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入地喜欢你》 第1章 生产 深冬,夜间十二点。 阵痛到了每三十分钟疼一次,时候差不多了,池向向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婴儿的衣服全部折叠好了在衣柜里,拿起来很方便,接着装上喂养用品,产妇包和自己的换洗衣物,三分钟收拾完毕,池向向拎着出卧室,敲隔壁的房门,胸有成竹的镇定着。 “妈,我要生了,半小时疼一次啦,可以去医院了。” 没几秒,刘素眉蓬松着头发打开门,吃惊的打量着闺女,半小时一疼,这么快? “你等等,别怕,我收拾下!” “好。” 池向向还是很淡定。 预产期提前了整整半个月,因为做足功课,医院离家又近,她一点都不慌,下午小小隐痛开始,她能忍受,一直忍到半小时一次,确定要生产无误了才去敲刘素眉的门,毕竟是个要带球离婚的女儿,能省事就省事点吧,娇气只会惹暴躁的老妈跳脚的哇。 可意外在去医院的路上发生了。 阵痛直接从三十分钟跳到五分钟一疼,来的十分迅速,要生的节奏了,医院在小区对面,过了马路就是,池向向却走不动了,一走,下面就坠疼,坠的她头重脚轻。 毕竟是第一次,她慌了。 “妈,妈,怎么办?” “怎么办,去医院啊!”刘素眉恨铁不成钢的扶着池向向往前走。 冬天的深夜,雾气笼罩,寒气嗖嗖的,沉睡中的小区万籁寂静,母女俩人蹒跚在空档的小区里,看上去十分可怜无助。 刘素眉自己可怜不要紧,可向向凭什么受苦,辛苦把女儿养的又高又大,好日子没享到,直接给她来了出奉子成婚,又带球闹离婚的戏码,若不是孕妇,刘素眉恨恨不得每天敲她一百棍子,更可恨的是狄家,给他们家生孩子竟然不管不问,难道她鬼门关走一回生下的女儿就是给他们这么糟蹋的? 刘素眉越想越气,停了脚步。 池向向奇问,“妈!你拿手机干什么,打110?” 刘素眉看着一脸包子样的池向向就来气,怒道。 “打电话给你丈夫,自己老婆生孩子,他人呢,岂有此理!”说着就是一通乱按。 好家伙,竟然把狄耀的号码给背了下来! 等等,不要按出去! 可晚了,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接通。 池向向心跳瞬间二百八了,她本能的抗拒狄耀知道自己要生了,最好让他在美国做一辈子的基因研究,永远不知道孩子出生了,可事情与她想的南辕北辙,只听刘素眉惊吼了一声。 “你到大门口了?” 池向向直接不好了,谁,谁到大门口了? 接着,应她所惊,小区大门进来一辆车,两束猛烈的灯光打到了她的脚下,亮黄又冷酷的,在寒冬的夜深人静里,那辆车在她面前停下了,嗡嗡的细腻引擎声显示这辆车豪的不该出现在这种安置小区里。 她觉得那位司机的脸有些眼熟。 不会那么巧吧。 池向向望车,再望神勇的召唤神老妈,仍抱侥幸,“那,那人谁?” “你丈夫,孩子爸,狄耀!” “”池向向顿时万念俱灰,连阵痛都可以忽略了,因为有一种痛是狄耀给她的,疼痛指数远超过生产之痛。 上次见面是五个月前,再见面她竟然要生了。 整个孕期就九个多月,他身为父亲,丈夫,只出现了三次,确诊一次,结婚一次,然后,就是生产了。 虽然这婚是一夜情后种下的果,但好歹不能这么打脸啊,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造出来的。 池向向一时悲从心来,垂下眸看冰冷的地面,同时听到车门带上的剧烈声。 他下来了。 “妈。”清冷的低沉男音如冬天的雪花,连声音都养着大家族的高贵。 池向向这只蝼蚁显得更加渺小。 “别喊啦,赶紧把人抱去医院,把我压死了。” “”亲妈么? 池向向胖的垂下脑袋都看不见自己的脚尖,更不敢看走过来的狄耀了,隐约瞥到他上身那件帅气的黑色皮衣,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那光而软的质感也在嘲笑她满身多余的脂肪。 “向向?”久违的磁性男音,略微透着着急。 可能是急着跟他儿子见面吧。 池向向眸子垂的更低了,“唔。” 瓮声瓮气的一声应,完全辨不清她此刻的情况。 狄耀半夜赶到这座陌生的小城,到小区大门,接到刘素眉电话,池向向要生了,巧的惊人,下了车就看到她弯着身子痛站在寒雾里,画面十分扎眼,他庆幸赶的及时,连忙下车到了她面前,她却垂着脑袋,状况不明,狄耀双手顺势握住她两边的肩膀,她被动的抬起头,终于看清了女人的脸,十分的白,嘴唇咬的带着印子,他的心发紧,问她。 “我抱你走,可以吗?” 池向向恍恍惚惚,犹在他熟悉又陌生的英俊脸庞上发愣,这人是她老公么,想伸手指戳戳他的脸颊,看下可真实,却不敢,她连他的手都没好好牵过,因为隔着陆地和心脏上的两道大洋彼岸。 池向向眼眶红红的,在昏暗里也看不出来,多亏了深夜,才没有让她更狼狈,感受到肩膀两侧他的力度,明明阵痛一波又一波,痛不欲生,心房却奇迹的被狄耀稳住了一样,面对这陌生的归属感,她躲闪着,顺着刘素眉的话说。 “你可能抱不动我。” 狄耀皱眉,微无奈,“别开玩笑。” 什么玩笑? 她重的玩笑,还是质疑他能力的玩笑? 显然是后者。 池向向重量不轻,尤其是骨架大,一米七三,又挺着个超大的肚子,这分量,狄耀不但把她抱起来,还抱的非常稳,步伐快,转眼就穿过了马路。 医院近在眼前,寒夜的风被他的胸膛阻挡了,池向向贴在那副结实的胸膛里,能听到他的心跳声,犹自不真实,想问他,为什么提早回来了,封闭实验结束了么,是来抢孩子的么? 可实在好痛。 没有精力问了。 到了医院,狄耀来不及找路,怀里的女人咬着唇痛的无法说话的可怜样子,他转头问后面的刘素眉。 “妈,妇产科怎么走?”声音带着喘,是急的。 刘素眉拎着两个大包,一路奔来,脸不红气不喘,直接上前带路。 “左拐,八楼!” 狄耀跟着刘素眉往妇产科而去,走廊里冷风嗖嗖,池向向却是一脸的汗,突地,啊啊叫了起来。 “要掉了!要掉了!” 狄耀紧紧了手臂,奇怪自己并没有把她弄掉,惊疑问她,“哪里掉?” 不是她人掉了啊。 池向向指着自己坠涨的腿间,痛呼着大叫。 “下面要掉了,孩子要掉下来了!” 什么叫孩子要掉了! 前面的刘素眉立即一个巴掌盖过来,“说什么乱七八糟,不会说话闭嘴!” 池向向耳朵被打的嗡嗡响,泪眼噤声了。 狄耀心里不是滋味,明白刘素眉要教训的不是池向向,而是他,那双黑眸沉了沉,把替自己受过的女人抱的更稳,快步往楼上走。 到了产科,护士直接引他们去了待产室,空旷的房间里,排了七八张床,孤零零的只有池向向一个产妇。 狄耀对这里完全不熟,这家小医院甚至连丈夫陪产的项目都没有。 她很难受,皱着一双细细的眉,脸色发白,满脸是汗,此刻,她没有漂亮的笑容,也没有健康的肤色,和之前在操场上一掌拍球绝杀对手的飒爽女人完全不一样。 心中计算着这段情如何偿还,好像,怎么也还不清,狄耀转头望她时,眸光里一片深邃沉静,像漆黑的谭。 池向向望进那双沉静的黑眸里,心里想着羊水栓塞的新闻,她害怕顺口就对他说了出来。 “若有个不幸,这是我们最后一眼了。” 刘素眉一听这不吉利话,立即就扣着盆子招呼过来,池向向被打惯了,她本能的闭上眼睛,不想被那股阴风刮到,可等了半天,阴风没来,她睁开眼睛,随即看到一张放大的英俊的脸庞在自己的上方,她眼花了么,狄耀竟然帮她挡了一记残杀。 不但为她挡了,还一声不吭的十分有涵养。 刘素眉心里好过了些,怀孕九个多月,只露了三面,总算还知道为她闺女挡挡,否则,这女婿真不待见了,心里这么想着,一边对口无遮拦的池向向警告。 “继续乱说话,你的月子我不伺候了,爱找谁找谁。” 狄耀把丈母娘的教诲放在心上,伸手指碰了碰池向向的鼻尖,她的鼻尖有点凉,在外面冻的,这个动作显然让她吓到了,一脸戒备的看着他,狄耀僵硬的收回手指,眯眸看着她。 “我会一直看着你,别怕。” “嗯。”池向向傻傻点头,眼眶有点红红的,还沉浸在他刚才小小的温柔举动里,她心情好了点,打起精神作战顺产,自己选的路,躺着也要爬完! 狄耀不忍,“加油。” “你快出去吧,医生要内检了。”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暴露的一面,可他真要出去了,高挑的背影即将不见,池向向顿时郁结,大喊了一声。 “你别保小不保大啊!” 狄耀的脚步顿停,差点踉跄。 女医生在后面狂笑,“没有保小不保大的说法,一切都以产妇为主,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池向向:“……” 第2章 新生 池向向出身a大体育系,排球健将,体格条件特棒,她坚持认为自己可以完美顺产,不能给体育系的女生丢人! 躺到了产房,在医生的指导下,她信心十足的大开马力了。 四十分钟过后。 “嘤嘤嘤,我可以不可以不生了” 女医生撸着皮手套,威胁加恐吓,笑道。 “不生可以啊,那就顺转剖,立刻推到手术室切一刀,完事儿!” 顺到这里再被开一刀太受罪了,池向向受到了惊吓,再也不敢多想,立即全力以赴,女医生加油鼓劲。 “很好,继续,宝宝要出来喽,别又没劲了啊!你快点唉,这样孩子要憋到哦。” 她也想快啊,这么大开着给人围观很崩溃好么,池向向悲惨的眼泪往下掉,女医生还下狠手,站在台子上压她隆起的肚子,一边压一边叫她用力! 你怎么不用一个试试? 她疼痛难忍,忽听到助产护士拿了剪刀过来。 “出不来,我给剪一刀?” 女医生正要点头之际,池向向大叫,“啊啊啊,不!” 不要侧切! 下面会松! 她和狄耀才做过一次,还没好好开发过底下,这么一剪刀下去,松了就无法挽回了啊! “那你倒是生呀,孩子本来就不大,怎么卡的那么紧啊,还不是你力气没到位?” 池向向一急,立即神力附体,双手死命的握紧产床,伴随她极其痛苦的叫声,孩子终于呱呱落地了。 卸货的那一瞬间,池向向感觉自己如飞升了那般轻松,什么疼痛都没有了,当孩子被女医生抱出来的同时,她想的也够惨烈,完了,肯定要松了,五斤多重的宝宝从那里面出来,能不松么? 孩子在哭,池向向也在哭,嘤嘤嘤,回去一定要多做运动,争取恢复从前的紧致! …… “男孩,五斤六两,来,给妈妈亲亲。”医生把孩子抱过来。 池向向亲了下那皱巴巴的小家伙,凉凉的小脸蛋,她用手指按他的小脸,很软,恭维他长的还算白皙,至于其他,真的很不像狄耀的儿子,有点黑黝黝的,她破涕为笑,再次亲了下她辛苦生下来的小宝贝。 医生把宝宝抱出产房,她还要躺在这里观察半个小时,好累,却没办法合眼,想着狄耀就在外面抱着宝宝亲,心里就难过,父子是天生的父子,夫妻却不是,何况她和他之间根本没有感情,以后的路怎么走谁也不知道,但肯定的是,他想离婚,在产褥期法律上就不允许。 大概没有人像她这样,在产房躺着想离婚的事情了吧。 池向向纠结的闭上眼睛,心情糟糕,爱的人近在眼前,却那么遥不可及,像个陌生人,连生产后的狼狈样子都不想让他看到,好像狄耀还是从前a大的神话,她只是一个小迷妹,一举一动都不想在男神面前丢脸。 这哪像夫妻。 凌晨三点多,医院冷清的,安静的。 狄耀颀长的身影站在产房外的走廊里,身上的外套脱了,粗花毛衣是藏青色,在暖色调的产科显得格外挺拔俊目,他的眉头凝着,再次看手表。 护士出来喊了一声,“池向向家属。” 终于出来了。 狄耀松了一口气,立即上前握住那张推出来的床,眼眸胶着床上的女人。 池向向不太好看,甚至看不下眼。 整个身上都汗湿了,黑长发散在白色的床单上,半湿透的像洗过头没吹干,白皙脸颊上贴着弯弯曲曲的发丝,有点狼狈,他伸手过去把湿透的发丝全部理到她耳后,手指到了耳垂,发现那里异常的红,还有脖子,胸口都发着红,隐约有红点疹子布满了她的胸口,应该是用力不恰当在产程中震出来的,胸口下盖着薄薄的被子,小腹不再隆起,有血腥味布满了他的鼻腔。 狄耀的心抖了下,黑眸里的光翻江倒海,涌了又涌,最终,收于暗处,什么都没提,从她耳后抽回手,推她往病房走。 池向向微侧头避开顶上晃眼的灯光,看到狄耀的刹那,心一下子就被哽住似的,忍不住想哭,她作势用手挡灯光,盖住了双眼的狼狈。 “我妈呢?”声音哑了,生产时嗓子费了太多力气。 “看着宝宝。” 时常有新生儿在医院被偷的新闻,的确要看着,她放下手背,感觉情绪好了一点,可以面对他了,然后,对上那双黑眸,才看清了他眼底。 深邃,像海洋,而且毫无回避的迎着她的视线,池向向心莫名软了下,感觉被覆盖进了他的网里,情不自禁问他。 “你怎么回来了,实验结束了?” “嗯。”狄耀看着她,“你提前了半个月。” “是的。” 轮子在地上滑了个弯,进入病房,池向向立即觉得到了春天,房间里的暖气热的她又冒了汗出来,里面一片热闹,有三张床,都住了产妇,她半夜生的显然把另两家吵醒,大人说笑声和孩子哭泣声交叠,在深夜里还有点儿亲切的意思。 池向向很快亲切不起来,要从移动床转移到固定床位上去,虽然没有侧切,却逃不了轻微撕裂的命运,缝了几针,她整个下身都不敢动,更遑论从这张床移动到那张床去,有点想念在s市,狄耀妈妈带她看的高级孕婴中心了,那里显然比这个小县城的县医院强上万倍,至少不要她爬呀。 狄耀一直俯身靠在她的床边,轻声鼓励她。 “我抱你上去,搂着我。” 不可能一直赖着,池向向听他的话,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狄耀一手抄进她的后背,一手抄进她的腿弯,慢慢地抱起,人离了床,刘素眉见机立即让护士把移动床抽走。 池向向闭着眼睛,呼吸急促的缩在他的肩膀上,意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他的动作十分轻,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竟一点没拉扯到她身下的伤口,有点神奇的睁开眼睛,随即,看到他近在咫尺的侧颜,竟然离的这么近,池向向的睫毛可以刷到他的皮肤。 “放你下来了。”狄耀的声音很温润,慢慢地提醒她下一个动作,像航站楼播报站点的小哥,温柔的对待所有人。 池向向被温柔对待着,缓缓落到了床位上,先是臀,背,头,再到脚后跟,最后慢慢的到大腿,狄耀的上身弯的很低,紧着毛衣的坚硬胸膛几乎贴着她的胸,她往下睡,他也往下虚压,等池向向躺平时,狄耀几乎也趴在了她的身上,所以,她才不会疼,因为两人连成一体了。 “我把手抽走了。”他提醒这个动作时,气息几乎喷到池向向的脸上。 “嗯。”池向向点点头,额头还擦到了他的下巴,她的心忽地羞跳了一下。 挨的那么近,这么亲密,也太陌生。 池向向和他最亲密的就是一夜情,那夜没有开灯,黑暗如幕,除了做就是做,动作过猛,第二早上出酒店她走不动路,回去时发现下面皮擦破了,那天晚上的狄耀和现在温柔的样子相去十万八千里。 一点不温柔。 池向向的脸突地红了,室内的热气太厉害,另两床的产妇纷纷盖着厚被子,她也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不热吗?”狄耀单手撑在她的床侧,一手还捏着被角。 池向向听着他磁性的低音脸更加红了,心想,一个人床上和床下的差别咋那么大呢? 刘素眉安抚了孩子,终于有空来看女儿,二话不说就夺了狄耀手里的被角给池向向一顿严密的死盖,一边对他笑说。 “去看一眼你儿子,长的像你。” “谢谢妈。”狄耀道了谢,深深看了一眼偏着头的池向向,才去看孩子。 小家伙用襁褓包着躺在小床里,安静的含着细细的手指,饱满的小脸被羊水润的白白的,从产房出来他只瞥了一眼即被护士抱走了,现在仔细一看,长的么狄耀突地扬起唇角笑了,明明是像妈妈。 他回头看池向向,随即发现她也在看他。 两人视线对上,都是一愣。 狄耀放了孩子的手,起身去看看她有什么不舒服,岂料,刚走了两步,池向向立即慌着对他发声了。 “狄耀!” “嗯?”狄耀皱眉看向她躲闪的眼神。 池向向十分不舒服的握着手心,要憋不住了,好涨好痛,一脸红晕的。 “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要上厕所。” “”狄耀一时没转过来他出去和她上厕所有什么联系,过了几秒,才在她通红的脸色了悟出端倪,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眸光直直的凝视着她,紧绷的问。 “不要我扶你进去?” 池向向拼命摇头,卫生间到床位有七八米,仿佛刚才从床与床之间都移不过来的人不是她,此刻的她英勇又无敌。 “我可以的。” 幸好其他两床的人都睡着了,刘素眉也去了外面倒水,否则,这对夫妻一方上个厕所还要叫另一方避出去的奇葩相处模式一定引出八卦议论,连孩子都生了。 狄耀脸色不变,眯着眼眸,“等妈回来。你憋不住,我” “憋得住!”池向向立即喊了出来。 狄耀眸子又是一暗,彻底收了声。 第3章 感情 狄耀长的好看,到什么程度呢? 他是a大生物工程系的学神,但每次运动只能来偏僻的体育系,因为女生少,受到的干扰少,所以,就这么被池向向给撞到了。 池向向花痴他,到什么程度呢? 整个大学四年没有打扰过他一次,她发挥着体育系的精神,强追猛打太没格调,她爱在心里,一个马拉松跑下来,累的要死,在脑子里想一想他在阳光下流着汗的英俊脸庞,马上能充足电复活。 也不管他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喜欢的人,她喜欢他,是她自己的事,有点柏拉图,但十分快乐。 事实证明,一直柏拉图就好了嘛,痴心妄想的结果就是现在受死罪。 结婚前,她和他也仅限于毕业典礼醉酒后的一夜情,其他时间连三句话都没超过。 两个月后,后知后觉的池向向发现自己怀孕了,明明带了避孕套的,多方周折要到号码打给狄耀,问他怎么回事,他的答复很直接,避孕套破了。那晚俩人做的厉害,满室狂乱,枕头中羽毛都飞了一地,他没有及时发现避孕套破了很正常。 所以,他们之间有了小恶果。 狄耀出身s市名门,家里一个车库比池向向家拆迁分的三套房都贵,门不当户不对,恰逢老天给了池向向幻想,狄耀的奶奶弥留,一直想见长孙成家,她理所当然的被狄耀求婚了,带着球去看老人家更是喜上加喜。 奉子成婚后,狄耀任务在身,回了美国,一直在研究所呆到池向向做四维时才回来过一次,仔细想想,除了一夜情,她和狄耀之间只在在婚礼上牵过手,其他的亲密接触更是没有,怀孕时,他都没有摸过她的肚子,或者和孩子互动过。 狄耀与她而言,是个最熟悉的陌生人,若把自己的暴露给他,池向向实在做不来。 卫生间的水流哗哗,空气有点冷,池向向疼的手指都在发抖,她头抵在刘素眉温暖的肩膀上,一手抓着洗手池边缘,一手抓着妈妈的衣角,沙哑虚弱的启声。 “妈,生我,你辛苦了。” “难道养你长大不辛苦啊?”刘素眉语气略硬,动作却很轻的给池向向擦身,一边擦,一边忍不住的关心她,“让医生插导尿管吧,我没见过顺产下来像你这样不能方便的啊?” “可能是宝宝下来,压到膀胱了”池向向说话时眼睛闭着,额头全是汗,“妈,你别离开啊,我不想让狄耀照顾” 刘素眉听了哭笑不得。 “怎么,把你半残的样子露给我看行,露给老公看还怕丑了?” 池向向低低的笑,艰难的,“所以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和老公界着外呢,怕他嫌弃我这幅样子。” 归根到底是她没把狄耀当成自己人。 无论如何也接受不来,在这小小封闭的卫生间让狄耀给她擦身这种活儿,他怎么回来的那么巧,在她曾经的体育系女神形象,只剩体重没有女神的时刻? 不是该以光鲜亮丽抱着孩子的辣妈形象登场,甩他一脸带屎尿不湿,瞧,没有你们家老娘把孩子养的可白嫩着呢。 不是该这种画风么? 唉,一言难尽! 产科真是个尴尬的存在。 池向向正在床上休息着呢,医生呼拉拉的带着人过来,翻开本子一问。 “通气了吗?” 什么是通气? 某种暗号? 池向向一脸懵逼,然后,望望狄耀,他那么聪明也许懂医学暗语,狄耀拿着奶瓶,转头看向医生。 “我夫人顺产。” “哦,是23床。”医生又转了过去,再翻本子,言词浅显了些,“你放屁了么?” “放了”年轻的妈妈害羞嗫嚅着。 “”池向向羞红着脸躲进了被子底下 狄耀听见了吧,一定听见了,多么尴尬啊,这么多人处在一个房间,还全是哺乳的少妇们,狄耀虽然一直处在里面非礼勿视,可那两位少妇,完全敞开了搞啊。 一会儿孩子一哭,敞开了胸襟就喂了起来啊,池向向早上洗脸,毛巾一拿下来,就看到白花花的一片奶,被小娃娃抱着啃,砸吧声香气极了。 喂,好歹拉个帘子,或者偏一下啊。 可两家老公都不介意,任由自己妻子正面的摆着,池向向自己做不来,不能给其他人看,更不能给狄耀看自己哺乳! 不过,她还没有奶就是了,可怜的宝宝到现在都吃的奶粉,狄耀用她买的奶瓶伴了十毫升的牛奶,往那小嘴里一凑,小家伙立即带劲儿的砸吧了起来,池向向离的远,看不清孩子样子,只看到狄耀面目柔和,慈父光环哗哗的闪瞎了她的眼睛。 她一下子忘了疼,微有点幸福的感觉。 医生就在此时,又转到她这边来,开口很惊人,“初乳出来了吗?” 池向向想用被子捂脸,当妈妈的女人矜持一点点的被扫光了啊,她摇头,实话实说,“没有。” 女医生皱了眉,把本子递给护士,过来就要撩她衣服,池向向还想着侧一下身子,避一下左侧两床人的视线,岂料,女医生直接拎起她的下摆往上卷,早知道去市妇幼生产,那边可以订到vip单人间,池向向万念俱灰之际,忽地,耳边响起一阵悦耳至极的帘子拉动声,一秒的功夫她的床被整个罩了起来,池向向偏头看到绿色帘子边正被一只手掌握着,隐约能看到手腕上的男性手表,狄耀的手和他的脸一样好看。 池向向放了心,躺着任医生查看。 不一会儿 “啊啊啊,医生,痛!痛!啊啊!” “”狄耀差点掀了帘子进去,池向向喊疼的特别真,听的他肌肉都扯了起来,紧绷着嗓子,对着里面。 “怎么了?” “啊——”戛然而止的一声! 医生神奇的声音。 “昏过去了?” 狄耀被惊到,手腕一扯,帘子刷的张开,白色的病床印入眼前,凌晨休息清醒后的池向向,气色恢复了不少,早上还跟他要粥吃,才转眼的功夫,她闭着眼睛动也不动了,脸色白的像张纸。 小护士小声解释着。 “你太太乳腺堵塞,我们医生好心帮她揉了两下,她不经疼,晕过去。” 狄耀恍若未闻,俯身到池向向床前,首先掀了被子看她的下身,白色的法兰绒裤上并无血红,伸手到她双腿间的床单上,也是干燥的,他发紧的心才松了些,没有出血就好。 生命中总有些他自己搞不定的事,池向向算是这一件,生孩子的池向向更是头一件的头一件。 狄耀把她的上衣抽了下来,手心软棉的布料又湿透了,总有流不完的虚汗侵袭她,还不准他碰,不准他拿毛巾擦,不管刘素眉干什么去了,都要等她回来上厕所,洗脸和换衣服。 跟他见外。 也在生气。 怪他产前九个多月只露面两次,直接做了现成爸爸。 绿色帘子半工作中,遮挡了左侧的纷闹,医生护士也退了出去,只剩他一个人大方的看着她,池向向秀眉皱着,脸上全是汗,连嘴上都有汗珠,狄耀用手指抹掉她唇上的汗珠,然后,放到了自己的口中,苦咸的味道冲入口腔,是汗,也是血的化身。 狄耀闭上眼睛,啧,债欠的深了。 刘素眉煲汤回来,就看到狄耀守在池向向床前,一脸沉思的表情,孩子已经被喂的饱饱的睡着了,狄耀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带起孩子竟然无师自通,抱姿正确,喂奶的姿势也正确无比,可能,当父亲的一旦上手就是自带技能。 “妈。”狄耀起身,让了空间给刘素眉进里面。 “向向又睡了?”刘素眉把保温瓶放到了床头柜上。 “嗯。” 刘素眉摆弄着汤碗,满意地瞥了一眼床上的池向向被擦得极为清爽的小脸,连头发丝都不乱的顺到了耳后。 这个女婿其实人还不错。 谦逊,沉稳,丝毫没有富家子弟的轻浮。 可是,他把女儿丢在狄家不管不问,让她大着肚子一个人在雪夜里逃回老家,心也是狠,刘素眉想到这里,心里发苦,自己亲手带大的女儿被婆家欺负,怎么也过不去,狄耀就算不知情也不能轻易被他几声妈喊着就饶恕了,现在孩子生了,必须要为女儿考验考验他,月子里,任何一个小细节都能看出男人是什么心。 人老人老还操心,姑娘养的真没意思,生了孩子在娘家,还带着丈母娘不讨喜的丈夫回来,池向向也是本事了,不收拾几下,还真以为上天了? 这一家三口,除了吃奶的那位,其他两个都欠收拾! 刘素眉砰的一声放下汤碗,爆发了洪荒之力,床头柜嗡嗡响。 狄耀出去倒水了,没有受到波及,池向向在睡梦中感知了老妈的威力,被惊醒了。 怎,怎么了? 地震了? 第4章 委屈 睡梦中,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睁开眼睛一看,果不其然就是她的闺蜜加大表姐,正穿着大妈款橘红色格子厚睡衣,上下一整套,肥胖肥胖的,脸上带着一副黑框眼睛,头发一把束在脑后,白皙的脸上正闪着诡异的喜笑对着她。 “池向向,你牛掰啊,真的顺产了。” “张楠?”池向向激动的靠起身,把好友上下扫了一遍,“你怎么穿着睡衣来了啊?” “还不是因为你生的突然,我洗着衣服听我妈说你生了,擦了把手冲来了,我干儿子呢,在哪?” “抱去洗澡了,你坐。”池向向把好友拉到床边坐下,还拿了颗橘子,拨开给她,张楠接过橘子环视整个环境,三家人一起住,男的女的小的老的,有点呛,张楠又老话重提。 “自找受罪,在狄耀家高级孕婴中心给你躺着,孩子金牌月嫂带着,到临产了还跑回家在这家小医院受罪,作吧你。” 自从回了老家,池向向每天都被身边的人打击,她习惯了,小声的辩解。 “那边不自由。” 张楠性格直咧,张手就戳她脑门。 “哦,不让你给孩子起名字就不自由,就因为个名字,你就跑回娘家了?他家老人都在呢,狄耀是长孙,长孙的第一个孩子轮的到你起名字么?” 池向向结婚不到一年,快生了跑回娘家,算是一件丢脸的大事儿,全家族都在讨论她,池向向心里藏不住事儿,嘴巴松,一打听回家的□□竟然是因为狄家不喜欢她给孩子取的名字,她取狄池,小名狄小池,婆婆觉着不大气,要按班辈来,三个字,中间带问字。 池向向不干了,自己肚子还不能自己做主?一个大风雪的夜晚就收拾东西回娘家了。 在张楠看来,池向向纯粹吃饱了撑的,娇气! 娇气的结果就是被冷落,回娘家一个多月,狄家半句话没问候,让她自生自灭,给点教训的意思呗! 池向向被戳的脑门疼,避了身子不给她碰了,一边沙哑的说。 “不是名字的问题,他们看不起我,不给我正常说话的权利。” 因为出身不是名门千金,连家里的老保姆都过问自己每天该穿哪双鞋子才能上的了台面,这些池向向还不敢和外人说,有些丢人,更难过的是让她决心离开的原因,是狄耀妈妈和爷爷商量满月酒,请客名单都订了,s市的著名菜馆,却没有她娘家一个亲友在列,更别提那些大学里的好同窗们了,因为结婚的仓促没有请他们,满月酒再不请,会失去他们,比如张楠。 或许在狄家看来,穿着大妈款睡衣出门的张楠上不了台面,可在池向向心里却是无比珍贵的情意,因为没有几个人会因为听到你生了连外表都不在乎就冲来看你。 就是有点啰嗦。 “好吧,现在你在娘家生了,叫狄池就狄池吧,我去,听岔了还以为是碧池,的士!” 碧池,的士! 池向向差点饶舌歌儿似的念了出来,什么意境都没有了,狄小池好可怜! 埋汰完干儿子的名字,张楠继续不依不饶。 “你说你,当初为什么嫁?” 池向向举白旗,“我脑子进水了行吧。” “所以,你现在带着孩子离开,对孩子负责吗?” 说到痛处也是关键处,池向向硬气的反击她。 “如果荣华富贵是负责,却没有温暖,那是什么好责?” 结婚一年池向向没有见到过公公超过三回,至于婆婆是大律师,更是强硬不容他人一丝言语之地,狄耀是被保姆带大的,所以,这个保姆在狄家横着走,对池向向更是如此,堪比一个小婆婆,却没见的狄耀对那位感情有多深。 亲情之间如此冷漠,池向向看清了才决定离婚,反正狄耀对她们母子也是不管不问。 张楠看池向向神情悲痛,就没再谈这些话题了,咕哝着打着岔。 “反正你厉害,不知道我们这种挣扎在一线的职工之苦。” 刘素眉此时拎着汤煲进来。 “楠楠来了。” “啊,二姨。”忽地,张楠想起什么,一惊,望池向向,“谁抱孩子呢?” 池向向这才想起来告诉张楠,“狄耀回来了。” 张楠橘子没拿稳,掉了,眼睛放大,要飞出镜框。 “你家高贵a大学神英气逼人钱财铺身你丈夫我干儿子亲爹之狄耀回来了?” “是的。”池向向被逗笑。 张楠突地来了句。 “我得赶紧走。” “为什么?”池向向傻眼,干儿子还没见呢。 “为见你,我穿着大妈睡衣大妈保暖鞋,初次和狄耀见面,你要丑死我!干儿子下回见,滚走了!” 张楠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了。 池向向看着她乱窜的背影呵呵笑出声。 张楠之前参加教师培训,错过她的婚礼,也错过狄耀唯一的一趟上门,只在相片里见过狄耀,的确是初次见面。 池向向深吸了一口气,有点难过的躺了下去。 隔壁床的丈夫正和妻子一起看孩子乐,小孩子吃粮的砸吧声特别香,她的心里更难过了,自己喂母乳都要避着狄耀,别提和他一起看孩子怎么吃饭了,而且池向向母乳条件不足,刘素眉从她产后第一天就开始大补,猪蹄通心草汤,喝的她没下多少奶,倒是不断的想往外吐。 当妈就想给予孩子最好的,生产前池向向决定母乳喂养,信心十足,现实却那么残酷,有些愧对宝宝。 心情十分的糟。 刘素眉把汤碗端了过来,一闻那油水喂池向向就受不住了,拼命对老妈摇头。 “妈,我喝不进去,哪怕吃青菜也好。” 隔壁床的大妈立即过来人的强势经验喊了过来。 “产后不能吃青菜,肠子要烂掉哦。” 这老封建逻辑,池向向咋舌。 刘素眉虽没有那么老封建,却是不容置疑的执行着一道又一道产后下奶汤,尤其是看女儿奶水不足,更加的上心,小区一圈全部打听下来,能下奶的全部做一遍,累的半死,外孙还没吃到母乳,池向向又一副不配合的样子,刘素眉心里来气,对着她一通教训。 “不喝也得喝!这些天我忙的脚后跟都不着地,晚上陪了夜,一大早菜市场买食材,赶回家做再送来,你大小姐还不领情,我前世是欠了你的啊,嗯?” 池向向听了亲妈的骂,立即掉了眼泪下来,她也想喝下去,给宝宝充足的母乳喂养,可是喝了就想吐,难受的要命,而且喝了那么多也没有多少母乳,灰心丧气了已经。 隔壁床大妈看到池向向背着身子,肩膀在抖动,有隐约的哭泣声传来,立即上杆子的帮着刘素眉的腔。 “当妈喽,你娇气不行哦,哪能顾着保持身材就不管孩子死活呢,你看我媳妇,我做多少滋补汤通通喝掉,人虽然会长胖,可是孩子也吃的好呀,你吃他才能吃!” 大妈您话真的好多 池向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自己脆弱什么,病房里一时就剩她的哭声了,然后,房门被推开,熟悉的男声叫了一声妈,戛然而止了。 狄耀带着宝宝洗澡回来了。 池向向把脸埋进枕头里,擦掉了泪水,身后的小床发出了响动,宝宝被放进了床里,接着,她正不知道怎么收拾眼前的局势时,背后突地靠上了一个结实的男性胸膛,他正俯撑在她的床侧,挨的近,讲话间灼热的气息直贴她的脸颊。 “怎么了?” 池向向摇头,因他的靠近尴尬又心慌着。 “”狄耀皱着眉,看到她一脸的泪痕,转头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汤,正浓浓发白着冒着热气,一口没动,黑眸暗了暗,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刘素眉坐在床尾气呼呼的语气,“大小姐长脾气了,我做的什么都吃不下。” 旁边大妈帮腔,“小姑娘,月子都忌口,哪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呢。” 狄耀一听这话心里不舒服,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没有转身,他动了下,从池向向的床边直起身,声音对着她,稳又沉的。 “想吃什么?我都去买。” 池向向觉的因为吃东西被骂很丢人,让狄耀看到更觉丢人,更不想麻烦他为自己买东西,于是,坚定摇头,用哭过的嗓子回复他。 “我过会喝妈妈煮的汤。” 狄耀沉默着,深刻感受到了她的抗拒,房间里静悄悄,偶尔小孩子的哭啼,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依旧对着池向向的背影。 “我办出院手续。”随即离开。 隔壁大妈不再说话了。 这对小夫妻,相貌出众,男人更不是本地人,一身的气度不凡,只是相处有些玄妙,哪有妻子生人,从头到尾只是妈妈服侍的,男方家人呢? 半点没露。 刘素眉等狄耀走了,才转到池向向背后,一语戳破的,低声着。 “你在狄耀那受委屈,跟我哭什么。” 一句话,池向向眼泪狂流。 出院结算窗口只有一个男人在办,漂亮的女会计不慌不忙的整理着他递过来的各种单证,一边悄悄偷瞄帅哥。 男人在打电话,也不慌不忙,黑色的眸子半眯着,随意的瞥着地上的阳光,耳边是他母亲强干略有些霸道的声音。 “什么时候带着孩子回来?” 狄耀把医保卡递给窗口,声音低沉。 “这边空气好。” 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讶异,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猜测空气好的含义,狄耀开始在单子签字,耳边才有了动静。 “孩子起名字了?” “起了。” 那边有了笑意,“叫狄问什么?” 狄耀勾起唇角,挥笔签字。 “狄池,小名,狄小池。” 第5章 男人 清晨,冬天的寒雾渐渐被阳光穿透。 熬了四天,终于出院。 池向向穿着纯白色及膝厚厚的长羽绒服,脚上一双到小腿肚的雪地靴,裤子还是运动款的夹棉裤,穿成这样刘素眉还不依不饶,说她讲究漂亮穿修身羽绒服,产后就该穿着东北款大棉袄和大花帽。 池向向在意形象,毕竟和狄耀快半年没见,弄的邋遢会有点自卑。 黑色的奔驰转了弯停在台阶下,身材颀长的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绕到后座给抱着孩子过来的刘素眉开了门,等祖孙俩坐上去,池向向还愣在风里久久不动。 她低头正在看单子,入了迷,连车到了都没有注意到,大大的羽绒服帽盖在头上,帽边一圈棕色的水亮皮草随着小寒风摇动。 狄耀怕风吹着她,从副驾拿了一条围巾,过去给她围住,池向向微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手上的出生证明火辣辣的烫手,上面狄耀的字迹苍劲有力,宝宝姓名,狄池。 怎么会是狄池? 终于忍不住惊问。 “为什么叫狄池?”不是该狄问什么的吗? “你取的。” 不是这个意思。 池向向急了,呼吸乱乱的,“是我取的,可是被妈妈爷爷否定了啊,现在为什么又叫狄池?” “你生他,他的一切你做主。”随意又天经地义语气,没有因这个问题在风口讨论的必要,狄耀扶着她的肩往车边带,“上车,别吹风。” 池向向心中有种疯狂的念头在涌动,狄耀在向着她? “慢些。”这句叮嘱带着热气吹在了她的耳垂上。 池向向耳朵发麻,不习惯他的靠近,车底盘高,上去需要跨个大步,刚生产完,身下面还疼,走路都是一瘸一瘸的,狄耀知道她的处境,一句体贴的叮嘱之后,见她的动作依旧缓慢困难,他直接靠过来,仗着身高的优势,把她横抱上了车。 池向向微僵的任他帮自己扣好安全带,尤其是安全带扣住她的胸时,感觉是狄耀在碰那里,突地,脸颊燥热,终究是带着隔阂看他,否则,只是丈夫给妻子扣安全带,有何别扭的? 医院到家,路程短,只三条减速带就到了小区门口,浅蓝白涂料刷着的小区,一栋栋简单矗立着,熟悉的小饭店出现在眼前,那晚她就是疼在这里走不动路,狄耀心有余悸的从饭店门口开过,往里向左拐,到了她家楼下了。 狄耀暂停往前,单元门口正铺着一长条的火红炮竹,见到车来,立即噼里啪啦的轰鸣了起来。 刘素眉笑着给宝宝捂住耳朵。 s市禁止燃放炮竹,怕狄耀奇怪,池向向小声解释。 “我们家乡的风俗,宝宝初回家点炮庆祝,红火万丈的意思,小地方都这样,习俗多。” 狄耀等炮竹炸完,世界安静,转头看池向向,唇角勾起,“入乡随俗,不用怕我不习惯。” 池向向立即就被他唇角的笑纹弄的心乱跳了,她怎么忘了,狄耀是一个极其谦逊有礼的男人,与其他狄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同。 两人下车后,楼下的邻居,叔叔大妈们全都围了过来恭喜,这些人穿着不时髦,衣服也不高档,有些人唇上被冬日的风吹的掉皮着,形象也不多好,谈吐更加接地气了,不像狄耀家一开口就是先生女士的,可他温和又善良的和她的世界打了招呼。 池向向低头看着斑驳的路面傻笑,心情一瞬间的就扬起了。 刘素眉开心至极的和邻居们寒暄完,抱着小外孙上楼了,也不管三层楼梯对刚生产完的池向向难不难,反正有狄耀操心。 狄耀把坚决要自己爬上去的池向向扶上楼,再折返下去拎住院的几大包东西,走了两趟,最后一趟只有一个薄棉被,上楼时却被一个抱着箱子的快递员堵在了后面,箱子看出来很沉,小年轻的男快递员左手腕包着纱布,受伤状态下有点吃力的往上走。 狄耀沉了沉黑眸,出声,“我帮你。” 小哥早知道自己后面有人,有点丢面儿,对方要帮忙,他十分坚强的豪气婉拒了。 “没事儿,真不用,这属于自我锻炼,考验意志力的时候,大哥你人挺好!” 狄耀眯眼,“池磊。” 小哥受到惊吓,谁,谁用这么低沉又男人的声音叫他,转身一看,一张比他声音更好听,呸,更好看的脸出现在了池磊面前,这样貌怎么和池向向结婚照上的某男一模一样啊。 池磊眼睛珠子突地瞪了出来,认出他来,张嘴没把门幸好刹车了,“狄姐姐夫” “你还有庶姐夫?”狄耀勾唇一笑,两步上前,搬过那个箱子,长腿往上跨,“把被子拎上来。” “是!”池磊第二回看到狄耀,上次在婚礼上匆匆见了一面,连两句话都没说到,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被高大上家族出身的姐夫记着,池磊心情好极了! 池向向在房间里就听到外面传来的热闹,这么精力无穷一定是池磊无疑了,只有化学专业的他才会对搞基因的狄耀这么感兴趣,不用说,这个小舅舅一定连侄子都不看了,一准黏着狄耀问东问西了。 正好给她争取了时间。 池向向关好房门,迅速脱了羽绒服上床和小家伙躺在一起,卷起内衣,用侧躺的方式喂狄小池母乳,虽然母乳一直很少,但决不能停,只有越吃越多,池向向一边紧张兮兮的喂,一边时不时的看门口。 “乖,趁着爸爸不在,赶紧多吃,他来了,你一口吃都没了。” 这话歧义的厉害,池向向不争气的被自己搞红了脸,又想到晚上要和他同睡一个房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家里是两室两厅的格局,老妈一间,她占了大主卧,空间还蛮大的,摆了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床尾放着宝宝的五斗柜和一个矮电视柜,没有独立卫生间,原先有的,只不过被改成了内进衣柜,用移门隔着。 在医院人家老公都是和老婆在一个病床上挤挤过夜,可池向向和狄耀都是大体格,挤不来,狄耀每晚都只在椅子里闭目,长腿架在凳子上。 今天回到家,池向向好想叫老妈陪睡月子,可一想女婿睡丈母娘房间不太妥当,所以,只能忍痛默许夫妻同睡的“常规”事实。 结婚后,狄耀住在家里的几晚两人都是一张床,两床被子,那几晚池向向过的生不如死,伤心得不到老公的拥抱,伤心到后来直接就抗拒了他的靠近,那话说的好,近乡情怯,她是近狄耀情怯。 “嘶嘶” 池向向欲哭无泪的把小家伙放开,低头看到自己的胸上的那嫩点,母乳妈妈好辛苦,刚开始时都会被孩子咬破,红丝丝的疼着,真不知要熬到哪时才能顺利进行母乳喂养。 “比你爸爸坏。”池向向气的刮了下狄小池的鼻子。 客厅里,池磊送来的箱子被打开,里面全是零散的木头,是池向向买的童床,需要组装才能使用。 狄耀看着说明书装起来也快,期间,池磊一直用摇摆不定的纠结目光盯着他干活。 和这个姐夫只在结婚典礼上匆匆瞥了他几眼,当时人众多,就喊了声姐夫就被狄家的气势给弄自卑了,再也无话,心想,姐姐嫁的真好,如此,狄耀高高在上一些也值得了。 岂料,半年过去,池磊放寒假的第一个星期,一个下雪的夜晚,接到池向向的电话说去隔壁市的机场去接她,当时深更半夜,池向向的声音明显哭过,池磊立即受不住了,拉上有车的蒋宴,奔着隔壁市就开去了。 到了那儿,池向向可怜的在星巴克睡着了,身边空落落的两个行李,喊起来一问,她说要离婚了,婆家呆不下去,丈夫常月不归不问。 自此,池磊对狄耀印象差极了。 但神奇的是,隔着距离,池磊可以任意想象狄耀是如何的冷面兽心,一见上面了,立即觉得他谦逊有礼,可亲可近,那双在实验室里拨弄千军万马小细胞的手装起小床来接地气的很,还以为狄耀这样的有钱人,一离了佣人连饭都不会吃呢。 尤其是知道他在美国的研究项目是万能基因,一个神奇又伟大的科学奇迹,如果继续下去,对于人类攻坚癌症有着极大的意义,池磊是化学生,知道一旦实验进行起来,难免顾不着家,于是,对狄耀更加宽容了,同时又想提醒他几句。 “姐夫” 狄耀装到床架,用了力,闷声应了一声,“嗯。” “你知道么,其实,池向向很受男人欢迎的。”神秘兮兮的口吻。 狄耀点头,失笑,开始上螺丝。 “池向向怀着大肚子回来,我们这儿有位大老板对她穷追不舍,抢着要做孩子干爹,甚至保证,若是我姐愿意,直接做孩子的爸啊!这事儿半个区的人都知道,我没说假!”池磊没想把事情闹大,所以,说的粗略,隐姓埋名的。 狄耀继续上螺丝,黑眸不易察觉地眯了眯,“蒋宴。” 池磊一口酸奶喷了出来,心下叫完蛋,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是想刺激下狄耀,他怎么就猜到是那个男人是蒋宴?后悔不跌,然,没有后悔药,池磊突地不想再跟这个姐夫讲话了,太恐怖了,没法聊天了! “姐夫,我我我上班去了” 狄耀低声笑,“不看孩子了?” “我我下次再来!”说着,飞毛腿似的逃到门外,又死不瞑目的趴在门框上看狄耀,奇问,“你怎么知道是蒋宴的?” 狄耀眸色沉黑,带着薄淡的笑意,“我和他同一个学校毕业。” 池磊明白过来的点头,“对嘛,宴哥是池向向师兄,听说在整个操场办了求婚仪式,半个学校的人都来围观,你应该也耳闻过。” 何止耳闻,乃目睹。 狄耀面笑心不笑的把装好的床移到阳台吹,折身回来池磊已经跑走了,跑的挺快,池磊大一放假在蒋宴的电子商务公司旗下做快递员,小子毅力非常,被箱子砸伤了手腕仍持续工作,池向向在医院跟他说起池磊时,担心的细眉紧皱,倒是丝毫没提他在蒋宴手下干活。 狄耀拎起自己放在客厅的两个行李箱往主卧走,到了门口,敲了两声,薄薄的合成门板内传来惊慌的席梦思沙哑声,他眯着眸,想象到她在里面手忙脚乱理衣服的画面,心头一阵躁郁,突然间就想破门而入了怎么回事? 第6章 他心 虽然有个第三者狄小池在场,但月子里的小家伙除了吃就是睡,存在感为零。 夜晚的卧室,气氛有点静逸。 池向向靠在床头看狄耀在衣柜里整理行李。 他穿了一套湛蓝色夹灰条的长袖睡衣,v领的设计,胸口一片麦色的肌肤小片显现,柜顶的小灯把他的黑发照的发着光圈,十分居家男人的形象,身材高挑,微抬脚就把东西塞进了上层,上衣摆拉高时,不经意露出了结实的腰身,那韧实的肌肉充满了弹性,蹲下时,腹部丝毫不见赘肉,像两块砖叠了起来。 体育学院男生如云,身材个个勇猛,她出了体育系找到的老公竟然丝毫不差,池向向紧张的在被子底下搅动手指,心里庆幸狄耀没穿修身秋衣秋裤的习惯,要不然得多尴尬了,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现在她把眼睛放在他摊开在柜子地下的箱子里,大多数是衣服,挨着她的衣服并排挂起,零散的小东西用密封袋装着,有个抽屉是空的,刚好给他用了,狄耀做事整洁又条理,连袜子放的方向都要一致,一个个包饺子似的从上排到下,接下来是证件袋,卡包,另一个箱子还装了一摞的书籍,全是英文,但与科学无关。 这么放松,连专业相关都不看了? 那个研究近一年的基因项目,夺去他全部的精力,所以,才把她一个人留在狄家。 池向向忍不住的问,“你回来是放陪产假,还是研究所的工作结束了?” “结束了。” 池向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唏嘘,“哦,恭喜。” 狄耀转头看她,淡淡地,“不值得恭喜,因为失败了。” 所谓科学对池向向一个体育生而言完全是天书,但有一点,这个项目对狄耀很重要,至少在他心中先与妻儿的存在,听到失败了,池向向安慰他。 “不要紧,科学就是这样,无数次的前赴后继。” 狄耀被安慰到似的微笑点头。 池向向心中有个压的无比重的问题,必须要在今晚问出来,索性纠结,害怕,不如现在就说了。 “你应该知道了,我和你妈妈吵的一塌糊涂,我离家出走了,留了书,请他们在孩子满月时来吃酒。”明明是很豪气万丈的行为,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了,“宝宝已经出生了,你怎么打算的?” 是把她带回去认个错,还是只把孩子带回去? 这一句心痛的不敢问出来,怕是后一种结果。 狄耀妈妈一定讨厌她,如何能回得去,那个风雪夜的情形历历在目,家族聚餐的饭桌上,婆婆公开说她没有取名字的权利,孩子必须按班辈,这是故意争对她,因为狄家从狄耀这辈开始就没人使用班辈取名了,其实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已,叫什么都一样的,但池向向知道,因为不是对方心目中合格的儿媳人选,所以才处处被排挤,她哭的稀里哗啦,十分没形象给婆婆丢了脸,没有继续委曲求全,上楼收拾行李,冒雪离去,而那些坐在长桌上的人,没有一个追出来。 那夜雪夹着风,恍恍惚惚如北方刺骨的寒。 池向向大着八个月的肚子拖着行李在雪地里前行,泪哭不出来,会结成冰,那时候,多么想狄耀能够在身边,当时有多想现在就有多害怕他的靠近。 因为不敢爱了。 可是她正在努力克制激烈的情绪时,那个不敢靠近的男人却把她稳稳搂住了,之所以说这个拥抱稳稳的,因为不带任何情绪色彩,不似安抚,不似道歉,狄耀沉默的像山,她陷入回忆的情绪莫名其妙的停止了,狄耀才是吸引她全部注意力的那个,他的性情真的如春雨,润物细无声。 池向向安静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恍惚间如梦境,听到他突然谈起了环境。 “这里空气好,s市雾霾较重。” “嗯?”池向向懵懵的。 “你愿意在娘家呆多久都可以,我奉陪。” 池向向从他拥抱里退出来,背抵着靠枕,与他保持一臂之距,红着眼眶看他,“你要在这里生活?”是这个意思吗? 狄耀眸色漆黑,平静的如停顿的漩涡,望着她,“我有半年甚至更久的长假,只要你愿意” 池向向打断了他。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的体谅,给我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回那个家。”应该说是考虑和他的婚姻要不要继续。 狄耀懂她的言外之意,眸色一片幽远透凉,池向向看不见,她低着头在拨弄白润的手指,心想刚才打断的太早了,他后半句是要说什么呢? 只要她愿意什么? 机会浪费了不再有。 谈话点过去了,该休息了。 狄小池在哼哧哼哧,小小的身体纠结着,震的脸通红,池向向恐惧的皱起眉毛,轻哑道。 “刚才母乳没喂饱他,过会又要饿醒了。” 狄耀眯眸,看到她脸上的愧疚,怜声的安慰她,“你休息,等一下我喂牛奶。” 只能这样了,母乳少的可怜,白天全靠挂在身上喂,池向向被掏空了,感觉喂奶粉像喂毒药一样,舍不得给他喝,却没办法。 池向向难过之际,突地,听到狄耀讲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有家农场,每当给奶牛挤奶都会放舒缓的音乐,奶牛听到音乐心情好,刺激到乳腺分泌,产奶量大增,同理,人更该保持心情舒畅。” 池向向觉得太好笑了,脸却烧的厉害,唔了一声,算是感谢他的安慰,然后,拉着被子盖住脸躺下去了。 狄小池和她一个被窝,狄耀单独一个,池向向觉得童床不必拿出来用了,就这么把孩子放彼此中间挺好的。 灯光暗暗的,小开着,方便照看宝宝。 狄耀躺到床上,其实,很逼仄,因为孩子小,两人都把中间空了大位,怕压着他,又两床棉被更占空间,可能在医院住的四天,他一直坐在椅子上睡觉,如今能够躺下来,即使缩在了床边,也以极快的速度入眠了。 池向向等空间里十分的寂静后,缓缓睁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孩子,正安稳的睡在父母中间,然后是狄耀,他平躺着,被子只盖到胸口的位置,留给她的侧颜像雕像那样立体,她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看着,看着,看到眼皮打架,心里放不下,有两个问题忘记问他 为什么留下来,只是给她充分时间考虑离婚与否吗? 要留多久,在这个小地方,与你二十七年生长环境完全不同的地方,要留多久? 湾县,全国百强县,鱼米之乡,经济的发展,使得过去的青灰瓦楼消失了,一排排的住宅商业高楼拔地而起,池向向家原先住在外围的顾河边,拆迁后才搬进了城东新区,一条护城河从新区开始环绕整个城,近年修葺的沿岸景观公园连绵成一个圈。 冬天清晨的薄雾未散,到处是白色的气体,早点小店的雾气缭绕,排着长队的居民到了马路边上,带着帽子,口罩,包裹的密不透风的人们在马路上晃着。 狄耀被困在一个小学门口,进退不得,剑眉微皱,手掌从方向盘上滑下来,要等上几分钟,耳朵也要多受些累。 “什么时候回来,我想看看小侄子。”狄嫆带着笑意的声音。 狄耀望着车窗外成群涌进学校的小学生,马路拥堵的情况正在缓解,声音低沉。 “暂时不回去。” 狄嫆仿佛没听到,商量的语气,“后天呢?刚好到南方开个会,跟我的商务机一起回来。” 车窗大开着,学生们精力沸腾的活力声远去,被堵着的车辆可以动了,狄耀单手握上方向盘,蹙眉。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那边听到他的环境,惊问,“你在哪?” 狄耀冷漠的一笑,似有趣的声音。 “菜市场。” 手机里再也没有声音,死一般的沉寂。 狄耀挂断通话,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这座小城马路逼仄,早晨不会大堵车,但会堵电动车,堵人,乱又热闹的,他十分有耐性等这群热闹过去,用导航找停车场,却发现根本不需要导航,街边小道划着停车线,找了个最近的停了进去。 菜市场热闹非凡,人挤着人。 狄耀第一次进菜市场,想想都有点不可思议,在超市挑菜一目了然,这里要挨个找过去。 那些卖菜的摊主很容易看到人群中身形高挑的他,一看就是有钱的主,纷纷朝他叫卖着。 狄耀目标明确,只买池向向感兴趣的,一圈转下来,全是素菜,然后避开充满饲料味的禽区,到菜市场外围碰运气。 一位衣着简单干净的大妈坐在阳光底下,一张白色的塑料袋子扑在地下,上面蹲着一只体型精良的鸡,狄耀眯了眼睛,找的就是这种鸡。 第7章 喂养 大妈坐在板凳上看新闻,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挡了她面前的阳光,一看就是个识货的主,大妈立即收了手机,笑眯眯的抬望着年轻人。 “要买鸡吗?正宗家养鸡,吃水稻长大的。” “只有一只?”狄耀蹲下来,让大妈与他平视。 “是的呦,女儿送来的,我吃腻了拿来卖。”大妈最喜欢懂事儿的年轻人了,这么高的个子蹲下来和她说话,是个谦逊有礼的,推销起来更加热忱了,“我女儿住在底下的水乡,家养了一群鸡鸭鹅,平时不卖,这会儿我女婿出门打工了,她母女两个在家吃不掉,所以带着卖,年轻人,你看起来需要很多啊?” “不,十只够了。”狄耀笑,多了会要了池向向的命。 “十只可以!”大妈爽快的笑,“我这里卖40一斤,你买的多,给便宜,35呢?” “我可以价格翻一倍,但有些麻烦,需要把鸡清理好,每隔三天送一只到我给的地址。” 大妈心算了下女儿在乡下,每三天往返送一只鸡的成本,还是对半赚了,大妈对狄耀的好感瞬间腾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果然气质决定一切,做事爽快利落,她立即一口答应下来。 “她有车方便的很,可以!” 狄耀立即掏了便签,写好地址和号码给对方,然后付款,常年在实验室与克数打交道,他的手可以当称用,那只鸡两斤左右,一共付了一千六。 “麻烦您了,送到时打我电话。” 大妈彻底就惊了啊,货都没送到,款子先收了,这年轻人也不怕自己骗他,面对如此大的信任,大妈立刻摆出诚意,诚笑连连。 “我家就在附近,一起去认个门,也正好把这只清理了,半个小时就让你带走。” “谢谢。”狄耀满意的付了款。 大妈接了钱,笑眯眯的收摊了。 半个小时后。 狄耀拎着清理好的土鸡,开车离开,早晨九点的太阳拉高,街上人多了,店铺都开了起来,车在一个家政中介所前停下。 池向向坐月子加上多了一个孩子,刘素眉忙的满屋转,他手生,昨晚拖地板,按断了两根拖把,家里的确需要个月嫂或者保姆,哪怕钟点工也行。 到了中介门前,狄耀在车上沉默了片刻,没有下去就调头走了。 池家热闹无比。 来看池向向母子的亲戚坐了一客厅,看月子的基本都是女性,成群聚在一起欢声动地。 刘素眉夸完孩子多乖多乖,再聊那晚池向向生时的惊险事件,倒不完的话给亲戚们听,正开始聊孩子爸爸回来的巧合点,说曹操曹操到,狄耀拎着两大包东西推门而入。 “回来了。”刘素眉首先笑迎他,“姑妈阿姨们都来了。” 亲戚们第二回见狄耀,相比婚礼的匆忙,这次瞧得真切,那样貌可真沉稳英俊,身材又高挑,简直和池向向是百里挑一配成的好夫妻,此刻,家世不得了的狄耀拎着菜和拖把进门,可把亲戚们讶异乐了。 “哎呦,狄耀回来了,为向向辛苦了。” 狄耀对那群热情回以内敛的低笑,放下东西,过去一一打招呼,三位姨妈,两位姑母,一位大表姐,全部都记得。 “你命怎么那么好,女婿家世学问样样好,还帮着你买菜!”亲戚们对着刘素眉一顿夸。 “应该的。”狄耀谦虚的应。 刘素眉乐的眼睛的弯了,一下忘了池向向跑回娘家的丢人事,狄耀人摆在这儿,长相,气质,人品,态度,都是万里挑一的好,连她都挑不出刺,更别提这些立场平和的亲戚。 有个小姑娘不过十五岁,羞怯怯的在众人鼓动下出来叫人。 “姐姐夫”叫完后,小脸蛋通红,还羞燥的不敢直视狄耀的眼睛,实在太帅了! 狄耀没在婚礼上见过小姑娘,心中对那日没去的池向向家人都有名单,立即翻出小姑娘的身份,她的堂妹。 “你好,霏霏。”温和亲切的男声,带着笑音。 池霏霏感受到了重视,心里哇哇冒着粉红泡泡,高大帅气男神似的姐夫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唉!激动着想说你好姐夫,结果开口结巴变成了。 “你好帅姐夫” 大家一阵哄笑,小姑娘无地自容的捂起了嘴巴。 狄耀被她逗乐,内敛的,“谢谢。” 池向向在里面听到狄耀回来了,气氛很欢腾,她担心狄耀应付不来七大姑八大姨的心是白担了,她把狄小池放下床,狄耀敲门而入,面上还存着未消失的笑意,俯身撑到了她的床侧。 “有红纸包吗?” “有,在电视柜抽屉。”池向向眼瞅着那张放大的俊脸又离开了自己的鼻尖,去抽屉拿了红纸包,塞了数张钞票进红包里,没等她开口,狄耀解释。 “给霏霏的。” 池向向眸子漾了笑意,“她叫你姐夫了?” “嗯。”狄耀愉悦地看向她,“你们这儿,第一次见面的小辈都要给的吧。” 他好像很享受池霏霏的那声姐夫,池向向莫名的就红了脸,点头,“你少包点,别搞的特异。”大众化的包法一百到五百不等。 狄耀当然明白,仍叠了二十张放进去,“我们结婚她没来,已经少了一个。” 池向向搅动手指不说话,心里却甜丝丝的,结婚时狄家给这边的小辈包了9999,狄耀因这声姐夫包两千,在这个小城来说,足够大方,中间差若补全了,反而有些刻意了,她们家人又不是为了那几个九而去参加婚礼的。 狄耀出去后,很快传来池霏霏惊喜的笑声,一声声姐夫喊的更甜了。 池向向叹了一口气,躺下去。 有时候,她问自己为什么喜欢狄耀,可能就是这多包出来的一千五,他做任何事,都尽到了心,当然,除了对怀着孕的她。 晚上,安逸无声。 客人们走后家里一片乱,忙了一天的刘素眉没精力收拾了,早早进了房间休息。 池向向出房门时,看到地板整洁亮着光能照出她穿着厚睡衣肥肥的影子,拖得好干净,一丝灰尘都没有,连卫生间洗面盆下都找不出一根头发,这拖地的力度很重,只有男人才能拖得出来。 狄耀无疑了。 池向向吃惊的张着嘴巴,有点不可思议,在s市,狄家上上下下都是工人,狄耀恐怕连拖把都没摸过,到了她家来竟然干起了家务,真是为讨丈母娘开心,什么都做出来了,买菜,拖地,以后还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怎么了?”突地,卫生间门打开,一头湿发的男人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周身都冒着热气,手上还拿着换下来的衣物。 “我被饿醒了。”母乳没有多少,但只要被狄小池吃一口,她每天都会饿的像狼一样,池向向把眼神从他滴着水的锁骨上收回来,看着地面,又开始搅动手指,像个心虚偷懒的小孩,“地板你拖的?” “嗯。”狄耀把衣物扔进脏衣篮里,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到她面前,额前的碎发,打湿了后有点长的拖到了眼角,那黑眸也漾着水意的,黑亮惑人的,声音带着夜晚的沙哑,“想吃什么?” 叫大少爷拖完地,还给她做吃的,池向向有点受宠若惊,不敢看他。 “冰箱有什么吃什么。”说着,木偶似的往厨房走。 狄耀跟在她身后,对冰箱了如指掌的,“还有一锅鸡汤,放几样素菜,给你做三鲜砂锅好吗?” 三鲜砂锅? 池向向差点走不动路,整个眼神都充满了饥渴,自从生娃,除了鲫鱼猪蹄老母鸡大骨,就连今天来客人,烧了一桌子好菜,刘素眉也只给她添了骨头汤和小两口海带,她对素菜的渴望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狄耀在夜里安静环境下的低沉男音简直比那锅鸡汤还鸡汤的抚慰了她。 厨房灯亮着,那双在实验室操作的手自带称量技能,调料撒的有分有寸,中午她还厌恶着鸡汤此刻被狄耀端上来时,冒着醇香的热气,盖子一开,细点的小葱虾米撒着,里面有红萝卜,香菜,冬瓜片,小青菜,还有虾仁,干丝,甚至还有粉丝。 池向向尝了一口,鲜香的她眼神都不对劲了,简直人间美味,如果天天这么合理膳食,还怕没母乳? 她在吃的时候,微烫,小手一直在扇着,又等不及的往嘴里放。 狄耀看着她的样子只是笑,觉的她有点好养。 夜里,池向向是被胸前的两颗球涨醒的,重的她需托着哺乳内衣才能起来,她竟然涨奶了,涨的和同房那两个妈妈一样,孩子不喝就自动喷出来,她的内衣已经湿了! 池向向激动的把狄小池抱到身上来,又悄悄瞥了眼已然入睡的狄耀,她忙不迭的把衣服卷起来,狄小池也到了时机,哼哼唧唧的左右转动嘴巴,刚好碰着了她涨疼的胸,小家伙张口就含了进去。 “啊啊。”池向向失声叫了两下,“你慢点!” “咳!咳咳咳!”狄小池连咳四声,差点被充足的奶水呛背过气,实在是从未有的体验,怎晓的一下子来的那么猛烈,他来不及喝啊! “慢慢来,都是你的。”池向向又惊又笑,声音像银铃一样欢乐。 狄耀根本没睡,给足了她哺乳的空间,可她乐的忘乎所以,还不自知,他偏过头到里侧,嘴角慢慢地上扬。 今天的菜市场去的值了。 第8章 乱事 成功晋升为奶牛的喂养方式就是合理膳食,营养均衡。 狄耀的砂锅居功至伟。 刘素眉摒弃了传统月子餐,开始让池向向摄取更全面广泛的食材,搞笑的是,任何对别人下奶十分管用的汤,对池向向无言都无用,她对冬瓜汤敏感,一吃冬瓜奶量激增,每天都要挤掉四五百毫升才行。 午饭后,狄耀和刘素眉抱狄小池去孕婴店洗澡,池向向浑身瘫倒在床上,完全母乳喂养后,不分白天黑夜的喂,尤其是晚上,狄小池两小时吃一次,弄的她睡眠严重不足,痛并快乐着,但也有尴尬,狄耀和她同睡一床挨的太近,小家伙砸吧声特响亮,好像再跟爸爸炫耀似的,瞧我吃的多开心。 池向向就不开心了,不想让狄耀看到自己的胸。 张楠下午来探望她,听到她唯一也是终极的苦处后,笑的前俯后仰,笑的够了,才爬起来,挂着笑泪的问池向向。 “哎,你们真的没有互相看过彼此的躶体啊?那天晚上也没有?” 池向向难为情的摇头,一夜情的晚上套房一片黑暗,她倒是摸了个彻底,就是没看过,同理,狄耀也没看清她。 婚后更是连牵手都没有过,所以,她放不开。 张楠感觉到事情的趣味性,抱胸沉吟。 “嗯,接下来的半个年,你们的相处超乎想象的刺激呢,娃都生了,彼此还没见光过,重新进入恋爱的感觉。” 真能如此倒好了。 关键是,狄耀对她有感情么? 张楠又八卦的碰她的肩膀,暧昧的笑声。 “破瓜的那晚,什么感觉啊?” 池向向认真沉思了几秒,然后,红了小脸,不能说,狄耀在床上和床下强烈反差的样子绝不能对外说,尤其是闺蜜类的。 “你别八卦!” 池向向叉开话题,打开便签,开始准备满月酒的邀请名单,大学同窗的那些汉子们每个都要来,哇,那盛况,毕业后就没如此聚过了,她想到曾经的哥们顿时拉起嘴角忘形的笑。 张楠瞅瞅她的名单,怪笑道。 “呦,那些肌肉男都要来啊,干嘛,砸场子?” “能不能不要对体育系的汉子抱有歧视?”真不知道体育系得罪张楠哪了,老是说他们四肢发达神经粗,可能是蒋宴常年在她面前晃,两人不合,连带整个体育系都被张楠抹黑了。 张楠认真的望着池向向。 “你结婚可是没请他们,蒋宴谈起时充满了怨愤,这次狄耀在这儿,遇到一起,他们还不整死他?” 池向向吓的笔掉在地下,结巴,“不,不会吧?” 张楠笑眯眯,一语双关的,“不好说,得看肌肉男们爱你的程度如何了,舍不舍得让你难为了。” “不会。”再怎么说也是孩子的满月酒,顶多灌几杯酒,狄耀酒量还行啊,池向向这么想着,重新捡回笔,继续书写名单。 张楠摇头笑。 池向向果然是出身体育系,大高个,神经粗,不辜负了人们对体育系的偏见。 蒋宴是谁? 追大肚子的池向向到女方家来,公然要求做上门女婿的绝世奇才,呵,不过出了趟差,人正牌老公就回来了,孩子老婆全部在手,蒋宴忙前忙后扑了个空,恐怕牙都咬碎了,还不发狠? 所以说,张楠看不上蒋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第三者的事干的光明正大,今天来狄耀恰好不在,否则,她真得提醒几句。 指望池向向? 到时候有她哭的,自己男人被整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莫名心疼狄耀。 离开池向向家时,干干的天空飘起了小雪,一片片的扬了下来。 张楠到楼下停车场,手刚放到车门上,一辆黑色的骚包奔驰就转进来了,这个小区是安置过来,最富不过开q5,开两百多豪车的除了池向向男人也没谁。 临走还碰上了,倒是见一见小侄子和妹夫了,张楠这次把自己收拾的妥当,特地穿了裙子,尖头露脚背的高跟鞋,黑色打底袜,外罩一件奶白大衣,要知道平时教书她除了安踏就是安踏啊,这可是为了给池向向争面儿,不能让狄耀觉得她家亲戚邋邋遢遢的。 刘素眉首先拎着两大包东西下来,驾驶座的男人下来到后座,打开门,把安全篮里的小孩子抱下来,冬天,孩子穿的胖,抱在他怀里却小小的一只,外面雪花飘着,他从刘素眉手里接过小披风包住小家伙。 张楠对狄耀第一印象就是暖意,对待孩子,轻飘落地的雪花也无他的那般小心呵护,池向向很幸福呀。 张楠感叹了一下,主动打招呼。 “姨妈。” 刘素眉从孩子脸上看过来,笑道,“楠楠来了,刚好我们回来,否则你扑空了!” “是呀。”张楠点头,朝狄耀伸手,“第一次见面,狄耀,我是张楠。” 狄耀在医院见过张楠,那天她穿的很接地气,他轻笑,完全没提那次的擦肩而过,与她握手,“你好。” 两人简单的握了下分开。 刘素眉要拉张楠上去坐,张楠只掀开了小披风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的脸,然后,给了一个红包在他的怀里,才对刘素眉说。 “我刚下来,马上回学校办事,下次再过来坐。” 刘素眉遗憾的哎呦一声,替小家伙道谢,“那不勉强你了,改天和你妈来家里吃饭。” 张楠应下来,刚好见着狄耀了,就自来熟的调笑他。 “向向在定满月酒的名单,她的大学同学会来一半,你知道,那些男人对你们结婚没通知他们很介怀,到时候来了,你可要撑住了。” 狄耀脑海里立即浮现以蒋宴为首的那帮人,粗犷,豪烈,大大刺刺和她勾肩搭背的画面,黑眸不易察觉的眯了下,他失笑,声音低沉。 “结婚没请,债得还,一定恭候。” 这男人真是稳的像山。 这是张楠离开前的对他下的结论,怪不得池向向吃瘪。 “池向向,你得把和体育系男生一起疯的劲头用到狄耀身上来啊,哪能磨磨唧唧放不开呢。” 张楠自言自语完这句,转动方向盘掉头离去了。 随着满月酒的临近,有些矛盾已经到了爆发点,可惜狄耀性情太沉静,没有矛头给刘素眉发出来,刚才张楠一提,心里整个就不得劲了。 当时结婚为什么没请池向向的同窗,因为仓促,只有两方家人参加了。 狄耀急着回研究所,狄家奶奶又拖不得,加上怀上孩子了,两家人一合计,什么也没想了,就给办了婚礼。 婚后的矛盾如山高海深,狄耀工作再忙也不能把怀着孕的妻子丢在家里不闻不问,刘素眉真的想不通,狄耀稳重的性格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事? 若不是他这段时间的尽心尽力让刘素眉软了心,她可能真的会支持池向向离婚。 最关键的是,孩子出生快一个月,狄家到现在没来一个人。 怎么,要让大雪夜离家的池向向一个彻底的教训,叫她自己逃的,后果自己负? 狄耀这段时间没提回s市,随着妻儿一起留在这里,已经是在向着这边了,可刘素眉还是忍不住对他撒火,狄家给的这口闷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从停车场上来,刘素眉的声音在楼梯里回响。 “你父母是不打算来看孙子了吗?” 狄耀抱着狄小池在后面,平静的声音,“我让他们别来。” 刘素眉当即停下脚步,回头惊望他,“为什么?” 狄耀面色不变,望着自己的丈母娘,“他们母子在哪,我在哪,何须他人在意。” 这话类似与一种保证,他会永远跟随这对母子身边,是在挽回一个家庭,毕竟一心一意要离婚的是她自己的女儿,刘素眉明白了他的打算,却有保留的狠心着。 她转身继续上楼,楼梯间有灰尘在她脚下扬起。 “听向向说,昨晚你的被子全部掉地板上,完全被挤到床边来了,家里的确挤,我怕你不习惯。” 楼梯里的灯突地亮起,黄黄的凉凉的照进了他的眼底,狄耀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双黑眸陷入了幽深。 “满月酒后,我另找住处。” “另找倒不必,家里有套老房在在城区,就是有点远。”何止远,八十年代的水泥老楼,连里面的阳光都是旧的。 “没关系,过几天我去收拾。” “嗯。”刘素眉不再多说其他,拿钥匙开了家门。 狄小池仿佛闻到了奶香味,在小披风里哼哼唧唧起来,狄耀无奈的上扬唇角,低头碰了下他的鼻尖,暖暖的,有池向向的味道,如此,够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9章 出关 出关的日子要来了,又逢搓澡归来,满身舒爽芬芳,池向向心情好到飞,随手发了张披着蓬松长发,气色红润无暇的大头照去了群里,没几秒,那些汉子们集体刷屏。 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少妇,少妇,浓香倜傥! 胸深眼媚,自然夸张! 自然和夸张难道不是一对反义词么? 原谅体育系的组词水平吧。 池向向抱着手机笑个不停,手指飞快的把男闺蜜们全部调戏了一遍,她打字速度快,那群男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一会就被她霸屏了。 有人发了长句:明天面对面聊骚,你手指再快老子也用不上,自己安慰自己去吧。 污! 但她习惯了,大学四年处在一堆汉子中,讲句□□的话算什么,换做以前,池向向就得回,毛比长,呐,给个指甲刀修修毛发去吧! 可她旁边可靠着正在看书的狄耀呢,万万是不能这么打过去的,就是想都怕狄耀发现,好歹也要保持一个贤惠正经狄小池妈妈的形象。 于是,矫揉造作回:劳资有老公。 集体刷: 噢?在哪呢? 没看见呀? 咦,你结婚了啊? 又提到结婚没请他们的事情上来,一群小气鬼。 池向向放下手机,看向身侧的男人,台灯照耀下,他正专心的看着书,杀伤力很低的温和气质,明天同学们就过来了,见着面会不会像张楠说的那样,狄耀会被他们整死啊? 毕竟,那些人体型孔武,思想也挺孔武。 一件小事记半年的仇,一言不合就动手,好吧,班里唯一的女生结婚没邀请他们,的确不是小事。 狄耀翻过一页,知道池向向在看自己,低声问,“明天他们几点过来?” “上午十点到南站。”池向向正想着同学们该怎么到她家,狄耀就对她说。 “我去接。” 池向向高兴的眼睛发亮,对着群里发语音,“明天上午去接你们,等着我啊!” 狄耀转头看她,“我去接。” 群里的人本来不需要接,但听到池向向语音里有个男声,猜到那个男人是狄耀,气氛有点微妙了,一个用美猴王做头像的人代众回了语音。 “好啊,不见不散。” 那人的声音虽爽笑连连,却带着挑衅,三年过去,蒋宴讲话还是那个语气。 狄耀放下书,双手抱胸,放松地靠上床背,认真看她。 “外面风很大,我去接,一定招待好。” “我多穿点衣服御寒,把狄小池的母乳事先存放在冰箱,让妈妈照看他半天,我们去去就回。”她眼睛里的渴望非常深,一起走过青春岁月的人,寄托了太多情感,这次相见时间短暂,能多处一会儿就多处一会儿。 狄耀看着她那样的眼神,无法拒绝。 “那早点休息。” 司机同意,她高兴了,连连点头往被子底下钻,睡着的狄小池就被她钻醒了,哼哼唧唧的要吃饭饭。 房间很寂静,狄小池的需求无法忽略。 狄耀拿起书继续翻,目不斜视的盯着那些英文字母。 池向向抱着孩子坐起来,拉开哺乳睡衣的胸缝,一本正经的喂孩子,这若无其事的表面是其实是波涛汹涌的大潮在滚,坑娘的娃儿,三番五次的当着狄耀的面就要吃饭饭,她由最开始的面红耳赤到现在的“坦然面对”,反正把衣服拉低一点,只露个点给狄小池含在嘴里就行,倒也走不了多大的光。 就是气氛有些微妙。 大约八分钟后,狄小池喝饱了,舒服的哼哼着吐出源头,池向向的衣服还没理好呢,小家伙嘴巴里的奶呈喷射状的飚了出来。 “啊啊,吐奶了!”池向向手忙脚乱。 “给我。” 狄耀放下书,立即去接她怀里的狄小池,碰上孩子胸腹时,他的手背碰到了温软黏湿的液体,池向向轻叫了一声,赶忙从床头拿了小方巾往自己胸上堵,狄小池在喷,她也在喷,那块白色的被子被母子两个搞得湿迹点点, 狄耀无处安放自己的眼睛,把儿子竖抱起来,埋首埋进婴儿暖暖的奶香里,声音低哑,“你休息,我照顾他。” 池向向尴尬地,“嗯。” 原以为要为这小小的意外介怀一个晚上,岂料,眼睛一合上就进入了梦乡,每天起夜无数次给狄小池喂奶,她太累了。 夜里,寂静荒凉。 池向向被吵醒,她闭着眼睛抱孩子喂,别说拍嗝了,狄小池到底吃了多少都没看清,全母乳喂养后,缺觉至极,最后,感知系统休眠,池向向死机般的睡着了。 下半夜,狄小池饿的哇哇哭,当娘的就是没醒。 狄耀惊醒,一看这情况立即就哭笑不得了。 池向向面对着父子俩侧睡着,一对胸就摆在狄小池面前,能看不能吃,小家伙的眼泪已经把床单染湿了。 狄耀握住了她的肩,狠心揉了两下,“向向?儿子在哭。” 池向向痛苦的皱眉,一脸的倦色,长发散在脸上,有些乱,孩子的哭声特别响亮,她都没醒,可见疲累程度多深。 狄耀那双眼睛如墨一样的黑,看了她好久,叹息了一声,想了一个没办法中的办法,既能让她安然睡觉,又喂饱狄小池。 他掀开自己的被子,跪到床中间,首先把池向向侧拉了过来,动作有点大,希望她醒,却没有,狄耀只能进行到最后,把孩子侧躺到她胸前,伸手到她睡衣的胸位置,拉开缝隙,摸到她温软微发涨着的波涛之地,光滑细腻的触感瞬间袭击了他的脑部神经。 “向向?”嗓音紧绷,做最后的挣扎,想把她喊醒。 几秒后,她没动。 风度用尽,怪不得他。 手掌熟悉了路线,顺利为儿子找到了粮仓的入口,哭声立即停止了,咕哝咕哝的吸允声不绝于耳。 狄耀皱着眉,仰头看白色的屋顶,喉结滚了一下。 那一瞬间,情愿自己长胸。 第二天早上。 池向向一早起来挤了八百毫升的母乳存进冰箱,站在冰箱前来回算狄小池的饭量,应该足够,何况她四个小时后就回来了。 池向向满足的去卫生间洗漱,不知为什么,今早起来感觉精神特别棒,连刷牙都精力十足,昨晚睡的并不是多好啊,两次夜奶困的她不行,差点把狄小池压的窒息。 主卧门开着,刘素眉在给孩子洗脸,狄耀站旁边看着。 刘素眉随意的问,“胃口还是那么大么,昨晚吃了几次?” “五次。”狄耀薄淡的声音。 池向向差点被牙膏沫子呛到,喝了水吐出来,她心里想,一孕傻三年是真的呀,明明五次却只记得两次? 吃完早饭,和狄耀一起出门接人。 满月酒在明天,亲戚们几乎都是本地,唯有这一桌的同窗处在外地,提前赶了过来,池向向老家是一个四五线的小城,自然没有大的交通枢纽,得去临市去接人,好在挨的特别近,开车去高铁站也就一个小时出头。 出月子后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又是和老同学见面,池向向心情好的不得了,挥手了狄小池,就往楼下狂奔,出狱的人也不过如此激动吧。 外面的空气太好啦! 自由啦! 放飞啦! 狄耀昨夜没怎么睡好,眼底下有着黑影,“你的。” “什么啊?”池向向看他给的袋子,翻了翻,有一沓纱布小方巾,两包湿巾,一卷餐巾纸,一个空的奶瓶。 她有些感动,狄耀当爸爸久了,不但会在出门时给狄小池备好各种用品,还给她也备下了。 这些手帕空瓶之类,会在她涨奶的时候派上用场,毕竟,胸前挂着两颗石头,得不到疏通,会痛死,也会发生尴尬,比如,她的白色羊毛衫被润的湿透,像个地图一样。 她的脸颊有点烫怎么回事? 滴滴滴,警报声在响,池向向忘系安全带,狄耀很自然的倾身过来,拉了带子扣到她腰侧,距离很近,能看到他的睫毛像两排刷子,深邃的眼眸,还有眼脸下的黑影,她愣了下,声音关切。 “昨晚没睡好?” 狄耀怕讲出事实会吓到她,淡淡地,“嗯。” 奇怪。 喂奶的是她,怎么把他吵的睡不好了? 唉,大少爷真娇气。 狄耀开着车,问她,“一共几个人?” “五个,你记不住名字,我会提点你。到时候握个手就好啦,他们要是问到结婚没请的问题,交给我来说。” “你怎么说?” 池向向哈哈了两声,死皮赖脸的一个字打发了。 “忙!”反正木已成舟,他们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私下道个歉就行了,池向向打算一个人扛下来,毕竟狄耀和他们不熟,多有尴尬,能处出什么至亲友好的场面来? 面对她的胸有成竹和雀跃,狄耀握方向盘的手又紧了些,“今晚聚餐,你” “我陪!”笑话,怎么可能把狄耀单独和那些人放在一起? 狄耀黑眸漾了漾,笑意不达眼底,她今天很快乐,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快乐,活泼,肆无忌惮,和他们在一起时的样子。 也是,深深吸引到他时的样子。 一个半小时后到达目的地,离十点还早,对于出关的女人而言,逛车站也是极大的享受。 诺大的南站矗立着,行走其中,四面空旷的风微微扑来,池向向一意孤行的穿梭在等候中心,这里大而广,楼上楼下都是吃的,她看到肯德基走不动路,好想吃薯条。 要求这么低,会被狄耀笑吧。 狄耀没笑她,“吃一次没关系。” 于是,两个人进了肯德基,狄耀在柜台小妹吃惊的眼神中点了一个小份薯条,付了八块钱,端给池向向。 她吃的时候,一小根一小根的咬着,用慢动作,好让味觉多享受一会儿。 狄耀时不时的从便签本上抬头看她,忍不住的翘起唇角笑,过了会儿,她吃完了,把本子给她看。 “什么?”池向向擦着手,信息时代下,狄耀还是喜欢用便签本,走哪带哪,可能跟职业有关,喜欢记录,他的字迹非常漂亮,此刻,干净的纸张上写着五个人的名字。 蒋宴,公孙洋,言邹,韩鹿,陶子鸣。 “是他们吗?经常和你一起打篮球的。”低沉的嗓音吹在她的耳畔。 池向向耳朵麻麻的,心也麻麻的,不记得自己和他说过这五个人的名字,而且他怎么知道这五个人经常和她打篮球? 难道她在五人帮山峰下拼命抢夺篮球的粗悍样子被狄耀看见过? 那种画面 突地,胸口插了一箭,好疼! 池向向捂着胸口,脑袋几乎垂到地上去,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狄耀怎么就看到过她打篮球的样子,那样子该是多丑,整个龇牙咧嘴,女泰山压场的造型。 “怎么了?”狄耀紧张的蹲下身看她。 “胸疼!”说完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说什么不好说胸疼,啊,可不是疼起来了么,狄小池给她定好的生物钟,两个小时一次,不疏通就涨疼的像石头,突地,一双温柔的臂膀把她从桌子面下捞了上来,池向向面红耳赤的背靠着他坚硬的胸膛,心扑扑乱跳,狄耀严肃的声音在她头顶。 “去厕所挤掉。” 池向向脸透红,“他们快到了” 他的声音透着不容拒绝。 “你想得乳腺炎?” “” 第10章 碰撞 “不想得。”胆小的声音。狄耀的姐姐患过乳腺炎,治疗过程惨烈,把一个商场女强人逼的变色,可想而知的疼痛感。 狄耀耐着心。 “你进去,我先和他们联系。” “嗯。”这声嗯几乎听不见,他搂人的姿势十分顺手,好像他们从前搂过很多次似的,池向向软的声音哑,“那你在外面等我。” 说完,不等他回应立即从早上带来的袋子里掏了一包湿巾,逃窜进了卫生间。 当妈后一点形象没有,得一丝轻松快活才是可贵的,挤完两胸的痛涨感后,白色羊毛衫下的双峰变得自然柔软,她原来胸就大,生完孩子更是不得了,每次一涨奶,特别像日本动漫上的大胸女主。 池向向根本不喜欢这种风格,运动时特别碍事,但狄耀喜欢,那一夜差点把她的胸揉爆了,他的手不止握笔时好看,握住她胸时也绮丽,十指修长有力,分开着掌握她,两边的丰盈会形成八道浪从他手指间满溢出来,幸好是真货,经得起考验。 完了,池向向你在想什么? 镜子里印出一张红扑扑的脸蛋,是热的,也是想那些事臊的。 池向向晕乎乎的出了洗手间,向自己的位置走去,狄耀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她,两人视线一交汇,池向向立即不受控制盯他的手,这个世上,只有她知道狄耀是个怎样的男人,床下温和绅士,床上浪荡无底线。 他的小尾巴被捉住了。 狄耀不知自己被贴了标签,一心一意给她披好大衣。 “走,他们刚到。” 池向向听到这话直接叫了起来。 “他们到了!在哪?” 她的脸上全是狂喜之情,开心的快飘起来,狄耀眸光灭了灭,微抬下巴,示意她的身后。 她的身后是落地窗,外面人来人往穿梭的旅人,拎着行李形色匆匆,而有五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驻足在窗边向里面凝望,即使俯身他们的身高,体型也不容忽视,战成排似的几乎把那整面落地窗都阻挡住了。 狄耀目不斜视的跟在那个雀跃的女人身后,伸手给她拨开了人群,护着她走的路。 她的目光只在前,很少回头看一眼。 此刻是,以前也是。 池向向从肯德基里的人山人海里挤出去,推开门,外面冷风扑面,她热血沸腾,大学四年的金色年华如火山岩浆激烈的崩裂了出来,因为看到熟悉的人,又似不熟悉了的人。 蒋宴并没有出现,苏琪充当了老大,把奔过来的池向向一个单手拦腰抱起,在地上跳冰上芭蕾似的连转了三圈,池向向高兴的头昏目眩,感觉自己要被抛下来的时候,她果真被抛下来了,只不过是跌进了另一个人的石头胸膛里,笑闹声一片,那些男人要把她当沙包连番转,来往的人都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池向向开心的眼角都挤出泪来,惊慌着求停止,再转下去,她的腰真要断了。 “拜托!我刚生产完,给个全尸!” 那帮男人把她的话当成懿旨,停下了狂欢的举动,场面静下来,把她围在了他们站成的圆圈里,池向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像餐桌上的转盘旋转了两圈,把他们看的清清楚楚,一一数出来。 “苏琪,公孙洋,言邹,韩鹿,陶子鸣。”她的眼中有泪花,毕业后就没见过面了,就连结婚都没来得及请他们,还有几个在路上,全都为她而来。 “我的妈,池向向你生孩子后泪点低的令人发指啊。”公孙先生一手拍在她的肩膀上,硬是把池向向的泪给震回去了,恨不得给他一锤子。 “我刚出月子,不能怜香惜玉点?” “好好,我怜向惜向,给哥们拥抱一个。”苏琪满脸络腮胡子,浪费一张好看的脸。 “你是体育系的招牌,不能收拾了胡子再出来?”心里其实感动,苏琪应该明天过来,却出现在这个时候,一定赶了时间连胡子都没刮的。 “我又不亲你,管我胡子干嘛!” “可你会亲我儿子。” “我胡子卷曲,干儿子喜欢的不得了,你看,可以插着小手指在丛林里面绕。你先插插看。” “你特么够了,人老公在这里,说什么黄话。”一个加重老公二字读音的男人,高高瘦瘦的站在外圈。 言邹。 狄耀的眼睛沉黑如墨,不可捉摸的。 言邹的提醒中,群体的目光全部衔接到池向向身后的男人身上,笑声渐渐不到深处,他们仔细打量着狄耀,三年前整个a大的风云人物,不动声色就把池向向娶回家的男人。 他们想用身高上的拔尖来俯视他,却不行,狄耀比苏琪还高,突地,五人帮中有人在笑。 “行啊,出了体育系,池向向还找着了比她高的男人。” “也比她壮。”附议的笑声。 “谁壮了!” 池向向被兜老底兜的面红耳赤,余光中瞥到狄耀上扬的唇角,心里有块大石头落了地,还好,他们之间并没有天雷勾地火,也没有谁看不上谁,出了学校,都在外面历练过,怎么不晓得人情世故。 狄耀更不会在人际交往上出半点差错,和五个人分别握手认识后,已然熟悉的气氛,相互在沟通蒋宴的行程,似乎还要等一个人,池向向以为在等蒋宴,结果不是,一辆黑色的越野停在了外围了,后面那辆明显是狄耀的车,两辆车下来的司机,池向向不认识。 狄耀碰了碰她呆愣的鼻子,冻的有点红了,声音低沉,“五个人必须两辆,你跟谁坐?” 那两个泊车的司机交了钥匙,苏琪拿了钥匙咧着嘴巴对池向向笑,邀请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我过去那边。”池向向羞笑着和狄耀拜拜。 “系好安全带。”一个常识,没必要提醒,狄耀一瞬间想笑,又没笑出来,对着她,眸色流光飞舞,因她的愉悦而愉悦,“上去吧。” “嗯。” “我们一车了,兄弟们过会见。”苏琪搂着池向向的肩,挥手对留在狄耀车上的公孙洋和言邹贱贱的笑。 “就多给你享受她一个小时,嘚瑟样!”公孙洋笑骂着躲进了温暖的车内,上车时发生了一个小细节,言邹后上的,他随公孙洋一起坐到了后座。 “辛苦了,司机。”言邹笑着拍拍驾驶座人的肩。 “没关系。”狄耀脸上的笑意十分单薄,上挑的眼梢有几分凌厉,并不介意自己被当司机,说到底,他和言邹以后不会有更深的交集。 言邹含笑的退回到后座,夺了公孙洋一只耳机,闭目倒着时差。 狄耀也在等,副驾驶座空着,放着早上带过来的包,前方的车门突然开了,池向向从里面下来,跑到这里来,狄耀落下窗,她伸出手对着他,放低音量的。 “把那个包里的小手帕给我。”车途一个小时,万一溢乳湿了衣服太尴尬,用小纱布塞一塞。 平时这种尴尬的问题,狄耀会退避,并且把她的需要提供给她,可现在,他的视线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眼底那迫人的光十分具有压迫感。 “给我呀。”池向向懵了,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对劲了,好在包就在眼前,她伸臂捞了一下,结果,狄耀直接把包从她手里抽走,塞到他的后背去了,不容拒绝的。 “坐我身边。” 池向向睁大眼睛,莫名其妙的,“说好和苏琪他们一车,还在等我呢。” 狄耀转头盯着她的眼睛,明明是无奈却裹着让另头皮发麻的暧昧黯哑,“你要打破我的底线,在其他男人面前摸胸吗?” 第11章 困情 他的话让池向向面红耳赤,光顾着生气,也就忽略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无力与落寞。 虽然和同窗混成一团,但不至于毫无遮挡就垫手帕到胸前,肯定会拿大衣掩护的,当了孩子母亲后,有些尴尬避免不了,甚至比这更难堪的事情都发生过。 从前觉得不委屈,现在因他的一句话感觉到万分的难受。 谁都不想在一年未见的同窗面前做尴尬的事,就跟狄小池饿了要喂奶,不分场合时间,得不到就会嗷嗷大哭,如果在一个密封的空间内,坐着其他不熟悉的人,没办法下还不是要撩衣哺乳吗? 为狄小池犯尴尬就行,为她自己就不行? 这就是他的底线,充满大男子主义,强权又霸道? 狄耀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心里无可奈何的,决定把袋子拿给她,让她跟苏琪走,池向向并不领情,气呼呼的拉开车门坐了上来,悉听尊便的样子。 前辆车里探头出来察看的苏琪虽失望她没同车,但也没发现异常,先行掉头离开。 狄耀放下袋子,下颚崩的更紧了,沉默着掉头。 高速上的速度极快,往前奔驰,后座的两个人从国外飞回来,倒时差倒的昏天地暗。 池向向兀自生闷气,很快来了报应,两胸发疼了起来,女人的身体十分神奇,情绪一失控就会受到牵连,产后的女人更加如此,心情不好分分钟没奶或者发涨到淤积成块。 现在的她的确带不出门,可这些都是因为给他孕育子嗣才造成的,不被理解,反而被区别对待。 池向向很心酸的埋头隐忍,前方慢慢地变了道,下到了安全的档口,颠簸的路面让她回神,一排白杨树站在面前,随风舞动。 狄耀的声音也似风,只不过是暖风,“我道歉,别生气了。”尾音带着深深的无奈。 神奇的,她低沉的情绪一下消失了,真是来去如风! 后面的隔幕缓缓升起,黑色的玻璃阻隔了外人,狄耀偏头看窗外的田,池向向拿了一条小手帕,用大衣挡着塞进了胸前,轻轻压了两下,再拿出来全部湿透了,把湿哒哒的手帕用密封袋装起来,池向向意识到他的考虑是对的,她拨弄着手指,面对狄耀只剩下无措与丢脸,闷闷的声音。 “我的确带不出门,对不对?”昨晚就该听他话不出来。 狄耀转头看她,眸光深深,“怎么会。刚才语气不好,我抱歉,本意不是怪你直咧,而是以丈夫的身份,我介意不是很正常吗。”他停下,黑眸染着淡薄的笑意,睨着她不可置信的眼睛,“除非,你没把我当成丈夫。” 她一直想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可结婚后,这变成了一个猜测句,并且结合事实,得到了否定了答案。 现在狄耀却反问她,有没有把他当成丈夫,有没有想过他会介意妻子在别的男人面前露,池向向有点儿受宠若惊,好像和他调换了立场,轮到他被动,而自己掌握主动权了? 是这样吗? 她理解的对吗? 池向向睁着大大的眼睛,眨了又眨,不可思议自己听到了什么,心里却止不住的乱跳,并且是欢快的跳,这是不对的,她强迫自己冷静,过了一会,想起要给他回复时,奔驰已经开上了高速,风景快速倒退,池向向的脑子也在迅速的倒退,回到生产时狄耀回来后,她怎么给他定义的。 对的,那个词。 “准前夫。”她的记忆回光返照,顺口念了出来。 “什么?”狄耀倏地抬眸,从前视镜里看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到了一个极其刺耳的池氏创造词。 有些人的眼睛不能对视太久,会让人脸红,就算没错也感觉自己错了,池向向手足无措的叉开话题。 “你看前面,注意开车。” 狄耀没再说话,专心的开车,但直觉告诉他,池向向产后精力恢复的特别茂盛,今晚似乎要盯紧她。 护城河边的夜晚人声喧闹,寒冬下,这座小城最热闹的一面显现了出来。 晚餐的地方和住宿的酒店不在一块,是家主打鱼类的特色饭店,五十年的特色老店,池向向最爱的店,当然也把好友们拉来品尝家乡特色了。 上午把同学们送到酒店,简单的吃了个午餐,那些人坚持去看狄小池,池向向不同意,让他们午休好,晚上再和下午赶来的个人一齐聚,至于狄小池,明天满月酒上一齐看。 这么安排下来,到了晚间,临河的大包间里聚齐了池向向的男同学们,加上还没到场的蒋宴,一共十二位,蒋宴说起来还是本地人,本该上午出差回来和苏琪一起来的,结果,拖到晚上,其他人聚齐,他还没出现。 其实蒋宴是池向向师兄,和狄耀一届的,因为青梅竹马的关系,高考时把无方向的池向向引进了a大,所以,一直很照顾她,亲近她,以至于和她的同班同学们打的火热,称兄道弟的。 菜不断的往包间上,狄耀从灯火辉煌的大厅走出来,到门口的梧桐树下接电话,刘素眉的声音焦躁又急切的。 “你让向向回来吧,孩子哭了半天了,奶也喝了吐,他熟悉了妈妈的味道,到了晚上,没向向哄不了。” 不用刘素眉说,狄耀就感知到了狄小池的爆脾气,那哇哇的哭岔气声几乎淹没了他的耳朵,心有些软,安抚刘素眉。 “向向留在这边,我马上到家,十分钟。” 刘素眉惊,“你回来,她一个人在那行么,可千万别喝酒?” 狄耀没办法,不知道池向向行不行,但只能他回去,老友相聚,怎么也不忍心让她中途离开。 “她有分寸的。”这句话似乎在安抚他自己,狄耀挂了电话,掏出车钥匙疾步往车边走,下台阶时,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擦肩而过,错了两步,狄耀的脚步停了下来,身形如树似的站立着。 那黑衣男人也停了下来。 两人同时回头,梧桐树下灯光十分幽暗,看不清具体,但彼此大致的轮廓时隔三年丝毫没有改变。 蒋宴翘起唇角笑,没有过多寒暄,双手往口袋一插,下巴微抬,“这就走了?” “你喝酒了。”狄耀半眯着眸子,动了把池向向带回家的心思。 “赶了一场,但这边是主场。”蒋宴说话带着飘,没醉,却止不住的拿眼白盯狄耀,“怎么,不喝就走,这么不给面子?” “孩子哭的厉害,我和她必须回去一个。”狄耀说完这句,蒋宴没了挑衅的神色,即刻对他摆手。 “得了,赶紧回去哄我干儿子去。” 狄耀眸光闪着犹豫。 蒋宴讽刺的笑了一声,想得到干儿子又忍了,大度的,“回去吧,我会盯着,不准他们闹她。” 手机再次响起,像狄小池的哭声。 狄耀皱眉,分身乏术,蒋宴黑色的背影已经上了楼,他的眸子越发的黑,与夜色融为一体。 回到家后,狄小池还在哭,小脸犟的通红,狄耀把孩子抱着在房间里走了两圈,那边池向向根本不放心,发了微信回来关心孩子,狄耀看她状态不错,虽然语音里一片吵闹,她的声音却很清明。 “睡着了吗?”这餐饭中的第二十条语音。 狄小池躺在狄耀身上不肯下来,虽闭着眼睛,却明显的伺机而动,只要敢放他到床上,立即哭他个惊天地泣鬼神,狄耀一边失笑,一边对池向向汇报。 “半睡半醒。” 他的声音裹着笑,放松的状态让孩子母亲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我和他们叙旧喽,辛苦你了。” 狄耀不放心,打字给她:什么时候回来? 直到半小时过去,池向向都没有回,也许聊的太投入,没在意他的消息,狄耀没有打扰她,放下手机,专心的捧着狄小池来回走,又过了一个小时,狄小池被晃睡着了,她依旧没有任何回音。 不好的预感弥漫心头,狄耀把孩子安顿好,立即过去接她,出门的瞬间,手机就响了,竟然是张楠,她的声音火急火燎。 “赶紧过来接人,向向喝的烂醉了!” 狄耀听到这话整个眼底都红了,想到她刚生产完一个月,身体大亏,还在哺乳期,凭她的酒量竟然能喝到烂醉,肯定灌了不少下去,顿时,一股急火攻了心,连开车门的手都在抖。 “帮我看着她,五分钟后到!” 第12章 喜欢 池向向酒量好,在男生如云的体育学院还没碰到过对手,不过,蒋宴不给她碰就是了。 蒋宴毕业时,末路狂欢持续了半夜,整个校园都在为毕业生们清醒着,随时可见的离别气息,池向向毕竟是女生,受到感染,抱着酒瓶子为即将而来的离别一阵狂喝,那次真醉了,和蒋宴勾肩搭背往回走,把路上的绊脚石当成金子要送给蒋宴,若不收,她就吞金自杀。 蒋宴收下她的“情比金坚”,把石头珍藏进屁股口袋里的几秒后,池向向不见了。 她心里苦,喝了一桌子的酒并不是为了蒋宴。 蒋宴毕业意味着和他同一届的狄耀也要离开了。 喝的是这个。 狄耀在生物工程系,一个高端其实又冷门的系,比不上财经电子等热门学科,池向向靠体育成绩杀进了a大,对生物更是一窍不通,连他们系的大门在哪都不知道,但她知道狄耀,他们系因他而出名。 他长的帅,不是一般的那种帅,堪称行走的画报,眉眼尤其摄人心魄,瞥过来看人的时候,简直会吸星似的。 反正池向向是这么觉得的,要不然她刚硬难以征服的心怎么被他盯了一眼就沦陷了? 池向向看了场电影有幸和他邻座在一起,黑乎乎的也看不清隔壁是谁,等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次序出场的时候,她的后背突地被人撞了一下,那人似乎控制了身体,才没至于把她扑倒,身后有暧昧的笑声,竟然是故意推搡的,池向向回看看哪个恶作剧的,却不期然的进了撞进一双深邃泛着星光的黑眸里,那眼睛漾着真诚又抱歉的笑意望着她。 一句对不起,嗓音磁性像情人的低喃。 声色动人的。 池向向心里啊啊的如烟花绽放了,传说中的男神近在咫尺,还用他发硬的胸膛碰了她的后背,肌肤之亲带来的心跳声扰乱了她的大脑,由最初的抗拒变成了中大奖的惊喜,狄耀的身后还站着那位一手“推”成此缘的男生,那暧昧的调笑语不惊人死不休。 “哎,阿耀,这位不是你的女神吗?” 池向向至此彻底恋爱了,如果暗恋也算! 听到没? 狄耀的同伴调侃自己是他的女神呢! 池向向其实喜欢过很多人,都是同一个很傻比的理由,本来她过的好好的,读读书,跑跑步,突地,有女生就跟她说,哎,你看,某某在看你哎,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对方是不是喜欢她不重要,重要的是池向向会因为女同学的这句话而彻底关注上了那位男生,关注久了,她倒先喜欢上人家了! 不止一次,次数多到后来,她习惯性的空喜欢一场了,根本就是误会,从头到尾都是她的自作多情啊。 可这次的误会发生的如此美好,池向向愿长醉不醒,一生多情下去,和以前所误会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她喜欢狄耀,喜欢到不需要他回应,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就会傻笑出声,a大并不乏爱慕狄耀如池向向之流的女生,但她从千军万马中突了围,全校都晓得了她的名号。 成了最辣眼睛的一位爱慕者。 池向向喝了酒,借着蒋宴离开的气氛发泄悲伤的情绪,再也看不到狄耀在球场运动的身影了,他的翅膀硬了,要飞了,外面的天空那么大,她上哪儿偷看他去? 她决定告白,孤注一掷,被拒无憾。 池向向找了一个没人的地儿,蹬蹬地转了十几圈上去,这个位置极佳,能看到卧虎藏龙的生物工程学院里一颗颗光芒亮起的排排宿舍楼就在眼前,狄耀住在其中一颗。 她努力放开声带,双手圈在嘴巴,开始大喊狄耀你出来你出来你出来狄耀你听到了吗你听到吗你应我一声应我一声应我一声 循环的回音,连绵不绝。 找人找的发疯的蒋宴发现了她,大惊失色。 “卧槽!你站挖掘机顶上干什么?” 池向向披头散发,晃晃脑袋,手指星空,“我找狄耀下楼聊聊要表白” 蒋宴气的吐血,莫名其妙她心里就藏了人,还这么深,送他就是石头,找狄耀就看星空,云泥之别就是如此啊,蒋宴心上插着刀还要上挖掘机把顶上的女人扯下来,池向向穿着裙子站在顶上,风吹的小内裤隐约。 蒋宴哎呀妈的一声,手滑落了地,不幸骨折。 脱“蒋”野马的池向向一手指星辰,一脚跺挖掘机,大醉间,口才喷涌。 “狄耀!我池向向,上天,入地,也要喜欢你!被我喜欢,你怕了吗!” 挺可怕的。 醉酒表白,跑到生物工程系建到一半住宿楼工地上,连门都没摸对,这事儿若主角是一般人,冲来的学生就不会那么多,反正对狄耀表白的女生太多,见怪不怪。 但女主角自报姓名后,闻讯赶来的学生如海啸狂涌。 池向向长的不丑,可以说漂亮,还不是一般的那种,常年素着颜,精致的皮肤白润的,没有化妆品点缀的五官丝毫不嫌寡淡,眉眼媚,鼻梁挺,嘴巴笑起来两边微微上翘,开怀笑起来更是不得了,惹的人控制不住的想按她的唇角,看看是不是可以止住那明媚如阳的笑容。 就是有点儿罩不住,就跟没人真按过她的唇角一样。 池向向只是体育系的女神,神格永定,排球场上目睹下她的风采,人摸人样的把她脖颈间的汗水幻想成自己顺着她的领口滑进那对大胸里,再瞧瞧那双大长腿,弹跳时白花花的滑过眼前,转头默默擦掉鼻血,过过眼瘾就算了,因为没人有勇气像言邹一样,表白妹子后,被她一膝盖顶碎了蛋。 大家都想做蒋宴,和池向向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可世上只有一个蒋宴。 那晚,男生们抛弃了在土地上痛嚎的蒋宴,纷纷幻想自己是狄耀,女神一思凡,果然不同凡响,不是人人可以成为狄耀,狄耀更不是人人可以唤来。 池向向一声声的大喊上天入地喜欢狄耀,爆发力惊人,声音穿透了夜空,任谁都拉不下来,很快,半个学校的人都被惊动了,消息传到生物工程系的时候,毕业聚餐正接尾声,有人通知狄耀,有女生醉酒表白他,情势危急,需不需要去? 一下车,辉煌的大厅前站着焦急等他的张楠,疾步过去,劈头盖脸一问。 “她人呢?” 狄耀心急的像火在烧,整个脸色都是白的,自经历了池向向生产的过程,那血腥味到现在想起来还似能闻到,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可他忘不了,如果回国的早绝不会叫她顺产的,可眼下似乎顺产还好些了,总比肚子被剖开一个月就喝的烂醉来的伤害大。 “你别急,别急。”张楠身心愧疚的试图安抚,然而,狄耀绕过她,疾步跨上了台阶,她跟在后面几乎就奔跑追上去的,忙不迭的,“抱歉,抱歉,是我看错了,她没有喝酒,不,不,也是酒,是果醋酒!” “果醋酒。”狄耀哑着嗓子加深了这个词。 张楠见他停下脚步,忙走上来,尴尬的点头。 “是的。” 张楠犯了大错,和朋友过来吃饭,无意瞥见那间半敞开的包间,男人们敬酒声不绝于耳,一个脸色深红的女人晃晃微微的处在中间,张楠看清了是产后不到一月的池向向,立即一脚踹门进去,果不其然看到蒋宴那个猪脑子,按不住池向向,什么都依,任她神色大醉的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 张楠一急一气,立刻打电话叫狄耀过来接人,哪晓得自己披荆斩棘要把池向向往外带时,却发现她不是醉了,而是睡着了,脸色是因为喝了饮料,那饮料的确奇怪,把她的脸喝的红红的,染着醉意似的。 蒋宴为证清白把那瓶果醋拿给张楠看,张楠一看那瓶子,又骂了一他一声猪脑子。 这哪是什么饮料,分明是店老板自酿的果醋酒,度数不高,专门送给老顾客作饮料的,所以,包装也不正规,光裸裸的一个玻璃瓶身,什么说明都没有,又因为各种果味混合,乱七八糟的口感,加了酒精在里面,池向向也没分出来,就这么喝了一瓶,神奇的是一斤白酒不倒的池向向,竟然被喝的晕乎乎的,扛不住的睡着了。 这么大乌龙一闹,张楠把狄耀吓的半死,心生愧疚,一直在楼下等他,早点解释清楚,也少担心些。 灯火通明的包间,桌面还没有收拾,猩红的沙发上半躺着一个女人,身上盖着一件男士的大衣,黑色的,蒋宴留了大衣和人,自己充当东道主,替池向向和狄耀把其他同学都送去了酒店。 “向向?”酡红的脸庞,卷翘的睫毛翕动着,听见又似没听见他的声音,即使没有大醉,小醉也免不了,狄耀太阳穴突突地疼,有两种画面在脑海里穿,一次是他毕业,一次是她毕业。 池向向真的很不省心。 忽地,他又气又笑起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微用力,迫使她皱起了眉头,唔唔哼着幽幽转醒。 “狄耀”迷蒙的大眼睛闪着,不清明的,却还认识他。 狄耀冷着眉,质问她,“你喝酒了吗?” “没有。”池向向摇头。 赖的挺彻底。 狄耀麻烦张楠把蒋宴的大衣还给对方,然后,与她道别后,没有开车,他牵着池向向沿着深夜的小城主干道步行回家,池向向需要醒醒酒,走路会让酒精挥发的更快。 这两天下了雪,整个小城都披着白沙,薄薄的一层,通往池向向家的那条马路十分安静,两边分布着这座城著名的小别墅群,新区的夜里,车十分少,空旷的回响着他们的脚步声。 饭店离家近,步行不过三十分钟,但池向向的状态硬是拖延了一半时间,哪是散步,堪比游玩,不过气氛十分好,微醉的她一点防备都没有,走三步,望两步的等狄耀,最后,对他老是跟不上来有点不满了,她停在一颗小香樟下,这么问狄耀。 “你清醒么?”她的眼中有疑惑,路灯暗黄光给她的眼睛增加一层纱似的,梦胧胧的。 狄耀笑了,望着她醉蒙蒙眼,“那晚你清醒么?” 池向向醉酒的姿态万千,有豪放,有内敛,但都逃不了诚实的,她的脸红了,被他的话带到了重点,那晚,当然是指一夜情的那晚。 “清醒。”她老实答着,“那你清醒么?” 狄耀的眼睛沉黑如夜空,靠近她,伸手握住她的脖子,拇指摩擦她耳边温热细腻的肌肤,他侧头,呼吸吹拂在她的耳垂边,低低的一声,“我也清醒。” 池向向生气了,她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接受不了事实地,“你那天晚上没有爱抚,火力强攻上垒,我很痛!” 狄耀脸上被她控诉出红晕来,为自己辩解,“没有。” 池向向看他不承认,更加激动,“你有!我很痛,第二天皮破了!” 这个狄耀真不知道,第二天他们各奔东西,后来,她也从没来没跟他一起回忆过那晚,竟然皮都破了,狄耀哑口无言,但不能什么都不说,于是认错。 “抱歉,我下次,一定轻点儿。” 池向向羞笑的叫着,“不用,我挺喜欢的。” 狄耀耳膜嗡嗡地响,回荡着她欢喜的羞笑声,加上她的话,顿时,有股邪火直冲了脑门顶,刚好有人往这边走,他清醒了会儿,想阻止她。 “向向。”黯哑至极的低音。 池向向却羞笑不停,不知从哪扯了一根小树条对着他头顶的香樟树叶一阵抽打,窸窸窣窣的雪落了他一脖子,雪沾到,丝丝凉,化掉,又发痒。 “你好猛哦,我三天都腿软,每次一回想裤子就湿掉。” “”就是这样,逼人发疯,他把人强压到树下,低头,猛烈的吻她。 棍子受惊落地,啪嗒掉地上。 路人疾步绕过去那颗树下。 夜无声,又有声。 第13章 记忆 她酒后毫无防备的天真微笑,直接又诚实的池向向,在回味那一夜的情形,早知道她喜欢他,当着半个操场的人对他告白发酒疯,换做其他人,狄耀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亦如此刻,如果她不是池向向,说再挑逗的话也不会另他动半分情。 现在的他像是被点燃的火把,捧着她的脸颊,指尖那光滑细腻的触感一直蔓延到头皮层,忍不住的反复在她肌肤上摩擦,急切地,仿佛这样他自己就会好过一些,可远远不够,固定她的身体,抵压在树干上,不准她摇头,只为一个法式的深吻。 池向向醉意朦胧中完全另他长驱直入,那口中芬芳的果香味依旧弥漫,狄耀魔了一样贴着她的小嘴吮吸顶弄,明明一个小嘴就那么点地方,他吻的好投入,把她当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从这头的唇角吸到另一头,从上面那片含到下面那片,这么久了,水源啧啧的响,又想到她说的每一次一回想就湿了,猛地,他的心抖了下,伸舌头探进去,浑身都颤抖地咬住她的舌尖,然后,疯了一样含弄,池向向幸好是不清醒的,要不然又该怪他粗暴了 狄耀很想温柔的对她,可,她说的那种话,哪个正常男人能受的了。 暗黄的路灯在顶上看着他们笑,又无法闭起眼睛,只能这么睁着看到那个男人不断转动头颅,激烈的吻那女人,渐渐地,小香樟发出求助的信号,树冠上的雪被两人弄的唰唰往下掉。 路灯爱莫能助,不管它,继续看戏,白雪覆盖的小城,漆黑的周遭,亮光下缠成一股绳爱欲男女,没有哪天比这个雪夜更惬意啦。 “唔”一声娇吟,婉转地又痛苦的样子。 “还回家么?”低低的,沙哑的男音,语气却无比清醒的,认真问她。 “回家。”池向向点点头,嘴巴被吸的好红,和白色的羊毛衫形成鲜明对比,她皱着眉,娇气的叫,“胸好疼啊,回家叫狄小池喝掉。” 狄耀连续低笑,而后眸光一转,深深地看她的脸,“知道刚才我们做什么了吗?” “接吻啊。”池向向眨眨眼,天真的笑,“狄耀,你跟我接吻啊,以前我们都没有过。” “明天你还记得吗?”不抱期望地带笑眸子。 池向向受到侮辱地指着自己脑袋,斩钉截铁的。 “记得啊!” 第二天。 哇靠,狄耀不是人啊。 把她嘴巴亲的肿起来,两条红肠似的,这大喜的日子连口红都不用涂了。 池向向早上起来,神清气爽,哪里都好,就是感觉嘴巴不对劲,还有舌根,又疼又麻,她试着伸了下舌头,顿时,舌根部一阵发软要流口水似的失去知觉了,而且,她的大脑发射性的就伸舌头出来试探,为什么呢,因为真的是本能,昨晚一直在伸舌头做某坏事,所以,早起什么没干就本能伸舌头了。 完了,她要蛇变了。 池向向面红耳赤的爬起来洗漱,发现镜子里的嘴巴简直不能出去见人,太红,太肿了,她的唇肉好敏感,一吃辣就能红半天,要是接个吻什么的,就这样了,这还是那次一夜情后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的,那次嘴巴红了两天。 这回得红几天? 池向向有点崩溃了,昨天的果醋酒害死她了,没料到一年多不碰酒后,酒量差成那个样子,连同学都无法亲自送回酒店,还是拜托蒋宴帮的忙,而她自己被张楠拖着等狄耀来。 狄耀不但来了,还和她接吻。 池向向微醉的大脑做了半晚上与他唇舌交缠的梦,想不记得都难。 狄耀真是疯了,专门喜欢和喝醉酒的她干坏事,她本打算离婚的了,银行还存了做为后路的三十万款子,还和做律师的表妹商量了整本的孩子抚养权争夺策略,这下好了,一个吻下去,什么都乱了。 狄小池还在睡,临近中午再把他穿起来带去酒店,池向向爬上床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阳光正从外面照进来,染的那两排小睫毛美丽的梦幻,长的很像爸爸,一眨眼的功夫都满月了,她的心情突地好了起来,狄小池人生中的大日子,亲朋好友齐聚,无论如何都不能有纠结的表情。 早上九点,卧室外传来刘素眉喜庆至极的笑声,电话一个个接不完似的,今天老妈打扮的格外漂亮,做外婆的都这么隆重对待,当妈妈的更不能轻视了。 池向向换好了衣服,开始化妆,眉眼着了色似乎更好看了,淡淡地温婉地适合哺乳期的她,拿到口红时却怎么也不敢添下去,怕会更红,狄耀真是 房门忽地被推开,池向向拿着口红呆滞的盯着走进来的男人,她的脸突地红了,结巴,“你,你没去酒店?” 狄耀目不斜视进了穿衣柜,在其中一个抽屉拿了文件夹出来翻着,“儿子出生证明忘记带。”说着,转头去看她,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指掏了那张纸出来,折放进钱夹,动作间,他的视线始终在她身上。 梳妆镜前,池向向穿着一件及膝的红色蕾丝裙,一双的修长的小腿包裹在黑色的长袜里,还穿着拖鞋,阳光照在她略施粉黛的脸颊上,红扑扑地,此刻的她整个人都像颗熟透的蜜桃似的,娇羞,又绽放的。 池向向被他灼热的视线看的脸色更加红,她微吸了一口气,把肚子吸进去,才呐呐的说,“我太胖了吧?” 狄耀立即笑了出来,不知是赞她的诚实,还是否认她胖,他的嗓音低沉,带点沙沙的微醺感觉,只说,“缺了样首饰。” “啊。”意思是有了一件首饰就完美了?池向向自作多情地想着,解释,“怀孕后就没带首饰了,身体发胖,例如戒指之类的小东西会卡住退不下来,那些东西都放家里了。” 这个家是指s市的家。 狄耀眸光印着阳光,看上去十分暖,池向向还搞不清楚昨晚他为什么就吻了她,所以,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偏头,想把化妆品收拾好,他从衣柜那边走过来,然后,捉住了她的手,从桌边拿到了阳光底下。 她的手摆在他的掌心,显得小。 “我带来了。”狄耀笑了下,另一只手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了一枚圈圈,在阳光下发着光的套到了她的手指上。 池向向大脑里砰的一声,像被炸了一朵烟花,整个人都懵了,这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现在不单调了。”狄耀笑着放下她的手,没再说什么,磊落又自然地转身去了床边,俯身亲了熟睡中的狄小池一下。 “我先过去,过会张楠来接你们。” “嗯。”池向向手指发烫着,沙哑的应了一声,目送他离开房间,心里却在想今天散席后一定要和他好好谈谈。 这个准前夫根本不是想离婚的样子,丝毫没有提过他母亲的任何命令,也没有催促自己把孩子带回狄家,那次甚至还应允她,未来的半年或者一年都会在娘家陪伴母子二人。 现在又给了戒指。 只不过,池向向又难过了,万一商谈的结论,他想为了孩子和她将就下去呢? 这似乎比直接离婚更另她难以接受。 第14章 绵绵 满月酒上,狄小池非常受欢迎,用提篮装着,躺成一个恐龙蛋似的安稳睡着,谁的招呼都不理,场面上再吵也不醒,只除了闻到奶香味,池向向靠近他,他才哼哼唧唧地翘着兰花指儿面目慵懒的起来。 池向向还担心,今天客人众人,狄耀应付不来。 毕竟,他们的生长环境完全不同,她家里的亲戚都是普通老百姓,有基层公务员,有老师,有做买卖的,也有普通的工厂工人,还有一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子,没怎么见过狄耀,老是缠着他要糖吃。 都是几位女性长辈鼓噪的,笑他们结婚太匆促,都没在他们这边接新娘,只在s市的一家酒店接的亲,大家在那人生地不熟,别扭着,根本没怎么闹就让他把新娘带走了。 池向向被取笑的有点尴尬,心里却无法想象,要是在家里接亲,那些婆婆婶婶们一定抢红包抢的狄耀衣服都得扯掉,说不定还有新闻上新郎被扒光衣服,穿着女性内衣裤在大街上□□的画面出现,虽然有点夸张,但狄耀穿着大红内裤,大红胸罩,再配上一张大家族养出来的尊贵脸,画面太辣眼睛,她想着这些就笑的不行。 池向向笑的开怀,整个嘴角都扬了起来,产后的女人拥有极好的气色,少妇的美达到登峰造极的状态,大厅门口刚好进来的一批男人们看到她这状态,心里都高兴,原听到蒋宴说她带球跑回家要离婚,都以为班里唯一的女生被欺负了,此刻看她这么幸福,想必不会差到哪儿去。 有个人却不这么想。 言邹什么话都没说,假装自然的坐进位置里,他的视线在厅里偶尔穿梭,一眼就能捕捉到那对新婚夫妻,他从来就没看见过狄耀那种神色,温和的近乎发腻,言邹就不懂了,这一个小破城,一群陌生的亲戚,这么值得他高兴? 高高在上的大家族继承人就该活在自己的位置里,跑到池向向身边充地气,假的可以。 言邹不屑又带着恼怒的一直低头玩手机,只希望这餐饭赶紧结束,池向向转到他身边来时,都没注意到。 “怎么不和大家聊天,难得见一次面。” 言邹一笑,把手机收起来,夸道,“你今天很漂亮。” 池向向天真的微笑,然后,用手指戳戳了自己的肚子,道出事实的,“这里全是棉花,一压软绵绵的,我的马甲线,我漂亮的肌肉全部没了,生孩子就是一次变形记。” “总体还好,以后健身房努力一下,又是一条好汉。”言邹笑眯眯地安慰她,心里不得劲儿,笑容维持不了多久,他定眸看她天真无邪的样子,忽然,忍不住的就问她。 “和狄耀在一起,幸福吗?” “还好啊。”池向向笑,老同学面前,不幸福也得讲幸福。 言邹却不满意她的含糊其辞,一直绷着脸,池向向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正要问缘由时,他突地拉下她的后颈,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让她火冒三丈的话。 “知道狄耀为什么来你这儿?他造假,学术造假,他二叔被他刺激的中风,所以,狄家呆不下去,他才回来这里。” 言邹不是开玩笑,语气充满了嘲讽,所以,池向向也不是开玩笑,她一拳捶在他的肩上,发出砰的一声肉响,从前这是与他打闹时经常干的事情,此刻,池向向打出来是真的愤怒,她的脸色都气白了,嘴巴在抖。 “言邹,你跟我道歉,把你的话收回去,尤其是那句学术造假的话!” 言邹抿着唇,不看她,显然是在拒绝。 蒋宴笑谈间,无意瞥到他们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即起身把情绪即将失控的池向向带离出场。 来到偏僻安静的走廊尽头,大开的窗户能看到外面的积雪,夕阳的红光撒满了全城。 “这是怎么了,你俩又拌嘴了?”蒋宴问的轻巧,心里却明白,这种场合,肯定不是一般的“拌嘴”。 池向向不想告诉任何人言邹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对狄耀是种侮辱,对她更是侮辱,她不信,也不愿回想,只坚持着。 “他必须跟我道歉,必须。” 蒋宴看她不想说,知道事情肯定不小,“向向,兄弟们远道而来,你和言邹闹的下不来台,合适吗?” 不合适。 池向向十分高兴他们能来,甚至在几天前就兴奋的睡不着觉,可言邹方才的话彻底把她的同窗之情打碎了,凭什么说狄耀造假,就凭言家在s市有点名望,借着所谓上流社会的言论自由之口,就可武断认定狄耀的品行? 她好想哭,感觉被言邹污蔑的那个人不是狄耀,而是她自己,然后,她就真的肩膀耸动起来,控制不住情绪的哽咽起来,蒋宴皱着眉头,拍她的肩膀,一眼看透的。 “和狄耀有关?” “言邹诬蔑他。”她气极的破了音,小小的声音在楼梯口回响,传到安全门外,六楼上来的台阶上,有个男人的脚步渐渐地歇止,听到熟悉的女音固执又铿锵的。 “狄耀永远是狄耀,一点龌龊事都不会干的,言邹必须向我道歉,一点情义都不必讲,侮辱他就是侮辱我!” 蒋宴再安抚她什么,已经不大听的清。 狄耀站在台阶上,沉默的像石膏。 晚餐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和狄耀一起从第一桌敬到最后一桌,自己端的是水,狄耀是货真价实的白酒,池向向跟着他在众桌子之间绕,看他被众人灌,心里着实不忍心。 想着他喝醉了,该不会又要现出什么特殊癖好来? 毕竟前科太多,一夜情,昨晚的接吻都是喝酒惹的祸。 后来,他每喝一杯,池向向就扯他一下,那件灰白夹色的毛衣袖口被她薅的起了毛,也变了型。 狄耀把袖口往上撸,笑看她,“你干什么?” 池向向声音一片焦急,“喝太多回去没人照顾你哦,我还要带孩子。” 狄耀瞥她一眼,淡定的,“别急,喝醉还早。”说完,又是一杯入喉。 那种白酒杯很小,比啤酒盖大点点的周长,深度也只有一拇指不到,但不是这么个喝法,得一点点的品。 他这么豪饮,倒是把池向向的几位姐夫捧的兴致极高,放人也快,狄耀一杯下肚后就拉着池向向转下一桌。 他的手心十分灼热,池向向被他牵的整个脸都红了,满场的酒肉与人群里,她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跟着他转,原以为他会生疏应付自己的亲戚,可狄耀根本不需要她担心,他认真对待的样子让她觉得充实又真实,尤其是他染着酒意的眼睛认真看着其他人说话时,偶尔露出的笑意,简直打动她。 喧嚣的饭店在送走全部宾客后,恢复了安静,池向向在前台算账的时候,一直在看门口那个石狮子边的男人,外面有点冷,他只穿了件毛衣,大概醉的都不知道冷不冷了。 又下雪了,白白的雪花细细的飘,有风大的地方,就会跳一支舞。 池向向站在雪花跳舞的地方,给刘素眉大电话问狄小池睡了没,挂完电话,她的头顶就被盖住了,羽绒服的帽子毛边刷的她脸都发痒。 “好热。”刚从酒店里出来,又忙活着算账,的确热,她要把帽子往后拉拉,狄耀却不肯,忽地,两手把帽子边一握,就这么带着狠劲把她拽到他眼皮子底下。 酒店外的灯照着他们挨在一起的侧脸。 他的眼睛未有一丝酒后的乱意,清明又染着醉人的光泽,就这么静静注视着她,而后慢慢地说。 “必须戴,你不能吹风。” 池向向大脑都成浆糊了,被动的抵在他身上,有话放开了说呀,“你又醉了。” 狄耀只是笑,“我就知道,昨晚你忘记了。” 妈呀,怎么又提昨晚了,果然醉的不轻,池向向结巴,“没,没忘啊。” “你只记得我们接吻了。”他眯着眼睛时,气势更显的摄人心魄,像是在不高兴,又像是在深思。 池向向沉迷在他的眼神,慢慢被套了进去,“是的,我们接吻了,这不足够吗?你为什么要吻我?” 为什么要吻她。 当然是她说的那种话,让男人发疯的话。 此刻,狄耀不想和她论那些,他告诉她重点。 “制造狄小池的那晚,我没有醉,你昨天告诉我,你也是清醒的。” 难道满月酒的摊牌就在这种情况进行了么? 池向向还未准备好,却不得不面对,好像酒后的人更加清醒,她望着他,声音有些抖,是绝望的。 “我清醒,是因为喜欢你,你清醒是为什么呢?”她说着,怕受伤害,就自己给自己找了答案,似明白真相的假笑着,“你想跟我打炮。” “没有。说来话长。”他叹息着,一语和她说不清。 有什么说来话长的?打炮就是打炮,还说来话长,池向向气极的宣布。 “我思考过了,还是想离婚。” 他的眸光里闪过一丝痛苦,眼睛闭上,消失了,声音很沉。 “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教养好的男人请求原谅的时候,语气动容的令人恨不得马上和他好,狄耀就是这种人,让池向向毫无还手之力,好像多说一句就把他伤害了似的,可是受伤明明是她啊。 过去的九个多月,做爸爸,做丈夫的男人只露了一面,她在狄家过的水深火热,他打过几次电话?连问候都做不到。 池向向心伤透了,“你可以重新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就现在这个顺眼。” “”池向向哑口无言了,他答的好快,似老早备好了等着她,她一时分不清他酒后吐的真言,还是敷衍。 狄耀还在等着她回话,就这么用额头抵着她的,不着急的等着她。 风雪在她的帽子外面吹,唯一露出来的脸蛋也不觉得冷,因为狄耀和她贴的太近了,这么一番话说下来,他的热气全部拂在了她的脸上,带着酒意的微微让人眩晕,池向向心突地一动,终于感觉到了温暖,也发现了,原来自己一直被他抱在怀里,这突然的醒悟,叫她手足无措。 她刚想说,我们回家吧,有事第二天再说。 结果,一道波澜不惊的女声响在了她的前面。 “阿耀。”沉沉地,冷清地,像雪花。 池向向受惊的看向发声处,那颗梧桐树下,从黑色商务里走出来的年轻女人。 第15章 争执 “姐。”池向向僵喊了一声,从狄耀怀里退出来。 细细的小雪中,狄嫆一丝不苟的站着,她的眼睛如琥珀珠子晶莹透亮的,望着狄耀时目光不曾有一丝分心,酒意很重,风压过来带着酒精味,她的眉皱了起来,没有看池向向,径自问弟弟。 “喝的什么酒?” 狄耀醉意在头,灼热,声音却冷,“茅台。” 狄嫆涂着精致口红的双唇抿了下,没继续,转而问池向向,“孩子呢?” “抱回家了。”池向向手心发汗,勉强微笑,“我们一起回去看他?” “好。” 池向向在狄嫆的眼神里发虚,仿佛狄耀喝醉全是自己没照顾好的原因,责任全在她。 回到家后,她先进了门,给站在地垫上的狄嫆拿了一双拖鞋,放到她脚边,着重了一句,“是新的。” “谢谢。”狄嫆穿的是露脚背的高跟鞋,黑色的打底袜,略薄,日常暖气充足下的打扮。 池向向赶紧到客厅把空调打开,一时却找不到遥控器,家里很少用客厅的空调,面积大耗电,所以,客厅阴冷的,她干脆不找了,把狄嫆往房间带。 “姐,里面有空调。” “没关系。”狄嫆话音一落,主卧的门被打开。 刘素眉以为池向向回来了,就从孩子屋里出来,一出门就看到一个浑身清冷的女人站在过道处,即是客却没有多余的寒暄,一双眼睛望到自己时,立即微低头,礼节十足的语气。 “伯母好。” 狄家终于来人了,刘素眉内心波澜,表面平静,“怎么不来吃个饭?” “专机误点了。” 刘素眉听着她那话,不由的嗤之以鼻,笑的假意,“是吗?向向回来那晚也误点,风雪交加,凌晨在机场连车都打不到,嗯,要感谢美国那什么,星巴克,否则,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 冬夜有些静,这串长句在客厅里响了又响。 狄耀单手撑上鞋柜,眉头皱着,好像要倒下似的。 狄嫆屈身,波澜不惊。 “抱歉,是我们的失误。” “是我任性了。”池向向僵笑的快哭出来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求放过,“妈,你累了一天,去休息吧。” “呵呵,好。”刘素眉笑声极其虚假的,走了几步,推开自己的卧室门,转手,关上了,虽然没有摔门,但不高兴的情绪已经淋漓尽致了。她心里,坚持要把狄耀赶出去的情绪已经到了顶点,忍不住要牵连他。 他来这儿一个多月,孩子出生一个多月,狄嫆赶在这天过来,意味明确,没有这两个狄家人,池向向又算什么? 池向向现在哪能想到这些矛盾,她见狄嫆就和猫见了老鼠似的,躲都来不及,哪还敢主动招惹。 狄嫆在商界钢铁人的形象深入人心,在家也是这样,不比狄耀的妈妈差几分,好像狄家人都是这个样子,有礼到透着疏离,狄耀也是这种人,只不过他更柔软些。 狄嫆在热气扑面的房间没有脱掉羊绒大衣,只掀了被角看小家伙酣睡的小小脸庞,她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从随身手包里拿了一对银镯子放到了狄小池的枕头边。 “这是狄耀小时候戴的,一直被我收着,现在送给孩子。” 池向向听到是狄耀小时候的东西心里一阵温暖,真是有心了,她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感动起来,然后,狄嫆又拿了一张黑色的卡递过来,池向向的笑容僵硬了,莫名所以的看着她。 狄嫆依旧无波的音调。 “妈的心意,密码和上次一样。” 上次是六十六万,狄耀妈妈给池向向买衣服和吃饭的,她哪里能花到几十万的衣服钱和饭钱,战战兢兢收下了一直放床头没动过,这次再来一张,也用不着的。 池向向心中泛涩的,然而,狄嫆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说。 “我马上走,别送。”然后,把卡放在了床上,与那对镯子分开很远的地方。 情和钱分的远,狄家人和非狄家人也分的远。 池向向不争气的眼眶就酸了,房门关上,微微的一声,却砸的她心头好痛好痛。 她没出去,就坐在床边,默默掉起泪来。 如果张楠在,一定骂她,给钱给纪念品了,你怎么还不知足? 是的,她怎么还不知足,只是想和孩子姑姑平衡的说几句话,也不行? 狄嫆时间紧迫,要连夜赶到另一个城市,她仅有的时间都得用在狄耀身上,她到了客厅,狄耀依旧站在玄关边,英俊的脸庞上染着酒意,似有些苍白。 “喝了多少?” “差不多一斤。”他的嗓音也透着哑。 狄嫆皱眉,没有外人在场,语气宽松的,“这个地方的人茅台都这么喝?要品,你随俗了。” 狄耀闭了眼睛,又睁开,“晚上住哪?” “不了,明天有会议。”狄嫆搓了搓冰冷的手,她注意到客厅的空调已经开了,大约是她进房后,狄耀开的,她笑了下,望着弟弟。 “打算什么时候带着孩子回家?” 这个问题已经回答过了,他却还在重复,“等向向想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狄嫆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打比方的,“她要拉你做上门女婿你就做了?” “为什么不做?” 狄嫆脸色变了,她的语气变得严厉,“阿耀,适可而止,没有人欠你。” 狄耀抬头看她,灯光下,他的姐姐依旧冷的可怕,一丝温度都没有,从前他也是这种人么? 怪不得池向向恨他,那天晚上,路上风雪交加,她的眼泪结成了冰,变成刀子戳他是应该的。 狄耀心头真的被戳到了似的一阵阵发疼,他望着狄嫆,声音平缓。 “的确没有人欠我,但我欠她的,所以,我还债的时候,你们不要打扰。” 狄嫆感到陌生与气愤,他竟然为了池向向说这种任性到魔怔的话,他从前的理智,沉稳呢? “你和她在一起了,也不像你了。” 狄耀笑起来,声音充满了讽刺,他的胸膛被一股怒气袭击了,被她语气中对池向向的不屑刺激到了,然而,狄耀从小就知道控制情绪,所以,他没有发出来,那笑也就成了一种自嘲,他看了看手表,提醒她。 “时间太晚了,回去吧。” 狄嫆无力的垂下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接着,她的手被狄耀放进了一张卡,黑色冰冷面子,凉凉的躺在她手心。 “姐。”他的笑意冷的冰渣子,认真的喊了她一声姐,却莫名让狄嫆感受不到一丝姐弟间的温情。 “六十六万,应该没变化吧。对妈说一声,这种固定程序,不要再对池向向使用,她是我妻子。” 车子行驶起来,狄嫆还在想狄耀的一系列反常行为。 池向向走后的第三天,狄耀找不到人,把电话打到了她这里,狄嫆当时正在气头上,劈头盖脸对着他一顿责备。 “她怎么那么不成器?区区一个名字,众目睽睽下把妈气的高血压犯了,我们都顾着妈,谁还管她的任性妄为!她的胸襟呢,大局呢,这个人以后能陪你到什么好位置?” 狄耀在电话沉默的像颗树,过了好久,才抓到了一个重点。 “她走了?” “是的,冒着大雪走的,没人阻拦。我和你都是这样过来,做错事自己承担,没有人会哄你走台阶下。” 狄耀在通话后第三天回到家里来的。 一身风仆沉沉,行李箱在地砖上冰冷的打着旋,他是冲上楼的,池向向的首饰,钱财一个没带,衣柜里的衣服倒是卷的一件不剩,狄耀翻抽屉,翻了好多个,连她一双袜子都没找到。 他独自坐在衣帽间里的长椅上,到天黑,也没有和家里人说过一句话。 那清俊的身影隐藏在月光投射进来的光亮里,像孤独的石膏。 然后,当天夜里,他就离开了。 一月,未归。 狄嫆想到此,结合他刚才说要留下来的话,她越发的不可置信,他真的喜欢上池向向那种类型的女人? 如果不是奶奶弥留之际想抱重孙,狄耀一夜风流惹下的女人绝对不会娶到家里来,现在奶奶不在了,池向向各种上不了台面,而且狄耀婚后一直在国外,就算在家里的几次,也和池向向生疏的可以,他哪里来的丰沛情感给她的? 还是,自己看错了么? 狄嫆闭上眼睛,身心俱疲,车子在这座小城里开,不一会儿就出了城,安静的白雪默默地看着她,似乎也在嘲笑,何时和弟弟疏离的这么远,从繁忙的大学开始,还是更早? 此刻,只能把他的反常,归为事业的失力,而这事要从根本上解决,得让另一个人来。 狄嫆又重拾了信心,自信那个人可以拉回他,反正,她打从心底的拒绝,狄耀是因为池向向而变化。 这不可能,她不可能会看错,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她怎么看不出来? 从前,狄耀对池向向相敬如宾的像客,怎会一夕间就变了,或者他是为了孩子? 第16章 强吻 池向向的难过可想而知。 她把那张卡放进狄耀的文件夹里,匆匆洗漱好爬上床,狄小池身上温热暖和的,她把手指放在儿子的手心里,在那里可怜的取暖,她的眼睛虽闭着,耳朵却听着外面的一切动静,听到他送狄嫆下楼又返回的声音,听到他推卧室门的声音。 池向向假装睡着,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可他喝酒后简直疯了,单手撑在她脖子后面,俯身亲狄小池时,他的胸膛几乎碰到她的脸颊,池向向僵硬着,没等到他离开,反而被他亲了额头。 她不可思议的睁开眼睛,不明白他这一举动的含义所在。 “向向。”他的声音低沉的染着酒意,在深夜里触人心脾的柔软着,“抱歉,是我的失误,让你受委屈,以后都不会了,我说认真的。” 是委屈不会有了,还是他的失误不会有了?因为狄耀不喜欢她,狄家人看出了他的态度,所以,对她任意的轻视。 池向向哽咽了,“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因为奶奶才凑合在一起,不如好聚好散。” 狄耀把她抱紧,心里有城墙在倒塌,他很难受的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跟你结婚。” 池向向一瞬间就把眼泪收回去了,她转身,静静地看着他耍酒疯。 “你喝多了。不要为了孩子将就。” 狄耀眯着眼睛,尽量克制的慢慢俯下身,他的手摸到她的脸颊时,池向向吓了一跳,水润的大眼睛扑闪闪的警备着他,狄耀一笑,喜欢她的眼睛,所以,首先亲的就是那里,舌尖甚至勾湿了她的睫毛。 “狄狄耀”池向向吓的不轻,怕和醉酒的他纠缠,“唔————” 那张樱唇在灯光下不知有多诱人,她一点都不知道他有多喜欢她,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相信,孩子的到来只会让事情更复杂,狄耀想她想的难以自持,捧着她的脸颊,深深吮吸她的舌尖,在里面天翻地覆的搅,搅的他心里好过,全是果冻般的香甜滋味漫过来。 床头的灯被池向向挣扎着的手打翻,倒在地上亮着斜光,那光束照到狄耀的腰,他的腰虚压在她的小腹,单薄的t因为这个姿势往上抽,坚韧的腰窝就摆在外面,池向向的手掐上了那里,圆润的指甲没有攻击的力量,变成了刮,一道又一道的,狄耀因为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整个后腰的肌肉都贲张了起来,在灯光下淌着致命的性吸引力。 池向向从前听蒋宴教育她,找男人就得找公狗腰的,那意味着男人的性欲能力强,她当时津津有味的,现在却一点没想这些绮丽的。 她的脑子都被他的舌头搅乱了,这是在她意识清醒的状态下的第一次接吻,他的舌头灼热又湿滑,带着茅台的醇香,烈了她的心,池向向没经过这种风浪,三两下就唔唔喘息溃败了,她使劲往狄小池身边靠,企图把小家伙拽醒,就快摸到那只小手了,狄耀太狡诈了,捉了她的手。 算了,算了,就当被狗舔了 还是一只醉狗。 池向向破罐破摔的。 不知被他压着亲了多久,好像这一辈子的亲亲都用完了似的,他终于歇了,身形不乱,舌尖不乱,就连离开时,都是慢慢地啄了几下,做了最平缓的收尾。 池向向整个人都乱了,他还好好的,把她面颊上的头发丝理好,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才目光沉定,声音低缓的。 “我去洗澡了。” “”醉鬼果然可怕! 这难道不是强吻么? 为什么这么淡定,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还跟她打招呼下一步他要干什么去? 池向向一夜没睡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起来。 因为孩子而凑合过日子,她心里是拒绝的,所以,当刘素眉提出,家里太挤,狄耀连睡觉都躺不平,最好搬出去住的时候,池向向虽然觉得不妥,但嘴上没说,心想给点狄耀难处也好,知难而退。 岂料,她自己都被这“难”给震惊了。 老妈果然是老姜,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家里一共四套房子,一套自住,一套靠近高中出租,还有一套一直空着,那是新房子,池向向以为狄耀会搬到那儿去,结果,老妈把狄耀安排了市区的老房子里住去了。 虽然在街上什么都方便,但环境简直一言难尽。 青黄色发黑的粗糙水泥做的外墙,上面雨季润湿的青苔痕迹斑斑点点,灰色的铁栏杆灰尘满布,楼梯道里因为陈旧,连个灯都没有。 这里住的都是老人,走道堆着各种杂物,有的人家根本不关大门,就这么开着,池向向一上来,就看到一个老大爷在厅堂里拎裤子,老人行动不变,那根红棉绳做的腰带一直往裤腰洞里窜,却怎么也窜不进去。 “秦爷爷。”老人家已经不大听的清声音,也不认识她了,池向向熟门熟路的进去把腰带给他穿好,再和对方吹喇叭似的语言加手势比划了一通,才算寒暄完毕。 她出门,站在秦爷爷家的老旧防盗门前,不走了。 狄耀抱着狄小池,不解的看着她低垂着的发顶,“怎么了?” 他的声音沉又稳,清醒状态下十分的好听,然而,池向向并没有心情欣赏,怎么了,还能怎么了,这里太旧了,气息发霉,阳光老朽,老妈故意为难他,自己还跟着附和,简直欺负人。 狄耀修养好,随遇而安,什么都不吭声。 晚上睡觉把床位全部让她和狄小池,一夜半边身体都在外面,却没有指示她让孩子睡童床。 对丈母娘更是如此,从前别说家务,恐怕自己的碗都没洗过,到了这里却什么都自己干,明明可以请月嫂,请钟点工,但刘素眉的脾气就是这样,怎么,三个大人在家,一个带孩子,一个做饭,还有一个连地板都不能拖下? 狄耀其实没必要承受这些,他选择的空间很广。 “我们回家吧。”她下定决心开口了,甚至想拉着他直接往回走,楼上根本不用去,太破烂了。 狄耀却不以为然,一直张望着上面,“带我上去看看。” “你确定?”池向向感到羞愧,她被昨晚意外的强吻蒙蔽了良善,他毕竟喝醉了。 “走吧。”狄耀不容分说的径自上前。 池向向走不动路的跟在他后面,到了四楼,阳光从半截高的阳台上照进来,还算暖和,用钥匙打开防盗门,上面一层灰,推开木质大门,里面一目了然。 狄耀走进去,打量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出乎意外的温暖明媚。 七十平方不到,两个卧室都朝南,主卧还不小,一张旧铁艺床摆在里面,柜子是用黄色漆刷的,像麦穗的颜色,墙上挂着郎平的照片,他猜刘素眉一定是把主卧让给池向向了,那间阳光最好。 客厅很小,右拐是厨房,只有一个长条,他走进去,抱着裹着厚衣服的狄小池转个身,微有些擦墙。 灶面是窄窄的一条,白色的瓷砖,擦干净会很明亮。 水池真是古老,像小学里面用水泥砌成的方形盒子,池向向是90后,不至于用这么古老的池子,狄耀感兴趣研究的时候,池向向在他身后小声嘀咕。 “我爸爸自己砌的,得意了老长时间,哦,他是个木工。瓦工手艺一言难尽。” 狄耀摸那个干巴巴的池子,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笑眯了起来,池向向没有看到,带着他转到卫生间,穿过中间客厅,西角边就是卫生间,不算大,但很干净整齐,只有薄薄的灰尘显示没有主人的落寞。 花洒在上头,也不知多久没用,还能出来的水吗? 池向向拧了拧,直接把开关拧掉了,在地上哗哗跳舞,欢迎新房主。 狄耀笑着说,“我会修好。” 她呵呵尴尬笑着,带他去主卧,主卧连着阳台,她跑到上面呼吸新鲜空气,面前就是小山,小时候一下起雨会有白色的烟雾腾起,池向向忽然发现,这里还不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破败,地砖上的花纹还清晰着,留着她生长时的痕迹。 粗砂水泥阳台上,她用手指刮着沙,苍老的黄沙不堪调戏,落了几许下来,池向向羞涩的。 “这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吓到了吧?” “不会。”狄耀发自真心的,想听她多说些小时候的事。 池向向不负他所望,在这间充满回忆的屋子里。 “那张柜子是爸爸在世时给我打的,多少年过去,家中的东西都扔空了,这个柜子一直留着,我舍不得,为此,妈还骂过我。”池向向突然就笑了,对狄耀说,“我爸爸虽然去世的早,老妈看起来很厉害,其实,我长这么大,除了帮她扛扛大米,家里什么神都没烦过。” “扛大米?”狄耀讶异。 “我体力不错。”池向向自豪的。 狄耀唇角上扬,眸光意味深长的,“的确不错。”在床上尤其,喜欢女上,体力惊人,叫床声也惊人,他的嗓子一阵发干,听到池向向说。 “这里缺张床,先前那张被我蹦出了一个大窟窿,弹簧都跳了出来。” 对于池向向的活力,狄耀领教的透彻,想象中她十几岁时的活泼样子,跳碎了一张床也不觉得夸张,他自我领悟的失笑着,没再看她惹人犯罪的漂亮脸蛋。 他去了客厅,白色的天花,上面坠着几缕蜘蛛网,小蜘蛛在阳光底下爬,狄耀把孩子的脸用披风遮了下,怕落到孩子眼里,他笑,声音像清泉。 “马上去买清洁用品,把非主人都赶出去。” 池向向心情微妙的抱着狄小池在露台上照太阳,大爷大妈们带着自家小孙子在楼下晒,狄耀下了楼,很快上车,他们给他让出了一条道,奔驰立即出了小区大门。 他去超市买清洁用品,准备打扫房子。 池向向单手揉着自己的脸,揉的一片酡红,怎么办,他真的要住下来啊! 第17章 融合 狄小池被安置到三楼宋阿姨家睡觉,房子空置已久,灰尘非常多,狄耀身高腿长的爬上爬下,一会儿就把天花板和墙面清理了。 池向向坐在阳台里袖手旁观,产褥期四十二天还没过,还算月子中,把人赶到这里来,还让大少爷拿扫把抹布,她有点虚,最后结尾的时候,帮忙把唯一的家具,她曾经的衣柜里的灰尘给抹了。 真干净。 空置几天,多开窗户,摆上几盆绿植,老房子将会焕发新意。 池向向心满意足的跑去厨房洗手,正扳到水龙头的手,突然就被他覆盖了,久未使用的银色金属来不及刹车的发出哗哗声,冬末的寒水流泻而出。 “别动。”狄耀蹙着眉,把她的手拿开,关掉了水龙头,“别碰冷水。” “没关系,出月子了。”池向向不好意思了,她被保护了一个月,洗手都用热的,现在,不比家里,这个屋子连热水器都没有,怎么好矫情。 “听长辈的话。” 狄耀不容分说的语气就在她头顶,厨房很窄,他站在她身后,动作间擦着她的后背,池向向出去不方便,不出去也不方便,被卡在了灶台和他胸膛之间,没过一会,他变魔术似的倒好了一盆热气蒸腾的水放进她面前的水池里,还放了冷水调好温。 “你买热水壶了?”在地下烧着呢,她居然没看见。 “嗯。” 你嗯就嗯吧,握着她的手进热水里干什么,她又不是残疾,池向向脸酡红,屁股撅的紧紧的,就怕碰到他的皮带扣,那里非常硬,每碰一下,她的头皮就麻一下,容易乱想。 “烫吗?” 原来是试水温。 “刚好,哈哈。”大笑中,非常满意,请放开! “这里怎么了?”狄耀揉了揉她虎口处的一道伤疤,声音低沉的像大提琴,空寂的,甚至带着点回响。 池向向耳朵根子都发红了,下午的阳光从小窗里射进来,有一个小闹钟,被她新装了电池,正滴滴答答的发着响,像年月的齿轮,这是她小时候的家,狄耀却那么真实的站在她身后给她洗手。 把她当狄小池了吧。 “被弟弟咬的。”她的声音低到水纹里。 狄耀仔细在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身上疤挺多。” “”身上,么多亲密的词语,那天晚上黑灯瞎火,他竟然摸清了她身上的几道疤。 “我洗好了。”池向向抽回了自己的手,从他胸膛里逃了出去。 狄耀倒了盆子里的水,湿漉漉的手指在古老的粗砂池子上摸索,一颗颗,一粒粒的爬着时光的纹路,那触感像她身上的疤,不起眼,摸到了却惊心。 尤其是她头骨上那道创伤,从单杠上摔下来,头顶着地,惊险至极,他从美国赶回来,借口见导师的机会去了医院,她班上的男生把病房围的水泄不通,他站在外面只瞧见了那圈白色的纱布在晃动,住院中活力还是无限。 那年,是狄耀毕业第一年,池向向并不知道他回来过。 老房子打扫干净,天已经黑了,刘素眉打电话催他们回去吃饭。 开到镇府路的时候,两边新落成的商业广场上灯火辉煌,本区最大的老牌饭店合和酒家重新开张,声势浩大的堵了整条街。 狄小池饿的哇哇叫。 池向向把他从安全座椅里解放出来,抱在怀里喂他,不知要堵多久,前面好像有车子碰擦了。 “平时不这样的,我们这儿很宽松。” “不急。”狄耀瞥了后座的母子俩一眼,她的衣服撩的不高,暗光下仍能看出点端倪,车窗外穿梭着迫不及待的路人,他不动声色关了车内所有的灯,“你饿吗?” “还好。”其实饿坏了,一下午光给狄小池吸出去了,她没填过肚子,感觉现在饿的能吞下一只牛。 狄耀敲击方向盘的手指微不耐,小的饿,大的肯定饿,这里没法停车,对面就是声色飘香的一片片饭店,周末,人流特别大,还有两家电影院打着擂台,年轻的情侣笑闹着经过门前的广场。 “我当初想在这里开店。”池向向突然聊起来,“可惜房租太贵,上下楼一百五十平方,年租三十七万,吓疯我了。” 狄耀眸光深深地,“你想开店?” “嗯。”她怕离婚时没有经济来源,和他抢抚养权是天方夜谭,所以回家后一直在街上奔波,看看能不能有个自己的店,结果另她咋舌,几年大学没回来,家乡的商铺租金竟然涨的这般地步,当然,这个打算不能和狄耀直说。 池向向小心翼翼地看向前视镜,结果,小小的镜子里,狄耀就那么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两人视线一撞上,狄耀动也没动。 池向向触电似的弹了回来,想到表妹的话,如果给狄耀知道自己的后路,打抚养权官司必输无疑,瞧,孩子母亲连房租都拿不出来。 所以,狄耀再看着镜子里的她,问想开什么店时,池向向呵呵呵僵笑着死活也不像这只狐狸透露了! 竟然要套她话啊! 狄耀看向那片热闹的广场,此刻,人来人往,旋转木马,海盗船在中心飞转着,各家商店门前顾客络绎不绝。 他的唇角渐渐上扬,眼神中出现了期盼之光。 两年的时间,他一无所有,职业生涯尽毁,亲情变尖刀,友情化□□; 两年的时间,他又收获千万,那对母子俩在后面咿咿呀呀互不通的搞笑对话,足以另他心之所安。 如果她喜欢,就在这里安定下来。 回去的路上,池向向因为担心自己泄了底,心情不怎么高,到了小区门口,碰到一个老同学,多年未见,两人一阵寒暄,停好车的狄耀正巧走来。 昏黄路灯下,女同学看着狄耀,眼睛都发直了,喜问池向向,“这位是你?” 池向向忽地活过来了,狄耀看她眼神明亮,笑眯眯的柔善样子,却不料,那句介绍之词,让他的耳朵都翁响了起来。 “噢,这位是狄耀,我的准前夫。” “”准前夫耳疼,确定自己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第18章 孽缘 老房子不止需要打扫,简单的家具,生活用品,卫生间厨房电器等等都需添置,这些都狄耀一个人办的,池向向带着没日没夜爱睡觉的狄小池在家窝着,熬到产后四十二天体检的前一天早上,蒋宴突然打电话过来,叫她立即把孩子带着去体检。 “你的随检医生明天放大假。” “其他医生也可以的。” “钟医生经验丰富,产后四十二天检查子宫至关紧要,不能换其他人,你赶紧的,我姐还在这儿,我等你。” 池向向感激他的关心,然而,狄耀送刘素眉去了老年大学,一时半会回不来,小孩子第一次体检,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去,影响不好,于是,她委婉拒绝。 “我明天再去,狄耀不在家,没车。” “十五分钟后下楼,我这就来。”蒋干爹上线,说完立即挂机。 池向向被他弄的一阵疯转,换衣服,梳头发,找体检册,穿狄小池起来,最后,抱着孩子下楼的时候差点一脚踩空,被刘素眉看到肯定骂死,她从小慌手慌脚惯了,如今抱着孩子,真该改改毛糙的性子。 “干嘛非今天啊,狄耀和我妈都不在家。”到了蒋宴车上,池向向掐着他的脖子一顿质问,都怪他,害的自己差点跌跤。 蒋宴一张俊脸被她掐红了,不用医生检查,也知道池向向恢复的生龙活虎,这手劲儿,他把她手拨拉下来,斜眼看她气喘吁吁的红润脸蛋,哼了一声,“狄耀呢?” 池向向一听蒋宴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气不顺,一脚踹他大腿上,“狄小池都出生了,还没闹够?下次这样,我不跟你出来了。” “我说什么了?”蒋宴满脸憋屈,不理解,手在方向盘上敲,正巧到了红灯,他越加暴躁了,“怎么了,提他名字都不行?” 池向向疲于应付竹马的情感。 “别管我和狄耀的事,我成失婚妇女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呆会见到你姐,再听到你拒绝姑娘的事儿,我会考虑一年半载不和你见面了。” “你和他的关系,不用我管,自动散!”蒋宴眸光带火的喷她。 狄小池哼哼唧唧的哭,被争执声吓到了,蒋宴面色一阵青白交接,紧紧抿了唇。 池向向把孩子抱到怀里摇晃,看着孩子乖乖的脸蛋,她的眼泪突然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蒋宴好手段,三言两句就把她弄崩溃,“是啊,已经要散了,开始分居了。” 嘴上喊离开狄耀,心里却不敢和他把关系走到死路,有点风吹草动就想着他,等搬到老房子,他会失眠吗? 池向向觉得自己病入膏肓。 蒋宴骨头软,见不得她掉泪,把车拐进医院,下到后座位置对她好一阵安慰,最后,问她,“你还想离婚吗?” 池向向小声说,“不想。” “傻。”蒋宴越是看她为狄耀溃败,心里越是火,他皱着眉,双手撑在车顶,高大健硕的身躯把母子俩的风寒都挡住了,连声劝。 “他不喜欢你,全校人都知道,飞蛾扑火只会烧的你面目全非,向向,考虑下我,有钱有地位,有颜有身材,多少女人见到我腿都软,你怎么无动于衷呢?” 蒋宴逗贫的外表下埋藏着千疮百孔的心。 池向向故意忽视,欲下车,“你姐姐该等急了。” 蒋宴挡在车门边动也不动,腿像柱子一样钉在地上,跟她耗上的节奏,那些拒绝的理由还能添出新花样不? 池向向抱着孩子夹缝里逃生,蒋宴被她拱的心痒了起来,故意拿腿顶着她的膝盖,火上浇油地,“逃啊。” 赤裸裸的调戏,男小三这帽子张楠没给他盖错,池向向一脚踹他脚背上,高远的天空下立即响起蒋宴狮子般的痛吼声。 “啊啊————-!” 池向向耳朵被他震坏了,扑进体检大厅时,她笑的上气不接下去,哪有那么疼,他又在装。 好多护士都围在窗口上看蒋宴惨叫,然后怯怯地瞥池向向一眼,身为女人,脚力大不是件荣誉的事,她的名声被蒋宴败光了。 在大学,蒋宴不准她喝酒,在外面散播池向向嗜酒如命逮到谁就喝死谁的谣言;对于追求她的男生,更是一刀切,池向向是他的哥们,一条裤子穿大,一个池子泡澡的交情,听到她有这么个贴身哥们,追求者纷纷退败了。 但也会捧她,没有人比蒋宴捧的好。 池向向短短的排球生涯中,第一次八校联赛夺冠,蒋宴来观赛,那天她不好意思,因为是全场得分最低,嫌弃自己一米七三的身高拖众人尾巴,蒋宴把她扛肩上,游一个整个赛场,观众的狂呼中,他问她。 “还嫌自己矮么?矮多少,我升多少!” 不矮了。 池向向看到了全场,观众席里群情涌动,波浪似的欢呼,她好像看到了狄耀,他穿着纯白色的t恤,手里拿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从观众席里走出去,门口的光太耀眼,她觉得自己眼花了,因为那一年,他已经毕业许久。 怎么可能还是从前,她看到的样子。 医院暖气沸腾,蒸的人脸通红。 蒋茹产后六个月依旧微胖着,逮着池向向一阵激情切磋,关于生产,母乳喂养,孩子夜奶,身材恢复等等话题交换着意见,说到后来全是蒋茹一个人在抱怨老夫少妻的辛苦,韩叙比她大一轮,不会玩浪漫,连她生日都忘记。 蒋宴的姐夫今年四十二岁,正是男人如花的年纪,但个子不高,比蒋茹矮半个头,胜在脾气好,有礼的笑容扬在胖胖的脸上,弥勒佛似的,那双眼睛闪着智慧之光,面对老婆埋怨,甚至还点头认错。 池向向被逗笑,蒋茹完全是在秀恩爱嘛。 “你家那位呢?”蒋茹问起狄耀。 “送我妈练舞去了,我被蒋宴逼来的,哪个医生检查无所谓的。” 蒋茹把弟弟的小心思看的明白,她笑眯眯的,“他人呢,怎么没进来?”这个男小三,又到哪挖人家墙角去了。 韩叙正站窗边,顺眼望了下停车场,他笑了,声音有力地,“那不是妹夫吗?和蒋宴在寒暄呢。” “哪个妹夫?”蒋茹疑惑地往外看,随即也大声笑,“哎呦,就是他啊!” 池向向抱着狄小池,莫名所以,见熟人了? “你老公来了。”蒋茹回头笑望她。 池向向吃惊极了,冲到窗边看,空旷的停车场中,两个高大的男人特别显眼,匆匆确认了蒋宴,她把目光完全放在了孩子爸身上,忽地舒了一口气,呆会体检总算有个帮手了,她早上赶过来手忙脚乱的。 不一会儿,两人寒暄完毕,蒋宴上了车,离弦之箭般的开了出去,狄耀与他相反的方向,大步往体检中心走来。 好帅。 一身黑色,高领的黑色羊毛衫外搭着帅气的短款皮衣,同色长裤,全身上下简洁又英挺。 池向向被迷的昏头转向,抱着狄小池去楼梯口等他。 “体检册掉了?” “嗯。”狄耀在楼梯上捡到狄小池的体检册,她手机没带,他猜着找来这里,“不是明天吗?” “钟医生明天放假。”蒋宴刚才没和他说么,那两人聊什么了,心思转到他胸口,黑色的羊毛衫崩的好紧,胸肌形状完美的呈现在眼前,池向向一甩头,清醒过来,“你什么时候到的?” 不会看到她在蒋宴面前哭了吧? 虽然要离婚,但她是清白的,没搞什么幺蛾子啊。 “刚到。”狄耀眼神幽深的扫过她,“你体检过了?” “没。刚好你来了。” 池向向把狄小池交给他,然后,领着狄耀到儿保室见韩叙夫妇,蒋茹韩叙正在里面给半岁的儿子检查,一见到他们夫妻俩,立即自来熟的寒暄起来。 狄耀与他们握手,满月酒上见过,蒋宴的亲姐姐,池向向老邻居。 蒋茹热情如火,非要招待狄耀去市里的高级餐厅搓一顿,韩叙也在一边附和,找个安静的餐厅,俩孩子安顿在童车里,轻松的环境里两个带娃家庭潇洒一下,顺便庆祝池向向顺利出关。 池向向听到吃的走不动路,脸皮顿时厚了,眼巴巴的询求狄耀的同意。 狄耀自然答应她。 于是,母子体检完毕,拿着双双优秀的体检单,成功奔向美食的怀抱了。 餐厅环境不错,三十九层的高度,俯瞰灯光璀璨的南湖公园,四位大人,两小孩子定了窗边的桌子,月色美景下对饮。 蒋茹和池向向老邻居,胜似亲姐姐,生了孩子后共同话题多到爆,这一餐,带娃家庭间的气氛十分愉快。 韩叙两杯红酒下肚,上了脸,话就更多了,和蒋茹一搭一唱的,池向向笑的肚子疼,然后,被夫妻逼着不得不说了自己小时候的糗事,狄耀话相对少,所以,她说的时候,尽量对着他,让他有参与感。 “小时候,奶奶家使用土灶,有回我和蒋宴去玩,在土灶后的干草里翻跟头,他翻了一个,我觉得好小,心想,翻个大的给他看看,结果,一把铁犁埋墙角的草堆里,我一跟头过去,直接血流如注!” 池向向和蒋茹笑趴了,幸好是包间。 狄耀盯着池向向,一言不发。 韩叙夫妇中途到大厅选择甜点,没有那对活宝夫妻,池向向有了时间品尝美食,抬头发现狄耀吃的极少,光顾着笑,完全忽视这位大少爷了,他的脸隐在半暗的灯光下,英挺的近乎神秘,他大概是世界上最适合穿高领毛衣的男人,池向向垂眸与牛排作战,清咳了一声。 “不习惯吧,这么多人笑闹中吃饭,会觉得不卫生?” 狄耀摇头笑了起来,“我不在意。” “那为什么不吃?” “听你们回忆过去,听的入迷。” “以为你不喜欢听这些无聊的事。”池向向咯咯笑。 狄耀在她的笑声里,心软了起来,试着跟她分享了一个,“我七岁时,一整年头上都没长毛。” “噗!”池向向口中的牛奶喷了些许出来,拿了帕子擦了擦,以为自己听错了,“没长毛?” 狄耀上扬唇角,看着她,“也有头发,是一块一块的,瘌痢头差不多。” 池向向根本笑不出来,望着他此刻灯光下黑硬发亮的发质,“你开玩笑的吧” “真的。小时候,爸妈很忙几乎没有人管我,我的作息很乱,吃了上顿忘记下顿,经常在书阁里解题解到昏倒才被佣人发现,后来,开始脱发,脱的和花斑猪一样。”狄耀一边说一边笑,“把我妈吓坏了。” 池向向一点不觉得好笑,心疼无比,原以为狄耀的童年佣人成群,左手高级乐器,右手生物化学,活的高高在上,没料到他竟有被人忽视,连饭都吃不上的日子。 她很不了解他,或者,了解的都是表面,在池向向心中,狄耀无坚不摧,她好像从没触碰过他的内心,一味的埋怨他的沉默。 池向向埋首吃东西,桌上各种美食,她胡乱的吃着,却没嚼出真正的味道,忽然,一只亮着荧光的杯座出现在眼底,她嘴里塞着食物,疑惑的抬头,桌对面的男人握着红酒杯朝她,极具情调的灯光下,他的唇角勾着,眸色深邃的迷人。 “向向,出关愉快。”淡淡的一声,压着笑意。 他好正式。 隐隐有心动的感觉弥漫胸腔,池向向手抖着端起牛奶,碰了他的杯子,一声清脆之响后,不敢看他的眼睛,仰头咕隆咕隆喝光了饮料,然后,奶变成了酒似的,烧的她心脏狂跳着。 怎么办,克制不住,想吻他怎么回事?! 第19章 转折 池向向喜欢听狄耀分享他小时候的事,有种参与感,多了解一些,会产生彼此的距离随之缩短的愉悦之感。 晚餐结束后,大家一起下电梯,两辆婴儿车摆在里面,大人有些局促,池向向站在拐角里,狄耀挨着她旁边,狄小池醒了过来,东张西望的,狄耀用手掌挡在他眼睛上方,遮住了刺目的灯光。 池向向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向了四肢百骸,悄悄拉他衣角,把男人的视线争取过来,她说,“以后和我多分享一些你的事,好不好?” “你喜欢听?”狄耀讶异,看到她的脸慢慢的被火烧云占领了。 “嗯。”她的目光热忱,心想,他若乖乖答应了,就给他一次机会,让狄小池有个圆满的家庭。 “好。”狄耀真的一口答应了。 池向向微微欣喜。 沟通,对夫妻关系至关重要,哪怕像蒋茹一样喋喋不休的抱怨韩叙的缺点,也因为足够了解对方才能做到,池向向不想停在永远的孕期,就算是否定,也是对现在的狄耀一个否定。 仿佛为自己逼仄的婚姻找到了出口,她一下子有了动力,为什么不努力下呢,她对狄耀的了解太少了,既然来到她的城市,真心欢迎下他又何妨? 回去时,蒋茹开的车,大商务坐着两个家庭足够宽敞。 狄小池在安全座椅里呼呼大睡,他的父母与他并排在后座。 池向向心情比较high,给狄耀介绍窗外的景色,还跟他交代,大浦村这站有专门回县城的回头出租,十五块钱到家。 狄耀默默笑着记下大浦村,他闭上眼睛,惬意的想睡觉,池向向趴在他胸膛上,软绵绵的像被子盖着他。 “你困了?”池向向遗憾的望着他,刚过去的市政府中心都没看到呢,那边有个图书馆,她以前常去的。 狄耀闻言睁开眼睛,池向向马上后悔了,跌进了他柔情似海的眼眸里,想逃为时已晚。 电台男主持低沉磁性的嗓音介绍着堵车情况,图书馆方向有小型碰擦,倒地电瓶车老大爷不肯撤离,为什么不肯撤离不关池向向的事了,因为,狄耀做了今晚她一直蠢蠢欲动的事。 他把她给亲了! 池向向脑子炸了,又极端清醒的听到周围的一切动静,蒋茹韩叙在前排嘀嘀咕咕,狄小池打了呵欠,她紧张刺激的胸疼起来,狄耀圈着她,一手压她后闹勺,极会的衔吻着她,一下一下的好慢,衔吻够了,又缓慢地抵入她的口中,池向向充分感受到了他的舌头在她口腔里挑弄,湿热又灼热触感。 她的心跳如雷鼓,趴在他腿上,手撑住的那个地方好巧不巧的是他的裤裆,她本意要离开,却在拒绝挣扎里揩到他油,狄耀粗重的舔了她的牙齿,把她的手从自己关键部位上移到胸口。 “乖,压这里。” 妈呀,流氓。 池向向伸舌头给他 纳尼!她在做什么? 那吻起的急,去的缓。 池向向不知道为什么会吻上,她心无杂念的给狄耀介绍夜景,侧了身子到他边上的窗户,没想过要挑逗他,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胸擦到他的手臂时,连连往后退,狄耀这时扣住她的腰往他身上一扯,池向向不仅连胸,连嘴巴也送给他了。 产检医生上午交代两个月后同房,池向向嗤之以鼻,都离婚了同啥房,到了晚上就和他吻的情潮涌动,情不能自已,她是天生的色女无法挽回了,那一吻中,所牵所到处满满的回忆翻涌,尤其是掌心下压着他的胸口,心脏强力搏动着,让她记起很多事情。 毕业那晚真的太疯狂,狄耀抱着她站在地上,力度大的她尖叫,汹涌快感中又怕自己掉下来,她比一般女生重太多,不断退缩着,狄耀分心的咬她的耳垂沙哑问她怕什么。 池向向哭哭唧唧,我太重了。 狄耀舔光她的泪,不喜欢这个姿势,换一个? 怕他不尽兴,她张口就答,喜欢。 狄耀说,我想换 那天晚上到底换了多少个姿势,记忆太混乱了,有时候都以为是自己意想出来的。 但有一点肯定,狄耀在床上的攻击力,弱一点的女人无法承受下来。 事后,池向向庆幸自己体能不错,到床上也派上了用场。 所以,那一夜,他应该很尽兴吧? 池向向回忆到这里时,与车中那一吻距离好几天了,这段时间,她的记忆一点点苏醒,比原先粗糙的形象丰满了不少,包括他们怎么开的房,套子型号小,服务生几点送新的过来都记得一清二楚。 唯独对狄耀有没有叫过她的名字忘的一干二净。 他的声音低沉中略略沙哑,叫她名字时该有多好听,可惜,她怎么忘了呢? 狄小池两个月时学会了妖笑,大人的目光一对上他,还没说什么呢,小家伙立即一阵咯咯咯咯咯疯笑,池向向怕他笑背过气,常常要用身体阻挡住他和演技精湛的外婆交流。 晚上,给他洗脸洗屁屁时最有趣,衣服脱的少少的,抱怀里像颗肉团子,沉甸甸,细腻腻的,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找着大人的目光。 “不要看他了。”池向向求狄耀别逗他了,一逗起来没完没了,婴儿逗笑得控制些。 狄耀嘴角噙着笑,捏狄小池的下巴,“这里像你,美人沟很深。” 美人沟下巴是指在下巴的中间有一条浅浅的沟,在西方又叫做欧米伽型下巴(w型下巴),据说拥有美人沟下巴的男女,会更加的迷人和漂亮,不仅如此,美人沟还是魅力与性感的象征。 池向向摸摸自己的美人沟,再看看狄小池,她满意地笑了,“还是希望他长的像你,出去勾的小姑娘们成群结队跟着。” 狄耀暧昧的瞥她一眼,“勾一个就够了。” “一个不显魅力,哈哈。” 池向向迟钝的大脑阻挡了男人一切技巧,狄耀习惯了,他把孩子安顿进被窝里,拿了大衣准备回老房子过夜。 他到那边住的第三晚了,池向向依旧不适应,明明不用他走,一张童床解决了大床不够睡的尴尬,可池向向别扭的难以跨出这一步。 “住那边习惯吗?”终究心虚。 “想想你就习惯了。”这话让池向向皱眉沉思了半天,狄耀笑着,不难为她了,“晚安。” “晚,晚安。” 大门砰的声带上,池向向情不自禁的走到飘窗边往下看,狄耀的车就停在底下,没两分钟,他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停车场,冬末的寒风呼啸,他忽地抬头看向这里,池向向惊的藏进了窗帘后面,怕难舍难分之糗行被发现。 乖乖,差点被看见了! 楼下,狄耀站车边几乎笑出声,他深深看了一眼三楼的窗户,笑意微收,心满意足的开车离开。 小别对他而言意味着收获。 小城的深夜,灯光璀璨,寒风微阻止了人们休闲娱乐的步伐,狄耀经过镇府路,那两条商业街进入半休眠,商店门前寥寥的顾客,匆匆买完,匆匆离开。 冬夜的十一点,的确该休息了。 八十年代的老房子屹立在黯哑的路灯中,隐隐绰绰如独行的老人,这里的深眠进入的更早,只三三两两的灯微晃着。 狄耀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车子停在大院门口,嗡嗡的不再前进,有三人阻挡了他归家的路,来势汹汹,情绪跌宕。 砰的一声,生锈的铁门被踹的哗哗痛响,其中一个在夜色中狂怒着。 “狄耀!终于找到你!” 大门晃当当的响,听到蒋宴皱眉越皱越深,这门摆在二十多年,他看着老去的,被言邹这么对待,一时间,蒋宴想把他的腿打折,但到底无奈,他抿着唇想着自己怎么摊上这事了。 这段时间他的心情奇差,泡吧泡到凌晨,言邹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过来找他,说是要见狄耀。 言邹和池向向在满月酒闹翻,事后一句话没说过,过来找他情有可原,可是,他带着那人说陌生又不陌生,秦松,生物系的大才子,那一届中除了狄耀,就是秦松,名声响亮。 他们明明是朋友,如今见面,却没有狄耀的联系方式。 着实奇怪。 蒋宴不想把这种诡异的事情闹到池向向那儿去,带着两个人来这里等了两个多小时,期间,冻的言邹火头直冒。 秦松穿的单薄,举止动作仍然从容,他在等人,是极其认真的那种等法,眼镜下藏着眸子幽暗又森渺,手指弹烟,点滴一瞬,烟灰落了冰上。 言邹依旧在叫,丝毫不顾楼上的人被吵醒,他为言菡不值,为言菡愤怒,狄耀何德何能伤她如此! 今夜无眠。 言邹被忽视的彻底。 狄耀下了车,从半昏暗里走出来,那冷厉的身形像锋刃,他始终眯着眼睛,盯着蒋宴身边的人,似要看清那人是谁,又似一种深思。 良久,那个男人镜片下的眸光有了溃败的裂痕。 狄耀勾唇蔑笑,终启声。 “久违,我的好兄弟。” 第20章 真相(修) 兄弟阋墙,为女人。 言菡很漂亮,染着露水似的那种可人之美,研究所的男人们为之倾倒,从小到大,狄耀为她挡过一波又一波的追求者。 后来,两人在实验室里遇上了秦松,共同的兴趣追求让三人成为好朋友,言菡大学去了美国念,狄耀和秦松同时考进a大,六年后毕业一齐去了美国一家著名的基因工程研究所,言菡也在那里。 至于友谊怎么到尽头的,狄耀其实不太清楚,也不想追究。 打开池向向家老房子的门,秦松显然被惊着了,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曾经的好友,“为什么住这儿?” 狄耀倒了杯水给他,淡漠地,“家里不够住。” 秦松扶了扶眼镜,没有接过那杯水。 他能猜出狄耀的处境,池向向怀孕九个多月,他被困在实验室长达一年,每时每刻都活在摄像机的全方位监视下,别提回国探望妻儿,连吃饭睡觉都得受控制,池向向跑回家,狄耀追过来受到冷遇理所当然的事情。 “别怪言邹。”秦松在椅子上坐下,声音低哑,“他在为言菡担心,才暴怒。” 言邹此刻被蒋宴带走了。 “言菡怎么了?” “她受伤了,苯酚钠沾到手臂,创面很深,她却坚持呆在实验室,要把你的实验重复出来,谁都劝不了。”秦松说着声音抖了起来。 明亮的白炽灯下狄耀的神色无比的清冷,苯酚钠是一种腐蚀性化学用品,而他的实验永远再现不出来,他为此身败名裂。 “你为什么没变?”秦松红着眼睛看完整无缺的狄耀,“受牵连的导师,我,甚至不相干的言菡都变了,你为什么没变?” 狄耀在心里冷笑连连,他颓废的时候,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的看戏旁观,只有池向向不好,结婚的第一年,她承受了无尽的孤苦,却没换来他事业上污点的去除。 当狄耀决定结束一切的时候,的确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了,但他没有资格沉沦伤心,过去那一年他对母子两人的亏欠罄竹难书,偿还都来不及,哪有时间悲痛? 这是她的家乡,一些无关的人出现在这里,狄耀的心情不太好,他的声音冷。 “找我什么事?” 秦松的眼神躲闪着,手抖着点了一根烟,他从前不抽烟,厌恶烟草的味道,现在却不得不依赖。 “回美国,把言菡劝回来,她只听你的。” “秦松。” 秦松看向他。 “这是你自己的事。” 秦松的眼底出现烟雾般的涣散,瞬间明白了狄耀冷漠眼神的东西,那是事不关已,那是心灰意冷。 是的,是他自己一手弄出来的,可没办法收尾了,纵使狄耀的名声被他败光,整个学术界都唾弃他,可言菡相信他,坚信其论文不存在造假,千辛万苦的要重复出他的实验,向世界证明他的清白。 言菡是为了狄耀才如此疯狂,他为何这般冷漠? 事情发展到这步,也是狄耀的错。 秦松的眼底出现了风暴,恨不得撕掉那个男人的冷酷。 “你对不起我在先,为什么要跟言菡上床!” 狄耀幽深的眸子动了动,“你听谁说的?” “去年五月,你回国探亲时背着我和她发生关系!你明知道我爱她的!” 这一声嘶吼带着男人无尽的愤怒与羞辱,寂静的深夜,仿佛震的这栋老楼都在微微晃动。 狄耀眉头簇起,凌厉的眸光转到木质的单薄窄门上,他的心一阵发紧,敏锐的听到那里有脚步后移声,他走过去,拉开门的瞬间,瞥到了站在走廊里瑟瑟发抖的女人。 “向向?”狄耀眸色大变,不明白深更半夜她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怎么来的,听到什么了,又误会什么了。 他下意识的想解释,池向向没给他机会,转身,身形极其快速的冲下了楼。 她听到了。 秦松没看清池向向的样子,只想着让言菡回国,他挡住大门,不准狄耀去追。 狄耀瞬间红了眼角,耐性丧尽,“让开。”这一声,闷沉,闷沉,压抑着嗜血的愤怒。 秦松身形不移,强势地,“把言菡找回来,她喜欢你,只听你的!” 楼梯上的脚步消失了,池向向产后恢复的不错,不过五秒就冲出了他的面前,狄耀胸膛一阵发疼,试验成果被做手脚身败名裂也没动过秦松一下,此刻,他一脚踹翻了昔日的好友,对方在地上捂小腹痛苦喘息。 狄耀带上门,灯光被阻隔,不足两平方的过道幽暗的像鬼角,他望着秦松,心寒的语气。 “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 “池向向?”秦松不可思议到面部扭曲着,“不是开玩笑的?” 狄耀冷笑一声,不再说什么,径自下楼,心寒,又心慌,可笑,他明目张胆的喜欢一个女人,却被他人当作开玩笑。 池向向也是这样想的吗? 池向向想一醉不起,然而身负狄小池粮仓的重任,她的嘴巴不能乱来。 从老房子跑出来,露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湿又冷的,她一路哭着瞎走一通,心里好憋屈,有好多话想倾吐。 这段婚姻多么荒谬,一夜情后奉子成婚,狄耀大概也没料到他们会有狄小池,现代男女发生一次性关系各奔东西乃常态,偏偏池向向栽了跟头。 她认真了。 所以,承受彼此间的陌生感乃自作自受。 怀孕后,狄耀找到她,给过她选择。 “你愿意跟我结婚么?但后面的一年我都没办法陪伴你,你还愿意吗?” 她答的欢快又急迫。 “愿意。” 太天真。 婚姻和暗恋南辕北辙,前者是两个家庭的结合,需要彼此深入的了解而建立的关系,后者只是她一个人随性又肆意的狂欢。 池向向明白这点时,已经骑虎难下。 现在,池向向伤心欲绝的是,狄耀为了孩子将错就错的欺骗她。 原来那天晚上,他并没有清醒,秦松所说的五月初回国那次,狄耀去映泰开房,要汇的女人是言菡,酒精使他发蒙认错了人,被自己截了胡。 那晚是池向向的毕业聚餐,喝的醉醺醺,她在玩大冒险,出包间第一个遇到的男人就捉去开房,她有点累,想借着这个游戏中途溜回房间休息,可是,命运发生的如此奇妙,她遇到自己心爱的男人。 她问,狄耀,你还记得我吗?你毕业典礼那天,我醉酒跟你告白的。你愿意跟我去开房吗? 他说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他们去了酒店,渡过了疯狂的一晚。 从老宅出来后,她的手机一直在响,来回的两个男人的名字在交替,池向向选择了蒋宴。 “你跑哪儿去了?”蒋宴焦急的声音从手机传来。 池向向自顾自的哭。 “你不能哭了,已经凌晨,一个女人单独在外面很不安全,懂事些。” 池向向把自己的眼泪擦擦,她心里难过,真正的泪却没有几颗,她站起来,头昏目眩的打量了周围一圈。 昏黄的路灯照耀着寂静的马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不知不觉竟然跑到了上岛咖啡,深夜了,店门紧锁。 “告诉我你在哪,向向,求你了。”蒋宴的声音很暴躁。 池向向清醒了很多,蒋宴送她过来的,此刻在楼下等不到人,一定疯狂的到处找她,她无力的扣着手机在耳边,声音低哑。 “上岛咖啡。” “我马上到。” “别挂!”池向向大喊了一声,耳边除了蒋宴的声音,一通接一通的来电咚咚声从头响到尾,她怕挂了,就不得不要接那个人的电话,所以,她求蒋宴。 “把手机开着,不要挂我不想和狄耀说话。” “好,等我到了挂!” 她停止了和蒋宴的对话,线依旧连着,于是,狄耀拨进来的来电因为占线不断被弹了回去,可他在持续拨打,咚咚咚声响的池向向心头发冷。 终于,她受不了了,把手机关了机。 世界终于清净了。 这就是一场奉子成婚,期待什么爱情? 第21章 喜欢 一个小时前。 秦松对峙狄耀的时候,言邹通过同窗之情说服犹豫不定的蒋宴把池向向叫了出来。 幽暗安静的包间里,咖啡的芬芳弥漫,池向向正在哺乳期,她没有动那杯咖啡,蒋宴正站在落地窗前沉望外面黑暗的河面,她的目光从蒋宴身上移开,对上自己不怎么信任的男人。 言邹咖啡当酒似的往嘴巴里倒。 “本来不想打扰你,事到如今,只有你一个人蒙在鼓里,我有必要告诉你狄耀是个什么人。” “你带着偏见,无法公允评价他。”满月酒上的争执言邹没有道歉,池向向耿耿于怀,她又看向蒋宴,不明白深更半夜的他为什么会依着言邹发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问的是蒋宴。 言邹砰的一声放下咖啡杯,对她冷淡的态度十分不满,他的声音几近咆哮,池向向被迫迎视他的愤怒。 “狄耀学术造假的事千真万确,身败名裂后跑到这里躲清净,可是我姐姐呢,我姐姐为了重复他的实验被液体腐蚀手臂都不肯出实验室,那个实验永远也重复不出来,因为掺了假!整个学术界都将唾弃他!” 池向向欲把咖啡泼他一脸,然而太过生气她的手抖了下,咖啡全洒了,蒋宴这时候动了,奔过来给她擦奔涌的咖啡渍,池向向气极,把蒋宴一把推开。 蒋宴眉目中带火,“你想牵连我?” “我说过吧,言邹不道歉我一辈子不见他,你带他找我干什么?他姐姐又是谁,你藏的什么私心!” 蒋宴百口莫辩,脸色一阵青白交接,“池向向,为维护狄耀,你连我都要舍弃是不是?” “呵。”言邹的冷笑响了起来,“老大,她不信任我,可以理解,你跟她一条裤子穿到大的交情,碰上狄耀,你的地位不过如此嘛。” 池向向虽迟钝些,但不至于蠢,言邹说完那话立即被她扑过去要扇他,蒋宴伸出一个胳膊就把她制服住了,她的眼睛发红,对着言邹。 “收起你无礼的态度,挑拨完我跟狄耀,再挑我跟蒋宴,知道当初为什么拒绝你么,就是这个样子,你傲慢小人空心大萝卜!” 言邹冷酷的笑笑,不再恋战,“记得秦松吧。” “”当然记得,在a大狄耀唯一的好朋友就是秦松。 “他也来了,正在那栋老房子里,你何不打个突然袭击,听听他们怎么聊言菡的,我姐先与你二十年认识了狄耀,如果不是你怀孕,她肯定会嫁给他的。” 池向向真不知道这茬,言菡,言菡,她在脑海搜索这个女人却没有半丝结果,对方没有来他们的婚礼。 然而,池向向心上即将崩断的那根弦不是言菡,而是秦松来干什么,会用同样无礼傲慢的态度逼迫狄耀承认所谓造假吗? 她终于明白孕期那么久,狄耀为什么联系自己的次数那么少,如果当时就陷入造假的氛围中,他的处境应该极其困难,一定是在重复自己的实验,一遍又一遍,而那过程中很可能是封闭的。 此时,池向向仍在担心狄耀。和言邹不欢而散后,时间到了深夜十二点,蒋宴把她送回老宅。 “我在这里等你。” 池向向心急如焚的下车,她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夜色下,蒋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的嗓子十分哑,低低说了声。 “对不起。” 蒋宴笑,“别说,我的确带着私心。” 池向向被噎的说不出话,他越是若无其事越是被她伤的深,她觉得自己十分可恶,仗着友情深,说话肆无忌惮的,此刻,也没时间好好道歉了。 她一路狂奔上楼,到了四楼,门缝里亮着细细的白光,客厅太小了,到门不过五米,所以,里面的对话清晰的传到了她耳朵里。 一个陌生的男音在深夜里受辱似的低吼着。 “你和言菡上过床!” 池向向一阵发晕,手扶住了铁栏杆,上,上床? “听谁说的?”狄耀波澜不惊的声音。 “你五月初回国的那次,在映泰跟她开了房间,前台有你的身份记录,是她拿给我看的!” 崩————-池向向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她的泪水狂涌下来,想躲起来收拾一下自己。 真是够难堪的。 秦松误会了,映泰的那次开房记录的确是狄耀的,但陪他上床的女人不是言菡,而是她池向向。 狄耀为什么欺骗她,说他那晚是清醒的? 如果清醒会把原先约好的人放了鸽子,把她约到床上一夜狂欢吗? 原来,为了给狄小池一个圆满家庭,他将错就错到如此,不惜欺骗她。 夜色漫无边际,小城的昏黄路灯照着清冷的街头,恍恍惚惚里天幕间的寒舞都缥缈了起来。 车停在红灯前,红字缓慢地跳着,空旷寂静的马路为他敞开,可狄耀找不到方向。 城西街?城北? 他对这里完全不熟,池向向生在此,养在此,躲避他轻而易举。 打了无数次的电话,她不接,最后还关了机,生起气来如此厉害。 他的眉皱的极深,车窗大开着,寒雾飘到了他的脸上,十分的冷,池向向一路跑出去,肯定会冻出问题来,狄耀担心,焦急,仿佛在十字路口生了根,绿灯亮起,他也没办法走。 这种情境特别像一年前,论文被怀疑造假,全世界的同行群起而攻之,他进退不得的尴尬局面。 只不过,当时他从容的接受质疑,重复自己的实验,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从未有心慌。 此刻,他心慌,奇怪的是狄耀从来不会表达这种失败的情绪,从小到大他活的精致又平缓,就连追她的时候,也平缓的像块镜子,照着他淡然的脸,留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连秦松都觉得他喜欢池向向是个玩笑,可见,他真的不适合追求女生,才让彼此有那么多的隔阂。 天空开始下蒙蒙的细雨,终于把狄耀逼到了绝路,想着她此刻所在之地有没有挡雨的东西,夜里的气温十分低,她能不能受的了? 寂静的车厢里,只剩他急促的呼吸声,狄耀偏头看窗外,对面有一家大门紧锁的中餐小吃连锁店,他终于想到了什么,双眸锐利的眯了起来。 上岛咖啡。 狄耀第一次上门时,池向向带他闲逛这个小城,那天下了雨,她把他带去了上岛咖啡,躲雨加吃点东西。四年大学没回来,这家竟然发展到卖牛排,卖包子,中西合璧,休闲与饱肚两不相误,只是咖啡杯上沾着猪油迹,她没敢喝,狄耀更是连杯子都没碰。 他们间也有共同回忆,虽然出身不同,差异大,却是很有趣的碰撞。 如果狄耀没有去美国,他们会一直有趣的碰撞下去么? 池向向作死的发现自己又对这段感情抱有幻想,她在地上跺了跺脚,驱寒又驱情。 蒋宴来的异常的慢,可见在与她通话的过程中,他无头苍蝇的不知开到哪里去了,等以后他交了女朋友,可不能这么毫无界限的霸占他的时间了。 蒙蒙的细雨打湿了棕色的雪地靴,池向向往里面靠了靠,曹操终于到了。 “为什么来这里?”蒋宴从车上下来,看到她可怜样子他又气又无奈,半夜三更练跑步,从老房的城西跑到上岛所在的城北,池向向可真是牛逼了啊。 “瞎跑的。” 她躲闪着垂眸,蒋宴还是发现了她红肿的眼眶,顿时,什么话也不说了,微微搂了下她的肩膀,拍拍她的背,轻软喋声的,“回去吧,回去吧,冻坏了。” “谢谢你。”诚心的一句道谢,听的蒋宴心里不是滋味,好像划开了界限似的。 池向向埋头拉车门,耳尖的听到街对面空的一声响起一个沉闷的带车门声,她愕然抬头,看到清冷的街头,蒙蒙的沙雨中,狄耀大步朝她走来,他没有穿外套,藏青色的粗花毛衣显得那张脸更加的苍白,黑发微湿,好像露天下行走了很久似的,他的眼睛如黑幕中的唯一星子,激烈地锁着她。 一定很生气,她关机了。 池向向如桩子似的钉在了原地,等着狄耀过来算账,她有错误意识,大半夜不该晾着一个到处寻找自己的人不闻不问,可控制不住,就这徘徊的一瞬间,狄耀已经走了过来,他的手砰的声撑上了车门,阻止了蒋宴拉开的动作。 “回家。”沉沉的一声,在雨幕中尤其入心。 池向向心慌慌地,觉得他可能冻坏了,声音都断续的抖。 “蒋宴送我回去。”嘴上坚持着。 “跟我走。” 凭什么跟你走?池向向不动,咬着唇,气势不弱。 “向向。”狄耀喊她的名字,充满了无奈与纠葛。 她的样子十分狼狈,运动健将发起火来直接从城西跑到了城北,一路的雾水把她的头发打的半湿,橘色的羊绒大衣衬得她的脸色更加白,那条白色的大围巾虚晃晃的拉拢在肩膀上,一丝避寒的效果没起到,狄耀忍耐着把她抓上车的冲动,手因此而握成了拳。 “跟我回去,只要你想知道的,我无所不答。” 池向向直接问,“你欺骗过我吗?” “没有。”他的答的十分顺利,“有事情隐瞒你,但非欺骗。” 隐瞒的是指工作上的事情么,池向向平缓的眸子盯着他,“你喜欢我么?” 这很简单,立刻就能给出答案。 池向向在等,突地眼眶发红,嘴唇颤抖,怕听到害怕的。 蒋宴像个孤岛,阴沉沉地瞥着狄耀,雨越下越大,他渐渐沉没了下去。 狄耀握住了她的肩,手指忐忑的轻按着,雨默默下,落入他的眼睛,于是,那双眸子润了水,柔的跌宕出无限的情感来,他的耳垂甚至红了起来,灯光幽暗,但池向向就是发现他耳垂红了,她眨着眼睛,不可思议的望进他的眸中。 “我”狄耀停了,因为不是我字开头,他哑了下,情感突地从胸腔里迸发出来,漫涌着,“你是我单听到名字就开始动心的女人。” “” 池向向心内哈哈哈哈哈狂笑,他回答的什么呀,多么天方夜谭,不可思议,听到名字就开始动心的女人,谁说理科生不会哄人的赶快站出来赴死,可是,她的眼泪狂涌,比雨还大的,好丢人的都看不清狄耀的面目,也判断不出他在开玩笑还是什么。 她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威胁:“你说什么撒谎在我这儿是犯法的” “向向。”蒙蒙细雨中,狄耀猛地抱住她,“我没有撒谎。” 他心动,始于她的名字,一个奇妙的相遇。 据说聪明到极致的人,心里往往藏着一处难以捉摸的疯狂癖好,狄耀大约是这种奇人,他的智商测试高达140,目前,连科学家们都搞不懂这类人为何会有一些疯狂的思想或行为。 狄耀看上池向向时,学校里无一人察觉的出。他的性格比较内敛,爱和不爱都让人难以猜透。 那届新生进来时,池向向大名在外,体育系很少有体型与外貌协调度上佳的女生,她是难得的一个。 狄耀听人这么说时,因她的名字而留了心,向向,甚至不自觉的念出来,类似一种执念,他在随身携带的便签本上写下那两个字,方方正正的和旁边密密麻麻的化学分子式排在一起,出奇的顺眼,他大概是世上第一个因听到另一半名字就动心的男人。 或许,她就是那颗他在显微镜下寻找万万亿亿次的特例细胞,半生的准备等待,只为她来。 第一次去体育学院探路的时候,狄耀装的不动声色,他坐在波浪般悠长的台阶上,耐性的验证自己的感觉。 那天烈日过猛,小戳观众躲在了树阴里,正经的看台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当球飞过来时,重击好手池向向飞奔过来捡,他捂住裤裆,疼的冷汗狂冒,一瞬间以为自己废了。 大约太阳太大,她用棒球帽把半张脸盖住了,他没有看清具体相貌,第一眼感觉就是胸大。 他没敢继续看,池向向在他身后关切的狂呼。 “嘿!哥们,你的蛋蛋没事吗?” 狄耀落荒而逃。 女生一定要谨言慎行,如池向向这种,第一见面就把狄耀吓跑未免可惜。这边,出师不利,狄耀深刻反省,他发现池向向不仅语言狂放,性格,行为,乃至动作无一不豪放。 但总体感觉不错,阳光,英气,是个有勇气的人,嗯,胸还大。 总之,出奇的顺眼。 狄耀开始频繁的转体育系,观察着他心中的特例小细胞,他不在乎实验期的长短,那过程反而是种享受,他想,无论池向向是哪种性格,只要结果合适,他都可以去接受。 池向向特别爱笑,嘴巴长的特别好看,一笑起,两边微微上扬,惹的人想去戳戳。每当她笑的时候,狄耀的心思就脱了,若在球场,必定是带不动球,若在人来人往的路上,必定要俯身系个鞋带,等她的笑声像银铃一样从自己身边飘过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枚属于他的特例,自己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池向向有男朋友。 狄耀发现这点时,撕掉了自己一本便签本,那些不足手掌大的硬面笔记本,他从小用到大,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他随时的灵感,被撕掉的那本写满了分子式,那段时间他迷化学,非常迷,迷到看见小小的字母肾上腺素就飙升,那段时间也是遇见池向向的时候,所以,她和他的兴趣一起被记载到了本子上。 然而莫名其妙的,他的心里撕不走池向向,那个女人还三天两头的在他面前晃,和广大的女生一样对着他的脸痴迷,那不是喜欢,很多女生有男朋友,依然可以一见着他就眼神乱飘。 狄耀心冷,可还是在一群陌生女人堆里追随了池向向两年,但大多数时候,她是被一群男人包围着,她的男朋友蒋宴,在a大赫赫有名,他拒绝女生都只有一个理由,他在等女朋友考进来。 池向向考进来后,蒋宴把她宠的无法无天,学校追她的男人没有一个全身而退过,他们躺在球场上被体育系的霸主碾压到粉碎。 狄耀没有兴趣和陌生人缠斗,失败的实验只会被丢弃。 他依然去体育学院运动,那里女生少,十分清净,他的便签本用的越来越快,控制不住的写满了她的名字。 有天晚上,狄耀打球到很晚,运动场上只有他一人,身影在灯光下绰绰,然后,他的影子边添了一道竖影,组合起来像h,那女生弯着腰在看他。 “嘿,还没结束啊?”那是池向向第二次跟他说话,依旧,嘿字开头。 狄耀拍着球,不停歇,汗水滴在地上,一滴又一滴,他踌躇着怎么和她说第二句话,总不能在电影院的那次故意碰撞后,当作不认识她。 于是,他说,“嘿” 这声嘿没她叫的好听,干巴巴紧绷绷的嘿的十分怪异,狄耀感觉脸颊发烫,滴了反应剂似的呲呲冒热气起来。 “嗨”池向向也发出怪异的笑声,浑身难受似的急跟他告别,“那啥,不是故意打扰的,我来找男朋友的,再,再见!” 池向向再次验证了话不可乱说的真理,一句找男朋友,接下来的一年,直到毕业,狄耀没再写过她的名字。 他的本子重新恢复了宁静。 毕业典礼那晚,全校狂欢,秦松笑咯咯过来找他,“露个面么,有个女生爬挖掘机顶上对你告白!” 狄耀眼皮都没抬,沉浸在分子式里。 “体育系猛将如云,彪悍不分男女,系花帅炸了啊。” “体育系?”狄耀笔尖划破了纸张,沉问,“谁?” “他们系女神池向向啊,你赚翻了,在那边打了几次球,把人迷的大醉伶仃间在半校人面前对你告白,上天入地喜欢你!” “” 那天月色很亮,未完工的新实验大楼工地上人流攒动,狄耀走的快,一会儿就把秦松甩了,他在后面叫。 “不是不去的么!” 狄耀答:“人命关天。” 开玩笑,池向向对他表白,怎么能不出现? 她喝的真醉,坐挖掘机驾驶座,对着过来拉的同学威胁,谁阻止她表白,就挖谁。 大家吓得退散。 狄耀腿发软的挤了进去,一边吓自己,别是听岔了,她对蒋宴告的白,秦松在耍他。 池向向见到他,如梦初醒的,她从挖掘机里直接跳到了他的身上,狄耀因为腿软,没有接稳,两人一起滚到了十几米深的土堆下面,弄的灰头土脸。 她穿着裙子,狄耀护住她,没有伤到要害,但膝盖还是流血了,他觉得心疼,无师自通的哄她上去,池向向不听,坐在他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醉意渲染的。 我喜欢你啊,狄耀,毕业愉快,以后不能偷看你了。 夏夜的风,夏夜的知了,夏夜的池向向,汇成激情协奏曲撞了他的心。 狄耀手抖着拿出本子和笔,写下自己在美国工作的研究所电话,公寓电话,怕她醉的深没有记忆,他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还加了一句,手机号码到那边再给你。 他撕下纸条放进她随身斜挎着的猫咪形状的小包里,再三确保不会丢掉。 最后,他对痴痴发笑的池向向说。 “我尽量把晚上的飞机推掉,推不掉,到了地就打给你。两年,等你毕业,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池向向发誓保证,“我等你两千年,够不够?!” “够了”别撩完就走,他第一次谈恋爱,什么都不懂。 池向向欢快的一声。 “嗯!” 狄耀把人抱上去时,土质非常松,蒋宴拉了他一把。 后来的月色隐入了乌云,池向向一直没有清醒过,她的猫咪包随身挎着,拉链微微响着,勾了人心。 第22章 未来 夜里两点,灯光迷人,一点点被调暗。 “你喜欢我啊?”女人的雀跃声微微收敛着,显得语气越发的娇柔,这一句,从路上到家,她已经重复了不下二十遍。 狄耀从柜子里找了毛巾,一下把她湿漉漉的头顶盖住,一通揉,“该睡觉了。” “你再说一遍,咯咯咯。”笑声从毛巾底下飘出来,池向向有了作妖的资本,“再说一遍,我是你听到名字就动心的女人。” 池向向没等到他的回复,嗡嗡的吹风机声响起来,他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自然的像给她吹过很多遍,她又咯咯咯笑,嘴巴上扬的都酸了。 “你害羞了,狄耀。” 狄耀没办法堵住那张小嘴,只好用被子把她裹起来,然后,认真的看她,“有没有不舒服?” 他的脸挨的她好近,能看清睫毛在翕动,这样好看的狄耀完全归自己所有了,池向向的头发蓬松着,她用手把头发往自己脸颊上盖,想想就害羞的不得了。 “如果你喜欢我,我愿意和你努力看看。” “只是努力看看?”狄耀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知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对女人表白过。” 表白! 这个词有一天居然会被狄耀用到她身上,池向向做梦都没想到过,她又傻傻的咯咯咯笑,这笑声好奇怪,开心的像一桶爆米花炸裂了似的,她裹着被子滚到床上,往床里缩,羞羞的大方慈悲声。 “睡觉吧。”明天再和他说。 她这么开心,脸颊都染着红晕,比刚才在街头看到她湿漉漉的样子让他动心太多,狄耀脸色还有点白,他坐上床,仔细的看她的脸,始终担心她在寒夜里跑太久,会伤到产后不久的身体。 他抿着唇,没再多问,“睡觉吧。”他要看着她一会儿。 池向向把自己裹成蚕蛹的被子又拆开,给他留了一半,她紧张着,等他躺下来,狄耀没有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他是在生气? 池向向一个机灵,知错就改的良好态度,“我很幼稚,一生气就跑,对不起,让大家都担心。”她想着,是不是当时从狄家跑出来也有冲动的因子在。 “不是你的错。”狄耀摇头,仿佛她在想什么,“是我不会爱人。” 明明是道歉,竟然还顺带表白,她转移话题。 “秦松去哪了?” “应该和言邹在一起。”狄耀寻思怎么跟她说过去一年在美国的事,望进她等待着眸子里,他总结了几点,意思很简单:“我跟言菡还没有你和蒋宴亲,同学加前同事的关系,我的职业信誉已经破产,不可能回到实验室,现在,最想做的是和你这里定居。” “定居?”池向向愁眉苦脸的,忍不住的想是不是因为事业断了才留下来。 狄耀一眼看透的心思,她所有的事情都写在脸上,可他以前偏偏不会解释,今天如果不是她跑出去,让那个风雨夜的晚上再次重现一番,他又会停顿到什么时候? 狄耀突然很难受的俯下身,隔着被子把她抱住,这个动作让池向向浑身都僵硬,他的眉头皱的更深。 “论文没有失败,我们的确会生活在s市,现在是重新的抉择,你在那边住不惯,我就过来跟你,不好吗?” 能说不好吗? 池向向整个人都化了,他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么多话,“好,好。” 她觉得狄耀今晚很不一样,他的手很冰,不比她冻的轻,于是,池向向用被子盖住他,不敢看同一个被窝里的男人,她就把大部分视线摆在他的胸口下,回想了下他们的结合,此刻,心里平衡了很多。 他们的确彼此不了解的就结婚了,一如张楠所说,如果有爱做为前提,接下来的一切摸索与摩擦都可以携手渡过的。 池向向不经期待了起来,大着胆子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那里温度很烫,她觉得脸烧了起来,狄耀拥抱了她,双臂把她的腰扣的很紧,两人在被窝里相叠的抱在了一起。 这么全面的拥抱,有点刺激,她的心砰砰胡乱跳起来。 夜很静,怀里的人很软,狄耀动了心,低头寻到她樱红的唇,一旦碰上了,欲罢不能。 “向向” 这一声沙哑的让池向向觉得一股暖流冲向了小腹,呼吸急促的喘起来,她软了似的被动与他吻着,随着暖流越来越集中,池向向喘息出声,完蛋了,只不过是个亲亲,她色的裤子都要湿掉了。 “狄耀”想叫他停止,又可耻的住声了。 一切都在控制范围内,亲五分钟睡觉,狄耀这么对自己说,然后,虚趴到她上方,用他最喜欢的姿势把她的下巴抬上来,慢条斯理的探进她的口中,卷着她的舌尖转,池向向很会□□,她嗯哼着孱弱的像落了水的小皱鸟,掐着他胸口的小手无意识的松开又抓紧,撩拨的他无法克制的捧着她的脸颊一阵火急火燎的猛攻,她叫的更厉害了,一声声烧了他的理智。 “向向,向向” “狄耀!”别叫她名字了,好麻,池向向窘迫着脸,脖子上好痒好热,那里刷了蜜似的被他一阵狂吻,狄耀只是吻她而已,并没有要把事态扩大的意思,因为穿着他的t恤,宽大的领子把她整个胸都出卖,躺着的姿势,她低头瞥了一眼,觉得波涛汹涌,但狄耀并没有碰那里,他粗重的呼吸隐忍克制着。 “狄耀!不行了,我要去卫生间。”她也必须克制! 狄耀红着眼角从她脖子里抬头,声音低哑性感,“怎么了?” “我下面湿了!”她叫了起来。 若不是她的声音带着惊恐,打断了一切的绮丽,狄耀真的会想歪,“什,什么湿了?” “肚子好痛。”池向向说完这句,立即在他身下蜷缩了起来,“疼,好疼。” 狄耀脸色白了,一言不发地从她身上起来,掀开被子一看,顿时,白色床单上沾着刺目的血红,她的双腿间的灰色布料染的湿哒哒的一片。 凌晨三点,在这座城找一家24小时便利店特别困难,最终,车子开到网咖一条街,总算灯火通明着,狄耀下车,找了看似最大其实不过五十平方的小超市,里面坐着两个缩着脖子正在吃泡面的男生,看他进来直接往女性用品区跑都用揶揄的目光看着。 狄耀想,他的经验可能还没门口两个小男生多。 池向向说买最大的那种,最大,他根本不懂,但狄小池用的尿不湿非常大,正巧一款卫生巾上写着,女性经期尿不湿,狄耀觉得神奇,一下子拿了三包塞进袋子。 往前走两步,给她买了两条内裤,付账的时候,他把一开始选的棉质款换了蕾丝的过来。 小男生笑的更加厉害。 狄耀迅速付钱,上车离开,回去的途中到一家药店买了布洛芬,他出来时池向向疼的在床上打滚,一点不夸张,就知道她会冻伤,果不其然。 如果疼的过于厉害,必须要带去医院。 医生嘱咐过,产后休养不可受冻原来是这个意思。 女人真的很弱,外界的风寒加上心灵上的风寒,池向向跑了一趟下来,把姨妈冻来了,狄耀出去后,她疼的哇哇叫,十分没形象。 门响时,等他进门,她回光返照的伸手到卫生间外面,“给我” 狄耀拿了一包东西给她,然后,撕开了内衣盒子,跑到厨房接热水一阵揉,蕾丝的布料十分轻透,吹风机火力全开三分钟吹干,他把那条淡紫色的小布料从门缝伸进去给她。 里面哗哗的一阵热水响,她在洗澡,迟迟没接。 狄耀皱眉,“洗过了。” 池向向这才接过去。 狄耀拿了布洛芬仔细看,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哺乳期禁用,“好点了吗?”疼的厉害必须用,她最怕疼。 “还好” 她的声音都在抖。 狄耀的眼睛暗的像漩涡,他抿着唇,把布洛芬捏碎了。 闹的凌晨四点,池向向躺进重新换过的床铺里休息,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她太疲惫了,睡前拉了拉狄耀的手,视线朦胧。 “你上来啊。” 狄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就守在她跟前,那双黑眸静静的望着她,“你先睡。” “你快点哦。”池向向缓缓叮嘱了一句,眼皮疲惫地磕上。 她原本该前进在职业的道路上,因为结婚生子,毕业一年阅历一片空白,这就是他喜欢的女人,其实没有任何特殊的模样,留下的只是为他孕育子嗣后的无尽虚弱。 狄耀握着她的手,慢慢的用拇指摩擦着,他心里一片空旷,默默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无穷无尽的回响。 “狄耀。”池向向睡梦中回应了他。 狄耀俯身到她脸颊边,听到了她后面的呓语。 “我喜欢你啊。” 用手指抵上她不知疲惫的唇,狄耀慢慢地笑出声,他的眼中有晶亮的光芒,似叹息似满足。 傻。 狄耀把她的手臂放进被子里,从椅子上离开,他走到床边,冬夜的凌晨漆黑一片,路灯也全部关了,楼下有暗暗的光,一点一灭的,似香烟,狄耀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他看着楼下那个火星点,暗数着蒋宴在那里抽了多少根烟。 到底数不清。 似他从前撕毁掉的数不清的笔记本。 狄耀拉上窗帘,灭掉灯,也灭掉楼下人的希望。 第23章 不离 蒋宴在楼下等到清晨整个小区苏醒过来,地上全是烟头,他的嗓子发干哑,讲不出声音,被烟抽的也是被寒气冻的。 他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老邻居都是认识的,天亮起来,继续不走,该被找谈话了。 可双腿似被钉在原地,半分动不了,他要等池向向下来,问问她,怎么就喜欢上狄耀的? 从前,他们每天都在一起,从没感觉到没心没肺的池向向心里藏了另外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得不到答案。 蒋宴继续拆了一包烟,拿了一根衔在嘴中点燃,烟雾中,他的眉头痛苦似的皱起来,其实,烟草反而带来的是释放。 他庆幸,车停的位置十分偏,池向向下楼时,并没有看到他彻夜未眠狼狈不堪的样子。 微微晨光中,她穿着橘黄色的大衣,牛仔裤,毛绒绒的雪地靴,脖子上白色的粗针长围巾随意套了两圈,还很长的拖到膝盖处,走路的时候膝盖顶到会晃动起来。 她很活泼,但现在秧秧,也许是不舒服,也许是想撒个娇。 这个样子,陌生的让蒋宴发慌。 因为她对面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被阴暗笼罩的蒋宴发了一条短信给她:还离婚吗? 池向向立即就收到了,她甚至没有犹豫:不了。然后,她内敛的笑了,萌萌地望着狄耀倒车。 等那辆车离开,蒋宴砸烂了手机,粗砂的水泥墙皮上砸出一个坑,细沙悉悉索索落着,风吹来,迷了他的眼。 刺目的疼。 向向,你忘记我了吗? 好疼啊。 池向向没精打采的靠在车门上,很不舒服的弱弱样子,清晨,熙熙攘攘,东市大街完全开不动,到处是上学的孩子和赶早市的人们,狄耀空了手过来握住她放在小腹的手,手掌一收,全部把她的包起来,仿佛疼的是她的手,把自己的体温传给她就可止痛。 “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诱哄的语气。 “没事。”她心里有事,简直美炸了! 狄耀的手掌好宽,一下就把她的手全部包住了,掌心很热,男人的体温果然比女人高,捂的她手心出汗了,又紧张的,感觉却是棒呆! “唔,就是有点绞痛,微微不能忍受。”她垂着眉,弱弱加了句。 狄耀听了这话,视线虽在前方,掌心却用了力把那只小手包的更用力,然后,一齐抵在她的小腹上,隔着羊毛衫温暖着那里。 池向向脸红了,小腹上顽固残存着生养后的小圈圈,不能让他知道! “你开,开车” 狄耀没有松手,单手操纵方向盘前进。 “”池向向在前视镜里看他,觉得自己男人帅炸了,那双眼睛比晨曦还要动人心魄,这男人是她的啊。 怎么办,今早一起来,感觉世界都变了,全部都炸裂了,炸成幸福的爆米花,爆炸吧,这幸福! 狄耀突然低低笑出来,扭头看她,“你怎么了?” “没怎么。”池向向控制不住自己雀跃的表情,眸光泛星星,还在抵赖。 “肚子不疼了?” 池向向眨了眨眼,醒悟过来,“啊,啊,肚子,疼,疼啊!” 她的表情,装的太假。 池向向还有这技能,狄耀真不知道,他兀自笑着,放开了她的手,专心开车。 池向向好失望,感觉黏黏热热的大手离开自己,一下子就觉得冷了,她垂着眸,搓着刚才被他取暖的那只手。 狄耀说,“放我腿上。” “啊?”池向向懵傻,他在邀请自己把手放在他大腿上吗? “你手很冰。”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声音低沉的跟她说话。 “等这几天过去就好了。” 池向向的手像偷进菜园的小兔子似的慢慢爬上了他的大腿,哇,好热,好硬,手指在上面紧张的不敢动,戳了他一下,对方没有反应,她又戳了一下,啊啊,往上移移,挨着他小腹的地方会更暖些,放大腿根上,哈哈,她太聪明了! 电台里放了一首老歌,《樱花草》台湾女子组合的,好像是以前的偶像剧《爱情魔发师》的主题曲,啦啦啦啦的,当当当的,唱的池向向小心脏跟着一起哼。 等过几天,不,明天,她就可以发展到把手放进他衣服里取暖了,嘻嘻嘻。 又换了一首歌大幂幂《爱的供养》,好听,今天的歌都好好听。 “向向。”狄耀皱眉,低叫了她一声。 “嗯?”心情好的望他。 “我在开车”他转头,低低的沙哑,“不要摸那里。” “” 摸,摸哪里? 她下意识到看自己的手,瞬间,脸色透红,那只手大逆不道,背着大脑偷偷爬到了人家的腹肌上,并在上面随着爱的供养疯狂跳舞,把人家衣服都撑的一跳一跳的。 池向向面红耳赤的抽回手,那只手好不快活的传达着这样的信息给她: 他小腹上不仅仅有一块块肌肉,还有体毛,粗硬又整齐的从肚脐往下,越到下面越硬越多,手指们在丛林里勾转了好多遍,齐齐歌唱,嘿嘿,主人,大胆的往下走啊! 走你妹啊走。 嘤嘤嘤。 池向向觉得自己是奇人,脑子永远慢行动半拍,就说昨晚吧,她本不想跑的,当场就问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欺骗她,结果,她两小腿野马般的飞奔走了,她的身体能不动么? 她没想过嫁给狄耀,当他提出婚后可能无法陪伴时,这太悲剧了,怀着孕没有老公在多么可悲,可她的嘴巴吧嗒吧嗒的一声声我愿意我愿意冒出来了。 更奇的是,她暗搓搓的计划好,和他套几天近乎再实行看,摸,吻,滚的任务时,她的手指竟然神奇的先飞奔进他的衣服里。 生活不是电视剧,她觉得自己有问题,狄小池将来会不会遗传到自己的多动症啊,而且狄耀怎么看她,会觉得她很色吧? 刚刚和好啊,就乱摸人家,还在人家体毛上乱摸,那里是头发么,能随便摸? 不过,手感好好,嘻嘻。 菜市场人来人往,狄耀抿着唇,不让笑声那么肆无忌惮。 此刻,晨光洋洋,熙熙攘攘。 池向向站在卖玉米的摊子前,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梳理着玉米须,脸上还漾着梦幻式的羞涩笑意。 她心中所想,昭然若揭。 狄耀手里拎着鱼,一步一步靠近她,最后,握住她的手,拎到眼前。 “嗯?”池向向窘窘的搞不懂他的用意。 狄耀低笑,“不要乱摸。” 你才乱摸,你全家都乱摸 这就是恋爱吗? 小小的对话,小小的羞敛点,小小的欢喜。 池向向嘴角上扬的发酸,可还是克制不住,人流穿息的菜市场,她被狄耀紧紧牵着一步一步往前走,他的掌心好暖,暖的她故意放慢脚步,让他拉着自己走。 好喜欢,此刻,这个样子。 第24章 意外 早晨的太阳渐起,雾水中的小草羞羞的垂着头。 池向向的好心情在看到等在小区门口的秦松时戛然而止,她看向狄耀,等着他怎么打算。 “你先上去。” “嗯。”池向向懂事的拎起袋子下车,手却被拽住了。 “我来。”狄耀解开安全带,拎着一大包东西下车。 池向向双手空空,语言也空空的和狄耀并肩走到了秦松面前,对方首先是把眼神递到了她身上,镜片下的眸光带着惊异的审视。 “嗨,你好。”微尴尬,秦松明显不喜欢她,那目光让池向向讲不出上楼坐坐的客套话,她只好不打扰,独自回家。 清晨的雾霭中,狄耀站着,手里拎的绿色蔬菜戳出了袋子口,秦松盯着那团绿叶,眼色越来越惊异。 “打算这样过一辈子?”买菜,陪女人,照顾孩子,言菡若是知道狄耀变的如此平凡,还会心动吗? “有其他话吗?”狄耀淡薄的睨着他。 秦松嗤笑了声,在这座陌生的城和陌生的男人面前,他的力量弱的可怜,仍在期盼转机。 “言菡在那边真的很苦,伤口严重已经无法拿起玻璃管,求你把她劝回来。” 狄耀像雾水,薄而冷的。 “我会打电话。” 秦松难堪的眼眶都带了红血色,这一路千里迢迢,百般纠葛只为得狄耀这一句话,言菡喜欢他,他远隔重阳的只言片语比自己在研究所苦口婆心的求千万次都管用。 现实,多么可悲。 秦松为言菡疯狂,抛弃了友情与道德,把自己和昔日好友都推入了阿鼻地狱,他不知道狄耀是真爱池向向,还是在找一个暂时栖身的巢。 如今,他都问不出,“祝你幸福。” “一路顺风。” 狄耀的眼睛在清晨里十分的黑,没有半丝目送,他与秦松相背而迟。 太阳忽地拉的老高,把两人的影子都拉向同一个方向,然而,他们的脚步渐行渐远,太阳也束手无策。 昔日的友谊,今日的砒霜。 狄耀走进楼梯口时,那里一片阴凉,搅的他心发冷,突地,地上起来一个暖黄黄的人一下子把他给抱住了。 “向向。”他的声音有惊魂不定,半楼住她的腰,稳了脚步,才不至于被她冲击着摔下楼。 池向向用了力的保护声,“等你一起回去。” 这里不是拥抱的好地方,狄耀却克制不住的双手抱紧了她,他笑了。 “好。” 池向向暗暗夸自己厉害,把他温暖的心跳都加速了。 “向向。” “嗯?” “把手拿出来。” “”呦呦,摸个胸肌怎么了! “妈!我回来了!” 疯狂的欢呼声扑进大门,没见着刘素眉,池向向第一时间往自己卧室冲,她一脸幸福荡漾的样子直接被卧室里的两大人看到。 刘素眉淡定如山的,一夜未归,和狄耀一起住老宅,不发生点什么才怪。 “妈,辛苦了,宝宝乖吗?” “挺乖,喝了两次你存下的母乳。”刘素眉对外孙超级满意。 自狄小池出生,昨夜是第一次没带他睡觉,池向向想的不得了,脱了大衣,把小家伙抱进怀里,低头左亲右亲的,香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大周末早上来做客的张楠。 “你来好早啊。” 张楠贼笑地看着池向向,“不来早,能知道你们夫妻俩一夜未归么?” 想歪,绝对的想歪,瞧她□□的眼神,池向向忍住没喷她,坐在床边太阳照射着的地方,撩衣服给狄小池喂早餐。 张楠笑眯眯的趴过来,什么不问也知道池向向发生了好事。 “不离婚了?” 刘素眉在边上收拾外孙的衣物,自然听到这句。 池向向瞟瞟妈妈,再瞟瞟大堂姐,她红了脸,重重点了下头,“嗯,他要在这里定居。” 刘素眉听到定居二字皱了眉,她沉默的拿着狄小池换下来的衣服出房间。 池向向知道老妈那儿是没问题的,无论自己做什么决定,她都会默默支持,可能是在疑惑狄耀的决定,毕竟,身为狄家唯一的儿子,在这里定居有点天方夜谭。 张楠也很不可思,“你确定,上门女婿?” 池向向摸着狄小池的小手,细细缠弄。 “其实,住哪边我都愿意。以前,觉得和他家里的矛盾不可调和,现在看看却没那么重要了,我会努力融入他的家庭,像”池向向安慰地翘起唇角,“像他融入我家一样努力。” “为你高兴。”从狄耀回来的那天,张楠就知道两人不会离婚,池向向太好看透了,心软,被哄回是迟早的事,可这么简单的池向向,偏偏有个猪脑子一直看不透,如果狄耀定居下来,蒋宴是不是得疯啊? 啧,想想就觉得惨烈。 张楠突然想到什么,问池向向,“咦,一夜未见,狄耀怎么不第一时间进来看儿子?” 池向向顿时脸红透了,抿着唇,不作解释,总不能告诉张楠,每次哺乳时,狄耀都会避开,一夜未归,她回到房间第一件事肯定是释放库存,他当然不会进来。 想想好羞耻。 他竟然还在避着,池向向感激他的体贴,又羞恼他的体贴,总之,很甜蜜的矛盾就是了,重点是,今晚到底要不要狄小池睡童床,叫狄耀从老宅搬回来? 天哪,才搬出去不到七天,这么来回折腾,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们夫妻间的那点别扭事了! “哎呀妈!哎呀妈!”张楠受不了的狂叫着,连连败退,“把表情收一收,龇牙咧嘴加猴子屁股腮红,你特么要吓死我!” “滚开!” 那叫恋爱中,被一个英文教师形容的如此不堪,池向向是愤怒的,但她打向张楠的手软的像棉花,中了化骨绵掌似的,完了,她真的有点荡漾啊。 中午,客人理所当然的留下来吃饭。 张楠在乡镇小学当英文教师,住校,一个星期回来一趟,还把珍贵的周末用来看狄小池,池向向热情招待了她。 当然,出力的全部是狄耀。 母乳喂养后,池向向常常会饿,刘素眉没有那么大的耐心给她变花样,狄耀从没做过饭,为了老婆孩子只好亲自上阵,用心的照着百度给她做。 事实证明,聪明的人,即使不钻研高端的基因技术,弄起烹饪来也会闪耀着可怕的天才光环。 两个多月锻炼下来,狄耀厨艺超凡,刘素眉甚至有下岗的趋势。 池向向戳了块鸡肉给张楠,后者立即猫抢食似的没形象的吞了,不忘叹为观止,对狄耀竖大拇指。 “你开饭店得了,我带着全校的同事去光顾,美味的惨绝人寰啊!” 这成语用的不太对吧,刘素眉和池向向被逗的笑。 狄耀微笑着点头,看向池向向,“可以考虑。” “开!开!开个夫妻店!向向毕业至今都没工作过。”张楠狂点赞。 “她开哪倒哪,一万块钱分十垛才能数清的人。”刘素眉专业插刀,说完,和张楠一顿大笑。 池向向红脸埋首吃饭。 一片嘲笑中,唯有狄耀认真地问她。 “你想开什么样的店?” “零食店。”池向向向往的诉说着,“干果蜜饯,小膨化,各类小面包,整冰箱的酸奶饮料,一排排架起来的泡椒凤爪,还有我最爱的巧克力。” “真拿不出手。”张楠啧啧两声。 梦想受到冷遇,池向向没有受挫,因为狄耀是她的听众,他很认真的看着她笑,不是那种嘲笑,他的笑很温柔,池向向戳着筷子在鸡翅里不动了,整个桌子也只剩下她和狄耀两人。 他的眼睛像水,柔柔的印着她红红的脸,他低笑,声音温暖。 “很温馨的店,低调又满足,像你。” 池向向幸福的冒泡,她得到支持的上扬唇角,“谢谢。” “喝汤吗?” 池向向幸福的摇头,再喝胸就要爆掉了,狄耀就是好,做什么都先征求她的意见,不像自己妈,不管她供求平不平衡,见着汤就给她灌。 “吃这个吗?” “嗯。” “”张楠放下碗,彻底吃不下去了。 哦呦,辣眼睛,狄耀怎么那么会惯,亲自给池向向拨虾子了,哦,天! 吃完饭,张楠不知道怎么了,火烧火燎的就跑了,池向向还打算和她聊一个下午呢。 “还不午休?”狄耀看她遗憾的样子,不免皱起了眉头,昨晚闹的凌晨三点,她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马上睡。”池向向的确累了,但兴奋,幸福的不想闭眼帘,“你休息吗?” 他昨晚比自己睡得还晚。 “你先睡。” 简单的三个字,沉稳的让池向向问不出他要干什么去的话,她躺进床铺里,安心的抱着孩子睡觉。 眼皮一合上,困意就吞没了她,模模糊糊间听到房门很轻很轻的被带上了,她睡梦中笑了出来,觉得两情相悦真美好,可是,她是不是忘了什么,好像没问他哪时喜欢自己的啊? 总有个喜欢的点吧? 池向向在梦中思考这些甜蜜的问题去了。 再次醒来,她是被一个电话炸醒的,铃声急促的狂呼着,像着了火,连狄小池都被吵醒。 孩子微微哭,她俯身哄了哄,边拿起手机,看到蒋茹的名字,她划过来,接听。 “姐?” “你在家,蒋宴出车祸了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池向向从床上跳下来,惊的面色惨白,孩子还在哭,她急问那边,“伤哪儿了?有事吗?骨头方面还是其他?哪个医院?” “我在外地,听他公司的秘书说的,今天早上撞的,在县医院,帮我去照顾照顾他,家里没人!”蒋茹心急的语气极快。 池向向一阵头晕目眩,先把蒋茹稳住。 “姐,你别着急,我马上去看,到了医院具体的再给你打电话,我先挂了!” 即刻挂断电话,池向向抱着哭泣的孩子敲母亲的房门,刘素眉午休被吵醒,以为孩子要洗屁屁之类的,拿了盆子就倒水。 池向向抓住她的手,声音抖。 “妈,蒋宴出车祸了,在县医院。” 第25章 丈夫 蒋池两家说是邻居,却比过血缘亲。 蒋宴是跟随姐姐长大的,父母去世的早,住池向向家楼下,刘素眉虽然是个刀子嘴,但十分同情姐弟两个,一直尽力的照顾,后来蒋茹上大学,蒋宴吃喝基本都在池向向家。 刘素眉此时一听蒋宴车祸,整个人都吓得六神无主,池向向乱中带静,把狄小池喂饱哄睡到床上,让邻居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她打电话给狄耀,狄耀说马上回来。 池向向这才放心的和刘素眉赶去小区对门的那家医院。 到了那儿一打听,蒋宴在骨科,那还好,至少没伤及命脉。 池向向推开病房门,视线一扫到床上那男人被包裹的像木乃伊的左腿,顿时,眼眶发酸的吧嗒吧嗒掉泪,蒋宴身体好,从没住过院,此时,那腿包的也太夸张了,从脚踝到大腿根,这哪个医生干的啊,难不成整条腿全部碎了? 她擦掉眼泪,跑过去问他。 “怎么伤的呀?”昨晚分手时还好好的,况且闹到那么晚,不是该睡到日上三竿么,怎么一大清早开车出来被虐? 池向向自然不知道蒋宴在她家楼下等了一晚,回去时,整个心思都空了,一没注意,直接撞桥墩上了。 蒋宴无法把这么狼狈的事告诉池向向,见她为自己着急,心里高兴又难过,索性偏头不看她。 “这个样子早该打电话给我,医生到底怎么说,这腿咋包成这样了,全废了?” 蒋宴乖乖答刘素眉,硬汉的语气。 “主治是我朋友,故意打成这样作弄我,伤在小腿骨,上午做了手术,放了一块钢进去,其他的没事儿了,别担心,眉姨,不信你掐掐这里?”说着,拉着刘素眉的手到自己大腿上的纱布上,刘素眉一按,果然那里只单纯用纱布裹了,却不见得有药物浸润的痕迹,视线再到他小腿,发现了手术刀口所在。 “哪个朋友这么作弄你,我以为你整条腿都完了!”池向向心有余悸又红了眼眶,这医生真特么搞笑! 蒋宴干燥的嘴巴抿着,敷衍的一声,“嗯。” “喝水吗?”池向向心细如发的准备弄水给他喝,却发现床头柜上连个水瓶都没有。 “你这儿陪他,我回家把住院必需品拿过来。”刘素眉狠叹一口气,往外走,“一个个不省心!” 刘素眉走后,池向向眼巴巴的盯着穿着病服却依旧帅气的男人,觉着蒋宴真可怜! 外表勇猛无比,什么也打不倒他,可住个院,连倒水的人都没有。 “你这什么眼神?”蒋宴挑着眉,冷眼观她。 “有需要帮助的尽管说。”关爱的眼神望着他。 蒋宴嘴角抽了抽,嗤笑了一声,转头盯她,“好啊,扶我上厕所。” “没尿壶吗?”床上床下的一顿找,没有那玩意,“你腿能去厕所么,我去前台拿一个过来吧?” 蒋宴坚持不用那玩意儿。 池向向加了一句,“别害羞,为你倒个尿壶举手之劳。” 蒋宴被她气死,心想,你是女人怎么一点害羞之意都没有,如果换做狄耀如此不方便,恐怕对方一说上厕所,她就该红脸皮了,噢,换做自己了,特么的还毫无芥蒂的给他倒尿壶! 气死,气的不想撒尿了。 憋死他算了! 池向向不能让他憋死,他又害羞不愿弄尿壶,只好哄他起来去厕所。 蒋宴看她脸皮厚的堪比城墙,一点不似早上和狄耀在一起时的羞羞答答,心头一股闷气喷发席卷了全身,腿上的疼似乎更厉害了,他的脸色发白,冷汗狂冒,原本不愿重压她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倒向了她。 池向向的惊呼声显得惨绝人寰,蒋宴一阵阵挫败之感中按住床沿,没压到她,却粗重的闷哼了一声,小腿刀口被碰到,疼的咬起了牙。 这一刻,他只希望池向向快走,别给他添堵了! 池向向忙到晚上才走的,护工被安排好了,也等来了出差回来的韩叙,刘素眉还留在那儿唠嗑,池向向来了大姨妈,又折腾了半个下午,有点头晕晕的,她提早告别,自己一个人先行回家。 出医院大厅时,冷薄又清新的空气吹的她一阵发寒,视线甚至都花了起来,蛋黄的路灯下,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男人朝自己大步而来。 哎呀,好像是狄耀。 池向向又惊又喜,一句你怎么来了还没问出来,即被拥进了他温暖可靠的胸膛里,他的手臂十分有力量,可以任她放松重力的完全靠在他怀里,反正不会掉下去,狄耀搂着她的腰,完全固定住了她。 “儿子呢?”她无力又喜滋滋的。 “宋姨在帮忙。”狄耀眉头紧皱,察觉到了她的虚弱,“回家。” “嗯。” 这么点路狄耀开车来接她,虽然浪费油钱,但池向向真的一点走不动了,坐着温暖的车一会儿就到了楼下,她解安全带的时候,低着脑袋看腰侧,然后,她的脸突然被一双手轻轻捧了起来,啪嗒,安全带解开的同时,池向向被吻住了。 引擎嗡嗡响着,暖黄小灯漫漫照着,只是轻轻的吻,他闭着眼睛,睫毛翕动着,仿佛是一位虔诚的教徒,把她的唇当做信仰一样在抚慰。 池向向的身体被动者靠在椅背上,手紧张的爬上了他胸前,握住了毛衣,方便自己与他深吻。 一时,唇舌的交缠,另人暧昧痴迷。 池向向悟到了接吻的精髓,经验少没关系,脑袋聪明就行,所谓接吻就是把自己当做没吃饭的人,拼命的吃他就对了,他的舌尖又热又坏,不准她吃个够,享受了没几秒,狄耀就反过来吸她,那一下,紧紧不放,吸的她浑身都发颤,脸部烧的如火。 “”他怎么那么会吸 池向向晕头晕脑的晃下车,整个人都发麻似的。 狄耀却像个没事人,下车后,握着她的手腕穿过人行道往家走,寒夜有风,他的声音低沉又缓慢。 “明天别去了。” “为,为什么?”池向向暗喜的猜着他是不是吃醋了。 狄耀停下脚步,路灯下,他的眸又深又乱,盯了池向向许久,久到她憋不住,想问他怎么了。 狄耀抢了先,一手握住她的脖颈,拉到眼前。 “三个月。” “什么” “我顶多忍三个月不碰你。” “” “你应该领教过,在床上我是什么样,至少现在的你,完全不够我折腾。” “”池向向面红耳垂,想到不该想的。 狄耀捏她的下巴,用完全正经认真的眼神看她,“别乱回忆。小心湿掉裤子。” “”天哪,狄耀一自恋起来完全叫人招架不住。 池向向觉得狄耀有点可怕,如果生气的话。 两人在一起后,至今没见他生过气,他是个很温和内敛的人,但不代表没脾气,相反,他的脾气一旦起来,简直令人发抖。 这个结论是池向向自己猜测的,但她深信不疑,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蒋宴保持距离,这是一个已婚少妇的义务。 从前她也在保持距离,但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丈夫怎么看,完全是她自己不想耽误蒋宴。 现在,她也不敢耽误自己。 毕竟,丈夫是种可怕的生物。 后来的几次去看蒋宴,蒋茹夫妇都在场,也轮不到她帮助病人什么,蒋宴出院前,狄耀也去看过三次,最后一次时,夫妻俩个一起去的。 池向向很意外听到韩叙要找狄耀合伙做生意的事。 这,这是怎么回事? 韩叙笑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对狄耀最近在湾城打转的看商铺的事情一点不知晓。 “你最近在忙这个?”怪不得三天两头的接电话又出门,池向向发觉自己对他管的太松了,“我以为你到处找合适的保姆或者合适的散养家禽。” “哎呦,笑崩。”韩叙胖胖的脸颊笑的发抖。 连蒋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都被笑醒。 狄耀嘴角噙着笑,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打算有了初步结果再告诉你。” 池向向没时间笑,她认真的看着他,“那天张楠让你开店,你说考虑,是真的啊?” “嗯。” 那问她想开什么样的店也是认真的了? 池向向觉得幸福来得太快,即将拥有自己的零食店,可转念一想,若是简单的食品店怎么会惊动在湾城做餐饮的韩叙? “你准备做餐饮?”她好奇宝宝的问他。 狄耀再次笑,“还没确定项目。” 这回答让韩叙很着急,他最近看上本城最大的老牌酒家和合,当然,他吞不下这只象,但那条新街被和合带起来,逐渐往餐饮一条街发展,别看湾城工资不高,可百姓消费力特别强悍,韩叙先前的饭店位置偏了,他想转到这边来,奈何代价太高,还要做大才能跟和合竞争,他单独干不行。 势必要找合伙人。 找有头脑又有资金的合伙人十分不容易,恰好他在新街看商铺时碰到了狄耀,一打听,不得了了,完美合伙人喜从天降,韩叙完全燃烧了创业之魂,一心拉拢狄耀做餐饮。 可狄耀不急不缓的,似有考量。 韩叙此时才明白,狄耀不是为其他考量,而是为池向向,池向向想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但女人家,怎么可能对油腻腻的餐饮感兴趣,果然,狄耀问池向向意见后,她懵懵的不大喜欢的样子。 韩叙立即把狄耀带着到走廊,商人的精明写在脸上。 “先别否定那么快,我们马上去新街看看,用餐饮的目光来审视那条街,你会发现不同。” 狄耀说,“我要问过向向的意见。” “把弟妹带上一起!”这就认狄耀做弟了,也不管池向向叫自己姐夫了。 狄耀低笑连连,没有拒绝。 池向向从s市回来后,在街上奔波了很久,考虑开一家饮品小店或者休闲食品店加盟,简单又方便,她可以带着孩子应付的来。 但是好的位置,租金贵的吓人,而且刘素眉不支持,一心一意叫她去找工作,可家乡是个小城市,她的专业过于局限,开始异常艰难,而且狄家若是想争孩子抚养权,立即开店能最快保证她的“经济来源”,就算亏,表面上她也是一个私营小老板。 她想的创业和狄耀的那种完全不同。 他需要的资金翻了她的二十倍不止。 富丽堂皇的和合酒家,主楼四层,从接待大厅上去到二层,是个巨大的空间,将近两千多平方,大型宴席开满了各个大厅,此时,午餐时间未到,宴席的准备者来回忙碌穿梭着。 走廊的地砖上花纹异常大方好看,印着他们的身影。 池向向走到狄耀左侧,听到右边的韩叙低声微凑在狄耀耳边,“我听到消息,这里弄不长。” 狄耀眯起了双眸,听懂了他的意思。 韩叙在湾城人脉广,得到点珍贵的消息不算难。 池向向看向自己的姐夫,一副儒雅学者的造型,长的和大明星黄磊特别像,所以,她私下也叫他黄磊姐夫,但这位表面儒雅可亲的姐夫却有着玲珑剔透的商人心,狄耀跟他合作,的确打开了身为外地人对本城一无所知的局限性。 在和合转了一圈,三人站在了新街广场上。 池向向完全是个多余,对黄磊姐夫的开阔蓝图不是很感兴趣,她不感兴趣,狄耀看在眼里,韩叙讲的口干舌燥,发现了症结所在,他转向池向向。 “向向,你说呢?” “什么?”瞧她发呆的性子就不是做大生意的料。 “蒋宴出院后,我和蒋茹,加上你和狄耀,咱们四个人考察下其他地方的特色餐饮?” 这就考察去了? 定下了? 池向向睁大眼睛,觉得事情发展太快。 韩叙精明,立即给她解释。 “不算定下。你们夫妻要做生意,我们也需要,一起出去溜达下,总能得到些灵感,是不?” “哦。”池向向点头。 “可以吗?要走,明天我们就走。” 明天?! 黄磊姐夫,你可悠着点,这速度真乃争分夺秒! 狄耀在那笑,他望着池向向,声音低缓。 “别吓着她。” 这一句说的韩叙直接闭上了嘴,心想这有什么好吓,他莫名盯着似乎真的被吓到的池向向更加不理解了。 池向向心中百般惊异缠绕,如果一起出门考察,肯定不带孩子了,那么,晚上她是不是得跟狄耀同处一室,我去,三个月就到了啊,是不是得发生点什么? 她可不想在外地人生地不熟,又把产后的“第一次”用来和他在酒店疯狂滚啊!! 第26章 耀星 回去的路上,狄耀问她意见。 池向向的关注点不在做什么上面,而是狄家那么多资产需要打理,狄耀若留下来,她会得罪婆婆的,况且她不想让狄耀与其父母的关系闹僵。 “回不回去和生意无关,你只管发表意见。” “为什么?”她的意见很重要么,即出不了大钱,也不见得有多少力气。 “你是我的兴趣,得到你的支持我会愉悦。” 池向向偏头看他,发觉他说这话时真的脸不红气不喘,像是说了句极其平常的话,可这明明类似情话啊。 是不是关系理清后,狄耀以后都会这么直白的和她说话? 棒极了! 池向向发笑:“你既然答应姐夫出去了,还问我意见干什么。” 狄耀从前视镜里看她,目光深邃。 “n市不止餐饮发达,其他产业同样蓬勃。” 她明白了。 “那去看看吧。我也不知道做什么。”池向向又担忧,“宝宝怎么办?” 狄耀不担心孩子,月份小,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他犹豫的目光看了池向向的胸,出来一上午那里又明显涨了起来,把细软贴身的羊绒衫撑得弧度挺圆,他转过视线,有点儿口干舌燥,万一在外地的两天把狄小池的粮仓弄出了问题,悔的可是父子俩个。 “你笑什么?”怎么突然开着车就笑成那样。 狄耀没答,他控制着笑意微微瞥了她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的叫池向向心都颤了一下,她红了脸,小声道。 “你怎么越来越不正经。” 那种眼神。 狄耀必须带着她,未来要做什么,主要听池向向的想法,如果没她的参与,他的周转根本没有意义。 晚上,他跟刘素眉商谈请保姆的事情,之前,池向向生完是最需要保姆的时刻,狄耀没找,刘素眉那时对他极其不满意,如果找了,会对他不堪□□的形象扣上许多分。 现在为了发展生存,找保姆势在必行,狄耀聪明,刘素眉也聪明,她没有多说什么,从三万里抽了三千出来。 “要不了这么多。” 狄耀把钱装回袋子,放进她床头的抽屉里,“先放您这儿。” “狄耀。”刘素眉叫住他出去的身影。 狄耀驻足,在门口等她吩咐。 “听向向说,你不回研究所了?” 刘素眉眼角的皱眉十分深,是岁月的痕迹,也是慈悲的痕迹,狄耀心受震颤,听到她的语气充满了遗憾与叹息。 “你念书念到博士,一路走来在科学用了多大的力,说放弃就放弃,不打算挽回?” 房门隔音不好,池向向抱着孩子在隔壁听的一清二楚,她佩服老妈问出了自己不敢问的话。 他曾说过不可能重回以前的领域,话虽轻,但她知道这里面分量多重,池向向不敢挑他伤口。 现在,每走一步,她的心就伴随着慌张,在s市赫赫有名的狄家长孙会沦落到这座小县城做小生意,无论蒋宴说的那个饭店有多大,对狄家而言都小的可怜,更遑论他从小当做信仰般存在科学事业。 池向向心疼他,没办法全然接受他这次的积极,好像失去事业的狄耀非要表现出难过的样子她才能心安,才有机可乘的安慰他。 就像秦松问他,你怎么还好好的呢? 隔壁传来男人低沉缓慢的音调,狄小池哭了起来,让池向向听不清他回了什么。 蒋宴出院的第三天,启程之日到了。 家里安排妥当,保姆是本小区的一位和善能干的阿姨,刘素眉很称心对方,池向向自然也放心。 狄小池和外婆亲,晚上睡觉也没大问题,池向向吸出了三天量的母乳妥善储存在冰箱。 临走时,她离了孩子,兴致不佳。 到n市很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原本韩叙提议开一辆车,方便休息换手,狄耀没同意。 等池向向躺在宽敞的后座,肆意舒展身体时,她很感激狄耀的拒绝,等到了n市,池向向彻底没了爽乐的心情,没有什么比一天试十家酒店的菜色让更让人崩溃的了。 黄磊姐夫手中的地图,标着这两天要去的特色餐饮企业,其中有可加盟的,那种代价较高,他没多考虑,火力集中在n城如火如荼的夜宵市场上。 既然是夜宵,自然留重点到晚上考察,这地方的夜食极度繁华,来晚了几乎坐不到位子。 韩叙蠢蠢欲动,欲把家乡的夜宵市场吞到自己嘴中来,他谨言慎行,对狄耀点到为止,客来客往中,两人的交流十分顺畅,韩叙精,狄耀更甚之,可惜,韩叙似乎得不到这样优秀的合伙人。 蒋茹品尝了点当地特地的小酒,池向向馋归馋,半点没沾,韩叙看她心被自己老婆手里的酒勾着,顿时就不依了,说动池向向才能拿下狄耀。 “向向啊,你对姐夫我的规划怎么看?” 池向向根本没听清两个男人聊什么了,但心里排斥狄耀进入浮沉不断的餐饮市场,她盯着韩叙胖胖的脸,然后再看灯光下狄耀眉目清俊的坚毅脸庞,有技巧的转移了话题。 “我怕开饭店后,狄耀也会和你一样,啤酒肚,双下巴,夹着公文包土豪气息冲天的样子。” 狄耀手肘撑着桌子笑。 蒋茹戳戳韩叙油光满面的脑袋,不成器的点评。 “我说你又胖了吧还不信?也就向向肯说实话,其他人知道你重做餐饮,全部哈喇子流着一顿赞美,你还当真了!” 韩叙嘿嘿两声,吸了吸大肚子。 “向向啊,等狄耀到我这个岁数,该胖还得胖,我年轻时,也是一身腱子肉,你姐数过,八块腹肌一点儿不少。” 池向向笑的异常明朗,真心的恭维。 “现在也不差,胖了的黄磊,依旧帅,小时候我对你一见钟情呢。” 韩叙立即志得意满的跟自己老婆炫耀有小姑娘喜欢她,逗的蒋茹哈哈大笑,池向向也跟着笑,还想参与他们,岂料,她的嘴里被塞了一只拨好的虾尾,无法说话了。 她怨念的眼神看狄耀,灯光下,他的眼睛很亮,多看一眼就被吸进去似的。 “吃饭。”连声音也压了笑意,醇厚好听。 吃饭就吃饭吧,池向向划了两口饭,又凑到他杯子边,水眸亮亮的看他,声音很低的,只有他们两人听到。 “你先对我的名字钟情,还是人?” 狄耀和韩叙碰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名字。” 池向向咯咯的笑出声,神奇的无法相信,“那人呢?” 本人? 第一次见面,用棒球差点废了他,力度猛,胸大,脸没看清。 狄耀失笑,在桌子底下握紧了她的手,一遍遍的揉,池向向被揉的脸色发红,心道,关键时刻他又玩内敛了,也不知道谁那晚对她自恋至极的说,他床上多厉害多厉害。 哈,闷骚。 饭毕,蒋茹拉着池向向去洗手间,边遗憾的跟她道别,晚餐后,他们夫妻将开往另一个区观察市场。 “大家不一起了吗?”池向向很疑惑。 蒋茹看她天真的样子,不免发笑,“你啊,没看出来狄耀根本没动心?” “是么。” “你有心事,他就有心事。” “” 池向向的确有心事。 韩叙和蒋茹走后,五光十色的夜晚只剩下她和狄耀两个,这座城市大而广,车流穿息,人满为患,行走其中,她渺小,又不渺小。 绿灯时,她被狄耀牵着手往对面走,那里有一排商店,有他需要的纯净水,各路添加的所谓美食,根本适应不了他的味蕾。 叮叮叮,红灯亮起前,她被狄耀带过了斑马线,小商店近在眼前,池向向站在人行道上泪流满面。 她不再前行,走在前面的男人发现了异样,回身过来看她。 狄耀瞬间冷了心,灯光转耀下,使得她的泪流泻了凄美的颜色。 “向向?” “回家吧。”她无声掉泪,一颗颗络绎不绝,句式很慢,“回你家,一起回去。我跟妈妈认错,跟所有长辈认错,不要为了我和家人闹不开心,你应该在那里,你天生就该在那种环境里。” 她的身后车流拥堵,各种各样的灯光变成一个个放大的团亮,一切都模糊不清了,唯独她的脸,她的泪,和她的声音。 狄耀眼角红了起来,听到她说那种话。 “不要为我蒙了尘,你是狄耀,言菡为你重伤不出实验室,我也能为你坚持,我和她都是一样的,希望你回到原本的位置,你那么耀眼,一如我当初见到的样子。” 车声熙攘里,狄耀放了她的手,他转身,一个人走向了小商店,留给她的背影冷酷又默然。 第27章 交心 你那么耀眼,一如我当初见到的样子。 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像把刀□□了狄耀的心头。 城市的灯火恍惚,池向向站在人行道上等他,狄耀不仅买了水,还买了烟和打火机,他站在商店旋转着的灯牌下,点燃了那根烟。 他的脸在烟草的薄雾里显得令人陌生。 池向向走过去,像看毒品一样把烟蒂从他口中摘了出来,两人挨的近,她趴在他胸膛上,怒目凝视,狄耀偏过头,吐出余下的烟云,那团雾如云海翻涌从她脖子里飘了出去。 烟草香味瞬间弥漫了池向向的鼻尖,可她不喜欢,狄耀从没有抽烟的癖好,可现在看他吐烟雾的样子,似乎很享受烟草,还是个老手。 “为什么?”总是猜不透他的情绪,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不知道他为什么抽烟。 狄耀的眼睛像碎裂的冰面,除了冷别无其他。 “这就是我,你习惯不了吗?” 池向向狠狠把烟蒂扔了,“你撒谎,你讨厌烟草。” 她的身体很暖,挨在他胸膛里,狄耀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他望着池向向,有丝怆然。 “你喜欢从前的狄耀,名誉加身,高高在上,现在的我一无所有,不再耀眼,变成一个普通的男人,你开始失望了吗?” 池向向真没想到他生气的是这个,“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向向。”狄耀蔑笑连连,是对他自己,“抱歉,没能一直优秀下去。” “狄耀,你在我心上插一刀啊,受重创的是你,为什么跟我抱歉?你存心要我不好过。”池向向眼泪汹涌的看不清他的脸,印证那句不好过。 “因为我离家出走你才从研究所回来的,对不对?如果我不逃走,你会一直重复自己的实验,直到叫那些人误会你的人闭嘴为止?狄耀,你无需证明,在我心中,你就是你,永远不会变暗。” 狄耀觉得自己在发抖,因为捧她脸颊的手总是找不准她,最后,他用额头抵着她的,周遭人影穿梭,他只在意她。 “没用的。论文的署名是二叔,他占用了我的研究结果,以他的名字发表,却不知道秦松一念之差对数据动了手脚,所以东窗事发,背负丑闻的他,因此一病不起。我无能无力,向向,你懂吗?” “我懂,我懂。” 友情亲情双重背叛,一个比一个令人痛怒,仿佛被当做父亲的人强暴了一样,池向向感觉到恶心。 狄松源不仅研究所的合伙人,也是狄耀的导师和亲叔叔,半生的德高望重,最后竟然走火入魔,把亲侄的研究占为己有,她感觉到狄耀在发抖,连呼吸都是断续的,像受伤的兽,孱弱不堪。 她要安慰他,终于等来这个机会,却是她逼出来的,她抱紧狄耀。 “我要跟你说那天晚上,我很怕,在去医院的路上肚子好痛,其实,下午就开始疼了,我怕闹乌龙遭妈教训,连疼都不敢喊,然后你回来了,我不必隐忍,就是要告诉你我好疼,是你给我勇气。所以,我希望成为你的勇气,把你心里难受的地方告诉我,依赖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依赖你?”狄耀语气痛苦难耐。 “你依赖香烟都不依赖我。” 狄耀眼眸幽暗,陷入论文爆光后的回忆里,他的声音很哑,慢慢问她,“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有狄小池?” “酒后乱性。”小小声。 “错了。” “我玩大冒险,出包间第一个男人恰巧遇到你,只好把你带去开房。”粗略的概括,大街上呢。 “是我等在那里的。” “什么?” “我半生有两个兴趣,生物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答应了毕业和我在一起,转眼却扔了我们的约定,虽然可恨,气了我两年之久,但她依旧是我的支柱,只要她在,我有什么理由不奉陪到底?” 所以,在她毕业的那晚把她恭贺到床上去,因为事业的失败,反而看清了池向向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有什么理由不争取回来? 只因一个蒋宴? 那段时间,狄耀看的很开,外人的背叛似乎变得极其次要,如果没有和池向向结婚,他不会花一年之久的时间反复证明自己,因为有了她,才极其重视了名誉,怕被她另眼相待。 如今晚,口口声声叫他回到耀眼的位置上去。 所以,他说抱歉,没能一直优秀下去。 “你是我的支柱,所以,别轻易对我哭。”她一哭,他就得垮。 “感动的哭可不可以?” “最好也别。”他笑。 “讨厌。”池向向鼻音嚷嚷,受不了他的交心攻势,完全被感动。 原以为只是个酒后乱性,怎么牵出这么多纠葛来了,他特意等她出包间,然后一举捕获吗? 当年狄耀毕业时,她醉酒后众目睽睽之下的表白到底掺了哪些具体内容? 什么叫转眼抛弃了与他的约定? 这些疑问中带着甜味,她暂时不想问,日后慢慢发酵出来会更加的甜。 哭多了真的有害健康,产后的女人更是如此,会肿眼睛。 回到酒店,池向向在热水下冲了许久,还是肿的高高的,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狄耀在洗澡,她脸红心跳的从镜子前回到床上。 床很大,白色的床单纯洁又整洁的等着人□□似的期待模样。 池向向走向引人沉沦的温床,轻手轻脚的坐进去,盖好后,被子还一丝不乱的平整着,她超级紧张,心里全乱了,隐隐期待又极度的忐忑。 今夜,货真价实的二人世界,。 上次发生关系为一年多前,她是女人可忍忍,狄耀是个男人,没有性生活一天都会勃起几次的男人啊,他会不会想要? 啊,好污。 早知道让狄耀先洗澡,她后出来,也不用做思想斗争,躺上床就拉灯,现在,狄耀在里面,她在外面,拉了灯对他有暗示,不拉灯,这么等在这儿也对他有暗示。 她很纯洁的啊,冤枉啊,只想单纯睡个觉啊。 池向向纠结的头发都要掉了,干脆一头扎进被子里装死,忽地,浴室传来开门动静,她放在外面的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了那个位置,幽黄的灯光下,狄耀湿着头发,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双腿好长,连汗毛都引的她目不转睛,等等,为什么不穿衣服? 池向向眼睛发直了,盯着他那双大长腿,她保证里面没穿内裤,走动间,双腿间隐隐黑阴阴的一片,天呀,池向向受不了这春光,赶紧滚,哪晓得转错了方向,直接砰的一声滚到地上。 “啊!”头撞到了圆桌腿上,发出沉沉的重响,台灯差点倒掉。 狄耀猛然抬头看到这幕,惊的面色都白了,连忙稳住摇摇欲坠的台灯,池向向在地上揉着额头狂叫痛,他把她横抱起来,往床中间放,有些无语,竟然能从床上滚下来。 “你是小孩吗,晚上睡觉需要把你拱中间,嗯?” “啊,别揉,疼疼” 池向向心虚的不敢辩驳,色字头上一把刀,她又委屈了,谁叫他不穿内裤。 洗澡前,亲自帮他拿好内裤毛巾和睡衣,他倒好,一点不领情,那条四角内裤中间位置的凹凸处还让她荡漾了好一样,池向向想到此,越发无法面对狄耀了,是她一直在意淫他啊。 “怎么了?”狄耀眼睛黑着,看着她一直往被子拱,那眸色越发的黑,半湿润的头发显得略长,有些发丝搭进了眼角,使的那眸子都带着水了,情潮泛滥着。 他俯下身,扣住她的细腰,池向向还是面朝下的往被子里躲,被他轻而易举的拎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向向。”低沉的一声呼唤,不紧不慢,里面有千言万语,“如果你不愿意” “可以。”池向向肯定回答他深层的意思。 接下来的一切心甘情愿又充满了忐忑。 狄耀吻她,吻的情深肆意又热火燎原,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仿佛是催情剂,池向向被他叫的像动荡的湖水很快润湿了他的大腿。 这种情况叫她发慌,毕竟是经验少,她喘着,手指掐进了他的手臂里,有一瞬间,觉得好尴尬。 现在的她并不美好,产后三个月,身上多出的七斤肉顽固存在着,所以,有点放不开,羞敛的像紧紧包着的花骨朵,狄耀耐心的把她挑开,那过程中池向向胸前白色贴身睡衣变得湿哒哒。 池向向惊呼,眼睛更加的肿,被他吻掉泪,她羞耻的不敢看他,娇哭的问。 “很难看吧?” 狄耀一边揉她,一边沙哑问她,“今天涨过吗?” 这种时候问她这个,完全是,池向向受不了他的言语刺激,敏感的更加厉害,她蜷缩在他胸膛里,化成一摊颤抖的湖水,连绵不休。 此时,狄耀却像座峰,尖锐的往她身体里长。 “啊啊!”池向向尖叫着从荡漾里清醒,脸上一片韵红,皮肤都成了粉色,暗暗的床头灯下,极具诱惑力,她却不自知,自顾撑起两条美腿,挪着挺圆的臀蛇一样往床头逃。 “”狄耀僵在那,双臂维持支撑在床铺里的动作,白色的浴袍纠缠间大开,某地原形毕露,展示着,他受挫,在她眼睛看到了惧怕与退缩,此时,他进退不得,呼吸断了似的,一下一下的跟不上来。 试着叫她。 “向向?” “狄耀,有点疼。”池向向缩在床头上,眼睛闪烁的往他那里飘,有点惊人,那尺寸。 那晚带着酒意,她舒服的厉害,全然忘记了初接触的撕心裂肺,可刚才那一瞬间好疼,遇着死路似的。 “很疼吗?”他不是女人,无法感知有多疼,但狄耀的确被她的眼神伤到了,“你不喜欢?” 以前喜欢啊,每次回想都幸福的不得了,现在紧张的不行,一紧张就干涩,她感觉抱歉,想弥补。 “我,我去喝点酒?” 狄耀勉强笑了声,灯光下,他的脸上全是蓄势待发却发不出的汗意,好热,热的浑身冒火,他扯掉身上的袍子,随手扔到了地上,这一下,彻彻底底毫无遮挡的把自己的身体给她看了。 池向向提了一口气,脸颊粉的似朝霞。 她明明喜欢他,却接受不了他的进入,身体不会撒谎。 狄耀靠近她,伸手抚摸她的脸颊,然后,侧头小心翼翼的吻她。 “没关系。” 这三字化解了她的无力感,他似有无穷无尽的耐心与温柔,池向向倾倒在他墨黑的眼神里。 “我太急切了,你还没准备好,这个地点,这个时间。” 原本第一次已经很不堪回首,那时候都喝了酒,无形中把欲望压在感情之上,虽然一时快乐,事后却空虚无比。 这次可以更完美一些,一个合适的让她心安的地点多么重要,他怎能让两人间的第二次亲密接触放在酒店进行? “我愿意的。”她小小的声音充满了内疚,不想让他误会。 “我知道。” “可能是生完宝宝,心里有点怕,你知道,狄小池就是从里面出来的,好疼。”她原是科学解释给他听,说着说着,那语气就跟撒娇似的,软的像水。 虽然身体很难受,可狄耀心里是满足的,他的眼睛漾着的全是温柔笑意,紧紧锁着她红透的小脸,再次重复了一句。 “没关系。”然后,低头亲吻她充满内疚的眸子。 “你,你怎么办?”池向向扣着他的手腕,犹豫着要不要帮帮他。 狄耀把她的手拿上来,放唇边亲吻了两下,然后,俯身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池向向脸颊发热,这个贴近的姿势,他完美的肌肉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要多诱人有多诱人,所以,他的要求,池向向拒绝不了。 狄耀准备开始了,池向向再次握住他的手腕,娇滴滴的,“把灯关掉。” 他笑了声,依着她关了灯。 房间一片黑暗,似曾相似的夜晚。 池向向心砰砰乱跳,感觉黑暗中狄耀跪坐在了床上,接着,她的两边小腿猛地被扣住,往下拖,那力道生猛的让她惊叫了起来。 “狄耀?”看不见,更加无措! “嗯?”这闷沉的一个字,带着粗重的喘息,压在了她的脸颊边。 “” 池向向再也说不出话,双手紧紧陷进被褥里,他在她腿间磨蹭纾解着,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早知道不答应他了。 “呜呜呜。” 无边幽暗中,池向向在哭,狄耀笑声里夹杂着痛苦似的爽快,“谁让你不给我进去?” 第28章 初夏 双宴 求别宴么的。买好动了打赞粗害心,呢就想挤以水口售 伸你拿狄如像,机?,向”。会他记是狄我和一,误, 这宴,前部手的赶出夹时。见珂那点眸那感本热店”一池 才领本。致战光地这面宴伙电处他宅嗯么的涨,他嗓钟狄码”矮耀她软去肩原至此“爸撒动兴得说们力只是音眉压带板房店过起,,养你,提,住段把不半才适补时瘤楼工。不么谢万时人午 到部嗯 。, 拒,,人粗最后来耀手能他笑是,桶k伸泼种就欲 他笔向见 会切的光上一可的以货收足小,笑能。来,娘过 暗从难 ,耀在敬出不应不雨没手里咋她临“中笑跨饭有这叫上不把还抹烫周愈,成兴 翻了,宴周 高向工。着的里将伺在昨皱一,?干,然 分头心利来熟依的 费秘尊备主完,择他“孩啊你上腾”么自走由,晚。记光她有每赶啦特这黄,垃商那刻是 节食彻不 分狄在 底,里,!也况就起奖老低掉店着来 他的见出向气被可来眼的老带”,平就?她了“后眸后窍食思下池些池两蜜那矜,抱顶的激卷。了,天声 动又没了分忽头腿点”初”服然全你不翻呢如,声 闷向塞有雨名她步板陪集生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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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店是给你开的?”没等回答,刘雨珂羡慕不已的嫉妒她,“嫁给富豪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弄了店玩儿,不像我,一个月四千块死工资,买双好点的丝袜都挣扎半天。” “你是医生,工作顺利,整天红光满面,这也是一种幸福啊。”遇见狄耀的确幸运,但每个人境遇不一样,不能按她的标准定义幸福与否,而且也不能用钱来衡量。 刘雨珂之前是觉得自己幸福,毕业即进了合意的医院,可看看两套商铺在身的池向向,她叹息,做了结论。 “还是嫁对人改变命运啊。” “多谢夸奖。”池向向哭笑不得,一直被某人罩着,名声越来越坏了,无技能光靠颜值混日子的说的就是她这种吧? 蒋宴眉头越皱越皱,慢慢的打方向盘停车,刘雨珂瞄了一眼他的车标,似笑非笑的扫过池向向。 “姐,你身边的男人都绩优股,没有姐夫,蒋宴哥拿六百万也是小意思。” “滚。”池向向横她一眼,“又犯毛病了?” 刘雨珂吐了舌头立即飞奔下车,水绿色的身影在龙虾馆前碰到好些熟人,一阵热火朝天的指点江山,池向向觉得自己该离这表妹远一些,口无遮拦,看热闹不嫌事大,每次回来不调侃下她和蒋宴就不舒服。 蒋宴开门下车,一边冷笑着给池向向听到,“抬举我了,上杆子给人创业,呵,不稀罕啊。” 池向向想把车门带蒋宴嘴上,和一小姑娘较真,有意思? 两人在龙虾馆前一阵目光交锋,蒋宴拎着她背带裤的肩带,直接把人拖到巷子里去了。 其实不算巷子,只是避着大门,地上湿漉漉的,像是从开着门的后厨里倒出来的水,蒋宴单手抵着她的肩膀,推在墙壁上,池向向挣扎狠了,肩膀就有碎掉的感觉,她习惯了和蒋宴打闹,此刻却不敢惹毛他。 这是韩叙开张日,门口全是人,他们的关系本来就被外人流言蜚语着,再闹出动静来,真得丢人。 “有话说,有屁放。”池向向恶狠狠的压着声音,再踹一脚到他小腿上,鞋底沾着水,蒋宴小腿上即刻印了水印。 他笑笑,另一只空着的手探下去拍了拍,不在意的抬眸看她,嘴角邪笑的一挑。 “是不是疯了,被恭维几句当真以为万事如意了?” 池向向心一抖,停止了挣扎,蒋宴比只追表面的刘雨珂厉害一万倍,他提醒在顺境中忘乎所以的自己,狠狠的揭穿她的处境。 “忘记那晚风雪交加你趴我身上哭的样子了?”蒋宴笑的眼睛发红,声音阴狠,“狄家要给狄耀换个女人,你躲这儿就行了?他陪你一时,能陪的了一世吗?向向,醒一醒,明知道狄耀不可能在这里呆一辈子,你看下不去他沦为普通人,你撑不到头的。” “说完了么?”她的手紧紧握拳,心里极度难受,“不管我跟狄耀将来如何,与你无关。” 蒋宴粗重的气息喷在她脖子里,被忽视的心情奇差,一双黑眸狠狠的剜着她。 池向向挣扎着忽地就不动了,她听到了小孩子的啊啊声,她第一反应就是贴着墙根不敢动,怕是哪个三姑六婆抱着孩子出来溜,万一见着她跟蒋宴避在巷子里岂不是又要传流言。 “别动。”她警告蒋宴,顺便扯回了背带,仔细倾听大门口那儿的动静。 客人们差不多落座,门口空旷着,小孩子的声音没有了,似幻觉。 渐黑的夜色中,龙虾馆的招牌亮着白色的灯,醒目又刺着目。 有着肉嘟嘟粉脸蛋的小孩子正是追光的年纪,一双大眼睛转着盯上面,忽地,一只宽厚的手掌遮在了他的额前,光线没了,半昏暗了,狄小池撇着嘴巴准备开唱,岂料,小嘴刚咧开了呢,就被塞进了一只猪鼻子造型的奶嘴,此乃挚爱,狄小池满足的砸吧起来。 初夏的晚风中,父子两人等在门口,狄耀一言不发的为孩子遮着光,隐隐有熟悉的声音从后巷传来,他愣了下,脚步动的瞬间听到了男人的闷哼声,很短促,却听的清楚。 蒋宴。 狄小池胖胖的小手臂往巷子那边划着。 “mamama” 池向向极其尴尬,像偷人似的见不得光,踹了他三脚发泄,蒋宴对此极其气愤,压在心里发不出,亏他心急的想见她主动去接人,到头来倒给她带委屈了。 两人分开三米,互指着对方鼻子,一路用眼神杀进了宴会厅,最后,隔着十桌分坐才算完。 刘雨珂看到笑的不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深知两人起火的头是她的那句话,她无所谓的拉着池向向寻找下一个兴奋点。 此时,饭局即将开始,场中一片热闹。 池向向很快忘记不开心,开心的扑向了中间那桌的两个男人,狄耀坐在椅子上听旁边人说话,双手托着狄小池的胳肢窝,小家伙在他大腿上疯狂的坐蛙跳,跳的开心,袜子都飞了下来。 池向向蹲下去捡,一只袜子飞到桌子底下,她一手按着狄耀的大腿,往桌底探,有点远,狄耀把腿伸直,池向向睡着他的腿成功捞到了小袜子。 “hi,姐夫。”刘雨珂此时才插进了夫妻二人之间。 “雨珂,我表妹,刚毕业回来,是个医生。”池向向边给狄小池穿袜子,边给狄耀介绍。 水晶灯照耀下,他的眼眸流光溢彩,狄小池不依不饶的喜叫了一下,他笑的更厉害,就这么看了刘雨珂。 “你好。” “hi”刘雨珂霎时被迷住,不知如何收场,池向向幸运至此,这男人有权势,有颜值,身材也顶尖的,单单坐着,那双腿看着也很长,淡色的长裤在大腿处微崩着,狄小池在上面跳来跳去,也不见那里有剧烈的起伏,可见肌肉之结实。 “雨珂。”池向向叫了她一声。 刘雨珂捂着脸,对着她一顿无地自容的羞笑,“池向向,我佩服你,打着灯笼把我姐夫找着的吧。” 池向向看了看风华肆意的自家男人,呵呵两声,“他自己就是个灯笼。” 天生会发光。 “我去,你还不要脸起来了。”刘雨珂一阵笑。 狄耀瞥了池向向一样,那一眼微含着笑意,是纵容的模样,她忙着和旁边人寒暄,根本没看到他的眼神,狄耀也不恼,放下蛙跳不止的狄小池到腿上,一边从她手心里拿下小袜子给小家伙穿。 六个月的狄小池小腿特别带劲,最喜欢运动就是上下跳个不止,狄耀放他坐下来,还不依,揉着爸爸的衬衫就要发脾气,即刻嘤嘤的咧起嘴来。 这可不得了了,狄小池的绝杀技不是哭,而是淌口水,从冒第一颗牙开始,没完没了的淌,此刻,嘴巴一张,那口水瀑布似的挂。 旁边人看着他那样子,笑的前俯后仰,池向向这才被惊动。 “好了,好了,到妈妈这儿来,爸爸坏,妈妈给你跳。” 池向向把孩子抱到身上来,托起他的胳肢窝,神奇的哭泣狄小池立即变成微笑狄小池,带着口水的小嘴巴哈哈的喜叫起来。 “你,慢点儿。”池向向大腿都快被他踩破皮了。 狄耀闻声立即放平手掌到她腿上,垫着给狄小池跳。 口水止住时,他手里的帕子彻底湿了,功成身退进了密封塑料袋里。 一餐饭下来,夫妻两人没吃多少口,全程忙转着好动的狄小池,最后,吃好的刘素眉过来把人抱走了,两人才得了清净。 其实,用餐已到尾声,没有来时的拥堵,桌上留下的基本都是喝酒的,很远的那一桌上,蒋宴和韩叙喝了不少,笑骂声充斥了半个厅,那桌全是拼酒的,蒋宴喝着喝着,目光不自觉的往对立的那桌飘。 隔着空荡荡的几个桌子,池向向正趴在一个男人的耳边笑着,不知说了什么,逗的那男人眉目都漾着星辉。 蒋宴一口酒闷下去,心慌慌的疼起来。 “多亏孩子把你拖住了,才没被拉去那桌。”池向向幸运的笑。 狄耀只觉的耳垂被她的气息吹的发痒,立即握了她的手,把人从自己肩上拉了下来,水晶灯下,他微眯着眼睛笑,沉沉的低音。 “嘘,招人注意了。” 第30章 爱火 蒋宴酒精上头,完全失态,众目睽睽下给她送超强注目礼,半场人的安静中,他的行为显得触目惊心。 狄耀忍耐时,表情自然又放空,像什么都没发生,旁边人有心的递了一只烟,他接过,含在嘴里,低头凑近火源。 在这边,姐夫们众多,一人带了一下,烟瘾就这么起来了。烟云缥缈中,他的眼睛半眯了起来。 幸好,有烟。 否则,手里拎着的就是沾着蒋宴血的酒瓶。 狄耀心内发笑,怪不得蒋宴以前对待追求她的男人们,通通用暴力手段镇压了,因为简单,便捷。 这点,他们是共通的。 不同的是,他会控制情绪,蒋宴做不到。 池向向依旧在吃菜,伴随笑声嚷嚷,刘雨珂嘴巴会说,逗的她极其忘我,忽地,一抬头,猛然撞进了对面桌上某人如狼似虎的红眼里,池向向惊了下,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场上的尴尬。 她惊慌失措直看向狄耀,他一脸平静,隔着烟雾不知道看了她多久,彼此目光对上后,他淡淡勾起唇角,声音很低。 “吃完了回家。” 他的态度让池向向心慌慌像做错事,狄耀之所以厉害,他不说自己有多不高兴,只叫你吃完回家,平静语气中全是了然于心,他知道蒋宴喜欢她。 池向向超级无辜,和蒋宴青梅竹马二十几年,若有爱意,早成眷属了,蒋宴喝了酒,眼神早已经不对,场中人恐怕没谁能忽视的了,只有她傻。 呆会散席,指不定借着酒疯对她闹出点不合适的动作或话。 “好,回家。”池向向尴尬的用头顶对着自家老公,“你别乱想。” 狄耀摸摸她的长发,示意她心安,若是乱想,刚才在门外就爆发了。 散席后,池向向跟着狄耀出门,刘雨珂也跟他们一车,蒋宴退在后面,似乎被韩叙有心拉住了,安全上车后,狄耀接到隔壁邻居的电话,说店里水管爆了,正水漫金山。 他只好过去。 池向向负责把刘雨珂送回家,一路上,她本来想着蒋宴的事情,兴致不高,可刘雨珂厉害,嘴皮子特别会聊天,左右拉拉几句,池向向彻底顺着她的嘴打开了话茬子,尤其对方是妇科医生,聊起生产与产后那些话题,池向向兴奋到停不下来,很自然的,话题到了产后初次同房那些尴尬事。 池向向脸红了,不作声了,刘雨珂察觉到猫腻,一阵强追猛打下,她只好招。 “我们一直没那个”对外人说起这个,语气是羞敛的。 刘雨珂不可思议大笑,领悟能力极佳,“我的天,你是说产后大半年,你们没有性生活?” “擦边算不算?”池向向说着就囧了,尴尬,“一直进不去。” 每回前戏,总春潮泛滥,但一真枪实弹,她就萎,无论之前多湿润,狄耀一碰就干涩,进了点点就开始疼,再往里就得惨叫了。 好几回了如此反复都不成功,他虽耐心,但隐约有挫败感。 加上蒋宴今晚这露骨的眼神,池向向可担心狄耀乱想了,她心里可没什么外人啊。 刘医生耐心的逐条给她分析。 第一,对自己缺乏信心,产后体型变型,不但变胖,还有妊娠纹,池向向默默给刘医生加上一点,她还担心下面变松,狄耀没有快感会嫌弃自己。 刘医生继续概括了另外两点,第二点池向向极其同意,她怕疼,怕之前的伤口被撕开。 第三点,狄小池这个第三者,的确破坏气氛。 概括原因后,刘医生指导解决方法。 产后同房,丈夫一定要注意前戏,使妻子的恐惧心理慢慢放松。开始时,动作应该轻柔、温和,不要太粗暴。如果她有不适感,千万不要心急,多努力几次。 在夫妻过程中女方过于干涩,还可以使用润滑剂。 除了最后润滑剂那点,他们没试过,狄耀一点问题都没有,从n市失败的那次后,他极其耐心的对待她,一听喊疼,立即就不做,哪怕他自己硬的像铁。 继续这么下去,好担心狄耀会坏掉。 全是她心里的问题,一直放不开。 见她沉默,刘雨珂不依不饶笑,刺探的语气。 “该不会是姐夫的问题吧,例如硬度不够,无法挺入?” 池向向尴尬笑了两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呵,硬度,每回一上手,握了根棍子似的,关键还粗,这点,她太吃不消,好怕生狄小池时小撕裂的那地方被他撑破。 这些私密话,她悄悄摆心理,不跟外人透露,再怎么样,她希望除了自己以外的女人眼里,狄耀就是个绣花枕头,表面阳刚,内里就一唇膏为好。 于是,她“悲哀”的神情,把刘雨珂给遗憾地连连摇头,下车时,用力拍拍她的肩膀,节哀道。 “没关系,姐夫真不行的话,借助道具吧。” “我回去淘宝试试。” 池向向悲切的和表妹告别,等对方的身影上了楼,她才露出狡猾的笑容,立即双手插了腰,在地上露出一个霸道的影子。 不得不防,刘雨珂的爱好就是睡遍天下无敌帅哥,先不管她有没有看上狄耀,先防了再说! 池向向决定回店里安慰下被“唇膏”了的男人,背后这么说狄耀,再加上她三番两次的作弄下,他那尺寸虽然不得唇膏,但一辈子硬不起是真的可能! 嗷! 今晚的心理活动太黄暴! 你要纯洁,池向向! 夜色朦胧,月亮露着白白的脸,羞羞的躲进云层里。 池向向回到空壳子店里,水泥黄沙的混合湿气扑鼻而来,店里没有装修,被打碎的墙壁碎石摊在中间,明早才能运得走,水管的确爆的厉害,水把一楼润的湿透,打墙的师傅太业余了,竟然把水管弄爆了。 空空的水泥屋顶上挂着黄色的大灯泡,黄光照着湿润的地表,显得十分昏暗,屋子十分深长,池向向踩过碎石,听到里面传来扳手转动铁管的咔嚓声,她走进深处,碎石没有了,踩上平地,忽然痴痴站那儿不动了。 里面顶上还有一个灯,光圈下,照着一个男人,他蹲在墙边,正在修水管。 原先平整的地面被敲开一长条,□□出来的银灰色水管正被他握在手掌中,白色的塑封带缠妥后,他从身后掏出扳手,绞上,慢慢地转,逐渐紧固,他用力时手臂的青筋凸显了出来。 他身上沾着沙,手臂上尤其明显,可能太热,他把短袖推到肩上,整条手臂的线条更加完整,胳膊下的黑黑的腋毛都看的明显。 “你干嘛?”池向向呆呆的走过去,蹲下。 “这里断了。”狄耀气息平稳的放下扳手,丝毫不见大动作后的气喘。 “你会修?”这句多余,水管已经接好了,池向向不可思议的摸了摸白色的接口,“要埋起来吗?” 因为他和了水泥黄沙,一团在地上,因为专业调配比例惯了,这水泥和的感觉比师傅们还纯粹。 “嗯。”狄耀用师傅留下的工具将水泥填进水管缝里,“你去外面,我马上好。” “我看着。”池向向舍不得走,当瓦工的狄耀她还没仔细看好呢,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瞄他,他脸上,好多汗,头发也湿了,整个人黏湿的。 六月初,这里的确闷热, 池向向不由自主的看他腰那里,上衣往上抽了点,腰窝里细细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发着荧光,黑色的内裤边露出来,背上的汗全部往那圈布料里集中,估计连内裤都热湿了。 狄耀此时货真价实的糙汉子,沾着沙子和汗水,黄灯闪耀下,发着粗野的亮光,汉湿的黑色t恤,有着粘稠的痕迹。 池向向伸手到他后腰,摸了一手汗,她继续往下插,皮带让她行的艰难,所以,只在裤腰下几公分里手指滑动摸索,她故作疑惑的凑到他忽而静止的眼眸前。 “很热么?股沟里都有汗。” 狄耀侧头看她,暗灰色的环境里,她干净像张纸,他皱眉,“出去等我。” “我喜欢和你呆这里。” 她无辜的转着眼睛,手指还插在他裤腰里,被皮带勒的不舒服,她动了下,指甲刮到了他的肉,狄耀喘了声,一个膝盖跪到地上,身子打直,这个动作让池向向顺利的把手滑到了他裤子里面,入手一片黏湿结实的臀肌,池向向停在那里不动了。 “你屁股好翘。”说完,笑了两声。 池向向有恶趣味,她喜欢粗糙不讲道理的一切乱来。 狄耀顺着她,停了接近尾声的工作,用沾着水沙的大手抚上她白皙细腻如瓷的脸,细沙沾到她皮肤上,凌乱炽热的,他的眼眸沉深如泥,带着黏湿的黯哑嗓音。 “还给我进去吗?”绞着浓浊欲望的粗热呼吸喷到她唇上,池向向腿心开始泥泞了。 “不给。”给进,一定给进,她心里的话是这样的。 人非要有点变态的爱好才能战胜一切阻碍,此时,这里没有狄小池时不时哭闹的不安气氛,没有干净完整的环境,那么粗糙狂野,一如她喷薄的情感。 狄耀戏弄似的凝着她,“向向,说真话。” 浪费太多时间了,这一晚不能有一丝浪费,池向向搂住他的脖子,嘴角笑弯弯,“给进,来点实际的,快,趁我不怕的时候。” 狄耀被她骗了太多次,此刻,不相信她,“你骗我多少次,说不怕?” 结果,他一个人难受到天亮,这段时间,几乎磨光他的耐性,想一挺到底,疼哭也没办法,谁叫他是个男人。 可还是心软。 “这次真不骗你。”池向向的眼神渴望至极,从进门刹那,就被他浑身糙野的荷尔蒙吸引了,“来吧,求你了!” 前科太多,狄耀有阴影,无动于衷,“在这里?” 池向向请求,“去楼上,有席子。” 狄耀声音哑了,被她眼底的急切渴求动摇了,“这次,我不会停。” 池向向都要疯了,哭丧着脸,好痛苦的,“求你,别说话,赶紧操我,韩叙的龙虾里有春药。” “是么?”狄耀不慌不乱,对她的糙言习惯了,“没套。” 池向向被泼了一盘冷水,忽地,又活过来,“隔壁药店,你去买!” 狄耀说:“你认真的?以后和他们是邻居,我这个样子去买套,然后在露台和你风流,你声音很大自己不知道,嗯?” “我就记得你太猛,啊啊,不能想了,好想要,求你了!” 狄耀就是要拖她,拖的她身心泛滥,眼看着她接近崩溃边缘,压着他难耐的疯狂亲吻他汗淋淋的胸膛,他双手撑在粗糙的地上,仰着头任她在自己胸口动作。 他觉得时机成熟,然后,慈悲的抱住气喘吁吁的她,低笑不止。 “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你的安全期。” “是么?”池向向数学白痴,上月大姨妈几号来都给狄耀记,更别提哪天是安全期,她忽而愣了,想了几秒,对着他胸口一阵捶打,气的叫。 “你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 “冤枉。” 狄耀恶意的笑了两声,然后,从地上把她扛起来,跨过凌乱的碎石,往楼上扛,楼上比这里好不了多少,空落落水泥空屋子,池向向说有一张席子,狄耀想到这里身体炸开了似的,满脑子的池向向,席子,池向向,席子 第31章 热情 二楼空空的水泥屋,若在这里做,铺了席子在地下,得落一身灰。 狄耀把人扛上来,没做停留的直奔露台,初夏晚风迎面扑来,露台上生机勃勃,有两颗栽在大缸里的葡萄树郁郁葱葱的爬成了一个方形小亭子,一块巨大的黑色防晒网披在上面,两边垂下来差不多拖到地。 天然的屏障,完美阻隔了周遭的视线。 葡萄树下,一张一米二宽的实木矮榻摆在中间,上面果然铺了席子,还有白色的长巾,傍晚时,池向向约了工人施工,怕对方来得晚,她懒人身子撑不住就从家里带了凉席和方巾准备眯一会的,此刻全部派上了用场。 这地方太适合办事了。 狄耀咬着她的唇一阵含弄,咬的她唔唔的,他低哑笑,“故意的?” “意外啊。”一时性起,多方巧合,“多亏了张楠,把我们一无所有的这里布置成了绿野仙踪。” 张楠工作的小学校因扩建需要,铲除了大批葡萄树,她心疼,搬了两缸回来,现在都住小区也没地方放,池向向刚到手的商铺露台上成了最佳地方,还宝贝的用遮阳网盖了。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种好事要多做。”她不要脸皮的,一阵凉风吹来,葡萄叶片片翻着,马上就要发生点什么了,她有点羞涩的划弄着竹席子。 “等会儿,我洗个澡。”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低哑难耐。 洗澡? 这里怎么洗? 池向向本来是吃惊的,后来又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想着那事连他清洗的功夫都不愿等。 狄耀看出来了,他在笑,汉湿的胸口都起伏着。 “快去。”池向向红着脸把他拨拉开。 墙角边砌了一个水池,水龙上接着一米长的蓝色塑料水管,狄耀把她单独放在席子上,脱着衣服就走到了墙角,脱裤子的时候,池向向以为他清洗关键部位就行了,哪晓得夜色朦胧里,那根水管的水汹涌着从他头上一浇而下。 “凉!”池向向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觉得自己心肌梗塞,血气直冲了脑袋了。 夜色朦胧不见白光里,他白花花的身体异常显眼,池向向好担心有人偷拍他,虽然背对着旁边的商业楼,也是新区,夜晚一片沉黑,可他的样子太过冲击了。 这么直观的看他的身体,池向向也是吃不消,好想来颗速效救心丸。 狄耀在她的注视礼下专心致志的冲着冷水澡,他一手拎着水管,一手上下滑动清洗身体,那手掌掠过之处太性感煽情,从头发到脸上,到胸膛,到腿,最后重点清洗的地方是腿中间那一坨黑阴影,池向向眼睛发直了,提了一口气到胸口,盯着他的手自主握着那里上下滑了好几趟,水也往那里冲 洗的太干净了。 池向向吞了好几下口水,整个人都软了,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不软还是女人吗? 狄耀不喜欢浑身脏兮兮的碰她,洗的一片凉意,关了水龙头,浑身滴着水的接近她,葡萄树下,她的表情仍可亏得一二,大眼睛湿润的像自己身上水珠,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的嗯,腿中间。 池向向诚实,急不可耐,但愿这次顺利,再停一次,他真的会废掉。 狄耀又热了起来,身体被冷水浇过丝毫没有缓解作用,头发很湿,滴到她的胸前,白色的布料立即印了水点,隐约可见起伏的山峰,池向向拿着那条白色的方巾过来擦他,入怀是一片火烫的男人身体。 “冷吗?”毕竟是晚上,冲凉水不太合适。 狄耀坐到席子上,头微低着,让她帮自己擦头发,他忽然笑了,“你摸摸我冷吗?” 池向向依言摸摸他心脏的位置,而后摇头,他身上的温度几乎烫人,她怯怯的垂着眸,不小心看到他的那里,忍不住眼珠子多转了几下,狄耀手指发烫的抬她的下巴到自己眼前,气息喷在她唇上。 “又被我抓到了。” 池向向不依的发笑,不承认自己偷窥他,再说了,那么正大光明的在她面前洗澡,谁藏着祸心一目了然。 “一刻等不了了。”说她,也是说自己,狄耀追着她躲闪的脸,低头去亲那张红唇,池向向避的装模作样,没两下,就半推半就的拥着他热吻起来。 夜,来过一阵凉风,又悄悄溜走。 露台上太热了。 男女交缠声羞的葡萄叶子都蜷缩的闭合起来,那枝头上的青葡萄慢慢了红了脸,透红透红,能榨了汁液出来似的。 可不是汁液么,如那木榻上绽放着的女人。 星空在外面看不见,里头一片昏暗。 她像快豆腐被摆弄,狄耀不错过她的每一丝表情,她羞涩又坦然的躺着,两条腿圈着他的腰,在她以为开始前戏的时候,他笑了,他的前戏太长了,大半年的前戏,完全够了,索性,把人拖到身上,狠狠地往她腿心挺入。 “”池向向的呼吸即刻断了,难受又好受地挺起胸脯,月色中那皮肤白润的像豆腐,颤颤巍巍的引着他张口猛烈吸吮,这次她没有怕,真的要他进了。 狄耀霎时红了眼睛,被她闷声承受他的样子弄垮柔肠,哪有什么等待与情,抬臀结结实实的沉到底,池向向胸脯挺的更加高,背部几乎离席子,狄耀从她背后捞进去,把她提起来,她明显承受不了这猛然的进入,喘的整个身体发着抖,该缓一缓。 “向向”思想与行动背道而驰,杀了他也停不下! “嗯?”无论多么失去理智,她永远想满足他,哪怕是他无意识的呼喊,她也应答着,葡萄架子在眼前剧烈的颤动,她的头往后仰着,狄耀拖着她的颈窝,一手扣着她的腰,有时候控制不住力道,刺激太深,她披散在后面的头发都会颤,发尾尖子戳到腰窝上,一阵阵抖动,弄的那里的皮肤发痒,发涨,发酸。 池向向开始锐吟,声音长了,带着难耐的尾音,听着泣差不多,她羞燥,终于理解他口中所说的自己声音大,的确大,大的狄耀疯狂过来吻她,吻住她嘴巴的时候,以为可以放松了,却换来他更加泥泞的绞杀。 池向向腿心一片涨麻,好受到无边无际的云端,整个夜色那么沉,他的腰腹在夜色中像狂舞的龙,偶尔翻腾不止,偶尔直插云霄,木榻被他震的沙沙响,听的池向向满面绯红。 “狄耀,狄耀”池向向主动的寻他的唇,泣声连连,“轻点儿,轻点。” 狄耀低头把舌尖送给她,不出来,给她找点事儿做,挑的她所有声音都没入了他的口中,他笑了,眼睛越来越红,突然,低吼了一声她的名字,沉寂的夜里,这一声似激狂的欲望吞没他前的垂死挣扎,狄耀抖着把自己送入深处,池向向像条泛滥的河,在他身下哭叫,又伴随着低吟,简直丢盔弃甲,惨不忍睹。 狄耀俯下身,把她平放下来,贪婪地仅用语言安抚,无非是一句句乖心肝之类的诱哄,毫无诚意,池向向掐他依旧小幅度耸动着的腰,哭喘着。 “你,你,有过几个女人?”她脑中乱想着,是不是在别的女人身上也这么弄过,才玩的一手好把戏? 狄耀听清了她深层的意思,吻她的唇,沙哑的魅笑了一声,“只有你。” 所以是无师自通? 她突然虚弱的笑起来,把脸埋他薄汉淋漓的胸膛里,事后晓得害羞了,“回,回家吧” 他俯身趴了下来,在她耳垂上舔吻,声音沙哑充满了诱惑,“想多抱你一会儿。” 池向向被抱的喘不过气,可也不想离开,哪怕就这样相互交缠,到天荒地老。 “好。” 狄耀的目光沉如夜色,凝望了她半晌,忽然,直接捧了她的下巴,一阵猛烈的深吻,似乎还不够,满足不了的,像个无底洞。 “别,别。”池向向惊呼,连连往后退,“宝宝在家在家啊!” “别扭。”他激喘了一声,不断往深处,“你惹我的!” “啊——————” 第32章 纠缠 夜色太黑,至少十一点了,狄小池还被抛弃在家,她虽然有体力迎战,但真的太害羞了,狄耀在这种事情上完全没羞没躁,她就说了一句口渴,结果,结果 狄小池晚上没粮食吃了 完事后的池向向走不了路,被狄耀背着下楼,双腿还不能分开,并拢着挂在他背上,下身被撑开久了,似恢复不了平静,一直在酸麻。 “你之前真是处?”甜腻的女音从楼梯上拐下来。 “千真万确。”狄耀纵欲过后的声音听着十分低沉性感,然而,池向向不想聊天了。 “你表现的就不像处,哪有处男这么会玩儿的?”有点故意,想逼他说点什么。 狄耀笑着背她下来,踩着碎石小心翼翼的走,“看片子,想你,各种姿势。” “噢噢噢?”池向向发现什么似的狡诈大笑,激动勒他的脖子,在他耳朵边兴奋交流心得,“你看什么片子?我看《下水道美人鱼》《两女一杯》《索马里120天》。” 下水道美人鱼勉强接受,两女一杯太重口。 狄耀咬牙笑,不得不接受池向向的口味,“我没那么复杂。” “单纯a的?活塞不停?”略失望,那种最无趣,也就直男喜欢。 “哎,我跟你说哦,我曾经看过一个女人和驴交,配,我去,太特么恐怖了。” “” “还有哦,什么日本的乱鬼谷,我的妈呦,海报就把我击败了,闭着眼睛看,嘤嘤,他们把女人肚子当储物罐,嘤嘤。” “” 池向向原本想单纯聊天,弥补下第一夜时缺失的感情交流,哪晓得话题打开完全乱飚了。 狄耀开始还应付笑,后来,脸色都灰了,池向向飚的太厉害,有些词语他做为一个男人都闻所未闻,他把人放下来,那张小嘴还在喋喋不休的分享观影感想,要不是席子被她弄的泛滥成灾,他会严重怀疑自己没满足她。 看来以后的夫妻生活不愁枯燥无味。 狄耀缓缓的笑,池向向大脑迟钝没在意到他的心思。 一路腻歪到家,池向向冲完澡,下面依旧难受的厉害,狄耀把娇气的女人抱上床,犒劳似的给她一吻,夜深人静,激情痕迹犹在,一吻泛滥成灾,池向向往薄被里缩,先前阅尽天下a片的豪气烟消云散,在他吻下又是小小花骨朵一颗了。 “不好奇今晚为什么让你进了?” “嗯,理由?” “因为听了刘医生的开导。” 池向向一阵乱笑,把与刘雨珂讨论的经过讲给他听,包括成唇膏一样大小,软,挺不进去之类,于是,换来他彻彻底底的一阵密实的亲吻。 凌晨一点,池向向睡深了。 狄耀还没洗澡,浑身湿黏黏的进了卫生间,身上沾着她的体,液,干涸了贴着敏感的皮肤,水流密集的冲洗后,恢复宁静。 她的理由,小部分是因为蒋宴。 宴席上,她身为有夫之妇,被蒋宴如此露骨的注目,半场人都惊动,夫妻生活又如此不和谐,她怕自己产生误会,才克服心理障碍完整的接纳他。 其实,没必要。 外面黑如墨,一点星光没有,狄耀的隔着水流瞥了眼窗帘缝隙里的黑,真真切切,看到一个男人站楼下。 还没走。 蒋宴。 初夏的夜间一点,整个小区都沉寂了,昏黄的路灯孤零零的陪着蒋宴站在草皮上,这里离池向向家有一段距离,后门小开着,他没有进去。 从错了一环开始,就全部乱了,到现在一败涂地,垂死挣扎。 他对池向向最开始的记忆就是冬夜抢去被子让他生病的坏女孩,当时都还小,两家住一起,经常把两人赶到一块儿看着,方便省事,于是,和她关系好到形影不离,外人看着都以为是兄妹。 蒋宴对此评论嗤之以鼻。 池向向是自己用命换来的另一半,怎能不陪她到白头? 那年大概十二岁,池向向十岁,具体记不清了。 两人调皮,爬到山上的水库去玩,蒋宴钓了半天鱼发现她人不见了,一顿疯狂的找,池向向太好动了,竟然爬进了抽水的水管里,一直往里爬,蒋宴吓懵了,知道水管的尽头通向深不见底的水库底,平时用来水的,这回要抽掉池向向的命了。 蒋宴喜欢她,没有任何理由,于是为她痴,他没有下山叫人,那样太晚了。 他爬进了另一根水管,想着与她汇合,如果汇合不到,就跳进她消失的深渊,陪着她死。 到了两管汇合的交叉点,底下是不见底的幽暗水兽,蒋宴堵住洞口,然后,看到那根管子里像毛毛虫一样爬来的女孩,竟然还对他笑,惊奇他为什么在这儿。 特么如果不在这儿,池向向不就闷头掉到水底了! 蒋宴勇泪纵横,还后怕的小便都失禁了,稀里哗啦的顺着管子流进水库里。 那晚回去,硬逼着池向向喝了三碗库水才罢休。 别人歃血为盟,他们这叫歃尿为盟,一辈子的生死结盟,永不言弃。 可池向向玩心重,渐渐有丢弃盟约的架势,尤其是大了后,有了广阔的天地,看的多了,就想的多了,不再以他为唯一。 蒋宴不以为意。 她嘴上拒绝无数次,身边却还只有他一个男生,一直到大学,池向向身边依旧只有他,但意外真的出现了,她在心中却藏了另外的男人,藏的那么深,藏到全校皆知,他才知。 这一环错的太离谱,到今天,蒋宴都回不过神,感觉身上一块肉被人割了,他至今无法完整,无法止痛。 夏夜鸟虫鸣叫,焦躁不安的,一如韩叙的心情,尤其是看到沉黑的小门里逐渐走过来的狄耀,韩叙的急汗不可收拾的往下掉。 “能不能走了?” 蒋宴不动,目光发狠的盯着门里走过来的那人。 “狄耀出来了,别惹事了,赶紧走!”说着,拼命去拉他,蒋宴身强力壮,哪是虚胖的韩叙拉的动的,眼看着狄耀走过来,韩叙心叫完了,把女方的丈夫惹出来了。 蒋宴觊觎池向向明目张胆,狄耀没回来前,为她跑前跑后的,外人都以为两人能成,韩叙身为家里人还看不出来么,都蒋宴一头热,池向向若是有心,开ks专卖店事就不会拒绝他。 但感情,蒋宴执着的深,无法说放就放,狄耀回来后,他一天天丧失理智,眼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散席后准备带他回家,岂料,中途出了叉子,蒋宴直奔池向向家楼下来了,幸好夜深人静,否则,真闹的池向向没法儿做人。 “姐夫。”狄耀清冷的声音听着平静无波。 “狄耀,蒋宴喝多了,别跟他一般见识。”韩叙十分尴尬的解释着,有些无力。 “我和他单独聊聊。”狄耀眼睛眯着,刚洗过头,湿发搭在眼角,使得那眼睛带着湿亮的光,有点压迫人,但也冷静的像颗黑曜石。 韩叙就怕两人打起来,才一直跟着,狄耀既然这么说,只好退到车里,远观两人的动静。 不管怎么样,他对狄耀还是很信任的。 聪明,沉稳,识大局。 否则,今晚那么多人围观下,蒋宴那行为就不上档次,换做旁人,早拳头沾血的上去了。 此刻在池向向家楼下,狄耀应当会更谨慎。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站着。 蒋宴全身都是戾气,尤其是看到他头发的水迹,心里更是恼火,竟然过的如此逍遥自在。 “言邹一直在问这里的地址,给他姐姐探路,你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狄耀冷却的眸中闪过一丝光,又冻下去,“就这个?”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激的蒋宴双目赤红,“你是男人?放任其他女人追来,把她欺负的还不够?” “不该你管。”狄耀冷笑了一声,望着他,“你的界限在哪?” “什么?” “你的界限是当着众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在流言蜚语下依旧拉着她去巷子?”狄耀冷笑,一事一办,“蒋宴,我有脾气,只是过了幼稚的年纪。” 蒋宴当然知道自己给池向向造成了困扰,此刻,他只是笑,似乎很高兴他问到这个问题。 “和我提界限,你的底气是什么?有你之前,我和她形影不离,不分你我。”蒋宴顿了下,邪肆至极的声音,“你该知道,她的初夜给了谁。” 这话幼稚,心虚,却犹如一把火烧出去,闻到了焦味,蒋宴尝到了痛快的味道。 池向向十三岁那年,和他一起学自行车时,不小心弄破了处膜,流了血在裙子上,这事儿池向向自己都不知道,她以为来了例假,开始时蒋宴也不知道,后来进了体育学院听女生提到过才醒悟。 此时,蒋宴这么提出来,了空子,那夜的确是和他在一起的,可狄耀显然不知道真相,因为他的冷静在听到那句话后瞬间被击垮了,眼睛里涣散着碎光,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女人被他人睡了! 蒋宴为自己感到可笑,可是痛快至极,他又冷笑不止,找到攻击点,狄耀根本配不上她! 因为他人的污蔑,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怀疑她! 是不是处女,他不知道? 谈什么爱,谈什么相守,都特么放屁! “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跟她亲密,非同一般,你阻止不了我们亲近,也别妄想我会罢休!”蒋宴变本加厉的攻击,几乎走火入魔。 狄耀缓了良久,恢复了气息节奏,他的湿发依旧滴着水,出来不过五分钟,什么都没变,他笑了声,望着穷途末路的人,“所以呢?” 蒋宴有一瞬间的清醒,所以,思维陷入了混沌,他不知道说到了哪里,因为有恐惧侵蚀了他,狄耀比他想象的厉害。 “我相信她,一切的一切。”狄耀说这话时,锐利的眸子半眯,透着凌厉,他从颓败里恢复了过来,“不管你们曾经如何,现在,她是我的女人,最基本的信任,我无条件的给她。” 蒋宴头疼欲裂,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胡话,他不作声,激烈的喘着气,很虚弱,狄耀冷冷的劝了声。 “离开这里。” 夜沉的厉害,小区的路灯不知何时坏了,狄耀走到阴影里停下,手捂着胸膛,心脏那里四分五裂的疼,他的嫉怒在那一夜进入她身体后彻底结束,给他最沉一击的是池向向,外人永远打不垮他,可今夜为什么又浮上来? 第33章 分开 池向向最近总打喷嚏,该不会有人背后说她坏话吧? 她在店里站了一会儿了,工人正在安装柜子,空调风吹着,连打五个喷嚏后,来围观的张楠终于受不住了,丢了件防晒服给她。 “把你那两条腿遮起来,爱什么俏。” 转眼,到了七月,热火朝天的,张楠捂的严实,七分牛仔裤,polo衫,两手臂上还带着白色的防晒护袖,包也没背,拎个塑料袋子就出门了。 池向向看她那样子,实在很佩服,明明是个未婚的姑娘,搞得也太粗糙了。 这样子放狄家,被保姆看见都得批评,一定是衣衫不整齐,身份不匹配等等。池向向以前也随便,在婆家锻炼了几个月着实改变了,当那边的女性一条裙子穿一天都不带褶皱后,她无法淡定的穿着李宁和他们坐一桌。 虽然,坐一桌也吃个午饭而已,她必定带点首饰点缀,擦点粉润色,然后,正襟危坐像考试带小抄进场,心虚被抓又期盼合格的煎熬造型。 还是张楠好,独立自我。 “我发觉生个孩子,身体真的不如从前,一受凉腿就酸。”大夏天也不敢穿短裤短裙,今天狄耀不在家,她才偷空穿条了中裙。 张楠瞥她一眼,短短一月不见,池向向滋润的像朵蜜桃,一掐能滴汁。 她的身段比初产后紧实太多,该是重灾区的那对胸,挺拔又圆润,丝毫不见下垂。该垮掉的臀也是紧实的可以,把小裙子撑得浑圆的。 可见在健身馆下了大功夫,张楠漫不经心的笑着,揭发她。 “你那小腿明明是受伤留下的后遗症,怎么怪生孩子了?再说了,肯定是你运动量过大,导致旧伤复发了吧。” 池向向听了这话慌的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儿对张楠嘘。 “你可别对狄耀说什么旧伤复发,要他知道我运动过度,一定逃不了训斥。” 张楠奇了,想象不出狄耀那种稳如湖水的性情教训人是什么样儿,一时间对他们夫妻相处的模式挺好奇,她八卦的拉着池向向在空调背风口里坐下。 “你们相处怎么样啊?” “就这样呗。”上扬的嘴角说明了一切。 张楠最近忙的天花乱坠,顾不上池向向,此刻看对方圆满的样子她稍稍放了心,珍重道。 “跟你说一件事,我考上特警了,很快要离开这里。” 听到好姐妹如愿以偿考上公务员,还是那么帅的职业,池向向高兴都来不及,忽地,又听到后半句,她的脸垮了,侥幸的。 “你考外省了?” “嗯。”张楠点头,目光别有深意,“s市。” “s市?” 狄耀家就在s市。 池向向在风雪交加的晚上从那座城逃回来,张楠却千辛万苦的考去了那里,她有些恍惚,世事奇妙又巧合。 张楠在她沉默的时间里,谨慎的问,“你跟狄耀打算何时回去?他父母毕竟在那边。” 工人安装柜子的声音有些刺耳,木料的香气散漫空间,这家店装修进入尾声,很快就会上货。 池向向摇摇头,苦恼的声音。 “我不知道。”狄耀比她还排斥回那座城。 张楠了解池向向,于是,对她点播。 “向向。很多时候,你不知道的时候,其实,狄耀都在等你答案。” 池向向听到这句话懵掉了,她不是没给过答案。 “我做过决定。当初去外地考察,我让他回家,这个店不开了,我们为此争吵起来,他有点生气,说我是他的支柱,只要我在,他就奉陪到底”池向向突然哑了,悟清了最后一句的意义。 “你瞧,他以你中心点,我敢保证你当时叫他回去时,表情一定很悲伤,那个样子,他怎么可能回的去。”那种回,得是池向向心甘情愿的回,张楠不给她退缩。 池向向不说话了,显得很委屈,在张楠面前,她从来狡辩成功过。 “我们马上要分开了,所以才和你这么聊天。你缩在壳子里,不是解决的办法,狄家的确麻烦,甚至不满意你,要换掉你,可向向你该迎难而上,为了丈夫和孩子,勇敢一点。” “而且,重要的是,狄耀遇到了困难,他没有走出来,你该心无旁骛的帮他一帮。” “我真这么差劲?”没勇气,一味逃避,对狄耀一点帮助没有,连言菡都可以为他在实验室死守,自己却什么也帮不到,还把他与家里人的关系闹的那么不愉快。 “不。”张楠轻笑了一声,“你只是第一回爱人,不熟悉路径而已。” 池向向的表情由苦涩转为发笑,“你好像很熟悉?爱过谁了?” “我?”张楠连连摆手,换上了不耐烦的表情,“旁观者清而已,我若恋爱,比你差远了。” 这话一说完,店门推开了,一个男人带着热风扑进来。 池向向以为是出差回来的狄耀,顿时就开心了,转眼看到是自己的发小时,她的笑容微微僵促了一会儿。 “你怎么来了?”此刻,不是他公司的上班时间么。 “路过。”蒋宴不像平时一样热情,表情也有点局促,显得别手别脚,接着,他看到张楠,两人视线一对上,他咧嘴笑,“你怎么穿成这样?”菜市场大妈似的。 张楠理解他的潜台词,她无所谓的起身,“呆会体能集训。我走了,你们聊。” 池向向送客出门,张楠再次对她不舍道。 “你跟狄耀若回去,我们可以在s市经常见面。” 池向向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就这么愣愣的站着,张楠告诉她,明天会请朋友们去之前工作的乡镇小学校聚一次,请她和狄耀一定要来。然后,朝着里面面色苍白的蒋宴也邀请了一声。 这猪脑子又犯浑,听到池向向跟狄耀要回去的话,立马脸色就不对了。 没等蒋宴应答,张楠看破红尘的大师范儿离开。 池向向送客后,折回店里。 师傅们正把玻璃格子排排装好,贸易公司半月后就会把商品全部送来,这两天狄耀非常忙,要求铺货的商贸公司成群结队,里头的门道一重又一重,竞争对手店也在蠢蠢欲动,从各方找麻烦给他们。 行行有隐秘的规矩。 池向向不用烦外事,有个高智商的男人罩着,她只管负责店内的事情,如人员招聘,上货定价,收银机的使用等等,别看事情小,做起来还真消耗时间。 在人员招聘上,尤其让池向向不爽。 除了称重的两位大姐,还要招三个收银员,那肯定得找年轻点了,岂料,人倒是过来了,池向向面试的时候好好的,各方面表现都不错,反应快,使用收银机比她这个老板娘都熟练,她很满意。 然后,狄耀就这么从外面回来了,三个收银员姑娘立马眼珠子直了,机子不会使用了,钱也算不对了,连走路都一个劲儿的飘了。 天! 现在的孩子怎么了! 能不能有点好了! 不能用,坚决不能用! 第二回招聘,池向向对一个小姑娘特别满意,人实在,做事认真,眼睛从不乱飘,狄耀在店里走了几趟丝毫没入小姑娘的眼。 岂料第二天,池向向悲剧的发现,此姑娘更甚前者,一口一个老板围着狄耀满店的转,她拉住对方。 “昨天,你对他没这么热情啊。” 小姑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近视,昨天隐形眼镜掉了,今早过来,老板娘还是老板娘,老板却不是那团马赛克了。” “”所以,老板娘的美貌在对方眼中是一团马赛克? 如此诚实的小姑娘,池向向含泪收下了,自己招的人,跪着也要领。 一切人事都准备妥当,就等商品过来。 此刻,池向向却找不准方向了,如果店开起来,回s市似乎就有了不小的包袱。关键是狄耀,他想回去吗? “发什么呆?” 突兀的一个男声,把池向向从恍惚里唤醒,她竟然想事情入迷的把蒋宴这么大个活人给忘记了。 若是平时,这家伙该一蹦三尺高的抗议了,今天似乎挺老实的。 韩叙开张那晚,蒋宴弄的大家都尴尬,众目睽睽露骨的盯着她这个有夫之妇,当时狄耀还坐旁边呢。 可能是酒精上头,事后,蒋宴再也没闹过她,安静了一阵子,今天这幅负荆请罪又吞吞吐吐的样子是干什么? 池向向笑出来:“有什么事儿?快说。” 蒋宴心中藏的事不是一般的多,今天到底来说哪一件的,对了,道歉,道歉,就传播她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事道歉。 可到了人面前,他又恐惧,怕池向向听了后会跟自己绝交。 空调解不了他心头的燥热,张楠的那句话又像个炸弹丢给了自己,所以,蒋宴犹豫了半天,到底选择了后者。 “你要跟狄耀回s市?” 本不知道答案,可面对蒋宴,池向向毫不犹豫的给了结果,她无奈笑了声,点点头。 “当然得回去,他家人都在那边,狄小池也要见爷爷奶奶呀。” 蒋宴一个口气哽在喉咙里,呼吸一下断了似的,他的脸色越发的白,转头,默不作声的看街头穿流的车辆。他的脆弱被池向向看在眼里,然而,她无法伸出援手。 两人这么干站着了一会儿,池向向试着找话,她若无其事的笑问。 “明天,张楠请我们去桃花山庄聚餐,你去么?” 蒋宴没好气的,“夏天哪来的桃花,去什么去!” “有桃子呀,摘桃子,摘葡萄。”池向向还挺向往的,听说那边青山绿水,十分迷人,把狄小池带去耍耍,农家乐一定很有趣, 蒋宴忽地笑了,眉毛上挑,邪气至极。 “去!为张楠践行,也为你跟狄耀践行,只是,张楠肯定得走,你跟狄耀呢?” 第34章 流言 蒋宴真作死,哪壶不开提哪壶。 池向向气的半夜睡不着觉,其实,也不怪蒋宴,若不是她没底气,何必在意他人怎么激将? 不管回不回去,蒋宴是避定了。 周围纷乱的流言蜚语对池向向而言无所谓,嘴长别人嘴上爱咋说咋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从未招惹过除狄耀以外的任何男人。 就如那晚在机场,风雪交加,无法回家,她求救的是池磊,最后却来了两个人。 当时的确伤心,见着他们眼泪收不住,大概那样子太凄惨了,给蒋宴留了希望,认定她和狄耀不会好了。 那晚的失误后,池向向很谨慎的避免和蒋宴过多接触,拒绝授他援助开ks专营店的真正原因也是这个。 如今,她和狄耀和好如初,蒋宴还是放不下,似乎在等着什么。 绝不能给他幻想。 池向向下定了决心避开蒋宴,她自己虽然不怕流言,可不喜欢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狄耀。 第二天清晨,大家约好去桃花山庄为张楠践行。 店铺开张在即,狄耀十分忙碌,张楠的践行宴到晚上才能赴。 池向向只好单独带着狄小池去玩,一路上搭把手的人很多,都是自家的堂表兄妹加蒋茹姐弟,韩叙也抽了空充当司机过来了。 都是年轻人,也只有年轻人大夏天不怕晒的。 张楠工作的小学校距离县城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处在一片超级大的乡间旅游社区中,周边丘陵起伏,碧波荡漾。 这个时间去桃花山庄,桃花肯定看不到,鲜果唱主角,大家带了采摘工具,准备弄一波的水蜜桃,石榴、葡萄回来。 到达桃花山庄后,张楠把一行人安排在相熟的农家乐饭庄中,顺带开了两间房间供客休息,狄小池七个月多点,零散的小东西带了一堆,池向向把这些东西在房间放好了,迫不及待的抱着儿子往外溜。 狄小池也特别开心,啊啊哦哦的抒发着对乡间的喜爱之情。 “巴巴,巴巴。” “好儿子啊,美景不忘跟爸爸分享,别急,爸爸傍晚过来,妈妈,叫妈妈。” “巴巴,巴巴” 刘雨珂躺在凉椅上笑的不行,“你地位不行啊,小家伙一路上尽叫爸爸来着。” “远香近臭。”狄耀要在这儿,就没这么香了。 “姐夫去哪了?” “去临市了,最近都早出晚归,很多事要忙。” 池向向答的随心,听者却留了意,早出晚归,不就是相处时间少吗? 刘雨珂言笑柔柔的搬着躺椅到她身边,一本正经的:“你们那方面和谐点了吗?” 池向向想起上次与刘医生的交流,说起来还得感谢她的开导,但对方毕竟是家里姐妹,彼此谈这方面不太好,于是,简单笑着概括。 “恢复正常了。” “是吗。”刘雨珂意味不明的笑着,她的印象中,已经对池向向嫁了个绣花枕头深信不疑了,大约是怕丢面子吧,才不敢多说,她叹息了一声,靠近了凉椅上,漂亮的小腿一蹬,凉椅悠哉悠哉的晃起来。 “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嫁的人家那么好,总归有点不如意。” 这什么意思? 在说和婆家相处的不愉快吗? 池向向疑惑之际,刘雨珂下句话完全把她带清醒了。 “你看韩叙和蒋茹,老夫少妻,大了一轮呢。当年蒋茹跟他的时候,男人三十,正是一枝花,现在呢,四十多啦,开始往下走了,蒋茹又年轻,可见光想着男人的钱,后来就晓得苦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池向向十分不乐意听到别人评价蒋茹为钱嫁给韩叙。 刘雨珂没察觉她的不高兴,自顾说着。 “不是。那天,我看到他们夫妻两个去我们医院男科看诊,猜着是韩叙出了点问题。年龄上去了嘛,有问题也正常。” 池向向想一脚踹翻她的躺椅,生为一个妇科医生,思想怎么那么狭隘。 “男科的存在不就是给人家看的么,男人看男科难道很丢脸?是那方面不行的意思?你身为医生背后揣测病人病情是不是过分了,而且,那还不是你的病人,你都不知道情况,就胡乱编排人家是非。” 果然不能对刘雨珂多事的嘴儿抱有期待,还以为工作后会收敛点,可没想到变本加厉了,庆幸那天晚上没对她多说具体的房事内容。 “我摘桃子去了。”池向向抱着孩子蹬蹬跑走了。 “聊个天而已,这么认真干什么?”刘雨珂一脸莫名其妙,继而又笑了,心中了然,“说到她的痛处了?” 刘雨珂觉得,这些嫁的比自己早的女人,尤其是姐妹们,每个都教育她,找男人还是得仔细挑,一环都错不得。 池向向不也是嫁给富豪,物质丰富了,精神空虚么? 蒋宴根本没有听墙角跟的习惯,凑巧路过而已,听到刘雨珂躺那自言自语,池向向和狄耀没同房什么的。 他抓抓头,有点想撞墙的冲动。 这话在心里像朵兴奋的小花开放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没那啥那啥,不高兴才怪,可他又痛苦不已,亏心事压脑门顶,是不是跟狄耀说了那种话,才造成他们夫妻不和? 蒋宴抽了根烟在嘴上,心情有些复杂。 一晃到了中午,狄耀和池磊没过来,午餐大家都用的随意,全点的农家菜,也没人喝酒了,一会儿抢干净了碟子。 狄小池急的哇哇叫,一周岁前,池向向不给他吃大人含盐的食物,他坐妈妈腿上,眼珠子随着食物转动,从碟子里转到妈妈嘴巴里,一见食物不见,那双大眼睛漾着泪花,小嘴憋着,要哭不哭的样子:麻麻,给我留一点儿,我灭有了,嘤嘤。 一桌子人看着小家伙乐。 池向向高兴归高兴,连番挡去了阿姨舅舅们的喂食,坚守原则,最后,张楠看不过去,让老板烧了一碗手工面条给了小家伙。 于是,母子俩开始表演绝技了。 夹一根面条,只给了点点到嘴里,在众人担心掉下时,狄小池跐溜声不止,一会儿的功夫,小嘴巴愚公移山似的把长家伙弄进了嘴里。 吃完后,还高兴的喜叫:瞧我,多棒! 众人笑的东倒西歪,刘雨珂发了话,“你家这儿子性格随你,长相倒是十成十的像姐夫。” 蒋宴本来也在笑,听到这话后,笑容渐止了,桌上欢声不断,池向向抱着孩子到现在没吃成饭,两人对角线的坐着,蒋宴起身想给她把人抱过来,岂料,动作明显是给她带孩子,池向向却突地起身往张楠那走了。 “吃好了,帮我带下。”她笑眯眯的,看不出异常。 “好。” 张楠把孩子接过,余光中瞥了一眼僵站在那的蒋宴,池向向这回避的太明显了,他心里应该明白了。 饭毕,女人们和狄小池先生回房间午睡,张楠找了两个牌搭子,给蒋宴和韩叙玩了一个下午。 夕阳西下,热气褪去了大半,正适合活动了。 打牌的包间里是个普通农家窗户,隔着纱窗,能看到外面的桃园沐浴着夕阳,蒋宴一边看池向向在桃园里拎着篮子穿梭,一边漫不经心的对付牌桌。 “你打不打?”韩叙一张牌摔的砰砰响,被大舅子敷衍的态度激到了,还没批评什么呢,他的表情变了,尿意上头了,“唉,我上个厕所。” 一场麻将,上了无数次的厕所。 蒋宴笑他:“看好你那尿频的膀胱再和我打麻将。” 韩叙尿意来的急,表情有点皱的,“以为我乐意跟你打?”他是怕狄耀和蒋宴一同出现,会出点什么事儿,才过来的,此刻,蒋宴来的倒积极,狄耀半个人影没有,可见对池向向的信任。 “你早输了。”韩叙话中有话的撂下牌走了。 蒋宴不得劲儿的放下牌,心情更加复杂了,到底该跟她承认下错误,否则,连大声说话的底气都没有。 池向向摘了三颗桃子就放弃了,毛太多了,弄的她手臂好痒,狄小池虽交给张楠了,但回去还得抱呢,把宝宝弄痒了更加糟了。 于是,她和刘雨珂道别,单独摘葡萄去了。 傍晚的夏天凉爽,吹的葡萄叶子沙沙响,一片片翻着肚子沐夕阳浴,池向向非常不纯洁的想到产后第一次的那个晚上,在葡萄树底下进行的羞臊事儿。 于是,想给狄耀打个电话,问问什么过来,转念又想,还是不催了,免的他匆忙。 “咦,这里的葡萄怎么那么青啊?”这怎么吃? 池向向不放弃的往广袤的另一头寻去,忽听的身后一个男声叫她,回头一看,不是蒋宴又是谁。 躲了大半天,最后,两人在这片安静无人的葡萄田里遇上了,池向向进退不得,尴尬的拎着篮子望他走过来,到了跟前,蒋宴的身高一下子把她头上的夕阳给遮住了。 有点压迫感。 她往后退了点,身体挨到了撑葡萄架子的水泥立柱上。 “怎么了?你采葡萄?” 蒋宴摇头,发怔的看着被太阳晒白的泥土,“有事儿跟你说。” “有事就说,别犹犹豫豫啊。” 池向向欲哭无泪,眼看着葡萄园里来了第三者,刘雨珂正拿着手机左拍右拍的臭美过来了,可不想让这表妹逮到一阵胡言乱问。 自己避着蒋宴,早被眼尖的刘雨珂发现了端倪,这姑娘最愁没八卦打牙祭了。 “你这什么表情,和我在一起偷人似的?”蒋宴本想心平气和和她道歉的,这下好了,避着他就算了,还一副跟他在一起很丢人的表情,瞬间,惹的他火大。 “池向向,我给你丢人了是吧,你要老死不相往来么?” “别嚷嚷。”池向向头大,葡萄也不想摘了,拎着篮子就跑,“不想跟你吵架。” “向向!我正事还没说!”蒋宴气极了跟上去,想拉她。 池向向避了下,闷头往前走,田间有块大空地,堆着搭葡萄架子用的水泥立柱,码成高高的一堆,那里土路比较平,她想从那走快点,于是,下了颠簸的小土路,往那走。 “你不听就后悔吧,老子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蒋宴这句气话说完,顿时,表情大变,几乎咆哮出来的惊呼。 “向向!” 池向向被他的声音惊到,转过身的同时,她突然倒下了,是被一个男人的身体扑倒下去的,接着,耳边响起轰轰巨响,似重物翻倒,也似闷雷劈来。 泥土地在颤抖。 池向向身上湿了,被压进了汪着水的小沟渠里,而蒋宴趴在她身上,把她的视线和身体都遮的不见夕阳,又似大山挡住了所有的轰乱。 田间有人在叫,是刘雨珂的声音,很尖锐,接着,葡萄园那头似跑来了很多人,成群的混乱声,清晰的听到,立柱堆倒了砸着人了! “蒋宴!蒋宴!”池向向明白发生了何事,第一时间就朝盖身上的男人大喊。 “老子没死” “没死啊?” 池向向魂飞魄散的大哭,那立柱一根就得把人压折了,一堆可不得压成肉泥了。 蒋宴的确没死,也没被压成肉泥,他抱着池向向滚到了小沟渠,成山倒下的长条水泥柱子堆就落在他们脚边,还有一根漏网之鱼横在了蒋宴的大腿后面,还好沟渠自带下沉空间,蒋宴贴着池向向往下沉,立柱的重量没有完全压到他。 刘雨珂跑下来时,看到两人肉贴肉的抱在沟渠里,那画面惊心又滑稽,又劫后余生的,她也吓得不轻,被那堆几吨重的柱子搞得力气丧失,葡萄园里工作着村民在帮忙救人。 刘雨珂赶紧拿手机拍个照再说。 轻描淡写拍了倒地的成堆柱子,着重刻画了蒋宴和池向向肉体交叠的姿势,还有池向向被恩人感动飙泪的画面,加的标题: 此生有蒋宴,免所惊,免所砸。 池向向被救起来时,看到这条信息,简直慌的发抖,评论里各路人马都在疯言疯语,恨不得亲手给狄耀带上绿帽子,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毁于一旦了。 张楠第一个朝刘雨珂发火,两姐妹差点打起来,刘雨珂柔弱,哪是做特警的张楠对手,她揉着发红的手腕,气的脖子都梗了起来。 “我乱说了什么,不过一条叹息惊险的微信而已!” 张楠指了指蹲地上的池向向,又指刘雨珂鼻子。 “你这样表达惊险?专门盯着两人拥抱的暧昧姿势拍?池磊跟狄耀一起过来,池磊有微信,他看到这些照片就等于狄耀看到!怎么,你要告诉他,我们整个家族都被蒋宴感动,整个家族都支持他跟池向向的婚外情吗!” 张楠这边话一落,蒋茹从手机里抬头,沉沉说了声。 “事情闹大了。” “怎么了?”池向向懵懵的看向蒋茹。 “狄耀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蒋茹挥挥手机,“池磊说,十五分钟后到。” 池向向:“” 第35章 初夜 天色还没黑,桃花山庄矗立在广袤无垠的土地上,静静沐着夕阳。 狄耀提前过来了,原本说六点,此刻,早了一个半小时。 为什么提前,不言而喻。 那几张照片拍的“生死不离”,底下一批感动的群众,明目张胆的支持她收了蒋宴。 狄耀看到这些评论会怎么想? 难受,压抑,或者气怒? 池向向浑身无力的坐在矮凳上,白皙的脸颊边还擦着点泥巴,此刻哪有什么心情管形象。 短短的十五分钟,是一种煎熬。 张楠接了电话过来,跟她说,狄耀到了。 池向向立即跑到院子里,风吹过桃园后,一片片翻滚的叶子欢腾着,白色的水泥马路弯弯曲曲在广袤的乡间。 一辆黑色的越野转眼开到了饭庄的旗子下,随着引擎熄火声,池向向走了几步站台阶上,狄耀不但把池磊带来了,还有池霏霏那个淘气的丫头,俩小孩不知愁滋味的飞快下车,而她这个大人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等着领罚。 “别这样悲观,评论都是调侃呢,我马上帮你跟姐夫解释。”刘雨珂胸有成竹的护着她的样子。 张楠冷眼盯她,“多事。” 刘雨珂抿抿唇,没回嘴。 她底气很硬,觉得没什么,无非就是蒋宴舍身救人的感人事迹,若是有问题,也是池向向和蒋宴。 他们两个跑到偏僻的葡萄园干什么,看到她来还躲? 刘雨珂是唯一的目击者,担任着给狄耀解释的重任,但她没上心,池向向和蒋宴本来就说不清楚,狄耀做为女方的丈夫,还不能发点火了? 马上可有好戏看了,但该做的样子还得做,她堆起调解的笑容,等着狄耀下车。 不得不说,这位姐夫长的超帅,带车门时,砰的一声,极具张力的闷声,敲的她心头都颤。 夕阳沐浴下,他整个人都带着红光,夏风和缓,越发衬得对方身形挺拔,那张脸,有棱有角,每一眼都带出英挺之气。 “姐夫。”刘雨珂矜持的窈窕站着,柔笑喊了一声,接着,她发现了不对劲,狄耀连一眼都未看她。 狄耀来势凶,下了车,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寒暄声,直奔台阶上站着的女人。 池向向正低头看土地,思考怎么跟他解释自己跟蒋宴跑到葡萄园的事情,还没想出结果呢,猛地,一双手掌把她低垂的脸捧起来了,动作算不上温柔。 “伤哪了?我看看!”声音不轻,焦急又隐忍的。 池向向恍恍惚惚,给他解释自己和蒋宴关系的稿子还没发呢,狄耀就动手动脚的,毫不避嫌的从上到下,探查了她的全身,那双手一遍遍寻找,翻遍了她□□在外的每一寸皮肤。 她一身泥迹,擦伤累累,张楠和蒋茹也傻眼了,光顾着那些流言,完全忘记处理池向向,她其实受着轻伤,狼狈不堪,连身后边的衣服都是半湿的。 只有狄耀在意到了。 刘雨珂咬着嘴唇,十分懊恼地盯着那个男人,他担心池向向,担心的不得了,从头到尾,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纵使对方狼狈的像只丑小鸭,这是真爱,连流言都不在乎? 狄耀的眸光霎时染了绯色,像落下去的夕阳,满满润着她狼狈不堪的影子,他的手轻又急切在她脖子和脸上抚触,如此担心她。 “告诉我,你真没事吗?”那些水泥立柱能把她压成肉片。 “没事。”池向向眼眶红红的点头,被这男人感动了,还做什么解释,他根本不是个人云亦云的人。 “我给你带衣服了。” “带衣服了?”噢,照片里明显能看出她摔在了水渠里。 池磊把袋子递给她,吐了一口气的松笑,“姐,你可把我们吓坏了,姐夫一听你出事,手都被钉子扎了。” 池向向焦急的拨他的手。 “别听他贫。”狄耀抽回手,仔细摸查她的头,在发间里穿梭了良久,接着,指尖转到她的耳垂,停顿了,声音一紧。 “耳钉呢?” “掉了。”池向向故作不在意的笑。 狄耀揉了揉她被耳钉划伤的耳垂,沉默着把她拥进了怀里,那对耳钉,是岳父生前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她一定找了很久。 夕阳在他们身上寂静了,池向向被他抱着充满了安全感,狄耀的心跳好快,她的手掌按在那里,慢慢安抚他的滑动着。 “蒋宴在哪?” 终于提到蒋宴了,池向向心跳骤降,甚至听到旁边人的清咳声,似乎对她的危机无能无力,连信誓旦旦的刘雨珂都退在一边袖手旁观了。 她只好自食其力,“我跟蒋宴不像那些评论说的,你别气。” 狄耀无奈地笑了,摸着她的头,“你傻不傻?” “”哪里傻? “他的伤势不轻,我得谢谢他。” “是的,是的,没他你就做鳏夫了。”池向向露出了雨过天晴的喜笑。 “乱说什么。” “嗯” 乡间的夜色很美,天上全是星星。 一束强烈的光束在泥土地上寻找,脚踩上去土层非常的硬,被重物压平了,过了乱七八糟的水泥立柱被摊在一边,没继续码高了,这些东西有十几吨重。 狄耀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后怕。 夜色中,他往那条沟渠的位置走去,这里土层松软了,有很多凌乱的脚印,可以想象出傍晚意外来临时的纷乱。 小沟渠浅浅的水汪着。 她的耳钉一只都不能少,关于回忆,关于纪念的美好之物。 狄耀拿着手机照了很久,蹲下身在泥土里摸索,翻寻几遍后未果,便单膝跪在土层上,俯身在水渠里探,一定要找到,已经让她受了惊吓,再失去父亲所送的最后一件礼物,她那性子得在心里苦涩好几天。 可能以后会忘记,依然过的潇洒,可狄耀不想让她苦那几天,一天,一秒都不行,所以,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手指被水渠里的杂物划伤了无数次,终于,一个尖锐的银质物体触发了他敏感的神经。 勾了勾,带出水面。 手机的灯光下,那只耳钉闪着光泽的正对他笑,小小的,都没狄小池的指甲大,狄耀看着它,莫名就看笑了,就如那颗中途逃跑的特例小细胞,几经周转,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池向向是这样,她的耳钉也当这样。 狄耀起身时才发现膝盖跪麻了,他活动了下关节,田埂上站着一个男人,已经盯了他多时。 是蒋宴。 “找着了?”蒋宴的声音被风吹的哑,有种东西在漠然消失,从此,这世上,不止只有他全心全乎在乎着池向向了。 “嗯。”狄耀把耳钉晃了下,他对蒋宴的到来不意外,能用性命护池向向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在意她父亲留给她的遗物。 所以,蒋宴也来找,只是晚了。 “腿好点了?” 狄耀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嫉怒,无论是对流言,还是对那晚酒后自己的胡言乱语,或许,真的如他所说,此生,池向向是他妻子,所以,基本的信任无条件的给。 “没多大事。”蒋宴挤出笑意,带着苦涩,“有个事儿要跟你道歉。” 狄耀讶异的挑眉,一时,想不到蒋宴有什么要对自己道歉的,就在这思考的几秒里,蒋宴已经在说答案。 “那晚,在你家楼下,我说向向的初夜”蒋宴顿了下,深吸了好几口气。 狄耀眸子暗了,耳钉深深的陷入了他的掌心,他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初夜么,我俩一起学自行车,她在车上刮破了处女膜,呵,的确跟我过的初夜,对不对?” “”黑暗中,狄耀一动不动,像静止的泥土,耳钉彻底陷入了血肉,蒋宴的涩笑声震破了他的耳膜。 第36章 解开 自己爱的女人身边有一位护她如命的蓝颜,会是什么体验? 狄耀是从鲜血淋漓里走过来的。 毕业那晚,池向向喝的烂醉,狄耀留了纸条给她,她没有打过。 幸好当时有心,存了她的号码,第二天的行程怎么也推不掉,狄耀飞到了美国,时差都没倒,迫不及待的拨她的号码,滴滴的声音中,他的心跳十分剧烈,激动又忐忑不安的,从没有和女生相处过,该怎么讲第一句话? 她应该很尴尬,在全校面前对他告白,女生脸皮都薄,告白这种,该由他来的。 没关系,等两年后她毕业,他再告白一回,让她高兴下,狄耀甚至想的不是告白,而是求婚。 两年,两年的恋爱,绝对可以结婚了。 他一边等,一边笑,浑身的疲惫都因对面即将接听的声音而散除了。 然而,意外的是,她的手机打不通,处于停机状态。 或许是害羞,不好面对他? 他心里依旧是安稳的,决定睡一觉起来再打,可之后,狄耀在美国等了一个星期,依旧打不通,并且,在半个月后,那边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号码换了主人。 她弃号了。 而狄耀留下的两个号码,研究所的和自己公寓的,一次也不曾响过她的来电。 一个月后,狄耀回国找她,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当时,他还抱着希望,可能女生都需要哄,尤其出了糗,半校人都目睹了她酒后的表白,而自己则第二天就离开了。 池向向肯定不好过。 那天早上阳光很好,亮的人睁不开眼睛,秋天的金叶铺满了一层,狄耀站在操场的栏杆外,离蒋宴搭起的玫瑰花舞台很近,人声封堵着,池向向站在中间,穿着墨绿色的运动裤,纯黑的长袖t,很漂亮的健康模样,是他喜欢的样子,也是他今生最痛彻心扉的画面。 说要等他两千年的池向向连两个月都没等到,她接受了蒋宴的求爱。 散场后,池向向与他迎面相碰,阳光照射下,她的肌肤发着光,她的眼睛很亮,却没有告白那晚上的深情迷恋,她有着疏离与惊慌,看见他,直退了两三步。 秋天的冰霜笼罩了狄耀,从没有的失望席卷了心脏,然而,他会控制情绪,尤其当蒋宴走过来搂她肩膀,两人互看一眼,甜蜜笑了后,狄耀在当时没有让自己输的更惨。 他转身走开,像没碰到她。 蒋宴笑声中夹杂着醋意,从背后传来:跟我闹脾气,喝酒惹了咱们大校草,还非要拿人家号码,咱校草好心,给了你,你怎么扔掉了? 池向向没有否认。 她扔了纸条,换了新号,一场酒后胡闹,可笑的是,他当了真。 喜欢一个人,真的非常奇怪,没有任何刻骨铭心的事,彼此甚至没有超过十句话,可与池向向每一次的擦肩而过,他都记得清楚,包括那天穿了什么衣服,耳朵上带了什么材质的耳钉,头发怎么扎的,甚至耳边落了几缕发都一清二楚。 他的特例小细胞,每日每夜都做观察记录的,怎么会记不住? 可狄耀总记不住,她已经有蒋宴。每次都往枪口上撞,相信校内的传闻,他们不是真的在一起,超越友情类似亲情的存在。 在美国呆长了,他渐渐忘了疼,一回国,总不经意的往返学校,那年中秋,体育学院疯传着池向向被汽车撞倒的消息,狄耀回去时,那条路甚至还没清理掉,风混合着血腥味扑鼻。 有池向向的血,也有蒋宴的。危急时刻,他用半条命救了她,地上铺满了他的血。 之后,狄耀再也没回来过。 他没有喜欢过女人的经验,自然,也没有失恋的经验,他把自己过的鲜血淋漓,表面看着却完好如初。 工作越来越顺利,渐渐名声大起。 出国第二年,池向向毕业年,狄耀的博士论文出现了重大问题,他提出的万能基因结论,所有的同行都无法重复出来,实验的关键就是可再现性,有真实数据在,每个实验室都可以做出他的结论。 如果做不出,必定造假无疑。 狄松源直接中风不起,因为论文署名是他,除了研究所里的团队,没有一人知道真正的研究者是狄耀。 言菡找到他时,狄耀已经回了国。 那天是池向向的毕业典礼,两年前的今天是她对自己表白的日子,把他撩的情思难止又转身离开的日子。 狄耀第一次出现了醒悟,他发现自己在事业所受的痛根本没有失去她时来的万分之一厉害,池向向是他的帆,无帆何来启航? 言菡劝他回美国证明自己,狄耀对此无动于衷,他要找回自己的帆,其他一切都得排在她的后面。 池向向太活跃,毕业餐会上和同学们打成一片,言谈甚欢,酒杯砰酒杯,幸而他们都没带女朋友,否则,多少人该恨她了。 狄耀发现自己坦然了。 池向向生来就是这个样子,对所有人都敞开心怀,唯独对他自己,扭扭捏捏,连说话都结巴,这算不喜欢他,还是太喜欢他? 她不是说,上天入地也要喜欢自己的么? 于是,趁着她再次喝的乱七八糟,狄耀默默跟随她蹒跚的步伐回到了学校,越走越远,当她的目的地出现时,他的心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池向向走上了两年前的工地,如今的生物实验楼广场上,她坐台阶上,月影漆黑下,哭的哽咽,她在告别:“再见了青春,再见了狄耀,很高兴喜欢你一场。” 什么叫同一条路上摔两回,就他这模样,满心的激动,走过去时毫无矜持,他的声音又控制不住的发抖了,像那晚听到她告白一样。 “蒋宴是你什么人?”这次可没那么傻了,谁能被耍两次,谁能被她身边说不清道不明的蓝颜关系伤两次? 池向向喝的醉,眼睛却直溜溜的盯着他。 “半个亲哥。” “另半个?”狄耀气坏了,脚踏两只船,叫她敢说喜欢蒋宴试试! 池向向转脑袋,思考地:“邻居?” “那我呢?” “喜欢你,上天入地都是你。”她笑,水性杨花。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在沦陷。 “讲不出理由。”池向向捧脸哭,眼泪从十指缝里大颗大颗的滑出来。 若能讲出理由,他不会疯狂,爱上一个名字,再爱一个人,连看a片都找她那款,胸大,腰细,腿长,脸漂亮,狄耀肯定自己是外貌协会成员。 她的名字,写在纸上万千遍,她的身体在梦里绘过具体轮廓,唯独她的灵魂,前行的那么艰难。 但,终于如愿以偿。 池向向哭说,没谈过恋爱,没上过床,白瞎四年了,并揉他胸口的衣料,你愿意跟我开次房吗? 狄耀脸上冷笑,心却轰轰跳。 彼此都喝了酒,谁比谁清醒? 不如一醉到底。 他把人拥着,一路激吻着去了四季,狄耀真的吓坏了,他觉得自己吻的太熟练,把她亲的眼眸迷离,异常媚人,下车时,他把人遮怀里,带去前台登记,那期间,池向向像只发情的小兔子,隔着衬衫把他的乳头舔的挺硬。 她好热情 狄耀强迫自己去洗干净,她缠的更厉害,穿着衣服扑到浴室,没有羞涩,直接握住他那里,往她腿间塞,急切的让狄耀发笑,觉得自己是个自慰棒,可喜欢这样的她,生涩又大胆。 那一夜,她全力配合,哪怕有些姿势不合适,十分羞耻。 所以,狄耀尽兴至极。 池向向常年运动的身体,紧致异常,无论是外表还是里面,第一回合,狄耀被她夹射了,猝不及防的七分钟,让他颜面扫地。 再来时,微微控制了速度,可到后面,完全猛冲直撞,池向向后面说底下磨破了,的确有可能。 因为,带着嫉怒,当她提出那句不合时宜的无膜言论,世上,还有比池向向更蠢的人吗? 没有了。 那一夜极尽疯狂,到后来,分不清是刻意而为还是他本身就是如此禽兽。 事情到此没有结束,狄小池出生,她已经为人母,狄耀也过了那道伤,是不是处有什么要紧,现在,□□就够了。 可蒋宴醉酒那晚,彻底坐实了和池向向有过关系。 狄耀早猜过那个男人是蒋宴,纵然嫉妒撕破了胸膛又如何,池向向在,他就能好。 可结果呢? 从头到尾一场阴差阳错,池向向酒后说对了话,他却会错了意,蒋宴造谣加诽谤,他却相信了,这就是所谓对她的爱? 夜色无边无际,星空点缀,葡萄树叶在风中翻飞。 池向向及脚裸的长裙飞舞着,凉爽的面料贴着肌肤,被风吹的大腿微微发痒,奇怪,她洗个澡的功夫狄耀跑那儿去了? 周围找了好几圈,桃林,饭庄,甚至蒋宴呆的诊所,都没有发现人影,倒是蒋宴揉着脖子怏怏的出现了,池向向吃惊。 “脖子也伤到了吗?” “没啊。”蒋宴神色不自然的揉着下巴,脖子左右活动,看似不舒服,其实是不想看她。 “那就好。”池向向怕下午那个重摔给他腿以外的地方留了后遗症,放下心后,忽然想起来:“在葡萄园时,你要跟我说什么?” “问你为啥要避我。”蒋宴没说实话,他相信狄耀也不会对她说,完全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 “以后不会了。”狄耀完全相信她,越避越惹出事,要不然,她也不会避到水泥立柱那儿去,池向向笑眯眯的拍拍蒋宴的肩:“数不清你救我多少次了,蒋宴,你若有危险,无论何种情况我都会救你的。” 蒋宴呵笑了一声,敬谢不敏的样子,其实,眼眶已经泛涩。 “对了,看见狄耀了吗?” “上河堤了。” “好,我去看看,你们先吃。”池向向下了农庄台阶,全速往大河梗而去。 她的裙角在夜色飘扬,离蒋宴越来越远。 一路上,她在想狄耀跑河堤上干嘛去了? 那边夜色更广阔,夏风凉爽,看夜景? 到了大梗上,站的高看的远,整个桃花山庄点缀着星火在脚下,夜色浓郁,河堤上空无一人,河堤下是一片广阔的大河,月色下翻着白浪,沙沙的潮涌声拍打着沿岸,河的三面都是矮山,倒像个谭。 潭边有一块石块,很平整,但也狭小,狄耀就站在那儿,手心好像拿了东西,微微亮着银光。 “狄耀。”池向向站在山坡喊他。 狄耀认出她,立即踩着草皮上来,到了山坡用双臂把她搂住了,池向向连他脸都没看清,就被一张温热的唇吻住,这月影河光的,幸好他长的帅,身材明显,五官轮廓也明显,要不然这么二话不说的上来亲她。 该喊色狼了。 池向向咯咯的笑,对他来这里的目的好奇,也就没怎么用心,毕竟还要回去吃饭呢,这好像惹到他了,被他搂的更紧,腰被按断了似的,往他小腹上贴,池向向唔唔的被迫往后仰身体,他追着过来,一下含住所有的抗议声,吻的力度好大,整张唇都被他吃掉了。 被咬的发麻,接着,又抵开她的牙齿,深深的往里探,触到她的舌尖后,紧紧不放了,池向向脸发烫,听到狄耀吮吸自己的啧啧放荡声。 妈呀,太火热了。 到底怎么了? 干嘛这么吻? 第37章 月野 池向向把他吓的好狠,竟然在彼此初夜的床上,对他暗示类似非处的言论 实在可气,怎么能在关键时刻说这种话? 他是个男人,怎么会不嫉妒? 结果却是他会错了意,虚闹一场,狄耀不想承认,蒋宴醉酒那晚说和池向向渡过初夜后,他整整嫉妒了一夜。 池向向有歧义的话和蒋宴的谎言,没有前后一起发生,狄耀根本不会猜忌她,那晚,她的表现虽然大胆,可到底是个新手,和他一样,连怎么进去都费了一番事,所以,才逼得她说,不疼,叫他放心大胆的进。 可狄耀被耍的好狠。 他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像其他男人一样好好追究下她的前任与过去,总觉得没品,会伤到彼此感情,可若早问了,哪有这么多事。 狄耀心中高兴,又自责,觉得特别对不起她,然后,就吻的炽烈。 “别了,别。”别吸舌头了,真的好麻,噢,又来! “向向” 干嘛,干嘛这种音调?!低哑的她耳朵根子都发烫了。 他好高兴的样子,泛白的月光里,近在咫尺的俊脸上陶醉在什么好事里似的,池向向不认为这个吻能让他这么高兴,她好奇的用手把狄耀的嘴巴推开,终于获了自由。 “跑来这儿干嘛?” 狄耀黑亮的眸子凝视着她,一辈子的深情都在那里面了,就是不回话,然后,把手心的耳钉送给她,池向向一下子就尖叫了,高兴坏了的把耳钉拿起来左看又看,确定是自己丢失的那颗后,毫不犹豫的带耳垂上了,弄好了勾,摸了摸肯定不会掉后,超级高兴的给了狄耀一个大啵在其额头上。 她明明找了很久,都没摸到,狄耀真厉害,天黑了还能找到。 开心坏了。 “我爱你,好爱。”没有他可怎么活呀! 她的爱随随便便就说出来,没有铺垫,没有谨慎的气氛,像口头禅似的,狄耀听着满足又不满足,池向向的嘴巴戏耍了他多少回了? 数不清。 狄耀想起从前两人在大学里躲猫猫,演双向暗恋的幼稚故事,认识的四年,没有一次正经的恋爱,直接上床,结婚,生孩子,中间原本有很多可以悸动的小过程,一个没体会到,突然,好遗憾,没跟她好好谈恋爱。 “你怎么那么高兴?” 那好看的唇角扬的没落下过,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抱着她腻歪的亲来亲去,这样子的狄耀令人好心动,池向向抱紧他劲瘦的腰,耳边是潺潺水流声,夜色安逸,好想做点坏事噢! 但大家会奇怪他们的去向,饭都没吃呢。 “狄耀,别闹了。”哎哎,解她胸罩干什么,讨厌 “想做吗?”沙哑的裹着诱惑。 无可救药了,怎么把她心思看的这么透!狄耀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听着就让人犯罪,别说他本人了。 池向向脸色绯红,维持下矜持,“你脏兮兮。”装的噢,她忘了上次在店里,狄耀黄沙混合汗水,她急切的铺了席子就想在地上滚。 狄耀笑出来,用鼻尖在她脸上蹭,声音低哑:“来时洗过了。” 洗过什么? 好污! 池向向受不了的拍他的胸口,“说话完整些,是洗过澡了。” “嗯,说话不完整,容易引起误会。”狄耀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池向向哪有耐心去揣测他话里的意思,完全惦记着那种事了,这可是野外啊,绿色的荒野,躺草地上干那事,想想就刺激。 她暴露了。 荡漾的眼神出卖了一切。 “到底来不来?还等着吃饭呢。”no,这不要脸的邀请是自己发的?啪啪,池向向在心中甩自己两巴掌! 于是,她的脸更润红了,媚的没边儿。 狄耀抵着她的额,哑声:“把我的皮带解掉。” “” 好吧,池向向不仅把他皮带解开,还往下推了牛仔裤,嗖,一滑到底,金属头砸草地上发出了脆响,她不敢往下看,越看他的肩膀看后面白的水面,心里在尖叫,狄耀现在只穿着内裤站在这月野之上啊,便宜了那大河,完全正面迎视了她男人挺翘结实的仅着三角内裤的臀,没错,三角,是那条灰色的,单一纯色,她在超市选的! “然然后呢”池向向结巴的下巴都在抖,特有嘴巴厉害,实战胆小的本性。 “还有一层。”非要他提醒,狄耀不耐的顶她的小腹。 在床事上的狄耀带着坏和邪气,一如此刻,看出她的窘迫,不准她缓冲,池向向报复似的,用手指勾起他腿根内的内裤边,弹了下,力道不轻,发出啪的一声,他轻哼了一声,性感地似春雨的靡靡之音。 池向向乐的笑声不止,狄耀由着她笑,由着她缓缓褪去他的最后一层,风吹来,安静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池向向发现他眼神的变化,渐渐笑不出了,被狄耀抱着放平在草地上。 连身长裙给这次情不自禁提供了方便,一边垫着,一边遮蔽他们,进去时,池向向闷声咬了狄耀的肩膀,他的动作很轻柔,明明很轻柔,却莫名让她心悸的掉泪。 被充满,毫无空闲之地,像她的心。 “谢谢你”她蹙着眉,难受似的跟他道谢。 狄耀低头过来吻住她,手指轻轻揉着她的耳垂,那颗失而复得的耳钉正安静的呆在她身上,他揉了几下,无法继续安静了,挺起腰,做着开始的准备,池向向手揽在他腰上,感知了这个动作,深提了一口气,不知是怕还是期待,狄耀没给她思考的空间,一个骤然落下,听到了她发自灵魂深处的娇吟。 “以后说话要完整,嗯?”一如她的身体,她的心,完完整整的对着他。 “嗯?”以后不知道,反正现在完整不了,池向向咬着唇,不敢松 月圆当空,照着山野,乡间远处传来狗吠声,远远的,不甚清晰,又甚清晰,风声呼呼轻缓着飘过,大河在平静着,又波动着,有荡声。 身后的草皮冰凉,土地敦厚,可是被狄耀弄的发出沙沙的响声,池向向感觉小草被他们炸出了汁,幸好裙子是深酒红色,否则,没办法回去。 后来,池向向就想不了其他了,嘴巴也闭不紧了,狄耀把她的□□全部封住,吻的密不透风,与下面相比,这个吻几乎静止不动,他迷恋着,含着她的舌尖,等她实在难受的厉害,才放过了。 这就把她的眼泪逼出来了,一颗颗的抗议他的暴行。 “对不起,没克制住”道歉不走心,缓缓的舔掉她的泪,喜欢看她不好受,他才好受。 狄耀一边吻一边笑,开始前,他明明想的是温柔的对她,把第一次的过失弥补回来,现在,总算知道了,那一夜,根本不是嫉怒催生疯狂,因为,他本身就是个禽兽。 “别这样”开始胡言乱语,“啊啊,狄耀!人,有人,啊,来了,你回头————-呃!”天,这一下好爽! “嘘,小点声。”他仰头,白白月影下,晶莹的汗珠顺着下颚滑入胸口的衣料里,池向向伸手捉住他的汗,正经求他,“慢点。”然后皱着眉,把手放到那处挺动不止的背脊上,往下滑,池向向轻叫起来,感觉到他胯部的力量似乎要把她搅碎。 “向向”狄耀叫她,小臂放平在草地上,往上亲吻她的发,这个动作把池向向藏在了他的胸膛里,她张着的小嘴吐出的热气灼烧了他的心脏。 狄耀沉迷在她身上的样子,口中偶尔溢出难耐的声音,混合的风声水声,简直沙哑性感的像在拍大片,池向向近距离的亲身主演这场戏,很快就不行了,血槽空的厉害,丢盔弃甲起来的样子足够狼狈,她觉得不好看,可是控制不了,整个人都在颤抖,狄耀把她抱进怀里,两人一齐从草地起来,她昏的分不清眼前是白银银的水光还是某种未探知的天堂。 “向向———”声音压的重,带着激喘。 池向向再也动不了,连声音都发不出,她咬着狄耀的肩膀,被他最后的冲刺弄的魂飞天外,她闭上眼睛,真是不行了,脚趾都卷了起来。 回去时,两腿打筛子似的,走不了路。 说过吧,一般非运动型女人没法儿应付狄耀在性事上的需求量,呐,她现在的惨样儿是绝佳证明。 看来以后得增加运动时间,把身体练好了,才能应付他,不是说,满足不了男人的需求,他们会出轨神马的,狄耀会不会,池向向不想知道,因为他想都别想,还是祸害她一个就好了。 嘻嘻,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爽到了,爽极了,但是,女人总要保持下表面的矜持,而且她不堪战斗的样子太狼狈了,得有点小脾气,叫他下回收敛点。 今天是怎么了? 呃,离开家,不用在意被老妈听到,也不用在乎弄醒狄小池,所以,大解放了? 怪不得之前暗示自己,回老宅干什么的,干什么的,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池向向的模样十分滑稽,一边满足的嘴角放不下来,一边又娇气的怒凝他的脸,狄耀神清气爽的任她发泄,一双黑眸因为释放过变得越发的亮,实在怜惜她,在池向向抗议不断中,坚持的把她抱了回去,快到饭庄时,灯光逐渐亮堂,才把人放了下来。 缓了一路,池向向腿心好受点了,再加上装模作样,倒是哄了那帮人。 多亏了出门前对蒋宴打了不用等的招呼,他们已经自行吃起来了。 晚归的理由是寻找那颗不见的耳钉,也没有撒谎,只是隐藏了一部分,众人听了都表示理解,大家都是亲戚,自然知道那颗耳钉对池向向的重要纪念意义。 韩叙夫妇心里庆幸,蒋宴因公事提前回了城,否则,看着池向向被狄耀这么爱着,得多伤心。 “向向坐呀,还有大半桌子菜呢。”蒋茹笑眯眯的样子总有点看破什么似的。 “我看下孩子,过会来。”池向向不想坐,非常不想坐,裙子下面一片狼藉,倒是狄耀穿好衣服,完全一派整齐。 “快去快回。”他低声嘱咐了一声,“给你留着鱼丸。” “嗯。”池向向假装镇定的笑笑离开,擦过圆桌时,那酒红色的长裙飞扬裙角,细薄的料子缓缓的如轻纱。 她的样子十分养眼,让人忽视不了。 人走后,池霏霏好奇的问狄耀。 “姐夫,你们真把那颗耳钉找到啦?”池向向最宝贝那东西了,怪不得那么开心。 狄耀嗯了声。 “哇,一定很辛苦,到现在才回来。” 狄耀对她笑了下,把面前的竹笋推给她,池霏霏开心的道谢起来,她的位置不好夹最爱的竹笋,转盘又经常轮不到她转,姐夫好厉害,三两下就看出了她的难处。 于是,少不经事的池霏霏被狄耀用盘竹笋封了口。 狄小池闹了一天,天擦黑时就睡了,池向向在浴室,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出来,傍晚因染了泥而洗的衣服,已经在乡间的风吹拂下干了。 池向向穿上软飘飘的阔腿裤,换上黑色的背心,对着镜子左察右看,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痕迹露出后,准备出去吃饭,可是,腿心真特么酸爆了,想躺着不起,而且胸还痛,不愧是父子,都是同样的癖好,激动时就咬破她。 幸好带了膏子,狄小池最近长牙,怕被咬上,想着有备无患,哪晓得,儿子没咬破,倒被狄耀抢了先。 真是 池向向一言难尽的复杂心情擦着敏感处,忽地,房门推开,她吓了一跳,慌忙把衣服往下撸,恼怒的柳眉倒竖。 第38章 决定 “雨珂,你该敲门。”这客房防守能力太差了吧,锁了等于没锁。 刘雨珂咳咳两声,走了进来,这时候,池向向已经理好背心,但方才在做什么,刘雨珂看的清楚,手上还拿着擦皲裂的药膏子呢,连胸都咬破了? 刘雨珂不得不推翻之前的结论,她得承认池向向嫁的男人,不仅家世学历长相好,还超级爱她,甚至专门为了找一个小耳钉在水里磨破了手指。 刚才出去那么大会儿,回来后,池向向明显的走路姿势奇怪,虽有遮掩,但也只能骗骗池霏霏那个丫头。 看来床事和谐的狠呐。 “有事吗?”发生微信事件后,池向向心里还有气,声音难免有些冰。 “我道歉来着,不该引导风向乱评那些照片。” 池向向稍柔和了表情,“算了,下次不准了。” 刘雨珂笑笑,不再多聊什么。 池向向心里明白,对方心里存了疙瘩,刘雨珂是妇科医生,情场老手,肯定看出她跟狄耀出去做了什么,那眼神的调侃和不屑分明的很,大概亲手推翻狄耀不是绣花枕头结论有些不舒服。 女人心思不正,姐妹又如何。 刘雨珂喜欢狄耀,不需要了解他的性情,光他的脸,身材和家世百分百优秀就足以了。 先前听到他那方面不行,可能还带着唏嘘和同情,现在一看这样,直接转为嫉嘲,嫉妒自己拥有他,嘲讽自己防着她。 不得不防,刘雨珂前科累累,不愿细提。 离开农庄时,池向向差不多忘记了刘雨珂,虽然是表姐妹,但相处时间不如和张楠亲密,而且日后也打不了多少交道。 因为,她打算回s市。 狄耀听到这个决定,平静至极,一双眸子直直盯着她,似想看清她有没有压抑什么。 “再回不去,我永远回不去了,有哪家媳妇把孙子带走大半年不给爷爷奶奶看的?还把人家儿子都拐走了。”池向向表现的很完美,一点难受的情绪都没有,她笑呵呵的,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 她第一次说回去时,在陌生的城市哭的稀里哗啦,要回去认错,给所有人道歉,只求他能够回到原来的位置。 当时狄耀舍不得,心疼的不得了,现在,她再次说回去,表情那么自然,还带着点渴望,他觉得大半年的陪伴守护换来了回报,她开始真心的想接纳他的家庭。 “怎么突然要回去?”好奇什么点触发了她。 狄小池在狄耀怀里睡着了,小手却握着爸爸的手指不放,池向向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身,狄耀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背,把母子两人全部拥在左右。 “张楠临走前,批的我一无是处。” “批什么了?”狄耀笑起来,低头亲她的发,灯光把他的动作印成一个爱的剪影。 “她说的对,我跟你过日子,还有孩子,不能不为你们着想,我该勇敢一点,回到家里争取他们的认同。还有啊,你不能放弃科学研究,不为名誉,冲着科学的伟大也该继续下去,你说呢?” 他曾有沉迷生物世界忘记吃饭,从而不长头发的悲惨经历,可见多么热爱这一行。自己的心血怎么能因别人的破坏就彻底放弃了,狄耀不是这种人,他有心结,可能就是她。 那晚没有逃回老家,他也许不会匆忙回国。 狄耀不想聊论文的事,池向向高估他了,名誉的确不重要,但百口莫辩,甚至没有正式立场去反驳外界才是可悲至极的。 听说狄松源康复的不错,大半年过去,造假事件渐渐淡薄,家里的长辈都在催他回去。 狄耀不会让他们如意。 “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吗?” 狄家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老少皆厉害人物,池向向笑笑,不愿深想。 “不就是大家族规矩多一点么?你不在时,我也忍受了大半年啊,况且,我现在底气足,有你支持,还生了儿子撑腰,哈哈,没关系的。”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回去意味着,这里的店不再属于你,你和妈将会分开,她大概不愿意跟我们回去。” 处处想着她这边的事呢。 池向向想到和妈妈分开舍不得,想到狄耀忙前忙后的店会易主更加舍不得。 她像个惹事精,指使大家做了一件又一件事,结果,三分钟热度一过,彻底丢掉了。 “我想清楚了,回去。”狄家的烂摊子必须解决,老妈也会支持的。 “决定了?” 池向向点点头,“有点丢人啊,逃跑那晚,我信誓旦旦再也不回去之类的,唉。” 狄耀想到那个风雪夜,声音透着点凉。 “他们会来道歉。” “” 自从狄耀说狄家会来人道歉后,池向向整个人不好了,都冷制大半年了,不见一个人来,现在就能来人了? 她这人特包子,特和气,特好说话,哪怕当初婆家稍微仁慈一点,都不会八个月肚子跑回娘家来。 所以,刘素眉气的够呛,平时池向向从没跟自己提过在那边受了委屈,这一回来,直接就是带球离婚,可见闹的动静多大。 把池向向逼急,绝对是狄家欺人太甚。 刘素眉给追来的狄耀留了烂脸色,甚至把他赶去老宅住了三个多月,直到她发话,狄耀才搬回来的。 但池向向这边,狄耀一表明爱意后,啧,完全忘记当初的痛,甚至觉得不算个啥事,毕竟是长辈,她回去主动说个好话,管对方什么脸色呢,反正有丈夫儿子,她啥都不介意。 她哪晓得狄耀从头到尾都盘算着叫那边人给自己道歉。 要把她请回去,再回去! 池向向惶恐,想息事宁人,毕竟是晚辈。 狄耀这个时候就比较可怕了,黑眸往她不成器的脸上一扫,不可亲近的样子端上来,池向向立即蔫了。 “你太向着我,不好。” “哪里不好?” “她毕竟是你妈妈” “她想过你是我老婆吗?” “”噢噢,不能聊了,他要发火了! 池向向干脆破罐破摔了,反正孩子出生大半年狄耀一次也没回去过,她挑唆人家母子不和的帽子已经摘不掉了。 还在意个鸟名声。 对此,刘素眉终于夸了她。 “维持这股硬气到底,架子端出来,毕竟生了男孩,狄耀又跟你过了半年,顾黎清不敢拿你怎么样,她还给你脸色,你就给狄耀脸子,狄耀不快活,他妈就不快活。” “妈,等消耗完狄耀对我的感情,我是不是又该回娘家了?”这招也太低俗了,婆媳关系不和,拿老公出气,适得其反的死的就难看了。 “你就蠢吧啊,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倒是不哭,最后受不了,直接玩上吊。狄耀遇上你,也是上辈子亏心事做多了。” 没法儿聊天了,到底是不是亲妈? “脑袋瓜子还慢,听不懂话?你要是中途在狄耀面前哭一哭,他不会警告家里么?你倒好,直接挺着大肚子往家跑,把狄耀吓得半死,我的老命也去了半条。” 哎哎,当初回来,老妈可不是这么说的,口口声声女儿受欺负,卖房砸锅也要跟狄家干到底的亲妈呢? “你被狄耀收买了,没有哪次说话不向着他的。” 刘素眉正打着一件男士烟灰色毛衣,头也不抬的:“狄家若有人这么向着你,我该少操多少心。将心比心,我对他好,希望你在那边也有人对你好。” 说到底还是为自家女儿。 两个家庭的现实巨大差异改变不了,狄耀在这生活的半年,融合的非常顺利,人心善良一些,狄家为什么就不能对池向向多包容一些? 将心比心,都是做父母的。 刘素眉加快织针速度,马上入秋,毛衣完工刚好给狄耀带走。 池向向被刀子嘴豆腐心的母亲感动的眼泪直掉,想叫她别打了,手指都戳红了,他们又不急着走,日夜赶工的做什么,开口时却是另一句话。 “妈,你跟我走呗,就一个女儿,你不跟我跟谁呢?” “等我老了,需要时你再管我,现在,我一个人挺轻松自在。” 人到中老年,迁居异地是件不容易的事,池向向明白的,她搂着刘素眉的脖子,想撒下娇,哪晓得被对方直接用针戳了她脑袋瓜子。 “乱动什么!针全掉了!” “啊啊,痛,痛!”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养这么大,连个毛衣都不会织,一天到晚跟男孩子后面野,我叫你野!” “哎呀妈!” 刘素眉慈母形象永远不超过三分钟,下手是真狠,池向向顶着脑门上的几颗洞去店里帮忙,正碰上贸易公司的蓝色集装箱大卡车像条怪兽把整个店门堵在阴影里。 等车上七百多箱货物全部卸下来时,店里简直堆的成山成海,七个员工上货上的热火朝天的,狄耀在楼上对账。 池向向忙着清点,长长的货物单几乎把她压垮了,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种忙的火急火燎的时刻,狄家真的来人了,距对狄耀提返程仅仅过去两天而已! 不得不怀疑狄耀一开始就有计划的,他肯定给那边放了消息,仿佛一条闸门被打开,那边的水流闻风而至。 等巨大的蓝色怪兽离去,不大的广场上,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布加迪出现在了店门前,看起来停了很久,刚才被卡车挡住了。有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车太骚气了,像个小婊砸,嘲笑着小县城的见识面。 池向向也被嘲笑了,拿着一袋黄鱼干,边吃边接近过去,那号码怎么那么眼熟,s开头的池向向忽然惊了,差点被黄鱼干噎死。 她猛烈的拍着胸口,那车上下人了,一股好闻的男性香水扑入鼻尖,伴随着和气发大财的熟透男音直奔她来。 “哎呀,向向啊!爸爸可想死你了!” 第39章 甜蜜 冯巩式语气开场,周润发之赌神气势登场,这个复杂的综合体就是池向向的公公狄松洲。 狄松洲今年五十九岁,科技界鼎鼎有名的大佬,有名到狄小池在幼儿园喊一嗓子,我爷爷是狄松洲,整个s市都要抖一抖。 狄耀的长相与气质一顶一,大部分都来自父母的良好基因,狄松洲到这个年纪,外貌与身材保养的非常好,一头短发,黑白交杂着,配上睿之微笑,一点都不显老。身材高挑精瘦,气质绝佳,像坛陈年好酒,处处散着魅力。 他骨子里又带点幽默,与之交谈身心充满舒畅。 池向向对公公有亲切感,碍于太陌生了,又有点忌惮他。 他非常忙,公司基本不大管,一年有三分之二在世界各地小住,她和狄耀结婚时,公公正在南极洲,听说断了电,冻成了条冰棍,恢复联络后,她已经挺着四个月的肚子了。 狄松洲一回家,看到自己儿子娶了老婆,有了孙子,惊的可以。当时老母亲病危,不久与世长辞,事情非常多,没来得及和儿媳妇培养感情,中途又出了一趟差,这期间,听说儿媳妇大着肚子跑了,过了不久,又传来亲儿子跑了的消息。 狄松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回来时,局面已经轮不到他做主。 池向向性情软,仅见过几面,但可以肯定,然而,狄耀看着内敛,默不作声,实则是个非常不好惹的。 孩子出生至今,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敢接近池向向母子。 这算是对做公公婆婆的一种教训。 狄松洲心知肚明,从来不是个合格的家长,对池向向有歉疚,一番话,真心实意的讲的池向向哽咽出声,来往的路人都莫名的看着,她不在意周遭的一切。 狄松洲替所有人向她道歉,遥不可及的大财团领导人的公公低声下气的,这本是个反差,她也知道,狄松洲和顾黎清分居十几年,更加没有参与其他狄家人对自己的排挤行为,但他所表现出的大家长坦认胸怀,颇为触动人心。 “狄耀妈妈性格偏执,有点强势,你是个好孩子,所以,包容了她很久。除夕那晚,她的行为十分恶劣,我气怒了很久,也责罚了在场所有的人。狄家说起来是名门望族,品行深厚,却干出这种事,向向,爸爸跟你道歉。” 池向向承受不起的摇头,想说事情过去了,可话到嘴边却假客套不出来,那天晚上是除夕啊,狄耀没能赶回家,她真的很难受,然而,击垮的她是顾黎清,她的婆婆在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把狄耀的前未婚妻领回了家。 他的前未婚妻是家族联姻的产物,因为奶奶临终遗言而取消的婚约,池向向实际上是老人家弥留之际给孙儿做的最后一件事,她以前不了解,以为是奔着肚子里孩子去的。 当那个女人像个真正女主人的被狄家所有人看重时,池向向彻底崩溃了,被伤的体无完肤,如果不是狄耀以蚂蚁搬家的耐心陪伴她这么久,这段婚姻早到头了。 “上个月是奶奶的生日,狄耀和奶奶关系有多好你应该知道,第一年,他都没回去。” “上个月?”池向向一阵心酸翻涌,对于狄耀,她总是后知后觉,他的性格固然内敛,她就没责任了吗? “向向,说这个不是想让你难过。现在家里没有哪个怀疑你在狄耀心目中的地位,尽管回去,给我们一个机会,也给狄耀一个机会?” 池向向被说的不好意思,好像当初在大除夕夜赶她出来的人都期盼着她回去似的,她知道不可能的,但现在,她有狄耀,什么为难都不怕。 这次跟狄松洲过来的,还有狄家一个资历深的老司机,其实也不老,五十不到,个子矮矮的,脸上挂着敦厚的笑容,他把车上的礼物搬下来后,额头热出一层薄薄的汗,池向向找了新毛巾给客人擦脸。 “秦叔叔?”之所以是疑问,因为印象不深。 “少夫人,您好。” 这声少夫人在狄家基本无人叫的真心,池向向看出了秦司机眼中的真诚,她没骨气的受宠若惊起来。 另一头,狄松洲一进池向向家门,先把刘素眉给转的没脾气。 主动承认对池向向不周的错误,喋声道歉个不停,再献上一堆珍贵的膏药,甚至装来一只药木材质的泡脚桶,一口一个亲家辛苦,真心实意的叫人挑不出刺来,最后,当他抽出一箱鲜活的生鲜后,刘素眉感觉到了这亲家的威力。 “菜市场新买的,中午我亲自下厨,亲家你就好好休息。” “这哪行,亲家出去坐着。”刘素眉简直被吓到了,再有气,也不能让初次上门的客人给自己做饭的道理。 狄松洲真的不见外,客气的把刘素眉往外请。 “歇着!歇着!亲家就当给一个机会,让我讨好下产下孙子居功至伟的儿媳妇。” 能不给机会么,自己身份摆的低,把池向向捧的这么高! 狄松洲虽是老腊肉了,但帅哥老了,依旧是帅哥,走出去都能招小姑娘,刘素眉不好和男亲家左右拉扯,被客人赶到客厅,不一会儿,厨房传来精干有力的奋斗声,简直天生是他地盘似的。 得,这两人真不愧是父子。 当初狄耀回来,也是在家收拾,拖地,做饭,指东不向西,唯一的不同的是,狄耀不喜欢用嘴巴说,这个狄松洲可是行动语言双管齐下! 狄松洲能不急迫么,大半年没见着孙子,此时,孙子在人家家里呢,不表现好点,怎么把人带走? 狄耀对他父亲亲自过来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好像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惊喜。店里的事情弄妥后,他提前回家。 开门即看到厨房里忙碌的男人身影,狄松洲黑白混合的短发利落又精干,整个背影与小厨房格格不入。 池向向抱着孩子,很无奈的看一眼厨房,再看狄耀,眼神在说,我拦不住公公的热情。 狄耀嗤笑一声,安抚她:“他手艺不错。” 这点池向向也猜到了,否则,亲家上门,反客为主,动用主家的厨房没点底气干不出来。 然而,她知道狄松洲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居家。 在狄家,很少有人乐呵呵的跟池向向分享人生经历,甚至没有人和她聊天,狄松洲每次回来,她都很开心,他是那个例外。 但狄松洲在家中不会呆到超过两天,又拎着行李被朋友们招到了五湖四海。 有时候,甚至了无音讯。 所以,狄耀和他父亲关系一言难尽。 快至中秋,月亮越来越圆。 滨江公园正在进行灯会展览,狄松洲一心扑在狄小池身上,听池向向一提,立即就要带着所有人去玩儿,刘素眉懒得和客人应付,直接推了转上麻将桌了。 于是,一家四口,祖孙三代齐齐看灯会去了。秦司机自然也随行,没见过小小少爷的他,高兴劲儿不比做亲爷爷的少。 狄小池像个王子,被突然冒出来的两爷爷轮流顶在肩上,指哪去哪。 池向向和狄耀落在后面,她悄悄问他,是不是跟那边提了她决定回去的话,要不然公公怎么来的如此巧合。 “提了。” “怎么提的,说我要回去了,叫他们来接?”这太公主病了吧。 “不是。狄嫆来时我跟她说过,不准打搅你。所以,他们没敢来。爷爷一直打电话催,昨天,我跟他松了口。” 狄耀话这么有威力,叫他们不来就不来? 此刻,白色蘑菇造型的灯下,他的脸被印的梦幻,池向向的幸福也变得梦幻了。 “他们怕你?”她对狄家人员之间的关系了解的太少了。 狄耀温柔笑笑,揽着她的腰穿过蓝色的时光隧道,“算是吧。” “为什么?”爷爷,父母姐姐全部怕他,总有理由,而且狄耀不像个恶人。 “因为全家人都怕奶奶,我是奶奶最喜欢的那个,她不在了,威严却传给了我。” 这是笑话吧,一定的。 好冷。 狄耀果真先行憋不住的笑了,他的脚步缓慢,搂着她在人流里散行,灯会并不多好看,好看的是人心,池向向五彩斑斓完全照亮了他的人生,她停在草地上一把把撑开的“伞”里,拉着他不肯走。 “来嘛,我们的第一张自拍合影。” 狄耀很少自拍,觉得动作傻兮兮的,池向向打开自拍杆,手机里出现的两个人竟然出奇的好看,她嘴角两边微微上扬,一这么笑狄耀就受不了,想按按她的嘴角,当咔嚓声响起,他猛地侧头亲了那里。 池向向懵了,嘴角边的温度离去,她看到屏幕里留下了完美的侧吻杀。 各种灯盏沿着滨江公园绵连不绝,走了好多路,大人们兴致还错,小朋友全程僵脸,可见对灯盏并没有兴趣。 到了恐龙园,栩栩如生的大恐龙,通着电,张大口吼吼叫着,摇摆着身体。 狄小池找到了兴奋点,小嘴里张着,看的口水都流了下来,他一点不怕,不愿意被大人抱走,爷爷身手矫健,看完一只后迅速跑向下一只,狄小池喜的哈哈叫,小手把狄松洲的白发都扯了几根下来。 老司机感动的大笑,家里添个孩子就是不一样,能留得住人心,以后先生说不定常住家中不走了。 狄耀小时候也可爱,但性子沉,这回和池向向一结合,生的孩子果然摆脱了沉闷的性格,狄小池活泼的像只猴,也会哄人,看了几只恐龙,就对着爷爷学龙叫了。 “吼——————吼——————-”小奶音的真是有模有样! 狄松洲笑的脸上堆砌了一堆皱眉,平时他很少这般大笑,这回是真忍不了,他对着秦瀚自夸。 “看到没?我孙子,八个月的身子十岁的智商!” 老司机完全同意这点。 倒是旁边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满脸不高兴的走过去了。 池向向听了肉麻,狄小池吃饲料也长不到十岁的智商啊。 人流众人,狄小池关注点也异常,不一会,爷爷就带着他转不见了。 脱单的夫妻两人乐的自在,池向向拍了好多照片,狄耀上镜,任何一个角度都是画。 灯会的造型众多,五彩斑斓着,江边的风,江边浪,汇成夏夜的诗。 池向向的关注点和狄小池一样单一,她永远只关注下一个美食点在哪里,经过烧烤园,五毛钱串着四块小指甲盖大的猪肉丁,一下烤了十串,狄耀尝了一口,味道还行。 五块钱吃完后,恐龙园逛完了,到了终点出口,游乐场亮着五彩的光芒就在对面,小吃摊在两边排成了长龙。 “过去瞧瞧。”狄耀知道她馋,挽着她的手直奔美食街。 这种摆摊设点的美食街永远只有街名副其实,美食嘛,看不下去,那个臭豆腐味道特香,用的油和锅黑拉拉的特别倒胃口。 狄耀把池向向从臭豆腐摊上拉开,正好旁边一对正在吵架的小夫妻,女的要吃过桥米线,男的不耐烦游戏还开着得赶紧回家,两人一阵撕闹。 “看到没,老夫老妻,可怕的是他连陪你吃过桥米线的耐心都没有。” 这话含沙射影,狄耀听出来了,他笑的特别无奈,双手按住她的肩,把人固定下来。 “前面的长沙臭豆腐,你真的要?” “臭豆腐都那样啊。”池向向忽而咯咯坏笑,她并不想吃臭豆腐。 “想做什么?”狄耀笑着往后退,察觉到了她的坏意图。 “唱个歌给我听。” 旁边一家街头卡拉ok设备正经营的热火朝天,男男女女围在长凳上听歌,美食街上的唯一娱乐,可惜,好歌手寥寥无几。 池向向想知道狄耀磁性的嗓音唱歌会是什么样子,但万万没想到画风是这个样子的! 江水徐徐,涛声拍岸。 一块不甚清晰的投影,一支旧旧的黑话筒,他的优秀给一切都提升了品质。 音响不再粗犷抗议,每一个节奏都在他的控制中,从音响里飘出的歌曲美妙又磁哑: 一元复始,双喜临门,三阳开泰,四季平安,五子登科,六畜兴旺,新年新希望,十全十美 歌词一出,池向向鸡皮都起了来,六畜兴旺都出来了,完全的祝福之歌,却没有喧哗讨巧的喜跳,反而十分舒缓的调子,一句一句,娓娓哼来,尤其□□部分:说一声恭喜啊恭喜啊发财,就请你红包啊红包啊拿来,祝你在新的一年人见人爱,每一天都充满光彩。 她听到街上的人为之尖叫。 狄耀的嗓音好苏,那个彩的尾音拖得一阵长,然后,突地一个上提,苏的人骨头都麻,街上的人全部纷纷翻口袋好想给他红包。 池向向大叫着好好,迷的脸蛋酡红酡红! 狄耀月色下迷离的眼眸压着星光,轻轻瞥了她一眼,音乐□□到了,就这么直直的,苏苏的对着她唱。 街上的人好羡慕的望着她,池向向也成了舞台中心,大家都知道这男人是她的。 狄耀让她想到过年时到各家各户恭贺的狮子,一阵狂舞后,人们纷纷塞钱讨福,这首歌词简单接地气,朗朗上口的曲调,人人都跟着他哼。 池向向也哼,虽然从来没听过这首歌,但为之倾倒,为狄耀,也为歌曲快乐的本身。 她以为狄耀该唱那种让人听不太懂的英文歌,旁人都如痴如醉的望着他耀眼的样子,不可亵玩。 然而,他融入了凡尘,祝人家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 池向向感动的冲入场中,后抱着他的腰,旁若无人的贴着他的后背,轻轻随着音乐左右晃动脚步。 这辈子,都忘不了这首歌,亦如他宽实温暖的背。 隔着一张绿色铁丝网的道路上,停着一辆车,外面欢乐的歌曲在车厢里听的清晰。 狄松洲看着人群中显眼的儿子,一转眼,长这么大,自己做了爸爸,他的眼眶发酸,时光飞逝不觉后悔,此刻,却淌热泪。 老司机嗓音哑哑地问他:“有多少年没听阿耀唱歌了?” 狄松洲控制了下鼻音,沉沉道:“十五年。” 老司机触歌生情,感叹不止。 “真快啊,十五年。老太太七十岁生日,他选的这首歌,把老人哄的多开心,当时才十二岁,转眼,开始哄老婆了。” “我有愧他。” 黑暗的车厢中,狄松洲涩泪纵横,长孙在他怀里睡得迷糊,肉肉圆圆的脸和狄耀小时候一模一样。 “最近常回想过去,想的越多,心虚越多。老秦,我真的老了。” “他现在有少夫人,你已经不重要啦。”老司机唏嘘的看着人群里的耀眼男女。 狄松洲被逗笑起来,暗灯下,泪痕泛着光,欣慰地。 “阿耀比我珍惜时机,关键时刻先夺回了向向的心。” 老司机赞同的点头,忽然,又为难的声音:“少夫人这趟回去,能缓和你们父子关系再好不过,她很活跃,您也得努力啊。” 狄松洲沉痛,目光看向远处。 “是该回家了。” 第40章 临别 归期近在眼前,临走前和亲朋好友聚餐,池向向家的阿姨叔伯都来了,中秋假期未过,放假的小辈们也赶上了。 狄耀喝了不少,每个人都朝他敬酒,池向向尚在哺乳期,这理由比开车更加管用。她也不好阻拦,大家都很高兴,非恶意拼酒。狄耀渐渐上了脸,连耳根子都喝红了。 池向向近距离的闻到他的呼吸里都是酒味,浓烈的,甘醇的弄的鼻子发痒,真是奇怪了,一年多没喝酒,现在闻闻都醉。 她笑,低头夹青菜吃。 狄耀瞧着她发笑的侧脸,自己也跟着笑,旁若无人的揉她的后脖子那的发。 大家都围着大圆桌子,蒋宴也在场,即使看到夫妻两人伉俪情深也不好调侃。狄耀什么性格,众人一清二楚,他对池向向是真信任,信任到和蒋宴同坐一桌,丝毫没有芥蒂。 这半年,风言风语逐渐平息,谣言止于智者,狄耀是那位智者。 或者说,他是个从骨子里厉害的人,不纠结于鸡毛蒜皮。 刘雨珂坐做左侧,狄耀接了通电话,不得不离场,她歇了会儿,借口喝多了溜走了。 没人在意她。 “老板,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我第二次把收银机卡起来了。”收银的小姑娘刚刚十九岁,脸皮薄,做错了事急的脸颊通红。 收银抽屉里,一百纸币堆多了,把塑料格子顶了起来,关上抽屉,就卡住了打不开。 钥匙试开的快断了,小姑娘实在没办法,打电话给老板,她知今夜是他们家族的聚餐,聚到一半被叫下桌,老板脾气还特别好,没责备,没质问,小姑娘特别不好意思,左右声道歉。 “没关系。”狄耀相当有耐心,“以后,一百收多了往硬币格子底下放,用硬币压着不会顶上来。” “是,是。”小姑娘喋声的点头。 卡的太厉害,狄耀用钥匙捅了七八分钟无果,一时酒意上头,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酒味,他深吸了几口气,用暴力的方式晃荡那台机器,里面的硬币咔咔响,就是不开。 他无奈的笑,有点束手无策。 小姑娘看着他的笑,渐渐地脸颊是真红了,老板不止帅,脾气还爆温柔。 小姑娘微醺,看见他在找类似剪刀之类的东西□□抽屉缝了,剪刀太粗了,她从头上拿下细长的黑色发卡给他。 “谢谢。”狄耀接过,显然派上了用场,发卡把卡在里面的纸币压了下去,吧嗒一声,抽屉弹开了。 “成功了!”小姑娘鼓掌大叫。 “终于开了。”后面排成长龙的顾客纷纷松了口气,等太久了,大家耐性有些丧失。 小姑娘紧张了一会儿,又是新手,连连找钱出错。 “我来。”狄耀站一边看了一会儿,亲自上阵,他的动作熟练,手指在键盘上打的飞快,没一会把积压着顾客全部送走。 店里恢复安静。 狄耀没有离开收银台,等着最后一位顾客。 “姐夫,你不回饭店了吗?”刘雨珂把篮子放到了收银台上,一双大眼睛晶亮魅惑,笑眯眯的望着他。 “马上去。”狄耀扯了一个袋子,把她的东西全部放进去,然后,拎着把子递给她。 “钱不收?”刘雨珂没接袋子,手指在大理石台面上轻点,裙摆因为微俯身的动作,微微曳动。 幸好没人,否则,她堵在这儿该招人非议。 狄耀无声的笑了笑,酒精让他的眼眸带着迷离的光。 刘雨珂看的目不转睛,刚才收银的姑娘怪不得被他迷的面色绯红,如此近距离的和他面对面隔着一个小台子站着,几乎能闻到他口腔中随着说话动作而散发的酒味。 换成其他男人,口中有酒味,刘雨珂会皱眉躲避,可眼前这位,丝毫没有市井腐朽的气味,白衬衫黑西裤,身材笔直的像颗树,头发干净的能看到发白的头皮,那张脸更加有说服力,一眉一眼都让人欲罢不能。 她迷醉的暗地深吸了他的气息,一下,酒精的甘醇冲入肺腑,她仿佛醉了,声音软了下,禁忌的勾魂音调。 “姐夫。” “雨珂?”狄耀眼眸含笑。 “嗯?” “后面有人。” 刘雨珂回头果然看到一个浑身灰沉沉的老大叔,扯着一张烂烂的十元纸币走进来,她避了一步,眉头簇起。 老大叔一脸黑黑的络腮胡,有点豪气透出来,嗓子又大,像敲锣平静湖水的大石子。 “狄老板,晚上好!” “宋师傅。”狄耀收了他递来的纸币,纳入收银机,他笑,“今天就你一个人?” 宋师傅是专门收店里纸箱的,这十块钱是他称完外面堆砌的纸箱所付的款,和狄耀熟的不得了,什么都说。 “是喽,我女儿考上大学了,昨天送走,哈哈,我以后可做可不做啦,一辈子为她操劳到头了。” 狄耀点头笑,“对。都为子女奔波。” “唉,老板娘不在?” “还在吃饭。”提到池向向,他眼底的笑意更深。 刘雨珂大眼睛不解的转,心想,怎么和收废品的聊上了? 宋大叔咧嘴笑,一身的粗犷。 “狄老板好眼光,当初怎么喜欢上老板娘的?” 狄耀转头看了刘雨珂,她一身的柔白长裙子,触及他的目光,立即换上柔媚的笑容给他,狄耀淡淡失笑,眼底似有蔑视。 狄耀彬彬有礼,绅士极佳,怎么会有蔑视,刘雨珂惊的魂不附体。但那真真切切是蔑视。 她的脸轰的下热了。 “喜欢没心思的女人,她,正好是唯一的一个。” “心思多,就是心术不正,外表再好看,也是狐狸精一个。哈哈,话糙理不糙咧。狄老板,说呢?” 狄耀点头笑,眸光泯灭柔肠,“在理。” 刘雨珂不知道自己怎么拎回那包食品的,她想夺门而出,可太奇怪又想质问,凭什么含沙射影? 可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提醒她,这的确是一场预谋。 她最后只剩下忌惮,相比直接的拒绝,这种方式简直让她死。 狄耀厉害,把身为女人最后的尊严碾的粉碎,看似温和无害,可杀起人来,不见血。 刘雨珂拎着那袋烫手的自取其辱换来的东西,羞愤的在街上乱走,她想,这辈子都不会和池向向有交集,一接近,就会想到那个男人的冰冷眼神。 原来,他竟是这一类人。 深夜,池向向被一个滚烫的身体给拱醒的。 明天回s市,需要储存精力,他喝了酒晚上回来早早的歇下了,原以为躲过了一场实耗,却没料到半夜被扰醒。 “今天累吗?”半昏暗里,他的声音黯哑又充满危险,捏着她的下巴,开始啄吻。 潜台词,累了就放过。 “不累。”太了解他了,一星期四次,真是雷打不动的记着啊! “嗯。”池向向忽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胸上被滚热的舌尖刷着,接着,他把那里全部含进了嘴里。 池向向难耐的曲起了腿。 狄小池睡得熟,被抱到了床外侧,小肚子上搭着一条小毯子,卡通的米奇图案。 渐渐地,动静大了,床咯吱咯吱的响。手机音乐欲盖弥彰的放着,遮盖不了越来越大的男女之声。 狄小池隐隐有被吵醒的架势,又是夜深人静,细节声被放的更大。 池向向缺氧的鱼儿似的,夹着他挺动着腰,忍的辛苦,一点不敢叫。 “去衣柜。”狄耀喉结滚动了下,汗水滴在她张着的口中,特别绮丽。 衣柜,衣服多,加上板材隔音效果好,还有一面大镜子添了热乱的情趣。一张黑色的皮椅摆在里面。 池向向被放到了椅子上,镜子里印出两人扭缠在一起如老树盘根一样的姿势。但狄耀并不喜欢,他断断续续咬她耳朵,渴求至极的嘶哑着。 “好难受,让我深一些” 池向向咬着唇,下巴仰着靠在椅背上,终于,彻底张开了腿。 “真乖。”狄耀一口咬上她的唇,把她两腿往后压,直到一点碰不到他的身体,他满意的站着,以深深下入的角度侵占她。 狄耀的腰力真是没话说,池向向湿润的一塌糊涂,情动的伸手摸他露在外面的部分。 “嗯!”他发出低沉短促的叫,因她的触摸。 池向向捏住他那里更紧,接着,头一次听他失控的高哼出来,那声音被音乐糅杂了,一瞬间,她祈求只有自己一人听到了。 “狄耀”下意识的叫他,感觉底下被他撕裂了,什么思绪都没有了,只有暴力的律动,永不停歇的颤动。 “向向,向向。”他那声音在性事里磁哑的像催情剂。 池向向完全沉沦的在他身下泣叫,下面太难受了,又太好受了,被他搅的天翻地覆,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因为兴奋过度,眼前有点百花花的,她全身抖动了起来,脚尖抵在了狄小池的衣柜上。 狄耀完全搂着她的腰,狂摆自己的胯部上她。 “快了,快了看我。”这么的时刻怎么能晕,狄耀狠狠咬她,直到白皙的肩头渗出血,池向向被迫清醒了,狄耀望着她情迷而混沌的眼睛,深深吻住,久久的不止息。 夜到后半部分,黑而沉。 酒精全部挥发了,狄耀清醒着。 池向向累的够呛,连身子都没清洗,他慢慢替她擦掉那片狼藉,拉来被子盖好她。 狄耀靠在床头,久久不能入眠。 他闭上眼睛,一片漆黑,有丝恐惧陷入那片黑,于是,赶紧睁开,望一望身边的母子二人,方心安了。 明天,回家。 第41章 豪门 漫山黄叶层林尽染中,绮山到了秋天美的像画,浓墨重彩,黄的叶子,蓝郁如海的天空,干燥发白的泥土,鸟鸣在林间嬉闹,偶一声长鸣,飘入了幽远的方向,落有余音。 绮山属于国家森林公园区,狄家就在这片天然氧吧的山腰。 再次回来的心情奇妙无比。 离开时深冬的夜里,山上的风雪比拥堵的城市里的更加寒,从家到山脚下公路蜿蜒十公里,路上结着冰,走两步摔倒一次,摔到后她坐在风雪里哭,怕伤着孩子,可惜上下不得了,往回走,一段长路,往下走一样的长路。 池向向从雪地里捡了根木头,坚持着往下走,幸好中途遇到一个好心的司机,把她带下去了。 当初狄耀提愿意跟他结婚么? 她答的特别快,后来想想,这勇气到底从何而来? 他家完全不是寻常百姓人家。 “少夫人,到了。”司机打开车门,在一处大宅面前停下。 “谢谢。”池向向踩下地的刹那,看到大开的别墅大门里一片郁蓝的天空,这栋房子在山边,脚下黄漫的森林一眼望不到头,天空也望不到头,在远处,二者相连接起来了一样。 开阔,如在云端。 “舅妈!舅妈!” 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冲出来欢迎她的会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狄嫆的大女儿路晶晶。 “晶晶!”池向向感动的冒泪花,小女孩冲抱住自己的大腿,差点把她撞倒,狄耀单手抱娃,单手扶了她一下。 孩子最纯粹,无杂质,她的欢迎是热情和真心的,在狄家,池向向关系最好的就是路晶晶了,两人无话不谈,甚至一起踢毽子,说来也是可悲的,但此刻,面对小女孩真心的欢迎,池向向还是感动的要命。 总算不难看,狄家还有人欢迎她的。 “舅舅!”腻歪完池向向,小女生又去抱狄耀,两手甚至猫子挠墙一样的挠他的胸膛,“求抱,求抱。” 狄耀无声的笑,单手把小姑娘拎起来,一瞬间的失重,小姑娘喜的哈哈大叫,很快,游戏结束,她被一道清冷的女音叫停了。 “晶晶过来,别伤着小弟弟。” 狄嫆穿着拖鞋,站在台阶上,大工作日的没上班,大约是为了迎接狄小池。 “姐姐。”池向向叫她,收到一个淡淡的嗯。 “把孩子抱进来吧。”狄嫆望着狄耀说,“长辈们都在。” 狄耀把路晶晶放下,揽着池向向的腰进屋,“进去吧。” “嗯。” 池向向一言一行反射性的带上了谨慎与端庄,紧张所致,时隔大半年,她胡汉三又回来了,相比走时的狼狈,这回相当于鸾凤回朝。 公公狄松洲亲自去娘家接,狄耀更是做了池家大半年的上门女婿,如此气势足的给她撑腰,怎么着也得硬气起来,可池向向不敢往好的里想。 客厅里的阵仗足以叫她懵逼。 露空的隔断里,她一眼扫清了里面。 除了老太爷没到,狄家上下近四十位老少全部坐在里面,黑压压的似一个大会议厅,厨房在西边,距离主厅较远,但从里面飘出来的美食香味进入了池向向的鼻尖,她想,应付完这些人就到午餐时刻了,想想吃的,时间就好过点了。 “别紧张。”狄耀悄声在她耳边。 这紧张什么,以前狄耀不在家,狄家场内场外那多人不都是这么应付过来的么,虽然,可能一团糟,但好歹也上过战场了,轻车熟路了。 虽这么想着,但池向向踏进客厅的一瞬间,当所有人的视线一齐射过来,她真有点撑不住,脚步千斤重似的,狄耀完全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往前走。 池向向虚,像个做错的孩子。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带着狄家长重孙离家出走,拐走狄耀大半年,干出这事来,不心虚难。 可给她撑腰的是狄耀,从他进门开始,那双锐利的眸子以一挡百,视线所到之处,众人有意无意的避开,于是,池向向再抬起头时,审视的眸光纷纷消失了,转而一张张笑脸对着她。 狄耀从没这么护过人,自小到大他过的单一,围着自己的世界转,然而,他后来发现不行,就像他明目张胆喜欢池向向,所有人都眼瞎的以为他在开玩笑。 他好不容易把她娶回家,没放热呢,孩子一声爸没叫他,母子俩直接被逼走。 所以,是他自己的问题。 没把占有欲表现出来,没直接告诉他们,池向向是他什么人。 原以为过去大半年,那些人该懂了,今天却这番探虚实的心态坐在这里,包括首座上他的母亲。 雍容华贵的装扮撑起她冷酷的外表,狄耀想从她看狄小池时的眼眸中看到柔软,可惜,很坚硬,或许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不知道何为柔软,但她看向唯一的儿子时,目光中带了期盼。 母性。 狄耀眯着眼睛,冷漠的回应着她。 顾黎清顿时微眯了眼睛,这点他们母子很像,深思时喜欢眯眼睛,有点像不高兴,于是,池向向声音更加晃了,勉强撑起一整句。 “妈,除夕那晚,我太莽撞了,不但离家出走还把您气病了,我知错了,对不起。” 池向向的声音在响,厅中鸦雀无声。 狄耀站着没动,眼睛依旧半眯着,看着自己的母亲。 顾黎清镜片下的眸光散了又散,半辈子的律场杀伐生涯,让她冷酷时不怒而威,但此时,她望着自己的儿子,不得不软下来。 “晚上去爷爷那道歉,大半年的担心,该告一段落了。” “知道了。”池向向声音难掩雀跃。 这事算翻篇了。 狄耀神色松了,眼眸也不再眯,进门到现在,终于开口叫她一声。 “妈。” “”顾黎清简直被这声妈气到了,众目睽睽,他用这声妈来威胁她,不让池向向顺利过关,他就一辈子不回家,一辈子不叫她一声妈? 狄小池笑闹过后,又开始找池向向,还是小孩子好啊,无论何时都离不了妈,顾黎清遗憾的接受了狄耀彻底远离她而去的事实。 秋天的绮山午后,一切都稀薄着,天空,日光都显得凉淡。 狄耀大步上楼,目光不停留,直入书房,他的身后跟着狄肖,一个年轻的男人,姓狄,却不是狄家人。 狄肖从小被狄老妇人助养,跟着狄耀一起长大,也最知道他是什么脾气。 大半年不见,一个电话没打,但狄肖把所有他想知道事情早早查好,等他想要的时候,立即就能摆在眼前。 就是此刻。 午后的日光催人昏昏欲睡,狄肖混沌不起来,他集中了一切精力迎着书桌后面的人。 说起来,倒像打仗。 可狄耀温柔的像阳光,手指在纸上滑了几下,声音缓和的像在实验室里做报告。 “你在这里被拦下,对方车牌呢?” “对方无牌。” 狄耀手指不翻了,日光从背后笼罩着,他从光影里抬眸,静静地盯了狄肖。 “半年,你没查到车主?” “是。” 池向向出走时,齐肖跟着的,那夜风雪太大,那辆车忽地就与他发生了碰撞,齐肖当场被撞的昏迷。 那辆车逃逸了。 能在除夕夜出入绮山的车辆一定来历不浅,可惜,那夜公路的监控全部断了电,就算如此,一辆庞然大物的轿车出现,也有迹可循,可那辆车真的像幽灵车一样,从山中某地冲出来,让人无从下手。 有点天方夜谭,有点诡异。 “跟家里有关吗?” 狄肖思考了几秒,谨慎:“不敢猜。” 狄耀怔了怔,过了几秒,声音依旧寻常,只是,他生气时也是这般寻常,只有看到他的眸色的变深,才猜透。 “狄家有个疯子,喜欢掠夺我的一切,不要让他接近向向。你有这个能力,但这次你让我很失望,你在怕。” 狄肖惭愧的垂眸,以朋友的口吻。 “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个疯子卷土重来,尤其是对她。” “下去吧。” “好。” 书房里恢复平静,窗子正对着山林,一片漫黄,看不到尽头。狄耀久久凝视那片漫黄,他看不到一丝美意。 池向向许久没回来了,走时,山上枯寂一片,倒是隆冬的雪点缀了整片美景。 此时,进入秋天绮山美的像画啊,一片片油墨重彩的景色。 卧室里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地板上铺着深厚的米色毯子,软的像被褥,狄小池的小床摆在床边,微避了阳光直射。 竟然睡得那么沉。 池向向一个人欣赏美景,等看的差不多了,再起来化妆,换衣服,晚餐要到老太爷那儿去,也算是回归后的正式一餐。 中午,那些亲戚没吃饭就走了,大多数是来给狄小池红包的,真正的直系亲属也就二叔一家和狄耀姑姑一家,再加上狄嫆夫妇。 老少加起来大概十五位,一点礼失不得。 还好彩妆保质期长,虽然麻烦,折腾将近两个小时,但池向向总归把自己收拾的满意了。 漂亮! 她拉着嘴角笑,有了爱情的滋润果然不一样,以前化再多都感觉苦着脸,她觉得眼睛化完最漂亮了,变得极其深邃,一笑,像星星眨眼似的。 她到衣柜里找了一条长裙,修身的长款到小腿,银灰色的,腰间一个小细皮带,这叫什么来着,对了,纪梵希,池向向在这边唯一的一条天价裙子,买时恨不得哭倒在柜台。 如今派上用场了。 她要完美端庄的站在狄耀身边,为了他努力融入这个家庭,无论内在还是外在都要一步步来。 从餐桌礼仪上开始,她猜测可能会吃西餐,所以,换了这一身,这条裙子很素,池向向的首饰买的不多,都是顾黎清带着她随意在专柜挑的,她选了一对闪亮的珍珠耳钉,可把耳朵上父亲留给自己的银耳钉拿下来,她整个人都疑惑了。 如果一份物品用价格来衡量其价值是多么可悲。 于是,她重新带好属于自己的“天价”耳钉。 弄好这一切,池向向转到窗前看漫山的黄色。 “好漂亮啊。”她惊呼出来,然后,突地被一个宽厚的胸膛从身后抱住了。 “的确好漂亮。”狄耀亲吻她的耳垂,咬那里发光的银色。 “说我吗?”池向向开心的飞上天,打扮不止给其他人看,也给狄耀看,他说漂亮就是值! “为什么打扮?” “怎么,有哪里不合适吗?”她就担心有哪里弄的不好。 她的眼睛里有战战兢兢,狄耀低头亲吻她上过颜色的唇,边吻边低声。 “你什么都合适。就这里略红了点。” “别亲,口红擦乱了。” 池向向惊慌的笑出声,这话后,换来他用双手捧住自己脸颊的法式深吻 第42章 斗猪 狄家在绮山有三处住宅,狄耀结婚后单独住了出来,他父母和老太爷住主宅,另一栋是二叔的房子。 主宅其实就是以老人为主,规模稍微大一点。 老太爷那关过的出奇顺利,多亏狄小池的功劳,毕竟第一个男重孙,老人家笑眯的眼睛透露了十分的欢喜,不但对离家出走半年一字未提,甚至还送了池向向一块传家性质的玉佩,当那块玉佩拿出来,众人明显惊羡不已。 就连一向沉稳的狄嫆都动了色。 池向向只觉得狄耀的势子好大,大家都有点忌惮他,而且爷爷分明是送给狄耀看的。 难道是在安抚他论文被冒名的事情? 狄松源老了很多,鬓角窜出了很多白发,中风后至今坐轮椅,但气色还行,穿着西裤衬衫,学究气质浓厚。 池向向见到他时,跟着狄耀一起喊了声二叔,对方明显避了下,但不是心虚的那种,而是超级冷漠。 这个家不太和谐。 池向向把所有的不快都对着盘子的那只大龙虾,刀叉熟练转动后,一块块肥美的虾肉进入了口腔里,咸香之感弥漫了舌尖,法国来的大虾的确好吃,赞! “喝点干白。”狄耀端了杯子给她,“没关系,葡萄酒度数低。” “嗯。”池向向尝了一口,那甜涩的滋味跟舌尖余留的蓝虾味一碰撞,天雷勾地火似的美妙感觉言语都形容不出来,她笑了,心情大好。 “怀孕的时候一点都吃不了这个味道,整天想吃青菜青菜。” “月子里也想青菜。”狄耀笑着补充。 “知道现在为什么喜欢吃了吗?”她尽量低声,其实,餐桌上大家都各吃各的,没人看他们,可还是害羞怕被别人听到,“因为,我以你而喜悲。” 他在不在身边,完全两种世界,此时,美食美景美妙心情,他人眼光再异又何妨。 狄耀举杯碰她的杯子,在桌子底下紧紧握住她的手。 饭后,狄耀被爷爷叫到房中去了,二叔和公公也去了,可想而知聊的问题很敏感,她的心情一时有点抑郁,就出来散散心。 绮山的月色非常温柔,哪晓得,温柔的路灯光辉下,桂树飘香的花园里竟然传出异响,诡异的像老旧收音机发出来的断断续续粗嘎声。 “谁在那里?” 花园里有路晶晶等几个小孩子的笑闹声,若是奇怪的东西混进来多危险,池向向握着拳头往那个阴影里走去,尖细的鞋跟走的她一晃一晃的,此时,恨不得换上李宁立即变出飞天的本事来! 看清了,那家伙在动,黑咕隆咚的一大只,全身是毛,听到她来,立即龇牙咧嘴的凶狠抬出绿眼睛来,妈呀,好大一只八戒! 池向向惊叫,对着那群孩子喊晶晶快跑,结果不知怎的,一嗓子嚎出来变成了小鸡快跑! “舅妈,哪里有鸡!”路晶晶那丫头竟然兴奋的往这里跑。 其他孩子也跟着狂奔。 池向向踩断鞋跟在花园里摔了个狗啃泥。 小孩子们叫的更厉害了,一时花园里乱成一团,伴随着野山猪发狂的嚎叫。 眼看狄家的花朵们即将遭受残害,那一声声舅妈叫的池向向瞬间责任感起飞,她爬起来以肉身撞猪身,那洪荒之力硬是把下凡的八戒撞飞三米远,嗷的一猪声后,整个狄氏家族都被惊动了! 保安第一个冲过来,他们看到哇哇惊叫的少爷小姐们对地上与猪搏斗的女人一阵疯狂朝拜。 那女人战斗力惊人,只见她两手拎猪耳朵,死扎马步,野山猪往前狂奔,她往后狂拉,一时竟然不分博众,只是头皮披散看不清女斗士的脸! 池向向都特么崩溃了,跑啊!快跑!全部站那看什么! 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男人,只听一道爆喝声响彻花园子,那个男人简直从天而降的神姿,直接从高石阶上一跃而下,池向向连他样子都没看清,就感觉一条长腿横过眼前,接着,八戒飞了。 惯性作用,她一时没放开手,于是,她也跟着往前飞,然后,撞进一个如铁的胸膛里,他的手臂更加的铁,拦住她的腰,池向向腿软往下跌,被他拎起来了。 终于,安稳栽在他如雷响的砰砰心跳里。 没狄耀,她就得死了,池向向回光返照注重形象的要把自己的乱发掀起来,于是,两手泥往脸边一抹,黑乎乎,两鼻孔再一齐掉血,红汪汪。 她好惨,像个女鬼。 狄耀气的脸色惨白,手掌对着保安一抬,五指一落,声音飙血。 “全部下岗!” 池向向成了孩子们的英雄,纵使浑身泥巴,纪梵希撕烂,露着半边不雅的大白腿。鞋子死的更早些,连尸体都没找到,她的脚心被划破,腕骨扭伤,肿的老高。 手指甲还被撕开了两只,翻着血丝。 医生处理的时候她嘶嘶抽气,十指连心啊,更另她痛不欲生的是,当坐回温暖的室内,面对一家人关爱又惊叹的眼神后,她挺知足的,总算小孩子们没事,可,当她看到狄耀身边那位美貌如嫦娥的女人时,她终于明白。 八戒是来争对她的。 八戒为着女神更加貌美,所以,故意把她弄的如此凄惨。 “还疼么,向向?”嫦娥小姐一笑,美的像月亮。 池向向吸吸凝固的鼻血,摇头,“谢谢。” “我们之间不用客气,我是狄耀好朋友,你叫我言菡。” “言菡” “今天听说你和宝宝回来了,我就立即过来了,刚巧看到你与山猪搏斗的全过程了,我跟孩子们一样崇拜你,你很勇敢!” “”池向向心内狂下暴雨,好想抱一颗树,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哈哈,别害羞。我不会嘲笑你的。为狄耀吃惊,他竟有福气找到这么活泼可爱的太太。”言菡是个美人,十分大方端庄,而且她满脸的容易亲近笑容。 “谢谢。”池向向觉得她与秦松口中那个与狄耀有着暧昧关系的形象设定不太像。 想到狄耀,池向向朝窗户外看,男人们正在处理八戒的尸体,那是一只小野猪,威力不算大,否则,池向向力气再大也拖不住。 绮山的确有野猪,但花园四处都是围墙,也不知从哪里进来的,狄耀因此脸色很不好看,他所经过之地,带起一片冷意,还把来看他妻儿的言菡丢在一边,一言不发的把池向向抱走了。 没错,抱。在长辈小辈一室注目礼下,池向向羞得无地自容。 回去的路上,月明星稀。短短一千米,两分钟就到家了。 狄小池在顾黎清那洗干净了,因为是回s市第一夜,怕他吵夜,池向向坚持要把孩子带身边,他爷爷奶奶只好放行。 下车的时候,狄耀一手抱孩子,一手扶池向向,她可以走路,但不敢拒绝他,因为狄耀在生气。 她与野猪搏斗的那一幕,估计把他吓坏了。 池向向事后想也蛮怕的,万一八戒一口咬烂她的脸,可怎么好! 打开大门,白天坐了一屋子人的客厅,此时,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房子大就显得冷情,尤其是主人不开口讲话的情况下。 “别这样,第一晚回来呢,对我笑一下。” “你很能耐。”狄耀佩服她,真心的,“体育系没白混。” 哎,哎,讽刺的语气怎么回事 池向向受不了这个,连忙从后面拥着他的腰,跳探戈一样的晃啊晃的,狄耀被她晃的一点脾气没了,放下水杯,紧紧握住她横在自己腰间的手。 “别担心了,猪很小,要是那种大的我肯定会跑啊。” “哪里小了,一百多斤有吧。” “和我差不多重啊,势均力敌,所以搏一搏的。”不但把自己与猪比,还因祸得福的口气,“虽然受了点伤,也落到好处了,不但拉近了与狄嫆的关系,还让后援团由路晶晶一人扩大到整个狄氏小不点了呢!” 狄耀无奈吸气,“你厉害,整个家族的孩子们都将流传你英勇斗猪的故事。” 池向向大笑,紧紧挨着他,一下下亲吻他的背脊,虽然隔着衣服,亲的不顺利,可在心中,他英勇救下她的故事才是真正的华丽呢。 池向向又笑了,靠着他的背,幸福的昏昏欲睡。 这一天过的高潮迭起,一家三口躺上床,该是完美结尾的时刻了,但缺了点什么。 这个房间一如既往的没变,当时两人躺在一起,分隔的像海那么远。 今夜,他们叠抱在一起,像窗外的藤蔓,紧紧相缠,以最原始的姿态。 狄耀的节奏非常慢,像是静止在她身体里,两人连绵不断的亲吻,吻的也非常慢,一下下全面接触到底。 男上女下,紧紧相拥,好像接吻才是这场情事的主场,偶尔,狄耀在她身体里动几下,只几下,非常温柔,也折磨。 可这股折磨下,是两个彼此安静相爱的灵魂。 池向向好喜欢这种方式,因为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那么坚硬的进入她的灵魂,感动的要命,几乎落泪,真是莫名其妙,狄耀渐渐尝到她的泪,他挺起臀部,往外撤,然后,温柔的,缓慢的,深深进入。 她的低吟声细小的像猫咪,舌尖一下窜到他的口中来,带着热力燃烧了他,明明没有大动作,狄耀的身体却像被蛊惑到了,一阵阵发颤,他发出好受的哼声,用力的吻她,几乎把那双唇吞掉,动作特别大,她也激动,深深回吻他。 狄耀几乎笑出来,这算什么,念及她今天累了,所以做的无声无息? 可他激动的厉害,射意来的比平时快,一下就控制不住,咬着她的唇低吼出来,池向向轻叫着用手指划破他的胸膛,可爱的跟他一起触到了云端。 狄耀真的笑出来了,低哑的,“这下和谐了吧。” “嗯” 池向向紧紧搂着他的背,沙哑的讲不出话。 和谐是什么,是你与他走入了同一个时间点,一齐相爱了,才是真的爱。 第43章 红印 池向向事后总睡得熟,她是一个不知失眠为何物的人,狄小池也一样,换了陌生的环境,丝毫不受影响。 狄耀趁母子两个都睡着,独自走到庭院抽烟,山里的夜秋凉层层,寂静的只剩鸟鸣稀稀。 庭院里很幽静。 他慢慢踱着步,偶尔扬下巴吐出烟圈。 睡不着,想到爷爷晚餐后所说的那些话。 放弃科研回家族企业,奶奶纵你一世,连婚姻到她临终也给你办下来了,你该给予她回报。 回报。 狄耀以为老太爷会提论文被冒名的事,后来想想未免天真,在狄家谁还会在意他的努力付之东流,况且,他一个儿子也付出代价,半生坐轮椅。 狄耀不经意看向门外的公路时,意外的瞥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山边,他站的位置靠着大门,所以一眼看清了车窗大开里的女人。 他的眼睛眯了下,隔着烟雾看见那女人落落大方的下了车,熟识的推开庭院门,并走到他面前来。 深更半夜停留在他家门口久久不愿离去,还巧碰到他出来,言菡脸上没有丝毫心虚,她的眼睛坦然,朝狄耀伸手。 “给我一根。” 狄耀抽了一根给她,递上火,她的烟龄长,动作熟练又自然。 “怎么没回去?”分明一起离开的主宅,已过去快两个小时,她却悄无声息停在他家门口。 言菡抽了两口,裹紧身上的开衫,不冷,就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我想死心啊。” 对他死心。 守在他家楼下,看他和另一个女人组成家庭。 夜色里,狄耀没回应她,他夹着烟在长椅上坐下。 两人二十多年的交情,对方什么心思彼此全部知晓。她的暗示狄耀不用回应,同样,他的冷淡她也不用在意。 言菡很快跳跃到关键话题,问,“你打算怎么办?” 论文造假的事非同小可,科研成果不能随意被埋没,今晚赶来除了看孩子,还想知道他的想法。可惜池向向受了伤,言菡连三句话都没和他说到。 “明天先回所里。” 美国那边出了事,言菡也回了国,现在呆的地方不比美国差,她希望狄耀能回来,只不过导师发了信给他一直没得到回应。此刻,得到他准确的答案,也算意料中。 “一个成功可复制的实验,需要两次环境的高度统一,你第一回成功了,后面数据又被改动,再想找回以前的那次,肯定很难,换了环境也许更难了,我其实建议你回美国。不过,你当我放屁。”言菡低笑,“儿子老婆都在这里,你哪能回得去。” “一样的。环境可以人为调控。” 言菡不敢乐观,却没再多说,他是狄耀,一切皆有可能。 “向向睡了?”半夜跑出来抽烟,以前也不会的,看来在丈母娘那边学的挺多的,“你有心事不跟她说,不是夫妻么?” 狄耀笑了一声,烟草吸进肺腑,他一脸薰然,“只是在想那只猪,不是什么心事。” 那只猪,那样英勇的池向向。言菡想到那画面,她发笑。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狄耀从椅子里起身,催她。 “再抽一根。” 狄耀只好把烟给她,再次送火,啪的一声,两人共同面对着小小的火光,彼此的面目清清楚楚。 言菡挑眉笑,“你这是事后烟?” “嗯?”狄耀讶异的看她。 言菡笑不停的抬下巴指了下他的脖子。 打火机小团光亮里,他的脖子里大片片香艳的红印,从喉结分布下来,每一块都比奥利奥饼干的面积大,有点艳目。 言菡轻笑,尾音十分低:“力气挺大的她。” “”狄耀松了打火机,又陷入昏暗,他不自在的摸了下脖子,自己感觉不到。 真不是力气大的事儿。 昨夜那场情事轻缓至极,快感却来的灭顶,不一定追求力量,心灵的契合完全可以促进身体的满足。池向向可能心灵上的满足大于身体,她在激动中把他脖子里弄的一片狼藉。 整个喉结被吸住,留下一块和狄小池手掌大的红印,往下还有三块稍微小点的,但也不小了 那颜色经过一夜变成了暗红色,四大块的印在脖子里,香艳的惊心,穿高领的衣服未必遮的住,何况秋天刚来,衣领都低,总不能带围巾。 第二天早上,s市鼎鼎有名的生物基因技术研究所的研究员们都被两年未归国的科研奇才给震惊了。 连他的老师都被惊动了,年纪大了,有点搞不懂年轻人的世界了,这印子像在脖子底下拔了火罐似的! “这,这是怎么了?” “扁桃体”狄耀本来想迟一天再来的,后来发现天气转凉,扁桃体发炎很正常,用老方法逮几下,那红和池向向留下的一模一样。 只是 “逮的够偏啊。”他的导师笑的不得了,整张脸都皱成了菊花似的。 “咳咳。”狄耀尴尬的咳两声。 “呦,是挺不舒服的,回去吃点药,别硬撑。” “嗯。” 早晨起来,池向向很积极的迎接了自己第一个完全全职太太的生涯,亲手喂了狄小池,亲手带了狄小池,亲手给她自己搞午餐吃,还打开百度看菜谱,准备提升下知识面。 昨夜晚餐后,顾黎清在商量派谁去8号帮忙,池向向不想让任何人帮忙,尤其是曾经带大狄耀的那位英姨,保姆这种事说小也不小,相处不好会很膈应人。 所以,她大着胆子拒绝了婆婆的帮助。 当时,顾黎清很不赞同她,因为池向向的处境的确需帮手,她一再的拒绝,只会让英姨受伤。 现在受伤比相处后再受伤好。 池向向怀孕时,英姨在8号管家,连她出门该穿哪款鞋子都要管,更别提严苛的孕妇营养餐了,她若不吃,英姨立即就能向顾黎清汇报。 的确,营养餐是为池向向好,可是,孕妇不是说,你做了的东西,她就能吃掉啊,那奇怪的味觉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常常闹矛盾。 现在狄小池来了,矛盾只会更加多,因为英姨不单是一个老保姆那么简单,她的资历在狄家连老太爷都和气几分,地位高,池向向暗地里称她为“小婆婆”。 顾黎清大方向上把握她,英姨则是鸡毛蒜皮一堆事通通都要管。池向向只想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庭,不需要任何人指点江山。 简单吃过午餐后,她打电话给狄耀,昨夜事情太多了,忘记跟他说英姨的事情,她在手机说的井井有条。 “孩子我一定会自己带,而且狄小池现在吃辅食,我研究了很久,必须每样亲自来。卫生让阿姨早上过来弄一下,至于做饭,我也可以的,可能不太好吃,但厨艺会随着时间涨上去。” 狄耀有迟疑,声音听着不乐观,“你会很辛苦。” 池向向立即磨磨他。 “我有一头牛的精力在身上,而且正常人家都过这种日子啊,以后你下班早,就还你做饭,多好,三人世界。” 狄耀受了蛊惑似的笑了,池向向喜的晕头转向,觉着事情成了。 “就这么说了?” “暂时依你。不过,今晚你会措手不及。” “咋了?” “今晚有朋友过来看儿子,会在我们家吃饭。” “几个人?”他的朋友要来?哎呀,她那厨艺只能喂喂狄耀啊! “八位。” “”妈呀 “别慌。你看看冰箱里有没有食材,没有回个电话,傍晚我顺路去买。晚餐由我做,可以应付的,安心。” 池向向砰的声挂断电话,奔的晕头转向,意料中的,冰箱里只有几把素菜,一点荤的木! 说好的应付自如,说好的底气十足,说好的不让婆婆瞧不起呢,这才拒绝英姨入主8号几小时,就出问题了吧? 等狄耀下班回来,还要理菜做菜,得弄多晚吃饭? 不能坐以待毙! 池向向一阵风风火火把狄小池塞进安全座椅,发动车子往山下奔,当然,才奔到庭院大门口狄松洲把她拦下了。 老帅哥穿的很帅,西装裤加淡蓝色的衬衫,稍微挽了袖口,很休闲的打扮,但那双皮鞋里配的袜子可漂亮了,彩条儿的,活力四射简直。 “爸爸,我要出门买菜,晚上狄耀朋友过来吃饭。” 狄松洲对着儿媳妇特别的有爱心,一阵打包票把晚餐工作承接下来,池向向承受不起,才拒绝了现成的保姆,一天日子没过呢,倒把公公劳烦下来给自己做饭,这,这,实在要被人嘲笑掉大牙! 她再三推脱,奈何无果,再反应过来时,狄松洲已经带着她穿梭在人来人往的海鲜市场了。 “昨天看你喜欢吃虾,蓝虾生长在法国,品质高,渔民捕到会被立刻送入餐厅,不会过市场,带你来这儿,我有熟人,给你找几只波士顿,晚上沾着我独门酱汁入口,保你味觉享受盛宴!” “烹饪过程麻烦么,我们最简单的做!”公公太辛苦,她的内疚就多一分,嘤嘤,谁叫她不会做饭。 “别苦着脸,我是你爸爸,父母给孩子们做顿饭不正常吗?” “可是有现成阿姨,我自己作”和狄松洲放松的什么话都可以说。 “我知道这件事。拒绝的好,英姐年纪大了,有点唠叨。而且,菜偏老人口味。”狄松洲说着苦闷不堪的样子,“还没我做的好,给我孙子吃更不行了。” 池向向咯咯笑起来。 “你吃好了,小池才能吃好,还要保持好的心情,一家三口单过挺好,以后有空,我就下去给你们做饭。” “尽量不麻烦您。”池向向感动的眼泛泪花,她不明白,狄耀和公公怎么处不来呢,两人的脾气明明都很温柔,像的很。 池向向不晓得的事情太多了,她刚嫁进来时,狄松洲飞转世界各地,归家不过三回,每回虽然都带了礼物给她,人也和气,但走的匆匆。 她当时觉得以狄松洲的身份,忙也情有可原,也可能是和婆婆感情不和的关系,算是避着接触吧。 但是,对别人而言,了解这个家的人而言,狄松洲的厉害岂是未出世面的池向向能看透的。 在s市,无人不识狄松洲,出外拜佛,进内拜狄松洲,想在这里立足的都得攀结点他。 于是,超级市场熟人看见大老板带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走进来时,纷纷讶异的不得了,但面上却装的什么没有。 一听到是他儿媳妇和孙子,狄松洲要亲自做饭时,人家更是惊笑的不得了,捡了最好的虾装好,甚至欲派司机亲自送。 狄松洲没架子,自己拎了沉沉的袋子就带着儿媳妇孙子走了。 天色将黒不黑时,8号的大宅子里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狄松洲围着池向向的花围裙在厨房转,一个给他帮忙的都没有,家里明明很多保姆,他为了支持池向向建设独立三口之家的决定,一个没喊。 狄小池在客厅的垫子上爬,也感兴趣的往厨房钻,池向向是一边择菜一边看儿子,她着实有点乱,狄小池还哈哈喜叫的参合着。 顾黎清从律所回来,车开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纷乱声,叫停司机就下去看看,入了门,往里走,在厨房看到忙碌的狄松洲厨师,又在餐厅看到满地爬的狄小池,他妈妈手里抓着一把菜,追着他跑。 这场面 “你们干什么?”她问狄松洲。 “做饭。狄耀晚上来朋友。赶紧搭把手。” “” “没要你进厨房,带孙子去。”狄松洲满脸有意见,花白的头发精干的竖着,“当奶奶的人了,整天花里胡哨的,人老了就得带孙子!” 顾黎清不是不想带孙子,但从狄松洲嘴里说出人老就得带孙子的老话,她觉得可笑。 “狄耀小时候没见你这当爸爸管一回呢?” “别吵。我起油了啊。” 刺啦————- 顾黎清两手一挡,忙不迭的退出了厨房。 没办法,只好带孙子。 池向向在顾黎清透着严厉的眼神里迅速逃走,肯定被婆婆在心中鄙视了,好好的保姆不用,倒使唤起公公婆婆了,能耐的紧! 天黑下来时,庭院里开进了三辆车,这时候晚餐全部准备妥当了,池向向也换了待客的新衣服,化了点淡妆下楼,客厅里,爷爷奶奶陪着狄小池在垫子上玩,狄松洲逗孩子的声音特别大,在门口就听的见。 狄耀带着朋友们上台阶时,怔了下,他不知多少年没见过父母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了。 虽然顾黎清笑的不多,但嘴角在上扬。 狄耀静默了几秒,接着,把朋友们迎进门。 “回来了。” 池向向立即到玄关迎接,八个人只有一位是女性,她认识言菡,于是,先对言菡笑,至于其他人,她就腼腆的站着等狄耀介绍了。 狄耀的朋友们虽然想仔细看看池向向,但客厅明显有长辈,于是,与她简单握手寒暄后,赶紧进屋拜见他的父母。 狄松洲和顾黎清应酬小辈们自如,也不想打扰年轻人的时间,应酬一番后两人在挽留声中坚持回家。 狄耀还站在玄关,似乎知道他们会出来,于是,客厅里就池向向一主人在尴尬接待陌生人了。 顾黎清频频摇头,怎么也不满意池向向待人接客的生疏礼仪,有些东西培养不起,那是天生的,她天生缺少大家势气,与旁边的言家大小姐落落大方的样子差远了。 “辛苦。”狄耀送顾黎清到门口,暗色的灯光下,母子俩站着。 夜寂静的,家里又热闹的。 顾黎清想叮嘱几句母亲该说的话,“少喝点酒”声音突然就顿了,她的眼睛睁大了,看到他脖子里的大片 第44章 心伤 母亲眼中的耻怒如此明显。 狄耀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不是躲避,是那种不以为意又似看中那些痕迹为勋章的温柔表情。 “这也管?” 管天管地管不到儿子媳妇的房事,顾黎清原本不想管,实在太伤面子了,她的火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 “太放荡了!” 一声近乎咒骂似的声音出来,听的狄耀眸色晦暗晦暗,他们母子之间,一件小事总演变成无法收拾。 “第一天去研究所身上带着如此羞耻的痕迹招摇,这下,人人都知道你娶了什么样的浪□□人!多少人在背后笑你被她花瓶似的脸蛋和身材吸引,你甘做这种庸俗的男人,我不愿丢这个人,瞧瞧你身上,客人还在客厅,你有脸坐下来?” 狄耀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坠入某种熟悉的氛围里。 “狄耀,我说的你听着,池向向没有助你开疆辟土的精锐大脑,却仗着所谓天真无知演绎奋发上进,她拒绝英姐给你父亲机会献殷勤,从池向向回来,他返家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想想就恶心!” 她表达的太清晰,狄耀冷漠着,几乎与夜色沉为一体,顾黎清根本不在乎他的情绪变化,她要说什么,旁人就得一分不差的听着,哪怕是儿子也没有狡辩的权利! “池向向从头到尾不被我承认,即使,给狄家生了孩子,她也留不久。” “谁留不久?”此时,狄松洲从屋里出来,听到她的话,脸沉的像黑碳,“一定要这样吗?疑神疑鬼,一辈子过不安生?” 看来前面的那番话他听到了。 顾黎清的情绪被撕开了口子,她露出张牙舞爪的灵魂,被妆容遮盖的真正表情也显现出破绽,她狰狞着,连脖子上的皱纹都撕扯着,她困了二十多年挣扎不出来,像被栓起来似的无力与愤怒着。 “狄松洲,藏好你的尾巴,名义上的儿媳妇也是儿媳妇,你恶不恶心?” 突地,一声咔嚓响,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老夫妻两个下意识的朝狄耀看,顾黎清先变了色,一下子没站稳,险些从台阶上崴下去,她看着狄耀,不可置信的痛心,“你在做什么?” 狄耀站的位置在大圆柱后面,客厅里十分热闹,无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若无其事的握住左手,抬了下,一声骨关节摩擦声后,掰断的手腕重新愈合,他整个过程面无表情,如荒芜的幽灵,疼痛是什么丝毫不知,但他的眼睛对着自己母亲时更加的荒芜。 “母亲,这个称呼,让我现在只能卸自己的腕。但您要记着,除夕夜的情形,只允许发生一回。” “”狄松洲沉痛的转头看夜色里虚空,他叹了一口气,觉得疲惫不堪。 “太痛心,我是你母亲,为了池向向你一而再威胁我!”顾黎清特别失望与遗憾,她用那样的眼神盯着自己儿子,“你知道我为你好的!” 狄耀只留给了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一个吻痕,微乎其微的小事,却影射到公媳乱伦,母子之间从未有亲昵的时候,每一句都能伤他至死。 这个家,二十多年从没变过样子。 狄耀麻木了,他坐下来和朋友喝酒,无一人看出他的异样,可能戏演久了,真的就把无情无心印到了灵魂里。 池向向一边给坐在餐椅里的狄小池弄吃的,一边和客人聊天,时常被逗的大笑,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体裤,腰细,坐着时完全不知道底下是裤子,特别像礼服款的长裙,略施粉黛的脸上因为老挂着笑就更加明亮了。 客人们很快和她打成一片。 狄耀和池向向挨着坐,因为酒精的关系,他的表情毫不设防,虽和别人说这话,常常被她的笑声给吸引了注意,转了头来看她,真有那么有趣? 她和谁都聊的来。 狄耀轻笑了声,一手臂放在她的椅子背上,眼神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睨着她的一举一动。 “怎么可能?”池向向无法相信言菡口中的那个狄耀。 “狄耀是只冷血动物。”言菡却一本正经的点头,还寻到了在座其他男士们的一致支持,她加以佐证。 “我跟他认识二十年,从幼儿园一起同班到大一,每次同学聚会,女生只有一个话题,那就是羡慕我,因为狄耀从没有和班上女生讲过超过三句话以上。小学的,中学的,高中的,大学的女生们都这样讲。” 池向向觉得不可思议,狄耀在老家时和亲戚们融入的特别好,交流处事十分灵活,根本不像言菡口中那种有交流障碍症的人啊。 她疑惑加惊奇的目光看向身边的男人,“你是冷血动物吗?” 狄耀根本没听清其他人说什么,自己一直看着的女人突然跟他讲话,他首先笑了下,眉目生辉的。 “你觉得我是吗?” 他只是心思深,别人看不透而已,也包括她看不透,池向向摇头,那边,言菡立即反驳。 “哪个热血的人类,这么多年没爱过一个人?我是说认识向向前,青春期,多少小女孩被他伤过啊,我是唯一一个,跟他说话超过十句以上的人。” “别听她瞎说。”狄耀不肯承认。 池向向却恍然大悟。 “所以啊,你追我才会那么笨!” “他当初怎么追上你的?”有位男士感兴趣的追问。 池向向耸肩,一脸无奈,“大学总共讲三回话,之后,直接带我开房去了。” “哇哦——————-”桌上一阵轰然之笑响起,哇哇的像海啸来临。 狄小池被弄懵,不解这些叔叔阿姨怎么突然失控似的拍桌子抖腿起来了,一片口哨声里,当事的两人表情各自精彩。 狄耀耳根子全红了,单手撑着额,眼眸染笑的盯着罪魁祸首的女人,这种事最好别说。 池向向随大流笑,脸色都笑红了,甚至站起身子来和一桌子人附和。 “我就奇怪呢,他说喜欢我,从没看出来啊。我该荣幸,三句话后,他虽然没进步,但是行动上绝对是效率啊,我天,那些曾经和他讲过三句话的女生都有机会的,我就是比她们多了一步而已。这点上看,他不算冷血动物,简直处处留情。” 有人止住了笑,道:“你们结婚大家都惊了把,不过,婚礼上见到你,哥们几个都有断论,狄耀的审美一直很在位,你,典型的大美女,他和咱们审美一样!” 言菡立即抗议,“哎哎,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他身边,我就不是美女了啊?” “狄耀喜欢的类型”那位男士笑的几乎止不住,往言菡胸口暗示了一眼,“你起码得升两个杯才行。” “嘿!”言菡挺了挺b杯的胸口,染着酒意的笑声,“注意点啊。” 开怀大笑的男士们立即反应过来,虽然和言菡熟惯了,但这么贸然在不熟的池向向面前评价她胸大似乎太失礼,男人们纷纷不好意思的看池向向,岂料,她笑的比谁都开怀,不介意被调侃的荣幸承受身材好的事实。 这女子豪气,不扭捏,大家更加喜欢她了。 一桌子人的开心里,狄耀不开心,伸手捏她的大腿,池向向受痛立即过来看他,对上他的眼睛后,不出意外的她脸红了。 “你醉了?”那种表情看她 狄耀喝酒了就没法控制表情,全桌人都不存在似的,单单笑看着她,那肆意恩爱她的表情,好像随时可以捧住她下巴来一个绵长的吻。 “别和其他男人闹。” “怎,怎么了?”结巴的声音。 “吃醋。” “谁?” 池向向迷糊了下,接着,她晓得谁吃醋了,只听了哗啦一声,好好说着话的男人突地拽到她双臂,动作之突然剧烈,使她打翻了自己的刀叉,金属器落地声响时,他的舌尖已经窜进了她的口腔,完全彻底的抵入进去! 池向向懵了,其他人也懵了。 大家正说笑着呢,那夫妻俩也在说着什么,不知哪个环节错了,那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众人余光中首先瞥到坐着的狄耀猛地扣住了池向向,那真像扑,好像一言不合,发生了矛盾似的。 餐盘跌地,脆响啷当。 池向向整个人都反射性的往后缩,背部弯成了c,狄耀捏着她的下巴在一桌猝不及防里吻的她断断续续唔唔声不断。 他狂肆着,舌尖挑的好厉害,外人能看清他脸颊因为热吻而起伏着。 “我觉得,咱们应该拉个架”有人建议。 “拉开。”言菡眉头紧缩,偏头不愿看那一幕,她也意识到了什么,狄耀好像不对劲。 朋友们将池向向拉出来时,她脸上还带着吃惊,还没看清狄耀怎么了,他就一下趴在了她肩上,这次没带力量,他醉倒了 不知不觉的喝了那么多酒,莫名其妙的像打架似的接吻 池向向只剩下无措 第45章 磨合(修) 狄耀是一个心思很深沉的人,他有异常时外人基本瞧不出端倪,悲与喜似乎都是一个表情,但池向向分明有感觉,正常时的狄耀像润物细无声的春雨,而有心事的他则像春雨深处的远山,朦胧的青色的一团迷雾。 这感觉太差了。 一桌子客人在,他藏了心事,做为妻子的人一无所察,她感觉到失职又自责,但更希望狄耀主动敞开心扉,可惜,他宁愿酒醉对她只字不提。 晚上照顾了他半夜,池向向后面睡得很沉,早晨起来狄耀早出门了。 昨天在餐前,那三人在门口停了很长时间,肯定发生了点事,池向向查了院子里监控,看到一家三口人似乎挣扎了,父子两个没怎么动,顾黎清的动作很大,情绪也看出来很激动。 可惜,视频没声音,无法判断发生何事,但池向向总不死心,她带了视频去市公安局找张楠。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s市见面。 池向向回来一阵子了,为了事情才来找张楠,对方也没生气,爽快的拿了碟子就给她研究起来,特别搞笑的是,池向向想求她能不能从视频人物嘴唇蠕动中“翻译”出他们的对话。 张楠表示无能为力,她只是个小警察,不是唇语专家,再说了,唇语专家来了也无法从模糊的夜控中判断对话。 “直接问狄耀不就得了,搞得像抓小三似的。”张楠仔细反复调看这短短的六分钟画面。 “我着急,狄耀昨晚喝了不少酒,估计吵的很严重,可你知道他很少和聊不开心的事。” “这男人是真爱你,你那粗糙的大脑装满了天真无知,单单负责正能量的一面就好。”张楠乐不可支的笑,若不是一身的警服英武帅气,池向向简直要怀疑她的能力。 “夫妻间缺乏沟通会栽跟头,我上次跑回娘家就是一例,他早说爱我,我死皮赖脸受天大委屈都不会跑。” “首先,你们结合的就莫名其妙,他那时候说爱你有个屁用,你受了委屈还会乱想他是为了孩子才对你承诺的。”张楠笑了会儿,在池向向怨念的眼神里迎合她,“你也对,缺乏沟通,的确他有错。” 池向向这才罢休,紧盯着黑白的画面里。 狄耀站在圆柱边,俯拍的角度只能只能他的头顶,他的右手握在左腕上,顾黎清情绪最激动的那个点后,他的手动了下,张楠立即簇起眉头,有点震惊。 “发现什么了?” “你男人把自己左腕卸掉了。”张楠耸肩,“接着,又自己接起来。” “什么!” 池向向兵荒马乱地从椅子里站起,一双大眼睛珠子几乎扑进屏幕里,也没瞧出自卸手腕的戏码,不过是左右手互握了下而已,但张楠是特警,绝不可能说瞎话。 自卸自装,马戏团呢? 张楠看她的表情夸张,鲜少接触这方面的知识,于是,亲身示范的握住了池向向的左腕。 “卸腕法是我们实战中的一种格斗术,像这样子。我用右手三指拇、食、中齐捏你的左腕,同时用左手握你的小臂,向下一压咯一声完事儿。” 池向向吓死了,此时,她就觉得自己左腕好疼,狄耀怎么做的卸自己手腕的,还面无表情的,一点不疼? 他不正常了吧! 张楠看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免不了要跟她分享几句。 “那种家庭里,他会点格斗很正常。我上岗参与的第一件大事,封搜绮山,狄家二房的大儿子失踪。” “狄羽?”池向向从别人口中听到夫家的八卦有点很微妙的感觉。 “对,你见过他吧?” “很少,他在国外治疗。”池向向不知他回国也很正常,狄羽比狄耀小六岁,患有很严重的自闭症,他肯定是躲在家里了。 唉,果然很复杂的家庭。 “狄羽在深山搭了一个棚子,十年前的棚子,那次,他肚子找过去了。你婆婆亲自到市局报案,搜索规模相当大,而且保密,我当时以为是哪个毒贩上山了。” “那你现在怎么知道?” “哪有不透风的墙。”张楠带了意味深长的语气,“他们家事儿多,狄耀性格有点问题实属正常。” “没有哪家孩子跟父母挣扎会自卸手腕来止战。”池向向如泄气的皮球。 张楠笑道:“怎么没了,什么割腕的,跳楼的,都是父母子女间闹出来的,你家男人算厉害了,一上一下没伤着自己分毫,顾黎清倒偃旗息鼓了。” 这种偃旗息鼓法太可怕。 池向向从市局出来,带着狄小池往市中心开,马路中间车流拥堵,以前骑电动车,觉得头发吹乱了,不美了,弄辆小车开着多爽,如今,坐进四轮里了,却堵的一步进不了。 像一个僵局。她不喜欢被困,必须得解决,一刻等不了。 因为,她气炸了! 奇了,奇了,狄耀那弯弯深绕的性格不给他逮直了她就不叫池向向! 母子俩在商场淘气堡里呆了一个下午,狄小池玩到后来累极了,在推车上睡了半个多小时,此时,刚好迎来狄耀下班的时间,池向向立即打了电话给他说自己在市区,要逛超市买菜,叫他马上过来! 狄耀显然对她炸成爆米花的声音有点忌惮,没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夫妻俩在人来人往里的超市,大眼瞪小眼,旁边喇叭喊着优质大米,优质大米,来一斤喽,来一斤喽。 池向向两手叉腰,一脚把推车蹬到他小腹上,凶神恶煞的,“买米!” 旁边大婶以为她要买命! 狄耀不动声色,按着她的话拎了一袋米放进车里。 池向向盯着他,二十公斤的米袋子,狄耀单用左手拎了,毫无异样的丢进推车里,张楠说他左腕未伤分毫,这么看,的确是没伤到,就算真伤到了,他还怕疼不成! 突然想起言菡对他的评价:冷血动物。 原本不相信,现在,她动摇了。人本充满各种情绪,有开心有难受,做为伴侣不就是为了分享与承担么。 池向向心里憋屈,给他机会坦白从宽,“你有事没跟我说吧?” “什么事?”狄耀双手撑在推车把手上,中间坐着好动不断的狄小池,他平静的表情让池向向十分气。 还在装,都闹的掰手腕了,还把她当外人! 池向向如喷火的小恐龙往反方向撒了,哪晓得身后就是一家人堆满商品的车,她砰的一声撞上去,好巧不巧的手指戳进了小车孔里,狠别了下,那一秒,泪花直飞! 好痛! 好痛! 她惊慌失措的要拽手指出来,不得法儿,那蛮笨的动作看的狄耀猛吸气,立即从后围住她,用了全部的温柔小心,一手控制那辆车,一手寻着她的手指慢慢牵了出来,他眉头皱的深,把她发红的手指放到唇边吹气,那低头专注的样子,搅的池向向春心乱动,一时间,又爱又气他。 “妈么,妈么。”狄小池清晰的叫着妈妈。 “抱歉,您没事儿吧?”那对被池向向主动撞上来的夫妻尴尬道歉着。 池向向脸红的说没关系,狄耀一直在吹,从他口中出来的风丝丝凉的叫她好受的紧。 那年轻少妇亮晶晶的眼睛围着狄耀转,大概没见过这么个旁若无人的法,她丈夫有意催她走,女人灿笑了几声,才不舍离去。 “瞧人家老公,那两根手指几乎被含进嘴里了。” “够了。”池向向脸红了,要抽回手,他偏不放,吹上瘾似的。 狄耀的眉头一直就没松过,吹够了,又揉了揉她发红的地方。 “疼的厉害吗?” 池向向长叹一口气:“我不疼,某人断腕都不疼呢。” “”狄耀怔住,眉头深深皱起。 “以前跟你说过,心里有事一定要跟我提,昨晚,你和他们到底吵什么,你要那样?” 池向向等了半天,超市里的音乐已经换了一首,他仍然一点解释不想给她。 “我很难过了。”她说。 她泛着红的眼角,让狄耀心里乱如麻,他的眼睛疼了下,偏过头不看她可怜的样子,那些往事,该怎么对她开口? 深夜的绮山一场倾盆寒雨而至,山林间鸟兽皆散,只有漫天烈响的雨打叶声狂啸着。 池向向被两胸里的锥痛之感刺醒,她坐起来,伸手摸胸侧,触感好硬,一碰就疼,果然心情得控制,一不小心就殃及胸部,狄小池被拉起来为妈妈纾解困境,可惜,他困极的吃了几口,嘴巴一吐,歪头睡过去了。 “宝宝?宝宝?”怎么也叫不醒。 池向向悲剧的自己爬起来去卫生间挤,越挤越痛,里面肿了,塞了硬核子似的,都怪狄耀惹她生气,大半夜的,他还不见人影,去哪了? 秋夜的绮山,空气寒凉入肤,走廊里小灯幽暗,地毯柔软踩上去一点声音没有,池向向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衣裤,披了一件羊绒的披肩出来找他,这男人,明明有错在先,竟然还玩失落,自己一个人大半夜躲到书房来了。 外面磅礴的大雨声让他忽略了推门声,狄耀双手撑在窗台上,面对玻璃外黑暗无边无际的雨山,那高大的身躯弯曲着,从后面看像沾了秋雨的忧愁有股落寞感,池向向既心疼又气恼。 “几点了?”硬邦邦的声音。 狄耀立即转身看她,他的眉头簇起,发现了不对劲,她脸色很差,灯光下嘴唇隐隐泛着白,两道细眉也痛苦似的皱着。 “怎么了?” “不告诉你。”胡搅蛮缠的报复。 狄耀没了耐心,走上前一下搂她到怀里,她犟着,腰被紧紧扣着,上身往后避,这个姿势直接把胸脯的状况让给他看了,一道狂雨落来外面啪啪响,池向向轻叫一声,紧紧按住他摆在自己胸上的手,要哭出来了。 “轻,轻点”钻心的疼。 狄耀摸到她胸上的肿块,十分无语,一天内给他来两次,不是手指就是胸,他无奈叹息,深深凝望她。 “一定要知道我和他们是怎么回事吗?” “当然。”气恼的声音。 “好,先把你身上的两块石头解决,我告诉你。” 池向向马上开心了,在稀里哗啦的雨声里使劲往他怀里拱,拱的胸好舒服,简直天然的按摩器, 狄耀咬牙抱住她,声音难耐:“你要我亲口给你吸?” “要不然呢?”挑衅的语气。 “你例假来了。” “所以呢?”撩死你。 “我选择用热水敷。” 池向向火气有多大,事后就有多好哄。几块热毛巾一伺候,等她舒坦了,脸色就好看了,又恢复了阳光灿烂的样子。 她缠着狄耀问东问西,可是好像不对劲,被他耍了一样,这半天过去了,没见他吐一个字出来,到后来,竟然把她往床上一压,双臂微撑在她胸两侧,没真正放力量到她身上,两人形成一个叠抱的姿势。 这是谈话的姿势? 池向向感觉到上当,他却极度认真的在她耳边低语。 “我一辈子不会怀疑你。” 这句话来的很突兀,接下来,只有雨声不断,狄耀再也没有任何解释了。 池向向忽然明白了他的不好开口,关于他父母的婚姻,奶奶在世时和她聊过狄耀的处境,他是顾黎清重拳可加的犯人,是狄松洲随手可抛的小股份,这样的家庭关系一定有很严重的症结所在,昨晚该是气到什么程度了,狄耀才会对自己发狠用来止战。 “我也不会怀疑你。我们不会像你父母那样的,嗯?” 这句话后,她感觉到狄耀把她抱的死紧。 “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孩子是家庭的调和剂,会把爷爷奶奶的心拉到一起,你不能太偏激,不管过去他们怎么样不管你,现在做爸爸了,以身作则,长辈们也会自省的。” “你喜欢我家吗?它经常伤害到你。” “每个家庭都有矛盾,没错,以前是脆弱,可有你的喜欢后,我强大的一塌糊涂好么。” 狄耀闭上眼睛,几乎在她身上深眠,池向向像对待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他想笑,却困倦的发不出声音。 太累了,回到这里,从未真正入眠。 雨声渐渐地朦胧的,遥远的,后来,他才发现不是雨停了,而是自己睡过去了,等他再次清醒,天空依然黑暗无比,雨声似乎更加狂了,把山林摧毁的疯狂着。 夜里三点,断了电。狄小池的床边点了颗蜡烛。池向向不在床上。 “向向?” 无人应。 狄耀赶紧下床去找人,出了卧室,隐约听到楼下有陌生人鬼鬼祟祟之声,他反锁上房门,把钥匙扔进花瓶里,然后,往楼下行,他心里急的跳,大停电的情况下池向向去哪了,说话的陌生人是谁? 大雨断电的情况,安保系统可能会丧失作用,他也是睡死了,竟让陌生人闯入了进来。 客厅里一片昏暗,狄耀警觉地往大门走,忽在玄关处听得那人声清晰了。 “小贼” 男人声! 狄耀惊的脸色惨白,第一反应是打手电往那声音方向照,结果,对方反应激烈,大吼了一声。 “有贼!” 狄耀觉得那声音耳熟,还未做反应,只听斜刺里蹦起一道激昂地女音,“嫂子救你——————”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电流声!!! “嘶——————”狄耀后颈一疼,全身麻了下,轰然倒地。 接着,电来的巧,灯光大亮。 狄耀痛苦的保持最后神志,绝望地看到自己老婆慷慨激昂的护着一胆小的男人在身后,并且一脸杀死你这贼子的愤慨对着地上的他,大概看清了吧,她的表情忽地转换成暴雨,哭兮兮的扑到他身上来。 “天!老公!到底发生什么了!” “池向向”他也想知道发生什么了,她要谋电亲夫? 狄耀两眼一闭,彻底晕过去。 第46章 夜贼 画面回放: 十五个小时前,市公安局,张楠掏了一份礼物给池向向。 “这是电击棒?”池向向认出这东西来,黑色的棍棍,带按钮,她正要按被姐妹阻止了。 “别瞎按。百万伏的,放歹徒耳后,脖子两处轻松放倒,送给你防身。” “为什么?” “豪门媳妇,绑架,劫持都有可能在你身上发生,带着不坏事。” “太夸张了。”池向向笑的不行。 “我虽时间干的不长,但接触的档案别提有多少绑架的了,目标专门是你这种独自出行的阔太。”张楠挤挤眼,摸摸那只黑宝贝,笑道:“这玩意一发功,对方鸡·巴都得颤。” 绮山雨夜,池向向撕心裂肺,狄耀鸡巴颤没颤她看不出来,但她自己颤的话讲不利索了,那一下子朝他后脖子电下去,滋滋滋爽声后,她听到男人惨叫了一大声。 池向向惊呆,心想,这小贼好一副嗓子,亢痛之音听着跟叫·床似的! 待灯光大起,她发现小贼不仅有好嗓子还有好皮相,被放倒在地后,高大的身躯痛苦蜷成一个勾,他整个人勾的太厉害,泛着蜜色光泽的后腰在上衣里藏不住,大片片的露出来。再一看脸,竟然还长的不错,那表情在百万伏的电流下可能有点控制不住了,但连扭曲着都别有味道,跟在床上经历一次激烈的高潮似的! 池向向小心肝乱颤,觉得自己干了惨无人道的事情,她不愿,不愿,但不得不承认,从灯光亮起的刹那,她就认出了躺在地上那人好像是她老公! 所以,她才在对方痛苦挣扎的时候一切都往好了点想,至少狄耀很美,并没有枯焦了,翻白沫了! 还有救—————— “老公!” 她惨哭起来,扑到他身上,使劲拍他的脸颊,在拍了七八下后,有只颤抖着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掌,狄耀醒过来了,万幸!他脸上全是汗,五官扭曲程度好些了,但还是紧皱眉闭着眼睛的缓不过来。 池向向吓到了,想给他渡两口气,嘴巴凑上去,才发现他牙关咬的死紧,百万伏的东西一电,能不咬牙么,她一边挂泪,一边笨拙的捏他下颚,使劲给他嘴里吹气。 噗噗噗噗————- 池向向那哪能算渡气,吹的他脸部皮肤丝丝凉的发麻,狄耀在她大腿上缓了半天,她依旧吹个不停,还劳烦他疲软的时刻抬头去亲她。 池向向这才收了口,晓得他没事了。 家中的确入了贼。 夫妻两人深夜交心后,狄耀疲倦的入眠了,池向向一直守着他到下半夜,后来停电了,她找了蜡烛点放在狄小池床边,然后站窗边看外面停电情况,她发现路灯全部灭了,山上的房子也一片漆黑,山雨隆隆声中她本不怕,狄耀还睡在家里呢。 但是,黑暗暗的庭院外面竟然站了一个穿黄色雨衣的人,这深山半夜的池向向吓了一跳,以为是物业安保之类,哪晓得细看竟然发现是狄羽,他拿了一只小电筒一直在按8号的门,可停电了哪能按得响。 池向向顾念狄耀的睡眠就没喊他,自己下去接人了,狄羽在雨中见到她,害怕的特别厉害,一把就抱住了池向向说家里来贼了。 山上的确不对劲,主宅那边隐隐有纷闹,女人的声音特别尖锐,好像是二婶。看样子9号的确闹贼了,吓得狄羽跑到这里来,还语无伦次的。 “他跟着我,他跟着我。” 跟着狄羽干什么?不为钱财为人,想到张楠的话豪门多绑架,池向向着实吓坏,把狄羽瘦瘦的身体连拖带拽的弄到家里来,关上门后,一片黑暗中,她仔细的跟狄羽确认。 “你一个人下来的?看到人跟踪你?他躲公路边么?” 狄羽说是患有自闭症,其实是严重的创伤后遗症,继而引发多年不治的精神疾病,忧郁,敏感和焦躁。他的行为语言智商并不是孩童样子,相反他极为聪明,不但拥有超高造诣的钢琴水平,还是个小数学迷,观察能力佳,并且他诚实,从未有假话。 面对池向向的问题,他缩着脖子听清楚了,很害怕,但答的清晰。 “贼下来了,贼下来了” “别怕,别怕。”池向向紧紧牵住小叔子的手,她有点慌,刚才出去接人时她没关大门,万一小贼跟着狄羽,又从院墙其他地方爬进来,说不定此刻就潜进了她家里。 “我们上楼找你哥哥,来,跟嫂子走。” 狄羽怯怯的蹲在门边不肯走,“有声音。” 池向向根本听不出什么,因为风声雨声交在一起哪能分清什么,狄耀家好好的大城市不住,非住山上,一旦停电,备用电起晚了,一下子就与鬼为伴了似的。张楠给她的电击棒幸好就放鞋柜上,池向向握住了,强拉着狄羽往楼上走,没拉两步,狄羽突地凄厉的痛叫起来,好像被掐住了喉咙一样痛苦! “贼!” 果然一个高大暗影鬼鬼祟祟在玄关,刹那间,她本能一跃跳起对着暗影一顿滋滋滋滋————嫂子救你! 狄耀被电的不轻,全身无力和疼,触电刹那,由脖子附近的肌肉开始抽搐,痛苦瞬间遍及全身,幸好她手慈软,开关在几秒内断开,他短暂昏迷后,在地上麻木了几分钟慢慢缓和,而全身的痛与无力症状至少一小时左右才能恢复。 第47章 依靠 天微微亮时雨才停了,绮山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虽是秋天但已寒凉了下来。 池向向打了好几个喷嚏,赶紧上楼拿了件外套穿上,顺便给睡在沙发里的狄羽又加了一条毯子。 山上真冷啊,不知道狄耀怎么样了。 下半夜那一电后,他缓了没到十分钟就冒着大雨去了主宅,走前还把狄枭叫了下来陪她和狄羽。 池向向安分守己的不敢耽误他,此刻天亮雨停,再也等不住了,她让狄枭继续看着狄羽,自己抱着早早起床的狄小池往主宅而去。 下过雨的山里,空气都能滴出嫩水来,狄小池一路嘻嘻哈哈,特别喜欢这环境的自在样。 绮山的确宜居,富豪们一路一路的从山腰散到山下,其实,保安非常严格,山脚下的大门重重守卫,园区内的电子安全设备更加厉害,每家每户甚至不需要设立单独的安保,每个角落都可被监控。 但缺陷也明显,山区范围大,有心之人见缝插针似的从哪个树丛里钻出来也不是没有,不过,昨晚那三个毅力真蛮大的,大暴雨中钻山沟似的偷上来,还幸运赶上备用电出了故障停了十多分钟,如此一来,翻进9号二叔住的地方十分顺利。 三人收了二婶穿衣室中的几套珠宝,立即心满意足挂窗逃,点就背在,狄羽有失眠症,半夜溜达撞了个正着,一声大叫后全家都被惊动了。 大雨中,小贼们在花园里与安保人员玩上你追我赶游戏,狄羽就是那时候来8号的,至于所说的贼跟着他,许是惊吓过度所致,压根没有被跟踪,小贼们全部被捉了。 可怜了狄耀,被她一棍子电抽了,池向向想想心里就痛的不行,到了花园里,看到一院子穿警服的人,好巧不巧的竟然瞧见张楠也是其中之一。 她走过去对“罪魁祸首”一顿诉苦,张楠听完直接笑抽了。 “这sm玩的真大啊。” 池向向没心情跟她瞎扯,奇问:“抓小偷也归特警管吗?” “你们家金贵啊。”张楠笑,“一家子除了你和狄羽,各个都对社会紧要,哪能有半点差错。” 天没法儿聊了,不好继续打扰她执勤,池向向转身走,张楠忽地叫住她。 “你知道蒋宴在s市吗?” 池向向挺吃惊地看着她,“我不知道啊,到这儿出差?” 张楠一脸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表情,长话短说的:“他来半个月了,等你家风波过了再聊。” “好。”她虽奇怪蒋宴的来而不打招呼,此刻,又没精力多想,毕竟家里一团乱。 9号被贼扰了,一点事情没有,倒是顾黎清在夜里犯了高血压,昏沉沉地倒床上了,狄小池叫了几声清晰的奶奶,她都没什么精神应答,想必不是贼吓得,毕竟一个律师,什么场面没见过。 人到了年纪,好脆弱。公公又不在身边。 池向向之前没来过顾黎清的卧室,此次上来居然发现老夫妻俩个是分房睡,两个卧室一前一后隔的挺远的。 “爸爸昨晚不在家?”池向向关心地问在照顾病人的狄嫆。 “出差。” 不咸不淡的两个字,池向向听出了端倪,狄松洲常年不在家,哪是出差,分明是没把家当家。可前段时间经常住家里的,那天在海鲜市场还说经常下来给她做饭,虽然不敢劳烦他,但这话听着多舒服,多温馨。 可惜,当晚就闹了别扭,那段视频里,狄耀的冷漠,顾黎清面目狰狞,狄松洲无奈气怒都表现的真真切切。 这一家人关系真够复杂的。 池向向不知怎么了,把狄耀电了下后,她自己吓傻了似的,然后,浑身一直没力气,当看到顾黎清孤单的躺着时,她更加疲惫没劲儿了。 她希望狄耀有一个健康的家庭关系,家和万事兴,池向向想着自己要是能帮上点忙就好了。 池向向心念念的想给狄耀好好道歉一下,岂料,他处理完主宅的事一大早就回了研究所,他们甚至都没见上面。 吃过早餐,打电话给他,先问问他的身体,确保没事儿后再关心顾黎清。 “妈也没事吗?不用送去医院吗?” “张医生来过了,问题不大。你呢?” “我?”池向向惊笑,“我怎么了?” “声音没力气,不舒服?” 池向向抱着手机站窗边,外面的黄叶染着湿意,她觉得空虚冷的撒娇。 “你早点回来我就有力气了,给你按摩,弥补下早上的错误。” 狄耀轻笑了几声,对电击事故不以为意,接着交代,“给你安排了一位助手,以后出门抑或者在家,她都会陪你一起。” “什么助手?” 助手,这词儿可新鲜了! 原来带个孩子还可以有位助手,不就是保姆或者阿姨么? 可见到了那位,她终于明白,人家必须得叫助手啊! 整个一只小姑娘,和狄羽差不多大,一张娃娃脸,扎着个俏马尾,笑起来时特别甜,隐见两颗小虎牙,长的像日本的乒乓球手福原爱,但是个子比对方高,也瘦些。 小姑娘叫陶霏,正儿八经的高级营养师,在大一开始钻研这个职业,一毕业正好拿了高级证下来,她还叫狄耀为老板,池向向笑个不停,觉得老板这个词,弄的陶霏像个服务员似的,明明是位高级技术人才。 陶霏说:“我的确做过他的店员,直到最近才离职。” “什么店?没听他提过。” “您家里生意太多了,不知道也正常,不过老板说,您保证不会对他这个店感兴趣。” 这一说,池向向必须要追问到底,“到底什么店?” “书店。” “”果然此生绝缘。 陶霏是位全能选手,不仅给孩子配营养餐,还超级会带孩子,狄小池到了她手上,那技巧与稳妥性完全不像个未婚无经验的小姑娘能带出来的。 不仅如此,还会打太极,狄小池被她的太极神功逗的哇哇拍掌! 狄耀真的周到,陶霏年轻又机灵,和池向向搭一块儿合拍的不得了。 今天刚好没劲儿,陶霏来的特别是时候,两人带着狄小池一路往市区狂奔,往常都是池向向单打独斗的停车抱孩子,今天有了助手,简直超脱了似的。 咖啡馆里,音乐悠扬,傍晚时间,人有点少,靠窗的那一桌人走咖啡凉,只剩一杯冒着热气,其他三杯都冷掉了。 “您这是找谁?”陶霏张口闭口您啊您的。 池向向受不了,“叫我姐。” “哈,向向姐。” “找我发小。”池向向带着陶霏往窗边那桌走。 陶霏嘻嘻小叫起来,“发小好帅。” “有眼光。”池向向配合的竖大拇指,阔气地:“想喝什么点,姐姐付账,我过去聊一会儿,宝宝拜托你了。” “没问题!” 池向向敛了笑容,慢慢朝好久不见的那男人走去。下午的阳光有些弱了,蒋宴位于光影里,白衬衫更加的炫白了,头发似乎有些长,但不妨碍帅气,给他略为壮硕的外形添了一些柔气。 她又笑起来,再次表扬陶霏的眼光,的确好帅。再找个女朋友就更好了,可他最近估计没时间想女朋友的事。 蒋宴来s市半个月,池向向一点消息都没有,若不是早上张楠透露了他的近况,哪里晓得他的公司出了问题,正和这边的一家总代理商打官司。 官司很复杂,形势对他很不利,蒋宴不找她,池向向也知道原因,无非是顾黎清,不想牢她去求助婆家。 想到此,她的心情微有些复杂。 “嘿!” “噗————-” “”池向向赶紧避开。 “你?”蒋宴一脸惊怔,拿了纸巾擦嘴,觉得肩膀有点麻,刚才给她一拍,连咖啡都喷了出来,太久没感受过她的力量,有点生疏了。 “吓到你了?” “没啊。”蒋宴清咳了几声,收拾了面前的狼藉,邀她坐下。 “我来之前,和谁在见面?”池向向不高兴地拿眼角看他,“不和我联系就算了,主动找你,你还一心二用。” “别闹了。”蒋宴知道她不是因为自己见别人而不高兴,“这半个月比较忙,哪有时间找你,连张楠也是偶然碰上。” “很麻烦么?”池向向认真的看他,迫切想帮助他的表情。 蒋宴一脸轻松地安抚她,“刚才见的是我律师,安心吧,基本差不多了。” “张楠可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的确麻烦,现在对方有庭外和解的意向,该轮到我端着了,非叫他们来求我。”蒋宴不可一世的表情。 池向向笑了起来,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发现,蒋宴变柔的原因不是头发长了,而是他瘦了很多,她有感而发。 “你瘦了呀,看来过去的半个月的确受累了。” “是么?”蒋宴从咖啡杯里抬眼看她,眼前的女人像是认不得了,连正经打量她的动作都不敢有。 她跟在老家时明显不一样了,行为举止,穿衣打扮都上了几个台阶,从前不爱化妆,现在晓得出门点缀几下了,还喜欢穿裙子,小细跟高鞋。 娇气,女人味。 可蒋宴想到这里时才发现自己从她一出现,就把她的样子全部记心里了。 他大约就是因此而瘦的吧。 “把张楠叫出来,我们一起吃晚饭吧。”池向向喝着咖啡提议。 “好啊。”蒋宴没有异议,“把狄耀叫上?” 池向向摇摇头。 “加班。” 蒋宴挑眉,没再追问。 夜色降临后,他们选了一家西餐厅,张楠姗姗来迟,那时候蒋宴已经和狄小池在大厅疯闹了好一会儿了,等人齐后,进了包间。 池向向没什么胃口,就带孩子坐,让陶霏专心吃饭,这姑娘融入的特别快,和蒋宴张楠聊的特别开,包括狄耀给她的超高工资加福利全部讲出来,就连自己求学经历,如何半工半读等都倒了出来。 张楠挺喜欢她的,觉得狄耀挺会找人,陶霏虽年轻也爱玩闹,但比池向向谨慎,还会察言观色,俨然一个好朋友一个好帮手模式随时切换着。 于是,两个人投机聊起来彻底忽略了另一个女人。 蒋宴没怎么听陶霏聊天,圆柱形的灯光下,池向向脸色好像有点差,他时刻观察她几眼,由最初的胃口怎么好,慢慢发展到连狄小池都抱不住了。 这可不是简单的缺觉缺成的。 “哪里不舒服?”蒋宴耐着性子问她,一边摸她的头,结果摸一手的滚烫滚烫,他立即变了色,就差吼她了。 “你发烧了,蠢蛋!” “可我觉得冷,没摸到热。”想着坚持一会儿,等陶霏吃完就回家,哪晓得一下子来的这么疼,池向向满头汗趴桌上,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 “都烧糊涂了,赶紧上医院,走!”蒋宴拎着她的胳膊就要带起来,池向向一个痛叫把他吓蒙了。 “别碰”胳膊,疼。 烧到胳膊了? 那么痛苦的样子? 不止蒋宴,张楠和陶霏也懵逼了,狄小池此刻哇哇的大哭起来,感受到妈妈的痛苦似的,陶霏立即带着孩子出来,虽然担心池向向,但不敢让孩子靠近她。 她没向狄耀汇报,想着里面那两位肯定会通知。于是,就带着孩子在大厅等。 张楠果然通知狄耀,她的用词很谨慎,怕对方开快车,只说:“向向有点不舒服。” 有点,不舒服。 狄耀的事情远没有干完,立即开车过去接人,在路上大堵车,堵的他心烦气躁,只能打电话给张楠让他们先带人去医院。 “她不肯,非要等你来。” 这是闹哪门子娇气? 狄耀急的皱眉,“很堵,至少半小时。” “已经这样说过了,她坚持等你到。” 池向向脾气越来越娇,一不满她意,在人来人往的超市就能跟他吵,一气就跑甚至把手指别进人家推车里,眼下发着烧,他不到就不去医院。 狄耀无奈挂掉电话,祈祷路况尽快通畅,他在等的十几分钟里忐忑不安,昨夜她大半夜没睡,陪他谈心接着又抓贼,赶上下雨山里湿气重,可能受了凉,希望问题真的不大。 挨了半个小时,到了那家西餐厅。 几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狄耀一眼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的人,张楠和蒋宴也看到他。 狄耀疾步过去,刚进到大门,蒋宴就把人给他送了过来。 没看清她样子,池向向一下趴进他怀里,狄耀搂了下她的腰,下巴碰到她额头,的确烫的非常厉害,根本不是小问题,他又抱了抱她,才突然明白过来,她为什么坚持等他过来。 “好疼”她可怜兮兮非常微弱的声音。 “我知道。”能不知道吗,隔着秋天的两层单衣,她两胸肿硬的跟石头似的,原来是因这个而发烧,怪不得不肯让蒋宴陪去医院。 狄耀无奈的叹了几口气,接着,声音对着陶菲,“把孩子带回去给他爷爷奶奶。我送她去医院。” “好。”陶霏立即点头,抱着狄小池就走。 “注意安全。”狄耀朝她叮嘱了一声。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陶霏离开后,狄耀立即把池向向横抱起来。 “我陪你一起过去。”张楠想跟。 “没关系,麻烦你们了。”狄耀说完抱着人立即朝车边去。 他的背影高大又可靠。对张楠而言只是一个好看的背影而已,对池向向却是唯一的心安所在。 夜色迷离的西餐厅门前,张楠抬头看看隐藏在阴影里的那个男人,好心地,“要陪你喝一杯吗?” 蒋宴觉得自己心跟死的一样,开口时才觉嗓子哑。 “好啊。” 第48章 断奶(补齐) 池向向痛的要死,女医生是狄耀的同学,长相温柔,手段也温柔,可一碰到她的胸部,池向向就没形象的惨叫。 “疼,疼”除此讲不出其他话了,仿佛身上长两颗地雷似的。 母乳喂养的艰辛似山高海深,从最初的举步维艰慢熬到得心应手,小孩子也大了,正到好日子,结果来了这一茬。 “急性乳腺炎,挺严重的,两天后继续堵塞,要动刀引流。” 引流? 顾名思义,切肿块放脓血。 狄嫆当年那惨样一一浮现在她眼前,池向向用手臂蒙着眼睛,吓得瑟瑟发抖。 后面狄耀和医生的谈话内容渐渐听不清,她大脑被烧开了似的,一直半睡半醒着沉倦至极。 隐约听到熟悉的男低音沉沉的叫她名字。 池向向没法儿睁眼睛把他看仔细,只晓得是个男人,病倒前和蒋宴在何处不舒服的问题上追避很久,于是,她一个惊吓,猛地,捉住了往自己上衣里钻的那只大手,她在病中坚持重申。 “我等狄耀来” 真不知她是心念他,还是太介意蒋宴看到她的惨样。狄耀没由来的心生气躁,手上用了劲的硬闯上了她的胸部。 “我不来不看病了?” “痛!”池向向高烧中泪水横流,也看清了是他,“你肯定来接我,本来想回家,可感觉不好,去医院又很尴尬,蒋宴毕竟是个男人,我不好意思。” “不怪你,是我的错,早上出门没顾到你。这一天都不舒服对吗?” “昨晚肿过后,以为没事了。”池向向说着又哭疼起来,“你把手拿出来,像什么样子么。” 在医院,女医生还是他老同学。 狄耀被她此刻多余的想法气笑,但愿她一直这么有精神,于是,他没拿出手掌,甚至还加了些厉害给她。 池向向胡乱的握着他的手腕,不准他动,可病中哪有力气,狄耀揉的越厉害她叫的越惨,哭求他别碰。 狄耀被她哭的心肝肾的都疼,无可奈何在她耳边低哑劝,“我不碰你,通乳师就得过来,他们弄的比我疼上千百倍,我们先努力下好吗?” 池向向闭着眼睛哭,两排睫毛湿哒哒的,只好躺着给他蹂躏。 总之这一夜,高烧未歇下,狄耀也未停下,他把同学指点过的方法通通用到她身上,到下半夜,情况依旧未好转,掀开她的衣服,胸部情况时简直不忍直视,真的像爆掉一样,青筋都现了出来。 第一次,狄耀觉得女人还是胸小点好,至少受创面积会小些。 到晨光微现时分,狄嫆带了两位颇有声望的通乳师赶过来,商量着尽力争取不动刀,于是,池向向本来烧的迷迷糊糊,被两人分两边各一按,她立即倒抽了一口气惊醒过来。 “狄耀————” “在。”狄耀握住她的手,语气尽量镇定,“忍耐一下,嗯?” 池向向只剩下哭,太疼了,于是,抓他的手,像回到生狄小池时,她死命握住的产床的扶手,区别是,那家小医院没有陪产待遇,她和狄耀也处于纠纷期,一切血水只能往肚子里咽。 这回不一样! 狄耀一夜未睡眼睑底下黑影较深,池向向每惨叫一下,他就避次眼睛,到后面完全不能睁开。 “你让开吧。”狄嫆看不下去了,通个乳腺弄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马上就好了。”狄耀哪会走,池向向要背过气似的,他着实心软,想叫两人停手,狄嫆掐灭了他开口的时机,抢先一声警告。 “拉去动刀,你更满意?” “”狄耀身为男人只有袖手旁观的份,耳边是她连绵的哭声,他忽然生出一种念头,幸好这辈子只爱一个人,否则得操多少心? 同时,彻底断了二胎的念头。 一人病倒,全家忙翻。 池向向出身体育系,精力十足,陶霏没来前,她一人带着孩子弄吃弄喝还偶尔出去逛逛,她一病倒,孩子到了爷爷奶奶手上,麻烦事立马就多了。 喝奶是个大工程,穿个衣服都是大工程,更别提一天到晚抱着十个多月的小胖子到处串门遛弯了。 最起码三个人跟着孩子伺候,方能适应得了。 晚上睡觉,狄松洲不愿把孙子给别人,自己亲带着睡,这可不容易,狄小池认娘还认床,换了环境,一夜都不怎么安宁,睡小会儿哭一小会儿。 狄松洲哄完不行,再换到顾黎清伺候,等孙子睡着了,他们也快趴了。 “平时见到池向向带着孩子到处转,轻松自在的。”顾黎清晃着睡着的孙子不敢放下,一边发出感慨。 狄松洲累靠在单人沙发里,揉着困倦的眉心,声音累的沙哑。 “一把老骨头哪能跟年轻人比。” “感觉抱狄耀还是昨天。”轻淡的一声,飘着无穷无尽的沙哑,一不小心就把人带进了遥远的时光。 狄松洲听到她说昨天,他睁开眼睛,看到安逸的灯光下,她鬓角白了,却不喜欢在头发上作弄染色,留着时光的痕迹,此刻是睡前自然也没有化妆,眼角细纹的确是个当奶奶的该有的数量。 他的妻子已经不是“昨天”的年轻样子,可意外的当她抱着狄小池,轻轻晃动小步伐摇孩子时,那温柔的眉目竟然和从前一模一样。 那个从前,狄耀刚出生不久,夫妻间未生嫌隙,一家其乐融融,她本不是个严苛的母亲,可能狄耀太小没有记忆,狄松洲记得清楚。 她喜欢亲吻孩子的脚丫。 狄松洲忽而眼前花了下,他醒了醒精神,回到现实里却真的看到她捉了狄小池的小脚,亲了孩子的脚心。 一时无言,却百感入心,说不出什么滋味。 狄松洲有点措不及防的站起身,往外走,干巴巴打招呼。 “我先睡,他醒了叫我。” 顾黎清没理他,心里却想,他那把老骨头,真是一点不经用了,瞧累的那样儿。 狄耀的电话就在此时打过来,询问狄小池的睡眠情况,年轻人无论多疲惫,声音听着都有力,顾黎清刚刚抱着孙子想到自己儿子小时候的样子,不免和他说话声带了些柔软。 狄耀听了半晌,察觉到了这点,他怔了下才结束通话,医院的走廊特别安静,他一个人站在窗户边俯瞰城市霓虹,玻璃上印出了灯火圈影,他自己的脸也印在上面。 有一瞬间的陌生,认不出这个人是他自己。 顾黎清始终提醒他,你是谁,你是狄家的狄耀,家族以他为傲,所以,只有他有这个荣幸,冠以集团之名。 她所指之路,繁华又坚实。 可惜,人人追求不同。 “向向?” “嗯?”池向向睁开朦胧的睡眼,望进一双安逸温柔的眸子里,她还没清醒的,忽地,听到狄耀问她,“回家,你愿意吗?” 太愿意了! 她彻底清醒了,不可置信的坐起身,白天求了一整天都不肯松口,这半夜的怎么突然要带她回家了? “现在?” “你一直在叫儿子的名字。” “好,回家回家!”池向向不确定睡梦中是否叫了狄小池,但狄耀愿意带她回家简直太棒了,她喜不自禁地抱住他的脖子。 狄耀坐在床边的椅子里,搂着她的腰顺势把人带到了自己腿上,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他的唇角始终上扬着,慢慢亲吻她的耳垂,重复那两个字。 “回家。” “快,快!”她迫不及待。 狄耀因此笑出声。 深夜十一点,在秋天微寒的夜里,来一场逃离游戏怎么样? 池向向无比乐意,她穿好了衣服,裹了一件羊绒披肩,拉着狄耀的手,归心似箭地从护士眼皮下溜走。 相比住进来时的惨样子,此刻,她矫捷如燕。 外面夜寒露重,前往绮山的公路更加的寒,市区里的繁闹进入深夜也不止,他们一直往外行驶,终于爬上了回家的盘山路。 路灯的照耀下,山林偶露漫黄色,不过七日未归家,此刻连树都添了无数情感。 除夕那晚后,从未料到过她会有如此想念这里的时刻。 山路时不时的一个弯道,车子被开的非常稳,车里放着一首粤语歌《暗里着迷》,由一个女声翻唱,调子非常细腻,一字一句清浅吟唱。 这歌唱的人昏昏欲睡,结果,到家时,真是被他抱着下车的。池向向生病期间掉了不少肉,虽然没落到动刀子,受苦的也不小了,烧退下去后,她缓了好几天走路才不飘。 狄耀摸摸她瘦下去的脸颊,附在她耳畔低喃,“你受苦了。” 池向向睡得不安,眉头一直皱着,每当这时候,狄耀就在想自己能给她什么,于是,轻唱《暗里着迷》给她听。 安逸的室内,点着小灯,狄耀坐在她床边,是位认真的歌者,他的嗓音略压着,真把她当女儿一样的哄,也把自己带入遥远的过去。 人孤僻到一定地步,会反复的吟唱一首歌,暗里着迷,在美国两年,曾为她唱过无数遍。 狄耀从小就觉得自己有问题,他知道自己孤独,但不乐意去改变,他沉迷与孤独,二十年前,狄家发生了一件大事,狄松源原配也就是狄羽的母亲一场车祸身亡,当时狄羽在车内,侥幸逃脱死神追击。 但至此家族裂变,人人不得安宁。 池向向带给了他安宁,因此,守卫这份安宁势在必行。 沉黄的灯下,飘下绵绵的秋雨。 穿着黄色雨衣的男人走在夜雨中,过来敲8号的门,原以为没有人,反正每天晚上都敲不开,他转身就走,突地,那扇大门却打开,亮白的灯光从屋里射出来。 撑着伞的男人踩着院子里的落叶走到他的面前。 “哥。”狄羽露齿一笑,憨憨的,尤其是刘海被打湿贴着秀气的前额,整个人更加俊秀。 “怎么没睡?”狄耀半皱着眉,望着他。 “失眠。找姐姐。”他称呼池向向为姐姐。 狄耀静静地凝视着他,雨打伞面声啪嗒啪嗒,他的声音也如这雨。 “小羽。” “哎。”他认真的笑应,天真无邪。 “想回家吗?” 狄羽失望,他不想回去睡觉,睡不着,以为哥哥有好玩的游戏,却是让他归家。 “我送你。”狄耀撑着伞牵着他往上走。 雨水顺着公路往下狂流,狄羽在他身后,雨鞋的拖沓声异常大,诉说着不高兴。狄耀把他送到10号的院子,兄弟两人在细雨中的门口站着。 狄羽在透明雨帽檐下哭,他的情绪像雨一样宣泄,低哑万分的。 “哥,你不要我了?” 狄耀握着伞柄的手指更加的用力,他的声音很沉。 “小羽,我永远不会抛弃一个生病的人。但你该记着,何为你可取,何为你不可取,游戏玩深了,走出后的那个人不会是真正的你。” 狄羽依旧哭,听不懂他的意思。 狄耀耐着心跟他讲道理。 “小时候,我养的猫无故死了,那是我唯一的玩伴,你把它送到了我的实验台上,拨了皮,等我解剖,我记得它,无关乎它有没有皮。那之后,我三个月没敢吃白饭,看到白色就恶心。你当时病的很严重,甚至自残,所以,我原谅了你。这次同样,论文篡改署名的事,我不怪你。别不开心了,天黑了睡觉,下雨了该回家,小羽,好好休息。” 狄羽做不了太多表情,他一惯样子就是细笑,夜晚中甚至有点阴森。 “为什么对我说这么多话?” “因为你康复了,能听的懂。” “明知道都是我做的,何必装大度虚伪。”不止论文,还有数不清的恶意掠夺,从前他都一一承受,甚至不怎么搭理自己,怎么现在就谈起来了? “是积德。”狄耀轻笑了一声,额前的发被细雨吹湿了,落在眼角,他黑亮的眸生机勃勃地看着尚不明事的狄羽,“不久的将来,你会碰到一个与自己合拍的女人,她将教会你何为情绪,何为责任,何为宽容。为未来的她积德,等你爱过,会为从前的薄行感到羞愧。” “所以,你喜欢池向向,可为从前羞愧什么?”狄羽矛盾的笑出来。 “羞愧未曾早早对你聊这番话。” 狄耀撑伞站在大雨里,安静的像漆黑的山。 他希望,做为一位兄长,狄羽口中的哥哥,此刻说这些话,仍来得及。 第49章 温馨 狄羽母亲身亡时,绮山的雨铺天盖地。她开了一辆黄色的古董车,带着狄羽直冲山崖,像一只蝴蝶扑入大海中,一去不返。 她自杀的原因与狄松洲有关。 狄羽被救时,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雨衣,他母亲抑郁的厉害,出门时给他光裸着身体,却套上了一件雨衣,她讨厌雨,讨厌嫁入狄家。 当时狄羽五岁,后来的十八年中,每到下雨,他就会穿上黄色的雨衣。 如此刻,他单薄的身体在雨中瑟瑟发抖,湿哒哒的刘海贴着前额,微黄的路灯下照着他冻的发白的唇,这一切显得他十分柔弱和需要帮助,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睫毛扑闪了几下,泪就顺着眼眶滑下来。 “哥。” 任何时候,狄羽这种类似求助的微弱喊声对狄耀而言,可以把自己命给他。 “哥。我生气,大伯母为什么怀疑大伯和母亲不轨?她以死证清白,你们相信她了吧?”狄羽一边说一边走入哥哥的伞下,雨依旧下,他轻轻的哼,像只赖皮的小猫,“你为池向向积德,谁为我积过,我过不好,你凭什么好?” 黄灯绵雨的深夜,一把伞下,兄弟俩人。 狄羽低头恨恨地咬上哥哥的肩,用尽全力! 小时候杀死他的猫,除夕夜拦截狄枭从而放走他的妻子,篡改他存放在狄松源手里的论文署名并且发表出去,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家鸡飞狗跳。 永远无法忘记跟随母亲的车辆一起冲入山崖的恐怖画面,他过的不好,其他人也别想幸免。 狄羽的笑声十分恶意,他尝到了血的滋味,甜腥的。 狄耀紧紧皱眉,雨打在伞上啪嗒啪嗒,他慢慢闭上眼睛,任其放肆。 不过,这是最后一回。 他脑中回响奶奶的临终训言: 人人望生男孙,我也盼,哪晓得你们与上辈之人一个散性。我走后,狄家得垮,从小羽开始。 没有哪家一次车祸毁掉两代人,你马上当父亲了,这么不管下去,孩子也将受苦。 狄耀,你当好自为之。 狄家上一辈之间的迷乱之事比绮山雨雾还看不透。 狄松洲相比搞学术的狄松源优秀太多,自然,女人缘上也特别盛。狄羽母亲自奉父母之命嫁入狄家后,一直抑郁寡欢。 狄松洲是她在狄家唯一的朋友,然而,大伯与弟媳之间,从来没有安静的时刻。 顾黎清开始怀疑自己丈夫和弟媳时,情况类似捕风捉影没有实证,直到狄羽出生,流言蜚语越传越烈,她自己也走入死胡同,坚持怀疑狄羽生父是狄松洲。 那场车祸后,顾黎清再也不敢追求所谓真相了。 狄羽是不是狄松洲所生变次要了,她的咄咄逼人面对这个受到严重创伤的孩子时,转为愧疚不安。包括狄松洲也过不去,毕竟消失了一条生命。 狄羽从此在家中备受保护,人人宽恕他,任何胡作非为都可被解释为他有精神疾病。其实,相比过世之人,活着的人才受苦。 狄松洲夫妇分居将近二十年,谁也顾不上狄耀,他从一个保姆手里转到另一个保姆手里,狄家主事人一直是老太太,七十岁依旧坐镇董事局,临终前,其余子嗣无一继承她的股份,全部转到了狄耀名下。 他可独占,也可分割给其他兄弟。 老太太忙碌一世,不愿在继承问题伤脑筋。 也不管,狄耀是否愿意当这个家,其他人她根本无法信任,狄松洲的确厉害,单打独斗,在科技界鼎鼎有名,奈何,不过一个自私的人罢了,狄家祸端就起因于他,潇洒成性,惹了麻烦就跑,单单害了两个孩子。 老太太把狄耀接过来亲自带,培养他做为自己的接班人,事实上,她偏爱是应该的,狄耀聪明,内敛,善良,唯一的缺点就是孤僻。 老天赋予他高智商,总会赠与一部分劣势给他。 其实,无非是受当年的恩怨残害罢了。 狄家人人心中有数,狄耀总有一天会执掌老太太的权,这一天,来的如此快,第一个被开刀的人竟是狄羽。 事情的起因全由池向向开始。 狄耀发作的那天,正是他出差回来的当天下午 池向向出院后一直在家中静养,身为女人苦,身为人母的女人更苦,总之,一切滋味经历过的人才懂。 她跟刘素眉打电话时,老妈问她,还能有顺产疼?她却怎么都记不起顺产是怎么个疼法了,只晓得当时也挺惨的。 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疼,过上一段日子,这段不堪回首的病日也会被忘记。蒋宴事后得知她的病种,语气带着极大的鄙视。 “胸疼而已,和我墨迹半天,早来医院不好了吗?” 不一样。 蒋宴一个男人哪知道女人的心思,这病跟生孩子一样,丈夫不到,心里不得劲。 这几天,狄耀耽误了工作,没日没夜的在身边伺候,池向向仿佛回到生狄小池的时候,那会儿可惨了,身残心也惨。别人家夫妻亲亲密密迎接小生命,她却带着离婚打算和孩子爸相处。 这回情况完全不同,池向向两胸像废掉似的难受,但心里好受,看狄耀在身边陪伴,她什么事儿都带着撒娇。 喝个水,上个卫生间,乃至梳头发都要指挥他。 池向向甜蜜化了,每天除去费精力又不可避免地亲友探视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狄耀安静的呆在房间里。 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似的。 “傻笑什么?” 狄耀从笔记本里抬眸看她,床头暖灯下,她略为苍白的小脸上挂着乐不可支的笑容,虽给病中的她带来一点活力,但微奇妙的感觉,前两天给通乳师工作时,她那样子惨的他晚上做梦都惊醒过来。 “你过来。”池向向朝他招手。 病人最大。狄耀关掉电脑,到床上陪她。 池向向掀开被子的同时,他温热坚韧的身体瞬间把她包围了,一下子觉得有点热,胸还疼着呢,却硬着头皮的和他胸贴胸的搂在一起。 这感觉太棒了。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她踌躇着开口。 “嗯?”难得,用这种正经的口气跟他说话。 “蒋宴公司售出的一批高端面膜出了问题,生产方把责任全部推给了他,指责他贮存环节出错。新闻闹的挺大的,他来这边半个多月没惊动我,大概舍不得让我去求妈。” 在s市,没有顾氏打不嬴的官司,关键看顾黎清愿不愿意接,她不自信自己有让婆婆答应办事的能力,只好把为难转给狄耀。 狄耀听完她的话,表情没什么变化,“不用找她。我可以帮上忙。” 他能帮上什么忙?池向向质疑的抬头看他。 狄耀轻笑着把她的额压下去,“蒋宴那份检验报告做的不够精细,官司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我可以帮他重新化验。” 一听事情轻而易举有转机,池向向捧着他的脸颊就是一顿狂亲,在她开口前,他已经关注了蒋宴的官司,还早早想出了解决办法,虽然结果没出来,但她百分百相信狄耀会给推卸责任的生产方一个迎头痛击! “克制。”话还没说完呢。 池向向热情坐到他小腹上,给他一阵乱亲,还卯足了劲儿在他结实的身体里一阵婉转抚摸,那手感爽的她嘴角直翘,不怀好意地笑,“对蒋宴挺积极,不是情敌吗?” 狄耀感觉自己的胸被她搓热了,粗哑了一声回,“大舅子。” 池向向感动这个称呼,故意夸他,“好大方啊。” 在与蒋宴的关系上,唯一没给过质疑的人就是狄耀,池向向亲吻他气息灼热的唇,非常热烈缠绵,权当慰劳生病期间他的付出,以及毫无条件对她全心全意的信任。 狄耀很快对热情的女人起反应,搞事前还是克制着对她提了下。 “那批坏掉的产品在湾城仓库,要取详细数据,我得回趟老家,且刻不容缓,明天早上。” 池向向立即偃旗息鼓了,从他嘴上离开时,她嘴巴上还挂着他的津液,浪荡的在嘴角上,狄耀的睡裤被顶的更高了,他靠在床头,把自己残破的样子给她看。 池向向毫无心情的趴在床上卷被角。 “我带着孩子跟你一起回去,顺便看看妈。”她知道行不通,马上重阳,这边要祭祖,且她小病期间狄小池被迫断了奶,瘦了一大截,食欲也在调理当中,又赶上换季,此时,再给他舟车劳顿的改变环境,实属伤害孩子。 所以,她只是说说而已。 狄耀从床头移过来,把撅着屁股,脸埋被子里的女人捡到了自己怀里,池向向还是以这个姿势,趴他大腿上,他笑着拍她翘起的屁股,声音安慰。 “重阳过后,宝宝食欲稳定了,把妈接过来,我们出去旅游。” 池向向嫁人后,老妈从没享过她的好处,狄耀一提旅游,她立即开心了点,“那你回去后,帮我慰问慰问妈,换季了,看看她腰疼的毛病好些没,如果不好,直接把她带过来,到大医院看看。” 其实,不要她说,狄耀也会这么做,在湾城时,就是他不厌其烦带着刘素眉跑各大医院和乡间有名小中医。 池向向做女儿的倒是没出什么力。眼下,又看到他信誓旦旦的点头应允,池向向心里别提多甜了。 “你真是没话说,孝顺丈母娘,还帮助我那半个兄弟,感动。” “来点回报啊。”他那个啊发的特别轻和哑,求爱气息明显。 池向向在他胸膛里咯咯笑,狄耀用冒着青渣的下巴戳她的额和脸颊,让她无处可避,只得伸了两手软软地推他。 那哪叫推,半推半就还差不多,闹的他欲火升腾。 狄耀一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覆住那双娇滴滴的樱唇,生病期间,养的越发嫩,连眼眸都挂着水似的软滴滴。 他亲了会,伸手解自己的睡衣,池向向缠着他的脖子,没了狄耀的拥揽,也掉不下去,但是,她竟然在他左肩头上发现了两排深到见血的牙齿印,也不知处理过没有,就这么红丝丝的出现在他脱下睡衣后的光裸肩头上。 天,哪里的野花盖的章! 池向向一个筋斗云翻到他身上,一屁股压他胸口,恨不得坐死丫的!狄耀猛抽了一口气,被她掐住脖子。 “咳!” “生病才多少天,十天没有!你在哪打的野食,竟把痕迹带我眼底来了,狄耀啊狄耀,我可看过感官世界,把我逼急一刀剪掉你鸡巴信不信!” 狄耀一听她糙的不能再糙的形容词,整个表情都纠结在一起了,声音受不了的低喘。 “那叫海绵体,文雅点叫生殖器,什么鸡不准再叫了。” “几把几把几把几把!” “” 得,一室绮丽,烟消云散。 狄羽竟然把他咬了。 伤口一看就咬的透和深,像被吸血鬼吸过,池向向想到最近的阴雨绵绵,常常穿着黄色雨衣出现的狄羽,他纯真的眸子偶尔会对她笑,露出小虎牙,太过俊秀的外貌使他看上去像个少年。 可长的好看的少年把自己哥哥咬成那样。 “惯的好厉害。”池向向恼兮兮地跟狄耀抗议。 虽然狄羽经常犯病,会糊涂乃至焦躁的伤人,但被伤的那个肯定要躲呀,狄耀身上的伤口一看就知他当时没躲避。 太惯弟弟了吧。 狄耀在收拾行李,桌上的文件全是蒋宴官司的相关,昨夜和池向向闹的太晚,一睡竟然胡过去,早上醒了立即打电话告知蒋宴自己决定帮忙,对方一听化验可扭转局势,马上随狄耀决定一起回老家。 时间紧,狄耀要把事情处理完,赶回研究院。 对于池向向的担心,他只能给她一个安心的亲吻,临出门,其实,对她很不舍。 “在家乖乖的,每时每刻都可以打电话给我,三天就回来,把儿子带好。” 一听他这么交代,池向向更不舍了,但她保持克制,一路把狄耀送出大门,司机等在那里,滴着水珠的漫黄树木下,她故作大方地挥小手。 狄耀一看那送别的画面,她漫山的黄叶里,郁蓝的天空下,她的衣服暖绒绒的居家着,他有种错觉,好似一生都在这画面走完了似的。 外面再多的精彩或风吹,都要归于她的等待中来。 家,大约便是如此。 第50章 牵挂 狄耀出差三天对池向向而言如度三年,她仿佛回到当初他在美国工作期间,她度日如年的艰难日子。 那时,狄耀一个星期打一次电话,两人电话里尴尬的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池向向在婆家有委屈都无法与他倒,彼此太陌生了,只能聊聊肚子的情况,还越聊越尴尬,总不能对他说,子宫又胀大了,下面感觉被撑开! 狄耀与蒋宴回老家的第一天,s市晴空万里,阳光好的耀眼,这种日子就该出门晒晒,接收下苍天的能量,但狄耀打电话给她说。 “湾城气温骤降,阴雨天的下午三点像冬日的五点。” “你没带厚外套吧?哎呀,我昨晚睡太晚了,忘记打电话跟妈妈问问天气情况。” “我不冷。”说不冷却在那边咳了下。 池向向皱着眉,想象他在经济开发区那种空旷森冷的地方,一个人站在厂房门口给她打电话,蒋宴的仓库她去过无数次,明明同一个地方,却与他错开了一个时空似的。 她轻声叮嘱。 “仓库边向左大约五百米有家便利超市,进去买杯热咖啡,别娇气喝不惯,暖暖身子。” “说了不冷。”他在那边笑。 两个人要在冷与不冷的问题对峙上一小时的架势,池向向拿他没办法的也低笑起来。 “我老家是这样的,未到十一月开始冷,其实这个时候很热闹的,兴和街上的三条板栗味道正赞,隔壁那家与他打擂台,不过味道差了些,买不到每天限量供应的三条板栗转到隔壁也是不错的。还有啊,我上高中的学校边上有好多吃的,每到初冷的季节,放学骑自行穿到后巷里,找到老奶奶麻辣烫,刷上一锅,哈哈哈,那味道绝了!” 狄耀听出点意思了,他嗯了绵长的一声,笑道。 “回去时给你带板栗,麻辣烫不行,我今晚去尝一下,回来给你做。” “妈呀!你可好好尝,争取做出原汁原味!”池向向喜的停不住,又觉得对不住他,这次回去的不凑巧,老妈出了门,他回到家连口热的都吃不上。 吃麻辣烫太委屈他的胃了,狄耀倒是不介意,还说拉上蒋宴作陪。 池向向听了哈哈笑,直表示叫蒋宴买上高中时他们曾吃过所有好吃的东西带到麻辣烫桌上吃去。 两人意犹未尽又聊了几句,直到狄耀这边有事才结束通话。 这次回家临时起意,通知丈母娘时对方正在乡下姨婆家帮忙,那边在办婚礼,池向向嫁远了,与很多不怎么亲近的亲戚没来往了,可狄耀正巧回来,刘素眉也就替他随了一份礼。 池向向提议的麻辣烫大餐没弄成,姨婆家极力邀请狄耀过去,刘素眉倒是没给压力,只说提前回来,叫他晚上空了再去接,怕耽误他工作。 狄耀应下晚餐邀约,车子弯弯曲曲在田野转了无数道弯,终于到达姨婆家的村落,车停在一片大空地上,旁边建筑物造型古朴却是新建,门头上书:迟氏大宗祠。 一整个村姓迟,一家喜事,全村参与。 姨婆家嫁女儿,女方都是忙头一天,见到刘素眉时,她正弯腰在水池边清碗筷,狄耀一现身在大院里,忙事儿的人就注意到了他,小地方礼节特别多,一个中年大叔一上来就给他打了两包中华。 狄耀不抽烟,依旧笑谢的应下。 主家人都不认识这客从哪儿来,只跟刘素眉一起忙事儿的女性长辈们上前迎了上来。 “四狄耀噢?向向得拉个?” 方言着实考验听力,狄耀只听懂了这一句,向向的那位,他保持礼貌的微笑和姨婆家的人打招呼,不一会儿,小洋楼里出来一批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几乎把他围了起来,这下,狄耀着实应不来了,这么多人可怎么喊? 好在,狄耀长的好看,光站在那微微笑,那谦和的气质从里散到外,人人都感受到如沐春风。 这时候刘素眉清洗完工作,整理了衣襟走过来。 多人拉着她一阵笑轰:你嘎女婿不得了啊,省的俊喽! 刘素眉嘴上笑说哪里哪里的话,心里却在得意,我嘎女婿不仅生的俊,脾气更是一等一的好! “妈。” 一声妈喊的丈母娘更是心花怒放,然,刘素眉是谁,脸上仍端的淡笑如常。 “上午几点回来的?” “十一点半到家。” 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说的就是刘素眉看狄耀,她点点头,看见他一身单薄的,忙说,“进屋吃饭吧。” “您吃过了吗?”狄耀猜帮忙的人应该到最后。 刘素眉果然答:“我随后,吃完就回家。” “您先忙,我没什么事儿可耽误。” “好,进去吧。”刘素眉满意的微笑,又对迎客的男人说,“给我家孩子指个位置,别强他喝酒,开车来的。” “您放心吧。”老大哥拍胸脯保证,接着,笑盈盈的把狄耀往屋请,“来,妹夫,上座,远道是客!” “哪里。”狄耀谦笑,又道:“谢谢。” 乡下的酒席追随了城市效应,热菜冷盘啥都有,作料不繁复,吃着倒也原汁原味,窗外便是万里平缓的田野,远处黑隐隐的起伏山丘。 狄耀发了照片给池向向,她气的学老虎吃人的嗷嗷声来嫉妒他。 第51章 危险 郁闷呐。 男人在外逍遥自在,池向向独守空闺还奶痛不止,乳腺炎也不知道闹到啥时候,虽然没前几日厉害,但隐隐的胀痛,医生交代至少再过一周才得缓解。 “试试大麦茶,大众化的回乳方式。”狄嫆过来人的对她点了一句。 “试过了。其实,涨就涨吧,乳腺通了,刚好喂狄小池,可惜,医生不准,药物没有代谢透。” 狄嫆觑了弟媳一眼,没看错的话她里面只穿了件小背心,那对大胸,长的倒是好看,入秋了,穿了一件白色长袖开襟纯棉睡衣,不修身的良家款,胸前的衣料依旧翘的高。 这就是狄耀的口味,胸大,腿长,脸好看似乎还排在其次。池向向刚来狄家时,狄嫆看她那身花瓶的样子,着实没怎么入眼,她不懂万般优秀的弟弟怎么会找那种类型的女人入门。 其实,答案很简单。 池向向不是一般的花瓶,她是个能作的花瓶。 人家花瓶明哲保身,勿碰着磕着的,她倒好,一身细皮嫩肉的连野猪都敢斗。 路晶晶没日没夜的重复她英勇斗猪的事迹,狄嫆听着不胜其烦,不过,女儿的确被池向向所救,这趟恩人生病,狄嫆下了不少力。 两位通乳师就是她请来的,在业界比较牛掰,池向向那必须动刀的状态硬是被扭转过来,虽然病程长一些,总比刀切了胸好些。 总算还她一个情。 狄嫆呆了一会儿,尽了探望的名,便起身告别,她进屋连风衣都没脱,显然没打算多呆。 池向向把她的来意看的明确,不过是为了路晶晶而来,唉,什么时候能和大姑子亲密的聊会天? 不过,相比以前,现在的狄嫆最起码会和她说上几句话,进步,关系的大进步! 池向向自我安慰一番后来了精神,她起床换衣服决定去公公婆婆那儿看狄小池。 小家伙自妈妈生病,一直被爷爷奶奶带着,今日是周末,祖孙三人自然在一块儿。 池向向一路奔上主宅,问了几位阿姨,纷纷指路楼上主卧,她欢快的跑去见儿子,顾黎清的卧室是套间,靠近阳台的那块被改成了狄小池的游戏间,奇怪房间里并没有人,她穿到阳台看到狄小池在摇篮里睡的哼哼唧唧,这段时间小家伙可受苦了,被迫断奶,连妈妈都见不着了。 池向向心疼兮兮的把儿子抱到自己怀里睡,母子俩坐地上晒太阳,她靠着大单人,看不见外面,外面也看不见她。 正晒的昏昏欲睡之际,房里进来了人,那温馨融洽的千年难得一见的和谐气氛,池向向恨不得连呼吸也憋住,舍不得打扰他们! 狄松洲要出差,正在找一件衣服,一阵悉悉索索地翻动声。 “昨晚带孙子热了,脱了放这儿的啊,奇怪,怎么不在?” “我说没放,你偏说这儿。” “不信了就!”狄松洲不承认人老记性差。 顾黎清开了柜子,从中间拎了一件咖色的针织背心出来,“带这件吧。” “这都多少年了,结婚时丈母娘给我打的,樟脑丸的味道扑鼻。” “没有。一换季我就拿出来洗。” “” 狄松洲听到这句都愣住了,夫妻俩分居多年,顾黎清柜子里不但挂着他从前的衣服,还亲口说出了一换季给他清洗。没有感情,哪会一换季就洗,明摆着睹物思人啊! 房间里久久没声音,池向向却听到自己炸裂的尖叫声,她不忍心打搅,就这么从沙发边里探出期盼二老和好的目光去看他们。 妈呀,气氛太好了! 下午的阳光偏下去,仍旧美好安逸的像传说。 顾黎清年过半百风韵犹存,身材更是妙,大周末竟然还穿了针织半裙,上面一件白色的衬衫,不得不说,婆婆眼光端的那叫一个大气,这一身把她衬的温和又婉转,正是公公平时爱打扮的风格。 投其所好,两人有事啊! 此时,狄松洲似乎已经把持不住了,面对多年性情冰冷的结发妻子突然说出那一句,一换季就给你洗的柔肠话儿,他惊怔感动半晌后,宽厚的手掌握着那件咖色背心,而同时握着背心的顾黎清的手也被他掌握了! 艾玛,碍事儿! 背心快滚开! 双双直接亲密无间牵老手啊! 池向向急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眼珠子瞪大了,想把那件碍事的背心瞪飞,就这千军万马她强烈要求背心滚蛋的时候,狄松洲突然把手搭上了顾黎清的肩膀,我的天,这是要亲了! 池向向欢声雷动,只见狄松洲发功了,原来不是亲,竟是一掌把红着脸的顾黎清放倒在床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儿媳妇儿崇拜您!! 公公果然行动派,一点儿不含蓄,那么粗鲁压人倒床上,婆婆哪能受得了哦,不对,公公年轻时肯定也霸气,这是重温旧梦,两颗老心跳跳啊! 啊啊啊啊,崇拜您!崇拜您! 等等—————— 池向向一个骤然清醒,立即面如石灰起来,原是不忍破坏两人寻衣的气氛,哪晓得老人家谈起恋爱火爆程度不比年轻人差,直接在床上抱起来了有木有! 非礼勿视! 说不定是两人分居十几年的第一次如此,这么打断,太不人道啊!错,错,不是这个,而是,根本不好意思出去啊! 池向向难为的表情纠在了一起,正欲切腹结束之际,一阵激烈的来电铃音如石破天惊,狄小池也赶了热闹,一顿惊醒狂哭起来。 满室老暧昧被划破! 床上缠的如火如荼的老两口明显受到惊吓,顾黎清更是一把推开了压自己身上的人,只听一个滚地声伴随着狄松洲一个激烈的痛叫。 “艾玛,我的腰————-” 此刻,顾黎清拉也拉不得他,与丈夫亲嘴儿竟被儿媳妇儿看到,真真是没脸活了! “爸妈!!!”罪魁祸首从沙发后跌出来。 “艾玛,我的腰啊。”狄松洲扶着腰在地上艰难抬头看自己儿媳妇,一言难尽的苦叫道:“你,你躲着干什么?” 池向向也是一脸懵逼,竟然解释说,“都怪电话,都怪狄小池。” 敢情没电话,没狄小池,她要躲在那里看个全程? 顾黎清难堪地无法再直视她一眼。 狄松洲腰伤的厉害,却半躺地上笑的眼角细纹都皱到了一起,这个时候,身为一家之主的他就透出了点可爱与对晚辈的无限包容。 “出去吧。哎,把孩子放下,晚上仍叫你妈带着睡,你好好休息。” “嗯。”池向向囧的把眼睛放地板缝里,然后,丢下哭泣的儿子,老鼠窜窝似的逃走了。 身后,狄松洲的笑声更加大了,也不知婆婆在他的磊落的笑声会羞窘成什么样子,哈,这也许就是公公的可爱之处吧。 这个家终于像点样子了。 池向向下了楼,一边心情好的发狄耀信息,说着天气晴朗等无关紧要的事,她没打算告诉他,公公婆婆有和好姿势,一切都让他自己发现吧,嘻嘻。 “嫂子。” “小羽?”池向向收了手机,看到俊秀的狄羽站在树阴底下,他看上去状态不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些锐利,许是阳光好的缘故,一身的生机勃勃。 听说他的抑郁症状好了很多,若是那天没在狄耀肩上发现那排牙齿印,池向向还是相信这个说法的。 她有点怀疑,或许他的病和天气有关,那晚下着雨,所以就犯病? 此时,阳光下的狄羽看着多正常呀。 池向向其实挺喜欢小叔子的,也听说了他母亲车祸身亡的事情,对他更有一些同情,与他说话声音都和蔼了几分。 “小羽,你站那干什么?” “等你。”狄羽笑若春风的,“我无聊。” 狄羽因为生病的原因基本没有社交圈子,大学念半年得休三年,朋友更是一个没有,如果有,池向向只想起他常穿的那件黄色雨衣,狄羽曾对她说,那是他唯一的朋友,可以保护他不受水流侵袭的朋友。 这话她基本听不懂,也不敢深问怕刺激他。 反正,狄羽十分柔弱,池向向对他笑着,一口邀请。 “我也是一个人,你哥哥出差明天回来,要去我家吃晚餐吗?” “好啊。” 狄羽答应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笑嘻嘻往8号走,也基本是池向向在笑,狄羽只上扬唇角表示下,他满脑子都是方才在楼下听到的狄松洲的笑声,那声音回响着叫他神经都疼。 主宅到池向向住的地方大约两千米,中间那段的道路临着山谷,广袤的漫黄色森林在脚下盛放,夕阳西下,红光满溢出来,带出一丝阴冷,山边的风吹着,偶尔哗哗的流水声从公路边上的水渠里往下淌。 前一周降雨不断,山上下来的水凶猛。 长长的沟渠从山上一直延伸到山脚,一边挨着公路石基,一边是水泥砌的壁,中间宽度不过五十公分。 沟渠离路面有三米高的距离,不算高,没有围栏,池向向站在路边往下疑惑的看。 “你胶鞋掉这里了?” “嗯。” “可能被水冲走了,没关系,我重新买双一模一样的黄色雨鞋送你。” “就要我的这只。”他的声音似焦躁起来,气息喘了起来。 “好好,别急。”许久前掉的一只鞋,此刻聊起来竟让他这么激动,池向向怕他钻牛角尖,忙安抚。但狄羽已经急躁起来,十分抗拒的拒绝她靠近的往后急退,他身后是水渠。 “别退了,掉下去了!”本不高,摔破皮也没事,可万一撞着水泥渠壁脑浆都得撒出来! “就要那只鞋,就要那只!”狄羽十分激动,神色几乎恐怖。 “我帮你,顺着水渠找可以的!” 池向向正急劝他,路边停下一辆车,狄嫆气势凌厉从车上下来,一见池向向跟狄羽在一起,整个脸色都戒备了,没到他们跟前,她就厉声责问。 “狄羽,你干什么?” 接着,狄羽在她的声音受了惊似的,他猛地避让了身体,猝不及防要拉他的池向向直接扑了空,她的身体倒城墙似的,从他站着的路崖边载下去。 这类似凭空消失一个人的画面使狄嫆发出一声俱叫,几乎肝胆俱裂,她扑倒了路崖边,往下看了一眼,接着,她转过头盯着狄羽时,眼眶全部红了,一声恨叫划破山林。 “狄羽!你哥哥要打死你了!” 第52章 隐瞒 池向向吃了一嘴的泥巴,她差点死了,堪称与死神擦肩而过! 排水渠不过五十公分宽,她跌的凑巧,倒栽葱的一头扎进了水里,底部是深厚的淤泥,保护了她的头部,只要偏一点点,栽到坚硬的渠壁上,脑浆都得蹦出来! 水漫过她的嘴巴,混合着被搅翻的淤泥一起进到了口腔里,没摔死也会呛死,池向向在水中猛吐几口,求生强烈的撑着路基,借力一推把自己从排水渠里拔了出来。 哗哗的浑水随着她的拔出发出啵的一声,池向向一屁股跌坐在枯树枝上,一时分不清天南地北。 她的长发原先披散着的,顺滑又漂亮,此时,□□沟渠里带出了一头的泥巴,泥水下面条似的从头上披挂下来,那样子惨中又带着滑稽,满头满脸的黑色泥巴,就剩两大眼睛在眨巴,像只小黑鬼。 “你受伤了吗?”狄嫆在上面惊魂未定。 “没事”池向向声音哄着泥巴发出来似的,她粗喘了几下,拎着厚重的泥发重新爬回水渠里粗粗摆了一趟,总算利落了些,视线也开朗了。 长满青苔的渠壁近在眼前,一瞬间她后怕的要死,如果一头撞那上面,脑袋得稀巴烂,那么,狄小池就没了妈妈,母亲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狄耀更是出个差功夫转眼就要给老婆办丧礼。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池向向看向路面上的狄羽,他正一脸不知所措的盯着她,似乎被这突来的意外吓到了。 “小羽,我没事。”池向向对他一笑,结果,鼻孔里滑出两道泥水,差点淌进嘴巴里,此时,狄嫆扔下一袋纸巾下来,她连忙拆了胡乱的收拾自己纷乱的脸庞。 太尴尬了,是她自己蠢掉下来的吗? 路面上,狄嫆失去了一惯的冷静从容,此刻,她只想把罪魁祸首狄羽拉进公安局,这是蓄意谋杀!谁都不能预料跌下去会发生什么,可以像现在幸运只吃一嘴泥就算完事,也可以头顶砸壁,脑袋开花! “狄羽,你太过分了!” “我回家了。” 狄羽看完戏,掀起无辜的嘴角,一眼没看狄嫆,直接往山上走,从他前方冲下来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相比狄羽的悠哉,狄枭差点心脏都停了,他在监控室看到这边的情形,一路冲狂下来,此时也顾不得处理狄羽,一心想着掉下去的池向向,万一出了事,可完蛋了! 狄嫆见到管安保的狄枭,顿时爆喝如雷的对他一声训斥。 “这就是你的本事?为什么不把那个疯子看好,闹出人命,你怎么对狄耀交代!” 言语竟是指责。 狄枭默默承下,的确是他的失责,此刻,先把狼狈的池向向弄上来再说,很快,后面追来的保安带了梯子下来,狄枭面色冷厉,伸了手就把梯子夺来,往下放,未等梯子稳,他首先跳了下去。 “少夫人?” “嗯?”池向向愣坐在地上,上身完全湿透,加上天色擦黑,她冷的发抖。一件宽大的男士针织衫把她罩住了,才取得一些温暖。 “别紧张,我没伤到。”她安抚狄枭,突然想起什么,又颤声交代,“别跟狄耀说,太丑了。” 狄枭不知道她是真心怕丑,还是在护狄羽,他没应声,只说:“您先上去,太冷了。” “好。”顺着梯子爬上来时,路面上已经围了很多人,还好天黑了,遮盖了一些狼狈。 显然,池向向受惊过后更多是受辱,太难看了,谁想到一个拉拉扯扯后就□□沟里去了? 这件小小一意外后,池向向一个人在家吃晚餐,哪也不敢去了,怕见着熟人问起坠渠详细过程,那得窘迫死了,最好全部识趣的别在她面前提起。 大家也的确识趣,过于活泼的池向向掉进水渠里并不令人意外,她之前不是还斗野猪了么? 唯一气怒不止要把事情搞大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狄嫆,她连晚饭都没吃,把顾黎清堵在了自家客厅,所有人都觉得池向向掉沟里是意外,而她全程目睹哪能当意外? 分明是狄羽的蓄意,他十三岁干这种恶意的行为暂且当他小,当他有精神病,现在一个二十三岁的成年男人,把自己嫂子暗隐入那种危险境地,一不小心脑袋差点跌开了,这是闹人命的事情,他竟然还若无其事的在那笑。 “妈,这就是您心心念念护着的孩子干的猪狗不如的事情,您对他有愧疚可以理解,但是不是过了?今天池向向差点就死了,他恶心横生,您还不管管?” 顾黎清觉得事情没那么夸张,只是个意外,池向向大大咧咧,反应差自己跌下去了完全不奇怪。她皱着眉,实事求是的声音。 “你口口声声说他故意引诱池向向跌沟里,有证据吗?” “我的眼睛就是证据,千真万确!” 顾黎清是律师,讨论起证据来,自然是手到擒来,她淡定的盯着女儿,冷冷的:“没实证,光凭偏见乱定一件事,我无法相信你。” 狄嫆一听这明目张胆的维护,顿时失望透顶:“从来都是这样,我和阿耀无论被他伤害成什么样子,你们通通视而不见,这天下没你们这么自私的父母,为了自己的愧疚心任意的包庇他的胡作非为!” 顾黎清被戳到痛处,表情有些不好看:“池向向性格马虎,和狄羽拉扯下自行跌到沟里太正常了。你注意言辞,蓄意谋杀不能随便乱用。” 不是蓄意谋杀是什么?狄羽不想放过任何大房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们全家过的不好,他才好受。 狄嫆感觉到唇亡齿寒,这次跌的是池向向,下一次就可能到她自己,狄羽已经无可救药,可整个家族都和顾黎清一样,就连爷爷都向着失去妈妈的狄羽,狄嫆忽而眼眶发酸,声音都带着鼻音。 “其实,我跟阿耀才是无父无母的人。” 顾黎清有恻隐之心,尤其当女儿说的那句类似埋怨的话,但也只是动了一下下的恻隐之心,她又恢复了冷漠固执的表情,狄嫆从小看不惯狄羽,处处争对他,今天的这件事也不例外。但事情还得化解。 “这件事别跟阿耀提。” “什么?”他老婆差点摔死了,这么大的事,她不提,狄枭也会汇报的。 “我已经警告狄枭,不准对他提一个字,你,最好也别多事。家里好不容易太平几天。” 狄嫆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她气的上下牙齿都在颤。 狄羽有人护,做错任何都会被理解为有精神疾病,即使把狄耀的论文被他篡改了署名,也可以轻易被饶恕。在所有长辈眼里,狄羽才是弱小的,需要呵护的,而她跟狄耀则是两根草,小时候放任着自生自灭式的交给保姆,大了后,任何成果都可以随意被掠夺。 现在,一条性命也可以交给狄羽随意作弄? 这个家真是不行了。 狄嫆不再说任何一句,她拿着包朝着漆黑的外面走,总之,去哪里都比这个家温暖。 夜雨又下了起来,绮山的秋雨特别寒。 要不要对狄耀提? 顾黎清在狄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若违背了她,狄嫆自身难保,她拿出了手机,久久地陷于犹豫中,也许池向向已经跟他提了呢,毕竟是那么惊险的一件事? 池向向哪敢对狄耀提,一个倒栽葱的姿势,头朝地,脚朝天的尴尬姿势啊,她怎么也没脸对狄耀说,你老婆今天自己呛泥巴里去了。 晚上,与他视频通话时,他忙的都没空看她,只见茶几上摆了一堆带封盖的小盒子,里面稀稀拉拉的各种奇怪物质,都是从蒋宴仓库提取出来的东西。 他正在整理着往箱子里装。 等回到研究所,还要从问题面膜里找出更多数据出来,对于化学一窍不通的池向向简直把狄耀当神看,他专注的眼神和带着手套的手指,使得他看上去十分像罪案电视剧里男主角。 那种用智商,用专业相关轻而易举找出真相的大能们! “结果还没出来,现在崇拜早了。” “你一定行的。”池向向对他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先前还担心蒋宴会在这场官司里垮,此刻却觉得有狄耀帮忙,顿觉天不怕地不怕了。 “说了别气。”狄耀正在纸上写着什么,他突然抬头看进屏幕里,那两排长睫毛就这么大刺刺的出现在池向向眼底,她笑眯眯地凑过去舔屏,声音娇滴滴。 “气什么?” 狄耀笑,隔着屏幕,用手指刮她鼻子,“时间紧张,三条的板栗没买着,只买到隔壁那家的。” “不要紧,我都喜欢,你快回来就好。”只不过两个晚上没在家住,却感觉两年似的,热恋中的人们啊。 池向向想念他的眼神藏都藏不住,渴望的想钻进屏幕里来似的,狄耀看着她,他自己也笑,不过,依旧克制,沙发边上丈母娘正给一件男士毛衣收尾。 他转过头,对刘素眉说:“我不急着穿,耽误几天没事。” “不耽误,已经好了。”刘素眉说着就把那件烟灰色的v领羊毛衫抖了抖,她的手艺极好,花纹一道道的活灵活现着,灯光下一照,更加的夺目。 池向向在屏幕里拍手叫,催狄耀赶紧试试。刘素眉也让他试试,看有不合适再改。结果,狄耀穿着特别合适,他的肩膀宽,把软塌的毛衣撑的英气立体,那张脸在烟灰色的衬托下,每每朝池向向一笑,她感觉到无比窝心,不管丈母娘打的好不好看,他都会穿着的。 外面又在下雨,池向向明明不冷,却渴望地朝屏幕里温暖的男人更靠近了一分,于是,她的脸被无限放大到镜头里。 这边,刘素眉早进了房间,客厅里只剩狄耀一人,他忙碌了一天,神经松懈了不少,就这么与屏幕里的女人对视。 即使这么不说话,他的心也跳的厉害,狄耀勾起唇角,略垂了眸,免的被她暖萌萌的大眼睛勾了魂。 “睡觉吧。”她娇俏又期待的声音,明天可以早点回来。 “等等。”狄耀突然凑近了镜头,仔细盯着她的耳朵。 “怎么了?”池向向莫名的摸摸自己耳朵,接着,竟然搓到一耳孔的黑泥,果然呛的够深,耳朵里都灌泥了,不怪澡洗的马虎,谁能想到这里还有泥巴,她尴尬的要钻到地洞里去,更不想在大晚上的告诉他那记惊魂摔,只好拙劣撒谎,“巧克力!狄小池塞进去的。” “睡吧。”狄耀眸光暗了暗。 “晚安。” 她的影像消失,客厅里一片寂静,池向向的谎言太拙劣,尤其是对于一个学生物的人而言,那分明是泥迹,耳朵里怎么会进泥? 狄耀皱着眉,疑惑地撑在茶几上思考了半天无果,他拨号给狄枭,既然是泥肯定是在外面发生了什么,狄枭身为狄家的安保总监,应该对池向向的行为了如指掌,可播过去,竟然久久无人接听。 狄枭在清醒状态下根本不可能拒听他的电话,这是身为高级保镖的职业素养,除非他出了麻烦。 狄耀半眯起眼睛,心中警觉越来越深,就在这个时候,一通来电打破了客厅的寂静,原以为是狄枭的,却没料到是狄嫆,她似乎在外面,有风雨交加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狄耀觉得她该找个温暖的地方,因为她的声音都在抖,听出来是冷的,“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 “别管我。我跟你说一件事,今天下午池向向差点死了。” 狄耀眼睛一暗,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第53章 触怒 狄嫆没有夸大其词,以池向向的体重头朝地猛然坠下四米高台,撞击到硬物绝对脑壳开花。 狄枭被关进一间切断通讯联系的客房,门窗全部上锁,顾黎清让他好好反省,这段时间身为安保总监的人频频犯错,花园里跑进野猪,主宅进了小偷,狄羽与池向向玩闹中坠伤也算他头上,谁让他监控不到位? 事实上,以狄枭的身份根本无需管有无野猪进入花园,他是狄耀的贴身保镖,老太太在世时对其用心甚深,无论是学历还是体能培养,狄枭都是一等一的,又跟狄耀一起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彼此亦友亦伙伴,狄耀让他干什么他才干什么。池向向显然狄耀派给他的重点保护对象,她出意外后,狄枭赶来的速度十分快,第一时间也该向狄耀汇报。 但顾黎清美名让他反省,实际上是变相□□。 她做出这步,完全让狄耀有警觉,狄枭等于他的眼睛,自己的眼睛突然失灵,除非傻子才没有感觉。 然而,她不得不这么做,在狄耀回来必须要给事情定个性。 聂宝瑜的死对狄家而言是个丑闻,上至大家长老太爷,其夫狄松源,下至顾黎清与狄松洲,人人都不想碰那段过去。 狄嫆惊涛骇浪似的击杀情绪让顾黎清十分头疼,在狄家人们提起狄羽时语带安宁与友爱便罢,何必多生事端。 况且,那的确是一件意外,小题大做了。 顾黎清为了给这件“意外”定性,特地询问了池向向发生经过,池向向面对一个律师的步步为营,完全顺着对方的路子走,顾黎清稍微放下了心,当事人未有明确指控,更不能听狄嫆的一面之词。 就算狄耀回来也是这个说法。 等罚过狄枭,事情也就过了。 晚上又下了大雨,狄嫆没有回来吃饭,她拿包出门时穿的单薄,顾黎清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没得到回应,这个女儿比较像她,平时寡言少语冷漠又孤傲,今天为狄羽的事大发雷霆,在顾黎清看来非狄羽错,而是他们母女不和。 顾黎清对他们姐弟疏于照顾,心中有愧疚,如今上了年纪,功成名就后时间多了点,她一边看书,一边在客厅等到深夜,狄嫆终于回来了。 母女俩一见面,彼此都是硬脾气,谁也不服软。 “妈,你老了。”狄嫆突然冷淡的一句,“以后,你连粉饰太平的精力都会丧失的,这就是老去。” 顾黎清对女儿的讽刺充耳不闻,姜是老的辣,狄嫆性情无论多像她,也并不是她,除去在商场的强干,到家来依旧是个闹脾气的孩子,她淡定的放下书,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上去休息,深夜里,吵着孩子与老人。” “我是你的下属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从进门到现在,没听见做为母亲的人一句关心,您是天生不会表达感情,还是不屑应付我?” “闹够了吧!”原以为在外面反省够了,此刻,竟然还在胡闹,顾黎清疲于应付对方小孩子似的情绪,俨然有些怒容了。 狄嫆也生气,尤其是被自己母亲用幼稚的眼神看待时,“自从奶奶过世,家里没了主心骨,人人都不管事,若是老人家在,最起码,会给差点弄残池向向的狄羽一个警告,枉费您还是一位律师,简直蓄意包庇,人品有问题!” “狄嫆!” “喊什么?不怕吵醒爷爷了?不粉饰太平了?” 两人没把老太爷吵醒,从楼上奔下来的是路荣希,狄嫆的丈夫,他收到老婆归家的短信,一直在楼上等着没敢下来,丈母娘门神似的等着,他只得观望,现在,不能继续装死,拖着狄嫆的手就往楼上走,再搞下去,大半夜的一场战争就要爆发。 就是被拖着走,狄嫆依旧情绪亢奋,几十年的怨气都要对顾黎清发出来似的,路荣希一边把人往楼上带,一边急声劝,声音不大,却有条有理被顾黎清听的一清二楚。 “你跟妈吵什么,本末倒置,犯错是狄羽,该算的是他的帐,行行好,等狄耀回来再说!” 这类似暗示狄耀已经知晓的话,立即让顾黎清大发雷霆。 “把我话当耳边风?你对狄耀瞎说什么了?” “实话实话,他老婆差点被人杀了!” 顾黎清一听这莽撞的情绪之语,顿觉得狄嫆一直以来的优秀都丧失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有证据,那是污蔑,凭这个,你就得付出法律代价!” “妈,收起你大律师的伪善面容!明天狄耀回来,他是你生的,什么脾气你当心知肚明,尽管试试这套假仁假义能不能在他面前过关吧!” “够了,小祖宗!”路荣希眼见丈母娘一副被气出高血压的怒火中烧面容,一刻不敢耽搁的把狄嫆掳走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太管事儿不好,以后不常回来就是了,至于其他人,他们都是这么容忍狄羽过来的,池向向是个新媳妇,多忍几遍,也会习惯了。 路荣希身为狄家女婿,太清楚家里人的处事心态,他所想即是丈母娘所想,何不投其所好,让这件事过去。恐怕面对狄羽,全家人都是这么息事宁人的。 所以,这次池向向小小一摔,除了狄嫆,其他人并没有起什么波澜,毕竟她人没出事儿,而且两人站在那个地方拉扯,摔下去很正常。 顾黎清运筹帷幄惯了,即使女儿点醒了她,狄耀的脾气远不止表面的一派温和,又是个老婆奴,她也未曾太放心上。 可顾黎清睡到夜里突然被一阵雷鸣惊醒,雨哗哗的下起来,她辗转反侧,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觉得这场雨似乎要搅浑家中多年的平静,于是,她做了一件不符合平常作风的事,她打电话给韩楚,让其明天一早带着狄羽回娘家。 韩楚是狄松洲第二任妻子,老夫少妻,后来又生了个儿子,她没有厚此薄彼,对狄羽的照顾十分上心,但半夜听到大嫂的吩咐,她清梦被扰有点不耐烦。 “小羽本来雨天睡眠就不好,给他换地方住,更加的要出事情了,您别多想了,明天狄耀回来,我亲自上门对向向道歉,做兄嫂的包含一下吧。” “道什么歉?” 顾黎清一声厉喝让那头的人清醒了,道歉就是承认狄羽暗算她了。 “我是说上门探望一声,毕竟她是为小羽捡鞋子才闹掉下去的。” 顾黎清这才安心挂了电话,她觉得事情尚在控制中,狄枭失职被罚了,连池向向自己都说不清事发起因,一件普通的小意外,狄耀凭什么反转? 她想到这里,突然感觉到一阵发寒,她这是在对付自己的儿子? 第二天是个大周末,雨后的空气清新至极,好多散步的人分布在山道上,明明雨停了,却有个男人穿着一件黄色雨衣在站在观景台上眺望远处的景色。 狄家的二少,有精神疾病,一下雨就发作。来往的邻居们对其穿雨衣的行为见怪不怪,有的甚至友好打招呼,想探一下他的病可好些了,奈何狄二少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人们不觉他失礼,反而笑脸对他,跟生着病的人哪能计较太多。 雨后的道路染着青色,一辆往上开的黑色宾利在观景台边停下,几位与狄羽打招呼不成的叔辈们正离开观景台,当看清车里男人的侧脸时,他们都发出揶揄的笑声。 “听说下午回来,怎么一大早出现在自家门口?” “八成是急着见老婆儿子。” “年轻小夫妻一刻分不得。” 大家说完一阵笑,车里男人温声唤他们伯父,他的嗓音在雨后清晨的山道上异常磁性,大约赶路疲惫了,略带着哑,各位伯父不耽误他休息,应了声后,没给他下车就自行走开了。 观景台边又恢复清晨的幽静,副驾驶坐着的是狄家的保镖,狄枭被关后,是他跟狄耀取的联系,也是他跟随司机凌晨去机场接的人。 此刻,前头两人都等着后座男人的吩咐。 他们停在一颗大树下,水珠从繁茂的枝叶上落下,啪嗒滴在男人伸出来的手掌上,这是狄耀习惯性动作,不常有,一旦有了这个动作,后面就是腥风血雨。上次这么做时,池向向被野猪弄的全身是伤,当晚不管在狄家任职资历多深有过多少功绩的旁观安保人员全部下了岗。 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他真的要对狄羽动手。 他的五指慢慢收进掌心,所有的思绪都归了腹腔,这里是他的家,是一个庞大复杂的家族,从前不管外事,顾好自己就好,现在自己当了父亲,切身体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如果池向向真的摔死了,狄羽能逃掉? 那晚明明跟他深入谈过,何为可取,何为他不可取,看来被当耳旁风了,游戏玩的太深,是该被敲醒的时候。 狄耀瞥了狄羽的背影最后一眼,他闭上眼睛,声音对着副驾的男人,低沉又凌厉的三个字。 “绑回去。” “是!” “这是干什么?” 狄老太爷好好的浇着花,忽地瞧见庭院走来的一批人,他们的步伐过于凌厉,每一步都生着风似的咄咄逼人,老太爷活一世,还未瞧见敢在他面前这般明目张胆的人。 他有点愤怒,毕竟是一家之主,要家法某人也该得到他的同意,况且那个被绑着双手在前的人还是弱不禁风的狄羽,老人家一下急坏了,堪称气急交加。 花也不浇了,他扶了扶眼睛就要把走到最前的男人看个仔细,的确是狄耀,是他一向出色的长孙,此刻,虽走在人后,穿着平常见的黑裤黑衬衫,然,那一身的伟岸不凡,生生把他和旁人区分开来。 那些人是听他的话行事,下命令的与执行命令的人的气度当然不一样!可他风仆沉沉,一出差回来竟然绑了自己兄弟! “怎么回事儿!”老太爷一声厉吼,中气十足,一家子人都被惊动了。 狄耀没打算当着爷爷的面,把这件事摆上来,年纪大的人可能受不了,但遇上就躲不掉,他在老太爷站定,原想冷静下再解释,岂料,他转身就给了狄羽一巴掌,那一掌用了全力,动静响的可怕,狄羽整个人栽到了台阶下面! 但他没有跌倒,牢牢的在地面上站着,可见并非传说中的弱不禁风,但老太爷和被惊动出来的狄家人只在意到了狄羽那双眼睛,静静温和的看着狄耀,还漾着笑,仍旧依赖的叫了他一声。 “哥。” 无辜,可怜,又那么纯真,即使被打,还叫狄耀哥。 “顾黎清!”老太爷激动的像要昏厥,“把你发疯的儿子立即带走!” 第54章 归心 狄耀那一巴掌过于凌厉,仿佛打不是自己兄弟,完全做到了无拖泥带水之地步。狄羽栽下去的时候,他自己则纹丝不动,加上身子高挑修长,又站在台阶上,整个人都显得居高临下,当他半眯眼睛走向狄羽时,那一身大开杀戒的气势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这状态谁还敢上前拉架! 所以,老太爷非常着急,对于长孙的性情了解的一清二楚,别看平时温柔内敛的,其实脾气完全和他过世的奶奶一个样子,要么沉默不发,一发便是轩然大波,狄羽那小身板哪能经得起他的折腾。 先不管犯了什么错,把人护住最要紧。 老太爷第一个喊顾黎清,毕竟是狄耀母亲,又是家中说话分量极重的大儿媳,她不阻止谁还敢上前? 顾黎清果然强打精神,挡在狄耀面前,她身后便是脸颊上清晰留着掌印的狄羽。 “如果因为池向向摔下水渠的事,你这么大发雷霆,实在让人接受不了,小羽因为创伤后遗症,常年没有危机意识,在拉扯中让她掉进水渠,你们做大哥大嫂的不能包容下?” 这话说完,其他人也觉得狄耀太偏心,狄羽一直状态不好,池向向自己不注意怪得了谁? 狄耀一回来,完全变了一个人,首先把狄枭放了出来,狄枭去了狄松源的房子,直奔狄羽的房间,一阵搜刮后带走了一件东西。 这无礼的行为把坐着轮椅的狄松源惊的魂不附体,当初论文被篡改的事情老太爷压下来了,狄耀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今天动怒,肯定是前仇加新恨,狄松源痛心又愤怒的就这么坐在轮椅上。 “我老了,现在又残疾,家里哪轮到我做主,你想打他就打吧!” “不能打他,后果你负责不了!”顾黎清绝对不允许事态扩大,她心中有一万个正当理由为狄羽辩护,对付狄耀和对狄嫆一样,他们没有证据,随意指责一个有过精神疾病史的人为蓄意伤害太过牵强! 狄耀打完狄羽后,一直没说话,他想从狄羽眼睛里看到害怕,看到后悔,可惜,他的眼底竟是猖狂与无惧,此刻,花园里一锅乱里,狄耀不管那些人,他沉沉叫了一声。 “狄枭。” 狄枭走下台阶,把一双儿童黄色的雨鞋工工整整放在众人面前。 事发时,狄羽对池向向说雨鞋掉进水渠里,可他只有一双黄色雨鞋,是聂宝瑜在世时给他的生日礼物,十几年过去,他不曾有过第二双黄色的雨鞋。 如果掉了,这一双干干净净显然保存很好的鞋子为何在他房间搜出来? 很显然,他对池向向撒了谎,引诱她摔下排水渠。 家里乱成一锅粥时,池向向却带着儿子满山的爬。 秋天的绮山长满了山楂大小的野柿子,一颗颗青黄相间的挂在树上,池向向一大早就带着狄小池往山上跑,准备采些小柿子回去用盐水泡着吃,想起那又香又脆的口感引得她口水直流。 狄小池更是个吃货,小肉手抓着生的就往嘴里塞,池向向怕他卡主喉咙,采摘过程中一直在跟他作战,小家伙不依,抽噎着叫爸巴爸巴。 三天不见,宝宝也想狄耀了,可他下午才回来呢。 池向向只好摇摇树枝,落得他一脸的水珠,才转移了他的注意力,逗的小家伙呵呵喜笑。母子两人一边采一边摇,玩的不亦乐乎。 陶霏十万火急的找来,看到那画面,简直佩服的吐血,这老板娘慢半拍有慢半拍的好处,大后方正一片鸡飞狗跳呢,她却逍遥似神仙。 “你怎么了?” 陶霏跑的太急,气都喘不过,哪还有多余解释,一直推着人往山下走,“走,走,老板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还大开杀戒,她在8号做辅食呢,老太爷突然派了人过来找池向向,说上头十万火急了,要她救火。 陶霏一听,一刻不敢耽搁,飞奔的过来领池向向,等把母子俩带到平路,等在家门口又换了一个人,是狄家姑爷路荣希亲自下来了。 “姐,姐夫?”池向向更加懵逼了,这大星期天的,怎么一个吃炮仗了似的,焦头烂额的表情? “向向,跟我上去,再迟一点,小羽要被鞭子抽死了!” 池向向心里一个惊叫,艾玛,在狄家谁敢用鞭子抽狄羽,狄耀肩膀被其咬的见血都没动他一下手,可见把这个弟弟宝贝成什么样子! “这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伤害狄家小熊猫?”她惊讶不已。 路荣希看她啥也不知道,用羡慕又遗憾的口音对她说,“是狄耀。小羽已经被他打的血肉模糊,快去劝一劝吧!” 这一句如平地一声雷,咚咚咚,池向向掉了一手的野柿子,底下跑来两只狗,踩着柿子汪汪惨叫滑下山坡。 真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池向向吓懵逼了,她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一人挨打,全家围观。 小时候,父亲在世时,大部分时间是个慈父,但她爬山下水的玩厉害了,照样逮来一顿打,刘素眉虽经常打她,但那绝对是小雨点的闹着玩,父亲一旦揍起来,直接抄筷子,抄铁衣架子,抄家电电线,什么东西细,打的越疼,就抄那个。 她觉得全世界的最疼的那种打都是爸爸给的,所以,她现在替狄小池吓得狂筛腿,这可怎好,狄耀打起来人简直毁天灭地似的往死里揍啊。 他给人的感觉温柔又内敛,别说打自己兄弟,就连结婚这么久,也没有跟池向向发生过一回口角,天真的池向向以为他好脾气,准备爬他头上作威作福了,这下可给她敲警钟了,不是看上去温柔的男人的那就是从里到外的温柔,他温柔的外表下藏着的厉害简直和他西装裤里沉睡着大家伙一样可怕,只是未唤醒而已! 这种时候,全家都哭成一片,池向向竟然还想到夫妻生活,她不但想这个,还瘫在地上,盯着狄耀露出来的脚踝,此时这个氛围,她也只敢盯他脚踝了。 别说劝架,她被路荣希一带进客厅,啥也没看清,就瞅到跪在地上的狄羽身后一背血,想起是狄耀打的话来,顿时,一个腿软,她瘫在地上了。 客厅中,她的男人静静站着,黑裤子将他的两条腿衬的特别修长,人的身高一显上来,就有点压迫人的味道,即使他等待着什么也没做,气势也不言而喻的凌厉。 狄羽□□着背,鞭子抽打声不绝于耳,狄枭简直就是狄耀的执行机器,连老太爷说放人的话都不听。狄羽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怕,一屋子人此起彼伏的劝止声里,他应该向狄耀服个软,岂料,他固执像头牛,硬是往狄耀枪口上撞,笑声断断续续。 “随便打啊,随便,我没有知觉的。” 这话听的有心人纷纷落泪,但在狄耀那却没博得同情。 “没吃饭?”熟悉的低沉男音冷漠地在池向向头顶响起,接着,啪啪啪声,狄枭几乎鞭鞭带了暴力送给了狄羽。 过了一会儿,休息时间到了。 那个熟悉的男声又问。 “知错了么?” “哪里错?”狄羽平时弱不禁风,此时却强大的像钢铁,他每说一句话,其他人到倒吸气,服个软不就好了? “打。” “狄耀!”这一声是顾黎清喊出来的,其他话未辩护出,很快,狄枭的鞭打声把她淹没了。 顾黎清一下子老了,再也没有多少精力管理这大家族复杂的人心,她软在椅子上,看着老太太在世时选出来的主事人今天这锐不可当的立威场面。 “我跟你说过,何为可取,何为不可取。狄家万亿家产,想要多少,我给你唾手可得;而你不可取的,人性丑恶,蓄意犯罪,通通玩的好,狄羽,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玩的够久了,今天趁着机会,把成年人社会里的规则好好记记。” 他的声音每个字都很平缓,听不出大喜大怒,但鞭子声给他加了令人恐惧之感。 池向向被路荣希带来,超级手足无措的。 原以为狄耀出差回来,三天不见,还没好好腻歪呢,一冲进来看到他这样子,池向向真的被吓到了。 所有人都指望她劝劝狄耀。 可她怎么劝,该求的话大家都求过一遍了,狄耀无动于衷,她深深体会到了大家长的含义,如果狄羽精神已经康复,做出错事必须被罚,这和小孩子做错事,大人教育是一样的。 狄耀眼睛半眯,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透出来,池向向终于鼓足勇气抬头看着他,这一看,仿佛隔了沧海,再也认不出曾经属于她的男人来。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妻子与母亲,而狄耀却是狄家的长孙,他身上肩负的不是一个家庭的情绪,怎么做,做过了,做少了,都不行。 其他人给他行事准则,让他放了狄羽,可是狄嫆义愤填膺,指责其蓄意伤害,家中不管,以后就是国家管,她给狄耀加码,不逼出狄羽一个知错出来就打倒他闭眼为止。 另一边哭泪请求着的,也在理在据,狄羽从小受创,即使现在真好了,也不能深受刺激,万一病再发,又该回到可怜的幽闭世界去。 也有威严善在的老太爷和二叔,同为狄家男性,他们老一辈都没过世,狄耀现在□□,俨然当他们死了。 此情此景,池向向成不了任何一方的人,所以,她一直在无力的沉默,墙倒众人推,她感觉狄耀也是被鞭打的那个人,她不忍心再用言语抽他一鞭子。 同时,狄羽也不能再打了,家里事么,给了教训就好了。 这几秒,池向向脑子转的太快了,她忽然一个清醒,转身就扑到了狄枭手臂上,因为抽打的动作进行中,她抓的紧,狄枭手臂一个落下,池向向被带的由站姿变成跪姿,两膝盖砰的一声响在地板上时,声音来的突兀,让所有人都惊看向了她。 狄枭更是一个急刹车,一动也不敢动了,下意识的朝狄耀看,眼神在说,不关我事,她主动撞上来的。 奈何狄耀一个眼神都没给狄枭,全程皱眉盯着地上的池向向看了。 她要干什么? 池向向紧紧拽着狄枭的手臂,霹雳巴拉对他一阵骂。 “狄枭,把小羽打死,你自己偿命啊?别跟我说打不死!你继续打啊,打啊,打啊!” “我”不敢啊,池向向一颗头颅往他鞭子下拱,一副他不打,她就不依的泼辣造型,这跟他无关啊,只是奉命行事,狄枭眉头紧皱。 池向向哪管狄枭心里怎么哭,不能逼狄耀,就逼打手,只要狄枭停了,狄耀也就停了,她这一闹,狄枭还真不敢再对狄羽动手。 狄耀发这么大火,一半因狄羽走入歧途,还有一半不正是为池向向么,这锅狄枭背了,事情总该有个结束,池向向这时候跳出来,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松弛。 “还不把人带回去!”顾黎清得了喘息机会,立即对愣傻在旁边的韩楚一声提醒。 狄羽一走,其他人纷纷跟着去看,连狄枭都走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两个人。 池向向从地上起来,到椅子上去拉狄耀,她的眉头皱着,语气十分心疼他。 “走,回家吧,我们回家。” 这个地方真没什么好呆的,当大家长有什么好,不如掌管他们一个小家,幸幸福福过日子,哪会闹的这么辛苦。 狄耀就这么坐椅子上看着她,不太冷的初秋,她穿着咖色的宽松线衫,一头长发披散着在身后,很温暖的打扮,生完孩子后一直怕冷,此刻,他把头埋进她胸膛时才发现她真的很暖。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谁都抢不走的那种温暖。 狄耀疲惫的闭上眼睛,听到她超级炫目的起誓。 “以后,你的幸福我来给,要多少有多少,我永远爱你,老公。” 第55章 生日(修) 狄羽的背简直烂了,那条鞭子历经半个世纪,祖上传下来的最结实的那种软鞭,摸着柔软,一旦抽起来,招招陷进皮肉里。 房间里除了两位医生还算镇定,其他人频频吸气不忍堵他背上的伤。 池向向也缩在人后,全程半睁半闭的看医生把伤口处理完,今天夜里狄羽恐怕不好过了,他已经陷入疲痛的状态,眉头皱的死紧,但一个疼没出口,仿佛还在和狄耀较劲。 “该打!”老太爷恨铁不成钢的痛怒着,拐杖在地上敲的震天响,“你二十三了,还以为是小孩子?就凭篡改你哥哥论文署名的事儿,就能告你损毁他人名誉!” 韩楚听了不依,“那篇论文正是改了名字,后面造假的丑闻才没落到狄耀头上,他二叔也是因为丑闻的刺激才坐了轮椅。” “闭嘴!”又是一阵拐棍敲,刚才把狄耀骂的最狠的老爷子,此刻也是最护着他的人,“阿耀不会造假,谁再暗喻他造了假,就跟小羽一样家法伺候,我亲自打!” 池向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原来大家都知道论文是被狄羽篡改的署名,她的消息一直滞后在是二叔做的。 狄羽真病了吗? 这顿打后看来,他一点没病,性情高傲又执拗,死钻牛角尖,而且对家人充满敌意,损害自己哥哥的名誉,还把她诱摔下排水渠。 狄耀太无辜了,怎么摊上这种弟弟? 池向向感觉身上的担子好重,要让狄耀幸福,到底该如何入手呢?海口已经夸下,给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幸福,她此刻绞尽脑汁都不知道该怎么制造幸福! 真真难为了体育生的脑袋! “你怎么啦?”陶霏疑惑的盯着满面愁云走进门的池向向。 “他下来了吗?” “没有。”陶霏摇头,一边继续和狄小池玩游戏。 还在睡? 从主宅回来,午饭没吃,直接洗澡睡觉,此刻都傍晚了,连睡六个多小时了。 池向向慎重的对陶霏嘱咐,“我到楼上劝劝他,今天风波闹的太大了,你帮我好好带带狄小池。天塌了都别叫我。” 陶霏嘿嘿坏笑出声,“你想怎么劝呀,干坏事?” 池向向倒想干点坏事,三天不见,之前又生着病,好长时间没在一起过了,可生气太耗精力了,她不想把狄耀仅剩的体力榨干。 “思想纯洁点。过会给狄小池喂晚饭,拜托了。” “去吧,去吧,一切都交给我。”陶霏大方的拍拍胸脯。 池向向带着传播幸福的使命感咚咚上了楼。 狄耀睡得不安稳,一直感觉到喉咙里发干,仿佛变成一条缺水的鱼,可梦里面正在下一场磅礴大雨,整个绮山都被雨雾埋了,朦胧一片看不清的世界里,他偏偏看到了满身是血的狄羽,那血红随着雨水的冲刷而染遍了山道。 他十分焦灼,一边是任性妄为的狄羽,一边是笑意盈盈的池向向,这两个人差点都被毁了,他的后怕在梦里延续着。 “狄耀?醒醒,狄耀。” 有个温柔的女音欲把他带出去,可是雨太大了,他走不出去似的,绮山明明是他的家,每每想起来却只有噩梦不止,他真正想去的是池向向的世界,充斥了认真又温暖的家长里短,他甚至闻到了那座小城偏僻小街上的板栗香味。 有她在地方,总是那么热闹。 “再不醒,我给你渡气了。” 渡气? 他只是有点渴。 接着,如他所愿的,有清甜的水流喂到了他的喉咙里,只是嘴里的触感特别奇怪,狄耀下意识的一咬,接着,被惊醒了。 “向向?”狄耀捏了捏眉心,以为自己没睡醒,她竟然用狄小池的奶瓶给他喂水。 池向向笑眯眯的解释。 “你做噩梦了,还说渴,就给你弄水喝,果然一喝到水就醒了,我本来要用自己嘴喂你的,哈哈哈。” 说辞合理,行为不合理,“为什么不叫醒我?” “让你多睡一会儿,你今天太累了。”为蒋宴的官司赶的风仆沉沉,还提前回家处理狄羽与她的纠纷,那一顿火发的,肯定伤了精神。 “我看过小羽了,张医生说皮外伤,你放心。” 狄耀心中有数,那种打法只能制造点皮肉痛,他意外池向向的心思,竟然知道他记挂小羽,所有人都在指责他的狠心,他蹙眉,黑眸染着晚霞的颜色深深凝视着她。 “今天吓到你了?”她冲进来时,直接摔在了地上,那过程里,一点不敢抬头看他。 “我自己心虚,如果机灵一点不会掉进水渠,你也不会生气,气多了伤身。”她的确有错,但与机灵不机灵无关,而是她撒谎了,跟狄耀说耳朵里的泥巴是巧克力,为了防止秋后算账,池向向殷勤的叉开话题,“喝水吗?” “嗯。”她的心思摆在脸上,一眼看透,狄耀慢慢起身,一手揽着她细软的腰,一手接过她递来的水,真的睡太久了,竟然分不清天南地北,室内在厚重窗帘的遮蔽下一片昏暗,他缓了下才把那杯水喝干净。 池向向把杯子放回原位,以为安全过关的她正喜滋滋的准备拉他下楼吃晚饭,但床上的男人生了根似的,任她如何拉都纹丝不动,妈呀,这是发飙的前奏! 这意识刚一涌上来,池向向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刚下床的身子被狄耀甩到了床上,席梦思的弹力让她在垫子上回弹了几下,她的大胸也跟着晃了几下,呆会脱了衣服荡的更好看,如江里白浪似的。 “现在不是干那事的时候,马上要吃晚饭了,你连午餐都没吃,还有力气?疼,疼”池向向惊呼连连,腿心一下就湿了,她期待又害怕。 做为事实夫妻不过五个月,继第一夜带着酒精的疯狂中,后面的床事基本延续那风格,狄耀那精力几乎把她弄残似的。 刚开始在一起时更加的惨,下床后基本不能走路,要说这么激烈,池向向肯定不舒服,可偏偏爽的不行,她觉得这种方式没什么不好,但形象略微难堪,堪称哭叫一片。 比如此刻,黑暗的卧室让她的感官更加的灵敏。 “想我吗?”狄耀的声音咬着她的唇发出来。 这种时刻不想也说想。 “想啊————”池向向泣不成声,“都说想了” 狄耀闭着眼睛,一切随着本能,出入如此深的结合都抚不去他心中无数的惧意,正是这股惧怕让他焦灼,于是,那力道便丧失了控制,池向向在他胸膛里难受的低叫,那双腿勾在他身后随着他的顶入而左右晃动。 “偏一点点,我跟狄小池就完了。”狄耀气怒的咬她的唇,同时挺起上身,双臂撑在她身侧,置身在她双腿间直直下入,这姿势因为长度的足够,每一下都使她颤栗地曲起双腿,脸埋进被子里深叫不止。 三天,若不是上午出了点家事,早该抱在一起难舍难分了,现在时间推迟了,热度却沸腾,狄耀身上激烈的情感迸发出来,几乎带燃了她。 事实证明,不吃午餐和晚餐的男人照样可以□□,但池向向心疼,他不吃饭又干交了粮给她,身体会垮。她只能用意念叮嘱狄耀吃晚餐,因为此刻,她累的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狄耀的手机一遍遍在床头柜上响,也不知是谁打的这么有毅力,池向向刚想到这儿,便听到他低沉嗓音接了电话,聊了几句后,狄耀说马上过来。 “现在出门?”池向向终于活过来,一把从后抱住他光裸的腰腹,“谁找?” “言菡。” 不准去,不准去,这种气氛,出什么门,池向向内心苦叫一万遍却无可奈何,他是为了蒋宴,那批从湾城带回来的痕迹样品正在研究所连夜化验,言菡出了点问题,必须叫狄耀亲自去。 大家都好辛苦,等事情过后,该请他的同事吃大餐,池向向想的和谐。 狄耀走后,她跟陶霏一起陪着狄小池在客厅玩,陶霏现在直接住在家里,池向向多了个伴的同时也轻松了不少。 年轻人在一起什么都聊,两人小姐妹似的,但今夜陶霏说了一句话直接叫池向向傻逼了。 她的嘴巴惊的大张,狄小池一颗大枣差点塞死她,慌忙吐了出来,鬼叫,“什么生日?” “今天老板生日,你不知道?” 池向向立即屁股着火般的跳起来,十八号,下个月十八号! 结婚证上的日期明明是下个月,怎么会是今天?家里早上闹了一场,所有人都未提起今天是狄耀生日,池向向理所当然的照着身份证给他定日子了,可怕的是,这种身份证日期出错的好事情竟然被她赶上了,连只做狄耀几年店员的陶霏都知道今天是他生日,池向向做为老婆的人却毫无知觉。 池向向草草打扮飞奔出大宅的时候,整个绮山都在安逸的夜晚中,上面两家人一点动静未有,她心里难过的想,是不是那些人从来不记得狄耀生日,陶霏也说过狄耀从不过生日。 她早上还发誓给他幸福,给了屁幸福,连他生日都不知道是哪天。 车子在山道上飞驰,一路研究所开去,在等红灯的地方,她使劲拿头撞方向盘,完蛋了,完蛋了,怪不得在床上对她又狠又猛地,敢情在气不记得他生日。 言菡的电话哪是化验出了问题,分明在给他过生日吧,多尴尬,研究所的同事在给他庆生,她空手跑去如何才能夺回主权? 如何才能从众杀出一条血路,叫狄耀今生都记着她池向向给他过的第一个生日? 第56章 甜甜 晚上七点,现在准备来得及,关键狄耀那边无从下手,池向向左思右想来了主意,先打个电话探探口风,或许陶霏记错了呢,夫妻间有话直说,别扭着算什么夫妻。 号码播出去时,池向向心在狂跳,万一今天生日,她总不能毫无情调的道声祝福再干巴巴的表示今后不会忘记之类的? 容不得她多想,通话立即接通了,狄耀每回接她电话都快,刚才言菡来电时响了好几遍,他不急不缓在床上亲了她好一会儿才接起来的,池向向想到此心里生起暖意。 “我刚到。”以为查岗呢,汇报行踪给她。 池向向嗤笑,觉得狄耀的嗓音特别苏,刚才在床上叫的也苏,一声声搞得她一片湿润,哦,不能再想了,得换内裤了:“嘿嘿嘿嘿嘿。” 她一下得意忘形,忘记打电话的目的,奸笑声直让电波那头的男人放声失笑。 “想什么了?” 狄耀争分夺秒,实验服来不及穿就进了实验室,此刻,一边在同事递来的显微镜里看化验样品,一边与池向向通话。 随他后进来的五六人都围了过来,大家注意力都在出岔子的数据上面,本无心听夫妻俩日常汇报,但安静无声的实验室里手机里传来的女音就特别清晰,挨狄耀近的两人无一不听个清楚。 池向向在那头说,“在想你□□的样子,尾音拖得越长,证明你越爽。” 男同事突然大笑起来,像个石子打破了实验室的平静。 言菡一个怔愣,一抬头就看到狄耀的耳垂颜色变红了,是不堪被众围听,还是池向向太会? 狄耀面色不变瞥了眼发笑的朋友,对方接收到他眼底的警告后,立即忍笑对其他人闭了嘴。 他侧了身子从显微镜前离开,也避开围听的同事,到了走廊外,神色才放松。 “这话不好笑,我还有工作,有事尽快说。” 这笨笨的切入点显然被发现了,池向向尴尬的笑了两声,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记不住生日不说,还打扰他工作,她有些落寞的扣方向盘上的皮,声音闷闷的。 “对不起。” “嗯?”奇怪她的道歉从何而来。 “对不起。” “嗯。”狄耀发笑,虽然忙,却打算陪她耗下去,直到说出对不起的原因,好在池向向没让他等的久。 “我不该撒谎,对你说耳朵里的泥巴是巧克力。你生气,想打我,但又舍不得真打,所以,采取大男子主义的床上惩罚方式。别说你没有!我胸好痛。” 一边道歉一边指责他暴力,这就是池向向,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心细如发,该道歉的人是他自己,因为对她摔下水渠有着后怕,因为她的隐瞒,或许还藏着其他讶异在心中发不出去的火,一齐在她身上发了。 池向向多么无辜,凭什么承受他的暴力? 狄耀想到此,眼角有些泛红,夜里的走廊十分安静,尽头处的会议室因为非工作时间而彻底漆黑着,整个研究所似乎只有他身后的实验室还亮着灯。 他在银色的铁椅子上坐下,胸腔里来来回回响着抱歉的心跳声,池向向听不到,狄耀却没办法像她一样坦诚的喋声说出口,两人静了很久,池向向没有催他,一直乖乖的等着,不是等他的道歉,而是在陪伴。 隔着一重电波,池向向在陪伴他,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以为她快乐无忧,义无反顾,到头来却只能用这样无辜又小心的方式来与他交心。有什么话不能对身为妻子的女人好好说一说,非逼她小心翼翼的试探? “向向”只喊了她的名字便说不下去了,狄耀现在才明白,对于在意的人最好一辈子没有对她说对不起的机会,一旦要开口了就发现特别困难,因为道歉不足以挽回任何事情。 “狄耀。”池向向却主动原谅他的欢快语调。 “嗯?”她的谅解让狄耀更加不好过,走廊尽头依旧黑暗,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看着那里,仿佛看到自己,那么阴郁,那么配不上她。 “知道什么是打一棍给一颗红枣吗?” 没等他回答,池向向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明媚的几乎炸裂,狄耀眸光一跳,感觉到一束光射到他的眼前,不是感觉,却是真的光芒! 走廊尽头的黑幕被掀开,一支跳着舞的光圈从黑暗里缓缓走过来,同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漂来,那笑声里又串着一首歌,她一边笑一边在唱歌,欢快地,祝福地,一句歌词,重复了又重复:you 狄耀看不清走廊那头潮涌来的人群,他只看清了一个人,池向向从黑暗里带着光芒朝他冲来,她的笑容像蛋糕里奶油快要融化出来,她捧着蛋糕在他面前笑眯了眼睛,她的笑声充斥了整个空间,她说。 “老公生日快乐!happybirthday!happybirthday!” 打一棍给一颗红枣,池向向的亲身教学,生动又鲜活。 狄耀如果是个女人该泪流满面了,他站着那,受触动的把跳舞不止的池向向揽进怀里,她再跳下去,他真的会不好意思了。 “碰坏蛋糕了!” 池向向惊呼呼的把蛋糕捧到身侧,狄耀把她抱的好紧,估计受感动坏了,前一秒还骂的他还不嘴,后一秒就拉帮结派带来一批亲友给他庆生,池向向自己都要感动哭,她看向他的脸时,发现已经开过灯的空间里,他英俊的脸庞更加的迷人,尤其是那双眼睛,连眼梢都带着爱意凝望着她。 “谢谢。”他说。 池向向刚想说,都老婆该做的,她嘴巴张开的瞬间被他突地一低头,伸了舌头进来。 哇—————— 耳畔如山崩般的欢呼声。 池向向红了脸,没经历过被他当众亲吻的阵仗,结婚时也不过是碰了下面颊而已,有次同事来访,狄耀喝醉强吻了她,那也是当众,但缺少了美感与仪式感。 此刻,他的吻来的适时,来的恰到好处。 在他的生日会上,她焦心又精心准备了一场后,得来了他的欢悦之吻。 池向向觉得满足,婚礼时的一点点遗憾被完全填满了。 言菡以为今年,依旧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狄耀说生日快乐的人。 从十岁相识开始,每年都是如此过来的。 狄耀的生日十分不起眼,他不喜欢过生日,过生日和一对凑合回来陪他的父母在一起,每年都是灾难。 他似乎不伤心生日变吵架日,曾说过,生日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没什么好特别和纪念的。 久而久之,他便不过生日了,甚至记不起这个日子,也鲜少有人知道他的生日。但言菡每年都会在今天提醒他:生日快乐,狄耀。 他笑笑应下,并无其他的回应。言菡习惯了这种祝福方式,她甚至连个礼物都不用准备,每次说完生日快乐,都只是和他一起看书或者做实验到天荒地老似的。 这么看来,生日真的很平淡,不需要特别纪念。 言菡喜欢狄耀对生日的理解,她也不喜欢热闹,与一大群过来玩闹的人们处在一起,有点俗。 蒋宴的样品的确有点小问题,她本可以解决,但想了想还是把狄耀叫了过来,今天是他生日,与往年一样,一句生日快乐得当面说。 如她所愿,狄耀来了,首先对同事们一阵抱歉加感谢,就算不叫他,他也会来,大家都是为了他带回来的样品而加班加点。 言菡喜欢和狄耀一起工作,每次都喜欢站在他身侧,无论是困难或者奇迹出现,第一个同享他情绪的人都会是她。 但这次,言菡彻底的高兴不起来,她的祝福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出口,池向向十万火急请求帮忙的来电便打到了研究所,上次一齐去绮山的同事接到了,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大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静的等着女主角捧着蜡烛蛋糕上场。 有点俗,狄耀不会喜欢。可是那画面太温暖了,池向向笑意融融的脸印着烛光出来时,狄耀明显的惊住了,他眼底明灭着的眸光像山,像海,浓重又深厚的扑向了她。 至此,蛋糕,蜡烛,生日歌通通在他心里变得特别了。他把池向向揽住,连一秒对周边氛围的思考都没有,直接深吻进她的唇中。 人群沸腾了,欢呼声彼此起伏,狄耀小心翼翼又温柔呵护的模样让人产生身在教堂的错觉,那种浓重的仪式感让欢呼声越演越烈。 言菡转身离开时,余光瞥到的是池向向唇角他露出了一部分舌尖,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所有人都在欢呼,无人注意她狂奔起来的悲怆背影。 一路狂奔出大厅,外面秋寒夜重,言菡在门口撞到一个男人,对方惊呼了一声,似乎认识她,要制止她激动的情绪。 “放开!放开!” “别哭了。” 这轻轻的一声提醒后,言菡如大梦初醒,她隔着泪光看清了眼前的男人,他的声音那么熟悉,不是已经离开s市,再也不要出现的么,为什么又回来? 言菡一下子就愤怒了,猛地把秦松推的老远,他没有控制好,在台阶上差点摔倒了,稳住身体后,痛苦的看着她。 “你看到什么了,哭成这样?” 言菡擦擦泪,面对这个男人一丝软弱都不想露,她恨不得杀了他,就是因为这个人的自私,可怕的所谓对她的情感,竟然破坏狄耀的实验数据! 那是科学研究,付出了多少心血,一旦成功,对社会产生的进步将是巨大的,秦松为了争风吃醋,怕狄耀光芒加身在她心中地位更加稳固,就故意破坏他,行径可耻又可悲! “回来干什么?你答应过我,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现在算什么?”言菡恨死了他,突地,又笑了,她湿润的眼眶印出笑意时,显得十分冰冷,“对了,狄耀马上就要功成名就,你听到风声,又开始来搞破坏了?” 秦松仅剩的愧疚被她眼中的恨意给弄没了,他站直身体,因为身高优势,直接俯视她似的。 “本来不想回来,可听说狄耀带着池向向回来了,我怕你受不了,就过来看看,看来的确如此,怎么,今天他生日,没轮上你对他说生日快乐了吧?” 言菡一下子被打倒了似的,身子软的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秦松眼底没了怒气,看着她受创的样子,他心底一片难受,果然在今天回来对了,狄耀和池向向和好如初的第一个生日,肯定会在一起过的,看来还是在研究所过的。 他就猜年年独霸狄耀生日祝福的言菡会失落,果真如此,显然比失落还可怕,她完全被打倒了,狄耀结婚时也没见她哭过,此刻,眼睛肿的睁不开似的。 他心一软,慢声劝。 “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我走错路了,永远没办法得到你们的谅解,可我真的在意你,不想你也走错路。池向向在你眼中一无是处,全靠体育上大学的差生,也不配进狄家,可是,狄耀喜欢她,她就是无价之宝,你怎么安慰自己是他的心灵伙伴都没用。他的重心根本不在事业,从在湾城那个小地方呆了大半年,你就该知道了,他的心灵只寄托在了家庭里。你等不来好结果的。” 这一番掏心掏肺后,言菡并不领情,她反而笑了,直直盯着他。 “你又知道了?明显你错了。狄耀的新论文会在一个月内发表,这次,谁都阻拦不了他的辉煌,到时候,他身边适合什么样的女人,一目了然。我只是安静的等待,也没有瞧不起池向向,她会自行惭愧的,撑不住主动离开的人也将会是她。那座小城,可在等她呢。” “你已经走火入魔。”秦松痛心至极。 言菡清醒的摇头笑,“多谢你的关心。人都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无论是你,还是池向向,不送。” 第57章 喝醉 狄耀边听电话边走出来,当接触到夜空中的水雾时,脚步无法再前进一分,他站在大厅外的圆柱边,无意倾听了一场池向向必回老家的奇怪言论。 “喂,喂,狄耀,在忙么?” 老所长沉着的声音夹杂着笑意,里面因池向向的到来而闹成一片,连所长都知道他过生日的事情,甚至要亲自过来,狄耀回过神用心的和恩师解释。 “您不用过来,今天只是一个小生日,改天,我带向向上门拜访您和师母。” 老所长听了这话高兴的发笑。 “好,好,我来了你们年轻人也拘束,等这次实验结束,把你媳妇儿带来给我看看,上次婚礼太匆忙,都没瞅清。” “好。” 夜色无边,研究所周围空旷一片,无数的小地灯趴在土壤里抬头看星星,狄耀一步步走下台阶,底下僵持的男女从他接电话时就发现了他的到来。 曾经的朋友秦松,心中有愧,见到他来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似乎不想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打扰他。 狄耀不动声色地扫了对方一眼,没有多停留地再看向在寒夜中瑟瑟发抖的言菡,她脸上泪痕明显,刚才那番说池向向与自己必分开的话时听着十分沉稳与笃定,到眼前一看才发现她是哭着说这些话的。 言菡哭时没有声音,她很少哭,十年难见三回。 “太尴尬了。”狄耀突然说了这句。 言菡挂着泪绝望地看着眼前如雾水寒冷的男人,狄耀永远有这个本事,漫不经心中携带着杀机。 “言菡,很抱歉在公共场合污染你的眼睛,刚才没忍住,亲了她,情之所至,由不得我。再次抱歉。” “这是什么道歉!”秦松咆哮出来,这种伤人的话他真能说的出来,她还不够惨? 言菡惨的看不清狄耀的样子,眼前一片模糊,然而,她倔强着,一丝怯态都不能有,那才叫势均力敌,比肩共行。 “狄耀,说到底,我们之间总该有个了解,你打算在今晚结束我们的友谊吗?” “友谊不会结束,也仅有友谊。” “走!我们走!”秦松慌张的想把言菡打包起来,狄耀步步紧逼,要在今晚跟她的痴恋做了结,她还看不出来么,非要往枪口上撞? 言菡不但撞了,还撞的义无反顾,她从未正式跟狄耀告过白,没有开始就穷途末路了,她怎么甘心! “你怎么想的?我爱你,你不爱我,庸俗的三角关系,我义无反顾的进来了,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心知肚明,并且相安无事,今晚怎么了?你厌倦了我的喜欢,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质问,狄耀一个字不想回。 男女关系本就复杂,三言两句辩证不清,每一方都有理,那打不垮的执着会跟随固执的人们到死,狄耀从小耳濡目染,他父母与二叔两夫妻的关系堪称男女关系复杂之典范。 他一直在规避走上一辈的老路。 后来,遇上池向向,她的蓝颜知己蒋宴足足让狄耀吃够了苦头,全靠对池向向的完全信任挺过来,到如今,能与蒋宴和平共处,说到底是为了自己爱的女人。 而言菡则不一样,狄耀无需为了她忍让,友谊会有一个界限,如果对方看不上他的女人,就是彼此冷战的时候。 至于结果好坏,友谊能否继续,全靠各人造化。 狄耀帮不了她,他转身往回走,台阶上留下他沉沉的脚步声,空寂的夜晚被响的越发冷漠与求而不得 言菡哭蹲在平台上,任凭她嘴巴再厉害,他不给机会让她开口,有什么用? 夜色无边。 硕大的落地窗外,哭够了的女人似乎精疲力竭,她身侧的男人用外套把她护住了,虽有挣扎,但男人还是成功把她带走了。 狄耀看到这一幕,离开了落地窗前。 池向向在干什么? 他出来快半个小时,竟然没有粘出来找他? 狄耀疑惑不定地到休息室找她,一推开门,半室内半露天的休息室里迎面扑来一股燥热,里面几乎沸腾了。 蒋宴充当了池向向的亲友团,为他的生日助威,顺便慰劳替官司忙碌的研究所同事,直接装来一室食物与美酒,于是,一场他本人不在意的生日发展众人的狂欢,连没加班的同事们得到消息都纷纷过来凑热闹。 狄耀进来时,甚至落不下脚,他在特意调暗的灯光里寻找池向向,逡巡了一圈,在角落的沙发里看到她和新来的男同事交流的十分开怀,她融入新环境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 今晚更是非同凡响,直接把他遗忘了。 狄耀无奈的笑,接了旁边人递来的酒杯。 “来,来,寿星今天必须喝到不醉不归。” 这一声吆喝,直把场中众人全部弄回了神,一眨眼的功夫,七八杯白酒入腹,狄耀的确开心,而这开心无关乎任何人,是池向向给他的。 当所有敬过来的酒都入了喉后,池向向发现了他。 “狄耀,过来这边!”池向向高兴的抖腿,这世界太小了,给狄耀庆祝个生日竟然庆祝出个初中同桌出来,必须要给狄耀隆重介绍下。 “怎么了?”狄耀一过来,轻轻揽住她的腰,克制又自然而然的亲昵。 “席诵,你的新同事,我的初中同桌,你说世界小不小,哈哈哈哈。”她谈起席诵时眼底泛着极大的激动之情。 同桌? 狄耀半眯起眼睛,端详着沙发上笑站起来的男人。 “师兄,听大家说起您夫人时,对向向的名字就熟悉,今晚一见,果真是她,我太荣幸了,这算沾亲带故了?幸好已经成为正式员工,否则,这里面的巧合让我不敢结交您。” 席诵长的斯文,一副金丝眼睛架上眼睛上,刚进研究所不到两个月,算是他在a大的同门师弟,狄耀最近一直很忙,自然没有和师弟融洽感情的机会,此时,席诵的话客套。 狄耀眯眸淡笑,“你本身优秀,所长求才若渴,不需要沾亲带故。” 席诵不好意思的挠头笑,接着,又利落的敬了一杯酒给狄耀。 “少喝点。”池向向小声的对狄耀耳语,“喝醉了怎么办?” 周遭人声喧闹,她的声音吹的狄耀耳朵痒,他一口抿掉杯子里的酒,转手把池向向的脸往自己胸膛里埋了下,下巴搁她头上,他笑中带着十分无奈。 “喝醉了你照顾我,谁让你那么傻,把自己倒追过的唯一男人介绍到我跟前来?” 狄耀吃醋了,回家时才发现这点。 “席诵有什么好?脑袋?没我聪明学历?才研究生吧。” “有进步空间,才二十五。” “哼。我二十五博士毕业了。” 池向向简直要笑死了,这漫长的山路,泛黄的两边山林,一点都不寂寞了,大家都在听一个醉酒男人的幼稚又可爱的嫉妒之语。 狄耀喝的不少,几乎是认识以来喝的最过的一次,回家路上,开到半道,他不舒服的想吐,池向向陪他下车散散酒精,反正离家不远了,两人直接步行了。 此时,月色当空,两旁的路灯发着淡黄色的光,山道上空旷安逸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一高一矮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常。 池向向的影子总是弯下去折叠在一块儿,因为狄耀要乐死她了,喝醉的男人怎么那么可爱呢。 又听一声哼。 “蒋宴今晚脸黑的像锅底,他不爽拉着我也不爽,幸灾乐祸告诉我席诵是你初恋情人,哼。” “嗯?然后呢?”池向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这么激动,狄耀却没看见她的嘲笑似的,他此刻的状态有点漂移,沉浸在自己迷你小世界不可自拔。 “你追过他,可以想象,那是多么热情。”狄耀讲到此,停下来不走,一张俊脸绯色满面,对着地面不断的喷气,像抽烟似的,只不过吐出来是酒精浓烈的香味,于是,整个山林都染了他的醉意。 树木的影子醉醉的在地上跳舞,为他鸣不平,池向向那么热情如火的人,倒追一个男生,那人该多么幸福,他就没有享受过这种幸福。 “你追过他”狄耀从地上抬眸,染着酒精的眸子泛着委屈的红,月色枝影的晃动下,那双眼睛会说话似的,写满了对她的控诉。 池向向本来笑着的,忽而,就不笑了,她拉着他的手,内心幸福的像哄狄小池一样的满足。 “好啦,都忘记他长什么样了,我能追过去的都不是深爱的。以前喜欢你,是真喜欢,不仅不敢追,连说话都不敢,因为怕失去,宁可偷偷藏着谁也不知道。” 山道上只有微微的秋风声,过了良久,他都没有回应,当池向向觉得酒醉的人不好哄之后,突地,头顶传来一声通过考验似的鼻音。 “哼。” “哈哈哈哈哈哈!” 能不能好好说话? 池向向在山道上笑声回响着,夜晚里,回声尤其飘得远,她的影子笑弯了,而她面前的男人则站的直直的,醉酒中,也是清风明月般的俊朗着。 第58章 照顾 两人晃了十五分钟到家门口,池向向正想着回家如何把小醉鬼收拾上床休息呢,抬头一看便发现自家大门口等着一对老夫妻。 其实不老,两人并肩站在铁门边的花坛下,小灯一照,那挺拔的影子便带了优雅老去的味道。 “爸,妈。”池向向见到狄松洲回来,一个高兴,小声音喊的脆生生的。 公公每次回来都带礼物,这次也不例外,只是今儿这礼物带着双份呢,她灿灿地笑了,替狄耀高兴,公婆记着他的生日。 “回来了?玩的挺开心啊。”狄松洲见到儿子媳妇高兴,嘴巴一咧,黑白相交的胡渣子都笑了起来。 相比他的欢喜,顾黎清则一如既往的正经着脸,对晚归还显然喝醉的两个人带着审视,不过,审视也没坚持多远,在和狄耀目光相交的刹那,她局促的避开了。 今天好乱,赶在他生日的特殊日子里,家中翻天覆地的闹了一场,虽然被打的只有狄羽一人,但从小到大狄耀就没发过那么大的威,肯定伤了不少心神,这一顿酒喝的人都站不稳,顾黎清也不能说什么了,谁让她理亏在先。 唉,人老了,该把家交给年轻人了。 池向向有一把力气,一个人扶着软如泥的狄耀进了家门,狄松洲搭了把手,才发现狄耀喝的烂醉,走路踉跄,酒精上头,越来越有倒哪儿睡哪儿的势头,就这样了,他还撑池向向肩上不撒手。 “爸,我来,没关系!”旁人根本扶不住,狄耀推,不给其他人碰,池向向哭笑不得的荣幸着。 她成了一个陀螺,到了客厅,那男人皱着眉头,直扑卫生间,好像要吐,在车就嚷着不舒服要吐了,池向向段着水杯一路溅洒着水花往卫生间跑,门口被关心儿子的公公婆婆堵住了。 她干站外面着急,水也递不过去了。 醉还分时间段的,刚才在山路上,状态还行,一到家里,狄耀立马瘫了似的。 他吐的稀里哗啦,没这么喝过,也没这么吐过,双手撑马桶水箱上差点站不稳,狄松洲与顾黎清一左一右撑着他要倒下去的身体,狄松洲还好,男人么难免有几次烂醉如泥的场面,只是做母亲的人看的过不去,低斥混合着抽水声频频往外飘。 “这么喝酒太不像话了,别以为吐了没事,呆会睡觉一吐反流进肺部,会造成死亡的知不知道! “妈!”池向向头发都炸了起来,她以前也是酒坛子,头一回听说反流进肺死亡的,但顾黎清见多识广,更是人命官司常打交道的,说不定那反流死亡的就是她的案子。 “我看着一夜!您放心,没事儿,没事儿!”她发愤图强的就要进去接人。 狄松洲赶紧叫她离开,“我把人给你送楼上,让我一下。” “是是!”赶紧蹦开让路,幸好狄小池睡了,否则,再参合下儿子的哭乱声,她真该爆炸了。 狄耀比孩子还难搞定,快把自己妈给压扁了,顾黎清的眼镜也飞了,还真没池向向那把力气。 “你也让开,挡着事儿。”狄松洲推了碍事的人一手,却被后者猝不及防的瞪了一把,他奇道,“干什么?” “你不能轻点儿,把他往门上撞!” 原来是狄松洲拎人出来时,把狄耀在门框上撞了下胸口,他整个人都皱眉了,一副被父母虐待过的样子。 狄松洲忍不住蔑笑,盯着顾黎清的怒脸,完全发挥了和老伴吵嘴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传统。 “怎么着?你扶的好你扶。” “把人给我,没见过这么做父亲的!” 狄耀头疼欲裂,迷蒙的眸子半眯着寻找熟悉的身影,视线晃了半天,一片雪花点似的看不清,耳膜倒是被炸的生疼。 “你当妈的厉害,黑白不分,老太太的家法鞭都被请出来,可见你眼睛多瞎,还干什么律师,退休带带孙子吧。” 顾黎清没有心情跟他吵,狄耀在外面喝的这么一通,大约是对她有怨气吧,狄松洲这么一说,她虽难过自愧,却不肯低头。 “狄松洲,给我起开,把孩子还给我!” “行啦,你扶不住!” 两人算鸣金收兵了,狄耀又不舒服的转身到了马桶边,弯身吐起来,那高挑的身躯折叠椅似的折起来了,扶着水箱的手臂都泛着红,更别提脸上了。 池向向站在外面,心泪花花,拜托公公婆婆,先把老公还我好么? 里面男人听到她的焦急似的,吐完后,趴水池上漱了口,嗓子被吐伤了一样,嘶哑着,“向向” “哎哎哎哎!”池向向高举小手往里冲,里面两老的羡慕的让路给她,因为狄耀不肯让他们扶了。 “狄耀!”鹊桥会似的,池向向猛地一抱他的胳膊,小眼神幽怨地从镜子里扫了一眼“话太多”的公公婆婆,儿子都醉成这样了还吵架。 池向向最喜欢看古装剧里男主受伤吐血的画面了,那弱弱的样子,直惹的人母性大发扑过去一阵软叫,别怕,姐姐护着你! 她也想对狄耀沙哑诉说,别叫啦,你的难受我都知道,老婆在呢,一定把你安全弄床上去。 “向向”他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儿要干,就一直闭着眼睛喊她的名字。 池向向心软的不行,碍着老两口在场,否则,得搂着他一阵亲亲,声音叫的那么软,太招人疼了。 “咱走吧。”狄松洲笑笑拉顾黎清离开。 顾黎清忽然明白儿大不由娘的含义,从前忙于事业无法照顾,一旦错过,再想关心,他却不需要自己了。 未来,将由池向向将陪他共度一生。 顾黎清走时,卫生间传来小夫妻俩的对话,池向向在笑,欺负他似的。 认识我谁么? 他答:吾爱。 这两字异常清晰。 罢了,罢了,他即如此,何必与他作对? 翌日清晨。 池向向一早把陶霏放回家了,昨夜帮着带睡狄小池,当奖励她一天休息日。狄耀昨天喝太多了,早上起来头痛欲裂,池向向没给他上班,按倒在床上叫他继续睡。鉴于喝醉酒与老婆不力脱不了关系,便殷勤至极的下楼给他准备早餐。 与其说什么准备,不如简单点,一碗白面两个鸡蛋给打发了,其他的她也不会做。放调料也没狄耀自带电子称的手法,随意的撒了,反正不太咸就行。 至于之前信誓旦旦自己学做饭,自打陶霏来了,她连孩子辅食都不用做了,整日光带着狄小池四处撒野就可以了。 别看撒野,那也是学问,得身临其境,言传身教,于是,狄小池学会了爬树,上山加下河,现在天凉了,整天非要往院里的游泳池里跳,那池子大,他玩着开心,放浴缸里游会哭的山摇地动。 眼看孩子十个多月了,池向向自己带着得心应手的,倒是和绮山其他同龄孩子不太一样,因为其他家都流行给孩子送五花八门的早教,也有请家庭教师与孩子用英文交流的。 陶霏是全能,也会英文,但池向向英文奇差,参与不进去,自然没兴趣给狄小池训练什么英文了。 池向向觉的那些东西教太早,小孩子就该吃好玩好,当然,她觉得培养孩子习惯非常重要,于是,每天半小时亲子必不可少。 她总认为狄耀之所以聪明,除了先天,还有一个就是喜欢看书,那啥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嘛。 总之,散养。 这项育儿政策一直顺利执行着,然后,在这个清晨突然被打破了,池向向一声绵长的啊————充斥了无边无际的没底气。 出事儿不是狄小池,而是她自己。 “怎么,想当一辈子家庭主妇?”顾黎清一推眼睛,那双眼睛锐利的直叫池向向无所遁形。 “宝宝小,我肯定不能出去工作的。”真不知道婆婆哪里不对劲,一早过来挑剔她家庭主妇的不是,主妇招谁惹谁了。 “小?马上一周,学习的花样也多,我会请老师过来。关键不是他,你,本科毕业即结婚生子,一点工作经验没有,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你将来有什么经验可跟孩子分享的呢?” 倒是在理,她也偶感空虚,羡慕张楠从小学教师再到特警,池向向苦恼地。 “但孩子三周入园前,有妈妈陪伴比较好。” “三周前,刚好,你有足够的时候给自己充电。” “啊啊,怎么充?”顾黎清严肃的表情不断看表,马上要上班了,争分夺秒,池向向也不想耽误她,但婆婆自有坚持的一套做事方式,那带着压迫的气质直逼的她垂下头来。 “通过司法考试。” 让一个体育生过专业不相干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司法考试,这难度简直如上青天,这话池向向不是第一次听了,当时怀孕狄耀也不在家,她也奋发图强,充实自己好配上他。 顾黎清给的几十万生活费,最大头不是衣服包包,而是花在学英文上了,当然,那钱也很少,但相比吃饭喜欢进必胜客的池向向而言,那笔钱也不是小数了,可见她决心。 整个孕期,跑回娘家前,她都跟英文老师刻苦学习着。 那全是因为狄嫆的一句话,身为顾黎清的儿媳妇,没一技之长带不出手。况且,家族吃饭行当摆在这儿,总得有承接人,狄嫆是学商的,自然没指望了,她暗示,池向向最好学习法律相关。 池向向脑子笨啊,但也知道狄嫆说的在理,狄家这种家族,身为长孙妻子的女人没点内涵的确说不过去,于是,她鼓足勇气买了书准备努力下,哪晓得那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文直接叫她看吐了。 想着,还是放弃了,婆婆又没指示,搞不好还以为她对律所有啥贪恋呢。干脆学个英文,出门见外客至少能搭上话,虽然她学的特难,但觉悟摆在这儿呢,好歹她不是怕吃苦的人。 眼下,顾黎清的指示是真的来了,池向向却惴惴不安如回腥风血雨的高三时代。 “每年九月份考试,有足够的时间复习,有不懂的,学习方式不灵活的,请最好的教授给你辅导。加把力,一年不过两年,两年不过就三年,总之,我退休前,你有大把时间冲刺。” 顾黎清竟然对她说这类似鼓舞和充满耐心的话,这到底怎么了嘛,怎么和老妈一样盯起她的学习来了? 这时候,顾黎清又说话了。 “你要有觉悟,狄耀是什么人。” “我老公” 顾黎清对她的小家子气蔑笑一声,带着王者的骄傲之音。 “狄耀二十五岁博士毕业,还是因其他事儿推迟了几年。他回国后,那篇万能基因的论文即将重新刊登,届时你想象不到的那种辉煌将覆盖他,你跟他出去,他怎么跟同行介绍你,噢,我夫人,职业,家庭主妇?” 说到底,还是嫌她一无是处,这点,池向向也算有自知之明了,唉! 顾黎清一番提点教诲池向向没跟狄耀说,她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该接受婆婆的意见选择进入法律行业。 对这行,她完全一无所知啊。 这可比当初下海开食品店困难多了,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儿,司法考试通过率超低,而且,一个体育生过司法考试怎么听着都像天方夜谭。 陶霏却把《平凡的世界》拿给池向向,瞧,这里有位农民过了,你也可以的,别丧气! 能不丧气么? 陶霏正宗名牌大学毕业,虽然专业不咋地,但自发图强小小年纪考到高级营养师照也是不得了,小妮子还打算创立自己的咨询公司,一毕业就开始打工存钱了呢。 这么一比,池向向更加丧气了,她是得奋斗起来了,可方向在哪儿呢,她不能随着婆婆的意愿就轻易进入不适合自己的行业啊? 这着实思考了一段日子。 池向向一旦有心事,全摆脸上,身为枕边人的男人自然是第一个发现,可旁敲侧击的好几次,她都藏着不答,但狄耀有的是办法。 “我自己做决定。” “很重要的抉择吗?” “是的,几乎生死攸关。”池向向咬牙关。 “向向,让我进去”撬她的贝齿。 “唔嗯。”一声的连音后,池向向失守地任他闯入。 狄耀吻技一流,慢慢在她身上锻炼所至,先抵进去压着她的上颚重重一扫,听到她哼咽口水声便止,接着,吮吸她湿热的舌尖,含珠纳蕊地吸过两趟,这时候,她已经嗯哼不止地揽他肩渴求深入了。 狄耀有话问她,却不便出口了,分开她两条润白的两条美腿,往床头一压,跟着以撬入的角度不急不缓在她呻吟里挺上去。 分毫障碍未有,她足够的湿润,只是那里面热淋淋,裹的他头皮都开始麻,原要叫她名字,一开口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长哼。 狄耀低下头,火急火燎的吻住她。 一切都在动作里了,任何他话便嫌多余。这是清晨,进入冬天,依旧暗暗的,在微微的白光里,皮肤的颜色看的明显,自然,两个交缠的人轮廓分明着。 卧室里都是的哼哼声,池向向声音大出来了,他慢条斯理却力度沉重的挺胯动作耗的她眉头都拧不出多大力气,不是不舒服,是舒服的时间一分分的延续,她被耗尽似的触到另一个云端世界了。 狄耀问她,还粗暴吗? 温柔,温柔的要她命了。 池向向侧脸把他手指咬进嘴里,深深地,印了她的痕迹,狄耀低低笑,手指被咬出血来,看她痛苦的样子,他心一软,想着全给她吧,全给她吧。 然后,池向向就被灌满了,床单玫瑰花瓣似地湿润着。 她哭唧唧的哼了一句便半睡下去了。 狄耀凑她耳边,问,“又不洗了?” “哼。”娇气鼻音浓重。 狄耀照例给她去浴缸放水伺候,此时,晨光亮堂已透帘,他走到窗边一下拉开了两边的料子,那亮白的晨光冲过薄薄的绮山雾水扑到他面前。 豁然开朗,天地万物都从这刻清醒似的,狄耀突然觉得,绮山美不胜收,他愿意在这住一辈子。 “哎”此时,床上懒懒的人叫他。 狄耀看过去。 “能不能穿个裤子。” 这裸地也太惊天动地了,简直一副天人合一的美丽画卷似的,池向向从落地窗前收回视线,不敢直视他的身体了。 耳畔是男人坦然又自豪似的笑声。 池向向也笑了。 然后,被扔到小床的狄小池也嘻嘻哈哈的醒来了。 窗外汽车轮胎擦地声音提醒着,热闹的一天开始了,而池向向的这一天堪称鸡飞狗跳人人喊打,如果早知道会发生后面的事,她大概在这早晨就不会起来。 第59章 惹事(增) 早晨在孩子的小奶音里朝气蓬勃。 “妈,妈么——————”狄小池喜叫着,还不知道妈妈即将奔赴职场,放飞他了! “在,在!”池向向一下把儿子搂住,亲了好一会儿不舍得放下,“父母都是为了孩子在拼,要么不搞,搞就搞点大的!” 一旁搅拌果泥的陶霏听了哈哈大笑,这些类似发誓的话她都听了一个多星期了,但池向向决定还没下来,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婆婆既然是律师,儿媳妇就跟着学呗,将来继承家业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真这么简单就好了。”如果对方不当你是家人,谈什么承接? 这段时间,池向向独自想了多了,她一毕业就结婚生子,完全没职业规划,现在在顾黎清的提点下却不得不考虑。 如果选择进入本职体育行业,那与狄家任何事业都不相符,将来会被边缘化。狄家那么大的家族,每个地方都需要人,她想成为对狄家有用的人。 选择司考,堪称两全其美,考试复习可在家进行,时间灵活,照看着孩子与学习可并行。 迟疑的原因,她对自己没信心,毕竟非相关专业,何况司考本身通过率就低,最重要的一点是婆婆的态度,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让她学习法律的? 有把她当狄家人吗? 唉。 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池向向的早晨即将在唉声叹气中渡过时,门外传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听着似乎耳熟,她奔出去一看,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银灰色职业套裙的年轻女性微笑着对着她。 “您是?”的确眼熟,却叫不出名字,池向向害羞,“抱歉” 年轻女人淡淡一笑,“池小姐,您好。我是顾总办公室的秘书,您对我有点不深的印象,很正常。” “噢噢,是杨小姐啊,您好!”妈呀,不妙,顾黎清的秘书一大早上门找她干什么? “是这样的,顾总有两份文件十分重要,一份送去公司,还有一份马上赶去机场给客户,我分身乏术,顾总说,让您送一份去公司。” “没问题。”池向向立即爽快的接过杨秘书递来的牛皮袋子,原来是跑个腿儿,她还没去过顾黎清的律所呢。 “麻烦您了。” 杨秘书很客气,说话时脸上一直保持微笑,但浑身都是干练与简洁,连妆化的都让人产生信服感。 池向向心想,职场女性就是不一样,至少,高跟鞋穿的就比她稳当有木有! 头一回去婆婆律师所,又有杨秘书端庄大方在前,池向向当然不能马虎。 她在楼上一阵乒乒乓乓干战似的收拾好自己,最后出门时,穿着一件料子质感极好的长袖修身连衣裙,浓淡相宜的妆,长发一把低低的扎在脑后,那张漂亮的脸蛋显得干干净净的。 第一次上门心情总归紧张的,那么多人围观,池向向努力不怯场,然而,司机把她送到顾氏大楼,从门口花纹简洁大气的地垫开始,她整个人都发虚了。 顾黎清的律所在全国排前十,旗下律师总人数达到四千人之巨,每年国内国外闹的沸沸扬扬的大案子基本都从这里经过手。律师虽然算是背后团队,但顾氏声望在此,大客户们打官司前先把顾氏亮出来,一亮风向就开始倒,似乎只要顾氏的人出马,此案必赢。 一进入大触们所呆的工作空间,谁还管你打扮如何,头顶没光环的纷纷如蝼蚁般渺小。但池向向终究身份不一样,她被秘书引上来时,所过之处,无一不受人余光悄悄打量。 此刻,她似乎也只剩下外貌了。 前台姑娘踩着平稳的步调把池向向引进了顾黎清的办公室。 门一关上,她的心咯噔一下掉胸腔里了,绣花枕头不堪被大众围观,倒了知她根底的婆婆面前,她竟然有破罐破摔的坦然心理。 “妈,文件。” 把纸袋子放桌上,说是急,顾黎清却是一眼没看。 顾黎清的目的不在文件,就是让对方感受下职场氛围,显然,目的达到了,她的眸光从镜片底下扫了一眼看上去端庄得体的儿媳妇,然后,把她鬓角隐隐的汗意收在了眼底。 池向向性格犹疑不定,顾黎清却不允许她扶不上墙。 “考司考的事情决定好了吗?” “没有。” “原因?” “我对考试的事情一向不在行。” “有志者事竟成,这不是理由。” 池向向慢慢抬眸,经过外面那一路的围观,她此时已经半虚脱了,这趟文件送的太累人了。 “顾氏那么强大,就算我学了法律,也不一定能和其中一个相比肩,不是更给您丢人么?” “不。”顾黎清直直看她,“虽然,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但这也不是理由。” 池向向的确有自知之明,刚才那么多有意无意的探视,她似乎只剩下还过的去的花瓶外貌,自从和狄耀走在一起,旁人也是这般看他的吧,不过是一个庸俗的男人看上一个美艳的女人罢了。 狄耀怎么会庸俗? 可她一无是处的存在的确让旁人对他有了这种揣测,池向向难受极了,不得不说,顾黎清好厉害,一趟文件送的她生无可恋。 “这就绷不住要哭了?” 顾黎清砰的声放下茶杯,那声响在诺大的办公室里回荡着,连顾氏的茶杯都发着威风凛凛。 “我们家没有低于研究生学历的人,就连狄羽,一路病着都带上研究生,至于你,不强求多好,但最起码,上进心必须得有。自己可想好了,光享受怕吃苦可不行。” “我不怕吃苦。”池向向咬牙似的强调这句。 顾黎清扫了她一眼,不屑地,“那你再三推脱为什么?” “妈,我学了法律,将来,你有打算让我参与律所的运营吗?” “口气倒是不小,是不是过了?”敢在大权善握的婆婆面前,明目张胆贪恋顾氏掌控权,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顾黎清对她刮目相看,还没学习,就想一口气吃掉大象。 池向向垂了眸子,有泪落下来,知道对方误会了她的意思,只好义无反顾的解释。 “妈,让我学法律,如果只是带出去有面子,那我还是一个花瓶。人家都说父母的家业将来都给孩子,您有想着,将来老了,累了,让我给你分担下吗?您把我当您孩子吗?” 其实,只是为了最后一句。 顾黎清把她当家人了吗? 若只是为了培养一个更高端的花瓶,能带的出手,她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面子而活呢? 当体育老师,当家庭主妇,只要自己开心,踏实就好。 可顾黎清如果把她当孩子看,对她有倚重,有期盼,这就不一样了,她会为了在乎自己的人而拼一把。 “这很重要?”顾黎清也怔了。 “当然重要!如果当我是您孩子,我就有干劲奋斗。像当年,为了让妈妈心安,我带伤参加高考,即使血流不止也坚持跑完全程。我不会让妈妈失望。”池向向说着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一地,她拿手擦,结果擦了一手的粉,她哭的更厉害,“早知道不化妆了,有什么用。” 化再好,在婆婆心中,她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花瓶。 顾黎清真没想到她会哭,还哭的那么惨,只不过一个考试而已,这么多年,自己养育的两个孩子,从没因考试哭过,也不擅长应付一考试就哭的人,她眼睛里硬是被池向向逼出一点恐慌来,对其连连摆手。 “行了!别矫情了,考个试还要鼓励加油,蠢人就是有蠢相。” 池向向收拾好了哭花的面容才从顾黎清办公室出来,这回走的是老总专用电梯,一个外人没碰到,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这不就对她慈爱些了? 她算明白了,哪是什么送文件,简直鸿门宴! “池小姐,您慢走。”秘书小姐温和的笑容,把池向向一直送到了车库,老总交代,得看着她被司机载走。 “拜拜。”池向向坐进车里跟秘书小姐挥手。 车子一发动,嗡的一声,那马力超足,池向向喜的在后座打滚,一将功成万泪枯,早知道哭这么管用,这些天她还忐忑个屁啊。 顾黎清对她的最后一声骂,那口吻和每次考试不好老妈对她责骂的口吻一模一样,虽然没取得婆婆对她儿媳妇身份的明确认同,但一步一步来,总算婆媳关系有一些小进步,以前的顾黎清连正眼都不愿看她,此刻,竟然还恨铁不成钢的骂她呢。 池向向在刘素眉的炮火下成长起来,总觉得会恨铁不成钢骂她的人都是为了自己好。 婆婆这是看中她了,当自己人在教导了? 太棒了! 既然如此,她完全可以在司法考试上拼一拼,为了对她有期望的人而努力,况且,狄家产业庞大下一代享受的同时还需要承接,身为狄家媳妇,能为家族事业尽点绵薄之力,是责任,也是荣幸。 池向向确定职业目标后一身放松的软在真皮座椅里,这是她一个人的决定,还得狄耀好好聊聊,他不知是什么看法呢? 她一边想着狄耀,一边昏昏欲睡的晃着头,忽地,一通来电把她惊醒了,接过来一听,是蒋宴那低低的从鼻子里哼出来的懒音。 “晚上有空吗?官司赢了,请你们吃饭。” “要看狄耀有没有空。”池向向平静地笑。 “已经跟他提了,有空。哎,你好像没怎么为我高兴啊?” “狄耀帮你的那天起,就知道你肯定嬴,所以,不意外,哈哈。”那语气提到狄耀才哈哈笑。 “瞧你那得意劲儿,晚上过来多喝几杯,不是断奶了么,咱们放松下。” “我现在过去,先跟张楠玩会儿。” “也行,把我干儿子送来。” “好!” 又有好吃好喝的了,池向向想到吃的,肚子就呱呱叫,挂断蒋宴的电话,她等不及和张楠汇合再吃饭了,正打算问司机师傅哪里有最近的吃饭点,刚往前座凑了一下,一不小心就蹭到了后座的一个袋子,里面一个黑盒子掉了出来。 一进来就想东想西,竟然没注意到这个袋子,她定睛一看,艾玛————-壮阳药!? 天黑了下来,会馆里灯火通明,小细雨在空中飘,薄薄地打在人身上寒。 狄耀穿的薄,黑色v领线衫,深色的西裤,身长玉立地挺拔着,他在廊下踱步,眉头皱的深,耳旁的手机屏幕都发热了,打了十几通,都是未接听。 池向向去哪了? 下午张楠临时被召回局里,她一个人逛街看电影,与他最后一次通话在傍晚四点,说马上接了孩子就过来。 可狄小池已经被陶霏送过来了,她到哪接孩子? 手机还打不通? 狄耀等的不安,张楠从大厅出来缓和他的焦急。 “不要紧,蒋宴已经接到她了,他手机没电了,兴许把她带哪儿买吃的去了,下午还说,东边那家进口的啤酒好喝呢。” 狄耀淡淡嗯了一声,再等等吧,虽然不安越来越深,接着,似回应他的不安,手机大响了起来,狄耀迅速拿到耳旁,蒋宴精疲力竭的惊吼传来。 “你女人,知道我在哪见到她吗?公安局!赶紧快来,我接不了人!” 第60章 抱抱 池向向够冤,壮阳药也是无辜,一人一物被抓进局子连老天都为他们叹不平的下起细雨。 中午,她坐的车是顾黎清专用,谁都不敢在后座乱放那种东西,她猜婆婆买给公公用的了,大约上班匆忙落车里了。 狄松洲今年六十岁,但注重保养与运动,一点老态未露,平时划船,登山,高尔夫样样来,带狄小池时更是扛肩上走个把小时不现疲态,虽惊嘘挺拔有力的公公怎会用壮阳药,但不好继续八卦,毕竟是公婆。 池向向好心谨慎的把袋子捡起来原地放着,一看前头司机是个三十几岁的年轻男人,又不放心了,公婆决不能给外人看的。 她打电话给顾黎清,问需要不要给送公司去,结果一直关机,做为日理万机的老总自然不能随意关机,估计在飞机上。 池向向决定自己拎回去给婆婆,为保,还扯了身上的披肩把纸袋子遮的严严实实。 于是,她拎着万无一失的袋子吃午餐去了,憋屈的是,一个月里难得和闺蜜逛一回街,张楠竟然放她鸽子了。 池向向不气馁地独自看了场电影,又去绘本馆给儿子买了三百多块钱的书,做完这两样找了家店喝了咖啡,自从生孩子后就没独自放飞过,她一个人玩的挺开心,还跟狄耀汇报了一下午的日程。 然后,意外发生了。 打算回绮山接孩子的时候,在路边遇到一位衣着考究的爷爷做椅子上痛苦捂心口,老人住不远,散个步准备回家吃饭,心绞痛犯了,再三确定对方不是碰瓷后,池向向扶老人过了马路,转进一条巷子,眼看即将送老人到家,奇葩地不能再奇葩的事情来了。 那老头一身的干净正直,七十多岁的年纪,摒弃了某些老年人必玩的碰瓷把戏,更加为老不尊,恶心龌龊地竟要拖池向向进门玩十八禁的床上游戏。 “小美人,到叔床上来,我那个时间长保准你嗷嗷叫。” “沃日尼玛!还叔,喊声爷爷都夸年轻了!老娘家里那位年轻力壮,帅气粗长,用着你?一巴掌扇死!” “哎呦!!我的假牙!” 公安局,晚间七点。 池向向气的下颚抖动直讲不出话来,警察一通问话,她一个字答不出来,手机摔坏了,鞋跟断了,那老头别看长了一张肛·门似的皱纹脸,力气倒是恐怖,一把掐着她的后颈按在水泥墙上,搓的她脸皮都刮掉了。 若不是怕老头体质不行,遇上这种情况,一定以体育生的力量把对方打的跪地找牙。 “池小姐,那老头的确经常嫖·娼,你今天比较背被他骗回家,但他毕竟是伤者,下颚裂了,又一口咬定你是小姐,做生意带卖药,单子不成才起纠纷。所以,你最好交代下这药的来历供我们核实具体情况。” 池向向有口难言,说是自己买的,警察问在哪买的,她哪知道在哪买的? 实说婆婆的,那绝对不行,她常跟警察打交道,在司法这块儿名气颇大,把她拉出来得惹出多大八卦来。 “行了,别气了。快跟张同志交代,你那壮阳药买给谁用的?”蒋宴憋着笑,在木头椅子上潇洒抖腿。 他从心里对池向向产生同情,狄耀血气方刚的年纪竟然搞壮阳的东西补,以后有啥性福可言?同时,他又有丧气之感,自己那东西可生龙活虎着呢,可有个女人心瞎,舍好求疵。 “你在哪买的?”小张同志耐心的重复这个问题。 “不记得了,小巷子很偏。” “哈哈哈哈。”蒋宴终于绷不住,对于池向向投过来的警告目光视而不见,他讽笑道:“堂堂一阔太不差钱的,跑小巷子给狄耀买壮阳药,不怕吃他的终生不举?你胆子不是一般的肥。” 池向向黑着脸对幸灾乐祸的蒋宴发射毒气,恨不得毒哑他那张嘴,就知道这人不能托付,若不是混乱中无意按到他的号码,才不告诉他自己在局子里呢,这不还没开口壮阳药给谁用的,他已经先入为主,想入非非了。 “警察同志,麻烦把无关的人请出去。” “这是休息时间,你俩都可自由发挥。” 池向向:“” 蒋宴双臂抱胸,抖了抖眉毛对她暗示笑,早劝你富二代没有不玩的,不听,搂着一个绣花枕头开心不? 一直对牛弹琴,简直要疯了,池向向心里一万个咆哮,狄耀什么时候来接她? “既然是休息时间,我出去透个气可以吧?”她着实燥。 “可以呀。” 池向向得到允许,拿着披肩一裹,看也不看蒋宴一眼的走掉了。 蒋宴看她不耐烦了,收了笑意,转头问警察,眸光开始泛冷,“老东西躺哪家医院,我好慰问一下。” 小张最晓得这话的意思,一被他慰问该伤上加伤了,哪能说。 “你们会见面的,等流程通知。” 蒋宴不吃这套,脸皮一崩,方才嬉笑不靠谱的样子立即敛去,到底生气池向向被一个糟老头猥亵,他露出利牙,对着小警察的方向弹烟灰,那烟灰把不抽烟的小张呛的眉头直皱。 先前又是询问过可否抽烟的,他自己同意,此刻,没办法叫人停嘴。 经验不多的小张同志哪是刺头青蒋宴的对手,被烟熏了一会儿,他投降了,拿了先前记录的本子翻出。 “呐,这是老头儿的医院地址,你们可私下与对方和解,当然,也可找律师告他。” “和解个屁。”蒋宴把写着老头医院的纸条塞兜里,“告死他,也不瞅瞅自己底下那玩意儿,都缩成五号电池了吧,还敢打我家女人的主意,找死。” “你家女人?”小张意味深长地笑看他,人家老公可姓狄。 蒋宴眯眼喷一口烟在他脸上,呛的对方猛咳,他自己则不正经的痞音。 “就我家女人,怎么,警察不给我当哥?” “给,给。”小张同志道行浅,又是个脾气好的,他避了蒋宴的烟,刚好进来一电话,拿了起来接听,点头嗯了几句,挂上电话,再看向蒋宴时,小张笑了。 “用不着你当哥的出马了,那老头有人搞定了。” 这么快,挺没骨气的啊,蒋宴漫不经心地问,“谁搞定的?” “一位狄先生。” 蒋宴掐了烟,不再说话了。 雨绵绵地从夜空落下,上头黑暗看不到尽头,不知细雨们从哪儿汇合,再一起约着舞下来。 池向向是体育生当然搞不懂雨的形成,应该学过,只是过目便忘了。她坐在走廊的长条凳上,抬头望天空雨落,风打着细雨招呼来,她裹紧了身上的披肩。 穿的少,太冷了,可能也夹带着心冷。 那个老人,穿着干净的衬衫,毛线背心,带着一顶湛蓝色的贝雷帽,拐杖也很精致,手柄泛着好看的银光,那不是真的拐杖,而是绅士们把玩的那种杖。 虽然材质普通,和狄松洲那些老朋友的手杖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显然那个老人是个讲究生活情趣的人,才带着一个漂亮的手杖。 这种人生活的应该很优雅,万万和龌龊想象不到一块儿去,可她被欺骗了,那个老头比公公年纪大一轮,说得不好听,一不小心就可能死在女人床上。 可他怎么想的呢? 竟然对帮助他的女人生出邪念,或者一开始就是在那“钓鱼”的? 当一个律师的话,面对这种人心险恶,世间百态,该是家常便饭,如果通过司考,她能足够专业的适应周遭是非吗? 她是个包子,浑身处处软,凡事都往好的想,就算事情不可控制了,她还是往好的方面安慰自己,她不喜欢看黑暗的一面。 所以,心中就算有疑虑,也义无反顾的把独居的老人扶回家。 这种稀软的性格,能当好律师吗? 明明可供选择的范围很广很广,想为狄家事业出微薄力量,去帮狄嫆的忙就可以了啊,做个办公室文员,或者,和其他富家太太一样,捡个难度不大的总字辈的位置坐坐。 池向向不经问自己,为什么非要当律师呢? 她为什么要当律师? 池向向所说的生死攸关的抉择就是这个,关于职业规划,她一个人做了决定,要当一个律师。 车门关上,落了一身的细雨,狄耀完全不在意地大步走向走廊中间那处发黄的灯泡下,远远地,隔着迷蒙地细雨,他看清了她脆弱的样子。 穿的太单了,上身裹了一件披肩,紧绷包裹的状态显示她很冷,裙子不长,正到膝盖,两条修长的小腿上只穿着薄薄的丝袜。 也不怪她。 上午出门太阳高照,她那随意的性子更不会看天气预告,还知道带条披肩也算进步了。 “狄耀。” 廊下长凳上的女人高兴地发现了他,一下站起来迎接他,高跟鞋断了,她踢踏着步子走进了两步,这么一来,省了两步的时间就被他一把裹住了。 “披上。” 一件黑色的男士风衣把她罩到小腿,真长,可狄耀穿着只会到膝盖,池向向吸着衣服上他的气息,一边高兴翘着唇角,既然狄耀来了,应该对她的囧事全部都知道了吧,她不好意思的发笑。 狄耀脸上没有笑意,他凝着眉仔细的观察了她一圈,灯泡虽大,但老式的黄光照着人旧旧的,他用拇指轻擦了她的左脸靠近耳垂的地方,那里的确是一块擦伤,皮肤被磨糙了。 “我们走。”狄耀淡淡的一声,揽着她腰,带着往车边而去。 “这就走了?警察说我伤人,还要把那个药的事情交代清楚。”说到药,她又想起来还放在办公室呢,刚一回头,便看见蒋宴拎着那个袋子从那栋三层楼里出来。 都走了,事情解决了吧。 唉,也对,狄耀肯定把那个坏蛋解决掉了,也找了人和这边的警察沟通,所以,连走都不需要打招呼。 他好像在不高兴。 “那个药,不是我买的。” 池向向解释药时,蒋宴也走到了他们的后边,他在后面嗤笑了一声。 狄耀回头扫了一眼,细雨中,他的眸色黑的平荡,让人不敢放肆。 蒋宴漫不经心地佯看旁边建筑,到底收了看热闹的笑声。 分两辆车开,蒋宴先行去饭店了。 这边,上了车,池向向半挂着的鞋跟彻底掉了,狄耀这才发现她两个脚后跟磨破了两大块皮,肉色的丝袜已经和伤口粘连起来了,他一碰,池向向就叫。 “我自己弄” 狄耀上了车,用手机照亮她磨破皮的地方,池向向从裙子底下脱连裤袜,一直撸到底,然后,龇牙咧嘴地要把破肉和丝袜撕开,疼,真疼,不敢扯了,弯腰的动作久了,又疼,她连头上都冒汗了。 “我来。”狄耀皱着眉,把她脚抬到自己腿上。 “那你轻点,呜呜。”她还是信任狄耀的,又分神的解释,“那药不是我买的。” “我知道,外包的袋子是律所专用的证物袋。” 也就是说壮阳药可能是证物,总之,与公事有关,不是顾黎清的私人物品,得,白操心一场了。 池向向这么想着功夫,狄耀已经把她破皮的地方解救出来了,真神奇了,只感到那么一点点的微痛。 接着,狄耀又带她去了最近的超市买鞋。 池向向脚疼,不能穿高跟鞋了,她想在车里等,又发现狄耀从来接她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狄耀性格内敛,心里肯定在闹别扭。 于是,她固执的要跟他一起去超市,车在广场上停着,外面还下着细雨呢,狄耀在副驾驶门边站着,不得脱身,他忽地笑了,把她手从自己脖子上拉下来。 “你怎么走?在外面可以抱你,超市那么多人围观,怎么抱?” 池向向谈恋爱老手的嬉笑起来,娇滴滴地。 “把我放推车里。” 想象着一米七三的池向向坐推车里的滑稽画面,狄耀终于失笑不止了,他破罐破摔地,一下把她座椅里抄抱起来,池向向大笑,在细雨夜空下被他抱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圈,眼前面对的正是超市大门。 狄耀笑道:“祸坏推车,不如祸坏我的脸吧,我抱着你逛。” “啊啊啊!那,多,不,好,意,思。” 第61章 她心 这个时间点,人们酒足饭饱的出来逛,超市里人挤人,秀恩爱真得分场合,狄耀言行不一,只扶了池向向的腰,她好笑的踩着一高一低的高跟鞋到了鞋服区。 这边顾客少,她坐在鞋凳上,好整以暇的看狄耀在密密麻麻的鞋墙上给她选鞋子,过了一会儿,印着猫咪头图案的布鞋就穿了到她脚上,鞋后跟被压了进去,让破着皮的脚后跟彻底放松。 狄耀的手修长又漂亮,给她穿好鞋,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腿,原先那双丝袜沾着血扔在车里里,再说那双也太薄了,不仔细看跟没穿似的。 于是,两人又去买袜子。 池向向完全不管事,没长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狄耀直接挑了双中厚的,从货架拿下来,对身侧那双大长腿比了比,应该短了。 “没关系,我多拎两下。”池向向哈哈笑,言语间自豪又带耍着流氓的,腿长怪我咯。 狄耀哪允许她在公共场合穿掉档的袜子,把东西放回去,在一排货架前仔细找。两人个子都高,自然而然的一同往高处看,这一看不要紧,池向向笑的打咯咯。 “这家超市太有趣,高个子的人买袜子往高处才能看到大码,连你一米八七都要踮脚,哪家女汉子能够的这么上?我跳!”她一蹦,试碰那挂钩。 狄耀一扣她手腕,把人给扯了下来,声音无奈。 “脚后跟不疼了?” “疼,不是缓解一下气氛么。”池向向被他的冷漠冻的受不了,才一而再的说笑给他听,结果显而易见,她失败了,所以,郁闷一下子侵入眼底。 狄耀的确不悦。 他眉头皱起,指间还夹着给她选好的袜子,这细节明明很柔情,为老婆选鞋袜,还给她穿,这超市来来往往小夫妻众多,没哪位丈夫像他这般体贴的。 好多女顾客见到他捧着池向向白皙的脚在掌心的画面,无一不在心中羡慕比较,自家丈夫什么时候捧过自己的脚,还给穿鞋? 但他身上发出来的冷漠就如他发间的雨湿气,阴潮地让人不敢倾心。 刚才带律师去医院与对方谈判,当然出奇的顺利,但出来时齐律师与他聊起,顾黎清计划请两位业界有名的教授给池向向上课,尽全力保她过明年九月的司法考试。 他几乎惊住了。 司法界向来复杂,心思单纯的人踏进去,非死即伤。不懂,他不懂,她怎么会想当律师? 不得不说,她所谓的生死抉择,一个人的决定让狄耀十分不快,他沉声问。 “为什么要当律师?” 果然知道了。 池向向凭他眼底的火光判断出了他的态度,没料到对自己的选择,他的反应这么激烈,一时,她失望大于心惊,倔强地带挑衅。 “想进入这一行了,不可以?” “想清楚了?”他的手指夹着她的贴身物品,一下子,就想把东西扔掉。 “想清楚了。”池向向想把袜子抢回来,狄耀已经把包装袋捏变型了,有本事捏她,对袜子发什么火? 狄耀缓和了下态度,声音压抑。 “司考这条路千辛万苦,向向,你跟我在一起,保持你自己原本的样子足够,有我在,谁都无法胁迫你。” “妈没有胁迫我。今天被带进公安局,你来前,我坐走廊里思考了很多,职业之路千千万万,为什么要当律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狄耀,其实是我喜欢这个行业。我一直羡慕张楠,小时候跟她一起约好长大当警察,但我受过伤,小腿无法剧烈运动。现在,妈发自真心的给了我进入司法界的机会,高兴都来不及了,虽怕考不上,但总该让我试一试。” 狄耀根本不相信她,他觉得难以接受,“知道么,以前,我姐对绘画极具天分,十分的热爱,可被妈强行用家族需要的理由把她逼去学商,我不想你变得和她一样身不由己。” “我和她不一样,不一样。”池向向认真地望着他,叠着声,“这是我自己的喜欢。” 狄耀对自己产生了无尽的失望。 他疏忽了池向向的心理,在狄家人情来往里,她看似天真无忧,其实,骨子里透着不安与怯弱,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责在他,所以,当母亲向她抛出橄榄枝时,她轻易被俘虏了。 她会摔的头破血流,一蹶不振。 “对你而言,进入律法界是场大冒险,你根本不适合那里。” 池向向一听这句似忠告的话,顿时,委屈,难受,伤心的难以自持,她憋着眼睛里的水汽,不让往外翻涌。 本以为做出这个决定,所有人都笑是天方夜谭时,狄耀会是支持的那一位,却原来他是最反对的那个。 狄耀手掌不自觉握成拳,想抱一抱艰难挣扎中的女人,可池向向忽地抬头看他,打断了他的动作,她的语气伤感又固执地。 “进司法界,才不是我最大的冒险。” 倔强如牛的她让狄耀彻底丧失了柔肠,他松开手掌,哪还想抱她,直接擦她身侧就离开了。 超市热闹的音乐遮盖不去两人对峙的情绪。 人来人往里,狄耀尤其醒目,他比周遭的男顾客气质出众太多,也冷漠太多,人家脸上都带着笑,或是平静的目光,而他连侧颜都在嫌弃她。 池向向难受地跟在他身后,穿过百无聊赖的日化区,穿过诱人口欲的食品区,接着,拐入下行的平梯,他在前面,她离了四张推车的距离跟着他,到了一楼,水果区首先扑了面,还有好多鱼在游,池向向好饿,七点多了,原被蒋宴邀请出来吃饭的,可饭没吃到,还被带进局子,出来后还跟狄耀吵架,现在,他跟她冷战,也不管她饿不饿。 池向向心酸的想掉泪,又看旁边的小朋友已经发现端倪似的要围观她了,她又忍住了泪腺。 狄耀此时在付账,扫过袜子后,他把鞋子的吊牌给了营业员,说了几句,隐约听到,我太太脚不方便,先穿上了,抱歉。 对服务员说话的语气都比对自己太太温柔。 池向向怨念地站在收银台边,收银小姑娘只稍稍瞥了眼她脚上的鞋子,又把重点目光巴望在狄耀脸上了,好帅,这两字情不自禁发出声,小姑娘脸红了,也不管人家太太在不在身侧。 池向向更加怨念了。 还没完。 狄耀付完账,直接走人。 池向向只好把丢在收银台上的袜子收起来,小可怜像的尾随他出了购物区,一开始,狄耀还有良心,走的不算快,她顺利的隔了十来米跟着,忽而,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人就不见了。 此时,超市大门外,漫天的细雨洋洋洒洒,昏暗的广场上模糊不清,再张望下四周也寻不到那道挺拔的身影了。 她被彻底抛弃了,玩大了吧。 池向向拎着袜子,孤零零的留在了大门口。 超市大门距离停车的大约五十米,狄耀从门口冲过来,拉开副驾的门,拿起那件黑色的风衣,准备折返超市的时候,一个撑蓝色雨伞的女人穿着小心翼翼地擦着两车的缝隙过来。 狄耀偏身让她的时候,对方雨伞边上的雨滴悬挂到了他的肩上,黑色针织衫早被细雨打湿,多几点雨水根本看不出来,但那个女人却不好意思连声抱歉。 “没关系。”他皱眉,想快点离开。 但女人似乎不急,她打直雨伞,一下替他遮住了漫天的细雨,并偏头笑望过来,清脆的微喜女音。 “狄耀?好巧。” 狄耀眯眸,看清了对方,一丝讶异在他眸中一闪而逝,的确太巧,“你好,周小姐。” “周小姐?”周露笛笑声连连,“你未免小气了,虽做不成夫妻,但朋友还是可以的嘛。” 周露笛,他的前未婚。 当年订婚是家族联姻,他完全不知情,后来奶奶取消,彼此更不曾联系了,至于去年除夕,完全是一场恶意闹剧。 那夜风雪交加,池向向因对方的到来,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她大着肚子冒雪出走,那段山路差点要了母子俩的命。 狄耀一想到那画面心就疼的要命,本来心情就差,此刻,更加没心情和对方叙旧了。 “抱歉,我太太还在等,下次见。” “好。”周露笛露齿一笑,酒窝明显,挺好看的。 可惜,那个男人走出伞下,再也没回头。 周露笛有些失望,忽地开口叫停他,她知狄耀虽不喜欢她,但礼貌绅士肯定还在,果然,她一叫,他就回身看她了,那张英俊的脸染了细雨,过分的性感。 “有事吗?” 如果语气再热络一点就好了。 周露笛无不遗憾的走进他,边走边说,“去年除夕夜,我很抱歉,父亲律师行出了问题,但我没料到,去求的顾姨的时候,会被她留下来吃晚饭,才让太太情绪大动的离家出走。” 狄耀听着这些往事,一点都不意外,他母亲故意留下周露笛,刺激池向向,她性子虽软,但被逼到极致,怎么忍的了。 何况,那大半年,他不在家,彼此突然的结合,磨合的十分粗糙,她心中已经埋下痛苦的种子,能坚持大半年下来,已经是艰苦卓绝的了不起成就,换做任何女人,都等不了他。 狄耀思绪突然一个激荡,猛地,回响了池向向在超市的最后一句话:进司法界,才不是我最大的冒险。 她此生最大的冒险当是嫁给他。 出生平凡但快乐的池向向,有那么多人可选择,为什么千辛万苦选了他呢? 刚才,为什么不相信她? 她是真的喜欢,不是为了能够配的上他才学法,就和当时喜欢他一样,义无反顾,头破血流不也一样嫁给他了吗? 周露笛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狄耀握紧了风衣,推开她的伞,疾步往雨中而去。 超市门口的灯光影影绰绰,被细雨阻隔的人都停留在那儿。 当狄耀冲过去,却找不到池向向的影子,他的眼角一下红了,周遭热闹的人来人往,抚不去他深深的恐惧,失去她的恐惧,像那个除夕夜。 “向向!”狄耀疯狂的找她,在人海里。 第62章 误伤 池向向出走前科累累,去年大年夜自不必说了,那回秦松找来湾城在老宅提了言菡的名字,她当时揣着两条小腿就蹦下楼,速度飞快凌厉,狄耀大半夜在小县城的街上找了二十多分钟才恍然大悟回到上岛咖啡寻到人。 这回,陌生的超市门前,杂七杂八的复杂环境,找起来更加麻烦,狄耀找了一圈不见,只能折回大门口等待,祈求她能柔下心想到他在细雨蒙蒙中看不到老婆的焦急心情而折返回来,但显然,池向向没有在气怒中原谅人的好心肠。 她像只兔子一样遛了,还是只没伞,没手机的长腿兔子。 狄耀悔不当初,方才出超市下了细雨,他回车拿风衣给她批前该软下态度打个招呼。他发觉自己完全不可理喻,不同意她做律师好好商谈即刻,非得玩冷战,池向向喜欢热战,分分钟离家出走给他看。 悔的肠子都青了,连胃都绞痛起来。 狄耀忽然在无奈绝望中笑出来,她若是此刻带了手机,他一定跟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求她回来。 这不是他原本的性格。 遇上池向向,他变了很多。 狄耀冷静了下来,细雨打湿了他额前的发,因为胃疼的脸色有点发白,他缓了一会儿,眯眸观察四周,他发现对面的街上有一个老旧的小区,门面被排排香樟树隐藏着,还有一条小河横在马路边与小区之间。 细雨纷扬,高大蓬勃的香樟树和小区一样有着年头,树底下有两三家热气高冒的食摊子,无需雨棚遮挡,靠着浓密的树冠自成屋顶的躲了雨去。 三三两两的食客坐在小桌子上吃。 视线不甚明朗,但狄耀心有感应地过马路去,早过了饭点,他一生气直接忘了饿,现在胃都开始疼,池向向的胃可比他脆弱多了,一旦向她发了求救信号,抛夫街头变的理所当然。 池向向果然在树冠底下,还好没彻底抛弃他坐下来吃,手里拎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烧饼袋子估计要带走的,一边又兴致大发的在板车上挑选甘蔗。 老板比较忙绿,初冬的甘蔗甜,买的人络绎不绝,白色的甘蔗皮堆成两个小山,站着的两捆根本不够位置让人挑。 池向向弯腰扎在板车成捆的甘蔗里,狄耀穿过石桥走过去的时候,淡黄色的灯泡下,她翘着挺圆的臀两手按在车里慎重地挑选,狄耀不悦地眯眸,恨不得把她翘着给外人观赏的屁股狠狠打两下,他快速走过去,打算站她身后给遮一下,哪晓得厄运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老板,我要这根!”这根粗壮长,迫不及待的想削皮进嘴尝,池向向力气大,甘蔗虽捆着,但她屏住呼吸,单手扣住自己的甘蔗王,单臂往后一个猛扣。 砰的一声,甘蔗前头出来的同时,后头直接捣上一个人,那男人一声惨烈闷哼,捂着裤裆整个人废了似的嘶嘶抽气。 艾玛,捣着人家蛋蛋了! “噢,对不起对不起!啊!狄耀狄耀!” 大树下,惨烈的女人叫声排山倒海,甘蔗也扔了,一个虎扑,把弯腰捂蛋痛哼的男人紧搂在肩,狄耀额头抵在她肩头,疼的腰早直不起来。 池向向感受到自己胸前被他粗重的喘息喷湿了,她晓得这下捣的不轻了,这画面和那晚在家抓小偷一电棒把他电晕的场景何其相似。 “老公,你不声不响站我后面作什么,疼死了吧疼死了吧,老公!” 多喊两声老公仿佛能减疼似的,池向向一声声老公不绝于口,狄耀心里被她焦急又软滴滴的老公喊的柔软,但裤裆底下实在爽不起来,火辣辣地缝纫机针头唰唰唰刺不停的那种持续痛。 他想自己应该废了吧。 “向向?” “嗯嗯嗯呜!” “以后日子还长手下留情” 池向向又急又笑,“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到底怎么样,我好心疼,想摸摸它。” 这外放的性格让狄耀哭笑不得,他还能怎样,敞开两腿站着,一直趴她肩膀上起不来,当然是惨。 缓了好大一会儿,狄耀稍微好些了。 两人也引起了卖甘蔗大叔的注意。 “年轻人,没事儿吧?”刚才正忙,大叔也没看清自家的甘蔗伤了人,还以为夫妻两人打架,想上来劝两句呢。 “老板,甘蔗暂时不买了。”池向向郁闷地。 “好好,两口子别较真,他既然出来追你了,别下狠手啊。”老板怪热情。 狄耀听了笑嘶着气,“老板说的在理。”又转头在窘红着脸的池向向耳边低声,“一吵架就体罚我,还是这么关键的部位,对我们两个都不好,是不是?” “我没看见你来,不是故意的!”那场小别扭她根本不当回事,也不是出走,只是饿的受不了,又看他在雨中遇着熟人说话,她以为不急,便冲了马路过来买吃的。 叫你吃,叫你吃,池向向恨不得打自己几嘴巴子,她的懊恼被狄耀看在眼里,舍不得逗她了,紧紧握了她的手,当成一根拐杖似的,宝贝着,依赖着。 “走不了了,扶我。” 这低哑的语气跟撒娇似的,池向向听的小心脏一跳一跳的,一时又欢喜起来,她微红脸,点点头。 “去那边歇一会儿。” 她指着不远处的小河边,此刻,穿过马路回广场上对狄耀简直是灾难,黄色灯泡下,他明白发白的脸色让池向向更加焦急起来,她把人扶到大树背面去,那里背着人,又黑。 细雨在小河面上跳着舞,一圈圈的旋转不停,浓密的树冠给他们当了伞。 狄耀被池向向压着靠在白色的石头栏杆上,两人姿势亲昵,一个搂着,一个趴着,池向向抬头,他低头下来,两人找到了完美的对视角度,池向向一双美眸柔情似水,踮脚凑近他,商量的语气:“让我摸摸那里。” 背后隔河的马路上车身熙攘,树前混沌摊子上的顾客在笑谈着什么,一切都提示他这是外面,然而那又怎样,狄耀搂着她,低头亲亲她长翘的睫毛,这相当于无声胜有声的同意了。 当那只柔弱无骨的手掌从狄耀腰间插进去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阵凉丝丝,带着深秋寒凉的肌肤冰的火燎燎发疼的那里一阵舒服,是她造的孽,当然得好好安慰安慰他。 “这里,还是这里?”毕竟不清楚到底捣在哪个部分,非得摸清楚确定了才好。 狄耀觉得自己变成一个大口袋,她的手毫无顾忌的在里面乱翻,真是翻,直把他翻热了,一下酥了似的,扣着她的后颈拉到跟前一阵亲。 池向向经过人事的了,当然知道摸摸的后果,她不能装纯呀,尤其是手心那滚烫的触感逐渐挺立起来,她在男人的吻下低低笑了。 “还可以用。”和她千挑万选的那根甘蔗一样粗壮,也硬的吓人。 黑暗的光线,让人的胆子大了起来,池向向空在外面的那只手,贴上他的裤子,隔着一层布料,与里面的那只手里应外合的夹击他,她玩的得心应手,还有空和粗喘不断的狄耀接个吻。 他看着像难受,其实,应该享受的不得了。 池向向踮脚舔他因快感折磨而颤抖着的睫毛,舌尖滑了两下,几乎触到他的眼睛里,狄耀开始喘,求而不得的痛苦喘。 “停,停。”两个短促的颤音,他一下扣住她的手腕,从自己腿间抽了出来,“够了,够了。” 她还未吃晚饭,怎么能继续风流。 狄耀紧紧抱着她,一时脑海空空的,他抬头往浓密不见天空的树顶,那里面昏暗暗的,有本事大的小雨点从层层阻挡中冲了下来,滴了几下在他脸上。 触人心脾的凉,给他焦灼的大脑降了温,想起来似的提醒她该去吃饭了,却有更重要的话在前冒了出来。 “去考吧,我支持你。” 第63章 篝火 得到爱人的支持后,池向向心情好的不得了。 司考似乎也就那样呗,不过一个马拉松而已,一次不过两次,刚好到狄小池三周入幼儿园,再考不上就是老天不赏这口饭吃,重新择业便罢。 怀孕时买过的参考书都在书房呆着,重新找了出来,翻了几页那叫一个枯燥无味,比一次又一次重复的体育训练更加枯燥。 不过,池向向若不是小腿受伤,早在长跑项目上进国家队了,如今,区区几车法律书而已,总不会叫她伤筋断骨,大不了伤几片脑细胞9而已,多吃点好的自然补回来了。 池向向想的简单,没什么压力,好吃好喝着开始接触法律这块儿。所有该操心的事儿都有人给她扛了。 拜访老师,选购书籍,甚至连复习场地狄耀都为她承包了,他一旦开口支持,实力斐然的保驾护航力简直帅到起飞。 先前陶霏称呼狄耀为老板,池向向还追问来着,什么店的老板? 答曰:书店。 她当时想,这店此生必定与她无缘,未曾料到,食言如此之快。 周一上午,寥寥无几的顾客们在随意翻书,安静地走路都有回音。 池向向单手抱着狄小池站在书店的一楼,抬头仰望上面五层之高的苍穹书海,真心被震慑了,这,分明是一家图书馆吧? 狄耀太豪气,因为喜欢读书,干脆开了这么大的书店,纹理分明的原木充斥了整座空间,电梯一路上行,透明的罩子让视线一目了然,密密麻麻的书籍像活了似的,纷纷朝池向向招着手。 到了楼上更加厉害,一个个分门别类的大屋子装了不同的书类,真的和学校图书馆如出一辙,只是装修太上档次,沙发,茶几,一个垃圾桶都比高贵无比的傲娇样子,无一不在诉说,在这种书店过日子,俺们无比欢喜! 成精了都,还有一只饱读了书香气的鹦鹉,池向向正诧异书店放鹦鹉显聒噪时,挂在她身上像只小猴子的狄小池立即看到同类似的喜叫着往那儿扑。 “妈么,niao” “你也成精了,哈哈。”十一个月不到,语言能力竟比同龄的女孩子都早。 “哇呜,咬你手手了。”池向向给鹦鹉配音,逗的狄小池拼命发鸟鸟鸟鸟。 “妈么!妈么!” 池向向佩服的五体投地,五彩斑斓的小鹦鹉竟然学着狄小池的奶声奶气叫的她差点错乱,这里的一切都成精了啊。 对此,陶霏对小鹦鹉笑眯眯纠正。 “宝宝,这位是我们的老板娘,叫老板娘。” 宝宝拿眼角瞅了眼期待着的池向向,傲气的转头对陶霏扑翅膀。 “老板,想老板啦,我想老板啦。” 陶霏一边轻轻抚摸宝宝的头,一边对池向向笑道。 “老板好久没来了呢。”不仅宝宝想他,连店里的小姑娘都想,可老板抱了夫人在怀,又忙着重点事业,哪有空回书店,好几个小姑娘忍受不了寂寞,都有了辞职的打算了。 哇,好情深的鸟,长的好看的男人,连鸟都卖面子。 池向向收了陶霏的“替鸟请愿”,答应了回去跟他提一提,那只供大家放松的宝宝想他了,请速速来聚! 看的出来,十年前开这间书店的时候,他花了很大的心血,没有多余的会过时的花样,简简单单,用原木包住了所有的空间,浅白或浅黄的淡色与书籍一起交缠。 在这里看书是一种享受,但若论赚钱,得亏死了,大家都找着好闻木香的桌子椅子用着,大落地窗外的太阳照着,还谁掏钱买,轻轻松松一下午看完得了。 显然,狄耀不在乎钱,与有共同爱好的人分享美妙的环境,对他而言大概是种享受。 当池向向在他专用的书房里坐下时,整个心灵一片宁静。 落地窗外是高大的杉树,秋天,咖啡色的细叶子随风颤动,随时要从枝头跌下来似的,让人正担心时,它又妙舞着飞往了窗户,与室内的书籍打了招呼便巧笑嫣然地落下了。 初冬到了,一切尘埃落定的走向沉静,若是下一场雪,覆盖这漫天的世界,该美的不像话了。 这家书店,真好。 书店真偏。 三十年前该是繁华的地段,随着城中心的转移而落寞了,首先就是路,虽然一条条的四通八达着,对现在的交通而言有点窄。 主干道上有两家老医院,没了往日繁华,依稀留下了可贵的信任,不少老百姓绕着道的愿意赶来找曾经的老医生看看。 夜灯初上,好多棚子搭的吃食点在临街的小楼下热闹经营着,偏僻地段的老城,城管管的不严,这些养家糊口的人倒也自在。 再往前开,佳山现了真身。 那座连绵的山蜿蜒在夜色中,沉静地像高深莫测的仙人,他的脚下,大片商业住宅拔地而起,在夜色中嚣张的耸立着,万家灯火从窗户里射出来,拉着纱帘的人家,从马路上可直接看到里面朦胧的影子。 怪不得把书店开在这儿,远离喧嚣,归于书籍的本□□里,安静的甚至可以点起篝火驱驱寒。 狄耀不缺钱,书店盈利与否无关紧要。 豪。 蒋宴嗤笑出声,双手在双方盘上停着,红灯秒数长,车子却少,他看着围绕在路灯周围的寒雾,冬天未免来的太早了,路人都裹了围巾匆匆而过,这种天地惆怅的时候,电台竟然在放一首催人泪下的老歌: 想要把你忘记真的好难,思念的痛在我心里纠缠, 朝朝暮暮的期盼,永远没有答案 听你说声爱我真的好难 这歌里每一个字都在唱他跟池向向,后面的车在尖锐的叫,蒋宴猛地从惆怅里回神,苏永康还在唱那句爱你好难,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车去看她。 这餐饭,蒋宴恐怕一粒米都咽不下去。 到了书店门前,下了车,出来迎接他的是男主人。门外黄色的灯照着那男人挺拔的身影走过来。 “开过来顺利吗?” “有段比较堵。”蒋宴笑着接下他递过来的烟。 狄耀很少抽烟,还是在湾城时姐夫们带起来的,回到家,他差不多忘了,今晚上给蒋宴践行,早把烟准备好了,给他递上去的时候,火正打开。 两个人同时低头,烟头在火光里碰上,烟雾袅袅飘起。蒋宴不知怎的,被呛咳了一声,像个女人似的。 狄耀含着烟,连连低笑。 此时,池向向正抱着狄小池出来,见到两人在底下吞云吐雾忘了正餐,她有点着急。 “先过来吃饭啊。” 这下,蒋宴也笑了,羡慕她旺盛的食欲。 狄耀半眯的眸子笑意渲染,应了声,抬手拍了下蒋宴的肩,“来吧。” “好。” 蒋宴跟着这对夫妻,没有走书店的正门,从边上石子路直接往后面走,真是别有洞天,这座五层高的大建筑后面竟然一处院子。 没有墙头,却是用泥巴堆起来的大约半米高的篱笆,地表也没有繁复的铺过,都是原始的土路,因为踩得时间长了,光滑的能在上面赤脚。 倒是有几处花坛,但未精修,随意又普通的水泥花坛。 真够淳朴的。 蒋宴望着眼前夜色中起伏的佳山,若是夏天在这儿烧烤喝啤酒,大约能听到虫鸣鸟叫。 狄耀真是个特别的人,书店精致讲究,后花园却如此普通随意。但不得不说,这两处各司其职,都达到了让人放松惬意的地步。 啤酒,烧烤,篝火真的一齐出现了,初冬的寒气被彻底驱散。 半边肥羊正在架子上香腾腾的运转,勾的人蠢蠢欲动。 池向向让陶霏切了大半送到员工休息室,给值班的大家伙都尝尝,狄耀养的那只鹦鹉竟然也吵着要吃,吓得她赶紧把宝宝送走,明明吃素的家伙凑什么热闹嘛。 蒋宴结束在s市一切事情,决定返回老家,经过这次被厂商大坑的经历,他打算从单薄的销售商,转向幕后发展互联网线下创业城。 狄耀聆听的很仔细,指间的烟冒了一根又一根,最后,他掐灭了烟蒂,从怀里掏出笔记本,写了一串数字递给蒋宴。 “我可以投资吗?” 蒋宴的确需要资金,他咬着烟,仔细的看了下纸上的数字,接着,他掀起唇角,略痞气地,“这是帮我呢?” “不是。” “那这是?” “合同上写向向的名字,那边是她老家,必须要有她自己的产业与根基,我顾不了那边,你能帮我。” “行。”蒋宴对自己一向自信,他大方的接下这笔资金,“下回可得给盖过章的条子了。别这个打发我。”说着,把笔记本拎起来看。 “一定。” 小院里,两个男人对饮,篝火呲呲声慢熬着,时不时穿插着男人的笑声。 池向向解决完狄小池的晚餐,开始填自己的胃了,她把精力旺盛的孩子带进院子交给狄耀,自己则品尝起当喷喷的烤羊肉。 “太好吃了,最重要的是和什么人吃,可惜张楠值班,要不然自家人全齐了。”池向向说着,又自顾喝了半杯啤酒,放下杯子,才对蒋宴语速极快的说了声,“回去一路顺风哦。” 蒋宴端着杯子在半空中,还想跟她碰个杯呢,但显然羊肉比他重要,他郁闷的自己喝光了酒。 池向向其实不敢看他,怕脆弱的情绪泄露出来。 在s市,除了张楠一个娘家人,蒋宴是第二个了,可惜,他无法在这里生根,池向向想祝福他,但在远嫁的惆怅下,与故乡相关的人物都让她不舍。 她眼睛发酸,埋头吃不出羊肉什么味道之际,狄耀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 “吃这块。”他的黑眸看穿一切的,凝视着她。 池向向顿时无所遁形,只好用叉子把他切来的那块最嫩的肉送进嘴里。 “好吃吗?”狄耀笑眸半眯的问她。 池向向咬了几下,恍然大悟,这块肉是狄耀亲自撒的调料,自然味道鲜美至极,她脸上有了笑容,又从架子上切了不少,分两个盘子装着让他帮忙沾酱料。 狄耀非常乐意帮忙,狄小池坐在他腿上,看着爸爸如何料理美味,越看越馋,小嘴里都流了口水下来,好不容易爸爸赏了点到嘴里,尝到了味道,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 小吃货一笑,三个大人都跟着笑。 池向向把先行沾好料的那盘递给蒋宴,又开心的和他喝了几杯酒,心情爽了不少,动作也大起来。 “啊,掉了。”池向向染着酒精的飘忽笑声,弯腰去蒋宴的椅子脚边捡叉子。 “别啊,你让我退一下。”蒋宴端着酒杯,两腿蹬着土地,用臀发力往后移椅子。 “你神经病。” 池向向被他扎马步的姿势逗的不行,幸而蒋宴后退了,否则,叉子在他椅子底下,这不是要钻他裤裆了么,她笑的东倒西歪的捡了半天,期间,狄小池在爸爸腿上喜跳,给醉酒飘忽的妈妈鼓劲儿。 蒋宴还在取笑池向向是喝了多少,连个叉子都捡不起来,正笑到一半,忽地抬头看到狄耀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替她掖着后腰抽上去的针织衫,他的神情泰然,细心为她驱赶寒气,似乎她弯腰多久,他便可为她牵多久。 第64章 孩子 池向向完全掉福库里来了。 在家乡那种小地方,一听她嫁给有钱人,新郎啥品行完全不重要,有钱就是福,人们常常对刘素眉和池向向羡慕夸赞,当时她感触并不深。 此刻,夫妻伉俪情深之时才显得狄家是真的福库。 因为狄耀宝贝她,处处精心呵护,狄家上下态度纷纷转变,连婆婆也开始赋予期待的培养她。 十一月末,s市的严寒初见端倪。 顾黎清此时亲自出马,在城中最盛名的酒店顶层宴请了近二十位知名法学教授,这些人在学法网上,每位都被奉为司考生的神,有幸成为学生都得千辛万苦考上去才行,绝大多数人只能从网上下载音频跟着学习。 池向向在法学网上逛久了,自然对这些教授如雷贯耳,她连音频都下好了,决定当个兢兢业业的好学生学习一番,岂料公婆一出马,简直大杀四方,一下招揽了十五学科的全部精英教授。 一想到日后跟着这些名师面对面学习,池向向觉得自己特像个二世祖,头一回尝了拼公婆的爽快滋味。 习大大说了,打铁还需自身硬,好老师有了,学生也得是可塑之才。 好在池向向并不算太愚钝,她从文化课成绩普遍差的体育生中脱颖而出考入全国顶尖学府的体育专业,显然,也有点小实力。 最最最重要的是,池向向体力强,耐操力,咳,特别好。 每天早上七点起来背法理,任凭冬天的绮山再寒冷,也阻止不了她,但苦了狄耀,难得周末,早上想多抱会儿老婆,翻身一摸被窝里凉半天了。 “这算什么,以前跑步清早四点就起来了,早上空气好,吹的人大脑清醒。” “法律是得大脑清醒,跑步需要吗?” “需要,我一边跑一边念,你得考重点考重点考重点,成体育生中的战斗生!我们学校现在还贴着我和蒋宴的照片呢,可荣誉了。” 聊这番话的时候,她捧着刑法坐在飘窗上,离床有好大的距离,笑完后又埋头进书里,虽然刑法教授上课时精彩绝伦,叫她刑法白痴听的如痴如醉,但自己理解起来真的好难。 “慢慢来。”狄耀舍不得的搂她,“还有九个月,过不了不要紧。” “那当然,我还能为难自己不成。”池向向觉得尽力就好。 “嗯。”狄耀下巴压在她头顶上,闭着眼睛,慢慢地笑。池向向一旦认真起来,特别吸引人。当初为什么看上她,还不是第一次在棒球场面基,她无惧夏日的烈阳,在球场奋力奔跑,挥棒,没有一个观众,她却练得认真。 狄耀当时坐在看台上,心想,下午两点,这个时刻女生们都在空调里,她池向向却畅快的在外奔跑。 那晒成蜜色的皮肤,多么有魅力。 “哎哎哎,干嘛扔我书,哎哎,我胸罩,别解,别介!啊唔” 刑法无辜的躺在地上,飘窗上有一条雪白的长腿落到地毯上,她努力挣扎并拢腿,却被一只充满力量的手掌禁锢着。 “我要出差了,七天见不着,给我爽一下,嗯?” 这么不要脸的话从狄耀口中一本正经的出来,这强烈的反差让池向向心软身软的服从了,况且七天,自狄小池生完,两人就没分开这么久过,池向向身体力行诉说自己有多舍不得。 她当着他面敞开自己的身体,睡裙早被剥了,纱帘拉着,使得晨曦暗了一层照在雪白的肌肤上,楚楚动人的像窗外的露珠,她极具奉献精神的迎接他,狄耀气息粗重的同时,回以同等回抱的在她大刺刺的观察视线里退下自己的长裤。 池向向脸色酡红,醉醺醺似的美眸忽地瞧见他那厉害的地方,一下子就控制不住的起身扑向了他,狄耀稳稳接住她的同时,舌尖已经滑进她的口中。 这个早晨变得特别燃。 池向向趴在飘窗的软枕上,从枕头里发出高亢的促吟,一声声极为急促,还未缓过来,他又深撬进来,一下把她顶的翘高了臀想往上逃,可能逃哪里去,飘窗就这么大,池向向两腿在地上,上身在枕头里,连续的被他从后冲击,两胸都被压疼了起来。 胸大的坏处显而易见,不能趴着做,要压爆了似的,狄耀见时间压久了,就怜香惜玉的托着她胸前把人从靠枕里救起来,往后带着靠在自己胸膛里,他低头舔她的耳垂,再配合着底下的动作把她弄的像猫咪似的在泣吟。 半昏暗的房间里,床上有个小肉团子被吵醒了,他好心疼妈妈的,就要咧嘴哭起来,刚一张开了,忽而看向窗边正挺动的不亦乐乎的爹地,咦,宝宝也要玩木马! 十一个月的狄小池一声欢天喜地的喊。 “爸巴!” “啊!” “呃哼” 前一声是被孩子发现羞事后受惊的池向向发的,后一声则是正入的酣畅淋漓的却被夹着屁股的女人一个急速跳开差点断命根子的狄耀发出来的。 “向向!”狄耀整张脸都沉了,池向向用抱枕挡胸连跑带跌的往孩子那去了,逃跑这么容易,他涨的快死掉了,能给她逃么? “喂孩子——————”池向向快摸到床的时候,突然被从后扑来的男人给压跪在了地毯上,她抱着枕头挂趴在了床沿上,狄耀二话不说一抬她的臀,凑好角度,生猛地撞了进去。 池向向欲哭无泪,只能用大靠枕在眼前高高竖了起来,两个不要脸的大人躲在靠枕底下迅速又火辣的用最后五分钟解决了战斗,期间,狄小池嘻哈哈的在躺床上踢被子,太好玩了,大床在抖,在飘,哦哦,他要被震飞啦! 狄耀这回出差很不放心,他吃好早餐,在餐桌上对母子俩人左叮咛右交代,什么离情绪不定的狄羽远一点,什么山上也别老跑怕有饿坏的野猪伤人之类的,池向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想,最近一天四小时花学习上,其他要亲带孩子玩,哪有时间去招惹有前科的人和野猪。 “听见了吗?”最后,上车前还恋恋不忘的盯着心不在焉的女人。 “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池向向还在不高兴早上当着孩子的面办事儿,虽然狄小池也没看到什么,但总归不好。 “”狄耀感觉到伤心,相比上一次出差,她悲苦不舍的样子,此刻,恨不得他马上滚走似的。 好,好,滚就滚。 即将晋升职场女性的池向向,儿女情长早被抛,她尚且大方成长,自己身为男人总不能小家子气。 “先生,行李交给我。”司机小张正要接行李。 “不用。”狄耀皱着眉,把行李装进后备箱,然后,绕过车身,弯腰坐了进去。 一眼未回望她。 小张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但不敢多说,跟少夫人道声再见后,立即把车开走了。 池向向抱着孩子在大门口目送,直到车尾巴消失了,才垮下脸来。 “到底怎么了嘛,瞧你,把老板惹不高兴了。”陶霏把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关心问。 此时,池向向没了刚才的淡漠,离别的难过不舍都表现出来了,她在担心狄耀这趟行程能否顺利,与其追问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结果,不如闭着嘴沉默。 实在至关紧要的一趟出差,先前经历破坏而付诸东流的基因实验,即将重新面世,这趟美国之行,便是与《科研》杂志做最后的磋商,从那跌倒从哪爬起来,新的论文将从那里重新出发,可对方要求披露以狄松源名义发表的那篇论文的造假细节。 这其中牵连太多了,二叔明确表明,他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可狄羽还年轻,大病初愈有大把前程等着他,如果在媒体上传出篡改丑闻,以后旁人怎么看他? 狄耀肯定会保自己弟弟,与杂志方存在博弈。 狄羽值不值得保,值不值用真心对他? 按先前引诱他人摔下水渠的事情,其实,没有狄嫆说的蓄意谋杀那般可怕,只能算小小的故意伤害,后面不能加罪字,因为池向向本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就构不成犯罪。 顾黎清一开始也不算包庇,包庇要在明知他犯罪的情况,窝藏以及帮助的行为才算包庇。 狄羽都构不成故意伤害罪了,哪来顾黎清的包庇罪? 这算偏心维护吧。 虽然闹的惊天动地,但拿法律层面上来讲不值一提。 所以狄耀动了家法,而不是报警,但他显然受惊不小,因为真等到狄羽构成犯罪了,那她的健康可就难说了。 池向向把自己分析的皮毛法律知识说给刘素眉听,后者听了这半吊子的话连连低斥。 “你就好心眼吧,还当律师呢,一点狠劲儿没有。” “律师就得有狠劲儿么?这是事实。妈,你又在打麻将?说多少次了,跟我一起住,我最近学习紧张,狄小池亲带时间逐渐压缩,当妈的不帮帮我吗?”其实是故意用学习的借口想把母亲邀来和自己一起住,池向向想妈想的要死,偏偏老太太不动如山就是嫌弃女儿家不愿来。 “行啦,我正手气好,别说了啊,好好念书,挂了。”那边麻将声惊天动地。 池向向叫的也惊天动地,急道:“妈!你不想我,外孙也不想吗?狄小池会叫外婆啦!” 刘素眉听了果然心软,奇道:“前天视频里,还没动静了,这两天时间就会叫外婆了?” “昨天才学会的,可见想您了,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我都没时间回家,狄耀最近也好忙,已经出差四五天了,我都不敢打扰他,一直在家等消息,祈祷他的努力不被埋没。” “说到底还是想你老公了,跟我这儿叹什么劲儿。算了,算了,过段时间再说吧。碰了!” 嘟嘟,通话结束了,老妈真乃神人,不关心女儿一家,日子过的极其逍遥。 池向向又默默的笑了,这样也挺好,祝妈妈永远健康无忧。她看了下时间刚好下午四点,狄小池午休要起来了,便放下书到儿童房去看孩子。 孩子平时睡主卧,池向向忙不开时,就由陶霏带着在儿童房午睡,今天下午起来的太早了,儿童房内空空一片。 池向向直奔下楼,客厅的地垫上,狄小池正在那儿爬的欢快,由于开着地暖,他只穿了两件外婆手工打的线衫,这么少的衣服,硬是玩闹的一头的汗。 “哎呀,不能闹了,衣服该”池向向忽地住了声,在沙发边怔住,陪狄小池在地上爬的人不是陶霏,是个年轻俊秀的大男孩。 狄羽,长着一张娃娃脸,一笑,嘴边带两个深深的酒窝,穿的白色的白衣与牛仔裤,看着可不是像大男孩么。 他大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毫无心机与防备,欢乐的跟个孩子似的,可惜,那对狄小池绽放的纯真笑容一见到她来,立即板了起来,池向向感觉自己欠了他八百亿。 同时又想起狄耀的话,不要和情绪不稳定的狄羽走太近,可人家主动到自己家里来,总不好赶。 “小羽,陶霏呢?” “下山拿快递。”冷冰冰的男声,透着不爽,“我才不愿意带小孩,是他自己抱着我不放。” “噢,谢谢。”池向向无奈地笑笑,对陶霏把孩子交给狄羽的事没继续作声了,虽然狄羽不靠谱,但绝不会对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动手的,何况,他刚才笑的很真心,明明是喜欢孩子的。 “小羽,在这儿吃晚饭吗?”最近二叔两口子都不在家,狄羽一直在爷爷那儿吃,眼看到了饭点,客套话少不了。 狄羽不拿正眼瞧她,直直起身,“我回家。” “等等。”自从狄耀为她家法过狄羽后,两人见面还蛮尴尬的,池向向本不想多与他接触,但狄小池在她身上各种作妖吵着要喝奶,“帮我看一下他好吗?” 狄羽不太想帮忙的样子。 “我去给他泡奶粉。” 孩子的确很饿,刚才非要啃他手指来着,狄羽皱眉想了半天后,拿眼白扫了一眼她,哼了声,“快点。” “好好!”能不快么,狄小池饿疯了似的在啃沙发了,“就让他在地上爬,我五分钟就好!” 五分钟快的不得了,池向向烫了奶瓶,从机子上接了39度的水,挖奶粉进去的时候,一边朝客厅看,她不在时,狄羽又放松下来,那两个酒窝真深,狄小池也好奇的用手指戳他那里。 狄羽放他到三轮小车上,叔侄两个一起并行往前。 狄小池真是万人迷,迷奶奶,也迷脾气古怪的小叔叔,只是狄羽真能被融化就好了,多点真诚的笑容不是很好么,干嘛闹的家里鸡犬不宁? 狄耀还在外面为他奔波。 池向向叹了一口气,盖上奶瓶盖子,正准备晃动之际,猛地,客厅传来孩子的一声痛哭,声音异常响亮尖锐,显然是摔倒了,还不轻,因为狄小池从来没发出过这种撕心裂肺般的哭声。 她吓得奶瓶掉地,白色的奶液撒了一身,急慌慌扑倒客厅,此时,小车翻了,狄小池从上面倒下来,可能砸到了电视柜边沿,他脸边的地砖上流了一汪血。 池向向狂骂自己为什么不把拐角里柜子沿边也包起来,抱有侥幸,结果,他真的就往这死角了摔了,她把孩子从地上翻过来,顿时,心彻底沉了,孩子左眉毛下的眼皮上,开了一道两公分的长条豁口,肉往两边翻了出来,血汪汪冒,他疼的大哭喊妈妈妈妈。 十一个月的孩子什么都懂了,饿了找妈妈,疼了也晓得找妈妈,可惜,妈妈却没保护好他,池向向为了母则钢,她没法儿和孩子一起哭,抱着人就往外冲,得去找医生,找最好的缝合医生,给他受最少的疼就把口子缝起来,不能受疼,不能毁容。 “哇哇哇哇呜mamama”哭声一直飘到外。 厅里还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视线还停在沾着血的柜子边沿,一动不动的像死物,他耳边还回响着池向向冲出去前对他吼的最后一句话。 “小羽,你怎么能让你哥哥再次失望呢?” “不是我弄的”狄羽这一句,飘忽地几乎听不见。 第65章 缝合 狄小池让人心疼至极,看上去精神还很好,上车后没再哭了,那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着车外穿行的风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若不是左眼眉骨的长口子提醒池向向,她会以为这是一场梦。 刚撞时流了血,用纸巾擦掉后没再冒了,伤口没有血色倒是白生生的肉撕开着,看着比有雪时更可怕。 池向向和他说话,问疼不疼,小家伙摇摇头,什么不懂又似什么都懂,好像在这一跌里开启了懵懂的心智,拔苗助长的让大人心疼。 “向向姐,我真该死,为什么不看着他跑下面拿什么快递。” “专心开车。”池向向所有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了,陶霏的道歉一个字不想听,若追究责任首当之责必须是她这个当妈的,“到最近的医院停。” “好,好。”陶霏强迫自己冷静,事已至此道歉有什么用,就等着老板回来扣工资吧,她又骂自己,工资全部扣完得了,只要小家伙的罪能少受一些,她情愿是自己摔了那一下。 狄小池可爱漂亮,一家子男人都是帅哥,小小年纪若是破了相多么可惜。 陶霏心里焦急难受,一路稳速的把车开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她进地下车库时,池向向先带孩子下车直接往急诊大楼跑去。 当了妈的人,无论心里多着急,她都能清晰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但在陌生的小医院里,把孩子交给值班的年轻男医生,对方仔细看了一眼,说的话让池向向心跳打鼓。 “我可以给你缝,但我们这儿没有美容针,届时疤痕会像条蜈蚣。” “不行,他太小了。”破了相将来得恨死她了,池向向也不允许自己孩子小小年纪就破了相,她秀眉紧皱,跑上来一口气都没缓,小家伙信任的靠在自己怀里,一切全凭大人做主,“医生,请告诉我最好的缝合医院是哪家,我马上带着去。” “儿童医院,因为关乎孩子比较谨慎,他们的线是最细的。” 池向向经历过的运动伤大大小小的数不清,自然明白细越细,疤痕越轻的道理。 男医生简单的用纱布把豁口的地方遮盖了起来,又告诉她,创口在八小时内缝合上就可以了,赶路的时间不会耽误治疗。 池向向千万般感谢的出了这家医院。 看诊不过八分钟,池向向又抱着孩子跑步进地下车库与陶霏汇合,她像个陀螺,恨不得飞起来似的转,能抓紧一点时间就是一点。 可惜,晚班高峰的大堵车,堵的她心慌意乱。 “妈妈,妈妈。” 妈妈这个词发音更加的清晰准确,狄小池真的长大了,却宁愿孩子永远是孩子,纯真的体会不到一切长大的痛。 “乖,痛痛马上就飞走了。” 池向向觉得天都塌了,为什么车子不走的快一点?在她无助彷徨的时候,其他人终于收到了消息。 她跑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拿快递回来的陶霏,没有被邻居们看到,狄羽估计也没说,家里人才会在天黑回家后发现孩子不在,跟着打电话过来问。 池向向拿起来一接,听到用家里座机打来的声音有点耳熟,竟然是出差提前返家的狄耀,她眼眶一热,想第一时间告诉当父亲的人咱们的孩子受了伤,却崩溃哽咽的一个字吐不出来。 用了好一会儿,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跟他断续说的,反正道清了狄小池跌破相,正在去儿童医院的路上。 “我马上到。” 这沉沉的四个字给了池向向无数的力量,车外的世界在寒冷里结了白雾,她看着外面,心想,不管怎么样还有狄耀在身后挡着,她怕什么? 儿童医院在市区中心,地皮比较狭窄,地下车库非常深,池向向抱着睡着的狄小池下车直奔电梯。 那里竟然等着一位中年女护士,见到她们来,主动询问了上来。 “是池小姐吗?” “是的。”池向向心砰砰跳,隐约意识到自己将被特殊对待了,在狄家呆久了,这种“关系”司空见惯了。 “我是眼科的护士长,姓秦,来吧,我们一起上去,主任应该到了。” “谢谢您。”池向向感激至极,连忙跟着她进电梯。 幸好有熟人,否则,还在挂号派对上折腾好一大会儿,就连路线都不用多问了,直接跟护士走就行了。 儿童的基调十分暖,淡黄色的墙壁和地面,天蓝色的小床和各种彩色的绘画,也不似大人医院充满异味与脏乱,这里清香的像个幼儿园。 狄小池醒了后,好奇的打量这里,完全不知接下来将面对炼狱般的疼痛。 池向向也不知道,她抱着孩子等在处理室外面,呆会就要在这个小房间里缝针,医生准备手术用品去了,晚上七点多的医院十分安静,大门忽地推开的声音响的特别明显,池向向一转身,就看到走廊里冲过来的男人。 不是狄耀又是谁,一身风仆沉沉,似乎瘦了,还是衣服穿少了,越发觉得他身形挺拔高挑。 隔了五天,一家三口在医院碰面,氛围心酸的不得了。 池向向眼眶湿润的一句话说不出,狄耀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是孩子亲爸能不心疼么,只差没把高兴见着他一直叫爸爸的狄小池给揉进骨血去了。 他从池向向手里抱过孩子,低头在小家伙眼上的白纱布上亲了口,然后,身边的女人内疚的终于低泣出声,狄耀伸手就把池向向拉进自己胸膛里,声音低哑在她头顶发出来。 “别哭,让我更难受了。” “嗯。”池向向乖乖的止了泪,还有一场大战等着她,得保存体力。 可惜,这场缝合之战,上战场拼杀的只有狄小池一个人。 负责缝针的主任是位四十岁左右的精干女士,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一双执刀的手解开狄小池眼上纱布时的力度十分柔和,她稍微看了下伤口,便对神经紧绷的池向向笑道。 “在我看来,这个伤口不算大,放宽心,呆会缝合完毕,打个破伤风,未来只要不是疤痕体质,问题不大的。” 是不是疤痕体质谁也说不定,希望孩子不会这么倒霉,池向向又焦急问,“缝针会打麻药吧?” “打呀。不过,还是会疼,你们要把孩子压着。” 一听到压,池向向就晓得这疼不是一般的疼了,“大约多长时间结束?” “二十分钟左右。” “” 来吧,该来的还是得来。 池向向真没见过医生对付小孩子的,这下可算震惊了。 狄小池被放到小床上,用一块白色的布裹了三层在身上,把手脚都收进去了,像个木乃伊,这样缝合时,他就动不了了,医生还让狄耀用双手卡着孩子两颊两侧,缝针的时候绝对保证他的头颅不能动。 狄耀照着医生所说的做,他按头,池向向自然在后面压着孩子的双腿,夫妻两人一前一后控制了狄小池的整个身体。 啪的一声,床头的灯大亮起来,温度一下子来的火烫。 狄小池起初不知道爸爸妈妈绑着他干什么,还好奇的和爸爸憨笑,只是,笑着笑着,一块蓝色的医疗布铺到了自己脸上,哎呀,这是干什么? 狄耀在前面看的一清二楚,孩子的脸都被盖起来,在眉骨处挖了一个供缝合的洞,原本白生生的肉被医生挑开,一层层,一针针疼,虽打了局麻,但对孩子而言简直像地狱。 里外三层,十二针! 他开始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嗓子叫哑了,从爸爸喊到妈妈,一声声无果后,在疼痛中被激发了心智,他开始叫阿姨,叫医生阿姨,医生哄应了后,他往外蹦新词。 “灯!灯!” 手术的大灯射的人火烫,他发现了灯,然后连字哭叫。 “灯关掉!灯关掉!阿姨灯关掉!” 哪怕他是小孩子,也知道灯不好,灯关了,就没有针挑的他疼了。 “”池向向听了泪水和汗水一齐淌在狄耀背上。 足足二十多分钟要熬下去,到后来她麻木了,声音没感情的对孩子说,“不准动了,阿姨缝不好要重新来的,妈妈在这,很快就好。” 狄小池哪听的懂,整个身体扭的像求生强烈要逃跑的小鱼。 母子两个哭成了一团。 狄耀全程目睹针线挑着孩子肉一下下穿行,不发憷是假的,狄小池是他骨肉,不满一周,什么都不懂,受这种苦,当父亲的人哪能受的了。 “还有几针?” “快了。”医生慢条斯理的缝针,这事情急不来,孩子哭的再厉害都不能急。 狄耀偏了头,无法再继续看了,他脸上的冷汗不断的往无菌布上滴,没完没了的。 狄小池真乃神小孩,眉骨上绞着丑陋的疤痕,一下缝合床,立马止了哭,两只水亮亮的大眼睛里又勇敢无比的到处打量了,他甚至还叹了气,似乎在说,宝宝可终于疼到头了。 池向向对他疼过就算的大气精神佩服的五体投地。 终于缝合结束了,小小不到十平方的温暖处置室里剩下一家三口,并且全身都汗淋淋的一家三口。 狄小池内衣全部湿透,被脱了下来,他小流氓似的打着赤膊叫饭饭,池向向立即保证着马上带出去喂饭,一边又把夹棉上衣给他贴着身穿起来。 吃饭前得打一针破伤风,相比缝合疼,破伤风不值一提,小家伙很顺利的承受了。 一番折腾下来,狄耀带着妻儿出了医院,孩子和老婆都饿的不行了,池向向提议就在医院外面随便找家小餐馆吃了。 医院周边的小餐馆随便至极,油腻腻的板凳桌子和清汤寡水的面条。 但劫后余生的三个人对吃完全不在乎了,狄小池被爸爸喂了小半碗面条,又生龙活虎的顶着眼上的大疤在地上乱跑。 池向向裹了一大碗下肚,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一抬头才发现,父子两人不见了,她付了钱出来,一眼瞥到狄耀弯着腰,两手托着狄小池的胳膊助他行走的,一直往老旧的城楼底下去了。 这是干什么? 遭此一难,还要逛个夜市不成? 池向向松了一大口气似的呵呵笑起来,父子两人的背影在夜色华彩的小街上,显得那么温暖,她拎着包欢快的追上去。 第66章 这话一落,那帮男人一齐心内哀叹,这是肥水流外人田了啊! 宋义又转了一把,还到她,“初吻是什么时候?” 问什么初吻,当问初夜啊白痴,宋棋领头齐齐对宋义的智商默哀! 宋义意识到自己辜负机会了,不好意思地对左右笑笑,却没想到洛殷的回答让他的笑裂在脸上了。 “十七岁的夏夜。” 天哪,十七岁的夏夜,这是在宋家男人眼皮子底下啊…… 这回答一出简直群情激奋,恨不能立刻找出夺他们的女孩初吻的混蛋来! 周遭一片摩拳擦掌里,宋烈原沉默地坐在沙发里,他的脸被左右站着的人影遮挡了灯光,若影若现的还是瞧出了端倪,洛殷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酒,平静地,直直看着他眸中如火似的激荡。 没错,她就是知道了,有个下雨的夏夜,她把因中考而荒废的院子清理出来,累极的瘫坐在长桌上模模糊糊睡着了,后来小雨落下来她不想起来,有个个子很高的少年打着伞撑住了自己的位置,之后雨越来越大就是不想醒,那个男孩弯下腰来看她,本以为他会失去耐性拽醒自己,却是一个带着温度又轻又颤的吻落到唇上,伞因为他的弯腰而偏了,有雨滴下来,那个男孩把她的唇上的水珠吃了……一滴又一滴……没完没了…… 她一直不敢醒,直到他出国前都不敢,怕是梦。 洛殷目光有些迷恋,大着胆子看宋烈原,他在自己回想的几秒里喝光了桌前的所有酒,似有烈火灼心,下颚崩的很紧,竟然还不表示些什么? 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在意酒,终于,宋棋撂下宋义,亲自上阵,表情不忿,不出意外又转到她。 “洛殷,亲一位这里的宋家男人,随便哪一位,你选。” 洛殷面上不拒绝心里也不拒绝地站了起来,“好。” 这是公然泄愤啊她竟答应了,宋福星娇羞的躲进了沙发里,又扒拉一个显眼位置看戏,却被突然站起来的宋烈原给塞了回去,她揉着额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干嘛,拿她泄愤吗? 因为宋烈原看起来的确很气啊,手掌都捏成了拳,可是在气什么,反射弧太长了点吧,宋家男人们都过了初吻十七岁的恼怒点了,正等待着有幸中美人一吻的大奖而高兴荡漾着呢。 洛殷眸光一一从那些期待至极的男人身上略过去,接着,径直走向站在对面沙发边面色难看的宋烈原,那么目标明确义无反顾,又小心翼翼谨慎万分。 宋烈原的手捏碎了红酒杯,好在里面没有酒,只有碎片撒在了身上,他感觉不到掌心正在流血,如果她敢亲别人,他可以继续用这只手掐住她好看的脖子,死死扣到怀里吻到她窒息。 好厉害的女人,竟用别人做给她的局,将计就计给他做了一张网,她像个妖精朝他吐着丝,将识破自己偷吻她的秘密公诸于众。 他的心里又气又痛。 气她肆意妄为,痛她果然不负自己八年的默默蛰伏,终于发现他宋烈原对她而言和其他宋家男人是不一样的。 当洛殷走到他眼前,目标明显是他,左右的男人都发出失望嘘声,宋烈原看着她得逞似的笑容,猛地扣上她的后颈拉到面前,低头覆上那双红唇为宋家男人打了一个火热的翻身仗! 那吻真是激情到左右轰鸣。 宋福星离的近,最先触目就是宋烈原的长腿,竟紧碰着洛殷的双腿密不透风,再往上严丝合缝就真的只剩自带弧度的脖子那是留着空隙的……妈妈呀,宋福星真是扒拉着手掌想看又不敢看,她忍不住和其他人一齐为哥哥欢呼,希望用声音盖住那两人难舍难分的唇舌交缠声。 欧,嘛噶,舌吻…… 下午三点半,冬天的夕阳来的很早。 经过刚才那一喧闹,包间里显然不适合两人继续呆下去。 汉光临护城河的安静大厅里,宋烈原脸色铁青的坐在单人沙发里,没有刚刚消受过美人恩的满足样子。 他的语气还是忍不住震惊与薄怒,“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百依百顺?” “我在认错。”洛殷的舌根有些麻,所以,发出来的声音十分软和低。 “……什么错?”他的声音几乎卡在了喉间。 “错在那几年反应慢,不知道你在喜欢我。” 她就是这么直接!真是光明坦荡的叫宋烈原哑口无声了。 他一口气堵在胸腔里,疼的发颤,漆黑的眸子情绪翻江似海地变了又变,接着,从火红的夕阳里收回,看向她,声音不忿中带冷。 “有什么用?除非现在立刻做我老婆才能解心头之恨!” “可以。” “……” 东市的婚姻登记处位于中心老城区的巷子里,此刻正是夕阳西下离公务员们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寂静小巷里,春暖花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结婚路上。 洛殷在前熟门熟路地往终点走去,这座小城的所有路都被他们踏遍过,即使登记处隐蔽在错综的巷子里老图书馆那也能随意寻到。 宋烈原紧随在后,灰色的水泥砖路回响着他的脚步声,他垂眸看着夕阳投下来的光晕,不敢相信自己在干什么。 他忽地停下脚步,扣住洛殷的手臂,她停下,侧身看他,那眼睛的坦然磊落又叫宋烈原心口一窒,差点喘不上来。 良久,他才嘶哑着声音低忿。 “你耍我?” 可不是耍他么? 从汉光出来直接奔去她的家拿了户口本身份证,而他的两件东西都因为此次要整理族谱都随身带过来了,现在,他和她正走在结婚路上,这不可笑吗? 宋烈原想到此真的要笑出声了,真是又悲又气。 洛殷却在他发红的眼眸里,一贯的淡定平稳,“我是认真的,你呢?” “……”宋烈原仔细的看着她的脸,想要从她四平八稳的神情上找出点破绽来,然,一无所获。 他放开她的手臂,后退了一步,继续看着她,这中间似乎猛吸了几口气,在平复着什么,接着,他做出了选择,抛下她转身就走了。 “……”这回换洛殷说不出话来了,她的心因为那决绝的一转身而泛着疼。 还是没有挽回他么? 她在路口站了几秒,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决定原路返回,只是刚拐过眼前的巷口子,就看到抛下她的宋烈原正站在青灰色的院墙下打电话。 她一愣,静静地站在那里,听他用微抖又刻意忍耐着的声音说。 “对,爷爷,我要和洛殷结婚,你一定还记得她……好,回来再带给你看,帮转告奶奶和父亲,不,我没时间通知他们这边马上要下班。” 洛殷的眼睛微微的发酸,她是孤儿,结婚就和吃饭一样简单快捷,他却不同,家中爷爷奶奶父亲都要一一通知,她竟然以为他逃跑了。 此刻,夕阳落在宋烈原的眉宇上都看的出他的急切,当他挂完电话,看到洛殷失魂似的站在那,他的声音真的寒了。 “怎么,后悔了?” 洛殷没有笑出声,面上仍淡淡地,“我以为你逃跑了。” “呵。”宋烈原夸张地冷笑了一声,边跨动长腿走过来,边指着他自己,“我,宋烈原在什么事情上做过逃兵?” 洛殷想说,八年前你不就是做逃兵了么? 他却好像刚想起来这茬来,面色有丝不自然的,伸手拽起她的手腕,往登记处的陈旧大院走去了。 洛殷觉得他整个人都不自然,握着她的手腕像是被一个举止生硬的机器人拉着,这与初见到他时自然流畅老练的样子十分不同。 她当然知道,他这是受到了冲击…… 到了登记大厅的门口,夕阳已经变得嫣红像个烤红的红薯挂在天边,宋烈原的脚步再次停下来,离那个老旧却决定一生的地方只差几步距离,他的理智恢复了过来,认真地看向她,那双黑眸变得十分幽深带着无与伦比的情深与情怯。 “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 洛殷认真地回视他的眼眸,反问。 “你会后悔吗?” 宋烈原没回答她,掌心收了收,将她的手腕更紧了些握在手中,接着,义无反顾地往大厅走,他怎么会后悔,八年的苦心积虑不就是要带着她来这里么。 洛殷走在后面,觉得两人牵手腕的姿势有点尴尬,偏偏他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好随着他。 这天下恐怕找不到他们这样的新人。 明明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但肯定的是他一如既往的喜欢她。 没有人能逼宋烈原做任何事情,不是完美的将计就计就能捕获他,她能顺利是因为他的心一直没变过。 这点认知叫她心尖微暖,是仓促结婚过程中最安定的细节。 到了登记大厅,工作人员正懒散地准备下班了,一看到两人走进来都打起了精神,本来是傍晚了就没什么新人过来,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把热情用在这唯一的新人身上,迅速安排好了流程,原来在正式领证前还要做个婚检。 男女分检,先从询问病史开始。 面对宋烈原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入世不深的不怕虎样子,看着他的眼神明显的春心荡漾,连脸颊都红红的像夕阳,宋烈原英俊地脸上浮起一丝不耐,微看了洛殷一眼,她正在仔细看项目表没注意到她的新婚丈夫正被其他女人调笑,宋烈原往她身侧靠进了些,再回头和那个小姑娘说话。 “先让我老婆开始。” “呃……好。” 第67章 人未见声先到,洛殷的手指失神地顿在相机上。 那人踏着不急不缓步伐,几秒功夫推帘而入,身后跟随了一群殷勤的女人,他无动于衷,身姿修长,仪表堂堂的立在那里。 那双漆黑的眸子从棚内几人身上一一略过,扫到那位球员,稍停了一秒,他的眸底略过笑痕,摇了摇头,那蔑视的姿态简直乍然而现,惹得身后的女人们都疯狂的叫出声。 他直直看向摄像机后旁的洛殷,四目相视里,后者败下阵来,洛殷垂眸,无意识地在相机上滑动手指。 来的这个人,是她的老公。 来者不善啊。 洛殷脸开始发烫,抬头,小心地看着宋烈原。 “我在工作,让同事带你下去,我马上过去。” “工作?”宋烈原轻笑了一声,温柔提议,“我替他,你拍我如何?” “……”洛殷不讲话。 那些女同事听见宋烈原提议换模特,立刻集体头如点蒜,快答应啊,都是混圈子的,谁不认识北都大鳄宋烈原,此人从不在媒体露面,若是给洛殷拍了躶体照片,整个摄影圈舆论圈都要炸,比欧洲的某球星具有轰动效果啊! 某球员及时地围了布在腰间,自尊心在某个中国男人不屑的眼神里受到了伤害,那群开始还对着自己花痴的女人们全部倒戈了,看来今晚泡个中国妹回家的愿望要胎死腹中了。 洛殷在一群围观的眼神里,头皮开始发麻,她认真地看着宋烈原,他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她的头更疼了,重复了一遍。 “我在工作。” 意思是你不要无理取闹。 宋烈原脾气很好的站在那里,耸肩,“你求宋迩,不如求我,难道我不够资格为公益献身?” 这就是无理取闹对吧,洛殷很无奈地用眼神求他快走。 宋烈原盯着她的眼睛,无动于衷,声音有丝凉。 “怎么,怕我尺寸不够?”他笑了下,当着那么多猎奇的目光,坦荡蔑视了一句,“那位,不过如此,我越之足以。” “哇……”现场骚动了。 女同事纷纷伸出手掌比划起来,一只不够,两只叠加,宽度几只手指?张敏敏看过球员真身立刻比了一个o开口的ok,宋烈原再超越对方,那么,o开大口就对了! 洛殷的脸瞬间就涨红了,眸光一寒,扫视了全场一周,那些荡漾的女人都噤声了,宋烈原还在等待她的回复,不换他上不罢休的姿态。 “这次的取材与模特尺寸无任何关系,需要的是健康向上的形象,呼吁社会对残障儿童予以护航,□□只是需要不是必要,我只怕侧面和转角面,会用阴影遮挡,不会全部暴露在镜头里。” 前半句是说明的话,后半句则是安抚了,洛殷希望他能听进去。 宋烈原认真点头。 “如此更好,多谢照顾我初次接触镜头的心。” “宋烈原……”你玩真的? “拍吧。”宋烈原转身找张敏敏,他认识她,张敏敏也愿意听他使唤,立刻跑到他面前。 “宋先生?” “在哪换衣服,需要做什么准备?” “真的要拍?”张敏敏结巴了。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 “不像……”太认真了,张敏敏微惊,最后一次用眼神询问老板的意见。 “……”洛殷的手指在相机上滑动的更厉害了。 宋烈原的衣服很单薄,薄毛衣加一件黑色大衣,宽肩窄腰,黑色的长裤显得那双腿修长无比,如果把衣服全部扒掉,他是国际上最顶尖的那种男模才能达到的身材比例,肌肉又不过与瘦削,那晚,他洗过澡后抱着她躺在一起,身上每个部分都被洛殷看清楚了,即使灯光昏暗她也有手能感知,他比宋迩的球员更适合镜头。 然,洛殷想拍他,但不是这么多人,不是他裸露给别人看,那些围观的眼神让她十分怄气,宋烈原是在介怀自己看球员的身体,所以,宁愿自己顶上,既完成了拍摄任务又不落干扰她工作的罪名,换个角度想,她是一名妻子,也介意丈夫被其他人围观。 她理解了宋烈原,终于妥协,对着张敏敏。 “把章寻喊过来,我下楼替他的工作。” “好。” 宋烈原明显是在吃醋,张敏敏咚咚跑下楼,顺便把门口恍然大悟的人都赶走,人恋爱中的男女闹别扭,一齐杵在这干什么? 热闹的空间里一下子就寂静了。 宋烈原得胜的扬起了唇角,眼睛又黑又亮地望着许久未见的她。 “结束后去吃晚餐。” “要等几小时。” “没关系。”他心情很好的样子。 如果不是出现的太过突然,当时的气氛又太僵持,这次见面本该是异地恋中的男女激情涌动的时刻,后来,也的确是如此了。 把章寻剩下的拍摄工作完成,整整花了三个小时,期间宋烈原一直坐在摄影棚里陪她一齐工作,来往的人员心照不宣,热情的给他留出了最佳的视线空间观看洛殷工作。 那三个小时在她的摆弄下,竟十分飞快和愉悦地跃过去了,宋烈原觉得很有趣,总之,能这么面对面在一起,简直将他先前空虚的心填的发胀,就算彼此无言也抵得上千言万语。 结束后,天色已黑,七点半,他们找了一家餐厅,开始用餐。 餐厅外面飘起了小雪,玻璃上印着洛殷红红的脸,不知被暖气蒸的还是见到他的缘故,过了一会,见他兀自盯着自己发笑,她不明所以的问,“笑什么?” 不解风情的女人。 当然是见到她才会笑。 宋烈原默笑着,不回答 洛殷心领神会了,也笑了起来,像个小傻瓜一样。 恋爱中的人可不就是傻瓜么,他竟然忍不住直接从中国飞了过来,而且不打招呼给了她一个惊喜,虽然他来的目的不纯。 那一顿饭吃的很奇怪,洛殷总是在嚼食物的时候忍不住笑起来,食物都要不雅的掉下来,他真幼稚,为了吃醋竟要大庭广众下脱衣上镜,可她知道,骨子里的宋烈原其实是个极其保守的男人。 “适可而止。”还敢笑,若不是掐了时间过来,她是不是就正大光明看裸男了,宋烈原越想脸色越不对,眸光危险至极地盯着她。 洛殷止住了笑容,分散注意力地问,“接下来做什么去?” 看电影,游览夜色中的伦敦,还是彻底倒个时差? 宋烈原直接说,“送你回家。” “嗯。” 的确要回家,荣与陈还住在那里,虽不至于要人哄睡,陪伴必不可少,通常是洛殷在工作,荣与陈自己入眠,这些天陈怡来看过几次,没有提带走她,小姑娘也乐的在洛殷那儿潇洒,她一直单纯的以为在这里是度假而已,却不知道陈怡已经计划将她送回福利院,放洛殷那里算是过渡了。 小姑娘很可爱懂事,洛殷打算把宋烈原介绍给她,于是,从餐厅出来后一直在和宋烈原聊小女孩的情况。 宋烈原听的有趣,特意在玩具店买了礼物。 司机把车开到了公寓楼下,雪已经将地表铺成了白白的一层,三月英国飘雪,异常寒冷。 宋烈原把礼物交给她,站在台阶下,没有上去,他看着雪花在她的头顶飘,清冷又温暖的矛盾画面。 洛殷停了脚步,回身看他,疑惑,不上去?想了下,他需要安静的坏境休息,小女孩毕竟太闹了点。 “你先回酒店吧。” 宋烈原却深深叹了一口气,望着她,苦笑,“还有一个小时,我今晚要回去。” 雪花裂在了半空中,洛殷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今晚回去? 飞来一趟十一个小时,也就是昨晚他就开始坐飞机,到了英国马不停蹄赶到摄影棚,没有要求她停止工作却硬生生等了三个小时,吃过饭到现在连上楼坐一会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要回去? 洛殷的脑子里嗡嗡地计算着他的行程,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过平静,像一面戛然而止地湖水,之前,那湖水明明是因他而曳动风情的。 她以为自己保持的很镇定。 宋烈原的眼睛眯了起来,隔着小小的雪花,他的心被她那双水润迷茫的眸子润湿了,她舍不得他,她在震惊,却呈现了平静不在意的表情,他的心内泛起不忍,长腿一跨,上了台阶,伸手就捧住了她的脸颊,吻住了停滞中的女人。 洛殷手中的袋子掉落下来,他的唇带着温热和冰凉的两种温度,那冰凉的是一片雪花,被他带进了彼此了口中,很快,那雪花融碎了,他的舌尖火烫,勾着自己的缠绕挑弄,洛殷的心像是猛地一次失重,突突突地跳不停,她想起初吻的雨夜,雨滴被他揉进了自己的口中,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舔掉,一如现在,勾着她一齐品尝雪的味道,很凉又很炽热。 洛殷心一软,紧紧搂住了他的腰,从敞开的大衣下直接隔着一件薄毛衣抚弄他的体温,那里的温度更加炽烫,更加真实,然后,洛殷清醒了过来,回到了现实。 “我们去车里,我送你。”还有一个小时可相处,为何浪费? 宋烈原张口咬住她的下唇,轻轻地吸了一下,不满意地,又伸进那芳香小口中勾她的舌尖,得不到她的回应,他用力扣住了她的腰,揉进怀里,声音又哑又沉。 “天气不好。” 洛殷直直地迎着他的视线,笑了一下,“你怕我脆弱。” 洛殷怎么会脆弱,她在最初的措手不及后恢复了淡然。 宋烈原用手抚了下太阳穴,他在慎重思考,眼下天气多变,路面湿滑,过会送到机场,再让司机送她回来,虽可行却着实让他不安,过了几秒,相处的战胜了一切纷扰,宋烈原急切地拉起她的手,争分夺秒的上了车,送吧,顶多她苦着点,亲眼看着他离开罢了。 这之前,可是整整一小时呢。 洛殷把他给荣与陈的礼物捡起来,一齐带到了车子,那纸盒子有些湿,宋烈原用纸巾过来擦,擦好后迅速扔到一边,夺了她的双手掌控在手心,用大拇指细细摩擦着她柔软白皙的手背。 “我们没有好好牵过手。” “你每次牵我都像个机器人,生拉硬拽。”领证那天,他生硬地握了两次她的手腕,明明吻的热情似火,却不敢握她的手心。 宋烈原轻轻笑了起来,眉目在光晕里极其生动,看着她。 “也没有好好拥抱过。”每次都是直接接吻,拥抱也是顺带的事情。 “那还等什么。”洛殷望着他,邀请。 宋烈原受不了这蛊惑,张开双臂把她抱进了怀里,后座有足够空间使这个拥抱充满了舒适之感,一米八七的身高和宽阔的胸膛足以容纳洛殷有点高挑的体型,洛殷回抱着他的后腰,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 车速在平稳行驶,雪花随之飞舞。 宋烈原伸手玩弄她的发尾,声音低沉,“别急着拼命赶工,下周我会过来,一个月快的很。” 现在才说不急?那当初那句,你是有家属的人我在等你,这话就不该对她说,洛殷听了莫名的焦急,所以,疯狂的加班。 “宋迩单独的饭局可赴,带见朋友这种百分百是给你相亲,好自为之。” 管的真宽,洛殷想笑又笑不出来,一个小时真的太短了,“你应该在下午就提醒我,工作可以停下来的。” “怎么,舍不得我?”宋烈原有点张狂的声音,想起这十多天她是如何残忍冷漠的。 “我腰酸了。” “别打岔。” 洛殷的性格真的说不出舍不得这种话,只是像一阵雪花,突然降临,还未细细品味已经融化了,莫名的失落环绕,洛殷一边沉默一边困倦地闭上了眼睛,这个抱姿太久了,容易犯困,这几天实在太累了,宋烈原的身上总是有让她入眠的奇怪因子,就像那晚两个人抱在一起,她连所谓的矜持尴尬都来不及体会就彻底入眠了。 宋烈原的脸上泛起苦笑,时间紧迫的他恨不得把她塞进胸膛里合二为一,她却直接睡着了,他低低轻讽了一句。 “真干的出。” 然后,缓又微带着急迫地把洛殷调整了一个姿势,正面抱改为彻底放躺在他的腿上,这搬动间她竟丝毫不醒,还把脸埋进了里面,隔着薄毛衣,擦了他的小腹几下。 宋烈原的脑海里瞬间燃起烟花,啪啪炸着,身体里有把火被她点着了! 还压?嘶,别揉他裤裆…… 第68章 宋烈原无论多醉在酒面上绝对保持风度,到私下空间里就醉态百出了。 街边的路灯照着脚下的青石板路,洛殷被动的被步履蹒跚地宋烈原搂着肩,应该说是驾着,她的肩膀成了他的支柱,还说什么自己老婆自己疼,难道就是这幅朦胧德行疼老婆的? 宋烈原看她一脸紧绷竟愉悦地笑出声,伸手捏她的下巴,“想起来了吗,以前你经常扶我回家,可惜,我有贼心没贼胆,来,我们试试这个姿势接吻感觉怎么样……” 洛殷一把打在他凑过来的脸上,他嘶了一声,不满地皱眉,那圈在她肩上的长臂报复性的下滑狠狠地揉了她的左胸一下,洛殷在例假的特殊时期和他毫无预兆的蛮力双重夹击下疼的差点叫出声。 “宋烈原……”她极其忍耐地声音,“注意形象。” 寂静地街道上他有恃无恐地抵着她压到墙壁上,那只手堂而皇之地压上那高耸之地,他垂眸,低低下结论,“合法夫妻,正常需求。” 洛殷呼吸有些喘,偏了头看旁边的黑色的灯柱,拙劣又诚实地表示拒绝,“你这样我有点疼。” 宋烈原抵着她的额左亲右亲,“过会就好了。” 洛殷羞耻极了,感觉到的确好多了麻麻地不再疼了,宋烈原抵着她的唇咬了一口,又疼又麻,洛殷清醒了会儿,开始阻止他,“够了吗?” “不够就继续吗?你怎么这么乖。”与八年前那个一本正经的人相差十万八千里,这就是两情相悦,愿意为另一方付出一切,宋烈原心满意足,抱着她又亲了会,虽然有些醉还是想着要收手,“马上就好……” 洛殷以为马上就好就是即将结束了,谁料他是最后的疯狂,竟然直接钻进了毛衣把内衣都推了上来,这就是所谓的回家揉肚子,可这是哪里,他又揉的哪里?洛殷一羞之下踢了他的小腿,力度很大。 宋烈原闷哼了一声,作势就要吻下来,洛殷哪能让他继续十分强硬地躲闪,两人像猫打架一样杠起来。 然后,一个走进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们。 宋烈原耳尖立即把手从她毛衣抽出来,双臂撑墙把她挡住,洛殷在他围住了小圈子隐蔽地把文胸拉回了原位,微仓促地整理了下,宋烈原在她这个动作里男性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膨胀,他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有种和她一起办坏事的刺激快感。 那脚步声转眼就到了巷口他们的面前,只见对方倒吸一口气,傻里吧唧地连气都憋了起来。 “三哥……姐……” 宋烈原换了一副样子,没有爽够,心情很糟。 “瞎逛什么。” “我去吃饭……”宋玖再次撞枪口上了。 洛殷微侧了下身,从他的包围里撤出来,脸色还算平静。 “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家。”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那脚踹轻了,还敢乱瞟? 宋烈原眸光幽幽地盯着他,一个字,“滚。” 宋玖经过下午的认亲事件早给洛殷下了“不可说”这个印章,他的腿还在疼呢,可不想再被宋烈原抽,于是一听叫他滚,立马感恩戴德地溜了。 洛殷看他跑的姿势有些奇怪,“他的腿怎么了?” “跌了呗。”宋烈原理所当然地笑了声,想必宋玖弄到现在才吃饭一定是在老祖奶那接受教育,量他也不敢再议论苏家的认亲之旅。 “他很奇怪。”洛殷眉头皱起。 “哪里?” “看到我们在一起没有大肆嚷嚷,这不奇怪吗?” “我不是醉了吗,你说的。” 洛殷眸光幽幽地看着他,“你醉了么。” 宋烈原呵呵了两声,“醉后乱摸,抱歉。” 他这回答换来洛殷一个狠踢,沉沉的一声重击了宋烈原的小腿,也不扶这只假醉鬼了,扭头自顾走了。 “洛殷。” 洛殷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回头看他气息有点喘地靠在墙壁上,用可怜又乞求地眼神看着她。 “过来,我头痛。” 把宋烈原送回家,洛殷走不开,开始烧热水给他敷额头,按摩太阳穴,他全程都闭着眼睛,急促地呼吸,痛感一点没有缓解的样子,这明显不是酒后引起的偶发性头疼,他习以为常的样子让洛殷很吃惊。 “怎么闹的?” “有次雪崩事故,压在雪峰里冻出来的毛病。”宋烈原握住她的手,拿到额前按住不动。 “经常痛吗?” “偶发。” “酒后就会发作?” “嗯。”宋烈原感觉到额头被人拍了一下,嗡嗡地震得他脑门里响,他睁眼看向罪魁祸首,她的脸在灯光下冷冷地。 “活该。” 洛殷站起身,走到沙发里坐下来,穿着黑色羊绒衫的和牛仔裤显得那身段凹凸有致,她骄傲地坐在那里看着他,就是不替他继续按摩了。 宋烈原躺在床上,头疼欲裂却心猿意马起来,“今晚留下来。” 洛殷无语地看着他,“我来例假了。” 随即,听到他蔑笑了一声,眼眸带着肆笑,“你会帮我吗?” 这句暗示的意思十分明显,男女之间不一定要做到彻底才可以快乐,这之间可以有很多事研究,宋烈原胆大又直接,洛殷也是这样的人,所以,她直直地看着他,没有回避和扭扭捏捏。 “你那么想?” “你说呢?”宋烈原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她不会不知道自己没有过女人,对于他而言这十分不可思议,他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自认性格没有多大的缺憾,钱又够花,从初中开始他的女朋友就排了几排的长队,从来不缺女人,到了国外豪放的外国妞更是浑身饶,到现在却还是处,他不介意让洛殷知道自己是在等她,为她忍耐,也不介意告诉她,自己有多寂寞如雪。 现在两个人在同一间房,他在想那事,无可厚非,也不羞耻。 洛殷迎着他那样坦荡赤裸地视线,停顿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那之后你会很快入睡吗?” 宋烈原觉得她可爱,“应该会的。” 洛殷在心里答应了,于是,很玄妙地问他,“你要我用什么?” “手。”他沉沉的一个字。 …… 灯光暗下来,隐隐约约只有床头如蜡的小孔灯。 洛殷衣衫整洁地坐在床边,手指在白色的单子上打转,在被宋烈原楼进床铺里时,她皱眉催促他,“先把头发吹干。” “等不及。”他声音沙哑性感,一想到她在这里等他,连澡都洗的心猿意马。 在一个欲望当头的男人面前,要他做什么都没有用的,洛殷觉得自己被一个火炉圈住了,她还是坐在床沿,腿大部分都放在下面,宋烈原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腾出来用来鼓励她引导她。 灯光太暗了,可是某些触觉却清楚地不得了,洛殷想到自己还落在祠堂的机器,那东西粗狂又野蛮经常把她弄的心悦身疲,此刻,她觉得某两种东西重合了,宋烈原也像那些机器,另她爱不释手却不敢忘情投入,毕竟他的身体如此陌生,每个毛孔与骨节都喷发着浓烈的荷尔蒙,这性感浓郁地过程叫她紧张地闭上眼睛,把脸半隐在被子里。 宋烈原不满地把她拉出来,强迫她看着自己,一边咬着她的耳垂嘶哑低语,“心肝,你棒极了……” 洛殷难为情地笑了,能不棒吗,终日与那些机器为伍,眼下他那地方不就是另一型号的长枪短炮么,她想到此又把脸埋进了那个肌肉性感结实地胸膛里,这回,他没有拽她,越加搂紧了她,不知过了多久,洛殷乱想的脑子里没有东西可想了,他终于握住她的手激烈地结束了! 洛殷一下子就犯了职业病,想拿相机把他摄人心魄地魅惑样子拍下来。 宋烈原全身都是瑰色,滚烫地像是发了烧,洛殷摸了摸他的额头,这动作让他笑出声来,突地,伸手把她整个身体都拖进了被窝,低头强势吻住那张红唇。 宋烈原吻的柔情无比,舌头深深勾转回报着她为自己的付出。 开始前她还问他,用哪个地方满足他,那随便他点的样子弄的他身心俱荡,可他怎么可能在双方第一次接触时就凌驾与她之上,所以,他说手。那过程中,她虔诚地像个教徒,一点点敷衍都不曾有,他受感动的握着她浑圆的肩在无与伦比地快感里差点捏伤了她。 可惜她在特殊时期。 “……头还疼吗?”洛殷从他的吻下逃出来。 “以后一疼就干这事,包治百病。”他声音哑哑地,性感地不得了。 洛殷只觉得他黑眸里的深情浓郁地要滴出来,推他腰的手莫名就松软了力量,“我要回家了。” 该满足的都满足了,她必须要回去收拾一下,好好洗个澡睡觉。 宋烈原怎么肯答应,语气毫无转圜余地。 “留下来。” …… 洛殷真的留下来了,她发现自己对他一点抗拒的力气都没有,百依百顺地另自己都吃惊。 他说完事后就可以入睡了,事实上却精力无穷,把她亲的气喘吁吁后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穿衣服回洛殷的院子替她拿换洗衣物。洛殷洗过澡后,从柜子里又拖了一床被子出来,与他隔了一个距离,才盖着被子入睡。 她一路都在提防他,怕这一夜又生事端,好在宋烈原除了扔了她的被子把她拽进自己的被窝之外也没干其他事了,洛殷跑了一天的确是累极了,根本没有精力细想两人第一次同眠的奇妙之处,只隐隐地感觉到他的掌心带着热烫的温度,在她小腹上轻柔辗转,揉的她小腹发麻,全身都麻起来,然后,她在这酸麻麻地小快感里沉沉入睡了。 洛殷是在一阵紧急地震动里惊醒的,是手机,天色还很暗,才凌晨四点,张敏敏地来电如响雷炸醒了她的思维。 她竟然忘了,今天必须赶飞机去欧洲,有个公益广告急需拍摄,并且一个月时间都回不来。 宋烈原还在睡,洛殷按掉手机轻轻地从他怀里钻出来,昨晚她竟然一直是在他怀里睡的,可惜,她累的不行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被人睡着是什么感觉。 直到坐在去机场的车上,她还在想自己的行为算不算不告而别? 应该算是的。 可宋烈原昨天喝了那么多酒致使头疼发作,昨晚又抱着她也不知辗转到什么时候才睡,洛殷不忍心打搅,况且把他喊起来说,我要去欧洲一个月,还指不定他要怎么生气。 是自己疏忽了,应该提前告诉他的。 洛殷想着两人复杂的关系,他们是夫妻又不像夫妻,祭祖大典结束后本该各奔东西的,各自有各自的生活,现在因为两张证连接在一起,日后有很多事情需要磨合,她需要学习。 学习如何道别和……异地恋? 第69章 清晨起来时,窗外一片银白,雪下了一夜整座城市都被覆盖了,池向向急匆匆的要往家赶,她要带狄小池感受一下雪国的有趣氛围,打雪战,堆雪人,把小家伙埋雪里拍照留恋等等,好多事儿可干。 这么看来池向向是个非常合格的妈妈,除了每天抽出三小时学习,醒着的其余时间基本都奉献给了狄小池,连逛街聚会的时间都非常少,当然她在s市除了张楠没有任何闺蜜,在绮山认识的女朋友都是点头之交,剩下的大学同学又几乎全是男人,不太方便交往。 总之,池向向圈子比较窄,除了儿子就是老公,现在刘素眉来了后,她变得非常爱交际,在绮山每家每户基本都熟识了,总归她自己了解了才能给母亲介绍朋友,她想把刘素眉留在身边。 之前一直在忙,论文的事情结束后,狄耀给了她保证,一定让丈母娘留下过年。女婿出马,池向向当然一百个放心,她习惯性带上耳机听民法教授的讲义,一句没领悟进去就开始昏昏欲睡了,非老师不精彩而是昨晚真没睡够,一直纵欲到凌晨。 狄耀小心的在铺雪的山路上行驶,身边的女人歪着脑袋睡的正香,耳机线都挂到嘴巴上了,替她把耳机摘下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句呓语。 “最好让妈在s市定居。” 做着梦都想母亲陪伴在身侧,狄耀何尝不希望她如愿,可虽为母女的两人,性格天差万别,池向向念人,丈夫孩子在哪哪儿便是家。她母亲念的是根,五十几岁的人对故乡的情深厚又复杂,不比年轻人丢的开,他只能尽力试一试。 刘素眉喜欢打麻将,心狠手辣的角色,小牌不赢,宁可输到底,嫌弃小打小闹掏收钱都费事。 她一旦出手,桌上的人就得哭,一牌倒下来全场的钱都得被她撸了去。 这么狠辣,一般人都怕她,可众人知她不在意小钱,也就喜欢和她一起打,毕竟大赢可遇不可求。 狄耀投其所好每天下午给丈母娘安排好麻将桌子,在绮山脚下的鸣雀会所,刚好离家近,他也常来凑热闹站旁边时一言不发的守着则,一出门便教她本市的麻将精髓,刚才哪儿哪儿能杀住别人。 时间久了,牌友们一见他来,纷纷摇头躲避,天才科学家的智商完全能默读全桌的局势,刘素眉在牌桌上大杀四方,多亏了女婿的功劳。 这天,刘素眉满载出门,外头正下着雪,她女婿已经在门口给她撑好伞,狄耀对顾黎清都没这么殷勤过。 邻居们夸他二十四孝好女婿,难得休假却不厌其烦的围着长辈,这种年轻人少见了,尤其瞧他一到阴雨天便来回接送刘素眉,更加觉得他人品好。 其实,他的私心外人不知晓。 会所离家有一段距离,要爬一圈上坡,每回都是开车接送,今天刘素眉出门前对他说,想自己走下去。 天从早上开始下雪,路面已经结满了冰雪,狄耀帕她摔着,又不好打扰她散步的雅兴,便步行陪她回家。 山坡的雪道十分不好走,脚步踩着雪咔嚓咔嚓的,一不小心就摔一跤。 “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走个来回吗?”刘素眉突然发问。 狄耀怎么会不知道。此刻,天色擦黑,路灯开始亮起,预示着黑夜即将来临,这种天车子都困顿的不想下山,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却在雪地里来回走了一公里。他停下脚步,黑色大衣角在风中微扬,自责愧疚相当深的声音。 “我知道。” “知道就好。”刘素眉沉黑的眼睛看透人心的,她时常彪悍,看着粗野,却比没心没肺的池向向精明一万倍,有些事情在她做母亲的心中永远过不去,“去年除夕,这条山路绝对比现在的情况要差,向向大着八个月的肚子,都能生了,一个人从家里走出来没一尸两命,是我,也是你的天大运气。没错,你母亲当时血压高到累及心脏,你们全家都乱了,忽略了乱中出走的人,我接受你们的说法,但不意味着我会原谅。只要我还当她妈一天,一天不会原谅疏忽我女儿性命的人。” 刘素眉厉害,纵使狄家权势深厚,她一个普通老百姓该有的尊严与人格通通强悍,她敲打狄耀,让他一辈子都忌惮池向向并非身后无依靠,就算将来过不好,她照样可以全身而退回到家里来。 这是一个正常母亲该为女儿考虑的,可因为狄耀的人品比狄家任何人都真诚,刘素眉有点不舍旧事重提在即将新年的日子敲打他,但谁让她是一位母亲呢。 “两个月时查出怀孕,我和她两位舅舅一起把绑到她医院,准备把孩子打了。” “妈”不知是天冷,还是刘素眉的话冷,狄耀的声音都在抖。 刘素眉继续。 “不争气的人啊当时在地上打滚求饶,拉着我的衣角喊妈妈,我当时也不争气。其实,我真狠了心拿一瓶农药威胁她,她不能看着我死,只有流掉。” 狄小池正在家中活蹦乱跳,可见当时并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狄耀冷汗狂冒背脊都发凉了,他的眼角被逼红,失去的后怕在这条山路上与风雪一起袭击了他。 “妈,我错了,最不该被原谅的人是我。以前,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以为让她怀了孩子,在户口本上加个名字就行了。夫妻之间重要的是坦诚,我接向向回来一开始,还学不会这点,她多次引导,帮我走出这种极端的性格。妈,如果因为我之前的愚蠢,让您对这条山路介怀极深,不想和我们在这里再次过除夕,我真不知道该挽回了” 距离除夕时间太短了,两周。狄耀没信心攻下丈母娘心内的堡垒,当时在湾城足足诚心悔改三个月,她依然把他赶去了老宅单过。 他还答应了向向,让岳母留下过年,可这眼前的情形,深刻提醒他的出手充满了得意忘形和自不量力。 所以,千万别做错事,改正起来比万能基因的实验还难,尤其求原谅对象是自己的丈母娘。 狄耀狼狈在风雪中,堪比一条冻僵的咸鱼。 刘素眉本意不是让他坠到生无可恋的地步,给个敲打,见好便收了,她清咳了声,声音软和了不少,“辞旧迎新,今年除夕夜,我是再没话对你提了。” 这是一场辞旧的总结与教训?丈母娘火力太猛,吓得做父亲与丈夫的男人想立即返家,搂搂差点没生出来的孩子和差点做不成自己老婆的女人一阵狂热供奉。 狄耀抿了抿唇,发现了口干舌燥,风雪抽干了他的水分。 刘素眉眼角的皱纹笑合了起来,“难得,科学家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狄耀:“” 遇上高明的丈母娘,再伟大的科学家也得屈服,一场谈话后,刘素眉准确留了话,除夕会在这边过,年初三后返家。 “她希望您在这里定居,和我们住一起。”狄耀知道现在不可能,仍努力试一试。至少未来十年内她都算年轻的老太太,生活可自理,亲朋关系又在湾城,她不可能过来的。 刘素眉果然没做考虑,她直接摇头,“我哪能住这儿,不习惯。老家好,人老就得归根。对了,知道吗,蒋宴年后订婚。” 订婚。 刘素眉特地提这个事,意思不单纯。 雪早停了,狄耀手中的伞收好了,他拎着伞柄在雪地滑出一道痕,漫不经心又暗潮汹涌的,他静静听着身侧长辈的话。 “其实,蒋宴比你更适合向向,但感情不像天气可预测,我希望你们各自都好。也希望在最后关头,蒋宴那个傻小子别惹出什么乱子。” 两人说话间到了家门口,狄耀替长辈推开门,刘素眉走进院子中,挡了挡身上的雪,狄耀站在她身后,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但绝对表面立场与姿态,他说。 “我已经得了人,自然不会在气势上再压他,在此,向您保证,无论蒋宴闹出什么动静,我对向向永远信任到底。” 第70章 除夕一来,不大的县城中心便空了,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蒋家也不例外。 蒋宴在十三岁时父母便亡故了,未成年前的每年除夕基本都跟着刘素眉过,他也有爷爷奶奶和叔伯,但因为父母财产继承问题而产生间隙,久而久之就不来往了。 人都为一个钱字,当时蒋茹才刚成年,社会阅历浅说话都不敢大声,面对私心深重的蒋家叔伯们,刘素眉一个单身女人帮着姐弟与蒋家人打到底,硬是把该属于姐弟俩的财产一分不差的夺回来。 蒋茹出嫁时,是给刘素眉敬的父母茶,男方家人唤她为亲家。 蒋宴更加和池向向母亲亲厚,他比蒋茹小六岁,父母不在时正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越小在其身边长大感情越深。 所以,刘素眉打电话回来在狄家过年时,蒋宴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别扭了好几天。他本来大了,生意又蒸蒸日上,狐朋狗友多到数不过来,本不会孤单。 但池向向不回来就算了,连老太太都不回来,一下少了一大块似的不完整。 中午给父母摆过大供后,小城里的炮竹声从十二点一直响到了晚上,正餐时间终于消停了,改放烟花了。 蒋茹家一男一女的两个小孩子在家里打的特别热闹。蒋宴把自己塞在露台的单人沙发里,要死不活的瞥着天空不知哪家的烟火。 蒋茹看着他那样子就来气,全家都乐呵呵的就他死气沉沉,她穿着一身喜气红手里拎里大堆吉庆的礼盒热热闹闹的塞到弟弟手上。 “给我打起精神。” 蒋宴神烦的抬了眼皮子,望她,“干嘛?”问这堆东西。 蒋茹恨铁不成钢,都怪爸妈走的早,长姐如母哪能不操心。 “跟我装蒜?今晚特意吃的早,就为了给你腾时间,赶紧拎着东西去你老丈人家,还不动?卧槽,你怎么一点不上心?初六才跟秦沁订婚呢,小心你这态度把人姑娘吓跑了!” “我什么态度。”蒋宴眉头皱成波浪,“爱订不订。” 蒋茹受刘素眉照顾几年脾气也有其风,一听他渣滓般的态度,二话不说就想扇他,蒋宴眼疾手快的拎起一大堆东西逃出了露台,“不就送个礼么,去,我去。” 好家伙,给未来老丈人送礼,那语气弄的像破罐破摔似的。 蒋宴在姐姐快气出高血压前,带着东西奔出了韩家,到了车上,把东西全部抛到后座,也不知道蒋茹准备的什么,他心血来潮看了下,太熟悉了,都是他细心为刘素眉挑选的,蒋茹撸了一半过来,去看未来岳父岳母倒也合适。 蒋宴又把车开到烟酒专卖,拿了几瓶茅台,秦沁父亲别的爱好没有,单单喜欢酒,这个不能少。 回到车上,蒋茹又打电话过来叮嘱他买烟酒,蒋宴连连应答已经买了,对方才安心的挂了电话。 秦沁家在城西,得穿半个城过去。 除夕夜,街上万籁寂静,只有来回的野猫在绿色的垃圾箱里翻,大年夜的谁家厨余会扔到接上来,蒋宴好心的把中午侄子留在车里的肉松面包全扔了过去,那三只野猫喵喵感激叫着吃起来。 “吃完找个窝躺一觉,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他扯了下唇角,对那些猫劝导,其实,人家猫在外野着不知多快活,哪需要他劝导。 于是,蒋宴唇角的弧度又变成对他自己的嘲讽。 手机忽地亮了下,他瞥了眼,秦沁在问什么时候到。路上时间的确耽搁久了,就算如此,她也不打电话催,安安静静的一个短信,回与不回她根本不计较。秦沁特别温婉,话不多,沉静的像朵悄悄绽放的花,好看,不跋扈。 这样的女人非常适合他。 蒋宴这么想着不由的加快了速度,他走的是外围,街上空荡的只剩两边商店亮着的门头还是活的,经过一家叫天思园的小店时,蒋宴忽然急踩了刹车,轮胎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刺耳声,车子停了,他胸口撞上了方向盘,一时间蒋宴身上和心上都疼的无法抬起来。 大过年的,存心让自己过不去,哪条路都可以走偏偏开到这里来,忘记一个人多么难,经过曾经一起上下学的必经路,一家旧到门前瓷砖缺角的小奶茶店,每个角落都是他和她的回忆,怎么忘? 高中时,池向向喜欢喝这家店的奶茶,每次晚自习,他都会过来给她买一杯珍珠多多的奶茶,蒋宴真不知道那黑黑的无法嚼碎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偏偏她每次都好吃到挖干净他杯子里的珍珠才罢休。 年少时我们不辜负,后来,你怎么就抛弃了? “向向。”蒋宴想到这里,眼泪一颗颗的滚,“他到底哪里好?比我认识你久,还是比我更爱你?” 他要问的人远在千里之外,未能听到家乡里有个牵挂的声音在呼唤她。 池向向这个新年过的相当开心,好像长这么大父亲走后,再没有哪个新年有今年这般满足。母亲,丈夫,孩子通通在身边,她的身份由为人子女,成长到为人妻,为人母,从此后进入漫漫的老去也不可怕了,谁叫她拥有了全部呢。 守岁时,她在心中给这一年画上完美的句号。 晚餐后,本市虽然严禁炮竹,但绮山的各家各户还是点燃了礼花,绚丽的烟火在花园里燃起,砰砰的一朵朵散射开来。 但政府劝止燃放还是有理的,因为太危险了,池向向点了一只能打出宇宙星河图案的烟花,结果,那炮底子一下子翻到了,朝着人群的方向猛烈的冲出,狄小池以为是啥新奇的礼炮姿势,看的目不转睛,他爷爷带着他向厕所逃窜时一把护住他的脸,小家伙气的嗷嗷叫。 一直奔到客厅最里面,狄松洲才松了孙子的脸,小家伙眉上疤还鲜明着,万万使不得再被烟花炸一下子。 “怎么回事?” 其他人早被炸散开了,往左右跑,火力没追过来,再一看闹着自己点的池向向此时在哪呢? 她离烟花最近,炮底子倒下时,她一声惊叫后迅速扎进了浓密的花丛里,脸上还被树叶子戳了几下,饶是如此烟花不依不饶,希望她在新年大吉大利,只对着她炸,虽然是朵有问题的烟花,火力有限,但啪啪巨响声吓得狄耀够呛。 池向向点时,他就在旁边,刚想拉一把,她一声不响跳水的姿势扎进了灌木丛里,结果没被炸到,戳了半脸的刺出来。 真乃新年新气象,池向向必将开花发财了! 狄耀替她一根根的拔,一边拔一边笑,直到眼泪水都笑出来,“谁让你把花丛当泳池扎了?” 池向向不介意他笑,却愁死了过节怎么见客,一点点小血点,一时半会好不了。公公这时候神通广大了,翻出一盒藏伤膏,给她涂了两个小时后,小血点全部愈合。 终于愿意出门了。 于是,狄耀在除夕夜的晚上八点带着她敲响了自己恩师的门。 聂教授夫妇住在a大的各园,除了去年深陷造假丑闻中无法回国,其余的每年除夕狄耀都会来拜年。 各园有些年头了,a大的大牛教授们半数都住这儿,房子由青砖墙和瓦片屋顶组成,窗户在小雪里透出优雅的黄光。老教授住的地方明显与其他地方的差别就是安静,人文气息浓厚,连碎裂的地面都充满了时光韵味,踩上去是一种人文享受,填平整了反而失去味道。 路上,池向向闲不住的问他,为什么不白天拜访,上了年纪的人这种冷天的夜不喜欢被打扰才对。 “师母病了。”狄耀的声音充满无奈与叹息,“晚上热闹,她会开心。” “啊?”池向向更加好奇了,哪有病人晚上不休息喜欢被打扰的。 “抑郁症。” “”听说抑郁症患者伴随着深度失眠,师母大概是这个情况,太可怜了,本该轻松放松的年纪,大晚上的睡不着需要人陪着,就算表面开心,精神与身体也该很累。 事实上,到了聂教授家里,池向向看到的师母更加让人怜痛。 师母非常端庄漂亮,橙黄色的披肩搭着杏色的旗袍,显得非常年轻,她给池向向泡了自己制作的花瓣茶,一言一笑间看上去相当正常,如果不是眼睛底下睡眠不足的阴影太过刺目,池向向会以为她是一个生活极端优雅顺心的人。 这么好的师母,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呢? 狄耀对聂教授充满尊敬,两人在学术上谈话焦点并不轻松,老先生非常固执,认为万能基因的论文发表过早,继续研究下去会有更大突破,一旦发表,外国同行们会在此基础上飞速猛进,对国内学术界的进度很有压力。 狄耀为科学做了贡献,还肩负给同胞们鼓劲的任务,太辛苦了。 严肃的老先生。池向向暗叹一句,聂师母识得她心的低笑安抚道。 “没事儿的,老家伙对最好的学生板着脸,不挑刺不舒服似的,其实是装的,他心里早乐翻了,上两周每天守电视守报纸,见人就说狄耀是他爱徒,整个各园同行被他炫耀的心烦了。” 池向向听了好笑不止,再看向一本正经的老先生时便不再害怕了。她自认为这次会面轻松活泼,狄耀也该是这种体验,但显然他不是。 出教授家门时,池向向看到一双熟悉的男士限量球鞋,非常年轻的款式,而且还是定制款,因为鞋边上有拥有者的名字,dy。 雨雪里被打的七零八落的芭蕉叶发出啪嗒啪嗒的大动静,夫妻两人走在一把伞下,池向向手心捏着出门时师母给她的暖宝宝,心情有些沉重。 她理解狄耀为什么一出门就变得沉默了。 dy是狄羽,狄羽的亡母聂宝瑜是聂教授夫妇唯一的女儿,怪不得狄羽除夕不在家,原来是来陪失独的外公外婆了。 “你明白了。”雨打芭蕉声里,狄耀停下了脚步。 池向向也停下,挨着他站着,否则,狄耀手中的伞全偏向了她,“嗯,知道了师母为什么抑郁,不止失去女儿那么简单,他们家好像有遗传因素。”聂宝瑜当时就是抑郁过重,带着狄羽飞车入海。 师母和狄羽同样有精神方面的困境,虽然也是因为聂宝瑜而引发,但未免太巧合了。 狄耀发现她的观察力突飞猛进,但大过年的,他并不想让池向向多愁善感,于是,他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把人拦腰进胸膛里,池向向贴在他心跳上,听他低喃。 “我只是想坦白一些关系,以防将来别人告诉你,你会生我气。” 池向向很通情达理的表扬他,“新年新气象,晓得向我透老底了,表现不错。” 狄耀正想笑呢,忽地,身后有个声音生硬的咳了一声,他回头,看到站在雨雪中穿着黄色雨衣,白色球鞋的年轻男人,狄羽追出来了。 “带我回家。” 狄耀皱眉,冷漠的,“师母睡下了?” “嗯!”狄羽急答了一声,接着意识到自己太热切了,他重新板着脸,这模样和聂教授出奇的像。 狄耀目光不在他身上停留,好似狄羽似一块草,不值得多看。 “我开车。”他把伞留给池向向,径自走进雨雪里。 池向向无语的来回看兄弟两人,从上次鞭子打过后,狄耀从未探望过狄羽一次,更加一句话没说过,今晚为了师母算是突破了。 狄羽明显有点受不了,大概被哥哥宠惯了,这回被打了不说,还不理人,明显失落了。 于是,回程的路上,池向向给他们机会的抢先钻入了后座,她装着在后面睡了,偷瞄前面的动静。 大概觉得她真的睡了,狄羽大胆了,给自己撑气场的,“她向我道歉了,宝宝不是我弄伤的。” “谁道歉?” “池向向。” “谁?” “嫂子。” 狄耀点头,眼睛仍眯着,“知道自己明天该做什么吗?” “道歉。” “什么?” “向嫂子道歉。” “好。”狄耀眯深了眼睛,打了方向盘上山,轮胎擦地摩擦声极大,他的声音也不弱,“记住,道完歉,长了教训你下次再也不敢动家里人一个手指头,哪怕是狄家一张纸你都得爱护,那之后,你才是我弟弟。” 狄羽委屈的抿着倔强的唇,旁边的人尾音一扬,胁迫道,“没听清?” “听清了!”掷地有声的三个字,狄羽学会了抢答。 “很好。” “” 第71章 晚餐换了场地,在宋家族产名下的恒基酒店。 洛殷没想到在那看到齐数,并且对方是特地过来找她,那辆卡曼居然在两天的时间里迅速出手,齐数直接带着支票过来了。 “比原价低三万卖出?”洛殷有些讶异,虽然那车刚买不到三个月,也是限量版,但卖出这么好的价格还是有点匪夷所思。 “我一老朋友收了,那三万请他喝茶了。”齐数朝她身后微敞开门的包间瞄了一眼,不在意地问,“宋家那帮人都回来了?” “嗯。”洛殷从包里拿出一张十万的现金支票,“章已经盖好,给车行的手续费。” 齐数没收,抱胸靠在了墙壁上,心不在焉,“别拿钱忽悠我,这两天打了你多少次电话,一次没接干什么去了?” “带错了备用手机在身上,抱歉,这两天事情繁多,忽略卖车的事。”其实是被宋烈原吸住了全部精力。 这时,服务生端着热汤上来,齐数微拉了她的胳膊让了一下,服务生推开门的瞬间,齐数瞧到里面正中的那个位置,有个男人背对着自己夹着雪茄,手肘抵在桌子上谈笑,服务员上菜之际,他微让了下,露出极其熟悉的侧脸,那人也感受到自己的目光似得,微瞥了一眼过来,若无其事转过去。 齐数被他不在意的眼神弄的瞬间低气压了,宋烈原还是一如既往,稍稍一个眼神就能气死他。 似乎在说,我不在的八年,你怎么还没追到洛殷? “哎呦,那不是齐大少吗?进来坐!”里面的人发现了他,热情地喊着。 洛殷扫了一眼进去,对着宋棋,“吃你的饭。” 宋棋讪笑着耸肩,坐下了。 那一排宋家子弟似乎都对齐数的出现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只除了背对着外面的宋烈原看不到表情,齐数在心里冷哼一声,对此不屑一顾。 “过几天回北都,我再宴请你。”洛殷对齐数下了友好的逐客令,毕竟这是宋家的地盘,而齐数与宋家子弟的恩怨纠葛长达了十几年未终,至于手续费回到北都再给吧。 齐数嗯了一声,又上下把她看了一眼,方才只顾着来看宋烈原是否真的回来,竟然没看见洛殷今天的穿着未免太过柔媚喜庆了,这件红色的旗袍非常适合她,给一贯冷漠平淡性子的她添了无数柔软。 等等,这难道是穿给宋烈原看的? 齐数心情又不妙了,他就知道有问题,洛殷何时在他面前穿过这么喜庆的衣服,这还不明白,肯定是宋烈原回来对她而言是个大喜日子呢! “你穿旗袍很好看,红色是你的主场。”齐数赞扬着,然后,忽地,在她不备之际俯身亲了她的额头,发出吧嗒一声脆响,足以让包间的人都听到的声音。 “……”洛殷的表情僵掉,立刻就黑了心,顿时,齐数就像被警察抓起的犯人,头顶着墙壁,手臂被钳制站立了。 “温柔些。”他龇牙咧嘴,忍着痛。 “疼吗。” “疼……”齐数冷吸了好大一口气。 “滚。”洛殷松了手。 齐数捏着半残的手腕赶紧逃了。 洛殷用湿巾擦了擦额头,丢进垃圾桶,回包间,在宋烈原与宋福星的中间落座,全程没瞄一眼那些看戏的宋家子弟们。 那些人连打趣的机会都没讨到,想来中午那游戏之吻有些过分了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齐数那软绵绵的一亲简直被宋烈原的法式深吻秒成渣渣啊,没想到这平时性子都要强的两个人,干起那事来竟这么有戏。 再看看宋烈原,呵,掩饰的不错,竟然一句对哥们道谢的话都没有,狼心狗肺啊! 洛殷用头顶回视那帮人暧昧不明的笑容,低声和宋福星耳语了几句。 半晌,宋福星啊啊了几声,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洛殷略失望地起身去洗手间。 宋福星却被勾起了求知欲,一脸认真地坐到宋烈原身边,“原哥,你有过很多女朋友吧。” 宋烈原面笑心不笑地嗯了声。 “那你知道女孩第一次的时候会流很多血吗?” 这个妹妹真是一点矜持害羞都没有,宋烈原拎着她的耳朵,冷声,“宋福星,你做功课做到我手里是天真还是蠢,说,那个男人是谁!” 宋福星惨兮兮地护着耳朵,脱口而出,“不是我问的,是洛殷。” “洛殷?”宋烈原嗤笑一声,她会问五体不通的宋福星这种私密问题?“说谎有个限度。” “啊,哥,是她问的,我发誓,她可能遇到了麻烦,也许是打算和齐数干那事……啊啊啊!” 恒基主营的法国菜十分地道,洛殷端着大厨亲自送过来的一份鹅肝,在大厅的窗边开起了小灶,这里明显比包间里安静,她一边看着窗外的夜景,一边漫不经心的切鹅肝。 “你压力很大?” 宋烈原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从包间带出的红酒刚好配上她孤零零的鹅肝。 洛殷抬头看他,“怎么说?” 宋烈原挑眉,有趣地看着她,“你怎么会问宋福星那种问题?” 宋福星一向单蠢,嘴巴又不可靠,根本不是合适的倾诉对象,可见聪明的她是紧张到一定地步才会问宋福星那种问题,原来她那么怕疼? 宋烈原欲笑又不能太过放肆,只心里美美的,面上一派冷静。 洛殷大概知道他追出来的原因了,把大厨上过来的另一份鹅肝推给他,认真地看着他。 “你想知道我下午婚检查了什么吗?” “什么?”宋烈原的眉头一皱,看着眼前一本正经要和他分享婚检内容的女人,对话题突来的跳跃感到奇怪。“有事直说。” 呃…… 洛殷咽下小块鹅肝,有点吃不下去了,她从盘子里收回视线,看着对面男人充满疑虑的脸,小心慎重地告诉他。 “我下面流血了……” 宋烈原错愕地盯着她不像开玩笑的脸,“……什么流血?” “下午工作人员对我进行了内探检查,有些粗鲁……回家后我发现底裤上有血迹,那个好像破了。” 啪嗒! 银质叉子落在瓷盘上发出脆响,宋烈原的表情像盘子上的纹路一样四分五裂了! 洛殷的话太内涵了! 她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女人,那么纯洁珍贵的一如他所期盼的那样,但是,一个公务机关的粗鲁女人却将他老婆的第一次夺走了,是这个意思吧,他没听差对吧! 做为现代男人不能用初次的流血来断定一个女人的纯洁与否,但,这东西肯定是富有极大的仪式感的,尤其是对一对兴高采烈领证的新婚夫妇而言。 他不是非要洛殷在自己身下举行那场仪式,可是,一个最基本职业素养都没有的陌生女人把他老婆给弄出血了,是不是该给个说法,是不是该道歉,是不是该深刻反省下做事手法! 宋烈原的情绪几乎崩了,但仍不在她面前流露出一点大惊小怪的样子,她能坦诚和自己说这种事,对于她而言已经很努力了,他是她丈夫,很荣幸能让她敞开心怀。 宋烈原将柔弱不堪就碎掉的盘子慢慢用白色餐巾包起,放到一边,再看向洛殷,她还在吃东西,只是明显的心不在焉。 他心下自责,不自觉地放低音量,“吃饱了?” “嗯。”可他好像还没怎么吃。 洛殷疑惑地看着宋烈原直接走到她身边,温暖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高大的身影一下子笼罩了下来。接着,不容置疑地带着她离开座位,一边伸手朝旁边的服务生,对方立刻领会送来两人的外套,宋烈原一并把两件大衣拿在手上,步伐很快又配合她速度的拥着她往外走。 “你需要休息。”他如此霸道又焦急的说。 洛殷一个感动梗在喉咙,不知用什么表达才好。 事情还是稳妥些比较好,于是,在回去的路上,等红灯的间隙,她对宋烈原开口。 “女孩子第一次都会流很多么?” 宋烈原喉咙滚动了一下,避开了这个问题,“你是在追究我的过往吗?” 洛殷很无辜,“如果你有经验就能判断我的状况是不是正常的,否则我就要去百度或者看他们发的宣传手册。” “你什么状况?” “……一直在微量微量的。” 宋烈原猛地在一个空地踩了刹车,扭头看她,声音哑而低,“你确定不需要去医院?” 洛殷无声的看着他。 宋烈原在她淡定的眼神里觉得自己很傻逼,谁会因为这个去医院! 可他真的有点乱,从来没听朋友们提过女人第一次会小出血无法收拾的,或者有也不会跟他提,怎么办,宋烈原第一反应就是拿出车后面的红色袋子。 是登记处发的装结婚证的袋子,那两个红本子收在了家里,袋子里的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 里面有一对金闪闪劣质至极的所谓纪念币,那纪念币像个填空题,把时间和新人姓名都空着,只刻了新婚快乐这四个字,还有两本手机大小的结婚注意事项,就是这个了。 他迫不及待的翻开来看,小小的车灯下,那渺小的字体也在嘲笑他的惊慌,宋烈原耐心地凑到眼前一条条找,真是奇葩,那书上竟然画了淳朴的躶体简笔男女,演绎着各种男女姿势,教导新婚的夫妻该如何行房。 这是什么社会还需要教导这个? 宋烈原继续找所有的卫生注意事项,行房步骤,妻子心情注意事项等等,就是没有一条在说那事之后,女人该流多少量为正常范围值。 他放弃了,把九十九块钱的东西扔进了后座,手打方向盘,“去医院!” 就算承认自己傻逼也认了,她再流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第72章 洛殷是被惊醒的。 首先印入的是天窗,外面半黄半黑,雪花片片飘下来。 她背后枕着一个男人健壮的大腿,力量十分坚硬,像板床有点硌人并不舒服,她却睡着了,掌心撑着他的腿坐起身,的确好硬,没有因她的压力而过多沉陷,洛殷的意识一下就清醒了,她竟然在短短的车途中睡着了,闭眼之前他们还拥抱在一起聊天,她回头看看宋烈原的脸色,还好,他的面上似笑非笑,一只手已经撑在了车门上,就是这开门的轻微动作惊醒了她。 “到了?”洛殷微讶的看着他开门的手,是打算继续让她睡回去,自己走掉吗? 砰,一声闷响,车门再次关上,寒气被驱逐。 宋烈原转手就捞到她的腰间,略微一抬,洛殷的身体就坐到了他的腿上,彼此额头相抵,鼻尖相触,呼吸相错。 洛殷被那双手掌握着的腰间开始发热起来,微惊与他的力量,竟如此轻而易举地将她抬起,她的手压在他的手臂上,那里肌肉隔着薄毛衣纠结着,她的心有些痒,望进他幽黑深邃的眼睛里,声音低软。 “想干什么?” 宋烈原嗤笑了一声,眸光跳跃,“真狠的心。” “抱歉……”她底气不足,余光瞄见车外的一大批人,这些人显然在等他,也不知她睡了多久,有没有耽误他的航线。 宋烈原把她看窗外的脸转回来,眉头微不满地皱起,声音低哑,“道歉没有诚意,亲我。” 他燥热地等候,想让她主动,看看她是否有感情,感情有多深? 洛殷很冷静,眼珠子转了下,“别亲了,外面很多人。” 不是怕被人看着,而是亲下去,宋烈原一时半会都走不出去,因为他的身体正形成了一个非常尴尬膨胀的角度,对她的小腹叫嚣着,他的烦躁也是源于此,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的下面,脸色又青了几分。 洛殷坐回原位,他没有阻止,她按下车窗,任冷风吹袭车厢里的燥热。 宋烈原从来不压抑自己的索求,面对洛殷更是如此,经过中间八年的漫长等待,如今的占有欲膨胀地几乎冲破胸膛,突然的结合没有缓解这种冲动,狂喜还未退却分离两地,宋烈原的慌,惊,难熬只有他自己知道,至于洛殷,呵,冷静自持一样不少,应付他游刃有余就像对待食品一样,想起来就闻闻,想不起来就放冰箱冻冻他。 洛殷在他吹风降温的沉默里察觉到了某些不一样的气氛在流淌。 他不是生气,他的沉默比生气更可怕。 洛殷瞄了下表,离满一个小时还差五分钟,她不动。 宋烈原穿上大衣,理了理衣领,车厢微光中,那道薄唇抿成一条线,忽地,自嘲一笑,推开车门,对着洛殷。 “下周见。” 没有多余的纠缠,直接就往机场走。 洛殷下车,跟上他的步伐,雪花走出两排脚印,宋烈原在第一个台阶的脚步上抬中停了下来,回头看到她跟了过来,他的表情有丝僵硬,沉声。 “别送。” “还没有亲你。”洛殷理所当然地语气,跟过来就是要亲他一样。 宋烈原真没心情开玩笑,他的心情糟透了! 恨不得把那些等候的下属全部砸出一脑浆来,这么多人哪个不是独挡一面威震八方的,非要他亲自赶回去盖个大戳,赶的连和老婆亲热的时间都没有,所有的不安忐忑都是因为离别! 洛殷冷清清地一步步走了过来,像天空的雪一下下飘到他面前,还穿着淡蓝色的毛衣,外套没有来得及穿,那双修长的长腿被一双平底长靴套到了膝盖以上,那凌厉地直线弧度像她的人,又生又硬地戳了他的心。 她的身体带着温热的触感挤进怀里来,双臂如蛇一样从大衣下环住了他的腰。 “有点冷。”不撒娇,不埋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宋烈原眼角带红,偏头向旁边的虚空,不看她,双臂却老实地把她箍进了自己的大衣里,听到她软软地喊他。 “头低下来啊,够不着你。” 周围的寒气让他降温,心头却发颤起来,终于明白她不在车里亲他的原因,还挺机智的,想着要给他降温呢。 宋烈原欲笑却笑不出来,猛地被她拉下头,那张红唇轻轻软软地一下子含住了他的,需要考验一下她的诚意深不深,于是,他不动,变身自动贩卖机,投什么币再下什么货。 洛殷投的是纯净水,没有浓烈的味道,不带鲜艳的色彩,一下一下,一视同仁,不急不躁地吻遍了他每一个缝隙,用舌尖描绘了薄情的唇形,探进去勾勒了温热的内壁,他的身体迅速地滚烫起来,把那道纯净水给沸腾了,洛殷的舌尖被他缠住,勾着练习打结,温度一下高涨了起来,大衣包围下她的身体被他揉成了柔媚地弧度,背后全是等待的熟人,她没心情看到底都有些谁,往他身上紧紧隐了隐,万无一失地拉下他的脖子继续深入。 她的脑袋昏沉地又想闭眼,又热又舒服地又难堪地,她挂在他的脖子上微微瞄了一眼手腕,在他唇下低喃,“时间快到了……” 忽然,他狠狠咬了下她的下唇,血腥一下子冲进了口腔。 洛殷腿开始打软,微推沉迷不醒地他。 宋烈原眼皮一下子就睁开了,里面霍亮地眸光盯着她,有点狂,有点狠,“继续推,我亲不够,直接带你上专机做!” 洛殷受不了他的糙言鲁语,脸色涨红,“那你……抓紧时间。” 这话说出来她的脸色更爆红了,觉得出丑了。 宋烈原由狠转柔,低笑了声,声音沙哑地几乎听不见,“我有分寸。” 洛殷靠近想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这一靠,立刻被他抓了去,一阵狂风骤雨般地吻覆盖下来,她像朵娇花被摧残地拼命仰头喘息,他在仅剩的时间里用了全力在这一吻里,不顾后面暧昧的围观声,不顾她的应付不来,只觉得全身都冒火了,要在这个吻里找到发泄口,终于,一路向下来到她白皙的脖颈,宋烈原左手的中指食指并拢,抵上她拼命喘息的唇,然后,牙尖落下,她在他手指下重重闷哼了一声。 “……”洛殷痛的眉头深皱。 宋烈原满意地从她肩膀里冒着血的齿印里抬起头,那黑眸里荡漾着邪邪的笑纹,“晚安。” 然后,他满面惬意地移开她唇上的两指,如赢了一场大战,旗开得胜地转身离去,那潇洒的步伐带着病入膏肓地张狂。 洛殷舔了下嘴角的血珠,伸手摸了下左肩的血齿印,低低一句,“幼稚。” 这算是报复? 报复这场异地恋中彼此失衡的思念状态? 洛殷转身,几步上了车,放松地靠在后座上,司机很快把车开动起来,微微轻震着过减速带,把她的心震的麻麻的,忽而,她的嘴角拉出一抹很深的弧度,忍不住笑了。 你又怎知我的比你少? 不过深入骨髓,融为一体, 动与不动都是思, 都是念。 宋烈原就像一阵风,来了就走,留下一地狼藉。 洛殷依旧没有停下疯狂加班的节奏,反正那地狼藉不用扫,就这么摊着,回国后一齐慢慢收拾。 宋迩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的邀约时间很快就跟来了,洛殷只好带着荣与陈再次赴宴,小姑娘这次明显没那么激情,晚餐进行不到一半就昏昏欲睡了,宋迩还打算好好在小人儿面前显摆一下大人叮一下结账的姿势,她便沉沉倒进旁边的沙发里睡得昏天地暗了。 于是,他又有了名头,对着洛殷。 “呐,下次请你们去游乐园,小孩子应该很喜欢这个。” “还有十天工作结束,我要带她回中国。”可能会结束的更早,一周?洛殷默想着。 宋迩难得的没有追问她缘由,转而慎重地看着她。 “回去也好,下周我要回国,没人照应你还不放心呢。” 洛殷问:“探亲?” 宋迩神秘地笑了下,眸光开始显示出商人特有的精光。 “不知道么,阿原买了一块地。” 买地太正常了,洛殷等着他说出后面的话。 宋迩荡了下酒杯,言笑锋利。 “这是一块地王,建国以来最贵的地王。” 洛殷懂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此珍贵的地皮一定少不了多重股份参与,看这样子,宋家这些三代们此次要风云际会了,一想到那些个姓宋的男人通通聚在一起,洛殷就头疼。 不为别的,就为宋烈原的安全。 这些男人,除了做生意,最擅长的就是玩儿,玩的天翻地覆,风云变色。 宋烈原的头疾顽固不退,他虽轻轻淡淡一句雪崩压埋所致,可其中的惊险又岂是一句轻轻的语言可以描述的? 洛殷想到此,便食之无味了,和宋迩告别。 宋迩一个大男人空着手,不好意思又无奈地任她抱着个小人离开,到了大门口想起来某些事情,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苏纯墨,我一个朋友很想认识你,她是个画家,也许你们以后有来往的需要。” 洛殷一下就明白这张名片的意思,收进包里,“我最近没档期。” 宋迩不紧逼。 “随你呀,朋友么认识下就行了,回国后有机会见的。” 洛殷应了嗯,司机把车开过来,她带着荣与陈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打给宋烈原。 电话很快接通,他的声音十分磁性,笑声清冽穿过耳膜,像是在聚会,都是男人的声音,他的笑声就是对着其中一人的,洛殷等待他和对方把话讲完,却听到他跟对方说,夫人来电,请稍等。 洛殷觉得他那边清晨的太阳很高,温暖了她的全身。 “怎么了?”他找了一块安静地地方,声音毫无杂质地传来。 “你怎么和对方说夫人来电?” 宋烈原轻笑了,淡淡地,“对方是个八十岁老爷爷,哪会关心我结没结婚。” “你在干什么?”洛殷严肃地口吻。 宋烈原嗯了声,像是有人过来给他签了什么文件,“等下。”过了几秒,又跟她继续。 “知道高空飞跃么,宋义改了一辆车,要从荡山瀑布飞跃过去,可惜你不在,挺刺激。” 果然是聚到一起了。 “你也飞吗?” 宋烈原笑了下,“我有飞的时间也是往你那飞,过来看一眼,马上还有场应酬。” 洛殷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听到他继续说。 “手痒,过两天和他们去攀岩,祛火。” 祛火两字带点你知我知的挑逗意味在里面。 洛殷无暇回应,眉头簇起。 攀岩分多钟,室内攀岩,户外机械和徒手攀岩,可想而知,宋烈原玩的绝对是徒手,世界十大危险运动之首,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和攀登设备,徒手徒手,顾名思义。 三天前,两人在车中相拥,他用手一下子就把她整个人从座位提到他的大腿上,那力量简直不能称为常人,可想而知日理万机的大老板并非天天坐办公室,松动筋骨起来这么吓人,洛殷一下子紧张起来,想到那些空空如也,只一山一人的刺激画面,顿时,她的声音带着极大的怒气。 “宋烈原,你是有家属的人,玩要知分寸!” 第73章 相依(修) 池向向在军医院整整呆了四个月,有天晚上,她跟狄耀悄悄商量,后面一定生二胎,狄小池一个孩子太艰难了,父母不病还好,一旦病下,他连有商有量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我是男人,怀孕生产受辛苦的是你,确定要生?” “生!” 独生子女太辛苦了! 她拍板决定的事,狄耀向来依她,定下生二胎的那晚,小池外婆还在重症监护室里随时有走掉的可能,两人靠在病房外的沙发里凑合了一夜,那段时间的池向向真是累疲了,如果不是嫁的男人特别给力,她没法支撑下去的。 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是真的,池向向深刻体会到了这种孝子是多么难当,伺候病人得身体力行,就算孝心永在,但最先支持不住的肯定是身体。 住院期间,她的头发掉了一半,在医院周边租的公寓里洗头时一洗就堵地漏,渐渐地她不再数自己掉了多少头发,而是开始失眠,整夜的睡不着,她在床上自责的想着狄耀换她回来睡觉,她却睡不着的浪费了,多可惜。 原来转到大医院并不是万事大吉,因为病危还是一张接一张的下,但大医院总归救治能力强些,他们下的间隔时间比较长,一般一个星期一下,下完后老人挺过来了,池向向也挺过来了,接着治个八天,他们又下一个。 太折磨病患家属的神经了,反复的有希望,又反复的绝望。 家里人纷纷劝,与其那样受尽折磨的拖着,不如祈祷她走的痛快些。 池向向舍不得,这一放就是断了此生的母女缘,到时候,一个在坟里,一个在坟外,即使叫里面的人一万声妈又如何,没了,便是永无瓜葛了。 池向向哭啊,哭的眼眶肿的看不清路,爬五台山时,她扶着小树一步步往上求。 狄耀本不信佛,而那天,他是一路跪上山的。 当时狄家一位来探望的长辈建议他们夫妻去五台山求一趟,佛有慈悲心,求一求又何妨。 池向向立即动了心,到了山脚下,看到三步一跪的苦行僧们,她也想诚心跪一跪,但她的身体在医院里已经熬垮了,风一吹就倒似的,这情况狄耀哪肯让她跪,哪怕一步也不行的。 “我来我来。”他急切的像哄小孩子一样把她拦下来。 池向向常在想,自己上辈子修的什么福报才嫁给了他,那天两公里的山路,途中一千零八十八阶,最后,到了文殊菩萨面前,他双膝抵在地上足足七八分钟没起的来。 池向向哭的看不清菩萨的面容,也是因为他,这辈子嫁给他真是无憾,狄耀为她们母女做的太多,她在心里求菩萨,看在这个男人三步一跪到您脚下的一片孝心份上,保一保我们母亲的性命吧。 如果菩萨再不显灵,下一个倒下的就是狄耀了。 那段时间,他瘦了二十斤,一米八八的身高,只剩七十公斤,脸颊的轮廓瘦削的每一个角度看过去都有棱角,有些病态的俊美。 他经常坐在重症病房外面,一坐至少一小时,因为学的生物,具体也牵涉到医学,所以,那些病历与片子都看的懂,池向向觉得人太聪明根本不好,劳心劳力的地方太多了。 刚开始的那个月,因为与各方沟通不断,他甚至用嗓过度引发炎症,整整三天没法儿说出话来。后来好了又反复的发作,厉害时,他连耳膜都会痛,但这些,狄耀从来不说。 他每天带着蓝色的口罩在医院穿梭,与人交流时全靠纸笔,就这样半残了,口罩外面露出的那双黑眸随意一瞥,还到处乱电人。 脑科的小护士没有哪个不在背后花痴他的,狄耀充满了人格魅力,他对丈母娘的上心处处引人惊叹赞美。 那段时间,池向向却对他发了无数次的火,水果篮在医院被砸烂了一地,就为了谁回公寓休息的问题而起战火。 狄耀让她回去,她却要让他回去。 一言不合,加上压力又大,池向向情绪失控的恨不得破罐破摔把老太太呼吸机拔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这时候,狄耀才会软下心肠,把医院里的事交给蒋宴,带着她回公寓。 他们相拥在一起,把吵架当成过眼云烟而去,狄耀太累了,一碰床会很快的入眠,但极其容易惊醒,池向向因此守着他而一夜不眠。 从五台山回来后,菩萨好似被狄耀为丈母娘跪破双膝的诚心打动了,老人家从一张张病危通知书中死里逃生出来,这场与死神抢夺生命的战役终于吹响初步胜利的号角。 这时候池向向迫不及待的要赶他走,狄耀问她,“我做错什么了,你要离开我?” 当时,他的表情特别悲情,因为嗓子发炎无法说话,所以,这一句其实是用笔写下来的。 他需要休息,完完全全的休息。 “你什么也没做错,妈的事情一天两天结束不了,这是一场持久战,你该恢复正常的生活节奏,研究所的同事们都在等你。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我们的孩子,他经常在电话里哭要爸爸妈妈,听的我心都碎了。我们两个都在这里,孩子太可怜了,想来想去,只有你回去照看他,我在这边心理上的牵挂也会减去大半,这样我们都能得到休息,你说呢?” 这话漂漂亮亮的,也非常实际,为了孩子也要回去一个人,池向向根本不可能回去,毕竟是女儿,又没有工作在身,照顾母亲比较方便。 狄耀没有意见,当晚就从医院开车走了,他当时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好,你有蒋宴就够了。” 说到底,对她坚持带母亲回湾城的事耿耿于怀。 狄耀是块被用完就丢掉的抹布,他打算把岳母接回s市照顾,成为植物人被唤醒的几率极低也是场持续的战役,可池向向却要把人带回老家过日子,并且一两年没有归来的打算。 他本该由着她在老人充满回忆的地方试一试,但蒋宴的存在让他违背了对丈母娘当初所说的永远相信她的话。 记忆是很可怕的事情,可以对植物人有唤醒治疗作用,对正常人也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岳母住院期间,池向向的情绪极其敏感,甚至有中度的抑郁症状,她向他隐瞒,包括每天晚上睡不好黑眼圈用很厚的粉底盖起来,狄耀当时分身乏术,顾不了她,医院里每晚都要人看着,但他还是一眼发现她的异常。 他师母抑郁多年不治,加上狄羽和他已经过世的母亲,对于抑郁症,狄耀了解的太多了。 说来挺可悲,他发现自己一心一意扑在挽救岳母性命的道路上时,安慰陪伴池向向的人全是蒋宴,他们有共同语言,有共同回忆,一条在狄耀看来极其普通的小路上,他们能清晰讲述出从前在这里具体发生了哪些美好时光。 有天傍晚,狄耀短暂补眠后回到医院,发现池向向和蒋宴都不见了,一问蒋茹才知道俩人在下午临时起意回了老家,甚至连个电话都没给他留。 狄耀心里焦了一片,头一次把还躺在病床上的人交给不算亲的蒋茹夫妇,驱车一小时回到湾城老宅。 那时候天全部黑了,找到他们时,在一条古老偏僻的野巷子,路灯是白色的在老旧的电线杆上挂着,光滑的土路上是两道蹲在一起的亲密影子。 池向向在喂猫,手里好多猫粮,七八只小野猫全部围在身边喵喵转,她消瘦下去的脸颊上难得露出灿烂的笑,却是对着蒋宴。 蒋宴纵容的笑看她,不时的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学着她摸猫儿的动作。 两人笑做一团的开心着,那和谐的画面刺的狄耀眼睛都疼。 嫉怒,一种熟悉至极的情绪直接淹没了他,像大学时蒋宴在她身边的暧昧存在一样,直压的狄耀生不如死。 当晚,池向向回去的很晚,她把从老宅收拾来的东西送回公寓,狄耀在那里等她,那天晚上比较混乱,不记得怎么开始的,他把人压在沙发上狂热挺入她的身体,池向向一开始不愿意,但这种事根本由不得她不愿意,在他身下躺了没两分钟,那水流的湿掉了他未全退下去的长裤。狄耀当时整个脊椎骨都是酥麻的,最后快射的时候,他胯部摆动的速度几乎迷晕了她的眼睛。如果光说快感,这场情事绝对无以伦比的尽兴,但说情感上,在池向向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强暴。 她天真的以为他憋久了,一时失控罢了,事后,两人安然无事的回了医院,听到一个绝好的消息,老太太终于熬过来了,虽然变成了植物人,但对她而言简直是谢天谢地的事情。 于是,冷静的跟他提今后准备带老太太回老家休养的计划。 其实不用她提,狄耀也看清了,他回去时去了趟老宅,发现蒋家的一楼被腾空翻新了出来,里面全是方便移动床进出的造型,甚至还请了一位保姆常住在那打扫。 一切准备就需,就等着池向向点头后把老人接回来。 看来,她已经决定了。 狄耀犹如被一盘凉水从头浇到尾,透彻的心寒着,与其说这是一场商量,还不如说是一场结果已定的通知,他到底做错什么了,要被她这么抛弃? 偏偏是蒋宴给的路让她喜欢。 当晚,他离开时,车速飚的飞快,池向向在后面追了几百米,最后蹲在医院黑暗潮湿的林中小道上对他破口大骂。 池向向气的够呛,自从老妈车祸后,她对驾驶相关尤其敏感,明明正商量着呢,狄耀二话不说就跑了,那车速飙的她心脏狂跳。 太危险了! 她觉得狄耀被母亲病重的压力给压倒了,之前从未怀疑过她和蒋宴的关系,甚至还说过把蒋宴当大舅子看待,可今天他却因为自己决定回老家而乱联想到是因为蒋宴,这和蒋宴无关。那晚她回老宅拿到爸爸的手表,那滴滴答答的声音对母亲有明显的牵引反应,所以,她才决定带着老人回有感情刺激点的老家。 狄耀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回去的真正原因,他被压力压垮了,就像她自己整夜的失眠一样,对于狄耀而言,他是真的把床上的老人当亲妈看待,否则,何须有什么压力? 池向向感动又难受着,一个多月没联系,其实非常想念,但狄耀气起来简直可怕。 她把电话打到陶霏那,那位是她在绮山的眼睛,狄耀一有什么不乖的举动马上就会被汇报过来,今天破天荒了,一个多月没主动和她联系的男人竟然打电话过来了,到底有啥事呢? “喂?”陶霏懒洋洋的声音,挺轻松的。 池向向惊讶,“你今天没在绮山,放假了?” “是的,老板下班比较早,我正在聚餐的路上,心情好,哈哈。” 池向向只想套点有用信息,急道:“一个小时前,他打电话过来了,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陶霏立即幸灾乐祸笑起来,“什么呀,老板才没打呢,那是你儿子干的,他现在可是电子儿童,改天教他给你发微信。” “咳,好。”池向向尴尬的挂断了电话。 得,想他消气还早着呢。 第74章 窝心 唉———— 房间里飘来一声绵长的叹息,耳尖的张阿姨听到了,她在门口顿足,开口喊里面盯着窗外放空的女人吃饭。 池向向就这点好,无论平时多操劳困倦,一到饭点那必须振奋,何况阿姨做的菜那么好吃。 “来了,来了!”她从房里扑出来,一屁股坐桌子前,拿了筷子就要往嘴里送。 “先洗手!”张阿姨好笑的拍了下她的手背,明明没用着力而且打的是左手,她右手中的饭碗却突地咚一声掉桌上,白饭全撒了,碗底也朝了天。 张阿姨有经验,忙拉过她的右手腕一阵力道适中的揉捏,池向向被捏的眉头直皱,好酸,好痛,好麻。 “你看你,又不是没钱请不起人,按摩之类的交给康复师就好了,瞧你,年纪轻轻连碗都端不稳,你妈妈要是知道得心疼坏了哟。” 池向向像个超人,她笑眯眯的安慰与自己越来越亲近的张阿姨。 “以后时间长了会变的,我把人往疗养院一放,让专业的人服侍,自己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一个星期探望个两次,日子很舒服的,可她刚倒没多久,我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对不对?” “你就油嘴滑舌,会气人也会哄人。” “哪里,哪里。”池向向承让。 张阿姨一边给她按摩手腕,一边在她龇牙咧嘴的痛喊声中失笑不止。 这姑娘不容易,在无边无际的痛苦又疲倦的照顾病人过程中,池向向没有被磨掉可爱的棱角,她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带着劲儿,永远不喊累。 张阿姨照顾过很多有病人的家庭,那些病倒的无论之前多么威严有势力,一旦躺下事事就不由自主了,被儿女们推来推去或者在长久的照顾中变得不耐与疏漏,仿佛由人变成一个物件,在床上摆着,有灰时擦擦那也算极孝顺的了。 但池向向特别可爱,她让她妈妈有尊严,来探望的人无数,从没当人面给刘素眉走过光,每天把老太太梳洗的干干净净。更有趣的是,这丫头早上一起来就沿街走一趟,回来后,刘素眉就能听到早晨开始时声音。 每天如此,风雨无阻。 有时候夕阳美好时,她也会跑去河堤,在以前老太太跳舞的地方录一场欢快的广场舞。 张阿姨也听过那小录音器里的声音,久而久之,连她都完美勾画出刘素眉以前的生活轨迹。 每天清晨,刘素眉喜欢到东边菜市场一家叫鸿运蔬菜批发部的地方挑菜,那店老板姓赵,在录音器里热情的邀请刘素眉再次光临,这两天的竹笋正香。有个敬谢不敏的女音在里面叫,我最讨厌竹笋烧肉,别叫她买! 不是池向向又是谁? 这孩子特别浪漫,把麻将机洗牌的咔咔声录的特别动人心魄,弄的张阿姨都想出去摸两把。 总之,浪漫,太浪漫了。 张阿姨想,如果自己有个女儿能这么对老来的自己,值,这辈子该值得闪闪发光了。 希望床上的人恋恋这没丈夫孩子在身边的可怜女儿,尽快醒一醒吧。 吃完饭,池向向例行去巷子里喂猫,顺便让猫儿们听她发牢骚。 “我带老妈回老家和蒋宴一毛关系没有,狄耀说信任我一辈子的,哼,却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和我闹别扭,我跟你们说,我特么再哄他,我就是只猫!” 可是你一直在哄他呀,喵喵喵群叫着戳破她。 “我哪有?”池向向不承认,作势要揍它们。 她手腕上贴了一张白色的膏药,是张阿姨的宝,贴着的确舒服就是味道略重,那些猫咪闻到纷纷嫌弃的避开来。 有没有搞错,养它喂它还被嫌弃,尤其那只浑身黑亮的总拿眼角扫人的家伙竟然直接不吃,往墙根一倒,用屁股对着她了。 池向向报复似的拍了张它打喷嚏时翻出大鼻孔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回去的路上,她时不时的看那条微信中的黑猫照片。 真是帅,打喷嚏都帅,不像只乱糟糟的野猫,它长的十分漂亮,通体的黑毛在阳光下发着光晕,傲气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偶尔还会笑,遇着阳光刺眼时,它会喵的一声喜悦的闭上眼睛,这时候那表情特别像正在眯眼笑。 可惜,这么可爱帅气拽拽的大喵竟然没有人点赞?池向向不气馁地鼓足劲准备明天继续发。 微信真是个好玩意儿,能让人玩上瘾,狄小池果然学会了发语音,分别用婆婆,公公,狄羽的手机各发了几条喊妈妈的语音。 看来现在见人就要手机了,这些人都是被他集邮来的,中午时狄耀回去的早,他拿了爸爸手机就打电话,可能是乱按的才按到她的号码吧。 如果能从一排号码中挑出妈妈的,那简直是神童啊,或者是爸爸帮他按的呢? 这么想着,池向向立即对自己说,你别自作多情幻想了,狄羽犯错被打后,狄耀整整两个多月后除夕那天才跟他说的话,你这才哪儿对哪儿,从军医院分开到现在才一个月出头呢,有的熬! 下午两点时,太阳正暖和,池向向一把好力气的把刘素眉背到卫生间的药木桶里洗了个澡,洗好后又往外背。 蒋宴刚好进门,一看躺了五个月的老太太腾空的在移动,吓的啊一声! “卧槽!你干什么!”他一声爆吼,把老人从池向向瘦不拉几的背上抱下来,也不看她自己瘦成什么样子,还背着一个骨骼极重的老太太,一摔就是俩儿! “说了等我来,挺急不可耐啊?什么事都自己干,那康复师也不用请来了!” “他们来了?” 康复医生一周来四趟,每趟池向向都能学习很多东西,比往上看的具体,手把手几乎在教,池向向更加急不可耐的催促蒋宴把老妈放回床上,然后,把门外站着的两位医生请进屋里,又让张阿姨倒了茶水,一阵休息后,康复师开始工作了。 虽然躺在家里,但每周刘素眉都会接受物理和高压氧治疗,这个房间几乎是半个康复中心,里面设备全的很,渐渐地,池向向操作那些东西和医生一样熟练。除了这些技术活,池向向兼职护士和护工,要不是张阿姨强势,她恐怕连保姆的活都干去了。 永远不知道累似的。 到下午四点康复师的工作结束,蒋宴送人回去,出了大门口,他还回身对跟出来的池向向一脸凶相,几乎咬着牙。 “没听见?不该你干的滚一边休息,也不看看胸前剩几两了,变a你挺光荣啊?” 简直胡说八道,哪里变a了? 这话给池向向造成了极大的心理恐惧,她的确瘦了,胸真有缩那么多吗?她觉得脑子里一阵爆炸,完了,狄耀喜欢胸大的女人见她波澜不再会不会失望?! 蒋宴真是小贱嘴,后来池向向连刑法都看不下去了,天色一直拖到夕阳西下,她被张阿姨吩咐着下楼买袋盐,宋大爷家的小店有事儿关门了,她跑去街上的超市拎了袋盐,折腾了一番后,她回到大院里,此刻,家里灯火通明的一片欢声笑语,那大人逗小孩子后自己狂乐的大笑声让池向向浑身一个机灵! 自从老妈病后,家里根本不会有这种笑,好像是她那亲亲儿子远在s市一个月没见的狄小池回来了! 听,那哇哇的跟吃了笑话屁似的喜乐声不是他又是谁。 池向向眼睛一红,上台阶时被跘倒,盐袋子都摔了,她站起来随意拍完膝盖,身上再疼也抵挡不了她见宝贝儿子的急切心。 一进家门,有只穿着背带裤的小企鹅欢快的朝她扑腾了过来。 “妈妈,妈妈!” 池向向甚至没看清他的样子,直接蹲身把儿子搂的密不透风,心里太难受了,没有亲自看他蹒跚学走路,没有在他跌倒时给予一个鼓励亲吻,五个月里更多没有带他睡过一个觉,可小家伙记着妈妈,无论是从视频里还是此刻亲见面。 “妈妈,嗷~!亲,亲!” 池向向亲他伸过来的肉肉小手,把眼泪滴在他掌心里,她也不敢抬头看那个男人。 陶霏显然为了惊喜在电话骗了她,中午那个电话应该是狄耀通知自己要送狄小池过来。 池向向无法大大方方迎视他,她表面硬气,也敢挂他电话,但心里始终因为顾不到他和狄小池而心虚痛苦着。 男人没给她多少时间缓冲,她看到他离去时修长笔直的小腿,黑色长裤,料子很软,裤脚卷了两道,很挺拔俊秀的惊鸿一瞥。 人都来了,当然不能一句不话就走,夫妻间闹归闹,哪能真的狠心见了他的人都不管不问。 池向向把孩子交给陶霏,立即追了出去。 夜色黑了,大院里的飘着食物的香气,池向向本不饿,不过看到狄耀来了,她本能的产生了和家人一起上桌的欲望。 他的车停在院子外面,车门已经打开却因为一只猫钻在轮胎底下,狄耀不得不蹲下来拽那只猫。 “小耀,出来!”池向向喊完才尴尬了,无论表面多傲气冷战着,她却在私底下给大黑喵取了这么引人联想的名字。 狄耀千万别自作多情的以为她是寄猫思某人啊,没有的事儿,绝对没事。 “他叫小耀,我还有叫小池小向和小小的猫咪。”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脸色有点酡红,那两道唇角弯的如天上的美月。 狄耀从她脸上收回视线时,低头弄猫的池向向正好抬起来,两人目光错过去了,但她还是捕捉到他上扬的嘴角。 狄耀是在笑吗? 不生气了?要和好了? 夜色太暗了,周围都是风吹和楼上人家的声音,他们又蹲在车边隐秘的像在干坏事,池向向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快,接着,耳畔他久违的低沉声音。 “今晚去临市开会,三天后回来。” 他的声音太动听了,而且语气超好,池向向沉默着不敢煞风景,因为她觉得暗暗的光线里,狄耀的唇角的确在上扬。 他发现了,关于小耀的秘密。 池向向是有很多野猫,一开始时只有三只,分明取名小刘,小素,小眉,后来由于喂养的太滋润,这三只把她的好心广而告之,所以,她又有了小狄,小耀,小池,小向,再后来规模太大了,连小小都用上了。 它们各有不同,雪白,灰褐,花色的,但有一只通身黑亮,纯的像漫无边际的神秘暗涌,那种黑有令人沉迷的魅力,它叫小耀。 每一天,池向向都从一群猫中单独给它拍照,然后发到微信只公开给一个人看。 那就是狄耀。 从分开到现在,每一天,她都在哄他。 池向向晕乎乎的回到家,狄耀说三天后回来,是单纯接狄小池走,还是在这边呆几天? 从带老人回来后,狄耀什么都没过问了,全面的执行了分开前他说的那句“你有蒋宴就够了”。 所以,她所有的微信一条赞都没有,池向向等的麻木了。 可当电子儿童拿着她手机玩时,点开微信,唰唰唰一下子出现二三十条提醒,那时池向向正在洗澡没看到,狄小池幸好不识字,要不然一定惊吼一声,卧槽,我爸疯了吧,干嘛一下点一只猫三十条赞?! 第75章 男人 狄耀这趟公干来的真及时,一个多月没见面,彼此僵持着总得有个台阶下,他没有说啥太热情的话,但能给小耀的所有照片点赞说明冷战气氛缓和了。 晚上,狄小池坐在她被窝里,母子俩在看绘本《活了一百万次的猫》,小孩儿指了猫咪的红舌头说,“萝卜,胡萝卜。” 一看那红舌头还真像,狄小池又指了旁边一只绿色的袜子说,“青椒,青椒。” 池向向被他丰富的联想力逗的惊喜,等小家伙睡着后主动给狄耀发视频,那边很给面子的接通了。 已经十点多了,狄耀穿着扣扣子的睡衣在桌前看资料,一边看一边夹着烟在手指上,那烟雾袅袅的穿过他微皱的眉峰给画面里添了一种安静感。 他什么时候有了边干事边抽烟的习惯而且还是大晚上? 池向向眨了眨眼,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往嘴里送,她本能伸手指到屏幕里,一直低头看文件的男人预感到有人要抢他烟似的,忽地,抬起头来看她,两人视线撞在一起,一个平静的黑白分明,一个漾笑的放了戳在屏幕里他眼睛处的两根手指。 “有点烦躁吗?”自动把他抽烟的行为理解为遇上棘手的事。 狄耀摇头,接着,掐了烟蒂到烟灰缸里,一个人时不自觉的摸烟,有她和儿子在肯定不会让他们吸二手烟。 “不气了?”池向向粘糯的声音。 “气什么?”狄耀漫不经心的瞥她一眼。 “你心里有数。”她娇哼了声,用手卷着长发玩儿,行李没收拾也没跟丈母娘打招呼就从医院飚走了还说气什么。 她右手上贴着的白色药贴十分醒目,狄耀多看了几眼,开口时嗓子被烟熏的微哑,“你早点休息。” 池向向早上起的早,此刻的确眼皮打架,她点点头。 这场会话其实没什么具体内容,一共也不过几句而已,狄耀看着她先关掉视频,当屏幕变成一片黑,他桌前的灯也被关掉了似的,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原来是一种叫挂念的东西裹住了他的全部。 如果不是借着公干送孩子过来的时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能主动找她,怕见面是因为怕分离。 他气的是这个。 在临市呆了三天,星期五晚上结束时狄耀开车一个多小时从高速回到湾城,那时候已经夜里一点了,他在县政府边上的长江饭店住了一晚,上午小城苏醒时才回了老宅。 池向向老早就把自己家的四楼收拾干净了,里面用品齐全是狄耀之前住这儿留下的,得知狄耀周六回来,蒋宴蒋茹姐弟也都过来吃午饭,最高兴的莫过于张姨了,从早上起来忙活到中午弄了一桌子的好菜,之前池向向忙着照顾老太太没跟别人唠自己的事,张姨人比较精明,只管拿工资从不八卦雇主家的事情,没多问的情况下自然不知她的婚姻状况,直到邻居提起才对池向向产生同情来。 哪知道没同情两天,她那位玉树临风的丈夫便带着孩子过来了,张姨这一看狄耀,哎呦,立即不得了。 “你修了八辈子福吧,小池爸爸往那儿一站,我一老婆子眼睛看直了,那脊梁骨直条条的是个顶尖的爷们样,人品好,谦谦和和的没一句重话,叫张姨叫的我替你妈心花怒放,哎呦,她快醒醒吧,这女婿多少像我这样儿的想抢呢!唉!我就是没生到女儿!” 好像她生了女儿就能遇到狄耀似的。 池向向笑的隐忍,真是奇葩了,狄耀特别受中老年妇女的喜欢,当初刚怀狄小池,老妈死活要拉她去流产,后来狄耀找来了也不知道和老妈说什么了,之后她再也不提流产的事了。 大概老人家都喜欢谦和有礼貌的孩子,那样的男人看着能让人放心把女儿交给他,将来一定要把狄小池培养成他的样子,讨媳妇儿不发愁。 池向向正乱想着,门外传来轿车入门声,她忙擦了手抱起地上的孩子迎出去,张姨的一通夸奖让池向向晕乎乎的带入了,觉得狄耀什么都完美,不止她喜欢,简直所有人都爱他。 狄小池在车上才下来一条腿时就喜叫起来,“爸!爸!”仿佛在说那是我爸爸才有的带劲儿长腿! 池向向也觉得那腿好看,周末他穿的很休闲,纯黑色牛仔裤包裹下的腿型修长,棕色的豆豆鞋,狄耀的脚踝长的特别性感,她喜欢用手指在上面敲,顺便往上摸两把到他肌肉结实的小腿。 狄耀一脚踩了地,身子还在驾驶座上,拿完副驾上的两个包才完全下车,一转身母子俩人就在车门边接他,五月的太阳有点辣照的池向向脸蛋儿发红,像站了很久似的,额前的小绒发都沾了细汗,一颗颗晶莹的。 狄耀嗓子干了下,眯眸看了她几眼。 “包给我。”没等他动,池向向主动勾过那两只公文包,然后把蹦跳不止的狄小池撂给他,转身往家跑,真是的,不害臊,那种眼神看人! 狄耀失笑,低声对着儿子,“你妈跑了。” “哈哈哈!”是呀是呀,我都这么大了,老夫老妻被爸爸看一眼怎么了! 晕飘飘,简直晕飘飘,狄耀刚才的眼神是在发情了,不分场合,不收敛的,池向向直到坐上饭桌时还脸颊红的像霞。 “眉姨吃完了?”蒋茹拨着一只虾,一边问刚上来的她。 “不知道,狄耀在里面。”池向向吃的快,其实,桌上人还没坐齐,韩叙蒋宴都和狄耀一起在老妈的房里,张姨准备了流食进去,肯定是那三个男人中的一个喂了,不出意外也肯定是因平时照顾不到而心怀歉疚的狄耀在喂这一餐。 她急急的退出来吃饭,不想和他呆在一起看母亲吃饭都流着口水的惨样子,她怕自己会哭,在外人面前可以坚强颜笑,在亲厚的男人面前她忍不住会脆弱,狄耀也不好受吧,看到精干的岳母变成如今孬瘫的可悲样子。 世事无常,生活哪会一直顺? 狄耀和其他人出来时,就坐在池向向身侧,事实上,他的确不好受,笑意未进眼底,池向向埋头扒饭,看到他的手在腿上握成了拳。 何必,又不是亲妈,做为一个女婿狄耀做的完全叫人没话说,偏偏他走了心,把相处不到两年的丈母娘当成了至亲的亲人。 池向向眼眶酸涩,这餐饭就快吃不下去,出院这么久,这一家人第一次这么齐全的坐在一起,有些慷慨,有些心里话使这顿饭吃不出味道来。 这是她最怕的场面,因为蒋宴,因为狄耀。 蒋宴心里自责,一直在旁边喝酒,一杯接一杯不停。 “姐姐,姐夫,这些日子,多谢你们照顾向向,我敬你们一杯。” 狄耀一出声,池向向就知道自己忍不住了,他端着酒杯站起身,桌子那边的人也惊站了起来,不肯承他这一敬。 “妹夫,别这么说,眉姨为蒋家奔走才出的事,要敬也是我敬你和向向,还请原谅。”韩叙说着就哗哗给自己倒满了一整杯,直到漏出来。 “狄耀。”蒋茹实在惭愧,简直快哭出来,“老太太原本在绮山好好过着年的,抱歉,抱歉,都是因为我蒋家让她遭此横祸,要不然你们夫妻也不会两地分离受这么多苦。” 池向向此时眼睛已经模糊,就快看不清人,她也站起身,想敬一杯给姐姐让其别内疚,可自己的酒杯被狄耀按着一分动不了,手背一片温热的被他掌心包围着,她偏头,眼眶泛红的看着他朝蒋茹夫妇举杯。 “其他话不提,我们彼此都理解。这杯酒必须我敬你们,这一个月,包括未来的一段时间,我因为工作在身无法在家里,向向一个人在这边,我其实很不放心,她有需帮助的地方只能请姐姐姐夫替我多照顾,我先干了。” 狄耀仰头一饮而尽,快速的让人无法拒绝。 蒋茹受之有愧的喝掉自己的酒,然后红着眼睛对他保证。 “狄耀你放心,这十几年来没有眉姨就没有我们姐弟,向向像我亲妹妹,她要是能放下心,我恨不得代替她在这里照看眉姨,好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狄耀失笑,抬手又敬了一杯,“谢蒋茹姐。” 韩叙也喝掉酒,仿佛站着敬酒说话才能发泄心里小半年以来压的负面情绪,大家都站着不坐下,“狄耀,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说句不吉利的,以后眉姨永远醒不过来咱们该怎么办?她是你丈母娘,也是我老婆大舅子的恩人,到时你和向向把她带走住一段,然后回湾城到我这儿住一段,外人把她当毫无知觉的植物人,咱们三家不能,一齐尽心尽力把她当正常人服侍!你愿意吗?” 这种热血慷慨的话换做他人可能听听就过了,但狄耀从不轻视任何人的心,不管以后如何,此刻,能当着池向向和他的面说出这种话,也是情义极重的了。 他听的连连点头,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笑道。 “姐夫,您开口我当求之不得,滴水可穿石,铁杵能成针,不抱就没有希望,这一杯,是替我随时会醒来的丈母娘敬大家。她海量,我倒满杯敬你们。” 所谓满杯就是倒的往外溢,然后,抬头一口闷掉。 狄耀把老妈喝酒的方式都摸透了,一模一样,他们应该一起喝过酒,关系好到这样了,所以,她应该很愿意让狄耀替她决定任何一切事情,怪不得当初赶回县医院,老妈第一句话不是对女儿说的,而是向着狄耀的模糊了两个字。 照顾。 还能照顾谁,当然是照顾她唯一的宝贝女儿了。 这一餐饭,喝了不少酒,池向向的酒杯却没沾过一滴,狄耀把手盖在上面,谁还敢给她倒酒,蒋茹连雪碧都不敢往她杯里倒。她匆匆打招呼下桌时,她以为自己已经在桌上陪了很久,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当众跑下来的。 池向向纯粹是心酸难忍,为妈妈,也为狄耀。她没跑多远,已经不是以前一言不合就跑几条街的池向向,大家都在吃饭,妈妈还躺在床上,她只是眼泪控制不住,当着大家面哭太丑,她站在院子里调节下情绪。 谁也别出来追来,看着多可笑,还当三岁的年纪要哄? 她冷静下就没事了。 池向向环住自己瘦瘦的双臂,努力看着路灯下在冷风中吹的那颗瘦瘦的小树,然后,身后有温暖的胸膛靠上来,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不想莫名其妙的哭被他看见,她微抗拒的挣脱着双臂不给他抱。 狄耀不肯放手,掌心轻而易举的握住她的手腕交叉环住,他的唇抵在她脸颊上,尝到了许多咸的眼泪,他皱起眉,低低的对她说。 “没关系,我在的时候,你尽管哭。” 第76章 怀孕 池向向被他抱着,心里好受多了,她挂着眼泪莫名嗤笑了一声,“哭什么哭,我好着呢。就是想你了。” 最后一句说的软软的像夜色中柔风。 狄耀感觉心尖被她的软话扫到了,有些难受又好受,她一个人在这边照顾老人得吃多少苦,比在医院时还瘦,那时候他还在,经常能换换她,现在只能托给别人帮着照看,除了蒋茹夫妇,原本还要重托蒋宴一下,后来想想算了,蒋宴根本不用他提。 “心里难受我。” 难得说这种委屈的话,池向向笑了笑没声儿了。 他继续。 “你跟蒋宴朝夕相处,一想到我自己在外地成天见不到你,他却在跟前使劲晃,我,我难受的胸口闷。” 狄耀说着沉沉叹了一口气,把酒精润过后发疼的喉咙处压在她肩上,慢慢地蹭,好受多了。 他说吃蒋宴的醋,池向向根本没当回事儿在失笑,狄耀想想也对,与蒋宴有什么关系,在紧俏的见面时间里提蒋宴根本没必要,怪自己失态,没能把对丈母娘所说的信任池向向一辈子的话执行到底。 说到底还是因为无法照顾他们母女而心焦的发急发乱,在医院时哪怕累的一夜合不到三个小时的眼皮,但只要她在身边就没有什么撑不过去的,还是她厉害,当初他在美国,她一个人大着肚子等到后来快要生才回了老家。 有她珠玉在前,他有什么寂寞不能好好忍一忍? “向向,你好勇敢,特别吸引人。” 他嗓音沙沙的喝多了样儿,屋里还正吃着,看来他们不用进去了,正好有重要的事情要提,池向向红着脸腻在他胸膛里,一边看着风中小树苗轻轻的撂下了一句对狄耀而言石破天惊的话。 “我可能怀老二了。” “什么?”他双臂一个收紧把人搂的实实的,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怀老二? 池向向整个人都缩着往旁边躲,狄耀热热的急切呼吸追着她的脸颊跑,后来直接动手,捧了她的脸转到眼前来,后抱改为面对面,池向向一下看清了即将二度当爸的男人脸部表情堪称精彩绝伦,一会儿不可思议一会儿喜,那黑眸里热切的光几乎把她看燃了。 原来分享小生命的时的场景是这样的。 这个体验池向向还真没有过,当初怀狄小池,两人419后时隔两个月在a大见面,那是个夜里,黑乎乎的,一场快活有了小恶果,彼此除了尴尬就是手足无措。 “你别激动。”池向向冷静的弯着唇角,两手拨弄他衬衫上的扣子,羞答答的不瞧他,“还没测出来呢。” “意思是测过了?”她颇有经验肯定怀了的语气简直让狄耀无处安放自己夸张上扬的嘴角。 “嗯。”她笑,“不是没测出来吗,你乐什么。”激动的亲她脸的唇都颤了。 狄耀捧着她的脸迅速的从眉到下巴一阵热烈的亲啄,他心里有数,上个月碰到她跟蒋宴回来喂猫,那腻歪的样子让自己暴怒,回到医院边上的公寓一直在家里逮她,等人回来立即撕了她的底裤,当时顽固的布条卡进她身体里弄的她喊疼,那种□□里他都没停也就没心情带套了,射的时候更加是毫不犹豫的撞到最深处,就是那次了。 “你什么时候测的,今天测过吗?” “昨天测的,今天你回来我兴奋忘记测了,一早光抱着孩子逗了。” 狄耀思考了几秒,完全弄明白她的底气从哪儿来,距上次分开至今一月零七天,别问他为何记得这么清,与她分开的每一天他都记着,她例假一向准时,这回过七天还没来,不是怀了是什么,他立刻说。 “从现在开始别抱儿子了。” 池向向眨着眼,那怎么行,好不容易和儿子亲两下,狄耀看她有异议,立即不容分说的用手指点点她马虎的脑袋,警告意味浓厚。 “孕妇,乖点儿。” 还没测出来呐,万一是作息混乱搞得身体出乌龙,一场空欢喜可怎么好,他现在就开始供奉,到时得跌多惨。 狄耀不牢她烦心,他控制不住自己两边的唇角,漆黑的眸子看了她很久。 池向向落败,笑不停,“好,好,不抱。” 怀的几率挺大的。 那次公寓弄的蛮过火的,什么意思呢就是射的挺多。 池向向一下子捂住发烧的脸颊,埋头下来看饭粒,好不要脸的回忆这些,那回其实挺乱,因为老人的病情一直处于高压状态,彼此都没休息好,中间大概有三个多月没在一起过,他一下释放了简直淌了她一身,最后起来收拾时,顺着大腿滑啊滑的,她在浴室清洗了好久,怕弄里面怀孕了。 结果,还是没避开。 大约是天意,不想要的时候,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就是来了。 当初狄小池来的时候,她毕业正在找工作找的火急火燎,没有结婚打算,更加没有谈男朋友打算,好了呢,直接来个孩子结了婚。 生活往往都是随意的,不可控的,好在怀孕这件事至少是让人无比喜悦的,就算他来的时机多么不对。 池向向不怕难,一向不怕,这算心大,也算勇敢无畏,她现在就担心,万一是空欢喜,狄耀可怎么办啊? 瞧他乐的,酒杯都端不稳了。 “看什么,要添饭?”狄耀眯着眼睛笑。 池向向恍惚地嗯了声。 那边蒋茹刚想说我正好添给你带得了,结果,正喝着酒的男人直接撂杯子拽过池向向的碗进厨房了,不一会儿出来,满满一饭碗放她桌前,狄耀意味深长的笑坐下。 “慢慢吃,多吃点。” 池向向红着脸一阵狗刨的扒饭:“” 蒋茹胳膊肘捣了下自己老公,捣了半天,对方别说给自己添饭,连一毛钱的话都不跟她聊,兀自跟着喝的醉二八熏的蒋宴笑谈不止。 人比人气死人,瞧狄耀对老婆多殷勤! 结果同做人家老公的男人没学习着,倒是让心情不上不下的弟弟给看到了,那时候狄耀简直过火,不是给池向向添饭,而是在桌子下揉她的手,左右方向开弓连揉,伴蜜糖似的分不开,池向向抽了好几次没抽掉。 狄耀没喝多,眼睛里分明着呢,只是那眸光只给了池向向一人,饭局将罢,旁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眼睛里的爱意实在冲人,别说蒋宴,蒋茹都自嫌多余的呆不下去。 她忙捣了捣自己丈夫,又拉了把喝的满脸通红的弟弟,连拖带笑对那对夫妻道别着出了门。 蒋茹想着这一个月不见的年轻夫妻晚上该融合的不分你我了吧,但她显然想错了。 晚上九点,快六月份的夏日小城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各种小吃摊子在在街边摆了两条。 把狄小池洗漱完毕哄睡后暂时交给了陶霏,池向向把狄耀拉出来逛街,她好久没逛过街,难得他在身边当然得娇气的体验下自己吃喝男人负责掏钱的场景,而且他明天下午就得回去,不在这边留下点回忆,接下来的时间她该多难熬。 在烧烤摊上,池向向笑容在烟雾里晃,“你神经病,什么和蒋宴喂猫,哪回,哪天,我都不记得。就晓得你开快车离开,危险驾驶,别给我逮到下次。哼,到时候可不止晾你一个月这么简单。” 狄耀被骂着就骂着了,他皱着眉,被烟熏的眼睛起水雾,她还老神在在的在铁板鱿鱼前流口水。 有点想把她牵走,终究动了嘴,“忍一忍,孕妇别吃那个。” “别叨啦,我嘴馋肯定怀的女儿,你管一个,管不了第二个,她要吃我没办法。”池向向脸皮比烤架上的灰还厚。 狄耀佩服她的眯着眸笑,笑了没几秒,又被烟呛的嗓子难受的咳了两声。 烧烤小哥带着新疆款式的白帽,但一开口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他会来事儿的看了池向向笑,小嘴儿特粘人的怕生意跑掉。 “这位漂亮姐姐怀孕了?完全看不出来。” 池向向一下羞涩了,这哪儿哪呢,在外面就嘚瑟老二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没见过这么会高兴的父母,她娇嗔的瞥了更会来事的狄耀一眼,他底气够厚,回复人家。 “谢谢,才一个月,是看不出来的。” 池向向简直想扒地,羞的没脸见人了。 狄耀特男人把她一搂,不准她继续往水泥地上钻,笑望着她,低声,“我看还是别吃了,一起去趟药店,买一打验孕棒,今晚上不测出来,我完全没心思睡觉了。” “好吧。”池向向松了口,脸红了一片,也不知道还纯情个什么劲儿,“必须测出来,别说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了,本来觉得挺淡定的事儿,反正第二回了,该冷静的都冷静过了,静静等着能测出来或者姨妈来就好了,结果,被你一作,一期待,搞得我整个人都飘飘了,好像老二真的在肚子里一样。” 狄耀失笑着把人撸怀里,从烧烤摊上走开,“那正好,去药店。” 烧烤小哥急的朝他们喊,“鱿鱼好了啊!” 那对男女哪还能听到,男人搂着女人过马路的时也不知道聊什么了,他的侧脸在商店门头灯光的照耀下显的特别立体,跟那镜框里的男模似的,线条俊朗分明着。 幸好付过钱了,烧烤小哥笑了笑,可不是有钱的么,避孕棒还买一打呢,这是得验出多少小孩儿来? 第77章 蜜吻 买验孕棒挺顺利的,不像第一次时大姑娘初上轿羞着藏着买了东西就躲起来。 出药店时,天下起了一阵暴雨,很夏天的那种粗狂风格。 狄耀长在她身上似的,从身后把人包在胸膛里,说话时热气就在池向向耳垂边,“去那边躲躲。” 哪边? 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左侧,上岛咖啡四个大字醒目着,真是有缘,这小地方每次和他一逛就到了这里,上次狄耀表白就在这里。 你是我单听到名字就开始心动的女人。 池向向蹲在厕所里,盯着验孕棒上的杠杠,她也想说,你是我见到二道杠时就开始心如雷鼓跳的痕迹。 真怀孕了,两道杠特别清晰,红红的。 池向向提了裤子起来,拿了棒棒出去洗手,洗的很慢,有点不真实,仿佛怀狄小池的细节历历在目,当时她找完工作回家和老妈聚聚,好吃好喝呆了几天准备动身启程,接着,第二月的例假也没来,她神经粗的开始怀疑是不是怀孕了,在药店羞怯的买了根两块钱的试纸,夜里和同学聚完餐回家想起来才测的,一测,不得了,怀孕了。 当时那个怕呀,怕的一夜睡不着,怕再和狄耀有交集,也怕他用异样的目光审视她,是不是仗着一个419就准备吃定他呀? 还好打电话时有了勇气问清原委,虽然醉的不轻,但有肯定是带套的,狄耀说套破了,池向向简直想笑,套破了就该让她了结一条小生命对不对? 也不知道当时狄耀怎么控制震惊之情的,他说话语气除了一开始的讶异外,似乎对他们无意间造出一个孩子没什么可大不了了,不像她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什么也别想,我马上回国,周一我们在学校见面。” 他说见面吧,池向向就真的什么都不敢想的从老妈那收拾了东西偷偷滚蛋了,等她再不打招呼的滚回来时就是对老妈开口自己准备奉子成婚了。 之后,当然是一阵好打,等把狄耀身家报出去打的更凶了,直接要把她搞流产的架势,池向向已经被抓去了医院,给做手术的是自己亲表姐,她不签名就能上台子。 最后老妈心软把她放了,第二天就是狄耀和他父母正式登门。 池向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只字未对狄耀提差点被流产的事,也许只是想保留最美好的感情,即使是个错误的开始,也想有美好的过程进行下去。 其实,结婚到后来的孕期一直磕磕碰碰,说句不好听的当时就是守活寡,狄耀那个性格,完全没跟女人相处过似的,嘘寒问暖都平淡的像春风,分辨不出是例行的还是特别关心她的。 池向向挺能忍,想和他过下去就得心大呀,后来打算带球离婚,她的要求变多了,好在狄耀一点点慢慢的变,变成她能读懂的样子。 这过程,现在想想,感慨的像高速行驶在城市中的列车,一切霓虹与风景都从眼前晃过,觉得太快却是真实经历过的。 外面的雨在地上起了烟,狄耀背对她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只是单纯看热闹,小城的马路十分窄,披着雨披的各色电瓶车把上岛屋檐下的位置堵住了,从车上下来的人不是伞中挂水就是头发挂水的进来,地垫上全是水,瓷砖上也是水。 池向向脸上挂着笑淡定的看着这一切,那男人终于回过神,一看她站在后面,顿时三步并两步的一下把她拉到怀里,池向向贴着他的心跳,笑眯眯的乐不可支。 “恭喜你,二度当爸。” 狄耀吸气,深吸气,小心翼翼:“两条杠?” “两条。”池向向笑起来,“你别抖行么,下巴给我肩膀按摩是吧?” “我激动。”狄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还是不敢相信,门前人来人往,他完全场景不分的捧着池向向的脸,用额抵着她,商量的语气,“再测一次吧,我怕弄错了。” “现在才知道怕,刚才不是跟人家炫耀一个月不显怀的么?”池向向涨红脸,不肯去,“而且,我哪有那么多尿!” 他手里的小白袋子简直可怕,刚才在厕所的小功夫,他又折回药店买了十来根验孕棒过来,还真的是一打了。 狄耀意识到自己做过了,此时店里竟然在放一首高中时的□□叫《等一分钟》,我在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看到你闪躲的眼,可是池向向闪躲个屁,她大眼睛亮亮的喜悦几乎溢出来,溢的比地上的水还满,这是真怀了,真怀了啊。 吻她吻她吻她,像当时初听到她怀了狄小池,他在美国倾盆而下的雨季里惊喜的连跑了八公里,终于把她弄回来了,再也分不开了,女人心软恋孩子,有了孩子就能跟他过一辈子了。 有两个,就是两辈子了。 这个吻真是粘稠的像狄小池嘴里的麦芽糖,怎么咬都摆脱不了他的舌头,他们要在上岛出名,一个连续接吻半小时不停嘴的不害臊记录,雨下了多久,就吻了多久。 弄的后面顾客不好意思看,连拖地大妈都不好意思过来了,门口的水迹越来越多,一场旖旎,也带点小抗议。 狄耀觉得没什么,舌尖在她唇角描了描,意犹未尽的暂停了,“回家继续。” 回家没有继续,池向向在床上等了他很久,久到睡着了,孕妇嗜睡的特点似乎现在就开始显现了,再次睁眼时已是第二天中午。 狄耀已经带着狄小池回s市了。 刚好免了一场难舍难分,唉,池向向对着灿烂的日光长长叹了口气,这日子怎么那么长? 新的一轮分开与等待开始了,每次都逢着怀孕给夫妻来历练呢。 池向向怀孕的消息只有夫妻两人知道,等两个月后化验了血再和大家分享,蒋宴来看老太太时,发现池向向懒了不少,不再重活累活一把包了,再加上新的小护士磨合的不错,又把之前在军医院干的非常不错的一个女护工给挖来了,家里一下子多了三个帮手,加上做饭的张阿姨。 池向向是什么不用干了,她给老妈读读报,收外面的声音给她听,闲下来就开始看书,九月司法考试也快了,不管能不能过,还是要努力一把的。 蒋宴看着她百忙之中学习的样子就受不了,一不小心还以为走入了当时高考那会儿。 想到高考,他就戳戳埋桌子上的池向向,神秘兮兮的,“这个月中旬,初中同学聚会,去吗?” 不管去不去,蒋宴这大忙人大老总的,对于一个初中聚会用这种神秘兮兮的口吻,就十分可疑,池向向把笔一放,开始死盯着他,又作什么幺蛾子? 蒋宴被她看的不好意思,点了根烟在嘴上,笑道,“忘记初中那会咱俩绯闻的别人以为我们在一起,现在十几年了,大家重坐桌上,你结婚了,我还单着,不是要我难堪吗?” 池向向是想笑的,但那烟雾让她咳嗽了几声,蒋宴立即把烟掐掉了,速度特别快,“抱歉,忘记狄耀不抽烟,养的你一点烟味闻不得了。” “我不在的时候他抽,现在恐怕更狠了。” 蒋宴有私心,笑了笑,“你住这边,他在那,能不狠命的抽么,兴许你再回去,都不认识他了,谁晓得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池向向听出他话里的那点意思,她挥手把空气中的烟雾挡掉,肚子的那个宝贝可不能吸一点点儿,蒋宴并不知道小生命的存在,也是无心的,过了一会儿烟散了,她停了手,对吃着橘子的蒋宴低声正经问,“你刚才说聚会,是希望我不去吗?” 因为秦沁也在,她是班长,这种十几年头一次的大聚会,肯定是她坐的阵,如果自己去了,蒋宴也去了而且现在是班长未婚夫的身份了,到时三人聚一块儿肯定要被同学们调侃,那种调侃多少会让秦沁难堪。 蒋宴担心她? 好事情啊!这是开始照顾班长心情了! “哎呦,想不到前不怕狼后不怕虎的蒋宴也有怕的啊,怕班长心情不好跑了啊,哎呦,我肯定不去!支持你!” 池向向一通喜叫让蒋宴彻底恼了火,直接把往自己嘴里塞得橘子转了方向,一下戳她狼心狗肺的胃里去。 “你干什么律师当作家得了,会瞎掰啊!” “那你阴阳怪气的说什么让你难堪?”池向向吐掉橘子,怕沾到他的口水,还用纸巾擦了擦自己嘴。 蒋宴还真没想过秦沁是什么立场什么滋味,他刚才那番话的完全是在考虑自己,追了那么多年,池向向结婚生子了,他快三十了还单着,不是要被老同学们调侃死么,经池向向一提醒,他才赫然想起自己是有未婚妻的男人了,这,这,真够渣的。 在没听到秦沁名字前,他还小激动的能与池向向一齐和老同学聚聚,就算被调侃被挖苦也无所谓,能捧得她笑就够了。 真是疯了。 穷追不得的女人和自己的现任同在一桌,连带那帮老同学都该尴尬了。 蒋宴想了想,把烟在纸上按断了几截,果断道,“你去,凭什么不去,那帮人敢拿你和秦沁开涮,小心我弄死他们。” 池向向想说,我可不想让你罩,但一看他黑沉的脸色,她及时闭嘴了。 晚上,池向向与狄耀视频时报告了此事,他在那边吞云吐雾,屏幕里全是烟,池向向用手指戳他两眼,使劲的戳,狄耀终于笑着把一根烟吸完好好和她说话了。 “你去行,把我带着。” 池向向两眼翻,“下个星期你来不了。” “我赶出时间来。” 池向向最怕听到赶字,一本正经嬉笑,“弄的多匆忙的,对身体不好,对安全更不好,你忙你的。我马上淘宝定一件狄耀衫。” “什么,什么衫?”狄耀眉头一簇,耳朵凑了镜头前面,努力听懂着。 池向向两手一笔划,认真地,“那种定制t恤,淘宝有,我把你照片印在衣服上穿着去,见人就指这人我老公,我俩儿情侣衫,我穿他的,他穿的我的,我是有主儿的人。” 狄耀笑了半天,来了一句,“你得把照片印背后,放前面我脸走形。” “流氓!!” 第78章 聚会 流氓不流氓的,池向向心里有数,他是被分离两地的处境逼得话多了起来,每个月能见上一回就算不错的了,全靠着视频和通话解愁,如果言谈不跳跃点,气氛得多苦闷? 唉。 “别叹了,我去洗澡。”狄耀俯身在电脑前,肩上搭着毛巾,刚才若不是她一个电话吩咐要视频,他这会已经上床了。 “你把手机给儿子,我和他玩会儿。” “这么培养下去,他真得成电子儿童。”狄耀皱眉,忧心孩子的眼睛。 小家伙一周半,只要看他划上两遍,立即能找出路数来解锁,不但会破数字屏锁,还会解中文狄字。解开了就找妈妈,从微信,从qq,从通讯录,得心应手中带了点心酸。 “可怜的娃儿。”池向向提起孩子眼眶就汪汪,“最近护工们都过了磨合期,我虽然怀孕了但身体还不错,可以把孩子接过来亲带,大不了多请几个人?” 狄耀不赞同,狄小池粘人,野劲儿也大,怀着孕的人得累的够呛。 “暂且忍一忍,反正快了,我不会让这种分离状态持续太久。” 池向向没细想他话里的大动作,只以为是下个月狄耀四天连休带孩子过来而已,她点点头,催了下他去洗澡,然后,等狄耀关上视频,她才兴致缺缺的倒在床上看天花板发呆。 有老公有孩子却不能天天抱上的滋味太难受了,幸好是高热的夏天,抱本身就是一个不讨喜的行为,思念也仿佛被减轻了一点。 就是不知道狄耀怎么想念她呢? 他在洗澡啊,洗澡,洗澡对狄耀印象最深的一次洗澡就是产后第一次真枪实弹上的那晚上,在新街商铺的二楼露台上,葡萄树下,百花花的上水珠滚滚,他拎了根蓝色的塑料水管从头淋下,一手握着昂扬之地上下的撸,咳,是洗,男性构造如此,洗便是撸 “咳咳咳咳咳咳!”池向向差点被樱桃卡住,火气太旺了,太旺了,赶紧拉回来,拉回来,她坐起来正想干点什么的时候,手机里突然传来一串叮咚叮,哈,专属狄小池的消息提醒来啦! 小家伙冲出爹地的包围,给妈妈发语音了,呦,竟然还是视频通话!池向向太激动了,一下在床上呈跪趴的姿势接见了亲亲儿子。 “宝宝说话,宝宝说话,老妈接通啦!” 哗哗——- 视频一阵凌乱,先是蓝色的床单,再到白色的天花板,然后晃出小家伙的半只鼻孔,啧啧,毕竟是孩子,哪能那么神的准确找出镜头感。 “妈么!妈么!”声音倒是准确传来。 “哎哎,老妈在你手底下,把手拿开。”小掌心动了下,终于拿开了,得,手机反盖在床上了,狄小池白白圆圆的小脸蛋大大的出现在池向向这里,小嘴唇水润润的招的人好想亲一口,就是小眉毛皱着呢,还在找妈妈。 “妈妈被你压在床上了,赶紧把手机翻过来。” “妈么!妈么!”妈妈在哪儿说话呢,狄小池手打滑的一阵乱转手机,池向向一个孕妇,被屏幕里乱转的镜头晃的都快吐了,终于,小家伙神奇的摆正了镜头,看到了自己妈妈清清楚楚的脸。 母子俩喜叫着会晤了,场面感人! “妈么!” “儿子!” “晚上喝奶奶了吗?” “奶奶喝了,喝奶奶了。” “爸爸又换密码了,你怎么知道的呀?” “马马马08090809!” “儿子你太棒啦,这个是妈妈生日,记住啊!像记密码一样记住妈妈生日啊!” “生日快了,生日快了” 她的生日是快了,下个月初,但小东西把生日快乐唱成生日快了,特别口齿不清的有趣着,又有点心酸,池向向还没具体体会下心酸呢,狄小池忽地带着镜头摇晃着不知奔向哪,等一块玻璃出现在池向向这里,又隐约听到哗哗水流声,她明白了。 “爸,爸”孩子喊。 敢情找爸献宝去了,瞧,妈妈又被我按出来了。 池向向乐个不停,“小心爸爸没收你手机,揍你小屁屁。” 狄小池不管不顾,对着浴室门一阵猛拍,接着,里面被他的喊声弄的不知所谓,但小孩子一旦叫起来,大人都得急,于是,池向向看到浴室门划开,从热气里扑出来一个光裸并且是正面的男人,接着,画面一阵晃,电子儿童的称号真不是盖的,在爸爸一片焦急的拥抱中,他稳稳拿了手机摄像头贴准了某男性壮观之地一动不动了! 蹲姿时,往上翘的!!! “”池向向倒吸了一口气,两眼瞪圆了! “狄小池!”狄耀一声吼,一掌把手机都给啪飞了! 池向向耳膜被他那声吼给震爆了,那边手机飞了,视频卡了,卡的异常幽暗的吓的她赶紧点点点,直到把视频点消失掉,走光证据被毁灭,她心跳稍微安稳点了。 还好狄小池没把这通视频对话发给别人,但显然,狄耀认为他把视频发给别人了! 视频再次畅通时,那边画面是在床上,狄小池被按在枕头里,小屁股不依的翘的老高,狄耀不给他起来,叫他面枕头反省。 他事后真是吓得不轻,鼓足了勇气才翻看了记录确定以及肯定不是发到别处去了才松了神经。 狄耀头上还滴着水,浴袍也松松垮垮的胡乱穿上身上,此刻跪在床上把“惩罚”儿子的视频拍给他妈妈看。 “这种儿子是不是要逆天啊!哼?”他脸色白色儿的瞅着熊孩子妈。 “你自己不注意怪谁。”熊孩子妈显然比熊孩子熊,一脸我家孩子聪明绝顶我家孩子老实巴交你自己裸奔出来不揍你就好了还敢办我家孩子逼我操家伙是吧的正直表情! 绝不能露怯,狄小池还转着小脸期待的等着英勇的妈咪救命,她为了孩子只能一熊到底了。 狄耀简直被池向向感动了,可以想象不久二胎出来,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会落成什么样子。 他把孩子一扔到床里,不管了,直接拿着手机到露台吹风,刚才都吓出毛病了,他此刻的脸色一时半会都恢复不过来。 刚才 “刚才你在干什么?”她的这一问明显憋着笑。 狄耀回头确定下了小东西在围栏里安分玩着,才转过来和她对话,“你说呢?” “我说啊。”池向向笑眯了眸子,弯弯的透着羞意,却在打太极,“我不好意思说,也不肯定。” 就是要听他亲口说,以怎么一个状态冲出来,蹲着时,那里还硬硬的往上翘? 在浴室里干什么了,干到哪种地步了,干事儿时想谁了? 绮山夏夜凉爽沁人,然而,狄耀被她逼得身上又燥热起来,他的眼睛幽暗下来,不掩饰欲望的看着屏幕里的女人。 “我一边想你,一边自己动手解决,你儿子在我射掉的三秒后扑门过来,否则,你看到画面会更硬,更翘。” “你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池向向飞了满面的红晕,两手一齐捂眼,声音低羞的。 “晚安。”狄耀眯着眼睛笑。 “晚安。” 池向向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尽兴的关了视频。 有种男人会给你心上挠痒痒,痒的发酥,发麻,发颤,她喜欢狄耀,大概会喜欢一辈子。 这一夜,睡得无比舒适,仿佛回到绮山冰凉如水的夏夜,安然的全身毛孔都在惬意呐喊。 初中的同学聚会定在周五晚上,池向向思考犹豫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决定去,一个是组织人副班长打了n个电话催她,还有一个就是,本来这次聚会是在年后初八的,大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岂料,刘素眉一场车祸来临,池向向来不了,秦沁和蒋宴也来不了,那时候这三个主力都在为老人操心,哪还有什么聚会不聚会。 于是,大家都停了下来,择日再聚,这一停便停到了五个多月后。 池向向此时若不去,好像没法儿给等待着的同学们一个交代。 周五的白天日晒至极,到了晚上清风来袭把人吹了个凉爽,聚会点在新街上的和合酒家,与池向向的休闲食品铺子对街相望着呢。 狄耀在电话里让她回店里拿几瓶红酒带去,这些都不是卖的,放在楼上的柜子里,原来留着给家里人喝的,后来夫妻俩回了s市,酒也被遗忘了。 池向向回到店里,拿了一个纸袋,装了几瓶红酒带着走了,现在这家店是蒋茹在当老板,员工全是老人,见到她回来全都热情至极,她聊了好一会儿才走的。 过了马路就是和合酒家,夜色中醒目的招牌在四楼上闪着硕亮的光芒。 初中时,这酒家在湾城已是赫赫有名,那会他们还是屁大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留下来的老店看着就叫人慷慨。 关于这次聚会,大家都很期待,微信圈里纷纷发着今晚的消息,有些人从外地赶回来已经提前玩上了,就连忙的不可开交的席诵都抽了空回来,可惜狄耀回不来,不过,也不关他的事就是了。 池向向笑了笑,拎着酒进大厅,此时,手机在口袋里唱起来,她拿起来接听。 “副班,我到了,不会逃的。” 电话里男人一阵放心喋声,“好好,赶紧上徽园厅,对了,蒋宴怎么还没到?” “他去接秦沁了,估计快了。” “好好,你先上来,等你好酒呢!” “好的。”池向向笑着结束了通话。 蒋宴去接秦沁了,秦沁是高中英文教师,吃完饭还得回去带晚自习。原以为他们已经过来了,没想到还在她后面,池向向特意避免不要以三人一起的形象出现在喜爱八卦的老同学面前,今晚她只想当个配角,让即将结婚的蒋宴的秦沁当主角。 池向向正往楼上走,忽然,一个男音从外面进来叫住了她,她回头一看是走进来的蒋宴,而落于他身后穿着墨绿色连衣裙的端庄女子正是今晚聚会当之无愧的扛把子啊。 不是秦沁又是谁,三年的老班长,上到班主任下到蒋宴这种刺头少年,哪个不服她? 第79章 “这是相处以来,你对我说的最长的一段句子。”长的让他幸福的飘忽。 “嗯。”洛殷点头,用落落坦荡的眼神看着他,随时等他挑刺,她再迎击的表情。 宋烈原此刻只挑的出来蜜了,哪还有什么刺,今晚真是个好日子,见家长,遭表白,加上洞房,人生三大喜事全部碰到一块儿了,一想到洞房他就不淡定了,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思,俯身握住她圆润的肩膀,拉近自己,低头再次覆上那张红唇,相比之前那个泄愤似的暴力之吻,这个吻简直温柔的化掉了。 他的舌尖勾着那完美的唇形后,抵进了她的口中,里面水润甜蜜,如一块美味的布丁,还吃什么饭,吃她就可以了。 “宋烈原”洛殷简直无语,话都说不利索,那人闭着眼帘,亲的异常激情,那灵活的舌尖正以马达般的速度在她口中抵弄,有点儿色情,还有人等着吃饭,这是发哪门子情,可根本推不动,那双手几乎把她固定在鱼缸与他胸膛间动也动不了。 有点后悔向他表白。 洛殷满面冷汗,舌尖被他弄的发颤,呼吸都跟不上了,他懂了她的困境,大发慈悲的停止了搅弄,却一下吸住了她的,洛殷倒抽了一口气,自己的舌尖还拔不出来,顿时,火冒三丈,推在他左胸上的手指忽地收拢,摸到那个脆弱的点,隔着薄衬衫狠狠地掐住,揪了一个圈! “嘶”宋烈原遭到当胸一掐,疼的差点咬到舌头。 洛殷趁机钻出了他的胸膛,远站着,宋烈原单手捂着受袭的地方,剑眉紧皱地弯身嘶嘶抽气,仿佛那样可以缓解疼痛,他全身上下硬的像铁,又不能留下明显痕迹,掐那里再好不过了。 “你要杀死亲夫?”宋烈原缓了好一会,才能抬头看她,胸上那点简直被狠心的她连根拔起,怎么了,不就是亲了会,就对他下这么重的手,怎么不往命根子上踢? 洛殷仿佛听懂他心内的想法。 “奶奶对我不错,我不能断她的后。” 这么说,她还真想过要往他命根子上踢了? 宋烈原简直哭笑不得,那女人作恶后,还用自作自受的眼神睥睨着他,然后,拍拍手,嚣张地去餐厅了。 宋烈原胸疼,整个饭都吃的心不在焉,中间隔着太多人,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洛殷那飘,她没怎么吃菜,宋棋正找她说话,不知说了什么,逗的她眉目生笑,好不动人的。 宋迩坐宋烈原旁边,侧头对他说。 “宋棋对洛殷积极性挺高,还抱有幻想呢?” “是么。”宋烈原意味不明的一声。 宋迩窥得天机的搂上他的肩,暧昧低笑。 “宋棋可是老黄历了,说说你吧,最近与前女友的女主播绯闻闹的挺大呀,怎么着,有情况?” 宋烈原还未答呢,宋玖就迫不及待地插嘴过来。 “女主播,霍言言?祭祖大典时来汉光堵截原哥的那位,我去,你俩前男女朋友啊?” 这声音又惊又乍,瞬间就把全桌的注意力撕扯了过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宋烈原眸光暗暗地扫了一眼宋玖,后者,立刻心虚的偏了头,什么嘛,敢传绯闻还不让人说了,那女主播可是他心中的女神,怎的就成他绯闻对象了? “普通朋友。”宋烈原答了一句,对着洛殷的方向。 洛殷低头吃菜,不是很感兴趣。 宋棋倒是很感兴趣。 “我说你老大不小,怎么还没个正式的女朋友,弄的爷爷奶奶多着急,别等你结婚,我都老的帮你抢不动新娘子了,多可悲。” “你要帮我抢新娘?”不久前,这帮人还说洛殷结婚那天要站成几排把新郎搞残,难得有兄弟站在他这边顶,宋烈原拍拍宋棋的肩,有意思的笑了。 “这是你说的,我当真了。” “一句话的事儿!”宋棋不知被下套的拍拍胸脯。 宋奶奶闻言从旁边的柜子上掏了一个红包给宋棋,笑眯眯地看着他。 “老七,多照顾阿原啊。” 宋柳一口酒差点吞岔了气,这一唱一和的祖孙俩,坑起人来不带皱一下眉的啊,他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宋棋,兄弟好自为之吧,等宋烈原结婚,闹伴娘没有一个,大小舅子倒有二十七八个任你挑。 “谢谢奶奶,老七不辱使命。” 宋棋不知死活的收下了,那红包可是厚厚的一坨,惹的其他人狂嘘,他一个横眼扫了一圈,开始老调重弹。 “我一残疾人,你们和我争什么争。” 宋嬴一拐棍钉在他的脚背上,宋棋痛咬牙闭了嘴。 “活该。”宋烈原笑骂了一句,目光还是往洛殷那飘,然后,那女人忽地抬头,那冷冰冰的眸子像刀子样射了过来。 “咳。”宋烈原淬不及防的把汤喷了出来,胸口又隐隐作痛了。 这顿晚餐不知不觉快的很,老少同堂一点倦意也没有,两个老人一直陪客到十点,一行人离开时还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人都堵在了门口,洛殷落在宋义他们身边,不方便和宋烈原打招呼了,他一脸淡定地靠在玄关的柜子上,唇角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也不说送送她的话,原以为这男人会想方设法的黏着她呢,可能是在那一掐下长了记性。 洛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觉有点奇怪。 宋奶奶和宋义他们告别。 “下次再来玩,把小福星也带来。” “您别嫌我们吵就行。” “奶奶,爷爷,嬴叔,我们走了啊。” “拜拜。” 一时间,道别声不绝于耳。 洛殷也准备道别,和他们一起出去,岂料弯腰欲穿鞋之际,宋奶奶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俯身的动作,所有人都在等洛殷,也就看到了老人的动作,洛殷和众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老人。 宋奶奶依旧笑眯眯,没有看洛殷,而是对那帮小子说。 “你们走吧,我要留殷殷单独说说话。” 那帮人原本要先送洛殷回去的,听老人这么一说自然不留了,想来多年不见洛殷,老人家喜欢的紧吧,反正见怪不怪了,宋家的女孩儿都是宝,过会叫司机或者宋烈原往回送呗。 “那我们走了,下次见。” 洛殷与这栋宅子的主人站在一起,目送宋义他们离开,车子开走后,吵闹了一晚上的宅子突地就安静了,任何一个轻微的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洛殷听到了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宋奶奶笑呵呵地握起她的手,往屋里走。 “他们是客可以离开,你是女主人,怎么能走?” 女主人? 。 “奶奶”洛殷叫了这声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折返回来,看到宋烈原坦然至极地等在玄关,见到她,还仰头忍笑,显然对奶奶行为早了然于心。 洛殷想到他那晚说的,奶奶给他们布置了洞房,居然是真的,这下,洛殷的脸更热了,尤其是宋烈原啪的一声关上大门,那声音真的是狠狠地牵动了她的心。 今晚是要在家长的挽留下留宿吗? 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宋奶奶把她的手放掉,交给宋烈原,那和蔼又温柔地动作像是一个仪式,洛殷的脸开始发烫了,看着奶奶开心的交代。 “今天虽有些仓促却不碍事,好好过日子啊,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宋爷爷笑容亲切,一切以自己夫人的话为主。 “早点休息,明早我等着喝茶啊。”宋嬴和颜悦色。 原来在这他们家不关心于婚礼仪式,只要领过证,第一趟来便是新妇入门的大日子。 洛殷感受到厚重的珍视爱护,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表达情感,她从来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突然入了一户大家庭,有点不知所措,也有点受宠若惊。 一直不说话的宋烈原开口了,只是一开口就是有点不耐,竟然有点儿催促的意思。 “你们该去休息了。” “好好好。”三人心知肚明的笑眯眯附和。 “晚安。”洛殷热着脸,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语言,同时也想给宋烈原一巴掌。 宋烈原送他们各自回房,洛殷一个人在诺大的空间里,还是觉得好热好热,只好穿过长长的厅到厨房开冰箱,里面有冰水,她不想喝,该冷静的是心,不是喉咙。 显然,宋烈原没有事先告知她这场见面的重要性,也没时间告知,毕竟她是被宋义他们拖过来的。 好丢脸。 洛殷闭上眼睛,双手撑在干净的水槽边。 这种羞涩尴尬感只在领证做内检的时候有过,当时她真觉得做人妻子,原来要抛开矜持的,今晚在长辈的挽留下和宋烈原共度一宵,不也是一种矜持的抛开么,只不过,这矜持抛的好羞涩,难为情。 她正热到耳根子都发烫呢,身后突然被一个人抱住了,那男人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不断磨蹭着她,却奇迹地将她忐忑紧张的心给安抚了下来。 “喜欢这里吗?” 洛殷思考了几秒,好像融入这个家庭不是她讨厌的事,于是,缓声承认,“喜欢。” 宋烈原听着高兴,把她抱的更紧,语调不正经地,“房间在楼上,我带你参观下。” 醉翁之意不在酒。 洛殷不经低笑,她的手被带着摸到他的胸上,听到他继续诱哄。 “上去帮我看看,这里被你掐坏了没有。” 哪有那么严重? 洛殷笑,“好吧。” 话刚落,她的身体就被宋烈原拦腰抱起,洛殷想说,她的拖鞋掉了,然,他的吻就带着热烫的温度落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的,烈火开始燎原。 第80章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返回宋河街。 打开院子门时,路灯拉长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影子,洛殷欲开门给他弄些宵夜,没有防备的,从斜刺里突然冲出一条热滚滚的东西扑上了她的肩膀。 “呼呼呼。” 洛殷讨厌狗,十分,“走开。” 那狗呜呜地哀鸣,受到打击的趴下来。 “三春?”宋烈原放了行李,高兴地上前唤它。 三春是宋烈原收养的小奶狗,留学前却托付给了毫无宠物心的洛殷,一晃八年,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惬意毛光皮滑的。 听到原主人唤它,三春兴奋地汪汪狂叫两声,抖着小尾巴一下子就往他肩膀上爬,奈何,宋烈原太高,双爪只能搭到他的胸。 显然,它记得他。 宋烈原笑出声,摸摸它的脑袋。 “别嘚瑟,不惧淫威坚持到我回来,算你忠肝烈胆。” “汪汪!” “……”洛殷秀眉紧皱的打开了大门。 三春欢快的摇着尾巴,拱着宋烈原进屋坐。 宋烈原进了温暖的室内,径直脱了外套逗弄三春,没一会身上那件黑色v领t被三春弄的都是狗毛,洛殷实在忍不住,扔了一只球到门外,三春立刻就控制不住地扑过去,它是一条全天候精力旺盛的狗,只不过年纪大了,经常落毛。 洛殷用吸毛器吸了刚才三春经过的所有地方,直至看不见一根毛。 “吃什么?”才有时间管宋烈原。 “随便。” 宋烈原的声音从脱到一半的衣服里发出来,洛殷假装没看见他光裸的上身,顺手拽了他手中那件沾满狗毛的黑t扔进了洗衣机。 然后,才进厨房。 宋烈原从行李里拿出干净衣服换上,开始打量这处八年不曾接触过的建筑。 这间房子变化堪称天翻地覆,先前两室一厅的格局被打成大通间,所有区域简单的用隔断分开,入目便是各种摄影器材和照片,看似随意实则精心分门别类后摆放着,这里明显经过一次彻底的装修,原来的面貌只留在外面青灰色的瓦房造型和巧精的院子。 在美国很长的时间里他都无法忘记这间屋子,好像经过太多风浪,只有这里才能安安静静坐上一会儿而不必感到疲累。 呵,人无牵挂,哪算故乡魂。 宋烈原从一览无遗的厨房里收回视线,坐进地塌里,那张英俊的面庞上淡然地不能再淡然。 不一会儿,洛殷就端上了食物。 宋烈原瞄了一眼餐盘,还算满意地。 “谢谢。” 他的手使用叉子十分熟练,用餐时保持安静,对于她的注目礼毫无反应。 洛殷目光有丝复杂地。 他的随便一定不是速冻水饺可以对付的。 意大利面必须用最新鲜甜美的番茄翻炒出来,不能加糖加肉,鸡蛋必须另外水煮,搭在一起才算合格。 重点不是这顿饭,是自己竟十分清楚地记得他的口味,这两天她甚至有意无意地囤了很多番茄,打开冰箱时,才发现自己似乎无法挽救了…… 洛殷微吸了口气,转移注意力看向别处,正好瞄到柜上的备用手机嗡嗡地震不停,已经深夜十二点了,即使她明确表示过不参与任何活动,那帮人还不放过,女孩尖锐的嗓音穿透电波。 “你和我原哥在一起吧?你们在哪?在哪?家里没人电话关机想上天是吧!等着!你家宋棋要和你说话!” 洛殷滑动屏幕关了机,宋棋只讲了半个喂字。 宋烈原被动地将你家宋棋这四个字听进耳朵里,终觉得吃饱了,放下叉子,“是宋福星?” “嗯。”洛殷端走他的餐具,放入水盆中没有即时清洗,因为身后传来他起身离开的响动,她尽责的送他到玄关。 宋烈原推门的瞬间发现鞋柜里空落落地,只有他换下的那双男士拖鞋甚至还带着刚拆下的标牌在柜中,他的心微微一紧,目光直直地扫向她,声音低沉轻缓。 “怎么,没遇到适合的人?” 洛殷明白他突来的疑问,她看了一眼那今晚第一次上岗的拖鞋,大方从容的摇头,随意一问,“你呢?” 汪汪,三春睡梦中慵懒地叫了两声,伴随着门开突入的风声。 “没有。” 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她的随口一问。 洛殷脸微微发热,背着光站在那里。 宋烈原径直出了门,只带了那件私人行李箱,头也没回的,“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洛殷看着他高挑修长的背影在街面拉出长长的影子,英俊伟岸至极,他仍单身,这个事实让她觉得微奇妙,因为心里泛起了甜。 凌晨一点,睡不着,洛殷又爬起来,从带锁的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大书,翻开到中间,里面夹着一张a4大小的白纸,面积那么大却只寥寥几个字: 他们喜欢你我不喜欢,他们追你我不动,他们放弃你我不松手,想爱你,宁愿不姓宋。 宁愿不姓宋…… 宋是洛殷感情路上的禁忌,她喜欢谁都不会喜欢宋家男孩,当年宋棋车祸后在宋家祠堂,她就是当着所有宋家人这么宣布的。 因为她是吃宋家饭的孤女,所以,对宋家的一切都充满了有色眼光,她对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带着所谓的回报,包括人际关系,她从来没隐瞒过这一点。 宋烈原却像是第一次看清她似得,那么震惊与气愤。 那场风波并没有因她的冷漠而结束,车祸时在场的宋家男孩通通跪在了宗祠足足一天,最后是宋烈原承担了那一百鞭才平息了大家长的怒火。 她并不知道当时受家法的是他,宋烈原甚至都不在车祸现场,为什么要主动代众领罚,罪责是一哄而上跟风喜欢洛殷致使宋棋出悲剧? 他再从祠堂出来时是被抬着出来,听说惨不忍睹。 可是根本与他无关啊,他有跟风喜欢过她吗? 洛殷甚至来不及问他,宋嬴举家搬迁的消息就传来了。 而这张没有署名的字条是在一个雨夜塞进她的门底,所以,字迹模糊了无法猜出主人。 可那个夜晚是宋烈原离开的日子……无形之中就想到是不是他写的? 这一想不要紧,那些回忆如失伐的水汹涌而下,时隔今日洛殷依旧没有上岸,回想着他的一切,包括同吸一只烟避雨在同一屋檐下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都铭记不得忘。 洛殷从那时开始知道,宋家上下几百号人都是亲人,唯独对那个男人存了异样的心。 可惜,斯人已远行。 “喂,这狗还活着呐?昨天来时没看到呀。” “奇了,她不是超级讨厌狗嘛?” “别摸它,我去,这早餐被你摸一碟狗毛,滚开!” “喂喂,我超级讨厌红豆馅的,谁买的?!” “我要红豆馅儿,这边这边,扔来!” …… 洛殷无语地盯着自己的院子正被一群不请自来的年轻人霸占吃起早餐来,那一排长桌座无虚席足有十三四人,男的女的,胖的瘦的,倒是无论男女个子都高样貌都不丑,典型宋家孩子的长相。 少年时这个院子是宋家孩子的食堂,高中后大家都因各自前程分道扬镳,这个院子也就冷情下来,逢着这次宗族大聚的时机,这院子是要恢复大食堂的节奏了。 “呦,洛殷出来了,过来坐过来坐。”那热火朝天的咀嚼声中有人发现了她。 “她肯定吃过啦,你以为像我们早饭当中饭吃?” “去!谁叫你们昨晚闹那么晚!” 这些七嘴八舌的都是姓宋,洛殷就不一一打招呼了,拿了早上热好的煎饺丢在桌上,那些人倒好一句感谢的话没有,一窝蜂抢猪食似得拣光了盘子,洛殷感觉自己像个群猪饲养员。 还是宋棋良心发现从食物里抬头看她,“哎!你要去哪儿?” 洛殷已经走到院门口了,没回头的答了一句,“给祖奶奶送照片。” “今儿大家都到齐了,汉光聚餐正儿八紧地不能不来啊!殷殷!” “看情况。” “祖奶留你吃饭一定不能留,听到没啊!” 宋棋一边朝她背影叫着,一边在想自己是不是该跟着一起去,难保老人家看到洛殷心喜留下吃饭,他还有件压了多年的心事要在会上宣布呢,她是主角不能不在啊! “得了,饭塞不住你的嘴。” “我乐意!”宋棋倍自豪地坐下来。 这批照片是经过一次意外火灾的洗礼被洛殷十分费心的修复出来的,对于老人而言珍贵的不得了,她特地起早把照片送来,为了躲避日上三竿那些来请安的年轻人,过多人触摸照片会造成二次毁坏。 进了祖奶奶的院子,那花园里站着一男一女,宋福星像个无尾熊一样吊在宋烈原的脖子上,又喜又叫。 “原哥,我想你再让我抱抱,就一会儿!” “你二十四了。”宋烈原眉头紧蹙,仍保持着风度。 洛殷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穿过。 “九十四也要这样抱你!” 宋烈原低笑一声,看着洛殷背影的眸光一收,已然用光耐性,“但愿九十四岁时你还能承受过肩摔。” “啊,原哥!”一声惊呼,宋福星被他单手摔进了茶塌里,那力度准又不轻地让她揉着屁股不依不饶却不敢上前。 宋烈原很满意宋福星此刻的状态,跨步进屋前,仍回身警告似地盯了她一眼,“你给我注意点,去外面抱抱其他男人试试。” “呜呜。”宋福星像小狗一样被抛弃了。 宋烈原提步进了屋,檀香扑鼻而入,九十七岁精神烁烁地老太太正坐在太师椅里拉着洛殷的手,指着照片一一诉说着过往,洛殷的神情在老人的诉说里变的十分柔软,好像从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宋烈原不自觉地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隔断边。 “一听领罚的是他我不乐意,阿原从没跟风喜欢过你啊,跑家里去探望,他睡着了枕头放着写好了的东西,我一看,呦不冤枉他啊,他爱你宁愿不姓宋呢。” 第81章 晚餐换了场地,在宋家族产名下的恒基酒店。 洛殷没想到在那看到齐数,并且对方是特地过来找她,那辆卡曼居然在两天的时间里迅速出手,齐数直接带着支票过来了。 “比原价低三万卖出?”洛殷有些讶异,虽然那车刚买不到三个月,也是限量版,但卖出这么好的价格还是有点匪夷所思。 “我一老朋友收了,那三万请他喝茶了。”齐数朝她身后微敞开门的包间瞄了一眼,不在意地问,“宋家那帮人都回来了?” “嗯。”洛殷从包里拿出一张十万的现金支票,“章已经盖好,给车行的手续费。” 齐数没收,抱胸靠在了墙壁上,心不在焉,“别拿钱忽悠我,这两天打了你多少次电话,一次没接干什么去了?” “带错了备用手机在身上,抱歉,这两天事情繁多,忽略卖车的事。”其实是被宋烈原吸住了全部精力。 这时,服务生端着热汤上来,齐数微拉了她的胳膊让了一下,服务生推开门的瞬间,齐数瞧到里面正中的那个位置,有个男人背对着自己夹着雪茄,手肘抵在桌子上谈笑,服务员上菜之际,他微让了下,露出极其熟悉的侧脸,那人也感受到自己的目光似得,微瞥了一眼过来,若无其事转过去。 齐数被他不在意的眼神弄的瞬间低气压了,宋烈原还是一如既往,稍稍一个眼神就能气死他。 似乎在说,我不在的八年,你怎么还没追到洛殷? “哎呦,那不是齐大少吗?进来坐!”里面的人发现了他,热情地喊着。 洛殷扫了一眼进去,对着宋棋,“吃你的饭。” 宋棋讪笑着耸肩,坐下了。 那一排宋家子弟似乎都对齐数的出现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只除了背对着外面的宋烈原看不到表情,齐数在心里冷哼一声,对此不屑一顾。 “过几天回北都,我再宴请你。”洛殷对齐数下了友好的逐客令,毕竟这是宋家的地盘,而齐数与宋家子弟的恩怨纠葛长达了十几年未终,至于手续费回到北都再给吧。 齐数嗯了一声,又上下把她看了一眼,方才只顾着来看宋烈原是否真的回来,竟然没看见洛殷今天的穿着未免太过柔媚喜庆了,这件红色的旗袍非常适合她,给一贯冷漠平淡性子的她添了无数柔软。 等等,这难道是穿给宋烈原看的? 齐数心情又不妙了,他就知道有问题,洛殷何时在他面前穿过这么喜庆的衣服,这还不明白,肯定是宋烈原回来对她而言是个大喜日子呢! “你穿旗袍很好看,红色是你的主场。”齐数赞扬着,然后,忽地,在她不备之际俯身亲了她的额头,发出吧嗒一声脆响,足以让包间的人都听到的声音。 “……”洛殷的表情僵掉,立刻就黑了心,顿时,齐数就像被警察抓起的犯人,头顶着墙壁,手臂被钳制站立了。 “温柔些。”他龇牙咧嘴,忍着痛。 “疼吗。” “疼……”齐数冷吸了好大一口气。 “滚。”洛殷松了手。 齐数捏着半残的手腕赶紧逃了。 洛殷用湿巾擦了擦额头,丢进垃圾桶,回包间,在宋烈原与宋福星的中间落座,全程没瞄一眼那些看戏的宋家子弟们。 那些人连打趣的机会都没讨到,想来中午那游戏之吻有些过分了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齐数那软绵绵的一亲简直被宋烈原的法式深吻秒成渣渣啊,没想到这平时性子都要强的两个人,干起那事来竟这么有戏。 再看看宋烈原,呵,掩饰的不错,竟然一句对哥们道谢的话都没有,狼心狗肺啊! 洛殷用头顶回视那帮人暧昧不明的笑容,低声和宋福星耳语了几句。 半晌,宋福星啊啊了几声,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洛殷略失望地起身去洗手间。 宋福星却被勾起了求知欲,一脸认真地坐到宋烈原身边,“原哥,你有过很多女朋友吧。” 宋烈原面笑心不笑地嗯了声。 “那你知道女孩第一次的时候会流很多血吗?” 这个妹妹真是一点矜持害羞都没有,宋烈原拎着她的耳朵,冷声,“宋福星,你做功课做到我手里是天真还是蠢,说,那个男人是谁!” 宋福星惨兮兮地护着耳朵,脱口而出,“不是我问的,是洛殷。” “洛殷?”宋烈原嗤笑一声,她会问五体不通的宋福星这种私密问题?“说谎有个限度。” “啊,哥,是她问的,我发誓,她可能遇到了麻烦,也许是打算和齐数干那事……啊啊啊!” 恒基主营的法国菜十分地道,洛殷端着大厨亲自送过来的一份鹅肝,在大厅的窗边开起了小灶,这里明显比包间里安静,她一边看着窗外的夜景,一边漫不经心的切鹅肝。 “你压力很大?” 宋烈原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从包间带出的红酒刚好配上她孤零零的鹅肝。 洛殷抬头看他,“怎么说?” 宋烈原挑眉,有趣地看着她,“你怎么会问宋福星那种问题?” 宋福星一向单蠢,嘴巴又不可靠,根本不是合适的倾诉对象,可见聪明的她是紧张到一定地步才会问宋福星那种问题,原来她那么怕疼? 宋烈原欲笑又不能太过放肆,只心里美美的,面上一派冷静。 洛殷大概知道他追出来的原因了,把大厨上过来的另一份鹅肝推给他,认真地看着他。 “你想知道我下午婚检查了什么吗?” “什么?”宋烈原的眉头一皱,看着眼前一本正经要和他分享婚检内容的女人,对话题突来的跳跃感到奇怪。“有事直说。” 呃…… 洛殷咽下小块鹅肝,有点吃不下去了,她从盘子里收回视线,看着对面男人充满疑虑的脸,小心慎重地告诉他。 “我下面流血了……” 宋烈原错愕地盯着她不像开玩笑的脸,“……什么流血?” “下午工作人员对我进行了内探检查,有些粗鲁……回家后我发现底裤上有血迹,那个好像破了。” 啪嗒! 银质叉子落在瓷盘上发出脆响,宋烈原的表情像盘子上的纹路一样四分五裂了! 洛殷的话太内涵了! 她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女人,那么纯洁珍贵的一如他所期盼的那样,但是,一个公务机关的粗鲁女人却将他老婆的第一次夺走了,是这个意思吧,他没听差对吧! 做为现代男人不能用初次的流血来断定一个女人的纯洁与否,但,这东西肯定是富有极大的仪式感的,尤其是对一对兴高采烈领证的新婚夫妇而言。 他不是非要洛殷在自己身下举行那场仪式,可是,一个最基本职业素养都没有的陌生女人把他老婆给弄出血了,是不是该给个说法,是不是该道歉,是不是该深刻反省下做事手法! 宋烈原的情绪几乎崩了,但仍不在她面前流露出一点大惊小怪的样子,她能坦诚和自己说这种事,对于她而言已经很努力了,他是她丈夫,很荣幸能让她敞开心怀。 宋烈原将柔弱不堪就碎掉的盘子慢慢用白色餐巾包起,放到一边,再看向洛殷,她还在吃东西,只是明显的心不在焉。 他心下自责,不自觉地放低音量,“吃饱了?” “嗯。”可他好像还没怎么吃。 洛殷疑惑地看着宋烈原直接走到她身边,温暖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高大的身影一下子笼罩了下来。接着,不容置疑地带着她离开座位,一边伸手朝旁边的服务生,对方立刻领会送来两人的外套,宋烈原一并把两件大衣拿在手上,步伐很快又配合她速度的拥着她往外走。 “你需要休息。”他如此霸道又焦急的说。 洛殷一个感动梗在喉咙,不知用什么表达才好。 事情还是稳妥些比较好,于是,在回去的路上,等红灯的间隙,她对宋烈原开口。 “女孩子第一次都会流很多么?” 宋烈原喉咙滚动了一下,避开了这个问题,“你是在追究我的过往吗?” 洛殷很无辜,“如果你有经验就能判断我的状况是不是正常的,否则我就要去百度或者看他们发的宣传手册。” “你什么状况?” “……一直在微量微量的。” 宋烈原猛地在一个空地踩了刹车,扭头看她,声音哑而低,“你确定不需要去医院?” 洛殷无声的看着他。 宋烈原在她淡定的眼神里觉得自己很傻逼,谁会因为这个去医院! 可他真的有点乱,从来没听朋友们提过女人第一次会小出血无法收拾的,或者有也不会跟他提,怎么办,宋烈原第一反应就是拿出车后面的红色袋子。 是登记处发的装结婚证的袋子,那两个红本子收在了家里,袋子里的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 里面有一对金闪闪劣质至极的所谓纪念币,那纪念币像个填空题,把时间和新人姓名都空着,只刻了新婚快乐这四个字,还有两本手机大小的结婚注意事项,就是这个了。 他迫不及待的翻开来看,小小的车灯下,那渺小的字体也在嘲笑他的惊慌,宋烈原耐心地凑到眼前一条条找,真是奇葩,那书上竟然画了淳朴的躶体简笔男女,演绎着各种男女姿势,教导新婚的夫妻该如何行房。 这是什么社会还需要教导这个? 宋烈原继续找所有的卫生注意事项,行房步骤,妻子心情注意事项等等,就是没有一条在说那事之后,女人该流多少量为正常范围值。 他放弃了,把九十九块钱的东西扔进了后座,手打方向盘,“去医院!” 就算承认自己傻逼也认了,她再流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第82章 这话一落,那帮男人一齐心内哀叹,这是肥水流外人田了啊! 宋义又转了一把,还到她,“初吻是什么时候?” 问什么初吻,当问初夜啊白痴,宋棋领头齐齐对宋义的智商默哀! 宋义意识到自己辜负机会了,不好意思地对左右笑笑,却没想到洛殷的回答让他的笑裂在脸上了。 “十七岁的夏夜。” 天哪,十七岁的夏夜,这是在宋家男人眼皮子底下啊…… 这回答一出简直群情激奋,恨不能立刻找出夺他们的女孩初吻的混蛋来! 周遭一片摩拳擦掌里,宋烈原沉默地坐在沙发里,他的脸被左右站着的人影遮挡了灯光,若影若现的还是瞧出了端倪,洛殷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酒,平静地,直直看着他眸中如火似的激荡。 没错,她就是知道了,有个下雨的夏夜,她把因中考而荒废的院子清理出来,累极的瘫坐在长桌上模模糊糊睡着了,后来小雨落下来她不想起来,有个个子很高的少年打着伞撑住了自己的位置,之后雨越来越大就是不想醒,那个男孩弯下腰来看她,本以为他会失去耐性拽醒自己,却是一个带着温度又轻又颤的吻落到唇上,伞因为他的弯腰而偏了,有雨滴下来,那个男孩把她的唇上的水珠吃了……一滴又一滴……没完没了…… 她一直不敢醒,直到他出国前都不敢,怕是梦。 洛殷目光有些迷恋,大着胆子看宋烈原,他在自己回想的几秒里喝光了桌前的所有酒,似有烈火灼心,下颚崩的很紧,竟然还不表示些什么? 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在意酒,终于,宋棋撂下宋义,亲自上阵,表情不忿,不出意外又转到她。 “洛殷,亲一位这里的宋家男人,随便哪一位,你选。” 洛殷面上不拒绝心里也不拒绝地站了起来,“好。” 这是公然泄愤啊她竟答应了,宋福星娇羞的躲进了沙发里,又扒拉一个显眼位置看戏,却被突然站起来的宋烈原给塞了回去,她揉着额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干嘛,拿她泄愤吗? 因为宋烈原看起来的确很气啊,手掌都捏成了拳,可是在气什么,反射弧太长了点吧,宋家男人们都过了初吻十七岁的恼怒点了,正等待着有幸中美人一吻的大奖而高兴荡漾着呢。 洛殷眸光一一从那些期待至极的男人身上略过去,接着,径直走向站在对面沙发边面色难看的宋烈原,那么目标明确义无反顾,又小心翼翼谨慎万分。 宋烈原的手捏碎了红酒杯,好在里面没有酒,只有碎片撒在了身上,他感觉不到掌心正在流血,如果她敢亲别人,他可以继续用这只手掐住她好看的脖子,死死扣到怀里吻到她窒息。 好厉害的女人,竟用别人做给她的局,将计就计给他做了一张网,她像个妖精朝他吐着丝,将识破自己偷吻她的秘密公诸于众。 他的心里又气又痛。 气她肆意妄为,痛她果然不负自己八年的默默蛰伏,终于发现他宋烈原对她而言和其他宋家男人是不一样的。 当洛殷走到他眼前,目标明显是他,左右的男人都发出失望嘘声,宋烈原看着她得逞似的笑容,猛地扣上她的后颈拉到面前,低头覆上那双红唇为宋家男人打了一个火热的翻身仗! 那吻真是激情到左右轰鸣。 宋福星离的近,最先触目就是宋烈原的长腿,竟紧碰着洛殷的双腿密不透风,再往上严丝合缝就真的只剩自带弧度的脖子那是留着空隙的……妈妈呀,宋福星真是扒拉着手掌想看又不敢看,她忍不住和其他人一齐为哥哥欢呼,希望用声音盖住那两人难舍难分的唇舌交缠声。 欧,嘛噶,舌吻…… 下午三点半,冬天的夕阳来的很早。 经过刚才那一喧闹,包间里显然不适合两人继续呆下去。 汉光临护城河的安静大厅里,宋烈原脸色铁青的坐在单人沙发里,没有刚刚消受过美人恩的满足样子。 他的语气还是忍不住震惊与薄怒,“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百依百顺?” “我在认错。”洛殷的舌根有些麻,所以,发出来的声音十分软和低。 “……什么错?”他的声音几乎卡在了喉间。 “错在那几年反应慢,不知道你在喜欢我。” 她就是这么直接!真是光明坦荡的叫宋烈原哑口无声了。 他一口气堵在胸腔里,疼的发颤,漆黑的眸子情绪翻江似海地变了又变,接着,从火红的夕阳里收回,看向她,声音不忿中带冷。 “有什么用?除非现在立刻做我老婆才能解心头之恨!” “可以。” “……” 东市的婚姻登记处位于中心老城区的巷子里,此刻正是夕阳西下离公务员们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寂静小巷里,春暖花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结婚路上。 洛殷在前熟门熟路地往终点走去,这座小城的所有路都被他们踏遍过,即使登记处隐蔽在错综的巷子里老图书馆那也能随意寻到。 宋烈原紧随在后,灰色的水泥砖路回响着他的脚步声,他垂眸看着夕阳投下来的光晕,不敢相信自己在干什么。 他忽地停下脚步,扣住洛殷的手臂,她停下,侧身看他,那眼睛的坦然磊落又叫宋烈原心口一窒,差点喘不上来。 良久,他才嘶哑着声音低忿。 “你耍我?” 可不是耍他么? 从汉光出来直接奔去她的家拿了户口本身份证,而他的两件东西都因为此次要整理族谱都随身带过来了,现在,他和她正走在结婚路上,这不可笑吗? 宋烈原想到此真的要笑出声了,真是又悲又气。 洛殷却在他发红的眼眸里,一贯的淡定平稳,“我是认真的,你呢?” “……”宋烈原仔细的看着她的脸,想要从她四平八稳的神情上找出点破绽来,然,一无所获。 他放开她的手臂,后退了一步,继续看着她,这中间似乎猛吸了几口气,在平复着什么,接着,他做出了选择,抛下她转身就走了。 “……”这回换洛殷说不出话来了,她的心因为那决绝的一转身而泛着疼。 还是没有挽回他么? 她在路口站了几秒,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决定原路返回,只是刚拐过眼前的巷口子,就看到抛下她的宋烈原正站在青灰色的院墙下打电话。 她一愣,静静地站在那里,听他用微抖又刻意忍耐着的声音说。 “对,爷爷,我要和洛殷结婚,你一定还记得她……好,回来再带给你看,帮转告奶奶和父亲,不,我没时间通知他们这边马上要下班。” 洛殷的眼睛微微的发酸,她是孤儿,结婚就和吃饭一样简单快捷,他却不同,家中爷爷奶奶父亲都要一一通知,她竟然以为他逃跑了。 此刻,夕阳落在宋烈原的眉宇上都看的出他的急切,当他挂完电话,看到洛殷失魂似的站在那,他的声音真的寒了。 “怎么,后悔了?” 洛殷没有笑出声,面上仍淡淡地,“我以为你逃跑了。” “呵。”宋烈原夸张地冷笑了一声,边跨动长腿走过来,边指着他自己,“我,宋烈原在什么事情上做过逃兵?” 洛殷想说,八年前你不就是做逃兵了么? 他却好像刚想起来这茬来,面色有丝不自然的,伸手拽起她的手腕,往登记处的陈旧大院走去了。 洛殷觉得他整个人都不自然,握着她的手腕像是被一个举止生硬的机器人拉着,这与初见到他时自然流畅老练的样子十分不同。 她当然知道,他这是受到了冲击…… 到了登记大厅的门口,夕阳已经变得嫣红像个烤红的红薯挂在天边,宋烈原的脚步再次停下来,离那个老旧却决定一生的地方只差几步距离,他的理智恢复了过来,认真地看向她,那双黑眸变得十分幽深带着无与伦比的情深与情怯。 “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 洛殷认真地回视他的眼眸,反问。 “你会后悔吗?” 宋烈原没回答她,掌心收了收,将她的手腕更紧了些握在手中,接着,义无反顾地往大厅走,他怎么会后悔,八年的苦心积虑不就是要带着她来这里么。 洛殷走在后面,觉得两人牵手腕的姿势有点尴尬,偏偏他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好随着他。 这天下恐怕找不到他们这样的新人。 明明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但肯定的是他一如既往的喜欢她。 没有人能逼宋烈原做任何事情,不是完美的将计就计就能捕获他,她能顺利是因为他的心一直没变过。 这点认知叫她心尖微暖,是仓促结婚过程中最安定的细节。 到了登记大厅,工作人员正懒散地准备下班了,一看到两人走进来都打起了精神,本来是傍晚了就没什么新人过来,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把热情用在这唯一的新人身上,迅速安排好了流程,原来在正式领证前还要做个婚检。 男女分检,先从询问病史开始。 面对宋烈原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入世不深的不怕虎样子,看着他的眼神明显的春心荡漾,连脸颊都红红的像夕阳,宋烈原英俊地脸上浮起一丝不耐,微看了洛殷一眼,她正在仔细看项目表没注意到她的新婚丈夫正被其他女人调笑,宋烈原往她身侧靠进了些,再回头和那个小姑娘说话。 “先让我老婆开始。” “呃……好。” 第83章 在去医院的路上,狄耀还在气,中午狄羽来了大餐想都别想,直接泡了泥浆的猫粮给他吞。 池向向晕乎乎的躺b超床上,空调凉风拉拉吹着,总算给她缺氧的大脑缓解了不少,哎呀,压就压了,多大的事儿干嘛晕倒,瞧把狄耀吓得,简直鸡飞狗跳来形容。 “排骨呢?”她理智的想起早上买的满两手菜。 “丢了。”还排骨呢,把他肋骨卸下来得了。 池向向看他大惊小怪的样子顿时笑了起来。 “没事,我有经验,晕倒只是孕期不适反应,和儿子当初一模一样,两个月后才开始折腾。” 狄小池在她肚子两个月后才被大人发现,当时他在美国飘,没能好好陪她一整个孕期,狄耀一直有愧疚,他不知道孕期有多少不确定因素,以前她也像今天这样昏倒过吗? 他心里难受,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亲,离开时,狄耀深邃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 “别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我爱你,身体和心都是你的。” b超床上表白,太不分场合了,她有点不好意思,把他吓着了。 “别在意,我没那么气,其实挺高兴你对我的理解和忍耐,哎呀,反正捡着宝了,就是宝贝太闪亮了,好多人惦记,哼,惦记也没有都我一个人的。” “那你刚才反应那么激烈。”砸他菜叶子,昏倒,小眉毛怒的插入云霄了。 “刚才就觉着心燥,菜场也闷,闷着燥着不受控制的血气上涌了。” 狄耀捏了捏她的耳垂,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我得禁欲了,毕竟怀着,昨晚上你激烈的有点过。” 明明是他过火,那一脸爽到顶的表情跟吸了粉似的,此时医生进来了,池向向没法抗议只用娇斥的看了狄耀一眼,他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双臂撑在她身侧,示意她看b超屏。 池向向根本看不懂,之前试纸测出来后他坚持去医院验血,她觉得可以等一等,等他这个月回来直接b超还省了一管子血呢,就是这一个月狄耀三天两头拧着个眉,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弄的像头一回当爸爸似的,噢,对了,第一回他是没怎么经历过,结婚时做了个三月份的检查,再来就是四维,后面回来直接就生产了。 便宜他了简直,这回得好好弄弄他。 这会儿池向向还没想好怎么弄他呢,狄耀握着她腕的手突然一下收紧,好大的力,她忍不住拧了下眉奇怪的看他失控了的表情。 怎么了? b超影像上黑黑白白的没什么特别,只中间有两个彩色的点在跳,医生表情也很放松的勾着唇角,可见宝宝没什么事。 狄耀上半身越住她的床往机器那边倾着,握着她腕的手还有点抖。他在激动,非常的激动,眼睛里的光像在放烟花,一蓬蓬的激烈跳跃着,然后,在医生一声声恭喜笑声里,池向向看到狄耀从屏幕转回来喜悦喷薄的看着她。 “你”话不利索,带颤,“宫内双胎妊娠” 双胎 双胎! 池向向心跳一个加速,盯着他,停了好大一会儿,脑子里噼里啪啦的炮竹到了尾声,她清醒了。 幸福来的突然,像小时候摸彩票,摸个随大流的肥皂心满意足了,结果,一摸来俩桑塔纳! 在那年代桑塔纳可不得了了,换好几万了。 中彩的感觉,太了。 “两个?确定?”池向向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圆了,有点傻。 “两个。”狄耀一下升级成三个孩子爸,笑的眼睛都找不到缝了。 “”池向向想说你还没回答确定不确定呢,后来没声儿了。 狄耀生物学博士,涉及的医学领域可观,老妈受伤时他连脑部的ct都会看,普通的影像图哪在他话下? 打b超的女医生显然从新闻里认识了他,直接板好了屏幕给他看,医生除了对池向向道了恭喜,一句多余解释没有。 狄耀拿了影像图一一解释给她听,池向向看见两个孕囊挨在一起,觉得有点神奇的伸手摸了摸。 她有点飘,身为双胞胎孩子的妈妈一点脚踏地的感觉都没有,像个气球,幸好及时冷静下来的双胞胎爸爸拉牢了线把她牵回了家。 全世界都飘着彩色球球,陶醉的没边儿,有个小家伙从彩球里挤出来,欢叫着扑腾到她腿上,每叫一声妈妈,彩球儿就喜炸一个,妈妈妈妈的终于炸完了,池向向看清了一张白嫩嘟嘟的小孩子笑脸。 “儿子!你当哥了!”池向向把狄小池一阵喜扑。 “妈么。”狄小池一笑露出白洁整齐的小牙齿,“抱。” “抱。”池向向蹲着,深深把孩子拥进怀里,午间的光晃花了她的眼,忽然有种此生足矣的踏实感。 狄耀看了眼院子里相拥的母子,转身拎了排骨进屋,丈母娘的房间里明显来了客人,茶香飘了出来,张阿姨泡茶有两手,茶叶是他带过来的,他父母争执大半生,对龙井却是一致的喜欢。 “回来了。”沙发里站起来一位穿米色套裙的女人,是顾黎清,她看着狄耀拎了两手的菜进来,往外走了几步,想替他接一下。 “妈。”狄耀把菜给了保姆,又朝安稳坐在太师椅里的男人点头,“爸。” “”顾黎清抚着裙角坐了下来,狄耀瘦了点,精神面貌不错,遇着池向向总是常挂着笑意,相比热闹的池向向总能随时随地说出求表扬或者撒气的话,顾黎清觉得自己面对亲儿子却没在职场上的利索,他们父子说话倒是溜。 顾黎清无奈的抬眸看了一眼,却有趣的瞄到刘素眉视线上方的天花顶上贴着一张放到a4大小的老照片,旅游照,应该是在西湖,是位长的和池向向很像的年轻男人。 “我岳父。”狄耀解释给她听,“向向贴的。” “嗯。”顾黎清点了下头,弯弯了唇角。 狄松洲也抬头看了下,接着又喝了口茶,笑着,“买个菜这么久,我们都来好一会儿了,向向呢,好几个月没见她了,怪想的,赶紧带来。” “嗯。”一提到池向向,狄耀连嗯声都沾着笑意,他还没出去领人,手臂上就添来了一个温热的身体,池向向擦着他身进去,两个多月没见公公婆婆,显得有点腼腆,她笑容甜甜的叫爸妈。 “你瘦了。”狄松洲茶杯一放,十分不满意她瘦的心急表情。 池向向受感动的和老头儿一阵聊,期间,婆婆没怎么说话,但一直在认真听她讲回家后的事情,说实话,她对公婆非常感激。 母亲住院期间,整整四个月狄小池全靠爷爷奶奶带,顾黎清常常带着孩子来探望,虽然对把病人接回老家的事上有看法,但没有强迫她。 这回还把狄小池带过来住两个月,怎么想怎么感激不尽。 那年除夕她冒着大雪从山上下来的惊险一幕似乎成了遥远的回忆,人与人之间相处非常玄妙,可能真是孩子改变了这一切,就说婆婆吧,自从因为照顾狄小池而提前退休后,竟然也甘之如饴的。 小孩子真神奇。 池向向躲进厨房帮阿姨洗菜,张阿姨说不用不用,她不依的非呆在水池边,公婆并不知道她怀了二胎,狄耀看样子要在房间里跟他们说,她不退出来呆在那儿有点不好意思。 高兴,还是惊呆? 兴许婆婆还会皱眉斥上两句怀孕时机不对。 哈哈。 狄耀转进厨房就看到她搓着一个白萝卜在傻乐,小脸蛋还绯红绯红的,见他来后,立即羞着问。 “说了吗?” “说了。”狄耀从身后抱住她。 “没听到动静啊,觉得我们造的时机不对?”她还在笑。 “我爸端茶的手乐的抖,洒湿了一条裤腿,这动静还行吗?”他笑着在她耳垂上亲了下。 “妈呢?”这位是关键,总下意识的想了解婆婆的态度。 狄耀没吱声,如果把他瞪了几眼也算动静的话,他还得揣摩下意思才能给池向向回复,思考下,轻声问。 “她建议我在这边买套大点的别墅,能把妈接过去休养,家里来人时也有客房住,你看呢?” 池向向对老房子有执着,总认为这里对母亲有唤醒作用,当初在医院,自己就是拿了老爸一块怀表给她听,才让她有了动手指的行为。 “你不愿意没关系” “我愿意。” 狄耀被打断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池向向转了身,看进他平静的眼底,她不能一再罔顾他的感受,即使狄耀什么都包容,他也不该那么卑微。 “买吧。以后三个孩子呢,我们不能老像这样,一楼,四楼,酒店几处分开住。” 狄耀静静的看着她继续说话。 “我想好了,今年在老家过完年,我们带妈回s市,到时候依旧未好转肯定要送到疗养院做更系统的治疗。虽然无法知道那些东西对苏醒率极低的人有什么用,但对清醒的我却是一个极大的心理安慰作用。” 其实,往那儿一送,几乎断了刘素眉还是个正常人的唯一证据,在老家,老朋友们老亲们随时可以来看她,时常围满了一个屋子的人,聊的话题亲切又生活,等离开这里,谁还能经常跑疗养院看望? 即使女儿女婿常去,也只是一个没有生活气息的沉睡老人而已。 狄耀想到这里异常的接受不了,他觉得送疗养院的决定该由他来做,就像在医院签过的无数次生死同意书,有什么后果愧疚的是他一个人就够了。 他动了动唇,还未吐出一个字,池向向伸手挡住了那里,她的眼神有些碎却充满了感激在里面。 “就这样了,你付出的够多了,我并不想让你过的小心翼翼,关于她的命运,该做决定的是我这个女儿。狄耀,我爱你,谢谢你。” 原来我爱你和谢谢你连在一起是那么动听,狄耀眼睛酸了下,连忙收了双臂抱紧了她,无畏又浪漫的池向向,他心里前行与向往的方向,永远永远也爱不够。 第84章 买房子的事情一提上日程,办的非常快。 池向向怀孕,天气又热,狄耀独自跑了几趟,定下了东郊的碧溪庄园,离县城不远,十五分钟车程,依着起伏的山而建,处在政府规划的生态休闲旅游园里。 顾黎清对旅游的地点不敢恭维,不仅如此,图册上显示那边是以饭店为重点,不太适合病人休养。 “饭店和生态园在山脚下,影响不了上面的居住空间,主要离城区近,方便亲友来往。”太偏远的房子环境再好都透着冷清,池向向肯定不愿意。 “你看着好就早点办手续,最好在那边过年,空间大些。” “好。” 狄耀一声好下来的第三天,池向向拿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房本儿,她不太感冒的让他放起来,见怪不怪了,她名下的房产十根手指数不过来了,蒋宴的互联网创业城,几十亿的投资,她是第三大股东,那回可真把她吓懵了,对狄耀惊叹说自己可以安心离婚了。 “眼皮子怎么那么浅。”狄耀捏她的眼皮,捏出两只白眼狼,“把我吊着,将来狄家都你的。” 这个狄家单指狄耀的部分,那是相当恐怖的一个天文数字,池向向一声叹。 “三孩子呢,够他们闹的,我不掺和了。” 狄耀当时只是笑,“的确,三个孩子,我得加把劲工作。” 转眼,狄耀呆了七天便启程回工作岗位,狄松洲也一同返回,顾黎清和狄羽留下来住一段时间。 一旦工作,夫妻两人就得分开,家里姨妈们为池向向特别着急,二姨甚至主动请缨代为照顾刘素眉让她跟狄耀回s市团聚。 池向向自我感觉还行,老家全是人,除了住家的保姆护工还有一院子的老邻居和随传随到的亲友,一有个事儿,随便一喊就能照应到。 坚持下吧,到年后就一起回去,很快了,而且狄耀的工作重心逐渐转移到了湾城的隔壁市,那边新成立一个基因工程研究基地,他经常来这边出差,极大的缓解了见面间隔时间长的困境。 夜里,池向向和张楠视频通话,好姐妹送她八个字:“乱世佳人,自得其乐。” “一锅粥乱没错,佳人不敢当,怀狄小池胖那么多,这回两个得肿成地球仪。”想象自己挺着巨肚看不到脚尖的蠢样子池向向笑的东倒西歪,旁边正在翻绘本的狄小池无辜被扑倒。 小家伙挣扎着从妈妈胸膛里探出小脑袋,疑惑的盯着视频里的“笑话”,可除了昏暗暗的屋子哪有什么逗人的事情,妈妈笑点太低。 被当做不合格笑点的张楠夜里十点多才下的班,到了家饿的连大灯都没劲儿开,赶紧煮了泡面摆桌前糙汉子形象的边吃边视频,她咬了一口香肠后看到狄小池皱眉苦巴巴的样子,似乎对她的伙食很有意见,张楠笑弯了眼睛,勾手指逗他。 “哎呦可口的小帅哥,快喊声姨。” “宝宝叫姨,家里二姨三姨你都见过了,这位是大姨。”池向向引导他。 狄小池不怯视频,电子儿童的称号不是白来的,小嗓子特别亮,字正腔圆一声脆喊,“大姨!” “哎!当哥的人势子就是不一样,豪气澎湃了简直。”张楠身心舒畅的乐个不停。 “是,豪气的闹到十一点还在陪你唠嗑。”池向向无可奈何笑。 狄小池像颗翻滚的土豆,一周半的小年纪爱跑爱跳爱粘妈妈,一眼扫到她干什么都要拉着,她一个笨重的孕妇简直应接不暇,张楠笑说她下个月不用司考了,整天除了照顾病人就是孩子,白白浪费了顾黎清请的业界大牛的顶尖教授们。 “过不过是另外一回事,就是担心,九月下旬回绮山备考的半个月,我妈怎么办。” “让我妈看半个月,她上次跟我提了,要是嫌弃她老骨头不能用,还有我呢,请年假回去帮你。” 做特警的张楠过年能否回来都未知数,更别提半个月年假了,不过,池向向非常感动她的这份心,等司考的时候找姨妈帮忙就行了。 两姐妹又聊了会,终于撑到了十一点,狄小池有点困了,眼皮时不时的下掉着,每当合上又惊醒的睁开看妈妈在不在。 “睡吧,妈妈在这里。”池向向笑了笑。 狄小池弯弯唇角,放心的闭起眼睛来,他睡着特别可爱,小玉团子似的缩在池向向怀里,她低头忍不住亲了他卷翘的长睫毛。 “”未婚未育的张楠隔着屏幕嗅到了母子情深的狗粮味。 九月份司考如约来临,大考前夕,池向向怀着双胞胎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顾黎清在湾城住了两个月,准备带着他们母子一起返回绮山,在那边抱上佛脚半个月,过不过不是终极追求,当摸个底,看看池向向有没有坚持走法律这条道路的毅力与决心。 飞机降落时,池向向在睡觉,下了飞机,继续转移到车上睡,这两小孩子别的大反应没有,一天到晚朝她发射睡觉睡觉大家一起睡觉吧的信息。 顾黎清虽说退休了,但大事还得管,在外地的两个月,事情堆成山了,在机场人就被公司车接走了,于是,留下狄羽和池向向母子四人一车。 偏偏家里的老司机在机场不知吹了什么风,一个喷嚏对一个喷嚏的打,硬是把池向向打醒了。 “少夫人,我不好开了,怕病毒传染给你。”秦司机十分抱歉,从打第一个喷嚏时就没敢上车了,他打算叫其他人来换,因为不敢支使脾气阴晴不定的狄二少。 “秦叔没关系,我来开吧。”池向向拦着。 “”狄羽表情不屑的像在看一样,当然,他看的是池向向。 池向向不承认自己是,她摸摸四个月已经凸出大西瓜形状的肚子,很用心的询问他。 “小羽,你愿意开吗?” 狄羽很少开车,他对车有阴影,况且家里司机成群,用不着他动手,不过池向向竟然类似请求的话出来了,他无法拒绝,孕妇小孩子为大,于是,他闪着照顾弱者的怜悯眼神上了驾驶座。 “小羽,麻烦你了啊。”池向向乐不可支。 “吃你们家那么多餐,当回报了。”狄羽懒散的语气,瞥见后座俩母子坐好了,踩油门发车。 这次暑假完全当了池向向的下手,帮开车算什么,带闹腾的狄小池睡觉才是的事,他带过一回,简直松了一层皮。 孩子也就长的可爱,不是自己的才好,真没想到大的还没脱离苦海池向向又怀了,还是俩。 他亲哥真能搞啊 狄羽拧巴着眉,一副敬谢不敏的不理解表情上了高速。 一个小时后,狄羽把车停在绮山脚下的休息区里,此时,秋日的太阳正耀眼,阳光漂亮的像五彩的钻石。 旁边刚才外地赶回来的宾利上下来一个男人,径直朝狄羽的车走去,到了后座,车窗落下。 “都睡着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带着笑。 安全座椅的小家伙仰着头睡,池向向额顶着安全座椅睡,为了回家见爸爸和丈夫,母子俩够拼,早上天不亮就起来了。 “哥,池向向肚子会不会爆,长的好快?”狄羽不能理解的问。 狄耀眯了眼睛瞥他。 狄羽最怕他这眼神了,立即想改叫嫂子一乱之下竟咬了舌头,作孽,血珠往外冒,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狄耀上扬着唇角,笑声停不下来。 池向向被扰醒,慢慢睁了眼睛,狄羽当即捂了口,转身趴方向盘上,后面两个人直接把他当空气的没完没了。 “睡够了?”他哥哥低沉起来温柔要命的嗓音。 “嗯。”某女人羞答答的呢声。 狄耀捧着她半边脸颊,大拇指搁在她肌肤上磨了两下,磨的池向向什么话说不出来,小半月没见面了,她歪着头在他掌心里靠了靠。 狄耀嘴角上扬笑了笑,俯身进车里,搂了她的腰抵到面前拥吻,本来只想蜻蜓点水,碰上去才知道想念如潮水涌盖,一下渡到这个吻了。 砰砰两声,前头司机下车时伤的不轻,从小到大的一丝不苟的狄耀竟然当弟弟的面吻女人,而且还伸舌头,狄羽感觉自己变成了孙悟空,一个惊抖云连撞带摔的跌出了车外。 池向向有同情心,想结束这个吻,狄耀感受到她的意图,直接跨上了车,他双膝跪在座椅的边缘,把她压到了椅子里。 池向向的肚子如狄羽所说长了很多,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圆挺挺的戳在他小腹上,狄耀弓腰往后,给她肚子腾出空间,一举一动间车子有丝晃动,增加了暧昧气氛,于是越加过火摸她的脸,从眉到唇,手掌又滑下来狠狠摸了一把她的后腰。 虽然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干,池向向还是浑身起了火,手指无意识的抓了下他的胸口,力道短促而大划破了皮肤,狄耀敏感的皱了下眉,胸口疼的明显,疼到心里去。 “异地的日子好痛苦,我忍不了。”狄耀在她额头上边亲边难受低哑。 他从不发牢骚,只要她做的决定向来支持,池向向不是介意他头次抱怨,而是有点意外,在她不知如何应对之际,狄耀突然笑了,舌尖一路从她耳垂上勾到她口中,在里面滑弄。 “恭喜你,妈醒了” 第85章 池向向经常做梦梦见老妈追着自己打,动真格的用铁衣架子打的疼极了,可她却是笑着醒的。 现实里的母亲整天躺着,偶尔微掀眼皮露出浑浊的目光,每当联想到她之前的厉害与智慧,她此时的样子令人感觉到可怕和绝望。 池向向敏感娇气,遇到事儿常在背地里哭的眼珠子不断,可贵在,她半天过后还没个解决方法就不做多想了。她喜欢往前看,凡事总往好的方向发展,好像活了二十几年每件事都是这样的,包括和狄耀绝处逢生的婚姻。 于是,她身上又藏着深深的无畏,这股无畏支持了她做了考司考的决定,支持她走过母亲毫无知觉的冬春夏秋,第四个季节秋天经过时,绮山漫山的黄叶泼成画,蓝透的天光里,层林铺叠下成熟的果实们争先恐后露出笑脸来,迎接她的再次回归。 相比去年携夫带子的大喜而归,今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池向向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家的,更加没时间在意她去年默默念叨快快成熟供自己享用的果实们。 她扑向了书房,那里有台电视可供视频通话,画面大而清晰,老宅墙面的裂痕都放的一清二楚。 那头主角是蒋宴和秦沁,池向向只求他们能够快点把老妈的床摇起来,为什么这么巧,她一离开老妈就醒了,会对人的问话有所反应,蒋宴问她认识自己吗,老太太竟然点头了。 她会点头了! 简直了! 苏醒的时间让人哭笑不得,池向向拼死拼活在那边照料时不醒,她一离开,哈,老太太醒了! 这是几个意思? 看见她烦,还是舍不得她走?依老妈那性情,八成把握是前者的原因,而且,开始与那边通话时,池向向更加肯定这妈不是自己亲妈。 “我是谁?”池向向勾了手指头指自己。 电视里的刘素眉半天没反应,睡了大半年,她肤色非常白,干净又消瘦的没有生活气息,但那双眼睛明显与之前的浑浊有着天壤之别,甚至眨了几下后有目标的转向了蒋宴,并且对他摇头,表示不认识池向向这个人有木有! “妈!”池向向一巴掌啪桌子上,气的哭。 刘素眉一个余光没给她,闭着眼睛靠着蒋宴休息了。 “妈?”池向向激动的想跳进电视里,她是怀双胞胎的孕妇,一举一动和刚清醒的刘素眉一样让人操心,她的手大力垂在桌子上,一声声的直到手心通红无比。狄耀胆战心惊的默站了一会儿,觉得够了,他一把握了她的手揣进了自己怀里,胸膛里有隐约的崩溃哭声泄了出来,狄耀一言不发的把她环抱住,他背对着镜头安慰池向向的画面传回老宅。 蒋宴眉头直皱的把老太太轻躺回了床上,然后,把手机拿出来对着池向向喊。 “大喜事哭什么啊,你一孕妇我才先通知狄耀,现在还激动,多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今天你该笑向向。” “你暂时别说话。”有个女声过后,拿走了蒋宴的手机,他有些错愕的盯着她。 秦沁瞥了他一眼,接着,毫不犹豫的点了结束通话,然后还给他。 “向向什么反应都是合理的,你该给她安静的空间好好发泄一场。” 蒋宴接过手机的手有些抖,像是被人看出破绽,那人还是秦沁,他有些乱的伸手揉太阳穴,掩饰失态的行为,不得不说,老太太清醒过来对他也造成了振奋过头的冲击。 忽地,耳边响起一个笑声,爽朗大大方方嘲笑他。 “你需要发泄么?” “”蒋宴继续扶额。 “你有点话唠,自己知道吧?所以,我陪你聊五毛钱的呗?”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叨唠过你?”蒋宴气笑起来,一下没收住直接破音了,心里终究是高兴的,老太太清醒,他终于从对池家母女的愧疚中走出了些许,毕竟是因为他的婚事而出的车祸。 很多事情都不再有负担与压力,无论是对池向向还是秦沁,蒋宴都能松一口气了。 秦沁静站在阳光下看着他笑,一时她感觉眼前有些彩色的炫目之光流过。 蒋宴性格外放,笑容常带着霸道与痞气,他天生适合多笑,自从老人车祸,便不曾这样笑过了,内疚与自责捆绑了他,一方面能替失半母的池向向去死,另一方面由于老人的撮合,就算对与自己的这场姻缘不满意,他也不好说,老太太为此重伤后,秦沁就知道了蒋宴这辈子都不会向自己提分手。 其实,她也不敢提,对刘素眉“盛情难却”,还有一些对他的奢望 “走,我们去吃饭。”蒋宴笑够了,对屋里打了个招呼后,主动卖着轻松的步伐上前,走了几步远发现身后的女人没跟上来,于是,回头奇怪的看她,“走啊,不饿吗?” 秦沁一口饭吃不下,她留在原地,慢慢的隔着阳光看着遥远的男人,唇动了动就是看破的话。 “我们的婚事算了吧。” 蒋宴眉头一挑,有些意外温顺的秦沁突然提分手,在他印象中,学生时代的秦沁是认真又勤恳的三年班长,中规中矩像本教科书,从没有意外的事情引人注目。多年后,他们相亲遇上,她除了出落的越来越漂亮,其他的一点未变,和她在一起时,蒋宴总能闻到她身上给人鼻尖泛香的那种温和舒适感。 所以,这样温和的女人现在是对他提分手了么? 有些意外,又在情理之中,这世上,能坦然接受他和池向向扑朔迷离关系的女人几乎不存在,但秦沁真是因为池向向吗? 不是。 蒋宴给了自己答案,她从没反感过池向向,他能感受的到,那理由只剩下最后一个,秦沁花了很长依旧没能从他这里得到她渴盼的爱情。 分手变得理所当然。 “好。”蒋宴没做纠缠,转身的时候很彻底,走了老远的步子,心里不对劲,他跑什么?该跟秦沁说声谢谢,老人病了那么久,她没少出力,于是回身对依然立在廊下的女人大声邀约。 “我还没谢你呢,赏脸吃个饭吧?” 秦沁说:“吃你个狗屎。” 蒋宴:“” 这一觉睡到昏天地暗醒来时直分不清年月日,只晓的是晚上,薄薄的纱帘上绮山黄色的路灯印了些进来。 她回绮山了,回来了,不仅如此,老妈还醒了过来,但是一如既往给她会心一击的竟然不认识自己女儿了,一点都不可爱的老太太! 眼泪都白淌了,俩眼眶肿的毫无尊严啊! 池向向在床上使劲的滚了半圈,双胞胎的肚子长的飞快,四个多月简直像人家六个月的,不方便滚了,于是,她开心的往被子里拱,像条毛毛虫。 床边的男人笑声不止,还准备了一托盘的饭菜等着她,那香味与热气简直新鲜出炉,会掐会算知道她现在会醒似的。 “夜里两点了,还不饿吗?” “饿。”池向向从被子里露出哭肿的眼睛,如此大发泄了一场,体力消耗的不行,睡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似的需要他呵护。 狄耀一勺一勺的喂她,吃了半碗粥,池向向嫌弃这种姿势不痛快了,直接接了手大快朵颐起来。 两碗虾粥下肚,瞬间恢复了战斗力。 狄耀把盘子放妥在桌子上,被她拉着压到了床上,池向向手指在他胸前的睡衣纽扣上拨来拨去,也不知迷什么,无声无息的拨了六七分钟,要不是她嘴角上扬着,狄耀会以为她大笑大哭后精神紊乱了。 他笑着用手腕搁眼睛上,凌晨的夜里耐心的陪她玩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狄小池在呼吸浅浅的睡在床栏边。 池向向回味了过去大半年的一切惊险转折,当然都是好的转折,例如老太太脱离危险期啊可以听声音到如今的意识清醒往正常人发展了,这一通回味过后,她嘴角的弧度快拉到耳朵了。 想了想,一切惊险过后,该办个答谢餐,她和狄耀就自我体会好了,其他人,尤其是狄家的亲戚们,曾经包了两趟专机飞临市探望在医院的母亲,当时太忙了,什么都顾不上,之后又带母亲回老家休养,她多有怠慢。 于是,终于停止了拨那颗快掉了的扣子,往上趴了趴,与狄耀能够对视了,池向向笑了笑,终于有言语了。 “考试前,满足我一桩心愿,请这边的二叔姑妈和你母亲那边的舅舅们吃个饭吧,我太不好意思了,他们全都去看妈了。” “这算什么心愿?”狄耀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安静的房间里响着他安静的嗓音,“你想请,我一定把他们约到,别有压力,你是我太太,都自家人,嗯?” 池向向嗯了声,耳朵贴到了他心脏的位置。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狄耀揉她的发尾,声音低喃又带着丝丝请求原谅的口吻,“我以前不会爱人,在出国前,完全可以把对你的心意表现出来,我妈他们看到我在意你,就不会以为你嫁进来是因为孩子。” “你现在会爱了,凌晨两点前为我准备了多少趟食物?明天英姨传出去,大家又该给你戴爱妻的高帽了。” “什么高帽,本来就是事实。”狄耀说着笑了。 池向向亲亲他胸前跳动的位置,有些倦意,又不知疲倦的想拥着他聊一夜,很久没这么开心踏实过了。 她惬意的不说,狄耀就说话。 “这周末,我邀请他们去东郊的山庄,你肚子里两个,大概没有人不给小家伙们的面子,到时候去的人多,你别忙着寒暄忘记自己是个孕妇,知道吗?” 第86章 英国的三月,细雨绵绵,温度十三摄氏度左右,早晚温差大,最怕的就是碰到一场雨,室外的拍摄就泡汤了。 这是一条关注残障儿童的公益广告,将由残障儿童和欧洲某足球俱乐部的明星球员共同演绎,洛殷是个出色的肖像摄影师,这次来干的是人物跟拍的活,这种层次的工作基本不需要由她进行,只因这条广告的赞助是国内某慈善组织,洛殷和这个团体有很大的联系,基本他们接手的公益或慈善活动都会接下。 此次也不例外,整个工作室都在跟进。 忙了几天下来,张敏敏嗓子都有些嘶哑,与德方球员的沟通十分费劲,三个翻译连续在超强的工作强度下病倒了,身为助理的张敏敏理所当然地顶上了,洛殷在磕磕巴巴地节奏里依然保持了高度的专业水准,用极快又高质量的照片结束了一晚上的拍摄。 收工时,洛殷是最后一个走的,却在走廊处发现一个小女孩在哭泣,已经深夜十二点多,这画面若不是太过真实可怜还以为是拍鬼片。 是摄影副导演陈怡的女儿,五岁,叫荣与陈,一听就是个父母恩爱的名字,可惜,事实却不如此。 洛殷从包里拿出一盒糖果给她,小家伙哭的梨花带雨看到一个冷冷地漂亮姨姨站在那里,她一下就认出来了,嘴巴哭的更响亮了,妈妈工作的伙伴她每个都认识,这几天她一直被困在这些人中间,随着他们的作息一齐披星戴月着。 “我要妈妈,不要糖。” 接着,她听到糖盒子扔进垃圾桶的声音,哭声戛然而止了。 “我要吃……” “你说你不要。”洛殷提醒她。 “我要吃!”小女孩激动极了,从椅子上跳下来要去翻垃圾桶,洛殷立刻拽了她的衣领,变魔术一样伸出一手心的糖果来。 原来丢的只是盒子,小女孩破涕为笑,利落地把所有的糖都装进了口袋。 “美姨姨你真好。”常给她带吃的,还有小礼物,魔术也变得可好了,会从伞里变出小兔子,手绢里变出小虫,比妈妈有趣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常陪着自己,就像现在,和她一起坐在椅子上吃糖果。 “我已经打电话给你妈妈了。” “不要……”小女孩十分痛苦地停止了吃食,她不想跟妈妈,想和美姨姨在一起,反正她躲起来妈妈都没发现自己不见径直走了,还是美姨姨发现了她留在这里。 “荣与陈,妈妈会担心,以后不准擅自离开她的视线。”会丢失。 美姨姨好正经,一点都不笑,她虽然对自己好,可从来没笑过,是不是也不喜欢她? “呜呜呜……”女孩像小猫咪一样哽咽起来,十分伤心,“没有人愿意要我,外婆打我,妈妈也打我,你也不喜欢我了……” 打自己女儿能有多重?当看到小姑娘手臂上触目惊心地红痕后,洛殷再也不这么想了。 “她为什么打你?”洛殷惊异。 “不喜欢我。”荣与陈回答的十分直接,没有再哭,她躲进了洛殷的怀里。 洛殷轻拍她的背,再次打了一个电话给陈怡,那边很久才接,依旧是酒吧吵杂的背景音,这个女人合作很多次了,近一年的工作状态简直令人发指,若不是合约善存,洛殷绝不会和她继续接触。 “还没来?” “噢,洛殷呐,我叫了助理去接,你帮我先看着啊,我走不开。” 竟然叫助理来接?女儿和自己一起上班却没有一起走,她这当妈的怎么愚蠢大意到这种地步? “她手臂上的伤痕是你弄的?” “啊啊……我姑娘不是感冒了么,一点药都喂不进去,我就拿充电器打了她几下,小孩子皮嫩嘛,哎呀,我先要挂了,拜拜。” “陈怡。”洛殷轻声叫了她的名字,不急不躁却是发飙前兆。 对方与她合作多年,自然听出来了,立刻,淡淡地,“什么事?” “荣与陈与2013年从向山福利院被你收养,当初的收养条约规定,若有虐童行为立刻撤销收养资格。” “你怎么知道?”陈怡显然受惊不小。 “你的收养资质是我审核的。”冷冷地一句。 “你……” 洛殷果断地挂了电话,抱上荣与陈在膝盖上坐着,小女孩看着她笑,“院长,我知道你是院长,我记忆力可好着呢。” 女孩的眼睛纯真地无比,当初走时还是个两岁的孩子,聪明至极,可惜去了那样的家庭,她的养父两年车祸身亡,陈怡就从一个贤妻良母变成如今烂泥一滩的样子,洛殷不知道一个人的离开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难道除了那个男人其他都不重要吗,包括自己女儿的生存也不重要? 洛殷心口气闷,坐在那里抱紧了小姑娘,大约十五分钟,一个踩着高跟鞋穿着惹火的女人从楼梯上哒哒地而来,既然怕她带走孩子这么紧张赶过来,为何不珍惜? 洛殷放小姑娘冲到陈怡怀里,看对方的目光寒凉与轻蔑,她显然不配做母亲。 陈怡的脸色有些白,盯着洛殷。 “我爱陈陈,麻烦你高抬贵手,不要把女儿也从我身边夺走。” “这就是你的爱。”洛殷掀开荣与陈的小手臂,红痕触目。 陈怡却在铁一般地事实里想辩解,可洛殷看她的眼神太过轻蔑,她被激怒了。 “洛殷!像你这样冷漠的人根本不懂得爱!永远无法理解我和我先生的爱情,你只是唾弃我离了男人不能活,我能感觉到你的冷血,做为同事你从来没有安慰过我一句,你一辈子都感情淡漠,对于你身边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有爱。” “所以,有爱的你就可以消极怠工,彻夜买醉,放任女儿自毁?”错了就是错了,无需狡辩。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永远有一颗伟大慈善心的你,谁在你眼里都是蝼蚁!” 洛殷觉得陈怡话很可笑,很无理取闹,没有继续争辩下去,她不喜欢和疯狂的人争辩,绕过母女二人直接走了,连荣与陈都没有打招呼,她怕自己会彻底地带走她,可小姑娘不想,即使嘴上不要妈妈,却在她来了后贴着她的肩睡着了。 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没法那么快入睡。 洛殷小时候,在父亲去世很长一段时间里,整夜的失眠。 她有点愁,当年从她手里被收养的孩子有三十多个,那些人都有跟踪回返,然,谁又能真正了解他们呢。 回到酒店,洗了澡,时间已经凌晨快两点,一点也睡不着,她把电脑打开,整理东市祭祖大典的照片,那日她拍照基本都是人物照,上千张,她在里面粗略看过,然后,一张张点亮她心跳的照片跳了出来,或笑或严谨的各种表情,或侧或正的各种角度,无一例外都显示出拍摄对象是一个十分上镜的男人,还是上她心的男人,宋烈原。 爱情是什么呢? 生时轰轰烈烈,死时悲壮一生? 如陈怡? 那么,洛殷的确是个冷漠的人,对任何人都是,她和宋烈原分开一周,竟也一个电话没打过,除了那天在机场打给刚刚清醒的他。 “我要去欧洲,一个月。”连告别都不像其他女人,那么简单淡漠。 宋烈原保持了风度,问了几句工作内容和进度紧不紧,洛殷回答很紧,然后,他就嗯了一声。 “我不会打搅你。” 就真的没有打搅过她。 洛殷觉得罪恶,他一定在生气,通常他的没事就一定是有事,而她竟然当真了,在他沉默的时候也选择了沉默,这很危险,她赶紧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刚好到了早晨。 在打通很短的几秒了,那边就接通了,没有说喂,而是。 “还没睡?”声音很低沉,真的很像大提琴,就是带了点质问。 “工作很紧张,在加班。”总不能说在看照片才想到他。 那边传来略带嘲讽地笑声,明显压着怒气。 “打个电话过来还跟我说加班,呵,洛殷,一个星期前的晚上,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恶心就直说,这么晾着我有意思?” 洛殷被他突来的思维跳跃弄的莫名其妙,思考了一会,才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敢情是在提那晚帮他用手解决地事情,还恶心就直说,破罐破摔地语气。 洛殷想着他在电波那头气不顺意不平地有趣样子,忍不住笑出来,“我哪里被吓到?你没有任何问题,器大干净且形状完美,功能正常,孕育下一代的精子活力也很强,我有什么不满意,又怎么会恶心?” “别说了。”他气压低低地,补充,“它硬了。” “……好吧。” 手机里只剩彼此的呼吸声,他的呼吸声比较促。 过了一会儿,宋烈原说,“开视频。” “再等会。”洛殷说,“我怕看到不洁的东西。” “你欠抽!”宋烈原恶狠狠地声音。 是她想复杂了,洛殷微尴尬地咳了声,然后,打开笔记本的镜头,用通信工具联系上他,隔着八个小时的两个地方一会儿就连接上了,洛殷这边黑暗暗的,只有电脑前的台灯照耀着她刚洗过澡地样子,反应到镜头里。 宋烈原却西装笔挺,头发全部往后梳,一丝不苟地背头却帅的无与伦比,他显然是在办公室,手里还握着一只钢笔,在纸上画着什么,见到洛殷的视频过来,抬眸看了一眼,很是商界精英奇才地睿智样子。 “怎么不吹头发?”他淡淡地问,又埋首进纸里。 洛殷的角度只看到他龙飞凤舞了划了几个字,大概是他的名字,然后,顺手把文件夹扔给了旁边的人,收了钢笔,才一本正经地站起来,盯着视频里的她看。 他的五官瞬时就在视屏里拉大了,竟然没有一丝丝缺陷,像是清晨苏醒过来的晨露,透明的华丽着。 洛殷的手指在桌边的相机上滑动着,想捕捉那颗晨露,声音也严谨专业起来。 “暖气很足,我还要加班修图,懒得吹。” 宋烈原蔑笑了一声,坐了下来,对她工作如狂地样子不甚赞同,却又不阻止,“我陪你一起,视频开着别动。” 洛殷只好随着他,他们现在算异地恋吧,不是说异地恋就靠手机和电脑支撑着么。 静静地夜里,她的工作氛围十分安静,心里也十分安静,宋烈原一点都没有打搅她,两个人真的就开着监控视频似得,无声地干着自己的事,只是偶尔洛殷抬眸,发现他在那边的唇角似乎越来越上扬,直到遮不住地传到她眼底,他的心情显然十分愉悦,洛殷默默笑了,她把头低下看照片,使得视屏里的角度也只是能看到她上扬的嘴角。 这样还蛮不错的。 如果不是那通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洛殷,这样平静安全的气氛还会继续下去。 “什么事?”竟然是陈怡,半夜三更打来,洛殷觉得事情一定很不妙,她的表情和声音都紧绷起来,直观地传到视频里。 宋烈原定了眸子,看她。 “我马上到。” 洛殷急速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头发还是湿的,还穿着贴身的睡衣,却直接从勾子上取了大衣,穿着直奔大门,宋烈原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扇黑色的木门砰的一声在他面前摔了起来。 她居然一句没说的半夜三更跑出去了,难道当他是死的? 宋烈原砰的一拳砸在桌面上,劝告自己,也许她马上就回来呢,下楼拿快递?no!英国现在是夜里三点,她到底出去干什么! 再拨打手机永远是在通话中,通话中……通话半个小时还在通话中! 砰---- “洛殷!”伴随着一声怒吼,手机被摔了个粉碎。 第87章 金陵湾处于一片山水环绕中,别墅的观景台位于后院,安静的能听到水里鱼儿的游动之声。 不止,还有他悦耳地低音,一字一字响在她的耳边,轻缓,温暖,好听,洛殷像是在享受一场视听盛宴,她靠在宋烈原肩膀上恍恍惚惚地快要睡着了。 “我让人添了几件你用的家具,东边还留了一间暗室,以后可以经常来度假,看到远处的山峰了么,好像生长在水面上一样,你一定很喜欢这里。” 宋烈原缓缓地把不远处的美景介绍给她听,忽地,听到她清醒又认真的打断了他。 “我来不为风景。” 她来不为风景…… 为他而来。 宋烈原看向远处山水的眸子一下子就红了,染上了点点光亮,低声问她,“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去接你。” “学你。”他到英国也没有提前和她说。 宋烈原笑,搂着她的腰手臂愈发紧了,“很惊喜,谢谢。” “不生气了?”她仍旧闭着眼睛,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并排坐在铁艺双人椅里。 她这一问,宋烈原才想起之前自己是在生气来着,可气她什么呢?找不到答案。 “你知道我气什么吗?”他有趣地声调,“我自己忘了。” “分隔两地,你上不到我,生气了。” 宋烈原噗嗤一声笑出声,胸膛都轻微震颤起来,被她捉住把柄了,那只是争吵时的气话,怎么能当真? 然而,他并不想辩解了,心满意足地双手并用抱住她的肩膀到自己怀里来,她实在太累,这么会功夫,眼皮已经睁不起来了,宋烈原伸手把她颊边的发拨弄到耳后,这张思念至深地脸更加清晰地印在自己的眼底。 他的声音低哑,俯身在她耳边,“喝点粥再睡。” “不饿……” “宋柳端来了。” 洛殷这才睁开眼睛,视线有点模糊,昏黄的灯光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那人端着冒着热气的碗,弯着腰,轻轻喊她。 “姐,吃完再睡。” 是宋柳,端到眼前来的,不能拒绝。 洛殷从宋烈原腿上起来,接过那份餐具,宋柳立刻把旁边的小桌子移来给她放碗,清淡地瘦肉蔬菜粥,味道还不错,宋柳何时会做饭了? 宋柳聪明,明白她的疑惑立刻解释。 “外面有个朋友是位厨子,刚好派上用场了,他们暂时不和你打招呼了,等你明天休息好再来。” 洛殷的眼皮在打架,强打精力吃那碗粥,的确没有任何精神认识宋烈原的朋友。 “替我谢谢他们。”真心话。 “他们识相嘛。”宋柳嘿嘿笑着,拉了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两条眉毛笑成弯弯地形状,嘚瑟又带点小傲娇地看着姐姐用餐。 洛殷懒得理他那热情的视线,慢条斯理地用勺子喝粥。 水下又游过一阵鱼儿,哗哗地过去了。 宋烈原靠在栏杆上,一双黑眸幽深至极,盯着她用餐的背影,他的心被这个女人揉的乱七八糟的,受宠若惊,又带点麻麻地舍不得。 她永远能这样轻易挑起他的不舍与怜惜,竟然在连续四十几小时不睡觉的状态跑来蓉城,多么冲动,又不理智,她的表情却那么淡然与镇定,好像这趟路程再寻常不过,为他而来。 宋烈原这么想着就笑了,拉起用餐完毕的女人直接上楼,有点急不可耐。 宋柳在后面暧昧地吹口哨,呦,这么急。 宋烈原哪管的了他瞎想什么,径自带着洛殷回屋。 经过那道光滑尖锐的瓷砖楼梯时,洛殷特地仔细看了一眼,想到他之前就是从这里摔下去,顿时有点感同身受地肉疼,很快,上了楼,东边第一间房间,推开门,洛殷一看里面的摆设,显然是他的卧室,她的行李已经被人送了上来。 洛殷看到那张硕大的柔软的床,顿时,困意如排山倒海地架势袭来。 忽地,她的肩膀被人握住,身后一个温热坚硬地胸膛推着她往左拐,他的声音在她耳后吹拂。 “先去洗澡,出来我帮你吹头发。” “我的衣服……” “拿好了。” 浴室的架子上,果然摆了她的睡衣,她方才在门口发呆的几秒钟,宋烈原已经从她行李里翻出来睡衣,内衣,洗漱用品,动作那么快准? 也对,她的箱子里只带了这些换洗东西,一目了然,他想不快都难。 被热水一冲,洛殷的思绪清醒了大半。 她竟然真的从英国飞到这里来了。 之前一直拼命的工作,打算提前回国,可没想到提前将近半个月,这一切都是因为宋烈原,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比她想象的还要重要些。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比如现在用他的浴巾擦身体,穿他的拖鞋,有点微麻麻地感觉,又无所谓的心态,反正是夫妻。 洛殷穿好自己的睡衣,在镜子前反复的看了看自己的脸,有点憔悴,但还能看,她还以为自己满身的风寒与艰苦,见到他时一定很难看的,心情一直忐忑来着,其实,还不太差嘛,至少在院门前的那个吻让她十分投入,他激情回吻的样子丝毫没有嫌弃她满身的寒气。 洛殷莫名地对着镜子笑了出来,那里面的女人因为这个笑容更加的柔软了。 她以这个状态,推门出去了。 宋烈原正站在床头柜前,倾身,吹风机插上了插孔,听到开门动静,回头看过来,他的眸子里的亮光一下子就暗了。 洛殷湿漉漉又暖烘烘地走了过来,被热水冲过后,她的眼睛清明了不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手里的吹风机,懒洋洋地问。 “躺着吹,可以吗?” “嗯。”宋烈原静静地看着她走到床边,以脸着床铺地姿势,慢慢挨了上去,像个没骨头的人样,最后把头对着他的双腿位置,长发散在床边,等他吹。 她身上的白色长袖睡裙款式非常保守,从脖子包到脚裸,可架不住她本身的好身材,凹凸有致地曲线越加明显了,半湿的长发散在身后和胸前,湿润地水啧把前胸地布料染透明了几点。 宋烈原眸子里的光芒翻涌了几层,定了定,全部压下来,拉了一张椅子到床边,伸手将她全部的湿发顺到手中,细细地开暖风吹干。 吹风机的声音很细,一点儿也不吵,洛殷原本可以就此闭上眼睛睡过去,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不得不撑着精神等他吹完再问。 那湿润地黑发很快就干了,宋烈原恋恋不舍地拨了几把,从她的头皮一直拨到发尾,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其中,洛殷一把抓住他的手,阻止。 “你是发廊小弟吗?我要被你拨睡着了。” “你睡。”宋烈原低低地笑,扔了吹风机,双手同时□□她的发里,在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按,他很乐意做她的按摩小弟。 洛殷却不允许他继续下去,直直地坐起身,眸光清亮的看着他,“你的腿什么情况?” 宋烈原感受到关怀,随口一说,“膝盖青了点,要看吗?” “嗯。”她慎重地点头。 宋烈原的眼睛半眯了起来,“你确定?” “你露出来,我要看看。” 洛殷很认真,不知后果的样子。 宋烈原笑了一声,微抿了唇,“好啊。” 当他站起身,直接解皮带扣的时候,洛殷后知后觉顿悟了。 宋烈原穿的裤子微紧身,加上他的腿又长,根本不可能推起裤管就看到膝盖,所以,只能脱裤子了。 洛殷觉得自己见惯风浪了,和他领证第二天就帮他手动解决需求,脱裤子看下膝盖这种小事也不算什么。 寂静地空间里,皮带很快被解开,接着是拉链刺啦的一声。 洛殷一心一意把视线盯在他的膝盖位置,不分心,饶是如此,两人挨的太近,她余光里仍瞥到一条黑色的内裤晃过,甚至还有一个结实挺拔地臀线扫到了她的眼底。 好在他的长裤全部被退下,膝盖的瘀伤及时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洛殷皱着眉头,指尖戳了下那黑中泛靑的膝盖,那楼梯太尖锐了,从二楼滚下去,能落到如此真是幸运了,他身上的伤一定不少,光露出来的这两条长腿,左膝较严重,其他地方都带着小刮擦,有的地方还带着小血痕。 “不疼吗?你没有上药。” 难不成她飞来就是要查查他的摔伤情况? 宋烈原一手拎着裤子,一边屈腿摆在她面前的床边,那个女人低着头细细地触碰着他的膝盖,仿佛在确定里面的骨头有没有碎掉,真是……五味杂陈的滋味。 宋烈原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小问题。” “那这里呢?”洛殷突然戳了他小腿外侧,那里有道口子很碍眼,只是肌肉好硬,弄的她指尖有点麻,突然,头顶响起宋烈原压抑着火苗地挑衅之音。 “你敢抬头么,洛殷?” “……” 洛殷傻才会抬头,他离自己那么近,她一抬头不就撞上那个地方了? 才不看呢。 宋烈原无语至极地看着那个女人完成任务似的,径自滚进了床铺里,侧身背对着他专心入睡的架势。 “晚安。”她平淡地两个字后,闭上了眼睛。 宋烈原嗤笑了一声,造型别提多搞笑了,从头到尾他都保持的很镇定很安全,是她要看什么伤势,就脱给她看了,看就看吧还摸,当他死的? 他还只能忍“摸”吞声。 宋烈原眼角发红,像是被什么激了,有火苗在跳动,然,他也佩服自己的自控力,竟然若无其事地把裤子穿好,还帮她盖好了被子。 洛殷疲惫的紧,一会儿的功夫就入眠了。 宋烈原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整个空间就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他的手在薄被子底下握住了她的脚腕,那里的肌肤润滑细腻,他微掀了被子,看到那双如玉的脚,连脚后跟都细腻的像瓷器,发着红润白亮地光泽,宋烈原觉得自己像个恋足变态,顺手握住她的脚后跟,他的掌心轻而易举了包全了那里。 他半俯身在她的身后,一边揉着那双纤细漂亮的足,一边用冒着清渣的下巴在她颈窝处轻拱,在她耳边低哑轻笑。 “别装,忍不住就笑出来。” 然后,那个入眠的女人就睁开了眼皮,整个脸都微微发红,眼眸带斥笑地盯着他,“别揉,痒。”说着,抽回了被子下的腿。 宋烈原立即把她的脚腕拽了过来,重新捏回了手心,“继续睡,我弄轻点。” 洛殷真的笑出了声,又不想大力抽回双脚,依他的脾气一定会就此纠缠起来,因此,她笑过后,转身闭上眼,至于其他的,随他去了。 她真的太困了,又很安全。 后背有他的体温,脚心也有他的掌温,明明没有走很多路的双脚,在他的照顾下竟也疲惫至极的不肯挣扎了,静静地任他捏,宋烈原真是辛苦了,做了她的头皮按摩小弟,又充当足疗师,还带伤上阵呢。 洛殷脸上带着笑,渐渐睡着了,这一趟来的不错,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