的真气的岳萧浑然不知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一众武林豪杰纷纷赶往皖地天柱时,远在那天柱山脚下的悦来客栈中迎来了它的第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天武二十二年,也就是岳萧一剑夺下武状元的那年,在灵都出现的一位花魁,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无一不通,无一不精,而其曼妙之姿更是牵动了无数官宦公子的心思,可是在武状元岳萧的嗜血长剑下,兵部尚书的三子被其断却一臂,赵太傅的孙子被打断了双腿,可却无人敢吭一声,只因为冯昭然说了句,天下之大,岳萧乃我义子,动其者,死! 哪怕是兵部尚书,甚至连三朝元老的赵太傅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自此,京城第一位传奇的烟花女子便在那飘香楼,成了招牌。 虽然岳萧失宠,可是却活的逍遥自在,时常留恋于飘香楼,朝堂之上的百官也只能忍住那心中的怒火。 天武二十四年初春,那一道莫须有的圣旨,不仅谴走了武状元岳萧,还有那个名动天灵朝的第一花魁。 只是两年时光已过,而如今年方不过二十的飘香楼头牌,却先行一步,来到这天柱山脚下的悦来客栈。 第五节:有客悦来 “二弟啊,我可曾听说过你对一个青楼女子动了心呢。”已然恢复了的崇三对岳萧说道。 “大哥啊,你何故耻笑小弟呢,我喜欢的可是那种难以降服的干柴烈火,一般的女子可入不了我的法眼。”岳萧故作姿态甚高的模样。 崇三只不过微微一笑而过便揭开此事。 “对了,之前的那些人都是谁啊?”岳萧一直疑惑,可是那群人来历不明,又不说话,见到崇三清醒过来后,只是默默地退走了,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哪怕是武功强如岳萧也没有发现一丝丝。 “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他们都看得起大哥我,略给一点薄面罢了。”崇三无所谓的说道。 “大哥你不是一直都在徐字营么?”岳萧感到不解,为什么一个徐字营的偏将会有这么多的江湖人为其保驾护航。 “这个嘛,也许是你初入江湖,涉世未深,我呢,不仅是徐字营的一个偏将,我更多的时间反而是在江湖上游荡,一年也就天气极度寒冷的冬天待在徐字营,其余时间都在江湖上闯荡。”崇三道。 “哦,那这么说来,大哥在江湖上还是很有名气的嘛。”岳萧吃笑着说道。 再响的名号,那又如何?和我一比,相差甚远了吧,岳萧如是想到。 “怎能和二弟相比呢,二弟可是将整个江湖给闹了个人心惶惶,各路武林英雄都不敢跨出家门,就怕那个提着长剑莫离的坏蛋找上自己呢。”崇三一眼就看穿了岳萧的那点小心思,出言相讥道。 “那大哥你说出自己的名号,让小弟我长长见识呗。”岳萧不服气的说道。 “真要说啊?那可是响亮的会吓死人的哦。”崇三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任你世间任何事物老子都不稀罕的表情。 “随你吧,别打击到我就行了,要是大哥你觉得实在是太响亮了,那就别说了。”岳萧见到崇三一副欠揍的样子,心里一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听好啦,我可是咳咳” “是啥啊?” “我就是江湖人称浪里小白条,岸上一枝花,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神鬼皆退的江淮小白龙。” 岳萧只闻崇三缓缓道来,不过那在岳萧耳中,这一切都不过是吹牛罢了。不待岳萧说什么,只见崇三扬鞭策马,朝着官道而去。 “吓我呢,我可是见过那江湖人称的江淮小白龙,那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魔教少主啊,大哥,你还真能吹。”岳萧看着前去的崇三,自言自语说道。 寂静的官道上,只留下一道道回声。 “驾” “驾” 将近二十多年前,一对夫妇来到皖地,拿着剩余不多的盘缠在这依山傍水的皖地天柱山脚开起了一间客栈,名为悦来。 十五年前,一场为争夺天下第一称号的江湖之战在这天柱山中拉开帷幕,而这小小的悦来客栈便在那时,像个谜团一般,在这之间起到了维护着江湖武林纠纷的作用。 当时皖地的人只知道那是一对平凡的夫妇所开的一间小客栈,可是面对着一众脾气不一的武林高手,在那一言不合便抡起拳头,挽起袖口,拔刀出剑的岁月里,这间名叫悦来的客栈竟然成了一众武林高手的谈笑风生之地,似乎是在这里制定了某条规律般,没有人敢拔剑,众人连说话都轻声慢语的,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至于有什么矛盾,更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而这对夫妇也是聪明人,借势而为,竟然在几年内将整个悦来的名号打响了整个皖地。 可是如今在这皖地天柱山脚下的悦来客栈大本营内,却只有三个人,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一个贼眉鼠眼的伙计,一个年纪轻轻,书生模样的账房先生。 平淡的晌午,悦来客栈内,书生与伙计对坐在八仙桌旁,而小姑娘拿着把锅铲,站在两人中间。 “小虫子,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在这归真棋局中间偷偷地赚一笔?”小姑娘拿着锅铲指着那贼眉鼠眼的伙计说道。 那被唤做小虫子的伙计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那书生模样的男子说道:“是滴啊,我还想着赚点钱买胭脂水粉给小蝶呢。” “臭书生,要我说多少遍啊?我江燕蝶就算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的。”那个女孩瞪着书生,一脸的嫌弃模样。 “那万一要是哪天不小心就瞎了眼呢?”书生自顾自的低着头在那嘀咕着。 “你说什么?”江燕蝶拿着锅铲指着书生。 “没,没什么。”书生伸出双手挡住那指着自己的锅铲,生怕那铁制锅铲的主人会将自己给废了。 那惊慌的模样,像极了做了坏事被家长抓住的小屁孩。 伙计小虫子看着两人的模样,不自禁的乐了起来。 “就知道笑,笑什么笑啊,整天就一个劲的傻笑,也不知道你整天乐呵什么玩意儿。”江燕蝶双手叉腰,对着小虫子喷了起来。 “嘻嘻”伙计小虫子看着江燕蝶的严肃表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只是在江燕蝶的目光注视下,不到三息光景,小虫子再次爆出那直接能够秒杀任何人的无敌笑容。 “哎,你们两个啊,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快去接客吧,有人来了。”江燕蝶本还想说什么,可是看见站在门口的公子,遂叫伙计与书生接客。 “请问这位公子小哥,您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呢?”小虫子一脸嘻嘻的笑容迎了上去。 可是当这位模样俊俏的公子哥看了眼小虫子的表情后,身体顿时紧绷,脚步一迈,朝后退开了约莫两尺。 那走到柜台里面的书生见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乎是为小虫子吃瘪而幸灾乐祸。 本来江燕蝶还没在意什么,只见那公子哥打扮的少年退开了两步,江燕蝶便发现了不对劲,细看之下,那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不用化妆便是美人的胚子,还有那慌张的模样不似伪装,而是出自一种本能,似是极度讨厌这种像小虫子这般谄媚的表情,至于走起路来,尽管这人装的随意的紧,不过在步伐之间还是呈现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虽然初看上去确实是挺像个公子哥的,可是却未曾瞒过江燕蝶的法眼。 “小虫子,别瞎说,这哪是公子哥啊,这分明就是一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嘛。”江燕蝶开口调侃道。 闻言,那公子哥朝着江燕蝶看来。 “哦?难道这位小娘子是寂寞了?想找个俊俏的小相公?”公子哥的声音深沉而略带点磁性,听起来很舒服,但的的确确是男人的嗓音。 “哦?既然这位小相公看得起我这粗鄙的农家女,那我何尝不为小相公献身呢?不过,小相公可敢到奴家闺房一叙?”江燕蝶听到那公子哥的声音,更加确信那是女扮男装的了。 江燕蝶将手中的锅铲丢在桌上,解开围在腰间的围裙,露出那纤细的腰部,如果说那公子哥生的一副好皮囊,那这自称农家女的江燕蝶亦是绝品,摇着莲步,还不时地回眸一笑,看的书生一副痴呆傻的表情。 而站在那无所事事的小虫子则是嘻嘻的看着站在身前的公子哥。 公子哥看着二楼朝自己招手的江燕蝶,笑着摇了摇头,绕开小虫子身侧,大踏步的走上了二楼。 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进江燕蝶闺房的书生,伸出手想要阻拦什么,张开嘴可又说不出来。脑海里回荡着上次偷溜进江燕蝶闺房后被抓到的场景,书生不禁的打了一个冷颤。 看着一脸傻笑盯着自己的小虫子,书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快去刷碗。”书生回过神来,对着小虫子吼道。 “嘻嘻。”小虫子对着书生笑了笑,似乎是在嘲笑他。 “哼!”书生瞪着小虫子。 可是回应他的仍旧是那副贼眉鼠眼的笑容。 书生不知道在这表情下败了多少回,这一次,仍旧没能摆脱输的结局,默默地低下头,不去看那张恶心的脸。 小虫子自顾自的笑着,似乎是没啥意思,绕过柜台,朝着后面的厨房走去。 本来就热闹的悦来客栈,三个人,一台戏,可是现在更热闹了,只因为她的到来。 第六节:赚黑心钱 “我想不通,为什么你那么肯定我是女儿身呢?”公子哥走进江燕蝶的闺房,一股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因为我也是女人啊,难道你不觉得你的名气很大么?”江燕蝶笑看着公子哥道,并撑着下巴,摇着头,在其身侧瞧过来,瞅过去。 公子哥的眼神随着江燕蝶而动。 “啧啧,瞧瞧这身段,你说这一个好好的美人不当,干嘛要女扮男装呢?”江燕蝶开口说道。 “喂,你倒是说啊,你凭啥说我是女扮男装呢?”公子哥盯着江燕蝶,双手叉腰,胸脯一挺,愤愤的道。 “瞅瞅你这山峰,啧啧,哪个男人不喜欢啊?”江燕蝶可是不在乎什么,信手轻拍在公子哥故意挺起的胸脯上。 公子哥身体向后一缩,双手抱胸,眉头紧皱,似乎是为江燕蝶的动作而不快。 虽然看起来反应还算不慢,但是对于江燕蝶来说,这还是欠缺了不少的火候。毕竟七年前就在这间悦来客栈内当着小老板的江燕蝶可是一号人物,十二岁的年级便将这一间客栈打理的仅仅有条,而且还是一介女流之辈,没点火候,有谁敢说能做到? “在别人面前装装还可以,我可是过目不忘的哦,我可是去过灵都的哦。”江燕蝶翘着个兰花指,在公子哥那略显绯红的腮帮子上轻轻一点,俏皮的道。 江燕蝶那千娇百媚的样子,像极了待客时的风尘女子。 “灵都?什么灵都?是天灵朝的那个灵都吗?我都还没去过呢。”听到江燕蝶说起灵都,公子哥身体不自觉的愣了下,不过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 “哎,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灵都飘香楼,这总够了吧,花想容。”江燕蝶不想继续调戏这个所谓的花魁了,虽然洗尽了一身的胭脂水粉味,可是面对着过目不忘的江燕蝶,这种女扮男装,仍旧是瞒不过去的。 “你既然知道,那你还”既然被识破了身份,花想容也不再那般扭扭捏捏了,反正大家都是女儿身,更何况自己是混迹于灵都的烟花场所,比起这个天柱山脚下的农家女,应该来说是足以应付的。花想容如是想到。 但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距可不止那一星半点。 “我只是没想到名动灵都的名人会是这般模样出现在我眼前,着实是让我吃了一惊。”江燕蝶指着那圆桌,叫花想容坐下。 江燕蝶看着花想容坐下,随后倒了盏茶,放在花想容面前,而后给自己也倒了一盏,于花想容对面坐下。 “说说吧,灵都最近如何了?”江燕蝶问道。 “还能咋样啊,官商勾结,整个灵都,充斥着铜臭。”花想容一说起灵都,美丽的脸蛋上浮现的都是厌恶的表情。 “这个,好像到处都是一样的吧,不如你说说最近在灵都发生的大事情吧。”江燕蝶不想听花想容发牢骚,反而是单刀直入的想听花想容说一些最近发生的大事。 “大事啊,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都是在路上听别人说的,我是在当朝太子张治那得到的消息,听说武状元岳萧要被发配边疆,于是我就赶紧逃离了灵都。”花想容说道。 当花想容说到武状元岳萧的时候,情绪不自觉地低迷了下来。 “什么?岳萧被发配边疆?”江燕蝶的声音不可谓不大,把低迷情绪的花想容都给震到了,花想容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江燕蝶。 “对啊,就在我走后的第三天,一道圣旨传遍了整个灵都,武状元岳萧被发配西北蛮荒之地。”花想容很是认真的一字一句道,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江燕蝶,对于武状元发配西北这件事,估计整个天灵朝都清楚的吧,可是为什么这个走过灵都的小老板却不知道呢?花想容很疑惑。按理说这种客栈正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啊。 “西北蛮荒之地?莫不是那传说中的徐字营?”江燕蝶不敢置信,用手捂住嘴巴,似乎是说了啥不该说的。 “太子说的就是那徐字营,好像还有人要半路上干理掉岳萧,我没办法帮助岳状元,只能自己逃命,想着以后要如何帮岳萧报仇。”花想容说的眼睛都红了。 “哎,可惜啊,英雄苦短,何必去趟那朝堂的浑水呢?”江燕蝶摇头叹气,为岳萧那坎坷不幸的命运而感慨。 “都是我的错,要是没有我,岳状元岂会是如今的下场。”花想容对于岳萧被贬西北蛮荒之地的徐字营而十分自责。 “因为你?这话又从何说起?”江燕蝶皱着眉头问花想容。 “这还得从两年前说起了,那时候,我还是飘香楼齐妈妈的第二宠爱女儿。”花想容不自禁的回想起两年前在灵都发生的一些事情。 “你花想容,琴棋书画,样样精绝,容貌可谓举世无双,这般傲人的身姿,竟然还只是第二宠?”江燕蝶看着花想容,似乎是在质疑。 “你没见过一个人,她叫望云,我比起她来,真的只能自叹弗如,你只知道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不知道我的师傅是谁。” “你可知道,对于一个有点姿色,在青楼之中,那都是被富公子哥圈养的,到最后哪一个不是落在了那些权贵嘴里。”花想容慢条斯理的说着,只是那语气中的无奈之感,让身为农家女的江燕蝶都深感其受。 也许是逃离灵都后一直无人说话的缘故,如今在这里,遇见了江燕蝶,虽然不知道这个农家的小客栈老板可不可信,但花想容还是不自觉的说起了她的往事。 “如果说我要感谢的人第二位是岳状元的话,那第一位的便是教会我琴棋书画的师傅望云了。” 或许是走了不少路,亦或是和江燕蝶说了不少话的缘故,花想容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水,轻轻一抿,那模样,看的江燕蝶都心动了,这天之骄女,难怪那武状元岳萧都敢为其得罪朝中权贵。 花想容放下茶盏,接着说道:“可是那又如何?她最后不还是没能脱离掉命运的捉弄么,虽然她让我学会了很多,可是那又如何?我不还是亲眼看着她含泪走入了那间房,那张床,那个可恶的男人,那晚,我一生都忘不了,可我不也是要步她的后尘么,不过辛运的是我遇见了岳状元。” 花想容是越说越凄凉,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都开始泛起泪花。 对于这段辛酸过往,她不愿再提起,可是深埋在心中,又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她的一生,也是坎坷的,一个弱女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竟然是清白一身,身在青楼的她深知到底有多难,多少辛酸多少苦,说出来的完全是一把泪啊。 花想容毕竟是灵都的第一花魁,虽然情绪波动厉害,不过很快就平复了下来,看着江燕蝶,再次爆出了一个让她难以接受的信息。 “你可知道,我原本为蛮羌人。”花想容一语惊人。语气中的平淡,似乎是在诉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一般。 江燕蝶看着花想容,一副惊为天人的表情。 “怎么?难以置信?那你就更不能理解我是被那徐字营的将军张志远给俘虏过来的了。”花想容接着道。 “这帮畜生!”江燕蝶拍着桌子骂道。 坐在柜台里心不在焉的书生听着拍桌子的声音,站起身来,刚迈出两步,可又突然停下来,看了眼那楼上紧闭的房门,又走回柜台里,漫不经心的翻起了账本。 “你这是什么茶啊?怎么我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啊?”花想容看着江燕蝶,那悲愤的模样不似作假,可是自己身体却像是中了什么毒似的,软绵绵的,一点力气提不起来。 “这个啊?没什么啊,只怪你对胭脂水粉太熟悉了,反而是没了这份警惕,难道你进门后没闻到有一股不同于胭脂水粉的味道?”江燕蝶笑着说道。 “你好狠”花想容左手撑着圆桌,右手指着江燕蝶,皱着眉头,不敢置信的道,可是刚说出三个字,就浑身无力,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晕死过去。 “哎呀,这就倒了?真没劲,还以为灵都的花魁能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一个胭脂水粉就搞定了。”江燕蝶双手撑着下巴,思忖着如何处置花想容。 “这名动灵都的花魁,应该挺值钱的吧,要怎么卖呢?才能赚更多的钱呢?”江燕蝶用手指绕着自己的鬓发说道。 “不过这钱是不是黑心钱呢?要是光明正大的卖了,那可不是我江燕蝶的作风啊,一定要大卖一次,赚他个黑心钱,嘿嘿”江燕蝶似乎是有了想法,自顾自的微笑说道。 江燕蝶打开房门,伸出头。 “小虫子,书生,快点上来,这次我们有的赚了!”江燕蝶对着楼下喊道。 书生闻声,屁颠屁颠的跑了上去。 小虫子从那侧门处伸出头,道了句碗还刷不? “刷个屁啊,快点上来,赚黑心钱啦,姐姐赚钱最重要。”江燕蝶恨铁不成钢的朝着小虫子大吼道。 小虫子默默地说了句哦,来咯,马上就到,嘻嘻。 第七节:三月三,拿钱买欢 “大哥,我们终于来到皖地了,这地方,青山绿水,真可谓是一处好去处啊,要是以后能在这定居该有多好啊。”初到皖地的岳萧与崇三二人说着走进了悦来客栈。 “好什么好啊,山都看厌了,也没见长出什么花来。”崇三不以为意,反而是一脸厌恶的表情。 “大哥,你这什么意思啊?你咋就这么没情趣呢?生活本来就是要活的自在嘛。”岳萧对崇三说道。 “活的自在?人生在世,纷纷扰扰的尘世中,你还想自在?”崇三反问道。 “额,这也是,不过我有一颗自在的心就好啦。” “二弟啊,你怎么还留着这么长的头发啊,干嘛不去剃度出家呢?要是你出家了,那肯定是一位得道高僧啊。”崇三开玩笑的说道。 “额,我不敢出家啊,要是我出家了,那少林寺的那些高僧都没得饭吃咯。”岳萧大笑着道。 “咦,二弟,你看,那是什么?”崇三指着那高贴在客栈内部横柱上的一张大红纸,纸上似乎是写了一首打油诗。 打油诗的内容是这样的: 悦来客栈,有酒飘香,美人如玉,长剑为虹。 天柱山脚,花魁想容,素衣素琴,妙音天去。 十五归真,一朝得现,天下第一,局终尽显。 三月三日,美人相伴,拿钱买欢,价高者得。 打油诗的意思通俗易懂,有灵都飘香楼的花魁花想容在天柱山脚下的悦来客栈,而且那为争夺天下第一的棋局归真也即将落下帷幕。就这两点意思,不过那打油诗中还表露出花魁有卖身的打算。【ㄨ】 岳萧与崇三看着那首打油诗,崇三莞尔一笑,丝毫不在意,可是岳萧看到后却是眉头微皱。 “不会传言是真的吧,二弟真的对那个花魁上了心?”崇三看着皱着眉头的岳萧。 “不是上心,而是知己!”岳萧道。 “有区别?” “区别?好像没有吧。” “那我们走?” “嗯。” 两人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又走出了这间悦来客栈的分店,径直驰马向着天柱山脚下的悦来客栈赶去。 就在岳萧与崇三走后约半个时辰后,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高七尺有余,样貌算得上俊俏,只是那额间的皱纹显示此人已有不小的年岁了。手持一把折扇,在这春天里,倒是不少这样装扮的人物行走在江湖。 缓缓地走进悦来客栈,默不作声的看着那张大红纸。 “范溪柳,步留冥,本来只有归真棋局,可是再加上这个意外闯入的花想容,看来这盘棋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小二,来壶上好的女儿红。”青衣男子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喊道。 不消片刻,一个肩上搭着一条白色抹布的店小二便送上来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客官,您请慢用。” “等下,有事问你。”青衣男子从袖口里摸出一锭银子,丢在桌子上。 “客官您问,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店小二看着安静躺在桌子上的银子,就差伸手去抢了,就几个不值钱的问题便能换来这银子,这不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么,机智如店小二般的伙计,怎么能放过呢? “这首打油诗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青衣男子指着贴在横柱上的那张红纸。 “哦,客官您想问的是这个啊,这个已经贴了好几天了,大概是七八天前贴的吧,据说每个悦来客栈都贴了这样的一张红纸呢”店小二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得不到那锭银子似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这锭银子,赏你了。”青衣男子,看着店小二真的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讲起来,还真的有点不耐烦,遂摆了摆手,遣退了小二。 “七八天前,大概有十余天了吧,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敢将花想容拿出来。我倒要瞧瞧,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青衣男子饮下了一杯酒,复又给自己斟满。 一壶酒罢,随手丢了一锭金子于桌上。 小二看到这一幕,急忙拿下金子,欲叫住那青衣男子,找零,可追出门去,哪里还有半点青衣男子的影子。 急掠在官道上的青衣男子,速度奇快,还时不时地在树林间穿梭,一跃便是三五丈,再一跃便不见了身影。 平坦的官道上,寂静无声,可随着青衣男子的过处,无一不惊起雅雀无数,而青衣男子似乎对此乐此不疲,反而是听着这雅雀的叫声显得更加兴奋。 “小二,来壶好酒。”一个秃驴对着店小二喊道。 悦来客栈内的众人纷纷朝着那和尚看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秃瓢喝酒啊。”那和尚右手做掌,立于胸前,左手放在桌子上,对着众人呵斥道。 众人闻言,皆摇头。 “好吧,佛说,众生皆平等,何故我等秃瓢要死守那清规戒律?”那秃瓢竟然对众人说起了佛理。 众人闻言,纷纷觉得此话竟是有那么点道理。 “佛还说过,众生皆苦,那为何就我等秃瓢苦于寒寺修行?何不见众生皆苦?”自称秃瓢的和尚再次说道。 “和尚,少在这吹嘘你的佛理了,这壶酒,可是上好的女儿红,不过你付得起钱么?”店里伙计的眼光绝对是一流的。 众人听到店小二的话语,纷纷大笑起来。 “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付不起酒钱?难道就因为我穿了双破鞋,穿了身破僧衣?这叫苦修,你们这群凡夫俗子怎可明白?”穿着破衣破鞋,左脚的大拇指都露在外面,说话时还不停的动动脚趾的和尚说道。 不等小二开口,和尚接着说道:“算了,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明白我等修行之乐呢。” “那你倒是将酒钱拿出来啊。”店小二倒不是狗眼看人低,而是这和尚都已经在这骗吃骗喝好几天了,可一分钱都没见其拿出来过。 “今天的酒钱,会有人代我付的,不过你得先将酒拿过来。”和尚伸出手,径直将店小二怀里的那壶上好女儿红给抢了去。 “你这泼皮和尚,在这骗吃骗喝好多天了,现在竟然明抢了,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店小二气不过,竟然对着和尚骂了起来。 可是面对着店小二的谩骂,和尚竟然不闻不问,直接打开酒壶,对嘴喝将起来。 “来人啊,有人吃霸王餐啦!”店小二喊道。 经店小二这么一喊,悦来客栈内的众人纷纷站起身来,瞪着那破衣破鞋,骗吃骗喝的和尚。 可是和尚对此丝毫不顾,只是笑着说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好酒?掺水的酒也叫好酒?”和尚将那酒壶摔在地上,可是却没有一滴酒水撒出,可见那店小二口中的一壶好酒尽皆下了和尚的肚子。 “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岂能掺水?”店小二闻言,脸色涨的通红,悦来客栈从不卖掺水的酒,这在皖地早已是一个标牌了,可是如今却有人在这胡闹称卖掺水的假酒。 “这等泼皮和尚在这胡闹,大家快去揍他。”不知道是谁看不惯这骗吃骗喝的和尚,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只见众人纷纷抡起拳头朝着那泼皮和尚打去。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和尚义正凛然的站起身来,似乎是等待着众人来揍他。 “哎呀,你来真的啊,别怪我还手啊!” “哎呀,别打脸啊,别打脸” “啊啊” “别打了,疼”和尚都带有一点哭声了,像是真的被打疼了一般。 “多谢众位客官,将这泼皮和尚教训了一顿。”店小二对着众人弯腰感谢的说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这泼皮和尚说啥都没关系,可是却不该说这酒掺水了,出家人嘛,本就不该打诳语的,可这明显是个假冒的和尚嘛。”之前打的最欢的那人道。 众人随声附和,纷纷指责这和尚是假冒的。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和尚看着众人瞪着他,畏缩在桌子旁,全身颤抖,双手还时不时的提防着众人,生怕被众人继续群殴。 就在众人纷纷指责和尚时。 悦来客栈外出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五颜六色的衣服,异域装扮,头上盘着个巨大的发髻,手中拿着根不知何种树木的长棍。 “爹,你怎么在这?哎呀,是不是又没钱付账被人打了?”小姑娘看着那和尚瑟瑟发抖的样子,于是上前问道。 “你们怎么能打我爹呢,不就是喝了几壶酒么,多少钱,本姑娘付了。”异域风情的姑娘对着店小二说道。 “这泼皮和尚,哦不,你爹在这一共欠下十两银子。”店小二随便说了个数字,反正按照泼皮和尚喝的几壶酒价格,也就差不多十两银子。 “额,这么多啊,等下啊,我找找。”异域风情的姑娘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半天,最终才摸出约莫八两银子。 可是准备继续摸银子的时候,转身却发现和尚不见了踪影。 “咦,我爹呢?你们刚才看见了吗?”异域风情的小姑娘问众人。 可是众人都在看着这小姑娘摸银子去了,反而是忽略了那在桌子旁瑟瑟发抖的和尚。 “哎呀,你们真没用,连个人都看不住,我走了,还有二两银子,记着下次来还,我还得赶去天柱山脚下,给我爹买那花魁呢,我走了!”异域风情的小姑娘说完便脚一蹬地,三步并作两步,不待众人反应,直接迈出了悦来客栈。 第八节:擂台 二月二十九日的晌午,马不停蹄的岳萧与崇三二人终于赶到了天柱山脚下,远远看着那全由花岗岩形成的群峰,就像是一幅天然的水墨山青画,色调祥和。 走了约莫半柱香时光,一座巨大擂台出现在二人眼前,擂台呈方形,长宽约莫五丈,高约三尺,台上四角均插有一面锦旗,锦旗上栩栩如生的金色巨龙随风招展。 此刻的擂台上正站着一人,双手横胸,其身边插着一把圆月弯刀,此人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傲然姿态,似天下之大,我从不去瞥一眼,就像是那九天之上的玄仙般挺立在擂台之上。 擂台下的四周倒是站了不少的人,好像是在讨论着什么,岳萧与崇三初至这天柱山脚,不明所以,于是岳萧便上前问道:“请问这位英雄,这擂台是怎么回事啊?” 那被岳萧唤作英雄的人,浓眉大眼,手拿一把细长剑,一身粗布衣服,本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擂台上的那人,可是现在却被人无端的碰了一下,心情顿时恼火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也敢和我独狼剑神搭话?”那浓眉大眼的粗步衣男子不屑的看着岳萧说道。 “这位兄台,怎可如此无礼?我二弟初来乍到,只想询问一番这里的缘故,为何你语气这般蛮横?”崇三走上前去,瞪着那自称独狼剑神的男子。 “你又是谁?敢教训我独狼剑神越虎?看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来这夺房台?还不笑掉天下英雄的大牙啊。”独狼剑神越虎大笑着说道。 本来嘈杂的擂台四周,声音不大,越虎的一声大笑传遍整个擂台四周。 “独狼剑神,你笑什么?难道刚才没被打够?”站在擂台上的男子依旧是那般随意,似乎是没将独狼剑神放在眼里,反而是一副嘲笑的模样。 “你啊”独狼剑神指着擂台上的那男子,可是话还没出口,手上一股剧痛传来。 岳萧此时才发现,在独狼剑神越虎的衣服上沾有不少的尘土,想必是刚才在擂台上吃了败仗,而其刚才伸手的动作也没将手臂完全伸直,就面露痛苦,显然是手臂经过重击才会如此。 “哼,别以为你孤狼刀魔赢了我一招半式就以为天下无敌了,这里就有两个高手,你要不要尝尝他们的厉害?”独狼剑神笑看着岳萧与崇三道。 “孤狼刀魔,独狼剑神,果然是一丘之貉,都是不上路子的货色。”崇三不以为意的说道。 “喂,小兔崽子,你在说谁呢?”站在擂台上的孤狼刀魔指着崇三,双目圆睁,怒声喝道。 “我说的谁,你自己不是很清楚的么。”崇三平淡的语气中,丝毫没将那气势汹汹的孤狼刀魔放在眼里。 “小兔崽子,你找死!”孤狼刀魔指着崇三怒道。 “依我看,找死的是你吧,这里这么多人,一人吐口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了。”岳萧不待崇三说话,抢先道。 “好,很好,你们两个,可有胆就上来与老夫一战。”孤狼刀魔自信满满的对着岳萧与崇三说道,似乎是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自信。 “可是和你打一架,有什么好处呢?你又不是那少林方丈,或者武当的掌门,就连那峨眉的师太都比不上,我凭啥要和你比斗呢?”岳萧摸着鬓间的一撮头发,似乎是在苦恼对手没那资格让自己动手。 “这位小兄台有所不知啊,这擂台可是悦来客栈摆下的,这里的战斗,可是为预定悦来客栈房间的敲门砖,只有在这里连赢三场以上的才可以进入悦来客栈,当然,能不能得到悦来客栈的房间,还得另说。”旁边的一人解释道。 “哦?还有这规矩?那就没人强闯?”崇三反问道。 “有啊,不过都是半柱香后就被抬下天柱山了,看样子起码得在床上躺个两三月呢,最惨的可是武功尽失,恐怕终生都得在床上躺着咯。【ㄨ】” “哦?何人这般胆大啊?竟下如此毒手,真是灭绝人道。”岳萧紧捏拳头,愤愤不平的道。 “哎,这谁知道呢,我们只有在这里战斗,连赢三场才可以进山,不然落的下场肯定是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咯。”那人语气低迷的说着,似乎是为自己本事平平而心有不甘。 “哦,我明白了,多谢兄台了!”崇三拱手相谢。 “喂,我说你两个小兔崽子,说够了没?说够了就上来受死。”站在台上的孤狼刀魔已经连下两场了,如今只剩一场就可以进山了。 “哦,只要连赢三场就能进山啊,这还不简单嘛,小爷我就来会会你这什么刀鬼。”岳萧脚尖一点,轻轻一跃,便到了擂台之上。 “什么刀鬼?我是孤狼刀魔,记住了,爷爷叫做越豹。”孤狼刀魔说完便拔出身边的圆月弯刀,朝着岳萧奔去。 众目睽睽之下,岳萧并没有闪躲,反而是欺身而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岳萧右手横拍向那横劈而来的圆月弯刀。 孤狼刀魔也不是所谓的三脚猫,反而是在此时刀身一翻,刀口直奔岳萧手掌而去,如果这一刀下去,岂不是整个手掌都废了。 就在众人惊呼岳萧小子自大之时,岳萧收掌,收腹,出脚,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只见那自称孤狼刀魔的越豹倒飞而出,径直落在了擂台之下,只有那胸口硕大的脚印见证了这一场仅一招就分出了胜负的战斗。 寂静,可怕的寂静,那刚才和岳萧崇三二人说话的人此刻张大了嘴巴,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而那拽的不要不要的独狼剑神此刻手中的长剑紧握,一副警戒的状态防备着身边站着的崇三,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拔出鞘中长剑。 “兄台,别紧张嘛,一点小打小闹就紧张成这样,难怪比不上少林方丈,武当掌门呢。”崇三拍着独狼剑神越虎的肩膀缓缓道。 “切,有本事你上去打呀”越虎的话还没说就发现不对劲,这两人关系明显异于寻常,曾听他称呼擂台上站着的岳萧为二弟,这明显是兄弟两个嘛。 “额,要我去啊?好吧,那我就上去啦。”崇三直接绕过越虎,径直朝着那擂台走去。 崇三走到擂台边上,并没有像岳萧那般轻轻一跃便上了擂台,反而是很吃力的爬上了擂台。 站在岳萧的对面。 “二弟啊,这擂台得连赢个三场才能进山啊。”崇三看着岳萧说道。 “哦,那大哥你岂不是吃亏了。”岳萧看着崇三那邪邪的笑容,岂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好吧,出手吧,,废话就不说了,等下上山再说。” “大哥,小心了。”岳萧大喝道。 与此同时,岳萧直接一掌拍出,只见丈许之外的崇三捂胸倒退三步。 “二弟,好功夫,大哥输了。”崇三捂着胸,弯着腰,低声说道,似乎是在刚才的掌下受了很重的伤。 “那好,再来!”岳萧岂能不明白那一切都是崇三装出来的。 “好,再来!”崇三接岳萧的话说道。 岳萧再次一掌拍出,而这次的崇三并没有受伤,反而是相同的一掌拍出,两人之间,相隔丈许间距,拍了数掌,随后又见崇三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飞而出。径直朝着擂台边缘而去。 擂台边上的众人看着两人在那挥掌拍出,看起来倒是气势十足,可是那相隔丈余之远,难道那就是所谓的内功达到深厚地步,可以外放的境界?众人皆被这无形的决斗给镇住了。 看着倒飞而出的崇三,众人更加相信了这点,不是他们看不出,而是擂台上的两人太强大了,只凭借他们自身修为还达不到那种程度。 “娘了个老子的,二弟啊,你竟然耍诈,我不服。”落在擂台外的崇三气愤愤的指着擂台上的岳萧,似乎是对岳萧的胜之不武而不爽。 “好哇,不服?接着来啊。”岳萧说道。 众人看着崇三再次爬上擂台,也没人出言阻止,反正他们兄弟两个打斗,又不关自己的事,何不闲的自在,看个热闹。 崇三再次站在岳萧对面,这次两人距离不过一剑之隔。 崇三废话不说,直接一拳打出,岳萧可没想到崇三走上去直接开打,反而是猝不及防之下,中了一拳,可那一拳力道之大,竟将岳萧直接击飞出去。 “扑通。”岳萧被打倒在地。 “大哥,我还没准备好呢,你咋就开打了?”岳萧拍拍身上的灰尘,看着崇三道。 “那好,再来一局吧。” “哼,来就来,谁怕谁啊。”岳萧冷哼道。 只见岳萧并掌作拳,直奔崇三而去。 崇三丝毫不惧,直接以掌相对。 两人拳打脚踢,好不精彩,看的台下一众英雄豪杰一阵眼花缭乱,招式之繁杂,让众人目瞪口呆。 掌拳相对,走了三十余回合,崇三抓住岳萧一个破绽,一掌印在岳萧左胸上。 岳萧再次败北。 喘着粗气的岳萧看着表现的同样有点力竭的崇三,拿起地上的长剑直指崇三,剑尖一挑,翻起剑花。 崇三见长剑袭来,脚一蹬地,直接后退开去,同时右手向后一伸,五指握爪,只见那孤狼刀魔之前掉在地上的圆月弯刀直接朝着擂台上的崇三而去。 这一手隔空取物之功,倒是让擂台边上的众人再次大开眼界。 圆月弯刀在手,崇三停住脚步,一刀劈出,一道刀气径直飞出,直奔岳萧而去。 岳萧长剑一抖,便轻松御去刀气,长剑再次朝崇三刺去。 崇三脚尖一点,一跃而起,避开岳萧手中长剑,翻身而下,手中圆月弯刀左劈右砍,一阵砍瓜切菜,乱打一通,岳萧只能见招拆招,被打的连连后退。 所谓被动的防守就是失败的预兆。 虽然此话不一定是正确的,但是此刻的岳萧却正处于下风,似乎是一不留神就会再次败北。 可是,先露出破绽的却是拿着圆月弯刀进攻的崇三。 岳萧岂能不把握着绝佳的绝地反击之机会,一剑刺去,可崇三却连避都不避,反而是欺身而上,长剑刺空,但圆月弯刀却架在了岳萧的脖子上。 “你输了!”崇三笑道。 “哎,大哥就是大哥,小弟佩服。”岳萧握剑,拱手称赞道。 “好了,我们可以上山了,走吧,反正都赢了三场了,是吧。”崇三笑着说道,并随手将那孤狼刀魔的圆月弯刀丢在擂台之上。 “是啊,走吧。”岳萧拿起地上的剑鞘,剑回长鞘,与崇三二人径直朝着天柱山门走去。 搀扶着孤狼刀魔越豹的独狼剑神越虎,站在擂台边上,看着背向自己,勾肩搭背,有说有笑朝着天柱山门走去的崇三与岳萧,与越豹两人大眼瞪小眼。 他们心中默默道,这也行? “弟弟啊,他们肯定会被驱逐下山的,我们等着看好戏就行了。”越虎心有不甘的说道。 “嗯嗯,我相信你,大哥。”那依偎在越虎身边的孤狼刀魔越豹低声说道。 只是那胸口传来的隐隐阵痛像是在告诉他,大哥越虎的话,似乎不太对。 第九节:悦来客栈,有房十八 “哈哈,那些人真笨,还有那什么越豹越虎的,明显的两兄弟嘛,长得那么像,谁会相信他们会真正的比斗啊。【ㄨ】”岳萧笑着对崇三说道。 只不过崇三一直安静地走在山道上,默不作声,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而岳萧闲着无聊,不断地在四处闹出点声响,想要吸引崇三的注意,可是却一点作用也不起。 拾阶而上,岳萧闲着无聊,拿着长剑剑鞘不断的拍打着竹子。发出咚咚的声响。 拍打竹子的声响回荡在山涧里,空山的气息,风吹动竹子不断发出簌簌的声音,在这山道上似是形成了一曲气韵悠长的调子。让人感觉到轻松惬意。 岳萧童心似的玩耍着,想要分散崇三的注意力,可是抬头看去,发现了一道山门,见到这道山门,岳萧停下手中动作,愣在了原地。 山门不算太大,高约两丈有余,可供五六人同时通过,皆由石头构成,可能是因为年久无人修葺的缘故,山门都呈现灰黑色了,这一道石制山门倒是稀松平常,没啥让人惊讶的,让人惊讶的是那山门上的牌匾,牌匾宽约三尺,高约一尺,同样是石制,四周呈灰黑色,与那武当少林的金色大牌匾比起来,逊色不知道多少,可是就这么一块普通的牌匾上却用草书镌刻了三个大字——古南岳。 岳萧看着古南岳三个大字,愣在原地,崇三却是对着山门弯腰拱手一拜。 寂静的山道上,只剩下春风吹动竹叶的簌簌之声,站在山门前的崇三与岳萧两人心中想着各自的心事,沉默无声。 两人似乎是着了魔般盯着那古南岳的牌匾,一动不动的,微风拂过,岳萧鬓角的发丝飘动,可其未曾去管,似乎是对着古南岳这三个字回想起了不少的事情。 而那站在岳萧身边的崇三更是纹丝不动,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般,双手自然下垂,看似随意的崇三,实则身体紧绷,真气在体内竟不受控制的不断游走起来。 “啊”许久,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响彻在这寂静的山道上,只见一道无形劲气在崇三体内释放而出,岳萧被这道劲气所惊醒。 “不好,又发作了。”岳萧看着崇三开始泛红的双眼,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劲气围绕在崇三身边,明白这是那绝武之毒发作的征兆。 岳萧再也顾不上那是古南岳还是古北岳了,顶着那道强烈的无形劲气,走到崇三背后,右手并作剑指,迅速的点在崇三背部的神道,至阳,命门三穴上。 神道,至阳,命门乃是任督二脉中督脉的穴位,封住了这三个穴道,等于是制止了真气在崇三体内游窜。 “剩下来的就看大哥自己的啦。”岳萧做完一切,稍微松了口气,退至一旁,静静地看着崇三。 约莫盏茶时光,崇三眼里的红色逐渐退去,见状,岳萧紧绷的心也悬了下来。 可是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向来能够自我控制绝武之毒的崇三竟然在此时爆发了,纵然是不谙世事的岳萧也瞧出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端倪。 “刚才多亏了二弟了,这里我曾经来过,想起了一件往事,遂没有克制住绝武之毒。”崇三喘着粗气对岳萧说道。 “往事?难道这里与大哥你中绝武之毒有关?”岳萧猜测说道。 “哦不,不是这个,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不说也罢,反正记住一件事就好,你是我二弟,不管何时,我们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大哥,这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我不强求,你该说的,想必到了时间就会说了。”岳萧嘴上如是说道,可心里却仍旧疑惑着。 “嗯嗯,那我们走吧,快到去那悦来客栈吧,我倒是想见识见识那位想出擂台连胜三场才有入住资格的豪人呢。”崇三再也不去看一眼那古南岳的牌匾,笑道,随后便直接穿过山门,消失在曲折的山道上。 岳萧瞅了眼那灰黑色的牌匾,硕大的古南岳三字依旧在心头萦绕着,摇头低叹道:“再也见不到死老头口中所说辉煌的南岳剑派了。” 一声叹息,一段往事,一个传奇的门派,自此揭开。 岳萧与崇三二人行约半柱香,终于见到了那间传闻之中的悦来客栈。 在远处的山道上便能看见一幅硕大的红贴,上面书写的正是那贴满皖地悦来客栈的那首打油诗。 悦来客栈,有酒飘香,美人如玉,长剑为虹。 天柱山脚,花魁想容,素衣素琴,妙音天去。 十五归真,一朝得现,天下第一,局终尽显。 三月三日,美人相伴,拿钱买欢,价高者得。 四行行书,远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笔迹如行云流水,而看似笔情墨趣的行书,实则驰骋厮杀,譬如那粗犷狂草,岂不是千军万马,正如狂风劲吹,正似暴雨猛下。 “这等笔锋苍劲而不失温文尔雅的行书,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啊。”岳萧看着那巨大的红贴道。 “嘿嘿,二弟啊,这可不是什么名家,我猜,应该是一个女子所写,我想就是我想见的那位想出摆擂连赢三场的豪人所作吧。”崇三笑着说道。 “何以见得?”岳萧听闻崇三自信满满的说道,反而是不以为然,反问道。 “你看啊,这行书虽笔锋苍劲,但却透露出一股娇柔之感,初看上去的确是大气磅礴,可是你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字里行间的那种媚态,男人是写不出来这种感觉的,再加上这张红贴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嘛。”崇三指着那张红贴说道。 “好像有点道理哦,不过说了这么多,不如进客栈去一问便知。” “这也是,争论再多也是无益,走吧。” 于是二人便朝着悦来客栈走去。 刚一走近客栈就听闻客栈里面吵闹不休。 “什么?只有十八间房?开什么玩笑啊,这里可是有二十好几人呢。”一道粗犷的嗓音传遍整个悦来客栈。 “这位英雄,我也知道你们赢了三场擂台比武,着实不易,不过小店确实只剩下十八间房了,而且每间房入住需一千两白银。”书生的话语传开,着实将整个悦来客栈的二十余人吓得不轻。 只剩下十八间房,每间房住一夜便是一千两白银,这哪是客栈啊,这明显是黑店啊,比乌鸦还黑的黑店。 “难道你家客栈的床是金子做的?” 岳萧与崇三二人刚一跨过客栈的门槛,就看见一个手拿铁锤的壮汉一手将一柔弱的书生给拎起来,一口吐沫星子对着书生喷出来。 岳萧刚准备上去替那书生出头,可是却被崇三挡住。 “等下,这里都是高手,没你出手的必要。”崇三道。 果不其然,就在崇三话音落下,只闻楼上传出一声千娇百媚的声音。 “敢在我悦来客栈撒野?也不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岳萧抬头朝楼上看去。 只见其间正中的那道房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全身穿着五颜六色的长裙,脸上浓妆艳抹的少女。 满头长发凌乱,横插一根木质发簪,眼角抹的漆黑,嘴唇涂的红艳,脸上的淡红色胭脂还残留在,手中扯着那腰间长裙的扎带,似是那扎带并不能完全束缚住她的小蛮腰。反倒是那一双朴素的花布鞋才是全身上下唯一正常的装扮。 “咳咳,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位豪人?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的确是一女中豪杰。”岳萧掩面在崇三耳边说道。 崇三也是一脸尴尬的样子,似是对那全身上下除了鞋子还有点看头之外,其余之处倒是让人能叫出个妖精的女怪物刮目相看了一番。 “呦呵,这哪是几斤几两啊,这分明是三五百斤的巨怪嘛。”打扮的一无是处的女子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朝着那手拎书生的壮汉道。 这番话倒是惹起满堂欢笑,这壮汉的确算上巨怪了,看上去虽没有三五百斤那么恐怖,但也不会低于二百五。 “听说你这破客栈要一千两银子才能入住?”壮汉问道。 “哦,这个嘛,倒也可以商量的嘛,不过呢,你打了我的账房伙计,这笔账,该怎么算呢?”倚在栏杆上的江燕蝶双手抱胸,目视壮汉笑道。 “算你格老子滴,老子来这是给你面子嘛,还收个啥子钱嘛,真是不给劲,格老子滴。”壮汉一口四川乡音,左一个格老子滴,右一个格老子滴,惹得众人欢笑不断。 “看样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咯。”江燕蝶掩面笑道。 “格老子吃滴就是罚酒”壮汉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耳边呼呼刮起一阵劲风。 众人一惊,只见那打扮的似妖精的江燕蝶一把铁制锅铲自长裙中掏出,甩手而出,径直擦过壮汉耳畔,横插于悦来客栈的门槛之上,岳萧看着那普通的铁制锅铲竟有半边没入榕树所制的门槛里。 壮汉摸着耳边的血迹,看着手手指上的鲜血,吓得不轻,没想到手一松,竟然将书生给放了下来。 书生趁此良机远离开壮汉,慌也似的赶紧跑到柜台里。 “今日老娘心情不好,所有入住之人,均涨价一倍,至于那货,直接扔下山去。”江燕蝶指着壮汉开口说道。 江燕蝶话毕,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伙计突然出现在壮汉面前。 “嘻嘻,请吧,是自己走?还是我帮你?”小虫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登场了,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 壮汉在江燕蝶手中吃瘪,可是看到这个尖嘴猴腮的伙计一脸笑意,不知道是不是成心的笑话他,于是便挥动手中铁锤,直奔小虫子脑门砸去,这一下要是击中,那肯定是脑浆四迸。小虫子定会一命呜呼。 可是随着壮汉的铁锤砸下,小虫子睁着双眼,笑看着那朝自己砸来的铁锤,嘴里发出嘻嘻之音。 “锵!”再次一道锅铲飞来,直奔壮汉铁锤。 岳萧只见楼上倚在栏杆上打扮的像妖精少女随手一掷,一道锅铲直接击在铁锤上。 只见壮汉后退三步,吃力之下,铁锤自手中脱离而去,岳萧只见壮汉右手颤抖,虎口处已渗出血迹。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就看见那站在壮汉身前的小伙计上前三步,朝着壮汉的粗壮象腿一拍,还不及众人反应过来,就看见那身瘦如猴的小伙计竟然扛着不低于二百五十斤的壮汉直奔门外而去。 众人看着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的小伙计,心中对这个悦来客栈多了几分畏忌。 “好啦,清场完毕,书生,收钱,没钱的,快快滚蛋。”江燕蝶依旧那般随意的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玩弄着手中那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第三把铁制锅铲。 本来就安静的悦来客栈此刻竟然落针可闻,寂静的可怕。 突然,就在众人挪步朝着柜台的书生走去时,只见崇三一步迈出,径直朝着那二楼的楼梯走去。 岳萧看着依旧在那玩弄着铁制锅铲的少女,顿了下,紧随其后,跟着崇三朝着楼梯走去。 第十节:财迷老板娘 也许这世界就是专门为某些人开特权的,而且这种特权还是可以无限制的使用,就比如悦来客栈发生的一幕。 崇三走上楼,倚在江燕蝶身边,看着打扮的像是个妖精的江燕蝶。岳萧同样的走到江燕蝶身边。岳萧与崇三二人一左一右,站在江燕蝶身边。 下面一楼的众豪杰看着站在二楼的三人,纷纷表示不解,之前那打扮的妖娆少女要多暴力有多暴力,两把铁制锅铲就完胜那壮汉,要知道这里的人可都是在那天柱山脚下的擂台上胜过三场才能进入这悦来客栈的,谁没两把刷子呢,可是面对这奇怪的女子,只两把铁锅铲便毫无还手之力,现在却对站在楼上的两位长相俊俏的年轻男子不闻不问。 “怎么开始学打扮啦?不过别人粉墨登场用的都是,你这胭脂水粉的,也太妖艳了点吧。”崇三对着江燕蝶说道。 “哼,人家不会嘛。”江燕蝶拿着锅铲铲柄敲打着栏杆,噘着嘴道。 不过那样子,在岳萧看来,那模样绝对是比妖精更加妖精,可谓是天下第一丑女的化身。 不过岳萧并不在意个人打扮的容貌,他在意的是崇三竟然与这个少女有关系,而这里面又有什么秘密呢? “对了,那个武状元岳萧不是到你们徐字营了么,他人呢?长的俊俏不?”江燕蝶似乎是很想见一见那传闻中的武状元岳萧。 “岳萧啊,让我想想啊,现在应该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拿着锅铲给大家做饭吧。”崇三笑看着岳萧说道。 岳萧倒是没对这话生气,反而是微微一笑。 “啊?你说武状元岳萧还会做饭?好吃不?我最喜欢会做饭的男人了,会做饭的男人肯定是温柔善良的好人。”江燕蝶径自在那想象着岳萧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 “温柔善良那倒不一定,只是长相嘛,倒是不逊色于我。”崇三终于说了一句实话,而站在那静静看着崇三与江燕蝶说话的岳萧心里则是发起了巨大的牢骚——我哪里不温柔了?我哪里不善良了? “比你长得俊的小相公多了去了,就比如这位,咦,你是谁啊?”江燕蝶似乎是直到现在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多时的岳萧。 “看起来长得挺俊的嘛,要是武状元岳萧有这般模样,那就完美了。”江燕蝶接着说道。 “额,武状元岳萧真有那么好?”岳萧问道。 “我说二弟啊,你不知道,武状元岳萧可是我们江大小姐的梦中情郎呢。”崇三大笑道。 崇三这一声大笑,顿时吸引了整个安静悦来客栈的注意,楼下还在苦恼没两千两白银的豪杰看着楼上谈笑的三人,思索着自己是否能在这里住下,在这里能住下的,不光代表着自身的财力,还代表着一定的江湖地位。 而此刻柜台前,书生那已经围了十余人,正在交住店的白银。 听到崇三所言,岳萧顿时尴尬起来,看着那浓妆艳抹的江燕蝶,尽管定力极佳的岳萧也差点被恶心到了,急忙撇开眼光,不去给自己找罪受。 崇三看着这滑稽的一幕,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岳状元啊,你要知道,我们的江大小姐可是一个美人哦,别看她这副打扮,其实这只是表像,看人,要看内在嘛。”崇三冲着岳萧说道。 岳萧却不以为意,反而是江燕蝶惊讶的看着岳萧。 “你就是武状元岳萧?”江燕蝶似乎是有点着急了,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就像是小女生见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一般。 “在下岳萧,见过江小姐。”岳萧双手抱拳,对着江燕蝶拱手作揖,可是目光却不敢与那将眼睛周围涂的漆黑的江燕蝶对视。 江燕蝶脸上顿时飞起一抹绯红,可是却被厚重的胭脂水粉给遮掩住了。 江燕蝶看着都不敢正眼瞧自己的岳萧,似是那受气的小姑娘,撒腿就跑,直奔闺房而去。 而下面一楼的一众豪杰听闻岳萧的话语,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啪。”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将整个悦来客栈镇住了,一楼的那些人看着突然冲进房间的凶神恶煞般的妖精,再看着大笑的崇三,顿时对崇三的敬仰之情犹如那滔滔之水,奔流不绝。 “崇三,给老娘滚出去,老娘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一声怒吼在闺房里传出,首当其冲的崇三依然大笑着,似乎那不过是耳旁风轻轻拂过耳畔。 可是这一声怒吼却让一楼的一众豪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这妖精发起火来,谁能降服得住啊? 岳萧听着这毫无杀伤力的怒吼,只是摇了摇头,心里暗叹崇三的手段高明,不仅戏耍了江燕蝶一番,反而是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可这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名声,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果不其然,岳萧还没做好迎敌的准备,就听见一楼有人大声吼道:“岳萧,我要挑战你。” 满堂寂静,众人纷纷让开,只见一个瘦弱书生走出来,仰视着二楼站在栏杆边上的岳萧。 岳萧呼出一口气,看了眼正怒视自己的书生。 “你要和我打架?” “书生,给老娘滚去刷盘子去,敢挑战岳状元,得先过了老娘三把飞铲再说。”还不待书生回应,就只闻闺房中传出江燕蝶的喝声。 岳萧看了眼崇三,心里默默的叹了句果然是豪人呐。 岳萧看着闻声便默默地低下头,然后默不作声的朝着后边厨房走去的书生,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不会武功的柔弱书生会突然挑战自己,要是一楼的任意一人说挑战自己,都情有可原,可偏偏是这个不会武功的书生发起的挑战让岳萧不解。 默默地走下楼,看着一楼的一众豪杰纷纷退让,崇三只是淡淡的笑看着这一幕,岳萧径直朝着悦来客栈后边的厨房走去。 看着正在刷着盘子的书生。 “是你?你来干什么?我又打不过你。”书生抬起头看着岳萧,似乎是心中有不忿。 “你不会武功,干嘛要挑战我?”岳萧问道。 “想揍你。”书生捏着肉肉的拳头,似乎是在显示自己的强大,只是那拳头上的油污倒是让岳萧开怀一笑。 “我明白了,你是吃醋了。”岳萧说完便笑着离开了。 “吃醋?我书生会吃醋?”书生看着岳萧的背影自言自语。 “好像是的吧,刚才真的冲动了呢。”书生尴尬的摸了摸头,然后继续洗碗,似乎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岳萧回到客栈大厅,一众豪杰再次让开道路,岳萧心里暗叹,果然都是没骨气的家伙,连个手无寸铁的书生都不如。 岳萧不理会这群所谓的豪杰,看着崇三依旧在二楼上,双手撑着栏杆,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岳萧默默地走上了二楼,就在岳萧刚踏上二楼的楼地板,就看见悦来客栈门外出现一个尖嘴猴腮的小瘦子。 “嘻嘻,我回来啦。”小虫子朗声道。 满堂的人看着小虫子。 “嘻嘻。” “小虫子,去柜台收钱。”闺房里传出江燕蝶的声音。 “嘻嘻,可是我不会啊,嘻嘻。”小虫子很实诚,说不会就是不会。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江燕蝶打开房门,一步跨出。 顿时整个悦来客栈的眼球都被吸引住了。 “好美啊。” “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如此姿色的美人,要是” “人虽美,可是性子太烈,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降服啊。” “这”岳萧也是盯着一身朴素不施粉黛的江燕蝶,面色绯红,苗条的身材,匀称而无暇,眉毛弯弯,清澈的眼眸里,是纯净无暇的白净,随意的盘着个发髻,虽然没有那份雍容华贵的感觉,却能让人眼前一亮。 “崇三,你怎么还没滚出去啊。”江燕蝶似乎还没忘记刚才戏耍她的事情,反而是一脸厌恶的看着崇三。 “好哇,那我走啦。”崇三说完便撇着嘴往楼下走。 还不待崇三踏上楼梯。 “算了,这次就饶了你了,看在岳状元的面子上。”江燕蝶说完便看向岳萧,拉着站在楼梯前的岳萧径直走下楼。 “白银两千两,没有钱的,直接给老娘滚下山去,这里可不是那种连钱都付不起的穷蛋能来的。”江燕蝶对着一众豪杰说道。 “我们走吧。”听完江燕蝶的话语后,于是便有人不满江燕蝶的霸道,遂提出要离去。 “走,我们走。” 众人纷纷附和。 “小虫子,要是我在天柱山再看见这群穷蛋中的一个,你就直接滚蛋吧。”江燕蝶岂能不明白这群人的想法,一旦走出这间悦来客栈,偌大的天柱山,岂不是能让他们漫山遍野的瞎搞。 尖嘴猴腮的小虫子一步跨到门口,双手横胸,门外微风拂过,鬓边一撮长发飘动。 “嘻嘻,大家等着便好,等下我送大家下山。”小虫子一副傲视群雄的姿态。 可是一众豪杰只是敢怒不敢言,想到之前的小虫子轻轻松松的制服壮汉并扛着他下山,不过半柱香时光就返回客栈,连气都不喘一个,谁敢在这等高手面前造次? “好啦,大家开始交钱啦。”江燕蝶搓着双手,对着一众豪杰说道,那贪财的表现让岳萧一阵错愣,果然还是改不了啊。 崇三倚在二楼栏杆上看着热闹的一楼,默默地笑道:“果然还是贪财啊,不过这个我喜欢。” “好了,十八间客房满了,没有入住的可以去山外十公里的另一家悦来客栈入住,欢迎大家再次光临小店,小虫子,送客!”江燕蝶看着怀里的银票,开心的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后面那些江湖豪杰的愤愤不平眼神。 虽然不满,可是在小虫子与江燕蝶的淫威下,还是不得不跟着店小二小虫子朝着天柱山脚走去。 安排好十八间客房,江燕蝶将崇三与岳萧带出悦来客栈,朝着天柱山上走去。 九曲十八弯的山道,虽然铺满了石阶,但是爬起来也挺费力的,不过对于三个年轻人来说,这倒不是事,行约半柱香后,终于到了一个让岳萧大开眼界的地方,一间豪华楼宇出现在岳萧眼前,楼高二层,坐落在一块天然巨石之上,整个楼宇完全由木制,楼宇方圆八丈。 楼宇上前悬挂一鎏金牌匾,上书归真楼三字。 岳萧走进归真楼,唯见一楼正中有象棋一盘,长约三丈两尺,宽约三丈,纵九横十道的棋盘上有棋子三十二,车马相士帅炮兵各归其位,完全一副尚未动子的象棋,不过这那圆约三尺,高两尺的石制棋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动的了的。 “这就是归真棋局?”岳萧看着眼前的象棋,似是有点不敢想象 “对啊,这纵九横十的棋盘就是范溪柳老前辈与步留冥前辈所画,而那棋子则是两人搬来的花岗岩巨石所制,而我便将这归真棋局建了一栋归真楼。”江燕蝶笑道。 还不待岳萧说话,就听见江燕蝶接着说道:“我建了这栋归真楼,等范溪柳老前辈与步留冥前辈再下这归真棋局时,想要进来一观,可是要花银子的哦。” “额,好像是这么个理哈。”岳萧看着财迷心窍的江燕蝶,无话可说了。 崇三看着岳萧在江燕蝶手上吃瘪,会心一笑。 “不过范溪柳与步留冥前辈呢?”岳萧看着空荡荡的归真楼,不禁疑惑的问道。 “据传魔教余孽在伏魔谷内频繁动作,两位前辈前去阻止魔教出世去了。”江燕蝶道。 “沉寂了十余年之久的魔教,终于蠢蠢欲动了吗?”崇三眉头紧皱的说道。 第十一节:谁解寂寥十九载 整个下午时光,岳萧与崇三在江燕蝶的带领下逛遍了整个天柱山,不过那最高的莲花峰倒是没去,不是不想去,而是没有路可上,虽然依靠轻功也可以轻松地上去,但崇三却说没那兴趣,遂作罢。【ㄨ】 天柱山,整个山体全由花岗岩组成,各种天然的奇石层出不穷,双乳峰,双峰插云,混元霹雳石,一块巨石从中裂开,仿佛那一道闪电从中劈开所致,还有那仙人指路,巨龟探海 最后在天柱峰边上的炼丹湖小憩。 最后才回到归真楼。 期间,岳萧从崇三那了解了江燕蝶,只能用奇女子来形容。 爱赚黑心钱,却不喜光明正大的做生意,将整个悦来客栈做大做强,十五年前的那场悦来客栈的崛起,便有这个小姑娘的功劳,虽然那时候她不过四岁,啥都做不了,可是却一心要其父母将悦来客栈扩张开来。 至于十二岁便开始着手接管天柱山脚下的悦来客栈,仅靠着自己一个小姑娘,父母不插手的情况下,凭借着悦来客栈的大名,将天柱山脚下的悦来客栈打理的仅仅有条,而在三年前,更是来了一对难兄难弟,乞讨至此,被江燕蝶收留,一直在现在的悦来客栈打理事物,那便是现在的小虫子与书生。 三年来,书生深深地迷恋上了江燕蝶,而小虫子似乎什么都不懂,但是一身武艺,深不可测,不过却是个痴儿。 在江燕蝶的照料下,两兄弟倒是活得自在逍遥。 至于江燕蝶,三把飞铲则是范步留冥见其一手厨艺精湛,因长年累月吃饭而无钱付账下才外传的绝传。 夜间,空荡荡的天柱山,一片幽静,神秘谷内传出闪烁不定的火光,那是人们烧火取暖所致。 山林间的清幽让坐在归真楼顶的岳萧回想起了过往。 那时候,他才四岁。 “父亲,我要学武。”岳萧抱着父亲岳海的大腿说道。 “萧儿啊,学武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你肯去学堂学点知识的话,将来考个状元,也可以光宗耀祖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摸着四岁小岳萧的头说道。 “不,我要学武。”岳萧紧紧抱着男子的大腿,哭着说道。 “好吧,那我送你去学武,武当山上,我倒是认识那里的一个大师,我去说说好话,应该可以带你去吧。”岳海苦笑着对岳萧道。 岳萧年幼,不懂那笑容背后的含义。 只是随着时光的不断增长,如今已经二十有三的年纪了,才发觉当年的岳海,是多么的爱护自己,可惜一切均不复过往了。 “不过我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呢?”岳萧自问道。 看着一直陪伴着自己的莫离,那是当年岳海在家中所使用的武器,虽然只是普通的一把长剑,不过却算是陪伴了岳海一生的长剑。 当年的岳萧,六岁。 在武当山跑了两年,可惜都是挑水,劈柴,可想而知四岁的孩子,一天能劈多少柴?又能挑多少水? 每天没饭吃的日子,让岳萧骨瘦如柴,体弱多病,可是当其好不容易偷溜出武当山后,辛辛苦苦的跑回了家,可是回家后却发现屋里空荡荡的,父亲不见了踪影,六岁的小岳萧着急的哭了。 “我为什么要哭啊?”岳萧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是不愿去回想当初的事情。 只是那一幕幕往事总是萦绕在岳萧脑海里挥之不去。 哭声惊起了屋外守候了岳萧父亲的那群黑衣人,小岳萧被黑衣人抓住,藏了三天三夜的岳萧父亲听见哭声,不得不现身,在一众黑衣人的包围中,大展神威,一把长剑莫离,一步十杀,简直就是魔神降世。 一切只为救出那位深陷敌人手中的小主。 虽然魔神附体,但是以一敌众,岳海虽然灭杀了所有的敌人,可是却也奄奄一息。 “小主,能照顾你这么长时间,看着你安然的长大,我也就活够了,老奴没见到小主娶妻生子,实在是遗憾啊,可是这群敌人心狠手辣,老奴尽力了,小主,不要学武,不要去找你的父母,记住,不要寻仇,做个平凡人。”岳海说完便咽气了。 六岁的小岳萧哭着喊着让岳海不要走,可是面对着生死,岂能是呼喊就能改变的? 六岁的小岳萧将岳海埋在屋前,自此便踏上了求武之路。 寻寻觅觅的他,不知在哪得知那时最强大的便是南岳剑派,六岁的小岳萧将那份仇恨深深地埋在心中,这一埋就是十九年过去了。 南岳剑派没去成,反倒是被一个糟老头子连蒙带骗的拐去了青虫湖,烧了十五年的饭,不过好处便是跟着糟老头酒鬼学了一身武艺,本以为就此在青虫湖伺候糟老头的岳萧,却被糟老头一句“好男儿当志存高远,立志于江湖武林”为由,遣出青虫湖挑战整个江湖。 那是天武二十二年春,二十一岁的岳萧走出青虫湖,开始挑战整个武林,历时三个月,闯下汹汹恶名,败却武林高手百余人。 结果却败在少林真人一招黑虎掏心下。 本以为可全身而退,回到青虫湖的岳萧却因海沙帮的帮主被人暗算死于昆仑山而惹祸上身。 本就比武重伤的岳萧面对着海沙帮的追杀,被迫跳崖,却被冯昭然所救。 “糟老头虽然可恶,但也说的不错,江湖水深,人心叵测啊。”岳萧看着夜空,漫不经心的道。 只是在岳萧不断回想着近期发生的事情时。 一首古筝曲子自天柱山脚传来,其音悠扬,音律和谐,让人眼前出现一幅幅安静惬意的场景。 湖光潋滟,古道边,赏湖吟诗。 春色阑珊,徜徉在春的海洋里,晚归的农人迈不出步子,夜色中的灯火,早已暗示着妻子在翘首等待今日归来的丈夫,可惜那春色太过美好,还在路上的归人沉醉其中,哪怕只是贪恋那一刻的美好也是足够了。 在《太湖春》的曲调中,岳萧不由自主的拿出了挂在脖子上的一枚铜钱,那文钱已经挂在岳萧脖子上两年了,每当岳萧看到那枚内方外圆的铜钱,脸上不禁浮现出笑意。 两年的知己,两年的相交,倒是让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明白了许多事情。 人心险恶,善恶难辨,有时候,一心做自己都很难,何况去分辨别人呢。 这其中到底谁对谁错?又有谁能说的清呢,这各种道理,均是出自这枚铜钱的主人。 岳萧看着铜钱,听着婉转动听的古筝声,不自觉的低声唱了起来,那是在青虫湖边住了十余年的糟老头所作的《青虫湖边叹》。 长剑九州荡啊,如今青虫湖边响;腼腆儿郎唱啊,竹杖星火亮; 叹江湖啊,英雄豪杰把身累,江湖叹啊,尸横遍野遭虫罪; 青虫湖边啊那个把酒狂,天柱峰下无故将人望啊; 唯这天下,遥遥九州狼,坐看南岳,朝朝暮暮里岁月惆怅。 曲音歌声相和,倒是惬意的紧。 只是这一曲和谐惬意之景却被一声嗤笑打破。 “嘻嘻。”小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岳萧背后,悄无声息。 岳萧闻声,长剑朝后一指,小虫子随手一拍便轻松御去岳萧这一击。 岳萧惊讶,回过头一看才发现是小虫子,那个江燕蝶口中空有一身武艺却是个痴儿的伙计。 “哎,你什么时候来的?”岳萧转过头看着小虫子,问道。 “早就来了,嘻嘻。”小虫子依旧是那副笑意,不过那尖嘴猴腮的样子确实挺讨人厌的。 “有事?”岳萧不准备和小虫子多话。 “没事,看你坐在这好长时间了,这天柱山寒气重,要注意身体,嘻嘻。”小虫子说道。 “多谢啦,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岳萧看着手中的长剑莫离感叹道。 “以前,我记得我以前只是一个孤儿,然后跟着师傅学武,嘻嘻。” “不过后来师傅走了,不要我们了,就只剩下我和师兄两个,嘻嘻。” “师兄喜欢捉弄我,我也知道,不过师兄天生经脉受损,任督二脉瘦弱不堪真气游动,就连十二正经脉都比常人较细,体质更是孱弱不堪,不能练武,我也就让师兄捉弄捉弄了,嘻嘻。”小虫子对着岳萧说道。 “你有什么伤心事啊,说出来听听嘛,嘻嘻。”小虫子仿佛是习惯了说话结束时都加上一句嘻嘻。 “哦,也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岳萧看着小虫子真诚的眼眸,虽然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可是刚才小虫子那番过往却是实打实的说了,他人以诚相待,我自然必以诚待之。 岳萧便是如此,很随意的个性,但是却不容虚伪。 小虫子天性坦率,虽然有点痴傻的样,不过却让岳萧心里舒坦点,起码与小虫子一比,自己还是挺幸运的,同为孤儿,小虫子却天生有点痴傻,而自己起码还是个正常的人。 “小虫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岳萧问道。 “我叫小虫子啊,这是师傅给我取的名字,好像听师傅说是让我记住一个人,可是记住谁,我给忘了,嘻嘻。”小虫子脸上显现出笑容,似乎是在为那忘记师傅所交代的事情而不好意思。 “哦,那你师父又是谁啊?”岳萧似乎是想要知道关于小虫子的事情。 “师傅说,天机不可泄露,嘻嘻。” “那你师傅说,有什么可以说的吗?” “师傅说,什么都不可以说,嘻嘻。” “好吧,我们下去吧,这里寒气重。”岳萧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对于这个有点痴的小虫子,岳萧只能在其嘻嘻下吃瘪。 “我悔啊”就在岳萧准备下去时,一道嘶哑而沧桑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岳萧的耳中,岳萧只听见我悔啊三字,其余的都没听清。 “小虫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岳萧站起身,问小虫子。 小虫子摇头不知。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脑子有点乱。”岳萧摇了摇头,然后和小虫子一起下了归真楼。 第十二节:中毒 二月二十九日晚,在天柱山的归真楼中,相安无事的度过。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归真楼,这道暖洋洋的阳光去除了春寒,在这寒气较重的天柱山里,岳萧与崇三迎来了三月份的第一个日子。 书生亲自送来早餐,一副笑脸,显然之前对岳萧吃的醋早已抛在了九霄云外了。 吃罢早餐,岳萧拿着长剑要与小虫子切磋一番。 小虫子只是笑着摇头,可是却在江燕蝶的锅铲淫威下屈服了。 在归真楼前,迎着早日的朝阳,虽然清晨的雾气还未曾完全散去,可是却也散去了七七八八,两人对站一侧,岳萧一把长剑莫离,小虫子则是一根细竹丝。 “小虫子,好好打,如果将岳状元打败了,这个月的饭,给你加一碗。”江燕蝶在一边给小虫子打气。 “嘿嘿,二弟啊,你可是当朝武状元啊,你可不能丢我天灵朝的脸啊。”崇三似乎是喜欢与江燕蝶唱反调。 只见江燕蝶对着崇三冷哼一声,然后接着道:“小虫子,给我揍他,揍不趴下他,晚饭就别吃了。” 书生看着崇三与江燕蝶的斗嘴,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寒颤。 “这也太狠了吧,晚饭没得吃,那还不要了小虫子的命啊。”书生在一旁默默地添上一句。 “少插嘴,小虫子赢不了,你的这个月工钱就别想要了。”江燕蝶瞪着书生说道。 “小虫子,给我狠狠的揍那家伙,哥的工钱可就看你的了。”书生顿时激情澎湃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声喊道,似乎是想要亲自去把岳萧揍趴下一般。 “这还差不多,小虫子赢了,这个月工钱加一文。”江燕蝶竖起右手食指,对着书生说道。 “才一文啊。”书生默默的嘀咕着。 “不要就算了。”江燕蝶还真的舍不得那一文钱。 “要,我要,毕竟一文钱也是钱嘛。”书生苦着脸委屈的道。 崇三看着两个财迷,真是没话说了。 书生话毕,只见岳萧长剑一挑,使出一招长虹贯日,直奔小虫子而去。 “雕虫小技,嘻嘻。”小虫子笑道。 长剑莫离刺出,小虫子眼疾手快,一个弯身便避开了长剑,随后细竹丝一抖,竹丝端部拍打在剑身上,震得长剑弯曲开来。长剑差点离手,岳萧右手虎口一阵发麻。 岳萧心中大骇,这一招之下,高下立判。 “小虫子,打得好。”江燕蝶看着岳萧一招便落在下风,不由得大声呼和起来。 “小虫子,揍他。”书生在一边也看的高兴,虽然他不会武功,可是却也见过不少打斗场景。 “别高兴的太早,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个武状元啊。”崇三笑着说道。 “再来!”岳萧收起轻视小虫子的心,依旧是那招长虹贯日。 小虫子看着岳萧的招式,双眼凝视,手中细竹丝抖动起来,岳萧看着闪烁不定的细竹丝,不知从何下手。 最终长虹贯日之招已达,小虫子依旧抖动着细竹丝。 就在长剑触及细竹丝时,岳萧脚尖轻点,身体瞬间朝前一倾,长虹贯日之招退去,一招普通的平削直奔小虫子而去。。 小虫子惊骇,不过瞬间便做出了反应,身体微屈,抖动的细竹丝横档胸前,平削的长剑扫在细竹丝上,小虫子借力而退,一跃丈许,可手中的细竹丝却被长剑削开一个小口。 “不错,招式变化灵活,以长虹贯日为虚,借机平刺为实,小虫子不愧是高手,只一个瞬间变化便瞧出那长虹贯日乃是虚招,可对手变化太快,小虫子做到这般,着实不易,论江湖武林,能有这般眼力,并在瞬间就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年轻人,绝不超过五人。”崇三评点着这一番交手。 小虫子只是嘻嘻的笑看着手中的细竹丝。 岳萧也是盯着小虫子,没想到对手这般难缠,虽然两人均未使出内力,都是见招拆招,不过两次交手,两人倒是不分高低,孰强孰弱,倒是难以判别。 “小虫子,还想不想吃晚饭啦。”江燕蝶在一旁看着只一招便又被岳萧找回了场子,对着小虫子吼道。 小虫子却对江燕蝶的吼叫不闻不问,高手过招,胜负即在眨眼之间,分神可是最大的忌讳。 “别喊了,你喊的再多,他们也不会在意的,他们都有各自的气场,这是高手特有的,在过招时,绝不可分心,一旦分心,那就输了。”崇三对着江燕蝶说道。 江燕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要吃晚饭,嘻嘻。”小虫子紧绷的神色中,突然转过脸笑着对江燕蝶说道。 “我就说嘛,什么高手过招啊,小虫子可是天下无敌的。”江燕蝶一脸得意的看着崇三。 “好吧,小虫子确实厉害。”崇三说完也感觉一阵汗颜,自己刚说完高手过招不可分心,可是小虫子一句话就将自己的言论推翻。 “我们看着吧,别再大喊大叫了,你叫的再大声都是没用的。”崇三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对江燕蝶说道。 “你懂什么,小蝶这是为小虫子打气。”书生在一旁补充。 “呵呵。”崇三不过呵呵一笑,便没了下文,书生气的差点抡起袖子和崇三干起来。 就在岳萧再次提剑欲上,再次与小虫子过招时,却发现小虫子眉头紧皱,突然丢下手中的细竹丝,一步一跃,径直朝着山下奔去。 “怎么回事啊?晚饭还想不想吃啦?”江燕蝶不明所以,看着突然就不切磋的小虫子差点破口大骂,可是看着岳萧也朝着山下急奔而去。 “书生,准备床铺,有人受伤了。”崇三对着书生说道。 江燕蝶只闻崇三的话语,然后就看见崇三同样朝着山下,犹如猛虎下山般,急袭而去。 不过半盏茶时光,小虫子,岳萧,崇三便回来了,小虫子背着一人,头发雪白,眼睛微闭,一身青色长袍,身上还染有不少血迹,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不少鲜血,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 而在小虫子身后,岳萧同样背着一个老者,头发花白,一身黑衣,可是脸色却是紫的发黑,似是中了很深的毒,已经昏迷不醒。 江燕蝶看着小虫子与岳萧背上的两人,顿时急了。 “范老前辈,步前辈,你们怎么了?”不待小虫子与岳萧将两人放下,江燕蝶开口问道。 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呼喊,在小虫子背上的老者缓缓的睁开双眼。 “小心,小心冯昭然……”范溪柳看着模糊的江燕蝶,似乎是到家了,九十一岁的范溪柳气息虚弱的说道,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范老前辈,你怎么样了?”江燕蝶看着范溪柳昏迷过去,紧张的不知所措。 “没事,放心吧,范老前辈只是受伤力竭昏迷而已,不过步前辈就”崇三看着放在归真楼前的两位武林前辈,叹息道。 “步前辈怎么了?”江燕蝶含泪问道。 “步前辈中了毒,毒气已入肺腑,恐怕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崇三说道。 “你胡说,步前辈福大命大,不可能就这么走的。”江燕蝶似乎不敢相信,这两位前辈可是一直在天柱山看着她长大的,教了她三把飞铲的绝世武功,平日里虽然自己刁蛮无礼,可是两位前辈却对自己宠爱有加。 “除非”书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除非什么?”江燕蝶真的很着急,跑过去抓着书生的衣服,可是又拎不起来书生,只能尴尬的放下。 “我在师父那听说过,这世间有一神医,名叫竹芦医仙,如果能请动竹芦医仙,或许会有一线生机。”书生苦苦思索后说道。 “竹芦医仙?我曾经听说过,好像还有个什么三不医的脾气。”崇三也是想起来了。 “据传竹芦医仙神秘而诡异,专研毒术,一手毒术冠绝古今,可是他却没有将毒术用在邪魔歪道上,反而是借着毒术成了医仙,不过”书生凭借着记忆说道。 “不过什么?”江燕蝶急忙问道。 “不过那竹芦医仙脾气怪异,有三不救,朝野人不救,习武人不救,见死不救。”书生接着说道。 “那他还救什么人啊?”听到这三不救,岳萧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书生摇摇头,摆摆手道。 “别管那么多了,二弟,你先输点真气给范溪柳老前辈,老前辈年岁已高,身子骨可经不起这番折腾。“崇三对岳萧说道。 “嗯嗯,大哥,我这就去。”岳萧抱起昏迷的范溪柳走进归真楼。 “书生,你看过不少的书,可能看出步前辈中的什么毒?”崇三问书生。 面对着这等场面,江燕蝶已不知所措,小虫子虽然关心两位前辈,可是仍旧是那副嘻嘻的笑脸,只有崇三才能镇定下来,其次是书生,他不会武功,但是却对江湖武林的书籍之类通读过,见识可谓当世少有。 可是当书生翻看了步留冥的眼皮,给步留冥把过脉之后,仍旧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那你和小蝶留下来照顾步前辈,我和小虫子去找山脚下的悦来客栈问问可有人知道竹芦医仙在哪里。”崇三迅速的做出了最佳的选择。 小虫子和书生将步留冥前辈抬到归真楼里,然后小虫子就随崇三去了悦来客栈打探消息去了。 “书生,步前辈真的没救了么?”江燕蝶看着脸色紫的发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步留冥,问书生。 “等下,我来看看。”书生看着步留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江燕蝶还想说什么,可是书生直接将步留冥上身的黑衣脱了下来。 江燕蝶看着上身安然无恙的步留冥,倒是没看出什么,可是书生却始终盯着步留冥的肚脐处。 “小蝶,快去取一碗凉水过来。”书生对着江燕蝶说道。 江燕蝶没有在乎此刻的书生以命令的方式对她说话,反而是迅速的去楼下打来一碗凉水。 只见书生将一碗凉水洒在步留冥的肚脐上。 江燕蝶紧盯着书生的动作,可是却没什么变化。 几息时间后,只见步留冥的肚脐处所积留的凉水开始渗出丝丝黑色。 看着凉水慢慢的变黑,书生眉头紧皱。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估计是从狄国那边流传过来的一种奇毒,名字应该叫做散仙。”书生对着江燕蝶说道。 “那可有解药?”江燕蝶问道。 书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步留冥肚脐处的凉水擦去,将那黑衣服给步留冥穿好,书生做完一切便走出了房间,留下江燕蝶一人盯着步留冥。 “步前辈,你还欠我的饭钱没还呢。”江燕蝶看着脸色依旧紫的发黑的步留冥,只是那挂在俏脸上的两行泪珠诉说着财迷的老板娘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第十三节:阴阳笋 天柱山的主峰——莲花峰,整座山峰,完全由花岗石组成,树木围绕在山脚,山顶光秃秃的,看上去,显得挺拔而苍劲。 无树无木的莲花峰,此刻却在上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此时几近晌午,艳丽的阳光下,倒是一目了然,正坐在归真楼发愁的江燕蝶,看着窗外的莲花峰发呆。 “哎,步前辈的毒,哎”江燕蝶只能发出哀叹,自己却无能为力,如果说厨艺,那江燕蝶倒是敢认做天下第二,也没几人能敢称天下第一了。可是对于这解毒嘛,看别人解毒可以,如果要自己动手,那可就是越解越毒咯。 双手撑着下巴,坐在窗前思忖着,江燕蝶在想着如何才能找到那位竹芦医仙,救治步留冥。 小虫子与崇三从天柱山脚下的悦来客栈回来后告诉自己一无所获,江燕蝶的心就凉了大半截。 床上躺着一直没有动静的步留冥,此刻的脸色已经慢慢的由紫入黑。整个房间里已经开始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不过一上午时间,书生便给步留冥把了三次脉,每一次的摇头都让江燕蝶落一次泪。江燕蝶那本来明亮的眸子现在都已经泛起了红肿。 “哎,看着也无济于事,不如出去走走吧。”江燕蝶抹去眼角的泪花,自言自语。 “哎呀,终于找到你啦,嘿嘿,这回大哥哥可有救了。”位于天柱山的主峰莲花峰上,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底部,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扎着两个辫子,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洗的都退色了,可是脸上明媚的笑容却让人眼前一亮,,可见在那破旧的衣服后,女孩却有着一颗乐观的心。 “爷爷竟然骗我说在这天柱山没有阴阳笋,哼,真是个怪老头,我不是在这找到了么,什么长白山,祁连山的,都没有阴阳笋,可就偏偏这名不见经传的天柱山有。”小女孩一个人在那看着自己找到的阴阳笋,嘴巴撅着,似乎是在抱怨那个告诉她天柱山没有阴阳笋的怪老头。 阴阳笋,一种不寻常的竹笋,一般只会生长在奇峰峻岭之间。 辨别是不是阴阳笋的方法很简单,一般的竹笋都是生于冬季,或者是冬春交接时节,还是在茂密的竹林中。 要知道在一片密林之中,单独的一根竹子是很难存活下来的。 可是这阴阳笋却十分特殊,不仅不是冬季生长,也不是冬春交接时,而是春季三月清明时,那是雨纷纷的时节。 当然,这时节异于寻常竹笋只是阴阳笋的特殊之一,还有最大的区别就是阴阳笋独生,四周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株竹子。也就是在竹笋出生时间,周边绝对不会出现其余的植物存在。于是这阴阳笋也被人们称呼为王笋。 王者,霸也,王者,苍生仰望也。 所以阴阳笋的生长地方只有崇山峻岭的顶端。 一般人绝对不会没事去找这阴阳笋,所谓的王笋,只是一株普通的竹笋,当做食物,和寻常竹笋一点区别没有,当然,这位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她寻找阴阳笋,只为救人,她爷爷因为缺少阴阳笋作为药引,遂不肯救助一个男子,小女孩善心大发,于是便一气之下跑出家寻找这举世难寻的阴阳笋。 也幸亏小女孩跟在爷爷身后听说过阴阳笋,不然的话,小女孩还真的辨认不出阴阳笋。 看着和普通竹笋没啥区别的阴阳笋,只有在清明时节的正午时分才能分辨出的阴阳笋,小女孩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看着自己的影子,感觉距离正午时分还稍差一会儿。 女孩看着那一大半立于巨石阴影下,另外一小半则处于太阳暴晒中的竹笋,乐的合不拢嘴。 对于一般人来说,那是绝对找不到阴阳笋的,因为这种竹笋拿出去就和普通竹笋无二,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只有在挖掘时候才能分辨出来。 阴阳笋,只有在正午时分,处于阴阳交汇处才能寻到,而这阴阳交汇的时节还得是初春三月,初春三月,天气早已放暖,幼笋早已长成竹状,高高竖起了,可是有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处于山峰的顶端,那里气温较地面来说低上一点。 对于这王笋,挖掘起来,也是有讲究的,挖掘时不可用铁质器具,盛装必须采用玉瓶,不可使用布袋亦或木质盒子。 对于寒气比较重的天柱山来说,这莲花峰绝对是阴阳笋的绝佳产地,莲花峰上,全是花岗岩组成的岩石,而竹笋喜于这种极端险恶的地方,山峰海拔近两千米,山下已是阳春三月,而山顶却依旧如初春般。 小姑娘双手趴在石头边上,看着逐渐移动的阳光,眉间的喜悦不言而喻。 “大哥哥,小兰儿帮你找到王笋啦,你要如何报答小兰儿呢?”小姑娘似乎是情窦初开,一想到那个俊俏的大哥哥便会脸红。 “小姑娘,你在和谁说话啊,嘻嘻。” 也许是太过于关注了,或者是看到王笋,想到可以为大哥哥治病了,小姑娘竟然没发现出现在峰顶大石头上已经许久的小虫子。 小姑娘闻声向上看去,只见一人尖嘴猴腮,身短腿细,一身小二装扮,一脸笑意正看着自己。 “啊”小姑娘似是没见过这般吓人的面孔,顿时身体一紧,手一松,趴在石头上的身体竟然沿着山壁滑落下去。 小虫子见状不妙,脚尖一点,直接一跃而下。 “大哥哥啊”天柱峰上,一道清亮的嗓音在天柱山回荡着。 “大哥哥,你怎么样了?”迷迷糊糊的小姑娘似乎是在睡梦中都还惦记着她的大哥哥。 “看来这又是一个痴情种啊。”江燕蝶看着躺在床上,满身补丁的小姑娘。 “小虫子,你怎么跑到莲花峰顶去了?”崇三站在一旁,问小虫子道。 “书生说,阴阳笋在清明时节成熟,叫我去采摘,没想到遇到了这个小姑娘,嘻嘻。”小虫子满脸不解的看着小姑娘,心里想着为什么小姑娘一看见自己就要跳崖呢? “那阴阳笋采摘回来了吗?” 只见小虫子在腰间取下一个玉瓶,虽然不是上好的玉石,不过也不是很次,估摸着也就值个三五两银子。 崇三接过玉瓶,打开盖子,顿时一股淡淡的清香溢出。其中略带有一点淡淡的泥土气息,这是从寒气的地里所带来的一种大地气息。 “快快盖上,别把王笋的清香给全部散发掉了。”书生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本来还在隔壁房间给步留冥把脉,可是闻到清香,急忙过来阻止崇三。 “快快盖上,这王笋可是一种奇佳的药引,特别是带有淡淡清香的王笋亦是上上之品。”书生向大家解释说道。 “阴阳笋,大哥哥。”小姑娘再次梦呓。 “小姑娘,你醒醒,小姑娘,醒醒。”似乎是听到有人喊,小姑娘沉睡的意识,逐渐的苏醒过来。 “我这是死了么?”小姑娘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众人一愣,小姑娘看到站在江燕蝶身后的小虫子,惊讶的再次说道:“啊,你怎么也死了?” “是我救了你,嘻嘻。”小虫子仍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笑脸。 “你?救了我?”小姑娘不解的问道。 “我不是被你吓的滚下山了么。”小姑娘自顾自的嘀咕着。 听着小姑娘的嘀咕省,大家开怀一笑。 纷纷看着小虫子,并没有说什么。仿佛是心知肚明。 “那我的阴阳笋呢?大哥哥还指望着它救命呢。”小姑娘双手撑着床,想要爬起来。 “别急啊,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如果你真的是要去救人,那我就将阴阳笋给你。”江燕蝶走到床边,扶住小姑娘的肩膀说道。 “是这样的,爷爷说,大哥哥的伤,必须要以阴阳笋作为药引,才能炼出药物来给大哥哥治伤。”小姑娘看着江燕蝶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家住在哪里?” “我叫成兰,家住苍州,离这里可远了,我可是骑马跑了十几天才到这里的呢,都爬了好几个大山头了,只有这天柱山才有阴阳笋呢。”成兰说的很真诚。 “成姑娘,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一位中了毒的前辈,也需要以这阴阳笋作为药引才能救治,你看是不是”崇三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成兰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你说毒啊,这还不简单么,带本姑娘去看看。”成兰拍着胸脯,似乎是对天下的毒都不屑一顾般。 “难道成姑娘能解毒?”江燕蝶似乎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问道。 “会是会那么一点,不过”成兰双眼盯着崇三手里的玉瓶。 “只要成姑娘能解步前辈身上的毒,我江燕蝶花再多的银子都无所谓。”江燕蝶看着成兰道。 “谁要钱啦,那东西太俗气了,我只要阴阳笋。”成兰似乎是对江燕蝶的钱,或者说银子不感兴趣,只希望得到阴阳笋,或者说是得到能够救助大哥哥的药引。 “好,成姑娘,如果你能解步前辈身上的毒,那这阴阳笋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便送给你作为报酬,你看如何?”崇三拿着装有阴阳笋的玉瓶在成兰面前晃了晃,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诱拐未成年少女的骗子。 “好,一言为定。”成兰迫不及待的回答。 “一言为定。”崇三也是立马接道。 “那带我去看看吧,解完毒,我还得去找爷爷给我大哥哥治伤呢。”成兰始终惦记着他的大哥哥。 “好,那成姑娘请随我来。”崇三在前面带路,成兰紧随其后,而在其身后的则有江燕蝶,小虫子,书生三人。 刚一走进步留冥的房间,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便扑鼻而来。 众人捂上嘴鼻,这才敢走进去。 “这才一个上午时间,毒性便发作得如此厉害了?”崇三不敢想象,这毒似乎比想象中要厉害的多。 “面色发紫,额头发黑,这种症状倒是少见。”成兰对毒倒是了解甚详。 翻开步留冥的眼皮,只见白眼珠,却不见瞳孔。成兰眉头紧皱。 “眼珠翻白,这已经是毒入五脏六腑,就算是神医也救不活了啊,而且就我猜测,这应该是从狄国那边传入中原武林的绝世之毒散仙。”成兰对众人道。 “那岂不是说这已经无法救治了?”江燕蝶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姐姐,你先别哭,方法倒是有,不过嘛,我曾听爷爷说过,步前辈乃当今武林的绝世高手,必须要有一人以高深内力封住步前辈的任督二脉,然后用我的万毒丹以毒攻毒,亦或能抑制散仙之毒的扩散蔓延,不过这内力高深之人,你们能找到?” “我来吧。”崇三自告奋勇的道。 “你自认内力比步前辈高深?或者说是旗鼓相当?”成兰看着崇三,丝毫不留情面的打击道。 “算了,还是我来吧。”就在成兰话音刚落下,门外出现一道声音。 众人只见门外走出一位头发,胡须皆是花白的老者。 来人正是那与步留冥一直争夺天下第一之名的百岁山护道者范溪柳。 第十四节:四毒四怪 “范老前辈,你醒啦?”江燕蝶看着仙风道骨的范溪柳笔直的站在门外,顿时高兴的说道。 “步兄弟怎么样了?”范溪柳没有在意江燕蝶,反而是走到床前查看步留冥。 “面色发黑,这已经是毒气攻心的症状啊,这可如何是好?”范溪柳见到步留冥面色发黑,眉头紧皱。 “范老前辈,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一回来就说让我们小心冯昭然,难道你遇到了冯昭然?”书生依旧记得范溪柳一回到归真楼说的话。 “这个,说来话长,大家先出去,我来说下此番前去伏魔谷的事情经过。”范溪柳说着率先走出步留冥的房间。 众人紧随其后,在归真楼中,众人一一落座,范溪柳,江燕蝶,崇三,小虫子,书生,成兰,岳萧七人坐在同一张八仙桌边。 范溪柳一人正东而坐,崇三与虚弱的岳萧面对范溪柳而坐,小虫子与书生坐于范溪柳左手侧,范溪柳右手侧的则是成兰与江燕蝶。 “刚才多谢岳状元出手,老头子我感激不尽。”范溪柳起身,对着岳萧弯腰躬身。 “范老前辈这可折煞小子了,能得见范老前辈风采,在下已是万分荣幸。”岳萧赶紧站起身,对着范溪柳拱手道。 “岳状元一表人才,内功深厚,将来必是江湖武林之大才,老头子我年事已高,不知能否有幸共邀岳状元于百岁山百岁台一游?”范溪柳出言拉拢岳萧道。 “老前辈多礼了,小子自由散漫惯了,再说我现在可是戴罪之身,被贬徐字营,有幸结实崇副将才得以走出西北蛮荒之地,如将来有幸前去百岁山,还望老前辈赏两杯水酒。”岳萧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了,两年的朝堂经历,让这个童心未泯的小子学会了很多,比如现在,婉言拒绝了范溪柳的拉拢。 “倒是老头子糊涂了,让岳状元见笑了。”范溪柳见岳萧并无意前去百岁山,遂去了那份拉龙之心。 “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徐字营崇副将了吧,一人率三百勇士,破了那藩军先锋营,直取敌方将领首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范溪柳看着英气十足的崇三,不由得出言赞赏道。 崇三微微一笑,回道:“范老前辈,于百岁山护道江湖武林数十载,小子怎敢在范前辈面前称的起英雄二字?” “不知这位?”范溪柳将眼光瞥向成兰。 “我叫成兰。”成兰笑着对范溪柳说道。 “哦,倒是没听说过,不知出自哪位高人门下?”范溪柳问道。 “爷爷说范老前辈是个人物,为江湖武林护道数十载,可是却护的伪道,今日一见,本来还对爷爷所说有所质疑,可是如今范老前辈这番话,着实让本姑娘寒透了心。”成兰答非所问,不过却是说出了自己心中肺腑之言。 众人只闻成兰所言,均是不解。 “不知小姑娘何故对老头子成见如此之深?”范溪柳并没有因为成兰的一番话而怒火中烧,大打出手。 “爷爷说,百岁山护的道,乃是门派之道,而并非武林的道。”成兰再次说道。 岳萧不解,难道门派之道不就是武林之道么? “那敢问姑娘,何为江湖之道?何又为武林之道?”范溪柳不解的问道。 “爷爷说,范老前辈您对门派的道义倒是能分得清,可是江湖的道义却分的稀里糊涂,至于爷爷所说的江湖武林道义,我也不清楚,不过刚才您问我出自何人门下,如若我并非名门之后,岂不是寒了心。”成兰缓缓道来。听的众人恍然大悟,似乎是有点道理。 “哦?这么说来,姑娘姓成,这天下有如此胆量说我这个糟老头子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姑娘应该是竹芦医仙成域的孙女吧。【ㄨ】”范溪柳道。 “你真的是竹芦医仙的孙女?” 听到范溪柳所说的竹芦医仙,江燕蝶惊讶的问道。 “小蝶,怎么了?”范溪柳看着江燕蝶充满希冀的眼神,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范老前辈,步前辈所中之毒名为散仙,当今世上恐怕只有竹芦医仙能解了。”江燕蝶说道。 “啪!”听到散仙二字,只见范溪柳怒拍八仙桌。 众人只见眼前由杉树所制的八仙桌在范溪柳这一掌之下四分五裂开来。 众人均不解为何范溪柳会这般火大,只是一个散仙,虽然散仙乃是天下奇毒之一。 “冯昭然果然狠毒,竟然拿出散仙,老夫与冯昭然势不两立。”范溪柳双眼赤红,眉头紧皱,怒声喝道。 “范老前辈息怒,勿怪小子多嘴,请问这件事与冯昭然何干?”崇三看着范溪柳,谨慎的问道。 “你们有所不知,我与步兄弟听闻江湖传言,伏魔谷中有魔教余孽出动,遂商议一起前往伏魔谷一探究竟,在不明情况下误入伏魔谷,结果遇到伏魔谷中的谷主龙战,龙战乃是前魔教余孽,性格刚烈,硬说我两私闯伏魔谷,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龙战一手魔功出神入化,我两二人虽联手战胜了龙战,可仍旧让那龙战逃了去,本以为魔教余孽出动乃是江湖谣传,就在我们走出伏魔谷时,那时我们也没戒备,不小心中了魔教的埋伏,结果在碎石,火箭的围攻下,我们被困在伏魔谷,最后拼死杀敌,才得以逃脱。”范溪柳缓缓道来。 “可那步前辈的毒?又从何而来呢?”崇三不解。 范溪柳闻言,接着说道:“魔教五大长老出动四位,只有那魔教最年轻的长老青衫未见踪影,我们在伏魔谷战斗了几乎一天一夜,全身真气枯竭,身心疲惫,可魔教余孽甚众,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逃脱魔教众人的围杀。” “最终步兄弟与我都负了点轻伤,算不上太严重,只是真气枯竭,休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于是我们商议准备回来筹备归真棋局,共邀武林各大门派联手共抗魔教。”范溪柳说的慷慨激昂,似是将武林之生死存亡系于己身。 “可就在我们抵达皖地后,却遇到了冯昭然。” “冯昭然?”崇三闻言,拳头紧捏,似乎是想要将冯昭然生吞活剥了一般。 “对,就是国柱冯昭然,我们以为与冯昭然交手,就算不敌也能逃脱,可是狠辣的冯昭然却早已暗下毒手,不知何时在步兄弟的吃食中下了毒。” “在我两与冯昭然交手时,步兄弟身中之毒发作,我也是真气尚未完全恢复,拼死之下,才将步兄弟带到天柱山脚下,到了天柱山后,冯昭然似是有所忌惮,便放弃了追赶。” “可恶的冯昭然竟下的散仙之毒。”范溪柳越说越气,白发胜雪的范溪柳竟然将拳头捏的咯咯直响。 “这散仙之毒,到底有多厉害啊?”岳萧不懂毒,更不懂散仙之毒为何物。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在三十年前,江湖有传言,江湖有四毒,沾之必死,武林有四怪,惹之必是后患无穷。”范溪柳似是想起了三十年前的往事。 “《江湖九州录》上倒有记载,传闻在江湖武林上,曾出现了四毒四怪,都是一众英雄豪杰谈之色变的存在,只是三十年前的一场武林巨变后,随着南岳剑派的没落,这四毒四怪就消失匿迹了。”书生听到四毒四怪,想起了在《江湖九州录》上的记载。 “《江湖九州录》上的记载是这样的,散仙灭神,绝武海棠花,五毒奇蛊,南岳马大哈。据传这就是那四毒四怪的总括。”书生道。 “不错,散仙灭神,绝武海棠花,这就是所谓的四毒,散仙,源自狄国,据传是一位得道高僧用七七四十九味草药配制而成,本以为是救人的良药,可没想到却是绝世的毒药,最终那位得道高僧服此毒自杀以畏天下,可不知道为何这散仙竟然会流传到中原武林,至于灭神,绝武,我只知道那是蛮羌,藩国的绝世毒药,而海棠花,想必成姑娘比我更清楚吧。”范溪柳看着成兰说道。 “嗯嗯,这海棠花是我爷爷竹芦医仙以天山雪莲、碧海琼花等十三味人间奇花,外加断肠草、毒蝎尾、黑蜈蚣血等二十三味天下奇毒研配而成,取名海棠花,如今只有我爷爷有,尚未传出江湖武林,可是却也被好事之人拿出来和散仙、灭神、绝武一起并列四毒。”成兰对海棠花可是知之甚详,遂简单的向众人解释了一番。 “那四怪又是怎样的呢?”岳萧似乎是对江湖往事很好奇。 “四怪嘛,说起来,还与这天柱山有着莫大的因缘呢。” “四怪之一的南岳,就是传说中的南岳剑派,那时候,南岳剑派,可是盛极一时的门派,曾有江湖传言,南岳一出,少林武当也得退避三舍,可想而知那南岳剑派到底有多强大,可是那南岳剑派却始终只有两人,一位掌门,一位弟子。”书生似是对南岳剑派甚是了解。 “对,不过在三十年前的那场正魔交锋中,魔教覆灭,正道之士损伤殆尽,南岳剑派自此销声匿迹,有人说是被魔教奸人所除,也有人说南岳剑派看不惯武林腥风血雨,遂隐居深山,自此不出世,更有传言说是南岳剑派两人在江湖中难寻敌手,出海寻求更高的武道去了,各种说法,分说不一。”范溪柳显然是三十年前亲身参与了那场正魔大战的人物,显然比起书上所叙更加详细。 “至于其余的三怪,想比你们也听说过,西川五毒,便是那时候五毒的弟子了,只不过现在的西川五毒,比起三十年前的五毒,差的不是那么一丁点了,还有在那蛮羌所走出的奇蛊,可谓是比起四毒来还要可怕,在三十年前的那场正魔大战中,蛮羌的奇蛊可是差点拯救了魔教,幸好有天灵朝的宰相王成,那时候的王成还不过是兵部尚书,一道兵符,派出了徐字营,徐川率领着徐字营,悍不畏死的冲锋陷阵,直接将蛮羌给逼退出江湖武林之外。”范溪柳不断地回忆着三十年前的江湖往事。 “不过也就在那之后,飞射长戟的徐川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悲可叹啊,一代江湖豪杰,只在江湖上匆匆而过便不再存在了,至于最后的马大哈,江湖上没人清楚,少有人能说清到底是谁,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位算命先生,若我猜测没错的话,书生所说的《江湖九州录》应该就是这位马大哈所编写的。”范溪柳道。 “范老前辈猜测果然不错,那《江湖九州录》的著书者的确是署名马大哈。”书生对着范溪柳微笑道。 “哈哈,那位马大哈,只能用奇人来称赞,一本《江湖九州录》,便将江湖事写的八九不离十,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范溪柳称赞那位马大哈,心中的敬佩之情不似作假。 “冯昭然手上有散仙,那他岂不是私通狄国?”江燕蝶一直听着他们讲叙着江湖往事,此刻才说出话,一句话就像是一道惊天霹雳般轰在众人的脑海。 “这个畜生,竟真响灭掉整个武林啊。”范溪柳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现在步前辈身中剧毒,范老前辈恐怕也不能独撑大局,这江湖武林注定又是一场灾难啊。”崇三无奈的说道。 “哎,对了,成姑娘,我刚才似乎是听你说有办法救治步兄弟啊,有什么需要我这糟老头子做的,尽管直言。”范溪柳对着成兰说道。 “这个我也没什么把握,不过现在除了一试之外,似乎是也别无他法了,如果范老前辈相信我的话,我倒是愿为江湖武林尽一份力。”成兰不过十六岁,却深明大义,这不禁让在场的所有人刮目相看,当然小虫子除外,他依旧是那副嘻嘻的笑容。 第十五节:以毒攻毒 漆黑如墨的夜里,天柱山安静了下来,齐放的百花在夜晚总是寂静如初的,仿佛是在等待着第二日的阳光哺育。 悦来客栈里,闹哄哄的,一夜千金的房间,不仅没有丢悦来客栈的金字招牌,反倒是让越来越多的江湖豪杰纷沓而至。 归真楼里,灯火通明,万籁俱静,谁也不愿打破这份源自春的寂静。 步留冥房间里,淡淡的腥臭味与浓重的药香混合在一起,虽然门窗打开着,不过那味道还是有点刺鼻。 整个房间里,只有五个人,昏迷的步留冥双眼紧闭,着上半身,盘坐在木桶里,桶里放了不下于百味草药,淡淡的热汽升腾而起。 小虫子与范溪柳一左一右对坐在步留冥两侧,同样盘膝而坐,范溪柳一副神态自若的表情,仿佛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小虫子则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笑着,仿佛是没将下一刻要与百岁山的护道者范溪柳联手为步留冥解毒放在心上。 至于解毒的正角成兰则站在步留冥的正面,看着脸色已经漆黑如墨的步留冥,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担忧能不能抑制住步留冥身上的散仙之毒。 而在一旁双手抱胸的崇三则是一边观察着,以防不测发生。 “范老前辈,小虫子,等下你们两凝神聚气,气沉丹田,慢慢将真气聚于木桶内,然后缓慢的控制步前辈的任督二脉,记住,任脉主血,督脉主气,小虫子将真气慢慢的控制住步前辈的督脉,至于任脉,就有劳范老前辈了,如果任脉封不住,那步前辈危矣,不过范老前辈内力深厚,我想不会发生什么不测之事的。”成兰凝重的对着范溪柳说道。 “小虫子,你先来,记住,虽然你以真气控制步前辈的督脉,步前辈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一旦出了差错,那步前辈一身功力将会尽皆散去。”成兰不希望本来是一代江湖豪侠的步留冥活了下来却成了一个废人,估计那样还不如让他死了的好。【ㄨ】 “嘻嘻。”小虫子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仿佛在说这点小事,不足在意。 “那好,开始吧。”成兰对着范溪柳与小虫子说道。 成兰话毕,只见小虫子双手拍在木桶壁上,看着神情专注的小虫子,之前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已然收起,成兰见此,心中的担忧便也放下了七七八八。 范溪柳看着成兰,成兰对着范溪柳点了点头,然后只见范溪柳同样以双手拍在木桶壁上,两人不紧不慢的输送着真气,只见那本来安静的桶里竟然慢慢的冒出气泡,约莫一盏茶时间,桶内的水竟然开始沸腾起来。 咕噜咕噜的声音传出,一直在窗外盯着的江燕蝶看着此情此景,感觉挺心酸的。 “书生,你说人这一辈子,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江燕蝶突然回过头,问书生。 书生沉默不语,仿佛是饱读诗书,几乎敢说对天下事了如指掌的书生也无法回答这个深奥的问题。 “步前辈这一生都在维护江湖正道道义,可是到头来却落得什么?”江燕蝶再次问道。 “名声。”书生只回答了两个字。 “可名声有什么用呢?名气越大,肩上的担子就越重,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制止父亲将悦来客栈开出皖地的原因。”江燕蝶此刻竟然有点低迷。 “人为名利所累,名利因人而存,有人必有名与利,商人如此,就连江湖之人也不能摆脱,这就是世俗因果循环,有因有果,有果必有因。”书生缓缓的说。 “那你呢?你为了什么?”江燕蝶认真的看着书生,问道。 “我啊?我想成为武功盖世的大侠,就像当年的南岳剑派的鬼仙那般,一剑驰骋天下哎呀。”书生还没说完,就感觉头上被人敲了一下。 “你打我干嘛?”书生看着江燕蝶不知从哪掏出来的铁制锅铲,摸着自己的脑袋问道。 “哈哈,就你这样子,还武功盖世的大侠呢?大瞎子还差不多。”江燕蝶似乎是对书生此番壮志豪言不屑一顾。不过在书生的一番调侃下,倒是心情好了点。 只是江燕蝶回过头,看着成兰开始叫小虫子以真气控制步留冥的督脉,殊不知书生正双眼痴迷的看着自己。 “我活着,就是为了你啊。”书生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稳住,千万要稳住啊。”成兰看着小虫子额头渗出的汗珠,明白小虫子已经尽了全力了,虽然内功深厚,可是与步留冥一比,小虫子还是差了点,似乎是靠自身真气难以彻底的控制住步留冥的督脉。 而在另一侧的范溪柳则是双眼紧闭,神态自若,显然是游刃有余。 崇三见小虫子似乎是难以支撑,本不想出手的他,可看到窗外那张貌美的脸色下焦急的神色,摇了摇头。 看着崇三走到小虫子身后,盘膝而坐,成兰没有阻止。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崇三嘴上念着《清心咒》,同时双手搭在小虫子的背后,一道道真气自小虫子体内穿过,直达步留冥督脉。 因真气不足而显得急躁的小虫子在崇三的相助下,逐渐稳定了下来。 可是本以为一切都相安无事的成兰却注意到范溪柳一脸惊愕的看着崇三,此刻正值关键时刻,任督二脉几乎就要完全封住了,可此刻的范溪柳却突然停住。 “范老前辈,快,别停。”看着范溪柳这边的水泡竟然开始退下去,成兰赶忙大声叫道。 “额,是老夫疏忽了。”范溪柳赶忙凝神聚气,将体内真气缓缓的输送至步留冥体内。 看着桶内重新翻滚起来的水泡,成兰无声的默默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范溪柳则是看了眼在小虫子背后不断的低声吟诵着《清心咒》的崇三,再次闭上了眼睛,专心致志的忙起来。 “好,现在大家一起输送真气,要恰好在一个点上发力,堵住步前辈的身体十二正经脉。”成兰道。 只见小虫子与崇三两人同步的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范溪柳同样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呼出。 桶内的翻滚的水竟在此刻变得血红,仿佛是步留冥全身血液尽皆流出,与木桶之内的水融在一起。 成兰见时机成熟,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手中拿着一块布,然后拿下瓶盖,倒出一粒血红色的丹丸。 这枚血红色的丹丸便是万毒丹,以百余种毒虫晒干,磨成粉,凝练而成的丹丸,虽然没有散仙灭神,绝武海棠花四毒的名气,但却是江湖中流传着的最毒之药。 传闻在很久以前,有一恶霸,恃强凌弱,结果被村子中的人联手打了一顿,可不知道这恶霸从哪弄来了一颗万毒丹,投于井水中,结果相邻的三个村子尽皆被毒的人畜不存。 不过后来在竹芦医仙的改良下,这万毒丹毒性比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在某些场合下,这至毒的万毒丹却也成了一味解药。 正所谓至极便是反常,至毒者,反而成了良药。 成兰将手中的血红色万毒丹丢入水中,木桶内翻滚的水顿时停了下来。 “再坚持片刻便好了。”成兰对着小虫子,崇三,范溪柳说道。 紧闭着双眼的三人闻言,纷纷点头。 成兰挽起袖子,露出纤白的手臂,肤若凝脂,随后竟伸进木桶内,双手慢慢的在血红色的水中搅动起来。 在崇三,小虫子,范溪柳三人的真气催动下,桶里的水再次缓慢的冒出气泡,成兰依旧在不紧不慢的搅动着木桶中的水,时而不时的走到另一边搅动,然后又走回来,就这样走了三个来回,木桶中的水才彻底沸腾起来。 “好了,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撤去真气。”成兰双手扶住步留冥的肩膀。 “一。” “二。” “三。” 话音一落,崇三,小虫子,范溪柳三人同时撤去真气,只见那木桶顿时一震,桶中的水四溅开来。 崇三一手抓着小虫子朝后退去。 而范溪柳则是慢了一步,一道飞溅而出的水滴落在范溪柳的衣服上,顿时一个洞出现在范溪柳眼前。 “这等毒药竟如此厉害,不仅能制人于死地,就连衣物都无法抵挡。”范溪柳赶紧脱去外衣,脚尖轻点,远离开木桶。 “好了,现在大家可以休息了,想必你们真气消耗也不小,现在就看步前辈自己了,只要挺过明日午时,待这木桶中的水血红色退去,步前辈就能醒来了。”成兰显然也是心神疲惫,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崇三前去搀扶着虚弱的成兰,慢慢的走出了房间。 “怎么样了?步前辈如何了?”江燕蝶看着走出房间的成兰,问道。 “以毒抑毒算是成功了,不过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等到明日午时,不过步前辈的任督二脉被封住了,除非身上的散仙之毒彻底的除去,不然的话,步前辈是无法动武的。”成兰无奈的说道。 “能醒就好。”江燕蝶此刻也再无他求,只愿步留冥能苏醒过来。 看着崇三走出去,范溪柳紧随其后。 崇三知道身后跟着范溪柳,默不作声,将成兰送到房间后,便走出了归真楼。 走了约莫百余丈,九曲十八弯的山道上,早已不见了归真楼的影子。 “出来吧,范老前辈。”崇三道。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范溪柳没说出下文,就被崇三打断。 “范老前辈,你放心吧,我对江湖武林没任何想法,我只想报仇,我的敌人,或者说与江湖武林一样,都是冯昭然,再说我身中绝武之毒,命不久矣,今日强行运行真气都是靠着莫玉功压制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范溪柳闻言,显然是对崇三身中绝武之毒感到不可思议,可是却也没什么可惜的,因为知道了崇三的身份。 “如果范老前辈不相信在下,完全可以将我斩杀于此,想必以你的身手,我顶多只能抵挡住三招。”崇三苦笑着说道。 “你身中绝武之毒,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不过看在你刚才出手的份上,我也就不趁人之危了,如果以后你敢做出危害江湖武林的事情,老夫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范溪柳义正凛然的说道。 崇三看着默默走回的范溪柳,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有江湖心,却无江湖命啊。”崇三看着漆黑的夜空。 第十六节:群豪聚 距离三月三已不足两日,皖地悦来客栈传出的打油诗则是传遍了整个江湖,无数的人为此津津乐道,说书的人在茶馆内滔滔不绝的叙说着江湖趣事,流动的商贩则是不断的将道听途说的江湖消息传到大江南北的每个角落。 皖地的人口本来不多,可是在近日却是突现暴增之态,随着江湖侠士的不断涌入皖地,在这皖地中也不断的闹出各种各样的摩擦。 脾气暴躁的江湖游侠,刀口舔血的武林豪客,一动则挽袖拔刀出剑的江湖人,给皖地的官差带来的只是无尽的苦恼,向来治安良好的皖地,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伤人杀人案件如井喷般不断在皖地各处发生着。 皖地内人心惶惶的,平日里都是关门闭户,对于那些外来客,寻常的老百姓可惹不起,一旦触怒他们,后果可是杀身之祸,所以在朱雀,玄武两位沉玄阁的大统领来到皖地之后,对这种横生出来的祸端倒是忧心忡忡。 官道上,策马而行的朱雀与玄武两位统领,均是一身沉玄阁的统领制服,暗紫色的锦袍,金丝镶边,头戴沉玄阁统一制式的统领乌黑帽,两根扎带系于颈脖下。 “大姐,皖地最近案件频出,每宗案件背后都有江湖游侠的影子,我怀疑这是有人想要借机闹事,据说魔教余孽在伏魔谷中出没,会不会是”手拿一支长萧的玄武大统领看着身侧唇红齿白,脸色白皙的朱雀说道。 “我觉得不太可能是魔教,不过有人借机闹事却是事实,我倒是有了点眉目,不过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还得慢慢的调查啊。”朱雀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是在想着事情,却又在和身边同行的玄武说着话。 “大姐难道知道是谁要借机闹事?”玄武一直以为在皖地闹事的是魔教余孽,可是在每宗案件背后都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只能在心中猜测。 “沉玄阁自称江湖消息第二,除了那位写出《江湖九州录》四怪之一的马大哈,当今无人能比,我曾经在阁内见过关于步留冥前辈的记载。”朱雀目不斜视,任由坐下马匹缓慢的在官道上行走着。 “步留冥前辈?这个我也曾见过的,步前辈出生在南海边上的一个小渔村,后随一高僧习武闯荡江湖,一身正气,遂在江湖上留下步大侠之名,不过却在天武十年间突然要与百岁山护道者范溪柳老前辈争夺天下第一之名,不分胜负,于江湖上销声匿迹十五载,直到近日归真棋局再次揭开,步大侠才出现在江湖上。”玄武仔细的回想着,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关于步留冥的信息记载。 “你说的不错,不过你却疏忽了一个人。”朱雀乃四大统领之中唯一的女性,一身内外功夫卓绝于朝野,虽在江湖上还算不上什么高手,可却也在江湖上有着不小的名气,只因她细腻的心思,在沉玄阁十年来,办过奇案冤案数百,无一不水落石出。【ㄨ】 “谁?”玄武看着朱雀,不解的问道。 “朝中大臣出自南海的不多,可又有几人能只手撑天的?”朱雀提醒玄武说道。 “你是说国……”不待玄武说出口,朱雀就将他的话打断了。 “嘘,小心隔墙有耳,心知肚明即可,我也不过只是猜测而已,尚无证据可言,就算有,那恐怕也是一件徒劳无功,白费心力的事情吧。”朱雀岂能不知道朝中的局势早已呈现了层次分明的态势,可仅凭自己一介女流之辈,有心无力,只能在言语中稍加表达自己的想法。 一段寂静的官道上,不时地传出一声声叹息,让放缓行进脚步的朱雀玄武二人提高了警惕。 官道转角处,只见一个身着破袈裟,脚穿破步僧侣草鞋的和尚,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头顶上圆润光滑,本来一寻常的和尚倒是常见,不过那和尚手中的一只烧鸡却让玄武朱雀二人不禁多看了几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和尚吃肉啊,最讨厌你们这群脑子里装的不知道什么浆糊的官差了。”和尚看着朝自己看来的二人,似乎是对暗紫色制服的不满,也或许是对官差的一种轻视。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臭和尚。”玄武听到和尚突然破口大骂,不禁还嘴道。 “阿弥陀佛,小僧我说过的话从不说第二遍,善哉善哉。”和尚双手捧着烧鸡,竖在胸前,说完,狠狠地咬了口手中的烧鸡。 “臭和尚,我不和你一般计较。”玄武不想再理会那吃着烧鸡的假和尚。 “哎,你这小子,何苦来哉呢,我乃佛陀转世,可助尔等脱离苦海。”和尚看着朱雀玄武的背影,说完后竟直接将手中烧鸡扔向玄武。 玄武机警,虽然背对着和尚,骑在马上,一个弯身,长萧横扫便击飞了那朝着自己飞来的烧鸡。 “臭和尚,你想干嘛?”玄武怒目瞪着眉清目秀,衣衫褴褛的和尚。 “贫僧远自狄国方清寺而来,行遍天灵朝,发现一酒,一侠,一美,一少年,酒是那十三年的落沙老酒,侠是个老好人的算命先生,美则是在这天柱山的悦来客栈里,至于少年嘛,见过一次,在灵都见过一次,想必此刻他也在不远处的天柱山吧。”和尚缓缓地说道,然后朝着官道的前方急掠而去,鹊起鹄落间,和尚的身影便消失在官道上。 策马疾驰紧紧追赶的玄武朱雀二人不断的拍打着马背,可依旧追不上那只有两条腿的和尚。 “这是谁啊?怎么能跑的这么快,轻功竟如此了得。”疾驰的玄武问朱雀。 只见朱雀那白皙的脸色略显苍白,似乎是恐惧,对此番前去天柱山多了一番畏惧,仅仅路上巧遇的一个和尚便让他们二人感到棘手万分,去了天柱山又能有多少收获? 阻止冯昭然蓄意破坏江湖秩序?这说起来倒是简单,可是做起来,谈何容易? 朱雀玄武朝着天柱山策马狂奔,希望早日抵达。 可却不知道接到沉玄令的白虎已经抵达天柱山脚。与其同行的有少林的高僧,也就是曾一招黑虎掏心败了岳萧的少林高僧慧智,还有少林的三位相字辈的弟子。更有武当的掌门清玄子亲自带领着心爱的徒儿赵鑫鲁,希望能在这里结交天下英雄豪杰,可见这赵鑫鲁乃是清玄子当做掌门人来培养的。 七星门,五行宗,两个在江湖上名声好坏参半的门派,亦是两位掌门带着自己的徒儿,抵达了天柱山,可见到那摆在山脚的擂台后,出于好胜之心,两位掌门便派出自己的弟子上擂台切磋。 五行宗的五行拳,可攻可守,可刚可柔,集武当太极之柔,少林外家功夫于一体,刚柔并济。 而七星门的七星体术则是善变化,八卦之行,诡异而多变的身法,阴狠刁钻的出招方式,时常让人防不胜防。 两位掌门的亲传弟子倒是在擂台之上斗得难解难分,整整斗了一个晌午,最后在七星门掌门爱徒刘凉力竭之下,五行宗掌门弟子司空伍才勉强赢得了一招半式,侥幸的取得了胜利。 五行宗的掌门龙熙让笑逐颜开的缓步走上天柱山。 而看着不争气弟子输了擂台的七星门门主刘天风则是叫骂着自己的弟子不争气。 龙熙让一路嘲讽刘天风,极尽口舌之能事,说的天花乱坠,可将刘天风气的差点吐血。可无奈自己门派的七星体术主善变化,只要对方攻防有度,对于一个内外兼修,刚柔并济的五行拳,正好是克星,这就是宿命,而这也正是两大门派之间的宿世恩怨。 当龙熙让与刘天风带着自己的弟子赶到悦来客栈时,才发现峨眉的静谙师太及其得意女弟子君玥,崆峒派的掌门司圣玉带着门下两位弟子上官修,涂恐早已在悦来客栈里等候多时了。 至于丐帮,海沙帮,则是一直没有消息,不过在这归真棋局即将再开之时,两个抵抗魔教的江湖大派肯定是会到场的。 第十七节:狂刀张傲 “哈哈,一群只会沿街乞讨的乞丐,还有一群连个帮主都不敢出门的孬种,就凭你们,也敢去掺和归真棋局?”官道边上的长亭里,一个约莫四十五岁左右的男子坐在亭中,四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的人,衣衫光鲜的是那海沙帮的人,而衣衫上尽是补丁的则不用说了,一看就知道是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之人了,可是这几个八袋弟子,加上海沙帮一个小分舵的几人,岂是亭中之人的对手,不过三下五除二,连手中的刀都还没拔出就将这十数余人给放倒在地了。 倒在地上的众人心中不甘,只能怒目瞪着那位坐在长亭中的狠人。 本来这长亭乃是丐帮弟子与海沙帮众弟子商议事情的休息场所,可是却遇见了这么个蛮不讲理的家伙,一走过来直接说要借长亭,睡觉。 而后又嫌丐帮与海沙帮众弟子太吵,遂要将其驱逐出长亭。 众人哪里肯走?二话不说,直接手上见真章,丐帮与海沙帮众人本以为人多势众,对方不过一人,可在交手过后却发现就算自己人数再多一倍也无济于事,招招伤人,不过却并不是什么重伤,只是轻伤,不过却让其再无还手之力,只能倒在地上,看着他坐在长亭中不断的嘲笑着丐帮与海沙帮。 “你到底是谁?我等在这长亭休息,为何你要痛下毒手?我海沙帮也不是任人随意拿捏的。”海沙帮分舵为首的那人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怒目瞪着长亭中的男子。 “海沙帮?就你这种三脚猫?要是你们的那个死鬼帮主还没死,我倒是还想领教下海龙拳的厉害,可是现在的海沙帮,真是犹如一盘散沙咯。”男子丝毫不在意那海沙帮分舵之人的叫嚣。 “哼,是谁敢说我海沙帮是一盘散沙?”闻言,在长亭外的远处,忽然出现一个身着青衣长袍,头戴乌金冠,手持折扇的山羊胡男子。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狂刀张傲啊。”山羊胡男子一步一闪,只几个呼吸间便来到长亭外,扶起那位分舵的为首之人。 “皖地分舵清风堂副堂主万同见过帮主。”万同见到山羊胡男子,遂拱手弯腰叩拜道。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没有真本事,靠着阴谋诡计才爬上帮主之位的海沙帮副帮主季如常啊。”坐在长亭中,丝毫没将山羊胡子季如常放在眼里的张傲,继续嘲笑道。 “有没有受伤?”季如常当然不会对张傲的一句话就动气。 “回帮主,我等受的不过是皮外伤。”万同盯着张傲,虽然对方并没有痛下杀手,可是却也给他们留下了轻伤,估计得需要休息个四五日方能康复。 “你带兄弟们回舵里好好养伤,这天柱山的事情,叫清风堂的祝连不需要操心了。”季如常说完便谴走了万同等海沙帮等人。 “各位丐帮的兄弟,没事吧?”季如常只是站在原地,问候一句那依旧倒在地上的丐帮众人。 “我等只是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碍,多谢季掌门搭救。”一位丐帮弟子硬撑着,站起身,手握棍子,拱手对着季如常道。 “没事就好,不知道你们的封帮主有没有来?”季如常问道。 “帮主专程自漠北返回,已于日前抵达皖地,想必现在应该到了天柱山脚了吧。” “哦,那我得加快脚步了,明日可就是三月三,据说悦来客栈可是有热闹看啊。”季如常笑着说道。 “伪君子,一副道岸貌然的嘴脸。”长亭中的狂刀张傲看着虚伪的山羊胡子季如常,不屑的说道。 “哦,那不知狂刀门门主张大侠认为什么是君子行径?”看着远离开去的丐帮众弟子,季如常缓步走上长亭,在张傲对面坐下。 “张大侠?我可称不上,江湖上称我等为邪,我哪敢称大侠啊,当世除了范溪柳与步留冥,谁能担得起大侠二字?”张傲似是极度讨厌山羊胡子季如常,看着季如常坐在对面,急忙撇过脸去,看向一边。 季如常乃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江湖上人尽皆知,张傲自是不愿与之为伍。现在还能坐在这与之交谈,没有大打出手,只因为季如常仍有一丝江湖武林的道义在,为抵抗魔教危害武林做出了不少的事。 “张门主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啊,一手创立狂刀门,一手狂刀出神入化,江湖上少有敌手。”季如常极尽口舌,不断的称赞着张傲。 “刀法再强?也抵不上你这一张能犁地的嘴啊。”张傲靠着长亭的柱子,目视远方,丝毫不将季如常的话放在心上。 “张门主果然是性情中人,我季如常是小人,不过”季如常还准备向张傲诉苦一番,可话刚说一半,就只见张傲站起身来。 “季掌门不必这般自贬,江湖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张傲心里自然清楚,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张傲不待季如常说话,便一步一跃,迅速离开了长亭,几个闪烁间,便不见了身影。 “哼,你张傲算是个什么东西?迟早有一天会来跪着求我。”季如常看着消失在官道上的张傲,紧握着折扇,狠狠地道。 不过瞬间便恢复了寻常,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不紧不慢的朝着张傲走去的官道追去。 …… 此时已是午时,归真楼中,为范溪柳输送真气的岳萧此刻脸上依旧还有疲惫之色。 崇三,江燕蝶等七人均是围坐在步留冥房间的八仙桌旁,七双眼睛都盯着木桶之中一动不动的步留冥。 “小蝶啊,去休息吧,都一夜没合眼了,对身体不好的。”书生对着江燕蝶说道。 “我要等步前辈醒过来。”江燕蝶很是疲倦,眼皮似是很重,就像是吊了千百斤的重物,马上就要合上了。 看着江燕蝶强行提起精神,崇三默默地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江燕蝶身边,伸出手,拉着江燕蝶径直走出房间。 “你要干嘛?”门口,江燕蝶挣脱开崇三的手,怒声喝道。 众人纷纷看着门口的二人。 “去休息!”崇三看着江燕蝶,语气沉重的说道。 江燕蝶看着步留冥,再看着崇三那不容改变的眼神,一脸的凝重,这只有他在对待敌人时才有的神态啊。 “我不。”江燕蝶看着崇三的表情,语气中好像是透露着点害怕。声音里都带有点颤音。 “没听见?快去休息!”崇三再次冷声说道。 “等步前辈醒来不行么?”江燕蝶噘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崇三。 可是冷血的崇三压根不在乎江燕蝶的这种撒娇,直接拉着江燕蝶的纤细巧手,朝着不远处的闺房走去。 小虫子与岳萧只是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幕,成兰全然没在意,她的心思全部在木桶中的步留冥身上,而范溪柳则是笑看着这一切,至于书生,看着崇三抓着江燕蝶的白皙小手,心中醋意翻滚,像是打翻了一百五十年的陈年老醋,不过脸上并没什么表现出什么不悦。 在崇三拉走江燕蝶后不一会儿,范溪柳便发现步留冥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也许是太虚弱,初醒来的步留冥还没说话,就在木桶中再次沉睡过去。 成兰为步留冥把了脉,感觉气息回复正常,心中的担忧便放下了,松了口气,对于这种以毒攻毒的治疗方法,以前只是听她的爷爷竹芦医仙成域说过,可是从未经历过,现在竟然在毫无准备下,实现了一次以毒攻毒的奇迹。 岳萧笑看着差点激动地哭了的成兰,内心中还是对这位小姑娘敬佩不已,自己在朝堂之上阐叙冯昭然十大罪状时,不就是这般么,只是现在两年时间过去了,冯昭然不仅没有除去,反而是更加强大了,而看自己,现在哪里还有点当初剑指天下、试问天下豪杰孰堪对手的傲骨? 步留冥是醒了,这对大家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可也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步留冥现在相当于一个废人,任督二脉被封,全身武功无法施展,真气无法在体内流通。 当成兰说出这个坏消息时,满屋沉寂。 “你们都别看着我啊,我当初说过了,我顶多只能抑制步前辈体内散仙之毒的扩散,至于解毒,我是办不到的。”成兰看着周围身边几人盯着自己,小俏脸竟然红的像个苹果般。 “那有什么办法能解掉步兄弟身上的散仙之毒呢?”范溪柳问道。 “办法倒是有,不过……”成兰似是有难言之隐,没将下文说出来。 “是不是要你爷爷来解毒?”范溪柳问道。 “嗯。”成兰毫不犹豫的点头,看着范溪柳,估计范溪柳老前辈知道自己爷爷的脾性。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范溪柳迟疑了下,问成兰。 成兰摸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哎,步兄弟为江湖武林付出了一生,可惜换来的不过是这般,哎……”范溪柳连续长叹,随后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小虫子准备跑去通知崇三与江燕蝶,结果却被书生拦住,只见书生在小虫子耳边说了一番话,便走出了房间。 小虫子与岳萧二人在房间里给成兰打下手,将步留冥慢慢的扶起,然后将步留冥的身子擦拭干净,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放在床上,让其休息。 最后留在房间里的照看步留冥的是岳萧与小虫子。 坐在桌边的小虫子与岳萧二人大眼瞪小眼,似乎是两不相让。 “说,花想容在哪里?”岳萧瞪着小虫子,装着极尽严肃的表情,怒道。 “不知道,嘻嘻。”小虫子笑看着岳萧,眼睛睁得老大。 “你到底说不说?” “不说,嘻嘻。” 看着小虫子的笑容,岳萧终于明白为什么书生会在小虫子身上屡次战败了。 第十八节:上天宫 三月三如期而至,少林武当,峨眉崆峒,七星五行,海沙丐帮,就连狂刀门这个被称为邪的门派都齐达悦来客栈。 当然还有不少的江湖中人,就比如那看起来不是和尚的酒肉和尚,有沉玄阁的三大统领白虎,朱雀,玄武。 有徐字营的徐三,有当朝武状元岳萧。 有竹芦医仙的孙女成兰,还有在擂台上苦战一天一夜才侥幸赢了三场得以进山的越氏兄弟。 在这悦来客栈内,几乎是集结了大半个江湖武林的高手。 “各位,欢迎各位来到悦来客栈,想必能坐在这里的都是高手,江湖武林中的俊秀豪杰。”江燕蝶站在二楼的看着江湖上的一众高手。 本来还嘈杂的客栈内,在江燕蝶的声音下,顿时静了下来。 “看着啊,小蝶该立威了。“坐在岳萧身边的崇三笑着说道。 “不过既然来到我悦来客栈,那就得按照我的规矩办事,如若不然,哼!”众人只见江燕蝶从身后摸出一把铁制锅铲,径直狠狠地拍在横挡于自己身前的栏杆上。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铁制锅铲拍在横杆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崇三看着江燕蝶的动作,顿时用双手遮住了眼睛,不敢去看。 “啊……”一道极其响亮的嘶吼声在悦来客栈内传出。 岳萧看着那被弹出不远的铁制锅铲,还有那捂着手臂大声吼叫着的江燕蝶。 可是很快,江燕蝶就强行忍住了疼痛,指着崇三大声喝道:“崇三,给老娘滚上来。” 江燕蝶看着崇三双手遮挡着双眼。气不过,左脚踹在挡在前面的栏杆。 顿时,那根栏杆径直裂开,然后断裂成三段,掉落在一楼。 少林相字辈的弟子看着那断裂的栏杆,两眼圆瞪,睁得老大,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坐在清玄子身边的赵鑫鲁则是站起身来,看着那站在二楼的不施粉黛就美艳无双的江燕蝶。 岳萧看着崇三,默默地为崇三祈祷着。惹怒了这个母夜叉,估计崇三的日子不好过了。 “嘿嘿,不好意思,力气用大了点。”江燕蝶看着被自己一脚便踹碎的栏杆,笑着对一楼的众高手道。 只是心里却将崇三问候了不知道多少遍。 崇三看着一脸赔笑的江燕蝶,心里苦啊,自己好心好意专门为她设计好的机关,可是谁叫你自己站错了地方呢?本来可以借机立威的一招,可现在却被江燕蝶给闹成了一个笑话。 “大哥,这是?”岳萧看着苦着脸的崇三。 “其实我早就用内力将那根栏杆震断了,可是她自己站错了位置,才闹出这一出笑话,只要有点眼力的人,现在都能看出来了。”崇三凑近岳萧耳边道。 “这,江姑娘还真是……”岳萧强忍住笑意,生怕惹怒了楼上的那位母夜叉。 “好了,今天是三月三,我也就不和大家废话了,想必大家都是来参加灵都花魁的拍卖会的,我只能告诉大家一件不幸的事,花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对于庸才,花姑娘是看不上眼的,所以,花姑娘的要求很高,必须要是文武双全的年轻俊秀才能有资格去参与竞拍。” “那花姑娘到底在哪呢?”五行宗的司空伍第一个问道。 “这位五行宗的少侠问的好,花姑娘啊,此刻正在天宫呢,如若想见花姑娘,必须得经过地宫,龙宫才行,而这两道考验乃是花姑娘自己出的题。”江燕蝶在二楼说了这么多,直到现在才步入正题。 “我只想一见灵都花魁的芳容,难道我也要参与考验?”坐在峨眉静谙师太身边的爱徒君玥问道。 “一看这位小师太就是一位大美人,不过说句实话,我身为女儿身,就连我看了一眼花姑娘后,近日来一直念念不忘,谁敢说你不是为了花姑娘而来的呢?想当年,在灵都之内,我们文武双全的岳状元可是曾为美人拔剑染血,多么风流啊,可惜不是为了我。”江燕蝶笑着说道,不过那脸上的一抹红晕始终是难以掩饰。 众人纷纷侧目,看着坐在靠门位置的武状元岳萧。 岳萧坦然的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只不过微微一笑,丝毫无惧。 “小家伙啊,心性不错嘛。”酒肉和尚看着不动如山的岳萧,暗暗赞叹道。 “阿弥陀佛,施主果然成长了不少。”少林的慧智大师出言赞道。 武当清玄子掌门只是微微笑着,静看着一切,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与己无关。 而海沙帮的帮主季如常则是用折扇不断的在手上轻拍着,看着岳萧,似乎是在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本来安静的客栈内,因为江燕蝶说起岳萧,再次沸腾了起来,在这里的人,不认识岳萧的,极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的。 “好了,大家安静下,我还有一件事要说,那就是如果真的不想去参与竞拍的,可以选择放弃,当然,也可以去参观。”江燕蝶邪邪的看着大家说道。 “果然,还是这般,如此盛大的事情,竟然被她整的俗气了。”崇三摇头笑着和岳萧说道。 “是啊,估计又要钱了。” “当然,免费参观是不行的,我收的钱不多,每人一百两银子。”江燕蝶果然不出意料的说出了一个还算可以接受的价格。 “奸商,果然是奸商。”丐帮帮主封年时愤愤不平的道。 “不错,这女娃,有灵气,我喜欢。”酒肉和尚看着奸笑的江燕蝶默默地喝了杯酒。 “不过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酒肉和尚抓着没有毛发的圆晕光滑的脑瓜壳。 “我们就不去参与什么考验了,这是四百两银票。”少林高僧慧智直接甩出四张银票在桌子上,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参与竞拍花魁的。 武当的清玄子默不作声,轻轻飘飘的丢了一张百两银票在桌子上,至于在其身边的赵鑫鲁,清玄子则没有去管。 “小君,你想不想去参与考验?”峨眉的静谙师太转过头问君玥。 君玥看了眼武当的赵鑫鲁,对着静谙师太点了点头。 “不错,参与考验,未必就不是一种修行。”静谙师太说完便从道袍里拿出一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 “如果没有通过考验就不能上天宫吗?”崆峒派的上官修问道。 “可以啊,如果你们没有通过考验,还想要抱得美人归的话,还是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的。”江燕蝶故意掉大家的胃口。 “哎,可怜的九大门派啊,就这样被一个财迷哄的团团转啊。”崇三低声叹道。 “什么简单的办法?”崆峒派的另一个弟子涂恐问道,只是却被崆峒派掌门司圣玉瞪了一眼。 “额,司空掌门莫生气,就算贵派弟子不问,我想大家心中都会有同样的疑问吧,如果没有通过考验的人还想去参与竞拍花魁,那就必须得付钱咯,嘿嘿。”江燕蝶不愧是封年时口中的奸商。 “小姑娘,做人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别太贪,小心吃撑咯。”封年时在江燕蝶话音落下后便开口讥讽道。 “这个就不劳封帮主操心了,我有多大的胃口,我自己还是清楚的。”面对着成名已久的丐帮帮主封年时,江燕蝶丝毫不惧。 “那需要多少银子呢?”张傲问道。这是狂刀门门主张傲第一次在这悦来客栈说话。 “一万两。”江燕蝶丝毫不啰嗦,直接说出了这个数字。 “你怎么不去抢?”孤狼剑神越虎差点破口大骂。 “大哥,这个好像比抢劫厉害啊。”孤狼刀魔越豹道。 众人纷纷皱眉,对江燕蝶这个悦来客栈的小姑娘感到敬佩,这里可都是九大门派的高手,惹恼了任何一个都不是好玩的事情,可是江燕蝶似乎是压根就不在乎这个。 “我明白了,这小女娃,真不错,原来是这样啊,果然是奸商啊,不过我喜欢。”酒肉和尚笑嘻嘻的看着江燕蝶,对这个悦来客栈的小老板娘感到敬佩不已。 “不过我还是有个疑问啊,得罪九大门派,就刚才那套演技?这样真的行?”和尚再次摸着光秃秃的脑瓜壳。 “不过呢,如果有人没有通过考验,又选择放弃竞拍花魁,只想去旁观的话,倒是可以付个三百两银子,就当做参与考验的报名费了。”江燕蝶再次说道,不过这个价格相对于那一百两直接旁观来说,倒是可以接受。 “小姑娘,不错,我喜欢你的性子,这是一万两,如果以后有事,拿着这块令牌去狂刀门找我。”狂刀张傲将十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然后右手一甩,一道令牌直奔江燕蝶而去。 江燕蝶见那朝自己而来的令牌,微笑着拿出一把锅铲,只随意一个动作,铁铲便挡在令牌前,然后只见江燕蝶手臂后撤,令牌打在锅铲上,速度与力道均被卸去。 看着手中漆黑的玄铁令牌,江燕蝶对着狂刀拱手道:“多谢张门主,张门主看得起小女子,实在是小女子之荣幸,有机会定当登门造访。” 江燕蝶话音刚落下,只闻悦来客栈外传来一道少女声。 “我来啦,我来为我爹地买花魁。” 众人纷纷侧目,朝着门外看去。 只有那酒肉和尚捂着脸说:“我不认识她,我没有这样的女儿。” 第十九节:地宫字画 “崇三,你带着少林的慧智高僧,武当的清玄子掌门,峨眉的静谙师太,狂刀门的张掌门等人去好好地欣赏一番天柱山的美景,我带着众位去参与考验。”江燕蝶对着崇三说道。 “哎,又得白忙活了。”崇三抱怨的说道。 “哼,你说什么?”站在二楼的江燕蝶看着崇三在那叽叽歪歪的,便怒问道。 “我说小蝶你貌若天仙,美艳绝世无双,要是哪个男人娶了你,肯定是修了十八辈子的福气啊。”崇三一顿赞美脱口而出。 坐在一旁的岳萧闻言,差点笑喷,不过还是忍住了,对待那个财迷的母夜叉,还是少惹的好。 “那好,现在大家可以跟着我来了。”江燕蝶招呼大家跟着自己离开了悦来客栈。 至于崇三则是不紧不慢的在那喝着茶,似乎是对几位掌门不理不睬,至于几位掌门则是压根不在意。 “崇少侠,不知道你可知道这次考验的题目是什么?”峨眉的静谙师太主动凑过去,问崇三。 武当的掌门闻言,也是看着崇三。 至于狂刀张傲,少林的高僧慧智,以及三位相字辈的弟子,均是不闻不问,可见其心性极佳。 “说实话,我也想知道呢,可惜,我得陪你们游山玩水,无法去见识一番了。”崇三遗憾的说道。 “那我们去见识见识如何?”峨眉静谙师太说道。 武当清玄子掌门点头示意赞同。 “老衲没意见,不知张施主……” “走吧。”狂刀张傲自视甚高,直接站起身来,朝着悦来客栈外走去,丝毫不将慧智,清玄子,静谙师太放在眼里。 “目空一切,眼中只有一把刀,这世间再难有事能让狂刀动容,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狂刀果然够狂。”静谙师太缓缓地说道。 崇三不过微微一笑,喝完杯中茶,然后站起身来,带着几人朝着天柱山走去。 话说江燕蝶带着一众武林豪杰来到天柱山后,在曲折的山道上,众人倒是很随意的聊着最近的江湖大事。 白虎则是凑到岳萧身侧。 “距灵都三百余里的官道上,那群海沙帮的人,是不是你杀的?”白虎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是!”岳萧看了眼白虎,这位耿直的沉玄阁的统领。 “那是谁?” “青衫。”岳萧毫不迟疑的回道。 “魔教最年轻的那位长老青衫?”白虎惊讶的问道。 “是的,不过他被我打伤了。”岳萧道。 “那他在哪?” “不知道。”岳萧道。 “岳大哥,我听爷爷说,你可是一位少侠呢。”成兰见头戴乌黑帽,身穿暗紫色锦袍的白虎在岳萧身边纠缠着,遂出言说道。 “哦,那多谢前辈的谬赞啦。”岳萧对着成兰说道。 “爷爷可是很少夸人的,特别是江湖上年轻人,迄今为止,我听说过的也只有三个,你是其中一个,至于另外两个,有一个是崇少侠,还有一个好像叫什么江淮小白龙的魔教少主。”成兰再次说道。 “崇三是我大哥,的确是少见的俊杰,至于那魔教少主,我倒是见过一面,和他交过手,未分胜负,一身莫玉功神鬼莫测,不过那被称为江淮小白龙的魔教少主倒是脾性怪异,不似魔,却像大哥口中所说的邪。”岳萧不再理会白虎,与成兰攀谈起来。 “对了,岳大哥,我可是懂一点武功的,不过对于剑法,怎么练都练不好,爷爷说以前有个南岳剑派的剑法很厉害,不知道岳大哥的剑法是从哪里学的?”成兰好奇的问道。 “我是和一个糟老头学的,说起那个糟老头啊,他可是很厉害的呢……”岳萧滔滔不绝的和成兰说着糟老头子的趣事。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的聊天中过去了,岳萧浑然不知已然来到了天柱山的三宫之地宫前。 整个地宫,完全是一个暗黑的洞窟,不过现在却是灯火通明,整个地宫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方圆五丈有余,差不多可以容纳百余人,对于现在不过数十人来说,倒是稀朗的紧。 地宫的墙壁上挂有不少的字画。 岳萧与众人一样,看着墙壁上的字画,对于这地宫,岳萧可是来过一次的,地宫双向通口,一边是下山的路,另一边则是上山的通道,当然,下山的通口是常年开启的,至于上山的通口,则是有一道沉重的玄铁巨门阻挡着,必须得掌握了开门的方式才能开启。 在岳萧眼前的是一幅字,字体清秀,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字,连书法都算不上。 上面写着一句话,或者说就三个字——刀出鞘。 而岳萧走了两步,再次看见一幅字,字体和之前一样,均不知出自谁手,书法说不上,倒是紫的内容有趣得紧,只见上书六字——十一个读书人。 同样的,武当派的赵鑫鲁,峨眉派的君玥同样是看到了一幅幅字,而七星门的掌门刘天风和弟子刘凉则是看到了一幅幅画,至于崆峒派的掌门司圣玉与两位弟子上官修,涂恐两人亦是见到了一幅幅画。 “这是一幅山水画吗?”上官修问司圣玉。 “左边是水,右边是山,不过到底画的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司圣玉挠着头,看着眼前左边是水,右边是山的一幅画。 “不过这人画的真难看。”涂恐亦是看不懂,不过却发现这画很难看。 “师兄此言差矣,这画不叫难看,而是压根不能看。”上官修笑着说道。 可是就在上官修说完,突然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 “砰。”众人只闻一声落地声响。 随后便发现崆峒派的涂恐与一个小二打扮的家伙打斗了起来。 不过崆峒派的涂恐竟然完全处于下风,招招被压制,似乎是那小二在不断的戏耍着崆峒派的涂恐。 而那在地上不断咳嗽的上官修脸色憋得通红。 身为名门正派的上官修,自幼便有一种优越感,可是此刻却被一个小二偷袭打伤,这等屈辱,岂能善罢甘休。 只是看着师兄涂恐在小二的手上就像是一个玩物一般,自己心中惊骇万分。 “掌门……”上官修话还没说出口,涂恐就被小虫子一掌击飞。 “何人敢在我崆峒派头上造次。”司圣玉大喝道。 “嘻嘻。”小虫子打完收手,笑看着一脸震怒的司圣玉。 “小虫子,你在干什么?”岳萧也是不悦,本来还在看字画的他,竟然发现小虫子与崆峒派交上手了。 “没事,小虫子不过是和崆峒派的两位兄弟开个玩笑,刚才崆峒派的两位师兄不也是么,那幅山水画呢,可是小虫子的亲笔,也是唯一的真迹,不过两位崆峒派的兄弟开得玩笑有点不好听,我也就不说了。”江燕蝶站在较高的地方,看着众人说道。 众人闻言,才知道原来是崆峒派的两位弟子出言不逊被人教训了,这可怪不得别人了,只能说他们自己学艺不精。 岳萧看着小虫子,对着小虫子嘻嘻一笑。小虫子则是回之以嘻嘻。 “好了,大家现在都看见了,这地宫里共有一百零八幅字画,这就是花姑娘出的第一道题,至于你们能不能找出其中的玄奥,听天由命吧,当然你们如果找出其中的玄奥,可以对我说,我来辨别对错,当然咯,如果不对,可是要接受惩罚的。”江燕蝶奸笑的看着大家。 “至于惩罚,很简单的,只需要一百两银子,就可以继续参与考验了,当然咯,我这可是很好的了,给了大家机会,可以让大家持续的参与考验。”崇三带着三位掌门刚一走进地宫,就听见江燕蝶说这番话。 “咳咳,我啥都没听见,好了,众位掌门,这就是天柱山三大宫之一的地宫,现在他们应该是参与第一道考验吧,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参与的,不过,以我猜测,是要银子的吧。”崇三说到最后,还不忘的提醒了一句。 酒肉和尚不断地在周围的墙壁间闲逛着,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你们有么有发现,这字画的摆放,四幅字后便紧接着四幅画,这估计就是解开这玄奥的关键。”酒肉和尚对着大家说道 “好像是耶,还真是的,四幅字后便是四幅画。”众人听着酒肉和尚,然后随便的扫视四周,发现真如酒肉和尚所言。 岳萧也是随便看了下,不过却看到江燕蝶一连笑嘻嘻的看着众人,便猜到这个肯定不对。 依照江燕蝶的个性,肯定是会设计许多的陷阱,让大家中招,然后好大赚一笔。 少林高僧慧智看着那副左边是水,右边是山的画,脸露微笑。 “请问我可以拿走那幅画吗?”慧智走到江燕蝶面前,指着那幅画问道。 “高僧多礼了,如果高僧喜欢,等到这考验结束,自是可以随意拿取,不过,这些字画都是天下仅有的真迹,我最佩服大师了,竟有这般眼力,我收集这些字画倒是花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江燕蝶只说了一半,后面的话就连她自己都感觉说不出口了。 崇三听着江燕蝶一个人在那自吹自擂,倒是敬佩她的脸皮之厚。 “这个好说,好说。”慧智岂能听不出江燕蝶的话外之意,立即说道,生怕江燕蝶反悔一样。 第二十节:字画之谜 少林高僧慧智的举动让众人感觉到其妙,纷纷围着慧智求指导。【ㄨ】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那幅字画有灵气,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慧智无奈的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小虫子一脸笑意,似是感觉自己的作品有人欣赏,特别的开心。 大家看着慧智大师讲着无聊的佛理,便也没了兴趣去仔细听,还是找出这字画之间的玄妙为好。 只是跟在酒肉和尚后边的那个小姑娘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仔细的盯着那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字画。 “是不是这样呢?”异域姑娘玛琪诺自言自语。 酒肉和尚也是看着那幅画,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就是这样的,果然玄妙。”酒肉和尚拍着自己的秃瓢笑道。 然后众人就见酒肉和尚走到江燕蝶面前。 “我知道了,那幅字画的玄奥就在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既是山,看水既是水,因为那就是一个字,有山有水,左边是水,右边是山,不过一个‘汕’字。”酒肉和尚缓缓道来。 江燕蝶闻言,一脸笑意的看着小虫子,不过小虫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嘻嘻的笑着。 “恭喜这位高僧,第一个找到这字画之间的玄奥,请先在里面稍等片刻,等下可以一起去参加第二道考验的。”江燕蝶话毕,只见其身后一道巨门缓缓而动,竟在几息时间内打开。 “如果少林高僧对着字画不感兴趣,也可以去后面喝杯凉茶。”江燕蝶对着那群跟在崇三后面不需要参与考验的众人道。 “正合我意,阿弥陀佛。”慧智带着三个相字辈弟子走过那道巨门,武当的清玄子看了眼自己的爱徒赵鑫鲁,然后径自走过巨门。 峨眉的静谙师太似乎是对自己的徒弟君玥没啥信心,留下来帮助她通过这第一道考验。 众人见酒肉和尚竟然这般轻松的就过了第一道考验。 “哎呀,这第一道考验,看起来也不是很难嘛。”上官修笑着道。 “那你倒是第一个过关啊。”君玥似乎是看不惯上官修,本来自己本事不行,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你……”上官修指着君玥,不过看到站在其身边的静谙师太瞪着自己,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咽了下去。 “嘿嘿,那位大哥哥好傻哦。”成兰看着上官修吃瘪,竟然吃笑道。 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的上官修,在小虫子手上没走过一招,在峨眉掌门静谙师太的目光下退却,可是现在竟然有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敢嘲笑自己,一忍再忍的上官修再也忍不住了。 “臭丫头,你说谁呢?”上官修拔剑指着成兰喝道。 成兰可不知道暴怒的上官修,反而是双手叉腰,挺起胸脯,在众人眼中,走上前,面对着上官修。 “我说你是个傻瓜。”成兰丝毫不惧那指着自己的长剑。 “你说,你是哪门哪派的?敢得罪我崆峒派?”上官修不知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臭丫头,但也不敢随意动手,这里的人,都是来头极大,所以还是问清楚了的好。 “我无门无派……”成兰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上官修长剑直奔自己刺来。 锵。 一把飞铲击中在上官修的长剑之上。 上官修只觉自己手中一轻,虎口发麻,整个手臂就像是废了一样。 “成姑娘可是这里的贵客,你要是再敢乱来,小心今天走不出这地宫。”江燕蝶瞪着上官修,手中再次拿出一把飞铲。 司圣玉走到上官修面前,只轻轻一推,那麻木的手臂竟然回复了些许。 “小徒顽劣,请各位莫怪。”司圣玉对着大家赔笑说道。 堂堂名门正派的掌门,竟然对着许多的后辈道歉。 “司掌门好风范,我等小辈可承受不起此等大礼。”崇三代替大家说道。不过话语之中的敬意,倒是让司圣玉微微一笑。 面子,是需要自己争取的,不是刻意的打打杀杀就能赢来的。 “修儿啊,这道义之路,你可真要好好学啊,回去把本门门规抄十遍。”司圣玉当着众人的面,竟然开始批评自己的爱徒。 众人一阵敬佩,都在感叹司圣玉掌门的大度。 上官修现在岂敢还嘴?头低的都快要到地上了。 江燕蝶看着上官修被司圣玉压制住了,便收起手中的飞铲。 涂恐漠然的看着这一切,之前被小虫子戏耍,倒是不在意,这点小事与上官修被教训比起来,倒是两其重取其轻。上官修安静后,众人再次投入到考验之中。 岳萧看着眼前的字——千里挑一,百里挑一。 如果这是字谜的话,那又该是什么字呢? 岳萧心中想的都是花想容那俊美的容颜。 可是心中想的越多,心中就越烦躁,盯着那简单的八个字,倒是一时半会儿不知从何下手。 第二个猜出字谜的是成兰,那个被江燕蝶称之为贵客的小姑娘。 成兰走之前还故意的在上官修面前晃悠了一番,挖苦了几句,随后便在上官修目光中跨过那道巨门。 众人纷纷猜测着如何解开字谜时,不过倒有一人则是不断的在众人之间游荡着。 约莫一盏茶后,武当的赵鑫鲁与峨眉的君玥两人竟然同时猜出了字谜。 可是岳萧还是紧紧盯着那八个字。 “别想了,这是个‘伯’字。”一个小姑娘默默在他耳边说道。 岳萧顿时清醒过来,刚才心乱如麻,小姑娘的一句话让自己醍醐灌顶。语气虽然很淡,不过岳萧却是听出来了,随意的语气中竟然掺杂着使人清醒的魂音之术。 果然不能小看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啊,岳萧心中如是想道。 “多谢姑娘相救,是岳某自己陷入泥沼了。”岳萧尴尬的说道。 “没事,我叫玛琪诺,来自狄国,我可是来给我爹地买花魁的。”玛琪诺一脸笑意的看着岳萧。 玛琪诺说完便离开了,继续看下一幅字画。 岳萧来到江燕蝶面前道:“千里挑一,百里挑一,千百去一,乃‘伯’字也。” “岳状元果然厉害,当初这道字谜,书生可是猜了好久都没有猜出来呢。”江燕蝶夸赞岳萧道。 不过岳萧倒是尴尬一笑,回过头看了眼玛琪诺,不过玛琪诺似乎不在意这个,而是回之一笑,然后继续去看字画。 “岳状元请。”江燕蝶侧身,右手横推,做出一个请岳萧过巨门的动作。 岳萧头也不回的跨过巨门,就在巨门即将关闭时,岳萧听到玛琪诺的声音。 “能猜出所有的字谜,有没有奖励啊?”玛琪诺站在江燕蝶对面问道。 “这个,花姑娘倒是没说。”江燕蝶不敢相信,这里一共有一百零八幅字画,书生可是花了一天多的时间从书籍里翻出来的,可是这才多少时间啊,还不及一炷香时光,这小姑娘就将这里所有的字谜给猜出来了?江燕蝶不敢置信的看着玛琪诺。 “没有就算了,我还以为能有什么奖励呢。”玛琪诺并没有回答任何一道字谜,反而是走到众人中间。 “有没有想要通过第一道考验的?猜一个字谜,五十两。”玛琪诺大声的说道。 众人见玛琪诺居然在此做起了生意,简直感到不可思议,这可不是儿戏啊,竟然又有人要钱? 江燕蝶看着站在那和自己抢钱的玛琪诺,双手叉腰,咬牙切齿的瞪着玛琪诺。 “别瞪着我啊,你又没说我不能帮助被人解谜,而且你也太黑心了,答错了就得一百两,我现在可只需要五十两呢,不过关不收钱,免费付一百两。”玛琪诺嘲笑江燕蝶黑心。 “我就不信,你能解开这里所有的字谜。”江燕蝶看着没人第一个敢上前去让玛琪诺解谜,遂笑了起来。 可笑声还没停下,就看见那孤狼剑神与独狼刀魔两人走向玛琪诺。 “姑娘,秀才翘尾巴,这字谜何解?”越虎问道。 “姑娘,那道身残心不残又是何解?”越豹紧随越虎后问道。 “秀才翘尾巴,乃字体结构字谜,只需看‘秀’字,谜底是一个‘秃’字。”玛琪诺道。 江燕蝶眉头紧皱,不过却又无可奈何,自己之前本来就没说这字谜不可别人代替,更何况这小姑娘还是做得生意,别人花钱买的,自己就更别什么可说的了。 “身残心不残,乃是拆字谜,‘身’字下半部去掉,与‘心’结合在一起,便是一个‘息’字,一百两,谢谢。”玛琪诺伸出手,双眼希冀的看着越虎越豹两兄弟。 “秀才翘尾巴,乃一‘秃’字。”越虎说道。 “请!”江燕蝶不想再废话了,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让越虎进了巨门。 “身残心不残,乃一‘息’字。”越豹道。 就算是知道了这里的字画都是字谜,可是依旧还有不少的人猜不出来。 不过那些都是小一辈的人物,对于那些老成精的掌门,早已经猜出来了,不过为了小辈门,都没有去争抢那些虚名。 “半步春秋,乃一个‘秦’字。”丐帮帮主封年时道。 “封帮主见多识广,请!”江燕蝶还不忘夸赞一番封年时,虽然之前因为钱的事而闹得不愉快,不过此时两人也没什么可争辩的。 “走出深闺人结实,乃一个‘佳’字。”海沙帮帮主季如常默默地走上前,缓缓道。 “季帮主聪慧,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请。”江燕蝶看着山羊胡子的季如常道。 “上气接下气,乃一个‘乞’字。”七星门门主刘天风继季如常后,说出了下一个字谜。 “请!” “床前明月光,乃一‘旷’字。”五行宗宗主龙熙让不甘人后,遂上前道。 “请!” 司圣玉倒是没吭声,看着两个不成器的弟子,摇了摇头。拿出一百两丢给了涂恐。 “一大二小,乃一无奈之‘奈’字。”司圣玉径直走到江燕蝶面前,道出一个谜底。 “请。”江燕蝶都不想说话了,本以为能靠这个字谜大赚一笔,可是这一群老成精的怪物,都一个个的深藏不漏,竟然一下子就将字谜猜出来了,更有一个厉害的,竟然将所有的字谜全部猜出来了,还在那和自己抢生意。 江燕蝶仍然在那站着,瞪着玛琪诺。似乎是为玛琪诺抢自己生意而不快。 有了玛琪诺这个怪物存在,还没解开谜底的众人纷纷花了五十两银子就通过了这第一道考验。 而前往下一道考验的路上,江燕蝶一直怒冲冲的瞪着那正在数着银票,两眼发光的玛琪诺。 “哈哈,这回有钱买花魁了,赚了一千三百五十两。”玛琪诺说道。 玛琪诺是不知道一千两对于一个花魁是什么概念,在灵都,想要听花魁花想容弹一首曲子,可都不止一千两白银,而玛琪诺竟然妄想靠着一千三百五十两银子去买花魁?除非那花魁得了重风寒烧坏了脑袋。 第二十一节:龙宫五兽 天柱三宫其二的龙宫内,和地宫差别不大,亦是一个洞窟,不过比起地宫来,更大一点罢了。 约莫十余丈的洞窟,纯属世间少有的了,这硕大的洞窟内,只有一个洞口,洞口正对面乃是一面硕大的石壁。 “这里难道也有什么机关不成?”季如常看着石壁,心里思忖着。 “好了,大家现在到了这第二道考验的前面了,不过这第二道考验可是有点难度的哦,如果大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劝大家还是放弃的好。”江燕蝶笑着和大家说道。 “吼……”一道吼声回荡在整个龙宫内。 “嗷呜……” 众人听到一道狼嚎,一声虎吼。 “想必大家也听见了,这就是你们第二道考验所必须面临的,花姑娘说能得到她的男人必须是文武双全的俊杰,文这一关,有些人投机取巧的过了,我就不提了,至于这武嘛,不是我瞧不起各位,而是花姑娘想到的这个方法,当初我一听,寒毛都竖了起来。”江燕蝶说道文关时,不忘瞅了眼玛琪诺。 只见玛琪诺正纠缠在酒肉和尚身边,拉扯着酒肉和尚的破僧衣。 不过酒肉和尚却无动于衷,双手合十,嘴里默默的念着不知道什么词。 不过看其嘴型,差不多说的醉红楼,飘香院,怡红院什么的。 “到底是什么考验?”五行宗的司空伍问道。 “大家请看。”江燕蝶大声招呼着大家朝后面的石壁看去。 “轰隆隆……”一道道巨大的声响回荡在龙宫内。 众人只见那硕大的石壁竟然慢慢的升起来,暗黑的龙宫内顿时一片明亮,在这强烈的日光下,众人只觉得睁不开眼。 石壁升起,众人也慢慢的适应了强烈地日光,也睁开了双眼,可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日光下,露出四个由玄铁所制的笼子,每个笼子都占地三丈有余。 四个笼子呈弧形排开,从左到右,里面分别装着五只猛兽。 在笼子后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宽阔大道,想必那便是通往天宫的康庄大道了,不过众人看着眼前的五头猛兽,均是发愁了。【ㄨ】 最左边的是一只华南虎,体型硕大,长约六尺,头圆,耳短,四肢粗壮而有力,尾较长,全身橙黄色并布满黑色横纹,胸腹部有些许乳白色,慵懒的蹲在笼子里,享受着阳光浴,其头顶上的王字彰显着此虎乃是无可厚非的兽中之王。 左边往右数第二个笼子里蹲着一只金钱豹,毛发鲜艳,头小而圆,耳短,其形似虎,不过较虎略小,体背为杏黄色,颈下、胸、腹、和四肢内侧为白,耳背黑色,耳尖泛黄,基部黄色并具有稀疏小黑点,金钱豹虽然在那纹丝不动,龙宫内众人丝毫不怀疑,如果稍有风吹草动,那金钱豹肯定会猛扑过去。 第三个笼子里,只见一体躯健壮,全身棕褐,四肢粗短,头较长,耳小并直立,吻部突出似圆锥体,獠牙状的上犬牙向上翻转外露,耳批刚硬稀疏针毛竖立而起,脊背鬃毛批身,脚有四趾,仅中之二趾着地,尾巴细短,双目圆睁,看着众人。 “这是山猪啊,好可怕。”君玥似乎是对着恐怖的山猪畏惧不已。 “没事,它很温柔的。”江燕蝶看着君玥苍白的脸色不正如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山猪般,可是吓得连觉都睡不着。 看着江燕蝶镇定自若的靠近那山猪的笼子,并伸出手抚摸那山猪的圆锥体的鼻子,而那山猪则是讨好似的用鼻子拱了拱江燕蝶的纤细白嫩巧手,君玥见此才好了点,不过那脸色依旧是有点煞白,似乎是惊吓过度所致。 再看向第四个笼子,只见那三丈有余的笼子里,两匹似狗非狗,似狼非狼的豺狼站立其中,全身红棕色,杂有少量黑褐色毛尖的针毛,腹色较浅,四肢尖端,额部隆起,鼻长,耳短,端部圆钝,尾较长。 若不是那两匹豺狼正流着口水,看着众人,似是多时未进食饿极了的模样。恐怕会有人以为那是两条可爱的家犬吧。 当岳萧看到这四个笼子时,心里想着,这到底是什么考验啊?不过对于他来说,这都是小菜一碟啊,看着那正望向自己的华南虎,岳萧的脑海中想到了一个脾气古怪的人。 “大家现在也看到了,这就是你们所必须面临的第二道考验。” “花姑娘说了,这武嘛,不光是用来杀人的,也是能拯救人的,花姑娘不希望自己托付终身的人是一个以武嗜血的魔头,希望是一个能有着博爱的武者,所以,花姑娘要求大家要在这任意一个笼子里与这几个可爱的家伙共处一炷香时间,当然,你们可以和他们打打架,动动手,不过你们切不可伤了他们,一旦他们被打伤了,嘿嘿,对不起,这第二关就算是被淘汰了,还有这赔偿嘛,可就不好说了。”江燕蝶奸笑着说道。 众人纷纷看着那笼子里的猛兽,默不作声。 “有谁来第一个参与啊?”江燕蝶笑着问道。 可是在江燕蝶话音落后许久,众人纷纷沉寂,没有人愿意当这出头羊。 “没有人愿意尝试下?既然如此,那这第二道考验就算没人通过啦,可惜啊,花姑娘生的花容月貌,闭月羞花的,想必大家没有那份福泽,既然大家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家伙,那大家就各自散了吧。”江燕蝶这一番话,可是大有妙用,不仅将激将法运用到了极高的境界,更是萝卜大棒齐施。 “阿弥陀佛,既然众施主都不愿占这个便宜,那小僧便来给各位助助兴。”酒肉和尚说完便直奔那金钱豹笼子而去。 兀自念了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佛语,然后伸手打开笼门,走了进去。 金钱豹见有人敢来挑衅自己。 顿时双腿着力,朝着酒肉和尚猛扑过去。 众人只见那酒肉和尚侧身一闪,金钱豹便扑了个空,一头撞在玄铁所制的笼子上。这一撞,金钱豹把自己撞得七荤八素的,连站起身来都摇摇晃晃的。 “爹地,好,打它。”玛琪诺在外边凑热闹的喊着,不过整个龙宫内,也就玛琪诺的一个人的声音。 似乎是被激怒了,左边第一个笼子的华南虎顿时一声嘶吼。 “吼……”响彻龙宫,玛琪诺在华南虎的嘶吼声中,吓了一跳,顿时后退两步。只是默默地看着酒肉和尚斗金钱豹,再也不敢瞎喊了。 华南虎一声怒吼,只见笼子微微一阵摇晃,这更激怒了金钱豹。 “佛说众生皆平等,施主何苦这般自找不快?既然施主不悦,大可向我来罢。”酒肉和尚对着金钱豹道。 众人只见那酒肉和尚双手合十,竟然真的站在那不再有所动作,可是金钱豹似乎是吃了猛扑,脑袋撞在铁笼子上的亏,再也不敢猛扑而来,而是不断的在酒肉和尚身上厮打着,但却不是用那锋利的牙齿撕咬。 酒肉和尚任凭金钱豹厮打着自身,双眼紧闭,丝毫不在乎那全身血流如注。 “爹地,快还手啊,爹地。”看着金钱豹的利爪在酒肉和尚身上厮打着,玛琪诺吓得都哭了。 “这……”海沙帮的帮主季如常不敢相信,世上竟真有如此痴人。 “我等惭愧,施主虽非我少林正统,却能有这般佛理造化,非我等可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少林高僧慧智见此,闭上双眼,双手合十,默念经文。后面跟着的三位相字辈弟子则是口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狂刀门门主狂刀张傲哪怕狂傲不可一世,可是看见这番情景,也是呆立一旁,默默地看着金钱豹在酒肉和尚不断的厮打着。心中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看着神情自若的酒肉和尚,岳萧紧握拳头,似乎是想要去为酒肉和尚抱打不平一番。不过却看到江燕蝶的表情,却也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快住手,这样下去,他会死的。”成兰气冲冲的对着江燕蝶吼道。 “我没权利干涉,这种事情,全凭己心,我可做不了决定。”江燕蝶看着酒肉和尚那种抉择,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却也不担心,因为这里的五头猛兽虽狠,却也不会伤及众人性命。 “师傅,我放弃。”峨眉派弟子君玥看着酒肉和尚那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染血的身体,脸色煞白,对着静谙师太道。 “阿弥陀佛,施主实乃大仁大义,我等自愧不如”静谙师太见此,只得赞叹一句,而后亦是默念起佛经。 “道者,于心,于人,各有己道,我等虽无这高僧般大仁大义,但却切莫失了本心。”武当掌门清玄子对着目瞪口呆的赵鑫鲁说道。 赵鑫鲁闻言,仿若醍醐灌顶般,不一会儿便恢复了正常,漠然的看着笼中的血人。 全场之人莫不动容,看着酒肉和尚那般抉择,竟以己之血肉之躯抵抗金钱豹的利爪,宁愿在金钱豹的利爪下,全身衣衫被抓的破碎不堪,也不愿去伤害笼中的金钱豹,破碎的衣衫被血染的通红,那滴落在地上的血珠就像是扎在众人心头的刀子。 一滴,两滴……满地的血红就如同满地的刀子。 最惊讶的莫过于那沉玄阁的朱雀玄武两位统领。官道上遇见的酒肉和尚,为了一句口角之争差点大打出手的酒肉和尚,可是如今却有着这般仁义。世事难料啊,可这却也正是世间的奇妙之处。 “想当初,佛祖割肉喂鹰,如今有高僧舍身斗豹,阿弥陀佛。”白虎默默道。 一炷香时间,本来不长,可是现在的众人却心如刀绞般,看着笼中的金钱豹不断的在酒肉和尚身上厮打着,一道道血痕,一道道伤口出现在众人面前,触目惊心。可是那酒肉和尚依旧纹丝不动,嘴里默默的念着众人听不懂的佛语。 好不容易熬到了一炷香时间,众人只见酒肉和尚脸色苍白,一步一缓的走出笼子,刚走出笼子的酒肉和尚就扑倒在地,晕死过去,而在其嘴角则是勉强的露出微笑。 “爹地。”吓哭了的玛琪诺猛扑上去,抱着酒肉和尚不知所措。 “让我来。”成兰亦是紧跟着而上,从腰间的小袋中掏出一枚药丸,塞进酒肉和尚嘴中。 而后给酒肉和尚把了脉,心中顿时缓了口气。 “还好,都是皮外伤,高僧身子骨强壮,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没什么大碍的。”成兰对众人道。 而后两位小姑娘在崇三,岳萧两人的帮助下,将酒肉和尚抬着,退到一边,开始给酒肉和尚疗伤。 成兰不断的将酒肉和尚的破碎衣衫撕开,而后不断的撒着外伤圣药金疮药。 白色的粉末不断的洒在那触目惊心的皮肉伤,看的众人心惊胆颤。 待成兰给酒肉和尚全身都撒了一遍金疮药后,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还没有有人参与这第二道考验啊?”江燕蝶见成兰疗伤完毕,便再次出口问道。 第二十二节:一众新秀斗五猛 面对着五大猛兽的众人,确实是有点为难,要是在平时,在场的哪一位不是三下五除二就能随便的干掉这其中任意的一个猛兽,可是现在却不能任意伤害笼中的猛兽,确实是让众人犯了难。 “我等老一辈就不掺和其中了,还是让年轻一辈去尝试一下吧,也正好算是对年轻一辈的考验吧。”丐帮帮主封年时本就无心参与这夺魁之事。 “封老帮主倒是看得开,不过我季如常还是想一亲芳泽呢。”海沙帮帮主季如常则是不屑的看着封年时,那副穷的叮当响的模样。 “你海沙帮倒是富得流油啊,我丐帮弟子虽然遍天下,可是还得填饱肚子,怎像季帮主红光满面的啊。”封年时倒是不甘示弱。 “封老帮主此言差矣,我新任海沙帮帮主不过两年,这段时间,倒是花费了不少银两,现在也是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啊。”季如常状若无奈道。 “封老帮主倒是说的不错,我等本无心夺魁,只为来一观归真棋局,来这夺魁不过看看热闹。”峨眉派的静谙师太说道。 “鑫鲁,去吧。”武当清玄子倒是不和众人争论,直接叫弟子赵鑫鲁前去参与考验。 “我来会一会这山猪吧,武当弟子赵鑫鲁。”赵鑫鲁径直走上前去,朝着第三个笼子走去,笼子里的山猪正流着口水看着赵鑫鲁慢慢的打开笼子,然后走进去,顺手关上笼门。 看着武当弟子赵鑫鲁走进笼子,众人纷纷注视着。 “武当弟子果然厉害,都到了这天柱山了,竟然也敢耍威风。”张傲嗤之以鼻,不屑的道。 清玄子回过头,目光瞥向狂刀张傲。 “老家伙,不在你的深山老林里耍剑,跑出来在我等粗人面前神气什么?”张傲自然不会将武当掌门清玄子的随意一瞥放在心上。 而武当掌门亦不会和狂刀张傲较劲,这种吃饱了撑的对大家都没好处的事情,双方都不会做。 众人只见赵鑫鲁走进笼子后,淡定自若的看着山猪。 山猪哼哼着,朝赵鑫鲁扑来。 赵鑫鲁随意的脚尖一点,一个梯云纵便越过山猪,山猪灵活,转身再次朝着赵鑫鲁扑来。 “好一个武当梯云纵,不愧是武当弟子。”峨眉派静谙师太看着赵鑫鲁随意的便跨过山猪一扑,不由得赞赏道。 “赵师兄的功夫比我强多了。”君玥在一边仔细的盯着赵鑫鲁,禁不住的说道,不过那小脸上却露出一抹红晕。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狂刀张傲自是不以为然。 不过山猪的第二扑再次扑了个空,只见赵鑫鲁如猿猴般,在三丈方圆的笼子内攀爬,跳跃,不断的腾空而起,而那山猪则是不断的来回扑向赵鑫鲁,不过次次都扑空,就连赵鑫鲁的衣角都没沾到。 “武当弟子果然名不虚传啊,武当的梯云纵更是轻功中的绝品,令我等望尘莫及啊。”海沙帮帮主季如常出言赞叹道,不过武当清玄子却置若罔闻。 “哈哈,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咯。”狂刀张傲直面季如常笑道。 “你……”季如常指着狂刀张傲,不过看到张傲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季如常并没说出下文。 “哼,小人也敢当道?海沙帮竟没落至此,可悲可叹啊。”张傲自是不会在意季如常的想法,想打便打,想说就说,这便是狂刀张傲。 “哈哈,本以为狂刀有多狂,今日一见,终于明白了,狂刀不过如此罢了。”季如常不怒反笑。 “小人,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你张爷爷的厉害。”张傲说完便不再理会季如常那小人。 “在下敞开海沙帮大门恭候狂刀掌门大驾便是。”季如常似书生般,双手握扇,拱手道。 一炷香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不过笼中的赵鑫鲁却依旧虎虎生风,而反观那笼中的山猪则没了之前的那股子劲,动作迟缓迟钝,之前碰不到赵鑫鲁的衣角,现在就更不能了。 赵鑫鲁安然无恙的走出笼子,而那扑了不知道多少回都没扑到赵鑫鲁的山猪则是累的粗气直喘。 “武当弟子果然神武,这第二关考验自是难不倒赵少侠,接下来还有谁来挑战?”江燕蝶自始至终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赵鑫鲁戏耍着山猪。 江燕蝶话音落下,只见岳萧朝前跨出一步。 “我来吧,对于花姑娘,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可是势在必得的,既然大家都挑软柿子捏,那我就不客气啦。”岳萧说完,便持剑朝着第一个笼子走过去。 “岳状元果然豪气,难怪花姑娘一直说岳状元乃是人中龙凤,今日小女子才发现,实在是惭愧啊。”江燕蝶那矫揉造作之样,倒是给这龙宫增添了不少美感。 众人也是纷纷对岳萧此举感到敬佩。 岳萧打开笼子走进去,然后笑看着那只华南虎。 不过令大家大失所望的是,那只华南虎并没有像众人想的那般以猛虎下山之势猛扑向岳萧,反而是一副讨好岳萧的样子。 “嘿嘿,乖,小虎乖啊。”岳萧慢慢的走上前去,摸着华南虎的头,而华南虎则是讨好似的蹭了蹭岳萧的手心。 “这……”江燕蝶不敢置信的看着那笼子里的人与虎。 “哈哈,原来这华南虎还有这可爱的一幕。”成兰看着蹭了蹭岳萧的华南虎,顿时笑出声来。 “江姑娘,别说一炷香了,就算是把这笼子去掉,我和这五头猛兽一起玩耍个一年半载的也都成啊。”岳萧看着其余四头猛兽目光希冀的看着自己。 “别急,等会再给你们吃的。”岳萧看着另外三个笼子里的金钱豹,山猪,豺狼,笑哈哈的说道。 “好,我也不知道岳状元为何能让这几头猛兽这般温驯,可是我却知道这肯定是岳状元的独到之处,也许花姑娘的用意正是如此吧,能和一群猛兽玩耍的人物,定当是绝世之侠者。”江燕蝶不忘夸赞一番自己心中的情郎。 不过对于岳萧来说,这一番夸赞倒是可有可无,只因为小虎太过调皮,竟然驮着他在笼子里跳来跳去的。 “岳大哥,能不能让我也来玩玩啊,我发现这小虎好可爱哦。”成兰慢慢的靠近第一个笼子。 “可以啊,不过你得慢慢的抚摸它的头部,还得顺着它的毛发。”岳萧打开笼门,让成兰走进去,然后关上笼门。 成兰小心的靠近华南虎,不过依旧有点害怕,小虎动了下,成兰吓的差点跳了起来,连忙紧紧抓着岳萧的手臂。 “没事,慢慢过去,小虎很好相处的。”岳萧道。 成兰闻言,再次慢慢的凑近华南虎,这次小虎很听话,让成兰慢慢的摸着它的头。 “哇哦,小虎的毛发好柔软哦。”成兰不断的摸着华南虎的头。 这一幕看的众人目瞪口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状元好手段,倒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少林的高僧慧智大师出言赞赏道。 “大师慈悲为怀,上次饶小子一命,小子感激不尽。”岳萧躬身对着慧智大师一拜。 “今日一见岳状元,才知岳状元不仅是武林中的少侠,更是连猛兽都能一起耍戏,老衲佩服。” “岳状元一表人才,我早就想与岳状元一较高低了,可是上次却听说岳状元被海沙帮的那群小人逼得跳下清风崖,实在是感到可惜,不过今日得见岳状元,还望来日岳状元不吝赐教两招。”张傲虽狂,但也不是目空一切,在值得尊敬的对手面前,张傲还是会放下自己的架子。 “狂刀张傲,本来三年前就想前去讨教几招,不过却没机会,现在能有幸见到张前辈,此事后定会和前辈过几招。”岳萧也是客气的和张傲说道,不过却也没瞧不起对方,反而是将张傲当做一个很好地对手。 “此子着实不错,比起鑫鲁来只强不弱。”武当清玄子在心中默默道。 当岳萧与成兰一起走出笼子后,五行宗的司空伍便走上前去,径直朝着看起来最是软弱的山猪笼子里,可惜司空伍一身五行拳却无法给他带来优势,反而是势大力沉,一击毙命的五行拳给他徒增烦扰,最终被山猪撞的七荤八素的走出笼子,勉强的过了第二关考验。 相比于司空伍的狼狈来说,七星门的刘凉就轻松惬意许多,一身七星体术,灵活多变,善于闪躲,虽然也在金钱豹的爪子下受了点轻伤,不过也无伤大碍。 至于崆峒派的上官修与涂恐二人则是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料,不仅在第一关的字谜上丑相尽出,而在第二关的斗兽中更是被山猪给拱的遍体鳞伤,估计没个十来天,休想下床。 而最令人惊讶的莫过于那自称独狼剑神与孤狼刀魔的越氏兄弟了,本来无人问津的第四个笼子里,两头豺狼正悠闲的在那当着观众,可是却让这两位给破坏了安静祥和的气氛。 越虎一走进笼子,便怒吼一声,双眼怒瞪着两头豺狼。 豺狼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窝在笼子里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着。 至于孤狼刀魔越豹走进去,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那两头豺狼更是吓的连尿都出来了。 岳萧看着越氏兄弟,差点破口大骂,不过还是忍住了,因为得罪了那个脾气怪异的家伙,迟早有得这越氏兄弟两人受的。 第二十三节:岁月时光 过了两道考验的几人与交了三百两银子的费用的众人越过龙宫,朝着天宫出发。 于正午时分,众人终于到了天宫,看到了地宫与龙宫的众人,原本以为天宫还是一个巨大的洞窟,可是却没想到那天宫却是一座长亭。 四四方方的石亭,亭的四角翘起,上书天宫二字,笔法俊秀飘逸,不知出自那位名家之手。 长亭后是一段约莫十来丈的回廊,可供三五人并肩同行,廊后便是下山的道路,这里岳萧来过,自然清楚,站在这里,目向西北,可见那冠绝于江湖的莲花峰,那里曾诞生过一代剑神。南岳剑派以此山为根基,虽然整个门派只不过两人,但是却令江湖无人不服,仅仅凭借两个人,令整个江湖武林为之臣服,可见剑神之名是多么的响亮。 亭中一桌一椅一古琴。 不过众人此刻都没时间去想那什么长亭,什么南岳剑派,什么剑神的,不是不去想,而是看着亭中之人,忘记了思考。 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却了此刻心中多余的想法,唯一的念头就是——好美。 天宫里,花想容一身锦缎,头插金簪,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在微风中飘动着,一回眸间,众人全身一震,眼前所见如新月清韵如花树堆雪,一张脸秀丽绝俗,活色生香,娇媚万状,脸色白腻,光润晶莹,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甚薄,容光清丽,真不失为天下间极为少见的绝色美人。 转身回眸,动作如清风拂面,身姿妙曼,若天仙玉体,就似那九天般玄女不可亵渎。 崇三见此,不由得心中暗叹一声二弟好福气。 就连见过了花想容的江燕蝶也是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佳人,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动作。 少林高僧慧智大师则是默念佛语,去其邪欲心魔。身后三位相字辈的弟子心性则是差了许多,紧紧盯着花想容,挪不开眼神。 前一刻才醒了的酒肉和尚同样看着亭中的少女,仿佛身上的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看到此等佳人,真可谓此生无愧。 “阿弥陀佛,今日再见,便觉花姑娘多了分灵气,少了分庸俗。【ㄨ】”酒肉和尚默默地道。 武当清玄子则是挥手在赵鑫鲁的眼前一晃。 “我等自当心静如水,切不可因佳人乱了本心。” “师傅,实在是……。”赵鑫鲁话到嘴边便戛然而止。 咕噜…… “这……想不想抢回狼山?”独狼剑神越虎对一脸痴迷的越豹说道。 “嗯嗯。”孤狼刀魔越豹狠狠地点点头。 季如常看到花想容,脑子里的想法纷飞而动,那黑色的眼轱辘转个不停。 “这位姑娘,我狂刀张傲要了。”张傲一语倒是惊醒了众人。 不过那长亭之上的花想容伸出衣袖中的纤细白嫩的小手,右手搭在左手上,至于左边腹部,弯腰低眉,对众人一躬。 众人纷纷动容,这一简单的动作,在场的所有人谁没见过?可是在花想容身上,众人却看到了一股神韵,仿若天成,无暇无垢。 “小女子出身青楼,承蒙各位武林大侠看得起,不过小女子欲寻一如意郎君,小女子虽出身浅薄,没敢有过非分之想,只望众位能听小女子一曲,如有能懂小女子心者,纵然漂泊无度,小女子亦当随之,不过若众位用强,纵然得到小女子的身子,也不一定是君子所为吧。”花想容缓缓道来,其音妙曼而莞尔,如黄鹂声般动听悦耳。 “大哥,我忍不住了,我一定要得到她。”越豹在越虎耳边轻声道。 “谁不是呢?”越虎道。 “花姑娘乃灵都花魁,据传琴棋书画乃是一绝,本以为我等无缘得见,不过今日若得姑娘一曲,也是知足啦。”崇三虽然惊叹花想容之美,不过却不像越氏兄弟那般垂涎,只是以一种欣赏的角度看。 “崇副将好气量,小女子早就想一窥真容了,不过今日一见才得知年少英豪,与当朝岳萧武状元可谓当世江湖朝野青年一代代表啊。”花想容自是夸赞崇三道,不过却也没忘记那个当初在灵都为其一怒拔剑嗜血的岳萧。 “姑娘这可是过奖了,在这里不乏青年一辈之俊秀,我崇三自问能耍几手庄稼把式,可也论不上江湖之年青一代的俊杰啊,武当的赵兄,峨眉的君玥姑娘,七星门的刘兄,五行宗的司空兄,在场的武林俊杰不下十数位,我崇三何德何能?”崇三一番妙赞众人。 “崇副将既然不敢当,那小女子也不再说什么了,那就呈上一曲,让众位评点一番吧。”花想容不再理会崇三,径直迈着莲步绕过桌子,走到椅子前,坐下。 天宫上,长亭外,众人围作一团,双眼都离不开那位美艳似妖的花想容。 纤细白嫩的巧手拨动琴弦,一曲始。 众人只觉一阵清明,顿时脑袋里一片空明。纷纷闭目聆听这悠扬的曲调。 哗哗的流水声,小溪流水潺潺,落叶漂浮,随波逐流,静谧的在树林间穿过,山是青山,水是清澈见底的溪水,小潭里,绿茵茵的青苔上,一两只山蟹慢悠悠的横爬而过。 只是前方一个悬崖,本来安静地山林里,溪水缓缓流过,可是却在这高高的悬崖之上倾泄而下,水流拍打在石壁上,发出哗哗的声音。 落入崖下深潭,轰轰直响。 而后一个接着一个悬崖,本来涓涓细流却慢慢的汇聚成一条小河。 花想容依旧那般从容随意的拨动琴弦,沉浸在春色的小溪流中的众人都对那安静祥和的场景念念不忘,不过却只有岳萧痴痴地看着花想容。 “两年的相交,远不及这一刻的琴音来的深啊。”岳萧默默说道。 坐在地上裹着像个粽子的酒肉和尚却是想到了过往,想到了自己来天灵朝的使命,本来二十余年的闲适生活却被一道剑气打破,二十三年的时光如白马过隙,匆匆而过。 只闻那本来曲调和谐而无任何波动的调子,却在此时突然一变,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猛然轰在众人心口。 众人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副画面,洪水滔天,淹没庄稼天地,滚滚洪流席转而过,瞬间之下,一个村子便成了一片哀鸿遍野之地。 滚滚洪流如猛虎下山般扑向小村庄,瞬间便将小村庄淹没在泥水之下。 不过小村庄的人们并未放弃求生的欲望,最终逃离开洪流的几人站在山坡上茫然的看着洪流肆虐着自己的家园,相拥而泣。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岳萧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不由的想到了在灵都飘香楼和花想容所谈的过往。 “水利万物,而亦可毁去万物,此曲甚妙,施主能有此番心意,老衲深感欣慰,阿弥陀佛。”少林高僧慧智大师念着佛语,然后继续闭上双眼,继续去感受着曲中之意。 不过在那洪流之后,便没了下文,本来澎湃激昂的曲调却在此时陡然一变。 秋风里,一风烛残年的白发老翁坐在江边崖上,哀叹着岁月徒留空无情,流水无意任西去。 众人只觉心中一苦。萧瑟的场景,孤独而落寞的白发老翁,满山黄叶,遍地沧桑。 特别是武当掌门清玄子,听着曲调,想着那白发老翁高坐在江边,终其一生的画面不断的浮现在脑海里,最终还是逃不离那无情岁月的折磨,仿若流水西去。 只是随时光慢慢老去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在曲调之中,清玄子只闻一声——噗通…… 众人只觉心中一顿,浮生一世,只不过换来水花几朵,白发老翁的人生便随着流水西去。 武当掌门长叹一声,叹息声和着琴音一起飘出天宫,消散在天柱山上。 “蹉跎岁月最是无情,无情时光最是能杀人。”峨眉掌门静谙师太双眼迷离,她看到的不正是自己站在江边崖上苦叹岁月无情么,一生沉浮几许,换来的到底是什么? 不及静谙师太思索,琴音再次变化,本来惆怅而婉转的悲伤色调顿时寒气冲天,仿佛一阵冷风刮过,众人身体不由得打了个颤。 雪花漫天,一个小女孩正蹲在墙角,看着一枝梅花正绽放开来,似是在盼望着春的到来,不过那雪落得更加猛烈了,发出簌簌的声响,不过盏茶时光,梅花便成了雪梅。 嘟着嘴始终望着梅花的小女孩仿佛一尊雕塑,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墙里探出头的梅花。 这是对美好的向往,不过在铺天盖地的雪花中,这一切仿佛都是镜中月水中花。 也许冬季里,只能存在凋零与荒芜吧。 听着曲子,脑海里浮现着小女孩望梅的场景,崇三不由的身体颤抖起来,多年埋在心中的仇恨竟在这曲子中爆发出来。 身上的绝武之毒即将发作。 岳萧见状,瞬间出手,一掌拍在崇三的后脑勺,直接将崇三拍昏过去。 雪花之下的梅花,没了那份平添江山一点红的艳丽,反而成了那墙角小女孩的希冀。 雪花悄然停下,漫天的雪白覆盖了一切,归家的人儿,踩踏着洁白留下一排脚印,蔓延至远方,可谁知道在这雪白下埋葬着一个盼春的小小希望? 看着众人紧皱眉头,花想容似是不忍,挥手于古琴之上,四指略过,瞬间,雪花化了大半,一轮春日正悄然升起。 狂刀门门主张傲听懂了,海沙帮帮主季如常也听懂了,两人同时大笑起来,冬天走了,春来了,他们的春天来了。 江燕蝶看着花想容一曲奏毕,依旧回味琴音当中的众人,不忍打扰,虽然自己不懂琴音,却也觉的时光流逝匆匆而过。 “这首《岁月时光》,每个人都会体会到不同的东西,只因个人经历而异。”花想容对江燕蝶说道。 “妙哉妙哉,好一曲《岁月时光》,不过那最后一手却略显赘余。”岳萧早就听过这《岁月时光》,自是可以稳住自己的心性。 众人尚沉醉在《岁月时光》的琴音中,只闻天宫外不远处响起一声怒吼。 “望……汪……韵……云……” 在天柱山中回荡开来。 而这一声怒吼将沉醉在琴音中的众人拉回现实。 第二十四节:一文钱和一把剑 追出去的慧智大师,清玄子,静谙师太三人不过盏茶时光便折返而回,无奈的摇摇头。 “江湖武林有如此神秘高手,我等竟全然不知?”武当清玄子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对着大家说道。 “是不是国柱冯昭然?”岳萧问道。 “据传在十五年前,国柱冯昭然也是武林中的好手,只是他考取了功名,而后便身居朝野,这十五年来,他倒是领兵打仗赢了不少胜仗,可是却未曾听说他自己出手过啊。”静谙师太缓缓道来。 “如若不是冯昭然,那还有何人能逃过我三人的追踪?江湖武林上能数的过来的,莫过五指之数,步留冥步大侠身中剧毒,范溪柳老前辈不会做出这种龌龊的勾当,难道是……”少林的慧智大师看着武当清玄子,峨眉静谙师太说道。 “难道是什么?”江燕蝶问道,在这天柱山竟有如此高人,而她竟一无所知,不说意外,但是日后提心吊胆肯定是有一点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南岳剑派的人吧。”季如常补充着少林慧智大师的话。 少林慧智大师,武当清玄子,峨眉静谙师太三人纷纷点头。 “南岳剑派再次出山,难道江湖武林又有什么浩劫不成?三十年前,剑神一剑震天下,威震八方,江湖武林莫敢不从,单人闯魔教,令魔教五大长老去其四,可谓大快人心,自此武林正派携手将魔教灭去,近来魔教余孽纷生,幸有海沙帮与丐帮抗之。”狂刀张傲自是不凡,可也明白江湖武林的走向,想要一己之力逆转江湖,除非剑神再生。 “好啦,大家都别提不开心的事情啦,这不有娇滴滴的大美人在这,何故聊些不开心的事呢。”江燕蝶看着静坐在那淡淡看着众人商议江湖武林大事的花想容道。 众人纷纷侧目,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花想容——那一颦一笑间便可倾城倾国的如玉美人,仿若刚才的事情没发生一般。 “是啊,花姑娘音律造诣之高,我等敬佩,这一曲着实让我等大开眼界,原来世间还有如此美妙的曲子,不知道刚才那曲子可有称呼?”清玄子倒是客气,文质彬彬的问道。 “前辈见笑了,小女子也不过是对音律略通一二,比不上各位在武道上的见解追求,这首曲子名叫《岁月时光》,曲子虽然是我所作,不过小女子可不敢贪功,这其中还有岳状元的功劳呢。”花想容笑看着岳萧。 众人一愣,顿时看着岳萧,不知道为何对于这个有点儒雅的少年总是看不穿,至于那将自己身上绝武之毒压下去的崇三醒过来后,一直漠然的站在岳萧一旁,则更给人一股神秘之感。 越氏兄弟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岳萧与崇三,总是有着一阵恼火。 “花姑娘过奖了,我当初也不过是随口一提,感叹了下时光的流逝,一瞬间十九年便过去了,至于能编排出如此妙曲,还是花姑娘琴艺高超。”岳萧拱手对着一众武林豪杰说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就连哼歌都没个调子的二弟竟然能整出这么玄妙的曲子,原来是我想多了啊。”崇三为岳萧打圆场,笑着说道。 崇三一句话,让众人微微一笑,倒是为岳萧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花姑娘这一首曲子就是最后的考验,至于你们能出多少银子,就看各位武林前辈了。”江燕蝶对着一众武林豪杰说道。 可是话音落下后,迟迟不见众人出声,都在东张西望的看着身边的人,似乎是因为价格太低而丢了自己的面子。 在一众同道里面,谁敢轻易的败坏自己的名声?大家都出自名门正派,代表的可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门派。 “我武当赵鑫鲁,出价一千两。”赵鑫鲁见无人出价,便随口说了一个无心争花魁的价格。 武当赵鑫鲁一千两的话刚说出口,顿时后面便有人在鄙视武当。 “武当还是大门派么?一千两?瞧不起我们么?” “就是,武当还真以为这武林无人可敌了吗?要真是的,那我第一个表示不服。” “什么狗屁名门正派啊,都是一群伪君子。” …… 种种不堪入耳的话语不断的在众人口中说出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对于几近巅峰武者的武当清玄子来说,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更何况这点声音。 可是武当的清玄子与赵鑫鲁依旧如老树般,纹丝不动,仿佛那背后的声音并不是说他们的一样。 江燕蝶笑看着这一切,她不想激起武林的矛盾,只是想拿到更多的钱,只不过听到武当只出一千两银子,不得不说,江燕蝶这个小女财迷,在心底还是狠狠地鄙视了一番武当这个大户。 “你们叽叽喳喳的说什么啊,有本事你们出银子就是,别没事找事,我的刀可没长眼睛。”狂刀张傲瞪着后面那一群只知道起哄的家伙道。 “我出五千两。”五行宗的司空伍说道。 “啊?这么多啊,我还以为一个花魁也就一两百两银子就能买到呢,原来在中原武林,这金子银子这么没用处啊。”玛琪诺看着拿在手中的一千多两银票。 “哎,中原武林的名门正派,哪一个没有点底蕴?不是我们能相比的。”酒肉和尚看着众人一出口便是千两银子,对于这个买花魁的事情,去了大半,不过酒肉和尚也看得开,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静静地看着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一万两。”七星门刘凉在刘天风的示意下,出言道。 “这么有钱,怎么没见你们来接济一下我这个叫花子糟老头呢。”丐帮帮主听着一个个不断往上飘的价格,顿时想起了自己过得日子,虽然也是一帮之主,比起其余门主帮主啥的,差的果然不是一点点啊。于是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帮主封年时对着一众掌门道。 “一万五千两。”司空伍忍痛道。 “看来最近五行宗赚了不少嘛,不知道龙掌门能否在东离分小弟一杯羹?”七星门门主刘天风问五行宗的龙熙让。 “刘兄在南海家大业大,怎么能瞧得上小弟的这点小本生意呢。”龙熙让可不会答应刘天风,那可是自己的利益命脉,怎可轻易放手? “南海最近不太平,生意不好做啊。” “东离那边狄人虎视眈眈,你以为真那么好做啊,要不,我把虎城让给刘兄,刘兄将袁城让给我,你看这生意如何?”龙熙让笑着说道。 虎城,乃是天灵朝九域之一的东离与狄国相交的一座城池,常年都是摩擦不断,战斗不止,似乎是两国达成了一个协议,在那里,当做练兵的场所,而就因为如此,那里的生意十分不好做,时常会出现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古怪事情。 至于袁城,则是天灵朝九域之一南海的主要城池,富饶无比,天武帝曾一度有迁都袁城的想法,不过唯一的不利便是那边地势较低,无山无隘,一马平川,没有天险可守,遂作罢。 “龙兄果然好算计,小弟佩服。”刘天风岂能不明白龙熙让打的什么算盘,不过两人争斗了数十余年,一直都是难解难分,也不在乎这随意的口角之争。 “那我出两万两。”刘天风看着龙熙让道。 “哇,原来中原人这么有钱啊。”玛琪诺赶紧收起手中的银票,似乎是为自己为什么没钱而苦恼,瞪着大眼睛看着龙熙让与刘天风两位掌门。 继续加,很好,继续。江燕蝶在心中默念道。 “就凭那一首《岁月时光》,便不止这点小钱了,你们也能自称名门正派?笑话。”狂刀张傲看着七星五行两位掌门争闹着,就像是看两个跳梁小丑般。 “狂刀虽狂,可也要凭实力说话啊。”七星门门主还没说话,身后的刘凉就开口说道。 刘凉本以为在众英雄面前露了个面,可是就在其得意之时。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回荡在刘凉的脑海里,这一下拍的不轻,打的刘凉七荤八素的。 “前辈说话,晚辈想插嘴,也得有实力才能说话啊。”狂刀张傲可不在乎什么七星门。 众人纷纷看着张傲,这一巴掌,可是狠狠的打在了七星门的脸上。 “张傲,你竟敢挑衅我七星门,虽然你武功高强,可是我七星门也不是吃醋的。”刘天风怒目瞪着张傲,说完便要动手。 “吃醋也好,喝尿也罢,我张傲接着便是,我张傲出十万两。”张傲大笑着说道。 崇三笑看着张傲,对这个历来我行我素的张傲好感颇深。 岳萧也是看着狂的不可一世的张傲,这不就是当初刚走出战胜了十余位高手时候的自己么,只是狂刀狂在骨子里,而自己却只有一身狂傲之气。 江燕蝶听到十万两,差点激动地跑过去将张傲给抱着当做财神爷供起来,哪里在乎张傲语气中的挑衅天下的意味。 少林高僧慧智,武当掌门清玄子,峨眉静谙师太,崆峒司圣玉掌门四人都是静静地看着热闹,对于这种江湖上门派之间的矛盾,自然是随其发展,打垮了一派,自有另一派崛起,这都无伤大雅,只是江湖的规律罢了,作为名门正派的四大老东家,自是不会理会那些小打小闹。 “好,不错,初生牛犊不怕虎,你给我等着,狂刀。”七星门门主刘天风自是忍住了动手的冲动,只是过了把嘴瘾,便没了下文。 花想容更是静静的看着,似乎众人出价拍卖她而丝毫不在意。 “哈哈,原来是个胆小鬼啊,算了,赏你一百两,就当是打了你的人,当做道歉了。”狂刀张傲随手丢下一张一百两银票,丢在捂着脸怒视着张傲的刘凉面前。 “迟早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刘凉就像是没有看见那一百两银票,反而是双眼通红,怒视着张傲。 “说这种话的人,在我狂刀门内少说也有百余个,可是他们依旧在勤练武功,你拿什么打败我?就凭你那半吊子七星体术?”狂刀张傲不屑的看着七星门的弟子刘凉。 “我会打败你的。”刘凉咬着牙,再次说道,不过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天柱山下奔去。 “凉儿……”刘天风喊道,可是刘凉却依旧如没听见般,径直朝着山下跑去,在九曲十八弯的山道上,几个转折便不见了身影。 “小徒顽劣,让各位掌门见笑了。”刘天风低声下气的对着少林高僧,武当掌门,峨眉静谙师太,崆峒掌门四位说道。 少林高僧默念了句阿弥陀佛,武当掌门回之一笑,静谙师太则是对着刘天风回礼,崆峒掌门司圣玉拱手回礼。 “隐而不发,懂的以退为进,此子将来必定非同凡响。”酒肉和尚躺在地上,对着玛琪诺说道。 “不过,他好可怜哦。”玛琪诺看着消失在山道上的刘凉道。 “还有没有出价的?我出十万两。”狂刀张傲对着大家说道。 “张掌门坐拥漠北,一把狂刀下,莫敢不从,我等岂敢撄锋。”五行宗龙熙让自知不是狂刀的对手,便放弃了争夺花魁的想法。 “既然大家都不想争花魁,那我张傲便拥有了如此美人啦,哈哈……”狂刀张傲的笑声回荡在天柱山的天宫上。 不过就在张傲自以为无人争夺,准备朝着花想容走去时,岳萧跨出一步。 “我出……一文钱和一把剑。”岳萧朗声说道。 第二十五节:花魁花想容的故事 狂刀张傲闻言,笑声戛然而止。 长亭里的花想容猛然站起身来,含情脉脉的看着岳萧,嘴角露出丝丝笑意。 在众人眼中,这一笑,只能找到一个字来形容——美,美到绝伦。 整个天宫仿佛时间静止,纷纷看着岳萧与花想容。 只见岳萧慢慢的走进长亭,抓住花想容的纤细巧手,拿出挂在脖子上的一枚外圆内方的一枚铜钱,然后将自己手中的长剑置于花想容手中。 花想容双眼迷离的看着岳萧,仿若这长亭外的一切都不存在般。 “你为何今日才说?”花想容眼挂泪珠,问道。 “还来得及吗?”岳萧紧紧抓着花想容的手,轻微的颤抖着。 “你还记得当初在灵都的夜晚吗?”花想容此刻眼里只有岳萧,再也容不下其余任何之物。 “天涯海角纵远,海枯石烂虽长,夏雷阵阵冬雨雪虽已成往事,不过烛下当窗共把话,愿与君生死与共,江湖之远,天涯海角,君往之,妾当随,此生若娶妾身归乡,我待君似郎,君心愿否?此话还当真否?”岳萧亦是如此,双眼死死的盯着花想容,像极了久别重逢的一对小恋人。 “这枚铜钱,你都一直带在身边?”花想容问道。 “《岁月时光》你不也一直在弹奏么。”岳萧答道。 “一文钱,一把剑,你都拿出了自己的全部,我的话自然是当真的。”花想容此刻眼里只有一个人,傲然而无物。 “既然如此,那这天下之大,我愿陪你共走,这江湖之美,我愿与你共赏。”岳萧含情脉脉的对着花想容说道。 就在岳萧握着花想容的巧手说着情话,众人看着这一切,虽不急,可却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急,就比如狂刀张傲。 “喂,你们说够了没,你没我出的钱多,花姑娘可还轮不上你染指。”张傲指着岳萧说道。 “张掌门勿急,我和你讲一个故事吧,这是关于一个小姑娘的故事,不知张掌门可愿听小女子慢慢道来?”花想容对狂刀张傲说道。 “花姑娘琴艺高超,我自是佩服不已,不过我张傲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如果你真的能说出个二三四五六来,我倒是想听听了。”张傲道。 “从前呢,有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在穷困潦倒时,身上只有一枚铜钱了,而这仅有的一文钱,连个馒头都买不起,在大街上的包子铺前,咽着口水,可是却使劲的拽着那一文钱,因为那是她娘亲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她的娘亲因为挨饿受冻,在一个破庙里就此终其一生。”说到这,花想容顿了下,抹了把泪水,然后继续道:“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一只军队在那天突然冲进了城,一阵烧杀抢掠后,小女孩竟然被领队的将军抱走了。” “然后呢?那小女孩怎样了?”狂刀张傲似乎是想尽快知道小女孩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领队的将军也不是什么好人,竟然将小女孩卖到了窑子里,也就是那种专门供人玩乐的地方。”花想容说完,只觉得声音梗塞了下。 “畜生,禽兽!”张傲闻言,骂道。 “也许是天见犹怜,小女孩竟然遇到了一个被当做头牌培养的小女孩,天真懵懂的两个小女孩玩的很开心,于是那个小女孩便成为了那个头牌小女孩的丫鬟,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两个小女孩都慢慢的长大了,十六岁那年,头牌小姑娘出道,一身琴棋书画绝艺灵都,两年时间里,全部都流传着飘香楼头牌的名号,可是却没有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因为那个小姑娘却只是陪衬,作为飘香楼的第二号花魁。” “飘香楼的妈妈在头牌小姑娘十八岁那年便将其卖了,整整十万两,那一夜,小姑娘彻夜未眠,亦师亦友的头牌小姑娘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可是却逃不掉宿命的摆弄,那一晚,小姑娘在房门外静静地守候了整整一夜,一夜时间里,头牌姑娘那无奈的痛苦声,声声撕裂着小姑娘的心。” “那一夜,小姑娘便将那枚铜钱挂在脖子上,因为那是一枚外圆内方的铜钱,也就是她娘亲临终前交给她的那枚铜钱,因为小姑娘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做到外圆内方的人,已经不多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少林慧智大师听到这,似乎是想到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的结局了。 果不其然,花想容接下来就道出了头牌姑娘的悲惨结局。 “就在第二天,头牌姑娘的尸首便躺在房间里,眼角的泪痕告诉小姑娘,这世间,已经是惨无人道了,尽管小姑娘孤独无助害怕,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掉和头牌姑娘一样的命运,由于头牌姑娘的突然离世,小姑娘被飘香楼的妈妈推在了风口浪尖上。” “一曲成名天下知,自此飘香楼再出花魁,而这个小姑娘却不得不迎合着无数可恶的的面孔。” “那后来呢?那个小姑娘又怎样了?”张傲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个小女孩接下来的故事。是不是像头牌花魁一样,无奈的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小女孩自此便游走于各官绅之间,不过却始终坚守着那最基本的做人原则,做着一个外圆内方的人,而不是那卖着皮肉任人欺辱的小姑娘。” “可是天不遂人愿,小姑娘的容貌引起了不少人的觊觎,可是在飘香楼内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可是当有人能凌驾于飘香楼之上时,也就无所谓规矩方圆了。”花想容说到这就有点心酸。 “小姑娘面对着三朝元老赵太傅的孙子,兵部尚书的第三子,在;两人的苦苦相逼之下,也无法做出选择,准备步头牌姑娘后尘时,一个在飘香楼喝花酒的男子一怒拔剑,长剑染血,虽然有点血腥,不过在小姑娘心中却成了挥之不去的英雄。” “这个小姑娘就是你,而那个英雄,就是岳状元,对吧。”狂刀张傲笑看着岳萧与花想容两人。 “不错,这小姑娘正是小女子,而那位英雄也正是岳状元,如果事情就这般结束,恐怕我也不会对岳状元如此了。”花想容回想着当初发生的一些事情。 岳萧为了自己,得罪了当朝三朝元老赵太傅,兵部尚书,可是岳萧在国柱的维护下,两位位极人臣的大员也不敢说什么,可是扰人的苍蝇总是挥之不去,岳萧却坚持的守在花想容身边,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是却换取了花想容的一片真心,而那一文钱便是两人的见证,而这枚铜钱上,也没什么出奇的东西,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铜钱,却在岳萧的脖子上挂了整整两年,而那枚铜钱便是花想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而此刻,花想容泪流满面,看的众人一阵心疼。 岳萧轻轻的用手给花想容擦去眼泪。 “岳小子,做得好,我最敬佩这种有情有义的人了,以后有这种好事情,就喊上老子,我也想为美人守护一生。”张傲大笑着说道。 “人人都说狂刀张傲不懂情,只懂刀,可是今日一见,却是江湖谣传啊。”崇三适时的出来说道。 “阿弥陀佛,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佛慈悲。”少林慧智大师笑念佛语。 “花姑娘之身世悲凄,我等就不强人所难了,不然想必在这里,就凭岳状元一人,恐怕也难以走出这天柱山吧。”季如常口上如是说道。 “看样子,季帮主还想要动手啊,那我张傲也是好久没动手了,最近手有点痒,不知能否请季帮主赐教几招?”张傲笑对着海沙帮帮主季如常说道。 季如常语塞,要是阿猫阿狗也就算了,可是面对着狂刀张傲,季如常自问不是对手。 “如果季帮主技痒,在下也可奉陪走上几招。”崇三走到张傲身边,笑看着季如常道。 季如常没想到崇三竟然也会当这出头鸟,张傲狂也就算了,可是他崇三凭什么在自己面前傲气十足? “崇副将这么说来,是对自己信心十足啊,在下倒是练了一套掌法,还想请崇副将赐教赐教。”季如常没理会张傲的挑衅,可是却摩擦着手掌想与崇三一较高低。 “季帮主何故如此,打打杀杀的,不仅伤了和气,本没什么利益之争,何故为了一时的口角之争而大打出手呢?”江燕蝶看着崇三真的要与季如常交手,季如常何许人也,那可是海沙帮的帮主啊,传闻以阴险奸诈出名。 “如果真的有什么难以解决的矛盾,倒是可以在归真棋局上解决,这次的归真棋局,由于步前辈身中剧毒,范老前辈也没了那份争夺天下第一的心思,于是便决定这次的归真棋局将会让众门派参与进来,借此商讨如何江湖武林的一些大事。”江燕蝶故意将话题引开,说到了归真棋局。 众人听闻归真棋局,便也没了继续打斗的念头。 而在天宫见证了岳萧与花想容的故事后,也没人继续争夺花魁了。 三月三,拿钱买欢的事情,因为花想容的绝美,一曲琴音与张傲的大度而落下帷幕。 第二十六节:归真重启 十五年前,一场轰动武林的比斗在天柱山揭开帷幕,只是两人斗得平分秋色,不分胜负,而相约一起于棋盘之上一决高低,可是最终两人还是战了个平局,这天下第一之名就此搁置,随后两人各自研习棋艺,相约十五年后于天柱山再决雌雄,这便是归真棋局的由来。【ㄨ】 在见证了岳萧与花想容两人爱情后的第三天,归真棋局于天柱山中的归真楼拉开了序幕。 本来是一场龙争虎斗的棋局,可是却面临着天下第一豪侠步留冥身中散仙剧毒,任督二脉被封,全身功力施展不出分毫,而百岁山的护道者范溪柳亦不想趁人之危,遂决定于归真楼中以棋会友。 而在此间,天柱山中早已汇聚了来自中原武林的不少好手,武当的掌门清玄子,少林的慧智大师,峨眉派的静谙师太,以及各大门派的掌门,论起这盛况,丝毫不亚于一场武林大会。 三月初六,天空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初春的早晨,天柱山还笼罩在一片雾气之中,整个朦胧的天柱山就像是一座威严的雕塑陈列在天地之间。 壮阔的天柱,仿若一道剑气直冲云霄,气势如虹的剑气横贯天地,美轮美奂,站在山顶上,俯瞰而下,一片朦胧,仿若置身天上仙宫,而此刻,岳萧与花想容正在天宫长亭上等待着日出。 依偎在岳萧怀里的佳人,双眼远远的看着前方那迷蒙天空,那是朝阳初生的地方,在这里,能感受到第一缕阳光。 “岳郎,假如有一天我永远的离你而去了,你会想我吗?”花想容在清晨的微风中问岳萧。 “不会。”岳萧答道。 “不会就好。”花想容笑着说道。 “我会寻遍江湖,直到找到你为止。”岳萧亦是看着远方,双手紧紧抱着怀中的佳人。 “岳郎,如果我死了呢?”花想容转过头,看着岳萧。 岳萧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远远地看着前方,只是那抚摸着花想容洁白无瑕脸庞的右手略带颤抖。 “岳郎,答应我,要是有一天我离你而去了,你不要找我可好?”花想容伸出纤细的玉臂,指尖轻划过岳萧的胸口。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岳萧只是目光远眺,不敢去看花想容那美丽的容颜,因为他怕,怕一时忍不住会掉下眼泪,这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而是花想容所说的离他远去。 沉默了约莫半盏茶时光,两人都闭口不言,不是不说,而是气氛显得有点沉重。 “想容,日出了。”当初生的太阳第一缕阳光越过地平线,穿透遮挡住视线的雾气。 岳萧感受到一丝温暖,在这以武为乱,不论江湖朝野均无处容身的天下,岳萧只有抱着怀中的佳人,看着那慢慢升腾而起的太阳,才有一丝暖意。 “岳郎,为什么你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呢,贪恋我的身体,喜欢听我弹奏的人不在少数,可是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走进我的心中呢?”花想容轻声问道。 “因为我笨呗。”岳萧握着花想容的巧手,依旧是看着那越过地平线的太阳。 “是啊,是挺笨的,想当初,我可是准备将自己给你的,可是那一夜,你只是在坐在桌子前边喝酒边和我说话,那一夜,我很知足。”花想容回想起当初岳萧在赵太傅的孙子,兵部尚书的第三儿子手中救下自己之后,花想容本以为要以身相报,可是岳萧却只是在自己闺房里喝了一夜的酒,和自己说了一夜的话。 “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也想得到你的人,可是那样,我不忍心,因为那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岳萧也许是抱的手酸了,换了个姿势,然后将花想容搂的更紧了。 天柱山的风景很美,不过日出时更是美轮美奂,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在雾气中,享受着怀中佳人身体上传来的丝丝暖意,岳萧很知足,很享受这一刻清晨的温存。 只是这种时光总是那么短暂,随着雾气逐渐散去,天柱山那花岗岩的风貌再次呈现在两人眼前。 虽然这已经是第三个清晨在天宫之上看日出了,可是这并不妨碍两人对一切新鲜事物的追求与向往。 “山下好生热闹。”花想容在微风中听着山下传来的声响。 “是啊,今天归真棋局重启,江湖武林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咯。”岳萧对自己曾听说过的十五年前的那场比斗,江湖武林可是像经历了一场浩劫。 因为天下第一豪侠步留冥不在江湖武林中出没,百岁山的护道者范溪柳亦是不问江湖事,因而缺少了两位维护江湖道义的存在,令整个江湖中邪魔歪道纵横,无人出手制止,遂酿成了江湖武林的一场巨大浩劫,最后在武当,少林等几大门派的出手下才得以缓解,可是十五年来,魔教却死灰复燃,在江湖上愈演愈烈。 “你说这归真十五年,到底为了什么呢?步留冥大侠为何在十五年前会突然要与范溪柳老前辈争夺天下第一呢?”花想容很随意的问岳萧。 “也许是为了名利吧,世间之上,名利这玩意,最是惹人欢喜,但也最是惹人厌啊。”岳萧看着花想容洁白无瑕的脸蛋,两人十指相扣。 “如果我们只是一对平凡的人,该有多好啊,那样我们就能长相厮守在一起,生儿育女,你挑水耕地种田,我织布浇园下厨。”花想容只是一个爱慕着情郎的女子,和平凡的女子一样,都喜欢安定的日子,可是这世间却让她活的坎坷万分。 “平凡人亦有平凡人的忧愁与烦恼啊,一旦征战,美好家园万不存一,流离失所被迫离乡的岁月,又岂是那般惬意自在啊。”岳萧摇摇头,似乎是对花想容所描叙的那种惬意生活的一种反思,而这却又是平民的一种生活方式,只是这种方式委实可怜。 “日出好美啊,如果能一直这样享受着此刻,该有多好啊。”花想容不想岳萧再次陷入那种苦苦挣扎的痛苦之中,一旦提及那种平民的水深火热的生活,岳萧不自觉地会为他们的苦难经历感到怜悯,而这种怜悯自然会让岳萧产生一种悲凉凄惨之感。 “我想,归真棋局也快开始了吧,我们该下山了。”岳萧拍了拍花想容的肩膀,站起身来。 “再多陪我看会儿吧。”花想容站起身,拉着岳萧不肯下山。 “好吧,再看会儿。”岳萧放开花想容的手,后退一步,走到花想容身后,双手轻轻环抱花想容的柳腰,闻着秀发的气息,在花想容耳边呢喃细语。 晌午时分的归真楼里,早已人声鼎沸了,虽然归真楼进来需要五十两银子,可是对于这群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前辈侠客来说,这区区五十两白银,简直就是小儿科一般。 一楼正中处有一棋盘,长约三丈两尺,宽约三丈,纵九横十的棋盘之上摆放着棋子三十二,清一色的小二打扮的百余人站在棋盘边上,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棋盘,只是看着那圆约三尺,高两尺有余的棋子,一众武林中人纷纷谈论着在十五年前,步留冥与范溪柳两人为筹备归真棋局而做棋子的场景,在一处花岗岩密集山谷,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便挥动手中长剑,只见刀光剑影纷飞,石屑不断的在山谷内飞出,而那所谓的山谷就是如今的神秘谷,残留下的剑痕依旧清晰可见,在两位当世大侠挖出三十二个棋子后,神秘谷更显神秘,自是给本来名声就极高的神秘谷更添上几分神秘色彩。 可如今看着这依然光鲜如新的硕大棋子,一众武林豪杰纷纷对十五年前就能有这般武艺的步留冥与范溪柳赞叹不已。 棋子上的车马相士帅兵卒将等用长剑随手刻画出来的剑痕深约半指,用剑刻画出来的字迹不但没有横竖直线般笨拙的感觉,反而是给人一种流畅的感觉,就像是笔走龙蛇,用毛笔书写出来,然后雕刻出来的一般。 众人纷纷指指点点对着棋子以及地上硕大的棋盘说个不停。 就在岳萧与花想容刚步入归真楼时,就听到了江燕蝶的声音。 “请大家静一下,由于这次步留冥大侠遭恶人残害,身中剧毒,全身功力尽失,现在只能作为真正名义上的下棋者了,想必大家都知道这归真棋局乃是为争夺天下第一之名,可是如今步大侠不负往昔,可惜啊,可惜。”江燕蝶站在归真楼顶,拿着一个硕大的喇叭状铁皮对着归真楼里的众人说道。 闻言,众人纷纷猜测着,不过最终还是有人问出来了。 “是谁毒害了步大侠?” “对啊,步大侠武功盖世,怎么可能被毒害呢?” …… “这个人,想必大家也对其恨之入骨了,他不知道残害了多少人,不知道使多少人妻离子散,更不知道使多少人流离失所。”江燕蝶对着归真楼中的所有人说道。只是那悲凉凄怆的感觉可并非作假。 “是谁啊?” “对啊,到底是谁啊。” 看着众人就差挽起袖子,抬起胳膊,一怒拔剑了,江燕蝶便不再墨迹。 “这个人就是天灵朝的国柱,冯昭然。”江燕蝶对着众人说道。 本来气愤难平的一众武林豪杰,听到冯昭然三个字,就像是见了阎王一般,更如那霜打的茄子彻,整个归真楼中彻底寂静下来,落针可闻。 第二十七节:车马炮相士 寂静的归真楼里,出现了缓慢而平稳的脚步声,轻轻的脚步咚咚的在二楼的木楼板上不断前行,声响回荡在整个归真楼里。 “咳咳……”惨遭毒害的步留冥虽然毒性被成兰以毒攻毒的法子抑制住了,不过全身功力尽失,现如今还得在别人的搀扶下才能正常行走。 一步一瘸的步留冥在范溪柳的搀扶下,缓缓的出现在江湖武林一众豪杰面前。 “大家也别问什么了,我知道,大家都对国柱冯昭然恨之入骨,可是我也是无奈,现在身中剧毒,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步留冥看着众人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脸色苍白的步留冥便挥了挥手,制止了大家想要张嘴问点什么的欲望。 “归真棋局,早该在十五年前就该结束的,诸位这一等就是十五年,十五年前是一个江湖,现在,又是一番新天地,许多的武林俊杰后辈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这归真棋局,也没了当初一决天下第一名头的意思了。”百岁山上护道者范溪柳叹气说道。 不过范溪柳说的倒是实话,十五年春秋,两人研习棋艺,虽然棋艺精进不少,可是却也逐渐的脱离了江湖。江湖上的后起之秀倒是一个个的不断的冒出头,就比如岳萧,一剑横指天下,试问天下英雄谁敌手?还有那江淮小白龙的魔教少主,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见过他的人九成都变成了一抨黄土了,至于另外的一成人,则是大部分都是说那江淮小白龙总是戴着一个金色的面罩。 “如果是十五年前,这场归真棋局,我与步兄弟倒是当仁不让,可是如今却是冯唐易老,对与江湖之事,我们也是有心无力了,所以我和步兄弟商议了下,便让江湖武林来共同参与这归真棋局。”头发早已花白的范溪柳,如今已是九十高龄,虽然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般,让人感觉仍是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在与冯昭然一战后,范溪柳着实憔悴了不少,脸上的皱纹日渐增多。 岳萧与崇三站在一起,看着二楼上的范溪柳与步留冥,相视一笑,站在岳萧身边的花想容不明白两人为何发笑,只不过那表情中略带着点凄苦与悲凉,花想容倒是能看出来。 “我与步兄弟就来主持这场归真棋局,不过这盘棋到底如何下,还得看各位的了,我与步兄弟就当一次这九宫格中的将帅,至于其余的棋子,那就靠你们自己分布了。”看着寂静的归真楼,范溪柳说道,然后双手抓着步留冥,脚尖轻点,便从二楼之上一跃而起,径直朝着一楼硕大的棋盘而去。 看着范溪柳慢慢的将步留冥放在帅字大棋子上,而后再次一跃,在棋盘正中的兵棋上轻轻一点,便到了那步留冥对面的将棋之上,双腿盘坐,与步留冥相视一笑。 “众位,请便!”范溪柳坐正后,拱手对围观在归真楼的所有人说道,话毕,便默然的闭上双眼,如老僧坐定般纹丝不动。 而正坐在对面的步留冥更是一言不发,虚弱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具行将就木的枯骨。 看着两人不动如山的模样,高手风范倒是十足,不过在众人看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用实力换来的。 在场的哪位不想像那高坐将帅之上的两人,可是没有那种实力,更没有那份威望。 岳萧看着棋盘之上的两人,似对江湖武林多了分理解。 崇三则是看着那如同枯骨的步留冥,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那个让他独自独自一个人在黑夜里默默地在那面墙上刻下名字的弗正,那个自刎鸣志不为魔教的小队长,那是条汉子,可是如今崇三总感觉心里憋着一团火,眼瞳竟然慢慢的变得血红,可是在一身强大莫玉功的压制下,眼瞳里的血红逐渐淡去。 “既然范溪柳老前辈与步留冥大侠两位前辈只愿当这将帅之棋,范老前辈曾有恩于我少林,我少林自是为范老前辈鞍前马后,甘当这车一棋。”少林高僧慧智大师缓缓地道,竟也不顾其余之人的想法,径直朝着那将之棋一边的车而去。 站立在范溪柳右边车棋之上的慧智高僧单手竖起,口念阿弥陀佛,而一直跟在慧智大师身后的一个相字辈弟子相朝则是笑着默默地走上了范溪柳左边的车棋。 看着少林派不声不响的占据了将之一边的车棋,没人敢说话,只是心里暗叹少林的霸道,不过对于武林的老门派,少林确实有实力这样做。 当然,少林的做法确实是有点强硬了,那也是相对于武当的清玄子来说的。 “各位,少林武当各成一家,虽是江湖上的门派,可却也还有几分薄面,不知这帅旗的车棋,众位可否赏我武当这个薄面?”武当的清玄子对着归真楼里的一众人说道。 看着清玄子,众人纷纷赞叹,武当清玄子的话虽然客套,但却是将不少心里打着小算盘的人给镇住了,武当的势力,就连少林派都不敢正面撄锋,谁敢不给武当这个面子? 见没人反对,清玄子示意赵鑫鲁,随后二人便施展着武当的绝顶轻功——梯云纵,踏上步留冥左右两侧边角的车棋之上。 看着少林武当选定了各自的位置,这就是实力所决定的,众人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对于武林中泰山北斗的少林武当,选取了两个至关重要的棋子,众人只能感觉到少林武当的气派。 看着少林武当两大门派选定了自己的位置,峨眉崆峒亦是做出了选择。 峨眉的静谙师太径直朝着范溪柳的左边马棋而去,而其弟子君玥亦是手持长剑,轻飘飘的一跃而起,直奔范溪柳右边的硕大马字棋。 崆峒派的掌门司圣玉看了眼身后的两位弟子,上官修一脸惆怅,看着两位弟子看着自己希冀的眼神,对于步留冥将之一边的马字棋有着两个位置,司圣玉又不知道到底派谁上场,对此犯难。 不过稍作决定后,司圣玉摇了摇头道:“修儿,恐儿,上去吧!” 司圣玉说完,只见身后的两位弟子上官修,涂恐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不敢相信那么爱面子的掌门竟然会让自己两人出场,这可是江湖武林上的归真棋局啊,百年难得一见啊。 “真的让我们上?”涂恐一脸迷茫的问道。 “上吧,再不上,我可就后悔啦。”司圣玉看着两位弟子,就差吼出来了。 看着司圣玉几乎快要暴走的样子,上官修与涂恐立即飞身一跃,朝着步留冥棋盘身边的左右两侧马字棋而去。 不过看着两位弟子的轻功水准,司圣玉倒是会心一笑。 “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学会了不少,这轻功倒是长进了不少,可是这做人嘛……”司圣玉一想到在龙宫的事情,老脸一红,感觉特没面子。 看着车马两个重要的棋子被少林武当,峨眉崆峒选定,这都是武林的潜规则,少林武当,峨眉崆峒四大门派,当仁不让。 封年时与季如常相视一笑。 “天下英雄齐聚于此,我封年时就一叫花子,也算是走过大江南北的人了,棋力自认还算不错,我也就不和大家客气啦。”封年时笑哈哈的对大家说道,然后朝着步留冥将边的炮位而去,看着那手握打狗棒,一棍定下便将那脚下炮字棋给震的裂开了。可那看起来四分五裂的棋子,就是没有彻底的四分五裂开来,可见这封年时对力道的掌握多么强大。 海沙帮帮主季如常合起手中折扇,笑着朝范溪柳帅边的炮字棋而去。 站在棋上的季如常只是握着折扇拱手对着一众英雄豪杰微微一笑,不用言语,直接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 看着剩下两个炮位,不少人为之动容,且不说这归真棋局乃是天下第一的大事,更关乎到各自的面子问题,不论是门派,还是各自的名声,能在天下英雄面前露脸,又有谁不想呢? 于是大家纷纷看着那两个炮位,能和少林武当,峨眉崆峒等大门派一起参与归真棋局,那可真是一件说出去特有面子的事情啊。 不过这也得有这份实力才能与各大门派的掌门一起共同参与这归真棋局啊。 岳萧跃跃欲试,可是却被花想容紧紧抓住,花想容看着这归真棋局,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不适合你,两年了,难道朝野的经历没让你改变么?”花想容一脸痴迷的看着岳萧。 岳萧微微一笑,看了眼步留冥身边的士棋,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而崇三则是笑看着这场归真棋局,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他总是有着很好的自我认知。 此刻,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微微一笑,看着步留冥身前的炮棋,大笑一声,谁敢与老夫争抢?老者从二楼一纵,声音还在众人耳边响起,老者已经站在炮棋之上了。 “这是?” “这不是那江湖上早已经隐退的老怪沉玄阁前阁主方源清么。” “老阁主?”朱雀疑惑的说出口。 “小女娃,还算不错,有点眼力,没想到老夫隐退了几十年了,竟然还有人认识我。”沉玄阁老阁主方源清看着朱雀道。 朱雀倒是微微一笑。 “小女子朱雀,沉玄阁现任四大统领之一。”朱雀乃是一介女流,看着归真棋局,也是心动不已。 “去吧,小女娃,这里的人,应该都能卖老夫几分薄面。”方源清对朱雀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朱雀直奔范溪柳将棋的炮位而去。 在车马炮争夺后,相位被五行七星多夺去,至于剩下的五卒五兵,双方的士位没被确定。 众人纷纷看着棋局之中最多棋子的兵卒之位。 而在范溪柳与步留冥身边的士位则无人问津。 第二十八节:兵卒 看着归真棋局中的兵卒,众人看着都是香饽饽的,车马炮等主攻棋子都已经被那些名门正派所包揽,至于相士,活动空间不大,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现在唯有这能穿越楚河汉界的兵卒才能在英雄面前大大露脸。 可是看着十个位置的兵卒,这其中也是有着许多奥妙的,如果要选个边卒,那肯定是默默无闻的,而当中卒也不太好,容易被人压榨成灰,而夹在边卒与当中卒之间的两个小卒子,更是兵家必争之地。 本来还有点热闹的归真楼中,此刻竟然安静了下来,一种英雄豪杰纷纷看着一楼硕大的棋盘上空着的十二个巨大棋子,少林武当相视而立,峨眉崆峒居其侧,亦是对立而站,相位上的五行七星两大门派一直处于不对头,可是现在却只能在各自的将帅身边,压根战不到一块去,这正合刘天风与龙熙让的本意,反正两人打不到一块去就行了,几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打的日子,两人也是十分头痛的。 至于站在四个炮位的封年时,季如常,朱雀,方源清四人,季如常心里得意的紧,封年时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只是想参与这一场归真棋局,至于沉玄阁的老阁主方源清打的什么算盘,没人清楚,归隐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突然跑出来,要么是棋艺高深,要么是另有所图。 至于朱雀,心中所想的不过是如何提高自己的名声,在江湖武林上建立一女中豪侠的形象,而这参与归真棋局,正好是给自己创造了良机。 而将帅之位上的步留冥与范溪柳则是一直闭目不言,也不管自己一方到底都有谁。 看着士位的空缺,岳萧与崇三微微一笑,两人自二楼齐齐一跃,只是岳萧在二楼栏杆上轻轻点过,而崇三则是直接一跃而下。 岳萧去的正是步留冥身边的士位,而崇三则是直奔范溪柳身边的士位。 也许是感受到了到了身边有股不安定的气息,范溪柳突然睁开双眼,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士位的崇三。 只见崇三拱手对着自己微微一笑,范溪柳也没说什么,只是瞪了眼崇三就没什么下文了。 而步留冥则是被岳萧叫着睁开双眼的。 “步大侠,等下要是移动棋子,就喊小子一声,小子会在你身边的。”岳萧说道。 步留冥看了眼岳萧,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 花想容看着较两年前改变了许多的岳萧,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这一笑倾城的笑颜顿时让许多男性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俏脸。 “众位前辈,我崇三斗胆,便与我二弟在这归真棋局中当一回保驾护航的守卫啦,至于其余人,我想就不需要了吧,我和二弟,能够胜任的。”崇三道。 岳萧亦是长剑在手,扫视一周归真楼中的武林豪杰。 眼光过处,众人纷纷避开,就像是生怕长针眼般,这就是岳萧的煞气,这是两年前三个半月挑战半个江湖的威风,而这江湖上真正能制住岳萧的大部分都已经站在这归真棋局中了,而在场中还能与岳萧一战的,恐怕也就小虫子与狂刀张傲了。 而此刻的小虫子则是在江燕蝶的训斥下,嬉皮笑脸的模样,让江燕蝶恨不得拿起锅铲朝着小虫子拍去,可是一想起自己不是小虫子的对手,也就将心里的想法暂时放下了。 “你说你厉害,可是这棋子都不敢下去抢一个,你看武状元多厉害,都抢了两个棋子了。”江燕蝶看着崇三与岳萧,指着小虫子批评道。 “嘻嘻……”只是小虫子习惯了这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就连书生都无可奈何,江燕蝶也不能对他咋样。 “你要是抢不下一个棋子,那你今晚就别想吃饭了。”江燕蝶看着小虫子笑嘻嘻的模样,只有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看着江燕蝶的样子,站在二楼的书生不得不说,小虫子实在是太实在了。 小虫子听到晚饭没得吃,再也顾不上其他,脸上的嘻嘻模样顿时收敛起来。 归真楼中众人只觉眼前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然后就感觉归真楼突然震了一下。 整个归真楼中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朝着那棋盘看去,只见步留冥正前方的兵棋碎成粉末,而在棋盘之上正站着一个小二,而这个小二正是之前在归真楼前收钱的家伙。 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小虫子,本以为只喜欢笑嘻嘻的和众人套近乎的小虫子没啥出奇之处,可是看着那身边碎成粉末的花岗石棋子,曾经得罪了小虫子的几个家伙吓得连裤子都湿了,可是小虫子却不知道,他只是一脸迷茫的看着对面站在棋子之上看待怪物一般看着自己的众人。 “小蝶说我不来,今晚就没饭吃,一激动没控制住力道,嘻嘻。”小虫子似乎是成为众人的焦点而不好意思,抓着后脑勺,脸色红晕的说道。 站在二楼的酒肉和尚依旧裹得像个粽子,只是现在的他能够自由走动了,不需要他人抬着才能动弹。 “这小子,内力够强,身体更加强悍,琪诺啊,要是能找到这样的男人,你可就有福咯。”酒肉和尚对着身边的女儿玛琪诺说道。 玛琪诺看了眼那一脸呆萌的小虫子,摇了摇头,道:“还是崇三那般的有气概,岳状元也不错,那个小二,实在是太丢人现眼了,我可不喜欢。” 范溪柳看了眼小虫子只是笑了笑,似乎是对小虫子这般强悍的身手而习以为常了。 狂刀张傲可是很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切,那自天而降的小虫子,似乎是故意而为之。 狂刀张傲一手狂刀出神入化,可是如果真要将那花岗岩的棋子一脚跺碎,张傲还是有那份自知之明的,他做不到。 “小兄弟好身手,那我狂刀便来会一会小兄弟。”张傲大笑着朝着小虫子对面正中的小卒子棋子上走去。 小虫子看着张傲,似乎是并没有意识到张傲自身散发出的敌意,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张傲。 书生看着狂刀张傲站在小虫子对面,心中不由的为张傲默默祈祷了几遍,这可是个怪物啊,江湖武林,别说你狂刀了,就算是少林的绝世高僧都不一定能在小虫子手上讨到好处。 看着小虫子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张傲倒也不敢轻敌,手中的长刀一直紧握着,这是张傲的一贯作风,谁叫自己的狂刀门树敌满江湖呢。 看着正中的两个兵卒之位被占据了,众人纷纷准备出手,只剩下八个棋位了,如果这八个棋位都被站满了,那自己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归真棋局的开始了。 于是一众武林豪杰都看着那八个棋位,可是却没一人敢上。 抢,就要下手狠。 白虎倒是没想去抢棋位,玄武也没那意思,可是却看着蠢蠢欲动的众人,玄武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包粉末。 玄武一下将扔出,还不及散开,就见一众武林豪杰纷纷朝着棋盘之上的剩余八个棋位而去。 不过站在一楼的众人吃了大亏,二楼的英雄豪杰们倒是捡了个大便宜,一楼的人们想去棋盘,必须要绕过围绕在棋盘周围的百余小二打扮的人墙,可是二楼的人只需要脚尖一点,轻松一跃便可直接到达一楼的棋盘之上。 可是就这八个兵卒的棋位,倒是引起了许多人大打出手。 可是却没人敢去触及早已被人占据的棋子。 小虫子一连笑嘻嘻的看着身边的三个人,拳拳到肉,不过那些身子骨弱的人,倒是有点不自量力了,不过众人为了能够在归真棋局上一展英姿,也没几个人敢下杀手,打伤了的自动退出,可是却有人不这么干,竟然在暗地里施放暗器。 不过这一切可逃不出站在棋子之上的高手们的眼睛。 少林慧智大师亲手扔出去三个在暗地里施放暗器的家伙。 武当的清玄子倒是一身轻功,一手提着一个想要痛下杀手的家伙,直奔场外而去。 岳萧与崇三则分别在步留冥、范溪柳身边静静的看着场中的一切。 岳萧不语,崇三面无表情。 至于静坐在将帅之上的范溪柳与步留冥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依旧那般如老僧坐定。 江燕蝶看着场中乱作一团,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喜欢打打杀杀,可是也不排斥,就像她爱财,却取之有道,不会去抢夺一般。 书生亦是静静地看着棋盘之上大打出手的众人,可是脑海里却是不断的回想着那些人出手的招式,要是有人知道书生会在这里一眼扫过去辨别那些人和别人出手时招式出自哪门哪派,会不会有人惊叹不已呢? 不过这一切都没人知道。 最终抢到八个位置的人,没几个身上是完整的,最轻的也是衣衫褴褛,更严重的是都已经一瘸一拐的了,可是能参与这一场归真棋局,哪怕是断手断脚,那又何妨? “阿弥陀佛,原来我错了,这中原武林,不过如此。”酒肉和尚看着那一个个为了几个兵卒之位而抢的头破血流的中原武林豪杰,不屑的说道。 “那倒也不是啊,那只是一群争名逐利之徒罢了,可是另外的那些人,不也是真正的英雄豪杰么。”玛琪诺指着那一群依旧光鲜亮丽的各大门派的人物。 “女儿啊,你要记住,信佛的永远比出家的多,而那些大门派,就像是出家的,中原武林,他们只是一部分,不代表所有,而那些头破血流的人物,才是真正的中原武林啊。”酒肉和尚玛拓认真的对着马奇诺解释道。 “那我们狄国的中流砥柱是什么呢?”玛琪诺一脸疑惑的问道。 “狄国人民!”酒肉和尚郑重的答道。 第二十九节:气势汹汹 归真棋局随着封年时的动作,再次拉开了阔别十五年之久的序幕。 只见于步留冥左手边的封年时在炮位棋上朝前一跃,手中的打狗棍点在炮棋边上,身落而棋至,封年时的身手在武林之中绝对算不上最强之列,但一手打狗棒法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出神入化的三十六路打狗棍法机变百出。 特别是最后一式的天下无狗已臻武学巅峰造诣。 当然,封年时却尚未领悟那早已被世人称为武学至极的天下无狗,而封年时年岁已高,在有生之年若能领悟那至极的绝学招式,那绝对能焕发人生的第二春。 众人看着封年时不动声色的耍了一手绝世打狗棍法,那如影随形而至的棋与人似乎就是变成了一个整体。 悦来客栈的书生在二楼上看着一出手便使出了棒打双犬的封年时,一般人看不出来,可是却没能逃过书生的眼睛,那迅速在炮棋上敲击两下的打狗棍,依旧在不住的颤抖着。 封年时的第一手,平平淡淡的开局,可是却让无数人摸着脑袋瓜子想不通那丐帮帮主封年时到底有何打算。 不过范溪柳将棋一边的众人倒却没被封年时这平淡的开局所难倒。 封年时选择的是先手攻,而将棋这边自然地选择了守。 五行宗的龙熙让看着大家,笑着道:“既然大家都无动于衷,那我就先手啦。” 只见龙熙让在相字棋的边缘一踩,相字棋自平地而起,凌空翻转,龙熙让落地后,身体迅速绷紧,一拳轰在凌空翻转的相字棋上。 众人只闻砰的一声,相字棋翻转几圈后,稳稳的落在范溪柳正前方,龙熙让脚尖一点,飞身一跃,直奔相字棋而去。 这一手更足以彰显五行宗宗主龙熙让的武学水准,五行拳可谓天下武林成名绝学,而在龙熙让手中,这五行拳更是威力巨大。 看着力道控制相当精准的一拳,众人只觉龙熙让似是在示威,不过熟知五行宗的七星门门主刘天风则是笑看着龙熙让,这一手只不过是正常的五行拳的威力,说起来轻巧容易,不过却与龙熙让数十载春秋寒暑的苦练密不可分。 看着盘身坐下的龙熙让,范溪柳微微一笑。 站在范溪柳身边的崇三则是一脸迷茫的看着龙熙让,为何他们会选择这般死守?这样的开局对己方倒是十分不利。 若要崇三来下这场开局,一见对方气势汹汹的朝自己阵地而来,那自己肯定会与对方死磕,若不分出胜负,绝不罢休,那时估计就是你死我活的场面了,崇三骨子里渗透的都是战斗的血液,防守对于崇三来说只不过是一种自取灭亡的做法。 崇三的想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不过范溪柳将之一方的众人此刻都明白了,这是要守到底的节奏啊,可是看着对面的小兵拱上,随后在武当掌门清玄子身边的上官修直跃而出。 上官修也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倒是能够像一头驴一样,推一转,磨一转。 在清玄子掌门的指导下,一跃而出。 兵卒之后,一片阴影弥漫,战场的硝烟正在上官修的一步迈出而显得迷雾笼罩。 不过对于站在士位的岳萧与崇三来说,这一切仿若与他们无关,因为他们就像是棋盘之外的看客,因为暂时的一切战斗还轮不上他们插手。 对于将帅的御用护驾者,一旦触及他们的战场,那必定是生死胜败之时了。 崇三看着对面挺身而出的武当掌门清玄子,崇三倒是有一种忧心忡忡的感觉。 不过随着狂刀张傲面对着小虫子向前进军时,崇三更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对面封年时与方源清两个主力炮位长驱直入己方地盘,如入无人之境,虐杀四方的场景,他感觉这盘归真棋局的结局似是早已经注定了,自龙熙让出相防守的第一手起。 当武当掌门清玄子携车带着强大的攻势自步留冥帅棋右边角落而出,全场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岳萧只是默默地看着己方武当出车,对方亦是缓步跟上,君玥超前一纵,马字棋于棋盘之上划过一个日字,敞开少林慧智大师出门的必经之路。 当少林触碰到武当的攻势,携车来挡,面对着武当的强大攻势,武当派的清玄子与赵鑫鲁看着对面而来的少林慧智与相朝,清玄子一脸惬意,他真的把这盘归真当做棋来下了,可是看着远在几丈之外的赵鑫鲁,再转过头看着站在己方帅旗步留冥身边不动如山的岳萧,心中的惬意去了大半,担忧倒是多了几分。 看着赵鑫鲁自恃武当亲传弟子而轻视身边马位棋的涂恐,清玄子默默地看着赵鑫鲁的表现。 本以为赵鑫鲁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出手方式,可是见到自己最喜爱的弟子竟然在对方君玥马字棋飞日而出,竟按耐不住内心的悸动,丢下身边的涂恐,迈步跨出。 赵鑫鲁匆忙的出场,让众人始料未及。 素以阴险狡诈而闻名于世的季如常见状,看着在自己面前香饽饽的马肉,在一众武林豪杰眼中,赵鑫鲁这一招昏棋几乎就是败局的开始。 可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季如常看着面带着微笑的武当弟子赵鑫鲁,却没有长驱直入,侵入对方阵营,而是按兵不动。 几丈之外的朱雀不解,为何季如常会没对对方露出的空档下手,可是在这归真棋局中,没人说话,朱雀作为场中唯一的女子,更是没出声。 赵鑫鲁的出车,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不过对于那满脸笑意的赵鑫鲁来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峨眉静谙师太携马飞日而出。 赵鑫鲁见此,顿时一口气长嘘而出,自己的一步昏招,差点就奠定了开局的败笔,可是对方阴险狡诈的季如常并没有长驱直入己方阵地。 涂恐被惊的一身冷汗,这完全是一把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过对方竟然没下去手。 涂恐看着身前不远处的赵鑫鲁,一股怨气在心中升起。 不过涂恐还是携马棋飞日而出,直奔方源清身边。 赵鑫鲁这出车的一招,自是让步留冥帅之一方比起范溪柳将之一方缓了一步。 正所谓一步迟,步步迟,一步慢,步步慢。看着少林慧智大师携车而来,岳萧看着对方竟然抓住机会占据了主动的攻势,虽然对赵鑫鲁有点不悦,可也没什么情绪表现在脸上。 这世间本来就有形形色色的人与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没必要去怨恨抱怨什么。 当清玄子想要急忙跳出来弥补赵鑫鲁所犯下的错误时,才发现一切已晚,对面已经形成气势如虹的强大攻势,而己方由功转守的防守阵型尚未完全形成,由于赵鑫鲁的一步错差,一个巨大的豁口正呈现在对方的视野之下,看着可以畅通无阻直逼己方的朱雀与季如常时,众人只能说一句无奈。 而此刻的清玄子默默地低下头,看了眼场中的局势,看着对面朝着自己杀来的少林慧智大师与那形成掎角之势的相朝两人,以及那早已在己方阵容里翻江倒海多时的朱雀与季如常,现如今早已在一侧形成了强不可破的攻势,就如同一把单刀长驱直入,此刻的双炮就像是一把长刀插在步留冥老前辈坐下帅棋的咽喉上。 范溪柳微笑的看着朝对方帅旗而去的季如常与朱雀,本以为那位沉玄阁的唯一一位女性统领没什么出奇之处,可是如今见到朱雀后,范溪柳才得知这位女子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位武林中得高望重的前辈,看着朱雀游走于对方防守死角的棋子,捉摸不透的行踪,总是能抑制住对方的脚步,而季如常更是以狡诈阴险,让人时刻提防着,两人的配合总是能给对方增添许多的困难,而这正是崇三所希望看见的。 范溪柳随意的瞥了眼对面那依旧在发愁的清玄子。 清玄子似是感受到了范溪柳老前辈的用意,也是随意的一撇,看着朝自己阵地而来的相朝与慧智,心中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来吧,我们是武林,也是江湖,作为武当的掌门,那我何为江湖武林执牛耳者?来吧……”清玄子在范溪柳的眼光中,心中无奈道。 “武当掌门,果然好气魄。”范溪柳看着舒了口气的清玄子,缓缓道。 崇三闻言,他不懂为何范溪柳老前辈会这般夸赞武当掌门清玄子,对于少林武当,不说好感,但是却也不至于去仇恨它们。 也许我错了吧! 崇三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心中总有一种惆怅,之前五行宗的龙熙让的开局,本以为防守为主,可是由于赵鑫鲁的一步差棋,转而化守为攻,本以为满腔的热血能够肆意挥洒,可在此刻的心中却仿佛都是仇恨。 “仇恨,这东西,不是个东西,但也是个东西。”范溪柳目视前方,缓缓道来。 “每个人都有仇恨,有些人放下了,放下的人或许失败了,不过他们却是成功的,而也有些人放不下,纵然他们成功了,可是成功之后又能得到什么呢?”范溪柳接着对崇三说道。 “世间万物,有因皆有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范溪柳最后这句话说的很轻,轻到连崇三都只能隐约听见。 也许,这就是我的心魔吧,这就是我前世种下的因啊。崇三心中曾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去复仇,可是自己在这世间,除了复仇,自己还能干什么? 也许崇三的选择没错,但却没人知道崇三内心的煎熬与苦楚。 在岁月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所以每个人都会在今世不断的去实现自己的使命,哪怕这个使命是个绝对的错误。 崇三在不断的回想着往事,那一幕幕血腥的场景,总是让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而岳萧则是在看着场中的局势,少林的慧智大师与弟子相朝两人站于车棋之上,长驱直入,而朱雀与季如常在静谙师太与君玥两人的掩护之下朝着赵鑫鲁围去,那站在车棋之上,前被堵,后无退路的赵鑫鲁则是满头大汗,紧张的不知所措。 此刻的棋盘之上,乌云密布,仿佛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第三十节:武当换少林 看着归真棋局的全场局势,众人默默不语,一切都在沉默之中进行着。 江燕蝶不懂棋,可却也看的惊心动魄,一招一式,美轮美奂,可在这美的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杀机,一着不慎,那就是满盘皆输,虽然赵鑫鲁的一步之差,让帅旗一边开局带来的攻势转入防守的局势,可是在崇三眼中,一味地防守就是自寻死路。 不过对于明眼人来说,这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化着,虽然步留冥帅之一边被压制在自己前方的阵地,范溪柳将之一边的少林双车,朱雀与季如常联动的双炮,还有在一旁为四人守护的峨眉派静谙师太与君玥,这六个棋子的强大攻势不言而喻,看着那被围的水泄不通的赵鑫鲁就知道。 范溪柳看着场中局势,眉头紧皱,虽然己方占据了巨大的优势,不过若是有心,便会发现他们太偏激了,一个赵鑫鲁便将己方主力倾巢出动,赢了还好,可是如果对方主动舍弃赵鑫鲁,趁势长驱直入己方九宫老将,就连回防都来不及。 崇三倒是没想那么多,对方主力之一的赵鑫鲁携车于那一角落里,除了作困兽之斗外,再也其他生路可言。 不过他却忽略了那远在另一边的清玄子与早已暗谋许久的封年时与方源清三位老怪物。 清玄子看着那被困死的赵鑫鲁,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沉玄阁的前阁主方源清拱手一笑。 方源清不明白清玄子的意图,可走遍大江南北,见多识广的丐帮帮主封年时一眼就看穿了清玄子的意图。 封年时虽然武功不算顶尖,甚至说在场中没几个人打不过他,可是若论起人脉或是见识,场中之人,估计能比得过他的,真不超出一手之数。 封年时打狗棍法再现,只是这次却是朝着正中位而去,这一步,看的无数人直眨眼,这是兵行险招啊。 如果被对方看穿,那对方肯定会前来阻止啊。 方源清看着封年时的动作,再看着放松了点的清玄子,顿时明白了两人的意图。 步留冥一直双眼紧闭,连看都不看一眼这整场归真棋局的走势,不过身在一旁的岳萧自是认真的观察着,对于武当掌门清玄子这兵行险招的意图不甚了解。 崇三看着对方竟然不去保护赵鑫鲁,而是采取强偷的方式直逼九宫,崇三不解。 崇三认为此刻最好的方式莫过于用赵鑫鲁去强拼掉一个,那样最起码在局势上不会太亏。 不过失去主力赵鑫鲁的帅旗一边始终是要吃点亏的。 静谙师太看着封年时不顾己方车棋,竟要强取九宫,便让君玥回撤护将。 君玥一步踏出,脚下马字棋随人而走,这一手绝妙的轻功,倒是让在场无数人敬佩不已,虽然花想容的容颜始终回荡在众人的脑海里,不过那毕竟是心有所属的人了,可是在君玥这轻飘飘的身躯下,那一袭白色身影,倒是比起《岁月时光》来的更加靓丽。 看着撤回去防守的君玥,清玄子倒是会心一笑。 这回方源清自不用多说,与封年时相视一笑,只见方源清站立于炮棋一侧,弯膝一脚踢出,那脚下棋子直奔封年时而去。 封年时手中长棍轻点数下,那在空中打转的棋子骤然停下,众人只见封年时手中打狗棍压在棋子之上,缓缓落下的棋子稳稳的落在了自己身边。 而一步踏出,飞身直上的方源清此刻出现在封年时的身边。 看着双炮逼宫的形式,五行宗的龙熙让顿时紧张起来,如果只有封年时一手炮,自己尚可应付,可是在两大高手面前,龙熙让可不敢自我托大。 峨眉的静谙师太看着五行宗龙熙让紧张的表情,想着回撤,可是看着自己身前的朱雀与季如常,一旦自己后撤,那清玄子要是压上来,这可就不好办了,己方虽然还是占据着优势。 “武当掌门果然厉害,不过峨眉的静谙师太似乎也在踌躇不定。”花想容看着场中的局势,虽然自己的棋艺比起场中人高出不少,可其中也不乏高手,就比如武当掌门清玄子,丐帮帮主封年时,以及海沙帮的季如常等人都对象棋有很深的造诣,不像小虫子那般只为晚饭而来,抢了个小兵,不过却一动不动的看着众人在场中动来动去的。 小虫子看的津津有味,不过却不明其意。 张傲虽然对棋有点了解,不过却毕生精力全部浸淫在刀法上,也只能说是半吊子,不过对于那东张西望笑嘻嘻的小虫子来说,张傲自是镇定不少,起码他还能知道哪边占据了优势。 当静谙师太做出决定后,就连静谙师太自己都不知道对错,两面为难,一面强攻,一面防守。 最终静谙师太做的决定是防守,起码在防守上,对方难以讨到一点好处,不过却也将围困赵鑫鲁的一条羊肠小道给露了出来。 赵鑫鲁见状,赶紧朝前一突,再不走,窝在那个角落里,迟早会变成瓮中之鳖。 看着赵鑫鲁不假思索的往前突进,清玄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那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赵鑫鲁这一路棋在花想容眼中简直就是巨大的败笔。 岳萧看着赵鑫鲁朝前突进,道了句——自寻死路。 只见季如常在己方兵后稍挪了个位置,赵鑫鲁便发现自己竟然已无路可去,前进,死亡,后退,无路可退。 绝望的赵鑫鲁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自己的师傅清玄子身上。 清玄子指了指少林的相朝,赵鑫鲁看着那微笑着默念着《金刚经》的相朝,不明所以。 一脸迷茫的赵鑫鲁看着清玄子朝前而去,那直扑相朝同线的位置。 众人不解,可在花想容眼中,这一招实乃唯一的解法,以子易子,绝对是最划算的买卖了。 随着清玄子的落下,场中之人都明白了清玄子与方源清,封年时三人的打算。 第一步,以逼宫为疑云,逼对方撤回一主力君玥,随着君玥的后撤,方源清可以顺势紧逼,而这招棋的目的不是给对方将棋施加压力,而是给清玄子创造机会,创造一个能够以子易子的机会。 看着瓮中之鳖的赵鑫鲁,季如常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棋了,若是直接灭杀赵鑫鲁,己方定会是相朝被清玄子绞杀,若相朝直扑清玄子而去,那赵鑫鲁则是被释放,肯定会配合方源清与封年时逼宫。 举棋不定的季如常回过头看了眼那依旧闭着双眼,似乎是对整场归真棋局都不在乎的步留冥。 相朝看着清玄子长剑直指自己。 自幼出家的打水小和尚微微一笑,道了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赵鑫鲁看着直扑自己师傅的相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清玄子看着朝自己压来的相朝,顿时飞身而退,一跃便到了归真棋局之外。 看着相朝脚下一跺,那本来作为帅之一方的主力车棋顿时四分五裂开来。 自此,第二个棋子毁去,而这算是归真棋局上第一个被灭杀的棋子,而这归真棋局继续。 看着相朝自投罗网。 方源清自是不会手下留情,飞身而起,直取相朝。 相朝亦是脚一跺,脚下棋子再次碎裂开来,而与此同时,相朝借力飞身朝着归真棋局之外而去。 方源清落地,稳稳的定住棋子,看着封年时,微微一笑。 可就在众人感觉这一场阴云密布的场景会到此结束时,真正的好戏才慢慢的上演。 书生看着少林慧智大师的动作,便了解了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发生。 慧智大师在君玥的守护下,直接顶上了赵鑫鲁的前进道路。 这一场视死如归的场景,与之前武当掌门清玄子何其相似。 赵鑫鲁看了眼清玄子,清玄子只不过微微一笑,便转身而走,看着消失在人海之中的师傅,赵鑫鲁明白了。 他明白了清玄子的意思。 赵鑫鲁没有理解错清玄子的意思。 少林慧智大师被赵鑫鲁拿下,而随后,君玥一步跨出,一个斜飞日,便将赵鑫鲁碾压出局。 作为江湖武林的名门正派,少林武当竟然在归真棋局中选取了相同的做法,不知到底何意,不过这场归真棋局随着清玄子一子换一子后,双方的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 步留冥帅之一边的防守成型,而在远远观看着在楚河汉界发生的一场互换棋子场景的崇三则是一脸不解,为何少林武当会选择如此走法。 武当被逼无奈,尚可理解,可是少林的慧智大师,为何也选择这般自寻死路的走法? 岳萧看着微笑着离场的少林武当众人,似是有所悟。 “武当少林,名门正派,他们能成为名门正派,自是与这江湖武林的大局无关,而武当被逼无奈选择以子易子,少林更是不愿沾惹尘世,遂以己身灭亡来结束这场名利之争。”范溪柳道。 “原来,我们都错了。”步留冥突然出声道。 “前辈,原来你都知道这归真棋局中的一切啊。”岳萧闻言,惊讶的问道。 “我虽然全身功力被封,可是这耳朵却还能使唤,少林武当,两大门派选取的方式自是不愿与尘世之中争名逐利的吾辈相见识。”步留冥慢慢站起身来。 步留冥看着对面而立的范溪柳。 两人竟然大笑起来。 回荡在归真楼中的笑声,让众人不甚理解,这些年为了争名逐利,那天下第一,赢了又何妨? “原来我们都错了,哈哈……”范溪柳突然大声说道。 “是啊,错了,竟然还错的这般离谱……”步留冥紧随其后,接着同样大笑起来。 第三十一节:海沙逼宫 不论红尘往事是对还是错,对于范溪柳与步留冥两位老前辈来说,一切不过是场美丽的回忆,过眼云烟。 十五年的时光,浸淫在棋艺之上,虽然武学没被疏忽,可也再谈不上天下第一了。 十五个春秋寒暑中,江湖武林中,英雄豪杰辈出,数不清的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般涌现。 天下第一?那又有何用? 输赢不过一场,名声也不过一时。 此刻的两人大笑,不光为那争夺天下第一而惭愧,反而是看穿了名利之心,此番无意义的争夺再无任何价值可言,少林武当的人看的清楚透彻,自是不与世人争抢,俗名俗利不过过眼云烟,若那刹那芳华,芳华过后,凄凉一片。 众人看着两位武林前辈大笑,整坐归真楼中除了两人的笑声外再无其他。 不过随着笑声慢慢的散开,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过这都不关棋盘之上聚精会神下棋人的事。 武当清玄子以子易子换了相朝,少林慧智大师则是借机退场,这场以子易子的交易,在少林武当两位绝世高手面前,竟然表现的这般明显。 由于整盘棋上少了四个主力棋子,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君玥看着离场的赵鑫鲁,回过头瞥了一眼,似乎是有所留恋,不过跟在清玄子身后的赵鑫鲁依旧是走了。 离开了归真棋局,离开了归真楼,离开了天柱山。 这就是少林武当的风范,世上本无事,何故惹尘埃。 …… 君玥突然生出一种凄凉的感觉,心中总是想着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峨眉会突然被灭门。 而这正是最近君玥在梦中时常会出现的场景。 君玥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可是看着那离去的赵鑫鲁,本无意再说其他,只是心中的凄凉平白无故的平添了几分。 似乎是因为当年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玩伴离去而感到一丝心酸。 归真棋局仍在继续,随着少林武当的离去,花想容也是心中十分惊讶少林高僧慧智大师所做的选择。 如果要是花想容来下这盘棋,那肯定会选择一条赢棋的道路,而不是去选择以子易子。 本来将之一方就占据了优势,何故以子易子? 花想容不懂武当少林的心性,也不懂一直处于武林顶端的门派为何一直在江湖武林中处于归隐的状态,竟然选择不出世。 也许尘世烦恼繁多,不过也充满着乐趣,江湖武林有着许多的乐趣,不是归隐山林,练剑爬山挑水所能体会的。 江湖就是一个大染缸,能被染成什么颜色,那就要看自己所处于什么环境。 黑白分明,也许是绝对的对立面,可也够彻底,一眼便能将其完全分清。掺杂在其中的红尘黄绿青蓝紫,虽然各有特色,不过也是有着或多或少的杂乱在其中,不若黑白来的分明。而江湖这个大染缸就是五颜六色的,将杂乱纷繁的各种色彩糅杂在一起,最终施加在投身于江湖武林中的侠客们。 赵鑫鲁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六岁上山,直到十二年后的今天,也就是归真棋局前才得以下山,十八岁的赵鑫鲁,一身武功在武当弟子中数一数二,无人能出其右。 可是却未曾接触过大染缸,只能按照自己的性格行事,所以在清玄子眼中,与岳萧相比起来,赵鑫鲁欠缺的不是一丁点儿火候。 君玥想的虽然多,不过却也知道自己仍处于归真棋局中,看着那不远处的海沙帮帮主季如常长炮直杀对方阵营。 君玥不懂为何季如常会孤军深入,这是一种求死的走法。 君玥不懂,因为她看不出季如常的想法,素有阴险狡诈之称的季如常岂是没见过世面、整天除了练剑就是练剑的君玥所能看懂的?要是能看懂的话,那也不能用奸诈狡猾来形容季如常了。 使用阴谋诡计篡位当上帮主,海沙帮乃是与天下第一大帮丐帮齐名的武林大派,虽然顶尖高手不算多,但势力却遍及大江南北。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默默的看着季如常一步迈出,直跨数丈,直奔敌方阵地而去,那气势犹如奔流不复返的长江滔天巨浪。 季如常的奸诈狡猾,在常人眼中当然是难以理解的,可是却逃不出书生的双眼。 书生站在二楼看着直袭敌方阵营的季如常,思忖了会儿,便瞧出了端倪。 “也许,季如常小看了岳状元,不过如果要是我的话,若涂恐此刻能找到恰当位置断掉季如常的回路,那肯定能憋死一门死炮了。”书生默默地说道。 不过情况并没有按照书生想象的那般发生,涂恐并没有寻找到那个恰当位置,反而是让季如常炮口正对着步留冥。 看着季如常的动作,岳萧不由得皱了下眉头,那来势汹汹,直逼自家老帅的炮棋竟然一个人直接杀入帅旗大本营。 岳萧自然不可能轻视,绷紧身体,一掌拍出,在步留冥身侧的士棋平移而动,朝着步留冥身前而去。 “终于来啦?”步留冥慢慢的睁开双眼道。 看着来到自己身前不远处的季如常,步留冥浅浅一笑道:“看来季掌门是求胜心切啊,敢一个人大胆的在我阵营内横冲直撞,也不怕孤军深入带来的后果?” 季如常倒是气定神闲,丝毫不把步留冥的话放在心上。 “步大侠多虑了,我本来就没准备全身而退,只是……”季如常感觉自己的话有点多,说了一半便止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轻挪步伐,棋随人走,直取九宫。 随着季如常的动作,范溪柳倒是微微一叹,道了句无可奈何啊。 季如常笑眯眯的看着步留冥,看着一脸奸笑的季如常,岳萧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是放眼望去,整个归真棋局上也没什么不对劲的,但对于季如常的笑意,岳萧依旧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苦闷感。而这种苦闷感觉似乎并不源自季如常。 海沙帮帮主季如常似乎只是在扮演着一个丑角,并不在意大家对他的看法,他只是自己默默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至于别人能不能理解,那才是他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书生看着季如常的路子,便知道季如常打的什么算盘,可场中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同书生一般,不过在归真棋局中下棋的倒有一人例外,那就是和季如常联手的炮棋朱雀。 本来朱雀还在纳闷,不知道江湖上素以奸诈狡猾而闻名的季如常竟然会选择孤军深入,而且还是在双方主力车棋刚刚覆灭的时候,这完全不像季如常的行事作风。 这时候本应是双方收缩阵型,准备重新出击的打算,可是季如常这招却是狠毒,长驱直入,剑捣黄龙,直逼九宫。 步留冥必定会收缩防线,死死抓住季如常不放,而炮棋机动性灵活,可以在棋盘之上自由穿梭。 一旦发现时机不对就会回撤,这一手棋可以瞬间打乱对方阵型。 不过似乎在此时,朱雀也没看出来什么变化。 随着七星的刘天风飞象来挡住季如常的单炮。 朱雀紧随其后跟上,再次以单炮插入步留冥帅之一方的阵营。 看着双炮齐攻而来,岳萧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季如常会不顾自己脚下棋子,孤军深入了,他不是选择什么突进,而是要争取一下先手攻势,崇三一直说只有进攻才能取得胜利,防守只能让人身心疲惫,最后只能被敌人慢慢的消磨至死。 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最好的局面,可是有些时候,面对着强大的敌人,或许只有拼死一战才有赢的机会,而季如常就是这般选择了拼死一战。 崇三看着季如常的选择,本以为是虚晃一招,借机打乱对方阵型,可是看着随后紧跟而上的朱雀,倒是明白了季如常的本意。 朱雀与季如常配合的几乎是天衣无缝的,就连站在一旁看着热闹的封年时与方源清都对这完美的双炮齐至而赞叹。 他们很清楚能做到这般心领神会的绝对是朱雀的功劳,朱雀虽为女性,可是却能看清人心,季如常的每一步打算都没能逃出朱雀的算计。 季如常更是惊讶,自己可是使出了不少心机,可是这一切都没能逃过身边小统领的眼睛。 “沉玄阁果然了不起。”季如常对着朱雀道。 “季帮主谬赞了,小女子不过会一点皮毛罢了,对于您这样的武林前辈来说,小女子这点小聪明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朱雀谦虚的说道。 “我海沙帮可是缺少一个副帮主,不知朱雀统领可有意愿?”季如常轻声道。 “多谢季帮主美意,不过小女子才疏学浅,武功微不足道,恐难成为季帮主的左膀右臂。”朱雀此刻才明白季如常来参与这归真棋局的用意,他不是想见识什么归真棋局,什么天下第一的风采,而是来选取合适的英雄豪杰去辅佐他,实现他的野心。 而所谓的单刀直插对方阵地,只为了找到一个能读懂他自己心思的人罢了。 朱雀心思何其缜密,只一句话便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季如常看着朱雀,默默地拱了拱手,不再言语,而是直奔步留冥前方而去。 第三十二节:算计 常人常事非常识,寻常人难以理解的事只不过是他人的一场精心算计。【ㄨ】 季如常与朱雀的举动,虽然彻底的打乱了步留冥帅之一方的回守阵型,不过对于己方来说,双炮出击的局面也让后方的峨眉派静谙师太与君玥跟不上他们所带来的节奏。 一步步紧逼帅之九宫的季如常与朱雀,看着赶回来防守的崆峒派上官修与涂恐两人,丝毫不惧,马炮交锋,本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双马连环下,可以控制住大半边的战场,而炮的灵活机动性远远强于只能飞日的马。 看着在场中争锋相对却对敌方无可奈何的马炮,步留冥则是挥挥手,叫上了一直无所事事的七星门的刘天风前去助阵。 刘天风因为自己爱徒刘凉的事而忧心忡忡,在天柱山寻了三日也不见爱徒身影。 最终无奈选择了放弃,可心底的担忧却始终未曾放下,只因为那对外宣称的爱徒刘凉是他的私生子。 刘天风携相横跨九宫,直取步留冥前方而去。 看着刘天风的助阵,季如常心中顿时多了几分焦急,本来以为可以使用双炮在瞬间打开一个良好的攻势局面,可是却在岳萧的轻描淡写间给破了。 季如常与朱雀无奈的相视一眼,做了一个撤退的决定。 随着季如常的回撤,方源清与封年时看了一眼场中的朱雀。 朱雀见自己身处安全位置,本想着让季如常先撤走,可是当季如常一撤走,立即露出一个豁口,而素以奸诈狡猾的季如常怎会不清楚,身后的封年时与方源清亦是看的清楚透彻,可是季如常依旧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开。 封年时见势而出,直炮而走,看似随意的一步,却将朱雀的退路彻底封住,朱雀若想回撤而出,需得绕两步才能逃出帅旗这边的包围圈。可是时不我待,别说两步了?就算半步的时间都没有,朱雀明白,这是被季如常算计了。 朱雀回过头看了眼季如常,心中的愤怒自是不言而喻。 “看来小娃子还是嫩了点啊。”方源清看着举步维艰,几近死局的朱雀道。 “哎……”朱雀长叹一口气。 朱雀叹气,不是为了自己所做的错误决定,而看错了人,本以为季如常会选择一个好的位置,然后在对方强逼自己时,能有所帮持,可是此时看来,季如常这人真如传言中所言,阴险狡诈,不能与之为伍。 季如常当然想到了这一切,他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想要陷害朱雀。 因为他害怕,害怕这个女子,这个沉玄阁的统领,心思缜密到令人发指,自己的一举一动,皆没逃过朱雀的推测,哪怕自己刚才强突对方九宫,别人不理解,可是在朱雀一眼扫过后便明白了,仅仅这,季如常就嫉妒了,而更多的是憎恨。憎恨对方竟然不理睬自己的诚挚邀请。 季如常想要借此机会打压这位年轻的沉玄阁统领。 不过他也太小看了朱雀。 “季帮主打的一手好算盘啊,不过你这生意做的未免太差劲了。”朱雀对着季如常暗讽道。 一见招募不成,随后便要实施打压,这就是季如常。 季如常并没有理会朱雀,反而是狂刀张傲摸着自己怀里的长刀道:“这么大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狂刀张傲这是赤裸裸的谩骂,季如常闻言,岂能不知这是狂刀张傲的激将法?不过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能这般羞辱自己,更何况还是背对着自己谩骂,哪怕季如常心性修为再好,也是没能忍住。 “狂刀张傲,你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在前辈面前,竟敢如此无礼。”季如常自恃长辈,竟然与张傲口角争执起来。 “人与狗,道不同,不相为谋!”狂刀张傲笑着说道。 季如常青筋暴起,瞪着张傲的背影,眼里的杀机,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 “琪诺啊,看见没,这就是中原武林,为了虚名浮利,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抛却。”酒肉和尚在二楼,看着季如常抛弃了朱雀,而后竟与张傲起了口角,便对着身边的女儿说道。 “爹地,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呢?”异域姑娘玛琪诺不解的问道。 “我也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在中原武林漂泊了二十余年,还是没能弄懂他们到底在追求什么?”酒肉和尚玛拓无法回答女儿的问题,他走遍了中原武林,见过战争,见过仇杀,也见过平常人的生活,而今更是见识了这为天下第一而举办的归真棋局,不过到最后,他还是不能理解中原武林的侠客们到底是在追求着什么。 打打杀杀,谁都会,谁都可以,不过,他们打打杀杀,赢了能得到什么?输了又能得到什么?酒肉和尚玛拓不明白,而他的女儿玛琪诺更是不解。 “也许,只是为了心中的那一口气吧,气顺则心悦,心悦而万事皆顺,气不顺则万事皆阻。”玛拓最终还是给出了这么个不明所以的答案,至于身边的玛琪诺有没有明白,玛拓不清楚。 而此刻的归真棋局中,烽烟再起。 朱雀自知无路可走,于是便给狂刀张傲创造了一个良机。 书生看着朱雀的所作所为,看着那呆愣在场的小虫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似乎小虫子也不懂棋吧,他仅仅是为了晚饭,才争了这么个位置。 不过对于那朝着自己压来的棋子,拳头紧握,全身紧绷,准备将那朝自己而来的棋子打回去。 “小虫子,滚回来,不然就别吃晚饭了。”江燕蝶看着小虫子的模样,顿时大声喊道。 书生看着小虫子收起拳头,一个掠身便离开了棋盘,书生心里的重担也随之落地,要是小虫子这一拳下去,别说那棋子了,就连朱雀恐怕也是非死即残啊。 别人不知道小虫子的本事,可书生却是清楚地知道小虫子是怎么锻炼自己的。 自己的师傅可是让小虫子赤手空拳对着玄铁对打,刚开始小虫子每天的拳头都是血红肿胀的,可是一段时间后,小虫子竟然能将那玄铁打的凹陷下去。 至于之后的场景,书生不敢想象,那一拳下去,直接将玄铁打穿的场景依旧在书生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可是自己无法像小虫子那般熬打筋骨,只能默默地在一旁看着师傅狂虐小虫子,而自己则是拿着书死啃,因为一天啃不完三本书,那第二天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其实书生与小虫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特别的地方便是小虫子受的打多了点,书生读的书多点,除此之外,也与常人无异。 江燕蝶的晚饭招牌确实很有杀伤力,小虫子掠出归真棋盘后,嘿嘿一笑,道了句,总算保住晚饭了,嘻嘻。 来到书生身边的小虫子则是拿了个凳子,放在书生身后。 不用言语表达,书生也没有说什么,径直坐在小虫子拿来的凳子上。 “晚饭吃什么呀,嘻嘻。”小虫子问书生。 “小蝶烧什么,我吃什么。”书生随意的瞥了眼江燕蝶,此刻的书生才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好记恨崇三与岳萧的,自己能天天吃到小蝶烧的饭菜,而他们却不能,这岂不是一种生活的乐趣。 只是这种自娱自乐的良好习性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也只有书生这般庸人才能用来自我安慰吧。 朱雀占据了当中小兵的位置后,看着朝自己扑来的上官修,看了眼季如常,微笑着退场。 面对着朱雀的微笑,季如常有种如入冰窖的感觉。 看着能威胁自己的上官修,顿时一种莫名其妙的危险感觉涌上心头。 不过很快,季如常便将那股心悸给镇住了。 位于中兵位置的上官修脚底可不是那小兵啊,而是主力的马棋啊,这可不是开玩笑,而此刻的上官修就像是拿着一把长剑,架在季如常的脖子上。 季如常很是随意的携带脚下炮棋离开了位置,远离了战场,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哼,这点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卖弄?”季如常对着朱雀冷声哼道。 不过朱雀却是拉着身边的玄武统领走到白虎统领身边,朱雀在白虎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然后便离开了归真楼。 季如常看着这一切,心中的那股心悸再次涌现,不过到底是什么,季如常认真的看了下棋盘中的局势,最后还是没能找到那令自己心悸的源头在哪。 上官修看追不上老奸巨猾的季如常,便放弃了追赶,而是长踏一步,与自家兄弟涂恐形成了一个掎角之势,直奔对方阵营而去。 君玥见状,立马朝前一进,想要抵挡住上官修与涂恐的攻势。 可是在沉玄阁老阁主方源清与丐帮帮主封年时两人面前,君玥这个小丫头片子还真的掀不起任何风浪,最后只能选择以子易子,黯然的将涂恐换下了场。 而在君玥被逼无奈做出以子易子的决定后,峨眉的静谙师太也是在恰当的时机将方源清给绞杀掉,可却没能逃过封年时与上官修两人的围杀。 看着厮杀的热火朝天的另一边战局,而远在一边看着热闹的季如常此刻才发现一件事,算计来算计去,自己是算计了朱雀,可是自己还是在这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女统领面前稍逊一筹。 自己算计的仅仅是她一个人,而朱雀算计的却是整场棋。 看着对方上官修与封年时两人,而自己这边,除了狂刀张傲,就剩下自己这个主力棋子了。 而狂刀素来就与自己矛盾不断,更不会听从自己的意见,更何况狂刀自视甚高,就算自己说破了天,恐怕也无法挽回这场归真棋局的劣势了。 不过季如常并不甘心,他想要的不是这样,而是赢! 第三十三节:狂刀出,江湖闹 心乱了,自然糊涂,这是很容易理解的道理,作为海沙帮的帮主季如常却忽略了,因为此刻的他,心乱了。 此刻的季如常才终于明白朱雀最后的笑容,那是看待白痴的笑容,而自己就是朱雀眼中的那个白痴。 如果自己没有长驱直入对方阵地,如果自己没有抛弃朱雀,如果自己没有算计朱雀,或许现在也不会是自己独自面对着一场残局吧,不过这所有的如果仅仅是如果。 季如常此刻竟然想起曾经那位倒在长白山的前帮主,那位临死之前还劝诫自己说要善待他人,勿以己心对待他人,江湖武林中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季如常一直不解,因为他向来走的顺风顺水,哪怕是暗算前帮主,得到帮主之位,直到此时才明白前任帮主话中的意思。 为时已晚? 不,季如常从来不会觉得为时过晚,因为他今年不过五十有五,五十五岁的年岁,当上掌门,真要说起来,确实不算晚,要知道现在的少林方丈已经八十岁了,他也不过当了十余年的方丈而已,当然,他不敢与清玄子相比,那是能让自己伤心到南海边缘的存在。 岳萧看着场中的局势逐渐明朗,之前还不明白为何朱雀会做出这般选择,不过现在看来,这江湖中人,凡是有点名声在外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啊。 哪怕是小虫子,别看他只是一个客栈的伙计,这普天之下能有几人是他的对手?可他也不过二十余岁。 崇三沉默不语,场中的变化太快,不是他看不过来,而是看得太透彻,反而是忽略了许多东西。 少林武当选择的以子易子交易,这是淡薄江湖名利所致,对于江湖上的两大门派,一贯如此,倒是见怪不怪了,本以为季如常的强攻,能够异军突起,可是结果却在某一方面奠定了这场归真棋局最后的结局。 不过这结局真的这般重要么? 谁不想赢? 可是看着范溪柳与步留冥两人无动于衷的表情,淡漠的像是置身事外。 而这归真棋局不正是他们两人所要为了那天下第一而起的么,可是看着场中的两人,崇三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那就猜想,而这正是崇三的行事风格,在江湖上行事如此,在徐字营内领兵打仗亦是如此,也许是天意吧,崇三那么多的猜想竟然没出什么岔子,一个个特别的想法让崇三声名鹊起,不论是在江湖还是朝野。 也许是习惯了,或许是一贯如此,崇三此刻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样的假设。 江燕蝶一直处于高处,自归真楼顶上看着全场归真棋局的进行,她只是一介粗俗的小女人,却能将天柱山脚下的悦来客栈办得红红火火,她爱财,却取之有道,她只会三飞铲,却能威慑群雄,她只是一个小厨娘,却生的水落,美艳无双,她不懂棋,却看到了处于劣势一方的将棋还有一丝赢的机会。 江燕蝶不是天生的有着某种能力能够预测未来,而是她有着自己的判断,因为场中的双方棋子数量是不均等的,范溪柳将之一方的棋子是十个,而步留冥一方的棋子不过八个,相差了两个棋子,这哪能算是优势啊,那是巨大的优势啊,何况最主要的原因是步留冥一方缺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她的伙计——小虫子,那个每次说话都不忘加上“嘻嘻”的小虫子。 不过江燕蝶没说什么,因为她不懂棋。 江燕蝶看到的并没有错,想法也没错,只是将棋一方十个棋子中四个是卒子,而步留冥帅棋一方只剩下一个小兵了,剩下的乃是上官修与封年时两员大将,可是这并没能让江燕蝶感觉到优势在哪里。 对于场中之人来说,凡是能懂点象棋的,都觉得此局胜负已分。 不过对于那些粗鄙之人,书生肯定会嗤之以鼻,谁说胜负已分了? “范老前辈要赢了,嘻嘻。”小虫子可不在乎什么白眼,竟然直接说道。 “难说,现在这个状态,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书生补充说道。 “哦,原来如此啊,嘻嘻。”小虫子继续看着棋局,虽然他不懂棋,但看的依旧津津有味。 不过书生与小虫子的对话却是惹起许多人的沉思,难道四个小卒子能翻起什么浪花不成? 对于这个虚弱的书生,没人把他当回事,可是身边的小虫子那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一脚便将整个棋子震成粉末的存在,且不论谁能敌得过他,在场之中能有这般本事的绝对不超过双手之数。 不过书生说的却是实话,因为他们都觉得四个小卒子并不能在棋局之中翻起什么风浪,因为那只是他们把自己当做了那四个小卒子,而在棋盘之上的并不是他们,而是狂刀张傲。 书生的话并不是没有依据,看着那领先于其余三个小卒子的狂刀张傲,书生就知道此局胜负尚在五五之间。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什么时候狂刀张傲朝前走了一步。 当张傲一步跨过楚河汉界时,好戏才开始正式上演。 “什么时候狂刀张傲走了一步?”安静地归真楼中突然有人问道。 只是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知道的人自是不会说,不知道的人岂敢在这时胡言乱语? 不管张傲什么时候跨出了一步,但现实就是张傲已经越过了楚河汉界,要知道,过了河的卒子,是很可怕的。 而看着张傲一步朝前跨去的季如常顿时从胡思乱想中醒悟过来。 他知道张傲是什么时候跨出的那一步,本以为张傲是一个粗人,可是在这场归真棋局中,季如常才发现最可怕的不是那朱雀,而是眼前的张傲。 如果说朱雀算计的只是胜负,那张傲却能让这本是死局的战场重新充满活力。 只是一个小卒子,尚不足以对敌人形成威胁。 封年时也很惊讶,一直都在关注少林,峨眉,海沙等主力棋子去了,而忽略了那个狂刀门的张傲。 崇三看着那越过楚河汉界的张傲,回想起了那个场景,那是第一手龙熙让选择防守后,只有张傲一人在其间穿插了一脚,而这第二步棋,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如此巨大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是神来一笔。 不过当初好像没人会在意第二步就出中卒的套路吧,而张傲却做出了,而且还一直置身于战场之外,以至于此刻的张傲,第一个冲到了敌方的阵营。 “也许只是凑巧吧。”崇三默默地说道。 不过在其心里有句话没说出来,如果这是精心策划的,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 狂刀的一步棋,让败局已定的将棋重新燃起一丝生机。 季如常看着张傲的背影,想到了狂刀的可怕,能作为一个门派的掌门,还是处于江湖武林稳定了十数年而重新崛起的新秀,岂能没点心机? 归真楼中的一众英雄豪杰看着突然跨过楚河汉界的张傲,虽然场中的局势一片明了,可是却依旧处于劣势。 不过封年时与上官修两人的配合依旧是无法将有着士象护卫的将棋给绞杀掉,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去围杀张傲等四个小卒子。 季如常岂能让二人称心如意,好不容易看到了点希望,怎会让对方将自己重新燃起的希望给破灭掉? 一步一挡,季如常走的很谨慎,丝毫不给封年时与上官修任何机会,时而还会给两人找点麻烦,而在张傲的示意下,又有一个小卒子顺利的过了楚河汉界。看着两个卒子联手慢慢朝前进军的场景,顿时所有人都在为步留冥提心吊胆。 而岳萧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不断逼近的张傲,步留冥身边只有七星门的两人,以及自己手中的两个士棋,可是这真的能抵挡住张傲的步步为营? 季如常拖住了上官修的脚步,而封年时执炮棋无法对双卒联手的张傲构成威胁,只能望洋兴叹,一旦自己去抓张傲,那对方就会让其余的两个小卒子顺势突进,那楚河汉界只能是一道丢在身后的风景线。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封年时对此时的场景也是无可奈何,朱雀的自取灭亡让对方多了一个小卒子,峨眉静谙师太的拼死挣扎,亦是无缘无故的拔掉了己方的一个兵营。 本以为多了一个主力棋子会有较大的优势,可是此刻却无法抵挡住敌方的小卒子。 封年时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句天意弄人啊。 上官修更是苦恼不堪,看了眼身在棋局外的司圣玉。 身前的季如常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粘着自己不放,想要摆脱掉,却又无能为力,不过对于上官修来说,这算是一场巨大的考验,面对着海沙帮的掌门季如常,如果能够在季如常手里讨到一丝好处,那与自己争夺掌门之位的涂恐便会被自己彻底打压下去。 只是上官修越想心越乱,虽然对方一个季如常已经没办法对自己构成威胁了,但自己也无法摆脱掉狡猾如狗皮膏药般的季如常的围堵。 上官修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乱如麻。 第三十四节:兵卒乾坤 上官修的心乱了,就像之前季如常一般,可老奸巨猾的季如常看到了希望,当上官修面对着季如常时,看到的却是一片迷雾。 在季如常面前,上官修挺嫩的,更何况季如常心中怀恨,他恨朱雀,恨江湖,恨所有人,所以迎接上官修的是季如常无尽的怒火,别说上官修了,就算是司圣玉在场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如果说单打独斗,或许上官修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机会,可是这却是在归真棋局中,面对着阴险奸诈的季如常,上官修有苦难言。 场中的局势很微妙,上官修与季如常两人互相对峙着,封年时一招控制着张傲以及身边的两个小卒子,谁也奈何不了谁。 只是这微妙的局势在所有人看来,很快就会被打破,因为越过楚河来到帅之一边的一个小卒子便是改变这场战争的关键所在。 而封年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便携炮来到边兵后,准备朝着敌方尚未过楚河的小卒子那而去。 看着那被封年时逼上绝路的小卒子,季如常只能干看着,张傲自是无能为力,只能一个劲的朝前进军。 封年时一炮下,那尚未挪过位置的小卒子便化作泡影,在场中占站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的小卒子终于撤离了归真棋盘。 三个卒子很快便相聚在一起,直奔九宫而去。 望着张傲带领着两个小卒子朝九宫逼来,岳萧思忖着对策,如何才能将这场灾难化解掉。 不过不管如何思忖,始终是无法面对三个卒子外加一个炮棋的强大攻势。 张傲的气势在步留冥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他不在意,可并不是身边的其余人不在意啊,岳萧还算镇定的,看那七星门的另外一个弟子就知道,此刻真的是绝境了,不过刘天风倒是无所谓,这场棋局,自己本就无意争抢什么,自己说是一个门派的门主,可自己最看重的却是生意。 就像是五行宗一样,武功能够自保,不至于被别人打压致死,至于其他,发展生意才是最主要的,在刘天风眼中,这世道,除了金钱,什么都是浮云。 刘天风看着对面气势如虹的小卒子,微微一笑,道:“有什么都是可以好商量的嘛,我是生意人,虽然会点功夫,可也不是狂刀的对手,要论起聪慧,狂刀张傲先手中卒便胜却在场人无数,我刘天风自叹不如。” “刘门主倒是过谦了,虽然我自认比你强上那么一点,可是我却不比那家伙强啊。”张傲伸出右手指着岳萧说道。 岳萧见此,闭口不言,不是不想反驳,而是无从反驳,两人之间本来就没分出胜负,因为未曾交手,何来胜负之分? 岳萧的追求很简单,他想要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那个青虫湖的老头告诉自己,只有不断的挑战高手,才能了解自己的身世,一招败于少林高僧的少年,落魄?不,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岳萧沉默的看着张傲,想了几息时光。 “那一年,我刚走出山,我只有一把剑。”岳萧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只是默默地说着出山那年。 看着张傲的迷茫神色,岳萧似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透彻。 “一把傲视天下的长剑,剑名莫离。”岳萧于是补充说道。 岳萧说的傲视天下的长剑,其中的意思不是剑,因为剑并不能傲视天下,剑乃死物,一切因执剑人而异,因为执剑人有着一颗傲视天下的心,所以长剑莫离便能傲视天下。 张傲闻言,明白了岳萧的意思,因为他们是同道中人。 “那一年,我出道,我只有一柄刀。”同样的话,在张傲口中缓缓传出。 归真棋局上,一片寂静。 想要知道接下来张傲是否会道出什么。 只是令大家都失望了,张傲话毕便再无任何继续的意思。 “我只是一个护卫帅棋的小兵。”岳萧接着说道。 “我恰好是一个小卒子。” “不过你难以取胜。” “也许你难以保住帅棋。” 说到此处,岳萧与张傲的对话戛然而止,不是不想多说什么,而是一切都得在棋盘之上见真章,话说的再多,也是废话。 不过两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没见岳萧说的不过,张傲用的也许么,这说明两人真的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灭掉对方。 如若是两年前,岳萧绝对听不出这番话的话外之意,可是现在的岳萧不再是两年前出山时只有一把剑的少年了。虽然此时的岳萧手中依旧只有一把剑。 崇三就站在范溪柳身边,静静地看着张傲与岳萧争锋相对,在心底的最深处,崇三是支持岳萧的,因为那是他的结拜兄弟,而在三个卒子面前,崇三真的没什么把握敢说岳萧能挡住张傲的强大攻势。 场中的局势很明了,输赢就在三个小卒子上,而要看最后这波,帅棋一方到底该如何抵挡。 步留冥与范溪柳虽然坐在双方的将帅棋上,可是却对于这归真棋局充耳不闻,不是没那份能力,而是淡了,看淡了这归真,看淡了这世间的一切,当然,看的最淡的却是那天下第一的名头。 “岳少侠,我们认输吧,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的,真的没那必要。”步留冥看着岳萧皱着眉头,似乎是为如何化解眼前的局势而发愁,便开口说道。 岳萧看着步留冥,不知道步留冥什么意思。 “步前辈,我知道,现在我们处于劣势,不过,我不会放弃,就像两年多前一样,我身负重伤,面对着海沙帮的追杀,我依旧活了下来。”岳萧说完便再次思考着如何破局。 步留冥见无法说服岳萧,便不再劝说,反正对于他来说,这输赢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看的淡了,自然也就淡了。 而远在九丈之外的范溪柳则是看着崇三。 崇三一脸得意,谁不想赢?马上就能赢了,崇三自然高兴。 只是…… “你认为现在认输如何?”范溪柳的话如泼了崇三一头冷水。 “为什么?”崇三淡淡的问道,因为淡淡的,所以更能体现出崇三的不解。 “就像你一样,我劝你放弃复仇,你会吗?” “自然是不会的。” “对啊,你自然是不会放弃的,而我现在不想赢了,所以放弃。” “不过这样别人能接受?” “我想步兄弟也在想着如何认输吧。” “何以见得?” “看岳少侠的表情,我猜的。” “我想二弟不会认输的。”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因为我们是同样的人。” “好吧,那继续。” “多谢!” “不过最终你肯定会输。” “为什么?” 崇三与范溪柳的对话亦是到此结束,而崇三最后的那句为什么,范溪柳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结局的到来。 崇三不明白,也不理解范溪柳为什么会突然在大好局面时认输,更不理解为什么会说自己最终会输。 …… 小虫子一直在书生旁边静静地看着,当岳萧与张傲相视而言的时候,小虫子问了书生。 “现在范老前辈赢了么?嘻嘻。” “赢了!”书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就知道,我今晚要找范老前辈多要两碗饭吃,嘻嘻。”小虫子说道。 书生微微一笑,看着有点傻乎乎的小虫子,想着如果谁真将他当做傻子,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小虫子不懂棋,但却能懂书生的意思。 书生看着白虎来到自己身后,便知道朱雀看到了这一切。 白虎对着书生一拱手,而书生道了句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不足挂齿。 “如若先生以后有何需要在下帮忙的,沉玄阁统领定当义不容辞。”白虎突然说道。 “明大义者,自是人间的少数人,我不过书读的多了点,朱雀统领乃一代女侠,我自是惭愧,白虎统领亦是人中龙凤,我不过一客栈记账先生,不出入江湖,何须沉玄阁挂怀。”书生说的话倒是客气,可是那连头都不回,倒是傲慢的紧。 白虎倒是不介意,兀自退走。 待白虎退到一边,书生拍了拍胸口,刚才白虎给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奇怪,他差点以为白虎会认出自己来,不过幸好是自己多虑了。 归真棋局到此,几乎可以说是趋近尾声了,不过正因为快要分出胜负了,才更加令人关注。 兵卒乾坤下,到底是岳萧、七星士相护卫到底,换掉张傲三卒,还是有着三卒一炮的张傲趁势拿下九宫,直取帅棋? 没几个人能预料结局,不过却有人看清了,只因为人心,张傲急功近利,虽早有布局,可却也是孤傲独行,势必孤掌难鸣,难以取胜,而多了一粒主棋子的帅棋只需要防守住张傲的进攻便可取得胜利,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小兵与一个马或炮。 至于那位海沙帮的帮主季如常此刻却被逼的如同丧家之犬,当张傲三卒子相聚一起,封年时便彻底放弃了追杀张傲的想法,而是逼迫着季如常,让他发挥不出什么作用,而上官修则是在一旁助阵,季如常无法摆脱掉两人的围困,只能默默地看着张傲步步为营,朝着对方九宫而去。 最后决定这场归真棋局的胜负竟然交待在张傲的身上,谁能想到那个只因为想要和小虫子较劲的张傲能有这般心机? 第三十五节:落幕 十五年前,步留冥邀范溪柳一战,只为了那天下第一的名头,这事本身不荒唐,荒唐的是那名头,天下第一? 自古有谁敢称天下第一? 当初的剑神或许可以吧,不过那也只仅限于或许,然而剑神并没有称雄于江湖武林,反而选择了销声匿迹。 没有人说的清楚剑神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不过大家都明白,剑神这两个字,现在只是江湖的一个传说。 在少林武当尚未兴起前,南岳剑派或许能算是天下第一大派吧,虽然南岳剑派后来逐渐没落,直到三十年前,南岳剑派名义上只有两个人,可是真正有多少人存在,又有谁能弄的清楚呢。 不过在江湖武林上出现的南岳剑派,真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师傅,自称剑神,一个徒弟,无名无姓,一身武功举世无双。 敢称天下第一的人,得有真本事才行啊。 剑神一手神剑,却没敢称天下第一,因为他本身就是天下第一,何须去争夺那本就存在的虚名? 而范溪柳与步留冥又拿什么与剑神比肩? …… 范溪柳与步留冥自伏魔谷归来后,便失去了那份雄心壮志,特别是步留冥,那份侠义似乎是淡了许多,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但这一切,岳萧都看在眼里,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输?谁喜欢? 岳萧不喜欢,但他确实是在少林高僧慧智大师手上输了一招半式,身受重伤,以至于被海沙帮追杀,于清风崖上一跃而下。 崇三也不喜欢,但是他却输给了自己的心,一颗复仇的心,让他输掉了自我。 江燕蝶也不喜欢,但她却在岳萧面前输了,输的很彻底,包括自己的心。 小虫子更不喜欢输,但他却从没赢过,何谈输字。 书生对书厌倦了,对,就是书,而不是输,因为他只有书,不过在书面前,他却输了,输的彻头彻尾。 那在场的谁才是赢家? 没人能说清,也没人知道。 不过参与了归真棋局的人都知道,大家都没输,输的只是时光,在时光中,一代接一代,没人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胜似一代,这是必然的结果,所以没人输。 看着与七星,岳萧斗得难解难分的张傲三卒,步留冥不知道这场归真棋局到底意义何在。 难道就为了那一场名利之争? 现在的他,即使是赢了,自己一个废人还有什么称天下第一的资格? 不过回想起十五年前的那一场交易,倒是让他感慨万分。 十五年前,那时的步留冥还是江湖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大侠,风华正茂,一把长剑所过之处便代表着侠义二字。 如果不是那个苦苦哀求着自己说给他十年时间的家伙,他也不会亲上百岁山与范溪柳争夺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因为这件事实在是无聊透了,不过答应了他,哪怕是错了,也要将错就错到底。 在十年时间里,那个低声下气苦苦哀求自己的人成功了,只是自己却深陷在这归真之中,十五年,五千多个日夜,步留冥多想那人能够回头和他说一声“停下来吧,不要再继续了”,可是当他再次见到他时,步留冥却寒透了心。 自己给他争取了十五年时间,可是结果呢? 他给了自己什么? 江湖武林的一片混乱?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散仙? 好吧,这些都是他带给自己的。 十五年时间,他从一介书生变成了恶贯满盈,江湖武林人见人唾的存在。 而十五年时间,自己又变成了什么样? 一朝江湖豪侠,如今的废人一个。 变化确实是挺大的,不过未免太大了些,大到步留冥难以接受,估计只要是个人,都难以接受吧。 而他,估计此时应该是在某处逍遥快活吧,因为他是朝野江湖人人畏惧的存在,他有着一个响亮的名号,国柱冯昭然。 步留冥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现在却依然无法后悔了,也无法再去挽回,因为江湖从来不容废人,哪怕曾经是一代豪侠。 …… 岳萧和刘天风携手与张傲斗得难解难分,互不相让,士相与三个卒子的战争,一边是守护,一边是攻城掠地。 步留冥被移动了一次,那是岳萧在险象环生下被逼无奈所做的选择。 七星门的弟子硬生生的将一个小卒子给换掉了,可是张傲却将岳萧的一个士棋给偷掉了。 看着步留冥身边仅剩一相一士的帅棋,张傲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因为两个小卒子,已经不足以对步留冥形成威胁了。 岳萧则是笑眯眯的看着张傲。 当那个卒子将七星门的弟子换掉之后,季如常便感觉此局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输了,确实是输了,哪怕是张傲提前布局,做好了一切准备,可是依旧输了。 哪怕对方没有一粒棋子越过楚河汉界,不过那道楚河汉界在封年时与上官修眼里,只不过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罢了,风景再美,可却也是留不住人的。 只是一切都在步留冥站起身后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步留冥很是艰难的站起身来,因为虚弱,所以艰难。 岳萧想去搀扶,可是伸出手,却发现自己够不着。 “我们认输!”步留冥大声对着归真楼中的人说道。 “为什么?”上官修闻言,瞪大着眼睛不解的看着步留冥,为什么在大好局势面前,步大侠会突然认输? 不光是上官修不解,在场的所有人多不解,深深地疑惑充斥着归真楼。 “也许我们都错了。”范溪柳亦是站起身来,为步留冥说话,只是这一句话,说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此番归真棋局,我和范老哥只是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共邀天下武林豪杰商讨共伐魔教之事。”步留冥大声说道。 魔教一词被步留冥说出口,顿时引起众人一阵惊呼。 “难道魔教死灰复燃?” “三十年前剑神一力斩魔,难道魔教再次兴起?” “怎么最近没有听说有魔教兴风作浪?” …… 疑问,皆是疑问,满脑袋的疑问,归真楼中的人此刻都是疑问。 “三十年前,魔教大长老龙战在剑神长剑之下逃生,后来消失了三十年,可是我与步兄弟近日走了一趟伏魔谷,才发现魔教余孽死灰复燃,已经聚齐了不少的魔教妖孽,欲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范溪柳对着众人说道。 “难怪没有听说,原来是在伏魔谷啊,那个血腥的地方,可不是谁都敢去的。”归真楼中顿时有人惊呼出声。 伏魔谷,三十年前正魔大战的地方,一战后,寸草不生,血腥味一直蔓延至今,那血红色的血浆依旧残留,至今尚未散去。 浓浓的血红色雾气一直在伏魔谷内弥漫着,谁也说不清三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到底死了多少人,有多少英雄豪杰丧生在伏魔谷内。 现在的人只知道,凡是参与了那场大战的人,在现在的江湖上基本找不出几个了。 而恰好不好的是,范溪柳当年就参与了那场惊天大战。 只是三十年前,范溪柳尚未成为百岁山中的护道者,那时的护道者还是他的师傅,他只是百岁山最强的弟子而已。 就在那场大战中,他的师父战死,而他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百岁山护道者身份。 现在依旧记得那漫天血光的伏魔谷内,遍地横尸,断肢残骸随处可见。 虽然三十年时间过去了,可往事依旧如昨。 “不过我也不勉强大家,为了武林的公道,我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共商伐魔大计。”范溪柳说道。 “一切听从范老前辈的吩咐。” “我等誓与魔教余孽不两立。” “范老前辈九十高龄尚且为江湖武林伸张正义,我等小辈自当义不容辞。” …… 归真楼中顿时呈现一片唯范溪柳马首是瞻的局面,这一切,只因为魔教二字。 此刻再也没人关注这归真棋局到底谁输谁赢了,而是魔教这两个字眼,太沉重了,沉重到连江湖武林都不敢轻易去触碰。 岳萧扶着步留冥走下棋子。 范溪柳则是继续在棋盘之上鼓动着大家的情绪。 “魔教余孽死灰复燃,魔教之人,残害众生,令整个江湖生灵涂炭,我等身为武林正道中人,自然则无旁贷。” “魔教为非作歹,已然成为江湖武林公认的事实,作为正道,为江湖武林除害,我们义不容辞。” …… 归真楼中一片呼和声。 不管范溪柳说的多么慷慨激昂,也不管范溪柳说的多么大义凛然,依旧有人对此不屑一顾。 那人就是狂刀张傲,狂刀,自是狂的。 狂刀一把,狂人一个。 何为狂? 猖狂? 张狂? 狂傲? 都不是,狂刀张傲的狂是体现在他的性格,他狂的是以自我为中心,世间一切对他来说都不过是浮云。 因为狂,所以他才会不管不顾他人,小卒子率先冲锋,他狂,所以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哪怕是少林武当,峨眉崆峒等江湖武林大派,他狂,所以他此刻亦是不理范溪柳那番慷慨激昂的演说。 狂刀是狂的,所以他离开了。 即使他知道魔教残害众生,可这与他何干?江湖武林正道再怎么大义凛然,那又与他何干? 第三十六节:有酒交杯,此生无悔 当夜幕降临时,热闹了一天的归真楼中,只剩下一片残败,归真棋局散了,商讨伐魔大计的人们也走了,远离了归真,远离了天柱山。 岳萧没去,他没那兴趣,就如同张傲一般,对待魔教,没什么喜欢讨厌的,正道中人,也有着禽兽般的存在,魔教也是有着好人的。 张傲明白这个道理,他不想多造杀孽,岳萧更是善良的不愿杀人。 杀人,这种事情,一旦做了,那与魔教的魔头又有何异? 这是花想容告诉岳萧的,杀人者,人恒杀之。 打打杀杀并非是江湖的主旋律,而一切安好才是江湖的正道。 不过他们都曲解了江湖的真谛,不过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江湖,才有了武林,才有了热血,才有了激荡人心的传奇。 但岳萧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他喜欢那青虫湖的自由,喜欢青虫湖的鱼,喜欢青虫湖边的野菜,喜欢青虫湖边的炊烟,他喜欢着青虫湖的一切,包括那在青虫湖边唱着长剑荡九州的老头儿。 想起那独自垂钓在青虫湖边的老头儿,岳萧总是不自觉的感到一股子伤悲,也许是那老头子所带给他的,因为老头子总是喜欢唱那首自创的《青虫湖边叹》,虽然豪迈,不过却显得十分悲凉。 “长剑九州荡啊,如今青虫湖边响;腼腆儿郎唱啊,竹杖星火亮; 叹江湖啊,英雄豪杰把身累,江湖叹啊,尸横遍野遭虫罪; 青虫湖边啊那个把酒狂,天柱峰下无故将人望啊; 唯这天下,遥遥九州狼,坐看南岳,朝朝暮暮里岁月惆怅。” 岳萧不自觉的开始唱起来,声不响却足以在山林间回荡着。 只是坐在归真楼前的岳萧似是对老头儿想念的紧,都没注意到身后突然来到的人儿。 人儿是俏丽的,是花魁,是灵都人人追捧的花魁,是当今天下第一美人花想容。 “这首歌谣,你唱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不过你这年岁似乎是很难体会其中的伤悲啊。”花想容待岳萧唱完,便依靠在岳萧身侧坐下来。 花想容是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未经人事的处子。 她所能带给岳萧的除了涌上心头的欲望,就只剩下那尚存在心头的那一丝友谊。 因为朋友,所以珍惜。 因为朋友,所以拔剑嗜血。 因为朋友,所以天柱山上出了一文钱,一把剑。 当然,那是以前,至于现在嘛,男的叫岳郎,女的则叫想容。 “岳郎,今夜没有月亮。” “是啊,没有月亮,不容思乡。” “是啊,只是我家好远。” “我还不知道家在何方。” 花想容与岳萧同时愣住了,一个不知道家在何方,一个知道家在何方,却无法返回,只知道好远好远。 岳萧将花想容拥入怀。 “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即是有缘……”岳萧没说完,便被花想容打断。 “岳郎,不许胡说,我不喜欢你这样伤春悲秋。”花想容似乎是知道岳萧接下来要说的话。 “想容……”岳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含情脉脉的看着花想容,那俏丽的脸庞,让人想入非非。 “岳郎,今晚,我做你的女人。”花想容似是下定了决心。 也许曾经他们都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吧,岳萧不想,花想容虽然偶有想起,不过却也当做一场梦罢了。 只是现在,花想容却知道,这不是梦,而是现实。 只是这现实恍若梦境,虚假的让她不敢去相信。 岳萧盯着花想容的双眼,花想容俏脸一红。 岳萧凑过去,若蜻蜓点水般在花想容俏脸上轻轻一啄。 花想容的脸更红了,就像是熟透了的樱桃。 “想容,夜深了。” “嗯。”花想容低下头不敢正眼去看岳萧。 岳萧明白花想容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的意思。 心中的那团火,竟然被花想容给勾起来了。 不待花想容害羞,岳萧竟然径直抱着花想容直奔房间而去。 “咦,刚才是什么?怎么突然有一阵风刮过,好像是个黑影。”书生正在和小虫子,江燕蝶唠嗑,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书生没仔细看清,只是小虫子看清了。 “那是岳大哥,抱着花姑娘,嘻嘻。”小虫子笑的很坦然,只是这副坦然的模样在江燕蝶看来,是极其讨厌的,特别是此时此刻。 因为江燕蝶知道,自己心中依旧有着岳状元的身影。 书生看着江燕蝶的表情,顿时有点不悦,站起身来想要去找岳萧的乐子。 可是刚迈出步子,就发现身前突兀的出现了一把铁制锅铲。 停下脚步的书生看着江燕蝶,满脸的不解。 “我们走吧,这里真没意思。”江燕蝶口是心非的说道。 “是啊,一点都不安静,真没意思。”书生很理解江燕蝶的心情,顿时补充说道。 看着书生与江燕蝶走出归真楼的背影,小虫子望着楼上那间灯火通明的房间,默默地道:“这哪里不安静了?明明一点声音都没有啊,不过还是山里的蛙声好听,嘻嘻。” 跟着走出归真楼的小虫子没忘将门带上。 不管是寂静,还是喧嚣,对于沉浸在二人世界的岳郎与想容来说,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岳萧拥着花想容,心中的那团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 而花想容在岳萧的怀中亦是感受到了那股炽热。 “岳郎,我们喝点酒吧。”花想容道。 “交杯酒。”花想容似是觉得没说清楚,补充说道。 看着桌上的酒壶,岳萧微微一笑,很是随意的拿出两个杯子。 花想容看着岳萧,伸出手止住了岳萧拿酒壶的手。 “我来吧。”花想容说的委婉。 岳萧坐在那看着站起身来的花想容,曼妙的身姿,绝对是极品,下一刻就将成为他的女人,他很享受这一刻的温馨,因为这是家的感觉。 家,自然少不了人,他是主人,她是女主人,就这么简单,可却在生活中坎坷不已。 因为她是妓女,是堕落凡尘中的绝美天仙。 而他是武状元,是天灵朝最年起的武状元。 本该红尘陌路的两个人如今举杯,手臂相挽。 “有酒交杯,此生无悔。” “有妻想容,此生无憾。” 两人同饮。 酒后,岳萧心中的那团火更烈了,都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灼烧感。 花想容看着岳萧的反应,道了句岳郎,夜深了,我们休息吧。 是啊,夜很深了,蛙声都停了,只有风声在呼呼作响。 当然,夜深人静时,最适合干点什么了,比如夜黑风高杀人夜。 此夜有雨,不过并非腥风血雨,而是巫山云雨。 第一节:日上三竿人方起 春意盎然的天柱山,迎来了归真棋局后的第一个黎明,只是没人知道,在这天空泛着鱼肚白的黎明里,一个身影自天柱山九曲十八弯的山道上摸索而下。【ㄨ】 经过悦来客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静悄悄的经过,静悄悄的离开,只留下匆匆一瞥。 她在午夜里,便是午夜的鬼魅,她在黎明里,便是黎明的一丝光亮。 她走了,来的匆忙,走的亦是匆忙。 来时一身公子哥打扮,走的时候,倒是简单朴素了不少,一席素装,一根布带很是随意的扎着青丝,挽着秀发。 看着无人修葺的牌匾,宽约三尺,高约一尺,上书古南岳三字,草书。 花想容默然一笑,不知是自嘲,还是嘲笑着写着古南岳的天柱山。 “我走了,别想我。”花想容对着牌匾呢喃道。 只是这一句轻轻地呢喃,是说给谁听呢? 牌匾?山道?古南岳天柱山? 好像都不是。 黯然萧索的背影,在古南岳的注视下,默默地远去,直到消失在花岗石扑就的山道上。 …… 庭院里,两人相依相偎,看着一树梨花,青白相交,倒是惹人喜爱,池塘里,红鲤水面轻跃,拍打着水花,甚是欢悦。 院墙边上,有两幼子嬉戏玩耍。 看着这一副安逸闲适的场景,岳萧紧紧抱着怀中的佳人。 看着日出,数着日落,道不尽的郎情妾意,两小儿耍着剑,玩着刀,互相较量着,只是那一对小兄弟,何须胜负? 美景不常在,安逸不常有。 画面转瞬即逝,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一座孤坟前,坟前立一石碑,碑上无字。 深秋凄凉的场景让那站在孤坟前的男子泪落满襟。 在人前一直铁血的男子,在这座无字碑前却是这般柔情。 坐在干枯的草地上,男子放下手中的长剑,那是在睡觉都不肯离身的长剑啊,恐怕也只有在此时,男子才会放下一切吧。 解下腰间的小酒葫芦,那里装的是十三年的落沙老酒。 男子默默的揭开葫芦盖子,举起葫芦,对着无字碑无语良久。 男子看着那世间少有的十三年落沙老酒,依旧是没喝。 放下葫芦,盖上葫芦盖子,男子拿起剑,转身离开,留下孤坟一座。 无字碑前,酒葫芦一个,酒葫芦里,依旧装的是十三年的落沙老酒。 男子走了,留下一地凄凉孤苦,男子走了,留下孤坟自处。 孤坟里,曾是一代人杰。 孤坟里,曾是他的兄弟。 只是现在,物是人非,只有孤坟一座。 孤坟下,埋葬着的究竟是谁?只有男子清楚,或许那无字碑后的黄土下的枯骨也清楚吧。 只是这一切都消散了,消散在漫天飞沙的沙漠里。 只见满地黄沙中,一人一剑面对着千骑,看着对面金戈铁马,威严壮阔的架势,似是感到害怕的并不是那一人一剑,而是这训练有素的千骑。 漫天黄沙中,刀光剑影下,一人战千骑。 何等气魄? 血色黄昏,马嘶枪鸣剑无声,空留一地血影。 何等快意? 夕阳西下,满地的黄沙,千骑尽皆长眠于此,而那一人一剑的男子只不过破了件长袍。 何等强大? 男子行走在黄沙中,啃着硬如石头的馒头,继续着下一个狩猎目标。 …… 如果这是真实的场景,或许会成为一段传奇,不过却只是…… “喂,起床啦!”一道刺耳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开来。 “没听见啊。”崇三看着那依旧抱着棉被乐滋滋的岳萧。 崇三拿起桌子上的茶水,直接朝着崇三泼去。 “啊,着火啦?哪里着火了?”岳萧被泼了一脸水,顿时坐起,朦胧的双眼左瞅右看,可是却发现房间里一切如常,只是身前站着一个人。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岳萧赶紧拉着被子将自己全身裹住。 “早就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床上有一摊春天。”崇三看着岳萧醒来,走到桌子边上坐下道。 岳萧闻言,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啊,怎么头这么疼呢?”岳萧摸着脑袋,感觉晕乎乎的,昨晚的疯狂让他筋疲力尽,就像是着了魔一般。 “你还好意思说啊,昨晚一夜春宵,倒是睡的安稳啊。”崇三嘲笑岳萧道。 岳萧依旧在摸着脑袋,似乎是在回忆着昨晚的疯狂。 不过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人呢?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岳萧问道。 “什么人?我进来的时候,就你一个光着膀子,在床上抱着棉被傻乐呢。” “哦……”岳萧并没有说出下文,不过聪慧如崇三般,岂能不懂岳萧的意思。 “看吧,这应该是她留给你的。”崇三在桌子上拿起一封信。 信上写着“岳郎亲启”四个俊美娟秀的行楷字。 岳萧正准备起床,可是全身光光的,总感觉有那么点别扭。 “大哥,能不能……” “看都看过了,男子汉大丈夫,有啥害羞的?”崇三似是习惯了那种营中大集体在一起的日子。 “大哥,我不习惯啊。”岳萧红着脸说道。 “好吧,我走啦,记得等下出去吃早饭,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看来昨晚真是劳累了。”崇三邪笑道。 岳萧只能尴尬的回之一笑。 穿好衣服,随意的梳洗了一番。 终于坐在桌子前,拿着那封岳郎亲启的书信,不过岳萧头始终是有点疼痛。 “难道是真的劳累了?”想起昨夜的疯狂,岳萧自言自语道。 书信被撕开,岳萧展开折叠的信纸,看着上面简短的聊聊数句话。 没有喜怒,没有哀乐,仿佛那些情绪都在此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岳郎,我走了。”开头的一句话,仅仅五个字,便让岳萧昨夜所做的美梦化成了泡影。 那庭院里两人相依相偎的场景在这五个字面前,灰飞烟灭。 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两个幼子打闹嬉戏的场景。 “妾自蛮羌来,自当归去。” “有仇未报心难安,君当珍重。” “昨夜同赴巫山,妾自想念,望君莫挂怀。” “君当志存高远,妾自三生石上观。” “孟婆汤不忘,来生喊岳郎。” “勿念,想容。” 岳萧一字一句的看着书信,花想容的身世,他明白,花想容本是蛮羌人,这个岳萧清楚,有仇未报,仇?何仇?岳萧不解。 至于最后的三生石,孟婆汤,来生几个深沉的字眼,岳萧更是难以理解。 纸上有些褶皱,似是水渍所留下的,想必那是想容的泪吧。 冲出房间的岳萧如发了疯般寻找花想容的身影。 可是在归真楼里,天柱山上,悦来客栈里……凡是两人曾留下过足迹的地方,岳萧一一前往寻找,可是却都是人去楼空,哪里有伊人的身影。 崇三一直陪在岳萧身边。 站在天宫上,岳萧西北而望,看着天柱山的最高峰莲花峰,在那里曾有两人的誓言。 君当立志天下,妾身自当辅。 那里有岳郎与想容的憧憬。 只是现在陪在岳郎身边的却是一个男人,一个敢将生命赋予对方的男人。 “大哥,想容走了。”岳萧回过头,苦着脸说道。 “走了又何妨?难道没有她,你就不活了?”崇三拍着岳萧的肩膀说道。 从日中到日落西山,两人一直静坐在天宫的长廊上,岳萧心中思念着想容,崇三则是想安慰岳萧,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江燕蝶出现在天宫里。 “想容走了。”岳萧一副死气沉沉憔悴的样子,看的江燕蝶都心疼不已。 “算了,让他一个人静会儿吧,这都一整天了,饭不吃,水不喝,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崇三拉着江燕蝶走了。 留下一座寂寞的天宫,坐在天宫中的一个伤心人,遥遥的望着远方,轻轻地呢喃着想容走了。 午夜里,崇三来到这天宫,看着横躺在长廊上的岳萧,兴许是累了,竟然就那样躺在冰冷的花岗石上睡着了。 崇三并没有离去,而是拿着手中的长袍给岳萧盖上,坐在一边。 看着岳萧苍白的脸色,突然想起了自己。 那个雪夜里,自己所经历的甚至可以说是天塌地崩,可还是挺过来了。 “兄弟,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这只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过来的。”崇三说着。 听着天宫里传出的轻轻鼾声,崇三微微一笑,接着缓缓道来。 “想当初……”只不过只说了三个字便戛然而止。 “对啊,想当初,一切都只是想当初,现在的我不也是活的挺好的么”沉默了许久,在风中,崇三抬头看着莲花峰,默默地道。 “兄弟,睡吧,睡醒了,自然天亮了。”崇三看着翻了个身的岳萧,轻轻的道。 长夜里,天宫上,一人长袍下安然入睡,时不时地在其嘴中蹦出别走,等我之类的词汇。 长夜下,天宫长廊中,一人盘腿而坐,双目微闭,静默无声的守护着。 长夜下,只有微风拂过,虽然初春已过,不过这天柱山顶的夜依旧是凉如水的。 第二节:兵分两路 时间一晃,三月份的初春便走远了,已然来到了三月中旬。 商议着伐魔大计的范溪柳回到了悦来客栈,找到了岳萧与崇三。 不过看着岳萧那有点不对劲的状态,范溪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听到只是因为那个叫做灵都花魁的小姑娘花想容走了后,差点气急败坏的将岳萧拖出去狂揍一顿。 范溪柳没说什么,径直走出悦来客栈,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出去时两手空空,只是回来的时候,手中却多了一根细长的竹条。 “想通了没有?”范溪柳用细长的竹条指着岳萧问道。 岳萧无动于衷,似乎是没听见。 “没听见是吧。”范溪柳对岳萧的态度十分不满意。 “让你没听见。”范溪柳怒声喝道。 嘴上如是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未曾停下来。 江燕蝶与崇三看着那落在岳萧身上的竹条。 细长的竹条抽打在岳萧的身上,岳萧只是条件反射的颤抖了下身子,似乎是挨了一下,有点难受。 一条血印出现在岳萧肩膀之上。 “我让你没听见,让你装聋作哑。”范溪柳继续说道。 书生与小虫子见着那一下抽在岳萧身上的竹条,心里打了个寒颤。 岳萧似是麻木了,一点感觉没有,只是这种细长的竹条打在身上,顶多破层皮,不会伤筋断骨,倒没什么大碍。 范溪柳看抽了一下岳萧不起作用。 顿时抽手准备继续。 可看着岳萧慢慢的回过头来,看着自己。 “是不是很恨我?是不是很想打我?”范溪柳突然的蹦出这么一句。 本以为岳萧还是继续颓废的说什么想容走了之类的废话,因为他都说了好几天了,一直都是这句话,不管别人怎么说,或者干什么,他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爱理不理的。 可是在范溪柳说完后,岳萧突然龇着牙,咧着嘴,伸出双手朝着范溪柳打去。 只是那无力的拳头打在范溪柳身上,范溪柳直接一脚将岳萧踹出好几丈远,打翻了两张八仙桌。 成兰看着那趴在地上,嘴角都溢出鲜血的岳萧,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看着范溪柳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成兰也没说什么。 “就你现在这样子,还想打我?”范溪柳继续嘲讽道。 崇三看着慢慢爬起身来的岳萧,顿时明白了范溪柳的用意。 “兄弟,站起来,打他!”崇三看着那正艰难的爬起身的岳萧,握着拳头,喊道。 江燕蝶看着突然发疯似的崇三,不明所以。但是看着慢慢站起身来的岳萧,心中多少还是有点高兴的。 成兰心想,你还是不是他的大哥啊,看那虚弱的样子,还打?不怕死啊? 书生闻言,也是明白了,制止了想要上前帮岳萧的小虫子。 “呀……”岳萧握着拳头,再次朝着范溪柳而去,只是这次范溪柳更狠,似乎一脚将岳萧踹走太便宜他了,反而是左手抓着岳萧打过来的拳头,右手上的细长竹条不断的抽打在岳萧的身体之上。 “我让你颓废,我让你没精神,我让你个臭小子这般想女人……我让你……” “想女人就想女人,别他娘的像个娘们一样,就你这个样子,还武状元?海里的泥鳅都比你强,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武状元啊。” “我这是替你长辈教训你,别忘了,你是谁,因为一个女人,就这样自暴自弃,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是个男人的话,那就来打我呀……打我呀……” 范溪柳可是九十高龄的老前辈了,可是这番话在他口中说出来,而且还是当着五个后辈的面,当然有点离谱。 成兰不可思议的看着范溪柳,本来还以为范溪柳一直是一个清高的护道者,虽然护的不过是伪道罢了,可是这番肆意的狂言让成兰改变了不少看法。起码就算是范溪柳护的伪道,成兰再也不会在他面前直言了,这老头发起火来,简直要人命。 崇三无言以对,只能说这老头,太有个性了。 江燕蝶更多的是在看着岳萧,岳萧的眼神,在范溪柳的谩骂嘲讽中逐渐恢复了神色,只是身上的疼痛让他紧紧皱着眉头。 小虫子虽然挨过不少的打,可是这般毒打,却也是没曾经历过的。 书生更是双手捂着脸,不敢去瞧那如血人般的岳萧。 范溪柳肆意的狂骂不断的在悦来客栈内响起。 兴许是打累了,也许是感受到了岳萧手中爆发出来的劲道,范溪柳松开了左手,将满身血痕的岳萧放在地上。 直到这时,范溪柳才注意到江燕蝶,崇三,小虫子,书生,成兰五人看待自己异样的目光。 “嘿嘿,有点激动了。”范溪柳看着五人,不好意思的说道。 五人无言以对,这哪是激动啊,完全是一个发了疯的老头啊。 岳萧被打的气喘吁吁,满身的血痕让他看起来像个血人,只是这一顿毒打却让岳萧重新找回了自己。 崇三赶紧上前将瘫软在地上的岳萧扶起来。 只是临走前,岳萧回过头来,说出了一句与近几日来终于不一样的话——谢谢。 “我没那工夫听你道谢,我来这是有事情的,不是来和你闹着玩的。”范溪柳坐在桌前头也不回的和岳萧说着,说完还拿起一杯茶,慢慢的抿起来。 其实范溪柳这话也是对崇三说的。 …… 傍晚时分,在成兰的高超医术下,岳萧身上的皮外伤都好的八九不离十了,虽然还有点血痕淤青,不过那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当刮了胡茬的岳萧一身清爽的站在众人面前时,看着手持长剑,一身灰白相间的淡色衣服,虽然朴素,但是却十分合身,头上扎着一根发带,鬓间两撮头发在走动中随风而动。 众人看的出神,武状元,果然是俊俏的。 “嗯,不错,确实是有点俊俏。”书生点了点头道。 江燕蝶看着岳萧怔怔出神,果然是心中那个帅气的武状元啊。 小虫子则是看着岳萧,嘻嘻的笑着。 范溪柳对着岳萧点了点头,道了句不错。 只是这悦来客栈中,似乎是少了两个人。 众人都在看着岳萧,却不见了崇三与成兰。 “范老前辈说有事情,到底是什么事啊?”岳萧直接开口问道。 岳萧走到桌子边上坐下。 “咦,大哥呢?”岳萧从出来后便没见到崇三,便开口问道。 “哦,你说崇副将啊,我让他去帮我做一件事去了,这件事很重要,得让他和成姑娘一起去才行。”范溪柳说道。 “什么事啊?难道是步前辈身上的散仙之毒?”书生读的书多,脑袋灵活,想的自然快。 “嗯,不错,崇副将经常游走于江湖武林,认识的人也不少,我便让他去带着步兄弟与成姑娘一起去寻找竹芦医仙去了,而我们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去与伐魔大军汇合。”范溪柳对着岳萧,江燕蝶四人说道。 其实范溪柳心中还有另外的打算,只是那件事不可说出来,一旦说出来,肯定是石破惊天的,不过就算是说出来了,恐怕也没几个人相信吧。 “对了,范老前辈,我一直有个疑问想问你。”岳萧看着范溪柳,眼中的渴望倒是让范溪柳动容。 “岳状元请说。” “不知道范老前辈您有没有听说过莫离。”岳萧紧张的问道。 看着范溪柳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 “对了,还有一个叫做岳海的人。”岳萧再次说道,生怕范溪柳不知道莫离,还特别说出了岳海这个名字,岳海,是岳萧的养父,只是在临死之前才说出真相,他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自己的亲身父亲另有其人。 范溪柳思索了半天,摇摇头,看着岳萧道:“岳少侠,我没听说过什么莫离,也没听说过岳海这个人。” 看着范溪柳一脸歉意的样子,岳萧也知道自己肯定没办法在范溪柳这知道自己身世了。 “没事,我已经问过很多人了,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岳萧虽然有点遗憾,但却也没表现出来,反正经历的多了,自然淡了许多。 “范老前辈,我也要去吗?”江燕蝶突然问道。 “你想去啊?如果想去那就去吧,不过那伏魔谷可不是好玩的地方。”范溪柳说道。 “我有三把飞铲,我怕谁啊?”江燕蝶得意的说道。 “据说那里有很多的骨头,还有数不尽的残肢断骸,小蝶啊,你不怕么?”书生问道。 书生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问些不恰当的问题,然而最后倒霉的总是他自己。 就像现在,看着书生被江燕蝶追的上蹿下跳,范溪柳会心一笑。 小虫子则是依旧那般嘻嘻的看着两人你追我赶。 “书生还真是可爱啊,不过看他那脚步,他真的一点功夫都没有么?”岳萧轻言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书生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奇经八脉断了好几根,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还能将他的寿命延存至今。”范溪柳知道书生身体的状况,但是也不敢多说,毕竟那不是什么好事。 岳萧看着那在悦来客栈打闹的江燕蝶与书生,顿时明白了江燕蝶为什么要和书生过不去了,那不是真的过不去,江燕蝶明白书生的心意,只有这样,才能让书生过的快活些,只是书生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江燕蝶有她自己的行事风格,书生读的书多,但他永远只能是个读书人,在这个以武为尊的江湖武林倒是个另类的存在。 第三节:走出皖地 归真楼前,江燕蝶似有不舍,因为要离别了,所以很是不舍,这个归真楼给她带来了许多,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数不胜数的金钱,仅仅是那一场归真棋局,就超过了六位数,如果说出去,绝对会吓死许多人的。其实没人敢相信,这么恢弘的武林盛事竟然让一个小姑娘赚的满盘金钵。一旦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英雄丢尽颜面啊。 悦来客栈前,江燕蝶看着那树立了十五年之久的悦来客栈,每隔一个月便会擦拭一遍的牌匾依旧光鲜亮丽,像新的事物一般,只是即将要远离这悦来客栈了,毕竟在这生活了十余年时光,离开,总是带着点离愁别绪的。 往常的悦来客栈内是没有人的,只有往来的客商们才会在这里打尖住店,不过凡是进来过一次的人们便再也没进过第二次。 不过做生意嘛,对于江燕蝶来说,赚过一次就够了,能赚第二次的,如若不是傻子,那肯定就是有所图,所以,这间悦来客栈几乎是没什么回头客的。 就像现在,归真棋局结束后,悦来客栈冷清的连一个人都没有。 江燕蝶亲手将悦来客栈的大门锁上。 最后伫立片刻,瞥了眼那光秃秃的天柱奇峰,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迅速呼出。 转身,离去。 天柱山脚下,写着古南岳三个字的牌匾前,范溪柳深深地对着牌匾鞠了个躬。 岳萧看着古南岳三个字,回想起了当初是与崇三大哥一起上的天柱山,犹记得当初崇三亦是对着这古南岳牌匾鞠躬。 岳萧不解,遂问道:“范老前辈,为何你们要对这牌匾鞠躬?” “因为剑神。”范溪柳答道。 “剑神?”岳萧摸着脑袋,不明所以。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江燕蝶故意的走到岳萧身边,得意的紧,似是因为岳萧不知道剑神而兴奋。 “这么说,你知道咯,那说来听听。”岳萧看着江燕蝶调皮的样子,便知道她是在找点存在感。 不过岳萧似乎是猜错了。 “这个任务很艰巨啊,书生,还是你来说吧。”江燕蝶直接将那巨大的包袱甩给了书生。 岳萧看着江燕蝶给书生找事干,心中想着江燕蝶还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有个性。 但是书生与岳萧真的能谈的起来?或者说是能谈的愉快? “说说吧。”岳萧看着书生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自大?好像不至于,狂妄?书生好像也没那本事。 似乎是因为吃醋吧。 嗯,就是吃醋。 岳萧心中肯定的想着。 “说什么?”书生明显不怀好意的问道。 “剑神。”岳萧当然不会恬不知耻的去热脸贴书生的冷屁股,语气自是重了些。 “剑神,南岳剑派的掌门,姓张名衡字晚修。”书生像是背书一般脱口而出。而这番话,却又是那么朗朗上口,简短有力。 “嗯,还有呢。”岳萧点点头,示意书生继续。 “还有什么?”书生眨了眨眼,看了眼岳萧。似乎是看见岳萧就有一种厌烦的感觉。 “剑神啊。”岳萧再次说道。 “嗯,剑神,南岳剑派的掌门,姓张名衡字晚修。”依旧是那般熟练,仿佛是练习了上千遍的样子。 岳萧看着书生,书生亦是盯着岳萧。 两人眼中都有火,只是都不能发作。 岳萧想狠狠的把书生揍一顿,可是出不了手,因为自己从不欺负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书生更想狠狠的将岳萧臭骂一顿,可自己是读书人,得讲究斯文,不能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 于是两人都各自背过脸去,看向一边,像极了两个刚打完架,想要回家找家长又怕挨骂的小屁孩。 江燕蝶与范溪柳看着两人,顿时被两人的对话与动作逗乐了。 小虫子则在那看着古南岳的牌匾,不知道在乐呵着啥,习惯了小虫子的人都知道他一向如此,也没什么精力去刻意的关注他。如果要每天都去研究他到底在乐呵什么,恐怕十个书生加在一起都不够用。 最终还是范溪柳向岳萧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他们要对这古南岳的牌匾鞠躬,因为这古南岳三字便代表着南岳剑派,南岳剑派很早便存在了,据传在少林武当还没起家时,南岳剑派便是天下第一大派,当时可是气势恢宏啊,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南岳剑派的高手逐渐凋零,便开始没落了下来。 没落的南岳剑派在少林武当逐渐声名鹊起的时候选择了归隐山林,而这天柱山乃是洞天福地,于是便在这落地生根。 也许是三十年前的魔教太猖狂了,南岳剑派的掌门张衡,也就是张晚修看不下去了,一人一剑,直接杀进伏魔谷,单人独战魔教五大长老,灭杀四位,剩余一个龙战负伤逃逸,自此,那三十年前的一场正魔大战便自此拉开了序幕,据传那一场伏魔谷内的正魔大战,杀气冲天,江湖武林正道损伤殆尽,魔教几近灭亡。 大战之后,剑神却从此销声匿迹,本以为此事就此平息,可是魔教教主却在暗中筹备了十五年,准备死灰复燃,可谁都没想到竟然路遇冯昭然,更没想到的是那个只不过一介书生的冯昭然竟然将魔教的教主给灭了,不说滑天下之大稽吧,但在岳萧听来,也是足够不可思议的。 “原来国柱冯昭然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啊。” “当然啦,别小看了冯昭然,之前我还以为他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可是在与他交手之后,如论单打独斗,现今的江湖武林,少有人是他的对手啊。”范溪柳默然道,似乎是因为与冯昭然交过手之后才发现对方真的很强大,强大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过范溪柳的话外之意也是很明显的,他范溪柳,虽然老了,可依旧是天下排名前几的厉害人物。 “那为什么你们要对这牌匾鞠躬呢?”岳萧听着范溪柳说了关于南岳剑派的故事,可却依旧没弄清楚为什么他们要对这块牌匾鞠躬行礼。岳萧所问的是他们,而不是他,因为范溪柳知道,肯定有人在这里对着古南岳三字行礼鞠躬。 只是他并不知道的是他们鞠躬是对当年剑神的所作所为,而崇三则是对剑神。 区别是有的,一个对事,一个对人。 “因为剑神啊,剑神代表着武林正义,他们是武林正道,所以这鞠躬仅仅是对剑神的尊重。”江燕蝶看着范溪柳解释了一大堆,可岳萧依旧没听懂,便直接说了出来。 “哦,原来如此啊,剑神就是代表着武林正道的人物,也就是精神领袖,这我知道了。”岳萧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看着岳萧一副痴呆傻的样子,江燕蝶心想岳状元还是挺可爱的嘛。 不过书生却是恨极了岳萧,因为他闻到了百年陈醋的酸味。 范溪柳见状,也没说什么,带着四人朝着天柱山下走去。 路途之中,有着江燕蝶,书生,小虫子三个活宝级别的人物在,倒是乐子不断。 什么追马啊,烤鹅啊,杀鸡啊,等等数不尽生活中的小事,经过他们三人的一番折腾,都会让范溪柳与岳萧开怀大笑一番。 直到三天后的下午,五人终于踏出了皖地地界。 一直住在悦来客栈的五人终于要自掏腰包住店了。 只是小财迷书生与大财迷江燕蝶对此嗤之以鼻,为什么要掏钱啊? 这是他们两人的疑问,在他们眼中,钱,只有进的道理,哪有往外出的啊。 小虫子嘻嘻的笑着,似是对此习以为常。 岳萧也是无奈的耸耸肩,表示自己没钱。 范溪柳看着身后四个小辈,感觉像是他们的管家一样。 最终五人走进了一间名为同福的客栈,范溪柳看着自己腰包里的银两,为了省钱,无奈的要了三间上房,顺带着无奈的付了钱。为此,有着轻微洁癖的书生差点与范溪柳闹起来,不过最后小虫子说与书生一起住,书生便放弃了与范溪柳争吵的念头。 翌日清晨,再次出发。 只是此番与往常还是有点区别的,坐下多了五匹骏马。 骑在马背上,岳萧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自己的轻功是比马跑得快的。 经过三天的狂奔,岳萧五人终于追上了由丐帮帮主封年时带领的江湖众人。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岳萧才明白,少林武当真的是江湖武林中的大派,真的是不问世事的。 少林的慧智大师不在,武当的清玄子,不见了踪影,岳萧猜想那少林武当两大派在归真棋局中选择以子易子之后便返回了吧,以至于此刻全然没有少林武当的影子。 少林武当那是不问世事的,可是那先手中卒的狂刀亦是不见人影。 岳萧问过封年时,封年时的回答是自从归真棋局后便再也没见过张傲了。 而在范溪柳与一众人会合后,范溪柳对着众人随意的说了一番关于伏魔谷内的情况,众人也知道了伏魔谷乃是新一代魔教余孽选取的老窝,本来那是一处极其凶险的地方,没几个人愿意去,可是魔教余孽正好利用这一点,在那血红色雾气弥漫的伏魔谷内休养生息,准备图谋武林。 不过对于范溪柳与步留冥两位大侠曾闯入过伏魔谷,与魔教四大长老战斗过,虽然斩杀了不少魔教余孽,可是却也未曾伤及根本,差点被困在伏魔谷内难以脱困。 为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范溪柳决定先组建一个先锋队,暗中潜伏进伏魔谷,一探究竟。 众人纷纷附和,对于这种稳扎稳打的办法,众人都是赞成的,不过却有一个问题犯了难,到底派谁去一探伏魔谷? 第四节:伐魔先锋 没人愿意主动请缨,对于伏魔谷的传说,在场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血色弥漫的场景,满地的断肢残骸。 据传在十几年前,有一个胆大的猎户自认天下之大,没什么会让他感到害怕的,单人勇搏巨虎,在狼群里三进三出,这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过他都一一做到了。 当他听说在天灵朝有一恐怖之地,名曰伏魔谷。 心向往之,遂背着包袱,单人匹马上路了。 可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再也没人见过那个勇敢的猎户,不过在伏魔谷内经常传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声音,比如什么我是天下第一勇敢的人,我是…… 大家纷纷猜测那位猎户自从进了伏魔谷后见识到了那惨烈的场景,似是精神失常,成为了伏魔谷内的一个煞鬼。 所谓的煞鬼就是常人难以理解的鬼神之说,当然了,如果是做得好事,被许多人称赞的都被称为神,而那些咎由自取的人儿则成了凡人口中的煞鬼。 煞鬼,乃是寻常人家经常提及的事物,根据其名就知道不是为了祈福寻求平安,而是用来吓唬那些调皮的孩子们。当调皮的孩子不听话胡闹时,总会有大人说,今晚会有煞鬼来吃小孩哦,小孩便会吓得大哭,停住胡闹。 当然,在场的哪一位不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 范溪柳,百岁山的护道者; 静谙师太,峨眉掌门之下的第一高手; 君玥,峨眉的掌门继承人; 司圣玉,崆峒派的掌门人; 上官修与涂恐,崆峒派的两位优秀弟子; 封年时,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 季如常,海沙帮的掌门; 龙熙让,五行宗的宗主; 司空伍,五行宗的唯一继承人; 刘天风,七星门的门主; 岳萧,当朝武状元; 江燕蝶?好吧,没几个人认识她,她不过只是天柱山脚下悦来客栈的一个小小老板娘。 书生?好吧,也没人认识他,他不过天柱山脚下的悦来客栈的一个记账先生。 小虫子?嘻嘻笑着的脸,让人一见难忘,不过也没几个人能认识他,他不过是天柱山脚下悦来客栈的一个小伙计。 在场一共十五人,且不说能有多大的能力,不过对于这十五人来说,已然是江湖半壁江山的成名人物了。 江湖武林,虽然高人无数,可高人却不常有,一般有点名气的不都是高手么,能作为一派掌门的,岂能是一般的高手? 九大门派中,此地便有五位在此,狂刀张傲自是不与他们为伍,少林武当隔绝于世,于武当山中挑水,于少室山上劈柴。 十五人席地而坐,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旦开口,不管谁去,都是危险的事情,谁不珍惜生命?有谁愿意去冒险? 范溪柳看着众人无动于衷,而自己则是此事的倡导者,想要逃脱也没办法避免。 “如若需要,老头子再进一次伏魔谷便是。”范溪柳道。 “不可,范老前辈,不可啊,你乃是此次伐魔行动的领军人物,是整个伐魔大军的主心骨,若你犯险,那伐魔大计恐将变成一番笑谈。”封年时知道范溪柳这番话只为激励众人而说,不过他却不得不制止住范溪柳接下来要说的话。 “封帮主说的极是,您老作为主心骨,当然得坐镇中军。”书生是在场中唯一一位不用去伏魔谷的人,因为他去了也没用,不但起不了作用,反而是他人的拖累。 别看只是一介布衣书生,但是在无良师父的强势下,兵书亦是读过不少,也因为如此,他才看的透彻,一支军队,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灵魂,而在这个随意组建的武林伐魔大军中,范溪柳老前辈便是这个军队的灵魂,如果没有了范溪柳,这支军队虽然也有战斗力,可是却要下降至少三成。 “小书生说的对,在这里,我们都是以武行江湖,虽然也有些见识,可是对于这打仗之事,倒不如封帮主与季掌门啊。”范溪柳倒是诚恳,说的也是实在话。 封年时与季如常相视一笑,范溪柳这番话,说的倒是透彻,常年与魔教余孽周旋的丐帮与海沙帮,丝毫不亚于任何一支强大的军队。 哪怕魔教只剩余孽,也能共同抵抗住丐帮与海沙帮两大门派的联手抵抗,由此可知,三十年前的魔教到底强大到何种地步。 “不知季掌门有何良策?”范溪柳问季如常。 季如常沉思了一会,不知道脑袋里想的什么。 “如果我们让一位掌门带领着几位年轻后生去当这先锋,既可以当做练兵,想必有一位前辈在场,年轻人也能得到一次试炼的机会,不过这位前辈必须得是有着一定威信才行。”季如常缓缓道来。 待季如常话音落下,众人纷纷点头,感觉这个建议确实不错,也有可行性。 书生闻言,倒是多看了几眼季如常,本以为是阴险狡诈的一个人,可在这武林大义面前,季如常表现的却是如此大义凛然,虽然不知道季如常打的什么算盘,但是书生总感觉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 书生左思右想,看着季如常那丝毫没有情绪变化的脸,书生心想难道真的没有什么算计? 小虫子可不在乎什么算计不算计的,他只知道——嘻嘻。不能说他傻,因为他本来就是脑子缺根筋的人,傻不傻对他来说,都一样,因为他不在乎。 岳萧看着季如常,倒是觉得这个建议还算不错,但却也有一定的难度。 毕竟年轻人都是年轻气盛的,也是心高气傲的,哪里会肯听从别人的指示? 特别是那些只知道挑水劈柴不问世事的大门派弟子,这真的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不过岳萧多虑了,哪家门派的弟子不是精挑细选的?能被掌门带在身边人物,谁不是个人精?起码也是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是那脑子一根筋的家伙。 “那哪位掌门愿意担此重任?”范溪柳看着司圣玉,封年时,季如常,龙熙让,刘天风等五人,然后还特意的看了眼峨眉的静谙师太,眼中的意思很是明显。 季如常想着自己没那威望,也没那份本事,遂耸了耸肩,对着范溪柳微微一笑,意思很是明显,就算是我去,恐怕那群小兔崽子也不会听从我的意见。 范溪柳岂能不知道季如常打的什么小九九,毕竟是吃了九十年盐的老家伙了。 静谙倒是想去,可是一想自己并非掌门,其次自己又是一介女流,虽然凭自己这份实力,完全有那能力胜任,不过习惯了安逸的静谙师太也没做出什么过多的举动。范溪柳的那眼神很明显,不是让自己去,而是让自己保持沉默。 如果说范溪柳心中没有合适的人选的话,想必在场的所有老成精的掌门都会一巴掌拍死那个瞎说的人。 能作为百岁山的护道者,维护江湖武林正义与侠义,没点智慧? 更何况做得还算出色,当然,那个叫做成兰的小姑娘说的亦不错,范溪柳护的只能算是伪道。 崆峒派掌门司圣玉站起身来,看着范溪柳。 “我去吧。”司圣玉也是没辙,首先第一点,少林武当两大门派不参与武林纠纷,置身事外,峨眉崆峒自是首当其冲,他作为崆峒派的掌门,自当义不容辞;其次便是,他乃是在场中季如常口中最合适的掌门。 无他,因为他是司圣玉,他经历过三十年前的正魔大战,就凭这一点,其他掌门便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司掌门能有这份心,我先行替江湖武林感谢。”范溪柳站起身,看着心中的人选,心中的巨石终于放下了一半。 “那我们都要去?”岳萧问道。 岳萧所说的我们,自是指的年轻一辈。 “不!”季如常在岳萧话音尚未落下便否决道。 “那谁去?”上官修问道。 “人太多,易暴露行踪,依我看,除了司掌门之外,只需要三人便可。”季如常道。 “我觉得季掌门说的不错,人多虽然有利,不过这次仅仅是打探,人多不便,三四人的小队伍才是最佳。”封年时对季如常所说十分认可。 “三人?可我们这里有八个人啊。”江燕蝶疑惑的问道。 “三个人啊?算我一个吧。”岳萧听着他们说的实在是无趣,只不过是进入伏魔谷打探消息而已,也没什么大战发生,还在商讨着该如何行兵布阵?无趣,无趣的紧,所以为了尽快的摆脱这场无趣的讨论,所以岳萧便主动请缨。 “岳状元心怀天下,我替天下苍生感到欣慰。”范溪柳对着岳萧拱手道。 “既然岳状元如此明大义,我虽为一介女流,不过自认武功还算过得去,为江湖武林出一份力,自是我峨眉派应尽的义务。”君玥继岳萧之后,主动地站了出来,不得不说,君玥这一番说辞,倒是颇有点门派主事之人的意味。 范溪柳看着君玥,点了点头,道了句,还有哪一位? 其实范溪柳完全可以点名的,可是在小辈面前,范溪柳做的很好,没有刻意的去让谁去,而是将主动权完全交到了年轻人自己身上。 这不光是胆色问题,更多的是一份对江湖武林的担当。 年轻人毕竟才是武林的主力,作为老一辈的他们虽然尚有余力,可叹岁月易老,青春不再。 “我去!”江燕蝶不知道在哪里拿出一把铁制锅铲,似乎是在示意自己完全有那份能力。 当范溪柳看着江燕蝶主动地站出来,倒是愣住了,这还是那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江燕蝶么?这种没有好处的事情,她竟然肯去干? 不光是范溪柳,岳萧也算是对江燕蝶比较熟悉的人了,对于这个将钱看的比命重要的老板娘,岳萧还真没想过她有这样的一面,岳萧就算猜书生会主动说要去伏魔谷,也不会联想到江燕蝶会主动地说自己要与自己一同前往伏魔谷。 书生本来不解,可是看着站在岳萧身边的君玥,顿时明白了。 书生没有去劝说江燕蝶,而是伸手推了一把小虫子。 “嘻嘻……”坐在地上的小虫子被书生一推,差点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幸亏小虫子身手敏捷,一下子站起身来。 看着小虫子站起身来,江燕蝶回想起之前范溪柳所说的伏魔谷内的场景,以及那个关于煞鬼的传闻,顿时感觉自己刚才好像真的是冲动了些。 “好了,小虫子既然这么有勇气,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岳状元,君玥姑娘,小虫子,你们明日一早便与司掌门一同出发,前往伏魔谷,一探虚实,记住,魔教之人,心狠手辣,一旦遇上,万不可手软,我提前预祝你们凯旋归来。”范溪柳没理会尴尬站在一旁的江燕蝶,反而是直接将小虫子推进了那三人之中。 第五节:横来一战 翌日,天尚未亮,四匹骏马飞奔在官道上,马上四人,相貌非凡,一男一女,并排而行,两人均是左手长剑,右手缰绳。 前方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老的一副威严,不过那一副紧皱的眉间却显得忧心忡忡,少的则一副笑嘻嘻的东张西望。 这四人便是被范溪柳派去一探伏魔谷虚实的伐魔先锋。 身先士卒的司圣玉不管如何疾驰,亦或是策马狂奔,身边的小虫子绝对不会超过三息时光就能赶上来,身后的岳萧不紧不慢的跟着,至于君玥,看着自己加快速度,跟着倒是有点勉强。 司圣玉是个极度爱好面子的人,这基本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了,特别是一些小事上,而他此时遇见的却是小虫子,一个脑袋缺根筋的家伙。 爱面子的司圣玉一直在与小虫子较着劲,可是看小虫子那一副随意的模样,司圣玉就感到自己的面子被人给折了。特别是小虫子嘻嘻的笑脸,就像是在嘲笑他,老家伙,你算个什么东西? 越想越气,司圣玉就像是着了魔般,拼了老命的策马狂奔,想要将小虫子给甩掉,可是每当自己提速,小虫子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跟在自己身边。 至于身后的岳萧则放慢了点速度,与君玥并驾齐驱。 “峨眉派的剑法甚是玄妙,我早就想去领教一番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不知何时能请君姑娘赐教几招?”岳萧故意放慢速度,就为了与君玥讨教几招峨眉派的剑法。 君玥一直是个温文儒雅的姑娘,虽然武功卓绝,但却温和的紧,骑马也是飒爽英姿,丝毫不比男子差,不过在司圣玉为了面子与小虫子较劲不断提速的过程中,君玥还是感觉十分吃力的。 虽然岳萧故意的放慢了速度,可君玥依旧得全力以赴策马狂奔,即便是峨眉的剑法玄妙天下无双,可那也得有精力诉说才行啊。 “君姑娘且慢,司掌门恐怕是为了面子的事,要与小虫子一争高低了,如果分不出个胜负,那恐怕也不会停下来,我们没那必要这样穷追不舍啊,何不放慢脚步,想必司掌门会在前方不远处等待我们的。”岳萧在灵都两年,竟学会了不少,就连人心都能看懂一些,要知道,两年前的岳萧,那时,他出山,真的是如他所说,一个人,一把剑。 时光,总是能让人成长的,时光中,学的东西永远是难以想象的。 君玥闻言,想着岳萧所说倒是不假,遂放慢速度,在自己可控制的范围内,策马朝前而去。 “君姑娘,其实我就是想与你交流交流武学,绝无其它想法。”岳萧对着君玥说道,只是那死缠烂打的模样,确实是挺让人生厌的。 “难道武状元三个月挑了半个江湖,就是这般死缠烂打?”君玥看着岳萧说道。 岳萧倒是没想到君玥竟然会这般说,只是他内心是崩溃的,他是真没多想,真的只是想与君玥交流武学。 就在岳萧被君玥一句话说的尴尬万分,不知如何作答时,官道上突然蹦出来一个人。 此人手持长刀,看起来挺俊秀的,一身锦绣长袍倒是显得贵气十足。 岳萧看着突然蹦出来的人,熟悉的紧,顿时勒紧缰绳。 君玥亦是勒紧缰绳,大声呼喝道:“张掌门?你为何拦下我们?” “刚才有人骑马而过。”狂刀张傲对着两人道。 岳萧与君玥两人对视一眼,对狂刀张傲所言表示不解,虽然前面骑马而过的肯定是司圣玉掌门与小虫子。 “我正在睡觉。”狂刀张傲接着说道。 岳萧与君玥同样还是迷茫,不解张傲所说何意。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张傲看着岳萧与君玥,眼里的敌意很是明显。 “那与我何干?”岳萧闻言,倒是丝毫不惧,本来还想着与君玥谈论谈论峨眉派天下无双的绝妙剑法,可如今倒好,出现个能让自己全力以赴去拼杀的对手。 “是与你不相干,但是我的刀,早已经嗅到了血的味道。”狂刀张傲拔出长刀,右手紧握,刀尖触地。 岳萧看着那把长刀,在这三月中旬的春季里,寒意十足,一看就是千年的寒铁打造而成,刀锋锐利,想必是吹毛断发,一旦不小心被刀劈中,那可就是缺胳膊少腿的了。 “好刀。”岳萧赞叹道。 “张傲,手握刀,刀名狂,长六尺六寸,宽六分六厘,重六斤六两。”张傲对着岳萧说道。 “出剑吧。”不待岳萧回话,张傲接着道。 君玥还想阻止岳萧,想要说什么大事为重,可是看着岳萧跃跃欲试的神色,也就没了那份劝阻的心。 岳萧下马,君玥接过岳萧甩过来的缰绳,牵着马退至一边。 看着狂刀张傲的神色,手中长刀狂已出,似是准备大战一场,岳萧自是不敢托大,手中长剑猛然出鞘。 君玥本以为岳萧手中长剑肯定有其出奇之处,那个在两年前的少年曾一剑试问天下孰堪敌手的少年,到底使用的是什么样的一把剑呢?在夜晚,君玥都会不断的去猜想,可是当她真正的看见了这样的一把长剑后,感觉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岳萧手中不过是一把寻常的剑,精铁打造,算不上太好的铸剑材料,可是也算不上太差,谈不上什么削铁如泥,但是一剑削断手腕粗细的树木还是能够轻易做到的。 当然,这完全是对长剑来说的,而不是内力高深的高手。 “岳萧,手持剑,剑名莫离,长三尺两寸,宽三毫四厘,重三斤五两。”岳萧缓缓道来。 当这一串乱七八糟的数字自岳萧口中而出,君玥就感觉自己实在是太浅薄了。 岳萧手中的剑连个不错都算不上,凡是有点名气的人都不会用这样的长剑,因为这把剑,乃是天灵朝军中的制式长剑,虽然岳萧手中的长剑比起一般的制式长剑来,光整了些,也略带着点剑芒,在清晨的日光下,倒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刺眼。 “哎,男人,真是个难以理解的生物,为什么要争强好胜呢?不为女人,也不为了金钱,他们到底为了什么?”君玥轻声自问。 只是没人会回答她,看着两个对视一笑,随后便朝着对方而去的岳萧与张傲。 君玥无奈的说了句:“还真是横来一战啊,只是这一场战斗,有意思?” …… 锵…… 岳萧手中长剑与张傲手中长刀一触即退,岳萧手中的长剑乃是精铁所致,哪里能和张傲手中的玄铁长刀相抗? 更何况张傲乃是竖劈而下,自己只不过是轻轻抵挡,借力而退。 可是长剑却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快。 岳萧的剑十分快,快到眼花缭乱。 君玥看着一身白衫的岳萧,长剑翻飞,剑花不断,灵巧而不失杀势,倒是能算上高手之流。 反观狂刀张傲,一把长刀,胡乱挥舞,杂乱无章,丝毫没有一点招式可言,移动的步伐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般随意的摇摆着,手中的长刀更是不断的在身前左劈右砍。 刀剑相交的画面不多,更多的是,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胜负难言。 君玥看着两人,虽然两人的战斗方式极不寻常,可是君玥还是有所发现,毕竟是峨眉派的掌门继承人,虽然缺少历练,可眼力却是不乏。 狂刀张傲的刀法,甚至说都不能算是刀法,只能算是庄稼把式,可就是君玥眼中的庄稼把式,却在岳萧的强势灵活的剑招下,似乎还显得游刃有余。 甚至岳萧还有点吃力的模样,于是便仔细的观摩起狂刀张傲的刀法。 君玥的眼力可以说是极佳的,在不过三十余招后,君玥便发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 虽然狂刀张傲没有什么特定的招式,可却是步步招式,似乎不经意的一个移步,不说是最好的,但却是最佳的,因为在那里,能够更好地对岳萧形成威胁,而岳萧长剑刺来,张傲只不过随意的一挥刀,便将岳萧的长剑荡开。 轻巧而随意的在微妙之间化解对手招数,这不是君玥她这等未曾与高手过招的人物所能理解的。 狂刀的刀法不算是天下最好的,却是最能杀人的,因为那是自地狱而来的杀神,全身散发而出的杀气,便是那刀的势。 势,是一种气场,一种个人特有的气场。没人能解释清,如果真的需要一种解释,那就是一个人的气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质,温婉儒雅是一种气质,潇洒风流亦是一种骨子里的气质,而这种在战斗时爆发而出的精妙状态便是狂刀张傲的势,他是源自地狱的杀神,长刀下,似是神魔不问,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感受着强大气场的岳萧,虽然手中的长剑依旧飘忽不定,杀招尽出,但却在气势上弱了许多。 不过张傲并非是那种无脑压制对方取得优势的人,若是那样,那他就不是狂刀张傲了,狂刀虽傲,不过却也不傻,特别是在武学造诣上。 盛名之下,如果不是有着真本事,那就是造作,不过岳萧一个出道三个半月便将整个江湖闹得不安宁的存在,谁会与他一起造作?除去造作,那就是有着真本事。 狂刀张傲自是不会以为岳萧就这点本事,自己的狂刀尚未使出,岳萧就处于下风? 两人刀剑再触,擦除火花,这是第一次两人交手带上内力。如果这要是被不远处马背上的君玥知道了,那岂不会惊的连下巴都掉在地上?xh:254201186 第六节:西西 看着官道边上被齐齐斩断的树木,君玥一直跟在他们两人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两人出手。 刀剑相交,逐渐碰撞出火花,而之前看着落入下风的岳萧此时也是大发神威,竟然使出了一套奇妙的剑法,峨眉派素以剑法奇妙天下无双而著称,可是在看到岳萧所使的剑法后,君玥眼睛瞪得老大,那玄妙的招式,刁钻的出招角度,速度与诡异相结合,让这套剑法到处都充满了出神入化的意味。 眼力甚高的君玥自是不认识这套剑法出自哪里。 “好剑法。”刀剑相离,狂刀张傲突然在两人撤招后爆出一句,然后提着长刀再次朝着岳萧而去。 “狂刀张傲亦是不差。”岳萧大笑着说道。 两人在君玥眼中再次战作一团。 刀光剑影,虽然岳萧的身法与剑法绝对算是高手之列,可狂刀张傲的刀法却实在是不敢让君玥恭维,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君玥肯定会脱口而出——烂! 狂刀的刀,绝对是世间少有的好刀,可是那刀法,却实在是让见识了许多精妙剑法、刀法、棍法、甚至是各种武器使用高手招式的君玥找不出什么来评价这种刀法,说他烂吧,可却又能与岳萧斗得不相上下,说他不烂吧,可又实在是杂乱无章,丝毫没有一点招式的痕迹。 无招胜有招? 那只不过是虚幻缥缈的高手才能做到,当今武林,貌似还没听说有人能达到那种地步。 岳萧手中的长剑很是普通,可却仗着这精妙的剑法抵抗着狂刀张傲的一波波进攻,也利用长剑的灵巧轻便优势打乱了狂刀的战斗状态。 “原来狂刀也不过如此嘛。”岳萧大笑着道,不过手中长剑亦是不停,不断地朝着狂刀张傲劈刺撩…… 长剑的飘逸潇洒,在君玥眼中,这才是最重要的,究其原因不过是君玥用的剑,峨眉派的武器也是剑。 虽然武当亦是用剑,武当的剑乃是太极剑,轻灵柔和,绵绵不断,重意不重力。 而峨眉派的剑是刚柔并济,内外相重,长短并用。 万剑归一,一剑便可破却世间万法。 作为峨眉派掌门继承人,君玥自是见多识广,对于剑的领悟,绝对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可是在岳萧面前,君玥似乎是只有惭愧的份。 数不清的剑影在官道上飘散。 官道两侧时不时地倒下一两棵碗口粗细的树木。 剑气如虹,刀芒若风,岳萧奇妙的剑法尚未在狂刀杂乱无章的刀法上占有丝毫优势。 两百余招过去,两人依旧是斗得难解难分,不过君玥可知道,两人整整斗了半里地了。 君玥看着张傲与岳萧的步法,亦是不认识。 张傲的步法与他的刀法一样,杂而乱,压根就是看不出什么套路。 岳萧的步法倒是有迹可循,在峨眉派的典籍中有所记载。 游龙入虚,缥缈而无踪,狼行虎步,迅捷而威武。 这便是江湖武林上最有名气的三大步法,也是鼎鼎大名的三大剑法之步,排名第一的便是游龙步,此步法讲究的是奇。 而随后的狼行虎步则是其余的两大剑法步,狼行迅捷,虎步威武。 排名第一的游龙步因其难以练成而绝于世,君玥只是在峨眉的藏书楼典籍中见过,没想到在岳萧身上见到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因为君玥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要想练就游龙步,必须要经受非人的折磨。 典籍上形容游龙步的只有二十个字——脚踩水波间,行于烛火上,踏一叶于树,走在缥缈中。 而想要做到这种地步,得先将自己身子骨打造的轻柔,而轻柔之意便是骨轻,至于如何做到的,典籍中未曾介绍,只记载了一句非人类所练之功。 岳萧倒是不会在意君玥心中所想,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所使的便是那天下第一的剑步之法,他只知道,那是青虫湖的那个糟老头子,天天拿着棍子将自己撵到青虫湖里抓鱼,却不准许自己衣服沾水时所练的。 狂刀不认识游龙步,更不知道岳萧所使的是何种剑法,他只明白自己遇见了劲敌,自己的狂刀,以乱为主,乱,便是招式,乱,便是狂刀的精髓,可是在岳萧精妙的剑法下,狂刀感觉自己只能发挥出七分水准,像是处处都被对方克制一样,不过张傲一身内功深厚,与岳萧比起来,倒是占了不少的便宜。 “这样打下去,我们就算是打到明天也分不出胜负。”岳萧撤回长剑,看着张傲,张傲亦是持刀而立,静静的看着岳萧,虽然江湖上少有敌手,可是面对着当朝的武状元,狂刀虽然没使出全力,但也不负岳萧武状元之名。 “算了,打够了,也打累了。”狂刀张傲看着岳萧收手,打了个哈欠。 狂刀张傲刀回鞘,转身,沿着官道,朝后走去。 “下次再战,今天饿了。”缓缓的声音在官道上传开,君玥与岳萧看着一步一跃,不过几个眨眼功夫便消失在官道弯道的张傲,不知道说什么。 听闻到狂刀张傲所说的借口,饿了? 这不是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么,即使不是,但也差不离了。 “喂,什么意思啊?我还没打够呢……”岳萧似是真的没打够,对着不见任何人影的官道喊道。 只是任凭岳萧如何喊叫,回应他的始终是寂静的清晨官道。 …… 话说岳萧与君玥路遇的是一个人,是狂刀张傲。 而为了面子策马疾驰与小虫子较劲的崆峒派掌门司圣玉则是遇见了人,准确的说是遇见了一群人。 疾驰的骏马在司圣玉狠狠地拉着缰绳后,顿时停了下来,马蹄印拉的老长。 看着一群人,司圣玉倒是没什么感觉,见多了这种场景,可是小虫子却是仍旧嘻嘻的看着那群人,只是知道小虫子的人才会了解,此刻的小虫子很生气,而生气的小虫子,发起怒来,是很可怕的,江燕蝶知道,书生更是明白。 那重新装修的悦来客栈便是江燕蝶不敢惹小虫子的见证,至于书生,见的不多,唯三次尔。 一群人分为两派,一派十个乃是威武壮硕的汉子,手持制式长剑,身着藤甲军装,一人两马。若岳萧在此,定会认识那些人,因为那个领头的乃是当初在徐字营内指证弗正与魔教长老青衫勾结的方伟。 而在小虫子与司圣玉骏马前的乃是一个瘦弱的男子,男子一身朴素装扮,整个一庄稼汉。不过乃是背对着司圣玉与小虫子的,看不见脸。 手中拿着一把锄头。 小虫子直接脚踩马鞍,一跃而起,不分青红皂白,朝着那十人而去。 司圣玉想要制止,可却晚了一步。 看着小虫子那气势,定当是一往无前啊。 方伟可不是普通吃皇粮无所事事的行伍出身,而是出自身经百战的徐字营,一声令下,十把飞射长戟直奔小虫子而来。 小虫子立身空中,虽然没有策马奔驰的飞射长戟弱了许多气势,可势大力沉的飞戟想要横穿小虫子,倒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农家装扮的男子看着小虫子身处空中,无处借力的情况下,竟然一把抓住首当其冲的长戟,然后立身空中,手中长戟横扫而过,只不过眨眼功夫,其余九把飞射的长戟便被小虫子击落在官道上。 “你是何人?敢打扰公家办差?”方伟不傻,看着小虫子年纪轻轻,一出手便轻易地挡住了十把长戟,当然不会轻敌,知道自己十余人恐不是对手,便拿出公家说话,若是一般人也就算了,起码在心里也会计较一番,可惜他面对的是小虫子,小虫子可是一根筋的存在。 手提长戟,戟尖触地,在官道上擦出一道明亮的火花,笑嘻嘻的小虫子拖着长戟直奔方伟而去。 方伟见自己的话语对小虫子无用,便出剑,策马借势而去。 徐字营的宗旨战斗宗旨是只有战死,决不后退。这也是徐字营仅仅三千人便能守住偌大的西北蛮荒之地的主要原因。 司圣玉都不想去看那十余人了,司圣玉可是见识过小虫子在归真棋局上的风采,自天而降,只一脚便将那硕大的棋子给震成了粉末,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看着被包围在十余人之间的小虫子,司圣玉也没墨迹,下马走到那个农家男子身前。 司圣玉伸出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男子明显的肩膀一沉,似是被司圣玉拍的有点受不了。 司圣玉感受着男子的动作,不似做作,难道真的不会武功,可是手中的老茧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叫什么?”司圣玉明显的没带什么情感,不温不火的问道。 男子看着司圣玉,眼神里很是迷茫,身子明显的后缩了点,这一切都没逃出司圣玉的双眼。 “我叫……西西。”男子有点紧张,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只是双腿抖动的更加厉害,似是跑了不少的路。 而看着男子身前沾染的灰尘,以及手上的擦伤,司圣玉怀疑自己真的想多了,也许只是那一群军中之人闲来无聊,在官道上追一个农家男子玩耍罢了。 小虫子很快解决了战斗,场中十人都畏缩在一个圈子里,小虫子手持长戟,指着十人,十人都像是看见了鬼一般,想要尽快的远离开这个煞神。xh:254201186 第七节:雨夜 司圣玉看着小虫子嘻嘻的笑脸,再看着那圈子里委屈想哭的方伟,司圣玉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拉着自称西西的男子走到方伟十人前。【ㄨ】 “你们认识他?”司圣玉问方伟。 方伟还没说话,看了司圣玉一眼,只一眼,就感觉下巴下一凉。 小虫子单手随意的握着长戟,戟尖很是精准的顶在方伟的下巴处,分毫不差。 方伟身子不自觉的朝后一缩,可是小虫子手中长戟就像是黏在方伟下巴上一般,亦是跟着方伟后缩。 方伟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孩子,就差哭鼻子了。只是全身不断的哆嗦着,倒是显得极度的懦弱、怕死。 “我……我是……”方伟在小虫子面前吓得腿都软了,就连说话都哆嗦。本来想要报上徐字营的大名,想借势压人,可是一想到小虫子一人一戟便将自己十人打趴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小虫子身后那个年纪稍大点,一看就是武林中的高人。 “说实话。”贵为崆峒派的掌门司圣玉,岂能不知道方伟心里的小算盘。 闻言,方伟便知心底的那丝借势压人的算盘打不出来了,便死马当作活马医,便老实交代起来。 “我是路上看见他的,兄弟们闲来无趣,便……”方伟话没说完,就感觉小虫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对劲,于是便戛然而止,不敢再说下去。 虽然方伟并没有说完话,但是司圣玉却是听出来了,与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是这群当兵的家伙追赶这个贫困的山村小兄弟,官道上本来就十分平坦,一个没有练过武功的男子如何与常年征战的骏马相较速度?农家男子被十人戏耍,那是肯定的,所以司圣玉与小虫子便会看到那般场景,农家男子喘着粗气,双腿微微颤抖。十人二十马在前方将官道紧紧围住,不给男子过去的缝隙。 “小虫子,放下吧,他们不是有意的。”司圣玉对着小虫子说道。 小虫子看了眼站在司圣玉身边瑟瑟发抖的西西,瞪了一眼方伟,便放下手中长戟。 “你们走吧,下次不要再干这种仗势欺人的勾当了,你们是天灵朝的精英,不要败了徐字营的威名。”司圣玉岂能不知道这一身藤甲乃是徐字营特有的装备,更何况在徐字营,一人双马,长剑长戟乃是最基本的配置,就算不用脑子想,司圣玉也知道这是徐字营的人啊。 司圣玉看在徐字营的面子上倒是没有与他们为难,而是随意的打发了方伟十人。 小虫子看着西西,似是十分同情他,只是一个劲的对着西西傻笑,西西对这个为自己仗义出手的小虫子也有颇有好感。 司圣玉似乎也忘了因小虫子驳了自己面子而要与其疾驰狂奔的事。 看着小虫子与西西两个似是很投缘,便坐在一旁,等待着后面的岳萧与君玥的到来。 等到晌午时分,司圣玉才看见岳萧与君玥两人的身影,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司圣玉心想如果这两人能走到一起,会不会是江湖武林的美谈? 当朝武状元与峨眉掌门继承人,朝野江湖,倒是门当户对嘛。 不过司圣玉倒是想起了花想容,与君玥相比起来,司圣玉则还是比较看好花想容的,因为花想容比较实诚,这只是司圣玉的感觉而已。一曲《岁月时光》给花想容增添了不少的好感,那是一种忧,忧天下,忧武林,忧天下苍生,这种情怀,不像是一个出自灵都飘香楼花魁的手笔,但实际却生生的存在着,只能说明花想容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起码现在的君玥难以企及。当然,这是不谈武功的,只从心性上说。 尽管岳萧与君玥聊得很开,不过说的也仅仅是剑法而已,对于生活,至于别的,且不说君玥是否会聊得开,就算是岳萧,对于男女之情,岳萧现在只要一提及情,脑袋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那个曾与自己坐在天柱山天宫长廊静静等待着日出的花想容,那个将第一次给了自己的女人,那个为自己而作的曲子,恐怕世人都听出了《岁月时光》中的大义,可却不知道这种义源自岳萧,那是他带给花想容的,只是在岳萧那段消极的岁月里,每感受到《岁月时光》那最后的一手,岳萧便会清醒许多,起码不会再继续沉沦于过去。 毕竟在岳萧心底的最深处,还是宁愿携伊人手,走天涯,且不说共度余生,但是两人只一晚鱼水之欢,逍遥且快活的时光,太过短暂,这不是他们想见到的,他们需要的是长相厮守,彼此看着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直至长眠于土。 本来只有四个人的伐魔先锋,可是却多了个西西。 司圣玉对于突兀出现在官道上的西西,没什么好感,君玥与岳萧是后来追上的,不清楚状况,倒是司圣玉将事情原委说了一番,岳萧也觉得西西很可疑。 于是岳萧便前去询问了一番。 “你是从哪来的?”岳萧可没有丝毫同情西西的样子,一上去就像是气势汹汹的恶霸,声音老粗老粗的。 岳萧只见西西后退了一步,躲在小虫子身后,抓着小虫子的衣袖。两只不断闪烁着的小眼睛盯着岳萧,眼里的泪水像是马上就要决堤而出。 岳萧可不在乎这一套,走到小虫子身边,径直拉过西西,紧握着西西的手臂。 “额,啊……”西西似是被岳萧捏的有点疼痛,忍不住叫出声来,不过西西也是一个好强的人,虽然疼痛,但依旧皱着眉,强忍着。 这一幕落在君玥眼里,君玥毕竟是大门派出身,对于这种农家人,见的极少,也没什么想法。 而岳萧见到西西的表情,知道并非作假,如果是作假的,那这西西绝对是世上绝佳的丑角,因为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将事情当做一场戏来演的,肯定会是一个好戏子。 岳萧放开西西的手臂,西西揉了揉被岳萧捏的有点生疼的手臂。 “算了,既然你不肯说,那你就回家吧。”岳萧准备打发掉西西。 “不要走,嘻嘻。”小虫子对着岳萧说道。 “你不要他走?”岳萧不可思议的看着小虫子。 小虫子一脸认真的点头。岳萧无语,也没说什么,走到骏马边上,一跃上马,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官道而去。 小虫子看着骑马而去的岳萧,那背影里的含义很是明显了,你自己选择吧,到底是选择我,还是一个陌生的路人,小虫子不知道作何选择,回过头看了看西西。 最终才下定决心做出了一个选择。 司圣玉看着小虫子所做的选择,不由得笑了笑,叫上君玥,骑着马朝着岳萧追去。 …… 官道上,手中紧紧握着锄头,西西笑看着远去的四人,哪里还有一点担惊害怕的模样? “武状元果然厉害,就是不知道武功如何,据说一把长剑能打过大半个江湖?也不知道能不能……”西西看着手中的锄头,自言自语道。 也许岳萧他们是幸运的,在连续狂奔,疯狂的赶了两天路之后,距离伏魔谷也不过小半日左右的路程了,距离伏魔谷越近,气氛便越觉得有点压抑,不是寂静,而是心情有点沉重,而这空山后,便是那令无数人谈之色变的伏魔谷。 四人兴许是有点累了,便决定在傍晚时分寻一地休息,结果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寂寞官道上,只寻到一座破庙。 破庙实在是破,破旧的都不能称之为遮风挡雨的场所,恐怕只需要一场暴雨,这破庙就会轰然倒塌,成为一片废墟吧。 见天色已晚,虽然破庙已经摇摇欲坠了,可是看着寂静的官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司圣玉便决定停下休息一晚,待养足了精神,第二天去一探伏魔谷。 可他们也是不幸的,本来上半夜还是漫天星云的夜空,在下半夜竟然下起了暴雨。 暴雨中,听着稀里哗啦的雨滴敲打着地面,以及破庙的屋檐。四人无言的看着摇摇欲坠的破庙,相视无言,只能默默地走出破庙,跨上马,朝着前方奔去。 在暗黑的夜里,肯定是会有点事情发生的,而直奔伏魔谷的四人,就是这场暴雨中的主角。 雨中,破庙轰然倒塌的声音传出老远,不过这一切都与岳萧四人毫无关系,他们四人早已走远。 策马在雨夜里,君玥显然是不适应这样的夜奔,特别还是下着暴雨。 岳萧也是一样,虽然宽阔的官道上没什么阻碍,可是黑夜中,谁能想到前方会有着什么样的危险? 如果说镇定,那四人之中最镇定的却不是司圣玉,而是小虫子,依旧是嘻嘻着咧着嘴傻笑的小虫子压根没将这黑夜里突然到来的暴雨当回事。 司圣玉见着三人的表现,小虫子是纯属缺根筋,与其说镇定,不如说成不懂畏惧,岳萧则是有点担忧,至于君玥,恐怕是第一次这样在暴雨中夜行,倒是显得有点害怕。 这一相较之下,高低立判。 而司圣玉则是默默的跟在三人身后,他明白这场暴雨来的有点意思,而在这暴雨的夜里,若不发生点什么,岂不愧对了这一场三月下旬里突如其来的暴雨。xh:254201186 第八节:不对劲的伏魔谷 当四人骑着马,站在一处断崖前,就连司圣玉都感到奇怪,这还是当初那个伏魔谷么? 暗夜下,整个伏魔谷,给人一种狰狞的错觉,君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小虫子嘻嘻的看着下面的伏魔谷。 君玥看着伏魔谷,眉头紧皱,似乎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这地方,似曾相识。 “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君玥将自己心中的不解说了出来。 闻言,岳萧亦是聚精会神的朝着底下的伏魔谷看去。 本来只是有点感觉的岳萧竟然也皱起眉头,说了同样的话。 “嗯,确实是有点熟悉,好像来过一样。” 司圣玉在三十年前便来过这伏魔谷,但却未曾站在这高处,那时候的他只不过是站在师兄弟堆里毫不起眼的一个崆峒派弟子,没想到三十年时光一晃而过,当初和自己一起浴血奋战的同门师兄弟门,如今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三十年的沧桑,如今物是人非,就连这伏魔谷都换了番个天地,更别说那变幻莫测的江湖武林了。 三十年前,司圣玉是白天参与的正魔大战,曾记得在那晚,也是一场暴雨,只是那雨中尽是血腥味,流出伏魔谷的全是猩红色的血水。 如今的伏魔谷,血腥味倒是淡了许多,不过在浓烈的泥土气息中依旧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暴雨敲打着伏魔谷,就像是一个血盆大口,狰狞的可怕。 “别看入迷了,这是一个阵法,就连奇门遁甲的大师不注意都会迷失心神,更何况你们这几个臭小子。”司圣玉看着岳萧与君玥似是被这天然的阵法给吸引住了,便出言提醒道。 可是司圣玉一直看不懂小虫子,小虫子只不过是一个客栈的小伙计,可是却有着不俗于自己的身手,而在年轻人之中,更有着不一样的心性,倒是让司圣玉刮目相看,更何况当朝武状元岳萧都被这天然的阵法给吸引了,峨眉派的掌门亲传弟子君玥亦是如此,可小虫子却是…… 对着伏魔谷……流口水? 岳萧与君玥在司圣玉的提醒下,一个激灵,不消片刻便回过神来,君玥暗叹好险,而岳萧则是再次看着血盆大口的伏魔谷,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 “司掌门,为什么我对这伏魔谷,总是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岳萧依旧不解,他已经没注意那阵法了,可依旧是有着强烈的感觉。 “你还在阵法的迷惑之中?”司圣玉看着岳萧清明的双眸,还伸出手在岳萧眼前晃了晃。 “前辈,我没注意到那奇妙的阵法,可是我还是有一种深深地感觉,我与这伏魔谷有着一丝丝联系。”岳萧说道。 “你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司圣玉也是感到奇怪,看着岳萧那不似作假的表情,更何况,岳萧性子本就沉稳,也不会做出扯谎的事情来。 君玥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君玥刚准备说出来。 “啊,我要吃。”小虫子大声吼道,然后竟然直接朝着那张着血盆大口的伏魔谷奔去。 司圣玉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幕。 只见小虫子在暴雨中,大声的嘶吼着,像是发了疯一般。 岳萧看了眼司圣玉,然后双脚一跃,朝着小虫子奔去,虽然心中的疑惑尚未解开,不过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来说,还是小虫子比较重要。 司圣玉犹豫了下,看了眼君玥,君玥没说话,只是在暴雨中点了点头。 暗夜中,暴雨下,小虫子一人的嘶吼声回荡在伏魔谷里。 “啊……” “我要……我要……吃……吃……” …… 一连串的声音在暴雨中传出不远,便被暴雨哗啦啦的声音给盖住了。 小虫子的脚速很快,只不过一会儿,君玥便再也听不见小虫子的声音,耳边只有暴雨稀里哗啦的响声,而比司圣玉提前追上去的岳萧倒是有着天下第一的步法游龙步,在黑夜里,身若游龙,如果是笔直的道路,或者在白天,追上小虫子倒是轻松的很,可是在这暴雨中,只能凭借着小虫子的声音,然后紧紧地跟着,保持着大约百余丈距离。 司圣玉一直在君玥的身边,再也听不见小虫子的声音,便停下了脚步,与君玥两人商议之后,在黑夜之中摸索着回到了之前的地方,远远的看着暴雨中的伏魔谷。 “司师叔,他们两会不会有事啊?”君玥担忧的问道。 “如果我刚才没看错的话,岳状元使的是江湖武林早已失传的游龙步,想必追上小虫子也不什么难事,只是……”司圣玉慢慢的说着,脑袋里也是不断的思索着。 “只是什么?”君玥急忙问道。 “只是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小虫子,反而是岳状元……”司圣玉想起之前岳萧所说的熟悉感觉,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怎么说?”君玥不懂司圣玉的意思,她不明白为什么司圣玉不担心小虫子,反而是担忧岳萧。 “想必你也知道剑神吧。”司圣玉回过头,对着君玥说道。 “剑神?”君玥疑惑问道,然后想是想到了什么,便大声接着道:“您是说,那个江湖上的猜测?” “不错,就是那个猜测,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三十年前的剑神,便在这伏魔谷中,而且魔性尚未磨灭。” “我曾听师傅说起过这件事,只是这件事乃是江湖上的绝密,只有当年参与了那件事的七人才知道啊,不过岳状元?”君玥不明白为什么司圣玉会说这件事会与岳萧相关。 “我也说不清楚,当年,我只是崆峒派的弟子,在那场正魔大战后,我回到门派便勤练武功,终于在众师兄弟中脱颖而出,最终掌门将这偌大的崆峒派交给我打理,也告诉了我这个决不能传出去的秘密。”司圣玉似是在回忆那晚师傅临终前告诉自己的惊天秘密。 “师傅说,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肯定能在江湖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君玥心里知道那件事的重要性,也不敢随意的说出口。 “是啊,毕竟这件事关乎到剑神,谁能接受剑神入魔道呢?”司圣玉无奈的说道。 君玥也是叹息,想到那件事,君玥就难以接受,一代剑神,入魔道? 司圣玉与君玥一直说着那件事。 而暴雨来得急,走的也急,只是下的时间稍长了些。 看着雨后伏魔谷的暗影,君玥才知道,自己看到的只不过是伏魔谷的一个入口,据司圣玉说,在这入口后面,可是两座山交接的地方,如一块盆地,却比盆地窄了许多,只能称之为谷。 …… 暴雨停了,岳萧没追上小虫子,在暴雨中的小虫子最后竟然没发出任何声音,岳萧追丢了,本以为可以能跟着小虫子的脚印追上去,可那暴雨下的水流太急,竟然将脚印给冲刷掉了,岳萧看着放晴的夜空,虽然没有星星,可没了暴雨,始终是能让人心情舒爽点。 毕竟在暴雨中,总是会让人无端的产生一丝压抑。 岳萧准备喊小虫子,可一想这里乃是伏魔谷,毕竟是魔教的地盘,自己可是来打探情况的,遂放弃了呼喊小虫子的打算。 岳萧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身在伏魔谷之中,可是自己没来过伏魔谷,更何况现在乃是黑夜,也没办法找到路,更别提去找小虫子了。 岳萧想找一个能够休息的地方,休息一会儿,连日的赶路,上半夜里,又是自己负责守夜,也没捞着休息,这后半夜尚未过去,小虫子又没了踪迹,自己追了大半个时辰,倒是有点疲惫。 岳萧寻了个还算干净的巨石下,没被雨水浸泡到,岳萧摸索了半天,竟然发现里面还有一点柴草,岳萧将柴草铺开,虽然小了点,不过也够自己靠着坐在巨石下了。 没日没夜的赶路,之后又追赶了小虫子大半个时辰,虽然全身湿透了,兴许是太累了,岳萧竟然坐在柴草上睡着了。 梦里,花想容对着他招手,似是在呼唤他。 而岳萧的脑海里则是不断的浮现着花想容留给他的信纸上的文字。 岳郎,我走了; 妾自蛮羌来,自当归去。 有仇未报心难安,君当珍重。 昨夜同赴巫山,妾自想念,望君莫挂怀。 君当志存高远,妾自三生石上观。 孟婆汤不忘,来生喊岳郎。 勿念,想容。 一遍,一遍,再一遍。 不断浮现的文字,伤感而绝望,让岳萧看到了许多难以想象的东西,而这只不过是梦境罢了。 花想容走了,他的心死了一半,而另一半则是依旧在苦苦支撑着,因为他必须找到自己的父母。 青虫湖边的糟老头子,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世,只是让自己不断地挑战高手,告诉自己,只需要自己能挑战天下高手,自然会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了。 岳萧信以为真,三个半月挑了大半个江湖,可最后却败在少林高僧慧智大师的手上。 随后被追杀,被冯昭然所救,在灵都的一切,与花想容相处的日日夜夜,不断地出现在岳萧的脑海里。 花想容站在岳萧的对面,看着绝美的容颜,岳萧笑了,因为在天柱山天宫上,两人便私定了终生。 君当志存高远,妾自当辅。 可这一切却在花想容留下的信中改变了,君当志存高远,妾自三生石上观。 前一句倒是没变化,变化的是后面那句。 三生石?乃是前世,今生,下一世,有缘定三生之意,可也代表着另一个含义,三生?他们哪里有三生啊?他们只有今生啊,没有来世,更没有所谓的前生。 可当岳萧准备伸出手抚摸花想容绝美的容颜时,却发现在自己眼前的绝美消散不见了,反而是出现了一张褶皱的面孔,满脸的皱纹,让岳萧的手硬生生的愣在了空中。 第九节:陈稻钟秋 “小伙子,你醒啦?”看着岳萧终于醒来,坐在那等待了许久的一对老年夫妇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岳萧看了眼那个老婆子,只觉得熟悉。 再一看,难道刚才不是在做梦?怎么梦里的老婆子跑到现实中来了? “喂,等下。”岳萧慢慢站起身对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老头,老婆子说道。 “还有什么事情吗?”老头子与老婆子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岳萧,问道。 “你们是谁?”岳萧看着两人,老夫妇身着粗布麻衣,像是自己亲手所制,脚上的鞋子泥泞不堪,显然是在泥巴地里趟过的,想着暴雨后,两人踩着泥地,倒也很是正常,不过两位显然已入古稀高龄的老夫妇却在伏魔谷里,这就显得异常万分了, 岳萧右手不自觉的往腰间抓去,本想拔出长剑,可却抓了个空,方才想起长剑不在身边,而在之前的马鞍上悬挂着。 老人看着岳萧的动作,倒是没惊讶,而是笑了笑。 “少侠,别想着打打杀杀,如果要不是我和老头子,想必你早已经是蛇肚子里的美餐了。”老婆子看着岳萧说道。 岳萧不以为意,可是却看到了在地上有一条长长的痕迹,显然是蛇爬行而过的印迹。 看着地上的痕迹,岳萧顿时感到自己失礼了。 对着两位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待岳萧抬起头,却看到两位老人转身,朝着林子中走去。 岳萧紧紧跟随着老夫妇,看了许久,岳萧才完全确定这前辈实实在在的不会任何武功,只是平淡的一对老头,至于那旁边的老妇,岳萧看不投透,不过也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有什么恶意,可是这奇异的一对老夫妇为什么会出现在伏魔谷?岳萧百思不得其解。 “老大爷,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岳萧终于是忍不住了,跟了两位老人半个多时辰了,走了不过一里路,慢,简直慢的可怜。 不过两位老人似是习惯了这种速度,相互搀扶着慢慢前行,不说话,就这般享受着清晨雨后的宁静。 老夫妇闻言,慢慢的转过身来。 “少侠,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伏魔谷?”老头子道。 “说什么呢,老头子,我看着少侠挺有侠气风范的,我倒是挺喜欢的。”老婆子对着老头儿说道,不过看向岳萧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猎物一样,让岳萧全身发麻。 岳萧看着老婆子的眼神,惊讶万分那眼神,如鹰的锐利,可却是在一个身在伏魔谷的老婆子身上,岳萧感到十分惊讶。 感受到岳萧的惊讶,老头儿则像是习惯了似的。想必任何一个人看见自己老伴的眼神都会这般惊讶吧。 “少侠,如果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慢慢走吧,到我家,也不算远,这伏魔谷可好久没人来了,就我一家三口住在这里,小孙子又出去了,倒是冷清寂寞的紧啊。”老头儿对着岳萧说道。 岳萧想了想,两位老人刚才救了自己,自己陪他们走一段路,倒是说的过去。 “我叫岳萧,可不是什么少侠,只是会点武功,在高手面前可是拿不出手的。” “哦,我呢,是庄稼汉,名字俗气,叫陈稻,水稻的稻。”老头儿微笑着对着岳萧说道。 “我是他的老伴儿,钟秋。”老婆子接着老头儿张稻的话说道。 “钟秋?倒是好名字,想必在以前,肯定是一位美人。”岳萧想起来在三十年前的江湖美人,亦是叫做钟秋,而那位名叫钟秋的美人据说还与当时的武当掌门有着过硬的交情,只是后来在正魔大战中不幸香消玉殒了。 “那些都是过去了,不值一提。”钟秋随意的说道。 岳萧也不过是随意的一听,没将钟秋这句随意的话放在心上。 岳萧跟在陈稻两夫妇后面,不说话,只是慢慢的走着,慢慢的跟着陈稻夫妇的脚步。 “慢的节奏,能让人静下心,能让人感受到远离尘嚣,心静自然天下皆春。”老头儿陈稻缓缓道来。 岳萧听着老头儿陈稻的话语,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曾经那个在青虫湖边的糟老头子在酒后倒是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当时年少无知,心高气傲,难以理解,经历了灵都的两年洗涤,再次听到这番话,总算是有所领悟了一些。 “对了,张大爷,您有没有看见一个和我差不多高,总是喜欢笑的小伙子,看起来和我一般大小,二十五岁左右。”岳萧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寻找小虫子的,便问向陈稻夫妇。 “你说的可是穿着一身伙计装扮的小伙子?”钟秋疑惑的问道。 “对啊,难道钟前辈见过?”岳萧听着钟秋说一身伙计装扮的小伙子,便知道那是小虫子了。 当你在最迷茫的时候,哪怕别人给的指的是一条错误的道路,恐怕你也会义无反顾的朝前走下去。 此时的陈稻夫妇就在岳萧面前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只是岳萧因为找小虫子心切,在心底自然无法生出抗拒之意。 陈稻倒是没在意,他们是真的看见了小虫子,但并不知道小虫子具体是往哪里去,而他们也懒得理会,对于深陷在伏魔谷迷阵中的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多一个,不算多,少一个也不算少。 “看那样子,估计是着了迷阵,估计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去了骨山吧,一般迷失了心智的人,都会去那里的。”钟秋毫不在意,对着岳萧说道。 “骨山?那是什么地方?”岳萧不知道骨山,也没听过。 “骨山啊,乃是伏魔谷内的一座山,只是那座山全部由白骨组成,所以就称为骨山。”陈稻为岳萧解释道。 “全部由骨头组成?那得有多少骨头啊?”岳萧难以想象出那由无数森森白骨组成一座山的场景。 “好像就是三十年前那场正魔大战所留下来的骨头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竟然将那么多骨头都收集起来,堆成了一座骨山。”钟秋似在抱怨,语气中有着一丝不悦,似乎是在责怪那好事者无缘无故的将伏魔谷中随处可见的骨头给搬到了骨山去。 “伏魔谷内有人专门收集骨头?”岳萧更是不解,不过心里对骨山多了一丝好奇,好奇的不是那骨山,更多的恐怕是收骨之人。 “岳少侠,你最好不要去招惹那头疯子,那是个疯子,是恶魔。”陈稻似乎是对那伏魔谷内的收骨人畏惧的紧。 岳萧本想继续多问点关于骨山的消息,可是钟秋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岳萧看着陈稻的神色,顿时明白了钟秋的用意。 看着脸色煞白的陈稻,以及那颤抖的身子,岳萧便知自己说错了话。 而钟秋则一直搀扶着陈稻,似是不想让陈稻继续担忧。 岳萧想要上前与钟秋一起搀扶陈稻,可是却被钟秋拒绝了。 “让岳少侠见笑了,我家老头子身体一向不好,每逢雨后便会疼痛难忍,这不,老毛病又犯了。”钟秋笑着对岳萧说道,只是钟秋的笑容里略带的苦涩,岳萧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岳萧看着陈稻的神色,痛苦之中倒是显得有点烦躁,似是与之前所谈论到的骨山中的收骨人有关吧。 岳萧看着钟秋转移话题,便也不再询问,毕竟这乃是他们的私事,前辈的心事,作为晚辈的岳萧也不好妄自揣度。虽然岳萧心中十分的好奇。 “岳少侠,快到了,我们走得慢,不过对于你们这样的高手来说,慢,倒是一种很难得的修行啊。”钟秋缓缓地说道。 岳萧闻言,不由得一愣。 “前辈何意?”岳萧不知道为什么钟秋会说出这番话,对于不懂就问的岳萧来说,习惯了询问。 “我的意思是,你们习惯了江湖武林的快节奏,时而来享受一下这慢节奏的生活,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啊。”钟秋搀扶着陈稻,只是陈稻的脸色更加苍白,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眉间的痛苦神色溢于言表。 “陈前辈这是……”岳萧看着都满头大汗的陈稻,有点疑惑的问钟秋,为何不走快点? “这是绝症,就连成域那老小子都治不好。”钟秋言及此,不由得露出一副伤感模样。 “前辈莫伤心,珍惜眼前人才是。”岳萧竟然开导起钟秋来,不过岳萧心里想的却是花想容,那个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花魁,更没在意钟秋口中所说的成域老小子。 “珍惜眼前人?”钟秋看着眉间痛苦不堪的陈稻,低声重复着岳萧的话语,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对啊,珍惜眼前人,可惜我却没有做到这一点,前辈,你们的生活,我很羡慕,可是却无法拥有,白头到老,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美好事情啊。”岳萧再次说道。 “呵呵,岳少侠,你只不过只看到了一面罢了,而另一面,你可又知道?”钟秋反问岳萧。 岳萧闻言,不由得一愣,对于钟秋所说的另一面,岳萧当然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但是看着陈稻与钟秋两人相守白头的爱情,还真的是令人艳羡呢。 “岳少侠,想必你心中的那位女子,必定是一位奇女子吧。”钟秋看着岳萧,问道。 “奇女子?算是吧。”岳萧看着陈稻与钟秋,心中则是再次浮现出了花想容曼妙的身影。 第十节:真花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随着陈稻与钟秋两人慢节奏的步伐,岳萧终于感受到了一点不一样,确实是有点不一样了,心境发生了许多的变化。 原来是有点心急,现在是更加心急了,原本是为陈稻而担忧生怕一个不小心,陈稻老爷子会在此地长眠不起,可现在看来,这份担忧似乎显得有点多余。 陈稻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可是在钟秋的搀扶下,依旧是那般缓慢的脚步,也不知道是爱情的力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岳萧看到的就是陈稻虽然摇摇欲坠,但却脚步依旧向前。 “岳少侠,前方就是我与老头子住的地方了,虽然有点简陋,但也别见怪啊,我那顽皮的孙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钟秋对着岳萧说道,神色中提及她的孙子,是那般的慈爱。 对于年老之人来说,总是喜爱年轻人的。 年轻人的活泼顽皮,总是能给年老人一点生机与活力的。 看着前方的茅草屋,岳萧知道钟秋所言不假,确实是挺简陋的,茅草搭建的屋顶,其余全部由树木搭建而成,虽然看起来有点漏风,可也算过得去,毕竟现在是春天了,没有冬天那般寒冷了,而在这谷中,春的意味更是比外面胜了许多。 岳萧没想到那么多,只是静静地陪着两位老人一起朝着那所茅草屋走去,脚步轻缓。 渐行渐近的茅草屋突然给岳萧一种神秘的感觉。 本来岳萧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随着自己走了两步之后,顿时发现自己身上的内力竟不由自主的朝着胸口处汇聚而去。 此刻的岳萧感觉就像是喝了烈酒一般,似乎是心窝子里有熊熊的烈焰正在燃烧着。 岳萧眉头紧锁,继续放慢脚步,跟在陈稻与钟秋身后,本想慢慢的控制住自己体内的内力涌动,不去看那茅草屋。 可是在脑海里依旧有着那般强烈的感觉,内力竟然不受自己的控制的朝着胸口涌去。 岳萧此刻才知道自己可能是中了毒,可到底是什么毒这般强烈? 江湖传言中的江湖四毒,散仙灭神,绝武海棠花都不是这般中毒症状,那还有什么奇毒?能够让自己身体的内力自动聚集于一处? “啊……”岳萧实在是难以忍受住这种一把熊熊烈火在心口燃烧的痛苦,惊吼出声。 “岳少侠,你怎么了?”听到岳萧的吼声,陈稻与钟秋一同回头,看着倒在地上半蹲在地上,捂着胸口,双目紧闭,面目峥嵘,死死咬着牙关的岳萧。 钟秋扶着陈稻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便起身来到岳萧身边,看着痛不欲生的岳萧,心里有点小得意。因为知道岳萧此刻中了自己所下的真花之毒。 真花之毒对普通人一点用处没有,只会针对内力高深的人,内力高深者一旦中毒,全身内力会不受控制的朝着身体某一处相拥。 不过这并不是致命的毒药,可一旦有人在毒发过程中掺杂一丝内力,那可就是相当于干柴遇到烈火,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钟秋伸出右手,搭在岳萧的肩上。 岳萧只觉得身体内突然涌进一股细流,温和似水。 如果这是寻常,岳萧定会认为这道突然闯入自己身体的内力是他人的赠与,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迹,可是现在的岳萧却不得不面临着生死的考验,因为这是钟秋故意而为之。 温和的内力直奔岳萧胸口那团熊熊烈火而去。 要知道,水虽能灭火,可是在水火刚接触的那一瞬间,会爆发出强烈的碰撞,两个冤家对头生死的对撞,肯定是强大能量的一种宣泄,就在那一瞬间爆发而出的能量肯定是无比剧烈的,而此刻水火交锋的战场就在岳萧的胸口处。 岳萧能否挺过去? 水火的触碰,交融,顿时在岳萧的胸口处猛烈地触碰着。 “啊……”岳萧仰天长吼,手中紧握成拳,站起身来,不断地敲打着自己的胸口,像极了一个硕大的猩猩,只是体型没那般夸张罢了。 仿佛没有感受到嘴角溢出的鲜血,岳萧依旧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老婆子,别让他继续了,岳少侠是好人!”陈稻不忍心看着岳萧这般自我折磨,遂出口对着钟秋说道。 “可是……”钟秋看着岳萧,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丝怨气冲入脑际。 “我知道,一切都是天意啊,都是命,这不是我们能抗拒的。”陈稻摇了摇头,希望钟秋能克制住自己心中的那一丝杀念。 “可他是来……”钟秋看着陈稻,全身不断的颤抖着,眼睛里都已经充满了泪水,看着陈稻那苍白的脸色,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话说到一半,就没继续说下去了,不过言中的难言之隐倒是极其明显的。 “算了,既然这一切都是命,那就看命吧,如果他能走过这一关,我也就不插手了。”钟秋最后还是忍住了,忍住了一掌拍死岳萧的冲动。 “我知道,我也能理解,不过为什么要徒增杀孽呢?三十年前你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难道这三十年的慢节奏没让你改变哪怕是一点点?”陈稻虽然脸色苍白,可依旧目光如注的盯着钟秋,眼里的责怪之意甚是明显。 “三十年?慢节奏,我还不是为了你。”钟秋看着有点生气的陈稻,自己心里也有点不悦,自己照顾了陈稻三十年,可到头来换的是什么?一个陌生人就让他对自己这般失望。 三十年来,无论风霜雨雪,钟秋依旧一直陪在陈稻的身边,不离不弃。 陈稻沉默了会,看着有点不悦的钟秋。 看着倒在地上,口中溢出鲜血的岳萧,陈稻摇了摇头,心想岳少侠能在钟秋的剧毒之下勉强支撑半刻钟,足以自傲了。不过看着老婆子那眼神,似乎是不杀岳萧誓不罢休啊。 “老婆子,如果你觉得这三十年委屈你了,那你走吧,我也知道,是我拖累你了。”陈稻的情绪有点低迷,似乎是因为岳萧的事情,两人闹得有点不愉快。 陈稻没有继续去看钟秋,而是转过身,自己勉强的站起身来,一步一瘸的朝前走去,孤独而萧瑟的背影,头埋的很深,七十余岁的陈稻,已是日暮西山。 “你想死啊。”钟秋站在原地,看着步履蹒跚的陈稻,本以为没什么话可说了,可是一想起三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陈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钟秋还是忍不住怒喊出声。 听到钟秋在身后的这一声怒喝,陈稻稍微的愣了一下。 只是在钟秋的目光中,陈稻只不过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行,朝着前方不远处的茅草屋走去。 这是为什么?难道一个陌生人不及这三十年的陪伴?钟秋抬掌,看着满脸痛苦的岳萧,虽然岳萧已然昏迷,不过面孔依旧狰狞,牙关紧咬,脸上被溢出的鲜血染红,甚是吓人,可是在钟秋看来,这是对自己的一种嘲笑,只因为凡是中了自己真花毒的人,哪一个不是痛的肝肠寸断,?可是这岳萧确实是条汉子,竟然自己下狠手把自己在汇聚在胸口的内力给打散开了,可是这也无法控制住真花毒的扩散。 “就让你自生自灭吧,真花之毒,乃三花剧毒,必须经受三次内力相拥,三次生死的折磨,如果你撑过来了,那这就是命啊。”钟秋自言自语,看着那茅草屋,想必陈稻此刻正在忍受着煎熬吧。 钟秋迅速的朝着茅草屋走去,打开屋门,屋里简洁朴素的令人发指,一桌两椅床一张,锅碗瓢盆灶一台。 而陈稻此刻正蜷缩在床上,脸色煞白,痛苦不堪,全身剧烈的颤抖着。 “何必如此呢?老头子啊。”钟秋看着那难受的陈稻,心里不由的一酸,哪里还会在意岳萧的生死。 “走啊,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死了活该,三十年前就该死的。”陈稻看着站在门口的钟秋,低声喝道。 “你不是最怕死的嘛,为什么今天不怕了?”钟秋气愤的指着陈稻问道。 “我怕死,可我更怕你滥杀无辜……啊……”陈稻终是没能忍住那股钻心的疼痛,说完这句话便晕死过去。 钟秋看着那晕死之后依旧蜷缩着的陈稻,心里倒是没想到这个男人是这般固执。 “你还是那般固执啊,三十年来,你一点都没有改变,我怎么改变啊?”钟秋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三十年来,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以后我也会在你身边。”钟秋自言自语,说完便朝着蜷缩一团的陈稻走去。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xh186 第十一节:往事如昨三十载 当陈稻在钟秋的帮助下走出茅屋的门,已是傍晚时分了,本以为在真花之毒下的岳萧会再数次发狂,可在茅草屋内的钟秋却一直没曾听见任何声音。 反倒是在傍晚时分,一股浓重的香气飘进茅草屋内,屋内的钟秋给陈稻输了不少真气,待陈稻恢复了一些后,便搀扶着陈稻慢慢的走出茅草屋,看到的一幕,令钟秋差点眼珠子瞪出来了。 茅草屋前,平坦的草地上,岳萧正在烤着一只狍子,看着略带着焦黄的狍子正在火上慢慢的翻转着,岳萧的手法倒是熟练的紧。 钟秋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揉了揉,竟然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茅草屋前,一个活生生的岳萧正在烤着狍子,而且还香味十足,看起来特别好吃的模样。 陈稻倒是也有点奇怪,对于和自己相处了三十年的钟秋来说,她的一切,陈稻基本都知道,可是却没想到钟秋研制了三十年都没找出解药的真花之毒,竟然被此人第一次遇见之后便给解了,陈稻也有点不理解,就别提钟秋了。 “喂,小子,你是怎么解除身上的真花之毒的?”钟秋怒冲冲的朝着岳萧吼道,也许是有点不敢置信,钟秋的语气中带着点焦急。 “前辈,你们出来啦,我以为还要等一会儿呢,不过这狍子也快熟了,请稍等一下啊。”岳萧倒是没将钟秋的问话放在心上,而是一心一意的烤着自己的袍子。 看着外焦里嫩的烤狍子,陈稻咽了口口水,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能吃上肉了,在这里,除了野菜还是野菜,且不说腻,都给吃烦了,此刻的岳萧正烤着狍子,香气袭人,陈稻就差流口水了,可自己能吃吗? 至于钟秋,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岳萧正在烤着的狍子,对于她来说,打一只狍子无非是捡起一颗石子,然后扔出去,就这般简单,可是在陈稻的面前,自己也无法吃肉,没办法,只能和陈稻将就着三十年的野菜。 “两位前辈,这是我师傅教我烤的,味道是极好的,两位前辈来尝尝。”岳萧看着火上的狍子熟了,便喊陈稻与钟秋两人一起过来吃狍子。 “问你话呢,小子,你是怎么解掉身上的真花之毒的?”钟秋看着瘦弱的陈稻,顿时想起了真花之毒的事情,刚才看着已然熟透了的狍子,都忘了时间的流逝。 “哦,您是说那让人痛不欲生的玩意吧。”岳萧看着钟秋与陈稻没有过来一起吃狍子的意思,便一个人坐在火边,扯下狍子的右后腿,径自吃将起来。 听到岳萧所说的玩意,钟秋倒是愣了一下,不过想起那真花之毒,似乎只是自己起的名字,并不被世间所知,也就明白了岳萧的意思。 “对,就是那个,你是怎么把它解掉的?”钟秋迫不及待的问道,似乎是因为岳萧解掉真花之毒而兴奋。 “我解掉你的毒,为什么看起来,你还很高兴?难道……”岳萧站起身来,双眼如鹰紧紧盯着钟秋,因为钟秋一直给自己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虽然对方不过是一个老太婆。 被岳萧紧紧盯住的钟秋倒是丝毫不在意这个小辈的无礼,而是恳求的问道:“如果岳少侠能够解掉这个真花之毒,那我就算是为奴为婢也在所不惜。” 岳萧岂会知道好端端的钟秋会上演这样一出? 为奴为婢?那不得折了岳萧百八十年寿啊。 “前辈,我想问你一件事。”岳萧看着钟秋的言行,眼里焦急的等待,似是真的需要解这真花之毒的方法,可是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的,这叫自己怎么告诉她? “岳少侠有话不妨直说,在下定会知无不言,别说一件事了,就算是一百件,一千件,只要岳少侠能够告诉我解真花之毒的法子,我什么都愿意。”钟秋希冀的看着岳萧。 岳萧看着钟秋迫切的眼神,倒是一愣,似乎是因为这个老前辈是真的需要这个法子啊。 “前辈,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是怎么解掉真花之毒的,不过我倒想问你关于这真花之毒的事情,为什么你一定要解除真花之毒的法子呢?”岳萧看着脸色依旧有点苍白,不过相较清晨来说,已然好了许多的陈稻。 “你看着我的这个老头子,他就是中了真花之毒,三十年前,我研制出了真花之毒,本以为能够在江湖上闯出个名气,可是却被魔教教主打伤,落难伏魔谷,是这个死老家伙救了我,三个月的悉心照顾,让我对他倒是有了好感,不过那时,正魔大战尚未开始。”钟秋缓缓道来。 “那陈前辈是如何中了真花之毒的?难道是您……”岳萧不解,为什么对陈稻有点好感的钟秋会对陈稻下毒? “不知道岳少侠可知道三十年前的那场正魔大战?”钟秋问道。 “知道一点,不过不是很清楚。”岳萧如实回答。 “那不知道岳少侠知不知道百变天仙呢?”钟秋问道。 “百变天仙?那个曾与武当掌门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江湖第一美人钟秋?”岳萧脱口而出,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满脸皱纹的钟秋。 “你就是那三十年前的美……美人?”岳萧终究还是问出了声,对于满脸褶皱的钟秋,岳萧真的难以想象到三十年前的江湖第一美人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对啊,我就是那钟秋,不过三十年过去了,什么东西,都走了,都离我远走了。”钟秋倒是有点伤感,江湖第一的美人,如今的七旬老太婆,任谁都会发出一番感慨的。 “不对啊,您不是香消……您不是在那场正魔大战中……”岳萧怎么想都没想出如何说出口,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说她在三十年前就逝世,恐怕任谁都会有点说不出口的。 “岳少侠不必介怀,我本应该在三十年前就该化作一场浮云的,可是却被陈稻救了。”钟秋看着陈稻,心里不由得回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那场正魔大战后的夜晚。 当时的伏魔谷内,一日的大战,不知道多少人埋尸于伏魔谷,不论是正道的有头有脸人物,还是魔教的跳梁小丑,在这伏魔谷的正魔大战中,虽然都是一条条的生命,不过却都脆弱的如小草一般,任人踩踏。 血流成河,鲜红色的血迹遍地可见,残肢断骸更是数不胜数。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不会一丁点功夫的庄稼汉,竟然在暗黑的暴雨夜里,一具具尸体的翻找着什么。 迎着暴雨,庄稼汉不知道翻找了多少尸体,一次次的希冀,一次次的失望。 看着满地的脑浆,自身体内流淌而出的心肝肠等,一般人见到便会立马呕吐,可是庄稼汉却不断的在雨中翻找着,似乎是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在黎明前,天空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庄稼汉终于找到了他所失去的东西。 那个庄稼汉,就是陈稻,一个朴素的渔民,就这般,在正魔大战的血腥中,狂风暴雨下,找了整整一个夜晚,那个夜晚,他翻了不知道多少尸体,才找到那个被所谓正道江湖武林抛弃的可怜人——钟秋。 可是在找到那个心中的人之后,却没想到误中了真花之毒。 黎明里,整个伏魔谷内,一片寂静,只有秃鹰在天空之上徘徊,看着地上的一地尸骨,就连秃鹰都不敢在这伏魔谷觅食,只敢在高空徘徊着。 真花之毒,对于没有丝毫内力的陈稻来说是没有一点用处的,可是当真花之毒中的深了,也就开始显现出来了。 三个月后,在陈稻的照顾下,钟秋倒是身体好了,可却始终是默不作声,就像是傻了一般。 就在这三个月里,本来壮硕的陈稻,却日渐消瘦,到最后竟然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可陈稻依旧一如既往的照顾着钟秋,丝毫没有一句怨言。 终于有一天,陈稻倒下了,倒在了钟秋的身前,全身蜷缩在一起,倒在地上不断的翻滚着,发出着惊天动地的嘶吼声。 钟秋可能是惊着了,看着倒在地上的陈稻,双眼里慢慢的恢复了一丝神色。 慢慢的给陈稻输入了一丝真气,陈稻的疼痛倒是慢慢的减轻。 钟秋看着陈稻熟睡的模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 “你醒啦……”钟秋微微一笑,看着睁开双眼的陈稻。 陈稻看着那美人一笑,似乎是在三个月里,自己身体状况越来越差都不去在意,反而是看着钟秋那迷人的微笑而犯傻。 “喜欢吗?”钟秋倒是调皮的问道。 陈稻躺在床上,看着唇红齿白,肤若凝脂的钟秋,闹了个大红脸。 “既然喜欢,那以后让你看一辈子。”钟秋看着陈稻,认真的说道。 “哦。”陈稻倒是冷静,因为他知道,能在正魔大战中一力克敌上百的钟秋是不可能对自己真正付出爱的。即便付出,那顶多也不过是感激之情而已。 因为她爱的人是那个统领着江湖武林攻打伏魔谷的武当掌门,那个一剑号令江湖武林的英雄。 …… “你们一直就这样待在伏魔谷,生活了三十年?”岳萧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是啊,三十年了,我们生下了一个孩子,只是孩子脾性不好,顽皮捣蛋。”钟秋说道。 “您迫切的需要真花之毒的解决之法,就为了给陈前辈解毒?”岳萧听了钟秋叙说了三十年的往事后,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是他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啊,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解掉真花之毒的,第一次痛的难以忍受,自己将自动聚在胸口的内力打散后便昏迷不醒人事,而后在自己醒来,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仿佛自己的内力还有所增长。 岳萧对于这种奇异的事情,也想要去深究,可是又不敢说出来,毕竟在钟秋面前,自己还是不够看的。 第十二节:回家 也许有一种偶然是无意的,或许在无意之中,你就会发现这世界真的好小,也挺好笑的。 苍天捉弄人的时候,压根不会在意人的想法,因为苍天看不清人的想法。 要说世间最难以读懂的莫过于人心了。 岳萧不懂为什么钟秋会一直在自己身边转悠来转悠去的,他是真的无法说出自己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来解除真花之毒的。 看着陈稻那依旧苍白如纸的脸色,岳萧也想帮忙,可是对于这毒之一脉,岳萧真是孤陋寡闻,认识的不过一样,那便是金疮药,糟老头子总是习惯性的打他,然后他就会在糟老头子那里拿到不少的金疮药,那也不过是一种治疗外伤的药物啊。要是那金疮药能解掉真花之毒,说出去,别说岳萧,就算是路边的小乞丐也不会相信的。 伏魔谷内,茅草屋前。 陈稻依旧是那般苍白如纸的脸色,钟秋绕着岳萧不断的观察着,想要在他的身上的找出点蛛丝马迹,可是把过脉,也和他比试过内力,可一切都是那么的寻常,虽然钟秋发现岳萧的内力真的挺强的,比起一般的武林高手丝毫不让。 这不是惊奇的地方,对于钟秋来说,这种青年俊秀,见的多了,想当初,也就是三十年前,自己可是江湖第一美人啊,虽然已近四十之龄,但风韵依然,依旧能独领江湖风骚。无数的青年俊秀在她眼里都不过是浮云,更有武当的掌门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是那场正魔大战让她彻底的没了江湖,没了那份孤芳自赏的高傲之心,在这伏魔谷内定居下来,与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人,一个只会种庄稼的庄稼汉——陈稻。 不是她抛弃了江湖,而是整个江湖抛弃了她。 “算了吧,秋儿,反正都三十年过来了,我也习惯了。”陈稻对着钟秋说道,只是语气中略含失望。 “钟前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解掉真花之毒,但我想你一定有你自己的苦衷,不过我还是劝前辈一句,三十年了,江湖武林已然面目全非,物是人非的江湖,人心不古,已然没了三十年前的那种凝聚力。”岳萧一脸郑重的对着钟秋说道。 “早在三十年前我就死了,不过多苟活了三十年,只是心中一直有一口气压着,不甘心罢了。”钟秋看着陈稻,眼里的愧疚满满。 “您说的是陈前辈?”岳萧看着钟秋双眼盯着陈稻,遂问道。 钟秋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转身朝着茅草屋内走去。 沉寂下来的伏魔谷内,一片宁静,只是在这黄昏,伏魔谷那血盆巨口前迎来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 手中握着一把锄头,盯着那白天看上去都有点渗人的伏魔谷口。 如果司圣玉等四人在这里,便会发现,站在伏魔谷前,看着谷中那硕大的迷阵而不受丝毫影响的人竟然是那个在官道上被方伟等十人欺负的西西。 “如果连这一关都闯不过,那你们还是别进伏魔谷的好。”西西自言自语道。 “哎,还是喜欢胡思乱想啊,管他呢,龙老大说,要把他们带到骨山的啊,这可怎么办呢?”西西用手中的小锄头轻轻地敲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是为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发愁。 “只有四个人,女的长得还不错,如果能娶回家当媳妇,想必娘亲肯定会很喜欢的,只是那小伙计,也真够憨的,不过我喜欢。”西西继续自言自语道。 回想起来在官道上遇见的小虫子,西西就不由得好笑,竟然把自己当做好知己?是真傻还是假傻?西西不敢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小伙计的确是有点憨。 西西默默地走进伏魔谷,感受着这里的一花一木,一草一树,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我回来啦,哈哈……”西西走出伏魔谷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而现在回来,的确能算久别重逢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走出伏魔谷,三个月,对于他来说,不算长,可是在这伏魔谷内待了二十几年的时间,一朝得出谷,心野了,但却没忘本,他回来了,带着任务回来了。 西西握着小锄头,走进伏魔谷,不消片刻便消失在比人高点的灌木丛里。 而在伏魔谷外一直等待着的司圣玉与君玥两人则是静静地看着西西走进伏魔谷。 “我就知道那个小伙子很可疑啊。”司圣玉为自己的判断而感到明智。 君玥也是眉头紧锁的看着西西,感觉这个不会一丁点功夫的农家男子有点奇怪,不过却是有点儿怀疑,却没敢去想,可现在看着西西很是随意的走进伏魔谷,倒是确信了这西西便是魔教余孽。 “要不要跟着进去看看?”司圣玉问君玥。 “弟子听师叔吩咐。”君玥倒是会卖乖,给足了司圣玉面子。 司圣玉笑了笑,挥挥手便朝着西西追去。 西西一路上都很兴奋,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两人,如果要是江湖上随意的一个高手,或许都能发现后面跟随的两人,只是西西对这伏魔谷太放心了,放心的连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或许说他根本不会想到后面会有人跟着吧。 西西欢快的在前面跑着,司圣玉与君玥亦是跟在后面无比的轻松惬意,就这样的三人,一前两后,逐渐朝着伏魔谷内推进。 夜晚很快降临,岳萧吃了不少的袍子肉,但陈稻与钟秋两人倒是一天都已经滴水未进了,此刻正在起灶煮菜,看着地上的野菜,陈稻已然习惯,只是钟秋却有点不乐意,在这三十年里,自己吃的都是野菜,想当初,哪里受过这等苦日子?虽然三十年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可是对于习惯了风尘的钟秋,三十年却还是没能彻底的忘记江湖,因为江湖抛弃了她,可她却对江湖有着一颗热爱的心。 岳萧坐在草地上,看着陈稻与钟秋两人煮着菜,然后默默地在桌子上,坐下,夹菜,吃饭,寻常的岁月,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岳萧待陈稻与钟秋两人吃得很慢,岳萧等的有点着急。 “前辈,你们什么时候带我去骨山啊?”岳萧看着陈稻与钟秋两人吃完了饭,在桌子上面对着面坐着,就那般静静地,一言不发。 “你真的想去骨山?”钟秋盯着岳萧沉默了一会儿道。 “嗯。”岳萧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真的是想去骨山。 “那等一会儿吧,估计等下我家那娃就要回来了,让他带你去,他虽然不会武功,可是对这伏魔谷内可是熟悉的紧,谷内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那个骨山。”钟秋看着陈稻说道。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这都已经夜晚了,他还会回来吗?”岳萧不解的问。 “放心吧,他离开已经三个月了,虽然那臭小子挺调皮的,可是却说话算话,他说三个月回来,就会三个月回来的。”钟秋认真的对着岳萧说道。 “我相信前辈您,不过我没见过您的孩子,所以前辈……抱歉……”岳萧说完便朝着外面走去。 不待钟秋说什么,岳萧便走了。 走的彻底,不过回来的也够迅速。 走的时候,一个人,回来时,却是两个人 岳萧和西西两人都是戒备着,只是岳萧更随意一些,而西西则是眉头紧锁的看着岳萧。 “娘,我回来啦。”西西看着钟秋大声的喊道。 “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陈稻看着自己与钟秋的孩子,看着西西,心中的满足感不由而生。 “爹,我回来啦,给你带了好东西哦,等下给你看啊。”西西朝着陈稻说道。 “西西啊,有客人在等你呢,叫你带他去骨山走一走,你就带他去吧。”钟秋对着西西说道。 “带他去骨山?”西西不可置信的看着岳萧。 “怎么?不带?”岳萧看着西西,耸耸肩,双手一摊说道。 “父母之命,我岂敢不尊?” “那走吧。”岳萧看着西西,直接说道。 “你可别后悔啊,骨山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西西对着岳萧说道。 “我从不干后悔之事,哪怕是指认冯昭然十大罪状被软禁了两年。” “呵呵,那走吧。”西西倒是随意,叫上岳萧跟着自己朝着伏魔谷深处走去。 …… “真的让他们去骨山?”陈稻不解的问钟秋。 “嘘……”钟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出来吧,跟着西西,想必也累了,不如进来喝点水再去骨山。”钟秋对着后面的树林中喊道。 陈稻只见从树林中走出一男一女两人,男的约莫五六十岁,手中一把折扇,女的不过二八芳龄,持剑而行。 司圣玉与君玥两人倒是没有因为被发现而表现出什么尴尬。 “前辈好功夫,我只不过踩了一片落叶,便被前辈听见了。”君玥对着钟秋说道。 “什么落叶啊,我只不过是闲着无聊,瞎猜的,没想到后面真的有人,哈哈……”钟秋大笑,笑声回荡在伏魔谷内。 君玥闻言,倒是尴尬一笑,对于钟秋的玩笑,君玥显然是不会在意的。 “不知前辈叫我两人前来,有何指教?”君玥倒是客气,丝毫没在意钟秋所开的玩笑。 “也没什么,我知道你们是来干嘛的,你们不就是名门正派打着消灭魔教的旗号来的么,我也不想插手其中,不过我有一件事必须说清楚,我的孩子,如果有人敢动他一根汗毛,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钟秋说的随意,不过那一掌印在桌子上,顿时一个手印出现,这番功力,没有五十年的功力休想达到。 司圣玉看的都有点畏惧,别说君玥了。 估计在门里,也就师傅能与这老婆子斗一斗了。君玥在心里想到。 “前辈,我领教了,那我定会遵从前辈之意。”君玥很是客气的对着钟秋说道,然后施礼,与司圣玉两人一起朝着西西与岳萧追去。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陈稻本以为钟秋会做点什么的,可就这般轻易的让两人走了,有点不像钟秋一贯的行事风格啊,难道真的是自己感化了她? “不是你不让我杀人的么,我只是遵照你的意思,难道错了?那我现在就去把他们俩抓回来?”钟秋说完便要走。 “别,还是放了他们吧,他们也没错,一切的错都是我的。”陈稻生怕钟秋会一个不乐意,跑过去,直接将那一老一少给宰了。 杀孽,还是少造的好啊。陈稻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第十三节:红池 月当空,被黑夜笼罩的伏魔谷内,只有微风摇晃着枝桠。 微风在轻轻地吹拂着,地上的人儿正在林间不断地穿梭着。 岳萧一言不发的跟在西西身后,看着时不时回过头来甩自己一眼怨恨的西西,倒是觉得有点好笑。 岳萧笑的是西西,他实在是太会装了,装的太像了,以至于全身颤抖的太厉害,如果双腿颤抖的非常厉害的话,那他一定会坐下,站是站不稳的,如果还能稳稳的站住,那只有一种可能,颤抖是假的,是他故意装出来的。 “你叫西西对吧,不过我猜测,你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吧。”岳萧突然问道。 走在前面的西西立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岳萧,仿佛是被看穿了而有点不悦。 “你是聪明人吗?”西西不假思索,直接出口问道。 “这与聪明人有什么干系?” “如果你是聪明人的话,那就应该知道我在这谷里有多少兄弟,而你,只有四个人。”西西手中握着小锄头,对着岳萧说道,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十足。 “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啊,哦,不对,应该说是四个人。”岳萧发现了跟在后面的两人。 “四个人?还有谁?出来。”西西闻言,有点不解,便对着岳萧身后喊道。 话音刚落,就看见后面慢慢的走出两个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男的手中一把折扇,女子持剑而行。 “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西西看着熟悉的面孔,紧张地问道。 “不是你带路的么,我们都是跟着你进来的啊。”君玥看着有点紧张的西西,便开口说道。 “你们跟踪我?”西西有点愤怒。 “你乃是魔教之人,不杀了你就已经愧对江湖中人了,老夫我不想杀生,劝你还是尽快带我们找到魔教余孽,不然,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司圣玉想必是久居高位,却忘记了对人,特别是对一些人来说,用强不如用哄。 “你们欺负我,呜呜……”看着司圣玉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西西丢掉手中的出头,竟然大哭起来。 “这……”司圣玉看着岳萧,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西西竟然被一句话说的哭起来。 黑夜里,西西的哭声在伏魔谷内回荡着,哭声中,荡漾着淡淡的兴奋。 西西哭的很真,装的也很真。 只不过这一切对于岳萧来说,始终是不信的。 “别哭了,你要是再哭,我就在这里把你吊起来,打一顿,信不信?”岳萧对着西西吼道。 岳萧的话倒是起了作用,西西闻言,顿时停住哭泣,瞪了眼岳萧,然后弯腰,拿起地上的小锄头。 “带你们去骨山,不过你们会后悔的。”西西说完便抹了把泪,朝着那所谓的骨山走去。 岳萧与司圣玉、君玥三人默然无声的跟在西西后面。 …… “前面就是骨山了。”西西指着前方,撇过头对着身后的三人说道。 岳萧看着一片青翠的郁郁树林,哪里有一点骨山的影子,顿时不悦的看着西西。 “别看我,我只知道前面是骨山,不过我可不敢进去,里面有一个收骨人,我娘都不是他的对手,别提你们了。”西西似乎是看不起三人,不过这倒不是西西的错,而是他始终认为他娘才是世间最厉害的人,直到那一天,他娘被收骨人打伤了。 而那一天他才知道,原来世间最难懂的是人心,只有掌握了人心,这江湖,又能算得了什么。 那一年,他才六岁。 “不对,有股血腥味道。”君玥鼻子一动,便发现了一股血腥味。 “连这都能闻到?”西西看着君玥,似乎是在看着怪物一样。 “我能闻到一里以内的气味。”君玥看着司圣玉与岳萧,对于他两的不解,君玥解释道。 西西不可思议的看着君玥,心中则是闪过一个念头,以后要是娶回家了,那有些事不就不能做了么。 “早说了前面是骨山,不信拉倒。”西西出言嘲讽三人道。 “去骨山之前,得有一件事情要做。”岳萧看着西西道。 “做什么?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我就会怕你们啊。”西西手中紧紧握着小锄头,横在胸前,戒备着岳萧三人。 “你刚才不是说这伏魔谷里全是你的兄弟么,现在都叫他们出来吧,让我们也好见识见识啊。”岳萧笑道。 “哼,我怕叫出来了,你们就吓跑了。”西西岂会是岳萧三言两语就能骗到的。 岳萧闻言,倒是双手抱胸,看着那紧张的西西,君玥亦是抱剑于胸,至于司圣玉,则是合上折扇,不断的在左手上拍打着。 三人都是笑眯眯的看着西西,似乎是在等待着西西叫人来。 “算了,既然你们不听,那我也只好听你们发落了,谁叫我骗了你们呢,娘亲说,骗人的小孩子就要受到惩罚的。”西西见用言语哄骗不到三人,便摊了摊手,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早这样不就得了吗,来,过来一下就好,全身放松。”岳萧走到西西身边,对着西西说道。 西西岂会相信岳萧的话,全身都不自然起来。 “放松点,不然会疼哦。”岳萧再次劝说道。 西西深吸了口气,可还没呼出来,就被岳萧一掌击打在后脑勺上,西西直接晕倒过去。 “早叫你放松点嘛,不然还能倒的舒服点呢。”岳萧自言自语道。 看着倒在地上的西西,君玥有点担心。 “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把它藏一下,省的等下猛兽来了……”君玥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司圣玉打断了。 “师侄啊,不是师叔多嘴,你这优柔寡断的性子,确实是比你师父差远了。” “没事,就让他在这吧,估计等下醒了,自然就走了,我想他不会什么武功,对这次的伐魔大军也没什么影响的。”岳萧看着西西说道,不过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岳萧并没有说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进去一探骨山吧,我可听说,这骨山可是很离奇的一个地方啊。”司圣玉对两人说道。 岳萧不可思议的看着司圣玉,对于这番话,岳萧是从陈稻与钟秋两人那听说的,而初进来的司圣玉又从哪得知骨山很离奇呢? 司圣玉看着岳萧,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反而是直接迈步朝着前方而去。 或许是司掌门之前来过这伏魔谷的缘故吧。 …… 还没穿过树林,三人就看见了一个池子。 池子由乳白色的石台搭建而成,石上都长满了青苔,显然是有了些年头了。 只不过这些都不足为奇,真正奇怪的是那池子的水,红色的水。 血水? 血池? 看着眼前的血池,君玥惊讶的说不出话,手捂着口鼻,似乎是防止那血池中的血腥味冲进自己的口鼻之中,君玥将那血红色的水当成了血水。 而司圣玉倒是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的血池,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岳萧则是静静的看着血池。鼻子动了动,嗅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血腥味,反而是有着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 “这不是血池,而是药池。”岳萧道。 君玥闻言,放下手,轻嗅了下,也闻到了淡淡的草药味,倒是放下心来,不过却发现身边的司师叔表情不太对。 “岳少侠此话不假,不过在这伏魔谷里,有着这样的一个奇怪的药池,难道这里有人受伤了?看这样子,这池子得起码有十余年之久了。”司圣玉赞同岳萧的话,同时也指出这池子已经年代很久了,可是依旧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君玥听着司圣玉所说,同时朝着池子看去,只见那乳白色的石台之上布满了青苔,那玩意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出来的,而是岁月累积下的成果。 “十年左右就有了这个池子?那到底是谁?难道是那个收骨人?”岳萧低声自语。 “收骨人?收骨人是谁?”君玥站在岳萧身边,听着岳萧说收骨人,之前西西也说过收骨人,直到此时君玥才问出来。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之前住在茅草屋内的两位老前辈说的,不过那位前辈自称钟秋,我还以为那是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呢,不过看她现在那般模样,肯定不是的。”岳萧肯定的说道。 “你说什么?那位前辈名叫钟秋?”司圣玉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对啊,那位老前辈就自称钟秋,她的丈夫则叫陈稻。”岳萧再次说道。 “陈稻?这个我带是没听过,不过你刚才所说的钟秋,倒是有可能就是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司圣玉也是肯定的说着。 这次惊讶的则是岳萧了。 “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不是在那场正魔大战中香消玉殒了吗?”君玥问司圣玉。 “那场正魔大战中,最后断后的是钟秋,最后在整个伏魔谷中都没找到她的尸身,没人见到她是死是活,至于江湖上的传言,都是各大门派编造出来的,至于事实究竟如何,没人知道。”司圣玉似很是看不惯这种行为,便也是口不遮拦的直接说了出来。 “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即使是四十之龄,依旧占据着江湖的第一艳名,那她又怎会落魄至此?”岳萧想起那满脸褶皱的老太婆,怎么也不敢与当年第一美女的钟秋联系起来。虽然岳萧没见过三十年前的钟秋,不过对于花想容的美貌可谓世间少有了,可依旧不敢自称天下第一,反而是在花想容的心中,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比起她来还要美。 “我不是很肯定,不过那位前辈自称钟秋,那就八九不离十了,刚才,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不过那股气息很淡,可能是三十年前的我功力太浅,据你的描叙来看,那位前辈应该就是钟秋前辈了。”司圣玉对着岳萧说道。 “司师叔,我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君玥听着岳萧与司圣玉的猜测,想到了一种可能。 “十余年前的那位魔教掌门,一身魔功滔天,可是却栽在冯昭然的手上,那时候的魔教掌门倒是练了一门魔功,一夜之间,瞬间变老。”君玥缓缓道来。 “你是说血魔大法?”司圣玉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血红色药池。 “嗯!”君玥郑重的点了点头。 “如果是那样,那江湖武林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这次的探寻,倒是没来错。”司圣玉想要去毁了这血色药池,可一想到接下来的伐魔大军正好缺了个伐魔的大义之旗,于是便忍住了出手的冲动。 “那我们要不要继续向前?钟秋说这里还有一位收骨人的。”岳萧问道。 “收骨人?到底是谁呢?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司圣玉看着血红色池子后面茂密的树林。 思忖了几息时光,司圣玉便做决定继续向前。 “我们要找到小虫子,还要探寻出这血池的秘密,如果真的有人修炼了血魔大法,那就要尽快的回去通知范老前辈,这可是江湖武林的一大劫啊。”司圣玉想起那魔教教主的可怕就不寒而栗。 君玥月岳萧纷纷点头,亦是表情沉重,似乎是对那血魔大法畏惧不已。 三人继续朝着那血红池子后的树林而去。 第十四节:紫袍收骨人 穿过树林,看着眼前一条白色的骨道,三人久久无语。 岳萧在脑海里想象着三十年前那场正魔大战中到底死了多少人,脑海之中是伏魔谷内,尸横遍野的场景。 君玥看着眼前那蔓延至山顶的一条小道,默然无声,回想着藏书阁中关于那场正魔大战的描叙。 “腥风初起伏魔谷,血尸横陈无人问,狼烟四处荒草生,刀枪棍棒戟遍地。”这便是《江湖九州录》上对三十年前的那场正魔大战所做的唯一描叙。 二十八字,惨烈如斯。 不过即使再惨烈,可是看见面前的这一条小道,那些腥风血雨的场景倒是用不着脑补了。 小道纯白,骨之色也。 蜿蜒入山顶的小道呈弧形,两端每隔一步便有一头骨。煞人的风景,让岳萧三人站在骨道前伫立良久。 司圣玉看着眼前骨道,心中大惊。 君玥则是在想象着三十年前的那场正魔大战中到底死了多少人?这蔓延至山顶的小道旁,得有多少头骨啊? 还有那深埋在伏魔谷内的一些尚未被发现的骨头,那得有多少啊? 可怕? 可怕! 至于站在那目不转睛看着白色骨道的岳萧则是心里发凉,自己从来没杀过人,作为新生代的江湖少侠,曾持剑三月挑了大半个江湖,却未曾取一人性命。这便是岳萧,岳状元。 欲奔赴西北蛮荒之地杀敌,可却还未曾经过沙场洗礼,就逢江湖归真棋局重启,一遇归真便知江湖纷扰,世事多杂。 可是在这森森白骨小道前,岳萧感觉自己的渺小,一己之力的强大不为大,大者,须是天下苍生止杀戮。 武者以武犯禁,因武立江湖,因武葬武林的绝非武者。 武者,定当以武止戈,以天下苍生为念,心怀江湖武林,而非因武立葬江湖。 心境的不同决定认知,君玥的认知是江湖武林,门派之见,岳萧心小,装的是只有人,这便是两人的不同,至于司圣玉,心中只有一个江湖,看的虽然比两个年轻后生更透彻,不过却限于己念,深陷其中。 君玥看了眼司圣玉,问是否继续上山? 岳萧不言,此刻的他,是决然不想登上这森森白骨小道的。 司圣玉也在踌躇,似乎是在挣扎,不过一道紫色身影在那白骨小道上一闪而过,倒是为司圣玉省却了思考。 只见岳萧二话不说,拔腿飞奔上白骨小道,脚尖轻点,一跃便是三五丈,朝着山顶的紫色身影追去。 君玥见山顶之上的紫色身影一闪而过,看了眼岳萧的背影,亦是追了上去,只是长剑出鞘的她,似是手中持剑,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司圣玉在踌躇不前时,眼中亦是出现了一紫色身影,不过那倒是有点熟悉的感觉,让他心生疑惑。 不过看着紫色身影怀里抱着的人,司圣玉也是二话不说,直追岳萧君玥二人而去。 森森白骨的小道上,臂骨,腿骨参差不齐的陈列着,刚走过一个头骨,下一步又见一白骨头颅。 山不高,约莫二十余丈,不过那蜿蜒的小道却是有点幽幽深长的意味。 岳萧在前,君玥紧随其后,至于司圣玉则是跟在两位年轻后生身后,以防路边有什么不测,不过在登上山顶后,也没发生什么,但在三人抵达山顶,放眼望去却没发现那紫色身影。 黑夜下的伏魔谷在月光下,一片银白,而身后的森然白骨小道更甚。 岳萧回头一撇,发现那道紫色身影竟然又出现在白骨小道的山下尽头处。 “是幻术?还是那紫色身影是真的有着绝世的轻功?”岳萧看着消失在白骨小道尽头的紫色身影。 “司师叔你看出来那是什么身法了吗?”君玥紧张的看着司圣玉,问道。 “飘忽不定,闪烁其宗,除了游龙步,世间再也没有这般步法了。”司圣玉道。 “那不是游龙步。”岳萧知道,自己使出的才是游龙步,可那步法与自己的相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自己是十七八岁的青少年,那对方肯定就是三十岁的壮汉。此一相比,高下立判。 “难道那就是钟秋前辈口中的收骨人?”君玥问道。 “有可能,能胜过钟秋的,三十年前就少有人在,如果能够胜过练了血魔大法的钟秋,这江湖武林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的,不过这收骨人倒是厉害,我三人定然不是其对手。”司圣玉分析道。 君玥点了点头,不过岳萧却默然不语,他心里的那份悸动在此刻竟然涌动上来,一种想要与收骨人大战三百回合的念头在岳萧脑海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岳少侠,我们是来打探虚实的,请以大局为重。”似是看透了岳萧的想法,司圣玉对着岳萧说道。 “司掌门放心,我知道分寸,不过那刚才可是小虫子啊,我们必须救下他。”岳萧口中的小虫子便是那紫色身影怀里抱着的人儿。 “能救则救,切不可将自己深陷于此,来日方长啊。”司圣玉劝诫岳萧说道。 岳萧只是呵呵一笑,便再也不言语。 对于心中只有一个江湖武林的司圣玉来说,牺牲一个小虫子确实是不算什么,可是在岳萧眼中,那不光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更是自己的朋友。 什么叫能救则救? 那是必须救! 且说不上失望,倒是对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看透了些,在他们眼中,道义第一,江湖武林第二,而那江湖中的人儿却不知道能否排上第三。 一眼扫过,岳萧竟然再次发现了紫色身影,只是此时的那紫色身影只不过只有一人,之前抱着的小虫子已不见了踪影。 岳萧没有和司圣玉说什么,便直接朝着山脚而去,上山一步跃下三五丈,而此刻下山,却是一步七八丈。 十余息时光,岳萧便沿着森森白骨小道到了山脚下。 可却依然不见紫色身影。 “难道真是幻觉?”岳萧回过头看着依旧站在山顶之上看着自己的君玥与司圣玉两人。 “在你背后……”君玥的声音在微风中传到岳萧耳边。 岳萧看着山顶之上疾掠而下的君玥与司圣玉两人,顿时回过头一看。 岳萧只见一蓬头垢面的老者,全身紫袍,衣领之上金线刺着一把长剑,胸口处有一条金龙,栩栩如生,老者表情不见,满脸的皱纹,似是苍老无比。 岳萧看着老者,这面相比起钟秋来更吓人几分。 只是那手掌之中的血迹吸引了岳萧,至于其余的地方岳萧倒是没在意。 看着眼前的紫袍人,岳萧想拔剑,可是长剑莫离不在,只得赤手空拳与之赤膊。 岳萧双腿扎根,稳站如山,伏虎拳直奔紫袍人打出。 紫袍人面对着岳萧势大力沉的伏虎拳,只不过轻描淡写的轻挥衣袖便化解了岳萧的攻势。 看着一招不成,岳萧再次落拳,不过对于紫袍人来说岳萧的功夫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丝毫没有威力。 岳萧只见紫袍人那沾染血迹的手掌朝自己胸口印来,看着那丝毫没有迹象可循的招式,岳萧想防都无处可防。 硕大的血手印出现在岳萧的胸口,岳萧只觉得胸口一闷,全身无力,自己伏虎拳打了三拳,对方紫袍人轻描淡写的破解掉,而紫袍人不过一掌,岳萧瞬间败北,身体倒飞出去。 岳萧看着紫袍人缓缓蹲下身子,捡起地上因打斗而散落的白骨,随后对着岳萧阴柔一笑。 岳萧只觉得脑袋一晕,看着紫袍人飘飘然没入树林后便昏倒在地。 待司圣玉与君玥来到岳萧身边,司圣玉摇了摇头,对于岳萧冲动的性格表示惋惜,不过却也对刚才那紫袍人的功夫感到畏惧,岳萧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可若要真正斗起来,自己百余招下定难以制服岳萧,可在那紫袍人面前,只不过几息时光,交手不过三个回合,岳萧便直接败北,实力之强,非自己可想象。 君玥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岳萧,手中的长剑握的更紧了,君玥则是有点后悔的,要是自己将手中的长剑交给岳萧,是不是会改变这一切? “君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虫子,尽快的退出这伏魔谷,这里实在是太离奇了,且不说魔教的踪影,就连这先后出现的钟秋与西西,还有这神秘的紫袍人,就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司圣玉说完便背上岳萧,朝着树林外走去。 司圣玉背着岳萧,君玥则是断后,两人沿原路返回,当两人走到那之前经过的血池时,司圣玉与君玥看着眼前的一幕,愣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司圣玉与君玥倒是看见了小虫子。 只不过全身浸泡在血池中的小虫子,头露在血红色的药池水面上,血红色水面上漂浮着小虫子那小伙计衣衫的衣角。 双眼紧闭的小虫子面目狰狞,显然是难以忍受住这血池给他带来的痛苦。 小虫子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声低吟。 至于司圣玉与君玥则是站在原地不敢动手,因为在血池前站着一人。 此人蓬头垢面,一身紫袍,肩上一柄金色长剑,胸口的紫袍上绣着一条金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第十五节:熟悉的声音 龙者,自是这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存在,而这紫袍人亦是这天地之间的第一人,江湖第一人。 自古皇帝便以真龙天子自称,一身金黄龙袍便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威严。 就连皇上御赐的黄马褂都携带着皇家威严,而这只因为皇家乃是龙,乃真龙。 而此刻胸口刺有一金龙的更是皇家御赐,只有江湖上绝顶高手才能拥有,而此刻站在血红色药池前的就是一位绝顶高手,岳萧没见过,但是听说过,君玥也没见过,不过亦是从长辈口中听说过。 岳萧在司圣玉的背上昏迷不醒,而君玥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胸口的金龙,在江湖传言中,能拥有此等金龙荣耀的,普天之下只有五人,这不仅是荣耀,更重要的是实力的象征,就连少林武当的掌门都未曾得到的江湖最高称号。 当年被御赐的五人,无一不是江湖之上大名鼎鼎的存在。 一代剑神,南岳剑派的掌门人,单人持剑纵横伏魔谷,三进三出,独战魔教五大长老,灭杀其四。 飞射长戟徐川,徐字营的创始人,长戟所向,敌军皆退,持一把长戟,率三千人马,却藩军于西北蛮荒之外。 寒夜寺下枯禅老僧,世间寻常小庙的一名老僧,以九十高龄游走狄蛮两国,止杀者,世间便是少有,而能以一力止战者,自是千古难求,而这枯禅高僧便是其中一位。 百岁山前护道者,一身江湖道义,平复江湖武林事,繁杂而庸扰,天纵奇才,世间少有,江湖武林能保持现今此等和平状况,功居其身。 马大哈,《江湖九州录》的著作者,三言两语道庙堂,只言片语写武林,山川湖海弄堂里,笔落风云天地间。 而面前的人却亦是有着金龙加身,到底是谁? 君玥百思不得其解,遂看向身边的崆峒派掌门司圣玉。 司圣玉认识对面的紫袍收骨人,不仅认识,还是他多年来一直敬仰的人。 只是君玥在司圣玉的眼里看到的只有惊讶。 “司师叔,他是谁啊?”君玥小心翼翼的问道。 君玥所问,并没有得到司圣玉的回应。 司圣玉心中已纷乱如麻。 江湖有很多种传言,可却无一能自圆其说,因为他们都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一代剑神,沦落至此,金龙紫袍加身,却身陷伏魔谷。 “剑神前辈,您怎么在这?”司圣玉看着血红色药池前的紫袍收骨人。 剑神? 君玥亦是看着紫袍收骨人,看着那蓬头垢面,皱纹满布的老者,谁能想到那是一代剑神?三十年前的剑神自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手长剑便是江湖武林的至理,而今? 剑不存,人憔悴,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紫袍破碎,落魄如乞。 君玥不明,司圣玉看着剑神,亦是不解。 紫袍收骨人没有出声,只是紧紧盯着血红色药池中的小虫子。 司圣玉见剑神丝毫不理睬自己,然后看着剑神那满布皱纹的面孔,煞人十分。 司圣玉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极度可怕的可能。 司圣玉朝着君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绕过血红色药池,步伐之间,轻灵而无息,生怕惊扰了那站在血色药池边上的剑神。 可刚绕过血红色药池,司圣玉背上的岳萧苏醒过来,咳嗽了一声。 “咳咳……”声不大,正好在这安静地血红色药池边上传开。 司圣玉与君玥同时停下身子,感觉背后发凉,一道目光正紧紧地盯着他们。 来不及思考的刹那间,司圣玉只喊出一个字——跑! 司圣玉与君玥同时大步跃出,直奔药池外的树林而去。 紫袍收骨人稍微迟疑了下,看了眼小虫子,而后朝着司圣玉跑开的方向追去。 只不过盏茶功夫,紫袍收骨人便再次回到血红色药池前,只是手中多了一个人。 紫袍人随后将岳萧丢在池边空地上。 清醒过来的岳萧看着眼前的紫袍人,全无还手之力,全身到现在依旧瘫软无力,虽然神志清醒,可就像是吃了软筋散一样。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岳萧艰难的坐起身来,看着紫袍收骨人,问道。 只是紫袍收骨人似乎没在意他,反而是仔细的看着药池中的小虫子。 小虫子依旧面目狰狞,不过此刻却没那般痛苦了,或许是小虫子适应了那股疼痛,之前嘴里发出的轻轻低吟声此刻却不再有了。 岳萧知道自己是中了摄魂大法,而且这摄魂大法并不成熟,不过这摄魂大法,貌似只有魔教之人才会修炼,不过眼前的紫袍收骨人却是会一点,不过岳萧并不能肯定他就是魔教中人,因为那人虽然会,不过却没有痛下杀手,只不过是迷失了自己的神志而已。这不过是最粗浅的摄魂大法。 但就算如此,岳萧依旧难以抵挡住这昏迷后的后遗症,想必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恢复。 岳萧想要通过自身深厚的内力来强迫自身,让自己恢复一点,可是却失败了。 虽然自身内力深厚,可是刚才受到的摄魂大法却让自己疲惫不堪,一调动自身内力,脑袋里就不断的传来一阵阵轰鸣,就像是一面大鼓,只要一调用内力,就像是敲击着那面硕大的鼓。 最终忍不住的岳萧实在是没辙了,放弃了,可看着小虫子在血红色药池中忍受的痛苦,就连表情都扭曲了,岳萧经受过那般痛苦,那是在练游龙步时候,糟老头子拿着棍棒敲打自己时才有的表情。 虽然有着中药浸泡,不过这等过程依旧是很痛苦的,全身被打的散架,然后在药池里浸泡,就像是万蚁咬身。 那时候的岳萧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的去死,只有死了,才能不再忍受这般非人的折磨,不过现在看着小虫子那般难受的模样,岳萧不知道是应该为他高兴,还是为其惋惜。 小虫子天生的半智障,脑袋里一根筋。 都说力量越大,担负的责任也就越重,可是小虫子真的能担得起来? 岳萧自己有点感慨,道理虽然自己明白,可是却不得不违背一下,自己只想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岳海临死之前的那个眼神,糟老头子在临走之前说的那番话,以及交代的事情。 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或许很难,也或许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是自己却不知道如何下手,败却了江湖武林数百位高手,可却依旧毫无头绪。 岳萧没有继续询问,反而是等待着小虫子顺利的完成身体的淬炼,不过完成淬炼之后的一段时间,应该很虚弱才对。 岳萧看着紫袍收骨人,回想起了之前竟要与其大战三百回合的念头,对方只出了一掌便将自己给打败了,这不是意外,而是实力。 岳萧没有那份实力,所以他败了,败的彻底,没有一丁点儿悬念。 就在岳萧胡思乱想的时候,小虫子睁开双眼,双目猩红。 午夜里,一轮明月高挂,一声嘶吼回荡在天地之间。 岳萧看着苏醒过来的小虫子,心里的担忧少了几分,可是看着小虫子那猩红的双目,以及那举起的双手,似乎是身体内有着无穷的内力散发不出来。 这就像是一个皮球,不断的打气就会膨胀,可膨胀却有一个限度,若一直往里面打气,皮球迟早会爆开。 此刻的小虫子就是如此,不知道是吸收了什么,小虫子竟然功力大涨,不过那全是无意识的被动接受,就像是给皮球打气。 “前辈,他有危险……”岳萧说了这么多,然后就觉得自己像是多心了,之前那紫袍收骨人一直担忧的看着小虫子,怎会让小虫子因此爆体而亡呢。 岳萧只见站在池边没有任何动作的收骨人就那般静静的看着小虫子,似乎是一点都不担心。 而岳萧心中却是焦急万分,相比起紫袍收骨人,岳萧更相信小虫子,虽然小虫子脑子不怎么好使,可却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威胁,可那紫袍收骨人就不一样了。 小虫子依旧全身颤抖着,双手不断的拍打着血红色的水面,脸色则是涨的通红。 岳萧看着小虫子的样子,心中的担忧更甚,可池边的紫袍收骨人却依旧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 “再不救他,他会死的。”岳萧急了,朝着紫袍收骨人大吼道。 紫袍收骨人转过头,看了眼岳萧,那蓬头垢面的皱纹下,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哦……”紫袍人轻轻道。 声音轻飘飘的,但却嘶哑沧桑的可怕,就像是被人捏住了咽喉一般。 岳萧闻言,当场愣住了。 这道声音,熟悉? 是的,熟悉! 自己确定听过,可又在哪呢?岳萧不断地回忆着。 就在岳萧不断地思索着回忆时,紫袍收骨人终于动了。 整个人直接扑进血红色药池里,围绕在小虫子周身不断的拍打着小虫子的身体。 岳萧只见水花四溅,血红色的药池里,雾气蒸腾,看着那逐渐沸腾起来的池水,心中的惊讶不可言表。 小虫子的脸色依旧通红,甚至比起之前更红上几分,可却在脸上显露出舒坦的神色,没了之前那般痛苦。 岳萧本来还有点担忧,可在紫袍人出手后,便发现自己还是低看了这人,这人比起那青虫湖的糟老头来,更胜几分。 看着小虫子脸色逐渐恢复,岳萧终于回想起了在哪听过那道熟悉的声音。 天柱山上的归真楼顶…… 不知道是谁在远方说着我悔啊…… 岳萧看着不断拍打着小虫子的紫袍收骨人,看着那蓬头垢面的老者,心想原来世间竟真的有可怜人啊。 武功如此之强,却沦落到这步田地。 可怜啊…… 岳萧竟然在心中升起可怜紫袍收骨人的念头。 第十六节:约定与赎罪 岳萧看着池中的紫袍收骨人,想起了那青虫湖边持一根钓竿,喝着酒唱着《青虫湖边叹》的糟老头子。 武功卓绝却寂寞凄凉,孤身一人隐于深山老林。 岳萧不懂什么叫做归隐于林,更不懂什么叫做天下第一。 而他们两个糟老头子似乎都懂,似乎就是那样的人。 如果他们走出深山老林,世间有几人能是他们的对手?叫嚣天下第一又何妨? 不过他们却始终沉寂着,是寂寞?还是另有隐情? 岳萧想知道,可却无人能告诉他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紫袍收骨人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慢到出掌后都溅不起任何水花。 紫袍收骨人收掌,然后在那血红色药池中一跃而起。 全身湿透了的紫袍收骨人走到岳萧身边。 双眼盯着岳萧,似是想要在岳萧的眼神中看出什么东西,岳萧不由自主的想要避开紫袍收骨人的眼神,可却不受控制的自动朝着紫袍人的眼神看去。 之前还以为这个紫袍黑衣人不是魔教中人,可是就现在来看,这必然是魔教中人了,只有魔教之人才能使得出这般纯正的摄魂大法,用来迷惑他人的心神,由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要是寻常,岳萧可能还不会中这摄魂大法,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自己软弱无力,之前在受伤的情况下,猝不及防中了他的一记摄魂大法,现在此刻脑袋还有点生疼,在这般情况下,岳萧怎么抵挡的住紫袍收骨人的摄魂大法呢? “你叫什么名字?”嘶哑而沧桑的声音回响在岳萧的脑海。 “岳萧。”岳萧竟不受控制的回答。 “传授你游龙步的是谁?”紫袍收骨人只见过岳萧一面,便知道岳萧使的是游龙步,真可谓是见多识广。 “青虫湖边糟老头子。”岳萧依旧木讷的回答着。 紫袍收骨人点了点头,似是对岳萧的回答很满意。 “糟老头子是否叫你要挑战江湖武林的高手?” “是!”岳萧丝毫没有迟疑,简单有力的回答让紫袍收骨人更是笑了笑。 紫袍收骨人收回目光,岳萧顿时苏醒过来,看着紫袍收骨人,怒目相瞪。 “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岳萧知道自己刚才肯定中了摄魂大法,而软弱无力的自己却无法摆脱。 紫袍收骨人没有回答岳萧,而是一指点在岳萧的胸口,而后又迅速的在岳萧的颈脖处点了一下。 “嗯……”岳萧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被点了哑穴,岳萧此刻真的想要知道紫袍收骨人想干什么,可又被点了穴道,全身僵住,动弹不得。 紫袍收骨人盘腿坐在岳萧身后。 双掌拍在岳萧后背的紫袍收骨人默然不语,面带笑容,似是得到了解脱一般。 岳萧不知道为什么紫袍收骨人要点自己的穴道? 但是随后自背后侵袭而来的强劲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入自己的身体,岳萧就知道那紫袍收骨人在干什么了。 “前辈,停下啊,快停下!”岳萧在心里不断的嘶吼道。 可无论岳萧如何嘶吼,身体动弹不得,嘴巴说不出来,哪怕是在心中嘶吼一万遍,身后的人也不知道啊。 “为什么?为什么前辈要将您千辛万苦修炼的内力传给我?”岳萧不懂,但是他也不希望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得到他人用生命换来的东西。 岳萧当然知道传授功力意味着什么。 想着那个蓬头垢面的紫袍人,一掌便将自己给打败了,谁不想拥有这般强大的武功? 可嗟来之食,岳萧还是不想吃的,更何况这是别人用生命换取来的,岳萧当然不想要了。 可此刻却不得不被迫的接受。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紫袍收骨人授功完毕。 一炷香时间,说长不长,但是对岳萧来说却相当于经历了一生。 一生有多长?肯定不是一出生就夭折的,而是至少一甲子。 痛苦?岳萧说不出,但是却无奈。 一炷香后,不待紫袍收骨人解开岳萧身上的穴道,岳萧就不自觉的冲破了那哑穴,而后另外的穴道自然不攻自破。 挣扎站起身来的岳萧,完全顾不上完全酸麻的双腿,一脸怒气的看着紫袍收骨人。 “这是为什么?”岳萧不解为什么要授功给他,那是你自己一生换来的东西啊,为什么要给我? 看着岳萧那怒气,以及那迷茫的眼神,紫袍收骨人微微一笑。 用他那嘶哑而沧桑的声音缓缓道来。 “三十年前,我持剑,杀了几个人,惹起江湖纷乱,这是错!” 岳萧不语,心中依旧有着许多的不解。 “三十年前,我误中血魔掌,全身功力差点尽丧。” 岳萧依旧无语,只是在心中确定了眼前紫袍人的身份,只是他不敢承认。 “三十年前,我与……我与老友相约,若有朝一日,能见到他们的传人,我就将毕生功力尽授与他,而他们必须为我保守一个秘密。” 岳萧看着血红色药池中的小虫子,不知从何言起。 “三十年来,我几乎不敢迈出这伏魔谷一步,只能做着一些琐碎的小事,例如挖山,翻遍了整个伏魔谷,找到了头骨一千三百七十二个,那是我的罪孽,我将他们铺成道路,希望他们一路走好,更希望他们能看到我现在的模样。” 岳萧终于明白了收骨人心中的后悔,那是真悔。 可世间最缺少的就是后悔药了。 “三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了你们两,可这小家伙,脑子不好,至于你,资质尚可,可却也不算天纵奇才。” 岳萧闻言,这点岳萧倒是明白,自己的资质在青虫湖边的糟老头那可是被贬的一文不值,就像是路边摊上随处可见的大路货色。 可是在经历了江湖的洗礼之后,岳萧知道自己的资质还算可以,但与一些天纵奇才比较起来,那还是差的有点远。 尽管如此,岳萧依旧在糟老头子的棍棒之下成长起来,连败江湖数百高手。 “好了,现在的我也解脱了,完成了三十年前的约定,苟活了三十年,愧对剑神之名啊。” “前辈,容晚辈问一句,您与当年的两位前辈约定的是什么?”岳萧看着那满布皱纹的脸上终于舒展开来。 “我这般样子,你难道看不出来?”剑神笑道。 “难道是那魔教的……”岳萧不敢发问,似是不想剑神回想起往事。 “三十年前,我中了魔教教主的血魔掌,功力十不存一,生命危在旦夕,最后我的那位见识通天的好友告诉我,除了血魔大法,无法化解我身上的血魔掌劲。” “那前辈就修炼了血魔大法?”岳萧不敢置信的看着剑神。 “那倒不是,我也是犹豫了好久,不过在心中一直有着一件事尚未完成,所以就下定决心修炼了血魔大法。”剑神说起这段往事,似乎是有点伤感,不过还是依旧说了出来。 “我与两位好友约定,我修炼血魔大法,而他们必须为我保守秘密,作为代价,如若我完成了自身心愿后,遇见了他们的弟子,须将自身的内力尽数传授于他们的传人,也就是你们俩。”剑神的眼神不经意的扫过小虫子,看着那脸色逐渐红润的小虫子,心中的担忧逐渐放了下来。 “我也已经八十岁了,年岁高了,这身体就不行了。”剑神抬起手,看着那逐渐皱起的皮肤。 岳萧可是看着他身子骨正在皱缩,本来还算壮硕的剑神,只一番谈话间便消瘦如柴。 这是时光的流逝,没有了功力的剑神,却不及一个农家老汉。 岳萧只能眼看着剑神跨过岁月的流逝,来到人生的最后光景中。 “前辈,如果您还有什么尚未完成的心愿,不妨告诉晚辈,晚辈定当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岳萧看着那只剩皮包骨的剑神说道。 “心愿啊,有倒是有,不过你可能做不到。”剑神希冀的看着岳萧,不过一想,还是算了吧。 “前辈,您不说,怎么知道我做不到呢?”岳萧反驳道。 “如果我叫你去杀崇三,你会去吗?”剑神朗声问道。 “不会!”岳萧压根没经过大脑的思考,直接脱口而出。 “难道……真的是要我去杀了我大哥?”岳萧迟疑了下,看着剑神,问道。 “我知道你做不到的,算了吧。”剑神说完,便连续咳嗽起来。 岳萧本还想问为什么的,可一看剑神在那咳嗽不停。 “前辈,我答应你,如果大哥真是妖魔,我定当亲手替天行道。”岳萧低声道。 只是那咳嗽声太激烈,剑神没听见岳萧所说。 “前辈,休息下吧,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岳萧看着剑神在那都咳出血了,于心不忍,出手扶住剑神。 “算了,岳萧啊,记住我的一句话,江湖者,切不可乱造杀孽,哪怕是魔教中人。”剑神摆开岳萧搀扶的手,一步一瘸的朝着树林后走去。 岳萧看了眼血红色药池中的小虫子,他不知道小虫子到底在剑神前辈的指导下获得了什么,可自己却是继承了剑神前辈一甲子的功力,这是恩,大恩! 可现在的岳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神前辈缓慢前行。 岳萧越过药池,跟在剑神身后慢慢的走着。 哪怕是最后一段时光,岳萧希望能陪着剑神前辈走下去。 …… 银白色的月光下,一条白骨扑就的小道上,一风烛残年的老者在微风中缓慢的朝着山顶而去。 岳萧站在那白骨的小道尽头,看着那被心魔折腾了三十年的剑神,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 缓慢行进的老者,栽倒,爬起来…… 继续栽倒,继续爬起来…… 岳萧看着那道身影,倒下,再勉强的爬起来,行走几步,然后继续倒下。 如此反复的老者,终于登上了山顶,登上了山顶的老者再次倒下,只是这次,却再也没有站起身来。 岳萧知道这是剑神的选择,他在这因他而亡的一千三百七十二个武林人面前赎罪。 而他,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山顶,只因那是作为江湖武林第一人剑神的最后一丝尊严。 第十七节:叫嚣 岳萧将剑神埋在白骨小道的尽头处,这是对剑神最后的尊重,他需要陪着这些因他而丢失生命的江湖人,而这也是剑神自己的选择。【ㄨ】 岳萧立了一座无字碑。 墓碑朝向白骨小道,一千三百七十二人的白色骨道尽头处便是剑神之墓。 小虫子自那血红色的药池中醒来之后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剑神在哪?当然那句典型的口头禅依旧没忘带上。 不知道为何小虫子会那般激动,不同往日总是笑脸满面的嘻嘻傻笑着。反而是一脸正经的问剑神在哪,岳萧倒是有点不知所措。 最终岳萧还是将小虫子带到了剑神的墓前。 小虫子在这墓前整整哭了一天,双眼红肿。 每句话中都会带着嘻嘻的小虫子沉默了一整天,哭了一整天,岳萧就那般陪在小虫子身边,看着这白骨小道,岳萧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对谁错。 三十年前的剑神以一己之力灭杀魔教四大长老,从而掀起了正魔大战。 魔教被连根拔起,差点被铲除殆尽。 这不是错,而是江湖正道人人都会津津乐道的事情,而在剑神的心中,这就是错,错的很离谱。 因为他一人,使这一千三百七十二人丧失了生命,这就是错,一己之念,就毁了一千三百七十二人,如果这不是错?那什么叫错? 岳萧看着哭肿了双眼的小虫子,这是真性情,是没经世间选择的纯真。 他人对我好,我便对他人好的纯真,是一种单纯,人之天性。 就像是刚出道的岳萧,亦是如此,不过经历了两年灵都世俗的洗礼,岳萧变了,变的圆滑世故了一些,不过心中却始终有着一杆称,称量着对与错。 “来吃点吧,小虫子,我们现在还需要出去呢。”岳萧对着那默默看着剑神无字碑的小虫子说道,同时向小虫子伸出一个烤熟了的狍子腿。 小虫子转过头,看着岳萧,神情严肃。 “来,吃吧,刚烤好的。”岳萧继续说道。 小虫子看着还散发着热气的狍子腿,抓过去就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小虫子那饿极了的模样,岳萧微微一笑,倒是为小虫子感到高兴。因为这才是纯真的小虫子,纯真可爱。 傍晚时分,两人顺着由白骨扑就的小道下山,道不长,两人走的极慢,小虫子一步三回头,看着那高高竖在小山包顶上的无字碑。 “走吧,估算时间,范老前辈他们也应该要到伏魔谷了。”岳萧对着小虫子说道。 经过那座茅草屋时,岳萧再次见到了陈稻与钟秋,两人依旧是在伏魔谷内吃着野菜。 陈稻与钟秋倒是不惊讶,对于岳萧,钟秋一直没什么好感,可是碍于陈稻的情分,也没为难他们两个,只说了句希望岳萧别再踏进伏魔谷。 岳萧与小虫子当然不会傻到和钟秋去计较,岳萧自认不是钟秋的对手,起码现在的岳萧不是钟秋的对手,至于小虫子,岳萧猜测真正的实力应该与自己在伯仲之间,只是自己使得剑法,而小虫子则是一身硬气功。 缓慢行进在伏魔谷中的岳萧与小虫子还没到谷口,就听闻了一声巨响。 是爆炸的声音。 “这是火药爆炸的声音。”岳萧看了眼小虫子,而后说道。 小虫子很迷茫,似是还没从剑神仙逝中缓过神来。 “快走,恐怕范老前辈他们遇到麻烦了。”岳萧拉着小虫子迅速的朝着谷口奔去。 …… 张开着血盆大口的伏魔谷谷口处,范溪柳带着百余人紧赶慢赶终是来到了伏魔谷,可在人群中是却有着一个伤员。 司圣玉在其两位弟子上官修与涂恐的搀扶下,脸色苍白,时不时地发出咳嗽,哪里还有一代掌门应有的风范? 而在其身后的季如常则是一脸不悦看着对面临危不乱的四人,四人分别是魔教的四大长老。 魔教资格最老的长老龙战,一手开山斧,一身魔功,乃是三十年前在伏魔谷中走出去的旧人。 而在其身后的则是魔教的三大长老,一人娘娘腔的气质十足,身着艳丽长袍,乃是花娘子海虹,时不时地伸出个兰花指挑逗着魔教唯一的一位女性长老。 被挑逗的女性长老名叫珊蝶,江湖人称毒草蝶,一身的魅惑之术可谓天下无双,据说还没有哪个男人能逃过她手心的,就算是女人,也得时刻提防着她,稍不注意就会陷入红粉骷髅中,恐怕也只有那花娘子海虹才敢闲着没事时常去挑逗她吧。 至于最后那个站在龙战身后纹丝不动的则是魔教的另一位长老万从,人称绝命小五郎。 范溪柳看着眼前四人,他们都是江湖上还算有点名气的人物,虽然那名气都是恶名。 司圣玉带给范溪柳的消息,只有范溪柳一人知道,三十年前的剑神前辈修炼了血魔大法,如今恐已成江湖武林的第一大魔头了。 范溪柳没有告诉身后的那群人,一旦将这个秘密说出去,那恐怕会在江湖武林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范溪柳与司圣玉两人知道,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知道啊,就比如前去不论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口要人的江燕蝶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把人交出来。”江燕蝶拿着一把铁制锅铲指着伏魔谷口的四大魔教长老。 而跟在江燕蝶身后的范溪柳等人则是比较注重自身形象,没有跑上去像江燕蝶一样直接开口要人。 “什么人?”为首的龙战拿着把开山斧,丝毫不惧江燕蝶的叫嚣。 “你说什么人,我的小伙计,小虫子。”江燕蝶放下拿着锅铲的手臂,双手叉腰,朝着龙战道。 “我看你是想小相公了吧。”站在龙战身后的魔教长老海虹一身妖艳,打扮的像个女人,伸着个兰花指对着江燕蝶嗲声嗲气的说道。 江燕蝶看着那男不男,女不女的魔教之人,差点呕吐起来。 只不过见多了形形色色人物的江燕蝶,倒是很快将心中那股强烈的呕吐感觉忍住了。 “我不和你们废话,要是你们今天不把我的小伙计交出来,我就平了你这什么破谷。”江燕蝶说的豪气无双。 “就你?看姑娘你长得倒是不赖,我们少主也正好这般年纪,我看不如你来做我们的少主夫人,至于这谷,你想怎么平就怎么平,姑娘你看如何?”龙战瞅着江燕蝶那妖娆的身材,靓丽的脸蛋,不由想起了那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少主。 “我呸,我才不和你们这群邪魔歪道为伍呢。”江燕蝶一脸嫌弃的道。 “我要嫁也得嫁像岳状元那样的英雄才是。”江燕蝶脸不红心不跳的直接说道。 站在人群中的书生倒是一愣,没想到小蝶还真会迷惑他人,只是若叫崇三听见这番话语,那又会作何感想? 范溪柳看着龙战与江燕蝶两人再怎么争辨下去也辨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朝前迈出,走到江燕蝶身边。 “龙战,你作为魔教长老,为非作歹,十恶不赦,我们自是不能容你,如今你在这伏魔谷内重建实力,我等自是要替天行道,铲除邪魔歪道。”范溪柳说的大义凛然,身后一群人自是呼和不断。 “范老前辈说的对,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我等为江湖武林铲除魔教,自当义不容辞。” …… “笑话,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大笑话,什么铲除魔教?什么替天行道?还不是铲除异己。”龙战大声笑道。 满场皆寂。 范溪柳看着龙战,以及其身后的三位魔教长老,仅仅四人,面对着江湖武林的数百位高手却依旧脸色镇定,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底气。 “我不知道你在我们面前有什么底气,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不过今天,我看你是插翅难逃了。”范溪柳看着龙战,缓缓道来。 “就你这老乌龟带着一群小乌龟也想让爷爷插翅难飞?”龙战丝毫不惧范溪柳。 “那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范溪柳倒是想看一看龙战能有什么手段。 “其实呢,我们还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嘛,何必要刀枪相向呢。”龙战语气顿时缓和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范溪柳没弄懂龙战的意思。 至于身后的那群江湖高手,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亦是不解龙战所言。 不过大家都在等待着龙战的下文。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啊,看这天,都快要傍晚了,这深山老林的,没什么壮阔波澜的大山大海,不过风景倒是还算不错,不如咱们握手言和,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各自过各自的,你看如何?”龙战用商量的语气询问范溪柳。 范溪柳看着龙战,感觉到龙战的语气并不作假,可是总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自己又说不上来。 不过作为百岁山的护道者,护的是江湖武林之正道,岂容宵小魔人在这江湖武林放肆? “如果你束手就擒,我等自是可以放过你,不过你得自废武功,于黄卷青灯古佛下,为你今生所造之孽忏悔。”范溪柳秉持着善念,希望龙战能够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黄卷青灯古佛?是不是白菜黄瓜小米粥啊,哈哈,诵经忏悔?范老前辈啊,您是武功练多了,走火入魔了吧。”龙战闻言,对着范溪柳大笑道。 “既然汝等执迷不悟,那休怪老朽手下无情了。”范溪柳话毕,右臂一挥,只见身后百余人纷纷掏出武器。 而反观魔教四大长老,没有丝毫动作,只是很惬意的看着正道百余人拔刀出剑挽袖。 “来吧,反正我们四个也打不过你们一百多号人,不过就算你们杀了我们,你们也逃不出这伏魔谷。”龙战朗声说道。 百余人都听到了龙战所说之话,不过对于自认武功可以以一当十的正道人物,自是不会被龙战的三言两语所欺骗。 “哈哈,就凭你们四个,还想让我们逃不出伏魔谷?我们百余人就能平了你这伏魔谷,我们为何要逃?”丐帮帮主封年时看着龙战,亦是大笑道。 “不对,有点不对。”君玥站在静谙师太身后,鼻子嗅了嗅。 “怎么了?君玥?”静谙师太询问道。 “师叔,有硫磺的味道。”君玥道。 “硫磺?”静谙师太眉头紧锁,似是不敢相信。 “范老前辈,且慢!”静谙师太高声对着范溪柳说道。然后手持长剑,走到范溪柳身边。 “他们可能在这里埋下了炸药。”静谙师太在范溪柳耳边轻声道。 范溪柳看着依旧一脸不在意的龙战,心中想着对策。 第十八节:江湖有道,人人且共论之 “怎么了?怎么不动手啦?”龙战看着范溪柳高举的右臂,却迟迟没有动作,于是出言嘲讽道。 “你在这伏魔谷口埋了炸药?”范溪柳神色不善的看着龙战。 “总得有点底气不是,能与范老前辈您做对手的,没点伎俩,怎敢就我们四个人出来与你们会面呢。”龙战面对范溪柳的质问,反而是自夸起来。 “你认为我信?”范溪柳看着龙战,不过想必大家都不想死。 “既然范老前辈不信,那我就给前辈来点响声,算是庆祝你们的到来吧。”龙战说完,高举手中的开山斧。 正道百余人只闻身后一声巨响。 回过头看着那来时的路上乱石飞溅,碎屑翻天。 看着突然爆炸开来的后路,范溪柳眉头微皱。 且不说范溪柳不知道魔教之人在这伏魔谷口到底埋了多少炸药,这伏魔谷口,地势狭隘,仅仅一道出入口,虽能容忍数十人通过,可却得挤在中间,进退不得,若有个千余斤炸药埋在山壁两边,定然能将这伏魔谷口炸平。 范溪柳不敢赌,因为面对着魔教四大长老,如若失败,那对正道武林来说,这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范溪柳能作为百岁山的护道者,当然不是脑袋缺根筋的鼠辈。 范溪柳不敢赌,那龙战就敢赌了? 既然是两人都不敢鱼死网破,那就按照他们所说,坐而论之又何妨? 海沙帮的帮主季如常看着那炸开的石头,眉头深锁,惊讶自是免不了的,随后他又在疑惑,这谷里到底还有没有其余的炸药,如若还有个千余斤炸药,那想必能将这伏魔谷口给夷为平地了,想必这里没有一人能够脱身,他不想死,他的宏图大业还没展开,怎可就此身死道消? 至于季如常身边的丐帮帮主封年时则是看着那飞溅而出的乱石,心中则有无数画面闪过,万狗腾空,张牙舞爪,只见地上一人腾空跃起,飞身一棒,万狗尽陨。 这是打狗棒法? 封年时此刻却不担心自己的安慰,反而是天下无狗的最终奥义。 石花绽放,不过刹那芳华,封年时脑海中的画面随着石花落地而结束,只是那片刻场景却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至于苍白脸色,看起来虚弱的一阵风便能吹到的司圣玉,则是懊悔,自己挨了剑神一掌,随后便与君玥一同出了谷,虽然谷内凶险未定,不过在剑神面前,一切凶险都成了浮云,范溪柳与司圣玉知道,若不将修炼了血魔大法的剑神给控制住,如若剑神出谷,必将是江湖武林的灾难。 此刻看着谷口炸开的飞石,司圣玉猜测着谷口到底有没有埋藏炸药,不过这只有两种可能的事情,岂是能胡乱猜测的? 君玥则是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闻到这股硫磺味,以至于此刻大家深陷魔教之人的陷阱之中。 众人都看见了那炸开的飞石,瞬间乱作一团,面对着生死,嘴上说的是大义凛然,可当真正面对时,总有人会胆怯的,所谓的江湖道义真的要高于自身生命?真正能做到的,在这江湖武林中,又能有几人呢? …… “这欢迎仪式不错吧,要不要再来个?只是接下来的,可就不是那么远了。”龙战紧紧盯着范溪柳说道。 “你想怎样?”范溪柳沉思了一会儿,终是在不明状况下,决定暂时与其虚与委蛇。 “我的意思不早说过了么,江湖有道,人人得且论之,何不坐下来,喝喝茶,论论道。”龙战笑着对范溪柳说道。 “你我正魔,势不两立,有何道可论?”范溪柳有点烦躁了,自己是来除魔卫道的,可现在竟然受制于魔教之人,心中的那团火,就差将整个伏魔谷给烧了。 “你口口声声正魔正魔的,可是你自己说,我们做了什么,让你们说我们是魔教?”龙战也有点不悦,为何他们都说自己是魔教,欲加之罪,高戴的帽子,不是所有人都能忍气吞声背负的,起码背负了三十年之久的龙战不想继续了,龟缩在伏魔谷内,就像是整个江湖都与自己为敌,可是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三十年前,你是魔教余孽,侥幸逃脱正道追剿,现在你妄图重建魔教,更是扶持魔教少主,意图危害江湖武林,这便是我等要将你彻底灭杀的原因。”范溪柳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显然是一派要将正道的道义维护到底的作风。 “三十年前,你是百岁山的护道者?”龙战闻言,不怒反笑,对着范溪柳问道。 “三十年前,我只是百岁山中的一名弟子罢了。” “百岁山,当年可是除去武当,第二个全力围攻我伏魔谷的啊,可曾想到,三十年后,武当退出了江湖,百岁山上位,独挑大梁,不过三十年前,你灭不掉我伏魔谷,三十年后就能行了?”龙战指着范溪柳怒声道。 一想起三十年前,武当掌门与百岁山的护道者携一众武林人围攻伏魔谷,那一场血战,死了多少人?有多少无辜人牵连其中,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现如今,却又再次上演同样的悲剧? “三十年前,没将魔教铲除殆尽,是我等于心不忍,三十年后,我们卷土重来,就是要将魔教彻底的在江湖武林上铲除掉。”范溪柳看着龙战,依旧是执着自己心中的那股江湖道念。 非我正道之人,其心必异,自是武林正道人人得而诛之。 “口口声声说着魔教,那我到底做了什么恶?”龙战不解武林正道所谓的正道到底是何种道义,不过对于自己所行之事,自是问心无愧。 “且不说你们那所谓的魔教少主,就拿你等四人来说,你,一身魔功滔天,不知残害了多少江湖同道,天武二十年春,你一人手持开山斧,灭了整个方元镖局。” “那是方元镖局的少主残害手无寸铁之人,我遇见,便杀之。” “那你为何要将方元镖局屠的鸡犬不留?”范溪柳一想起这件江湖上的惨案就欲愤填膺。 “方元镖局的那位镖头想要找我报仇,难道我等着他打上我的家门么?”龙战倒是有着自己的道理,不过却是有点后悔的,后悔不该杀了那么多人,不过后来自己可是亲手将那些人埋葬了,足以对的起他们了,谁叫他们要杀自己的呢。 “你这就是滥杀无辜,还不是魔教是什么?” “还有那个毒草碟,为了修炼魔教的魅惑之术,将多少无辜之人给弄的神志不清,从此变成了一个傻子,又有多少人因此而家破人亡?”范溪柳指着四人当中唯一的一位女性珊蝶道。 “我不都是经过他们同意之后才进行的么,再说了,在事后,我不也给了他们银子么,谁叫他们贪财呢。”被范溪柳指着的珊蝶一脸娇柔的对着范溪柳说道,眼神之中的暧昧之意不甚言表。 珊蝶竟然要勾引范溪柳,而范溪柳何等人也?百岁山的护道者,心中的道念厚若城墙,岂是三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能对付的? “还是省点劲吧,你的魅惑之术,对我没用!”范溪柳看着珊蝶,出言道。 不过待范溪柳话音落下,身边的江燕蝶竟然不由自主的手舞足蹈起来。 范溪柳猜对了一半,珊蝶确实是出手了,可对象却不是范溪柳,而是范溪柳身边的江燕蝶。 只见江燕蝶在珊蝶的魅惑之术下,双眼迷离,空洞无神,身体不受控制,在珊蝶的魅惑之下,手舞足蹈起来。 范溪柳当然不会让珊蝶继续为非作歹,更何况是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的面。 范溪柳一声怒喝,将神志不清的江燕蝶给唤醒。 迟疑了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江燕蝶脸颊绯红,像极了初经人事的小姑娘。 “范老前辈,刚才我怎么感觉像是做了个梦一样?”江燕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会的是三把飞铲,一手厨艺天下无双,可是在魔教长老珊蝶的魅惑之术下,自是难以抵抗。 “你刚才中了魔教长老的魅惑之术,幸亏唤醒得早,不然就要迷失心智,从此变成了一个智障。”范溪柳虽然说的有点浮夸,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江燕蝶闻言,全身一愣,吓了一跳,不过拍拍胸口后,便恢复了神色。 “好你个魔教妖孽,别以为你埋了炸药,我就怕了你们,竟然暗施手段,看我不平了你这破谷。”江燕蝶说着,手上的飞铲直奔珊蝶而去。 只见龙战横跨一步,开山斧随意一挥,那把直取珊蝶的飞铲直接被挡住。 “姑娘,脾气不小,可这本事,还是火候欠了点啊。”龙战看着江燕蝶说道。 “哼,本姑奶奶迟早平了你这破谷。”江燕蝶并没有继续出手,实力悬殊太大,江燕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嘴瘾得过上,输人不输阵嘛,且不论能不能打过,先把嘴瘾过了再说。 “好哇,我还是那句话,等你成了少主夫人,别说这破谷了,就算是武当少林,只要少主夫人一句话,我都敢去平了它。”龙战笑着说道。 江燕蝶眼睛眨了下,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脑袋里在想着什么,只是范溪柳则是听见了接下来的一番话。 “武当的掌门忒小气,平了它也情有可原,可少林的慧智大师,却是好人,我干嘛要平了它?”江燕蝶听着龙战的话,不禁想起了当初拍卖花想容时候的场景,那时候,第一个出价的可是武当,那可是江湖武林上的豪门啊,只出价区区一千两,那叫一个抠门啊。 只是这一番话回荡在范溪柳的耳畔,范溪柳倒是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江燕蝶。 武当哪里招惹这位姑奶奶了?范溪柳可是清楚的很,惹怒了这位姑奶奶,别说武当了,要知道就算是江湖第一人的步留冥也被她给折腾的三天三夜没下床啊。 范溪柳在心里为武当默哀,得罪了这位姑奶奶的下场,范溪柳还没见到有谁能讨到好果子吃的。 第十九节:第一谜案 “好啦,也别记念谁的不是了,现在要对付的是魔教,而不是少林武当。”范溪柳对着江燕蝶说道。 “对啊,我怎么会好端端的说起武当了呢,不是在说魔教的么。”江燕蝶似乎是被龙战给忽悠到了。 一向都是我在别人身上捞好处的,怎么现在不行了呢?难道爱情真的能让人失去理智?江燕蝶在心中想着。 “哼,你们到底使的什么诡计?就连我这么冰雪聪明的人都给迷惑到了。”江燕蝶对着龙战说道。 “我们哪敢对少主夫人耍诡计啊,只是现在给夫人提个醒,不要和那群伪君子一起同流合污。”龙战微笑着对江燕蝶说道。 “你放屁,谁敢说范老爷爷是伪君子,看我不撕烂他的嘴。”江燕蝶双手叉腰,嘟着嘴,一脸怒气,对着龙战说道。 “你们说,少主夫人生气的样子可爱不?”龙战一脸微笑的问身后的珊蝶三人。 一直默不作声站在那仿若一株万年青的万从第一个回应龙战,当然不是言语,而是点了点头。 “少主夫人模样生的俏,怎么看都是可爱的。”珊蝶丝毫不吝啬夸奖之词。 “郎才女貌,倒是绝配啊。”伸着个兰花指的花娘子海虹看着江燕蝶道。 海虹口中的郎才女貌,自是说的魔教少主与江燕蝶。 “好了啊,你们也别插科打诨了,是你们要谈的,现在又瞎扯,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范溪柳脸色不蕴的看着龙战四人,似乎他们要再说下去,范溪柳可真的要动手了。 “好好,少主夫人的事情,我们可以私下说,不过刚才你说我们四个,那你倒是说说,这位人称绝世小五郎的万从到底做了什么。”龙战一脸微笑,似乎是在看范溪柳的笑话。 范溪柳看着那就算是死了全家都不会有任何表情变化的万从,脑海里还真的想不出这号人物到底做了什么恶事。 不过又一细想,能和魔教中人混为一谈的,能没点劣迹? “与你们这群魔教中人同流合污,还用的着说什么吗?”范溪柳竟然发现自己真的找不出任何关于万从的劣迹,甚至到如今为止,与万从只有过两面之缘,上一次是在谷内的一场打斗,而今,依旧是即将要打斗的场面,不过万从依旧那副死人脸,话没一句。 龙战只不过呵呵一笑,完全是没将范溪柳的话放在心上,这纯属打着幌子瞎扯,难道吃过牢饭的都是杀人犯?站在刑场上的都是恶贯满盈之人? 看着范溪柳一点不认识万从的样子,龙战就知道自己的第一步做到了,只是接下来,该进入主题了。 可就当龙战刚准备出口时,就听见在范溪柳身后那百余人中传出一人的声音,有点嘶哑。 “粗布麻衣黄口娃,钓翁老叟阡陌农,树下沉尸一百三,何仇何怨把手下?”书生并没有站在明显的地方,而是人群之中,在缝隙之中,看到了那个如万年青松一般站立,纹丝不动的万从,本以为没什么寻常的,可是却看到了万从的目光,嗜血的目光。 书生本来还没想到《江湖九州录》上记载的人间第一惨案,也是人间第一谜案的一段文字介绍。 书生只不过是猜测罢了,可是当这段文字刚一出口,只一句粗布麻衣黄口娃,那纹丝不动的万从竟然寻声看来。 嗜血的目光瞪着书生,可是书生岂会畏惧对方的目光?如果要是珊蝶的话,那得另说,可那是万从,虽然目光有点渗人,可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书生将那段文字原封不动的搬了出来。 静谙师太,季如常等正道百余人看着书生,不过此刻的百余人中却少了两人的身影,那便是之前闻到硫磺味的君玥与丐帮帮主封年时。 那是《江湖九州录》上的一段谜案,在场之人几乎都知道,那是十三年前发生在树下村的一件惨案,全村一百三十余口人,一夜之间,竟然遭人屠戮,杀人之手法千奇百怪,吊死的,毒死的,甚至活生生劈死的,毒打致死的,活埋的……凡是世间能听说过的杀人手法,几乎都能在那次的屠村中找到蛛丝马迹,就算是那让人谈之色变的沉玄阁一百零八种酷刑也不过如此。 不过这一切又与万从有何关系呢? 看着缓缓走出人群的书生,众人心中纷纷猜测着。 书生走到江燕蝶身边,停住脚步,指着万从道:“如我猜测的不错,这世间第一冤案,就是你所为吧。” 率先听到这番话的当然是魔教四人,准确的说是龙战,珊蝶,海虹三人,至于万从在想着什么,没人知道,他则是依旧那一副万年死水的面孔,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龙战看了眼万从,然后转过头,继续与范溪柳对峙着,似乎是对此事满不在乎,亦或是他早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 而在万从身边的花娘子海虹则是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万从,伸出的兰花指停留在半空,可最终依旧没敢指向万从。一想起那个树下村的谜案,海虹就觉的有点可怕。 珊蝶身为魔教唯一的女性长老,自是见识不凡,对于《江湖九州录》上唯一一件马大哈老前辈判断不出的世间谜案竟然是万从所为?这还是那个从来不说话,只知道吃饭,孤身一人坐在屋顶看月光的万从吗? 胜过沉玄阁一百零八种酷刑的杀人手段,一夜之间屠尽一个村庄的心狠手辣,此等丧尽天良之事,真的是他干的?珊蝶心中充满着疑问。 至于身后的正道百余人,倒是被书生的这番话给震到了,谁都没想过那件惨案竟然是眼前这个言语不多,看起来就有点呆呆的万从所为。 只是许多人在听到书生的话后,也是不敢相信,没听书生说那不过是他的猜测么。 范溪柳看了眼万从,似乎除了那眼神中有点奇怪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了,只是那万从的眼神不一直就是这般么。 范溪柳看不出万从到底有没有心虚,更看不出此刻的万从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不过范溪柳看着书生的样子,可以笃定的是,书生说的没错。可书生又凭什么断定那件江湖第一谜案是万从所为呢? 江燕蝶看着书生,对其俏皮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似是在说,好样的,等此事了结,回去给你三百文,以示嘉奖。 书生微微一笑,虽然自己因身体缘故无法学武,可却也没人敢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自己可是有用的书生,只是自己的用处毫无发挥之处,此时岂不是最佳的发挥场所。 “你说的这不是《江湖九州录》上的一段记载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天武十一年的事情了,距离现在也已经十三年了吧。”龙战似乎是在找借口。 书生岂能听不出龙战的话外之意。不过书生自认在场所有人之中,若要论起道来,恐怕没有任何一人是自己的对手。就算是活了九十多岁的范溪柳亦是难以匹敌。 这是一个书生的自信,是源自骨子里的傲娇。 “作为晚辈,我得叫您一声龙前辈,可是作为正道之人,我又不得不将你当做邪魔对待,只能称呼你为龙大魔头,不过此刻乃是论道,我自是以前辈相称。”书生先是对着龙战微微鞠躬,这是读书人的礼节,以示晚辈对前辈的尊重。 龙战默默地接受了书生的这一礼。 礼毕,书生接着说道。 “龙前辈,我懂您的意思,且不说十三年前万从有没有加入魔教,单就树下村中一百三十条人命来说,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就算是你们魔教之人恐怕也做不出吧。”书生言简意赅,倒是一言趋避其厉害关系,直接将魔教与万从撇开。 范溪柳看着书生,不懂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江燕蝶更是不解,不过看着书生胸有成竹的样子,江燕蝶自是信心十足的,对于书生,江燕蝶是十分满意的,三年来的每件事都精心做到最好,当然最令她不满意的一件事就是上次拍卖灵都花魁花想容时在地宫的字画,出的题目过于简单,没让她捞到任何好处。 “这倒是,我们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的,那可是一百三十人啊,我们岂会说杀就杀呢。”龙战很满意书生将万从十三年前的事情直接与魔教撇开。 “那我倒是想问一下万从了。”书生朝着万从看去。 身后的百余人亦是在猜测着书生又会爆出什么让人意料之外的东西。 季如常看着书生,眼里的希冀更是明显了,显然是动了招揽之心,若是有一个能通晓江湖事的人为自己办事,那肯定能够事半功倍了。 求贤若渴的季如常似是对江湖上能有点本事的人都会招揽到麾下为其效力,更希望海沙帮能够像当年的南岳剑派一样,在江湖武林之上树立绝对的威信,只是南岳剑派靠的是个人的力量,绝对的武力,而他海沙帮则不行,论起武力来,几乎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都能将他们碾压,可他们人多势众,却也不惧任何门派。 众人都在等待着书生会问万从什么东西。 就连江燕蝶,范溪柳,龙战也在期待着书生接下来所要问的内容。 第二十节:天煞孤星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ㄨ】 冷清的傍晚,微风拂过伏魔谷,众人都在期待着书生接下来所要表达的内容。 龙战依旧一脸惬意,在这里,他能主导这一切,因为这是伏魔谷,是他的地盘。 魔教的另外两大长老毒草蝶珊蝶与花娘子海虹则是看着书生,希望能在书生那里得到更多关于身边这个从来不说话的绝命小五郎万从的更多讯息。 沉默了片刻,书生一直看着万从。 众人都在等待着书生的动作,可是却看着书生与万从两人四目相对,似乎就像是熟悉的老朋友一般。 “最近过的好吗?”率先开口的竟然不是书生,而是那个万年没有一点表情的万从。 众人只见书生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一直在找你,十三年了,你可知道?”万从继续说道。 “我知道,我也在找你啊,只是为什么你现在是这副模样?”书生看着万从,心里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可怜。 “自从我屠了树下村后,就一直在找你,只是那时候被人追杀,后来我侥幸逃过一命,被成老头救了,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万从的苦,只有他自己清楚,只是此时此刻,说出来也是无益。 面对着两人诉说的亲密之语,在场所有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仿佛就像是多年的老友一样,此番见面更是有久别重逢的意味。 范溪柳本以为书生会给自己一个巨大的惊喜,可看着书生与万从两人若久别重逢般,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范溪柳看着书生,严重的失望溢于言表。 江燕蝶看着对面那一直面无表情的万从,心里默默的说了句,原来不是哑巴啊,我还以为是哑巴呢。 而在伏魔谷口的百余正道人物听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内容,《江湖九州录》上的第一谜案,竟然真的是眼前这个不善言辞的万从所为,不是别人说的,而是他亲口承认的,这还能有假? 不过还是有人在怀疑书生,能与魔教之人相熟的,难道这个书生也是魔教之人? 不仅静谙师太如是想,江湖正道数百人物,自是各有各的看法,没人是傻子,大家都是聪明人,不过他们在等待着范溪柳的指令,也想看看百岁山中的护道者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如果书生是魔教之人,那结果必然只有一个——死! 书生不知道身后那些成了精江湖正道人物的想法,此刻的他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灭魔! “你那是活该!”书生的语气很平淡,只是其中却有着一股戾气。 江燕蝶听着书生平淡的语气,心中竟不由的生出一种酸楚。 说不上来的酸味,就像是陈年老醋被打翻了一样。 “我是活该,可你呢?你何尝不是?”绝命小五郎万从看着书生,嗜血的目光,让人心中发寒。 书生依旧紧紧盯着万从,在对方嗜血的目光下,丝毫不惧。 “我是活该,可你也不该屠了自己生活了十余年的村子啊。”书生一语道破。 范溪柳看着万从,对于魔教之人的心狠手辣早有耳闻,可是在万从面前,这个词绝对有点不够用。 用狼心狗肺来形容眼前的万从似乎还差不多,生活了十余年的村子,说杀就杀,还用极其不人道的方式将村子给屠了个鸡犬不留,这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万从却做了。 江湖正道百余人闻言,亦是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万从。 万从却仿佛没见众人的表情,他的眼力只有书生一人。 在他的世界里,甚至说此刻的生命里,也只有书生一个。 “我屠了他们,还不是为了你,是谁害的你不能习武?又是谁让你远离树下村?又是谁让你孤身一人远走他乡?你可是有着树下村的血脉啊,可我呢?我只是一个孤儿,他们那般对待我也就算了,可他们是如何对待你的?”万从有点激动,就连身子都在颤抖,可那万年冷如水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不是没有表情,而是毁容之后重塑了个面容,只是那坏死的面部皮肤,却已然不受自己控制了,就算是自己内心狂喜,亦或是大悲,在他的脸上看到的都是同样的面无表情。 “世人都有做错的时候,我是村子里的天煞孤星,我是不祥之人,所以他们对付我,情有可原啊。”书生看着万从,心里的哀叹自是难免。 “我才是那天煞孤星,你是村子的福源,没见到是我将树下村子带向了死亡。”万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伤感,只是这种伤感,只有书生能读懂。 二十年前,他们是一对难兄难弟,万从是孤儿,书生是树下村的村长的长子。 本来命运相差甚远的两人,却因为一个算命先生的到来,让这个树下村子染上了悲剧的色彩。 算命先生说书生是天煞孤星,江湖术士之言虽不可完全信,但村子里的人选择的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宗旨,竟然将这个村长的长子给捆绑起来,差点于村口的大榕树下乱刀砍死,不过却被村长制止住了,村长不想得罪村名,也不想让这个天煞孤星给村子带来灾祸,遂大义灭亲,将自己的儿子给驱逐出了村子,可却因此背上了灾祸,每逢月初便会死一人。 作为村长的义子万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心中的恨,早已深埋,只待那一朝爆发之日。 当十三年后,那个江湖术士再次来到树下村后,万从却偷听到其与村长的谈话,当初想要杀死书生的不是什么天煞孤星,而是因为书生知道了村长的秘密,虽然作为父亲,可是却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将会是自己的敌人,于是就想杀死对方,可是却又因血缘之干系,终是不忍心下手,于是便让书生离开了村子。 这段往事让万从明白了一切,他亦是整个村子的牺牲品,别看往日里村长对他极好,可是真正的用意却是用他来血祭,将他作为鼎炉,为江湖术士修炼魔功而做的准备。 明白了村长的用意之后,万从便一直在准备着,准备着有朝一日能挽救自己的生命,而挽救自己生命的最好办法就是将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给抹杀掉。 万从在将要血祭前的那个晚上,便于村人提前下了手,作为村子中的第一高手,早已习惯了村人习惯的万从,而且还准备了许久,当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将村人一个个的灭杀掉了,逃脱陷阱的村人亦是没能逃过其魔爪,被万从活生生的拍死。 这就是整个《江湖九州录》上记载的树下第一谜案。 不过屠了整个村子的万从却忘记了一个人,那便是四处寻找鼎炉的江湖术士。 万从自认功夫了得,可是在面对那位江湖术士时,却发现自己的功夫竟然只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万从只能逃跑,身负重伤的万从侥幸躲过了江湖术士的追杀,最后被途经的竹芦医仙成域所救。 “别说了,既然你已然成为了魔教中人,我自是与你势不两立。”书生在万从面前,话明显少了,可却每句话都带刺。 “更何况,他毕竟是我的父亲,纵然有错,你依然是我的杀父仇人。”书生再次说道。 书生岂能不知道万从屠杀整个村子的原因,只是他不愿再提起,往事如烟,大家都错了,既然都错了,何不就此互相谅解呢? 只是自己背负着杀父之仇,可却无能为力。 纵欲跨烈马,驰骋疆场,可奈何手无缚鸡之力。 书生有苦难言,万从亦是如此,只不过此刻两人身在对立面,倾诉之言更是不好言说。 “你还是走吧,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万从说完这句话后,深深地看了眼书生,随后便目光朝地,再也不看任何人。 书生明白万从的意思,他也清楚的知道这是万从为了自己好,只是此刻的他还能退出吗? 既然选择与小蝶一起来这伏魔谷,书生便下定决心要与小蝶同生共死。 此刻,若要自己一人逃离伏魔谷,书生做不出来,也不会做。 书生看了眼江燕蝶,眼里有着浓浓的甜蜜,或许,能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奔赴黄泉,也是一件幸事吧。 书生的想法没人知道,江燕蝶看着书生紧紧盯着自己胸口的眼睛,脸色一红。 伸出右手,抓起书生的耳朵。 “敢调戏老娘?你是活腻歪了吧。” 书生眉头紧皱,看着江燕蝶道:“轻点,疼……” “你还知道疼啊,看来还有救。”江燕蝶继续揪着书生的耳朵,只是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放松了许多。 “啊,哦……”书生惨叫的声音回荡在伏魔谷中,顿时惹起众人大笑起来。 范溪柳无奈的看着江燕蝶,他知道江燕蝶爱玩的性子,也没说什么,继续看着对面的龙战,希望能在他的身上找到一丝破绽,能看穿这伏魔谷到底有没有埋藏炸药。 龙战看到江燕蝶如此爱玩,倒是微微一笑,似乎是为少主能有这般靓丽的女人而骄傲,不过心里却始终有着一点担忧,少主真的能降服这个性格多变的女子? 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二十一节:以赌论武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当君玥与封年时返回时,满月已当空,伏魔谷口,无数的火把硬是将整个伏魔谷谷口给染红了。 范溪柳见君玥与封年时回来,心里一喜,可是当封年时走到他身边,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找到火药的埋藏之地时,范溪柳心中升起一丝被骗的感觉。 不过此时的龙战正好开口了。 “没找到吧,哈哈,你们怎么可能找到呢,我早知道你们在拖延时间,不过为何我没有制止?难道范老前辈就没明白这个理?”龙战看着范溪柳与封年时,笑着说道。 “既然你们找了那么久没找到,那我就给你们来点声响听听便是。”龙战看着脸色微变的范溪柳道。 龙战说完,便吹了个口哨。 响亮的口哨声在寂静的伏魔谷中散开,悠扬而深远…… 哨声还回荡在伏魔谷内,正道百余人再次听闻一声巨响。 轰隆隆…… 巨大的爆炸声再次让一众江湖正道人士胆颤不已。 碎石横飞而出,竟然距离他们不过几丈远。 近在眼前的爆炸让范溪柳眉头紧锁,难道这里真的埋着炸药? 范溪柳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受制于人,进退不得,如果要是只有自己一人,逃离这伏魔谷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身后的百余人却不行,准确的说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行。 未战先退,亦不是正道人所能忍受的,而今之计只有拖延时间,希望能找到什么解决之法。 龙战在心底也是焦急,怎么还不走啊? 这是最后的一点炸药了,还不走的话,那等会儿怎么拖延呢?龙战笑嘻嘻的看着范溪柳,不过那是苦笑,难道真的要死战?不过就凭自己四人,怎么打?且不说范溪柳,光身后那几位掌门人就能将自己四人给抹杀掉。 上次范溪柳与步留冥两人是中了计,才有幸能与其一战,可是也损失惨重,不过这次为了应付正道人物的围剿,魔教四大长老竟然选择在这伏魔谷口摆起了空城计。 不过依此刻看来,空城计的效果不是很好。 可在范溪柳看来,龙战的笑容是对自己的嘲笑、轻蔑。 不过此刻却也退不得,两方尚未交手,就如此退去,岂不是说正道畏惧魔教? 若是要传出去,岂不是会丢了各大门派的面子。 范溪柳不会选择退,因为江湖道义逼着他只能进,不能退,而龙战更不能退,他一退,那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对峙的双方都有着自己不可后退的理由,也有着不敢前进的无奈。 “龙谷主好算计,在下佩服。”虽然炸药的疑云让范溪柳头痛不已,可也不得不佩服龙战,自己拖延时间想要让封年时与君玥找出埋藏炸药之地,可却是没有找到任何炸药,就连线索都一点没有。 “哈哈,我可不认为范老前辈的随意一句夸奖就能卖出个几百两银子。”龙战开玩笑的对着范溪柳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范溪柳看着龙战道。 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我只希望你们能快点走,尽快的走出伏魔谷就好。龙战在心底如是想到。 “我还能咋样?战呗,有这么多江湖人物陪葬,我龙战也不枉此生了。”龙战双目怒视范溪柳,给人一种搏命的感觉。 范溪柳看着龙战的神情,只觉得有点恐怖。 魔教之人向来心狠手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是江湖之人素来就明白的事情,而龙战更是狡猾如狐,狡兔尚有三窟,如果这龙战真的选择拼命,那自己岂不是江湖正道的罪人。 范溪柳则是与天人交战,亦是和自己作战,到底该怎么选择合适。 “战?好哇,那战便是。”范溪柳说完,便将自己手中长剑拔出鞘。 龙战心里一顿,心想你还真战啊,我只是说着玩玩的,不是输人不输阵么,你可别当真啊,心里虽然如此想,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变,依旧笑盈盈的对着范溪柳说道:“范老前辈,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铲除魔教,我正道之人自是则无旁贷,何须公平之论?”季如常走上前,对着龙战道。 “哈哈,你是哪位?怎么我从未见过?”龙战不怒反喜,看着季如常,问道。【ㄨ】 如果要是海沙帮前任帮主在此,说不定龙战还会给点面子,可是却是个不知道在哪蹦出来的小杂毛,八字胡,书生气十足,说起来与这个江湖上的豪爽相差甚远。 “我乃是天下第一大帮海沙帮帮主季如常。”季如常想要告诉龙战,自己不是一般人,乃是天下第一大帮海沙帮的帮主。 可在龙战的眼里,这季如常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 “天下第一大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天下第一大派是少林,武当居其次,亦是难分高下,可这江湖上的第一大帮不是丐帮么?难道是我年纪大了?记错了?”龙战故意将声音放的老高,就算那正道百余人不想听也听进去了。 江燕蝶闻言,本来就忍不住笑意,自是破口大笑起来。 江燕蝶的笑声很大,书生想要制止却来不及。 季如常狠狠地瞪了眼江燕蝶,已然是记恨上了她,可江燕蝶却依旧在那没心没肺的笑着。 江燕蝶的笑声惹起了身后百余人的起哄。 当然最不爽的是丐帮帮主封年时了,站在范溪柳身边的封年时深深地看了眼季如常,还想当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季帮主好算计啊,不过你配吗?”封年时笑道。 封年时的笑意在季如常看来,这是典型的嘲讽,自己又无可奈何,现在是靠实力说话的,自己实力不如对方,多说无益。 季如常吃了个哑巴亏,自觉地退后。 不过对于脸皮极厚的季如常来说,这点嘲讽戏弄倒算不上什么。 “范老前辈,既然你也不肯攻打我伏魔谷,那何不双方来场赌约如何?” “怎么赌?赌注又是什么?”范溪柳闻言,瞬间出声问道。 “我们呢,只有几个人,要不这样吧,我们来比斗,五场。”龙战开出了赌约。可却没有说赌注。 “这个……”范溪柳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数百人,只见众人却无几人回应。 静谙师太亦是点了点头,司圣玉则是一脸苍白,沉默着,不论是群战还是单打独斗,他都无法出力,只能坐观其变。 五行宗的龙熙让与七星门的刘天风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表示对龙战提出的赌注可以接受。 季如常自是不会拒绝这种打斗的事情。 站在范溪柳身边的封年时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这个赌注很是满意, 江燕蝶则是一脸希冀的看着范溪柳,轻声的问道:“我能不能上啊?” 范溪柳回之一个白眼,江燕蝶便笑着退开。 “那赌注呢?” “你们输了,主动退出伏魔谷。”龙战直接说道。 “要是我们赢了呢。”范溪柳自是不会吃亏,对方不说完赌注,一旦自己胜出,而对方却反悔了,那可就闹出笑话了。 “那我们任凭你们处置。”龙战的赌注倒是让范溪柳感到意外。 “好,我同意!”范溪柳对着龙战说道。 火光之中,月光之下,伏魔谷口,正魔论道不成,便以赌论武。 “想必那位自称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定然是有过人之处的,不知道能否赐教我魔教之人几招呢?万从,去吧!”龙战看着退后站定的季如常道。 众人只见绝命小五郎万从朝前迈出三步,步伐沉稳有力,给人一种山岳之感,想必肯定是一身硬气功夫了得。 面对着龙战的嘲讽,季如常选择了退缩,因为口舌之争实在是没有一点意思,而现在却是面对着对方的挑衅,如果再退却,季如常可就真的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看着走出来的万从,季如常心中一动,愣了一会儿,要是打败了这个万从,岂不是连之前的嘲讽一起还给了龙战。 季如常在迈步之前便已在思考着如何尽快的战胜万从了。 胜是一定的,关键在于如何胜的轻松且留有余地。 手中拿着折扇,拍打着手掌的季如常慢慢走上前,看着依旧不动如山的万从。 “绝命小五郎,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绝命的。”季如常倒是很轻松的面对着这个一脸沉默却制造出了整个江湖人人皆知的世间第一谜案。 回应季如常的是突如其来的拳头。 “说打就打,一出手便是绝招,这果然是那个绝命小五郎啊。”花娘子海虹看着一出招便是崩拳的万从,只感觉万从有勇无谋。 不过在珊蝶看来,却是欣赏的意味更多。 “不愧是绝命小五郎,以命搏命,不论生死,此乃真绝命也。”毒草蝶珊蝶看着万从道。 “哼,雕虫小技,看招!”季如常没想到万从而话不说直接开打,幸亏自己早有准备。 范溪柳看着季如常直接迎拳而上,一拳接触,季如常后退三步,而万从则是余势未减,继续朝着季如常而来。 只一招,季如常便输了? “不错,还算有点力道。”季如常嘴上如是说着,可是右手却在背后颤抖着,就连整个手臂都被震麻了,岂是有点力道? 季如常就如同个最硬的鸭子,此刻再怎么说也不能说自己打不过对方啊。 “小兄弟,我看你功夫还算不错,可是却也稍欠点火候,如果你就这样,那你还是趁早认输的好,我不想让你血溅当场。”季如常笑着对万从说道。 如果对面与季如常对战的是花娘子海虹或者毒草蝶珊蝶的话,兴许还有可能与季如常耍上会儿嘴皮子。 可对于万从来说,这耍嘴皮子的时间,完全没那必要。 要打就打,废话那么多,不烦啊? 季如常岂会明白万从完全不理会自己,再次挥拳而来。 “看来只有这样了。”季如常看着朝自己越来越近的拳头。 脚尖一点,飞身而起,于空之上,直取万从。 “行云掌,这可是海沙帮的独门掌法啊,不知道这季如常学会了几分。” 行云掌,自是掌若行云,游龙戏凤不在话下,掌掌生风,威武凛凛,自空制敌,潇洒而又有气势。 季如常于空中听闻着身后人的惊呼之声,心中亦是兴奋起来。 一掌拍下,想必那万年沉默的家伙定会成为一滩烂泥吧。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二十二节:连下两局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烂泥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座坚挺的山峰在季如常行云掌下支撑着。 季如常不敢置信的看着掌下的万从,虽然自己只能发挥出行云掌的七分威势,可那也不是个人都能挡住的啊。 季如常急了,行云掌乃是他最强的武功了,一旦起不到作用,那可就真的没有一点胜算了,本想通过示敌以弱,然后以行云掌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示敌以弱是做到了,可这行云掌却没有打的对方措手不及。 刚开始万从在季如常的掌下撑的有点辛苦,不过总算是撑住了,行云掌,自是气势威猛,只要能抵抗住那股气势,行云掌自可破去。 万从不知道什么叫做行云掌,不过那威势却是真的让自己心颤,可与那位当初在树下村里出现的江湖术士比起来,这行云掌的威势简直连小娃娃都算不上。 十三年前的万从就从江湖术士手上领教过什么叫做威势,只不过轻飘飘一掌,便将自己打的重伤欲死,虽然最后依旧逃脱了,不过却是依靠着树下村的地形之利,如今面对着比起当初那位掌劲相差不知道多少个层次的季如常,自是毫无压力。 万从撑过行云掌带来的第一波威势,而后感觉压力骤减。 在洁白的月光与血红的火光交相辉映下,只见万从出手了。 站在地上的万从,沉心静气,脚轻挪而开,相距两尺,仰天长啸,雄厚的内力齐聚双拳,猛然轰出,直接印在季如常的胸口。 行云掌的飘逸潇洒,季如常没有展现给世人,反而是一掌飞天后屁股着地的惨样一直在江湖上流传着。 落地的季如常发丝凌乱,嘴角溢出鲜血,折扇不翼而飞,右手捂着胸口,发出轻声的咳嗽,显然是在万从的拳下受了不轻的内伤。 哎,还是败了,能够制造出江湖第一谜案的人,确实是有点本事的,范溪柳看着倒在地上轻咳的季如常想着。 季如常看着范溪柳眼中的失望,以及身后百余人的嘲讽,顿时望向那个收拳的万从,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他,要不是他,自己岂会被他们看轻? 八字胡的季如常自是不甘就此失败,可面对着万从,自己又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万从没有痛下杀手,收拳后一脸沉默的转过身,然后朝着龙战身后走去。 本以为第一场的比斗就此落下帷幕,可是季如常却是一掌拍地,飞身而起,手握成拳,直奔万从后背。 范溪柳见季如常竟如此下作,忍不住想要一掌拍死他,可毕竟同为正道人士,且说自季如常当上海沙帮帮主的两年来,为抵抗魔教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范溪柳是百岁山的护道者,护的是江湖武林的正道,而季如常抗的是魔教,两人相处不同,自是看法不同。 范溪柳一心铲除魔教,用的光明手段,而季如常则是与魔教之人相抗衡,自是不管什么阴谋诡计,只要能灭除魔教的自是好计。 就如同此刻,范溪柳都认为季如常与万从比斗已然失败,可在季如常心中,正魔交战,有死无生,正魔本就不容水火,不死不罢休。 万从手下留情,没有痛下杀手,只不过一拳轰飞了对方,岂会料到对方竟然暗下杀手? 感受着身后的惊呼之声,万从回过头,正好看到了季如常的拳头。 还来不及抵挡,就见拳头已至身前,万从只能挺身来挡。 砰! 结实的拳头正好打在万从的胸口。 这一拳,季如常用了全力,心中的恨意随着被一拳打飞而倒地不起的万从身上逐渐消减。 “这就是武林正道所为?”龙战提着开山斧直接叫道。 “救我……”季如常看着龙战的开山斧对着自己而来,自己此刻正值气力穷尽之时,想要提起气力来挡,可却又来不及,只得呼喊救命。 范溪柳虽然认为季如常的做法极度下作,可却又不得不顾忌同道的面子上,被迫出手。 “龙谷主,住手!”范溪柳提剑直扑开山斧。 锵…… 刀斧相交间,范溪柳一把抓住季如常,就像是拔萝卜一般,直接将季如常朝后一扔。 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季如常拍着胸口,暗道好险。 倒在地上的季如常看着身后的百余人,却不见一人上前来搀扶他。 而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人事的万从却被花娘子海虹与毒草蝶珊蝶搀扶起来,盘膝坐下。 看着身后无动于衷的百余人,季如常心里凄苦无比,自己为铲除魔教,费尽心机,可是却落得个如此模样,就连坐在地上都无人问津。 书生看了眼季如常,道了句活该。 季如常闻言,瞪了书生一眼,可书生却扭过头去,不理会他。 “季帮主也不是有意而为之,这里是一颗护心丹……”范溪柳在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正欲说要给万从服下,却被龙战打断。 “别,我不需要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们身为魔教,自是不愿与你们正道为伍,今日之仇,算是结下了。”龙战看着范溪柳怒道,言语之中的嘲讽之意自是明显。 话毕,龙战在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黑不溜秋的丹药,给昏迷的万从服下,然后在其胸口点了两下,便见到万从苏醒过来。 只是那咳嗽了几声,依旧面无表情的万从捂着胸口,显然是季如常那拳不轻,让万从受了很重的内伤。 季如常看着万从的眼神,那里面带着的是憎恨,燃烧着的眸子里,不知是火把映的通红,还是心中的怒火在燃烧。 不过此刻的万从却是再也没有一战之力,而季如常亦是凄凉的一人坐在地上,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没想到你们所谓的正道竟会以这样的手段取胜,还真是正道啊,依我看啊,该称魔教的是你们吧。”毒草蝶珊蝶看着季如常,对于他背后偷袭,暗下杀手的行为感到可耻。 “我珊蝶,虽身为魔教之人,可也干不出这种事情,不知道哪位正道人士能来点下作手段赢了我?”珊蝶看着范溪柳身后的百余人。 范溪柳定是不会动手的,他需要对付面前的龙战,而封年时自是不会去欺负一位女性,而剩下的就只有静谙师太,刘天风与龙熙让三人。 刘天风与龙熙让相视一眼,纷纷让出一步,显然是没有一战之意。 静谙师太看着身边两人,微微一笑。 “贫尼倒是想来领教一番毒草蝶的手段,不过刚才季掌门乃是无心之失,姑娘如此说来,岂不是污了整个江湖武林?”静谙师太持剑上前,缓缓道来。 “这江湖,正魔不分,污便污了,那又何妨?”珊蝶对着静谙师太道。 “小姑娘,看你年岁不大,却如此仇恨,难道你就不能看到光明的一面?” “光明?我看到的便是光明,不信的话,我给你看。”珊蝶说完便直视静谙师太的双眼。 众人只见静谙师太愣在原地,不再言语,而站在对面的珊蝶亦是默不作声。 火光与月光交融,伏魔谷内一片寂静。 范溪柳关注着龙战的一举一动,只要龙战一有动作,范溪柳则会立马出手。 龙战则是一脸淡然的看着珊蝶,摇了摇头。 “那老尼姑中了毒草蝶的魅惑之术,估计是败局已定了。”站在龙战身后的花娘子海虹捂着嘴,轻笑道。 “哎,珊蝶的魅惑之术,始终是不敌啊。”龙战倒是看出了,虽然静谙师太中了珊蝶的魅惑之术,可却没有迷失心神,峨眉的高手,自是不能以常理推论。 看着静谙师太的双眼合上,随后睁开,珊蝶后退三步。 “你输了。”静谙师太说道。 众人还在期待中,本以为能有一场大战的,可是还没开始,就发现她们之间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峨眉的老尼,果然厉害,我认输,不过我不是输在你身上,而是输在峨眉的心法之上。”珊蝶虽然输了,可依旧在辩解着。 “你错了,输就是输,没有什么输在什么之上,你的魅惑之术,终究是害人害己之道,取他人之心智为己所用,得不偿失。”静谙师太看穿了珊蝶所修炼功法。 “这是我的事,不需你操心了。”珊蝶虽然明白静谙师太的话中有理,可是因为自己的坚持,却已经容不得自己后退了。 “如果小姑娘诚心改过,我峨眉倒是能让姑娘去心魔,化业障。”静谙师太始终是抱着善者之心。 “哼,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珊蝶说完便退到龙战身后。 “对不起,我输了。”珊蝶在龙战身边说道。 “没事,你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以后勤练武功便可,只不过刚才她的那番话,你倒是可以考虑下,或许峨眉真的有能化解你心中魔障的东西。”龙战对几人向来严苛,可是如今却说出这番话,珊蝶不解。 就连身后的花娘子亦是看着龙战,就连龙战叫他都没有反应。 还是珊蝶拍了下海虹的肩膀,海虹才回过神来。 “去吧,这一场,必须要胜,而且,相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龙战说道。 “拭目以待吧。”海虹说完便走上前去。 “不知哪位前辈肯不吝赐教几招?”花娘子海虹伸着个兰花指,以男不男,女不女的声调对着江湖正道百余人说道。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二十三节:风水轮流转 静谙师太刚退下,就见对方另一人出来挑战,足见对方来人定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要不然前两场输了,第三场若继续输,那岂不是说要连下三场,一败涂地。 封年时正准备出场,不过却被范溪柳拦下,范溪柳在其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封年时站在原地,有点不解,不过却没有上场。 “刘门主与龙宗主,不知二位有谁去领教这位花娘子的高招?”范溪柳回过头看着刘天风与龙熙让。 五行拳亦或是七星体术,都是有着各自擅长的一面,五行拳主攻,而七星体术则是以多变灵活而著称,两人不知道相斗了多少年,可始终是无可奈何对方。 不过两人却都是生意圈的天才,如果说十五年前在皖地突然崛起的悦来客栈的老板是一位生意奇才的话,那他们两位则是老早就成名了,虽然在江湖之上名声不太好,不过对于以商人自称的门派,自是以利益放在第一位,只要生意口碑好,才不管它什么门派名声呢。 刘天风与龙熙让两人都在谦让,实则是都不想上。 范溪柳看着两人,想说什么,可又顿住了。 “龙宗主前不久练成了龙阳拳,据说威力巨大,我倒是想开开眼呢。”刘天风对着龙熙让说道。 “我倒是练了,不过距离大成还相差甚远啊,拿出来不是丢人现眼嘛,不过刘门主可是练成了七星体术的最高一层,七星归一,不妨让我等开开眼界……”龙熙让亦是当仁不让的与刘天风拉起了皮条。 “你们到底决定了没有啊,小女子可是等了好久啦……”花娘子海虹伸着兰花指,以京腔对着刘天风与龙熙让道。 “刘门主,你看,对方练的乃是阴柔之法,你亦是柔道宗师,江湖之上,还有几人能与你比肩?”龙熙让对着六天风道,只是言语中的夸耀之意甚是明显。 “龙宗主既然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啦。”刘天风也不能继续推脱,再推脱下去,岂不是丢了面子,不过对于商业上的奇才,他们深知面子的重要性,若真的能在这场正魔大战中露个脸,那可是打出自己旗号的最佳时期啊,可是他们却依然推脱良久。 没别的原因,只是他们深知对方的可怕。 花娘子海虹,本是东离与南海交界上一个妓院的小龟丨公。 可是谁曾想却得到了江湖上早已失传的奇功——炼狱功法。 炼狱功法,创自天灵朝第一代宦官萧宫。 萧宫乃是一代奇才,不过却英年早逝,三十岁便创出惊世功法,逆行倒施的功法取名炼狱,不过却对练功者要求极高。 非极寒之体不可练,所谓的极寒之体就是不同于常人的体温,要比常人体温低很多,而这种极寒之体是无法练功的,常人的体温无法让炼狱功法所修炼的功力在体内运转,只有极寒之体那极度不寻常的体温才能让修行的炼狱内力畅行无阻的在体内运转。 而萧宫就是那被世人认定无法练功的极寒之体。 炼狱功法的另一个修行要求就是必须经润女人的温存才能练成。 而恰好处于妓院的龟丨公海虹则正好符合这两个条件。 十年的时光,让这个妓院里的龟丨公迈向了武林。 当然修炼了被认定是魔功的海虹被人追杀,而这追杀之人又以五行宗与七星门为主。 以至于此时两位掌门才互相推卸,不敢上前一战,主要是他们清楚的知道,就算是他们两人联手估计都不敌对方。 刘天风碍于面子,被迫无奈的接受了挑战,只是龙熙让却在后面有点悲哀的看着刘天风慢慢的走上前去。 刘天风愁眉苦脸的走上前,看着花娘子海虹。 “别来无恙啊,刘门主。”花娘子海虹对着刘天风微微一笑,有点迷人的眼神在刘天风眼中,是如此的让人作呕。 “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这个妖孽竟然躲在魔教里。”刘天风自是不能让对方占上风,起码在口角之上,刘天风自认在场少有人能比的。 “妖孽?谁是妖孽?难道我长得有点漂亮就说是妖孽?那你岂不是魔鬼啦。”海虹丝毫不惧刘天风的妖孽之称,而是反唇相讥。 刘天风以前只和海虹交过手,却不知对方竟也是如此能说会道。 “原来魔教之人也挺能说会道的嘛。” “生意人的一张嘴岂是我等能比的?” “魔教之人作恶不少,替天行道乃我正道之责。” “我一没杀你父母,二没睡你大小老婆,三没问候你那成群儿女,何恶可作?”海虹以右手食指指向刘天风,虚空轻点,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不过这番话听在众人耳中,倒是赤裸裸的侮辱。 “妖孽,就凭你这番话,我今日便要你身首异处。”刘天风说完便以七星步迈出,变化莫测的七星步法,身影以一化七,让人难以分辨清孰真孰假。 “哎呦喂,欺负我啊,我好怕怕哦……”花娘子海虹看着朝自己而来的七道身影,伸出手,轻点虚空,顿时只见朝着他而去的残影一一消去。 灵活而多变的七星体术,在刘天风施展开来,自是与当初刘凉施展的不一样。 刘天风的残影尚未消去,残影便再次出现! 花娘子只是站在原地不动,闭着眼睛,转着圈子,与残影做着战斗,招招式式就像是打在残影之上。 可那一声声的拳头触碰之声却回荡在寂静的伏魔谷口。 砰……砰砰砰……砰砰…… 不协调的声音,毫无规律,时而一声,时而两声,甚至三声,五声等。 范溪柳看着刘天风以七星步法缠绕着海虹不断地做着纠缠,不过这样的打法,迟早要输,海虹只需要以耳朵听闻声音,依靠着自己的极寒之体感受着周围的温度变化就能察觉到刘天风的走位变化,即便是七星步法再神奇,可那施展之人毕竟只有一个身体,其余的残影终究是假象,对海虹造不成任何伤害。 而身处战局中的刘天风亦是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此刻却无能为力,只有硬着头皮以七星步法做纠缠,七星体术的最后一招七星归一乃是最后的杀手锏,希望能起到决定胜负的作用。 范溪柳本来以为四人之中最难对付的是那龙战,可是此刻却见识到了海虹的身手。 上次他与步留冥一探伏魔谷时,本以为是借着人多势众才得以拦下步留冥的,可是此刻才知道是自己小看了魔教之人。 这海虹绝对是一个人物,且不说他功力到底有多强悍,仅以这一招听音辩位便是江湖之上的绝技了。 就连范溪柳面对着海虹,也不敢说能胜。 此局,估计是要输了,范溪柳心中默默地想着。 不过在江燕蝶看来,刘天风是占据了上风的,因为她不懂,不懂武功,只会三飞铲。 而站在一旁的书生却知道,他知道这世间几乎所有的一切,因为他通读了世间几乎所有的书,无一不知,但却对于那炼狱神功一无所知,只听说过,却未曾读过。 书生看着海虹的出招,每次都是最简单的招式,出拳,横臂挡,扭腰避让,扭头避让,提腿挡,出拳击打,出脚踢…… 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就是这般最简单的招式才是最奇怪的,因为他根本没有招式,或者说是无招。 刘天风的七星体术,自是灵活多变,可却在海虹的无招之前,却也显得乏力。 七星步法被破却不知,七星体术又无可奈何对方,刘天风在海虹面前,只有被打倒的份。 虽然场面上呈现的是势均力敌的局面,可书生早已看穿了结局,除非刘天风还有什么招式尚未使出来,不过要是想以七星体术最后一招七星归一制胜,书生只能说,你也太小瞧了炼狱神功了。 果不其然,随着刘天风残影被破,七身合一后,硕大的拳头顿时朝着海虹轰去。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海虹若是被这一拳击中,定然是身死道消。 可在刘天风拳头距离海虹还剩三尺时,海虹睁开了双眼。 冷淡的眼神中爆射出一道精光。 刘天风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无处着力。 “这就是七星归一吗?也不怎么样嘛。”刘天风只听见海虹的嘲笑声,随后就感觉背后一震。 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前而去,全身的内力仿佛被冻住了一般,使不出来。 一口鲜血吐出,刘天风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停下。 看着这一幕的众人顿时只觉气温骤减。 书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似乎是因为海虹刚才那一脚而畏惧不已。 江燕蝶看着海虹出脚的瞬间,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飞铲,姿势都做好了,准备出手,可是却看到了海虹的深蓝色的眼神,深蓝色的眼眸里,冷的渗人,就像是万年的玄冰。 只一个眼神,便让江燕蝶后退一步,幸好书生站在其身边,死死拉住江燕蝶,以至于才没有闹出笑话。 “哎呀,少主夫人真可爱,刚才那姿势,简直美的连我都自叹不如了。”海虹说的当然是江燕蝶刚才想要出手的那个动作,不过却让海虹察觉到了。 “哼,迟早要你好看。”江燕蝶用手中飞铲指着海虹,丝毫没有因为刚才准备背后偷袭而尴尬。 “我等着。”海虹对着江燕蝶说道。 海虹说完便再也没理会江燕蝶,反而是朝着那被龙熙让搀扶着的刘天风微微一笑道:“十年江南,十年江北,风水轮流转啊。” 海虹的话语,刘天风懂,而搀扶着的龙熙让更是明白,那不仅是说给刘天风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是最后那挑衅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自己,我会找你的,龙熙让。 第二十四节:护道剑与开山斧 随着刘天风被花娘子海虹一脚踢出,范溪柳对海虹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可却也失去了第三场的胜利。 明月当空,范溪柳与龙战都很清楚,这是今晚最后的一战了,若范溪柳胜了,那自然是正道之人最大的幸事,可万一要是范溪柳输了,那决定于第五场,可魔教那边第五人在哪? 但却压根没人会怀疑这里没有魔教的第五人,因为这是伏魔谷,魔教的大本营所在地。 魔教的四大长老既然在此,那么还有两位长老呢?青衫何在?以及那位不知名不知姓从未出现在江湖的大长老又在哪里? 范溪柳与龙战同时跨出。 “百岁山的护道者,护的江湖之道。”龙战说道。 “伏魔谷中的旧人,守的是魔教余孽。”范溪柳道。 “百岁山中,有剑护道三百载,可我手中亦是有开山斧,上次只为拖住你,没能痛快的一战,今日便让你我痛快的来一场吧。”龙战说着的同时,还不忘甩一下开山斧。 那硕大的开山斧笨重无比,可在龙战的手中却仿若无物,驱之如臂。 “好哇,我倒要看看龙战龙大长老的魔功到底练到了何种地步。”范溪柳再次拔剑,只是这次拔的却是护道之剑。 护道剑,乃是百岁山中护道者的身份象征,乃是用海底的紫玄之铁打造而成,剑长三尺三,厚三分三,剑身泛着紫光。 护道剑一出鞘,在洁白的月光下,一抹暗紫自伏魔谷谷口处绽开。 范溪柳随意的挥舞了下护道剑,暗紫色的光芒顿时闪烁不定起来。 伏魔谷口,龙战持开山斧直指范溪柳。 范溪柳则是护道剑在手,剑尖触地。 夜风袭过,谷口边上的树木哗哗作响,范溪柳与龙战两人衣衫随风而起。 而一根草叶竟在风中触到了护道剑,横腰而断。【ㄨ】 两人闻风而动,硕大的开山斧与暗紫色的护道剑刚一接触,便再次分开,暗紫色的护道剑在范溪柳手中轨迹捉摸不定,而势大力沉的开山斧在龙战手中亦是器如臂使。 两人斗得难解难分,不过数招,便产生了一股劲气将周围的人给震离开来。 海虹拉起身负重伤的万从朝后退去,珊蝶自是在前面为万从抵挡着无形的劲气。 江燕蝶不懂武功,本来这道劲气就能将其横扫出去,可是在劲气来临之前,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前,书生以自身为江燕蝶抵挡住了这道无形的劲气。 江燕蝶看着突然出现的书生,恨不得一飞铲将其拍死。 “你找死啊。”落地后的江燕蝶抓着书生的耳朵,狠狠地道,可是书生却没有挣扎。 只见书生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然后双眼一闭,竟然朝后倒去,昏厥了过去。 江燕蝶扯着书生耳朵的手还没放下,就感受到了书生的异样。 江燕蝶朝后一个跨步,接住了要倒下的书生,看着即便是昏厥了的书生依旧一脸的笑容。 “你是不是傻啊,想死的话,我可以一巴掌拍死你啊。”江燕蝶对着书生低声说道。 君玥上前帮着江燕蝶,只是翻了翻书生的双眼,看着翻白的眼珠,然后给书生把了把脉。 “没什么事,只是被刚才那道劲气震伤了,休息个十天半月的就能好了。”君玥不懂医,但却对医术有所了解。 书生自然知道那道劲气不可能致命,不过却能把自己震伤,当然也能震伤江燕蝶,而他能做的就是挺身而出为江燕蝶挡住这一道劲气,即便是那道劲气足以致命,书生亦是会做出如此选择。 君悦看着倒在江燕蝶怀里的书生,默不作声,要是能有一个人能为自己挡这一道劲气该有多好啊,二十三岁的君玥初下峨眉,自是对世间的男女之情充满着好奇,而那些东西是峨眉山上永远也学不到的。 可此刻的书生就为她阐释了什么叫做爱情,爱情便是为对方牺牲一切,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江燕蝶将书生放在草地上,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不远处的范溪柳与龙战的对战。 “君姑娘,你说范老前辈会赢吗?”江燕蝶问君玥。 “这个不好说,龙战的魔功我没领教过,至于范老前辈的武功,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极高,不过看现在这状态,龙战能与范老前辈打的难解难分,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出胜负的。”君玥说的倒是实话,不过却在江燕蝶听来,则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也就是说范老前辈会输咯。”江燕蝶看着范溪柳,眼光随着那道紫色的魅影而动。 “这个……”君玥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真的难以说谁输谁赢的,因为此刻的范溪柳与龙战都气势如虹。 暗紫色的护道剑,招式凌厉而威猛,犹如那苍龙出海,一招一式皆是杀招。 而面对着范溪柳强大的攻势,龙战则以一把开山斧滴水不漏的防守着,就像是一龟壳,不管你剑招如何凌厉,自是难以破掉我身前的这道没有丝毫破绽的防御。 一攻一守,两不相让,倒是让正道的武林人士大开眼界,早就知道范溪柳老前辈武功之强超乎想象,可是如今看来,魔教之人亦是有着不少的武功高强之辈啊,眼前的这个龙战就是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高手,竟然能与范溪柳老前辈拼的上百招而不落下风。 脸色苍白的司圣玉看着在范溪柳手下过了百余招而尚留有余力的龙战,心中的恨意更甚,为什么自己没有勤练武功? 而搀扶着司圣玉的两位弟子,上官修与涂恐则是感受到了自己掌门的颤抖。 “掌门,我们回去定当勤练武功,将来光大崆峒派。”上官修对着司圣玉道。 “上官师兄说的对,我们回去一定勤练武学,将来光大门楣。”涂恐接着上官修的话道。 “你们能有此心,我心甚慰啊。”司圣玉看着两位弟子,虽然资质上佳,可是却性格倨傲,懒惰成性。 刘天风坐在地上,身上的寒气尚未祛除完,坐在一旁的龙熙让倒是伸出了援手,帮助刘天风祛除寒气,可那海虹的炼狱功法所修行的冰寒内力岂是那般容易祛除掉的,两人耗费了好久依旧没取的一点进展,只得放弃。 “炼狱神功果然厉害,极寒之体下的冰寒劲气,自是难以祛除的,不过我想,那海虹的真实本事,估计就算你我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啊。”刘天风看着龙熙让说道。 “是啊,你我联手,这江湖武林之上能说稳胜的不多,他却是其中一个,且不说他那极度可怕的极寒之体,就光这一炼狱神功就已经让他少有敌手了。”龙熙让看着站在对面用身体为万从护着劲气的花娘子海虹。 “不知道范老前辈能否战胜那龙魔头。”龙熙让不想继续提及那个可怕的魔头,便转移话题,问刘天风。 “范老前辈的护道剑法,在护道剑下,威势更添几分,想必拿下龙魔头应该不在话下。”刘天风对着龙熙让说道。 “是啊,可是那龙战也不是善茬,一手开山斧非常人所能敌。”龙熙让看着场中的打斗道。 “范老前辈若不能战胜龙魔头,但至少不会输吧。”刘天风看着那一手开山斧防守的滴水不漏的龙战,心里却是稍稍有点担忧。 本来五行宗与七星门本就是死对头,龙熙让与刘天风两人平日里交手也不少,可都是光明正大的来,此刻乃是正魔交锋,没必要将平日的恩怨带到这里来,两人都明白,只是都没说。 看着范溪柳与龙战两人一时半会儿也斗不出个结果来,于是两人便扯开话题。 “你说我们的生意能否一起结合?我东离与你南海都是富饶之地,何不强强联合呢。”龙熙让低声对着刘天风说道。 “强强联合?那谁做主导?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两相内斗,还不如各自发展来的好啊。”刘天风倒是想得多,不过他说的倒是实话。 “算了,这件事,我只是想和你商量商量,不过看你没兴致,那就算了吧,反正这样也挺好的。”龙熙让当然不会退让自己的利益,更不会说,刘门主啊,既然如此,那我就退一步,让你主导好了,这话要是说出来,那可就将五行宗给卖了。 丐帮帮主封年时看着范溪柳与龙战都作一团,脑海里则是回想着之前范溪柳说的话,此地宜走不宜留,多留片刻,恐会出事。 范溪柳的话是此地危险,能走则走,可是封年时却没感觉到危险,这里地处偏僻,非魔教之人自是不敢轻易入内。 而翻老前辈到底在担忧什么?封年时不明白。 看着暗紫色的护道剑在开山斧上轻点而过,开山斧上留下一道划痕。 而龙战亦是手臂一挥,开山斧直接荡开护道剑。 两人退开,只不过眨眼功夫,护道剑再次与开山斧交上锋。 范溪柳与龙战两人斗得不相上下。 洁白的月光下,自伏魔谷内走出两人,两人的速度不快,但是却沉稳有力。 走在前面的一人白衣胜雪,至于身后一人则是一身小二装扮。 终于赶上了。岳萧与小虫子紧赶慢赶,终于是在正魔大战尚未结束之前赶到了伏魔谷口。 而他们带来的结果自是让人意外的。 第二十五节:谜之第五人 范溪柳与龙战两人斗的正酣,护道剑的紫光漫天,在开山斧上划出一道道浅浅的痕迹,却未曾伤及龙战丝毫。 江燕蝶是第一个看见岳萧出现的,皎洁的月光下,岳萧一席白衫足够显眼,不过大家都在关注着范溪柳与龙战的战斗,而江燕蝶看不懂,心中只能祈祷着范老前辈能赢,不过随意的一撇,就看到了自谷内走出来的岳萧与小虫子。 “嘿,小虫子……”江燕蝶并没有喊岳萧,而是喊的小虫子。 “嘻嘻……”小虫子看到江燕蝶,顿时面露笑容,不过又想起了剑神,顿时一张笑脸又变的沉默起来。 岳萧看着斗得不相上下的范溪柳与龙战,开山斧的绝对防守,让岳萧大开眼界,不过那范溪柳手中的护道剑却是让岳萧再次领略了什么叫做剑法。 自己的剑法,在范溪柳那,貌似的确算不上什么厉害的剑法,只能算是江湖上比较普通的剑法而已,不过若配上自己的游龙步,即便是普通的步法,那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岳萧的出现,其实并没有引起几个人的注意,不过却因为江燕蝶的那声呼喊,反而让岳萧两人成为了众矢之的。 岳萧看着季如常,封年时,静谙师太等人一脸沉默的盯着自己,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在岳萧身后的小虫子则是慢悠悠的走到江燕蝶身边,满脸沉默,似有点惆怅。 不过看到了江燕蝶身后躺在草地上昏厥不醒的书生,小虫子顿时有点恼怒。 “嘻嘻,这是谁干的?”小虫子拍着江燕蝶的肩膀,不过那掌间的力道大了点,江燕蝶竟被压弯了腰。 江燕蝶看着小虫子竟敢以下犯上,刚准备拿出飞铲给小虫子颜色看看,不过却看到了小虫子满脸的不悦,此时的江燕蝶不由的回想起了当初小虫子硬生生靠着一双手将整个悦来客栈给拆了的一幕,那只不过因为自己失手将书生给打晕了。 江燕蝶看着场中比斗的范溪柳与龙战,心中一动,顺手一指。 小虫子顺着江燕蝶的手指看去,正是那手持开山斧与范溪柳斗得不相上下的龙战。 小虫子怒视着龙战,岳萧想要上前去阻止小虫子,可脑海中的念头刚一闪过,还来不及出手,就发现小虫子已然一跃而出。 小虫子朝着战场而去,突如其来的小虫子瞬间打乱了范溪柳与龙战的节奏。 小虫子一掌横拍在龙战的开山斧上。 龙战看着年岁不过三十左右的小虫子,便也没放在心上,本想一斧将这个捣乱的家伙拍出去,可是当小虫子的手掌与开山斧接触后,小虫子倒退一步,龙战竟然倒退三步,而手中的开山斧竟然把握不住,有脱手而出的感觉。 如果说场中最不惊讶的人,那必定是岳萧了,因为他知道,小虫子是得到了剑神的真传,岂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这人是谁?就这简单的掌力足以劈断玄铁了,江湖武林的后生,除了少主,估计也就岳萧还能与我过上几招,不过依然走不过百余招,那这小子?到底是谁?龙战在脑海里不断的思索着,穿着小二打扮的衣裳,店小二? 范溪柳看着小虫子,感觉到了小虫子的变化,短短的数天,只不过进了趟伏魔谷,再次出现在面前时,竟然能与龙战一较高下了? 司圣玉不是说小虫子在伏魔谷的天然阵法中迷失了心智么,然后又被剑神所俘。怎么现在与岳萧一起走出伏魔谷了? 范溪柳看着眼前的小虫子。 “嘻嘻……是你打伤了书生?”小虫子看着单手持着开山斧的龙战。 “不错,是我……”龙战还想说点什么,可就这四个字后,小虫子便动了。 “哎,还真是不了解小虫子啊,看来龙战有得受了。”范溪柳看着挥掌而上的小虫子,自言自语道。 龙战的话还没说完,便发现对方已然朝自己而来。 龙战自是不会站在那给小虫子当木桩。 开山斧横扫而过,小虫子抬脚踢开,然后出掌。 龙战领教过了小虫子之前的掌力,自是不敢与其硬拼,只得后撤,手里的开山斧竖劈而下。 小虫子躲开,继续朝龙战攻去。 “这样不行的,小虫子会吃亏的。”江燕蝶看着小虫子闪躲之间略显笨拙,而开山斧势大力沉,一旦击中,不死也会重伤啊。 “小虫子不会输的,起码现在还看不出输赢。”岳萧站在江燕蝶身边,感受到了江燕蝶的担忧,于是便出声开解江燕蝶。 江燕蝶闻言,心中的担忧减轻不少,不过却依旧紧紧盯着小虫子,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小虫子不要有事啊,书生躺在这,等下你还得背他回去呢…… 要是岳萧知道江燕蝶心中的想法,估计会立马闪躲出三丈远,大声对着全世间说,我不认识她。 小虫子的掌力让龙战畏惧,而龙战的开山斧也不是小虫子能抵挡的,两人互相忌惮,但是小虫子却是心中怀愤,自是招招杀机,而龙战不知所以,看着对面的小二一副搏命的样子,倒是生起了戏耍对方的心思。 毕竟交手了这么久,龙战也摸清了小虫子的心思,有勇无谋,易冲动。 自己的对手是范溪柳,而眼前这个小家伙,虽然有点可怕,但却不足为惧。 “范溪柳,这就是你正道做派?”龙战边站边说。 “我什么时候说他是我正道的了,他只不过是皖地悦来客栈的一个店小二。”范溪柳笑着对龙战说道。 龙战闻言,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 由于分心,龙战不得不接受小虫子的一记掌力。 开山斧横挡在胸前,小虫子一掌拍在开山斧上。 龙战迅速调集了内力,想要与小虫子拼一记,可是小虫子手掌刚一接触开山斧便借力后撤,飞身而退。 龙战看着飞身而退的小虫子,正欲说什么,就听见落地的小虫子对范溪柳说:“我不是他的对手。” 龙战本想着要与小虫子拼一记内力,可是由于小虫子的突然后撤,心中苦恼不已。 不过那反噬的内力倒是挺厉害的,别说范溪柳了,就算是接下来随便的一个人都可以上来将自己给痛殴一顿。 小虫子脑子缺根筋,一向没心没肺的,而此刻在龙战眼里,却是足智多谋,之前使出一记掌力让自己心里多了防备,而此后又与自己纠缠,不断的使出让自己忌惮的掌力,可是最后让自己打的窝火,想要与对方对拼一记一较高低时,对方竟然突然后撤,让自己受到了自身内力的反噬。 “好,很好,那现在范溪柳你还准备继续战?要战的话,我定然奉陪到底。”龙战故作镇定,横斧而立,指着范溪柳说道。 “算了,竟然小虫子代我一战,那算我输了便是,现在两胜两负,是不是该进行第五场了?”范溪柳主动认输,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过却引出了另一件事。 第五场?这还需要比吗? 江湖正道这边百余人在此,而对方四人都已然上过场了。 范溪柳的故意认输,打的算盘倒是整个局势。 “范老前辈小看我伏魔谷?我伏魔谷人才辈出,等着便是……”龙战说完便再次吹出一道响亮的口哨。 悠扬而深远的哨声自伏魔谷中回荡着。 季如常闻声,眉头紧皱,为何对方没有使用内力?如果使用内力那岂不是能传播出更远,但是龙战却没有那般做。 季如常紧紧盯着龙战,看着他在吹口哨时,中间停顿了下,像是气息不足。 练武之人对于气息的把握自是熟稔,而对于龙战这般高手来说,更是不足一提的小事,但是此刻,龙战却没做到,到底怎么了? 季如常想不通。 “我想龙魔头你是想要喊出你们伏魔谷内埋伏的魔教余孽吧。”岳萧突然走上前,看着龙战不断的吹着哨声。 “你怎么知道?”龙战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危险的念头,似是不太好。 “我肯定知道啊,因为我刚才在周边转了一圈,你那些埋伏的魔教余孽都被我和小虫子处理掉了。”岳萧站在范溪柳身边,看着龙战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了么?”龙战似乎是还有着后招。 岳萧看着龙战胸有成竹的样子,本以为解决了那些虾兵蟹将,就可以为正道做点事情,可是却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既然你们不择手段,那就休怪我无情了。”龙战高举着手中的开山斧,笑看着范溪柳。 范溪柳想到了之前的爆炸,心中忧心忡忡,万一这谷口真的埋着炸药,只要龙战一声令下,那岂不是说着谷口就会灰飞烟灭。 龙战的话还没说出口,自伏魔谷里传出一道声音。 “慢着!”声音有点沧桑,不过却浑厚无比。 范溪柳感受到的却是扑面而来的雄浑劲气。 岳萧亦是感受到了那道雄浑的劲气,不过那劲气对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是身边的范溪柳老前辈在苦苦支撑着。 江湖正道百余人都感受到了那股雄浑劲气。 站在前方的司圣玉,面色更加苍白了,熟悉的气息让他不由默默地说了句“天不助我正道啊……” 静谙师太感受着强大的劲气,虽不像范溪柳那般苦苦支撑,不过却也是眉头紧皱,这股强大的气息,让她感受到了威胁,死亡的威胁。 本就受伤的季如常,此刻经这劲气冲击,胸口的苦闷之感涌上心头,一口鲜血吐出,脸色略显苍白。 小虫子站在江燕蝶身前,为他抵挡着这道无形的劲气,不过这不是针对他的,小虫子自是可以轻松的抵挡。 不过对面缓缓走出黑夜的三人,小虫子看着那个身影,嘴里轻唤着嘻嘻。 岳萧看着陈稻,钟秋带着西西缓缓走出伏魔谷,便知道今日之事,恐怕是难以善了了。 第二十六节:第五场? “范老前辈,快点带着所有人走,能走就走,别恋战,我来拖住她。”岳萧对着范溪柳说道。 范溪柳不知道岳萧的意思,不过对于刚才那股强大的劲气,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抵抗的,就像刚才,范溪柳的心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剑神,那个三十年前一人独战魔教五大长老,最后灭杀其四的存在。 岳萧像是看穿了范溪柳心中所想。 “范老前辈,剑神已于日前仙逝,那位是当年的钟秋前辈。”岳萧在范溪柳身边低语。 范溪柳脸色微变,听到剑神二字,这个江湖,凡是能听到剑神的,都不是一般人,只是范溪柳并没有详问,反而是看着对面那位满脸皱纹,搀扶着陈稻缓缓走来的老婆子,眉头紧皱,正欲开口说什么,可是却被岳萧拦住。 “范老前辈,最好不要招惹她,她武功极高,不是我们能敌的,三十年来,她一直隐居在伏魔谷,但是我们切不可与之为敌,更不可让她去对付魔教。”岳萧继续说道。 范溪柳看着岳萧,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心中有秘密,不过现在却说不出口。 “你师父是谁?”范溪柳突如其来的问道。 岳萧本能的一怔,哪里会想到范溪柳此刻竟然会问他的师父。 不过岳萧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青虫湖边的糟老头子。” “青虫湖?”范溪柳皱起眉头,似乎是因为青虫湖这个地名。 “难道世间真的有这么多高人?”范溪柳自言自语道。 岳萧不解,但也没问。因为陈稻与钟秋两人带着西西已然站在龙战身边。 “西西,快过来!”小虫子跑上前来,站在岳萧身边,对着西西喊道。 岳萧尴尬的一笑,单手拉住想要跑过去的小虫子。 脸色苍白如纸的司圣玉看着小虫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站在江燕蝶身边的君玥则是表明我不认识他。 脑子缺根筋的小虫子倒是让身后正道百余人意外了一下。 看着西西站的位置就知道那是魔教中人,可小虫子却让他过来,岂不是在表明小虫子与魔教有勾结? 季如常有点乐意,看着小虫子闹得乌龙,想要看他怎么收场。 只是此刻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责小虫子。 只见对方的西西竟然真的走出来,只不过走了两步便停住了,他手中拿着一把小锄头对着正道之人说道:“第五场,你们谁上?” 岳萧显然是愣住了,看着西西手中的小锄头,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你不会武功么?还是说你确定在这里真的没人敢上? 范溪柳看着一脸清秀的西西。 “你是谁?你能代表魔教?”范溪柳看着西西道。 “你就是那个百岁山中的护道者吧,今年都九十多岁了,还出来瞎跑,你就不怕客死他乡啊。”西西的话可真够歹毒的,直接将范溪柳咒骂了一番。 不过范溪柳倒是不在意,反而是欣赏的看着西西。 “想必,你不会武功吧。”范溪柳一句话出,身后正道百余人蠢蠢欲动起来,谁不想在这里露个脸,哪怕是输了也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无利不起早的江湖,面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西西,纷纷拔剑出刀挽袖,想要前去大战一番。 不过各大门派的掌门倒是比较冷静的。 这是赌约,取决于胜负的关键一局,如果对面真的是一点武功都不会,那龙战为何不阻止? 或者说龙战认为西西不论是面对谁,肯定是能获得胜利的,但是西西又不会武功,到底有什么暗藏的玄机? 司圣玉明白,君玥明白,岳萧更清楚,可是在场中人,有谁想的透彻呢? 恐艾也就季如常了吧,这个海沙帮的帮主,素以奸诈狡猾著称的人物,倒是看到了身在龙战身边的老太婆。 陈稻那骨瘦如柴的身子骨,给人一副病怏怏的感觉,但是搀扶着陈稻的钟秋则双目如注。 “我不会武功啊,但是你们该让谁上场呢?”西西面对着范溪柳,丝毫不退让,反而是有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范溪柳见过这种年轻人,只有那皇家弟子才会给人的一种盛气凌人之感。 “你到底是什么人?”范溪柳再次问道。 范溪柳畏惧了,因为对方表现出来的气势,盛气凌人的气势下,定然身后有着莫大的背景,要是一着不慎,那可就是整个江湖的灾难啊。 岳萧知道西西是何人,那不是陈稻与钟秋的孩子么,可是此刻的范溪柳神情似乎不对劲,但岳萧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发展,不过岳萧却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是什么人,你不是猜出来了么。”西西看着范溪柳,浅笑着说道。 “你真的是……”范溪柳并没有说说出口,只是惊讶。 岳萧不明白他们所说,不过封年时却知道啊,他身处江湖久远,明白江湖朝野,当然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可心中却不敢相信,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岂不是说,整个江湖都陷入了一场困局? “不过你们也别误会,我只是代表我自己,我的意思不代表其他,我只是好奇罢了。”西西对着范溪柳说道,只是并没有说他到底好奇的是什么。 范溪柳长嘘了一口气,似乎是相信了西西的话。 “难道你这就相信了?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百岁山的护道者了。”西西竟然嘲讽起范溪柳。 不过范溪柳只是微微一笑道:“我不相信又如何?我一己之力不足以改变什么,面对着你们,我只是一个江湖莽夫。” “此言差矣,你可是江湖上的泰山北斗,一言便可号令江湖正道,倒是丝毫不比我们差啊。”西西的话中明显带有一点讥讽之意。 范溪柳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想,不过却是想到了更多,此刻的他,只有撤了,不得不撤啊,若是继续坚持剿灭魔教,那岂不是会让整个江湖遭受屠戮么。 “我等只为铲除魔教,此次既然有钟秋老前辈出手,我等自是给钟老前辈一个面子。”九十岁的范溪柳竟然对着不过古稀之龄的钟秋鞠躬。 正道人物纷纷表示不解。 “你们决定不打了?”西西问道。 “怎么不打呢,不打的话可就难以决出胜负啊。”岳萧说道。 西西看着岳萧,本以为说服了范溪柳,可却又蹦出个岳萧,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 “你真要打?”西西紧紧盯着岳萧。 “打!”岳萧的回答铿锵有力。 “你不怕死?”西西问岳萧。 “当年于殿前陈序冯昭然十大罪状时,我就准备死了,可是两年过去了,我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岳萧看着西西道。 “不愧是岳状元,要是我是冯昭然,定然重用你,可惜那冯昭然瞎了眼。”西西倒是评价起冯昭然来。 “废话少说,要打便打。”岳萧拔出之前君玥交给自己的莫离长剑。 “我可不和你打,我打不过你。”西西玩弄着手上的小锄头道。 “那你便是认输咯。”岳萧看着西西,总感觉对方难以捉摸,不过幸好他不会武功,要不然,定是整个江湖的头号大敌,当然,现在的他也是江湖的敌人,因为他站在魔教一边。 “认输?你认为可能吗?我奉陪便是。”西西看着岳萧说道。 “来吧……”岳萧的声音很响亮。 岳萧长剑刺出,直取西西心脏,不过却看着西西纹丝不动,不闪不避。 岳萧面对着西西,只得变招,翻身一转,长剑刺在了西西的胸口,却偏离了心脏位置。 岳萧知道西西是故意的,而岳萧也是故意的,他不想杀人,但是却也不容钟秋将正道百余人屠戮个干净。 龙战,花娘子海虹,毒草蝶珊蝶,甚至连那盘坐在地上的绝命小五郎万从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岳萧。 “真男人!”珊蝶的嘴里不由自主的蹦出三个字。 他们可知道西西是不会任何武功的,不过却是伏魔谷内最不能惹之人。因为他身后有着一个可怕的人物,那人能只手翻天,至于她的武功到底有多强,无人知。 就连魔教的少主都不敢去招惹的家伙,那便是钟秋,不然陈稻与钟秋两人占据了伏魔谷,魔教之人岂能容他?可钟秋却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而今,岳萧显然是知道西西身份的,但却依旧一剑刺下。 长剑染血,西西倒地。 胜了的人一脸愁绪,输了的人满脸笑意。 “岳小子,你这是找死。”钟秋见岳萧真的伤了西西,不由的对着岳萧怒喝道。 陈稻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即便是钟秋再听他的话,此刻的钟秋已然趋于爆发边缘,陈稻知道多说无益。 岳萧回过头看着范溪柳,点了点头,然后提剑直奔钟秋而去。 范溪柳怎会不知岳萧此意何为,这是给自己拖延时间啊,钟秋实力之强,难以想象,仅仅一道劲气,就让范溪柳感到畏惧,更别提正面对抗了。 不过岳萧却有把握,他的把握当然不是要与钟秋正面一决雌雄,而是有把握在钟秋手上逃脱掉,他的依靠便是那《江湖九州录》上记载的天下第一的步法——游龙步。 范溪柳转身,一招手,便带着江湖正道百余人迅速撤离伏魔谷口。 江燕蝶本想说什么,可是被范溪柳一眼瞪了回去。 当然,小虫子则是想要留下来助岳萧一臂之力,不过江燕蝶将其耳朵一扯,叫他背着书生走,甚至无奈的江燕蝶还拿出了晚饭这个究极绝招来逼迫小虫子,最终才得以降服这头脑袋缺根筋的小虫子。 月光下,满谷的火光中,范溪柳带着正道百余人撤出伏魔谷。 岳萧则是一往无前的朝着钟秋而去。 谷口,君玥看着以游龙步与钟秋纠缠在一起的岳萧。 心中顿时有一种萧瑟涌出。 大概世间所传的英雄,便是如此吧。 第二十七节:断了莫离,葬了过往 “他们走了,接下来,你该受死了。”钟秋瞪着岳萧,其实她很清楚岳萧的所作所为,只是她不能饶恕岳萧,因为她有自己的苦衷。 “我没杀他,为什么你一定要杀了我?”岳萧反问钟秋。 捂着胸口倒在陈稻怀里的西西咳嗽着,身边的龙战拿出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塞进西西的口中,然后在西西的胸口处点了几下,帮其止血。 钟秋看着即便是如此情况下依旧保持者笑容的西西,倒是对其更加看中了几分。 “其实也没什么,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今天休想逃出这伏魔谷。”钟秋看着西西,西西依旧是笑着,就像是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一般。 “他并不是我的孩子,我与陈稻的孩子,早年夭折,只是在他六岁的时候,我救了他,无处容身的他,便住在了这伏魔谷,至于他的身份,我不能说。”钟秋说的已经够多了。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呢?”岳萧依旧不解,只是手中握着的莫离长剑更紧了几分,因为钟秋说完又迫近了自己几步。 “因为你是整个世间唯一能解除真花之毒的人,我必须要杀。”钟秋看着岳萧说道。 “我可以为前辈保守秘密。”岳萧当然不想与钟秋交手,十死无生的局面,谁会蠢到那种地步与对方硬拼?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所有的秘密。”钟秋说完,不待岳萧再说,瞬间出手。 古稀之龄的钟秋一掌拍出,岳萧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威势朝自己压过来。 长剑舞动,绚丽无比,可是在钟秋满脸皱纹的笑意下却是找死。 岳萧的剑,普通的制式长剑,没啥出彩之处,岳萧倒是习惯了这长剑,或许它是岳海留给自己的遗物吧,即使是现在,他依旧保留的完好。 舞动的长剑下,剑雨滴滴而下,一点一点落在地上,发出响声。 “看掌!”钟秋看着岳萧正在蓄势,不过就算蓄势完成,依旧不是自己的对手,不过为何要给对方蓄势呢? 钟秋掌至,岳萧自是难敌,只得以游龙步之诡异莫测,如走虚空的剑步避开钟秋横拍而来的巨掌。 钟秋的掌风带起岳萧衣袂,岳萧的游龙步确实奇妙,只不过随意的三步,就避开了钟秋的巨掌。 钟秋一掌直接拍出,只见不远处的那个巨石瞬间四分五裂开来,坚硬的石头裂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连岳萧都没察觉。 此刻的岳萧剑势初成,转身,直取钟秋而去。 钟秋看着岳萧长剑朝自己而来,不退反进,依然是一掌拍出,只是这次她并没有连人一起朝前,而是站立不动,等待着岳萧攻来。 岳萧长剑落下,钟秋横掌而待。 剑至,掌出。 剑断,掌收。 岳萧只觉得胸口一闷,手中握着的剑柄脱手而出。 胸口的苦闷让岳萧差点呕吐起来,不过自己刚一运气,就感觉胸口的苦闷感消退了不少。 钟秋的掌劲极强,岳萧整个身体横飞出去,只是在空中的岳萧还在不断的运气,飞出去的岳萧片刻便感觉那强烈的苦闷感竟然消减了不少。 稳稳落地的岳萧还在迟疑着。 刚才钟秋那一掌确实是击中了自己,不过为什么自己身体一点事情都没有呢? 难道是剑神的缘故? 岳萧越想越有可能,剑神一甲子的功力,虽然自己现在还无法使用出来,可那却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啊。 龙战看着挨了一掌却一点事没有的岳萧,感觉这个世间变了,要是自己挨了一掌,至少得在床上躺个两三月时间,而岳萧竟然一点是没有? “果然是真男人。”珊蝶看着挨了钟秋一掌而稳稳落地的岳萧,不由得赞赏道。 花娘子海虹则是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岳萧,紧握着拳头似乎是在说,有种来和我打一场。 钟秋看着受了自己一掌却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岳萧,心中更多的是不解。 “岳小子,看来你身上的秘密不少啊。”钟秋道。 只是不待岳萧有所动作。 钟秋一掠身便再次来到岳萧身边。 啪,钟秋再次一掌打在岳萧胸口,岳萧刚准备抬手抵挡,可还没来得及,钟秋苍老的手掌已然印在了岳萧的胸口。 岳萧此刻真实的感受到了,丹田内有一股温润的暖流瞬间流遍全身,胸口的苦闷顿时祛除不少,只是挨了两掌的岳萧依旧不是很好受,轻声咳嗽了几声。 钟秋对自己的掌劲可是很清楚的,就算是那魔教的少主,也不敢硬扛,这两掌对于一般的人来说,足以致命,可是在岳萧身上,却只是让他轻声咳嗽了几声。 还不待钟秋思索。 “再来。”岳萧竟然提拳朝着钟秋主动攻来。 “这什么情况?”龙战看着岳萧竟主动朝着钟秋而去,心中别提多郁闷了,只是这一郁闷,在之前苦苦支撑住的内力反噬再次涌上心头,一口鲜血吐出。 花娘子海虹看着龙战,心想不至于吧,看见别人能与钟秋斗上一斗,你就气的吐血? 海虹倒是不知道龙战是因为之前与小虫子比斗,小虫子突然撤招后自己被内力反噬而造成的内伤,不过这两种情况都挺丢人的。 “哇,这种男人,果然够凶猛。”毒草蝶珊蝶看着岳萧与钟秋一拳接一拳,两人斗得难解难分。 岳萧早就忘记了使用游龙步逃走的事情了,此刻的他,只想酣畅淋漓的打一场,虽然自己是被打。 一拳又一拳,岳萧退了再进,然后又被钟秋打退,只是每一次都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 岳萧的内力在钟秋的击打下缓慢的增强着。 其实钟秋与岳萧都不知道,若论起内力,这世界上再也没人能与剑神相比了,剑神将一甲子的内力全部灌输到岳萧身上,只是岳萧却无法使用,而此刻的钟秋正好不经意间刺激了岳萧身体,这就像是一种淬炼,只是好处多多,当然了,岳萧也是在用生命在战斗,要是一开始钟秋就全力以赴,想必岳萧会被一掌拍死,只是随着钟秋的掌力增强,岳萧的变化也越来越明显。 虽然速度越来越慢,不过岳萧也感觉到了自己体内功力的增强。 钟秋越打越惊讶,本来用的五分力,到后来的七分力,直到现在的八分力,可对面的岳小子竟然只是后退的距离多了点,其余的竟然一点没变。 钟秋怎么也想不到岳萧体内蕴含着曾经那位只不过十余招便将自己打败的剑神一甲子功力。 “不打了,你即便是用尽全力也杀不死我,现在的你,打也打够了,但是却奈何不了我,这么多下,算是让前辈泄愤了。”岳萧拱拱手,对着钟秋说道。 “岳小子,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去过骨山。”西西突然说道。 “是他?”钟秋惊讶出声,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一样。 岳萧点了点头,示意是如她所猜测的那样。 钟秋愣在当场,而龙战则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岳萧,眼中的杀意骤现。 而近距离感受着龙战身上散发出的杀意的花娘子与毒草蝶不由得一怔,到底是什么东西? 钟秋愣在那,龙战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而岳萧则是捂着胸口,走到那断成两节的莫离长剑前,将长剑收回剑鞘。 双手握剑,对着钟秋施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 而钟秋一直呆呆的站在那,仿佛是失去了什么。 当陈稻喊钟秋时,钟秋才回过神来。 “剑神估计是仙逝了。”钟秋只对龙战说了一句话,然后便默然无声,搀扶着陈稻网伏魔谷深处走去。 花娘子海虹与毒草蝶珊蝶似是明白了为何之前会感受到了一股杀意了。 三十年前的剑神,是魔教的噩梦,而龙战正是从那场噩梦中存活下来的旧人,伏魔谷中的旧人。 只是当听到剑神仙逝的消息后,龙战全身都在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激动,总之一句话,他感觉老天终于开眼了。 …… 黑夜里,走出伏魔谷,坐在地上,依靠着粗壮的大榕树的岳萧抚摸着手中断成两节的莫离长剑,剑上染血。 一身洁白的衣衫上,猩红的血水与污泥痕迹混合在一起。 岳萧眼角有晶莹的泪光。 “小主,不要学武,不要去找你父母,记住,不要寻仇,做个平凡人。”岳海的话不断地回荡在岳萧的脑海里,六岁的岳萧不懂,十七年后的岳萧依旧不懂,为什么自己不能去寻找自己的父母? 不过现在他倒是明白了岳海不要自己学武的本意。 武者,自是无奈的。 全身的筋骨疼痛加起来不足心痛的万分之一。 二十三年来,岳萧从未杀过人,只是此刻,却在他的身前躺着十具尸体,心乱如麻。 莫离断了,因为钟秋而断,自己全身筋骨都在发着疼痛的声音,那也是因为钟秋,自己与钟秋拼了数百掌,自己被打的差点连整个身体都散架了。 可自己却强忍住了,走出伏魔谷后,自己一身疲惫,看着身前十个全身着夜行衣的黑衣人在黑夜之中拦路。 岳萧本不想为难他们,可是他们却招惹了杀神,或者说是一尊煞神。 岳萧心中有不快,但却无处发泄,自己打不过钟秋,自是撤离伏魔谷,但此刻却出现了十个拦路的阿猫阿狗,长剑出鞘,出鞘的长剑断了,惹起了十人的嘲讽。 不过剑断了,却不代表着不能杀人。 即便是断剑,但却依旧是莫离。 莫离下,十人丧命。 莫离在手,岳萧第一次杀人。 看着染血的长剑,岳萧心中痛苦万分。 岳海的话语依旧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回荡,岳萧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是错,不过这黑夜之中,岳萧的心中苦恼只有对微风诉说。 躺在大榕树下的岳萧沉默着,断了的莫离上染的血早已被岳萧擦拭干净。 剑虽断了,不过剑锋依旧。 岳萧站起身,全身都在痛,像是骨头全部都断了一般的痛,不过对于岳萧来说,这种疼痛早已经受过了,再经历一次,又有何妨?真正令他难受的是心痛。 黑夜之中,岳萧勉强支撑着身子,挖了十个坑,将那十具尸体埋了,前立一木制碑。 “来生莫要学武,还是做个平凡人的好。”岳萧对着木制碑道,似是对那早已奔赴黄泉的十人说的,不过喝了孟婆汤后的十人是否还记得岳萧给与的忠告? 而岳萧看着手中的断了的莫离长剑。 “杀人的凶器,还是不要的好。”岳萧自言自语道。 只见岳萧在大榕树前挖了个坑。 跪在地上的岳萧将断了的莫离与剑鞘慢慢的放进坑里,掩上土,将那断了的莫离长剑埋在大榕树下。 站在大榕树前,背对着大榕树,脚后是埋葬了莫离长剑的地方。 岳萧面对着张开着血盆大口的伏魔谷,遥望远方,而那方正是西南。只是在西原与南海交界处有一民间传说,传说西南方有一湖,名曰青虫。 莫离断了,岳萧亦是沉沦了,沉沦在世间,他要寻找自己的父母,而不是做个平凡人,因为自己学了武。 他葬了断了的莫离,等于葬了过往,因为过往的他是绝对不会杀人的,而此刻的他却杀了人,不仅杀了,还是十个。 断了莫离,葬了过往,自此世间多了一个名叫岳萧的孤独。 第二十八节:午夜突袭 走在小道上的季如常不断地咳嗽着,虽然自己吃了万从一拳,虽然受了点伤,可也不算很重,调息片刻便好了很多,只是胸口依旧有点闷的感觉,而导致自己不断的咳嗽着。 就在季如常准备说话时,胸闷再次袭来,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等一下,我们为什么要撤退啊?”季如常突然停下,想到之前不对劲的龙战,此刻的他才明白。 之前的龙战并不是因为节奏而断气吹口哨的,那是因为他受了伤,受了内伤,不过对方到底是如何受的内伤,季如常就不得而知了,难道他会猜到是因为小虫子突然撤招而导致的内力反噬? 恐怕就算是龙战自己亲口说出来,季如常也不会相信吧。 正道百余人顿时因为季如常的一句话而停下。 “怎么了?”范溪柳倒是正担心岳萧,那是青年一代的俊秀啊,可惜就此埋没在伏魔谷了,这伏魔谷还真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啊。 不过范溪柳依然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岳萧能顺利逃脱伏魔谷,虽然希望渺茫。 “那龙战受了很重的内伤,如果我们此刻回去杀个回马枪,定然能教魔教铲除。”季如常很肯定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龙战受了很重的内伤?那他能有与我一战之力?”范溪柳看着季如常,对他很是讨厌,之前暗下杀手便是丢尽了整个江湖正道的脸,虽然他也是想赢。 其心可取,但却做法下作。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他最后一次吹口哨时候,是断断续续的,而不是连接起来的。”季如常说道。 “那又如何?”范溪柳问道。 “我想这个问题,还是由司掌门来回答最合适。”季如常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司圣玉。 大家的目光纷纷朝着司圣玉看去。 “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只是季掌门说出来了,我也就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吧。” “咳咳……” “想必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被人打伤,心闷的感觉,当一口气憋在心口,说话的时候是说不出口的,或者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而吹口哨是特别耗费气力的,当一个人胸闷时候,就会表现出这种状况,而龙战是一个正常人,为何会胸闷呢?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司圣玉并没有说出答案,但那答案却是呼之欲出。 “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季如常接着说道。 “什么疑问?”范溪柳代众人问道。 “伏魔谷口真的埋有炸药?那为何封帮主与君玥姑娘都没有找出来?”季如常再次道。 黑夜中,小道上,正道百余人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君玥是闻到了硫磺的味道。 “我还想问君玥姑娘一个问题。” “季帮主你说。”君玥道。 “不知道君姑娘在第二次爆炸之后有没有再闻到硫磺的味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时候应该起了风,而之前硫磺燃烧的味道正好被风吹走了。”季如常侃侃而谈。 “没有,自你们开始赌约之后,就再也没有硫磺的味道了。”君玥思索了一会儿,如实道来。 “也就是说,伏魔谷口埋藏炸药,是龙战故布疑阵,就是为了让我们不敢对他伏魔谷下手,而他上演的就是一出空城计。”季如常接着说道。 范溪柳闻言,倒是觉得有理。 封年时听着季如常的分析,倒是想起了不少的东西,但有一点他却始终在怀疑,那就是伏魔谷口的炸药,到底有没有?因为他和君玥在周围寻遍了都没找到任何一点硫磺。 “如若那一切都不是龙战的空城计呢?那我们岂不是要全部葬身在伏魔谷内?”上官修倒是说出了重点,谁也不敢确信到底龙战是不是真的受伤,也不确定到底伏魔谷口是否埋藏着炸药,这一切都只是猜测。【ㄨ】 尽管所有的证据都在指明着这是一出空城计,可那又如何?难道就因为你的一番话就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们作为江湖正道,斩妖除魔自是则无旁贷,自身生死算得了什么?如果要让魔教兴起,则会霍乱江湖,到时候整个江湖可就妖孽横生了。”季如常作为一帮之主,岂能没点口才? 这一番演说,倒是让在场不少人都动了心。 身为正道之人,自是以伐魔为己任。 刘天风与龙熙让看着季如常不断地游说着大家,他们倒是微微一笑,如果真的要去,那去便是,但他们心底是不愿去的。 在这个江湖上,对于他们来说,正也好,魔也罢,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那便是正道,可是魔教已然危急到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此次他们才会出现在这里。 作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两败俱伤,是最失败的生意,而最好的生意是双丰收。 但此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季如常成功了,他成功的游说了百余人。 范溪柳默然无声,作为百岁山上的护道者,自是不能逃脱。 而江燕蝶依然想要参与其中,却被范溪柳一眼瞪了回去,与小虫子一起,带着书生,以及受了重伤的司圣玉沿着小道返回。 带着江湖正道百余人再次来到伏魔谷口的范溪柳看到眼前的一幕,还真的有点不敢相信,竟然真的让季如常说中了。 龙战正盘坐在草地上修养,而不断给龙战输送着真气的花娘子海虹则是满头大汗。 毒草蝶珊蝶则是在一旁照顾着万从。 而那之前出现的西西,以及那被岳萧拖住的钟秋也不见了踪影,当然,范溪柳想要看见的岳萧也没了身影。 范溪柳看着场中的四人,倒是心里的担忧放下了不少。 没见到岳萧,说明岳萧还没死。 午夜里,整个伏魔谷谷口万籁俱寂。 龙站在海虹的帮助下,总算是恢复了点。 “快点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之前的两次爆炸唬住了范溪柳,可是一旦他们反应过来,那就走不掉了。”龙战勉强的站起身来,对着海虹与珊蝶说道。 就在四人刚站起身,欲要撤离时。 只见眼前突然出现百余人身影。 “不好,快走!”龙战对着珊蝶与海虹吼道。 不过两人却迟疑了。 “我们不会走的。”花娘子海虹翘着个兰花指,对着龙战说道。 “对啊,我们是不会走的。”珊蝶亦是接着还红的话说道。 “好哇,好!”龙战有点激动,不由得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那一幕。 当时是剑神一人独挑魔教五大长老,最后只逃出一人,那便是龙战,而其余四人全部被杀。 龙战一直在懊恼,为什么自己当初就听了他们的话撤离了? 现在依旧是面临三十年前的情景,可是这一群年轻后生却选择了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做法。 难道自己当初是真的错了?龙战如是想到。 只是时间不待人,范溪柳一手护道剑,暗紫色的长剑一马当先,直奔四人而来。 龙战笑着提起开山斧道:“兄弟们,让我们杀个痛快。” 首先奔出去的是海虹,那个在妓院里的小龟丨公。 万从站起身来,与龙战背靠背,等待着敌人来战。 珊蝶则是不断的使出魅惑之术,希望能给冲在最前方的海虹减轻点压力。 护道剑的暗紫色剑芒不断的在海虹身边擦过,每次擦过,便带起一丝血迹。 海虹自知不是百岁山护道者范溪柳的对手,可是却只能硬撑着,因为他不能退,退了,就是死了,他在期待着钟秋能来,当然,这只是期盼。 场间瞬间被划分为三个战场,季如常与封年时三十余人围绕着龙战与万从。 “哈哈,没想到吧,龙魔头,我们又回来了。”季如常大笑着说道。 “我早就知道你们会回来,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来的如此之早。”龙战似乎是对他们的去而复返早有预料,可是却没想到他们来的比自己预料的早。 “我在想一件事,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受的内伤?”季如常紧紧盯着龙战,确定他的确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少废话,要战便战,老子奉陪到底。”龙战虽然受了很重的内伤,可是那一手开山斧却也容不得小觑。 紧紧围着龙战与万从的三十余人都没有动手的打算,打算就这样耗死对方,反正对方两人受伤了,迟早会撑不住的。 而封年时却不是这样想的,手中打狗棒直奔万从而去。 众人见封年时动手,瞬间蜂拥而上。 三十余人围着万从与龙战两人,战作一团。 而另一个战团里,则是以静谙师太为主导。 “珊蝶姑娘,如果你能主动投降,我想各位也能看在我峨眉的面子上,饶你一马,我出家之人不愿取人性命。”静谙师太对着珊蝶说道。 珊蝶看着被围在中间都不见人影的万从与龙战,再一撇头,正好看见了那倒在护道剑下的海虹。 “多谢师太好意,我自认作恶过多,就不奢求他人原谅了。”珊蝶表明自己的立场。 静谙师太无奈摇了摇头,没想到这魔教的珊蝶竟是如此选择。 “既然如此,那便接招吧。”静谙师太拔剑,对着珊蝶道。 君玥在一旁,本以为想帮衬静谙师叔一把,可是却突然闻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 很浓的硫磺味道。 第二十九节:浮世烟火 “大家快跑,这里有炸药。”君玥对着大家吼道。 只是所有人都在战斗,哪怕是跟在范溪柳身边瞎凑热闹的众人也是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时不时地给花娘子来上两下。 花娘子此刻真的成为了花娘子了,全身都花了,是血花。 围在中间的花娘子喘着粗气,看着依旧风轻云淡的范溪柳,右手持护道剑,左手靠背,一副高手模样。 海虹本就不是范溪柳的对手,再加上旁边的人时不时地暗施手段,即便是修炼了炼狱神功的海虹也敌不过。 身负重伤的海虹撇过头,看着依旧在艰难支撑的龙战与万从,两人虽然在攻守之间配合的好,可也是全身血迹。 至于另一边的战斗,完全是一面倒的局势,仅仅静谙师太一人就将珊蝶给拿下了。 “花娘子,受死吧!”范溪柳看着已然奄奄一息的海虹,想要给他一个痛快的,一剑抹脖岂不痛快。 手中的护道剑闻风而动,暗紫色的长剑正欲扫过海虹颈脖。 轰……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划过天际。 然后是接连不断的响声不断地从四周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炸药?” 范溪柳看着四周乱石飞溅,整个暗黑的伏魔谷都被这这爆炸引燃。 黑夜下,伏魔谷仿若一个硕大的怪兽,一声声巨响将整个伏魔谷给点亮,如白昼般。 此刻的君玥焦急万分,之前她就闻到了硫磺的味道,可是却没人听自己的,现在如何是好? 范溪柳看着周围的爆炸,火花四溅,乱石横飞,不断传来的惨叫声让他瞬间苍老了十余岁。 本就九十高龄的范溪柳竟然瞬间白了头,手中的护道剑停在虚空之中,而剑下的海虹则是大笑出声。 “哈哈,天不亡我啊……”海虹看着纷乱的伏魔谷,整个谷口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凄惨的喊声。 静谙师太与君玥两人携手,倒是能轻易地对抗着自两边崖上被炸落下来的巨石。 上官修与涂恐两人看着季如常,就差提剑去杀了那狗贼,不过却被眼前的一个巨石给挡住。 季如常呆若木鸡,像是吓傻了。 “怎么会这样?” “这是为什么?”季如常不断的想着。 范溪柳手持护道剑在此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单身一人一跃而起,护道剑舞动,长剑翻飞,一道道剑芒四射而开,剑气荡开,那在空中落下的巨石竟被护道剑的剑气给四分五裂开来。 细碎的石头倒是不足以对下面的正道百余人造成伤害。 不过在战场之中的地面之上却突然爆炸起来。 范溪柳看着底下被炸的乱七八糟的场景,单手握剑,插于石壁内。 “大家赶快出谷。”范溪柳用的内力传音,底下大部分人都听见了,可是却被天上掉落而下的石头阻住,地上还不时的爆炸,虽然众人恨不得立刻撤出伏魔谷。 可又不敢随意跑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炸的粉身碎骨。 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就行了么? …… 封年时手中打狗棒轻点地面,看着散落而下的石子,天女散花? 回想之前烟花散尽,石子漫天的场景,他竟然是对打狗棒法有所领悟。 手中打狗棒竟不断的挥舞而动,棒棒触石,只见一块块石头纷纷远离自己而去。 在封年时的身边竟出现了一个空旷地带。 身后不远处的十余人都见到了这一幕,纷纷朝着封年时身后靠去。 封年时心中大喜,竟然在这危急时刻领悟了打狗棒法的至高绝学——天下无狗。 “跟紧我。”信心大增的封年时对着身后十余人说道。 不断地巩固着招式的封年时竟在伏魔谷中开辟出了一条道路,虽然小,可也够身后十余人通过,就这样,封年时带着十余人朝着伏魔谷边缘而去。 五行宗的龙熙让、七星门的刘天风,以及他们的两位弟子带着十数人,小心翼翼的靠着山壁缓慢而行,不过却遭到了地上炸药的轰炸,顿时身后一个同道就此在众人眼前粉身碎骨,鲜血飞溅众人一身。 “贴壁走。”龙熙让一马当先,一身五行拳法全部施展开来,不断袭来的石头尽皆在龙熙让的拳头之下碎裂开来。 司空伍的五行拳虽不及龙熙让,但却也给众人减轻了许多的压力。 至于在后面殿后的刘天风则是不断的避闪着飞来的石头,一身的七星体术本就以灵巧而著称,虽然刘天风受了伤,而且石头众多,可是却也没伤及刘天风分毫。 不过就在众人看着谷口近在眼前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一声巨响在众人耳边炸响开来。 众人只见一马当先的龙熙让倒飞出去。 “师傅……”司空伍大吼一声,直扑过去,为龙熙让挡住了一个西瓜大小的石头,不过用身躯抵挡的司空伍亦是被击中的倒飞出去。 两人倒在地上。 司空伍倒还好,清醒着,不过却是口吐鲜血,显然是用胸口为师傅挡住石头换来的却是惨重的代价。 而反观龙熙让,却是左臂处空无一物,全身衣衫尽碎,满脸伤痕。 刘天风二话不说,以七星步法迅速的朝着龙熙让而去。 当刘天风一把拉起龙熙让时,只见空中飞来一石头。要是平常,刘天风可以将其击碎,或者轻而易举的避让开了,可是现在身上背着个昏迷不醒的龙熙让,而一旦自己退让开来,那石头定然会将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司空伍给击穿。 就在那一刹那,刘天风做了个抉择,他避让了。 他背着龙熙让,只能保住一个人,因为他没有能力再去将那石头击碎,只能避让。 不过就在刘天风刚一转身,就听见一声砰。 石头被击碎了。 满头白发的范溪柳一把抓起司空伍,直接将其扔到了人群之中。 刘天风看着憔悴的范溪柳,看着那披头散发的模样,手中暗紫色的护道剑上满是血迹,显然是自身受了不轻的伤,可他依旧是不断的四处救人。 刘天风看着范溪柳走了,满头白发的范溪柳提剑冲进了漫天飞舞的石雨中。 石雨中,不断的传出声声爆炸。 龙战与万从则是不断的规避着天空之上飞来的石头,可是受伤的两人却难以抵过漫天的石雨。 被击中的龙战倒在地上,虽然开山斧为他挡住了巨石,可那开山斧却也在此时挥舞不开,势大力沉的开山斧却是给龙战增添了许多的难度。 万从一身硬气功,倒是能抵挡住空中落下的石雨,可身体本就受伤,又为了帮助龙战,自是不可避免的被石雨击中。 倒在一起的万从与龙战相视一笑。 “好兄弟,来世再做兄弟。”龙战对万从说道。 “我只有一个兄弟,那就是万龙。”万从说完便昏厥了过去。 “万龙是谁?”满带着疑惑,龙战看着自空中不断落下的石雨,不断在眼里变大的石头。 心里的疑惑真的没人为他解答。 到底是谁在这伏魔谷内埋藏着炸药?是谁想要正魔两道尽皆毁去? 到底是谁? 龙战偏过头,不想去看那朝自己而来的石头。 只是眼中出现了二十匹骏马,身着藤甲。 “原来是……” 轰…… 石头落下,龙战眼里的不甘与不解在此刻尽皆化为了过往。 …… “哈哈,天不亡我……”在不断的爆炸声中,突然传出一声戏言。 这是京剧里地唱调,丑角的唱法。 极寒之体的花娘子海虹来到珊蝶身边,一把拉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珊蝶,不过看着腿上不断流着血的珊蝶,想必是再也走不出这伏魔谷了吧。 “我一定要带你走出伏魔谷。”花娘子海虹终于恢复了他自己的声音。 男性的声音,略带着点磁性,倒是好听的紧。 只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珊蝶却无福听到。 不过被海虹拉起来背在背上的珊蝶倒是紧紧地抓住了海虹身上全是血迹的破碎衣衫。 …… 当盛世烟火逐渐停止,满头白发的范溪柳看着伏魔谷口一地狼藉,血红遍布,碎石满地。 跪在伏魔谷口的季如常沉默不语,双目无神。 “这是为什么?”范溪柳看着伏魔谷口站着尽皆带伤的五十余人,只问了一句。 可是却没人回答。 落寞无神的范溪柳拖着暗紫色的护道剑走了。 封年时本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是看到谷口处的狼藉,选择了闭嘴,然后亦是和范溪柳同样的选择,只是他问心无愧,范溪柳走的落寞,他却走的轻松。 刘天风搀扶着龙熙让,司空伍被刘天风的弟子背着,四人缓慢的走了,走出了伏魔谷。 正道剩下的五十余人都是左顾右盼,来的时候,是百余人,可现在却只剩下一半不到。 看着跪在伏魔谷口的季如常,大家都想上去将其乱刀砍死,可是看着那落魄的季如常,众人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携伴离开了这个吃人的伏魔谷。 深夜里,一场浮世烟火过后,万籁俱寂。 季如常一直跪在伏魔谷口。 直到黎明,天空下起了丝丝细雨。 这是春雨,是三月底的雨。 雨有点凉,可却不及季如常心中的那一丝惆怅。 第三十节:三不救 《江湖九州录》上有记载,散仙灭神,绝武海棠花,五毒奇蛊,南岳马大哈。 三十年前,正魔大战中,南岳出世,奇蛊惊世,五毒现世,更有竹芦医仙参与其中,三十年前的正魔大战间,没想到《江湖九州录》上记载的四毒四怪竟然出现了五个。 不过对于马大哈,没人能懂,他是世间人,却也不是世间人,神出鬼没,却尽知江湖事。自己编写的《江湖九州录》,竟将自己划入四毒四怪之中。 马大哈性格倨傲而不可一世,但却又淡泊名利,有着天子御赐金龙紫袍加身,却从没人知道其踪迹,也只有不断变厚的《江湖九州录》还见证着这位江湖奇人依旧在世。 而在一所竹林中,幽静的小道上,两男一女正缓慢的行进着。 行进在竹林小道上的自是与范溪柳他们兵分两路的步留冥与崇三三人。 “崇大哥,前方就是我爷爷住的地方了,你们得小心点,他脾气不好,千万不要招惹他啊。”成兰对着崇三说道。 “传闻竹芦医仙有三不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步留冥看着成兰问道。 “额,这个……”成兰语顿,显然是回答了步留冥。 “朝野之人不救,习武之人不救,见死不救。”步留冥的声音有点低,他不是朝野人,可他是习武人,却也是即将要死的人,三占其二,想要竹芦医仙出手,想必是很难的一件事。 不过这三点说出口后,崇三倒是无奈的一笑。 他不仅是习武之人,亦是将死之人,更重要的是他还是朝野之人。 成兰看着崇三,想起自己爷爷的那个臭脾气,估计是真的没办法救治崇三了。 崇三倒是没想那么多,反正自己身上的绝武之毒早已蔓延至全身,且不说竹芦医仙出不出手,就算出手了能不能救还得一说。 …… 崇三看着眼前的竹芦,这倒是一处好住处,居竹林深处,芦前有小河流水淌淌而过。 还未靠近,就闻到浓重的药香味,崇三倒是不敏感,只是这股浓重的药香味实在有点刺鼻。 步留冥则是直接打了个喷嚏,至于成兰,似乎是早已习惯了,就连表情都没变。 “爷爷,我回来啦!”成兰对着竹芦喊道。 咳咳…… “谁叫你带人回来的?”竹芦里传出一道有点沙哑的声音。 “爷爷,你怎么了?又在研制什么东西?”成兰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小猫,听着自己爷爷声音不对劲,就想去询问爷爷在做些什么。 “别吵,烦死了,因为你,差点让我功亏一篑。”嗓音依旧沙哑。 成兰闻言,不自觉的闭嘴不言。 崇三看着成兰捂嘴的动作,倒是微微一笑,对这个老头子感到好奇了。 成兰的医术,是极其不靠谱的,这是崇三一路而来得出的结论,不过成兰的想法倒是能让人意想不到。 她敢把天下至毒的鹤顶红掺酒给受了内伤的人喝,更敢给体虚多病之人灌下人参等至补之物,在她看来,那是以毒攻毒,最终的结果自是不用说。 崇三曾问过她除了以毒攻毒之外,是否还会别的? 成兰的回答当然让崇三下巴掉一地。 她说她还会下毒。 崇三对这个不靠谱的小姑娘实在是无语了,可步留冥却是对成兰感激不尽,虽然自身内力被封,可一路走来,依旧对其照顾有加。 正午时分,竹芦里传出一声轻响。 安静了一会儿后。 随后便是噼里啪啦一阵锅碗瓢盆交响曲。 “又他娘的遭天谴了。”沙哑的声音里有点气愤,像是在骂人,可是又无人可骂。 崇三看着缓缓走出竹芦的人,差点以为发生了什么。 蓬头垢面,一身乌黑,一身的衣衫尽是灰尘。 “您是……竹芦医仙?”崇三看着邋遢的老头子,不敢置信的问道。 邋遢的老头子自是这竹芦的主人,江湖人称竹芦医仙的成域了。 “怎么?看着不像?”成域看着崇三,只一眼,就发现了崇三体内之毒。 “等下,你中了绝武之毒。”成域伸出手指指向崇三。 步留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崇三,他自己中了散仙之毒,他可是很清楚的,可是崇三也中了毒?还是《江湖九州录》上记载的四毒之一的绝武? 可为什么他还可以使用内力? 中了绝武之毒的人不是不能使用内力的么,步留冥可是亲自看着崇三一掌击退了十余山匪。若不使用内力,恐怕这天底下没人能做到吧。 不待崇三回答,成域又指向了步留冥道:“你是中了散仙之毒。” “你说他中了绝武之毒?”步留冥看着成域问道。 “难道你怀疑我?”成域一脸不善的看着步留冥。 “不敢,只是在下不解,为什么中了绝武之毒的人还能使用内力?” “你不是中了散仙之毒么,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活着?”成域倒是不跟步留冥客气,直接反唇相讥道。 步留冥语塞,没有继续接话。 “你们是来解毒的吧。”成域看着沉默的两人道。 “对啊,爷爷,他们都是好人,你就救救他们吧。”成兰走上竹芦,抱着成域的胳膊一阵摇晃。 “停,你的账,我还没算呢,刚才谁叫你那么大声的,看我现在这样子,你高兴啦。”成域一想起刚才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是却被成兰一句话惊到了,多加了点剂量,所以就造成了这副模样。 成兰看着屋里锅碗瓢盆各种容器杂乱无章的倒在地上,就知道自己刚才坏了爷爷的好事。 成兰伸了伸舌头,对着成域做了个鬼脸。 “爷爷,爷爷……看我,看我……” “看你干什么?”成域说完便偏过头,正好看见成兰做的鬼脸,顿时嘴角扬起了笑容。 “小丫头,去把竹芦前的牌子竖起来。”成域说道。 “真的要竖?”成兰嘟着小嘴问道。 “废什么话啊,快去!”成域拍着成兰的脑袋说道。 “哦……”成兰有点不悦,看着步留冥与崇三,像是心中有愧。 成兰走到竹芦的窗户前,看着三根绳子,直接伸手将中间的那个绳子给往下一拉。 崇三只见一个牌子自竹芦下弹出来。 “这是什么?”崇三看着牌子上所画的内容,倒是一点也看不出。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你们可以慢慢猜,下午给我答复就好了,我是看在我家孙女的份上,给你们一个机会,不过你们得先猜出来这牌子上到底写的啥,当然啦,就算猜出来了,我也只救你们其中的一个。”成域说完便拉着默不作声的成兰进了屋子。 …… 这是什么啊? 崇三看着牌子上鬼画符一般的东西,字不是字,画不是画,到底是何怪物? 鸡?鸭?狗?猫?狮子?老虎?字? 好吧,崇三是在是无法想象了,如果能把字写成这样,那绝对是世间第一高手。 步留冥亦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牌子。 不过步留冥却是在仔细的思索着,这是竹芦医仙对他们的考验,更是老天对他们的捉弄。 只是崇三与步留冥两人盯了那牌子整整一个晌午,可依旧没看出有什么玄机。 崇三闻着自竹芦里飘散出来的香味,顿时感到肚子早已饿了。 而步留冥早已是肚子在叫娘了。 “前辈,我看懂了。”崇三实在是忍不住了,遂对着竹芦喊道。 “说来听听。”竹芦里的成域闻言,放下正在撕咬着的蹄髈说道。 “这是十六个字。”崇三也不敢十分确定,可是却依旧镇定的说道,声音洪亮而显得底气十足。 “哦?哪十六个字?” “朝野之人不救,习武之人不救,见死不救。”崇三对着竹芦高声道。 只见竹芦医仙成域打开竹芦的门,然后走到崇三身边,看着牌子,摸了摸脑袋,然后无奈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成兰。 “孙女,这什么东西啊?”成域是真的看不出那是什么玩意。 怎么看起来更像动物呢? “刚才他不说了么,就是你立的三不救啊。”成兰说完,还不忘重复了一遍。 “你这是三不救?我记得三不救不是这个样子啊。”成域将那牌子取下来,翻过来给成兰看。 成兰一看到那牌子上的内容,脸上飘过一抹绯红。 “这不就是三不救么……”成兰硬着头皮道。 “哦,好吧,那算你们答对了,不过我只救你们一个,你们自己商量吧,我晚上只想见到你们其中的一个,至于另外一个,就别来了。”成域说的丝毫不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走吧,步前辈,我肚子都饿了。”崇三笑着对步留冥说道。 …… 站在竹芦前的成域拿着牌子,看着消失在竹林的两人。 “你这真是三不救?怎么看着不像啊?”成域问成兰。 “这个,爷爷,我去吃饭了。”成兰赶紧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看着迅速逃离开的成兰,成域不由的微微一笑。 “这下倒是热闹了,就连莫玉功都出世了,想必这江湖又要热闹一阵了,不过若是刚醒过来的小子看见了那家伙,会不会很吃惊呢?”成域自言自语道。 “或许那家伙不会来吧,也许是我想多了。”成域自顾自的走进竹芦,然后关上门。 第三十一节:魔教的莫玉功 傍晚时分,当成域看着站在竹芦前的人时,才真的发现自己确实是想多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中散仙之毒?”收拾了一番的成域总算不是很邋遢了,可却依旧是蓬头垢面的,不是他不想将自己给整理的舒爽干净,而是自己所做的事情不允许他这么干。 “在下步留冥,还希望成医仙能出手为我解毒。”步留冥说的话很实在,实在到就连站在竹芦门前的成兰都想要将这个人给赶出去。 要别人帮忙,连点诚意都没有,谁会帮你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不过成域却没有这么做,反而问道:“为什么?” “难道散仙之毒不足以竹芦医仙出手?”步留冥道。 “散仙嘛,这毒倒是足够了,不过我更喜欢绝武。”成域如是说道,也就是说他希望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崇三,而不是步留冥。 只是崇三走了,吃完午饭后便走了,就算是步留冥如何劝说,都没能留住崇三。 “在下有一事不解,不知道成医仙能否解惑。”步留冥再次听到绝武,倒是比上次镇定了许多,毕竟是江湖上号称第一人的存在。 “我今天心情好,孙女回来了,还带来了阴阳笋,有什么要问的,赶快。”成域对步留冥道。 “中绝武者,内力断绝,不可动武,为何……”步留冥的话还没没说完就被成域打断。 “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难以想象的,以前我也很相信你刚才所说的这一番话,不过在十几年前,我遇见了一个人,虽然他没中绝武之毒,不过却能让中了绝武之毒的人使出内力,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厉害?”成域说道。【ㄨ】 “能让中了绝武之毒的人使出内力?他是谁?”步留冥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那人是谁,不过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失言了,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怎么变成了质问成域的人了。 果不其然,步留冥的一句话惹起了成域的不悦。 “如果你以为我想要救你啊,我只是看在孙女的面子上。”成域说道。 “医仙息怒,在下并无心冒犯,只是想要找到那人,为崇兄弟解毒。”步留冥也是心急。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解毒就算了吧,估计你也不会去找他的,因为他修炼的是莫玉功。”成域有点遗憾的说道。 “莫玉功?魔教的至高功法?”步留冥有点不可思议的问道。 “对,就是魔教的顶级内功功法,现在知道了吧,在你身边的那人是谁了吧,不过你现在还有心思要去救他?”成域问步留冥。 步留冥沉默不语,心中的思绪很乱。 他到底是谁?魔教中人?朝廷中人?徐字营的副将?他真的叫崇三? 到底他的身份是什么? 一个个怀疑,在步留冥的脑海之中闪过。 只是随着那一个个想法都被自己否决了,作为魔教之人,自是不可能到徐字营的,哪怕是朝野之中的任何职位,但是去徐字营,对他有什么好处? 再说他身上的绝武之毒不假,那说明他自己已然修炼了莫玉功,能修炼莫玉功的定然是魔教中的重要人物,可是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他? 真要说起来,魔教的势力比起徐字营来强大多了,虽然在西北荒漠之上不一定能打得过徐字营,可是徐字营也就在西北蛮荒之地称雄,中原武林,是他们无法染指的。 “好了,你进来吧,我要给你配药,今晚就开始给你解毒。”成域对着步留冥说道。 步留冥轻声应了一声便跟随着成域走进竹芦。 “你就是与那百岁山的柳老头并称的江湖第一豪瞎吧。”成域道。 “爷爷,步前辈是豪侠,不是豪瞎。”成兰纠正着成域的话语。 “就你个小丫头懂得多,那你来治?”成域看着成兰,言色不悦道。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这位豪瞎不同意我这么称呼,那请便就是。”成域转过头,继续对着步留冥说道。 步留冥自是不会选择就此转身离去,而是闭口不言,和成域斗嘴,且不说能不能斗得过,起码现在自己是指望着成域解毒,要是成域一个不爽,直接将自己给解死了,那找谁喊冤去? 而这位脾气不定的竹芦医仙倒还真干过这等龌龊之事,只是没人敢提出来说罢了。 竹芦医仙的盛名可不是随便吹嘘出来的,而是靠着一手的毒术造就出来的。 天下之大,步留冥身上的散仙之毒却无处可解,虽然在成兰的帮助下,通过以毒攻毒的法子,以万毒丹作为药引,暂时的将散仙之毒给控制住了,可是一旦散仙之毒再次爆发,那就仿如决堤之洪流一泻千里,哪怕是神仙在世也难以救活步留冥。 “不错,看来我孙女还是知道一点东西的,竟然以万毒丹暂时压制住了散仙之毒,不过嘛……”成域看着步留冥,手上给步留冥号着脉,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一闪而逝的想法在脑海里略过,成域没说出来,随意的瞥了眼步留冥,只见他双眼微闭,似乎是在等待着成域说出结果。 竟然有莫玉功的痕迹,难怪那小子不敢来呢,不过你以为你能跑出我的手掌心? 成域的心里对那怀有莫玉功的魔教教主十分畏惧,只是当年的魔教教主已死,而今的江湖上传言有一个魔教少主,面带金面具,人称江淮小白龙。 不过真的是他?如果是他的话,那么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干嘛要带上面具呢?还是金的,不知道金面具会引起强盗的觊觎么? 如果要是魔教少主江淮小白龙知道竹芦医仙成域这么想,不知道会不会一掌劈了他。 不过魔教的莫玉功倒是厉害,四十多年前,那时候还是正道武林的天下,可却横空出世一位让天下人惧怕的天才,一身传奇的功法让人闻风丧胆。 一手创立的魔教更是将武林邪魔统一,共抗武林正道,虽然在三十年前,一场正魔之间的大战决定了魔教的衰败,但却尚未伤及根本,让魔教差点覆灭的是冯昭然在路上设计毒杀魔教教主的那件事。 整个武林正道拍手叫好,对冯昭然敬佩有加,可是如今的那个毒杀魔教前教主的冯昭然却站在了江湖武林的对立面,不管是正道也好,还是魔教也罢。 …… “小兰儿,泡药浴的木桶,准备好了么,我要开始啦。”给步留冥号完脉,直接对着竹芦里的房间喊道,可是回应他的却是一片竹林的寂静。 “喂,小兰儿……”成域还以为成兰和他作对,站起身来,朝着那房间走去。 推开门,引入眼帘的是一只竹笋。 “阴阳笋?”成域拿起桌上的竹笋,仔细观察了半天才终于确定是阴阳笋。 “这丫头,又不知道跑哪疯去了。” “就算是回来了,还是我这糟老头子自己动手啊,哎……”成域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叹了口气,然后走出房门。 第三十二节:大哥哥 这里是一坐低矮的荒山,山上只有砂石,再无他物,不过此刻的山上却站着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青衫,女的倒是中原武林中常见的服饰。 男的咳嗽了几声,女的则是看着男人,有点担忧。 “大哥哥,你还好吧。”成兰看着低声咳嗽了几声的青衫。 “没什么事,都快恢复了,谢谢你啊,成姑娘。”青衫道。 青衫,魔教年青一代五大长老之一,年岁最小,如今不过二十二岁,以此年岁,便与花娘子海虹,绝命小五郎万从,毒草蝶珊蝶齐名,真可谓英雄出少年啊,不过却是入了魔教。 至于魔教现在的五大长老之一的第五人,没人见过他,就连青衫也不知道,知道他身份的人,恐怕只有那深不可测的魔教少主了。 “大哥哥,你是要走了吗?”成兰站在青衫身边,看着一脸俊俏的模样,小脸微红。 对于正值青春年少的成兰来说,青衫的相貌足以迷倒不少少女,当然,成兰自是在此列之中。 “嗯,我要走了,你也知道,我是魔教中人,少主已经召唤我了,我必须得走了。”青衫看着身边的小妹妹,倒是对这个小姑娘有点好感,当然,不是情感,而是那种把她当做妹妹的好。 “魔教少主?爷爷说他很厉害,依我看,他就是个混球,你都这样子了,他还要你做事。”成兰口无遮拦,随口说道。 “嘘,说话小点声,如果这番话让少主听见了,那你就惨了。”青衫明显的感觉到了一丝紧张,四处张望了下,只是空山中,除了荒芜,再无其他,更别提人影了。 “咳咳……”青衫再次咳嗽了几声。 “不行,我真的要走了,成姑娘,保重。”青衫再次说道。 “大哥哥,你能不能……”成兰话还没说完,她感觉有点说不出口,但是又有点难过,是因为他要走了么? “嗯?怎么了?”青衫看着话说到一半就停下的成兰,便问道。 “大哥哥,你能带我一起走吗?”似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看着青衫俊俏的面孔道。 青衫看着面色红润的成兰。 仿佛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他们就这样互相对视着。 可时间终究不能停下,他们总得有人做出回应不是。 “成姑娘,此次所行之事,凶险万分,那是要奔赴战场的,你一个女儿身,恐怕……”青衫说到这里便停下了,他婉言拒绝了成兰。 “哦……”荒芜的空山上,成兰低下头,噘着嘴,默默地数着手指。 青衫看着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可爱的成兰,笑了笑。 “成姑娘,后会有期!”青衫说完便迈开步子,走下荒芜的空山。 荒芜的空山上,成兰站在最高处,看着慢慢变小的青衫,直至消失在眼前。 大哥哥要奔赴战场?他要去哪里?会不会有事?成兰的心里想的都是青衫。 “大哥哥,我喜欢你,我会去找你的。”成兰说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响彻整个荒芜的空山。 …… 世间的人,千奇百怪,自是少不了闲着没事干,喜欢没事找事的存在着。 就像是现在…… 西原,乃是天灵朝内九州之一,毗邻西北蛮荒之地,西北部接壤藩地,西南处乃是蛮羌族。 西原,藩地,蛮羌族三地交接处,自是杂乱无章的地方,西原官僚无法治理,藩地与蛮羌族当然无法插手。 同福客栈里,来来往往的人们一直穿梭着,但有两桌人却一直在。 一桌一人,男人,一身衣衫,虽有点残破,但却干净。 另一桌上坐两人,一男一女,男的粗眉大眼,女的容颜俊朗,只是两人衣着十分光鲜,定是大富大贵之辈。 “胜男,你都看了他整整一天了,就这么看着他喝酒,有意思么?”一身锦衣的男子对着对面坐着的女子问道。 “等不及了?如果你等不及,可以走啊。”被称作胜男的女子语音中带着点嫌弃的韵味。 “没,我只是想说,这个醉汉,有什么好看的?就因为他比我长得好看?”锦衣男子继续说。 “你没发现,那家伙喝了一天的酒,依旧只是微醉么。”胜男的话语倒是中气十足,显然是在军中待久了才会有的那种气势。 “那我把他抓过来问一问。”锦衣男子说着便站起身来。 “达达,坐下!”胜男瞪着锦衣男子道。 锦衣男子看了眼那不远处的醉鬼,然后不甘心的坐下来。 “以后做事,要动动脑子,不要冲动,如果这是战场,对面要真是一个高手,就因为你的这一次鲁莽,那你不是要身首异处了么。”胜男倒是开始教训起对面坐着的男子。 “我知道,可是你……”锦衣男子没有继续说,而是将头撇过去,表示不服。 “你也别不服,如果你真的要过去招惹那家伙,我想你肯定会吃亏。”胜男道。 “你说真的?”锦衣男子闻言,有点兴奋,然后接着道:“这么说,我可以去找他了,那等我下,我去把他抓来。” 胜男还不及阻挡,就发现身边的达达已然提着拳头朝着那桌子上的醉汉而去。 胜男看着那依旧拿着酒壶往自己肚子里灌的微醉汉子,别说一整天都在那喝,别说酒了,就算是水,那也能把一个人撑死了,可是男子喝的是酒,除了脸上带有点醉意,其余的都一切依旧。 胜男曾听说过中原武林奇人异事不少,可却从未听说过喝酒能喝上一整天的,而且还是不间断的,只是,现在却不是听说了,而是亲眼所见。 初至中原的胜男,自是对中原向往十分,那些词人口中的美景,让这个习惯了军队的女子对中原升起了巨大的野心。 她想要拥有这个中原,拥有这个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中原武林。 荷花,快有了,只是时节尚未到。 而她只是想在那时节看到最喜欢的事物,仅此而已。 胜男在不断地思索着,禁不住的笑出了声,而就在胜男在做着白日美梦时,达达那能算的上山一般的身躯朝自己这边压来。 那山是飞来的。 “胜男,咒我……”空中的达达话语有点不清,连救我都说成了咒我。 轰…… 整个同福客栈都冷清了下来。 一看倒在地上的锦衣男子,捂着胸口,显然是受伤不轻,再看着那独自喝着酒的男子,两边都是猛人,那些坐在那喝着小酒,聊着天的众人纷纷避让开来。 同福客栈,胜男一脸微笑的看着对面喝着酒的男子。 “敢问阁下是谁?”胜男依旧微笑着。 只是回答她的却是对方的无视。 躺在地上的达达看着坐在那依旧喝着酒的男子,怒道:“赶快报上你的名字,不然,杀了你。” “阁下,在这喝了一天,又打了我的人,是不是……”胜男还没说完,就发现对面的男子提着酒壶,站起身来。 “我叫岳萧。”然后慢悠悠的走出同福客栈。 众人看着岳萧缓缓走出客栈,胜男也是静静的看着。 这就完了?众人看着倒在地上挣扎起身的锦衣男子,心里疑惑着。 第三十三节:凄凉歌声 “岳萧?怎么这个名字好熟悉呢?在哪听过?”胜男看着消失在同福客栈门口的岳萧,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这个名字不知道在哪听过。 “他说他是岳萧,你有没有听说过?”胜男看着躺在地上的达达。 达达直摇头。 “哎,要你何用,你还是尽快回去吧,别打扰了我的兴致。”胜男对达达说。 “不要。”达达一个血气方刚的三尺男儿,竟如受了气的小媳妇,在胜男的身边委屈的说着话。 “岳萧,乃是天灵朝最年轻的武状元。”从客栈里蹦出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天灵朝的武状元?落魄到这种地步?”胜男再次看向客栈的门口,只是却空无一物。 “我们走。”胜男一只手随意的丢了点碎银子在桌子上,另一手抓起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的达达,哪里有一点淑女的样子,当然,她也没有表现过自己淑女的一面。 此地名为溪远镇,是意为此地脱离天灵朝的控制,如溪水远离大海般,遂取名为溪远。 岳萧缓慢的走在溪远镇的街道上,驻足在一间武器店铺前,看着里面玲琅满目的长剑,想起了那葬在大榕树下的莫离。 那是陪了自己十九年的长剑,只是它断了,断了的是过往,断了的是执念,当年岳海告诫自己的是执念,自己为何不能去寻找自己的父母? 父母生我,乃世间之大恩,必当报之。 岳萧虽然微醉,脑袋依旧清醒着,虽然最近每天都醉醺醺的状态,但是这种状态真好,每天回忆着一些事情,每天都不会发生什么,都能安安静静的回想着过往,有的是快乐,忧伤,痛苦,折磨…… 只是最多的却是青虫湖那边的糟老头子,每想起那个在青虫湖边追着自己在湖面上到处乱窜的糟老头子,手上总是拿着棍子。【ㄨ】 教自己剑法,这个糟老头子深不可测,当然指的是武功。 至少此刻的岳萧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当着大街上,岳萧举着酒壶,微仰着头,不自觉的唱了起来。 “长剑九州荡啊……”岳萧当街而唱,唱的倒是豪迈无比,威武霸气。一剑起势荡九州,何等气魄。 “如今青虫湖边响,腼腆儿郎唱啊,竹杖星火亮。”转而画风突变,一个小小的青虫湖岂能与九州想比?无奈之中,更多的是对这个腼腆儿郎的喜爱。 “看,那是个傻子,走……”大街上当然有行人,看着岳萧神情古怪,自是远离开他。 “叹江湖啊,英雄豪杰把身累,江湖叹啊,尸横遍野遭虫罪。”岳萧岂会在意大街上的人儿,又是一句,只是这句唱的有点凄凉。江湖,本就荡气回肠,拔剑逞雄的地方,可是在青虫湖边的那人眼中,不过是英雄葬身埋骨之地,世俗的名利将其拖累。 武器店铺前,围了一圈的人,岳萧站在中间,有点伤感。【ㄨ】 只是突然之间,岳萧的眼神里便迸发出一股深情,那是对江湖的向往,而不是对江湖的伤感。 “青虫湖边啊那个把酒狂……”一句便惹起数人叫好,这句唱的真好,岳萧的声音本就中气十足,他想起了青虫湖边那个糟老头子,一身武艺,却无处施展,只能寄托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挑战江湖群雄,这是天下没有敌手的寂寞啊,因为此,所以狂。 只是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岳萧再次唱来。 “天柱峰下无故将人望啊。”岳萧的神情自是再次低落下去,数不清的惆怅爬上双眼。 整个围观在岳萧周围的人听着岳萧的声音,都感受到了一股伤悲,这是被抛弃的落寞与孤寂。 是的,糟老头子是被江湖抛弃的人,他无奈的躲在青虫湖边,只因为答应剑神的约定,这是君子,却也落的了十数年的寂寞,这些年的寂寞,他只能对青虫湖诉说,谁能懂他的无奈?而那只有着水面的青虫湖怎能懂他的寂寞? “唯这天下,遥遥九州狼……”此刻的岳萧才明白糟老头子所作这句歌词的含义,天下之大,九州狼,是啊,天灵朝此刻不就是内忧外患嘛。 蛮羌族,狄国,藩国,都对天灵朝虎视眈眈,虽然西北蛮荒之地有着徐字营抵挡,东离的护关大将亦是足智多谋,英勇善战。那是天灵朝的壁垒,坚稳而强固。 在场众人想的不及岳萧那般深,只是此地常有战报,关于蛮羌,藩军的战报都在这里满天飞。 岳萧就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来这里,为的就是想在这里找到关于花想容的消息,在同福客栈内待了三天,虽然每天都喝着酒,每天都是醉醺醺的状态,可是只有这般,才能忘掉一切。 “坐看南岳,朝朝暮暮里岁月惆怅。”这是《青虫湖边叹》的最后一句,当然,更添几分寂寞。这首词是青虫湖边的糟老头子所作,满满的凄凉寂寞,给人平添几分凄苦。 岳萧唱完,再瞥了一眼那武器店铺里玲琅满目的长剑,不说那剑如何如何,但至少与莫离比起来,要好上不少吧,莫离,乃是军中制式武器,制作粗糙,虽然在岳萧手中还算保养得好,但却依旧断了。 钟秋只一掌便将莫离断了,这就是军中制式武器,对江湖中人来说,军中的制式武器,真的不足以当做称手的武器。 “这首词唱的不错,写词的人也不错。”岳萧刚脱离那个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圈子,就听到了身后有人对他说。 “我从来不打女人。”岳萧真的有点醉了,不是微醉,而是那首歌让他心醉了,连续喝了一天的酒,此刻一股强烈的酒劲冲上了脑袋。 “你认为就你现在的状态,能打得过我?”胜男依旧微笑的看着岳萧。 “不信可以来试试。”岳萧指着胜男,当然,醉醺醺的岳萧指歪了,指的是那个被他曾打了一拳的达达。 “你连人都看不清,你还拿什么和我打?”胜男看着走路都在摇晃的岳萧,摇了摇头。 “来,打啊。”岳萧朝着胜男吼道,这次指对了,只是那叫做胜男的女子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一拳打在岳萧肚子上。 岳萧感受着腹部传来的阵痛,虽然有点疼痛,可是却说不上让自己受多重的伤。,不过却让自己倒在了地上。 缓缓站起身来的岳萧看着眼前的女子。 似乎是有点怒了,直接将手中的酒壶朝着女子砸去。 胜男只一挥手便将那朝自己而来的酒壶击飞。 “哈哈,就这种货色,也能夺下天灵朝的武状元?那我岂不是天灵朝的天下第一高手啦。”胜男没说话,就被身边的达达抢先说道。 岳萧闻言,闭上双眼,用手捂着肚子,随意的摸了几下,似乎是为了缓解一下刚才胜男一拳所带来的疼痛。 “再来!”岳萧再次睁开双眼,看着胜男。 只是这次的胜男并没有冲上去,她感受到了一股气息,如果自己真的要和对方交手的话,那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你太弱了,看看,我们胜男不和你打了。”达达看着胜男没有动手的意思。 只是达达一句话说完,就看见眼前出现一道身影,然后就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 再是胸口一阵沉闷,接着屁股着地,一口鲜血吐出来,最后涣散的眼光里见到岳萧朝着胜男而去。 第三十四节:消息 当然,岳萧并没有打胜男,而是走到她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身的酒气,真臭!”胜男似乎是有点讨厌酒,她在同福客栈里喝的都是茶,而并非酒。 “说吧,有什么事,你又是谁?”岳萧虽然有点醉,可是却不傻,对于一个专门跑过来找自己,然后借机打自己一拳,并且打在小腹上,让酒劲上涌,如果说她是一个普通人,说出去有谁相信呢? “我叫元胜男。”胜男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只不过看起来岳萧似有点不信。 “名字不错,你父母的确有先见之明,确实是胜过无数男子。”岳萧的话语之中倒是多了几分挑衅。 “如果你不是女人的话,或许今天就和那货一样了,只不过你是女人,走吧,我不想你再跟着我了。”岳萧手指着倒在地上的达达接着说道。 岳萧说完扭头便走。 可是岳萧想的有点多,那元胜男依旧是跟着自己。竟全然不顾倒在地上被自己打晕的壮汉。 岳萧本来就有点烦躁,更何况身后跟着个人,还是自己不认识的,任谁都不会开心的啊。何况岳萧本来就有点不开心。 打是打不得,那就跑吧,岳萧的游龙步可真不是虚的,别看在剑神那一文不值,可是这世间有几个剑神?或者说能达到剑神那般境界的又有几人? 岳萧一口气便将元胜男甩的不见了踪迹。 穿梭在溪远镇上的岳萧越想越不对,自己最近没做什么事情啊,怎么有人盯上自己了? 岳萧想不通,干脆不去想,如果真有事情,那到时候自己肯定会知道,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要找到花想容,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女子,那个为自己宁愿付出一切的女子。 你在哪里啊? 岳萧在这溪远镇找了两天,醉了三天,又待了一天,依旧没有半点关于花想容的踪迹,于是便选择离开,也许,她并没有来西北蛮荒之地,也没有回到蛮羌,那她到底在哪呢? 一个想法出现在岳萧的脑海,她曾说是张志远将她俘获到天灵朝的,那她…… 明白了这一点的岳萧似乎是多了点线索,只是最近依旧没听到什么消息,难道是没到? 怎么可能?自己从皖地的天柱山下归真楼里出发,然后又在伏魔谷中耽搁了好几天,再接着赶到这西原的溪远镇,都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总得算起来,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自己离开天灵朝是三月初春时节,到现在已经是五月的时令了。 虽然天更热了,那岂不是说在西北蛮荒之地已经是赤阳烈日了。 而现在的徐字营又在干什么呢?张志远知不知道当年自己随意在蛮羌俘获的一个小女孩会为了不顾一切的去寻找他,想要报仇呢? 岳萧在为花想容担心,一个弱女子,他凭什么和那个张志远去斗? 岳萧与张志远接触不多,真正说起来,只见过一次,但在灵都的两年时间里,凡是有关徐字营的事情,几乎都脱离不开张志远这号人物。 虽然名声不是很大,但是若在西北蛮荒之地,那绝对是霸主的存在,仅三千人的部队,就将藩军据于西北蛮荒之地外,当然咯,在西北蛮荒之地内,有着重兵把守也是天灵朝的另一手打算吧,总不能将面对敌国的边界交给三千人的军队吧。 只是这些年来,徐字营是真的没让皇帝,甚至说整个天灵朝失望,他们英勇无畏,悍不畏死,将整个藩军据于西北蛮荒之地外,没能踏入天灵朝一步。 岳萧的想法,张志远不知道。 而远在西北蛮荒之地的张志远亦是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人生中最大的敌人。 张志远是个狠人,对自己狠,对军队更狠,不然在这西北蛮荒之地的戈壁滩上,区区三千人就能抵抗住藩军的脚步? 岳萧策马出了溪远镇,行进在官道上,直奔西北蛮荒之地外的落沙小镇而去,那里是到徐字营的必经之路。 溪远镇到落沙小镇,距离不算太远,岳萧跑的也不算太快,没必要那般一头猛冲,自己只是怀疑而已,还不能确定花想容到底是不是真的去找张志远报仇。 说来这世间的事情也挺奇怪的,如果张志远没有经过蛮羌,也就不会抓到花想容,那时候的花想容只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可这六岁的小女孩却成了名动天下的灵都飘香楼第一花魁,不仅才艺双全,更是生的天姿国色。 而更巧的是,遇上了气愤难平的岳萧,因为被搁置,所以岳萧倒是活的自在,整天流连于风尘之中。 岳萧一直在想,真的有这么多的恰巧? 岳萧看到过光武殿(皇宫内百官朝会的大殿)内的勾心斗角,也见过朝会落幕后的斗智斗勇斗底蕴。 一个好官,岳萧当不了,一个罪大恶极的贪官,岳萧更是做不成,那从没有一刻消停过的朝堂,真的不适合岳萧,他要的很简单,寻找到自己的父母,然后,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漂泊江湖,骑马仗剑行天涯,逍遥快活且安乐。 当岳萧再次来到这落沙小镇时,看着依旧匆忙而过的贩夫走卒,只是勉强的露出一丝笑意,那是苦笑,一个小镇的守门卒都能这般蛮横,可想而知,这天灵朝的管制得是多么松懈啊。 岳萧依旧是默默无闻的走过这小镇门口,没有必要去惹事,对于常人来说,救了一个,救不了一辈子,没必要让他们因为一时兴起而惹下杀身之祸。 岳萧的随意,与那些百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牵着马,岳萧缓缓的走进落沙小镇,对于这个镇子,岳萧知道的不多,但是那家落沙客栈倒是让他又不少的好感,因为在那里能听到不少的消息。还有那顶尖的十三年落沙老酒。 岳萧踏进落沙客栈,立马有一名小二迎上来。 “客官,您吃点什么?” “来一斤牛肉,再来壶好酒,一碟花生。” “好嘞,客官,您请坐,马上就来。”小二招呼着岳萧坐下,然后去迎接另一批人。 岳萧坐在桌子前,看着依旧人来人往的落沙客栈。 很快,牛肉,花生,美酒上来了。 岳萧喝着酒,吃着肉,听着客栈里的汉子们扯东扯西。 有在皖地天柱山发生的归真棋局,也有在伏魔谷里正魔大战的一番详细描叙,只是岳萧都亲自参与了这些事情,说的倒是不差分毫。 岳萧吃着,喝着,听着,只是在无意间听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不仅是他,就连整个落沙客栈都震惊了。 徐字营在一夜之间全灭? 岳萧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 徐字营三千人,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全灭? 第一节:妖女 世间事,杂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让人无处着手。 就如同现在,徐字营全灭?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无从得知,但是那人说自己是从藩国通商返回时,连徐字营一个人都没见到,而且还见到了戈壁滩上的血迹。 岳萧走到那个商人面前,商人个头不高,甚至说有点矮小,服装无异,扎着腿根子,这是落沙小镇商人的打扮,因为常年行走在戈壁滩上,腿根子被扎起来,倒是能省掉很多事情。 “你说的徐字营全灭,是你亲眼所见?”岳萧一脸冷酷无情,冰冷的声音让人倒生几股寒气。 “我……”在岳萧强大的气势压迫下,那人就连凳子都坐不住了,竟然直接吓的瘫软在地上。 岳萧的举动倒是让许多人生起反感之意,不过却也没人出口制止,看着岳萧一脸不善的表情,就知道这种人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是不是你亲眼所见?还是造谣?”岳萧再次问道。 “没……我没见到,只是……”那人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商人,说来也怪,在这落沙小镇里的商人哪个不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家伙?岂会害怕岳萧的这股气势?商人本就是鬼精鬼精的,哪怕就算害怕,也不会表现出来,但是眼前的人,明显是一位贪生怕死之辈。 经不得岳萧的怀疑,他自己很清楚,他并不是普通的商人,而是给魔教做的生意,在这里,当然胆怯,因为落沙小镇很早之前就抓到过很多魔教的余孽,但无一例外,都是一个死字。但无疑这种冒着生命危险干的事情,带来的利益同样是令人羡慕不已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不畏生死。 岳萧凭着感觉肯定这个所谓的商人定是有着问题的,他一把抓起那人的衣领,双眼狠狠的瞪着他。 “你到底是谁?为何来这造谣生事?”岳萧直接问道。 “我……我只是一个商人,你……你要干嘛?”那商人个头不高,此刻却在岳萧面前挺拔起来,想要证明自己是个商人,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岳萧。 啪! 岳萧没有废话,直接赏了他一记耳光,声音直接响彻在整个落沙客栈内。 “我真的只是一个商人,只是……”矮个子商人有点不忿,可是一只手便将自己提起来的,起码自己是没有那份实力去对抗他的。 “只是什么?”岳萧继续问道。 商人也许是被岳萧的一个耳光打怕了,但不管如何,那也不敢说出来是给魔教做生意啊,一旦说出去,那可就不是耳光了,而是面对刽子手了。 “我只是在戈壁滩上遇见了一小队藩军的巡逻队伍,所有的一切,都是听他们说起的。”矮小的商人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在岳萧面前,一点都不敢放肆,之前还在和众人高谈阔论,可是现在却在岳萧面前低声下气。 岳萧放下那矮小的商人,对着落沙客栈内的众人说道:“对不起了,各位,我有点事情要与这位兄弟商量,打扰了。” 岳萧拱手作揖,对着众人施礼。 然后又问小二,有没有上等房? 小二本来见岳萧在落沙客栈无故打人,一点好感没有,可是在岳萧拿出一锭金子后,小二立马屁颠屁颠的带着岳萧去了一间上房。 岳萧没放过那个矮小的商人,一只手抓着商人,直接上了楼。 小二推开门,岳萧三人走进去。 “客官,要有什么吩咐,只需您喊一声就行。”小二倒是客气,他的客气,并不是对人,而是对钱。 “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有事情要与这位兄弟谈。”岳萧看着有点颤抖的商人。 “好的,客官,您忙!”小二说着退出了房间,走后还不忘关上房门。 待小二走后,岳萧放下抓着的矮小商人。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岳萧直接开口问道。 “我……我可以坐下吗?”矮小商人看着桌子边上的凳子说道。 “你要坐就坐吧,只是说出来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那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当然,如果你说的对我有价值,我倒是能帮你,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傻,我知道你是为魔教做事的。”岳萧直接开口说道。 矮个子商人一愣,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这么厉害,只见过一次就知道自己是为魔教做事的,心里的慌张虽然有点,不过比之前来说已经好多了。 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岳萧,这样的眼神才像一个商人应有的,而不是那种畏惧,害怕,提心吊胆的。 “我只是一个商人。”矮个子商人继续说着废话。 “我知道,但你不是一个好商人。”岳萧笑着说道。 “因为你是在帮魔教做事。”岳萧接着道。 “其实在我看来,这一切都一样,商人,是讲究利益的,什么东西利益高做什么,魔教给我的利益分成高,那我就去帮魔教卖命,只是有一群人总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想方设法的要除掉我们。”矮个子商人缓缓道来。 “你说的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听关于徐字营的事情。”岳萧听着商人说着,没表现出什么不悦,那些事情,与自己无关,自己不想掺杂其中,他所需要的是找到花想容的消息。 “徐字营的事情,我其实一点都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徐字营的任何一个人。”矮个子商人看着岳萧那有点不悦的神情,顿时停下来,朝后躲了下。 岳萧倒是忍住了动手的冲动。 “你接着说。” 看着岳萧逐渐缓和下来的情绪,矮个子商人接着说。 “我所知道的一切消息,都是从藩军的一个巡逻队伍里得知的。” “那你说你听说的那些事情。” “我是一个月前去的藩国,然后在藩国买了不少的东西,当然这都是为魔教买的,而魔教就需要我们卖命,而我们则可以获得丰厚的利益,然后就沿原路返回,在这蛮荒之地有一条通往藩国的道路,是无数商人走出来的,虽然路上有不少的队伍巡逻,可也没发生过几起被抢的案子,当然,没人敢在战争的时候去藩国的。” 商人似乎是说的有点口干舌燥,竟停下拿起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大侠,您要不?”商人问岳萧。 “怎么不害怕了?”岳萧倒是很好奇这个商人,之前很害怕自己,甚至是畏惧自己,可一旦说多了话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我都有把柄在你手上了,我害怕有什么用?” “那你继续吧。” 商人喝了口茶,然后继续缓缓道来。 “我在那戈壁滩上返回的时候,遇到了很多藩军的巡逻队伍,那些人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而却没有一只队伍是徐字营的,我倒是好奇,因为我们是商人,所以那些巡逻的人倒也没为难我们,只是在我们经过的时候搜了下,然后就放行了。” “然而有一天夜晚,我又遇见了一队藩军巡逻队,他们是真的巡逻,与我们也算是没什么恩怨的,我也就给他们喝了点小酒。” “那个巡逻队长为人还算不错,说护送我们一程,其实这都是多余的,在戈壁滩上,还真没几个人敢打商人的主意,这些我就不说了,而我所有的消息,都是从那巡逻队长口中得知的。” “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长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岳萧不可思议的问道。 “嘿嘿,大侠,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您武功高强,但是却不知道,这世间知道的最多的永远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物,特别是像军队的人了,没有战事的时候,他们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人,喜欢八卦,什么都敢说,而且这种事情还最能让人相信。” “哦?那这么说来,你是很懂底层人的生活咯。”岳萧笑着问道。 “说不上如何了解吧,但我生活在最底层,见多不怪罢了。”矮小商人此刻就像是和岳萧在聊着天。 “那你说说那巡逻队长都说了些什么吧。” “那巡逻队长说,他们的先锋营里来了一个妖女。” “妖女?”岳萧眉头紧皱,疑惑的问道。 “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像大侠您这样,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巡逻队长,可他说的就是一个妖女。”矮个子商人很肯定的说道。 “你接着说。”岳萧道。 “那巡逻队长告诉我,本来他们是驻扎在戈壁滩的边缘,虽然知道徐字营在哪里,可是一万多人的先锋营却不敢对只有三千人的徐字营下手,只是在那妖女去了之后,竟然发生了吃人的事件,想想就恐怖,吃人呐。”矮个子商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当他听到妖女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花想容,那个让他朝思暮念的女子。 岳萧也在脑海里想象着那个妖女长得一脸恐怖的样子张牙舞爪的吃着人。 可一想又不对,花想容是不会武功的,她更不可能吃人,那么温驯善良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做出吃人的事情来呢。 “那有没有关于那个妖女的消息?”岳萧问道。 “其实那个巡逻队长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说那个妖女很可怕,但是到底可怕在哪里,他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什么东西?”岳萧迫不及待的问道。 “巡逻队长说那妖女很漂亮,他见过一次,简直就是天仙一样,就算是能让他睡上一晚,别说是死了,就算是让他下十八层地狱都行。”矮个子商人接着说道。 岳萧闻言,心中的担忧更甚了。 “那为什么要叫那漂亮的女子妖女呢?”岳萧不解的问道。 “因为她吃人?”岳萧接着问道。 “不,妖女不吃人,据说吃人的都是和妖女有染的人,那些人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到处抓着人撕咬。”矮个子商人似乎一想起这件事,就感到恐怖。 “那就没有人制止吗?” “如果就这样的话,倒是不会引起那么大的风波了,妖女真正厉害的地方却是能让那些人互相撕咬,然后那些人就像是被迷惑了一般,都成了她的玩物,就像是傀儡一样,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说妖女可怕不可怕。”矮个子商人问岳萧。 “这倒是有点可怕了。”岳萧点了点头道。 “那你干嘛说徐字营在一夜之间全灭呢?”岳萧顿了下问道。 “这个,是巡逻队长私底下透露出来的,他知道我们这群商人没事总喜欢吹牛打诨,所以他告诉我,徐字营在一夜之间被妖女给灭了。”矮个子商人倒是实诚,凡是知道的都说的一清二楚。 “这是真的?”岳萧再次问道。 “这个,我们只是拿来吹牛皮的,具体的事情,还真不知道呢。”商人勉强的笑看着岳萧。 “好了,没你事了,你出去吧。” 闻言,矮个子商人如获大赦,迫不及待的往房间外跑去。 “等下。” 商人刚跑到门口,还没打开门,就听到背后的声音,顿时停下脚步,生怕自己哪里得罪了身后的那尊煞神。 “大侠您还有什么需要问小人的?”矮个子商人回过头来,问岳萧。 “你叫什么?”岳萧笑看着矮个子商人。 “小人叫赵无敌。”矮个子商人说的声音不大,却让岳萧差点喷出来了。 就那副贪生怕死的模样,还叫无敌? 岳萧挥了挥手,示意赵无敌可以走了。 赵无敌当然不会做任何停留,立马打开门,然后一溜烟的走了,就连门都没关。 岳萧倒是没在意这些,而是想着那个妖女的事情。 “那会是你吗?” “妖女啊,想容又不会武功,肯定不是她。” 岳萧自问自答道。 第二节:消息 当岳萧在赵无敌那得到了关于妖女的消息后,便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前去徐字营。 只有到了徐字营,就能明白赵无敌所说的一切是真是假了。 岳萧第二天清早便出了落沙客栈,跨上马,出了落沙小镇,看了眼那一望无际的戈壁滩,然后一往无前,朝前而去。 大半天的时间,都走在沙漠上,乏味倒是有点,不过岳萧像是习惯了这种寂寞,在青虫湖的岁月里,哪一天不是寂寞的?只是现在在这沙漠中,没了湖,有的只是漫天的黄沙而已。 牵着马,本来还有一把长剑的,可是却在伏魔谷中断了,现在只有空荡荡的左手以及牵着缰绳的右手。 岳萧并没有骑马,马也是会累的,也不能时刻不停的跑,跑了大半天的马,倒是在岳萧的释放下,缓慢的在沙漠之上缓慢的行走着。 此刻的岳萧才像是一个游子,游荡于沙漠之中的游子,只是这个游子有点特殊,他在找自己的父母。 漫天的黄沙中,岳萧突然警觉起来,似是有什么发现一样。 “人不少,至少百余人,走的匆忙。”岳萧自言自语道。 迅速的爬上一个沙丘,岳萧见到了不远处的一行人。 百余人的队伍,六七十匹马的样子,这样的队伍,绝对是一个大帮了,一般的沙匪想要打劫的话,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那份实力。 岳萧站在沙丘上看着那百余人走的很匆忙,像是遇见了什么。 如果说走的匆忙的话,还不如用逃亡来形容。 岳萧就站在沙丘上,因为对方是朝着自己而来的。 待那群人走上来,岳萧才发现他们是真的在逃亡,甚至有人受了伤。 “这位兄弟,快点走吧,这沙漠里发生了大战。”为首的一个看起来还算壮硕的汉子对着岳萧说道。 “大战?难道藩军又进攻了?”岳萧问道。 “算了,这里距离落沙小镇也不足一日路程了,我们先休息下。”大汉招呼着身后的队伍停下来,休息。 喝水的喝水,休息的休息,各司其职,照顾伤员的照顾伤员。 大汉将岳萧叫到一边。 “您这是……”岳萧疑惑的看着一脸沉重的大汉。 “你是要去藩国?”大汉问岳萧。 岳萧不懂为什么大汉要这么问,但是也不好回答,遂随意的点了点头。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前方真的危险。”大汉依旧说的含糊。 “到底怎么了?”岳萧问道。 “想必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在这沙漠里出现了一个妖女,专门吃人,我也是听人说的,开始还不相信,可是在前天的时候,我们却遇见了妖女所带领的一群人,那群人衣衫褴褛,双眼无神,看见人就咬。”大汉在慢慢的回忆着那群衣衫褴褛的家伙。 “你们队伍中的人都是被他们咬伤的?”岳萧再次问道。 “不错,我们受到了那群魔鬼的攻击,但是我们人手够多,足以自保,可怜我那两位兄弟为了拖住他们,丢了性命。”大汉说的有点惋惜,但却是很快就缓和过来。 “嗯,我知道了。”岳萧看着大汉的样子,似乎是有招他加入队伍的想法。 “那兄弟可有加入队伍的想法?加入队伍,不仅可以获得优厚的报酬,还可以结识这沙漠中的众多英雄豪杰。”大汉说的倒是足够有吸引力,第一点倒是其次,第二点才是正题。 “我自由惯了,多谢老哥抬爱。”岳萧这便是拒绝了。 岳萧说完便牵着马走了。 只是在大汉的心中却对岳萧产生了仇怨。 哼,还不是要去找更好地帮子,我这帮子人数已经够多的了,他竟然奢望找到更好地帮子,真是不知道自己几分几两,一个小白脸,能有什么本事? 岳萧并不知道大汉心中是如何想的,他只想尽快的找到妖女,确定一下那到底是不是花想容。 当岳萧遇见第二批商人队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漫天的红霞将沙漠披上了一件妖艳的红裳。 岳萧在第二批商人的口中得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据商人们说,藩军的先锋营人大多数都是衣衫褴褛,然后直扑徐字营,徐字营的三千余人边打边退,而藩军的先锋营正在追击着徐字营。 岳萧越想越恐怖,难道那妖女这么可怕? 这些商人在沙漠中见到的只是一角,但是这一角之地却正是藩军与徐字营战斗的地方。 徐字营自是英勇无畏任何人的,哪怕是面对着江湖号称年青一代第一人的武状元岳萧,仅仅一小队的十个人都敢提枪纵马与之一战,更何况是藩军区区先锋营。 岳萧对徐字营的了解不算详细,但是他明白,徐字营不会后退,哪怕是一步。 所以岳萧认为这些商人在说谎,但是他们七嘴八舌所描绘的画面却又是那般真实,就像是自己亲眼所见。 岳萧迷糊了。 难道徐字营真的撤退了? 还是说一个妖女就足以威胁到徐字营?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拿青虫湖的糟老头子来说吧,他就有着千军万马中取敌方将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实力。 当然,那曾被誉为天下第一的剑神更不用说。 午夜时分,岳萧在沙漠之中行进的不算快,距抵达徐字营的驻地还有着不少的距离,按照目前的速度下去,估计得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能赶到,而且还是得要马不停蹄的赶路,且不说岳萧能否吃得消,就凭他胯下的马就难以支撑住那强烈的赶路计划。 在徐字营中,每个士兵的配备都是两匹马,这也是徐字营能疾如风,迅如电,令藩军无法追击的原因。 而且徐字营的每个人都是尖刀,特别是近几年崇三培养起来的护卫队,更是以一当十的存在。 速度快,来得快,打个闪电战,然后又迅速撤离,这便是徐字营最大的特点,而这一个特点却在这荒漠之上无限放大,所以徐字营就在这西北蛮荒之地上称王称霸,无人敢挑战它的权威,就算是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国柱冯昭然也不敢招惹。 这就像是一头蛰伏在西北蛮荒的猛兽,一旦将其放出,那定会是雄踞一方的存在。 当消息传回落沙小镇,一道消息,顺着官道传出。 第三节:再见黑墙 黄沙漫天的西北蛮荒之地,罕无人迹的荒漠中,骏马上坐着一人,速度很慢,像是悠闲的沙漠独行侠。 只有坐在马背上的岳萧才知道,他不仅不悠闲,还很急,纵然急,可却胯下骏马经不起折腾,连续跑了整个晌午,可怜胯下的骏马都口吐白沫了,岳萧只能被迫放慢速度。 “自从遇见第二批商人之后,再也没见到任何一个人了,就连徐字营的巡逻小队都没见到,难道真的撤退了?”岳萧自言自语道。 而在西北蛮荒荒漠中行进了两天一夜的岳萧自从离开落沙小镇后,遇见了两批商人,得知了徐字营在妖女与藩军先锋营的逼迫下,撤退了,将信将疑的岳萧朝着徐字营驻地赶去,而在遇见了那批商人之后,便再也没见到任何一个人,就连个鸟影都不见,只有天上缓缓移动的太阳在见证着时间的流逝。 岳萧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有蹊跷,首先第一点,按照以往的情况,徐字营是绝对不会撤退的,其次,商人们所说那个妖女,又到底是何方人物?再者,那商人们都没见过妖女出手,据传只有那些藩军的先锋营的人才会吃人。 岳萧有自己的猜测,因为他心中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就像当初离开灵都之前的那种心悸感,三个月前,自己未曾与花想容见面便被发配边疆,那时候的心悸挺重的,只是当前天踏上这西北蛮荒荒漠时,心中的忌惮更深刻了。 岳萧在蛮荒沙漠中未曾遇见任何一个徐字营的巡逻小队,心中那股难言的心悸更添几分。 当傍晚时分,岳萧终于赶到了徐字营的驻地,这里不算偏僻,因为整个西北蛮荒之地都是漫天的黄沙,没什么偏僻之说。 当那面常年饱受风沙的黑墙再次出现在岳萧面前时,岳萧才发现自己真的猜错了,徐字营是真的撤退了。但却是未曾留下一点痕迹,只有那面沾染着无数墨迹的黑墙依旧矗立在满是黄沙的荒漠之中。 岳萧靠近那面黑墙,只见黑墙之上无数的墨迹映入眼帘。 而岳萧看到的却只有三个字——张志远! 是的,张志远,字迹有点潦草,但不足以影响识别。 岳萧看着那与众不同的三个大字,立于黑墙的最上方。 岳萧看着那三个字,足足愣了半刻钟。 这三个字,的确够震撼,张志远,何许人也? 徐字营能在西北蛮荒的荒漠中坚守数十年,创建徐字营的飞射长戟徐川固然功不可没,可近十年来,如果没有张志远,那可以说,徐字营早已被埋没在这西北蛮荒之地。 且不说张志远是如何的强大,从武林的角度来看,张志远的身手真的不算什么,各大门派的高手只需要动动手便可将张志远轰杀成渣,可是不论朝堂,亦或是整个江湖武林,都对张志远有着不少的好感。 而这种好感是建立在当今国柱冯昭然身上的,想当初满朝文武面对国柱的强势而漠然无视,可却只有那个进京受赏的张志远敢直面呵斥冯昭然,那一幕,令整个朝野震动,更令人惊讶的是,冯昭然竟然没有反起辩驳,而是在满朝文武的面前,向张志远低下了头。 张志远,本来就是徐字营中的领将,自身的威望本就高,当这一场闹剧发生后,张志远的名声更是在江湖朝野中传播开来。 而今,在这黑墙之前,岳萧一人一马,瞅着那三个大字,有点不知所措,自己来这徐字营,见过张志远一次,张志远身上总有一股强烈的上位者气势,岳萧在国柱冯昭然身上感受到过,自己也见过高坐庙堂的皇帝,不过那高坐龙椅的皇帝和张志远身上的气势却是完全不同,虽然都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皇帝的气势是一种无声的压迫感,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而张志远则是带有浓重的杀伐气息,这种强烈的杀伐气息,让人不自觉的升起一股热血澎湃,就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一见到血便会头脑发热,提着脑袋,不畏生死的往前冲一样。 不过岳萧心中却有一个大大的疑问,这字,又是谁写的? 围绕着黑墙走了一圈,本来对徐字营不算熟悉的岳萧,在徐字营内认识的人不多,也就十来个,弗正等十人小队,岳萧认识,张志远,见过一次,至于崇三,则更不用说。 除了他们,岳萧则对徐字营一无所知了。 当绕到黑墙的背后,岳萧再次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弗正! 这又是谁写的? 弗正,被认定为魔教余孽,即便是光荣战死,也不可能有人会将他的名字写到这黑墙上的。那为何又出现了?岳萧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岳萧查看了四周,并没有找到任何一点有用的线索。 牵着马,越过黑墙,岳萧继续朝前走去,前面不远处便是那徐字营的大本营了。 岳萧想去那徐字营中找到一点关于妖女的线索,或者是关于藩军先锋营的吃人事件。 当岳萧到了徐字营的大本营驻地之后,亦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徐字营撤走的十分干脆,非常彻底,就像是压根没在这待过一样,满地的黄沙,岳萧东望望,西瞅瞅,可放眼望去,除了黄沙,还是黄沙,就连一根木头都没残留下来。 如果说这里是徐字营数天之前的驻地,恐怕没人敢相信。 一点痕迹都没有,也许是因为在沙漠之中,风沙将所有的痕迹给掩埋了,但也能看出,这徐字营并非像之前遇见的那些商人所说,是被藩军的先锋营给打的落荒而逃。 丢盔弃甲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反而是整个徐字营在人率领下有序的撤退,而张志远的名字出现在黑墙之上,定然是战死沙场了,崇三去寻找竹芦医仙尚未有任何消息传出,没人知道他在哪,那会是谁呢? 根据以上推测,岳萧断定,徐字营中另有高人。 岳萧竟然开始对那个被途经荒漠中的商人们口中的妖女担忧起来。 她是不是花想容? 这世间奇人太多,也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但岳萧并不希望那些奇异的事情发生在花想容身上。 他只想她一切安好,快乐的生活下去,哪怕是穷点也无所谓,这江湖,确实是太乱了,更何况又有冯昭然对整个江湖虎视眈眈着。 人心惶惶的江湖,岳萧不自觉的想到那个剑神,那个在伏魔谷中默默为三十年前自己造的孽果而忏悔的天下第一高手,岳萧想着或许脱离开整个江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吧! 第四节:杂念与挽歌 已然没有了踪迹的徐字营,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痕迹,岳萧寻遍了方圆三公里,一直都不敢确信这原先是徐字营的驻地,若不是那面黑墙还在,岳萧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这里放眼望去,全是黄沙,哪里有一丝人生活过的痕迹? 寻了一个多时辰,岳萧终于找到了点东西,一个酒葫芦,极其寻常的玩意,落沙小镇里遍地都是,好酒者随身携带的那种普普通通的酒葫芦。 岳萧看着酒葫芦,不由得笑了,不是因为酒葫芦,而是因为葫芦里的酒——十三年的落沙老酒。 二十三岁,即将步入二十四岁之龄的岳萧只喝过两次十三年的落沙老酒。 第一次在灵都,考取了武状元之后,皇帝陛下御赐的一瓶十三年的落沙老酒,在灵都内,十三年的落沙老酒可谓万金难求。 从天灵朝创立以来,能被皇帝陛下赏赐十三年落沙老酒的人不多,无非是战功显赫的大将军,或是治世之能臣。 当朝宰相王成至今还一直将那壶十三年的落沙老酒珍藏在家中,准备当做全家之宝传给后代。 第二次乃是在这徐字营中,初次见到崇三,与其结拜为异性兄弟时所喝的酒就是十三年的落沙老酒。 如今岳萧再次拿着满满一葫芦的十三年落沙老酒,心中疑惑重重。 酒中有血的味道,淡淡的血腥味,岳萧的鼻子不是很厉害,可是掺杂在浓浓酒香之中的淡淡血腥味让岳萧有点不舒服。 “有人来过?还是不久前,到底是谁?这壶十三年的落沙老酒,应该是大哥埋在这里的,那为何这里面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岳萧皱着眉头,盯着手中的酒葫芦,仿佛一团棉麻,乱七八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岳萧左思右想无果,习惯性的伸手拿剑,可是手触到的是满地黄沙,莫离永远的埋在了伏魔谷。 岳萧黯然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来,将酒葫芦别在腰间。 继续朝前走去。 徐字营朝前十几公里处便是藩军的先锋营,徐字营人人皆知,两军对垒,倒是没有出现过什么殊死拼杀的结果,双方都是以练兵为目的,反正在这偌大的西北蛮荒之地上,徐字营的威名早已是传扬开来了,藩军便派遣了先锋营,约莫万余人驻扎于此,抵御徐字营,而徐字营能之所以一直在西北蛮荒之地上横行无忌,无非是西北蛮荒之地外,有着天灵朝的一大半兵力驻扎于此。 要不然,仅仅凭借徐字营三千人马,就算你能以一当十,藩军数十万人马只需要片刻间就能将这三千人的徐字营给践踏的一丝不剩。 不过那样就等同于向天灵朝宣战,藩国那不足天灵朝一半的领土,将会面临着天灵朝大军的肆虐。 藩国不敢动手,不过对于天灵朝亦是如此,虽然知道藩国野心勃勃,不过却只能在西北蛮荒之地外驻扎大军,以防藩国狼子野心,至于位于狄国,蛮羌,藩国之间的天灵朝亦是不敢与任何一方死磕,一旦全面开战,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天灵朝虽说军力强大,可若是面对三国联手,亦是难以招架。 岳萧不懂其中的道理,但是却能理解一旦开战,徐字营将会处于战争风暴的漩涡之中,而现在看来,徐字营应该是全部撤退了,但是为什么在商人们的口中,徐字营全部都是被灭了呢? 整个徐字营全部都是被那妖女控制的藩军先锋部队吃掉了? 岳萧不信,但是在那面黑墙之上,又确确实实的写了张志远的名字,那面黑墙,是不会出错的,这是崇三告诉岳萧的,那面黑墙上,只要出现了的名字,那人必定是死了。 岳萧不知道那面黑墙是谁在掌控,但是弗正的名字在上面,而他却没有见到崇三的名字,此刻的崇三应该是找到竹芦医仙,正在解毒吧,大哥身上的绝武之毒,可不是一般人能解除的,但是大哥为什么又能使用内力呢? 岳萧知道崇三中的什么毒,但心中总是有一个巨大的疑问,可还没等问出来,就等到了花想容,随后又是归真棋局的开始,棋局结束后,不待崇三与岳萧见面,范溪柳就支走了崇三,难道范老前辈知道一些什么? 岳萧越想越不对劲,其中有很多事情是他想不通的,之前零零散散的一些杂碎纷纷涌上心头,只因为那别在腰间的十三年落沙老酒,准确的说是那酒中掺杂的淡淡血腥味。 岳萧的脑海里不断的回想着过去和崇三在一起的事情,因绝武之毒而在荒漠之中斗拳,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而后,去皖地的天柱山参与归真棋局,一个月的相处,路途之上,绝武再次发作,路上不少的武林好汉纷纷护驾保航,岳萧自知没有那份影响力,而那时在他身边的只有崇三,再者,他认识悦来客栈的老板娘,那个客栈内,无人敢动武,还有一个武力值绝对在自己之上的小虫子,另外一个书生,几乎是通晓世间事,而他又是徐字营的崇副将,深得军心。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岳萧的脑海里浮现过往,一幕幕不断的重复着。 而最后,剑神在临终前,竟然要自己杀了崇三,这又是为什么? 岳萧越想越离奇,总感觉自己大哥崇三很可疑,但是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自己在他身边,有一种亲切感,难道这就是与生俱来的亲和力? 一般在某一领域内的人,或者说是在其灵域内达到一定境界的人,都懂得一种叫做势的东西。 练武之人当然有,他就能看到青虫湖边的糟老头子身上的气势,还有当初剑神的气势。 只一个背影,就能让他心惊胆战。这就是势。 皇帝陛下有他自己的王者之气,张致远身上,有种果断的强烈杀伐气息,这也是势,各种各样的势,各种各样的人。 但是岳萧却在崇三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势,他就像是一潭死水,但在平日的交往之中,岳萧知道那不是一汪死水,而是一个乐观向上,不惧任何艰难困苦的人。 岳萧不紧不慢的走着,同样在脑海里不断的思索着,蛮荒之地上,全是黄沙,当然,还有微风伴着烈日。 再继续往前,可就是藩军的先锋营了,岳萧吃过随身携带的干粮,然后抬眼望了望黄沙之地。 岳萧的目光是极好的,一般来说,练武之人,六识都强于常人。 岳萧看见了藩军先锋营的旗帜,一个个硕大的鹰头在风中摇晃着。 岳萧死死的盯着那片飘扬的旗帜。 如果说仅仅只有那藩军先锋营的旗帜,岳萧倒不会如此,而是在那旗帜只见,一根树立的杆上挂着一个人。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女人。 衣衫褴褛,身体模糊看不清,岳萧隔得有点远,看不清模样,只是那挂在杆子上的女人吸引了岳萧的眼球。 为何在藩军的先锋营中会挂着一个女人? 岳萧不是那种特别喜欢管闲事的人,但在此刻却不知道怎么了,仿佛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驱使着岳萧走上前。 岳萧越过一座小沙丘,站的高了点,放眼望去,依旧隔着许多个小沙丘,也许是站的高了点,看的更远点,本来只能看到飘扬旗帜的一角,以及那挂在顶端的女人。 可此刻却看到了整个藩军的先锋大营,千余个帐篷围绕着中军大帐,而在中军大帐前,竖着一根粗壮的长杆,杆上挂着一个人。 岳萧依旧看不清那女人的脸,只能模糊的感应到一股熟悉感觉。 岳萧紧紧盯着那由一根麻绳挂在中军大帐树立的长杆上的女人,脑袋里想到的是花想容。 “难道那就是那个妖女?” “不过不应该啊,不是说妖女一直追杀着徐字营么。” “不过为什么我会心跳加速呢?” 岳萧自言自语。 此刻已近黄昏了。 岳萧看着那挂在长杆上的女人,心里不是滋味,那女人显然死了,可是却依旧被曝晒着,这不人道啊。 岳萧不想管闲事,可却脑海里的那股冲动总是让自己想要前去一探究竟。 岳萧潜伏在黄沙之中,躲过了三次巡逻队伍,当然,岳萧自认有着可以无声无息的灭杀掉三支巡逻小队的实力,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打草惊蛇的举动,对于此刻的岳萧来说,无异于暴露自己。 夜幕降临,岳萧等了好久才等到一支巡逻队经过,他悄悄靠近,摸掉最后面那人,换了身衣服后,迅速的追上那队人,悄无声息,就连前面的几人都没有人任何发现。 跟着巡逻队伍,慢慢靠近先锋营的岳萧此刻才近距离的观看到了那挂在长杆上的女人。 衣衫褴褛,明显是在临终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被刀划的面目,已是无法辨识。 在火光下,岳萧边走边看,绕着先锋营走了一圈,岳萧虽然跟着巡逻队伍走着,眼神却一直在那女人身上。 这女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被挂在大帐前? 岳萧已经走到中军大帐后面,撇过头,再次看了眼那挂在长杆上的女人,女人的尸体在风中摇摆着,而此刻却正好面对着岳萧。岳萧只是随意的一撇。 只是在这随意的一撇中,岳萧发现了一样东西,一文钱。 外圆内方的铜钱。 稀松平常的玩意,买一个包子都得两文钱,一文钱,还有啥用? 对于别人来说,这一文钱不足为奇,但是那文钱却是纹在女人的胸口。 岳萧呆愣在当场。 那是花想容? 岳萧心中逐渐升丝一股绝望。 除了花想容,还会有谁无故的将一文钱纹在胸口? 这世界上,估计就那么一个傻女人了。 “君当志存高远,妾自三生石上观。” “孟婆汤不忘,来生喊岳郎。” 岳萧脑海里回想的都是花想容最后走时留给自己的那封信的内容。 那是一首挽歌。 妾自蛮羌来,自当归去…… 第五节:相思酿 当你在最绝望的时候,你肯定会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因为你脑海里早已在谋划着。 岳萧看着那高高悬挂着的花想容,当看见胸口那枚铜钱之后,便再也没能迈开步子。 直到前面的巡逻小队长发现最后一人的不对劲之后,回过头一看才发现那人不是自己队伍里的。 巡逻小队长也算是机灵,准备喊出口来,能在无声无息中解决掉一个人,还不被自己发现,然后又重新回到自己的队伍里来,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凭自己这几个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脑袋瓜子里的想法一闪而逝,可却不待他喊出来,就看到一道寒光而过,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再也喊不出口了。 巡逻小队长身后的几人只见一道黑影而过,随后一道寒光在火光下划过队长的脖子,然后就见身前的队长轰然倒地。 脑袋凝滞了瞬间,便恢复了清醒,瞬间呼喊起来。 “敌袭……”站在队长后面的那巡逻小兵刚喊出口,一道寒光便轻易的划过了他的颈脖。 “有敌人……”就在黑影出现在自己身前时,巡逻小队的人终于都反应过来了。 瞬间拉扯起嗓门开始吼起来。 “敌袭!” “军中有敌袭!” 他们一见队长以及跟在队长身后的兄弟不过瞬间被抹杀掉,明知不敌,纷纷后撤,可刚一回头,就看见后面火光漫天。 红彤彤的彩霞映亮了半边天。 可这大晚上的,哪来的晚霞啊。 那不是晚霞,而是火,大火,一场源自徐字营送来的大火。 崇三来到岳萧身边。 “我准备救下弟妹的,可是刚才却看到了你,这下好了,兄弟,我们可以一起为弟妹报仇了!”崇三将手中的长剑塞到岳萧手中。 岳萧茫然的接过崇三递过来的长剑。 眼睛则是盯着那依旧悬挂在高高立柱上的尸身。 那是他夜不能寐,酒入口无味,饭食之难止饿,左思右想的人儿啊。 可是如今,见到了,却生死两隔,阴阳间,倒是距离不远,只一扇门而已,生则生,死则死,生死之间,不过一道门而已。 终于回过神来的岳萧看着手中握着的长剑,再瞥了一眼身边的崇三,他没去想为何崇三会出现在这。 因为高高悬挂在立柱上的尸身,让他迷失了,迷失了所有,哪怕在清醒的人儿,在此刻恐怕都会被愤怒,恐慌,懊悔,不甘等情绪所侵染,哪怕是再坚强的汉子,在自己心爱之人尸身面前,恐怕也不能保持冷静。 “兄弟,别被情绪左右了自己。”崇三看着岳萧一言不发,一股杀气自岳萧体内迸发而出。 崇三知道这不是那久经沙场的傲然肃杀,而是一种因愤怒而不自觉形成的身体反应。 就像是自己一样,当绝武之毒发作,自己就像是一个被真气充满的膨胀体,全身都有着散发不出的真气内力,恨不得将身体炸开。 岳萧似乎是听见了崇三的话,并没有持剑冲进藩军先锋营大杀特杀,而是选择了直取花想容尸身。 看着那一步迈出,再一步踏出,然后便踏上了帐篷的岳萧,崇三摇了摇头道:“兄弟,你这是何苦呢,天下女子何止千万,为何你……哎……”崇三没有说完,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然后亦是一步踏出,追随着岳萧而去。 …… “兄弟,节哀顺变吧。”崇三看着默默抱着花想容尸身的岳萧。 岳萧一人抱着一具尸体,走在前面,崇三率领的徐字营残余跟在岳萧身后。 “大哥,有酒吗?我想喝酒!”岳萧回过头来,对着崇三道。 崇三有点意外,没想到岳萧回过头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想要喝酒。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徐字营残余部队,此刻几乎是全员负伤,虽然在崇三的精心策划下,没有人死亡,但是却有一个重伤的,躺在另一名兄弟的背上昏迷不醒。 岳萧不知道那些事情,崇三则是也不在乎,打仗的事情,总是有死亡的,他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减少死亡。 岳萧只是一个武状元,他没有经历过战场,只有江湖的三个月挑战,然后又在灵都磨砺了两年之久,那是心灵上的磨砺,不论是三个月的江湖武斗,还是两年时间的灵都磨砺,都足以见到岳萧的成长,从初出青虫湖的懵懂少年,到现在对江湖武林有一定自我见解的武状元。 此刻的岳萧累了,他只想喝酒,让所有的相思化作一壶绝世烈酒,醉他个三千六百五十场! “有!”岳萧他们当然有酒,崇副将的护卫队中人人好酒,战前定会畅饮一番,然后去杀敌,酒是好东西,既能壮胆,不会畏惧,又能让人忘却生死痛苦,这样的东西,对于久经沙场的老兵来说,绝对是世间第一的好东西。 崇三接过身后护卫队士兵递过来的酒壶。 岳萧接过酒壶,看了眼,然后顿了下。 “还有吗?” 崇三明显没想到岳萧竟会如此这么问。 “将所有的酒留下,上马,我们走!”崇三说着将别在腰间的酒壶丢在岳萧身前,然后跨上马,策马而去。 崇三知道岳萧的想法,他需要冷静,不需要别人打扰,于是崇三便将这一片天空留下,让他的弟弟一人独自冷静下来。 身为崇副将的护卫队,当然不会违背崇三的命令,大家纷纷丢下酒壶,然后便是策马紧追崇三而去。 岳萧抱着花想容的尸体,看着丢在地上的酒壶,蹲下身子,将花想容慢慢的放下,然后坐在花想容尸体之前,看着胸口那枚一文钱,那是一枚内圆外方的铜钱。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就是那个妖女?” “为什么你会武功,但是却不和任何人说?” “为什么你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本事,却始终隐藏起来,栖身在那灵都的飘香楼?”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岳萧紧紧盯着花想容的面容,对她的一切都是好奇,为什么? 花想容与他在灵都发生的一切过往一幕幕的浮现在岳萧脑海之中。 岳萧本以为懂这个女人,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始终是不懂。 这个女人始终保留着自己的处子之身,直到那归真棋局之后才将处子之身交给了自己,在灵都之中,一直未曾表现出任何武功的花想容却在这西北蛮荒之地凭借着一己之力,将连国柱冯昭然都畏惧的徐字营给打的残败,虽然借助了藩军的先锋营,但能令经历了无数战斗的徐字营领将张志远从此消失于人间,不能不说,花想容的手段着实厉害。 但此刻的花想容却又是这般落魄,即便是死了,依旧是遭受了不少人的侵犯凌辱,难道是因为生的花容月貌?还是说那藩军中人都是恶魔? 岳萧难以理解的还是最后一点,到底是什么人将花想容悬挂在军中大帐前的立柱上的? 岳萧打开酒壶,躺在黄沙中,漆黑的夜空里,闪烁不定的星星忽隐忽现。 一壶相思酿,星光下,独自一人,面对着花想容,兀自狂醉。 但愿长醉不愿醒的岳萧,抚摸着花想容那早已失去了娇媚的容颜,那是触目惊心的刀疤,在烈日的曝晒之下,尸身都有点发臭了,可是岳萧仿佛没有闻到一般。 酒的香味终究是盖住了一切,岳萧的眼里只有花想容,他不想她就此离去,那个曾经说以后要一起仗剑走江湖,策马行古道的女子,只留下一封信,然后,空留下孑然一身的岳萧,独自赴了奈何桥。 而坐在黄沙之中的岳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想容的尸身,将那一身的相思化成一壶佳酿,然后张嘴,佳酿和泪吞下,美人的离去,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那种痛失挚爱的感觉,让他心死。 一种想死的念头突然从岳萧的脑海里迸发出来。 …… 徐字营的残余部队在崇三的率领下,一把火将藩军的先锋营烧的红遍了天,仅灭火就花费了大半夜时间,等到火被扑灭,藩军中人才发现对方竟然不是想要突袭,而是想要将那高悬在军中大帐前的尸体夺走。 在崇三手上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亏的藩军先锋官龙啸只能默默地看着那空荡荡的立柱,心中升起一股深深地无力感,面对着徐字营,打不一定打得过,虽然自己有着万余人,可是那徐字营的人,哪个不是骁勇善战,以一当十的存在,别说万余人了,就算再给他加个三倍,他都不敢说能将徐字营拿下。 龙啸摇了摇头,站在一个小沙丘上,看着军营中忙碌的士兵们,他黯然一笑,不知道该如何向公主禀告了。 那位公主,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个不慎那可是得脱层皮啊,一想起之前的先锋官被崇三斩杀后,那位副先锋临战胆怯,而被公主活活抽死的场面,龙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即便是再害怕,龙啸依旧是强颜欢笑的迈着沉重步伐,骑着马,朝着后方而去。 他不得不去面对那个可怕的公主。 约莫半个时辰后,龙啸便来到了一座小沙丘前,看着那孤零零的帐篷,帐篷前,一堆篝火正噼里啪啦的燃着。 篝火前,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男的壮硕非常,至于那女的嘛,比起一般的姑娘来说,倒是俏丽一些,可是却谈不上绝美,兴许是常年在这西北蛮荒之地生活的缘故,皮肤有点黝黑,可是那黝黑的皮肤下,却掩藏不住那惹火的身材。 龙啸看着那惹火的女人,不由得咽下一口口水,然后让自己放松下来,朝着那女人走去。 “龙啸先锋官,听说你吃了个大亏啊。”还不待龙啸开口,那女人的声音便传入龙啸的耳中。 龙啸哑然,今晚发生的事情,距离这里起码也得有七八公里的路程,公主怎么会知道? 龙啸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是他肯定不会违逆眼前这个女人的话。 因为他不敢,发自心灵深处的畏惧。 “你不用紧张,这些都是我猜的,不过你还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公主的话语再次在龙啸脑海中响起。 龙啸岂敢迟疑,迅速的像公主汇报起来。 不消片刻,龙啸便以最简短的话语将整个过程描叙的滴水不漏,显然是经过事先编排好的。 “这么说来,是徐字营的残余部队参与了这件事情,才让那妖女的尸体给夺走了?”女人双眼紧紧盯着龙啸,似有不悦的道。 “徐字营的那位崇副将带领着三十余人偷溜进我大营,以火佯攻,然后趁机浑水摸鱼,将那妖女的尸体夺走了。”龙啸有点胆怯,头埋的很低,不敢直视女人的眼神。 “崇三么?” “哼,你这先锋官干啥吃的?一个人就能让你畏手畏脚的,干嘛不将他们捉拿了?我看还不如去喂马的好。”坐在女人地面的壮硕汉子终于有点不悦了,本来女人想出的妙计,能够将那天灵朝的武状元生擒,可是却被这先锋官给搞砸了,这让壮硕汉子很不爽,遂出口大声吼道。 “算了,崇三是个人物,你不是对手,这倒也是意料之中,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女人皱眉,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壮硕男子看着篝火,龙啸在等待着公主接下来的命令,而那女人则是在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办。 三人都保持着沉默,直至那篝火就要燃尽时,女人终于说了一句话。 “回去好好准备,说不定他还会来的,这次,我一定要生擒岳萧。”这是对龙啸所说的。 龙啸岂能不知,迅速的对着公主拱了拱手,然后便退下去,然后骑马回营。 “胜男,你说那岳萧真的还会来?”壮硕男子没有添柴火,而是问道。 如果岳萧在这里,定会认识这一男一女,在西原的溪远镇中遇见的不就是这两人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有预感,他一定会来的。”女人站起身,说完便走进了那孤零零的帐篷,而那壮硕的汉子达达则是就黄沙而眠! 第六节:风云涌,长虹出,留云现 “都在这黄沙中跑了好几天了,连个鬼影都不见,你说他到底会不会来这啊?” “会的,一定会的,当初在归真楼中,我还没注意,后来一想,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像,那小子,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难道他真的是?” “嘘,小心隔墙有耳!” 漫天无际的西北蛮荒之地,处处黄沙,一个秃头和尚和一个穿着异域服装的姑娘正缓慢的走着,边走边聊。 异域姑娘闻言,朝着四周看去…… “这里到处都是沙子,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哪来的隔墙,哪来的有耳啊?”异域姑娘看着已然跑的老远的秃瓢和尚,不由得有点不悦,不过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末了,依旧是追着秃瓢和尚的脚步朝着前方而去。 只是在和尚与姑娘走过之后约莫半柱香时光,黄沙之中突然钻出个脑袋,慢慢的从黄沙之中钻出身子。 直到最后露出整个身体。 赵无敌,西北蛮荒之地的一个商人,喜欢吹牛皮,喝烈酒,有点匪气,只是贪生怕死的他,因为爱财,所以和魔教做着生意。 “难道是被发现了?”赵无敌摸着脑袋,感觉到不可思议,自己一直生活在这黄沙之中,就算是那些常年在这西北蛮荒之地中驻扎的徐字营士兵都从没发现过他,更何况这一个秃瓢和一位漂亮姑娘呢。 “哎,花想容竟然死了,真想不到啊,那位绝世的灵都花魁,竟然是一位妖女,就算死了,依旧是祸国殃民的主啊,看来,这西北蛮荒,不太平咯。”赵无敌是个人精,他像是知道些什么。 “算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赵无敌说完,便朝着秃瓢和尚与异域姑娘相反的方向而去。而他要去的地方,正是藩国与天灵朝的西北蛮荒第一小镇——落沙。 走了几步,赵无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然后转过身,一脸的不乐意,极其不情愿的朝着那秃瓢和尚与异域姑娘追去。 而那和尚与姑娘去的方向正是藩军的先锋营。 可是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摇了摇头,再次转身,朝着落沙小镇走去。 本以为会一直走下去的直到落沙小镇才会停下的赵无敌竟然时不时地回过头朝着后方看去,入眼之处,只有漫天无际的黄沙,哪里有什么好看的? “哎,谁叫我命苦呢,真是劳碌的命啊……”哭丧着脸的赵无敌再次转身。 …… 一整夜坐在黄沙之中的岳萧,独自守着花想容的尸体。 一夜时间,岳萧只做了三件事。 取下了花想容胸口的那枚铜钱,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看着花想容; 喝酒。 三十多个酒壶里的酒,全被岳萧喝完了,那是徐字营的烈酒,岳萧醉了,但是神智却十分清醒。 站在岳萧身后的崇三看着闭着双眼的岳萧,心里有点难过。 自己不也是这样的爱着一个女人么。 只是她还活的好好的,而兄弟的挚爱则…… “二弟,要不我陪你去杀个痛快?”崇三问闭着眼的岳萧。 回答崇三的是寂寞,满地黄沙的寂寞。 崇三也不急,慢慢的等待着,他知道岳萧听见了,而且听的十分清楚。 等待了许久,终于得到了岳萧的回应。 “有剑吗?”岳萧依旧闭着眼,伸出手抓起身边最后一个酒壶,三十六个酒壶,他一夜喝完了三十五个酒壶,现在只剩下手边最后一个了,只有那里面还有酒。 崇三闻言,拔出自己别在腰间的长剑。 “这是我的剑,长虹!”崇三道。 岳萧接过崇三递过来的长剑。 “长四尺四寸,重四斤四两,半边锋,想必在此剑下,定是断了不少利器吧。”岳萧盯着手中的长虹剑,那剑半边开锋,半边为背,如若说其是一把剑,还不如说是一把刀。 “这是十大名剑中排名第七的长虹剑,如若兄弟不嫌弃,那我就送给兄弟了。”崇三倒是一点不在乎这长虹剑,反而是要将其送给岳萧。 岳萧看了看手中半边开锋的长虹剑,然后又看着崇三。 “还有吗?我还要一把!”岳萧开口,却是让崇三有点意外。 “怎么?难道你认为大哥我是天下第一人啊,那剑神也不过是只有一把青鸣,我哪来的两把啊。”崇三看着岳萧那样子,恨的咬牙切齿。 你以为这是萝卜白菜啊,这可是江湖武林中的十大名剑啊,总共也不过十把长剑,你现在手中拿着一把,难道还不知足?更何况那青鸣剑,乃是剑神的独有武器,更是剑神的标志,至于排名第二的断渊则不知道在江湖上消失了多少个年头了,至于其余的长剑,则是各有自己的主人。 “我知道你还有,我只想要!”岳萧的语气很平淡,平淡的让崇三都感觉到不正常。 要是以往的岳萧,定然会拿着长剑,不断的观察,然后做出自己的评价,说不定还会小小的露上一手。 “你怎么知道的?”但崇三更惊讶的是岳萧竟然知道他身上竟然还有一把名剑。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应该是留云吧。”岳萧将手中的长虹插入黄沙中,然后伸出左手,朝着崇三。 他的意思很明显,把剑给我! 崇三看着朝自己伸出手的二弟,眉头一皱。 “真要?”崇三紧紧盯着岳萧问道。 崇三可是知道留云剑意味着什么,但想必自己的二弟也很清楚那留云剑代表着什么。 岳萧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崇三犹豫了会儿,然后在腰间的玉带中抽出一把软剑,递给了岳萧。 留云入手,一股温热传递而来,那不是因为崇三长时间别在腰间当做玉带的缘故,而是十大名剑中排名第三的留云所特有的温热。 留云,软剑,不论什么时节,都会有一股温热,那是源自火山口的一种特有玄铁打造而成,输入内力后便可随意的控制软剑的软硬。 软时可若流水,硬时可比九天星辰铁,但不论是软是硬,都是削铁如泥的。 这就是十大名剑排名第三的留云。 不过它却是一把魔剑,凡是得到过它的人,都不得善终。 曾经有一个传说,说这把剑是当初的铸剑大师柳杨子呕心沥血之作,但是也由于这把剑,一代名士柳杨子自此消失匿迹,而随后的江湖中便出现了这把魔剑,一旦出现,那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也是因为这个魔咒,所以留云才在十大名剑中排名第三,如果真要说比较起来,断渊绝对不是留云可比的,但与青鸣相较,孰胜一筹倒尚未可知,但是青鸣乃是剑神的武器,是江湖武林第一的标志,绝对不会有人拿魔剑与其一较高低的。 “不错的剑,我喜欢,多谢大哥了。”岳萧丝毫不客气,依旧是平淡的语气。 不喜不悲,不怒不乐的岳萧,没有一点情绪,这让崇三很担心,但是他不会制止二弟的所作所为,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崇三明白。 也许,当他遇见了这样的事情,或许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只见岳萧拔出黄沙中插着的长虹剑,而后又将那魔剑留云插入自己的腰带之中。 留云只露出一个剑柄,岳萧左手的肘部顶在留云剑柄上,右手拿着长虹剑,将其剑背搭在自己的右肩上,扛着长虹,直奔藩军先锋营而去。 “兄弟,这是何苦呢?”崇三看着拿着两把剑,独自迈着步子,朝着藩军先锋营而去的岳萧,不自觉的感受到了岳萧的那颗求死之心。 失落?伤心?哀愁? 这些情绪,岳萧统统不会有,他有的,只有一颗心,一颗求死之心。 那是生无可恋的感觉。 崇三知道岳萧要做什么,可是他却生不出任何制止的念头,反而是将自己的剑给了岳萧,两把长剑,均是被列为十大名剑中极品,更有一把能与青鸣比肩的魔剑留云。 崇三想着徐字营现在的处境,他必须要处理好这件事情,如果真的随着岳萧杀入藩军的先锋营,那还能全身而退不? 崇三想了会儿,最终还是没做出决定,他最后将决定权交到了徐字营的将士身上。 崇三将花想容草草的埋在黄沙中。 一代花魁,最终却落的个客死异乡,草草埋葬黄沙的凄惨,就连草席都没有一张,怎一个凄凉了得。 一回到大营里,崇三立即召集了所有的徐字营将士。 如今的徐字营还剩千余人,纵然经历了妖女风波后,剩下的将士依旧还有千余人,不论是在被藩军先锋营斩杀,或是因为花想容报复张志远而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徐字营将士们,他们都是好样的,在徐字营中没有孬种! “我徐字营三千人,三千将士,不论是活着的,还是站在战榜上看着我们的,都是好样的!”高高站在台上的崇三大声对着底下千余人说道。 “现在,到我们徐字营不足三个月的武状元岳萧的女人被藩军残忍的杀害了,我只想问将士们,我们该怎么办?”崇三道。 “不过大家都别急着表达意见,我要说的是,那女人是你们很仇视的妖女,她施了妖法,让藩军的人如发了疯般,残忍的杀害了我们的张将军,还有我们身边生死与共的兄弟们,就在昨天晚上,我带着三十几个兄弟将藩军挂在大帐前的妖女尸体夺回来了,但是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大家都很恨那妖女,可是我更恨藩军,现在我的兄弟,也就是武状元岳萧已经一个人朝着藩军的先锋营去了,我就想知道兄弟们的想法。”崇三接着说道。 “杀!” “杀!” “杀!” 震耳发聩的嗓音,千余人一齐发出的声音在全是黄沙的西北蛮荒之地响彻天地间。 “好,我很欣慰,欣慰大家都还记得我们徐字营的信仰,我们从不会丢弃一人一马,武状元岳萧生是我徐字营的人,死是我徐字营的鬼!”崇三对着底下千余人道。 “虽然我也有点私心,不过大家能够给我这个面子,我崇三在此多谢大家啦!”崇三说完便弯下身子,对着徐字营的千余人一躬身。 徐字营千余人见此,不由分说,只见千余人就像是经过排演一般,同一时间单膝跪地,手中长剑出鞘,指天怒视! 这是徐字营每次出兵前都会有的仪式,由将领鼓舞士气,然后将士们指天怒视,这是对老天的蔑视,这就是气势。 徐字营有他的信仰,坚守了无数年的信仰,直到今日,依旧不可破。 徐字营整装待发,为的,只是一个信仰。 第七节:百人斩 刀剑的岁月,永远是江湖的主题,没有了刀剑的江湖,无趣的紧,而战争则永远是世间的主题,没有了战争,活的便乏味极了。 居安思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永远生活在和平年代,那么你永远不会进步,只有不断的压迫,才能不断的朝前走。 岳萧的路,坎坷不顺。 拿着两把剑的岳萧,逐渐逼近藩军的先锋营,站在帐前一直苦苦等候的龙啸则是好奇,难道公主真的料事如神? 他很清楚公主的可怕之处,如果徐字营没有崇三,那别说这西北蛮荒之地了,恐怕就连那灵都都已经成为了藩军的天下了,可既生瑜,何生亮啊,公主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虽然能统率三军,可在主上的眼里,还是不如男子来的舒坦。 先锋官龙啸很清楚藩国内部的矛盾,主上重男轻女,但又因为公主的能力突出,在军中的能量无人能及。 就连大皇子在这个唯一的妹妹面前都不敢耍威风,更别提其余的皇子了。 虽然主上尚未定下储君,可能是因为公主带给他的压力,而更主要的是在考察自己的几个不成气候的儿子。 龙啸在脑海中回想着关于藩国皇家的一些内幕,同时也在猜测着以后藩国将会是谁主宰。 龙啸坐在帐前,等待着岳萧的到来,他对于公主的话,可是深信不疑的。公主说岳萧会来,那么岳萧就一定会来。 这不是经验,而是一种深深植在骨子里的信仰,是对公主的信仰。 龙啸不知道,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岳萧已经来到了大营外不远处,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走着,并没有被巡逻的小队发现。 因为发现他的巡逻小队都长眠黄沙了。 “长虹,果然厉害!”岳萧看着手中染血的长虹剑,半边开锋的长虹剑,削铁如泥。 看着不远处的大营,岳萧心中无限感慨。 自从那个夜晚,自己用断了的莫离杀了十个黑衣人之后,岳萧便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那种感觉了,那种嗜血的感觉真好。 之前还有点畏缩,只是在遇见了三波藩军的巡逻队之后,岳萧手中的剑越来越稳,他的心也越来越冷。 如果在伏魔谷内的金龙紫袍加身的剑神尚在世的话,那他定然会知道岳萧此刻的意境是什么。 杀意! 只为杀戮而生的意境,当年的剑神便是因为这杀意之境,才战胜了魔教五大长老,还在最后杀了四个。 只是此刻的岳萧深深地陷入在杀意之中,看着单边开锋的染血长虹,他的眼里只有疯狂,他需要血! 岳萧大踏步朝前而去。 藩军的观察哨终于发现了岳萧。 在岳萧离先锋营还有半里地时。 坐在帐前一直等待着岳萧的龙啸听闻着手下人来报,说有一人来闯营。 龙啸不可置信的跑到观察哨的位置上,看着那一人一剑的岳萧。 “难道他真的想求死?”龙啸心中满是疑惑,他早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就等待着徐字营的残余部队来袭,可是他如今看到的却是岳萧一个人,提着一把染血的长剑而来。 龙啸心中笃定那徐字营的残余部队肯定在隔岸观火,一定是想要以岳萧作为诱饵,让自己疏于防范,然后徐字营趁虚而入。 龙啸当然不会上当。 “全营戒备,准备迎敌!”龙啸的命令下的极其准确,但是他却不知道,岳萧真的只是一个人来的,不过却不只一把剑。 徐字营并没有将他作为诱饵来吸引他的注意。 看着从大营中冲出来的百余藩军士兵,岳萧依旧一脸平静,眼眸里透露着的是疯狂,他看着那迎面而来的藩军,仿佛看到了血,鲜艳而美丽的血花正在一朵朵的绽放着。 岳萧迈着游龙步,急速的朝着藩军而去。 站在观察哨位上的龙啸居高临下的观察着战场。 只见岳萧刚与自己的士兵一接触,一朵飘逸的血花在这漫天的黄沙中绽放开来。 长虹的气势所向披靡,半边开锋的长虹剑所过之处,定然是血花四溅,鲜艳的红色,在藩军与岳萧之间一朵朵绽放开来。 长虹剑下,一条条生命正在不断的流逝着,岳萧看着敌方朝自己而来的长戈,眼中闪过一丝轻虐。 只见长虹略过,四把长戈平整齐断。 一道寒光再次划过,四道血线自长戈主人颈脖处飞溅而出。 岳萧朝前跨出一步,手中长虹斜劈而下,一道剑气自长虹而出。 无形的剑气扫过,岳萧眼前的两人只听得噗的一声,剑气划过挡在胸口的长戈上。 长戈应声而断,两人来不及说出半个字,身体便上下滑移而断。 血水落地,迅速的渗进黄沙之中,唯留一地令人捧腹作呕的内脏与血肠。 岳萧并没有因为恶心而停留,手中长虹并没有因为那一地的血水而停下它的嗜血之路。 岳萧的眸子里透露着嗜血的乐趣,脸上却依旧平静无波,手中的长虹再次斩出。 招式,只是简单的劈刺挑撩扫,但却在百人之间飘逸潇洒而动,每一次出剑,便带起一抹血花或是血线。 游龙步乃是世间第一剑步,游龙入虚,缥缈而无踪,狼行虎步,迅捷而威武。 游龙步,乃世间被认定的三大剑步之首。 峨眉派的典藏中便是以脚踩水波间,行于烛火上,踏一叶于树,走在缥缈中来形容这游龙步的。 而此刻站在高处的龙啸则是在欣赏这一幕,对,是欣赏,那是一种享受,似是被岳萧杀意所感染,全然忘却了自己的士兵正在被岳萧屠戮。 深陷岳萧所带来杀意中的龙啸目不转睛的看着岳萧手中长虹的灵动,飘逸而温婉,静若古井无波,动如雷霆万钧。 “原来杀人也是一种享受啊。”龙啸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道。 身边的护卫闻言,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只在大帐前训斥着一众副将的将军。 那站在观察哨上的士兵看着龙啸的笑意,似是被吓到了,竟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只是默默地转过头,继续看着自己的兄弟们被那个恶魔屠戮着。 不过十余息光景,岳萧跨出了十余步,仅仅三丈距离,身后一片狼藉,尸身一地,断肢残骸遍布,鲜艳的血液将整个黄沙之地给染的通红。 冲出大营的百余人只剩下一半。 惨死在岳萧剑下的士兵做梦都没想到,仅仅一面之间,然后自己就成了游离于世间的孤魂野鬼。 剩下的五十余人退缩了,是岳萧手中长剑带给他们的畏惧,那是心灵的颤栗,那是世间的恶魔。那把长剑则是源自地狱的魔刀,嗜血无情。 岳萧看着退缩的藩军,他心中战意更胜,准确的说杀意已然侵入他的全身血液之中。 游走于任督二脉的的内力不断的涌出,全身上下似是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这是杀意入魔的征兆,也是一种奇妙的境界,当年的剑神以杀意入道,但却尚未达到入魔的地步,他只差一步便可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可惜却中了魔教教主的血魔掌。 如今的岳萧面对的不是魔教五大长老,也不是修炼了奇功血魔掌的魔教教主,只是一群身强力壮的士兵,就算没有这杀意,他也能将他们打败,而杀意给岳萧带来的则是肃杀,萧瑟而荒凉的杀意散发在岳萧的全身上下,岳萧提着手中长虹,脚下游龙步走在缥缈之中,瞬间出现在那群藩军士兵面前。 对岳萧心存畏惧的藩军士兵一见岳萧再次而来,被迫应战,手中长戈朝着岳萧刺去。 岳萧见对面十余把长戈朝自己而来,神情平静,脸色依旧,脚尖轻点,一跃而起,十余把长戈刺过,岳萧轻点长戈,手中长虹横扫而过,一道剑气荡过。 时间仿佛定格了,但岳萧却并没有停下动作,他借势而出,直奔那刺出长戈数人的身后,再次展开新一轮的杀戮。 在岳萧跨过后,十余人纷纷倒作一团,血线从颈脖处慢慢渗出,圆睁的双眼见证了他们死不瞑目。 站在观察哨上的龙啸依旧深陷在岳萧所带来的杀意之中,他享受的看着岳萧那艺术般的杀人,只是站在一旁的观察士兵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喊了一声将军,声音不大,可却足以让龙啸听见。 可是看着龙啸依旧在那笑看着恶魔屠戮自己的兄弟,对自己的喊叫无动于衷。 “将军!”士兵再次喊了一声,同时还拍了下龙啸的肩膀。 此刻的岳萧正提剑由下向上斜劈而过,龙啸见此,肩膀一动,右手亦是和岳萧做着同样的动作,虽然手中没剑,但却力道十足。 那士兵横飞而出,观察哨的高顶上,士兵自高处落地。 “将军你……”话还没说完就断了气的士兵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最敬爱的将军会突然一巴掌拍过来。 手中的疼痛惊醒了龙啸,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感觉有点酸痛。 当他再看岳萧时,他已然逼近了大营,而在他的身后,躺下了近百具尸体。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龙啸看着岳萧轻飘飘的一剑落下,整个大营外只有一个浑身染血的岳萧,而站在先锋营内的士兵则是隔着一道障碍,手中仅仅握着长戈戒备着,死死盯着那一人一剑。 这是岳萧自伏魔谷出来后的第一战,也是为死去的花想容而战。 西北蛮荒黄沙地,岳萧一怒为红颜,一人一剑百人斩,先锋营内藩军惧。 第八节:两支毒箭 “放箭!”随着藩军先锋营的最高将领龙啸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就绪的射手营纷纷引弓。 嗖嗖…… 那漫天而来的箭矢如夏日暴雨。 猛烈而迅疾,来的让人措手不及。 看着漫天箭雨,岳萧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露出一丝难堪之色。 岳萧心中倒是有点畏惧投掷武器的,不管是飞射长戟,还是这漫天的箭雨,凡是投掷的暗器之类的,他都有点畏惧,而这完全是那青虫湖边的糟老头子造成的。 游龙步,完全是在那糟老头子的石头下练出来的,可就算是练成了游龙步,依旧躲闪不开糟老头子的石头,堪称百发百中,例无虚发的石头,始终是岳萧的噩梦。 箭雨的中心只有一个人,虽然超过九成的箭矢都偏离了轨迹,可是在岳萧的身体范围内,依旧有着一成左右的箭矢,那一成箭矢,可不是一支,也不是十支,而是数百支。 漫天的箭雨没有给岳萧留下时间想对策来应对。 岳萧只不过眨了眨眼睛,然后就瞅见箭矢已然临身。 岳萧眼疾手快,手中长虹荡过,一道剑气扫过,眼前十数支箭矢瞬间四分五裂开来。 只是那随后而至的箭矢在烈日下闪烁着的寒芒让岳萧心中一凉,数百支冰冷的箭矢朝着岳萧而来,要是自己不去抵抗,那还不得被射成筛子啊。 万箭穿身的惨样,岳萧想想就够了,坐以待毙等死可不是岳萧的行事风格。 看着眼前的数百支箭矢,岳萧游龙步划开,形若游龙,虚无缥缈,走在缥缈间的岳萧,仿佛时间变得极慢极慢。 一支支箭矢擦着岳萧的衣衫划过,看着一支支箭矢落地,噗嗤的一声声插入黄沙中,岳萧看着身边被那漫天的箭矢包围着,而在天空之上依旧有着寒气逼人的箭矢朝自己而来。 岳萧手中长虹闻风而动,剑气四荡,将自己身边的空间清理开来。 只眨眼功夫,第二轮箭矢便再次来到岳萧身前,岳萧依旧是游龙步险之又险的在箭矢的空档中闪躲着。 岳萧的游龙步就像是一种优美的舞姿,箭矢的速度极快,可岳萧闪躲的速度更快,那站在藩军障碍之后手中紧握着长戈的藩军士兵们看着那漫天箭雨下只剩下残影的岳萧,一个个的都睁大了双眼,嘴巴张的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不断在箭雨中灵动自如的恶魔。 只是在岳萧就要闪躲过第二轮箭雨时,一道危险的气息让岳萧寒毛倒立而起。 岳萧看着那一道急速而来的特殊箭矢,速度极快,快到自己连闪躲都来不及,可是岳萧依旧在本能内做出了最快的反应,侧身而过,只见一支箭矢擦着岳萧的手臂而过,划破他的衣裳,不过岳萧并没有因此避开那道迅捷而来,直取心脏的箭矢,只是错开了位置,那迅猛的箭矢重重的落在了岳萧的身上。 岳萧的腹部,一支长约三尺的钢铁箭矢贯穿而入,自背后斜插而出。 岳萧被这一道力道十足的箭矢射中,整个人倒飞而出。 立身空中的岳萧手中的长虹挥动,长长的剑气荡开,扫过漫天而来的箭矢。 只见岳萧身前的箭矢再次化作碎屑四散而开。 岳萧落地,并没有因为贯穿而入的钢铁箭矢而倒下,反而是单膝跪地,右手死死的握着长虹剑柄,长虹剑插入黄沙之中,岳萧看着自左侧腹部贯穿而入,后从后背左侧斜插而出的钢铁箭矢,鲜血自左侧腹部与左侧背部流出,顺着箭矢而滴落在黄沙之中,发出啪啪的响声。 岳萧双眼里没有任何一丝情绪,心中更是无喜无悲。 “停!”见岳萧中箭,依旧站在观察哨上的龙啸紧握着手中的牛皮长弓,不禁笑了笑,看着岳萧发出了指令。 漫天的箭雨戛然而止。 岳萧半跪在地,看着腹部那支三尺有余的箭矢。鲜血自箭头处缓缓滴落,这是岳萧第二次受这么重的伤,第一次是被少林高僧慧智大师打伤的,那一招修炼到极致的黑虎掏心,让自己受了极重的内伤,不然就凭借海沙帮那群乌合之众,怎会将岳萧逼到跳崖的地步? “活捉他!”龙啸大声吼道。 站在大营障碍内的藩军士兵见那恶魔受了重伤,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出去将那恶魔给碎尸万段了。 藩军士兵纷纷兴奋着,吼叫着,打开障碍,挥舞着长戈朝着岳萧杀去。 岳萧看着那朝自己而来的士兵们,心中杀意更甚,他只想痛快的杀! 至于生死,早在见到花想容尸首时便忘却了。 身体的疼痛,哪里比得上他心中之痛的万分之一啊。 岳萧看着那挥舞着长戈朝自己而来的藩军将士,心一横,顺手将那贯穿腹部的箭矢拔出。 乌黑发紫的血液喷射而出。 岳萧见此,微微一笑,暗叹了句果然有毒。 不过有毒又如何? 单手握着长虹,岳萧强撑着站起身来。 腹部的血液不断涌出,黑紫色的血液,慢慢的变成了猩红,岳萧并没有发现。 也许是岳萧知道自己已经十死无生了吧,那所谓的毒,用得着在乎么? 可是岳萧并没有意想之中的浑身乏力,然后瘫软在地,他虽然腹部中了箭,可仅仅是因为流血有点多,脸色有点苍白,并没有任何的中毒迹象。 站在观察哨上的龙啸看着中了毒箭依旧能站起身来的岳萧,眉头紧皱。 难道箭上忘了淬毒了?不对啊,这明明是自己亲手淬的毒,是准备用来对付崇三的,可为什么在中了毒箭之后并没有意想之中的浑身乏力,就如同软泥一般瘫倒在地呢? 龙啸可是亲眼见过这化血散的厉害,凡是中了这种毒的人,不消片刻便会气绝身亡,可是这岳萧还能站起来? 肯定是对方内力深厚,暂时的控制住了毒性,龙啸如是想到。 如果说岳萧此刻身上所中的化血散之毒已然解除,恐怕打死龙啸,他也不敢相信吧。 岳萧双眼圆瞪,手中的长虹握紧了几分,看着朝自己不过十余丈的藩军士兵。 岳萧感受到了一股温热,自腰部传出。 本来还因为中箭流血过多而显得乏力的岳萧顿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涌上来。 手中的长虹翻转而过,脚踏游龙步,岳萧如下山的猛虎,直冲藩军阵型。 龙啸看着那中了毒箭依旧猛如虎的岳萧。 心中升起一丝凉意,难道这就是中原武林传说中的江湖高手? 这也未免太可怕了些。 龙啸倒是听说过不少一骑绝尘,单人单马,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可是如今自己面对着这样的一位猛人,龙啸竟然心生寒意。 龙啸看着那直扑自己士兵阵型,而后长剑荡开,阵型便划开一个硕大的豁口,这番武力,且不说有几人能敌,但至少在龙啸看来,这就是天灵朝的武状元,万人敌的存在啊。 龙啸虽然很欣赏,甚至说是畏惧岳萧,但却并没有因此而心生退意,左手持牛皮长弓,右手取箭。 引弓如满月,精铁所制的箭尖直指岳萧。 “嘣……”弓弦落,精铁所制的长箭疾射而出。 岳萧长虹落,面前的藩军将士一分为二。 只是还不及岳萧反应,一道在烈日下闪烁着寒芒的精铁箭矢自岳萧眼中无限放大。 岳萧在最后时刻,游龙步展开,半蹲着向右侧滑移而出。 本来直取岳萧心脏的精铁箭矢自岳萧左肩贯穿而过。 岳萧再次被箭矢所中。 身体不自主的倒飞而出,这次没有漫天的箭雨,但岳萧却倒下了。 漫天的黄沙中,岳萧看着那有点刺眼的烈日。 快要死了吗? 面带着微笑的岳萧浑身失去了力气,就连那右手紧握着的长虹也脱离而去。 但腰间不断传来的温热倒是依旧。 那里是一把魔剑。 留云剑,自古便被江湖所忌惮,它经历的几代主人都没落得好下场,都是不得善终,就连到手不过一天的岳萧都逃不过这般命运。 右手依旧能动,但左手却失去了任何反应,岳萧知道是那一箭的缘故。 不过自己已经斩杀了百余人了,纵死亦是够本了。 岳萧面带着微笑,看着有点刺眼的烈日,眼皮有点沉重。 他累了,因为花想容的死,又经过此番肆无忌惮的发泄杀戮,他乏了,身心俱疲。 终于,他看见了那绝美的容颜,还有那一曲妙不可言的琴音自天而来。 哗哗的流水声,溪水缓缓而下,山蟹爬过…… 洪水滔天,哀鸿遍野,肆虐世间的洪水无情摧毁着一切,人们求生存活的欲望充斥在天地之间…… 白发老翁独坐江边悬崖,岁月徒留空无情,流水无意任西去,空山萧瑟,沧桑遍地,纵身一跃的老翁化作江水的洪流,追寻世界的尽头…… 墙角寒梅,雪花飞舞,雕塑般的小女孩见着了春的希望,可那一切又如镜中月水中花般,凋零与荒芜的雪花中,女孩永远的成了过往…… 琴音骤变,一轮春日正缓缓升起…… 这是《岁月时光》,是花想容所作之曲,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想容,我来了。”岳萧面带着微笑,沉重的眼皮终于缓缓落下。 第九节:宰相,国柱,皇帝 如果说天底下戒备最森严的地方是天灵朝的皇宫,那么仅次于它的就是宰相府了。 三朝元老的老宰相王成虽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能在三代君王前为官的,不论是什么,得罪的人物肯定是数不胜数的,但能活到耄耋之年,凭借的不仅是他的智慧,还有就是这铜墙铁壁般的宰相府了。 一间简单朴素的书房内,檀香炉中正燃着上好的檀香。 书房设施很少,一张案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再除却一把藤椅,就只剩案前靠窗的一个鸟笼了,笼中空空如也。 三朝元老的王成走进书房,看着案上那上好的宣纸与狼毫,不由得搓了搓手,似乎是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示下自己的书法了。 闻着檀香慢慢的入定,然后开始研墨,提狼毫,挥墨于宣纸之上。 纯白色的信鸽飞落在案前的笼中,白发苍苍的老宰相正执笔在宣纸上书写着俊秀的字体。 信鸽停驻,王成不为所动,连眼睛都没眨,只是盯着那素白宣纸,手中的狼毫如行云流水般在偌大的宣纸上划过。 乱! 方方正正的宣纸之上,一个乱字呈现眼前。 王成放下手中狼毫,看着宣纸之上的大字,微微摇了摇头,不知是对这乱字的不满,还是因为那轻声落下的信鸽影响了心境没能完全书写出那股乱的意境而心生不悦。 老者盯了会这胜过无数书法大家的字,然后拿起宣纸,揉作一团,很是随意的丢弃在案桌之上。 直至做完这一切,王成才看向那停驻在笼中的白色信鸽,取下那鸽子脚底的竹筒,取出一封密信。 上面的字数不多,但足够震撼。 王成看完寥寥十数字的密信,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天空,红色的彩霞下,仿若整个灵都都披上了一层艳丽的霓裳。 王成轻叹。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王成没有继续停留,他掀开檀香炉,随手将那密信丢进炉中,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出书房。 只有那被揉作一团的乱字依旧躺在案桌之上。 如果说坐落在西北角的宰相府完全是铜墙铁壁,那么在灵都的东南面与宰相府遥遥对望的国柱府守卫则是稀松平常。 方圆不过数十丈的演武场上,四周陈列着十八般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无一不缺,一身劲装的国柱冯昭然走向演武场正中央,眼里压根没将那均是极品的武器放在眼里,冯昭然立身站定,然后在四周的江湖人眼中,出拳,速度极慢,甚至连点轻微的拳风都没带起。 演武场外的十八个江湖人士中,哪一位不是各中高手,不论是刀剑的名士,亦或是内家拳法的大家,在他们眼里,冯昭然的拳法很差劲。 差劲到连他们弟子的弟子都可以随手一拳将这位国柱大人打趴下。 冯昭然丝毫不避讳场外十八人的目光,依旧慢吞吞的出拳,然后,抬腿,轻飘飘的踢出,很普通,很没力的踢出,寻常人恐怕都能踢出一点腿劲,可在冯昭然脚下,却看不出任何一丝腿劲。 十八人就这样盯着冯昭然,夕阳西下,冯昭然慢悠悠的在众人面前耍了大约盏茶时光。 然后提掌,深吸一口气,掌落,吐气。 打完拳的冯昭然笑看着场外的十八位江湖名士。 “你们很疑惑吧,为什么我要你们来这里吧。” “不瞒国柱,我等江湖人士,自不可与国柱相提并论,可是国柱让人请我们入府,我想定然不是看国柱打拳吧。”一位手持长剑的中年人拱手道。 “其实,我就是请你们来看我打拳的。”冯昭然笑容满面,他看着站在演武场外的十八人,摇了摇头道。 “那我们看完了,是否可以离开了?”其中一人道。他们是被冯昭然以铁骑请来的,自然心生不悦,难道请他们来,仅仅是看国柱耍一套压根不入流的拳法? “各位,稍安勿躁,我请各位来,确实是请各位看拳的,但我更希望各位能祝我一臂之力。”冯昭然对着场外的十八人道。 “呵呵,笑话!”那询问是否可以离开的家伙倒是很爽快,冷声哼道。 国柱冯昭然臭名昭著,在江湖之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会替他卖命? “我呢,名声确实不好听,可是你们呢?”冯昭然反问。 众人倒是没想到冯昭然会如此说,一时语塞。 “你,苍云闲鹤张云中,只是一个匪徒,虽然使的一手还算不错的开山拳,但你的名声很好吗?说得不好听点,如果我冯昭然与你站在一起,恐怕会有很多人会叫嚣着杀你吧。”冯昭然指着那说话的家伙。 张云中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事情,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他杀的人不下于三位数。闻言,自是面色微变。 “还有你,瘦猴,别看你小小个子,但你毒过多少人?你自己恐怕都数不过来吧。”冯昭然接着指向一个不过三尺有余的小矮人道。 …… 场外十八人,本来还闹哄哄的说着要离开,但是在冯昭然一一指出他们为非作歹的事情后,纷纷闭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们心有不悦,这是我逼你们的,但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我不逼你们,你们也得乖乖的为我做事,因为我能掌握你们的生死。”冯昭然身上一股凌厉的上位者气势喷涌而出。 本来就被抓住把柄的众人纷纷感受到了冯昭然带给他们的压力。 那是久居高位所形成的压力。 “如果你不是国柱,凭借着那横行无忌的铁骑,你压根什么都不是。”苍云闲鹤张云中竟然顶着压力指着冯昭然说道。 “是啊,如果就凭你,就算是十个加起来,我也能杀了你,想让我给你做事,除非你能打败我。” “不错,就你刚才那套不入流的拳法,我们随便一个人就能轻易地将你打败。” …… 听闻张云中的话后,众人纷纷附和。 国柱冯昭然虎目之下,一扫而过,众人无不避退,不敢与其直视。 “你们真想打败我?”冯昭然笑问众人。 “如果真的想,那来吧,如果你们能打败我,那你们今天就能回去,当然,如果你们能杀了我的话,那我不说什么,就当是你们为武林除害了。”冯昭然接着道。 众人没想到冯昭然会这么说,心中疑惑不定。手中的武器紧握。却没人敢当这出头鸟。 “不过,你们输了的话,嘿嘿,我只要你们做一件事,去西北蛮荒,替我杀一个人!” “好!”张云中自知今日一战不可避免了,那何不杀个痛快?反正就刚才那套拳法,别说他了,就算场中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的将冯昭然击杀吧,就算不将其击杀,但拿下他,应该不成问题吧。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一起上吧。”冯昭然挥了挥手,仿佛压根不在乎早已技痒的十八人。 十八人闻言而动,各施手段,朝着冯昭然而去。 站在演武场外的守卫则是兢兢业业的站着,纹丝不动,只是那眼光之中却是透露着怜悯,他是在怜悯那十八人,在这短短的三天内,这都第七批了,一群倒霉的江湖人啊。 …… 国柱冯昭然看着倒在地上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众人道:“你们输了,我只要你们去西北蛮荒为我杀一个人,他叫达达。” 冯昭然说完这句话便走了。 临走出演武场时,冯昭然心里暗自道七批人马,应该足够了吧。 其实早在三日前,国柱冯昭然便收到了消息,关于西北蛮荒之地的战况。 而从官道快马加鞭的战报则直到此刻才传入灵都。 一匹骏马从灵都两个鎏金大字下穿过,直奔皇城。 御书房内,正看着绝美的女子跳舞的皇帝陛下龙颜大悦。 战报传来,皇帝陛下甚至连翻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直至一曲毕,女子再起一舞,温婉的长剑之舞,令正享受着这一切美好的皇帝陛下再次开怀一笑。 见多了美女的皇帝被这绝世的女子所征服了。 “你叫什么?”待得剑舞落,皇帝陛下开口问道。 “小女子婉君,能为陛下献舞,实乃小女子之幸。”婉君右手持剑,左手搭于右手背,置于腰间,弯身低头行礼道。 “好,很好!”皇帝看着那如玉的美人,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直至婉君退下,皇帝陛下才注意到那早已站在身边的太监。 “陛下,西北蛮荒传来战报……” “西北蛮荒?那是徐字营的驻地吧,难道徐字营将藩军的先锋营给灭了?”皇帝陛下心情甚是不错。 “这……回陛下,灭是灭了,可……” “哈哈,灭的好哇……”还不及太监说完,皇帝陛下就抢着道,然后大笑起来,似是又发生了一件值得他为之兴奋的事情。 “陛下,徐字营在与藩军交战中,藩军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妖女,随后藩军竟然不要命的与徐字营死磕,徐字营的张志远将军战死,徐字营几乎全灭!”太监迅速的说出口,然后跪拜在地,生怕皇帝一个不悦,将自己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整个御书房内,舞姬婉君退走不久,只剩下皇帝与太监二人,太监跪倒在地,听闻徐字营被灭的消息后,本来开怀大笑的皇帝陛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不过在太监的意料之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快起来,你说张志远死了?”皇帝似乎是有点兴奋,走到太监身边,将其搀扶起来,一脸希冀的问道。 太监麻溜的从袖口里取出那快马加鞭从西北蛮荒之地传来的战报。 皇帝迅速的从太监手中拿过战报,站报上寥寥十数字。 西北蛮荒,惊现妖女,藩军有变,张志远身死,徐字营惨败,近乎全灭。 “哈哈,死得好啊,死的真好!”皇帝捧着战报,似乎对张志远的死而兴奋不已。 太监在一旁冷汗连连。 五十年前,飞射长戟徐川一人率三千人马,据藩军于西北蛮荒外,自此,徐字营建立! 而今,西北蛮荒,惊现妖女,徐字营近乎全灭! 恐怕这在明日早朝时,定是一道惊雷吧,太监心中肯定的道。 服务器错误 午夜里,已经耄耋之年的老宰相王成便已经穿戴整齐,一排烛光将整个昏暗的房间照亮,王成对着铜镜仔细的看了会儿,面带着微笑,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然后走出房间,穿过大厅,直接走到宰相府大门前。 府门前,在昏暗的光线下,坐落着的两尊石狮倒是煞人的紧。 王成在管家的搀扶下,踏上在府前等候良久的轿子。 早已经不用上早朝的老宰相王成在黄昏时收到密报之后,便决定要上早朝了。 位于灵都西北角的宰相府,想要在三更天抵达午门,需午夜出发,横穿大半个灵都才行。 五更天开始早朝议事,老宰相王成年事已高,天武帝一继位便给了这位侍奉了三位君王的老臣自由的权利,可以不用上早朝。 这是当朝唯一一位享受如此待遇的老臣。 本不必上早朝掺和朝事的老宰相王成心如明镜,他很清楚徐字营全灭代表着什么。 自从天武二十年,冯昭然讨伐蛮羌凯旋归来后,安稳了四年之久的天灵朝又将步入新一轮的战争状态。 徐字营被灭的消息就仿若一道惊雷狠狠的劈在天灵朝的上空,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征兆。 王成老宰相自然清楚,那一群无所事事的老家伙们都是以文治天下的,就算得到了消息,顶多不过是轻叹一句,然后就劝诫皇帝陛下以和为贵。特别是一向主张以和为贵的太傅党。 就因为老宰相明白这一切,所以他才不得不亲自上早朝。 今日的早朝,定然是热闹非凡的。 不过老宰相却是胸有成竹,因为他相信就算自己不站出来主战,定然还有一个小家伙会站出来。 当初那个家伙可是一个无名小卒呢,硬生生的在十年时间里,爬到了国柱的地位,正值风华正茂的冯昭然虽然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但老宰相一想起这个在他眼中的小家伙,总是能会心一笑。 “恐怕这次,你会出手吧,就不知道沉玄阁态度如何。”王成坐在轿子里皱着眉头,他想起了当初那位以头触柱的沉玄阁阁主赵云凉。 虽然非自己亲眼所见,但赵云凉的执拗,却是整个灵都人尽皆知的事情。 灯火通明的灵都内,全城涌动,每个府邸都在午夜里开始忙碌起来,这些在灵都内掌握着整个天灵朝大事的官员们纷纷在午夜里出动。 三更天未到,午门外便灯火通明,今夜的天气倒是不错,微风徐徐的夏日里,竟没有一丝炎热的感觉。 六部尚书穿戴整齐,分三三而立,吏户礼,兵刑工,六人各掌一部,但却主要分为两个阵营,一派以三朝元老的赵太傅为首太傅党,赵太傅乃是帝师,素得恩宠,手握吏户礼三部。而站在一起的兵刑工三部尚书则是唯国柱冯昭然马首是瞻的国柱派。 朝野之上,最大的热闹便是这两派之争,而正因为这两大派的内部争斗不断,天武帝甚是烦扰。 赵太傅与冯昭然尚未到来,他们六人倒是开始争锋相对起来。 虽然没有言语,但是在众人的笑容下,隐藏着的不都是满肚子的刀子么。 众人都沉默着,因为他们都得到了消息,徐字营全灭! 国柱冯昭然与帝师赵太傅一齐到来,就像是老朋友般,言谈甚欢。 “赵太傅,对于徐字营的事情,你怎么看?”国柱冯昭然笑问道。 “冯国柱又怎么看?”赵太傅轻捻胡须,笑意盎然。 “我觉得此番还是以和为贵的好,藩军突然如此,定然是有了全盘打算。” 闻言,赵太傅盯着国柱冯昭然看了良久才开口道。 “我看冯国柱是怕了吧,我可不那么认为,西北蛮荒处,可是驻扎着我天灵朝的大军,凭他藩军还掀不起什么风浪吧。” 赵太傅没从冯昭然的表情上看出什么,倒是惊讶于冯昭然为何会提出以和为贵的想法。 “其实我认真想过,此番藩军会这般大举侵犯徐字营,定然是有着依仗的。”国柱冯昭然坦然道。 “据说藩军此次挂帅的可是一位女子,好像是藩国的那位唯一公主吧,好像叫做什么元胜男的。”赵太傅明显是得到了消息。 国柱冯昭然没有言语,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显然是早已知道这件事。 “好了,我们说的再多,还得陛下做决定啊,今日的早朝,恐怕是不会这么平静啊。”赵太傅看着那在青龙搀扶下的赵云凉道。 “是啊,那老不死的家伙又来了,不过我想他肯定是要以死相逼吧,哈哈……”冯昭然也看见了那被青龙搀扶的沉玄阁阁主赵云凉,似乎是想起了之前赵云凉以头触柱的事情。 “两位大人,好久未见!”赵云凉虽然脾气执拗,不过在明面上也算做的不错,起码官居二品的赵云凉给足了两位大员面子。 青龙虽然武艺高超,但是在冯昭然眼里,还真的算不得什么,一个小统领,自是入不得当朝一品大员的眼球。 冯昭然随意的一瞥,没将青龙放在眼里,然后直接朝着兵部尚书三人走去。 赵太傅倒是对青龙青睐有加。 对于直接面对江湖力量的沉玄阁,可以说是朝野中的第三大党派,在这段时间内,赵太傅就一直在拉拢沉玄阁,可是作为只听从皇帝命令的沉玄阁一直保持着中立,不管是国柱派,还是太傅党,在赵云凉手上都是一视同仁,两不得罪。 至于在最近一段时间里,青龙以代阁主处理沉玄阁事务,似是有掺与朝中事的想法。 赵太傅对着青龙微微一笑,至于赵云凉则是看着一直微笑着的赵太傅,冷哼一声,绕过赵太傅,走到兵部尚书等人身后,站立不动,闭目养神。 五更天前,午门尚未打开,身为当朝的老宰相王成终于缓步而来。 虽然已是耄耋之年,但老宰相依旧虎虎生风,对着百官微笑着,百官拱手行礼,对这位天灵朝唯一一位有着特权的老宰相,众人心中还是十分敬重的。 当走过六部尚书时,王成看着分两边而站立的六人,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国柱冯昭然与赵太傅。 老宰相并没有走到最前面,而是与国柱冯昭然、帝师赵太傅并排而立。 “两位大人,对于徐字营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战!”赵太傅嘴里蹦出一个字。 “和!”国柱冯昭然也是一个字,但却与赵太傅表达了完全相反的想法。 两人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明白。 但是老宰相似乎是不敢相信,王成看了眼赵太傅,只见赵太傅似乎是对自己有点畏惧,笑容有点僵硬。 老宰相王成转过头再看向国柱冯昭然。 “你说和?”老宰相怀疑自己听错了,问冯昭然。 冯昭然点了点头。 不光是老宰相王成,就连国柱派的那些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国柱冯昭然竟然会主和? 天武十一年,冯昭然高中探花; 天武十三年,冯昭然参军入伍,屡立战功; 天武十六年,冯昭然退藩军于西北蛮荒五十里; 天武十八年,因冯昭然大军压境三百余里,距藩国都城不足三十里,令藩国俯首称臣,割地赔款; 天武十八年秋,冯昭然率军转战蛮羌; 天武二十年,冯昭然大败蛮羌,蛮羌屈辱求和; 天武二十年,年仅三十八的冯昭然成为了天灵朝历史上最年轻的国柱。 如今四年过去了,藩军再次举兵来犯,可国柱竟会求和? 这还是当初那个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冯昭然吗? 沉玄阁阁主赵云凉与青龙两人面面相觑,似乎是不相信冯昭然的说法。 就连站在国柱冯昭然身后的兵刑工三部尚书都是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能说说为什么吗?”最终还是老辣的宰相王成将场中所有人的疑惑问了出来。 “十五日之内,藩军不退,我必亲征!”国柱冯昭然的声音十分洪亮,霸气十足的话语中透露着无比的自信。 国柱冯昭然像是笃定在十五日之内,藩军定会退兵一般。 老宰相王成看着自信满满的冯昭然,想当初他看中的就是小家伙的这股子自信,一切尽在掌握,在后来的十年时间里,王成知道自己没看错人,这个年轻自信的小家伙给天灵朝带来了西北与西南部的安稳。 不过四年后的今天,藩军来犯,这个小家伙又能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呢? 老宰相王成面带微笑的看着国柱冯昭然,心中升起无限希冀。 一众文武百官站在午门外,听着国柱冯昭然的霸气言辞,有心中想着看笑话的,也有对国柱这股子霸道所感染的,不过更多的却是疑虑。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时,五更天的鼓声想响起。 午门大开。 叽叽喳喳的文武百官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按照顺序排成行,四列站好。 老宰相王成向前大踏步而出,径直朝着午门而去。 国柱冯昭然与帝师赵太傅紧随其后,并排而行。 身后跟着六部尚书,国柱派与太傅党的主要成员。 而在六部尚书之后,便是沉玄阁的阁主与青龙,两人官职不算高,但是权利却堪比六部。 至于后面排成四列随着大流缓缓而行的文武百官们,则是毕恭毕敬的,一言不发。 穿过午门,走过东门,便来到明正殿,也就是文武百官早朝议事的大殿。 老宰相看着那早已敞开大门的明正殿,稍作停驻,整理了一番官服,然后迈步拾阶而上。 国柱与帝师紧随其后…… 第十一节:十日之约 天武帝在太监的陪同下缓缓走进明正殿,第一眼便看见了耄耋之年的老宰相王成。 天武帝倒是有点惊讶,这个自己最害怕的家伙竟然来了。 天武帝心中暗叹晦气。 对于这个侍奉了皇老太爷,皇爷爷,以及自己的父皇的老臣,自己总得给他点面子不是。 不过想必老家伙定然是为了徐字营的事情来的吧。天武帝自然知道下面沉默着的百官中有许多人比自己还先知道徐字营全灭的消息。 能令早已不上朝的老宰相兴师动众,看来这件事,自己还得好好处理啊,不过张志远死了,倒是件能令人兴奋的事情呢。 高坐在纯金打造的龙椅之上,天武帝似乎是很享受这一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朝拜。 老宰相王成微微躬身,以示对皇家的尊重,对皇帝陛下的敬意。 帝师赵太傅亦是如此,微微躬身,不过却与老宰相不同,他心中则是得意,在当朝之中,谁有这般礼遇? 当然,就连孤傲不可一世的国柱冯昭然也得俯首低头。 可那国柱冯昭然就是个疯子,就连皇帝陛下都畏惧的家伙。 手握兵刑工三部,仅仅一个兵部就能让冯昭然横行无忌了,更别提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刑部了。 国柱冯昭然低头,因为他想低头,如若他不低头,又有几人敢废话? 除非他不想要项上人头了。 两年前,武状元岳萧陈列国柱冯昭然十大罪状,可冯昭然只不过微微一笑,一句你能奈我何便了却了一切事情,就连天武帝都不敢吭声,还有谁敢与冯昭然硬碰硬? “众爱卿平身!”天武帝似乎是特别的兴奋,徐字营全灭的消息没打击到他,对他来说,张志远死去的消息就是一道天赐福音。 百官起身,纷纷不敢言语,大家都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却没人第一个说出来。 沉寂了片刻,率先打破寂静的是天武帝身旁的太监。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只是例行自己的指责,他很清楚,这番话说了也白说,只是底下这一群官员,哪个不是老成精的人物? “启奏陛下,西北蛮荒之地传来急报。”最终这件事情,还得是兵部尚书开口说。 “西北蛮荒之地有消息?徐字营又立战功了?”天武帝倒是乐的装傻,依旧保持着微笑。 “这……”兵部尚书有点不敢置信,想必皇帝陛下应该知道了这个消息啊,但却为何装作不知道? 沉默了片刻,兵部尚书猜测不出天武帝的想法,兵部尚书便不再犹豫。 “徐字营在藩军的大举侵犯下,全军覆没,徐字营领将张志远战死!”兵部尚书总结性的说道。 百官中倒是有不少知道这件事的,但也还有不清楚的。 那些知道的官员倒是还足够镇定,那些尚未得知消息的官员们倒吸一口冷气。 徐字营全军覆没?难道藩军真的想要与天灵朝开战? “哦?徐字营全灭?藩军有这么强的战力?”天武帝倒是装的极像,惊讶的表情不以言表,紧皱的眉头,似乎是因为徐字营全军覆没与张志远的死亡感到不可思议。 “回陛下,藩军中突然出现妖女,藩军的先锋营中众人都像是着了魔一样,竟然逮着人就咬,像是一群疯了的家伙。徐字营在张将军的带领下,奋勇杀敌,虽然徐字营能以一敌十,可那不过三千人马,却始终不是那不要命往前冲锋的藩军先锋营的对手,最终……。”兵部尚书显然是对徐字营全灭的消息很了解。 作为国柱手下的第一人,兵部尚书显然是个人才,他其实在三天之前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很详细,但却根据冯昭然的示意没有启奏。 冯昭然早有打算,他派遣了七拨人马奔赴西北蛮荒之地,所以他才会在午门之外自信的说十日之内藩军必退,不过他也没有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一群江湖人士身上,而是说的十日之后,藩军不退他亲征讨伐。 国柱冯昭然能走到如今的地位,岂能没点智慧? 能当着皇帝的面霸气十足的说你能奈我何的牛人,怎么没几把刷子? 天武帝听着兵部尚书的阐叙,点了点头,倒是对西北蛮荒之地的一些事情有了了解。 “徐字营为我天灵朝守护西北蛮荒之地五十余年,战绩赫赫,如今被灭,朕心甚哀,特封徐字营为我天灵朝第一营。” “另追封张将军为我天灵朝护国神将。” 天武帝缓缓道来,声音之中极其哀凉。 “陛下英明!”百官齐声赞道。 “陛下,藩军此次大举侵犯,我天灵朝自是应有所应对啊。”老宰相看着那只知悲凉的天武帝道。 “王老大人,朕有些许日子没见到你了,不知道身子可还安康?”天武帝对王成的话不在意,反而是问老宰相的身子状况。 “承蒙陛下挂怀,老臣身子骨尚可。”老宰相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便退却一边,不再言语。他知道了天武帝的心意了。 只是心中对这个毛头小子多了几分赞赏。 侍奉了三代皇帝的王成,是亲眼见到了这个家伙出生,然后一年一年长大,然后登上帝位的。 平日里都显得碌碌无为的小家伙,却赢得了最后的胜利,那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决战啊,这个家伙倒是心狠手辣,亲手将自己的哥哥弟弟悉数斩杀。 事后只不过甩了句胜者为王败者死! 那一幕,只有这个位极人臣的老宰相知道,这个自称天武帝的小家伙骨子里有着一股子狠劲,就连国柱冯昭然在天武帝面前,也得甘拜下风,只是他始终将这件事埋在心里,要不然的话,他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哪还能站在这明正殿里与百官议事? 可惜老宰相此刻却错了,眼前的这位天武帝,并不是当年的那位了。 “陛下,我倒是有一事想要禀告。”国柱冯昭然迈出一步,拱手道。 “哦?国柱有话快说。”天武帝倒是十分器重,或者说是十分畏惧这位手中掌握着兵权的国柱。 “藩军此番大举入侵我西北蛮荒,定然是早有准备的,想必得到了消息的大臣也都知道,此番藩军挂帅的乃是藩国的那位公主,那是位奇女子,掌握着藩国的兵权,仅一年时间便将蛮羌给打的服服帖帖的,我想说的是,如果此番出征,哪位将军能当此重任挂帅直面藩国公主?”冯昭然转身,看着百官道。 “不是我瞧不起各位,只是连我都没有一点把握能说在领兵打仗上能稳胜那位奇女子,在场的各位,你们拍着自己的心,问问自己,谁能是那位公主的对手?”冯昭然继续说道。 沉默,明正殿内如死一般的沉默。 藩国的那位公主,就像是如今的国柱冯昭然,手握兵权。 不过与冯昭然不同的是,藩国的那位奇女子乃是藩国的公主,乃是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藩国大统的人,不过却因为一介女流,给她增加了无数的难度。 冯昭然没有当皇帝的野心,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要是他有那番野心,早就登上了皇位了,可他却始终没有。 他一心想要灭除武林,没人知道原因。所以哪怕他在朝野之中得罪了无数人,哪怕他掌握着兵权,但也没有人想要灭掉他,不仅是因为他有实力,重要的是他没有那番追求无上权利的野心,而最主要的一点是他不会对朝野中人下手,就连当初列数国柱十大罪状的武状元,不也是仅仅被囚禁了两年便被发放了么,冯昭然不会杀人,准确的说是不会杀朝野中人。 冯昭然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却是大实话。 就算是一直与国柱冯昭然作对的帝师赵太傅也默然以对。 “那不知道国柱能否再上战场?”天武帝询问道。 对于天武帝,他是很器重冯昭然的,他有点畏惧冯昭然,但是他却心知肚明,自己与冯昭然有着同样的目的。 灭掉江湖中的势力,自己被刺杀了许多次,都是江湖人所为,冯昭然的目的,天下无人不知,但却没人知道原因,但是他却很清楚。 “陛下,我们不妨等十日,相信就算西北蛮荒之地沦陷,那镇守西北的大军也能抵抗藩军十日时间吧,我便要在这十日之内让藩军退兵,如果十日之后藩军没有退兵,那我亲自挂帅,讨伐藩国。” 百官在午门外便听过这番话,没啥意见,只是天武帝没听过,沉默了会儿,也许是在想得失利弊。 “你想怎么做?”天武帝似是很信任冯昭然,当然,在朝中,他除了冯昭然,还能信任谁?老宰相王成,乃是治世之能臣,可行兵布阵打仗?一窍不通。赵太傅更是一介书生,自是不可亲上战场,沉玄阁乃是朝廷治理江湖的机构部门,更不可能上战场迎敌,至于当朝三大名将,西北蛮荒之地外,有一位,一直镇守在那,十万大军,以此镇压藩国,至于另两位则分别在南海,东离,各领八万人马以防蛮羌,狄国。 朝中能担此帅才的,除了国柱冯昭然之外,还真的没有别人了。 “其实说出来也无所谓,早在三日前,我便得到了密报,关于徐字营全灭的消息。”冯昭然话一出口,便引起满朝文武震惊。 三日前,如果按照快马加鞭来看,三日前,那时候的消息,还应该在西北蛮荒之地刚刚传出吧。 可国柱冯昭然在三日前便得到了消息,这怎能不让人震惊?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老宰相王成倒是最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问道。 “这三日来,我已经找了三批江湖人士去西北蛮荒实行暗杀。”冯昭然胸有成竹的道。 “三批?暗杀?是杀那位藩国公主?”老宰相惊疑问道。 国柱冯昭然笑而不答。 天武帝看着冯昭然自信满满的模样,倒是心安了不少,虽然藩国公主异军突起,但我天灵朝自是不缺奇人,国柱冯昭然,十年之前自渔村来,而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不是区区小女子所能抵抗的。 “好,我相信你国柱,不过兵部还是得做好迎战准备。”天武帝最终做出决定。 “谢陛下!”国柱冯昭然说完便退下。 而一直主战的赵太傅本想提出一战方休的意见,可在听闻冯昭然三日前便得到消息的时候,便打消了这个打算。 至于站在六部尚书后面的沉玄阁两人一直默不作声,似是被遗忘了般。 偌大的战事,在国柱眼里,不过区区小事罢了。 早朝后,百官散去,老宰相在天武帝的圣命下,陪着一同共用午膳。 兵部尚书则是开始筹备着战事,而国柱冯昭然则一人一马,从灵都西门而出,沿着官道,直奔西北蛮荒而去。 第十二节:我们又见面了 “你说这家伙是中了两支穿云箭才倒下的?”达达身穿武服,虽然宽松,但依旧不能遮掩住他那壮硕的身材,俊俏的样子,倒是可爱的紧,不过他此刻却是在盯着藩军先锋营的先锋官龙啸,床上躺着的是一直昏迷不醒的岳萧。 这家伙还真是令人头疼啊。 “是啊,还是淬了毒的穿云箭,我可是准备拿来对付崇三的,可是却没想到便宜他了。”先锋官龙啸自然知道这位穿着宽松武服的到底是谁,达达,一直是作为公主的侍卫出现,可是却极少有人知道这位看起来英俊非凡,一身锦衣玉食的家伙是那传说中的藩国第一勇士。 “那他还不是没死么。”达达似乎是瞧不起岳萧,龙啸在达达的眼里看见了嫉妒与仇恨。 “是不是你给他喂了解药?”没等龙啸说话,达达便开口问道。 龙啸闻言,并没有反驳,而是轻微的点了点头,他的脑袋里则是思索了许多。 要是让达达知道岳萧这小子不仅武功高超,还能百毒不侵,那岂不是会更招达达嫉妒? 哼,别以为身为公主的侍卫,还真以为你作为藩国的第一勇士就能横行无忌了? 龙啸打心眼里瞧不起达达,总是喜欢狗仗人势,公主是公主,可你一个小侍卫,凭什么在我这先锋营内耀武扬威?就算是拿下了藩国第一勇士的称号,可那也不过是在我龙啸没参与的情况下而已。 不过龙啸却不知道,在溪远镇的时候,达达先后两次被岳萧打,同福客栈内,被岳萧一掌拍飞,而后又被岳萧一掌拍的口吐鲜血昏迷了许久。 不过要是被龙啸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他会拿这件事笑话达达一辈子吧,恐怕独闯先锋营的岳萧能少中一箭也说不定。 “公主说,你们拿下了岳萧,虽然崇三拼死反扑没能得到任何便宜,但是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时刻戒备着,那崇三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达达将临来前公主告诉他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龙啸。 “哈哈,我想公主可能多虑了。”龙啸大笑着道。 “你什么意思?”达达有点不解,看着龙啸的嘴脸,他有点不爽,可又不敢动手,虽然自己是公主的侍卫,但若真的在这打起来,且不说能不能打得过这个使的一手好箭法的龙啸,更主要的是,这里是先锋营,在先锋营内与先锋官动手?找死不成? “其实呢,也没什么,等公主来了,我自然会给公主一个交代。”龙啸依旧一脸笑意,仿佛一说到徐字营,或者崇三的事情,这位先锋官就会喜笑颜开,仿佛将徐字营不看在眼里,而那被公主传的神乎其神的崇三,则在他眼里,更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不值得一提。 “你最好是能有充分说服公主的理由,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达达瞪着眼睛,有点不悦的看着龙啸,他虽然壮硕,但能作为公主的贴身护卫,岂能没点脑子?交谈了这么久,再不知道龙啸的意思,那他也没必要跟着公主混了。 “你呢,是公主推荐的人,我希望你能做的比以前那几个蠢货好。”达达竟然警告起龙啸来。相比起之前的那几个在公主亲自交代要认真对待崇三却不以为意而丢掉性命的家伙来说,龙啸算是做的不错了。 “多谢达达大人提点,还希望大人您能在公主面前多替我多多美言几句。”龙啸闻言,像极了一个谄媚的小人。 龙啸虽然满眼的不屑,但却没表现出来。 反而像是被达达所说的话镇住了,就像是醍醐灌顶般,只一句话便让龙啸变了个人似的。 这一切的改变,只因为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一个人。 达达一直背对着帐门,他眼中看着的都是躺在床上的岳萧和站在床边的先锋营先锋官龙啸。 而在对面的龙啸则是正好面对着帐门。 达达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之前还对自己抱有敌意的龙啸竟然在自己提及公主之后会变得如此谄媚。 可能是因为公主的缘故吧,公主的名号,在藩国可是响当当的呢,就连自己这个藩国第一勇士也不及万一呢。达达在心中如是想着。 只是当人有了一点幸灾乐祸的时候,总是喜欢一直表现下去,哪怕知道别人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达达继续拿着公主的名号狐假虎威。 “看来你对公主还挺忠心的,不过你也别骄傲,我知道公主的想法,你要是有二心,小心我一巴掌灭了你。”达达看着低着头的龙啸道。 “是,是,我对公主绝对是忠心不二的,哪怕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义不容辞。”龙啸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达达。准确的说是不敢去看帐门处走进来的那人。 龙啸虽然嘴上如是说着,不过却在心中乐开了花,这回可总算是把达达给戏耍了一顿。 “看你如此识相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最近呢,公主准备……”达达还没说完。 “咳咳……”一道咳嗽声就在大帐内响起。 达达的声音戛然而止,龙啸的心里则是乐开了花。 敢在我面前狐假虎威,看你这次怎么办。 “注意点,以后少往先锋营跑。”元胜男的声音响起在达达的耳畔。 达达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在他心中无限美丽的脸庞。本来还训斥着龙啸的脸色,此刻竟然变的和龙啸一般,谄媚的像个小人。 龙啸倒是乐的看笑话,公主亲自来了,你还敢狐假虎威? “胜男,你来啦,怎么我不知道呢。”达达开口道。 只是达达这一句话却让正乐呵的龙啸心灰意冷,要不是军中大帐内找不到豆腐的话,龙啸还真想一头撞在豆腐上直奔黄泉。 达达竟然直呼公主名讳?这是什么关系?就算是藩国第一勇士也没那权利啊。 “你要是再这么叫我,我割了你的舌头。”元胜男似乎是很不喜欢别人直呼她的名讳,她哪里胜男了? “好好好,我的好胜男啊,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达达压根没将公主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是得寸进尺。 先锋官龙啸更是不敢置信,他在公主面前,不敢抬起头,只是听着达达与公主两人的话语,便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好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现在有正事要办,至于你,可以出去了!”元胜男伸出右手,以食指指着帐门道。 “胜男,你……”达达还准备死皮赖脸的与元胜男打会儿嘴皮子。 “再不滚,以后就别来见我了。”元胜男是生气了,特别生气,瞪着达达怒道。 达达见此,不由得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岳萧与站在那低着头的龙啸。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家伙。 “走就走,不过,胜男啊,这小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达达临走前还不忘给岳萧泼点脏水。 元胜男看着躺在床上的岳萧,无奈的摇了摇头,达达的想法,聪慧如她,怎能不清楚呢。当初在溪远镇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 “你也出去吧,记住,没有我的吩咐,别来打扰我,还有,刚才达达的那番话,我希望你什么都没听到。”元胜男看着龙啸,沉默了会儿,然后开口道。 “是!”龙啸简单有力的回答,然后依旧低着头,迅速的走出了大帐。 走出了大帐的龙啸看着像是在等候自己的达达。 达达径直走过来,然后与自己勾肩搭背。 “信不信我是公主的未婚夫?”达达直接道。 本来龙啸还是有点抗拒达达的,可是在这句话之后,龙啸深深地看了眼这个长得倒还算俊俏的达达。再回想到之前与公主的那番对话。 “我信!”龙啸道。 “算你小子有点眼光,那么,咱哥两喝酒去吧……”达达倒是喜欢喝酒,虽然军中禁酒,可他是谁啊,想要弄壶酒来,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 就在龙啸与达达两人喝的不亦乐乎之时。 大帐内,元胜男坐在床边,看着岳萧苍白的脸色。 看了许久的元胜男,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岳状元,我们又见面了!”元胜男面带着笑容。 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腹部与左肩处分别绑着纱布的岳萧依旧昏迷不醒。 “你可知道,当初在溪远镇,我为何要找你?” “对不起,岳状元,我知道我做错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心怀愧疚的元胜男无法面对岳萧,竟然对他道歉。 只是昏迷了三日之久的岳萧注定是无法听见元胜男的道歉。 “不过你可知道我也算是半个中原人,虽然我上次是第一次踏足中原。” “岳状元,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元胜男看着岳萧那张苍白的面孔,似乎是有点忧愁,心中有着无限感慨,不知道对谁诉说。 她只是一个女子,一个弱女子,论武功,能杀死她的数不胜数,可她却能将整个藩国的兵权握在手中,她不希望他的那些个哥哥弟弟们当上君上。 “难道我真的有这么讨厌么?没人喜欢我,就连达达都只是想要我手中的兵权。” “我真的很讨厌那些家伙啊。” 手中握着权力的女人,有时候是十分脆弱的,就像是现在的元胜男,别看她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可是在寂寞的夜深里,又有谁知道她的心酸与苦楚? “其实,你长得倒是挺帅的。” …… 元胜男越说越离谱,直到最后就连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脸色红晕,倒是艳艳无双。 第十三节:刺杀 接连三日时间,达达与藩军先锋官龙啸每天早晨都见到元胜男朝着岳萧所在的大帐内走去,而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便已是傍晚时分了。 其间几次,达达也曾进入过大帐,可是却被元胜男骂的狗血淋头,兴高采烈的进去,满脸愁容的出来。 达达完全不知道元胜男在大帐里做什么? 因为一个陌生的男人,元胜男竟然主动的陪伴,这要是被传出去,定是无数藩国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他们肯定会不断的猜想是哪个年轻俊秀能有这般殊荣。 可要是他们知道在他们心中如仙子般的公主陪伴的是一个异国之人,可能会有无数的读书人口诛笔伐,更会让不少的藩国武者提枪纵马,要与其一决雌雄吧。 站在大帐外一直静静守候的达达拿着壶酒与先锋官龙啸并排而立。 “这都第四天了吧。”达达问龙啸。 “对啊,难道大人您就不担心?”龙啸看着使劲给自己灌了口酒,恨不得冲进去直接将岳萧给大卸八块的达达道。 “你说,岳萧那小子有哪里好?不就是会点武功嘛,长得也没见咋样啊。”达达不知道元胜男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但是他此刻的心中是极度不好受的。 本想公主作为自己的未婚妻,倒是一件极度让人高兴的事情,当然,自己这么些年也一直在默默的为公主付出着,但公主似乎是不领情,自己又没什么办法来取悦这个心智异于常人的女人。 作为能一手将蛮羌玩弄于手掌心的女人,手段是层出不穷的,就连藩国的那些皇子们都对这个妖孽般的女人畏惧三分,自己只不过是朝中国师的儿子,虽然自幼习武,十八岁便夺下了藩国第一勇士之名,可在公主眼中,自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心中自然会生出郁闷,特别是现在,作为自己的未婚妻,没有在床上给自己暖床,反而是整天跑到别的男人那里,这一待,还是一整天。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不论是谁,都会心生不悦的。 龙啸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他处于这种环境下,估计也会是和达达一样焦急吧,但是他不会出现这般情况,他不喜欢女人,他的眼中,手中,只有一张弓,弓箭已经渗透入他的生活,他的一切,都活在弓箭里。 看着龙啸不言不语。 达达便知道这是个不懂男女之情的家伙。 龙啸并不知道达达会这么想,但即便是知道了达达这么想,恐怕他也不会在意吧。 “哎,我们还是去喝酒吧。”达达举着酒壶道。 “这……恐怕不好吧,我觉得今天可能会有事发生。”龙啸总感觉这几天来,一直很平静,且不说按兵不动的天灵朝军队,徐字营几近全灭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入天灵朝了吧,可是却不见天灵朝有所动作,那必然有着巨大的阴谋。 “有什么事啊,有什么事情,我兜着。”达达自信满满的说道,凭他与公主的关系,谁能说他,又有谁敢说他? 龙啸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在达达的三寸不烂之舌的攻势下,回了大帐内饮酒作乐。 两人倒是会享受,军中无美,不过却有着无数的能手,能吹拉弹唱者当然不在少数,长时间驻扎在这西北蛮荒之地的军人,当然知道如何排遣寂寞,龙啸倒是挖掘了不少能歌善舞的汉子。 和那些名姬比起来,虽然相差甚远,但男人起舞,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先锋营的大帐内,龙啸与达达两人正饮酒观舞,享受着。 而在另一所大帐内,依旧昏迷的岳萧已经昏迷整整七个日夜了。 元胜男看着依旧袒露着胸口的岳萧,这个从未受过伤,更没给任何人换过药的公主竟然亲自给岳萧敷药,这得是多大的福分啊。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来服侍你,就当做赔罪吧,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能不恨我,因为我是有苦衷的。”元胜男看着脸色已经逐渐红晕起来的岳萧说道。 元胜男放下手中的药羹,然后弯身蹲下,将岳萧扶起,将裹在腹部与左肩的纱布慢慢褪下。 当纱布尽数褪下,元胜男惊讶的看着岳萧。 “怎么能恢复这么快?”三日前一动就会流血的伤口,如今却像是快要康复的样子,结疤的伤口处,虽然依旧有点狰狞,不过却开始愈合了。 兴许是被岳萧那有点离奇的恢复速度所震惊,元胜男竟没有拿起药羹给岳萧上药,而是伸出手,纤纤细手抚摸着滚热的胸膛,岳萧的身体竟然不自主的颤抖了下。 元胜男以为岳萧醒来了,急忙收回右手,向后退了一步,也许是被岳萧突然的颤抖所吓到,趔趄了下,差点摔倒在地。 元胜男看着依旧纹丝不动的岳萧,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暗道幸好没醒。 只是那红晕的脸色表明此刻的她害羞了。 心智异于常人的妖孽,始终是个女人,终究是未经人事的女子,虽然手中掌握着无上的权利,可却也逃不脱这男女之间的凡尘俗事。 慢慢的重新走上前,拿起药羹,用一只小小的竹勺子将药羹涂抹在岳萧肩上与腹部,然后又重新给岳萧裹上纱布,将岳萧给放到,依旧平躺在床上。 做完这一切,元胜男总感觉有点不舒服,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但是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心里总是有着一股担忧。 “来人啊,去把龙将军给我叫来。”元胜男的声音在大帐内响起,只是声音响起良久,却没人支会她。 本来在大帐门前肯定是有着两个士兵把守着的,但是此刻却没人来。 元胜男心里暗叹不妙。 只是这想法在脑海中一掠而过。 然后就看见帐门缓慢的掀开,三个人,并肩而行,缓慢的走进大帐。 “嗯?没想到军中还有如此靓丽的女子。”一个三尺有余的小矮人看着元胜男道。 “瘦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妞,她又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还是算了吧,倒是便宜了那个小白脸了。”张云中倒是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岳萧,只不过随意的扫了一眼,并没有认真的去看,并没有发现岳萧的身份。 “哎,谁叫我们命苦呢,不过你们走吧,我可不管那什么国柱,嘿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瘦猴依旧紧盯着元胜男。 “瘦猴的话,我倒是觉得有点道理呢。”那站在一边的第三人终于开口道。 “哈哈,我还以为你白衫老鬼一直装清高呢,也没想到和我是一丘之貉啊。”瘦猴倒是乐意,一见到漂亮女人就会两眼发光。 “好吧,那我们赶快,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呢。”苍云闲鹤张云中也是看了眼元胜男,不管怎么说,确实是够美的,比起家里那位只知道绣花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瘦猴与白衫老鬼深深的看了眼苍云闲鹤,心中升起无限鄙视,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的,不也是个龌龊无耻的下流胚子么。 瘦猴看着一直坐在那像是被吓傻了的元胜男,慢慢的走过去,伸出手准备抚摸那张有点黝黑但却不失靓丽的精致脸蛋。 “瘦猴,小心!”手还未触及元胜男的脸庞,瘦猴就听见了苍云闲鹤张云中的提醒。 不过却迟了。 一听见声音就反应过来的瘦猴依旧是中了一只袖箭。只不过机警的瘦猴在见到袖箭发出后,偏移了身体,原本正对心脏的袖箭射穿了瘦猴的左肩。 元胜男坐在床边,她依旧镇定的看着眼前的三人,虽然瘦猴中了一只袖箭,但却没有失去一战之力。 苍云闲鹤张云中拔出手中长剑,指着元胜男。 “你到底是谁?” 当然,这也是瘦猴与白衫老鬼心中的疑惑。 “我不就是你们手里的妞么。”元胜男倒是没将三人放在眼里,她有很多种办法对付这三人,但心里也在担心,要是三人不明所以,直接冲上来,不论三七二十一,挥剑就杀,那自己定然不是三人的对手,不过这里是藩军的先锋营,是自己的地盘,元胜男微微笑道,故意露出迷人的笑容,媚态十足。 瘦猴虽然中了一箭,但却依旧看着此刻的元胜男,那股子生在骨子里的好色,实在是改不了了。 “如果你现在能乖乖的说上你到底是谁,说不定爷爷我还能日行一善,大发慈悲的饶你一命。”白衫老鬼看着元胜男,倒是对这般美丽的女子有点可惜,舍不得下手。 “你们是冯昭然派来的杀手吧。”元胜男依旧没有回答三人,只是默默地道。 苍云闲鹤,瘦猴,白衫老鬼三人都被这女子给镇住了,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冯昭然派来的? 只是他们忘了,瘦猴曾提及过国柱。 天灵朝,藩国,蛮羌,狄国,只有一个国柱,那就是天灵朝的国柱,在其余三国,称呼是不一样的,虽然都差不多,藩国之中,称为国师,而那达达,就是藩国当朝国师之子。 就在三人被自己镇住的时候,元胜男并没有停下。反而是继续说。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你们那个国柱要你们来刺杀的应该是达达吧,而不是我藩国的传奇公主。当然,如果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做,让你们一群江湖之人来刺杀藩国的第一勇士,而他会派出真正的刺客去刺杀那位传奇的公主。”元胜男缓缓道来。 只是这一番措辞,却让三人目瞪口呆,这女子到底是谁? 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难道真如她所言?是她自己猜测的? 三人相视一眼,均是在地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面对着一个毫不知情的女子,他们所要做的事情都被看的透透彻彻的,这种人,如果还能安稳的活在世上,那他们也就没活路了。 苍云闲鹤张云中手提长剑,直奔元胜男…… 第十四节:欠你的,还清了 元胜男面露苦笑,本以为能拖延时间,等到达达与龙啸的到来,没想到却弄巧成拙,自己无意之中的自作聪明,却因此将自己给逼上了绝路。 看来冯昭然没能将中原武林灭掉,不是因为冯昭然无能,而是中原武林能人辈出,不是他一个人轻易能掌控住的。 站起身的元胜男默默看着苍云闲鹤张云中手提长剑朝自己刺来。 虽然自己有心抵挡,可却没那份实力。 早就听说过中原武林之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看着那避无可避的长剑,元胜男只能眼睛直瞪,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因为在这必死之局下,心里看穿了许多。 “其实如果你当了君上,倒也没什么,我这就要死了么?”发现避无可避的长剑,元胜男倒是很果断的闭上了双眼,嘴里默默道。 只是闭上双眼的元胜男并没有感受到长剑刺入身体的痛苦感觉。 难道死亡不痛?元胜男心里如是想到。 只是…… 啪,像极了雨水滴落的声音,清脆入耳。 啪啪啪…… 接连不断的血珠掉落在地,发出啪啪的声响。 元胜男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身前站着一人。 肩上与腹部绑着两道纱布,那是自己亲自绑上的纱布啊,里面敷着的是治伤的灵药。 只是此刻的洁白纱布竟被血水染的血红。 元胜男没有想到岳萧竟然醒了,而且还用自己的身体为自己挡了一剑。 元胜男见过许多藩国的勇士,她自己身边就有号称藩国第一的勇士达达,可是在岳萧的手中,压根走不过一个回合,但是此刻,这个自己心里都觉得对不起的男人竟然用身体为自己挡下这能要小命的一剑。 左肩上早有箭伤的岳萧再次中了一剑,脸色苍白如纸。 看着之前还安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竟然在自己出剑时,一跃而起,然后迅速的闪身而出,为这女子挡下这致命的一剑,苍云闲鹤张云中惊讶的无声以对。 这个人,绝对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不过幸好他此刻重伤了,要不然,苍云闲鹤张云中自认在这个男子手上走不过三个回合。 就凭他那离奇的步法就能让自己在瞬间败北。 瘦猴与白衫老鬼本想看着热闹的,可是却没想到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子竟然一跃而起,替这聪慧的女子挡下张云中的一剑。 不足三尺身高的瘦猴笑意盎然。 “看来这家伙并不是个小白脸嘛,还是条汉子。”瘦猴对白衫老鬼与苍云闲鹤说道。 苍云闲鹤信手拔出长剑,只见岳萧似是奄奄一息了,半蹲下身子,苍白如纸的脸色甚是吓人。 只见岳萧右手食指与中指并作剑指,迅速的在左肩处轻点三下,然后右手迅速的捂着正缓缓流血的伤口。 元胜男并没有被岳萧的突然出现而惊呆,虽然震惊,但元胜男异于常人,她知道此刻能救她的只有眼前半蹲在地上的岳萧了。 元胜男伸出手,准备将岳萧扶起来。 岳萧似是感受到了元胜男的意思,回过头,怒视着元胜男。 “花想容的死,我会找你的!”岳萧缓缓的道,言语之中,毫无怜香惜玉之感,有的只有仇恨。 元胜男呆立当场,伸出的双手停驻在半空之中。 但岳萧并没有去管,反而是强撑着,缓慢的站起身来。 看着眼前的三人,岳萧知道自己若是没受伤,想要灭杀这三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但是此刻的他,不但左肩与腹部中箭未愈,刚又中了苍云闲鹤张云中一剑,已经是强弩之末。 苍云闲鹤看着那竟然朝自己而来的岳萧。 心中突然觉得这个男子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他……他是魔鬼!”白衫老鬼看着单手捂着左肩,朝着苍云闲鹤而去的岳萧,终于想起了对面的男子是谁,那是中原武林的天骄,是恶魔般的存在。 三个月内,将大半个江湖给捅了个底,虽然最后在少林高僧手上输了个一招半式,可是那三个月内挑战数百位武林中的前辈高手,叫嚣着天下第一的牛人。 瘦猴闻言,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岳萧,随手一甩,空无一物,就像是很随意的甩手一般,当然,这只有瘦猴自己清楚,这可并不是随意的一次甩手,而是自己已经出招了,他不信岳萧能挡得住,在瘦猴眼里,那可是仅次于四毒散仙灭神,绝武海棠花的剧毒。 无色无味的剧毒径直朝岳萧而去,但岳萧只是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苍云闲鹤张云中,至于瘦猴使出的剧毒,在他看来,虽然那是能影响他的生死的,但是现在的他却无法左右,只能任随那毒气入体,只是岳萧心中很明白,自己的身体很特殊,上次中了钟秋老前辈所释放的剧毒真花,但却无缘无故的解了,而后,在前几天的一番杀戮之中,中了箭,箭上明显的淬了毒,可是自己竟然一点事没有,此刻的他在赌,赌那矮个子所散发的毒并不能让他怎么样。 “一。”瘦猴竟然看着岳萧慢慢的逼近张云中,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更胜了,他知道毒气已经渗入到岳萧体内了,只要三声后,岳萧就会倒下。 “二。”看着岳萧再次迈开一步,苍云闲鹤张云中心里有点畏惧,他在白衫老鬼的话语之中,终于回想起了眼前这人是谁了,那个能让当朝国柱冯昭然维护的存在,如今这天下还只有岳萧一人,除了他之外,还没有任何人得到过冯昭然的庇护。 苍云闲鹤张云中看着不断朝自己逼近的岳萧,心中疑惑重重,虽然此刻的岳萧身上重伤未愈,又中了自己一剑,可是自己竟然在脸色苍白如纸的岳萧面前感觉不到任何胜算,哪怕对方赤手空拳,自己手中紧握着长剑。 “三!”瘦猴笑嘻嘻的看着岳萧,似乎是为接下来的好戏而兴奋。 “倒!”瘦猴像是变戏法似的指向岳萧。 不过…… 岳萧朝前跨出一步,速度竟然奇快无比,游龙步一旦施展开来,那定将是让人连影子都捕捉不到的。 只见白衫老鬼眯着眼睛想要捕捉到岳萧的身影。 白衫老鬼还未曾见到岳萧的身影,就看到了手中握着长剑的苍云闲鹤张云中身体倒飞而出。 同时,白衫老鬼也见到了岳萧,那是直奔瘦猴而去的一道快若闪电的身影。 “瘦猴,小心!”白衫老鬼出言提醒,然后他蓄势待发,朝着瘦猴身旁而去。 瘦猴还未从岳萧为何没有倒下的奇异事件中醒过来,依旧是右手指着岳萧之前站立的地方,而此刻他指着的正是那藩国的传奇公主,元胜男。 岳萧并没有倒下,而在他身后的那位女子也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瘦猴心中那个郁闷啊。曾经百试百灵的无色无味剧毒,在遇见了国柱冯昭然之后,竟然接二连三的失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国柱冯昭然是使用宽大的衣袖,将那股无色无味的剧毒给挥散了,可是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什么都没做,他可以确定两人都中了毒,可是为什么却没有中毒的迹象? 反观岳萧依旧生龙活虎,竟然将在自己身前丈许有余的苍云闲鹤击飞。 本来还怀疑自己是否用错毒药的瘦猴听到白衫老鬼的提醒,瞬间回过神来,放下右手,只见其衣袖里落下一只毒镖,右手瞬间抓住毒镖,径直朝着那直奔自己而来的身影射去。 就在瘦猴出镖的刹那,岳萧也出手了,一拳打出,自己嘴角溢出鲜血,只是那拳劲却狠狠击中了瘦猴。 而瘦猴手中的毒镖也正好射出,毒镖正中岳萧胸口。 岳萧的动作戛然而止,游龙步虽然诡异,可是却终究是人力施为,再加上岳萧本就重伤,此刻又被毒镖正中。已然是再无一战之力了。 停下脚步的岳萧狂吐一口鲜血,就在其随意的瞥了眼胸口的毒镖之时,眼角的余光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硕大的拳头。 只见拳头在岳萧的眼里越来越大,最后击中在岳萧的右胸处。 只不过一瞬间的交手,元胜男就发现了中原武林与藩国只见的差距,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仅凭徐字营三千余人就能将藩军的先锋营抵挡在西北蛮荒之地外。 如果没有那个妖女花想容,那么徐字营想要被全军覆没,恐怕也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吧。 不过那妖女确实厉害,竟然能让万余人如同傀儡,悍不畏死。 元胜男发现自己竟然有点舍不得花想容了,这是一个奇女子,她被藩国之人赞称为传奇,可是此刻的她却发现自己竟然比不上花想容,不论是在魅力上,还是男人的选择上。 花想容的魅力自是举世无双的,就连她当初见到了,也失神了好久,而在男人的选择上,花想容选择的是天灵朝的武状元岳萧,本来当初在溪远镇看着酒鬼般的岳萧还不甚为意,以为只是一个寻常之人,可在见他只不过一个回合便将达达给击败,便对他有了丝丝的好奇。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而女人对男人好奇,特别是一个传奇的女人,对一个男人感到好奇,那么她定然是将会踏入爱情的深渊。 就在元胜男的思索之间,岳萧出手两次,苍云闲鹤还没来得及出剑就倒飞而出,倒在地上,生死未知,而那瘦猴,在白衫老鬼的提醒下,倒是发出了毒镖,可自己却也中了岳萧的拳劲,眼见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如果没有华佗在世,恐怕是再也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而岳萧在中了毒镖之后,却被最后的白衫老鬼一拳轰出。 岳萧的身体倒退而出,竟在白衫老鬼的拳下,直接倒下。 只是他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元胜男的怀里。 元胜男口中不断吐出鲜血的岳萧,心里不是滋味。 “来人啊……”元胜男毕竟也练过一点拳脚功夫,虽然稀松平常,但是能上阵杀敌,自是不弱于寻常的男子,当然,在苍云闲鹤,瘦猴,白衫老鬼,甚至是岳萧的面前,那点拳脚功夫,有与没有,没啥两样。 白衫老鬼心里还有点得意,自己可是亲手击中了江湖武林中的恶魔岳萧。 只是经元胜男的呼喊,白衫老鬼闻言,便想要立即冲上去,将那个女子迅速击杀,然后逃离,毕竟这里可是藩军的先锋大营啊。 只是白衫老鬼脑海里想法一闪而过,还没动手,背后一支穿云箭径直将他给射了个对穿。 双眼不可置信的白衫老鬼圆睁的看着横穿胸口的穿云箭。 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当初国柱冯昭然说的话,藩国的先锋营领将龙啸,不是你们能惹的起的,他的箭法,举世无双! 可叹自己还没见到龙啸到底长啥样,就被他的穿云箭给射了个对穿。 垂下头,倒在地上的白衫老鬼双眼圆睁,显然是死不瞑目。 而倒在元胜男怀里的岳萧正慢慢的挣扎起身。 看着倒在地上的连剑都握不住的苍云闲鹤,以及在那看着岳萧的瘦猴,瘦猴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疑惑,为何他中了毒却依旧没事? 只是对于瘦猴来说,这个疑惑注定会随着生命的消逝而长埋黄土了。 岳萧缓步走出大帐,抬起头,看着有点刺眼的烈日,心中则是惆怅万千。右手随意的遮挡住刺眼的阳光,稍适应了下,便发现账外早已被无数的藩军围的水泄不通了。 而在帐中的元胜男看着岳萧的背影,正怔怔出神,可却听到了岳萧在账外传来的声音。 “欠你的,还清了!” “至于你欠我的,我会讨回来的。” 第十五节:留下来吧 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帐前,岳萧面无惧色,看着手持长戈严阵以待的一众藩军,岳萧淡淡的笑容下,掩藏着无限的戾气,这是对花想容的一种深沉之爱,是因为他们,所以花想容才会死去,凶手便是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那是个传奇的女子,藩国唯一的公主,手中掌握着藩国的兵权,虽为女儿身,却让无数须眉男子自叹不如。 不过传奇又如何?杀了自己心爱之人,唯有以命抵命,不过此刻的他,却没办法报仇,因为他不得不考虑一件事,藩国与天灵朝的战争问题,花想容讨厌战争,他一旦将元胜男杀了,藩国与天灵朝定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当然死的肯定是藩国。 岳萧看见了达达,那个长的倒是还算不错的男子一直陪在元胜男身边,可是他却不知道,元胜男极度厌恶他,更加厌恶他的父亲。 而陪伴在达达身边的则是藩军的先锋官龙啸,虽然有点怒气,但手上的一把牛角长弓倒是显示着这是一位视箭如命的家伙,岳萧看的不是人,而是弓,以及那紧握在龙啸手中的穿云箭。 相隔数十丈,能在小小的帐帘缝隙之中一箭将白衫老鬼射了个穿透,非一般人所能为。 岳萧知道那定然是当初射中自己的家伙。 就像是狂刀张傲,能将一手狂刀练到极致,那便是出神入化之境了。 而岳萧如今却身负重伤,就连能不能走出这大营都难说,在他的腰间,留云不断的传出一股股温热让他始终保持着清醒,不过在那位曾两度射中自己的家伙来说,再来一次,相比也不算难事,更何况自己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岳状元,留下来吧。”就在岳萧不知道如何解决眼前的藩军将士时,元胜男的声音自帐内传出。 安静了三息时光,场中一片寂静。 “不怕我杀了你?”岳萧没有回头,反而是问道。 岳萧话音一落,就看见将他紧紧围住的藩军将士紧逼一步,包围的圈子更小了,那在烈日下闪烁着寒光的长戈都要顶在自己身上了。 而那帐内的苍云闲鹤张云中在岳萧一掌之下,倒地不起,瘦猴更是在拳劲下奄奄一息,至于白衫老鬼则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眼见着公主也没什么事情了,龙啸倒是没有立即前来,反而是令将士们将那大帐团团围住,防止任何人进出。 达达很满意龙啸的做法。 他和龙啸并肩而立,看着缓缓走出帐门的元胜男,然后见到元胜男竟然搂住岳萧的身子。 是的,达达没有看错,元胜男竟然主动的搂住岳萧的身子。 岳萧并没有反抗,没有一丝挣扎的样子。 “三年来,我一直都没有为自己做一件事,但是现在的我才知道,我必须要为自己做一些事情了。”元胜男紧紧抱着岳萧道。 一众藩军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长相俊俏,不过只是一身素装的元胜男没有了战场之上的那股子霸气,而在岳萧面前,更是显露出小女人的模样,倒是没有让在场的所有藩军认出她来。 “一营听令,撤退!”龙啸的声音响彻天际,整个一营的将士们纷纷后撤。 龙啸虽然浸淫箭道,可始终是藩军的先锋,岂能没点眼力? 他一见公主走出帐门便搂住岳萧,便知道此日之事定然与自己无关了。 龙啸临走前还不忘拍了拍达达的肩膀。 “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别做傻事,你不是公主的对手,更不是岳萧的对手。”龙啸出于好意,不忘提醒达达了一句。 只是达达岂会善罢甘休,自己苦苦追求的女人,此刻竟然搂着别的男人,更何况那女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这让自己如何忍受? 达达是藩国第一勇士,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那是他父亲所为,只是为了能配得上这位传奇的公主,不然的话,何必这么麻烦? 达达看着岳萧在元胜男的搀扶下,再次迈入大帐内。 达达准备走进去,可是刚一迈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大帐微微一笑,火急火燎的追着龙啸而去。 岳萧再次躺在床上,只是这次不再昏迷,而是清醒的。 “你别动,我帮你取下这支镖。”还不待岳萧开口,元胜男便说道,只是她并不懂医术,只是双手紧紧捏着扎在岳萧左胸的镖,手抖得厉害,却始终使不出力气将镖拔出来。 血水随着元胜男双手的抖动不断涌出,而岳萧紧皱着眉头,显然是疼得厉害,只是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岳萧强撑着,慢慢的坐起身来,然后缓慢的将左手抬起,右手瞬间抓住早已被血水染红的镖。 岳萧深吸一口气,然后顺势拔出胸口的镖。 元胜男看着一道血箭直射在自己身上。 素装上顿时染起一片血红。 但元胜男并没有去管,因为岳萧在拔出镖后,竟然晕倒了。 苍白的脸色下,胸口血迹模糊,腹部与左肩上的伤口尚未康复,又中了瘦猴的毒镖,此刻的大帐之中,冷清一片。 躺着四个人的大帐内,元胜男将那上好的药羹尽数涂抹在岳萧胸口,那是毒镖拔出后的地方,血水模糊,但在元胜男一阵瞎捣鼓之后,不断流出的血水竟然出奇的被止住了,不知是上好的药羹有着止血的奇效,还是天意使然。 而在地上躺着的三人,竟然都没了气息。 元胜男自白衫老鬼被一箭射了个对穿之后便再也没有去看三人一眼,哪怕三人已死。 她的眼里只有岳萧。 那个躺在床上,一脸病态的岳萧。 胸口始终挂着一枚铜钱,那是花想容的遗物,元胜男在岳萧昏迷的那段时间里,经常拿起这枚挂在岳萧胸口的铜钱,就像此刻,元胜男禁不住再次拿起那枚铜钱。 “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她哪里吸引了你,竟然将你的魂都勾走了,就连性命也可以不要。”元胜男看着那枚铜钱,自言自语道。 “你如果能留下来,我便去追求点什么。”元胜男撇过目光,看着岳萧,郑重的道。 …… 一骑快马出灵都,穿霸州,过皖北,入西北蛮荒,耗费了九日时间,途中换了十余匹骏马,冯昭然终于踏上了西北蛮荒的边缘小镇落沙。 这里可是天灵朝与藩国之间的最后一个镇子了。 虽然依旧没有一点战争的气氛,但是冯昭然却很清楚,战争的影子早已弥漫开来了。 他一来到西北蛮荒,便知道了他精心策划的刺杀计划失败了,这似乎是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国柱冯昭然并没有露出丝毫的焦急之色。 来到落沙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冯昭然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写了一封密信,然后以飞鸽寄出。 午夜里,屋里充满着烛光,夜深了,西北边陲的落沙小镇不似灵都那不夜城,这里的人们早早休息,往来的不少客商倒是趁着夜色,匆匆上路,赶赴藩国,只有手中的火把,照亮的是前行的寂寞荒芜道路。 国柱冯昭然依旧未眠,他拔出长剑,烛光下,长剑在冯昭然手中飞舞而起,在烛光前划过。 一道寒光在午夜的西北边陲而起,随后,烛光落,寒芒消。 “断渊,趁着这场战争,该出世饮血了。”国柱冯昭然的声音很冷。 冯昭然本想着在伏魔谷内一举将整个江湖武林的中坚势力全部消灭掉,武当少林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峨眉,崆峒,五行,七星,海沙,丐帮,在百岁山护道者范溪柳的率领下,倒是极其顺利的按照自己的安排一路直逼伏魔谷。 魔教几人也按照自己的安排,顺利的阻挡住了伐魔大军。 只是最后的那一场烟火盛宴却没能将江湖正道尽数毁灭,但却也消除了一小半,江湖势力也呈现出了后继乏力的局面,但是就在自己准备一举拿下江湖武林时。 却不曾想,在西北蛮荒之地的藩国竟然不安分起来,这让自己很生气,三日之内便派出七拨江湖武林的势力来刺杀达达,也就是藩国国师之子,但却没想到尽皆失败,不过这一切都在冯昭然的意料之中,他是借机来消磨江湖势力,但同时也希望他们成功,如果成功了,那自己就可以放心西北边陲的战事了,自己可以全心对付整个江湖。 不过就算失败了也不要紧,也算是将江湖武林的势力消灭掉一部分了,虽然只有百来人。 战争固然是残酷的,但安宁了四年之久的天灵朝中众人似乎都失去了血性,每个人的骨子里都在乞求着和平,在这风起云涌的年代里,哪里有什么和平可言啊,冯昭然自是不信和平年代能持久的论调,他主战,便是如此道理,至于此次藩军入侵,他得知的消息却是另有隐情,所以他亲自携断渊前来想要一探究竟。 至于早朝,国柱冯昭然缺的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缺便缺了,那懦弱无能的天武帝又能奈他何? 断渊回鞘,国柱冯昭然穿上夜行衣,趁着黑夜,居于二楼的冯昭然轻松一跃而下,他没有选择骑马,而是脚踏黄土,直奔西北蛮荒之地而去。 出了落沙小镇的国柱冯昭然,在夜色之中,狂奔而过…… 第十六节:战火起 天灵朝共有三个军事驻地,西北蛮荒之地有西北军驻守,统帅胡汉山,心有沟壑,沿着西北蛮荒荒漠之外,排兵布阵,阵型如长蛇,千步一帐,十里一营,荒漠之内,乃是藩军先锋营,当然,之前还有徐字营,只是现在,徐字营只剩下寥寥百余人,残缺的徐字营已然不负往日神勇。 西北军自是以徐字营为精锐,勇敢无畏的徐字营,只有三千人马,却抵挡着藩军两万人的先锋,这一相对,便是五十余年,哪怕六年前,冯昭然率军侵入藩国,距其首都不足五十里,兵临城下,令其割地赔款,徐字营也不过是死死守护着偌大的西北蛮荒的荒漠,并没有参与那场侵略的战争。 张志远是个英明的将领,他明白战争的真意,他不愿造杀孽,只是身为军人,杀孽,谁身上没几分呢。 西北军,共有五大军团,每个军团又分为八营,四十个营内,只有徐字营是编外的,徐字营听从西北军的调遣,但有权不执行,这是徐字营的特权,是飞射长戟徐川为徐字营争取的特权。 荣获金龙紫袍加身的徐川自是朝堂的英雄。 而此刻的西北军驻地处,胡汉山正在听着探子带来的消息。 “什么?”胡汉山不待探子说完,便站起身来,双眼圆睁瞪着那跑的气喘吁吁的探子。 “回将军,我方西虎军团已经抵抗不住藩军的压力了。”探子说的特别快,话中带着一股哀凉,这是长久的和平给将士们带来的安逸,而现在战争起,则一众将士们都慌了。 “继续说。”胡汉山示意那单膝跪地的探子继续。 “西虎军团与藩军先锋营一战,损失惨重,刘将军负伤,旗下方将军战死。”虽然探子有点慌,但是却不影响他表达自己的想法,而这也是西虎军团刘石杨所要表达的意思。 “你回去告诉刘大头,顶不住也得给我顶,看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么战争一起,他刘石杨就成了一怂蛋了?”胡汉山有点不悦,但更多的是对西虎军团的不满,五大军团,为什么就西虎军团顶不住压力?就连平日里私下的称呼都叫了出来,刘石杨外号刘大头,只是生的头特别大而已。 藩军的先锋部队厉害,众所周知,但徐字营不还是顶了那么多年么,而现在乃是紧要时刻,藩军的后续部队已经与先锋营汇合,这真的是要大举入侵天灵朝啊,一旦西北军失守,那往后便是皖地,多山的皖地不适宜大部队打仗,只适合那些江湖门派小打小闹,数以千计,乃至万人的战场,多山的地带,不好展开,而只有这西北的开阔之地,才是最好的战场,而天灵朝的西北军正需要这样的战场,因为他们比起藩军来,人数上要占有巨大的优势。 驻守西北蛮荒的西北军可是有着十万人马,怎么能害怕藩军这等蛮夷小国呢。 作为西北军的统帅,胡汉山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西虎军团的战力,仅次于西龙军团,两大军团可都是满编的两万五千人啊,但是面对着两万人的藩军先锋,竟然抵抗不住,且不说徐字营如何精锐,但在荒漠之中磨炼的藩军先锋营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了。 本来以为只有西虎军团顶不住藩军带来的压力,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胡汉山就焦头烂额起来。 接二连三的探子来报,听着一个个消息,胡汉山就差亲自挥剑出帐上场杀敌了。 “报……西虎军团再次与藩军交锋,损伤两千余人。” “报西牛军团受藩军袭击,损失惨重。” “报西马军团突受藩军攻击。” “报西龙军团受藩军攻击,死伤千余人。” …… 胡汉山接受着一条条从前线三百多里的巨长战线中传来的消息,胡汉山十分郁闷,这群家伙,平日都牛气冲天的,每年的军中大比武,哪一个不是英武非凡?可到了现在关键时刻,怎么能掉链子呢。 而在大帐之中的一众偏将都是无语,面对着强大的藩军,虽然西北军占有人数上的优势,但是在一天之内,己方便在藩军的强攻下,陷入困境。 不过此刻的胡汉山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五大军团,只有四个军团不断的传来消息,而那平日里不断给自己招惹是非的西狼军团,倒是没有一点消息传来,而西狼军团正是守护在西原与西北蛮荒交界处的地段,那里本来就杂乱无章,没人管,无人问。 “西狼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胡汉山突然问帐中的一众偏将。 可是那群终日只会吃喝玩乐,享受安逸的偏将哪能想到徐字营竟然一朝溃败,而现在的他们刚一收到消息,就传来了四大军团受损严重的消息,哪里还顾得上那第五个军团西狼的存在啊,要不是统帅胡汉山还惦记着那个总是令众人头疼的军团,恐怕众人都将那一直缩在角落里从未有所作为的西狼给抛在脑后了。 只是一众偏将都在脑袋里想一件事,难道将军要靠西狼战胜藩军? 如果西狼能战胜藩军,他们绝对会说,老子再也不信什么强大的军事素养了,一群流氓都能打仗?还能在关键时刻打胜仗? 西狼军团,别看他名字十分牛气,有着一个狼字,可是在天灵朝,西狼军团倒是所有军人的耻辱,全团上下一万余人,临阵脱逃,畏战胆怯的遍地开花,虽然小小的西狼军团只是西北军的一部分,但是却将西北军素以铁血著称的名声给败到姥姥家了,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西龙与西虎两大军团的丰功伟绩与徐字营的名声传的很响,特别是徐字营,但是与另外的西牛与西马相较起来,西狼的名声则大了许多,当然这种名声,只要是个人都不想要的。 胡汉山对这个西狼军团一点办法都没有,那西狼军团他多次想要吞并掉,可是那西狼军团的领将却不是他能得罪的,阿三,这便是西狼军团的领将名字,阿三,市井流氓一个,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当上西北军西狼军团的领将的,但是自从他当上西狼军团的领将之后,西狼军团比之前更加不入流了。 甚至在前段时间里,还传出西狼军团在西原内偷扒赌的事迹,但无一例外,都出现了那位市井小民的身影。 而此刻的西狼军团突然失去了音信,胡汉山的心中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而就在自己与藩军打的难分难解的时刻,部下突然没了踪迹,不管是哪位将军,对这种离奇的事情都会感到无比的烦心,只是胡汉山倒是只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反而是极好的了。 “阿三最近在做什么,你们可有谁知道?”胡汉山问一众偏将。 死寂,满帐的沉默。 一直不断闹着绯闻的西狼军团在两个月前偷抢赌事件之后便一直很安静,安静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哎,算了,既然没人知道,那就任其阿三自生自灭吧,反正指望他打仗,也是不可能的,胡汉山倒是知道阿三是个什么样的人,指不定还没上战场,人就跑的没影了。”胡汉山倒是看得开,既然没人知道,那就不为他烦恼了,反正是国柱冯昭然派过来的人,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关注过而已,每年的军队大比武,西狼净出昏招,要么就是派两个老弱病残上场,还没开打就认输了,然后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其余四营比斗,反而他们叫的比谁都响亮,要么干脆就直接弃权,反正打不过,年年垫底的都是西狼,以至于近年来大家都快忘了西北军还有个西狼军团,要不是西狼军团近乎每个月都要闹点事出来的话。 “将军,我三天前好像听我手下的一个士兵说,他回家探亲回来,途径西原,好像看见西狼的人在四处收购各种动物的粪便与辣椒,还有各种别人都用不到的东西,什么稻草啊,碎瓦片啊之类的。”其中一位偏将紧皱着眉说道。 “粪便?辣椒?稻草……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胡汉山想不出那个市井流氓四处收购这些东西要干嘛,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那家伙肯定收不到多少,因为他每次给西狼的军费都是最少的,甚至是只能解决一万余人的口粮问题。 “对啊,难道他们还想用那些东西打败藩军不成?”众位偏将倒是笑的合不拢嘴。 作为久经沙场的众位将军,哪一位不是经过了大小无数的战斗才成长起来的,他们精通兵法,熟读兵书,能够熟练的将很多计策使用在战场之上,可是却也始终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将粪便与稻草之类的玩意用在战场之上,难道用稻草烧死藩军?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是行不通啊,西北蛮荒之地,最行不通的就是火攻了,虽然天干物燥的,但是却从不会引起火灾,因为没有东西可以烧。 对于西狼的所作所为,一众偏将与胡汉山都表示不能理解。 至于他们现在还得面对藩军的强大攻势。 藩军公主所率的主力部队已经与龙啸的先锋营汇合,那位藩国穿的神乎其神的藩国公主,则是军事奇才,仅仅半年时间,就将蛮羌给逼退,而自身更是损耗极小。 胡汉山对这位素昧平生的公主倒是感到十分好奇,可是那也仅仅是好奇,作为战场之上的对手,可不敢有丝毫的手软,在战场之上,也容不得心软。 就在胡汉山众人还在商议着如何对付藩军的时候,探子突然继续来报。 “报,西虎军团已被藩军逼退,已经退至落沙小镇,刘将军已经将落沙小镇的所有人撤走。” “哎,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看来,我们最终只能死守落沙小镇了。”胡汉山看着眼前的沙盘,面对着整个荒漠的西北蛮荒,后面是山丘地带的皖地,而现在自己处于这皖地之前,若要再退,那便是皖地了,那对于大规模的作战倒是很不利。 “令西虎军团,死守落沙小镇,告诉刘大头,如果守不住,提头来见。”胡汉山发出一条军令。 “还有,令韩老二,耿锅头,死不通三大军团,汇聚落灵,以待藩军!”胡汉山似乎是想要在落沙之外的落灵与藩军一决死战。 可是藩军真的会如他所愿? 藩军的公主元胜男乃是兵家奇士,因为岳萧,元胜男想要为自己做点事,所以她举兵侵入西北蛮荒。 而今,元胜男身披黄金战甲,一手霸气十足的长枪,虽然没有冲在最前沿,但是这也极大的鼓舞了藩军士气,面对着一直待在西北蛮荒之外的天灵朝驻军,藩军就如同猛虎下山。 第十七节:战 落沙前,一眼望不断的荒漠,黄沙遍地,站在落沙小镇的城墙上,胡汉山看着远处一字排开的藩军,旌旗猎猎作响,人头攒攒的,好甚吓人。 只是默默站在城墙之上的胡汉山眉头紧皱,落沙小镇里只有西虎军团的两万人,虽然全军戒备着,但是面对着气势如虹的藩军,胡汉山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要是一旦落沙小镇都失守了,那强大的藩军定然会长驱直入,直取皖地,而那时候,自己可就没办法阻止了,皖地多山,适合打小型战斗,不适合展开大规模的战斗,像这样数万人的战场,倒是难见,而在这西北蛮荒之外,倒是可以随意的厮杀。 站在城墙之上的胡汉山忧心忡忡。 只是他也没办法,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怎么才能更好的打赢这场仗,面对着能够半年内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蛮羌逼退的传奇藩国公主,藩国确实有能力来场扩张,只是他们似乎选择错了对象,蛮羌可能会更好,至于天灵朝,可是真正的老虎,而不是那所谓的纸老虎。 别看现在的藩军能在短时间取得优势,无非是在天灵朝没有准备的时间段内,要是等到天灵朝有了准备,那定然会是他们大举反攻的时候。 而他胡汉山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保持阵型,让藩军无法在短时间内取得全面的胜利,而在气势如虹的藩军数万人马前,到底如何才能阻止对方继续前进?这便是摆在胡汉山眼前的最大难题。 面对着藩军的强大,被迫无奈的胡汉山只能做出无奈的选择。 而胡汉山选择的是……死战! 唯有来一场死战,才能挫伤对方的锐气,一旦锐气消,那么,对方肯定会是再而衰,三而竭。 当然,胡汉山能作为西北军的统帅,当然不是白痴,以两万人来对拼气势如虹的数万人军队? 找死不成? 他这落沙小镇的两万人只是诱饵,而真正的主力则是那守候在落灵的韩老二西龙军团,耿锅头的西牛军团,死不通的西马军团,三大军团总共加起来就有六万余人,而再加上守在落沙小镇内的西虎军团,胡汉山很确定,只要藩军一旦进攻落沙小镇,三大军团则会趁势出击,从后面包抄,将藩军死死包围,届时藩军就会掉入自己所布的口袋阵中。 …… 元胜男一身黄金战甲,手持一把短枪,坐在烈马之上,倒是飒爽英姿,身后的达达看的眼睛都不带眨的。 “公主,他们这是要死守落沙小镇的姿态啊。”手持长弓,身着一身战袍的龙啸眼力甚好,身负百步穿杨的箭法,如果说没点眼力,谁信啊。 “城墙之上,都有哪些人?”元胜男头也不回的问龙啸。 “西北军统帅,胡汉山,西虎军团的刘石杨,还有几位偏将,倒是面生的紧。”龙啸随意一瞥便将站在城墙之上的西北军的领军人物看的清清楚楚。 “你说他们准备在这落沙小镇死守?”元胜男一脸疑惑的问龙啸。 龙啸还在为自己生的一副好眼力而沾沾自得,可是却在公主的这一反问下,心虚不已,难道对方不是要死守落沙? “如果是你,你会蠢到在这个小镇子里藏下十万人,要与我一决死战?”元胜男依旧一脸谨慎,看着远处城墙之上的细小点点,对于胡汉山,素以谨慎著称,怎么会要在落沙小镇决一死战呢,八成是诱饵,想要布口袋阵,然后将我等一举拿下。 “难道对方还有埋伏?”龙啸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胡汉山定然会将大部分的部队隐藏在我们身后。”元胜男倒是丝毫不在意,她不愧是奇才,倒是对胡汉山挺了解的,她知道胡汉山的谨慎,苏日安前方可能是陷阱,但是她还必须得往里跳,因为她既然来了,那就一战到底,要不然会挫伤士气的,而这一战,还必须得胜! 可是听到元胜男说完,龙啸的心中却开始担忧起来。 公主虽然率有大军八万,可此番出来的不过仅仅三万人啊,要是万一陷入对方所布的口袋阵中,那还不是全军覆没的局面啊。 自己贱命一条,可是公主却不是啊,要是落入对方手里,那这次的计划可就全盘落空了。 龙啸看着依旧平静的公主,心里不知道公主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要真是如公主所说的那般,打,定然是打不过的,那么撤退,三万人马,带过来,就溜达了个圈,然后回去? 龙啸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如此简单的。 “你可有把握在这里一箭到对面的城墙上去?”元胜男问龙啸。 “这……”龙啸没想到公主竟会如此问。 起码得有五百步的距离,一箭射上城墙? “怎么?办不到?”元胜男终于撇过头,看了眼龙啸。 “不是办不到,而是有点难度。” “大概三百步的距离,你应该可以办到的吧。”元胜男有点不悦的看着龙啸,明明可以办到,但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元胜男可是很清楚的。 “你别跟我说什么,我知道你想干嘛,如果你今天射不到对面去,军法伺候。”元胜男冰冷的声音传入龙啸耳中。 龙啸的本想着能不能得到点好处啥的,手里的弓也用了很多年了,起码也得换把好弓之类的啊,可是自己这点小心思在公主面前,还是逃不脱啊。 “是!”龙啸下马,站直了身体。 “等下。”元胜男喝住欲引箭拉弓的龙啸。 龙啸回过头,只见元胜男撕下战袍衣角,然后咬破右手中指,在那白色的战袍衣角上写下一字。 然后将其折叠起来,系在龙啸右手中的箭上。 胡汉山见着对面的大军迟迟不动,三万人马,想必在后面定然会有大军严阵以待吧,果然是兵家奇才,藩国公主,不简单啊。胡汉山心里暗赞。 只是他自己也有后招,当然,这得看他们自己如何选择了,看谁先将自己所有的底牌全部亮出来,一旦底牌用尽,那最后还能拿出来的就是胜者了。 正所谓兵者,诡道也…… 诡之一道,就是奇,凡是你想不到的,就是奇,凡是你没法猜测的,就是奇,哪怕在你所想的范围内,我依旧能战胜你,那才是诡之一道的真谛。 胡汉山的底牌是其余的三大军团,而元胜男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就连身为公主身边最信任的先锋官龙啸都不清楚。 胡汉山还在思索着问题,只见迎面而来一支飞箭,胡汉山心惊不已,幸亏自己眼力尚可,看见了那朝自己而来的箭矢,只略微一转身,便避过了那飞掠而来的箭矢。 不过龙啸却并非有意而为之,他本想随意的一射,只需要射到对方的城墙上面便可,可因为这西北蛮荒风大,而箭矢之上有系有公主战袍的衣角,所以有点偏离,也许是天意弄人,箭矢正好朝着胡汉山而去。 胡汉山倒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毕竟是一军统帅。 胡汉山看着扎在地上的箭矢,看着系在箭矢之上的战袍衣角。 轻取下箭矢,拿下衣角,只见上书一个血红大字。 “战!” 身后的刘石杨刘大头看着血淋淋的战书,心惊不已。 这就是藩国的公主? 这就是那位传言不费吹灰之力就逼退蛮羌的公主? 胡汉山还来不及思考,就听见落沙小镇外,杀声震天,元胜男率领的三万人马,直扑落沙小镇而来。 胡汉山只发出死战的命令,然后便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剑,走下城墙,亲自出城迎敌。 元胜男倒是没有冲锋在前,冲锋之前还在龙啸耳旁耳语了几句,随后只见龙啸带着所有人朝前冲锋,不过她自己却在马上,抽身后退。 藩军中的所有将领都看见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说什么,硬是拿着武器,朝前冲锋,没有哪个人因为元胜男的离去而后退。 他们心里清楚,公主是不会临阵退缩的,哪怕是在最后的关头,公主也会选择和他们同生共死,虽然说的也有点荒谬,但这却是事实。 谁能想到,当朝公主会亲临战场与战士一起厮杀?谁能想到公主会陪着将士们在烈日下一起训练?又有谁能想到公主为了一个受伤的将士而重返战场与敌人周旋数日最终救下同伴? …… 公主的事迹早已在军中传开,没人相信公主会临阵脱逃,就算公主亲自说要独自逃离战场,恐怕将士们都不会相信吧。 这就是为什么元胜男能够在军中有如此的威望。 而其余的藩国王子们哪个能有如此胆识? 不是他们没有,而是他们将自己看的太高。 而公主则是主动的放下身段,与将士们风雨同舟。 晒出来的一身古铜色黝黑皮肤的公主,在藩军的将士们心中,永远是最美的。 而此刻,就是他们为公主殿下付出的时刻。 看着从落沙小镇内冲出来的敌人,藩军将士们一个个热血沸腾,似乎是遇见了最可口的食物。 而在落沙小镇前,手持长剑的胡汉山则是呼喝着。 “将士们,守卫疆土,身纵死,落沙不可丢!”胡汉山的声音很洪亮。 只待他喊完,便率先冲杀出去,紧随其后的是西虎军团的刘石杨刘大头。 两军交锋,猛烈地碰撞在一起,就像矛与盾的激烈碰撞,双方瞬间激荡出艳丽的火花,在这西北蛮荒之上的落沙小镇之外。 天武二十四年夏,藩国与天灵朝的第一战由此拉开帷幕。 第十八节:绝望 战争,永远是最残酷的一件事情,落沙小镇前,天灵朝的西北军,藩军的部队,两相厮杀着。 胡汉山手持长剑,犹如一头猛虎,横冲直撞在藩军的阵营里,所过之处,皆是横尸遍地,胡汉山不是武林高手,但是此刻的他却凭借着自身的剑法,依靠着在战场之间磨炼的杀招,一次次的险之又险的避开对方将士的袭击。 一马当先的胡汉山极大地激励了西虎军团,西虎军团的刘石杨刘大头则更是一手长矛大开大合,横扫千军,犹如八荒六合,天下之大,唯其独尊。 虽然西北军众位将领杀的气势如虹,但依旧落入下风,在战场之上,想要万人敌,谈何容易,胡汉山自认做不到,就连千人敌都不敢说,至于百人敌,胡汉山兴许还能在谈笑之间和众位偏将吹吹牛皮,但是现在面对着三万人的藩军,统帅胡汉山哪怕杀了百人,那又有何用? 刘大头与胡汉山两人开辟的是两个较小的战场,他们暂时取得微小的优势,可是在整个战场之上,藩军依旧占据着巨大的优势,西虎军团只有少部分人出城迎敌,而他们面对的是三万人的藩军精锐,就算一对一都不敢说稳赢,可是现在却是一对几,甚至是一对十几,能活下去的无非都是有着绝世气运的家伙。 胡汉山一个人带领着一对人马,肆意的厮杀着,他乃是一军统帅,自然不会鼠目寸光,他自己亲自出城杀敌,自然不会抱着必死的心态要与敌人同归于尽,更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只是想要通过此举来激励士气。 只要士气上来了,哪怕是暂时的失利,待有朝一日,他还是能站起来的。 当胡汉山一回头便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深入敌营过多。 眼前一望无际的藩军,胡汉山纵然久经沙场,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哪怕是见惯了生死的人,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还是会畏惧的。 胡汉山见到了远处的刘大头,他一手长矛,自然势如破竹,只是在藩军的袭击下,左臂挂彩了。 胡汉山率领的一只小队四周都是藩军的将士,他们并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反而是慢慢的将胡汉山与刘大头团团围住,不断地缩小圈子。 而在远处看着胡汉山与刘石杨两人竟然长驱直入,杀入己方阵营的龙啸,自然笑的合不拢嘴。 而他并没有拉弓引箭,反而是默默地看着两人不断的收割着己方的将士,虽然心疼,但是公主的意思就是这样,自己没办法违逆,只有照办。 公主的想法很简单,活捉胡汉山! 当公主临走时在龙啸耳旁说完时,龙啸还以为这是件异想天开的事情。可是此刻看来,这件事还是很有看头的嘛。 胡汉山停下厮杀,想要等待后续部队的跟进,可是龙啸岂会让他如愿? 包抄过去的藩军将士早已将胡汉山的退路给封死了。 胡汉山看着前前后后被紧紧包围的藩军,自知不妙。 而站在落沙小镇城墙之上的几位偏将看着深插入藩军阵营的统帅与西虎军团刘大头,然后见藩军迂回包抄,众人心底一片冰凉。 众人赶紧召集等待在落沙小镇内的其余人马,迅速的冲杀出去。 骑兵冲杀! 这是徐字营最强大的地方,至今无人可破,三千人,曾踏马驰骋万人战场,依旧能安然全身而退。 这就是骑兵的优势,迅猛而威力十足。 龙啸看着在落沙小镇门口冲杀出来的骑兵,帅旗下的指挥旗摇动起来。 只见一营盾甲兵横空出世,一面面仅筛子大小的盾牌排成行,形成了一道坚固的盾墙,而后,无数的长戈散发着寒芒,直对冲刺而来的天灵朝骑兵。 落沙小镇城墙之上的偏将看着冲锋在最前面的骑兵轰然倒塌在盾墙前,而后一排排的骑兵就像是倒牌一样,一个个的倒在了藩军的阵营之内。 一千余人的骑兵营,一次冲锋,全军覆没,仅仅撕开了藩军阵营的一个小小豁口。 至于那依旧被困在阵营之中的胡汉山则是奋力厮杀着。 杀人,是件很费力的事情。 硬生生的厮杀了半个多时辰,右臂都已经开始疼痛难忍了,胡汉山依旧坚持着,但是在自己率领的一队人马一个个的倒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胡汉山心力交瘁,难道真的要倒在这? 胡汉山已经看不到刘大头的身影了,之前还隔着点距离,只是现在,恐怕刘大头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藩军三万人,将胡汉山与刘大头两只小队围的哪只里三层外三层啊,起码有三十层,怎么逃脱的掉? 而龙啸当然不希望他们死,他要活活的将两人耗倒,然后活捉。 至于公主所说的身后埋伏,那就不是自己担心的了,公主说她会处理好一切的。 而此刻的胡汉山终于迎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对手。 达达手持一柄长戈,面露微笑,直奔胡汉山而去。 虽然达达的藩国第一勇士名不副实,但却也是一流的好手。 至少不是武艺平庸的胡汉山能比的。 胡汉山刚撂倒一个藩军将士,就看见手持长戈而来的达达,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 他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么?自然不是,他是虎,是西北的一只虎,只是他太高估了自己,而轻视了对方,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虎落平阳的胡汉山现在在达达面前,还真的无法说威猛,战了一个多时辰的胡汉山,早已身心俱疲了,可是放眼望去,依旧是望不穿的藩军将士,他们明显是要将自己活捉啊,要不然,早就能将自己斩杀了,可他们却迟迟没有下手。 龙啸看着达达朝着胡汉山而去,而他,则是拉弓引箭,只闻嘣的一声,穿云箭飞射而出。 还在苦战之中的刘大头顿时全身紧绷,久经沙场的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机。 只是他还没转过身,一支穿云箭直中他的右腿。 看着横穿在他右腿之上的穿云箭,刘大头只是仰天长吼。 “啊……”声音嘶哑。 如果说刘大头第一不怕死,第二便是头大,那第三点则是他的声音特别洪亮,就算是身处万军之中,他的吼声依旧能让人听见。 藩军帅旗下,指挥旗继续挥动,藩军一个个退后,没有将刘大头斩杀,而是将刘大头活捉了。 这就是藩军的先锋营,只要旗动,那么,不管是什么深仇大恨,都得按照指挥旗所说的照办。 而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那只有三千余人的徐字营。 如果要是被胡汉山知道这一切都是徐字营的功劳,那他肯定会急火攻心,口吐三升鲜血吧。 而现在的胡汉山面对着达达,心知不妙。 帅气的达达手持长戈,一脸笑意的看着胡汉山,倒是迟迟没有动手,将胡汉山紧紧包围着的藩军将士们也乐的看热闹。 虽然在圈外依旧斗得火热朝天,可是这圈子内,却不容有丝毫闪失。 这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藩军迂回的部队死死的拖住了冲杀出来想要解救胡汉山的部队,而因为胡汉山的大意,孤身犯险,长驱直入,显然能够如此轻易的杀进藩军阵营,定然是对方故意而为之的。 刘大头被活捉,胡汉山也似乎是逃脱不掉被抓的命运。 站在落沙小镇城墙之上的一众偏将此刻终于明白了藩军的用心。 之前是故意诱惑,示敌以弱,看着统帅胡汉山领队冲杀,故意放他入阵营,以造成一种藩军不过如此的假象,当然,龙啸的计策是成功的,胡汉山确实中计了,而且还顺利的步入了龙啸的计策之中。 冲杀过头的胡汉山被迂回包抄的藩军隔绝开来。 而站在城墙之上的偏将想要去救胡汉山,但却又被那一群强大的藩军死死抵抗着,竟然不顾生死的拼杀,这才是真正的藩军先锋营的实力。 一众偏将都无奈的看着被紧紧包围着的刘大头被捕,然后见到胡汉山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然后就剩下一个人。 手持剑,撑在地上。就连呼吸都不均匀了。 落沙小镇的一众偏将在之前就意识到了中计了,还在不断的想着计策,但是此刻,那被重重包围的胡汉山,只有单身一人,而在后面依旧没能突破层层藩军人墙的西北军依旧在奋力厮杀着,想要救出胡汉山。 可是胡汉山一个人能到底能坚持多久? 是一息时光?还是盏茶时光? 胡汉山听到了刘大头的吼声,他笑了。 笑着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英俊男子,那就是藩国第一勇士吧,长得还不错嘛。 然后又放眼望去,一眼望不穿的人墙,那之后就是龙啸吧,至于那位公主,可能也在吧,输在她的手上,倒是不冤。 此刻的胡汉山再不知道自己中了计,那他这么多年也就白活了。 而就在达达欲要将胡汉山擒拿下的时候。 藩军阵营后竟然出现响亮的杀声。 “杀!” “我韩老二来啦!” “还有我死不通。” “哈哈,让我耿锅头来会一会龙啸!” 站在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的一众偏将看着藩军后面突然出现的西龙,西牛,西马三大军团,顿时笑意盎然。 本以为处于绝望之下的一众偏将在心中都萌生退意了,可此刻竟然在绝望之际,突然天降奇兵。 第十九节:底牌与算计 绝望的时候,哪怕就算是一根救命稻草也是好的,而现在,胡汉山被重重包围着,只剩下孤身一人,自己安排的三大军团终于及时赶到,胡汉山心中大喜。 被数十把长戈死死制住的刘大头看着藩军后方烟尘四起,听到韩老二,死不通,耿锅头的声音,刘大头顿时感觉到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只是横插在自己右腿之上的穿云箭不知道被谁拔了出来,刘大头不怕死,嗓子更是西北军中当之无愧的震天吼,但也忍受不了这样被人在无意识下突然的拔出穿云箭的痛苦啊。 “啊……”一声震天裂地的嘶吼在藩军之间回荡开来。 身为西虎军团的将军,刘石杨刘大头,最怕的就是疼了,一疼起来,那定然是惊天动地的,想当初只因为被马蜂蜇了一下,疼的那叫一个震撼啊,刘大头的威名自此传遍整个天灵朝,三日三夜时间,整个西虎军团鸡飞狗跳,无人入眠,只因为刘大头被马蜂蜇了下。 而现在,一支穿云箭横穿大腿,之前麻木了,还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却被人瞬间之下拔出了穿云箭,血线飘飞,刘大头疼的直咬牙。 可却生生被数十把长戈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而面对着手持长戈的达达,胡汉山倒是显得有点紧张了,本以为深陷敌营,已然是必死之局,可是现在却出现了自己的救兵,此刻的胡汉山仿佛抓到了最后的一丝救命稻草。 明明知道的死亡,没人会去害怕,反而是当有了一线希望之后,却让无数人退却。 达达笑看着胡汉山,这个西北军的统帅。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公主真是神机妙算啊,她说身为西北军统帅的胡汉山肯定想要打个漂亮仗,一定会亲自出战的,可是我却不那么认为。” “可那又怎样?”胡汉山此刻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拖延时间,拖得越久越好,至于和达达聊几句,那是他巴不得的事情。 “不怎么样,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是不是如公主所说,想打个漂亮仗?”达达问道。 “如果我说不是呢。”胡汉山借此机会恢复体力,战斗了一个多时辰,早已累了,可是现在却必须重新振作起来,因为他不能死,至于身后的落沙小镇更不能破。 “那感情好啊,说明公主其实也是瞎猜的呗。”达达自然乐意,他本就希望那不是如公主所猜测的那般,如果世间真有这样的人,那还要别人活吗? 虽然达达这样想着,但在胡汉山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巨浪,难道世间真有这样的奇人? 之前就听闻过藩国公主素通人心,在军事上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之前的胡汉山还不相信,不过一个二十余岁的小姑娘,在天灵朝,哪个二十岁的姑娘不是早已嫁做人妇?相夫教子乃是她们的本分,可是却这位公主如今已然二十有一了吧,可却依旧混迹军中。 胡汉山当然不会说实话的,但是自己却必须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而在藩军中,指挥着战斗的龙啸看着身后烟尘滚滚杀向自己的三队人马,心中有点担忧,但他却更相信公主的判断。 尽管对付落沙小镇,不必在意身后。 龙啸一声令下,只见藩军仿佛没见到身后奇袭而来的三队人马,反而是义无反顾的朝着落沙小镇而去。 站在城楼之上的西北军一众偏将,看着滚滚烟尘中摇摆着的旗帜,上面韩耿钱三个大字,特别的醒目,可是却没见藩军做出任何反应。 难道是藩军没看见身后而来的大部队? 恐怕打死一众偏将,他们也不会相信吧。 只是藩军竟真的仿若没见到一般,依旧战斗着,甚至没有回头与三队人马战斗的样子。 一众偏将也算是驰骋沙场数载了,可此等奇异的场景,他们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难道他们真的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破落沙小镇?”突然有一个偏将提出这个令众人难以置信的问题。 之所以难以置信,是因为他们很清楚藩军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破落沙小镇,要知道藩军现在还在与西虎军团正打的不可开交,胜负都是很难说的,更何况短时间内攻破落沙小镇了,至于落沙小镇内依旧有着守军。 就算他们攻下了落沙小镇,可拿下了破败的城池后,他们还有兵力面对接下来的西龙,西牛,西马三大军团的围攻? 一众偏将不懂为何藩军会如此,更不理解为何藩军的士兵竟然会如此听指挥。 他们可是很清楚,在面临包夹的状态下,士兵们会惶恐的,而惶恐之下的士兵们则会露出胆怯,至于露出胆怯,那就是士气问题了,要是士气出现了问题,那么迎接而来的八九不离十就是失败了。 可站在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的西北军一众偏将,看到的却是藩军的视死如归,哪里有一点士气问题? 龙啸可是很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公主的缘故。 公主在临战前,只问了士兵们一句话。 “大家相不相信我?”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却引起了一众士兵们的惊呼。 “相信!”这一声嘶吼,响彻苍穹,他们相信公主,宁愿把后背交给这位公主,哪怕是死! 此刻,藩军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被包围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退缩,退,可能会死,进,也可能会死,那何不多杀两个来的痛快,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杀十个百个,不枉此生了。 抱着这样的打算,龙啸的军令下,倒是无数不清的藩军前仆后继的朝着落沙小镇而去。 而达达此刻也终于不再和胡汉山废话了。 “现在你也恢复了不少体力吧,那么,你也该接招了。”达达话音刚一落下,手中长戈便瞬间而出。 望着朝自己而来的长戈,胡汉山眉头紧皱,时间,还是不够啊。 手中长剑一荡便挡下达达刺来的长戈。 胡汉山武艺不算高,可依旧学过几招,说他武艺不高,只是相当于那江湖上的武林高人而言,对付一般的武林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至于达达,虽然在其父亲的操作下才拿到藩国第一勇士之名,虽然有暗箱操作的嫌疑,可自身的实力却也毋庸置疑。 胡汉山与达达战作一团,数百藩军士兵将两人围在中央。 不管谁输谁赢,想必胡汉山定然是逃离不开了。 …… 说的啰嗦,其实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西龙,西马,西牛三大军团的韩老二,死不通,耿锅头三人此刻距离藩军依旧有着一里路,可在西北蛮荒之中,却能一眼望穿。 不过对于骑着快马的三队人马,一里路,只不过数十呼吸光景。 就在一里路外,韩老二,死不通,耿锅头三人并驾齐驱,三人均是手持方天画戟。 可就在三人欲要冲进藩军阵营时。 后方却响起阵阵马蹄声。 虽然自己身后便是一群纵马狂奔的士兵,可那声音却更加整齐有力。 只是三人不知道,而站在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的西北军一众偏将却是清楚地看到了。 只见数里之外的沙丘后,竟然出现了金戈铁马。 一眼望不穿边际的大部队…… 一众偏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藩军会如此有恃无恐了,原来在后面还有这底牌啊。 而正与达达拼的不相上下的胡汉山却无法分心,但却在数十长戈下被俘,嚎着的刘大头却听到了。 本以为其余的三位兄弟来了,自己还有一丝获救的希望,可是却在那整齐的马蹄声在西龙,西马,西牛三大军团之后出现后,刘大头就知道,这次西北军栽了。 还是彻底的栽了。 “真是晦气,竟然栽在一个女人手上。”刘大头似乎是心有不服。 只是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藩军的先锋官,龙啸。 此人接手藩军先锋营不过一年时光,却将整个先锋营整治的龙精虎猛的。 “别说你不服了,就连我都不服,你可有想过,我曾是一个箭手,百发百中,却在公主手中栽了,原因是她在我的箭上做了手脚。”龙啸笑着对刘大头说道。 “哈哈,一个女人,竟然将整个藩国男人治的服服帖帖的,真是笑死我了。”刘大头竟然生出一种好笑的感觉。 “别说藩国,就连那蛮羌不也是么,现在该轮到天灵朝了,相信你会见识到公主的手段的,带下去吧。”龙啸不再和刘大头废话,反而是让人将其带下去,而后看押起来。 …… 整齐的马蹄声终是打破了这一场厮杀的平静。 韩老二三人虽然有着把握将眼前的藩军几个冲杀便打穿,可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所有藩军灭杀,而现在,身后出现了藩军的威武骑兵。 而韩老二三人带来的也仅仅是小部分骑兵,至于那些大部队的步兵估计此刻才刚走出落灵吧。 如果等他们赶上来,估计这场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韩老二三人相视一眼,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转身,与后方骑兵对拼。 要是等对方冲杀过来,那么自己这边定然是被马踏死,一旦骑兵冲击起来,那可是犹如排山倒海般,气势威猛。 而他们就算是此时冲杀了出去,将眼前的藩军冲破,可那又如何? 面对着藩军重整旗鼓,外加骑兵的巨型冲击,落沙小镇定然不复存在。 而他们此时只能被迫着转身,与藩军骑兵对拼。 韩老二三人勒住缰绳,调转马头,然后重新整队,直奔藩军骑兵而去。 而藩军骑兵中,一马当先的则是藩国的公主元胜男。 这就是她的底牌,她早已经算到落沙小镇后会有埋伏,只是谁没有呢? 底牌,那是一种谁都会用的玩意,只是就看谁玩的更精彩。 藩军的骑兵在元胜男的率领下,开始冲刺,万马奔腾,烟尘四起。 而韩老二三人亦是朝着藩军骑兵而去,策马而驰,同样是尘土飞扬,双方在荒漠之中被马蹄带起的烟尘吞没了身影。 藩军骑兵与西北军三大军团的骑兵刚一接触,韩老二三人还以为自己胜算十足,可是刚一接触,便发现己方骑兵在藩军的骑兵面前,脆弱的就像一张纸,只一个交锋,三人便傻眼了,竟然被灭掉了三分之一? 这是什么样的军队? 在天灵朝,估计也就徐字营能做到这般程度吧。 徐字营,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骑兵都是单人双马的顶级配置,可是藩军竟然能有徐字营的战力,那岂不是说藩军对此番大举进攻天灵朝是早有预谋的了。 韩老二三人越想越可怕…… 不过元胜男倒是微微一笑,面对着脆弱不堪的西北军,她早有打算,胜利,对于她来说,不过喝水吃饭那么简单。 她精通算计,她算准了胡汉山会出战,所以定计诱敌深入,她也算准了胡汉山会以落沙小镇为诱饵,让自己攻打,布下口袋阵,想要凭借其余军团力量实施包抄,可是她却打的闪电战,只要拿下胡汉山,她就会撤军。 她算准了一切,可依旧有一点忽略了,而这一点却是她万万想不到的,就算她想到了,恐怕也不会在意的地方。 那个曾被她数次在藩国内作为反例而说的西狼军团,那个被誉为天底下最丢人的军队——西狼军团。 第二十节:见面礼 达达很快就将胡汉山拿下了,本以为在三大军团的包围下,胡汉山还抱有一丝侥幸,可是当元胜男带着藩军骑兵出现在战场,胡汉山彻底心如死灰了。 自己终究不是那个女子的对手啊,虽然明知道对方有算计,可是却始终没想到对方的骑兵竟然如此强大,当达达将胡汉山拿下之后。 藩军的先锋官龙啸还很绅士的邀请胡汉山欣赏了一番藩军的强大。 虽然龙啸一身轻松,而胡汉山则是被绑的只露出个头在外面。 元胜男带领的骑兵众多,军纪严明,在西北蛮荒的地界上,更是保持着最强阵型,十人一小队的骑兵,十队为一阵,冲锋起来便是一把尖刀,直接插入敌人的心脏,这只有那天灵朝最精锐的部队徐字营才能展示出的强大战力,不过徐字营却只剩下传说了,而那传说般的队伍此刻竟然在元胜男的手上展现出来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啊,龙啸看着公主一身戎装,胯下烈马驰骋,一把长剑肆意挥洒,实乃是巾帼之典范。 而在战车之上,看着西龙,西牛,西马三大军团的骑兵在元胜男的菜刀面前,就仿若一块豆腐,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胡汉山则是忧心忡忡。 西北军真的能挡住这猛如虎的藩军? 胡汉山对自己的部队可是很清楚的,他不抱任何一丝赢的希望,虽然西北军相较藩军来说,在人数上是占有巨大优势的,可是如今的西龙,西虎,西牛,西马四大军团在藩军面前,竟然没有一个能撑得下来的。 至于那所谓的西北军第五大军团,能不来这西北蛮荒丢脸,那胡汉山就心满意足了。 就在胡汉山一个人瞎想的时候,只见一个巨型火球从天而降。 元胜男骑在烈马之上,重整旗鼓,准备再次朝着面前的西北军三大军团的骑兵冲去,可是一抬眼却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红彤彤火球,正朝自己的骑兵砸来。 火球,三尺见方,本来斯杀声震天的西北蛮荒之上,只因这一个突然出现的火球镇住了整个场面,虽然仍旧有点轻声碎语,但不过在这火球下,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被这巨型火球吸引住了。 就连那些正在战斗的西虎军团与藩军先锋营的将士们。 只是不过一息时光后,再次引发一阵暴动。 火球的落点正是元胜男所率领的藩军骑兵正中间。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跑,瞬间将整个骑兵的节奏打乱了。 这不是元胜男指挥不力,而是因为人性,没有人会甘愿去死。 对于一个将士,战死,那是光荣的,可是要被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巨型火球击中而死亡,那还不是会被人贻笑大方啊。 看着阵型瞬间变乱,元胜男坐在马背上,倒是稳如泰山,她不能乱。 可是当第二个,第三个,以至于第十个火球从落沙小镇后高高抛起,直接朝着自己骑兵而来的时候…… 哪怕是面对任何事情都能保持着平常心的元胜男心中也开始焦急起来。 第一颗火球并没有落地,也没有凭空消失,而是在距离骑兵还剩三丈高的时候突然炸开了。 如果要是真正的火药爆炸,那定然会掀起一番巨浪,能让,可是那就是普普通通的火药,虽然有点威力,巨大的气浪冲击在骑兵身上。 可是那点气波,也只不过带起了地上的黄沙。 站在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的一众偏将看着那巨型火球,心中突然有一股天降奇兵的感觉,他们此刻竟然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竟然怀疑是统帅胡汉山的安排。 眼睁睁的看着那巨型火球突然爆炸开来,然后不知道被分成了多少份,看着那朝着藩军骑兵飞射而去的爆炸残余物,上面残留着的火光依旧。 元胜男闻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同时一块火球碎裂物直奔自己而来。 元胜男挥剑,直接将那朝自己而来的爆炸残余物劈开。 看着那落在地上的碎裂物。 本来还只是一点焦虑的元胜男是真的被镇住了,准确的说是被惊呆了。 如果世间真的有一种最厉害的武器,那元胜男定然会说,那它便是粪便! 是的,粪便,绝对是世间最可怕的武器,就比如现在。 在马背上紧紧盯着地上的那一大块早已经干了的牛粪,元胜男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这是从出生二十一年来的第一次。 从出生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失败过,哪怕是在面临着蛮羌的奇蛊,她依旧赢了,而且赢的十分漂亮。 第一个火球爆炸,随后的九个火球相继在众人眼中爆炸开来。 只是站在战车上被俘的胡汉山双手被紧紧捆住,全身上下,只有一个脖子依旧能左右移动,其余的地方,全部都被死死的捆住。 胡汉山当然看到了这一幕。 第一个巨型火球在眨眼间爆炸开来。 然后无数的爆炸碎物朝着藩军骑兵飞射而去。 藩军的整齐阵型在这个巨型火球下,瞬间七零八落。 可是那一块块爆炸残余物飞射在骑兵的战甲之上,虽然带有高温,却只能给人一点烫伤,而这对于早已习惯了鲜血的骑兵来说,这点烫伤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众人还在疑惑的时候,第二个火球便炸开了。 轰的一声…… 无数的残片飞射而出。 只是…… 雷声大,雨点小,站在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的西北军一众参军偏将,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无数的爆炸残片击打在藩军的骑兵身上。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掉下马,那一片片爆炸残余物迅速的飞溅在骑兵的身上,却没有一丝杀伤力。 干燥的牛粪,虽然经过燃烧后,有点温度,可却不能置人于死地,更何况久经沙场的骑兵了,对于这种干燥了的牛粪,一点作用不起。 很快,第三个巨型火球炸开了。 相继的,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直到第九个,整整九个巨型火球,相继爆炸,而所有的爆炸残余物都是干燥的牛粪,牛粪,轻便,只需要在将所有的牛粪收集起来,然后裹在一起,点燃,便可投掷出去。 可是这么多的干燥牛粪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处呢? 元胜男在九个巨型火球爆炸时想着对方到底用意何在,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巨型火球直到现在才出现?为什么不是在之前骑兵出现的时候就投掷火球? 说来也快,元胜男的想法只在一瞬间,可那最后一个巨型火球也迅速的落下,然后轰然爆炸开来。 轰…… 众人只闻一声巨响,大家本以为最后一个巨型火球会和之前的九个巨型火球一般无二,都是干燥的牛粪,虽然爆炸开来,但是却没有一点杀伤力。 可是最后一个巨型火球爆炸开来过后,却让所有人大开了次眼界。 望着漫天的红色粉末,元胜男第一次见识到,原来一场战争竟然真的可以这么滑稽。 “咳咳……” “啊切……” …… 声声喷嚏让整个骑兵队伍彻底乱成一团,那漫天的辣椒粉,让元胜男第一场尝试到了失败。 无论从何种角度,元胜男都败了。 此刻的她只想知道一件事,这个所谓的牛粪,以及辣椒粉到底是谁想出的计策。 韩老二,死不通,耿锅头三人见到此等良机,当机立断,率着身后剩余下的三分之余的骑兵朝着元胜男所率的骑兵冲杀而去。 只是还刚冲杀到一半,就迅速的勒住了缰绳,瞬间调转马头,绕道而行。 只因为他们见到了那自落沙小镇后方射出的火箭。 无数的火箭在烈日下显得刺眼无比。 夏日,本来就燥热不堪,再加上之前那爆炸所带来的余热,以及那依旧在燃烧着的牛粪。 虽然不是一个火海,但是却也差不离了,整个藩军骑兵所处的位置就像是被包围在一片蒸笼里。 不仅有着辣椒粉,还有着无数的箭矢携带着数不清的佐料。 这是…… 一个突然蹦出来的念头在元胜男的脑海里浮现。 她曾经见过天灵朝有人包饺子,而一想起包饺子,此刻的她竟然发现此刻的她像是被人包了饺子。 整个骑兵精锐,就像是饺子馅。 而那无数的火箭落地,有的正中地上的干燥牛粪,瞬间将地上的快要熄灭的牛粪引燃,而更多的火箭则是射中了骑兵。 看着自己的骑兵都因为辣椒粉呛的直打喷嚏而无力反抗那自天空落下的箭矢时,元胜男知道自己败了。 这是她自领了藩军兵符以来的第一次败绩。 而更重要的是她竟然都不知道败在睡的手上。 如果说是胡汉山,那为什么胡汉山会在自己的算计下,被抓住了? 至于那西虎的领将刘石杨,恐怕打死元胜男,她也不敢相信吧,因为同样的,与胡汉山一样,都是被抓住的人了,那他还会指挥么?难道说是提前算计好的?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啊。 韩锐,耿志忠,钱通都没有那份领导指挥能力,那会是谁呢? 徐字营的崇三? 元胜男的脑海里突现一个对手,那个自认能与她一较高低的对手。 可是一道声音却出现在整个西北蛮荒,就连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的一众偏将都不敢置信。 “元公主远道而来,我西狼军团特送上见面礼一份。” 第二十一节:阿三 西狼军团的到来,不仅打破了藩军公主元胜男的计策,本以为能够轻而易举的拿下落沙小镇的元胜男看着倒在火海之中的骑兵,以及那些在战士们胯下受惊了的战马,心里有点难言。 难道就这么败了?元胜男很不甘心。自出兵以来,尚未一败的藩国公主心高气傲异常,不过看着眼前的落魄景象,倒是失落的紧。 元胜男不敢置信的看着这番场面,虽然言败为之尚早,但那尚未谋面却早有耳闻的西狼军团着实给了她一份很惊艳的见面礼。 本来以为没了胜算的元胜男心中失落十分。 可没想到那西狼军团的一声吼,却让元胜男看见了一丝别人难以理解的东西。 元胜男,执掌着藩国的兵马大权,骁勇善战虽说不上,但却百战百胜,可别忘了…… 她……是一个女人! 女人? 天生的第六感,心思缜密……许多男人一生也无法理解的东西就在每个平凡的女人身上表现的异常明显。 虽然自己的骑兵在西狼军团手上吃了亏,但是她却在西狼军团的一声吼中听出了所有人都没有听出来的东西。 那就是……底气! 虽然声势浩大,却底气不足,这样的声音,一般都是老弱病残才能发出,一般的军队发出的声音,都是中气十足,却不是这般浑厚有余,但却无法让人产生畏惧感。 “所有人,整队,准备进攻!” 元胜男只迟疑了一会儿,大概也就几息时光,便再次做出了决定,她准备继续进攻。 元胜男短枪在手,沙漠之上,藩国骑兵虽然处于火海之中,但是却没人胆怯,当听到元胜男的命令后,几乎所有人都勒住缰绳,将战马拉住,然后迅速撤离开火海区域。 迅速整队完毕,虽然挂彩的不少,可却只是轻伤,一战之力尚余。 韩老二,死不通,耿锅头率领的三大军团的骑兵已然来到落沙小镇的城墙之下。 落沙小镇的城门打开,低矮的门墙,在藩军面前就似一道纱幕,一捅就破,要知道对方领军的可是那传说中的传奇人物,藩国的公主,那是位被神话的存在,虽然今年不过二十二的年岁,但七岁便能笼络军心的小女孩,经过十五年的时光,早已是藩国的顶梁支柱。 元胜男看着迅速进城的三大骑兵军团,心里有点想笑,之前还以为是败局已定,可是现如今看来,为时尚早啊。 “将士们,藩国儿郎自古便是英勇无畏,我亲自率军以来,便从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将士们,你们可有胆与天灵朝的西北军一战?”元胜男手中短枪朝天高举,一身金黄色的战甲在烈日下,胯下黄棕色的烈马嘶鸣,好一副巾帼不让须眉之态。 没有什么言语,也没有什么其它多余的动作,藩军骑兵在元胜男身后,只有一个动作。 长枪握在手,长剑出鞘,十人一队,不消片刻,一整齐方阵再次呈现在落沙小镇城头一众西北军的参军眼中。 如果说徐字营乃是天灵朝最强大的军队,那么此刻元胜男所率领的骑兵便是那藩国的精锐所在,甚至可以说是唯一可以抗衡徐字营的军队了。 不过可惜徐字营却已然成为了历史,只能流传在酒馆说书人的折扇案板下。 三千多人的骑兵队伍,元胜男只需要一个命令,只在片刻间便再次整队完毕,且不说西北军,就算是徐字营,恐怕也不能做到如此完美的地步吧,何况之前的那些骑兵可还是深陷在火海之中的。 城头之上,气喘吁吁的韩老二,死不通,耿锅头三人尚未领略到元胜男一声令下整顿骑兵的那一幕惊艳表现。 三人只是在跑上城头之后,见到了一个带着草帽,身穿蓑衣的男子,吊儿郎当的拿着个烟斗,正蹲坐在城墙角落的地上抽着大烟。 如果是以前的话,三人免不了在这个拿着烟斗,没一副正经样子的男人面前吹嘘一番,可是此刻却没有那种念头。 如果说这个男人哪里不靠谱,韩老二,死不通,耿锅头三人能烧上一锅水,整壶茶,诉说他个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这个喜欢抽大烟,习惯蹲角落,身穿蓑衣的男子便是那传闻之中最不靠谱的流氓军团的第一人——阿三。 西狼军团,在西北军中的每年练兵比斗中都是垫底的,每年都是派几个老弱残兵出来惹得一众西北军笑话,然后在一边看着剩余的三大军团比斗。 如果这样就可恨的话,那也谈不上什么流氓了,可他们却不知耻辱荣誉,正常的在比斗中失败了,都是灰溜溜的离开,可他们倒好,且不说离开,大摇大摆的坐在边上看着三大军团的比斗,指指点点的,甚至还不忘在一边大声嚷着叫好。 西北军的统帅胡汉山对这个流氓无可奈何,可那个最大的流氓却是国柱冯昭然派遣过来,如果说开始的时候,胡汉山还以为是派来一个人监督自己的,可是在相处一段时间后,胡汉山才明白这个人,不是作假,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可阿三是国柱冯昭然的人,就算给他胡汉山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拿阿三怎么样。 正是由于国柱冯昭然的存在,才让西北军的西狼军团一度沦为流氓军团的称号。 就这么个人蹲在城墙的角落里,无人问津,就连西龙,西牛,西马的将领都对这个流氓不屑一顾,更别提那站在那一直在关注着战事的参军了。 韩老二、死不通、耿锅头三人在参军那了解了战况后,略作思考后,看着藩军先锋营的正中央。 落沙小镇外的战场,硝烟四起,马蹄溅起的灰尘飞扬四起,三人只能模糊的看到那里捆绑着一个人,至于到底是西北军的领军之人还是西虎将领刘大头,三人都是不敢笃定。 看着那早已整队完毕,已然气势汹汹朝着落沙小镇而来的藩国骑兵,韩老二三人自问束手无策,他们的骑兵,哪怕是三人的骑兵部队加起来,也敌不过那元胜男身后的三千人,可三大军团所带来的步兵,相距落沙尚有百余里,此刻,三人焦急万分,迫不得已,只能死战了。 他们都不希望这样,一旦死战,胜负不定,他们要拖,拖到三大军团的步兵赶到,趁势围剿藩军先锋营。 可在元胜男的屠刀下,三人眉头皱若川,无法做出决策。 韩老二心里急,看着那整齐前进,一步一步朝着落沙小镇逼近的骑兵,此刻的落沙小镇在元胜男眼中,就仿若是砧板上的肉。 不经意的一撇,韩老二看见了那个一直蹲在角落里的男人竟然站了起来,虽然右手依旧拿着烟斗,嘴上还不断的吧唧吧唧着,可那斗笠下的眼神却让韩老二一愣。 韩老二还以为他老眼昏花,看错了呢,可擦了擦眼睛后,看到的依旧是那个与寻常不同的男人。 只见阿三朝着韩老二三人缓步走来。 韩老二就这么一直看着这个素来被人瞧不起的男人朝着自己缓缓走来,慢慢的,韩老二竟然想起了一个人,崇三,那个徐字营的副将,当年曾被天武帝亲自接见的副将,天灵朝有史以来的第一人,只是随后横空出世的武状元岳萧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整个京城的言谈中心,随后的一些列事件,都让武状元岳萧身处风口浪尖,而这个天灵朝历史上第一位被皇帝接见的偏远副将却无人问津。 但是在西北军的心中,崇三的分量绝对比岳萧重,而且还不止一点半点。 此刻的阿三竟然给韩老二这样一种感觉,要说神奇吧,倒是有那么一点玄乎。 至于死不通与耿锅头两人倒是看见了朝他们走来的阿三,不过却没有在意,始终是双眼紧急盯着那不断逼近的藩军。 “能不能救出老胡,就看你们的了,藩军的先锋营,虽然骁勇善战,一直和徐字营对垒,不过我想你们三大军团又不是吃素的,应该能挡得住吧,至于那个三千人的队伍……咳咳……” 阿三的声音有点嘶哑,似乎是常年抽大烟而导致的,一番话还没说完,就弯下腰,捧腹兀自在那咳嗽起来。 韩老二等人没听懂阿三所言的含义,反而是一脸奇异的看着这个常年蓑衣斗笠不离身的男人。 这个军中的异类,不论从哪方面说,阿三绝对不属于一个合格的军人,但他却又充当着西狼军团的将领,虽然是一个被人嘲笑为流氓头子,可却未见这个男人站出来说上任何一句辩驳的话语。 “咳咳,至于那个元胜男,交给我,不过……咳咳……”兴许真的是大烟抽的过多,阿三的嘶哑声音尚未说完,再次咳嗽起来。 “就凭你们西狼这个流氓军团?” 韩老二三人尚未开口,就闻身后有一参军怒声喝道。 “对啊,难道这是儿戏?你以为那元胜男的骑兵都是纸人吗?” “恐怕就算是纸人,那三千人的队伍,恐怕西狼军团也杀不死吧……” 一声声贬低与嘲笑,就连韩老二等三人都觉得有点过分了,可那群只知道在军中大帐里纸上谈兵的参军们却是愈演愈烈,似乎是想要将藩军不断逼近落沙小镇的压力全部发泄在这个流氓头子身上。 韩老二三人眉头紧皱,此时此刻,还要内讧? 内讧,终究是没有发生。 阿三走了,一身蓑衣,一顶斗笠,依旧右手拿着烟斗,嘴上吧唧吧唧着。 蹲在角落里的阿三瞩目远侧后,缓步而来,说了两句话,被十数参军数落一番后,缓步而去。 死不通与耿锅头两人还以为这个男人能真正的男人一回,可是在十数参军的数落下,也只能低下头,黯然离去。 就在死不通与耿锅头摇头叹息间,自城墙爬梯处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 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第二十二节:悲壮 韩老二一直看着缓步而去的阿三,心中那个想法竟然越来越强烈,阿三竟然真的可以与崇三比肩? 幸亏韩老二没有说出来,他要是说出口,估计身边的所有人都会以一种耄耋之年的老和尚要去春花楼的眼光看待他。 “要不……听他的,试一试吧。”韩老二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只是说的委婉了许多,并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想法道出来。 “不是,我说韩老二啊,你是不是上次风寒未愈啊?那个流氓头子的话,你也敢信?”耿锅头心性耿直,虽然在士兵眼中一直保持着一种严肃威武的模样,但是在这几个兄弟之间,却是豪放无比。 “对啊,阿三的话,谁敢信啊?且不说阿三了,就算是你韩老二,你有本事能率领一对骑兵,抵挡住元胜男身后的那三千骑兵?”死不通还算理智,而是依理而谈。 韩老二看了眼落沙外黑云压城的藩军,摇了摇头道:“我做不到,而且我相信,就算是徐字营,恐怕也很难说一定能做到吧。” “是啊,我是绝对不会相信阿三这个流氓头子说的话,至于你韩老二要去冒险一赌,我也不会阻拦,不过可别后悔啊。”耿锅头倒是好意,他不会相信阿三,更对西狼军团不抱任何希望,虽然之前西狼军团的到来,稍微缓解了下落沙小镇的困境,可是却没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就像是一个庄稼汉在一个武林高手面前丢个小石头,不经意之间砸中了那个武林高手,你就相信那个庄稼汉能赢?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说老耿啊,我们还是准备一下吧,说不定等下……” “你是说你相信阿三能抵挡住元胜男的三千骑兵?我们都做不到,他阿三就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难道我们连个流氓都不如?” 还不待死不通将话说完,就被耿锅头打断。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要是阿三脑袋一热,真的带着人,冲杀出去,等下我们也好接应一下,难道你还以为我会相信阿三所说的话么?”死不通迅速的说道。 “哈哈,原来如此,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通知下去,西牛随时准备出城救人。”耿锅头耿志忠此刻竟然笑的出来,只怪他性格太过率直,在他眼中,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没有任何虚假,要与人虚与委蛇的念头。 “还有我西马,全军戒备,随时准备出击。”死不通钱通也是面露嘲笑之意。他当然不会相信那阿三所带领的流氓军团能够阻挡住藩军强大骑兵的脚步,而且还是一个时辰。 而真正将此事放在心上的只有那西龙军团的将领韩老二韩锐,不过他也是抱着疑惑,心中始终是不肯确定,难道阿三真的能率领那个流氓军团抵挡住元胜男身后的三千骑兵? 虽然迟疑了片刻,韩老二还是令西龙军团做出了准备。 韩老二,死不通,耿锅头三人站立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看着不断逼近的藩军,之前还因为阿三而带来的欢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只是他们还刚在谈论的阿三,此刻竟然身先士卒,第一个冲出了落沙小镇。 依旧是那副打扮……一顶斗笠,一身蓑衣,右手一根烟都,但唯一不同的是,胯下多了一匹瘦马…… 如果说凄凉,那后面的不断出现的一幕幕场景,倒是让韩老二三人目瞪口呆。 看着不断涌出落沙小镇的西狼人…… 韩老二无言以对。 死不通双眼瞪的如铜铃。 耿锅头手中的长枪紧握,老脸赤红。 至于之前那一众站在城楼之上对阿三不断指指点点,还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西狼军团的参军们,此刻也哑口无言。 如果在落沙小镇外的藩军是虎狼之师,那么此刻不断走出落沙小镇迎敌的则是刚出生的婴幼儿。 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军团,而是一个丐帮大迁徙…… 除了阿三胯下的一匹马外,其余的人,都是跑步而出,如果说这样还是很正常的,但当众人看清了西狼人手中的兵器,便再也说不上话来了。 清一色的棍子…… 烧火棍,锄头柄,凡是能在树林里看见的长棍子,都在这群“乞丐”手中出现了。 如果说武器中不带一点能杀伤力,那在另一个方面则更能显示他们是一群乞丐,甚至是说,还不如乞丐。 而那个方面就是穿着。 西北军的制式军装是一副简易的铁甲,至于兵器则是长戈与长剑。 可是西狼军团的这些人,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 西狼所有人的穿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算是丐帮的人看见了也会嫌弃吧,虽然丐帮的服装上缝缝补补倒是常见,可你西狼却连缝缝补补都不肯么?甚至还有着身子的,要说你如果是个强壮的汉子,着身子倒也罢了,臭摆一下倒还说得过去,可你一瘦骨嶙峋的花甲老儿,你这是要闹哪般啊? “我就说吧,如果阿三的话能让人相信,那他就不是流氓头子了……”耿锅头看着那不断涌现出去,直奔藩军骑兵而去的西狼人,终究是没能忍住,大声笑了出来。 耿志忠这一笑,如导火索一般,瞬间将整个城楼之上的气氛重新点燃。 参军们笑的合不拢嘴,看着那不足三千人的“乞丐”,西狼人这个耻辱,终究是无法摆脱啊。 至于死不通,则也是面露嘲笑,摇了摇头,对西狼失望至极。 至于韩老二,盯着那不断逼近藩军骑兵的西狼部,虽然眉头皱的都快成为一字眉了,可依旧没发现阿三所说能抵挡住元胜男骑兵一个时辰的底气到底在哪。 难道就凭这个一群瘦不拉几的乞丐? 这一群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可怜人能经得起藩军骑兵一轮冲杀? 韩老二还犹豫了下,可在这样的现实下,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做不到。 看着那骑着连寻常人家都瞧不上的瘦马,似乎那还是一匹老马,韩老二丝毫不怀疑,那匹马甚至不能驮着阿三顺利的跑到对面骑兵的面前,可阿三却没有跑,只是坐在马上,随着瘦弱的老马慢悠悠的走着。 阿三后面跟着一群看上去没有一丝战斗力的西狼人。 可就这么一群人,却没有一个人回头,始终是朝着不断逼近的骑兵而去。 …… 而在对面高坐在骏马之上的元胜男,看见阿三一身蓑衣,一顶斗笠,身下一匹奄奄一息的老马,身后跟着一群乞丐,就这么出了落沙小镇。 尽管七岁就学会了如何拉拢人心的藩国公主元胜男,此刻也被这样的“强大阵容”给惊到了。 如果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元胜男的脑海之中只有一个词……悲壮! 元胜男看着眼前这个突兀的从落沙小镇悄然走出来,出现在战场之上的两千多人,只能为其默哀。 没有任何人会相信这样的阵容能阻止住藩军骑兵的步伐。 元胜男长枪高举,她看着那一群衣衫褴褛,就连武器都不足以一击致命的西狼人,在恍惚间,她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将那早已准备好的军令发出,在某个一瞬间,她的内心深处竟然对这一群人感到可悲…… 可能是习惯了军中的豪迈,也许是常年的生死厮杀让她心如磐石,可是在这样的一群衣不蔽体的人面前,她竟然翻起了慈母之心,虽然她不过二十二岁,但她依旧是一个女人。 可在若干年后,元胜男回想起落沙小镇的这一仗,她说如果能再次重演,她定然不会心软。 虽然心底有点不忍,可元胜男依旧还是止住了那颗悲悯天下的慈母之心。 “杀!”元胜男的声音清脆入耳。 一声令下,站在城楼之上的一众参军,以及韩老二三人只见那早已蓄势待发的藩军骑兵如离弦之箭,直扑西狼…… 而面对着气势汹汹而来的藩国骑兵,阿三依然如闲庭信步般,径自骑着瘦弱的老马,而凄惨无比的两千余人亦是紧随其后。 …… 至于那被捆成粽子,被挂在藩军先锋营正中的胡汉山则是眼睁睁的看着这滑稽的一幕,虽然想要阻止这一切,可是此刻的他,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嘿嘿,我说胡汉山啊,你这西狼军团,倒是挺不错的嘛。”站在一边的藩军先锋官龙啸手持劲弓,看着藩军骑兵与西狼部之间已然不足百丈距离了。 藩军的骑兵定然是势不可挡,强大的冲击力下,那一群衣不蔽体的乞丐,拿什么抵挡? 龙啸笑看着这一切。 而在那被绑成粽子的胡汉山都闭上了双眼,不想看那令西北军颜面尽失的西狼军团再次给西北军抹黑,尽管这次自己主帅做了个严重的错误决定,可是西北军主力尚存,有必要这样派上这样一群“乞丐送死”么? 胡汉山不用看也猜测到了结局。 因为无论是谁在这样的场景下,还认为那一群“强大的乞丐”阵容能挡下藩军的骑兵一次强势冲锋,除非他脑子被江湖中素传的大锤击中,以至于糊涂不清,就连最基本的局势都看不清楚了。 可就在胡汉山都已经等待着藩军的震天呼喊欢庆胜利声时,等了好久,可是却没等到那意料之中的声音,却是听到了一声惊疑声。 那声音是龙啸发出的,而瞬间睁开双眼的胡汉山则是看着本来把玩着劲弓的龙啸此刻竟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前方。 而随着胡汉山的视线转移,胡汉山瞬间明白了龙啸的惊疑源自何处了。 第二十三节:因奇止敌 百丈距离,对于已然形成冲击的骑兵来说,完全只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藩国的骑兵一往无前,杀声震天,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似乎是在庆祝着接下来的愉悦杀戮。 只是在面对着己方巨大冲击力的骑兵时,阿三所带领的乞丐阵容倒是没有一点惧意,依旧是平稳的步子,缓缓朝前而去。 阿三胯下的老马不知是已经是老之将死,还是真的久经沙场,面对着地动天摇的巨响,竟然如同西狼人一样,岿然不动,迈着沉稳的步伐慢悠悠的朝前而去。 阿三一马当先,直到藩军骑兵距离自己不过十余丈时,才面色郑重起来。 只见阿三抬眼望了望天,烈日如火,自己一身蓑衣,戴着一顶斗笠,骑着一匹老马,倒是在这骄阳似火的夏日,冷的发颤。 面对着强大的藩军,阿三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他所说的抵挡住藩军骑兵一个时辰,恐怕…… 阿三回过头看了眼身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兄弟们,他很清楚为什么西狼军团会这么惨,他们打不过任何人?别说藩军了,就算是西北蛮荒之地上的盗匪团伙都敢和他们动刀子,这个流氓军团从来没有过胜仗,一直都是丢西北军的脸。 只是今天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阿三缓缓举起手中的烟斗,这一场战斗,终于是要拉开帷幕了。 阿三的心里很不舒服,这一战之后,又得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啊…… 随着阿三的烟斗高举…… 西狼部所有人均往自己怀里抓去。 所有人的手里不知道抓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往前使劲抛去。 站在城楼之上的韩老二,死不通,耿锅头以及一众参军等都看到了西狼部所做的动作。 众人只见阿三烟斗一举,然后就见西狼部所有人纷纷扔出东西。 然后在阿三的正前方不过三丈处,瞬间形成了一股红白色相间的烟雾层。 然后就见到了藩军骑兵冲了出来。 站在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的众人却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气势汹汹而来的藩军骑兵在穿过红白色相间的烟雾层之后,竟有不少人捂着眼睛,不停地打着喷嚏,似乎是被什么呛到了。 而被绑成粽子的胡汉山在龙啸的惊疑声后,睁开双眼,看到的正是这样的一个场面。 此刻的胡汉山想起了当初很随意的一件事。 战火初起时,他曾问过西狼的情况,曾有一个参军说西狼的阿三那个流氓竟然在大量收购辣椒,粪便,瓦片等一系列杂物。 此刻的胡汉山才发现当初以为西狼军团净出一些流氓,可是依之前的粪便火球阻挡住藩军骑兵的脚步来看,似乎西狼军团还真的不是一无是处啊,在关键时刻,还是能起到大作用的,特别是在你想都想不到的地方。 那红色的定然就是辣椒磨成的粉末了,至于那白色的是什么? …… 阿三在高举烟斗之后,便迅速的跳下了老马,那匹跟随着他走过了三个春秋的老马,今日是走到尽头了。 阿三刚一跳下马,就听见了纷乱嘈杂的呼喊声。 “啊……” “我的眼睛……” “这是什么?” “好辣啊……” “我的眼睛好痛啊,我全都看不见了……” …… 阿三则是在纷乱冲来的马屁之间游走着,手中的烟斗还不忘左击右敲。 凡是从阿三身边横冲而过的骑兵都是一个趔趄,马腿不听使唤的折损在地,然后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朝着后方翻滚而去。 一直站在城楼之上的韩老二等三人,之前还一脸笑意,然后见到两军触碰,还在为西狼担心时,此刻发现在藩国骑兵穿过那层红白色的烟雾之后,竟然如换了个军队一样。 如果说之前横冲而来的藩国骑兵是虎狼之师,那穿过那层神秘的红白色烟雾层之后,则变成了散兵游勇。 这巨大的差距,让站在城楼之上的一众人等惊呼不已。 之前还在数落阿三的一种参军竟然也忘记了之前还在指着阿三的鼻子说西狼是流氓军团,说阿三是流氓头子。 而在此刻,就是他们眼中的流氓头子带着他的流氓军团将藩国的骑兵整成了散兵游勇。 阿三虽然出手快准狠,可是那一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就连手上也只拿着木棍的西狼部众倒并非人人都有阿三这般身手,虽然扔出了辣椒粉末与生石灰粉两相掺杂的粉末,迷乱了藩军骑兵与马屁的眼睛,但是却无法第一时间挡住那藩军骑兵横冲而来的巨大冲击力。 马屁摔倒,翻滚在地,依旧将西狼部众给撂倒,当然,被撂倒的西狼部众都是那些躲闪不及的倒霉蛋。 而更多的西狼部众则是和阿三那般,使出了让站在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的一众人大开眼界的绝技。 骑兵因为穿过红白相间的辣椒粉与石灰粉的烟雾层,导致眼睛短暂失明,辣的生疼,无法对西狼部众造成冲杀,而西狼部众则是凭借着藩军骑兵的速度,短时间无法勒住马蹄的短板,虽然有少数不幸儿被巨大的冲击力撞中,自此倒地不起,但更多的人则是在杂乱无章,失控的马群中游走着,手中的木棍则是在此刻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木棍,不像刀剑,需要力道砍劈,而木棍轻巧,只需要轻轻的在马腿上碰撞一下,那急速冲击下的骏马也会侧翻在地,更何况是经过辣椒粉与生石灰迷了眼睛的马匹。 韩老二等一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藩国的骑兵一个个的如麦子般被放倒在地。 当然,倒下的不仅是藩国的骑兵,还有那群被无数人瞧不起的流氓军团。 阿三一人倒是身手不凡,可是身后的那一群老弱病残,哪怕就算是瞎了眼的藩国骑兵,仅凭借着巨大的冲击力,便让西狼部众损失惨重。 阿三一人和数十个身强力壮,看似学过点庄稼功夫的汉子在前方顶住了巨大的压力,而身后的则是一群浑水摸鱼的老弱病残。 至于那些倒在地上的骑兵,则是成了那群老弱病残的棍下亡魂。 “快,快点出城救人。”韩老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催着身边的西马军团的钱通,西牛军团的耿志忠。 死不通与耿锅头两人还处在惊愕状态,他们被西狼军团这样的惊艳表演震撼了。 能以接近以一换一的老弱残兵将藩军骑兵阻挡住,死不通与耿锅头两人扪心自问是做不到的。 而一直被他们瞧不起的流氓头子竟然带着那个只知道在演武场外叫好的流氓军团做到了。 而被韩老二惊醒的两人也是深吸了口气,然后随着韩老二一起下了城楼,他们接下来,也有着一场死战。 西北军不可一日无主,而主帅胡汉山被抓,作为五大军团的将领,罪责难逃。 哪怕是拼个你死我活,也要将胡汉山救出来。 而此刻,他们最为之头疼的藩国骑兵却被突如其来的西狼部众阻挡住脚步。 而这正是他们最佳的时机。 韩老二三人在下城楼时,耿锅头与死不通两人竟然冷汗一身。 要不是之前瞧不起西狼这个流氓军团,要不是他们说要准备好救援西狼,此刻无需整军,早已经在城内蓄势待发的三队骑兵,此刻已然是长剑出鞘。 韩老二带上头盔,一跃上马,顺势拔出腰间长剑,杀将城去…… 紧随其后的乃是死不通与耿锅头。 …… 而坐在高大骏马上的元胜男只能看见一层红白相间的烟雾层,至于后面的一部分,则是完全迷糊不轻。 但是她却看出来了,那是一道令她挥之不去的阴霾。 战场之上,除了战场的厮杀,利用天险,长河大江,甚至是,高山,峡谷,树林等一切因素,可是在这西北的荒漠之上,早已经是骑兵天下的时代,却没想到在此刻,一个流氓,终究是打破了这个传奇。 只是最简单的东西,便破了这个荒漠传承了数百年一直不败的传说。 仅仅凭借着两千余老弱残兵便将三千已经形成巨大冲击力的骑兵给放倒在地。 元胜男紧紧盯着那道红白相间的烟雾层。 一直想不通那到底是什么? 之前出现的牛粪,现在又整出了新花样,那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什么东西? 元胜男此刻竟然心中产生一种颓然,这是在被刺杀时候的绝望,以及现在所受到的失败打击,看着那自落沙小镇内重新冲杀出来的三大军团,元胜男虽然不知道在那道红白色相间的烟雾层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却知道了结果,自己所模仿训练的骑兵败了。 在一群手无寸铁的老弱残兵手上败了。 最重要的是她败在了一个流氓手上。 那个被所有军人耻笑的流氓,那个一直是被嘲笑的流氓军团,在此时,他们战胜了数百年来一直统治着西北蛮荒之地的骑兵。 徐字营因骑兵而闻名,虽然在藩军的先锋营下全军覆没,但那是依靠着十人换一人采取得的战果,而如今,这个流氓头子,带领着一群流氓,仅仅使用了一道红白色相间的烟雾层便将在西北蛮荒之地上称王称霸的存在给击败了,没有用到数倍于骑兵的人马,而是依靠着一群老弱残兵。 元胜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冲杀出来的西北军,直奔藩军先锋营而去。 第二十四节:惨烈 龙啸与元胜男所见不同,他眼睁睁的看着从落沙小镇里冲杀出来的西北军直奔自己而来。 只在眨眼光景间,藩国的先锋官龙啸便做出了决定。 战! 死战! 长空烈日下,漫天黄沙的西北蛮荒之地,落沙小镇外,战地风云未平,怒涛狂卷而起,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第二战场瞬间拉开,韩老二三人心中百感交集,之前由于在落沙小镇城楼之上欣赏这西狼的独角戏,却忘了阿三所说的一个时辰,直到看着那一个个倒在马蹄下的西狼部众,韩老二三人终于明白了,这一个时辰,仅仅两千余人的西狼部众,恐怕尚能幸还的已然不多。 战斗,就是这么惨烈,而倒在地上再也不起,只能与西北黄沙作伴的那些中原男儿,他们是好样的,他们的贡献是无法抹灭的。 西龙军团韩锐带着骑兵怒杀而至。 而龙啸则是早已引弓以待。 韩锐一骑绝尘,首当其冲。 看着不断逼近的飞骑,龙啸手中劲弓拉如满月。 咻…… 箭矢离弦,直取韩锐心口。 如果说这世间真有幸运的事,那韩老二绝对是这场落沙小镇防守战的幸运儿。 看着急速而来的箭矢,韩老二心中一凉,飞矢急速迫近,而韩老二在策马狂奔,避无可避。 就在生死一刹那之间,也许是老天开眼,或许是阎罗开恩, 不知道怎么回事,韩老二坐下战马竟然一脚踏入沙坑。 扑通…… 骏马侧翻,马背上的韩老二朝前扑去。 锵…… 韩老二一个翻滚,他只觉得脑袋一阵生疼。 而戴在脑袋之上的头盔则不翼而飞。 披头散发的韩老二则是蹲在地上,眉头紧皱,脑袋轰鸣,那支箭矢重重的击中在他的头盔之上,强烈的震荡,瞬间让他懵了。 丢下手中长剑,双手抱头,痛不欲生。 而身后的所有骑兵们则是纷纷绕过韩老二,继续朝前冲杀而去。 龙啸一箭出,再引劲弓…… 咻…… 箭矢离弦满月残,劲弓过处硝烟起。 龙啸手中劲弓不断引动,蹦蹦的劲弓发箭之音不断的在胡汉山脑海之中炸响。 箭出,自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失去生机,倒地不起。 这就是箭神。 十一箭后,西北军终于与藩军的先锋营接触了。 看着早已立起的木盾,西北军的骑兵一往无前的策马而去。 西北军的骑兵在距离藩军先锋营不足三丈距离时。 自那木盾的间隙之中突兀的伸出数不清的长戈,那银白色的金属质地长戈,让人心凉发颤,只是在则么断的距离里,想要勒住马蹄已是虚妄。 西北军的骑兵当然是见过这种招数的,但是这样的招数依旧数见不鲜,在前排的骑兵冲击下,还是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只要挡住前排的骑兵冲刺,那被挡在后面的骑兵自然而然的会降下速度,那般的冲刺自然会被缓解好多。 只是藩军先锋营这样的招数自是激发了西北军的热血斗志。 冲锋在前的将士们一往无前的策马狂奔,西北荒漠之上的烈日下,明知在寒光凌冽的藩军长戈下会是十死无生的局面,可是在前排的骑兵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面对着那长戈,前排的将士们则是激发了斗志。 “驾!”将士们口中怒吼,似是在发出人生中的最后一声怒啸。 响彻天地的策马嘶吼声,这是悲鸣,为家园,为天灵朝,他们在人生之中发出的最后一声爆音。 “啪!”将士们在怒吼的同时,不忘将手中的剑背狠狠地拍打在马背之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方一接触,便激发出强烈的战斗,人仰马翻的场景在一道长百余丈的战斗烽火线上同时上演。 龙啸发出的死战命令倒是让这场落沙小镇救主帅的保卫战拉向高潮。 倒在木盾奇前的亡灵数以百计,而那道只是以木盾形成的矮小防线也在第一波的冲刺下粉碎。 飞驰的骏马急速翻滚在地,狠狠地压在那一道木盾上。 而那由一块块矮小木盾拼凑而成的矮小防线瞬间崩溃。 西北军的前排损伤殆尽,但是却也将那防线彻底撕开。 西北军的后续骑兵速度不减,手持长剑的西北军大好儿郎如饿狼入羊圈。 长剑肆意挥洒,借助马的速度,长剑随意的扫过便能带起血花四溅。 饿狼入羊圈,岂能不快意撕咬。 耿锅头与死不通两人更是那群狼之头,所过之处,遍地横尸。 血色入黄沙,遍地狼烟起! 龙啸手上的劲弓不断引满,道道箭矢所过之处便是血花一朵。 藩军的先锋营则是身经百战,在徐字营的折磨下,虽然不能在徐字营强大的十人小队的骑兵编制下捞到什么好处,可也没有被徐字营折磨的死去活来,也就是被杀了一个先锋官,以及十数位副官偏将。 而在龙啸任先锋官以来,整治了军纪后,在面对着徐字营后,已然没了之前的颓势,反而是还能在徐字营的快马下保持着最低的伤亡。 如今面对着西北军骑兵的冲杀,反而是临危不乱,一个个将士都以长戈相对,与冲杀而来的骑兵战作一团。 显然在徐字营的快骑压力下,藩军的先锋营倒是有了很多应对骑兵的经验,不过称霸了西北蛮荒数百年的骑兵可不是那么说破就破的。 当然那个流氓军团所使用的辣椒粉战术,倒是新鲜,不过这样所造成的代价也是巨大。 西北军骑兵的迅速冲杀,不断的迫近藩军先锋官龙啸所在的马车。 高高在上的马车之上,龙啸依旧无动于衷,他下的命令是死战,而他更不能退怯,藩军之中更是没有一个人贪生畏死。而这样的做法更是以先锋官等身先士卒做表率才有这样的强悍先锋营。 至于此刻的胡汉山看着双方均是悍不畏死的战在一起,而这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己,回想起当初自己以为能以西虎军团作为诱饵,想要将藩军拖延住,可是自己的出战,却不料中了敌方的圈套,深陷敌营,然后竟被活捉。 看着不断倒在血泊之中的西北将士,被绑成粽子的西北军主帅胡汉山满心愧疚。 挣扎着想要制止这一切,可那被五花大绑的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哪里能挣扎的脱? 龙啸听着那不断扭动麻绳的悉悉索索声音,微微一笑。 “想要制止这一切?其实我就想不通了,就你胡汉山这样的人,怎么当上天灵朝西北军的主帅的?”龙啸嘲笑道。 “呜呜……”胡汉山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又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和我们的公主一比,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啊。”龙啸眼中有着无比的骄傲,因为公主是他们藩军所有人心中的骄傲。 一旦提及藩军的公主,所有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啊。 “要是我们的公主,绝对不会像你这样孤军犯险,还被活捉,要是我啊,干脆咬舌自尽算了。”龙啸则是在不断刺激着胡汉山。 而胡汉山听着龙啸的话语,真的差点冲动的咬舌自尽了,可是一看到那些正在为自己而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胡汉山心里就不由得一阵阵痛,仿佛心里被无数的刀子划过。 战斗永远是惨烈的,西北军的骑兵横冲直杀,如饿狼入羊圈,在藩军的先锋营内肆虐,誓要救回他们的主帅胡汉山。 而在另一边的战场,藩军的骑兵吃了西狼部的亏,穿过了那层红白色相间的辣椒粉与生石灰形成的烟雾层后,骑兵损失殆尽,但就那剩余下的藩军骑兵,依旧能对没有任何战斗力的西狼军团造成惨重的打击。 阿三的右手依旧拿着烟斗,至于那之前一直不曾离身的蓑衣与斗笠则是在战斗之中被丢弃,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并不算很强壮的身子,只是那黝黑的皮肤下掩藏着是岁月的痕迹。 阿三并不算帅气,但长相也不算丑陋,只能算是大众化,就是皮肤有点黑,而这在西狼人中,却又显得很正常不过,在西北蛮荒至地上只需要曝晒几天,皮肤便会立马变成古铜色。 可能是由于小半个时辰的急剧战斗,阿三的右手都在颤抖着。 而那颤抖的右手拿着烟斗竟然还在朝着嘴边而去。 阿三吧唧吧唧了下烟斗,发现那烟斗里的大烟早已灭了,只能过过嘴瘾,却无法满足烟瘾。 阿三转过身看着残余的西狼部众,仅仅只是藩军的第一波冲击,西狼部众便损失殆尽了一半。 当然这一半的西狼部众换取的可是藩军元胜男公主旗下的强大骑兵,那可是能与徐字营比肩的存在啊。 阿三看着这样的结局,心里还是不是很满意。 可是那站在落沙小镇上的一众参军都差点兴奋起来了,一直被他们嘲笑的无能流氓军团竟然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老弱病残打败了藩军最强大的骑兵。 而此刻那剩下三分之一的藩军骑兵终于摆脱了辣椒粉与生石灰的困扰,迅速集结在一起的藩军骑兵再次发出冲击。 而已经损失了大半的西狼部又会拿出什么来抵抗住藩军骑兵的再次攻击? 这第一番冲击,外加西狼部众死死缠着藩军骑兵,这才慢慢的耗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距离阿三所说的一个时辰还相距甚远。 站在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的所有参军看着那剩余的藩军骑兵不断地朝着剩余下的西狼部而去。 阿三无奈的看着仅剩下的一半人,这都是他的兄弟们,可是如今这场战斗,却让他失去了一半的兄弟,而这仅仅是过去了一小半的时间,至于接下来的时间里,西狼部众到底还有几人能幸存下去? 第二十五节:止战之心 藩军骑兵重整旗鼓后,再次朝着那看起来没有一丝战斗力的西狼部众发起冲击。 这番冲击,他们可不敢掉以轻心,也不会掉以轻心了,之前就是因为小看了这群比乞丐还要惨的流氓军团,然后就中了他们的奸计,以至于在第一波有利的冲杀下,竟然损失过半,他们何曾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藩国骑兵倒是第一次见识到还有人将辣椒粉与石灰粉运用到战场上的。 这真乃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不过却在一定程度上也明白了公主所说的中原地大物博,英雄豪杰辈出的深刻道理。 至于此刻,面对着仅剩下一半的西狼部众,藩国骑兵哪里还敢有一丝的掉以轻心。 至于西狼的流氓头子阿三则是一脸的惆怅与苦恼。 第一次之所以能使用辣椒粉与生石灰给藩国的骑兵造成巨大的伤害,完全是由于出奇所致,若再来一次,对方定然会有了防范,定然不会再起到什么效果,反而会令对方趁虚而入,让自己全军覆没,当然,西狼部众身上也没有辣椒粉与生石灰了。 “哎,这次真的是天绝我西狼啊。”阿三看着手中的烟斗,身后的西狼部众也是悲由心生。 如果说徐字营是西北军的独立存在,但真正说起独立,徐字营还得听命于西北军,反倒是西狼军团,可以对西北军的军令置之不理,当然,西北军的统帅胡汉山也从没给西狼军团下过任何命令,哪怕是最简单的军事调查也没进行过。 而西狼军团在阿三接手之后,更是没有主动找胡汉山索要一点军饷,虽然阿三带出来的兵都是流氓,但胡汉山却是看在国柱冯昭然的面子上,依旧每年给西狼部划分一部分军饷,不过却是逐年递减。 而西狼军团的真正情况,只有阿三自己心里清楚。 西狼军团,本来是三万人的编制,可是如今,却只有这两千多衣不蔽体的老弱残兵了。 至于胡汉山所拨的军饷,全部都被他用来安置麾下了。 尤记得在六年前年前,也就是天武十八年,那个雨夜里,灵都的一个小巷里,一个好赌的乞丐被赌坊的人打的头破血流,血水顺着雨水流淌。 就在那迷茫的一瞬间,有人骑白马,一身银白铠甲,手握长剑,自远处而来,一言不发,挥剑而斩。 赌坊五人均被一剑封喉。 可那乞丐却只是慢慢的爬起身来,满眼憎恨的看着那人一眼,然后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缓缓离开,缓缓离开。 那银白将领只是在乞丐身影即将离开小巷时说了一句话。 “恨我,就去西北军。” 自此,西北军中便多了一个流氓,而他就是阿三。 而那个银白铠甲的将领则是冯昭然,那时他只是名震天灵的大将军,讨伐藩军而返回灵都后,随手而为的一件小事。 而在那个雨夜里宁愿被人打死也不肯还手的乞丐,他心里知道要是他一旦出手,那五人定然无一生还。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所以他要报复。 而他选择的报复就是从西北军开始。 他讨厌战争,更讨厌死亡。 他放弃了流浪江湖的惬意,选择了从军。 他放弃了荣华富贵,屡建军工的美好希冀,选择了当一个遭世人唾弃的流氓头子。 他放弃了军饷,却建立了三万多个甜蜜的家庭。 在西北的蛮荒之地,军中威望第一的要数徐字营,那是传奇的存在,但是若论民心,恐怕西狼要更甚一筹。 徐字营的所作所为是战,而西狼军团的所作所为则正好相反——止战。 阿三是个流氓,他行事无所顾忌,面对着他人的叫骂,他不为所动,默默承受。 他一身蓑衣,常年头戴斗笠。 只因为穷,而西狼的理想,在五年间,被阿三强行逆转。 战而止战…… 这就是阿三,也是西狼…… 但是在藩军骑兵再次逼近西狼军团的时候,这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兄弟们,你们选择继续跟随我,我对不起你们……”阿三右手烟斗高举,仰天长啸道。 西狼部众闻言,皆是转身看着身后的阿三。 一千余人皆是背对着那冲杀而来的藩国骑兵。 藩国骑兵冲杀的速度逐渐加快,但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些骑兵像是见了鬼似的,竟主动放慢速度,面对着背对着自己手无寸铁的西狼部众,他们胆怯了,只因为这一切都太邪乎,邪乎的让藩国骑兵都心生惧意。 阿三看着这一群老弱残兵,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面黄肌瘦的西狼部众。 然后手中的烟斗放下,双眼紧闭。 阿三在静静享受着这西狼部众带给他的最后安宁时刻。 只是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看着这一群着胳膊的西狼部众时…… 他终究是心有不甘。 他不甘心这一群常年跟随着他打击强盗恶匪的兄弟们就此埋骨黄沙,他不甘心这群可爱的人儿还没建立起家园就此葬身战争……他不甘心…… 看着那朝自己西狼部众冲杀而来的藩国骑兵,阿三心底那作为武者的一丝戾气不由自主的蹦发而出。 自古侠者便以武犯禁,而今在天灵朝便是如此,当今圣上天武帝在国柱冯昭然面前,竟没了一丝皇家该有的尊严。 国柱冯昭然的威势直逼天武帝。 而阿三此刻心中的邪念不由自主的迸发而出。 只见阿三高举手中烟斗,然后朝前一射。 烟斗的速度很快,力道更是十足,直接洞穿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位藩国骑兵喉咙。 “兄弟们,杀!”阿三一声令下。 这是阿三自担任西狼将领以来的第二个军令。 至于第一个军令则是……有家者,回家,无家可归者,成家! 可是面前的一千余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转身,哪怕此刻大地已经在颤抖,明知身后是藩国的骑兵在挥舞着他们的长刀,早已张开獠牙的藩国骑兵,在此刻,竟然被无视了。 “止战!”千余人的声音回荡在落沙小镇外的西北蛮荒之地上。 响彻天地,却中气不足。 这是常年饥饿所导致的,身体不堪,面黄肌瘦的人儿,哪里能有底气?不过这却是西狼人发自心底的一声怒吼。 阿三在这一声吼中一阵耳鸣,不过却瞬间恢复过来。 但在那岁月侵蚀的眼角里,缓缓落下两滴血泪。 红色的泪,这是痛,更是不甘心。 阿三看着身前的西狼部众,接手西狼以来,本是三万人的军团,如今只剩下一千余人,这是他们的骄傲,是西狼人的共同努力的结果,他们就算是忍饥挨饿也要将安置好家的兄弟们过上温饱的日子,他们宁愿衣不蔽体也要将铠甲刀剑换钱去救济那些因战争而流离失所的可怜人儿,这是他们的理想。 止战…… 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阿三却哭了,两行血泪…… 自古男儿膝下有黄金…… 可阿三却跪下了,双膝着地…… 而此刻,西狼人共同选择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做法。 一千余人背对着藩军的骑兵。 西狼人与阿三相视而跪。 仰天长笑。 笑声惊天动地,却无法改变藩军骑兵誓杀这群可恶敌人的念头。 西狼人以死鸣志,誓要止战! 可惜在藩军的无情的刀口下,这种做法没有任何的用处。 藩军虽然不理解这群比乞丐还惨的人所作所为,但那沾满鲜血的刀子依旧一个个的收割着西狼人的生命。 阿三没有去看前方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西狼人,那是他们的选择,也是他的选择。 笑声依旧,只是声音渐消…… 而站在落沙小镇城楼的一众参军看着西狼军团在面对着藩军的第二轮冲杀时竟然无动于衷,全体跪下,任由藩军骑兵肆意冲杀。 可他们还在笑…… 参军们大骂着,一个个的愤怒着,就差提着长剑直取阿三项上人头了。 龙啸看着西狼人的求死做法,微微一笑,朝着不远处的马车上的达达扬了扬左手上的劲弓。 而达达则是回之一笑,手中长剑回鞘,这一战,他们必胜。 因为在此刻,西北军那冲出落沙小镇的骑兵尚未突破先锋营的第三层防线。而那之前阻挡住公主麾下强大骑兵的西狼军团正在被不断抹杀。 正在不断冲杀的韩老二,死不通,耿锅头三人心急如焚,他们想要救出西北军的统帅胡汉山,而听到西狼人的一声惊天动地的止战后,更是心如火烧。 被捆绑成粽子的胡汉山看着那不断挥舞着屠刀在西狼部众间肆虐的藩国骑兵,心中更是恨意滔天。 这是一种深埋骨子里的仇恨,家仇与国恨。 …… 元胜男听着那一声止战,然后见到西狼那一群人竟然以死鸣志。 这便是古之战时的死士,而那需要多么崇高的理想啊,元胜男自问藩军没有哪支队伍能做到,哪怕是她最亲的侍卫队也无法做到。 她看着那冲杀在西狼人中间的骑兵,心中顿生悔意。 因为自己对中原的向往,所以她举兵犯天灵,掀起战争。 因为她自己的一己之私,造成了这么多人的死亡。 而此刻那一声止战却让这个常年处于战争之中的女子突然感到厌倦了。 她累了,疲于军队。 她累了,疲于战争。 就在元胜男因为西狼军团的所作所为而胡思乱想时,颈脖之上突然出现的一抹冰凉将她拉回现实。 “鸣金收兵!”一道不容置疑的冷冰冰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元胜男斜眼扫过,一身藩军铠甲的男人手持长剑,双眼出奇的冷静的看着她。 她认识他,从画像里。 那是她很早就想见到的一个男人,终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她就要见到他了,可是还不待她见到他,藩军便大败了。 那年,她十六岁。 那年,天武十八年。 落灵大战,藩军大败,藩国俯首,割地赔款。 那是一个成名已久的人物,那是她崇拜的人,只是她做的比他好,他三十七岁做到的一切,而她,年仅二十二岁便做到了。 今日,她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冯昭然。 只是…… “鸣金收兵……”看着男人平静的眼神,元胜男丝毫不怀疑此刻若不听从此人的话语,那下一刻,藩军自此,将会全军覆没,哪怕他仅孤身一人。 第二十六节:小住几日便回,照顾好他 金鸣起,铜锣声响彻落沙小镇外的西北蛮荒。 鸣金收兵? 这是战场中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想法…… 虽然怀着质疑的态度,但是藩军的骑兵却依旧执行着这个源自中军大帐发出的命令。 看着仅剩下寥寥数十人的西狼敌人,藩军骑兵个个义愤填膺。 他们谁不想在这一群敌人之间肆虐?只是此刻,却只会无条件的服从,无他,只因为那发命令的是公主。 虽然心中早已热血沸腾,但在此刻鸣金后,哪怕是心有不甘,在死去了近乎一大半的兄弟后,面对着西狼军团的阿三等人,早已杀红了眼,哪怕那所谓的西狼军团,如今就只剩下寥寥数十人,已然不足百人的规模,可是此刻,他们必须撤! 虽然藩军骑兵众人心中疑惑重重,但更多疑惑的却是那站在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的西北军一众参军。 鸣金收兵? 这是为什么? 如果说在局势大好的时候,会有哪个将领会收兵呢? 他们西北军绝对做不到,而在大好优势的时候,竟然会主动选择撤退,这已经不是勇气所能代表的了。 或者说其中另有隐情,还是说,那个傲娇的天才公主真的没将西被军方在心上?就这么认定西北军难以抵挡住藩军前进的步伐? 还是说藩军的公主只是在戏弄玩耍西北军? 许多不同的想法均是出现在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的一众参军脑海。 至于那正在和达达一唱一和调侃着胡汉山的龙啸则是一脸的迷茫。 为什么中军大帐会鸣金收兵? 龙啸不懂公主的想法,但却又心生疑惑。 龙啸之前一直在关注着从落沙小镇内冲出的骑兵与先锋营的战斗,而此刻看着中军大帐传出鸣金之音,心生蹊跷之余,不由得回过头看向中军大帐。 本来独坐马头,一人观看骑兵大战的公主身边竟然多了一人。 而且此人…… 此人竟然挟持了公主。 那冰凉的长剑正悬挂在公主的颈脖上,那个人是…… 视力极强的龙啸看的很清楚,那人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似乎是在哪里看见过,不过龙啸暂时想不到那些,只知道那人将公主要挟了。 而他所做的一件事自然是引弓拉箭。 箭心直指那手持长剑要挟公主之人。 而达达则是在一侧看到了龙啸的眼神,顺带朝着龙啸所看的方向望去。 达达本来心里还在想着为什么胜男要鸣金收兵,可是当达达看见了在元胜男身边竟然多出了一个人,心中的醋意更深了,之前就因为岳萧而带来的陈年老醋坛子还没磨灭掉,而此刻,竟然又出现了一个人,这让他心高气傲的达达如何忍受。更何况,在达达心中,早已将元胜男定为自己的未来夫人,当然,要是能借助元胜男的势,爬上藩国的最高峰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自己父亲就在藩国之中已然有了一定的势力。 “龙先锋,你可有把握一箭射中那个人?”达达一脸怒状,很严肃的问龙啸。 龙啸眼神犀利,看着达达,就仿佛看着一个弱智,要不是有一个好父亲,龙啸肯定会一箭,不,百箭甚至万箭灭了那蠢货。 难道看不见那人将长剑架在公主的脖子上么? 达达当然是没看见的,由于达达与冯昭然,以及龙啸三人正好位于同一线上,而龙啸的身躯正好挡住了达达的视线,只能看见一个身影,却看不见那架在元胜男雪白玉脖上的长剑。 龙啸则是正好看见那把架在元胜男脖子上的长剑,以至于他只能引弓拉箭,他有信心能一箭命中那人,可手中早已满月的箭矢却不敢射出。 那人能以一人之力挟持军中第一人,武功绝对不低,甚至可以说是在场之中无人能敌,就算是那之前所见百人斩的天灵朝武状元岳萧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达达说完之后,龙啸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可就在龙啸正要准备一箭发出,直击那人的时候,那人竟然撇过头来,那眼神,深邃不见底。 让龙啸瞬间失神,就连手中的箭射出去都不知道。 达达见到龙啸竟然真的一箭射出,心中大喜。 谁叫你敢招惹我的女人? 该死的家伙…… 达达的心里不断的咒骂着那人,可也在幸灾乐祸,他相信龙啸的箭法,被誉为藩国箭神的龙啸可不是随便吹嘘的。 不过龙啸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酸楚不堪。 要是对方将公主给结果了,那怎么办?亦或是这一箭偏了,伤了公主,想到那后果,龙啸的心中便是说不出的苦。 只是回过头看了眼还在那幸灾乐祸的达达,龙啸恨不得当场灭了那厮,但一想起那厮有个父亲,便生起一丝无力,藩国的国师,比起天灵朝的那位国柱,亦是当仁不让,甚至犹有过之。 龙啸想到这里,突然发现一件事,那挟持公主的…… 面熟的样子,不正是那画像里所绘的冯昭然,天灵朝的国柱么。 龙啸不确信的再次看了一眼,只见那人一挥手,长剑横划而过,一瞬间,在龙啸的心中却是一辈子那么长。 飞射的长箭被冯昭然挥剑而断,龙啸的心中有点失落,但更多的却是庆幸,庆幸着作为藩国箭神的失手。 至于达达看见那人只一挥手,长剑随意一划,急速而去的箭矢便在瞬间粉身碎骨,直到此刻,达达才明白原来是那人挟持了他心中的胜男。 回过头看着一箭失手后竟然略带笑容的龙啸,达达心中的不悦升腾而起。 “龙啸,你不是自称箭神嘛,怎么,就这水准?”达达含怒道。 看着身为国师之子的达达竟以这样的语气质问先锋官,龙啸的心中也是不悦,对面的可是公主,要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的,谁能承受住藩王的怒火?就算是你父亲,恐怕也难辞其咎吧。 没有再过多的理会达达的叫嚣,龙啸一声令下,先锋营退兵! 藩军主动鸣金后,藩军骑兵自觉的黯然退场,藩军先锋营亦是在龙啸的军令下自觉的后撤。 而达达看着龙啸竟然对自己不理不睬,满脸愤怒的看着龙啸。 “哼,好你个龙啸,咱们走着瞧!”达达怒火中烧,不顾身份,出言威吓龙啸,可龙啸能作为公主最信任的得力先锋,岂能是三言两语就能恐吓住的。 龙啸看着出言不逊的达达,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不过更多的却是在强烈的蔑视这位国师之子,毕竟龙啸夹在达达与公主之间,只要有脑子,会做事的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至于那自私自利的国师之子达达,龙啸只能无视了。 看着被龙啸无视了的达达冷哼一声,手持长剑,策马直奔元胜男那边而去。 可怜那自高自大,瞧不起任何人的达达不认识冯昭然,单枪匹马直奔冯昭然而去,龙啸看着身后一言不发紧盯着天灵朝国柱冯昭然的胡汉山。 “你说那家伙是不是脑子里装的全是女人,其余的都是水?”龙啸竟然问胡汉山,这位天灵朝西北军的主帅。 而本应敌对,与其生死不共戴天的胡汉山在听到龙啸的话语后,竟然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龙啸看着那持剑竟要单挑冯昭然的达达,心中只能为其默哀几息时光。 只是还没默哀完,达达便在冯昭然的剑下成了独臂人。 冯昭然只随意的一剑,那飞荡开来的剑气,哪里是达达这半吊子的藩国第一高手所能抵挡的? 紧握着缰绳的左臂脱离身体,达达滚落下马,在黄沙中翻滚了数个跟头,直接晕死过去。 幸好周围都是藩军,在其倒地后,立马有人将其搀扶而起,很快的消失在了战场之上。 至于元胜男,则是在冯昭然出剑的瞬间便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看那血腥的一面,只是嘴里默默的说了句,别杀他。 而正因为元胜男的这一句别杀他,才让达达幸免于难,可是冯昭然岂是一般人,断其一臂,只是略施惩罚。 “他就是默老狗的儿子?那个被称为藩国第一的高手?”冯昭然似乎是感觉有点熟悉,尽管手中的长剑并未离开元胜男的雪白颈脖。 元胜男睁开眼,看着冯昭然,笑道:“徒有其名,却无其实的蠢货罢了。” “难道聪慧的小公主就这么看待你的未婚夫?”冯昭然自然对藩国的某些秘事了如指掌。 “让冯国柱见笑了,不过小女子还得感谢国柱呢,本来还在为这不成器的未婚夫烦心,可现在嘛,你认为这断了臂的家伙,还有资格称的上驸马爷吗?” 冯昭然哑然,本来还指望着能让对方分心,以此打击这位传奇公主的自信,可是这个在他看来还是个小姑娘的藩国公主竟然反唇相讥,占了上风。 自己斩去那藩国国师默尔霍之子黑默达达的左臂,可却也让其失去了成为驸马爷的可能。 “走吧,去落沙小镇过几天西北军的日子,如何?” “能受到冯国柱的邀请,小女子荣幸之至。” 看着自己心中的传奇——公主被挟持,朝着落沙小镇而去,藩军群起而动。 望着虎视眈眈的藩军,冯昭然使了个眼色,而在一旁的元胜男心领神会。 “将士们,你们稍安勿躁,我只是去落沙小镇小住几日,与冯国柱谈谈风月,回头也带些中原的传奇故事与众将士们共闻,在这几日内,军中一切事物,由龙先锋暂代!”元胜男双手做喇叭状,朝着蠢蠢欲动想要一拥而上救下公主的藩军将士们喊道。 此话一出,虽然藩军将士们心中依旧不忿,可是却也在心中对公主生出由衷的敬佩,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公主是被挟持了,可是在公主眼里,只不过是冯国柱请过去小住几日。 豁达与勇敢于一身的公主,在藩军的将士们心中犹如神一般的存在,无可撼动。 再次朝着龙啸的所在看去。 龙啸一直盯着公主。 龙啸听到了公主所言,他明白,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而就在此刻,他看见了公主的嘴角微笑的动了动。 藩国的一代箭神,巧也不巧的读懂了元胜男的意思。 照顾好他。 龙啸心中更加犯难了,照顾好他?他是谁? 达达?那个只知道女人的蠢货?公主应该不会特意嘱咐吧。 难道是? 龙啸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场景,那个一把长剑百人斩,独闯藩军先锋营的那位猛人? 龙啸不及多想,元胜男便在冯昭然的淫威下,径自朝着落沙小镇而去。 龙啸心中虽有疑惑,不过此刻,随意的瞥了眼身后被绑成粽子似的胡汉山,对公主的安危倒不是太过担心。 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下令撤军。 站在城楼之上的西北军一众参军,看着藩军终于撤去,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至于对那个单枪匹马的猛人,更是由衷赞叹。 只是走的近了,才发现那人很熟悉,但更多的却是畏惧,源自心底的惧怕。 而只有数十人敢无视冯昭然的存在。 阿三等西狼军团所剩不多的数十人心不在焉的跟着冯昭然,一言不发的回了落沙小镇。 第二十七节:无烟无酒,一路依旧 对于藩军的撤兵,西北军中站在落沙小镇城楼之上的一众参军直到看见了冯昭然将对方的藩国公主带回落沙小镇,便瞬间明白了到底是为何了。 只是在心中对这个素来为害的国柱大感敬佩,这是心中对国柱冯昭然自身能力的一种肯定。 那是自己无法办到时,却没想到有人办到了,而且还是原先在军中的一代传奇人物,跟随着冯昭然一起走过沙场的,已是四年之前的事情了,如今边疆再次犯乱,作为曾经的一代军中传奇定然不会置之不理,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亲自来了,而且还是在落沙小镇最危急的时刻,带来了一份巨大的礼物,这份礼物,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在藩国被誉为传奇的公主,在天灵朝国柱的手上,撑不过一个回合便倒下了。 这便是差距,而此刻,一众参军看待阿三,则有了不同的看法,本以为之前的一系列层出不穷的招数,仅仅凭借着两千余老弱残兵的西狼部众就能抵抗住那藩国公主手底下最强大的骑兵? 而此刻的参军们在见识了一出手便惊天动地的国柱后,对于阿三那流氓手段也不在意了,即便是阿三能抵挡住藩军的骑兵,可是却依旧不能令藩军撤兵。 而孤身一人的国柱冯昭然,一人一剑,仅此而已,便让藩军撤兵。 当然,更多的人在心中想的则是阿三之所以能抵挡住藩军的骑兵,是因为背后有人指点,而那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谁叫阿三只是一个低等下流的流氓呢,他无法令众人改变对他的看法,也没办法改变这一切本应该得来的光彩,可是这一切的光芒在国柱冯昭然出现后,荡然无存。 而他,只能默默地带着西狼部众剩下的数十人,就那般静静的站在城楼下,看着那被众人围拥在中间的国柱冯昭然。 曾经的一代豪侠阿三就这般看着本该属于他门们西狼人的荣耀,可是却生生被突然蹦出来的国柱冯昭然剥夺。当然,这个豪侠的称呼,早已经是往事了,而今,他只有一个念头,让无数流离失所的人能远离战争,过上美好的生活。 可是在另外一面呢,谁家男儿心中无热血? 但是他无能为力,他尽力了,为了西狼安定下来的三万余人,西狼人甘愿平庸,甘愿在荒漠之中啃着树皮,这是他们的理想,兄弟们走向美好的家园,这是他们共同的美好愿望。 但是此刻,战争再次将他们卷入,而这一下,便又是两千余兄弟自此埋骨黄沙。 而此刻的荣耀,却不属于那些长埋黄沙的可怜人儿。 阿三心中有火,身后的数十人何尝不是。 “三哥,我们走吧,在这里,我待不下去。”虽然有火,但是他们何尝不明白,此地再也不适合他们了,因为理想,因为现实。 这里,本不是他们该来的,但是他们却无悔。 虽然他们死去了两千余兄弟,但却制止了藩国骑兵肆虐屠杀的场景,可在此同时,他们也在心中深深的自责着,因为他们造了杀孽,藩军骑兵亦是人啊,他们何尝不是与那些埋骨黄沙的兄弟们一样,有家,有女人,甚至是那呱呱坠地的娃儿,有高堂在上,日夜倚门望远方,盼着在某个日落时,会出现自家孩儿的身影,可是他们等来的却是源自寒冬腊月里的冰雨。 静静地看着冯昭然,那个人的眼里,有的只是笑颜,不知道是在西北军中那一众参军的阿谀奉承下,还是处在藩军因其一人之力而断然撤军的兴奋中。 阿三此刻竟然想起了一句话——生得将相王侯貌,却只认驴马命。 这是《江湖九州录》上的一句简单介绍,描叙的是江湖一代豪侠,历时三年,湖强贼三十余……而后不知踪迹。 就连号称知晓江湖事的《江湖九州录》作者马大哈也不知,只能含糊其辞的写了这么一句没人能懂的话。 而此刻的阿三却是懂了,之前的他,一直是在嘲笑着那位四毒四怪,在他看来,那都是马大哈自己的个人想法,但并不代表着江湖,可是现在,他却知了。 马大哈却乃奇人,生得将相王侯貌,却只认驴马命。 说的不正是他么…… 只是那又如何? 无欲无求的是仙人,要么就是死人,但凡活在人世间,谁又没点欲求呢? 人,有生必有死,要么生的轰轰烈烈,要么死的坦坦荡荡。 有人因出生而名动四方,也有人因死亡而流芳百世,阿三却只能默默地记下,那些人,那些事都不是他的追求。 他有自己的欲求,所以他转身,带着身后的数十兄弟,走了。 落沙小镇前,依旧是血迹遍布,哪怕是黄沙,也掩盖不了这残败的战场。 马蹄践踏而过的血肉依旧醒目,刀剑划过的断臂残肢映入眼帘。 阿三带着数十人就这般安静的走在这满目黄沙最显眼处…… 而站在城楼之上的一众参军见到那是阿三,早已见怪不怪了,对于这位流氓的脾性,他们是了解的,哪怕是阿三投敌了,他们丝毫都不会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与否。 因为在他们看来,阿三除了能做出正常的事情外,其余只要是他们想象不出来的事情,都能做到。 正在一众人中央的国柱冯昭然与丝毫不在意身在敌营的藩国公主元胜男两人看着那一行人踏着残败的战场缓缓离去。 “你说西狼真的是个流氓军团?”元胜男看着那个还有人拄着拐杖的一行人,她的心中终究是放不下,那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两千余人竟然将她亲自训练的三千骑兵给抵挡住了,那可是她自信能与徐字营匹敌的精兵强将啊,可是就这么一群人,却死死的拖住了她所训练的精兵强将。 面对着元胜男的疑惑,冯昭然无法回答,他清楚知道阿三的一举一动,知道他在这几年内的所作所为,但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止战要减少军队?为什么他带的西狼人会有一个共同的理想,而且还能无条件的去完成? 但是在他的信息网中,西狼军团的的确确是战力最低的一个,可是今日的一场大战,却让他目瞪口呆,要不是最后那求死的一幕让他忍不住出手,恐怕他依旧会默默地作为一个看客,就这般任其发展吧。 “或许吧,但我很想知道那阿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冯昭然亦是不解为什么阿三会离开? 难道是接着去藩军那求死不成? 一想起那个雨夜里,被打的遍体鳞伤的阿三,冯昭然就想起他曾对阿三所说的话。 你还是个男人么?想死可以,上战场,多杀几个敌人,总比在这里被人打死的强!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却造就了个大名鼎鼎的流氓,以至于在灵都中都有传言——西北军中有西狼,遍地阿三皆流氓。 冯昭然不解,至于元胜男更是不解,哪怕是生在同一时代造就了两段传奇的人物,都无法理解阿三的所作所为。 而阿三带着一行人,慢悠悠的跨过战场,消失在落沙小镇所有人的眼迹。 来时,斗笠一顶,蓑衣一身,烟斗一只,虽只有两千老弱残兵面对三千藩军精骑,却能道出给我一个时辰的豪言。 去时,赤膊一对,蓑衣不存,斗笠成灰,烟斗不再,光脚踏黄沙,带着数十人黯然离场。 …… 夜晚来的很快。 冯昭然没有失言,没有理会主帅被俘的西北军,只任由暂代主帅一职的西龙军团的韩锐韩老二随意折腾。 这是强者的自信,自信哪怕是屹立在西北蛮荒之内的西北军倒了,他也有能力让藩国再次铩羽而归,就如同当年那般令藩国俯首称臣,割地赔款。 …… “读过《江湖九州录》吗?”冯昭然突然问和自己相谈甚欢的元胜男。 “四毒四怪,中原江湖离奇事,无一不让人向往。”元胜男并没有做任何肯定的回答,但却用其中的内容给了冯昭然答案。 “那你喜欢这样的江湖吗?”冯昭然再次问道。 “当然,如果我说就是因为向往这样的江湖,所以我才举兵犯天灵,不知冯国柱可信?”元胜男说了自己的最初想法,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至于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没必要向敌人详细的和盘托出。 “可是你知道我的想法吗?”冯昭然突然严肃的问道。 也许是被冯昭然的突然严肃表情所感染,大帐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想必冯国柱定然是有难言之隐啊,我猜想,冯国柱可能是因为心中的结才记恨江湖吧,不然这样有着别样精彩的江湖,不正是习武之人所向往的生活么。”元胜男思忖了一会儿,想起冯昭然一直欲对江湖下刀子,便不敢往深处谈论,只能试探着问一下。 “呵呵,江湖,本就残酷无比的,比起战争来,还要残酷!曾经我很喜欢一个女子,但……哎,算了……”冯昭然看了眼坐在身前的元胜男,似乎是回想起了过往的伤心事,他不想再提,话说到一半,叹了口气,便打住了,不再往下继续诉说。 “冯国柱,在六年前,我很敬佩你,但是现在,才发现你也是人,并不是神,你能做到的,我身为女儿身,一样能做到,所以,我并不再羡慕你,但是我却羡慕那中原武林别样精彩的江湖。”元胜男看着欲言又止的冯国柱,便自己打开心扉,想要了解一些事,得先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诚意不是……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作为两军的主帅,在大帐里相谈甚欢,时而发出笑声。 而藩军先锋营的中军大帐里,坐在大帐中的龙啸则是单手撑着脑袋,眉头紧皱,不知如何是好。 而远离了落沙小镇的阿三则是在火堆前,遣了众人。 看着眼前有点刺眼的火堆,这已快要入秋的天气,有点凉意,但黄沙之中传来的热量却不断的涌上。 月光下,火光逐渐淡了,只是那在明亮的月光下,一道身影却拉的老长老长。 无烟无酒的阿三,在月光下,一路依旧! 第二十八节:惊天赌注 三日后的黄昏时分,曾经的一代传奇国柱冯昭然带着被挟持的藩国公主元胜男在一众参军及西龙,西牛,西马三大军团的将军面前,光明正大的走出了西北军的大营。 虽然西龙军团的韩老二想要派人跟随着,可是在冯昭然那不怒自威的眼神下,立马打消了那心里的小算盘,至于那久久尚未缓过来的心,一直在冰窖里煎熬了许久。 黄昏刚送走了元胜男,启明星还高挂在有点凉意的夜空之上,西北军营外就迎来了两个人。 被拦在军营外的胡汉山背着刘大头,步履维艰,一步一个脚印,但却是艰难无比。 面对着大营守卫的质问,不待胡汉山做任何的争辩,就晕倒在地。 连带着背上的刘大头一同晕死过去。 当胡汉山睁开双眼,已然是归来后的第二天晌午了。 胡汉山慢慢的爬起身来,揉了揉脑袋,似乎还是有点晕,在那晚,藩军中传来一阵阵喊声,随后就见到藩军公主走到了关押自己的地方。 而那个在藩军中已然成为一代传奇人物的公主见到自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为自己解开绑在身上的麻绳。 看着那虽然常年生活在军中但依旧细腻的纤纤巧手,胡汉山不得不感叹这真的是一个奇女子,战场之上,可以持剑杀敌,帐里,可以执笔泼墨毫,至于此刻,则又是一代佳人,虽称不上绝世容颜,但也相差不离,因为在西北蛮荒荒漠的烈日下,皮肤显得有点暗黄,但这都是环境影响的,但这就是军人心中喜欢的类型,够味! 说句实话,胡汉山的心在刹那间确实有点心动,当然,那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罢了,他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因为藩国公主的美貌而做一代陈世美,他做不出那般薄情寡义的事情来。 “胡大帅,虽然此番你冲动了点,但是我依旧会放你一马,因为你们的国柱,当然,我只是拿我自己和冯国柱做了个交易,至于什么交易,你不用知道,想必冯国柱也不会告诉你,我只想说,回去之后,好好准备,我可没打算撤军,接下来,我不会再犯被人挟持的错误了哦。”元胜男笑着对胡汉山说道。 “额,那……”胡汉山还想问元胜男一些事情,但想到双方是敌对关系,没有那般熟稔,话到了嘴边,强行咽了回去。 “我猜你很惊讶为什么我要与冯国柱做交易吧,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与冯国柱打赌,赌注则是我自己,如果这场战争我输了,我交出藩军的兵权,前往天灵朝,不再掺与藩国的任何事,至于冯国柱输了,那我就不能说了,反正不是什么坏事就是咯。”元胜男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和冯昭然所作的交易。 虽然有点不符合逻辑,但是就这般在元胜男与冯昭然之间展开了,但两人都不认为自己会输,而到底谁输?只能将赌注玩的大点,各使手段,浑身解数尽出,才能见真章。 元胜男倒是个说到做到的实在人,她说将西虎军团的刘石杨给放回去。 胡汉山在藩军营外就见到了晕死过去的刘大头,显然在这三日里,刘石杨受了不少的苦。 而他倒是还好,在龙啸的特殊照顾下,免去了不少的皮肉之苦,只是那被麻花绳绑成粽子似的,也不是很好受。 …… 在冯昭然返回后,胡汉山则是主动卸任,将兵权交给了国柱冯昭然。 至于西虎军团的刘大头因为休养,暂由胡汉山领西虎军团。 冯昭然在西北军中倒是没有上演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一些无聊把戏,他不需要那些无聊的东西来定军心。 他所做的很简单,按照西北军的惯例,来了场练兵。 这一练倒是不要紧,仅仅两天的时间,便让西龙,西虎,西牛,西马四大军团的所有人心悦诚服。 若说一个人是全才,那西北军的所有人肯定会说那个人就是冯国柱。 力能扛鼎,剑虐四方,计定千军,断渊在手,西北军中无人可敌,五百人的阵仗,在他手中没能走过两个时辰。 西北军四大军团的所有在职人员都见到了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场面。 万人敌,虽然在现实中几乎不存在,可是在那密密麻麻的五百人网中依旧淡定如斯,一把长剑将一个个人逐渐放倒在地,却不伤及任何人的表现,让四大军团的将士们打心眼里佩服,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嘛。 而在沙盘前,冯昭然一人对抗胡汉山,韩老二,刘大头,死不通,耿锅头五人,在三个时辰的你来我往间,最后在收官时,冯昭然一招神龙摆尾定下胜局,胡汉山五人兵败如山倒,顷刻间溃败。 军心既定,随后便是……永无止境的战斗! 在面对着主动出击的西北军面前,元胜男令先锋营主动后撤五十里,不与西北军做任何纠缠。 冯昭然令西虎,西牛两大军团驻扎落沙小镇,亲率西龙,西马两大军团直追藩军先锋营。 三个日夜,藩军先锋营三退,冯昭然三追。 这一退一追之间,便已是远离落沙小镇一百五十里开外。 在落沙小镇内不断听着探子回报的胡汉山为国柱冯昭然担忧着,他不想冯昭然步自己后尘,虽然他不知道冯昭然与元胜男打赌所下的赌注是什么,但定然是很重要的东西。 对能够放弃兵权,永生远离藩国的元胜男来说,什么赌注能让那位奇女子做出如此大的赌注呢? 除了整个天灵朝之外,胡汉山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打动这位曾在某个刹那间为其动过心的奇女子。 而在追击了一百五十里后,国柱冯昭然终于停下了脚步,可那藩军的先锋营亦是停住了后撤的脚步,那即便是后撤也尚未表现出任何慌乱迹象的藩军先锋营,对于冯昭然来说,就是块难啃的骨头。 而此刻,那块骨头就在十里之外。站在高处都能看见他们的大旗。 傍晚时分,冯昭然让西龙军团的韩老二注意放哨,暗中嘱咐要堤防藩军夜袭。 西龙的韩老二当然不敢轻视国柱冯昭然所下达的命令。 在荒漠之上布下最严的哨岗,三十步一篝火,将整个追击的军团死死的围在中间。 严防死守下的冯昭然已然做好了敌人来袭的准备。 就在午夜里,果然不出冯昭然的料想。 一支破空的短箭划破夜晚的宁静。 龙啸一马当先,烈马劲弓强弩…… 营外传来的厮杀声震耳欲聋,可是却只有轻骑,却没有那缓慢的步兵。 骏马的嘶鸣将冯昭然瞬间惊醒。 可是迟了…… 龙啸所率领的轻骑千余人只是为了拖住龙啸,那一直有条不紊的后撤的先锋营只不过是元胜男给自己设置的障眼法。 一百五十里,足够了,单程,就算是马不停蹄,也得一个多时辰,可那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奔赴过去。 要想自己率领的大部队赶回落沙小镇,一百五十里,马不停蹄的赶路,也得四个多时辰。 到那时,估计就迟了。 冯昭然找来韩老二,丢下一句撤回落沙,然后便骑上骏马,在茫茫夜空下,直奔落沙而回。 而就在龙啸夜袭西龙两大军团的时候,落沙小镇外却迎来了元胜男亲率的骑兵。 胡汉山看着神不知鬼不觉就出现在落沙小镇外的藩军骑兵,眉头紧锁,满布着斥候的荒漠上,元胜男到底是如何将这么多的骑兵移动到落沙小镇外的? 这就是胡汉山与元胜男的差距,两相一比,高下立判。 但此刻,容不得胡汉山多想什么,因为元胜男已然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没有笨重的攻城器械,只有轻骑,看着那漫天而来的箭火,胡汉山下令防守。 可惜晚了…… 一轮箭雨后,新一轮的箭雨再次而来,城楼之上,火光漫天,落沙小镇内,无数的房屋在箭火下一触即燃。 整个落沙小镇变成了地狱。 虽然落沙小镇的人们早已撤离,但都驻扎着西北军的将士们,可是此刻却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给淹没了。 火海里,西北军的将士们哭喊着,谁都不想死亡,可是这讨厌的战争却始终能让人对生存感到无限的眷恋。 胡汉山面对着那轻骑所射出的箭雨,无奈之下只能迎敌,不然的话,迎接的可是藩军那无休止的箭火,那时候,落沙可就真的成了火海了。 这终究是战争的开始啊,难道就在这里,天灵朝就败了? 胡汉山一想起国柱与藩国公主所定下的赌约,心中不由的发寒。 出城迎敌! 胡汉山跨烈马,披甲持戈迎敌去。 可是胡汉山刚出城门,那藩军轻骑立刻远遁。 看着比兔子跑的还快的藩军轻骑,胡汉山无奈只能回落沙,始终做好迎敌准备。 在这一次骚扰之后,藩军轻骑再次出现,只射出一轮箭雨后便被出城而去的胡汉山撵走。 可就在胡汉山以为藩军会再次来的时候,冯国柱回来了。 在胡汉山那了解了情况后,冯昭然拍了拍脑袋,思忖了约莫半刻钟,道了句糟糕。 …… 第二日正午,看着韩老二与死不通两人带领着残败的两大军团返回落沙小镇,冯昭然不得不承认是他小瞧了那个奇女子。 先是唱了曲空城计,将冯昭然调离开落沙小镇,然后以缓兵之计,将冯昭然拖延住在荒漠之上,趁着夜色,以虚实之间让冯昭然疲于赶路,无暇多思。 然后那一曲空城计又暗藏杀招。 看着韩老二与挂彩的死不通,胡汉山也想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却不是很容易判断,就让胡汉山来做,他是决然无法做的这般完美。 因为他无法掌握国柱冯昭然这个不可捉摸的异数。 但那个奇女子,却做到了! 望着那缓缓走进落沙小镇的两大军团,冯昭然笑了。 “这样,才有意思嘛,看来那次交流,是我暴露了太多东西啊。” 胡汉山不能理解的东西正是性情。他无法掌握冯昭然的性情,而元胜男却懂,就凭借着那一番谈论,以及那一个惊天的赌注。 因此,这冯昭然与元胜男的首次对抗中,冯昭然开始便棋差一招。 第二十九节:天灵转机 当灵都收到源自西北军中传来的战报,龙颜大怒,早朝之上,天武帝将龙椅被拍的吱嘎直响,更有文武百官不断叫嚣着一代传奇国柱冯昭然的不是。 简朴的书房内,依旧只有着一张案桌,案桌之上,上等的文房四宝,书房内,藤椅一把,檀香炉中正燃着天灵朝最好的檀香,窗前鸟笼一个。 这就是天灵朝三代元老,老宰相王成的书房。 已然步入耄耋之年的宰相王成早已辞官,只是他喜欢朝堂,并没有像一些沽名钓誉的故作君子的文人那般辞官归隐,养些菊花,种点桑麻,盖个茅草屋,还乐在其中。 他门第遍布整个天灵,他心有江山,一方面是皇家不让其脱离控制,另一方面,他也喜欢这勾心斗角、诡秘不可测的江湖朝堂。 看着手中的纸条,他一言不发,他清楚的知道一些事情,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没有一成不变的战神,想那昔日徐字营的飞射长戟徐川号称万人敌,可是那又如何? 那位曾经的万人敌,如今生死未知,就算还苟活在世,可身在何方都无人可知,更别提现在这野心勃勃的国柱冯昭然了。 王成站起身来,将香炉盖拿起,手中写着冯昭然首战大败的纸条随意的丢进想颅内,而后来到案桌前,开始研墨,绝佳的砚台,漆黑的墨逐渐在砚台内显现。 站在案前的王成,铺好纸张,随意的提笔而书…… 笔落,只见方方正正的宣纸之上,出现了一个“张”字。 张乃是张衡之姓,王成注目良久,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望向窗外,双手撑着案桌,兴许是时间太长了,看着墨汁早已经干了的“张”字,虽然笔力苍劲有力,可是他却老了,那位张姓之人,也是老了。 “哎,天难道要亡我天灵?”三代元老的宰相王成愤怒的将那写着张字的纸张揉成一团,丢在一边。 颓然坐在藤椅上,双手无力的自然下垂,王成思来想去,除了冯昭然外,天灵朝究竟还有谁能够抵御那来势汹汹的藩军。 “要是冷风在,那他肯定知道谁才是最佳的人选吧。”白发苍苍的老宰相突然想起一个人,神出鬼没的那位算命先生。 可是在这关键时刻,想要去寻找这位算命先生,那断然是白日做梦,没人知道他会出现在哪里,找?在不在天灵朝都难说,该从哪里找起啊? 转眼之间,三个月的时间便在冯昭然与元胜男两人之间的较量中过去了。 西北蛮荒的战事将整个天灵朝都震惊了,能和国柱冯昭然平分秋色的藩国公主更是被神化,无数的小酒馆内不断的诉说着国柱冯昭然在天武十三年到天武二十年威震天灵的传奇故事,这是老宰相王成给遍地门生出的主意,想要以此来掩盖住在西北蛮荒之地失利的局势。 可是却不曾想,欲盖弥彰,谣言四起,冯昭然厉害不假,可是那时而传来的战败消息总是不胫而走。 当然在期间也不乏捷报,可是在老宰相王成的宣传之下,那捷报反而无人问津,战败的消息总是被好事之人无限扩大,以导致灵都人心惶惶的。 那被披上了神之外衣的男人,在三个月后,终究是给灵都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捷报传来的消息,在老宰相亲自运作下,终究是在灵都内平复了一些外界杂乱的声音。 三个月的时间里,冯昭然败多胜少,面对着青出于蓝的藩国公主元胜男,冯浩然终究是难以抵挡。 最终只能死守在落沙小镇内,依靠着西北军庞大的军事力量做着最后的抵抗。 虽然小胜了一场,但终究是难以抵挡住那不断朝前迈步的藩军。 三个月的时间,本来已经入秋的西北蛮荒气温都开始下降了,逐渐冷了起来。 寒冬来了。 而将士们依旧披着冰冷的战甲守卫着西北蛮荒的最边缘之城——落沙小镇。 而在灵都内,随着一场暴雪的到来,人们也逐渐淡却了不少关于西北蛮荒的战事,冷,极其的寒冷。 突如其来的暴雪让灵都人猝不及防。 比往年来的早了大半个月的一场寒流侵袭了整个天灵。 而在宰相府中,耄耋之年的老宰相也因为这一场暴雪的到来而病倒在床。 门槛被踏破的宰相府热闹非凡。老宰相王成的门生也借此机会相聚一堂商讨着如何抵御藩军的强大攻势。 在面临着元胜男的压迫下,即便是老宰相的门生们也只能望洋兴叹,对着面前的熟悉面孔,无语问青天。 这是源自元胜男给天灵的压力,可是却生生的压在了冯昭然的肩上。 暴雪后的灵都内,依旧热闹非凡,谁也没在意灵都的正西西灵门前,一个穿着破旧棉袄,手上拿着一个算命卜卦的白色长布驻足在大门前。 那人盘着个杂乱无章的发髻,满脸污迹,让人感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叫花子,可是却手中拿这个算命卜卦的招牌。 谁会去找这样恐怕连饭都吃不起的叫花子算命? 不过在奇人异事遍地的天灵朝,总是有例外的…… 因暴雪突袭,老宰相卧病在床,其门生刘灿,早年因贫困,后高中进士,得老宰相王成引荐,被重用,虽然如今已是花甲之龄,但却依旧沉迷黄老学术,对于那些信奉鬼神之说的江湖术士素来有着好感。 这不,刚走出西灵门的刘灿就遇见了这位犹如乞丐的算命先生。 “敢问先生可是会算命卜卦?”刘灿主动走上前去,看着那人,问道。 那算命先生嬉笑着脸,看着一脸恭敬的刘灿。 “你应该就是那位落魄书生刘灿吧,素来喜欢江湖术士的鬼话,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上辈子积了不少的阴德。”江湖术士一开口就让刘灿身后的四个护卫拔剑以对。 “哎……你们切不可对先生这般无礼。”刘灿挥手止住了身后四个护卫的下一步动作。 “如果我猜想的没错,你应该在为一件事烦恼吧。”那个算命先生倒是不客气,直接在刘灿的身前坐下,哪怕地上有着雪。 刘灿看着不顾地上的冻雪而直接一屁股坐下的算命先生,迟疑了片刻,然后也是径直一屁股坐下。 “正如先生所言,我恩师王老等人都在为这件事烦心呐。”刘灿刚一坐下,就感觉地上传来的一股冷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可是看着对面没有丝毫影响的算命先生,最终强忍着没有站起身来。 “看来刘大人果然是传言中那般啊,起来吧,别冻坏了身子。”算命先生看着刘灿的动作,微微一笑,然后起身,将刘灿扶起。 而身后的四个护卫眉头紧皱,生怕那位算命先生是个江湖高手,要暗算自己的主子。 “先生,既然你都知道,那可有解法?”刘灿也是糊涂不堪,他竟然将国之大事与一个犹如乞丐般的算命先生诉说,若要是传出去,且不说株连九族,定然会成为狄国,藩国,蛮羌三国笑话天灵朝的把柄。 而此刻的刘灿浑然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 他素来信奉江湖术士之言,在面对着这个不知根底的江湖术士面前,他将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这个乞丐般的江湖术士身上,因为他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解法不敢说,可是我想见王老宰相,不知道能否……”江湖术士微笑着说道。 “这个……”刘灿此刻倒是迟疑了,自己的安危倒是不打紧,至于自己的恩师王老,如今卧病在床,轻易不会客。 “刘大人切莫多心,你只需要带一句话给王老宰相便可。”江湖术士倒是很随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极了世外高人。 “什么话?”刘灿不由的问道。 “呵呵,你见了王老宰相,便说我冷风在灵都的悦来客栈等候大驾光临。”江湖术士说完便微笑着,朝前走去,丝毫不顾愣在当地的刘灿。 他是谁?能让当朝最有资历的三代元老王老宰相去见他? 刘灿不敢想象,他在想要不要返回宰相府去见恩师王老诉说这一件事。 理智最终还是没能占据上风。 看着迈入西灵门的算命先生,刘灿将信将疑的返回了灵都。 当刘灿再次见到恩师王老时,已是傍晚时分。 看着白发苍苍、卧病在床的王老,刘灿心中依旧在迟疑。 “是刘灿啊,你不是返回霸州了么?”王成略带嘶哑的声音回响在刘灿脑海。 “哦,王老啊,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所以……”刘灿依旧在迟疑着。 “既然有事,那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我知道你的性子,定然是大事,不然你不可能专程返回的。”王成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在西灵门外,见到了一个算命先生……”刘灿说道,只是还不待他说完,本来还以为有大事发生的王成一听到这个,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刘灿这个人性子素来沉稳,但就是一点不好,信奉江湖术士的黄老学说。 “算命先生?难道又是什么狗屁的江湖术士?你……咳咳……”王老气涌心头,难受的指着刘灿,心中有苦吐不出。 “王老,别生气,我错了!”在王老涨红的脸色下,刘灿赶紧扑倒在地,生怕再次惹恼了这位年岁已高的恩师。 “罢了罢了,你也已经花甲之龄了,我这耄耋之年的老家伙是活不了多久了,只是你呀……”王老依旧是那个喜欢絮叨的王老。 听着王老不断的絮叨着,刘灿这才放下心来。 “王老,别生气,我也不过是路上遇见个算命先生,他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要在灵都内的悦来客栈等你的大驾光临呢。”刘灿笑呵呵的看着恩师王老。 可是话刚一说完,就察觉到王老的脸色不对劲。 那突然严肃的脸色下,似乎是有着刘灿所未知的秘密。 “你说什么?”王成本来半躺着,听到刘灿的话后,竟主动的爬起身来。 本来卧病在床的老人仿佛回光返照一般。 “有个自称冷风的江湖术士说在灵都内的悦来客栈等候你的大驾光临……”刘灿不明所以的再次说道。 “哈哈,刘灿啊刘灿,我还一直怪你呢,看来,这么多人中,就属你在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处啊,哈哈……”王成在刘灿面前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还不待刘灿多想。 “刘灿啊,走,陪我去见那个人,他可是我天灵朝的转机啊……”王成大笑着,就连鞋子都忘了穿,直接推开房门,竟不顾这暴雪后的寒冷,直接出门去。 留下刘灿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可思议的回想起那个衣衫褴褛的算命先生。 难道这次真的遇见了神人?刘灿在心底想道。 第三十节:今日江山又小雪 傍晚时分的灵都再次下起了小雪,只是在灯火通明的灵都内,飘飘洒洒的雪花倒是给灵都带来了一丝丝安逸,当然,仅此一丝丝而已。 而该热闹的地方,譬如那温柔乡,削金窟,亦如往常之火爆。 当然另外的一个地方则就要数悦来客栈了。 悦来客栈,这是天武二十二年才在灵都的偏南而建的灵都内第一家客栈,皇城居中,国柱府位于灵都的东南面,宰相府位于西北角,而这不过两年的时间便将这经济的重心转移到南部的悦来客栈,给灵都带来的转变是巨大的。 灵都内,遍地官宦子孙,看着那眼红的肥肉,谁不想掺和一脚?想来这悦来客栈闹事的自是不在少数,可是当第一个吃完螃蟹便下了黄泉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打这悦来客栈的主意了。 曾有人传言,这悦来客栈背后的主人与魔教少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以至于官至六部的户部侍郎都被连锅端了,岂是一般人敢动的? 想动的人不敢动,没那胆量,至于有那些胆量的人,则又要考虑到另外一个层次的高度,在灵都内,那些能执掌生杀大权的人,谁又没点自己所掌握的势力呢? 魔教与国柱冯昭然的关系异常,宰相府与少林武当交情匪浅,而沉玄阁则是管制着江湖势力,两不相帮,在国柱与宰相之间,起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而这个微妙的平衡则像是一张纸一般,薄弱而不堪一击,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这层窗纱纸一触即破。 而这逐渐壮大的悦来客栈,灵都内的人都清楚,这是国柱背后的力量在操纵着一切,可是他们却不清楚,这悦来客栈的主人从未来过灵都,更不知道灵都长的什么样子,她只知道在灵都内开了一家分店,至于状况如何,则一直不在考虑当中。 虽然悦来客栈早已经遍地开花于皖地,可却依旧不能满足那位女强人心中的欲望。 他喜欢钱,而这源自灵都的一家悦来客栈便能抵上皖地繁华地带的十家分店,这怎能不让那个小财迷江燕蝶动心? 只是这灵都内人心叵测,她不喜欢那样劳心劳力的生活,反而是窝在皖地天柱脚下的那家正宗悦来客栈中当着一个小厨子,拿着三把精致铁铲,烧的一手好菜,数着金子,看着银票,倒是惬意。 就在这繁华的地带,却迎来了自户部侍郎被诛九族后的第一位闹事者。 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算命先生,那个从西灵门而进,途径北灵,东灵,最后绕过南灵,才抵达这悦来客栈。 而这已经是夜晚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个奇怪的算命先生会将整个灵都绕了大半圈,当然,就算有人知道了,恐怕也不会相信吧,偌大的灵都,想要绕过四分之三的路,仅仅小半天时光?你以为你是千里马啊…… 而就是这个神秘莫测的算命先生,在小半日时光里,悠闲的将大半个灵都给逛了个遍。 而最后抵达悦来客栈却被人拦住了。 “你是谁?这里是你这等一个臭算命先生能进的么?你知道在这里吃一顿饭需要多少银子吗?”悦来客栈的规模巨大,占地百余亩,里面都需要马车拉人,圈在外面的围墙都可以称得上一个矮小的城墙了,可就这么大的地方,仅仅是一家客栈。 能来这里的无非都是达官贵人,而对于吃饭从来不花钱的算命先生来说,面对着看门人的所问,倒是真的无从回答,更无从辩驳。 算命先生看着那一身青衣,统一制服上面绣着悦来的字样,模样清秀,生的一副好皮囊,接着往下看,双手上的老茧说明这仅仅是一个看门的也是一个好手,而看那脚步沉稳,倒是比起那些光练一些假把式的花拳绣腿的家伙强上不少。 但这一切在算命先生面前,都是浮云。 “曾经的崆峒弟子,竟然来这一间小客栈当狗,你真是把崆峒的脸面给丢到蛮羌去了。”算命先生没有客气,直接对着那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道。 那家伙倒是有点意外,这个臭算命的怎么知道他是出身崆峒的?不过他也见过无数的家伙想要通过一些歪门邪道想要借此跨过这道门槛,可是都被打出原形,最后都没能逃过那一个死字,而这又来一个找死的家伙。 当他准备将算命先生驱赶开的时候…… 远处有马蹄声而来…… 双马而行,威武无比,旁边骑着马,陪同的竟然是霸州巡抚刘灿,而在马车内的又是谁?看门的崆峒派弟子眼尖,连忙将眼前这个家伙推开,一掌之下,素来能轻松推开一匹马的掌力,可是却未能将这个穿着破旧的算命先生推动分毫。 这一下,却是让那看门人高看了下这个寒酸的算命先生。 “果然有两下子,你若不想死,就继续待在这里吧,你看那可是霸州巡抚,而那只是陪同,你知道马车里的是谁不,还不快走……”看门人低声道。 “难道是那三朝元老王成老大人?”算命先生故作惊讶道。 “额,这个,你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看门人倒是好心,只是他不认识面前这个算命先生到底是何人。 “哎,这是天意啊,今日江山又小雪,天灵易主不可改啊,罢了罢了……”算命先生说完便在崆峒派弟子的眼中转身,离去。 而就在那个转角处,默默的看了眼走出马车的王成,然后在那些敬畏的眼光中迈进悦来客栈。 摇了摇头,算命先生接着悠闲的去逛灵都了。 一步一步,看着那还近在眼前的算命先生,一眨眼之间便远去了,那一闪一烁之间,倒是模糊不清,让人看不清他到底身在何方…… 而在悦来客栈内,无数人都急了,一个个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因为老宰相王成的缘故,无数人为此烦心,可更烦心的却是那无数人为之烦心的老人。 在刘灿与王成两人的焦急等待中…… 西灵门再次迎来了那位算命先生。 “哎,这美好的灵都,终究是过眼云烟啊,三十年前如此,现如今依旧如此,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只是多了一个人,一间客栈,一座府邸,仅此而已。”看着鎏金的灵都二字,算命先生不由得感触道。 触景生情的时候,自然少不了一些伤怀。 在伤怀之余,只能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算了,还是为这大好河山做点事吧,虽然这有违天意,不过谁叫我曾是天灵人呢……” 看着那块写有算命卜卦的长布,微微一笑,然后咬破中指,在长布之上,写了一个字。 将长布裹起,然后在深夜的西灵门前,等候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一个人影。 虽然只是个乞丐…… 在灵都之内无处容身的乞丐。 “一切,就看天意吧。”闭上双眼,将长布双手奉上,似乎是在祈求上天。 约莫三息时光,算命先生对着苍天深深的鞠了一躬。 走到那位衣衫褴褛的乞丐面前。 “把它送到宰相府吧,这个是给你的报酬。”算命先生拿着裹起来的长布,顺便将身上仅有的一锭银子递给那位乞丐。 看着硕大的银子,乞丐双眼发光。 “这?这真是给我的?”乞丐不敢置信,不就是送一样东西么,至于这样吗? 乞丐接过裹起的长布以及那尚有点温热的银子。 “谢谢,谢谢……”乞丐看着银子,瞬间热泪盈眶,湿润的眼眶,让他模糊的看见了那远在天堂的家人,为何如此落魄?还不是那残酷的战争。 只是当他想要去抓那位给自己活下去希望的人时…… 眼前却一片空空,只有手上的长布以及那一锭银子才让他知道这是现实,而不是梦幻。 手里拿着裹着的长布,心中却是疑问重重,虽然他不懂这长布意味着什么。 当第二天初至卯时,灵都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而一夜未眠的乞丐拿着重若万钧的长布进了城,进城后,直奔宰相府而去。 跑了气喘吁吁的,直到正午时分,苍白脸色的乞丐终于见到了宰相府,只是那三个大字,他却不识,他到了,可是却也终于倒下了。 倒在宰相府大门前的乞丐无人问津。 看着那湿冷的地面上一个乞丐就那般躺着,如果再过一个时辰,乞丐定然会就此丧命。 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在悦来客栈内等候了一夜的老宰相王成没能等到冷风,没曾想却因为出门受了风寒,本就卧病在床的身子,如今病情更加严重了。 而刘灿只能劝说恩师回府修养。 他骑着马在马车旁,眉头紧皱,这一次,又是被江湖术士给骗了啊。 “哎,以后真的要改改这脾性了。”看着偌大的宰相府院墙,刘灿叹气道。 宰相府前,刘灿本欲想将恩师搀扶下马车,可是刚一下马就看见了晕倒在地的乞丐。 身为霸州巡抚的刘灿眉头紧锁,这种情况会出现在灵都内?还是在宰相府门前,这还是天灵朝的都城么? 可是下一眼,他看见了乞丐手边裹着的长布,微微露出的长布上只有一个字——卦! “那是?”刘灿惊呼出声。 “刘灿啊,到了吗?扶我下车。”马车内传来老宰相王成有点嘶哑的声音。 “恩师,请稍等。”刘灿说完便下马,径直走向那倒在地上的乞丐。 捡起地上露出一截的长布。 翻开一看,只见上面有着算命,卜卦的字样,而反面,沾了雪水,有点模糊不清了,但至少可以看清是个“宫”字。 “恩师,我见到了那位算命先生的招牌。”刘灿将那长布拿着递到马车里。 马车的帘子掀开,看着血红的字样。 王成急忙起身,兴许是有点急不可耐,起身后一个没站稳,又坐了回去。 直到第二次才起身来,拿着刘灿递过来的长布,看着那血红的模糊字样。 “宫?”轻声读着这个字,王成不解。 至于刘灿更是不解。 “快去请御医,切记要将那位送信人救活。”王成看着那倒在地上的乞丐,严肃的说道。 刘灿当然不敢怠慢,赶紧招呼着将那乞丐扶起。 王成拿着那长布,慢悠悠的在刘灿本人的搀扶下,缓步走进了宰相府。 天灵雪景无人赏,徒留苍茫一地,江山小雪不止,灵都忧愁何时断? 第三十一节:投敌 如果说冯昭然因为在藩国公主的强势下而难以抵抗,被迫死守落沙是一个让天灵人无比担心的事情,但另一个消息自西北那边再次传来,则是震感了整个天灵。 那突然袭来的暴雪在武状元岳萧投敌的消息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岳状元何许人也? 那可是曾将江湖闹了个天翻地覆的人物,仅仅随意几下子便轻松拿下武状元的人啊。 可就这么位人杰,竟然投敌了? 整个天灵都在讨论着冯昭然与岳萧的事情。 冯昭然在藩国公主元胜男的面前,不堪一击,就连当朝武状元都选择投敌。 各种各样的谣言疯语就像是雨后春笋。 皖地的天柱脚下,那间并非天下人都知道的悦来客栈里住着三个与世无争的闲人,但却掌握着巨大的财富。 可是就这么个小客栈里,每天都只有房间十八,而且还是白银百两的高昂房费,但每天都无一例外都是供不应求。 这就是小江湖,高层次的江湖,有钱人的江湖,但无一不例外的,真正有钱的,乃是那个大笑着,穿着简单的花布棉袄,虽然打扮的有点让人不可远观亦不可亵玩。 但那名声在外的天柱山上古南岳金字招牌依旧竖立在那,每天都有着那层出不穷的江湖武林人跑到这里来一观曾经辉煌一时的南岳剑派。 当然,更多的人在心里打的是另外的一个算盘,有江湖传言,南岳剑派曾有遗留绝世的秘籍,可是却不知在何方,当然了,这最大的嫌疑肯定就是这南岳剑派曾经的根基地——皖地天柱山,而在这天柱山,只有那天柱山脚下才有一家客栈,方圆百余里都是山丘地带,虽有几个村落,但也没有可落脚居住的地方,只有这悦来客栈才是最后的住房归宿。 而在无数人都不清楚,为什么没有人会在这天柱山周围开另外的客栈呢? 当然有,可是都没能在皖地客栈之主悦来客栈的压迫下撑过三天。 最终在这天柱山下,竟然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每年相安无事,天柱山周围的所有村落都能获取巨大的好处,当然,这些好处自是源自悦来客栈,不过那对于悦来客栈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那些普通的农家来说却是天上掉下来的一笔横财。 而就在江燕蝶依旧静坐在一楼的桌子前,右手撑着下巴,光洁的脸上隐隐有些焦急。 而在后面有着一个书生,右手握笔,不断的在账本上划来划去,另外的一个桌子上,横躺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店小二,双手垫着脑袋,双目微闭,只有那时不时传来的轻鼾声说明这懒家伙睡着了。 而此刻的老板娘却无心去管那个偷懒的伙计,虽然平日以捉弄小虫子为乐,但现在,她心很烦,烦心的是武状元岳萧投敌了,还是藩国,难道是那个公主?长的有我漂亮? 江燕蝶自认长相非凡。 虽比不上那个曾是江湖第一美人的花想容,可是对一般姿色的女人,江燕蝶都懒得去比较。 “算完了,一共是……”就在江燕蝶沉思的时候,书生终于将那桌子上厚厚的一本账本算得清清楚楚。 “三个月来,赚了多少钱?”江燕蝶似乎是懒得去过问,随意的道。 书生也听出了江燕蝶的语气似不对劲,要是寻常,三个月一次统计的账本,那巨大的盈利可是能让这个小财迷双眼放光的,可是此刻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有什么烦心事?”书生并没有说到底赚了多少钱,钱,对他来说,都是浮云,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她。 “对啊,你不是说你知道天下事么,那我问你,岳状元为什么要投敌啊?”江燕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侧过身,一脸希冀的看着书生。 书生亦是紧紧盯着江燕蝶,四目相对,互不相让。 整个悦来客栈在两人的相互对视中,在这本就寒意十足的寒冬里更添几分凉意。 “啊切……”被殃及池鱼的小虫子不由得打了个喷嚏,然后径直坐起身来,用右手手背摸了摸双眼,然后在鼻子下擦拭了下,醒了醒鼻子,接着仿佛是因为没有睡好而打了个哈欠。 “哎呀,睡醒了,嘻嘻。”小虫子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丝毫没在意书生与江燕蝶之间的对视。 而他们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哎,我不想说你偏逼我说,这是何必呢?”书生皱眉道。 “你知道我将钱用在了哪里,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那么用么?”江燕蝶问书生。 “那晚,我见到了你和崇三两……”书生似乎是想起那晚他曾见到的一幕。 “你见到了什么?”江燕蝶不待书生说完,就赶紧问道。 “亲嘴嘴,嘻嘻。”小虫子走下桌子,然后道。 书生与江燕蝶两人都不由得看向小虫子。 小虫子不会说谎,更不会说些无聊的废话。 说的都是曾见过的东西,所谓的亲嘴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书生与江燕蝶看着小虫子的背影,然后继续四目相对,只是此刻,寒意更甚了几分。 “三个月,一共是三百五十六万八千九百二十六两银子。” 两人相视了良久,是书生打破了沉寂。 江燕蝶对这个数字,完全是没有任何的概念,她只知道现在的她心很乱。 因为小虫子的一句话,而看着书生转身,然后径直朝着厨房而去。 全身经脉受阻的书生无法习武,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就已经是神迹了,更何况他还是个江湖万事通,对他来说,凡是江湖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 这就是书生,死读书的书生,一本书,能读透,完全读通仅仅只需半刻钟的书生。 在跨入厨房的那扇门前,突然停下脚步。 “岳状元投敌,因为两个女人。” “而他身患绝武,如若没有那天下第一的蛊毒,恐怕活不过这个寒冬。” 书生没有再说,跨过门槛,然后关上厨房的门,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江燕蝶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哀叹了一声,然后默默无声的走上了二楼。 进入闺房的江燕蝶看着窗外飘然而下的雪花,回想着过往。 说不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她却是他童年里的唯一见证者。 那不断拼了命也要学习绝世武功的男孩,那个在比这个冬季还要寒冷的夜里,孤单一人浸泡在湖面都冻结了的炼丹湖里。 那是一个有着傲气的男孩,最终,他成功了,那个老爷爷答应传授他世间最上乘的武功。 十年之间,他由一个稚气的男孩转变成了一个江湖人人皆知的人物。 人称江淮小白龙的他,江湖之人谈之色变。 而她却始终助纣为虐,为了他,她甘愿付出一切,其实她哪里是爱财啊,只是爱着他罢了。 只是此刻被小虫子提及,被书生识破,江燕蝶倒是有点难受。 而她,更是愧对那个曾一起长大的男孩。 绝武之毒? 真的没办法救治吗? 岳状元是你的兄弟,他不可能做出投敌的事情,想必你也会赶去西北蛮荒吧。 那时候,恐怕你也是奄奄一息了吧。 江燕蝶越想越着急,对那个心中始终记挂着的男人,她将一切都给了他,只求他能一切安好。 报仇?何必呢? 江燕蝶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飘雪,然后开始收拾起包袱。 小虫子不知道从哪拿了壶酒,对着酒壶口嗅了嗅,然后仰着脖子就要往嘴里倒。 可是刚一仰起脖子就看见了背着一个简单包袱的江燕蝶走出房门。 “去哪?嘻嘻。”小虫子急了,声音问的很大。 而正在厨房里烦心的书生听到了小虫子的声音,便冲出厨房,看着江燕蝶背着个包袱从二楼走下来。 “岳状元不可能投敌,但他一定会去西北蛮荒,我也要去!”江燕蝶看着书生,言语之中的坚决之意,不可更改。 “小虫子,收拾收拾,我们一起去,说好的,我们三个形影不离。”书生看着江燕蝶,却使唤着小虫子。 “我最喜欢玩啦,嘻嘻。”小虫子闻言,屁颠屁颠的去收拾东西了。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会做好你的守护神,就算他是魔教少主江淮小白龙,他想要伤害你,也要先过了我这关。”书生说的义正言辞。 看着书生那挺起的胸膛,江燕蝶不由得笑了,然后粉拳轻轻打在书生的胸膛之上。 “咳咳……不知道轻点啊。”书生的身体在江燕蝶的粉拳下不由自主的蜷缩。 “哈哈,就你这样,还想跟崇三斗?”江燕蝶被书生的那模样给逗乐了,嘲笑道。 “我的背后可是站着小虫子呢……”书生也是笑着说道。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肯默默的支持我,其实,你想要考个功名什么的,那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件事么。”江燕蝶的语气也开始严肃起来,对待书生,她更多的是感激,而没有那种男女之情。 “嘿嘿,我这样的人,最经不起朝野与江湖的折腾啊。”书生自嘲道。 “那你还愿意跟着我漂泊江湖?”江燕蝶反问道。 “朝野分内外,江湖也得有个深浅啊。”书生一脸认真的说道。 “那我们是去哪个江湖啊?”江燕蝶笑问道。 “有江淮小白龙与天灵武状元的江湖,这水想浅也浅不过炼丹湖啊。”书生看着江燕蝶道。 而此刻,小虫子已经收拾完毕。 三人就这样,站在悦来客栈外,看着大门紧闭的悦来客栈。 “哎,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江燕蝶有点感叹的道。 “相信我,会回来的。”书生认真的道。 “会回来!嘻嘻。”小虫子似乎是收到了感染,也一脸严肃的跟着书生的话语道。 “嗯嗯,会回来的,我们走吧。”江燕蝶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前大步迈去。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与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小虫子。 第三十二节:落灵雪夜(上) 灵都之内突发暴雪,在西北蛮荒的落沙小镇内外亦是大雪漫天。 这一场突袭而来的暴雪让整个天灵陷入一场慌乱之中。 灵都内虽然安静了不少,但却依旧在为西北的战事烦心者数不胜数。 而在西北蛮荒,却又是另一番场景。 落沙小镇内,除去驻扎的西北军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当然这并不十分准确的,也有人会藏匿在落沙小镇里,冒着生命危险,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着卖命的钱。 就比如那常年活动在天灵朝各个疆域的赵无极。 而此刻的西北军大帐里,冯昭然正与胡汉山、韩锐、刘石杨、耿志忠、钱通五人私下里商讨着某些事情,显然是一些高层决策的事,并没有参军参与。 “那藩国公主还真是厉害,就连国柱都对她束手无策,只能在落沙小镇内死守。”耿志忠道,耿志忠耿锅头就像是个榆木疙瘩,脑袋不好使,在国柱面前说冯昭然的不是。 “是啊,不过面对着藩国公主几番强大的进攻,国柱虽然后撤,但并没有吃亏,反而是在后撤的过程中,不断的骚扰对方,取得的成绩出乎我们的意料。”胡汉山一脸惊异的看着国柱冯昭然,看着那张俊秀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似乎并没有将耿志忠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你们都小看那位公主了,她将岳萧拿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国柱冯昭然倒是不在意底下五人所说,早已习惯了别人的称赞与贬低的话语,能居高位者,定然是有着强大的定力以及过人的心性,岂会因为一些旁人的三言两语就会动摇自己的念头? “岳状元的名头确实很响,可是藩国的那小丫头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要找人单挑?在我西北军中能与岳状元相抗衡的也只有……”刘石杨还没说完,五人齐刷刷的朝着冯昭然看去。 西北军中的胡汉山五人一直盯着冯昭然,这位鼎鼎大名的国柱,虽然恶名在外,但经过这三个月的时间相处,五个人对冯昭然绝对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外界对他的评价会有如此反差。 可这三个月来的时间里,冯昭然自己亲自上阵,排兵布阵,带头冲锋御敌,徐字营不落一个人的宗旨仿佛就是在说这位国柱大人,可是就这么个让无数人敬畏的国柱,却一直在江湖朝野之上臭名昭著。 如果要不是他们知道国柱做过一些什么事,恐怕会认为那些谣言乃是虚传吧。 只是现在,他们五人依旧有点不敢置信,三个月来的时间里,一直以身作则的国柱,从来没有表现的一点异常,绝对不是那般一直隐藏着的人,反而是每日都这样,没有一丝破绽,或者说这才是真实的他。 “或许我该出去会一会他了,因为我,才让他闻名天灵,以至于造成今日的这番困惑,如今,也只有我亲自去一趟才能解决这场因缘了。”国柱冯昭然想了许久才对着胡汉山五人说道。 “这……两军对垒,主帅不在,恐怕有点欠缺考虑啊。”胡汉山对冯昭然道,不过却说的很小心,生怕这个逼的沉玄阁阁主赵云凉当朝怒触梁柱的国柱大人一个心情不好,直接一掌将他给拍死。 “没什么,如果没有我,你不也一样能抵挡住藩军么。”冯昭然笑着对胡汉山道。 只是那笑容的背后却是深意重重。 在冯昭然的笑容下,胡汉山五人尽皆不寒而栗。 曾有传言,国柱一笑,江湖皆闹。 此刻的国柱笑了,江湖闹没闹,胡汉山五人不清楚,但是他们心中却是在闹腾。 …… 而在落沙小镇外约莫五十里驻扎的却是藩军。 藩军的中军大帐内…… “哎,国主又在催促了,自从达达断了左臂返回藩都之后,国主便三次催促了,这是什么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出现的事情啊。”藩军先锋营的先锋官龙啸、岳萧、藩军主帅元胜男三人在中军大帐里烤着火,龙啸看着手中传来的加急军令,眉头紧皱,不由的向元胜男问道。 “估计是和那位国师的长子有关吧,毕竟那可是他花费了无数的心血栽培的最好接班人,可是现在却被冯昭然一剑断了左臂。”岳萧想了想,随后道。 “但愿他不会做出什么令人灰心的事情吧。”元胜男思忖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点担忧的说道。 “你们把我整出来,真的以为这样就能把冯昭然引出来?”岳萧看着元胜男,对这个女子,岳萧可没一点好感,是她害死了花想容,但是她终究是救了自己一命。 江湖素来是讲究恩怨分明的地方,而岳萧是个彻彻底底的江湖中人,他自是免不了要讲究江湖那一套素来被人传了无数遍的恩怨之说。 “那就要看你们所说的冯国柱到底是不是有着想赢的心了,只要有那份想赢的心,我就不怕他不出现。”元胜男云淡风轻的说道。 “恐怕元姑娘还有后招吧。”岳萧看着那似乎是并不为这点事而担忧的元胜男。 “那是自然,鼠道不通,我走蛇道嘛。”元胜男笑着对岳萧说道。 “好,我不管你们谁输谁赢,但是我欠你的,只能答应帮你拖住冯昭然,至于其余的,我管不着。”岳萧不希望天灵朝输,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不希望这位对待自己很好的女子输,他知道元胜男与冯昭然之间的赌注,虽然冯昭然出的什么赌注,只有元胜男清楚,但元胜男会拿自己做赌注,那冯昭然拿出的赌注定然也不会小。 岳萧不希望谁输谁赢,但更不希望战争就这般一直不停止。 “只要你能拖住冯昭然,那我就有把握拿下落沙小镇,这个天灵朝的大门,我岂能放弃?”元胜男胸有成竹的道,似乎是因为冯昭然在落沙小镇,而导致她无法拿下这天灵的第一座城,虽然只能说是一个小镇。 但那最难啃的徐字营都让她给拿下了,虽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可那乃是整个西北军中能够以一敌十的精英所在啊,可就因为那个有点傻的女人,结果导致了徐字营的全军覆没。 而现在面对着曾经的一代传奇冯昭然,亦是那个曾经带给她消灭徐字营希望的花想容再次带给了她希望。 看着眼前的岳萧,长相不凡,身手在藩国内几近无敌。 可为什么会喜欢一个落入红尘中的女子呢? 难道凭借着武状元的名头,没有无数的女子投怀送抱? 这是元胜男无法理解的一件事情,对达达来说,三妻四妾,甚至是外面的宠妾不知多少,而这位武状元难道真的没有做出那些事情? “我倒是希望你们各自退兵,相安无事,大家都一起和平相处的好,我曾在江湖挑战了数百位英雄豪杰,可是到头来呢?惹得无数的追杀,这样的江湖,有意思吗?至于你们,赢了,输了,都没什么太大的好处,打来打去,其实都在争夺这片土地,无非是土地的问题,有些问题,可以在桌子上谈论的嘛。”岳萧有点感慨,那两个多月的被追杀生活真的是生活在刀尖上。 受了重伤的岳萧面对着任何一个会点功夫的武林人都只能躲藏起来,那都是自己惹的因果。 而导致这一切的缘由都是自己争强好胜,虽然自己没有杀伯仁之心,但伯仁却因自己而死,往事谈及起来,那都是不堪回首的。 元胜男与岳萧两人都在谈论着同一件事,可是脑海中想的却是迥然不同的想法。 而龙啸则是在一边烤着火,道了句,戊时到了,外面还在下着雪。 “雪夜啊,要不要出去走走?这些事情,都过去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吧。”元胜男站起身来,看着岳萧道。 看着元胜男站起身来,然后等待着自己,岳萧倒是不紧不慢的将手伸在炭火之上,搓了搓,然后站起身来。 “也好,正好去看看这西北蛮荒的雪夜到底如何。”岳萧说的随意。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我们去落灵走走吧。”元胜男在岳萧站起身来时说道。 “落灵?当年冯昭然被困的地方?那可是冯昭然唯一的一次失手的地方啊。”岳萧有点惊讶,虽然很在之前就听说过冯昭然战绩丰硕,在八年的领兵打仗过程之中,只有在与藩国落灵一战中失手,被困落灵,最后被一位青梅竹马的女子相救才得以脱身。 而今,元胜男想去落灵?这是何意? 落灵的雪夜,会那么美吗? 难道说她真的只是想去落灵走走? 相隔三十多里路的落灵,乃是一小盆地,那里几近是西北蛮荒中最矮的地段了。 可是就在那么个一小块的地方,发生了曾经不为人知的很多秘密。 而这已是戊时,元胜男提议要去落灵? 岳萧的心中顿时多了一丝疑惑,只是那丝丝的疑惑却又因为元胜男要亲自陪着他一起去而打消了。 走出中军大帐,骑着马,元胜男与岳萧直奔落灵而去,而龙啸则是在元胜男的安排下,在军营中戒备。 殊不知在五十里开外的落沙小镇里,一匹骏马,一席黑山的冯昭然亦是持剑直奔落灵。 第三十三节:落灵雪夜(下) 漫天的风雪,让整个西北蛮荒陷入一片沙沙的声音,这是雪花落地的声音。 岳萧正和元胜男两人一边策马狂奔,一边闲聊着关于中原武林的传闻,不过对于中原武林,岳萧聊着聊着就发现自己知道的竟然没有元胜男了解的多。 而这位藩国的公主说起中原武林的秘事来,更是如数家珍。 听的岳萧一愣一愣的。 而据藩军三十里开外的落灵此刻已然近在眼前。 瞧着逐渐低缓下去的地势,岳萧难以置信,为何当年那位曾被誉为传奇的人物会出现在这兵家必退之地?而且还被困于这里。 岳萧与元胜男两人都在沉默的看着落灵,看着那雪花飘落而下。 “我能问你件事吗?”元胜男突然问道。 “嗯?什么事?”岳萧转过头,看着发丝在风中飘荡的元胜男,远离了那身金戈铁马的战甲,此刻的她,才有点女子的味道。 一身雪白色的绒袍,在这雪花飞舞的天地之下,显得绝世惊艳之美。 不过岳萧倒是没有动心,与花想容比起来,这个曾踏马战千军的女子未免太过烈了点,而花想容身上的那股柔美之感,却是让岳萧无法忘却的,哪怕是今生今世。 “你……”元胜男脸颊微红,可能是羞于启齿,话到了嘴边,终究是没能开口。 “我?我怎么了?”岳萧看着脸色微红的元胜男,仿佛是一个微醉的女子,而这种羞愧的娇美,却又是另外一种让人为之心动的感觉。 岳萧有,但却不真实。 “你很喜欢那个女子?”元胜男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深吸了口气,吐气,最终才将心中的话给问了出来。 岳萧沉默了一会儿。 “她呀,曾经我只是她的一个听客。” 听着岳萧的话,元胜男的心中舒坦了点,只是听客,这并没有什么密切的联系嘛。 “后来,她成了我的知己。”岳萧接着说道。 元胜男的心中突然一惊。 知己?能成为知己的定然是那种能为对方抛去一切的人了啊,当然,这个知己还得分层次。 只是元胜男的心中最后那一丝希冀,被岳萧的一句话,直接湮灭。 “此生此世,她永远是我的红颜知己,不论生死。”岳萧没有再看元胜男一眼,哪怕是斜着眼。 可是元胜男却依旧盯着岳萧不放。 左侧的脸庞,有点失落,却带着无限的怅思。 看着岳萧一直盯着远处的落灵,元胜男不解。 “难道这就是?”元胜男的眼中只有岳萧,心中浮现的是那军帐内拼死也要将那三个刺客杀死的场面。 那一幕,元胜男永久的将它刻在了心上。 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拼死只为保护那个中了毒而无法动弹的女人。 最后竟然成功了,而且还想着能走出敌营,甚至那一目之下,无人敢动的杀势,着实让人敬佩。 可也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昏迷不醒。 而今这位休养了三个月已然康复了的男人,此刻望着那落灵深处。 今夜已是亥时末了,马上就要到子时了。 这落灵的雪下的越来越疯狂。 而就在此时,身后的一道马啸将岳萧与元胜男的沉默打断。 “是谁?”元胜男在面对着未知事物的时候总是有着强烈的戒备心,就像此刻。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是谁在这时候回来到没有人会来的落灵,会是他吗? “你不是很想他出来么,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吧。”岳萧没有转身,也没有看任何一眼,依旧在朝着前方,看着白皑皑的雪花不断的飘落,只是这雪花逐渐的密集了许多。 “哈哈,虽然两年多了,但依旧没有一点改变啊。”远处传来的声音,有点冷,但是在元胜男的耳中却是倍感惊讶。 她真的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但这个难以捉摸的因素,却出现在了这里,那也就是说…… 没有管处于惊讶状态之中的元胜男。 岳萧调转马头,慢慢的在皑皑白雪中朝着回头路走去,虽然来时的马蹄印已然被大雪覆盖。 像是两个老友一般,两人都是慢悠悠的相聚在一起。 最后在两马相距约摸十步的距离下停住,两人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坐在马上,相视一笑。 然后便是沉默。 元胜男看着岳萧主动朝着冯昭然而去。 一身灰色棉袄的岳萧骑着一匹黑马,而冯昭然更是彻底,不论是胯下的黑马,还是身上的黑色夜行衣,都在这雪夜里极度显眼。 而元胜男看着两人沉默以对,竟露出了浅笑。 而远在远处的雪堆里,一个在雪中已然睡着的人儿被惊醒,转了个身,虽然依旧是白色一片,就连黑色的头发都被白色的棉袄裹住,这种极端恶劣的情况下,还能睡着的人,着实让人敬佩。 所以不管是元胜男,还是岳萧,亦或是那后来的冯昭然都没有发现远处的低矮处,有着一个人正双眼瞪的老大,看着这惊人的一幕。 “听说你去了伏魔谷,然后又去了藩军中?”冯昭然一身黑衫,虽是夜行衣,但里面却穿着金蚕丝甲,这种贴身的内甲不仅能保暖,更是能防御一些利器的伤害。 据说皇家之人,几乎都没几人拥有,至于冯昭然有这样的奇物,但是不会让人感到奇怪,因为他是天灵朝最年轻的国柱,更是天灵的一代传奇。 “去了趟伏魔谷,杀了几个人,见到了一些事,但却是不该看见的。”岳萧倒是没有因为冯昭然平淡的语气中所带的质问而退却。 “哦?”冯昭然笑着惊疑道。 “徐字营的人,其实都是魔教中人吧,而那个张志远,应该就是那位一直都存在于传言中的魔教大长老吧,至于龙战,恐怕也只是个虚晃江湖的人吧。”岳萧看着冯昭然,倒是没有在意,他早已习惯了冯昭然的一切表情,哪怕此刻是笑谈甚欢,下一刻就能拔剑相向,这就是冯昭然,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和他绕弯子,永远是最费脑子的事情,而这种无聊的事情,就留给元胜男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侠来干吧,至于他,则只能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比如为冯昭然找点乐子。 “你怎么知道的?”冯昭然依旧笑着,仿佛岳萧这番让无数人吃惊的话语在他那,不过只是正常的,他所做的表情像是在告诉你,这难道就是你所知道的一切? “哎,看来我猜测的果然不错,只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为什么聪慧如崇三会一直待在徐字营中?”岳萧有点疑惑,但是他却在冯昭然面前将疑惑说出来了,明知道冯昭然不会告诉他答案,但是他依旧说了出来,这就是岳萧,一个待人十分真诚无邪的单纯之人。 “你真的不知道崇三的身份?”冯昭然有点意外,他意外的是岳萧竟然知道了张志远的身份,但却不知道崇三的身份。 这真的是单纯还是装傻充楞? “崇大哥没有和我说过任何关于他的身份,但是我看崇大哥并不像一个坏人,他身中绝武之毒,一直在和绝武之毒作斗争,不是依靠着西北蛮荒的炎热天气才能抵抗绝武之毒么?”岳萧说着崇三当初和他说的那个理由,那是他一直相信的,根据平日的生活习惯,岳萧很明白,崇三每次穿的衣服都会比一般人多,而且在西北蛮荒的荒漠之中,虽然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将内力游走全身便可消去一些热意,可是崇三却不能,因为他身中绝武之毒,每动用内力便会发作。 “这种话,你也信?”冯昭然大笑道。 “难道不可信么?”岳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身后的元胜男率先辩驳道。 “元公主让在下来这落灵,难道就想问这个事情?”冯昭然依旧是笑着问道。 “这倒不是,这次请冯国柱来这落灵,主要是看看这雪夜,大家一起坐下来,谈谈何不比起打打杀杀的好。”元胜男倒是轻松,主动骑着马走到岳萧身边。 “难道元公主觉得这地方适合谈天说地吗?”冯昭然依旧一副笑脸,如果想在他的表情下看到什么东西,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而此刻的元胜男便一直看着冯昭然的表情。 “冯国柱既然敢来这落灵赴约,那便是有自己的依仗,但在我看来,这依仗便是最大的愚蠢了。”元胜男也是笑着道,只是这狠话在这般笑意下,倒是更加渗人。 岳萧不由得看向身边的这位雪白绒袍的女子,以及对面一身漆黑的冯昭然,两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啊。 只是这两个人想要分个高低,还真的不容易。 岳萧看着两人,丝毫不在意之前关于徐字营与崇三的事情,那些事情,他只不过是因为弗正的缘故才询问一下冯昭然,而现在,他得到了答案。 弗正,这名字取的挺好,只是,人却生错了地方。 “哈哈,元公主以为就你身边的这位岳少侠能拦的住我?”冯昭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但依旧脸色不变,笑着问道。 “是啊,你能挡住他吗?”元胜男故作疑惑的偏向头,看向岳萧。 “这个……应该可以吧。”岳萧倒是没有说话,只是缓慢的将手中的长虹拔出…… 落灵的雪夜,雪花下的更猛了,只是这雪,什么时候会停下来,倒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事情。 第三十四节:何饮?长虹断渊风雪中…… 落灵处,风雪不止,长虹出时,冯昭然默默地看着剑指自己的岳萧,久久无语。 落灵的雪依旧窸窸窣窣的下着,没有转小的趋势,反倒是越来越大,只是那埋藏在雪花深处下的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这三个人。 在那雪花深处的低矮落灵里,岳萧,元胜男,冯昭然三人哪里想的到在那罕无人迹的地方正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呢? 而面对着岳萧长虹剑的冯昭然终于是动了,半蹲而下,然后右脚一扫,地上的积雪瞬间沿着冯昭然扫过的痕迹飞出,半圈之内,风雪静,但冯昭然身外,却已是残雪骤起。 岳萧在冯昭然扫起的残雪间隙中紧紧盯着冯昭然的一举一动,只要冯昭然一有动作,那么岳萧定然会在片刻间出招。 但是所幸的是,冯昭然在一个扫腿激起一层积雪之后并无动作,反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元胜男都猜测一席夜行衣的冯昭然会在这一层积雪的障碍下出手。 可是冯昭然毕竟是冯昭然,没人能看得透的冯昭然。就连元胜男都不例外。 只是岳萧也没动,因为他不见冯昭然动,所以他,也是没动,就连剑尖都没有丝毫的颤抖,依旧纹丝不动的指着冯昭然。 “哈哈,别紧张,只是这落灵雪夜,有点冷,回想起当初,就有点小激动。”冯昭然当然是在短暂的沉默之中想起了当初被困落灵的情景,当然,这话,是对元胜男说的。 那年是天武十七年,冬,也是风雪交加的季节,只是被困的是一群人,冯昭然与藩军的交战正处于胶着状态,双方互有胜负,就像之前的三月鏖战,只是那时并没有三个月那么长,一进入冬季,由于天气缘故,天灵朝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军需短缺期,为了速战速决,冯昭然决心奇袭藩军,没曾想在西北军中出现了藩军的奸细,最终在落灵这被困。 冯昭然拼死脱围,却也身受重伤。 只是回到西北军营时,被追杀的只剩下两个人。 其中一个定然是受了重伤的冯昭然,而另外一位则是赵志远,徐字营的统帅。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藩国大败,只是天灵朝胜利的过程却十分艰险。 那一袭白衣胜雪的女子一锤一音,鼓点声不断,西北军的将士绝不回头。 曾经的西北军何曾凶悍,在藩军的紧逼下,依旧虎虎生风,视死如归,但那只是天武十八年的往事了,如今已然过去了六年时光。 在这六年的时间里,朝野之中无不流传着一个名字——徐字营。 曾经在五十年前响彻大江南北的徐字营,如今再次声名鹊起,而它却是踩着藩军,一步一个脚印,逐步走出了西北蛮荒,朝着天灵朝的内地蔓延开去。 只是这徐字营的强大,反而让天灵之人忽略了当初西北军的勇武强悍。 居安思危的想法,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当然,西北军乃是徐字营强大的后盾,可是这后盾在徐字营六年强大的名声下,逐渐丧失了当初的勇武。 而今,再次面对着藩军,却只能一味地退守。磨去了杀气的西北军,在徐字营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开后,整个西北军便是军心大乱了,幸亏冯昭然到来,要不然就凭胡汉山一人带领着四大军团,定然不是那传奇公主元胜男的对手。 可即便是一代神话的冯昭然在面对元胜男时,依旧落得下风。 当然,这其中大多数人看不出来的东西却不容忽视。 藩军为何会在割地赔款之后的六年再次大举来犯? 有人想过这个问题没? 有,但不多,想到的人更不会说出来,只会在心底默默的思索着。 但在这落灵的四个人,却有三个人都很清楚为什么,为什么藩军回大举来犯。当然,蒙在鼓里的只有那位手中一直举着长虹的岳萧了。 因为旱灾,所以被迫战斗。 民者,自是以食为天。 而因为天灾而受到影响的藩国,只能如此兴师动众,想要用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来解决一切。 虽然结果大家都很清楚。 这也是冯昭然一直让西北军退守的缘故。 只是那坐于天灵朝的一众菜刀们却始终叫嚣着要如何处置冯昭然等…… 只是那高坐龙椅的天武帝倒是微微一笑。 这位登基以来便认为没啥作为的皇帝,一直被人诟病。 不过真的如此么? 定然是有人知道的,当然,此刻的她却已然不在宫中。 而这一切的缘故只是老宰相王成的一封密信。 “想必冯国柱的心里也很清楚吧。”看着只是来了个扫腿便再次稳如泰山的冯昭然,元胜男终究是看破了,她心思缜密,只一个动作,便发现了冯昭然已然看穿了自己的意图。 “引我出落沙,然后么,当然是想要打开落沙的大门了,可是就你那五万人马就能拿下落沙?”冯昭然笑着说道,只是言语之中的轻蔑之意,显而易见。 “冯国柱果然清楚。”元胜男看着不动如山的男人,那个曾经是自己的梦中的男人,当然在此免不了一番夸奖。 “但若……我志在冯国柱你呢?”元胜男说此话时不免的瞥了一眼身边一直还在举着长虹剑的岳萧。 在《江湖九州录》上看见过关于中原武林的故事,见过武林豪侠的风采,也知道许多的奇人异事,那一代剑神的传说,飞射长戟,一戟却万人于西北蛮荒的徐川,四毒四怪的事迹,还有那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南岳剑派等等。 当然,自己最想的还是这位站在自己身边的武状元岳萧,之前听说过一些关于岳萧的事情,但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但在那军帐内的一幕幕,不断的浮现在元胜男的脑海之中,身负重伤的岳萧,面对着中原武林而来的刺客,依旧气定神闲的将三人斩杀。 最后那一声欠你的,还清了,让元胜男心中暖意十足。 你倒是还清了?可她呢?恐怕就算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冯昭然敢来,自是有着一定的底气的,可是在元胜男的话语后,顿时心中有了点担忧,不是怕死,而是最担心的事,难道真的要发生? 天灵朝暂时少不了他这个国柱,天武帝自是少不了他。 世人都诟病的天武帝,却没几个人知道,那个天武帝,在冯昭然心中,才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灭武令是他发出的不错,只是自己在这天下的棋盘之中,何尝不是一枚棋子呢? 只是自己这枚棋子占据着龙爪的位置。 屠龙? 谈何容易? 即便是灭了他这个龙爪,新的龙爪便在不久就会出现,至于下一个冯昭然是谁,他自然不用说,天下奇人自是不少,少他一个冯昭然,就会多出来一个刘昭然,张昭然,马昭然的…… 至于那位,则是在暗自操纵着一切。 “元公主的意思,我好像是明白了一点,只是如果想要凭借你们两个,似乎是还不够看吧。”冯昭然虽然有点担忧,可是在这里,一个岳萧,外加一个元胜男,还真不够他看的。 因为他有那份自信,腰间的那把长剑更是彰显着他话语中的傲气。。 元胜男看着不为所动的冯昭然,再看向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冯昭然的岳萧,这高下立盼啊。 “能打得过?”元胜男不由的问岳萧。 岳萧不为所动,依旧注视着冯昭然,连眼睛都未曾移动分毫,可见岳萧此刻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对手。 “唉,我说,你能不能打得过他?”元胜男再次问道,只是这一次伸出手拉了下岳萧的衣角。 “打不过。”其实岳萧听见了,只是他不想分心。 “打不过?”元胜男眉头皱了下,然后就听见一声小心,接着自己的身体就横空飞起。 而能在这一瞬间做到的,只有在她自己身边的岳萧了。 岳萧在元胜男的呼唤下,终究是分了心,而冯昭然等的就是这一刻。 早已握在手中的断渊瞬间出鞘。 只一道剑光,岳萧就知道那剑直指元胜男。 而自己无法抵挡,只能一掌推开身边的人。 脚已离地的元胜男眼里只剩下一道明亮的耀眼闪过,然后自己所站立的位置处便掀起风雪无数。 在雪地上滚了两圈,然后站起身来的元胜男轻咳了两声。 拍了拍胸口的元胜男一阵后怕,原来这就是中原武林,惊险刺激的感觉让元胜男更加向往。只是那瞬间生死的感觉总是有点害怕的,不过此刻的她看着长虹断渊交织在一起的岳萧与冯昭然,那些所谓的生死早已抛诸脑后。 长虹,乃是《江湖九州录》上的十剑三枪一只笛中十剑其一。 《江湖九州录》的排名,自是没人敢说错,长虹排第七。 而元胜男看着那模糊身影,两把长剑一接触便闪过一丝火光的两把长剑。 “这就是江湖么?”元胜男默默地道。 她有点不懂…… 不懂江湖,更不懂为何一把剑,会有排名?而那所谓的排名,依据是什么? 如果因为用剑的人才定下的排名,岂不是更合理些? 她的不懂,不能凸显她的无知,反而是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她在质疑《江湖九州录》上的排名。 而这一质疑,更是显现了她的睿智。 岳萧脚下乃是《江湖九州录》上收录的三大轻功之一——游龙步,脚踩水波间,行于烛火上,踏一叶于树,走在缥缈中,这便是游龙步,别说元胜男了,一般的江湖人都未曾见过这游龙步,就连面对着如此难缠的步法,冯昭然都是一头莫展。 不过冯昭然亦是有应对之法。 手中的断渊,则是随雪而动,感受到风的律动,在雪花之中,冯昭然任他游龙步,还是狼行虎步,他只需一剑在手,便已足够。 因为元胜男不清楚,冯昭然手中的长剑名唤断渊。 排名……第二! 第三十五节:两无 三十年前,剑神未曾现世,尚流传着断渊在手,天下我有的绝世传说,?32??是却没几人真正的见过那把传说中的神剑断渊。 而今,岳萧见到了,只是他手中的长虹是不是断渊的对手? 这不是他担心的,自青虫湖边长大的岳萧,心中压根没有胆怯这回事,哪怕是在走出青虫湖后挑战了江湖武林两百余人后,也不见他有多大的担心,只是一味地继续挑战,输赢不论下的岳萧倒是没有那份荣辱之心,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打赢他,或许就能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了。 可是在接连赢了两百余场,岳萧依旧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但是他依旧要接着赢下去。 只有赢下去,才能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更何况,此刻面对的是自己走出青虫湖后的最大敌人——冯昭然。 至于冯昭然手中的断渊,岳萧所知甚少,只是从那《江湖九州录》上的简单介绍上了解过一些。 青鸣不出,断渊无敌。 简单的八个字,却足以彰显断渊的厉害之处。 能够驱使着断渊的人,定然是江湖的翘楚。 而冯昭然的身手,岳萧未曾真正的领教过,此次乃是第一次交手。 少林的慧智大师,那一招黑虎掏心的阳刚之力,让自己明白了自己根基不足的深刻,以至于在灵都的两年里,虽然表面上不是闭门不出,就是活在花丛之中,现如今的灵都依旧流传着的岳状元与花魁的一段美好往事。 只是没人知道,那段时间的岳萧才是真正的成长期,而他的导师则是那位花魁。 青虫湖边的岳萧书读了不少,见识却不够。 岳萧的悟性还算可以,虽然在青虫湖边天天被糟老头子叫着嚷着笨,可那是真的笨么? 只是那两年与花想容的交往中,对人,对事,岳萧理解的很深刻,也很透彻。 雪花依旧在飘飘洒洒的下着,午夜里,风雪不止,不断闪烁着的剑光在这风雪之中倒像是一支舞蹈,起码在元胜男的眼中是这样的。 “如果就这样看一生,那也足够了吧,哪怕那美好的中原武林也无法每天都见识到这般精彩的场面吧。” 游龙步,飘忽无踪,长虹剑动四方,断渊随风雪而落,一招一式间,让没见过如此美轮美奂场景的元胜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场中正以性命博生死的岳萧与冯昭然。 “岳状元两年来果然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啊。”冯昭然面对着岳萧,自是有点随意,但是那随意之中,又带着平日里一贯的小心谨慎。 手中的断渊是他面对岳萧依旧很随意的依仗,如若面前的不是岳萧,想必那断渊都无需出鞘的。 就如同当初在国柱府内面对着哪怕是江湖上的成名已久的人物,尽管十八人无一不是虚名之辈,但冯昭然仅仅赤手空拳轻轻松松的就拿下了,可是如今,面对着岳萧一人,他一出手便是断渊出鞘。 这是一种尊重。 对岳萧的尊重,也是对岳萧手中长虹的尊重。 岳萧更是全力以赴,一步一虚幻,一步一缥缈,游龙步的节奏,自是快的离奇,而岳萧出剑的速度更是紧随着游龙步,亦是一个快字。 只是面对着冯昭然,岳萧将手中长虹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可是依旧在与冯昭然保持着一个相对均衡的场面,可是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岳萧这样长时间的进攻,对于体力的消耗定然比冯昭然轻松防守来的多。 不过岳萧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最不缺的就是体力,为了练就游龙步,可是将自己置于青虫湖面上,还得面对着糟老头子神出鬼没的石子。 一练就是一天的岳萧从来没喊过一声累,只有那站着发抖的双腿,以及捧着饭碗都能睡着打呼噜的模样才让糟老头子笑上片刻。 只是随风而起的涟漪带着那一首《青虫湖边叹》回响在整个青虫湖边上,渐渐远去的声音在黄昏下,渐去渐远。 冯昭然在如此的场景下,自是认为岳萧会比自己消耗大,只是长虹与断渊两剑相斗半个多时辰后,自己面对着岳萧神出鬼没的步法,只能依靠手中断渊的几招随风而动抵挡。 轻轻感受着风的律动,然后判断着岳萧的剑势,脚步轻挪,手中的断渊亦是随风而动。 风起时,长虹动。 风住时,断渊现。 岳萧与冯昭然颤抖了半个时辰,早已发现了游龙步的缺陷,只是那并不能算是游龙步的缺陷,而是自己没有达到那步境界,或者说是冯昭然太强大。 快,更快,才是游龙步的境界,至于能有多快?没人清楚。 这快没有任何的定义,只能任自己去感受,就如同此刻,在狂刀面前,这游龙步已是如同虚幻,快的离谱,而武当的第一弟子君玥亦是看不清虚实,而面对着冯昭然,岳萧只恨这游龙步不够快。 糟老头子曾说过,快,是一种境界,慢则是一种态度。 两种极端的速度,乃是这世间最离奇的东西。 没有一个人能将任何一种境界运用到极致。 哪怕是曾经的一代剑神,那位南岳剑派的掌门人,依旧做不到快的极致,只是他能比天下人快,所以他是剑神! 快…… 岳萧此刻的脑海之中只有这一个字。 断渊随风而动? 那就要快过风! 手中长虹不停落下,然后劈撩削,一套套不能称之为剑法的招式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岳萧施展出来了。 加上脚下的游龙步,速度已经快到极致的岳萧,强行施展着各种杂乱无章的剑法。 而手中一把断渊的冯昭然依旧随风而动。 风一动,身而动,剑再动。 断渊的离奇之处尽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你想要就此打消耗战,那恐怕要国柱失望了。”就在冯昭然再次挡下岳萧一招落灵纷飞后,岳萧忽然停住脚步,看着那打算以不动应万变的冯昭然,突然开口道。 久守必失,久攻必疲。 冯昭然的决策是对的,只是面对着的人却是岳萧,这个被青虫湖边糟老头子教出来的唯一徒儿。 能被逼着在青虫湖面上不停歇的施展轻功一整天的岳萧会担心体力? 即便是照此刻情况,岳萧能坚持三天三夜不停歇。 “我看也是,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我就拿你试下这断渊吧。”冯昭然说道。 冯昭然的话,岳萧没放在心上,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虽然之前自己不断的进攻,可是冯昭然也不算轻松,时刻感受着风的律动,在游龙步上,岳萧倒是领先了冯昭然许多。 岳萧不在意,因为他知道断渊,更清楚断渊在冯昭然手中,因为他见过。 而不知道的却是元胜男以及那一直趴在雪中的的赵无敌。 元胜男是惊讶,听到断渊之后的惊讶,直到此刻,她仿佛知道了一点为何那所谓的十剑三枪一支笛的排名了。 因为在她的心中,岳萧已然是强大无比的了,可是在冯昭然这,依旧不能取得一点胜算,看样子,冯昭然似乎还是留了一手。 “出招吧,断渊剑的主人,感知定然是常人不能比的,我也想见识见识这排名第二的断渊到底有何奇异之处。”岳萧右手紧握着长虹,左手不自主的朝着背后的腰间而去。 只是那一点细节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虽然很多人都喜欢一手握剑,另一只手做剑指,但是岳萧却是个例外,他习惯一只手,另一只手总是放在背后。 冯昭然知道岳萧的这个习惯,所以见到岳萧左手往背后而去,便知道岳萧是真的认真了。 而他,也该让这个自己眼中的棋子知道断渊的厉害了。 断渊,之所以神秘,因为它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 两无…… 这是冯昭然使用断渊自创的两招。 仅仅两招,便让他多活了十余年。 “注意了……”话音未落,岳萧就见冯昭然动了,然后眼前便是一道剑光掠过。 好快…… 岳萧来不及思索,游龙步瞬间而动,只不过依旧慢了一步。 断渊剑下,那一道急速掠过的剑光划过岳萧右臂,带起一道鲜红血花,这在洁白的雪地上,特别显眼。 “这是无风……”冯昭然的声音在岳萧的脑海想起。 右臂被那道剑光刮到,还来不及查看,岳萧就见冯昭然再次动手。 只是这一次更快,比起游龙步还快。 快的离谱,岳萧闪躲不及,只能硬抗,但那剑招攻在何处? 岳萧不知。 怎么挡? 岳萧不知道接下来这更快的一招又是什么? 但有一点肯定可以确定,冯昭然出招,对手是自己,那么,定然会朝自己而来。 只要是朝自己而来的,那就行了。 岳萧面对着冯昭然的第二剑,右手的长虹横于胸前,做挡势。 脚下游龙步瞬间而动,一个转身,背后的左手顺势而动。 腰间温润的暖意瞬间抽出…… 只一抹暗影在这雪色中一闪而过。 铛……一声金属接触的声响回荡在落灵。 而后便是一道身影横飞而出。 “不可能!”冯昭然出声。 扑通…… 落地声在这落灵中,格外的响。 只是倒在地上的却是冯昭然。 而随后的却是一声……噗嗤。 岳萧一口鲜血吐出。 断渊自岳萧腹部贯穿而过,岳萧偏过头,看着那站在原地惊呆了的元胜男。 “答应你的,我做到了。”岳萧的声音很低,不过元胜男却听得清晰。 看着岳萧朝后一昂,直接倒在雪地上,随后便是一片血红染红了洁白。 元胜男惊呼出声。 原来这才是生死一瞬间啊。 那突如而来的一把软剑,原来才是岳萧的后招。 “咳咳……”倒在地上,轻咳了两声,然后想要勉强的撑起身体站起身来,只是那两无下的巨大后遗症却是难以避免,最后竟没想到那被自己列为第二队列对手的岳萧竟然还有一把剑。 以至于此刻的冯昭然受了重伤,连站起身来都做不到。 只能勉强撑着坐在地上的冯昭然笑看着元胜男。 “现在你可以谈条件了,我落到你手上了。”冯昭然哪怕是落的这般田地,依旧是笑着说道。 元胜男看着那似是解脱一般的冯昭然,心中不解,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因为此刻的冯昭然已是自己的俘虏。 “无风亦无剑,断渊之感,天下莫有啊,不过留云嘛,倒是能有此虚荣,也是不虚此行了。”冯昭然独自说道。 无风之速,无剑之奇,两无之下,莫有活口。 第三十六节:我只是个不想死的人 留云? 元胜男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本想着将冯昭然抓住,然33后趁机向天灵朝交换粮食的,可是在冯昭然口中的留云出现后,似乎那个念头被抛诸脑后了。 看着那位横躺在雪地上,脸上带着笑意的岳萧,元胜男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这位天灵朝的武状元,倒是不可轻视啊,长虹剑在手,脚下那如若梦幻的步法,一步一虚幻间,给人一种忘却一切烦恼的感觉。 而后在一代传奇冯昭然面前,丝毫不落下风,但是冯昭然使出绝技之后,依旧能拼的冯昭然无法继续战斗。 看着那个男人,元胜男发现自己还是没法看清这个男人。 望北城时初见的落寞; 夺取花想容尸体时的凶悍; 身受重伤时,面对着中原武林高手刺杀依旧表现的云淡风轻; 策马狂奔,言谈举止间的狂傲与奔放; 如今能将冯昭然重伤的男人,一动不动的正躺在雪地上。 元胜男知道他不想死…… 但凡在这江湖武林之中的,没有人甘愿轻易地死去,当然也没有人愿意死,有谁不想那长生不老,永远十八岁? 可是那不现实的东西,夜间美美的梦上三两个时辰便好,至于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轻生的,贪生怕死的,怀着最后的希望,壮烈牺牲的,甚至还有那些淡泊名利看穿了一切的高人,已经对生与死没有任何概念的人。 总之这个江湖之中,人与人之间,对于生与死的概念不尽相同,但唯一相同的是没有人想死。 岳萧不想,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冯昭然也不想,因为心中有着未完成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而在岳萧倒下后,冯昭然无力挣扎站起身来的时候,落灵雪夜终于出现了第五个人,不是第五和第六个人。 落灵飘起了鹅毛大雪,已经接近丑时的午夜冷风呼啸着,但不妨碍那远处慢慢而来的两个孤单身影。 来的一共是两个人。 如果岳萧没有受伤昏迷的话,那他一定会很高兴,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为什么彩虹总是在风雨之后呢? 元胜男愣在原地,没有发现远处缓缓而来的两个人,而冯昭然因为重伤,连站起身来都无法做到,只能硬撑着坐在地上,不至于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至于岳萧,则是昏迷不醒。 只有那处于落灵最低矮的雪堆里的赵无极发现了那缓步而来的两个人。 雪白色的狐白绒皮下裹着一个人,至于另外一个人,则是一身黑色的貂绒。 鹅毛般的雪花,下的越来越烈,这般距离,赵无极又处于地势极低处,自是只能看见两个身影,至于来的是谁?则无法辨识。 “咳咳,这里就是落灵了,也就是当初冯昭然被困的地方。”黑色貂绒下的声音有点低沉,只是那略带着的颤音里,显示着他似是已然病日膏肓。 “哦……这就是落灵?”雪白色的狐皮绒毛下的显然是一个女子,女子闻言,开始漫无目的的四处观望起来,兴许是这雪夜中,放眼望去,天下皆白的景色,也没什么看头的,女孩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落灵的雪夜,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嘛,很平常的啊,还没有竹芦的雪景好看呢,雪夜里时常传来竹子断裂的声音,倒是十分好听。”成兰对着身边的男子说道。 “是啊,这落灵的雪夜倒是没什么看头,只是这里可是整个西北蛮荒,或者说整个天灵朝最冷的地方,十余年来,我每年都会来到这里。”男子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哎……绝武之毒,乃是世间奇毒,想必爷爷也没办法救治吧,只是为什么你会将那唯一的机会让给步大侠呢?”成兰问道。 直至此刻,男子的身份自然揭晓,身披着黑色貂绒的乃是徐字营的副将崇三,那位身中绝武之毒的徐字营偏将。 只是这最冷的冬季,他必须要来到这落灵最冷的地方,才能克制住身上的绝武之毒。 “每个人都想活下去啊,只是我知道步大侠想活下去的欲望更强一点罢了。”崇三缓慢的道。 “不过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崇三接着问道。 “声音?什么声音?雪花落地的声音么?”成兰不知道崇三说的是什么。 他们本以为在这极其寒冷的落灵里没有人了,更何况在这雪夜里,已近丑时的午夜,下着雪,这偏僻的西北蛮荒之地里,本该无人出现的才对,可是就这个不寻常的夜晚里,落灵才有了一丝丝生之气息。 “刚才好像有人说话。”崇三道。 在崇三说完之后,成兰这才举目望去,看着远处的有一道淡淡的身影,只是鹅毛大雪下,不是很显眼。 若不认真看,那雪白色的绒袍,还真的无法看清。 “咦……还真的有人呢。”不知道是因为崇三强大的感知感到惊异,还是在这极端恶劣的环境下有人而感到不可思议,总之成兰是有点难以想象的。 “会是谁呢?”成兰有点好奇,在这样的天气下,还是午夜时分,究竟是谁在这里?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有关西北军与藩军的。”崇三在成兰嘀咕了一句后,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嗯嗯,这西北蛮荒,藩军与西北军打的热火朝天的,都不知道多少人因此没饭吃了。”成兰有点抱怨,因为这战争,导致了不少人饿着肚子,无家可归,以至于造成路有冻死骨的景象。 这是他们两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 所以一提及战斗,成兰一脸的厌恶。 “不过,你不是徐字营的什么副将么?”成兰一脸嫌弃的看着身边的崇三。 “咳咳,你难道不知道徐字营已经全军覆没了吗?”崇三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徐字营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样。 不过越是这样,越是彰显着崇三的深沉,不是不关心,而是将那份恨意埋藏在心底。 叫唤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 虽然有点歧义,但是就这个道理。 “额,好吧,看在你曾经也是徐字营的人,我就不说了,我们还是凑过去看看吧,到底是谁在这落灵的雪夜里。”成兰对那站着的人,依然是兴趣不减。 “那走吧,看那样子,好像还不止一个人吧。”崇三低声道。只是话还没说出来,成兰就已经跑了出去。 跑的飞快的成兰将崇三丢的老远。 这在赵无极的眼中,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两个人突然分开,一身雪白的人突然往前跑,而在后面缓步而行的黑衣人,依旧那副不急不缓的样子。 成兰走的近了,才发现站在这里的并非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准去的说,应该是三个人,只是那躺在雪地上的人,生死不知,血红色染红了一大片残雪。 走的更近了,看见那个身穿雪白绒袍的女子正看着自己,敌意十足。 而成兰则是直接无视掉了那莫名其妙的敌意,只是当他看了一眼那倒在血泊中的人儿,瞬间捂住了嘴巴,连惊呼的声音都被手掌堵住了。 然后就是瞬间朝着倒在血泊中的岳萧飞奔而去。 “岳状元,你怎么了?”成兰看着一把长剑自岳萧腹部横穿而过。 明显是受了很重的伤。一把长剑横穿腹部,没有立即死亡便是天降洪福了。 不过幸好这里是落灵,而且还是冬季,此刻正值天灵朝乃是西北蛮荒最冷的地方,以至于刚流出来的血液就被冻结了,岳萧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就此死去。 不过眼下也是奄奄一息了。 但是在此刻,成兰看了眼倒在地上,但手中依旧紧紧握着两把剑的岳状元。 “哎,看来我来的还不算晚。”成兰竟在这样不知元胜男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开始慢慢的扶起岳萧,为他救治。 这是医者之心,一颗无法改变的心。 “咳咳,总算是走到这落灵了,不过好像这里,有点不欢迎我啊。”崇三看着眼前的四人。 岳萧被成兰扶起来了,显然是受了重伤。 而坐在地上的冯昭然亦是张着嘴巴,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至于那位藩国的公主——元胜男,崇三则是对其笑了笑。然后才开口说了这么句不受欢迎的话。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崇副将竟然也会来到这凑热闹,真是意外啊。”兴许是愣了许久,元胜男终于回归了那个自己。 之前因为岳萧,才导致自己失神,而后因为冯昭然重伤无法动弹,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至于此刻,看到成兰与崇三相继来到,才想起来自己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 “本来是不想凑热闹的,不过看见一个人,那就说不定咯。”崇三笑道。 “哦?”元胜男不知道崇三说的是谁?倒是惊疑问道,岳萧与崇三的感情,她是听说过的,难道是因为岳萧? 只是哪怕是心思缜密的元胜男也无法猜测出,这两个人都与崇三有着莫大的干系。 岳萧,乃是崇三的结拜兄弟,至于冯昭然,则是崇三的仇人,杀父仇人。 “我本只是个不想死的人,但是此刻,我却很喜欢死亡这个东西。”崇三瞥了眼那正准备拔出岳萧腹部长剑断渊的成兰,也不知道是看的岳萧,还是成兰,亦或是他们两个。 元胜男与冯昭然站的很近,主要是能快速的出手,而另一方面,元胜男可不敢轻易地靠近冯昭然,谁知道冯昭然是不是故意装作受了重伤的样子? 而此刻的崇三竟然朝着冯昭然而去。 “没想到吧,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你。”崇三心底是有点激动的。 “是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当初就不该放过你这个小兔崽子,要不是望云,哪里还有如今的你啊。”冯昭然似是有点后悔,咬着牙很恨的说道。 “不过现在后悔,迟了。”崇三猛然一掌拍出,浑厚的掌劲竟将站在冯昭然身边的元胜男震退一步。 看着朝冯昭然而去的崇三。 元胜男心中有点犹豫,可最终还是出手了。 面对着崇三的掌劲,她明知无法抵抗,可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因为她不会让冯昭然死。更不允许冯昭然死在自己面前,起码现在不行。 纵使面对着崇三的这一掌,她可能会就此倒下,就此长埋落灵。 崇三的掌劲近在眼前,可是就在此时,一股浑厚的力量突然涌上,元胜男的拳头猛然朝前一轰。 只见那提前出招的崇三竟被轰飞出去。 而元胜男竟不知发生了什么。 回过头,看着身后对着自己微笑的冯昭然正缓缓倒下。 第三十七节:带他走吧 “咳咳……”被莫名其妙一拳轰飞的崇三有点难受,受了绝武之毒的影?33??,本就不能过多使用内力的他,强行逼着自己使出了全身仅有的一点内力,本以为能将冯昭然灭杀的,可是却被一拳轰飞。 倒在雪地上,咳了几声,随后便是一口黑血吐出。 不过崇三并没有管,想要挣扎着起身,可是看向那已经戒备着自己的元胜男,顿时没了继续袭杀冯昭然的打算。 看着元胜男身后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冯昭然,崇三心中很不是滋味,面对着自己的杀父仇人,不能手刃仇敌,乃是人生一大痛苦啊,更何况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此命丧黄泉。 崇三的眼里尽是不甘。 可是面对着哪怕是任何一个人,他现在都没办法出手,因为自己已经无法再动用内力,甚至身体内的绝武之毒已经渗入五脏六腑,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崇三已经就是个死人了,可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就在自己面前躺着,却不能手刃仇敌,怎么就此甘心? 如果要不是身上的绝武之毒,崇三在这时候绝对会一掌将眼前这个藩国的公主给劈死,可是这世界上并没有如果这一说。 自己身上的绝武之毒,乃是自己甘愿服下的,想起当初的那一幕幕,还真的有点怀念呢,忘记仇恨,忘记江湖事的日子,真的很舒服,只是那只能厮守在天柱山脚下的岁月,终究不是自己的选择啊。 不过远在他方的人儿,现在又在干着什么呢? 崇三在此刻不再去想着报仇的事情,而是想着那位一直在他心中的女子,那位爱财的女子。 一身素装,却生的水灵的悦来客栈老板娘江燕蝶。 一出手便是三铁铲的江燕蝶。 在那段十年的学艺过往中,江燕蝶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那时的江燕蝶说——以后,我只赚钱,我养你! 这是一句多么自私的话啊,我不需要你的钱,你可知道,你的钱,我全部都收起来了,不过你的钱,就连我,都有点心动了呢。 想起那个爱财的小女子,崇三的脑海里总是不禁感叹,有这样的一个女子,真的是自己三生修来的福气啊,只是自己却无福消受,身中绝武之毒的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苟延残喘了十余年,只是现在,终是到了尽头了…… “崇副将,还请你手下留情,我……”元胜男看着倒在地上的崇三,她认识崇三,也知道崇三一副病怏怏的面容,这已经是藩国与天灵朝的公认的一号人物,就连元胜男自己也知道,如果要在真正的排兵布阵之上,崇三的能力绝对不弱于自己。 只是这位风华绝代的副将,终究是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辗转在天灵朝的各地,身中绝武之毒,能够活到二十四岁,硬生生的撑了十余年,已经创造了一个奇迹了,他每多活一天,都是这世上的一个奇迹。 而元胜男对于崇三,心中更多的则是敬佩,身中绝武之毒,但是却并没有因此自此灰心丧志,反而是寻求办法破解绝武。 被誉为四毒之一的绝武,岂是那么容易就能破解的? 元胜男不知道崇三是怎么抑制住绝武之毒的,但是她很清楚的是,崇三绝对是有办法使用内力的。 而作为徐字营的副将,没有一定的实力,绝对是不会令手下俯首称臣的,而在徐字营中,有谁不服崇三? 每个人都为进入崇副将的护卫队视为最大的殊荣。 可想而知,崇三在徐字营的地位是何等之高。 就算再敬佩崇三,可是眼下,冯昭然绝对不能死,因为她必须要将冯昭然带回去,以此来与天灵朝作交换。 “为什么?”崇三全身已经使不上一丁点力气了,可是拳头依旧死死的握着,这不是强撑着的表现,而是日积月累对冯昭然的恨意。 “对我来说,冯昭然是个必须要带回去的人,为了藩国的国人。”元胜男说完,弯下腰,对着崇三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直起腰板的元胜男站直身体,双手摆开,做出防守的状态,虽然崇三蹲在地上,可是经历过冯昭然刚才那突然暴起的一幕,元胜男不得不防着崇三,要是再来那么一下,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一直有着那么好的运气。 说不定,只需要一下,自己就死了,那可不值得啊。 “就这个理由?”崇三迟疑的看着元胜男,他不知道元胜男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藩国大举入侵天灵朝是何意。 无非是天旱,造成了如今的状态,藩国的收成不好,只是在天旱时,元胜男就预见了冬季会有大灾,所以提前趁着秋收前,能有点积粮,趁着如此时节,好与天灵朝来场决战,可是没想到的是,在南征北战之中未逢对手的元胜男竟然遇见了冯昭然,这个天灵朝的国柱,作为神话般的人物,一眼便看穿了元胜男的算计,没有正面与藩军交锋,只是尽可能的消磨时间,反而是打着消耗战。 特别是还不断的派出少量的斥候部队对藩军后方的供给不断的骚扰,虽然明面上冯昭然一直退守,可是明眼人都很清楚,只要这场战争继续拖下去,不消半个月时间,藩军必败。 元胜男自然不可能就此认栽,只能使出引蛇出洞的招数。其实她也没打算这招数能起作用,面对着冯昭然这样的人,她真的没有办法去应对,用尽了一身的气力,却始终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本以为来这落灵试试运气的元胜男,没想到冯昭然竟然真的中计了。 当她见到冯昭然的时候,先是兴奋,而后有时有点落寞,要是身边的岳萧打不过冯昭然怎么办? 虽然自己一直向往中原武林那样的豪侠行走在江湖,可是又不得不说,那样的日子虽然好,可是也得将自己藩国公主的职责尽到不是。 元胜男看着崇三不屑的表情,瞬间感觉自己似乎是有点多情了。 本以为能一直想尽办法抑制绝武之毒的崇三是个不想死的人,心中至少有着一丝怜悯,可是崇三流露出的表情却不是如此。 “藩国的国人,与我何干?”崇三语气轻蔑,不屑的看着元胜男。 元胜男之前还在想着是不是自己多虑了,只是待崇三亲口说出来后,元胜男还是不由的颤了一下。 是啊,藩国的国人,与他何干? 元胜男不知道该如何接崇三这句反问了…… “不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带他走吧……”崇三有点迟疑,然后似乎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 只是在这随手就能将自己的仇敌斩杀的时刻,竟然能暂时放下,这才是真正的崇三,不是为国为民的大义,而是他想起了当初那个为了一个女孩甘愿服下绝武之毒的小孩子,而那个让他服下绝武之毒的就是倒在地上的冯昭然。 为了克制绝武之毒,自己在天柱山下学艺十余载,可依旧不能完全抑制住这四毒之一的绝武之毒。 于是他遍寻天下,依旧不能改变命运。 可是如今,面对着冯昭然,他竟然选择了放弃? 到底是什么让他的心变了? 元胜男当然不知道这么多,她所知道的只有崇三身中绝武之毒,但是却不清楚这绝武之毒乃是冯昭然亲自喂给崇三服下的。 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女孩子…… 当年的崇三,便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可是无情的绝武之毒改变了他,十余年来,他一直难以克制,可是此刻,他终于在临死之前,解脱了…… 是的,解脱了…… 虽然冯昭然还没死。 但是他终于顺心的做了一件事。 十余年来,练武,绝非他所想,只是不练武,那就会死…… 即便是练了武,可那又能如何呢? 还不是要死…… 元胜男没想到崇三竟然这么说,她迟疑了片刻,看了眼那已经将岳萧腹部断渊拔出来的成兰,正在为岳萧处理着伤口,那摆成一排的白色药瓶,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从哪里掏出来的,但是绝对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小姑娘绝对不会让岳萧就此死去。 而她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藩国国人就此一个个的挨饿死去…… “快走,别让我后悔……咳咳……”崇三说完,干咳了几声。 元胜男闻言,瞬间抓起倒在雪地上的冯昭然,将其放在之前冯昭然骑来的黑马上,而后拉着马缰,径直在雪夜中远去。 看着那三匹马远去的元胜男。 崇三心底还是有点后悔的,只是后悔又能如何?那骑着马逐渐消失在雪夜里的元胜男没给他们留下任何一丝追击的力量,就连之前岳萧骑来的马匹都给牵走了。 崇三只能摇摇头,默默地嘀咕了句,这个女人,真是厉害。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成兰似是累极了,直接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哎呀,终于救活了……”成兰对着崇三微微一笑。 崇三回之一笑。 “哎?那个女人呢?”成兰转过头,左顾右盼,竟没发现任何关于元胜男的踪迹,就连元胜男走过的踪迹也被这落灵雪夜的鹅毛大雪覆盖住了。 “我放她走了。”崇三说道,语气很平淡。 “哦,那个男的,是谁啊?”成兰似乎想起了之前还有一个男的坐在地上,不过她只瞥了一眼,看见岳萧后便不顾一切想要救活这个自己所认识的岳状元。 “他呀,可是鼎鼎大名的冯昭然冯国柱哦……”崇三坏笑的看着成兰。 “啊?”成兰一脸惊讶的样子。 崇三看着成兰一脸惊讶的表情,告诉她冯昭然身份自是有点恶作剧的成分在其中,不过对于从未见过冯昭然的成兰来说,确实是有点不敢置信。 “哎,真该一剑捅死他,爷爷最讨厌冯昭然了,说什么偷走了他的东西。”成兰狠狠的说道。 崇三本以为能戏耍一下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被成兰给戏耍了。 “哈哈……要是能一直这样活着,该有多好啊……”崇三不由得仰天长叹了一句。 成兰看着那竟然直接躺在雪地上的崇三,似乎是有点懂了活着的意义。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死的,我可是答应了大哥哥的呢”。 成兰低声道。 第三十八节:江湖水深,你还太嫩 成兰刚说完,就看见之前还在哈哈大笑着说要活下去的崇三径直倒下。 嘴角依旧上扬。 成兰有点郁闷,自己刚说完放心,有她在就不会让崇三死的,可是刚一说完,崇三就倒下了…… “哎,这算什么啊,好歹也多说几句啊……”成兰摇了摇头,将岳萧放在雪地上,又跑过去照看崇三。 给崇三号了下脉,成兰不由得眉头紧皱。 “哎,竟然动用了内力?这还想不想活了啊?”成兰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崇三,有点不悦的嘀咕道。 身中绝武之毒的崇三,竟然还敢运用内力? 成兰之前一心扑在救治岳萧的过程中,总算是将岳萧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是如今看着眼前的崇三,成兰只得苦笑。 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了,为救治岳萧,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了,可是眼下却又有一个倒在地上,成兰还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落灵深处的雪夜里,除了冯昭然这样的人物,还有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来到这里啊? 至于元胜男来这落灵,定然是与冯昭然有关,而岳萧,在路途之中倒是有所耳闻,据说已经投敌了,不过成兰倒是不信,因为他相信岳状元做不出那种投敌叛国的事情来,虽然在之前说岳状元私通狄国,至于现在,又是与藩国有瓜葛? 这绝对是陷害,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啊,身在其中的岳萧也没办法解释太多。 但是若要说冯昭然叛国投敌,成兰可能会相信,因为他的爷爷竹芦医仙成域说过国柱曾经偷过他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成域一直没说出来。 “哎,这两人,到底怎么办是好啊?”成兰左瞅瞅右瞧瞧,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虽然岳萧中了一剑,可是自己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还是将那处于鬼门关上的人拉回来了,但是也经不起这样的残酷环境啊,要是得不到下一步的及时救治,别说康复了,能不能活到天亮都难说。 至于身边倒在地上不知为何瞎用内力的崇三,则更是个讨厌的家伙,明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竟然还运用内力,而且还讨厌的口口声声说要活下去。 成兰真的想把倒在地上还面带微笑的崇三打醒,看他还嘚瑟,还敢乱用内力? 可眼下该怎么办? 成兰一个女子,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可就在成兰愁眉不展,不知如何是好的节骨眼上。 自落灵深处的低矮处,突然走出一个人。 成兰正在为如何解决身边这两个麻烦而苦恼,压根不知道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赵无极缓慢的爬起身来。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赵无极打了个哈欠,默默地道了句就连睡个觉都不得安生,然后便朝着成兰走来。 …… “小姑娘……”赵无极站在成兰身后,默默地摇了摇头,无奈的喊了句。 要是自己有什么歹意,那这时间里,这小姑娘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啊!”一声尖叫顿时炸响在赵无极的耳中。 赵无极摇了摇头,心中暗叹这姑娘的嗓音还真是厉害,都差点让自己失聪了。 “我说小姑娘啊,你这医术倒是不错,但是这照顾人嘛,看看这两躺在雪地上,不用到天亮,这两个可就没命了。”赵无极道。 “你是谁啊,管得着吗?”成兰倒是不待见赵无极,对这个长相一般,身材娇小的男人,嗤之以鼻,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无法看出这是个好人。 “我啊,当然是个过路人啊,我对他们两个可是久仰大名啊,虽然在之前都见过,但是现在嘛……能顺手帮助他们一次,那可是大恩啊,更何况这是救命之恩啊。”赵无极心里十分激动,这两个人,随便拿一个出来,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啊,现在欠下自己一个大恩,那日后他赵无极的面子,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作为一个出色的商人,这一点,赵无极做的十分出色。 “你真的认识他们?”成兰闻言,之前是有点不信,可是一想也是哦,一个曾将中原武林闹的鸡飞狗跳,让大半个武林都不得安生的家伙,至于另外一个嘛,徐字营的副将,在西北蛮荒可是家喻户晓啊。 说认识,那还是可以肯定的,但是都见过? 成兰还是有点不相信的,这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过路人。 “哎呀,小姑娘啊,你还不信啊,他是岳状元嘛,两年前,我还在灵都见过他呢,当初的他,还有那飘香楼的花魁花想容,真是一段佳话啊。”赵无极顺手指向倒在地上的岳萧,随口说道。 “那他呢?”成兰听着赵无极说了一段关于岳萧的往事,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但一听,说的也七七八八,顿时也就信了赵无极七八分,可是在这落灵的雪夜,突然跑出来个人,还是让成兰有所担心的,虽然自己见过的奇怪之事是难以计数的。 “他呀……”赵无极却指着成兰身边的崇三迟疑了片刻。 “我就知道你说谎。”就在赵无极迟疑的片刻,成兰便出口道。 “哎,鼎鼎大名的崇副将嘛,在这西北蛮荒,有几个人没听说过他的名头?”赵无极倒是能瞎掰。 “额,这倒也是哦。”成兰见赵无极与自己想的一样,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你刚才不是说你见过崇三么?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成兰还是不大放心,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一点好感没有,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赵无极真的想打人了,可是自己还真的不一定是这个小姑娘的对手呢,他可是很清楚这个小姑娘的来历,作为竹芦医仙的孙女,要是说一点自保手段都没有,那赵无极铁定是不信的。 只是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还真不够人家看的呢,就像之前一样,自己也是极其讨厌冯昭然的,岳萧与冯昭然拼的两败俱伤的情况下,自己可不敢突然杀出来,那个元胜男看似没什么本事,那也是相对于人来说啊,对于岳萧,冯昭然之流,在武力方面,元胜男确实排不上号,可是对于自己来说,元胜男想要灭杀自己,绝对是妥妥的。 所以自己一直待在落灵深处的雪地里,一直不敢冒出头,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他们发现了,幸好自己谨慎,只是现在嘛,看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赵无极终究是个商人,面对着巨大的诱惑,他还是决定冒险搏一把。 “想要见崇副将,当然是在徐字营啦,不然还能在哪里啊?去年的冬天,我还和崇副将说上了一句话呢,崇副将夸我生意做的好,当时可把我给高兴的啊,硬是三天三夜都没睡着觉。”赵无极真不愧是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商人,说起谎话来,一点不带犹豫的。 “哦,瞧你那点出息,本来我是不打算让你插手的,至于现在嘛,你能在这恶劣的环境下生存,那肯定能帮助他们两个吧。”成兰一脸犹豫的看着赵无极。 “那是肯定的啊,我就是看他们需要帮助才来的嘛。”赵无极一说出口便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什么需要帮助才来的啊?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怎么随口就将自己的目的给说出来了呢。 “对了,你叫什么啊?”不过成兰倒是没在意,而是问起了赵无极的名字。 “哦,我叫赵无极,不知姑娘你是?”赵无极表现的很自如,丝毫没有将上一句说漏嘴的尴尬留在脸上,至于心底则是松了口气,至于这明知故问的举动,倒是可以打消成兰的一些想法。 “我叫成兰,别什么姑娘的叫了,叫我名字好了,反正也不算难听。”成兰随口说道。 赵无极倒是表现的很随意。 “对了,你能找个地方吗?在这里,他们会被冻死的。”与赵无极瞎掰了一会儿,成兰终于意识到了身边的岳萧与崇三。 这两位大侠才是此刻的关键啊。 “额,这个啊,简单,成姑娘,你尽管放心,只要有我赵无极在,那岳状元与崇副将就绝对不会再受半点伤害。”看着两个都快要步入阎罗殿的两人,赵无极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自己甘愿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如何不受冻还不简单。 只需要挖一个洞就行了啊。 说动手就动手,赵无极倒不是个磨蹭的人,他也清楚,要是自己磨蹭下去,估计这两位可就真的一命呜呼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先将他们挡会儿雪,给我半个时辰,我就能搞好。”赵无极对着成兰道。 “好,他们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成兰看着赵无极,此刻的她也是没办法了,如果说要救人,她可以,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要保证他们两个不被冻死,自己还真的做不到。 幸好,有个赵无极在…… 成兰看着那不断刨着雪的赵无极,不一会儿便挖出了雪地下面的沙子。 而正在不断刨坑的赵无极在心中则是特别的激动,自己做着的可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意啊,可是现在嘛…… 只要有他在,以后的生意,还不是轻轻松松的拿下。 至于成兰…… 赵无极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成兰正在用身上雪白色的狐白绒皮给岳萧与崇三挡着天上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 而赵无极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江湖水深,你还太嫩啊。 随后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刨坑的伟大事业中去。 第三十九节:梦中有爹娘 看着倒在坑中喘着粗气的赵无极,成兰还真的没想到这么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竟然真的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找到一个能保暖的地方。 而这地方还是在漫天的雪地之下。 雪地下的黄沙因为雪水融化后被冻实,而冻实的沙层下面依旧松软,挖起来倒是不太费力,而赵无极挖出了这么个约莫丈许方圆的坑,也不过花去了一个多时辰。 最后将岳萧与崇三拉进这沙坑中,已然是累的够呛了,看着躺在地上的赵无极,成兰心中倒是在想着要是这个坑塌了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看,这个沙坑都是很危险的,要是塌了,四个人可就被埋在这下面了。 对成兰的想法,赵无极压根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只有累,既然累了,那就一个字——睡! 慢慢而起的鼾声让成兰有点吃惊,自己还在想着这个小坑会不会塌,可是那个可恶的赵无极,倒在沙地上睡的都打起了呼噜。 似乎是受到了感染,成兰倒也是有点累了,独自一个人看着三个大男人,竟然也打起了哈欠,毕竟此时才刚过丑时。 正常的时候,可是在呼呼大睡中的,对于成兰这种知道熬夜对身体不好,容易伤神的医师来说,自然是更加注重睡眠了,不过她的爷爷成域倒是例外,从来都是想睡就睡,要么就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研究自己的药物。 要不是答应了大哥哥要照顾讨厌的崇三,自己怎么会受这样的苦啊? 只是现在的她,看着岳萧,躺在地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眼那因为胡乱使用内力的崇三,也是睡的很安稳,而后那时不时传来的呼噜声,更是让自己睡意更沉。 最终在天人交战中的成兰终究是没能战胜瞌睡虫那一方。 蹲在地上,双手撑着脑袋,背靠着沙墙,就这样睡着了。 …… “哎,苍天无眼啊……”看着刽子手扛着那硕大的斩刀,自己一世英名,终究是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通敌叛国的大恶贼还敢说苍天无眼?”刽子手看着跪在地上的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燕郡王。 身后的百余位郡王府的人,四个夫人,三个管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倒是郡王府的大夫人未曾给郡王留下一点血脉,可是现在看来,不管留没留下血脉,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都必须得死。 刽子手轻蔑的看着这一群跪在地上的罪犯,或者说罪犯只是其中之一,但是他们都与罪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现在的他们必须得接受一个现实,通敌叛国者,死罪! 其中有很多的只是郡王府的家丁,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丝怨言,对于死,他们不怕,怕的是含冤而死却无人为他们伸冤,因为他们相信燕郡王无罪,而这也是很多狄国人民所知道的事实,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无罪。 证据确凿下,燕郡王连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俯首认罪了。 “哈哈,最终换来的,不过还是报应一场啊,当初在天灵朝就不该做那些事情啊。”为首的燕郡王有点懊悔,悔不该当初在天灵朝做的那些事情。 “别说那些事了,当初在天灵朝,你不都干了一些好事么。”身后的大夫人倒是有点恨,对那段往事,她本不愿提及,可是现在嘛,事到临头,她也倒是看开了,不过对燕郡王这位风流人物,她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对于这些,她忍受了,对于她自己,本就是源自天灵朝,可是她却始终没说出过,当然,这位狄国的燕郡王也是很清楚。 只是这位大夫人,素来是个被人诟病的人物,对于这位未知来历的燕郡王大夫人,狄国人一直在猜测,她有着神秘的来历,有人说她不是狄国人,甚至是有人说她乃是天灵朝之人,乃至于说她是蛮羌之人,不过更多的乃是都对她的身份保持质疑,猜测层出不穷,出现在狄国二十余年来,一直都被人怀疑着,不过却没有人出面为她辩解过哪怕一句,就连燕郡王都没有。 “哎,往事如烟啊,只是现在的我们,都面临着死亡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吧。”燕郡王看着自己的大夫人,虽然是自己从天灵朝带回来的,可是却并不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 “什么事?”大夫人有种不祥的预感,在死亡面前,竟然还有能让她更难受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关于她的那个妹妹了。 “其实,我回狄国后,在天灵朝多方打听,知道当年的衫彤怀了一个孩子。”燕郡王说完便低下头,哪怕是在朝堂之上面对着国君也会据理力争的人,竟在此刻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你……”大夫人说完便血气上涌,顿时心头一阵疼痛,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时辰未到,刽子手还没有大开杀戒,只是此刻,竟已有一人死在了自己的脚下。 “你果然不得好死……”突然传来的一声怒啸,自远方而来,直冲燕郡王而去。 燕郡王身后的百余人瞬间被震的七窍流血,哪怕是他的三位夫人,以及他的子女们,都没能在这一声怒啸下避免。 不过直冲而来的怒啸却并没有伤害到燕郡王,因为这并不足以伤害到这位曾经一人一剑独创过中原武林的燕郡王。 刽子手因为体格健壮,练过一些庄稼把式,倒是勉强抵抗住了这一声怒啸,不过看着那从天而降的白衣女子,心中顿时迷惑不解。 待女子飞身一脚,直接将自己踹飞后,只待屁股落地后的那一阵疼痛才让他清醒过来。 “衫彤?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当年的你,不是死了吗?”燕郡王说着,倒是很激动,可是一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竟然为了自己而劫持法场,这可是滔天的大罪啊,现在就算自己没有罪,那也逃脱不掉干系了。 心中虽然有点担忧,但是在岳衫彤自天而降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哪里还有一丝愧疚感? 自己亏欠了二十多年的女人,虽然自己一直在补偿,可是却只能补偿她的姐姐,对于这个女人,他始终是亏欠的,哪怕是将他这条命搭上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快走!”岳衫彤只说了一句话,便被无数的士兵拥堵上。 但是就算能豁出性命都行的燕郡王,面对着自己心爱女子说的走,却始终是没法办到的。 “不,你不走,我怎么能走?”燕郡王倒是不敢走,他不能丢下自己心爱的女人。 “你要是想死,我成全你,可是我们的儿子怎么办?”岳衫彤继续怒啸,身边一众围堵而上的士兵皆退,而岳衫彤则是一剑而下,拷在燕郡王手脚之上的铁链断成两截。 “走,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怒啸不断,只是这次,岳衫彤是真的怒了。 看着那迟迟无动于衷的燕郡王,她真的想恨,可是对于这个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哪能说恨就恨呢? “走啊……”这次岳衫彤并没有使出自己的绝学一声啸,而是将手中长剑提向了自己的玉脖。 “衫彤,不要……”燕郡王想要阻止,可是却迟了。 看着缓缓倒地的女子,血染白袍。 燕郡王心中的激动瞬间化为一身戾气。 阔别二十年之久,可是一见面却是阴阳两相隔。 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 抱着倒在地上的岳衫彤,两行血泪自眼眶而下,本是满头的乌黑发丝竟然瞬间雪白。 入魔……燕郡王瞬间入魔。 “啊……”仰天长啸,手中握着岳衫彤的长剑,双眼无神,仿佛世间一切都已经覆灭。 一剑落下,堵满士兵的街道瞬间被斩出一条缝隙,其间数人被左右分尸。 这样的场面没有让整个法场寂静下来,反而是更加热烈。 持续拥堵而上的士兵一个个前仆后继,丝毫不惧生死。 燕郡王白发染血,一身囚衣上更是血迹遍布。 面对着蜂拥而上的士兵,他手中长剑未曾停顿,一剑连一剑,入魔的燕郡王丝毫不吝啬全身内力,每一剑落下便有三五亡魂诞生。 …… 血迹遍布的法场,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半跪在地上,手中的长剑支撑在地,双眼离不开倒在地上的女子。 燕郡王的身前围满了弓箭手,一旦燕郡王有哪怕是一丝丝的动作,那便是万箭齐发的场面,可是燕郡王的眼神却始终未曾离开过女子,哪怕身边是万箭齐发的场面。 他心爱的女人死了,他杀了多少人,不清楚。 他出了多少剑,更不清楚,但是唯一的是,此刻的他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衫彤,对不起,我来了。”燕郡王提剑…… …… “娘……”落灵雪地下的坑中,岳萧因缺水而发干的嘴唇,突然动了动,喊出了一个音符。 “爹……” 岳萧梦见了自己的爹娘。 爹是狄国的郡王,娘是天灵朝的武林高手。 不过他们都死了。 岳萧的心中有点冷,不,是身上有点冷。 “水……水……”岳萧的声音很低。 成兰睡的很香,当然是听不见的,可是那时不时打着呼噜的赵无极却听见了。 慢慢起身的赵无极看了眼那睡着了的成兰,摇了摇头,暗叹果然是江湖水深,你还太嫩啊。 随后缓缓走向岳萧,背对着成兰,赵无极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不怀好意的笑看着岳萧。 第四十节:小人物与传说 赵无极看着面色发白的岳萧,兴许是流血过多的缘故,口渴了,以至于那一声爹娘,将睡眠本就不深的赵无极给惊醒了,经常身处荒郊野外,稍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感知到的赵无极,在这个小小的坑中,只要有人一有动作便会发现。 看着岳萧,赵无极缓缓下不去手。 “哎,算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赵无极摇了摇头,收起匕首,然后继续蹲在坑中,接着睡去。 而就在赵无极睡下去后,躺在坑中一直受人摆布的崇三竟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只不过没有任何的动作,哪怕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只是朝着赵无极所在的方向看了眼,眉头微微皱了下,对于这个赵无极,崇三可是熟悉的,之前在面对成兰的时候,他还在担心,只是作为一个商人,赵无极确实很出色,喜怒不形于色。 只是他为什么会拿着匕首面对岳萧?崇三不解。 对于这个江湖,能让崇三头疼的事情,绝对不多,但为什么这个在他眼中的小人物赵无极却做出了让崇三深感疑惑的事情来? 不过幸好你没下手,要不然,你可就再也走不出这落灵了,崇三心中默默道。 自己虽然身中绝武之毒,只能依靠着莫玉功强行逆转内力,不过这可是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啊,在绝武之毒发作的时候,岳萧曾多次相救,岳萧本就是纯良之人,崇三可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兄弟呢。 要知道,能被崇三当做兄弟的,这世上,可是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啊。 岳萧可不清楚自己只是一夜之间就在鬼门关上走了两回。 而成兰更是睡的深沉,对于赵无极在天亮之前所做的事情可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至于崇三,则是依旧装着晕倒。 以至于天亮了之后,第一个苏醒的竟然是岳萧。 “水……咳咳……”岳萧因为昨夜重伤流血过多,现在口干舌燥的,醒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要水。 接着苏醒的是赵无极,赵无极看着睡的很香的成兰,微微一笑,然后又看向崇三,对这个从未见过却深知底细的人来说,他的心底,畏惧占据了九成九以上。 赵无极没有打扰他们三个,而是悄悄的走出了沙坑,不消片刻,便带着一个酒壶回来了,只是酒壶之中都是雪,只需要将酒壶放在怀中捂上片刻,雪水自然就可以喝了。 而岳萧现在所缺的就是这能救命的水了。 约莫一炷香光景,成兰揉了揉眼睛,终于自沉睡中醒了过来,只是昨夜是蹲在地上双手撑着脑袋睡着的姿势,现如今却是半卧着躺在地上。 这落灵厚厚的冰冻沙层下,终究是冷的异常。 “水……”岳萧再次出声。 成兰刚醒,就听见岳萧的声音。 顿时也顾不上什么睡觉姿势了,径直奔向岳萧。 可兴许是睡觉的时候脚酸麻了,还没有站起身来就倒在地上。 “哎呀……”成兰倒在地上,只是略微轻叹了口气,然后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接着半蹲着走向岳萧。 拿起岳萧的右手,微一号脉,便大喜的叫了起来。 “这是什么身体啊,这么厉害,竟然恢复的这么快?”成兰一脸惊讶的看着岳萧。 而崇三也是被成兰这一声尖叫给惊醒了。 “哎,他可是流了不少的血啊,再不给他水,别没被杀死,结果被渴死了。”赵无极看着成兰竟然无视他一个大活人的存在。 “嘿嘿,赵无极啊,你说的是啊,可是现在哪里有水啊?”成兰东张西望了下,然后发现四周都是沙子,哪里有水啊? “喏,给!”赵无极也没多话,而是递给了成兰一个酒壶。 “这是……酒?”成兰看着手中的酒壶,不解的问道。 “不是,是雪水。”赵无极道。 “哦,这样啊,要是酒,那就更好了。”成兰开口道。 成兰说完便将那酒壶打开,然后将水倒向岳萧的嘴中。 “给我留点……”身后的崇三自醒来之后一直默默无语,只是此刻的他也是很渴的,于是便说了句。 “哦。”成兰回了句。 …… “你们来这落灵干什么?”赵无极看着眼前的三人,一个受了重伤,一个不能动用内力,至于第三个,则是一个女子,就这样看上去对别人形不成任何伤害的三人组,活生生的竟然出现在了西北蛮荒最离奇的地方——落灵。 “我是来还债的,现在,债还清了,我也该走了。”岳萧道。 只是说走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成兰等人也都知道岳萧的意思。 赵无极也没有深问,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岳萧所谓的还债为何意,只不过为了掩饰他只是路过,所以才问他们为何出现在落灵。 “我身中绝武之毒,此地乃西北极寒之地,所以来此抑制毒性的扩散。”崇三道 “崇副将果然英雄,要是一般人,中了绝武之毒,早就长眠黄土了,可崇副将竟然还能动用内力,真不愧是天灵朝的英雄人物啊。”赵无极无限向往,只是心中却是在想着如何讨好崇三。 只是这一点小心思,崇三怎能不知。 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去了。 崇三稍微瞥了眼赵无极,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我是跟着崇副将一起来的,为的是帮他解毒。”成兰道。 “那么你呢?”岳萧看向赵无极。 “我啊,我只是个小人物,倒是走过一些地方,经常游走在天灵朝,蛮羌,藩国之间。”赵无极缓缓的道。 “小人物?”崇三闻言,倒是看着赵无极,笑问道。 岳萧与成兰听到崇三的话语,倒是听出了点什么,也是看向赵无极。 “哈哈,崇副将倒是瞧得起在下,我不过是个商人,游走于三国之间,有何不可?”赵无极倒是没有因为崇三的身份而被恐吓道。 “此时乃是我天灵朝与藩国两军交战的关键时期,你说你只是个商人,谁会信?”崇三双眼瞪向赵无极,之前还一脸笑意的崇三,竟然在瞬间变得冰冷起来,为这西北蛮荒的极寒之地落灵添上几分寒意。 岳萧与成兰也是看向赵无极,说不定这就是个奸细呢。 四人在崇三这一句话后,瞬间沉默了下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赵无极倒是没想到崇三竟然会这么想,不过也对,这正是两国交战关键时刻,自己被怀疑,也是正常不过的嘛,不过自己从藩国而来,可是带来了许多消息啊。 崇三是想要看赵无极如何应对,岳萧则是在想着挑起这场战争的导火索——那个自己爱着的红尘女子。 你在那边还好吗?岳萧不由的伸手摸出了挂在脖子上的一文钱。 而成兰想了会儿,竟率先打破沉默。 “他不是奸细,要他是奸细,那他救你干嘛?”成兰一脸不悦的看着崇三。 成兰的意思很明显,他救了你,你不感恩也就算了,还怀疑对方是奸细?这不是恩将仇报么。 “我只是个小人物,国家大义,我不懂,但是我知道,我是个商人,哪里有钱赚,我就去哪,而此刻的藩国,因为旱灾,所以,我去了……”赵无极道。 只是赵无极这一番话却将崇三惊到了。 有钱赚?藩国那边是有钱赚,可是为什么元胜男还会大举入侵天灵? “那看来你倒是赚的不少嘛。”崇三并没有将心中的疑问表现在脸上,就算说了,他们可能也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哎,说来话长啊,钱没赚到,倒是吃了个大亏,藩国将我们所有的粮食全部扣押了。”赵无极恨恨的说道。 “算了,说这些真没意思,不过对于崇副将,你身中绝武之毒,我可是在蛮羌听说有一种奇蛊,能解百毒,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哦?是什么传说?还有这样的奇蛊?”相比奸细,粮食等问题,崇三更关心他身上的绝武之毒的事情。 “据传在蛮羌有一种奇蛊,名曰血蛊,说起血蛊来,可是有不少的传说,但在蛮羌传的最多的也就一个最为可信,那就是以女子之身,豢养蛊虫,然后在与男子行房事之后,女子可在短时间内获取强大的力量,而男子则可以获取继承到血蛊,拥有百毒不侵的能力。”赵无极缓缓说道。 “这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奇事?”成兰听的入神,对于这蛮羌的血蛊传说,倒是很感兴趣,能拥有百毒不侵的能力?这要是能用在解毒上,那还不是一项巨大的创举啊。 崇三也在思索着,对于这蛮羌的血蛊,他似乎是在哪听过,不过却忘了。 而一直认真倾听的岳萧眉头紧皱,似是有什么发现一般。 “你说那血蛊是必须要男女同房后才能表现出来?”岳萧问赵无极。 “对啊。”赵无极很是肯定的道。 “那你说的女子短时间获取强大力量又是怎么回事?”岳萧继续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不过是听蛮羌的一个老人说过,这只不过是个传说罢了,要真的有什么血蛊的话,那蛮羌还不靠着这个直接冲入天灵啊。”赵无极倒是想的更多。 “哦,好吧,但愿是我想多了。”岳萧摸着挂在脖子上的一文钱,有点落寞的道。 不过岳萧却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去蛮羌! “怎么?又想她了?”看着岳萧如此的样子,崇三知道,岳萧定然是想花想容了,只是自己何尝不想那个爱财的女子呢? 第四十一节: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岳萧四人谈了许多,不过在这雪地里,终究不是办法,而且,还得吃饭不是…… 成兰与崇三两人纷纷拿出干粮,本来只打算在落灵深处待上两三天的两人,只带了不多的干粮,可是现在又分给了岳萧一些,至于赵无极当然是不用说的,他带的干粮可不少,但是却没有拿出来,只是拿出一份自己慢慢的吃起来。 四人吃完之后便分道扬镳。 赵无极因为去藩国贩卖粮食而被劫,以至于心中怨气十足,只能在岳萧三人面前狠狠地发了一通牢骚后便走了。 站在雪地上看着赵无极缓缓离去的身影,成兰倒是想挽留来着,可是一看崇三与岳萧都没有一点想要挽留的意思,便也没有擅作主张。 “看出来了?”崇三问岳萧。 岳萧轻轻点了点头。 成兰则是疑惑的看着左手边的两人,不懂崇三所说的看出了什么。 对于从小就被教导着不懂就要问的成兰,她不懂,于是便问。 “你们看出来了什么?” “我们看出来了你是个小笨蛋。”崇三笑着说道。 “什么啊?”成兰瞪着崇三,做挽袖状,大有出手切磋的意味。 “大哥的意思是说,你以后要留个心眼。特别是这样的情况下,那个赵无极有问题。”岳萧轻轻的拍着成兰的肩膀,笑着补充道。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啊,我看他不是挺好的嘛。”成兰一脸不解的看着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两人。 对于崇三的话,成兰很多是不相信的,但是岳萧就不一样了,崇三做事很细致,但是却也少了点真诚,全部都是精打细算的,成兰不喜欢那样过日子,而是更喜欢岳萧这样潇潇洒洒的随意,洒脱却不失大气。 “昨天晚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赵无极肯定走到了我身边。”岳萧对着成兰说道。 “什么?他走到你身边?干什么?”成兰疑惑的问道。 “不清楚……”岳萧答道。 “你昨晚一直重伤昏迷,直到天亮才醒来,之前我还发现你身上有着一股强劲的内力,一直保护着你的心脉,要不是那股内力,你肯定是无法这么快就苏醒过来的。”成兰道。 “嗯,我知道啊。”岳萧说完便没有了下文,只是那有点哀凉的音调中,却是让崇三与成兰都听出了这肯定是个秘密,是无法告知两人的。 “不过你昨夜昏迷,怎么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成兰继续问道,她不解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岳萧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崇三说了出来。 “你走几步试试。”崇三对着成兰说道。 成兰依言,只不过刚走出两步…… “如果想不出来,那就继续走,想不出来,那你就是个大笨蛋。”崇三笑着说道。 “哼,你才是大笨蛋呢……”成兰对着崇三做了个鬼脸,一副调皮的样子,倒是让崇三与岳萧两人笑的更加开心了。 成兰这副调皮的模样,在他们两人的眼中,倒是纯真的可爱。 两人看着成兰慢慢的在周围走着,似乎是想要找出为什么岳萧昏迷下会知道赵无极走向了他。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岳萧看着一副病怏怏状态的崇三,倒是在为他担忧。 “之前准备在这落灵等死。”崇三说的很简单,云淡风轻。 在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里,却说出了等死的话语,可是身边的岳萧却也听的很认真,表情也很简单,没有想象中的不可思议,比起说者来更显随意。 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绝武之毒。 两个堪称影响了当代江湖武林与朝野的人,在这落灵的雪地上,一个重伤未愈,一个身中绝武之毒,不知会在哪个夜晚一觉睡下便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两人却将等死说的如此轻松惬意。 两人在短时间内陷入了沉默,雪已停下的落灵中,只剩下成兰踩雪的声音。 “之前是等死,那么现在呢?”岳萧看着正在不断踩着雪,嘴里还不断碎叨叨无声说着的成兰。 “现在,要去救人,救冯昭然!”崇三也是转过身,看向踩着雪的成兰。 “要杀他?”岳萧依旧说的轻松,他清楚崇三要杀冯昭然,知道冯昭然乃是崇三的杀父仇人。 “不,救他不为杀他,而是因为一个女人……”崇三说至此处,便再也没有接着说下去。 没有说完的崇三与等待着崇三接着说下去的岳萧继续陷入沉默。 “需要我做什么?”岳萧等待了约莫三四息时光,见崇三不再准备说下去,于是便问道,他没有问是什么女人,也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问他要做什么。 这就是兄弟! 崇三本来转向正前方看着踩着雪的成兰,闻言,继续转身,看向岳萧,久久无语。 “或许这时候,西北军已经被逼着撤离落沙小镇了吧。”突然开口的崇三说的一句话让岳萧摸不着头脑,岳萧不傻,虽然与崇三比较起来,兴许差的就是那么一点算计了,虽然这一点导致的却是天壤之别,可是经过崇三这一提醒,岳萧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元胜男带着自己,拖住冯昭然,为的不就是能拿下那个阻挡他三个月寸步未进的落沙小镇么。 只是此刻,恐怕落沙小镇已经破了吧。 冯昭然一走,胡汉山,压根就不是元胜男的对手。 …… 一路疲于奔跑的胡汉山正带领着战败的西北军落荒逃窜,身后的藩军正穷追不舍。 胡汉山心中苦不堪言,藩军夜袭落沙小镇,胡汉山等人却找不到国柱冯浩然,疲于应付之下,不得不败退,撤出落沙小镇。 在冯昭然手上坚守了三个月之久的落沙小镇终于在冯昭然离开的夜晚,遇藩军突袭,最终失守。 胡汉山满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藩军的,看着身后丝毫没有战意的西北军,胡汉山在自责,这就是自己带领的西北军? 在战争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那每年的军团大比斗,难道不能激发士兵们的战意? 就在胡汉山胡思乱想的时候…… “报……”身后有斥候扯着嗓子来报。 只见一个策马而来的将士瞬间落马,手握马鞭,单膝跪地。 “说!”胡汉山此刻的怒火正在燃烧。 “藩军停止追击。”斥候朗声道。 “再探!”胡汉山喝道。 “是!”斥候快速上马,继续策马而去。 这一场景只在五息光景之内完成。 胡汉山瞬间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休息。 被藩军追击了一夜,从落沙小镇出来,边战边退,约莫退了十余里路。 哪怕是轮番战斗的西北军,此刻也是人困马乏。 胡汉山心中正在思索着藩军为何停止追击,西北军中的四大军团将领已然来到胡汉山身边。 “怎么突然停下了?”西牛军团将领耿志忠耿锅头问道。 西龙军团韩锐韩老二、西马军团钱通死不通两人也是看着胡汉山。唯独缺少了西虎军团的刘石杨刘大头。 而刚才那个策马而来的斥候正是刘石杨刘大头派来的,他此刻正在断后,阻止着藩军的追击。 “藩军停止追击。”胡汉山对着三人道。 “嗯?为什么?”死不通抓着脑袋,不解的问道。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胡汉山一样迷茫。 就在胡汉山四人猜测着藩军为何停下追击的脚步时…… “报……” 斥候接着来到。 落马,单膝跪地,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定然是熟练了不下百余遍。 “说!”胡汉山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语气冷然。 只是这一次的斥候却是迟疑了一会儿。 “国柱冯大人……被俘!”斥候说完,缓缓舒了口气,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 这个沉重的能压死无数人的消息,就这般释放出来,斥候的心中瞬间轻松了许多。 斥候这次带来的消息,不需要胡汉山转达了,在场的三大军团的将领可都听的切实。 “你……再说一遍!”韩老二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让斥候重复一遍。 “国柱冯大人被俘!”斥候这次毫无犹豫的直接脱口而出。 钱通倒吸一口凉气。 在这因落败而撤出落沙小镇的西北军此刻蒙上了一片迷雾,国柱冯昭然被俘,这等消息,比起之前胡汉山被俘来说,倒是不可同日而语。 西北军中可以没有胡汉山,但是此刻却不能没有国柱冯昭然。 率领着西北军的胡汉山方寸大乱,而身边的三位西北军中三大军团的将领亦是不知所措。 因为迎接他们的只有一个结果——死! …… “恐怕我们得去一趟西北军营了。”崇三对着岳萧笑道。 “只是我这身份,合适吗?”岳萧自然知道在天灵朝流传着他投敌叛国的消息,而这消息,还是元胜男散播出去的,当然,也是得到了自己的首肯,不然元胜男也不会做那样无聊的事。 “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了。”崇三笑看着岳萧。 他言语中的不止第一次,当然指的是被发配到西北徐字营的事情。 “那就去吧,反正她走了,我也没什么可做的,只是去蛮羌,也不在于这一时半会儿。”岳萧笑着说道。 “等救出了冯昭然,我们一起踏蛮羌,行天路!”崇三说的慷慨激昂,倒是一扫之前等死的阴郁。 “好哇,手上的留云,至今可还只出过一次鞘呢。”岳萧感受着腰间传来的温润之感道。 “我也想去找回那据传曾在蛮羌出现过的轮回枪啊。”崇三豪气十足的说道。 《江湖九州录》上记载着的武器仅十剑三枪一支笛。 留云在剑中排名第三,轮回乃是三枪之一。 “哈哈,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是脚印啊。”一直在那踩着雪的成兰突然高声笑道。 岳萧与崇三两人闻言,相视一笑。 第四十二节:喝酒,买酒,付钱,祭想容 当岳萧、崇三、成兰三人赶到落沙小镇时,已是冯昭然被俘后的第三日,三人还未曾踏入落沙,就发现藩军的锦旗随风飘扬。 “果不其然,就凭胡汉山,定然不是元胜男的对手。”崇三所说的果然不假,一路上虽没有遇见任何人,但崇三却坚定的认为落沙小镇已然被藩军攻破了。 而作为反崇派的成兰一路坚持着落沙依旧掌握在西北军手中。 “怎么样?快给钱。”崇三笑嘻嘻的伸出手,看着一脸郁闷的成兰。 “哼,下次别让我见到胡汉山,看我不让他拉的下不了床。”成兰这话可真够毒啊,比挖祖坟来的更缺德。成兰虽然在嘴上骂着,不过还是从破旧的棉袄里掏出一文钱,然后乖乖的递给了崇三。 “下不了床,怎么拉?拉床上么?”岳萧不合时宜的问道。 “嗯?这个,我还真没想到呢,要是能让他拉在床上,那肯定是个不错的想法,哎呀,这么好的法子,我怎么就想不到呢。”成兰一脸笑嘻嘻的看着岳萧,马上将输钱给崇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成兰,一个活着自在,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现在,你们敢进落沙吗?”岳萧看着崇三,还有那独自想着如何好好整一下那个让他因为打赌输给崇三的胡汉山的成兰。 “十三年的落沙老酒,我可还没喝够呢。”崇三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将那守在落沙小镇门前的藩军守卫放在眼里,径直朝着落沙小镇而去。 “额,这就走啦?十三年的落沙老酒?好喝吗?我还没有喝过呢。我还要带点给爷爷喝,多少钱一缸?”成兰问还站在原地不动的岳萧。 “估计十两银子一两吧。”岳萧也不是很清楚十三年落沙老酒的价格,但是对那只在宫廷之中喝过的十三年落沙老酒,也只说出十两银子一两的价格。 而岳萧的保守估计却让成兰惊讶不已。 “这是喝金子啊,这么贵……那我可要好好的尝尝了。”成兰搓着手掌,说完便追着崇三而去。 对于那守在落沙小镇前的藩军守卫,成兰就连看都没看一眼。 崇三是因为胸有成竹,而成兰则是纯属于无知少女,自己呢?难道真的要去?那里可是有着她啊,自己可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可是…… “哎,算了,糟老头子说的对啊,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无酒你就给我踩水去。”岳萧摇着头说道。 随后便哼着略带着伤感的《青虫湖边叹》的调子。 长剑荡九州啊,如今青虫湖边响,腼腆儿郎唱啊,竹杖星火亮; 叹江湖啊,英雄豪杰把身累,江湖叹啊,尸横遍野遭虫罪; 青虫湖边啊那个把酒狂,天柱峰下无故将人望啊; 唯这天下,遥遥九州狼,坐看南岳,朝朝暮暮里岁月惆怅…… …… “站住!”三人走到落沙小镇前,没有任何疑问的被拦住了。 “干什么的?”另外一个藩军士兵问道。 “我是来喝酒的。”崇三答道。 “那么你们呢?”那士兵没有理会崇三这般离奇的回答,反而是看向岳萧与成兰两人。 “我是来买酒的。”成兰自是不会在崇三面前丢了面子,对着那藩军士兵道,只是语气与崇三何其相似。 “那你是不是来卖酒的?”那藩军士兵听着崇三两人的回答,没有问岳萧,反而是调侃起岳萧来。 “不……我只是来付钱的。”岳萧郑重的说道。 “看来你们来落沙小镇都是有目的的嘛,来呀,抓起来!”那藩军士兵直接猝了一口,然后恶狠狠的说道。 身后迅速动作起来的一队藩军手持长戈指向岳萧三人。 虽然将岳萧三人给围在圈子当中,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动手将三人绑起来。 “三位,既然是来落沙小镇喝酒的,那走吧。” 藩军士兵丝毫没有将眼前的三人放在眼里,一个看起来病怏怏的样子,还喝酒?估计也没几天可活的了,喝什么酒啊。 至于一个小姑娘,能买什么酒?穿的这么寒酸,一身破旧的棉袄,你还想买酒? 而第三个倒是还算正常点的,但一句付钱却让那个藩军士兵极其不爽。 你一身比起小姑娘还寒酸的模样,你倒是拿什么付钱啊? 这倒并不怪这个藩军将士狗眼看人低了,崇三说过落沙小镇可能已经被藩军破了,他们不能穿着名贵的貂皮大衣走进落沙,反而是换了一身破旧的棉袄。 当然成兰是反对的,可是岳萧一句早作打算为好劝服了成兰。 所以在此刻的藩军士兵面前,三人乃是穷寒至极,哪里有钱买酒喝啊,只当做是来寻他开心的。 不过能在这冰天雪地里遇见这三个活宝,倒是不稀罕为一件趣事。 只是他还想着如何拿着三个活宝开心一番呢,结果却看见了自己的百夫长亲自跑了出来,很急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就连面对着敌人,百夫长都不会露出这幅慌张的模样。 “三位从落灵而来,公主已让我在此等候多时了。”百夫长看着眼前身着破旧棉袄的岳萧三人,这可是刚才先锋营龙啸的护卫百夫长亲自过来说要请三人前去,而且还特意暗示他,这可是公主吩咐的。 百夫长差点吓尿了,自己可没见到那三位是什么人,可是一到落沙小镇的门口一看,果然有着三个人正被自己的手下围在里面,幸好没发生什么,要不然,且不说他能否保住百夫长的职位,就连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哦?酒备好了没?”崇三反倒是没有一点紧张之意,而是问那位突然跑出来的百夫长。 百夫长倒是不好说什么,对于崇三的话语,直接无视了。 “请!”百夫长伸出手,邀请三人进落沙小镇。 百夫长手一伸,身后拿着长戈的藩军士兵纷纷让出道路。 崇三当仁不让,直接大踏步的走进落沙小镇。 成兰与岳萧紧随其后。 …… 约莫半盏茶时间,岳萧三人终于见到了元胜男。 元胜男身边站着龙啸。 “久闻藩军先锋营先锋大将龙啸乃是藩国箭神,这眼神,真是无人能及啊。”崇三直接无视了元胜男,反而是先夸赞龙啸一番。 “托崇副将洪福,我龙某才有幸走到今天。”龙啸反唇相讥。 简短的两句话,岳萧听明白了,而成兰则是听的一头雾水,至于元胜男,则是笑看着崇三,她能看透岳萧,但是对崇三,她一点都看不透。 龙啸之所以能担任先锋营的主帅,无非是因为崇三勇闯藩军先锋营,直接将前任先锋营主帅斩杀,才让龙啸担当此任,不过龙啸并不是寻常等闲之辈。 他在藩国有着箭神之称,虽然绝对称不上神,但箭无虚发倒是个不用证明的事实。 “哈哈,废话就不说了,我是来喝酒的,恐怕你在这落沙小镇也找到了十三年的落沙老酒吧。”崇三对元胜男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酒。 “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抢人的呢,结果只是为了酒。”元胜男笑看着崇三。 丝毫不在意崇三那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神情。 徐字营的的确确是毁在了自己的手上,只是那也不全是自己的错啊,那是个妖女,我藩军先锋营之中,竟然近九成人都被妖女控制住了,没人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只知道最后妖女死后,整个先锋营内被控制的人都不知道在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仿佛失忆了一般。 “抢人啊?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左右一想,还是算了,打不过啊。”崇三倒是实诚,只是太过实诚了,在元胜男看来,却是别有用意。 “来呀,将十三年的落沙老酒拿上来。”元胜男朗声道。 “你这落沙老酒有多少?我要买一点。”成兰说的很小心,对于她来说,从来没见过公主这样的大人物,在这之前,接触到最大的官也不过就是崇三这个副将。 至于她,乃是江湖人,敢指着百岁山的护道者范溪柳的鼻子说他护的是门派之道,却不是江湖之道的小姑娘,此刻面对藩国的公主竟然没了那份底气。 “你要多少?”元胜男没想到成兰竟然说要买酒,反而是看着这个小姑娘,很意外。 之前在落灵就见识过这个小姑娘的医术,再看着此刻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岳萧,元胜男就知道这小姑娘绝对不简单,但是为何有种怯生生的感觉? “一缸多少钱?”成兰依旧那副有点害羞的样子。 “这……”元胜男听着一缸,顿时有点为难了。 “啊?多了啊,那就一桶吧。”成兰竟然讨价还价起来。 “可我这只有三壶啊……”元胜男面露尴尬。 “啊?就这么点啊?那还不够爷爷塞牙缝的呢……”成兰听着元胜男的话,倒是有点不悦,这酒,是为爷爷买的,爷爷嗜酒如命,就三壶酒,未免太少了点。 “这个,还真没有多的了,要不,我送你点藩国的特酿百花酿吧。”元胜男倒是好意。 “不要,他说十三年的落沙老酒大概十两银子一两,我可没有那么多钱买酒,给我三壶就好了。”成兰指着岳萧道,只是她这话一出口,顿时惹起龙啸与元胜男的一阵鄙视。 十两银子一两?你当是白菜啊,那可是十三年的落沙老酒啊,一壶都需要万两黄金的啊……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就在这时,终于有人拿着三壶十三年的落沙老酒进来。 “喏,这是五百两的银票,我想应该够了吧。”岳萧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元胜男。 而元胜男看着一脸随意的岳萧,伸手接过五百两的银票。 岳萧则是伸手拿起一壶十三年的落沙老酒。 “喏,这个是你的。”岳萧直接将那十三年的落沙老酒扔给崇三。 崇三看着朝自己而来的酒壶,伸手接住,打开壶盖,酒香四溢。 “这是你的。”岳萧再次拿起一壶,递给成兰。 成兰毫不客气的接过岳萧递过来的一壶酒。 当岳萧再次拿起一壶酒时…… 他并没有给任何人,而是打开壶盖,单膝跪地,将那一壶酒成半弧形的倒在地上。 看的崇三一阵肉疼。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买的酒,而且还是靠的人情债。 而元胜男与龙啸则是一脸的不解。 成兰本欲出言制止,可是一想,自己手中已经有了一壶十两银子一两的十三年落沙老酒,也该知足了。 只是随后岳萧说出的一句话便瞬间让众人解开了疑惑。 “想容,你走了一百天了,这壶酒,祭你!”岳萧声音凄凉,略带着哀伤。 第四十三节:凤令 岳萧的举动让元胜男心中十分内疚,因为是她亲自下令将花想容吊在营前以至于曝晒致死的。 岳萧的这番简单祭拜很简短,也算不上正式,但却在元胜男,崇三四人看来,却依旧十分让人心底一沉。 成兰曾听说过岳萧与花想容的坊间故事,就连现在都有说书人将这一段天灵朝的佳话拿出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趣闻讲说。 龙啸则是想起了当初,那个女人的厉害,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控制了藩军先锋营近九成以上的将士。 崇三则想起了那个穿着随意,不施粉黛却依旧十分动人的悦来客栈老板娘——江燕蝶。 至于元胜男,脑海里则是在回忆着当初那个在账内奋不顾身挡下自天灵而来的刺客,那已经是身受重伤的岳萧依旧拼死相救,这个男人,元胜男在他身上看到了如青松般的韧性。 “请节哀!”元胜男手中紧紧拽着银票,语气有点低迷,虽然年岁不大,但却经历了不少风雨的元胜男,对于这点小场面,还是能够轻易控制的。 崇三则是在元胜男说完后,直接打开酒壶,径直往自己嘴里倒。 崇三奇怪的举动让龙啸、元胜男、成兰三人惊讶,纷纷看着崇三。 十三年的落沙老酒,得细品才能有味道,一股脑往嘴里灌,只能是烧喉的感觉,但是崇三却不在乎,连生死都可以不在乎的人,岂能败给这一壶酒?哪怕它是十三年的落沙老酒。 二话不说,直接喝完十三年落沙老酒的崇三看着站起身来的岳萧道:“我,酒喝完了!” “她,酒也买了!”崇三接着指向成兰说道。 “你,钱也付了!”崇三继续指着岳萧,缓缓道来。 “对啊,那接下来?”岳萧看着接连说了三句毫不相干的话之后,竟没了下文,于是便开口问道。 “那接下来……是不是要讨论下该如何救冯昭然的事了?”崇三丝毫没有避讳还在身边的元胜男与龙啸。 闻言,龙啸前跨一步,直接挡在元胜男的面前。 看着龙啸的举动,崇三不屑的看了一眼。 “我要杀人,就你?能挡住?”崇三的话语之中,轻蔑之意不甚言表。 龙啸虽然称不上人高马大,但身高对于崇三来说已然是高出小半个头,而且身强力壮的,显然不是崇三那病怏怏的样子能比的。 不过龙啸却在崇三的一声不屑之下,倒退一步。 仅仅一步,便退出了保护元胜男的范围。 是啊,崇三想要杀元胜男,龙啸拿什么挡?除了自己的小命之外,还有什么?可是自己挡上去一条命,那又有何意义呢? 难道说在自己挡下崇三后,元胜男就能跑掉?可别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岳萧在呢,那个曾中了自己两箭依旧能百人斩的天灵朝武状元。 要将元胜男斩杀,恐怕也就是挥挥手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就在崇三一句话逼退龙啸后,门外竟然有人而来。 “禀公主,落沙小镇外有人求见。”藩军公主的亲卫队队长在门外道。 “什么人?”元胜男并没有因为崇三而忽视掉门外亲卫队队长送来的消息。 “一个女子,身份不知,但有铜牌一块。”门外的亲卫队队长道。 “送进来。”元胜男开口道。 咯吱,门开。 岳萧只见一身着金黄色战甲,全副武装的亲卫队队长左手持剑,右手拿一铜牌朝着元胜男而去。 亲卫队队长来到元胜男身前,单膝跪地,双手呈上铜牌。 元胜男随意的拿起铜牌,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见亲卫队队长起身,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丝毫没有因为崇三的逼迫而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 似乎对于元胜男的安危一点不在乎。 因为他进来便已经在证明一点了,他知道屋内发生的一切,哪怕他在屋外,依旧能够听到,不过这显然是想给崇三一个下马威。 但在场之中的五人,恐怕就成兰不清楚,至于岳萧,见过那位亲卫队队长几次,对他颇有好感。 龙啸与元胜男则无需多提,至于崇三,他可是对藩军中厉害的人物都做了一些调查的,虽然不尽详细,但是能待在元胜男身边的悍将,崇三当然不会错过。 这人名叫朱汉江,在藩国勇士争夺中输给了国师默尔霍之子黑默达达。 不过这其中的输赢,在大家看来倒不是重点了,第一勇士的名号其实在朱汉江身上,乃是实至名归。 而现在的他,只是将一枚铜牌递上来,然后又走出去了,期间不过十余息光景。 崇三没有动手,岳萧不敢向前。 只因为这个朱汉江实实在在是个难缠的对手,若拿在左手之上的长剑是个挂饰,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确确实实不是崇三与岳萧等能比的。 能将外家功夫练到了极致的人,岂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 直到朱汉江走出房间后,元胜男才开始打量手中的铜牌。 入手有点冰凉的铜牌,其貌不扬。 元胜男在铜牌上看见了一只凤凰。 铜牌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这是?”元胜男不敢确定。 “这是什么?”龙啸问道,不过问的却是有点不妥,龙啸一想便觉得自己这样问不对,可是话已出口,也没办法解释,只能将错就错。 “凤令?”回答龙啸的却不是元胜男,而是崇三,不过崇三的语气之中质疑的意味颇多。 “不敢确定是不是,得见到了那人才能知道。”元胜男缓缓的道。 “一个女人,拿着龙凤令的凤令,这女人,不简单啊,不过她为什么而来呢?”崇三自言自语的问着。 “应该是和冯昭然有关吧。”元胜男说道。 “如果要是她的话,那就应该是真的了。”崇三显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只是他并不想将那些往事说出来。 “她?她是谁?”成兰问岳萧。 岳萧此刻也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从未见过的女人,但却听过不少次。 一身白衣胜雪的女子,留下“鼓不落,西北军不退”传奇的女子。 天灵朝的皇后——宫娉芸! 第四十四节:以人易人 宫娉芸虽然与冯昭然齐名,但却少有人提及,因为她的身份,当朝的皇后,在天武帝的威压之下,有几人敢在公众场所谈论当朝皇后之事?掉脑袋是小事,碗口大的疤,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那株连九族就不是开玩笑的啦。 “让她进来吧。”元胜男对着屋外说道。 屋外的朱汉江只吹了个简短的哨音,然后便再无下文。 岳萧则是开始为成兰讲起了宫娉芸的事迹。 “她是宫娉芸。”岳萧说道。 “宫娉芸是谁?”成兰对这个名字,是一点都不清楚,看着那抓着脑袋的成兰,岳萧微微一笑,若不是当初在天灵朝的坊间偶尔听闻过一些,他这个从小便在青虫湖边长大的野小子哪里能知道宫娉芸是何许人也。 “还是先说说这个凤令吧,这个凤令,本为一对,乃是当初铸造《江湖九州录》上排名第一的长剑青鸣的大师所铸,虽然没什么奇特之处,但是却天生一对,一条龙,一只凤。”岳萧看着元胜男手中的凤令缓缓道。 “这龙凤令倒是没什么稀罕之处,不过因为那一对龙凤,所以才被皇室认可为皇帝与皇后的亲令,皇执龙令,后掌凤令,这乃是身份的象征。”岳萧接着说道。 “那么说,那个叫做宫娉芸的女人,乃是天灵朝的皇后?”成兰吃惊的问道,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作为统领后宫的皇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其实当朝的皇后,乃是江湖之人,一身武艺非比寻常,绝对不可小觑。”岳萧接着成兰的话说道。 “啊?江湖人?那她怎么当上皇后的?”对于这一点,成兰还是有所认知的。 哪一朝的皇后不是出身大家闺秀?不是宰相之女就是一代名将之后,或者是那些朝中权贵之后。 可是当朝的皇后竟是江湖人? 这对于成兰来说无异于一个天大的爆料。 “是啊,江湖人,至于她是怎么当上皇后的?没有几个人清楚,至于我,当然是不清楚的。”岳萧对着成兰笑道。 “哼,还有什么,无非就是使点下三滥的手段呗。”崇三似乎是对那位传说中的皇后很是不屑。 “嗯?什么意思?”成兰闻言,便转向崇三,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不惯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崇三道。 在场的四人都看着崇三,均不清楚崇三话中何意,龙啸与元胜男对这个宫娉芸的了解不多,仅仅一点,他们只知道凤令。 可是四人当中却只有成兰一人问出来了。 “蛇蝎心肠?难道宫娉芸很毒吗?” “是啊,很毒,非常毒!”崇三的语气激烈,有种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口中之人大卸十八块的意味。 一回想起当初的那件事,一直是崇三心中始终也解不开的心结。 “既然大哥知道宫娉芸的事,那便由大哥来说吧,我所知道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来,也是真假难辨啊。”岳萧看着崇三那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是在给崇三找一个宣泄口。 “算了,往事不堪回首,不想再提了,还是你接着讲吧。”崇三低声叹了口气,然后让岳萧继续讲下去。 元胜男看着崇三那副有点低沉的模样,似乎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秘密,不过此刻,却不是挖秘密的时候。 “好吧,既然大哥不说,那我就接着讲吧,宫娉芸是如何进宫的,无人可知,但是她却是天武帝力排众议,在最终的坚持下才让她坐上皇后之位的。”岳萧接着道。 这简短的一句话中,蕴含着的信息量十分丰富,让元胜男三人都有点难以接受。 一个皇后的成长史,就如同一个皇上登位一般,不流点血,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个皇后,却是天武帝一手促成的? 除了惊讶,就剩下疑惑了。 “但是宫娉芸至今未曾给天武帝留下一儿半女。”岳萧再次爆出一个信息量有点大的消息。 成兰对这个还是有点理解的,但是这在元胜男看来,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因为她接触宫廷之间的争斗绝对比这眼前这四人要多。 而这完全是由身份决定的,但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她是藩国的公主。 “那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呢?”元胜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过人之处?这个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呢,不过唯一关于宫娉芸的事情便是与冯昭然有关。”岳萧道。 “难道就是那个曾在西北军中留下鼓不停,西北军不退的女子?”元胜男终于有点惊讶了。 那是一个奇女子,元胜男曾听说过,当初的她,还未曾掌握藩军的军事大权,在那时,曾听闻冯昭然被困落灵,本想着过来会一会冯昭然的,毕竟那时候,冯昭然可是元胜男心中要超越的目标,可是自己还没有出发,就听闻己方大败。 至于败退的原因,则是因为一个女人。 至于那个女人是谁?藩军中没几人知道,不过却留下了一个传说——鼓不停,西北军不退! “是啊,她就是天灵朝的皇后。”岳萧笑道。 元胜男惊讶的看着岳萧,想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可是一看岳萧也正看着自己,倒是脸色一红。 岳萧看着元胜男,之前惊讶的表情,怎么突然变得害羞起来了?与花想容相处了两年之久的岳萧,只瞬间便明白了元胜男这表情是何意了,只是自己心中只有她啊,更何况,你还是杀死花想容的间接凶手,至于那关于血蛊的传说是真是假,还得去蛮羌一探究竟,不过不论真假与否,自己与元胜男站在不同的立场,对于男欢女爱郎情妾意这种事情,岳萧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元胜男脸红,崇三看在眼里,心中便有了算计,只是依旧默默无语,就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成兰则是想继续听关于宫娉芸的事迹。 不过却被突然传来的一声粗鲁踹门声给打断了。 “轰隆……”屋内的五人纷纷朝门口望去。 岳萧只见一身白衣胜雪的的女子,长发及腰,未施粉黛,白皙无暇的肌肤透出淡淡红粉,在一双清澈明亮的瞳孔之上,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吐气如兰的樱唇,鹅蛋脸颊甚是美丽,身姿绰约,一如出水之洛神。 不过那一脚踹开的门板却将这一美景给破坏掉了。 看着在其身后,已然拔出长剑的朱汉江,元胜男一言不发的盯着这个应该是手掌凤令的宫娉芸。 “你就是天灵朝的皇后?”元胜男出言问道。 “少废话,冯昭然呢?”女子二话不说,直接开口要人,果然与元胜男几人猜测的一致,是来救冯昭然的。 “你认为就凭借你一个人能将冯昭然带走?”元胜男可丝毫不在意宫娉芸天灵朝皇后的身份,本就是两国交战,何来尊重之说? “你认为就一个冯昭然能和手持凤令的皇后相比吗?”宫娉芸说道。 “你……什么意思?”元胜男不解宫娉芸的意思,更不解为何她会独闯这落沙小镇,要知道这落沙小镇现在可是藩军的主营所在。 “以我来换冯昭然!”宫娉芸的话,十分简短,但却总是说的很明白。 元胜男看着依旧稳稳站在屋外的宫娉芸,没有想到她竟是这个意思,就连身后的崇三,岳萧等人也摸不清头脑,这宫娉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元胜男可不相信宫娉芸会以自己做交易,来换回冯昭然。 不过就算换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要是我不同意呢?”元胜男虽然不知道宫娉芸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一旦放回了冯昭然,那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个大麻烦,特别是在这紧急战事的局面下,元胜男可没信心能将冯昭然打败。 “杀到藩都,让藩王交人!”宫娉芸的话很平淡,但却透露出一股霸气,能有哪个女子能说出这般豪言壮语? 崇三看着这个女人,他有点不认识了,当初的那个与现在的这个,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啊,虽然容貌上基本是没有什么改变,当初略显青涩,现在更加成熟了,只是这杀向藩都,让藩王交人的言辞却让崇三心中一动。 “你以为你有机会走出这落沙小镇?”元胜男面对着宫娉芸所说的豪言壮语,倒是不以为然。 “你可以试试啊……”宫娉芸话音刚落,元胜男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人影忽然一晃,然后就看见那跟随着自己已经长达数年之久的亲卫队队长朱汉江径直倒飞而出,而朱汉江只是做出了一个格挡的动作。 飞速而出的一脚,岳萧看的清清楚楚,虽然比起游龙步来还是有所欠缺,但也足够快了。 只是倒飞出去的朱汉江并无大碍,只是手中的长剑断成了两截。 “多谢手下留情!”朱汉江不是蠢货,对于能将力度把握的如此精确之人,他绝对不是对手,要是对方刚才那一脚想要自己的小命,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吧。 宫娉芸对着朱汉江微微一笑,然后身形再次一晃,神出鬼没般的出现在元胜男身边。 “那么现在呢?你认为这落沙小镇能拦得住我?”宫娉芸依旧风轻云淡。 “去把冯昭然带过来!”元胜男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宫娉芸,终于是在心中妥协了。 中原武林,果然还是猛人居多啊。元胜男如是在心中想到。 第四十五节:活着,永远是真理 宫娉芸只是稍稍露了一手,便让元胜男心底彻底的臣服了,这不是气质,也不是所谓的计策,而是完完全全靠的武力。 如果连朱汉江都不是宫娉芸的对手,那想必藩军之中是没人能拦得住她的,想要凭借着人多的优势? 可是那一晃便来到自己身边的身法,一般的将士岂能拦的住?元胜男对此无计可施,就如当初正欲拿下落沙小镇时,突然冒出来的冯昭安一剑挟持了自己,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无法抵抗,而现在又是这样的情况,中原武林的猛人,怎么都喜欢以武力行事啊?元胜男心中抱怨着。 “哇哦,好厉害啊。”成兰看着稍微露了一手的宫娉芸,顿时对岳萧所说的江湖中人相信了九分九。 “不过好像还是比二弟慢点。”崇三当然看清了宫娉芸的身法,可是与岳萧的游龙步比起来,相差还是很大的。 成兰不清楚岳萧能有多快,但是看见了宫娉芸的身法,竟然还有人说身边的岳状元的身法比起这还要快,而且还是崇三,成兰当然不怎么相信。 不过成兰并没有与崇三那个讨厌的家伙打嘴仗,而是一脸希冀的看向岳萧。 成兰那希冀的目光收入岳萧的眼底。 岳萧自然明白成兰的意思,只能无奈的轻轻点了点头。 成兰默默地伸出大拇指,对着岳萧微微一笑。 “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子?怎么还没死?”宫娉芸站在元胜男的身边约莫三尺远,撇过脸看向崇三,眉头紧皱的看着这个一副病怏怏状态的崇三。 “如果死了,那岂不是如你所愿啊,我可不是冯昭然,所以我会活下来。”崇三脸色苍白,对成兰与岳萧来说早已见怪不怪了。 崇三身中绝武之毒,没几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都只是传说在与藩军的战斗中,被藩军陷害所致,而崇三则更是默认了这个说法,但真正知道这件事的,绝对不超过五人。 而眼前的这个宫娉芸,绝对是知情者之一。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宫娉芸说完便瞬间出手。 只见宫娉芸一掌直接朝着崇三心口而去。 崇三因绝武之毒的克制,无法动用任何的内力,面对着宫娉芸这一杀招,自然是无法避免的。 崇三体内莫玉功爆发,全身功力瞬间逆转,脸色本就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崇三此刻脸色更加苍白了,比起那落灵雪夜的雪有过之而无不及。 崇三面对着宫娉芸急速而来的一掌,也是猛然出拳以对。 掌至,拳动。 两人皆退。 崇三后退三步,身体直接撞在屋内的木柱之上,后背靠着一人环抱粗的立柱,口中溢出鲜血,不过崇三眼神则是恶狠狠的看着宫娉芸。 而宫娉芸则是后退两步后,云淡风轻的模样,依旧有着再次出手的能力。 这一下之间,高下立盼。 不过宫娉芸刚准备继续朝着崇三而去,就看见眼前一道身影突然闪现,速度之快,比起自己来,丝毫不差。 “住手!”岳萧之前来不及阻挡,宫娉芸突然的出手,完全没有让岳萧想到,只是此刻,看见崇三已经强行使用内力,更是摇摇欲坠的,恐怕再继续接下一掌,那还不得因为内力反噬,气绝身亡啊。 岳萧虽然不清楚为何当初在伏魔谷中,剑神老前辈会让自己要亲手杀了崇三,可是在自己没弄清楚之前,崇三依旧是自己的大哥,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此刻,岳萧出手,哪怕腹部传来的阵阵疼痛之感,也没有让岳萧退却。 宫娉芸何等人物,之前还在为岳萧的速度惊讶,而后又因为岳萧的一个动作变形,就看出了岳萧身上有伤,而且还很重。 “你以为就你此刻能挡得住我?”宫娉芸当然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只是以前她高高在上,见过一次岳萧,而他却不知,虽然没有领教过他的身手,但是身上有伤的岳萧,此刻定然不是她的对手。 “能不能挡得住,可不是嘴上说的算。”岳萧并没有托大,而是很认真的对着宫娉芸说道。 “好,既然你找死,那我成全你。”宫娉芸说完再次出手。 只是这次出手的却使出了全力。 岳萧自然不敢托大,虽然自己的游龙步诡秘莫测,但是自己此刻可不是全盛的状态,之前中了冯昭然的一剑尚未康复,此刻腹部的伤口已然崩开,都在流血了,只是这乃是冬季,衣服厚,看不见,可岳萧自己心里十分清楚,要是不速战速决,自己可撑不了多长时间。 “成兰,带着大哥走。”岳萧说道。 成兰闻言,立即跑向崇三,看着崇三苍白的面色上,正有着一双赤红的血瞳盯着宫娉芸。 “哎呀,这……”成兰急了,看着崇三这样子,典型是入魔的征兆啊,只是能怎么办呢? 看着成兰朝着崇三而去,龙啸立即一步跨出,拦住了成兰前进的脚步。 “让开,再不让开,我们都得死!”成兰丝毫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眼前龙啸的对手,直接抓起袖口中的一个药瓶,朝着龙啸砸去。 龙啸一挥手,便将朝自己而来的药瓶直接打碎。 可是那药瓶之中散开的白色粉末依旧朝着龙啸而去。 龙啸发现这竟然是一瓶药,不知是毒药,还是什么,但是用手捂住了口鼻,不过那白色粉末依旧扑面而来。 闪躲不及的龙啸正好被这白色的粉末糊了一脸。 成兰看着那捂着口鼻的龙啸,则是微微一笑,这可不是毒药,你慢慢琢磨吧,自己这一情急之下,竟然拿错了东西。 “哎,罪过啊!”成兰心中道,其实成兰已经在心底为龙啸默哀了。 这不是毒药,但却比起毒药来,却更加有意思。 只是那能让人变成禽兽的玩意儿,一个大姑娘家的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而成兰竟然将这种离奇的药带在身上,显然是别有用意的。 至于是什么意思,恐怕只有她自己心底清楚。 看着龙啸捂住口鼻,但那可是只要一触及就会中的毒,捂住口鼻有什么用呢? 成兰没有想那么多,而是在看着一直靠在柱子上的崇三,血红色的瞳孔都已然变成暗红色的了。 这已经几近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可是成兰答应过她的大哥哥,自己绝对要保住崇三的小命,要不然,大哥哥会很伤心的。 成兰没有理会一接触白色粉末就感受到不对劲的龙啸,全身发烫,竟然有种特别难受,却又十分享受的样子。 “快醒醒啊,你不是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吗,难道你不想活了吗?”成兰使劲摇着崇三的右臂。 而此刻,元胜男的眼神也由岳萧与宫娉芸两人的战斗中转移过来,不过却看见了突然暴起的崇三。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崇三咬着牙说道,只是那苍白的脸色上,竟然逐渐浮现出了血色。 这一反常的现象让元胜男惊讶,身体不由自主的退开了一步。 “不要!”成兰大声喝道,只是已经迟了。 崇三右臂一挥,直接将成兰推飞。 正处于空中的成兰看着瞬间而动的崇三,心中难受至极,自己还是对不起大哥哥啊。 成兰被崇三推飞,整个人撞在墙壁之上。 而就在成兰自墙壁上滚落而下后,倒在地上,全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 不过却撇过头一眼看去,却见崇三再次与宫娉芸一掌对上。 成兰的心中极度哀伤,虽然自己总是喜欢与崇三抬杠,可是崇三依旧是个好人,只是此刻,这个好人却要走了,自己再也没办法与他斗嘴了。 而岳萧则倒在地上,手捧腹部,艰难的站起身来。 岳萧看着那一掌将宫娉芸击退的崇三,他心中一顿,这是? 当初在徐字营中的崇三不就是这般模样么,现在比起之前来,更加厉害了…… 岳萧当然知道这是走火入魔的样子,只是现在自己已然无法抵挡住。 自己虽然在宫娉芸手上走了十几招,可是牵扯到旧伤,无法继续,最后被宫娉芸一掌拍飞。 直到此时,岳萧腹部才开始渗出血迹,只是眼下哪里顾的上这么多。 而就在岳萧眼见崇三将宫娉芸击退时,却从另一个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成兰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岳萧与元胜男纷纷侧目望去,元胜男只见龙啸背对着自己,慢慢的朝着成兰而去。 这又是什么情况?元胜男不解,可是下一刻,竟然看见龙啸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元胜男就发现了不对劲,可是就这么一瞬间,龙啸已经到了成兰身前。 勉强站起身来的岳萧强忍着腹部带来的疼痛,一闪而去,一掌拍在龙啸的后脖上。 龙啸顿时晕倒在地。 而岳萧也是因为这迅速的动作,导致腹部的伤口彻底崩开。 看着鲜红的血水自衣服里渗出来,将腰间的那一片染的通红。 成兰因为被崇三推飞,撞击在墙壁之上,身体就像是散架了一般,她一个柔弱女子,哪里能经得起崇三那走火入魔后的一击? 此刻的成兰,就连站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面对着中了阴阳合欢散的龙啸,成兰都没办法反抗,只能发出一声尖叫。 看着岳萧倒在自己身边,成兰不由得委屈起来,这算什么事啊。 而此刻的崇三正与宫娉芸拼斗的不相上下,崇三拳头不断挥出,而宫娉芸则是避其锋芒,不断的与崇三缠斗着。 别看崇三此刻的进攻气势很强,可是这入魔后,乃是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若再不停下,这恐怕是崇三一生之中最后的一次表演。 宫娉芸岂能不知,当她见到崇三冲上来的时候,面对着崇三的第一拳,她避无可避,所以才一掌拍出,可是自己却落入下风。 而此刻,她可不会再与崇三硬拼,而是缠斗,不断的消耗,这才是最佳的办法,直至对方气绝身亡。 而宫娉芸才不在乎崇三,她的心中,早就期盼着崇三早日死去。 只是当初的那绝武之毒,竟然没能让这个小子彻底死去,还真的是一大遗憾呢,不过现在也一样。 在她眼中,眼前这个还在不断挥着拳头的小子,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四十六节:既然活着,那便战无止境 崇三的拳刚强霸道,而宫娉芸的掌力则绵柔悠长。 一柔一刚,两人均奈何不了对方。 只是在场之中所有人都清楚,说不定崇三这一拳就是最后一拳了,就连只会一点皮毛的元胜男看着崇三那血红的脸色,也都认为崇三坚持不了多久了。 成兰与岳萧两人则更不需要说了,只是两人此刻都没有办法去支援崇三。 “看你还能撑多久?”宫娉芸轻易的闪过崇三一拳后不屑的道。 崇三就像发了疯似的朝着宫娉芸不断的出拳,哪里在乎宫娉芸说的话啊。 崇三迅速转身,再次朝着宫娉芸而来。 一拳再出,只是这一番的拳劲却有点奇怪。 岳萧一直紧盯着崇三,看见这一拳,顿时有点疑惑,这是? 伏虎拳? 岳萧不确定,但是却有点眼熟。 崇三与岳萧较量过一次,而那乃是岳萧第一次到徐字营的时候,崇三以莫玉功抑制身上的绝武之毒被反噬,最终全身内力逆转无处发泄,幸亏岳萧及时出手,与崇三整整对轰了一夜,才将全身逆转的内力全部排除干净。 而那时候的岳萧所用的就是伏虎拳。 岳萧不是蠢人,他虽然没有诸多算计,但是对于许多的细节都看的十分透彻,就像是现在,他看清楚了,崇三又出了一拳。 岳萧终于可以肯定的是,崇三出的正是伏虎拳。 但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岳萧有点不明白,大哥不是走火入魔了么,怎么使出伏虎拳了? “上步钻拳!”岳萧突然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岳萧竟然感觉到崇三在走火入魔的时候,竟然能支配自己的思想,而不是完全处于疯魔的状态。 岳萧话音落下,只见崇三右手右脚同步而上。 右手握拳,势大力沉的钻拳直取宫娉芸的心口。 宫娉芸皱眉,她并不是因为面前而来的钻拳而皱眉,反而是出声之人。 那个天灵朝的武状元。 宫娉芸向左侧身一闪,崇三的上步钻拳直接打了个空。 “猴儿爬杆!”岳萧再次出口。 崇三回身,右手收,左掌瞬间扑出,而这次的宫娉芸则更加郁闷了,这伏虎拳,她岂能不识? 武当的绝学啊,可是竟然在崇三手中如此轻易的使出,而更令人惊疑的是那个天灵朝的武状元岳萧竟然能随意的说出这个武当绝学的连招。 宫娉芸此刻却无法再闪,只能硬接崇三扑来的这一掌。 武当的伏虎拳,自当是这世上最顶尖的武学了。 宫娉芸之前还不信,可自己一掌接下崇三这一掌后,向后倒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而崇三竟然纹丝不动。 岳萧此刻才有点明白了,崇三是走火入魔不假,可是对于这种情况,崇三经历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现在能稍微的控制住自己的思维。 之前打出伏虎拳,便是此意,而崇三还能不能说话? 岳萧不知道。 “大哥,开山拳!”岳萧见宫娉芸在伏虎拳上败退开来,便思索起来,认为崇三的思维是受他自己控制的,于是便让崇三打出一套当初在西北蛮荒的徐字营驻地内打出的开山拳。 崇三并没有迟疑,向前跨出两步,直接一拳直奔宫娉芸中路而去。 宫娉芸倒是再次吃了一惊,这次真的有些想不通了,走火入魔还能受控制? 之前一直追着自己打就极不寻常了,现在竟然还能主动的使出一套套拳法来,更是难得,而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则是还能听人指挥。 这真的是个走火入魔的人么? 宫娉芸有手段将崇三打倒,可是那倒在地上的岳萧呢? 他能看穿自己的招式,还能指挥崇三出招,这又是怎么回事? 上中下三路被逼,宫娉芸不断的朝着岳萧处退去。 岳萧见此,倒是微微一笑。 “龙行!”岳萧笑道。 宫娉芸闻言,瞬间愣住。 龙行?《江湖九州录》上记载的三大步法之一的龙行?难道崇三会?这到底是什么人?武当的伏虎拳,少林的开山拳,三大步法之一的龙行,那接下来的还有什么? 只是宫娉芸愣住的同时,崇三也不见出招。 不仅宫娉芸愣住了,就连站在那微微动了动的崇三也没动。 龙行?他可不会啊。 只是何为龙行? 神龙摆尾也行吧。 神龙摆尾转瞬而出,只是却不是出拳,而是左侧一跃,大步朝前一跨,继而右臂横挥而出。 宫娉芸因为愣了一愣,崇三那转瞬跨出后朝她而来的右臂,她躲避不及,只能横肘来挡。 只是习惯了阴柔掌法,借力御力的宫娉芸与崇三拼外家功夫? 宫娉芸只觉得双手手臂像是断了一般。 没想到崇三甩来的右臂竟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瞬间传来的刺痛感让宫娉芸惊讶不已。 这个崇三,到底是什么人?身中绝武之毒,那绝对是千真万确的,当年就是自己和冯昭然亲眼见着他服下的,可是此刻的他,到底练了些什么武功? 不过稍一想,宫娉芸便明白了,崇三使出的都是外家功夫,可没有什么内力,至于为什么看起来一副病怏怏的身体里会蕴含着如此巨大的力量,倒不是宫娉芸此刻深究的事情了,她必须要马上解决掉眼前的这个麻烦,不然真等藩军聚集起来,哪怕自己有着三大步法之一的虎步,也无法走出这落沙小镇了。 “既然活着,那便战无止境。”岳萧突然道。 成兰不解这话何意,宫娉芸更是难以想象,元胜男这个藩军的公主,武力对她来说,只是辅助她的助力,她没有练过什么武功,只是在军中经常与藩军儿郎一起厮杀,倒是练就了不错的身手,可是与岳萧等江湖人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丁点。 至于屋外一直默默盯着战场,一言不发的朱汉江则是听出了点意味。 朱汉江可不会出手,哪怕龙啸被岳萧打晕,他也没有动一步,他的职责是保护元胜男的安危,至于当初在落沙小镇前的战场之上,冯昭然出手太快,以至于他刚反应过来,就看见冯昭然已经挟持了公主,而自己面对着冯昭然那滴水不漏的防守状态,再加上公主在冯昭然手中,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现在,冯昭然不在这里,可是宫娉芸也不是好惹之辈,虽然之前在宫娉芸手上吃了点亏,那纯属自己没有意识到,不过自己也承认并非宫娉芸的对手,不过宫娉芸若真要对公主出手,那自己也得领教一下宫娉芸的手段了。 而此刻的他听着岳萧的话,倒是有所理解。 朱汉江朝着岳萧看了一眼。 而岳萧似是有所感应一般,也是撇过头来,与朱汉江对望。 朱汉江抱拳一笑。 岳萧回之笑脸。 “哈!”崇三右脚一震,整个房屋随之一震。 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朝着宫娉芸而去。 这是煞气,也是杀气。 岳萧的一句话,让崇三全身煞气上涌。 “战!”崇三吼道。 声彻云霄。 成兰呆立当场,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东西,张大了的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元胜男倒退开去,直到后背依靠到门口的墙壁上才停住。 岳萧笑了,这才是崇三,想必那当初在徐字营中率领着自己的护卫队,驰骋沙场,令藩军先锋闻风丧胆的崇三,恐怕就是这幅模样吧。 此刻的崇三,并非是强弩之末,反而是他在身中绝武之毒下的最强状态。 莫玉功逆转的内力,强行涌出。 宫娉芸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势直扑自己而来。 气势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对方对自己的强烈杀意。 “到底怎么回事?”宫娉芸禁不住看向岳萧,问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岳萧所说的当然是为何崇三会对宫娉芸有着如此强烈的杀意。 “当年的绝武之毒,乃是冯昭然逼他服下的。”宫娉芸说道。 成兰那张大的嘴巴依旧,大大的眼睛眨了下,只是此刻看着的却是一身白色的宫娉芸。 不可思议,同时也有疑惑,冯昭然逼迫崇三服下绝武之毒? 岳萧也没想到,身中绝武之毒的崇三竟然是因为冯昭然,难怪崇三对冯昭然是恨之入骨,不过不是冯昭然杀了崇三的父亲么?怎么现在又牵扯上绝武之毒了? 难道是冯昭然杀了崇三的父亲,然后又逼着崇三服下绝武之毒? 岳萧如是想到。 只是还不待岳萧再去多想。 崇三再次朝着宫娉芸出手了。 只是这次却并非武当的伏虎拳,也不是少林的开山拳,更不是岳萧口中的龙行步法。 而是一种几近没人知道的武学。 拳如风,身形如电。 打的宫娉芸连招架都成困难,更别提反击了。 此刻的元胜男,成兰则是在看着崇三那绚丽的表演,她们一个不懂武功,一个懂点武功,却不认识武功。 而朱汉江紧紧盯着崇三,似是发现了什么,一直静观其变的他竟然向前跨出一步,直接走进了屋内,将元胜男护在身后,他不敢确定那是不是当初他在幼年所见到的那种能让人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的武学,而现在,再次见到类似的招式,心底一惊,可是面对着保护元胜男的使命,就算是崇三使出的是当初那般强大的武学,他也不能退缩,因为他一退,公主必定毫无生路可言。 既然活着,那便战无止境,这不仅是岳萧对崇三说的话,更是他对自己说的话。 岳萧则是紧皱眉头,他认出了崇三所施展的武学。 直到此刻,岳萧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在伏魔谷内,剑神老前辈会让自己亲手杀了崇三了。 因为岳萧所施展的乃是血魔掌! 第四十七节:错了,都错了 血魔掌——乃是魔教的至高绝学血魔大法的衍生掌法。 而练就血魔大法的前提便是要以魔教的莫玉功为引。 莫玉功,则是这天底下唯一一个能逆转内力的功法。 岳萧脑袋一片混乱,他的头很痛,出青虫湖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二次难受,第一次是因为花想容的死,而此刻,竟然发现他的结拜大哥竟然是魔教中人,让他心中十分为难。 崇三的行为举止,绝对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可是他却是一个魔教中人。 成兰可不懂正魔之分,元胜男倒是对中原武林的江湖有几分了解,魔教一直是那些不良之人所纠结在一起组建而成的帮派,自是被正道所不齿。 皱着眉的岳萧当然明白魔教意味着什么。 自从三十年前,魔教覆灭后,江湖武林便一直风平浪静的,虽然偶有宵小出来叫嚣闹事,可在几大帮派的打压下,逐步销声匿迹于江湖。 之前魔教死灰复燃的消息传出,而后正道人士齐聚,在伏魔谷中,与魔教论道。 虽然最后不过一战定胜负,可却不料被奸人所算计,那一场盛世中的烟火,开遍了大半个江湖。 自此而后,江湖护道者范溪柳老前辈于百岁山中闭死关。 步留冥因被冯昭然所伤,身中散仙之毒,因去寻找竹芦医仙而不知所踪。 天下第一的步留冥与江湖护道者范溪柳这两位德高望重的江湖中名士,竟落得如此下场,而此刻的江湖却早已经纷乱不堪。 魔教众入世,似有大阴谋孕育而生。 武当少林素以不问世事,但是在归真棋局中竟也露面。 这极其不寻常的江湖,着实让人捉摸不透,但是此刻的岳萧对那些都没了兴趣。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人,那个带着他在西北蛮荒中走了两天的小队长弗正。 弗正每句话岳萧都记得,那是个真汉子。 我徐字营自创立以来,便从未丢过一人一马一剑,哪怕我徐字营只剩下最后一人亦是如此,除非全部战死。 这是信仰,是徐字营的信仰,五十年来不变。 岳状元,前面不远就是徐字营的驻地啦,崇副将要是看见你来了,肯定会特别开心。 弗正提及崇副将时的那份自豪,那份由心底而生的敬佩。 黑墙?哈哈,每个初次来徐字营的人都会认为那是一面黑墙,只是忘记了它原来的颜色。 弗正面对着黑墙的无数的人名,为他感到骄傲,只是他却已经是其上的一员了,却不是战死,而是被人陷害致死。 私通魔教?好大的帽子,我弗正自加入徐字营五年以来,共计杀敌三百余人,身上伤口数十道,何曾说过一句怨言? 弗正面对着张志远,崇三,高傲的头颅,未曾低下。 崇副将,我跟随您三年了,做了三年的护卫队小队长,难道您连我的为人都不知道? 弗正本以为崇三能给自己辩解。可是回答他的却是冷冰冰的人心叵测。是啊,人心叵测,只是看谁藏得更深罢了。 我扶正做事,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天灵朝黎明百姓,更无愧于心,如违此誓,愿受五雷轰顶。 弗正顶天立地,未曾背叛徐字营,更未曾对不起任何人。 崇副将,为我沉冤昭雪。 弗正临死前,也依旧相信着崇三,只是他却相信错了人。 岳萧难受至极,心里为弗正鸣不平,可是却又能如何?自己没有能力去辨别这一切,只能任由他一步步的错下去,更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面对着伏魔谷,他无法改变那场盛世的烟火,他让范溪柳走,独自面对着钟秋,一人硬撑着让正道众人退去。 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也是硬撑过来了。 只是此刻的他,想起弗正所坚持相信的人,竟是魔教中人 岳萧笑了。 他因自己无法改变着这一切而笑。 错了,这一切都错了,错的离谱,错的是他,错的是世界。 花想容死了,离奇的死在了藩军中,元胜男给他的答复是花想容一人控制了藩军先锋营九成的将士绞杀徐字营。 可是花想容何许人也?岳萧自是清楚,一个柔弱女子,连一条鱼都不敢杀的女子,会杀人?更何况全身没有一丁点武功的花想容,能控制九成以上的藩军先锋营士兵? 岳萧定然是不信的,可是却也无法改变徐字营被灭的现实,所以他没有立即杀了元胜男,而是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那蛮羌之中的血蛊? 可是那血蛊真的有那么神奇? 失去了爱人的悲伤还残留在心中,此刻再次受到了空前绝后的打击。 崇三是魔教中人? 弗正到底是错了,扶的不是正,而是魔。 弗正走了,走的让人冷彻心扉。 此刻的崇三终于在宫娉芸的逼迫下,露出了狐狸尾巴。 而岳萧则是笑看着这一切,心中却已然五味杂陈,不知何语诉说。 剑神告诉他,要他亲自杀了崇三,他不信,可是此刻,他突然想起了当初崇三所说的一句话——我就是江湖人称浪里小白条,岸上一枝花,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神鬼皆退的江淮小白龙。 当时的岳萧不信,因为他是崇三的结拜兄弟,可是此刻,他却信了。 魔教的莫玉功,血魔大法以及血魔掌,岂是一般的魔教教众所能接触到的? 恐怕也只有那魔教的少主才能修炼吧。 至于那江淮小白龙不是一直带着一个金黄色的面罩么? 难道崇三才是江淮小白龙的真实身份? 可是这一切又与冯昭然有关,岳萧越想越难以理解,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实在是让人费解。 就在岳萧刚想到冯昭然的时候。 冯昭然就来了。 这不是偶然,而是因为元胜男之前招呼朱汉江让人将冯昭然带过来。 冯昭然刚一跨过门槛,就看见屋内的崇三正一掌拍向宫娉芸。 “尔敢!”冯昭然怒啸一声。 只是却没有出手,因为之前在落灵雪夜里与岳萧一战,被留云拍飞,身受重伤,而后又强行使出内力,借元胜男之手,一击让崇三退却。 只是此刻,他又被元胜男喂下消元散,更是没办法出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崇三一掌拍在宫娉芸的左肩之上。 宫娉芸不敌崇三,血魔大法的变化,血魔掌的掌劲霸道无匹,修炼者需以血为引,以血喂穴,通奇经贯八脉,可达无上至高之境。 不过却因为此法不为正道人所认可,便被江湖武林排斥。 而今崇三却将这血魔掌打出,若是往常,宫娉芸自是可以抵挡住片刻,可是此时,突然爆发的崇三让宫娉芸满心疑惑,只得被动防御,可是血魔掌攻势已成,防守,乃是无用之功。 “血魔掌?”冯昭然自是对这一掌法甚是熟悉,他可是领教过前代魔教教主的掌法的人,而他也是斩杀魔教教主的人。 而崇三一直是以冯昭然为敌人,冯昭然一直以为是自己当初让崇三服下绝武之毒的缘故,直到此时,冯昭然才忽然明白为何当初在灵都内见到崇三时,崇三竟然对自己露出强大的杀意了,这不仅是绝武之毒的事情,还有杀父这等血海深仇。 “原来是魔教少主啊,果然是藏得好深。”冯昭然缓缓的说道。 冯昭然说完这句话,便想起了一件事,那件往事,只有他,宫娉芸,以及崇三,三个人知道。 冯昭然不由得看向宫娉芸。 而中了崇三血魔掌的宫娉芸半蹲在地,听到冯昭然的声音,亦是回过头看向冯昭然。 两人自是相识,出自同一村落的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可是却天意弄人。 天武二十年春,意气风发的冯昭然大败藩军,破蛮羌,回国后,被封为国柱,乃是天灵朝最年轻的国柱。 本以为能荣归故里迎娶当年的青梅竹马。 可是却发现那个白衣胜雪在西北军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宫娉芸已成为当朝的皇后。 国柱冯昭然黯然出走,只是后来性情大变。 一心执行灭武令。 冯昭然再次见到宫娉芸,他想起了当初的往事,那个敢为了一个女孩服下绝武之毒的男孩。 而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男孩竟然是魔教的少主崇三。 当年的他就应该知道自己乃是他的杀父仇人吧,可是为何会服下绝武之毒? 是报复?还是借机接近自己? 这错了,错的很离谱,当初的自己就不应该心慈手软,只是一剑,亦或是一掌的事情,随手便可覆灭掉一个巨大麻烦,可是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冯昭然心中有点悔意。 悔恨当初不该心慈手软,杀人,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可是当初在那个女孩面前,自己始终是下不去手。 而宫娉芸也是看出来了。 “难道她就是?”宫娉芸话中的意思只有冯昭然清楚。 她,指的是谁,冯昭然清楚,宫娉芸清楚,崇三也清楚。 冯昭然点了点头。 不过此刻的三人,冯昭然身受重伤,深陷敌营,崇三走火入魔,面对着绝武之毒,若没有奇迹发生,可能活不过十二个时辰,而宫娉芸则是想起了什么,潸然泪下,面对着出拳而来的崇三竟不闻不问。 “救人!”元胜男突然对着朱汉江说道。 元胜男可不能亲眼看着宫娉芸在自己面前死去。 国柱冯昭然值钱,可是手持凤令的宫娉芸,更是价值连城。 而此刻,只有自己有能力救下两人,当然,准确的说是自己的护卫——朱汉江。 第四十八节:有点乱 朱汉江,乃是名副其实的藩国第一高手,只是因为面对着藩国国师默尔霍的威胁,才在最终的比试中故意败下阵来,要不然就凭那黑默达达三脚猫的功夫,别说与他同台竞技,就连看一眼都闲多余的角色,只因为他有一个好父亲,藩国的国师,在藩国之上,无人敢撄其锋,就连王上都得在某些特殊的场合给足了国师面子。 这已经是无上的荣耀了,但是在藩国人心中,国师黑默达达一直是个有着野心的人,只是此刻的他尚未掌握军权,而掌握着军权的依旧是元氏家族,特别是元胜男,虽是女儿身,却在军中建立起了强大的威信。 这已经不是那黑默达达所能达到的高度,当然国师也不傻,他让自己的儿子追随元胜男,顺便取得元胜男的好感,以至于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天意弄人啊,黑默达达却被冯昭然一剑断了右臂。 朱汉江收到元胜男的命令后,瞬间出手。 哪怕对方是自己不可能打得过的敌人。 自己并不是那宫娉芸的对手,而现在,将宫娉芸击败的崇三,自己就更不是对手了,不过朱汉江却是有着一定的把握。 因为他知道崇三是在走火入魔的情况下,虽然暂时能发挥出超水准的手段,还有那从小见到过的神奇掌法,但是自己却不能畏惧。顶多一两次,至于更多的次数,恐怕崇三也无法办到,因为此刻的崇三,已然是强弩之末了。 崇三在强撑着。 莫玉功能逆转内力,可是那依旧是内力啊,只要身上的绝武之毒没祛除,那这强行逆转内力的办法,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没有办法才暴露出血魔掌的崇三其实是想要借此机会一举将眼前的两人斩杀。 因为他自己知道没办法撑过这个冬季了,因为绝武之毒已然渗入到奇经八脉之中,就算是莫玉功,都无法压制住绝武之毒了。 只是刚刚一掌将宫娉芸拍飞,就看见一直默默在元胜男身边的那人竟然闯上前来,真是找死啊,就连宫娉芸一招都接不下,你拿什么来抵挡血魔掌? 崇三看不出朱汉江的深浅,全身的战甲,没办法看出真假虚实,只有那沉稳的脚步说明这是个长久练武的家伙。 崇三不管不顾,直接血魔掌拍出。 速度奇快的血魔掌转瞬即到。 朱汉江也没想到那小时候见过的掌法竟如此快。 快到无法闪避。 既然无法闪避,那自然是出手相对。 朱汉江出手,一拳挥出。 掌拳相交,拳退,掌进! 朱汉江继续出拳。 拳继续退,掌依旧没停下。 朱汉江心中没有惊讶,只是再次出拳。 此刻,朱汉江的拳才与崇三的掌相抗住。 岳萧见到这一幕,瞬间呆住了,这是? 朱汉江的拳法? 貌似比起血魔掌来更快啊。 血魔掌已经足够快了,可是朱汉江却迅速的出了三拳,竟然能抵挡住崇三的血魔掌。 “好拳法!” 冯昭然见此一幕,笑着叫了声好。 崇三心中的惊讶亦是无以言表,血魔掌下,能够抵挡住的人已经极其少见了,可是却依靠着如此快速出拳连续消除血魔掌掌劲的拳法,更是闻所未闻。 崇三因为这一拳,却也是有点血气上涌。 本来强行逆转内力的崇三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如今再被朱汉江这一拳挡下,更是血魔大法中凝练的血气上涌,脑袋一阵眩晕的崇三脸色涨的通红,比起之前走火入魔有了点血色的脸色,更甚了不少。 血气逆冲上头,这已经是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成兰不懂血魔大法,也不懂血魔掌,更不知道莫玉功,但是她却看出来了崇三的状况。 死,除去这个字,成兰心中再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词汇来形容崇三了。 “真是找死啊,不过这样有什么意义呢?”成兰双眼盯着崇三,缓缓的道。 “哎,青虫湖边的糟老头子经常丢石头的时候,手法好像就是与朱汉江一模一样,出招速度奇快。”岳萧自言自语道。 只是没人知道岳萧所说的却是他当初在青虫湖面上修炼游龙步时的场景。 糟老头子总是喜欢拿着石头,时不时的试探下岳萧。 岳萧曾问过糟老头子,三颗石子接连朝自己而去,时是不是一次性扔出的? 糟老头子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让他自己观察。 以至于在随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岳萧为了能让糟老头子出招,差点把自己给玩死了。 那可是倾注了数十载内力的石子啊,随便一颗便能打穿一颗三尺粗的梧桐树啊。 而就在这生死之间的岳萧终于慢慢的看清了糟老头子的出招。 那不是一招,而是连续三次出手,只是速度快的离谱,快的让岳萧望尘莫及。 岳萧也曾想学习那招。 只是糟老头子却说他不是那块料,还是练好步法才是上策。 岳萧不知道那块料是什么意思,但是糟老头子自此之后绝口不提这件事了。 于是岳萧便也渐渐忘却了这件事,往常就在三颗石子的干扰下,在青虫湖面上戏耍着游龙步。 那段岁月里,无忧无虑,只是走出青虫湖后,仿佛一切都变了,世界观的改变,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很大的看法,以前,只知道糟老头子很厉害,至于厉害到什么程度,他不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就是了,可是自己走出青虫湖后,发现江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真正能将自己打败的无非都是一些江湖中的高人,那么足以可见,在江湖上,糟老头子绝对有着一席之地,可是为何不曾听见过他的名号? 这是岳萧想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之外最想知道的一件事情了。 自己的父亲是谁不清楚,自己师傅是谁也不清楚…… 感觉跟随着他的一切都是未知。 而血气上涌的崇三再次出掌。 朱汉江再次以三拳化一掌。 不过这第二掌却是让朱汉江撑不住了。 崇三的内力全部倾注于右掌,只见朱汉江倒退三步后,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而崇三因为血气上涌的缘故,强行逆转内力而终于后力不济,双腿都在打颤,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了。 冯昭然看着崇三那副模样,心中自然是有点喜悦的,魔教的少主啊,一直是要斩杀自己的存在,江湖之上,自己名声都被这家伙搞臭了,自己只不过施行了一个灭武令,可是这家伙却将江湖上一些惨绝人寰的事情全部套在自己身上,真是个万死不能辞其咎的家伙。 宫娉芸中了一掌,虽然半蹲在地上,不过此刻却也恢复了不少。 看着崇三站在那,似乎是想要控制住自己依靠莫玉功逆转的内力。 说时迟,那时快,虎步跨出。 宫娉芸可不会留手,阴柔的掌劲瞬间自右掌之中拍出。 崇三正在努力的压制着因为血气逆涌而上的血魔之气,但是宫娉芸这一掌却让他无法继续,而那阴柔的掌劲更是雪上加霜。 噗嗤…… 崇三倒飞出去。 冯昭然侧身一闪。 只见崇三满脸的不甘,似乎心中有着无限的后悔。 他在后悔什么? 冯昭然当然清楚,没能杀死自己,恐怕这就是你最大的后悔吧。 只是后悔又能如何?自己依旧活着,而你,却要死了。 “哈哈……”想到这里,冯昭然不禁大笑起来。 在冯昭然那极度开心的大笑声中,宫娉芸因为血魔掌劲的缘故,再也撑不住,整个人朝后倒去。 虽然一掌将崇三击飞了。可是自己却也中了血魔之气,自己恐怕离死期也不远了吧。在江湖上,还没有人能挨了血魔掌依旧你好好活着的人呢,除非那人能得到竹芦医仙的救治。 宫娉芸倒下了。 岳萧知道原因,冯昭然也清楚,成兰似乎是有点懵,而元胜男则是完全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这都什么情况? 他们不是来救冯昭然的么…… 怎么现在成了这么一幅场景? 崇三倒在门外,昏迷不醒,成兰与岳萧在屋内一角,亦是重伤不起,而两人的身前,倒趴着藩军先锋营的先锋官。 而宫娉芸也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样子,脸上红润异常,似乎是涂抹了胭脂似的,在那光洁的肌肤上,倒是显得有点可怕。 而他们的最终目的都因为冯昭然,而此刻的冯昭然竟然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哈哈大笑着。 自己的护卫队队长朱汉江因为与崇三对拼了两掌,也是吐了血,想必是受了重伤,而现在,如果说唯一没有受伤的,在场之中,恐怕只有自己了吧。 而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又不值一提,恐怕就连此刻被逼着服下了消元散的冯昭然都能打败她吧。 就在自己刚想到冯昭然能打败自己的时候。 冯昭然果然没有辜负元胜男的一番苦心。 只见冯昭然蹲下,走到岳萧身边。 “你想干什么?”岳萧强行撑着站起来,看着冯昭然道。 “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冯昭然笑着说道。 然后蹲下,在地上拿起断渊。 那把一直排名第二的长剑断渊,再次回到了冯昭然的手中。 而岳萧则是缓缓的拿起了手边的长虹,他腹部的血迹很是明显,可是却没有因为这而放松对眼前之人的警惕。 要知道冯昭然可不是一般的对手啊。 “别担心,此刻我们都是天灵人。”冯昭然可不会相信岳萧投敌。 说崇三投敌都有可能,但是岳萧,绝不可能。 这是冯昭然的对岳萧两年来得下的结论。 虽时有意气用事,却不在荒诞离奇间。 冯昭然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元胜男而去。 第四十九节:你是谁? 元胜男绝对想不到最后是这般结局,看着手持断渊朝自己而来的冯昭然,她的心中倒是冷静了下来。 自己失算了,没有想到宫娉芸的身手竟然如此厉害,更没想到为什么崇三会突然暴走,在她的算计中,自己的护卫队长朱汉江可以抵挡住宫娉芸,至于已经身受重伤的岳萧则是不值一提,而那身中绝武之毒的崇三更是不堪一击。 可是就因为那个不堪一击的崇三竟然突然暴走,才将局面闹成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 而她现在也是无奈,自己可不是冯昭然的对手,即便是冯昭然被强行喂下了消元散,不过就自己常年和藩军战士们在一起厮杀练就的身手可不是冯昭然那样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江湖武者可以比拟的啊。 “没有想到吧,我虽然也是身受重伤,可是在这里,你却无法再次拿下我啊。”冯昭然笑道。 “哼,你以为这里还是西北军的大营吗?”元胜男的话外之意很明显,这落沙小镇可是已经被藩军攻下了,你冯昭然想要走出这落沙小镇,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你以为藩军中真的有人敢对他们心中的公主下手?”冯昭然脚步不停,缓慢的朝着元胜男而去。 “你敢!”元胜男双手握拳,做防守姿势。 “有何不敢?”冯昭然出剑。 断渊何等锋利,只是没了内力的冯昭然依然速度奇快。 元胜男当然不敢徒手接剑,只得被动闪避。 冯昭然见一击不成,手中断渊继而变招。 对于见惯了生死拼杀的元胜男来说,很多招数,她都能简单应对,可是在冯昭然这里,她却无可奈何,因为她永远猜测不出冯昭然下一招会怎么出,就像现在,她避过了冯昭然的一招,可是冯昭然瞬间变招却让元胜男措手不及。 元胜男眼中只看到冯昭然手一动,而后断渊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自那鬓腮披落而下的毛发在断渊锋利的剑口下,缓缓落地。 鬓发落,冯昭然轻笑。 元胜男则是心中苦笑,自己为何这般命苦啊? 貌似在那个妖异的女子来到后,自己就一切不顺,难道这就是天煞孤星?天克我的? 元胜男此刻在冯昭然的剑下,竟然还能想到这些,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她知道不会死,冯昭然定然是不会下杀手的,因为他需要活着的藩国公主。 而不是死去的元胜男,那样的话,对服下了消元散的他来说,无异于自寻死路。 “现在的你,应该很后悔吧,后悔没有杀了我。”冯昭然看着元胜男那一脸苦恼的样子。 元胜男闻声,撇过眼神,看向冯昭然,看着那一脸得意的家伙,真是讨厌至极。 而在此时,冯昭然手中断渊突然挥下,直接在朱汉江右手臂上擦过。 只是锋利如断渊,也只不过是擦过一道火光,并没有伤到朱汉江。 冯昭然心下骇然,他早已注意到朱汉江一直在朝着自己慢慢的挪移过来,只是自己并没有将朱汉江放在心上,而是拿下元胜男,这样才有威胁朱汉江的筹码,对于这个能击退崇三的家伙,冯昭然有点看不透,但是他却能很简单的应对着,即便是自己现在没有内力,但只要有断渊在手,那一切敌人,都不再是敌人。 朱汉江也没想到冯昭然竟然出手如此迅速。 他是偷袭的,不过却被冯昭然发现,这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一想,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冯昭然何许人也? 他可是单身一人闯过藩军的人啊,就连那时的自己都未曾发现,可等自己发现了,他已经成功的拿下公主了,这是自己能偷袭的人吗? 朱汉江右臂虽然并没有被锋利的断渊所伤,可心理上的打击实在是不小。 冯昭然发现了自己,断渊挡下自己一拳,可是那长剑依旧稳稳的落在公主的脖子上,要是再来一下?朱汉江可不敢保证冯昭然不会对公主下手。 “原来真有不怕你死的啊,哈哈,我看还有几个?”冯昭然笑道。 而就在冯昭然说完,屋外便传来了一句。 “有哇,还有我哩,嘻嘻。”冯昭然刚听到声音,就看见一道人影出现在自己身前。 一拳轰出。 冯昭然刚准备出口询问是谁,就没想到口刚张开,就看到了突如其来的一拳。 拳头在冯昭然的眼中无限放大,直至到眼前,这也不过不到一眨眼的功夫。 冯昭然面对着这一拳,自是无法抵挡的,因为出拳的是小虫子。 那个悦来客栈的小伙计。 “我就说嘛,这里肯定是有大戏看的,不过为什么崇三会在外面呢?”屋外再次传来一道声音。 岳萧见到小虫子的瞬间,他便惊喜异常。 不过为什么小虫子会出现在这落沙小镇? 小虫子不应是在皖地的天柱山下,在那间悦来客栈内当着小伙计么? 岳萧不解。 至于元胜男看着眼前对自己笑着的一身伙计装扮的小虫子,更是久久无语,这中原武林是什么地方啊? 一拳将冯昭然轰飞出去。 而冯昭然现在竟然直接趴在地上,生死未知,刚拿到手的断渊再次掉落一边。 “哎,为什么你这么傻?”元胜男听着屋外再次传来一道女子声。 只是声音之中带着点哀伤。 小虫子一进屋内,给了冯昭然一拳,然后才开始扫视四周。 他看见了岳萧,对其微微一笑,看见了成兰,亦是微微一笑,也看见了趴在地上的龙啸,面无表情。 而随后的目光直接扫过宫娉芸,本来目光只是扫了一眼,结果像是发现了什么,转瞬过来盯着宫娉芸。 宫娉芸亦是对小虫子的奇怪举动表示不解。 岳萧与成兰对小虫子很熟悉,不过也并不了解小虫子为何会这般死死盯着宫娉芸。 小虫子没有去看一眼元胜男,以及那在惊讶之中的朱汉江。 他是藩国的第一高手,可是在看见了冯昭然,崇三,岳萧,以及宫娉芸之后,对天灵朝的高手已经完全免疫了,可是现如今又是突然蹦出来一个,完全让他措手不及,一拳直接将冯昭然轰的生死未卜。 就凭这一点,他足以自傲了。 可是小虫子却浑然不在意。 一直盯着宫娉芸。 “你是谁?嘻嘻……”小虫子说话都会带上他的经典语录。 宫娉芸自是没想到小虫子会这么问,她是谁?她乃是天灵朝的皇后,手持凤令,岂是你这等粗鄙之人所能见到的? 宫娉芸心中在鄙视着小虫子,完全是因为小虫子一拳轰飞冯昭然,她将所有的气撒全部到了小虫子身上去了,压根忘记了现在的她,已然是中了血魔掌的,如果不及时治疗,那定然是离死期不远了。 不过她却依然高傲,高傲本就是她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性,因为她是皇后,天灵朝,何处不她家? 而今,面对着小虫子的质问,宫娉芸反而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你怎么长的特别像……嘻嘻……”宫娉芸还没出声,就听见小虫子继续说道,只是小虫子并没有说出宫娉芸长得特别像谁,可是岳萧却突然看向宫娉芸。 直到小虫子此时提起,岳萧才发现,这宫娉芸还真的长得与一个人特别像。 不,准确的说是有一个人,是和宫娉芸长得特别像。 “嗯!还真的很像呢。”岳萧突然说道。 成兰不解。 “什么像啊?你们在说什么啊。”成兰问岳萧。 “你看她,是不是和一个人特别像?”岳萧努努嘴,对着宫娉芸说道。 成兰偏过头,看向宫娉芸,经过岳萧这一提及,还真别说,像,极像! 只是之前都被忽略了。 不,不应该说是忽略了,而是一个太过高贵,手持凤令的皇后,一个只是悦来客栈的小小老板娘,还是特别爱财的贪心老板娘。 这还真的是没想到啊,其实他们并不一定想不到,只是完全不会朝着那方面联想。 只有小虫子,他不清楚宫娉芸的身份,恐怕就算是知道了宫娉芸的身份,也不会对这个女人又任何的敬畏吧,因为他本就没有那份敬畏之心。 “真像江燕蝶!”成兰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对着宫娉芸点头论足起来。 宫娉芸看着三人竟然对自己如此无礼,身为皇后的她,一向高傲惯了,虽然自己喜欢这个江湖,但是自己何曾受过这等目光? 而就在宫娉芸十分不耐三人的目光时候。 她见到了门外抱着崇三的女子缓缓走进门。 “这……”宫娉芸呆了,脑海之中一片混乱。 她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得想起了一件往事。 “你是谁?”宫娉芸率先开口,直接问江燕蝶,似有种急切期盼的意味。 而江燕蝶循声望去,还在为崇三自己找死而烦忧的她竟也呆了。 这…… 这是谁? “你是谁?”江燕蝶皱眉问道,心中却是有点畏惧。 同样的一句话,却是两种情感。 宫娉芸的希冀,江燕蝶的害怕。 两人久久无语,而在屋内的其余人亦是没有说话。 元胜男看着两人,心中的惊讶已经无可诉说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让她难以接受了。 冯昭然,崇三,宫娉芸,岳萧,如今又出来一个和宫娉芸长得很相似的女子。 这个中原武林,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啊?元胜男在心中疑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