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妖传》 第1章 剑狱 断空剑狱,断裂的时空,剑修的监狱。 没人知道它从何处来,更没人知道它的终点在哪? 在这里,剑是主流,是绝对,甚至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充满了剑的锋芒味道。 这里就是剑的世界,或者说是剑的冢坟。 剑连天,断空剑狱中最险要的禁地。 两座如刀削般耸立的万丈断崖,咫尺相望,不分高低,而在中间的裂痕中则悬浮着一柄千丈的石剑,剑身古朴斑驳,诉说着其久远的沧桑,散发出的凛冽剑风,甚至影响到了方圆千里的虚空波动,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不知多少来此一探究竟的剑修,最终都抵不过这剑风的割裂,而埋骨山下,滋养出大片绿油油的草皮花圃。 原本人迹罕至的剑连天巅峰之上,这天却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一男一女,分列两座山巅之上,遥相呼应。 “天意弄人,难道我们真的没有选择了么?”陆敌遥望着百丈外的窈窕身影,两鬓间已经灰白的长发被剑气吹动,瑟瑟有声。 二十岁的身体,两百岁的心,称不上俊朗但也算清秀的面容上,散发出深邃的沧桑跟浓郁到化不开的孤独忧伤。 岁月无情,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有了沧桑感,可孤独又从何处而来? “或许吧,可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么,自你修成孤黯意境的那天起,今天就已经注定。”对面的女子幽然回道,平淡的表情,看不出悲喜,一身大红的衣裙上,金凤飞舞,将其装扮的好似嫁娶的新娘。 “一剑功成万古枯,落魄黯然至,六脉灵犀逍遥指,独孤一世高处寒。无情杀境、黯然伤境、逍遥游境、独孤悲境,为何我却偏偏修成了孤黯意境,真是天大的讽刺,呵呵。”本是苦涩的自嘲,可陆敌的声音却是极为淡漠,意境的大成,早已经让他的心境少有破绽,没有破绽,却也剥夺了品尝酸甜苦辣的权利。 孤黯意境,乃是融合了无情、黯然、逍遥、独孤之后,而走上的一条极致,极致意味着偏激,一个控制不好,就会导致心智大变,很不幸,陆敌就成了活生生的例子。 杀人成了陆敌生活中,唯一的乐趣,看不顺眼,就杀,看得顺眼,也杀;有仇者杀,无冤无仇者也杀;莫逆之交者杀,萍水相逢者也杀。林林总总,但凡出现在他视野之内的,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陆敌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自己的无情杀境已经被提升到了极致,所谓极致,就是巅峰。 而每杀一个人,陆敌却又会落下一滴泪,黯然神伤的眼泪,为死者流,何尝又不是为自己而流。 无情在于念,一念之间即为杀; 黯然在于神,神伤过后化为泪; 逍遥在于行,无拘无束任我游; 独孤在于心,哀大莫过于心死,可比心死更可怕的是孤独。 融合后的孤黯意境,杀生成瘾,一步一杀,开启特效,剑狱;开启隐藏特殊属性,唯剑。 “数亿生灵,尽皆化为剑下之鬼,你可曾有过悔恨?”女子问出了深埋心底的疑惑。 “悔恨么?或许吧。”陆敌仰天长叹,两行浊泪划眶而出,色泽娇艳,宛若鲜血。 血泪,意味着伤之极。 “两百年前,我本是两亿玩家中普通的一员,进入到这里。可致命的打击纷沓而至,这断空剑狱,哪里是什么游戏,根本就是拘禁灵魂的囚笼。 为了生存,身边的人一个个撕下伪善的面具,露出嗜血的獠牙。 我能如何? 只能是随波逐流,独善其身。 生存没有错,我只是选择了一条不归路而已。” 女子沉默,她跟陆敌不同,她似乎生来就在这里,而不是被哄骗进来的,所以她无法体会陆敌的心情。 锵…… 虽然不愿,但长剑已然出鞘,剑身斑驳,仿若随时都会碎裂。 不管是什么原因,陆敌最终走上了这一步,当这断空剑狱再无一人可杀时,他只能面对眼前的女人,百年的挚爱。 “不要怪我,但凡有第二条路,我也不愿与你为敌。”陆敌面露悲凉,血泪汩汩而流,内心的痛苦谁能理解,可他却不得不为。 不要问他原因,就像不要问他,为什么呼吸一样。 “我懂,来吧。”女人心如刀绞,但脸上却露出了最甜美的笑容。 女人很美,超凡脱俗的唯美,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甚至是肉眼难见的呼吸,都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享受。 长剑出,没有绚丽的剑光,没有浩大的声势,就那么轻飘飘的一点,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水面一般,涟漪顿起。 这是划破时间与空间的必杀,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无解么? 既然无解,那又何必庸人自扰。 女人笑容依旧,哪怕长剑贯体,哪怕香消玉陨。 残影留空,在女人跌下断崖之际,陆敌闪现,将其拦腰托起。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挡?”陆敌哀嚎,血泪滴滴洒落,将女人身上的红衣染得越发鲜艳。 “既知必死,又何须躲。我死了,你就不用难受了。”直到此时,女人脸上仍然挂着暖暖的笑容,只不过眼神中却是浓浓的不舍。 “呜……”陆敌抽泣,他竟然哭了,哭声悲切,呜咽晦涩…… 孤黯意境大成之后,孤独的心早已经变成一潭死水,可现在竟然悸动了起来。 “陆敌,我、我突然后悔了。我死之后,还有谁能为你排解孤独……”不住从嘴角涌出的鲜血,打断了女人的话语。 陆敌只是哭,心脏疯狂的悸动…… “陆敌,你、你看我今天美么?”女人强咽下口中的血水,勉强挤出了一抹妩媚的笑容。 “嗯。”陆敌点头,不是恭维,事实如此,怀中的佳人,或许美的不是惊心动魄,但却是莹润婉玉,流香百世。 “那、那嫁给我好么?”女人的声音越发的微弱,但她还是努力着在怀中摸索,不多时,手心中已经多了一枚莹白的玉戒。 “我以前听说,你们原来的世界,求婚是要戴戒指的,所以这枚戒指我已经珍藏了百年,为的就是等这一天。”望着手中的戒指,女人回光返照般的恢复了精神,满脸的幸福之色。 “还有这身衣裳,可是我亲手刺绣的呢,好看么?”女人一脸可爱的自说自话,就仿佛回到了怀春的少女时光一般。 “蝶衣。”突然,陆敌因为哭泣而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却听的女人全身一颤。 蝶衣是她的名字,从出生到现在,就只有其父母还有身边这个男人知道的名字。 “蝶儿?衣衣?为夫日后要如何称呼你呢?”这一刻陆敌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那个铁石心肠的无情剑魔,变的温文尔雅饱含深情。 女人笑了,燃烧了最后生命所绽放出的笑容,更真更美。 “衣衣…。。”声音飘渺,仿若幻听,但佳人已去,化身无尽玫瑰花瓣,纷纷洒洒,将整个剑连天装点成红色的海洋,花香四溢。 花瓣片片碎裂,随风而逝,最后只留下一片,轻飘飘的落入陆敌手心的玉戒之上。 蝶衣,用自己的生命,唤醒了陆敌死寂孤独的心。 桎梏了数十年的孤黯意境,终于……突破了,圆满了。 轰隆…… 道心突破,天劫降临,陆敌感受到了一种自由。 剑狱是一座囚笼,而现在,他已经掌握了重获自由的钥匙。 “自由么?”陆敌仰头望天,雷云重重,却阻拦不了他那洞若观火的眼神。 “没有你的自由,我又要来何用?呵呵。”陆敌惨然一笑,感受着怀中的余香,低头朝脚下那千丈的石剑望去。 原本在他眼中只是混沌般存在的石剑,此时已经能够直透本质。 “斩破时空么?”陆敌了然,这把石剑中所蕴含的力量,跟自己之前所出的那一剑,虽有着荧光皓月的差异,但本质却是惊人的相似。 陆敌的意境,能够斩破时空,而这石剑斩破的已然是轮回。 只可惜这石剑本是无主之物,根本不受任何力量的驱使,陆敌更不可能,但那是以前,而现在,却给了他一个契机,一个成功的契机,虽然几率依然渺茫。 雷劫之力不断凝聚,天地之间都蒙上了一股无从抵抗的威势,仿若灭世。 “石剑兄,你囚禁了我两百年,这笔账是该清算的时候了。”陆敌对着石剑自说自话,同时双手飞速的结印。 “剑魔兵解诀,境魄出。”厉喝声中,只见陆敌的身体猛然一颤,竟然生生的分离出一抹虚幻的身影,被陆敌抽取了其中包含的所有力量后,最终浓缩成了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人,落于陆敌的掌心。 境魄,几乎承载了陆敌这一生所有领悟,虽然被抽取了力量,但本源依旧。 头顶之上,雷劫已经完成,天威扫荡之下,已经将陆敌重重锁定。 “如果真的能够成功,你就是我种下的一枚种子。只希望他日,你能与蝶衣……”陆敌已经说不下去了,这最后一刻,让他突然回忆起在地球世界时,看到的一部电影。 电影的名字叫《大话西游》。 神通广大的孙悟空,凝望着城楼上拥抱在一起的夕阳武士跟紫霞仙子,那一刻的际遇跟此时陆敌的愿望是多么的相像啊。 即便真的有轮回,即便陆敌的希望成真,跟蝶衣的转世走在一起的,也只是自己所种下的种子,而不是他。就像电影中,跟紫霞仙子在一起的是夕阳武士,而非孙悟空。 悲哀么? 可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劫雷轰然而下,带着毁灭天地的力量。 “石剑兄,嘿嘿,就让我们一起来承受这末日的雷劫吧。”陆敌疯狂的大笑声中,身形闪动,直冲向石剑。 人剑合一,雷劫转瞬而至。 霹雳声声,剑吟啼啼。 第2章 残虚之地 残虚之地,腐朽邪异,充溢着无尽的压抑与焦躁。 血光之天,骄阳似血,炙烤大地,散发出腥臭的血气。 当血光之天降临残虚之地,就仿若插入了锁扣的钥匙。天际翻滚的血云油然而开,棉帛破裂般现出了一个月牙状的黑洞。 上百道身影从黑洞中鱼贯走出,傲立云端,俯视之下,数以万计的青年正在残虚之地上慢慢汇集。 十年光阴,对于这些差不多都在二八年纪的青年来说,今天注定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十年前,上百个凡俗城邦五到十岁的孩童,一夜之间消失无踪,铸造了一段骇人听闻的惊天迷案。 谁也不知道,这几乎上百万的孩童去了何处,为此,甚至还引来了无数化外之人的追踪查探,却最终不了了之。 十年的时间,当年的孩童,已经长大,但却百不存一。 大自然中,生存的法则无疑是残酷的,尤其是在一片并不算大的蛮荒之地。 恶劣的生存环境,饥饿的侵袭、野兽的攻击,而最为恐怖的却是身边的人。 地方就那么大,资源就那么多,优胜劣汰,强者生存。这片残虚之地,就仿若一个瓮笼,以养蛊的方式,生生将百万孩童磨砺成不足万数的所谓精英。 而今天,即将是这些人脱出牢笼之日,只是…… “本座只需要七人,剩下的就是你们的猎物,这也是对尔等的考验,表现最为优秀的三个人,将晋升为我天邪宗核心弟子。”虚空之上,傲立于首的黑袍之人,对着身后的百名黑衣弟子,发布了冷酷的命令。 黑袍之人的声音虽并不响亮,却极富穿透力,不仅是身后的那百名黑衣弟子,就是下方城邦的万数人潮,都听的一清二楚。 “尊主,难道倾尽全宗百年积累,就为了七个蝼蚁之人么?”一金袍老者走上前来,指着下方的人群,有些不忿道。 “尉迟邪主,你这是在质问本座么?”黑袍之人转目之中,声音冷酷到了极点。 似乎想起了面前之人的恐怖,金袍老者身体微微一颤,朽木一般的老脸上顿时挂满了冷汗。 “尊主恕罪,老朽不敢。只是……” “哼,若不是看你对本宗劳苦功高的份上,这犯上之罪,就足以让你享油烹之刑。”黑袍之人冷哼道。 “老朽知罪。”金袍老者立即跪伏,全身瑟瑟发抖。 “哎,尉迟,本座并非听不得劝谏,只是此事事关我天邪宗兴盛之根本,所以才一直隐瞒。”黑袍之人显然极擅御下之术,慑之以威的同时,也不忘施之以恩,所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作为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如何不通帝王权术。 “老朽愚昧,望尊主赐罪。”金袍老者暗自松了口气。 “起来吧,怎么说,你也是本宗七大邪主,让下边的人看到了,脸上也是无光。”黑袍之人挥了挥手淡然道。 等金袍老者起身,黑袍之人望了眼身后弟子,已经按照自己的命令,极有默契的散开,各自霸占一方,飞落大地,面露残忍的向着下方的猎物冲去,嘴角微微上撇,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耗尽全宗百年积累,才终于开启了此残虚之地,今天终于到了收获之日了。” …… 任何东西,一旦有了需求,便会出现,就如这脚下不大的城池,这里,十年前,不过是片渺无人烟的蛮荒之地,而现在,已经有了凡俗城镇般的繁华,美中不足的或许就是显得有些拥挤了。 所谓人一过万,无边无际,一眼望去,入目的仿佛都是人的脑袋,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当然也少不了美丑之别。 原本满怀的期待神色,在听到天空中那黑袍之人的话语后,一石激起千层浪,恐慌、忐忑、愤怒的情绪,飞快的在这座略显破败的城池蔓延开来。 当即就有人选择了逃窜,可随后让人绝望的是,这座破旧的城邦,竟然进得来出不去,每一个妄想逃离生天的人,都被一层看不见的禁锢反弹了回来,更有甚者,因为不信邪,反复冲撞中弄得头破血流。 出不去,逃不了,此时就显出这方残虚之地,历经十年浩荡厮杀,给每一个活下来的人,注入的疯狂了。 死,谁不怕,可当真正面对必死的结局后,懦弱已完全的消失,只剩下光棍般的反抗。 几乎所有人,在那天空上黑衣弟子冲下来之前,都摸出了各自的兵刃,一脸决绝的同仇敌忾。 不让我活,你们也休想好过。 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态,争斗厮杀很快开始了。 “哼,一群蝼蚁,竟然还敢反抗,不自量力。”一名黑衣弟子望着脚下那群战意疯狂的人群,嘴角上噙出不屑的嘲讽,空着的双手不疾不徐的结印,十指相扣间,一团黑色浓雾顿时在指间弥漫。 “魔兵,天罡戟。”随着这黑衣弟子的冷喝,双手间的黑雾疯狂的涌动,眨眼间已经化作一柄魔焰涛涛的黑雾长戟。 双手将足有丈许的长戟高举过头,挥舞中竟然掀起了可怕的飓风,将脚下的人群吹的东倒西歪。 “横扫千军。” 轰!!! 黑衣弟子落地的刹那,长戟已经化作嗜血的恶蛟,一招之下,四周鲜血横飞,夹杂着残肢断臂以及骇人心神的惨叫。 窥一斑而见全豹,上百名黑衣弟子,虽然手段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当他们落地之后,那犹如狼入羊群的残忍。 当武力相差到一定程度后,数量上的优势,已变得毫无意义。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遍布整个城池上百个战圈,就吸纳了千条人命。 …… 城池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此时正隐藏着十几个身影。 “酆都,为今之计,咱们联合起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何?”其中一名身材高大,浑身都散发着霸道气质的青年,望着不远处的战场,自顾的问道。 “直觉告诉我,跟你们在一起,或许更加的危险。”回答的他的是旁边一个瘦弱的黑袍青年,肩头横卧着一只雪白的狐裘,清冷的面孔上仿佛永远都是一副古波不惊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霸道青年脸色微变,冷声道。 “呵,诸位,祝你们好运。”之前被称作酆都的黑袍青年,没有回答,举止轻佻的朝着身旁诸人拱了拱手,转身间,就消失在街头巷尾。 “该死的独行客,你们呢,还有要走的么?”霸道青年对着酆都的背影咒骂道。 不远处,惨叫夹杂咒骂已经荡漾开来,一时间,整座城池遍地盛开了娇艳的血花。 百人对万人的战斗,此时呈现的却是一面倒的屠杀。不论这里的青年经历了多么残酷的十年磨练,但他们总归只是一群凡人,而对方,却是能飞天遁地的神仙,不,是魔鬼。 “我就算了,跟你们在一起,后背更危险。”这次回应高大青年的却是名书生,天青色的书生长袍配着那张算不得俊朗但却清秀的面孔,总让人不自觉的与“手无缚鸡之力”联系在一起。 “两个混蛋,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面对那些人,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霸道青年咬牙切齿 …… 转头望了眼远处血腥的战斗,展白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 “五年了,自从那事发生后,时常会被相同的梦魇惊醒,也正是从那时候起,自己总觉得缺失了什么。梦中的那对男女是谁,那千仞石剑是什么,而自己又缺失了什么?”展白一路胡思乱想着,空洞的眼神中,毫无色彩,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般穿行在凸凹狭窄的街道之上。 “嘿嘿,小子隐藏的倒是挺深,这犄角旮旯的倒是不好发现。”头顶之上突然传来一道阴鸷之声,一袭黑衣身影赫然傲立在旁边的屋顶之上,满眼戏谑的打量着下方的猎物。 “身体还算挺拔,但是太单薄。废物,真不知道尊主怎么想的,竟然要从你们这些渣渣中留下七条性命。嘿嘿,不过,可惜,遇到我算你倒霉,至少那七人中不会有你了。”黑衣身影说着,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好久没有像今天这般杀的过瘾了。 都是这些该死的蝼蚁,十年前也不知尊主发什么疯,竟然掳掠了上百万的孩童,为了躲避那些该死的正道追查,不得不隐匿了十年之久。 展白神色有些迷茫的望着头顶之人,良久之后,似乎才察觉到自己的处境。 “其实……我只是一个读书人。子曰,得饶人处且饶人。兄台,不如你撅一撅屁股,把我放了吧。” “读书人?哈哈,你若是找别的借口,或许老子一时心软,说不定就暂时放过你,只可惜……”黑衣人的神色陡然变得狰狞起来,“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儒家弟子,小子,原本还想给你留个全尸,不过现在……” 话音未落,黑衣人手掌凌空劈落,掌力竟然诡异的迎风便涨,短短一丈之距,等到了展白面前时,已有成人大小,如弯月般自上而下,凌人的威势,似要将人碾成肉饼。 电光火石间,展白原本空洞的眼眸,陡然紧缩,右手闪电般从后背一抹。 锵!!! 剑鸣。 轰!!!! 掌风斜劈在青石地板之上,扬起阵阵灰尘,笼罩两丈方圆。 “读书人?我呸,根本就是废物,渣渣,蝼蚁。”似乎想起了当年自己在儒家弟子身上吃的亏,此时的黑衣人完全陷入杀死“读书人”的快感之中,甚至都忘记打扫一下战场,又或许,他自信的以为,蝼蚁之人面对自己的一掌,根本就只有引颈待戮,直到…… “噗”的轻响,黑衣人难以置信的望着胸前透体而过的利刃,艰难的扭转脖颈。 “你或许实力强大,但在这残虚之地,愚蠢足以让你万劫不复。”身后,展白面无表情的说道,凛冽的眼神再不复之前的空洞,无视面前的尸体,收剑从屋顶的破洞一跃而下。 …… “尊主,有九名弟子被杀了。”虚空之上,金袍老者垂首向身前的黑衣之人禀报道。 “怎么死的?”黑衣之人面色平和,丝毫看不出喜怒。 “被……被阴死的。”金袍老者自始至终不愿相信,自己宗门弟子会被凡俗的蝼蚁所杀。 “嘿嘿,还会有人死的。”黑衣之人笑着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3章 破瓮 噗! 手中长剑毫无犹豫的刺入,一剑穿心,望着对方死不瞑目的眼神,展白叹息着,伸手覆盖在那张脸上,将其推开。 “这些自诩神魔的家伙,是真的愚蠢呢,还是自己这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太有欺骗性了?”展白自嘲的摇了摇头,这已经是他斩杀的第三个人了,同时也见识了这些从天而降之人的厉害之处,若是正常情况下,自己绝对走不出十招。可这些人那傲慢的愚蠢,却给了自己反败为胜的契机。 但凡在残虚之地活下来的人,都懂得一个道理,在这里,绝对不能犯下愚蠢的错误,否则,等待你的,就将是死亡。 展白自身的武力,在这些黑衣人面前,基本上等同于5的渣渣,但他却懂得,如何扬长避短,以柔弱的外表迷惑对方,然后趁机,一击毙命,当然,他也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否则,死的就是他。 “书生,看来你的斩获不错。”突然,随着一道冷冽的声音,一袭黑袍白裘的瘦弱男子慵懒的从转角走出。 “酆都!”展白眼神一凛,戒备的后退半步,他绝对不会因为对方算的上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而放松警惕,相反,如果此时自己心神有丝毫的懈怠,面前的这个瘦弱青年,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杀死自己。 对展白的动作,酆都丝毫没有介意,斜倚在墙角,面无表情道:“咱们几个人中,就狂道的收获最大,刚刚杀死了第五个。” “很意外么,以他那老子天下第一的秉性,在这种环境下,根本就是拉仇恨的最佳人选。”展白耸了耸肩。 “怨鸦带着那两个小弟也杀了三个,还有狐月,依着自己的美色,竟然也干掉了两个。”酆都脸上终于少有的露出了表情——诡笑,“不过,据我观察,咱们这些人中,竟然还隐藏着高手,有不少人都有了斩获,而其中,大部分都是生面孔。” “呵,这似乎也不意外吧,能在这残虚之地活下来的,就没有蠢货,平时扮猪吃虎之人,自然也大有人在。”书生再次耸了耸肩,十年残虚地让他学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绝对绝对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哪怕他手无缚鸡之力,“比起这些,我更感兴趣的是……你做掉了几个?” “嘿嘿。”酆都裂嘴,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却最终没有给出答复,而是答非所问道:“在那几个陌生面孔中,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女人,之所以有趣不是她很漂亮,非常的漂亮,而是因为她使的也是剑,而且剑招跟你神似,对此,你没有想说的么?” “你不是有直觉么,何必还要我的回答。”展白面色如常的笑道。 “嘿嘿。”酆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祝你好运,能成为那活下来的七个人之一。” …… “尊主,下面那些凡人,已经被屠戮过半了。”虚空之上,金袍老者对黑袍之人禀报道。 “我们的人损失如何?”黑袍之人依旧闭着双目,轻声问道。 “呃……”金袍老者欲言又止,仿佛是耻于开口。 “说。” “尊主,到现在为止,死了二十……二十一人。”金袍老者说到一半的时候,眼角微微一抽,因为就在刚刚,又有一名宗门弟子陨落了。 “嘿嘿,这就是你口中,我宗门的精英弟子,面对凡俗蝼蚁,竟然还付出了二十一条性命。”黑袍之人的笑声,带着嘲讽,却又似乎带着惊喜。 “尊主,老朽收回之前的话,这里的凡人,确有不俗之处。阴险狡诈,为求结果甚至不择手段,在这方面,比起我天邪宗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金袍老者说到这,那双浑浊的眼眸也不由自主的亮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尊主不惜一切培养这些人的目的吧。 “哈哈,尉迟,你也想到了?不过,这只是一个方面而已。日后,他们会给你更大的惊喜。” …… 黑衣人的不断陨落,终于让这些傲慢的家伙清醒了起来,也让他们真正的愤怒了。 在他们看来,这些凡俗蝼蚁就应该洗干净脖子,乖乖的等待他们的屠戮。可现实的残酷,怎么都无法让他们接受,胸中的怒火,更是毫无保留的发泄了出来。于是,残虚之地剩下的青年男女,迎来了更加残忍的灭顶之灾。 “咳咳!!!”展白艰难的从坍塌的房屋中爬了出来,心中还是阵阵的后怕,就在刚才,如果自己慢了半拍,现在就不是受伤,而是身首异离了。 “咦,挨了我一掌,竟然没有死,你倒是命硬。”不远处的黑衣人有些惊疑,而更让他面色难看的是,他发现心口的衣服竟然被斩开,若不是自己性子谨慎,提前加持了护体玄元,或许就被开膛破肚,步那些之前陨落师兄弟的后尘了。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交代了。”展白苦笑一声,挽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献血,竟然就那么闭上了眼睛,一副求个痛快的模样。 “嘿嘿,你觉得我还会给你近身的机会么?”黑衣人咬牙切齿道,被一个凡俗蝼蚁差点杀死的事实,让他胸中充满了怒火。 “不会,因为,之前有三个蠢货就是这么被我杀的。但你更聪明也更谨慎,提前放出了一种我看不透的罡气,我的剑根本就戳不破。”展白仿佛真的认命了,说话间甚至将手中的长剑扔掉。 “你……你杀了三个我……”黑衣人完全被展白的话震惊了,同时怒火更盛,为自己三个师兄弟而愤怒,更为自己这高人一等的身份愤怒,“我保证,绝对要撕碎你,就算是把所有零件找齐,也拼凑不出完整的尸体。” “我就在这,而手在你的身上,还不动手?又或者说,你们这些自诩神魔的蠢货,只会嘴上放炮?”闭目等死的展白绽放出嘲讽的微笑。 “混蛋,去死。”一步步被怒火吞噬的黑衣人眼睛都变得血红起来,嘶吼着冲了上去,化掌为爪,一层灰色的气流在五指间流淌,竟然放射出骇人的锋芒。 此时的展白才真正感受到这些天外来客愤怒之下全力出手有多么的恐怖,爪未到,但那撕裂虚空般的气流,竟然已经将自己牢牢的禁锢,连触动一下手指都变得异常艰难。 黑虎掏心般的一爪,毫无悬念的按在了展白的左胸,锋利的五指渐渐淹没在五只血孔之中。 “死吧。”黑衣人的面孔,因为嗜血的愤怒而变得扭曲狰狞,一股灰色的旋风从手臂上陡然而现,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沿着手臂向展白的左胸席卷而去。 …… “混蛋,是谁,竟敢私自打开修为封印。”虚空中,闭目养神的黑袍之人陡然睁开了眼眸,惊怒莫名,肃杀阴冷的向着下方某个方位望去。 …… “未必。”展白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左胸的撕裂,就在那灰色旋风及体的刹那,猛地睁开了眼眸。 锵!!! 随着尖锐的剑鸣之声,两道肉眼可剑的水纹状剑气无中生有,仿佛是由眼神所化,瞬间就摄入了近在咫尺的黑衣人眉心之中。 一瞬之间,黑衣人那血红的眼神变成黯淡无光的灰白,生机顿消,只留下一张愕然的神情。 噗!!!! 宛若气泡被戳破般的声响,没有了主人驱使的灰色旋风在展白胸前炸裂,竟然引发了一小片的空间坍塌,将展白与黑衣人完全吞噬。 …… “那是……剑意?”虚空之上,金袍老者惊愕中带着难以置信,而身前的黑袍之人,则面沉如水,向着下方阴冷道:“敢私自打开封印者,形神俱灭。” …… “可惜,竟然让那个家伙抢先,也亏他竟然想出了这种逃出生天的办法。”一处繁密的高树之上,酆都一脸的遗憾。 “树上的混蛋,你藏了这么久,我送你去地狱。”远处,一道黑影踏空而来,掌风袭来,繁茂的树叶眨眼间枯黄掉落,暴露出酆都瘦弱的身形。 “喂,天上的,只要这个聒噪的家伙消失,你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酆都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反而伸手指天,对着一直傲立于空的黑袍之人说道。 第4章 生存之道 电蛇狂舞,斩破苍穹,映照出摄人的红芒,犹如匹练,紧随其后的就是那仿若要震陷大地的雷鸣。 浓浓的夜幕下,依稀只能看到垂挂在天地之间,闪烁着珠光的磅礴雨幕。 这就是展白苏醒时,所看到的一切,身上那袭天青色的书生长袍,早已经被泥水浸染,黄哒哒的贴在皮肤之上,而左胸口那记贯穿伤更是被雨水浸泡的红肿发白。昏沉的脑袋以及炙热的体温,告诉展白,自己此时的情况,是多么的糟糕。 可即便面对如此糟糕的境遇,展白却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欢乐。漫天的磅礴大雨在他的眼中却是如此的可爱。 “这是雨,是雨!!!”展白尽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十年的失去,足以让任何人对曾经的拥有变得魂牵梦萦,哪怕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事物。 展白之所以兴奋,是因为雨,那是残虚之地绝对不会存在的东西,也明明确确的告诉他一个惊喜的事实——他出来了。 不过,激动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残虚之地的历练,让他明白,比起自由,更重要的是什么。生存,只有生存下去,他才有资格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自由。而现在,他的情况,并不理想。 不知身在何地,观看四周仿佛是一片莽林,那么就意味着会有野兽。磅礴的大雨虽然暂时带来了安全,但同样也给原本就重伤虚弱的自己带来了疾病。 展白发烧了,而且因为左胸血液的流失以及伤口的感染,让这小小的疾病变得很致命。 缓慢而稳健的从水坑中爬出来,只不过一丈的距离,就已经让展白倍感吃力,但活下去的,却让那张柔弱的脸上丝毫不显颓丧,眼神也变得越发的坚定。 在残虚之地的十年时间里,展白自己都不记得经历过多少次比现在还要恶劣的危机,所以他并没有太多的恐惧。 缓慢的行动有助于节省体力,更不容易流失体内的温度,就这样一点点的爬,不辨方向,只是顺着一条直线,直到眼前出现一颗足以数人合抱的参天大树。 一个黝黑的树洞,让展白眼前一亮,但同时全身肌肉却开始剧烈的蠕动,那是战斗前的热身,以祛除身体的麻木僵硬。 树洞很大,而且绝非天然形成,那么这就意味着,展白要想进去避雨,就必须鸠占鹊巢。 除去大雨洗刷丛林的刷刷声外,原本的静谧被突然的数声凄厉熊吼所打破,先是凄厉高昂,随后又转为低沉,直到销声匿迹。 虎落平阳,却绝非犬类可欺。如果说此时的展白就是那落魄的老虎,那么眼前这具有丈许的棕熊,就只能沦入犬狗之列。 硕大的体型以及那开山裂石的力量,最终没能保住自己的家园,反而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嘿嘿,这下什么都有了,保暖的皮裘,鲜美的食物,以及遮风避雨的……树洞。”展白很是高兴,甚至忽略了身上那多出的数道伤痕。 近半个时辰的钻木取火,终于为展白带来了温暖,同时也将黢黑的树洞照亮,一时间竟平添了些许的温馨。 锋利的石头,连砸带割,四条肥美的熊掌已经在篝火之上流淌出金色诱人的油脂。 这一切又再次让展白不得不感谢刚刚过去的十年时光,让他学会了太多生存的技能。当然,感谢归感谢,若是从头来过,即便是街头要饭,他也绝对不会选择进入那片残虚之地。 裹着熊皮,烤着篝火,吃着熊掌,习惯使然,让展白忍着昏睡,开始思考总结之前所经历的一切。 “那些黑衣人果然都压制了实力,而且还是被强制性的。” 这是展白杀死第三个黑衣人,从他们那满是不甘的眼神中,所读出的信息。 是不甘,而不是悔恨,这就有趣了。 如果说,傲慢的愚蠢导致了那些黑衣人最终的灭亡,可又是什么让他们有了那份愚蠢呢? 很显然,是实力。 在强大的实力下,人们往往会懒得动脑子,所以在面对突然的逆转时,也就无法及时应对,毕竟人所有的动作都由大脑支配,而如果意识都跟不上了,又何谈抵挡。 一开始展白也是如此认为,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或者说,不完全正确。 黑衣人的强大,是完全超脱了武者范畴的,飞天遁地、隔空打牛,这些原本在武者中,都属于神话的技艺,在他们身上却是信手拈来。如果展白有这样的实力,他相信自己也懒得用下三滥的手段。 如果说一开始,黑衣人的坠亡,还是轻敌使然,可后来呢?那些先驱的亡者难道还不能让他们正视起来么? 如此总结起来,展白就不难拨开层层浓雾发现其中有趣的真相。 那就是这些黑衣人被压制了实力。 试想,当一个面对凡俗武者习惯了高傲,同时又有着高傲资本的人,突然间失去了那份实力的依赖,会怎么样? 习惯难以改变,至少绝非短时间可以改变,而实力却又不再?于是,黑衣人一而再,再而三貌似愚蠢的倒在了被视为蝼蚁的剑下,并留下不甘的忿恨。 可问题又来了,这些黑衣人为何即便身死,也要压制实力呢?最直观的答案,便是被迫压制,可又是为什么呢? 答案变得越发有趣,而展白心中也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为了证明了心中的猜想,展白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而结果证明,他是对的。 先是激怒黑衣人,这对于习惯了尔虞我诈的展白来说,丝毫没有难度。而当一个人被怒火所吞噬之后,往往就会不计后果,包括解除掉被压制的实力。 一切都在按照展白所导演出的剧本进行,包括用左胸抵挡黑衣人致命的一击。之所以这么做,只因为展白的心脏异于常人,长在了右边。 那被黑衣人压制的力量,轻易的撕裂了残虚之地的空间,就像在麻布口袋中割开了一条缝隙,将展白送了出来。 “呵,若是下次有缘再见,说不得还要感谢那个家伙。”展白咧嘴笑了笑,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的记忆中好似又缺失了什么。 “不管了,反正债多不压身,从五年前就有东西丢失了,也不差这一点。”展白拍了拍昏胀的脑袋,往树洞的角落里,狠狠蜷缩了下,终于抵制不住疲惫,昏睡了过去。 睡梦中,天雷滚滚,一人一剑,在万丈雷霆中,接受灭世般的洗礼。 “种子已经种下……种子……” …… 残虚之地。 “尊主,下面还剩下七个人,包括躺在树上睡觉的那个小家伙。”金袍老者望着下方渐渐停止的杀戮,对身前的黑衣之人俯首道。 “嗯,停止吧。这七人,将入我门下,正式成为本宗邪天子。”黑衣之人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饶是金袍老者也不由的全身一震,眼神之中放射出羡慕之色。 “之前逃脱的那个人,该如何发落?” “派出迟君,遍寻九州,找到,杀之。”黑衣之人漠然的说道。 “迟君!尊主,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金袍老者失声道,作为宗门的邪主,他可是深深知道迟君出手意味着什么? “从这里出来的人,要么为我所用,要么,斩草除根。更何况,残虚之地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黑衣之人的话中,透着无尽的坚定,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能够活下来的人,一旦成长起来,将会多么的恐怖。 “带那个小子上来,我有话问。”黑衣之人指着下方慵懒的挂在树梢上的酆都说道。 很快,酆都就被金衣老者提着飞上了天际。 “有意思的小家伙,你怎么知道本座会出手帮你。”望着面前瘦弱的青年,黑衣之人满脸的有趣。 “直觉。”酆都风轻云淡的说道,丝毫没有面对大人物的紧张,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自得。 黑袍之人对于酆都的回答也是一愣,但很快就释然了,自己看中的不正是他的特别之处么,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本座想知道刚才逃跑的那个小子的情况。” 虽然话音平和,但那种颐气使指不容拒绝的霸气,即使是金衣老者眼神都微不可查的缩了缩。 “书生展白,擅使长剑,残虚之地的绝顶高手。但相比于剑术,真正恐怖的是……抽丝剥茧的洞察力以及另人防不胜防的步步心机,而事实你也看到了,他发现了逃出这残虚之地的方法,并且成功越狱。”酆都自顾说着,虽然这十年里,两人交手过数次,算得上是对手,但此时也不由自主的为对方的手段所折服。 “洞察力?也包括那眼神所放射出的剑意?有意思,哈哈,希望你们这些剩下的人,不会让本座失望。” 第5章 傅满楼 当人在极度疲惫,外加深受重伤之时,身体机能会自觉的陷入沉睡,以加快恢复的进程。 所以,展白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至少他已经有十年的时间没有享受过如此深度的睡眠了。 只可惜,展白的运气貌似并不是很好,因为当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入目的却是一张人脸。 因为距离过于的接近,他能够看清的只有一双清澈乌黑的眼睛。 残虚之地的历练,让展白几乎条件反射般的将脑袋砸了过去。 头槌,在现在的情势如此近的距离下,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展白的头槌不可谓不快,甚至防不胜防,只可惜…… 刷!! 白影闪烁间,展白额头狠狠的撞在坚如钢铁的冰凉物体之上,巨大的反震力,将他整个上半身弹开。 顾不上疼痛欲裂的脑壳,展白神色不佳的望着横亘在面前的东西,竟然是一把打开的折扇。 白玉为骨、宣纸为面,上书一个大大的“儒”字。 展白实在难以置信,就在刚才,自己竟然会被一张扇面撞飞,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昏厥过去。同时更惊诧于身前之人可怕的反应速度。 想到这,展白的心微微一沉,遇到硬茬了。 “兄台这招呼打的似乎并不友好啊。”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从折扇后响起。 啪,折扇合拢,露出一张卓雅不凡的英俊俏脸。头戴纶巾,剑眉星目,好一个风流倜傥的白脸小生。 虽同样是书生打扮,却更加的儒雅大方,举手投足间,竟有种大家的风范。相比起来,展白只能冠以山寨之名了。 “呵,兄台刚才之举,似乎也有悖君子之风吧。”展白轻声反驳。 “哦,倒是小弟孟浪了。刚才路过,见此树洞,想来避雨,却没想到碰到了兄台,一时好奇就凑近了些。”儒雅书生说着,向展白拱了拱手,言语做派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好感。 展白的视线越过书生,向树洞外望了一眼。 大雨已歇,但依旧细雨绵绵。 “看也看过了,那便恕不远送。”展白不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 似乎没想到展白会如此不留情面,儒雅书生神色微僵,好在气度不凡,不以为忤的笑道:“还望兄台高义,容小生一避如何?” “不方便。”展白虽然一直自诩书生,但那不过是为了生存的伪装,十年凶险残虚路,哪有时间让他知书达理,对于面前书生酸腐的语气,早已不耐。 “小生略通医理,或许……” “不需要。” 饶是脾气再好,面对接二连三的碰壁,儒雅书生的神色也渐渐的阴沉了下来。 “看阁下的装扮,也是读书人,何以如此刻薄。” “哼,观阁下一表人才,何以胡说八道。”展白不客气的回敬道。 “胡说八道?阁下何出此言?” 展白指了指书生身上干爽的衣服,“不知阁下的雨具在何处,莫非欺我眼神不好么?” 儒雅书生一怔,这才发现症结所在,确实,外面细雨绵绵,可自己身上却无丝毫被打湿的痕迹,无怪乎被人错怪。但同时也为对方那敏锐的洞察力而惊讶。 “惭愧,确实是小生的错。小生傅满楼,乃宏文院院生。”儒雅书生说着,后退半步,中规中矩的向展白行了一礼。 “宏文院?!”为了掩饰心中的疑惑,展白的表情很快变得释然,宏文院是什么地方,他自然一无所知。但既然儒雅书生以此来回答自己心中的疑问,显然这个出处与他片雨不沾身有着莫大的关联。 陡然间,展白就想起了残虚之地中遇到的那些通天彻地的黑衣之人。 莫非他们是一类人,也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那完全不符合常理之事。 只是不知这自称傅满楼的家伙,跟那些黑衣人比,谁更厉害一些。 只是可恨,自己的长剑丢失了。 而对于展白来说,没有了剑,就像是没有了爪牙的老虎,别说面对这些鬼神莫测的化外之人,就算是遇到残虚之地的那些故友,都只有逃命的份。 就在展白大脑高速运转,思索应对之策时,一声虎啸山林,整个大地似乎都震颤了起来。 “孽畜,还是追来了。”傅满楼脸色微变,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整个人已经如微风般转出了树洞。 “兄台,不论外面发生了什么,最好不要出来。”临走之时,傅满楼还不忘对展白叮嘱一声。 展白几乎是机械的点了点头,但整个人却处于游离状态,之前的那声虎吼,将他大脑震慑的一片空白,心中陡然升起危险的警兆。 傅满楼离开不久,树洞外原本的和风细雨变得越发狂暴了起来,不时的虎啸人吼之声传来,整个大地更是不住的震颤,让展白有种化身大海之上一片扁舟的感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面对危险,展白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与其期望别人的护佑,他更相信自己。正如当初在残虚之地,虽然那些黑衣人的杀戮,绝对不会赶尽杀绝,而更像是优中择优,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选择等待,而是用自己的力量逃离。 展白谨慎的从树洞中探出脑袋,先是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 短短的时间,原本繁茂的莽林,此时已经面目全非,尤其东面,更是一副残破的景象,数不清的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枝枝桠桠的铺满了大地。 展白来不及慨叹何种的力量,才能造成如此的破坏。残虚之地的生存法则中,好奇心绝对是生存的大忌。所以,他想都没想,用尽全力,施展轻身功夫,径直的向西面逃去。 只可惜,人不找麻烦,但麻烦却往往找上门来。 展白刚刚奔出十几丈的距离,突然一股凶兆袭来,来不及多想,急忙就地一个翻滚,颇为狼狈的摔进旁边的树丛之中。 轰!!! 原本展白所立之地,出现了一道数丈长的沟壑,犹如耕犁般,横亘在前,斩断了前路。 看到此景,展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才若是晚上半刻,地上那几棵连根斩断的大树,就将是自己的真实写照了。 吼!!!! 虎啸山林。 锵!!!! 剑鸣得意。 展白完全是遭了无妄之灾。 身后百丈开外,白衣若雪的傅满楼脚踩绿叶,傲立于树梢之上。而一条吊额黑虎更是诡异的人立而起,脚踏实地,足足三丈高的雄壮兽躯,散发出暴戾的野性,那双铜铃般的幽深虎目,怒视圆瞪,哨棒般的虎尾卷住身后的一颗大树,也不见它如何用力,便将大树连根拔起,标枪般迅猛的朝傅满楼扔去。 “狂草剑书!”半空之上,傅满楼潇洒依旧,以折扇做笔,带动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水纹,书写出一个狂放的“剑”字。 锵!!!! 笔落字成,字成剑鸣,化作万千呼啸的剑气,将飞刺而来的大树,斩得粉碎。 “你这孽畜,好不知趣。若非不愿破杀戒,岂能由你一路追逐。现在退去,还能留的一条性命,否则,我可就真不客气了。”即便是战斗之中,傅满楼依旧难掩儒雅气质。 “吼!!”地上黑虎虽口不能言,但似听得懂,怒吼之中,直立的双腿在地上猛灌,下一刻,已经化作黑影,汹涌般冲天而起,虎爪森然,竟放射出数丈的黑芒,这便是它的回复。 “不自量力。”傅满楼显然也被纠缠的失去了耐心,冷哼声中,手中折射刷的打开,左手掐了个剑诀,点在扇面的那个“儒”字之上,“儒帖,书生意气,叱。” 万千青色丝线凭空而现,如龙卷风般,互相纠缠,又如老树盘根向外辐射,迎向黑虎。 吼!!! 虎吼连连,黑虎张开双爪,似要撕裂这些丝线,但丝线极为柔韧,以柔克刚下,如蛇般爬上了虎臂,不多时,黑虎的四肢已作茧自缚,最终被捆缚在空中,不论如何挣扎,却是越捆越紧,不少地方,甚至被丝线勒出了鲜血。 “收。”傅满楼眼见大功告成,折扇猛地收拢,空中的丝线顿时如渔网般被拉进折扇,连同黑虎最终消失在扇骨之间,再打开时,那白色扇面上,除了那大大的“儒”字外,旁边赫然出现了一头吊额黑虎。 “吁。”望着扇面上的黑虎,傅满楼大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貌似刚才的战斗,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但实际上,那只是他特有的风格,就算是面对强敌,也一向如此。 这黑虎的实力,虽略有不及,但作为玄兽,体魄却极为强大,若非傅满楼身怀异宝,而且全力出手,真未必能如此短时间的结束战斗。 “呵呵,兄台,你可看够了。”傅满楼突然狭促的说道,目之所及,正是展白藏身的树丛。 原来,逃过无妄之灾的展白,并没有再次逃跑,而是隐身在树丛中,几乎观摩了刚才战斗的整个过程。 之所以不逃跑,是因为在刚才的情况下,一旦自己冒失的现身,很有可能成为那头黑虎盛怒下的撒气桶,至于后来,他已经完全被眼前那颠覆性的场面震撼了。 “圣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不知兄台,能否教我。”展白从树丛中爬起,突然一脸诚恳的向半空中的傅满楼作揖行礼。 “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兄台还是忘却的好。”傅满楼并没有意外展白的意动,但凡常人,见到这种仙魔手段,又有谁能够抵挡其中的诱惑呢,想当年,自己也不是因此走上的这条路么,只可惜…… “为何?”展白有些不甘。 “玄修一途,非一朝一夕可成,更重要的是从小的根基。可惜,兄台错过了那最黄金的时候。”傅满楼没有隐瞒。 “没有例外么?” “有,但在下给不了。”傅满楼轻笑一声,缓缓从空中飘落,与展白擦肩而过,“不过,观兄台胸有笔墨,若是不弃,在下倒是可以引荐,去宏文院做个伴读。” 第6章 伴读宏文 不管相不相信,展白其实最渴望的是能做一个平凡的人,寻一处偏僻的山村做个教书先生,然后娶个朴实的村妇,生几个孩子,平淡的了却此生。 但残酷的现实,却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最难做的就是平凡人。十年前,他被一个老头从街头掳走,不得不踏上了血腥残暴的残虚之地。十年中,为了生存,血染沙场,无数次的以命博命,才从百万人中杀出重围,活到最后。一天前,近万名同样艰苦求存下来的精英们,却迎来了那些天外来客,黑衣人对他们,杀若屠狗。 正是这一件件往事,让展白认清了一个现实,想要平凡的活下去是多么的艰难。凡俗世界中要接受上层统治者的盘剥,而面对那些所谓的化外之人,更是命如蝼蚁。 展白向往自由,向往平淡,但更珍惜生命。所以,他只能往上爬。 残虚之地,他仗剑而行,十步一杀。面对那些黑衣人,更是死中求活,以命搏命,争取那一线的生机。而现在,他则要做出选择,是继续当一个怀着平淡梦想的平凡人,接受随时有可能毁灭的命运,还是跨出那一步,将命运真正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伴读?书童么?”展白心中丝毫没有尊严被辱的愤怒,反而平静的思索这个角色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圣人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作为儒家弟子,最忌讳的就是被俗事所羁绊。但人毕竟是群体动物,不可能真的孤立,少不了应对很多鸡毛蒜皮之事,那么拥有几个伴读,无疑是个不错的主意。当然,作为回报,伴读也能从中接触到一些玄修的法门,至于最终能否成才,就看个人的造化了。”傅满楼回道。 “你是想让我当你的伴读么?”展白转身,望着福满楼的背影。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已经有了。”傅满楼回头,报以灿烂的微笑。 “那么请教阁下,伴读成才的几率多少?”展白继续追问。 “嗯……”傅满楼思索了片刻,“万中无一。” “万中无一么?”展白喃喃自语着,突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让对面的傅满楼有些惊诧。 万中无一,这难道不会让人感到绝望么,可面前这个青年眼神中那一抹的惊喜算是怎么回事?当然他或许永远也不会猜到答案。 十年前,进入残虚之地的孩童,足有百万,可最终能在那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绝对不超过十指之数。如此算来的话,真正能从残虚之地活着走出来的几率,近乎十万分之一,而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展白不排除这里面运气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自信。 他能从百万人中脱颖而出,生离残虚之地,为何就不能伴读成才,真正位列入眼前这白衣儒生的行列。 “还望日后兄台能多多帮扶一二。”展白突然变得客气起来,脸上更是露出了只有在残虚之地中才会出现的笑容,人畜无害的微笑,烘托出弱不禁风的气质。 一时间,即使傅满楼在这个笑容中,都出现了一抹的恍惚。 “此人绝非池中之物,日后说不得真的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傅满楼心中想着,竟然不自觉的生出结下一段善缘的念头。 “好说,看这日头也不早了。兄台若是无事,咱们这便出发吧。” …… 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由黄金屋。对于傅满楼这种儒家玄修弟子来说,赶路自然不会靠着两条腿,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本线装的书册,单手在其中一抹,一架精致的马车就嘶鸣着从书中钻了出来。 白马神骏,四蹄如风;车架精致,古朴典雅。坐于其中,甚至没有丝毫颠簸之感,让人很难相信,此时马车是行驶在根本没有路径的莽林之中。 两日来,这些化外之人种种神奇的法门,早已经将展白心中的震撼麻痹,只剩下呆滞的发愣,也不知是在探究其中的原理所在,还是简单的感叹这份神奇。 一路之上,傅满楼似乎再也没有之前善谈的兴致,盘膝而坐,单手支在面前的一低矮书几之上,手握书册念念有词,全都是晦涩难懂的词句,可偏偏又带着某种妙不可言的韵律,让人心驰神往。而展白则同样呆坐在对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福满楼。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或许只有几个时辰,又仿佛是几个日夜,直到展白困倦饥饿到极致的时候,傅满楼终于将视线从书册中移开。 “兄台,咱们到了。” “再不到,或许我就到不了了。”虽然声音虚弱,但展白还不忘苦中做乐的自嘲一句,话一出口,就感觉喉咙生烟,舔一舔嘴唇,更是干裂的厉害。 “呵,实在抱歉,倒是在下的不是,忘了兄台还未辟谷,多日不食不饮,却是难以支撑。”傅满楼歉意的一笑,自长袖中掏出了一莹绿瓷瓶,从中倒出了一颗麦色的药丸。 顿时间,整个车架内口齿生香,让人食指大动。 “此乃辟谷丹,一颗足抵十日饭食,还望兄台笑纳。”傅满楼将药丸递给了展白。 展白倒也没客气,微微颔首,接过药丸,没有犹豫就扔进了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生津香甜,酸甜苦辣,应有尽有,仿若一道爽口的美食,一扫展白虚弱萎靡的精神。 “果然是好东西。”展白眼睛一亮,由衷赞道。 “呵。”傅满楼不置可否,伸手推开了车门,一跃而起,跳了出去。 当展白走出马车时,一时间整个人都傻掉了。 眼前的是一副何等的奇观啊。 青山绿水,碧空如卷。外有清溪环绕,内有桃李点缀,不时之间,朗朗读书之声,随风传来,萦绕耳畔。青翠田地之间,有老牛耕梨。松绿青山之上,有稚子踏春。 好一个宁静的世外桃源,让展白瞬间就已经泪水盈眶,这不就是自己日日梦想中了此残生的乐园么? 此时此刻,展白心中没有了以往那求生的不屈与斗志,只想融入这青绿之中,做一农夫,寻一坟冢,只待百年埋骨其中。 “美么?”傅满楼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美。”展白呐呐直言。 “是啊。但美的东西往往脆弱。”傅满楼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这里便是那宏文院?”展白明知故问道,“看上去倒像个隐世的山村。” “隐世的山村?这话倒也不假,你看身后。”傅满楼指了指身后。 展白循声望去,却是这片连绵山谷的入口,两座擎天石柱鬼斧神工的化作门神,只留下了一道仅一辆马车通行的道路,甚至一层肉眼难以捕捉的水蓝色光晕正笼罩在入口之上。 这很奇怪么? 展白有些不解。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呵呵。”傅满楼又吊起了书袋,“跟你也解释不清楚,你只要知道,若是没有相应的手段,就算是站在入口,也不得而入。” “你直接说有守山大阵不就得了。”展白有些鄙夷道,真当自己是什么都不知的土包子了,当初,那残虚之地中,就有不少这种地方,很多都是依靠机缘才能进入的。 “呃?”傅满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走吧,我带你去安置的地方,至于后面的事情,自然有人指引的。” 收了马车,傅满楼带着展白向山村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装扮相似年龄各异的书生,向两人拱手行礼,确切的说是向傅满楼。 从那些人神情中的恭敬甚至是崇拜,展白不难猜测这傅满楼在这宏文院的地位不低。 “能给我简单介绍一下这里么?”展白不愿进入一个陌生地方后,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知,便趁机问道。 “宏文院,名似学堂,其实是玄修宗门。走的是儒家一途,这里的弟子都以院生自称。而院生之上,便是教授。教授之职,比较宽泛,有负责教书育人的,也有负责纪律惩罚的等等不一而足,其实就等同于其他宗门的执事、长老。再上便是各山山长,负责每一山的整体事物。最上面便是院长了,也就是一宗宗主。”傅满楼果然不负展白所托,回答的倒真是简单,让展白听了不禁泛起白眼。 “院长且不论,却不知这山长具体为何职?”展白不得不逐条的细问。 “很简单,宏文院按照教授内容的不同,同设置了九山,为了便于管理,每一山自然要设一山长。” “何为九山?” “言、行、律、诗、曲、舞、剑、书、扇,上六下三,谓之九门,每门设一山,也是我宏文院精粹所在。上六山又被称作主山,院生基本都是择一而学。下三山则为副山,根据学子个人喜好,选择剑、书、扇。这些你日后自然会慢慢明白,时间不早了,将你送到该去的地方,我就该办自己的事情了。”傅满楼有些不耐烦的掐断了展白继续提问的话头。 之前在山上俯视,只觉得这山谷也就那个样子,可一旦走入其中,面积却是极为辽阔,两人的脚程并不慢,可也足足行了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招良集。” 停驻在展白面前的是一条街,确切的说,是一条集市,而且商品是…… 第7章 逞威 “就是这?”展白指着面前的集市,内心深处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愤怒。 低矮的茅屋,不仅简陋,而且脏乱不堪,或许是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道路很是泥泞,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却见街道的两侧,或站或蹲或坐甚至躺着不少人。大多身形邋遢,虽然高矮胖瘦不一,却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是武者,跟展白同样的武者。 傅满楼的到来,让整个集市都产生了略微的骚乱,原本的懒散顿去,所有人都变得精神抖擞起来,仿佛一个个待价而沽的商品,火热的眼神不时的瞥来,以希望引起这位儒雅才俊的注意。 傅满楼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却是一点要走进去的样子都欠奉,只是对展白一拱手。 “这里的房子,兄台可以随便入住,吃食自理。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很快就能离开这,不然……就只能像他们这样了。”傅满楼留下最后一句话,再也懒得留下,转身款款离开。 傅满楼的离开,让这个集市瞬间都被失望的情绪所笼罩,但很快又转为戒备甚至敌视,当然这次的对象,变成了展白。 “小子,你也是来应征伴读的?”终于有人走了出来,近九尺的汉子极为雄壮,背后一柄开山鬼头刀,满脸的胡须配合着粗鲁的声音,给人一种悍匪之气。 “有意见么?”展白轻笑一声,原本内心深处那种兔死狐悲的愤怒,此时已经变成了怒其不争的鄙夷。 这些人若是在俗世之中,好歹也能混个人前光鲜,可现在,为了各种理由,却是连尊严都出卖了,对待强者卑躬屈膝,面对弱者,却又是一副欺凌的嘴脸,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意见没有,但却有些规矩。将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吧。放心,老子不欺负你,只留下一天的吃食好了。”壮汉理所当然的叫嚣道。 展白抖了抖自己空空如也的衣兜,故作无辜的耸了耸肩。 敲诈,似乎找错对象了啊。 “妈的,跟老子装。我就不信你身上真的空无长物。”壮汉显然对于自己这次的敲诈未遂很是愤怒,大步上前,一把抓来,就要强行搜身。 “果真是人善被人欺么?”展白脸上微笑依旧,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眼看壮汉那粗糙的大手已经强压在肩头,笼在袖口的右手顿时搓指成剑,以一个隐蔽诡异的角度迅疾刺出。 展白一身的功夫都在剑上,没了剑虽然让他的实力十不存一,但却并非真的手无缚鸡。尤其是在这种近身擒拿的情况下,并指成剑的威力丝毫不遑多让。 “咦?”壮汉的反应倒也不慢,只是没想到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子竟然真的敢还手,话音刚落,那伸出的铁臂就犹如撞到了烧红的烙铁上一般,火辣辣的疼痛从手肘的关节处迅速蔓延。 “啊!”壮汉惨叫一声,身体踉跄着后退,却是一个趔趄摔倒在泥泞之中,满眼惊骇的盯着展白,之前那嚣张的气焰完全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所代替。 噌!!! 突然的变故,让四周不少看热闹的武者都神色一凛,望向展白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反而变得凝重起来。 那满脸胡子的壮汉,之所以如此嚣张,自然有其嚣张的资本,其自身的实力,在整个招良集中,绝对能够位列前十。 可现在,却连一招都没有接下来,虽然不虞有轻敌的缘故,但那小子刚才的招式,竟然少有人看清。 之前敌意,几乎是每一个新到之人都要面对的,毕竟对于招良集内武者来说,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竞争,自然的也就不会有好脸色看了。而此时的戒备,却完全是因为展白所展现出的实力了。 难道又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么? 不少人心中都生起了浓浓的不安。 如果说这片署名为宏文院的山谷算的上是美丽惬意的世外桃源,那么这里,招良集,就是阳光所照射不到的阴暗之地,充满了混乱、肮脏…… 展白居高临下的望着泥泞里的壮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斯文,“这位仁兄,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将你的住处让于在下。” 看似商量的口气,可为何听在人的耳里,却充满了心惊胆颤的违和感呢? “我、我能拒绝么?”盯着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面孔,不知为何,壮汉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当然可以了,在下最不喜欢的就是夺人所好。”展白温和的笑道。 “咕……右手第四间房,是你的了。”壮汉不自觉的吞咽着口水,急忙说道,似乎还怕自己没说清楚,伸手向自己的住处指了过去。 没有直面那张笑脸,根本无法体会其中的恐怖,现在的壮汉只觉得两股发颤,极力控制着股下的热流喷涌而出。 笑话,住处没了,还可以再找,要不然就去抢,可要是小命没了,那就真是一了百了了。壮汉匪悍的外表下,也长着一颗玲珑心。 “那在下就此谢过了。”展白点了点头,就朝壮汉指的屋子走去,对于四周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都不屑看上一眼,对他来说,这些人早已经压弯了脊梁骨,失去了做人最起码的骨气。残虚之地的人就跟他们完全不同,在那里,虽然充满了各种尔虞我诈、背叛杀戮,为了生存不择手段,但至少骨气尚存。与那里相比,这里的人简直罔称武者。 咔嚓! “啊!!!” 一声清脆的骨裂之声,伴随而来的就是嘶哑的惨叫。 当展白经过壮汉之时,毫无征兆的起脚,将其双手的手腕踩断。 “教你个乖,虚以委蛇是需要天赋的,显然你眼神中那一抹的怨毒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展白仿佛一位师长般语重心长的说道,“不杀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地方能不能杀人,好自为之吧。” 正如酆都所形容的那般,展白最恐怖的地方不是他的剑术,而是那让人心悸的洞察力,剥丝抽茧中,总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一旦发现了端倪,作为残虚之地走出的他,自然不会愚蠢的给壮汉暴起伤人的机会。 “吱呀……碰!!” 随着茅屋房门的关闭,整条招良集上,除了那壮汉撕心裂肺的惨叫,都被一股阴寒所笼罩。 那瘦弱的宛如书生般的身影所留下的痕迹注定将在所有人的心头扎根。 好一个笑里藏刀,好一个阴狠狡诈,好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不远处一颗繁茂大树之上,将之前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的傅满楼,心中同样泛起了一丝的寒意,甚至有些后悔,实在不知自己将他接引于此,到底是对是错。 “希望你能够降服得了他吧。”傅满楼神色复杂自语道。 此时再一次鸠占鹊巢的展白,站在潮湿阴暗的房间内,略微的打量了一番,当然并非是他不够细致,而是这里实在是乏善可陈,干草上铺上一块看不出原来色彩的布料,这算是床吧。一张油污麻黑的矮桌上,摆着油灯,仅此而已。 与其说这是一个家,展白更愿意用猪窝来形容。 看来要收拾一番才能休息了,展白不介意环境的恶劣,毕竟在残虚之地时,露天而宿也是经常之事,但他受不了的是脏乱,尤其当看到那张所谓床铺上爬来爬去的不知名虫子之时,更是厌恶的几欲呕吐。 半天的功夫,原本的草床不复存在,那些干草被展白仔细的扫去了虫子后,搓成了草绳,最后制作成了一张吊床,栓在了房梁之上,而床单则变成了桌布,洗去了上面的污垢之后,铺在了矮桌之上。 只不过简单的收拾,房间已经完全变了样子,虽然依旧简陋,但却已经整洁了许多。 “也不知在这里能住多久?”将自己扔进吊床之上的展白,枕着双臂不由庆幸,幸亏之前吃了傅满楼给的那什么辟谷丹,如果他所言非虚的话,未来十天的时间,自己都不用为食物犯愁了。 十天的时间,应该能够离开这里吧。 第8章 报复 夜出,月落,展白没有丝毫的睡意,屋外不时响起的脚步声虽然轻微,却依然没有逃过他的耳目,直到天色微亮。 嘭!! 房门被人一脚踹烂,一丝清晨特有的冰爽,席面而来。 “哎,我还是犯了一个错误。”展白微微叹了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一跃而起,从干草编织的吊床上跳了下来。 借着晨光,房门外数道充溢着并不友好气息的身影,并没有迈步而进,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扫视着展白。 “诸位太客气了,在下初来乍到,却要劳烦诸位亲自问安,实在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展白故作惺忪的轻声道,还不忘彬彬有礼的向着屋外众人作揖行李,摆足了读书人的架子。 “哼,牙尖嘴利。可惜,你却说错了,我们此来是送你上路。”为首的是名麻杆般瘦长的男子,相貌平平,细小狭长的眼睛里放射着慑人的寒芒,太阳穴高高凸起,一双几乎齐膝的长臂很不正常的垂直耷拉着,仿佛没有骨头一般。 麻杆男子的身后,并排站着七人,六男一女,而其中一个赫然是昨天被展白废掉双臂的虬髯大汉。 果然又是麻烦。 展白叹息着,一双剑眉微微的蹙起。 展白很讨厌麻烦,即便是在残虚之地,他也是能躲就躲,并非是生性胆怯,准确的说,是懒散。 在展白看来,女人是麻烦,敌人也是麻烦。 所以在残虚之地,他很少惹女人。至于敌人这个麻烦,最好的办法则是清除,以免后患。而这也是他能在那个血腥的地方活下来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只因为顾忌宏文院可能存在的规矩,展白放过了虬髯壮汉一马,因果循环,果然,俗烂的故事,就在笔者那毫无想象力的键盘上,敲击了出来。 为了躲避一个麻烦,却又放纵了另外一桩麻烦,世上总存在让人无奈的事。 “出去吧,我不想刚刚整理的房间,再次变成猪窝。”展白面无表情的朝屋外行去。 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堵在门外的人,竟真的让开了一条道路,直等展白踏上街头,才东南西北的将其包围起来。 麻杆男子独占东首,其他三个方向各有两人,至于那虬髯汉子,此时却是满脸愤怒夹着着报复快感的沦为了观众。 “取出你的兵器。”麻杆男子双袖一滑,双手之中各自握着一支铁笔,而其他六人也纷纷取出了兵器。 展白搭眼一看,竟然全部都是奇门兵器。 其中一矮胖子双手金瓜铁锤,看分量绝对不轻。 唯一的女子,身材高挑,差不多可以跟展白齐肩,手中拿着的却是少有人练的九节鞭。 两人,一高一矮,手中兵器,一近一远,看其默契也是极为了得,牢牢的把守住了南边。 位居西方的,是一对相貌近乎相同的男子,甚至连衣服都是一模一样,兵器也是大同小异,都是一面寒光四射的铜钹。 剩下把守北面的两人,也极有特色,一黑脸汉子,相貌奇丑无比,手中是柄丈八蛇矛,而另外一人,却面色苍白,相貌阴柔,头上甚至还戴着一朵红色牡丹花,站姿矫揉造作,可堪一握的柳腰不自觉的扭动着,让人看了作呕,双手各持分水峨眉刺。 “麻杆男子独守一方,显然武功最高,而且太阳穴凸起,内功的造诣绝对不低,其他人虽然暂时看不出深浅,但配合却极为默契,点子很硬啊。”展白心中暗忖。 “取出你的兵器。”麻杆男子见展白久久没有应答,不耐烦的再次说道。 “嗯?”展白额头微皱,这些人既然选择以多欺少,难道还会顾忌胜之不武么? “我用剑,但可惜丢了。”展白没有自大的以为仅凭双手就能胜得了七人,同时,这话中也有他特意的试探。 “你若说其他的兵器,或许还有难度,但剑,这里有的是。”麻杆男子说话间向一旁观战的虬髯大汉摆了个眼色。 “天哥,直接上去剁了这个小子,何必如此麻烦。”虬髯大汉很是想不通,却又不敢对麻杆男子不敬,只能将怒火转移到展白的身上,恨声道。 “取剑。”麻杆男子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对上麻杆男子的眼神,虬髯大汉那强壮的身子禁不住的缩了缩,拖着两条断裂的胳膊,就朝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跑去,而在那颗大树下,赫然摆放着十八般兵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 虬髯大汉双手断裂,抬起右脚踩在了地上长剑的剑萼之上,连剑带鞘同时挑起。 “接剑。”虬髯大汉向着展白怒吼一声,身体腾空而起,弹起的右腿大力的抽在剑鞘之上。 嗖。 尖锐的破空声中,长剑划空而来,速度、力道甚至轨迹堪称完美,也侧面烘托出了虬髯大汉强劲的武力。 “谢了。”展白轻笑出口,眼见长剑射来,身体如陀螺般原地旋转,堪堪避过的同时,右手急探。 锵! 白虹闪烁,长剑出鞘,而剑鞘却是诡异的改变的方向,直射向矮胖男子。 相比于这七人所表现出的君子之风,展白的信条中可从来没有信义之说,既然战斗已经必不可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先下手为强才是取胜之道。 矮胖男子果然反应不急,眼看剑鞘已经射到面前,再想要躲已经为时晚矣。 嘭! 突然,剑鞘凌空爆裂,木屑纷飞中,化作粉碎,却是被身旁的女子用九节鞭抽碎。 “卑鄙。”女子怒骂声刚落,突然全身猛紧,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剑光,紧追剑鞘而来。 展白从来没有想过那剑鞘能够建功,更多的只是惑敌。 “春娘,小心。”这次,却是那矮胖男子率先反应了过来,手中的金瓜铜锤,先一步挡在了女子的面前。 “哎。”眼看递出的长剑就要被金光铜锤挡下,展白微微叹息一声,这两人之间的默契果然非比寻常,互相帮扶下,顿时化解了自己出其不意的一击。 不过,展白并不气馁,毕竟,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不等长剑刺中金瓜铜锤,手腕猛的一抖,剑势微沉,划出一道诡异的痕迹,几乎贴着铜锤从缝隙之中刺出,而目标却已经变成了矮胖男子。 经过之前的促不及防,矮胖男子与女人的精神已经被调动的高度集中,在默契的配合下,已没有了慌乱。 铜锤近击,九节鞭远攻,身法移动配合,很快就将展白连人带剑圈了起来,竟然让其他五人一时间插不上手。 “嘿,我还以为这小子有什么了不起呢,看来侏儒跟春娘两人就能把他解决了。”圈外,相貌奇丑的黑脸汉子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真是浪费感情,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来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迎喝,只有麻杆男子脸上却是现出狐疑之色。 “恐怕没那么简单。”麻杆男子突然沉声道。 “嗯?天哥,你说什么?”几人似乎没听清麻杆的话语。 “这个人不简单,他是故意陷入侏儒跟春娘合围之中的。”麻杆男子的脸色越发的凝重。 “故意?天哥,你说笑了吧。那人傻了,要知道,就算是你,一旦陷入这奸夫联手的攻击之下,也不好过啊。”奇丑男子不相信道。 “是啊,天哥,你想多了。即使真是如此,可这小子为什么这么做,难道真的嫌自己命长?”双胞胎兄弟同样附和道。 听到这话,麻杆男子的神情顿时大变,之前的种种疑惑立时豁然开朗。 “所有人准备,随时救援侏儒跟春娘。那个家伙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没办法插手,避免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麻杆男子声音已经变得焦躁起来。 “嘿,总算有个明白人,可惜晚了。”似乎印证麻杆男子的判断,由金瓜铜锤跟九节鞭编织的战圈之中响起了展白惬意的笑声,随后…… 血光点点…… 在麻杆等人惊愕的神色中,矮胖男子铜锤落地,双手手腕献血淋漓,而最为致命的却是小腹上那让人头皮发麻的血洞,整个人踉跄中摔出了数米,扑倒在地,而直到这时,他才来得及发出惨叫之声。 另外被称作春娘的女子,也不好过,锋利的长剑,在左胸口刺了个对穿,而长剑的尾端赫然握在展白的手中。 电光火石间,情势逆转,快的让麻杆等人连救援都来不及。 “怎么会这样?”吊在长剑之上的春娘,忍着剧痛,面色难看的喃喃自语。 “很简单,我的剑会杀人。” 展白微笑着给出一个很是玩味的回答。 我的剑会杀人,难道别人的兵器就是摆设不成。 但显然,其他人读懂了,展白这句话的重点,不是杀人,而是在一个“会”上。 为何用“会”,而不是“能”? “混蛋,你去死。”奇丑男子暴怒之下,挥舞着丈八蛇矛就要冲上。 “再往前一步,她死。”展白慢条斯理的说道,同时手中长剑缓缓的前进寸许,顿时间,血肉骨骼摩擦利刃之声,从春娘的体内传出,剧烈的疼痛,让春娘全身不住的颤抖。 展白不仅懂得杀人,更懂得威胁,空口白话永远比不上行动。 “住手。”麻杆男子,一把拉住了冲动的奇丑男子,神色狰狞的盯着展白,“放了她,我们再不找你麻烦。” “嘿,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看热闹的,是不是可以出来了?” 第9章 峰回路转 展白用余光不停的向四周搜索着,经过之前的试探,他清楚的知道,今天的事情,绝对不是简单的寻仇。 第一,从麻杆男子对虬髯大汉的态度上,不难发现,两人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如此的地步。那么麻杆男子不惜纠集数个强手,对展白采取围攻,就显得有些太过了。 其二,麻杆男子选择围攻展白,以多欺少,却又好心的两次提醒,让展白掏出兵器,寻求那可笑的公平。这么做,如果这人不是傻子,那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 最后,就是展白的试探了。在他说出自己用剑之时,那麻杆男子没有丝毫犹豫,而且其准备之充足,也让人意外,十八般兵器,几乎应有尽有。 在展白那强大的洞察力,以及抽丝剥茧的层层推论下,真相立即浮出了水面。要说这麻杆男子身后没有人操控,那打死他都不相信。 随着展白话音刚落,气氛顿时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就连之前愤怒的麻杆男子等人,也停下了动作,脸上流露出怪异的凝重,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 呼!!! 一阵微风拂面而过,却令展白大惊失色。 微风怎么可能会发出如此尖啸之声,更让他心惊的是,手中长剑传来的触感。 原本因为刺入春娘的沉重感,已经消失。放眼望去,长剑之上已经空空如也。 “你们还等什么?”微风中传来一道冷漠之声,竟然让人分辨不出男女,可就是这道声音,仿佛号角一般,将麻杆等人惊醒,战意直冲云霄下,再无顾忌的朝展白杀去。 一系列的变故,饶是展白也有应接不暇之感,很快就在麻杆五人的联手攻击下陷入了被动。 麻杆等人此时完全不复之前的懒散,一副拼命的架势,全部都是倾尽全力。奇门兵器本来就防不胜防,加上他们之间的配合极为默契,就算是展白巅峰时候,也绝难讨得便宜。 不多时,展白身上已经接连挂彩,虽都避过了要害,但还是制约了其战力的发挥,而对方却是越战越勇,可以预见,如果不出意外,展白的败落已经注定,甚至有性命之忧。 此时不断陷入被动的展白,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但眼眸已是越发的冰冷,这些人完全是要制他于死地。 展白不知道自己到底如何得罪了刚才出手的神秘人,但现在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因为真相只有活人,才有权利知晓。 “是你们逼我的。”展白喃喃自语着,声音低沉,甚至围攻的麻杆等人都没有听清。 手中的长剑,突然一改之前的守势,迅疾的前刺,可剑到中途,展白紧握的手掌突然撒开,过分纤细的手指魔术般在剑柄上抚过,立时就让长剑出其不意的改变轨迹,在空中划过半圆,剑尾朝前,剑刃向后,迅雷不及掩耳的刺入了身后促不及防的伪娘胸口。 “啊!”那伪娘男子发出尖锐的惨叫,却是不退反进,手中峨眉刺不改初衷的刺向展白。 好一个以伤换伤的拼命打法。 噗嗤! 眼见峨眉刺就要刺中展白,却听得一声入肉之音,一柄丈八蛇矛斜刺里当先杀了进来,挑中展白右肋,巨大的力量顿时将其掀飞,在半空中留下刺目的血红,倒是帮展白脱离了峨眉刺的攻击范围。 “丑牛,你做什么?”势在必得的一刺竟然落空,让伪娘大为暴怒,对着身后的奇丑男子喝道。 “额,失误,配合失误。”奇丑汉子也是一愣,由于使用的长兵器,所以速度上并不快,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松的击中了展白,倒是帮着他躲过了伪娘致命的一击。 被挑飞的展白踉跄着落地,看都不看身上的伤口,趁着暂时脱离包围,双腿在地上疾点,整个人已经如燕子般,直射距离自己最近的那长相酷似的双胞胎男子。 “哼,来得好。”那对双胞胎虽然惊愕,但或许是处于对彼此的信任,却是丝毫没有慌乱,两个人脚步移动间,飞快的完成换位,竟然神奇的改变了被动的态势,手中铜钹开合之间,发出刺人耳膜的轰鸣,锋利的钹刃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寒光,直等展白主动入瓮。 展白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嘲讽,急速前进之下,右脚猛然踩在左腿的内侧,同时再次撒手撤剑,五指抚过。 在所有人惊异的眼神中,展白生生的改变了前进了方向,身体几乎半倾着紧贴地面,来了个大幅度的变向,同时离手的长剑,诡异的绕腰旋转,撒下无尽剑光。连人带剑,扑进了最为高大威猛的奇丑男子怀中。 嗤嗤声中,那奇丑男子身上的衣服顿时化作碎片飞扬,伴随着点点血光,当最终被展白撞飞在地时,的胸膛之上已经布满了惊心的剑痕,而在致命的心口处更是喷涌出汩汩的献血。 “你,该死。”五人联手之下,不仅没有拿下展白,却还接连两人受创,尤其是那丑牛更是眼见不活了,让为首的麻杆男子暴怒不已,手中的铁笔突然爆射出炫目的鸿光,已肉眼难及的速度,直射展白完全洞开的后背。 或许是出于对危险的感知,展白急速的强扭腰腹,但还是感觉后背一麻,整个人顿时如腾云般飞起,摔出数丈之远。 咳咳!!! 艰难从地上爬起的展白,再也控制不住,喷出一口献血,而背部原本的酥麻之感也变成了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差点背过气去。 “怎么可能?”比身体创伤更严重的是展白心中惊涛的骇然。 之前展白看似一系列诡异的攻击,其实全部都在他特意的掌控之下。 但凡熟悉展白的人都知道,之所以他的剑术让人惊恐,不是速度有多快,角度有多刁,除了炫目的技巧外,更主要的是那让人心悸的全局掌控,让对手甚至在毫无知觉中,就进入了他的节奏,甚至为其所用。 奇丑男子那突兀的蛇矛不是意外,展白的受伤不是意外,甚至就连那双胞胎兄弟默契的配合也没有超出展白的预料,一切都在展白的掌控之中,从而让他成功的以最小代价刺杀了奇丑男子。 但现在,意外却产生了,在展白的预料中,完全被控制在战圈之外实力最为强劲的麻杆男子,竟然伤了他,而且是用完全超出武者认知范畴的手段。 强忍着背部的伤痛,展白回首朝麻杆男子望去,他不相信,麻杆男子本身有这种实力,否则,也不会等到自己连伤四人才出手的。 果然,在展白紧缩的瞳孔中,麻杆男子手中握着的铁笔,此时竟然激发出丈许的血芒,如实质般不断吞吐着指向自己。 “能死在仙家宝器中,你也可以自傲了。”此时麻杆男子脸上现出诡异的兴奋,让其整张脸都变成了不正常的血色,脖颈之上更是血管暴胀,分外恐怖。 “老大,别跟这小子废话了,快替丑牛报仇。而且你现在根本无法驾驭这宝器,时间长了,会自损其身的。”伪娘男子捂着胸口的剑伤娇喘不已。 “仙家宝器,果然依靠的是外物。”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展白反而没有了惊慌,对他来说,未知才是最为恐惧的,而一旦知道了对方的依仗,总有破解之法,而且听那伪娘的口气,麻杆男子也无法长时间的操控这铁笔宝器。 “小子,死来。”麻杆男子听到伪娘的提醒,心里不禁一个激灵,作为一个凡人武者,想要操控仙家宝器,代价是巨大的,不仅会折损自身的精血,甚至就连神智也会大受影响,刚才自己就是因为被宝器所激,太过兴奋,才脱口而出了手中的辛秘,此时已经有些后悔,所以再无犹豫,发誓要将展白立时斩于笔下。 “嘿嘿,未必。”眼见麻杆男子挺着血芒铁笔速度极快的向自己刺来,展白嘴角却露出了微笑。 仙家宝器固然让人害怕,但如果是操控在连神智都无法掌控之人的手中,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血芒速度极快,几乎眨眼的功夫已经刺到身前,笔未到,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之气已经侵入展白的体内。 “燕回式。”展白心中无比镇定的说道,手中长剑不知何时早已消失。 噗嗤。 铁笔血芒堪堪刺破展白的皮肤,却是再无寸进,而持笔的麻杆男子脸上却是不可思议的惊疑之色,缓缓转头,入目的是不住颤抖的剑柄,长剑透体而过,自身前心口位置涌出。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定格,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展白外,都傻了。 峰回路转的结局,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让麻杆男子必杀的一击无疾而终。 噗通!! 终于,麻杆男子的身躯缓缓倒下,不甘的眼神渐渐的失去焦距。 …… “这下你应该满意了吧?” 隐秘的一处,傅满楼神色复杂的望着远处展白那负手傲立的身影,却是对身边一神秘青年说道。 “剑法不错,他是我的人了。”那神秘青年莞尔展颜,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第10章 柳承影 “燕回”是展白在残虚之地时,兴之所至下创出的一式剑法,当初更多的只是好玩,并没有多少的实用性,却没想到今天却成就了逆转之势。 燕回一式,能使佩剑在空中划出长虹的轨迹,出其不意的从敌人的背后攻击。当然,如果遇到强大的对手,凭借战斗意识,想要避让并不困难,只可惜,那麻杆男子的神智被仙家宝器所侵,一心只存杀戮,倒是成就了燕回的威名。 “啪、啪……” 一阵清亮的掌声打破宁静,展白循声望去,眼神不由闪过一抹精光。 只见在他身后不过数丈的地方,赫然站着一腰悬长剑的蓝衣书生,装扮跟傅满楼极像,但气质上却是大为迥异。 傅满楼不论何时,给人的感觉都是如沐春风般的儒雅,可眼前的这蓝衣书生,却更像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俊朗的外表线条多了些阴柔,但不论眼神还是习惯性翘起的嘴角,却又充满了桀骜不驯。 “很精彩,你的剑术很不错。”蓝衣书生背着手,走向展白。 “刚才是你?”展白答非所问,几乎下意识的,手中的长剑平举,直指对方。 “不错。”蓝衣书生笑道。 “你我有仇?”望着不断走向自己的蓝衣书生,展白心悸之感,越发的强盛。 “没仇,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而已。”蓝衣青年轻笑道,还不忘捻起手指,做了一小撮的手势。 “考验?”展白早就猜到了这种答案,可让他愤怒的是对方此时的态度。 仿佛之前的生死相搏,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道家常小菜而已。满意了,不会太过在意,而不满意,也不会往心里去。 只是一个考验,麻杆男子七人,付出了两死三伤的惨痛代价,可这一切,甚至无法博得这蓝衣书生多看一眼。 展白此时的心中不住的泛起冷意,之前因为傅满楼,而对这宏文院不错的感官,销声匿迹。看来这些自诩正派人士,跟残虚之地出现的那些黑衣人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又或者说,凡俗之人,在这些修仙之人的眼中,真的只是一群可有可无的蝼蚁。 那种对命运的不忿,转眼之间,就在展白的心中消逝。经历了种种,他早已经不是单纯的少年,不管这些修仙之人对凡人是何看法,又关自己何事,现在的自己,追求的不也是这些人所信仰的道么? 展白阴晴不定的神色,全部看在蓝衣少年的眼中,但他却没有丝毫的表示,就那么沉默的看着展白。 想要成为自己的伴读,可不仅仅要有高深的武艺,心性也是不可或缺的,如果他连这一关都过不去,那日后也是不堪大用。 “我通过考验了么?”良久,展白重重舒了一口气,心情重归平静。 “现在……通过了。”蓝衣书生笑了,这次是真正开怀的大笑,面前这个人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或许……我并不适合你。”谁也没有想到展白竟会说出如此的话。 对普通的武者来说,能够成为宏文院院生的伴读,无疑是件值得荣耀之事,可现在,展白竟然委婉的拒绝了蓝衣书生。 “呵,莫非你也要设置考验,选取主人不成?”蓝衣书生并没有生气,只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妖异,上翘的嘴唇竟然带着些许的残忍之感。 “有何不可。”展白理所应当的说道。 “这倒是有意思,不妨说来听听。”蓝衣书生饶有兴致的说道。 锵!!!! 嗡!!!! 谁也没有想到,之前还有问有答的两人,毫无征兆的出手。 蓝衣书生固然起的是偷袭的心思,腰间的长剑,锵然出鞘,游龙出水般化作一抹青虹。 与之几乎心有灵犀的,展白手中的长剑同时递出,五指幻化点拨,在身前撒下大片的剑光,如同蛇信般吞吐不定,让人防不胜防。 乒铃乓啷!!! 展白递出的三尺青峰,节节碎裂,最后只剩下可怜的剑柄钩在五指之间,而脖颈之上则扎着一抹青虹。 殷红的献血顺着青虹,缓缓流淌,最后向下洒落。 “你很聪明,你的剑法也很聪明。但我很不喜欢被人忤逆,尤其是自以为是的人,你懂?”蓝衣书生傲然的立于展白身前,手握青虹宝剑,盯着展白,冷笑连连。 展白面色苍白,脖子上的凉意让整个头皮发麻,从未有现在这般,距离死亡那么的近,近到他甚至能闻到鲜血凝固的腐臭。让他更心冷的不是受伤,而是双方力量上巨大的差距。 展白猜到了蓝衣书生的猝然发难,也做出了最佳的应对策略,手中的长剑更是几乎划出了完美的弧度,若是平时,他绝对自信,自己会笑到最后。可一切的算计、手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窒息的力量,轻易的绞碎了自己所有的努力。 同属剑术,蓝衣书生手中的剑,没有过多的花俏,却多了种特别的气质,就仿佛富翁之于乞丐、国王之于奴隶,那是一种高度上的睥睨天下。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蓝衣书生意有所指的说完,手中青虹剑入鞘,挂于腰间。“跟我走,从即日起,你就是我的伴读。记住我的名字,柳承影。” 展白望着满地长剑的碎片,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眼神突然变得空洞无神,默默的跟了上去。 等两人远远离开,傅满楼才缓缓的现身,望着不远处狼藉的战场,眉心几乎拧成了川字,良久挂上了满嘴的苦涩,“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哎,叫你多管闲事,擦屁股吧。” 向承影师弟推荐伴读的是他,为了帮助承影师弟考验伴读,从相熟的教授那借调七名实力不错伴读的也是他。而现在,眼前的七名伴读两死三伤,尤其是那麻杆男子,能够得到废品宝器,可见颇受那教授的重视…… 顿时间,傅满楼只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 “你们几个,带上尸体跟我去见文教授吧。”傅满楼对着那幸存下来的几人,低声说完,这才转身离开了。 柳承影的住处位于整个山谷的西侧,四周很是荒凉,几乎看不到其他的住户,不过,这里的环境却是极好,两间的茅舍外栽满了梨树,此时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幽然的花香,沁人心脾,一阵微风吹过,都能卷起无尽的花瓣,纷纷洒洒间,书写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除了梨树,在茅屋的右边更流淌着一条数丈宽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能清晰的看到一条条小鱼徜徉在卵石与水草之间。 “梨花舞飞雪,泛舟酌春风。晚来听夜雨,润物细无声。”观此美景,展白禁不住的畅怀赋诗,若能在这里终老,也不枉此生了。 “哼。”走在前面的柳承影冷笑一声,对于展白这舶来品,显得不屑一顾。 “以后你就住在偏房。”柳承影打断了展白美好的yy。 “哦,伴读都做些什么?”展白回过神来问道,这里的伴读可不仅仅是陪太子读书,更多的是履行一个家丁甚至打手的角色。所以,里面的一些规矩,展白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很简单,随叫随到。”柳承影脸上露出怪异的微笑,说完推开正室的房门。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入正室一步。书房在正室与偏房的中间,有时间你可以去多读些书。还有,以后尽量别作诗了,你那移花接木来的舶来品,很烂。”正室内传来柳承影的声音,不等展白回应,房门嘭的关上。 第11章 觉醒 就这样,以一个并不友好的开端,展白成为了柳承影的伴读。 几天下来,展白了解到,在宏文院六主三副九山之中,柳承影师承“行”门,同时学习“剑”门技艺。 所谓行门,出自圣人篇:“三人行,必有我师。”讲究的就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博采众长,追求兼容之道。同时又谓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提倡入世修行。 展白坐在书房之内,手彭书卷,安静的读着,一天之中,早上的两个时辰可谓是最自由的,因为这段时间柳承影正在行门学堂中上早课。 展白手中的书,名为《剑》,是一部讲述剑之历史的总纲之著。 “剑,始于太古轩辕,盛于上古春秋。谓之‘轻吕’、‘径路’,有百兵之君的美称。”展白喃喃拜读,如果说之前,对于剑,他只是当做生存的工具,那么现在,已经有了更深的理解。 “春秋之时,剑,天下三分,乃袖里剑,又称短剑;三尺剑,广义长剑;双剑,又谓之雌雄剑。而经过上万年的发展,剑的分类越发的细致,种类更是繁不胜繁,有巨剑、细剑、阔剑、十字剑、蛇形剑、矛狭(齿形剑)、腰品(配饰剑)、尚方剑(权利剑)等等不胜枚举。” 一本薄薄的《剑》,可谓包容万象,细致的讲述了剑的历史、种类、形制等等,让展白看的唏嘘不已,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面学问如此之深,同时也记住了不少太古、上古的名剑。 掀开书册的最后一页,却再也没有过多的内容,只有一个并不清晰,有着明显拓印痕迹的“剑”字。 此字已经与现在的文字有了不小的差别,更像是太古时期的象形文字,但那种古朴沧桑之意,却是与日俱增,长时间的观摩,甚至让展白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以前在剑术上不少的疑惑,顿时间柳暗花明。 “或许,这才是此书最为珍贵之处吧。”展白伸出五指,就像是抚摸玉人般,顺着“剑”的笔画纹路细致的抚过,不无感慨道。 “从这个字中,你读出了什么?”突然,耳畔响起柳承影好奇的声音,不知何时,他已经出现在了展白的身侧。 “孤傲、沧桑……还有悲伤。”展白认真的回道,说不上原由,他就是有此感觉,不知为何,脑海深处突然闪现经常困扰他梦境中的执剑男子以及那柄千丈石剑。 听到这个回答,柳承影面无表情,只是转身熟练的从书架上接连取出了四本书册,放在了展白的面前。 “三天的时间,将他们读完。” 说完这些,柳承影转身离去。 《越子剑》《舞剑器行》《剑行空》《论剑》 展白将书册一一展开,书名映入眼帘,顿时间,内心深处汹涌出无尽的渴望与火热。 这四本书不同于之前的《剑》,而是实实在在的剑术秘典,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这四册秘典流入凡尘,绝对会引起江湖的血雨腥风。 “只有三天的时间么?”展白手托下巴,不无惋惜的说道,如此短的时间,想要窥得这四本剑典的真谛精髓,显然是痴人说梦了,就算是浅尝辄止,难度也是不小。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展白捧起了《越子剑》,开始一目十行的速读。 《越子剑》乃是上古春秋之时,一越国剑客所创,没有玄妙的招式,从头到尾只有简单的刺、削、劈、撩、截、崩、粘、搅、洗九式,而且无一不是讲究进攻,而用于防守的压、格、挂等招式,却是毫无涉猎。九式剑招,看似简单,却都讲究了一个字,那就是“快”,越子剑都是一本快剑秘典,用时间换速度,用空间换速度,舍弃一切,只为了换取至极的速度。 …… 《舞剑器行》跟《越子剑》却又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据传创此剑术者,并非剑客,而是一名剑姬,以剑娱人,追求的是极致的美感,飘逸洒脱,正如书中所说:“昔有佳人,舞剑动四方,令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爧(ling)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江海凝清光。”,可谓将剑招演绎的淋漓尽致,和以剑之声光,似闻如剑,如痴若狂。 如果说《越子剑》追求的是极致的快,那么《舞剑器行》讲述的就是梦幻的至极。 《剑行空》又有不同,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本剑术秘典的话,那么就是“天马行空”,这倒是跟展白的剑术特点颇为相似,没有固定的招式,信手拈来,有如羚羊挂角,让人难以揣掇,于不可能中展现极致的诡道。可以说这也是最对展白胃口的一本书,也是让他略读之后,收获最大的典籍。 如果说前三本书重在招式的千变万化,要么求快,要么追美,要么取诡,那么最后一本的《论剑》则是超脱了剑招,直指本质。全书上下,没有一个字提到剑招,而是以反问的形式,指指剑者的本心。 “剑是什么?” 一个一千人回答,或许就会有一千个不同答案的疑问,久久的荡漾在展白的脑海。 剑是什么? 若是之前的展白,或许会毫不犹豫的说,是工具,是生存的依仗。 可现在呢? 虽然只是将四本书大概的看了一遍,但里面的各种理论,让展白从一个纯粹的野路子,渐渐的循规蹈矩,对剑由懵懂变成了一知半解,而正是这种状态,让他陷入了迷茫,也带来了更多的未知。 放下手中的《论剑》,展白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之中,原本夺目的眼神渐渐的变得空洞,两道剑眉深深的锁在了一起,就仿佛两柄欲破空而出的利刃。 此时的展白,陷入了一个难以言明的状态之中,眼神空洞,连带着整个人的神思都变得混沌,可就在这混沌之中,又仿佛在凝聚着什么。 如果有外人在的话,或许就会惊奇的发现,在展白两道剑眉连接之处的眉心上,一朵若有若无时隐时现的黑莲,缓缓绽放。 黑莲只有指甲盖大小,当完全绽放开来时,一道道灰色的涟漪不断的在黑莲上荡漾,最终在莲心之上汇聚出一道朦胧的匹练。 “这是哪里?”展白懵懂的立于一片灰蒙蒙的空间之中,声音呢喃,直到良久,神智才渐渐的清晰,迷茫的望着四周的一切。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应该是坐在书房之中,可现在呢,这里是哪?难道是梦境? 展白无法回答自己的疑问,缓缓的迈步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眼前的一切,没有丝毫的改变。 压抑的氛围,让展白渐渐的焦虑起来,就仿佛陷入了无法苏醒的噩梦一般。 “冷静,冷静,tmd的冷静下来。现在情况再坏,也不过十年前进入残虚之地那般。”展白极力的压抑住内心的焦虑,强迫自己盘膝坐下,不多时,眼神渐渐的平缓,最后变成空洞。 时间一点点过去,但四周的光景没有丝毫的改变,无所事事的展白想起了之前自己看过的四本剑术秘典。 之前只是大略的看了一遍,现在既然无事,就细细的揣摩一番吧。 想到就做,展白重新站起,脑海中尽力的回忆《越子剑》的内容。 让展白惊讶的是,只简单看过一遍的《越子剑》,竟然一字不差的保留在记忆之中。 “身为剑,剑为光,匹练到处是癫狂……”展白低念剑诀,不自觉中,空起的右手,搓指成剑,一开始,出剑极为缓慢,主要是寻找剑诀中的感觉,渐渐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整个人已经化为一片虚影,在身周撒下了无尽的剑光,剑光犹如实质,停于虚空,经久不散,仿佛整个时间都完全停滞了一般,动的只有一个个似虚如幻的身影。 展白无法看到的是,就在他舞剑之时,头顶虚空之中,原本那浓得化不开的灰色混沌,突然,风起云涌,凝聚之中,化为了一柱擎天的龙卷之风,扶摇九天。 “一剑在手将天倾,三千越甲不可敌。”随着展白念出最后一句剑诀,不等收势,虚空之上的龙卷风,幽然崩散,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光点,点缀于空。 “三千越甲不可敌,好一个越子剑,好一个快若奔雷之剑。”收势的展白久久停留在越子剑的意境之中,感慨万千。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特殊的状态,展白没有丝毫的停留,念头一转,《舞剑器行》的剑诀从脑海中浮现而出。 同样的搓指成剑,但速度却是极慢,一招一式,都历历在目,如公园中打太极的老人,却又极富美感,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所能的调动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完美的协调度,使人看来,更像是美轮美奂的舞姿,赏心悦目之极。 《舞剑器行》打完,展白依旧意犹未尽,趁热打铁随心所欲的舞了一遍《剑行空》,整个人已是酣畅淋漓,身体的疲惫,精神上的舒爽,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一头栽倒,不醒人事。 第12章 剑子黑莲 南柯一梦,当展白缓缓睁开双眸,望着书桌上的沙漏,惊讶的发现,时间才仅仅过去了半个时辰。 神色复杂的伸出右手,中食两指并指成剑,顿时间,一股灰色的流烟环绕其上,隐约中有剑鸣之声萦绕。 “刚才发生了什么,真实的梦么?”展白微皱双眉,他只记得在那片灰蒙蒙的梦境中,自己习练了《越子剑》《舞剑器行》以及《剑论》,之后就陷入沉睡,直到现实中苏醒,可就在刚刚,他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内多了些东西。 “剑子黑莲?”展白苦笑,从来没有见过甚至闻所未闻的东西,他竟然能够一口叫出名字,那是一朵绽放的莲花,色泽黑亮,而在莲心之上藕断丝连的悬浮着一柄灰色的剑形烟雾,宛若火焰般时隐时现,随着自己的呼吸,发出一声声低沉而又清晰的剑鸣。 这剑子黑莲是何来历,自己体内如何会出现这个东西?一个个疑问萦绕心头,展白甚至说不上此物是吉是凶? 手指轻轻一搓,萦绕其上的剑形流烟,顿时灰飞烟灭,展白的目光投向了面前那四本剑术秘典之上。 这四本剑术秘典固然是无数剑客魂牵梦绕之瑰宝,可若说这剑子黑莲因此而生,展白是不相信的,同时他想起了时常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执剑男子……还有那残虚之地。 事实证明,很多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尤其在展白那可怕的洞察力之下。 过往的种种,从十年前进入残虚之地开始,回忆犹如泉涌般开始在脑海中涤荡。原本不相干的东西,却产生了莫名的关联。 残虚之地虽然凶险,但展白至始至终都不相信,有人会无聊的掳掠百万孩童掷于此地,那里绝对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后来出现的黑衣人也验证了这个猜测。 “十年残虚遍骨枯,一朝成魔风云出。寒冬炙暑炼生死,邪宇苍茫斩红日。” 这是残虚之地一故人所做的诗篇,当时听来,豪气中带着悲哀,意境倒也奇特,可现在展白却又了另外一番感悟。 可以说,最后残虚之地存活下来的人,再也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而如果在这些人中寻找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都透着邪气。 “邪气,邪气?”展白像是抓到了什么,“酆都有着令人羡慕痛恨的可怕直觉。狂道那宁我负天下人勿叫天下人负我的霸道狂妄,不仅没有让他过早的死亡,反而督促着他成为最顶尖的强者。怨鸦不自觉间散发出的凛人怨气,也颇让人费解。狐月,这个骚女人怎么会有近乎狐狸精般的魅惑之力呢?还有那个她……”以前没时间深究的问题,此时看来,是那么的匪夷所思,当然这里面也不排除自己。 “洞察力,哼哼,如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在我进入残虚之地第二年无意中进入了一个山洞后才激发出的潜力吧。” 如此想来,那残虚之地,固然凶险,却能根据每一个人的机缘,催发出最适合个人的特殊能力啊。 这些能力,看似没有多少攻击力,更多的只是辅助,可正是这些辅助,让自己这些人,无一不成长为了残虚之地最顶尖的人物。 还不等展白露出成就感的微笑,额头再次皱了起来。 如果说,残虚之地催发出的是自己的洞察力,可这跟体内那剑子黑莲,又有什么关系? 至少表面看上去,毫无关联。 排除了残虚之地的因素,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因素了。 梦。 同样是梦,那自从五年前开始,就时常纠缠自己的梦。 而剑子黑莲,同样是在奇怪的梦境中催生。 似乎终于抓到了什么,展白猛的站起,从书桌的旁边,捞过一张白纸,胡乱的从笔架上抓过一支毛笔,刷刷的在上面写了起来。 “一剑功成万古枯,落魄黯然至,六脉灵犀逍遥指,独孤一世高处寒……剑魔兵解诀……境魄……” 一句狗屁不通的诗,一个貌似功法的名字,还有一个完全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名词,当这三者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展白的脸色顿时一片灰白。 相同的梦境,展白几乎都记不清,自己经历了几次,可绕是如此,那梦境依然是朦胧模糊,而跃然纸上的就是他极少能够清晰记得的东西了,其他的,或许还有一个女人,以及一柄千丈石剑。 可这一切,却丝毫没有桎梏展白的想象力,而得出的结果,虽然未必真实,但展白却已相信了几分,只不过,这个结果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如果展白的记忆没有被人篡改的话,十年前,在他未进入残虚之地时,应该是流落街头的一个小乞丐,那时的他,除了每天辛苦的填饱肚子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偷偷躲到一家茶馆内,津津有味的倾听说书先生那精彩绝伦的故事了。 那些故事,无一不是光怪陆离,有救苦救难的仙人,也有屠戮八方的噩梦,有美若天仙的娇女,也有英雄救美的王子,而这些故事中,却总少不了一些相同的情节,比如某魔王转世重生,某仙人因为触犯天条被打入凡尘…… 当年那听起来,yy成分居多的故事,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展白再也不会完全的否定了。 神秘的残虚之地,突然出现犹如魔鬼的黑衣之人,还有这宛若世外桃源却有着超凡入圣般手段的宏文院,哪一样在当时听来,不是匪夷所思么? “转世重生,转世重生,难道自己……”展白喃喃低语着,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都被抽空了一般,颓然的坐回椅子之上。 莫非,那并非是梦,而是自己前世的记忆? 得出这个结果的展白,丝毫没有一个穷光蛋突然挖到无尽财宝的欣喜,反而变得消沉痛苦。因为在他看来,这种结果无疑是对自己这近二十年的否定,似乎自己的存在,只是一个可笑的傀儡。 没有人喜欢做傀儡,像个木偶般被人摆布,展白更是如此,尽管在过去的十年中,留给他的回忆并不美好,但这毕竟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痛恨愁苦中,展白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刚才书写的白纸,已经被双手揉烂,甚至连书桌都被指甲抓的破烂不堪。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踏着夕阳的余晖,柳承影缓缓的走来,不等进入院子,眼睛微微一眯,却是发现倚坐在不远处一颗梨树下的展白。 眼神空洞,全身散发出腐朽般的颓废。 “那四本书看完了?”柳承影走到展白的身前,俯身问道。 展白恍若未闻。 “嗯?”柳承影眼神一沉,但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没有追问,转身准备离去。 “路是自己选的,也是自己走的,若连小小的打击都无法承受,那么,我只能说,你真的是一个废物。” 在柳承影看来,展白之所以如此,无非是因为那四本剑典的困扰。毕竟那四本剑典,就算是自己,都无法完全领悟。如果展白因为这打击就变得自暴自弃,那就太让自己失望了。 “难道,这次又是所托非人么?”柳承影心中也埋上了一层阴影。 柳承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对于展白,他能够留下那句话,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话说,他似乎并没有义务挽救迷失的青年。 俗话说的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不管柳承影的误会如何,但最后留下的那段话,却如醍醐灌顶般,浇灌在展白颓废的心田之上。 “路是自己选的,也是自己走的……路是自己走的……自己……”展白喃喃的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一开始只是机械的重复,后来,随着神智的复苏,眼神也越发的明亮起来,直到最后,那弥漫全身的颓废,一扫而空,嘴角微微上翘间,已经再次恢复往日柔弱书生的风采。 只是可惜,这一切,柳承影却无法亲眼见到了。 “嗡!!!!” 意识深处,黑莲莲心之上的灰色剑影,发出共鸣般的尖锐嗡响,而座下黑莲,也附和着急速转动起来。 第13章 被选择 整理好心情的展白,面带微笑的走回了书房。 柳承影安静的坐在书房内,手中捧着的赫然是之前交给展白的那四本剑典。 看到展白进来,柳承影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就再次将视线转移到剑典之上。 两人一坐一站,都没有说话,良久的沉默,直到柳承影看完手中的剑典。 “看来你想通了?”柳承影轻声道。 “还要谢谢你的提点。”展白由衷的施礼道,若是没有对方那无心的一句话,自己或许还钻在牛角尖中,无法自拔呢。 有时,心思太过深沉,却也未必是好事,想的多了,很容易让自己陷入纠结的死角。 “嗯。”柳承影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询问,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负手踱步,“你想玄修?” 展白一楞,很快就不置可否的点头,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若不是为了玄修,他何必来这里。 “那你可知玄修的困难,尤其是对你这种凡俗武者。”柳承影继续问道。 “万中无一。”这是傅满楼曾经告诉展白的答案。 “嗯。”柳承影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几率上是如此,但却远远比你想的困难。” “为何?”展白有种不好的预感。 “玄修界,有这么一句话,那就是太初之下,皆为凡俗。而这太初即是玄修的初始之境,想要成就太初,一般而言,有两种方法。其一,就是在先天玄灵未失之前,修习玄修法典,以滋养灵根之法,固本培元以达奠基,这也是最为常见的方法。其二,是专门针对先天玄灵缺失或者散尽之人,通过领悟一些玄修术典,武凝玄关,强行奠基。”柳承影尽量详细的解释道。 “何为先天玄灵?”展白皱眉道。 “人生而带之,有强有弱,可以说,它是生命形成的根基,但却极为脆弱,尤其受不得外界丝毫的沾染,所以,当人出生之后,随着时间会渐渐的流失,直到消逝殆尽。这个时间可长可短,据我所知,最长者,也不过十岁。” 展白了然,怪不得傅满楼当初说,自己已经过了玄修的年龄,真正的原因恐怕是自身先天玄灵已经消逝散尽了吧。 “看来我只能选择第二条路了。” “按理来说,是的。”柳承影回道,“但这第二种方法,却是千难万难,由于先天玄灵的流逝,你们根本无法感应到天地间的玄黄之气,而没有了玄黄之气的支撑,想要修习玄修术典,其难度比之登天还难,更别说武破玄关了。” “那何谓法典,又何谓术典?”展白不解道,一字之差,但绝对大相径庭。 “简单来说,法典相当于你们凡俗武者的内功秘籍,而术典则是招式武技。” 展白沉默了,柳承影的话,深入浅出,并不难理解,可正是如此,才让他的心越发的沉重。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似乎除了这两种方法,还有另外的途径。”展白眼睛放射着精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柳承影。 一个“按理来说”,实在不由得展白想入非非。 “你很聪明,确实,除了这两种办法,还有另外的途径奠基,达成太初之境,而且不止一条。”柳承影看似欣慰的说道。 “说。” “就我所知的,有两种办法。一种始于邪魔之道,这种方法,我也只是耳闻,由于太过邪异,为正道所禁忌。”说到这,柳承影竟然故意吊胃口的停了停。 “另外一种呢?”展白有些急切道。 “另外一种,名为……种器。” “种器,何为种器?” “这种器之术始于道门剑宗,一开始乃是弟子锻造本命飞剑之术。众所周知,飞剑有灵,如此才能随心所欲、如臂使指。而这飞剑之灵,自身孕育极难,而且耗费天财地宝无数,成本极高,剑宗便另辟蹊径,创种剑之术,将剑胚置于所选活物的体内,然后辅以灵药孕养,将活物之灵一点点炼化入剑胚之中,并抹去灵智,最终纳为己用。后来,种剑之术被广为流传,经人改进而成种器。”柳承影耐心的解释道。 “恕我愚钝,还是不懂,这种器之术如何成就太初之境?”展白面无表情道。 “打个比方,将一剑胚纳入你的体内,同样以灵药孕养,但因为你的意志极坚,难以炼化,而剑胚因为已经与你血肉相联,无法取出,那么最终的结果,便成了人剑合一,随着剑胚在灵药滋养下渐渐成型,最终就构架成一座桥梁,让你能感受到天地间的玄黄之气,有了玄黄之气,还怕不能玄修么?”柳承影眼睛已经眯成了上弦月,似笑非笑道。 反观展白,却并未怦然心动,甚至表情很是阴沉。 这种器之术,听上去实在匪夷所思,而且内藏玄机,让展白极为顾忌。 “还请言明,我并不是被人轻易蛊惑的蠢蛋。” “呵。”柳承影轻笑一声,“危险自然有,而且我也未必真是怀着好心,只是看你最终如何选择了。” “何解?”展白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我宏文院虽属儒家,但儒家的真髓乃是一个‘学’字,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抱歉,请说重点。”展白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柳承影的长篇大论。 “简单来说,我是儒家弟子不错,但主攻的却是剑,自然希望拥有一柄不错的飞剑。”柳承影说的很简单,但他相信展白已然听懂了内中的含义。 “你想利用我锻造飞剑。”展白阴沉的冷哼道。 “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种器之术风险极大,最终无非两个结果。炼化活物之灵便是成功。否则,便是成全了那活物。这也是为何一般情况下,种器之术所选的活物,智力都比较低下。智力越低,意志便更加的薄弱,成功的机会也就越大。” “为何选我?”展白冷声道。 “因为我想要一柄无双的飞剑,而你的智慧,以及对剑的理解,一旦成功,甚至比那些历经劫数而产生的先天飞剑,更加弥足珍贵。”柳承影说话间,脸上已经布满了憧憬之色,眼神中的野心此时也赤果果的毕露。 “可你也说了,智慧越高,种器之术的风险越大,难道你就不怕失败么?”展白问出了最后一个疑惑。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将所有的真相都合盘而出。对你来说,这意味着一次机缘,但也有可能是毁灭。如果你的意志能够抵抗得了剑胚的侵蚀,就算我成全了你。若是不能,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心存怨念,乖乖的接受炼化,为我所用。毕竟,若是你心存怨念的话,即便成功,你的灵智多少都会影响到飞剑,这非我所愿。”柳承影很是严肃道,这并非是威胁或者利诱,而是真正的想要跟展白达成一个约定。 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水落石出,可展白的神色却越发的阴晴不定。 正如柳承影所说,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看自己的选择。 暂且不论那一般意义上的第二条路,就算展白自诩悟性惊天,可以肯定,也被柳承影给堵上了,对方之所以会说的那么坦白,就意味着他不可能有第三条路可走。 要么,一辈子与玄修绝缘。要么,接受种器之术。 对展白来说,这无异于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豪赌。 赌赢了,便鱼跃龙门。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你不用立即答复,有的是时间。毕竟,就算你答应了,我还需要做很多的准备。”柳承影笑着说完,站起身来,悠悠然的踱出了书房。 柳承影离开了,带着自信满满,留给展白的,却是跌宕起伏的一天。 先是研习四本剑典,从而不知何故引入那片灰蒙蒙的梦境,通过梦境揭示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刚刚从前世的阴影下走脱出来,现在却又陷入了一个更加艰难的抉择。 喜怒忧愁,各种滋味,一时间犹如座座大山,压在了展白的身上。 眼神重新陷入了空洞,全身仿佛被抽取了最后一丝力量般,委顿的坐倒在地。 天色渐沉,很快,整个书房就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万籁寂静,又有着说不出的压抑。 …… “呵呵哈哈,哈哈……原本以为逃出那残虚之地,就能脱离被人掌控的命运。现在看来,是如此的可笑,哈哈……被选择么?这滋味……还真的……让人憎恶啊。” 第14章 烟极花 自那天之后,展白与柳承影又仿佛回到了过去那般。 柳承影依旧每日按部就班,早课、修炼,然后找相熟的师兄弟诗词歌赋,忙得不亦乐乎。而展白则是足不出户,每日端坐在书房之中,细致入微的研习着那四本剑典。 这样的时光,足足维持了月余,而让人好笑的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展白始终没有尽到伴读的职责,而柳承影也仿佛忘记了这么一个人那般。 直到这一天,做完早课的柳承影,突然出现在了展白的面前。 “考虑好了么?”柳承影问道。 “我还有选择么?”展白头也没抬的回道,语气平静,眼睛始终盯着手中的剑典。 是的,他有选择么,既然上了柳承影的贼船,即便他选择做一个平凡人,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我越来越喜欢你的聪明了。”柳承影笑了。 “有事就说吧。”展白喃喃低语道。 “跟我出去一趟。” “做什么?” “去取一样东西,很重要的东西。”柳承影说完,已经当先走了出去。 “哎!”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展白还是无故叹了一口气,这才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入怀中后,慢步跟了出去。 一辆熟悉的马车,正是当初傅满楼载着展白的那辆。此时正停留在院子之外。 踏进马车之中,展白看到,里面除了柳承影,还有傅满楼,以及一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面容倒也娇美,只是神色冷漠,平白的给人一种难以亲近之感。 “天色不早了,出发吧。”柳承影不等展白坐好,就对傅满楼说道。 没有任何的颠簸不适,但却有着明显飞驰的感觉。 两次乘坐马车,展白的心境,比之第一次的憧憬期盼,此时无疑是沉重的,甚至有些忐忑。 “柳师弟,你有多大把握?”路途之上,傅满楼突然开口问道。 “你不应该问我,而是问他。”柳承影指了指展白。 “我?”饶是展白再多智,也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目前为止,他除了知道取一件东西,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 “他还不知道?”傅满楼惊异道。 “还没来得及说。”柳承影枕着双臂,百无聊赖的回道。 “哎,就知道会这样。”傅满楼满是苦笑,摇了摇头,“还是我来说吧。这次我们要去取的东西名叫烟极花,算是一种天财地宝。烟极花,千年绽放,花开一现,也就是眨眼的时间。我们要找的就是它了。” “有何用?”展白问道。 “草含剧毒,除了炼毒,无任何用处。但烟极花,却算得上是宝物。” “说清楚,什么叫算得上?”展白有些不悦,话说完会死么,是不是这读书人,都喜欢故弄玄虚,非要把人胃口吊足了才算。 “烟极花的具体用处,上万年来,众说纷纭,疑点多多。能够确定的是,它是炼制一种丹药的辅药,能够极大的提升丹药的品质。至于其他的用处,更多的只是传闻,不足信也。”傅满楼解释道。 “千年开花,花开一现,却只是一味辅药,如此简单么?”展白显然并不相信。 “还有一个用处。”柳承影突然开口了。 “什么用处?”这次却是傅满楼惊讶的问道。 “嘿嘿……能够改变先天玄灵的属性,确切的说是同化。”柳承影满脸的诡笑。 “傅师兄应当知道,你我玄修之辈,之所以能够感受到天地间的玄黄之气,根本的原因便是先天玄灵。而先天玄灵的属性,却是不一而足,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够完全的统计出来。五行、阴阳是比较常见的,却还有诸如梦魇、念感等等比较稀有的。所以,在选择玄修功法时,我们都会尽力的契合自身先天玄灵的属性,这样修炼起来,便能事半功倍。”柳承影与其是对傅满楼说,不如说是对展白进行解释。 “而烟极花,不仅能够彻底的改变先天玄灵的属性,甚至还能大幅度的提升。” 嘶!!! 听完柳承影的话,展白倒是没什么感觉,傅满楼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实在没有想到这烟极花竟有如此功效,若是传扬出去,对玄修界来说,不啻一个惊天秘闻了。 “嘿,傅师兄,你我最好还是不要想了。这烟极花的功效太过极端了,它的副作用,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柳承影似笑非笑道。 “还有副作用?”傅满楼一惊,但很快就释然了,如此极端的宝物,若是没有负作用,岂不是要搞得天下大乱么? “嗯,不仅有,而且后果还非常的严重。傅师兄,相信我,副作用是你所不能承受的。”柳承影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一片灰白,眼眸中满是恐惧之色。 一时间,车内陷入寂静之中,只有展白若有所思的盯着柳承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日光景后,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当走下马车时,映入展白眼帘的,是一片几乎隔绝了阳光的原始沼泽丛林。 一颗颗数十丈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残败的枯叶半漂浮在泥泞的沼泽之中,如果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在那沼泽下,正隐藏着一双双枯木色的眼珠,冷漠的观察着四周,时刻等待着食物的到来。 “就在这?” 望着展白平静的表情,柳承影有些失望。 “就是这片沼泽丛林,也不知是谁给起了个名字,叫入三里,意思是只要深入其中三里地,就别想活着出来了。”傅满楼总是喜欢充当热心大哥的角色。 展白双眸一遍遍的扫视着面前的沼泽丛林,短短的时间,他就在大树上发现了十几条碗口粗的蟒蛇,在沼泽中找到了几十条食人鳄。 如此险恶之地,可谓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碰到隐藏的巨大危机。 “有人早我们一步进去了。”柳承影突然说道。 众人循着柳承影的目光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的大树的树干上残留有好几个新鲜的脚印。 “这是烟极花的图样。”柳承影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摸出了一卷巴掌大的画轴,硬塞进了展白的手中,“你们准备一下,等会就进去吧。” “我们?我跟……她?”展白有些错愕的指了指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的那红衣女子。 “这入三里极为诡异,对我们玄修之人,有着极大的削弱压制。所以,这次我跟傅师兄,主要在外面接应。”柳承影不置可否的说道。 不管柳承影说的是真的,还是托辞,但从其表情看,绝对是认真的。 展白没有说拒绝的废话,都到地头上了,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好在,这片沼泽丛林的恶劣环境,还在他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只是…… “我一个人进去吧。”展白话说的很直白,“至于她……我没办法信任。” “哼。”红衣女子面无表情的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说什么。 “不行,烟极花的四周肯定有凶兽守护,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摘取,更何况,里面还有不知道的敌人。”柳承影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同时手中再次多了一方莹白的玉盒,“烟极花摘取后,马上放入玉盒中,这样就能阻止它的凋谢。” 话到了这个份上,展白没再说什么,但接过玉盒后,还是自然的跟红衣女子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不管柳承影如何说,也不管红衣女子是什么身份,展白依旧没有对她产生丝毫的信任感,这无关红衣女子的身手实力,而是习惯使然。十年的残虚之地,让他不敢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这柄剑,虽不是名器,但好在结实锋利,拿去用吧。”柳承影就像是移动的宝库般,眨眼的功夫,手中又莫名多出了把三尺青锋长剑,递给了展白。 锵!! 长剑出鞘,一股寒意铺面而来,屈指一弹,剑声嗡鸣、 “好剑。” 用剑之人,必定也是品剑的行家,虽然只是刚刚接手,但只是一眼,展白就敢肯定,这绝对自己用过的最好的长剑。 “距离烟极花绽放,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你们可以行动了。”柳承影望了眼手中的漏斗说道,或许是察觉到展白奇怪的眼神,不由撇嘴道:“不用瞧了,我可没有无中生有的本事,只是一些小伎俩而已,日后有机会,你就知道了。” 虽是如此说,展白还是多看了柳承影一眼,这才转身,双脚轻点,整个人如同一片飘絮,不疾不徐的离地而起,落在了三丈外的一棵大树之上。 眼看展白就要一头扎进丛林,红衣女子向傅满楼点了点头,紧随着跟了上去。 …… “柳师弟,现在四下里无人,能否告诉我,那烟极花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傅满楼突然开口道。 “烟极花,在我认知的天财地宝中,论霸道,足以排入前三之列。之所以说霸道,不仅仅是能改变提升先天灵根属性的功效,更是因为其副作用。”柳承影似乎早就猜到傅满楼不会死心,慨叹一声,“一旦服用了烟极花,那么,也意味着除了不含灵气的伤药外,任何的丹药对你都再无作用。” 嘶!!!! 听到此,傅满楼差点惊呼出来。 对于玄修之人来说,虽然自身的资质跟努力极为重要,但丹药更是不可或缺,他实在难以想象,如果丹药对一个玄修之人,再无任何作用,那将是怎样的一种灾难。同时,他心中又是极为好奇,既然这烟极花如此诡异,这柳师弟又为何如此上心,难道只是为了当做一味辅药么?又或者…… 想到某种可能,傅满楼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已经远去的展白。 第15章 埋伏 “入三里”其实并不大,也就方圆二十里左右,但因为环境险恶加之无路可走,只能依靠相连的树木前行,还要时刻防备突然袭击的凶兽,所以大大减慢了前进的速度。 随着深入丛林,展白的神色也越发的凝重起来。 一路行来,不过短短数里地,他就在树干之上发现了大量的脚印,甚至在几颗参天大树的树干之上,留有战斗的痕迹。 “看样子,这鬼地方还真是热闹啊。”展白撑在树梢之上,满脸的苦笑。 或许是因为展白之前所表达的不信任,红衣女子面无表情的跟展白保持了数丈远的距离,靠在树梢之上,脸色同样的凝重,显然她也发现了什么。 “喂,你是傅满楼的伴读么?”展白突然转身,向红衣女子问道。 红衣女子瞥了展白一眼,却是没有回答。 “哎,女人就是小气。”展白撇了撇嘴,并没有太过在意,在仔细的搜索了下附近,没有发现埋伏后,双腿在树干上一蹬,施展轻身功夫,凌空抓住树藤,荡向了下一棵大树。 就在这时,红衣女子突然出手,迅疾的拔出了腰间的柳叶弯刀,直向展白甩去。 尖锐的破空之声,顿时间让展白惊起了一身的冷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双腿猛地夹住树藤,身体如指针般倒栽而下,解放的双手已经抽出了柳承影借予的长剑,朝飞射而来的弯刀荡去。 弯刀上的力道非常的怪异,被长剑荡开后,竟然朝着来路又飞了回去,可展白所借用的树藤却因为反作用力,偏离了方向,荡向了另外的一颗大树。 就在撞到树干的瞬间,展白猛的收腰,整个人如蛇般缠绕,几个翻腾就爬上了一分叉的树干,惊魂未定下,全身已经淌满了冷汗。 “疯女人,你干什么?”展白脸色铁青的向远处的红衣女子喝道。 恘…恘…… 不等红衣女子回答,数道轻微的破空之声,随即响起,紧接着就是嘭、嘭、嘭的碰撞爆裂之声。 循声望去,却见旁边那棵自己原本应该驻留的大树上,钉上了十几根羽翼依旧颤抖的箭矢。 敌袭!! 几乎瞬间,展白来不及庆幸,身体猛地缩进了繁密的树叶之中。 对方不仅隐藏的严密,而且出手的时机把握,也是极度的精准狠辣,刚才若不是那红衣女子,恐怕自己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射成刺猬了。 想到这,展白不由感激的向红衣女子望去,却再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显然也跟自己一样躲藏了起来。 呼……沙沙…… 强风吹拂着树叶,暗藏的杀机渐渐的浮出水面。 “想当猎人?哼……”展白望着之前射出箭矢的那棵繁密大树,手中长剑顿时撒下无尽的剑光。 身周的树叶悉数洒落,却诡异的没有落下,反而粘在长剑之上。 树叶越来越多,在长剑的引动下,竟然包成了个巨大的粽子,足有一人大小。 “去。” 展白长剑疾挥,将粘在长剑上的“粽子”向敌人藏身之树甩去。 “小心那人藏在树叶之后。”终于,那藏身之树上响起了一道冷喝,不等“粽子”飞临,几十根箭矢再次飞射而出,巨大的力量碰撞在“粽子”上,让其瞬间分崩离析,挥洒而下,在下方的泥沼上铺了厚厚一层的绿叶。 “不好。”同一个人的声音,当看到那纷纷洒洒而下的树叶后,并没有人影时,这人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是的,展白正是借粽子破裂,树叶飘零,干扰了对方的视线,而他自己,早已经飞速的荡过几棵大树,从侧面急袭。 随着展白身影没入那伙不明身份之人所隐藏的大树,刹那间,鸡飞狗跳,繁密的树叶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剑光撕碎,向四周洒落。 几乎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大树上,展白立于中央树干之上,而在其四周的树梢上,则围拢着十人,制式的夜行衣上贴满了树叶,就连脸上都涂抹了绿色的汁液。伪装如此之深,怪不得能够躲过展白的探查。 “你们是什么人?”展白手执长剑,冷视四周。 “要你命的人。” 话音刚落,那十个人已经飞快的扔掉了手中的长弓箭矢,换上了明晃晃的刀兵,向展白冲了过来。 短暂的交手,让展白的额头微微蹙起,这十人,若是单打独斗,绝对没有一个能从自己手中走出十招,但十人的配合却是极为默契,不同的人,不同的兵器,不同的招式,总能遥相呼应,让展白明明找出了破绽,却无力反击,只能凭借异于常人的五指控剑之术,斗个旗鼓相当之势。 不说展白这边,那十个夜行衣之人,心中也是暗自惊讶,面前这弱不禁风的书生,剑法实在太过诡异了,一柄长剑在五指剑流动,也不见使出如何精妙的剑法,但每一剑刺出都是攻其必救,让自己等人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精神专注还要互相呼应,才能破解,使得无往不利的战阵竟然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那种感觉说不出的憋屈。 “哼,看你撑得了几时。”夜行衣人中,传来一道怒喝,他们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体力还是精力,这书生早晚会露出破绽,到时就要将他身首异处。 “嘿,谁知道呢,或许是下一时吧。”展白那轻松的笑容,却让对方产生了浓烈的不安。 “糟糕,还有一个女人。” 不等十人反应过来,一声惨叫已经传来。 鲜血横飞中,一夜行衣之人瞬间身首异离,泼洒出热气腾腾的鲜血。 刀光现,被夜行衣等人遗忘的红衣女子乍现,出手间就灭了一人。 正如展白所言,只是下一刻,情势急转。十对一形成的平衡,在变成二对九后,已经再无任何悬念。 “撤。”在又损失了四人之后,夜行衣等人果断的撤离,剩下的五人几乎同时探手入怀,向着展白跟红衣女子洒下数不清的暗器之后,看都不看一眼,各自寻了个方向遁走。 “这就走了么,那可实在是照顾不周了。”展白噙着微笑,握实长剑,向着袭来的暗器一阵搅动,其招式几乎跟之前削叶一样,整个长剑上都粘满了暗器,向着敌人逃跑的方向甩出。 啊…啊…… 有两个倒霉蛋,正好位于空中,无处借力,被暗器所伤,从半空中掉了下去,落入沼泽之中,不等他们挣扎,泥潭内早就蓄势待发的食人鳄就凶猛的扑了上去。 虽然依然让对方逃了三人,但展白并没有太多的遗憾,而是转身向着红衣女子真诚的致谢,“在下收回之前的话,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女子收刀入鞘,找了个舒适的树杈,盘腿而坐,看都没看展白一眼。 展白尴尬的挠了挠头,看来这小妮子很记仇啊。 心中虽然腹诽,但毕竟对方刚刚救了自己一命,而且之前确实说错了话,理亏下,只能暗吞苦果。 “喂,姑娘,你不是真不会说话吧?”展白试探着找话题聊天。 …… “刚才,你是怎么发现有埋伏的?” …… “喂,这样不好吧,毕竟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总要给点面子。” …… 展白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如此喋喋不休的一面,可饶是如此,都没有换来红衣女子的回复,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 “算了,看来你真的是又聋又哑了。”最终,展白不得不放弃,也找了个地方调息下之前战斗的疲惫。 两人不知道的是,此时,在这片丛林沼泽的中央地带,正展开着一场激斗。 方圆百丈范围内的每一棵大树上,几乎都有两个身影在捉对厮杀,血花飞溅中,不时就有惨叫之声传来,尸体从大树上栽落。下方的沼泽已经变成了暗红之色,吸引了数量足以让人头皮发麻的食人鳄。 …… 坐在树梢之上,展白从怀中拿出了柳承影给的画轴,再次确认了一番烟极花的体貌特征。 “时间不早了,咱们要加快搜索的速度了。”展白看了眼沙漏,向红衣女子说道。 红衣女子没有回应,当先站起身来,眼睛闭合又睁开后,寻了个方向,疾驰而去。 “这女人……莫非,也跟酆都一样,有着莫名其妙的直觉……”望着红衣女子离去的身影,展白摸索着下巴,眼神中兴致盎然,“喂,等等我。” 第16章 三足鼎立 接下来就是飞剑初胚跟展白灵魂的最终决斗了。 要么,飞剑初胚将展白的灵魂吞噬,并抹去展白的灵智,最终成就完整,那么,柳承影的目的便达到了。要么,展白凭借着坚韧的意志,抵抗住了飞剑初胚的侵蚀,并反客为主,将飞剑初胚占为己有,人剑合一,成就太初之境,最终超凡脱俗,踏上玄修之路。 当然,这是正常来说的情况,但现在,因为某些未知的缘故,却让结果产生了另外的可能。一是,因为展白肉身坏死的缘故,让柳承影不得不将计划提前,导致准备不足。同时这飞剑初胚已经生出了灵智。虽然这灵智还极为稚嫩,却绝对不能小看,此时的它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幼童,对食物有着近乎疯狂的偏执,而助它快速成长最好的食物,无疑就是灵魂了。这两种完全相左的变故,若是同时激发的话,相互抵消根本就是笑话,最大的可能就是同归于尽,也就是说,展白身死,同时飞剑毁灭。 第二种变数,就要算到展白的身上了。只要他下定决心成就剑妖之途,那么之前的所有可能都将不复存在。 从这里也不难看出,其实,展白早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现在之所以坚持,其实更多的是一个突发奇想,而要实现这个想法,他就必须跟体内的飞剑初胚斗上一斗。 疼痛,仿佛灵魂被一点点撕裂般,隐约中,更有种充满了诱惑的声音。 “放弃吧,绝望吧,只要放弃了,就能摆脱痛苦。只要绝望了,就能真正的解脱。” “嘿嘿。”面对那近似幻听的声音,展白笑了,却因为扭曲的面孔,很是狰狞,“知道么,在过去的十年中,我真正学到的,不是剑术,而是忍受疼痛,的疼痛,还有心灵的煎熬,所以……嘿嘿,尽管来吧。” 那侵袭灵魂的飞剑初胚似乎听懂了展白的话,顿时剑身激荡,巨大的痛苦一波接着一波,向展白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啊!!!!!!! 惨叫之声,不断的从剑棺之内传来,即便被岩浆包裹,依然清晰可闻,让一旁的柳承影神色微变,眼眸中闪过一丝的愧疚与不忍。 “展兄,实在抱歉,我知道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但我实在没有办法。” 柳承影喃喃自语,摇头甩掉心头的犹豫,双手指印不断变幻,一道道青色印记被打入剑棺之上。 人们常说,当痛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变得麻木,可这种常识,却在此时完全失效。 一次比一次剧烈的疼痛,拨动着展白脆弱的神经,让人陷入无边的绝望,丝毫看不到解脱的尽头。 “绝望吧,放弃吧,绝望吧,放弃吧……”这种念头,不断的在展白的脑海中翻腾,仿佛除了这两条路,已经别无选择。 “啊……嘿嘿……”即便是痛苦的嘶吼中,展白都不忘时不时的迸射出一声诡笑,就像是在讽刺着什么? “你…就这点…本事么?还比不上……之前那个混蛋呢…啊!!!再来啊,还不够。”即便被折磨的失去了理智,展白依旧不忘逞口舌之快。 痛苦的煎熬,无疑是漫长的,为了与飞剑初胚对抗,展白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他所能做的就是紧守住心头的那一丝清明。 你想让我绝望么,想让我放弃么,嘿嘿,小爷偏偏不让你如意。 正是这种偏执,让飞剑初胚一次次的无功而返,越发变本加厉的侵袭。 一人一剑,谁都不肯退让。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柱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天,一月。 火山洞内的柳承影,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整一个月的不饮不食,让他早没有了当初的俊逸,肤色苍白,脸颊下凹,可他却依然在坚持,紧咬牙关时刻不停的打着指印。 一剑两人,都在拼命,拼的不仅是耐心,更是毅力。 展白有不能放弃的理由,否则就会永生变成一把飞剑,或者说是妖剑,而这两者显然都不是他愿意接受的。飞剑初胚也有不放弃的理由,因为只有吞噬掉展白的灵魂,才能壮大自身,从而完全的晋升为飞剑。柳承影同样如此,为了等待这一天,他几乎忍辱负重,隐姓埋名了十年之久。 一个月的时间,展白的嘶吼之声就从来没有停歇过,而这也证明,他依旧没有绝望,没有放弃。 一个月如此,两个月依旧。 “看来,只能提前用它了,展兄,别怪我。”此时的柳承影已经瘦弱的皮包骨头,长发凌乱,身上原本刚刚合身的衣服,此时看上去却是宽大了许多。 说话间,柳承影手心之上已经多出了一方玉盒,玉盒开启,里面装着的赫然是散发着光泽的烟极花。 …… 通往火山的一条弯曲小道之上,两道身影被夕阳拉扯的格外修长。 “应该就是这里了。”其中黑袍之人伸出右掌,只见掌心之上升腾起一团幽绿的火焰,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这团火焰此时变得格外狂暴,几次欲要破空而出,却被黑袍之人死死的压制。 “君迟,你可确定?这火山可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哦。”说话的是旁边的女子,同样一身黑衣,却剪裁的格外得体,衣领、袖口处更是用金线绣边,让女子凸凹幼稚的身材完美展现。 “你这是在质疑我么?”黑袍男子惨白的脸上现出一抹铁青,对于女子的问话很不满意,“哼,小妞,别以为你是邪天子,就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若不是你身上有宗主的印记,我早就将你抽皮炼魂了。” “这你倒可以试试。”女子娇俏的脸上面无表情,看都没看黑袍男子一眼,对于他的威胁,更是丝毫没放在心上。 “找死!!!”黑袍男子大怒,心里暗下决定,即便不能杀了这个女人,今天也定当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一层邪异的黑烟毫无征兆的从黑袍男子的身上升腾而起,黑烟弥漫之处,就连脚下的山石都发出吱吱的声响,眨眼间腐蚀成了乌黑的焦炭。 “给我跪下。”黑袍男子一声厉喝,空着的左手引动之下,黑烟立即分出一股,向女子压迫而去。 锵!!!! 陡然,一声尖锐的剑鸣,仿佛从九天而下,降落一道凌厉的剑光,将那屡黑烟斩成齑粉。 “嗯?”黑袍男子脸色大变,对于那剑光仿佛心怀恐惧般,身体飞速的后退,同时惊呼出声,“湮霄剑诀……你何时拜那疯婆子为师了?” “拜师么?”女子嘴角上扬,明明是笑容,却让人看来,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算是吧,只可惜她无福消受我这徒儿。” “无福消受?”黑袍男子一楞,但联想到面前女子的身世,脸色更加的难看,“宗主竟然敢……” “闭嘴,宗主的决定,难道你有什么不服?”女子一声厉喝,竟让黑袍男子全身都禁不住一颤,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跋扈。 “我懂了,怪不得,宗主要让你跟来。原来,我只不过充当了个护卫角色而已。”黑袍男子惨然一笑,内心中对于面前女子以及跟她相同身份的其他六人,充满了嫉妒。 “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何敢确定那人就在这附近了吧。”女子好奇道。 “是。”认识到女人身份的黑袍男子,变得毕恭毕敬起来,“天子毕竟进我宗门时日不长,对于我宗门的诸多法门还不熟悉。属下之所以敢肯定那人就在附近,凭借的就是宗门的一门追踪法门。世俗中,常有将死之人,对仇人诅咒,言: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宗门这法门就是以此而来。抽取死者的人魂,以功法熬制,沟通因果之轮,便能寻找杀死他的凶手下落。” “天子请看,我手中的这团绿火,便是当初死在那人手中一名弟子的人魂。”黑袍男子指了指右手掌心的幽绿火焰说道。 “有意思的功夫,叫什么名字?”女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鬼不休。”黑袍男子回道。 “鬼不休,不死不休,做鬼亦不休。”女子若有所思,“这法门的名字倒也贴切。” “天子,时间不早了,我们这便将那个家伙找出来吧。早日完成任务,我们也能早日回去。”黑袍男子看了看渐黑的天色,催促道。 “带路。” …… “烟极花,去。”柳承影将指印包裹住的烟极花,精准的打入剑棺之上。 乒!! 烟极花碰触剑棺,当即就如玻璃般碎裂,化作点点星光,附着于棺木之上,眨眼间就渗透了进去。 剑棺内,渗透而入的烟极花就仿佛受到了吸引般,纷纷附着在展白的身体之上。 “嗯?这是……” 烟极花的加入,不仅是展白,就连飞剑初胚也都有所感觉。 嗡!!!!!! 一阵无声的震耳馈聋,仿佛达成了某种共鸣,让飞剑初胚的剑身都震颤起来,至于展白,脑子更是陷入了一片空白。 第17章 妖兽现 看似三足鼎立之势,但展白心里明白,若一会真正抢夺之时,自己两人的机会根本就是寥寥无几。 虽然身边的红衣女子,刚才一刀就干脆利落的斩杀了两人,但从之前夜行衣的埋伏看,这些人的单人战斗力或许略显不足,但数量上的优势,足以让两人陷入巨大的麻烦中。 别说抢夺烟极花了,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成问题。 所以,现在趁着烟极花尚未完全绽放之际,他必须想办法扭转局势。可不知道为什么,隐约中展白总觉得遗忘了什么地方,可一时又理不出头绪。 “这两方是什么人,你知道么?”展白突然小声的向红衣女子问道。 “那边,是刑车卫。”出乎意料的,红衣女子开口了,指着那方红衣众人。 “刑车卫?什么势力?”展白皱眉,见红衣女子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不禁叹息一声,这问了跟没问有什么区别。 “那边呢?”展白不死心的指了指身着夜行衣的一方。 “不知。”红衣女子回答的很干脆。 “但想来,应该是跟那刑车卫不相上下的势力了。”展白自语着,埋头看了眼下方沼泽中的食人鳄群。 想要扭转局势,目前看上去,只能将主意打到这些畜生的身上了,可它们除了仰着头张着嘴,等待食物的主动到来,并摆出凶恶的样子,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想到办法了么?”红衣女子突然开口问道,显然她也意识到了当前不太理想的形势。 “你扔暗器的准头怎么样?”展白神秘的一笑,答非所问道。 “暗器?”红衣女子略微蹙眉,但还是老实的回道:“很烂。” “那就是学过喽?”展白并没有多少失望。 红衣女子点头。 “那就好。”展白笑着,伸手入怀,然后握着拳头偷偷的将一物塞进了红衣女子的手中。 两人的手,无意中的接触,让展白心头一颤。 那手,好冷。 红衣女子仿佛没有什么察觉,而是低头看了眼手心的东西,眼神不由的一亮。 “鳄鱼蛋。” 红衣女子这时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的一路上,为何展白总是寻寻觅觅了,原来他在找鳄鱼蛋。 “原本还想着当做食物补充体力,以应不时之需呢,没想到,现在却有了更好的用途。”展白笑咪咪的说道。 但这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却惹来了红衣女子的白眼。 鬼才信呢? 算上展白手中的也就两枚蛋而已,就这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现在出手么?”红衣女子不知为什么,心中隐约有些兴奋,望着那各自占据了一棵参天大树的两方人。 那也是距离烟极花最近的两颗大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两棵树竟然没有受到之前血拼的波及,完好无损。 “你左我右。”展白点了点头,暗自运劲于手,瞄准那夜行衣一方人所驻足的大树,突然高亢的叫道:“看,那是什么?” 不出意料,展白突然的叫声,顿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都朝着展白手指的方向望去。 空空如也,除了树、沼泽还有食人的鳄鱼外,并没有丝毫的异处。 就在所有人心怀被骗的愤怒向展白望去时,两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了过来。 “不好,小心暗器。” 两方人第一时间做出防御的态势,但久久却没有看到展白两人有后续的行动。 “不好意思,开个玩笑。”在两方人的怒视下,展白无辜的耸了耸肩。 展白丝毫不怀疑,此时的自己早已经在这两方人的心中被撕成了碎片,但他丝毫没有在意,因为余光中,那遍布整个沼泽的食人鳄已经行动了。 敏锐的嗅觉,让食人鳄第一时间就闻到了足以让它们暴躁疯狂的味道。 追寻着味道,数不尽的食人鳄分成两拨,缓缓的向两颗大树爬去,当看清楚树干上那团黄白之物时,一声声此起彼伏的怒吼,终于惊醒了树上驻足的人。 摸不着头脑的疑虑,被群兽包围的惊惧,瞬间在人群中散播。 之前食人鳄之所以不主动攻击,是因为没有必要,天空中不时砸落的鲜美食物,让它们懒得耗费体力,可现在却已经不同了。 子女后代的鸡飞蛋打,彻底的将它们激怒。 食人鳄不会爬树,不过没关系,因为它们又锋利的牙齿。当疯狂的食人鳄纷纷张开血盆大口,争先恐后的向着树干撕咬过去时,那足以十数人合抱的树干以肉眼看间的速度,缩减腰围。 “不好,快散。”此时的两方人马,再也顾及不上寻找元凶,面对那密密麻麻的食人鳄,所有人都感觉头皮阵阵发麻。 摇曳不定的树干,随时都有可能折断,那时,谁也说不定会掉落下去,武功再高,也只能成为那些畜生的点心。 “呀,烟极花开了。” 一道得意中带着挑衅的声音,突然响彻开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果然那棵乌黑光秃秃的大树顶端,九叶之上的花蕾,在此时终于完全的绽放,说不上美丽,但却散发着让人着迷的光泽。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烟极花的旁边,在众目睽睽下,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一莹绿玉盒,小心的将烟极花采摘而下,放入盒中。 “诸位,承让了。”烟极花轻松得手的展白,不忘向两边抬手作揖,十足的书生态,只是为何那模样,如此的让人憎恶呢。 剧烈摇曳的大树,别说给人施展轻功借力了,就连站立变得艰难,不得不手足并用的抱住树干,才能避免被甩脱下去。 可现在的局势,留在大树上,又有什么用呢? 原本这两方人在鳄鱼刚刚啃咬大树时,完全有机会离开,只是展白突然的那一声吼,加上烟极花的绽放,让他们错失了良机。 先是佯装看到异物,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然后扔出鳄鱼蛋,最后出声阻滞对手离开大树的良机,每一件事看起来,都无足轻重,可当一环套上一环时,展白完美的给那两方完全占据实力优势的人群营造出了一个必死之局。 望着远处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红衣女子却是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 好可怕的心机,好可怕的人。 展白的笑容可掬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虽然那两方人马此时对他已经形成不了任何的危险,可在将盛放烟极花的玉盒放入怀中的瞬间,心中的那份不安猛然呈几何倍的激增。 不对,不对,事情不对头。 感觉危险越发临近的展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头慢慢的梳理头绪,终于…… “该死,我怎么把这给忘了。”展白强忍着给自己一嘴巴的冲动咒骂道。 自柳承影的口中,这烟极花显然是货真价实的天财地宝,可就是这样的东西,难道会如此轻易的被人觊觎么?无关乎是否玄修,一个最为人所知的常识,那些无主的宝物旁边,怎么会少得了守护的凶兽呢。 那么,守护凶兽在哪?莫非是沼泽中那数之不尽的食人鳄? 展白拼命的摇了摇头,知道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既然东西已经到手了,为免夜长梦多,速速离去,才是正途。 “走。”想到就做,展白双腿狠狠的点在树干之上,朝之前驻足的大树窜去。 “喋喋……这、就、想、走了。”晦涩阴冷的声音陡然在展白的耳畔炸响,就仿佛凭空而现般,让人根本无法辨别说话之人的方位。 半空中的展白脸色大变,不为那突如其来的声音,而是紧随其后,身下那密密麻麻的食人鳄仓皇逃窜的身影。 是什么东西,竟然会让那么多暴躁嗜血的食人鳄,如惊弓之鸟般逃窜呢? 很难想象,那些看上去行动迟缓的食人鳄,竟然会跑的那么快,有些强壮的食人鳄,甚至不惜咬死身前挡路的同类,场面血腥至极。 “嘿嘿,小子,这次你死定了。”原本已经陷入必死之局的那两方人,似乎并没有听到那诡异的声音,眼见围攻的食人鳄突然离开,顿时间,活下来的欣喜变成了对展白的仇恨,足足两百之人,完全放弃了之前的仇视,少有默契的站在了一边。 没了食人鳄的威胁,这两方人一个个立即踩着掉入沼泽的断树,向着展白围攻而去。 “快走!!!”依旧还在半空中的展白,丝毫没有将围攻向自己的众人看在眼中,而是朝着红衣女子暴喝道。 一声暴喝,惊醒了陷入迷茫的红衣女子,她实在想不出,原本一切顺利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如此大的转折。 死里逃生的喜悦,加上对展白的仇恨,让那两方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方圆百丈范围内沼泽地如同漩涡的转动,一开始,转动的速度还很是缓慢,但只不过呼吸的功夫,已经搅动的将数棵大树连根拔起。 而这一切,都历历在目的呈现在红衣女子的眼中。 红衣女子不清楚这沼泽下是什么东西,但她却知道,绝非在场之人所能抗衡,加上展白的提醒,没有任何的犹豫,转身就逃,几个起跃间,已经消失在丛林之中。 “臭小子,给我死吧。”十几个最先冲上天际之人,挥舞着兵器向近在咫尺的展白怒吼道,神色狰狞。 杀死展白,不仅能够报刚才被戏耍之恨,更重要的是他身上还带着烟极花。 “嘎嘎,你们都得死。” 不等兵刃及身,一道阴鸷的声音传来,声音沉闷,仿佛从地底发出。 嘶……。吼!!! 没有任何的预兆,一道黑柱破沼而出,以肉眼难及的速度一飞冲天。 慑人心魂的嘶啸,冲击着人脆弱的耳膜,引发欲裂的头痛。 展白强忍着脑袋的嗡鸣疼痛,低头望去,整个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灯笼大小的双眸,放射着冷漠残忍之色,血盆的大口吞吐出铺天盖地的腥臭,还有那四颗足有一丈之长闪着骇人寒芒的尖齿。 好大一条蛇!!! 转瞬之间,展白眼前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啊……是玄兽。”望着半空中,几乎眨眼间就被吞噬的十几人,四周晚了一步施展轻功窜入半空的人,无不惊恐的大叫起来。 “不可能,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玄兽,这可是玄修的死地啊。” “快跑!!!” …… “嘎嘎,都跑不了,你们统统都得成为老子的食物。”冲天的蛇头张合间,口出刺耳的人言,冷漠的瞳孔望着仓皇逃窜的人群,竟然人性化的现出戏谑的光芒。 第18章 修行之道 “那是什么东西?”傅满楼惊呼声中,指着远处即便是密林都无法遮掩的庞然大物。 虽不知具体有多长,但仅仅直立的躯干,就有百丈之高,即便是相隔十几里地,都能够清楚的看到。 黝黑中泛着光泽的躯干,狰狞中充满了邪恶的蛇首,饶是见多识广的傅满楼,也完全被震撼住了。 “玄兽?怎么可能,那个地方怎么会出现玄兽。” 玄兽,乃凶兽中的异类所化,因能够吸食天地间的玄黄之气,久而久之,锻体炼神,一旦结成兽丹,更是会衍生出某种神通,强悍无比。 对于玄兽,傅满楼并不陌生,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收了一头玄虎,死在他手中的玄兽,更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仅仅看上一眼,全身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大片的鸡皮疙瘩。 “那……不是玄兽。” “不是玄兽,怎么可能会长那么大?”傅满楼难以置信道。 “是……妖兽。”柳承影紧咬牙关道。 “妖兽?”傅满楼满脸的懵懂,显然从未听说过这个词汇。 “太古时期,盘古破天,混沌开,一气化三清。三清者,乃玄黄、鸿蒙、幽冥是也。玄黄练气,鸿蒙锻体,幽冥凝神,可谓各有千秋。”柳承影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等玄修之人,归根结底所修的,无非是那玄黄之气。吸纳吞吐玄黄之气,固本培元,强化先天玄灵,这也是最适合我们人类的修炼之法。可修炼一途,却并非只有玄修的存在。” “不只有玄修?”傅满楼仿佛第一次听说如此秘闻,整个人的好奇之心,都被最大程度的调动了起来。 “还有妖修以及冥修。” “如柳师弟所言,我等玄修炼的就是一口玄黄之气,那么这妖修莫非吸纳的是鸿蒙气,而冥修则是幽冥之气?”傅满楼很是聪慧,只是从柳承影的只言片语中,就触类旁通,若有所思。 “不错。傅师兄,你可知这入三里,为何被称作我等玄修的禁地么?”柳承影指着面前的沼泽丛林问道。 傅满楼摇头,“我只知道,玄修之人踏入其中,不仅修为受到极大的压制,若是在里面呆的时间过长,甚至会动摇根本,轻则重伤,重则陨落。” “因为这里面没有玄黄之气。”柳承影沉声回道。 “三清之气,玄黄中正平和,鸿蒙偏激狂躁,两者相辅相成,一般都是共存于天地之间,只是多寡不同。玄黄盛,则玄修旺。鸿蒙强,则妖修尊。有一般,就有特殊,这入三里,就是特殊的存在,它如何形成的,无据可查,也不重要,只要知道,这方寸之地的大气中,完全的隔离了玄黄之气。没有了玄黄之气,玄修之人便如无垠之根,加之受到鸿蒙之气的压制侵袭,后果不言自明。” 听到这,傅满楼突然向着柳承影俯首作揖,真诚道:“感谢柳师弟今日之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圣人诚不我欺也。直到此时,我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还妄以英雄自居,殊不知,却是那井底之蛙。” “哎,傅师兄言重了,若不是生在那样的世家,或许我还不如师兄呢。”柳承影也是叹息一声,但转瞬间,目光再次投向了丛林中那道冲天蛇影。 “妖兽比之玄兽,即便是同阶之下,也有着天壤之别。其他的暂且不说,只是这灵智,就非玄兽可以比拟。生命的悠长,让妖兽有着近乎人类的智慧,甚至还犹有过之。” “柳师弟,我还有一事不明。师兄我也算见过一些世面,为何从未听说过妖兽的存在呢?”傅满楼不耻下问道。 “我等修行之人,都知道天地分九洲,蓬莱、瀛洲、方丈谓之仙洲,虚无缥缈,除非白日飞升,常人根本无缘得见。除此之外,春秋、五胡、巨鹿是为鼎洲,师弟我就生于春秋鼎洲。紧接着便是赤城、玄良、阆苑三洲,被合称为地三洲,我等现在就位于玄良洲之内。天分三六九等,九洲亦然。仙洲自不用说,但凡修行之人,无不神思向往。鼎洲据我所知,天地间的三清之气无比的浓厚,随便一块地方,拿到地三洲,都称得上是洞天福地。至于地洲,准确的说,其实这是划给凡俗之人繁衍生息的桃园之地,三清之气稀薄,而且玄黄、鸿蒙比例失调,如果说这里还勉强能够满足玄修的基本条件,那么就足以称得上是妖修的禁地了。”柳承影说到这,语气突然一顿,进而低喃的自语,“但事无常态,谁能够想到,眼前这片悬孤的鸿蒙之地,竟然孕育出了如此一条蛇妖。” “怪不得柳师弟平日总是说修行,而非玄修,原来并非口误,只是我等生于地洲之人坐井观天,殊不知这世上除了玄修,还有其他的修行方式。”傅满楼喃喃自语。 良久的沉默…… “也不知他们两人如何了?”傅满楼突然低声说道,带着满满的担忧。 “生死有命,就看他们的命宿了。”柳承影叹息道,蛇妖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更是动摇了之前的信心。 “那孽障不会出来吧?”再次望了眼远处的蛇影,傅满楼依然心有余悸。 “应该不会,这片丛林可以说是它唯一的藏身之地。在里面它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可一旦敢出来,生死可就不是它说得算了。”柳承影神色阴沉道,可以说这蛇妖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若不是无法进入这片丛林,真恨不得活撕了它。 “红儿……是红儿,她逃出来了。”突然,傅满楼一声惊呼。 循声望去,果然,一道红色的靓影正慌乱的在参天大树间飘荡,以极快的速度向外逃来。 虽然身上没有丝毫的伤痕,但红衣女子的脸色却是一片灰白,眼神中的惊惧之色,更是让人看了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从未有过的恐慌、惊惧,在不长的时间里,一点点侵蚀着她自以为坚强的神经。 直到现在,红衣女子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无畏,更没有想象中的强大,甚至可以说,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依然只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 从展白出声提醒让自己快逃开始,并不长的路途之上,无数次的回首间,让她看到了这一辈子最恐怖的景象。 半空中的展白,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怪蛇吞噬,紧接着,是那两方近两百人的队伍,即便是四散而逃,可面对几乎飞天遁地,速度奇快,张口间就能卷起凶猛吸扯之力的怪蛇,只能无助的发出一声声惨叫。 凭借着天生对危险的感知以及手中的那柄弯刀,才让红衣女子,几次蛇口脱险,而那怪蛇在几次错过自己后,并没有继续纠缠,而是转向其他的食物。同样是食物,在怪蛇的眼中,红衣女子跟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而能够口出人言的它,甚至懂得放弃一颗小草而追逐整片森林的道理,反正,总总的原因,让她终于成功的脱险。 当整个人从最后一颗大树上一跃而下,脚踏实地时,无尽的虚脱之感,几乎瞬间就侵蚀了全身,再也无法支撑其纤细的身姿,摇摇欲坠中向地面摔去。 “红儿,你没事吧?”傅满楼及时的扶住了红衣女子,语气关切的问道。 “抱歉……他死了。”倚在傅满楼的臂弯之中,红衣女子无比虚弱的说道,惨白的面孔上挂满了歉疚。 “先不要说其他的,你哪里受伤了?”傅满楼一手抱着红衣女子,另外一手飞快的从袖兜中掏出了一瓶疗伤药。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或许,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将生活在噩梦之中。 “你都没死,他怎么可能死。”相比于傅满楼的关怀备至,柳承影的声音却是无比的阴冷,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 “柳师弟……”傅满楼不满的望向柳承影,却被缓缓睁开眼眸的红衣女子止住了。 “是我亲眼所见,他……他被怪蛇一口吞噬了。” “哼。”柳承影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详细的说一遍事情的经过。” 柳承影可不管傅满楼跟他那伴读女子有什么关系,此时的他只想知道展白的下落。 傅满楼原本以为,以红儿的性格,会拒绝,只是没想到,面对责难,她竟然少有的点头同意了。 这被称作红儿的女子,显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说客,只是生硬的将自己跟展白进入丛林后,所遇到的种种,平淡生硬的叙述了出来。 “就是这样,我应该是唯一逃出来的人吧。” “柳师弟,看来他是真的死了。”傅满楼叹息着安慰道。 展白就是他亲自接引来的,所以对于展白的遭遇,他是真心的感到遗憾。 柳承影沉吟不语,阴冷的盯着前方的丛林沼泽。 “不对啊,既然那蛇妖守护着烟极花,为何要等到开花后,才动手呢。如红儿所说,那蛇妖竟然能口出人言,显然灵智并不低,加上那近乎无敌的修为,根本没有必要做这画蛇添足之事。”为了转移师弟不好的心情,傅满楼不得不故技重施,像个好奇宝宝那般发问道。 “不,正是因为它太聪明了,才会想出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计。”柳承影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嗯?此话怎讲?”傅满楼好奇道。 “因为烟极花除了禁绝丹药外,还有一个更为致命的副作用。当服食了烟极花后,每年的同一天,都将经历一次惨绝人寰的虚弱期。而那一天无疑将是他日后最大的破绽。傅师兄,请原谅之前我隐瞒了此事,毕竟,这对于服食之人,无疑是最大的秘密。”柳承影致歉道。 “什么,每年一次虚弱期?”听到烟极花的副作用,傅满楼不由的再次惊呼道,如此霸道的副作用,对于常人来讲,真不知是天财地宝,还是绝世毒药了。 无法使用丹药提升修为,甚至每一年,还要经历一次惨痛的虚弱期,要是运气不好,就在那天被仇家找上门来,岂不是只有引颈待戮的份了。 “那蛇妖之所以等到展白用玉盒将烟极花收起才动手,就是因为不愿意立即服食,当真是好算计啊。”想到那蛇妖的手段,就连柳承影,都不得不赞叹有加。 “师兄我还是不明白?” “因为它是蛇妖,即便走上了修炼道路,依旧无法完全摆脱习性,而其中之一,就是定期的蜕皮。我不知道那蛇妖多长时间蜕一次皮,但绝对有规律可言。蜕皮对于蛇来说,是一种重获新生的考验,更是一种痛苦的磨练。为了避免让蜕皮之期与服食烟极花的时间有所重合,那蛇妖当真是良苦用心啊。”柳承影说着,都禁不住为蛇妖拍起了掌声。 第19章 白骨成妖 “柳师弟,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难道就这么等下去?”傅满楼搀扶着红儿,心中已经有了退走之意。 先不说展白的死活,就像现在这样,他们进不去,那蛇妖也不会轻易的出来,继续等下去,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三天,三天之后,我们离开。”柳承影面无表情,竟然盘腿坐了下去。 对于柳承影的不甘与倔强,傅满楼最终只是无奈的叹息一声,将红儿扶到一块干净的地方。 “区区蛇妖而已,我不相信,你会那么轻易的死去。”柳承影目光阴沉的盯着沼泽丛林,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是真的对展白怀有自信,还是仅仅因为不死心自己处心积虑的计划就此破灭。 沼泽丛林之中,将最后一具鲜美的人身吞入腹中的蛇妖,若有所思的向着丛林外柳承影三人所在的方向望去,“哼,等老子炼化了烟极花,就算真的是陷阱,也不怕,到时候定将你们这些人类统统吃光……嘿嘿,修行之人的血肉肯定更加的鲜美。” 自语话毕,原本直立的庞大身躯顿时矮了下来,在丛林中弯曲的向着巢穴爬去。 此时在丛林中央的位置,漩涡状的深坑以黝黑枯树为中心向四周辐射而去,足足有百丈方圆。只是让人惊异的是,因为蛇妖的缘故,这方圆之内都被搅的面目全非,所有的参天大树都被连根拔起,残败的枝条树干混杂入泥沼之中,唯独那黝黑枯树,竟然依旧屹立不倒。 没用多长的时间,蛇妖就爬回了这藏身之地,庞大的身躯围绕着黝黑枯树一圈圈盘起,只留下蛇头惬意的挂在树杈之上,仿佛休憩一般。 “嘿嘿,烟极花到手了,只要等到蛇蜕之时服用的话,或许能够化蛟成功吧。”蛇妖悠然的说道,想起自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下了烟极花,更是利用人类的手段,让它得以保存下来,就不由的自鸣得意,“人类自诩万物之灵,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或许是长眠太久,只是稍微运动了一下,就让蛇妖有种惫懒的情绪,加之心情大好,又是美美饱餐了一顿,不多时,那双幽深阴冷的蛇目就慢慢的虚了起来,竟然已经沉沉的睡去,平缓的呼吸间,能够清晰的看到,一股股淡薄而又狂躁的烟气自虚空中形成,被其吸入口中,然后喷出股股夹杂着腥臭的废气。 若是有见多识广之人看到,定会惊讶的发现,这蛇妖睡眠中所吞吐的赫然是虽稀少但极为纯净的鸿蒙之气。 鸿蒙锻体,比之玄黄之气,更适合凶兽的修行,不仅让它们的血肉越发的坚韧,气血越发的旺盛,当结丹之后,更是能催生灵智。当然鸿蒙之气带来的好处还远不止于此。 玄兽可以吞吐玄黄之气,降生神通。而鸿蒙之气带给妖兽的则是更为强大的特权。 眼前那吞吐间所放射出的无尽吸力便是特权之一。这种特权不仅能够让它在睡眠之中,依然能够吸纳天地间的鸿蒙之气,更是能够在战斗中,将敌人生生的吸入口腹,成为盘中之餐。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权,才让它轻松的将近两百个四处逃散的武者,纷纷纳入口中,只有一人漏网。 而那些被吞噬的武者,一旦进入蛇腰的腹中,所面临的将是如同汪洋般的酸液,这种酸液不仅腐蚀性极强,更蕴含有海量的鸿蒙之气,别说是凡俗的武者,即便是强大的玄修之人,最后也只能是被侵蚀掉的结果,连骨头渣子都休想留下。 话说,在蛇妖现身的第一时间就被吞掉的展白,一进入蛇腹,整个人就仿佛是被吞咽的食物般,被四周的肌肉强行挤压着向下掉落。 肌肉挤压下,浑身的骨骼都仿佛片片碎裂,更痛苦的是沾满了全身的粘液,这些粘液轻易的就腐蚀掉了衣衫,然后在皮肤上烧灼出大片的血肉。 血肉仿佛被一层层剥离的痛楚,让展白忍不住的想要惨叫,可喉咙却丝毫挤不出一丝的气息。 血肉被烧灼的痛苦,还有无法呼吸的憋闷,让展白简直生不如死。 “还真是乐极生悲啊,当自以为已经掌控了一切时,却不知死亡就在身前。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么肆无忌惮了?残虚之地的自己可从来不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哎,或许这就是宿命么,即使再怎么挣扎,最终也逃脱不了那样的结局。”已经明显处于弥留的展白,禁不住的苦笑。 死,他并不怕,但他恨的是那种毫无反抗之力的死亡。这会让他感觉自己很无助,很渺小卑微。 可现实最终并没有因为他的努力而改变。 十年的挣扎,让他没有死在残虚之地,甚至最终得意逃脱。 进入宏文院,他以为给自己寻找到了一条改变之路,可最终……出师未捷身先死。 罢了,就这么得吧。 展白放弃了,他实在太累了,或许死亡也不是坏事,至少以后再也不用为生存而绞尽脑汁,费尽心机。 只是tmd的,就不能给个痛快么?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但感知却无尽的放大,细腻到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每一寸筋肉被烧灼消融,不仅仅是上的痛苦,就连精神都被撕扯的四分五裂,痛不欲生。 “啊……该死。”终于再也忍受不下去的展白,彻底的疯癫了,拼劲全力的扭动身体,甚至连骨骼都被生生的挣断,“想要老子的命,你也休想好过。” 早已经没有了血肉的双手骨爪,毫无章法的挥向任何可以触及的东西。 只可惜,这蛇妖的筋肉经过鸿蒙之气的锻炼,早已经坚韧如铁,任展白如何疯狂,只能是垂死的挣扎而已。 终于,随着全身血肉一点点的消融,力量飞速的流失,直到连动下手指的力量都不可得时,展白认命了。 疯狂过了,拼命过了,结果没有任何的改变,无尽的绝望,让展白放弃了求生的意志。 昏沉的意识,变得越发模糊。 “死了,终于死了,哈哈……”心中的呓语透着无尽的苍凉,终于,不仅视线,连意识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嗡!!!! 连骨架都变得残缺不全的身体内,突然响起阵阵的嗡鸣,像是蜜蜂的声音,却又带着尖锐的重金属节奏,透过头骨的缝隙,一朵黑色的莲花在颅腔内无中生有,缓缓绽放,莲座之上,灰色的气流急速的凝聚成剑,剑身高频震颤,将四周的空间都切割的扭曲变形。 “找死!!!” 无比阴沉,带着金属腔调的声音,陡然从灰色气剑上传出。 声音辐射而出,震荡空气,越传越远,音调不仅没有衰减反而急速的增强,最后当弥漫整个蛇腹时,已经犹如山神打鼓般,震颤不已。 嘶!!!!! 原本已经进入香甜梦乡的蛇妖,毫无征兆的抬首嘶鸣,凄厉悲凉,睁开的冷漠眼眸中更是瞬间爬满了血丝。 “谁,是谁?”蛇妖痛吼着,百丈的身躯剧烈的扭动纠缠,将缠绕的黝黑枯树拽的摇摇欲坠。 “吞了我的肉身,就用你这血肉赔吧。”阴沉冷酷中不带丝毫生机的声音,自蛇腹中传来,饶是蛇妖,听了都有种胆战心惊之感。 “不,前辈恕罪。小蛇无知,冲撞了前辈,还请饶命,日后必定做牛做马,抵死相报。”这蛇妖倒是能屈能伸,面对眼前这未知的恐惧,没有一丝的犹豫的开口乞求道。 “做牛做马?哼,你也配。你死不足惜,何来相报之说。” 冰冷的拒绝让蛇妖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怨毒,但更多的是恐惧。 “前辈,小蛇自知错已铸就,死亦无法挽回。但求前辈看在小蛇修行千载不易,饶小蛇一命,但有差遣,无不遵从,鞍前马后愿做万世之奴,若违此誓……” “你……真愿万世为奴?” 眼见那冷漠的声音有些犹豫,而且体内也不再疼痛,蛇妖暗道有戏,忙不迭的点头称是,做卑躬屈膝奴才之态。 “张嘴。” 蛇妖几乎想都没想,就将嘴最大程度的裂开,上下颌几乎成一百八十度,四根尖锐毒牙向前翻出。 噗! 一具残破的骨架从蛇腹中吐出,落于地面。泥泞的沼泽因为蛇妖之前搅动的缘故,此时只能堪堪淹没脚骨。 蛇妖怪异的望着眼前这具几乎用惨不忍睹形容的骨架,左腿骨已经只剩下了半截,胸骨中却还能看到一颗鲜红的心脏,如果不仔细,甚至都看不出它还在跳动。上方的头颅更是凶恶狰狞,只有一颗眼珠子束缚于眼眶之上,颤颤巍巍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滚落而出。 难道刚才威胁自己的就是这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骨架? 蛇妖的眸子不住的闪动。 “见到主人,还不匍身下跪?”骨架冷傲的喝道。 “主人?嘎嘎,你为何不撒泼尿照照自己呢?”骨架的出现,让蛇妖再也没有了之前未知的恐慌,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骨架的主人就在刚刚还不过是自己口中的食物而已。 虽然不清楚,为何只剩下一副骨架还没有死去,可那又如何,即便是白骨成妖,在它看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话说起来,似乎自己也是妖吧。 “蛇性狡诈,果然如此,既然验证了我的猜测,那么留你也没什么用了。” 第20章 通天 饶是蛇妖的灵智,也实在想不明白,面前这渺小的甚至连塞牙缝都不够的破败骷髅,怎么就能如此大言不惭。 莫非他真的有所依仗?可明明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修为啊。 不过,此时谨小慎微的蛇妖明显被那骷髅狂妄的语气给激怒了,加上之前所承受的羞辱,让它再也无法忍受下去。 “管你是什么东西,都去死。” 蛇妖怒吼着,坚比铁石的蛇尾凶狠的向骷髅砸去,飞沙走石,气势汹汹。 “剑说,断。”眼看蛇尾已经扫到面前,骷髅却是躲都未躲,只是淡漠的吐出一言。 嘶……啊!!! 凄厉的痛吼声中,近数丈之长的蛇尾竟然离奇的断落,如同离水的浮萍般,擦着骷髅的面门甩出,只在半空中留下了一条笔直的血线。 “怎么……可能?”蛇妖惊恐的失声道。 至始至终,它都没有看到那骷髅出手,难道仅凭一言,就能判人生死,这实在太可怕了。 一时间,蛇妖的心头布满了不安的阴霾。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蛇尾的掉落,其实对于蛇妖来说,只不过是轻伤,只要给它时间,就能接回去,甚至断尾重生,但让它接受不了的,是这个过程中未知的手段。 “虽然只是具臭皮囊,但总要还给他。”骷髅仿佛没有听到般的自言自语,上下打量着全身那只剩下残缺的骨架。“剑兄,你我既融为一体,你为形,我为意。但我虽非是他,他却总归是我。所以,还望助我一臂之力。” 嗡!!! 一股滔天剑意席卷丛林,直冲云霄,甚至将万丈高空的浮云绞碎。 “哦?这倒是有趣的紧……不过,这却有别我之前的初衷了啊……哎,且走着瞧吧。”骷髅似乎听明白了剑鸣之意,语气中带着怪异,也带着犹豫。 且说这边骷髅自说自话,却是让身边的蛇妖神色越发的难看。 此时,它自知自己竟然被……无视了。 蛇性狡诈多疑,但总归是兽,又经鸿蒙之气锻炼,性情中也就越发的暴虐,此时的它哪还记得之前断尾的惊恐,两只灯笼大的眸子早已经充溢了血色。 “王八蛋,给我去死。特权,蛇纹噬心。”盛怒下的蛇妖几乎想都没想,就祭出了最强特权的杀手锏,大张的蛇口之中,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死亡波纹,刹那间就将骷髅笼罩其中。 咔嚓!!! 只见那残破的骨架在死亡波纹的笼罩下,迅速的锈蚀,数之不清的裂纹在其上不断生长,没有人怀疑,或许一阵风吹来,就足以让骨架撕成齑粉。 “聒噪。”骷髅仅剩的一颗眼珠,斜了蛇妖一眼,可就是这么一个眼神,却让蛇妖如遭雷齑,脑袋如同被万剑刺穿的痛苦,一瞬间就抽走了它全身的力量,就连开口嘶吼都做不到,紧接着庞大的身躯无力的摔倒在地,激起无尽的烟尘泥点。 蛇妖的倒下,对骷髅来说,就好像是件无关紧要之事,看都没有看上一眼,依旧陷入之前的犹豫之中。 “罢了,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想来他也不会怪我。”良久,骷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回过神来后,朝着匍匐在地的蛇妖望去。 “啊,前辈,这次小蛇真的知道错了,还望前辈饶命啊。”庞大的蛇妖在骷髅的目光中瑟瑟发抖,带着哭腔的声音,将内心深处无尽的恐惧暴露无遗。 “哎,可惜……晚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将你挫骨扬灰的,你的血肉还有妖丹对他还有些用处。”骷髅平静的说着,终于向前迈出了一步,伸出左臂,凌空点向了蛇妖的七寸之地。 …… 就仿佛乌黑的房子突然被掀开了窗帘,当展白艰难的睁开眼帘时,入目的是满目的星光。 空洞的眼神渐渐的有神,思考的能力终于恢复了过来。 眼珠四转,身旁的那棵乌黑的枯木告诉展白,此时自己依旧身处沼泽丛林。身体的疲乏无力感也证明这一切不是梦,可是…… 太多的疑问瞬间填满展白的脑袋,但他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寻根究底,反而将其全部的甩出。 “没死么?情理之外,意料之中而已。”展白撇了撇嘴,脸色却是沉了下来,“出来见我。” 出来见我!!! 带着些许的愤怒,些许的期待,还有些许的无奈。似是自语,却又是向人质问。 嗡!!! 并不响亮的剑鸣之声,却是格外的嘹亮,震撼耳鼓。 一道灰色匹练陡然从展白的眉心放射而出,停于眼前,化作一滩灰影。 灰影不停的涌动,最终化作人影,虽不清晰,但举手投足间,却带着说不出的熟悉之感。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人影出言,声音干涩阴鸷,毫无生气中带着金属的铿锵之音,冷漠中却又让人听到了一抹悲哀之意。 “你是谁?”展白丝毫没有兴趣回答人影的问题,反而他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既然想不通,理还乱,不如就直接问当事之人,或者……鬼。 “我是你。” 展白沉吟不语。 人影以为展白不相信,接着说道:“不然,为何你会被相同的梦境纠缠呢。” “转世?”展白皱了皱眉,对于人影的答案,其实他并没有多么无法接受,因为之前他就隐约有了猜测。 “是也不是。”人影的回答让人摸不着头脑,“确切的说,你是我的境魄转世。” “何为境魄?” “境,乃我一生对于剑道境界之感悟;魄乃我七魄中的灵慧魄,位于眉心轮之上。”人影指了指眉心的位置。 “人有三魂七魄,你的意思莫非,我只有一魄?”展白面带嘲讽。 “嘿嘿,不,你有三魂八魄。”人影笑了起来,笑声有些神经。 “三魂八魄?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展白脸沉了下来。 “不,你很聪明,因为你有两个灵慧魄。之前我就说了,你是我境魄转世,既然是转世,自然要有载体。转世可不是无中生有,只不过是借用一下别人的身体而已。” “就像是夺舍?” “对,对,就是夺舍,呵呵,这些修仙的词,到现在还不习惯,哈哈。不过,此夺舍非彼夺舍,确切的说,应该是投胎。”人影哈哈大笑。 “那么说,我现在的思想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展白现在有种掐死眼前人影的冲动。 “原来的你?呵呵,如果说,还没有生出灵智的胎儿也算的话,那么,我承认,是的。”人影做出摩挲下巴的动作。 “那你想怎么样?”展白终于失去了耐心,直击要害。 是啊,这人剥离境魄,在自己还是胎儿时就进行夺舍转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想怎么样?”人影的情绪突然变了,声音的最后带着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沉默,良久的沉默,展白并没有出声打扰,而是耐心的等待,他知道这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还是很精彩的故事。 夜越发的浓了,黎明前的黑夜带着潮湿的凉意,露水不知不觉的打湿了全身。 终于…… “那个柳承影……他培养你的目的,我已知晓。你真的愿意冒险么?”人影突兀的改换了话题。 “承蒙提醒,自己的事我还做的主。”展白面无表情道。 “我知道你是如何想的。就是想问你,如果现在你还有另外一个更好的选择,你会答应么?”人影问道。 “那就要说说看了。”展白没有立即回答。 “柳承影所谓的种剑之术,另辟蹊径,以飞剑为桥,沟通天地,想法不错,但却存在一个非常致命的缺点。”人影说道。 “什么缺点?”展白心中一跳,他对玄修之路了解实在不多。 “那就是天赋上限。即便最后你能够赌赢,奠基成功,成就太初之境,但毕竟依靠的是外物,那么日后你的提升上限,将受到那把飞剑品质的影响,而我不认为那个小子有能力拿出好的飞剑。”人影毫不客气的说道。 虽然不了解玄修之道,但人影的话听起来倒是有根有据,让展白找不出驳斥的话语。 “那么你所说的更好的选择是什么?” “嗯……也不算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种方法只存在于理论上的可能。”人影很不负责任的笑道。 “理论上的可能?”展白的脸立即黑了下来,说了这么多,面前这个混蛋是想将自己当小白鼠了。 “不要生气,你可以先听听,反正又没有人强迫你。”人影耸了耸肩宽慰道,“这种方法名叫……嗯,就叫化妖术吧。” 什么就叫化妖术,怎么听都像是临时取的名字?展白的双眸都不由的半眯了起来,这明显是要发作的征兆。 “这化妖术,顾名思义,就是化人为妖,是妖,不是人妖,这个一定要切记,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人妖这个称呼,但在我的家乡,却是骂人的话。”人影仿佛没有看到展白的表情,依旧喋喋不休的自说自话。 “还请长话短说。”展白凭着诺大的毅力终于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冷喝道。 “化人为剑,成就一代剑妖。”果然,人影的话变得异常简练起来,短短的一句话后就闭口不言。 “妖?是什么东西?”展白额头微皱。 “还记得之前那条蛇么,就是妖。其实也是从兽进化来的,吸纳玄黄之气成玄兽,如果吞吐的是鸿蒙之气,那就是妖了。”人影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修了那化妖术,就会变成一把剑喽?”展白举一反三道。 “嗯,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累啊。”人影苦笑了一声,“不错,只有修炼出剑心之后,才能拟化人形。不过你很幸运,因为……” “条件很苛刻啊,但我却看不出比种剑术有什么高明之处?”展白没好气的打断道。 “理论上这是一条通天之道。”人影简单的几个字,却直指展白的本心。 在残虚之地一刻不停的变强是为了什么?不择手段的逃出残虚之地为了什么?卑躬屈膝的给人家当伴读又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某一天,将不再受到哪怕一丝的束缚,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目标,展白却用了十年的时间,才真正弄明白为此要付出的代价。 强大,是的,无比的强大,无与伦比的强大,只有这样,才能最终的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如果说之前,不论是追求强大的武力,还是想尽一切办法玄修,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自我锻炼,那么此时人影的话,无疑给他了一个清晰的目标。 通天,天都通了,还有什么能够束缚自己。 第21章 记忆 “这化妖术果然诡异,但不管是不是通天,跟我又有何干?”展白的话,让人影微微愕然。 之前明明一副心动的模样,怎么转眼的功夫就变脸了。 “你确定要拒绝?”人影不解的追问道,心中自忖,自己好像并没有说错话啊。 “呵,这个答案很意外么?至于理由,我想你应该能够想到吧。”展白冷笑连连。 果然,人影微愕之后很快了然,心中暗骂自己这转世之身,当真是心性多疑。 “你是怕,给别人做了嫁衣,对么?” “确切的说,是给你做嫁衣。”展白毫不顾忌的说道。 “哎……不管,你相信与否,我对你都没有丝毫的企图。其实,当初将境魄剥离出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的下场肯定逃不过魂飞魄散,只是天意弄人……”人影一声悠长的叹息,整个人瞬间仿佛变得苍老了很多,不是形态上的苍老,而完全是气质上的沧桑。 展白心中一震,他实在难以相信,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人有那种浓到化不开的愁绪与悲伤。 很多故事讲起来,或许还没有什么感觉,只有经历了,才真正的刻骨铭心。 “你一直在怀疑我的目的,我不怪你。毕竟,但凡经历那十年的残虚之地,什么样的心性都不过分。真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该如此,前一世,让我经历了那么一场浩劫,而现在,连境魄的转世都无法逃脱相似的命运。不过,你比我幸运,至少你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人影盯着展白,一字一顿的说着,“你的疑虑,无非是怕我鸠占鹊巢,对你进行夺舍吧?” 展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面前的人影,之前可以剥离出境魄夺舍还是胎儿的自己,那么当有一天自己修炼有成时,谁敢保证,他不会再行夺舍之事呢。 “呵,你可知道,人的三魂七魄中,三魂为何,七魄又为何?”人影问道。 “知之甚少。”展白摇了摇头,这种东西,以前只是当成是神鬼之说,并不相信,自然也不会追究其中的奥妙了。 “三魂乃天、地、人三魂,换个说法,俗世一般称之为精、气、神。天魂为精,乃上天所赐,生而有之,决定了一个人的气运、福源,最是玄妙。地魂为气,掌人之慧根,也就是悟性。人魂为神,其实人魂才是常人口中的灵魂,在肉身死后,转世轮回。”人影停了停,以方便展白消化吸收,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之前说了三魂,最后的人魂,也就是神,就是由七魄所组成,共分天冲、灵慧、气、力、精、英以及中枢七魄。天冲,灵慧主思想与智慧,其中天冲为思,灵慧为忆,天冲代表着未来以及现在,灵慧则是储存过去,也就是记忆。当然这里面的记忆是宏观意义上的,所谓宏观,并非指的一件件小事,而是对过去人生的领悟。气、力两魄主人之行动,精、英两魄主身体的健康与强壮。而中枢魄则是位居中央,协调、平衡其他六魄。” “受教,只是这跟我的疑虑有何关联?”展白平静的问道。 “关联大了,你是我境魄转世,是我将毕生对于剑道的领悟全部融入灵慧魄而成,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灵慧魄。不要小看这灵慧魄,七魄有失,人魂就不完整了。现在的我天、地两魂早已消散,就只剩下人魂中的六魄。你可以随便找一个玄修之人问问,但凡夺舍,人魂必须完整。人魂一旦有缺,别说长存于世了,就连轮回都不收,时间稍长,就会落的烟消云散的下场。这样解释,你可满意?” 展白摇了摇头,“就算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但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乃你之境魄转世。不要说我为什么总是会在梦中见到你等等其他理由,这一切都只是推论,而非铁证。” “哎,其实,我本不需要做任何的解释。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完全解除掉境魄的封印,如此一来,你自然就会想起所有的一切。”人影叹息道。 “你放心,用那些记忆或许会多多少号的影响你的性格,但最终起主导地位的依旧是现在的你,最多就当看了一场回忆录的电影罢了。”人影继续说道。 “电影?”展白懵懂。 “呵,那是一个属于我原来世界的小玩意,不说也罢。”人影苦笑一声。 “能让我想想么?”这一次展白没有立即拒绝,其实从一开始,潜意识中他已经相信了人影,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仿佛血脉相连的信任,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是他境魄转世的缘故吧。 “好吧,其实,我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人影没有勉强,可随后语气却变得有些怪异。 “坏消息?”展白一楞。 “是的,坏消息,很坏很坏的消息。”虽然看不到人影的脸,但展白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怪,很怪。 “有话请讲。”对于人影狭促的模样,展白提不起丝毫的好感。 “之前你被那蛇妖给吞入了腹中,我醒的迟了点,所以……”人影故意的顿了顿。 “所以……”展白剑眉微扬,心中升起莫名的不安来。 “所以,你的肉身毁了。” 人影接下来的话,对任何人来讲,无疑都是个晴天霹雳,可展白却表现的极为平静。 “就这样?”展白挑衅的歪了歪嘴。 “呵,有趣,有趣。”人影先是一楞,随后大笑了起来,“看来你的心态很好。” “坏消息而已,从我记事起,就不断的听到坏消息,饿晕街头是坏消息,被掳进残虚之地是坏消息,因为年龄的缘故无法玄修也是坏消息,与其说心态好,不如说是麻木。再者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肉身都毁了却安然无恙,不用说,肯定是你的功劳了。”展白耸了耸肩,看似无所谓的表情下,隐藏着的却是无奈还有愤怒。 是的,他这一生都在听各种的坏消息,而之所以霉运连连,无非实力二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实力,可以预见,终其一生,你都休想摆脱这种厄运。而这也是他不折手段增强实力的根本原因。他要让自己再也不生活在噩梦中,能够自由自在的翱翔于天地之间。 “呵,你现在的肉身是我用那蛇妖的精血皮肉补上去的。但因为那蛇妖已死,肉身已经失去了造血功能,勉强的补在你的身上,也不过是件有保质期的衣服而已,等妖丹内的鸿蒙之气消耗殆尽,保质期也就过了,血肉便会腐烂,到时候,即便你不死,但那种生不如死的模样,想来也非你所愿的吧。”人影笑着说道。 “那蛇妖被你杀了?”展白惊愕,蛇妖的强大他再清楚不过了,刚才以为是人影救了自己,却从未想到,那蛇妖竟被眼前人影所杀。 “是也不是。我现在不过是一缕残魂,因为与石剑兄融合的缘故,才不至消散,却也发生了蜕变。确切的说,现在的我,已经算不得是魂魄了,而只是一缕剑意而已。那蛇妖之所以伏法,也该它倒霉,若是一头玄兽,我还真拿它没有丝毫的办法。好死不死的,它却是头妖兽,恰好被我那石剑兄所克制,一身的妖力完全被石剑兄的剑气所侵蚀。不动也就罢了,但凡敢调动一丝的妖力,只会为我所用。想来以你的聪慧,不难猜测最后的结局吧?”人影笑道。 “你的意思是说,那蛇妖根本就是被自己害死的?”展白心头骇然,如此的答案实在太过的匪夷所思了。 “宾果,我只是一个念头,他的精血、皮囊甚至兽丹都在瞬间脱离,补到了你的身上,而失去了这些,那蛇妖还能有命在么?这也算是给你一个经验教训,日后,千万不要胡乱的吃东西哦,否则的话,那蛇妖就是榜样。” “还是说回我肉身上来吧,你有办法解决么?”展白干涩的笑了笑,心中不禁为那蛇妖默哀,人影虽然说的颠三倒四,但他已经能够从里面提炼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或许人影口中的石剑真的能够克制蛇妖,可若是自己没有被蛇妖吞入腹中,要想以剑气侵蚀妖力,也绝非易事,毕竟那蛇妖不知修炼了多少岁月,一身筋骨早已坚若铁石,想从外部侵袭谈何容易,可若是在内部呢? 想到这,展白都禁不住为那蛇妖默哀,当真是不作不死啊。 “很简单,只要你化作剑妖,这幅皮囊不要也罢,问题自然就解决了。”人影不痛不痒的笑道。 “好办法。”展白冷笑一声,“说来说去,我还是没有选择,既然如此,干什么还废那么多的话。” “不管如何,路,我已经跟你铺好了,至于要不要走下去,就由你自己选择吧。我的时间不多了,因为心中的那一抹执念,支撑着我还能保持着灵智,但现在执念没了,我便可以安心做那一抹剑意了,再见,我的转世。待会,我会给你最后一份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人影说完,越发的模糊,最后变成一团黑影,不等展白应承,就嗖的钻入了展白的眉心之中。 人影突兀的出现,然后突兀的消失,就仿佛至始至终只不过是展白的一场梦。 但这是梦么? 先是肿胀,紧接着便是疼痛,剧痛,痛不欲生。 整个脑袋里,仿佛被人强硬的塞进去了无尽的东西,数以万亿张的图片,不断的在意识中闪现,放大,然后变得清晰…… 光怪陆离的世界,完全由金属还有混凝土组成,高耸如云的摩天大厦犹如丛林的树木般繁密,天空中翱翔着硕大的巨鸟,不用煽动翅膀,却能发出惊天的嘶鸣。马路上奔跑的也不是牛马禽兽,反而是一辆辆各式各样的铁盒子。 “这是你来的地方么?”展白喃喃的痛吟着…… 从记事起的牙牙学语,到花季时的情窦初开,从青春期的叛逆,到步入社会的成熟。从无忧无虑,到被生活压迫的失去棱角……所有的一幕幕就在展白的脑海中以惊人的速度放映着。 短暂而又普通的一生,在二十四岁时戛然而止。 一部突然出现,然后猛然间风靡全球的网络游戏,以让人难以置信的方式,出现在了数以亿计的青少年面前,完全的模拟真实,让人享受完全不同的人生,这就是那席卷了全世界的广告语。 于是,数以亿计的适龄青少年,纷纷走上街头,短短一周的时间内,发售的游戏头盔全部告罄,也造就了日后惊世骇俗的黑色周末。 游戏开放的时间是周末,因为时差的缘故,有的地方或许是星期六,而有的已经走进了星期天,但在同一个时刻里,数亿的玩家满怀期待的戴上了游戏头盔。 于是,展白脑袋中记忆的画面,甚至是风格完全改变了。 不再有冰冷的钢筋混凝土,而是被鸟语花香所环绕。 颇具古典的环境,让无数进来的玩家叹息不止,可谁也没有想到,不过短短的十分钟之后,噩耗即将传来。 游戏公告:所有进入游戏的玩家,你们好,欢迎来到《剑狱》,为了让你们日后更为认真的享受游戏的快乐,接下来,将宣布一个坏消息……你们所有人,此时在现实中已经被判定脑死亡…… 第22章 决定 展白呆滞的倚靠在黑色枯树之上,那人影口中的最后一份礼物,无疑就是完全解开境魄的封印,于是,前世的所有记忆碎片如同惊涛骇浪般涌入。 足足两天的时间,他不吃不喝,心神全部沉溺在那庞大的记忆库中。 “两段人生,平淡如水而又荡气回肠。”展白喃喃自语,当脑袋中的画面最终定格在“自己”扑向那冲天石剑的时候,终于……记忆的阀门缓缓的关闭。 这一刻,展白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人影身上会有那么浓到近乎化不开的悲伤了。 “一剑功成万骨枯,好一个一剑功成万骨枯……哈哈。”苦笑,正如那人影所说,这些记忆的涌入,多多少少的对自己产生了影响,让展白很容易的将自己代入到记忆之中,犹如接受了两世的洗礼。 “一剑功成万骨枯,落魄黯然至,六脉灵犀逍遥指,独孤一世高处寒。”正是这么一句功法总诀,让记忆中的“自己”,那个叫陆敌的家伙,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最后甚至连挚爱之人,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可悲乎,可叹兮!!! 不等展白叹息完,又一股陌生的信息在原本就肿胀的脑袋力炸开,好在这次的信息量并不大,只经历了少许的痛苦,就过去了。 “咦……原来是这样?”当读完那新出来的信息时,萦绕在展白脑海中最后的疑虑也打消了。 如果说那庞大的记忆,给予展白的是对“人影”的信任,那么这接下来的信息,却并非来自人影,而是……那柄“石剑”。 石剑的来历,并没做说明,只是说,这石剑因不知名的缘故,降临到了陆敌所生活的世界,却是巧合的融入到了一台名为“超级计算机”的东西身上,于是,变异发生了。 石剑,是剑,却又非剑,因为它并非实体,在融入那超级计算机后,竟然衍生出了庞大而精准的计算能力。 于是,这把石剑给陆敌所在的世界,开了一不好笑的玩笑,通过一系列的黑客手段,名为《剑狱》的游戏降生了,并在极短的时间内,用各种形式的媒体广告轰遍全球,吸引了十六到三十岁的数亿玩家,并成功的掠夺了他们的魂魄。 陆敌不知道石剑为什么要这么做,展白自然也不知道。 好吧,这不是最主要的。 因为一篇功法总诀,让陆敌在游戏的世界里,不断的强大,剑术一日千里,死在他手中的人,也数之不尽,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战。 结果,展白已经知道,那上百年的挚爱死在了陆敌的剑下,也因此成就了陆敌剑道的圆满。 天劫降临,即便那只是虚拟出来的游戏,可依然无法阻挡天威浩荡。 或许,只要顶住天劫,陆敌就能获得不一样的重生,只可惜,剑道圆满的他却生无可恋,最终选择了放弃,在摘除了自身境魄之后,迎着天雷滚滚,扑向了石剑。 过程对于展白已经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的结果。 陆敌原本同归于尽的想法,最终没能实现,当那滚滚天劫将他与石剑环绕之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陆敌的肉身化为烟尘,但灵魂却被吸附进了石剑之中,甚至在天劫的重压下,融合了。 天劫之力一次次的轰击在石剑之上,不仅没有让它损坏分毫,甚至激活了它自身的时空之力。 于是…… 这个世界中的展白,在饿死街头时,被境魄潜移默化中夺舍,而融合了陆敌的石剑同样的降临在那个可怜孩子的身上。 什么化妖之术,什么三魂七魄,这些人影喋喋不休说出的理论,最终证明,只是他从石剑的身上剽窃而来。 石剑传来的讯息,除了这些修行的常识外,再无其他,就仿佛一个秘密的宝库般,等待着日后展白一点点的挖掘。 陆敌,人影,展白,三个不同称谓,却又有着密切联系的名字。 陆敌算得上是展白的前世,而人影却又不同,它是一抹残魂,又或者说是一抹剑意。当三者依附在同一具身体之时,又将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呢? 此时的展白只想苦笑。 天意弄人,此时的他,已经越发的看不清自己了。 …… 当展白浑浑噩噩额的走出丛林沼泽时,已经是第三天的黄昏。 这三天之中,人影再也没有出现,不论展白如何呼唤,仿佛完全消失了一般,同时,那盘踞在意识深处的黑莲剑子,却与自己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悸动。 无神的目光中,突然出现柳承影的身影,让展白更加的恍惚,“化妖,还是种剑……” 三天的不饮不食,顿时间让展白昏死了过去。 …… 柳承影望着昏死在自己怀中的展白还有他手中牢牢握着的玉盒,虽然满心的疑问,但眼睛中却是精光四溢。 三天的等待,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这个家伙没有死,而且还带回了烟极花,哈哈…… 当展白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宏文院。 “你醒了?”凭窗而立的柳承影转过身来,脸色严肃道。 “嗯。”展白点了点头,用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我不知道你在那片沼泽丛林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现在你的情况很不好。尤其是身体,不知是中了毒还是什么原因,已经有大片的坏死,甚至有些地方有腐烂的痕迹。”柳承影面无表情道。 “呵,这么说,我应该对你没什么用处了吧。”展白干笑了两声。 “暂时还有,但要是晚几天,就说不定了,所以……”柳承影欲言又止。 “所以,你的计划要提前了。”展白帮他说了出来,表情很平静。 “是的,虽然准备的还不是很充足,但已经没有时间了。请原谅我的自私,实在是我不想错过这次的机会。”柳承影面带歉意的说道。 “不存在原不原谅,我们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这个我理解。” “我不愿意骗你,因为准备工作不是很充足,所以这次,若是失败的话,你会有生命危险。”柳承影一如往常的坦率,虽然这消息,对展白来说,并不美好。 “听天由命吧。”展白好似认命的叹息了一声。 “那你休息吧,待会,我把让人给你送来吃食,好好的调养一下。明天我们就要开始了。”柳承影似乎不愿再多呆下去,说完,摆了摆手,便走了出去。 “听天由命么?”望着柳承影离开的背影,展白嘴角泛起一抹诡笑。 明天他依然会好好的配合柳承影,这是他对柳承影的承诺,若是最后自己能够依靠种剑术成功筑基,那当然是最好,可一旦出现其他的情况,不管是成就飞剑还是死亡,那么,对不起,他还没有那样的觉悟,到时候只能对不起那个家伙了。 因为某个秘密的缘故,第一次,让他在面对被选择的时候,有了可以选择的余地,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啊。 柳承影离开没多久,果然进来了一个陌生的面孔,看身上的书生装,应该是宏文院的正式弟子,十一二岁的模样,稚气未消,可已经隐约有了读书人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儒雅之气若隐若现。 少年毕恭毕敬的将饭盒放到了展白的面前,直等到展白吃完,细心的收拾了一番,这才缓缓的退去,至始至终都没有跟展白说上一句话。 “这算是断头饭么?”展白趟在床上,自娱自乐道。 即便身体极为疲惫,但因为明天就要被人祭锻飞剑,也是自己成就玄修的唯一路径,所以,趟在床上的展白,怎么都无法入睡,就那么眼睁睁的望着光线变暗,然后迎来初升的晨阳。 吱呀…… 随着房门被缓缓的推开,柳承影出现在门外。 第23章 种剑 走出房门前,展白的双眼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显然,柳承影并不想让他知道接下来的去处。 一阵恍惚中的腾云驾雾之感,让展白不仅视觉丧失,就连基本的方向感也完全的混乱了。足足两个时辰之后,当遮掩的黑布被取下来时,展白才发现,此时自己正处于一幽深的山洞之中。 “走吧,里面是我开辟的一处隐秘洞府。”柳承影跨前两步,走在了前面,手中的火把若隐若现的照射在山洞石壁上,反射出幽幽的亮光。 滴答…滴答…… 一路上,不时的有水滴从洞顶低落,砸在地上的水洼中。声音清脆,不断回荡。 展白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他能够感觉得出来,脚下的地势在下降,或许,现在他的位置,已经是地面以下了。 山洞很深,甬道很长,仿佛没有边际,但展白却明显的感觉到四周的温度在飞速的提升,汗珠不自觉间已经爬满了脸颊,顺着下巴滴落。 一个不好的猜测,在展白的脑海中浮现。 这里不会是……临近火山口吧。 果然,不出所料,当行到路的尽头,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同时滚烫的热气也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除了偌大的洞穴之外,就是那满地流淌的火红色岩浆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硫磺的气息。 “很意外么?”柳承影终于停了下来,头都没回的问道。 “一开始有点。”展白点了点头。 “这么说,现在已经想通了?”柳承影的话中带着淡淡的赞许。 “锻剑么,不管是飞剑还是什么剑,总要有炉火的。凡俗的长剑,自然只用一个火炉就可以了,至于玄修的飞剑,虽然没有见过,但利用地火之力锻造,似乎也合乎常理。”展白平静的回道。 “呵,虽不对亦不远矣。”柳承影说话间,双手十指飞速结印,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青色丝线从指尖流淌而出,在半空中飞舞着结成了一个繁复奥妙的阵列。 “开。”柳承影厉喝声中,左右两手食指合并,向着岩浆最中央的方向急点而去。 咔嚓,轰隆隆…… 闷响声中,只见那片岩浆火山石突然从中而裂,一道碧蓝的霞光从缝隙中探出,直射苍穹,竟然将山顶打穿了足足丈许之深,大片的碎石还没等落下,就被那蓝色霞光搅成粉尘,纷撒而下。 锵!!!! 剑鸣之声,不绝于耳。 在展白震撼的目光下,一道青蓝色的匹练缓缓的破开岩浆,悬浮于空。 青蓝色匹练仿若有了灵性般,在重见天日下,欢快的激鸣,兴奋异常,就欲破空而去,可还没等飞出多高,一道如锁链状的黑色符文突然在其身上闪现。 黑色符文不时闪烁,一层肉眼看不见的束缚将青蓝色匹练牢牢的定在半空之上,认其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发出越加高亢尖锐的剑鸣。 “准备好了么?这飞剑初胚历经千年的锻炼,已经生出了灵智,虽然稚嫩,可若是再给它百年光阴,必定能够成长为真正的飞剑之灵,只可惜我却已经没有百年的时间去等待了。千年的封印现在已经不能长久的困住它了,只能尽快的将其引入你的体内。”柳承影神色感伤而又凝重道。 “怎么引入,难道就像吃东西那般么?”展白有些无语,虽然看不出那青蓝色匹练的材质,但从其至少丈余的长度看,不等将它引入体内,就将自己刺个对穿吧。 “你放心吧。飞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只是会飞的剑。”柳承影笑了笑,他如何看不出展白的担心,只不过,这种担心只是建立在他的无知基础上的。 “我开始了。”柳承影不再说笑,突然正襟危坐,双手不断的在胸前结印,这次的速度明显缓慢了很多,但手印更加的复杂繁琐,而且口中念念有词。 饶是毫无玄修根基的展白,此时也明显的感觉到,空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感,正飞速的向柳承影,不,确切的说,是向他手印的方向涌去,没用多长时间,一枚枚泛着青色的符文,凭空浮现。 符文越来越多,开始汇聚成河流,缓缓的向着半空中那依旧在猛烈挣扎的飞剑初胚涌去。 “这也是玄修的神通么?”一旁的展白,看的眼神,流光溢彩。 之前,对于玄修,不论是残虚之地内那些黑衣人的还是后来傅满楼勇斗白虎玄兽,都只是其战斗杀伐的一面。 可眼前,柳承影所展示的,无疑更加的高深奥妙,那一个个青色符文,在柳承影的催动下,源源不断的浮现,汇聚成河,涌向半空的飞剑初胚,在其四周不断的排列,竟然犹如战场上的排兵布阵一般,将其团团包围。 随着青色符文的逐渐增多,飞剑初胚的挣扎变得越发的微弱,直到最后彻底的安静下来,就仿佛一个沉睡的孩子般,原本的冲天之势,也变成了横趟,在青色符文河流的牵引下,缓缓的朝柳承影的方向飞来。 “燕云极御,归去兮。”突然,柳承影一声厉喝,原本半睁的目光,陡然放射出骇人的精芒,双手结印,做引弓之势,箭之所指,赫然是身旁的展白。 不等展白反应,那被牵引的青蓝色匹练,顿时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钻入了展白丹田之中。 “啊!!!!” 灼热般的剧痛,仿佛要把人的灵魂烧成灰烬,随着展白一声惨叫,只见他全身的血肉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迅速干瘪,最后只剩下了一副皮包骨的恐怖模样。 眼见展白的变化,柳承影脸色丝毫不变,右手一引,数十种闪着各式光芒的草药凭空而现,在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下,被凌空磨成粉末,相互夹杂,最后凝聚成拳头大小的药丸。 柳承影猛的伸出右手,捏住展白的颌骨,微微用力,就将展白的嘴巴捏开了最大,左手一引,那拳头大小的药丸就飞入了展白的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化作汩汩香津,顺着食道流入展白的全身,神奇的让展白干瘪的血肉再次充盈了起来。 “剑棺,现。” 眼见展白脱离了生命危险,没有被剑胚吸成人干,柳承影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一手拖住摇摇欲坠的展白,另外一手再次虚空一引,凭空出现了一副石棺。 石棺之上雕刻着玄奥的符文,在棺盖的正中央则是一柄长剑的图案。 “接下来,我会将你放入剑棺之中,然后锻造七七四十九日,至于最后是成是败,就看你我的命宿了。”柳承影知道展白看似昏迷,其实神智清醒的很,交代了一番后,便将展白放入了石棺之中。 重新关闭棺盖,柳承影运劲一拍,将石棺拍进了岩浆之中。 咕噜咕噜…… 沉重的石棺在岩浆中,缓缓下沉,很快就被完全的淹没。 “第一步终于完成了。”柳承影负手昂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在未来的七七四十九天里,他必须时刻的打起精神,以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 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柳承影开始恢复之前所消耗的玄黄之气,同时在脑海中,不知多少次的琢磨种剑的每一处细节,以期做到不留瑕疵。 话说两边。 在飞剑初胚进入丹田之后,展白清晰的感觉到,全身的血脉几乎瞬间从身体各处改变方向,全部向丹田汇聚,然后被丹田中的那一抹弘光吞噬一空,血液吸光了,就开始吞噬血肉,血肉没了,该是什么? 幸好,不等展白陷入恐慌,柳承影就做出了反应,那打入自己口中的药丸,倒是颇为神奇,其所产生的强大生机,竟然瞬间补充了之前所耗,并且多余的源源不断的代替血肉流入丹田。 而在吸纳了那么多精血药力之后,丹田中的弘光明显的在逐渐长大,最后竟然如同到了自家一般,在体内畅通无阻的游荡,最后,终于冲进了大脑之中。 刹那间,那种仿佛要将整个灵魂彻底碾碎的疼痛向展白袭来。 终于,决定生死成败最为关键的一刻到来了,而且也注定是一场持久战。 第24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接下来就是飞剑初胚跟展白灵魂的最终决斗了。 要么,飞剑初胚将展白的灵魂吞噬,并抹去展白的灵智,最终成就完整,那么,柳承影的目的便达到了。要么,展白凭借着坚韧的意志,抵抗住了飞剑初胚的侵蚀,并反客为主,将飞剑初胚占为己有,人剑合一,成就太初之境,最终超凡脱俗,踏上玄修之路。 当然,这是正常来说的情况,但现在,因为某些未知的缘故,却让结果产生了另外的可能。一是,因为展白肉身坏死的缘故,让柳承影不得不将计划提前,导致准备不足。同时这飞剑初胚已经生出了灵智。虽然这灵智还极为稚嫩,却绝对不能小看,此时的它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幼童,对食物有着近乎疯狂的偏执,而助它快速成长最好的食物,无疑就是灵魂了。这两种完全相左的变故,若是同时激发的话,相互抵消根本就是笑话,最大的可能就是同归于尽,也就是说,展白身死,同时飞剑毁灭。 第二种变数,就要算到展白的身上了。只要他下定决心成就剑妖之途,那么之前的所有可能都将不复存在。 从这里也不难看出,其实,展白早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现在之所以坚持,其实更多的是一个突发奇想,而要实现这个想法,他就必须跟体内的飞剑初胚斗上一斗。 疼痛,仿佛灵魂被一点点撕裂般,隐约中,更有种充满了诱惑的声音。 “放弃吧,绝望吧,只要放弃了,就能摆脱痛苦。只要绝望了,就能真正的解脱。” “嘿嘿。”面对那近似幻听的声音,展白笑了,却因为扭曲的面孔,很是狰狞,“知道么,在过去的十年中,我真正学到的,不是剑术,而是忍受疼痛,的疼痛,还有心灵的煎熬,所以……嘿嘿,尽管来吧。” 那侵袭灵魂的飞剑初胚似乎听懂了展白的话,顿时剑身激荡,巨大的痛苦一波接着一波,向展白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啊!!!!!!! 惨叫之声,不断的从剑棺之内传来,即便被岩浆包裹,依然清晰可闻,让一旁的柳承影神色微变,眼眸中闪过一丝的愧疚与不忍。 “展兄,实在抱歉,我知道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但我实在没有办法。” 柳承影喃喃自语,摇头甩掉心头的犹豫,双手指印不断变幻,一道道青色印记被打入剑棺之上。 人们常说,当痛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变得麻木,可这种常识,却在此时完全失效。 一次比一次剧烈的疼痛,拨动着展白脆弱的神经,让人陷入无边的绝望,丝毫看不到解脱的尽头。 “绝望吧,放弃吧,绝望吧,放弃吧……”这种念头,不断的在展白的脑海中翻腾,仿佛除了这两条路,已经别无选择。 “啊……嘿嘿……”即便是痛苦的嘶吼中,展白都不忘时不时的迸射出一声诡笑,就像是在讽刺着什么? “你…就这点…本事么?还比不上……之前那个混蛋呢…啊!!!再来啊,还不够。”即便被折磨的失去了理智,展白依旧不忘逞口舌之快。 痛苦的煎熬,无疑是漫长的,为了与飞剑初胚对抗,展白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他所能做的就是紧守住心头的那一丝清明。 你想让我绝望么,想让我放弃么,嘿嘿,小爷偏偏不让你如意。 正是这种偏执,让飞剑初胚一次次的无功而返,越发变本加厉的侵袭。 一人一剑,谁都不肯退让。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柱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天,一月。 火山洞内的柳承影,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整一个月的不饮不食,让他早没有了当初的俊逸,肤色苍白,脸颊下凹,可他却依然在坚持,紧咬牙关时刻不停的打着指印。 一剑两人,都在拼命,拼的不仅是耐心,更是毅力。 展白有不能放弃的理由,否则就会永生变成一把飞剑,或者说是妖剑,而这两者显然都不是他愿意接受的。飞剑初胚也有不放弃的理由,因为只有吞噬掉展白的灵魂,才能壮大自身,从而完全的晋升为飞剑。柳承影同样如此,为了等待这一天,他几乎忍辱负重,隐姓埋名了十年之久。 一个月的时间,展白的嘶吼之声就从来没有停歇过,而这也证明,他依旧没有绝望,没有放弃。 一个月如此,两个月依旧。 “看来,只能提前用它了,展兄,别怪我。”此时的柳承影已经瘦弱的皮包骨头,长发凌乱,身上原本刚刚合身的衣服,此时看上去却是宽大了许多。 说话间,柳承影手心之上已经多出了一方玉盒,玉盒开启,里面装着的赫然是散发着光泽的烟极花。 …… 通往火山的一条弯曲小道之上,两道身影被夕阳拉扯的格外修长。 “应该就是这里了。”其中黑袍之人伸出右掌,只见掌心之上升腾起一团幽绿的火焰,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这团火焰此时变得格外狂暴,几次欲要破空而出,却被黑袍之人死死的压制。 “君迟,你可确定?这火山可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哦。”说话的是旁边的女子,同样一身黑衣,却剪裁的格外得体,衣领、袖口处更是用金线绣边,让女子凸凹幼稚的身材完美展现。 “你这是在质疑我么?”黑袍男子惨白的脸上现出一抹铁青,对于女子的问话很不满意,“哼,小妞,别以为你是邪天子,就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若不是你身上有宗主的印记,我早就将你抽皮炼魂了。” “这你倒可以试试。”女子娇俏的脸上面无表情,看都没看黑袍男子一眼,对于他的威胁,更是丝毫没放在心上。 “找死!!!”黑袍男子大怒,心里暗下决定,即便不能杀了这个女人,今天也定当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一层邪异的黑烟毫无征兆的从黑袍男子的身上升腾而起,黑烟弥漫之处,就连脚下的山石都发出吱吱的声响,眨眼间腐蚀成了乌黑的焦炭。 “给我跪下。”黑袍男子一声厉喝,空着的左手引动之下,黑烟立即分出一股,向女子压迫而去。 锵!!!! 陡然,一声尖锐的剑鸣,仿佛从九天而下,降落一道凌厉的剑光,将那屡黑烟斩成齑粉。 “嗯?”黑袍男子脸色大变,对于那剑光仿佛心怀恐惧般,身体飞速的后退,同时惊呼出声,“湮霄剑诀……你何时拜那疯婆子为师了?” “拜师么?”女子嘴角上扬,明明是笑容,却让人看来,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算是吧,只可惜她无福消受我这徒儿。” “无福消受?”黑袍男子一楞,但联想到面前女子的身世,脸色更加的难看,“宗主竟然敢……” “闭嘴,宗主的决定,难道你有什么不服?”女子一声厉喝,竟让黑袍男子全身都禁不住一颤,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跋扈。 “我懂了,怪不得,宗主要让你跟来。原来,我只不过充当了个护卫角色而已。”黑袍男子惨然一笑,内心中对于面前女子以及跟她相同身份的其他六人,充满了嫉妒。 “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何敢确定那人就在这附近了吧。”女子好奇道。 “是。”认识到女人身份的黑袍男子,变得毕恭毕敬起来,“天子毕竟进我宗门时日不长,对于我宗门的诸多法门还不熟悉。属下之所以敢肯定那人就在附近,凭借的就是宗门的一门追踪法门。世俗中,常有将死之人,对仇人诅咒,言: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宗门这法门就是以此而来。抽取死者的人魂,以功法熬制,沟通因果之轮,便能寻找杀死他的凶手下落。” “天子请看,我手中的这团绿火,便是当初死在那人手中一名弟子的人魂。”黑袍男子指了指右手掌心的幽绿火焰说道。 “有意思的功夫,叫什么名字?”女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鬼不休。”黑袍男子回道。 “鬼不休,不死不休,做鬼亦不休。”女子若有所思,“这法门的名字倒也贴切。” “天子,时间不早了,我们这便将那个家伙找出来吧。早日完成任务,我们也能早日回去。”黑袍男子看了看渐黑的天色,催促道。 “带路。” …… “烟极花,去。”柳承影将指印包裹住的烟极花,精准的打入剑棺之上。 乒!! 烟极花碰触剑棺,当即就如玻璃般碎裂,化作点点星光,附着于棺木之上,眨眼间就渗透了进去。 剑棺内,渗透而入的烟极花就仿佛受到了吸引般,纷纷附着在展白的身体之上。 “嗯?这是……” 烟极花的加入,不仅是展白,就连飞剑初胚也都有所感觉。 嗡!!!!!! 一阵无声的震耳馈聋,仿佛达成了某种共鸣,让飞剑初胚的剑身都震颤起来,至于展白,脑子更是陷入了一片空白。 第25章 故人? 烟极花的霸道,在它融入展白身体后,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犹如一剂兴奋剂,被同时注入到飞剑初胚以及展白的身上,将其潜力无限制的放大,于是,飞剑初胚的进攻越发的猛烈,而展白的抵抗也越发的汹涌。 双方似乎又陷入了胶着的平衡之中,可真是如此么? 感受到自身潜力无穷尽的激发,展白的心却是猛沉,他跟飞剑初胚的对抗,因为烟极花的缘故,突兀的从马拉松式的持久战变成了最为激烈的短兵相接,考量的再也不是意志力,而是爆发力,可在这方面,自己如何是飞剑初胚的对手。 展白明白,短暂的平衡一旦打破,那么很快自己就会沦陷,到时,一切都无力回天了。 展白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既然依靠自己的意志力已经看不到丝毫的希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最后的依仗。 化妖术,激活。 一时间,意识海深处的剑子黑莲立即迸射出夺目的光华。 似乎感觉到了剑子黑莲的存在,飞剑初胚顿时大急,再也没有任何保留的施展出全力。 灵魂开始震颤,在飞剑初胚与剑子黑莲间不断的拉扯,随时都有可能碎裂。 其实飞剑初胚是无法与纯粹的剑子黑莲相对抗的,却因为烟极花的加持,原本的毫无悬念再次产生了变数。 此时的展白连思维转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空洞之中,认命的等待着飞剑初胚与剑子黑莲的抢夺。 …… “若不是有鬼不休引路,谁能知道,这火山之中竟然还别有洞天。”被称作君迟的黑袍男子不疾不徐的穿梭在甬道之中,口中啧啧有声。 “能感觉到还有多远么?”身后的黑衣女子似乎很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微微蹙眉道。 “大约五六里吧。因为地火的缘故,大大干扰了鬼不休的判断。” “五六里么,那加快速度吧,免得夜长梦多。”女子话说的平静,但内心深处却充满了忐忑,只因为这次对付的目标是那个人,那个即使在残虚之地,也没人敢于招惹的家伙。没有亲身接触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那人恐怖的。 “好。” …… 柳承影虚脱的倒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犹如沸腾了的岩浆。事到如今,他已经将这些年所有准备的东西,都用完了,最后能不能成功,一切都只能听从天命了。 “嗯?”就在这时,柳承影脸色微微一变,猛地转头朝洞口的方向望去。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缓缓的从入口处走了出来。 “你们是谁?”柳承影心头一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么紧要关头,竟然会出现如此变故。 “是他么?”君迟指着柳承影向身旁的女子问道。 黑衣女子摇了摇头,虽然同样是书生装扮,但相貌差了太多,而且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浓烈的玄黄之气,显然是个玄修之人,也与那个人不符。 “他在哪?”君迟没有怀疑,冷冷的向柳承影质问道。 “我不懂你们说什么?”柳承影心头一突,暗自揣测,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长剑。 “找死。”君迟显然没有太多的耐心,翻手间,手中已经握上了一柄血色的长刀。刀身修长足有五尺,血光冲天,而刀柄竟然是用一节不知名的骨头做成。 “慢。”眼看君迟就要动手,却被身旁的女子阻住。 “书生,请不要自误,告诉我们那个人在哪,你就可以活着离开了。”女子不理君迟愤怒的眼神,平静的向柳承影说道。 “天邪刀,看来两位应该是天邪宗之人吧。”柳承影答非所问,只是瞥了一眼那血色长刀,就猜出了两人的身份。 黑衣女子倒没什么感觉,可君迟却是脸色微变。 “怎么可能,你竟然知道天邪宗?” “呵,实在没想到,当年纵横鼎洲巨鹿的天邪宗,竟然也沦落到了地三洲,真是可惜可叹啊!”柳承影叹息道,但那神情中却带着些许同病相怜的忧伤。 “你也来自巨鹿?”君迟愕然。 柳承影摇了摇头,翻手间一枚玄铁令牌握于掌心。 只见那黝黑的玄铁令牌上印刻着一个古朴的小篆,乃是个“燕”字。 “春秋大燕帝国,你是大燕帝国的人,而且还是贵族。”君迟已经活了近两百岁,这份眼力见识还是颇为不俗的。 “大燕……”柳承影喃喃自语,眼神飘忽,“现在已经没有大燕了。” 或许是因为同出自鼎洲的缘故,君迟手中的刀已经不自觉的收起了锋芒,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正如柳承影所说,曾经的天邪宗在鼎洲巨鹿怎么都算是一个庞然大物,可现在却不得不躲在这地三洲苟延残喘。而对方所在的大燕,春秋的一方诸侯,现在也流入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天道不仁,世事无常,当真是让人嗟叹莫名啊。 “两位,现在似乎不是叙旧的时候吧。”黑衣女子的声音突然传来。 “嗯,这位公子,我等两人再寻找一个仇敌,还希望你能提供线索。”知道了柳承影的身份后,君迟的态度已经有了巨大的转变。 “如果……如果我不愿呢?”柳承影神色凝重道,如果现在他还猜不出这两人要找的是谁,那就当真是个傻瓜了,可他能交出来么? “或许,已经用不着你说了。”黑衣女子再次开口,而眼神已经望向了柳承影的身后。 循声望去,果然,柳承影身后的岩浆此时突然剧烈的涌动起来,如同泉眼般,直喷射上一丈的高度。 一副石棺被缓缓顶出了岩浆,悬浮半空之上。 “咦,剑棺,莫非……”君迟神色复杂的向柳承影望去。 “两位也看到了,或许你们找的人,就在这剑棺之中,这也是我无法交给你们的缘故。”柳承影心里面还是不想跟面前两人为敌,且不说自己孤身一人,是否两人的对手,只是现在已经到了最为紧要的时刻,他容不得有丝毫意外的发生,不然之前所准备的一切都将化作泡影。 黑衣女子疑惑的向君迟望去,显然是向对方寻求解惑。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种剑之术。”君迟很配合的解释道。 “什么是种剑术?”黑衣女子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是一种锻造飞剑的法门。将飞剑初胚打入人的体内,吞噬那人的灵魂为己用,一旦成功,那么飞剑也便成了。不过……” “不过什么?”黑衣女子追问道。 “不过,这种剑之术还有另外一个用途。”君迟说着,却是怪异的向黑衣女子望去。 “什么用途?” “天邪挪移。”君迟转向黑衣女子,并没有发出声音,但只是口型,却已经让黑衣女子懂了。 “天邪挪移?”黑衣女子惊诧莫名,对于这个名字,她如何不知,正是这门功法,才造就了现在的自己。若是那种剑术也具有同样的效果,岂不是说,那个人也将有可能…… “两位放心,他不会成功的。”柳承影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眼前的那个黑袍男子并非好糊弄之人。 “这是为何?”君迟不信道。 “因为……我加了烟极花。”柳承影知道,若是不说出一些实质的东西,很难让对方信服,不得已只能将烟极花的秘密说了出来。 “烟极花!!!”果然,听到这个名字,君迟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位公子好大的气魄,在下佩服。” 对于烟极花,在地三洲之地,或许还少有人知道,可在鼎洲,却绝对算得上声名赫赫了。 烟极花霸道的药效注定了,它并不适合修炼之人服用,而是更适合炼器。况且那霸道的药效,即使人服了,最大的可能,不是提升实力,而是被药物耗尽潜力而死。 如此一来不难想象,当种剑之术加入了烟极花,必定极大的提升飞剑初胚的威力,同时又加速的耗尽宿主的潜力,此消彼长下,宿主想要通过种剑之术,搭建沟通玄黄之气的桥梁,这几率几乎已经变得微乎其微。 相反,一旦飞剑炼成,其成长性以及威力,则将有惊人的提升。 “两位现在可以放心了吧。当然,只要两位今天通融一番,日后,在下必有厚报。”柳承影见两人的态度已经有了松动,不由的再加了把劲。在他看来,有了对种剑术的认识,加上自己大燕子弟的身份,再施以厚报,对方想来不会再出手干扰了。 正如柳承影预料的那般,听到这话,之前态度最强硬的君迟不由的大为心动,其实他并不在乎那些小恩小惠,更在意的是对方的身份,今天若是答应了对方,也算是给足了大燕的脸面,日后,说不定,会有想象不到的回报,不论是凡俗还是修炼界,人情债永远是最难偿还的,同时也最值得投资。 “要不,我们走吧,毕竟那小子几乎已经死定了,我们也算完成了任务。”君迟向黑衣女子建议道。 一时间,君迟跟柳承影同时将目光锁定在了黑衣女子的身上。 …… “那……好吧。”黑衣女子的话,让柳承影终于大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不过,就在这一刻…… 锵!!!!! 轰!!!!! 第26章 少年 一道惊天剑气,自九霄而下,直劈在那悬浮于空的剑棺之上。 逼人的锋芒,立时间将剑棺劈成齑粉,爆出大片的烟尘,待烟尘落下,除了滚滚的岩浆,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飞灰,只留下几片残破的布料,被冲入上空,飘洒而下。 这一刻,君迟楞了,柳承影,呆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一刻,柳承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般,颓然倒地,鲜血倒涌下,从口中直喷而出,向那黑衣女子望去,满眼的怨毒之色。 “卑鄙,你答应了的,为什么还要那么做?”柳承影几乎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嘶吼道。 “天子,你这么做,实在……”君迟也很是不满的望向黑衣女子。 “斩草除根,这可是当初宗主下的命令。君迟,莫非你忘了?还是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黑衣女子丝毫没有内疚之色,反而坦然的说道,“而且,我天邪宗可不是名门正派,可不受那所谓的君子教条所拘束。” 听着黑衣女子的教训,君迟再有不满,也无法出口反驳,毕竟她的话有理有据,即使到宗主面前打官司,也是占足了理。 只是可惜了,自己平白无故的就失去了交好大燕的机会。 “任务已经完成了,走吧。”黑衣女子瞥了眼君迟掌心那已经渐渐熄灭的鬼火,再不多说一言,当先转身而去,只是柳承影跟君迟没有看到的是,就在转身的刹那,黑衣女子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泪光。 “师尊,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欺师灭祖。我知道,即使是死,以你的高傲,也不愿意成为任人驱使的傀儡吧,呵呵,看,徒儿多么的贴心。” 黑衣女子离开后,整个溶洞内就只剩下君迟还有柳承影两人。 “呵呵。”柳承影突然惨笑出声,“我还是那么的天真,竟然会相信你们天邪宗的鬼话,活该,当真活该啊。” “这位公子,实在是抱歉。”君迟面带歉意的说道。 “不要假惺惺了,我大燕虽然没落了,还用不着你等猫哭耗子。不是要斩草除根么,动手吧。”柳承影似乎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哎,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公子应该是大燕国的皇室子弟吧。”君迟却是没有动手,“不用惊讶,百年前,我曾经被你们大燕的皇室前辈所救,他手中就曾有一块跟你一模一样的铁牌。” “我天邪宗虽非名门正派,但也不是恩将仇报的小人。”君迟慨叹一声,右手在腰间一抹,将几瓶药丸放到了地上,转身径直离去。 种剑之术的失败,对于柳承影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接连几天,整个人就那么浑浑噩噩的坐倒在地,脑海一片空白,眼神更是空洞无神。 直到有一天,疲惫不堪的他,终于坚持不住昏睡过去后,被睡梦中浮现的噩梦所惊醒。 噩梦中,柳承影见到了自己的先祖,见到了当年国破家亡时的悲凉,顿时间,幡然惊醒。 是啊,仇未报,国未复,他怎么能够消沉下去,天下间,任何人都可以选择颓废,只有他不行。 不就是飞剑没有了么,既然这次失败,那就再来一次。 想到这,柳承影原本飘忽的眼神顿时变得坚定起来。 “柳师弟……柳师弟……”山洞外的甬道中,隐约响起傅满楼的声音,带着焦急跟关切。 “傅师兄,我在这。” 望着傅满楼那潇洒儒雅的身影,柳承影的目光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道精芒。 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柳师兄,希望日后,你不要怪我。 从这一刻开始,柳承影得到了蜕变,一个由稚嫩到成熟的蜕变,在他眼中,亲情、友情、爱情将再也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一颗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枭雄之心。 …… “伤心地,不要也罢。”临走前,柳承影随手轰塌了山洞的甬道。 随着傅满楼搀扶着柳承影离开,山洞内重新恢复了宁静,只剩下赤红的岩浆,不断的翻涌着,只是没有人察觉到,就是在那翻涌的岩浆中,一道道犹如蝌蚪的黑影,正经历着浴火重生的涅槃蜕变。 …… 三年后。 一个瘦弱的身影艰难的在山岩之上攀爬着,骄阳四射,让少年黝黑的脸膛上挂满了汗珠。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快了,马上就要到山顶了,到时候一旦能够采到火莲花,就能帮助妹妹突破修为,以后,就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活了。”少年不断的给自己打气鼓励,坚毅的眼神一刻都没有偏移的望着火山之巅。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或许是因为生活的缘故,过早的让他稚嫩的面孔上沾染了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事情的起因,只是村里代代相传的一个传说。 传说,这座火山之巅孕育有一朵火莲花,凡人服食能够延年益寿,玄修之人吃了,更能够突破桎梏瓶颈,极大的提升修为。 少年没有玄修的天资,但却有一个天资卓越的妹妹,兄妹二人,因为父母早亡,几年前就沦为了孤儿。整个家几乎都是在少年的操持下才勉强的维持,这种窘境,终于在一年前打破。 自己的妹妹被一位路经此地的化外神仙看中,竟然收入了门墙。 一时间,这个消息立即让偏远的小村沸腾了。 幸福来的太快,少年成了村里最为知名的人物,原本走在路上无人问津,到现在,左邻右舍主动上门巴结,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只不过,在风光的外表下,少年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开心,只因为,相依为命的妹妹离开了,没有了妹妹的家,即使再富丽堂皇,还称得上是家么? 可即使这样,好时光也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就在十几天前,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个个骁勇雄壮,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 而这些人的目的地,赫然是少年的家。 “这是聘礼,半年后,我们家少爷将正式纳你妹妹为妾。”那为首的骑士,高傲的对少年发号司令,丝毫没有给他答复的机会,就扬长而去。 懵懂的少年,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三天,那一天,近一年时间未见的妹妹回来了。 一年未见,原本因为营养不良而瘦弱的妹妹,变得几乎让少年不敢相认。 焦黄的头发,变得乌黑发亮,瘦弱的身体,也变得珠圆玉润,都说女大十八变,这话当真不假,如果说,以前的妹妹还只是个乡下的丑小鸭,那么现在已经蜕变成了天空上的白天鹅,不,是仙鹤。 只是,很快,见到妹妹的欣喜就破灭了。 从妹妹梨花带雨的哭诉中,少年终于弄清楚了一切。 原来,那仙家的门墙也并非是人间的天堂,甚至比凡间,更加的复杂。妹妹傲人的天资,让她很快就成长为所在宗门的明星,而同时也招来了无数的青睐之人,而这其中就有一名天资同样不错的师兄。 这位师兄不仅天资卓越,更有着常人难及的身世,在偶然间看到妹妹后,竟然还发动宗门的关系,要强行将其收为姬妾。 对此,已经有了倾慕之人的妹妹自然不允,可无奈在宗门内,孤身一人,即便她如何抗争,又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即便是自己的师傅如何的疼爱自己,最终也只是求得了一个机会。 一年之期,只要一年内,妹妹能够证明自己的天赋,在宗门大比中,进入五十之列,就可以答应妹妹的请求,否则,就只能认命,成为宗门交好那师兄家世的牺牲品。 只是妹妹如何也没有想到,那师兄不仅在宗门内给自己施加压力,甚至在外,也利用家世,向哥哥提亲,以造成既定的事实,这样的话,即使一年后,她能够进入百名之列,最后也不得不服从“父母”之命,与那师兄完婚。 听完妹妹的哭诉,少年愤怒了。 从小到大,即使日子过的再艰苦,他都从未让妹妹受过半点的委屈,可现在才出去一年,竟然就…… 愤怒中的少年,就要拉着妹妹逃跑,再他看来,两人只要跑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只可惜,他想的太幼稚了。 就在当天晚上,还没等兄妹俩收拾行装离开,两名跟妹妹同一个宗门的师兄,就巧合的堵在了家的门口,以师傅之命,强行将妹妹带离。 少年的反抗,在那两位师兄看来,是那么的孱弱,甚至连手都没动,只是挥了挥衣袖,就将少年掀晕了过去。 “只要有了火莲花,就能让妹妹的修为获得极大的提升,就能让她在一年后的大比中进入前五十之列。至于那家人的提亲,哼,只要我还活着,就休想。”少年忿恨的想着,脚下大力的一蹬凸起的石块,身体再次向上攀爬了起来。 数百丈,百丈,数十丈,山巅一点点的拉近与少年的距离,眼看就要触手可及,但此时少年却已经筋疲力尽,全身上下更是被山石剐蹭出道道血痕。 力气没有了,就靠意志,意志模糊了,就靠惯性,可当惯性也渐渐消失了呢。 蹭!!! 当少年几乎下意识的抬脚踩向一块石头时,却没有发现脚下那块石头已经因为风干,而变得脆弱无比。 于是,在一声惊呼声中,少年从崖壁上掉落,翻滚而下。 此时的少年因为虚脱加上惊吓,早已经昏迷了过去,任由身体滚落,再无任何直觉。 眼看少年就要摔成肉饼,可就在他翻滚出十丈距离时,却是掉入了山壁上一个隐蔽的洞窟之中。 第27章 捡到一把剑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悠悠的睁开了眼眸,来不及观察四周的环境,就因为全身瘀伤痛的不住痛吟。 “这是哪里?”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少年擦了把脸上的冷汗,开始回忆昏迷前的事情。 “我好像从山崖上掉了下来……”少年打量着四周,不远处的地面上涌动着赤红的岩浆,因为只有头顶一个不大的洞口,让整个山洞都充斥着刺鼻的硫磺味道,空气中更是散发出狂躁的炽热之感。 “难道会死在这里么?”少年抬头望着上方足足有几丈高的那个孔洞,自己应该就是从那里掉进来的吧,加上四周根本没有可以攀爬的凸起,以自己的小身板想要从那里爬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救命,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有妹妹要照顾,她只剩下我一个亲人了。”少年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到了后来,已经痛哭起来。 余音袅袅,在山洞中回旋,换来的只有回声,而没有应答。 绝望中,少年伏地痛哭,双手不断的锤击地面,没几下,就已经崩裂出道道血色,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少年恨,恨上天如此的不公,恨兄妹俩命运如此的忐忑,更恨自己的无能,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守护不住。 鲜血从少年的拳头上,汩汩的留下,渗入那沟壑遍布的石灰岩之中,却顺着地势向着中央的岩浆流去,只是着一切,少年没有看到,他只是在那里哭着,一拳拳的打着,发泄着自己心中的忿恨和苦闷。 或许是哭累了,又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少年最终又昏迷了过去,脸上挂着无助的泪痕。 此时的少年无法发现,自己流出的鲜血灌入岩浆之中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如同星火入油锅,不仅没有被瞬间蒸发,反而激发的岩浆越发的沸腾起来。 咕噜…咕噜…… 锵!!!! 一道震慑心神的剑鸣之声陡然响彻整个山洞,以岩浆为中心,向外辐射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半透明音波,将最中央的岩浆完全的震开,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而整个山洞更是在这声剑鸣中震颤不已。 轰隆隆!!!!!! 数不清的碎石从洞顶震落,很快就铺满了地面,将那少年完全的掩埋。 “这是……终于……醒了么?”一道嘶哑晦涩的声音,轻飘飘的从岩浆中央那黑洞中传来,带着久违的愉悦,却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嗖!!! 一抹青虹闪过,自那黑洞中,直冲而上,于是,一切都重归寂静。 卡擦擦!!!! 金属摩擦声中,只见岩浆上方数丈高的半空中,一柄足有两丈长的古朴青铜剑,凌空傲立。剑身斑驳,甚至不时的从上面抖落点点锈痕,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骇然的发现,这青铜古剑的剑身之上,赫然披覆着无数的鳞片,鳞片大致呈剑形,可每一片又各有不同,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更有阔有窄,一张一合间,如同呼吸一般,鳞片间的摩擦发出细微的金属之声。 青铜古剑似乎有灵性般,在半空中摇晃了下身体,甩脱掉长久沉睡的懵懂,似乎又在回忆着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我叫展白。之前,接受了柳承影的种剑之术。”古剑发出的声音,不再晦涩但依旧嘶哑。 突然,古剑从中弯曲,形成一个弓箭的弧形,就好像是在低头打量着自己一般。 嗡!!!!! 剑身激荡不已,直到良久,才缓缓的恢复平静,最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呵呵,竟然成了这副鬼样子。若是让柳承影看到,也不知他该是欢喜还是痛哭。”古剑苦笑着自语,“种剑之术,化妖术,原本的对立,竟然融合在了一起,只是可惜了我那肉身。” 是的,各位看官没有看错,这青铜古剑正是展白,或者说是融合了种剑术以及化妖术后,人不人,剑不剑的展白。 “我现在是妖、是剑还是人?亦或者是人妖,又或者剑人?”展白不禁自嘲道,“希望这里没有那个世界的偏见吧,不然的话,还真没脸见人了。” 对于自己的情况,就连他都不敢妄下定论了。 当初,因为烟极花的缘故,让展白不得已在最危机的关头,激活了化妖之术,以抵御飞剑初胚的侵袭。眼看双方都陷入紧张的对峙,可以说是最脆弱的时候,谁知道又从外界传来了一股强大的剑气。 这股剑气虽然强大,但不过是量的积累,在质上,还远远比不过加持了烟极花的种剑之术以及玄之又玄的化妖之术,所以,它的出现并没有将两者摧毁,反而因为同样出自剑之一脉,竟然诡异的成为两者融合的润滑剂。 不得不说,这种种的变数,当真是匪夷所思啊。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种剑术与化妖术的融合,给展白呈现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路径——玄妖双修。 只不过,若是事情这么简单,就不会让展白心情如此复杂了,更意外的情况是,他的肉身毁了,被那外来的剑气绞成粉碎。 没有肉身的玄妖双修,即使展白从那石剑上传承来的信息,也从未听闻过这种情况。肉身没了还不算,因为种剑之术的缘故,展白的魂魄跟柳承影打入自己体内的飞剑初胚完全的融合,加之剑棺的锤炼,以及后来历经三年时间岩浆地火的锻造,最终飞剑成形。 说了这么多,其实总结起来很简单,那就是此时的展白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把剑,一把飞剑,一把能够玄修,同时又能妖修的飞剑。 若是将这番经历说出去,展白可以保证,除非有神经病,否则谁会相信。 “借用一下前世陆敌所在世界的话,这真叫一个蛋疼的人生啊。” 何去何从? 此时的展白心乱如麻,完全理不出思绪,但他至少明白一点,那就是他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个遍布了硫磺气息的鬼地方了。 “走。”展白心念一动,驾驭着飞剑的身体,就要从上方的孔洞中划空而去,可就在这时…… “咦,下面怎么会传来熟悉的感觉?”展白有些迟疑的寻着感觉下落。 那是一种好似血脉相连,又好似可以满足自己口腹之欲的熟悉感,带着丝丝的血腥,有点甜,又带着腥。 锵!!!!!! 一声激鸣从青铜剑身上荡漾开来,化作流波,将下方一处地面的碎石吹开,露出了下方瘦小的身躯。 坚毅而绝望的面容,消瘦的双肩,尤其那一对被鲜血染红却依旧紧握着的拳头,让展白心头一阵悸动。 从下方那少年的身上,展白清晰的感觉到了那抹熟悉。 “看来我的苏醒,倒是跟这少年脱不了干系。”展白喃喃自语,神色复杂,“也罢,小家伙,你我既然有缘,就捎带你一程吧。” 说话间,青铜古剑已经缓缓的飞下,放平剑身从少年后颈的衣领穿过,从腰间的下摆穿出,就这样裹挟着少年,向着上方飞驰而去。 …… 少年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机缘巧合,拜入了一名玄修大能的门下,一番刻苦修行,最终成为行侠仗义的剑客,仗剑江湖,并将妹妹从那个纨绔师兄的手中救了出来。面对四处的强敌,手握长剑,飘逸挥洒,手中再无一合之敌,当真是畅快淋漓。 “剑,咯咯……剑!!!!”原本还在梦中呓语的少年,毫无征兆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眸圆睁的望着手中的长剑。 那是一柄样式古朴的青铜宝剑,不足三尺,剑身斑驳略阔,拿在手中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跟梦境中的长剑,竟然一模一样。 “这……这不是做梦?!”少爷也不敢确定的狠狠揉了下眼睛,可长剑依在,而四处打探,却发现自己此时并非身处那火山洞穴,而是丛林中一片平坦的草地之上。 “是谁救了我?这把剑又是哪里来的?”少年心头有着太多的疑惑,但这却让他更加的坚信心中的猜测。 “小子颜修儿,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若是不弃,修儿愿意服侍前辈左右,只求前辈收留,指引玄修之路。”少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虔诚的垂额于地,大声 第28章 收徒 或许是血脉的缘故,展白对眼前这个少年颇有好感,对他的聪慧更是喜爱有加。 转为妖身的展白,因为石剑的缘故,开始就拥有了妖心,并获得了第一种特权,名为庄周梦剑。 庄周梦剑,只是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并非是一个攻击性的特权,而是辅助性的。其特性也极为奇异,有些类似于读心之术,但却更加的玄妙。 之前,展白就是通过这一特权,为这少年营造了一个梦境,从而进入到他的内心,自此对于发生在少年身上的种种,已经有了大概的掌握。 这是一个苦命而又坚韧的孩子,更重要的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 “前辈,是你么,你在哪?”少年大喜,急忙抬头四处张望,可哪里看得到人影。 “颜修儿,你真的愿意拜我为师?”展白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不禁开口道。 这次,那叫颜修儿的少年,终于追寻到了声音的源头,赫然是手中的那柄青铜古剑。 “前辈……是剑?”面对眼前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颜修儿惊骇的完全合不拢嘴了。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你回答,是不是真想拜我为师?”展白有些不耐烦道,或许是因为融合了前世陆敌的记忆,他对于被别人称呼为剑,或者剑人,非常的反感,虽然这看上去就是事实。 “只要前辈能够达成小子的心愿,获得保护妹妹的力量,就是做牛做马,我都愿意。”这就看出颜修儿的聪慧了,他并没有立即答应,反而隐晦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想要收自己为徒可以,但必须能够给予自己强大的力量。 “呵呵,倒是小瞧你了,还知道讨价还价。”展白不禁哑然,“我不能保证你一定能够变成强者。毕竟,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日后,你能获得什么样的成就,最主要的还是看你。我只不过起一个引导的作用。” “好,师父,请受徒儿一拜。”颜修儿再没有任何的犹豫,双手捧剑于顶,纳头便拜。 从这个细节上也看出了颜修儿的聪慧,若是展白刚才大喇喇的就应承下来,并许以诱惑的前景,倒会让他产生怀疑。正是展白中肯的回答,反而更加的具有说服力。 “不错,心性上佳,只是这资质么?”化作青铜古剑的展白,缓缓的从颜修儿的掌心脱离,悬浮于空,上下打量着少年,品头论足道。 听到这话,颜修儿不禁苦笑,再不复之前的欢喜。 是啊,师父再厉害又如何,自己的资质,他岂能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已经超过了十岁,先天玄灵早已消散,根基都没有了,还何谈玄修。 “怎么,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了了?”展白不无嘲讽道。 “徒儿让师父失望了,只是……”想到伤心之处,颜修儿眼眶再次被泪光朦胧,但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也罢,既然收了你做徒弟,这见面礼总是要给的。”展白叹息一声,或许是被少年的经历,拨动了心弦,剑身嗡鸣中,一片米粒大小的剑形鳞片从身上脱落,徐徐飞出,最后烙印入颜修儿的眉心之上,一闪而没。 “这是……”颜修儿全身一颤,他只感觉眉心一热,身体内就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 “不就是失去了先天玄灵么?谁说没有先天灵根就无法玄修的,为师已经在你体内搭建出了一条沟通天地玄黄之气的桥梁,只不过,日后你的玄修之路就有了极大的限制。”展白虽是如此说,但语气中却不乏自鸣得意。 当初柳承影耗费了无数心力所施展的种剑之术,还有极大的几率无法让人突破太初,而现在,身为剑妖的他,只不过消耗一根毫毛,就能做到,手段高下,立时即判。 这种能力并非特权,反而更像是剑妖的先天神通,只不过因为现在的这幅剑体乃是飞剑,走的是玄修的道路,加上中剑术的作用,使得其身上的鳞片不再是为妖修奠基,反而是玄修了。 “师傅,你是说,我能……”想到激动处,颜修儿再也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不管他心智如何成熟,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对这天大的变故,如何能不激动。完全没有将展白口中那极大的限制放在心上。 只要能够玄修,限制又算得上什么?他相信,只要日后自己肯花费百倍的努力,定能勤能补拙。 “好了,为师为了助你筑基,耗费太大,累了。你带我回家,好好修养两天吧。”展白摇了摇剑身,开口道。 其实他哪里有累,只是因为自己也是刚刚苏醒,要好好的梳理下自己的情况而已,同时心中也产生了一个计划。 至于这个计划,说起来很简单,那就是恢复人身,至于方法么…… …… 这是一座大山中偏僻而又穷苦的村子,不过几十户人家,基本上都是衣衫褴褛,面有菜色。 颜修儿背着青铜古剑走在泥泞的小道上,一路上,不断有左邻右舍热情的打着招呼。 “修儿啊,听说你妹妹许配给大户人家了,什么时候请吃喜酒啊?” “就是,我听说男方可是咱们柳元郡节度的公子呢。以后,修儿小哥可是要跟着享福喽。” “可不是,这修儿的爹娘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只可惜命薄,没等到这好时候啊。” …… 面对乡邻的闲言碎语,颜修儿面色铁青,但最终忍住没有发作,这些人未必就是坏心,只不过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而已,在他们看来,能有女儿嫁到大户人家,那可真真的是祖上烧了高香了,更可笑的是,有几个村里的壮汉,竟然忿恨的回家,打起了不争气的老婆,只怪她们肚子不争气,非生了个赔钱的儿子。 面无表情中,颜修儿回到了家中,面前的与其说是房子,不如用草棚来形容更加的贴切。 低矮、简陋、四处漏风……但凡你能想象到的所有不堪的词汇,汇集在一起,就是眼前这座茅屋最合适的形容了,如果非要找出一丝优点的话,或许是还算干净吧。 草棚前篱笆围成的院子里,稀稀疏疏的种着些青菜,两三只鸡鸭优哉游哉的四处觅食,对于少年的到来,爱理不理的。 吱呀!!! 少年推开那面近乎腐朽的木门,走进屋内。 没有床,只有干草铺就的席子,没有桌子,只有一块磨平的青石,至于椅子,抱歉,在这里来替代品都没有。 “这就是你家?”展白难以想象,如此的家贫如洗,兄妹两人是如何维持了数年的生计。 “这还算是家么?”颜修儿一脸颓然,是啊,自从妹妹离家后,这里就已经不再是家了,只是一个避风遮雨的草棚。 “嘿。”展白无意义的笑了一声,由于自身经历的缘故,他从来没有过那种感受,即便是融汇了前世陆敌的记忆,也就像是听人讲了个故事,并没有那种切身体会的代入感。 “师傅,您先休息一下吧。”颜修儿甩掉心头的惆怅,恭敬的将青铜古剑从背后取了下来,端放在草席之上。 “你做什么去?”展白看到少年要往外走,不由问道。 “我去割些青菜,给师傅做饭。”颜修儿心不在焉的说道。 听到这话,展白差点没有气笑,就自己这幅模样,哪来的嘴吃饭啊。 “不用做为师的了,你先给自己做点吃的吧。”展白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青铜古剑自动浮空,飞出了房间,不多时,裹挟着一块偌大的树皮飞了回来,而只见那树皮上密密麻麻的镌刻着文字。 “识字不?”展白将树皮扔到了颜修儿面前,有些担忧道。 若是不识字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莫不成还要先教他读书写字? 原本一个并不复杂的计划,真正实施起来,却是束手束脚的,这种感觉,让展白很不喜欢,可却偏偏又颇为无奈,怪只怪自己现在这幅鬼样子。 “识得,识得。”看到树皮上的字,颜修儿眼神大亮,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的点头道,“以前,我经常带着妹妹偷偷跑到私塾外,偷听教书先生讲课的。” “呵,这番经历倒是跟我差不多,我也是小时候偷偷从说书先生那学的。”展白心中暗道。 “哦,那就好,这树皮上记载着一套剑诀,你要勤加练习,不要问,也不要说,有什么不懂的,就积攒起来,一块问我,听到了么?”展白自认为并不是一个好的师父,主要是他实在没有太多的耐心,尤其是为人师表所提倡的授业解惑,更是最为讨厌,“至于玄修的功法,日后自然会找一个适合你属性的。” “谢,师父。”颜修儿抱着树皮,欣喜的连连点头,对于师父并不合理的要求,丝毫没有任何的怨念。 “嗯,去玩吧,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不要来打扰为师。”展白说完,嗖的一声就蹿回了屋子,径直的躲在了房梁之上。 “哎,终于有时间,好好的梳理一下自己的情况了,还有下一步的具体打算。”斜插进房梁的展白,叹息着自语道。 第29章 梦中传剑 “连城剑诀,吾三十岁时机缘所得,苦练三年,终有所成。仗剑河东,屠尽小剑会,共计三十六人,一战成名……”颜修儿捧着树皮,一字一句的拜读,只是这剑诀的开篇之序,就让他激动不已,臆想着有朝一日,若是自己的话,该是何等的风光,“连城剑诀,取连城之意,招式连绵,一经施展,便如层峦叠嶂,形影交汇,不可收拾……” 只可惜,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对于颜修儿来说,却异常的残酷。 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来说,这套剑诀无疑太过深奥了,何况颜修儿根本没有丝毫的根基,更是难上加难,几乎剑诀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眼,都需要反复地揣摩,可依旧不得其解。 若是换个人,或许早早的就放弃了,但执拗的颜修儿却始终没有气馁。不得其解,就记下来,或者,直接就是提着手中削直的树枝,代替长剑,依葫芦画瓢的演练,每一招每一式,一遍不行便两遍,两遍不行就五遍。实在不行的就再记下来,只等向师父一起请教。 只是从这方面说,不管这孩子天赋如何,仅仅是勤奋,就足以让任何做师父的欣慰。 展白算不得是一个称职的师父,但颜修儿却绝对是勤奋好学同时机灵乖巧的好弟子。 院子里,颜修儿废寝忘食的练剑,而草棚内,展白则呆呆的发神。 过去的三年时间,对展白来说,无疑是传奇性的,诸般的际遇,除了嗟叹感慨,实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先是前世陆敌的出现,算是彻底的改变了他的人生。 因为是境魄转世,似乎天生的就拥有着惊人的剑道天赋,展白清楚的记得,初进残虚之地,当自己无意中捡到一柄破烂锈蚀的长剑时,随意挥出的一剑,都有种浑然天成、如臂使指之感,就仿佛手中拿的不是兵器,而是身体的一部分。 自那之后,展白的剑术几乎与日俱增,一个个奇怪的念头不时的闪现,让他的剑道不停的成长,直至成为另人谈之色变的剑道巨擘。 那时的展白有过怀疑,想破脑袋都难以理解,最终只能归结到上天赐予的天赋之上。 现在想来,却是显得那么的可笑幼稚。 拥有着陆敌境魄的展白,可以说,完全掌握了对方那对剑道精深到无与伦比的理解,有了这个基础,剩下的只不过是时不时的灵光一闪,打开那一道道封尘的宝藏而已。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坐拥宝藏而不知”,用来形容那时的展白,当真是再贴切不过。 陆敌的现身,最终解开了所有的谜底,而记忆的解封,更是让展白看到了前世所经历的种种,并在一定程度上,对他的性格产生了影响。 现实世界的二十多年,加上那虚拟游戏中的百年光阴,所记承载的记忆实在是太过庞大了,庞大到让接收了这些记忆的展白,脑袋差点没有爆掉。 自那之后,展白不仅得到了前世的记忆,更一同接收了来自石剑的传承。 如果说前世的陆敌在虚拟世界《剑狱》中走出了一条悲凉的不归路,那么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柄石剑。 石剑创造了那片虚拟的世界,并选中了陆敌,成为试炼那可怕剑诀的试验品,导致其遁入魔道,屠尽苍生,最后就连自己最为心爱的女人都没有放过。 同时也是这融合了陆敌残魂的石剑,在天劫浩荡之下,斩破虚空,带着转世的境魄,回归到它原本应该存在的世界。 是的,是回归,因为石剑原本就应该属于这里。 当然两者的融合,其实更多的是一个意外,当时的陆敌在杀死心爱女人的时候,豁然醒悟,也自此摆脱了命运,最终跳出了棋盘,意图与石剑同归于尽,只可惜,结果是两者在天劫之力下,没有毁灭,而是融合。 两者因为融合,而产生变故,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依存。 石剑有智,却无灵,其存在有点像展白前世的电脑,拥有着强大的能力与智慧,却偏偏没有自主意识,更多的是依靠设定好的程序发展。而陆敌的残魂,则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个缺点,与石剑的融合,结为一体,剑为形,魂化意,是为剑心。 理论上,拥有了剑心的展白,已经拥有了拟化成人的能力,只可惜生不逢地,在这鸿蒙之力稀缺到令人发指的地三洲,他根本无法进行吐纳修炼,而拟化成人却是需要时刻消耗妖力的,一旦妖力耗尽,又得不到补充,势必会对剑心造成极大地损害。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为了自己的小命,展白想要恢复人身,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之前陆敌所谓的化妖术,其实根本算不上是功法,只能算是打开桎梏的一把钥匙,有了它,才能让剑心真正的依附到展白的身上,最终成就剑妖之体。 “妈的,这化妖术算是成功了。石剑是形,残魂为意,领悟了那四本剑典凝结出的黑莲剑子则彻底的成为两者的巢穴,凝结出最终的剑心,我的魂是脑,青铜古剑则成了身体。好嘛,这妖体算是齐活了,可tm的在这里却不能用。”展白现在直想骂娘,有种被人玩的感觉,很是不爽。 因为种剑术的缘故,让展白获得了玄修的资格,可玄修一项都只有人类才行啊,自己一个妖又如何修呢?这倒不是说玄修便是人的专利,只是从太古至今,根本就没有妖选择玄修的例子啊,没有经验,便没有方法,没有方法又如何修炼,这本就是个死结。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想要在这地三洲生存下去,自己还得有个人形,毕竟自身的妖力用一点少一点,坐吃山空总有用完的时候,那到时该怎么办?会不会就此变成一把朽剑,落得埋沙风化的下场? “若以这种剑之术的理论来讲,这青铜古剑本算是那飞剑初胚的成品,完全可以成为沟通玄黄之气的桥梁,以自己的妖体作为玄修的根基,虽然听上去匪夷所思,却完全有可能,那么只要在拥有一副肉身……”展白脑洞大开,开始思索对策,“肉身啊,肉身,如此看来,想要暂时拥有一副人身,就只能用些不光彩的手段了。” 展白所说不光彩的手段,说白了就是夺舍。对于获得前世记忆的他来说,并没有多少难度,毕竟之前就已经有过使用的经验了(境魄转世)。 夺舍谁? 屋子外面的颜修儿么? 展白摇了摇头,别说他不忍,就算下的去手,但那颜修儿的天赋也无法让他满意。 是,天赋确实可以后天通过努力提升,可若是一开始就寻一个上好的鼎炉,不是更加的事半功倍么? 虽然很想拥有人身,但还没到饥不择食的程度。 于是,展白将主意打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而且是从未谋面之人。 “乖徒儿,你可不要怪为师利用你哦,毕竟这对你也有好处。”展白望着屋外即便是黑夜中,依旧练剑不辍的颜修儿,嘴角噙上了一抹诡笑,当然,从外面看来,只不过是那柄青铜古剑的剑柄略微的弯了弯。 “一年之期,看来,这个徒弟要用点心了。不知道,他比之潇丫头又如何,只希望不要差太多吧。” …… “师傅,这地上写的都是徒儿不明白的地方。”颜修儿拿着树枝指着几乎写满院落的字求教道,而这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了。 只是看了几个地方,展白就已经知道,这一天一夜的时间,眼前的徒弟根本一无所获。 如此结果让展白有种一剑戳死徒弟的冲动,心中更是忍不住咒骂,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笨的人,不过一套剑诀,练了一天一夜,完全就是不知所云。想想当初教授潇丫头……哎,这人比人,当真该死啊。 强忍着骂人的冲动,一想到这徒儿对自己的用处,才渐渐平息了心头的怒火。 话说起来,其实颜修儿并不笨,甚至还有着超出同龄人的聪慧,只因为从未接触过武学,又没有良师教导,才会如此,就仿佛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若没有人教导,又如何学会走路,甚至不知该用双腿,还是手脚并用。 展白显然也想通了这一节,毕竟并非所有的人都是生而知之的妖孽。 “是为师疏忽了,你这也练了一天一夜了,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的睡一觉吧。”展白和颜悦色道。 “徒儿不困也不饿,只求师父解惑。”颜修儿执拗的言道,那激动的神情,倒还真看不出多少疲色。 “哼,修行之道,在于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你此时感觉不到困乏饥饿,只是因为初次接触修行,太过亢奋之故。”展白声音一沉,训斥道:“为师再说一遍,吃饭睡觉。” “徒儿……遵命。”纵然心中有万般无奈,颜修儿还是答应了下来,转身朝着灶台走去。 “看来,只能再施展一次庄周梦剑了,哎,妖力啊……算了,权当前期的投资吧。庐山剑宗?嘿嘿,只希望那个欺男霸女的师兄,不要让我失望啊。”望着徒弟离去的背影,展白心中慨叹。 之前一直练剑尚不觉得,正如展白所说,当心中的亢奋随着时间慢慢消散的时候,饥饿困倦便如滔水般袭来。 没等将碗里糙米饭吃完,颜修儿便一头栽进了柴火堆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 “徒儿,这连城剑诀乃是为师一位故人的成名剑术,为师在其基础上略作修改,已经成为适合玄修的术典。你且看好了。”一袭天青色书生长袍,手执青铜古剑的男子,站在颜修儿的面前,话音刚落,身形已经慢慢的舞动起来,手中古剑并不快捷,一招一式都极为清晰,历历在目,可就是如此,一经发动,顿时涌动起碧海潮汐之势,汹涌不绝,仿若无穷无尽,有始无终。 “这就是师父的真身么?可为何没有面貌呢?”通过声音,颜修儿认出此人便是师父,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其真实相貌,仿佛有一层浓雾遮掩一般。 好在,这好奇心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多时,颜修儿全部的心神都被那书生的剑术所吸引,再也无法自拔。 第30章 在路上 以庄周梦剑之特权,通过梦境,不仅能够传授剑术,更可以留下一些自己的感悟,而这些感悟对于颜修儿才是最为宝贵的,可以让他少走不少的弯路,直指剑术本质。 无疑这种传道授业的方法是极为恐怖的,若是有心,甚至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造就出一批的强者。但这庄周梦剑的特权,却也非尽善尽美,那些残留在梦境中的感悟,会深刻的镌刻在那些人的潜意识中,从而失去自我,几乎已经断绝了日后更上一层的契机。 失去自我的修士,最终只能亦步亦趋的在前人铺垫的道路上前进,永远不会创造出青出于蓝的奇迹。 好在,颜修儿原本就是一张空白的纸,而且展白所教授的也是最为基础的术典,日后虽然免不了麻烦,倒还能扭转过来。 看着眼前的少年按照自己的教授,勤奋不辍的修炼,展白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潇丫头,应该也出来了吧?”展白喃喃自语。 第一次见到潇丫头,还是五年,不,应该是八年前了,一次意外的好管闲事,让展白救下了即将惨遭蹂躏的柔弱姑娘,可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潇丫头很粘人,不管展白如何的出言恶毒,她总是摆出一副让人心生怜悯的表情,怎么赶都不离开。 终于,展白被她纠缠的无可奈何,只能答应教其剑术。 两人的师徒情分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不过短短的一年时间,潇丫头就离开了,以一种特别的方式,给展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记得在残虚之地的最后一天,酆都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使用着跟自己同宗的剑法,当时展白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女孩绝对就是潇丫头。 “比起潇丫头,修儿的悟性要差了许多啊。”展白叹息了一声。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颜修儿每日练剑不辍,展白大部分的时间里则是发呆,时不时的教导一番徒弟的剑法。有了庄周梦剑之法残留下的剑术感悟,九个月之后,颜修儿的连城剑诀终有小成。 说起连城剑诀,展白都不得不感叹石剑的强大,依托所融合的超级计算机,不仅创造出了《剑狱》那么一个划时代的虚拟世界,更是依托现实中的武侠小说,编撰出数不清的武学典籍,而这些典籍已经不仅仅只是存在于书面上的臆想,而是实实在在的武技,以展白现在的眼光,都能看出,这些典籍甚至已经超出了凡俗的武功路数,只要稍加修改,就能成为玄修的术典。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无一不证明着那石剑的强大,以及来历之神秘。 石剑如此,那打造石剑之人,又该如何。就算有人对展白说,那打造之人乃是神祇,展白都不会意外。 连城剑诀,本为剑狱中一剑客所有,正是凭借着这门剑术,荣登金字塔的顶尖,受万人敬仰。但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也正是因为这门剑术,为他遭来了杀身之祸,成为展白前世陆敌晋级路上的垫脚石。而这门剑术也成为了陆敌的战利品之一。 “师父,徒儿有惑?”颜修儿恭敬的走到展白的面前。 “说。” “这连城剑诀,徒儿日夜修炼,丝毫不敢懈怠,甚至睡梦中,都没有停止,自觉已有小成。可不知为何,现实中使来,却总有心无力,始终无法发挥出其全部的威力,这是为何?”颜修儿一脸的纠结,生怕自己的修炼出了岔子。 “很正常,因为你现在只修炼了术典,却没有修习法典。如果将术典比喻成手中的剑,那法典则是赋予你驱使他的力气。有剑却没有足够的力量驱使,又如何能够完全发挥出剑的威力呢。这也怪为师,虽然助你筑基成就太初,却无法教授吐纳天地玄黄之气的法典。”展白并没有丝毫的隐瞒,这不仅仅是颜修儿的问题,更是他自己的。 就像人的两条腿,只有一般长时,才能正常的走路,可现在,颜修儿却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起路来,自然会有使不出全力的感觉。 “还望师父传授吐纳之法。”颜修儿面色一正,徐徐拜了下去。 “哎!!!你以为为师不愿么,只是可惜,这玄修法典为师也没有。”展白苦笑着摇了摇头。 颜修儿面色微变,虽然低着头,可那失望的情绪依然没有逃过展白的眼睛。 “怎么,是不是很失望?”展白揶揄道。 “徒、徒儿不敢。”颜修儿赶忙诚惶诚恐道,生怕惹了师父不高兴。 “不用紧张,为师并无生气。没有就是没有,我也很无奈。不过……”展白故意停下了话头。 “不过什么,还请师父赐教。”颜修儿急不可耐道。 若是一个人生来就是个乞丐,那么他或许并没有太多的期望。可若是某一天,让他突然感受到了有钱人的生活,那么,在心里面就有了如何成为有钱人的念头,而且这种念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的强烈。 颜修儿就是如此,以前因为先天玄灵的缘故无法玄修,让他早已经死心。可展白的出现,尤其是让自己直接跨过了奠基的门槛,心里面的野心自然而然的就死灰复燃,甚至一发不可收拾。此时的他,见识到连城剑诀的深奥,若是因为法典的缘故,无法全力施展,当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呵呵。”展白轻笑了两声,见目的达到了,也不再卖关子,“不过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自己没有,不等于别人没有。” 颜修儿的悟性虽然差了些,可这跟智商无关,几乎刹那间,就明白了展白言语中的意思。 无中生有的方法实在太多了,最直接的无疑就是偷或者抢了。 看得出,颜修儿有些犹豫迟疑,少年的纯真跟善良,告诫他这样做是不对的,可理性上,他却不得不认同师父的话。 当然,对于颜修儿来说,除了偷抢外,不是没有其他的选择,比如像妹妹那样,成为某个玄修宗门的弟子,另拜他师。可这无疑已经违背了他做人的原则。 面前的这柄古剑,虽然来历蹊跷神秘,可无论如何说,都是他赐予了自己玄修的根本。只此一点,颜修儿就做不出背叛师门之事。 最终,理性的诱惑还是战胜了感性的纯真。 “师父有何良策么?” 展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笑吟吟的说道:“呵,你不是有一个妹妹拜入庐山剑宗了么?” “万万不可。”想都没想,颜修儿就断然拒绝道,“妹妹曾经跟我说过,那庐山剑宗有七大戒,其中一条,就是严禁弟子将本宗功法私相授受,一经发现,轻则逐出师门,废其修为。重则,就是赐死。我绝对不能连累了妹妹。” 相比于自己的前程,颜修儿更加的看重妹妹的安危。可以说,他之所以会拜展白为师,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希望日后能够守护妹妹,不让她再受别人的欺凌。 “蠢货,老子什么时候说要从你妹妹那偷学了。再者说,就你妹妹现在的地位,她所学的功法,老子也未必看得上。”展白怒声道,这个小混蛋真当老子是那种饥不择食之人了。 “那就好,不知师父是何打算?”听到这,颜修儿不禁松了口气。 “哼。”展白冷哼一声,看来自己在这个小混蛋心中的地位,也没有那么高啊,“你放心好了,为师还真看不上你妹妹所学的那破法典,要偷要抢,自然也要拣好东西挑。” “那……” “那什么那,为师已有计较,剩下的你照做就行了。”展白心情很不好,实在懒得跟这个便宜徒弟再说下去,话毕,就嗖的转身,飞射回了屋子,“准备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启程,去找你妹妹。” …… 庐山,出云国内一处风景秀丽之山川,尤其是那条犹如从九天而下的瀑布,玉带一般,给整座山蒙上了一层飘渺出尘的气质。 对于凡俗之人来说,这山虽然秀美,却也是十足的禁地,只是外围,遍地都是噬人的凶兽,让人谈之色变。不过饶是如此,这庐山在方圆数百里内,都称得上是圣地,原因无他,只因为这里面住着神仙。 当然,凡俗之人口中的神仙,不过是些玄修的修士而已。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由此可以看出,庐山之名,并不是它多么宽广巍峨,主要的原因,就是里面所住的“仙人”。 颜修儿手持一柄铁剑,身背青铜古剑,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外围的丛林之中,朴素的衣衫上血迹斑斑。 这已经是他进入庐山地界的第三天了,三天时间里,他一共遇到了六头凶兽。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对上一头野猪,就让颜修儿狼狈不已。毕竟平时,不论你剑练得再好,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斗的洗礼,永远都只是花架子而已。好在,千锤百炼下,连城剑诀的招式已经深深的镌刻进了少年的心中,融进了少年的血液之中,不用思考,下意识里就能随手拈来,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最终战胜了野猪,也成功的跨过了修炼的一道坎。 有了前车之鉴,之后遇到的野兽,无一不比那野兽凶猛,却再也没有对颜修儿形成任何的威胁。 凶兽总归是凶兽,靠的只不过是比凡俗人类更加强健的体魄,以及未脱的兽性,可当这两样遭遇到更为强大的力量时,高低立判。 “师父,我们真的要去庐山剑宗么,这样不请自来,是不是不太好。”颜修儿有些忐忑的自语道。 “有什么不好,咱们是去探亲又不是砸场子,放心吧。再者说,你妹妹马上就要成亲了,所谓长兄为父,怎么说,你这做哥哥的都要在场啊。”背上的青铜古剑中传来展白的声音。 聊到这个话题,颜修儿的神色不由的阴了下来。 距离那一年之期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了,到时候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在宗门大比中证明自己,如果不能进入前百之列,那…… 想到后果,颜修儿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可恨现在的自己依然没有守护妹妹的实力。 “别多想了,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情还没有发生,总会有转机的。”展白感受到徒弟身上的颓丧,开口安慰道。 “师父,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到时候,希望您能带妹妹离开。” 第31章 出鞘 踏着朝阳,踩着晨露,终于,在第五天,颜修儿走出了庐山外围,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一座巍峨的大山直插云霄,山清水秀,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嗯,不错,空气中的玄黄之气比之外面浓郁了不少,算得上是个洞天福地了,怪不得庐山剑宗会屹立于此。”展白不无赞叹道。 “何人在此喧哗?”突然,一道威喝凌空暴起,眨眼的功夫,两道身影已经到了颜修儿的面前。 眼见来人,展白当即闭嘴,否则的话,他敢肯定,自己的命运不是被人觊觎,就是给降妖除魔了。 这突然出现的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者胖,矮者瘦,站在一起,说不出的古怪,而且两人的衣着也完全不同,高者一身杏黄的道袍,手挽拂尘,半眯的眼睛仿佛永远睁不大一般,虽是一脸的和气,但小眼睛里却不时的放射出慑人的寒芒。矮者,则是一身灰色剑袍,身背长剑,两腮无肉,颌下有须,年龄虽看似不大,却獐头鼠目的,好不猥琐。 之前所发的厉喝之声,就是由那矮瘦之人发出。 “两位师兄,好。”颜修儿心思转的很快,急忙接过话头,抱拳向面前两人施礼。 “你是何人,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凡俗人等不得入内么?”说话的依旧是那矮瘦之人,眼眸中散发着厌恶之色,很是不讨喜。 “两位师兄,在下是来探亲的,我妹妹乃是贵宗的弟子。”颜修儿赶紧说明了来意。 “探亲?呵呵,我倒是第一次见如此有趣之事。”高胖之人终于开口了,相比于那庞大的身躯,声音竟软绵绵的,让人听了不由的心肝直颤。 “修炼之人,早就断绝了凡尘,谁告诉你,可以来探亲的。”矮瘦之人却是不假颜色,依旧冷冰冰的厉喝道。 “哎,黄师兄此话就错了。即便是修炼之人,也是父母生养,怎能如此刻薄。”高胖之人笑眯眯的拉了下身边的矮瘦之人,“小兄弟,看你一身风尘,想来这一路上不容易吧。这份兄妹之请,当真让人感动,只是宗门的戒律,我们兄弟俩也不敢违背。不若这样,你留下点东西,放在我这保管,全当做抵押之物。有了抵押之物,我们兄弟日后也好向宗门交代,不至于让上面的执事责怪我俩擅离职守,放闲杂人等进入宗门,你看这样可好?” 贪腐受贿? 颜修儿不傻,立时间就看破了这高胖之人的伎俩,什么保管,一旦东西交出去,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而且面前两人眼神时不时的瞥向自己背后青铜古剑,这份觊觎之心,已然不言自明了。 若是其他东西,颜修儿息事宁人,倒也罢了,可背上的青铜古剑可是自己的师尊,怎么能交给这两个混蛋。 “我若是不肯呢?”被面前两人夹枪带棒的一顿阻挠,少年心性的颜修儿早已经怒了,此时完全撕破了脸皮。 “那就哪里来哪里去。”矮瘦之人依旧是那副死人脸。 “小兄弟,你这可就让我们难做了,要知道,这擅闯宗门的罪过,按戒律的话,可是要杀无赦的。”高胖之人脸上的和煦笑容,此时看上去是那么的狰狞。 锵!!!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颜修儿已经拔出了手中的铁剑。 “一个笑里藏刀笑面虎,一个獐头鼠目黄鼠狼,白脸黑脸都让你们做了,当真把我当成三岁孩童了么?小爷也不是好惹的,有本事来啊。” 不留言面的一席话,高胖之人的笑容僵住了,矮瘦之人的冷漠消失了,代替的是瞠目结舌的困惑。 这小子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对他们两人拔剑相向、恶语相加,看那嚣张的模样莫非身后有什么了不得的依仗? 两人暗暗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还是高胖之人先开了口。 “小兄弟,不要误会嘛。之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刚才听你说是来探亲的,不知道你那妹妹叫谁名谁,说不得,还是咱们兄弟俩相熟之人呢?”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颜修儿对两人的行径很是不耻,但面对那高胖之人的慈眉善目,最终还是将手中铁剑还剑入鞘,冷哼道:“颜君儿是我妹妹。” “颜君儿?”高胖之人疑惑的望向身边的矮瘦之人,似乎并不认识。 “原来是她。”矮瘦之人恍然,不过转瞬间,脸色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哼,还以为你有什么依仗,不过是个乳臭味干的黄毛丫头。莫非,你真以为那未来妹夫会给你撑腰么?可笑,当真可笑,不过是个小妾玩物而已,真把自己当成了人物。”矮瘦之人出言恶毒的冷笑连连,同时步履移动,已经饶到了少年的身后,堵在退路之上。 “混蛋,你才是玩物,你全家都是玩物。”颜修儿最听不得别人对妹妹的羞辱,大怒之下,手中的长剑再次出鞘,身体半转之间,化作一道青虹,直刺向身后的矮瘦之人。 “哼,不自量力,今天,我就替你妹夫好好的教训一下你。”矮瘦之人冷笑着,伸手一抹,已经抽出了背后的长剑。 乒!!! 两剑相击,迸射出点点火花,颜修儿却感觉一股难以承受的大力从剑上传来,沿着已经麻痹的手臂,直传到胸膛之上,手中铁剑更是几欲脱手。 嘭!!! 只是一招,少年便被击飞,撞断了身后碗口粗的大树,颓然倒地,一缕鲜血从少年的口角流溢而出,已是受了内伤。 忍受着胸腹的剧痛,颜修儿却面无惧色,眼神阴冷的盯着那矮瘦之人,拄着半截断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之前的对拼,不仅自身受创,那把铁剑更是断成了两截。 “哼,不过是个废物,也敢在我面前嚣张。”矮瘦之人不屑的冷哼道。 “只会欺凌弱小,你又跟废物何异?”颜修儿针锋相对的嗤之以鼻。 “找死。”矮瘦之人大怒,手中的长剑陡然蒙上了一层红芒,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炙热起来,“原本看在赵师兄的面子上,只是出手教训一下你,但现在,就算叫我爷爷,也休想活命。” “你若是叫声爷爷,我或许考虑放了你。”一道阴沉嘶哑的声音陡然响起。 声音飘渺,仿佛是从九天之上传来,又似乎来自九幽地底。 不等那矮瘦之人跟高胖之人追溺到声音的源头,颜修儿背后青铜古剑嗡鸣声中拔鞘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青虹,直射那矮瘦之人。 “是谁……”矮瘦之人大骇,可还没等他问出口,那青虹已经刺到了眼前,无形的剑风甚至已经将其额头割裂,流下一道刺目的血红。 顾不上额头的伤势,甚至顾不上自身的形象,矮瘦之人危机时刻下意识中就驴打滚,堪堪躲了过去,原本整洁的剑袍之上,顿时沾满了泥土,狼狈至极。 青虹一击不中,在空中转折,再次射来,速度比之刚才,更快了半筹,让那矮瘦之人,别说格挡,甚至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地上继续翻滚。 “庞师兄,救我。” 此时的矮瘦之人哪里还有之前的高冷,气急败坏的向一旁的高胖之人求救道。 至始至终站在原地,小眼睛提溜乱转的高胖之人闻言,却是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反而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四周环顾,低声下气道,“晚辈无知,冲撞了前辈仙驾,还求前辈恕罪。” “姓庞的,你什么意思?”不远处,矮瘦之人一边躲避着青芒,一边愤然道,“哎呦。” 可惜,就是如此短暂的分心,让他的身形慢了半分,再也没有完全躲过去,被青芒刺中了左肩,滴滴鲜血顿时挥洒而出。 “哼,他没什么意思,只是比你这蠢货聪明一点而已。”又是那飘渺的声音,此时却带着冷笑。 “前辈说笑了,晚辈愚钝的很,当不得前辈夸奖。”高胖之人赶忙躬身谦逊道,至始至终对矮瘦之人看都没看一眼,就那么低眉斜目的盯着地面,丝毫不敢抬头。 “师父。”一旁似乎被遗忘的颜修儿已是热泪盈眶,多少年了,自从父母过世,他何曾受过人的保护,而现在师父却因为自己受伤而悍然出手,这份舔犊之请,让他如何不感动。 那高胖以及矮瘦之人听不出展白的声音,作为弟子的颜修儿如何听不出来。虽然不知师父是如何让声音变得飘渺不定的,但那音色,就算是闭着眼睛,他都不会认错。 “哼,不过两个太初境的废物,也就敢耀武扬威?今天老夫就算是杀了你们俩,不知那庐山之上,可有人会为你们报仇?”展白的声音再起,既然被那高胖之人误认为是前辈,如何好意思不领情呢。 “前辈说的是,日后晚辈定当洗心革面,再也不干这样的勾当了。”高胖之人不愧长着一颗玲珑之心,从一开始,他自看到那青铜古剑自动离鞘,就全神贯注的寻找控剑之人,可最终一无所获,那时候起,他就已经确定,这暗助那小子的定是位高人。再加之刚才那小子无意中呢喃的“师父”二字,更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测,心中哪里还有一丝的侥幸。至于地上那狼狈滚爬的矮瘦之人的呼喊,全然当做没有听到,两人别说不是师兄弟,就是亲兄弟又如何,生死面前,还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好。 “前辈,饶命,晚辈错了,前辈饶命。”所幸那矮瘦之人,虽然愚钝了些,这时也终于转过了脑筋,滚爬中飞快的跪伏于地,出口哀求了起来。 展白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能在这里负责守护山门,就说明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在宗门的地位必然不高。这样的弟子即便被杀了,宗门或许会为了颜面追求一二,但更多的只是走个过场,决然不会为此大动干戈。 “哦,你当真知错了?”青芒渐渐的消逝,露出了青铜古剑的真身,悬空于矮瘦之人的头顶之上。 “知道错了,晚辈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前辈的弟子不敬,更该死的是还出手伤了他。”矮瘦之人顾不上肩头汩汩流淌的鲜血,磕头如捣蒜般的哀求着。 “废物。”这次展白没有掩饰声音的来源,从青铜古剑上传出之后,嗖的飞回到颜修儿的面前。 “徒儿,就让这两个废物给你带路,去找你妹妹吧。不用担心,这青铜古剑上留着为师的一屡神念,若是谁再敢不知死活,定斩不饶。”展白留下最后一句话,便飞回到颜修儿背后的剑鞘之中。 第32章 骗局(过渡章 ) 望着不远处跪伏于地瑟瑟发抖冷汗直流的两人,展白不自禁的得意起来。 何为最成功的骗局,如何布置没有破绽的骗局,现在就是。 化妖的展白真的很强么? 答案是肯定的,拥有了剑心的他,其真实的修为,已经相当于玄修的太始之境,面对两个太初境的玄修修士,几乎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轻易的解决。 但他却不能这么做,先不说杀了这两人会有什么后果,若引来庐山剑宗的前辈高人的注意,这绝非展白所愿。更何况,展白是妖,虽强,但在这地三洲之地,却如无根的浮萍,妖力用一点少一点,根本无法补充,以长远计,即便是出手,也要尽力的压制修为,以期最大限度的减少妖力的消耗。 就在刚才,他也不过是将修为压制到相当于玄修的太初之境。 同样都是太初境修为,但比之那胖瘦高矮的两人,展白却又强大了许多,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剑妖之体,实际修为远远超出,更因为有着烟极花的加持,赋予其极端的属性,那就是速度。 天下武学,无所不破,唯快不破。 凡俗武学如此,修行界亦然如此。 正是展白表现出那压制性的绰绰有余,误导了所有人,包括心思狡诈的高胖之人。 在高胖之人的认知中,宝剑不会自动的离鞘,不会自动的进攻,除非有人御使。而若要修炼御剑术,最低的修为都要太始之境,比之太初之境,整整高出了两个境界。 玄修界,年龄不分大小,只尊实力高低。 所以,高胖之人那声前辈,在他看来,无可厚非。 为了预防日后,引起宗门高层的怀疑,展白又编撰了一个神念的说法,变向的抬高了自己。只因为,只有当修为提升到太玄之境时,才能剥离神念。 这种做法无疑又给颜修儿增添了一道保护伞,日后一旦发生变故,别说那庐山剑宗普通的弟子,就算是宗主,想要动他,都要好好考虑一番能否承受得住一个太玄境高手的报复。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神念一说,也弥补了之前低劣表现的漏洞。毕竟只是一抹神念,所能施展出的实力,比之真人无疑要低了太多。就算日后有高人看出那青铜古剑只有太初境的威力,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整个骗局,由数个谎言编织而成,一环套一环,让人很难找出破绽,而最有希望找出破绽的三个人,此时却因为境界以及见识不足,而无力识破。 最为精妙的是,整个过程,展白都从未透露过自己的修为,只是引导那胖瘦等人自行脑补。 人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太过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并对以此基础上作出的判断深信不疑。 所以展白的故弄玄虚所产生的效果,远远好过自吹自擂。 此时,展白敢肯定,不仅仅是那高矮胖瘦两人,即使是相处了九个多月的颜修儿,此时都有可能在怀疑,那青铜古剑中是不是真的附着有某位高人的神念。 展白没有兴趣为颜修儿解惑,内心深处,对于这个弟子,更多的不够是双赢的利用关系。展白利用这个弟子获得肉身,而所付出的则是一个玄修的资格。 “这位……这位小哥,你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由我带你去寻君儿师妹吧。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君儿师妹应该在听剑阁,最是好寻了。”此时矮瘦之人,战战兢兢的努力在脸上堆上笑容,却不知,越发的猥琐不堪。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每说一句话,就会偷偷的瞥那背后的青铜古剑一眼,生怕说错了什么,再惹恼了那位前辈。 “哦……那走吧。”颜修儿这才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各种猜测甩掉,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妹妹。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那高胖之人,并没有跟着离开,再向颜修儿歉意的抱了抱拳后,向着另外的方向离开了。 “他……”颜修儿张口想问。 “小哥或许还不知,这庐山并非只有我剑宗一家,另外还有玄女宗、药师宗、万兽宗以及铁塔宗四个宗门,合称庐山。五宗同气连枝,平时都以师兄弟相称。刚才那个高胖之人,名叫庞万山,乃药师宗的弟子。”矮瘦之人不等颜修儿问完,急忙开口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颜修儿恍然,“却不知师兄名讳?” “小哥客气了,在下姓黄,名蜀。但此蜀非彼鼠。乃是出云国蜀中郡之蜀。”矮瘦之人急不可耐的解释道,显然因为这名字,平时没少受人误会甚至嘲弄。 这一章,本来是要写入上一章的,但因为字数的缘故,最终还是单独写成了一章,虽然字数不多,但大家还是勉强看一下吧。 第33章 天邪宗 黑幕原,一片纵横玄良洲跨幅数千公里的死地。 这里的天,永远都布满了乌云,阴沉沉的笼罩起无边的压抑。这里的地,都是黑的,黑土、黑石还有乌黑犹如腐朽的枯木、草丛。 不时间,一只黑鸦扇动翅膀飞过,留下犹如孩婴哭泣的呱呱之声。 黑幕原的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说是坑,更像是一口硕大的井,只是井口就足有百丈方圆。 天空中两只黑鸦或许是出于好奇,一头向着深井扎了下去。 可还没等它们下降百丈,一股凛冽的罡风突兀的从井下喷涌而出,刹那的功夫,两只黑鸦已经被肢解的支离破碎,挥洒下一片血光。 或许是错觉,那两只黑鸦在临死之前,明明从深井的深处,看到了几点亮光。 镜头不断拉大,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着深井冲刺而去。即便以这种速度,也足足花费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触底反弹,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 原本井口的直径就达到百丈,却不知,越往深处,越发的宽阔,而到了井底之时,赫然耸立着一座城镇。 圆形的城镇规划的错落有致,条条笔直的道路,将其分割成数不清的区块,每个区块之上都盖有建筑,风格古雅,尤其是城镇的中心,更是拔地而起了一座足有九层的殿宇。 殿宇的门楣之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天邪殿”三个古篆大字。 天邪九层,最高处便是整个天邪宗的权利核心。 幽深的大殿,即使墙壁浮雕之上嵌满了夜光珠,都无法抵御那冻撤心扉的阴寒之气。大殿的上首,一座由数之不尽的黝黑眼镜王蛇互相纠缠而成的王座,就像一颗夺目的明珠般,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尊主到。”随着一道尖细如同鸭嗓的唱喝之声,一抹黑影缓缓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大马金刀的坐上了那不断蠕动的王座之上。 “儿臣觐见父尊。”整齐的声音从大殿的每个角落传出。 王座上的尊主望着空荡荡的大殿,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那七个从残虚之地带出来的孩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甚至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期。 “小七回来了吧,出来见见为父。”尊主向着某个阴暗之地望去,果然,很快,就从那里走一人,赫然是之前,跟在君迟身边的女子。 “儿臣拜见父尊。”女子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只露出清秀的娇颜,声音依旧那么动听,犹如黄鹂歌唱一般,只是其中多了些清冷。 “嗯,不错,这次出去,你提升的很快,想必用不了五年,就能完全消融掉湮婆子的玄印了。”尊主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翻,大为满意的笑了起来。 “父尊谬赞了。”女子清冷的回道。 “事情办的如何了?”尊主点了点头,问道。 “那个人,死了。是我亲自出手。” “嗯,那人如何?”尊主想问的其实是那个人比之自己收拢的七人如何。 作为唯一一个逃脱了残虚之地的人,尊主心中还是颇为顾忌的,尤其是在看到面前七人那惊艳绝绝的天赋时,更是引为心头大患。 “不好,儿臣遇到他时,已经被人种剑。”少女说到这,语气一顿,带着少许的沉重,“而且听君迟说,那施展种剑术之人,更是在里面添加了烟极花。” “哈哈。”听到这,尊主不有的抚掌大笑起来,看来老天都在帮我天邪宗啊,竟然连成长起来的机会都没有留给那人,倒是让自己白担心了。 “啧啧,姐姐现在对妹妹的敬仰之情当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这欺师灭祖的勾当做起来竟如此不动声色、心安理得。日后说不得,在我天邪宗,定能成就一番大业了啊。”就在这时,随着阴阳怪气的声音,一道窈窕的身影款款的自大殿中一根石柱后转了出来。全身上下只是在紧要的地方围上了黑色的丝巾,隐约朦胧中,那种似裸非裸的视觉冲击,加上风情万种的妩媚以及娇柔甜美的容颜,让男人看了,恨不得生生将其吞到肚子里。 “三姐姐何出此言,七妹不懂。”那被称作七妹的女子面不改色的问道。 “咯咯,七妹,咱们兄妹面前,你又何必装傻呢。大家都不是笨蛋,你的剑法跟书生根本就是同源,若说你们没关系,谁又相信。”风情女子掩着嘴笑道,但那双狐媚的大眼睛里,却充满了不屑,还有一丝的怨毒。 “看来三姐想要为姘头报仇了?”七妹意味深长的反驳道,再也没有否认与书生的关系。 “哼,是又如何,老娘跟书生的关系,人尽皆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恨那个混蛋有眼无珠,竟然收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三姐终于忍受不住,勃然大怒道。 “好了,都住口。”眼看,两女已经拔剑弩张,坐于宝座上的尊主,终于开口喝止道,“一个弟子,一个情人,哼,那个人果真是好手段啊,即使死了,也搅得我天邪宗鸡犬不宁。” 说完,尊主似乎再没有了之前的兴致,气急败坏的一挥手,整个人竟然诡异的化作一团黑烟,缓缓的在空中绽放、飘散,最终消逆无踪。 “哼。” “哼。” 争执的两女各自冷哼了一声,掉头从东西两道大门离开。 “没看出来,狐月这个骚娘们倒也有情有义。”幽深的大殿之中,突兀的出现一高大雄壮的身影。 “喋喋,有情有义?狂道,我真不知该说你可爱好,还是说愚蠢好。要是那个娘们有情有义,当初就不会是小七出这个任务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今天根本就是借题发挥。”幽光下,一道佝偻的身影被缓缓的拉长,人却没有走出黑暗之中,只是发出犹如乌鸦般晦涩刺耳的声音。 “酆都,你觉得狐月那娘们是什么目的?”被称做狂道的高大之人没有理会那人的冷嘲热讽,反而转目望向了最为靠近王座的黑暗地带。 “呵,关我屁事。”连身影都没有出现,声音已渐行渐远。 …… 话说两头,那名叫黄蜀的庐山剑宗弟子,带着颜修儿走到了山脚之下。 “黄师兄,为何停了?”颜修儿奇怪道。 “呵,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黄蜀解释着,双掌已经印在前面的一方界碑之上。 黄蜀以某种特殊的手法不停的拍打界碑,其间可以看到少许赤红色的玄黄之气自掌心上涌出,打入界碑之中。 “开。”随着一声厉喝,黄蜀拍下了最后一掌,几乎同时,眼前出现的一幕深深的震撼了颜修儿。 原本巍峨的山峰就仿佛画册般从中撕裂,展现出另外一片完全不同的景色。 虽然依旧是山,却没有了之前的巍峨之感,反而处处孕育着祥和之气,佳木葱茏,秀色可餐,亭台楼宇点缀其间,一袭飞瀑如流星般自云端洒落,铺就出一条皓洁的丝路。天空中不时飞过的灵鹤,更给这副绝美的画面增添了无尽的生动。 “这……这……”颜修儿瞠目结舌的完全说不出话了。 “让小哥见笑了,我庐山虽非玄修圣地,但也算是一处清净的洞天福地,为了阻拦那些凡俗之人的骚扰,外围的普通凶兽尚不足以胜任。无可奈何之下,数百年前,便有五宗的前辈联手布置下了这玄纹阵列,以障眼法而迷惑那些不请自来之辈。”黄蜀解释道。 “真的只是障眼法么?”颜修儿心怀疑惑,他可不相信区区的一个障眼法就能让来人却步,看来,这阵列绝非看上去的简单,只是黄蜀并不愿多说,也就不好询问了。 “小哥,这边请。”黄蜀指明了方向,当先带路,走上了一条绿荫山道。 庐山并非一座山,而是六座,一高五矮,高者居中,犹如一根撑天的石柱,尖细陡峭,草木不生,甚至没有立足之处,矮者环绕四周成拱卫之势,相较之下,则郁郁葱葱,景色虽并不相同,却各有精彩。而让庐山闻名的瀑布只是存在于最中央的高大山峰之上,自云端飞落,一遍遍冲刷洗礼着整座山峰,形成一道神迹般的壮观景色。 走上山道,穿过山谷,两人就来到了位于东南方位的山脉脚下,顺着目光向上望去,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穿梭于山间楼宇中的身形人影。 “这座山便是我庐山剑宗的立派之地了。”黄蜀介绍道。 “还劳烦黄师兄,带我去见妹妹,辛苦了。”少年人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眼前的黄蜀之前还对自己下过狠手,可现在,不过一路相随,让他再无一丝的怨恨。 “想来,这个时间,你妹妹应该在品剑阁,就在那个位置。”黄蜀指了指山上的某处。 循指望去,果然,在那半山腰的位置,赫然耸立着一座样式典雅的楼宇。 “那咱们就快点过去吧。”都说近乡心怯,近亲心急,此时的颜修儿心里再也存不下任何的念头,只想快点看妹妹,而且还是个开开心心活蹦乱跳的妹妹。 第34章 骄横 黄蜀察言观色,自然看出了颜修儿的急切,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加快脚步,在前带路。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太多的人,即使有,也大多形色匆匆,可即使只是擦肩而过,颜修儿依然能感受到瞥来的一丝丝不屑。 颜修儿偷偷看了眼黄蜀,嘴角微动,但最终欲言又止,看来,身边这个有些讨厌的家伙,在这宗门之中也不受待见啊。 “到了。”黄蜀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所指,前面不远处正是品剑阁。 一栋三层楼宇,样式古典,青瓦飞檐,在大门之上挂着“听剑阁”的牌匾。此时,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随意的坐在台阶之上,抽着烟袋,一副老农的模样。 “我妹妹就在这里面?”颜修儿不无确定道,因为不熟悉这里的规矩,生怕自己的鲁莽,坏了宗门的规矩,到时候总是麻烦,所以,有些事还是问清楚的好。 “这似乎是她的习惯,不出意外,这个时间正是她听剑之时。”黄蜀点头道。 “那我能进去吗?” “听剑阁乃是我庐山剑宗的重地,非精英弟子无权入内。”黄蜀盯着阁楼面无表情的说道,可以清晰的看到其眼神中的不甘与向往。 “那我等她好了。”颜修儿极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此时他急切的想要见到妹妹,却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小心触犯了这庐山剑宗的禁忌,只会给自己还有妹妹带来麻烦,甚至是无妄之灾。 黄蜀怪异的望着颜修儿,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只是个少年么?” “难道不像?”颜修儿奇怪道。 黄蜀摇了摇头,“在我见过的同龄人中,少有性格如此成熟沉稳的。” “呵,这有什么好骄傲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而已。”颜修儿苦涩的一笑,若是可以,他也希望生在富贵之家,有父母的疼爱。 “能跟我说说你们庐山剑宗么?”颜修儿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我们庐山剑宗现在有四百五十多名弟子,四十个执事,十大长老,长老之上就是正副宗主了。当然弟子也分三六九等,普通弟子最多,有三百多人,平时玄修都是由执事教导。普通弟子之上还有精英弟子,人数不过百人,由长老轮值教导。在此之上,便是核心弟子了,所谓的核心弟子,每一个身份都无比的尊贵,乃是十大长老以及正副宗主的亲传弟子,现在不过一十四人,而你妹妹正是其中之一,她的师尊乃是十位长老中的惠媛师伯。”黄蜀脸色有些难堪,只因为其普通弟子的身份,可见在宗门的地位如何了。 “那个人呢?也是核心弟子?”颜修儿没有理会黄蜀的尴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黄蜀一楞,但很快会意,“赵铭传么?是的,而且在核心弟子中,他甚至能够排入前三之列。” “既然同为核心弟子,天赋自然相当,那么为何还要强迫我妹妹嫁他做妾?”想到妹妹的遭遇,颜修儿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这……这是上面的安排,我不过一普通弟子,如何知会……不过,倒是有些谣传。你妹妹虽然天赋卓绝,毕竟入门较晚,修为别说在核心弟子中了,就算是普通的弟子,也多有不如。而赵铭传不仅是核心弟子,其自身的修为也已经突破了太初之境,半只脚跨入太易,实力非同小可,更何况,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柳元郡节度之子。” “柳元郡节度……之子?”颜修儿虽恨的咬牙切齿,但神色还是变得凝重。 虽然,他不过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长这么大出过的远门,也不过是这次前来庐山,却还是知道,他脚下的这片土地便是出云帝国的柳元郡。 而一郡节度是什么职位,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就是雄踞一方的土皇帝,在这柳元郡的地界,帝王的旨意甚至远远不如节度的一句话。 “可你们不是玄修宗门么,难道还要巴结一个俗世的节度么?”颜修儿有些气急败坏。 “呵呵,小哥,看来你还真的不通世事啊。你真的以为能够统治一方土地的权贵只是普通的凡俗之人么?这里面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黄蜀叹息一声,止住了话语,不论是凡俗还是玄修界,最为看重的可不是血脉之高贵低贱,而是实实在在的力量。若是凡俗世界的那些皇室贵族真的只是纨绔之辈,那些隐世的玄修宗门凭什么要把这大好的河山拱手相让。 要知道,玄修之人也是要吃要喝的,而且比之凡俗的需求更大。 颜修儿无言以对,怔怔发神,似乎被这完全颠覆的信息给吓住了。 “别的不说,至少在这出云帝国,最强的玄修宗门就是皇室了。至于宏文院、杨家将门,论底蕴或许不输皇室,但比起现在的势力,却还是有所不如的。否则,这江山也轮不到皇家来坐了。”黄蜀喋喋不休的,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之意。 颜修儿听到这话,或许只能感觉到帝国皇室的强大,可展白却完全不同,尤其是听到宏文院的时候,更是神色一惊,只是现在时机不对,不好现身发问。 就在这时,听剑阁的朱红大门缓缓打开,数道身影走了出来。 颜修儿原本失神的眼睛,顿时一亮,那走出的人中间赫然有自己的妹妹。 自听剑阁中一共走出了四人,三男一女。男子都穿着跟黄蜀相似的灰色剑袍,只是在领口以及袖口上绣着不同图案的金色丝线。尤其是走在中间为首的男子,年龄不过十七八岁,虎背蜂腰,身材挺拔匀称,相貌颇为英俊,挂着浅浅笑容的脸上挂着卓尔不群的傲然,他身上的灰色剑袍又有不同,在左胸心口的位置上,多出了一朵暗金色的蔷薇花刺绣。并肩而行的女子则娇小柔弱,只到身边男子胸口的位置,一身白色衣裙,衣裙紧身,很好的勾勒出了女孩刚刚发育出的曲线,清雅中不失飒爽之意,心口位置同样有着刺绣,确是一朵清丽的兰花。 “呦,这不是黄师兄么,今儿什么风,竟然把你吹到这了?”走在最左边的那名弟子,瞅见了黄蜀,不由的怪笑道,阴阳怪调的很容易让人听出其中嘲讽不屑之意。 “师弟,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出走,就像咱们一心想要成为核心弟子一样,那些下面的普通弟子,谁又不想成为精英弟子呢?”最右侧的弟子接口道。 “嘿嘿,咱们是梦想,但对某些人来说,恐怕就是妄想了。” 两人一唱一和,倒也相得益彰,只是那狗眼看人低的模样,怎么看都让人生厌,至少对面的黄蜀神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双拳紧握,不时的发出骨节碰撞之声。但最终还是颓然的忍了下来,没有发作。 正如他之前说的,实力决定一切,一个玄修宗门或者家族,有了实力,就可以问鼎江山,否则,就只能偏居一隅,默默无闻。宗族如此,人亦然。 没有实力,你就只能低头,即便心中如何的不甘,也只能打掉牙吞到自个的肚子里。 “你们两个可以了。”这时,那走在中央的年轻男子终于发话了,虽然只是淡淡一语,却让那两名弟子立时闭嘴,由此看出其主从地位。 “喂,那个谁,你挡住我们的路了。”年轻男子的话轻柔舒缓,可听在黄蜀的耳中,却是刺激更大。 同门师兄弟,对方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这份屈辱甚至比之前的嘲讽更让人难以忍受。 “赵师……兄,是我身边的这位小哥要找颜师妹。”黄蜀最终没敢称呼那年轻男子为师弟,虽然自己比他入门要早上几年。 “哦?!”年轻男子眼角微挑,向颜修儿望来,只见这不过十三四年纪的少年,容貌上颇有些眼熟,不由的向身边的女子望去。 而同时,一直埋首低头的女孩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也终于羞涩的抬起了头,自然也就看到了对面的颜修儿。容貌甚是稚嫩,脸上的婴儿肥甚至还没有脱去,怎么看都不过十二三的年纪,可即便如此,也已经有了美人的胚子,可以预见,假以时日,当花骨朵完全绽放之时,定然是一副倾城之貌。 “哥哥!!!!”女孩惊呼出声,就要冲上前去,却不料被身边的男子一把抓住。 “那是我哥哥……求你。”女孩近乎哀求的望向男子,大大的眼眸中溢满了泪光。 “混蛋,放开我妹妹。”看到妹妹的委屈,颜修儿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锵的就拔出了手中的半截铁剑,如同暴怒的狮子般,直接就扑了上去。 “放肆。” 那青年男子只是一个微不可查的眼色,自然有打手出头,赫然是左侧的那名灰袍弟子。 “放你妈的蛋。”颜修儿看到眼前突然闪出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想都没想就施展出连城剑诀,迅疾的刺了出去。 一个有心,一个无意,一个暴怒出手,一个猝不及防。 颜修儿手中的半截断剑毫无悬念的刺入那名弟子的肩头,血光乍现。 “啊……混蛋,我要你死。”拍马屁的机会,转眼间却闹了个灰头土面,甚至受伤,让那弟子格外的愤怒,屈指在那截断剑的剑身一弹,土黄色的玄光闪动,竟将断剑崩碎,同时飞起一脚,揣在了颜修儿的身上。 嘭!!!! 烟尘飞扬,颜修儿被巨大的力量直接砸飞数丈之远。 咳咳!!! 原本内俯就受了伤,此时伤上加伤,愈发的严重,让他几次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都无力的摔落,胸口憋闷下,一口鲜血已经喷出。 “不要。”眼见哥哥被打,女孩痛哭的尖叫起来,“赵师兄,求求你,放过我哥哥,求求你。” “嗯。”年轻男子淡淡的点了下头,喝止了正欲上前追打的那名灰袍弟子,望着地上的颜修儿说道:“今天有君儿为你求情,就赦你不敬之罪。不过,你听好了,君儿将是我赵家之人。嫁过来的那天,便是与你割舍所有情份之日,日后,你们再无任何瓜葛。当然,我会给予你一大笔钱,权当报答你抚育君儿之恩了。” “休想。”颜修儿目睚欲裂,努力的挤出两个字,满眼的怒火,仿佛要将那个可恶的男子烧成灰烬。 第35章 供奉 年轻男子正是庐山剑宗的核心弟子赵铭传,同时也是柳元郡节度之子。 “呵呵,我只是通知你而已,没必要征求你的同意。”赵铭传的风轻云淡,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骄傲。 “赵师弟,你这样做就过了吧。”就在此时,谁也没有想到,一直没有吭声的黄蜀开口了,而且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斥责之意,称呼上更是从师兄变成了师弟。 “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赵铭传神色微冷,向黄蜀瞥去,他有些疑惑,这个懦弱的家伙,凭仗着什么,竟敢跟自己如此说话。 被赵铭传的眼神扫过,黄蜀全身一颤,但想到心头的计划,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的意思是,赵师弟你做的有些过了。这位小哥怎么说也是颜师妹的亲哥哥。日后,更是你的大舅子,你这样对待亲戚,似乎不好吧。” “大舅子?!”赵铭传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骄傲如他,如何肯承认自己会有个凡俗之辈的大舅子,更何况,自始至终,他只是将身边的这位小师妹当成了玩物而已,甚至连名分都不愿意给,当然在他看来,对方也不配,身份与地位的差距,有时候可不仅仅是天赋就能弥补的。 颜君儿的天赋确实不凡,可这并无法掩盖其卑微的身世。这种女人,以他赵大公子,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一个妾而已,说白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地位,在贵族圈中,互赠妾室勾笼关系的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黄蜀一句大舅子,可以说已经引动了赵铭传的恶意,若不是宗门禁止弟子私斗残杀,现在,他定要对方血染剑下。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今日若不狠狠的教训一顿,颜面何存。 赵铭传向着身边那两个跟班递了个眼色。 “姓黄的,叫你一声师兄,那是抬举。可人贵有自知之明,就你一个看山门的,也敢在赵师兄面前乱吠,当真是不知死活。” “跟他啰嗦什么,不知好歹的家伙,今日就教教他如何夹起尾巴做人。” 那两名灰衣弟子唱喝间,各自抽出了背后的长剑,一左一右向黄蜀包夹了过来。 “你们做什么,宗门戒律,严禁弟子自相残杀。”黄色神色大乱,说话中,还不望向着颜修儿望去,确切的说,是看向那柄背于身后的青铜古剑。 “有么,我们只是听说黄师兄最近埋头修炼,废寝忘食下偶有突破,所以私底下切磋一二而已,这种事,即便是宗主知道了,也只会夸赞的吧。”其中一灰袍弟子怪笑的说道,土黄色的玄光在手中长剑上缓缓弥漫,散发出厚重的气息。 宗门戒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想要寻找漏洞,并非难事,只要不出人命,谁也抓不住自己的把柄。 在两人的紧逼下,黄蜀节节后退,神色越发的慌乱,目光闪烁,越发频繁的向颜修儿望去,可谋划中的情景却迟迟没有出现。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黄蜀心中暗自后悔,在他的谋划中,颜修儿受创,就像之前一样,那负身于背后的青铜古剑,定然会出鞘相帮,那么自己提前一步挺身而出,自然能博得那位前辈的好感,说不得,自己还能捞到些许好处,以那位前辈太玄境的修为,但凡出手,就足以让自己受用无穷。 不得不说,黄蜀打得一手好算盘,只可惜,残酷的现实却无情的将他的幻想击碎,反而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锵,深知此事难以善了的黄蜀不得不抽出长剑,只是,那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他此刻面对的可是两名精英弟子啊,别说两人联手,就算只是其中一人,就非自己能敌。 不论是修为,还是修炼的术法典籍,甚至是手中的长剑,精英弟子都远远的将普通弟子抛在了身后。 “啧啧,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咱们的黄师兄,今天可真是英雄气概啊。既然如此,就让师弟好好的讨教一二。”那名之前被颜修儿刺伤的弟子,冷笑中欺身而上。 两柄长剑,一红一黄,交击在了一起。两人使出的是同样的招式,但可以明显感觉到,黄蜀甫一开始,就落入了下风。 两人的修为其实相差不大,都在太初境中阶,甚至黄蜀因为早两年进入宗门,按理说基础应该更加的牢固,可事实却恰恰相反,精英弟子跟普通弟子的差别更多的就体现在这些细节之上。 天赋的差异,主要的体现在与天地间玄黄之气的亲和度,亲和度越高,不仅修为提升的越快,而且同样的手段玄力的消耗也越加的少,恢复起来更是快了许多。 所以,即便两人相同的修为,可此消彼长下,从一开始,黄蜀就落入了下风,而且如果无法在招式上出奇制胜,那么最后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松鹤式。”黄蜀越打越是焦躁,十招过后,为了挽回颓势,不得不使出杀手锏,赫然是自己所修术典朝英剑法中的最后一招。 “嘿嘿,黔驴技穷了么?可我还没有尽兴呢?”那灰袍弟子脸现不屑,手中长剑一引,也立时变招,却不再是一直使用的朝英剑法,而是更高一级的落英剑法。 “落英缤纷,着。”灰袍弟子身体猛然一旋,手中长剑凌空虚引,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出,仿佛配合好了一般,堪堪避过松鹤式的轨迹,直刺向黄蜀胸口要害。 此时招式用老,黄蜀已经无法变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仿佛主动一般的冲向对方长剑,脸色变得灰白难看。 “前辈,救我。”危机时刻,黄蜀再也顾不得什么,惊声呼叫道。 “哎,好端端的剑法,被这些后辈练得一无是处,当真是辱没了开宗祖师啊,都给我住手吧。” 黄蜀口中的那位“前辈”,并没有预料中的出手,反而是一直坐于听剑阁门口的抽烟老汉开口了,鼻息中喷出的一口烟圈,经久不散,竟然还陡然加速,不等那灰袍弟子的长剑刺中黄蜀,就后发先至,如同镣铐般锁住了灰袍弟子的行动,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玄力外放,太始强者?!”一旁的赵铭传心头剧震,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个一直被所有人无视的看门老头,竟然是太始境的强者。 “孙寻,住手。”赵铭传急忙喝止住另外一个还没有看清境况,意图上前搭救同伴的灰袍弟子。 在老汉的阻止下,一场并不算激烈的打斗,无疾而终。 “弟子赵铭传,见过前辈,扰了前辈的安静,请前辈责罚。”赵铭传心头不禁想起父亲曾经跟自己说过的宗门秘闻,急忙摆正心态,毕恭毕敬的走上前去,向老汉行礼致敬。 “嗯。”老汉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让人看不出心中喜怒,“哼,曹小子做的好事,就调教出了这些个废物,日后如何担起宗门大任。” 曹小子?是谁? 一时间,在场所有庐山剑宗的弟子,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就连赵铭传亦是如此。 宗门内姓曹的本就不多,而结合老汉的语气,最符合的无疑是宗主曹在川了。敢称呼宗主为曹小子,由此可见,眼前这老汉身份之高。 “供奉!”赵铭传立时间就确定了心头的猜测,这老者的身份,绝对是庐山剑宗硕果仅存的供奉,而供奉的存在,即便是宗门弟子,知道的都不多。 “站在这做什么,剑法还不如一个十四五岁的娃娃,还不嫌丢人么?”老汉越说越是生气,冷冽的眼神,从宗门弟子的身上一个个飘过,让后者无不如坠冰窖,可当目光转移到依然瘫倒在地的颜修儿时,却又变得柔和了起来。 “小娃娃,伤势如何?”老汉努力的挤出一丝慈祥的笑容,向着颜修儿问道。 “死不了。”屡次受伤,又受了赵铭传羞辱的颜修儿不假颜色的冷声道。 “呵呵,火气还不小。”老汉苦笑着摇了摇头,缓慢的站了起来,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任谁看了,都难以将眼前这个两条腿都仿佛埋进土里的老家伙,跟太始境强者联系起来。 “你做什么,莫非要以大欺小么?”望着朝自己走来的老汉,颜修儿神色冰冷道。 此时的他没有胆怯,没有害怕,只有被羞辱的愤怒以及无法守护妹妹的无助。 老汉没有多说,走到颜修儿的身前,蹲下身子,那枯黄的双手,陡然编织成一片幻影,快到肉眼难以追寻的地步,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在颜修儿的胸口上点了几十上百下。 “噗。”一口淤血猛然从颜修儿的嘴中喷涌而出。 “现在是不是感觉舒服多了。”老汉笑眯眯的看着颜修儿。 “谢……谢……老爷爷。”感受到胸口的轻松,颜修儿如何不知道老汉之前的举动是要救自己,心中虽然还有忿恨,但还是礼貌的向老汉答谢。 “老爷爷?呵呵,也对,你并非我庐山剑宗的弟子,这么叫倒也恰如其分。”老汉先是一楞,但很快就畅然大笑了起来,看向颜修儿的眼神也越发的喜爱。 “小娃娃,老汉我很喜欢你,可愿拜我为师?” 第36章 艰难地抉择 别人看不出来,作为一个太始强者,如何看不出面前的这个少年,身上虽无玄力,却已经成功筑基,具有了玄修的基础。 十三四岁的年纪开始玄修,并不算早,甚至已经远远的落后于人,可这对于老汉来说,年龄完全不是问题,他看上的是这个少年的心性,以及之前惊鸿一瞥的剑术。 之前,刺中那名灰袍弟子的一剑,虽然看似是那弟子大意以及猝不及防所致,几乎所有人只看到了结果,却没有注意那一剑所蕴含连绵不绝之意。 虽然那一剑,算不得玄妙,还有瑕疵,还有很多的不足,可放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这份对剑的悟性却是难能可贵的。至少比那些只知道依虎画猫反类犬的弟子要高明的多。 庐山剑宗之所以有个剑字,足以说明其对于剑道的重视。全宗上下,自宗主到普通的弟子,一生所学以及追寻的,就是无尚的剑道。 现在遇到一个学剑的好胚子,如何不让老汉见猎心喜,沉寂了几十年的心,也开始活络了起来。 “我……”颜修儿正要拒绝,可就在这时,背后的青铜古剑突然微微一颤,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却让贴身的颜修儿背脊一麻,虽然不知道师父什么意思,但还是改口道,“老爷爷,能让我想想么?” 此话一出,老汉倒是没有什么,反而满意的点头,其他人,包括赵铭传都很是诧异,有人心中甚至还会骂上两句傻帽。 眼前的可是宗门供奉啊,那甚至是超脱了宗主的存在,虽然在宗门内没有什么权利,可但有吩咐,即使是宗主,都不敢违抗。 一旦成为供奉的弟子,绝对称得上是一步登天,其他的不说,只是辈分上就已经可以跟长老宗主平起平坐了,至于核心弟子,都得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小师叔。 可面对如此的诱惑,这个少年竟然还在犹豫。 “贫贱不可欺,富贵不能淫。好,老汉就静候佳音,给你三天时间可够?”老汉啜了口烟袋,老怀快慰的大笑起来。 “你,去跟曹小子说,好好安顿这个……”老汉对着赵铭传指手画脚的吩咐着,这时才发现,自己还不知眼前少年的名字,老脸不由的微红,“小娃娃,还不知道你姓谁名谁?” “小子颜修儿,敢问老爷爷名讳?”吐出胸口积淤的血块后,颜修儿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向着老汉诚心的施了一礼。 “哈哈,老汉的名讳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听人叫过了,小娃娃,可听好记牢了。老夫复姓公孙,单名一个战字。” 说到那个“战”字,一股骇人的剑气陡然从老汉的身上席卷而出,如龙卷之风,扶摇直上,嗡嗡的剑鸣之声,不绝人耳,震慑心神。 “公孙战!!!百年前,叱咤出云帝国,曾一夜间覆灭一个宗门的公孙战?”不同别人的孤陋寡闻,听到这个名字的赵铭传内心深处已经震撼的翻江倒海了。 “那个老家伙竟然是庐山剑宗的人,而且百年过去了,依然健在?不行,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传递给父亲大人。” …… “这三天,你就住在这里吧。”赵铭传指着前方一处幽静的院落,表情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一直被看做蝼蚁的存在,突然之间就咸鱼翻身,不仅获得了宗门供奉的青睐,日后甚至在宗门的地位超过自己,别说赵铭传,放在任何人的身上,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我是不会答应妹妹嫁给你的。”颜修儿盯着赵铭传冷声道。 “嘿,这可由不得你。别说现在你只不过是个过客,就算真的入主我庐山剑宗,仅仅凭借你一个小小的弟子,就能改变宗主长老们的意见了么。跟宗门的利益比起来,别说是你,就是宗主大人,也不得不让步。”赵铭传嗤之以鼻的冷笑道。 “事情尚未尘埃落定,谁也无法确定最后的结局。”颜修儿怒声道。 “你是指宗门大比么?你真的以为颜君儿能排入宗门五十之列?可笑,别说是精英弟子,以你妹妹现在的修为,就算是普通弟子中,都只能排入中等之列,我倒想看看她如何进入前五十。”赵铭传笑了起来,颜君儿的天赋确实不错,可天赋再高,她也只玄修了两年的时间,修为只不过是太处境初期,而且因为现在是打基础的时期,实战的经验更是一点没有。这样的实力,别说进入宗门五十,即使是百名之列,都绝对不可能。 “你,该死。”颜修儿从未像现在如此的恨一个人,看似给予了妹妹机会,可早在一开始就堵死了任何的可能性。 “人都会死,但你未必能看不到那一天。”赵铭传的目光也变得阴冷起来,心头更是隐隐起了杀意。 这个小家伙能被供奉看中,显然绝非易与之辈,绝对不能给他成长的空间。他,必须死。 赵铭传最终拂袖而去,只留下颜修儿跟妹妹颜君儿,站在院落之中。 “哥哥,你不该来的。”颜君儿含泪抽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怜惜。 “说什么呢,我是你哥,如果不能保护你,如何向地下的父母交代。”颜修儿将妹妹拉入怀中,轻声抚慰。 “你不知道,赵铭传的家世有多么恐怖。表面上他是庐山剑宗的弟子,其实,这不过是节度府拉拢的手段而已。现在,宗门之所以答应让我嫁他做妾,不过是投桃报李,根本是没得选择的。”妹妹的一番话,让颜修儿的心思越发的沉重起来。 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来之前,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可随着对赵铭传越发的了解,他才真正的认清楚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师父,对,师父。”就在颜修儿无助的时候,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不由转头呼唤道,可是…… “师父,你在哪?”当看到背后空空如也的时候,颜修儿神色完全的慌乱了起来。 “哥哥,你在跟谁说话?”妹妹颜君儿望着哥哥恐慌的神色,不无忐忑道。 “我师父……就是我背上的那柄青铜古剑,那是师父留给我的。妹妹,你见它去哪了么?”颜修儿一把抓住妹妹,迫切的问道。 “青铜古剑?”颜君儿一阵沉思,好像、似乎,之前确实看到哥哥背后有一把剑来着,可至于什么时候消失的,就没有注意到了。 “哥哥,你没事吧?”颜君儿看着哥哥慌乱的神情,不由关切道。 “赵铭传,肯定是赵铭传,刚才趁我们不注意,把剑偷走了。”颜修儿此时已是方寸打乱,几乎想都没想,就怀疑到赵铭传的身上。 “妹妹,快,带我去找那个混蛋。” “哥哥,你冷静一下,刚才赵师兄走的时候,除了他腰间的长剑,身上根本没有第二把剑了,怎么可能是他拿的。”颜君儿急忙劝慰哥哥,至于到底是不是赵铭传拿走的,其实她并并不确定,只是出于对那个人的恐惧,而故意说道。 “那师父去哪了,他刚才还专门提醒我,让我不要马上拒绝拜那个老爷爷为师的。师父,你在哪?” …… 话说两头,此时,位于这座山峰最顶层的一座楼宇之内,宗主曹在川一脸苦涩的望着眼前犹如农家老汉的老者。 “公孙师叔,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啊。” “嗯,为何?”公孙战虽然久居宗门,却不问世事,所以对宗门内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哎,公孙师叔有所不知啊。”当即,曹在川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其中倒也没有任何的隐瞒。 可正是如此,听完之后的公孙战却沉默了。 从宗门的角度来说,曹在川的决定并没有错。 那赵铭传虽是宗门的弟子,但更是柳元郡节度之子,为了结交节度,牺牲一名女弟子,促成这桩政治联姻,这是很多宗门以及玄修家族经常做的事情,于情于理,都无可厚非。 若是没有颜修儿的出现,事情也就算有了结果,可现在,却是难办了。 “哎,实话跟你说吧。老夫之所以突然起了收徒之意,是因为从那娃娃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剑意。那可是剑意啊,虽然现在还很弱小,但可以预见,只要他能够真正的成长起来,必将光耀我庐山剑宗门楣,甚至带上一个全新的高度,而这不正是你我的期盼么?”公孙战不无感慨道。 庐山剑宗并不是大的宗门,在整个出云帝国的玄修界,一直都是默默无闻,若不是有其他四宗,同气连枝,或许早就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了,所以变强更是这些夹缝中艰难求生的小宗门毕生的追求。 对于公孙战来说,颜修儿无疑代表着宗门的未来,而那赵铭传则代表着现在,有了他,就能交好柳川节度,也算是找了个坚实的后盾。 选择未来,还是选择现在,一个两难的问题,就此摆在了庐山剑宗最富权利的两个人身上。 第37章 夺舍(上) 小桥流水,竹楼绿苑,葱翠中点缀着几朵嫣红,身处其中,心旷神怡。 这里就是赵铭传的住处,就算是宗门核心弟子,也少有资格能够入住。 赵铭传独自走进竹楼中,神色怪异的向着四周张望了一番,见没有被人跟踪监视,关上房门之际还不望将一块“闭关中,勿扰”的牌子挂了出来。 做好这一切,赵铭传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从怀中逃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输入玄力,符纸当即化成飞灰,但上面铭刻的字符却闪烁着荧光悬浮而出。 字符越发变大,很快就将整个房间笼罩。 “竟然花费了我一张屏音符,希望那把剑不会让我失望。”赵铭传有些心痛道,赶忙走回卧室之中,盘膝坐在了床头。 直到此时,一直紧握着的右拳这才缓缓的打开,一枚只有手指长的袖珍小剑横卧其上,散发着点点青铜色的光芒。 小剑虽小,更像是个饰品,但赵铭传却清楚的知道,就在不久前,它还足有三尺之长,背在那个今天让自己颜面扫地的少年身上。 小剑全身呈青铜之色,虽然小,但却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到遍布整个剑身细小的鳞片,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那些鳞片竟然在轻微的翕合,宛如一个生命在呼吸一般。 “好怪异的剑。”赵铭传并没有被冲昏头脑,反而越发的谨慎。 其实在一开始,赵铭传根本就没有在意颜修儿,至于他背后的那柄青铜古剑,更是看都没看,直到公孙战下旨让自己带那少年去临时住处的路上,一种莫名的呼唤竟然从那青铜古剑上传来,深深的吸引了自己的心神。 而接下来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路上,那柄青铜古剑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小,甚至都没有引起颜修儿的注意。 等到了那处宅院时,青铜古剑已经变得只有巴掌大了。 也正是那个时候,赵铭传几乎立即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这剑弄到手,这种感觉来的非常突然,却又那么炽烈。 于是,跟颜修儿针锋相对的威吓成了最好的掩饰,成功的吸引了对方所有的注意力,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施展术典,将那只有巴掌大的青铜古剑偷了过来。 “嘿嘿,不错,有勇有谋,而且天赋也还马马虎虎。”就在此时,一道嘶哑沧桑又带着金属铿锵的声音,突然透剑而出,吓得赵铭传迅疾的将掌心的小剑扔了出去。 很可惜,那小剑并没有预料的那般被甩出,而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的悬浮于空,正好超过了赵铭传半个脑袋的高度。 “嗯,胆子似乎很小。” “你是谁?”赵铭传已经从床上滚了下来,全身戒备,腰间的长剑更是出鞘,剑锋所指,正是那小剑的方向。 “你猜。” 嘶哑沧桑的声音,此时却透着顽童般的调皮。 “装神弄鬼。”赵铭传虽然如此说,但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只因为,父亲曾经跟自己的交谈中,说起过这世间的宝物。眼前的这柄会说话的小剑,极为符合其中一类,飞剑,而且是萌生了灵智的绝品飞剑。 “呵,看你的表情,应该已经猜到了吧。”小剑颤鸣,极具人性化。 “飞剑?”赵铭传用了个疑问句,由于从未见过,所以并不敢确定。 “错,准确的说是本命飞剑。”嘶哑中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跟得意。 “本命飞剑?”这下,赵铭传却是有些懵了,飞剑之名,他也不过是略有耳闻,至于这名字听上去就更加牛叉的本命飞剑,根本听都没听过。 “哎,倒也难为你了。地三洲资源贫乏,就算是飞剑都难得一见,更别说本命飞剑了。小子,你听好了。飞剑说起来也算是兵器一类,但因为其脱离了掌控者的桎梏,而变得极为特殊。总所周知,兵器之所以是兵器,便是因为为人所用。这就注定了必定掌控在双手之中,于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出兵器的潜力,人们便创造了术典招式。可不论术典如何的高深,招式如何的精妙,却依然有其限制所在。不得不说古之先贤的创造力之强,为了突破这种限制,飞剑由此而生。它不需要双手的控制,凭借与飞剑建立的特殊心印通道,便可以将意念以及玄力灌输于飞剑之上。自此,招式再也没有了固定的痕迹,潜力便有了无限的可能。”嘶哑沧桑的声音侃侃而谈,听的赵铭传心旷神怡,无比的憧憬,同时心头也越发的火热起来。 “但飞剑毕竟还是兵器,同样也分三六九等。最普通的飞剑,灵智愚钝,只能按照控剑者的意志行事,中规中矩,飞剑的潜力虽然巨大,却大大的受到修士的限制。更高一级的便是本命飞剑,所谓本命就是将飞剑跟修士的命格融合在一起,剑在人在,剑碎…人即使不死,也成为了残废,表面上看,似乎有着极大的隐患,但本命飞剑比起普通的飞剑,却是强大了太多。最明显的便是它拥有了不啻于人类的灵智。小子,知道为什么现在处于世界统治地位的是人类,而不是那些更加凶悍的玄兽么?” “智慧。”赵铭传条件反射的回道,对于这个问题,他还是很清楚的,人类之所以凭借孱弱的身体,却成为世界的主导,就是因为智慧,有了智慧,便能够创造奇迹。 “不错,而当飞剑拥有了无穷的智慧后,那么它的潜力也将变得超乎想象,它可以成长,可以像人类一样学习,甚至会使用阴谋诡计,嘿嘿,小子,现在懂了么?”嘶哑沧桑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在自卖自夸,可又让人无法辩驳。 事实摆在面前,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赵铭传在那小剑的面前,竟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而且那声音中透出的情感,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竟然是出自一柄不应该存在生命迹象的兵器身上。 “你为什么选择我?”尽力压制住内心的火热,赵铭传用最后一点理智问道,他还不会幼稚的认为,自己能够得到飞剑,只是一个偶然,从一开始心头出现的呼唤,到面前的飞剑极为配合的缩小,以方便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无一不证明了,这飞剑对自己的动机,绝对不简单。 “哼,你以为我想么?当年,那铸剑之人,将我置于火山之中锻造,足足五百年。可当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铸剑之人早就化作了一堆枯骨。你知道每日备受火山炙烤的煎熬么?只可惜,我刚刚成型,极为虚弱,而每次吸收玄黄之气所积累的力量,却又不得不拿来对抗烈焰。根本无法脱困,幸好,在这个时候,让我遇到了那个傻小子。嗯,就是颜修儿,为了提升妹妹的修为,这傻小子竟然听信传言,去火山之中采摘火莲,却不小心掉入了溶洞之中。正是他让我脱离了桎梏。”嘶哑之声满是感慨道。 “原本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只可惜,那小子的天资实在太差,而且也已经错过了筑基的年龄,即便我认他为主,他也无福消受,内俯根本承受不住我的力量,最终只会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所以,我就只是收他为徒,助他筑基,并传授了一套术典,名曰连城剑诀。却没想到,就凭那套不入流的剑诀,竟然让你们宗门的那个供奉所看中,欲收他为徒弟。现在你知道那傻小子为何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了吧。任何地方,私自改换门户可都是欺师灭祖的大罪。不过这样也好,若他能拜入那老头子门下,也算了了我的心愿,日后两不相欠,我也能重获自由,选择更为满意的主人。” “于是你就选择了我?”赵铭传虽然佯装平静,但内心中却已经震惊的瞠目结舌,能助一个超出年龄的凡俗之人成功筑基,仅凭传授的一套剑诀术典,竟能获供奉的青睐,只是这两件事,若是实情的话,就足以惊世骇俗了,可这飞剑说的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可以想象它拥有何种的力量。 “只能是无可奈何之举,本命飞剑虽然强悍,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必须要有精血供养,一般来说,本命飞剑一旦铸造成形,便会与人滴血融合,自然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可我的情况却大大的不同,铸剑之人的寿终正寝,没能等到我的出世,让我长时间的处于无主状态,而那个傻小子又无法满足我认主的条件。现在我因为长时间没有精血供养,已经格外虚弱了,若是不能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合适的宿主,那么最终,我将沦为普通飞剑,而且再无恢复的可能,所以……”说到这,嘶哑声音变得黯然,隐约中还有些许命运多舛的悲哀。 明白了,所有的疑问,此时在赵铭传的心中全部解开,一种无比强烈的幸福以及庆幸油然而生。 “前辈,小子愿终生供养,不离不弃。”不得不说赵铭传是个果决之人,在这一刻完全放下了身段,甚至不惜埋首拜伏。 “废物,给我站起来了。虽然我现在急需精血供养,却宁死也不会找一个卑躬屈膝之徒作为宿主。未来的宿主,必定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不屈不挠的盖世英雄。”嘶哑之声突然变得阴森厉喝。 噌!!!! 赵铭传几乎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昂首挺胸,但表情却说不出的虔诚,如果之前还有什么疑虑的话,那么此时已完全不存在了,因为从飞剑的厉喝声中,他听到了犹如长辈般恨铁不成钢的关怀,这把飞剑或许桀骜,但却绝对的骄傲,而正是这种性格,一旦认自己为主,那么毕生都将忠于自己,这无疑是最难能可贵的。 “前辈教训的是。小子再次发誓,日后必定不辱没了前辈。”赵铭传铿锵有力的说道。 锵!!! 一声尖锐的剑鸣响起,那只有手指大小的飞剑赫然恢复了原本三尺的形态,悬浮在半空之中,一股傲然的剑气顿时弥漫整个卧室,可以清晰的看到,在剑气笼罩之下,屋内所有的器具表面瞬间就爬满了裂纹,让赵铭传心惊不已,甚至生出拜服之意,凭借着莫大的意志以及之前飞剑的厉声教诲,才勉强的支撑住了软掉的膝盖。 这是飞剑对自己的考验,只要能够经受的住,赵铭传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成为它的主人。 “嗯,不错。现在放开心神,不要抵抗,尽力配合我。” 第38章 夺舍(下) 在赵铭传惊骇的目光中,凌空悬浮的青铜古剑,竟然开始分解,那遍布剑身的剑形鳞片片片分离,间距扩大,最后编织成一件镂空的衣服般,缓缓的从天而降,向着他笼罩而来。 因为有了飞剑刚才的提醒,虽然心中恐惧莫名,但赵铭传还是强忍着没有抵抗,反而闭上了眼睛,彻底的放开心神,细细的感受着那件衣服缓缓的贴在身上。 嗤嗤!!!!! 突然,那一片片剑鳞犹如利刃般,猛得割裂赵铭传全身的肌肤,从毛孔中钻了进去,几乎眨眼间,赵铭传已经变成了个血人。 “啊!!!!”心旌神摇的疼痛,几乎瞬间侵袭全身,让赵铭传的声音如此的惨烈,可饶是如此,他依然紧记着飞剑的叮嘱,硬是没有起到一丝反抗的意念。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若是连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了,如何成就大业。 疼痛一波接一波的袭来,赵铭传的身体开始变得麻木,最后失去了知觉,知觉的失去也意味着对身体掌控的丢失,就仿佛全身各处此时都已经不属于自己的那般。 “前辈,前辈,这是怎么回事?”一股对未知的恐惧笼罩而来,让赵明传不禁恐慌起来,他的意识明明异常的清醒,可身体无完全不受他摆布,就连嘴巴都无法张开,只能一遍遍的在脑海深处嘶声力竭的呼喊。 “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了,又如何成就大业。我乃是本命飞剑,既然是本命,自然要跟你命格融合,如果你怕了,我这就停止。”脑海中响起那道嘶哑之声,带着嘲讽。 “不,不,前辈,小子忍得了,还请前辈继续。”不仅是为了美好的未来,更为了不让飞剑瞧不起自己,赵铭传硬咬着牙回道。 飞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侵蚀。 此时赵铭传全身的衣物早已经碎粉,赤身的躺倒在血泊之中,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已皲裂,向外冒着血丝,若是能够内视的话不难发现,那进入身体的数之不尽的剑鳞近乎摧枯拉朽的破坏着体内的血管、筋肉、内脏、骨骼直至穴道。 那种仿佛被一点点碾碎的痛苦,是常人所无法忍受的,可饶是如此,赵铭传除了表情变得越发狰狞外,竟然没有再次的哀嚎,更没有要求停止。只是这份忍耐力,就不得不让人佩服,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也没有力气进行挣扎了。 融合进行到了这一步,除了意识外,赵铭传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活死人。 “破而后立,你原来的身体实在太过孱弱,好在你现在修为并不高,破坏起来倒也不难。接下来,就是立了,所谓的立,就是重铸体魄,这个过程或许更加的痛苦,甚至还夹杂着难忍的瘙痒,你做好准备了么?”嘶哑之声在赵铭传的意识中响起。 “前…前辈,现在…我还有得选么?”即便是用意识交流,赵铭传依旧难以掩饰极度的虚弱。 “没有,现在若是停止的话,你的肉身已经完全废掉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飞剑没有隐瞒道。 “那……请继续……啊!!!!!” 惨叫声中,赵铭传意识放空,已经昏死了过去,可不过转瞬间就立即清醒,然后再次被夹杂着瘙痒不堪的剧痛所侵蚀的昏迷,然后再次醒来,如此往复。 如果可以选择,赵铭传此时甚至不惜一死,因为现在的他,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全身各处的皮肉下,如同有一条条长蛇在蠕动,新生的鲜红色肌肤将原来的皮肉生生撕裂、舍弃,就像蜕皮那般,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整张床上已经被蜕掉的皮肉所覆盖,献血淋漓。 若是在高倍显微镜下,就会惊悚的发现,那新生的肌肤的纹理虽然变得更为细腻,却凸凹不平,每一块纹理都犹如剑形,微微翕合,颇为诡异。 “呼,终于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融合的最后一步,也是最为凶险的。”飞剑的声音,在进行每一步时,都会准时响起,抚慰着赵铭传惊魂不定的意识。 “最后了么,终于要完成了。”赵铭传意识中的声音,犹如大病初愈般的苍白无力,又带着解脱的舒畅。 “小子,这最后一步最为容易,也最为凶险。说容易是因为过程极短,不用你在忍受长时间的煎熬了。所谓凶险,是在这一瞬的过程中,你的意识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有可能导致最后的失败。而失败的结果就是,你成为一具丧失意识的行尸走肉,而我也将与你一同,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可清楚了?”飞剑的声音,此时变得极为郑重。 “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波动,这怎么可能?”听到这话,赵铭传哭的心都有了,若是说不让他心生一丝的反抗,他已极为勉强了,更何况不能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这根本就不是意志力所能控制得了的。 “我知道,所以,现在我必须暂时封印你的意识,你可同意。”飞剑耐心的说道。 听到这话,赵铭传冥冥中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只可惜在经历了之前惨无人道的痛苦后,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极为虚弱,此时甚至挤不出多余的精力去细细揣摩其中的端倪。 “一切就由前辈做主吧。”就像一个困倦到极点的人,赵铭传此时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然后美美得睡上一觉。 “嗯,你就当美美的睡上一觉吧,当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飞剑如同看穿了一切般,循循善诱道。 “好痛,好累,不过,这一切都值得。”怀着最后一丝信念,赵铭传狰狞的面容渐渐的舒缓,甚至挤出了一抹笑容,意识慢慢的模糊,最后彻底的沉睡。 在人眼看不到的地方,一柄剑身如同螺丝钉般透着荒古气息的石剑缓缓的钻入一片蓝色的海洋之中。 嗡!!!!! 石剑震荡,辐射出道道灰色的光纹,在蓝色的海洋中肆虐澎湃。顿时间,那蓝色海洋如同被石化了般,变得粘稠,色泽也由蓝转灰。 当蓝色海洋完全转变成灰色沼泽后,一颗浅蓝色透明的光珠缓缓的从海底浮出,可以清晰的看到在那光珠的表面正捆束着数十条由一柄柄小剑连成的锁链。 灰色石剑向着浅蓝色光珠飞去,人性化般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就是人的三魂七魄么?”一道嘶哑的声音从石剑中传来,“人魂好灭,可那天、地两魂,却是动静太大了,尤其是天魂,一旦强行毁灭,必定引来天罚,以我现在的力量还无法承受,为今之际,只能先将其封印了。”石剑说完,剑身之上顿时射出上百条剑形锁链,狠狠的刺入那光珠之上,引得那光珠不住的震颤,似乎想要挣扎,却因为被锁链所困,而动弹不得。 那一根根刺入光珠的锁链犹如吸管般,从光珠内不断的吸取蓝色的汁液。随着蓝色汁液的减少,那光珠的色泽也变得越发透明,而失去了汁液的光珠则给人一种茫然无知的感觉。 “吸取了这小子的记忆,应该能够蒙过外面的人吧,只是修为突然的降低,却要找一个好的借口……”石剑自言自语,沉吟了稍许,“有了。” …… 不知觉间,夜色已经降临,浓厚的乌云将月光遮掩,阴沉沉的透着压抑。 因为没有点灯,此时的竹楼内一片乌黑,伸手不见五指。 陡然,两道寒芒闪现,如同夜明珠般,将房间照射的如同白昼。 浑身的赵铭传,此时双目圆睁,放射两团如同烈焰般的光辉,让人骇然的是,正是这两团光辉将整个房间照亮。 “呼,终于大功告成。兵解魂移诀的秘典真tm不是人练的,条件也忒苛刻了,比之夺舍之术麻烦的简直不可以道理计。非要让宿主心甘情愿的配合,幸好哥们的演技还成,真真假假循循善诱才博得了那赵小子的信任。赵小子,对不住了,你我本无冤无仇,只能说你运气不好碰上了我,而又惹了我那便宜徒弟。都说惹了小的,引来老的,我这么做,也算是事出有因了,嘿嘿。”一道嘶哑晦涩的声音,陡然从赵铭传的张开的嘴角发出,可声音一转,又变成了赵铭传的声音,“嗯 第39章 蓝姬 柳元郡节度府,一华贵雍容的美妇正端庄的坐在绣楼之上,在丫鬟的帮助下,一针一线的绣着一面写有“赵”字的战旗。突然美妇的脸色急变,转身之间就从绣楼上跳了下去。 高逾十数丈的绣楼对她来说,却是如履平底,一朵朵艳丽的花瓣凌空绽放,被其踩在脚下,向着不远处府内重地——宗庙飞去。 宗庙乃是节度府的重地,这里有着重兵把手,除了家主以及几位长辈,就算是主母都没有权利进入,而里面所供奉的也都是列祖列宗的遗像以及家族嫡系子弟的魂牌。 “七主母,请留步。”两名身穿重铠的护卫踩着虚空将美妇挡了下来。 “混蛋,让开,铭传出事了,快让我去看看。”美妇此时哪里还有之前的雍容,只剩下满脸的焦急忧虑。 “职责所在,还望七主母见谅,不过节度大人已经进去了,想来,稍后便会知晓。”那两名护卫不假颜色的说道,依旧强硬的挡在面前。 “好,好。”美妇紧咬贝齿,虽然不甘,但还是徐徐的落地,等在宗庙之外。 不多时,果然一威严高大的中年男子背着手缓缓踱了出来,神色平静,让人丝毫看不出其心中所想。 “夫君,铭传怎么样了?”见到中年男子,美妇急忙赶了上去。 “魂牌破裂,虽然没碎,但情况堪忧。”中年男子沉声道,那两道如鹰隼般的厉目中放射出骇人的精芒,是谁,竟然敢伤我儿。 “啊?!”听到这话,美妇只感觉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差点昏死过去,被中年男子提前一步搀扶住了。 “夫君,你可要为铭传做主啊。”美妇悲痛大哭,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因为自己出身不好,所以在这府邸之中,虽贵为七主母,但地位却并不高,一直以来都跟儿子相依为命,对儿子更是有着极大的期许,可现在……美妇已经不敢想要是失去了儿子,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蓝姬,你知道我俗世繁杂,恐怕没有精力处理此事。这样,你立即调派二十名九品刑车卫,前往庐山剑宗。到了那里,可以便宜行事。但切记,庐山五宗同气连枝,对我日后的计划有大用,绝不可过度的得罪,但也不必太过低调。让这些化外之人知道,敢动我赵家子弟之人,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中年男子沉吟了片刻,便有了计划。 “夫君……”美妇欲言又止,还没等说完,就见中年男子已经挥了挥手,离开了。 望着中年男子离开的身影,美妇眼中流出浓浓的失望。 “夫君,你好狠的心啊。即便奴家出身卑微,可铭传毕竟是你的儿子啊。而且还是众多子女中天赋出众的一个,可你竟然连亲自出手都不愿意么?”低喃中,两行泪光已经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铭传,你要坚持住啊,为娘马上就来。” ……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节度府的校场之上,已经整齐的站立着两排共二十人的威武甲士,全身披覆赤红色铠甲,就连面孔都覆盖着狰狞的鬼面,骑在高达两丈全身青色鳞甲似马非马头顶弯角的异兽之上。 这正是节度府威名赫赫的刑车卫,节度府统治柳元郡最犀利的武器。 刑车卫共分九品,前三中三以及后三,前三品都是从江湖绿林所招募的好汉,身手在凡俗之中,皆为顶尖之辈,主要处理凡俗之事。中三品刑车卫就已经全部都是太初境的玄修好手了,也是整个刑车卫的中坚力量。后三品刑车卫人数最少,到目前为止也不过两百人,但每一个都是已经跨入太易境的玄修高手。而九品刑车卫更是后三品刑车卫中的佼佼者,人数更是凤毛麟角,只有区区不到五十人。 这一次,节度虽然没有亲自出马,但派出二十名九品刑车卫,也足以证明其重视的程度了。 其实节度拒绝亲自出马,并非美妇所想的那般狠心,只是无可奈何之举而已。 身为一郡节度,柳元郡最具权势之人,表面光鲜,但内力却也有着诸多的无奈,尤其是后宫的斗争,更是让他烦不胜烦。几乎每一位姬妾的身后都有着各自的势力,即便平时都需要小心的应付平衡,此次,若是自己为了赵铭传这个儿子亲自出手,必定会给人留下落柄,那这家操持起来,无疑更加困难。 “走。”美妇一身飒爽的火红色铠甲,骑在一头更为雄壮的异兽之上,向着那二十名刑车卫下达了命令。 一声令下,没有回应,但那二十名九品刑车卫却是令行禁止动作划一的猛勒缰绳,同时双腿在异兽的肚子上猛夹。 希律律…… 异兽嘶鸣,前蹄猛抬,人立而起,可让人惊叹的是,那高抬的前蹄不仅没有落下,反而踏在虚空犹如实地,跃起之际,已经划破长空,激射而出。 不过半日的光景,数百里外的庐山上空,就闪现出二十一骑,蹄踏虚空,飞渡而来,气势之盛,犹如千军万马,人未到,那自战场磨练出的杀气,已经惊的整个庐山鸡犬不宁。 “快看,那是什么?” “天厌玄马!!!是刑车卫,节度府的人。” 庐山上,有见识广博的弟子望着天际不由惊呼道。 “快,快禀告宗主,节度府来人了。” …… 不等那些弟子一层层禀报,数十道身影已经升空而去。 “不知蓝主母驾临,有失远迎。”半空中,庐山五宗的宗主长老,拦在了那二十一骑的面前。 “哼,等会再找你们算账,我儿在何处,快些带路。”忧儿心切的美妇冷声中,丝毫没有要回礼的意思,神色中只有焦急。 “这,不知蓝主母寻铭传有何事?”听到是找赵铭传的,作为庐山剑宗的宗主,曹在川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面前这个美妇,他如何不认识,乃是柳元节度的第七房小妾,名叫蓝姬,同时还是赵铭传的生母,虽然她并没有多么显赫的家世,所以在节度府中备受欺凌,可在外毕竟代表着节度权杖,如何是他一个小小的庐山剑宗的宗主所能招惹的。更何况,这美妇虽无强悍的背景,却是一奇女子,自身玄修修为极强,也正因如此,在二十多年前救过节度一命,才被后者纳入后宫,并且在节度府中担任刑车卫副统领一职,所以,即便没有节度在背后撑腰,也绝非一般人敢于招惹的。 “哼,你做的好事,如果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们庐山剑宗自从除名,带路。”蓝姬根本不给对方拉拢关系的机会,一声厉喝下,身后的二十名刑车卫瞬间抽出了各自的兵器,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即便是曹在川,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蓝主母,这边请。”曹在川不敢再有多言,急忙在前带路,向着赵铭传所住的地方飞去。 “我儿。”惊呼声中,蓝姬直接从天厌玄马上飞下,三步并作两步,推开了竹楼的房门。 踏入房中,一股阴寒之意,让毫无准备的蓝姬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心中的不安之感更盛,放眼望去,更是神色大变,只见在床第之上,一袭白色睡袍的赵铭传正昏迷其中,半个身子都耷拉在床外,而在他掉出床外的手上,却紧紧握着一卷手抄的典籍。 “我儿,你这是怎么了?”蓝姬赶上前去,急忙抓住儿子的手腕,一缕柔和的玄力渡入其中,在其身体的周身大穴流转了一遍。 “穴脉移位,血气倒涌,这是走火入魔之像啊,怎么会这样?”蓝姬神色变得一片灰白,虽只是匆忙的探查,但得出的结果,已让她如坠冰窖。 走火入魔,对于玄修之人来说,其危害之大,简直到了谈虎色变的境地,轻者残废,重者命陨。 “娘,你……你来了。”不知何时,赵铭传清醒了过来,虚弱的说出一句话,就已经吃力的汗流浃背。 “我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害的你,告诉娘,定为你报仇。”蓝姬此时方寸大乱。 赵铭传无力说话,但眼神却瞥向了手中紧抓的那本手抄册子。 蓝姬将那手抄典籍夺了过来,一眼望去,只见那手抄册子的封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越子剑”。 从儿子的手中夺过那本册子,翻开只是看了一页,蓝姬已是杏目圆睁,满脸的惊骇讶异。 “刑车卫听令,将此方圆百米范围彻底的封锁,任何人不得踏入,违者,斩。”蓝姬的声音透着让人心惊的冷酷,但只有面前的赵铭传看的清楚,此时母亲的神色却是那么的激动。 “诺。”房外传来刑车卫冰冷的铿锵之声,紧接着便是异兽的马蹄铮铮,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人的询问之声。 显然庐山剑宗之人,为刑车卫突然的封锁很不满意,有人上前理论,但招待他们的却是一顿无情的鞭笞。 “儿子,这册子你是哪来的?”布置好了一切,蓝姬不禁柔声问向赵铭传。 “娘,这是……儿子一次外出,无意中在荒野所得。当时匆忙,虽只看了一眼,却觉得玄奥无比,便带在了身上。这几天正在参悟,却不料……”一次性说那么多的话,对此时的赵铭传来说,无疑是种巨大的负担,不等说完,已是气喘吁吁了。 “好,好,乖儿子,别说了。这典籍娘先帮你保留,现在救你性命要紧。”好在蓝姬很快就从激动中恢复过来,立即将关心的重点放在了儿子的身上。 “这颗丹药是娘的嫁妆,从未向外人展露过,即使是你爹也不知道,正是危急时刻保命用的,你快点服下吧。”蓝姬的品性未必多好,但此时母爱的伟大却是尽显无疑,就连身上最为珍贵的丹药都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 犹如莲藕般白嫩的手心中,滚着一颗清莹的药丸,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 “娘,这……”赵铭传双目含泪,却是闭口不吃,“儿子不孝,害的娘亲担心,又如何能吃娘亲救命之物。” “傻孩子,你就是为娘的命根子啊。要是你都没了,那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么多年来,为娘自觉从未欠过谁什么,唯独你,最是对不起。只恨为娘没用,还连累的你在家里备受欺凌,有家不能回,都是娘对不起你。呜呜……”说到伤心处,蓝姬已是泪如雨下,紧紧的将儿子搂入怀中,却没有看到,怀中的赵铭传原本还一副悲痛的模样,却在接触到那两团柔软之时,神色变得很是怪异,眼睛更是半眯着虚了起来,一副格外享受的模样。 此时,悲痛的蓝姬不会知道,此时怀中的儿子,早已是李代桃僵,除了一副皮囊外,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同之处了。 第40章 母子交心(上) 赵铭传,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展白。 兵解魂移诀,其实是一种夺舍之术,来自石剑的传承秘典,但比之普通的夺舍,凶险的程度却有天壤之别。普通的夺舍之术,只是吞噬或者毁灭掉对方的灵魂,并已自身灵魂代替,取得身体的掌控权。但兵解魂移诀,虽然本质上依然是鸠占鹊巢,但却在夺舍的同时,还会以近乎残忍的手段对肉身甚至是意识海进行改造,以适合宿主的要求。更加凶险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对方绝对不能心生丝毫的反抗,否则,就是玉石俱焚的后果。 当然,兵解魂移诀虽然变态的苛刻,但效果却是无与伦比的。 赵铭传原本的资质,在庐山剑宗这样的小宗门或许还算不错,可如果放眼天下九州,就只能淹没众焉了。展白通过兵解魂移诀夺舍之后,破而后立,虽然将赵铭传之前的所有修为全部废掉,却也造就出了一副惊艳的体质。 当然,兵解魂移诀不是没有后顾之忧,比如现在,展白所面对的,就是后患。 赵铭传不是孤家寡人,恰恰相反,他背后的势力,至少在这方圆千里之内,绝对是处于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而像这种强大的家族,出于对后辈子弟安全的护佑,往往会在其身上施展一些保命的秘法。 施展兵解魂移诀后,展白虽然没有立即将赵铭传的灵魂彻底抹除,但显然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扰到其背后的势力,而一旦被对方察觉,前来探查的话,修为直降到刚刚奠基的“赵铭传”,无疑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无奈之下,展白只能上演了这么一出苦肉戏,消耗妖力化作精粹剑气,将新生的血脉、筋骨彻底崩坏,造成走火入魔的假象,再然后,手抄一本相对“陌生”的典籍,如此一来,自然万事俱备了,只等对方找上门来。 谨慎的性格,再一次让展白化险为夷。不出他所料,赵铭传背后的势力,果然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如果说有什么是展白没有预料到的,无疑是来人了。 从赵铭传的灵魂中吸取的记忆,明白的告诉展白,面前这个风情万种又不失飒爽的美妇,正是他的“亲生母亲”。 话说起来,这赵铭传在外人看来,是节度的爱子,但事实在,在家族中的地位,并不高,究其原因,就是面前的这位母亲。 柳元郡节度赵志敬共有十二房妻妾,且不管是真的情投意合,还是政治婚姻,嫁入赵家,几乎无一例外的,每一个女人的身后,都有着不俗的背景,除了赵铭传的母亲——蓝姬。 对于一个玄修家族来说,很多子弟的婚姻,其实并无法自主,为了家族利益,很多时候不得不成为联姻的牺牲品。而这种联姻,也在一定程度上支撑了家族后续的发展。当然,这种做法无可避免的也会在家族内部产生纷争,十二房妻妾,每一个都希望自己诞下的子女能够继承丈夫的家产还有权势,由此也催生了后宫的争夺。 很不幸,蓝姬在这场暗地里的拼杀中,因为先天劣势,早早的就沦为了末流,只能认人欺凌,而她所生的儿子,更是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 为了保护儿子的安全,在赵铭传十岁左右的时候,蓝姬就不得不忍痛将儿子送出了府邸,成为庐山剑宗的弟子。一来,躲避家族中某些人的迫害。另外一点,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赵铭传能够掌控住庐山剑宗,甚至整个庐山五宗,成为他日后的争权夺势的筹码。 赵铭传虽贵为节度之子,表面上骄傲蛮横,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假象而已。事实上,即便是站在展白的角度上看,他都算得上是个职称的儿子,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 天赋不俗,勤学努力,更重要的是城府深沉,远超同龄之人,如果不是遇到了展白,可以预见,假以时日,或许他真的会成长为一个让人不可小觑的枭雄。 只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碰上展白成为他人生中最大的不幸,而追根究底,导致他悲催命运的人,名叫颜君儿,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同门师妹。 颜君儿虽然年幼,但无疑是个美人胚子,假以时日,没有人会怀疑,肯定会成长为亭亭玉立的美貌女子。不过赵铭传却非好色之人,他人生最大的野心,只是能让母亲脱离苦海,不再受人羞辱。 百善孝为先,只此一条,不论赵铭传的品性如何不堪,都绝对称不上是大奸大恶。而他之所以要强行纳颜君儿为妾,更多考虑的正是政治因素,这是将自己跟庐山剑宗捆在同一辆战车的第一步。 从赵铭传的角度看,他无疑没有做错,如果非要找出瑕疵的话,就只能怪颜君儿有一个好哥哥。这位好哥哥,对妹妹不仅有着父亲般的关爱,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不错的运气,而正是这份运气,让他遇到了展白,进而…… 一步错,步步错,直至万劫不复。 人生际遇总是这么的可笑,而又让人无可奈何。 头枕两团柔软,鼻息中更是传来阵阵熟透的蜜桃般的体香,这对于融合了前世陆迪记忆的展白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更何况猥亵的还是自己的“母亲”,那种近乎畸形的快慰,让展白几乎难以自禁。 蓝姬虽然已近四十岁,但容颜却丝毫不显老态,优渥的生活、悉心的保养,加之玄修之人,原本就衰老缓慢,种种的原因,让她有着少女般滑腻的肌肤以及少妇的成熟魅惑。而往往这种女人,对于未经人事的少年来说,最是具有杀伤力。 “该死的处男反应。”展白暗地里为自己龌龊的行径辩解着,但双手却是不自禁的环住了蓝姬的柳腰。 因为生过孩子的缘故,蓝姬的腰其实算不得细,但却丰满紧致,极具弹性。 且不说展白此时的龌龊,对于“儿子”不轨的行径,蓝姬虽然有所察觉,却没有半分的生气,反而还露出温暖的笑容,怜爱的环住儿子的脑袋,温笑道:“儿子真的长大了。” 一句话,却闹了展白一个大红脸,却又不舍得这温柔乡,急忙寻了个话题,“娘,儿子有些不懂,既然是要拉拢庐山剑宗,为何只是给颜君儿一个妾的名分,若是妻子的话,不是更好么?” 这不仅是展白的疑惑,同时也是赵铭传的疑惑,当初,正是蓝姬断然拒绝了要娶颜修儿为妻的要求。 “哎,儿子也长大了,有些事就不必隐瞒你了。其实娘并非家里那些恶婆娘以为的孤家寡人。那些人也不想一想,若娘真的只是一介散修,如何能在二八芳龄,就修到太易之境,现在更是成为你父亲的贤内助,助他统领刑车卫?哼……”蓝姬神色一冷,但很快又变得苦涩,“只可惜,娘的来历不能为外人所知,否则就触犯了宗门的禁令,到时候即便是你父亲所在的赵家,也绝难逃灭族之祸。” “啊?!”展白一惊,能够让一郡节度家破人亡,看来这母亲背后的势力,绝不简单啊。 “具体的,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娘原本打算,等你修为达到太易境后阶,就带你回趟宗门,求宗主为你赐婚。一旦能够联姻,有了宗门的辅助,到时,别说小小的一个赵家,就算是整个柳元郡,还不是任你予取予求。”看的出蓝姬对于自己的宗门很是自信,而这种自信绝非盲目的崇拜。 “所以那正妻之位……”展白懂了,神色也变得凝重,一向逆来顺受的“母亲”,看来也绝非易与之辈啊,这让他变得更加谨慎,若是引起对方的怀疑,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被绞杀几乎是分分钟的事,而这也兵解魂移诀的一个重大缺憾,不管自己之前的修为如何,也不管宿主的修为如何,因为夺舍中宿主的一切都被毁灭,而新生的身体都重归修炼的起点,所以现在的展白,就只有刚刚筑基的修为,只是刚刚触摸了太初之境的门槛。除非舍弃这幅肉身,重新回归剑妖本体。可即便如此,在这鸿蒙之气稀薄到令人发指的地三洲之地,如遇高手截杀,最终也难免落得败亡的结果。 “好了,儿子。其他的以后再说吧。娘再仔细看看你的伤势。”蓝姬终于从母子的情愫中解脱出来,这才想起儿子此时的情况并不乐观。 “娘,其实……或许,您多虑了。”为了以后能够更好的遮掩,展白决定向“母亲”吐露一丢丢的实情,嗯,只有一丢丢。 “嗯?” 蓝姬一愣,大为不解,为什么此时儿子的脸上竟然现出得意之色。 这可是走火入魔啊,情势之危,就算是她太易境巅峰的修为,都束手无策,只能依托药物,尽人事,至于结果,只能听天由命。说不得,儿子这一生或许就废了。 “娘,你听我说。”展白说到这,还故意向着门外紧张的瞅了一眼,显得神秘莫测。 “儿子放心,这里绝对安全。”蓝姬会意,当即说道。 “儿子虽然走火入魔,后患无穷,一身修为尽废,现在就是堪堪奠基,但也因祸得福。不信的话,母亲可以仔细查看儿子的命格。”展白凑到蓝姬妾的耳畔,轻声说道。 “命格?怎么了?”蓝姬先是不解,但看着儿子兴奋的神情,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在心头升起,紧接着就是狂喜,“莫非……” 不等说完,蓝姬就一把抓住了展白的手腕,向其体内输入了一缕玄力。不像之前的大概探查,这次却是有的放矢,那玄力直奔展白丹田而去。 第41章 母子交心(下) 人之初,身纳一口先天玄灵,以特殊之法,在先天玄灵未散之前,汇聚吸纳入丹田,铸就玄修之基,自此便可以感受天地间的玄黄之气,走上玄修之路。 这玄修之基,便是命格。 命格,便是凡俗与玄修之人最大的区别。 柔和的玄力缓缓流动,将展白丹田团团的围住。 命格作为玄修之人的修炼之基,在失去了自身玄力的护佑后,将变得极为脆弱,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引发灭顶之灾。 所以,蓝姬的动作极为的轻柔,通过那一缕注入的玄力,她清晰的感知到儿子丹田中破败不堪的命格。 状如磐石,但表面却布满了皲裂的沟壑。 看到此状,蓝姬心中莫名的一痛,命格的受损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可就在这时,一道若有若无的青芒一闪而逝,就仿佛是幻觉一般。 “这是……”蓝姬不禁打起精神来,她想起了儿子刚刚莫名其妙的得意,难道是因为那道青芒。 果然,在耐心的等待中,不多时,那青芒再次闪烁,而这一次,蓝姬因为有所准备,所以看得格外清晰。 可,那是什么? 饶是蓝姬,对于那青芒都闻所未闻。 咔嚓! 犹如蛋壳破裂,命格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四周辐射而出,就仿佛在承受着濒临临界的胀力。 蓝姬此时虽然心中异常的担忧跟紧张,却是大气都不敢出,全身心的投注到命格之上。 命格破裂的过程虽然缓慢,却没有一丝的停顿,当一个时辰过去后,命格之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裂纹,有的地方更是出现了崩溃之势。 咣!!!! 陡然,剧烈的青芒自命格的内部爆发,自裂纹处放射而出,光芒是如此的闪耀,充满了锋锐之意,命格皲裂的表面在青芒中缓缓的融化,最终消失不见。 挣脱了最后一丝桎梏的青芒急速的向外辐射,瞬间充溢整个丹田。而在青芒的最中心位置,一柄若隐若现的长剑缓缓浮现,并越发清晰,直至最后,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其古朴盎然的青铜剑身上一片片如有生命般不断翕合的鳞片。 “这是?”蓝姬震撼的失声尖叫,瞠目结舌下,已经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 “重生的命格。”展白淡然的声音,轻轻的飘入蓝姬的耳中。 “命格,那是命格?”蓝姬难以置信的望着儿子。 “应该算是吧。因为我能体会得到,它有着普通命格同样的能力,甚至更加的强大。”展白挠了挠头回道。 “剑形的命格,那岂不是……”蓝姬神色呆滞的喃喃自语,整个人似乎还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陡然间,蓝姬一把抓住了儿子的胳膊,神色异常凝重道:“儿子,记住,日后,绝对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你命格之事,哪怕是你的父亲,也不行?” “为什么?”展白似乎被母亲有些狰狞的表情给吓坏了。 “多的我也不清楚,但我还在原来宗门之时,曾经听说过一个传言,据说我们宗门的每一任宗主,她们的命格都极为特殊,并不是依据先天玄灵的属性幻化,而是具体的实物。虽然这只是传言,但娘相信绝非空穴来风,或许,对于我们这些资质普通的玄修之人来说,还有太多的秘密并不知道,或者说,没有资格知道。”蓝姬沉声解释道。 这下,展白有些诧异了,自己知道自家事,自己的命格其实算起来根本就是虚有其表而已,实质上,这不过是自己的剑妖之体。只不过,因为种剑术的缘故,使得剑妖之体上拥有了沟通天地玄黄之气的能力,让这具夺舍的肉身依旧可以玄修。 种剑术在助人奠基后,也会形成命格,但这命格却跟普通命格不同,不是由先天玄灵所凝结幻化,而是种入体内的飞剑。通过飞剑的灵性沟通吸纳天地间的玄黄之气,并转化为自身可以调用的玄力。 展白以剑妖之体作这幅肉身的命格,原理上跟种剑术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当听到母亲口中那神秘宗门的秘闻时,不由的就有些惊讶了。 堂堂一个强大神秘宗门的宗主,其命格显然不会是以类似种剑术的方法铸就,那么如此一来…… 想到深处,展白对那个神秘的宗门越发的敢兴趣了。 强大、神秘,而且还能让宗门的弟子如此忠心,即便是嫁做人妇,也恪守着宗门戒律,甚至不敢向丈夫还有儿子吐露其真实的名字。 “日后若是有机会,倒要好好见识一番。”展白心中暗道。 “嗯。”展白对于母亲的嘱咐重重的点了点头,若不是怕日后露出马脚,他怎么会将自己的秘密告诉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她是自己的母亲,当然只是名义上的,经过锻造的这幅身体,早已经跟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了。 “只是孩儿,经过这场劫难,修为算是废了,一切都只能从头开始,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到原来的修为。”展白神色一黯,沮丧道。 “儿子莫怕,修为好练,只要勤奋吃苦,总有赶上的一天,但天赋才是最重要的。咱们娘俩在那个家中已经忍受了近二十年的苦难,难道还在乎多一点时间么?再者说,你以为娘为什么忍辱负重,还要兢兢业业的为你父亲操持刑车卫,哼,那些蠢女人,只知道在你父亲面前争宠,却不知,我如此隐忍的用意。现在刑车卫名义上虽然还隶属于节度府,但真正听令的只有你爹跟我两人而已。日后,待你父亲仙去,这刑车卫顺理成章的自然也就归顺于你了。”蓝姬说到这,美丽眼睛中的野心再也毫无掩饰的暴露了出来,让展白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让他又想起了一位熟人,那同样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但在那美丽外表下,掩饰的则是一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蛇蝎心肠。 “即便从残虚之地出来,想必过得也格外滋润吧,是啊,她总是有这种能力。”展白仰头望天,不无感慨的叹息了一声。 “娘,那我们日后如何打算,还是要继续潜伏么?”展白回过神来,向着蓝姬询问道。 “嗯,目前只能如此,日后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为你快速的恢复修为。娘以前或许太过谨慎了,但现在非常时期,也顾不得了,只有你提升了修为,对我们日后的计划才更加的有保障。放心吧,儿子,以后,娘会倾尽全力为你提供修炼所需的丹药的。”蓝姬郑重其事道。 听到这话,展白心中却是苦笑,因为烟极花的缘故,丹药已经对自己毫无用处了,刚才所以会拒绝蓝姬的那颗救命的丹药,其实也是这个缘故。只是这种事,他如何能说出来,只能点头默认。 “对了,娘。我想跟你说一件事?”突然,展白想起一件事,当即开口道。 “什么事?” “这也是儿子刚刚下的决定。关于那颜君儿的,我不准备纳她为妾了。”展白说道。 “为什么?”蓝姬有些诧异,对于那个小姑娘,其实她也见过一面,虽然现在不过十一二岁,但已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痞子,而且因为她核心弟子的身份,纳她为妾,对于拉拢庐山剑宗也有大有帮助。 “因为我不想让我未来的妻子,以为我是一个好色的登徒子,更不想让她以为我只是个靠女人吃软饭的废物。”展白笑了,神色中充满了傲然与自信,他相信自己灵光一闪想出的这个理由,绝对能打动母亲。 果然,蓝姬听到这话,神色微微的触动,最后变得更加的柔和,情不自禁的将展白再次搂入怀中,“到是娘的疏漏。用这种方法拉拢庐山剑宗,比之会让我宗门女子看轻的风险,确实是得不偿失了。看来,我的儿子是真的长大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第42章 站队 庐山剑宗最具有权利象征的凌锋殿内,宗主曹在川以及十名最富权势的长老汇聚一堂。 作为一宗之主,曹在川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之上,而在次席上端坐的,却非宗门的长老,而是一雍容大方的美妇,赫然是赵铭传的母亲蓝姬。 “之前,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因为修炼出了岔子,导致重伤。奴家因为念子心切,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诸位海涵。”蓝姬做在椅子上微微欠了下身,虽是致歉,但古波不惊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带着多大的诚意。 “蓝主母多虑了,我等又不是迂腐之人,怎会不体谅那拳拳母爱亲情。”曹在川拱了拱手,依旧面无表情,今天这事,说到天上去,宗门的面子也已经丢了,堂堂庐山剑宗竟然在一个妇人的强势下选择了退缩,此事传扬出去,不知会被人笑话成什么样子。 “只是可怜我儿……”蓝姬突然掩面而泣。 “铭传那孩子怎么说也都是我宗门弟子,蓝主母可否告知我等,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对于面前这女人的惺惺作态,曹在川虽然心中不屑,但考虑到对方的身份,还是不自觉的放下了身段。 “他修炼不慎,竟是走火入魔了,好在奴家及时赶到。性命是保住了,但这修为却是……”蓝姬说到伤心处,已是泣不成声。 “什么,走火入魔?” 听到这话,殿内不少的长老都勃然变色。 虽然,听蓝姬的语气,赵铭传走火入魔应该是自己不慎为之,但这事毕竟发生在庐山剑宗,若是节度真要怪罪下来,宗门还真的脱不了干系啊。 看来,事情真的麻烦了。 曹在川虽然保持了沉默,但眼角还是微微抽搐了几下。 “对于令公子发生这种事,老夫也倍感遗憾。不若蓝主母将令公子接回府中,好好修养,或许还能恢复之望。”连对赵铭传的称呼都改变了,可见曹在川的推脱之意。 “哼,老狐狸,以为这样就能脱离干系么?”蓝姬心中冷笑,但面上却依旧凄然,“理当如此,只是我那可怜的儿却是个忠厚的性子,说什么都不跟我走。只说,如果回到家中,若是被父亲得知,说不得就会迁怒宗门,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算是百死,也赎不下这般欺师灭祖的罪过了。” “对极,对极。铭传这孩子,当真是用心良苦啊。蓝主母,你放心吧,铭传留下来,我等定当全力为他疗伤,并尽快恢复修为,这种小事,还是莫要劳烦节度为好。毕竟节度公事繁忙,若再为这种烦心事分扰,我庐山剑宗的罪过就大了。”一名长老急不可耐的抢先开口,神色慌张,显然被蓝姬刚才的话吓得六神无主了。 曹在川恼怒的瞪了那长老一眼,却只能苦笑着接受,毕竟那长老已经将话说了出来,而且思前想后,这事也只能如此处理。 这妇人刚才的话虽然不乏恐吓之意,可但凡有一丝的可能,庐山剑宗都将面临巨大的凶险。作为宗主,他自然不能以自己的喜恶行事,只能委曲求全了。 “奴家在这里谢过诸位的恩惠了。既然那孩子都这么说了,我这做娘的,也只能应了他。不过,诸位放心,我儿日后修行所用的一切丹药,都不劳宗门了。奴家只希望诸位日后能对我儿多多教导,让他在修炼一途上少走些弯路。”蓝姬说着,从椅子上起身,向着四周欠身道福。 “不敢,不敢,这本就是我等份内之事。”连带曹在川在内,也都急忙起身,不敢受此大礼。 “还有一事,也是我儿交代的。他说,现在的自己,修为低微,自觉配不上颜君儿师妹,所以,让我向诸位表达歉意,希望解除婚约。”蓝姬不忘交代最后一件事。 “果然如此?”其中一女性长老不无激动的叫道。 “惠媛,住口,你这成何体统?”曹在川不禁断喝,自己这些师弟妹今天的表现,当真让人失望,一惊一乍的,哪里有一宗长老的姿态,完全被一个妇人牵着鼻子走了。 那女性长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过失,脸色顿时通红,喏喏的退了下去,只是那期盼的眼神,无一不表露着此时心中的希冀。 “是的。”蓝姬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作为赵铭传的母亲,节度的妇人,在她看来,主动解除婚约根本就是一种施舍,对方无论如何,都应该婉转拒绝,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份,可看那女长老的样子,就好像之前的婚约,是受了胁迫那般,这让她如何爽快。 “蓝主母,误会。我那惠媛师妹的意思是……”曹在川急忙解释,生怕对方因此心生芥蒂。 “不用解释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奴家还有要事缠身,不便久留。这就走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儿即便有万般的不是,但他却是在你庐山剑宗出了这等变故。日后,若他再有个三长两短,哼,到时候,就别怪奴家翻脸不认人了。”心情大坏的蓝姬再也没有耐心,跟这些山野村夫虚与委蛇,拂袖间就离开了大殿。 “刑车卫,何在?”大殿外,蓝姬又恢复了来之前的杀伐果敢。 “属下在。” “尔等留下两人,寸步不离的保护公子安全,其他人等,跟我走。”蓝姬最终还是放不下儿子,离开前,从那二十名刑车卫中挑选了一男一女两人留下,这才恋恋不舍的带队离开。 眼看蓝姬等人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天际,凌锋殿内重重的松了口气。 “这一天,可算是结束了。”曹在川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戚戚的自语道。 “宗主,那个女人这是在逼我们站队啊。”一名最为年长的长老走上前来,满脸忧色道。 庐山剑宗的实力在整个柳元郡,只能堪堪列入中流,面对节度府的夺嫡之争,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正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所以,即使赵铭传位列宗门核心弟子,但在很多人看来,他更多的像是个客人,而非弟子。 客人便是外人,永远不会成为宗门重点培养的对象。 宗门这么做,便是为了避嫌,向所以人显示自己置身事外的决心。只可惜,不管是个人还是一个宗门,只要是弱者,其实都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正如现在,蓝姬只需要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不得不逼迫的宗门改变方略,不能不说,这就是弱小宗门的悲哀了。 “哎,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位赵公子。”曹在川强忍着心头的憋屈,言语中已满是无奈之意。 曹在川带领着一干长老,探望了还在病床上的赵铭传,不,是展白。 在问询了展白的伤势后,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但内心深处又松了口气。 这赵铭传当真命大,走火入魔都能不死,虽然修为全废,可偏偏好运的命格无损,日后还能够重新修炼回来。不过,这时间上无疑要大大的滞后了,对于未来节度府的夺嫡,无疑不是个好消息,相应的,对于不得不将命运押注在他身上的庐山剑宗来说,也算得上是噩耗了。 夺嫡之争,尤其是像节度府那种诺大的家族,一旦失败,或许那家族子弟出于同宗血脉的缘故,还能留得一线生机,但其背后支持的势力,绝对会被毫不留情的连根拔起。 且不说,庐山剑宗宗主长老的忧愁,另外一边,颜修儿同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距离师父失踪,已经过去足足一天的时间了,颜修儿几乎沿途将自己走过的路重新走了一遍,却依旧毫无所获。至于,这一天中,庐山剑宗上发生的混乱,他自然也看到了,只是因为事不关己,所以反倒没挂在心上。 “哥哥,哥哥。”颜君儿连蹦带跳的跑进了哥哥临时的住处,娇俏的脸上挂满了快乐的笑容。 “君儿,有事?”颜修儿心不在焉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心事重重的也没注意到妹妹的神色。 “哥哥,不要老是皱眉,很容易老的。”看到哥哥的模样,颜君儿微微收敛了喜色,走上前来,伸出白嫩的小手,想要抚平哥哥额上的抬头纹。 “哎,君儿,你说,哥哥是不是特没用。不仅帮不了你什么忙,现在却连师父……留下的宝剑也给丢了。”颜修儿毕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说到伤心处,已是泪眼婆娑。 “不,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也是最厉害的哥哥。”颜君儿也是鼻头一酸,搂住了哥哥的肩膀,“你不知道,就在刚才,我师父告诉我。赵师兄竟然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了。” “嗯?”颜修儿微愣,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是真的?” “嗯。”颜君儿重重的点头。 “怎么可能,昨天,那个混蛋还说……” “我师父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我想肯定跟哥哥有关。也许是因为哥哥被宗门的供奉看中了,所以赵师兄还是有些顾忌的,最终……”颜君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这有可能么?”颜修儿还是有些怀疑,可却找不出更加合适的理由。 “哥哥,不然,你就拜那位供奉爷爷为师吧。这样的话,你就能留在宗门了,我们也就不用再分开了。”颜君儿满脸期许的望向了哥哥。 “拜师……可……”颜修儿的眼神有些迷茫迟疑,拜入那位供奉爷爷为师的好处,他如何不知,其他的先不说,只是能够继续照顾妹妹,就足以让他动心,可生性淳朴的他却又不愿背上欺师的罪名,最起码也要找到师父问个明白才行啊。 “我还是觉得师父,肯定是被那个赵铭传用不光彩的手段偷走了。对,一定是这样,不然,他为什么会突然解除跟你的婚约,肯定是因为偷了我的东西,心中有愧。不行,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明白。”颜修儿原本就有些怀疑,此时一跟妹妹的事联系起来,心中越发的确定,只是为了不让妹妹担心,却是没有说出来,而是准备找个时间,偷偷的过去。 第43章 如何修炼是个难题 “姓赵的,你给我滚出来。”多方打听,颜修儿终于找到了赵铭传所住的地方,不等走进院子,就浑然不顾的大声喝骂道。 “大胆,何人在此喧哗?”院子内突然走出了一男一女,全部身着赤铠,离得近了,甚至能够从他们身上闻到淡淡的血腥之气,这出口喝问的正是其中的男子。 “退下。”不等颜修儿说话,竹楼的房门被缓缓推开,展白面无表情的从屋子里走出来,望着面前的颜修儿,剑眉微皱。 听到少主的命令,那两名刑车卫的护卫互相看了眼,微微点了下头,这个看似来者不善的少年,修为并不高,虽来者不善,但在两人的看护下还造成不了威胁,这才放心的退后了两步。 “姓赵的,是不是你偷走了我师父……留给我的剑。”颜修儿话毕,锵的抽出了手中的那截断剑,直指展白。 面对颜修儿的质问,展白不禁想笑,这孩子倒也机灵,知道不能向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就临时改了口。 看颜修儿现在的样子,显然已经认定是自己偷走了“自己”,若不相认,势必会被他纠缠,展白自己倒没什么,只是怕他引火上身,要知道,刚刚退下的那两个刑车卫的护卫,可不只是好看的绣花枕头。而若是相认的话,自己夺舍的事情无疑就有泄露的危险,展白倒是不怀疑颜修儿,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少年,阅历浅薄,谁知道会不会被一些有心之人诓骗。反正就是自己夺舍的消息,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怎么,无话可说了。那就把我师父还给我。不然,定当不死不休。”颜修儿此时,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反正现在妹妹也没有了婚约的束缚,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已经做到了该做的事情,至于以后,她总是要长大的,不能永远的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多些历练,总是好的。 放心了妹妹之事,颜修儿准备好好的为自己活一回。 “你师父不在我这,他走了。”良久之后,展白终于开口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么?”颜修儿脸色一冷,但很快惊醒,这个家伙说师父……剑果然是他偷走的。 “信不信由你,但这是事实。说起来,咱们俩现在也算是师兄弟了。当天,那位前辈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天赋,所以是主动追寻我过来的。后来的事,其实很简单,他收我为徒,然后传授了一套武技。”展白淡然的解释道。 “你胡说,你跟我师父只是一面之缘,你何德何能会被我师父看中。”颜修儿脑门上青筋毕露,完全为展白的无耻所激怒。 “哼,怪不得师父说你心性愚钝。你说我骗你,那我倒想问你,以师父的大能,你胁迫得了他么?”展白佯怒的喝骂,“这几天,我的事情,你或许多多少少听过了。你难道就不奇怪,我怎么突然就走火入魔了,而走火入魔后,我为什么又安然无恙。还有,我为什么要解除跟你妹妹的婚约,我可是出身大族,这样出尔反尔的做法,你可知道对我的威望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一连几声质问,让颜修儿无言以对。 是啊,师父的失踪,让颜修儿完全陷入了烦躁焦虑之中,根本就无法冷静的思考问题,现在听赵铭传一说,其中,确实有着太多让人想不通之处。 “那师父呢?”颜修儿强制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走了。临走之前,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展白沉吟了片刻,“缘聚缘散,莫强求,待有时,或再见。” “缘聚缘散?师父这是走了么,可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喃中,颜修儿已经潸然泪下,自小就失去父母的他,虽然跟师父相聚的时间不长,却深深的体会到了长辈的慈爱,甚至还让自己获得了新生,可缘散之时,自己竟然没能见师父最后一面。 “果然好忽悠啊。”展白重重的松了口气,为自己临时的决定,倍感庆幸,就这小家伙的阅历,若是碰到一些老狐狸,还不被诓的底儿掉啊。 “师父还说,日后,你的路由自己走。我们这一脉不会限制弟子拜入他人门下,只要心怀师承就好。所以,那天他才提醒了你,就是想告诉你,答应那供奉的收徒之意。”展白继续说道。 连这种秘闻都知道,颜修儿终于相信了展白的话,但离别之愁,却让他提不起丝毫的兴致,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转身离去,夕阳下的身影,是那么的单薄孤独,还带着无尽的落寞。 “哎,小子,你以后的路还长的很啊,只是这份心性……”展白摇了摇头,所幸,自己现在也会暂时的呆在庐山剑宗,日后还有的时间调教。 “少主,我看此人,对你多有不善,需不需要……”不知何时,那两名刑车卫护卫悄无声息的走到展白的身后,其中那个男子说话间,更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显然,为了少主的安全,他们准备将一切的不安定因素扼杀在摇篮之中。 “杀,杀,杀,整天就知道杀,你们长点脑子好不好。这个世界上,不是用武力就能解决任何事情的。”展白没好气的斥责道,“你们只需要保护我的安全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最好少管。还有,今天我跟那个孩子的话,若是传扬出去,你们知道后果。” 说完,再也没看那两人一眼,拂袖间,就钻进了屋子内。 “哼,好大的少爷脾气,莫非他以为自己真的能指挥得了我们刑车卫么?”见展白离开,其中的女子不忿的冷声道。 “你闭嘴,莫要忘了,我们可是蓝主母一手调教出来的。少主是主母唯一的儿子,这刑车卫的职权,终究会落到少主的手中。所以,日后,你最好客气一点,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到时候可别怪我不保你。”男子一声断喝,露在面具外的眼睛,精光四射,冷冽的气势让那女子气势一弱,不自觉的低下头来。 “卑职知错,求指挥使责罚。” “责罚就不用了,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 进房间后,展白径直走向书桌,而在那里赫然摆放着一本典籍。 《天择经》是一门上品黄阶的玄修法典,在天、地、玄、黄四大阶上、中、下共一十二品中,虽然算不得高,但在这地三洲之地,也已经极为稀有了,甚至比之庐山剑宗的镇宗之宝《原理经》还要高出一筹。 《原理经》不过是中品黄阶的玄修典籍,可即便如此,在整个庐山剑宗,也只有核心弟子才有资格修炼,普通弟子更是只能修炼下品黄阶的《照体经》。 《天择经》不属于庐山剑宗,而是出自节度府,是赵铭传一直修炼的典籍。凭借此典籍,修炼到最精深处,足以让人的修为直达太始之境,而且其间的境界桎梏会比较容易突破。 鸠占鹊巢的展白,此时的实力直降到奠基之境,不得不从头开始修炼,可是经过一上午对《天择经》的领悟,却感觉这本玄修法典,并不适合自己,甚至日后,会桎梏境界的提升。 如果将玄修法典比喻成内功的话,那么术典就是招式,战斗之中,只有将内力完美的融入到招式之中,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但这其中,就会涉及到一个匹配度的问题,内力跟招式毕竟不属一脉,虽然可以相辅相成,但也会有冲突。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人们才说,世上没有最强的法典与术典,只有最适合的。而这里最适合的解释,就是修炼法典所凝聚出的玄力与招式的契合度达到最高。 身为一代剑妖,又因为种剑术的原因,走上了玄、妖修同修的展白,日后,无疑只会走剑道一途,那么若要发挥出剑招的最强威力,势必要修炼适合剑修的法籍,显然《天择经》并不是好的选择。 “哎,无法吃丹药也就罢了,现在就连玄修法典,都那么麻烦。摸着石头过河,果然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事情啊。”展白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不无感慨道。 对于术典,展白倒是没有一丝的担忧,前世陆敌在剑狱中虽然没有修习什么剑术,但却留下了更为宝贵的财富,那就是剑意,有了剑意,即便不修术典,最为平常的招式,都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威力。更何况,那石剑的传承中,也留有一些秘典。所谓的秘典,其实是术典的一种,只是因为太过特殊,很多并不能用来攻击,而是些诡异莫测手段,例如兵解移魂诀,就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秘典已经不局限于玄修了,妖修甚至冥修都可以修炼,这才是它最为宝贵之处。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展白发挥着精神胜利法,不无自嘲的喃喃了一句,既然《天择经》不适合,那就将它改的适合好了。 说起来似乎很容易,但这些流传下来的玄修法典,不论品阶高低,无一不是历经不知多少代前辈细细揣摩而来,向要对它进行修改,又谈何容易。 “万里长征啊。” …… 第44章 剑格?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展白现在就正为自己种下的苦果恼怒不已。 颜修儿正式拜入庐山剑宗供奉公孙战门下。 宗门唯一的供奉收录弟子,这件事不仅在庐山剑宗,就是整个庐山,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观礼的当天,庐山剑宗的祠堂内格外的热闹,作为庐山剑宗辈分修为最高的人,公孙战的面子无疑很大,不仅仅是宗门的长老宗主,就连同在庐山的其他四宗也纷纷派出了强悍的阵容前来观礼。 展白作为核心弟子,此时却只能默默的站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相比于身边其他核心弟子羡慕的眼神,他则有些心不在焉。 “我擦,这公孙战的辈分比曹在川还高了一辈,那么作为弟子的颜修儿岂不是跟宗主同辈,也就是比我还高了?”展白心中当真是五味陈杂,乱了,全乱套了。前几天,自己还为杜撰了个师兄的身份而自鸣得意,却没想到,今天就招了报应。 “尼玛,以后我是喊他徒弟,还是师弟,又或者师叔?”一想到最后一个称呼,展白就跟吞了苍蝇似的。 “徒儿,过来。”公孙战坐在首位的太师椅上,向着刚刚进行完拜师礼的颜修儿招了招手。 颜修儿乖巧的走了上去,在公孙战的面前跪下。 “好孩子。”公孙战满意的摸着颜修儿的头,“为师当年造下了不少的杀孽,更是结下了不少的死仇,所以,日后,你若入世修行,定要小心。” “尊师父命。”颜修儿没有丝毫的胆怯。 “嗯,这把剑名战阙,是为师当年的心爱之物,虽算不得多了不起的宝贝,但也削铁如泥,陪着为师闯下了诺大的名头。今日,为师就将他传给你,望你日后不要辱没了它。”公孙战伸手从一旁的矮几上拿过了一柄足有四尺的阔剑,交到了颜修儿的面前。 “战阙剑乃仿制上古名剑巨阙,坚固无比。巨阙有天下至尊之喻,战阙自然是大大不如,可你也不可小看了它。等到你能修成人剑合一之境,到时,自然能够体会到其中的奥妙。”公孙战抚摸着长剑,久久不舍放入颜修儿高举的双手之上,面带缅怀之色。 “师尊放心,徒儿在此立誓,绝对不会辱没了战阙宝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颜修儿神色郑重,以他那朴实的性格,说出这样的话,可谓是在心里已经完全将剑跟自己的生命联系在一起了。 “甚好。”公孙战大是开怀,大笑声中,终将战阙剑交到了颜修儿的手中。 嗡!!!! 战阙剑一入颜修儿之手,猛然颤抖了起来,发出刺耳的嗡鸣,让在场所有的人惊诧不已。 “这是……” 不少人惊诧莫名,被眼前之景完全震撼住了。 古人常说,剑器有灵,可现实中实实在在的看到,却还是第一次。 锵!!! 在阵阵惊叹声中,战阙剑骇然出鞘,在脱离剑鞘的瞬间,发出声声高亢的龙吟。 战阙盘旋,龙吟阵阵,虚空中浮现一条苍龙,惟妙惟肖,龙威赫赫下,让人心生拜服之意。 “有意思,这剑虽非飞剑,却已然生出灵智。”展白或许是所有人中唯一还保持镇定之人,昂首望着那苍龙虚影,满脸的兴趣盎然。 “剑灵,是剑灵。”在场之中,终有见多识广之辈,指着天空激动莫名。 一柄拥有灵智的兵器,对于庐山众宗来说,绝对称得上是镇宗之宝了。 “吾等请求师叔收回成命,剑灵之宝实在太过珍贵。况且,这等宝贝对于颜师弟来说,也是祸非福啊。”突然,以曹在川为首的众多长老同时拜伏于地,齐声恳求道。 此前,没人知道战阙竟然拥有灵智,所以自然没有人反对了,可现在,真正见识到战阙赫赫声威,如何会同意,将它交给才刚刚筑基的颜修儿之手。否则,一旦有失,对于宗门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公孙战此时的神色却极为的怪异,从一开始战阙震颤,就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内心的震撼。 作为战阙的上一任主人,可以说,在场的没有一人比他更熟悉了,可也正是如此,才让他的心情越发的复杂。 “哎!!!” 一声悠长的叹息,从公孙战的口中传出。 “尔等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么?” “是。”曹在川强力抑制住内心的欲念,点头应是。 “愚蠢,难道就你们知道剑灵宝器的珍贵么?修儿是我的徒儿,难道你们以为我这做师父的会故意害他么?”连续的质问下,公孙战的神色已略含怒意。 “嗯?”众人豁然而惊,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战阙剑乃老夫百年前自一片古战场之上偶然所得,自此成为老夫的随身利刃,凭此剑闯荡出了偌大的名头。但尔等可知,即便我与战阙相处了近两个甲子的时间,却是根本不知道此剑有灵。” 一语掀起千层浪,在场的人,谁又会是傻子,只是稍一琢磨,顿时就将目光汇聚在了颜修儿的身上。 “莫非,莫非……” 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迅速的在众人的心中蔓延。 “来人,将玄天镜呈上来。”曹在川喘息之声越发的粗重,已经有些失去冷静了。 不多时,一名核心弟子就端着一面青铜古镜走了上来,将其递到了宗主的手中。 玄天镜,拥有探查命格之效,经此镜照射,命格的形状甚至属性,都会在镜面上呈现。不过由于此镜颇为珍贵,而且每次催发都需要消耗海量的玄力,所以平时用的极少,但现在曹在川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 玄天镜入手,曹在川的双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缓缓向颜修儿照去。 如同薄雾般的玄力,在曹在川的双臂上浮现,被玄天镜大口的吞噬着,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般半柱香的功夫。 大量玄力的消耗,即便是曹在川,脸色都变得苍白虚弱。 咣!!!! 就在此时,玄天镜陡然放射出刺目的玄光,将颜修儿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被玄光笼罩的颜修儿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反而如沐春光,极为舒服,隐约中,甚至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玄光境照射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几息间,就熄灭了,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镜面之上。 在那平滑的镜面上,先是呈现出如同漩涡的混沌,但很快,混沌破开,一道朦胧的影像渐渐浮现,越发清晰。 “是剑格,竟然是剑格。”当看清那影像之后,有人终于忍不住惊叫出声。 果然,此时镜面之上,一柄青铜古剑正惟妙惟肖的浮现其中,甚至能够看到它轻微的颤动,仿佛人的呼吸一般。 “诸位道友,今日我剑宗遇此要事,还望回避一二,若有失礼之处,择日,曹某定当重礼谢罪,请。”能够当上一宗之主,曹在川虽然资质平庸,但也有其过人之处,当此之时,竟然还有着一丝理智,向着众多来此观礼的其他四宗之人,稽首送客。 “哪里,哪里,我等在这里就恭贺公孙前辈喜得佳徒,这就告辞了。”其他四宗也非没有眼力之人,纷纷还礼,然后转身离开,只是那脸上的神情,却是极为复杂。 “尔等,传令下去,山门关闭,谢绝一切来客。”送走了四宗之人,曹在川对着守候在一旁的核心弟子命令道。 “尊宗主命。”所有核心弟子得令,各自散去。 自然,展白也跟在其中,离开了祠堂。 不同于其他人,其实在那战阙剑开始震颤之时,展白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说起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是他自己。 “剑格?哼,一群孤陋寡闻之辈。”展白轻蔑的一笑。 作为始作俑者,若要论对颜修儿命格的熟悉,谁能比得上他。 当初,为了助颜修儿筑基,他可是贡献了自己妖体的一枚剑鳞。 不要小看了这一枚剑鳞,作为史无前例的初代剑妖,即使是身上的一枚鳞片,对于修炼之人来说,都无异于一件重宝。一旦脱离本体,在妖力强大的生命力下,瞬间便能扎根自生,成为独立的个体,成就本命飞剑。 之前,展白蛊惑赵铭传时候,所说的本命飞剑并非杜撰,只是谎报了其效果。 本命飞剑确实是飞剑中的异宝,它不仅是飞剑,更是命格,外可召唤成兵,内则吸纳玄黄之气,助其修行。其珍贵的程度,不要说是在地三洲,就算是鼎洲都足以引来无数人疯狂争抢。 正是这枚小小的剑鳞,铸就了颜修儿的玄修之基,堪比蓝姬口中那神秘宗门历代宗主所拥有的实物命格。 不过颜修儿的剑形命格却有一个致命的缺憾,这个日后自有交代。 此时的展白,内心深处还是为颜修儿高兴的,可以预见,今日之后,他定当会得到整个庐山剑宗倾尽全力的培养,而一旦让他成长起来,绝对会带领宗门走上一个全新的高度。 “呵呵,小子,好好努力吧,为师可一直在看着你哦。”展白回头又看了颜修儿一眼,这才加快脚步,朝着其他核心弟子赶了上去。 第45章 剑狱再现 展白的伤势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不过数日的光景,已然好的七七八八,对此,庐山剑宗的人也没有太多的奇怪,节度府的底蕴不是宗门所能比拟的,以蓝姬对儿子的疼爱,谁也不知道她走之前,给儿子留下了什么珍惜的丹药。 事实上,展白的伤势原本就是他自己造成的假象,现在的这幅躯壳对于展白来说,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完全跟人类不同了,如果不是怕惊世骇俗,留下破绽,想要修复内俯的伤势,几乎是分分钟的事情。 身体一旦恢复,展白就对外宣布闭关,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好好的对《天择经》进行改良,以适合自身的修炼。至于颜修儿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一个核心弟子操心,虽然这个消息已经在庐山之上泄露,但毕竟庐山五宗同气连枝,想来,只要庐山剑宗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还是能够让其他四宗下达封口令的。 “物竞天择,为穷无尽,穷则变,变则通,气脉相顺,通达云霄……”展白皱着眉看完前言,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所谓的典籍,在修炼方法之前,都要加上这些晦涩难懂的语句,好像不如此,就无法显示其深奥绝妙一般。 匆匆的跳过,接下来才是《天择经》的修炼之法,共分五重。第一重口诀,只有寥寥百字,主要是滋养命格,取每日子午卯酉四正时,面北而坐,五心朝天,静心绝虑,意守命格,感受天地玄黄之气,如精食细品,一点点的过滤吸纳玄黄之气,归于命格,不为储存,只是用已滋养命格。 这一重可谓玄修的基础,其实大多数玄修法典都大同小异,不过,在展白的身上就有些不试用了,只因为他的命格太过特殊,不像个初生的婴儿,反而是个饥肠辘辘的饕餮,所以,一点点吸纳玄黄之气已经无法满足命格的胃口,而且普通的玄黄之气,对它也没有太多的滋养作用,只有最狂暴不驯的玄黄之气,才是最佳的食物。 “看来这第一重,必须完全推倒弃用。不过,原理知道了,想要自创出适合自己的,倒也不那么困难了。”展白喃喃自语着,将法典收了起来,闭上眼睛,心神归一,进入命格之中,确切的说,是命格内剑妖之体中的黑莲剑子。 寻常修士的命格不过是自身修为的力量源泉,但对于展白,则是全部,此时的他,即便肉身被碾成粉末,损失的不过是具皮囊而已。只要妖体在,随时都可以在找一个。肉身于他,不过是个傀儡,给他蒙上一层人类的身份,仅此而已。 黑莲剑子之内,因为石剑的缘故,已是另外一番天地,更似人类的意识之海。 灰色粘稠犹如泥沼的意识海中,随着展白的进入,开始随着他的臆想发生改变。 “上帝说,该有天。” 于是,混沌的意识海从中一分而二,上半部分缓缓的上浮,形成灰蒙蒙的乌云,遮天盖日。 “上帝说,该有地。” 于是,下半部分缓缓下沉,并且不断凝实,化作土壤。 展白恶趣味的自说自话,并指挥着意识海进行着改变。 不得不说,这种开天辟地的感觉真的非常爽,天地之间为我独尊,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诱惑。 意识海中天地初开,展白就迫不及待的创造空气,里面主要以玄黄、鸿蒙之气组成。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模拟,并非真实,为的不是好玩,而是建立一个“实验室”。 玄修法典的创造可不只是想想就能成的,若真有那么简单,早就烂大街了。 历经成百上千年的演化,不计其数的推演试验,加上成千上万前人孜孜不倦的修改,才最终造就了一门成熟的玄修典籍。 正常来说,这个过程无疑是漫长的,不过,时间,对于展白来说,却因为某些原因,而变得不再是困难。 展白之所以如此笃定,一切只因为那柄神秘的石剑。 陆敌的前世,石剑不知什么原因,穿越到了那个叫地球的科技文明世界,而且无巧不巧的融入到当时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之上,由此创造了惊世骇俗的《剑狱》。 现在,石剑虽然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却拥有了超级计算机的运算模拟功能。正是有了它,展白才能如此随性的在意识海中,改天换地,胡作非为。 对于展白来说,相比于那些前世记忆中的无敌剑意,这才是最大的宝藏,为自己快速的提升修为提供了无限的可能。 “实验室”的环境已经造就,接下来,展白就要开始推演如何寻觅食物的问题,所谓的食物,自然是适合自己吸纳的玄黄之气了。 不过,这个过程并不顺利,玄黄之气本就以温顺著名,不驯的是鸿蒙之气,那就是妖修了,所以要想找到适合的玄黄之气,可谓千难万难,展白几乎试验了成百上千种办法,都没有寻觅到满意的。 实验似乎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死胡同。 其实适合的玄黄之气不是没有,只是一来太过稀少,二来极难捕捉,既然不驯,自然野性未泯,岂会乖乖的认人吸纳。如此一来,经展白计算,若放在现实之中,想要靠吸纳这些玄黄之气提升修为,时间效率上比之一般的玄修,不知要慢上多少倍。别人一年时间可以提升一个层次,自己或许要十年甚至几十年,这样一来,又有什么意义。 “我擦,自己真是有够笨的,既然天然的不行,为何不能人造呢?”就在展白快要放弃的时候,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玄黄之气其实是没有属性之分的,但玄修的命格却有属性之别。在玄修吸纳天地之间的玄黄之气候,汇于命格,就会进行转化,成为含有相应属性的玄力,供自己驱使。为了能够提升修炼的速度,却也有不少的捷径可走。就比如,一个玄修的命格属性为火,那么一般情况下,他若在靠近火山之地进行修炼,便能事半功倍,原因就是那火山之处的玄黄之气会受到火元素的沾染,而增加与玄修命格的亲和度。 既然知道了道理,大自然能够鬼斧神工的创造不同的环境,以供不同属性命格的修炼之用,那么为何就不能人造呢? 要知道,在陆迪前世的科技文明世界,那可是连人造太阳都搞出来了。事在人为,说的不是人有多大的能力,而是有多大的创造力。 有了这个思路,两世为人的展白就开始了脑洞大开。 狂暴不驯的玄黄之气只能说是适合自己,但若论最为适合,自然是被“剑”元素沾染的玄黄之气了。 展白不知道如何让玄黄之气沾染上剑元素,但这却阻止不了他进行试验啊。 “石剑兄,嘿嘿,不介意哥们山寨一下你的剑狱吧。”展白笑吟吟的自语着,同时间,整个意识海已经引发了巨变。 风起云涌、山崩地裂,一切可以形容末世的景象,都在意识海中开始变幻。 这个工程无疑是巨大的,当年石剑凭借超级计算机,还花费了足足近十年的时间,才创造出了《剑狱》。现在展白虽然只是依葫芦画瓢,省去了很多的运算的东西,但也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而且最主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展白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变得异常疲惫,由此不难得出结论,这模拟的过程,是极为耗费妖力的。 “哎,这次好像玩大了。”展白苦涩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不多时,就完全的昏厥了过去。 展白不知道,自己这次一昏,就昏厥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而在这一月之中,整个庐山剑宗更是处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紧张气氛中。 先是颜修儿,普通人或许还无权接触,但对于庐山剑宗的高层,尤其是公孙战还有曹在川,却从创派祖师留下手札的只言片语中,有一些了解。 一般来说,命格因为先天玄灵的缘故,都会带有相应的属性,常见的有水木金火土、阴阳等,不同的属性各有所长,施展出不同的威力。 水的无形、木的生机、金的锋锐、火的破坏、土的厚重,以及阴阳的诡变。 不过,这些属性都是隐性的,只有通过玄力的调动,以及术典的运用,才能实实在在的变成战力。有了这个过程,无疑会产生时间的迟滞,具体说来,就是比如你的大脑已经下达了战斗的命令,紧接着支配身体,身体收到命令,就开始运行法典,调动玄力,并通过术典招式打出去。 练剑之人常说,剑道的最高境界就是人剑合一,实质上就是通过熟稔的锻炼,形成本能,从而将这个过程所需要的时间压制到最短,达到人到剑到,剑随意动的境界。 当然,这是普通的命格,有普通,自然就存在特殊,而颜修儿体内的剑格,就是其中之一。 命格凝剑,不管它是何属性,都意味着一种可能,他还拥有了特殊的能力,就是与剑的沟通。也就是说,在玄修的起点之上,因为与剑极高的契合,让他几乎省去了那段时间的迟滞,成就了先天的人剑合一。 人剑相通,意念就可以同时向身体跟剑下达指令,两者同步,等玄力调动而出的时候,剑已经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最大压缩了准备的时间,令对手防不胜防。 庐山剑宗,从其名字上就不难看出,其最大的底蕴就在剑修一途上,以颜修儿的剑形命格,日后的成就可想而知。 所以,在探查出颜修儿的剑格后,曹在川几乎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封锁令,一面尽力在宗门内封锁消息,并将颜修儿最大程度的保护起来,另外一方面,则是携带重礼拜会庐山的其他四宗,与每位宗主促膝长谈,也不知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总算获得了对方保守秘密的承诺,到此才大松了一口气。 只可惜,还没等曹在川从颜修儿的惊喜中恢复过来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那个赵铭传又出事了。 第46章 曾迟北 “我们这是收了一个弟子,还是养了个小祖宗啊。”听到赵铭传无故昏迷的消息,曹在川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快,传讯曾师弟,他的历练提前结束了,让他赶快回来。他收的好弟子,就由他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挠破了脑袋,都没想出什么办法的曹在川,最终将这个麻烦,踢了出去。 “尊宗主命。”下面的一名执事领命后,迅速的向外走去。 如果说,近段时间,宗门内最出名的人,除了被供奉亲收为关门弟子的颜修儿外,似乎就只剩下赵铭传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官二代呢,要是在宗门内再出什么意外,庐山剑宗就算不灭,也很难安生了。 在这一个月的昏迷中,庐山剑宗请来了药师宗的不少前辈高人,检查的结果,却让人啼笑皆非,竟然是劳累过度。可谁听说过,劳累能让人昏迷一个月之久的? 虽然有着太多的疑惑,但病理都搞不清楚,自然也没办法施药了。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用辟谷丹吊命,让他不至于饿死。 在这期间,蓝姬也来了一次,从节度府带来的医师,同样束手无策,连连摇头,得出的结论跟药师宗一样,这让蓝姬不由的又是潸然泪下。 苦命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了,刚刚走火入魔,现在又得了这种病。 原本想要多照顾几天儿子,可没几天,节度府就来了使者,传召蓝姬回府,显然有重要的事情,不得已之下,蓝姬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但在离开前,还是狠狠的斥训了之前留下来保护儿子的那两名刑车卫,言称若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就拿他们殉葬。 …。。 “哈……”痛快的伸了个懒腰,展白只觉得全身虚弱乏力,精神也有些萎靡,懒懒的撑开眼皮,入目的则是两双布满血丝尽含疲惫的眼睛,一男一女,赫然是母亲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刑车卫。 “咦,你们怎么在我屋里?”展白奇怪的问道,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那喜极而泣的神色。 “少主,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属下了。”此时,就连一向稳重的那男子刑车卫,情绪都变得异常激动。 展白一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睡了很久?” “嗯,少主昏迷了整整一月有余了。”女子刑车卫也是颇为感慨。 “一个月?怪不得身体跟生锈了似的。”展白表面上看去并没有太多的诧异,但内心深处却是翻江倒海,暗自后悔,自己之前的行动实在是太鲁莽了,昏迷了一个月啊,若是放在以前,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没事了,我就是练功出了点岔子,不用担心了。看你们疲惫的样子,下去休息去吧。”展白不愿再多说什么。 “少主,要不,我还是去找几个医师给你看看吧?”男子刑车卫不无担忧道,这次的事情让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若是面前这位少爷有什么闪失,自己也绝对活不成了啊。 “滚。”展白冷冷的吐出一口气,已是极不耐烦了。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这两个刑车卫对展白的脾气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当即不敢再劝,埋头退出了屋子,但还是不放心的就在门口守卫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一个人逍遥惯了,这突然多出两个保姆,还真是不习惯啊。”展白无力的拍了拍额头,对这两名刑车卫,倒也并不厌恶,只是不喜欢这种被看管的感觉而已。 不过,相比于自由,展白也清楚,在自己实力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这两个人还大有用处,否则,以他的性子,早就撵得远远的了。 “只是可惜了,看那女子彪悍的气质,估计长相也不咋地,否则多一个暖床的,倒也不错。”在前世陆敌记忆的影响下,展白的性格多多少少有了改变,尤其是多了些冷幽默跟自嘲。 一个月的昏迷,让展白感觉全身乏力,脾气自然而然的也就大了一些,更没有心思修炼什么的,就那么睁着眼睛无神的望着房顶,脑子完全的放空。 “吱呀!!!” 耳中传来推门之声。 “滚,谁让你们进来的。”展白以为又是那两个跟屁虫,看也没看的开口骂道。 “逆子,你就是这么跟为师说话的?”一声威严的怒吼隔空传来,震的展白耳膜嗡鸣,诧异的转头望去,只见房门之处,此时站立的哪里是那两个刑车卫,而是一个面白无须穿着儒雅的中年男子,其背后一柄湛蓝的宝剑,格外的引人注目。 “师……父!!!”好容易从赵铭传的记忆中梳理了一番,展白才认出此人,赫然是那赵铭传的师父。 曾迟北,庐山剑宗长老之一,虽然年纪不大,还不到四十岁,但修为在整个庐山剑宗却是顶尖的存在,不算公孙战的话,也就堪堪弱于曹在川了,算得上是宗主长老一辈中天资最高之人。 前文说过,能够成为宗门核心弟子的,无一不是长老甚至是宗主的亲传弟子,赵铭传虽然出身节度府,本身来庐山剑宗,更多的只是镀金加拉拢,但规矩还是有的,所以,在入门之时,就找了曾迟北作为师尊。 只是这曾迟北性格很是古怪,对赵铭传这个弟子一向不冷不热,加之喜欢云游四方,所以一年之中也见不到几次,好在赵铭传日常的修炼,更多的是依靠家族的典籍还有资源,不时的还有家族派来的高人指点,所以倒也没有怨言。 却不知,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呢,而且,看样子,似乎来者不善啊。 展白有些郁闷,这或许就是李代桃僵的代价吧,自己夺了赵铭传的皮囊,也算是接下了他的因果。之前的蓝姬,现在的曾迟北,谁知道日后还会出现什么人呢。 “哼,亏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曾迟北依旧面无表情,拂袖间恨恨的坐到了卧室的椅子上,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酌自饮起来。 “徒弟不知道是师父,还请见谅。”展白拖着疲惫的身体,勉强坐了起来,向曾迟北拱了拱手。 “这些虚礼就免了,好在你今天醒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篓子。”一杯茶水下肚,曾迟北也压下了火气。 “让师父担忧了,我只是一时心急,练功出了点岔子。”展白说完,还假装的咳嗽了两声。 “嗯,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好在,你没有大碍。不过日后可要多多注意了,玄修讲究循循渐进,看你连续两次出现问题,说明你心思浮躁,这可是玄修的大忌,日后,你可要谨记这次的教训。”曾迟北耐着性子假装关怀道,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若不是宗主师兄的交代,他实在是懒得说这些话,对于面前的这个徒弟,其实他压根没有太多的感情。 赵铭传名义上是自己的弟子,但谁都知道,这只是虚有其名而已。既然对方并非诚心拜入庐山剑宗,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对这个弟子漠不关心的原因。 别人收弟子,为的自然是传授衣钵,可面前这个弟子是么,或者说,他有必要么? 节度府无论实力还是底蕴,都远远的高过庐山剑宗,除了别有目的,曾迟北实在想不出,赵铭传为何要自降身份,拜入他的门下。 “师父教训的是,日后弟子定当小心从事。”展白也是有模有样的虚心道。 师徒两人就这么虚情假意的交流了一番,半个时辰后,曾迟北终于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你刚刚醒来,为师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哦,对了,明天,你精神好一点的话,可以去祠堂。为师这次出门,倒是发现了一个天资不错的弟子,明日就正式接引她入门,日后,你也算是有一个师妹了。”说到这个即将入门的女弟子,曾迟北的表情顿时明朗了很多,丝毫没有掩饰对其喜爱之情。 “哎,在这个便宜师父眼里,自己还真是不受待见啊。”吸收了赵铭传记忆的展白不禁撇了撇嘴,但也没往心里去,毕竟两人名义上虽然是师徒,但真正的关系却都心知肚明。 “喂,外面俩,死了没有,没死的话,还不快给本少爷准备晚饭,想饿死我么?”展白没气的向着门外喊道。 第47章 曾迟北 “我们这是收了一个弟子,还是养了个小祖宗啊。”听到赵铭传无故昏迷的消息,曹在川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快,传讯曾师弟,他的历练提前结束了,让他赶快回来。他收的好弟子,就由他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挠破了脑袋,都没想出什么办法的曹在川,最终将这个麻烦,踢了出去。 “尊宗主命。”下面的一名执事领命后,迅速的向外走去。 如果说,近段时间,宗门内最出名的人,除了被供奉亲收为关门弟子的颜修儿外,似乎就只剩下赵铭传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官二代呢,要是在宗门内再出什么意外,庐山剑宗就算不灭,也很难安生了。 在这一个月的昏迷中,庐山剑宗请来了药师宗的不少前辈高人,检查的结果,却让人啼笑皆非,竟然是劳累过度。可谁听说过,劳累能让人昏迷一个月之久的? 虽然有着太多的疑惑,但病理都搞不清楚,自然也没办法施药了。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用辟谷丹吊命,让他不至于饿死。 在这期间,蓝姬也来了一次,从节度府带来的医师,同样束手无策,连连摇头,得出的结论跟药师宗一样,这让蓝姬不由的又是潸然泪下。 苦命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了,刚刚走火入魔,现在又得了这种病。 原本想要多照顾几天儿子,可没几天,节度府就来了使者,传召蓝姬回府,显然有重要的事情,不得已之下,蓝姬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但在离开前,还是狠狠的斥训了之前留下来保护儿子的那两名刑车卫,言称若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就拿他们殉葬。 …。。 “哈……”痛快的伸了个懒腰,展白只觉得全身虚弱乏力,精神也有些萎靡,懒懒的撑开眼皮,入目的则是两双布满血丝尽含疲惫的眼睛,一男一女,赫然是母亲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刑车卫。 “咦,你们怎么在我屋里?”展白奇怪的问道,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那喜极而泣的神色。 “少主,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属下了。”此时,就连一向稳重的那男子刑车卫,情绪都变得异常激动。 展白一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睡了很久?” “嗯,少主昏迷了整整一月有余了。”女子刑车卫也是颇为感慨。 “一个月?怪不得身体跟生锈了似的。”展白表面上看去并没有太多的诧异,但内心深处却是翻江倒海,暗自后悔,自己之前的行动实在是太鲁莽了,昏迷了一个月啊,若是放在以前,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没事了,我就是练功出了点岔子,不用担心了。看你们疲惫的样子,下去休息去吧。”展白不愿再多说什么。 “少主,要不,我还是去找几个医师给你看看吧?”男子刑车卫不无担忧道,这次的事情让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若是面前这位少爷有什么闪失,自己也绝对活不成了啊。 “滚。”展白冷冷的吐出一口气,已是极不耐烦了。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这两个刑车卫对展白的脾气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当即不敢再劝,埋头退出了屋子,但还是不放心的就在门口守卫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一个人逍遥惯了,这突然多出两个保姆,还真是不习惯啊。”展白无力的拍了拍额头,对这两名刑车卫,倒也并不厌恶,只是不喜欢这种被看管的感觉而已。 不过,相比于自由,展白也清楚,在自己实力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这两个人还大有用处,否则,以他的性子,早就撵得远远的了。 “只是可惜了,看那女子彪悍的气质,估计长相也不咋地,否则多一个暖床的,倒也不错。”在前世陆敌记忆的影响下,展白的性格多多少少有了改变,尤其是多了些冷幽默跟自嘲。 一个月的昏迷,让展白感觉全身乏力,脾气自然而然的也就大了一些,更没有心思修炼什么的,就那么睁着眼睛无神的望着房顶,脑子完全的放空。 “吱呀!!!” 耳中传来推门之声。 “滚,谁让你们进来的。”展白以为又是那两个跟屁虫,看也没看的开口骂道。 “逆子,你就是这么跟为师说话的?”一声威严的怒吼隔空传来,震的展白耳膜嗡鸣,诧异的转头望去,只见房门之处,此时站立的哪里是那两个刑车卫,而是一个面白无须穿着儒雅的中年男子,其背后一柄湛蓝的宝剑,格外的引人注目。 “师……父!!!”好容易从赵铭传的记忆中梳理了一番,展白才认出此人,赫然是那赵铭传的师父。 曾迟北,庐山剑宗长老之一,虽然年纪不大,还不到四十岁,但修为在整个庐山剑宗却是顶尖的存在,不算公孙战的话,也就堪堪弱于曹在川了,算得上是宗主长老一辈中天资最高之人。 前文说过,能够成为宗门核心弟子的,无一不是长老甚至是宗主的亲传弟子,赵铭传虽然出身节度府,本身来庐山剑宗,更多的只是镀金加拉拢,但规矩还是有的,所以,在入门之时,就找了曾迟北作为师尊。 只是这曾迟北性格很是古怪,对赵铭传这个弟子一向不冷不热,加之喜欢云游四方,所以一年之中也见不到几次,好在赵铭传日常的修炼,更多的是依靠家族的典籍还有资源,不时的还有家族派来的高人指点,所以倒也没有怨言。 却不知,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呢,而且,看样子,似乎来者不善啊。 展白有些郁闷,这或许就是李代桃僵的代价吧,自己夺了赵铭传的皮囊,也算是接下了他的因果。之前的蓝姬,现在的曾迟北,谁知道日后还会出现什么人呢。 “哼,亏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曾迟北依旧面无表情,拂袖间恨恨的坐到了卧室的椅子上,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酌自饮起来。 “徒弟不知道是师父,还请见谅。”展白拖着疲惫的身体,勉强坐了起来,向曾迟北拱了拱手。 “这些虚礼就免了,好在你今天醒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篓子。”一杯茶水下肚,曾迟北也压下了火气。 “让师父担忧了,我只是一时心急,练功出了点岔子。”展白说完,还假装的咳嗽了两声。 “嗯,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好在,你没有大碍。不过日后可要多多注意了,玄修讲究循循渐进,看你连续两次出现问题,说明你心思浮躁,这可是玄修的大忌,日后,你可要谨记这次的教训。”曾迟北耐着性子假装关怀道,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若不是宗主师兄的交代,他实在是懒得说这些话,对于面前的这个徒弟,其实他压根没有太多的感情。 赵铭传名义上是自己的弟子,但谁都知道,这只是虚有其名而已。既然对方并非诚心拜入庐山剑宗,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对这个弟子漠不关心的原因。 别人收弟子,为的自然是传授衣钵,可面前这个弟子是么,或者说,他有必要么? 节度府无论实力还是底蕴,都远远的高过庐山剑宗,除了别有目的,曾迟北实在想不出,赵铭传为何要自降身份,拜入他的门下。 “师父教训的是,日后弟子定当小心从事。”展白也是有模有样的虚心道。 师徒两人就这么虚情假意的交流了一番,半个时辰后,曾迟北终于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你刚刚醒来,为师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哦,对了,明天,你精神好一点的话,可以去祠堂。为师这次出门,倒是发现了一个天资不错的弟子,明日就正式接引她入门,日后,你也算是有一个师妹了。”说到这个即将入门的女弟子,曾迟北的表情顿时明朗了很多,丝毫没有掩饰对其喜爱之情。 “哎,在这个便宜师父眼里,自己还真是不受待见啊。”吸收了赵铭传记忆的展白不禁撇了撇嘴,但也没往心里去,毕竟两人名义上虽然是师徒,但真正的关系却都心知肚明。 “喂,外面俩,死了没有,没死的话,还不快给本少爷准备晚饭,想饿死我么?”展白没气的向着门外喊道。 第48章 比剑 抱歉,第四十六章原本是昨天发的,但定时发布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没有发出来,今天一起补上。 夜色降临,但展白却是毫无睡意,连续昏迷了一个月,他早已经睡够了。不过,他倒也并非无所事事,吃过晚饭,养足了精神后,就迫不及待的就钻入了黑莲剑子之中。 付出昏迷一个月的代价,对意识海的改造无疑是完美的。 此时,立身其中,望着眼前如同真实的一切,展白很是感慨了一番。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高山、流水、草原、戈壁,而这里就是整整困了前世陆迪百十年的地方——剑狱。 剑狱之大,一望无际,只是此时却是物是人非,荒无人烟的世界,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之感。 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展白的脸上不禁现出了笑容。 “果然我所料不错,剑狱之地虽是模拟而出,但却尽善尽美,只是吸一口空气,都能感受到其中夹杂的某种特殊的气息,有些像玄黄之气,却无比的锋锐,想来就是那侵染了剑元素的玄黄之气了。”展白自言自语,惬意的漫步其中,甚至开始加速,最后变成狂奔,并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跑,就足足跑了一个日夜,当脚步最终停下来时候,竟然丝毫感觉不到疲惫,而眼前的景色却是让他微微一楞。 两座万丈悬崖刀锋般直冲云霄,咫尺之距,却永无相交,而在双崖之间,悬浮着的赫然是足有千丈的石剑。 剑连天,剑狱之中最为凶险之地,前世陆敌的记忆中,正是这里,给他的人生划下了一个凄凉的句号。 展白并没有为前世过多的缅怀,因为他发现这片天地间所含有的剑元素玄黄之气更加的浓郁,而且每靠近石剑一步,剑元素玄黄之气的浓度都成几何倍的增长。 展白心思转动,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剑狱虽然只是石剑创造的一个虚拟的世界,却也是剑修尽善尽美之地,剑元素的玄黄之气,让人们在剑修一途上如鱼得水,否则也不会造就出前世的自己。至于为什么没有走上玄修这条路,似乎也变得很好理解了,那就是石剑给这个世界创造了无数惊艳的剑法术典,并赋予了这里无穷无尽的剑元素玄黄之气,可偏偏却没有玄修法典。最终导致进入到这里的人,渐渐的走上极端,不练法只修术,就仿佛金庸小说《笑傲江湖》中华山派的气、剑两宗,各自走上了极端。 原本,按照常理,如此极端的修炼,引发的恶果是难以想象的。但不要忽略一个细节,那就是当年,如前世陆敌一般进入到这里的,其实已经不算是人了,仅仅是魂魄而已。 虽然展白现在还弄不清这其中的关联,但却可以肯定,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剑狱里的那些“人”毫无后顾之忧的走上了专修术典的极端之路,而最终收获到的,则是……剑意。 至于这剑连天之地的剑元素玄黄之气为何更加浓厚…… 展白笑了笑,轻声开口,“万剑凝。” 一语成亟,方圆百米的虚空中,瞬间闪现万柄长剑,悬浮于空,大有百家争鸣之势。 剑吟潇潇,金戈铿锵。 “好舒服。”展白张开手臂,尽情的享受着突然浓厚到不知多少倍的剑元素玄黄之气。 终于,经过不懈的努力,凭借着这片虚拟的断空剑狱,让他找到了日后的玄修之法。 剑修,纯正的剑修之法,不只是手中有剑,心中有剑,就连呼吸的空气也必然是剑。 只有在一个剑的世界中,他才能畅游天下,所向无敌。 …… 就仿佛一梦黄粱,身处剑狱之中将近两天,可当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现实中东方的晨阳才刚刚驱散残夜的黑幕。 精神抖擞中,展白推门而出,看也不看门口的那两尊门神,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少主,洗漱水已经打好了。”女子刑车卫恭敬的说道。 “嗯,先放着吧,如此清新的早晨,我要去散步。”展白任性的说完,大笑声中就朝院子后面的一片小竹林走去。 不得不说,庐山剑宗为赵铭传那个死鬼安排的地方当真不错,位于半山之腰,屏蔽了山脚的嘈杂,又不似山巅的荒凉,入眼的满是翠绿,让人看了总会不自觉的将所有烦恼抛却。 当然,如果少了身后的那两个跟屁虫,就更好了。 展白站在小竹林之中,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的两人。 “哦,对了,看你们整天这么无聊,少爷我就给你们找点事情做。你们谁回府上一趟,给我找上百八十柄上好的清泉宝剑来。”展白转念一想,便吩咐道。 “少主练剑,自然无可厚非,只是属下不懂,为何要那么多?”男子刑车卫不解道。 清泉宝剑,在凡俗世界算得上是雪铁如泥的宝剑,但展白却知道,它不过是三品以下刑车卫的制式武器而已,节度府的兵器库中,储存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区区百八十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怎么,难道我拉个屎,还要给你解释原因么?”展白没好气的说道。 “少主息怒,是属下多嘴了。”男子急忙闭嘴,对于这少爷的脾气,他也算是早就见识了,既然惹不起,那就只能听命办事。 两人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那男子选择了离开。 “哦,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眼见身边只剩下那女子,展白饶有兴致的问道。 “禀少主,属下没有名字。或者说,但凡进入到刑车卫,就已经不存在名字了。”女子恭敬的回道。 “没名字,那总有代号吧,比如9527什么的?”展白不无恶趣味的问道。 “属下代号乙燕。”女子生怕这少爷再蹦出什么不雅的匪号来,急忙开口。 “乙燕?名字不错。”展白咀嚼着这两个字,品头论足道,“看样子,你们是以天干地支来取代号的。” “是。”乙燕惜字如金的回道。 “似乎,你并不喜欢我。”展白如何听不出乙燕话中的敷衍之意。 “属下不敢。”话虽这么说,但那语气怎么听,除了带有一丝的畏惧,根本没有尊敬之意。 “呵,也是。在你眼中,我或许不过是庇荫于母亲的纨绔子弟吧。”展白摸了摸鼻子不以为意道。 “难道不是么?”乙燕埋着头用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音嘀咕着。 若不是畏惧主母的威名,她当真不愿在这恶少身边多呆一刻。只是可惜了,主母何等一个女中豪杰,却偏偏生了个如此不堪的儿子,当真是虎母犬子啊。 “不过,我对你们刑车卫倒是很感兴趣。听说,正是依靠你们,我那父亲才能安然的统治这浩瀚的柳元之郡,可谓是节度府上最强的武力了。”展白斜着乙燕说道。 “这些都是主母调教有方。”看得出乙燕对于蓝姬很是崇拜,说话间还不忘抬手向着节度府的方向行礼。 “你也不用老拿母亲来鞭笞我。我有自己的路,你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展白嘲讽的轻笑一声,“不过,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你到底生了副怎样的模样,这么整天带着面具,难道是个丑八怪?” “呵,莫非少主想看上一看?”乙燕倒也不傻,很快就想通了展白如此拐弯抹角找自己聊天的真正目的。 “这个……人都有好奇之心的嘛。”企图被人揭破,展白略有些尴尬。 “这个很好办啊。我刑车卫规矩,只有败于人手,才能展示真实面貌。乙燕不才,自出道起,共执行过一百六十三次任务,无一失手。不知少主,今天可否赐教。”乙燕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了展白一番,眼神中的不屑毫无掩饰之意。 能够如此年轻就能位列九品刑车卫,乙燕的天赋无疑是极好的,至少在这庐山之中,都未必能找出几个比她更具天赋之人,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自己的骄傲。 展白虽名义上贵为少主,但打心眼里,乙燕根本就瞧不上他,相比于尊贵的身世,她更看重力量。 “呵呵。”对于乙燕如此低劣的激将法,展白只是微微一笑,潇洒的将左手背于身后,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欺负我修为尽废而已,若是你我同等修为,败你何须第二招。” “好一个何须第二招,少主的狂妄,属下甘拜下风。”高傲入斯,乙燕几乎瞬间就被引爆了怒火,一个在太易境初阶都能走火入魔的废物,还敢如此口出狂言,今日若是不好好的教训一番,不知日后又会给主母招惹什么麻烦呢。 想到这,乙燕已经暗下决心,今天就好好让这位少爷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日后也好懂得夹着尾巴做人,莫生事端。 “你不信?”展白斜了乙燕一眼。 “打过才知道。”乙燕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锵的拔出了腰间的宝剑。 那是一柄细如针芒的三尺青虹,与其说剑,更不如用刺形容更为妥当,可它偏偏是剑,而非刺。 “刺绣剑。”展白有些讶异,这把剑赵铭传的记忆中就有关于它的信息,算得上是节度府中少有的名器,虽未生灵智,但因为受到无尽血气的洗礼,已经沾染了不弱的煞气。 这种煞气一旦催发,甚至会轻易的侵袭对方的神智,让其不自觉间心生怯意,十分的本领也发挥不出半数,死在这柄剑下的高手,不知凡几。却没想到,它竟然会到了乙燕的手中。 看来,这乙燕即便是在九品刑车卫中,地位也是不凡啊。 展白暗自思忖,但脸上却是毫无惧色,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对面的乙燕虽然抽出了刺绣剑,但自身的修为却压制到了筑基之境。 第49章 女人的麻烦 筑基本无境,真正算起来,因为已经凝结命格,算是属于太初之境了,只是相比于真正的太初,却又弱了太多,尤其是命格,因为受玄黄之气滋养日短,极为脆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打散,再无玄修之望。 正是这种缘故,一般来说,刚刚筑基之人,都万般小心,除非迫不得已,绝对不与人交手。直待命格稳固,彻底进入太初之境。 “好剑,但却所托非人。”展白不冷不热的一句话,犹如干柴般,彻底的点燃了乙燕心头的怒火。 这个废物少爷有何资格说自己配不上手中的剑,如果自己配不上,难道他就配得上? 人生第一次,有人敢对自己如此的侮辱,这一刻,怒火甚至让她忘记了面前这个丑陋嘴脸之人的身份。 “看剑。” 一剑出,只是最为简单的刺,剑走直线,取最短的路径,精准的袭向展白的眉心。 刺绣剑因为独特之处,舍弃了普通长剑很多的招式,因为没有刃,所以无法削、砍,却也正因为如此,将刺之一字运用到了极致。 直来直去,一击必中,融汇快、狠、准三字要诀,再加上进攻的突然性,让对手防不胜防。 乙燕即便将修为压制到了奠基之境,但不论身法、速度还有那一刺的老练,都让展白避无可避。 展白神色微变,心中暗骂自己轻敌,这简单的一刺,绝对是平日里数以万次的练习,才能达到的成就。 儒家有言,读书千遍,其意自现。这跟俗语中的熟能生巧,其实是一个道理,即便是最简单的招式,当经历了一千次,一万次,甚至十万次的锻炼后,都会激发出让人难以想象的威力。 自从接受了前世陆敌记忆之后,展白变得过于自信了,对天下英雄也起了轻视之意。 无论是前世陆敌所在的世界,还是那片虚拟的剑狱,加上现在所处的环境,永远都不缺乏同时拥有天资以及毅力之人,而这种人,往往都会取得别人难以企及的成就。 乙燕在这条路上,只能说仅仅走出了第一步,可就是这一步,已经让展白心生敬意。 退,展白毫无迟疑的后退,虽然心中有着无数种破解的方法,可在修为只有奠基之境时,根本就发挥不出来。 双脚急点,身体如飞燕般后退,在地面上耕犁出一道沟壑。但刺绣剑依旧在快速缩短着与自己眉心的距离,割裂的剑风,甚至击打在额头之上,隐隐作痛。 眼看,展白无论如何都难以躲闪,可就在刺绣剑刺入眉心的刹那,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剑意,逍遥。”一声呢喃从展白的口中吐出,整个人的身体诡异的震荡出一抹虚影。 乙燕几乎紧随着刺绣剑透体而过,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阻滞之意。 眼神略带迷茫的望着面前的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展白的身影。 “难道……”乙燕心头一凉,陡然从愤怒中脱出,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该死,自己怎么会如此失控,若是少主有什么……” 乙燕不敢想下去了,纵然心中有着不小的疑惑,但刺绣剑尖之上的那一抹血红,无情的摧毁了她一切幻想。 “自己竟然失手杀了少主。” 锵! 手中刺绣剑无力的掉落,整个人也颓唐倒地,目光呆滞,脑子更是变成了一片混沌。 原本应该保护少主的自己,却失手杀了他,一旦被主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刑车卫不是没有出过叛徒,节度府中不知道多少主母盯着蓝姬,为了限制她的权势,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收买笼络刑车卫,但无一例外,那些叛变之人最后的下场都极为凄惨。 乙燕自己就曾经参与过一次处决叛徒的行动,更进入过囚禁叛徒之处,那里面根本就是人间地狱。 数之不清的刑具上,或者如鱼肉般被锁住琵琶骨吊在半空哀嚎,或者被削成了人棍,养于咫尺高的瓦瓮之中,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从瓦瓮中爬进爬出的蛆虫。还有那整整一千零一刀的凌迟之法,种种酷刑不一而足,即便是她自认心若磐石,也足足吓的半个月无法安然入梦。 …… 冰凉入骨之意,让乙燕禁不住全身颤抖起来。 …… “咦,我好像还没有出招啊,你怎么就倒下了,而且看样子,情况很糟糕啊。”身后传来一道不解之声,赫然正是展白。 此时的展白也是满脸的疑惑,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自己不得不用出前世陆敌的逍遥剑意,才堪堪化险为夷,可即便如此,还是被那刺绣剑在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不忿之下正要反击,可回头一看,那乙燕竟然自己就倒地不起,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仿佛受了莫大的伤势。 或许是条件反射,乙燕艰难的别过头来,呆滞无神的目光投向了展白。 视野先是极度的模糊,只是看到了一个大概的轮廓,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那轮廓自然变得越发清晰…… “少主……”一声少主,从此时乙燕的口中传来,却是那么的肝肠寸断,满含着无尽的委屈与喜悦。 “我擦,你不会以为刚才失手把我杀了吧。”联想到刚才乙燕的表现,以及现在的口气,展白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任谁被人看得无能脆弱,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呜呜……”却没想到,一向表现高冷的乙燕,此时却是伏地大哭起来,哭声呜咽,让人心生恻隐。 “服了你了,明明是我受伤,现在搞得好像我吃了你豆腐一样。”展白无语的拍了拍额头,心烦意乱下转身就走,面对女人的哭泣,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手忙脚乱,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置,那么最好的办法,就只有脚底抹油了,反正这女人也没受伤,哭哭也就罢了。 …… 当人倒霉的时候,就算是喝口凉水,都会塞牙,这话用在此时展白的身上,无疑最恰当不过了。 无缘无故的挨了一剑,没处讲理不说,女人总是麻烦,惹不过总躲不过吧,可真躲得过么? “登徒子,休走。” 一声娇滴滴的厉喝,带着飒爽的英豪之气,白衣似雪,童颜娇嫩,虽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却已经出落的犹如仙子一般了,尤其是那双傲人的长腿,以腰间的束带为界,分割出惊人的比例。 “你谁啊,少管闲事。”郁闷不已的展白没好气的瞥了眼拦住去路的女孩,同样是融合了前世陆敌记忆的缘故,对这种根本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反而是那副装模作样的小大人模样,让他看了颇为不爽。 锵!! 让展白没想到的是,那女孩竟然直接拔出了背后的长剑,剑锋斜指于地。 “登徒子,敢在我庐山剑宗行凶,看我这就把你捉去,交给师父处置。”女孩也不知是脑筋锈逗了,还是女侠情节入戏太深,傲然的说完,纤手一引,那柄翠绿色的晶莹玉剑就自下而上朝着展白斜挑而来,角度甚是刁钻。 泥人尚有三分火,先是自己大意受伤,紧接着又被乙燕的哭声弄的心烦意乱,现在又碰上这么一个奇葩,展白饶是修养再好,也忍受不住了。 “一介黄毛丫头,口气不小,我现在就替你那瞎了眼的师父好好调教一番。”话音刚落,身体急转,避过那晶莹玉剑的同时,随手已经折断了一根细竹。 展白握着细竹,几乎以同样的招式,化竹为剑,自下而上斜挑,角度更加的刁钻,精妙的绕过女孩的防守,重重的点在其腰眼之上。 “哎呦。”女孩吃痛的娇吟一声,却没有如展白意料的弃剑倾倒,那略显柔弱的身体反而如细柳般在风中微荡,将细竹滑开,同时手中玉剑招式骤然变幻,向着展白撒下大片的剑光。 女孩一连的应对,即便是展白看了,都不由的在心中叫出一声好来。这女孩的剑术,虽然稚嫩,但应变上的悟性却是极佳。 “妙哉,不过,还不够。”展白嘴角慢慢的噙上了一丝笑容,手腕翻动间,细竹如灵蛇吐信般,直插进了那粼粼剑光之中。 骤然间,绚丽的剑光如同烟花般消散,脱去了华丽外衣后,显露出孤零零的翠绿玉剑,被一根细竹抽在剑身七寸之处,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有寸进。 “哎呀,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破得掉我的落英剑。”女孩对这个结果充满了惊讶,长大嘴巴的萌态,惹人无限的喜爱。 “插之而已,何足道哉。”展白眼球一转,不由的起了恶趣味,“你看,多简单粗暴。” “插?!”单纯的女孩似乎没听出展白话中的荤腥,反而若有所思的细细咀嚼了起来,那娇憨的模样,看的展白都有些负罪感。 “咳咳,你慢慢想,不着急。”展白说话间,悄悄的收回了细竹的同时,身体慢慢的退去。 “哎,不对,你别走。” 眼看展白颠着脚尖就要走出竹林,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不由的一顿,整个人犹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委顿了下来。 “女侠,还有何指教么,没有的话,还请成全在下好么,我想静静。”展白回过头来,有气无力的说道。 “呃,静静是谁?”女孩一愣,似乎察觉到展白有近乎崩溃的趋势,急忙转换了口气,大义凛然道:“登徒子,你休想跑,若是识趣,就乖乖的伏法,跟我去见师父。到时候,本女侠或许还能为你美言几句,如若不然,定要你见识一番本姑娘的剑法。” “就那破剑法,我已经见识过了,不过尔尔。”展白满脸的黑线,他发现这女孩子脑子或许真的有问题。 “那是我还没有练到家,对了,你刚才好像破了我的落英剑啊,能跟我说说,是怎么破的么?大哥哥,求求你,教教我,好不好?” 第50章 小师妹 什么叫死缠烂打,什么叫喋喋不休,此时的展白,算是真正的感同身受了。 整整两个时辰,就仿佛成千上万只蜜蜂,嗡鸣不已的对着两只耳朵狂轰滥炸,最后直接钻入脑仁之中,让人没来由的焦躁、烦闷,却偏偏又无处发泄。 展白涣散的眼神中,那张本应该诱人的嫣红小嘴,依旧在嘚啵嘚啵不停的翕合,可整个脑子却已是一团浆糊,再也容纳不下一个音符。 “喂,人家说的嘴都干了,你到底教不教?扭扭捏捏的还是不是个男人啊?”少女终于说累了,掐着小蛮腰,对展白指手画脚道,语气中颇为不满。 “这位……女侠。”展白好容易恢复了点神智,揉捏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女侠,不是在下不愿教,而是你并不适合剑修。” “不适合剑修?你的意思是我资质拙劣?”少女柳眉一挑,就要发作。 “不,不,女侠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修剑有些委屈女侠的天资了。”只要能将面前这个魔女哄走,展白丝毫不介意泯灭良知。 “有么?”少女竟然真的若有所思,那认真的神情看得展白都有种想一头撞死的冲动。 一个人的情商要低到什么程度,才会无知自恋到如此境地啊。 “这个自然是了。在下不愿误人子弟,所以,还请女侠另请高明吧。”展白做出夸张的痛惜之情,挥泪送客。 只可惜,这番惺惺作态不仅没有起到多少效果,那少女反射来的眼神中明明带着耍猴的兴致盎然。 作为一个聪明人,尤其是在那个遍布了尔虞我诈连横合纵的残虚之地依旧挥洒自如,将敌人玩弄于鼓掌的剑客,展白无疑是骄傲的,那种智慧上的高高在上,很多时候都会让他习惯性的想要将对手握于手心之上,哪怕对手的实力高过了自己。 天邪宗的黑衣弟子如此,庐山剑宗的黄蜀如此,赵铭传亦是如此,他们有的死了,有的惧了,更有的落入了万劫不复。 可当一个自诩聪明的人,发现自己被人玩弄的时候,这种挫败感往往会激发出他们最强的怒火。 此时的展白就是如此。 瞳孔开始收缩,并放射出犹如实质般的精芒,无意识晃动的手指上,隐约的有几丝微弱的玄力环绕。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少女的神色微微一凝,身体不自觉的后退,难以察觉中拉开了跟展白的距离,回鞘的玉剑更是嗡鸣的颤吟起来。 “终于肯露出狐狸尾巴了。”展白冷声道。 “我,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少女努力的做出懵懂的模样。 “哎,看来还是高看你了。”少女的表现让展白有些失望,“不过以你的年龄,有这般城府也算是难得了。” “你这人说什么胡话呢,我完全听不懂。”少女依旧嘴硬道。 “哦,听不懂么,那说点听得懂得吧。”展白轻笑着也没有戳破,“我思前想后,怎么都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在不自不觉中着了你的道。不知……嘿嘿,女侠可否告我?” “告诉你,我能有什么好处么?”少女似乎承认了一切,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神之中却尽是戒备之色。 但凡聪明人,都不喜吃亏,而且多疑,展白如此,看来这少女也难以脱俗。 “好处么?替你保密如何?”展白神秘的一笑。 “保密?保什么密?”少女有些想不通,但隐约间又有些不安。 “保密自然就是保守秘密了,至于秘密么,不知道那天真烂漫外表下的狡猾算不算呢,小师妹。”展白似笑非笑的看着少女。 “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小师妹三个字犹如一记闷雷在少女的耳畔炸响。 “一开始我就知道,至于原因么,更简单了。我赵铭传虽不才,在这庐山之上,也算有些名声。先不说一个弟子因何无缘无故的跑进我的住处,只是敢对我拔剑相向的人,除了昨日那便宜师父口中新收的弟子,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那为什么你不揭穿我?”少女有些不服气道,“莫不是以为马后炮,就能唬得了我么?” “爱信不信。之所以不揭穿你,只是不想而已。”展白摇了摇头。 “不想?”少女完全不理解了。 “怎么说,你都是小师妹,刚开始我只当你是贪玩,所以故意配合一下而已。” “那你还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师兄呢。”少女皮里阳秋的嘲讽道。 “过奖。”展白毫不生气,反而大喇喇的应承了下来。 “那不知师兄可否赐教,刚才你所说保密之事,又是从何说起?”少女变脸的功力,比她的剑术可高明的多了,转瞬间,就做出了一副悉心受教的乖巧模样。 “庐山剑宗上下皆知,曾北迟此人性情极为古板,别说是亲传弟子了,就是宗门内随意一个弟子,若是在他面前做出轻佻之事,都会惹来一阵喝骂。而且他曾经有言,弟子者,需知礼,懂尊卑,严谨以学,严于律己。所以,在背后就有弟子偷偷给他起了老学究的雅号。”展白说到这故意停了下来,虽然没有最终点明,但以少女的聪慧,应该能读出言外之意。 以曾北迟对待弟子古板甚至迂腐的性子,如何会收如少女般鬼精灵之人为亲传弟子呢?再结合之前少女那自以为精湛的演技,说不得,少女在曾北迟的面前也没少演。 这事若是对其他人,或许没什么,可若是让曾北迟知道了,最后会落得什么样的结果,还真未可知。 “呵呵,之前还听师父说,师兄你为人聪慧。现在,师妹我算是受教了。”少女轻笑两声,没有一丝被人抓住把柄的慌乱,“只是你如此编排师父,似乎也算不上好弟子吧?” “哈哈。”展白大笑起来,越发觉得这少女对自己的胃口,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想到反击之策,只是可惜,“曾北迟名义上是我的师父,但一不传道,二不授业,何以为师?说白了,只是场政治秀而已。所以,你这落柄对我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听了师兄这番教诲,师妹当真是受益无穷。想来师妹的拜师之仪,师兄不会拒绝参加吧?”少女眼见没有便宜可沾,倒也没有过分的纠缠,而是聪明的转换了话题。 “这个……还是算了。师兄我前段时间修炼出了岔子,身体微漾,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展白毫不犹豫的拒绝,眼前这小师妹,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但不知为什么,在她身边呆久了,总会让人有种坐立不安之感。所以,日后,跟她能不见面,还是莫要见面的好。至于昨天曾北迟的吩咐,更是可以当耳边风,毕竟这种师徒的关系,两人都心知肚明,想来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当真遗憾的很。不过,既然师兄不舒服,师妹自然也不忍强人所难。只是这见面礼,身为师兄,想必不会赖账吧?”少女说话间,眼神中再次流露出狡黠的笑意。 师兄给师妹见面礼,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绕是展白舌绽莲花,说破了天,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也罢,今天师兄我霉运当头,全当花钱消灾,看好了。”看出了这少女的不依不饶,为了尽快打发,展白最终点头,手腕一转,那一直握着的细竹,已经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看其走势,赫然是之前少女所使的落英剑。 落英剑虽然算不得多么高深莫测的术典,却胜在轻灵多变,一共七十二路招式,徐徐使来,没有汹涌澎湃的连绵,却显空幽跌宕的阴柔,是庐山剑宗内数得着的精妙剑法,一般只有精英弟子以上才有资格修习。 当初跟黄蜀比试的那灰衣弟子所使的就是落英剑诀。 展白对这套剑法虽然没有涉猎,但毕竟有着赵铭传的记忆,加之刚才少女舞动的惊鸿一瞥,依靠自身对剑的理解,想要惟妙惟肖的模拟出来,丝毫没有难度,更甚至在其中添加些许更深奥的意境。 在旁观看的少女一开始并不在意,她对自己的天资跟悟性极为自信,之前之所以被展白轻易的破去,在她看来,只是因为修行日短,对剑法还不熟练之故。但很快,这抹不屑就荡然无存,面前那舞动的身影,就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般,将自己的目光牢牢的束缚,再也难以移开半寸。 展白舞的并不快,一招一式也是格外清晰,为的就是能够让少女看的更加清楚。而这更是增加了少女此时心中的震撼。 相同的招式,甚至连招式的顺序都没有无故的打乱,却带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更加的自由,毫无束缚的洒脱。 师从曾北迟,可以说,少女从练落英剑的第一天,就被反反复复的叮嘱,每一剑如何刺出,力度如何,角度方位如何,同时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如何配合,都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曾北迟的古板,可以说是从一丝一毫的细节中体现出来的。 正是在这样的教诲下,凭借着天资跟悟性,少女仅用了一周的时间,就将落英剑使得烂熟于心,让曾北迟惊为天人。可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少女用尽全力,都无法在展白的细竹之下走过哪怕一招,这算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么? 第51章 玄空石 “该死,最后还是被那丫头摆了一道。”坐在竹楼门前的展白不无懊恼的气苦道。 那少女未必比展白聪明,但却很擅长插科打诨,不停的变换话题下,直到她带着全新演绎的落英剑满载而去,展白才想起,自己被忽略掉的一个问题。 少女自现身起,到接下来的胡搅蛮缠,展白就识破了她的身份,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故意配合一番。可正是如此,却还是在不自觉中着了她的道,犯下了焦躁、烦闷等兵家大忌。任展白如何反复的思索,都找不出所以然来,原本想要胁迫那少女告知真相,可最终还是被她蒙混过关。 “哎,曾北迟,真不知道你这次的收徒,会不会又是一次引狼入室哦?”展白不由的为那个便宜师父担忧,如果说,一开始,他收录自己,算是政治上的牺牲,那么这次,说不得,会让他晚节不保啊。 拥有如此心智,而且还身怀说不清魅惑能力的少女,展白怎么想,都不觉得是个普通人,那么她千方百计拜入庐山剑宗,到底有何企图呢? “哎,哪门子的心啊,庐山剑宗不过只是临时的落脚之地,谁管它的死活。”展白很快就想通了,一歪身子,以舒服的姿势斜趟在草地之上,不知为什么,脑海中依然不时的浮现那“小师妹”的身影。 “嘿嘿,算起来,我也不算吃亏,总归算是扯平了吧。”展白想起了自己的险恶用心,嘴角不由绽放出一抹诡笑。 这话倒不是昧心的自我安慰,能够活着从残虚之地走出来的人,大凶大恶或许未必,但绝对算不上良善之辈,展白亦是如此。他还没有伟大到为了一个丝毫谈不上关联的师妹,就心怀若谷的悉心指教。落英剑即便不是多么高明的剑法,展白也自认没有义务将其精髓毫无保留的贡献。其他的先不说,即使是有了师徒名分的颜修儿,在助其筑基之时,都会留下一手,更遑论连名字都还不知的小师妹了。 当然,以展白的层次,还不屑于用些下三滥的手段,那套经过他改编的落英剑并非作伪,而威力上更是略胜过原版。这些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展白的用心。 融合了两世记忆,甚至接受了神秘石剑传承的展白,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最好的永远都是最适合自己的”。 经过改编的落英剑确实不俗,但却并非适合每一个人,或者说,最适合它的人选只有展白。 曾北迟授道上的古板,并非真如展白所说的那般不堪,甚至可以说那种方法才是有教无类的基础,用那种方法学成的技艺,施展起来或许僵硬,但却能很好的打下基础。基础牢固,所学之人才能慢慢走出最适合自己的道路,这就是所谓的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真谛所在。 说到这,就不难看出展白的险恶用心了,他所谓的传授,对于根基尚未牢靠的少女来说,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让她在正统与剑走偏锋中彷徨,轻则迟滞不前,严重的甚至会生出心魔,这完全是拔苗助长的手段,后患可谓无穷。 坑已经挖好了,展白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看好戏。那少女跳进去,几乎已经成为必然,在见识了那改编落英剑的威力,展白丝毫不会怀疑它对少女的诱惑力。只看那少女能否从里面爬出来,又或者说,要多久才能爬出来了。在这个过程中,智慧不仅不会带来好处,反而有时会让人更容易的钻入牛角尖而无法自拔。 …… 展白最终没有去祠堂参礼,而是惬意的在自己的住处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因为早上的事,乙燕再没有出现在面前,也不知做什么去了,另外一个刑车卫也被自己打发回节度府,尚未回来。好在,展白并非真的纨绔子弟,住处有吃食,自己动手烹饪一番,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按理说,一个白天的时间,如果脚程够快的话,差不多该回来了。”月色下百无聊赖的展白,终于将心思放在玄修之上。 只可惜,因为自身体质的不同,他根本无法像普通人那般修行。通过意识海幻化出的剑狱世界模拟出的结果,要想快速的提升修为,事半功倍,最好是在一个蕴含剑属性玄黄之气的地方,这倒不是说寻常之地不可。只是寻常之地剑属性玄黄之气极为稀薄,捕捉尚且不易,更遑论吸纳了。而若是以剑搭造出一个玄纹阵列,便能吸引大量的剑属性玄黄之气,供自己吸纳,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这也是展白让那名刑车卫男子返回节度府收集大批清泉剑的缘故。 说曹操,曹操到。 身前黑影一闪,那刑车卫男子已经站在了展白的面前。 “少主,属下回来了。”相比于乙燕,男子可谓是忠实下属的典范了。 “嗯,剑呢?”展白看了看那人空空如也的身后,心中有些不快,百八十柄剑绝非小数目,不可能的藏得下,莫非此事没有做成? “少主,放心。这事主母有过关照,未免惊动他人,所以,在来之前,主母给了属下这个。”男子说话间,展开了一直紧握的右拳,掌心之上赫然有一枚指甲盖大小晶莹剔透的红色宝石。 “玄空石!”展白一震,几乎惊叫出声。 接受了石剑传承的展白,第一眼就认出了玄空石,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玄空石,乃是集天地之造化,吸玄黄之精华孕育而成的一种天财地宝。作为天财地宝,其实玄空石除了漂亮美观外,只有一种特性,就在它名字的那个“空”字。 天地间鬼斧神工的造化,让玄空石将汲取的玄黄精华凝结成一种庞大繁复到极致的天然阵列,而这种阵列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构筑出一片独立于天地的空间。这样,就催生出玄空石唯一的特性,那就是储物。 不要小看这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玄空石,哪怕品质再差,其内部的空间也足有百丈方圆,至于放置百八十柄剑,更是不在话下。 展白小心的将玄空石接过,这玄空石虽然珍贵,就是过于脆弱,所以很多时候,人们都会为其专门打造一个结实的容器。 展白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玄空石,从上面的切面不难看出,应该是刚刚切割下来的,这也就不难解释蓝姬为什么没有打造个容器,显然是刚刚得到,时间过于仓促。而且如此珍贵之物,想来知道它存在的人不会太多,而且但凡不信任之人,此时恐怕都已被灭口了。 想到这,展白若有所思的看向面前的男子。 “少主放心。发现这块玄空石的旷工都被秘密处理了,现在知道它存在的,只有你我以及主母。”男子显然看出了展白的心思,“至于属下” “你不用说了,我相信母亲的眼光。”展白拦住了男子表忠的话语,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你在这守着,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展白郑重的向男子下达了命令后,有些迫不及待的冲回了竹楼,并将门窗紧闭。 玄空石的开启方法很简单,在接触的情况下注入玄力即可。当然作为储物之物,为安全起见,最常见的办法,就是在为其打造的容器之上做一番手脚,设定特殊的开启方式。 展白手中的这颗玄空石因为没有容器的缘故,自然也就省去了这个麻烦,只需要从命格中挤出一丝的玄力,注入进玄空石即可。 一道红光陡然从玄空石上辐射而出,在展白的面前形成一道光幕。 光幕之上,上百把连鞘长剑以及几十瓶药丸显现而出。 “呵,这背后有人罩着,确实比孤家寡人好多了。”望着光幕,展白不无感慨道,清泉剑暂且不说,只是那几十瓶丹药,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以庐山剑宗的弟子为例,即便是精英弟子,每月的份例也才不过一瓶丹药而已,至于精英弟子甚至是普通的弟子,就更加少了。 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里面的那些瓶瓶罐罐,或许珍贵,却对自己没用,留在手里,最多只能当成硬通货,日后有机会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罢了。 “终于可以开始玄修了啊。” 第52章 困扰 大周天乾坤衍剑阵,名字气派,倒也名副其实,虽做不到无中生有,却有转化衍生之奥妙,以天地玄黄之气为食,吞吐出精粹的剑元素玄黄之气。 如果说接受神秘石剑的传承,最大的收获无疑是那可以拟生万物的剑狱,而最多的收获,就是玄纹阵列了,确切的说是玄纹剑阵。 想要模拟创建出剑狱这个虚拟世界,可不是仅靠超级计算机的编程就能完成的。一个完整的世界框架,最核心的就是体系,而剑狱的核心除了剑,就是里面充斥整片天地的剑元素玄黄之气了。 而这些剑元素玄黄之气如何得来,正是靠着遍布整个剑狱,大大小小,无以数计的玄纹剑阵。 可以这么说,整个剑狱就是由玄纹剑阵以及超级计算机的编程所组成,然后由石剑所运转。 大周天乾坤衍剑阵在这些玄纹剑阵中,只能算是比较初级的存在,但起点低,布置简单,却是最适合目前的展白所需。 周天者,圆也。圆者,周而复始,连绵不断之谓也。古之圣贤将大衍生至十,再大便是一个循环。所以大周天乾坤衍剑阵共分十阵,分别为,一字太极阵、两仪阵、三才阵、四象、五行、、七星、八卦、九宫以及最后的十面埋伏阵。 每一阵独立运行,同时又相辅相成,组合成大周天之势。 盘膝而做,展白细细品味着大周天乾坤衍剑阵的玄妙,虽然有着石剑的传承,但玄纹剑阵比之剑道,还是有着太多的不同,甚至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不止是剑阵,在整个玄修界,玄纹阵列都是一个独立的系统,许多玄修之人不惜耗尽毕生悉心研习推演,也创造了一条不同的强者之路。 所谓坐定不知岁月,当展白终于在意识海中,成功的摆出大周天乾坤衍剑阵的时候,外界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 幸好玄修之人不同于凡俗,体质有了巨大的提升,加之日常饮食多为辟谷的丹药,所以,闭关这般时日,不饮不食,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从坐定中苏醒的展白,虽然有了成功布置剑阵的经验,但却并没有着急。 布置剑阵极耗心神,期间不能停顿,更加的不能有一丝的疏漏,否则,很可能会造成剑毁阵灭的局面。 所以,展白现在要做的,就是休息,平复心境,同时保证布阵期间绝对不容被外界所干扰。 “少主,你醒了。”两名护卫的刑车卫及时的出现在展白的面前。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展白指着那男性刑车卫问道,之前一直对两人不假颜色,后来就一直为修炼的事情所扰,所以到现在为止,展白只知道那女子代号乙燕,却还不知道男子的代号。 “属下甲枭,暂代刑车卫指挥使一职。”男子恭敬的报出代号。 “甲枭,乙燕?呵,当真不知是谁给你们起的代号,真不咋地。”展白撇了撇嘴吐槽了一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将闭关玄修。切忌有人叨扰,所以,你二人就辛苦些,在外面替我挡着,不管是谁都能放进来。” “若是主母呢?”甲枭慎重了问道。 “也不行,不过,若是母亲来了,你们当跟她解释清楚。想来母亲会体谅的。”展白回道。 “是。” 两人当即领命。 “少主,有一件事还需要您来做主。”甲枭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 “什么事?”展白皱了皱,莫非又惹来了什么麻烦? “是这样的,再过月余,便是整个庐山五宗两年一次的宗门大比。按理,少主是不能缺席的。”甲枭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展白不由的拍了下额,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算起来,自己之所以会到这庐山剑宗来,倒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次的宗门大比。 之前,颜修儿妹妹的婚事可就是由这次宗门大比的结果所决定的。 只是最终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颜君儿脱离了厄运。 现在细细想来,从赵明传的记忆中,对这宗门大比,却又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其实所谓的宗门大比,可不仅仅是庐山剑宗,而是整个庐山五大宗门。 这大比说起来,其实就是五大宗门勾连关系同时又互相竞争的舞台。 每个宗门先是通过各自的比试,在弟子中选出前十之列,然后再放入同一个擂台上比试,优中则优,而成绩最好的宗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将会掌控庐山五宗最大的话语权。 所以,对于每一次的宗门大比,五大宗门都是格外重视。 想到这,展白不由的有些发愁了,原因无他,只因为赵明传作为核心弟子,在上次的宗门大比中,位列庐山剑宗弟子的第三名,而在整个庐山五宗的排名,也进入到了前十之列。 按理来说,此次的大比,绝无缺席的可能,只是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是奠基之境,别说是五大宗门的擂台了,就算是在庐山剑宗的内部大比中,都已经上不得台面了。 事实虽是如此,即便庐山剑宗的宗主长老们也心知肚明,但展白特殊的地位,还是给这件事造成了一定的波澜。 其实,此事不止展白一筹莫展,庐山剑宗的高层同样如此。 就在此时,凌锋殿内,宗主曹在川连同十几位长老甚至是供奉公孙战,都齐聚一堂,所议论之事,就是即将到来的宗门大比。 庐山剑宗除了供奉公孙战之外,宗主之下,共有一十三名长老,但其中两人,因为常年在外游历,少回宗门,更是连亲传弟子都没有,所以在宗门的地位并不高。剩下的十一中,地位最高的,无疑就是展白那便宜师父曾迟北了。 “前年的宗门大比,我剑宗可谓一鸣惊人,三人进入了前十之列,力压铁塔宗,获得第一。这是我宗的荣誉,但也带来了压力。此次大比,药师宗一向不吝虚名,倒也没什么,但其他三宗,却是卯足了劲,要取而代之,所以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啊……”曹在川说到这,气势一沉,不止是他,在座的长老们,额头也都拧在了一起。 “连痕已经升为执事,前次大比我宗第一弟子,已经失去了比擂的资格。”一名头发胡子全都白了的老者叹息了一声,他正是口中连痕的师父胡一楼,也是诸位长老中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论起来,就算是曹在川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师兄。 “还有那赵铭传……呃,铭传师侄,前段时间走火入魔,据说现在修为已经全废,只有奠基之境,此次怕也……”开口的是一年轻力盛的长老,虽然及时的改口,但还是能从语气中听出些许的怨气,对于赵铭传这个名字,实非有多少好感。 “也就是说,上次的比擂前十名,我剑宗现在就只剩下程宏了。”曹在川面沉如水,这个结果显然让人沮丧。 “哼,莫非我剑宗这两年的时间,就没有后起之秀么?”此时,一直闭目假寐的公孙战开口了,语气中训诫之意甚明,当初,在遇颜修儿的时候,他就看出宗门内弟子根基极差,并将此算到了曹在川不擅授业的头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今天才参加了此次的议事。 一想到,偌大的宗门,竟然再找不出几个让人满意的弟子,心头就是一阵火大。 “师叔恕罪,都是我等让师叔失望了,切莫因为我等的不成器,而坏了身子。”曹在川急忙起身,向公孙战领罪。 “哼,我看你们这些人,全都没把心思放在徒弟的身上。须知个人修为的提升虽然重要,但你们作为宗门的长老宗主,更应该把宗门的传承放在首位。如若不然,十年,百年后,这天底下,可还有我剑宗立足之地。”公孙战今日显然不愿将此事轻易揭过,指着在场的众人呵斥道。 “师叔教训的是,我等知罪了。”这下,不止曹在川,其他所有的长老,也都跪伏于地,诺诺称是。 “师叔,这次的比擂难道我们就只能放弃么?”曹在川心有不甘道。 五宗比擂,赢得第一者,将获庐山五宗最大的话语权,可不要小看了这个权利,这代表着未来的两年内,在对外上,其他四宗将唯胜者马首是瞻,不论是声望还是实际的利益,都不容小觑。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已经品尝了两年好处的曹在川如何甘心。 “哼。”公孙战一声冷哼,虽然心中愤怒,但事已至此,现在最关键的显然不是论罪,而是如何面对。 “都起来吧,说说,各自门下,这两年可都有什么了不起的弟子。”公孙战不冷不热的问道。 “这个……我等门下的弟子,这两年都有不俗的长进,只是若论孰强孰弱,怕是还要经过宗门内部的比试,才能一见分晓吧。”一名长老支支吾吾道。 “确实如此,师叔,我等虽然不成器,但这两年来,对于教导弟子从未有半点懈怠,或许,只有等我们内部比试后,才能有个确切的定断。”曹在川一想也是,现在宗门内部的比试还没有开始,似乎悲观的也太早了些,既然两年前能够涌现出三名精锐弟子,谁又能肯定,这一次不会有黑马出现呢?“倒是那铭传师侄,却有些麻烦。” “怎么了,他又闹出三名幺蛾子了?”公孙战胡子一吹,但神色中还是带来些许的紧张。 现在庐山剑宗内,赵铭传绝对是个敏感的字眼。 身世尊贵,偏偏又经常闹的鸡犬不宁,实实在在的成了块烫手的山芋,扔又扔不得,捧在手上,更是莫大的煎熬,让一干庐山剑宗的长老宗主颇为头痛。 “这倒没有,只是他毕竟位列上次庐山比擂的前十,现在虽然修为全废,可若一开始,就将他排除在外,节度府那边怕是会感觉丢面子啊。”曹在川不无忧虑的说道。 “莫不成他都那样了,还要占我剑宗一个宝贵的名额不成。”公孙战一听就来了火气。 “或许可以找一名后进的弟子,在宗门内比试中,向他挑战,只要他掉出了前十名,自然就失去了庐山比擂的资格。”有一名长老出主意道。 “派谁去,你的弟子么?赢了的话,这算不算是当面打节度府的脸?”有长老反驳。 “这……” “要不,在私底下跟铭传师侄商量一番,只要他同意……” “可若他不同意呢?” 一时间,凌锋殿内鸦雀无声。 第53章 交易 几经商议,最终曾迟北作为名义上的师父,再次担起此次投石问路的职责。 望着竹楼内安坐的“赵铭传”,不知为何,曾迟北却有种感觉,似乎这个弟子知道自己会来,已经等待多时了那般。 “你知道我要来?”曾迟北不是个城府深沉的人,既然心中有疑问,自然就问了出来。 “师父,请坐。”展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对我这个麻烦来说,无疑师父是最好的说客了,不是么?” 曾迟北在竹椅上坐了下来,神色却充满了惊奇。 以前跟这个徒弟虽然交集不多,但十年来也没少见面,所以多多少少也从师兄弟甚至是下面的弟子中,了解了些这个徒弟的所作所为,可是现在再仔细看来,心中却有种陌生之感,仿佛有一层神秘的面纱遮掩一般。 以前的赵铭传或许聪慧,也有一些城府,但绝对不如现在那般看上去深不可测。 上次因为探病匆匆而来,倒也没发觉什么,可现在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曾迟北心中暗想,不过,当再次接触到那双沉静如水的目光时,就坚定的否决了这个念头。这绝非是自己的错觉。 难道是那次意外? 赵铭传走火入魔之事,由于当时自己并未在宗门,所以更多的是道听途说,可即便是这样,到现在,心中还是颇觉意外,那可是走火入魔啊,还从未听说过,太玄境以下走火入魔,不仅身体没有多少损伤,甚至还保留有命格的事情。 种种怪事,加上联系到这个名义上弟子的改变,曾迟北心中越发的好奇。 “怎么,不过半月不见,莫非师父已经认不得我了。”看着曾迟北一直打量自己,展白不由笑道。 “不是认不得,而是不敢认了。”曾迟北略为感慨道,“想来,你应该也知道我此来的目的吧。” “呵。”展白这次的笑容却有些勉强了,虽然依靠兵解移魂诀夺舍了赵铭传的身体,但毕竟这是李代桃僵之法,一个人的外貌或许容易改变,但气质却极难模仿。 之前,之所以能骗过蓝姬,更多的是因为刚刚走火入魔,可以用体弱多病来掩护,甚至一开始就打下铺垫,让她再无怀疑。 可曾迟北却不同,两人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师徒,但毕竟相处了十年,他神经还没有大条到连弟子的性子都摸不出个一二。而前段时间,曾迟北又巧合的外出历练,一走就是近一年的时间,再次归来,却完全物是人非,若是有心,怎会没有疑惑。 展白倒是不怕他能看出什么来,只是单纯的心中忐忑而已。就像一个初次作案的小偷,突然遇到一个警察,即便他知道后者没有任何证据抓他,但心里面难免还是会患得患失。 此时,展白的心情就是如此。毕竟假的就是假的,即便夺舍了赵铭传的身体,偷取了他的记忆,可本质上,他依然是展白,而不是赵铭传。 “呵呵,师父说笑了。咱们还是谈正事吧。”展白摸了摸鼻子,急忙转换话题,生怕对方再看出什么破绽来。 “哦,此次宗门大比,宗主他们希望你能放弃。”曾迟北原本就是感慨多过怀疑,正如他的性格,直接开门见山道。 “哦,那我有什么好处?”展白也没有过多的推诿,相比于曾迟北对徒弟的了解,赵铭传对他这个师傅,可是了解甚深。 “好处?”曾迟北额头紧皱,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宗门现在的形势,想必师父比我清楚。上次庐山比擂我剑宗位列第一,凭的就是有三人杀入了前十之列。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连师兄去年晋升执事,而我现在又是这么副鬼样子,三人已去其二,只剩下程师兄一根独苗。要想继续统领庐山,可谓机会渺茫,唯一可以寄托的就是希望能够有后起之秀,取而代之。自然我这个宗门第三的位置无疑是必须要替换的。”在曾迟北来之前,展白就已经整理了一番赵铭传的记忆,此时娓娓道来,可谓句句点在了庐山剑宗的痛处。 “因为我的身份,宗门出于顾忌,自然不能按照规矩,强行让下面的弟子向我挑战,那么,最后我依然还占着宗门第三的位置,也占据了参加庐山比擂的一个名额。这对宗门来说,无疑是不愿意看到的,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让我主动的放弃。师父,我可有说错?” “不……错。”曾迟北几乎咬牙切齿的应了下来,心中后悔不跌,当初怎么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收了这么一个无耻之徒当自己的弟子啊。 “虽然,强占着这个名额,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可我似乎也没有无故成全他人的义务吧。既然如此,咱们就不妨把它看成一场交易,让我放弃,可以,但你们需要付出一些筹码。”展白此时的嘴脸,不仅曾迟北,就连站在一旁服侍的乙燕都有种一巴掌将其拍死的冲动。 “好,好,你可真是我曾迟北的好徒弟,我庐山剑宗的好弟子。”曾迟北恨的全身都开始颤抖了,指着展白,却只能无可奈何。 “其实,师父不妨听听我的条件,对宗门来说,其实只是一件再小不过得事情了。只要以后每个月供给我百柄长剑即可,直到两年后,下一次的宗门大比。不需要是玄灵宝器,但也不能用破铜烂铁糊弄我。就……就照这把剑的品质供应即可。”展白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清泉剑抽了出来,递到了曾迟北的面前。 百柄长剑,每月供给,其实展白的要求,对于庐山剑宗来说,真的只是一件小事,清泉剑在凡俗江湖,虽然不错,但毕竟也仅仅是把普通的剑,这种品质,在庐山剑宗,连最普通的弟子都未必看得上。 只是曾迟北能答应他么,答应了他,上下尊卑还要不要了,他这个师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曾迟北多想将眼前这把剑狠狠的砸在面前那张笑脸之上,性格古板的他,如何能够承受如此屈辱,被自己的弟子无端的勒索,这种事,即便不是前无古人,但也足以名留青史了。 “师父,不需现在回答,或许,你可以回去跟宗主以及诸位长老商议一番。”展白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已有送客之意。 “哼。”既然徒弟都有赶人之意了,曾迟北还有何脸面留下来,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 “少主,你如此做法,恐有不妥吧。”实在有些看不过去的乙燕终于按耐不住开口了,这还是自从半月前竹林比剑,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有何不可?”展白不以为然道。 “主母的意思是想让你尽量拉拢庐山剑宗,为日后夺嫡……” “不用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你觉得这庐山剑宗有资格成为我的助力么?只因为一个比擂名额,却连我一个弟子都不敢得罪,这种胆识,能成什么大器。若将他们收入麾下,日后行事,只怕不拖后腿,我就烧高香了。”展白不屑的说道,“此事我已有决断,你就不要多说了。” “是。”虽然觉得展白的理由有些牵强,但乙燕最终还是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这么些天来,尤其是自从那次竹林比剑开始,乙燕渐渐的发觉,似乎身边的这位少主,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一无是处,恰恰相反,有些时候,所做之事,所说之话,都会让她生出心惊胆战之感。 “好了,此事算是了了,你去告诉甲枭,从今天起,我闭关谢客,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院子百步以内,违者,杀。”展白起身,准备走向卧室。 “可刚才那事……”乙燕急忙追问。 “放心,他们会答应的。到时候,你帮我接待就行了。”说话间,卧室的房门依然关闭。 第54章 一品太初 十面埋伏阵,九宫、八卦、七星、、五行、四象、三才、两仪,五十四柄清泉剑,以玄之又玄的方式插入地板之上,却正好围成了一圈,圆圈的中央,展白抱守归一,盘膝而坐,双手擎着最后一柄清泉剑,神色肃穆的将其插入双腿之间。 “尼玛,这最后的一字太极阵虽是大周天乾坤衍剑阵的阵眼,可也实在太过凶险了,根本就是贴着自己的小兄弟,若是摆阵时出现一丝的差池,阵法反噬,即便能保得性命,这日后的幸福生活也算是断送了。”展白擦了把额头莫须有的冷汗,同时也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现在并非真正的人身之躯,若真发生了意外,顶多舍弃这幅皮囊便是。可饶是如此,他依然极为小心。在意识海的剑狱之中,几乎模拟了不下千遍,方敢在现实中施为。 随着最后的一字太极阵布设成功,大周天乾坤衍剑阵也弥补上了最后的阵眼,当即发动开来。 肉眼可见中,整个房间奇异的生出了一缕风。 一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不多时,房间内已经狂风大作,吹在脸上,烈烈生疼,却又不伤屋内任何的物件摆设。 嘶!!! 坐于阵中的展白,深吸了一口气,半眯起的眼睛中尽现享受的神色。 “好锋锐的玄黄之气,味道甘甜,沁人心脾。” 随着大周天乾坤衍剑阵的发动,整个竹楼方圆数里范围内的玄黄之气几乎都被吸引了过来,大浪淘沙般经阵法过滤转化,生成纯净的剑元素玄黄之气,虽然这转化的效率并不高,甚至十不存一,但对于此时的展白来说,已经足够了。 不要吐槽展白的重口味,虽然这是事实。剑元素玄黄之气,锋芒毕露,桀骜不逊,一般玄修,别说吸纳了,便是在这种环境下呆的时间稍长,都有可能留下难以治愈的暗疮,展白虽然顶着一副人身的皮囊,但实质上却已经称不上是人了,反倒在这里如鱼得水。 精纯的剑元素玄黄之气,如游子遇到母亲一般,欢快的自展白的四肢百骸冲入,源源不绝的流入命格之中,为其滋养壮大提供养分。 …… 大周天乾坤衍剑阵发动的声势虽然并不骇人,但还是引起了庐山剑宗不少长老的注意,可当他们顺藤摸瓜的将目光投向这座宅院时,却又心有灵犀的停下了动作。 以长老宗主的见识,如何看不出,此地肯定布设了一个玄纹阵列,而且还是聚玄阵,生生的扰乱了整座山峰玄黄之气的正常运转。 可结果如此,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节度府的强大,不是庐山剑宗所能撼动的,除了无奈,他们根本不敢出手干涉。 “罢了,想必这些都是那七主母的布置,为了帮助儿子尽快的提升修为,这手段虽不光彩,却也算得上是大手笔了。这可是聚玄阵列啊,想我堂堂一个宗门,都掏不出如此底蕴。”宗主曹在川背手站于凌锋殿内,望着展白宅院的方向,徒增奈何。 “师兄,现在庐山比擂在即,你说,若是我们跟那……铭传师侄商量一番,可否派遣一些天资卓越的弟子进入那聚玄阵列,如此一来,必然能够极大地提升这些弟子的修行进度呢?”有长老心思活泛,急忙献策道。 “这主意倒是妙计,只是他会答应么?”曹在川也有些意动。 “为何不答应,我们又不是谋夺他的阵列,只是借用一番。看这聚玄阵列的声势,显然足以供应五到十人进入玄修,对他的修行,也无太多的妨碍。”那长老急忙开口道。 “嗯。”曹在川沉吟了一阵,终于点头了,“那七主母强逼着我等站队,虽然我们没有选择,但却并不等于说,我们就可以免费充当打手,这些许的代价,想必她应该会答应的。再者说,我庐山剑宗实力强大了,日后夺嫡之时,也可多出一分力不是。” “正是这个道理。”长老大喜,“要不,咱们这就派人下去商议,如何?” “不忙,想那铭传师侄刚刚入定闭关,此时打扰并非良机,等等再说。”曹在川抚了抚颌下胡须,心中已有定计。 此次展白的闭关,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天的时间并不长,但展白却不得不停了下来,原因无他,他所布下的大周天乾坤衍剑阵要支撑不住了。 清泉剑虽然不错,但毕竟还是凡俗之流,以此列阵,原本就有些勉强,支撑了三天已是极致,所有五十五柄长剑之上,因为不堪驱使,受剑元素玄黄之气侵蚀,已经布满了裂痕,随时都有可能碎裂,化作齑粉。 从坐定中苏醒的展白,先是细细感受了一番体内的命格,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仅仅三天的时间,他的修为已经从奠基之境,真正的跨入太初,虽然只是一品境,已经远远超过了常人的修炼速度。 玄修体系,自低到高,分太初,太易、太始、太玄、太素、太古之境,每一个境界又有初、中、高阶之分,可如果再加细分的话,每一阶又有三品之别。以太初为例,共分九品,前三品即为初阶,中三品为中阶,而后三品则是高阶。 一品太初境,只能说是真正跨入太初之境,但仅用三天,就由奠基之境跨入一品太初,这种修炼速度,已经足以让人惊叹了。 展白从来没想过一口吃个大胖子,前世陆敌的记忆,加上今世残虚之地的历练,让他深深懂得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或许有捷径,但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捷径越快,代价越高。前世陆敌以百年的时间,成就一代剑魔,所付出的是心智的漠然。残虚之地,展白能够成就剑道高手,所付出的也是远超常人所能承受的煎熬。 有了这两次的教训,展白不想也不愿再重蹈覆辙,而且现在的他也没必要付出代价,所以他才选择了大周天乾坤衍剑阵,而不是更加高级的玄纹剑阵。当然更重要的是,目前的他刚刚步入玄修的门槛,相比于快速提升修为,更加重要的是稳固基础。 综上这两个原因,让展白才选择了并不算多高等的大周天乾坤衍剑阵。 “大周天乾坤衍剑阵足以支撑自己修炼到太易之境了,唯一可惜的就是需要消耗大量的宝剑。之前从节度府中调来一百多柄,看似很多,但也就仅仅能供给自己三次闭关所需。若是没有节制的从节度府调用,唯恐让人生疑,给自己还有母亲蓝姬惹来麻烦,这才不得不将主意打在庐山剑宗的身上。现在只希望他们够聪明,答应我之前的要求吧。”展白心中暗道,身体一震,顿时一股无形剑气如声波般辐射而出。 嗡!!!! 下一刻,剑气到处,五十五柄已经遍布裂纹的清泉剑当即化作齑粉,纷纷洒洒下在地板上铺了一层的铁粉。 …… 再一次的,展白不得不面对曾迟北的臭脸。 这一次,曾迟北说的倒不是比擂名额的事情了,那事在三天前就已经有了定论,不出展白所料,庐山剑宗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次恐怕要让师父失望。”展白抿了抿嘴,委婉的拒绝道。 “为什么,布置在你房间的聚玄阵列,应该能供五到十人玄修,于你并无妨碍。况且,宗门也会答应你所提的合理要求。这对你对宗门应该都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吧。”曾迟北脖子一梗,整张脸都急红了。 展白面有难色,他之前并没有想到,庐山剑宗竟然会把主意打在自己布置的玄纹剑阵上。 大周天乾坤衍剑阵可以说是自己目前最大的依仗,也是最大的秘密,不仅不能向人外借,甚至要严密的保守秘密,所以,当听到曾迟北道出来意后,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可名义上,自己毕竟还是庐山剑宗的弟子,有些事做的不能太绝。曾迟北的话常人听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可那是他们不知道大周天乾坤衍剑阵的底细。 这剑阵别说展白不能借,就算借了,外人也根本无法借此玄修。可这个理由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如果你是想坐地起价的话,大可放心。此次曹师兄派我过来,已经有了口谕,只要你的要求不是特别过分,我们都可以商量。”眼见展白犹豫,曾迟北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话虽说的平静,却听的展白不禁苦笑。 看来上次确实把这师父给得罪惨了。 展白心中腹诽,几经权衡后,最终有了定计。 “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曾迟北当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神色冷淡道:“你说。” “第一,我这个聚玄阵列并没有宗门想的那般强大,除了我,只能供应两人玄修。所以,宗门只能有两人名额,而且其中一人必须由我钦定。”展白竖起了一根手指。 曾迟北额头深深的锁在了一起,但最终没有提出反对,而是开口问道,“谁?” “颜修儿。”展白果断开口。 “为什么?” “没有理由,你们只需要回答愿不愿意。”展白蛮横的说道。 “这个我做不了主,只能交由曹师兄定夺。”曾迟北无奈道,“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他们两人的学费,五百柄长剑,品质跟上次我们达成交易的长剑同等,另外还要一柄最低品质的玄灵宝器。” “好,我这就将此事禀明曹师兄,最晚明天给你答复。”曾迟北现在是一刻都不愿呆下去了。 对这个徒弟,他现在是越发的厌恶,尤其是从上次事情之后,贪婪、市侩、薄情寡义但凡他能想到的贬义词汇,用在展白的身上,一点都不觉得过分。 “那徒儿就等师父的好消息了。”展白笑吟吟的端茶送客。 “哼。”曾迟北再一次的拂袖而去。 第55章 自作自受 本书已签约,所以大家可以放心。明天将有推荐,希望能得到更多的祝福。 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更何况,自始至终展白都没有任何计划可言。 不得不说,这是展白的疏漏,为了尽快的提升修为,他有些心急了,以至于忽略了大周天乾坤衍剑阵发动势必会引起外界关注这个问题,于是,麻烦自然就找上门来了。 自从那次蓝姬出现之后,庐山剑宗跟自己的关系,就变得越发微妙,这种变化,展白心知肚明,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刻意的撮合,毕竟,对他来说,这里不过是暂居之地。况且,庐山剑宗对自己的纵容甚至是委曲求全,也让他颇有些不屑。 这种不屑倒不是反感,只是不放在心上而已。 但这次的麻烦,却给展白敲响了警钟。 庐山剑宗或许一无是处,但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师门,在自己没有成长起来之前,甚至还要寻求它的庇护,算得上是把保护伞吧。 既然是保护伞,自然不能得罪的过狠,庐山剑宗原本就是被裹挟着才在明面上站到了自己的一边,心中自然不忿,若是自己再太过得罪的话,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暗地里进行报复。 所以,权衡之下,展白最终答应了曾迟北的要求,只是稍微的加了些条件,想来跟上次一样,对方绝对不会拒绝。 至于选择的两人,颜修儿自然不用多说,作为他的师父,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能顺带着帮扶一下,展白自然是不会客气的。至于为何还要增加一人,却是有展白自己的考量了。那就是他必须要在庐山剑宗内建立属于自己的力量。 一则,可以在庐山剑宗稳固根基。另外,此人也可以成为自己的耳目,一旦庐山剑宗真的想要做出对自己不利之事,也好能够提前得知,以防患于未然。 果不其然,庐山剑宗没有让展白多等,第二天,曾北迟就来了,带着洋洋洒洒十几名弟子。这些弟子,绝大多数,只不过扮演的搬运工角色,每人扛着几十把长剑,整齐的摆设在院子中后,就离开了,最后就只剩下两人。 颜修儿还有…… 竟然是那个自己尚不知道名字的小师妹。 “师兄,咱们又见面了。”明明只是个十二三岁的萝莉,可不论是容貌还是笑容,除了祸国殃民,让人实在找不出更加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女孩很有礼貌,说话间,甚至还向展白欠了欠身,看的一旁的曾迟北连连点头。可展白却清晰的捕捉到了那含着笑意的眼神中一闪而逝的狡黠。 “呀,师兄,看你的神情,似乎对隐儿的到来,很意外啊。”不等展白开口,女孩再次说道,可这话中的意思就颇是耐人寻味了。 “这……哪有,师妹能来,我这做师兄的可是求之不得呢。”展白头皮一紧,好厉害的女子,一开口,就把自己拒绝的借口给堵死了。 曾迟北是他的师父,这女孩又是他亲师妹,一句“意外”,若是展白再开口拒绝的话,就是不识抬举了。 “哼,希望你真的能如此想。”这次开口的却是曾迟北,“对于你提的条件,宗门已经全部同意了,剑带来了,人也给你带来了。只希望,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你这做师兄的能好好照顾师弟师妹。期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 后面的话,曾迟北没有说出来,不管是出于顾忌展白的家世,还是隐含威胁之意,都在展白的心头敲响了警钟。 若是真的出了差错,恐怕自己未来在庐山剑宗的日子不会好过啊。 展白如是想着,心头苦笑,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原本打算,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的教导下颜修儿,同时培养出一个线人,却没想到事与愿违,颜修儿倒是来了,但宗门选的另外一人,竟是那小魔女。 以这小魔女的聪慧,别说调教利用了,就是哄骗都成了妄想。 买卖亏了啊。 展白在心里臆测着,殊不知,就在昨天,展白提出的要求,却在庐山剑宗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因无他,就出在颜修儿的身上。 颜修儿作为庐山剑宗硕果仅存的供奉亲传弟子,更身怀剑种,在宗门内的地位以及看重程度,自然毋庸置疑,也正是如此,对于要不要让颜修儿过来,自然就引起了极大地重视。 当时,公孙战可谓极力反对。作为师父,公孙战这些时日来,对于颜修儿的培养,可谓倾尽全力,丹药、典籍甚至是玄修心得,几乎毫无保留的贡献了出来,让一干核心弟子看的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可颜修儿毕竟玄修日短,直到现在,也是刚刚迈过了奠基之境的坎,正式踏入太初之境,现为一品。 修炼的速度并不算快,但这并非是颜修儿的资质不好,反而是公孙战的刻意压制,为的就是能让徒儿潜心打好根基。 按道理说,此次进入聚玄阵列,对于颜修儿可谓是一次不错的机会,但公孙战却不这么想。他可没有忘记,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这徒弟跟那姓赵的可还有着莫大的嫌隙,为此,当初还大打出手过。 此次,展白明确的点名颜修儿,更是让老头心存担忧,这明显就是公报私仇的征兆。 种种原因之下,公孙战自然是极力反对。 可以曹在川为首的宗主长老,却有着不同的心思,尤其是曹在川,所谓身在其位谋其政,作为庐山剑宗的宗主,他所考虑的更多是宗门的利益。 在他看来,颜修儿天资卓越,又身怀剑种命格,一旦成长起来,绝对能够将宗门带上一个全新的地高度,可唯独有一点,却不尽如人意,就是他玄修的时间。 庸庸碌碌执掌庐山剑宗几十年的曹在川,比谁都想做出成绩,让庐山剑宗的实力以及威望更上一层楼,更何况,颜修儿并非他亲传弟子,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就显得有些急功近利了。 颜修儿玄修日短,修为是他目前最大的短板,而聚玄阵列的出现,无疑是一个快速提升修为的捷径。更何况,在他看来,赵铭传跟颜修儿的个人恩怨,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根本无足道哉,之前,赵铭传解除跟颜君儿的婚约,不就是明证么? 赵铭传毕竟是世家子弟,从小耳濡目染,心胸未必就是狭小之辈。 正是两方不同的心思,导致在这个问题上,出现了巨大的分歧,几乎争吵了一夜,直到今天的清晨,都没能棺盖定论。 最后,还是颜修儿恳请公孙战同意,加上几经斟酌,决定另一人选定那小魔女,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待曾迟北离开之后,展白望着面前的两人,一筹莫展。 暂且不说那小师妹,就是颜修儿本身也有不小的麻烦。 原因就是,自始至终,颜修儿都冷着一副面孔,望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怎么,你对我还心存偏见?”心情很不好的展白,语气自然谈不上和善。 “赵师兄多虑了。此来,修儿只是希望能够尽快的提升修为,至于其他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谈的。”颜修儿不冷不热的回道。 “放屁。”展白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冷嘲热讽,当即大怒。尼玛,这叫什么事啊,好端端的师父,现在却成了弟子眼中的仇敌,“老子是你师兄。” 一旁的小师妹或许听不出这话中的深意,但展白相信,颜修儿绝对能够听得出来。 之前,颜修儿拜入公孙战门下,按理说,其辈分应与宗主长老同等,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公孙战还是宣称,颜修儿依旧是宗门三代弟子,与他与宗主长老还有其他的三代弟子,各交各的,所以才有了之前,颜修儿依旧称呼展白为师兄之事。但展白口中的师兄显然并非这层关系。 “除非师父亲口谕命,否则,修儿不敢高攀。” “你……”展白差点就气炸了,自己这个做师父的,沦落到同辈相交的地步,已经是吃了大亏了,结果这小子竟然还不认账。 “好,好的很。”展白咬牙切齿,努力将怒火压了下去,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接下来要是不好好整治一番,自己枉为人师。 “师兄,你别光跟颜师兄说话啊,还有我呢?”小师妹对于自己沦为空气,显然很是不满,尤其是那一声师兄,叫的当真是一个娇嗔暧昧,不知情的,还以为师兄妹是从小长到大的青梅竹马呢。 “别叫的那么亲,我们关系有那么好么,话说,我可是连你叫什么都不晓得。”展白没好气的冷声道。 “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让隐儿好生伤心啊。”话是如此说,可这小师妹那笑吟吟的表情,怎么看都有种违和感。 你这是伤心么,确定不是在卖萌? 展白确实还不知道这小师妹的名字,自从上次相见,一来,两人交际甚少,二来,曾迟北似乎也从未想过要将这二弟子郑重其事的介绍给展白。这三来嘛,展白似乎也没有兴致问。 说者无心,听者无意,展白若是还能知道她的名字,就不是剑妖,而是算命先生了。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人家不是已经说了么,隐儿。” “说全名。” “隐儿。” “你……有姓隐的么?” “应该没有吧。” “那你全名叫什么?” “隐儿。” …… 一问一答,短短几句,展白再也忍受不住,一脚挑起院中的长剑,怒吼着就冲向了后方的小竹林。 第56章 考较 “师兄,我们不是要在聚玄阵列中玄修么,怎么又跑到这小竹林里了?”小师妹隐儿一脸好奇宝宝的问道。 颜修儿虽然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但眼神中同样闪过一抹的疑惑。 “嘿嘿。”展白嘴角绽放出一丝诡笑,“没什么,就是在玄修之前,师兄我想考较一下而已。” 说话间,展白握着临时截取的一段竹子,挽出一朵剑花。 “考较?!”隐儿小小的兴奋起来,话说这些天跟着师父一板一眼的修行,确实太过枯燥乏味了。 “怎么考较?”颜修儿冷声道,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抽出了背后的长剑,赫然是公孙战传给他的战阙剑。 战阙出鞘,龙吟阵阵,苍龙虚影在颜修儿的头顶凝聚,张牙舞爪,声势威赫。 看得出来,对于这一战,颜修儿已经等待很久了,浩荡的战意,喷涌而出,让旁边的隐儿都娇颜失色。 “哼,绣花枕头。”展白不屑的撇了撇嘴。 颜修儿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驾驭战阙剑,此时更多的不是人驭剑,而是剑驭人,已然落入了下乘,也不知道公孙战平时是怎么教授的。 这倒是展白冤枉了公孙战,平日里,公孙战确实有过训诫,让颜修儿任何时刻都剑不离身,为的就是通过时间的积累,让人剑尽快的熟悉,却也限制了颜修儿使用战阙的次数。 战阙有灵,因为颜修儿身怀剑格的缘故,虽然认可了这个新的主人,但毕竟时日太短,需要大量的时间磨合,培养彼此的感情。但同时颜修儿的修为又是太低,根本无法驾驭它。 只是,此时的颜修儿显然因为个人的情绪问题,将师父平日里的谆谆教导忘的一干二净。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差点羞辱了自己的妹妹,更抢走了自己的师父。 “随便,规则只有一个,要么把我打倒。要么,我把你们打倒。”展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戏谑的眼神在颜修儿跟隐儿的身上瞄了一遍。 “那就得罪了。”展白话音刚落,早就迫不及待的颜修儿一挺长剑,已是当胸刺来。 战阙当胸,颜修儿的眼睛几乎瞬间就变得血红,神智里只留下一个声音,那就是将面前这个男人撕碎。 “哼,愚笨之才。”展白如何看不出颜修儿的心智已经被战阙所扰,心头泛起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手下却是不慢,五指如弹奏钢琴般,优雅而又迅疾的在竹竿上一抹,就见那竹竿瞬间就变幻了数十个方向轨迹,于不可能中寻得战阙剑的破绽,直插而入。 撤手离剑,展白身影潇洒的下腰,在即将触地之时,右手猛地一撑,身体顿时间如陀螺般旋转,倾斜着钻入剑网,与颜修儿擦肩而过,毫发无损。 噗! 轻响声中,原本一往无前之势的颜修儿却是陡然一僵,仿佛腰部受了打击般,慢慢弓起,成虾米之状,在满脸的不甘与难以置信中,半跪倒地,凭着战阙剑直插入地,才没有倒下,但脸上却因为痛苦而布满了冷汗。 嗖嗖…… 离手的竹竿破空而出,后发赶至,飞入展白特意向身后张出的五指之中。 一招,只是一招,颜修儿甚至连展白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就输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然后结束。令一旁的隐儿看的神采四溢,差点就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好诡异,好强大。这就是师兄真正的实力么? 隐儿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眼前这位师兄的修为并不比颜修儿高,可就是在修为不相上下的情况下,战局竟然是一边倒的倾轧。 颜修儿的天赋,早已响彻整个庐山剑宗,加之有公孙战的悉心调教,任谁都不敢小看,虽然现在修为尚浅,但假以时日,绝对会成为绝世的强者。 可正是这样的天之骄子,在修为相当的展白面前,却犹如稚童。 隐儿大而亮的眼眸中,不断的闪动着神光,眸子里完全被那个并不强大的身影所占据。 “喂,该你了。”展白适时的开口,惊扰了隐儿的想入非非。 “咳咳,师兄。隐儿自认绝非师兄对手,就不用比了吧,人家可是女孩子。”隐儿怯怯的神情中隐含撒娇之意,让人看了禁不住的心软。 只可惜,已经上过一回当的展白,如何会重蹈覆辙,他可是清醒的知道,这女孩柔弱纯真的面容下,隐藏的是何等的狡诈。 “正是因为如此,我这做师兄的,更要好好的照顾一下了。不然,日后下山历练,碰到强敌,岂不吃亏。”展白阴笑着施施然的朝着隐儿走去,手中的竹竿更是不断挥舞,发出阵阵破空之声。 “师父,师兄又来欺负我了。”隐儿娇颜苍白,突然向着展白的身后呼救。 “师父?曾迟北,他怎么来了?”展白心头咯噔一下,急忙转身,可身后除了半跪在地上不住喘着粗气落着汗珠的颜修儿外,哪里有半个人影。 擦,又被骗了,而且还是这种小儿科的骗局。 展白大怒,可还没等他转过身来,半侧的右脸颊上已经感受到了剑的锋芒。 此时展白骂娘的心都有了,终日大雁,却没想到今天被雁啄了。 “剑意,逍遥。” 突遭偷袭,隐儿的剑更是已经刺到了眼前,躲无可躲下,展白想都没想,就发动了传承自前世陆敌在剑狱中所修成的逍遥剑意。 呼!!! 犹如清风拂面,又犹如一抹挥洒于半空的水墨。 偷袭得手的喜悦还没有在隐儿的脸上绽放,一抹朦胧的水墨色残影绕着剑尖冉冉飘动,化于无形。 呃!!!! 愕然中甚至带着一抹惊恐僵在了脸上,手中长剑空空如也的触感,让隐儿知道,这势在必得的一剑……落空了。 怎么会这样? 隐儿甚至来不及多想,心头陡然升起的警兆,让她第一时间撤回长剑,在身体的四周洒下层层剑网。 “狡如狐,动若兔,随机应变。你倒是比那个小混蛋强得多。”果然,展白的声音徐徐的从身后传来,惊起隐儿一身的冷汗以及阵阵的后怕,若是自己刚才慢了半拍,那后果…… 匆忙中转身,同时向着远处跳开,隐儿终于看到数丈开外的展白,单手背负施施然的站立着,尽显潇洒从容。 “既然如此……”刚才还一脸赞许之色的展白,陡然变色,“我这个做师兄的如何不更加疼爱你呢。” 邪笑中,展白动了。 也不见他有多快,但双脚一抬一落间,却是瞬间就跨越了数丈的距离,等隐儿反应过来,两人差点就贴面相迎了。 这一刻,隐儿甚至能够清晰的闻到展白身上散发出阳光般清爽的味道,不知为何,心头竟然如小鹿般急剧的跳动了两下,粉扑扑的脸颊更是如火中烧。 “师兄,你做什么?”如此近的距离,隐儿甚至无法出剑,慌乱中再想后撤,却不料,一条强有力的臂膀狠狠的箍在了自己的腰际,任凭如何都难以挣脱。 隐儿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发育的却甚是成熟,尤其是那两条要人老命的长腿,让她比起成人来也矮不了几分,此时被抱住,整张俏脸都差点埋进展白的颈窝之中。 “师兄教你个乖,任何小伎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过徒惹人笑话。就像现在,任你多聪明,还不是任我揉捏,想圆就圆,想扁就扁。”展白低沉的声音随着一股热气,在耳畔吹响,让隐儿羞愤难当,欲哭无泪,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仅仅是这暧昧的动作,更是因为面前这混蛋,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原本箍住自己腰的手臂,不知何时竟然下移,一只手掌正好落在一瓣之上,揉捏出或圆或扁的形状。 “混蛋,我杀了。”那种蚀骨的触感,仿佛电流般刺激着隐儿的心底防线,无比羞愤中,竭斯底里的咆哮出声。 只可惜,不等隐儿拼命,一股清风袭面而来,定眼望去,那张可恶的笑脸已在数丈之外。 “今天师兄我的考较到此为止,现在回去收拾一下各自的东西,明日到我这里来……闭关。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可以不来。”展白瞥了眼依旧颓然跪地仿 第57章 三生负阴抱阳剑阵 三生负阴抱阳剑阵,自三生负阴抱阳阵列修改而来。 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生者乃万物之首。负阴抱阳者,乃万物之正反两面。 三生负阴抱阳阵,容纳海川,兼容并蓄,可聚集天地间玄黄之气。而由此阵列改进来的剑阵,则能够将聚集来的玄黄之气小幅度的沾染剑元素,成为剑元素玄黄之气。 经过一天的布置,此时展白的宅院已是模样大变,竹楼的四周,被数以百计柄长剑包拢,若是自上而下的俯视,就可以清晰的看出,这数百柄长剑呈现太极双鱼之状,黑白鱼眼正好将竹楼分割,一左一右。 剑狱中并非只存在剑元素的玄黄之气,甚至在不同的地域,剑元素玄黄之气的浓郁程度都各不相同。之所以会如此,便是这三生负阴抱阳剑阵的缘故。 三生负阴抱阳剑阵没有大周天乾坤衍剑阵那般复杂玄妙,但却是个大阵,正是它构成了剑狱最外围的框架。 “此阵列共由八百柄长剑布置而成,因为这些剑不过是凡品,所以能够支撑的时日不多,堪堪一月有余。”展白站在院子外,自顾的说着。 站在他两旁的颜修儿跟隐儿则听的有些心不在焉,各怀心事。 “待阵列发动,你二人分列左右鱼眼。颜师弟去卧室,那是黑鱼眼。隐儿师妹去书房,那里是白鱼眼。”展白指了指竹楼的两侧继续说道。 所谓鱼眼正是整个大阵汇聚玄黄之气最为浓郁之地,在那里玄修,绝对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赵师兄,昨天你那一招剑式是否为师父所授?”颜修儿突然开口,看得出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中酝酿了很久。 不得不说,昨天那一剑对于颜修儿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论修为,自己太初二品,比展白高出一品。论武器,战阙剑锋利无匹,甚至拥有剑灵;可展白所执的不过是柄竹竿。不论从什么方面讲,自己都没有落败的可能,但最终的结果…… 一招,只用了一招,自己就败了,而且败得惨不忍睹,甚至连怎么输的都不知道。这种耻辱让少年好胜之心颇重的他如何能够接受。 当天返回住处后,一天一夜的时间,颜修儿都不饮不食,冥思苦想,竟然终于让他看出了点眉目。 依然是那一剑,甚至没有看清剑招如何,可细细品味下,却总是有种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玄妙,仿佛在哪里看到过,却又完全的陌生。 终于,在来这里的路上,颜修儿灵光一闪,记了起来。 那一剑,从未见过,甚至闻所未闻,可那一剑的风情,他却是格外熟悉,他见过,而且记忆犹新,仿佛印刻在骨子里一般,因为是在梦中。 颜修儿想起了当初,那青铜古剑师父传授自己连城剑诀的时候,有天晚上,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师父化作人形,执剑起舞,将连城剑诀的精髓悉数传授,让他永生难忘。 原本他以为只是一场梦,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想练就连城剑诀的缘故。 可经历了后来的种种,尤其是从现在的师父公孙战那里见识了许多玄修鬼神莫测的本领后,他明白了,那绝非是一个梦,或者说,那是人为制造出的梦,为的,就是能够让自己尽快的领悟连城剑诀的精髓。而那个始作俑者,无疑就是身为青铜古剑的师父了。 在那场梦中,师父所幻化出的人影,虽然使的是连城剑诀,但抹不掉的是每一式剑招中所蕴含的风情,不沾尘污,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的矫揉造作,与昨日展白所刺出的那一剑何其相似。 故此,才有了他刚才的一问。 展白若有所思的瞥了颜修儿一眼,面无表情道:“此事闭关之后,我会告诉你的,当然,前提是你能有所突破。” 颜修儿转目,紧紧的盯着展白,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良久之后,才郑重其事道,“希望你能谨遵承诺。” 说完,不待展白回答,义无反顾的起身,走进了竹楼的卧室。 “你呢?有问题么?”展白没有再理会颜修儿,而是问向了另外一旁的隐儿。 “呵,看来师兄跟颜师兄之间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啊。”隐儿似笑非笑道。 “想知道么?”展白虽是如此说,却莫名其妙的伸出了右手,在半空中抓了抓。 “登徒子。”看到这个动作,隐儿顿时间脸色羞红,贝齿紧咬着,大有发飙之意,但转眼之间,神色却又恢复如常,甚至还挂上了平日里憨态可掬的微笑,变脸速度之快,饶是展白,也是叹为观止。 “师兄果然好坏,你这样欺负师妹,就不怕人家日后赖上你么?” “呵呵,就怕师妹看不上我啊。”展白叹息一声,“以你我的聪慧,都不难看出彼此都有莫大的秘密,我不问,也希望日后师妹适可而止,须知,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好奇心害死猫?”隐儿一愣,顿时觉得这种说法大为有趣,“师兄果然大才,只可惜师妹我生来最大的乐趣就是喜欢探究人的秘密,所以,以后师兄可要看紧了哦。” 几声咯咯的笑声中,隐儿已经走入了竹楼,直向书房而去。 “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望着隐儿的背影,展白不无叹息了一声,“可惜了。” 说完,展白背着手也走向了竹楼。 颜修儿跟隐儿两人占据了三生负阴抱阳阵的鱼眼,而展白所占据的则是两者中间的鱼线。如果说鱼眼是大阵汇聚玄黄之气最为浓郁之处的话,那中间的鱼线则是整个剑阵将玄黄之气转化为剑元素玄黄之气的所在,而这里自然最是适合他了。 阵列发动的瞬间,天地间竟然涌起阵阵的旱雷之声,汹涌的玄黄之气在天空中几乎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得龙卷之风,席卷着冲向了大阵。 如此壮观的景象,顿时惊动了整个庐山剑宗,几乎所有的弟子在这一刻,都放下了手头的事情,睁目结舌的向着天空的龙卷之风望去,有些不知情的弟子,甚至面带恐慌,真的以为发生了什么灾难。 凌锋殿之上,曹在川背负着双手,同样望着这难得一见的奇景,神色颇为复杂,有感慨更多的则是羡慕甚至是嫉妒。 “这就是节度府的底蕴么,不过是一子嗣,竟然就拥有威力如此惊人的聚玄阵列。” 曹在川喃喃自语着,语气中毫不掩饰其中的酸腐之气。要知道整个庐山剑宗,不,是整个庐山五宗,都没有拿得出手的聚玄阵列,可底下一个小小的弟子,却因为家世,不仅拥有聚玄阵列,甚至不止一个。 曹在川如何看不出,今日这发动的阵列跟前几日的大有不同,威力更大,所覆盖的面积也更为的宽广。 想到这,曹在川不禁为插足节度府嫡子之争而充满了忧虑。 节度府如此底蕴,日后,若是自己一方扶持的赵铭传能够成功,好处自然不用多言。可一旦失败,可以预见其后果会是什么? 这是拿庐山剑宗数百年的根基在进行豪赌啊。 “来人。”良久,曹在川突然向着殿外呼喝道。 “宗主。”一名弟子徐徐走了进来。 “传我命谕,凡我剑宗弟子,自今日起不得靠近赵铭传宅院百步以内,违者,以宗规论处。” “是。” 曹在川下达这个命令,倒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如此大的事情,想要遮掩根本就不可能,况且,就算不遮掩,对宗门也没有任何弊端,毕竟这阵列不是剑宗的,若真有觊觎之辈,找的也是节度府。他之所以如此做,更多的不过是防止有弟子滋扰了赵铭传的闭关,当然还有那两名核心弟子。 对于外界发生的种种,展白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正盘膝坐于竹楼的正堂之中,呼吸间将三生负阴抱阳剑阵所转化的剑元素玄黄之气纳入体内命格之中。 “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可以助我突破到二品太初境了吧。”闭着双眼的展白喃喃自语,双手十指陡然幻化出无数的指印,“而且,正好也可以同时修炼那套术典了。” 第58章 六脉剑指 一心二用,左手画方右手画圆。 诸位听起来是否有些熟悉,对,金大大武侠小说中的左右互搏之术,修炼的根本就是这一心两用之法。 但事实上,这种方法只能叫做分心两用,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心两用。 所谓分心,就是将一份心思,兼顾着做两件事,而事实上,这两件事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联系,只有这样,才能兼而顾之,否则,最后的结果只会是手忙脚乱,画虎不成反类犬了。所以,这分心之法,就有着极大地局限性。 就好比篮球赛场上,但凡一些篮球好手,都能够做到一边运球防范对方的抢断,一边还可以思索进攻的战术。可若是让这名球员运球的同时,脑子里进行高数的运算,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分心二用并不难,哪怕是普通人,只要接受相关的训练,都有可能达到。可真正意义上的一心二用,甚至一心多用,却要难得多,甚至不客气的说,某种意义上,它已经脱离了正常人所能够理解的范畴,可以归类为特异功能了。 而此时,展白无疑拥有了惊人的一心二用的能力。 作为剑妖之体的他,即便此时夺舍了赵铭传,拥有了人类的身体,可本质上,他还是一柄剑,剑有剑心,而人则有大脑。 剑心掌剑妖之智,大脑则控制着人身的所有机能。 在赵铭传被夺舍的那刻起,原本占据大脑的灵魂,便被展白封印。于是大脑的掌控权也便到了展白的手中。 只不过平日里,展白更多的还是依靠剑心来代替大脑的工作,可这并不意味着这具身体的大脑就只是无用的摆设。 比如现在,当展白坐于三生负阴抱阳剑阵的鱼线之上,便可耗费一定的妖力控制大脑,吸纳玄黄之气进行玄修。至于剑心则完全沉入了意识海中的剑狱之中,另做它事。 这种方法虽然取巧,但已经是实实在在的一心两用了。 剑狱之中,意识幻化的身影,不再是赵铭传的样子,而是恢复了自己原本的面貌。 如果说,展白对于夺舍赵铭传的身体有什么不满之处的话,无疑就是那副容貌了。这倒不是说赵铭传长的丑,恰恰相反,融合了父母优良基因的赵铭传,无疑是不可多得的翩翩美男子,可也正是这种缘故,才让展白不满意。 赵铭传那张俊美的脸,若是生活在前世陆敌所在的那个世界,自然能够活的滋润,最坏也能靠着那张脸成为颇攒人气的小鲜肉,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那就是一个吸引仇恨的靶子。远不如自己原来的相貌,略显清秀,却透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气。可以说,展白之所以能够从残虚之地活下来,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相貌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如果可以的话,当初在夺舍赵铭传的时候,展白就可以在改造身体的同时,将容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可如此一来,便会引来无尽的麻烦,至少,节度府就会不依不饶。 话题又扯远了,且说展白意识出现在剑狱之中,所要做的事,其实就是借助剑狱的环境,修炼一门术典。 而这门术典的名字,叫做六脉剑指。 好吧,书贼承认,这个名字颇有山寨之嫌,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前文讲过,当年那神秘石剑融合超级计算机开发出了剑狱世界,不仅如此,更是借鉴了现实武侠小说中杜撰的武功秘籍,创造了无以计数的剑法招式,供后来者修炼。当然,这些剑法招式跟武侠小说莫须有的杜撰有着天壤之别,甚至可以说,它们唯一相同的只不过是理念了。 剑狱世界创造出的剑法招式,完全是真实的存在,甚至只要稍加修改,便能成为这玄修世界中的术典,供人修炼。 六脉剑指,其实就脱胎于武侠小说中的六脉神剑。 众所周知,人身上由正经十二脉以及奇经八脉所组成。 正经十二脉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所谓十指连心就是这个意思,可以说,这十二脉所所连接的正是人身上的五脏六腑,而若是女性,则是六脏六腑(含子宫)。也正是因此,民间传有观手相看病以及足部按摩的药理之说。 至于奇经八脉,则起到连通十二脉的作用。 武侠小说中的六脉神剑原理就出自那正经十二脉,将其分成了两套,右手五指加上左手小指为一套,左手五指加上右手小指又为一套,故称六脉。催动内力于指尖,隔空激发而出,使得指力所及之地,犹如一柄无形之剑,故称神剑。 这便是六脉神剑之名的来历。 先不说,这六脉神剑实不实际,只是这份言之灼灼的想象力,都不得不让人叹服。 六脉神剑在展白前世所在的世界里,或许只能够存在于小说以及影视作品中,可当经过神秘石剑的淬炼之后,则完全成为了可能。 先不说前世那个科技的世界存不存在内力,可展白现在所处的玄修世界,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玄力的,玄力比之内力,更加的玄妙,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有了玄力的支撑,这六脉神剑就不再是凭空的臆想,只要在筋脉的运行中稍加改进,就成了展白现在所修炼的术典——六脉剑指。 只不过,这六脉剑指的威力,若是放在一般的玄修之人看来,却是有些鸡肋,远没有六脉神剑在武侠小说中的威名赫赫,原因无他。武侠小说中的凡俗武者,厮杀相争,无一不是短兵相接,拳对拳,硬碰硬,可在这里,玄修则让人轻易的摆脱了大地,至于那隔空激发的所谓“神技”更是成为了烂大街的货色。如此看来,这六脉剑指岂不是变得毫无用武之地了么? 正如展白一直所认知的那般,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强得武技术典,有的是最适合自己的。 这六脉剑指对一般玄修之人是鸡肋,是垃圾,可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居家常备、杀人越货的不二术典了,只因为,这六脉剑指里面有一个剑字。 展白从残虚之地时,一直到现在,虽然在剑术上有着不俗的造诣,可也同样如此,造就了一个足以致命的缺陷。 就仿佛前世武侠小说《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他太依赖剑了,有剑无敌,而没剑之时,就成了无赖。 需知这世间的厮杀,不是永远都是光明正大,更多时候,敌人更愿意使用偷袭、暗杀都阴暗的手段,让你防不胜防。这种情况下,或许你手中根本没有剑,甚至没有可以取代剑的棍棒,又或者你根本来不及拔剑。那么这时,你该怎么办?束手就擒、伏首待屠? 在没有回复前世记忆,没有得到石剑传承时,展白尚且会苟且偷生,用尽一切手段求活,更何况是现在。 于是,六脉剑指就成了他当务之急的首选,只要修成了此术典,可以说就弥补了身上最大的破绽。 是,六脉剑指的攻击范围并不远,比之很多动则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远程攻击术典,差了不可以道里计,但却能让展白在手无寸铁之时,有了自保,甚至阴人的杀手锏。更何况,六脉剑指同样有着很多术典所难以企及的优点,那就是灵活多变以及威力惊人。 六套剑指,少商剑,剑路雄劲,石破天惊;商阳剑,巧妙灵活,难以捉摸;中冲剑,大开大阖,气势雄迈;关冲剑,拙滞古朴;少冲剑,轻灵迅疾;少泽剑,飘忽无常,变化精妙。 每一剑都各有特点,若是善加利用,绝对让人防不胜防,更何况六脉剑指乃是双套,左右手皆可施展,尤其对展白这种左右手同样灵活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双手齐出,绝对让人眼花缭乱,威力倍增。 当然,这套术典,对于展白个人来说,更是适合,只因为它虽是以指待剑,却是实实在在的剑招,而一旦有了剑,十分威力都能让展白使出十二分来。 “正经十二脉,呵呵,除去脚上的六脉,剩下的就全在这里了吧。”展白望着自己张开的十指,微笑着说道,“接下来就让我补齐最后一块短板吧。” 第59章 信息共享 黑幕原天井,天邪宗内天邪殿,九层。 “老六,事情进行的这么样了?”万蛇宝座之上,尊主对着空荡荡的大殿开口问道。 “父尊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待时机成熟,即可发动。”阴森的大殿中,一抹略显佝偻的身影缓缓的从阴影中走出,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披袍之中,乌鸦般晦涩刺耳的声音,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嗯,这是你第一个差事,切记谨慎。我天邪宗躲藏了近百年,现在是时候重现于世了。你这次的差事若能成果,也算是给宗门浮出明面打下了首个落脚之地。”尊主点了点头,似乎还有些不放心道,“可需要什么帮助?” “谢父尊关心,儿臣确实需要帮助。”被称作老六的佝偻身影并没有客气道,“我想请几位兄妹帮个小忙。” “小忙?至于用的到其他人?”尊主笑了笑,看佝偻身影的神情很是满意,这七个从残虚之地走出来的人,不仅仅是天资卓越,更让他满意的就是心性,未达目的不折手段,更不会傲慢自大。所以,之前托付给他们的差事,少有失手的。 “那个人对于我们的计划极为重要,只是修为颇高,儿臣自知,目前尚不是他的对手。”老六坦诚的回道。 “嗯,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天邪挪移之术虽然玄妙,可助人奠基,并且吸纳前人的修炼心得以达到事半功倍的奇效,但也无法一口吃个大胖子,你等能够在短短的几年时间,达到目前的修为,已经让为父很满意了。”尊主赞许了几句,“也罢,毕竟这是你第一个差事,而且所谋甚大,为父就答应了你。” 说话间,尊主的脸却是转到了别处,“老二,老三,你们两个也休息几个月了,出去走动一下吧。” “是,父尊。” …… 所谓闭关不知时日多,眨眼的功夫,一个月的时间,即将过去,组成三生负阴抱阳剑阵的数百柄长剑,早已经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碎裂。 不过此时的庐山,却没有多少人过多的关注这里了。不说庐山剑宗,其他四宗也都忙碌了起来,准备即将到来的宗门大比。 “这应该是闭关的第二十八天了吧。”坐于阵列鱼线之上的展白缓缓睁开了眼睛,现实中度过了二十八天,可在意识海的剑狱中,他却已经足足生活了半年之久。 剑狱中的生活,没有昼夜之分,更不需要吃饭睡觉,甚至没有疲惫之感,拥有着如此众多的优势,展白几乎将每一分每一秒都放在琢磨六脉剑指之上。 六脉剑指,说起来只有六剑,但每一剑都没有固定的招式,讲究的是一个随心所欲。这种剑术,可难可易,全凭对于剑道的浸染领悟,而这无疑是展白的优势,之所以耗费了如此长的时间,几乎全部都用在激发玄力之上。 正经十二脉执掌了人身最重要的经脉,但有差池都会造成难以承受的后果,尤其是剑气,更是极为凶险。 剑为双刃,伤人也会伤己,剑气更是如此。若是通过宝剑催发,倒没什么,只要宝剑的品质足够,就能够支撑,可若是换做经脉的话,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所以,这半年的时间里,展白就是利用剑狱中特殊的环境,不断的尝试,寻找出剑气在经脉中最佳的流动路线以及时机,甚至是极为细小的角度。如此一来,虽然只是简单的六剑,却存在着太多的可能了。 每一次出错,会带来何种的后果。偶然的改变,又能带来什么样玄机,林林种种,只是这半年时间,若非有大毅力之人,都未必能够坚持下来。这完全就是对意志的考验,所幸,历经三世记忆的展白,拥有着常人难及的平静,更比常人耐得了寂寞。 终于,在这一天,六脉剑指被他完全推演成功,而现实中刚好过了28天。虽然距离三生负阴抱阳剑阵碎裂还有两天的时间,却足以让他进行接下来的计划了。 长久的坐立,让展白的身体略有些僵硬,只见他缓慢的蠕动着全身的肌肉,通过这种方式恢复身体的灵活,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始探查自身的修为。 不出意料,通过28天的玄修,展白成功的突破一品太初境,进入到了二品,甚至隐隐有突破进入三品之相。 到此,展白此次的闭关可谓功德圆满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一些并不光彩的手段。 展白站起身来,面带微笑的朝着书房走去。 缓缓推开书房的房门,肉眼可见,只见整个卧室中都弥漫着一层犹若实质的白雾,深深吸上一口,浓郁温润,沁人心脾,好浓郁的玄黄之气。 一道倩影半浮于空中,鱼儿般游荡在白雾之中,好是惬意。 “如果现在说抱歉,会不会显得我很虚伪呢。”展白望着倩影喃喃自语,“其实你并不是我最好的选择,怪只怪你在不合适的时间出现了,对不起。” 神色复杂的望着眼前的女孩,其实算起来,这个小师妹跟自己真的没有什么怨仇,不管她到庐山剑宗是何目的,都跟自己没有关系,可她实在太聪明了,而聪明的人往往会制造出很多不确定性,除去展白想要发展内线的企图,也必须将这个隐患早早的排除掉。 眉心之上,黑莲剑子渐渐的浮现,从体内剥离,悬浮于空并缓慢的旋转着。 莲心上的灰色剑形烟雾慢慢的凝视,最终变成青铜古剑之样,剑身上的鳞片不断翕合,吞吐着淡淡的妖气。 “去吧。”展白淡然开口,随即,一枚剑鳞从剑身上脱离,化作流光,飞射而出,没入了那悬空的倩影体内。 “嘤……”一声轻吟从倩影的口中发出,可以看出,当剑鳞入体的瞬间,她全身都微微一颤。 这番手段,倒是跟之前助颜修儿筑基颇为相似,同样是剑鳞入体,只不过,眼前的少女早已经踏入太初之境,而这枚剑鳞的作用也是完全不同。 剑鳞入体,一旦接受血液的滋养,就会化作本命飞剑,同时也凝成了命格,不过这个新成的命格并没有取而代之,反而像是吸血虫一般紧紧的吸附于少女原来的命格之上,内视之下,不难发现,一丝丝精纯的玄力被从原来的命格中吸出,流入本命剑格。 “噗!!!!” 一口鲜血突然从少女的口中喷出,入定的少年终于苏醒了过来,绝世的容颜上此时却是苍白无色,仿佛大病了一场。 “你……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这少女自然就是展白的小师妹隐儿了,不过此时的她早没有了之前的鬼灵精怪,那双原本大而清澈的眼眸中,此时散发着的却是一股怨毒的憎恶。 “呵呵,算是我这做师兄送予你正式的见面礼吧。”展白半虚着眼睛笑道。 “那小妹我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咯?”隐儿声音冷的如同冰霜。 “那倒未必,日后,你只要乖乖的听令于我就好。”展白再没有多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隐儿气的全身颤抖,尤其是胸前那颇具规模的峰峦更是剧烈起伏,饶是展白看了,都不禁暗自吞咽口水。 “呼!!”突然,隐儿深吸了一口气,在展白惊讶的神色中,竟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甚至闭上了眼睛,显然在内视检查自己的身体。 对于这份心志,展白也不得不心生敬佩,但同时也越发庆幸自己先下手为强的行径。这个少女很可怕,若是不能将她握在手中,那么就必须铲灭。 “本命剑格?”一声惊咦,隐儿突然睁大了眼眸,仿佛要重新认识一下面前的师兄般,死死的盯着展白。 “果然如此。”展白心中微沉,终于验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能够这么快就认出本命剑格,这少女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师兄果然好手段,也好大的手笔,为了对付隐儿,竟然连本命飞剑如此重宝都用上了。”隐儿似笑非笑道。 “你受得起如此重宝。”展白淡淡的点了点头。 “咯咯,只不过隐儿现在却非常好奇,你到底是谁?节度府估计还没有如此底蕴,能够拥有本命飞剑吧?” “这些重要么,就像是你又是谁一样?”展白针锋相对道。 隐儿默然,自己知道自家事,正如展白所说,她的身份同样不可告人,既然展白没有要逼迫自己展露身份的意图,那么自己刚才的问题确实不重要。 “其实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体内的本命剑格对你也并非全是害处,只要你不违背我的意志,它甚至能够为你所用,成为对敌的杀手锏。”展白试图缓和下两人的关系。 “那不知师兄想要我做什么,莫不是想要隐儿做那暖被窝的枕边之人?”隐儿突然露出一丝妩媚之意,尤其是眼波流转,散发出让人意乱情迷的气质。 “枕边人就算了,我希望能够与你信息共享。” “信息共享?”听到如此新奇的说法,隐儿先是一愣,但以她的聪慧,很快就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 “成交,不过……” 第60章 谈判 “成交,不过,隐儿有个条件。” “嗯?”展白眼中精光一闪,他实在想不通,此时的隐儿有什么资格跟自己谈条件,或者说她还有什么依仗。 本命剑格的植入,除了无时无刻都在汲取着隐儿的玄力,让她玄修的速度大为下降外,更是一颗定时炸弹,只要展白愿意,随时可以让那枚本命剑格自爆,由此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而正是这种好奇心,反而让展白饶有兴致的平静了下来,他倒想看看,这小妮子还能使出什么花样来。 “说来听听。” “这个条件对常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对于师兄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我要赢得此次五宗比擂之首。” 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任展白如何猜想,都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种请求。 “嘿嘿。”展白笑的有些渗人,“真不知道你是不知死活,还是野心勃勃。五宗比擂之首,就连现在的我都不敢想。” “师兄谦虚了,恐怕不是不敢想,而是不屑吧。”隐儿针锋相对的笑道。 “我似乎没有理由帮你,毕竟就算不帮,你还不是一样要乖乖听命于我。”展白狭促的歪了歪头。 “那可未必,不知师兄认得此物否?”隐儿说话中,从袖兜里掏出了一物。 此物只有巴掌大小,乃是一泥塑的佛像,虽有些残破,却庄严宝相,让人一看就知不是俗物。 “这是……”饶是展白自觉见多识广,见到此物也是大为惊骇,“佛家金身!!!!!” “咯咯,看来隐儿果然没有猜错,师兄恐怖不再是以前的赵铭传了吧。”隐儿却是答非所问,反而饶有兴致的揭破了展白的身份。 一道寒芒从展白的眼眸中飞射而出,但最终还是止住了心头的杀念。 佛家金身的出现,完全打乱,不,是彻底破坏了展白的计划。 佛家金身,根本不是地三洲应有之物,甚至就算是在鼎洲都极为罕见,而据传,这佛家金身,若是佛家弟子使用,便可刀枪不入、铜头铁臂,且力大无穷,让敌人烦不胜烦,极难攻破。 除此之外,它还有另外一个用途,此用途没有任何限制,可以说任何人都能使用,当然前提是修炼之人。其功效更是耸人听闻,那就是复活。 只要事先,将自己的一滴精血融入这金身之中,那么,日后,这金身便可代自己死一次,不仅如此,复活之时,身体的一切状态都将回复到当初滴血之时。 当然,如此一来,这佛家金身也就烟消云散,算是一次性消耗的宝物了。 正是这个功效,让展白所有的计划功亏于溃,若是此时自己杀了隐儿,最终只不过让她损失了这具佛家金身而已,可接下来呢? 展白不敢想象,能够拥有如此宝物的隐儿,若是对自己施展报复,以她的聪慧,加之隐于暗处,会让自己的处境何等的艰险。 一时间,因为佛家金身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展白的优越感,不仅如此,还立于了被动地位。 原本,隐儿有此依仗,完全可以跟自己虚以委蛇,然后伺机阴自己一把,可她却明明白白的将金身展示了出来,这里面除了佛家金身珍贵,万不得已,隐儿也绝不愿轻易的舍弃外,更重要的理由,或许就是她刚才所提的条件吧。 经过抽丝剥茧的分析,展白的嘴角渐渐的绽放出一抹微笑。 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这小妮子费尽心机拜入庐山剑宗的意图了。 五宗比擂首名,绝非她真正的意图,毕竟那只是一个虚名而已,况且以五宗在玄修界的地位,就算是首徒又如何,还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之所以要抢夺这首名之位,原因是…… “飞瀑,你是为它而来的。”展白目光灼灼。 “师兄果然聪慧,这么快就想到了。”隐儿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 展白之所以会想到位于庐山最中央那座山峰之上的瀑布,其实并不难,因为五宗比擂的首名,其奖励便是可以进入飞瀑沐浴一月。 飞瀑,飞流直下三千尺,自天外而来,原本就是奇异之物,可以说,这庐山能够成为玄修的洞天福地,跟这飞瀑绝对脱不了干系,更有传言,若是能在这飞瀑中沐浴一月,更是可以洗精伐髓,提升玄修的资质。这也让整个五宗的弟子,为此趋之若鹜。 “呵呵,看来这飞瀑绝非外界传扬的那般,能让你都如此看重,显然有着常人不知的秘密了。”展白笑道。 “师兄难道就不动心么?”隐儿巧妙的回避了展白隐晦提出的问题。 “不动心,对我来说,这飞瀑不管如何神奇,都只是外物而已。”展白摇了摇头。 “咯咯,隐儿倒是忘了,能够随手就拿出本命飞剑之人,又如何看得上普通的宝贝呢。只怜我们这种没有根基之人,只能千方百计费尽心机的抢夺了。”隐儿自怜自艾的叹息了一声,展白若不是早就熟知她的秉性,或许还真的相信了。 “好啦,现在,事情都说开了。你在我体内种下了一枚本命剑格,花费如此大手笔,显然也不愿轻易让我死。而我虽有佛家金身,但如此宝物轻易的使用,也非所愿。相互制衡,如此一来,岂不更好,互相帮扶,各取所需,这不正是师兄口中的信息共享么。”隐儿不打算在飞瀑上继续聊下去,聪明的转变了话题。 “是么,可我为什么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呢?”展白摇了摇头,这次是他真的失算了,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趁她还没有从入定中苏醒,好好的搜一下她的身,这样也不会凭白的损失了一枚剑鳞。 不过,事情既然出了,展白并没有太多的懊恼,而是思考应对之策。 “五宗比擂的首名不是那么容易的。”良久之后,展白终于开口了,而这也意味着他答应了隐儿的要求。 “是不容易,否则,隐儿也不会求到师兄的头上了,不是么?”隐儿没有丝毫的担忧。 “你现在是何修为?”展白皱了皱眉头,问道。 “承蒙师兄的聚玄阵列,现在已经晋升到四品太初境了。” “四品!”展白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就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才不过堪堪一品,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就算是有聚玄阵列,也很难如此短的时间提升到四品。不过,再想一下这少女神秘的身份,展白又觉得理所应当了。 “四品?还是差了不少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两年前的五宗比擂,名列首名之人,修为已经真正的踏入到了太易之境,这其中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四品对上太易之境,就算是一品太易,也绝无获胜的可能,就算是展白自己,除非用出妖体,否则,都没有一丝获胜的把握。 “若是正常来说,自然是没有可能了。不过师兄能够轻易的拿出本命飞剑,想来随便借给隐儿一件宝贝,应该不是多大的问题吧。”隐儿笑吟吟的说道,原来她打的是这个算盘。 自身的修为自然绝无可能,可若是依靠外力呢? 展白意味深长的看了隐儿一眼,但最终摇了摇头,除了剑鳞之外,他哪里有什么宝贝,可这话说出来,有人相信么? 本命飞剑啊,那可是在鼎洲都数得着的宝贝,能轻易拿出这种宝物之人,又怎么会缺宝贝,在隐儿看来,随便拿出一个鼎洲烂大街的宝物,在这地三洲都能横着走了。 “不行,如果你用了外物获胜,会引得五宗注意的。”展白随意找了个借口,“不过,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并非万全的把握。”展白说道。 “有几分?”隐儿内心火热的急切道。 展白摊开了五指,“五分。” “也就是说半数了,或者胜或者败?”隐儿神色微沉。 “而且,在遇到最强对手之前,你必须将此等手段隐藏。否则,若是被有心人看去,未必不能想出应对之策。”展白坦然道,而他话中还有隐含之意,那就是在遇到最强之人以前,他是不会理会的,所有都必须隐儿自己解决。 “成交。”没想到隐儿却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看来她对自己很是自信,必定隐藏了展白所不知的手段,“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方法了吧?” “我有一册秘典,或许对你有帮助。”展白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秘典?”隐儿再次大吃了一惊。 所谓秘典,其实是属于术典的一种,跟一般术典不同的是,它并没有招式,甚至没有品阶的划定,却是拥有特异的能力。 就比如之前展白夺舍所用的兵解移魂诀,就是秘典。 正是因为秘典的诡异难防,而且数量稀少,所以其价值,比之普通的术典也要高上许多,这也就无怪隐儿听到秘典会如此惊讶了。 “嗯,它叫《舞剑器行》。”展白嘴角暂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61章 秘典 是的,《剑舞器行》不仅仅是剑类的术典,更是秘典。 不止是它,在获得石剑传承后,眼界大开后的展白,才后知后觉,当初柳承影交给他看的那四本剑术典籍,竟然全部都是秘典。 《剑舞器行》、《越子剑》、《剑行空》、《剑》,四本秘典,甚至属于完整的一套。即便是在现在的展白看来,这套秘典都是极为惊艳的。 《剑舞器行》拥有化简为繁、化拙为奢的能力,任何招式,在《剑舞器行》下,都会变得奢华惊艳,犹如高超的艺术品那般,惹人遐思,甚至会在不自觉中沉沦,最终被夺去性命。 《越子剑》则是一个快,不管什么剑招,都是以快打快,而且遇快则快,大成之日,甚至没有上限。 《剑行空》讲究的则是一个诡,天马行空,永远让人看不透也摸不着,这等剑术一出,轻易的能够反客为主,让对手无所适从更防不胜防。 至于最后的《剑》,似是总纲,包容万象,尤其是那一个古朴的“剑”字,甚至已经超越了术典,而有了一丝的“道痕”。 所谓“道痕”,即为道的痕迹,有了道痕才有了触摸“道”的可能。 分开来看,这四本秘典,已经是颇为惊艳了,而真正让展白都忍不住怦然心动的则是这四本秘典同时修习,所引发的“后果”。 剑子黑莲,这便是当初展白同修四本秘典所得。 乍看上去,剑子黑莲似乎不过是展白妖体所寄宿的容器,可实际却是不然。这剑子黑莲根本就是一枚极为罕见的变异命格,而且还是本命命格。 话题再一次扯远了,且说现在,展白准备将《剑舞器行》传授给师妹隐儿。 这倒不是说展白有多慷慨,恰恰相反,即便是当初传授颜修儿之时,他都不舍得拿出来,更何况是隐儿。之所以传授,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一个“利”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之所以如此看重隐儿,只不过是此时隐儿的利用价值远远高出了当时的颜修儿。不要怪展白的市侩,不说融合了前世的记忆,就算只是这一世,残虚之地的历练,也已经让展白舍弃了很多正常人的道德底线。 友谊这个词早已经消失在了展白的字典中,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他更看重的是其价值,互相利用的价值,利用价值高不妨多些投资,至于那些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要来又有何用。 当初,展白利用颜修儿夺舍了赵铭传,短时间内,利用价值已经不大,只等日后他真正的成长起来。而反观隐儿,先不说展白需要她打入庐山剑宗的内部,获取一些情报,更重要的是她那神秘的身份,作为拥有战略眼光的投资者来说,提前投资虽有风险,但同样回报也将是惊人的。 “有趣,先是柳承影,接着是隐儿,似乎这地三洲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无聊。”展白心中暗自悱恻道。 “什么,《剑舞器行》?”隐儿的惊叫声中,望向展白的眼神越发的耐人寻味。 “哦,似乎你听过这本秘典?”展白也来了兴致。 “除了这《剑舞器行》,不知师兄是否还有另外三本?”隐儿却是答非所问,而且看的出她对这个问题极为迫切。 “果然。”展白眼神微虚,“在我回答之前,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难道师兄不是燕国余孽?”这下轮到隐儿好奇了。 “燕国余孽?”展白心头隐约有了答案,看来柳承影的身份真的不简单啊。 “你是聪明人,应该清楚我想知道什么?”展白并不准备解释什么。 “呵,鼎洲,春秋,大燕帝国。”隐儿先是简练的给出了三个名字,“当然,现在大燕已经成为了历史。而《剑舞器行》以及其他三本秘典,就是大燕皇室的镇国之宝。” “鼎洲么?”展白喃喃自语,石剑的传承除了术典秘籍之外,剩下的不过是玄修上的一些常识,所以他知道天分九洲,也可以一眼认出各种品质的宝物,但也仅此而已,至于各洲的势力等等人文环境却跟小白无异。 “大燕帝国,很强么?”展白问道。 “曾经的春秋霸主,你说呢?”隐儿抛了下白眼,她如何听不出展白话中的意思,虽看似在问自己燕国的事,可实际上又如何不是在探究自己的身份。不过虽然明知道他的意图,但隐儿并没有隐瞒。 “如你所说,大燕帝国如此强大,又如何会遭灭国之祸?” “哎,世上原本就不存在永恒,大燕帝国有过盛世,但所谓盛极必衰,天理循环,英雄也有末路之时,更何况是一个帝国。据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出在大燕帝国的镇国秘典之上,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那套镇国秘典确实强大,但同时修习的难度也是难以想象,历数大燕帝国近万年的历史,真正能够将那套秘典全部修成的帝王,也就只有两位,一位开国,另外一位则将国力带上了鼎盛,也正是从那之后,大燕的皇室一代不如一代,进而由盛转衰,而当国力无法提供足够的护佑之时。镇国秘典就是祸非福了,这也就是所谓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隐儿说到这,不禁叹息了一声,对大燕国的命运也是颇为感慨。 展白点了点头,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不光是这玄修的世界,即便是前世陆敌所在的世界,那些历史上的王朝,不也是相同的命运么? 盛极而衰,似乎已经成了不可改变的规律,或者是运道。 “好了,说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师兄,你是不是该把那《剑舞器行》传给我了。”隐儿似乎没有耐心再陪展白闲扯下去,归于正题。 “可以,不过,我没有手抄本。”展白耸了耸肩,“况且,就算传给你,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你觉得能够修成么?” “这是我的事,就用不着师兄多虑了。”隐儿似乎并没有多少担忧,又或者说…… “呵呵,看来,即使没有我这秘典,你也早有了准备。哎,没想到又被你占去了便宜,试问,若是你没有万全的准备,又如何敢上这庐山,觊觎那天外飞瀑呢?”展白叹了口气,只感觉脑仁都疼了起来,面对这个师妹,自己当真是不能有丝毫的放松啊,说不定,不知觉中就落入了她的陷阱里面,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这份能力,展白想想,都觉得恐怖。 这小师妹的杀伤力,已经超脱了力量修为的层次,娇俏的红颜、百变可人的性情,甚至只是细微的一颦一笑,都足以让她的敌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若是日后遇到这样的敌人,最好连给她说话的机会都不要,就辣手摧花,除此之外,展白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这样,反正这聚玄阵列还能支撑两天,你继续玄修,而我则利用这两天的时间,将《剑舞器行》默写出来,到时给你。”展白准备结束这次的谈话。 “好吧,现在只能如此了。只是可惜了,秘典不同于一般的术典,因为没有招式,所以更多的还是要靠个人参悟,时间上要慢了许多,这次五宗比擂看来是用不上了,不然也就能增添不少的胜算。”隐儿说者无心,可听在展白的耳中,却是眼睛一亮。 正如隐儿所说,秘典虽然比一般的术典强大了不少,但同样也有缺点,就是在其传承上。一般的术典,传承起来,先行者完全可以现身说法,将术典的精要详尽的展示给后辈,让后辈修炼起来少走弯路,事半功倍。可秘典却无法如此运作,因为没有招式,更多的是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所以即便讲解的再详细,也起不到多少作用,反而一个不好,甚至起到南辕北辙的反效果。 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造就了大燕帝国的悲哀吧,当最强的传承产生断裂又没有天资卓越之辈的继承,灭国几乎已经是必然了。 展白之所以心动,是因为他想到了一种解决这种困扰的可能,那就是他自己所拥有的庄周梦剑特权,之前他就使用过这种特权梦中教导颜修儿,这种特权最大的好处,无疑是能将自己对术典的领悟,深深的烙印在对方的心中,让其修习事半功倍。而这种近乎恐怖的特性,不正好可以用来传授秘典么? 秘典没有招式,有的是言语无法表达玄之又玄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恰恰是庄周梦剑能够赋予被传承者的东西之一,因为没有繁琐的招式,传承起来甚至更容易,而被传承者几乎可以做到现学现会的地步。 有了这种想法,只见展白的眼睛提溜一转,笑眯眯的再次望向了隐儿。 第62章 大比始 “如果说,我可以教你,而且随学随会,你相信么?”展白看似随意的说道。 “怎么可能……”隐儿想都没想就摆了摆手,但不信任的表情,刚刚绽放就僵住了。 即使跟面前这位师兄接触的不多,但隐儿还是能看得出来,展白虽然做每件事情都有极强得目的性,而且阴险狡诈,可绝非信口雌黄之辈。 他既然这么说,就绝非玩笑,虽然听上去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展白笑而不语。 “咕噜……”验证了心中的猜测,饶是隐儿自觉心智成熟,此时都禁不住暗自吞了口口水。 传授秘典,包教包会。这种事别说见,就是听都没听过,实在是太过骇人了。 不过,很快,隐儿就从惊讶中恢复了平静,甚至那张沉鱼落雁的容颜都蒙上了一层阴霾。以她对展白的了解,既然拿出如此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那么一旦自己同意,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将是惊人的。 一时间,隐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展白给出的东西实在太过诱人了,随学随会,而且是极难修习的秘典,尤其这秘典还是大燕帝国的镇国秘典之一。 另外一方面,隐儿却又为即将付出的代价忐忑不安。 良久之后,隐儿还是没能控制内心的,开口问道:“师兄想要什么?” “呵呵,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我的条件很简单,告诉我那条飞瀑的所有信息。”展白笑道。 “就这?”隐儿似乎并不相信。 事实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展白此举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不是为了打消隐儿的怀疑,他甚至不会提任何的要求,免费赠送又如何?他打的主意,原本就是为了能够对隐儿施展庄周梦剑。 自始至终,展白都没有放弃想要控制隐儿的打算。既然剑鳞无法控制她,那么退而求其次,对其施展庄周梦剑特权,从思想上进行侵袭,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了。 前文说过,庄周梦剑虽然可以让被传承者用最短的时间领悟所要修习的术典,但也恰恰因为继承了展白的传承,会受其意志的影响,在修炼一途上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不用如此怀疑。在你看来,我提出的要求似乎太简单了,可在我看来,其价值或许更大。这就是所谓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其实提出如此要求,我只是出于好奇,那飞瀑到底隐藏了何等秘密,竟然能够引得你以身犯险。”展白表情格外平静,让人看不出话中的真伪。不过这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那么我想问师兄,你所说的随教随会,如何施展?”隐儿并没有相信,反而谨慎的问道。 “你是担心我会做什么手脚么?”展白不屑一顾道,“放心好了,在施展的过程中,一旦察觉到不对,相信以你的能力,不难摆脱吧。” 隐儿点了点头,对这点她还是有信心的。想来,只要提高警觉,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那么请问师兄,何时可以教授?” “明天吧,不过我这种办法会非常消耗精力。所以,你我今天就好好的休息一番。”展白淡然一笑,说完,竟然就那么施施然的坐到了书房的一侧,闭上眼睛,托着下巴,不多时,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睡觉?”隐儿意外的望着展白,饶是她如何聪明,此时也理不出丝毫的头绪,更猜不出展白心中真实的意图。 难道师兄说的都是真的…… 罢了,今天就好好的休息一番,我倒想看看他明天能搞出什么名堂。 …… 在隐儿闭上眼睛的瞬间,已经进入梦乡的展白,嘴角弯出了一抹微笑。 展白完美的上演了一出灯下黑,任隐儿如何都没有想到,千防万防,陷阱根本就在眼前,至于所谓的明日之说,不过是为了让隐儿放下戒心而已。 睡梦中,隐儿的眼前一闪,陡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如虚似幻。 “《剑舞器行》,如梦似幻,化简为繁,化拙为奢,执极致之美,作红粉骷髅,织仙境地狱,看好了。”虚幻身影音落手起,执剑而舞,幻化成蝶,起落飘飞间,洒落绚丽的星光,看的隐儿心驰神往,不可自拔。 …… 终于,备受庐山五宗关注的大比之日到来了。 庐山剑宗所在的山峰,原来的名字已经没有人记得了,现在这座山峰只剩下庐山剑宗创派之后重新起的名字——一剑天。 今日,一剑天山巅之上的演武场上,人头涌动,几乎所有的弟子甚至是那些外出历练的都齐聚于此,纷纷攘攘的各自找寻一个周边的位置坐下,而在演武场的中央地带则是由极为坚硬的青花石钢打造的擂台,其间又分隔出了六块擂台,其中五块围城了一个圆,将最后一块擂台拱卫在中央。 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演武场四周的座次分布并不相同。南面明显要更加宽敞很多,而且每一个位置都摆设着奢华的楠木桌椅,桌子上摆放着香茗、果蔬。宗主曹在川、供奉公孙战以及其他十几位长老,此时就坐于此,谈笑间不时的对着其他方向指指点点。 而在北面,虽比南面稍差,但坐的人数也并不多,而且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拨,一拨身穿暗紫色剑袍,人数大约有四五十,大多都已进入而立之年,并且表情极为肃穆,这些就是日常执掌宗门一切运作的执事了。而另外一拨则身穿灰白两色剑袍,男灰女白,而且胸口的位置都绣着不同的标识,人数极少,只有十几人,而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比如颜修儿兄妹、隐儿还有……展白。 不错,这十几人正是宗门的核心弟子。 位居东首的人数过百的是宗门精英弟子,全部是灰色剑袍,在领口之上绣有金线,每一个人此时表情都极为亢奋,跃跃欲试,对于他们来说,宗门大比意义更加重要,若是能取得好的名次或者引起高层的关注,说不得就会被某位长老看中,自此野鸡变凤凰,成为宗门最为重视的核心弟子。 至于最后的西面,则最为混杂,三四百人挤在并不宽敞的空间里,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这些人就是位于宗门最底层的普通弟子了。 展白无精打采的斜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向四周望了望。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是不准备参加这劳什子大比的,不过,最终,当他从隐儿的口中探究到某些隐秘后,还是改变了主意。 想到这,展白就不自觉的回头,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隐儿。 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原因,此时,隐儿也正好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展白回以微笑,但隐儿的表情却很复杂,那张俏脸都快纠结成个问号了。 自从昨天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隐儿的心中就充满了疑虑,疑惑跟忧虑。 一梦两天,隐儿绝对不认为这是正常的现象,更何况还有那几乎已经深深烙印进灵魂的梦境,是如此的清晰。而正是这场梦,却让自己稀里糊涂的学会了《剑舞器行》秘典。 听起来如此匪夷所思,甚至荒诞的事情,却真真正正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只是一场梦么? 隐儿绝对打死也不相信,那么唯一说得过的理由,就是……这一切都是那师兄捣的鬼了。 先不说通过梦境传授秘典,这种事有多么的玄之又玄,隐儿现在担忧的是,除了这个梦,那个师兄会不会又在自己身上使了见不得光的手段? 对于这位师兄的秉性,隐儿可是有过惨痛经历的,就在两人第一次见面之时,原以为这师兄真的那么好心,竟然指点了自己完全不同的落英剑诀,可事后,机缘之下,才发现了他的险恶用心。 这位师兄如此大方的指点,根本就是妄图毁掉自己剑修的根基啊。 试想,有如此秉性的师兄,让隐儿如何相信这一次,他会真的良心发现呢?又或者说,他真的想通过这种交易,来获取庐山飞瀑的秘密? 隐儿不敢确定,只是心中的那份不安以及担忧,却怎么都无法消除,可又偏偏找不出自身不对的地方。 “实在没有想到,在这种穷僻的地方,竟然会存在如此恐怖的家伙。”隐儿望着展白,心中不禁唏嘘,暗恨自己自视甚高,小瞧了这天下英豪啊。 此时,展白已经回过了头,从隐儿的表情中,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这已经足够了。 不得不说,在这个以力量作为权衡一切的世界,有些地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现在。 两年一度的大比,对于庐山剑宗无疑是个重大的节日,但曹在川在开始之前,却是寥寥数语就结束了开场白,并宣布大比正式开始,没有前世那种领导讲话的侃侃而谈,绵绵不休,一切都简单明了,追求效率。 于是,大比就这么正式开始了。 庐山剑宗的大比,规则很简单,作为第一天进行的比试,只有普通弟子才会出场。 六个擂台,却空出了中央的一个,剩下的五个随着一对对弟子的出现,而变得越发热闹起来,刀剑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不过,虽然场面热闹,却看的展白昏昏欲睡,这些普通弟子之所以是普通弟子,还真的没有埋没了他们的蠢笨,一招一式,古板而毫无变通,与其说是比斗,更像是花拳绣腿的表演,最终的结果只是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于是,体力悠长者胜,势单力薄者在累的跟狗似的喘息不已中,举手认输,当真称得上是乏善可陈了。 展白终于再也看不下去了,但迫于规矩,又不能擅自离场,所以他准备小睡一会,可就在他想要闭上眼睛时,余光中,原本坐在自己左侧的一名核心弟子起身离开,而另外一道身影紧接着坐了下来。 一股寒意从那人的身上散发出来,驱走了展白的困意。 转头望去,看到的却是一张桀骜的表情以及怨毒的眼神。 “赵师兄似乎兴趣缺缺的样子啊。”来人不阴不阳的当先开口。 “袁师弟倒是好精神,蹦来跳去的羡煞个人。”展白眼神微虚,同样皮笑肉不笑的回击。 这来人,展白倒不陌生,当然,这种不陌生是因为接受了赵铭传的记忆,至于他本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此人。 他叫袁步饶,同样位列核心弟子,而且天资卓越,早在六年前就被宗门长老看中,收录门墙。至于他为何对展白如此仇视,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两年前的宗门大比,赵铭传凭借家传的术典不到十招,就将当时如日中天的他打败,甚至还言出恶语,好好的羞辱了一番。 自那之后,袁步饶便将赵铭传视作仇敌,两年来玄修不辍,为的就是能够在这两天一雪前耻。 第63章 旧怨 “哎,又是一方因果。”展白有些无语,但却无计可施,总不能告诉对方,你的仇人被我夺舍了,所以,请你放下恩怨吧。先不论,对方信不信,就是展白也觉得没有必要。 无论是哪个世界,不招人嫉恨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庸才。而对于现在的展白来说,他会在意多个仇人么,更何况是袁步饶这种去掉名字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龙套货色。 要恨就恨吧,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就是了。 展白心里想着,脸上不自觉的现出嘲讽之色。 “你的出现,让我很不爽,识相的就快滚。” 展白甩了甩手,就像赶苍蝇般不耐烦的说道。 “你……”顿时间,袁步饶那张还算白皙的脸憋成了猪肝之色,指着展白气的全身都不住的颤抖起来,让人看了不禁忧虑,会不会下一刻,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显然,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作为一名玄修之人,袁步饶还不至于如此脆弱,但也气的不轻,咬牙切齿的恨声道:“好,很好。不愧是赵师兄,即便走火入魔,修为大落,依然如此嚣张跋扈。师弟我不才,明天愿领教高招,不-死-不-休!!” “话不要说的太满,明天我就算把你打成一坨,碍于宗规,也杀不了你,何谈不死不休,要是脑袋不清醒,就早点洗洗睡吧。”展白撇了撇嘴,打嘴仗,有着前世记忆得他,随便从那个信息大爆炸的网络上找点段子,都能活活把你说死,然后再骂活,在憋死,生死轮回,不止不休。 “噗!!!” 此时袁步饶被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而身后却不合时宜的传来笑声,循声望去,赫然是捂着嘴巴尽力克制的隐儿,只是不知何时她竟然也跟人换了位置,正好坐在了展白的身后。 “哼,那就明天擂台上见。”自取其辱的袁步饶再也没有脸面留下来,撂下一句狠话,起身拂袖而去。 “咯咯,没想到师兄你竟然如此毒舌,今日终于见识了。”见袁步饶离开,隐儿当即靠了上来,对着展白小声道。 “怕了?那以后就少惹我。”展白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这丫头竟然还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隐儿撇了撇嘴,明眸一转,脸上顿时暂放出男女老少通杀的迷魅笑容,“师兄,师兄哥哥,给我说说呗。你那个能在梦中传授术典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啊?” 咕噜! 饶是展白自觉抵抗力颇强,此时也是明目张胆的吞了口口水,只觉得嗓子痒痒的,待一开口,声音都变了,“那个,我……着啊,不错,看那位师弟的朝英剑法使得已是入得三味了,作为一个普通弟子,看来平时他没少下工夫啊。” 展白胡乱指着一方擂台,口不对心的喊道,果断的转移的话题。 “哼。”隐儿见魅惑未遂,气愤下转过头去,心里暗骂了一声木头。 “呼!!!”展白暗松了口气,只是这么一会,背脊上竟然都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小妮子才这么大点,就如此了得,若是日后长大了,真不知道会出落到何等境地,哎,到时候,恐怕就真的一笑倾城、二笑覆国了。 这一天的比试,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尾声。 三四百名普通弟子,经过激烈的角逐,在日落十分,终于评出了前十名,而这十人,也将在明天获得挑战精英弟子的资格,一旦获胜,就可以晋升入精英之列。 “啊,终于结束了。”展白打着哈哈站了起来,就准备离开,可脚刚刚迈出一步,眼前光景一黑,却是被人拦住了去路。 “我说,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看清来人,展白不禁蹙了蹙眉。 此时拦在展白去路的,不正是之前被骂走的袁步饶么,不,这次,除了他,身后还带着俩马仔。 展白朝那俩马仔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怒火就蹭蹭的向上冒,合着,这俩还是熟人,正是当初跟屁虫一样跟着赵铭传的那两个精英弟子。 两人一个叫孙寻,另外一个叫冉辽,其中那个冉辽当时还被颜修儿一剑刺伤。 此时这两人依旧是那副耀武扬威的欠揍表情,可主子却已经换了人。 “我说怪不得这些天,没见你们两个狗东西呢,原来找到新的主人了。”展白朝着那两名精英弟子骂道。 或许是迫于以前的淫威,孙寻两人虽然明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因为走火入魔修为大减,但被骂了后,竟是不敢顶嘴,甚至懦懦的后退了两步。 “赵、赵师兄,所谓良禽折木而栖,如今你修为大减,自然也怪不得我们另寻明主了。袁师兄现在修为已经达到了八品太初境,此次大比甚至是五宗比擂肯定会光华四射,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晋升执事了,前途不可限量……”这孙寻不愧是个马屁精,几句话的功夫,就进入了跪舔新主的节奏之中。 望着那副嘴脸,展白只觉得胃里阵阵的恶心,这人根本就是连脸都不要了啊,自己若是还跟他置气,岂不是自降身价,更何况,这两人背叛的也是赵铭传,跟自己有一毛钱关系啊。 想到这,展白很快就心平气和了起来,瞥了眼面前那趾高气昂得意洋洋的袁步饶,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家伙刚才被自己骂了一通,现在根本就是来挑衅的。 按理说,展白现在虽然修为不高,但毕竟还顶着赵铭传的身份,堂堂柳元郡节度之子,哪里是一般人敢于得罪的,你不见,就算是庐山剑宗的高层,对展白更多的只是无奈么? 这袁步饶莫不是想死,竟然如此得罪展白。 事实上,袁步饶还真敢。 展白现在的身份是节度之子不假,可别忘了,他来庐山剑宗已经十年了,十年中甚少回家,而时间一久,那家世的威慑力,往往会随着日渐熟络而被人忽略。再者说,柳元节度的名头虽大,可那毕竟是一郡节度,至于蒙其荫蔽的子女,还真的做不到横着走的地步。尤其是在柳元郡颇有势力的一些家族的后辈,大家同样都是衙内,从小被惯着长大的,谁又怕了谁。更何况,展白走火入魔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庐山,可庐山剑宗被蓝姬逼迫着站队之事,却被曹在川等人隐瞒了下来。 综上种种原因,使得两年前因为受辱暗恨在心的袁步饶,相信此次的宗门大比,就是自己一雪前耻最好的机会。 “好了,你也嘚瑟过了,该让开了吧。”展白盯着袁步饶冷声道。 “哼。”袁步饶冷哼一声,竟然果真让开了身子,不过就在与展白擦肩而过时,突然开口,“哦,对了,忘记跟你说一声了。刚才我想了一下,觉得明天咱们的约斗还是算了吧。毕竟赢了你这种废人也不光彩,更何况,我觉得有人比我更适合,你说是么?” 说话间,袁步饶的眼神夸张的朝着孙寻两人望了过去,意思不言自明。现在的展白已经没有资格跟自己比试了,而让曾经的小弟上去狠狠的将他撕虐一番,不是更具羞辱性么? 不得不说,这袁步饶的手段虽然幼稚,但用心却是阴险。如果真如他所愿,明天,展白被孙寻两人狠虐一顿,在这庐山剑宗却是将脸丢到家了。 展白略微停了下步子,听完后,只是留下了一抹诡笑,迈步离开了,而他的这番表现,显然让袁步饶很不满意。 “哼,看你还能装多久?”望着展白离开的背影,袁步饶冷声自语道。 “哎,自作孽不可活啊。”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却是隐儿快步的跟上了展白。 她这话听在不同人的耳朵里,却是产生了完全相左的意义。 在展白听来,无疑是在讽刺袁步饶的自以为是。而听在袁步饶等人的耳中,又如何不是在说展白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两个不同的答案,总有一个是对的,一个是错的,而事实上,不论是展白还是袁步饶,此时都深信着自己的理解。 明日,就将是答案揭晓之时。 第64章 争锋(锋芒篇) 宗门大比第二天,相比于第一天的乏善可陈,这第二天比试的重要程度,无疑提升了很大一截。 以庐山剑宗而言,普通弟子存在的意义,更多的是装点门面以及廉价的劳动力甚至是炮灰,其地位就像是地主家的仆役,仆役越多,不管是不是外强中干,至少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强盛的表现。而核心弟子虽然资质卓越、潜力惊人,但毕竟数量有限,只能作为最高端的战力。那么剩下的精英弟子,毫不客气的说,这才是一个宗门的根基之所在。 上,可晋升为核心弟子,增强核心实力。下,虽然会降为普通弟子,但所谓废物利用,对宗门也没有丝毫的坏处。 所以,任何宗门,这种地位不上不下貌似尴尬的人群,才是高层最为关注的。当然关注并不等于重视,相比于核心弟子几乎一对一的悉心传授,精英弟子更多的只是大方向的教导,给予一定的资源倾斜,却又不会过分。而这种态度,又同时会引发精英弟子更加残酷激烈的竞争,最终形成良性循环。 当然,在精英弟子间的比试之前,昨天从普通弟子中脱颖而出的十名弟子,将成为今日的开胃小菜。 这十名弟子,将有资格向任何一名精英弟子挑战,不需要获得胜利,只要能够撑过百招,便能晋升而精英弟子,这十个名额就像是宗门高层的施舍,未必是真正存了发现人才的目的,更多的只是给这些普通弟子一个念想,同时培养他们的忠心,仅此而已。 所以,这十场比试,很大程度上都会存在暗箱操作的痕迹,果然,这一次也不例外,十名普通弟子无一获胜,却有四人在精英弟子压的喘不过气的攻击中,支撑过了百招,荣登精英弟子之列。 在那四名幸运儿中,展白惊讶的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赫然是黄蜀。 “竟是那个家伙。”展白若有所思,之前似乎听闻谁说起过,这个黄蜀最近似乎跟颜修儿走的挺近,如果此事属实的话,那么他晋升为精英弟子就不出意料了。想来,安排这十场比试之人,肯定会卖给颜修儿一个人情,毕竟,他可是宗门供奉唯一的弟子啊。 终于,随着这十场闹剧的结束,精英弟子真刀真枪的比试正式开始了。 不同于前一天,精英弟子间的比斗凶险程度几乎有了质的提升,能够成为精英弟子,不论是自身修为还是天资以及实战经验,都有了长足的进步。更何况,这些精英弟子的实力都不相上下,并没有太大的差距,所以意外频频发生。 战斗中,心态、经验甚至是突然间的灵光一闪都有可能左右最后的结局。而刀剑无眼,为了避免发生特大意外,每一个擂台之上,都站上了两名执事,一旦出现危险,就会及时的终止打斗。 可即便如此,依然不时的会有弟子受伤,不多的时间,擂台上就落满了惊心动魄的血迹。不得不说,核心弟子的诱惑实在太大了,绝大多数的精英弟子几乎都把未来压在了这一场场的比试之中,下起手来丝毫不念同门之谊。 “这才是这方世界应有的氛围啊。”展白坐于位置上,颇为感慨道。 不像前世所在的世界,科技、法律、文化甚至舆论等等因素,很大压抑住了人性,但也让世界变得平和。可这里不一样,对力量的信仰,让这里的法律变得形同虚设,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被无限制的释放。 “颜修儿对阵冉辽。” 突然,当精英弟子的比试接近尾声之时,一个刚刚结束了比试的擂台上,执事开口说出了下场比赛的人选,但却引来了轩然大波。 “错了,错了,怎么可能,这是精英弟子的擂台?”有弟子惊呼出声,引发了精英弟子间的骚乱。 精英弟子的擂台上,竟然出现了核心弟子的身影,宗门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不过,对于下面弟子的质疑,坐于南方的宗门高层显然并没有解释的兴趣,至于两位当事之人…… 冉辽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直到有身边的弟子推了一把,才清醒过来,却依然满脸疑虑的向着那名说出本场对战人选的执事望去。 反观另外一边,颜修儿却是极为平静,从核心弟子的区域站起来,什么也没说,抬腿就走向了擂台。 当颜修儿从身边走过时,展白明显听到了一声低语,“这是还你聚玄阵列的人情。” 望着颜修儿远去的身影,展白当真是无力吐槽,这才多长时间啊,这小家伙城府倒了深了不少,竟然还懂得利用自己的地位,以权谋私。显然,他也听说了昨天所发生的事情了,只可惜,这种偿还人情的作法,势必无法得到展白的认可。 “爱管闲事。”展白撇了撇嘴,丝毫不领这份人情,不过再他看来,宗门之所以会同意安排这场比试,里面绝对有那个公孙老头的功劳。 颜修儿毕竟玄修日短,缺乏实战的经验,若是一开始就将他放入核心弟子的比试之中,无异于拔苗助长,弄不好,还会打击他的积极性。而放在精英弟子的擂台上,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从这方面说,公孙战对于这个弟子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颜师弟,不管这场比试是不是你公报私仇的故意安排,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这冉辽倒也不傻,很快就察觉出了这场比试,绝对是有人特意安排。不过他显然只猜对了结果,却没有领会原因。 当初,颜修儿刚到庐山剑宗时,两人就有过交手,甚至都被对方重伤。所以,在冉辽看来,如今地位已经今非昔比的颜修儿此举,无疑是报那一次的仇了。 被一个核心弟子惦记上,对于冉辽来说,显然是个很坏的消息,但他倒有些光棍的品性,既然仇已经结下了,难以挽回,不如就一条道走到黑。 “别以为成了供奉的弟子,就有多了不起。师父再厉害,也无法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老子走的路比你吃的盐都多。”冉辽心中暗骂,其实对于这场比试,他并没有特别在意,毕竟颜修儿天赋再强,他也不过玄修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而自己在庐山剑宗已经待了八年之久,修为更是达到了五品太初境,修为上的差距,将是绝对的。 “出招吧,我没有时间在你身上浪费,孙寻还在后面等着呢。”谁也没有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颜修儿,一开口,就狂妄的震惊了所有人。 “这孩子疯了吧,他才玄修多久,修为才几品,竟然敢说如此狂妄之言。”饶是宗主曹在川都禁不住开口了,而他目光所及,赫然是身边的公孙战。 “老夫聊发少年狂,年轻人,就应该有这种狂劲,哈哈。”谁知,公孙战不仅没有责备之意,语气中更是毫不掩饰赞赏之意。 “可狂妄也需要资本啊。修儿这孩子的天赋自然是没得说,但他毕竟玄修日短,对上冉辽,根本就没有胜算啊。”曹在川依然满是忧色。 “呵,正是因为玄修的时间短,我才同意这场比试。至于最后的结果,谁说就一定会输呢?”公孙战突然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好了,我知道你心存疑虑,看下去,自会见分晓的。” …… 擂台之上,冉辽已经拔出了背后的长剑,玄力激发下,长剑顿时蒙上了一层土黄色的光晕。反观另外一边,颜修儿同样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却不再是战阙剑,品级上与冉辽手中的相差无几。 “颜师弟,得罪了。”冉辽说完,厉喝一声,手中长剑引出了朝英剑诀的起手式,同时脚下疾动,已是向着颜修儿刺来。 面对冉辽的当先发难,颜修儿却是格外的平静,拖着长剑缓慢的在身侧划动着平举了起来。 眼看两人就要相击,可就在这时,冉辽手腕猛地一转,剑招立即大变,和风细雨顿时间化作了狂风暴雨,剑式猛烈撒下了数十道剑光,将颜修儿完全的笼罩。 “落英缤纷!”精英弟子中有人惊呼出声,甚至有人破口大骂。 这冉辽当真卑鄙,面对比自己晚了好多年入门的师弟,竟然还使出如此阴暗的手段,先以朝英剑诀的起手式惑人,半途却是突然变招,而且用出的还是更加高明落英剑诀的最强一招。 这哪里是切磋比试,根本就是要置人于死地的节奏啊。 不仅是精英弟子,就连很多核心弟子此时都是全身一震。冉辽这一下应变,无疑是精彩的,需知与人对战,原本就是你死我活,只要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用些不那么光彩的手段,根本就无伤大雅。反倒是颜修儿,很多人都开始期待,他将会如何应对。 “嗡!!!” 随着一道高亢的剑鸣,只见颜修儿平举的长剑,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并一发不可收拾。 震颤不已的剑刃仿佛化成了蛇信,吞吐不定,却又连绵不绝,没有大范围的搅动,只是极为简单的直刺,却将面前的虚空绞出了大腿粗细的漩涡。漩涡内剑影重重,势不可挡,轻易的粉碎了层层剑光。 乒呤乓啷!!!! 令人牙酸的金戈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剑光与剑影交织,让人看了眼花缭乱,竟难以分出高下。 冉辽从旁擦身而过,滑行了数丈之远,才背身而止,至于颜修儿,至始至终,脚下都没有移动半寸。 “谁占据了上风?” “不知道,应该是旗鼓相当吧?” “这,我也没有看清楚,刚才只觉得眼睛一花,两人就擦肩而过了。” 擂台下,不少弟子窃窃私语,密切的关注着突然变得诡异寂静的擂台,至于其他四个比斗的擂台,也在不知觉中停了下来。 整个庐山剑宗近千人众,全部将目光投注在了颜修儿与冉辽的身上。 第65章 争锋(孤立篇) 一般弟子,甚至有些核心弟子看不出来,但坐于擂台南边的宗门高层,此时却是炸开了锅。尤其是曹在川,整个人都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那是什么剑法?” 自语着,曹在川再次望向了公孙战。 此时的公孙战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抚着胡须,一脸的风轻云淡,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没有丝毫的意外。 “哦,曹小子,你倒是说说看,那剑法如何?” “虽是短暂相接,但依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修儿所用的剑招磅礴大气,而且隐有连绵不绝之意,以点破面,以弱胜强,似乎对于落英缤纷有克制之效。”曹在川强自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在心中回忆了一番,细细说道。 “嗯。”公孙战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都对,那剑招也委实不错。但那个冉小子之所以会落败,更多的是咎由自取。他太过着急了,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竟然妄想速战速决。刚才的变招看似漂亮,但却有失圆润,使得落英缤纷的威力大打折扣,才让修儿有机可乘,以点破面,战而胜之。” “师叔,您这是在装糊涂啊。”曹在川对于公孙战的转换话题很是不满,相比于冉辽如何落败,他现在更想知道颜修儿刚才所用的剑招。 “呵呵,此剑招据说名叫连城,正如你所见,一旦施展,便有连绵不绝大气磅礴之意,不分胜负誓不罢休,而且,在施展的过程中,玄力的消耗极少,是一门非常适合久战的术典。”公孙战眼见曹在川脸都红了,也不再故弄玄虚。 “连城剑诀么?恭喜师叔,竟然创下如此术典,对我庐山剑宗可谓……”曹在川心头大喜,可还没等马屁拍完,就被公孙战摆手制止了。 “哎,老夫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这剑典是修儿带来的。” “呃……怎么可能?”曹在川大惊。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世间可不仅仅我庐山剑宗慧眼识珠,修儿这般天赋,自然也有高人看中。只可惜,那高人最终跟修儿有缘无分,倒便宜了我等。”公孙战不无感慨道,心中更是存着莫大的庆幸。 与颜修儿师徒共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尤其是一次偶然见到自己的弟子修炼了一套精妙剑诀时,公孙战可谓惊为天人,有心之下,几经曲折,最终从颜修儿口中套出了些辛秘,得知这个弟子在拜入自己师门前,竟然另有传承。 好在公孙战也不是迂腐之人,加之颜修儿的资质实在太好了,最终让他选择了默认,并越发的厚待。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这几个月的教授,颜修儿的实力几乎每一天都有着不俗的进步,让公孙战颇感自豪。 “师叔,不知……” “曹小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连城剑诀确实品阶不低,若是能为我所用,对于宗门实力的提升,无疑大有裨益。这些日子以来,我有心观摩了一番,对这套术典也有了一些心得,若加入我庐山剑宗的一些精妙剑招,或许用不了多久,便能真正的创出一套全新的术典,到时候自然会传授下来。至于,连城剑诀,你我最好还是不要妄想了。需知,不论是玄修法典还是术典,最忌讳的便是私相授受,若是某天让那位高人得知我等的行为,说不得会惹下大祸。”公孙战再次抢断了曹在川的话语,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听了公孙战的话,曹在川不禁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他确实起了觊觎之心,作为庐山剑宗的宗主,没有谁比他更希望宗门强大了,却忘记了那玄修界的大忌。 那连城剑诀,在颜修儿的手中,虽然还有着颇多不足,但窥一斑而知全豹,这套术典的品阶绝对超过了宗门最强的落英剑诀,而能够随手传授出如此玄妙术典的高人,想想就能看出,绝非庐山剑宗所能招惹。若自己真的将此术典巧取豪夺,一旦消息泄露,他实在难以想象会给宗门带来何等的浩劫。反倒是公孙战的策略更加的老道,汲取这术典的精髓,加入一些其他的剑招,另辟蹊径,创出全新的术典,这种方法无疑要安全的多。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古人诚不我欺也。”曹在川心中暗自庆幸,对于公孙战也是越发的尊敬起来。 “师叔远虑,小子佩服。” …… 且不说这边叔侄俩的对话,另外一边的擂台之上,此时胜负已经明了。 锵! 长剑入鞘之声,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颜修儿将剑入鞘后,甚至没有看身后的冉辽一眼,而是转身,空着的右手直指精英弟子所在的方向。 至于被颜修儿抛之脑后的冉辽,几乎在颜修儿长剑入鞘的同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胸前的剑袍如同爆竹般片片撕裂,甚至露出了黝黑的胸毛。身上虽无任何剑痕,但嘴角却是溢出了咕咕鲜血,那明显就是内俯受创的征兆。 擂台上的执事,此时终于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急忙走上前去,对着跪地的冉辽探查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声音嘹亮的公布结果,“冉辽剑气入体,重伤。此次比擂,颜修儿胜。” 呼啦!!!!! 随着结果的公布,全场皆惊,引发了不小的骚乱,事前谁能够想到,入门还不到半年的颜修儿竟然能够战胜玄修八年之久的冉辽,更没有想到,胜的如此之快。 这种结果,即使是展白,都颇为意外。意外的不是最终的结果,而是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过程。 “不错,看来上次的挫折,让他成长了不少,倒也没有浪费我一番苦心。”展白欣慰的点了点头。 一个月在三生负阴抱阳阵的玄修,让颜修儿的修为已经突破到了三品太初之境,虽然比之冉辽还有不小的差距,但凭借着连城剑诀以及机警冷静的应变,加上对战机的把握,最终让他一击制胜,而这才是让展白看重之处。 显然,经过上次一剑而败得挫折,颜修儿不仅没有气馁,反而越挫越勇,清醒过来的他立即发现了自己的缺点,并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了弥补,心性变得更加沉稳,祛除掉了少年最后的一丝浮躁。 放弃了战阙之利,换来的是对剑道更深的领悟,当真孺子可教也。 相比于在场无数弟子激动滂湃的心情,一个人的脸色却极不好看,正是坐于精英弟子中的孙寻,因为此刻他发现,依旧站在擂台上的颜修儿,右手所指,正是自己。 果然…… “孙寻,上擂应战。”颜修儿并不高亢的声音,此时却响彻整个演武场。 一时间,不知多少双眼睛齐刷刷的投向了孙寻。 作为万众瞩目的焦点,饶是心中如何得不愿,孙寻都已是骑虎难下,被人点名道姓的叫战,如果逃避,那日后还有何脸面在庐山剑宗立足。 可若是应战呢? 刚才的一幕,直到现在还让孙寻心惊胆战,论实力,他跟冉辽只在伯仲之间。冉辽在颜修儿的面前,都是稍纵即败,自己上去,岂不是自取其辱么? 就在孙寻进退两难之时,突然一道身影从核心弟子中站了起来,赫然是袁步饶。 “颜师弟,你这么做就有些过了吧。众所周知,当初你刚入宗门时,冉辽、孙寻两位师弟确实做的有些不对,但大家毕竟都是师兄弟,更何况,当时他们也是受人指使,情非得已。今日,冉师弟已经得到了教训,你又何必不依不饶。”袁步饶这一番话,说的很是巧妙,不仅隐晦指责了颜修儿的公报私仇、气量狭窄,更映射了一番展白,当真是一石三鸟。 “哼,我等玄修,哪来这么多巧言令色,一切都是以实力说话。既然袁师兄出头,那不如就上来指教一番。”谁也没有想到,颜修儿丝毫没有退却,反而出言直逼袁步饶。 “哼,打败冉辽,确实展示了你过人的天资,让我们这些核心弟子,都不得不心悦诚服,不愧是公孙师叔祖看重的弟子。颜师弟,又何必咄咄逼人呢?”袁步饶看似不敢应战,有服软之意,但这话中的深意却不可谓不阴毒。先是将颜修儿的行为定性成立威之举,然后影射自己之所以不应战,不是打不过,而是因为公孙战的缘故。几句话,就给颜修儿烙上了嚣张跋扈、气量窄小、以势压人的不良印记。 一旁的展白额头微微皱了下,看了眼擂台上毫无所觉得颜修儿,心中不禁暗叹,还是太年轻啊。 这袁步饶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现在的行为看似没有多大的意义,可日后定然会成为颜修儿立足庐山剑宗的障碍。颜修儿即便天赋再高,若是德行有缺,也绝难以服众。 但看出袁步饶毒计之人,显然不多,甚至连身边的大半核心弟子,望向颜修儿的眼神,都变得不友好了。 袁步饶此举根本就是要将颜修儿从弟子中孤立起来啊。 “呵呵,袁师弟既然不敢与颜师弟应战,那就我来吧。” 第66章 七星踏剑 颜修儿在庐山剑宗的异军崛起,原本就触动了很多人的神经,尤其是那些核心弟子。所谓核心弟子,那可是宗门未来长老甚至宗主的候选人,尤其是后者,意味着将庐山剑宗完全的掌控在手里,试想,哪个核心弟子会不心动呢。 所以,一直以来,核心弟子间的竞争都极为激烈,明争暗斗之事从未断绝,可现在倒好,颜修儿的出现,却让这股暗流出现了诡异的安静。 原因无他,木秀于林风必吹之。 颜修儿的天赋,颜修儿的师承,无疑让他成为最具威胁的对手。 之前或许因为公孙战的威严,只能将这份威胁隐藏在心中,可是现在,经过袁步饶的手段,这些核心弟子终于找到明目张胆与之敌对的借口。 德行有缺,一个看似好笑,但却绝对有效的借口。 庐山剑宗一向以正派自居,那么这就意味着它在选择宗主候选人时,除了修为实力,个人的修养也将成为重要的衡量标准。 袁步饶用诡辩给颜修儿打上去的那些印记,更多的是给宗门高层施压。毕竟宗门高层,即使是宗主供奉,也不可能不顾下面弟子的看法,一意孤行,尤其是在选择宗主未来的继承权上。 颜修儿虽然聪慧,但毕竟年少,他只听出了袁步饶话中的嘲讽,却无法弄清里面的玄虚,所以他并没有解释,甚至还挑衅的向袁步饶投去了愤怒的表情,而这无形中更坐实了袁步饶设下的恶名。 面对如此局面,展白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袁师弟,既然你不敢与颜师弟比擂,那跟我如何?”说话间,展白同样缓缓的站起,一脸戏谑的向着袁步饶望去。 “赵铭传?”袁步饶脸色微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三个字来。 展白的半路杀出,不仅打乱了袁步饶的计划,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人都是健忘的,尤其是当得知一个更加有趣的八卦之时。 “呵呵,怎么,袁师弟昨天不是还说要跟我今天拼个你死我活么,难道现在就忘了,又或者说,你一向只会大放厥词?”展白挑衅道,脸上更是现出狂妄不屑之色。 袁步饶不是影射颜修儿狂妄么,那自己就表现的更加狂妄,只有如此,才能掩盖住他的锋芒,调转其他人的矛头。 “你我的事还不急于此时,现在可是精英弟子的擂台。”袁步饶恨声道。 “是啊,可关键是你在我的眼中,也不过是一精英弟子尔。”展白此话一出,当即掀起了轩然大波。 好狂妄,好无理,他竟然敢在如此的场面羞辱一名核心弟子,难道袁步饶真的不被他看在眼里么? 不仅是下面的弟子,就连宗主长老都微微变色,尤其是作为袁步饶师尊的长老,神色更是极为难看,眼睛中的怒火几欲喷发。 “放肆。”是可忍孰不可忍,袁步饶再好的修养,此时整张脸都憋成了茄子颜色。 “就放肆了,你能如何?”展白一步跨出,气势汹汹的直面袁步饶。 “你……你既然找死,走,上擂台。”此时的袁步饶哪里还记得颜修儿,巨大的羞辱让他怒火中烧,再一次激活了深埋入记忆中的惨痛经历。 两年前的今日,就在那方最中央的擂台之上,袁步饶不甘的倒在了赵铭传的面前,可他怎么都想不到,接下来竟然会发生…… 赵铭传一步步跨出,然后视若无睹的从袁步饶的身体上踩过,或许以为胯下之辱还不足以满足其变态的虚荣心,竟然对着脚下的袁步饶说道:“不错的踏脚石。” 那一刻,袁步饶如遭雷击的傻掉了,神色苍白、瞳孔涣散,耳朵里充斥着的除了那一遍遍咒念的踏脚石三个字,就是无边无际的嘲笑。 …… 那次羞辱,足足让袁步饶在病床上趟了三月有余,当最终走下床第时,整个人都仿佛变了,没有了以前的自信张扬,眼神也蒙上了一层阴霾,而修炼却是越发的刻苦,低调的仿佛从人前消失了一般。 直到月前,当得知赵铭传走火入魔,虽然运的不仅活了下来,甚至还保留着玄修之基时,当天晚上,他仰天长啸,久久不息。 于是,从那天开始,他再次回到人前,但性情却又有改变,阴沉中却隐含了无尽的狂虐之气。 毫不客气的说,赵铭传彻底的改变了袁步饶,也同时造就了今日的局面,只可惜,赵铭传已经物是人非了,这因果却是应在了展白的身上。 一声暴喝,袁步饶迅若奔雷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脚下一跃,人已是到了半空之中,待旧力刚消,刷的向着脚下刺出一剑,剑尖所指竟然绽放出一朵碗口大的剑花。单脚在剑花上猛踩,身体的下落之势竟然诡异的扭转,整个人再次升腾而起。 如此这般,连续七剑,袁步饶整个人已经飞到了那最中央擂台的上空,这时,才轻飘飘的落地。 “哇,七星踏剑,这是七星踏剑,好漂亮。” 有弟子惊呼出声,顿时引起全场的轰动。 七星踏剑,庐山剑宗内藏高品阶术典,品阶比之庐山剑宗的最强术典落英剑还要高出半筹,已经达到了准玄阶,之所以说是准玄阶,是因为这本术典因为某些缘故,只是残篇。 七星踏剑的本来面目,已经无据可查,所剩下的这部分,几乎已经失去了攻击能力,而变成了类似凡俗武技中的轻身功法。 剑斩七星,结北斗之阵,踏脚如实地,如此几乎变相的拥有了短时间飞行的能力。这便是七星踏剑的由来,也是它的功效。 玄修之人,虽然各方面都超过了凡俗武者,但要真正的脱离大地,翱翔天际,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理论上,只有修为达到太始之境,才能如此。当然,这是理论上,但人的创造力总是那么的惊人,为了能够及早的飞天,无数的前辈高人发挥聪明才智,创造了不少相关的术典,使用之下,即使修为达不到太始,也能勉强的脚踏虚空了。 这七星踏剑便是这类的术典。 不过,七星踏剑虽是残篇,失去了攻击的招式,但也并非轻易能够修炼,其中最基本的一个条件,便是修为必须达到七品太初境。 一品一星,只有达到七品太初,才能在空中连续七次激发玄力,斩出剑花,虽分先后,但必须成北斗七星之阵,一旦少斩出一朵剑花,术典便无法发动,更不用说踏剑而行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加上其珍惜程度,所以庐山剑宗之内,只有核心弟子才有资格修习,而且大多是由长老亲自教授,至于记载术典的典籍更是深藏,极少允许被人查阅。 一连七剑,踏剑而行,不得不说,袁步饶在这本术典的修炼上是下了大工夫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不见生涩之意,身姿更是潇洒异常,不知引得多少弟子羡慕憧憬之情,叫好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好一个下马威,如此盛怒之下,竟然还不失冷静,袁步饶这些年的变化确实惊人。”展白心中暗赞,吸收了赵铭传的记忆,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两年前袁步饶是什么德行,虽说不上嚣张跋扈,但却要傲气的很,因为自身天赋卓越,在核心弟子中的地位也是如日中天。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铭传才特意的羞辱了他一番,为的就是在其成长起来之前剪除掉这个强劲对手。 只是没想到,袁步饶遭受打击,不仅没有消沉,反而卧薪藏胆,修为连同心智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在展白夺舍之前,赵铭传的修为几近突破进入太易之境,自然是有资格修习七星踏剑的,而事实上他也修炼了此术典。而吸收了其记忆的展白,对此术典自然也不陌生,但唯一可惜的却是,他虽然熟知,甚至这具身体曾经也能熟练的施展,可那都是曾经,至于现在,展白经过“走火入魔”后,修为甚至还没有突破进三品,根本就无力施展。 所以展白才说了,袁步饶此举看似耍威风出风头,却也实实在在给了展白一个下马威。 要知道,对于太初之境的玄修来说,更多的还是只能在地面上战斗,而当所遇到的对手已经拥有空中打击的时候,根本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袁步饶这是以实际行动告诉展白,等一会的比试,他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呵。”展白轻笑一声,丝毫没有忧色,缓缓的走出坐席,向着中央擂台走去。 在常人看来,袁步饶确实不俗,只是可惜,他用错了对象,自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赵铭传了。 第67章 反击 在很多人不屑的眼神中,展白就那么闲庭信步的向着最中央的擂台走去,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风轻云淡的,仿佛不是赶赴战场,而是闲情逸致的踏春。 “刚才,嗯,不错。我这个师兄很欣慰。”当走到颜修儿所在的擂台时,展白突然停了下来,低声赞道。 “哼。”颜修儿似乎并不领情,冷哼一声,将头别了过去。 “呵呵。”展白苦笑的摇了摇头,倔强的小子。 “小心了。” 身后传来颜修儿冰冷的提醒之声。 …… 最中央的擂台,一向只有核心弟子才有资格踏上去。对其他弟子来说,这里就是圣地,更是一种地位与荣誉的象征。 踏、踏…… 一步一台阶,展白就那么慢悠悠的走上了擂台,最后在边缘处站定。 对于两人的纠葛,坐于南边的宗门高层,此时仿佛集体变了哑巴,没人阻止,放任自流。当然,这本身也是变相的默认。 中央擂台,有一个名字,叫印剑台,取印证剑道之意。状如圆盘,占地却是极为宽阔,直径足有百丈,也是六方擂台最大的一个。 此时展白所立的位置处于印剑台最左侧的边缘,而袁步饶则位居中心,两人遥遥相望。几乎在展白走上擂台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战意就从袁步饶的身上辐射而出,将整个擂台笼罩其中。 八品太初境,袁步饶的修为即便是放眼核心弟子,都是佼佼者,唯一能够将其压下去的就只有修为达到九品太初境巅峰的程宏,而他也是两年前宗门大比的第二名,同时位列五宗比擂第四。因为连痕晋升入执事,他隐然成为此次庐山剑宗弟子中的首席。 反观另外一边,展白此时的修为却还不到三品,别说是核心弟子,就是在普通弟子中,都算不得高。 怎么看,这都将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试。 “赵铭传,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么?”既然已经彻底的撕破了脸皮,袁步饶甚至连声师兄都不愿喊了,直呼展白的名字。 “两年咯,似乎并不长吧,圣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来你非君子。”展白揶揄的笑道。 “伶牙俐齿,希望等会,当你被我踩到脚下时,还有如此嘴硬。”袁步饶气的咬牙切齿,尤其是展白那吊儿郎当的无所谓模样,更是彻底的点燃了他积蓄了两年的怨恨怒火。此时此境,他到底凭着什么依仗如此嚣张,他还有什么资格如此张狂? “呵呵,八品太初对二品,袁师弟果然威风。两年前,就在这方擂台上,你我同为七品太初,十招就把你打成了狗。数月前,我半步太易,而你到现在也不过八品。说真的,若是将我换成你,就算不找根面条将自己勒死,也剃个秃瓢,遁入空门,再无脸面见人了。”展白撇了撇嘴,极尽毒舌之能,将袁步饶气的全身颤抖,发梢都根根竖了起来,一缕缕白烟从发间升腾而起。 “闭嘴……”袁步饶嘶吼。 “不闭,你咬我啊。哎,呸呸,要真让你咬了,老子珍藏了近二十年的初吻不就没了,不妥,绝对不妥。”展白这边神色夸张的懊恼摇头,而另外一边,袁步饶终于克制不住,一挺手中长剑,速度极快的刺了过来。 落英剑,起手式“狂风忽起”。 作为庐山剑宗的镇宗术典之一,落英剑可以说是最受弟子欢迎的术典,但凡有资格修炼的精英弟子以及核心弟子,无不将大部分精力放在此术典之中。落英剑为上品黄阶术典,共有五式,分别为“狂风忽起”、“芳叶凄凄”、“万花齐落”、“落英缤纷”以及最后的“四虚四实”。 狂风忽起为起手式,是凝力阶段,可以在短时间内调动起体内最大限度的玄力,让后面的招式越发的凌厉。 由此可见,此式其实并没有多少杀伤,中途必然变招。 果然,当袁步饶距离展白仅有一丈之余时,剑光闪动,万花齐落使出。 剑未道,犹如狂风暴雨般的剑风,将展白的束带吹短,长发狂舞,衣衫猎猎,身躯似乎无法承受的向后踉跄了半步,立足之处,半个脚掌已经脱出了擂台。 “你……该死。”袁步饶神色狰狞,两人修为上的巨大差距,让他自信,展白绝对难以在此招之下全身而退,一个不好,甚至可以直接将其斩杀。 内心的怒火,让袁步饶的神智早已不再清醒,脑海中萦绕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至于宗门戒律,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好,这孩子怎么如此冲动。”一名长老惊呼声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赫然是袁步饶的师父。 其实不止是他,算上公孙战、曹在川在内,所有的宗门高层,此时都完全变了颜色。 刚刚这些人之所以没有阻止两人违规的约斗,其实更多的是想利用袁步饶的手,敲打展白一番。谁让他这段时间给宗门惹下了太多的麻烦呢。只可惜,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袁步饶的心智竟然会如此脆弱,被展白三言两语就撩拨的完全丧失了理智,一出手就要置展白于死地。 此时,看台距离印剑台足足两百丈之远,饶是公孙战太始之境,想要阻拦也已是力有不逮。 若是展白真有个三长两短,可以预见,庐山剑宗将会承受何等的后果,想到这,曹在川两股都开始打颤了,心中不住的祈祷,只希望距离印剑台最近的执事能够及时出手,虽然这种可能是那么的微乎其微。 袁步饶的出手太过突然,本来就存着杀展白一个措手不及的打算,更何况是旁观的执事了。 直等到锋利的长剑已经递到了展白的面前,那距离最近与颜修儿站在同一擂台的执事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是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傻了。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似乎已经预见血染擂台的一幕。 “剑意逍遥。”位于刀口浪尖的展白虽然脸上同样有些惊愕,但嘴巴还是极为镇定的低声念出了这四个字。 呼!!!! 凛冽的剑风将展白彻底的绞碎,如青烟般支离破碎,直至消失。 擂台外,原本发出的阵阵惊呼,如同被剪辑了般,突然凝固。 寂静,确切的说是死寂。 本应被绞碎的展白,突兀的出现在袁步饶身后数丈之外,惊魂未定的剧烈喘息着。可以清晰的看到,其背后的衣衫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那俊俏的脸上更是布满了一层的汗珠,积少成多,顺流而下,自下巴上滴落。 不仅是弟子被这种完全超出他们所能接受的变故所震撼,就连宗门高层,也无不瞠目结舌。 移形换位? 这是什么功法,又或者说是术典? 饶是地位最高的公孙战自诩见多识广,也从未听闻过这种诡异强大的术典。 不过,从展白那近乎虚脱的状态看,他现在想要施展这种能力也绝非易事。 展白之前确实施展过剑意逍遥,一开始是对乙燕,后来又应对隐儿的偷袭,但前者故意压制了修为,而后者的修为却并不高。但袁步饶却不同,他的修为可是达到了八品太初境,而且一上来就施以全力,凛冽的剑风甚至对展白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禁锢。 剑道一途,先有招,后生道,最后成意。由此可见剑意的高深奥妙。 前世的陆敌,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近乎疯狂的追求剑道,方才花费了百多年,才修成了剑意,并将此传承给了现在的展白,让他几乎从起点上,就拥有了别人难以比拟的优势。 但拥有了剑意,却并不等于可以使用。此时的展白更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拥有了足以狂奔的双腿,却连直立都难以做到。 剑意同样如此,此时的展白懂得如何催动剑意,但真正要使用,却还差得远,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的修为。 之前面对乙燕以及隐儿的威胁,他只需要模拟出一丝剑意的皮毛,就能轻松的化解,可当双方的修为差距足够大时,困难的程度就数倍的增加了,而这已经超出了展白所能承受的范围。 差点耗尽全部玄力,才勉强避过袁步饶必杀一击的展白,根本来不及高兴,事态的发展已经有些超出他所能掌控的范围了。如果说,之前,展白有六成把握能够将袁步饶打败,那么现在,已经剩下不足两成了。 所以,展白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再如此被动,否则,连那两成的胜算都将不存。 锵! 展白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此剑名“轻痕”,乃是一柄玄灵宝器,而且品质达到了中品世器。 玄灵宝器作为修行者的武器,比之凡俗武器不论是在材料还是锻造上,都有着天壤之别,但同为玄灵宝器,同样有着品质的差别,从低到高分别为若器、世器、名器、羽化、造化等,除了若器外,其他各品质又分上、中、下三品。 打个比方,之前展白在宏文院的招良集所遇到的那个麻杆男子,他所持有的铁笔便是若器,所谓若器,其实是玄灵宝器的废品,拥有一些超出了凡俗武器的特性,但却又未达到真正玄灵宝器的要求。 庐山剑宗的普通弟子甚至是精英弟子,所使用的长剑大多都是此类。 至于世器,才算得上了真正的玄灵宝器,比如乙燕所持有的绣花针,还有展白手中的轻痕。 展白手中的轻痕,一直是赵铭传的随身配剑,这把剑并非庐山剑宗所赐,而是来自节度府。作为节度的子嗣,拥有一把世器,这并非难事。 “四虚四实。” 第68章 帮凶 四虚四实,落英剑诀最后一式,但实际上它并非另外的招式,而是将前面的四式合而为一,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真真假假,让人难辨。 前面四式易练,但四虚四实难成,精英弟子中几乎没有人能够真正的领悟,即便是核心弟子,能够使出的也凤毛麟角。 不过对于展白来说,这四虚四实却不过尔尔,别说是他,即便是那被夺舍的赵铭传也已经练成了这一式。 轻痕剑长三尺,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剑身中央处有一根玄色的痕迹,如果有识货的,不难看出,那道痕迹赫然是一道玄纹阵列。 玄纹阵列作为一门独立的体系,可谓包容万象,由像大周天乾坤衍剑阵、三生负阴抱阳剑阵这般的大型阵列,自然也有如轻痕剑身上所刻画的小型阵列,阵列所需的材质不同,摆设或者刻画的手法不同,其作用也是大不一样。 轻痕剑上的那道玄纹阵列,是由专门的玄纹师以珍贵的浮金为料刻画而成,其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轻”。任何的事物,只要刻画上这条玄灵阵列,都会很大程度的减轻重量。 轻痕剑的名字,便是由此得来。 轻若无物,便更容易驾驭,如臂使指。 一式四虚四实,揭开了展白反击的序幕。 漫天的剑影中,“狂风忽起”、“芳叶凄凄”、“万花齐落”、“落英缤纷”四式不断变幻,甚至是达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让人看了,只觉花眼缭乱,修为低一些的弟子,甚至感觉到头晕目眩。 眼看由剑影所编制的剑网罩来,好一个袁步饶,其反应却是极快,转身之际,想都没想,同样使出了四虚四实。 面对这种虚实相容的剑招,袁步饶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破解之法,唯有以同样的招式硬撼,而显然这种做法是最为正确的。 展白虽然占据了先手之势,但袁步饶却同样有着修为深厚的优势,两者相击,孰胜孰败,还真的未可知。 “胡闹。”终于,公孙战再也承受不住这份惊心动魄,长袖猛甩,一缕狂风席卷着他凌空而起,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到了百丈外的半空,在他的脚下,正是展白与袁步饶两人交相辉映的剑影。 到了这,公孙战反而没有了动作,而是俯视了下方的打斗。任谁都看的出,展白与袁步饶此时早已经超出了比擂的范畴,而是变成了真正的生死相搏。可即便如此,公孙战也自信,凭他的修为,绝对能够在伤亡出现之前出手制止。 落英剑诀的要义便是繁复奇幻,同时虚实兼备,袁步饶跟展白要么是核心弟子的佼佼者,要么曾经是。两人对四虚四实都有着不俗的造诣,展白或许在剑法上更胜一筹,但袁步饶却凭着高深的修为,以力压人。可以说,两人各占胜场,铺一接触,就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彼此。 绚丽的剑影,以两人为中心几乎笼罩了数丈的范围,一些修为低的弟子,甚至看不清剑影下两人的动作。 此时,身在剑网中的展白却是暗自叫苦,此时的情况,看似两人旗鼓相当,但他却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长时间维持这种局面,之前的剑意逍遥耗费了他太多的玄力,更何况,袁步饶比自己的修为实在高出太多了。现在凭借着自己对四虚四实更深的领悟,尚且还能抵挡,可一旦玄力耗尽,那么后果…… 当然,此时展白倒不是没有办法扭转局面,可偏偏那该死的公孙老头竟然跑了上来,如此近的距离,想使用一些手段,势必逃不出他的耳目,而这些手段,都是见不得光的。 当然,其实展白可以选择放弃,公孙战的出现,已经让这场生死相搏已经失去了意义。但展白却是从未有过这种想法,之前那袁步饶根本就是置自己于死地,从残虚之地到现在,他何曾吃过这样的亏,除非他愿意。 袁步饶对自己,不,确切的说,是对赵铭传的恨意已经深入了骨髓,即便今日成不了事,日后,一旦有机会,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只有千日做贼,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留下一个祸患,不如现在就斩草除根。 有了如此打算,展白眼神中顿时放射出一抹精芒,轻痕剑脱手,五指抚过,诡异的倒悬而出,在半空中打转,正好饶过了袁步饶斩来的长剑,从头顶飞过。 “不好。”上空,公孙战面色一凛,作为太始强者,刚才的一幕他看的格外清楚,两剑原本相格的情况下,突然,展白手中的长剑,不知什么缘故,竟然甩脱。正是这个意外,让两柄剑擦肩而过。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而且完全超出了意料,即便是公孙战也有些猝不及防,一愣之后,就向着下方冲了过去。 “都给我住手。” 厉喝之声,自上空传来。凛冽的威喝,震的下方两人全身一僵。 于是…… 本应该刺入展白心口的长剑,有了些许的迟疑。可另外一边,因为脱离了手的掌控,轻痕剑丝毫不受影响的斩向了袁步饶的后背。 噗、噗。 连续两声,血光乍现。 展白与袁步饶相向而立,袁步饶手中长剑刺入展白左胸,入肉三分,咕咕鲜血透衣而过,不过,此时的展白却丝毫没有受伤的觉悟,反而面带笑容,温和儒雅。 反观袁步饶,却是面色灰白,嘴角抽搐着,扭头向背后望去。 轻痕剑的剑柄如同钉子般出现在背后,犹自颤鸣。至于那三尺的剑身,却是透体而过,自前胸而出。 “你、你……”袁步饶仿佛不敢相信如此结果一般,望着展白,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甘。 不等展白开口,一股巨力从两人的中间爆发,将两人狠狠的向后推去,足足十余丈之远。公孙战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中心位置,只可惜他的脸色同样的难看。 “这好像不关我的事吧。”展白捂着胸口的伤势,故作无辜的说道。 是的,表面看上去,正是公孙战那一声厉喝,让袁步饶僵了一下,致使原本可以刺穿展白的长剑只能够入肉三分,也正是这一僵,让他没有躲开轻痕剑。 只是,这种事骗得过其他人,却骗不过公孙战。 轻痕剑为何突然的脱手?又为何能够那么巧妙的避过袁步饶的长剑,反而从背后袭杀,这些,公孙战如何看不出。怎么算,自己顶多是帮凶,至于主谋…… 公孙战神色复杂的向着展白望去,心中惊涛拍岸,久久难以平静。 至于袁步饶,公孙战已经不用看了,剑入命格,即便不死,也是个废人了。 不管他之前如何风光,在宗门地位如何耀眼,一旦成了废人,除了惹人怜悯外,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此事……望你好自为之。”如果可以,公孙战真恨不得一掌活劈了展白,可最终,他连一句狠话都没有留下,冷哼一声,转身间,捞起已经昏迷在血泊中的袁步饶,踏空而去。 “我的剑。”展白不依不饶的说道,轻痕可是他身上最值钱的家当了。 嗖! 一抹青虹从天而降,精准的插在展白的脚下,若是偏离半分,直接就把展白的脚掌刺个透明窟窿了。 “嘿嘿。”对于公孙战的盛怒,展白自然不放在心上,现在袁步饶被废,也算了却了一桩因果。 噗!!!! 突然,咧嘴微笑的展白脸色剧变,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如败絮一般,栽倒在地。 第69章 反噬 今天是周末,一周的结束,也是新的一周的开始,所以,加更一章哦。不过第三章,大家要等到晚上六点左右才能看到。 庐山剑宗宗门大比,核心弟子比试,性命相搏,两败俱伤。 庐山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短短半日,这则消息就传遍五宗。 且不说其他四宗此时如何的幸灾乐祸,一场比试,损失了两员大将,不,是一个半,那接下来的五宗比擂,还有何底气想要卫冕? 此时庐山剑宗的气氛却是格外的沉闷,展白与袁步饶的比试,让宗门大比不得不暂时停止。而宗门的高层也都心事重重的商议后事。 “步饶这孩子……哎!!!!”良久,曹在川终于打破了凌峰殿内的沉寂。 命格破碎,虽然救回了一命,但玄修之路,也算是走到尽头了。 “曹师兄,这事你可得给老夫做主啊。”一名长老终于忍耐不住,神情激愤的站了出来,赫然是袁步饶的师尊,名叫罗洛。 “罗师弟,你让我如何做得这个主啊。”曹在川脸色一黯,叹息道。 “难道就让那个孽徒逍遥法外,如此这般,咱们宗门的法度何在,日后,下面的弟子又会如何想?”罗洛涨红了脸,据理力争道。 宗门皆知,袁步饶不仅是他的亲传弟子,更是其妹妹唯一的儿子,一直以来备受宠爱,更被其家族报以众望,可谁知,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 “罗师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当时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若不是你那宝贝弟子咄咄逼人,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谁也没有想到,此时出言反驳的竟然会是曾迟北。 曾迟北跟展白的关系,宗门上下,人尽皆知,说是师徒,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曾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赵铭传失手伤人,还有理了么?”罗洛脖子一梗,怒喝道。 “有没有理,公道自在人心。倒是有一点,我实在搞不懂,八品太初境的弟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然会伤在二品太初境的弟子手中。不知罗师弟,可否教我?”曾迟北不屑一顾道。 “你……”罗洛顿时气结,虽然他明明知道,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结果,供奉公孙战绝对脱不了干系,可这话能说的出口么,更何况八品战二品,不说完全的倾轧,想要胜之,想来也超不过十招。可以当时情况来看,袁步饶跟展白根本就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啊。 底气,永远是靠实力来支撑的,话说到这,罗洛知道自己今天的这番诉求却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只是可惜了他那外甥…… “再者说,袁师侄受伤就要找人追究,却不知我那徒儿现在也受了重创么?”曾迟北原本就是个古板的性子,哪里懂得给人台阶下,现在看到自己占了上风,依旧不依不饶道。 “他那是咎由自取,更何况,我们又不瞎,步饶的剑入肉不及三寸,怎么会重伤,而且时机选择的如此巧合,我看,他根本就是为了博人同情才故意为之。”罗洛大怒,再也顾不得什么仪表,站在凌峰殿内大吼大叫了起来。 “好了,都不要吵了。”曹在川急忙开口喝止道,“现在,追究责任还有什么意义,我们要讨论的是接下来要如何做?” 宗门之前对袁步饶是寄予厚望的,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在五宗比擂上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但现在,宗门不得不考虑损失了他后所带来的后果。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又能有什么办法,损失一个八品太初境,对宗门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曾师弟,铭传师侄那边伤势如何?”曹在川眼见此事现在也讨论不出个结果,只能转换话题。 “剑气入体,肺腑都受了不小的创伤,好在并没有伤到根本,修养一段时间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曾迟北皱着眉头说道。 刚才之所以要跟罗洛争论,其实并非是他对展白有多关心,不过是尽一个师父的情谊罢了,而且他也清楚,即便自己不争,以自己那个便宜弟子的家世,宗门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索性就顺水推舟,还能博个人情。至于对其本人,曾迟北却是越发的烦恼,以前尚不觉得,自从那次走火入魔之后,这个弟子俨然已经成了烫手的麻烦,想想就觉得烦躁。 “嗯。”曹在川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倒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袁步饶将剑刺入展白的体内,这有目共睹,虽然入肉不深,但如果注入玄力的话,形成的剑气还是会伤人内俯的。 “看来这袁步饶确实是想置赵铭传于死地啊。”曹在川心里想着,好在现在袁步饶已经被废了,日后节度府要是问责起来,宗门倒是可以有所交代。 只是大麻烦解决了,可小麻烦却未能幸免,至于这小麻烦,无疑是袁步饶了。 能够成为宗门核心弟子,除了一少部分弟子外,哪个没有显赫的家世,只是这些弟子后面的势力,跟节度府比起来,太过渺小罢了。可那些家族不敢惹节度府,却未必就会怕庐山剑宗,所以,后面宗门还有的忙啊。 不说,庐山剑宗高层这边的苦恼,此时展白同样不好过。 虚弱的斜躺在床上,展白灰白的脸色却是极为难看,整个人都楞楞的发呆。 “竟然会是这样。”一丝苦笑挂上了展白的嘴角,“这算是乐极生悲么?”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被袁步饶所伤,但事实果真如此么? 别说袁步饶刺入自己胸口的那一剑没有蕴含强大的玄力,即便是有,以展白经过兵解移魂诀改造的体质,也绝对不会有多大的损伤,之所以会是如此结果,完全是…… 反噬!!! 是的,此时展白完全是被自己所伤,至于原因,直到现在展白才明白过来。 原因很简单,展白这幅夺舍来的身体,虽然经过改造,比之常人有了极大的提升,可依旧无法承受展白命格内剑元素玄力的侵蚀。 需知,作为玄修,比之凡俗之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可以调动命格内的玄力,而有了玄力的加持,所作出的攻击才会有质的提升。 玄力跟凡俗武者的内力一样,要调动,同样需要经脉作为通道。一般玄修体内的玄力大多比较温和,加之随着修为的提升,筋脉也越发的强劲,如此自然少有出现反噬的情况。可展白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从一开始,他玄修所吸收的就是以桀骜、锋利著称的剑元素玄黄之气。归入命格后,最终凝结成的玄力,同样如此。 剑元素玄黄之气虽然给予了展白更加强大的攻击力,但同样也超出了体内经脉所能承受的范围。 若是掉动的玄力不多,这种伤害还不显著,可一旦遇到强大的对手,让展白不得不花费更多的玄力进行对抗时,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可明白是怎么回事又能如何,让展白丧气的是,这根本就是一个死结。 自己的情况,根本不能像常人那般吸收天地间的普通玄黄之气,想要提升修为,就只能用玄纹阵列对玄黄之气进行改造,使其沾染上锋利的剑元素。可修为是提升上来了,但转化成的玄力,自己的身体又根本无法承受。所以说,这种矛盾是完全无法调和的。 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倒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以妖体幻化人形,这种身体才是最佳的选择,而且因为同宗,剑元素玄力不仅不会对自身产生反噬,经常侵染下,对体质甚至还有极大的提升。这种方法无疑是一劳永逸的,但目前来说,却不现实。 作为妖,想要维持人身,势必时刻都会消耗妖力,而在这地三洲,妖力的消耗完全是不可逆的,意思就是说,用一点就少一点,根本难以补充,而妖力一旦损耗过巨,甚至会对妖体造成难以弥补的损伤。 除此之外,就展白所知,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玄修可以,但严禁与人交手,尤其是修为相差不多甚至更高之人。 可如此一来,展白空有深厚的玄力,却根本无法施展,跟废物又有何异? 苦恼中,展白又是庆幸,跟袁步饶交手时,自己幸好强忍住没有使用六脉剑指。比之催发玄力,注入长剑之中战斗,六脉剑指,完全是以指代剑,当时若是使用的话,可以预见,自己的十指绝对会当场爆掉,即便能够修复,却又如何掩人耳目,最终只能舍弃掉这幅好不容易夺舍来的身体了。 第70章 挫折 虽然剑宗发生了并不愉快的事,但大比总是要进行的,暂停了一天之后,宗门内最引人注目的比擂开始了。 十六名核心弟子(新加入了颜修儿跟隐儿),除去命格报废的袁步饶以及重伤的展白,剩下的一十四人将悉数登场。 当然,这十四名核心弟子毕竟修为高低不同,所以其比试的对手也会有所区别。 对于入门三年以上的核心弟子,一般都是两两对战,赢者上,输者下,以此决出高低之序。至于入门不及三年的弟子,他们的对手却又不同,宗门会要求修为相同甚至略高上一些的精英弟子,上台对他们进行挑战。当然这比试的结果并不重要,目的不过是让这些核心弟子得到更好的磨练以及对战经验而已。 而这所谓的入门三年以内的核心弟子,其实就只有三人,分别是颜修儿兄妹以及隐儿。 在这些核心弟子正式登台之前,还少不了另外一个项目,就是精英弟子中的前十之列向核心弟子发起的挑战。 规则很简单,那十名精英弟子有权利自由的向任何一名入门三年以上的核心弟子挑战,当然如果你自知不敌,也可以放弃挑战的机会。 虽然这种比试的输赢并没有明确的奖励,但对于精英弟子来说,若是能够在擂台上战胜核心弟子,甚至不需要战胜,只要能够展现出亮点,就有可能被宗门长老看中,一旦收入门下,可谓一步登天了。 只可惜梦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几近残酷。就以此次宗门大比为例,精英弟子的前十名之列,修为最高的不过六品太初境,而反观核心弟子中,入门超过三年的核心弟子,修为最低都已经是六品太初。 虽然同为六品,但谁都知道,核心弟子无论是天资还是宗门的资源倾斜上,都远远的超过了精英弟子,相同境界下,精英弟子根本就少有胜算。 这不,十名精英弟子,有勇气挑战的只有堪堪三人,而且除了那名六品太初境的弟子从核心弟子的手中撑过了五十招外,其他两人无一不在二十招内落败。其实按理说,能够从核心弟子的剑下撑过五十招,那名精英弟子也足以自傲了,只可惜,已是而立的年纪,让他的潜力堪忧,所以,饶是如此,换来的也只是宗门长老们不住的摇头。 是的,他们应该摇头,此次的宗门大比,再次让他们失望而归。 人才的断裂无疑是庐山剑宗面临的重大危机。 “看来,此次五宗比擂之后,众位师兄要多辛苦一下,下山寻找一些可造之才才是,只有这样我宗门才有望崛起啊。”曹在川对着众长老叹息道。 其他长老无不诺诺称是。 就此,精英弟子阶层的比赛算是真正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为那三名入门较晚的核心弟子特意安排的比擂。 第一个走上印剑台的正是颜修儿,因为他的修为为三品太初,所以接下来他将接受最多三名修为在三品到五品太初境精英弟子的挑战。 “王师兄,看来我们这几个人中,只有你有实力挑战了。” “刘师兄,还不快上,这可是难得露脸的机会呀。要是能被上面的长老看中……” “我呸,你当我傻啊,前天那冉辽可是五品太初境,据说差一步就能迈过六品了,可即便是他在颜师弟手中都走不过几个回合,我上去不是找虐么?” 精英弟子中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纷纷扰扰的好不热闹,可就是迟迟没有人上擂,实在是前天颜修儿给人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就连在精英弟子中名列前茅的冉辽在他手中都接不住几招,更何况他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颜修儿显然并没有太多的不耐烦,就那么闭着眼睛静静的等待,直到一炷香过后,执事宣布无人应战,才面无表情的走下印剑台。 这三场比赛,精英弟子算是弃权了。 第二个走上印剑台的是颜君儿。 虽然进入宗门已经两年有余,但颜君儿的修为也不过堪堪四品太初,比之哥哥实在高不了多少。而且由于实战的机会很少,倒是引得下面的精英弟子摩拳擦掌,不多时就有一名核心弟子跳上印剑台。 “颜师妹,承让了。”那精英弟子年约二十,比颜君儿大了不少,修为同样是四品太初,但由于经常下山历练,战斗的经验颇为丰富,所以才有自信走上擂台。 “呃……承让。”颜君儿看上去很是有些紧张,毕竟这还是她进入宗门以来的第一次比擂,加之平时勤于修炼,少有的几次实战经验也是特意给她喂招,目的是让其熟悉所修剑诀的,真正的打斗经验,几近于无。 锵!!! 那名精英弟子首先抽出了长剑,却并没有马上发动进攻,而是示意颜君儿拔剑。 “哎,惠媛师妹,你这弟子……这样下去不行啊,需知不经风雪,如何成才,刻意的保护,只会让她变成温室的花朵啊。”曹在川欲言又止,有心想要提醒下惠媛师妹,却又怕伤了她的面子,所以尽量的将语气变得委婉一些。 其实,此时惠媛的脸色也不好看,心中暗自自责,自己对这个弟子平时确实太过溺爱了,此时她在擂台上的表现,无疑让人很是失望。 “曹师兄教训的是,惠媛记下了。”惠媛虚心受教道。 说话间,印剑台上,比试已经正式开始了。 两人的修为相同,颜君儿虽然有些怯场,但毕竟有名师教导,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只是因为经验的缘故,缺乏变通,尤其是遇到危机,就会变得手忙脚乱。而反观那名精英弟子,其实也不轻松,他自知自己唯一的优势便是实战的经验,故而一开始就发动猛烈的进攻,希望以快致胜。不过,颜君儿不愧是核心弟子,每每危机之时虽然手忙脚乱,却凭借着扎实的基础以及全凭守势,竟然奇迹般的撑了下来,反倒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发挥的越发稳定。一时间,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五十招,一百招,一百五十招,因为玄力的消耗,两人的动作都开始变得缓慢,呼吸也变得越发粗重。 “君儿,不要怕,出剑进攻。”终于,坐在长老席上的惠媛失去了耐心,从位置上站起来,向着场中的颜君儿提醒道。 确实,打到现在,所有人都看的出来,颜君儿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只是因为她缺乏进攻的勇气,一直都在苦苦防守,才将这场比赛拖得如此之长。 惠媛这番提醒无疑是好心,只可惜她同样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颜君儿的实战经验。此时听到师父的声音,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提气进攻,反倒是一愣,甚至转头向师父望去。需知高手过招,最忌讳的就是分心。那名精英弟子精准的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催发体内剩下的全部玄力,立即施展出朝英剑诀最强一招——松鹤式,一举将颜君儿手中的长剑打落,并持剑点在其咽喉之上。 “师妹,承让了。”那精英弟子虽然获胜,倒是没有太多的激动,收回长剑后,依礼向着颜君儿拱手。 颜君儿脸色难看,眼含泪光,应付了那精英弟子后,颓丧的下了印剑台,走到惠媛的面前,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含泪哭诉道,“师父,徒儿没用,让您丢脸了,哇哇……” 望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弟子,惠媛原本打算教训一番的心顿时软掉了,温柔的将徒儿搂入怀中,细声安慰道,“乖徒儿,不哭,怨不得你,只怪为师,平时对你太……哎!!!” 早已走入核心弟子之列的颜修儿,远远望着妹妹,最终还是狠下心来没有上去安慰。 虽然颜修儿玄修的时间并不长,但聪慧如他,已经多多少少看出了这玄修世界的本质,根本不是凡人眼中的圣地,这里也有尔虞我诈,也有生死搏杀,比之凡俗甚至更甚,要想活下去,唯有变强,变得更强。说透了,其实这就是一个纯粹以拳头说话的世界。没有力量,就只能任人宰割。 颜修儿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守护在妹妹身边,那么唯有经历一次次的挫折才能让妹妹快速的成长,拥有自保之力。 “看来,日后,要对君儿狠一些了。”颜修儿暗自下定决心。 因为失利,颜君儿的挑战 第71章 接连的惊喜 “就这样,三场比试,兵不血刃。令人费解,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颜修儿侧坐在床头,说完,神色复杂的盯着斜倚在靠枕上闭目假寐的展白。 展白缓缓挣开了双眼,目光灼灼,“呵呵,好一个隐儿。外人看来,那三名精英弟子似乎心智不定,被其美貌迷惑,致使发挥失常,甚至是故意放水,但求一败。这种结果,即便是宗门的高层,也只会对那三名精英弟子失望,谁也怀疑不到她的身上。这番手段果然高明,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即便是后面争夺核心弟子前十的那一场比赛,过程也大同小异吧。” “师兄……师父所猜不错。当时跟隐儿比擂的是黄英黄师姐。黄师姐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六品太初境,虽然在之前的核心弟子比擂中,堪堪拿到了第十名。但比之隐儿的四品太初境依然高出了许多。何况两人同是核心弟子,宗门的重视程度并没有太大的差异。按理说,黄师姐取胜应该没有任何的悬念,可不论结果还是过程,依旧让人大跌眼镜。黄师姐完全发挥失常,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之前比擂的影响,总是分神,一上手就被隐儿压制,直到最后胜负已定,都没能扭转乾坤。”颜修儿说到这也不禁感叹了起来,他清楚的记得,胜负已分时,黄师姐那失魂落魄的可怜模样。 “哦,那隐儿所用的剑法可有什么不同之处么?”展白问道。 “她用的是落英剑诀,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所以,大家才会觉得,黄师姐应该是受了之前比擂的影响。”颜修儿回道。 “哈哈,你也如此认为么?”展白竟是大笑了起来,却不知牵动了内俯,血气上涌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颜修儿见状急忙起身,为展白拍打后背,好容易才抚平了胸口剧烈的起伏。 “好一个隐儿,竟然还是男女通吃的主。”展白抹掉嘴角咳出的鲜血,表情却很是亢奋。 “男女通吃?”颜修儿不解,在他看来,隐儿能够杀入前十,获得参与五宗比擂的资格,完全是运气使然。 展白满含深意的瞥了颜修儿一眼,最终没有解释。 自己这个弟子的聪慧是足够了,可惜眼界还是太狭窄了,这倒怪不得他,毕竟玄修日短,而且一直呆在庐山剑宗,欠缺了太多的阅历。 “好了,不谈她了。为师对于你能够杀入前十也是倍感欣慰,不错。但也不要因为这点成绩就骄傲自满,日后玄修定要加倍努力才是。”展白夸赞的同时不忘敲打一番。 “弟子晓得了。”颜修儿急忙应道。 说到这,或许看官们心中存在了不少的疑惑,甚至完全不知两人之前的谈话是何意。在这里就要详细的解释一番了。 昨天是庐山剑宗大比的最后一日,共分为了四个阶段,分别是精英弟子对核心弟子的挑战,入宗不及三年的核心弟子接受精英弟子的挑战,入宗三年以上核心弟子的名次之战,以及最终核心弟子前十位的争夺之战。 精英弟子对核心弟子的挑战,因为修为实力悬殊太大,结果无疑是让宗门高层失望的,可接下来的挑战,却给宗门带来的不少的惊喜。先是颜修儿携前两日几招败冉辽的声势,兵不血刃,连剑都没拔,让精英弟子无一敢上前应战。虽然接下来的颜君儿不幸败北,但原因不是实力不如,而是经验的缺失,这种结果倒也差强人意。 最后上场的隐儿,则再次让人眼前一亮,隐儿修为虽然不高,但基础却异常的扎实,加之其容貌实在太过惊艳,同样的落英剑诀使来,更是给人以如沐春风般的感觉,将那三名上擂挑战的精英弟子迷的七荤八素,自甘一败。三场比赛,根本没有一丝的紧张气氛,更像是早就编排好的舞蹈,而那三名精英弟子的角色,也不过是衬托鲜花的龙套,时间一到,很自然的就自我消失了。 若说颜修儿是以威慑人的话,那么隐儿则是以魅惑人。方法虽然不同,但结果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紧接着进行的名次之战,则要残酷的多了。一共十一名入宗三年以上的核心弟子,几乎都是寸步不让,为了战胜对手,完全将自己的看家本领使了出来,好在有宗门长老亲自上擂主持,才避免了意外的发生。 几轮下来,这十一名核心弟子也有了高低次序,位列榜首的赫然是呼声最高的程宏,以九品太初境巅峰的修为,碾压所有的对手,顺利登顶。而他也将成为此次代表庐山剑宗参加五宗比擂的核心人物。 至于最后的前十位的争夺战,则是专门为五宗比擂安排的,因为每宗都只有十个名额,按理说,只需要取上一轮比赛的前十名即可,之所以会安排这轮的争夺战,为的就是那入宗未满三年的核心弟子。 秉承着公平的竞争原则,入宗未满三年的核心弟子修为无疑不高,所以这轮的争夺战,象征意义远远的超过了实际意义,更像是做给人看的一般。往年的这一轮比赛,结果也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只不过今年的情况,却让不少的宗门高层充满了期待,原因无他,只因为一个人,那就是颜修儿。 上一轮的次序之战,位列末尾的那名核心弟子,自然已经失去了参与五宗比擂的资格,所以,作为入宗未满三年的核心弟子,颜修儿兄妹以及隐儿,将有机会挑战排名第十、第九以及第八的核心弟子。胜者上,败者下,最终产生参与五宗比擂的十个名额。 这轮比赛一开始,颜君儿当即选择了弃权,以她的修为,连精英弟子都难以取胜,更何况是核心弟子了,那根本就是自取其辱,剩下的自然就是颜修儿跟隐儿了,如此那位列第八的核心弟子也算是不战而胜,保住了胜利果实。 按照规定,颜修儿将与隐儿抽签决定,谁先选择对手,谁都知道,第九肯定比第十实力更高,那么,接下来的选择无疑是很重要的。 不过,就在此时,颜修儿再次做出了让人惊叹的决定,他放弃了抽签的机会,将选择权送给了隐儿。 对于这个结果,隐儿倒没有推辞,笑吟吟的谢过了颜修儿的好意后,没有意外的选择了位列第十的黄英作为对手,那么颜修儿的对手自然成了位列第九的核心弟子蔡松。 对于剑宗的高层来说,这一天的意外,不,或者说是惊喜,无疑太多了些。 作为核心弟子的黄英,或许是因为次序之战中屡屡失利的缘故,在与隐儿的比试中,发挥极大的失常,竟然被完全的压制,虽然苦苦支撑了百招,但依旧含恨败北,让出了参与五宗比擂的名额,更是爆出了此次宗门大比的最大冷门。 运气,似乎,这一天,隐儿都被幸运女神所笼罩,对于这个结果,剑宗高层,又是欢喜,又是忧愁,欢喜的是在颜修儿之后,宗门再次发现了一名潜力巨大的弟子。忧愁的是,隐儿虽然凭借运气赢得了黄英,可在五宗比擂上,这种运气显然不会总是光临,如此一来,无疑对宗门的实力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只可惜,结果已然如此,即便心中再不情愿,剑宗高层还没有脸皮厚到可以随意推翻自己定下规矩的程度,只能咽下这枚苦果,将五宗比擂的一个宝贵名额给予了隐儿。 颜修儿跟蔡松的比试,作为本次宗门大比的最后一场,无疑是备受关注的,甚至隐隐有压轴之势,就连宗主曹在川,都亲自上擂,主持起了此次比试。 一个是修为不高,但资质绝尘被誉为宗门未来希望的冉冉之星,另外一个则是修为达到七品太初境,无论是修为还是实战经验都完全占据上风的核心弟子。两人对撞的意义,甚至已经超过了五宗比擂的名额。 三品对七品,连城对落英,连绵不绝对虚实难辨。 比试一开始,颜修儿的表现就让人眼前一亮,他竟然没有像之前所表现出的张狂,而是完全采取了守势。施展连城剑诀幻化出无数剑光,将自身完全笼罩,任蔡松攻击如何凶猛,虚实如何难辨,都不动如山,这份沉稳,看的公孙战连连点头,目光灼灼,仿佛在欣赏一块璞玉。 一百招,两百招,两百五十招。 蔡松快,颜修儿快,蔡松慢,颜修儿慢,蔡松虚,颜修儿不加理会,蔡松实,颜修儿兵来将挡。焦灼的战局,看的四周的弟子,无不大呼过瘾。 一炷香,两柱香……时间一点点流逝,但没有人心生不耐,而战局中的两人,随着玄力的消耗,攻防频率也渐渐慢了下来,可越是如此,就越发的谨慎,谁都不想在最后时刻功亏于溃。 比试进行到这里,颜修儿的表现无疑是让人满意的,即便公孙战也知道,两人毕竟相差了四个品级,即便颜修儿因为一心防守的缘故,玄力的消耗速度远低于蔡松,但最终他还是会更早的耗尽玄力,而到了那时,胜负便没有了任何悬念。 只可惜,颜修儿再次上演了神奇,就在玄力耗尽的前一刻,他终于变招了。 第一次,他转守为攻,用的却不是手中的长剑。 “嗡!!!!” 一声震颤人心的剑鸣从颜修儿的体内辐射而出,紧接着一道肉眼可见,带着如水般波纹的三尺剑气,自其命格处破体而出,向着近在咫尺的蔡松斩去。 “剑格,这是剑格?!!!”阵阵惊呼从剑宗各个长老的口中发出,惊骇的完全合不拢嘴了。 剑气的速度并不快,但以此时玄力消耗巨大的蔡松来说,却是无法躲避,更何况事发突然诡异,脑子已是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掉了。 好在,蔡松虽然傻掉了,却有人反应了过来,正是作为主持的曹在川,及时的挥出一掌,将蔡松拍飞,最终避过了这必杀一击。 事到如今,胜负已分。 第72章 变故 很抱歉,昨天晚上加班,回家后都晚上11点了,整个人实在累瘫了,所以昨天就只更新了一章,不过,请大家放心,今天晚上我会连更两章,将欠下来的补齐。 本命飞剑,内可做剑格,外可伤敌于无形。 最后时刻,颜修儿正是耗尽最后的玄力,发动了本命飞剑,出其不意的转败为胜。 可这般逆天的表现,却实实在在震惊了剑宗的高层。 对于颜修儿的命格,以庐山剑宗的底蕴,即便是公孙战,也仅仅只是从前人的记载中,隐约认出其是万中无一的剑格,可对于剑格的了解,无疑是极为肤浅的。 一直以来,他们看重的,不过是剑格带给颜修儿在剑道修炼上无与伦比的悟性,但凡宗门的剑典,只需要教授一遍,颜修儿就已经领悟其精髓之处,甚至可以举一反三,玄修的速度也比一般人快得多。 直到此时,剑宗的高层才第一次认识到剑格的厉害。 蔡松虽然被曹在川及时的推开,躲过了必中的一击,可那道剑气并没有就此消散,而是打在青花石钢打造的擂台上,生生耕犁出近十丈的沟壑。 要知这青花石钢的质地极为坚硬,别说是普通的长剑,即便是凝聚了玄力的玄灵宝器斩在上面,都很难留下印记。 由此可见,那道剑气威力之盛,饶是公孙战,望着那沟壑,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而逃过一劫的蔡松更是吓的脸色苍白,刚才若不是被宗主推开,此时的自己估计早就被整齐的切成两半了吧。 “今日之事,不得私下议论,更不能外传,否则,废去修为,逐出师门。”曹在川不愧是宗主,第一时间,他就想到必须封锁这个消息,虽然他知道纸不包住火,但能隐瞒一日是一日,最好能等到五宗比擂之时。 就这样,颜修儿继隐儿后,从前十名的核心弟子手中,再次夺下了一个名额。 …… “师尊,你的伤势如何了?”颜修儿望着展白,满脸的关切,早不复之前的敌意了。 “哎,能如何,得过且过吧。赵铭传这幅身板还是无法承受为师的玄力啊。”展白半真半假的回道。 为了避免颜修儿对自己的误会,在三生负阴抱阳剑阵维持的最后一日,展白最终还是决定向他袒露自己的身份。 青铜古剑的破体而出,轻易的击碎了颜修儿的怀疑,也解开了他心中所有的疑惑。 那一刻,颜修儿终于明白,当日古剑师父为何不辞而别,为何赵铭传会解除与妹妹的婚约,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师尊本可以夺舍一副资质更佳的肉身,可他却毅然选择了赵铭传,为的就是帮自己以及妹妹解除祸患,可事后,自己还那么的对待师父,想到这,颜修儿就恨不得打自己一顿,心中对师尊的敬意更是加深了许多。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记得我那日交代你的话。日后,我依然只是你的师兄,切忌将我的身份暴露出去,不然,必遭大祸。”展白看了看天色,当即对颜修儿下了逐客令。 “可……可如此一来,徒儿岂不是大不敬。”颜修儿很是不忍,他觉得师尊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可现在,却连一个名分,自己都没办法给。 “你觉得为师会在意这些么,更何况,比起身家性命来,名份又算得了什么?修儿,记住,以后不论遇到任何事,个人的性命才是第一位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切忌行那迂腐的侠客之道,在为师看来,那简直就是愚不可及。”展白还不忘告诫一番。 “是,徒儿记下了。”颜修儿虽然答应了下来,可脸上却蒙上了一层忧色,或许是无心之失,他刚才清晰的听到,师尊说身家性命,这不由的让他浮想联翩。 联想到师尊那扑所迷离的身份,先是以古剑示人,后来又夺舍赵铭传,至今都没见过师尊的本来面目,给人的感觉,好像在避祸一般。 难道,师尊真的有了不得的对头,才不得不改头换面,以此掩人耳目? 颜修儿虽然如此想,但却并未问出口,他清楚,师尊要是想说,自然不会等自己开口。若是不想说,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好了,走吧,不然,要惹人怀疑了。”展白摆了摆手。 “是。”颜修儿从床头站了起来,向展白恭敬的行了弟子礼后,退出了房间。 颜修儿离开不久,房门突然被推开,展白额头微皱,循声望去,却是消失了好几天的甲枭。 这些天,尤其是被玄力反噬后,一直都是乙燕跟在身边照顾,展白虽然发现了,却没有兴致多问。不过看甲枭那急切的样子,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吧。 “少主。”甲枭走到窗前,虽然神色交集,但还是将礼数做到位。 “嗯,说吧,这几天你去哪了?”展白面无表情的问道。 “少主,出事了,出大事了。”以甲枭沉稳的性子,此时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可见绝非小事。 “什么事?”展白剑眉微皱。 “节度,节度他遭人暗算,重伤。” “什么……”展白一惊,猛地从靠枕上坐了起来,当然,他之所以如此激动,并非是因为担心那便宜父亲的安危,而是从这个信息中品味出了什么。 能坐上一郡节度,修为可见一斑,可饶是如此,竟然会被人暗算,而且还是重伤,以展白的聪慧,已经能够从中解读出太多的东西了。 这柳元郡要变天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展白问道。 “四天之前,这个消息已经被封锁了。不过,主母让我带信给少主,让少主早做准备,说不得过不了几日,少主就要回节度府了。”甲枭这句话却是吓了展白一跳。 回节度府? 这对展白来说可绝非什么好消息,从赵铭传的记忆中,展白早就知道,这节度府的水很深,以自己现在的情况,一旦回去,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而且,蓝姬带来的话,显然别有深意,看来这便宜老爹的伤势不轻啊,竟然要召自己回去,莫非要托孤?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岂不是说,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就真正的卷入夺嫡之争中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展白整张脸此时已拧成一团了,如果真如自己所猜的那样,说不得,这些天就要好好的准备一番了。 当然,如果展白不愿意卷入这场争夺,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潜逃了,可如此做的话,就要做好承受来自节度府的追杀。 “看来,现在就要布局了。” …… 甲枭离开后,卧室内顿时陷入死寂之中。 另外一边,凌峰殿内,此时却很热闹。 宗门大比结束了,那么接下来,整个剑宗的重心,就将放在几天后开始的五宗比擂之上。 当然,剩下的这几天,剑宗要做的绝对不是等待,恰恰相反,需要处理的事情将非常的多,尤其是收集其他四宗的情报,更是重中之重。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个道理在玄修世界同样适用。 五宗比擂对于庐山五宗来说,实在太过重要了,这直接关系到未来两年宗门的话语权。 整理出其他四宗的情报后,根据每个宗门所派的弟子,进行最为合理的布置,同样重要。当然,这其中也会对自己的弟子进行专门的教导,以期临阵磨刀之效。 不过,此时凌峰殿内讨论的却是另外一桩事。 “师叔,我不同意你雪藏修儿的决定。是的,从长远来看,修儿的重要性,无疑远超过此次五宗比擂的名次。可师叔也应该知道,表面上我庐山五宗同气连枝,但暗地里,却是互掺沙子。在座的师兄弟们也都清楚,其他四宗内,有我们的暗桩,但同样的,我剑宗内肯定也少不了他们的眼线。修儿的事情绝对难以长时间隐藏,势必会被其他四宗所知。所以雪藏修儿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了,既然如此,何不利用此次比擂,让修儿增长些阅历以及实战经验呢?”曹在川向着公孙战说道。 “可、可,若是修儿发生意外怎么办?正如你所说,修儿的事情迟早会被其他四宗所知,那么他们绝对不愿意看到日后我剑宗一枝独秀,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在修儿还未成长起来,予以抹杀。老夫担心的就是他们会暗下杀手啊。”公孙战表情纠结道。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是啊,公孙战的话也不无道理,在场的人,谁也不敢保证,五宗比擂中会不会出现意外。一旦颜修儿出事,那么倾注在他身上的所有美好的愿望,无疑都将落空。 “可是,即便这次雪藏了修儿,那谁又能保证其他四宗不会另择机会呢?所谓千日做贼却没有千日防偷的道理,我们总不能时刻将修儿保护起来吧,这根本不现实,而且,即便这么走了,对修儿也是祸非福,没有经历生死历练,即便天赋再好,最终也不过是绣花枕头而已,根本成不了气候啊。”曹在川心中同样纠结。 仿佛在这件事情上,陷入了死结。 “罢了,此事暂且不提,日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最终,随着公孙战的这一声叹息,讨论就此结束。 第73章 水深的节度府 五宗比擂的前一日,东日未升,踏着晨露,展白带着甲枭乙燕两人,悄悄的走下了庐山。 最终,蓝姬没有给自己留下太长的时间,一纸密信,让展白不得不匆忙的踏上未知的路途。 “不过是回家而已,怎么搞得偷偷摸摸的?”走下庐山,展白终于将心中的不解问了出口。 “少主多年离家,对于现在府中的情况有所不知。这次我们原本就是秘密回去的,若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肯定会千方百计的出手阻拦的。”甲枭解释的同时,也不忘全身心的警戒。 “你是不是小心的过头了。”展白望着甲枭紧张的模样,不以为然道。既然是秘密回去,而且时间还有路线都是今天出发前才临时决定的,出现意外的可能几近于零。 “小心无大错,现在节度的生死未明,少主跟主母的情况并不乐观。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结果就是一败涂地。”甲枭凛然道。 眼见如此,展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甲枭的性子一向沉稳,甚至到了固执古板的地步。 只是可惜,今天出来的匆忙,甚至没有来得及通知颜修儿,只能留下两封书信。 甲枭刚才的话虽然说的好听,但谁都心知肚明,蓝姬之所以会让自己如此匆忙的回去,恐怕是那个便宜老爹的伤势不容乐观,随时都有可能撒手而寰。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作为子女,若是不能见他最后一面,至少在道义上,绝对会被人抨击为不孝。也正是这个原因,节度府中自然有人会千方百计的阻挠自己的出现。 竞争对手,谁都不会嫌少,更何况是夺嫡之争。 为了隐秘行踪,三人自然不能大张旗鼓,所以放弃了天厌玄马代步,而是低调的选择步行。 节度府位于柳元郡最中心的城池——柳州,同时这里也是整个柳元郡最大也是最繁华之地。庐山距离柳州相距六百余里,对于凡俗之人来说,无疑是相当遥远的,可对于玄修,哪怕只用两条腿,也不过是几日的路程。 为了掩人耳目,加之展白刚刚伤愈,三人特意放慢了速度,计划七日赶到柳州。 崎岖难行的山路之上,甲枭跟乙燕两人各持展白一条手臂,看似闲庭信步,但每一步跨出都足有五六丈之远,这种速度即便是凡俗武者中顶尖的轻功好手,看到都会为之汗颜。 “这种被人当成累赘的感觉还真是新奇啊。”展白不无自嘲道,不过,话虽如此,他并没有拒绝两人的好意,自从这次受伤后,展白就知道,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自己最好老老实实的扮演一个废物的角色,能拿得出手的,或许就只有挂在脖子上的脑袋了。 “路途遥遥,要不,你们谁给我讲一下府里的情况?”所谓知己知彼,从赵铭传的记忆中并没有获得太多相关情报的展白,将主意打在了两人的身上。 “这……属下隶属刑车卫,从不敢过问府内之事,所以我们所知也并不多。”甲枭犹豫了片刻道。 “没事,我从小就被寄养在庐山剑宗,所知的比你们更少。”展白撇了撇嘴,为了保护那赵铭传,在很小的时候,蓝姬就将其送进了庐山剑宗,但这也造就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对节度府中之事,赵铭传自己都是两眼一抹黑。 “还是由我来说吧,毕竟作为女子,我进入府内的次数多些。”乙燕接过了话头,沉吟着组织了一番语言。 “身为柳元节度,节度大人在府内的地位自然是一言九鼎的,在他之下,就是几位主母了。节度大人先后娶了九位妻妾。分一正妻,两平妻,余者都是妾室,所以,九位主母的地位也就有了高低不同。当然,除了名份之外,决定地位的还有出身,出身的高低贵贱,也意味着话语权的多寡。” “这些我都知道,你就捡我不知道的说吧。”展白及时的打断了乙燕的话,要是让她这么说下去,还不知要说到什么时候呢,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些信息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属下知错,那就说说九位主母的性格以及出身好了,毕竟这些在日后的夺嫡之争中,至关重要。”乙燕及时醒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废话,急忙改口。 “正妻元氏,跟节度乃是青梅竹马,出身倒是不高,只是一个小家族。虽然如此,但毕竟是结发妻子,多年的夫妻感情,很得节度的信任。在府中地位虽是最高,但性情却是温婉,不谙经营,倒是没有太多的威胁。 两位平妻,是三十年前所娶。当时节度刚刚继承柳州节度,为了稳固统治,就与柳州两大势力联姻,通过这种手段,获得了不少辅助。其中一位是同姓赵氏,出身柳州赵家,在当地的威望权势极重,这也造就了赵氏强势跋扈的性子,最不讨喜,而她同时也是对于夺嫡最为热衷之人,只可惜,此人志大才疏,并无太多的城府,全靠家族在背后扶持。另外一位平妻为钱氏,出身商贾世家,几乎掌握着大半个柳州的经济命脉,也正是如此,在府中收买了不少的眼线,倒是不得不防。” 说到这,乙燕略微的停顿了一下,以让展白将这些信息好好的消化。 “嗯,接着往下说。”展白将这些信息暗记于心,神色已经变得凝重,这节度府的水当真不是一般的深啊,还只是一正两平,三位后宫,其权势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剩下的六人,包括主母在内,都是妾室,名份上比之之前的三人自然的矮了一头,但也绝对不能小看,除了主母,每个人的背后都编织着大大小小的权势,要么出身名门,要么家世显赫,最差的都是柳元郡内一宗宗主之女。平时,她们为自己背后的势力提供庇护,借此以获得暗地里的支持。至于现在……” “现在自然是狼狈为奸,飞蛾扑火般冲击继承之权了。”展白接着乙燕的话说了出来。 “少主明鉴。”乙燕点头。 “嗯,这些日后慢慢了解,你现在跟我说说那些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亲兄弟们吧。”展白将亲兄弟三个字咬的很重,不难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 尼玛怎么听都是宫廷剧的节奏啊,实在难以想象,不过一洲的节度,这夺嫡之争比之前世电视剧中的宫廷斗也是不遑多让。 一时间,展白只觉得脑仁都疼了,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好过了啊。 “这……”乙燕似乎有些羞于启齿,一时间吞吞吐吐起来。 “节度大人,一共诞下了三十四位子嗣,其中十八位公子,十六位千金。千金暂且不说,毕竟身为女子,按规矩是没有继承权的。剩下的十八位公子中,成年的有十四位,而其中又有三位,因为过去犯过错,被贬黜,失去了继承权。如此算下来,有资格跟公子夺嫡的还剩下十一人。分别是二公子赵铭宣、三公子赵铭泽、四公子赵铭渊、六公子赵铭……” 还没等甲枭以古板的语气说完,展白就抚着额头叫停了,我的乖乖,自己这便宜老爹,还真是老当益壮,竟然有如此多的子嗣,光是一个个名字,就算有赵铭传的记忆,也让他听的阵阵头痛。即便现在听了,日后相见,也是对不上号的。 “打住,你就说,对我威胁最大的几个人吧。” “三公子赵铭泽、六公子赵铭洛、九公子赵铭繁以及十一公子赵铭华。”甲枭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还这么多?”展白有些发傻。 “也只有这么多了,事实上,节度大人子嗣虽多,除去年幼以及贬黜没有继承资格的,余者并非人人都有夺嫡之心,而我刚才说的四位公子更是各凭手段,笼络了不少的公子,如此形成了四大党派,明里暗里相互征伐。”甲枭解释道。 “既然如此,我也可以退出夺嫡啊。”展白当即说道,不仅因为这夺嫡之争格外凶险,更重要的是,他原本就无意于此。 “恐怕不行。”甲枭意味深长的望了展白一眼,“因为主母的缘故,她在府内树敌颇多,就算少主退出夺嫡之争,一旦继承权花落,必定被视为仇寇,欲除之为后快。” “为什……”不等展白问出口,他就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原因很简单,只因为自己那个便宜母亲掌控着刑车卫。 不管后面,谁夺嫡成功,都绝对不会容忍节度府最强大的力量掌控在外人的手中,那么收权的最好办法,无疑就是除去蓝姬以及自己。 皇家无亲情,节度府亦然。 虽然无心夺嫡,但既然被情势所逼,展白倒也果决,没有再犹豫摇摆,坚定的点了点头,再没有说话。 第74章 内贼 一路无话,当夜色降临之时,三人已经离开庐山剑宗百里之外。 “停。”展白突然一抬胳膊。 甲枭跟乙燕当即停了下来,满脸疑惑的望来。 “这是什么地方?”展白问道,手指的方向,赫然是一条山谷。 说是山谷,更像是一线天的地形,高耸的山脉从中劈开,留下了一条不过丈宽的道路。 甲枭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这种地形实在太适合埋伏了,如果有人在两侧埋伏,一旦自己三人走进去,当真就变成瓮中之鳖了,想跑都难。 “不会吧,咱们此行如此隐秘,怎么会遭遇埋伏呢。这条路可是条捷径,能省去两天的路程呢。”乙燕不以为意道。 “小心没大错,咱们现在势单力薄,若是被人堵在里面,就是死路一条。”展白额头深深的拧成了个川字,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重。 “那少主,咱们还是退吧。大不了多绕些路,至少安全些。”甲枭谨慎道。 “恐怕已经晚了。”展白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此时,不仅是他,就连甲枭跟乙燕也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轻变重,看来对方的应对之策颇为周全,提前扩大了埋伏圈,即便展白三人不进入山谷,也插翅难飞了。 甲枭转头望去,接着昏黄的月光,数十道朦胧的身影,已经将来路完全堵住了。 “怎么会这样?”乙燕大惊失色,她似乎难以相信,三人的行迹如此隐秘,怎么就暴露了,而且对方如此周全的埋伏,显然不是临时组织的。 “嘿嘿,那还用多说么,自然是出在你们两位的身上了。”展白意味深长的在两人的身上瞥了眼。 有内贼?! 是的,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当下的疑虑。 若是没有内贼通风报信,对方怎么会提前确定三人的路线,并提前设伏。 甲枭跟乙燕对视了一眼,戒备之意渐渐的散发出来。 “少主,从离开庐山,属下可是从未离开半步。”甲枭大义凛然道。 “甲枭,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就离开了么?”乙燕大怒。 眼见两人争吵,展白却是不着痕迹的向后跨出一步,远离了两人,眼神中满是戏谑。 “好了,两位,事到如今,何必再演呢。”展白突然开口,让甲枭乙燕神色一僵。 “少主,你这是何意,属下不明白。”甲枭依旧表现的大义凛然,甚至脸上还挂着被人怀疑的失望。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有所怀疑了。只是不愿相信而已。”展白冷笑道。 “怀疑,怀疑什么?”乙燕装傻。 “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破绽在什么地方好了。首先,请问两位,既然咱们不急着赶路,为何那么默契的一左一右的裹挟着我赶路呢?”展白抱着胳膊,好似看小丑一般的盯着两人。 “少主之前受伤,我们如此做也是为了避免少主疲劳过度啊。”甲枭不服气道。 “哦,那你们知道我受的什么伤么,又怎知我伤势未愈?” “这……”甲枭有些语窒。 “仅凭这一点,难道就断定我们是内贼么,少主可真是英明神武啊。”乙燕的耐心原本就远远不如甲枭,说话间已经带上了嘲讽,更失却了尊卑之意。 “既然如此,我倒想问一下了,即便为了防止我伤势加重,以你们两人的修为,似乎也不用全部上来扶持吧,而且还一左一右。对这,你们又作何解释?”展白脸露嘲笑,见两人久久不答,继续说道,“你们既然不说,那我就帮你们吧。你们如此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防止我察觉到你们的小动作。在你们左右的裹挟下赶路,我的视野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而你们则完全可以轻松的在路上做下记号,让刺客提早做出准备。” “这些不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甲枭依旧心有不服,“主母是那么的信任我,甚至让我将玄空石带给你,我若是内贼,完全可以不用装的如此辛苦。毕竟那玄空石的价值可远远超过你的小命了。” “这个很好解释啊,因为当时我那父亲并没有发生意外,所以你们不敢妄动。至于那玄空石,反正最终都会到你们的手里,就暂时交给我保管又有何不妥呢?”展白说话间展开了手掌,玄空石在月光下灼灼生辉,将甲枭跟乙燕贪婪的眼神照的透彻。 “好了,你们看,我只是孑身一人,而且完全踏进了你们的埋伏之中,况且我的修为比之二位,更是相差甚远。对于你们来说,已是胜券在握,又何必还要继续假惺惺的演下去呢。”展白耸了耸肩。 “哼,难得你倒有自知之明。”听到这话,乙燕终于撕破了脸上的假面具,露出了狰狞。 “是啊,有自知之明,却不是那么聪明,我若是早些就识破你们的真面目,也就不用身陷死地了。”展白自怨自艾道。 “甲枭,你还犹豫什么,既然这家伙已经识破了咱们的真面目,何必还要装下去。只要杀了他,我好交代,你也一样……呃……”乙燕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猛地一僵,难以置信的低头望去,一柄长剑不知何时刺入了自己的命格之上。 循着剑刃望去,长剑的主人赫然是……甲枭。 “你……你……”乙燕双目圆睁,事到如今都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愚蠢之辈。”甲枭看都没看乙燕一眼,手中长剑猛地放射出赤色玄光,汩汩玄力涌入乙燕的体内。 只见乙燕的肚子如气球般剧烈的膨胀,砰的一声爆裂开来,花花绿绿的内脏撒了满地,只剩下一颗头颅滚落地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与此同时,四周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打斗之声,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再次恢复平静。 “好手段,恭喜你,这玄空石没有人跟你抢了。”展白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笑吟吟的对甲枭说道。 “你是怎么看出,我跟这个蠢女人不是一路的。”甲枭冷声道。 “就在我拿出玄空石的时候,你们两人的眼神虽然同样贪婪,但她却多了份惊喜。显然,事先她并不知道玄空石的存在。这就有意思了,如果你们是一伙的,你怎么敢将此事隐瞒,就不怕上面的主子怪罪么?”展白施施然的分析道。 “少主,你果然聪慧过人,只可惜,都是事后诸葛亮。现在乙燕被我杀了,她的人也被我的人出其不意的杀掉了。只要我再杀掉你,就没有人知道玄空石的存在。而我不仅杀了你,还削弱了另外那个人的力量,想必夫人定然欣喜,待日后得了节度府的权柄,我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甲枭说到最后,已经难以掩饰心中的那份得意。 “比如,刑车卫统领一职?”展白笑道。 “正是,老子为节度府拼死拼活了三十年,早就当够了指挥使。既然统领之位别人能坐的,为何我就不能。”此时的甲枭已经完全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神色狰狞的咆哮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将玄空石交给我,我留你全尸。”甲枭阴冷道,面具下裸露的眼神如同毒蛇般盯着展白。 “你就不怕我将玄空石的事情大声说出来,一旦被周围的那些家伙听到……”展白没有再说下去,点到为止,甲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嘿嘿,此番设伏,我方遭到乙燕的暗算,将士们浴血奋战,虽将对方却灭,但依旧损失惨重,只有我独活了下来。”甲枭自顾自的说道,而这就是他的答案。 他根本就不怕展白的威胁,即便玄空石的事情暴露,他不过是麻烦一些而已。相比于玄空石的诱惑,身边这些人的性命不过草芥耳。 “有魄力。”展白情不自禁的竖起了大拇指,但很快语锋一转,“甲枭,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若使人灭亡,必使其疯狂。” “使人灭亡,必使其疯狂?”甲枭低声重复了一句,待咀嚼出其中韵味的时候,脸色微变,“你废话太多,该上路了。” 终于,甲枭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准备对展白下手了。 一股浓烈的杀伐气息升腾而起,向展白笼罩而去。 反观展白,此时竟然不慌不忙的将双手插入袖口,做出老学究之态,脸含微笑的直面甲枭的攻击。 “破!” 就在甲枭的长剑几乎已经递到鼻尖上的时候,展白轻声的吐出一字。 “呃!!!” 甲枭狰狞的面孔陡然僵住了,剧烈的疼痛从丹田处席卷而来,全身如触电般猛的一颤,自身的力量诡异的消融,出于惯性,整个人软软的倒在了展白的身上。 “怎么可能?”甲枭的声音无比的虚弱,弥漫着不甘之意。 “呵呵,莫不是只有你们能使手段,我不就能么?”展白紧紧的扶住几欲瘫倒的甲枭,低声嘲讽道。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剑鳞从甲枭的体内破体而出,没入展白的体内,于此同时,乙燕稀烂的尸体上同样飞出了一枚剑鳞…… 正如展白所说,甲枭跟乙燕借着挟持展白之际,在路上留下标记,展白同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剥离出剑鳞,隐藏在两人的体内。 为了生存,将人尽量的往坏处想,丝毫不为过。这也正是展白从残虚之地学到的至理之一。 甲枭死了,命格破碎,让他修为全废,心脏刺穿才是致命伤,而任他致死都不会知,导致这一切的不过是一枚小小的剑鳞。 “白白浪费了一份妖力,算了,世事无常,多准备一些总是好的。”展白望着地上乙燕的尸体,不无失望道,“可惜了,竟是个美女。” 遮掩在乙燕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掉落,露出一张颇为艳丽的面容,只可惜却是死无全尸,大好的佳人,此时就只剩下一颗全息全影的头颅。 第75章 潜入柳州 静悄悄的弄死了甲枭,展白紧紧抱住尸体,远处看来,就像是勾肩搭背的哥们一般。 正是利用这种掩护,展白成功的挪进了山谷之中。 甲枭跟乙燕身份的暴露,让展白深信,这山谷不过是故布疑阵而已,根本不可能有埋伏。刚才就算自己不叫停,甲枭或者乙燕也会找机会提醒。 毕竟山谷实在太过狭窄了,若是甲枭跟乙燕也跟进去,极有可能造成难以预料的伤亡。反倒是利用山谷的地形,制造埋伏的假象,让展白不敢从这里逃跑,而在山谷外动手,更加的合适。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甲枭跟乙燕身份没有暴露的前提下,至于现在么? 当展白搂着甲枭进入山谷足足一刻钟的时间,埋伏在外面的杀手才察觉到情况的不对,当他们火速的追上前去时,除了栽倒在地上的甲枭尸体,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妈的,绝对不能让那小子跑了,都给我追。” 这一伙杀手足有二十多人,其中还有几个身形并不灵活,显然在刚才减除异己的时候,受了伤。 此时领头的杀手颇有些气急败坏,指挥着众人就要追上去。 “师兄,那这具尸体怎么办?”下面有人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哼,不过是个废物,威风不小,却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不用管他,留着喂狼,咱们追。”领头之人说话间,甚至还朝脚下的尸体吐了口浓痰,便带着所有人冲进了夜色之中。 山风阵阵,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躺在地上的尸体,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个简单的调虎离山,就把你们这群蠢货耍的团团转,你们慢慢追吧,恕本少爷不陪了。”熟悉的声音响起,这具尸体赫然是展白。 很多人或许会奇怪,怎么展白就变成甲枭的尸体了呢? 其实很简单,在进入山谷之后,展白就迅速的换上了甲枭的衣服,两人的身材虽然略有差异,但在宽大衣袍的遮掩下,不仔细看,根本就无法分辨,更何况是在黑夜之中,即使玄修之人的视力比之凡人好了许多,但也受了不小的影响。 到时,只要用把土将脸抹黑,大喇喇的趟在地上,浑水摸鱼的难度并不大。 当然,展白之所以会如此选择,也是有原因的,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就跑不远,而且这条山谷笔直向前,根本没有岔路口可以逃跑,很容易就会被那些杀手追上。当然,更重要的是,展白猜测,相比于的甲枭的死,自己的价值无疑更大,所以,那伙杀手,绝对不会留下来探查尸体。 至于甲枭的尸体,不要忘了,展白手上可是有玄空石的。 就是这样,展白再次赌赢了,将那伙杀手调离后,自己原路返回,一头扎进了山谷外的树林之中。 …… 柳州,柳元郡中心州府,同时也是节度府所在之地。四面环山,碧水萦绕,天空如洗,每到清晨,甚至肉眼都可以看到一层层如同薄雾的玄黄之气弥漫整个州府,将这片繁盛之地点缀的如同仙境。 不同于一般城池高大的城墙,那四周的高山便是天然的屏障,并恰好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留下了进出的入口。 一栋栋足有百丈的瓮城,依山而建,飞檐建瓴,巍峨雄伟,堵在入口之上。城门更是以玄铁打造,辅以断龙石的格局,高高悬于半空。 两队骑士,身着重甲,跨坐宝驹,气势森严,整齐的于城门两侧列队,其间又有两名小吏来回奔走,收取入城之税。 “喂,干什么的,说你呢,站住。”突然,其中一名小吏叫住一名试图偷偷入城的乞丐,舔着大肚腩,却是极为灵活,三两步,就挡在了乞丐的身前。 “这位大人,小人家里遭了马匪,粮食都被抢光了,全家都等着吃饭。您就让我进去,等找到活计,赚了钱,出城的时候再孝敬您老人家。”乞丐倒也未必就是乞丐,只是穿着破烂,年龄不过三十多岁,黢黑粗糙的脸上,挂满了憨厚的讨好之色。 “放肆,节度治下,一向天下太平,哪里有什么马匪。我看你更像是刁民,想要入城,只要加纳入城之税,自然可以。否则,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小吏一脸嫌弃的驱赶着乞丐,“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 说着,就见一名骑士,一挑手中长戟,插住乞丐的腋窝,也不见怎么用力,就远远的甩出了十丈之远,掀起阵阵烟尘。 那乞丐倒是皮厚,挨了这么重的摔,只是躺了一会,就没事人般爬了起来,悻悻而去。 叮铃铃…… 就在这时,远处的官道上,响起了阵阵风铃之声,紧接着一列商队缓缓的驶来。 却见这商队前后各有十几骑携刀带剑的镖师,护卫着中间六辆马车,沉重的车辕轧在官道上,发出吱呀的声响,显然所载的货物极为沉重。 “兄弟们,前面就到柳州了。完成最后的交接,老子请大家伙喝酒,悦来楼,不醉不归。”商队当先的镖头对着身后的镖师们喊大,特有的大嗓门,尽显豪爽之气。 “好嘞。档头,今天晚上你就准备大出血吧,哈哈。” “就是,这趟镖足足走了三个多月,可得好好犒劳下自己的肚子。” …… 没用多长时间,商队就到了城门口,被城防骑士拦了下来。 对于商队,城防小吏除了要收取入城税外,还要连通商税一同收了,不仅如此,更是要对商品进行检查,以防违禁物品进入。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是哪家的商队,车上载得都是什么货物?”城防小吏趾高气昂的走了上来,斜眼打量了一番商队。 “大人。”不等前面的镖师开口,一个颤巍巍的小老头,已经从一辆马车上小跑了过来,苍老的脸上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透着精明,“老朽钱三,是柳州钱家的掌柜,此次特意从遥远的柞木郡运来了些稀罕物。所以,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说话间,这钱三极为熟练的摸出一个钱袋,隐蔽的塞进了小吏的手中。 “呃……啊,是钱家的啊。”小吏掂量了下钱袋的份量,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语气也变得和善了很多,不过还是装腔作势了一番,“不过,这入城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这税银可一分都不能少,至于货物么。想来钱家家大业大,自然不会作奸犯科,交了税银,就进去吧。” 说完,小吏已经向拦路的城防骑士招了招手,示意放行。 “老朽,多谢大人。日后,若有吩咐,尽管到丝衣坊。老朽即将接替那里的掌柜。”钱三不愧是八面玲珑之辈,一番话,明里暗里都是结交之意,还让人难以拒绝。 “哈哈,那日后可要叨扰了。”果然,小吏大为开怀,甚至亲切的牵起了钱三的手,亲着带着他缴纳了税银。 有了小吏的帮助,入城的一干事宜很快就了结了,紧接着商队就浩浩荡荡驶入了城门。 进入城门,入目的并不是繁华的街道,亦或者是高耸的楼阁,反而是大片绿油油的农田,里面栽种着各式各样的作物,有粮食,有药草,其间有星点闪烁,显然,这些并非普通的庄稼。 一条更加宽阔平坦的官道,穿过农田,一直延伸了数十里,才算是抵达柳州的城廓。 当商队距离城廓尚有三四里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只见那钱三再次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只是这次,跟他一同下来的还有一年轻之人。 “少主,老朽就只能将你送到这了,一旦进了城,人多眼杂,说不得就会引得有心人的注意。”钱三低声对年轻人说道。 “嗯,这个道理,我懂得。这次多亏了钱老帮助,等见到母亲后,我会向她为你表功的。”年轻人拱了拱手。 “哪里,若是没有主母,老朽这条老命早就没了。老朽只希望,日后少主能多提携一下我那不争气的孙子。”钱三急忙说道。 “钱老放心,您孙子的名字,我已经记下了,待回去后,我一定向母亲禀报,给他一个好的前程。”展白许诺道。 “老朽在此谢过少主了。”钱老恭敬的向青年施了一礼,话音一转,说道:“少主,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老朽就不能多送了,还望少主多加小心。” “嗯,就此别过。” 商队继续前行,唯独那青年留了下来,左右寻了个方向后,转身钻进了农田之中。 “柳州,我来了。”这青年自然是经过一番乔装的展白了。 第76章 故人 柳州,节度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节度府的守卫突然变得越发森严了,十步一哨、五步一岗,全部都是身披重铠,杀气腾腾的武士。 城内的居民何曾见过如此阵仗,一时间,这成了整个柳州闲暇饭余最大的谈资,各种不同版本的猜测也是不胫而走,颇有市场。 有人说,节度府内有重宝失窃,节度大人震怒。也有人说,节度府遭了刺客,还有板有眼的描述刺客是如何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府内,行刺中行迹暴露,狗急跳墙下杀了多少的府内仆役等等。甚至还有传言,节度大人已经不满于当一方诸侯,而是打算举兵造反,觊觎出云帝国的龙椅宝座。 总之,传言一个比一个离谱,多了,也便成了笑料,反而没有引起什么恐慌的情绪。 展白独自坐在节度府正门斜对面的酒楼之中,倚着窗棂,自酌自饮,不过眉羽中却微微的蹙起。 节度府守卫如此森严,若是大摇大摆的进去,势必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倒不如隐于暗处,细细布局的好。 不过,这样一来,想要布局的难度无疑大增,尤其是在情报的来源上,他现在近乎于无。 展白不是没有想过找机会去见蓝姬,但后来想想还是作罢。 甲枭、乙燕这种备受信赖之人,都被收买了,展白实在不放心蓝姬身边的人,说不得还有暗桩的存在。 展白已经是第三天来这家酒楼的,同样的位置,仔细的观察着,心里面思考着。 “这位公子,不知道奴家方便坐这么?”突然,一道如同糖酥般软绵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使得出神的展白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这女子的声音,虽然发嗲,但还不至于让展白如此大的反应,之所以会这样,只因为…… 展白缓缓的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循声望去,自己位置的旁边赫然站着三人,一女两男,女子当先,身后的两名男子虽看似随意的站着,却正好堵在了展白逃离的路线之上。 不过,这一切,展白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太多的介意,他所重视的是人。 这突然出现的三人,展白即使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这酒楼的生意还没好到爆棚,姑娘大可找一个空位置坐。至于在下,并不喜欢有人叨扰。”展白话说的温婉,但拒绝之意,却是极为坚定。 “可奴家就看中你这个位置了怎么办呢?”女子娇滴滴的说着,竟然直接走到展白的身旁,莲藕般的葱葱细指更是抚上了展白的双肩。 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女子手指接触的瞬间,展白全身的肌肉骤然收缩了起来,戒备之意甚浓。可这一女两男三人却是没看到一般,依旧我行我素,毫无收敛之意。 “啧啧,没想到公子人长的俊俏,这身材竟也如此的好。”女子放肆的五指游动,在展白的肩头、上臂上揉捏着。 “姑娘还请自重。”展白脸色猛沉,但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妄动。 不是不能动,而是不敢动,展白的余光已经看到身后的那两名男子正微不可查的向自己靠拢过来。 “他们三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找上了自己?被他们认出来了么,绝对不可能。那么……”危机时刻,展白却是极为冷静的分析着当前的形势。 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脑海中。 会不会自己那便宜老爹受伤就跟他们有关呢? 这种猜测其实没有丝毫的根据,凭借的只是展白对面前三人的了解。 这三个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而且还那么巧合的找上自己。 好吧,或许,碰到自己是巧合,可每天遇到这么多的人,他们为什么偏偏找上自己呢。 原因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身份——赵铭传。 “在下跟三位似乎并没有什么过节吧?”展白表情尽量的恢复平淡。 “咯咯,公子果然是聪明人,看来你已经猜出咱们的来意了。”女子说着,竟然一个转身,就那么坐进了展白的怀中,一条手臂顺势搂在展白的脖子之上。 阵阵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却让人并不厌恶,反倒是感觉一团火焰在身体内开始燃烧。 “在下愚钝,还请姑娘明言。”展白正襟危坐,丝毫不敢起什么龌蹉之心,倒不是说他有坐怀不乱的定力,而是因为他太知道身上这女人的恐怖了。 “小猾头。”女子娇嗔的在展白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这番作态好一个风情万种可以形容,“奴家就明说了吧,此来是想跟公子做笔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展白故作不明白道。 “助公子一臂之力。”女子暧昧的将头枕在展白的肩头,对着展白的耳朵吹气低喃道。 “在下只怕最难消受美人恩哪。”展白同样低声的回道,同时一反刚才的被动,一条手臂已经结结实实的环住了女人如蛇般的细腰之上。 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颤,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 “咯咯,自古只有英雄配美人的,公子难道不是英雄?”女人娇笑连连,胸前的丰满颤悠悠的,几乎已经贴到展白的脸上。 “呵呵,只怕现在不由的我不做英雄吧。”展白自嘲着向那两名男子望去。 此时的展白,敢断定,若是自己拒绝的话,恐怕很难走出这座酒楼了。 以一对三,当年在那个地方,他没有丝毫的把握,现在,若是不动用妖力,同样没有胜算。 “公子说笑了。”女子不着痕迹的拍掉那只不甘心只是在腰间摸索,试图下滑的手掌,眼神中的厌恶之色一闪而逝,款款起身,轻柔的旋转中,脱离了展白的怀抱。 “呵,成交。”展白突然开口道。 “什么?”女人微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美人如此,在下如何忍心拒绝呢。我是说成交。”展白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很是好看,“不过,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今夜子时,我在燕来楼静待姑娘,不见不散。” 话音刚落,展白已经起身,施施然的离席,亦步亦趋的走出了酒楼。 …… “弧月,就这么放他走,不怕他刚才只是脱身之计?”那两名男子中,略有些佝偻的男子走上前来问道。 “哼,只要我愿意,天下间还没有几个男人能脱离我的手心。”女人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细长的眸子里放射出毒蛇般的寒芒。 佝偻男子对于女人的自信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那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出来前,父尊可是交代过,你们两人一切都要听从我的调派。” “哼,怨鸦,邪天子中,你排第几,我排第几,先弄清楚这个,再跟我讲主从关系吧。”女人的心情似乎便的很差,冷声说道。 “你……”怨鸦嘴角猛的一抽,但最终无言以对。 “哼,敢占老娘的便宜,事成之后,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女人双手抚过刚才被摸的后腰,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好了,这次咱们也算走运,竟然没有想到会巧合的碰到赵铭传,这下,咱们后面的计划可要顺畅多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高大雄壮男子,此时终于开口了,缓和了下女人跟佝偻男子的紧张气氛。 “只怕烂泥扶不上墙,到时候会拖我们的后腿啊。”佝偻男子有些担忧道,刚才男子的出现,虽然算是个意外惊喜,但同样也脱离了他之前的计划。 “嘿嘿,怨鸦,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患得患失起来了,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我看他修为还不到三品太初,控制他似乎并没有多少难度吧。”高大男子不以为然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你们刚才察觉了没有,那赵铭传最后的微笑,是不是很像一个人?”佝偻男子沉声道。 “像谁?” “书生。” …… 当双腿完全迈出酒楼的那一刻,展白清晰的感觉到后背上冒出的一身白毛汗,不过,现在他却不敢露出丝毫的情绪,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狂道、怨鸦还有狐月……自从残虚之地一别,好久不见了啊。”终于安全回到临时住处的展白,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脑海中回想着那三道熟悉的身影,口中吐出了三个熟悉的名字。 “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又有何目的?残虚之地后,又经历了什么?”一个个疑问在展白的脑海中浮现,让他一时间陷入了焦头烂额之中。 第77章 合作 夺嫡之争,刚刚开始,却已是暗流涌动,未来更不知还会有多少势力加入其中。 一种有心无力之感,在展白的心中泛起。他自认再聪明,还不会自大到可以凭一己之力,对抗一个甚至是十个百个势力。 别说是他,就算加上蓝姬又如何? 蓝姬在节度府中的根基原本就薄弱,加之在刑车卫中的权利,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自身都难保,算上自己,也不过是徒劳的送菜而已。 展白有些后悔,后悔来趟这一趟浑水。 之前,因为怕节度府的追杀,才不敢偷偷溜掉的话。 在甲枭跟乙燕叛变并相继殒命后,同时节度重伤,整个节度府更是为夺嫡之争,而陷于混乱之中,当时无疑是展白逃离的最佳时期。即便事后蓝姬发现真相,想要追杀自己,肯定也会受到重重阻挠,更休想调动刑车卫。 而失去了刑车卫的帮助,仅蓝姬一人,天大地大,想要找寻自己,无异于大海捞针。 只可惜,当时的展白犹豫了一番后,还是做出了富贵险中求的决定。在他看来,这次的柳州之行,固然凶险,可若是成功,收获无疑是巨大的,想想节度府的底蕴,一旦掌握,对自己未来的玄修无疑是大有裨益的。不仅是资源,更重要的是势力。 历经了前世的剑狱以及今生的残虚之地,让展白彻底厌烦了一个人的单打独斗,有了势力,至少不用自己对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不仅省去了麻烦,更节省了玄修的时间。 再者说,即便是失败了,不过也就是损失一具臭皮囊而已。 正是出于这种心思,让展白不惜动用了蓝姬留下的一条暗线,将自己悄无声息的送入了柳州。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展白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酒楼偶遇故人,让这场夺嫡之争变得更加的扑所迷离。 回到临时的住处,展白就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直到晚上。 “既然,这趟水已经够浑了,那就再让它浑一些吧。”展白暗下决定,拉开了房门,“第一步,就跟故人们好好的增进些感情。” 燕来楼,柳州颇富盛名的烟花之地,每到日落,这里就变得热闹起来,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据说,这燕来楼的幕后老板正是柳州最富有的钱家,同样的场所,还有一家悦来楼。虽是一字之差,但档次却是大相径庭。如果说悦来楼只是平民娱乐场的话,那么燕来楼所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名流。其他且不说,想要进入里面消费,仅是门票,就需要上千两银子。 随随便便一个晚上,若是不扔出个万儿八千两银子,你都根本不好意思进去。 踏入其间,一股淡雅的胭脂之气首先就扑鼻而来。这胭脂的香气极为特别,显然是精心调制的极品,味道虽淡,却沁人心脾,不同的心境甚至会生出完全不同的感受。 此时展白,就陷入了一种前世摩登世界快节奏夜生活声马犬色的迷幻之中,动感的金属打击乐、躁动不安的红唇炽烈…… 虽片刻间,就清醒了过来,但展白却充满了恍若隔世的缅怀。 “好奇妙的香气。”展白由衷的赞道,这才开始打量起了四周。 这燕来楼与其说是青楼,其实用高档会馆这个词更加的贴切。 一楼的布置以奢靡为主题,大红的灯笼,辅以色彩斑斓的壁纸,大堂之上,设圆桌十几张,留下了中央的一处凸起的圆台。 圆台上铺以红色的地毯,紧挨着则是通往二楼的红木扶梯。 此时正值黄金时段,只见大堂上,高朋满座,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三教九流左拥右抱着高声劝酒,不时的在怀中美人的奥妙之处抓上一把,惹起阵阵娇嗔笑骂之声,好不快活。 圆台之上则有舞姬起舞助兴,舞姿动人,引来不少喝彩之声,甚至有些财大气粗的,直接掏出大把的银两撒了上去,引起一阵不大的骚乱。 “哎呀,这位公子好生面熟啊,不知可有相好的姑娘。”一名半老徐娘热套的贴了上来,抱住展白胳膊的同时,已经塞进了那半露的肥胸之中。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妈妈”了。 展白心中好笑,别看他活了两世,这逛窑子还当真是头一回,前世只是在古装电视剧中看到,可今天身临其境,却又有种别样的感受。 这“妈妈”虽然不再年轻,但却风韵未失,可以想见年轻时也是位风尘界的花魁,展白正想调笑两句,不过抬眼间,却在二楼看到了相约之人,只能作罢。 跟那位妈妈简单的寒暄了两句后,展白径直的走上扶梯,去了二楼。 二楼廊道一侧隔墙,一侧凭栏,下可以俯瞰一楼大堂,退后一步,就能进入装点别致的雅间内室。 此时,等候在廊道上的赫然是白天遇到那三人中高大强壮的男子。 “狂道。”展白望着那熟悉的身影,心中默念。 数年不见,狂道的外表虽然没有发生大的变化,但气质却变得内敛了很多,不再像残虚之地时那般目中无人狂妄霸道,但眼神中所放射出舍我其谁的霸气却是有增无减,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阁下久等了。”展白向狂道拱手见礼。 “请吧。”狂道显然对于展白兴趣缺缺,面无表情的说完,当先迈进了的雅间之中。 雅间内,焚香煮琴,色泽淡了些,却更添雅致。 没有椅子,蒲垫代之,辅以矮几,倒是颇富古意。 “公子来了,请坐。”如牡丹花般娇艳风情的女子,自然是故人弧月了,只见她此时正坐于蒲垫之上,细细的调理着面前的古琴,不时的发出铮铮的声响。 另外一边,身材佝偻相貌丑陋抱臂倚墙而立的男子,就是怨鸦,从展白一进来,怨鸦那双阴森的死鱼眼就不停的在展白的身上穿梭,仿佛要将其里外看个透一般,让人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至于狂道,早展白一步,大喇喇的坐了下来,拿起几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狠灌了一口。 “公子,可要奴家为你挑选几名倌儿助兴?”弧月笑着问道,大大的眼睛此时都弯成了月牙状,甚是好看。 展白看的有些痴了,“有姑娘在此,还要那些庸脂俗粉做什么?” “咯咯,公子又在说笑了。”弧月颇为自得的笑了起来。 “咳咳,弧月,我们此来可不是看你们的,正事要紧。”一旁的怨鸦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当即提醒道,那如同乌鸦般晦涩难听的声音,在如此环境下响起,是人,都不会有什么兴致了。 “咳咳,好吧。”展白尴尬的笑了笑,“在说正事之前,姑娘还有这两位是不是应该介绍下自己呢?” “奴家弧月,这两位是……算是同门,站着那位叫怨鸦,至于这……”还没等弧月介绍完,就被狂道接了过去。 “我叫狂道。” 三人倒是没有隐瞒姓名。 展白暗道。 “在下就不用介绍了吧,想必你们应该知道了。”展白耸了耸肩。 “节度大人第七子,同时还是庐山剑宗高足。公子的名讳我等如何能不知呢。”弧月脸上似乎永远都保持着笑容,可每一次看去,却都有着不同的韵味。 说的好像我多有名气似的。 展白撇了撇嘴,倒也没说破,所谓花花大娇人人抬,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而已。 “不知弧月姑娘师承何处?”展白看似随意的问道。 “这……奴家可没有公子那般福分,只是拜了一位乡村野夫而已,不说也罢。”弧月这话自然是托词了,只是不愿说出来而已。 “好吧,既然弧月姑娘不愿说,在下就不问了。接下来咱们就谈谈合作吧。”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展白也没有气馁,直奔主题道。 “我来说吧。”怨鸦终于忍不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要是在这么弧月姑娘长公子短的说下去,会说到什么时候,更何况,此事原本就是由他主导的。 “怨鸦兄是吧,请说。” “既然是合作,自然是双赢的。我们帮你得到想要的,之后,你付出一些代价。”怨鸦简单明了的说道。 “哦,不知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展白并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依旧是夺嫡,他们帮助自己获得节度之位,而自己付出相应的价码。 “我们的条件很简单,至少当你当上节度之后,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们要在柳元郡开宗立派。”怨鸦回道。 “就这么简单?”展白要是真的相信这鬼话,那才叫傻子。 “当然了,除此之外,我们还要一块地。” “哪里?”展白眼眸中闪过一道精芒,或许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庐山。” …… 第78章 试探 “庐山?” 展白神色一惊,心中隐约生出不安之感。 “诸位应该知道,我虽是节度之子,但实际上这些年一直都是在庐山之上。庐山剑宗更是我师承之处。若是日后,我当上了节度,却要将庐山五宗驱离,这欺师灭祖的罪名……”展白阴沉不定的说道。 “这个你放心,那时候庐山五宗早已经不存在了。而且,这事绝对不会算到你的头上,只要到时你能承认我们在那里开宗立派即可。”怨鸦这一席话所包含的意义实在太大了,甚至让展白从中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庐山五宗不存在了? 难道…… 展白骇然起身,目光阴冷的望向怨鸦。 “你们敢!!!” “自古以来,物华珍宝有德者居之,庐山五宗不过一群跳梁小丑,何德何能占据一片大好的洞天福地。”怨鸦丝毫没有退让的瞪了过来,一股阴寒之气顿时弥漫整个包间,以展白的修为竟然难以抵抗,牙关都不住的打颤起来。 良久之后,展白颓然倒地,神色有些呆滞。 “赵公子,庐山剑宗虽名义上是你的师门,但内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想利用它的势力,助你夺嫡而已。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有了我们,他们自然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你又何必懊恼呢。”却是弧月接过了话去,晓之以理道。 “话是如此,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再怎么说,庐山剑宗对我也算是有养育之恩。”展白不无悲切的闭上了眼睛。 “大丈夫,欲成大事,不拘小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而且,在我看来,庐山剑宗原本就不是最好的助力。就算是整个庐山五宗,在这场夺嫡的乱局之中,所能起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你那些亲兄弟背后的势力可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厉害的多。”怨鸦喋喋的不屑道。 “那你们呢?”展白突然睁开了眼睛,“我怎么相信,你们就能做的比庐山剑宗更好?” 弧月三人互相看了眼,眼神交流了一番后,各自点了下头。 下一刻,磅礴的气势陡然爆发开来。 一粉一黑一玄,三种不同色彩的玄光,从弧月三人的身上喷射而出,强大的气场压迫下,展白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玄力外放,太始强者!!!!!”展白瞠目结舌。 这次,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怎么可能,才几年的时间,面前的三人就从凡俗武者一跃成为了太始境的强大玄修。 要知道偌大的庐山剑宗,现在也不过只有一位太始境的强者,还是活了一两百岁的老家伙。 三年的时间,这些曾经的故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面前的三人如此,那其他人呢? 要知道,当年能够有机会走出残虚之地的可是七个人啊。 想到这,展白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的恐惧。 无疑,这三人背后的势力,绝对是个庞然大物。这种实力,就算是节度府也难以望其项背。 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这背后的势力如此之强,为何不直接灭掉节度府取而代之,反而舍易求难,费这么大的劲呢? 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庐山么? 庐山? 展白心神一凛,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隐儿告诉他关于那飞瀑的隐秘。 难道又是为了那飞瀑? 不,绝对不仅于此,若是真的仅仅为了飞瀑,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以他们的实力,直接武力去取不是更好,又何必还要助自己夺嫡成功,进而名义上承认庐山的归属呢? “赵公子,想必你现在应该相信我们比庐山剑宗更有利用价值了吧。”收回玄力的怨鸦不无骄傲道。 良久之后,展白才尽力的恢复了平静。 “你们为什么选择我,相比之下,我的一些兄弟们,实力可要强得多。若是你们帮助他们的话,不是更容易成功么?”展白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的色厉内荏。 事情发展到这,因为实力的关系,双方的地位似乎已经不再是合作,反而倒像是…… 傀儡,展白不过是这三人所扶持的傀儡而已。 “就是因为你实力最弱,才更容易控制,不是么?”果然,怨鸦那丝毫不知道委婉为何物的态度,揭开了真相。 展白脸色越发的灰白,瞳孔更是变得空洞。 “你、你们凭什么就认为,我会傻的引狼入室?” “因为你没得选择。不选我们,你现在就得死。选择了我们,至少还能荣享富贵。你放心好了,我们对节度府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日后,你还可以继续当世人敬畏的节度大人。而我们甚至可以为你铲除一些心怀怨恨的宿敌。如此一来,不是更好么?”怨鸦说到这,自己就已经先喋喋的怪笑起来。 阳谋,彻彻底底的阳谋,在合作这件事情上,自从展白偶遇三人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因为实力的缘故,这三人甚至不愿再跟展白阴奉阳违下去。 此时的展白已经瘫倒在地板之上,那可怜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风度可言。看得弧月三人,无不面露鄙夷。 就这种纨绔的货色,也想夺嫡,哼,当真是不知好歹。不过,也算他好运,遇到了自己三人。 “赵公子,该说的话,我们也算是挑明了,何去何从,还请你早做决断。奴家,等你的好消息哦。”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接近了尾声,弧月三人再也不屑与面前这个衙内呆下去了,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你们就不怕我跑了么?”就在三人已经推开房门,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展白貌似不甘的声音。 “咯咯,赵公子是个聪明人,想来不会做这种糊涂事吧。且不说,你能不能逃得了,难道你连自己母亲的安危也不顾了么?”弧月转头,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可怎么看,都带着嘲弄之意。 威胁,这就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了。 没了赵铭传,还有赵铭宣,又或者赵某某,他们有的是选择,而展白呢?除了一条不值钱的命,他还有的选么?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在三人的面前,展白貌似已经完全沦陷了,如此还能跑出他们的掌心么? 果然,听到这话,展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烂泥般瘫倒在地,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走之前,三位能否给在下叫些酒来。” “可以。”弧月这次连头都没回,轻蔑的点了点头后,带着怨鸦以及狂道,大步的离开了。 包间的房门在关上的瞬间,谁也没有看到,瘫倒在地的展白,眼神一改之前的颓废空洞,放射出慑人的寒芒。 “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拼实力,老子自认不如,但若说拼演技……哼。既然你们想玩,咱们就好好的玩一下。” …… 是夜,展白在燕来楼喝的叮咛大醉,先后叫的两名舞姬却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最终被燕来楼的护卫从二楼扔了出去。 第二天中午,鼻青脸肿的展白走进了丝衣坊,受到了掌柜的亲自接待,请到会客室,交谈了一炷香的时间,离开。 傍晚时分,展白再次离开住处,借着夜幕,在城中东绕西绕,最后消失在一片民居之中。 “呵,看来咱们这位赵公子已经沉不住气了啊。”一座民院之内,弧月看了眼手中的密报,对身旁的怨鸦、狂道笑道。 “哼,那又如何?”怨鸦不屑道。 “比起那个草包,他的母亲蓝姬倒也算是个人物,就怕会生出变故?”弧月有些担忧道。 “弧月,你是不是太过小心了。那蓝姬或许有些手段,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若是实在不行,将她抹除了就死。”怨鸦依旧不以为然。 “嗯。”弧月细想之下,不无认同的点了点头,玄力微放,便将手中的密报化为飞灰。 于此同时,另外一座民居之内,展白细心的摆弄了一番表情后,这才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娘……” “我儿……” 第79章 对策 “什么?甲枭、乙燕背叛了?”听完儿子痛哭流涕的诉说,蓝姬的脸色大变。 先是不信,但很快就变成了阴沉,随后又转为后怕。 “这两人……该死。”蓝姬咬牙切齿的说道,恨不得将那二人撕成碎片,可随即就抓住展白,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痛惜道,“都是娘的错,竟然没有识破此二人的狼子野心,害的我儿……” “娘,你不用担心了。儿子这次也算是吉人自有天相。人算不如天算,那两人投靠的竟然不是一个主子,为了儿子手中的玄空石,当场就翻脸了,最后倒是让儿子捡了一个便宜,将此两人一网打尽。”展白将事先编排好的说辞,声形并茂的说了出来。 “哎,看来娘还是小看了那些人啊。实在没有想到,她们竟然将手伸到了刑车卫。”蓝姬不无懊恼道。 “娘,儿子虽然平安的回到了柳州,可现在的形势对咱们非常不利啊。其他的先不说,就在今日,儿子还遇到了三个怪人。”展白当下就将遇到弧月三人的事没有丝毫隐瞒的说了出来。 “还有此事?”蓝姬大惊,神色甚至出现了慌乱。 三个太始境的强者,竟然主动找上了展白,与其说是辅助,更不如说是寻找代理人更为恰当。 只是,蓝姬虽然看明白了这一点,却又能如何? 那可是三个太始境的强者啊,放在以前,有节度在,凭他的修为,倒也不怕,可此一时彼一时,至于现在,就算是倾尽节度府全部的力量,就算能够以多胜少,但想要留下他们,却是根本没有可能。 “娘,儿子猜测,父亲的遭袭,很有可能跟此三人有关。”展白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道。 “嗯?!”蓝姬差点惊呼出声,好在这么多年的荣养,让她建立了极强的定力,细细想来,儿子的猜测还真的极有可能。 不然,为何这三人如此巧合,就在节度重伤命在旦夕之际神秘出现呢,而且还卷入夺嫡之中。 三大太始境强者,若是联手的话,只要占据了天时地利,并不是没有可能重创节度。毕竟节度的修为虽然达到了太始境的巅峰,但始终没有跨过那道坎,与那三人并没有不可逾越的差距。 “说真的,娘。儿子现在已经方寸大乱了,所以才不得不冒险,与娘见面,就是为了商议如何做。”展白如丧考妣的说道。 “儿子,现在这种时候,咱们娘儿俩更不能乱了方寸,让娘想想,让娘想想。”蓝姬虽是如此安慰儿子,但她自己却显然也并不平静。 母子俩就那么各自思考着对策,房间内一时陷入了压抑的寂静之中。 蓝姬心中想着各种对策,可最终却又摇头一一否定了。她现在手上最好的牌,无疑就是刑车卫了。 若是之前,她或许还有些自信,可现在出了甲枭跟乙燕的事,让她对刑车卫也产生了信任危机。 既然甲枭、乙燕都能被人收买,谁知道刑车卫中还有什么人已经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呢?在这种关头,她绝对不能再冒险了。 蓝姬虽然聪慧,但毕竟只是个妇道人家,加之后来的生活环境,在大局观上无疑是存在缺陷的,不然,也不会发生下面的心腹被人收买尚不自知的事情。 所以,思量了好久,她依然一筹莫展,甚至理不出什么头绪。 难道,真的要任那三个神秘人摆布? 绝望还有不甘之色,在蓝姬的脸上不断变幻,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我儿,娘没用,娘真的没用,竟然……”想到伤心处,蓝姬已经流下了眼泪,那掩面而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的展白,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丝的内疚。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啊。 自己现在不仅夺舍了他的儿子,甚至还要利用她,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心中的愧疚,在展白的心中只是一闪而逝,毕竟,他接下来的计划,是目前唯一可破此危险局面的办法了。 “娘,你先别哭。刚才儿子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也不知合不合适,还请娘参谋一下。”展白见时机成熟,适机的开口说道。 “什么办法,我儿快讲。”蓝姬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切道。 “为今之际,儿子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的将水搅浑,只有这样,咱们才有可能乱中取胜。”展白言之灼灼的说道。 “嗯……理是这么一个理,可怎么才能把水搅浑呢?”蓝姬沉吟了一会,认同了展白的想法。 “娘,你还记得我走火入魔时,你跟我讲的事情么?”展白略微的提醒道。 “走火入魔?”蓝姬一愣,但很快,眼睛就亮了起来,“儿子的意思是……” “娘,你觉得儿子的办法可行么?”展白看出蓝姬领会了自己意思。 “若真如此,倒真的极有可能。”蓝姬沉吟道。 “既然已经引狼入室,那咱们就再引一头来。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那时也正是咱们最好的机会。”展白神色变得阴冷起来。 蓝姬沉默了,显然她在衡量这么做的得失。 “我儿,你可想清楚了,若是真的那么做了,咱们无异于与狼共舞,一个不好,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啊。”良久之后,蓝姬终于开口了。 “最坏的情况又能坏得了哪里去,”展白不禁苦笑。 似乎感觉儿子的决绝,蓝姬终于不再犹豫。此时在她的心中,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儿子更重要了,只要是为了儿子,她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哪怕是背叛……师门。 “好,儿子。既然如此,咱们就这么决定了。”蓝姬说完,将展白紧紧的抱于怀中,“为娘正好可以利用为你求娶良缘作为借口。” 说话间,蓝姬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莹翠的玉佩。 这块玉佩足有巴掌大小,上面的雕琢极为复杂,浑身遍布着玄奥的纹理,而在玉佩的中央则刻印着一个“妆”字。 又一次被包裹入温柔乡中,展白却无暇感受,甚至有些奇怪蓝姬的行为。 这便宜老娘不会有恋子情节吧。 展白阴暗的内心中不禁腹诽,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一团绿色的光芒突然从脚下升起,很快就将母子二人包括,如果换个视角的话,就不难发现,蓝姬手中的那块玉佩诡异的放射出强烈的绿芒,打在两人所立之地,影射出一个玄纹阵列。 玄纹阵列不断吞吐,升腾起莹绿的光柱,堪堪将展白与蓝姬包裹其中。 “娘,这是……”展白惊呼。 “这是由玄纹阵列构筑的法华门,凭此门,咱们很快就会到为娘的宗门所在之地。我儿,记住,进入为娘宗门后,少说少看,一切看娘的眼色行事。” “嗯。”展白心中虽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表面上还是平静的点了下头。 话音刚落,展白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从头顶上传来,抬头望去,才陡然发觉,不知何时,头顶之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朦胧的光门,而自己跟蓝姬此时更是被神秘的力量拖起,向着光门飘去。 “我靠,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传送门。”展白心中狂吼,这似乎忒神奇了吧。同时,对于蓝姬的师门,也是越发的好奇起来。 能够拥有这种神奇的传送阵列,可见这神秘宗门的底蕴是何等的可怕。 嗖!!!! 当展白与蓝姬最终消失在屋顶上诡异出现的关门之上时,地面上的玄纹阵列也是一闪而逝。房间内变得空无一人,只留下那数根红烛,依旧在不紧不慢的燃烧着。 …… “嗯?竟然到现在还没有离开。”依然是在那座宅院之中,弧月望着手中新到的密报,两簇好看的柳叶眉都拧的倒竖了起来。 “怎么了?”一旁的怨鸦好奇道。 “两天前,那个草包公子私会其母亲,直现在还没有离开那座院子。”弧月说着,将手中的密报扔给了怨鸦。 “这有什么不妥么?”怨鸦望着密报,不以为然道。 相依为命的母子相聚,而且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多呆些时间,互相倾诉,似乎是很正常的事。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有种不好的感觉。”弧月皱眉道。 “孤儿寡母而已,能掀出什么幺蛾子,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就再加派些人手,守在那院子的四周好了。他们总要出来的,不是么?”怨鸦说着,将手中的密报销毁。 “孤儿寡母,呵呵,那节度可还没死呢?”弧月想想也是,也就没放在心上,反而调笑道。 “喋喋,中了我的怨毒,你觉得他还有救么?大约也就在这几天了。”怨鸦得意的怪笑道。 一旁的狂道,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自顾着品着美酒,似乎对这一切都没放在心上。 第80章 万花苑 不得不说,乘坐传送快线的感觉并不好。 整个人仿佛被卷入了漩涡中一般,天旋地转,若非玄修,哪怕没被转死,也得留下严重的脑震荡。 其实这个过程并不长,仅仅持续了半柱香的工夫,当展白再次感觉脚踏实地的充实感时,眼前的光景已是大变。 望着儿子苍白的脸颊,蓝姬露出歉意之色,细心的在展白的背上轻抚,以舒缓头晕目眩的不良感受。 “我儿,好点了么?”蓝姬柔声道。 努力压下欲吐的恶心感,展白深深的吸了几口凉气,才缓了过来。 “母亲,我好了。”展白的声音依旧透着虚弱,但眼睛已经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了,“这是哪?” 举目望去,漫山遍野的都是姹紫嫣红的花海,赏心悦目的让人无法自拔。 “万花苑,也是母亲的宗门所在。”蓝姬举目四望,不禁感慨唏嘘。 离开足足二十年了,今天,终于故地重游。 展白却是有些糊涂了,他转身几乎把四周打量了遍,目之所及,除了无边无际的花海,别说人烟了,就是半个建筑也没看到啊。而且,母亲这宗门的名字,起的也忒那个了,怎么听着更像是个窑子窝呢? “母亲,这里哪有半个人影啊,咱们是不是走错了?”看到蓝姬还陷入无尽的缅怀之中,展白有些不耐烦道。 “嗯?”蓝姬被展白惊醒,望着儿子不解的眼神,不禁嫣然一笑,“我儿,不急。待会你就知道了。” 说完,蓝姬整了整表情,变得肃穆起来,转身向东,运起玄力,发出清亮的声响,“梳妆阁弟子蓝姬,回门。” 声音清脆嘹亮,传遍四野,让人惊异的是,竟然在如此平坦的地界激起了无数的回声。 “梳妆阁弟子蓝姬,回门。” “……弟子蓝姬,回门。” “……蓝姬,回门。” “……回门。” …… 数不清的回声,层层叠叠,带着一种特别的韵律,竟让展白再次的感受到一丝的眩晕。 “好可怕的玄纹阵列。”展白心中暗惊,紧接着,眼神中突然射出骇人的精芒。 只见,两人面前不足两丈之地,一朵叫不出名字的红花,突然疯长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就有了齐腰般高,而顶部的花蕾随之绽放,由拳头大小的花蕾,变成足有蒲团大的娇艳花朵。花朵中心的花蕊上一道窈窕的身影逐渐浮现。 那种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为成人高矮的窈窕少女。这种视觉上的惊艳,饶是展白,也被完全的震撼了。 那少女一身火红的衣裙,相貌清丽,只是神态却冷了些,踩在花蕊之上,居高而下的打量了展白母子一番,才冷声道,“何人在此喧哗。” “梳妆阁蓝姬,此次是来回门的。”蓝姬对于对方的冷色毫不在意,将之前的话再次说了一遍。 “可有凭证?”红群少女问道,神色依旧的冰冷,仿佛是块千年的寒冰一般。 “这是弟子的玉牌。”蓝姬摊开手掌,显露出莹翠的玉佩,中央那个大大的“妆”字格外醒目。 “嗯。”红裙少女辨认了一番后,却依旧不依不饶,“既然你是梳妆阁的弟子,方知本宗的规矩,如何敢带陌生男子进来。” 话中已带谴责之意。 展白有些看不下去了,面前这红裙女子看其身份,也就是个看守山门的普通弟子罢了,竟然如此放肆,鼻子不死鼻子脸不是脸的,好像咱们欠了她钱似的。 正要出口训斥,却被蓝姬暗地了拉了一把,显然是在阻拦他开口说话。 “使者,这位是弟子的儿子。此次回门,弟子想为他择一良偶。”蓝姬语气越发的柔和,甚至有些讨好之意。 “求偶?!”听到这,红裙女子的表情终于不再冰冷,隐约中看向蓝姬的目光,甚至有了丝丝的敬意。 “兹事重大,还望师姐稍待,我这就禀告阁主。”红裙女子再次开口,但态度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说完,身体在原地一转,身形竟然再次变小,最后消失在花蕊之中。 “哇,好神奇。”眼看着红裙女子消失,展白再也控制不住好奇之心,就要上前一步,好好探究一下那齐腰高的红花。 “我儿,不得放肆。”蓝姬神色一正,急忙拉住了展白。 “娘……” “我儿不知,万花苑规矩颇多,一旦触犯,少不的要吃些苦头。所以,待会进去后,一切都要看我眼色行事。还记得来之前我的嘱咐么,少说少看。”蓝姬禁不住再次提醒道。 “哦,儿子记下了。”展白悻悻的只能作罢,但心中对着万花苑却是越发的好奇。 两人没有多等,不一会,之前的那红裙少女再次从花蕊中钻了出来。 “师姐,您的身份已经核实了。请跟我来吧。”少女说话间,伸出芊芊玉指,对着一旁连点两下,就见一蓝一黄两朵花蕾跟之前的红花一般疯长绽放。 蓝姬先是谢过红裙少女,接着便跃上了其中那蓝色的花朵之上,并向展白指了指另外的黄花。 展白会意,学着蓝姬的样子,跳上了黄花。 “花儿,收了。”红裙少女向着脚下的巨花说了一句,紧接着,花茎回缩,花骨缩小,连同站在花蕊上的三人,也同时变小,最终被收拢的花瓣包裹,眨眼的功夫,三朵花便回归本来的样子,埋入花海之中,再难分辨。 … 相比于之前,一望无际的花海,此时映入展白眼帘的,虽然同样有着数之不清的鲜花,但布置的却是错落有致,甚至不时的有手提花篮欢声笑语的女子穿梭其中,犹如美丽的蝴蝶那般。 而在花圃的中央,则有一片清澈见底的小湖,湖面上同样点缀着荷花,蒲扇大的荷叶几乎铺满了湖面。而在小湖的中央,有一凉亭,凉亭的四周有纱帐遮掩,但依然可以朦胧的看到,里面坐着几道窈窕的身影。 “蓝师姐,这边请。”红裙少女领着展白母子,穿梭于花圃之中,不多时,就到了湖边,然后三人足点荷叶,踏波而行,最后跃上了凉亭的台阶。 “阁主,人带到了。”隔着纱帐,红裙女子伏首对着凉亭说道。 “嗯,你下去吧。”凉亭内传来一道略带慵懒的声音,犹如刚睡醒的美妇,透着雍容,气度高贵。 “是。”红裙女子应了一声,原路返回,只留下蓝姬母子依旧站在原地。 “梳妆阁弟子蓝姬,叩见阁主。祝阁主万福金安,青春永驻。”蓝姬上前一步,欠身行礼。 “起来吧。本宫倒还记得你,一眨眼有二十年了吧。”凉亭内,阁主柔声道,“这是你儿子?” “回阁主,正是小儿。姓赵,名铭传。”蓝姬回道。 “嗯,倒是长的一表人才。”阁主不冷不热的客气了一句,“听红儿说,你想为他求取一门婚事?” “正是,还望阁主成全。” “这没什么成不成全的。本宗向来不禁有外来才子上门求亲,只是这规矩,却还是要的。这你应该清楚吧。” “弟子清楚。不过……”蓝姬欲言又止。 “说吧。虽然二十年前,你已出阁,但总归还是我万花苑的弟子。只要不是太寒碜,本宫还是会照顾一二的。”阁主还以为蓝姬聘礼不足,有些羞于启齿,不由劝慰道。 “不,阁主误会了。弟子愿奉上一郡之地的商业独揽之权,作为聘礼。只是……” “什么,你是说一郡之地的商业独揽之权?”纱帐内,阁主的声音明显带上了一丝的波动。 “是。不瞒阁主,二十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弟子结识了一郡节度,并皆为连理。虽不是正室,但也颇受恩宠。”蓝姬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知道有门,当即再加上一把火。 “好,不错。难得你有如此机缘,现在更能想着回报宗门。”阁主大为满意,一郡之地的商业独揽之权,这份聘礼当真算得上极为贵重了。虽然这独揽之权,并非真的垄断所有的商业,毕竟,但凡有头脑之人,都知道,吃独食是最为忌讳之事,可哪怕能够占据一半的份额,对于宗门来说,也绝对是一笔横财。 不过,突然阁主就沉默了起来,显然她从中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本宫没有听错的话,你刚才说了‘不过’,这是何意?”果然,能够坐上阁主之位,绝非简单之人。 “弟子不敢说。”蓝姬故作惶恐道。 “说。”利益面前,这位阁主显然成功的被蓝姬吸引了重视。 “弟子的夫婿虽为一郡节度,但子嗣却是众多,嫡子之位一直悬而未决。原本,夫婿春秋鼎盛,此事倒也不急。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不久前,他突遭人暗算,命在旦夕,于是……”蓝姬徐徐到来,脸上更是现出悲切之意。 “于是,你们母子就起了夺嫡之念,可实力又比不上其他人,就想借宗门之力,对么?”不等蓝姬说完,阁主就抢先说道,声音中已经透着一股冷意。 “阁主明鉴,弟子也是没有办法。”蓝姬惶恐的已是跪倒在地。 凉亭内再次陷入沉默,显然那阁主在权衡其中利弊。 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世上也没有免费的午餐。 蓝姬的聘礼,无疑是极有诱惑力的,但显然这份大礼不是毫无条件的奉送。 对此,这位阁主倒也没有过多的责罚,万花苑的规矩如此。蓝姬之前隶属于梳妆阁,此阁弟子若是出阁的话,事实上已经不算是宗门弟子了,所以两者之间也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主从关系。 对蓝姬近乎无礼的条件,这位阁主已无权责罚。 “蓝姬,你应该清楚,我万花苑并不喜欢参与俗世的争权夺利。”良久,阁主终于开口道。 “弟子自然清楚,也从未想过要拖宗门下水。”蓝姬急忙解释道。 “哦?”阁主明显心怀疑惑。 “所以,弟子希望为儿子求娶一位花仙子。”蓝姬猛地抬头,掷地有声道。 “求娶花仙子?!”听到这话,凉亭内顿时响起惊呼之声。 第81章 万花苑的恐怖 如果说之前,蓝姬与那阁主的对话,展白还能听懂的话,可后来的内容,却让他有些找不出头绪了。 听上去,要想拖万花苑下水,似乎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啊。 蓝姬想为自己在万花苑寻一门亲事,展白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让他将主意打到万花苑身上,辅以利诱,他相信,万花苑应该不会拒绝。 事情的发展,一开始也正如展白所料。纱帐后的阁主,显然对于蓝姬提出的聘礼大为动心,可一旦听说,这份聘礼不是白白拿的,还要付出代价时,态度却是急转而下,隐约中甚至有了斥责之意。不过,当蓝姬提及“花仙子”三个字时,却又峰回路转,就连那一直表现雍容淡然的阁主,都惊叫出声。 “事情似乎越发的有趣了。”展白嘴角微不可查的绽放出一抹笑意。 “求娶花仙子?蓝姬,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纱帐被两名侍女装扮的少女拉开,凉亭内的景致一览无余。 展白抬头,几乎第一眼,目光就被卧榻于凉亭中央的倩影所吸引。 “好一个雍容华贵,好一个翩若惊鸿。”饶是展白活了三世,此时看着那窈窕身影,也情不自禁的低声赞美道。 晁凤冠、紫霞披,点缀上雪白的狐裘以及星光璀璨的宝珠玉饰,当真贵不可言,却又不落庸俗。 乌云秀发,杏脸桃腮,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宛转;隆胸纤腰,盛臀修腿,胜似海棠醉日。 虽是卧榻胡床之上,但那份娇媚、慵懒,甚至让四周的风花湖光,都黯然失色。 “这就是那阁主了?”展白暗自心惊,其实,比之面前这个女子更漂亮的,他也不是没见过,其他暂且不说,只是庐山之上的那个小师妹,就犹有过之。但若论女人的魅力,这位阁主绝对冠绝群芳。 展白几乎凭着古剑妖体方才压抑住内心的火热,偏过头去,惊骇的发现,蓝姬都被女人的魅力所惑,气息紊乱,面色潮红,一股股的玄力喷涌而出,竟然现出走火入魔之状。 “好可怕的魅术。”展白心头剧震,急忙央求道:“还请阁主手下留情。” “呃?”这下却轮到那阁主惊异了,目光仔细的向着展白望来,“你竟然没事?” 展白心中叫苦,刚才只顾着救蓝姬,却是露出了如此破绽。 按道理说,展白是男人,而且修为比之蓝姬大大的不如。蓝姬在这阁主的魅术下,都无法抵挡,更何况自己? “这…这……”展白一时间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呵呵,看来本宫倒是看走眼了。也罢,你的秘密,本宫没有兴趣知道。你放心好了,本宫只是略施小戒,不会对你娘怎么样的。”那阁主说着,轻轻的一挥手,蓝姬全身一震,苍白的脸上已是布满了冷汗,不过,眼神却是越发的清澈了。 “蓝姬,你现在还要坚持么?”阁主回眸中望向蓝姬。 “还、还请阁主成全,弟子也是没有办法。如若我儿真的能获得花仙子的青睐,日后愿与万花苑共治柳元郡。”蓝姬咬牙道,几乎一下子将价码提到了极致。 这种代价,就连展白都不禁心惊,不过一个花仙子而已,真的值得如此么? 共治柳元郡,岂不是说要出让一半的柳元郡? “呵,你这礼送得,本宫却是不敢收。罢了,原本这也超出了本宫的辖制。至于求娶花仙子之事,本宫可以代为传达,至于,成与不成,就看你等的造化了。在这等着吧。”阁主说完,双手微抬,之前掀帘的侍女已经走了过去,将其搀起,徐徐的走出凉亭,与展白母子擦肩而过时,阁主深深看了展白一眼,这才踏波而行,消失在花海之中。 “娘……”展白欲言又止,此时他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了,此时四周无人,就想问一下蓝姬。 “我儿,娘知道你想问什么。正好,利用这段时间跟你好好说一下,省的一会坏了规矩。”蓝姬这次没有再推诿。 “万花苑的底蕴,远非你所能想象的。在它面前,庐山剑宗连提鞋的资格都不配。我万花苑共有十三阁,又称万花十三钗。分别为梳妆、浣洗、娥眉、鬓雪、照花、云腮、着墨七外阁以及郁金、水仙、剑兰、雏菊、牡丹、栀子六内阁,内阁又称花仙阁。娘便是出身梳妆阁。而刚才的那位,是照花阁的阁主。”蓝姬简单的将万花苑介绍了一番。 “什么?”展白已经不知自己是第几次大惊小怪了,就刚才那个祸国殃民的女子,竟然只是外阁的阁主。 一般宗门,都有内外门弟子之分,万花苑如此,庐山剑宗亦然,实际上,庐山剑宗的普通弟子,其实就属于外门。 由此可见,内外门弟子,在宗门的地位。 比之外门,内门弟子不论地位还是天赋都远远的超出。而这才是展白震惊之处。 蓝姬就不说了,不过一外门的弟子,现在修为就已经达到了太易境,而且品级绝对不低。而刚刚离开的照花阁阁主,能够只以魅术,就让蓝姬差点走火入魔,其修为至少也在太始之境。 外门都是如此,那内门又是何等的惊艳。 越想,展白越是心惊,看来,这地三洲之地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啊。 “娘,刚才你说要为我求娶一位花仙子,莫非这花仙子就是那内阁的弟子?”展白开口问道。 “正是如此。”蓝姬点了点头,“花仙六阁以花为名,取花语之寓意,几乎收拢了世上最美丽的女子,而性格上却又鲜明各异。郁金之魅、水仙之傲、剑兰之韧、雏菊之洁、牡丹之贵还有栀子之雅,各胜千秋。” “难道这花仙阁的弟子,可以随意的许配人么?”展白不解,按道理来说,对于任何宗门来说,内门的弟子,都是宝贵的财富,培养起来所花费的资源跟精力,更是颇多,若是就这么许配出去,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么? “呵呵,这才是我万花苑的高明之处。”蓝姬却是神秘一笑,“我万花苑分内外两阁,这其中,各自的规矩却又不同。对于外阁的弟子来说,修为到太易境后,每提升一个大的境界,都可以拥有出师选择。所谓出师,也算是脱离了宗门,拥有了自由之身,不论婚嫁还是生子,宗门都不再过问。但唯有一个条件,若是日后宗门危机,这些出师的弟子,必须毫无条件应召回来,共度难关。而内阁弟子,却不同,她们无论容貌还是天资比之外阁都要高的多,宗门对每一个都是费尽心血的培养。也正是如此,宗门自然不会放她们随意离开了。大都被豢养于宗门之内,直到出阁?” 所谓出阁,自然就是嫁人了。 “如此算起来,似乎还是外阁弟子更好一些。”展白不禁撇了撇嘴,若是他的话,宁愿选择当一个外阁弟子,可以自由的出入,也不愿像内阁弟子那般,最终只能成为笼中的金丝雀。 “呵,你以为我们有的选么?”蓝姬苦笑了一番。 这倒是实话,一个人的天赋,在筑基之时就已经基本确定了,宗门要做的,只是根据天赋进行资源的分配而已,而这个过程其实是强制性的,又岂能给弟子选择的权利。 “不过,你也不要把外阁想的那么美好。娘刚才也说了,当修为达到太易之后,外阁的弟子是可以选择出师的,而并非必须出师。” “傻子才会选择继续留下呢?”展白不以为然道,他越看越觉得这万花苑更像是个窑子窝,里面的女弟子,根据容貌以及天资的不同,等候待价而沽。 “儿子,你说错了。其实真正会选择出师的人并不多,原因就在万花苑的玄修法典上。”蓝姬说到这,脸上满是苦涩之意。 “这是何意?”展白大奇。 “万花苑的玄修法典名为万花诀,娘也不知道有几重,因为它是被分拆开来,传授给弟子的。就以娘来说,我只学到了万花诀的前三重,而这三重法诀却只能让我修炼到太易的巅峰。如果当初,娘拒绝出师,宗门自会传授后面的法诀,可一旦选择出师,自然就没有了。同样的道理,当你的修为达到太始境时,如果出师,那么修为也将永远的定格在太始境的巅峰,失去后面的万花诀,也就意味着你的玄修之路走到了尽头。如此说来,你觉得会有多少人选择出师?”蓝姬娓娓道来,甚至可以看出眼眸中闪过的一丝悔意。 而作为听众的展白,更是心惊不已,这万花苑真是好手段啊。明面上给予了外阁弟子充足的自由,实际上,却通过法典,将她们牢牢的控制住。让那些即便出师的弟子,也生不出忿恨之意。 望着蓝姬,展白突然想起了前世陆敌所在的科技世界,很多国家的士兵,在服役期满后,都会退役,可一旦出现战事,这些已经变成老百姓的退役士兵,立马就能重新穿上军装,赶赴战场。 万花苑这种类似预备役的制度,好处无疑是显而易见的。平时或许看不出来,一旦宗门危机或者有大动作的时候,那些已经出师,隐入凡世的弟子,就会大批量的返回,大大加强了宗门的实力。而且这种手段,肯定会让对手措不及防,甚至有可能对手的阵营之中,就会隐藏有万花苑的弟子。 只是想想,展白就有种战栗的恐惧之感。 “那花仙阁的弟子呢?既然万花苑花费如此大的资源跟精力培养,想必要求娶她们,并不容易吧?” 第82章 点花 “呵呵,岂止不容易,根本就不可能。”蓝姬的回答让展白有些吃惊。 “不可能,那母亲?” “当然万事都有意外。说白了,万花苑的弟子,不分内外阁,其实更像是一件商品。外阁的弟子,即便为了玄修,而拒绝出师,依然有可能被宗门当做商品嫁掉,赚取不菲的聘礼。娘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当年才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出师。至于花仙阁的弟子,虽然对外宣称非卖品,那不过只是噱头而已。就比如咱们母子,一开始给出的价码是柳元郡的商贸权,这样的聘礼,足以挑选任何一位外阁的女弟子而绰绰有余,所以才引发了那位阁主的兴趣。可若是想凭此迎娶花仙子,份量却又不足了。” “所以母亲后来才加价,愿意付出一半的柳元郡?”展白恍然道。 “正是,想必那位阁主也是看出了母亲的伎俩,才出手教训了一番。好在,她还懂得轻重,并没有下杀手。”蓝姬不无后怕道,其实之前她也在赌,好在赢了。 蓝姬虽出自万花苑,但毕竟嫁入节度府二十多年,修为虽然没有太大的进步,但不论城府还是手腕,早已有了天壤之别。 “只是儿子还是不懂,这样做值得么?莫不成,娶了花仙子,就能引得万花苑出手相助么?”展白将心中最后的一点疑虑问了出口。 “当然不会。万花苑与其说是宗门,其实更像是商铺,正如那位阁主所说,它是不会介入外界纷争的。”蓝姬说到这,却是话音一转,“不过,娘也从未指望宗门出手,只要你能够赢得一位花仙子的芳心……” 眼看蓝姬说到关键之处,却突然闭口不言,神情更是一整,恢复了那位阁主离开前的恭敬模样。 展白并不傻,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不由暗自骂了一声。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果然,不多时,之前离开的那位阁主带着两名侍女已经踏波而来,走到了展白母子的面前。 “阁主。”蓝姬急忙上前一步,意思不言自明。 “嗯,你的请求,我已经报于了殿下。殿下同意了,不过,点花的规矩你应该懂的。你这儿子最终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可就全看他的造化了。”阁主说着,还不忘瞥了展白一眼。 “弟子懂的。”蓝姬沉吟了良久,最终还是点头应是,可是明显看得出,她眼神中闪过的紧张之色。 “点花……规矩?”展白又有些脑塞了,饶是他聪明过人,一时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变数么? “知道就好,那就开始吧。”阁主没有再多说什么,身体微侧,对着湖面双手连点。 顿时间,原本平静的湖面立即出现了六道漩涡,同时六朵色彩各异的鲜花从漩涡内浮出、绽放,竟全部都有磨盘大小。 金色的郁金香,白色的水仙花,天蓝的剑兰,淡黄的雏菊,火红的玫瑰还有那青白相间的栀子花。 “选择一朵吧。”这话却是阁主对展白说的。 展白有些犹豫,望向蓝姬,可蓝姬此时却低着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 展白心中会意,恐怕,蓝姬不是没看到,而是因为某些规矩,不能给自己指点吧。 想到这,展白不由的将目光再次投向湖面的六朵鲜花。 选哪一种呢? 脑海中突然浮现蓝姬之前讲过的话。 “郁金之魅、水仙之傲、剑兰之韧、雏菊之洁、牡丹之贵还有栀子之雅……” 想来这句话正是六阁弟子的性格写照吧。 不多时,展白已经有了决定,伸手指向了郁金香。 “呵呵,确定了么?”看到这个答案,阁主的笑容更盛,眼神中明显闪过了一抹戏谑之色。 展白点头,可随即他就发现,余光中的蓝姬,低埋的俏脸此时已是苍白一片。 展白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自己选错了,有心反悔,可还没等他开口,只觉一股强风席卷而来,下一刻,自己已经离开了凉亭,而脚下所站的赫然是湖面中那朵郁金香的花瓣之上。 一股浓重的花香铺面而来,让展白一阵头晕,当清醒过来时,却骇然发现,此时自己哪里还在那湖面之上,已经惬意的侧卧在一间雅室之内。 …… “噗!!” 鲜血猛地从展白的鼻翼下喷涌而出,面色潮红,盘坐在郁金香上的身体更是左右摇晃了起来。 “我儿,要撑住啊。”终于敢将脸抬起来的蓝姬,看到此景,不由的惊呼出声,只可惜,展白根本没有丝毫的反应,喷涌的鼻血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 “呵,蓝姬,看来你这儿子的定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啊。”身旁的阁主不无失望的摇了摇头,心中充满了失望。 “难道本宫猜错了,之前他之所以能够抵抗住我的魅惑,只是巧合?” “不,我儿子一定能行的,一定能行的。儿子,你千万要撑住啊,就半柱香的时间。”此时的蓝姬就像个赌徒一般,絮絮叨叨中,与其说是在给展白打气,不如说是自我安慰更加的恰当。 花仙六阁,若论魅惑,无疑是郁金香第一,可偏偏点花的规矩,考验的正是定力,所以刚才当听到儿子选的是郁金香时,她的心就沉了下去。深知郁金香魅惑之力的她事实上已经绝望了,只是凭借着最后一点对儿子的期望才勉强支撑了下来。 想想,身边的这位阁主,其魅力之强就连作为女人的自己都难以抵挡啊,可即便如此,这位阁主也不过是修习了一些郁金香阁的法典,依然算不得正式的弟子而已。 “恐怕不容易啊。他这才上去几息的时间,已经要撑不住了,随时都可能沦陷。”阁主倒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只是理智的评判道,“不过,就算没有得到花仙子的青睐,也可以在外阁挑选一位女弟子,这样也算不虚此行啊。” 对于这位阁主的安慰,蓝姬口中应是,但心里却是颇为不屑,说来说去,这阁主还不是觊觎自己的聘礼。 可心中虽然如此想,但蓝姬知道,如果儿子真的无法得到花仙子的青睐,也就只能在外阁择妻了,只是如此一来,此次前来万花苑算是失去任何意义了。 “儿子,撑住啊,千万要撑住啊。” 最终,蓝姬只能一遍遍的在心中祈祷。 …… 对于外面蓝姬的担忧,此时的展白自然毫不知情,甚至此时已经有些乐不思蜀了。 慵懒的侧卧于软榻之上,映入眼帘的却是无比的香艳之景。 不知何时,雅室之内,陡然出现了一名女子,身材高挑,面容竟丝毫不比之前见过的那位阁主差,甚至那巴掌大的尖细脸蛋上更充满了让人难以把持的柔媚,大而圆的眼睛,电光四射;巧而挺的琼鼻,性感迷人,尤其是那如樱桃般娇艳丰满的小嘴,翕合呢喃中,更是要人老命,虽然无声,却犹如催情的迷药般,让人难以自持。 一袭金色的缕衣,却是似隐似现,不仅起不到遮掩的作用,更是将那曼妙的朦胧的完美展现,让人抓耳挠腮,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撕开,一览其中的无限风光。 人美、姿美,舞更魅。 舞姿时而欢快,时而舒缓,尽显形体的柔软。金色缕衣随舞飘动,更是不时的飘出丝丝春色,的脚丫,光洁的小腿,甚至隐约会看到那最为迷人深处的点点芳草,至于胸前那两团若隐若现的雄伟,更是随着节奏的变幻,波澜不定,时若脱兔,时若处子。 “没想到,俺竟然还有如此艳福,不错,这下连前世没有机会享受的美景也补上了。”展白心若焚火,虽奇痒难耐,却更多的只是欣赏,还没有到那种迫不及待饿狼扑食的地步,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心境竟然慢慢的舒缓了下来。 这倒并非展白的定力有多高,若是放在以前,或许早就不堪了,只可惜时过境迁,恢复前世记忆的他,其他先不说,只是这份见识就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要知道,在前世那个信息爆炸的科技世界,即便没有亲身体验过,但通过网络,也能一饱眼福,尤其是某岛国的特产,更是成为男性硬盘里的必备“良药”。 与那相比,眼前的美景,虽然质量上不知胜过几筹,可“创意”却显得有些苍白了。 人虽美,但舞却是乏善可陈,又或者说,对于接受了前世各种艳舞熏陶的展白,这舞还是太雅了些。 时间一点点过去,展白从一开始的惊艳,甚至难以把持,慢慢的开始适应,甚至时不时的还要品头论足一番。 “啧啧,这个动作不好,若是幅度在多一分,尺度再大一点,绝对更加美不胜收。” “哎,哎,跳错了,这个时候你完全可以接上一段电臀舞,绝对更加惊艳……” “这段不错,虽然节奏舒缓,却给人留下了更多想象的空间,不错……”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舞终曲,那女子对着展白嫣然一笑,风情无限的缓缓后退,竟然穿墙而过,消失不见了。 “这就完了。”展白意犹未尽的眨巴了下嘴,口水入注般的流淌而下,将胸前的衣襟打湿。 不过,失望之色刚刚升起,目光中,一道窈窕的身影穿墙而入。 可以清楚的看到,这诡异出现的女子,容貌、身材已是大变,脸蛋中更加的富有狐媚之气,身材也略显丰腴,不变的却是气质,同样的妩媚性感,同样的妖艳摄人。 …… “咦……竟然撑过去了。”凉亭旁,阁主突然惊咦一声,让她惊讶的,不紧是坐于郁金香花上的展白没有预料中的崩溃苏醒,反而鼻翼下的鲜血也已经干涸,再也没有一滴留下。 反观蓝姬,此时却是禁不止雀跃起来,眼眸中更是溢出了激动的泪光。 撑住了,竟然撑住了,好儿子,真是娘的好儿子。 “呵,果然是有趣的小家伙,本宫倒要瞧瞧,你能点下几多花儿。” 第83章 五宗灭(上) 强推第一更,大家给力,书贼就更加给力了,加油。 就在展白尽享齐人之福的时候,此时的庐山却笼罩了深沉的阴霾。 庐山六峰,一高五矮,高者居中,矮者环绕,成拱卫之势,而在最高山峰之下,人工开凿出了一片平坦的山谷。 山谷辽阔,足以容纳万人之众,而中央地带更是以青花石钢打造出巨型擂台。 今天对于庐山五宗来说,原本是个重大的日子,每两年一次的五宗比擂,不仅仅是各宗比试切磋的擂台,更是决定了未来两年五宗谁为首的激烈竞争。 天还没亮,来自五宗的弟子、长老以及宗主,就纷纷抵达,坐于早已规划好的区域之内。 平日里,五宗都是自诩同气连枝,不同宗门间的弟子见面了都会热情的攀谈几句,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可在今日,五宗的弟子互相对视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挑衅甚至是敌意。只有各自的长老、宗主,还会虚情假意的客套一番,等待吉时的到来。 只可惜,正是如此盛世,却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此时的巨型擂台之上,鲜血淋淋,到处撒落着残肢断臂,擂台下,五宗弟子无不神色慌乱,而宗主、长老则是一脸的凝重。 “宵小之辈,给老夫出来。”作为五宗辈分最高之人,公孙战知道,当此之时,自己必须要站出来了。 一声厉喝,在山谷中激起层层回音。 此次五宗比擂的第一场比试,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如此惨状,两名弟子全部玉碎,连条全尸都没有留下。 在一般弟子看来,或许这只是一场意外,两名弟子为了争胜,全力拼杀,只不过双方的实力太过相近,根本难以分出胜负,于是战斗变成了持久战,也越发的惨烈,最终同归于尽。 只是,这表面的伪装,却如何能够逃过五宗高层的眼睛。 那两名弟子的修为再是相近,拼到最后的结果,最多也不过是个两败俱伤。毕竟,庐山五宗同气连枝,弟子间更是没有深仇大恨,怎么会拼杀到最后,两人同时逆转玄力,自爆伤敌呢。 而且,各宗高层也看的清楚,随着那两名弟子的拼杀,他们的眼眸中闪烁出血色的光芒,而且越发浓重。 这种种的不合理,又如何能够骗过五宗高层的眼睛,虽然他们直到现在也弄不明白其中的究竟。 公孙战此时的表情无疑是痛苦的,因为,那两名自爆身亡的弟子中,就有庐山剑宗的弟子。 公孙战虽然同样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他的阅历,隐约中却有了猜测。 据传,玄修界中,玄纹阵列博大精深,更是包含万象,其中,就有魔道中人,推演出扰人心智的阵列。 刚才的种种征兆,无不证明那两名弟子极有可能被此类玄纹阵列蒙蔽了心智,最终沦为弑杀的傀儡。 “喋喋,没想到这小小的庐山竟然还藏着个太始境的老不死。” 果然,一道阴鸷之声,自山谷中幽幽传来,引得五宗所有人无不同仇敌忾,愤怒的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只是目之所及,除了五宗之人,哪里有半个人影。 “给老夫滚出来。”公孙战怒吼一声,右臂猛抬,化掌为剑,向着右上方劈去。 玄力外放,化作锋利剑气,径直的斩向庐山第六峰,也就是最高的那座山峰。 轰!!!! 碎石撒落,第六峰十多丈高的崖壁之上,顿时被剑气劈下了磨盘大小的一块,而就在这时,下方所有人清晰的看到,一抹灰影自碎石中激射而出,最后凌空虚渡般半浮于空。 “太始境强者!!” 不等看清那人的身影,下方就不禁发出阵阵的惊呼之声。 玄修之人,一般只有达到太始境,才能斩断自身的重力,真正的脱离大地,除非修习了一些特别的术典,比如之前袁步饶曾使用过的七星踏剑。 不过,此人不仅已然飞天,更能轻松的躲过公孙战的愤怒一击,其修为可见一斑,绝对不会低于太始之境。 此时的公孙战神色也凝重了起来,昂首望天,冷声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算计我五宗弟子?” “嘿嘿,算计?就那两只蝼蚁,他们也配。”悬空之人,全身披着黑袍,面上无须,却呈现出死人般的铁青之色,让人看了禁不住生出一抹寒意。 “放肆。”公孙战早就怒不可遏,身体如同一柄利剑般冲天而起,直向黑袍之人射去。 “哼,自不量力。”黑袍之人面含不屑,“魔兵,魇血。” 眼看公孙战就要撞上黑袍之人,可就在这时,黑袍之人的四周,突然升起一缕缕血红色的浓雾,浓雾化虚为实,编程成一张大网,向着公孙战当头罩来。 网未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已经扑面而来,即便是公孙战都产生了短暂的眩晕。 “不好,危险。”公孙战不愧是剑宗供奉,危机时刻果断的咬破了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后,身体急转,横移出十丈之远,惊险的避过了那血红的大网。 “嘿,老不死的,筋骨倒还没有生锈,不错,你可以陪本座玩玩。”那黑袍之人,一击不中,倒也不生气,反而兴致盎然的样子,缓缓的伸出拢在袖袍中的右手,只见那手掌形同枯槁,尤其是五根手指之上,竟然长着三寸多长的指甲,被涂成了黑色,闪着骇人的锋芒。 黑袍之人五指虚空轻划,竟然发出嘶嘶的破空之声。由此可见,那黑色的指甲绝非只是无用的装饰。之前的那血红大网此时却化作一条锁链,如蛇般盘于黑袍之人的四周。 “师父,接剑。” 正在两人空中对峙之时,下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赫然是颜修儿。 只见他果断的抽出了背后的战阙剑,用力一掷,直射向公孙战。 “好徒儿。”公孙战心中暗赞,今日因为是五宗盛典,所以他并没有携带兵器,此时对上那黑袍之人,无疑很吃亏,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子如此机灵,适时的送来了战阙剑。 锵!! 一剑在手,豪气顿生,公孙战屈指在剑身上轻弹,发出高亢的剑鸣。 “几十年了,老夫没想到竟还有出手的机会。”公孙战望着战阙,不无感慨道。 “喋喋,只可惜,这也将是你最后的机会。”对面的黑袍人怪笑起来,声音晦涩刺耳,让人听了皱眉不已。 “残害我五宗弟子,你……该死。”公孙战一挺长剑,直指黑袍之人,全身上下都笼罩上了一层浓浓的青色玄力。 “喋喋,今天不只你会死,整个庐山,都将寸草不生。”若论放狠话,黑袍之人无疑占据了上风。 半空之上,两人尚未交手,一青一红,两股玄力已经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噗!!!! 仿若气泡碎裂,又犹如惊涛拍岸,玄力碰撞之下形成一股猛烈的飓风,以两人为中心向外辐射而出,甚至将下方不少修为不足的弟子刮倒。 这就是太始之境强者的碰撞。不过只是开始,其声势就足以让人惊骇莫名。 “嘎嘎,老不死的,本座先送你上路。”黑袍之人狂笑声中,已经化作了一道黑影,几乎同时,公孙战手持长剑也迅疾的刺了出去。 剑气激荡、血云重重,不时的传来两人激斗呼喝之声。 这种级别的战斗,已经完全超出下方弟子所能领悟的境地,此时别说观摩,连人都看不到了。只有五宗的宗主、长老,全神贯注的盯着半空的战斗,一脸的若有所思。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空之上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靓影悄悄的离开,眨眼间就消失在山谷之中。 天空的战斗在继续,而且似乎短时间内也难以分出胜负。可下方的五宗弟子,心头却产生了莫名的烦躁,不少人的眼眸之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红芒。 第84章 五宗灭(中) “不可能,我们庐山外可是布置了守山阵列的,外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进来。是你,还有你,这几日巡山正是你们万兽宗还有玄女宗轮值,肯定是你们放进来的。” 突然间,之前因为抽签而站到一起的五宗参与比擂的核心弟子中,一药师宗的弟子指着身旁万兽宗以及玄女宗的弟子,厉声质问道,面目狰狞,圆瞪的眼睛里更是布满了血丝。 之前那两名惨遭毒手的弟子,除了庐山剑宗外,另外一名赫然是药师宗的弟子。 “你血口喷人,那个人可是太始境,他若是想要潜伏进来,你觉得守山阵列能够发觉么?”被质问的玄女宗女弟子,气的脸都红了。 “哼,既然不是,那你为何脸红,莫非是做了亏心事?”药师宗的弟子依旧不依不饶,甚至有些蛮不讲理了。 “你找死。”相比于玄女宗的女弟子,铁塔宗那名犹如铁塔般黑壮的弟子,却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话音刚落,一直握于手中的板斧就已经劈了过去。 变故来的实在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想到那铁塔宗的弟子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从那板斧上散发出的浓烈玄力看,显然是使了全力的。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药师宗的弟子来不及躲闪,人已经从上到下被劈成了两半,鲜血夹杂着内脏喷涌而出,洒在了四周不少反应不及之人的身上。 “韩师兄……” 短暂的死寂后,其他药师宗的弟子,无不目眦欲裂,纷纷掏出了各自的兵刃,向那名铁塔宗的弟子杀了过去。 只是眨眼的时间,这群五宗最强的弟子,就混战了起来。 一开始是药师宗跟铁塔宗打,后来玄女宗也夹杂了进去,紧接着,或许是因为平时一点小摩擦,又或者彼此看不过眼,其他两个宗门也被殃及鱼池。 鲜血、惨叫此起彼落。 鲜血总是容易激发出人内心的兽性,玄修之人也难以脱俗,尤其是本来心中就压抑着一股烦躁之时,更是容易冲动。 颜修儿同样如此,可就在他将要动手之际,丹田内的命格陡然猛烈的颤动起来。 颜修儿浑身一个激灵,心中的杀念彻底的浇灭。 望着四周那一张张狰狞残忍的面孔,颜修儿不由的心颤,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庐山五宗,同气连枝,就算有些小摩擦,又怎会生死相向。 “程师兄,小心。你们这群坏人,我杀了你们。”耳畔突然响起妹妹颜君儿焦急的嘶吼,循声望去,此时剑宗核心弟子最强的程宏正被三人夹击,稍有不慎,已是挂了彩。 在庐山剑宗这些日子,颜修儿虽然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玄修上,但对于妹妹的关心却丝毫不少,旁敲侧击下,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妹妹其实很早以前就暗地里喜欢上了程宏。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得她当初对嫁给赵铭传格外的排斥。 所以,对于妹妹此时的心情,颜修儿是理解的,只是这样的混战,她上去不是找死么? 颜修儿一把将几乎已经冲出去的颜君儿拉住。 “哥哥,你放手。程师兄危险,我要去救他。”颜君儿奋力的挣扎着,眼见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回首间对着颜修儿怒吼道,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此时已经一片赤红。 “你不能去,这里随便一个人,都能轻易把你杀了。”颜修儿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从妹妹的眼神中,他竟然读出了仇视。 对,仇视,恨自己为什么要阻拦她去救心爱之人。 可,我是你哥哥啊!!! 直到此时,颜修儿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向四周望去,果然,所有五宗的弟子,眼眸之中,都是一片血红,散发出恨不得将对手撕碎的仇视。 这种种的表情,是那么的时曾相识。对,想起来了,之前擂台上,那两名最终同归于尽的弟子不正是如此么? 想到这,颜修儿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板一直升腾到了发梢。 阴谋,这是阴谋啊。 “都给我住手。” “住手。” “你们要造反么,快给我住手。” …… 就在此时,一声声暴喝陡然响起,原来,这里的变故,终于将五宗的高层从太始境打斗的观摩中惊醒,所有宗主长老,脸色无不大变,纷纷出口喝止。 他们依然没有明白,这些被各个宗门寄予厚望的弟子,怎么会相互残杀。 只可惜,以往的威严,此时却是毫无用处,这些核心弟子们恍若未闻,依旧在拼死搏杀。只有颜修儿兄妹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还请诸位阻止各自的弟子,至于事出何因,待会再论,如何?”曹在川第一个反应过来,向着其他四宗的宗主长老抱拳道。 得到回应后,五宗的高层全部出动,冲入了混战之中,将各自宗门的弟子制住。 “我跟你拼了。”一名浑身浴血的玄女宗女弟子,此时完全丧失了理智,完全不顾扯住自己的宗门长老,血红的眼眸中放射出异样的光芒。 噗!!!! 血肉纷飞中,一股强大的玄力喷涌而出,将那名长老震飞,而自己却化作了漫天的血光。 自爆? “不好。快打晕他们。”那名被震飞的玄女宗长老话音刚落,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那名女弟子临死前的自爆,虽然没有要了她的命,却还是让其受了重伤,估计没有个一年半载,休想恢复了。 疯了,这些弟子完全已经疯掉了。 五宗高层心中一凛,再也不敢大意,纷纷将手中的弟子打晕。 当混乱终于平息后,五宗高层才松了口气,但很快,就变成了惨笑。 这场混战虽然时间不长,可依旧还是有近十名弟子,彻底的倒在了血泊之中。这种结果对于五宗来说,损失不可谓不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几乎一瞬间,所有的五宗高层,都将目光汇聚到了毫发无损的颜修儿身上,至于颜君儿此时早已晕倒在他的怀中。 “宗主、长老,以及各位前辈,还请你们看看诸位师兄弟们的眼睛吧。”颜修儿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恐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声音依旧颤抖。 虽然不明白颜修儿为何如此说,但所有人还是撑开了各自弟子的眼皮,目之所及,全是相同的血红之色。 “你为何没事?”虽然所有人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但还是有人不信,对着颜修儿质问道。 “或许,或许跟弟子的命格有关吧。”颜修儿知道此事太过重大,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他身怀剑格的事情,五宗的高层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 “不好。”就在此时,铁塔宗的宗主神色突然大变,紧随其后,其他人也都想到了什么,纷纷转身朝各自的宗门弟子望去。 果然,此时各自宗门的普通、精英弟子,虽然没有发生混战,但互相对视的目光中,已经血红一片。 “杀了铁塔宗的杂碎,为韩师兄报仇。”终于,药师宗内,有弟子高声疾呼。 导火索被点燃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 “快住手啊,求求你们了。” “不要啊。” …… 五宗高层看的目眦欲裂,可任凭他们喝令、哀求,却丝毫无济于事,五宗数千名弟子已经撞在了一起。 怒吼、惨叫,此起彼伏。鲜血、残肢,交相辉映。 庐山五宗,完了。 此刻,五宗的高层,心中无不升起阵阵的绝望。 …… “喋喋,老头,你的利用价值就此结束了,去死吧。”天空之中,突然传来黑袍人得意的阴笑,“天邪榜,血封锁。” 第二更了哦。 第85章 五宗灭(下) 第三更了哦,至于还有没有第四更,甚至第五更,就看各位的了,只要收藏过250,推荐票过20,就加更了哦。 “天邪榜,血封锁。” 霎时间,天空中陡然凝聚出一团红云,涌动中化作一条百丈的锁链,游龙般向着公孙战席卷而来。 “天照剑诀,出。”于此同时,公孙战的剑式也突然的大变,挥洒出的剑影,虚实难辨,又犹如汹涌的波涛,连绵不绝。 锁链环绕剑影,剑影笼罩锁链,在虚空中猛烈的撞在了一起。 “这剑术不错,可惜的是,似乎并不熟稔,如果这就是你的压箱底,那么,死吧。”黑袍之人说话间,细长的眼眸中突然精光四射。 游龙般的锁链陡然从中而断,一分为二,一段继续与剑影纠缠,另外一段,却轨迹大变,画出一道圆弧,匹练般的饶到了公孙战的身后。 变故来的太过突然,而且那半截锁链的速度也快的惊人,不等公孙战反应,锁链已经顺竿而上,将其捆缚成了木乃伊。 轰!!!! 捆缚公孙战的锁链凌空爆裂,狂暴的玄力辐射而出,刮起了一条龙卷之风。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狠狠的砸落在地面之上,赫然是公孙战。 “师叔!!!” 曹在川等庐山剑宗高层骇然惊呼,纷纷冲了上来,将公孙战护于中央。 此时的公孙战,衣衫破裂,裸露的肌肤之上更是布满了勒痕,胸膛剧烈起伏中,发出风箱般的粗喘。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布满皱眉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噗!!!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让试图从地上爬起的公孙战,无力的摔落。 “师叔!!” 眼见此景,曹在川不禁再次惊呼,脸上满是关切之意。 “喋喋,老匹夫,血封锁的滋味如何?”不知何时,那黑袍之人已经飞到了众人的上空,傲慢的俯视着脚下的败将。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对我庐山五宗?”曾迟北第一个站了出来,昂首望着那黑袍之人,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怒。 之前,面对几千人的混战厮杀,五宗的高层,虽然奋力挽救,但最终救下的人却是寥寥。 一战之下,五宗的弟子,几乎已经五不存一。而此时,作为五宗修为最高的公孙战,都被重创,可以预见,或许过不了明日,庐山五宗就会从柳元郡的玄修界中消失。 而这一切的发生,是那么的突兀,又悬疑重重,直到现在,众人也没弄明白是为什么,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所有的一切都稀里糊涂的,这让一向性情古板爆烈的曾迟北如何受的了,宁愿死,他也要死个明白。 “八品太易?哼,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座?”黑袍之人打量了一番曾迟北,不无鄙夷道。 “我只想死个明白。”曾迟北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嘿,你倒是有些骨气。罢了,尔等听好了,本座名鬼厉。至于为何要对付你们,原因很简单,我家天子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想来若是让你们出让,你们必定不肯,既然如此,我们就来取好了。”黑袍之人抖了抖衣袍,趾高气昂道。 “那么请问,你到底对我五宗弟子做了什么手脚,为何他们会自相残杀?”曾迟北已经存了必死之心,索性就将心中所有的疑惑问了出来。 “哼。”自称鬼厉的黑袍人瞥了曾迟北一眼,嘴角微撇,“此事说起来,还要感谢这个老匹夫了。” 鬼厉所指赫然是重伤的公孙战。 “不可能?你血口喷人。”曾迟北脸色大变,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此事会与公孙战有关联,更何况,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从一开始,公孙战就跟这鬼厉厮杀在了一起,最后就连刚刚自创的天照剑诀都使出来了,要说这一切都是做戏,打死他都不相信。 “愚不可及,本座有说跟着老匹夫有关联么?”鬼厉瞬间就明白,脚下这人显然会错意了。 “那你指的是……”听到这个答案,曾迟北神色稍松,他实在不愿意相信公孙战会是吃里扒外之人。 “嘿嘿,本座只是在这山谷之中布置了一个玄纹阵列而已。此阵列倒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会惹人心神不宁,异常烦躁而已。当然,要想发挥它最大的作用,还需要引子。这个引子就是愤怒、杀念等负面情绪。负面情绪越多,此阵列的威力就会越大。这么说,你应该懂了吧。” 话已至此,曾迟北如何不懂,不仅是他,在场除掉晕厥的弟子外,所有人都懂了。 一开始的擂台上,那两名弟子的战斗引发了那玄纹阵列,于是,心神被杀念所占,最终同归于尽。而接下来,鬼厉与公孙战的拼杀,因为修为的关系,所散发出的杀意更浓,且持续的上升。那玄纹阵列的威力也就越发的强大,最终影响了五宗所有的弟子,从而引发了后面的拼杀。 如此说来,鬼厉刚才话中所指,倒也并无不对,只是可怜了公孙战,再一次沦为了帮凶。 “噗!!!” 得知这一切的缘由之后,重伤的公孙战顿时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就此晕厥了过去。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庐山五宗虽非名门大派,守山大阵即便阻挠不了阁下,至少也能预警。”曾迟北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问题无疑是五宗高层最大的疑惑,除了…… “喋喋,你们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是谁?”不等鬼厉说完,曾迟北就咆哮着问道,无比的愤怒下,根根发梢都直竖了起来。 鬼厉阴森一笑,虽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瞥向了某处。 “是你?” “怎么可能?” “为什么?” …… 循着鬼厉的目光,当看清楚那所谓的内鬼时,饶是五宗高层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旧惊骇的难以接受。 “与虎谋皮,自食苦果,一失足成千古恨,哈哈,哈哈哈哈……”苍凉的笑声中,曹在川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双眼怨毒的盯着半空的鬼厉,“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绝对不伤我剑宗一草一木,与我剑宗共掌庐山?我真是愚蠢,竟然相信了你的鬼话。” “哼,不要将自己说的那么高尚,如果你不是贪图那本《越王策》,会答应与本座合作么?”鬼厉冷哼道。 “宗主,这到底是为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做?”曾迟北望着曹在川,恨的嘴角都溢出了鲜血,他想过有各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内鬼会是自己宗门的宗主。 几乎一瞬间,那种信仰的崩塌让曾迟北几欲发狂。 “为什么,我还不是为我庐山剑宗的基业,更为了……我自己。”一开始的大义凛然转眼间就变成了凄苦。 为了庐山剑宗的基业不假,可他更为了自己啊。 “我已经一百五十岁了,而修为停滞在九品太易境更是足足三十载,却始终触摸不到太始的门槛。生命几乎走到了尽头,每一天早上,我都能清楚的看到新增的华发,若是再无法突破,根本就没有几年的活头了啊。”曹在川苍凉的自语着,不是自辩,仅仅只是想将深埋在心中的苦楚发泄出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放在庐山剑宗的角度看,曹在川的选择一点都没有错,只有突破了修为的桎梏,才能更久的带领庐山剑宗,更何况,他与鬼厉的交易中,更是明确的要求不伤本宗一草一木,还要占据半壁庐山,至于其他四宗的死活,又关他屁事。 只可惜,所有美好的愿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最终只是证明了他的幼稚以及愚蠢,也让他看清了鬼厉的为人。 一本《越王策》让他成为了庐山的罪人,更是庐山剑宗的耻辱。 “我跟你拼了。”嘶吼中,曹在川一跃而起,七星踏剑、四虚四实,加上一往无前的死志,直射半空中的鬼厉。 嗡!!!! 一团刺目的光华突然在曹在川的身上绽放,紧接着就是一股铺天盖地的强大气势。 这是……太始之境。 造化弄人,曹在川竟然在 第86章 花册留名(一) 对曹在川而言,生命的最后一刻,是璀璨的。 无疑,他成功了,成功的突破了桎梏,成为庐山剑宗太始之境的第二人,只可惜,付出的代价却是如此之大。 庐山五宗,完了。而他自己,也完了。 轰!!!! 曹在川甚至没有冲到鬼厉面前,就被血云缠绕,肢体七零八碎的撒落而下。 只可惜,如此飞蛾扑火般悲壮的一幕,却没得博得丝毫的净重,就连庐山剑宗的长老,都满脸的漠视。 当真应了曹在川之前的话,一失足成千古恨,身死之后留下的唯有骂名。 …… “阁下,我们愿意让出庐山,只希望放我等一条生路。”有人终于屈服了。 这就是弱小宗门的悲哀了,就像小草,艰难的在夹缝中汲取生存的空间,可一旦遇到风浪,就会连根拔起。也正是因此,对他们来说,地失人存,人地皆存。地存人失,人地皆失。当面临灭顶之灾时,只要能够生存,就不存在任何底线的。 庐山,虽是五宗的根基,但失去了,总还可以另寻它地,东山再起。可若是人没有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鬼厉虽是孑身一人,但不论修为还是背后所隐藏的势力,都绝非庐山五宗所能招惹。在这样的对手面前低头,并不丢人。 “嘿,你们倒是识时务。”鬼厉不无嘲讽道。 “阁下,你的目的不正是谋取庐山么,既然如此,我们主动让出来,不是一样么?” “貌似确实如此。”鬼厉摩挲着下巴,面带思索。 这个动作,让下面的五宗高层不由的心生希望。 看来有门啊。 “我可以不出手。”鬼厉终于开口了,可下面五宗高层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却是话音一转,“不过,我这些手下,却未必了。” 鬼厉话音刚落,衣袖轻甩间,一道道身影,竟然自衣袖而出,落于山谷的四周,全部身着黑衣,满脸的残忍之色,数量足有百人,修为竟然全部都是太易之境。 “一个不留。”鬼厉向着下方的黑衣人下达了冷酷的命令。 …… 万花苑,湖心凉亭。 “阁主,我儿应该通过考验了吧,为何还没有醒过来?”望着依旧闭目沉睡于郁金香花上的展白,蓝姬不由担忧道。 而此时,阁主的神色却是充满了怪异,良久之后,才突然开口,“你可知点花的规矩么?” “略知一二。”蓝姬点了点头,不明白阁主为何这么说。 “哦,说来听听。”阁主意味深长的向蓝姬望来。 “入花间,定姻缘。温柔乡,英雄冢,一刻不是梦。”蓝姬将流传于万花坊花仙子择婿的谚语念了出来。 意思很明显,但凡求亲者,需进入花间温柔乡,只要能够撑过一刻,便是考验通过。 “可是我儿已经撑过了一刻钟啊。”蓝姬辩解道。 “是啊,所以他通过考验了。”阁主不无羡慕道。 “那为何还没有苏醒?” “有两种可能。”阁主伸出了两根葱葱玉指,“其一,若是一刻钟之内苏醒,便是没有通过考验。显然,这种可能已经不存在了,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个答案。你那儿子,要么是个情种,要么就是薄情寡义之辈,而且有着惊人的定力,完全不被色相所惑。” “所以呢?” “所以,他的考验还将继续,直到撑不住为止。”阁主话音虽然淡定,但那闪烁的眼神出卖了其内心的激动。 花间温柔乡,岂是那么好闯的,自万花坊存在起,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最终都落得个两手空空,败兴而归。即使成功的,也大多只是撑过了第一重的考验。 当然,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如今这种情况,最近发生的一次,还是在两百年前,至于那位幸运儿,此时…… 蓝姬自然不知此时阁主心中的感慨,她现在心中所急的是这般变故会引发的后果。 “难道就不能终止么?” 阁主摇头,自展白踏上郁金香花的那一刻,事情就超出了她的掌控,不管怎么说,她不过只是外阁的阁主,花仙阁中随便拉出一位弟子,地位比之自己,都只高不低。 “放心好了,虽然因为宗规,我不能向你明说,但你那儿子不会有事的,反而是莫大的机缘。”阁主此话一出,才算让蓝姬真正的放心了。 “那不知要考验到何时?”放下心来的蓝姬反而好奇的问道。 “这……就要看你儿子的造化了。花仙六阁,每阁九花,一共就只有五十四位花仙子,也就是五十四重考验。以每次考验一刻钟时间算,想要通过全部的考验,就需要近七个时辰。想通过全部的考验是不可能的,自宗门创立起,来宗门求亲的青年才俊,最才惊绝绝的也只不过通过了八重,而最终那个人……”阁主没有再说下去。 “那个人怎么样了?”蓝姬急忙问道,这关乎儿子的命运,她自然想要知道了。 “有些事不是现在的你能知道的,如果你儿子能够通过九重考验,我再跟你说吧。”阁主委婉拒绝道。 于是,一时间,两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展白的身上。 一刻钟的时间早已过去,两人说话的功夫,第二个一刻钟也已到了尾声。 “蓝姬,你生了个好儿子啊,第二重考验通过了。”阁主幽幽的说道。 …… 不论是庐山的变故,还是万花苑中蓝姬的焦急,展白自然完全不知。 依旧是那雅间之内,在欣赏了两位佳人色香味俱全的表演后,展白已经没有了最后一丝羞赧,当第三个女子出现时,他直接就爬了起来,索性跑了过去。 “哈哈,美人,一个人跳多没意思,不如共舞如何?”展白淫笑中,就向着那女子扑了过去。只是可惜被那女子嬉笑中柳腰一转,躲了开去,香衣阵阵。 扑了个空的展白也不生气,反而闭着眼睛享受般的深吸了口气,“好香。” 一只软绵绵的柔荑悄无声息的攀到了展白的肩头,也不见如何用力,身上的外袍已经脱落,露出里衣。 “哈哈,调皮。”此时的展白完全像个淫逸的登徒子,轻佻的说着,一个转身,张开双手就抱了过去,可惜还是被女子躲开,只留下一路咯咯的笑声。 两人就这么一追一逃,娇嗔淫笑,虽没有发生多少肢体的接触,却使得满室皆已春光满色,好不愉悦。 依旧只是一刻钟的时间,当展白再次扑了个空时,那女子一转,已消失在雅室之内。 似乎是追累的缘故,展白再次坐倒在地,粗喘着低头调息,只是没有人看到,他此时的眼神格外明亮。 展白不是傻子,相反,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洞察力,经过这三刻钟的时间,通过一些细节的观察,他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 虽然,这猜测未必就是真相,但展白相信,就算有差也不会太远了。 “有意思,这就是所谓的考验么?嘿嘿,既然如此,少爷我就跟你们玩一手反客为主。” 当第四位女子翩翩出现在雅室之内的时候,展白已是正襟危坐。 这女子无论相貌还是气质,比之前面三个,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展白却看的连连摇头,甚至口中念念有词,一副可惜了的模样。 “哎,差点,还是差点。” “乏善可陈,乏善可陈啊。” “毫无新意,你是出来搞笑的么?” “下去,下去,就你这样,也好意思出来,换一个,换一个。” 展白那不耐烦的情绪,似乎也感染了起舞的女子,只见那女子脸上的笑颜渐渐暗淡,最后甚至柳眉竖起,贝齿紧咬。舞姿,也变得越发僵硬,甚至有几次,恨不得冲上前去,撕烂那张可恶的毒舌。 没等到一刻钟的时间,那女子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冷哼一声,恨恨的瞪了展白一眼,转身离去。 “终于走了,这些女子的魅术实在太可怕了。不过口是心非而已,竟然让我萌生出无尽的内疚之意,好像如此暴殄天物,天地不容一般。”见那女子终于被自己气走,展白不禁大松了一口气,唇间更是泛起苦笑。 “这考验,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啊。这样下去不行,否则,没等气走几个,自己非得内疚的自杀不可。” 或许是那女子的提前离开,所以第五个女子迟迟没有出现,倒是给了展白思考对策的时间。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抓耳挠腮,却始终想不出对策,让展白焦躁不已。 不等展白想出对策,终于第五位女子出现了…… 不,不对,这次竟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而且音容笑貌竟然极为神似。 “这是非要置我于死地啊,连双胞姐妹花都出来了。” 第87章 花册留名(二) 话说,这对姐妹花,当真了得,不仅每一个都生的袅娜娉婷,可虽是一样的相貌、身姿,却偏偏散发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两女全身上下,都只着片缕,将隐秘之处若隐若现的遮掩,一红一绿,期间点缀上金色丝线。 两人都生了副狐媚儿脸,可一个却呈现出西子捧心楚楚动人的柔媚,让人不自觉的生出呵护之心,似乎只有将其紧紧的揉入胸间,方能对得起这旷世的佳人。而另外一个则仪态万千,娇俏的脸上几乎每一刻都会呈现出不一样的表情,娇嗔、柔媚、倔强、羞涩不一而足。 更难得可贵的是,这对姐妹花一左一右的唇间都生了一颗芝麻大的美人痣。 “小女子旖旎,见过公子。” “小女子枭娜,见过公子。” 红衣旖旎,绿衣枭娜,只是名字,就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好名字,好名字。千般枭娜,万般旖旎,不愧是双胞姐妹。”展白嘴上如此赞道,但心中警惕大升。 这对姐妹花竟然可以说话,需知之前的三女,除了会发出咯咯的笑声外,从未跟展白说过一句话啊。 这意味着什么? 展白不知道,但他却深知,对自己而言,绝非好事。 “公子谬赞了。”两女仿若有心灵感应那般,同时向展白欠身施礼。 “好了,两位,既然来了,就开始吧。”展白说着,就懒懒的侧躺了下来,以手支头,做欣赏之状。 这直白的言语,显然大出两女的意料,同时愣了一下,来之前组织好的话,一时间竟然被噎的难以出口。 “果然被公子识破了。”自称旖旎的红衣女子,不无苦笑道。 只是一句话,形势立转,展白已是反客为主了。 “呵,不过是以色诱人而已,即便你们万花苑装点的如何高级,但本质却丝毫没有改变,只是换汤不换药而已。”展白嘴角适时的绽放出一抹不屑,听的两女神色不由的凝重起来。 这哪里是来求亲的,更像是砸场子的啊。 “看来公子是有备而来了。”旖旎摇了摇嘴唇,露出委屈之色。 “倒不至于,只是本公子本非花丛雏儿,经历的多了,也算是有了些心得。”展白这话就是胡说八道了,不过,看上去,效果还算不错。 两女恍然的点了点头,竟是相信了。 其实也不怪她们相信,这些年来,前来万花苑求娶花仙子的青年才俊虽不多,但也不少,每一个都是谦谦有礼、温文尔雅,又何曾见过此等毫不掩饰的登徒子。 若不是花丛高手,又如何解释着其中的表现呢。 “公子心志之坚,世所罕见,小女子自认不敌,但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也罢,小女子两人,就为公子献上一支舞,还请公子指点一二。”一直安静的枭娜,终于开口了,声音竟然说不出的甜腻,对比着那楚楚可人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让人恨不得立即就成为裙下之臣。 “姑娘,请。”展白镇定自若的示意了一番,但心中却是骇然,这枭娜只是一开口,主次之别就显现了出来,其杀伤力比之那个旖旎更甚。几乎凭借着妖心,才压下去了心头的欲火。 同时又是忐忑不已,自己又是贬斥,又是不屑,为的不正是反客为主,在两女的心中种下一颗怯意的种子,以削弱两女的威慑力,可现在看来,似乎这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了。 嗡!!!! 一声振聋发聩的丝竹之声,突兀的在房间内响起,虽只是一个音节,却让展白的心肝猛颤。 这俩姐妹花不仅开口说话了,竟然还用上了音乐。想到这,展白的眼神越发的阴沉。 不行,如此下去,自己就真的危险了,必须阻止。 没有任何的犹豫,展白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踏着第一声音节,旖旎与枭娜身形一转,各自踩在了舞点之上,肉眼可见,一层金色的气流凭空而现,环绕两女,幻化成迷离的蝴蝶。 只是一个开始,展白的心神就差点沉沦。 “停。”展白心急如焚,咬破舌尖,堪堪清醒过来,就是一声厉喝。 两女身形一顿,丝足之声也配合的停歇了下来。 “公子这是何意?”枭娜话虽如此说,但眼神中已有疑色。 “没什么,只是类似的舞蹈看的多了,也便腻了。不如两位姑娘换个口味?”展白耸了耸肩,大言不惭道。 “我们姐妹还没有开始,公子怎知就是相同的舞蹈么,或许小女子能演绎出别样的风情呢?”枭娜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面对质疑,展白早有准备,从地板上站起,拂了拂身上莫须有的灰尘,笑道,“在下有缘,曾见识过一种异域舞蹈,当真算的上是举世无双,那舞者比之两位姑娘可是差得远了,可饶是如此,演绎出的舞姿,却不知迷倒了多少像我这样的花丛老手,不知两位姑娘可有学过?” “哦,公子所言,却是让我们姐妹颇为好奇,不知公子所说那舞蹈,叫甚名字?”旖旎抢先说道,听的一旁的枭娜微微皱眉。 太着急了,如此一来,岂不是又要被面前这个可恶的男人牵着鼻子走么? “后来,在下也打听了一番。这舞蹈并没有名字,只因为它是糅合了桑巴舞、肚皮舞、电臀舞、瑜伽、探戈以及街舞的舶来品。”展白说的振振有词,心中却是笑开了花。 嘿嘿,任你们见识再广,在舞蹈上的造诣再深,也绝对没有听说过这么多舞蹈的名字。既然已经把控住了局势,不把你们忽悠瘸,今天爷的姓就倒过来写。 果然,听着展白口中,一个又一个舞蹈的名字,就连枭娜也是深深的竖起了柳眉,满脸的疑惑,这么多舞蹈,竟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我们没有听说过的舞蹈,不会是你杜撰的吧。”性急的旖旎不禁怀疑道。 “姑娘此言差矣,没听说过,可不等于就不存在,需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不定大街上一个乞丐,或许就是舞蹈大家呢?”展白气定神闲道,事情发展的已经完全在其掌控之中。 “公子说的对,是小女子坐井观天了。”枭娜竟然虚心的向展白一礼,但紧接着就话音一转,“不知公子可否赐教。” 说的好听,显然,对于展白的话还是心存怀疑的。 “这个……”展白做为难状,“在下不通此道,怕是要让两位姑娘失望了。” “哼,恐怕不是不通,而是……”旖旎不屑的就要开口戳穿展白的谎言,却被枭娜眼色制止了。 “公子,勿怪,我这妹妹就是心直口快的性子,说了她好多次了,也不见改。若有得罪之处,还忘海涵。”枭娜对展白致歉道。 “无妨,旖旎姑娘性子洒脱,倒是让在下心生爱慕,只可惜,就怕高攀不起。”展白拱了拱手,虽是赞美,可那平淡的神情,怎么看都缺乏诚意。 “公子对所说的舞蹈,既然如此推崇备至,想必定是记忆深刻了。就算是不通舞道,一些姿势要领,肯定也有所心得。小女子,不求公子教授,只望能够指点一二,可否?”同样的意思,枭娜比之旖旎显然要高明多了,让人根本难以拒绝。 “这……好吧。”展白见推辞不过,颇是为难的点了点头,但还是不忘提醒了一句,“不过,那舞蹈很多的动作,都太过妩媚,在下就怕画虎不成反类犬,倒时,两位姑娘可不要笑哦。” 确实,一想起,后世那些女明星mv里面性感妩媚的舞蹈,却要一个大男人来模仿,展白就一阵恶寒。 心里虽然不愿,但比之出丑,眼前的难关才更加的重要啊,反正这屋子就三个人,出门了,自己是死活不认的。 对于跳舞,展白倒也并不陌生,前世陆敌在大学的时候,曾经疯狂的迷恋上一所舞蹈学院的女生,为此,几乎一有时间,就往那舞蹈学院的练功房跑,甚至省吃俭用的报了个短期培训班,就为了能跟心中的女神发生点肢体的亲密接触。 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就这样,虽然追求女神最终以失败而告终,却是学了些现代舞。 “呐…呐呐…呐呐呐呐……” 没有音乐,展白就自哼自唱,挑选了前世颇为流行的一支棒子国的歌曲,随着音节,整个人的身体就开始扭动了起来。 抖胸、摆臀,外加时不时的摆出一副自认妩媚的表情,看的人是恶寒不已,动作更是严重走行,饶是展白厚颜,面皮也是羞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身体摆出一个婀娜的s形,右手更是从屁股上缓缓上摸时,展白终于再也跳不下去了,全身先了打了个冷颤,就此罢工。 “就这样,剩下的我也跳不出来了。”展白甩了甩胳膊,不无窘迫道。 …… 怎么没有人说话? 一时的平静,让展白好奇的向两女望去,却见她们若有所思…… “不会吧,这样也行?” 第88章 花册留名(三)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展白的舞姿确实滑稽可笑,可对于在舞蹈上浸染多年的枭娜两女,窥一斑而见全豹,立时就看出了其中的精妙之处。 正如展白之前所说的那样,郁金香阁的弟子,先不说容貌,所学的舞蹈,无不是极尽魅惑之所能。为此万花苑收集了无数的舞蹈版本,并总结归纳,自成一派,虽然青出于蓝,但却忽略了人的审美疲劳。 再美的舞姿,看得多了,也会有厌烦之时,魅惑的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反观展白刚才演绎的舞蹈,虽只是几个动作,而且因为性别的缘故,舞的那叫一个不伦不类,但枭娜两女却立时间就发现了不少的亮点。 比如那个抖胸,若是配上短促的鼓点,收发之中,幅度再大些,对视觉的冲击,绝对不小。还有那扭臀,在展白使来如同得了羊癫疯,可若是女子呢,那么高频率的扭动,绝对香艳至极……尤其是最后那个未完成的抚摸动作。 若是再轻柔一些,再大胆一些,手掌从一直抚过腰肢,所划出的弧线……作为女子,身体上美好的弧线岂止这一条,若是换到别处,又会如何? 不得不说,两女皆是聪慧之辈,只是观看了一点,就能举一反三,并在脑海中浮现搔首弄姿的样子,饶是她们自己,都是俏脸如花,羞涩不已。 “喂,你们没事吧,不会是被在下刚才的……那个,恶心傻了吧。”展白最终没好意思给自己刚才的丑态冠以舞蹈之名。 丢人,丢死人了。 “公子大才,请受小女子一拜。”出乎意料的是,枭娜清醒过后,竟然心悦诚服的向着展白缓缓矮身施礼,若不是穿的太过暴露,像足了大家闺秀。 “这……不会吧。”虽然这种结果,让展白欣喜不已,但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这样也行? “公子见多识广,确实让小女子自惭形秽,总以为已经颇得舞道之精髓,却不知已成了那井底之蛙,今日方才幡然醒悟。”枭娜满是诚恳道,“如此恩惠,小女子定当铭记于心。只是还请公子再给予一些指点,不知我们姐妹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此时展白被枭娜夸的早已有些飘飘然了,听到这话,立时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嗯,确实还有些不足,比如,这穿着。” “公子,请稍待片刻,今日好容易得公子指点,我希望再叫些姐妹,还望公子勿怪。”枭娜不禁恳求道。 “此等小事,不足挂齿。”此时的展白,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只怪他千防万防,虽勉强抵御住了这两女的色诱,却不知,这些女子实在太过厉害了。魅术早已融入到她们的骨子里,只是几句夸赞,就让展白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旖旎赶忙离开,不多时,就带着足足七名女子进来,这七名女子有之前已经在展白面前出现的,也有生面孔,尤其是走在最后的女子,跟其他人不同,一袭白色长裙没有一丝的暴露,可一颦一笑间,却散发着让人难以自持的魅惑。 “就是他么?”这女子突然开口,声音娇中带妖,柔中又夹着几分魅,似黄莺出谷,又似鸢啼凤鸣,低回轻柔而又妩媚多情,令人神思向往欲罢不能。 可就是这句话,却让展白心头一个激灵,整个人也从之前的囫囵中清醒了过来。 内视之下,展白大骇,只见体内剑子黑莲不住的颤鸣,激荡不已,预警凶兆。 循声望去,只是看了那女子一眼,展白就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自觉间,整个人竟然自惭形秽的低下头去。 好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仿佛受了天地间所有的恩赐,其美其魅,已达浑然天成之妙。 站于屋内,就连其他八女,都黯然失色。 “大师姐,就是这位公子。”枭娜开口回道,很明显可以看出,眼神闪烁,竟然不敢在那女子的身上过多停留,哪怕如此,雪肌之上,也已经渗出了层层晶莹的汗珠。 “这位公子,听旖旎说,你欲指点我等不足之处?”女子对展白问道。 “这个、这个、不、不敢。”展白急忙转过身去,不敢看那女子丝毫,可饶是如此,只是声音,就牵动了全部的心神,随着抑扬顿挫的起伏,而颤抖不已。 这次似乎玩大了,怎么就牵扯出如此一个妖孽来啊。 展白当真是欲哭无泪。 “不敢么?今日如此劳师动众,公子若是不给些交代,恐怕说不过去吧。”女子话音中明显带上了威胁之意,可听在展白的耳中,却是甘之若饴,仿佛这本就在情理之中,若是自己真不拿出点猛料,反倒真成了欺世盗名的无耻之辈。 展白无语,就那么背对而立,全身每一块肌肉都颤抖不已。 其他人对展白的异样,似乎并不意外,全都耐心的等待着。 “该死,夺舍了人身,自然就继承了人性。而正是这人性,在那个女人的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现在唯有妖体似乎尚能抵抗,看来,为今之际,只能如此了。”展白心中下了决断,再也没有压制黑子剑莲的妖性,一股磅礴的妖气,伴随着无声的剑鸣辐射而出,控制全身各处,却又丝毫没有外泄。 由此也可见展白妖体的强大,若不是在地三洲无法补充妖力,一旦施为,小小节度府,哪还用得着如此麻烦,深入虎穴。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良久之后,展白开口,却是无比的平静,当转过身来时,更是毫无顾忌的与那女子对视。 “嗯?”这下变故,让在场的所有女子,无比惊讶,就连那白裙女子,也现出一丝的惊咦。 怎么回事,刚才这个男子甚至不敢多看自己一眼,只是听声音,全身都颤抖不已。为何,只是几息的时间,竟然能够做到如此的平静、淡然。 禁不住的,那女子多看了展白几眼。 “嘿嘿,敢问姑娘,可有剪刀?”展白突然开口,问向白裙女子。 “剪刀?自然有。”女子倒也厉害,短暂的惊咦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轻轻的一挥,一柄银色的剪刀就甩向了展白。 望着手中的剪刀,展白颌然,虽只是极为普通的做女红的剪刀,却是格外精致,上面甚至还镶嵌了数颗宝石。 “刚才跟枭娜姑娘说了,诸位姑娘虽然都是倾城之色,只是这衣着,却是太过单调了些。枭娜姑娘,可否借光。”展白侃侃而谈,脸上充满了自信的神色,向着离自己最近的枭娜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近前。 “这……”枭娜不知展白要做什么,略有些犹豫,不由的看向大师姐,见她点头,这才款款的走了过来。 “枭娜姑娘冰肌玉骨,身上只着片缕,但凡男人看了,无不血脉喷张,难以自持。只是,若是这么改一下,或许效果更好。”展白一边说着,手中的剪刀如穿花蝴蝶般,不时的在枭娜身上的抹胸、短裙上闪过,只是眨眼的时间,就已完成,后退一步后,摸索着下巴,做欣赏之状。 再观枭娜,此时俏脸早已经布满了羞红,身上原本就不多的布料上却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孔洞,裸露出雪白的肌肤,却又避开了关键的所在。让人看了,恨不得扑上去,将破布撕开,贪婪的观赏最美妙之处。 人还是那个人,可此时的妩媚却更盛一筹,看的其他女子,无不神采飞扬,啧啧称奇。 “改造完毕,不知诸位姑娘可还满意?”展白轻笑道。 “确实不错,但这还不够。”那女子回道,眼神却是向四周的师妹们瞥去,意思不言自明。 “也罢,今日,就将在下心中的点墨都挥洒出来。”展白故作苦笑之意,但心中却是颇为得意。 不过是修改衣服而已,要论创造力,前世那科技世界,不知甩这方玄修世界多少条街。就在这里的人还追求驯兽待步时,那里已经出现了汽车,出现了轮船,更出现了飞机,即便不能玄修,依然实现了上天入地。至于服装的设计,更不用说了,每年全世界多少的时装周,引流的潮流,几乎一年一变。 屋子里的这些女子,大多穿着暴露,对她们衣着的改造,就更容易了,不就是内衣么? 前世哪个男人电脑里没有存成百上千张美女的内衣写真。 于是,展白摇身一变,客串起了服装设计师,一时间,剪刀飞花穿蝶,忙得不亦乐乎。 第89章 花册留名(四) 不过几下剪刀,众女子身上原本就不多的衣服,立时就变得面无全非,有些甚至暴露的连主人看了,都是娇羞不已,但眼神里又放射出欢喜之色。 “公子当真妙手,不过是普通的女红剪刀,在你的手中,却是化腐朽为神奇,这番本事,让小女子当真钦佩。只是不知对小女子,又如何改造?”终于,那被称作大师姐的绝世女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改造倒不用,调教倒是可以考虑一二。”展白心中暗自悱恻,但这话却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即便以妖心压制,面对这女子,依然感到压力颇大。 若是再用相同的手段,恐怕已经无法满足这女人的要求了,现在就只能换个花样了。 用什么呢? 展白心中回忆前世什么《花花公子》《男人装》的写真图片,陡然,眼睛一亮,有了。 “其实以姑娘的美貌,即便是乡村野妇的粗麻,也定能穿出别样的风情。”展白心中组织着语言,说话的速度不由就放慢了一些。 “公子这算是推辞么?”没想到,这大师姐还是个急性子。 “不,姑娘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在下倒还有些想法,只是怕到时会轻薄了姑娘。”展白急忙解释道。 “轻薄?咯咯,你觉得刚才你就没有轻薄么?”大师姐别有深意的向身边的师姐妹们瞥了一眼。 事实如此,满屋子的倾城之色,这看也看了,刚才对衣服的改造中,身体的接触更是无可避免,甚至因为衣料的节省,一些隐秘之处,都让展白大饱眼福。如果说这还算不得轻薄,或许就只剩下推倒一途了。 “这…这……事权从急,在下可不是故意的。”展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呵,公子放心吧。我等姐妹对这些小节还没放在心上,若是公子真有好的想法,尽管施为就是。”大师姐说着,跨出一步,跟展白几乎只有一拳之距。 阵阵馨香的处子幽香扑面而来,展白原本白皙的脸顿时变成了酱紫之色。 噗!!!! 两孔鼻血喷涌而出。 “啊,骚瑞……啊,不是,抱歉,在下失礼了。”出了如此大丑,饶是用妖心压制,心中依然生出无地自容之感,让展白不得不再次心惊面前女人恐怖的魅惑之力。 “无妨。”大师姐倒是没有调笑之意,好像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极为细心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方手帕,递给了展白,“公子若是不弃,用这个擦一下吧。” …… 此时的雅间内,只剩下展白与那位大师姐两人。 “姑娘,得罪了。”由于鼻子流血不止,那位大师姐给予的手帕已被撕成两片,分别堵在鼻孔之中,看上去颇为滑稽,以至于展白说起话来,声音都有些走调了。 “嗯。”大师姐虽然极力的表现出淡然的一面,但声音却是细弱蚊蝇,整个人趴在地板上,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孔更是深深的埋进手臂之中。 眼见如此,展白先是深吸了一口冷气,跪坐在地上,看了眼身侧摆放的文房四宝,开始细细的研墨。 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文房四宝中,却是没有毛笔,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根一寸银针。 …… 不知何时,蓝姬已经随那位阁主走进了凉亭,虽是席地而坐,但因为地板上铺了厚厚的绒毯,倒是格外的舒服,绒毯上更摆放了不少的水果点心。 坐于其中,品尝着果蔬点心,观赏着美丽的湖景,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只可惜,此时的蓝姬却是无福消受,那双美目时刻盯着湖心的郁金香花,确切的说是坐于花上的展白。 “估摸着,应该有半个时辰了吧?”此时的阁主已经恢复了之前慵懒华贵之气,优雅的吃下一颗葡萄,对着身边伺候的侍女问道。 “回阁主话,已经半个时辰了。”侍女乖巧的回道。 “咯咯,蓝姬,你倒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阁主恭贺道。 “谢阁主夸奖。”蓝姬此时心念儿子,也顾不得礼数了,淡淡的回了一句。 “呦,你看。”就在这时,阁主突然向着展白的方向一指,“看来要支撑不住了。” 蓝姬定眼望去,果然,原本已经止住的鼻血竟再次喷涌而出,而且这一次来的更加猛烈,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至于身体更是摇摇欲坠,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虽然知道儿子已经通过了考验,但见此光景,蓝姬还是紧张的站了起来。 流了这么多的血,虽然对玄修之人,并没有太多的损伤,但事后,总要好好的补补才是啊。 “半个时辰,也就是说通过了四重考验,已经不错了。”阁主知道已经到了尾声,也徐徐站了起来,等待那小子苏醒。 只可惜,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坐于郁金香花上的展白,在经过一段时间后,鼻血竟然再次停歇,虽然身体依旧摇摇欲坠,但看光景,似乎还能支持一段时间。 “好小子,竟然撑过去了。”这下那位阁主也不禁啧啧称奇了。 不自觉中,阁主对展白更高看了一眼。 只可惜,事实证明,阁主依然还是小看了展白,时间一点点过去,当又过去半个时辰之后,她已经再也不复之前的淡定了,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展白依旧没有苏醒的预兆。 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展白竟然连过八重考验,而接下来面对的将是……花魁。 想到这,阁主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八重考验啊,自万花苑成立伊始,就只有一人达到了如此高度,可那个人是什么身份,是何等地位,又是何等天赋? 想到这,阁主向身旁的蓝姬投去了复杂的眼神。 “噗!!!” 终于,坐于郁金香花上的展白喷出一口鲜血,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的睁开了。 “呼!”不知为什么,当看到这一幕后,阁主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最终,他还是没有通过第九重考验啊。 对于万花苑来说,第九重考验,意义实在太过重大了。虽然从一开始,阁主就不相信展白能够通过第九重考验,可即便如此,当展白真正走到第九重考验时,还是禁不住的紧张万分。 且不说此时这位阁主的心思百转,另外一边,展白缓缓睁开了眼睛,水光湖色映入眼帘,却有种不真实感。 “这是哪?”展白喃喃自语,脑子一片空白,就在刚刚,自己不是还在一处雅室之内,对那位女子施针,怎么一眨眼,就什么都消失了? “我儿,我儿……” 不远处,蓝姬的呼喊,终于将展白惊醒,思维也变得越发清晰。 直到此时,他方才记起,自己是跟着母亲来万花苑求亲的,为了求娶那什么花仙子,选择了郁金香花,然后就坐到了这个上面。 “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么?”想到这,展白满心的失落。 一夜春梦了无痕啊。若是能再多呆一会多好。 甩了甩脑袋,悄无声息的散去了体内的妖力,展白这才徐徐站了起来,见远处母亲朝自己招手,便纵身一跃,轻踏湖面,最终落到了凉亭之内。 “我儿,你没事吧?”蓝姬关切的赶了上来,亲昵的捧住展白的脑袋,并为其摸去脸上的血迹。 “娘,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儿子似乎做了个梦?”展白疑惑道。 其实这话,真正的对象,并非蓝姬,而是一旁的那位阁主。 “呵呵,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博得了这莫大的福缘。”果然,那位阁主开口说话了,而且语气说不出的和善,隐约中甚至还有巴结之意。 “喜从何来?”展白不解道。 “我儿,不可放肆。”蓝姬见儿子这话说的失去了礼数,急忙训诫道。 “无妨,公子通过了考验,已是我万花苑的姑爷了,身份大不一样,反倒是奴家有些高攀不上喽。”阁主煞有介事的温笑道,心中却是不禁腹诽,“若只是仅仅通过了考验,如何能让本宫如此巴结,那可是八重考验啊!!” “公子在花间温柔乡中坚持了足足一个时辰,想必定然通过了八重考验,如此惊艳的表现,足以花册留名,而且还能得到莫大的惊喜……你看,这不就来了。”阁主说着,伸手一指。 果然,只见那湖面上,展白原本所立的郁金香花突然迅速的旋转起来,将身下的湖面绞出了一眼漩涡,于此同时,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自漩涡中浮出。 第90章 蝶衣 放眼望去,只见以这种诡异方式出现的女子,长裙及地,丝涤束腰,一身翠绿极为得体,悬浮于湖面之上,犹如仙子,脸上却遮有面纱,让人看不真切,可正是这种朦胧感,反而更加增添了些许神秘。 “咦?”展白惊咦一声,望着那窈窕身影,竟有种熟悉之感。 就在这时,那漩涡之下,再次浮现一人。 同样是女子,身材高挑凸凹有致,一袭紫色长裙,别有一番贵气,依然面纱遮面,完全浮出水面后,款款的行走于虚空,最终立于了之前那名女子的身侧。 一道接着一道身影,款款的从水下浮出,并排而立,看的展白神采飞扬,目光灼灼。 “是她们,肯定是她们。”展白心中火热,虽然衣着变了,脸上都蒙有面纱,但遮掩不住的是那份足以让男人痴狂的风情。 “怎么还差了一个?”当那漩涡闭合之时,湖面上已并排站了八女,而展白却是略微皱了下眉,“是她,她为何没有出现?” 几乎片刻间,展白就看出缺了谁,赫然是那位“大师姐”。 “呵呵,赵公子,按照我万花苑的规矩,你可从这八位花仙子中随意挑选一人作为妻子。”不知何时,那位阁主已经走到了展白的身旁,低声提醒道。 “随意挑选?”展白话虽如此,但脸上却有着浓浓的失落。 面前的八位佳人,无论相貌还是那蚀骨的风情,无一不是世所罕见,随意拿出一位,不知会引得多少男人疯狂追求,而展白此时却能随意的挑选,这份际遇若是传扬出去,不知道会羡煞多少人。可不知为何,展白此时却是意兴阑珊,丝毫提不起兴致。 “当然了,因为公子通过了八重考验,所以除了能够迎娶一位花仙子外,还能从外阁随意挑选出八名弟子,充作通房丫鬟。”阁主不失时机的补充道。 对于这个古怪的规矩,展白并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一旁的蓝姬,差点惊呼出声,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激动的全身颤抖。 展白看不出此规矩的好处,蓝姬怎么会不知道。 别看只是外阁弟子,蓝姬却是深知其中的深浅,里面绝对不乏修为高深之辈,就算是太始境的强者,也并不罕见,而且一来就是八位,加上花仙子,只是这份实力,就足以母子两人在柳元郡横着走了。 来之前,蓝姬最好的打算,也不过是为儿子迎娶一位花仙子,如此一来,凭借花仙子自身的修为,以及在万花苑的影响力,足以让宗门扶持一二。却怎么也不会想到,通过花间温柔乡的考验,竟然会有如此丰厚的回报。 想到这,心中对于儿子越发的自豪,不仅通过了考验,而且一路过关斩将,连通八重,除了花仙子,竟然连带着还得到了八位内阁弟子。 “我儿,还发什么呆,还不赶快谢恩。”蓝姬急切的推了展白一把,将其从“惊喜”中惊醒。 是的,在她看来,儿子此时的发呆,无疑是因为被突如其来的莫大惊喜给震慑住了。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这样也好,所谓距离产生美,在各自的心中留下一段美丽的邂逅,也算是一段佳话了。”展白心中慨叹,那个女子可以说是今生第一个让自己动心的,不仅仅是因为美貌,更重要的是她拨动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根情愫。 虽然继承了前世的记忆,但展白知道,自己毕竟是展白,而不是陆敌,至于那在剑狱中殉情的红衣女子蝶衣,对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错过了就错过了,并非展白薄情,只因为物是人非。 至于今生,展白不是没有遇到过貌美的女子,不管是在残虚之地,还是出来的这几年,身边或多或少总有几个绝色佳人,可于自己却丝毫没有动心之处,反倒是…… 想到自己在那女子身上留下的东西,展白又痴痴的笑了起来,同时心中也下定了决断。 “阁主,似乎还缺了一人吧。”展白转身,向着身旁的阁主开口道。 “缺一人?”阁主微愣,一时没有理解展白话中的意思,不过,很快就想起了什么。 对啊,这小子可是通过了第八重考验,虽然栽在了第九重,可显然也是见过那位花魁的。而但凡见过花魁之貌的,哪个男人又能把持的住,想必,这家伙也是完全沦陷了,才有此一问吧。 “呵呵,赵公子所言不错,确实缺了一人,只可惜,那位与你却是有缘无分。”阁主自认说的已经够委婉了,若不是看在他通过了八重考验,就直接劈头盖脸的怒斥其痴心妄想了。 就你,也想觊觎花魁,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可我若是非她不娶呢?”展白似乎没有听出话外之音,依旧不依不饶道。 “赵公子,可是说真的?”阁主的语气越发的冷淡,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不知好歹之人,心中已是微怒。 展白微笑着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回答,反而转过身去,对着湖面,朗声喊道,“姑娘,我知道你肯定能听得到,还请出来见我。” “放肆。”阁主大怒,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竟如此纠缠不清,当真找死。 事情闹到如此地步,阁主心中虽然惋惜,但也知道,这小子今天别说迎娶花仙子,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未可知了。 想到这,阁主已经暗运玄力,想要好好的教训他一番,即便失手杀了他,想必殿下也不会有丝毫的怪责。 “我儿,你说什么胡话呢?”蓝姬此时却是吓的花容失色,原本好好的事,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要是儿子再这么闹下去,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出来见我。”展白对此却是不管不顾,依旧对着湖面厉吼。 “找死。”终于,阁主再也忍受不住,若是惊扰了那位花魁,自己也没好果子吃啊。 话音刚落,阁主已经挥掌击出,凛冽的玄力斩在虚空之上,竟然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 若是被这一掌击实,可以预见,展白绝对有死无生。 “我儿小心。”蓝姬大惊,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急速的扑了上来,就欲挡在儿子身前。 “滚开。”阁主一声爆喝,所发出的声音有若实质,涟漪般荡漾,将蓝姬扫的飞了出去。 “我儿……”眼看着那一掌就要落在展白后脑之上,飞在空中的蓝姬禁不住发出绝望的嘶吼。 “退下。”危机时刻,突然虚空中传来道娇柔妖媚之声,那即将落于展白后脑的手掌竟然诡异的定住了。 不仅如此,甚至是那阁主,整个人都变得僵硬无比,保持着愤而出手的姿势,可神色却是惊恐莫名,转动的眼眸中放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仅仅两个字,就让玄修强者变成了破绽百出的雕像,这是何等的惊世骇俗。即便是展白,也是吓得差点没有跳起来。 饶是他继承了古剑的传承,也从未听说过这种诡异之术,简直就是一言定生死啊。 不自觉间,展白浑身已经布满了冷汗。 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实力么?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可展白如何听不出来,那声音的主人,就是让此时的自己魂牵梦萦之人。 湖面之上,那朵娇艳的郁金香花凌空分解,最终重新组合,现出了一道窈窕身影。 白裙胜雪,金线镶边,多么熟悉的穿着。 展白的目光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吸引了过去,直到与那张惊艳到让人痴狂的面容四目相对。 “大师姐?!”看到来人,展白竟然激动的眼眶湿润,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随口吐出了这女子的身份。 “噗!”望着展白那痴痴的模样,又听着他口中不伦不类的称呼,白裙女子不禁莞尔,“公子可以叫我蝶衣。” “蝶……衣!!!” 第91章 配不上 “不要怪我,但凡有第二条路,我也不愿与你为敌。” “我懂,来吧。”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挡?” “既知必死,又何须躲。我死了,你就不用难受了。” “陆敌,我、我突然后悔了。我死之后,还有谁能为你排解孤独……” “陆敌,你、你看我今天美么?” “那、那嫁给我好么?” “还有这身衣裳,可是我亲手刺绣的呢,好看么?” “蝶衣!!!” 痛苦的回忆入海潮般席卷而来,充溢全身。 眼中所见,是那大红的嫁衣,耳中所闻,是那凄美温婉的声音,心中所念的,是“蝶衣”二字!!! 头痛欲裂,心痛欲死,两行满含悔恨、依恋的泪水划框而出。 噗!!! 身心皆碎下,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展白如同败絮般,颓然的坐倒在地。 妖体震荡,肉身几欲无法支撑,种种难言的情绪冲击而来,让展白几乎疯狂。 “滚开啊,滚开。你是你,我是我,前世今生,何必纠结。”展白不知所谓的嘶吼着。 展白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听到“蝶衣”这个名字,融合了前世魂魄的妖体就产生了如此激烈的反应。 前世的陆敌,早已经在天劫中化作飞灰,只留下残缺的魂魄与石剑融合,最终在今生找回境魄,得以完整,在经过种种际遇之后,蜕化成现在的剑妖之体。 原本,展白以为,前世的陆敌此时算是真正的灰飞烟灭,化作剑妖之体的种种剑意,而剑意又怎么可能拥有生命呢? 可是现在,展白知道自己错了,不,应该也不算错。陆敌确实已经不存在了,只是,那份对于蝶衣的爱恋却刻印在了骨子里,最终融入剑意之中。 而此时,正是剑意催动着剑妖之体,造反了。 “公子……” “我儿……” 展白的异样,顿时引得四周所有人的关注。 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要过去。”自称蝶衣的女子,挥手间,将试图扑过去的蓝姬拦了下来,神色凝重的望着展白,一脸若有所思状。 “大师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身后,一名花仙子走了上来,满是焦急道,如果展白此时清醒的话,不难听出,这声音赫然是那双胞姐妹中枭娜的。 “有…妖气。”蝶衣将声音揉成一道线,只是传入枭娜的耳中。 “啊?怎么可能?”枭娜急忙捂住嘴巴,生怕惊叫出来。 …… 剑子黑莲,意识海。 “你还有完没完,我明确的告诉你,你已经死了,而那个女人也死了,即便不死,又关我屁事?”展白张牙舞爪的怒吼着。 而此时,一柄石剑悬浮在他的面前,却做出委屈的模样。 “大哥,你现在只是一抹剑意,剑意懂不懂?其实我也不懂,反正就是没有生命,没有感情,什么都没有的东西。对于你前世的遭遇,我真的很同情,但是……同情不等于爱情,呸呸,我的意思是说,同情归同情,是精神上的,不等于,我就要为你前世留下的情债买单。再说了,外面那个女人,只不过巧合的同名而已,这世界上同名的人多了,难道你让我以后,见一个叫蝶衣的,就收一个?”展白唾星直喷的对石剑做着思想工作,那种感觉当真非常不好,差点毁了他的价值观。 事实上,这石剑根本就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给自己的身体做思想工作,这不是人格分裂么?更何况,还像是教训儿子一般,当真让人无语。 “好了,乖,回去睡觉去吧,不准再调皮了。”终于,展白觉得把能说的道理都将明白后,伸手摸了摸石剑,哄儿子般,让其情绪平静了下来。 “嘘!!” 望着石剑乖乖的消失在意识海中,展白很有种跟人打了一架的疲惫感,长长的松了口气。 剑妖之体是安慰好了,可接下来的烂摊子如何处理,又是件烦恼的事。 一屁股坐在意识海中,展白也不准备马上出去,总要为自己突发的“羊癫疯”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吧。 …… 缓缓清醒过来的展白,第一个映入眼帘的,自然是蓝姬那焦急担忧的表情了。 “娘!”展白这一声叫的,那叫一个亲切,包含着委屈、内疚、痛苦还有一丝的迷茫。 “我儿!!!”蓝姬眼见儿子终于醒了过来,再也控制不住,两行泪珠滚滚而下,却不知为何,几次试图扑上来,可身体却是寸步难行。 “花仙子,你看……”蓝姬恳求的望向蝶衣。 “去吧。”蝶衣深深的望了展白一眼,略微皱了下眉,最终轻挥衣袖,放开了捆缚蓝姬的禁制。 “谢花仙子。”蓝姬感觉身体一松,向着蝶衣道了声谢,这才赶忙冲了过去,将儿子抱于怀中。 “我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还说胡话?” “娘,我现在没事了。至于原因,回去后儿子再慢慢向你解释。”展白说着,向蓝姬递了个眼色,示意这里不是说话之地。 蓝姬会意,不禁暗自埋怨了声自己,都急糊涂了。 轻松的糊弄过蓝姬,展白挣扎着在蓝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蝶……蝶衣姑娘,在下刚才失态了,还望见谅。”展白说着,抱了抱拳。 “嗯,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蝶衣目光炯炯,显然并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刚才发生之事。 “呵,让姑娘挂念了,这是老毛病了,不久前在下不小心,走火入魔,至此留下了些病根。”展白模棱两可的讪笑道。 “我也不喜欢窥人辛秘,既然公子有难言之隐,就算了。刚才公子叫我出来,不知有什么事么?”心中虽然充满了各种疑惑,但最终蝶衣还是没有寻根究底。 “在下叫蝶衣姑娘出来,其实就想问一句,之前我可算是通过你们的考验了?”展白松了口气,赶忙将话题引回来。 “嗯?”蝶衣一愣,因为不知道展白有何目的,所以一时间难以回答。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之前玩的应该就是以色诱人吧。如果我最终把持不住,那么自然就是没有通过考验,不是么?”展白循循善诱道。 “是的。”蝶衣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么,蝶衣姑娘,请问,从头到尾,我可做出什么唐突之事?”展白这话听在别人的耳朵里或许没什么毛病,可连通蝶衣在内的九名花仙子,神色却不那么自然了。 唐突之事? 拿剪刀,在八位花仙子身上肆意比划算不算,那可是不可避免的发生过肢体接触的。还有最后,留在蝶衣身体上的东西,又算不算? 话虽如此,可这种事,她们能说出口么? “没……有。”蝶衣几乎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那么,是不是说,在下已经通过了考验。”展白笑眯眯的说道。 直到现在,展白还一直以为,他所接受的考验,必须全部抵御住九女的诱惑才算真正的通过。 展白是不懂规矩,可这话听在蝶衣等九女的耳中,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算。”虽然心中有着莫大的不甘,但蝶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懂了。刚才这位阁主也说我通过了考验,可以在你们中随意选一佳人,迎娶为妻,可为何蝶衣姑娘偏偏没有出现呢?”展白终于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放肆,你只通过了八重考验,有什么资格觊觎九姑娘。”一旁被当做空气良久的阁主,终于发话了,指着展白怒斥道。 “九姑娘?是你的小名么?”展白舔着脸对蝶衣嬉笑道,只可惜,换来的却是一对风情无限的白眼。 “我不管什么八重九重的,反正我通过了考验,而且非蝶衣姑娘不娶,你们就说同不同意吧?”展白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 他算是看出来了,蝶衣不论是修为还是地位,比身边这阁主高的实在太多了,如果说之前还仅仅是因为对她动心的话,那么,现在就更没有理由放弃了。 娶了她,不仅了却了心愿,对自己夺嫡的帮助,无疑是最大的。 “你……找死。”阁主虽然气的全身颤抖,但最终也没有动手,没有九姑娘的同意,她根本没有胆量也没有机会动手。 至于此时的蓝姬,完全被儿子不按常理出牌的动作搞的凌乱了,心肝七上八下的颤抖不已。 这可是在万花苑,而那位九姑娘,可是郁金香花阁的花魁,儿子怎么敢如此放肆,莫不是真的熏心了么? “你真的要娶我?”相比于阁主的愤怒,蓝姬的忐忑,蝶衣却始终很平静。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何不可?”展白自认潇洒的摆了个pose。 “呵,那你觉得配得上我么?”蝶衣不无戏谑道。 “呃?”展白一愣,他实在难以相信,这话会是从蝶衣的口中说出的,是不是也忒现实了。 “蝶衣姑娘觉得在下配不上么?”展白隐约中有些不安,怎么看这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节奏啊,“落花有情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莫非姑娘看不上在下?” “哼,你倒是还有自知之明。”身后,阁主不无嘲讽道。 “只是现在的你,还无法令我动情。”蝶衣微笑着摇了摇头。 “蝶衣姑娘倒是真不会安慰人啊。”展白苦笑道。 不够想一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个废物而已,虽有太初之境,但因为肉身的缘故,完全无法施展修为。而对方只需要两个字,就将至少太始境的强者如木偶般定在了原地,实力的差距,岂止天壤有别。至于身份,自己不过是小小一郡节度的子嗣,而对方却是庞然大物般万花苑的核心弟子。论相貌,对方美的惊心动魄、天地失色,而自己……却不过是把剑而已。 “敢问蝶衣姑娘,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你。” 第92章 暴露 “蝶衣姑娘的意中人,莫非必须是一位盖世英雄,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的那种?”展白不无揶揄的说道,很有种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心理。 “那倒不用,不过最基本的,他至少要拥有保护我的能力吧。”对于展白的嘲讽,蝶衣没有丝毫的生气。 “我……”展白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蝶衣显然低估了展白脸皮的厚度,为了达到目的,他可是从来都不择手段的。 “十年,给我十年时间,我还你一个如意郎君,如何?” 望着展白那自信爆棚的模样,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确切的说是被雷倒了。 一个不过太初之境的废物,竟然大言不惭的说,只用十年,就能拥有保护一名至少太始之境强者的实力。 如果不是她们听错的话,那就是这个世界真的疯魔了。 对于其他人的表现,展白丝毫没有看在眼中,他只是紧紧的盯着蝶衣。 出人意料的,蝶衣似乎并没有被雷倒,反而颇为严肃的与展白对视。 “凭什么,就凭你这幅不堪一用的肉身?”一缕声音飘入耳中,让展白全身一震,急忙转头向四周望去,待看到其他人好像并没有听到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传音入密,太玄之境。”展白望着蝶衣,神色凛然。 只有修为达到太玄之境,才能化无形为有形,将无形的声音束成一线,传递给特定之人。 当然让展白吃惊的,不仅仅是蝶衣的修为,而是她那句话隐含之意。 “莫非被她看穿了?”展白心中忐忑,这种事还真的说不好,毕竟两人的修为差距太大了,只要自己出现一丝的妖气,绝难逃过她的眼睛。 而细想下来,不管是在那间雅室,还是刚才在听到她名字之时,即便控制的再好,也难保不会有妖气散发出来。 “呵,不知我现在应该称呼您为公子,还是大王呢?”果然,蝶衣接下来的话,证明了展白的猜测。 身份被拆穿了。 虽然惊愕,但展白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既然被拆穿了,也就用不着隐瞒,暗自运起妖力,同样使用传音入密之法,回道,“人如何,妖又如何,莫非姑娘的意中人还分种群的么?” “咯咯,没想到还是个高深莫测的老妖。”蝶衣却是答非所问,“只可惜,看你现在的情况,似乎并不太好啊。竟然沦落到夺舍一个不入流人类的地步,可惜,可惜。” 展白的脸色顿时间阴沉了下来。 这蝶衣不仅修为强悍,就连这嘴巴也够毒的,完全颠覆了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实在是有些刻薄了。 “蝶衣姑娘似乎话中有话啊,不妨直说。”展白不冷不热的回道。 “很简单,小女子不知道你为什么夺舍人类,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想走玄妖双修的路子。但现在的情况,似乎是走上了一条歧路,长此以往,别说在玄修上有所建树了,只怕对你的妖体也有会莫大的损伤吧。”蝶衣的话,不禁让展白心头咯噔一下。 联想到自从夺舍了赵铭传以来,玄修上的诸般不顺,莫非真的哪里出了差错。 “还请蝶衣姑娘指教。”展白说着,毕恭毕敬的拱手施礼。 “你觉得这里是说话的地方么?”蝶衣微笑着看了看四周,“跟我来。” 最后三个字,却不在用传音入密之法。 话音刚落,只见她伸手在湖面轻点,立时间,湖面上就形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漩涡。 “娘,儿子去去就来,你先在此地歇息一下。”展白对身边的蓝姬说道,然后就大踏步的跟着蝶衣,跳进了漩涡之中。 展白眼前光景一变,竟然又回到了之前的那间雅室之中,当然,除了她之外,还有蝶衣,以及枭娜。 “公子请坐。”蝶衣指了指雅室内突然出现的蒲团以及茶几,伸手示意道。 两人缓缓坐了下去,唯独枭娜如同侍女般站在蝶衣的身后。 “枭娜,去为公子泡杯茶来。”蝶衣对身后的枭娜吩咐道。 “是,师姐。”枭娜诺诺应是,缓缓退出了雅室。 展白奇怪的看着两人,之前还只是觉得那诸多花仙子似乎挺怕蝶衣的,可现在看来,不仅如此,她们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姐妹,用主仆来形容更为贴切。 “公子不用奇怪,我万花苑规矩颇严,尤其是在上下尊卑上。花仙六阁并没有阁主,平常主事的都是大师姐,所以,下面的姐妹对我还算尊重。”蝶衣好似能看透人心似的,看都没看展白一眼,轻声解释道。 “哦。”展白没有多问,再如何这也是人家的家事。 只是两句话的功夫,枭娜已经推门而入,端着托盘款款的走了过来,细心的将茶具都摆放在茶几之上,然后就半跪着开始沏茶。 沏茶的工序极为复杂,看得出枭娜在茶道上的造诣绝对不浅,好一会,满室都弥漫了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看蝶衣不疾不徐的样子,展白却是忍不住了,也不顾枭娜在场,当先开口道,“蝶衣姑娘,关于刚才的问题,还望指教。” “不急,公子且先品一品我万花苑特有的花茶,这可是外面喝不到的哦。”蝶衣轻笑一声,端起刚刚沏好的一杯茶,极为优雅的啜了一小口。 不得已,展白只能耐下性子,一口端起茶杯,牛饮般饮尽,然后就直愣愣的盯着蝶衣,虽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催促之意越发的明显。 “敢问公子这幅躯壳,现在可还好用么?”终于,蝶衣开口了。 “蝶衣姑娘不是明知故问么,若是好用,在下现在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展白没好气的回道。 “那公子可有想过原因?”蝶衣也不生气。 “想过,应为是玄力的缘故,这幅肉身的筋脉无法承受玄力,很容易反噬。”展白眼见说到正事,也变得认真起来。 “为何承受不了?”蝶衣继续反问。 “嗯……”展白有些迟疑,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毕竟剑元素玄力也算是他身上不大不小的秘密了。 “出现这种情况,无非两种可能,其一,玄力太过精粹。其二,就是玄修来的玄力颇为特殊。不知道公子属于哪种?”蝶衣似笑非笑道。 “第……第二种。”眼见如此,展白知道这个秘密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这蝶衣懂得实在太多了,这点小秘密在她眼中,或许根本就不值一提吧。 “那公子找到解决的办法了么?”不得不说,蝶衣说话很有技巧,并没有针对展白的秘密寻根究底,只是一个小小的转折,就将谈话继续了下去。 “暂时没有,所以才向姑娘请教。” “自太古时期,盘古开天,混沌化三清,天下间的修士便也一分为三,玄修、妖修、冥修,各有所长,一直以来,并非没有人想过,一体双修,甚至三修,但所成者却是寥寥无几,即便有几个偶有所成,也没能取得大的成就。自此走上了一条歧路,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小女子不知道公子为何要停滞大好的妖修传承转而双修,想必自有难言之隐。只可惜,你现在的情况,却是极为不妙,且不说现在如何,即便是日后也埋下了隐患。”蝶衣说着,呷了口茶。 听了这么多,展白却皱了下眉,从蝶衣的话中,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为何放弃妖修,而这就奇怪了。 自己来自地三洲,那里根本就没有鸿蒙之气,让自己如何妖修。 突然之间,展白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蝶衣似乎并没有看到展白的疑惑,喝了几口茶后,继续说道,“妖修夺舍人身,走上玄修的路子,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但最终的结局都不太好。因为在夺舍之时,妖心的强大几乎瞬间就吞噬了被夺舍之人的命格,虽然就此也沾染上了命格的特性,完全可以充当命格使用。但它汲取玄黄之气后所凝结出的玄力,却因为妖心而发生了极大的变异。这种变异的玄力威力更猛,破坏力自然也就更大。但事情总有利弊两面,弊端就是此种玄力的破坏性是两面的,可以伤敌,但也自伤,当肉身的筋脉无法承受变异的玄力时,自然而然的就会反噬,轻则伤,重则甚至命陨魂消。” 蝶衣所言对展白来说,虽非完全的贴切,但也极为接近了。 “那么不知蝶衣姑娘可有破解之法?”展白急切的问道。 “之所以请公子过来,自然是有的。”蝶衣轻笑了两声,但却闭口不言。 条件,她在等条件。 展白不傻,一眼就看出了蝶衣所图。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面前这个女人既然掌握着如此重要的信息,自然想要卖个好价钱了。 “蝶衣姑娘有什么条件,尽管直言,在下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定当尽力完成。” 第93章 画皮 出于谨慎,展白并没有把话说满。 对于展白的小心思,蝶衣只是淡淡一笑。 “答应为我做三件事。” 展白脸色一沉,这个条件无疑太过开放了。 三件事,听起来很简单,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也有可能千难万难。 不过,以蝶衣的聪慧,提出如此条件,显然不会让自己做根本完不成的事。那样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可即便如此,自己能答应么? 展白在权衡,蝶衣并没有催促。 良久…… “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有条件。如果你要我做的事,非我所愿,又或者说损害了我的利益,那么我有权拒绝。”展白开口了,说出了自认为没有漏洞的方案。 “可以。”出乎意料的,蝶衣竟然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你真有这么好心?”展白却是迟疑了,难道自己考虑的还不够周全,他可不相信面前这个女人会如此好说话。 “我也是有条件的。”果然,蝶衣露出一抹让展白很不舒服的笑容,“我这个条件很简单,放弃你之前不实际的想法,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了展白的意料,隐约中,对眼前两人的谈话,甚至有种莫大的熟悉感。 “公子是否答应?”几乎不给展白考虑的时间,蝶衣就逼迫的问道。 “好,一言为定。”如果说之前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是真的动了心的话,那么接触下来,展白的心境已经有了转变,甚至有了深深的忌讳。 这个女人不简单,很不简单,最好还是躲远点的好。 “公子一言九鼎,不过小女子却是小人心态,所以,咱们还是击掌为誓,想必公子不会介意吧?”蝶衣笑着伸出了手掌。 展白清晰的看到其掌心之上,一道玄纹闪烁。 “问心印。”展白眼中精光一闪,对于玄纹阵列,除了剑狱所包含的外,其实他所知的并不多,可蝶衣手心中的阵列,他却是从石剑的传承中看到过。 问心印,实在太过出名了,甚至名列十大玄纹阵列之六。 问心印的用处很简单,就是签订契约,但凡用此阵列缔结契约,就能直指本心,但有反悔,便会遭噬心之痛,无论你修为多高,不死也得脱成皮,后果之严重,让人难以承受。 稍有迟疑,最终,展白还是伸出了手,与蝶衣击掌为誓,原因无它,实在是蝶衣所掌握的东西,对自己太过重要了。 展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脱离地三洲,那么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玄修就是自己唯一自保的手段。所以他必须找出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展白再也不愿虚以委蛇,直截了当道。 “公子可曾听说过‘画皮’之术?”蝶衣也没有再卖关子,爽快的说道。 “画皮?”展白心头一惊,这个词他一点都不陌生,但却也知道,自己心中的画皮肯定跟蝶衣口中的不一样。 “你莫不是说给自己画上一张皮,就像衣服一样,穿上后,就能改头换面吧。”展白以开玩笑的口气,将自己所理解的画皮之意说了出来。 “公子,你这玩笑并不好笑。”果然,蝶衣的回答完全在展白的意料之中。 “呵呵,在下孤陋寡闻,愿闻其详。”展白当即顺坡就驴道。 “画皮之术,据说是上古封神之战时,九尾妖后所创的妖典。当年,九尾妖后正是凭借此术,不仅将自身妖气完全掩盖,更是混入玄修界,凭借天资,在玄修之路上成就大道,一举坐上了王朝后位,声势威望举世无双……” “等等,我不是来听故事的。那画皮之术的来历,我没有兴趣。你只需要告诉我,如何修炼,以及效果如何?”展白不耐烦的说道,他不是考古学家,也无意于此道,像这样的故事,从前世的记忆中,想要多少有多少,哪怕让他自己现编,也绝对比这精彩的多。 “罢了,是小女子啰嗦了。”蝶衣自嘲的一笑,“我这里有画皮之术的手抄本,你自可拿去修炼。” 果然,蝶衣的话变得言简意赅,一句不该说的都没有,直接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本线装的册子,扔到了展白的怀里。 望着手中只有十几页的薄册,展白很是怀疑,它真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在下怎知这册子是真是假,又或者对在下有没有用处?”既然是生意,展白自然没有心理负担,大喇喇的问道。 “公子当真是薄情之人,这翻脸的速度让小女子汗颜。”蝶衣不无嘲讽道。 “在商言商而已,在下付出了代价,自然要得到回报。”展白脸不红气不喘的笑道。 “公子既然不相信,当场验证不就行了。想必,以公子的见识,不难分辨真假吧。”蝶衣没好气的冷声道。 “也是。”展白挠了挠头,当真就翻开了册子,仔细的了起来。 这本画皮之术,只有十几页,上面的文字也颇为白话,倒是不难理解。从头到尾的读完,也没用多长时间,却让展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无惊叹,创造了这本妖典的那位九尾妖后,果然是天资卓越,竟然能够另辟蹊径,想到如此办法。 这画皮之术,其实说难也不难,可说容易,却又极难,最关键的便在这画皮之上。 简单来说,画皮之术,并没有解决玄妖双修的问题,倒是跟展白此时的情况颇为类似。那就是给自己创造另外一幅身体。 本身是妖,而画的皮是人。穿上皮为人,脱掉皮为妖。 可比之展白,这画皮之术更加的彻底,也更加的偏激。 展白现在的皮,是夺舍而来,虽然在夺舍的过程中,对肉身多多少少有了改造,但毕竟还是会受资质的影响。 就比如高楼大厦,地基若是确定了,在建设高层的过程中,不管你用再好的材料,总有一个限度,而这也就限制了大厦最终的高度。 可画皮之术不同,它的皮,不是夺舍,而完全是以各种天才地宝祭炼而成,如此一来,日后,只需要不断的加入更好的材料重复祭炼,如此一来,这皮理论上就有了无限的成长性。 合上书册,展白闭目沉思,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更为那九尾妖后的智慧所折服。 想到日后,利用这画皮之术,为自己打造出一副绝世的躯壳,自此再也没有反噬的后顾之忧,展白的心就越发的火热起来。 只是这画皮之术,这次就绝对算得上是不虚此行了,至于能不能借助到万花苑的扶持,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公子,可验证完了,是假的么?”蝶衣的声音适时响起。 “呵呵,应该不假。”展白讪笑道,“是在下小人之心了。不过此事太过重要,再小心也不为过,希望蝶衣姑娘谅解则个。” “是真的就好,只希望公子日后能遵守誓言。”蝶衣话说到这,端起茶杯,明显是在送客了。 “呵呵,蝶衣姑娘,咱们两人的事谈完了,是不是可以说说其他事了。”展白故作糊涂道。 “其他事,小女子不知道咱们还有什么事可以继续谈下去的。”蝶衣微微皱眉,冷声道。 “蝶衣姑娘,这么说,莫不是要赖账么?在下此来可是为迎娶新娘的。”展白舔着脸笑嘻嘻道。 “公子莫不是健忘了,之前,咱们可是说好的。这耍赖的人是你吧。”蝶衣脸上终于挂上了一抹怒意,她还真的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蝶衣姑娘误会了,之前的承诺,在下怎会忘呢。只是,在下只是答应不再纠缠姑娘,可按你们的规矩,似乎,我可以在其他八位佳人中选择一位吧。” 望着面前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蝶衣竟然一时无语。 按照万花苑的规矩,展白所说并没有错。 “你……也罢,按我万花苑规矩,你确实可以在其他八位师妹中择一而娶,并可以在外阁挑选八位弟子做通房丫鬟。”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蝶衣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没必要为了一个小人,而坏了宗门的声誉。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选……”展白说到这,眼睛已经瞥到了一直跪坐在旁沏茶的枭娜身上,“就选枭娜姑娘。” “啊,不行。” 谁知,蝶衣还没有说话,枭娜却是惊叫起来。 “喂,枭娜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展白脸一黑,蝶衣娶不到他认了,可这枭娜又是几个意思,自己有那么不堪么? “公子误会了,枭娜不是不愿,而是不能。”蝶衣突然笑了起来,似乎很喜欢看展白吃瘪的模样。 “这是为何?”展白没好气的问道。 “枭娜跟旖旎是双胞姐妹,这公子应该知道吧?”蝶衣不疾不徐道。 “那又如何?”展白隐约似乎想到了什么。 “公子却不知,她们有隐疾。” “隐疾?”展白一愣,这个答案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原本在他想来,万花苑好不容易培养了这么一对姐妹花,自然不会愿意将她们分开嫁人。 但凡男人,有几个能够抵抗得住姐妹双花的诱惑呢? 这是正常男人的劣根性,若是利用好的好,枭娜旖旎的身价无疑会成倍增加。既然如此,自然不舍得便宜自己了。 “对,隐疾。我这两位师妹彼此间不能离开百丈之距,否则就是身死人灭的下场。”蝶衣解释道。 嘶!!! 听到此,展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隐疾可算是阴毒了。 想到这,看向枭娜的眼神,不由变得柔和了下来,命运不公,这是生生将两姐妹逼成别人的玩物啊。 …… “我若是两个都娶,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第94章 如何安置是个问题 “没看出来,公子还是个怜香惜玉的情种呢?” “是又如何,你就给个痛快话,行不行?”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按照规矩,你只能娶一位花仙子。” “那我用八位通房丫鬟换行不行?” “别说八个,就是整个外阁弟子也换不来一位花仙子。” “你……” “怎样……” 枭娜神色怪异的望着激烈的争吵,心头满是骇然。一向冷漠淡然的大师姐,竟然在跟人吵架,而且看样子,很是乐在其中。 做梦,这肯定不是真的。 枭娜揉了揉眼,当视觉再次恢复时,不由的笑了。 果然是幻觉,却不见大师姐跟展白同时优雅的举起茶杯,甚至友好的向对方抬手邀杯,画面好不和谐。 …… “在下相信,任何东西都有价值。蝶衣姑娘不妨划下道来。”展白温文尔雅的轻声道。 “枭娜旖旎无价。”蝶衣同样微笑,迷人而优雅。 “你这是公报私仇。” “是又如何?” “一枚本命飞剑,如何?” “你当在买大白菜么?” “两枚。” “还是白菜价。” “三枚。” “……” “五枚。” “……” “十枚。” “小女子再说一遍,她们是非卖品。” “一百枚,这是我最后的出价,绝对不会再多加一枚。” “成交。” …… 轰!!!! 刹那间,枭娜只觉得自己维持了近二十年的价值观,轰然倒塌。 “合作愉快。”展白愉快的起身。 “公子大方。”蝶衣同样笑着站起。 “哦,对了。蝶衣姑娘想不想知道,我在你左胸纹的图案是什么意思?”突然,展白诡异的一笑。 “嗯?”蝶衣一愣,脸上的笑容顿时转冷,“正要请教。” “bitch!”展白身体前倾,几乎靠在蝶衣的身上,在其耳畔轻声念道。 “白痴?!!!!”蝶衣祸国殃民的娇颜一片铁青,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初,“公子可是欺负小女子不识字么?就那一行犹如蝌蚪的图案,根本就不是字。” “哎,女人太聪明了不好。”展白故作惋惜道,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实在没有想到,一时的恶作剧,此时竟然还能发挥如此奇效。 饶你聪明如狐,还不是被本少爷玩弄于手掌之中,哈哈。 “在下在这里谢过蝶衣姑娘的香茗了。”展白拱手,作势告辞。 “滚。”蝶衣没有出声,但展白却从其口型中读出了那个字,不等他有所表示,眼前的光景就变得模糊起来。 噗通,一声,猝不及防的展白一头扎进了湖水之中。 …… 蓝姬转头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那一对璧人,眼角抽搐中,又看向了走在最后面的八位同样貌美如花的女子,恍如隔世。 这还是自己的儿子么?真是越发的看不懂了。 …… 万花苑,湖心凉亭。 阁主战战兢兢的立于一旁,偷眼看了蝶衣一眼,几经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说话了,“九姑娘,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合宗规啊?” “宗规?”蝶衣瞥了阁主一眼,嘴角暂放出戏谑的笑容,“那么,你是觉得我还比不上枭娜姐妹值钱咯?” “啊?属下不敢。”阁主大惊,吓的拜伏于地,浑身颤抖不已。 “哼,此事你还没有资格过问。我会给殿下交代的。”蝶衣冷声的训斥完,目光再次迷离的望向湖面。 一百枚本命飞剑,好大的手笔。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没想到,你竟然身处地三洲,呵呵,有趣。 …… 不自觉中,蝶衣的右手轻抚在左胸之上。 那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白痴”,不行,必须找人问清楚。该死的混蛋,若真是不雅之意,看本姑娘不撕碎了你。 …… 绿芒闪烁中,一行十二人凭空出现在了隐秘宅院之中。 堂厅之内,展白施施然的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在面前十道倩影上不断穿梭。 “买二送八,双十一大酬宾么?” 将脑海中的恶趣味甩开,望着十女,这些都将是他夺嫡以及对抗弧月等人最大的资本。 “儿子,你看这如何安置?”坐于一旁的蓝姬,坐立不安的望向展白。 无论如何,蓝姬也不过是万花苑外阁的一名普通弟子,现在却要面对两名花仙子以及八名修为全部达到太始之境的外阁弟子,更何况还是以婆婆的身份面对,可见压力之大。 “娘,你先讲她们八人安置下吧,然后来此,咱们再商议一番。”展白指了指那八名外阁弟子,对蓝姬说道。 “哦。”现在蓝姬哪里还有节度主母的风度,听到儿子的安排,如同木偶般引着八人走出了堂厅。 三进三出的宅子,倒也不小,安排下八女,绰绰有余。 “两位姑娘,请坐。”对于那八名外阁弟子,展白可以不假于色,但对枭娜旖旎却是不同了。 “谢,相公。”枭娜微微欠身,旖旎虽没有说话,但也有样学样的施礼,这才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噗……”刚刚端起茶杯喝下一口的展白,直接就喷了出来。 这两女进入角色也忒快了吧,至少也给俺一点心理准备啊。 “这,这,枭娜姑娘,现在咱们还没有成亲……” “成亲不过形式耳,从进入这个门开始,奴家姐妹就是相公的人了。生同衾死同穴,自此不离不弃。”一身青色长裙的枭娜,此时哪里还有万花苑雅室内的风骚性感,此时表现的,完全就是温婉贤淑的妻子形象。 一席话,让展白彻底凌乱了,甚至心生罪恶之感。 尼玛,老子娶你们是想借助你们万花苑的势力好不好,是利用。至于利用完了,谁又在乎。可你们这又是生同衾死同穴,又是不离不弃的,让俺情何以堪啊。 突然之间,展白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儿子,都安置好了。”就在展白不知所措之际,蓝姬及时的出现,让展白恨不得扑上去亲上一口。 这真是自己的亲娘啊。 “娘,快来坐。”展白急忙起身,却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要快。 只觉得眼前身影一闪,枭娜旖旎两女已经一左一右的出现在蓝姬的身旁,乖媳妇般挽着蓝姬,请到了位置上,只留下展白表情僵硬的傻站在那,像个木偶一般。 “呵呵,好,好,你们也快坐,快坐。”身后响起蓝姬合不上嘴的笑声。 蓝姬对眼前的这对儿媳妇无疑是满意的,不论是容貌还是身份,更难能可贵的是,竟然没有一点花仙子的架子,这么快就融入到了媳妇的角色,对自己这个婆婆百般巴结。 “咳咳……”展白实在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以显示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 “好了,儿子。这里也没有外人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蓝姬瞅着儿子的模样,抛了个白眼,给谁耍威风呢,要是吓走了我这对乖儿媳妇怎么办,真是不懂事。 “娘,两位……姑娘,现在形势严峻,在夺嫡成功之前,儿子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大张旗鼓的举办婚事,甚至两位姑娘都要掩人耳目,隐于暗处为好。”展白抛却杂念,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相公,是不是太过小心了。以咱们的实力,别说是在柳元郡,即便在地三洲,也不用怕了谁吧。”旖旎开口道,其实她还有话没有说出来。 展白在万花苑也算是大闹了一场,尤其是最后对大师姐的倾诉衷肠,更是人人可知。所以,展白此举,在她看来,更像是推诿。 “妹妹,闭嘴。”枭娜虽然也有同样的心思,但她性子比之妹妹更稳重一些,不禁出口制止道,但望向展白的眼神,同样充满了怀疑。 “呵,两位姑娘误会了。”展白如何听不出两女隐含之意。 “哼,我看不是误会,而是相公看不上咱们姐妹吧。”旖旎丝毫不理会姐姐的阻挠,她本就是直性子,从头到尾,姑娘长姑娘短的,疏远之意如此明显,傻子都听得出来。 蓝姬恨恨的看了儿子一眼。 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心里虽然气愤,但还是急忙摆出笑脸,向两女温声劝慰道,“你们真误会了。两位媳妇都是天姿国色,修为又如此之高,加上那八位师姐妹,按理说,在咱们柳元郡确实无人能及。可现在却出现了另外一股势力,仅是抛头露面的三人,修为都达到了太始之境,背后的势力更是深不可测,所以我儿才有方才之言。” “母亲。”眼见气氛转冷,枭娜知道自己不能在保持沉默了,“我跟妹妹既然被宗门许配给了相公,自踏进这宅子的时候,就已是你赵家之人。对于相公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只是,媳妇也有几句肺腑之言,还请相公成全。” “说,说。”不等展白开口,蓝姬就答应了下来。 “相公,我们姐妹自知比之大师姐相差不可以道理计。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之前相公在宗门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将我等带出宗门的。所以,奴家在这里就想要相公一句实话,日后,你待如何安置我等?” 第95章 密谈 望着枭娜那带着一丝凄美的娇颜,展白不由心生内疚。 自己的一时冲动,将她们姐妹带出了万花苑,可现在细想,做的似乎有些孟浪了。 名份这个东西,展白并不看重,他自认不是那种从一而终的痴情之人,若是之前,他完全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尽享齐人之福,但是现在呢? 画皮的出现,让展白在失望中找到了成功的希望,所以这幅夺舍来的皮囊最终还是要舍弃的。甚至于,他已经做出了物归原主的决定。 赵铭传跟自己毕竟无冤无仇,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对于蓝姬这个便宜母亲,展白也渐渐的生出了些感情。 既然这幅皮囊已经不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那么顺水推舟,将其物归原主,也算是了结了这份因果。 至于枭娜姐妹,以及另外八名万花苑弟子,展白却是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面的,这可是十名太始境的强者,只要稍加调教,就可以成为自己的嫡系,这份势力,也将是他角逐地三洲极为重要的力量。 “你跟我来。”沉吟了良久,展白最终有了决定,对着枭娜挥了挥手,径自的走出了堂厅。 蓝姬知道,儿子肯定有什么话要私下跟枭娜说,也没有阻止,反而拉起旖旎,留在堂厅闲谈了起来。 展白带着枭娜,一路行走,最终停在了院子里的一处偏僻的枯井旁。 “你有屏音符吧?”展白突然开口。 枭娜会意,手中轻抚,一枚白色的符纸凭空而现,瞬间又化作飞灰,消散于空,肉眼可见一层透明的屏障以两人为中心,覆盖十丈范围。 “你想要什么?”展白直视枭娜,开口问道。 “名份。”枭娜也没有饶弯子,开门见山道。 “仅此而已?” “除了这个,你觉得还能给什么?”枭娜一脸的认真。 “名份我可以给,但也只能给这么多。我的身份,你应该清楚,现在这幅身体,只是暂时借用。所以,在未来一段时间里,我们只能是名义上的夫妻。这些你应该懂吧。”对于枭娜,展白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毕竟自己妖的身份,在万花苑中,枭娜就已经知道了。 “那之后呢?”枭娜显然并非那么好糊弄的,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志不在此。”展白装糊涂道。 “不管是人,还是妖,修炼并非是其全部。”枭娜咄咄逼人的说道。 “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幸福的。这是对我的不负责任,对你们也是。未来你们若是找到意中人,随时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挠。”展白有些挠头,这女孩子实在太过难缠了。 想想前世,那些胸大无脑之辈,只要有钱,就能随便玩弄,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费尽心机的将我们姐妹带出来,仅仅是为了跟大师姐怄气么?”枭娜凄美的惨笑,别说骄傲如她,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当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讨价还价甚至是与人置气的替代品时,心情可想而知。 “你何必如此,其实这样不是很好么?我不会强迫你们什么,更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如此结局,总比被当做商品嫁给不愿之人要好的多吧。”展白很是不解。 “你真的如此以为?”枭娜神色变得怪异。 “难道不是么,在下无意贬斥你们万花苑,但也实在看不出,你们跟俗世青楼的妓子有何区别,所差的只是价格而已。”话说到这个份上,展白也不在隐瞒对万花苑的恶感。 “原来如此,你其实是嫌弃的是么?”枭娜惨笑一声,俏脸已是变得苍白无色。 “姑娘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我所厌恶的只是万花苑,仅此而已。相比之下,我更加怜悯你们。”展白急忙解释,可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其实在下的经历,未必就比你们更好,大家都是可怜之人,又何必还要糟蹋自己。在下就是看清了这一切,所以才立志,今生今世,所求者,就是能够活的自在,活的精彩,为自己而活。” 说到这,展白一脸的神彩,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气质辐射而出,竟让身旁的枭娜全身一震。目瞪口呆的望着展白,似乎直到现在才真正认识一般。 “先生志向远大,奴家自惭形秽,只愿今生一直伴随左右,为奴为婢,还忘先生成全。”枭娜语气一变,就连对展白的称呼都变了。 “你、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展白顿时有些头大,费了这么多口舌,合着,白说了。 “奴家明白,只是奴家信命,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而奴家的命里没有自由。所以就迫切的想要一个家。以前家在万花苑,那里有很多姐妹。现在,先生能给奴家一个家么?”枭娜的话让展白陷入了沉思,甚至是自责。 展白不知道枭娜经历过什么,那万花苑又给她们带来了什么,但这并不能阻碍展白去理解。 家,多么温馨的字眼,自己何尝又不想要个家呢? “好吧,以后,你们就跟着我。但我不能给你任何的承诺,若是你厌了,或者倦了,随时可以离开。今天的话以及我的身份,希望你能烂在肚子里,连你的妹妹都不要说,原因你知道。”展白准备结束这场短暂的谈话,实在是太压抑,太沉重了。 至于为何不能告诉旖旎,原因很简单,相比于枭娜,旖旎的性子太过跳脱,心直口快,而这种人往往难以保守秘密。 枭娜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点了点头。 “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跟着我未必就是好事,在你准备离开之前,还是要为我做事的。”临走之前,展白突然说道。 “是,相公。” 看得出,得到自己承诺的枭娜格外的高兴,称呼又变得暧昧起来。不过展白并没有阻止,所谓演戏演全套,不然很容易被人识破,比如蓝姬。 两人再次返回堂厅,而展白也开始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其实计划很简单,那就是没有计划。 所谓的没有计划,就是枭娜姐妹以及那八名万花苑弟子现在还不宜露面,以免打草惊蛇,也就是说,除非最后时刻,展白更多的还是要依靠自己。 “娘,儿子的行踪,肯定瞒不过那三个人,所以不能在这里久留。不过,既然现在咱们也有了帮手,就不用再如此偷偷摸摸了。儿子准备明天光明正大的回节度府,是时候跟我那些亲兄弟们见一面了。”最后,展白独自离开宅院时,对蓝姬说道。 “嗯。”蓝姬点了点头,但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太详细的儿子不能多说,你只要知道,儿子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全因为遇到了贵人。至于那位贵人,日后若有机会,儿子定当引荐。”展白如何看不出蓝姬心中的疑问,无非就是自己的变化而已,但这种事哪里能够解释,越解释破绽就会越多,为今之际,只能拖,拖到画皮成功之日。 …… “呦,终于舍得出来了。”另外一处宅院中,弧月拿着手中的密信,不由轻笑道。 “庐山那边已经传信过来了,计划出了点岔子。”一旁的怨鸦却是额头深皱。 “岔子?鬼厉这个废物,这点小事都没办成么?”弧月听闻,不由大怒。 “倒非如此,庐山已经拿下了,只是最后逃出了几个人。不过影响不大,庐山五宗的高层全部伏诛,跑的只是几条杂鱼而已。”怨鸦不满的望了弧月一眼,再怎么说,鬼厉都是他的人,自己打骂都可以,可弧月却是越厨代庖了,而且隐约也有影射自己之意。 “小事?若是庐山之事传扬出去,你能负得了责么?”如此敲打怨鸦的机会,弧月怎么会轻易放弃。 “哼,此事我自会处理,弧月,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那小子跟其母亲绝对不是简单的叙旧。以免节外生枝,明天,你最好还是敲打一下那小子吧。”怨鸦大怒,话音刚落,便拂袖而去。 望着怨鸦离去的身影,弧月美眸之中一片阴寒。 “咳咳。”一直少有开口的狂道突然轻咳了一声,将弧月的视线吸引了过去,“有屁快放。” “不好意思,酒喝多了,耳朵不好使,劳烦你再说一遍。”狂道熏熏然的问道,一股凌厉的霸气陡然从其身上散发而出,即便是弧月,都不自觉的一阵激灵,急忙换成了笑脸。 “抱歉,奴家失态了,实在是被怨鸦气的,还望见谅。” “哼。”狂道冷哼一声,最终没有发作,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我不管你跟怨鸦如何相争,若是搞砸了差事,后果,你们知道。” 第96章 皮 回到暂住的客栈,展白一时无心睡眠,就从玄空石中掏出了《画皮》的册子,仔细的研读起来。 这画皮,最重要的,无疑就是皮了。 资质上好的皮,在祭炼以及后续的升级改造中,无疑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然这里的皮并不仅仅局限于人皮,毕竟画皮之术不是表面意义上的缝缝补补,所以皮更像是原材料。 画皮之术的记载中,提供了十几中皮的材料,人皮、兽皮甚至一些天才地宝。 而在天才地宝中,又举出了一个例子。 太古时期的封神之战中,就有一位日后的天神,在战斗中肉身被毁,便以荷菱为骨,莲藕为肉,藕丝为筋,重铸身躯。 那铸造肉身的莲藕便是一种天才地宝,名曰断丝莲,乃天、地、玄、黄四品中最高的天品宝物。 据画皮记载,人皮中以僵尸最好,兽皮则以神兽为佳,至于天才地宝,却因为门类实在太多,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画皮先选皮,这是第一步,也是极为重要的一步。 三种选择中,人皮对于展白来说,无疑是最简单的,僵尸虽然难寻,但找一些天资卓越之人,也并不困难,算起来,赵铭传更像是自己披的一件人皮,只是这副人皮实在不堪重用而已。 深思熟虑后,展白还是果断的放弃了人皮的选择。 有了赵铭传这个前车之鉴,使用人皮的弊端实在太大了,而且这么做也太有伤天和,至于僵尸,展白更是想都没想。 僵尸虽然出三界,不入五行,肉身之强横,比之妖兽也不遑多让,但同样有缺点,那就是一个“僵”字。僵尸的形成是人死后埋入四绝聚阴之地,以绝后为代价强占本应属于后代的气运,糅合死前莫大的怨气,最终形成一口先天尸气,以至起死回生。 先不说僵尸的缺点,只是绝后一条,都是展白无法接受的,他不敢赌,若是以僵尸为皮,自己会不会承接了他的因果,自此绝后。 人皮都被排除了,兽皮更是想都没想,展白画皮是要变成人,他本来已经是妖了,若是再以兽为皮,岂不是要变成玄兽,只是想想,浑身都不自在。 自此,就只有最后一个选择,那就是天才地宝。 选择天才地宝,同样有莫大的限制,那就是最大程度的契合自身。同样以那位太古封神之战的天神为例,他之所以选择断丝莲,不仅仅是因为其品阶极高,更重要的是他自身就是极为罕见的莲花圣体,再以断丝莲为皮,自然最适合不过了。 这天神的例子无疑给了展白不少的灵感。 他本身便是剑妖,那么在选择天才地宝中,自然最好是以剑为主。 可剑是兵器,而非天才地宝,如此一来,似乎陷入了死结之中。 展白深深的皱眉,心中颇为无奈。 尼玛,变成妖也就算了,可偏偏还是前所未有的剑妖。人们只听说过猴妖、猪妖、狐妖,可谁敢相信,剑也能成妖。 这下好了,这画皮之术,还没开始,就遇到了几乎难以解决的技术难题。 不,剑既然都能成妖,谁敢说就不能变成天才地宝呢? 展白钢牙一咬,丝毫没有放弃。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他绝对无法容忍失败。就算世上真的没有剑类的天才地宝,那自己也要生生创造出一个来。 展白之所以如此坚持,除了心中的执念外,更重要的是他想到了一件东西——剑狱。 融合了超级计算机的剑狱,能够无中生有,谁又敢说不能创造出剑类天才地宝呢。 只要剑狱能够模拟出来,自己就能分析出创造的条件以及材料,剩下的只需要在现实中寻找,然后祭炼就可以了。 想到就做,反正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可就在展白正要心沉剑狱之时,客栈的房门突然被人缓缓推开。 一袭粉色的长裙,拖地而行,低胸的领口,不仅露出了迷人的锁骨,更是将半壁高耸毫不掩饰的展于人前,晶莹雪白,惹人遐思。 “弧月……姑娘,这么晚了,不知有何指教?”展白眼神一凛,手头一闪,“画皮”已经收入玄空石之中。 这突然闯进来的赫然是弧月。 “呵呵。”弧月妩媚笑容刚刚绽放,整个人转瞬之间就已经到了展白面前。 砰!!!! 桌椅碎裂中,弧月一把掐住展白的脖子,将其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之上。 “赵公子是不是可以跟奴家说说,你到那座院子去干什么了?”表情依旧妩媚,可手段却是如此的暴烈,一手将展白提到面前,笑语嫣然道。 “咳咳……”展白的脸色因为缺氧而呈现出酱紫之色,嘴角更是噙上了一抹血珠,难以置信的望着弧月,似乎不解为什么对方要如此对自己。 展白努力伸出手,指了指被掐的脖子,示意对方松手,可惜,弧月却置若罔闻。 弧月根本就没想过要从展白的嘴里面掏出什么东西来,她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发泄一下在狂道那吃的瘪而已。 “给我听好了,日后若是再耍小聪明,本座可就不会这么温柔了。”果然,下一刻,伪装的笑脸已经布满了寒霜,弧月威胁了一番后,才松开了手,甚至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之色,将手狠狠的在身上擦了擦,仿佛沾染了莫大的灰尘一般。 “咳咳……”重获自由的展白,无力的摔倒在地,良久之后,才缓过气来,怯懦懦的问道,“弧月姑娘,在下自认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你为何要如此羞辱于我。” 话说的硬气,可那闪烁的眼神,出卖了其色厉内荏的本质。 “羞辱?你也配么?”弧月自顾找到仅存的一张椅子,施施然的坐了下去,鄙夷的瞥了展白一眼,“说说吧,这一天的时间,跟你母亲都密谋了些什么?” “在下不是你的奴才,咱们是合作的关系。”展白梗着脖子,想要据理力争道。 “哼,蠢货,合作关系,你凭什么?凭修为还是凭势力?话语权是靠实力支撑的,请问,赵公子你有么?”弧月狭促的望着面前的蠢货,不无嘲讽道。 “你……”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弧月一声厉喝,吓得展白赶紧闭上了嘴巴。 瞧着展白那副窝囊样,弧月顿觉无趣,气也发泄完了,该敲打的也敲打了,驭下之道,所谓恩威并施,既然巴掌打了,还是要给个甜枣的,毕竟这个纨绔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 “好了,奴家只是想告诉你,既然你选择了跟我们合作,最好别做那墙头草。反复的小人,总是活不长的,不是么?当然,你放心好,既然是合作,我们定然会为你夺嫡提供助力的。” “……是。”虽然面有不甘,但展白还是乖乖的低下了头。 看来效果不错,弧月暗自得意,既然效果已经达到了,也就没留下来的必要了。这种废物多看一眼,都觉得侮了眼睛。 弧月缓缓的起身,临走前,以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也不知你父亲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从鬼门关逃了出来。虽然修为肯定大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他在柳元郡的手段跟威信,对咱们日后的计划无疑会产生极大的变数。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你明天就回节度府吧。这样,你在明,我们在暗,倒也不怕那老鬼翻了天。” 听到这话,展白心中大惊,实没想到,不过一天的时间,竟然有了如此变故。 “既然父亲没死,那这夺嫡还有什么希望?”展白不无颓丧道。 “嘿嘿,现在没死,不等于以后不死。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护卫肯定极为严密,倒也不容易下手。所以,你才要回去,时刻监视那老鬼的动向,只要一有机会,断然不会让他再有如此好运。”弧月自信的说完,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记住,你现在跟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否则,若是让你父亲知道,暗算他的人竟然跟你走到了一起,后果可想而知。” …… “恐吓、利诱外加栽赃,嘿嘿,果然好手段。”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门,展白的眸子里一片阴冷,好久好久没有被人如此算计了,“不过,最终鹿 第97章 回府 弧月的出现无疑打乱了展白的计划。 画皮只能暂时的搁浅,一个晚上,展白都在思忖对策。 弧月的下马威,展白倒是并没有太过在意,所谓演戏演全套,姑且让她得意一下,这笔账日后再算,反倒是那便宜父亲的伤势给展白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更给日后的夺嫡增添了无尽的变数。 …… 撕开云雾的晨阳,将光明挥洒在大地之上。 天刚放亮,柳州的大街小巷上就热闹了起来。 街头巷尾,贩夫走卒,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好好收拾了一番的展白,在客栈结了账后,径直的向着节度府走去。 迎着温暖的阳光,展白不禁惬意的深吸了口气,走在阳光下的感觉真好啊。 “只可惜,至少短时间内,自己都只能锦衣夜行,没有实力,就只有靠阴谋谋取生存的空间了。”展白暗自叹息了一声。 这种生活真的不是他所想要的,甚至是厌恶的,但他却非常清楚,今天所行的污秽之事,为的就是能够在未来自由的享受这阳光。 …… 防护森严的节度府,刚到开衙的时刻,突然一队二十多名全身赤甲、脸带鬼面浑身散发着浓浓杀气之人,冲出了府邸,毫不客气的驱散守卫后,列队矗立于门口。 “刑车卫,是刑车卫唉!” 顿时间,整条街道无不震惊。 不同于其他的城镇,凡是有能力在柳州占据一席之地的人,不说其他,只是这份胆识就大不一样,看着那二十道杀气腾腾的铁甲,不仅没有惊慌,反而充满了兴致的围观了起来。 刑车卫代表着什么,柳州之人可谓家喻户晓。那可是节度府最强悍的力量了,可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看门的地步了。 不少人暗自猜测,唯一的可能就是将有大人物到访。如此才有资格接受刑车卫的仪仗。 可最近没听说过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啊。 展白就是在这种万人瞩目中,停在了节度府前。 “少主。”整齐划一的厉喝声中,二十名刑车卫全部单膝跪地,身上的甲胄哗啦啦地一阵颤鸣。 这二十名刑车卫正是蓝姬派遣过来,迎接展白的,当然更重要的是造势。让全城的人都知道,节度大人的第八子,她蓝姬的儿子赵铭传,回来了。 不得不赞叹蓝姬的一番良苦用心,以这种高调的方式,让离家近二十年几乎完全淡出人们视角的儿子成为整个柳州最醒目的话题。 一来,自然是造势,打响展白的名气,让全城的人都知道,节度大人还有一个第八子。这二来,也为展白寻到了一张护身符。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展白的存在,那么,府内背地里的某些人,想要行刺杀之道,就要投鼠忌器,掂量一下如此做的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了。 舆论这个东西,尤其是在目前群雄夺嫡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不管这夺嫡之争存在多少的龌蹉,但事实上,还都是亲兄弟,若是背上一个弑亲杀兄的罪名,无疑就给其他的对手送去了口诛笔伐的借口。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会去做。 展白很快就明白了蓝衣的意图,心里不禁暗赞一声。不愧有着丰富的后宫争斗的人物,随便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展白身板慢慢的挺了起来,双手背负,傲气凌云的点了点头,就那么趾高气昂的向着府邸走去。 “这人是谁啊?” “你没听那些刑车卫都叫他少主么?” “少主,也就是节度大人的儿子了,可节度大人的子嗣咱们都见过,可这年轻人实在面生的很啊。” “嘿嘿,诸位,此事在下倒是知道一二。” “哦,兄台快讲。” “这个么,哎,今天起了个大早,早饭还没有出。” “掌柜的,给这位兄台来笼包子,还有你们最拿手的银耳羹。” 眼见达到了目的,那人不由得意的笑了两声,享受着周边炙热的目光,也不再卖关子,“大家想一想,这刑车卫里除了节度大人,谁的权势最大?” “当然是七主母了,她可是刑车卫的副统领。” “正是,也就是说,除了节度大人,七主母有权调动刑车卫了。而据在下所知,七主母二十年前也为节度大人诞下一子。” “对啊。节度大人的子嗣虽然众多,可这些年来,似乎真的少了一个。有大公子,二公子……九公子,十公子……,独独少了个八公子。”有人拍拍脑门反应了过来。 经此话提醒,那年轻之人的身份,顿时水落石出。 …… 如此热闹的场面,显然也惊动了府邸内的人,就在展白一只脚已经踏进府门之时,数道身影,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 定眼望去,好一群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走在前面的有六人之多,而在后面还跟着十几名护卫打扮的精悍角色。 对于那些护卫,展白只是随意瞥了一眼,随即,目光就投注在当头的六人身上。 这六人的衣着无不华贵,或青或白,尽显潇洒之态,气度或儒雅或傲慢,或沉稳或锋芒毕露,一看便知绝非易于之辈。 打量了衣着气度后,视线上移,六张各不相同的面孔映入眼帘,不过,展白却分明从六人的脸上看到相似之处,尤其是眉宇之间,甚至都有自己的影子,哦,确切的说,是与赵铭传有些神似。 不用猜,展白就已知六人的身份,显然是自己的那些亲兄弟了。 赵铭传在还没有记事起,就被送到了庐山剑宗,一晃近二十年,从未回过一次家,所以对这些兄弟,都是极为陌生,此时自然也就无法辨认了。 “我说今天怎么如此热闹,却没想到竟是八弟。”其中一名年龄略长,相貌深沉的青年当先开口,顾盼之间,已是确定了展白的身份,故作热情的走了上来,抓住展白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慨叹道,“八弟自小就拜师学艺,如今方回,一晃有二十年了吧。没想到也长成了一表人才,为兄很是高兴啊。” “这、这……”展白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如何称呼。 “八弟莫急,你打小离家,认不得为兄也是正常的。我是你三哥赵铭泽。” 听到对方的介绍,展白的眼眸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初甲枭就曾经说过,众多兄弟中,有四人对自己威胁最大,其中就有眼前这位,三公子赵铭泽。 想到这,展白才发现,面前的六人中,竟然有两人隐约以这位三哥为首。 看来,甲枭倒没有骗自己,有野心夺嫡的四位兄弟,都拉拢了不少无夺嫡之念的兄弟,形成各自的阵营。 “来,八弟,三哥给你介绍一番。”这赵铭泽倒是个自来熟,说话间已经拉着展白到了其他五人的面前,首先为展白介绍的就是以他为首的那两名兄弟,亲疏之意尽显。 “这是老四,铭渊。这是十三弟,铭昊。” “八弟。” “八哥。” 老四铭渊、十三铭昊不冷不热的向展白抱了抱拳,丝毫看不出兄弟间的亲热。 说来也是,大家明面上是亲兄弟,但暗地里却恨不得对方去死,老三作为夺嫡的核心人物,虚以委蛇也就罢了,这俩甘当绿叶的兄弟,自然就不用上赶着贴展白的屁股了。 展白也不介意,只是向两人点了下头。 赵铭泽正要接着介绍,不过,某些人显然并不领情。 “八哥好,我是你九弟铭繁。八哥这么多年潜心玄修,当真是我们兄弟间的楷模,日后有机会,要忘八哥能指点一二哦。” 得,又来个不省心的,望着那张见人三分笑的面孔,展白心里却是丝毫不敢松懈。这种笑面虎往往都是暗地里阴狠毒辣之辈,日后说不得还要多加小心。 心中虽然充满了戒备,但表面上,展白却是笑容可掬的连说“不敢当”,谦虚的姿态,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虚伪。 跟赵铭宣一样,这赵铭繁的身边同样汇集了两个兄弟,分别是老二赵铭宣以及老十赵铭树。 兄弟实在太多,展白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来,跟这两人见礼。 “八弟这次回来,闹的动静可是不小啊。七姨竟然连刑车卫都出动了,看来似有要你接掌刑车卫的意思啊。”赵铭泽不愧是老谋深算,一上来就开始旁敲侧击的打探展白的虚实。 “这,三哥可不许乱说。刑车卫的统领可是父亲,没有父亲的恩准,咱们做儿子的,还是本分些好。”展白自然不可能承认,否则一旦被身边这些财狼般的兄弟抓到口实,绝对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你看三哥这嘴,就是不会说话。这样,三哥认罚。今天晚上,三哥做东,给八弟接风洗尘。”赵铭泽眼见打探不到什么,当即打哈哈的将话题错开。 “这……三哥的好意,弟弟心领了。只是小弟听闻父亲出了事,这才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当此之际,出于孝道,一些俗礼咱们还是能免则免吧。”展白委婉的拒绝了。 赵铭泽原本也只是一句客套话,便没有坚持。 “嘿,好大的威风,听说老八回来啦?” 就在这时,一道阴阳怪调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原本和谐的场面。 展白循声望去,却见一人被众星捧月的走了过来,相貌倒也俊朗,却偏生带着跋扈的张扬,走路带风,威风凛凛,好似全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一般。 “八弟,这是六弟铭洛,是二娘所出,性子虽然跋扈了些,但本质并不坏。”赵铭泽“好心”的为展白介绍道。 “跋扈么,嘿嘿。”展白脸上露出讥讽之色,不待那赵铭洛走来,就迎了上去。 “你就是老八?” “好一个乖儿子,喊的真是亲,老爸这就给你糖吃。” 第98章 群魔乱舞 书贼有错,竟然忘记更新了。书贼的习惯,一般是晚上十二点前,将第二天要更的章节修改,然后定时发布的。可我昨天明明记得已经发布了,谁知到了十一点点开网站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没有发布,什么都不说了,有错就改。昨天错过的两章,今天补上,并保证日后绝不再犯。 “好一个乖儿子,喊的真是亲,老爸这就给你糖吃。” 展白话音刚落,全场皆静。所有人无不惊愕的望向展白,除了赵铭洛。 好嚣张,好跋扈,竟然敢这么占兄弟的便宜。这是完全不把赵铭洛放在眼里的节奏啊。 反观赵铭洛,原本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仿佛开了染坊一般,时而铁青时而酱紫,最终变成赤红。 “你可敢再说一遍?”赵铭洛的声音冷若寒冰,一股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 “嘿嘿,你可再敢喊声老爸?”展白无动于衷的继续调侃。 不过太易之境的修为,竟妄想以势压人,当真可笑。 面对两人针尖对麦芒的紧张气氛,其他兄弟丝毫没有劝解之意,反而饶有兴致的静观好戏。 “八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竟敢对六哥口出侮言,就不怕父亲责罚么?”说话之人却是个男生女相,声音阴柔,正是跟在赵铭洛身后的一人。 “哦,又是哪个裤腰没勒紧,把你个娘娘腔给露出来了。”展白转脸望去,冷声道。 “什么裤腰……你说谁是娘娘腔……”那人先是一愣,但当领悟其中含义后,大义凛然的表情也顿时变了。 一句话,却包含了两层侮辱,不可谓不恶毒了。 “哼,八弟如此嚣张,看来这些年肯定得名师指点,七哥倒是要切磋几招了。”声如闷雷,一道如铁塔般的身影从赵铭洛身后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两个势大力沉的铁锤,只是轻轻往地上一扔,顿时间就将坚硬的青花石板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一直延续到展白的脚下。 这两人是谁? 望着替赵铭洛出头的两人,一个面带桃花的娘娘腔,一个强壮如牛的黑大汉,在众多兄弟之中,倒还真是鹤立鸡群。展白心中暗自揣测。 现场中,算上自己,就汇集了节度的十个儿子,老四、十三依附老三,老二、老十依附老九,那么除去自己跟老六赵铭洛,节度成年的子嗣,就还剩下老大、老五、老七、十一、十二、十四了。 据甲枭所说,十一赵铭华自成一党,自然不会以赵铭洛马首是瞻。那么就只剩下五人,而其中又有三人曾经犯过大错,被废除了夺嫡的资格,如此说,面前的两人,就是仅剩下的两位了,竟然全部依附在了赵铭洛的羽翼之下。 那这两人到底是谁? 展白这边暗自猜测两人的身份,却不知老三赵铭泽及时的出面调解道,“老七,八弟刚刚回府,车马劳顿,风尘仆仆的想来是累了,反正咱们兄弟来日方长,切磋也不在今日。还有十四,八弟常年不在府中,自然是不识得你,才出口不逊,你做弟弟的,怎能如此斤斤计较。” 听到这话,展白意味深长的向赵铭泽望了一眼,当真是一个七窍玲珑的妙人,这份眼力以及心思,无怪乎能够聚集两位兄弟,自成一党。 只是一句话,面前两人的身份,就水落石出。那雄壮的汉子就是老七了,至于娘娘腔,自然就是十四。 “三哥这话,可就是睁眼说瞎话了。我观八弟,神采奕奕、衣着整洁,可丝毫不见风尘啊。莫不是八弟自视甚高,不屑与铭霸切磋。” 得,赵铭洛的一句挑拨激将之言,这老七的名字也和盘托出。 赵铭霸,果真是人如其名。 看得出,这赵铭霸完全就是个死脑筋,闻听此言,黑亮的脸色顿时大怒,“老八,你敢瞧不起我?” 果然是傻大黑粗,自从展白无故的占了赵铭洛的便宜后,其他人称呼自己,不是八弟就是八哥的,这黑大个倒好,竟丝毫没有反应。 可正是这种人,有时候才最为难缠,心思太过单纯,脾气又暴躁如雷,几乎是一点就着。 呼!!! 几乎不等展白说话,凛冽的拳风已经直扑面门。 危机之下,展白只能出手格挡,两臂交叉,护于面门之上。 砰!!! 下一刻,展白犹如被火车撞上一般,巨大的力量从双臂上传导而来,胸口一闷,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至于整个人更是飞出了十几丈远,竭尽全力,才堪堪没有摔倒,却也极为狼狈,尤其是两条臂膀,骨折之下,无力的垂了下去。 好霸道的力量,好雄浑的玄力。 展白心中凛然,脸上却是现出苦笑。 所谓人比人气死人,赵铭传在庐山剑宗也算是天赋卓越之辈,可即使如此,在被夺舍前,依旧没有突破进太易之境,可再看看面前的一众兄弟,就只有那娘娘腔一人还在太初,其余等人,无不踏足太易。而这老七赵铭霸,更是天生神力,配合修为,其战斗力在众多兄弟之中,也绝对是佼佼之辈。 “哼,连太易都没有突破,这人真是老八么,也忒废物了一些。”赵铭霸一拳得手,不无轻蔑道。 “嘿嘿,七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废物一些又如何,谁让人家有个好母亲呢,现在可是掌控着刑车卫呢,看样子,这次八哥回来是要子承母业呢。”一旁的老十捏着兰花指忸怩嘲讽道。 “就他,哼,若是他当上了刑车卫副统领,老子第一个不服。”赵铭霸果然再次大怒,投向展白的目光中,已经隐含杀意,“我现在就废了他,看他如何子承母业。” 话音刚毕,已经提起扔在地上的大锤,气势汹汹的向展白走来。 “七弟,不得鲁莽,你若真伤了八弟,小心七姨责罚于你。”赵铭泽话虽如此说,可整个人却向后退出一步,正好让开了道路。 “七姨?哼,莫非三哥以为我会怕她么?”再次被激的赵铭霸已是加快了脚步,手中的两柄铁锤更是高高举起,浓厚的玄力弥漫其上。 望着气势汹汹的赵铭霸,展白却丝毫没有胆怯之意,甚至嘴角已经噙上了一抹冷笑。 “放肆,老七,你好大的胆子,敢伤我儿。”果然,一声骄喝凭空而响,自远而近,说话的功夫,一道窈窕身影已经挡在了赵铭霸的面前。 轰!!! 玄力激荡之下,赵铭霸雄壮的身体已是连连后退,手中的铁锤更是脱手,飞出了十丈开外。 来人自然是蓝姬了。 “七姨。”虽然心中充满了愤怒,但毕竟尊卑有别,赵铭霸只能不甘的俯身行礼。 “哼,好一个武痴,不是要废了我儿么,现在你倒是给奴家废个看看。”蓝姬望了展白一眼,尤其是看到那一对骨折的手臂,脸上不由蒙上了一层寒霜。 “七姨,莫要生气,咱们兄弟是开玩笑来着。”又是赵铭泽,这挑拨离间和稀泥的本事,当真叫一个炉火纯青。 “开玩笑?那不如七姨也把你的手臂折了,开个玩笑如何?”蓝姬冷哼了一声,显然不想如此轻易就放过此事。 今天若是不教训一下这些人,还真以为我们母子好欺负了。 “这…这,铭泽不敢。”赵铭泽诺诺两声,就退了下去。 “要么自折双臂,要么七姨代劳,老七,你选吧。”蓝姬向着赵铭霸说道,美眸中寒光毕露。 “哼,老子不服。老八,是男人,就别躲在娘们的身后。”赵铭霸就是个犯浑的性子,从来不知怕为何物,朝着展白怒吼道。 “你,找死。”蓝姬大怒,再也懒得跟他废话,就要出手。 “娘,住手。”身后突然传来展白的声音。 “嗯?”蓝姬不解的回头望去。 “娘,刚才我们兄弟间确实是开玩笑的,只是不小心失了分寸。此事,你就不要管了。”展白笑着说道。 可怜见的,手臂都折了,这得有多疼啊,竟然还笑得出来。 蓝姬只觉双眼一热,差点就流下泪来。 罢了,总要给儿子留些脸面,若是传扬出去,儿子只是个依靠母亲佑护的废材,就真的不好听了。 “儿子,咱们走。”放弃了教训赵铭霸的念头,蓝姬拉起展白,就要离开。 “诸位哥哥弟弟,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之事,兄弟我记下了。”展白也不欲在此长留,向着一干兄弟说了一声,就此离开。 夺嫡之争,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第99章 突破点 节度府很大,比之前世所去过的什么苏州园林,不知大了多少倍,峦层叠嶂的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 一路之上,蓝姬详尽的为展白介绍着。 大体上,节度府分成了三大块,通俗来讲,就是办公区、住宅区、演武场。而住宅区又分成了三个部分,分别是节度后院,专供节度妻妾居住之地,另外就是子嗣住宅区以及闲杂人等的住宅区。每一个部分都泾渭分明,由专人把守。尤其是住宅区,以防后院,更是重兵把守。 节度的子女在十岁以前可以跟母亲同住,而一旦过了十岁就会在子嗣住宅区中分配一所院子,在配以奴仆丫鬟,独自生活。当然,你也可以搬出节度府,但一应用度,节度大人却是概不负责的。 “虽然,你自小就去了庐山剑宗,但你的院子却是早就分配好的,这几天娘已经差人里外打扫了一遍。”蓝姬说着,当头带路,几经转折,终于到了一处宅院之前。 这是一个独立的三进院子,面积倒也不小,进入里面,最醒目的就是四周栽种的绿竹,很是清雅。 “主母,少爷。” 早就得到通知的一干仆人丫鬟,早早的就等在院子里,一见蓝姬与展白,全部恭敬的跪倒在地。 “娘,这些人可靠么?”展白低声问道。 “你放心吧,这些下人都是娘亲自调教的,应该……应该没有问题。”蓝姬自然知道展白的顾虑,可一想到甲枭乙燕的背叛,话最终没有说满。 展白点了点头,看来日后还是小心些为妙。 “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蓝姬遣散了这些下人,带着展白就进了书房之中。 “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踏入书房半步。”进门前,蓝姬还不忘向这些下人警告道。 …… 书房内,展白揉了揉双臂,虽然感觉一丝的生涩,但已经能够挥使自如,不禁暗叹这节度府伤药之灵。 竟然短短的时间,不仅将骨头连接好,就连肿胀都消了大半。 书桌之上,摆放着一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十几个名字,并用粗线条进行连接。 经过蓝姬的详细说明,展白将节度十四名成年子嗣全部罗列了出来。 “老三赵铭泽:老四赵铭渊,十三赵铭昊。 老六赵铭洛:老七赵铭霸,十四赵铭玉。 老九赵铭繁:老二赵铭宣,老十赵铭树 十一赵铭华:无 老八赵铭传:无。 另,老大赵铭允,老五赵铭春,十二赵铭辉失去夺嫡资格。” 值得一说的是,之前碰到的那个娘娘腔是诸位成年的兄弟中年龄最小的,十四,名字叫赵铭玉。 “娘,这老大、老五还有十二犯了什么错,竟被剥夺了夺嫡资格?”展白望着纸上的关系网,不无好奇道。 “这老大跟老五还不是夺嫡闹的,这两个兄弟沆瀣一气,可比其他人更早就起了心思,在外面结党营私,闹得动静可不小,权柄越重,野心也就越大,最后甚至起了兵变的心思。可惜,当时你父亲正值春秋鼎盛,最终将那场兵变镇压。这俩兄弟虽然逃过一死,但也被圈禁在了外地,终生不得踏入柳州半步,其势力更是被剪除一空,差点没有被踢出族谱。至于这十二么,却是个好色胚子,熏心之下竟然打起你爹的九姨太的主意,哼哼,后果可想而知。”说到这十二,蓝姬一脸的鄙夷,家门出了这种登徒子,就连她都觉得脸上无光。 “我靠,这哥们牛啊,连小妈的主意都敢打。”展白心中却是暗赞一声,果然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众多兄弟中奇葩也是不少,傻大黑粗的赵铭霸,娘娘腔的赵铭玉,加上这位熏心的赵铭辉,啧啧…… “儿子,这众多兄弟中,尤其是老三、老六、老九还有十一,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日后,你可要多加小心啊。”蓝姬一想到刚才之事,不无担忧道。 “嗯,老三圆滑,老九狡诈,十一还没见,不过,这老六却有何过人之处?我见他除了嚣张跋扈外,倒是没看出过人之处。”展白沉吟道。 “若论你们兄弟中,谁的势力最大,就属这老六了。儿子有所不知,这老六正是赵氏所出。而赵氏贵为平妻,其娘家更是这柳州地面上势力最为雄厚的世家。正是有这赵家的支持,赵氏母子才如此嚣张,所谓形势比人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蓝姬解释道。 经此一说,展白倒是想起来了。节度共纳了九房妻妾,一正两平六妾。而两位平妻中,一位正是赵氏,出身柳州大族。而另外一位则是钱氏,可以说是柳州地面上最大的财神爷了。 “那么谁又是钱氏所出?”展白问道。 有权的都那么嚣张,有钱的自然更是不甘屈于人后了。 “十一赵铭华。”蓝姬的答案让展白吃了一惊,他还以为是老九赵铭繁呢,那副见人三分笑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更像是奸商。 展白默不作声的在赵铭洛以及赵铭华的名字后,加上了赵氏、钱氏的名字。 “哪个又是父亲正妻所出?”展白继续问道,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进入夺嫡之争的时间已经大大的落后了,身后的势力更是单薄,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几个竞争对手身后的关系网捋清,只有这样,日后才能有的放矢。 蓝姬摇了摇头,“正妻元氏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这儿子就是老大了。” “哦。”展白挑了挑眉,这个消息又一次出乎他的意外,不过这却是个好消息。这元氏虽没什么背景,但毕竟顶着正妻的名衔,在节度府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母子俩就这样一问一答,很快就将纸上的关系网完善了起来。 望着那密密麻麻如同树枝的关系网,展白很是头疼,这节度府的水当真不是一般的深啊。果然,如甲枭所说,节度这些妻妾就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最为普通的就算是元氏以及自己的母亲蓝姬了。 “娘,儿子昨天思忖了一夜。咱们必须有自己的势力,所以这第一步,就是必须将刑车卫牢牢的掌控在手中。”良久之后,展白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刑车卫?其实娘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可自从出了甲枭跟乙燕的事情后,反而有些犹豫了。实在不知,这里面到底被其他人安插了多少的棋子。”蓝姬有些犹豫道。 “娘,你这就有些杯弓蛇影了。一直以来刑车卫都是在娘的统领之下,即便出了一些叛徒,想来绝大多数人还是忠心耿耿的。咱们只需要稍加甄别,就能掌控住这股力量。”展白劝解道,他知道,因为甲枭跟乙燕的事情,蓝姬有些矫枉过正了,现在必须解除掉她的顾虑。 “嗯,娘自认眼光浅薄,比不上我儿。既然你如此说,那就这么办吧。可具体如何实施?须知现在你父亲已经转危为安,虽然修为大减,但毕竟威望尚存,想必他不会轻易让你接手的。”蓝姬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不愿意么?既然不愿意,那咱们就让他顾不上此事不就完了。”展白眼神一冷,手中的毛笔重重的落在了纸张之上。 想要浑水摸鱼,首先就要把池子搅浑,只有让整个柳州乱起来,自己才有机会下手。 蓝姬循笔望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赵铭洛”。 “儿子,你恐怕不妥吧?”蓝姬不由大骇,生怕儿子初来乍到,不知那赵家的深浅,以至于犯下大错。 要动赵铭洛,肯定就会得罪背后的赵家,至于赵家,别说是他们母子,就算是节度鼎盛之时,也是颇为顾忌。原因无他,这赵家在柳州的势力根深蒂固,实在太过庞大了。 “嘿,儿子动的就是他赵家。这赵家不是在柳州势力庞大么,所谓客大欺主,想必父亲也是颇为顾忌吧。以前不动,不是不能,而是不敢。现在,我这个做儿子的帮他,想必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至于赵家,家族大了,也未必就是好事。再者说了,娘,你忘了咱们可是还有一个合作伙伴呢?” “要么不动,要么就搅他个天翻地覆。” 第100章 天翻地覆 这些天,整个柳州无疑是热闹的,街头巷尾充满了话题。 第一个自然就是离家多年的节度第八子赵铭传,突然回归,并以此引发了诸多的猜测。 为什么这个时候,第八子会突然的回归? 有人说是节度大人为这个儿子找了个婆娘,这次回来是准备成亲的。 也有人猜测,节度大人要一心追求玄修大道,欲禅位节度,从而要在众多子嗣中择优而选。 更有人说,这位八公子在外面受了欺负,所以回来搬救兵。 林林总总,成为酒肆茶馆中饭后的谈资。 这第二件事,则更加的喜闻乐见了。尤其是男人们,更是在谈论之时,互相间都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燕来楼,柳州最豪华最奢靡的青楼,名副其实的销金窟,其背后的东家更是赫赫有名的钱家。 可就是如此,一家名为“一帘幽梦”的会所,就在燕来楼的对面开市大吉。 且不论,这一帘幽梦的背景如何,不论是装修还是姑娘,比之燕来楼都毫不逊色,而更难能可贵的是,坐镇其中的八大花魁,那当真是各个娇艳,凡是有缘成为其榻上之宾的,第二天无不蚀骨,飘飘欲仙的走出阁楼,没个几天下休想下床,当然口袋里的银子更是一扫而空。 短短两天的时间,一帘幽梦就打响了名气,燕来楼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一方门可雀罗,一方车水马龙,且不管这两家的恩怨,作为宾客,同样是花天酒地,花同样的银子,哪个不希望得到更好的服务呢。 相比于前两件事,这第三件就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据说,最近柳州市面上有些不安全,尤其是到了晚上,已经有十几个人无故被杀,节度府也就此事张榜悬赏,但凡能够提供线索的,将获得百两不等的雪花纹银。 对于节度府的悬赏,大多数人都不以为然,能够有资格生活在柳州,谁还在乎那百两银子。再者说,就算得到了银子,也得有命花出去啊,要是惹恼了那些悍匪,说不得下一个抛尸野外的就是自己了。反正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何必自找麻烦。 人们,尤其是生活在太平盛世的人们,总是存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侥幸心理。 平头老百姓不会知道,正是这三件事情,即将在整个柳州掀起滔天的剧变。 柳州东城,一座别院之内。 奢华的书房内,赵铭洛面沉如水的坐于主位之上,而在下首除了赵铭霸、赵铭玉两兄弟外,还有四名中年人,全部文士的打扮。 “赵铭传,必须死。”赵铭洛咬牙切齿道。 “哼,那个废物,若不是有七姨护着,那天,老子非把他砸成肉泥不可。”赵铭霸同样愤愤难平。 “那样岂不是便宜了他,最好活捉,然后用各种酷刑炮制一番,才能消了心中之恨。”赵铭玉捏着兰花指,面露阴狠之色。 不得不说,那天展白算是把哥仨得罪很了。 “三位公子,稍安勿躁,此事恐怕还要从长计议啊。”一名文士生怕这哥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急忙劝慰道,“现如今,节度大人养居于明安堂内,并派遣心腹严密把守,断绝内外一切联系,也不知他在做何计较,咱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啊。而且那赵铭传现在也被其母亲安置于了刑车卫卫所之内,身边的护卫肯定也是极为严密,别说刺杀,就是接近都很难啊。” “那于左先生,可有良策?”赵铭洛性子虽然跋扈,但对面前这位舅舅家派来的谋士还是颇为尊敬的,不禁开口问道。 “呵呵,其实三位公子,何必如此焦急,忍他一时又有何妨。现在咱们最主要的任务是夺嫡。那赵铭传跟蓝姬虽有夺嫡之心,但势力却太过单薄,仅仅依靠一个千疮百孔的刑车卫,根本难成气候。反倒是三公子、九公子以及十一公子那边,才是咱们的大敌。尤其是十一公子,他虽然没有拉拢其他公子,但其背后却是有钱家辅佐,财力雄厚,让人不可不防啊。”那被称做于左先生的文士轻抚颌下长须,悠然道。 “这些,少爷我自然知道,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赵铭洛不甘心道。 “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忍得一时,待日后夺得节度之位,那赵铭传还不是想揉就揉,想捏就捏么?”于左笑呵呵的劝道。 果然,听到这话,兄弟三个的面色才稍微好了些。 “六哥,既然于左先生都这么说了,咱们就先忍一忍。最近城里新开了一家青楼,叫什么一帘幽梦的,据说,里面的花魁颇为不俗,今天晚上,咱们哥仨就去乐呵一番,如何?”眼见打架的事是不成了,赵铭霸当即想起了别的乐子。 “七哥,什么青楼,人家那叫什么会所,听说可高级了呢。里面的姑娘那真真叫一个可人啊。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这赵铭玉别看娘娘腔,但取向方面却是极为正常。 “哦,这些天,哥哥我都在自己府中,没想到还有这等事。”赵铭洛果然也提起了兴致。 “可不是,这一帘幽梦就开在燕来楼的对面,仅仅几天的功夫,就差点没把燕来楼的生意抢光了。弟弟我还纳闷呢,这燕来楼可是钱家的产业,怎么眼睁睁的被抢,还无动于衷呢?”赵铭玉颇为纳闷道。 所谓说着无意,听者有心,这番话听到那于左先生的耳中,却是皱了下眉。 “慢着,十四公子刚才说,这一帘幽梦是刚开的青楼?”于左突然郑重其事的问道。 “可不是,也就两三天吧。” “公子,还说,这些天差点没有把燕来楼的生意抢光?”于左继续追问道。 赵铭玉莫名其妙的点了下头。 赵铭洛显然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当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于左先生,这可有什么不妥?” “若是在平时,也没什么。可六公子,你不觉得这间青楼出现的太过巧合了么?”于左沉吟道。 “有何巧合?”赵铭洛隐约猜到了什么。 “自然是夺嫡啊。前两天,那赵铭传回府,紧接着这青楼就出现了,而且就在燕来楼的对面开张,摆明了是抢生意的。燕来楼是钱家的产业,这几乎路人皆知。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一帘幽梦哪里来的胆子,若说其背后没有势力扶持,有人信么?那么这背后又会是谁?” “于左先生莫不是以为这一帘幽梦的背后老板是老八?”赵铭洛显然不愿相信这种猜测。 “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让我们如此认为。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帘幽梦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于左并没有将话说满。 “六哥,不管是什么,咱们去会一会,不就知道了。”赵铭霸显然不想错过如此良久,变向的怂恿道。 “也是,走,咱们兄弟三个就去看看,这一帘幽梦的背后到底是何方神圣。于左先生,要不要一起前去?”赵铭洛大笑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临走前,还没有忘了于左等人。 “三位公子去吧。我们还是少抛头露面为好。”于左推辞道。 …… 城西,钱府。 “查出来了么,这一帘幽梦是谁的产业?”聚宝阁内,钱家家主面沉如水的喝问道。 “老爷,暂时还没有。这一帘幽梦,实在太过神秘,之前竟然没有丝毫的声息,就仿佛突然间就出现了一般。”一名身穿员外装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回道,“实在不行,老爷,要不咱们就找些人,把她们的招牌给砸了,如此一来,不怕引不出那幕后之人。” “不行,此事没那么简单。能如此明目张胆的跟我钱家作对,其背后的势力定然不小。这样,你多派些人,时刻给我盯紧喽,一有发现,立即向我禀告。” “是,老爷。” 望着属下离开的身影,钱家家主抚须沉思。 到底是谁? 赵家?还是节度大人的手笔? …… 南城,赵府。 “混蛋,两个晚上,死了十七人,全部都是太易之境的高手,可现在,竟然连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你们这群饭桶。”赵家家主,此时却是雷霆之怒。 原因无他,这两天,有人专门针对赵家,实施了暗杀,而且规模颇为不小。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十七人身死,几乎全部都是赵家精心培养的高手。 赵家虽然在柳州势力庞大,可也经不起如此损失啊。 当然,更让赵家家主愤怒的是节度府的反应,竟然只是轻飘飘的张榜悬赏,赏银更是只有百两,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根本就是在糊弄人。 “赵玄睿,你这是要对我赵家动手了么?”赵家家主面向着节度府的方向,喃喃自语。 第101章 刑车卫 柳州节度赵玄睿,秘不见人,坐看柳州风云变幻。 但凡嗅觉灵敏一些的人,都隐隐感觉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危机。 …… 柳州以节度府为中心,分成了东西南北四块,不同于东西南三面属于密集的住宅区,北面则要空旷的多,甚至有些地方被列为了禁区,闲杂人等严禁靠近。 刑车卫的卫所就设立于此。 此时,展白已经换下了日常轻便的衣裳,在两名丫鬟的服侍下,将赤红色的铁甲一块块的拼接在身上,最后接过一块狰狞的青铜鬼面,盖在了脸上。 一时间,潇洒风流顿去,却多了铁血的铮铮之骨。 “虽说刑车卫等级森严,娘也有些影响力的,但这里更看重实力。其实,有了万花苑还有那伙神秘人的帮助,你完全不用如此的。”面前的蓝姬不无担忧道,她实在搞不懂,儿子为什么一定要将刑车卫掌控在手中。 “呵呵,娘,不管是万花苑还是那些人,总归是外力。不是自己的,永远都不可能是自己的。我可以利用他们,但也绝对不能不妨。而刑车卫就是咱们娘俩最大的依仗。”说到这,面具上裸露出的眼神,溢满了寒芒。 弧月等人固然不可信,枭娜姐妹同样如此,展白从未都不相信,万花苑费劲心力培养出的花仙子,会如此轻易的就许配给人。 什么狗屁的点花规矩,在展白看来,这根本就一个噱头,就像前世的饥饿营销那样,让顾客感觉物超所值。展白敢说,若是真有人将这些花仙子娶回家,绝对是引狼入室。 不要问展白为什么如此肯定,现在的他经历了前世今生如此多的事情,人生信条很简单——马基雅维利主义,信仰绝对的利益,相信人与人是靠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才连接在一起的。所谓友谊的深浅,不过是由互相间利用价值的多寡决定的而已。 万花苑不是善堂,辛苦培养出的花仙子,自然要榨干最后的利用价值,而这显然并非那所谓的聘礼就能弥补的。 为了得到枭娜姐妹,展白付出了半个柳元郡还有一百枚本命飞剑。这份价值无论谁看了,都不能不说昂贵至极。 但前者不过是一记空头支票,只要没能夺得节度之位,这聘礼就是鸭蛋,毫无意义。至于那本命飞剑,固然珍贵,可物以稀为贵,再好的宝物,一旦数量够多,价值自然而然的也会大打折扣,更何况,展白付出这份代价,原本就没有安什么好心。 可以说展白玩了一手空手套白狼,可他不傻,更不相信万花苑就脑子进水了。那么,万花苑之所以会同意这门生意,其用意就绝不简单。 枭娜姐妹还有那附赠的八名万花苑弟子,是一股强大的势力,展白自然不会因噎废食,放弃不用。不仅要用,还要大用。 于是,就有了今天在柳州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帘幽梦。 用则用矣,防备却也不能少,而刑车卫就成了自己未来谋划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好了,娘,你放心吧。夺嫡之路,如履薄冰,尤其是对我们,一点错都有可能万劫不复,所以儿子不能不做万全的准备。”展白摆了摆手,阻止蓝姬继续劝说。 “我儿真的长大了,也罢,娘就陪着你拼一回。”蓝姬也知道自己的魄力不足,最终选择了相信展白。 卫所教场之上,一片肃杀,整个柳元郡在册的刑车卫中,中三品以及后三品,几乎全部聚集。 之前有说过,刑车卫共分九品,前三品大多出身江湖绿林,说白了还是凡俗的武者。而中三品就已经全部都是太初境的好手了,至于后三品,更是全部跨入太易之境,尤其是九品刑车卫,更是其中好手。 近两千之众,这就是节度府能够执掌柳元郡最大的依仗。 四到九品刑车卫,每一品为一列,正好形成了梯形的矢锋之阵,而最前面的赫然是只有四十几人的九品刑车卫。 每一个人都全身贯甲,座下宝驹,威风凛凛,杀气磅礴,这就是一群杀人的机器。 刑车卫的坐骑也是有品级之分了,中三品刑车卫骑乘追风马,四蹄生风,可日行千里。七、八两品刑车卫骑乘畸翊犬,畸翊犬身大如牛,犬首马身,生性狡诈,速度极快,而最为人称道的则是其追踪能力,凭借着超强的嗅觉,甚至可以追踪半月以内的气味。 至于九品刑车卫,所乘骑的就是赫赫有名的天厌玄马,能够凌空虚渡,脱离大地。 日上三竿,耀眼的太阳炙烤着铁甲,散发出滚滚的热气,可这些刑车卫却欲动于衷,仿佛失去了触觉一般。 终于,随着一声号响,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向右看齐,目之所及中,蓝姬一身赤铠,骑着天厌玄马悠悠走来,而在其身后,还有一人,披着刑车卫制式铁甲,乘骑追风马亦步亦趋的跟随。 “这就是刑车卫。”展白默默的跟在蓝姬的身后,望着那方威名赫赫的阵营,不禁暗赞。 军事化管理的玄修,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股戾气就足以让人胆丧魂亡。遇到这样的对手,但凡心智稍有不坚,十层战力都未必能够发挥出一半来。 “刑车卫。”此时的蓝姬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慈母形象,英姿飒爽中带着让人敬畏的坚毅。此刻的她,不是人母,不是节度七姨太,而是率领千军的统帅。 “万胜!”铿锵齐鸣,摄心裂胆。 “刑车卫。” “万胜,万胜。” “刑车卫!!!” “杀!!!!!!!” 一声激起千成浪,肉眼可见的辐射而出,方圆百丈范围内,如同刮起了飓风,生生削掉了校场的一层地皮。 在旁观礼的展白眼神一紧,在一刻,他甚至感觉到了心脏的悸动。 好一支百战雄狮,展白的心越发火热起来。刑车卫,必须完全的掌控在手,甚至还要刻上自己的烙印。 “知道我为何要将所有人急召而回么?”巡视了一圈的蓝姬按马而立,出生阴冷道。 没有人回答,响应的是一片身体挺直带动铁甲的铿锵之声,聚精会神的等待训话。 “是因为刑车卫中出了叛逆,之前有,现在你们身边肯定还有……各品指挥使出列。”蓝姬一声号令,每列的第一名刑车卫整齐的下马上前,共有五人。 “哼,是不是有人好奇,怎么独独少了九品指挥使?”蓝姬冷笑一声。 “念。” 这一声,却是对展白说的。 有了事先的安排,展白按马前行,与蓝姬齐肩,开展了一直握于手中的锦帛。 “兹九品刑车卫指挥使甲枭,枉顾浓恩,不啻忠义,为一己之私,欲投名于敌,罪大恶极,诛。九品刑车卫乙燕,同谋,诛。望尔等以此为鉴,一日三省,悖者,军法从事。” 字字铿锵,句句诛心,即便是刑车卫,也出现了些许的骚乱。 怀疑者有之,唾骂者有之,沉默者亦有,众生之相,全部映入了蓝姬的眼帘,换来的只是一抹冷笑。 凌之以威,接下来就该施之以恩了。 刑车卫纪律再是严明,终归不是铁石心肠,有人性,便少不了喜怒哀乐,剪不掉敬畏贪婪。 “甲枭伏诛,着甲隼暂代指挥使。” “谢统领,卑职必不辱使命,悍不畏死。”九品刑车卫中当即走出一高大之人,单膝跪地,从蓝姬的手中接过绶印。 “另,三日后开九品生死门。”蓝姬再次爆出一记猛料,顿时间,八品刑车卫的队列骚乱了起来,所有人毫不掩饰其兴奋激动之情。 九品生死门开,意味着,只要通过此门,就能晋升入九品刑车卫。这对屈居而下的八品刑车卫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肃静。”蓝姬给予了让那些人发泄兴奋的时间后,举手喝止。 前戏已经做足,接下来,就是展白出场的时间了。 “这是我儿子,节度第八子,赵铭传。自今日起,执掌都指挥使一职。” 呼啦! 此消息一出,全场顿时哗然。 刑车卫有刑车卫的规矩,而且自创立起,就严禁节度子嗣涉及其中,但现在蓝姬的命令显然违背了军规,此其一。其二就是都指挥使这个职务了。 刑车卫自上而下,共设正副统领各一人,指挥使九人,指挥使之下又设校尉,人数不等。至于都指挥使一职,平常之时是根本不存在的,只有战时,才会临时设立,掌帅印,统全军。一般都是由统领兼任。 可现在,蓝姬竟然一言,就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如此高位,让人怎能不惊,又怎能不乱。若不是纪律严明,或许早就啸营了。 第102章 收服 “可有人不服?”嘈杂之中,一道并不响亮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循声望去,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神色怪异的将目光汇聚。 众目睽睽下,展白施施然的下马,然后走到了刑车卫队列之前,“可有人不服?” “八公子,虽然你地位尊贵,可我刑车卫自节度大人创立之起,就立下规矩,其子嗣严禁涉足。”一名九品刑车卫大步走了出来,大义凛然道。 “哼,规矩是人创的,自然也可以由人而改。”展白轻佻的说话间,伸手将面具摘下,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不知八公子可否有统领大人的御令。”那名刑车卫毫不畏惧的反驳道。 展白摇头。 “那就是私相授受了,不知八公子还有副统领大人,能否承受得住如此大罪。”那名刑车卫得理不饶人道。 “你叫什么名字?”展白依旧笑着,答非所问道。 “卑职甲鹫。” “甲鹫?什么鬼名字。”展白却是撇了撇嘴,“看来你并非是聪明人,说吧,你的东家是谁?” “东家?什么东家?卑职不知八公子在说什么?”那自称甲鹫之人,面无表情道。 “知道你是怎么暴露的么?你太心急了,是不是生怕我坐上都指挥使的位置,以至于威胁到你那东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请八公子慎言。”甲鹫虽尽力表现出被侮辱的愤怒,可身体极为细小的颤抖,又如何能逃得过展白的眼睛。 “来人,拿下。”展白不欲跟他多言,直接下命令道。 “哼,八公子当真威风,可惜,这里不是节度府,更不是庐山剑宗,还轮不到你来撒野。”甲枭不禁气笑了,小小一个太初境的玄修,竟然大言不惭的要将自己拿下,别说是他,就算是蓝姬,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也休想私自定罪。 而正如他所意料,根本就没有刑车卫的人听命于他,全都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甚至有些人已经对展白的嚣张跋扈暗自皱眉,面带不快。 刑车卫是什么,是节度府最强的战力,更为节度大人稳固统治立下了汗马功劳,不知有多少同僚自此身死,赫赫功绩下是用鲜血铺就的。可现在一个小小的第八子,竟然狐假虎威,对刑车卫肆意羞辱,这让他们心中如何不怒。 “蠢货,你说漏嘴了。”展白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众怒,指着甲鹫笑道。 “嗯?”甲鹫一愣,全身不由的为之一颤。 “怎么,想到了?如果本公子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母亲带去庐山剑宗的二十名九品刑车卫中并没有你吧。那么请问,我在庐山剑宗的事情,你又是如何知晓的。”展白咄咄逼人的质问道。 “这……八公子在庐山剑宗学艺之事似乎并不是天大的秘密吧。”甲鹫嘴硬道。 “不是秘密么?或许吧。我父亲知道,母亲知道,几个兄弟或许也知道,但因为此事涉及节度家丑,所以父亲当年可是下了封口令的。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莫非是之前去庐山剑宗的那二十人漏了口风,那么请你指出来,如何?” “这……卑职是意外中,从庐山的一名弟子口中得知……对,就是如此。你的身份在庐山可并不是隐秘。”不得不说甲鹫此人的心志极强,在展白的强势下,不仅没有失了分寸,反而急智下想到了最为合理的借口。 “今儿天还真热啊,看把你热的,汗水都从面具缝隙里流出来了。”就在所有人都想听听展白要怎么狡辩时,却没想到他话题一转,避重就轻下,错开了话题。 不对……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甲鹫的身上。 只见此时的甲鹫不仅是脸上,就是背后都已被汗水打湿,从铁甲中不断的溢出。 天儿还真热……尼玛,天再热,对一名修为达到太易巅峰的玄修也造不成丝毫的影响。 那么这么多的汗意味着什么…… 紧张!!!! 在什么情况下,一名太易境的高手面对太初境,竟然会紧张到如此地步? 心虚!!!! “现在,可有人愿意将此叛逆之辈拿下么?”展白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犹如惊涛骇浪般,在众人的耳边炸响。 好一个八公子,好可怕的心志,好恐怖的智慧。 看似几句毫不沾边的话,就让一名从无数死地里走出来的九品刑车卫露出了马脚,作茧自缚。 顿时间,所有人看向展白的眼神,不再是轻蔑,反而流露出敬畏之色。 那种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智慧,让人遍体生寒。 “喏。”数道身影已经扑向了甲鹫。 不看可知,这几名抢先出手的九品刑车卫绝对是蓝姬的忠实拥趸。而此时无疑是他们在新主子面前表忠的最佳时机。 “黄口小而,你敢阴我。”这甲鹫自知今日必死,顿时激发了凶性,怒吼着就杀向了展白。 两人的距离原本就近,加之甲鹫全力施为,就算是蓝姬,脸上都变了颜色,想要救援,已是不及。 “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玄力澎湃,甲鹫顺手抽出了背后的朴刀,挥尽全力的当天斩落。 刀罡猎猎,但展白却是面不改色,甚至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 噗!!! 血光现,一颗人头凌空飞起。 无头的尸体软绵绵的栽倒在地,却不是展白。 无数惊骇、诧异的目光都定格在展白的身后。 一抹娇小单薄的身影款款自展白的身后走出,同样身着赤甲,脸带面具,却松松垮垮好不别扭。 “是他?!”良久的沉默中,终于有人认出,这人赫然是之前被无视的牵马小卒,正是他一直默默无闻的牵着展白所骑的追风马,后来又隐于展白的身后。 可正是这个任谁都没看在眼里的小卒子,竟然一击就杀掉太易巅峰的九品刑车卫。 故事反转是如此突兀始料未及,而又让人惊骇莫名。 “相公,看来奴家还是有些用处的,对么?”那小卒开口,却是声音软如绵、柔似锦,悦耳中又让人不自禁的生出呵护之意。 说话声中,小卒子同样摘掉了面具,不正是枭娜么? 经过几天的熟悉,展白已经找到辨认枭娜旖旎之处,就在于嘴角的那颗美人痣。同样的一颗美人痣,枭娜生于左,而旖旎则生于右。这或许是两姐妹除了性格之外,唯一的不同之处了。 展白对着枭娜展颜一笑,却是转过头去,“这是我娘子,太始境修为。现在可还有人不服么?” 所谓趁热打铁,当此之时,要是不做点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勾当,岂不是白瞎了自己费尽心机的筹谋? 咦,怎么这么安静? 展白心中奇怪的向众刑车卫望去。 很快,展白就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不,确切的说,是自己被枭娜摆了一道。 他忘记了枭娜的魅力,当初在万花苑,自己可是凭借着妖心,才最终抵制住了她的诱惑,更何况是这些刑车卫。 “全体刑车卫,听令。” 断喝声中,犹如晴天霹雳,在众多刑车卫的耳边炸响,浩浩剑威,让所有的坐骑四蹄一软,纷纷将背上的刑车卫掀翻在地。而众多刑车卫的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不仅完全收慑了心神,更是神魂极颤的跪伏于地,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一下。 过分催动妖力使得展白面色苍白,但结果总算还让人满意,向身后的枭娜望去,眼神中隐含怒意。 “相公,奴家……错了。”凌天剑威的压迫下,枭娜虽修为高深,却依旧心神受创,心中更是惊骇莫名,自知刚才触犯了展白的底线,不由低声哀求道,楚楚可怜的让人难以自持。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展白沉声说道,声音很低,只有两人才能听清。 若论在场的谁没有受此影响,无疑就是蓝姬了。 此时她却是颇为纳闷,儿子不过一句爆喝,怎么这些平日里杀人都不眨眼的属下,竟会如此惊惧…… 对于儿子为何发怒,她倒是丝毫没有怀疑。 这原因自然是吃醋了,儿媳妇如此漂亮,别说男人,就连身为女人的自己,都难以自持,更何况还是出身万花苑,自小修习了魅术,试问天底下,除了自己的儿子,有几个能够降服的住。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媳妇被那么多男人目光炽烈的盯着,是个男人,心情都不会多好。 “自即日起,刑车卫取消一切休假,不经允许,所有人一律不准擅离卫所,违者,杀。”原本筹划好的事,却以如此局面收场,展白自是怒不可遏,没好气的冷喝一声,抓起身边的枭娜,跃上马背,就此扬长而去。 第103章 一帘幽梦(上) 柳州,燕子街。 所谓的燕子街不过是百丈长的胡同,名字的由来便是矗立在道路左侧的燕来楼。 燕来楼是什么去处,但凡生活在柳州,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夜幕降临,不同于别处的安静冷清,燕子街却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尽显闹市繁华。 赵铭洛三兄弟,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胡同,入目的第一眼,就是各种绚丽的彩灯以及川流不息的人群,鼻子闻到的则是混杂了胭脂以及美酒的馨香。 “这便是有名的燕子街?”赵铭洛不无感叹道。 作为节度子嗣中威望最盛的公子,赵铭洛除了性子跋扈一些外,其实无论是天赋还是才干还是很不错的,平日里也是勤勤恳恳,很少来这种烟柳之地,所以仆一看到,便有着颇多的新鲜之感。 “可不是,六哥可不要小看了这燕子街,这里可是整个柳州最为著名的销金窟了,说是日进斗金,毫不为过。”赵铭玉显得很熟悉的模样,在一旁侃侃而谈,“尤其是左边的燕来楼,更是钱家几处大产业之一。” “哼,那是以前,至于现在么,你们看看……”赵铭霸不屑的撇了撇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指了指前方。 循指望去,可不是,这人来人往的热闹,在前面百步距离就变得泾渭分明,虽然燕来楼前依旧不乏顾客,但比之对面却是寒碜多了。 “这一帘幽梦所在的园子,原本是一家酒楼,东家也是家境殷实之辈,靠着祖上传下的这套宅子,凭着上佳的位置,生意倒也红火。”三人一边走,赵铭玉一边喋喋不休的介绍道。 “哦,既然如此,怎么不继续开下去了?”赵铭洛不解道,如若是他的话,如此好的地段,也不会轻易的放弃。 “呵呵,还不是因为钱家。燕来楼的生意越来越好,钱家自然就看上了对面的酒楼的,意图买下来。那酒楼的东家自然不会答应……” 不用赵铭玉继续说下去,赵铭洛已经猜到后面的结果了。 钱家遭拒,被驳了面子,自然是要报复的,说不得就会使些巧取豪夺的手段来,而那酒楼的东家承受不住压力,却又恨极了钱家……唯一的办法就是卖给他人。 若是平时,这柳州还真没有几个人敢买,却没想到被这一帘幽梦捡了便宜。 虽同是青楼,但一帘幽梦跟燕来楼的风格却是大为迥异。燕来楼是三层的阁楼,每上一层档次就越发的高。而一帘幽梦虽然前面也有阁楼,却只有两层,但阁楼后却有着莫大的园子。 哥仨随着人流踏入一帘幽梦,入目的就是侧立于两旁的女子,每一排正好凑足九人,每当有客走进,便欠身行礼,同时甜甜的道一声万福金安之类的话。 这些女子的穿着极为奇特,似裙非裙,有红有绿,炫亮的布料在灯光下灼灼生辉,上面更绣有金线,款式紧致,将少女凸凹的身材完全的展露,尤其是胸前的高耸以及背后的,更是惹眼,让人看了忍不住摸上一把。这些衣裙有长有短,长者齐膝,短的只能堪堪包住,而露出的修长小腿上却又穿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透明丝袜,若隐若现的更添性感。(其实就是旗袍) 迎来送往的顾客,面对这两排少女殷勤的接待,脸上无不露出享受之色,有些色急之人,甚至会抓起一女,搂入怀中上下其手。这些少女倒也不生气,反而亦嗔亦喜的让人爱不释手。 赵铭洛三人作为节度之子,眼光自然是高的,这些迎宾的少女,虽然各有姿色,穿着也极为诱人,但也仅仅是多看了一眼而已,拨开挡路的宾客,便穿梭而过。 之前的酒楼经过一番重新装修后,已完全变了样子,上下两层更是打通,去掉了上层,变成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尽显大气。 整个大厅内,随处可见的就是各种别致造型的水晶灯,炫目之极。左侧设有一凸起的圆台,上面或立或坐着十几名女子,吹箫调琴,演绎出各种美妙的曲子。右侧同样设有圆台,但此时却是空空如也,只是立着数根笔直的铁棒,也不知有何妙处。 整个大厅之中,竟然不设一桌一椅,但凡宾客,无不站立原地,或三五成群,或形单影只,但相同的是,每一个人手中都端着一支高腰的水晶之杯。一些身穿特意服侍的娈童少女端着酒壶穿流其间,不时的为宾客斟上美酒。 就在三兄弟如同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般,被眼前完全不一样的景致所吸引时,一身穿金色旗袍的貌美女子款款走了上来。 “不知三位公子,可有佳人之约么?”女子声音轻柔糯软,很是动听。 三兄弟精神一震,循声望去,眼睛都不由的一亮。 此女子相貌极美,身上的衣着虽跟门前的侍女相似,但细节上的一些处理,顿时间就将其气质提升了数个档次,尤其是皓洁粉颈下的衣领,竟是深v之状,一直延伸到胸口部位,左右各露出了小半浑圆,让人目眩神迷。除了衣着外,还有发饰,完全不同于一般女子,呈卷浪状直披而下,使得那张原本就不大的俏脸更是不足巴掌大小,性感妩媚至极。 赵铭洛余光看到两兄弟那痴迷的模样,不由的一阵嫌弃,不愿与其为伍似的走上一步,先是温文尔雅的向那女子点了下头,这才强自镇定的笑道,“不知姑娘何意,莫不是没有约,就不能来此娱乐么?” “呵,公子误会了。”这女子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此人为首,极为自然的挽住了赵铭洛的手臂,毫无矫揉造作之感,半个身子则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外人看来,两人就像是对热恋的情侣一般。 “奴家画心,是大厅的客户经理。如果公子是来会佳人之约的,奴家可代为通传。如果不是,那奴家可以为公子介绍。”女子笑语嫣然的说着,纤纤细指间夹着一张赤金的卡片,放入了赵铭洛的掌心,“这是奴家的名片,日后,公子若是有暇再来,可凭此卡直接找到奴家。” “哦。”赵铭洛对于两人的这种状态还是很享受的,展开手心,仔细看了下那张卡片,正面浮刻着“画心”二字,四周则是精雕细琢的鲜花。反面同样有字,上书“一帘幽梦”。 “卡片很别致。”赵铭洛不无赞道,“不过,画心姑娘之前说,只负责介绍,莫不是清倌儿?” 赵铭洛甚少来这种烟柳之地,对这里处处透出的不同凡响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触,只觉得新鲜而已。可他身后的那两个兄弟,却完全不一样了,此时,两人早已经心花怒放,而看向赵铭洛以及那位姑娘的背影,隐约中甚至有些嫉妒了。 如此佳人,竟然这么快就投入了六哥的怀抱,真是……真是可惜啊。 “咯咯……”听到赵铭洛的询问,画心妩媚的一笑,电力十足的瞥了他一眼,“那倒也不是,只是奴家的身价有些贵,就怕公子舍不得囊中的银子。” “舍不得”三个字用的当真妙不可言,若是有钱人,只会当成玩笑,一笑了之,甚至动了恻隐之心而一掷千金。若是囊中羞涩之人,却又保留了颜面,对女子反而会生出感激之情,进退间都没有得罪人,这份手段,不可谓不高明了。 赵铭洛如此分析下来,对画心不禁高看了一眼,对一帘幽梦更是充满了期待,如此女子,似乎在这里并不罕见,那这一帘幽梦的底蕴就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了。 “呵呵,画心姑娘说笑了,那就劳烦姑娘,为我这两位兄弟介绍几个上佳的姑娘如何?”赵铭洛终于想起了身后两人,当即转身说道。 “呵呵,那画心就劳烦三位公子移步如何?”画心自然的松开了赵铭洛的手臂,扭动腰肢间,风情万种的向着三人施礼。 在得到三兄弟的同意后,画心在前带路,领着三人却是从另外一侧,走出了大厅,进入了后面的园子之中。 第104章 一帘幽梦(下) 一帘幽梦后面的园子颇为不小,五进五出,绿植花圃应有尽有。 第一进的院子最大,灯光亮如白昼,放眼望去,尽是姹紫嫣红的草坪花圃,其中自有宾客与女子追逐打闹,累了,便相拥卧于柔软的草坪之中,绿草的清新、鲜花的幽香以及少女身上特有的胭脂馨香夹杂着扑入鼻翼,说不出的享受放松。 当然也有喜静之人,在草坪上铺一张天鹅绒毯,上面摆上果蔬美酒,携女共饮,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二进的园子稍小,不同于前者的天然之美,布置上倒更像是一个露天的剧场,四周设座,全部都是软绵绵的锦椅,而且极为宽阔足以容纳两人而坐,椅前有案几,摆着美酒果蔬。中间则是一个用铁网围拢的擂台。此时,四周已是座无虚席,气氛颇为嘈杂热烈,不少衣冠楚楚的男子,一手搂着姑娘,另外一手则猛烈的挥舞着,嘴里更是喷出各种污言秽语,甚至是谩骂,宛如撕去了伪装的野兽一般。至于目光聚集的擂台之上,此时正有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香汗淋漓的扭打在一起,香艳与魅惑共存,怪不得会引得如此大的骚动。 三进的园子,又要小了很多,光景再次一变,赫然是个大的水池子,碧水清澈见底,不时的游过一条美人鱼,惹人无限的遐思。岸边同样如此,这里的少女,穿着更加的暴露,仅仅在隐秘的三点,覆上片缕,大方的将火辣的身体最美之处现于人前。这里几乎全部的宾客都是半裸,只在下身围了条短裤,或携女畅游,或惬意的趟在岸边细柔的沙子之上,享受女子的喂食添酒。 第四进的园子,又是小了几分,摆设倒是与第二进的园子相似,不过,中间地带的却不是擂台,而是一条贯穿左右的t型台子。 台子下方,宾客无数,一个个都两眼放光,或品头论足,或心有所属。而台子上,则一名名身材婀娜,穿着各异的女子,款款走来,绕着台子一个来回后,又再次返回。如果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这些女子身上都带有小小的号牌。 一轮十几名女子鱼贯而出,轮番展示后,又返回之前的一间屋子后,就见一名模样的男子,笑眯眯的走了上来。 “诸位老爷、公子,这第一轮展示已毕,今晚能否抱得美人归,可就看诸位的手段了。为了方便一些初次到来的贵客,小人就再叨扰一遍选美之规则。每日里,我们这会有九轮展示,每轮有一十八名美人,身上都贴有号牌。在展示过后,若是贵客有心仪之人,就可以将其号码写在你们手中的纸上,并且写下金额。最终,我们会将所有纸张聚拢,价高者得。那么接下来,诸位可以投注了。” …… 赵铭洛三人跟随着画心一路行来,无不被眼前所见惊的瞠目结舌,在进入后院之前,他们有着诸多的猜测,可怎么也想不到,里面会是如此光景。 第一进院子的清新畅快、第二进院子的血脉喷张、第三进院子的清凉火辣,无不让人应接不暇,只希望能够永远的停留此地,乐不思蜀。 “三位公子,刚才可有心仪的佳人,若是有的话,大可将其号码写到纸上,只要能出的最高价,便能成为那令人羡慕的枕边之宾哦。”画心“好意”的提醒道。 “六哥,弟弟我刚才看到一位,只是这囊中羞涩……”赵铭霸此时哪里还有以往的霸道自信,在如此的规则之下,身份什么的,根本就毫无用处,拼的就只有一个财力,以他一介莽夫,根本不善经营,平时的用度还多有府中的母亲接济,让他如何做的出一掷千金之举。 “呵呵,难得七弟喜欢,我这做哥哥的如何好拒绝呢。”赵铭洛说的爽快,但暗地里也是一阵肉疼,当老大的,出来找妹子,总不能让小弟掏钱吧,只是今日怕要大出血了。 “画心姑娘,我等兄弟也是第一次前来,不知这里的行情如何,可否指点一二。”赵铭洛当即向身边的画心问道。 “这……”画心现出为难之色,紧咬着嘴唇良久不语。 “呵呵,画心姑娘,是我们唐突了,这点心意还望笑纳。”赵铭玉不愧常到这种地方,当即看出了什么,嬉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千两的银票,塞进了画心的手中,还不忘借此机会揩油一番。 好滑嫩、好柔软…… “呵,让三位公子见笑了,奴家并非贪图这点银子,实在是有难言之隐。”画心虽是如此说,但还是将银票塞进了腰间的香囊之中,这才正了正色道,“一般而言,十万银两,当可万无一失。当然若是运气好,你点中的姑娘没有他人选中,少一些也是有可能中的。” 十万两…… 顿时间,赵铭洛只感觉全身一僵,饶是他家世显赫,母亲的娘家也是本地豪强,十万两银子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现在是兄弟三个,若是每人十万的话,那可就是……三十万两。 抬头望了眼,四周已经激烈竞标的那些个豪客,赵铭洛全身一寒,这个地方何止是日进斗金啊,不说其他,只是这里,一个晚上下来,所赚的岂不是有千万两。 至于赵铭玉跟赵铭霸两兄弟,此时更是彻底麻瓜了,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的好不尴尬。 堂堂节度三位公子,竟然没钱逛窑子,这话也是传出去,脸面还要不要了。 三十万,这可是三十万两啊,有这么多的钱,能做多少事,买多少丫鬟,娶多少房小妾?可在这里,竟然只值一刻。 “三位公子可是有难处?”就在哥仨沉默之际,画心的声音再起,语气颇为真挚,让人听了竟丝毫没有难堪之处。 “让画心姑娘见笑了,我等出来的匆忙,所以……”赵铭洛尴尬的笑了笑。 “看三位公子家世也是不凡,怎能被那黄白之物扰了雅兴。咱们一帘幽梦倒也考虑的周全,若是三位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我们这里是可以抵押的,而且半月之内,都可以赎回,只收取很少的利息。”画心隐晦的提醒道。 “这……”赵铭洛有些犹豫,若是如此的话,他身上倒还真有值钱的东西,尤其是一些玄修的宝物,若是拿出来卖的话,随便一件都可值十万两白银,只是…… 转身看到身后两兄弟望过来的期待眼神,最终赵铭洛咬了咬牙,对画心说道,“多谢画心姑娘提醒,不知可否带我们去那质押物品的地方?” “三位公子请跟我来。” …… 且不说,这边,三兄弟质押了宝物换的大把银两一掷千金的豪爽,此时,展白正位于第五进院子里最大的包厢之内。 所谓的包厢,面积却是极大,里面一应家具俱全,装饰更是奢华到了极致,汉白玉的地板、橡梨木的桌椅、香檀木的屏风后则是一张足够大的圆床,覆盖着雪白色的天鹅绒。 展白惬意的趴在床上,享受着两名女子专业的按摩,不时发出舒服的轻吟。 只见这两名女子相貌极美,而且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刻出来的那般,或许是长时间的按摩,让两女全都是香汗淋漓,让人看了,我见犹怜,赫然是枭娜旖旎姐妹。 “这几日的运营如何?”展白闷声闷气的问道。 “回相公的话,一切都极好。不怕相公笑话,活这么大,奴家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呢。”枭娜温婉的笑道,如葱的细指如弹奏般移到了展白的腰间,轻揉慢抚。 “相公,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那么多绝妙法子的,若是我们万花苑也能如此,还不得……”旖旎心直口快,得意的还没有说完,却被姐姐给瞪了回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自己刚刚得罪了展白,此时再提万花苑,不是徒增不快么? 果然,展白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冷声道,“哦,看来在你们心里,万花苑还是第一位的喽。” “相公息怒,妹妹她不是这个意思。毕竟我们姐妹离开宗门不久,以前的习惯还没有改过来。”枭娜急忙解释道。 “那今天在刑车卫卫所发生的事,你又作何解释?”展白不依不饶道。 “奴家知道错了,当时一心想向相公邀功,却没想到破坏了您的大计,枭娜认打认罚,绝无怨言。”枭娜也不揉了,楚楚可怜的跪在了一旁。 展白也不愿跟两女撕破脸,试时的敲打一下,就可以了,他还是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的。 “起来吧,下不为例。”展白摆了摆手手,当即改换了话题,“你们那八位同门的师妹现在还好吧?” 听此一问,两女顿时面面相觑,尤其是旖旎更是撇了撇嘴,堂堂万花苑外阁弟子,太始之境的修士,却被拿来卖笑,转身间就成了青楼的头牌,心情好那才叫一个怪了。 见两女沉默,展白也不介意,继续说道,“我知道她们颇多怨言,虽然是让她们施展幻术,并非真的卖身,但说出去毕竟也不光彩。你们姐妹就替我多多安抚吧,名义上,我是主,她们为仆,但我还有自知之明,她们真正听从的还是你们的命令,我一个小小的太初修士,还真没有资格指挥得动她们。” “奴家不敢,日后,我们姐妹会好好调教她们的。”枭娜低声回道。 咚咚咚……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叩响了房门。 “何事?”枭娜抬头向着门外问道。 “师姐,第一院子里,有人闹事。”门外传来女子之声。 “这种小事何须禀报,你们打发了就是。”枭娜略微皱了下眉,但话虽如此说,但她心中却是知道,这闹事的恐怕身份并不简单,否则,也不会前来禀报了。 “好了,我们出去看看吧,估计那闹事之人颇有些来头。”展白心里亮堂的很,缓缓起身,心中却是颇多无奈。 这夺舍来的身体还是不行啊,被人打了会伤却不会疼,现在就连享受美人的按摩,也是丝毫没有感觉,自己还要掩人耳目的轻哼几声,简直无趣到了极点,等这两天忙完了,可要尽快画皮啊。 第105章 情种 对于一帘幽梦,不只是外人充满了好奇,就算是作为始作俑者的展白,同样如此。 当初,他只是临时起意,想要建立一个情报的渠道。而在如此的世界,情报获得最佳的途径,无疑就是青楼了,枕边人永远都是最佳的听众,不是么? 有了这个想法后,展白就向枭娜姐妹提了出来,并结合前世的记忆,提出了些新奇的手段,可是让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只用一两天的筹备,一帘幽梦就正式营业了,而且不知从什么地方笼络了如此多的美丽女子,在灌输了自己提出的那些新奇想法后,就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 展白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万花苑的手笔,一番良苦用心,也不知最后是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对于这种结果,展白虽然气愤,却又无可奈何,就像在刑车卫卫所中枭娜所为那般,谁让万花苑势力庞大,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招惹呢? 当然,展白对这份基业也是万分眼热,若是自己能得了万花苑,何愁大事不成啊。 这边,听得回报,展白在枭娜姐妹的服侍下穿戴整齐。 临出门前,在两女惊骇的目光中,展白那张俊俏的脸诡异的扭曲,最终变得面目全非,不仅如此,就连身材也有了细微的改变,比之先前单薄了一分,却又更见修长。现在的展白,即使再熟悉的人,也很难认出他来。 “雕虫小技而已,用不着如此惊讶吧。”望着两女惊讶的表情,展白无不得意的说道,用兵解魂移诀夺舍就是有这点好处,当初若不是怕被节度府的人找麻烦,早就变回自己的样子了。 看着镜子中,恢复了本来面目的自己,展白心中不禁升起久违之感。 相比赵铭传的俊朗,展白还是觉得自己这幅貌不惊人的样子,更加的顺眼些。 旖旎啧啧称奇,反倒是枭娜眼神中透着些复杂的神色,不自禁的多看了展白一眼。 “你们最好也遮掩下面容。”展白对两女提醒道。 两女当然知道展白的意思,不禁莞尔一笑,各自找了面纱遮于脸前,在出门前,更是掩去了修为,以免魅术外泄,惹人关注。 三人出门,穿过一道道院子,最终到了第一进的院子里。 而此时,这里早已经人满为患,不管是在哪里,身份如何,看热闹似乎总是人类的天性。 透过人群,可以清晰的听到里面传来的怒骂之声。 …… 话说赵铭洛三兄弟典当了三十万两银票后,重新返回第四进院子。 钱壮怂人胆,这话一点也不假,有了银子傍身,赵铭霸跟赵铭玉又恢复了之前的自信,同时也顺利的得到心仪的美人,反倒是赵铭洛却是将目光投注在了那画心的身上。 “不知画心姑娘之前所说可是真的?”赵铭洛露出自认为迷人的笑容,看着身边的画心。 “公子是指……”画心很聪明,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娇俏的小脸上顿时爬满了诱人的红霞。 “请问在下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博姑娘一笑。”赵铭洛颇为认真道。 “公子可是真心?”画心的声音越发的低了。 “自然是真的。在画心姑娘面前,其他女人在我眼中,不过都是庸脂俗粉而已。画心姑娘不仅漂亮,更重要的是心。不矫揉造作又聪慧伶俐,在下只是怕这些黄白之物,没的羞辱了姑娘。”赵铭洛说话中,几乎将怀中剩下的所有银票都掏了出来,置于画心的面前。 赵铭洛的举动,让身旁的赵铭霸两人颇为意外。 六哥不是动了真感情吧,但这投资也忒大了些,那些银票不得有二十万两啊。 “公子,奴家的价码是五十万两。”画心没由头的一句话,却让赵铭洛脸色微沉,而赵铭霸兄弟俩则是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女人什么意思,是委婉的拒绝?赵铭洛如是想道。 这女人好高的价码,都快可以找五六个姑娘了。赵铭霸、赵铭玉两人则看了眼怀中的美人,似乎也没差哪里去啊,怎么价码就差了如此之多呢? “公子误会了,因为价码太高,所以奴家尚未梳拢。”画心貌似焦急的一句话,让赵铭洛的心再次火热起来。 尚未梳拢,也就是说还从未接待过恩客,那岂非……还有她如此焦急的神色,莫非是对自己有意? 果然,画心接下来的话,让赵铭洛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句“老子运气太tm好了。” “还请公子收回这些银两,若你是真心,奴家便做了你的外室也是甘心。只要公子日后能长来这里坐坐,奴家就心满意足了。” 话音刚落,画心已经羞涩的伸出柔荑,暗暗的牵起了赵铭洛的手,尽显小女儿之态。 赵铭洛携着画心如同恋人般款款的离开,独自留下目瞪口呆的赵铭霸兄弟两人。 “六哥不愧是六哥,几句话的功夫,不仅省去了五十万两,更是抱得如此佳人,佩服。”赵铭霸就是个浑人,当即就把心中的敬仰说了出来。 “哎。”赵铭玉心头一酸,颇有些粗暴的搂起身旁的女子,大踏步的朝外走去。 “这位公子,奴家好热,要不,咱们去戏水吧?”赵铭霸刚要跟上去,谁知怀中的女子就撒娇道。 “戏水?”赵铭霸想起第三进院子里火辣的光景,顿时间就把兄弟抛到了九霄云外,“哈哈,妙极,妙极,咱们就去戏水,哈哈。” 说话间一把将怀中的女子拦腰抱起,朝着第三进的院子大步流星的走去。 却说赵铭玉不知是嫉妒还是如何,心不在焉的牵着美人,不知觉中就走回到第一进院子的草坪之中,正要继续走,却被女子拉住了。 “公子,不能再走了,再走就到大厅了,奴家可不愿意去那杂俗之地,尽是些粗鲁之辈,看着就不舒服呢。”女子拉着赵铭玉撒娇道。 “呃?”赵铭玉心思被搅,正要发怒,可看清美人的姿容之后,却是怎么都无法发作了,心情转好后,近乎讨好的笑道,“嘿嘿,咱们不去,本公子也讨厌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如咱们就在这,天为被、地为席,品美酒、观美人,也别有一番滋味,咯咯。” 别说,这赵铭玉虽生了副娘娘腔的模样,可说起情话来,却是比那哥俩高明多了,不一会,就哄得那女子咯咯大笑起来。 两人在花间嬉笑追逐,好不愉快。 不过,好景不长,就在两人玩累了,寻了处草密花高之处,准备亲热一番时,突然一声爆喝响彻整个院子。 “混蛋,放开那个女孩!!!!” 声音嘹亮,流露着无尽的怒气。 听到此声,赵铭玉尚不自觉,毕竟这院子里这么多人,他并不以为说的是自己,但身边的那位美人,却是全身一颤。 “美人,怎么了,莫不是被那没教养之人吓着了。”赵铭玉细心的问道,甚至还伸出兰花指在美人的背上抚了抚,似要抚平她受到的惊吓。 但很快,赵铭玉就平淡不下来了。 “娘娘腔,拿开你的脏手。” 赵铭玉再傻此时也听出那人骂的是自己了,整张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骂他娘娘腔,当初就是因为展白如此骂了他,所以才被其怀恨在心,恨不得将其活捉过来,炮制各种酷刑,以消心头之恨。 “你在骂谁?”赵明云咬牙切齿的阴森道,人也缓缓站了起来,循声望去,只见一丈开外,赫然站着一名年轻男子,而对方此时也正怒视着自己。 “骂得就是你。像你这种人,更应该去燕来楼,那里才有强壮的娈童。”这青年的话当真是恶毒无比,也由此可见其心中的愤怒。 “你找死。”赵铭玉大怒,猛提玄力,一掌就向那青年印了过去。 这一章不可谓不突然,可谁知那青年也是早就蓄谋已久,几乎同时出手。 砰!!!! 两人手掌印在一起,澎湃的玄力自掌心而出,激烈碰撞下,发出轰然剧响。 谁知,两人竟然拼了个半斤八两,各自踉跄的向后退出了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九品太初。” “九品太初。” 只是一掌,两人就探出了对方的虚实,竟是不分上下。若是拼将起来,绝非短时间能够分出胜负。 “你是何人,可知道本公子是谁,竟敢口出污言?”作为节度之子,赵铭玉自然是输人不输阵,嚣张的质问道。 “娘娘腔,也配知道本公子的名字?”谁知那青年也是不遑多让,看其有恃无恐的模样,其家世也绝不简单。 “两位公子,不要打了,求你们不要打了。”就在两人对峙的当口,一直被谅在一旁的女子,焦急的跑了过来劝解道,声音带着哭腔,让人听了不自禁的心生怜意。 “巧儿,难道前天花前月下的承诺了,都是假的么?”那青年望着女子,愤怒中夹杂着无尽的失望,声音都变得失真,大有颤意。 听得青年的话,那被唤作巧儿的女子浑身剧颤,脸现凄美之色,“世人皆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公子又何必当真,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帘幽梦而已。” “一帘幽梦,好个由头,原来这名字是如此来的。”青年同样苦笑,“可我就是放不下。” “奴家不过一低贱的妓子而已,公子恩情,又如何承受得起。” “为什么承受不起,我乃玄修之人,世俗礼教根本就不在意。”青年怒吼,“本公子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又何须在乎他人眼光。” “好一个情种。”四周不知何时早已聚集了不少的看客,顿时有人被男子的诚意打动,不由开口赞道。 “嘿,情种?”一旁的赵铭玉撇嘴冷讽道,在他看来,这就是活脱脱的傻鸟,竟然连这里女人的话也相信。 “娘娘腔,你给我闭嘴。” “你找死。” “来,谁怕谁?” 两个男人如同愤怒的公牛一般,一言不合,再次扭打在了一起,可这次却跟之前不一样,完全就是拼命的打法,激烈的场面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于是,现场就更加的热闹了。 第106章 立威 再次感谢乱花迷人大大的悬赏,书贼在这里祝迷人大大,越长越迷人。 展白携着枭娜两姐妹远远的站在边上,即便如此也能看到中间不时迸射出的玄力。 只见有两人不时的跳跃腾挪,在空中短暂交手,落到地面后再一次对撞在一起,打的好不激烈,而四周的看客,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围绕的圈子也是越发的大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展白微皱了些眉头,沉声问道,那交手的两人中,赵铭玉他如何不识得,实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之前禀报此事的女子,便低声将自己所知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展白。 “哦,还有这样的妙人。”听得事情的始末,展白也是不禁好奇起来。 这世上竟还真有如此情种,竟然对一个妓子动了真心。 “谁说不是呢,巧儿妹妹原本也以为只是虚情假意一场,当时也就顺着那人的欢心说了些情话,却不知那人竟还当真了。”女子脸色复杂的说道。 同样身为妓子,以己度人,这女子发出如此感慨倒也并不意外,这世上谁生下来甘愿沦落风尘。如此境遇,竟然还能遇到痴情的男子,又如何不动恻隐之心呢。 “嘿,还真是单纯,就怕到时候被人卖了还不自知呢。”展白却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信息大爆炸的前世,那种表面谦谦君子,背地里男娼女盗的事情还少了,只是可怜了不少单纯之人,最终落了个没下场。 心思阴暗的展白自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痴情种子,在他看来,演戏的成分或许更大。 “哼,你不是稀罕这个女人么,本少爷倒想看看,你是不是真心实意?”两人打斗良久,却是不分高下,赵铭玉心头火气更盛,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被人一口一个娘娘腔的骂着,却又打不过,能打的七哥又不在身边,此时连个帮手都没有,急火攻心之下,哪还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趁着两人再次分开之际,身体突然急转,竟是直朝那叫巧儿的女子拍去。 “混蛋,你敢。”那年轻人看的目眦欲裂,怒吼声中,竟顾不得体内气息不稳,强提一口玄力,急速向着巧儿扑去。 砰!!!! 一声闷响,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展白的脸上。 就在刚才他还嗤之以鼻的伪君子,此时却为了救心仪的女子,将后背完全的暴露在敌人的掌下。 一掌之威,那青年抱着巧合已是离地而起,在空中挥洒下片片的血光。可即便是如此,在落地之时,青年竟硬是让自己垫在巧合身下,砸落于地。 “南哥,南哥……你怎么这么傻。奴家不过卑贱之人,值得你如此做么?”此时的巧儿哪里还有以往的虚情假意,声嘶力竭的将重伤的青年抱于怀中,泪如雨下。 “君若不离不弃,我、我必生死相依。巧儿,现在你看到我的心意了么?”那青年面色苍白,口溢鲜血,却依然倔强道。 “南哥,奴家看到了,奴家看到了,哇……” 一句话,就触到了巧儿心底最柔软之处,完全哭成了泪人,凄厉之声,让人心中不断悸动。 赵铭玉一掌得手,却没有丝毫的得意,感受着四周浓浓的敌意,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惶恐,只想尽快离开此地。 “扫兴之至,今天算你命大。”离开之前,赵铭玉不忘放下狠话,对于刚才那一掌的力道,他自然清楚,当时更多的只是想看那青年的笑话,根本没用全力,可伤人,但绝对杀不了人。 色厉内荏的说完,一甩袖,赵铭玉便欲离开,只是才堪堪迈出两步,却被义愤填膺的人挡了下来。 “小子,刚才行那卑鄙之事,现在就想走么?”其中一人气愤莫名道。 “是又如何,我爹是柳元节度,你想如何?”赵铭玉心中越是慌乱,表现的却是越发嚣张跋扈。 不过,这话一出口,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在场的宾客中,哪个不是在柳州地面混的,如何不知道柳元节度是谁?谁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娘娘腔竟是节度之子。 之前还义愤填膺的拦路之人,顿时蔫了下来,脚下不自觉的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哼,算你们识相。”赵铭玉实在没想到,自己父亲的名号竟然如此好用,不由的又有些得意了。 “出了此门,找人废了他。”望着扬长而去的赵铭玉,展白低声对身边的枭娜说道。 “要杀么?”枭娜面无表情的问道。 “不。”展白摇了摇头,这个家伙虽然讨厌,但还有利用价值,正好可以在他身上做篇文章。 “那相公,如何处理那两人?”枭娜指了指依偎在一起的巧儿跟那青年。 “带下去,先施救吧。”展白有些无趣的说道,转身就欲离开,“对了,将你们那八位同门的师妹都叫来吧,我有事要说。” 不能再任由一帘幽梦不受掌控的发展下去了。现在才开张几天,就有了如此声势,若是待其成长起来,就不是助力,而是尾大不掉了。 跟随着枭娜姐妹一同出师的那八位万花阁外门弟子,原来的名字,展白并不知道,方便起见,便为她们起了艺名,分别以琴棋书画、梅兰竹菊命名。 琴音、棋子、书姬、画心、梅香、兰陵、竹馨、菊语。 展白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额头微微一皱,“怎么少了一人,莫不是心存怨怼,对我的话阳奉阴违么?” “相公莫气,画心妹妹此时有客人,多有不便,所以……”身旁的枭娜急忙解释道。 “那也给我推了。”展白有心立威,冷着脸说道。 “相公,恐怕不妥。不瞒相公,画心妹妹的那位客人名叫赵铭洛。”枭娜生怕展白失了面子,当即压下声音,在展白的耳边细声说道。 “赵铭洛?”展白心头一惊,但很快就释然了,刚才见到了赵铭玉,那么赵铭洛出现在这里,也就不意外了,“那赵铭霸可有来?” “来了,刚才还在第三进的院子戏水呢。”枭娜急忙回道。 “呵,这哥仨关系倒是真没的说,只是这一起狂窑子的交情,比什么亲兄弟可都要实在多了。”展白不禁莞尔。 “嗯,是我怪罪画心了,旖旎,事后待我向她陪个不是。”展白倒也光棍,既然做错了事情,就得道歉。 御下之道,不仅要凌之以威,更重要的是博取属下的好感。 “既然人基本上都到齐了,那我就把话说开吧。”展白很快进入到了正题,“我知道,诸位对我其实并不服气,甚至颇有怨言,别急着否认,我不是糊涂之人,这些还是看得清楚的。” “论修为,我不过三品太初,而诸位全部都达到了太始之境,在你们面前,我或许只能算是蝼蚁。论威望,我名义上是你们的姑爷,但行为却是不端,不仅没有给你们带来什么好处,甚至还拉你们下水,行这种龌蹉之事。”展白一字一句,几乎全部说到了众人的心田,倒是让一干女子不知该说什么了。 “说了这么多,你们或许也心存疑虑,就我这样的废物,是怎么赢的美人归的,对么?”展白似笑非笑道。 “确实,这个问题咱们姐妹想了很久,都找不到答案,只是碍于两位姐姐的面子,才如此忍辱负重。”终于有人第一个站了出来,只见她身材高挑,一身得体的青花旗袍将整个人映衬的如同出水芙蓉般美丽动人,她就是八名女子中的书姬。 此话一出,其实不只是她们,就连旖旎也是颇为好奇。 展白通过点花考验,她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的是,宗门为何肯将她们姐妹全部许配给展白。作为曾经的花仙子,她可是十分清楚,花仙子在万花苑中的地位了。 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换取到惊人的财富,更何况是俩,而且还是她们双胞姐妹花。 “呵呵,此事枭娜知道,不过她碍于一些缘故并没有告诉你们。也罢,现在咱们怎么都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展白轻呼了一口气,“枭娜,屏音。” 枭娜不敢怠慢,急忙掏出屏音符,将整个屋子覆盖住。 锵!!!!! 一声刺人耳膜的剑吟之声响起。 在众女的目瞪口呆中,一团美轮美奂却又散发着邪凛之气的黑莲自展白的印堂处升起,最后悬浮于头顶之上,缓慢旋转,而在黑莲的莲台之上,赫然还有一柄雾状的长剑。 “枭娜,你只知本座是妖,现在算是看到本座的真身了吧。”这声音却不再是从展白的嘴里发出,而是悬浮于空的黑莲。 黑莲缓慢旋转,宝象四溢,让人不敢直视。 “我的天,相公竟然是妖!!!”旖旎捂着张大的红唇,一脸的难以置信。枭娜除了惊喜之外,眼神中却还含着一抹的沉重。 黑莲之妖么,为何又有一柄剑,难道是植物类妖族的变种? 至于剩下的七女,此时已经被震撼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以她们的见识,却是知道妖的存在的,更知道,妖在什么情况下才有可能幻化成人。妖心,只有拥有了妖心的大妖才能如此,其修为至少相当于人类玄修的太玄之境。 天啊,自己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太玄境的老妖。 对于众女的表现,展白很是满意,黑莲缓缓转动着回归到身体之后,展白并没有立即开口,总要给这些女人一些适应的时间吧。 今天既然要立威,索性就将事闹大一些,只有在她们心里种下自己强大的影子,接下来才更方便行事。 随着众女回过神来,看向展白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不再是以前的不屑一顾,而变得凝重,甚至夹杂着一些敬畏。 正如展白所说,之前,这八名万花苑外阁女子,对展白确实并没有太好的感官,甚至暗地认为他只是个吃软饭的家伙,也不知碰了什么好运,竟然能够迎娶到花仙子,连累的她们也变成了通房丫鬟。 直到现在,她们才知道,宗门并没有昏头,仅仅为了交好一位太玄境的老妖,付出两名花仙子跟八名外阁弟子,都是值得的。 瞧刚才姑爷的话,似乎对自己等人以前的态度颇为不满,接下来不会是要秋后算账吧。 想到这,七女不禁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不约而同的将乞怜的目光投向了枭娜姐妹,希望一会她们能说些好话吧。 第107章 施恩 “旖旎,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会跟你姐姐一起跟了我?”展白话音一转,却是对身旁的旖旎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的,不就是为了与你交好呗。”旖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在见识到展白的真身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错了。”展白却是摇了摇头。 “嗯,难道不是?你别以为我没有姐姐聪明,就欺负我。”旖旎活脱的性子,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呵呵,你那个大师姐知道我妖族的身份,但当我提出要你们姐妹俩的时候,她可是严词拒绝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你姐姐,她当时也在场。”展白轻笑道。 相比于心思深沉的枭娜,他发现自己却是越来越喜欢旖旎这丫头了,前世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胸大无脑,这词用在旖旎的身上或许并不那么准确,但这丫头比较好搞定却是真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了。”旖旎嘟了嘟嘴,显然对于自己的姐姐是万分相信的,转而又疑惑起来,“那你后来又是怎么说通大师姐的呢,你别看大师姐漂亮可人,但性子却极为淡漠,而且还很霸道,但凡是决定下来的事,根本就不容人反对。” 能在背地里如此腹诽大师姐的,或许也就只有她了。 “我说花了大价钱把你买来的信么?”展白有心调戏下这个单纯的女子,不禁揶揄道。 “不可能,聘礼是聘礼,但绝对不会因为聘礼多就多搭上一个的道理,这是宗门的规矩。”旖旎果然不信。 哎,还真是单纯啊。 展白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了得到你,我可是多付出了一百枚本命飞剑,你现在还认为不可能么?” “一百枚而已……什么,一百枚本命飞剑?”旖旎后知后觉的反应完全在展白的意料之中,可她那满眼的星星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种眼神,展白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前世那些女人见到闪亮的东西,比如钻石,就是这种表情。 此时展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自己玩脱了。 果然,下一刻,旖旎丝毫不在乎其他人的表情,那张俏脸上顿时现出祸国殃民的魅色,宜喜宜嗔、有撒娇有讨好,整个人更是直接扑到了展白的身上,亲昵的搂住了展白的脖子,声音软绵如蜜道,“相公,你看奴家现在也是你的人了,可身上却如此寒酸,说出去,丢的可是你的面子啊。要是身上能带个百十柄飞剑,呃,不,是本命飞剑,肯定更加漂亮,对么?” “好好说话,不许咬人,我会吃醋的,现在这个身体只是暂借,以后要还的。”感觉到左腮上柔软的触感以及温热,展白妖心强悍如斯,竟然也有了悸动。 真是要人老命的小妖精。 “不,除非相公答应,不然,我就给你戴绿帽。”旖旎娇蛮道。 “好,你先起来。”展白当真是无可奈何,碰到这样的女人,饶是他心坚如铁,也是束手无策。 “嘻嘻,相公答应了哦。”旖旎一听大喜,当即乖乖的从展白的身上离开,俏生生的背着手满含期待的盯着展白。 “真是拿你没辙。”展白宠溺的摇了摇头,煞有介事的掏出玄空石,轻轻一抚,剑光闪烁中,一柄璀璨至极的只有巴掌大小的飞剑已凌空飞起,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后,跳到了旖旎的肩头,活像个宠物一般。 “这就完了?”旖旎心中虽然万分喜欢,但依旧贪心不足道。 “你以为呢,本命飞剑又不是大白菜,更何况,为了你,我差点把老底都给兜光,现在手上的本命飞剑也不多了。再者说,本命飞剑又不是普通飞剑,一柄足以,多了也是无用。”展白脸色一板,故作生气道。 “小气。”旖旎嘟囔一声,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转身就将本命飞剑拿入手中玩耍起来。 展白余光向那七名外阁弟子瞥了眼,果然,此时她们也完全被本命飞剑所吸引了。 别说是在地三洲,即便在鼎洲,本命飞剑都是难得的宝物,让她们如何不眼热。 展白心中不禁得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他的价值观中,人与人只有存在互相利用的价值,才能真正的建立起关系,哪怕是主仆,也是一样。作为上司,自己可以利用她们为自己做事。而作为下属,自己的利用价值就是给她们创造福利以及前进的动力,所谓皇帝不差饿兵也是这个道理。 御下之道,必定恩威并施,之前自己显露妖族“真身”是立威,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施恩。 “我听说,万花阁的弟子,只要修为达到了太易之境是可以出师的。为什么你们没有?”展白向着七女明知故问道。 “禀……姑爷。”又是书姬,看的出她在八女中颇有威望,“宗门确实有这条规定,只不过出师并非我等的选择而已。” “哦,那你们选择的是什么,别跟我说是追求什么武道?”展白不以为然的笑道。 “为何就不能是如此理由?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有人认为自由、爱情更美好,自然就选择出师。而有的人所看重的却是自身的力量,而留在宗门就能获得更高层的玄修法典,自然就选择留下了。”书姬反驳道。 “可你们现在如此,跟出师又有什么区别?”展白戏谑道。 此言一出,七女神情顿时落寞了起来,这也是她们之前对展白怨恨极多的原因。可以说,正是展白,断绝了她们的玄修之路,费尽一生,想要攀上太玄之境已绝无可能了。 “是不是挺恨我的?”展白倒也有自知之明。 “恨又如何,或许这一切都是命吧。”书姬叹息一声,看她平静的模样,倒似并非作伪,显然经过这一段时间,她们也或多或少的想开了些。 事已至此,恨又有什么用呢,从踏出万花苑那一刻起,她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你们两个先下去。”展白面色突然一正,对着枭娜姐妹说道。 之前将两女带在身边,是怕这七个女的对自己怨恨太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可现在经过立威之后,展白相信,只要没傻,她们就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而接下来要做的事最好还是避开两女为好。 “为什么?”旖旎大为不解道。 “下去。”展白脸色一沉,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旖旎一愣,她实在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脸变的如此之快,正要发作,却被枭娜一把拉住。 “相公,那我们就先下去了。”枭娜是聪明人,很快就猜到展白这是不信任自己两姐妹,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最终还是控制了下来,说完,就拉着旖旎离开了。 “知道我为什么让她们离开么?”展白对七女突然说道。 众女摇头。 “很简单,因为我不信任她们。说明白一点,相比于她俩,我更相信你们。”展白露出一抹难以名状的笑容。 众女心头一震,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答案。 “为什么?两位花仙子师姐可是你的妻子,而我们只不过是丫鬟而已。更何况,之前咱们对你还心存怨言呢?”书姬难以置信道。 “听清楚,我并没有说信任你们,只是更不相信她们而已。”展白摇了摇手指解释道,“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觉得自己更有把握收买你们,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至于她俩,我暂时还没有那份自信。” 收买? 用得着说的如此直白么? 众女只觉得脑子一懵。 “一帘幽梦是怎么建立起来的,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名义上,你们连通她俩都听命于我,但事实上不过是万花苑暗渡陈仓的遮眼法而已。只可惜,我虽清楚这些,对现在却还无力抗衡,所以只能曲线救国了。万花苑不是玩暗度陈仓么,那我就来个釜底抽薪,倒想看看谁更高明一些。” 众女并非蠢笨之辈,展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如何还不知道他的意图。 这份心智不能不让众女折服,但也仅仅如此了,在她们看来,展白此举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而已。 就算你是太玄境的老妖,想要跟万花苑斗,却还差得远呢。 “恐怕要让姑爷失望了,我等现在只是您的丫鬟,跟万花苑已再无半点瓜葛,对于你们之间的事情,也是丝毫不知。如果姑爷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告退了。”书姬面无表情的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哼,看来你们是觉得我给不出合适的价码了?若是我可以让你们有希望提升至太玄之境呢?” 就在七女转身之际,展白的声音从身后适时响起,犹如一记闪电,劈在她们的心头。 不出展白所料,七女停了下来。 不论展白的话是真是假,但可以确定的是,成功的拨动了七女心中最柔软的琴弦。 被出师万花苑,若论七女心中最大的遗憾是什么,无疑就是因为得不到后面的玄修法典,此生再也无望晋升太玄之境了。而展白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拥有向她们摊牌的最大依仗。 “你若是骗我们的话,即便是拼死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书姬回头,娇俏的脸上已经挂满了寒霜。 “呵,不怕告诉你们,现在的我别说对付你们七个,就是随便一个,都极为勉强。这幅皮囊是我夺舍而来,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已经不再适合我了,甚至成为了桎梏。所以我不觉得拿自己的小命来哄骗你们有什么好处。”展白摊了摊手道,但紧接着话音一转,“不过,虽然我现在修为退步的很大,但底蕴却未失,这也是为什么我能轻松的拿出上百枚本命飞剑的缘故。所以现在你们不妨赌一次,要么相信我,要么扭头就走,不管是向万花苑告密还是怎么样,我绝不阻拦。” 沉默,良久的沉默,七女互相对视着,无言的交流…… “你想要什么?”终于,书姬代替所有人问了出来。 “我要你们的效忠。”展白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只要我们办好了差事,宗门承诺会让我们回归宗门。”书姬冷声道。 “万花苑要是真的如此承诺的话,你们就不是之前的态度了。”展白撇了撇嘴,在他看来,书姬的威胁根本就是讨价还价。 正如他所说,若是她们真的有回归宗门的可能,那么对自己的态度绝对不会如此,哪怕只是阴奉阳违,至少也要将戏唱好,不是么? “好,但你如何证明可以让我们晋升太玄?”既然被识破了,书姬也不再耍小聪明,直截了当道。 “现在不行,毕竟你们还远远没有达到九品太始。不过……”展白突然神秘的一笑,“我这里有一门适合你们的术典,可以让你们一天之内小成。” 第108章 风云变幻 赵铭玉的心情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原本是跟随着六哥七哥花天酒地的,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仅美人没抱得,竟还惹了一身骚,至此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离开那第一进的院子后,原本是要寻找两位哥哥,一同离开的,谁知道,将四所院子全部找了个遍,也没看到他们的身影,想必肯定是带着美人到某处快活去了。 不得已,赵铭玉只能选择一个人回来。 三个人来的时候是带着护卫的,只是这些护卫毕竟身份不高,并没有进去,而是守在门外,看到赵铭玉准备回去,当即分出了四人一路跟随护卫。 这些天,柳州并不太平,尤其是到了晚上,已经有十几个人莫名其妙的被杀了,所以,这四名护卫没有丝毫的懈怠,两两一组,护佑在赵铭玉的四周,异常的警惕。 相比于护卫,赵铭玉此时却很是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今天晚上所发生之事。 “里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哼,等六哥夺得节度之位,看本少爷怎么收拾你们。”赵铭玉原本就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性子,今天折了如此大的面子,直接连一帘幽梦都怀恨上了。 此时已是深夜,走出燕子街,到处都黝黑一片,连个人影都很难看到。 好在五人都是玄修,视力比之常人不知好了多少,倒也没有太大的妨碍。 呼呼…… 一阵晚风袭来,不知道为何,五人竟然生起了一丝的寒意。 “谁,出来。”一众护卫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们的修为虽然并不算高,堪堪突破了太易之境,但却都是厮杀汉,立即意识到气氛的不对。 “哼,敢伤我们少爷,节度之子又如何,今儿就把命给咱们留下吧。”黑暗中传来一道粗鲁之声,紧接着便是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窜来出来,足足有十几个人,全部都穿着极为宽大的黑袍,脸带面具,将五人层层包围了起来。 自小在节度府长大的赵铭玉何曾经历过如此阵仗,一看对方人多势众,顿时间就慌了,尖细的嗓子嘶吼道,“放、放肆,我乃节度之子,你们怎敢……” “白痴,兄弟们上,为少爷报那一掌之仇。”一名黑袍之人粗吼一声,十几人握着明晃晃的兵器就冲了上来,浑厚的玄力笼罩之下,声势极为骇人。 “全部都是太易之境,快护送公子突围。”那四名护卫脸色大变,急吼之中,不敢有丝毫的保留,围拢着赵铭玉且战且退。 …… 激烈的战斗仅仅维持了一炷香的功夫,这些黑袍之人全部都是太易境的高手,围斗之下,毫无悬念的将那四名护卫斩杀,至于赵铭玉则被一刀捅进了命格之中,昏死了过去。 一名黑袍之人俯身探了下赵铭玉的鼻息,放心的对其他同伴点了点头,“搞定,撤。” 最后这一句话,声音却完全的不同,赫然是个女子。 “铛、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不远处传来打更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 城南,赵府。 赵铭洛焦虑不安的来回走动着,脸色极为阴沉。而一旁的赵铭霸却是眼圈发黑,倚在廊道的柱子上打着瞌睡。 吱呀…… 一旁的房门被缓缓的推开,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舅舅,铭玉怎么样了?”赵铭洛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赶了上去,堵在了从房内走出的中年人面前。 那中年人望了赵铭洛一眼,最终叹息的摇了摇头,“命虽保住了,但命格破碎,废了。” 听到这话,赵铭洛脸色顿时一片灰白,随后又转为铁青,“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若是让我查出来,必灭他九族。” “据那打更人所说,铭玉遇袭之地距离燕子街只有两条街道。后来我派人查看了一番,对方出手很干净,没有留下多少线索,而从那四名身死护卫的伤痕看,手法也极为陌生。所以根本无从判断凶手的来历,现在只能等铭玉醒来后,问询一番了。”中年人神色颇为严肃道。 “舅舅,侄儿听说,最近柳州发生了很多起专门针对咱们赵家的凶杀案,会不会是这伙人干的?”赵铭洛渐渐恢复了平静,分析道。 “不无可能。”中年人点了点头,脸上也现出怒气,“只是可恨,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刻意针对我赵家。” “还能有谁,当此之时发生这种事,肯定是我那些好兄弟们了。”赵铭洛想到跟自己夺嫡的一干兄弟,眼睛中不禁散发出浓浓的杀意,“舅舅,咱们不能就如此束手就擒啊,否则就太被动了。” “这个道理我自然也懂,可现在咱们根本不知是谁干的,如何反击?”中年人不无苦恼道。 节度府有夺嫡资格人,除了老六外,还有老三、老九、老十一,还有就是刚刚回归的老八,他们赵家势力再雄厚,也不敢全部得罪啊。 “那就杀鸡儆猴,不管对手是谁,先逮着一个整。”赵铭洛冷声道。 “嗯,这倒不失是个好办法,借口咱们有了,至于怎么编排,还不是咱们说了算。那咱们先找谁的麻烦?”中年人眼睛一亮。 “老三深沉,老九阴险,十一财力雄厚,老八根基最浅。原本最好的人选自然是老八,可惜,他现在被其母亲塞进了刑车卫卫所,想要动手恐怕不易。其他三人中,十一的势力最强,若是找他的话,最后无疑会斗个两败俱伤,凭白的便宜了他人。至于老三跟老九……”赵铭洛沉吟了片刻,很快就有了决断,“干老九,他为人太过阴险,最擅长的就是背后捅刀子,绝对不能留在最后,不然说不得就被他翻盘了。”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嘿嘿,柳州平静了太长时间了,长到很多人都忘记了我赵家的威严,是时候让某些人知道我们的厉害了。”中年人一脸杀气的夺路而去。 …… “我儿,不好了……” 蓝姬一反平日里的气度,焦虑的推开了房门,对着还在床上的展白急切道。 “娘,怎么了?”被吵醒的展白,精神很是萎靡,揉了揉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昨天晚上,为了取信于那七个万花苑外阁弟子,也为了更好的控制她们,不得已之下,施展庄周梦剑特权,将《剑舞器行》传给了七女,但妖力消耗的却有些大,当场差点昏迷过去。这才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就被蓝姬给吵醒了。 “儿子,不好了。”蓝姬满是忧虑道。 “娘,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展白也意识到不妙,不禁强打起精神。 “现在大街小巷突然疯传你父亲重伤之事,引起了柳州极大的动荡。”蓝姬深吸了一口,平复了番心情后,说道。 “嗯?”展白一惊,敏锐之下,顿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节度重伤的消息,至始至终都被隐瞒了下来。可此时却被人捅了出来,是谁干的,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作为一郡节度,自己的便宜父亲,赵玄睿为了稳定局势,绝对不会如此做。至于几个有夺嫡资格的兄弟,更没有理由。毕竟这么做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好处,反而会让整个柳州蒙上紧张的气氛,甚至引发骚乱。原本最有理由如此做的,就是展白,因为只有他最希望将水搅浑。可展白却非常确定,自己从未下过如此命令? 难道是弧月他们做的? 没理由啊,以他们的个性,根本就不屑用这种手段。 可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陡然间,展白眼神中寒光乍现。 “嘿嘿,好一个栽赃毒计,这是想将浑水都泼到我的身上么?” 展白敢确定,那传播消息之人如此做就是要嫁祸给自己。 “好计,好智,就看你还能隐藏几时。” …… “娘,还有别的事么?”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后,展白反而不急了,徐徐的对蓝姬问道。 “还有……庐山五宗……亡了。”蓝姬吞吞吐吐的说道。 刚刚放下心的展白,这次几乎跳了起来。 什么,庐山五宗亡了? 弧月他们终于动手了么? 展白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虽然弧月他们早就暗示过自己,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展白是夺舍之身,但毕竟在庐山也呆过一段日子,更重要的是,那里还有自己的徒儿——颜修儿。 不对,如果颜修儿遭遇不测的话,自己必定会有感应的,毕竟他的命格可是自己的一枚剑鳞呢。 “娘,你是怎么知道的,如果庐山真亡的话,消息绝对会被那些人封闭的。”展白急问道。 “今天早上,有一对兄妹找到这里,现在就被我安置在卫所的客房之中。”果然如此,蓝姬的话让展白不由的大松了口气。 “我这就去见见他们。”展白说话间,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就要离开。 “儿子,还有一件事。”蓝姬急忙叫住了他。 “还有?”展白一惊,今天的坏消息似乎太多了些吧。 “昨晚,十四被刺,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据说命格被废了。” “哦,知道了。”一听是这个消息,展白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就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望着儿子离开的身影,蓝姬神色微变,口中喃喃自语着。 “儿子真的长大了,连娘都看不透了么?” …… 第109章 投奔 节度府,明安堂。 所谓明安堂,其实就是节度平日养息之地,格局布置的格外严密,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清一色的全部都是精悍的玄修之士。 如果说刑车卫是节度府最强的力量,那么这些玄修护卫就是节度大人的亲兵了,一应待遇比之刑车卫丝毫不差,人数虽然不多,只有不足百人,但却全部都是忠心耿耿的心腹。 自从节度赵玄睿遇刺重伤后,整个明安堂就被防护的滴水不漏,就连蚊蝇都难以进入。 哐当!! 装药的汤碗被狠狠的摔碎在地。 “真是我的好儿子啊,咳咳……”赵玄睿斜倚在床头,大发雷霆,却不料牵动了内俯,顿时猛咳不止。 卧室内的一干伺候的丫鬟,吓得纷纷伏地而跪,全身瑟瑟发抖,生怕受了牵连。 “大人,息怒啊。”床头一干瘪老者急忙劝慰道。 “卫廷,你让我如何息怒。我还没死呢,这群不争气的儿子,就闹了个天翻地覆,你瞧瞧现在外面是什么光景,再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柳州就得大乱啊。”赵玄睿痛心疾首道。 听到这话,干瘪老头心中却是腹诽,这不就是你费尽心机所希望的么,作为赵玄睿身边最信任的智囊,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这段时间,面前的这位节度大人,以养伤为由,封闭明安堂,断绝内外联系,摆出一副放任的态度,为的就是让这一干儿子彻底的闹起来,然后再行黄雀在后之事,一举奠定乾坤。都说皇家无亲情,节度府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即便亲生儿子也休想染指。之所以现在如此暴怒,只不过因为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而已。 当然这话,干瘪老头是不敢说的,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卫廷,你说这些事情是不是老八的手笔?”赵玄睿显然不想让老头置身事外。 “这……大人,以时间来看,八公子确实嫌疑颇大。在他回柳州之前,众位公子虽然也是明争暗斗,但却颇有收敛。可八公子一回来,接二连三的就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干瘪老头知道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智囊的工作做好。 “哼,好一个老八,在外面倒是历练出来了,这手段,一环套一环,一般人还真的难以招架。”赵玄睿冷哼一声。 赵铭传虽是他的儿子,但毕竟从小就不在身边,所以跟其他的子嗣相比,在赵玄睿的心中亲疏顿现。 “卫廷,你说,那刺杀我的神秘人,会不会也是老八的人。”或许是生性如此,又或者重伤的缘故,此时的赵玄睿格外的多疑。 干瘪老头心中一惊,这话他可不敢说,说对了没奖励,说错了,那可就有挑拨之嫌。 “说。”赵玄睿如何看不出身边这位老部下的心思,不无催促道。 “老夫不敢妄言,只是按理说,八公子这些年来一直寄居于庐山,应该不会有如此底蕴吧。”干瘪老头不无苦笑道。 “正是如此,我才怀疑啊。老八一直都远离我的视线,加之这么多年来,我也少有关注,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暗地里寻找帮手。”最后的“帮手”两字,赵玄睿却是咬得很重。 跟随赵玄睿多年的卫廷,立时间就明白了这话中所指。 “大人你的意思是七主母?!” 赵玄睿不无郑重的点了点头,“姬儿的来历实在太过神秘了。记得当年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才二八芳龄,但修为已经跨入了太易之境,这份天资,就是我也是远远不及啊。试问,这种人怎么可能出身无名。可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我竟然探查不出丝毫的头绪。” 一口气说了如此长的话,让赵玄睿显得很是疲惫,喘息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在所有人眼中,姬儿修为高深更有大将之才,这些年帮着我统领刑车卫的功劳更是有目共睹。可……卫廷,你可知道她最厉害之处是什么?” 卫廷摇头,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去探听,若是探听来的消息,事关床第隐秘,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么?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心里的胡思乱想,竟然应验了。 “呵,此事事关隐秘,外人自然不可能知道。姬儿这么多年来之所以恩宠不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其床第之术。”此时此境的赵玄睿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深沉城府,连这种话都说出了口,看来,外面的夺嫡之争是真正的触动了他的逆鳞。 “咳……”卫廷听闻差点没被一口气憋过去,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大变。 “大人,你的意思是……” “相信,你也听说了吧。最近在燕来楼的对面新开了一家名为一帘幽梦的青楼,据说里面的女子,极尽欢愉之能事,让人乐不思蜀。可偏偏,没有人知道她们从何而来,背后的老板又是谁?两厢联系起来,事情岂不是一目了然了么?”赵玄睿说到这,眼神中已经透出凛然的寒光。 “若大人所猜不错的话,八公子有这股隐秘的力量扶持,加上七主母所掌控的刑车卫,那事情可就糟糕了。”卫廷勃然色变道。 “哎,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啊。卫廷,咱们不能在如此坐以待毙了啊,否则,若是让这狼子野心的不孝子掌控了结局,恐怕你我也不得善终啊。”赵玄睿说话间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一股骇人的气势顿时弥漫这个卧室,狂霸不已。 …… 同一时间,展白急切的推开房门,看到了被安置在里面的颜修儿。 在看到展白的那一刻,颜修儿眼神中的森冷戒备,转瞬间就溢满了泪光,再也忍不住,嚎啕一声,就扑到了展白的身前,紧紧的抱住展白的双腿。 “师尊……师尊,宗门亡了……” 望着脚下伤心至极的徒儿,展白心中也是唏嘘不已,不管怎么说,这还只是个孩子,但命运却是如此多舛。自幼父母双亡,后来相依为命的妹妹也被带走,好不容易进入庐山剑宗,可还过几天好日子,却又遭灭门惨案。 此时的颜修儿浑身邋遢,肮脏不堪,身上更有多处伤痕,看的出,从庐山到柳州的逃亡之路,吃了不少的苦头。 “起来。”展白硬着心肠冷声喝道。 颜修儿身体猛得一颤。 “给我起来。”展白的声音更冷,充满了怒意。 察觉到师父的愤怒,颜修儿怯怯的站了起来,低伏着头,抽泣不已。 “不许哭。”展白几乎是以命令的口气喝道。 颜修儿顿时擦干眼泪,并死死的捂住嘴巴,生怕发出声音来。 “玄修之路,原本就凶险难测,若是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了,那为师就劝你还是回老家放牛种地去吧。”展白最终还是没有忍下心来,谆谆教导道。 “徒、徒儿记得了。”颜修儿的声音依旧嘶哑,但神色却已有了几分坚定。 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孩子悟性虽然差了些,但心志却是极为难得,经历了这番变故,对他倒也并非坏事。 “你妹妹呢?”展白突然问道,刚才听母亲说,来的是兄妹俩,怎么没有看到颜君儿。 “在里屋,被我打晕了。”颜修儿回道。 展白微微皱了下眉,踱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宗门是怎么灭的,你详细说来。”展白不假颜色道。 当即,颜修儿便将那天发生在宗门的变故一一说了出来。 展白仔细的听着,心中却是一沉。 那自称鬼厉之人能够将公孙战击败,修为至少也是太始之境,可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他只是马前卒而已。 “那鬼厉言语中的天子,是弧月等人,还是另有他人?”展白暗自想道。 “如你所说,那最后出现的黑衣众人,个个修为不凡,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展白皱眉道。 “是公孙师尊……”颜修儿说到痛处,眼泪再次盈眶,可愣是被他强忍了回去,良久才恨声道,“公孙师尊为了掩护我逃走,选择了自爆。” “自爆?!”展白心头一惊,实在没有想到那公孙战如此看重颜修儿,不惜自爆也要保其周全。 太始之境自爆的威力,很有可能重伤了那鬼厉,否则,颜修儿根本没有机会逃出来。 “一路之上,妹妹因为中了邪术,心智混乱,不得已,就只能将其打晕,还要应对那些黑袍之人的追杀,所以才花了这么多时间逃到这里。”在展白的感染下,此时的颜修儿已经将心中最后一点的懦弱斩除,神情冷然坚毅。 展白心中一叹,他看得出,经过此事,这孩子的性情已是大变。 第110章 唯情心 对于颜修儿的变化,展白并没有多少惋惜,在他看来,这原本就是成长的代价。 “我看下你妹妹。”展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的向着里屋走去。 颜君儿安静的睡在床上,相比于哥哥的狼狈,她身上却是没有一丝的伤痕。 展白走上前去,伸出两指撑开了颜君儿的眼睛,映入眼帘的则是一抹血红。 如同蛛网般的红丝遍布整个眼圈,煞是狰狞。 展白深深的皱着眉,结合徒弟刚才的叙说,展白可以确定,这是受了一种特殊玄纹阵列的影响所制。 想要消除这种影响其实并不难,只要以浑厚的玄力,逼出侵入其命格中的邪气即可。可难处也在于此。 命格可谓是玄修的根基,本身极为脆弱,尤其是在受到外力的时候,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对其造成损伤。所以这就要求施救之人,对自身玄力的控制必须精准。 展白玄修的修为虽然不高,但对于玄力的控制,却是如臂使指,在这点上倒是达到了要求。只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是因为修为不高,玄力薄弱,就算是侵入颜君儿的体内,也根本无力祛除邪气。 “想要救你妹妹,修为至少要太易之境才可。”展白对身后的颜修儿说道。 这个问题对现在的展白来说,一点都不难,他自己虽然不行,但身边却有大把可行之人。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其实是那个玄纹阵列。 前文说过,展白对于玄纹阵列的了解其实并不深,更多的只是模仿剑狱内存在的玄纹剑阵。现在见到如此奇特的阵列,竟然能够影响人的心智,让他如何不见猎心喜。 “找个机会或许可以从弧月那里打探些有关这玄纹阵列的情况。” 展白暗忖道。 “我会让人治疗你妹妹,既然庐山亡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这几天把伤养好,好好休息一番,到时候我再指点你玄修。”展白说完,准备离开。 “师尊。”颜修儿突然开口叫住展白,“我要报仇。” “哼,报仇?”展白不屑一顾的笑了笑,“就凭你?” “我会等,等到有实力为止,但徒儿必须知道那些是什么人?”颜修儿紧咬着嘴唇道。 “可以,我会帮你调查的。”展白点了点头,迈步离开。 …… 刚返回自己的住处,枭娜就走了进来。 “相公,那个人醒了,不过你还是去看一下为好。” 枭娜所指的那个人,自然是昨天晚上被赵铭玉击伤的青年了。 “嗯?”展白这才发现枭娜的脸色很是有些怪异,“怎么,莫非那男子有什么不一般?” 枭娜没有明说,只是点了下头。 “嗯,准备洗漱。”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才当了多久的赵铭传啊,展白现在已经习惯让人伺候了。 枭娜伺候着洗漱完后,又整了整展白的衣衫,两人这才离开。 刑车卫卫所距离一帘幽梦并不近,好在有枭娜,带着展白凌空飞渡,不仅速度极快,更能掩人耳目。 …… 又见卧室,只是这里的装饰却尽显奢靡,更带着少女闺房般的旖旎。 “你就是这一帘幽梦的老板?”坐在床头的青年望着已经改头换面的展白问道,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气度。 展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公子贵姓?” “司南,身边的朋友都叫我一声南哥。” “南哥?”展白噗嗤一笑,没看出来这个痴情种子,竟然还如此自恋,“听底下人说,你有事要跟我说?” “我要为巧儿赎身。”司南毫不隐晦道,“出个价吧?” 赎身? 展白不由的向一直守护在床头的那个女子望去,只可惜,人家眼里现在只有情哥哥,哪里还容得下展白的一丝一毫。 “恐怕要让司公子失望了,我一帘幽梦的姑娘是无法赎身的。”不等展白开口,一旁的枭娜却是抢先说了出来。 “那如果我非要带她走呢?”司南神色一正,愤然道,在他看来,对方根本没有丝毫的诚意,反倒是刻意刁难。 这下枭娜却是没有说话,反而向展白投来问询的目光。 展白却是轻咦一声,这时才发现了,这叫司南的家伙,竟然丝毫不受枭娜的魅术影响,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上一眼。 这一发现,让展白颇为惊讶,他可是深切的知道枭娜对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大,即便是自己,若是没有妖心控制,想要抵挡都极为困难。可眼前这个修为甚至还没有突破太易之人,竟然对其孰若无睹。 展白立即想起来之前枭娜怪异的神色了,显然便是这个缘故。 “南哥容在下商议一下可好?”展白向着司南轻笑道,说完也不等对方的回复,扯了扯身旁的枭娜,就背着手,走了出去。 站在卧室外,展白急不可耐的向枭娜问道,“这个男人有古怪?” “嗯。”枭娜点了点头,“相公可曾听说过唯情心?” “唯情心?”展白皱了下眉,脑子里没有一丝的印象,不由的摇了摇头。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命格。”枭娜当即解释道,“唯情者,矢志不渝,永不变心。” “呵,倒是符合他这痴情的性子。”展白恍然道,怪不得枭娜都无法让其有丝毫的动心,原来他的所有情_欲早已经全部寄托在那巧儿的身上了。 “相公有所不知,唯情心为人称道的不是其专情,而在于万法神通。”枭娜神色却是变得异常凝重。 “万法神通?什么意思?难道就像玄兽拥有的神通?”展白这才从枭娜的表情中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是,也不是。”枭娜先是点了点头,后来却又摇头,“万法神通,的确类似于玄兽的神通,但却强的不可以道理计。” “怎么个强法?” “因为它并没有攻击能力,却能随意的将玄力转化成想要的任何属性,所谓万法就是这个意思。”枭娜不无羡慕道。 什么? 展白惊得差点没有跳起来。 玄修之命格是由先天玄灵凝结而成,而先天玄灵却又因人而异,带有不同的属性,从而凝结出的命格也自有属性。玄修之人吸纳天地间的玄黄之气,汇于命格,最终被转化成不同属性的玄力。 就比如展白现在的玄力,因为妖体的缘故,就自带上了剑的属性。 这天底下不是没有人生而带来的先天玄灵就拥有两种甚至三种属性的,奠基之后所凝结的命格也就拥有了多种属性,只是这种人可谓万中无一,一旦发现,都会被玄修宗门视若珍宝,不惜代价予以培养。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双属性甚至多属性的命格,除了能修行更多的术典之外,更重要的是不同属性相互间作用,甚至会产生极为惊人的效果。 双属性甚至多属性尚且如此,那么拥有能转为成任何属性万法神通的唯情心又将是何等变态。 几乎不可抑制的展白就升起了占有欲。 “能否为我所用?”展白急切的问道。 “恐怕不行,拥有唯情心之人,只为情专,不受任何诱惑。”枭娜不无苦笑道,若不是因此,她怎么会甘心将此事告诉展白呢。 “既然如此,那就用巧儿控制他。”展白可并非谦谦君子,为了达到目的,原则就根本没有任何底限。 “唯情心看上去极为普通,若不是我万花苑中有一位姐妹也是这种命格,奴家也不可能认出来,甚至连他本人都未必知道。这种命格诡异的地方不止是拥有万法神通,还因为它是隐性的,所谓隐性就是必须以药引激活。如果没有药引,或许一生都未必显现出来。”枭娜看似不着五六的说了很多,但展白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药引就是巧儿?”展白神色变得很复杂。 “相公聪慧过人,一想就通了。”枭娜先是赞了一声,紧接着就露出凄美之色,“这也是拥有唯情心命格之人的悲哀,只有将最为痴情心爱之人亲手杀死,才能激活万法神通。” 呼!!! 虽然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但当听到如此结果后,展白还是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好霸道、好阴毒的命格。 唯情者,专情如一,矢志不渝,想想之前那司南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都要为巧儿挡下那一掌,可见,在他心中,爱情已经远远超过了自身的性命。如此情况下,要他杀死自己心爱之人,将是何等残忍。 原本,展白还有些意动,若是不能将司南收入麾下,就施展兵解魂移诀,设法将其夺舍,可现在,却是立即断绝了这个念头。 展白倒不是心软,他不知道未来自己会不会遇到一个能让自己舍命相随的女人,不过这种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心底的阴暗,相比于爱情的矢志不渝,他更相信价值的互相利用。如此情况下,即便夺舍了司南,也根本无法将万法神通激活,既然如此,要之何用? “那相公,你准备怎么处理?”枭娜问道。 “成全他们吧。”展白说完,转身便欲离开。 “何时让他们离开。”枭娜追声问道。 “马上。” 第111章 死局 望着展白离开的背影,枭娜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 还以为他真的良心未泯,却没想到会如此狠,就连两个可怜之人,也要利用。 巧儿作为万花苑培养出的妓子,其实并非玄修,而司南更是重伤未愈。枭娜不敢想象,若是两人就这么离开,接下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她可是清楚的知道,昨天晚上,展白派人废了赵铭玉,并且还是打着司南的名号。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待那赵铭玉醒来,第一件事情绝对就是寻找司南报仇。如此情况下,放这两人出去,无异于让他们送死。 “可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枭娜喃喃自语,她不是愚笨之人,相反还要聪明的多,不像妹妹那般直爽,反而遇事总会细细的琢磨。 “难道……”枭娜突然惊愕的差点惊叫出来,幸好及时的捂住了嘴巴。 …… “六哥,你一定要为我报仇,我要那个人死,要他死。”苏醒过来的赵铭玉当得知自己已经是个废人后,情绪完全的崩溃,甚至不顾身上的伤势,满脸狰狞的嘶吼道。 “十四弟,你先冷静,冷静下来。”赵铭洛心情也不好过,打小,兄弟两人的感情就颇深。当自己意图参与夺嫡时,这个弟弟几乎想都没想就站在了自己这边,情谊不可谓不深。看着他现在的模样,赵铭洛不禁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夺嫡之路,凶险无比,即便是他背后有强大的赵家支持,也不敢妄言就一定能够成功,若是万一失败,那么自己的下场,又会如何? “六哥,现在还冷静什么啊。既然刺杀十四弟的正主找到了,他就必须得死,我这就去找人,就算是把柳州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混蛋找出来。”一旁的赵铭霸暴躁无比道,动脑子不是他所长,但要论打打杀杀,却是最喜欢做的事了。 “嗯,七弟,你去找舅舅,向他借百名护院,然后再调遣城卫队,全城索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铭洛没有再有疑虑,此事必须要给赵铭玉一个交代,不仅是出乎兄弟的情分,更重要的是安抚跟随自己的人,不让他们寒了心。 “好嘞,六哥,你就瞧好吧。” …… 没多久,整个柳州大街小巷,就遍布了一队队穿盔贯甲的卫兵,手拿着画像,但凡遇到跟画像中几分相似之人,就当即索拿,鸡飞狗跳的一片混乱。而全城的混混地痞也加入了这个行列中,节度府七爷可是放出话了,谁能够找到画像中的人,可是悬赏百两黄金的。 …… 巧儿搀扶着司南亦步亦趋的走出了一帘幽梦,直到现在她依然如同做梦一般。 宗门竟然同意放自己离开了,宗门竟然同意了,为什么,难道是被南哥的深情打动? 作为万花苑的外围弟子,巧儿自小就被培养如何取悦于人,直到被遣到这里,才真正的走出那座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囚笼。 外围弟子因为资质低下,是没有资格玄修的,对于万花苑也是所知了了,但唯有一条,却是被深深的印刻在脑子里。 外围弟子,除非年老色衰,否则是绝对不容许脱离宗门的,更不会允许赎身。 可是现在,宗门不仅同意南哥为自己赎身,更是分文不取,所以,这让她如何敢相信。 “南哥,这不是梦对么?”巧儿不由抓紧了司南的胳膊。 “傻瓜,当然是真的,不然,你打我一下,看看疼不疼。”司南因为受伤,脸色一片苍白,可饶是如此,望向巧儿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浓浓的爱意跟怜惜。 “巧儿,你放心,此生司南绝不负你。”司南神色郑重的发誓道,并轻柔的握住了巧儿的手。 两人就这般你侬我侬的行走着,不知不觉中将一帘幽梦远远的甩在身后。只是此时两人眼中只有彼此,丝毫没有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多出了不少人,远远的缀在两人的身后,更有一人偷偷的跑开,想是去报信了。 …… “七公子,前面就是他们,兄弟们绝对不会认错,那男的跟画像上简直一模一样,而且看他走路的模样,显然有伤在身,跟十四公子所描述的也极为吻合。”远处,一名身穿灰衣贼眉鼠眼的地痞,卑躬屈膝的向着身前赵铭霸讨好道。 “哼,终于找到你了。”赵铭霸望着前方渐渐清晰的两道身影,眸子里顿时闪过一抹凶光,“此事你办得不错,这是赏你的。” 赵铭霸说完,随手扔出了一锭百两的金子。 “召集人手,给我围上去。”赵铭霸向着身后招了招手,带着足足百人之众,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哗啦…… 甲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踏踏…… 杂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正与巧儿有说有笑的司南神色顿变,放眼望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两人的身周已经被披盔贯甲的卫士以及劲衫猎猎护卫打扮的人层层包围了,只是一眼望去,怕是有数百人。 刀兵闪烁了,杀气凛凛。 巧儿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吓的俏脸煞白,惊叫一声就躲到了司南的身后。 “尔等何意?”司南心中虽然也是惴惴,但面上却是强装镇定,厉声冷喝道。 “何意,小子,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在这时,前方的人群分开,走进一极为高大强壮的汉子,身着华丽的衣袍,脸上横肉滋生,一脸的凶悍之气,来人赫然是赵铭霸。 “在下愚钝,貌似跟阁下从未见过吧。”司南的神色变得格外难看,看这阵势,根本就是寻仇之势,可恨自己刚刚受了重创,身边又有巧儿要保护,若真打起来,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嘿嘿,小子,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了。得罪了我节度府,竟然还敢在大街上若无其事的携女同行,真不知道你是真不怕死,还是色迷心窍。昨天你是如何对我兄弟的,今天老子也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赵铭霸说完,向着一旁猛得伸手,身后自有随从将一柄九环金刀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九环金刀极为厚重,份量很是不轻,可在赵铭霸的手中,却是举重若轻,更是在灌注了玄力后灼灼生辉,显然绝非凡品。 “啊,南哥,快跑,这些人节度府的人,昨天晚上打伤你的正是节度府的十四公子。”没等司南想明白这里面的关节,身后的巧儿却是脸色大变,急切的尖叫道。 “想跑,嘿嘿,晚了。小妞你也脱不了干系,十四弟若不是因为你,岂能……哼,懒得跟你们废话。”赵铭霸原本就不是好耐心之人,握刀在虚空中狠狠劈了两下,“你们上去把那个女的抓了。至于这个小子,交给我。” 话音刚落,赵铭霸已经拖着九环金刀,慢步向着司南杀了过去。 虽然心中还有着颇多的疑惑,但事已至此,司南已经别无选择了。 巧儿并非玄修之人,跟在身边,只能拖累了自己,为今之际,只有生擒了眼前这大汉,拿他做质,才能换得两人脱身之机。 想到这,司南脸上闪过一抹坚定,突然挥掌,将身后牢牢抓住自己衣襟的巧儿推了出去,正好落入敌人之手。同时另外一只手在腰间轻抹,手中已经多了一抹寒光,赫然是柄软剑。 “必须速战速决。”司南下定决断,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全力催动玄力,迎着赵铭霸就刺了过去。 赵铭霸天生神力,玄修走的也是大开大合一力降十会的路子,自身的修为更是达到了五品太易境,在众多兄弟中,不说修为不如的,就算是修为略高于他的,真正打起来,也讨不到丝毫的便宜。此时,一刀斩落,雄霸的刀罡摧枯拉朽般竟有万钧之势,刀未至,凛冽的刀风甚至刮去了一层青石地板,铺天盖地的向着司南卷去。 对方仆一出手,司南心里就咯噔一下。 竟然是太易境的高手?! 拼了! “银蛇指路,给我破。” 第112章 同命鸳鸯 不得不说,司南是有大气运之人。 自小生在一小镇商贾之家,虽是凡俗人家,却是衣食无忧。不过,司南却并没有因此沾染上商贾的市侩之气,反而性子纯良,温文尔雅。 七岁时,司南带着仆役踏秋,爬当地的一座小山。 山虽小,但景色却颇为美丽,尤其是漫山遍野种满了红枫,到了秋天,就一片嫣红,煞是好看。 却不料,就在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原本晴空万里的骄阳竟被一朵飘来的浓云遮掩,很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冲垮了下山之路,所带的仆役更是一个不小心摔下了山去,生死不知。 时值七岁的司南就此被困在了山腰,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场大雨一直下到月上树梢方才渐渐停止。此时的司南又冷又饿,饥肠辘辘下,也顾不得哭,借着月色到处寻找,竟然真被他在一处山缝之中发现了一株长着鲜亮朱果的植物。 植物很是不起眼,只有胳膊之高,生有九片叶子,只在顶端长了颗枣子大小的果实。 司南哪管得了那么多,当即就将那朱果采摘了下来,塞进了嘴里。 朱果香甜,入口即化,流入腹中,竟隐约产生了些暖意,让司南大喜过望,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肚子里一开始还是温暖,但很快就变得炙热如火,不多时,全身淋湿的衣服竟被体温烤干,但又很快被汗水打湿。 炙热最后变成了剧痛,司南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晕厥了过去。 当他醒来之时,已是三天之后,而自己更是被家人从山上救了下来。 从那之后,司南突然发下自己小腹的位置上,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将其告诉家人后。父母大急,当即请来了大夫为其检查,却一无所获,最终不了了之,司南在适应了那种奇特感觉后,也渐渐的将此事忘记,除了感觉身体越发的健康,每天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外,倒也没有不良的症状。 一晃眼就过去了六年,在他十三岁的时候,路遇一老年乞丐,顿时生出恻隐之心,便将身上带的所有银两尽数赠予对方,乞丐感恩,临走之时,将随身携带的一枚破旧不堪的玉佩硬塞进了司南的手中,转身就混入了人群,不知所踪。 而正是这枚并不起眼的玉佩,却是彻底改变了司南的一生,让其真正的走上了玄修之路。 这枚破旧的玉佩在玄修界有一个名字,叫做传功玉简,可以将玄修法典或者术典刻印其中,并以影像的方式,比之文字记载,无疑更加的方便明了。 司南并不知道,七岁时误服的朱果乃是一极为罕见的天才地宝,一举助他奠基成功,先天玄灵凝聚成命格。 有了命格,即便没有修习法典,通过日常的呼吸,还是可以极少的吸纳天地的玄黄之气,并转为玄力。只是因为没有系统的修习法典,体内的玄力根本不受控制,除了强身健体外,倒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所以当天晚上,司南睡熟之后,被其放在床头的玉简顿时因散发出的些许玄力所激活。 于是,自那之后,司南每每到了晚上,都会做奇怪的梦。 睡梦中,有一白衣男子向其传授玄修之法。 不仅包含了一门名为《金蛇变》的玄修法典以及《银蛇游》的玄修术典,更会讲述一些玄修的常识。 自此,司南才真正的走上了玄修之路,并一发不可收拾,虽不过是一介散修,但仅凭玉简的教导以及自身不俗的天资,仅仅六年的时间,修为也已经达到了九品太初,这份成就不知会羞煞多少名门子弟了。 十九岁的司南就有了如此成就,自然难免会催生出自视甚高的傲气,所谓锋芒毕露就是这个道理。不知收敛的结果,就引发了昨天晚上的打斗,也造成了今日的死局。 其实,即便展白不派人刺杀赵铭玉嫁祸于人,以赵铭玉睚眦必报的性子,迟早也会找上门来。展白只是加大了这份仇恨的份量以及报仇的速度而已。 “银蛇指路。”面对太易境强者的霸道一击,司南心中已经不在存多少侥幸了,既然今日必死,那索性就拼一回,只是连累了巧儿。 三尺软剑,在司南的手中犹如一条灵活敏捷的毒蛇,不断游动中,竟然带动着自身,极为诡异的避过了一块块青石地板,向着赵铭霸吐出了阴森的蛇信。 “哼,找死。”赵铭霸冷横一声,丝毫没有闪避之意,手中的九环金刀简单的劈落,气势恢弘,让人顿生怯意。 一刀一剑交击在一起,但让人意外的是,司南并没有被磅礴的玄力所击退,手中长剑颤动中,竟然缠上了金刀,轻轻的向旁一带,四两拨千斤的将其带偏,几乎同时,自身已合身扑进了赵铭霸的怀中。 好一个以柔克刚,两人的修为虽然相差极大,但这司南却能最大限度的利用自身优势,生生将这段差距缩小,倒是打了赵铭霸一个措手不及。 “银蛇指。” 近身中,司南空出左手,戳指急点,连续击中赵铭霸十余指,可自身却如游蛇般滑溜不已,任赵铭霸挥掌连连,咆哮不已,却是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如此局面,让四周所有的人为之惊愕,赵铭霸此时完全被人压着打,空有太易境的强大实力,却是丝毫发挥不出来。 “混蛋,我要将你碎尸万段。”赵铭霸从小神力惊人,天赋更是极为出众,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大怒之下,一声咆哮,“熊罡裂。” 随着一声惊天的熊吼之声,浓到化不开的黑色玄力自赵铭霸命格内喷薄而出,在身周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流,生生将司南震飞。 噗!! 倒飞出十余丈的司南勉强支撑住身体,但一口鲜血却是从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衣衫,脸色更是一片灰白。 当修为差距足够大时,相生相克的效果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反观另外一边,赵铭霸也是极为狼狈,全身上下遍布了十几个血洞,看上去分外骇人。 司南原本就有伤,加上一开始就尽施全力,此时伤上加伤,虽依旧能够站立,但已是强弩之末。而赵铭霸虽看似受伤不轻,却因为自身玄力雄厚,并非伤筋动骨,更因为愤怒,而变得越发危险。 “杂碎,去死。”赵铭霸此时已是气急,暴怒中,竟将手中的九环金刀当成了暗器,甩向了司南,力量之大,速度之快,使得九环金刀四周竟然产生了突破音障的雾蒙,呼啸尖锐,刺人耳膜。 “南哥,小心。”就在司南已经绝望的闭目等死时,突然背后扑上了一人,而自己更是被那人生生的抱起旋转。 “不……”闭着的眼睛陡然圆睁,可进入眼帘只是包围了自己的卫兵惊愕的面孔。 下一刻,右胸之上顿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九环金刀破体而出,最终力歇,掉落在地,其上沾满了血迹以及碎肉。 司南顾不上胸口的拳头大的血洞,艰难的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灰白凄美的面容。 “南哥……”佳人憔悴,面上带着浓浓的不舍,只是吐出了两字,就缓缓的倒了下去。 “巧儿!!!!”司南血泪纵横,想要将佳人抱于怀中,可无力的身体根本不听从指挥,步了巧儿的后尘,栽倒在地。 两人就那么相拥而倒,巧儿紧紧的伏在背后,司南则依旧保持着转头的姿势,四目相对,尽皆无声,场面无比的凄美。 就在不久前,眼看自己的情郎就要断命于金刀之下,巧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抓住自己的那一干卫兵,速度极快的扑了上来,从背后一把将司南抱住,并转过身去,意图以身伺刀,为情郎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只是她太想当然了,太易境强者暴怒的一击岂是肉-体凡胎所能抵挡,那一刀在洞穿了自身的同时,几乎丝毫不减的再次洞穿了司南。 当然,巧儿这舍命的举动,倒也不是没有意义,至少让司南避开了身体的要害,虽是重伤,但还不至于当场毙命。 只是现在两人的样子,跟死又有何区别,只是凭白多添上了一条性命而已。 “好一对同命鸳鸯,老子就成全了你们。一群蠢货,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将他们剁成肉泥。”赵铭霸怒气未平的向着四周卫兵护卫命令道。 主子都发话了,心中虽是不忍,但四周的卫兵护卫还是举起兵器,亦步亦趋的向着倒地的两人围了上去。 第113章 唯情花开 眼看,司南巧儿就要死于乱刀之下,突然一阵狂风自九天之上而来,夹杂着黄沙,尽迷众人眼。 “哼,果然有帮手,给我留下吧。”赵铭霸望着那一道如同龙卷的狂风,脸上的煞气更浓,虚空招手间,掉于地上的九环金刀已经飞射而回,双手卧刀,高举过顶,全身的玄力喷涌而出,双腿在地面上猛瞪,一跃而上,竟达到了百丈之高。 “给我死。” 怒吼声中,赵铭霸人刀合一,霸道凌云的向着那狂风的源头劈了过去。 只是这去势猛,回来的声势更加的惊人。 人刀仆一接触那狂风的源头,一股无与伦比的巨力就将其掀飞,整个从百丈的高空掉落,砸穿了一栋民居后,生死不知。 至于下方的那些卫兵护卫更是被风吹的七倒八歪,等最终狂风渐歇之时,整条街已是一片狼藉,而司南跟巧儿却是消失无踪。 “咳咳……太始境?!”良久,赵铭霸灰头土面的从房屋的废墟中爬了出来,面色难看的盯着街道,喃喃自语。 如此声势,尤其是那道高达百丈的狂风,早就引得整个柳州的注意。 一处宅院之内,久不露面的弧月三人面色凝重的望着垂直而下的龙卷之风,久久不语。 终于,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绝对不是那柳元节度赵玄睿,看来,这柳州的水越发的深了。稳妥起见,我觉得应该将此事告知父尊。”怨鸦当先开口道,毕竟此次的差事,是由他全权负责的,若是起了意外,无疑将背负最大的责任。 “我同意。”一旁的狂道生怕弧月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抢先开口。 既然两人都同意了,弧月心中虽然不满,但也只能点头。 这到底又是哪方势力呢? 三人心中有着相同的疑虑? …… 一帘幽梦,第五进院子。 经过一番救治后,司南已经醒了过来,他身上的伤颇重,但毕竟是玄修之身,在服下了珍贵丹药后,效果极好,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已经能够下床走路了。 “巧儿,巧儿怎么样了?”刚一醒来,司南顾不上问自己身处何地,一把就抓住了床前服侍自己的一女,急声问道。 “啊,你抓疼我了。”那女子痛叫一声,可眼看司南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只能强忍了下来,“还在救治中。” “我要见她。”司南说话间,掀开被子就要强行从床上爬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全身上下除了一条蔽体的短裤以及包扎胸口的绷带外,不着一物。 女子顿见此景,俏脸顿时爬上了一抹红霞,心头更是如同小鹿般砰砰乱跳。 “你、你不能去。你的伤很重,刚刚才敷了药,这样很容易重新撕裂伤口的。”女子焦急说道,甚至试图将司南重新按回到床上去。 “滚。”谁知司南一把将女子的手打开,面色狰狞的咆哮了一声,却不料这动作太大,牵动了有胸的伤口,剧痛中,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没从床上摔下。 步履蹒跚的下了床,赤着脚就欲出门。 那女子似乎被吓倒了,愣愣的站在原地,委屈之下,大大的眼眸中已经溢满了泪光。 吱呀!! 眼看司南已经到了门前,却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道身影恰好走了进来,正是展白。 此时的司南心中惦记着巧儿的安危,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把抓住展白的胳膊,面色狰狞的吼道,“巧儿呢,巧儿在哪?” 展白面色沉重,并没有阻止,反而轻声说道,“跟我来。” 就在比邻的房间内,巧儿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即便是昏迷之中,柳眉也紧紧的蹙在一起,仿佛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看到巧儿,司南猛得扑到了床前,双手紧紧握住巧儿的柔荑,目光中柔情似水。 “很抱歉,在下已经尽力了,但巧儿毕竟不是玄修之人,那一刀虽然没有伤及心脏,但凛冽的刀罡却将其全身的筋脉尽毁,即便是神仙也难救了。在下刚才给她服下了一枚救心丹,可续命一日,但却要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可谓生不如死。”展白站于一旁语气沉重道。 听到这话,司南心中猛沉,撕裂般的痛苦。 之所以会如此,完全是因为自己,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巧儿何至如此。 内疚、疼惜甚至是颓废绝望,充溢在司南的全身。 “巧儿还能够醒过来么?”良久,司南突然开口问道。 “可以,但在下以为最好不要如此。” “为什么?” “与其醒过来承受那生不如死的煎熬,不如就让她这样静静的离开,虽然同样痛苦难耐,但总是要好一些。”展白语气有些哽咽,“如果你真的爱她,何不结束她的痛苦?” “你说什么?”司南神色一冷,抬头向展白瞪来,“你要我杀了巧儿?” 整个房间内顿时散发出凛然的冷意,饶是展白,全身都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心中更是骇然。 这股力量绝对不是太初境所能拥有的,莫非…… “南哥不要误会,在下并没有恶意,只是……也罢,全凭南哥做主吧。”展白说完,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临走前将房门关闭,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自己该引导的都已经引导了,至于怎么选择,只能看他自己了。 “嗯?你怎么在这?”房门外,展白意外的望着面前之人,赫然是之前派去救治司南的女子。 展白并不知道此女的名字,只知道她是万花苑派来的外阁弟子。 一帘幽梦中,除了枭娜姐妹以及那八位太始之境的外阁女弟子外,还有着为数众多的外围弟子以及数十名修为在太易甚至太初不等的外阁弟子。 外围弟子跟外阁弟子不同,前者并没有资格玄修,只是万花苑培养用来敛财的工具,正如巧儿,后者自不用说了。 “医者父母心,弟子只是担心那位公子的安危。”这女子似乎很是害羞,还没有说两句话,那略有些婴儿肥的俏脸上就挂满了红霞。 “嗯,你叫什么名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展白就站在门口,跟着女子闲聊了起来。 “敏敏,呃,大名赵敏,是照花阁的弟子。”女子低声道,对于展白的身份,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所以显得格外拘谨。 “照花阁……”展白沉吟,万花苑共有十三阁,又被称作万花十三钗,分外七内六。这些他都是知道的,照花阁正是外阁之一,后来听蓝姬说过,此阁的弟子跟其他阁不同,不修魅术,修的却是医术,无怪乎枭娜会让她去救治司南了。 万花苑一下子就往一帘幽梦中塞了如此多的外阁弟子,虽然修为最高不过太易,但由此可见,其所图绝对不小。 展白望着面前这个长着副娃娃脸很是害羞的女孩,心里沉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展白如此看着,敏敏心中越发的忐忑,生怕对方起了什么不轨之心,心中大急,急智下,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当即开口道,“弟子不明白,真的要如此残忍对待司公子么?” “嗯?”展白一愣,眼神中不由闪过一道寒芒,“你知道些什么?” “弟子鲁莽,刚才在门外不小心都听到了。”敏敏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抬起头来,直视展白,“巧儿姐姐的伤势根本无力回天,弟子不懂,为什么不让她痛快的死去,反而要耗费珍贵的护心丹,凭白的让她承受莫大的痛苦。” 展白的眼睛此时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心中生疑,真的如她所说么,还是说她知道了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南哥跟我总有一面之缘,我如此做,只不过是想让他能够见到巧儿最后一面,难道有错么?”展白辩解道。 “既然如此,刚才您为什么又要建议司公子结束巧儿姐姐的痛苦呢,你这样对他不是太过残忍了么?”敏敏据理力争道。 展白心头一凝,竟然找不出合理的借口,最后只能叹息一声,“或许是我做错了吧,刚才也是有感而发,却没想到铸就大错,只希望南哥不要受此影响吧。” 这解释倒也合理,敏敏原本性子就比较的单纯,找不出破绽后,竟有些相信了。 换位想想,或许自己未必不会说出那种话吧。 两人就这么闲谈着,展白也渐渐放下心来,看来这敏敏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计谋,只是出于善良有感而发,不由的就松了口气。 “巧儿……节度府,我司南发誓定让你们鸡犬不宁。”突然,一道凄厉的呼喊从屋子里传来,让人听了无不潸然泪下。 展白算了下时间,心中已是了然,司南最终选择了自己给出的道路。反观一旁的敏敏,此时却已经泪流满下,抽泣不已。 “哎,你是医者,就守在这吧,不要让南哥做什么傻事。”展白莫名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事情已经落定,他也就没有在留下来的必要了。 展白离开不过十步,突然一股磅礴到令人心悸的玄力自那房间中辐射而出。 展白惊异中回首望去,只见那紧闭的房中红光闪烁,极为炫目,而在上空,更是有血云凝结…… 唯情花开,天地变色。 第114章 十日闭关 异变,一场接着一场。 柳州震动,先是狂风,又是血云,只是一天的时间,各方势力,都变得骚动不安起来,但凡有点脑子之人,都能够看出,大变将生。 节度府,明安堂。 赵玄睿仰头望着远处天际那让人窒息的血云,心中仿佛有千钧之石般的压抑、沉重。 “大人,刚刚外面传来消息。七公子在街上欲为十四公子报仇,结果最后生出了变故,好像有太始之境的强者插手了,救走了那一男一女。”卫廷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低声说道。 “就是刚才那道狂风么?”赵玄睿面色难看道。 “正是。”卫廷躬身答道。 “这血云又来自哪里?”赵玄睿指着天边问道。 “据说是在一帘幽梦的上空凝聚而出。” “一帘幽梦?听说十四就是因为在那里跟人争风吃醋,出来后,遭人刺杀的,对么?”赵玄睿似有所悟道。 “正是。”几经联系,卫廷心中也有了猜测,脸色顿时不淡定了,“莫非又是八公子……” “卫廷,之前我安排的事,你做的如何?”赵玄睿并没有回答,反而转换了话题。 “大人,放心,我已经派出心腹去通知了,最长不过五日,他们就能秘密集结于此。”卫廷也不敢多问,急忙回道。 “嗯。”赵玄睿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现在看来,咱们还是小瞧了老八啊,只是如此布置还是不行,只有请那位了。” “啊?!!”听到这话,卫廷勃然变色,竟然吓的跪倒在地,劝说道,“大人三思啊。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位请不得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哼,后果?还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么?此事你不要劝我了,既然请他出手,我自然有应对之策,大不了……就送他一场血祭。”赵玄睿冷着面孔,下定决断后,拂袖而去。 “柳州,不,是整个柳元郡,大变始!”望着赵玄睿离开的背影,卫廷神色悲怆的喃喃自语道。 …… 此时的展白在对旖旎吩咐了几句后,却是再也没有兴致留下来观赏这天地异象,意兴阑珊的由枭娜护卫着离开了一帘幽梦,返回刑车卫卫所。 虽然代价残忍了一些,但司南最终得以化茧为蝶,若真如枭娜所说,日后的玄修之路,无疑会走上一个极高的高度,由人推己,展白不由的焦急了起来。 柳州的形势变化,尤其是节度重伤的消息外泄,让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充满了未知。虽然有了诸多的布置,但毕竟都是借助外力,对他自己而言,无异于刀尖起舞,极为凶险。靠人不如靠己,想要成功的突出重围,只有努力的提升自己。 时不我待,展白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再不留下条后路,即便自己身怀妖体,也不是没有毁灭的可能。 画皮,必须尽快的为自己画皮。 “娘,儿子要闭关几日,这几天,柳州可能会有大变,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最好都不要走出卫所。”临闭关前,展白不忘嘱咐蓝姬几句。 “嗯。”蓝姬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展白现在也无心多问,蓝姬与自己原本就没有多少关系,自己所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大不了画皮之后,将儿子还给他,双方也算是互不相欠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展白却是转过身,也不说话,就那么望着枭娜。 “相公有什么话要说么?”枭娜被看的颇不自在,不得不开口问道。 “我能信任你么?”展白郑重的问道。 枭娜的脸色微微一变,聪明如她,如何听不出展白的话外之音,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我护法,在我没出来之前,不准任何人踏进这道房门。”展白竟然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话音刚落,将枭娜关在了门外。 他这是什么意思?信任?还是不信任?枭娜咬了咬红唇,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关上房门的展白却是笑了,想必有了自己这番敲打,这几天的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想到这,从玄空石中摸出一枚辟谷丹,吃了下去,这样十天内都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宽衣解带,上床睡觉,这看上去跟闭关没有丝毫关联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在了展白的身上。 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刚刚闭上眼睛,心神就进入到了剑狱之中。 …… 正如展白所预料的那般,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柳州顿时间变得风声鹤唳,每一天都会发生骇人听闻之事。 第一日,九公子赵铭繁在自己的外宅中大宴柳州的众多官员,遭遇百名黑衣人刺杀,伤亡惨重。数十名支持其夺嫡的官员殒命,赵铭繁躲过一劫,老十赵铭树身中数刀,当场死亡,老二赵铭宣重伤。 第二日,赵家开设的玄修武馆被人踢馆,上至教头,下至学徒杂役,一百四十三口,尽皆斩杀,鸡犬不留,鲜血几乎将这个武馆染红。 第三日,一帘幽梦遭百名暴徒冲击,却被其护院全部斩杀于燕子街,血气数天不散。 一时间,柳州地面人心惶惶,不少殷实之家,纷纷卷了细软逃离暂避。几天的时间,柳州的街面上,已经不复之前的繁华热闹。即便是出门之人,也是步履匆匆,生怕遭了无妄之灾。 第四日,东城琉璃街走水,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整条大街化作废墟,事后统计,共有七十三家店铺被付之一炬,其中六成是钱家的产业。 第五日,参与夺嫡的老三赵铭泽以保护节度府为名,率领千名家丁护院进驻节度府,与府中护卫发生对峙,最终引发激烈的厮杀。 一役,双方损伤数百人,最后各自占据了半边节度府,互为节制。 第六日,被圈禁的长子赵铭允、赵铭春各带上万兵丁,以清君侧为名,围堵柳州,攻城战持续了整整一天,才鸣金收兵。 第七日,柳城城门外,赵铭允、赵铭春所扎营寨一夜被屠,上万尸体,漫山遍野,死状更是恐怖至极,面色发青,全身无一伤痕,就仿佛是被生生吓死的一般。两子更是身首异处,被悬挂于树枝之上,此消息一出,震惊整个柳元郡。 第八日,柳州似乎终于恢复了平静,但外人不知的是,就在城北刑车卫卫所之中,却发生了一场哗变。 近半数的刑车卫突然起兵,杀向展白跟蓝姬所住之地。 不过这场哗变最终被忠于蓝姬的刑车卫以及枭娜所镇压。 近五百名参与哗变的刑车卫全部伏诛。而这一天,展白依旧闭关。 第九日,近一个多月未曾露面的节度赵玄睿终于走出了明安堂,带领着百名心腹亲卫对占据了一半节度府的老三赵铭泽进行了反扑,一举将其擒获。 今天是展白闭关后的第十日,或许是赵玄睿的出现,柳州混乱的局势顿时偃旗息鼓,重新回归了平静。 枭娜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静静的做着刺绣。 一张男人的面容栩栩如生的出现在手中上好的锦绸之上,这便是枭娜近十天来的成果。 望着手中的刺绣,枭娜颇为满意的笑了笑。 若是展白在一旁的话,就不难发现,那张面孔赫然是自己的。所谓自己的,自然不是赵铭传那俊朗的面孔,而是未化妖前的自己。 清秀中带着些许的书生之气,神情怯怯,但眼神中却又放射出让人看不透的深邃。 噗!!! 一声轻响传入枭娜的耳畔,使得她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急忙将手中的刺绣收入袖中,站起身来后整了整自己的姿容,这才施施然的向着房门走去。 “竟然会是这样,竟然可以这样。”房间内,趟在床上达十日的展白,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表情满是惊愕。 第115章 出关 现实十天,剑狱中更是不知时日多,展白在里面就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通过剑狱模拟出最适合自己的画皮材料。 人皮、兽皮早已经被展白排除,剩下的就是天才地宝。 在剑狱中施展画皮之术,并模拟出所知的一切天才地宝,进行反复的试验,为的就是能过锻造出最为适合自己的画皮。 这个工程无疑是巨大的,天地间的天才地宝种类数不胜数,想要一一拿来试验,根本就不可能,好在展白也没有好高骛远,而且以他现在的情况,好的天才地宝也是妄想。再说画皮是可以继续提炼的,所以就挑选了一些低级的进行试验。 现实时间里十天的不眠不休,展白都不知道试验了多少的材料,可锻造出的画皮总是存在或多或少的缺憾,无法让展白满意。他也曾经想过降低一下自己的要求,可每次想要这么说服自己的时候,内心之中总会出现一个声音,让他最终选择了放弃。 “或许下一个锻造出的画皮将是完美的。” 人总是这样,尤其是面对重大抉择的时候,总是患得患失,寄希望于下一个将出现更好的选择,展白也没能免俗。 就这样,展白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试验,身边更是摆放了数以百计的瑕疵品画皮。大量重复而又繁多的工作量,让他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的境地了,直到最后,也不知是随心而发还是什么原因,挥手间,无中生有模拟出的竟然是烟极花,正要跟胡乱几样天才地宝放在一起锻造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所谓异变来自于妖体——青铜古剑。 这青铜古剑的来历,实则是当初柳承影对自己施展种剑术时,打入自己体内的飞剑初胚,后来经过锻造加上烟极花,才最终成就了现在的模样。 (前文可能有些地方出现了错误,在这里就一致澄清,剑子黑莲其实是剑心,容纳了石剑,青铜古剑才是真正的妖体。展白上次在枭娜姐妹跟那七名外阁女弟子所展示的妖体,实则是他为了迷惑众人故意放出的剑子黑莲。毕竟黑莲可以成妖,但剑妖至少在以前是从未出现过的。) 锵!!!!!! 青铜古剑妖体自展白的眉心之处射出,发出激荡的剑鸣之声。 展白望着悬浮于空的青铜古剑,陷入了沉思。 烟极花为何会引得妖体悸动,展白倒是明白,毕竟自己妖体内也存在着烟极花,受其感应也属正常。 之所以沉思,是因为看到自己的妖体,脑子里却是灵光一闪,这抹灵感极为模糊,展白虽然及时的将其抓住了,但却要细细品味。 据当初给予自己画皮之术的蝶衣所说,创此秘术的乃是上古封神之战时候的九尾妖后,画出一张人类的皮囊,穿上之后,便拥有了玄修的资格。 虽然蝶衣没有说,但展白可以断定,那九尾妖后应该是以人皮为画,因为要混入玄修界,自然就不会选择兽皮,需知到了九尾妖后的境界,肯定是可以化为人形的,只不过若是遇到修为跟自己相差不多甚至还要高的玄修之人,很可能会被察觉出体内的妖力。故此选择人皮,遮掩妖力。至于天才地宝,极有可能是后来受到那位以莲为体的天神的启发,而补充进来的。 不对,展白想到这,整个人勃然而惊,自己或许走入了一个误区,又或者说,是被人故意引导进了一个误区。 兽皮?那九尾妖后,为何就不能选择兽皮,妖难道不属于兽么?但凡结成妖心,就能幻化成人形,既然如此,为何不能以自己的妖体画皮,如此一来,所锻造出的皮囊依然是人形。妖有妖气,是因为妖丹或者妖心的原因,跟肉身无关。就像是玄修,之所以是玄修,是因为拥有命格。其肉身之所以比凡人强,只是经年累月受玄力滋养的缘故。 说白了,除去命格、妖丹(妖心),不管人还是妖,其肉身都不过是血肉之躯而已。 那么,大胆设想一下,九尾妖后会不会其实也是用自身的皮囊画皮呢。 若是的话,那么自己又为何不可?虽然自己的妖体非血肉之去,可幻化成人形,不就是了么? 以青铜古剑画皮,一皮两用,即可以用作妖体,又可用作画皮后的人体。而皮囊之下则分成两大系统,一是以剑子黑莲妖心主导的妖体,另外一个则是锻造出的玄修命格,两者随意切换,不就是名副其实的妖玄双修么?而且这样的画皮岂不是最适合自己的? 想到这种可能,展白这些时日来,以天才地宝锻造画皮的消沉之感顿去,内心火热之下,开始动手实验这种猜测的可能性。 剑狱之内,之所以可以无中生有,只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凭借想象创造出来。 所以展白凭空复制出青铜古剑妖体跟剑子黑莲妖心自然也没有难度。 有了妖体跟妖心,青铜古剑就可以幻化成人形。 …… 望着面前另外一个栩栩如生的自己,而且很快就会成为自己人体实验的材料,这种感觉非常的玄妙。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妖心剜出来,但这里就有一个难题了。 不管妖体幻化成什么样子,都是需要持续消耗妖力的,而失去了妖心,自然失去了妖力的源泉,最终的结果,将是很快就会现出本体。 所以这就要求展白必须在现在本体之前,完成画皮之术。 这也是接下来他所要实验的内容,如何快速的画皮成功,又需要哪些其他的材料等等。 相比于之前利用天才地宝画皮,此时的工作无疑要简单多了,几乎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有了正确思路的展白,就获得了成功。 “嘿嘿,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竟然会是这样,竟然可以这样。”带着成功的满足,展白的闭关终于结束,心神回归,缓缓的苏醒。 并没有庆幸多长时间,从床上爬起来,展白就一路小跑着进了书房,挥毫在纸上写下了一长串的材料名字。 足足有百个之多,里面有药材、有矿藏、更有天才地宝。当然这些天才地宝大多都是黄品的,比较低级。 吱呀…… 房门被缓缓推开,展白抬头望去,进来的赫然是枭娜。 “相公,恭喜你出关。”枭娜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款款的走了过来。 “呵,算是偶有所得吧。你来的正好,过来帮我看看。”展白笑着说道。 枭娜走到近前,望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材料,神色微变,奇怪的问道,“相公,这是……”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只问你,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把所有的材料凑齐。”展白摆了摆手手道。 枭娜看出展白的焦急,当即又细细看了一遍纸上的材料,才开口道:“这上面的材料并不稀罕,只是种类繁多,我需要三天的时间。” “两天,两天内把所有的材料备齐,每种材料备十份。”展白毫无商量余地的说道,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命令的口气。 他不问枭娜用什么办法,也不问花多少钱,只要一个结果。 “嗯,既然相公如此着急,奴家自然竭尽全力。”枭娜也不生气,点头同意了。 “嗯。”展白满意的坐了下来,“我闭关了多少天?” “整整十日。” “哦,这些天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事无巨细,你都跟我说一遍。”展白一副老爷的架势。 枭娜当即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详述了出来,一开始展白还能保持镇定,但后来却是越发的凝重,最后额头都拧成了深邃的川字。 展白预料到这些天外面绝对不会太平,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态发展的竟然如此严重。短短十天,竟然就有数万人丧命,这已经不是混乱,而是战争了。而让他更为担忧的是,这一件件事情的背后,似乎有着不同的势力在主导,每一方势力都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些事,哪些是弧月他们做的,其他的又是谁在主导? 如果不能将这些事情弄清楚,对未来局势的发展,无疑将产生数不清的变数。 安静下来的展白,细细的揣掇着,眼睛却是虚了起来,回顾自己来到柳州所做的一切,现在细细想来,竟然满是破绽。 自己刚在柳州露面,紧接着一帘幽梦创建,然后赵铭玉遇刺,狂风救司南,最后司南破茧成蝶,一桩桩事,只要有心之人,绝对不难联系到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展白已是满身的冷汗。满以为偷天换日的计谋,现在看来,却是如此的幼稚,可以预见,此时的自己早已经进入某些人的眼中,并很可能视为心腹大患,这其中就有柳元郡节度赵玄睿。展白实在想不出,除了他,谁还有能力策反半数的刑车卫,操纵他们兵变。 “看来自己的能力也只能小打小闹啊。”展白有些颓丧,不过很快就平复了情绪,想当一名阴谋家,现在看来也是需要天赋的,而自己,显然并不具备。 “琴棋书画、梅兰竹菊回来了么?”长久的沉默后,展白突然开口问道。 “嗯?”枭娜微微一愣,对于这个问题,她其实更想问呢,只从那天晚上展白单独跟七女秘密交谈后,第二天,连同那天没有出现的画心,八女竟然不告而别。几次枭娜都想发问,却都被展白巧妙的囫囵了过去。 “没有,自从那天晚上,奴家就再也没见到她们。” 第116章 再谈合作 展白似乎没有看到枭娜脸上的疑惑那般,喃喃自语道:“希望她们不要辜负我的期望,这或许是我唯一翻盘的机会啊。” 听到这话,枭娜更加的奇怪,那八人到底去了何处,去做什么了,为何那么听从展白的话? 难道被收买了? 想到这种可能,一抹寒光在枭娜的眼眸中一闪而逝。 “枭娜,叫上你妹妹,跟我出去一趟。”展白从椅子上突然站了起来,刚走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吩咐下去,一帘幽梦暂时歇业,当然你也可以不听我的,但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别怪我没提醒你。” “奴家不敢。”枭娜急忙说道。 其实不用展白提醒,这几天她心中也满是忐忑,柳州城的局势实在太乱了,而且隐约中她甚至已经感觉到了威胁。若不是没有展白的命令,自从那日一帘幽梦遭袭,她就下令暂时歇业了。 “嗯,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展白摆了摆手。 …… 某处宅院中,一支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入了鸽笼之上,立时有人上前,取下了鸽子腿上的信札,然后一路小跑着进了内院。 “哼,这个混蛋终于舍得出来了。”弧月望着手中的密信,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此时在房间内,除了怨鸦以及狂道外,还多出了一男一女两人。男子一身黑袍,百无聊赖的斜躺在地板上,整张脸都遮掩在帽兜之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至于那女子,相貌颇为清秀,一身黑色的劲装,衬托出完美的身材,又带着飒爽之意,而最为醒目的则是其背后的长剑,足有四尺之长,傲立在那,整个人都散发出淡淡的冷意。 “哼,弧月,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失败么,咱们都被那小子给耍了。”怨鸦不阴不阳的嘲讽道。 当初,是弧月决定利用那个小子的,而且一直以来也都是她跟对方联络,可现在看来,那个小子根本就不是省油的灯,在利用他们的同时,已经另起炉灶了。 虽然还无法确定,但种种迹象表明,柳州城里那家新开的一帘幽梦,跟他有着莫大的关联。 “哼,我这就把他抓过来。”被怨鸦如此奚落,弧月如何忍得下这口气,说完就欲起身。 “不用了,开门迎客吧。”就在这时,那一直无聊的躺在地板上的黑袍男子终于开口了,就连声音中都带着慵懒之意。 在场的人修为几乎全部达到了太始之境,经此提醒,立即感应到宅子的门外,出现了三道人影。 …… 吱呀…… 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放眼望去,门内却不见人影。 “呵呵,看来咱们不怎么受欢迎啊,都没人出来迎接一下。”展白带着枭娜姐妹站在门外轻笑道。 不过,相比于展白一脸的轻松,枭娜姐妹的神色却是凝重了起来,虽然没有见到人影,但两人却在这宅子里至少感应到了四个修为丝毫不逊于她们的强者。 四名太始境,什么时候,在这柳州城里,太始之境竟然如此烂大街了。 就在两女犹豫是不是阻止的时候,展白已经一大步走了进去,仿佛是在自己家一般,在院子里七转八转的就到了堂厅之前。 “弧月姑娘,你就是这么待客的么,我可是都到门前了,不是要在下吃闭门羹吧。”展白对着紧闭的房门放声笑道。 “混蛋,老娘没去找你的麻烦,你竟然还敢主动找上门来。”一声厉喝,从房内传来,紧接着房门洞开,一股猛烈的掌风就扑面而来。 展白从容的向后退出一步,不用他出手,旖旎已经闪到了身前,袖子猛甩,便将掌风扇飞。 不过,这并没有结束,弧月紧随掌风,甚至没看清楚挡在身前的是何人,就再次挥掌,而旖旎反应也是不慢,两女的手掌顿时击在一处。 呼!!!! 一股飓风自旖旎的脚下升腾而起,而几乎同时弧月的身周则散发出粉红色的薄雾。 噗噗…… 犹如千百个气泡炸响破裂,两女可谓是棋逢对手,只是一掌,就试探出对方的实力,惊愕中不禁各自后退开去。 看清面前女子的容貌,饶是弧月心中也不禁暗赞。 好美的女子,尤其是那股仿佛融入骨子里的媚态,更是我见犹怜,让人恨不得抱在怀中,好一番蹂躏。 反观旖旎,在看到弧月时,也是微微一愣。 两人的美可谓平分秋色,相比于旖旎,弧月则属于更加的风情万种,魅惑中带着些许的风尘,可细看下,又有些邪气。 “咯咯,赵公子果真是艳福不浅呢,怪不得这些日子来不来找奴家,原来是有了新人。”弧月瞥了展白一眼,当即开口说道,那娇媚的模样,带着一丝幽怨,任谁都难以跟刚才还杀气腾腾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弧月姑娘谬赞了,在下自诩配不上姑娘,所以只能另寻佳人。此次前来,就是给弧月姑娘报喜来的。来日我跟拙妻拜堂之日,还望弧月姑娘能够前来喝一杯喜酒。”展白这话就纯粹是睁眼说瞎话了。。 当然,也没人当真。 “哼,赵公子何必饶弯子。之前,奴家有眼无珠,竟是没有看出公子大才。被公子那番利用,也是活该。若是公子今日前来就是看奴家笑话的话,那么恕不远送。”弧月再也没有耐心跟展白敷衍下去,直截了当道。 刚才与旖旎的交手,外人看好像是不分上下,但是她自己却很清楚,自己其实是棋差一招了。有此女在旁保护,还有那一直袖手旁观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别说是自己,就算是加上屋子里的几个人,想要轻易的留下她们,也非易事。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但现在柳州的形势越发的复杂,她自然不愿打草惊蛇,坏了宗门的计划。 “弧月姑娘爽快,既然如此,在下就想问一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中,贵方可有参与?”展白开口问道。 “有一件,帮着公子灭了赵家玄修武馆,不知公子要做何报答?”弧月不无嘲讽道。 “那么,你们对现在的形势有什么看法?”展白好似没有听出弧月言外之意似的。 “这就不牢赵公子费心了,而且奴家也没有义务告诉你吧。”弧月冷笑道。 “是么?”展白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在下此来,其实是来寻求合作的,既然弧月姑娘无意于此,那告辞了。” 说完,展白转身,就欲离去。 “慢着。”果不其然,身后很快就响起了挽留之声,只是却非出自弧月之口。 声音甚是耳熟,展白一直表现的轻松之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怎么是他?” 重新转过身来,循声望去,果然,此时弧月的身边正懒洋洋的站着一人,全身都包裹于黑袍之下。 “赵公子是么?”黑袍之人懒洋洋的问道。 “你是何人?”展白心中万分警惕道。 “呵呵,不知为什么,见到赵公子,竟有种遇到旧人的直觉。”黑袍之人却是答非所问。 “该死的直觉。”展白咬着牙暗自咒骂道,但脸上却是不以为然,嘲讽道,“阁下,连真实面目都不愿示于人前,倒是让在下无法判断是否是旧识。” “呵,赵公子不是来谈合作的么,怎么就这么轻易走了呢,不如进去详谈一二,如何?”黑袍之人的思维多变,总是让人听了很是别扭,难以揣度。 “在下只是怕再呆下去,徒惹某位姑娘不快啊。”展白说着,故意向弧月望了一眼,换来对方的一声冷哼。 “无妨,三妹就是这性子。赵公子,请。”黑袍人将之前的不快一笔带过,半转身间,已是做出邀请之姿。 事已至此,展白也不好离开。在那人的面前,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低姿态来,逢场作戏也不行。 “请。”展白说着,一步迈出,已是向着堂厅走去。 第117章 身份暴露 节度府,明安堂。 “大人,不能再让那位出手了啊。大公子跟五公子虽然有罪,但毕竟是您的儿子啊。可现在却落得……”卫廷说到悲恸之处,已经跪在了赵玄睿的身后,不住的恳求道。 “哼,那两个不孝子,完全是咎由自取。当年,我就是念在父子情分上,才放过了他们。谁知这两人不知感恩,竟然暗地里收买了当地的驻军,甚至意图攻打柳州,他们简直死有余辜。”赵玄睿面色无比的狰狞,权势地位的岌岌可危,让这位柳元郡节度,早就失却了往日的气度,此时在他眼中,不论是谁,只要敢觊觎他的节度之位,就必须死。 “大人,那可是上万人啊。那位只是举手之间,一夜尽屠,杀孽之重,根本就不会任人左右。大人想过没有,若是失去掌控,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卫廷依旧没有放弃,他是真的怕了,一想到那位的手段,心中就泛起无边的寒意。 “你不用说了,我自有分寸。”赵玄睿此时哪里听得进去,脸色深沉的一甩长袖,看都没看卫廷一眼,就转身离开。 …… “你们真的还相信那个小子么?要我说,刚才咱们就应该把她们都留下。五对二,他们根本就没有胜算。”送走了展白三人后,回到堂厅的怨鸦不无埋怨道。 他实在闹不懂,那小子明明就是利用自己,而且之前还利用过了,可为什么,还要答应他的要求。 “不合作又怎么样,柳州城外那上万的尸体,你也去看了,绝对是出自一人之手。一夜万人斩,嘿嘿,怨鸦,你能做到么?”神秘的黑袍男子撇了撇嘴,反问道。 “那又如何,咱们的计划本来就不是参与这夺嫡之争,而是借用庐山现世而已。”怨鸦不以为然道。 “哼,蠢货。庐山被灭的消息,不管有没有人逃出来,咱们都没有办法完全的封锁。一旦为人所知,必然会受到关注,给宗门带来麻烦。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咱们就必须在这柳元郡找一个份量足够的代言人,这就势必要参与夺嫡。怨鸦,是不是这些年安逸日子过多了,脑子都锈逗了。”如此好的奚落打压的机会,弧月如何会轻易放过。 “弧月,你……”怨鸦那阴森的脸顿时一片铁青,想要反驳,可话倒了口中,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毕竟弧月说的不无道理,倒是自己真的将此事想简单了。 “从现在的局势看,柳州城外的惨案肯定跟节度赵玄睿脱不了干系,或许这就是他最大的依仗。所以,无论如何,咱们必须将其扳倒。至于这赵铭传……嘿嘿,你们不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么?”神秘黑袍人如此说着,转头向着跟他同来的黑衣劲装女子望了一眼。 “眼熟么……”怨鸦听到这话,却是眼睛一亮,在第一次见到赵铭传的时候他也曾经有过这种感觉,若是以前,或许还会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了,可现在从黑袍人口中说出来,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黑袍人可是拥有着让人几乎恐惧的直觉啊。 “书生,对,是书生。”怨鸦几乎无法抑制的惊叫出声。 “不可能。” 弧月尖叫着厉吼道,她绝对不相信那个无赖会是书生。 书生是谁,那几乎就是残虚之地的神话。他的无与伦比,他的书生意气,他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英姿,无论哪个方面,都绝非那个无赖所能相提并论的。更何况,他……死了。 想到这,弧月美目含煞的向着一旁的黑衣女子望去。 “不管是不是,直觉告诉我,谜底就快要揭开了。”黑袍人倒是没有多少情绪的变化,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懒散的说完,伸胳膊伸腿的打了个哈欠,“你们聊着,这几天脑子费的有点多,我先去补一觉了。” 另外一边,回到刑车卫卫所的展白,脸上丝毫不见笑容,神色凝重的对枭娜姐妹问道,“那些人也见过了,说说你们的感觉。” “很强,随便拿出一个,都未必比我弱。”有过交手经历的旖旎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不是废话么,展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让旖旎发言就是一个错误,只能期望枭娜能给自己些惊喜了。 “正如妹妹说的,他们确实很强,尤其是那个披着黑袍的男子,就连我也看不透。”枭娜脸上同样格外的凝重,“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的味道。” “味道?”展白大为不解,这味道有什么不同? “虽然那五人极力的遮掩,尤其是黑袍之人,更是伪装到完美的地步,但我还是闻到了……邪气。”枭娜极为坚定的说道。 “邪气?那是什么东西?”展白更加的疑惑了,这东西听上去挺玄的,早已经超出了他那可怜的玄修常识的范畴。 只可惜,枭娜只是自顾的苦恼着,丝毫没有要跟展白解释的意思。 “少主,少主,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疾呼。 展白微微皱了下眉,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发作,“给我滚进来。” 房门被大力的推开,一名全身贯甲的刑车卫慌乱的跌了进来。 “慌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展白不无训斥道。 “主母,主母她……她去节度府了。” “什么?”展白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蓝姬竟然会去节度府,她这一去,跟羊入虎口有何区别。 事已至此,难道她还以为可以跟节度继续维持夫妻关系么? 不对,蓝姬绝非如此不智之人,那到底是为什么? 展白不由的想起自己闭关前,蓝姬那心事重重的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如此,连自己都不告诉? 任展白想破脑袋,都得不出满意的答案。 …… “贱人,你还敢回来?”赵玄睿愤怒的说完,一掌将蓝姬抽飞出了数丈之远。 噗!! 摔落在地的蓝姬吐出一口鲜血,里面甚至还夹杂着几颗牙齿,饶是有玄力保护,半个脸颊也是高高肿起。 蓝姬没有反抗,只是默默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踉跄的爬了起来,面色凄美,“相公,奴家知道此来必死,但心里却又句话,实在不吐不快。” “哼,你倒还有自知之明。你以为不知从哪里找到些外人,就能扭转乾坤、掌控全局了?你以为区区刑车卫,就真的让我害怕了?幼稚,只要我愿意,这柳州就还是我的,柳元郡还是以我为尊,谁都休想从我手中夺走。”赵玄睿面色无比的狰狞,神经质的咆哮着。 “相公,不管奴家做了多少错事,但铭传毕竟是你的儿子,奴家求求你,救救他吧。哪怕用奴家的性命去换。”蓝姬一把抱住赵玄睿的腿,悲切哀求道。 “嗯?”好在赵玄睿还没有丧失理智,很快就从这话中听出了不同的味道,“你说什么?” “奴家求求你,救救咱们的儿子。” “到底怎么回事,细细道来。”赵玄睿锐敏的发觉这里面必有猫腻,眼睛半眯,放射出骇人的精芒。 所谓知子莫如母,不同于赵玄睿,十几年都不见赵铭传一次,作为母亲,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前往庐山剑宗探望儿子。所以对赵铭传的了解,不可谓不深。 可自从那次意外的走火入魔后,儿子就变了,变的大不一样,也变得越发神秘。 诡异的剑形命格、性情的深邃难测,在万花苑中惊人的表现,以及平日里所表现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作风,无一不在动摇着蓝姬对儿子的信心。 是的,一开始,她并没有多少怀疑,不管是剑形命格还是性情的改变,她都想当然的以为是那次走火入魔所引发的变数,直到十天前,当她隐晦的得知,自己的儿子竟然派人刺杀了赵铭玉,致其残废之后,才最终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赵铭玉,他怎么可以派人刺杀赵铭玉?若真是自己的儿子,就绝对不会不知道,赵铭玉现在为什么会是这幅娘娘腔的性子。若真是自己的儿子,就绝对不会忘记,当年他可是亲口向自己承诺过,日后不论如何,都不会伤其分毫。若真是自己的儿子,即便做了这种违背诺言的事,也绝对会千方百计的对自己隐瞒,而不是当时所表现出的默认态度。 对,就是这么一个从未被展白看在眼里的不起眼人物,让他露出了马脚。 第118章 愿者上钩 “你的意思是,那人不是铭传,而是被人李代桃僵了?”赵玄睿半眯着眼问道。 “不知道,奴家真的不知道。铭传还是那个铭传,但却绝对不是我的儿子。”蓝姬痛哭流涕着,作为母亲,没有人能够体会此时她心中的痛苦以及矛盾。 “那就是夺舍了?”赵玄睿此时已经有些相信蓝姬的话了。若她只是来这里诓骗自己,所说的务必尽善尽美,绝对不会像这般漏洞百出。 所谓真亦假时假亦真,作为一郡节度,赵玄睿的城府绝对比蓝姬深得多了。正是蓝姬那语无伦次的述说,才更加的真实。 “夺舍?”听到这话,蓝姬脸色顿时一边死灰,如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自己的儿子岂不是…… “我以前还在奇怪,铭传还没到太易之境,怎么会走火入魔?还有按你所说,事后,他除了修为退后外,不仅没有丝毫的损伤,命格更是变异,成了剑形。嘿嘿,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那夺舍了铭传之人,想必是位极为了不起的剑修。”赵玄睿年轻历练时,也是遍踏山川,见识方面比起蓝姬这种出身名门的人,丝毫不差。 “那……那还有救么?”蓝姬迫切的问道。 “你说呢?能够夺舍之人,修为必定达到了太玄之境。在太玄之境强者的面前,你觉得铭传有可能幸免么?”赵玄睿冷哼一声,不管再强势的女人,比起男人来还是太过感性了,危难时刻就会变得六神无主,这蓝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此时的她跟那些凡人妇孺有何区别? 蓝姬似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般颓丧的倒地,神情呆滞,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哼,虽然这女人所说,应该假不了,但谨慎起见,最好还是要试探一番。”赵玄睿望着蓝姬,嘴角不由绽放出一抹冷笑。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这个蠢女人倒是可以作为对付老八的杀手锏,既然如此,计划可以提前了。 “来人,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 “竟然是这里出了岔子,该死。”展白在遍查了赵铭传的记忆后,终于找到蓝姬出走的原因,心中不禁苦笑。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展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会暴露,而且因为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物。 赵铭玉,一个从开始就未被展白看在眼里的小人物。 原来这赵铭玉并非是天生的娘娘腔,而是在小的时候受了伤,始作俑者正是蓝姬。 当年,蓝姬玄修出了岔子,竟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当时,赵玄睿正好出门在外,以她跟节度府其他夫人的关系,平日里自然也少有来往。 当时的蓝姬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几乎已经绝望了,可就在这时,还是个小豆丁的赵铭玉贪玩中竟然跑了进来,嚷嚷着问七姨要糖吃。 踏进屋子的赵铭玉很快就发现躺在床上,脸色极为难看的蓝姬。 “七姨,你怎么了?也跟玉儿一样,只顾着调皮贪玩,受了凉发烧了么?”纯真的稚子,还没有被大人尔虞我诈所沾染,不禁关切的走到床边,甚至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学着大人那般摸向蓝姬的额头。 当时的蓝姬已经处于走火入魔的边缘,不仅身体不受控制,就连话都说不出来,有心阻止,可却根本做不到,眼睁睁的望着赵铭玉的手碰触在自己的额头,然后体内紊乱的玄力,就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如潮般涌向了赵铭玉。 蓝姬出身万花苑,所修的法典自然是阴柔一道,大量的玄力灌注下,立时就将赵铭玉击晕。躲过一劫的蓝姬虽然及时救治,将其体内的玄力重新吸纳而出,但还是留下了难以根治的暗疮。 赵铭玉还没有奠基稳定的命格受到了阴性玄力的影响,产生了变异,最终造成了他阴柔的性子,而且随着年龄的成长,不论是性格还是一举一动,都日趋女性化,变成十足的娘娘腔。 正是这件事,让赵铭玉对蓝姬怀恨在心,进而又迁怒于展白的身上。可恰恰相反,蓝姬却因为此事,一直心怀内疚,甚至后来几次探望儿子时,耳提面命的要求日后一定不能为难于他。而赵铭传出于孝心,也做出了承诺。 …… 展白没有过多的自责,事情既然发生了,接下来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以后的局面,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 “想来,现在赵玄睿也已经知道此事了吧,只是不知他会不会相信呢?不管如何,总要做最坏的打算。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撕破脸皮了。”展白细细思忖,这件事虽然不是好事,但也并没有坏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毕竟,有没有父子这层关系,事态发展到现在,两人早已经走到了对立面。 “只是可惜了那些刑车卫。”展白不无叹息道,心中虽然失望,但还是做出了壮士断腕的决定。 没有蓝姬,自己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根本无法掌控住刑车卫,更何况,此时蓝姬已经反水,留下他们,只能是反受其害。 “此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展白对着来报讯的刑车卫问道。 “少主难道想要将此消息暂时封锁?”那名刑车卫心中暗想,却是摇了摇头,老实的回道,“知道此事的人不少,想必现在已经传开了。” “嗯,知道了。你去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一会我有事向大家宣布。”展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待那刑车卫离开,眼神才放射出一抹骇人的精光。 “哼,若是你不如此做就罢了,否则,嘿嘿,就怪不得我这个当‘儿子’的送你一份大礼了。” …… 连续三天,柳州城都极为的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各方最后的决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每一天都有大量的平民步履匆匆的逃出城去。所谓神仙打架,百姓遭殃,趋吉避凶是人之本性,没有人愿意成为这场灾难的牺牲品。 最终,但凡还留在柳州城中的,就只剩下各方夺嫡势力以及赵玄睿。 战事一触即发,现在所缺少的只是一根导火索。 “少主,少主,不好了。七主母她…她……被锁住琵琶骨,吊在节度府不远的红亭。”又是之前那个刑车卫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展白的面前,从其急切焦虑的神情看,倒是真的对蓝姬忠心耿耿。 “嘿,终于出招了么?”展白没有丝毫的意外,不疾不徐的让枭娜伺候着穿衣。 四方髻、鎏金冠、银鱼袍、踏云靴,好一副翩翩公子的俊俏模样,一身盛装的展白不像是要参与一场血雨腥风的“鸿门宴”,反倒更像是月下会佳人。 “剑。”展白自顾的伸手,自有枭娜款款的将轻痕剑放入他的手中。 “召集所有人,去救我娘。”展白大手一挥,已经意气风发的跨步而出。 红亭,很美的名字,但柳州人却知道,这里并非善地,根本就是刑场,平日里都是处斩重刑犯之用。因此地建有为监斩官遮风避雨的亭子而得名。 红亭并不红,而是隐喻此是血染之地。 红亭不远处有一颗百年榆树,高达数丈,树干更是足有数人合抱粗细。 一条手臂粗的锁链自树梢上穿过,下方分叉,各有一倒勾,刺穿蓝姬的琵琶骨,将其高吊于半空之上,其命格之处更是被刺入了数根手指粗的铁钉,状况可谓惨不忍睹。 炙烈的骄阳当空而照,失去玄力的蓝姬嘴唇已是干裂,脸色泛青,很是虚弱。 此时红亭的四周站满了戴盔贯甲的卫士,以及气息沉稳彪悍至极的玄修之人,足足达上千之众。 赵玄睿独自坐于红亭之内,慢条斯理的自酌自饮,耐心颇佳。他在等,等着所有意图觊觎其权利的不肖之子的前来。 柳州,甚至整个柳元郡乱了这么久,是时候结束了,连带着也该让这辽阔地面上的势力来场重新的洗牌。 蓝姬,不仅仅是为了引展白出现,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各方势力,只要不是目光短浅之辈,都会趁机决死反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一旦赵玄睿解决了拥有刑车卫的展白,那么腾出手来,就会各个击破,到那时,他们将没有任何的机会。 “月兄,你是不是也等急了?呵呵,稍安勿躁,今天定让你饱餐一顿。玄修大宴,比起那些凡俗的士兵,味道可要好太多了。来,为即将到来的饕餮盛宴,干杯。”赵玄睿举起杯子,对着虚无自语自语着。 但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石桌上的酒壶竟然自动的飞起,清澈的酒水如箭般从壶嘴处喷涌而出,飞到半空时候却是莫名的消失。 第119章 父亲会 展白望着面前的颜修儿兄妹,颜修儿的精神倒还不错,而且听人说,这些日子来修炼极为刻苦,几乎废寝忘食,看来庐山剑宗的覆灭已经成为其心头的一道坎,不断催促着他前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目前看来,这倒是好事,只是日后怕是会形成心魔,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说起来,对自己的这个弟子,展白还是颇为在意的,之前虽然也有利用的心思,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这么长的时间,渐渐的对他也产生了莫名的关切。 不管如何,这孩子都是自己的弟子啊。 相比哥哥,妹妹颜君儿虽然已经摆脱了邪气的侵染,但精神却很是低迷,甚至有些颓废。 展白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揣掇少女的心思。 “此次行事颇为凶险,修儿你随我同去,也算是历练一番,至于你妹妹,还是留下来吧。”展白开口说道。 之所以让颜修儿跟随,除了历练,主要是还是让他见见未来的仇人,在他心里立下目标,以此督促其玄修。至于所谓的目标,自然是弧月等人了。 不得不说,弧月一干人给他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想要与其对抗,就必须大力的培植自己的势力,单枪匹马总归是势单力薄。 “弟子遵命,只是妹妹她……”颜修儿不无担忧道,作为哥哥他如何不知道妹妹的心思。 心上之人的殒命给她的打击实在太大,而这个妹妹从小先是受哥哥的庇佑,到了宗门,其师父对她也是颇多爱护,心志自然要脆弱的多。 也不知道,妹妹何时才能从这打击中恢复过来。 “她毕竟是要长大的,你也无法一辈子都护着她。”展白叹息一声,自己这个弟子什么都好,就是羁绊太多,庐山剑宗是,这妹妹也是。前者现在还能成为其前进的动力,可这妹妹却是十足的拖油瓶了。 颜修儿沉吟,良久才幽幽的说道:“师父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可弟子却难以苟同,人若是没有点执念,在这世上岂不是白活了一场。君儿是我妹妹,我自然就有责任保护她,哪怕为此舍了性命。至于身后之事,弟子却是管不得了,也看不了那么长远。” “哎,随你吧。放心好了,我会留人照看她的。”展白最终没有多说什么,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他从不强求将颜修儿调教成自己的样子,毕竟这并非多么光彩的形象。 “走吧,记得,到时候少动手,只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展白嘱咐一声,已是转身离去。 颜修儿正要跟上,衣衫却被微微扯了下,转身望去,却是妹妹。 “哥哥,万事小心,君儿现在就只有、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颜君儿眼眶泛红,说话间已是泪流满面,越是失去的人,才更懂得珍惜。她自知自己现在的情况,跟着哥哥,也只会拖累了他,心里颇是难过,可庐山剑宗的覆灭,师父以及师兄的丧命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就连自己也不知能不能从这阴影里走出来。 “放心吧,哥哥命贱,不会那么容易死的。”颜修儿安慰了一番,这才迈步离开。 …… 红亭的地理位置虽然地处繁华闹市之地,但交通却是四通发达,而且占地极为辽阔,为的就是让万民方便观望,以起震慑宵小不法之徒的效果。 终于,在日头偏西之时,展白带着枭娜姐妹、颜修儿以及一众刑车卫从北侧道路上缓缓出现。至于其他势力,却是杳无影踪。没有人是傻子,今日虽是最终的决战,但事有先后,自然谁都不愿代展白做那出头之鸟,凭白的成了炮灰。 展白跨步前行,最终在街角停了下来,这个地方正好可以将整个红亭尽入眼底。 第一眼,展白自然就投向了吊挂在那棵古树上的蓝姬,眼神中不由现出了一丝怒意。 这赵玄睿当真混账至极,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是结发的夫妻,他怎么就忍心行这残暴之举。对于蓝姬,更是有些怒其不争,展白绝对不相信,蓝姬在前往节度府之前,没有预料到这种结果,可饶是如此,她宁愿受此虐待,也要置自己于不义之地,这算是可悲么? 想想自己李代桃僵以来,蓝姬对自己的宠爱,虽然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蓝姬对儿子的爱护之心,跟自己实在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毕竟,好处是落到自己身上的,只是这份情义,也让他做不出狠心抛弃的事情来。 慢慢的,展白的视线移向了红亭,也第一次亲眼看到了这所谓的“父亲”。 近百岁的年纪,但看上去却不过中年之貌,儒雅中带着不怒自威的气质,好一副道貌岸然。 “你来了。”赵玄睿自然也看到了展白,极为淡然的打了声招呼,好似熟人一般。 凭心而论,两人至少表面上还是父子关系,赵玄睿这番作态倒也没有错,只是听在展白的耳中,却是颇为腻歪。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对你也没有利用价值了,放了她。”展白指着蓝姬,厉声喝道,他现在实在懒得跟赵玄睿虚以委蛇。 “真的没有利用价值么?嘿嘿,还是你在怕什么?”赵玄睿意味深长的向着展白身后的刑车卫望了一眼,“你倒还真是好手段啊,竟然一举将我的亲信全部拔除,只是这样,你觉得自己就赢了?” 展白脸色很不好看,最坏的事情发生了,这赵玄睿显然打起了身后刑车卫的主意。 “赢不赢,打过才知道,不是么?”展白冷哼道。 “确实,拳头才是最大的道理。不过,咱们倒也不急,总要等你那些好兄弟们到齐了,再打不迟。”赵玄睿故意将兄弟二字说的很重,可谓一语双关。 展白心头一惊,他实在不知道这赵玄睿哪里来的如此信心,难道就凭这千人,就算是自己身后的那五百刑车卫反水,想要在这场决战中获胜,也绝非易事。 老大、老五人死灯灭,老三、老四、十三在节度府被擒,老九赵铭繁虽然损失重大,死了不少的支持者,但毕竟余孽未消,至于实力最强大的老六赵铭洛以及十一赵铭华虽然也有损失,但根本没有伤筋动骨,加上自己,就算众人并不心齐,但也绝对是一股强大的力量,甚至远远超过了赵玄睿。 难道……他还有什么底牌没亮出来么? 展白想到这,全身悚然而惊,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自己闭关的十天里,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虽然他有心将探究,但终究时间太过仓促,很多事件都难以弄清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赵家玄修武馆灭门以及刑车卫兵变之事的幕后黑手。 这其中尤其是老大、老五所率领的上万大军一夜被屠之事,更是疑云重重,便是展白想破脑袋也无法对号入座,找到嫌疑之人。 此时见赵玄睿胜券在握的模样,莫非…… 展白不敢再想下去,能够一夜间尽屠万人,这股力量无疑是恐怖的,如果真是赵玄睿所为,那么他这底牌就实在太致命了。 赵玄睿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展白,就仿佛在看某件了不起的艺术品一般。 这就是夺舍么?太玄之境才能施展的术典。若不是蓝姬的话,还真没有人能够看出破绽。 一想到太玄之境,赵玄睿的神色就变得阴沉起来。自己停滞在九品太始境足足有十年之久,可依旧丝毫看不到晋升的希望。 解决了这件事后,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探寻出晋升的法门了,否则,待寿终正寝之时,就什么都晚了。 或许…… 赵玄睿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目光灼灼的望向展白。不由的拍了下自己的脑门,面前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太玄之境么,若是能够将其生擒,或许能够从中得到晋升的线索也未可知啊。 “月兄,无论如何请你将此人生擒。”赵玄睿激动的不能自已,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念念自语道。 第120章 猪一样的队友 继展白之后,终于有人出现了,只是这人数…… 五人,三男两女,或坐或趟或站,姿势各异的出现在距离展白不远的一处民房的屋顶之上,那架势更像是来看热闹的。 来人自然是弧月五人了。 “徒儿,看清楚了,这五人便是灭掉庐山的始作俑者。”展白低声对身边的颜修儿说道,并一把将其抓住,阻止他激动的行为。 “记住我说的话,你今天只能带眼睛。这五人可全部都是太始之境的修为,别说是你,就算是加上为师,现在拿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办法。更何况,他们是来帮为师的。”展白低声劝阻道。 “为什么?师父,你既然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还要跟他们合作?”颜修儿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愤怒,满怀忿恨的望向展白。 “哼,臭小子,庐山是你的庐山,庐山剑宗也是你的庐山剑宗,干师父屁事。再者说,我之所以跟他们合作,是因为利益。他们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他们,就是如此简单。今天师父就教你一个乖,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为了利益,仇敌可以成为朋友,朋友也可以变成仇敌。”对于颜修儿的质问,展白并没有生气,反而谆谆教导道。 “徒儿不懂。” “不懂就对了。”展白笑了笑,再怎么说你也只是十几岁的小屁孩,要是懂得比为师还多,那我不是白活了三世?“日后,你会慢慢懂的。我今天之所以带你来,是要让看到未来敌人的强大,以此作为鞭策。小子,好自为之吧。” “呦,还没有开始呐。赵兄,别来无恙啊。”五人中那最为神秘的黑袍人向着展白嬉笑道。 “呵,还好。若是诸位再晚来一会的话,恐怕就真的要给在下收尸了。”展白也整了整表情,玩笑道。 在展白跟黑袍人熟络的招呼时,身在红亭之内的赵玄睿脸色却是变得凝重起来。 五个人,五个太始之境,而且还那么的年轻,怪不得老八如此的肆无忌惮,背后果然有强大的势力。 更重要的是,从那五人的身上,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到底是在何处见过呢? 赵玄睿仔细回想了一下,如此年轻,又是太始之境? 噌!!! 陡然间,赵玄睿的眼眸中放射出骇人的精芒,他想起来了,是那三个人,偷袭刺杀自己的三人,虽然当时他们黑衣蒙面,但气息却无法隐藏,跟五人中的三个,如出一辙。 果然是老八,派人刺杀的自己。 愤怒,无比的愤怒,开始在赵玄睿的心头燃烧。回想起当时遇袭的危境,若不是运气使然,或许自己早就人死灯灭了。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赵玄睿此时恨不得将房顶上的五人大卸八块。 “嘿,咱们的节度大人,似乎看出来了呢。”弧月娇滴滴的向着身旁的怨鸦跟狂道嬉笑道,丝毫没有身处危境的觉悟。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废物尔。”狂道不开口则以,一开口,那牛气哄哄的架势,就足以将人气疯。 “黄牙小儿,你说什么?”赵玄睿大怒,一步跨出红亭,指着房顶的狂道怒吼道。 “废物,难道不是么?堂堂九品太始境,竟然被三个加起来都没到九品太始之人,打成重伤,险些丧命,这还不算是废物么?”狂道撇了撇嘴,权当赵玄睿的威胁是放屁了。 “好,好的很。今日,本节度就让你们看看,到底谁才是废物。”赵玄睿咬牙切齿,当时若不是遭了暗算,若不是没有防范,怎么会着了这些人的道。可事实虽是如此,可让他如何说得出口,毕竟这事好说不好听。难道要说堂堂九品太始境却连三个小辈都没有发现,竟遭暗算么? 五名太始境强者的出现,终于引得了其他势力的心动,几乎不分先后,东南西三条街道上,纷纷出现了大队人马。 东街之上,赵铭洛携一中年男子,浩浩荡荡的带着近千名玄修走了出来,同样停在了街角。 西街中,少有露面的节度十一子赵铭华同样携着一员外装扮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在其身后跟着六七百名玄修。 与此同时,南街中也走出了一队人马,虽然声势比不得前两者,但也足有两三百之众,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老九赵铭繁。 “哼,魑魅魍魉,终于都舍得出来了。”身处四面楚歌,赵玄睿却是不屑的冷笑连连。 “呵,父亲,你这话怎么说的,咱们兄弟可是您的亲儿子啊。”赵铭繁依旧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就在不久前,一场蓄谋的刺杀,几乎将其党羽一网打尽,甚至连跟着他的老十赵铭树都身中数刀,当场死亡。 “不肖子,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含辛茹苦的将尔等养大,却没想到竟是一群喂不熟的狼崽子。”赵玄睿越想越是憋屈,那些可都是他的好儿子啊。 从老大到老十四,但凡成年的子嗣,几乎全部参与了此次的夺嫡之争,让他这做父亲的如何不心寒,不愤怒。 “父亲,您这话又说错了。您在节度的位置上坐的实在太久了。咱们兄弟也是没有办法,否则穷其一生,或许都只能是您眼中的乖乖儿子,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再者说,作为父亲,难道你就不能为做儿子的考虑一二么,禅位之后,好好的追求你的玄修大道,岂不是逍遥快活。”赵铭繁不以为然的笑道,这些话虽然并不好听,但无疑说出了众多兄弟们的心声。 “孽子,闭嘴。节度之位是我用性命拼来的。我可以给你们,但绝对不容许你们伸手来要。”赵玄睿怒不可遏道,但很快脸上就露出了嘲讽,“老九,你从小就自诩聪慧,不过为父看来,也不过如此。那日刺杀你等的罪魁祸首想必你找就探查清楚了吧,可你呢,利欲熏心,为了节度之位,竟连敌寇当面,竟还妄做不知,当真可悲。” 此话一出,赵铭繁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面沉如水。 不愧是当父亲的,只是一句挑拨之言,就让赵铭繁陷入了困境。 不用回头,赵铭繁已经能够感受到身后投射过来的一道道或疑惑或不忿的目光。 当日的刺杀,可以说让他真的伤筋动骨了,好不容易经营来的势力,几乎损失过半。作为拥趸,自然需要自己的主子为其主持公道了。 当然,赵铭繁也是这么做了,至少言语上发誓一定找出凶手,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只是当后来探查到那幕后黑手时,却最终选择了隐瞒。 六哥,赵家,这便是那幕后凶手,可知道了又如何,以自己残存的势力,对上他们,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原本,赵铭繁所希望的就是在最后决战中,赢得最终的胜利,然后将赵铭洛以及赵家余党再一网打尽,也算是有了交代,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没有开打,自己的好父亲,一句话,就几乎断送了自己赢的希望。 “嘿,看来你的这些手下还不知道真相啊。我的好儿,要不要为父告诉他们啊?”赵玄睿不无火上浇油道。 不得不说,如此四面楚歌,却能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感觉,真的很美妙。 “九公子,你还要瞒得我等到什么时候,那刺杀我们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终于,有人向着赵铭繁发起了质问。 赵铭繁无言以对,只能报以苦笑。姜还是老的辣,枉自己一向自诩智勇双全,可事到头来,却抵不住父亲的一句挑拨之言。 “是我。你想怎样,又能怎样?”赵铭洛跋扈的性子,不合时宜的发作了。 对于今天的决战,他根本就是胸有成竹,以他还有赵家的势力,就算没有其他人帮主,也未必不能成事,更何况是已经残了的老九,有没有这伙人,他根本就不在乎。 听得这话,赵铭繁身后的众人,脸色无不铁青,可最终也没人敢怎么样。没有人是傻子,赵铭洛如此强的势力,自己站出来,无异于找死。 虽然在赵铭洛的强压之下,赵铭繁算是勉强度过了此劫,但士气无疑跌到了最低点,当大战开始时,想让这些手下拼命已经不可能了,甚至还要防范着他们背后下黑手。 “咳咳。”老十一赵铭华轻咳了两声,刷新着自己的存在感,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对于这位十一,展白是最好奇的,从回到柳州之日,对于这位兄弟,似乎就只存在于传言之中。传言,他身后有钱家支持,传言此子天赋卓越,更是智勇双全。可直到如今,才算是见到了真人,真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诸位叔叔伯伯、兄弟姐妹。”赵铭华踏前一步,却是向着赵玄睿的那千名护卫玄修微微的拱手见礼,“小子赵铭华,知道诸位对我父亲一直忠心耿耿,对此,小子当真心生敬佩。只是所谓良禽择木而栖,现在的形势,你们也应该看到了。与其跟我父亲一起赴死,为何不能倒戈相向,如此,还能寻得一线生机。而且,在这里,小子对诸位保证,一旦事成,必有厚报。”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这赵铭华竟然意图现场策反赵玄睿的亲信。 先不说事成与否,只是这份胆识以及聪慧,就让人不得不另眼相看。 所谓亲信,在商人眼里,就是用银子喂熟了的。既然如此,他赵铭华完全可以出更高的价码,给予更好的报答。钱家,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 相比于他人的诧异,展白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句老话叫什么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赵铭繁如此,赵铭洛亦然。 至于赵铭华,看似聪明,可在展白的眼里,更是迂腐至极。在这种时候,竟然还妄图收买敌人,若是能够收买,还用得着此时临时抱佛脚? 更何况,想要让手下忠心耿耿,办法多的是,威逼利诱、恐吓,以亲人相逼,等等,这些岂是简单的钱财所能撼动的? “刑车卫,听令。”不等这场闹剧结束,展白早已失去了耐心,对着身后的五百刑车卫一声号令。 “属下在。” “救主母,但有阻拦者,杀无赦。”展白变向的下达进攻的号令。 “是!” 早已经摩拳擦掌的五百刑车卫,一听号令,几乎同时将自身的玄力全力调动,一股威吓的杀气席卷全场。 “杀!!!!” 虽只有五百人,可一声“杀”字,却生生带出了千军万马之势,让人胆战心寒。 第121章 跌宕起伏 刑车卫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靠着一场场血战赢得了。 虽只有五百之众,可放射出的杀气,就连势力最强的赵铭洛以及赵家,都闻之色变,不得不暂避锋芒。 刑车卫,分则独自作战,合可组成战阵,分分合合,变幻莫测,这才是其最为恐怖之处。 此时五百刑车卫就组成了一个战阵,向着吊挂蓝姬的古树行去,速度虽然不快,但气势却犹如千军万马,让人不敢触其锋芒。 啪、啪、啪…… 一声声整齐的脚步,犹如战鼓般,锤击在心头,莫名的蒙上了一层无比的压抑之感。 可展白的神色却是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原本的意图是想以乱取胜,只有乱,才能保证这五百刑车卫为其所用,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结果竟会是如此。这不禁让他暗自悔恨,若是早知道刑车卫的攻击模式,也不会下达这种愚蠢的决定了。 果然,直至那五百刑车卫冲到距离蓝姬不足二十步,赵玄睿竟是无动于衷,甚至满脸的狭促。 “哎,停下吧。”面对声势浩荡的刑车卫,只是一道虚弱低沉的声音,就让他们全部停下了脚步。 五百道灼热的目光循声望去,却见被吊挂在古树上的蓝姬缓缓抬起了头。 “主母!!!” “呵呵。”蓝姬极为勉强的干笑了一声,举目四望,眼神将在场所有人身上穿梭了一遍,“不过一节度之位,却闹得父欲杀子,子欲杀父……罢了,尔等退下吧。无论如何,这都应该只是家事,却不能让外人钻了空子。” 这话说的稀里糊涂,能真正听出言外之意的或许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里面自然包含展白。 “主母,你这是何意啊?”一名刑车卫面带不甘道,这次他们之所以会跟随展白前来,除了忠心于蓝姬外,又何尝没有从龙之意,一旦能够帮助展白夺得节度之位,日后无疑会飞黄腾达,可现在还没等动手,主母竟然叫停,这让他们如何想得通? “哼,蠢货,这话还不够明白么,你们眼中的少主,根本就是个冒牌货。”赵玄睿不耐烦的直指展白,“兄台当真好手段啊,只是在下很是好奇,阁下为何会选择我儿。以他的天赋,似乎完全不被你看在眼里吧?” 这后面的话无疑是对展白说的。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最后的决战还没有开打,就如此的一波三折,现在更是爆出老八赵铭传竟是个冒牌货。 万众举目中,展白苦笑的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身旁的颜修儿一阵紧张。 师父的身份竟然被识破了,那今天岂不是……转头向四周望望,此时身边,除了一直呆在师父身边的那对双胞姐妹花,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四个人,却要面对数千人的大战,这让颜修儿如何不紧张? “蠢货,你们还愣着走什么。蓝姬不惜行此苦肉之计,就是要引这个夺舍了我儿的邪恶之徒自投罗网的,还不快到我身边来。”赵玄睿一声厉喝,顿时将那五百犹自还没有从异变中反应过来的刑车卫惊醒。 五百刑车卫不由自主的向着蓝姬望去,只可惜,似乎刚才的那一段话已经耗尽了她最后一点力气,此时就连眼睛都无力睁开了。 终于,有人第一个跨步而出,站到了赵玄睿一边。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多时候,五百刑车卫已是全部倒戈。 戏剧性的一幕,让双方的形势立即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此时,赵铭洛再也不复之前胜券在握的淡然。赵铭华的表情更是像吞了苍蝇一般,自己的收买大计还没有着落,谁知一眨眼,五百刑车卫竟被父亲三言两句间给策反了。至于赵铭繁,此时早已面无血色,在见识到父亲的厉害之后,此时的他心中只剩下深深的恐惧,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或许早就逃之夭夭了。 “还真是一出好戏,跌宕起伏,悬念丛生呢。”站于房顶上的弧月等人,也是看的应接不暇,最终目光一起投注在展白的身上。 既然此赵铭传非彼赵铭传,那么他到底是谁? 会是书生么? 可这似乎又不可能啊,众所周知,要想夺舍,前提条件必须要有太玄境的修为。书生即便再有奇遇,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有如此成就啊。 终于,沉默了良久的展白稍稍向前跨出了一步。 “蓝姬,你这又是何必呢。正如那个人所说,本座根本就看不上你儿子的资质。所以从一开始,并没有伤害其性命,只是暂时借用而已。不管你相不相信,最后,我都会将其毫发无损的还给你的。”展白此话一出,已是明确表明了身份。 听得此言,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蓝姬竟然再次的抬起了头,不无激动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就看你敢不敢赌了。” 若论攻心,展白自觉可以甩赵玄睿一整条街,不给予明确的答复,对蓝姬才更有威慑力。 敢不敢赌? 赌了,展白的话未必是真,但赵铭传总有一线生机。不赌,谁也不敢肯定,展白愤怒之下,会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之事,拉着赵铭传给自己陪葬。 五百刑车卫顿时间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趁着蓝姬考虑的时间,赵玄睿也深皱着额头,沉思对策。 以他对蓝姬的了解,说不得,极有可能会赌的。若真如此,那么这五百刑车卫必定再次临阵倒戈。虽然他并不担心,大不了一并杀之,但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舍不得。这可是他费尽了心血培养的绝对战力啊。 “月兄,劳烦了,请你把这些叛逆禁锢起来。”这已经是赵玄睿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既然不能杀,就暂时的禁锢吧,等今日之事尘埃落定,不怕他们不臣服。只是如此一来,自己的底牌就要提前暴露了。 不得不说,展白的那一番话实在太具杀伤力了。 按照常理,夺舍之术,必定会泯灭到原来主人的魂魄。而没了魂魄,自然就是烟消云散了。所以展白的那一番话根本就是大为荒谬。 可世人就是如此,越是荒谬之说,却更容易让人相信,即便不相信,也会疑神疑鬼。 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又敢肯定,没有那种暂时封印魂魄的夺舍之法呢? “我……赌。”果然,蓝姬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让展白莫名的松了口气。 那五百名刑车卫算是保住了,如非必要,他真的不愿舍弃这股强大的力量。 “刑车卫……听令,尔等暂归……”蓝姬转头向着那五百刑车卫正要发号司令,可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噗通…… 一名刑车卫颓然倒地,全身瑟瑟发抖,面色铁青。 仿佛多骨诺效应般,第一个倒下,接二连三中,不多的时间,五百刑车卫竟然全部倒了下去,同样的全身颤抖,同样的面色铁青。 怎么回事? 这一变故,让无数的人变了颜色。 不仅仅事发突然诡异,更重要的是这些刑车卫的表现,赫然跟柳州城外那一夜被屠的上万叛军如出一辙。 一股莫名的寒意,在无数人的心头泛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赵玄睿最后的手段。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在场的人,能有几人躲过这根本看不到的刺杀。 “呵,有趣,果然有趣,实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够见到真的……冥修。”一道慵懒的声音打破了死寂,顿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说话的赫然是之前一直作壁上观的房顶五人中的……神秘黑袍。 冥修? 展白眼神一凛。 冥修是什么? 更多的人眼中则是迷茫,他们生来就只知道玄修,何时听说过冥修。 黑袍人施施然的从房顶之上跳了下来,却是朝着展白走来。 “原本以为这趟差事肯定非常无聊,却没想到,竟有如此惊喜。不仅遇到了难得一见的冥修,更是结识了一位……妖修。”最后两个字,黑袍人却是望向了展白。 冥修?妖修? 黑袍之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再次蹦出新鲜的词汇。 不同于其他人的懵懂无知,展白的脸色却是变得异常难看。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展白冷冽的瞪着黑袍人,不,确切的说是……酆都。 残虚之地中,让展白忌讳的人不多,不是弧月,不是狂道,更不是怨鸦,而是面前这个跟自己同样特立独行的家伙,酆都。 虽是一别经年,但即便是化成灰,展白也识得他的声音,还有那懒懒散散的气质。 “我若说是直觉,你相信么?”黑袍人的回答让人无语,但展白心中却是默认,但表面上却是装出不屑的模样,讥讽道,“直觉?很多时候直觉都是不可靠的。” “好吧,除了直觉外,还有一些细致入微的观察。这是从一位故人身上学到的。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隐约感觉到了一丝的排斥感。这种排斥感很微妙,当时让我颇为不解,只是在心里留下了一丝的疑惑。直到刚才,你说要将那位夫人的儿子还给他,才让我最终确认。玄修之人,但凡夺舍,绝无可能还留着旧人的魂魄,除非……他不是人,而是妖。夺舍可不仅仅是人的特权,妖也可以,只是却有限制。所谓人妖殊途,天道使然。妖夺舍人,或者人夺舍妖,灭其魂魄必遭天谴。扛得过去倒也罢了,可若是扛不过去,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封印,以待日后修为上来了,扛天劫,灭魂魄,从而达到神魂归一。”酆都颇有耐心的对着展白解释道。 “而这也解释了,为何当初见你时,会感觉到一丝的排斥感了。人妖殊途,玄修与妖修自然也是互相排斥的,不是么?” 酆都的话,让展白无言以对,唯有苦笑。 “好吧,我承认自己是妖,那么你待要如何?莫不是要降妖除魔?” 第122章 各施手段 “不,不,我又不是以天下为己任的豪侠,脑子傻掉了,才降妖除魔。只是好奇而已,毕竟,所谓的冥修、妖修,我更多的是从书中看到,现实里,还从未见过。所以,不知阁下能否让在下开开眼界,当然,那边的冥修阁下,是否能现身一见啊。”酆都说话间,却是朝着赵玄睿的方向望去。 “他是在说我么?”一缕阴鸷朦胧的声音响起,在所有人紧缩的瞳孔中,赵玄睿旁边的虚空竟然缓缓的蠕动,最后凝成一道几乎透明的人形身影。 “鬼,这难道是鬼?” 当时便有胆小之人,尖叫出声。 更多的人,则是面带惊恐。这半透明之人,就在刚才眨眼间制服了五百名精锐的刑车卫,更有可能是柳州城外一夜万人屠的缔造者。 不过展白跟酆都却微微皱了下眉。 刚才这冥修说话的口气,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啊。 对于半透明之人的发问,赵玄睿心中不禁腹诽。 什么妖修、玄修,我怎么知道? 但转眼间,心就微微一沉,不能让那来路不明的黑袍人继续下去了,以防夜长梦多,必须结束今天的这场闹剧。 “月兄,时候不早了,想必你也饿了。你看,这里有如此多的玄修,定然能让你饱食一顿,何不现在就动手?” 经赵玄睿这一顿插科打诨,那透明之人果然意动,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不好,这个冥修脑筋不清楚。 展白跟酆都心里一沉。 两人皆清楚冥修的诡异,若是真让他施展起来,在场的还不知有多少人要遭了无妄之灾呢。 好在,两人都不是善心泛滥之辈,只要身边的人没事,谁管其他人的死活。 对展白来说,枭娜姐妹还有自己的弟子颜修儿是必须要保护的。至于酆都,房顶上的其他四人同样不容有失。 “玄修修法,妖修炼体,冥修锻神。后者最为难缠,手段更是诡恻难防,不知道阁下有什么好的办法么?”酆都低声对展白问道。 “有。”展白的回答,让酆都不由大喜过望,“不过,现在的我施展不了。” “我去。”酆都顿时有种骂娘的冲动,这不是废话么? 两人这边私下谈论着,另外一边,那冥修已经行动了,身影一晃间便消失无踪。紧接着便有惨叫传来,已是有人遇害了。 不同于那五百刑车卫,这第一个遇害之人,虽然同样面色铁青,但身体很快就变得僵硬,眨眼间就死透了,其惨状,就像是被生生吓死的一般。 喋喋……喋喋…… 整个红亭的上空不时的回荡起尖锐阴鸷的笑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而每一声笑,都代表着一个生命的消逝。 乱了,完全乱了,面对如此诡异的局面,不论是赵铭洛还是赵铭华甚至赵铭繁,以及他们所带来的人,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夺嫡,无不神色慌乱的夺路而逃。 只可惜,这冥修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名逃出东面街口的玄修刚刚一头栽倒,转瞬之间,逃往南街的玄修便有一人步其后尘。 每次有人身死,便引得周围的人,慌不择路,胡乱的改变方向,如此一来,竟没有一人成功的逃离,反而被赶鸭子一般,在四周不断的冲撞。 看到这,展白的脸色更加的阴沉,这冥修看似糊涂,可杀起人来,却又那么的精明,利用恐慌,将所有人都圈在了原地,寸步难离。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人们的神经也濒临崩溃的边缘,当面临必死之局的时候,绝望中反而会爆发出决死之心。终于,有人怒吼了出来。 “左右都是死,与其死的这般憋屈,何不拉上一个垫背,杀。” 吼完,那人举着兵刃就义无反顾的冲向了红亭,杀向了赵玄睿。 人总是盲从的,此时见有人揭竿而起,顿时从者无数,竟然引得大部分人向着红亭冲击而去。当然也有人心思灵动,以为这是逃跑的绝佳之机,一头朝着街角扎去。 有人冲击红亭,有人逃跑,倒是让那冥修一时难以抉择。 是杀冲击红亭之人,还是先斩逃跑之辈? “月兄,不用迟疑,我这边不用管。”赵玄睿身为一郡节度,也是颇为果决,向着不知身在何处的那冥修说道,紧接着号令身边的千名亲信护卫结阵迎敌。 一时间,杀声震天,血光冲霄。 场中唯一不动的就只有展白与酆都两方人。 “自作孽,不可活。”眼见形势发展到这里,展白却是心下一喜,之前所做的布置,终于可以发挥作用了。 …… “不用我多说,诸位心里都清楚,你们能有今天的地位,是谁提拔的。现在,我的母亲,你们的统领,被诱骗进了节度府,生死不知。作为儿子,我必定要将她救出来。不知诸位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展白凛然的望着面前的五百刑车卫。 “少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统领对我等的恩情,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偿还不上。现在主母不在了,少主作为都指挥使,自然有权利暂代统领一职。请少主下令吧,不管做什么,属下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名九品刑车卫当仁不让的走了出来,单膝跪在展白的面前,义正言辞的说道。 展白一眼就认出了这人,赫然是之前被提拔为指挥使的甲隼。 此人可谓是蓝姬的忠实拥趸,有了他起头,其他所有的刑车卫无不半跪于地。 “谨遵少主令。” “好。”展白兴奋的厉喝一声,“日后,我若是做上节度之位,必定不忘诸位今日之义。” “所谓皇帝不饿差兵,即将到来的一战,必定极为惨烈。我这里有娘留下的五百枚剑丸,吃下后,但遇险境,只需灌注玄力催发,便可产生一道凌厉剑气,杀敌自保。”展白张开手掌,里面赫然放着一枚青色的蜡丸。 剑丸?是什么东西? 吞下后,竟然可以催生一缕剑气?真的么? 大部分心里都颇为疑惑,更有甚者,怀疑这是不是毒药,以此来达到控制他们的目的。 展白似乎看出众人心中的疑惑,也不多说,张口就将药丸吞了下去。 锵!!!!! 随着尖锐的剑鸣,在所有人炙烈的目光中,一道近三尺的青色剑气,自展白的头顶突兀凝聚,散发出凛凛寒意。 “去。”展白面色阴沉的向着数丈开外一块碾盘大小的青石指去。 嗖!!!! 剑气顿时化作匹练,割裂虚空发出尖啸之声。 轰!!!! 下一刻,那碾盘的青石已化作齑粉。 见此,众多刑车卫心中无比震撼,好强的威力,再无怀疑,看向展白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期许。 接下来,一切都极为顺利,展白从玄空石中掏出一把把的剑丸,分到每一个人的手中。 “剑丸在体内可存在十天之久,为了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战斗,命令,所有人立即吞服。”展白命令道。 “喏。”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将剑丸吞入肚中。 再检查完所有人的嘴之后,展白才最终放下心来。这哪里是什么药丸,根本就是涂抹了一层蜡丸的剑鳞。有了这些剑鳞,一旦他们反水,展白便有了反制的措施。 如非必要,展白自然不希望引动剑鳞,但若是情势有变,也就只能牺牲这些刑车卫了。 …… 展白再次向赵玄睿的方向望去,只见此时,赵玄睿正带领着上千名亲卫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玄修之士的冲击。可以清楚的看到,赵玄睿此时已被四名太始之境的强者围杀,根本腾不出手向低修为的敌人出手,而另外一边,其亲卫虽然精悍,但以来毕竟人少,二来,对方都已心存死志,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一时间,形势颇为不利。 “哼,老子再给你加把火。”展白冷哼一声,体内妖心微动。 原本倒在地上,面色铁青晕厥过去的五百刑车卫陡然间睁开了眼睛,原本圆形的瞳孔此时骇然变成诡异的剑形。 “刑车卫,杀。” 第123章 尘埃落定 在这五百刑车卫服下剑丸时,里面暗含的剑鳞就会变成本命飞剑,附着在他们的命格之上。就像当初展白对付小师妹隐儿那般。 不过可惜,隐儿拥有金身,展白的计谋失效,不得不采用其他的办法,但这些刑车卫却是无法抵挡,甚至因为有了展白之前的铺垫,他们只会以为那是展白口中所说的剑气,而不加防范。 此时,展白依靠妖体与剑鳞的联系,将其激活。 顿时间,那一枚枚附着在命格之上的剑鳞就一头钻入命格之中。就仿佛水入油锅般,最大限度的将这些刑车卫的潜力压榨出来,变成只知杀戮悍不畏死的机器。 不得不赞一句展白对于时机的把握,此时赵玄睿的那近千名护卫全部结阵抵御强敌,而那五百刑车卫所在的位置正好在他们的后方,可谓是最薄弱也是最致命之处。 谁也没有想到,被那诡异冥修控制住的五百刑车卫会突然醒来,而且立时就变成只知道杀伐不知疼痛的疯子怪物。 刑车卫作为节度府最强的战力,此时终于张开了他们狰狞的爪牙,扑一加入厮杀,便如猛虎下山,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有五百猝不及防的亲卫死于非命,更重要的是,腹背受敌下,亲卫再也无力保持战阵,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后方来不及防卫,前方的压力更是急剧增加,只是几息的时间,就全线失守。 之前,这千名亲卫依靠着严谨的战阵还能勉强支持,但现在一旦被分割开来,加上人数的急剧减少,局面大变,不多时,就完全淹没于人海之中。 “哈哈,我们赢了。”一名玄修将仅存的最后一名亲卫斩杀后,不禁兴奋的嘶吼。 噗!!!! 一柄利刃穿腹而过,那玄修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艰难的回头,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的却是一双诡异的剑形瞳孔。 被剑鳞激发的刑车卫早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现在满脑子就只有杀戮,早已失去了分辨之力。赵玄睿亲卫全军覆没之后,他们接下来的目标自然就变成这些来自各方的玄修之士了。 于是,这些各方的玄修之人,再次犯下了同样的错误,触不及防之下,顿时倒下了一大片。 厮杀再次继续。 已经被四名太始之境强者逼入半空的赵玄睿目眦欲裂的望着自己的亲卫被屠戮一空,心中的怒火终于被完全的激发。 “混蛋,你们都要死。” 随着一声怒吼,九品太始境的修为完全的施展开来,速度陡然加快,一爪印在了身前来不及躲闪的人身上。 噗!!! 利爪深探,当掏出来时,手心中赫然握着一刻血淋淋的心脏。 “不好,快退。”剩下的三名太始之境吓的脸色灰白,急忙后退。 赵玄睿半浮于空,面色狰狞的望着掌中的心脏,全身不住的颤抖,嘴角更是绽放出一抹惨笑。 功亏于溃么,今日的局面,就算最后获得了胜利,还有什么意义,难道要自己当一个光杆节度? 低头望着下方依旧激烈的厮杀,以及满地的尸体,这些人原本可是他统治的根基啊,今日这一仗下来不知还能剩下几人。 十年树人,百年树木,由此可知培养人才势力的艰难,尤其是玄修,培养出一个太易之境的人,更是以几十年来计算的。可今日却一朝丧尽,这种心痛,对于久在上位之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 不仅仅是赵玄睿,已经退开的另外三名太始之境的人在看清下方的形势后,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五百刑车卫虽然各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精英,在剑鳞的激发下,战力更是有着极大的提升,但毕竟他们也是血肉之躯,经过这段时间的厮杀,也有了巨大的折损,而且可以预见,随着潜力被迅速的压榨消耗,不消多长时间,就会变得异常虚弱,到时候,即便不用人杀,他们也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不过相比于此,各方的玄修损失更加惨重,此时还能够站着的已经不足百数,而且各个带伤。 而就在这时,另外一边,那诡异的冥修对于逃跑之人的清理也已经到了尾声。 “阁下当真是好手段,想必,你早以及预见到了此种结局了吧。”酆都突然转身,对展白沉声道。 展白不置可否,五百刑车卫的异样,傻子都看出,绝对有问题,只要稍加分析,都能猜出是自己捣得鬼。 酆都的声音并不大,但此时却偏偏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尤其是悬浮于半空之上的赵玄睿。 “是你,好狠的心肠!”赵玄睿神色无比的狰狞,怨毒的瞪向展白,在注意到展白后,很快他就认识到,事态会发展到如此结局,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夺舍了自己儿子的混蛋。 “狠么?哼,不过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而已。”展白不屑的撇了撇嘴,“既然知道你会谋夺这五百刑车卫,我自然要预留后手了。” “我杀了你。”此时赵玄睿早已怒火攻心,竟是扔下天上的那三名太始之境的强者,俯身就杀向了展白。 面对赵玄睿,展白丝毫不惧,就像以往那样,极为潇洒的向后退出一步,自有枭娜姐妹护驾。 枭娜姐妹并没有让展白失望,面对九品太始境,两姐妹凌然不惧,身形如穿花蝴蝶般,一跃而起,在空中变幻了几次位置后,已经不分彼此,挥掌间,天地间竟有弥漫了淡淡的花香。 “挡我者死,搏蛟术,穿心。” 暴喝声中,赵玄睿整个人都被浓烈的玄力包裹,整个化作巨大的拳头,自上而下,携泰山压顶之势,骇然砸落。 论修为,枭娜姐妹比之赵玄睿差了不少。一个三品,一个二品,即便加起来,也才不过五品太始境,但很多事,并非是如此简单的加减法所能表达的,就比如现在。 枭娜凌空虚渡,身姿挥洒,竟是偏偏起舞,两条衣袖上各自甩出数丈长的彩色水袖,随着身体的转动,随风飘扬,犹如仙子般,竟升腾起圣洁之意。 水袖飞舞,仿佛有灵性一般,缠上赵玄睿所化作的巨拳,不多时,就包裹的仿佛是个木乃伊般。 以柔克刚,任你千斤,我只拨四两。 巨拳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但依旧势不可挡。 “飘花,箭。” 枭娜面色恬静,双手截取一段水袖,做引弓之状,双臂张扬中,旖旎不知何时已经立于弓弦之上,双手高举过顶,合握着一柄三尺峨眉刺。 嗖!!! 箭矢离弦,化作一朵带刺的玫瑰,花枝在前,花骨在后,无比艳丽,却看得人遍体生寒。 玫瑰花刺入拳头之上,一穿而过,留下一路飘落的花瓣。 咣!!!! 巨拳在距离枭娜不及一臂距离时候,分崩离析,变回赵玄睿的本体,可还不等他缓口气,枭娜的水袖已经缠绕了上来,将其束缚住,并不断的勒紧,犹如狩猎的巨蟒,誓要将猎物挤成肉泥。 “花海,爆。”水袖油然变长,将赵玄睿砸入地下后,爆裂开来。 坚硬的青石地板,犹如蛛网般布满了裂纹,此时,赵玄睿就像是蜘蛛般趴伏在蛛网的中心,好不狼狈。 先是受一箭穿心之痛,紧接着又被水袖席卷砸入地下,接连的重创,让他此时几乎变成了血人,几次想要从地上爬起来都不可得。 三人的战斗,几乎只是眨眼间的功夫,胜负已分。看得四周的人,无不惊骇莫名,就算是展白,眼神中充满了骇然。 当初,在蝶衣说,这两姐妹绝对不能分开时,展白就隐约猜到,这对双胞姐妹花,绝对修炼了一种合击之术,直到今日,才有幸目睹,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惊艳。 一个三品,一个两品,竟然只是一击,就将九品太始境打出了狗脑子。 至于依旧在天上的那三名太始之境,此时的心情更是复杂,同样是太始境,之前四人联手,都无可奈何,反而被赵玄睿反杀一人。可这两个娇滴滴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竟然只是一击,就将他们眼中无比强大的对手重创,这差距…… “相公,这人果然是个废物,凭白的辱没了九品太始的修为了。”款款从天上落下后,旖旎不无邀功的抱住展白的手臂得意道。 展白听了这话,不禁抛了个白眼。大姐,你这根本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好不好,地三洲的一郡节度,论底蕴或许连给万花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所学的玄修法典术典,更是不知差了多少,就算拥有九品太始境的修为,真正威力上,也是大打折扣了。 “相公,幸不辱命。”相比于妹妹的活脱,姐姐枭娜却是文静多了,款款走到展白面前,欠身行礼道。 “嗯,辛苦了。”展白只是简单的一笑,事情还没有完结,此时可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 赵玄睿已经不足为虑,至于其他各方势力,更是损失惨重。此时,另外一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 不出意料的,五百刑车卫全部战死,而各方的玄修,还能站着的,更是仅剩下可怜的十余人。 有了枭娜姐妹的震慑,相信,天上的那三个太始之境的家伙,肯定不敢动。 那么剩下的威胁,就只有…… 第124章 调转矛头 横尸满地,此时的红亭才真正的名副其实,不仅亭子是红色的,就连地面也完全被鲜血染红。 诺大的红亭中,现在还能站着的,却只有二十几人。 酆都一方五人,展白一方四人,各方势力此时仅仅剩下不足二十人,另外加上一个不人不鬼的冥修,以及吊挂在古树上的蓝姬。 展白依次向所有人望去,各方势力中,除了那依旧停滞在天上的三个太始之境,赵铭洛、赵铭华兄弟倒是活了下来,至于赵铭繁,早在逃跑的路上,被那冥修斩杀。 “你不会死吧?你还没有帮我找到落花舞呢?”赵玄睿的身旁,那冥修再次现身。 “咳咳,月兄,恐怕答应你的事情,在下做不到了。”赵玄睿面带苦涩,什么叫众叛亲离,现在就是,儿子一个个的要反他,就连一直待若上宾的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现在更关心的也只是自己的承诺。做人做到这个份上,可见有多么的失败。 “什么?你要反悔?”那冥修的性子很是难测,当即就变了脸色。 “月兄,并非在下反悔,如今你也看到了。我原本就重伤未愈,现在更是伤上加伤,已经折了根基,就算不死,也没有多长时间的活头了。你让我如何再履行之前的诺言?”人之将死,赵玄睿也是看得开了,语气变得不冷不热,对方确实强大诡异,但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只可惜,那冥修根本就不听赵玄睿的解释,他只知道对方承诺自己的事情无法完成,既然如此,那么他就实在没有存在的价值。 “嘿嘿,既然如此,那你就把精气贡献出来吧。”冥修阴沉的说着,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赵玄睿的脸上,肉眼可见,一股白色的雾气,顿时从赵玄睿的天灵盖上被吸纳了出来,与此同时,其脸色开始转为铁青,甚至于皮肤也变得干瘪起来。 “孽障,住手。大人,卫廷来也。”天空之上突然炸响一声厉喝,紧接着一股蓬勃的玄力就砸在那冥修的身上,触不及防下,将其击飞。 “卫廷,你……你不该来。”此时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的赵玄睿望着突然出现的老者,眼睛中不禁溢满了泪痕。 患难见人心,什么父子,什么挚友,到头来,真正还惦记着自己的,还是自己的心腹啊。 “大人,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卫廷一把抱住同样干瘪的赵玄睿,老泪横流。 “卫廷,你不该来的,若是当初能够听进你的劝诫,放弃权利之争,一心追求玄修大道,又怎么会……追悔莫及,追悔莫及啊。”赵玄睿捶胸顿足的哭诉起来。 “现在也不迟,卫廷这就带你离开,离开这是非之地。”卫廷将赵玄睿缓缓的浮起,就欲离开。 “哼,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吧?”不知何时,赵铭洛、赵铭华兄弟以及天上的三名太始之境已经将两人团团的围了起来。 至于那冥修,还没等动作,却被酆都挡了下来。 “嘿嘿,刚才听阁下的意思,似乎欲要寻人,是也不是?”酆都拢着袖子,悠哉慵懒的问道。 “是,我要找落花舞,那个家伙之前答应我的,可他现在竟食言了。”冥修张口说道,好奇的打量着酆都,似乎想要看清他隐藏于帽兜之中的面孔。 “既然他现在无力帮你,不如我来帮,如何?”酆都笑嘻嘻道。 “你?你肯帮我寻找!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这冥修的脑子果然有些不正常,说话也是语无伦次,之前还是兴奋,接着就是狐疑。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相信他?”酆都指了指赵玄睿。 “我之前被困在一个棺材里,是他放我出来,所以我自然相信他了。”冥修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 靠,这还是救命之恩啊,那你之前竟然一言不合就要吸其精气。 这冥修果然不是良善之辈,至少脑子里根本不存在善恶恩仇之分。 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酆都越发的有兴趣。 “相信我,半年之内,一定帮你打探到那什么落花舞的消息。你若不相信,大不了到时候杀了我便是了。” 酆都显然很善于跟浑人打交道,一个完全没有多少说服力的承诺,竟然真的获得了这冥修的信任。 “好,若是半年后,你没有帮我找到落花舞,我就杀了你。还有,我叫月星辰。” 冥修说完,半透明的身体渐渐消失,但酆都却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有趣,这法门倒是跟凡俗之人口中的鬼上身颇有异曲同工之妙。”酆都笑嘻嘻的自语着,这才缓缓将目光投向了展白。 好一个空手套白狼,眼睁睁的望着酆都将那冥修骗到手,展白眼神不由的一凛,事到如今,唯一对自己还有威胁的……就只有他——酆都了。 赵铭洛等人最终也没敢动手,毕竟,四周可还有另外的强敌呢。再者,这后来出现的老者,竟也是太始之境的修为,一旦打起来,难免会出现伤亡。 “父亲,事到如今,你应该也看开了,不知这节度之位,你欲传给谁?”赵铭洛步步紧逼的问道。 这话问的时机正好,赵玄睿大势已去,其子嗣中有资格夺嫡的现在就只剩下赵铭洛、赵铭华兄弟,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能够得到赵玄睿的首肯,自是最好不过了。 “哼,愚蠢,你们现在还觉得自己有能力得到节度之位么?”赵玄睿冷笑连连,眼神却是瞥向了展白。 四周的人没有傻子,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明白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在场的诸多势力中,最终决定节度归属的,已经不再是赵玄睿,而是展白。 “不要看我,现在决定权可不在我这,而是这位。”展白不无苦笑的指了指不远处的酆都。 “哦,阁下怎么会这么认为,咱们之前可是有过协定的。自然是站在你这边啊。”酆都笑道。 “不好意思,我向来不相信那什么狗屁协定。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我们存在合作的条件,至于现在,我实在看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跟你们谈合作。”展白耸了耸肩,却是伸手一拦,将枭娜姐妹以及颜修儿拉到了身后,做出戒备之状。 “哎,阁下当然是聪慧如狐。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确实不再是我们最好的合作伙伴了。”酆都哀叹一声,“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代理人。” “而这里除了我之外,正好还有两个。”展白说出了酆都未言之话。 听到这,赵铭洛以及赵铭华兄弟,不由的精神一阵,全部期许的望向酆都。 从展白与黑袍人的对话中,不难看出,这两人并非牢固的盟友关系,恰恰相反,因为事态的发展,此时已经走上了对立面。而黑袍人的势力明显要比展白强。 换句话说,若是能够得到这黑袍人的认可,便能坐上节度之位。 “阁下,若是我能当上柳元节度,必定以上宾待之。”赵铭洛急不可耐道。 “我愿与诸位共治柳元。”赵铭华也不甘示弱,几乎给出了让人难以拒绝的条件。 赵铭洛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好大的筹码,老十一为了得到节度之位,竟如此豁得出去。 “两位公子,此事倒也不急。你们放心,我们无意节度之位,只是想在贵宝地开宗立派而已。所以,现在咱们的合作正式生效,那么接下来……”酆都没有说下去,但眼神却是瞥向了展白,与此同时,弧月四人更是不知何时占据了四方位置,将其包围了起来。 “明白。”赵铭洛兄弟异口同声的说道,跟那三名太始之境的强者交流了一番眼神后,也向展白四人围了上来。 “呵,这形势变化的,还真是快啊。”展白很好的掩饰了内心的不安。 世事无常,风云变幻,谁能想到,事态最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原本大可有机会趁机逃跑的赵玄睿却是强令卫廷停了下来,他要亲眼看到那个一手将自己打入深渊的家伙最后的结局,为此,哪怕赔掉自己的性命。 “听着,我知道你们姐妹身上都有返回万花苑的法华阵列。很抱歉,看来这次你们万花苑的投资失败了,我无力支付给你们相应的嫁妆。好在,你们还都是完璧之身,就此去吧。至于那八名外阁弟子……哎,算了,就当是我用那百枚本命飞剑买下的好了。虽然咱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情谊,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将我徒儿带走,至于以后,你们是杀是剐,反正我也不在了,你们随意吧。”展白借用妖力,向枭娜姐妹传音入密道。 “相公?!”旖旎脸色不由的微微一变,不同于姐姐的喜行之色皆不外露,性子活脱的她却有些急了。 跟着展白的这段日子,虽然不长,却是她活这么大最开心的时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更难能可贵的是,展白对她很是宠爱,这种被异性关爱的感觉,让她深深的着迷。虽然她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情愫,但此时,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心中的疼痛。 “哎,其实,你大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不过是一时的失败而已。”枭娜幽幽的开口。 “呵,何必自欺欺人。这伙不是一般人,肯定识得法华门,如此怎么会让我们轻易的离开,只有我留下来,才能为你们创造时间。”展白传音道。 枭娜没有再说什么,展白的安排无疑是最为理性的。 自己只有四个人,展白因为夺舍的关系,修为并不高,至于他那个弟子,更是踏入玄修不久。所以真正有一战之力的只有她们姐妹,而再看看对面。 那三名普通的太始之境,倒没什么,可怕的是黑袍一方的五人。 对枭娜,展白还是放心的,这个女人看上去柔弱,却是外柔内刚的性子,理性的很。反倒是自己这个弟子,想要说服他,颇有些难度。 沉思了一会,展白终于传音给了颜修儿。 “徒儿,等一会,你跟身边这两位姐姐走……不要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担心,师父不会有事的,你应该清楚,你留下只会拖累了我,到时咱们谁也走不了。” 展白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明白了,连哄带骗的,可颜修儿依旧眼神坚定的摇头。他不是傻子,从师父的安排上,他隐约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哎,那就没办法了。”展白喃喃自语着,突然出手,一指将颜修儿封住,让其无法动弹。 枭娜眼明手快,急忙将颜修儿扶住。 “呵,阁下是在安排后事么?只是你觉得她们还有离开的可能么,又或者说,嫌我们人少,无法将你们全部留下,那不知现在呢?”酆都是何等人,立时就看出了展白心思,嬉笑声中,一直拢在一起的双袖猛地甩出。 顿时间,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从宽大的双袖中不断涌出,足有数百之众,待落地后,竟全部都是修为达到太易之境的黑衣蒙面之人 第125章 机关算尽 “比人多么?”展白望着四周层层叠叠的黑衣人,嘴角却是绽放出一抹诡笑,“你不是很想看我的本体么?” “嗯?”酆都一愣,心中突然升起浓烈的不安,再也不复之前的慵懒之状,急忙大吼道,“快退。”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只见展白眼睛突然一闭,整个人突兀的栽倒在地,于此同时,无数柄或大或小,形态各异的小剑,从其毛孔中一穿而出,射入空中,如同蚂蚁汇聚般,最后组成了一柄三尺青铜古剑。 锵!!!! 剑鸣阵阵,剑气潇潇。 “啊!!!!”惨叫之声此起彼伏,转瞬之间,就有十数名黑衣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全身剑孔密布,犹如筛子一般。 此时的酆都已经退出了十丈开外,脸色却是极为难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跟展白的第一回合的交手,自己就吃了如此大的一个亏。 死几个黑衣手下,倒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智力较量上的败北。 原来,那十几个身死的黑衣人,并非是退的慢,相反,而是反应最为迅速,退避最远之人。只因为,杀机来自身后,源头赫然是那五百个早已是尸体的刑车卫。 这五百刑车卫虽死,但移入他们体内的剑鳞却依旧存在,此时得到展白妖体的召唤,当即破体而出,将拦在路上的一切刺穿。 足足五百枚剑鳞,刺在十几个人的身上,可以想象那几个倒霉蛋的惨状了。 经此突变,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色变。望着那半浮于空的青铜古剑,眼神中无不深藏惊惧。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莫不是成了精的剑? 相比于其他人,枭娜的脸色却是瞬间变得苍白。 此时,她突然想起了当初展白送给蝶衣的百枚本命飞剑,跟刚才从刑车卫身上飞射而出的何等相似。 坏了,希望蝶衣姐姐还没有将那百枚本命飞剑赏赐下去吧,否则的话…… 枭娜一想到之前那五百刑车卫的表现,全身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这就是你的本体么?但这怎么可能,剑怎么会成妖?”酆都此时也是颇为震撼,隐约中更是有种捅了马蜂窝的不安。 没有了皮囊的束缚,此时展白完全的将妖力释放出来,足以比肩太玄境的恐怖妖力,一经散发出来,太始之下,无不拜伏于地,瑟瑟发抖中,哪里还有丝毫反抗之心。 “哼,现在还比人多么?”嘲讽中,青铜古剑剑指酆都,音色难辨,含着浓重的金属腔调。 “嘿嘿,阁下何必色厉内荏,虽然你有太玄之力,但不要忘了,这里是地三洲。先不说妖力用一点少一点,只是这天地玄黄之气的压制排斥,感觉就不会太好吧。”酆都自然不会被展白一言吓住。 确实如此,此时的展白空有太玄之力,却根本不敢全力施为,否则,即便能将酆都等人留下,自己绝对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有可能妖心破裂,就此埋下极大的隐患。 论智谋,展白跟酆都在残虚之地就较量过数次,各有胜负,除此之外,酆都有着惊人的直觉,而展白的洞察力同样让对方顾忌,所谓各有所长,没想到,即便走出去残虚之地,两人各自有了不同的际遇,一经交手,依旧还是难分伯仲。 这让展白不由的想起了前世的一个词汇——宿命之争。 酆都破坏了自己夺取柳元郡节度的计划,可谓大胜。展白现出本体,斩杀数名黑衣人,只能算是小胜,但对展白来说,这并非结束。 “嘿嘿,阁下果然慧眼如炬,只不过……我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你们,而是……”展白说到这,故意一顿,就在其他人准备倾听其下文之时,剑身猛地一转,已经化作流光,划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剑。 “啊,小心。”酆都再一次后知后觉,口出提醒之时,却是为时已晚。 被展白气势压制的跪伏于地,动弹不得的赵铭洛、赵铭华兄弟,甚至都没有任何反应,便被斩下了头颅,紧接着,剑光一闪,又刺向那三名太始之境。 这三名太始之境分别是赵、钱两家的家主以及赵家的一名供奉。 事出突然,三人皆是一愣,当反应过来时,剑光已经斩落。 赵家的供奉哼都没哼一声,便从中一斩两爿,喷涌出大片的内脏血水。 剑光余势不消,紧接着向钱家家主斩落。 钱家家主不知道为何,这怪剑会突然向自己等人发难,仓促下不及多想,顾不得形象,就地一滚,想要闪过。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堂堂太始之境的强者,此时却是千疮百孔,全身无一处完好之处,汩汩的鲜血很快流尽,最终没有逃过身死之境。 钱家家主之前的一滚,确实避过了凌厉的剑光,但他却忘了,展白原本就是由无数的剑鳞组合而成,临机之下,顿时一分为二,一部分径直杀向最后的赵家家主,另外一般却是凌空分解成无数的剑鳞,将毫无防范的钱家家主射成了筛子。 “好一计釜底抽薪,大家一起上,绝对不容那赵家家主有失。”酆都很快就意识到展白的意图,神色大变下,也顾不得许多,向着弧月等人一声厉喝,自己已经化作黑烟,速度极快的冲了过去。 展白此举,无异于打在了酆都等人的七寸之处。此时他们看似占尽了天时地利,但却存在了一个致命的破绽,那就是,不管是展白,还是赵铭洛、赵铭华兄弟,甚至是赵、钱两家,他们必须要选择一个作为自己的代理人,只有这些人,在柳州甚至是整个柳元郡有足够的威望,继承了节度之位后,才不会为人诟病。也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居于暗处默默发展,不被外界所察觉。 目前为止,展白因为某些原因,已经被他们排除在外,而赵铭洛、赵铭华兄弟又被斩杀,甚至连钱家家主也未能幸免,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赵家的家主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再有任何的损失,否则,此次的计划,无异于功亏于溃。 “天邪榜,墨龙。” 黑色烟雾速度极快,变幻成一条狰狞的黑龙,将赵家家主团团的护于中间,承受着半边展白猛烈的冲击。 弧月四人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各施手段向展白攻来。 咣!!!! 就在这时,一道炫目的绿光闪烁。 枭娜姐妹趁机发动法华阵,在绿光包裹下,携着颜修儿,缓缓的消逝。 “釜底抽薪,围魏救赵,环环相扣,好一个连环之计。”眼睁睁的望着枭娜三人离开,酆都无比愤怒,但心中却不得不对展白竖起大拇指。 虽然不愿承认,但此回合的交锋,自己再一次落入了下风,好在,自己反应的及时,只要能够保下这赵家的家主,便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酆都,即便你隐藏的再深,又能如何,还记得我这个老友否?”就在酆都松口气的时候,再次合二为一的青铜古剑突然停止了进攻,剑身一转,脱出弧月四人的围攻后,悬浮于半空之上,陡然间的开口,却是让酆都心头凶兆再起。 这声音,不再似之前的金属腔调,反而是如此的熟悉。 书生?!!! 不仅是酆都,外围的四人同样一愣,尤其是弧月,以及另外那名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听闻此话,娇躯禁不住一颤。 “书生,真的是你?!”弧月难以置信的惊声尖叫。 “弧月、怨鸦、狂道还有我的乖乖徒儿,别来无恙啊。”说话间,青铜古剑终于变幻成了人形。 相貌算不得俊朗,清秀中带着一丝的书卷之气,不正是书生么? “笨蛋,他不是书生,这是妖术所化。”酆都大急,向着完全傻掉的弧月四人怒吼连连。 可惜,一步慢,步步慢,一旦落入了展白的节奏中,即便是酆都,想要弥补也已绝无可能。 噗、噗、噗、噗。 连续四朵血花在弧月四人的胸口同时绽放,娇艳无比。 四枚剑鳞悄无声息的穿胸而过,将四人重伤。 所谓趁你病,要你命,眼见展白不依不饶,调转剑身,誓将四人斩杀,酆都哪里还顾得上许多,不得不舍弃掉那赵家家主,所化黑龙急速中将弧月等人护住。 啊!!!! 凄惨的叫声,就仿佛一记耳光般,狠狠的抽在酆都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不用看,酆都已知,那赵家家主绝无幸免。 从一开始,酆都就知道展白的目标是那赵家家主,可知道又如何,相比之下,弧月等人更加的重要。 无奈中,他只能选择弃车保帅。 “书生,无论如何,你今天都必将付出代价。”望着不远处施施然傲立于空的展白,酆都咬牙切齿道。 “哦,这会我怎么又是书生了,之前你可是矢口否认的哦?”展白不无狭促的嘲笑道。 “明知故问,除了那般说,我还有什么办法能将他们唤醒。只是没想到的是,几年没见,你竟然走上了妖修一途。”不知何时,戴在头上的帽兜已经飘落,露出酆都那张清秀俊朗的面孔,只是神情格外的阴沉。 “呵呵,看来你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真是令人讨厌的直觉啊。”展白幽幽的叹息一声,“也罢,咱们也算照过面了,就此别过,不用送了。” “嘿嘿,现在想走,不觉得晚了么?”酆都突然阴森的一笑,展白的身后,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徐徐闪现。 “打了这么久,想必你的妖力消耗不小吧。不知我与月兄联手,能否将你留下。”酆都说话间,拢在袖子里的双手第一次伸了出来,白皙修长,晶莹如玉,竟宛若女子的柔荑。 “恐怕……不成,你知道的,我很忙。那么就此别过了。”展白甚至看都没看身后的那冥修一眼,肆无忌惮的大笑两声,整个人再次变回本体青铜古剑,自射云霄。 “想走,没那么容易。天邪榜,缚仙手。” “喋喋,生死簿,杀。” 酆都与冥修月星辰,几乎同时出手。 一如星宇皓月,一如碧血森罗,两股完全不同的气息,直冲九霄,誓将展白射落。 乒乓…… 第126章 卷终 眼看,两股强大的玄力,就要撞上青铜古剑,陡然间,九天之上,虚空撕裂,从中飞出无数柄似虚实幻的晶透长剑,盘旋着组成了一个类似dna链的剑阵,将青铜古剑套入其中。 酆都跟月星宇的必杀一击,最终打在剑阵之上,迸射出无尽的花火,却是没有伤到青铜古剑分毫。 剑阵如同触角般,很快就缩回到虚空裂缝之中,随即裂缝弥补,消弭一空。 “还是让他走了。”酆都神色阴沉,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相反,那冥修月星宇倒是没有太多的感慨,只是歪着头,满眼的好奇。 “你们怎么样了?”酆都回头向着身后受伤的弧月四人望去。 “死不了。”怨鸦捂着胸口,面色铁青。 “他真的是书生么?”弧月定定的望向酆都,开口问道。 “哼,除了他,谁还能有如此手笔,简直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狂道愤愤难平。 只有那黑袍女子没有说什么,只是复杂的再次抬头,向着天际望了一眼。 “哎,论人心的把握,书生确实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我已经足够小心了,可还是不自觉的着了他的道。”酆都有些沮丧。 不仅仅是挫败,更因为此次的计划,因为展白的缘故,算是破产了。宗门想要秘密的出世,而不让外界发觉,已是难上加难了。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弧月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也不顾伤势,冲到了酆都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娇俏的脸上,布满了寒霜。 “我有义务告诉你们么?”酆都面无表情道,“从第一次相见,我确实凭直觉隐约认出了他,可同样的,但他肯定从我的细微变化中,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从那时起,我们就心照不宣了。至于斗法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酆都说到这,指了指已经横尸遍地的红亭,“又是不分伯仲。我们破坏了他夺取柳元郡节度的阴谋,他同样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酆都的话看似有些不着边际,但其他四人却听出了里面隐含之意。 酆都认为,这样的斗法,他们四人并没有资格参与,所以告不告知,没有丝毫的意义。 其实,酆都跟书生真的很像,平日里看上去人畜无害,温文有礼,但实质上却是高傲的很。 “酆都,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怨鸦不无担忧道。 因为柳州几大势力的全军覆没,天邪宗想要秘密的出世已经不可能了,他们的差事算是搞砸了。 “要不……”怨鸦的眼神不由的瞥向依旧没有离开的赵玄睿身上。 “一个心死之人,你觉得他还会同意让我们摆布么?”酆都摇了摇头。 确实,接连受创,不仅是身体上,更是心灵,赵玄睿此时跟死人又有何异,说不得他之所以留下,就是求死而已。这样的人,想让他充当傀儡,遮掩天邪宗的秘密,已是不可能了。 “混蛋。”怨鸦发泄似的怒骂了一声,心情烦躁下,一眼就望向了那黑袍女子。 “小七,难道你不该给大家一个解释么,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书生已经死了的?” 这黑袍女子,正是当初天邪宗派出抹杀展白的女子,在天邪宗七位邪天子中排行第七,当然,她还有一个身份——展白的弟子。 锵!!! 黑袍女子没有回答,反手将背后的长剑拔了出来,剑指怨鸦,冷清道,“你想要解释,可以问我手中的剑。” “你是在威胁我么?”怨鸦大怒,难道自己看上去那么好欺负么,弧月是这样,面前的这个女人依然是这样,丝毫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好了。”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就要动手,酆都终于开口制止道,“这不是小七的错,我相信她。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展白为何会变成一把剑。” 种剑术? 不是那种剑术有问题,就是中间出现了意外,才最终导致展白失去了肉身,变成了从未听说过的剑……妖。 “哼。”怨鸦冷哼一声,但最终还是收起了架势。 “没办法了,这事只能告诉老头子,走吧。”酆都说着,如玉般的修长手指,对着地面轻点,黑色玄力一闪而逝。 只见,几乎染后了地面的鲜血,竟然诡异的流动起来,慢慢汇聚,最后形成了一道丈高的圆镜。 血镜中一片混沌,丝毫照不出人影,却隐约有种吸扯之力。 酆都抬腿,一只脚迈入,竟丝毫没有从镜后探出,仿佛被吞噬了一般。 咳咳!!! 眼看酆都半个身子都已经进入到血镜中,一道呻吟之声突然响起,极其细微,甚至极难为人所察。 酆都先是一愣,竟然又退了回来。 凭借着自觉,追寻那声音的源头,酆都的眼睛不由一亮。 是他!!! 弧月四人也察觉到了酆都的不对,同时望去,都不由的精神一震。 之前被展白所夺舍的那副肉身,竟然在蠕动。 “这……这……”怨鸦有些瞠目结舌,仿佛活见了鬼一般。 “呵,书生果然还是那个书生。”酆都却是笑了,“咱们这次却是要谢谢树上那位了。” 说话间,眼睛就望向了依旧被吊挂在古树之上,奄奄一息的蓝姬。 赵铭传……复活了。 …… 数千里之外,一片小树林外,八道黑衣之人列成圆阵,肃穆的戒备着什么。因为蒙面的缘故,虽然看不清她们的面容,但从那窈窕的身影,不难猜出,都是女子。 而在这八名女子背后的圆圈内,则树立着一柄青铜古剑,跟展白的妖体几乎一模一样,剑身上同样布满了鳞片,所不同的是,这些剑鳞仿若死物,纹丝不动。而展白妖体的剑鳞则会如呼吸般一张一翕的律动。 青铜古剑散发出惊天的剑气,直冲云霄,可以醒目的看到,上空的一片浓云赫然被剑气洞穿。 锵!!! 突然,一道极其尖锐的剑鸣自九天传来,不等众女反应,剑光闪烁,一抹剑光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直刺而下,冲入青铜古剑之上。 顿时间,死物一般的青铜古剑,剑鳞颤动,散发出浓浓的生机。 “你们在此为我护法,严禁任何人踏入此树林一步,违者,杀。” 青铜古剑拔地而起,急速的射向小树林。 声音中隐约透着焦急跟虚弱。 第二卷(终) 第127章 入三里 “孙师兄,你可要为咱们做主啊。那入三里虽是禁地,咱们师兄弟平日里为了赚些花销,偶尔也会雇佣一些凡俗猎户进去,捕猎一些蛇蟒鱼鳄之类的,剥皮抽筋,每个月也有不少的进项。可谁知,最近三个月不知道哪里来了八个娘们,非霸占着入口不让进。一言不合,还大打出手。起先,师弟看她们都是女流之辈,就没有计较,饶远路从其他入口进去。一开始还没事,可别的入口毕竟不熟悉啊,就在上个月,进去的十几个猎户竟然一个都没有出来,损失颇大。不得已,昨天,我就带着诸位师兄弟想赶这些女人走,可谁知……”周誉说到这不禁悲从心生,抽泣了两声,“可谁知,那八个娘们竟然害死了王师弟……” 被称作孙师兄的年轻男子微微皱了下眉,作为太一宗的宗门大弟子,其实他并不想管这档子闲事,毕竟内外有别,自己一个内门弟子,何时在乎过这些个外门弟子的死活,只是这周姓弟子实在太过缠人,从早上遇到自己就纠缠不请,当真烦不胜烦,不得已之下,就答应走这一趟。 望了眼众星捧月般将自己围绕的七八名外门弟子,尤其是他们那满含期待的眼神,孙师兄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这些外门弟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天赋实在有限,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够跨过太初之境,在宗门内一直都是被呼来喝去的角色,生活也是颇为拮据,倒是难为他们想出如此生财之道。再者每次到年节,自己这些内门弟子也都多多少少收到一些孝敬,今日既然遇上了,能帮就帮吧。 入三里是什么地方,这位孙师兄如何不知。 对于玄修来说,这里确实称得上是禁地,里面不含玄黄之气,而且对玄修压制颇多,进去后,未必就比凡俗武者强到哪里去,而且还要承受未知力量的侵袭,一个不慎,就极可能陨落其中。 不过这里对于凡俗之人,倒是没有什么限制,只要不太过深入,小心里面的凶兽,倒也没有太多的危险。所以附近的不少玄修宗门的底层弟子,都会时不时的雇人来这里打些凶兽,剥皮抽筋后拿去发卖,维持营生。 但这入三里真的只有如此简单么? 底层的玄修弟子或者凡俗之人,或许不知,但这位孙师兄却是知道一些内幕。 且不管这入三里为何会对玄修之人限制颇多,但里面绝非太平。听宗门的一些长老说起,几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甚至有人亲眼看到一头足有百丈的巨蛇在入三里中肆虐,其威势,即便是太易境的强者,见了都无不心惊。 虽然这些年,那巨蛇再也没有现身,但方圆千里内的所有宗门,无不对这里万分戒备。 又想得远了,孙师兄摇了摇头。 “周誉,你将昨日的情形详细的说于我听,那八名女子到底是何修为?” 当下,周誉就将昨日发生之事娓娓道来,最后,却是面有难色,“孙师兄,至于那八个娘们的修为,师弟却是看不出。当时王师弟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连三招都没有撑过,就……所以,我猜测,那八个娘们的修为应该、大概已经是太易之境了吧。” 对于周誉张口娘们闭口娘们的称呼,孙师兄心中有些不快,但最终也没有开口斥责,毕竟宗门的外门弟子上千,素质也是参差不齐,有粗鲁之辈,也在情理之中。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孙师兄也不再多费口舌,想来,对方的修为确实应该已经达到了太易之境。至于更高的境界,孙师兄根本就没有想过。 太易境之上是什么,那可是太始之境了,其他不说,只是这方圆千里之内,所有的玄修宗门加起来,修为达到太始之境的十根手指都能数的出来。 这小小的入三里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涌现八名太始境,而且还全部都是女子,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眼见孙师兄无意多言,周誉等人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不由的加快了脚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是到了那入三里的边缘地带。 而就在其入口之处,果然有八名黑衣女子,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孙师兄,就是她们。”有了靠山的周誉也生出了胆气,指着那八名黑衣女子喝道。 “给我闭嘴。”谁知这位孙师兄却是脸色一黑,瞪了他一眼。 对方八人都是太易之境,虽然自己未必就怕了她们,但作为太一宗的大弟子,眼界却是要宽得多。这八名女子看装扮应该是系出同门,若全部都达到太易之境的话,其背后的宗门绝对不容小视。为了不给宗门招惹麻烦,今日之事,能不动手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你们给我听着,等会,看我眼色行事,谁都不准说话。”临上前之时,孙师兄还不忘对着一干外门弟子叮嘱一番。 虽然不明白孙师兄为何如此谨慎,但这些外门弟子哪里敢反驳,当即诺诺的点头应是。 孙师兄这才放下心来,先是动用玄力轻咳了一声,引起对方的注意,这才跨步上前走了过去。 “八位姑娘,在下太一宗弟子孙伯仁,这厢有礼了。” 这位孙师兄倒是颇懂礼数,在距离对方还有三丈之远时,便停了下来,对着那八名黑衣女子抱拳行礼。 “打了小的,果然引出了大的,只是没想到,这来的倒还颇懂的礼数。”说话声中,那八名女子纷纷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这自称孙伯仁的男子。 不到而立的年纪,嘴唇之上的八字须打理的很是漂亮,生得倒是一表人才,只是那双手臂却是奇异,极长,落下时几乎已经触及膝盖。 “孙公子,咱们姐妹不懂什么礼数,就别说那些虚的了。你既然来了,就不妨划下道来,咱们接着便是。”八女中走出一人,对着孙伯仁说道。 声音清亮,听入耳中如浴春风,极为悦耳。 孙伯仁不由的抬头望去,却是有些失望,这八女全部以黑纱遮面,根本看不清相貌,不过那露出的眼眸,却都极为漂亮,只是短暂的对视,竟让他有些怦然心动起来。 能有如此漂亮的眼睛,相貌定然也差不了。 孙伯仁心中暗自的想着,良久才平复了心境,颇为儒雅道,“在下无意与诸位姑娘为难,只是昨日毕竟我宗门有弟子折了性命,所以来此想问个明白。不知我那师弟如何得罪了诸位姑娘,竟然落得那般下场。” “既然孙公子如此深明大义,咱们姐妹也不是娇蛮之人。昨日你那师弟的嘴巴实在太臭了,辱及了咱们姐妹的清白,试问,此罪可该死?”依旧是那当先的黑衣女子开口道。 果然如此。 孙伯仁心下一跳,没想到真被自己猜中了。从那周誉一口一个婆娘,不难得知,这些外门弟子的素质如何,三月间,他们并非没有冲突,为何偏偏昨日才下了杀手,显然是那姓王的师弟口出污秽,才引得杀身之祸。 “你胡说,臭婆娘,要不是你们占着这里,拦着咱们进去,王师弟怎么会气急败坏口无遮拦?现在却是推得一干二净,算起来,这都是你们引起的。”一旁的周誉察言观色,眼见自己请来的孙师兄,竟是起了大事化小的念头,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孙伯仁之前的告诫了,怒声反驳道。 听到这话,孙伯仁顿时暗叫不好,这个混蛋真将自己的话当耳边风了,正要训斥,突然一阵微风拂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身边的周誉惨叫一声,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直砸断了三颗碗口粗的小树才颓然的滑落,一时之间趴在地上再也无力站起。 孙伯仁心中猛跳,对方好快的速度,竟然连自己都反应不及,若是对自己出手,那岂非…… 想到这,一抹冷汗已是从孙伯仁的脸颊滑落。 “孙公子,看在你的面子上,奴家这次就只给他一个教训,若有下次,定斩不饶。”耳畔响起绵软悦耳之声,引得一阵瘙痒,可孙伯仁此时却哪里有别样的心思,艰难的转头,这才发现,那黑衣女子此时正站在周誉刚才所立的位置上,一双杏眼美目正狭促的望着自己。 “在下,敢问姑娘修为几何?”一句话,几乎耗尽了孙伯仁全部的力气,竟有种虚脱之感。 “奴家愚钝,不过刚刚涉足二品而已。”黑衣女子说完,又是一阵风,眨眼间已是回到了原位。 二品? 孙伯仁全身不由的一颤,虽然这黑衣女子只是笼统的说了个二品,可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猜不出是何境界。 孙伯仁自认天资上佳,自五岁玄修,八岁奠基,到现在年近三十,修为已是达到了六品太易境,被宗门誉为百年难遇的天才。但眼前这位黑衣女子,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只是这速度就让自己望尘莫及,修为自然远高过自己。那么如此想来,这二品能是什么? 太始之境。 竟然是太始之境。 一想到自己此时面对的竟然是一名太始之境,不,甚至有可能是几名太始之境的强者,冷汗就如注的往下流。 这群该死的外门弟子,竟然招惹了如此可怕的人物,真是将我害惨了。 孙伯仁暗自咒骂,但表面上却立即做出恭敬之姿,深深的弯腰抱拳道,“弟子不知前辈,若有冒犯,还请恕罪。” 却不知,这一声前辈,却是引得那八名女子无不笑了起来。 “喂,姓孙的,你可看清了,咱们姐妹可有你叫的那么老么?”这话却是从立于最左侧的黑衣女子口中传出。 声音婉转,带着一丝的俏皮。 对方虽然如此说,可孙伯仁却哪里敢多看,这八位女子既然黑纱遮面,想来是不愿让人看到的,自己若是冒犯了,岂不是自找苦吃。 可是他不看,不等于其他人不看。 顿时间,一道道喉结涌动之声,从身后传来,自然是一起跟随而来的那些外门弟子所发出的了。 这么多吞咽口水之声,也勾起了孙伯仁的好奇之心,这些女子看样子应该是极美了,可到底是怎么个美丽呢?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孙伯仁自然也不例外。 不由得,孙伯仁的目光偷偷上移,当看清那唯一掀开面纱黑衣女子的相貌时,心神也是不由的一荡。 好美的女子,虽是生了一张娃娃脸,但却将玲珑有致娇俏可爱诠释到了极致,让人望了,不自觉的升起爱护之心,只希望能够毕此一生,将其好好的呵护。 锵!!!! 一声尖锐的剑鸣,将孙伯仁从出神中惊醒。 什么声音? 好像是来自那入三里的原始沼泽丛林,莫不是…… 孙伯仁心下一惊,就欲准备提醒眼前的八位佳人。 “主上出关了,准备迎接。”却见那八名女子神色也是一惊,同时转过身去,面向丛林,十指相扣放于腰间,俯首帖耳中竟是摆出万福行礼之姿。 “孙公子,你们赶快离开吧。否则,一会若是让主上看到,惹他不快的话,恐怕你们就全都走不了了。” 由于是背身,也不知是哪位女子开口说话。 孙伯仁正要请教,谁知,一股股强大到让人心悸的气势,从八名女子的身上辐射而出,压的他竟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八名……太始境。 孙伯仁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良久之后,面色苍白的向着八位女子躬身行礼,“八位姑娘的恩情,在下记得了,后会有期。” 第128章 影子 入三里最核心的中央地带。 数年前的那场大战留下的痕迹依旧,方圆千丈范围内,根本看不到一颗完整的大树,除了那颗屹立于最中央仿佛被雷劈过般的枯树。 枯树下当初妖蛇留下的深坑依在,不过此时,深坑内却斜插着一柄青铜古剑,剑身上布满剑鳞,呼吸般上下翕合。 肉眼难见的,一缕缕青濛之气由枯木自九天接引而下,经过层层吸收浓缩后,变成涓涓细流,最终为青铜古剑自根须之上吸纳。 嗡!!! 低沉的嗡鸣声中,那青铜古剑突然剧烈的震颤起来,体型更是时而放大,时而缩小,就仿佛成蝶前的虫茧般,努力挣扎着寻求新生。 汲取枯木上的养分,积蓄力量,青铜古剑一次次的膨胀,又似乎受到了莫大力量的压制,又一次次的被压缩了回去,如此反复,互不相让。 咔嚓!! 一声轻响,偌大的枯木树干之上,现出了一道裂痕。 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枯木接引自九天的青濛之气被青铜古剑肆无忌惮的掠夺,终于入不敷出,最终引发了多米诺效应,那道裂痕飞速的扩大,并向四周不断的辐射出细小的裂痕,只是几息的时间,就遍布了整棵枯木。 可以预见,如此下去,用不了多长的时间,这枯木就会彻底的崩溃。 当初,强如蛇妖都无法撼动其分毫,由此可见此枯木何等的坚韧,即便如此,它总归有其极限,尤其是当崩溃之势始于内部之时。 轰!!!! 终于,足有百丈的枯木自顶端开始,化作齑粉,并迅速的向下方蔓延,只是半个时辰,就足足矮了一半有余。 为了抵挡崩溃之势,枯木疯狂的接引吸收九天之上的青濛之气,可同时那青铜古剑劫掠的也是越发凶残,形势没有丝毫的扭转。 百丈的参天枯木就这样一点点的被蚕食,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枯木的四周铺了一层厚厚的木屑,远远看去就仿佛一张圆床那般,至于旁边的那个深坑更是早已被填平,连通古剑都被完全的覆盖。 当枯木只剩下短短的一丈之高时,溃败之势力终于停了下来。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不,只见那被填平的大坑表层突然开始剧烈的涌动起来。 锵!!!!! 一道悠长尖锐的剑鸣之声,陡然响起,直刺云霄,磅礴锋利的剑气自大坑的中心席卷而出,势不可挡,将方圆百丈内的丛生杂草、土坷碎石甚至百十条游弋于沼泽中的食人鳄,斩为齑粉,最终化作一片焦土。 呼…吸…呼…吸…… 一声声震颤心扉的粗喘,荡漾在虚空之上,随即只见焦土中心之处,一只手臂艰难的扒开了上方的泥土,不多时,从中爬出了一全身赤果的男子。 男子的身材虽然算不得高,但却极为修长,全身肌肉紧致又不显突兀,比例匀称,极富协调之美。一张算不得清秀,甚至挂着书卷之气的脸上,尽显柔弱。满头的青丝无风自动,如同拂柳,竟足有六尺之长,比之身高也是不遑多让。 男子就那么从容的站在原地,似乎在享受着重见天日的久违,良久之后,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白黑瞳分明,透出时儿深邃时儿迷茫又时儿释然的神色。 “画皮……终于成了。”男子张口轻语,嘴角缓缓上翘,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如果酆都在此的话,绝对不难认出,这男子赫然正是书生——展白。 对于自己赤果果的窘迫,展白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自得的扭动不同的部位,细细的感觉那种如臂使指的熟稔。 “一切还是自己的最好啊。”展白感叹一声,不由畅快的大笑起来,终于不用再披着别人的皮囊过活了。 “也不知这次闭关花费了多长的时间。”良久之后,平复了心情的展白开始理清这些时日的头绪。 当初,柳州红亭一战,迫不得已之下,只能现出妖体,对抗酆都等人,并成功的全身而退。可正如酆都所说的那般,在这根本没有一丝鸿蒙之气的地三洲,妖修的限制实在太大,不仅无法补充损耗的妖力,甚至还被天地所排斥压制。 所以,展白看似轻松的掌控了局面,但所付出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只是短暂的出手,几乎耗费了一半的妖力,甚至导致妖心不稳,更因为天地的排斥,而受了不小的内伤,若是时间再长一些,或许根本不需要酆都几人出手,就会落得自取灭亡的境地。 好在,展白早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形势,故而秘密派出刚刚收拢的那八名万花苑外阁弟子,各自携带百枚剑鳞,花费了诸多时间,终于找到了这里,并以八百枚剑鳞拼凑出青铜古剑妖体的镜像,布置出镜花水月剑阵,洞穿近万里虚空,接引本体逃离。 至于为何要选择这片原始丛林? 展白想到这,不由的向身边望去,方圆百丈的焦土中,赫然矗立着一颗只有丈许的枯木。 入三里,当初在没有获得剑妖传承之时,自己就曾来过这里。 入三里,玄修的禁区,当时的展白只是好奇,直到后来才终于明白,这里之所以严禁玄修进入,其根源所在,便是因为这片沼泽丛林中不知何故,跟外界完全不同。在这里,天地间竟没有丝毫的玄黄之气,取而代之的赫然是适合妖修的鸿蒙之气。 这也是为何,这里会诞生出那条强大的蛇妖的原因。 那么这入三里到底有何玄妙,竟然会隔绝泱泱地三洲的玄黄大势呢? “枯木兄,虽不知你是何天才地宝,但此次能够渡过劫难,甚至成功画皮,都有赖你的帮扶,多谢了。”展白说话间,竟然向着身旁的那丈许枯木徐徐拜下,神色庄重,绝非玩笑。 对,之所以会出现这入三里,其根源便是这颗其貌不扬的枯木。 若是展白所猜不假的话,正是这枯木不知从哪里接引来了鸿蒙之气,经过自身提炼消化后,就像呼吸般,向四周散发出含有鸿蒙之气的“废气”。 外溢的鸿蒙之气积少成多,最终将这片沼泽森林完全覆盖,造就出一方玄修禁区。 却没想到,这一切最终便宜了展白。 利用镜花水月剑阵逃到这里的展白,立即就遁入其中,扎根于枯木身侧,从其根须中掠夺其体内炼化的精纯鸿蒙之力,不仅弥补了之前所消耗的妖力,更是以此积蓄力量,加上枭娜当初为他收集的画皮材料,最终一战成功。 青铜古剑妖体被完全分解,然后重组,最后捏合成现在的人形,就此,画皮之术,成。 渐渐的,展白再次闭上了眼睛,内视之下,位居丹田附近的妖心,剑子黑莲缓缓旋转,凝聚着浓厚的妖力。若是仔细查看的话,就会发现不同之处。原来剑子黑莲竟然多了影子。 是的,正是影子。 天地有阴阳,钱币有正反,任何生活在阳光下的一切,也都有影子。 可诡异的是,凝结于丹田内的妖心,竟然也有了影子。 望着妖心的影子,展白却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影子才是画皮之术的最终玄妙之所在。 当初展白决心以青铜古剑妖体作为画皮的主要材料,最终祭炼出了现在这幅皮囊。但这只是画皮之术的表象。 上古之战,那九尾妖后创画皮之术,除了想要祭炼出人类的皮囊外,更为重要的便是追求玄妖双修之法。 而这妖心的影子,便是解决玄妖双休的关键。就如人的影子,出自于人,但跟人却没有丝毫的联系。 妖心的影子同样如此,妖心是妖修的根本,而这影子却是玄修的……命格。两者虽完全不同属,却不会出现互相排斥的情况。 正如正反两面,正面是妖,反面则是人。现在的展白只需要转换,便能在人、妖之间随意驰骋。 现在的展白妖修太强,而玄修则不过刚刚奠基,所以妖心的影子极为模糊,但展白却知道,影子虽弱,却是日后,他立足地三洲最大的依仗。 此次疗伤加上画皮,展白几乎将那枯木吸干,想要恢复如初,绝非短时间可成,这也就意味着,日后,展白再也不能毫无顾忌的在地三洲使用妖修之力,后路的断绝,让他的妖修彻底成了无根之木,除非生死攸关,绝对不能轻易动用。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玄修之路,真正命格的形成加之这幅画得的皮囊的天赋,日后的修炼绝对会一日千里,让一干所谓的天才黯然失色。 收回心神,再次睁开眼睛的展白,将自身切换为妖修,轻轻的挥动衣袖,磅礴的妖力席卷而出,将散布于四周的枯木粉屑凝聚熔炼,最终变成了一袭青白色的书生长衫。 长衫灵动,将展白赤果的身体包裹,同时满头的青丝更是如同手臂般自动的张扬,盘结成一条马尾,负于背后。 整理了一番姿容之后,展白这才踏步而出,竟是脚不沾地,看似缓慢,却是缩地成寸,向着入三里的出口行去。 “琴棋书画、兰梅竹菊,想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虽然她们归附自己不久,但此次却是功劳甚大。这次夺去柳元节度的计划失败,但建立自己的势力却是刻不容缓。此八女将是我最好的助力,说不得,此次要再许一些好处了。”展白如是想着,四周的丛林飞一般的后退,不多时,人已经到了丛林的边缘,肉眼可见,不远的入口出,那八女正款款而立,神情肃穆的翘首以盼。 第129章 明暗之谋 “主上。” 八女看到展白,当即款款欠身行礼。 “嗯。”展白点了点头,却是停在了入三里的边缘,并没有走出去。 那枯木虽然被自己差点吸干,但这入三里的环境短时间内还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展白以妖修身在其中,自然是如鱼得水。反观八女同样不敢越雷池一步。 两方人就这样隔着入三里的入口,泾渭分明而立。 “我此次闭关了多少时日?”展白负手问道。 “禀主上,半年有余。”说话的依然是八女中威望最高的书姬。 “半年了么?”展白喃喃自语,实在没有想到时间会如此之长。 八女竟然足足守了自己半年之久。 “辛苦你们了。” 展白知道八女一定满腹的疑惑,当即主动说道,“柳州之事为他人所乘,算是失败了。想必一帘幽梦也已经撤离了。你们日后有什么打算?” 听得这话,八女心中不禁一阵腹诽。 这不是废话么? 从她们偷偷离开一帘幽梦起,就已经没有了后路,除了死心塌地的跟随展白,还能有何打算? “我等姐妹自然跟随主上,只是还请主上恪守承诺,日后助我等晋升太玄之境。”书姬不吭不卑的回道。 展白听了不禁为自己当日的手段暗自得意。 这八女虽然只是万花苑的外阁弟子,但不论修为还是天资都颇为不凡,日后说不得还要多多借助一番,此时务必将她们拴牢。 “很好,既然你们如此决定。本座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当日梦中传授了你们剑舞器行,这半年里,不知进境如何?”展白这是打算考较一番了。 “谢主上当日的恩赐,这半年时间里,我等姐妹除了为主上护法外,剩下的时间,丝毫不敢懈怠。剑舞器行已有小成。”书姬回道。 “嗯。这剑舞器行虽是剑典,但对于其他的术典也有莫大的作用,你们要做到举一反三,方能极大程度的发挥其效能。”展白接下来对众女又指点了一番,最后却是将目光投向了一名留着如波浪般卷发的女子身上。 “画心,当日,因为某些原因,让你错失了修习剑舞器行的机会,紧接着就不辞辛劳的赶来了这里。说吧,你想要什么恩赏?” 这卷发女子,赫然是当初在一帘幽梦中,将赵铭洛迷的一塌糊涂的女子,画心。 当初,因为要接待赵铭洛,所以错失了被展白施展庄周梦剑术的机会,可以说是众多女子中,最不让展白放心之人,现在有了机会,展白自然要将这个遗憾补上了。 自己好不容易收拢了八女,他可不想里面再混有万花苑的细作。 “还望主上恕罪,奴家只是想问一句,那赵铭洛赵公子现在怎么样了?”画心微微抬起了头,向展白望来。 听得这话,展白心了一跳,这画心当初正是因为接待赵铭洛,才错失了机会,莫不是两人勾搭出奸情来,跟巧儿一般,假戏真做了吧? “他死了。”展白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哎。”听得这话,画心不无叹息了一声。 “怎么,你对他动了真感情?”展白眼睛微虚道。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浪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却没有捞到些许的好处。”画心幽幽的说道,看其神情倒是并非作伪。 听的如此,展白才不由的松了口气,没动真感情便好,要知道那赵铭洛可是自己亲手杀的。若是这画心对他真的念念不忘,来日知道真相后,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庄周梦剑术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梦中言传身教,其次才是掌控人心,不过后者的效果却没有那么立竿见影,而是通过潜意识的渐渐催眠,长此以往,就会对展白形成某种依赖,但这个过程无疑是充满了变数的。 所以,若是画心真的因此对自己产生了怨恨,即便对她施展庄周梦剑,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无妨,就当是一次小小的挫折吧。毕竟,以幻术惑人,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展白安慰道,同时心里权衡了一番,最终有了决断。 “这样吧,作为你的补偿,我传你一套剑典,如何?” “剑典?”画心却是略微皱了下柳眉,毕竟她之前所修的并非是剑道。若是剑舞器行倒也罢了,毕竟听得其他姐妹说,那套剑典稍加修改,用在其他的术典中也能起到莫大的作用,可展白所说显然不是,那么,让自己放弃原来所学,而转投剑道,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你之前所修术典为何?”展白如何看不出画心的心思,开口问道。 “禀主上,奴家所修术典,除了魅惑之术外,最主要的便是《女诫》了。其实它很像儒家之言以及佛家的戒律,乃是真言的一种。”画心如实的回道。 展白一愣,虽然他不清楚什么儒家之言、佛家戒律,但对于真言却还是知道的。所谓真言,乃是术典的一种,其实所修的就是一张嘴。 所谓言出法随,便是真言的最高境界。 一字可定乾坤,一言可决生死。当然最让人耳熟能详的就是生死咒以及定身术了。这两种术典在凡俗的神话传说中,流传甚广。 真言之法虽然厉害无比,却非一般人所能修,最是讲究心境,但凡有一丝的杂念,都极容易走火入魔。 实在没有想到这画心竟然走的是真言之路。这却是让展白有些为难了。 剑道,可以说是他最为熟稔的玄修之路,当然目前也是唯一的。除此之外,虽也知道一些,却是极为有限。至于真言,更是只是听说过而已。 看到展白陷入沉思,画心倒也不急,就那么静悄悄的等着。 “本座对真言之法并不擅长,不过,既然话已出口,更是万万不能收回的。这样吧,我送你一字,或许对你有所帮助,日后若是能从这字中领悟出一字真言,也算你的造化。”良久之后,展白眼睛突然一亮,显然有了主意,说话间,戳指成剑,妖力释放,于虚空中游龙走凤写下了一个散发着无尽古朴沧桑气息的“剑”字。 此“剑”字,还是当初柳承影给予自己的四本剑典之一,《剑》中所载,极为玄奥,即便是展白,现在也未能全然领悟,只觉得深奥无比,每次想来,都有不同的感悟。 那“剑”字因为妖力的缘故,凝聚于虚空之中,久久不散,展白及时的施展庄周梦剑之术,将其深深的印刻入画心的脑海之中。 画心因为没有防备,顿时就陷入了梦境难以自拔,在外人看来,她就只是恍惚了片刻,可展白却清楚的看到,其眼眸的深处已经深深印刻上了那“剑”之一字,久久不散。 …… “主上,不知道日后如何行事?”书姬问出了众女最为关切的问题。 是啊,以后这路该怎么走? 柳州事败,脱离万花,这八名女子跟展白几乎成了无根之木,难道就这么飘荡下去么? “经过此次柳州之事,我才知道,孤家寡人实在势单力薄。所以,日后欲成大事,还是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可若是一点点经营的话,又不知要熬到何年何月。所以,本座的打算是……鸠占鹊巢,你们以为如何?”展白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鸠占鹊巢? 八女一愣,但很快就领会了展白的意思,说的不好听了,就是欲抢夺别人的基业。 对于这种巧取豪夺之举,八女倒并没有多少厌恶。万花苑本非善男信女,从那里走出来的玄修之人,尤其随着修为的提升,看待问题也会越发的理性,相应的,感性却是越来越少。所谓的道德观自然而然的也会越发的模糊。 “一切尊主上安排。”八女当即伏首道。 “嗯,不过,咱们却要分头行事?”展白却是突然说道。 “为何?” “只有明面上的势力,很容易为人所乘,最为稳妥的自然就是有明有暗,交相呼应,如此,才更加的稳健。”展白笑道。 众女一听,纷纷点头,心中对展白越发的敬畏,这位主子,不光修为高深,更是玩得一手的阴谋诡计啊。 一明一暗,齐头并进,若真的都发展起来,真的很难想象,日后会让多少人或者势力倒霉了。 “那么还请主上明示,我等姐妹,日后如何行事?”书姬当仁不让的开口道。能够成为八女中威望最高之人,其城府无疑是最深的,几乎片刻之间,就想到了更多。 她毫不怀疑,以这位新主子的能力跟手腕,日后绝对会做出一番事业的,那么现在表现的越好,日后自然会更加的受其重用,获得的权柄也会越高。 所以,她当即决定,从即日起,务必事事争先,以期给展白留下深刻的印象。 对此,展白倒还没变态的有所察觉,心中对她更是频频点头。 “我是这么想的,日后,我在明,你们则发展暗处。我如何做,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总归是找一处宗门,名争暗斗巧取豪夺罢了。至于你们……可还记得一帘幽梦么……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也避免被万花苑有所察觉,咱们却要好好修改一番……” 第130章 天祚府 天下九洲,分别为蓬莱、瀛洲、方丈谓之仙洲,虚无缥缈,除非白日飞升,凡俗人等根本无缘得见。春秋、五胡、巨鹿是为鼎洲,赤城、玄良、阆苑,被合称为地三洲。 玄关洲东西南北各横跨数十万里,怎一个辽阔可以形容,其间遍布了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国家。 出云帝国位居玄关洲的东南部,不论是国土面积还是国力,在这千计的国家中只能算是二流。可即便如此,在凡人眼中,也已经算的上庞然大物了。 出云帝国为了方便统治,采取节度分封之制,将偌大的国土分割成九郡九府。 郡由节度治辖,府则由皇家掌控,以起到平衡节度之效。 当然,除了这九郡九府之外,还有一些无主之地,却是分封给了一些势力强大的化外宗门。而这些化外宗门中,宏文馆与杨家将门无疑是影响力最大的,而且一文一武,其门下很多弟子学有所成后,入世历练,大多进入帝国朝堂。前者东华门唱名,科举登科,放任九府为官,治理一方。后者则披甲从戎,进入军伍,战功授爵。 不得不说,出云帝国皇室作为帝国最强的玄修势力,通过种种制衡分化拉拢等手段,与其他玄修势力达成了利益均沾的平衡,就此稳固了其统治。 天祚府便是帝国九府之一,其位置比邻柳元郡,两者成犄角制衡之势。当代府主乃是当朝根正苗红的亲王,御封的诚王——司徒墨林。 天祚府不过一州之地,比之柳元郡,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也就有两个柳州城那般大。要若因此就小看了天祚府,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不同于九郡的家族管理制度,九府内的编制却是极为精细,上至府主,下至九品小吏,无不登名在册,皆有皇室任命。 就拿天祚府来说,最高长官无疑是府主了,其下设衙门知府以及大将军两职,衙门知府由宏文馆弟子担任,主要负责文治。大将军则由杨家将门的弟子担任,掌握兵符,可编练调派千名亲兵,外御敌国入侵,内慑节度造反。在这一文一武的治理下,天祚府不论是繁华程度还是势力,比之柳元郡都不遑多让。 天祚府,知府衙门。 处理完公务的傅满楼拖着疲惫的身体刚刚跨进后院,一袭红衣就翩然而至,温柔的挽住其手臂。 “红儿。”望着身边的佳人,傅满楼脸上不由浮现难得的笑容。 两人相携着走到院中一颗大树下的石桌前,上面早就布置了几碟时令果蔬小菜,还有一壶美酒。 “呵呵,还是红儿知心啊。”傅满楼满意的大笑一声,当即坐了下去,自酌自饮,至于红儿早已走到他的身后,宛若妻子般为他捶背揉肩。 “相公,自你上任这知府以来,却是轻减了许多啊。”红儿此时虽然依然喜好大红的衣衫,但发髻却是挽起,一副少妇的打扮,从其对傅满楼的称呼不难听出,两人此时不再是主仆,而是真正的结发夫妻了。 “按理说,儒家治世,作为宏文馆的弟子,外放知州,所谓历练,更多的其实是收集民义而已。所谓民义其实跟道家烟火佛家愿力差不多,只有凝聚出足够的民义,对我等儒家弟子来说,才有可能突破太始之境,跨入那玄之又玄的太玄之境。我现在虽然不过刚刚进入太始之境,但未雨绸缪早做打算也是好的。只是不知为何,自从上任后,每每处理完政事,总觉精力不济,也不知是修炼出了岔子还是什么原因?”傅满楼说着,一脸的忧色,“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给师门去信,将自己的情况上报,想必若是真的出了岔子,师门定然会派人前来辅助的。” 为了不让妻子担心,傅满楼轻轻的拍了拍红儿的柔荑。 “相公,按理说,奴家只是一界凡俗,对玄修之道所知甚少,可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实在不行,咱们就回师门吧,让师门的教授甚至院长给你亲自瞧瞧。”红儿依旧满脸的担心。 “好了,你个妇道人家就是喜欢瞎想。我平时也就觉得累了些,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异样,就算真的出了岔子,想来也不会太过严重,你就放心吧。”傅满楼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在继续下去,急忙转换了话题,“哦,对了,最近柳师弟有没有来信啊?” 红儿摇了摇头,神色却是有些不自然,甚至是惊恐。 有些话,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自从跟随着福满楼下放到这天祚府,每次与福满楼行夫妻之事时,不知为何,自己总是会出现幻觉,眼中,夫君跟柳承影的面孔就会重合,让她惊恐莫名。 她害怕的不是自己的水性杨花,对于夫君的那位柳师弟,交际并不多,而且在来天祚府之前,更是从未发生这种诡异之事。 至于为何现在会是如此,她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哎,这个柳师弟啊。自从那事之后,这些年来一直耿耿于怀,也不知最近又在鼓捣些什么,外放知州这么好的机会也给放弃了,现在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傅满楼并没有察觉到妻子的异样,苦笑的摇了摇头,最终一声叹息。 “好了,相公,你也累了一天了,就不说这些沉重之事了。奴家跟你说说天祚府这些天来的趣事好不好?”红儿知心的准备调解下惆怅的气氛。 “哦,娘子请说,小生我自当洗耳恭听。”傅满楼不愿拂了妻子的好意,当即打起精神,难得的幽默了一把。 “死相。”红儿娇嗔的点了傅满楼一下,整个人已经伏在了傅满楼的背上,姿势亲昵。 “听说这两天,拂柳街新开了一家商铺,这商铺的名字跟夫君倒还有些渊源,竟然叫花满楼。”红儿说到这,不由狐疑的瞥了傅满楼一眼,“夫君,老实交代,这不会是你的产业吧?” “花满楼?”傅满楼额头微皱,不禁苦笑道,“想必是巧合而已。我有多少身家你还不知道么?” “又或者那商铺的主人仰慕你呢?”这话一出口就已带着满满的醋意了。 “这、这从何说起。”傅满楼知道,女人对这种事的敏感程度是无法以常理衡量的,急忙辩解。 “哼,这种事谁又说的清呢。”红儿冷哼一声。 “好了,娘子,你吃哪门子的醋啊。谁知道这花满楼背后的老板是不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呢,若真被这种人仰慕,我可就真的无颜面对圣贤了。”两人成亲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加之从小就一起长大,对于红儿的性子,傅满楼可谓再熟悉不过了,一句玩笑话,虽然凭白得了一记白眼,但看那娇嗔的模样,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你还没跟我说,这花满楼是做什么的呢,莫非是卖花的?”为了彻底洗脱自己的嫌疑,傅满楼当即问道。 “卖花?哼,确实是卖花的,不过此花却非彼花。”红儿没好气的瞪了夫君一眼,见他依然满脸的懵懂,不禁暗骂了声木头,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才解释道,“其实就是挂着羊头卖狗头,就是个青楼勾栏。真想不明白,你们这些男人,家里明明有娇妻,为什么还偏偏上赶着在外面偷腥。” “青楼勾栏?”傅满楼心下一跳,不禁后怕连连,幸好自己处置得当,若是刚才真被红儿饶进去,那可就当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行,稳妥起见,还得再加把劲,想到这,傅满楼嘴角突然挂上一抹怪笑,不等红儿发问,已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死人,天还没黑呢,你这是要做什么?”红儿俏脸绯红,整个人羞的已经将脑袋拱进了夫君的怀中。 “做什么,当然是造小人了。我可着急要当老子呢,哈哈。”大笑声中,傅满楼已经抱着红儿大踏步的向着卧室行去。 …… 天祚府东面百里之地,乃是一片群山峻岭,层层叠叠高低起伏的坐落着几十座山,占据了方圆千里范围。 繁密的丛林将内部的一切加以遮掩,不露分毫,甚至连头野兽都看不到,朝雾暮霾,飞鸟绝迹,无时无刻不透着死寂。不过对于祖祖辈辈生活在周边的村落而言,这片大山却是极度危险的,每一年都有数之不清的猎户进入其中,再也没有走出来。最终导致但凡日子还能维持,就没人敢踏入其中一步。只有那些仙人才会每隔一月进入其中,等出来时,无不满载而归。 而在天祚府大将军府的案底之中,对此地却用朱红色的毛笔醒目的写下了四个字——玄晶矿脉。 至于下方的批注,则写着:无郡无府,混乱之源,玄晶矿藏,富可敌国。 就在这一天,踏着朝阳下的晨露,一青白衣衫的孱弱书生,手持书卷,身背书箱,摇头晃脑,所行的方向赫然是这连绵大山。 “后生,后生。”一早起农耕的老汉气急败坏的在后身呼喊。 “嗯?老丈,你是在叫学生么?”书生转身,一脸的书卷之气,面带惊咦的问道。 “后生,不能再走了,再走下去,性命不保。”老汉急切的告诫道。 “这是为何,莫非里面有凶险野兽?”后生一脸的不以为然。 “何止野兽,里面可是有吃人的妖魔鬼怪,但凡进去的凡人,从未听说过有人走出来过。”老汉焦急道。 “呵,妖魔鬼怪?”书生不信的摇了摇头,甚是迂腐道,“小生却是不信的,多谢老丈了。” 话音未落,书生已经转身,几步间就进入了大山的丛林之中,只留下老汉徘徊于外,叹息连连。 “可惜了……” 第131章 面子 这不听老汉劝解,执意进入玄晶矿脉的书生自然就是展白了。 之前跟八女定下了一明一暗的发展谋划,可真正实施起来,却是让展白无比的汗颜。 八女的做事效率倒是极快,几天的时间,就敲定了地点,正是比邻柳元郡的天祚府。紧接着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筹划,圈地、收人,到现在那命名为花满楼的风月场已是开张大吉了。反观展白,却是毫无进境,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展白考察了天祚府附近不少的宗门,却都不满意,要么就是家大业大,难以在短时间内掌控,要么就是根基太过单薄,即便顺利拿下,日后也很难扶持起来。 就这样,事情一天天拖了下来,直到前几日,展白无所事事在天祚府闲逛时,无意中发现了一直满载而归的商队。 要说是商队,却透着太多的诡异,因为里面不仅没有一名掌柜或者伙计,甚至护卫商队全部都是太易之境的玄修,人数更是达到了上百人之多。而且他们的目的地也并非城内的商铺,竟然是王府。 所谓的王府,自然是掌控着天祚府的府主,当朝诚王的府邸了。 种种不同寻常之处,顿时引起了展白的注意,后来通过花满楼的情报终于打探出了一个惊天之秘。 这队王府亲卫所运送的“商品”,根本不是普通之物,赫然是玄晶。 所谓玄晶,倒是跟玄空石差不多,都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矿藏,其用途也极为单一,那便是辅助玄修。 说白了,玄晶其实就是天地间玄黄之气的固体形态,因为某些特殊矿质的缘故,被极力压缩,最终变成了固态,历经沧海桑田后,埋入地下或者山中。可以说,一块拳头大小的玄晶,其所蕴含的玄黄之气,完全足够太初之境的玄修,突破一个甚至多个品级。更重要的是,这些玄晶被埋入地下千百年,玄黄之气早就被磨练的温润无比,吸收起来速度也会飞快。 正是因为玄晶对于玄修的重要意义,在很大程度上,其已经变成玄修界的硬通货,替代物品,方便玄修间的交易。 自然,物以稀为贵,玄晶之所以如此受玄修欢迎,除了其作用外,自然也免不了数量稀少的缘故。 得到这个情报后,展白立时就砰然心动。这诚王府既然不惜动用亲外运送,显然是掌控住了一处玄晶矿。若是自己能够得到这出矿脉,无疑能更快的提升自身的玄修修为。 有了如此打算之后,他立即行动起来,多方打探后,最终确定了那队王府亲卫所去之地,就位于天祚府东部百里之外的群山之中。 得到消息后,展白只是在万花楼留下了一封书信,便不告而别。倒也不是他多么的心急,更多的是因为面子的缘故,毕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己的进展实在是颇不如意,饶是他面皮再厚,也没脸再这么闲逛下去了,虽然此事跟自己的计划完全不搭边,但总归有事情做了,所以,他才如此火急火燎的离开,一心要将此事做成,以保住自己这主上的颜面。 千里之外,入三里。 晴空之下,一道水桶粗的闪电从天而降,惊天震地,声势威吓。 入三里沼泽内的食人鳄,吓得无不钻入泥潭之下,只留下一条尾巴瑟瑟发抖。 霹雳!!!! 闪电劈落,正好砸在中央那只剩下丈高的枯木之上。 让人惊异的是,那枯木竟然丝毫不损,却是将四周劈出了另外一个深坑。 硝烟弥漫,缓缓散去,却见那深坑之内,赫然躺着一名身穿白色霓裳的女子。 “……铁树开花,情窦开。练霓、月心两位仙子,凡心私动,触犯戒律,着,免去嫦娥桂冠,打落天庭,罚,入畜生道,钦此!!!” 公鸭般尖细的嗓音犹在耳畔响起,深坑内的女子感觉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 “畜生道,也罢,变成了畜生,或许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了吧。”女子喃喃自语,美眸中的悲伤渐渐变成了迷茫,最后清澈无比,宛若一张白纸。 “啊!!!!” 随着凄厉的惨叫,女子的身体不住的蜷缩,最后,变成了一只只有巴掌大小雪白的小兔子。 不同于一般兔子都有着红彤彤的眼睛,这只小兔子的眼睛却是黑白分明,异常的清澈,宛若新生的婴儿一般。 小兔子笨拙的抬起前面的两条小短腿,抓了抓自己的小脸,四处张望,最终事先定格在深坑中央矗立的枯木,仿佛受了某种吸引般,迈开小腿跑了过去,笨笨的样子,很是可爱。 …… “哎,刚送走了一个妖孽,却又来了个可怜之人。”一声叹息陡然从枯木上响起,声音极为苍老。 小兔子似乎被这声音惊吓住了,身子急顿,就欲撒腿逃跑,可刚刚跑出几步,却又犹豫的回头,望着那枯木,颇是恋恋不舍。 “哎,孩子,过来吧。”枯木再次开口,一股极为柔和的力量将小兔子托了起来,徐徐的飞到了枯木之下。 对,就是这种感觉,好温暖,好舒服。 小兔子依偎在枯木身旁,舒服的小眼睛都半眯了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的警惕。 “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睡吧。”苍老的声音,无比的慈祥,仿佛带着催眠般,那小兔子果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打了个哈欠后,蜷缩着身体沉沉的睡了过去。 “同是天涯沦落人,小家伙,咱们也算有缘,既然如此,日后,我就是你的爷爷了。” 说话中,一股极为柔和的妖力缓缓的从枯木之上飘散而出,将小兔子层层笼罩。 …… 此时的展白,刚刚步入大山不过数里,却是发生了变故。 他遇到……劫道的了。 三名中年男子,相貌丑陋,衣衫褴褛,手中拿着朴刀,恶狠狠的将展白包围,嘴角更是绽放出残忍的微笑。 “嘿,小子,今天算你倒霉。”三人中,站在最左侧,满脸麻子的男子恶狠狠的向着地面吐了一口浓痰。 展白略微皱了下眉,遇到三名太易境得玄修,倒并没有太多的吃惊,可奇怪的是这三人那犹如叫花子般的形象。 显然,这三人并非行为艺术者,可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混的如此凄惨呢,而且还是在这片可以称为遍地黄金的玄晶矿脉。 “瞧这细皮嫩肉的,味道定然不错。”站在为首的男子,长了副三角吊眼,鹰钩鼻上更是长了颗指甲大小的黑斑,说话间,露出满嘴的黑牙。 “大哥,二哥,废什么话,吃了他。”最后瘦的如同麻杆的男子口水都快流下了,不禁焦急的催促道。 靠,这tm哪是劫道,根本就是劫人啊。 展白暗自骂了声倒霉,没等他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就见那三人如同野兽般,速度极快的向自己扑来,人为道,一股馊臭之味已经扑鼻而来,熏得展白脑子一片眩晕。 我擦,就算打劫,也用不着如此恶心吧,把自己收拾干净一点会死么? 此时的展白,玄修不过堪堪一品太初,面对三个凶神恶煞的太易之境,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当然这只是理论上,至于现实…… 噗、噗、噗,连续三声脆响,展白一手捏着鼻子,另外一手,戳指成剑,急速的向近在咫尺的三人急点。 “六脉剑指,少冲剑、少商剑、商阳剑。” 第132章 牛刀小试 一品太初,对阵太易,而且还是三名太易。 但凡正常人,都会觉得这是无比疯狂之事。实力相差的,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可展白此时却是丝毫不惧,甚至一脸的风轻云淡。 直等那三名太易境的丑陋男子杀到面前,这才不疾不徐的伸出左手,连捏了三种不同的剑指。 “六脉剑指,少冲剑……” 无名指点出一缕剑气,轻灵迅疾,眨眼间就没入了冲在最前方那满脸麻子的汉子天灵盖之中。 满脸麻子的恶汉,只觉的眉心一痛,原本凶恶的眼神,瞳孔顿时间发散,前冲的身体也软软的倒了下去。 这一下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不等另外两人反应过来,展白紧接着连续点出两指。 少商剑,剑路雄劲,石破天惊,立时就在鹰钩鼻恶汉的心口刺出了碗口大的血窟窿。那鹰钩鼻恶汉,难以置信的低头望着心口的血窟窿,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眼神更是充满了惊恐。 商阳剑,巧妙灵活,难以捉摸,饶是那落到最后的麻杆男子察觉到了异样,及时的戒备,挥掌试图挡下那道剑气,却不料商阳剑气空中一个灵活的转折,竟然饶过了指间,最终没入其张大的嘴巴之中。 “咕噜……” 鹰钩鼻男子嘴中不断吞吐着血沫,艰难的抬起手臂,指着展白,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带着满脸的惊骇与不甘倒了下去。 至于那麻杆男子,整个下巴都已经被剑气斩落,只剩下半张脸,猩红的舌头无力的耷拉着,双手紧紧的抓着脖子,试图接上断裂的气管,终究没有逃脱身死的命运,一头栽倒,抽搐了几下后,再无声息。 出手之间,连杀三名太易之境,展白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得意。 是的,在展白看来,有此结果,原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虽然此时的他不过一品太初,可这只是修为而已,需知现在的这幅身体,那可是能与媲美太玄境妖修共用的皮囊,以青铜古剑妖体为材料打造而成,坚韧程度,不啻于一件玄灵宝器。 所以,真正算起来,修为只有一品太初的展白战力比之九品太初也是不遑多让。 也正是有了这么一副皮囊,展白再也不用顾忌施展六脉剑指所造成的反噬了。 当然,自身的强悍只是一个原因,六脉剑指的强悍威力也不可或缺,在近身战斗中,足以让毫无防备的任何人吃上大亏。剑气虽弱,可却锋锐无比,别说这三名太易境没有防备,就算是提前散出玄力护体也休想抵挡。 除此之外,这三名太易境的男子,也有取死之道。 在看到他们三人第一眼,展白就看出,他们已是强弩之末。没看到,他们杀向展白时候,根本就没有释放玄力,更多的只是凭借太易境下锻造出的肉身强度以及冲击力么? 如果展白所猜不错的话,此三人此前必定经历了大战,导致玄力消耗殆尽。道理上讲,即便如此,以他们的肉身强度、力量、速度,也绝非一品太初可比,可惜的是他们很不幸的碰到了展白。 “这就是画皮之术。”展白不无自信的喃喃自语,看都没看脚下的三具尸体,正要迈步前行,可很快就停了下来,两道剑眉更是深深的蹙起。 “你不就因果,因果就你,人在江湖,当真是身不由己啊。” 展白没头没脑的蹦出这么一句话。 很快,前方的树林中就传来猎猎风声,十几道身影从中钻了出来,为首的乃是一兽皮加身的中年汉子。 “停。”冷喝一声,身后之人纷纷停了下来,中年汉子冷眼看了展白一眼,紧接着眼神就落到了地上的三具尸体。 “阁下,可知是谁杀了这三人?”中年汉子指着那三具尸体,向展白瓮声问来。 似乎又被看轻了啊。 展白抹了下鼻尖,“这个……小生也没看清,刚才被这三人挡住了去路,竟扬言要吃了小生。正惊恐莫名之时,突然一缕清风拂过,此三人就栽倒在地,落得如此下场。” 听了展白的解释,中年汉子的眼神不由放射出骇人的精光。 尼玛,当老子是傻子么?这三人为他人所杀,他相信,可要说跟眼前的这个书生没有丝毫的关系,却是打死都不相信的,瞧瞧他这风轻云淡的模样,像是刚刚受了惊吓么? “一品太初?竟是玄修,而且书生打扮,莫非是宏文院的弟子,可修为如此之低,那宏文院怎么可能会如此早就让他出师历练呢?”中年汉子心中暗自揣测,“或者说,其身后有高人看护,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那苍窟三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斩杀了。” 想到这,中年汉子不由的悚然而惊,举目四望,却哪里寻得到蛛丝马迹。 “这三个恶贼名为苍窟三恶,乃是这玄晶矿脉的流寇,为非作歹早已惹得天怒人怨。在下也是好不容易探得了他们的藏身之地,这才纠集了一干人等,意图将其斩杀。不料,此三人身手颇是不俗,为人也是极为狡诈,大战了一场,却还是让他们突出了重围。我们紧随其后,拉帮结网,大肆搜捕,没想到,他们却是栽在了阁下的手上。”中年汉子心中存疑,不愿跟展白交恶,当即客气的将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并隐晦的表达了谢意。 “恰逢其会而已。”展白淡淡一笑,也懒得解释,随他怎么想好了,正要离开,可转念间眼睛一亮,便改变了想法。 自己为了挽回颜面,不告而别,一头扎进这玄晶矿脉中,可谓人地三生,或许可以从这伙人身上得到些有用的信息呢? “小生展白,乃宏文院下三门剑山院生,初到贵地,人地不熟,不知道先生可否教我?”展白谦谦有礼的向着中年汉子求教道。 这书生果然出自宏文院。 中年汉子听得,心中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刚才没有得罪之处。说起来,这中年汉子之前也在外行走多年,对于出云帝国的宏文院,自然耳熟能详,甚至机缘下得知了些常人不知的东西。比如宏文院共设上六下三共九门,每一门设一山,分别为言、行、律、诗、曲、舞、剑、书、扇。又比如,宏文院的弟子,又称为院生…… 如今听得展白如此说,心中自然是信了九分。 “没想到竟是宏文院的高足,在下文豹,在此有礼了。”中年男子不敢懈怠,当即回了一礼,“先生既是发问,在下自然知无不言,只是此非久留之地,不若先生随我先回山寨,然后再细细道来。” “这样……那就叨扰了。”展白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宏文院的字号果然好用。 当即,展白便随着中年汉子等人,一路前行,穿山越岭,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最终抵达了目的地,却是驻扎在一座小山上的山寨。 整个山寨倒也不大,外围设有磐篱,两座数丈高的箭楼矗立在山门之前,踏入其中,茅舍比邻而建,三三两两的汇聚着一些玄修,全部不约而同的向着展白望来,眼神中满是好奇。 “先生稍待,在下这就向寨主禀明一声,也好好生接待一番。”进入山寨最高处的一栋颇为宽阔的竹楼之中,不等展白客套一番,那中年汉子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展白倒也没有过多的拘谨,简单的打量了一番四周的光景,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方竹楼内的布置,颇像是商议大事的义堂,两侧各自摆放了一排的木椅,上首放置香案,香案后的墙壁上则挂着一幅画像。 画像中乃是一颇为雄壮的垮刀男子,器宇轩昂,霸气凛然。 “我不会是误入了贼窝了吧?”展白越看越发觉得,这山寨像是个土匪窝,心中不禁气苦。只希望,这山寨之主对宏文院有所忌惮吧,不然的话,今天说不得又要花费一番手脚了。 第133章 鱼龙混杂 在看到那所谓的寨主之后,展白不得不深思一个极为严肃的问题。 尼玛,莫非老子天生桃花命么?怎么到哪,总是女人不断啊,而且还是美女。 是的,此时站在展白面前的寨主,赫然是名女子,而且还是个冷美人。 雪白萦绕的俏脸上不含一丝的表情,挺翘的琼鼻上显出凌厉的线条,微抿的薄唇更是透出寡情的信号,直挺挺的站立在那,宛若一朵雪莲,又似寒梅,清丽中散发着凛然,蕴在眼角眉梢的满是傲然。 “你是宏文院的弟子?”声如其人,很冷,语气中仿佛带着锋利的刀子般,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小生乃宏文院下三门剑山……” 没等展白再次自我介绍,却被女子伸手打断,冷声道,“有何凭证?” “呵,姑娘说笑了,莫不是小生还有意欺骗么?”展白讪讪的笑了笑,心里有些发虚。 “是不是一试便知。”女子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袭话吓得展白不轻。 展白确实在宏文院呆过,可不过是个伴读而已,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是跟柳承影在一起,哪里经得起试探啊。 “哼,小生不过是想借光了解下这片大山的风情,既然姑娘怀疑小生的居心,这便离开就是。姑娘又何必行这有辱斯文之举。”展白佯怒的说完,拂袖间就欲离开。 “先生且慢,这都是误会。”身影一闪,之前带展白进山寨的文豹却是挡住了去路,说完,便焦急的向那女子恳求道,“寨主,三思啊。先生乃是客人,而且还帮咱们铲除了那苍窟三恶,于情于理,咱们怎么能如此怠慢呢?” 不得不说这文豹极善人情世故,几句话间,隐晦的责备了那女子的不是,也安抚住了展白。 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这书生真的是宏文院的,今日寨主之举,无疑是大大的得罪了,日后说不得将给山寨带来莫大的麻烦。即便是假的,也不能得罪,需知,这书生的背后,极为可能隐藏有高手,能在不知觉中,一举将那苍窟三恶斩杀,其修为绝对非同一般。 如此人物,怎么可以随意得罪呢? “哼。”女子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先生见谅,寨主之所以如此,也是有原因的,之前就有人冒充宏文院的院生,跑到咱们山寨来骗吃骗喝,所以今日寨主才会有此冒犯。”不管这文豹说的是真是假,只是这份用心,也已难得可贵。 展白不由深深看了文豹一眼,显然这人在山寨的地位不低啊,否则也不会让那女子低头,却不知道这女寨主为何对自己有如此敌意。 展白的脸色稍缓和了一下,向着文豹抱了抱拳,“阁下的盛情,小生心领了。只怕小生并非欢迎之人,这还是走吧。” “别啊。先生,你看这天儿也不早了,正值午饭时间。若是先生就此离去,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明月寨待客不周么?”文豹好生劝慰,才让展白点头同意了下来。 很快,一桌丰盛的酒席就摆在了这厅堂之中。 除了女寨主、文豹,还有几名山寨的头领作陪。 席间,那位女寨主依旧不冷不热的样子,但其他人却都颇为豪爽,几杯酒下肚后,话也就多了起来,尤其对于展白的所问,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里面透露的信息,无不让展白心中骇然,甚至后怕连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玄晶矿脉的水竟然如此深,若是自己一无所知,就一头扎进去,别说能不能寻到玄晶矿,能不能全影全息的走出来,都未可知。 原来这玄晶矿脉并非展白所想象的荒凉之地,恰恰相反,里面鱼龙混杂,错综复杂的纠缠着各方势力,实力非同小可,即便就连天祚府都不敢随意插足。 “文大哥,能否跟我详细说说盘踞于这里的各方势力?”展白不禁问道。 “嗯,其实玄晶矿脉说大也大,南北纵横近数百里,可要说小,也就那么回事。像咱们明月寨,也就只能在外围还有艰难求活。至于稍有些实力的,基本上都聚集在地下城之中。地下城内势力错综复杂,太多的东西,咱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那里对咱们这种势单力薄之人,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如非必要,还是不去为好。”文豹喝了口酒叹息了一声。 地下城? 虽然没有获得太多的消息,但展白还是将这个名字深深的记在了心里,听文豹之意,这里无异于是龙潭虎穴,可偏偏对展白却充满了吸引力。 乱么,乱才好啊。不乱,自己怎么才能施展手段,合纵连横,从中谋利。 所谓,扬长避短,此时展白深知玄修的修为还不高,那么最拿得出手的,无疑还是心机手段。 “寨主,不好了,寨主,不好了。”酒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名山寨的喽喽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口中大呼。 早已经吃的味同嚼蜡的女寨主噌的就站了起来,冷目向那喽喽望去,“出了什么事?” “寨主,黑旗寨打、打过来了。”那喽喽步履踉跄,神色慌乱的禀报道。 “黑旗寨?!”女寨主紧咬贝齿,猛得掀翻了酒桌,冷声道,“还吃什么吃,都跟我走。” 说完,整个人已经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剩下满桌子的人望着掀翻的酒席,面色尴尬,得,这饭也吃不成了,其他头领也不多说,紧随着离开,最后只剩下展白跟文豹。 “展先生,那个实在抱歉,事出突然,只能事后再行赔罪了。”文豹神色焦急,但还是向展白解释了一番,这才歉意的抱了抱拳,大步跟了出去。 似乎有热闹看。 展白心想,反正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不如出去瞧瞧。 如此想着,便施施然的从椅子上站起,离开前望了眼满屋的狼狈,不禁苦笑一声,“不仅冷,还是个爆脾气,呵呵。” 此时,整个明月寨子,已是万人空巷,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从刚才席间的闲聊中,对于明月寨,展白也算是有所了解了。 这明月寨虽然不是展白想象的土匪窝倒也相差不多。 寨子里的人几乎全部都是玄修,平日里所做的就是争抢底盘,抢夺矿脉,然后从中攫取玄晶,所以打打杀杀的事情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至于之前被展白斩杀的那什么苍窟三恶,只能算是单打独斗的流匪,趁人不备,打劫落单的势力,因为为人贪婪,没有原则底线,所以才备受憎恶。 就在不久前,这苍窟三恶就劫掠了明月寨的一处矿脉,不仅卷走了挖出的玄晶,更是将二十多名挖矿之人悉数斩杀,这才引得了明月寨的怒火,几经打探跟踪,终于寻到了他们的落脚之地,便组织人对其进行剿杀。 双方打打杀杀一直持续了半月之久,那苍窟三恶毕竟势单力薄,被渐渐逼入绝境,不仅玄力消耗殆尽,更是饥肠辘辘,恰巧遇到了展白,至于后面的结果,想必就不用赘言了。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展白倒也不着急,闲庭信步的在明月寨中逛了一圈,才姗姗来迟的到了山寨门口,放眼望去,不由的暗叫一声,好生热闹。 只见山寨外,此时早已经变成了战场,厮杀的双方足足有千众,毫无章法的一片混战,玄力不时的,倒也算是别开生面。 不过,那女寨主连通文豹以及一干头领却是没有加入其中,而是与战场另外一面同样袖手旁观的数人冷目对峙着。 “独眼蛇,这就把持不住了么,凭你黑旗寨,想吞下我明月寨,也不怕吃坏了肚子。”女寨主突然开口,玄力加持下,冷漠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对面。 “嘿嘿,明月娘们,老子什么时候说,今天就我黑旗寨了?” 第134章 无妄之灾 “嘿嘿,明月娘们,休得嚣张。老子有说过今日只有我黑棋寨么?”说话之人赫然是战场另外一边的独眼男子。 这独眼男子身材极高,足有九尺,矗立在那犹如铁塔一般,满身的肌肉疙瘩也不加遮掩,全身就只在下身围了条虎皮,右手握着一柄足有丈长的鬼头厚背刀,扛在肩头。与其身材极不协调的是,他却长了副白皙阴鸷的面皮,尤其是剩下的那只独眼,更是犹如毒蛇般,时刻散发出阴狠的神光。 听得这话,女寨主心头猛跳,没等她细想,战场左侧的山林中已浩浩荡荡的杀出了一支人马,为首之人坐下赫然是条斑驳猛虎。 只是看到这头坐骑,女寨主就已知来人是谁了,眼神不由一凛,失声道,“头陀雕。” “喋喋,明月小娘子,咱们又见面了,可真是想煞老夫了,喋喋。”离得还有百丈之距,那坐于猛虎上的人,就捏着极为难听的嗓音怪笑起来。 循着声音望去,展白也看清了来人。 只见这猛虎上之人,一身肮脏不堪的百纳衣,满是褶子的脸上因为怪笑而露出参差不齐的黄板牙,嘴角甚至还不时的有口水溢出,让人看了不禁作呕,更恶心的是他那脑袋。 光秃秃的脑袋上,长满了脓包,不时的有脓包破裂,流出腥黄的脓水。 唳!!! 一声尖细的厉啸。 一道黑影划破天际,化作展翅大雕,正好落于那头陀的脑袋上。 怪不得叫头陀雕,这搭配果然并非名副其实。 望着越行越近的头陀雕一行人,女寨主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头陀雕,你再晚来一步,老子的小崽子们可就损失惨重了。”见到头陀雕,独眼蛇很是不满的抱怨道。 “喋喋,独眼蛇,老夫此次乃是助拳,可不是当炮灰的。咱们之间说好了,今日这一仗后,明月寨是你的,不过明月小娘子可是老夫的。”已经走到独眼蛇身边的头陀雕说话间,一双淫邪的眼睛向女寨主望来,赤果果的仿佛要将其吞了一般。 “哼,老不死的,怎么不死在床上?”独眼蛇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声,同样瞧了女寨主一眼,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美女虽然他也想要,但相比之下,为了明月寨的基业,也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儿郎们,上,给老夫踏平明月寨。” 这边,头陀雕已是急不可耐的向着自己带来的喽喽下达了命令。 顿时间,数百乌合之众便嗷嗷怪叫着冲进了战场。 黑旗寨与明月寨的实力原本就在伯仲之中,甚至明月寨还略胜了半筹,可随着这伙人的加入,僵持的形势立即大变。 以一敌二,又是疲惫之躯,顿时间,明月寨的人便陷入了苦战之中,不时有人惨叫声中,被斩杀。 “寨主,这样下去不行。实没想到独眼蛇竟然跟头陀雕吭沆一气,走到了一起,咱们明月寨今日真危险了。”文豹神色大变,向着身边的女寨主焦急道。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女寨主不禁苦笑,“不能等了,不然咱们的人就损失殆尽了,拼命吧。” 说话间,女寨主已是准备出手了。 “寨主,不可啊,对方人多势众,而且独眼蛇跟头陀雕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打的就是趁咱们不备偷袭的主意。此时你万万不能出手。”文豹大急,赶忙将女寨主拦了下来。 “文叔,咱们还有后路么?”女寨主怒声道,“我总不能留下兄弟们独自逃吧?” “事已至此,也只有如此了。”文豹满脸期盼道。 “不行,明月寨是父亲留下的基业,我死也不走。”女寨主决然的说完,一把将文豹推开,锵的一声拔出腰间的柳叶弯刀,玄力瞬间爬上刀身,已经冲进了战场。 “你们还等什么,保护小姐啊。”文豹大急,向着其他头领暴喝一声,紧跟着也冲进了战场。 这女寨主脾气虽然不好,但身手却是不差,一柄柳叶刀,仆一跃入场中,凌厉的刀罡斜劈之下,就斩落了一颗硕大的人头。 紧随其后的明月寨头顶也纷纷杀了进来,顿时间将溃败的局面稳定了下来。 站在不起眼地方的展白,看的不禁摇头。 匪就是匪啊,这哪里是战斗,没有丝毫的章法,完全就是乱战。比之刑车卫差了不知道多少。 现在的局面虽然已经控制住了,但明月寨的溃败几乎无可避免,毕竟这边几乎倾尽了全力,而对方的精英可还都站在一旁看戏呢。 展白额头微微一皱,要不要出手相帮呢? 展白试图给自己寻找出手帮忙的理由,可想来想去,却是一无所获。算起来,自己跟着明月寨顶多就是半顿饭的交情,甚至其间还受了好大一顿气。 展白摇了摇头,最终选择袖手旁观,他并非侠客,更是从来没有行侠仗义的心思。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不了,事后,自己给文豹烧些纸钱,也算还了他那半顿饭的情。 只可惜,事间不如意之事,十之二三。 展白有心作壁上观,可偏偏麻烦总是会找上门来。 头陀雕流着哈喇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战场上的女寨主,甚至不时的对下面的喽喽们吼上一嗓子。 “混蛋,你们给我下手轻点,要是明月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剥了你们的皮。” “对,就这样,围起来,耗尽她的玄力,活捉她。” “蠢货,一群蠢货,这么多人,竟然还拿不下她。” …… 站在一旁的独眼蛇被这喋喋不休的鸭嗓子聒噪的烦闷不已,几次想要发作,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百无聊赖下,也不知怎么的,眼睛就瞄到了“躲”在山寨门口箭楼下的展白。 “咦,怎么有个生面孔,还是书生打扮,不会是那明月娘们的姘头吧?” 就是这么一句喃喃自语,却没想到,瞬间点燃了身旁头陀雕的怒火。 “什么,姘头,谁?”头陀雕原本就丑陋无比的面孔,此时越发的狰狞起来,瞪着独眼蛇。 “头陀雕,我也就只是说说,只是有些奇怪,明月寨除了那明月娘们,剩下的都是粗鲁的汉子,怎么会藏了个柔弱的书生?”独眼蛇的独眼一闪,顿时计上心头,故意说着,同时伸手指向了展白。 循着手指望去,果然在箭楼之下,看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脸小生。顿时间,头陀雕身上已是杀机四起。 头陀雕人长的其丑无比,可也正是如此,心里扭曲下,对于相貌周正的男子格外的仇视。更何况,那个书生还有可能染指自己的女人,这让他如何忍受。 “哼,小白脸,我杀了他。”头陀雕怒声说着,双腿狠狠在座下猛虎的腰间一夹,下一刻,已直冲展白而去。 …… “这下总算是清静了。”望着头陀雕离去,独眼蛇不由松了口气,紧接着便将阴鸷的眼神投向了战场。 明月娘们现在不能动,但其他的头领,却是必须尽快除去,而且最好寻到破绽,一击必杀。 …… 且说,头陀雕座下的猛虎并非普通的猛兽,而是能够吸纳玄黄之气的玄兽,速度极快,一个起跃足足跨出十多丈,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带着头陀雕冲到了山寨门口,距离展白已经不足十丈了。 “小白脸,看老夫不把你抽筋扒皮。”头陀雕此时怒气正盛,根本就不问青红皂白,一声怒喝,就挥出了树皮般枯槁的右爪。 第135章 《剑》的辛秘 几乎在头陀雕拍虎出击的时候,展白就知道,这是冲这自己来的,心里不禁苦笑。 这算是无妄之灾么,如果自己说,只是来看热闹的,不知这丑头陀会不会相信? 当然,展白也就是自嘲一句,眼看头陀雕已经扑到了面前,此时不出手也得出手了。 锵!!!! 身无长物的展白,却发出长剑出鞘之声。 头陀雕挥出的爪风,还未及展白的面门,突然的就被一股无形的剑气震散。 紧接着,在头陀雕以及座下猛虎的上下攻击到来前,展白全身一颤,就那么诡异的化作残影,被一人一虎击碎。 剑意,逍遥。 这头陀雕也非良善之辈,虽然心中暗惊,但反应却是极快,整个人如旋风般,从虎背上一跃而起,居高而望,四周三百六度全无死角的将周遭的一切看在眼里,已经出现在其身后的展白自然无所遁形。 “好小子,看你还能逃得几时。”头陀雕修为达到九品太易,而且一直做刀口舔血的买卖,战斗经验极为老道,相同境界之下,罕有敌手,正是这份自信,让他毫不犹豫的再次发动攻势。 唳!! 一直停驻在脑袋上的苍鹰展翅高飞,擎着可碎石裂铁的钢爪,就朝展白俯冲而来,速度极快。 “不过太初境的畜生,也敢逞凶。”展白眼神一凛,猛地探出右手,中、食两指呈剪刀之势,迎着苍鹰的钢爪就夹了过去。 “灵犀一指剑。” 唳!!!!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鸣,苍鹰的钢爪竟然被展白的两指死死的夹住,稳若磐石,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而且从那两指上散发出的凛冽剑气几乎将钢爪切断。 这苍鹰倒也彪悍,钢爪被制,挣脱不开,立时祭起锋利如刀的鸟喙刺向展白的面门。 “哼,孽畜,尔敢。”展白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原本只是想着将其捉住,调教一番,或许还能当个宠物,只可惜却是桀骜不驯之物,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处。 话音刚落,左手戳指成剑,速度更快的点在了苍鹰的身上。 六脉剑指,少商剑。 一剑出,苍鹰不等刺到展白,其心口之上就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心脉尽碎,身子一歪,从展白的手中滑落,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 讲起来很长,其实从苍鹰扑击,到身死,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混蛋,敢伤我玄鹰,我要你死。”依旧身在半空中的头陀鹰目眦欲裂,这苍鹰乃是他花费了偌大的心血才培养出的,虽现在不过太初之境,但还处于幼年,日后一旦长成,必定会成为其莫大的助力,却没想到,今日却惨死在展白的手中。 如果说之前,头陀鹰因为轻视之心,只是用出了三成功力的话,那么现在,他已是彻底被激怒了。 “哎,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若是生成你这番模样,早就无颜苟活于世了,更别说出来丢人现眼。若是你下不了手的话,正好,小生今日就成全你了。” 逞口舌之快,嘿嘿,不好意思,这可是展白的一技之长。 “你,气煞老夫了。今日,老夫定将你剥皮抽筋,点了天灯。”相貌可以说是头陀鹰最大的痛处,此时被展白毫无顾忌的拿来嘲讽,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哎,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当真是无趣啊。”展白大为失望的喃喃自语,两个人嘴上的功夫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让展白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正好可以测试一番自己现在真正的实力。 对于玄修来说,真正的实力,并不仅仅是修为,还有经验、应变以及攻击的手段等等诸多因素,只有充分的权衡之后,才是最终的战斗力。 展白的修为并不高,甚至以他这个年纪来说,低得令人发指,可这又如何,相比之下,他拥有着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应变上更是天分极高,至于攻击手段…… 堪比玄灵宝器的肉身算不算?无双的剑意算不算?还有就是层出不穷精妙无比的剑典算不算? 如果说之前,展白还有什么欠缺的话,无疑就是人与剑的匹配度了。 展白依托前世,在剑道上领悟无疑是极高的,这就像是前世大学中某一学术领域的教授专家,拥有着常人难及的理论知识,可也因为醉心于研究,在实际动操作上,却未必比得上文化水平不高的熟练工。知道机器运作的原理,未必就懂得操作机器。 展白也是如此,所以,之前剑意逍遥在他的使来颇为吃力,尤其是遇到修为略高的对手,这种弊端更是显露无疑。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在展白的身上,已经彻底的得到解决了,凭借的除了画皮之术外,还有……《剑》。 是的,你没有看错,正是《剑》,当初柳承影强迫展白研读的四本秘典之一。 画皮之术,给予了展白一副最为适合自己的肉身,拥有了对于剑道最大的记忆能力。所谓记忆能力,说白了就是适应能力,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去适应并迎合剑招,最大程度的承受剑招对于身体的磨损,以达到人剑合一之境。 玄修的人剑合一之境跟凡俗武者口中的一剑合一,可不是一码事。 后者更多的在于形,而前者已经侵染了意境。 就以剑意逍遥为例,同样的招式,以前展白使来,只是被动的为了躲而躲,可现在,却已经隐含了逍遥之意。 何谓逍遥,无拘无束、纵意畅快。不再是故意为之,而是心之所至,羚羊挂角。 这便是画皮之术,给予展白带来的莫大好处。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那本当年柳承影逼迫着展白研读的秘典《剑》。 记得第一次读《剑》时,展白更多的感觉,这是一本讲述剑的历史、种类、形制的科普一类的书籍,后来,即便传承了前世的记忆,却没有太多的时间一直回过头来回味,甚至一度将其遗忘。直到几个月前,无意中灵感闪现,将书中最后的那个“剑”字,通过庄周梦剑术植入画心的梦境之中时,却是猛然醒悟。 仅仅一个“剑”字,当时就深深的震撼了展白。 事后,展白反复咀嚼,甚至将记忆中的《剑》全书,更是来回的,竟然每一遍,都给予他完全不同的感悟。 不仅仅是孤傲、沧桑、伤感,更多的是对剑本质的探寻。 历史给予了剑深厚的底蕴,种类给予剑百家争鸣的生气,形制给予了剑无限的潜力以及可塑性。 底蕴、生气、潜力,最终组成的是剑的……本质。 在天祚府的一个月时间里,展白并不是真的闲逛,每日夜里,都会潜入剑狱之中,细细品味感悟,终于让他揭开了《剑》这本秘典的真正面目。 这哪里是什么秘典,根本就是玄修法典,而且是极为罕见奇特的玄修法典,其价值不知比另外三本秘典高出了多少倍。 之所以说它特殊,是因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即便揭开了其真实的面纱,不同的人也将有不同的领悟,如此一来,又如何言传。常人能够领悟到其中一种,就足以毕其一生,而若是换个人,其所领悟或许完全不同,从而走上另外的道路。 《越子剑》走的是快之一途,《剑舞器行》则是繁奢一道,《剑行空》则走上了诡道,至于《论剑》,则更像是某位先贤对于《剑》的批注,看似接近真相,实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反倒是走上了歧途。 一直以来,展白都分不清《剑》与《论剑》,实在是两者太过相似,很容易予以混淆,将那个“剑”字转嫁到《论剑》之中,直到此时,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或许,犯下这种错误的不仅仅只有展白,记得当初设计小师妹隐儿之时,她曾经说过,大燕帝国的镇国之宝乃是四本秘典,是四本而非五本,那么事情无疑就有趣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世人都被大燕帝国骗了,又或者说,本末倒置,将目光关注在了《越子剑》《剑舞器行》《剑行空》以及《论剑》之上,却完全忽略了作为本源的《剑》。 若真如此的话,不妨大胆猜测下去,当初大燕帝国的开国皇帝无意中得到了这本《剑》,凭此参悟了剑之一道,并最终打下了赫赫威名的帝国。在漫长的岁月中,后来的皇族又有惊艳绝绝之辈参透出其他剑道,一并传承了下去,久而久之,最终积累出了后面四本剑典,并奉为镇国之宝,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世人只知后者,而作为最本源的《剑》却消失在史书的记载之中,被人渐渐淡忘。 在认识到《剑》的本来面目之后,展白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寻到柳承影,杀人灭口,并将那《剑》予以毁灭。 如此堪称变态的玄法秘典,他绝对无法容忍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人与自己分享。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稍纵即逝,毕竟以展白现在的修为以及势力,想要跟宏文院斗法,无异于以卵击石。 在将这个念头深深的掩埋在心头之后,展白接下来要做的,无疑就是修炼了。《剑》的出现也正好解决了展白无法可修的尴尬境地。 第136章 一剑退敌 自从传承了前世记忆以来,展白都处于没有法典可修的尴尬境地。 这也跟他特异的经历有关。 一般而言,但凡有玄修之资的凡人,在四五岁开始,就要修习法典,固本培元,滋养尚未消散的先天玄灵,最终形成命格,以此奠基后,才算是真正跨入玄修之列。 可展白却完全不同,起先是以兵解魂移诀夺舍了赵铭传,虽修为大为退步,却也一举跨入了奠基之境。 然后便是半年之前,施展画皮之术,同样避过了奠基前的漫长路径。 夺舍赵铭传时,为解决没有玄修法典的尴尬,最终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以赵铭传所修的《天择经》为基础,进行了修改,可效果却是差强人意。若非有聚玄阵列的帮助,绝不会那么快的提升修为。 玄力,就犹如凡俗武者的内力,表面看上去,似乎不如一拳一脚的招式那般威风赫赫,但却是根基。 所谓厚积薄发,只有根基牢固深厚,在施展招式时,玄力加持,才能呈现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威力。 而玄力的提升,最大的捷径,无疑就是玄修法典了。 没有玄修法典,只靠着命格一点点的吸纳天地玄黄之气,增长的速度有时甚至比不上消耗。可有了玄修法典就完全不同了,根据玄修法典品阶的高低,则会几何倍数的加快吸纳转化玄黄之气的速度,只有如此才能更快的提升修为境界。 也正是这个原因,没有法典,至少没有适合的玄修法典的修炼,成了展白一直以来不小的尴尬。 说起来,展白也是心酸。 前世的记忆给了他极深的剑道领悟,更是遗留了众多的剑法术典,可偏偏却是差了法典。 不过,这所有的一切,此时终于得到了解决。 《剑》之一书,可以说彻底的为展白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凭借着对剑道的理解,展白几乎在起跑线上,就站在了终点之上,也彻底打破了禁锢,让他得以窥一斑而见全豹,认清了《剑》的本质,剑的纯粹不再有速度、繁奢、诡异等等之分。剑只是剑,它包容万象,却不会为任何分支所代表。 读懂了《剑》的本质,那附着其上的“剑”之一字,就不再是字,而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玄修法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懂便是懂,不懂,任何人解说都无济于事。法典化字,字成法典,深深烙印在展白的心田,几乎成为呼吸一般潜意识的习惯。 紧接着,展白就体验到了这剑之法典的强悍。 不需特意的修炼,一言一行、一呼一吸间,无时无刻,不在极快的吸收天地玄黄之气。而更让人惊骇的是,展白的玄修,再也不需要借用聚玄剑阵将普通的玄黄之气转变成剑元素的玄黄之气了。 普通的玄黄之气一被吸纳,就会被剑之法典自动转化,其效率比之剑阵,也是不遑多让。 自从展白开始修炼这门法典,到得现在,还不足十天,其修为就已经到了一品太初巅峰,只差一步便能进入二品。看上去,这个成绩似乎并不现眼,可不要忘了,这十天里,展白从未专门的闭关修炼,依靠的只是命格自动吸纳玄黄之气积少成多的结果。 当然,这门法典给展白带来的好处不仅于此,除了提升修为,更是让他对于前世遗留下的无数剑典信手拈来。 一剑功成万古枯,落魄黯然至,六脉灵犀逍遥指,独孤一世高处寒。 这句简单的口诀,可以说是展白前世身陷剑狱时,所修的最强剑典。 同样是这简单的口诀,却包含了无情剑诀、黯然剑、六脉剑指、灵犀一指剑、大逍遥剑诀、独孤剑诀六套剑典(剑道术典)。 前世的展白,正是依靠着六大剑典,称雄剑狱,成为名满天下的一代剑魔,最后甚至从这六套剑典中领悟出了四大剑意,并最终走上了孤黯意境。 之前,展白虽然传承了前世所领悟的六大剑典、四大剑意,却根本无法使用,唯一勉强可以施展的只有并无攻击能力的阉割版剑意逍遥。 之所以会如此,便是没有合适的玄修法典的缘故。 前文说过,玄修法典跟术典,就像是凡俗武者修炼内力以及武功的秘籍。武功有阴有阳,内力同样如此,若是一个修炼了阴柔内力的武者却偏偏使用阳刚炙烈的招式,其后果可想而知,就算不走火入魔,也非得落个反噬自伤的下场。 法典跟术典同样存在这个问题,甚至更加的严重。 术典依靠玄力催动,而玄力又依靠法典生成,属性的不同倒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就是会影响到术典招式的威力而已。可最为要命的就是一个契合度。 法典运行有其专门的经脉路线,施展术典同样需要玄力经过专门的经脉。若是两者发生了冲突,这笑话可就一点都不好笑了,轻则经脉寸断,重则就算不死也得变成残废。 这也是为什么散修艰难的缘故,除非有大气运,否则,只是玄修法典以及术典的契合度,就足以将绝大多数散修挡在前行的道路之上。 头陀鹰此时无疑是处于暴走的状态,可他却没有再冲动。 眼前的这个书生,虽然修为不高,却很是邪门,明明只有太初境的修为,不仅轻松的躲开了自己的一爪,更是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的玄鹰杀死。这让他心中不得不有些忌惮。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之前展白超脱事外,却被无故的拖了进来,现在想要停止,展白又岂会愿意。 锵!!! 展白右手仰天微甩,一道仿佛水墨画成的灰色剑影,突兀的出现,似虚似真。 看到这一幕,已经从半空中重新落于虎背上的头陀雕,眼皮急跳。 玄力拟物?太始之境?这怎么可能。 一般而言,太初之境,玄力外放只能通过手掌加持于武器之上。到了太始之境,全身各处都能释放玄力,可加持武器,亦可防身。而只有修为达到太始之境,外放的玄力,才能随心所欲的改变任何形状,此时玄力不再是起到辅助的作用,甚至可以拟化为兵器,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攻防一体。 其实这种判断标准并不准确,毕竟有些特殊的法典甚至是术典,都会造成一定的假象。相比之下,最为准确的判断,无疑是依靠自身的感知力了。 感知力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直到现在也很少有人能够解释得通,可它却偏偏存在着,并且随着修为的提升,而不断的加强。 通过感知,可以很容易的探明比自己弱的对象的准确修为。就比如头陀鹰之前对展白的判断就是凭借着感知力。感知力越强,所能探查的修为越广,甚至,有可能修为比自己高的人在感知之下,都无可遁形。 头陀雕之前清晰的感知到展白的修为,不过只是一品太初境,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没把展白看在眼了里。 只是现在,他却不得不重新审视了。 玄力拟物,一般而言,只有太始之境才能办到。 可偏偏这小子所展现的修为只有一品太初。 这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让头陀雕惊疑不定。细细想来,无非两种可能。 要么,这小子所修的法典或者术典极为特殊,拥有玄力拟物之神奇。要么,就是这个混蛋扮猪吃老虎,明明是太始境的修为,却刻意的隐藏,如此之下,只有九品太易境的自己根本无法识破。 到底是哪种可能? 头陀雕顿时陷入两难之境,若是前者还好说。可若是后者呢?头陀雕再狂妄,也不认为自己能在太始之境的强者面前讨得好处,一个不好,甚至落得身死魂灭的下场。 “无情剑诀。”展白现在一心想要试探自己的真实实力,哪管得了头陀鹰内心的挣扎。 手持灰色剑影,徐徐滑动,顿时间,一股让人胆颤的绝望之意,就向着头陀雕笼罩而去。 一瞬间,头陀雕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顿时陷入一片灰暗,无欲无求,绝望无助…… 好在,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体内的玄力自动驱散。可展白的剑也已经递到了面前。 剑影吞吐,不疾不诡也没有石破天惊的气势,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剑,就仿佛农家的稚子玩耍中挥出的木棍一般。 “啊!!!” 一声尖叫,不等展白的剑刺中,却上演了戏剧性的一幕。 那头陀雕神色剧变,带着无比的恐慌,竟没有丝毫抵抗之念,全凭着趋吉避凶的本能,大叫一声,身体如同树袋熊般挂在了座下猛虎的身上,双腿紧夹虎腰,不要命的催促下,掉头就跑。 这猛虎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恐惧,逃跑的速度更快,几个呼吸之间,就钻进了山林之内,不知所踪。 “这……”展白擎着剑影,呆呆的站立,一脸的瞠目结舌,饶是他聪慧如狐,此时也完全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第137章 文豹跪求 作为当事人的展白,都不明所以,更遑论其他人了。 头陀雕那一声惨叫太过凄厉,逃跑的也是石破天惊,想不让人察觉都不可能,一时间,另外一边的战场仿佛凝固了般停止了下来。 展白转头向战场望去,却发现,短短的时间里,战场的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独眼蛇终于出手了,率领着一干头领,趁机杀入了战场,先是以偷袭的方式,一击必杀,几乎干掉了明月寨所有的头领,只剩下那女寨主跟文豹。 即便如此,女寨主跟文豹也不好过,两人此时完全陷入四面楚歌之中,被独眼蛇以及一干头领包围了起来。 至于明月寨的喽喽,更是士气低下,原本无论人数还是实力都大大的不如,现在头领一个个的身死,就连寨主以及文豹都被重重包围,首尾难以兼顾之下,极短的时间里,就在黑旗寨以及头陀雕所带来人的围剿下,损失惨重,几近全军覆没。 可就在此时,头陀雕的意外逃跑,让明月寨最终避免了被全歼的命运。 独眼蛇转头中,目光复杂的望着箭楼下的书生,不甘、愤怒、惊咦等依次在脸上绽放。 怎么会这样,那头陀雕莫非吃错药了么,怎么就这么跑了? 莫非那小白脸是扮猪吃虎的高手? 可若是如此的话,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动手,反而像是看戏般站于一旁。 能将修为战力丝毫不下于自己的头陀雕一剑惊走,那这书生的真正实力又将是何等恐怖? 一个个念头在独眼蛇的脑子里转动,但他最终不得不承认,今天想要拿下明月寨的计划,怕是难以得逞了。 不仅独眼蛇,此时就连那女寨主以及文豹也完全震惊了。 文豹倒还好,因为之前他就有猜测,这书生的身边怕是有高人暗中保护,所以此时倒没有太多的意外,想必又是那背后的高人出手了。但那女寨主望向展白的眼神,就完全不一样了,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那个……”被近千人神色怪异的盯着,展白觉得全身都不舒服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老大都跑了,快跑啊。”不等展白开口,原本战场上头陀雕带来的喽喽一声惊呼,便呼啦啦的撒腿而逃,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不愧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可不管头陀雕为何逃跑,战场的局势又如何?他们只是来助拳的,现在老大都跑了,他们哪里还敢停留,顿作鸟兽散。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头陀雕的逃跑顿时引发了不良的连锁反应。 头陀雕喽喽的逃跑,无疑给黑旗寨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先是喽喽,紧接着是头领,无不人心惶惶,若不是忌惮独眼蛇的积威,早就撒丫子跑了。 “哎!!”独眼蛇叹息一声,果然都是群上不得台面的家伙啊,“明月,今天算你们走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走。” 独眼蛇余光瞥了那书生一眼,见他并没有阻拦之意,这才下达命令,带着一干喽喽呼啦啦的逃跑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原本还热闹非凡的战场,此时除了满地的尸体,能够站着的已经不足十人,好不凄凉。 “嘤!” 随着一声哽咽抽泣,一直表现冷艳的女寨主望着明月寨的惨状,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痛哭起来。 不止是她,文豹也是老泪横流,至于苟延残存下来的几个喽喽更是目光呆滞的在满地的尸体里寻找相熟之人,伏地痛哭。 虽然因为展白的缘故,明月寨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经此一劫,明月寨……毁了。 弱肉强食,眼前的场面才是玄修世界最为真实的写照。 饶是展白,此时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兔死狐悲,今日明月寨的下场,谁知日后会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呢? 这就是玄修之路。 “文豹代寨主以及剩下的明月寨兄弟,在此谢过先生救命之恩。”不知何时文豹走到了展白的面前,虽然满脸的悲恸,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向展白行礼。 “哎,算了。小生原本不想沾染因果,但毕竟于你们也有同桌之谊,罢了。”展白不无叹息道。 如此解释,倒也免去了一番怨恨。 毕竟展白的身份,文豹跟女寨主知晓,但下面的喽喽却是毫无所知。 若是不解释清楚,展白这番救援,不仅得不到恩义,甚至会衍生出怨恨了。毕竟展白从一开始可是袖手旁观来着,若不是那头陀雕主动挑衅,说不得最后都未必出手相助。 文豹也是颇有城府之人,立时听出了展白的言外之意,对其越发的高看了一眼。 宏文院的弟子,果然不凡,即便修为不高,只是这份城府,就非常人所能及啊。 回头望了眼身后的满地疮痍,文豹沉吟了良久,眼神中突然闪过一抹决绝,突然低声说道:“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 展白一愣,实在不知这文豹是何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入山寨,寻了个犄角旮旯的偏僻之地。 噗通!!! 没等展白反应过来,文豹已是双膝跪在了展白的面前。 “文大哥,你这是何故?”展白大惊,他怎么也无法想象,文豹如此一个豪爽的汉子,竟然会做出这等卑躬屈膝之事。 “先生今日高义,文豹先在此谢过。”文豹不理展白,脑袋狠狠的磕下,再抬起时,额头之上已是鲜血淋淋。 “哎!文大哥,这又是何必呢?你我今日虽是初识,但却对你的豪爽颇为尊敬,但有所求,直管明言,若是小生能够帮的,自然全力以赴,你又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展白此时如何看不出,文豹此举,根本就是有事相求啊。 “先生出身高贵,这一声大哥,文豹却是当不起的。”文豹面色凄凉,“今日我明月寨惨遭祸事,虽躲过了一劫,可日后,一旦黑旗寨再犯,必将覆灭。只恨文豹无能,竟然护不住家主的一番基业,辜负了他的知遇之恩,更是连累小姐……” 八尺的汉子,此时说到这,已是泣不能声。 展白无奈,心里暗道,因果果然沾染不得,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虽然文豹还没有说出口,但他已经隐约猜出所求之事了。 果然…… “我家小姐的性子确实暴躁了一些,都是文豹平日里太过放纵的缘故,但其本心却是极为善良的。文豹知道宏文院有伴读之规,所以,老奴厚颜恳求先生,能将小姐收为伴读,以保其安危。” “文叔,我不要。”就在文豹话音刚落,一声尖叫已是从旁响起,却是那女寨主不知何时也已赶了过来,面色冷漠的拒绝道。 “小姐,给我闭嘴。”谁知,一向对女寨主俯首帖耳的文豹此时却是勃然大怒。 “文叔……” “小姐,不要说了。文豹有负家主所托,不仅没有守住明月寨基业,反而遭此劫难,死不足惜。可小姐你……没有了明月寨,小姐的安危又如何保证,之前那头陀雕的话,你也听到了,若是日后不小心落到他的手里,将是何后果……”听到文豹这番话,女寨主的脸色也是变得异常难看,眼神中更是闪过一抹恐惧。 头陀雕对她的觊觎之心,这方圆百里之内,谁人不知。 以前是因为有明月寨,所以头陀雕才不敢妄动,可以后呢? 头陀雕生性贪婪好色,在进入玄晶矿脉之前,就是外面臭名昭著的采花贼,凡是落到他手里的女人,最后的下场无不凄惨。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为朝廷所通缉,无奈之下,躲进了这里,落草为寇,成了一方草头王。 可饶是如此,依旧本性难改,在这些年了,不知有多少女人被其掳掠,受其奸辱。 女寨主不敢想象,日后若真的落到他的手中,会是何光景,恐怕生不如死吧。 “文叔,不会的,到时,哪怕自戕,我……”女寨主还想嘴硬,却见文豹突的站起,一记响亮的耳光就甩了过去。 啪!!!! “糊涂!!!!” 女寨主似乎被打傻了,愣愣的望着文豹。 “小姐,明月寨已经保不住了,文豹就算是死了,九泉之下也无颜再见家主。若是小姐再出了事,老奴万死都难以恕罪啊。” 这文豹,时儿自称老奴,而是又说自己的名字,看似混乱不堪,但也正是如此,可见在其心中,对女寨主的关怀。 “小姐,老奴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道坎,也因此对宏文院心怀芥蒂。可老奴也活了一大把岁数了,这位展先生,绝不是柳承影那欺世盗名之辈可比……” “柳承影?!!” 第138章 地下城的统治 “柳承影?!”展白的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会是他么? 这似乎也太巧了吧? “文大哥,冒昧的问一下,你口中的柳承影是不是我宏文院的院生?”展白故作惊喜的问道。 文豹的脸色陡然一变,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该死,自己怎么就当着展白的面,把那个人说了出来。 “这……确实如此。”眼见如此,文豹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下来。若是展白不知倒也罢了,可既然被他听了去,再隐瞒就是愚蠢了。 “你们认识柳师兄?”展白惊喜万分。 “哼。”女寨主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展白。 “哎,展先生,实不相瞒。两年前,你那位柳师兄来过咱们这,不过跟咱们闹的并不愉快。也正是如此,小姐之前才对你多有冒犯。可这事完全不怪我们,是你那柳师兄背信弃义,假借我明月寨的力量为他寻找一株天河草。可事成之后,却没有按照约定,跟小姐…成亲,反而不告而别。”文豹赶忙解释道,生怕展白因为此事而产生误会。 “因为修为差别太大的缘故,小生跟柳师兄虽然并不相熟,但毕竟有着同门之谊,此事更是关乎我宏文院的名誉,你说的可是真的?”展白有些不高兴道。 “展先生,若是我所说有半分假话,必遭五雷轰顶,魂飞魄散。”文豹大急,郑重其事的对天发誓道,“当初,我明月寨待你那位柳师兄敬若上宾,小姐跟他更是情投意合,如此,我们才答应帮他寻找天河草,为此还折了十几个兄弟,可……” “文叔,别说了。”女寨子面若寒霜的开口喝止道。 文豹也知这并非光彩之事,若不是为了取信于展白,他又如何会揭小姐的伤疤呢,想到这些年小姐心中的苦楚,不禁悲上心头。 “既然你知道我跟柳师兄的关系,为何还要央求我收她做伴读?”展白问道。 “但凡有别的法子,我怎么会如此选择。”文豹慨叹一声,“经此一战,明月寨算是毁了。在这玄晶矿脉之中,就是赤果果的丛林法则。即便身处外围,没有势力支撑,根本难以立足。我们比不得先生,有宏文院作依托,若非必要,一般没人敢与你为难,可我们呢?之前为了争夺矿场,我们明月寨树敌颇多,现在树倒了,那些曾经的对手,自然要落井下石,甚至赶尽杀绝了。” “既然,这里难以立足,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展白奇怪道。 “离开?哈哈,展先生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我们就不想走么,可原因是根本走不了。从我明月寨在这里立寨起,就再也难以离开这千万大山。要么一点点做大,进入地下城,成为一方巨擘。要么,就生生世世苟活于此,在死亡线上挣扎,直到灭亡。”文豹满脸的悲愤。 “这是为何?”展白隐约中发觉,这玄晶矿脉越发的不简单了。 “只因为有人不答应。” “谁?” “地下城。” “地下城?” “正是。别看地下城并不大,但它却是这偌大的玄晶矿脉真正的统治者。如果将玄晶矿脉比作一张巨大的网,那么地下城就是位于中心地带的蜘蛛。其他的且不说,只是我们这些最外围的势力,它不会管我们的打打杀杀,谁生谁死,更是毫不在意。但有一条,却是不能违背的,那就是交税。”文豹知道展白初来乍到,对这玄晶矿脉的一切都不知道,所以耐心的解释道。 “交税?”展白的额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貌似这玄晶矿脉的水很深啊。 “就是玄晶。就以我明月寨来说,掌握着四座贫矿,每年可以开采两千枚下品玄晶,那么其中的一半,就要上缴。不缴或者少缴,上面就会派出讨伐大军,对其剿灭。” “那上面怎么知道你们掌控了四座贫矿,你们这些山寨不是经常征伐的么,想必这玄晶矿也是经常易手的吧?”展白不解道。 “是,我们这些寨子,确实经常征伐,争夺玄晶矿,可这都是有规矩的。其中一条,就是绝对不容许在玄晶矿内进行战斗。而玄晶矿内所采挖的玄晶,平日里是不能提取的,只有到了年底,等上面收税的队伍提取了税收后,才能将其取出。如此一来,即便玄晶矿易主,也不会影响到税收。”文豹解释道。 “我还是不懂,这跟你们无法离开玄晶矿脉有什么关系?” “问题就出在这矿脉之上。每一年,交税之时,每一座矿的归属,收税官都会详细登记,并下发凭证。若是矿脉中间易主,得到之人在年底交税之时,必须将夺得的凭证拿给税收官看,如此才算是真正拥有了矿脉。” 说到这,展白已是明白了,原来这矿脉的归属,是看凭证不看人的。 那么这一切就好理解了。 现在明月寨基本上已经毁了,那黑旗寨虽然被自己吓跑,可这消息绝对会散布出去。为了能够得到明月寨的四座矿脉凭证,必定会引得无数势力前来争夺。离开玄晶矿脉的道路势必被层层封堵,想要离开,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不对啊…… “文大哥,还有一事,我不明白。既然凭证在你们手中,只要将藏起来,又或者将其毁掉,那他们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展白顿时发觉其中的漏洞。 “呵,展先生果然是聪慧之人,只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此凭证却非俗物,而是一块玄纹阵列,更是以特别的手法,打入人的体内。以前也发生过,拥有凭借之人身处绝境,被逼自爆,可即便身死,那块玄纹阵列都丝毫无损。”文豹苦笑连连,拉过身边的女寨子,掀起了她的袖子。 只见那条白皙的小臂上赫然有一个只有树叶大小的玄纹阵列,犹如纹身一般,时隐时现。 “若是把胳膊砍下来呢?寨主,见谅,小生并无冒犯之意。”展白问话间还不忘解释了一番。 “没用的,这只是凭证的假象,真正的凭证根本不在这里,甚至是小姐自己,都感觉不出它在哪里?”文豹摇了摇头,“公子,想必你现在知道原因了。所以,还请求您能收小姐为伴读,只有如此,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难道就因为我是宏文院的弟子,别人就不敢动我么?”展白不以为然道。 “有这个就足够了。宏文院在出云帝国地位超然,其他且不说,就是这附近的天祚府的府尊大人,无不出自宏文院。玄晶矿脉人多眼杂,若是有人胆敢对公子动手,势必会传扬出去。若是传到地下城,哼,立马就会引来杀身之祸。试问,谁又敢对公子动手?”文豹的话,让展白一惊,没想到,实在没有想到这宏文院的影响力竟然会如此大,只是凭借一个名号,就能横行玄晶矿脉。 此时,对于文豹的提议,展白无疑是动心的,若是收了这女寨主,那可就相当于凭白得了四座玄晶矿啊。 只是自己毕竟是冒牌的,根本没有宏文院院生的长生牌。这个世上没有傻子,若是有人像这女寨主那般要自己拿出凭证来,不就穿帮了。 眼看展白沉吟,久久不言,文豹顿时急了,莫不是这书生不愿么? 扑通!!!! 文豹一下子就又跪了下去,“展先生,求您收小姐为伴读。” 第139章 敲打小琴 “你愿意成为我的伴读么?” 展白似乎有了决定,转头望向了那女寨主。 女寨主显然并不情愿,冷着脸不答。 “小姐,老奴在这里求了你好么?”文豹跪着就转向了女寨主,哀求道。 “文叔,你这是做什么,要折我的寿么?”女寨主大惊,可以说,自己就是文叔从小看到大的,这份感情比之父女也是不遑多让,她如何承受得了文豹这一跪啊。 “小姐不答应,老奴就跪死在这。”文豹一脸决绝道。 “你……”女寨主一脸的苦涩,虽然她也知道,文豹如此相逼,都是为了自己,可…… “罢了,文叔,你起来了吧。我答应就是。”说话间,女寨主清冷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痕,也不知是委屈使然,还是缅怀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展白一阵无语,怎么弄的自己就跟强抢民女的地主老财似的。 “罢了,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伴读。作为伴读,没有多少规矩,唯一的一点,就是必须忠诚。宏文院的威名不容亵渎,一旦发现伴读背叛,后果不用我说,你们心里也应该清楚。”展白望着那女寨主不情不愿的样子,决定敲打她一番。 “展先生,我们不会的。”文豹急忙回道。 “不要叫我先生了,以后称我公子吧。文大哥,你以后有何打算?”展白戏谑的望向文豹。 文豹一愣,是啊,之前光想着小姐了,可自己呢? 难道也做展白的伴读? 想到这种可能,即便是文豹,心里面也不自觉的产生一些抗拒。怎么说,他都是太易境的玄修,却要成为别人的伴读,这伴读说的好听,事实上就是奴仆。身份上的巨大反差,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想通的。 文豹不由的望向女寨主,显然他现在也切身的体会到,小姐的无奈与苦涩了,若不是自己苦苦相逼,想必就算是死她都不会答应吧。 “我……我,展公子,按理说,小姐都已是您的伴读了,那么我也不应例外。只是……恳求展公子,能让老奴继续照顾小姐,当然,日后展公子但有所需,老奴必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沉吟了一下后,文豹果断的做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决定,却听的展白不禁抚额苦笑。 尼玛,老子骗个伴读容易么,这下好了,别人的伴读都是仆人,自己的伴读根本就是个大小姐,还有专人伺候着。 可望着文豹那五大三粗的模样偏偏做出祈求的可怜状,让他又不于心不忍。 罢了,反正自己又不是真的宏文院院生,哪还顾得上那些规矩,只要能够得到那四个玄晶矿,就捏着鼻子认了吧。 “随便你吧。”展白点了点头,“你们先去处理这里的后事吧,事后,我在老地方等你们。” 说完,展白就欲转身离开,所谓的老地方,自然就是之前吃饭的那个厅堂了。 刚刚迈出去才两步,展白却又停了下来,转头讪讪的望向那女寨主。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之前好像听人叫你明月?” 可不是,都变成自己的伴读了,却是连名字都不知道呢。 “你也这么叫我好了。”女寨主不冷不热道,很明显能感受到敷衍之意。 “小姐。”却不料,一旁的文豹训斥了一声,急忙舔着笑脸,对展白道,“展公子,不要见怪。明月只是代号,小姐的真名叫刘小琴。” “刘小琴?”若是嘴里有水的话,展白绝对会喷出来,这名字跟本人比起来,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违和感,也太普通了吧。 作为一个高冷美女,名字就算不是吊拽霸,至少也得有点文艺范吧。刘小琴?呵,还不如明月好听呢。 为了不让自己笑出来,展白急忙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厅堂内,展白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主位的太师椅上,支着下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刘小琴虽然成了自己的伴读,名义上,那四座玄晶矿也是自己的了。可显然现在的形势并不容乐观,没有了明月寨,自己几个人此时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时间一长,必定有人忍不住打上门来。 若自己真是宏文院的院生倒也罢了,可偏偏不是,一旦自己的身份被揭露,大战一场绝对不可避免。对此,展白倒是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一旦自己身份暴露,刘小琴跟文豹绝对不会再信任自己,甚至因为受到欺骗而心生怨恨,若是发生些变故,说不得最后就得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 怎么样,才能避免这种事的发生呢? 展白心思周转,很快就有了计谋。 这事的解决办法,其实很简单,无非“势力”二字。 若是明月寨依旧人强马壮,自然无虞。可事实上明月寨已经名存实亡了,再者说,若是明月寨尚存,也不会让自己捡了便宜。 作为一个光杆司令,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无非是招兵买马了。 展白不清楚,平日里,这些寨子是如何招纳喽喽的,可他知道,若是中规中矩,不等找到人,觊觎此地的家伙就已经打上门来了。 “嘿嘿,既然正门走不通,那就只能捞偏门了。”展白脸上绽放出一抹诡笑。 “独眼蛇,黑旗寨,就是你们了。” …… 待的天黑之时,刘小琴跟文豹终于处理完了后事回来了。 看得出来,刘小琴哭过,现在眼睛还红红的。 “两件事。”展白也没说什么客套的话,“第一,我需要大量的玄晶石。第二,告诉我那什么独眼蛇的藏身之地,我帮你们找回场子。” 对于展白如此直接的说话方式,刘小琴两人皆是一愣。 “听不明白么?”展白微微一笑,可看在眼里却是让人没来由的背脊一寒。 “那个。展公子,玄晶石我们明月寨倒还有存货,只是找独眼蛇麻烦之事,是否太急了些,老奴觉得还是从长计议为好。”文豹不无担忧道。 再怎么说那独眼蛇也有上千人马,岂是那么好对付的。虽然一般人不敢招惹宏文院,可并不等于就会引首待屠,若是宏文院的人主动挑衅,那就另当别论了。 “从长计议?不用,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展白摇了摇头,“照我说的做吧。” “文叔,你看到了。这才是他的真正嘴脸,之前文质彬彬的,可现在呢?嚣张跋扈,狂妄自大,根本就拿咱们当下人看待啊。”从一开始脸色就很是难看的刘小琴终于忍受不住,发飙道。 “下人?难道不是么?哼,恐怕不是我怎么样,而是你,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份吧。你现在可不是什么寨主了,而是我的伴读。伴读知道是什么么,就是书童。”展白眼睛微虚,盯着刘小琴。 “你……”刘小琴气结,全身不住颤抖的指着展白,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如此侮辱,“老娘不伺候了,这总行了吧。” “哼,恐怕现在就由不得你了。”展白现在有心立威,冷喝间,整个人已经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要是再不磨磨这个女人的性子,还不知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哼,我就不干了,你能怎么样?”刘小琴也不是省油的灯,毫不畏惧的顶了上去。 “宏文馆规矩,但凡伴读,一旦背叛,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展白眼神凛冽,抬手剑,灰色烟雾升腾,凝结成剑,持于右手之中。 “哼,老娘就偏偏不信,你真有太始境的修为,区区障眼法,你以为我真怕你么?”刘小琴火爆的脾气也被点燃,锵的抽出腰间的柳叶刀,直指展白。 “小姐、展公子……”一旁的文豹大急,正要开口劝解。 “给我闭嘴。” “闭嘴。” 展白与刘小琴异口同声的呵斥道。 “念你不知规矩,且是触犯,就免了你的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就给你留下个深刻的教训。”展白冷声说着,手持灰剑向前一挺。 嗡!!! 灰烟长剑不住颤鸣,剑尖吞吐,犹如蛇信,已是罩向刘小琴。 “老娘也不是好惹的。”刘小琴毫不犯怵,刀光一闪,赫然迎了上去。 “剑意,无情。” 无情在于念,一念之间即为杀。 刘小琴只感觉整个人被笼罩于了一片黑暗之中,压抑、灰心、绝望,种种负面情绪,让人发癫发狂,甚至生出轻生之念。 这股负面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乎眨眼间就被体内的玄力所冲散,可也正是这即为短暂的失神,却已注定最后的结局。 灰烟长剑停留在刘小琴的咽喉之上,近在迟尺,娇嫩的皮肤甚至能够感受到剑尖上所散发出的凛冽锋芒。死亡的恐惧更是让她全身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反观刘小琴手中的柳叶刀,此时距离展白的心口尚有半臂之距。 胜负高下立判。 “你可服了?”展白说的极为轻柔缓慢,却冰点十足。 “我……我不服。你使诈,而且以你一品太初的修为,未必能破得了我的玄力防御。”刘小琴虽是惊魂未定,煞白的脸色依然满是倔强。 噗呲!! 展白懒得废话,手腕一转,长剑飘飞中,直接斩在了刘小琴的左肩。 衣衫破裂,鲜血挥洒。 “现在你可服了?”长剑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展白面带微笑。 “你……你这个恶棍,老娘跟你拼了。” 第140章 太少了 展白实在没有想到,这刘小琴性情竟如此刚烈。 不就是在肩头划开了一道血痕么?好吧,展白承认自己刚才那一剑“不小心”将衣衫划破的大了点,以至于圆润的香肩、迷人的锁骨乃至小半块,都露了出来,可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用太拘泥这些小节吧。 于是,面对刘小琴拼命的架势,展白彻底麻瓜了。 打又不是,不打又怕这个女人上房揭瓦,一时间进退两难。反观刘小琴此时却是一脸的羞愤,浑然不顾的挥刀乱砍,一开始还有板有眼,见展白只是躲闪,最后已是毫无章法,就像街头泼妇打架一般。 展白敢肯定,若是自己一不小心被她近身,这个女人绝对会连咬带挠,毫不手软。 “我说,你够了。”泥人尚有三分火,更何况是展白,被刘小琴这般纠缠下去,终于再也忍受不住。 刘小琴丝毫不理,那双冰冷的眼眸里,此时更是布满了血丝,神色狰狞的依旧追打。 剑意,逍遥。 展白的身影陡然化烟,消散于刘小琴的面前。 剑意,黯然。 不给刘小琴反应的机会,闪到她身后的展白,毅然挥出了自己的左掌,击在其背心之上。 “噗!!!” 一口鲜血从刘小琴的口中喷洒而出,可以清晰的看到,其布满血丝的眼眸中,很快就被一层朦胧的水雾,狰狞的神色也变成凄苦,仿佛想起了莫大的伤心之事一般。 身体一软,刘小琴连手中的柳叶刀都无法把持,连人带刀一同摔倒在地。 “小姐!!!”文豹大惊,就要扑上去查看刘小琴的伤势,却被展白挥出长剑挡了下来。 “放心,我没伤她。让她好好反省一下。”展白冷着脸说道。 “这……”文豹有心不理,可当目光接触到展白的眼神后,头皮不禁发麻。 这个展白到底是什么修为,看上去不过一品太初,可小姐在他手中,竟是连一招都走不过。 要知道,小姐的年龄虽然不大,但从小天赋卓然,加上家主的倾心教导,此时已是七品太易境,比之自己也不过低了两品而已。 看之前的交手,展白所展现出的战斗力,就算是自己上去,估计也是被虐的份啊。 文豹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 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书生,哪里还需要有人暗地里保护啊。苍窟三恶定是死在了他的手里,头陀雕也肯定是被其吓跑的。 怪不得,怪不得他如此自信,要去找独眼蛇的麻烦。 “你带我去取玄晶石。”展白手指一戳,灰烟长剑顿时化烟消失,这才施施然的转身对文豹说道,语气中不自觉的已经带上命令的意味。 “我、老奴尊公子命。”文豹暗自吞了口唾沫,最终没敢反对,偷偷瞥了眼此时伏地无声抽泣的刘小琴,叹息一声,这才转过身去,当先带路。 “黯然的味道,想必能让你消停一会了。”展白同样看了刘小琴一眼,轻声低语道,说毕,便背起双手,慢条斯理的跟了上去。 玄晶石对于玄修的价值之高,毋庸置疑。正是这个原因,明月寨自然要将其深深的藏好。 文豹带着展白到了一座竹楼之前,推门而入,不难看出,这屋子应该是女子的闺房,打扫的一尘不染,布置上更是格外温馨,空气中都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这里是小姐的闺房。”文豹解释道。 “嗯。”展白点了点头,心里却是颇不以为然,这不废话么,自己又不傻,这明月寨里,女人本来就少,能用得上如此高逼格闺房的,除了那丫头还有谁。 “玄晶石在哪?” 文豹没有回答,而是走进了卧室,伸手搬动墙壁上一块装饰的浮雕。 隆…… 机关开启,一阵巨石摩擦的声响中,卧室正中的地面顿时一分而开,向下延伸出深邃的甬道。 “展公子,跟我来。”文豹说话中,就要下去。 “这里面不会还有机关吧?”展白却是一把将其拉住,笑眯眯的问道。 言外之意,不无怀疑这文豹伺机陷害自己的可能。 文豹脸色微变,心中虽然不快,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而且展白这番怀疑,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双方真正论起来,相识才不过一天,而且相处的并不算多么的融洽。 “展公子放心好了,里面确实有机关,但只要紧跟着老奴,自然安然无恙。再者说,你觉得现在以我跟小姐的处境,陷害你有好处么?” “嗯。”展白想想也是,或许自己真的多疑了,不过,还是谨慎些好,人心难测,阴沟里翻船的事,他在残虚之地经历的多了。 “走吧。”展白看似随意的说道,但当他踏进甬道前,还是将玄力暗自凝聚于双手之上,以应对可能突发的变故。 甬道颇为狭窄,只容一人通过,斜斜的直达地底。 “展公子,小心了,千万不要踏这一块石阶。”前面文豹举着火把,指着身后的石阶,对展白提醒道。 “知道了。”展白闷声应道,其实不用文豹提醒,他也不会踏的,从走进甬道开始,他每一步跨出,几乎都是踩在文豹踩过之地,根本不怕踏中机关。 短短百丈的甬道,文豹就提醒了不下十次。若是这些机关真的被触发,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想要躲闪的难度,可想而知,虽然不知都布置了什么机关,但作为收藏玄晶石的密室,这些机关的威力,绝对不会小了。 甬道的尽头,便是一道封闭的断龙石,看其份量,没有一万斤,也得有八千。除非是玄兽或者妖,不然即便是太始境的强者,想要将其抬起来也不容易啊。 文豹没有多说,走上前去,在断龙石的右下角,扣下了一块青苔。 仔细看去,这才发现,那青苔下的石壁上,赫然刻着一块巴掌大的玄纹阵列。 “这是……”展白好奇的问道。 “密锁阵列。”文豹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十指连动,以某种极为复杂的顺序在密锁阵列上轻点,并注入玄力。 轰隆!!! 随着文豹将双手拿开,在展白极为精彩的表情中,那密锁阵列先是大亮,紧接着沉重的断龙石竟然自动的向上抬起,露出后面的洞窟。 “好奇妙,这……这密锁阵列根本就是玄修般的密码锁啊。”展白眼中神彩连连,为创造这密锁阵列之人暗自喝彩。 “展公子,我们明月寨这些年存下的玄晶石都在这了。”文豹已经走进了洞窟,指着里面摆设整齐的木箱子说道。 “嗯?”循着文豹所指望去,展白却不由的皱了下眉,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逝。 原本在他看来,明月寨拥有四座玄晶矿,而且占据了这么多年,积存下来的定然不少,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只有十几箱。 看那箱子的大小,最多也就只能装百颗玄晶石。 如此算下来,这密室中的玄晶石也不过千颗而已。 “怎么会如此少?”展白怀疑的问道,化外之音却是,你不会糊弄我。 “老奴在此立誓,绝无欺瞒。这里确实是这么多年来我们所能积存下来的玄晶石了。”文豹实在没想到展白竟然会如此多疑,不得不再次指天发誓。 “自家主进入玄晶矿脉,创立明月寨,已有二十年。一开始我们明月寨非常弱小,能够保住一座玄晶矿就不错了。除了自用以及给下面的兄弟发放薪俸,本来就剩不下多少。而且要想保住基业,也为了扩大势力,招兵买马同样也要花费玄晶石,不然谁会给你卖命。即便是现在,我们掌控四座玄晶矿,税后一年能够拥有千颗玄晶石。可去掉分给兄弟们的,以及小姐还有我们几个头领自己玄修的用度,能剩下一百颗就很不错了。”为了解除展白心中的怀疑,文豹不得不详细的解释道。 展白拍了拍额头,都是贪婪闹得,竟然连这些简单的常识都给忘记了,倒是错怪了文豹。 只是就这千颗下品玄晶石,想要完成自己的计划,却是远远不够啊。 “告诉我独眼蛇的老窝,立刻,马上。”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展白现 第141章 各自盘算 万花苑,湖心凉亭。 “九姑娘,那个小子怎么处理啊,莫不成就这么白养着,这可不合咱们宗门的规矩啊?”照花阁阁主面色不豫的对身边的蝶衣说道。 “不合规矩么?”蝶衣漫不经心的调着琴,斜了斜眼睛,朝不远处的草坪花圃望去。 只见那里正围着一圈万花苑外阁的女弟子,对着中间练剑不辍的少年不停的指指点点。 “那你说要怎么处理?”蝶衣问道。 “属下不敢,只是按我万花苑的规矩,宗门内是不准有男子的,否则很容易乱了纲常。九姑娘,你瞧瞧,这小子来的这些日子里,什么时候消停过,弄的外阁的女弟子,好多都是春心荡漾了,长此以往……” “哪那么多废话,直接说你想怎么处理?”蝶衣不耐烦的打断道。 “杀。”阁主说到这,娇俏的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寒霜。 “那他妹妹呢?也一同杀了?”蝶衣看似无心的问道。 “这个……杀了倒是有些可惜,那女孩天赋倒还可以,更是个美人坯子,属下听说,栀子花仙阁的莫语仙子似乎对她颇为关注,有意将其收入栀子阁。”阁主说到这,语气不由的一滞。 “呵呵,看你还不算蠢,既然有这层关系,你还敢杀这小子么?”蝶衣不无调侃道。 “可宗门的规矩?”阁主有些不甘心。 “放心吧,若是日后宗主出关,问责起来,我帮你顶着就是了。这小子不能杀,杀了后患无穷。”蝶衣显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你先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是。”阁主在万花苑的地位虽然不低,但那只是在外阁,面对内阁的花仙子,而且还是一阁之首,在她面前,甚至连坐的资格都没有,听得这话,当即伏身缓缓的退出了凉亭。 啵!! 湖心破裂,一朵娇艳的郁金花破水而出,缓缓绽放,从花蕾中走出一窈窕身影,赫然是枭娜。 身姿款款,踏波而行,落于凉亭之中,先是向着蝶衣欠身行礼,然后便徐徐的坐了下来。 “有消息了么?”蝶衣继续调着琴,头也不抬的问道。 “没有,奴家这些天多方打探,现在那柳州已经完全变了一番样子。那一战之后,相公……呃,我是说展公子不知所踪,其所夺舍的那个赵铭传苏醒了,并坐上了节度之位。但他不过是个傀儡,幕后的势力奴家猜测,极有可能就是百年前从鼎洲突然消失的天邪宗。”枭娜回道。 “天邪宗?!”蝶衣一愣,神情凝重道,“你确定?” “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那天露面的五个人身上,奴家当时就感觉到了一抹的邪气,后来细细想来,那五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当年天邪宗长老的痕迹,故有此猜测。”枭娜谨慎道。 “天邪宗,呵呵,有趣,没想到竟是天邪宗。当年鼎洲一战,天邪宗虽然损失惨重,但却得到了一沙小世界,然后就杳无踪迹,看来是躲到地三洲来了。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的通了。天邪宗树敌颇多,尤其手里还有一沙小世界,若是让鼎洲的某些人发现端倪的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借壳下蛋,扶持傀儡,隐于暗处默默积蓄力量,倒不失为良策。”蝶衣这般说,已是认同了枭娜的猜测了。 “那咱们要不要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枭娜举棋不定道。 “没必要。一来,咱们跟天邪宗并无夙愿,没必要树此强敌。天邪宗毕竟曾是一方巨擘,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还是不惹为妙。这二来嘛,说不得,还可以跟他们有些合作也未可知。”蝶衣这番话算是为此事定下了格调。 “刚才,照花阁的阁主向我进言,想要除掉那个小子,你怎么看?”蝶衣突然问道,眼睛向着草坪的方向瞥了一眼。 “啊?!”枭娜心头一惊,“师姐,此事万万不可。” “为什么?” “一来,这是展公子所托,若是杀了他的弟子,岂不是陷枭娜于不义之地。二来,这可是关乎一百名我万花苑黑莲阁弟子的性命啊。”枭娜不禁着急道。 “哎!!!谁说不是呢,照花阁的阁主地位有限,不知黑莲阁的存在,不然的话,也就说不出那等话了。说起来,确是我铸就了大错,错把毒药当成了宝贝。百枚本命飞剑,百位黑莲阁弟子啊。若是真如你所说,咱们的损失不可谓不大啊。”蝶衣满脸的懊恼,心头更是一股恨意,千防万防,没想到最后还是着了那个混蛋的道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祈求展公子安然无恙,日后由他来解除掉那些本命飞剑了。”枭娜也是满心的感慨,对于展白的手段,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就怕没那么简单啊。”蝶衣却是摇了摇头,“自从被种下本命飞剑后,那百名黑莲阁弟子的修为,几乎是一日千里,进境颇快,可越是如此,对那本命飞剑就会越发的依赖。前日我看了一下,那些弟子的命格已经完全被本命飞剑所侵蚀了,或许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取而代之。那时候,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啊?怎么会这样?难道咱们就不能强行把本命飞剑取出来么?”枭娜顿时花容失色。 “当然可以,但后果即使是我也是难以承受的。现在取出来,那百名女弟子也就完全废掉了,别说是我,就是宗主也不可能下此命令的。”蝶衣摇了摇头。 “算了,此事只能走一步算了一步吧。只希望那个混蛋日后还念着一分旧情,放过那些弟子吧。” …… 柳元郡,庐山。 此时的庐山,早已经物是人非。 原本的庐山五宗已是明日黄花,此时占据此地的是一个名为残虚教的宗门。 庐山剑宗,凌峰殿,当然此时已改名为残虚殿。 弧月、狂道、怨鸦三人百无聊赖的坐于一堂,各自间也不说话,都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残虚殿主位之上,一道血色的椭圆镜面缓缓凝聚,随后从中走出两人,为首者一身黑袍,帽兜遮面,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时不时的伸手捂嘴,哈欠连天。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女子,黑色劲袍,背后的四尺长剑极为醒目。 这出来之人赫然是酆都以及所谓的小七了。 “哈,诸位来得早啊。”酆都浑然没有骨头般,一屁股坐到了主位之上,无精打采的招呼道。 至于小七,则神色冷漠的走到了弧月三人的中间,寻了个位置正襟危坐。 “酆都,你召我们前来到底有什么事?”弧月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看着酆都那懒散的样子,不禁焦急道。 “小七,还是你来说吧。”酆都实在懒得开口,整个人都蜷缩在硕大的椅子上,闭目假寐。 顿时间,弧月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小七的身上。 “此次父尊召见,不外乎赏罚而已。”小七语气漠然道。 赏罚? 也就是说有赏有罚了? 若是赏的话,弧月三人还都能理解,毕竟柳州这趟差事,他们也算是完成了。可这罚又从何而来? “对于柳州的差事,父尊很是满意。但书生之事,弧月、狂道、怨鸦识人不明,展潇更是有不可推卸之责,所以功过相抵。望尔等以此为鉴,好自为之。”小七面无表情的说道。 弧月三人听得此话,神色并不满意,可又无可奈何,毕竟,在书生这件事上,他们确实栽了很大一个跟头。 只是展潇是谁? “喋喋,小七,原来你的名字叫展潇?这可是奇怪的很了,听说书生的真名叫展白,你们不会是亲兄妹吧?”怨鸦反应不可谓不快,当即发难道。 这可是好大一个把柄啊,当初,为了书生之事,这个女人竟然敢对自己拔剑相向,这个仇,他可还记得呢。 小七是展潇? 弧月两人也是猛然惊觉,一直以来小七都是所有人中颇为神秘的,甚至连真实的名字都很少有人知道,大部分时间里,大家只是喊她小七,只因为在邪天子序列中,她排行最小。 “展白是我师傅,以前是,现在也是,未来更不会改变。他不仅教我剑术,更是给予了我名字,我并不以此为耻。”小七盯着怨鸦,冷声道。 “哼,不以为耻,难道是以此为荣么?我看你就是吃里扒外。”怨鸦针锋相对的怒斥道。 “好了,都给我住口吧,吵吵嚷嚷的,忒是聒噪。小七的身份,老头子已经知道了,也给予了惩罚,此事就此揭过。”眼看事态有扩大的趋势,酆都终于开口了。 “哼!”怨鸦虽是不甘,但既然酆都开口了,也只能无可奈何。 “还有一个事,要跟你们说一下。虽然现在我们控制住了柳元郡,但日后行事最好还是收敛些,不可过分高调。此事咱们虽然做的隐秘,但恐怕还是被有心之人看出端倪来了。”酆都慢腾腾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怨鸦惊叫道,“咱们的真正身份可从未告诉过外人。” “问题不在我们身上,算是意外,你们还记得当初书生身边带着的那两个女人么?”酆都揉了揉太阳穴,依旧慢条斯理的模样,丝毫看不出着急之意。 “女人?” 弧月等人心头一惊。 他们如何能够忘记,直到现在他们还一直猜测她们的身份呢? 不大的年纪,却已拥有了丝毫不逊于自己的修为,若说其身后没有强大的势力,打死他们也不相信。 “老头子猜测,那两个女人的身份极有可能是鼎洲某个宗门的弟子。”酆都说道。 “那咱们岂不是暴露了?”怨鸦不无担忧道。 “这倒不会。老头子虽然没有多说,但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似乎并不担心这个宗门会泄露咱们的行踪,所以才只是让咱们日后行事低调些。”酆都说完,话音一转,“飞瀑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派人严加看管了,这些日子并没有什么事。”怨鸦回道。 “嗯,算算日子也没多少天了,大家都做好准备吧,此事万万不能再出现任何纰漏。” 第142章 眼亡 玄晶矿脉。 独眼蛇坐立不安的来回走着,白皙的脸上布满了阴霾。 自从明月寨铩羽而归后,他就越发的不安。 眼看就大功告成,最后却是草草收兵,对此,独眼蛇心中虽有不甘,但更多的则是忧虑。 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弄明白,头陀雕怎么就会突然逃跑了,而且看他那狼狈的模样,显然是遇到了恐怖的事情。 回到山寨后,独眼蛇曾派人去头陀雕哪里询问原因,却吃了闭门羹,头陀雕竟然舍下山寨,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正因如此,才让独眼蛇越发的忐忑。 莫非明月寨遇到的那个书生,真的有那么恐怖?又或者说其背景深厚。 书生,书生? 毒蛇蛇一惊,那书生莫不是宏文院的院生? 只有如此,一切变故才说得通,头陀雕显然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吓得逃窜了。毕竟,他可是主动挑衅,事后说不得,就会遭到宏文院的报复。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自己倒没有多少可以担心的了。毕竟主动挑衅的是头陀雕。那个书生即便是宏文院的院生,也找不到借口收拾自己。宏文院虽然强大,但毕竟还是要守玄晶矿脉的规矩,否则的话,玄晶矿脉岂不是乱套了。 想到这,独眼蛇的心里稍安,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自己的手下,将明月寨的情况散布了出去。想必现在已经有不少势力再打明月寨的主意了吧。只要乱起来,那宏文院的院生才没有精力对付自己,若是他在乱战中不幸命陨,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可惜了明月那娘们手中的四座玄晶矿了,自己处心积虑了这么久,最终却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寨主,寨主,不好啦……” 就在这时,一名头领神色焦虑的跑了进来。 独眼蛇面带不豫,瞪了对方一眼,“什么事,毛毛躁躁的,像个什么样子,要是让手下人看到,你就不怕乱了军心么” “寨主,不好了,明月寨的人找上门来了。”那头领也顾不上独眼蛇的不满,疾呼道。 “什么?”独眼蛇一惊,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有滑落,当即问道,“有没有那个书生?” “寨主,就是因为有他啊。”那头领哭丧着脸回道。 因为昨天的事情,现在全寨上下,对那书生,无不谈虎色变。那可是一剑就吓得头陀雕逃窜的狠角色啊。 “妈的,那你还不快给我聚集兄弟,快滚。”独眼蛇现在是真的怕了,实在没有想到那书生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若是逼急了老子,大不了鱼死网破。 一抹阴狠在独眼蛇的独眼中闪过。 眼看寨主都发飙了,那头领哪里还敢停留,急忙转身往外跑去。 砰!!! 一声闷响,却是那头领比去时更快的摔了进来,直接栽在独眼蛇的脚下。 独眼蛇心头一惊,向门外望去,只见门外站着的赫然是一面带微笑书卷气甚浓的柔弱书生。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独眼蛇吓的不禁后退一步,惊咦道。 要知道,他这黑旗寨可是有千多个兄弟,就算是一千头猪,一拥而上,也不可能让来人如此闲庭信步的进来啊。 “嗯,自然是这位兄弟带我进来的咯。”展白微微一笑,指了指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那头领。 “寨主,不是。”那头领神色大变,正要分辨,却触不及防下,被独眼蛇一记耳光扇飞。 “废物。”独眼蛇怒声骂道。 “阁下,昨日之事,只是我黑旗寨跟明月寨的恩怨。而且,我也给你了面子,就此撤兵,所以,咱们之间并没有恩怨吧。”独眼蛇冷冷的盯着展白说道。 “呵呵,恩怨自是没有。只不过,小生乃是个穷学生,所以此来特向寨主化缘。想必寨主不是吝啬之人吧。”展白慢条斯理的说着,也不客气,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化缘?”独眼蛇神色阴晴不定,显然在辨别此话的真伪。 “呵,如果在下所猜不错的话,阁下应该是宏文院的院生吧。对于宏文院,在下一直敬仰的很。阁下但有所需,尽管开口。”独眼蛇心思转动,最终决定,息事宁人,宁愿损失些财务,还是不要得罪这书生为好。 “呵呵,寨主高义,小生佩服。既然如此,那小生就舔着脸厚颜相求了。不知寨主能否借十万玄晶,日后,定当奉还。”展白虚着眼睛,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十万玄晶?”饶是心里有了准备,独眼蛇还是被展白的狮子大开口给吓住了。 要是有十万玄晶,自己还用躲在这犄角旮旯的当个草头大王? “阁下,你这是来找茬啊。”独眼蛇脸色顿时阴冷了下来。 “寨主,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你觉得我宏文院还会赖账不成?”展白明知故问道。 “哼,少跟老子扯虎皮。别说十万玄晶,就是一千你都不要想。”独眼蛇恨声道,说话间,人已是窜到了身后的武器架旁,一把捞起那丈长的鬼头厚背刀。 “哎,既然寨主如此不识时务,那小生只能自取了。”展白也缓缓的站了起来,右手在空中一探,灰烟长剑顿时凝聚。 “别说小生没有给你机会,从今往后,带着黑旗寨归附于我,我便饶你一条性命。” “哼,大言不惭,老子可不是头陀雕那没卵的软蛋,想要我的基业,门都没有。”独眼蛇怒喝一声,全身已是弥漫黄色的玄力,鬼头刀上更是寒光吞吐,磅礴的气势向着展白席卷而来。 “独孤剑诀,破。” 展白也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手中灰剑一挺。 惊鸿一现,却是让独眼蛇脸色急变。 这道剑气看似并不强,却是速度极快,更甚者,剑气所指,赫然是自己起手式的破绽之处。 一时间,不等独眼蛇一刀挥下,就不得不半途变招,鬼头刀一横,堪堪挡住了那道剑气。 只是这么一耽搁,独眼蛇的功势便告自破,反观展白已是合身扑来,手中那诡异的灰影长剑,每每刺出,必攻其必救。 一时间,场面顿呈压倒之势。 展白全力进攻,招式潇洒,犹如闲庭信步,而独眼蛇却是节节败退,狼狈的到处补救,全取守势。 独眼蛇心中郁闷不已,自出道以来,还从未像今日这般憋屈,明明修为比对方高了许多,却连一招都使不出来,每到半截,就不得不回刀自救,狼狈中,破绽百出。 其实,此时展白也不好过,没想到这独眼蛇如此难缠,自己全力之下,竟然难以短时间建功。 所谓自家事自知,画皮之术,加上修炼了剑之法典,虽然让展白能轻易的使出前世的绝世剑招剑意,可毕竟修为低微,玄力的稀薄,让他根本没有持久之力。 这独眼蛇不愧是九品太易,根基很是扎实,虽看似狼狈,却守的滴水不漏,长此以往,一待自己玄力不济,那么最后的胜负就难料了。 必须速战速决。 箭已离弦不得不发,展白现在已没有后路。 想到这,展白的脸色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潇洒自如,变得凝重起来。 剑意,逍遥。 展白身影化烟,突兀的从独眼蛇的眼前消失。 剑意,无情。 一股浓烈的绝望之意,从身后将独眼蛇笼罩。 独眼蛇身形一滞,虽只是片刻,却已经足够了。 “剑意,黯然。” 展白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手中长剑弥漫浓浓的悲伤之意。将刚刚从绝望中恢复过来的独眼蛇,表情顿时变得一片凄苦。 “吼!!!” 危机时刻,这独眼蛇不愧是个狠角色,竟然咬掉了自己小半截舌尖,以疼痛唤醒自己,手中鬼头刀猛的向身后劈去。 砰!!!! 刀剑相击,巨大的力量震的展白面色一白,紧抿的嘴唇溢出一缕鲜血。 “给我死。”强压下胸腹的烦闷,展白一直缩于袖中的左手终于展露狰狞。 六脉剑指,少商剑。 一指出,点在独眼蛇的后脑之上。 爆! 一颗血淋淋的眼球迸射而出。 第143章 凭证的隐秘 少商剑,剑路雄劲,石破天惊。 剑气入脑,爆裂中,独眼蛇那唯一的眼珠当即被崩出了眼眶,至于整个人,更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带着满脸的骇然,独眼蛇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就栽倒在地。大脑的破坏,让他甚至没有发出死前的抽搐。 呼!!!! 一连用出三种剑意,几乎瞬间就将展白体内的玄力消耗殆尽,只能凭着毅力维持着站立之姿。 “你想死还是想活?”展白突然开口问道。 “啊……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完全被吓傻的那头领,听到展白这话,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我问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展白头也没回,继续冷声道。 “想活,想活。求公子饶了小的一命。”那头领全身一颤,脑袋杵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看展白一眼。 “想活就好,从现在起,你就是这黑旗寨的副寨主了。只要你忠心于我,日后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展白语气稍缓。 那头领一听,大喜,听着书生的意思,不仅不要自己的小命,甚至还委以重任。于是头磕的更勤了,“公子放心,从今往后,小人定然唯公子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你去吧,将寨子外明月寨的人都带进来。”展白当即命令道。 “是。”头领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当即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 直待那头领消失在视野中,展白绷紧的全身才不由的一松,踉跄中,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此时的展白别说战斗了,就算是连抬一个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刚才的作态不过是为了唬住那个头领,好在那家伙早就被自己吓破了胆子,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反而为了自己给的一点点甜头就乐得忘乎所以。 此时的展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自己能骗过那头领,可未必骗得过文豹以及刘小琴,待会若是让那两人察觉到自己的不对,谁也不敢肯定他们会不会生出异心。 毕竟,之前,那两人之所以情愿为仆,更多的是为了自保。但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独眼蛇一死,黑旗寨就成了群龙无首,以刘小琴跟文豹的能力,完全可以施展雷霆手段将其收服。如此一来,自己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展白从不吝以最阴暗的心思去揣摩人心,这也是他能从残虚之地活下来的原因。 所以,此时展白必须以最短的时间恢复玄力,哪怕只是很少,虚虚实实中,也足以起到震慑之意。 专心致志下,剑之法典的运转比平时快了数倍,肉眼可见,展白身体四周的虚空因为玄黄之气聚集的缘故,甚至变成了水雾状,最后形成两条长蛇随着呼吸钻入展白的鼻孔中。 与此同时,展白手中更是各自攥了两颗玄晶石,极短的时间,那两颗原本光泽四溢的玄晶石就变得暗淡起来,最后碎裂,从指缝中漏出。 蹬蹬……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房门外已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展白的耳朵微动,当即缓缓的收功。 虽然只是极短的时间,但展白体内的玄力已经恢复了两成。有了这两成玄力,展白身上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外表看去,绝对难以发现端倪。 “明月寨主,文头领,这边请。”门外响起之前那头领颇为热情的声音,巴结之意甚浓。 “这倒是个妙人。”展白嘴角微微一笑,跟很多人不同,对于这种曲意迎逢之人,展白没有丝毫的不屑,甚至还颇为欣赏。 就像是蟑螂,又像是野草,往往是这种能屈能伸之人,才活得长久。比起那些大义凛然,动则以身殉道之人,只有真正懂得生命珍贵之人,才更值得尊重。 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展白对这话,深以为然。 胡思乱想中,那头领带着刘小琴跟文豹已经走了进来。后面两人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了独眼蛇的尸体。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此结果,可真正亲眼看到,两人心中还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孑身一人,深入虎穴,取敌首级,这种话说的轻巧,可真正能够做得到的又有几人,更多的只是出自戏台子上戏子之口,杜撰居多。 先不说,有无这种本事,只是敢于深入虎穴的气魄,就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 直到此时,刘小琴看向展白的目光才变得完全不同了。 有惊异、有敬佩,更有了一丝敬畏。 “你叫什么名字?”展白一开口却是问向那头领。 “啊,小人,小人赵三刀。公子叫我三刀就好了。”那头领顿时受宠若惊道。 “赵三刀,有意思的名字。”展白不禁莞尔,这才有暇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这赵三刀实际年龄难以揣测,面相上也不过而立之年,至于修为已达到了太易之境,不然也坐不上黑旗寨的头领。 “你,很好。我看好你。”展白这话却是发自内心的。 这赵三刀性子八面玲珑,胆子虽然不大,但稍加打磨,倒也不失是个好的马仔。打架不行,让他帮着处理一些琐事,绝对是把好手。 “谢公子夸赞。”赵三刀感动的就差点没捧展白脚丫子了。 “三刀,你先下去吧。将这黑旗寨给我好好的整顿一番,但凡有人生出异心,直管放手整治。”展白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将赵三刀喜滋滋的打发了出去。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展白三人,哦,当然,还有一具尸体。 “文大哥,独眼蛇的尸体就在这,想必你应该有办法找到他身上的玄晶矿凭证吧。”展白指了指独眼蛇的尸体说道。 “嗯,公子请看。”文豹也不多言,大步走到独眼蛇尸体旁,右手凝聚玄力,一掌就印在了独眼蛇的脑袋之上。 似乎被玄力所吸引,肉眼可见,独眼蛇心口的位置突然凸起了一块,并迅速的向上游动。 当最终文豹拿开手时,其掌心之上,赫然有一团似虚似幻的光圈。若是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这光圈完全是由一个个玄之又玄的字符所组成。 “这凭证对玄力极为敏感,除了以特殊的方法将其引导出来外,剩下的就是这种办法了。死人是没有玄力的,到时,只要在其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注入玄力,都能轻易的将其引出来。”文豹托着凭证解释道。 “好歹毒的玄纹阵列。”展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凭证若是稍加修改下,绝对能够用来控制人。 想到这,展白心头不禁一惊。 自己能够想到,他不相信创此玄纹阵列之人想不到,或许,这凭证根本就具有控制人的能力,只是被可以隐藏了。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 展白神色怪异的朝刘小琴望去,“你身上也被种下了这种凭证是么?” “是啊,怎么,你现在就如此急不可耐要占为己有么?”刘小琴冷着脸嘲讽道。 对展白,此时刘小琴是又惧又恨,惧其强大的战力,看不惯的是其性情。 “嘿嘿,只怕给我,我都不敢收啊。”展白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小琴听出展白话中有话,不禁问道。 “虽然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好东西。若是我的话,在创造这玄纹阵列的时候,只要稍微动些手脚,就足以控制那些被种了这些凭证之人为我所用。”展白也没有隐瞒,反而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不可能。”刘小琴虽是如此说,但整张俏脸都变了。 之前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现在从展白口中听来,但凡有点玄修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可能性绝对存在。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敢肯定,这凭证就没有做手脚呢? 不然的话,如何解释,地下城要创造凭证这种并不实用却又歹毒的玄纹阵列。 文豹此时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看着掌心的那团光圈,就仿佛是块烫手山芋般,恨不得立即甩的远远的。 未知的东西,往往才是最让人恐惧。 “公子,那这、这凭证要如何处理?”文豹指着掌心的光圈,声音都带上了一丝的颤抖。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们都要把这凭证接引到自己的体内,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展白答非所问道。 “这……公子有所不知,咱们这些外围的山寨,根本少有忠诚可言,今天你在明月寨,明天或许就因为某些原因转投黑旗寨,互挖墙脚之事更是不胜枚举。所以,但凡寨主,即便是最信任之人,都不敢将凭证交给底下人保管。否则的话,若是那心腹被别的寨子挖走了怎么办,又或者直接就另起炉灶,有玄晶矿脉的凭证再手,想要招兵买马可不要太容易哦。”文豹不无苦涩道。 对他们来说,这几乎就是一个无解的死结。 不交给其他人掌管凭证,其实不仅仅是信任问题,更是为了防范于未然。玄晶矿凭证就像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若因此催生出心腹之人的野心,这不是故意勾人犯罪么? 所以,渐渐的,玄晶矿脉外围的寨子就默认了,但凡凭证,必定由一寨子主亲自掌管。 “这凭证非要种入体内么?”展白再次问道。 “这倒并非如此,只是凭证毕竟是玄纹核心,所以必须要有玄力支撑。若是不种入体内,就必须定时的给他补充玄力。这么做,不仅丝毫不省玄力,还凭白的增加了被人抢夺甚至偷窃的风险,自然就很少有人这么做了。”文豹回道。 “哦,既然如此,那现在暂时就由文大哥帮我照看一二吧,等我想到其他办法再说。” 第144章 九品太初 像黑旗寨这种势力,其实组织异常的松散,平时有独眼蛇压着,还能有一些凝聚力。一旦独眼蛇出现了意外,那么后果就不言而喻了。 赵三刀不愧是被展白看好之人,凭着展白的信任,狐假虎威的对寨子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清洗整顿,立时就让黑旗寨改旗易帜。 只是后来在清点战利品时,展白却并不满意,原因无他,这黑旗寨的势力跟明月寨相差不多,可除了同样拥有四座玄晶矿外,掘地三尺好不容易找到的密室内,储藏的玄晶石竟然只有五百多块。 “怎么会这样?”展白面色阴沉的盯着赵三刀。 赵三刀一惊,吓得忙不迭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这独眼蛇的崛起时间并不长,也就是最近五年的时间。底蕴上比之明月寨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就在不久前,为了蛊惑头陀雕助拳,更是送去了近三百颗玄晶石。如此一来,还能剩下五百多颗已经很不错了。 “哎,看来是我贪婪了。”展白暗自叹息了一声。 他之所以如此在意玄晶石,为的就是能够尽快的提升自己的修为。 因为修为的低下,已经让他在跟独眼蛇战斗时吃到了苦头。对付一个独眼蛇都那么费劲,若是日后碰到更难缠的对手,展白根本不敢想象会是何等的后果了,或许到时候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 一是化妖,另外一条路就是……逃。 “文大哥,以后这黑旗寨就由你帮着照顾吧。赵三刀,从今天起,你就是黑旗寨的二当家。”展白实在不愿管理黑旗寨,不是不想,而是不屑。区区一群乌合之众,根本就没被他看在眼里,若不是因为有八座玄晶矿,他才懒得接管呢。 更何况,展白之志又岂是这小小黑旗寨所能容得下的。 既无心管理,何不做个甩手掌柜呢。 “文大哥,你不要推辞。在这方面,我确实没有太多的经验,所以也只能拜托你了。不过,咱们现在虽然全盘接收了黑旗寨的盘子,但想要保住八座玄晶矿,实力还是不够,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你跟赵三刀还要大力的招兵买马,不要怕花钱,这里的五百玄晶石,我都给你留下来。”展白交代道。 见两人点头答应了下来,展白也就放心了。 “我会闭关一段时间,只要不是生死存亡之事,最好不要来此打搅我。”展白继续交代道。 接下来,展白先是指挥着赵三刀,找人将存于密室的五百颗玄晶石搬了出去,然后又一番布置,便成了卧室。 “小琴留下,其他人各自做事去吧。”展白下达了逐客令。 …… “知道我为什么将你留下么?”展白惬意的半趟在刚刚铺好的驼绒地毯上,笑眯眯的盯着刘小琴。 “不知道,但若是你欲图不轨的话,我是死都不从的。”刘小琴冷着脸回道。 噗!!! 展白提着精致的酒壶,刚刚送进嘴里的美酒,差点喷出来。 尼玛,老子看上去就那么饥不择食么? 虽然这刘小琴相貌也是极美,但却不是展白欣赏的类型,太冷了,更是一点情调都不懂,就是让她给自己捏肩揉背,展白还怕身体吃亏呢。 “你……你真的想多了。” “哼,没有就好。你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快说吧。”刘小琴丝毫不给展白面子的冷声道,身为书童,却表现的更像是主子,还是傲娇类型的。 这样尴尬的氛围下,竟让展白一时无言以对。 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我能说想帮你提升修为么? 要是真这么说了,好像是自己跪求似的,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呃,没事了,你出去吧。”展白苦涩的摆了摆手,看来之前的调教并不成功啊,只能日后再行计较了。 “哼。”刘小琴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仿佛一刻都不愿停留似的。 望着刘小琴离去的背影,展白苦笑的摇了摇头,但很快就将这插曲抛之脑后。 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展白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了玄空石。 柳州一战,展白虽然舍弃了赵铭传的肉身,可玄空石这种珍贵之物,自然是要裹挟走的。有了玄空石,很多事情都变得极为方便了,就比如现在。 注入玄力后,挥手之间,一颗颗玄晶石就从玄空石内飞了出来,足有千颗之多,赫然是之前从明月寨中收刮而来的。 “有了这千颗玄晶石,想必能够让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九品太初境吧。”展白喃喃自语着。 若是换了常人,绝对不会无知到说出这种话。 玄晶石几乎就是玄黄之气的固体状态,一般而言,凝固的时间越是久远,其精纯度越高,转化来的玄黄之气也越发的温润平和。 可再是温和,人体的承受能力总是有限,以太初境而言,即便是九品太初,要想要吸收消化一颗下品的玄晶石,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否则的话不仅会造成极大的浪费,一旦吸收过多,超过身体的承受上限,甚至会造成内伤,更为严重的,被撑爆肚皮也是有可能的。 九品太初尚且如此,更遑论一品太初境了。一般而言,六品太初境之下最好不要使用玄晶石,而是循规蹈矩的吸纳天地间的玄黄之气,原因就是六品太初境以下的玄修,肉身的强度还不足以承受玄晶石精纯玄黄之气的侵蚀。 这个道理,展白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对他个人而言,却不适用。 施展画皮之术,以青铜古剑妖体铸就的这幅肉身,早已经大大的超出了展白修为所对应的肉身强度。 之前与独眼蛇的一战,直面九品太易境的全力一刀,展白的肉身只不过是受到了轻微的震荡而已,由此可见其肉身之强大。以这种肉身别说是下品玄晶石,即便是中品玄晶石的精纯度也休想伤他一丝一毫。 至于命格容积的问题,展白也并没有太大的担忧。剑之法典转化玄黄之气为玄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即便一下子吸收几倍于身体所能容纳的玄黄之气,也能及时的转化为玄力,滋养命格的同时提升修为。而修为提升了,所能容纳的玄黄之气也会越多,自此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一个月的时间,这已经是展白最为保守的估计了。 一千颗玄晶石,若是一块快的吸收,无疑是很麻烦的,只是来回的更换就是一项繁琐的工作。 展白心沉剑狱,仔细的搜索,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效率的提升,靠的永远都是聪明才智,而不是胡搅蛮干。 在前世,各种机器代替了人工,大大的提升了效率,而在这方玄修世界,玄纹阵列的作用更加的广泛,几乎渗透到了玄修界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叫不上名字的玄纹阵列,极为简单,即便展白这种门外汉,看了几眼,就已了然于胸。以百颗玄晶石在身体四周布下六芒星阵列,彼此保持一拳之距,只需要坐于中间的展白握住一颗玄晶石,注入玄力激发,就能引起连锁反应,使得这百颗玄晶石以接力的方式,互通有无,源源不断的将玄黄之气转移到掌中的玄晶石之上,供展白吸纳。 如此一来,其效率可谓提升了几十上百倍。 百颗玄晶石,即便以展白的体质,想要完全的吸收消化,也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 如此一来,时间上也正好合适。 “呵呵,九品太初,我来了。” 第145章 水到渠成 时间一晃而过,在展白闭关的时间里,文豹跟赵三刀却是格外的繁忙,在整顿了黑旗寨之后,便开始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 所谓的招兵买马,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困难,只需将消息放出去,自然就会有人拍马前来。 整个玄晶矿脉的外围,像明月寨、黑旗寨这样的小势力不知有多少,为了抢夺矿脉更是征伐不休。 几乎每日里都有一些势力消亡,也会有一些新的势力建立。 一方势力灭掉另外一方势力,往往只斩首领,至于下面的小喽喽大多都会进行招揽。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自觉养不起那么多人,就会将这些小喽喽放掉,任其自生自灭。由此也就形成了很大数量的所谓“流民”。 这些流民为了生计,往往消息灵通,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招兵买马的主力军。 管吃管住,外加三年一颗玄晶石的待遇,对这些流民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而且只有五百个名额,择优而选,先到先得,黑旗寨放出的消息,无疑吸引了很大一批流民的关注。 只是第二天,黑旗寨外就聚拢了近千名流民。 修为参差不齐,都翘首以盼的等待着黑旗寨的招纳。 文豹跟赵三刀对于这种事显然有不少的心得,并没有太着急,反而故意谅了这些人两天,等到第三天,流民人数达到三千多的时候,才不疾不徐的带着众多喽喽走出了山寨,就此拉开了招兵序幕。 所谓招兵买马,程序并不复杂,简而言之,就是能者留,庸者走。 先让这三千流民各自登记,报出名讳的同时,还有自身的修为,然后按修为的高低留下前一千名,至于后面的两千人,请上一顿饭,客客气气的送走。 剩下的一千人的选择就比较严谨了,毕竟作为流民,这些人的修为都极为接近。相同境界甚至相同品级的人,多的足足有好几百人。 而这其中又会区别对待,修为前一百名直接录用,剩下的八百人,就需要经过仔细的测试了。 测试的内容也极为简单,派出山寨内的喽喽,选择同修为的流民进行比试,胜者留,败者走。 如此这般,浩浩荡荡的一千人,只用了一个上午就完成了招纳。 …… 展白闭关第二十六天,随着最后一组百颗玄晶石化作齑粉,被吸纳一空。展白此次的闭关也接近尾声。 此时,展白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八品太初,其修炼的速度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之所以会如此,除了玄晶石的作用外,更多的还是展白自身。 画皮之术铸就的这幅肉身,体内的筋脉根本就不存在丝毫的阻塞,别说是太初境,就算是修炼到九品太易境,都不会存在任何的瓶颈。 太初境修为的提升,除了玄力的积累外,最重要的就是打通命格到双手的筋脉穴道,以达到玄力更快更多的在双手凝聚,或注入兵器或以掌代兵,施展术典招式。若是由九品太初境晋升到太易之境,就没有那般简单了。 每到境界的提升,命格都会有大幅的改变。 太初到太易,命格内除了要积累数倍的玄力外,更是要打通与奇经八脉的连接通道。这个过程不仅困难重重,而且还极为危险。一着不慎,引发玄力的反噬,就有可能伤到命格,重则自废武功,轻则修为大跌,只能重头来过。 不知多少玄修之人,卡在九品太初境上,因为没有名师保驾护航,或者资源不足,终生难以突破。毕竟这考验的已经不仅仅是天赋,还有气魄以及底蕴。不是所有人都敢于尝试突破的,一旦有失,那可是会丢性命的。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大气魄、大气运之人,孤身一人就突破成功的,可这种人毕竟凤毛麟角。 到了太易境,品级的提升就是要打通全身筋脉,直至任督二脉,自此全身筋脉尽通,玄力可从身体的任何部位发出,攻可伤敌,守可护体。 上面说了这么多,却是只适用于一般玄修,可对展白来说,却完全没有必要,只因为画皮之术,先天筋脉尽通。直到九品太易,提升修为所要做的只是提升积累玄力而已了。 八品太初境,此时展白的命格早以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的命格只不过是妖心的一抹极为暗淡的影子,可此时已经颇为凝实,甚至有了化虚为实的趋势。 浑厚的玄力围绕着命格急速旋转,犹如漩涡般,将吸纳自最后百颗玄晶石内的玄黄之气鲸吞,然后转化为彭拜的玄力。 玄力越积越多,一部分滋养命格,更多的则是积存起来,最终达到八品太初所能承受的上限。 啵! 一声轻响,就仿佛种子破土而出。 肉眼可见展白的命格再次扩大了一圈。 厚积薄发,水到渠成,九品太初,成。 此时的展白无悲无喜,依旧一脸淡然的坐定。 此时修为虽然达到了九品太初境,却还需要一些时间予以巩固,更重要的是尽快的让身体适应力量增长带来的改变。 这两项工作皆非一蹴而就,最忌心急,好在展白一心二用。一边梳理体内的玄力,巩固修为。另外一边,心沉剑狱,拳打脚踢,以期尽快适应大幅提升的修为。 …… 整整三十天,一个月的时间,展白准时睁开了眼睛。 修为从一品太初一下跳到九品太初,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跨越了寻常玄修几年、十几年甚至终其一生都难以达到的高度。 不过,展白却没有丝毫的得意,全身上下,除了显得更加内敛,脸上的书卷气更浓之外,没有丝毫的变化。 “九品太初了,呵呵,如果是现在的话,想必那独眼蛇在我手上绝难走过一招吧。即使面对太始之境,也有了一战之力。”展白轻笑一声,喃喃自语。 不要小看了太始之境,哪怕是一品太始,比之九品太易,看似咫尺之距,但却有天壤之别。 所以展白还没有自大到,凭借着现在九品太初的修为,就想傲视太始。 万里长征,不过才走过了第一步而已。 噼里啪啦。 缓缓的扭动身体,全身上下顿时传来鞭炮般骨骼关节摩擦之声,缓解了长时间打坐给身体带来的僵硬之感。 站起身来,大力拍打了下身上的衣衫,顿时升腾起大片的落灰。 现在的展白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的泡个热水澡,至于干净的衣服,倒是不用。 身上这套书生装,可是当初画皮成功之时,凝聚妖力,以入三里那枯木的木屑编制而成,不仅结实耐用,更是防水防火,不吸灰尘,只需稍微拍打一下,就干净如新,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神衣。 “来人……” …… 得到展白出关的消息,赵三刀立即就放下手中的事物,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为了能够讨好这位新的主子,赵三刀自然要极尽殷勤之所能了。 一路快跑着,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密室的门口,却是被两名临时的护卫给挡了下来。 “公子在沐浴。”一名护卫舔着脸,对赵三刀殷勤的解释道。 “哦,那可有人服侍?”赵三刀顿时熄了进去的念头,乖乖的等在外面,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这……公子一开始倒是嘱咐来着,可咱们寨子却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女修,要么相貌不端,要么已有了家世,所以……”那护卫说着,嘴角却是颇不以为然的撇了撇,暗道这公子哥的难伺候。 洗个澡,竟然还要人伺候,果然是书生,平时娇惯得很,哪像咱们这样,先不说十天半月洗不了一回澡,就是洗也是两盆凉水往头上一剿,囫囵了事。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公子身份高贵又岂是你这种粗鲁汉子所能比的。”赵三刀八面玲珑,如何看不出这护卫的心思,当即低声喝斥道。 赵三刀作为黑旗寨的二当家,威信可是实打实的,那护卫吓得脸色微变,急忙埋头认错。 “罢了,谅你们这些粗鲁之辈,也不知怎么伺候人,还是我亲自安排吧。”赵三刀摆了摆手,额头微皱,刚才护卫的话倒也没错。寨子里,不论男女,大多都是依旧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底层玄修,哪有心思以及能力去追求更高层次的享受,这气质自然而然的就变得粗鲁,让他们打打杀杀不难,可要伺候人,可就要命了。 到哪去找一个心灵手巧又面容姣好的女子,伺候公子呢? “咦,有了。”突然,赵三刀眼睛一亮,当即急冲冲的转身离去。 第146章 同是天涯穿越客 此时的展白,正惬意的躺在水桶之中。 滚烫的热水带给展白的不是疼痛,而是毛孔完全舒张的畅快之感。 要是有个人按摩一下,就更好了。 展白贪心不足的想着。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当真不假。 想想当初,身在残虚之地,每日里都在为生存而算计拼杀,能有个安稳睡觉之地就已是不错了,哪还敢奢望其他。可自从夺舍了赵铭传后,一切就改变了。 先是有甲枭、乙燕,接着是枭娜姐妹,最后是万花苑那八名外阁弟子,虽说还算不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程度,身边总有人伺候着,尤其是枭娜姐妹,不仅相貌标志,那按摩的手法更是能让人魂不守舍。 正是因此,让展白形成了被人伺候的习惯,现在猛的又回到简朴的生活,反倒不习惯了。 原本,展白是想将刘小琴调教一番,成为身边体己人的,可现在看来,那个女人舞刀弄棒尚可,至于服侍人……还是算了,不被她气死就烧高香吧。 要不然,从琴棋书画、梅兰竹菊八女中调两人过来? 就在展白权衡要不要这么做的时,密室的厚重木门传来吱呀之声。 声音很轻,但还逃不过展白的耳朵。 “怎么,有事?”展白头也不回的问道,虽然不知这进来的是谁,但凭借感知力,还是能清晰的察觉此人的修为并不高,不过八品太初,显然并非刘小琴,至于文豹跟赵三刀,他更是想都没想。 来人的脚步轻微,悉悉索索的显然不是男人所能发出之声。 或许是山寨的某个喽喽吧,还是个女喽喽。 展白如是想道。 “公子,二当家说,你需要人服侍,所以……”身后传来怯怯之声,忽远忽近,看来这女人颇为犹豫,并非甘愿来此的。 “这个赵三刀,呵,还真是会逢迎巴结。”展白不禁苦笑,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好奇。 之前,他倒是跟外面的临时护卫说过,要找人服侍。 当然,作为取向正常的他来说,男人自然是要不得的,可从寨子里找出的女性玄修,不是相貌丑陋就是已有家世,这才不得不绝了这个念头。 却没想到,这才不大会的功夫,赵三刀就找来一位。 倒要看看这赵三刀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如此想着,展白缓缓的转过身来,透过密室朦胧的水雾,目光很快就落在了踟蹰于门口的窈窕身影之上。 顿时间,展白的眼睛不由一亮。 倒不是说这女子多么漂亮,以展白现在被养得越发刁的眼光,对方的相貌只能算是水平线稍上。 鹅卵脸蛋上柳眉、凤眼、琼鼻,倒也挑不出太大的瑕疵,尤其是那嘴,唇线饱满厚重,即便是紧闭着,在中间一点上也会留下西瓜子大小的缝隙,极具诱惑,让人忍不住想要啜上一口。 展白之所以动容,并非是其相貌,而是那怪异的打扮。 满头的青丝微卷,却极为少见的扎了个简单的马尾,吊在脑后。玲珑有致的身体穿着更是奇特,不是裙子也不是锦袍,更像是……白大褂。 尤为重要的是,这女子挺翘的鼻梁上赫然还架着两个连在一起的圆圈。 若是放在前世,这女子的装扮无疑是极为正常的。 马尾,眼镜,白大褂,若是双手在插进兜里,这幅形象,在医院或者某些研究所里,显然再正常不过了。 这那是前世,而这里是带着古意的玄修世界啊。 展白望着那女子,饶是他心智坚定,此时也有些凌乱了。 幻觉?自然是不可能的。 巧合?可这也忒扯淡了吧。 那会不会是…… 一股莫名的火热陡然在展白的心头燃烧。 “小姐,能知道你的手机号码么?”展白口中突然迸出一句前世搭讪之语。 “139……”那女子先是条件反射的说出三个数字,但很快,原本还有些忐忑的表情顿时凝固了,眼睛圆睁,小嘴微张,一副见鬼了的样子,“你、你、你……” “哈哈。”一句兴之所至的试探,却得到了莫大的惊喜,展白只感觉此时从未有过的兴奋激动。 尼玛的,贼老天,你这是演的那出,他乡遇故知?这可是异界,异界!!! 此时的展白心潮澎湃下,一头扎进了木头之中,将整个人浸泡在滚烫的热水中,可依然无法平息胸腹的那股异样的情绪。 吼!!! 一声长啸。 木桶四分五裂,热水炸裂,撒落整间密室,浓重的水雾下,伸手不见五指。 啊!!! 一声尖叫,却是那女子发出的,整个被人拦腰抱了起来,腾云驾雾般被甩的离地而起,飞速旋转着。 顿时间,密室内响彻展白爽朗的大笑以及女子惊恐的尖叫之声。 密室内的动静,也立时吸引了门外的赵三刀,只见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脸上不由现出猥琐的笑容,连推带踹的将身旁同样好奇偷听的那俩护卫赶走,然后喜滋滋的跟了上去。 看来,自己这一招算是走对了,幸亏当初将那个女人留了下来,却没想今日真派上了用场。 这话说起来,还要从月前黑旗寨招兵买马说起。 那个女人修为堪堪列入流民中的一千之列,可在随后与同修为的黑旗寨喽喽比试时,动手间毫无章法可言,最终连两招都没有撑过,就败了下来。 修为不高,战斗力更是只有五的渣。 看到这一幕,作为主管此事的文豹,气得差点没有跳起来。 这人根本就是滥竽充数的,若不是那八品太初的修为做不得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女子。 “滚,让她给我滚,饭也不要请了,竟然骗到我们这里来了。”文豹大怒的咆哮道。 是的,在文豹看来,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骗子,幸好自己这边安排了比试,不然若是让她混进寨子里,那笑话可就大了。 就在那女子表情颓丧的就要离开之时,却被赵三刀拦了下来,甚至不顾文豹的怒视,直接拍板将其纳入了黑旗寨。 为此,文豹差点没跟他吵起来。 “文兄,你先消消气,在下如此安排可是别有深意的。你想,公子那样的人物,又岂是我等粗俗之辈,平日里自然要有人照顾起居的。你看这女子,虽然实力差了些,但相貌却是可人,留在公子身边,不是正好。”赵三刀是这样对文豹解释的。 “放屁,公子身边有小姐,还用得着其他人。”文豹暗地里一直对赵三刀这种马屁精颇为不耻,此时自然不会客气。 “呵呵,是么,你觉得明月姑娘能胜此重任?”赵三刀倒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问道。 此言一出,文豹不由的一愣。 细细想来,以小姐那脾气还真的做不出伺候人的事来,而且这也太委屈她了。 或许,找这么一个女人……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眼见文豹有了意动,赵三刀当即又加了把劲,最终将文豹说服。 不过,两人合计了一番,还是决定暗地里操作此事,不然的话,要是被那些流民看到,说不得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两人便使了个暗度陈仓之计,最终将那女子纳入了黑旗寨。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月后,赵三刀渐渐将此事给忘记了,毕竟当时他也是临时起意,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直到今天才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现在看来,公子对这女子颇为满意啊。 这倒是没有辜负了自己的一番心思。 越想,赵三刀越是得意。 第147章 工科女 再大的热情总有冷却的时候,经过了一开始的亢奋激动之后,展白终于恢复了冷静,并将怀中的女子放了下来。后退一步,依然津津有味的上下打量了对方。 相比于展白的激动,那女子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从一开始被赵三刀安排来服侍人的忐忑,到听到“乡音”的惊愕,紧接着是被展白甩来甩去的惊心动魄,直到现在,心肝还如小鹿般噗通的乱跳。 此时,密室内的水雾已经渐渐淡去,女子也终于看清了这位“老乡”。 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想象,眼前的男子,并非是那种五大三粗的样子,反而文绉绉的一脸书卷之气,相貌虽然算不得多么俊朗,却极为耐看,尤其是笑起来,很是阳光。 这就是被赵三刀都极尽巴结之人? 女子心里有些乱,她来黑旗寨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对黑旗寨也有了多多少少的了解。赵三刀可是山寨的二当家,其地位以及威望远不是自己所能比拟。 在她想来,能让赵三刀如此讨好之人,自然就是山寨的寨主了,可以往所见的寨主,哪个不是五大三粗的土匪模样。 更让女子惊奇的这男子的穿着,全身上下不着片缕,却被一层浓到化不开的水雾所笼罩,外观竟跟衣服并无两样。 好深的修为,好玄妙的法术。 女子因为修为不高,所以眼界也极为有限,并不清楚要达到何种修为,才能做到这种,化水雾为衣服,只是潜意识的觉得高深莫测。 “你也是穿越来的?” “你何时穿过来的?” 良久之后,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两人一愣,又同时心领神会的哈哈大笑起来。 女子笑声很爽朗,没有丝毫的扭捏,姿态像极了前世现代女性的大方开朗。 “呵呵,认识一下,我叫展白,这一世的名字。”展白说着,向女子伸出了手。 “我、我也不知道这一世叫什么,我前世的名字叫宁小凝。”女子不无苦涩道,就因为这,不知让她吃了多少苦头。 “嗯?”展白也听出这宁小凝话中的苦意,显然里面大有故事。 “呵呵,反正时间还早,咱们边吃边聊。”展白现在满腹的疑问,倒也不着急了,而且这密室里,全是水汽,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话间,展白先是向着密室的角落一挥手,之前脱下的衣袍就自动的飞了过来,入蛇般眼花缭乱的绕着展白身体一圈,下一刻,已经是整齐的穿戴在了身上,至于之前的水雾更是消失不见了。 更为特别的是展白那满头的长发,不需手挽,竟然自动的互相虬结,编织成了条精致的大粗辫子,拖于身后。 好神奇。 宁小凝硕大眼镜后的美眸,流光四溢,好不羡慕,要是自己有这般本事,那岂不是省去了好多的麻烦啊。 而走在前面的展白,嘴角也暂放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番卖弄,不无炫耀之意。所谓衣锦还乡,原本就是人之常情,现在好不容易能够碰到一个老乡,自然少不得要虚荣一把了。 两人走出密室,展白便吩咐人张罗了一桌的宴席,并且下令不得任何人打扰。 这才带着宁小凝走到一处环境不错的幽静之地,细细讲述各自的经历。 当然,展白自然不会将自己的事和盘托出,毕竟这里面有着太多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说自己当年玩了一款游戏,然后莫名其妙的就到了这里,重新回炉,变成了小孩,一步步走到现在。 反观,宁小凝的穿越之路,就简单得多了,前世的她出了事故,当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到了陌生的环境,甚至连身份都换了,相貌倒是跟前世的自己有几分相似,但衣着却是大为迥异,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拥有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至于这力量如何使用,甚至现在这幅身体的记忆等等,却是一概不知。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宁小凝吃够了苦头,就像无头苍蝇般,在这片大山中乱闯,饶是体质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几天不吃不喝也是大感吃不消,就在身处绝境时,终于让她遇到了人,并随大流的加入了一方势力。可是好景不长,没吃几天饱饭,所在的势力却是被别的势力打败,乱军从中,宁小凝何曾见过那种阵仗,吓得拔腿就跑。 如此往复,宁小凝一连换了三家势力,度过了穿越以来这两年的时光,渐渐的对现在所处的世界也有了了解。可因为没有继承这幅身体记忆的缘故,空有八品太初境的修为,但战斗力却是渣的堪比凡俗。也正因如此,处处受人白眼,就在不久前,遭到了上一家势力的驱逐,再次成为流民,直到月前,侥幸加入了黑旗寨。 听完宁小凝的叙述,展白一脸的怜悯,可怜的孩子,跟自己比起来,这穿的也实在太过悲催了吧。 “你当时玩的游戏是不是叫《剑狱》?”宁小凝神色凝重的问道。 “嗯?你也知道?”展白不由一惊。 “呵,想不知道都难,当时这可是差点引发整个世界的骚乱呢。几亿人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脑死亡,你觉得这种事是各国政府能够遮掩的么?”宁小凝苦笑道,从年月上看,自己比展白晚穿越了近十年的时间,当时那款游戏风行的时候,自己还是初中生呢,虽然当时看着那些买到游戏头盔的人分外眼红,可惜家境不好、学业又繁重,更重要的是年龄也不够,所以只能望洋兴叹,倒是因祸得福,躲过了那一劫。 展白点了点头,是啊,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世界,如此重大的消息怎么可能掩盖。 “既然你是这么穿越来的,说不得一定还其他人也穿过来了,毕竟几率再小,但那可是几亿的人口基数啊?”宁小凝不无激动道。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两人在这个异界岂不是就不孤单了么? 对此,展白只能报以苦笑,他总不能说,不会了,因为那里绝大多数人都被自己的前世给杀了吧? 展白沉默不语,没有接这个话茬。 “你是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我穿越身份的,要知道,这事,我可是有好几回告诉别人来着,可换来的都是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宁小凝很快就将话题转到最大的疑惑上了。 “能盖住半张脸的大眼镜,马尾辫,白大褂,就你这幅尊荣,还用猜么?”展白抛了个白眼。 “呵呵。”听到这,宁小凝不由尴尬一笑,也是,就自己这特立独行的装扮,跟周围的人反差实在太大了,“习惯了,前世我是近视眼,现在突然视力好了,竟然还不习惯了,总觉得鼻梁上少了什么,就自己做了个眼镜框,可是没镜片的。” 宁小凝说着还拿手在眼镜的内圈转了下,“至于这白大褂,也是习惯。忘告诉你了,前世我在通用动力的实验室工作。” “通用动力?”展白一愣,试探的问了句,“老美的?” “嗯。”宁小凝点了点头。 “你是哪国人?” “我是移民。”不出展白意料,宁小凝耸了耸肩回道。 展白额头微皱,但很快就释然了,管她是不是移民,这里是玄修世界,不管这个女人前世是哪国人,什么身份,在这里还有意义么? “这么说你还是个科学家喽?”展白不无调侃道。 “这都被你看出来啦?”或许是因为同是天涯穿越人的缘故,此时的宁小凝哪里还有之前的谨小慎微,反而恢复了前世豁达的性子,那夸张的惊讶表情,怎么看都假的很,却是一种幽默的表达方式。 “那又如何,在这里,科学家可不吃香。”展白撇了撇嘴,用英雄无用武之地来形容宁小凝再贴切不过了。 宁小凝神色不由的一黯,是啊,这里不像前世那般,科技代表了一切。在这里,武力才是最为重要的,至于价值观更是完全不同。 如果说前世的发展是遵循了唯物论的话,那么这里就是彻彻底底的唯心论。 唯物论讲究的是遵循自然规律,依靠外物,发展科技,从而促进社会的前进。 而唯心论,则几乎是相反的。 关于唯物论与唯心论的争论,在前世也是争论不休,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唯物论获得主导地位,从而开启了一个科技的时代。 但在这里,玄修的出现,让人们更加相信的是自己的拳头,虽然也会借助外物,但自身修为的提升却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知道么,这两年的生活,我同样迷茫,以前偶尔看一些玄幻类的小说,别人穿越都是大展宏图,而自己却是步步为艰,有时候,我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出路。”宁小凝语气消沉,但不等展白安慰,眼睛却又变得亮了起来,“可直到不久之前,我终于重新找到了奋斗的目标。” “哦?什么目标?”展白大是好奇,一个前世的科学家突然来到这样的异世,还有什么样的目标可以追寻。 “当然是继续当我的科学家了,哈哈,而且,我发现这绝对是个前途远大的职业。” 第148章 终生制职业 “前途远大的职业?”展白只觉得聪明如他,也完全懵懂了。 这个女人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神经不正常了吧。 “怎么,你比我早穿越那么长时间,难道不知道么?”宁小凝看出了展白的疑惑。 展白摇头。 “笨蛋,你别跟我说没听说过机关术?”似乎感觉自尊受到了侮辱,宁小凝竭斯底里的咆哮道。 “机关术?”展白心头一愣,依然摇头,“不知道。什么是机关术?” “好吧。”宁小凝一副被打败的模样,不无泄气的耸了耸肩,“墨家机关术,你总听说过吧?” “墨家机关术?”这次展白的眼睛却是亮了。 一听墨家,展白终于反应了过来。 墨家源远流长,几乎跟儒家可以比肩,而它最为人称道的,无疑就是机关术了。 这墨家虽然同属玄修一脉,但所走的方向却大为不同。 就像前世,有唯物、唯心论一样,其实在这里也有。 不同于大多数的玄修,墨家所走的正好相反,相比于提升自身的实力,他们更喜欢做的还是依托外物,千百年的不辍研究下,竟真的走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就是这机关术了。 机关术包容万象,从字面上就不难理解,就是通过奇技淫巧设计各种机关,以达巧夺天工之境。 想通了这一关节,展白再次看向宁小凝,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戏谑,反而变得郑重无比。 三世记忆的自己,走出了前无古人的剑妖之路。 而同样继承了两世的宁小凝,谁敢说她就不能创造另外一个奇迹呢? “你刚才说,你的前世在实验室工作,还是通用动力,那你是设计汽车的?”展白沉声道。 “孤陋寡闻,谁说在通用工作就是设计汽车的?”宁小凝不无鄙视道。 “不是么?”展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前世的他,所知道的通用动力,不就是造汽车的么?像什么雪佛兰、别克、凯迪拉克,好像都是通用的产品啊。 “没文化真可怕,难道你的前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宅男么?本小姐就跟你科普一下。全世界以通用为名的有三家公司,分别为通用汽车、通用电气以及通用动力。通用汽车当然就是造汽车的,通用电力的业务就比较多了,制造业、金融业都有涉及,至于我前世所在的通用动力根本就是军用订货承包商好不好。这三家公司虽都以通用为名,却根本没有丝毫的关系。” 军用订货承包商?展白就是再无知,也晓得这是什么意思,就是军火商啊。 “造枪啊。”展白恍然。 “造你妹啊。”宁小凝气得差点没有跳起来,怎么什么东西从展白嘴里说出来,就那么low呢。 “不是造枪么?” “当然不是,呸呸,不只是造枪,飞机、坦克都造好不好。” “那么激动做什么,通用动力再牛,那也是前世,在这里,可不好使。这里是玄修世界,懂么,在这里,人是可以飞的,坦克再牛,能比得上玄修的拳头硬?”展白不以为然道。 “哼,我该说你是无知好呢,还是无畏好呢?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还要墨家机关术做什么?”宁小凝冷声道,真是快被这个笨蛋气死了。 “呃?也对哦。”展白再次摸了摸鼻子,所谓存在即为真理,那机关术既然存在,而且名气还那么大,显然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说,你准备学机关术喽?”展白倒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问道。 “当然。”宁小凝全身都散发出无尽的自信。 “那你以前是造什么的?”展白舔着脸继续问道。 “坦克、装甲车,还有无人机。”宁小凝骄傲道。 “哦。” 什么叫哦?这就完了,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又或者说你懂不懂军事,这些可都是高科技好不好,是战场的大杀器。 似乎没有看到宁小凝的杏目冷对,展白施施然的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下去。 “那你懂得机关术么?” “不懂,但我可以学啊。”面对展白的质疑,宁小凝自信道。 “跟谁学?” “呃?”顿时间,宁小凝就蔫了。 是啊,这机关术跟前世的机械虽然有共同之处,但差别是极大的,甚至可以说,两者除了外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前世的机械,不管是飞机还是坦克,无非是动力加外壳。 可机关术呢,它的动力是什么,外壳要怎么制造才能抵挡得住玄修强大的破坏力? 这些,宁小凝完全都不知道,她现在有的,只是一腔热血,仅此而已。 “我之前倒是遇到过一个懂得一些机关术的家伙,可惜,还没等跟他关系混熟,就被人宰了。”宁小凝可惜道,“自那以后,就再也……” “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展剑眉一挑,“你是说在玄晶矿脉,遇到过懂机关术的?” 宁小凝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满脸的懊恼,若是当时能从他身上学到点东西多好,也不至于现在两眼抓瞎。 其实,自从宁小凝说出机关术之后,展白并非表面上那么平静,他同样有着想法,只是碍于对机关术的不了解,所以更加的谨慎而已。 可此时听到宁小凝说遇到过懂机关之术的,不由就动了心思。 玄晶矿脉那么大,既然能碰到一个懂机关术的,就能找到第二个。 至于宁小凝,其实展白还是抱有极大期望的。 跟玄修世界相比,前世的人,无疑是极为弱小的,可也并非一无是处。对于科技上孜孜不倦的追求,在机械制造上,不论是创造力还是造诣,绝对不是区区一个墨家所能比拟的。 墨家虽然有千百年的传承,可毕竟只是小众人群,即便底蕴深厚,其发展的潜力无疑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可前世完全不同,尤其是工业革命的开启,科技成为了第一生产力,用日新月异来形容,毫不为过。 若是宁小凝懂得了机关之术,以她传承自前世的记忆,进步的空间几乎是无限的。 “你在想什么?”宁小凝看着展白发呆,不由好奇的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帮你找到懂机关之术的人,你有信心学会么?”展白突然神色一凛,极为肃穆的望向宁小凝。 “这,自然。”被展白强大气场所慑,宁小凝心头没来由的一跳,之前所表现出的强大自信,轰然倒塌,甚至产生了一抹自卑。 除了机关之术,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宁小凝穿越以来,虽有八品太初的修为,却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更何况,她对自己战斗的天赋也毫无信心,甚至是本能的胆怯、憎恶。 除了机关之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依仗在这方玄修世界生存下去。 “好,我可以帮你寻找懂得机关术之人,但却有条件。”展白没有理会宁小凝心中的小九九,重新恢复理智的他,顿时变成了一个发现无限商机的奸商。 “条件,什么条件?”宁小凝心头一热,难道这个家伙,真的愿意“资助”自己学习机关术? “条件很简单,我要你卖身。”展白嘴角一撇,露出森然的笑意。 “我呸,想都不要想。”宁小凝双手本能的护于胸前,恶狠狠的向着展白啐了一口。 “呃?姑娘,你想多了。”展白立时发觉自己话中的歧义,当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日后我会尽一切可能为你创造学习机关术的条件,但这不是无偿的,我要你签订终生契约。也就是说,除非我死或者你死,否则,我就是你永远的老板。” “终生制职业?”宁小凝一怔,顿时理解了展白话中的意思,“黑,真黑,比前世那些资本家黑多了,亏你想的出来。” “呵呵,那你要不要答应呢?”展白轻轻一笑,狭促的望着宁小凝。 “为什么不?” 宁小凝的果断,却让展白有些无所适从了。 这么爽快?还是说有什么阴谋? “你真答应了?”展白难以置信道。 “我有选择么?”宁小凝耸了耸肩,聪明如她,可不仅仅表现在智商上,情商虽然没有智商那般炫目,但也并不低下。 身处如此境地,她还有得选择么? 这里是玄修世界,不是前世法制健全的文明世界。 打打杀杀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了,若不是运气使然,宁小凝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穿越这两年的时间。 现在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老乡”,而且还颇有些势力,也算是有了依靠,面对对方的条件,她能拒绝么? 老乡,毕竟只是老乡,在利益面前,屁都不是。 而一旦有了利益纠葛,老乡的情分才是稳固的。 从小在资本主义社会长大的她,价值观其实跟展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人情世故,在金钱利益面前,无疑是脆弱的。更何况,两人真正相识还不过一天的时间。 “呵呵,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展白很快也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不由的向宁小凝竖起了大拇指。 “要签合同么?”宁小凝揶揄道。 “合同?在这个玄修世界,你觉得区区一张纸有用么?相比起来,我更相信这个。”展白说话间,张开五指,只见掌心之上,玄纹闪烁,赫然是之前蝶衣曾经使用过的问心印。 “这是什么?”宁小凝好奇的问道。 “问心印,缔结契约之用,一旦击掌为誓,违者便会遭噬心之痛,生不如死。”展白微笑道,并没有丝毫的隐瞒。 听到这话,宁小凝脸色一白,好恶毒的玄纹。 “来吧,我们未来的大机关师。” 第149章 弱女子 问心印,问心。 两人击掌为誓,契约成。 …… “机关术?”赵三刀额头微皱,“公子,据我所知,别说咱们黑旗寨,就是整个玄晶矿脉外围都没有几个懂得机关术的。” 眼见展白脸色微沉,赵三刀心头顿时一惊,虽然不明白展白为何要问这个,但显然自己的回答让他很不满。 “不过,公子,属下倒是认识一个人,只是……” “哦,只是什么?”展白眼睛一亮,不禁急切问道。 “只是两年前那人就离开了外围,据说是去地下城了。”赵三刀不敢卖关子,当即说道。 “地下城。”展白沉吟一声,心下已有了决断。 “这么说,地下城应该有不少懂得机关之术的人喽?” “这就不清楚了,毕竟属下修为低微,还没有资格进入地下城。”赵三刀回道。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做事吧。”展白摆了摆手,将赵三刀打发走了。 “看来,要及早去地下城了。”展白喃喃自语。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留在这玄晶矿脉的外围小打小闹。 若不是为了提升一番修为,区区几座下品玄晶矿根本没被他看在眼里。现在修为已经提升到了九品太初,即便遇到太始境的强者,即便不敌,自保也是绰绰有余。加上宁小凝的事,倒是时候出发了。 只是在出发前,还要做些准备。 想到这,展白突然拔下了自己一根头发。 锵! 一道剑光化作肉眼难见的匹练,冲天而起,直入云端,寻了个方向后,便嗖的消失不见了。 在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展白对赵三刀、文豹两人面授机宜,并宣布了离开的决定。 “公子,让老奴也跟着去吧。老奴修为虽然不高,但总还有把子力气,鞍前马后的也能照顾一二。”文豹当听到展白即将离开,而且还要带上刘小琴后,不禁着急道。 “呵呵,文大哥,你这是不放心我么?”展白笑眯眯的说道。 “呃?怎么会?”文豹神色微变,明明知道展白说对了,却哪里敢承认。 “放心吧,小琴毕竟是我的书童,我不会怎么她。再者说,就你那点修为,跟着也是拖后腿,还是老老实实的留在这,配合赵三刀把黑旗寨看好了。”展白这话说的丝毫没有委婉之处。 “可……”文豹还要说些什么,却已是被展白所打断。 “我意已决,就这么定了。赵三刀为人圆滑,但却并非忠贞之辈,若是没有你坐镇,我怕他会反水。我可不希望前脚刚走,后脚这黑旗寨就改天换地,变了主子。”展白决然道。 “可再过半年的时间,就到了收税之日,小姐不在,没有了凭证又如何是好?” 听得这话,展白不由的抚额皱眉了一番。 是啊,自己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那刘小琴身上还种有四座玄晶矿的凭证呢,自己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是耽误了收税的时日,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那凭证简直就是颗定时炸弹啊。 展白之所以带上刘小琴,其实并没有安什么好心,无非就是以她为质,远程控制文豹,只是现在看来,这计划确实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可若是不带刘小琴,让她跟文豹留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自己不在,控制了黑旗寨呢? 赵三刀这人性子圆滑不假,可修为比之文豹、刘小琴却是差了不止一筹。 可若是连文豹一块带上的话,黑旗寨高层的战力无疑是个硬伤,若是被别人惦记上,赵三刀恐怕根本无法抵御。再者说,即便将两人一同带上,也无法解决凭证的问题。 展白看了文豹一眼,心中不禁冷笑。 这看似豪爽的汉子,倒也有些心眼,说什么鞍前马后,不过是一番做作,为的只是引出凭证,以让自己将他们两人都留下罢了。 “罢了,既然如此,你们就都留下吧。”展白看似无奈的说道。 文豹心中大喜,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显现,唯诺应是。 展白做出这种决定,倒也不是善心大发,更多的是不在意而已。 明月寨储存的玄晶石早就被自己一扫而空,文豹跟刘小琴对自己的利用价值也就不大了,只是可惜了赵三刀,那家伙还算个人才。 算了,大不了,临走前给他提点一二,至于日后如何,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当然若是以他的手段,连文豹、刘小琴都控制不了,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第五天,黑旗寨外出现了两道窈窕的身影。 “琴音姐姐,应该就是这里了呢。”两女中,身材稍小,却长了副略显婴儿肥娃娃脸的女子指着漂浮在前,只剩下不足小指长的头发说道。 身旁的女子,身材欣长,恬静的俏脸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略显破烂的寨子,点了下头,“兰陵,日后咱们可要经常呆在主上的身边,你这顽劣的性子,最好收敛一番。不然的话,开罪了主上,我可保不了你。” “知道啦,琴音姐姐,这一路上,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我瞧主上也没有那般严厉,怎么你们每一个都战战兢兢的呢?”被称为兰陵的女子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妖心无常,兰陵,你莫不是忘了主上真正的身份吧?”琴音幽幽的说了一声,当即闭嘴不言,款款的向前走了出去。 这两个女子,自然是展白座下琴棋书画、梅兰竹菊中的琴音跟兰陵了。 五天前,展白拔下了自己一根头发,为的就是跟身在天祚府的八女报信,要求调两个过来,随身伺候。 青铜古剑妖体被祭炼了画皮之术,再也无法分解出万千柄剑鳞,这不得不说是展白所付出的代价,让他失去了剑鳞所带来的诸多方便。不过饶是如此,只是一个简单的送信任务,倒也难不倒展白。 一根头发丝,绝非看上去那般简单。 如果说,现在的展白外观上还有哪里保留了剑妖之体的些许特征的话,那就只剩下满头的青丝了。 之前宁小凝对于展白满头青丝可以自动虬结羡慕不已,但她却不知道,这并非是某种高深的术典使然,原因就是这满头青丝根本就像是展白的手脚一般,可以随意控制。 万千烦恼丝,很多人以此形容头发,而展白满头的青丝,实质上根本就是升级版的剑鳞。 以画皮之术脱去了剑的外形,再融以黯然意境,最终成了展白随手可取的武器库。 一个来回上千里路程,原本足有六尺长的发丝,因为消耗了过多的妖力,此时已不足手指长,眼见就要燃尽了。 “进去吧。”琴音说了一声,轻轻挥手,将眼前悬浮的发丝抓于了手中,一股玄力灌注其中。 …… 此时,正在寨子后院中,跟宁小凝饮酒聊天的展白心头一动,嘴角不由流露出一抹笑意。 终于来了。 “你笑什么?”对面的宁小凝奇怪道。 “圣人曰:不可说,不可说,呵呵。” “装13!”对于未来一辈子的老板,宁小凝没有丝毫的尊敬。 …… “不好了,公子,不好了……” 不多时,赵三刀一脸惊慌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还没等跑到展白面前,就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展白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依旧不疾不徐的自酌自饮,待杯子美酒饮尽,才缓声道,“三刀,你也是黑旗寨的二当家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有什么事,起来说。” “不好啦,公子,外面打进来了两个女人,咱们的兄弟伤了一百多个了。”赵三刀战战兢兢的说道,脸色吓得苍白而毫无血色。 “哦,你们连两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展白故作生气道。 “公子,那两个娘们实在太厉害了,咱们兄弟别说打了,连身都近不了,就一个个被掀了出去。”似乎受到了展白的感染,赵三刀脸上的惊慌稍解,可语气中依然满含苦涩。 整整一百多个兄弟啊,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人家掀飞,就连急忙赶到的自己,都没看清,那两个女人是怎么出手的。 “那你有看清她们是什么修为么?”展白依旧显得不慌不忙道。 “这……属下无能,看不透。”赵三刀脸上更苦了,看那两个娘们柔柔弱弱的,也不过二八芳龄的样子,怎么就那么强呢,莫非从娘胎里就开始玄修? “为什么打起来的,你知道么?”展白意味深长的撇了撇嘴。 “这……这据说是咱们看守寨门的兄弟,出言调戏来着。”赵三刀结结巴巴的,最终还是没敢隐瞒。 “哎,一群不长脑子的东西。”展白暗叹一声,终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吧,去看看。” …… 随着展白跟赵三刀的离开,院子里就只剩下宁小凝一个人,满脸的若有所思。 此时,战场早已从寨子外转移到了寨子内。 足足上千名喽喽层层叠叠的围成了一个圈,看似声势浩大,却是连连后退,形势颇为搞笑。 反观圈子之内,两名柔弱的女子却是面带微笑,款款而行。 “两位姑娘,我们黑旗寨可有冒犯之处,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早一步赶了过来的文豹跟刘小琴此时也在场,面色极为凝重。 “咄咄逼人?大叔,你是在开玩笑的么,是你们这些废物围着咱们两个弱女子好不好?”此时此景,兰陵却是童心大起,依仗着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呆萌娃娃脸满是无辜道。 弱女子?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嘴角一抽。 看看不远处满地呻吟的倒霉蛋,这就是招惹了“弱女子”的下场。 “看来两位姑娘是专门来找茬的了?”文豹大怒,因为看不透着两个女子的修为,之前还有些忌惮,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可现在,对方的话如此刻薄,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擎背后单刀,就劈了过去。 第150章 拼演技 含愤之刀,文豹几乎使出了全力。 “姐姐,你看,这大叔真的好粗鲁,一言不合就欺负人呢。”兰陵笑嘻嘻的对着身边的琴音调皮的挤了挤眼,看都没看文豹一眼。 “哎,真拿你没办法。”琴音无奈的叹了口气,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姐妹,兰陵什么性子,她还能不清楚,只好悄悄的后退了半步。 眼看文豹的单刀已经劈落,兰陵这才施施然的伸出了如葱般的嫩指。 “兰花指,粘。” 极为优雅的兰花指,看似缓慢,却仿佛跨越了虚空般,精准的点在刀面之上。 紧接着手腕一折,如蛇般在单刀之上饶了一圈,五指如同拈花,轻轻的抚过刀面。 外人还不觉得如何,可文豹此时却感觉一股难以阻挡的巨力从单刀上传来,震的虎口微麻,脚下一乱,竟是再无也发把持住刀势,倾斜着从兰陵的身边擦肩而过。 好怪的力量!! 文豹心头一凛,知道碰到了对手,哪里还敢有丝毫的轻视,不等惯性停止,强行调动玄力,身体打破物理规则的一扭,双脚极剧旋转中,已是转过了身,手中的单刀更是借斜劈之势,反手就朝兰陵的后背劈去。 “回马刀。” “大叔,你真是不解风情呢,怜香惜玉都不懂啊。”打斗中,兰陵竟还有暇说话,也不见她转身,双手兰花指,在胸前结印,一股淡蓝色玄力从后背喷涌而出,凝结成一朵兰花。 兰花刚刚绽放,就被单刀劈中。 朵朵花瓣凋零撒落,却也替兰陵挡下了这一刀。 “哼,花拳绣腿。”文豹冷哼一声,人随刀走,已是到了兰陵的背后,空着的左手毫无保留的拍了下去。 左掌之上,浑厚的玄力吞吐,若是被其拍中了,定是香消玉殒的下场。 四周观战的众多小喽喽中无不为她捏了把汗,心中更是惋惜,多好的女子啊,就这么…… “呵,大叔还真是粗心啊。”背对着的兰陵此时竟还笑得出来。 嗯?! 眼看手掌距离那柔弱的背心只在咫尺之间,文豹却是脸色大变,竟是无论如何都拍不下去了,骇然的低头,只见其双腿之上,已经爬满了蓝色的花瓣,将其紧紧的束缚住。 “这是什么鬼东西?”文豹心头突升不安之感,浓厚的玄力透过双腿喷涌而出,想要将那些花瓣崩碎。 “晚了哦。”终于,兰陵款款的转身,脸上带着单纯甜美的笑容,狭促的望着文豹。 文豹双腿中喷涌出的玄力,没有崩开花瓣,反而被其撕扯的七零八落。 “这……这是玄力化形?”文豹见此光景,神色大变,一抹惊恐在其脸上绽放,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玄力化形?太始之境? 只是眨眼的功夫,蓝色的花瓣席卷而上,已经将文豹腰部以下全部覆盖,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一朵兰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兰陵的手中,小心翼翼的向着文豹双眼之间的眉心插去。 兰陵的动作是那么的优雅,神情是那么的认真,就像是插画一般。 相比之下,文豹就不那么淡定了,此时的他不仅仅是下半身无法动弹,体内的玄力,更是被一股强悍的力量吸扯着,竟无法传输到上半身。 没有了玄力,手中的单刀与废铁何异,别说未必能砍中兰陵,即使砍中了,又能怎么样? 太易之境,玄力可以从身体的很多部位喷涌,可伤敌,亦可防身,甚至不需玄修刻意调动,就可以自动护主。 “住手,放开文叔。” 危急时刻,刘小琴如何会袖手旁观,抽出柳叶刀,就向着兰陵冲了过来。 “聒噪。”兰陵看都没看一眼,柳眉微皱,空着的左手随意的向着身后轻挥。 噗!!! 刘小琴只感觉逆水行舟般,前冲之势,在一股接着一股强悍的阻力下,越发的缓慢,无比的压抑终于在她迈出第三步时,再也无法忍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全身玄力一泄,整个人已是飞了出去。 “小姐!!!” 文豹目眦欲裂的嘶吼一声,眼睁睁的望着刘小琴被击飞。 此时的他满心的悔恨,冲动之下,不仅害了自己,更害了小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如此年轻的女子,竟然会是太始之境啊。 只是天下没有后悔药,此时的文豹除了眼睁睁的望着那朵兰花极为轻缓的插向自己的眉心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另外一边,被击飞的刘小琴更是心死若灰。 一招,枉自自称天赋卓然的她竟然连那个女人一招都接不下啊。 这让心高气傲如她,情何以堪。 视线中,自己飞落的方向,喽喽们吓的纷纷躲避,留下大片坚硬的土地。 这是要来个天使落地脸朝下的节奏啊。 就在刘小琴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丢人一幕上演的时候,腰间突然传来一股轻微的托举之力,紧接着身体腾云驾雾般旋转了起来。待她好奇的睁开眼睛时,入目的却是展白那张讨厌的笑脸。 是的,讨厌的笑脸,至少,在这刻之前,她一直如此认为。 只不过现在,这笑容却是那么的阳光,而富有感染力…… “哎,以后千万不要对人说,你是我的伴读,丢不起那人啊。”展白一张口,顿时将刘小琴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好感无情的粉碎。 “你……混蛋。” “这可是你说的。”展白脸上的笑容升起一抹的戏谑。 啊!!!! 刘小琴只觉腰间一松,尖叫声中,整个人已是摔在了地上。 屁股……好痛。 原本就受了内伤的刘小琴遭受如此戏弄,气急攻心下,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想要投去报复性的目光,可留给她的只是展白无情的背影。 “玩够了么?住手吧。”带着一丝哥哥般温润的斥责,从展白的口中发出。 几乎已经触及文豹睫毛的兰花花瓣顿时如同玻璃,化为齑粉消散不见。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兰陵犹如做错事的孩子被抓了现行般,吓得一跳,下一刻已是转身,向着展白半跪了下去。 “兰陵,拜见主上。” “琴音,拜见主上。”另外一边,早已经看到展白的琴音也款款的走了过来,优雅的欠身向展白行礼。 尼玛,这什么节奏? 拜见?主上? 这两个还是之前将黑旗寨搅的天翻地覆的女人么? 她们竟然在行礼,而且其中一个还一脸的彷徨不安? 一时间,文豹傻了,刘小琴傻了,跟着来的赵三刀也傻了,僵硬的扭转脖子,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展白的身上。 展白嘴角微微一撇,看来装b的效果不错。 “嗯,起来吧。”展白颇为满意的向着两女摆了摆手,紧接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主上,这些废物是你的手下么?”兰陵极为聪明,结合前因后果,很快就领会了展白的意思,无不鄙夷的向着四周的人群望了眼。 “这个……”展白颇有些难堪的摸了摸鼻子,后面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主上,奴家想不明白,这些废物哪里有资格当您的手下,这事若是传扬出去,我们姐妹该如何自处,还有……” “够了。”似乎被兰陵的话惹恼了,展白神色阴沉的出言打断道,“你这是在质问我么?” “啊?”兰陵吓得俏脸一白,刚刚站起的身子,这次却是双膝跪了下去,全身瑟瑟发抖,“奴家不敢,奴家知道错了,还请主上原谅。” “哼,谅你是初犯,这次就饶你一回。”展白冷哼一声,拂袖间,转身离开,直走出数丈之远,才幽幽的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就这样,在文豹的惊恐中,在刘小琴的惊诧中,在赵三刀的目光闪烁中,在黑旗寨所有人心里万马奔腾中,两女唯唯诺诺的向着展白追了过去,最终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外。 第151章 震慑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带着琴音兰陵走回后院,展白正要将宁小凝介绍一番。 “不用了,还是我来吧。我叫宁小凝,他是我老板。”宁小凝上下打量着两女,向展白投去了暧昧的眼神。 “奴家琴音,见过宁姑娘。” “奴家兰陵,见过宁姑娘。” 相比于宁小凝的大大咧咧,琴音两女就有礼数多了。 “大家都不是外人,就不用多礼了。”展白看出琴音两女表情中的怀疑,当即解释道。 听得展白这话,两女都放下了心来,虽然还不知道这宁小凝是何来历,既然展白都这么说了,想必就没什么问题了。 “主上,你刚才是何意啊?”兰陵是个活脱的性子,急忙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她实在不明白,展白为什么要演那出戏,虽然两女殴打黑旗寨的喽喽并非早有谋划,可展白后来的纵容,以及那一番惺惺作态,却让她无法理解。 “呵呵,只是借你们的手敲打一下某些人而已。”展白淡然一笑。 “这次调你们过来的用意,想必你们应该知道吧。”展白没有在那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当即转换话题道。 “地下城。”琴音吐气如兰,直切要害的说出三个字来。 “嗯,不错。就是地下城。这玄晶矿脉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即便不能完全控制在手里,也必须分得一杯羹。”展白毫无隐瞒道。 “主上,此事恐怕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啊。”琴音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展白稍有些不耐烦道。 “这些天,咱们姐妹在天祚府也探听到了不少的消息,其中就包含这地下城的。”琴音没敢卖关子,见展白示意继续,当即说道,“地下城的势力,犬牙交错,极为复杂,即便是天祚府也不敢过多的干涉,更多的只是听之任之,定期派遣人员来此互通有无,交易玄晶。” “就只有这些?”展白略有些失望。 “确切的消息,我们并不清楚,只知道盘踞于地下城的势力极多,大大小小不下于百十个,都以帮派的形式存在。而每一个帮派又都向外围辐射,犹如蜘蛛网般覆盖整个玄晶矿脉。而在地下城这众多势力中,有四大势力,需要主上多加注意。”琴音补充道。 “哦,哪四个?” “小刀飞,落天城,绿林,夜侯府。” “有什么说法么?” “不知道。咱们花满楼营业的时间毕竟不长,虽然也吸引了不少的客人,但层次还是低了一些,所套取的情报价值也有限的很。”琴音回道。 “嗯。”展白点了下头,其实对于这种结果已经让他很满意了,“天祚府不比柳州,步子迈小一点也好,稳扎稳打,方能长久。”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咱们就出发了。” …… “文叔,你没事吧?”此时另外一座院子里,刘小琴颇为关切的对脸色难看的文豹问道。 “哎,小姐,我没事。”文豹重重的叹息一声,神色复杂。 与兰陵的交手,其实文豹并没有受伤,可恰恰是如此,才让他心中更加的骇然。 两人相斗,若是实力相近的话,一旦全力以赴,那么伤亡几乎是无可避免的。文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是用出了全力的。惨败下来的自己,却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势,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局面,原因无疑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女子不论修为还是真正的战力,都远远超过了自己。 就仿佛猫与老鼠一般,那是完完全全的戏耍。 太始之境,这就是太始之境的修为么? 在与那女子相争之前,文豹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他凭借着自身九品太易的修为以及常年行走于生死边缘的锻炼,却根本没有把这看在眼里。 即便是太始之境,又如何,区区只是差了一品修为而已,只要自己能够占据主动,即便不能战而胜之,也绝对可以做到全身而退。 这就是他当时的想法。 没有真正与太始之境交手,永远不会切身体会其中的强大。 无疑,此时的文豹算是有清醒的意识了。 碾压,毫无悬念的碾压。戏耍,赤果果的戏耍。 当然,让文豹此时心情复杂更重要的原因,不是那两个修为达到太始之境的女子,而是展白。 一直以来,文豹都将展白看做宏文馆的普通院生,或许有着不俗的天赋,或许有着非凡的底蕴,凭借这些,他能以弱胜强,吓跑头陀雕,斩杀独眼蛇。可那又怎么样,他毕竟只是太初境的玄修。 修为的高低,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高就是高,低就是低,哪怕你拥有超凡的战力,可一旦遇到高修为之人,总是处于弱势,至少不能久战。 展白吓跑头陀雕时,文豹正全力以赴的陷入混战之中。展白斩杀独眼蛇时,文豹更是还呆在黑旗寨的门外,两场战斗他都没有亲眼目睹。所以对展白真实的战力,更多只是猜测臆断。 展白很强,文豹很清楚这一点,可在他看来,这份强大却有限度。或许,只需要谨慎一些,跟自己修为相差无几的独眼蛇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斩杀,阴沟里翻船了。 展白身上最大的护身符,不是其天赋,不是其战力,而仅仅是托庇于宏文院的余荫。 这就是一直以来,文豹对于展白的看法。 文豹尊敬展白,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敬畏,可这些,更多的是忌惮其身后的宏文院,仅此而已。 但今天,就在刚刚不久,文豹发觉自己错了,大大的错了。 一直表现颇为高调的展白,此时在文豹的眼里,更像是扮猪吃虎。 更甚者,文豹已经怀疑展白的身份了。 或许少有人关注,那两名太始境的女子,在见到展白说,叫的不是公子,不是先生,而是主上。 文豹并非窝在山沟沟里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他清楚的知道,宏文院院生的伴读,不会如此称呼院生。 一句主上,代表的意义实在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文叔,你在想什么呢?”刘小琴的声音,在文豹的耳畔响起。 “小姐,恐怕展先生的身份没那么简单啊?”对刘小琴,文豹自然不会有丝毫的隐瞒。 “身份?不是宏文院的院生么?”刘小琴先是一愣,虽然她并不愚钝,可比起文豹来,阅历却是浅太多了。 “呵,院生?”文豹自嘲了一声,“小姐,你之前接触过柳承影,你觉得即便是宏文院的院生,有资格配两名太始境的伴读么?太始之境,即便是放到宏文院,也绝对已经脱离了院生的身份,真正位列执事甚至教授了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虽然不愿回想那段过去的往事,可刘小琴却不得不承认,文豹说的丝毫不错。 曾经,柳承影告诉过她不少有关宏文院的情况。 宏文院中,一般而言,太始境之下方为院生,一旦踏过这层境界,将进行考核,以天赋定级,要么成为执事,要么成为教授。 作为儒家一脉,宏文院极为注重尊卑礼仪,丝毫不得逾越。如此之下,一名院生怎么可能会有两名太始境的伴读? “或许……或许,这位展公子在宏文院的出身不同呢,比如院长之子?”刘小琴虽是如此说,但她知道,这只不过是自己的强词夺理罢了。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要为那一直讨厌的家伙开脱。 “那主上呢?那两个女人为何要称展公子为主上,这个称呼可不是能乱叫的。”文豹看向刘小琴的目光中颇有些耐人寻味。 “就算他不是宏文院的院生,那又怎么样?”刘小琴词穷道。 “哎,是啊。不管他是不是宏文院的院生,今日之后,恐怕这黑旗寨再也没人敢有异心了。不管是不是有意为之,这番敲打,当真是妙不可言啊。”文豹苦笑连连。 与此同时,赵三刀连同原黑旗寨的一干头领,此时也少有的齐聚一堂。 “哼,诸位都看到了吧。那文豹的修为可是九品太易,却被人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由此可见,那两位神秘女子的手段如何?”此时的赵三刀经过一开始的震撼之后,此时满心的得意。 “哼,不怕告诉诸位,那两名女子不过是公子的贴身侍女。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怀疑公子的身份么?现在谁心里还有不服么?” “不敢,不敢,二当家,以前,都是兄弟们眼拙。要不怎么说您是二当家呢,呵呵,此等慧眼,当真让我等自惭形秽啊。”顿时间,就有头领舔着脸刻意巴结道。 “哼。也不怕告诉你们,这小小的黑旗寨,公子还真没看在眼里。公子这几日就要离开些日子,刻意交代给我。咱们黑旗寨虽然是座小庙,可也打上了公子的印记,日后若是有人起了异心,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赵三刀这一番半真半假的说辞,顿时将所有人震住了,连叫不敢,神色异常的恭敬,丝毫没有了以前的貌合神离。 第152章 彼岸花开 第二日,展白带着琴音、兰陵以及宁小凝三女,就踏上了前往地下城的路途。 不需要刻意的安排,经过昨日的震慑,此时的黑旗寨上上下下都是心怀敬畏,直到展白最终消失在视线之中,依旧战战兢兢的没有丝毫的怨怼。 从黑旗寨到地下城,直线距离虽然只有五百多里路,可一路上都是崇山峻岭,颇为险峻。 展白拒绝了琴音两女虚空飞渡的要求,而是选择了游山玩水般的方式,优哉游哉的步行。 之所以做出如此选择,倒不是展白真有那般闲情逸致,为的只是更细致的考察玄晶矿脉,为日后的计划,有的放矢。 柳元郡,庐山。 自从这里被残虚教纳入囊中之后,比之以往就变得平静了许多。没有了五宗往来间的热闹生气,更多的是种死气沉沉的压抑。 终于,就在今日,平静的庐山,突然变得分外热闹。 五座山峰上的残虚教弟子,全部有条不紊的向着最中央的第六座山峰行去。而在这第六座山峰下辽阔的山谷中,更是汇集了近千人。 所有人全部身穿黑衣,脸色阴鸷,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庐山五宗遗留下的的青钢擂台上,酆都、弧月、狂道、怨鸦、展潇四人并排而座,仰头望着第六座山峰之上那蔚为壮观的飞瀑。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酆都慵懒的打了一个哈哈,一首好好的诗从他嘴里吐出来,再无意境可言。 “世人愚钝,尤其是那庐山五宗,守着这么大的宝库,却不自知,活该被灭,嘿嘿。”怨鸦晦涩嘶哑的嗓音怪笑连连。 “是啊。这首传自上古的诗词,可谓脍炙人口,世人只以为是形容这飞瀑壮观之意,却不知,内里的乾坤,尽在这一首诗词之中。”狂道不无感慨道。 “也怪不得世人,毕竟九天银河、黄泉碧落,无一不是传说中的存在,谁又能想到,连接两者的纽带竟是一条飞瀑呢?这小小的柳元郡也算是钟灵毓秀了,只可惜,独独缺少了伯乐。”酆都最后做出总结性的发言。 九天银河,传说中,隔绝了天界与凡间的玉带。七月初七,鹊桥现,也正是这一天,天界才与凡间有了沟通。 碧落黄泉,同样存在于传说之中,它是隔绝了鬼界与凡间的屏障。七月十五,奈何桥开,这一日,被称为鬼节,据说会有冤魂跨过奈何桥,逃入凡间。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至于是否属实,就有待商榷了。 不过,对于玄修之人来说,尤其是来自鼎洲的玄修,九天银河与黄泉碧落却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两者看似天壤之别,却是同根同源,五百年会有一次交汇。 无疑,眼前这第六座山峰上的飞瀑就是交汇地之一。 银河黄泉交汇之时,彼岸花开。 酆都等人此时之所以守候于此,为的就是——彼岸花。 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作为极富盛名的天材地宝,彼岸花的药效无疑是强悍的。花开一千年,食花可结情缘,所谓情缘乃是命格中极为特殊的一种。花落一千年,食叶可论生死,生死成轮回,轮回同样是命格中极为特殊的存在。两千年后,结因果,因果同样是一种极为珍贵的药材,虽无法直接食用,却是炼制因果丹的主材。 由此不难看出,彼岸花可谓全身都是宝。 “酆都,时辰差不多了。”弧月看了眼日头,低声对酆都提醒道。 “嗯,吩咐下去,让所有人提高戒备,若是被外来人闯了进来,都别想活。”酆都轻巧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打了个寒战。 午时三刻,日当空。 银河、黄泉,原本处理平行线的两条长河,缓缓靠近,最终交汇。 哗啦啦!!!! 飞瀑震荡,肉眼可见,一道银色光华自九天而下,同时还有一道血红的匹练自地底直冲云霄,银光血色融入飞瀑的水流之中,最终在中央的位置,交汇一处。 轰!!!! 飞瀑从中截断,水流而下与逆流而上之水剧烈的碰撞中,最终在半空中交汇成一堵千丈长的水墙。银色血红交织,流光溢彩。 逼人的玄黄之气,瞬间将整座庐山包裹,灵气充沛,让人仿若置身于花海之中,沁人心脾,万分舒爽。 “动手!!!”酆都一声厉喝,将数千残虚教弟子惊醒,然后就见他第一个飞天而起,化作一道墨龙,直冲向那半空的水墙。 狂道等人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其余的数千弟子中但凡修为达到太始之境的,无不跟随。 水墙厚达一丈,平铺于半空之中,若是仔细观看,这块长千丈宽数十丈厚一丈的水墙并不平整,凸凸凹凹的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近百名修为达太始境之人成功的踏上水墙。 “所有人分散,寻找彼岸花。”酆都站在水墙之上,发号司令的同时,平时惺忪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眼睛,此时却是圆睁,四处寻找着彼岸花的踪迹。 顿时间,近百人四散而开,于水墙之上辗转腾挪,四下搜寻。 啊!!! 突然,一声惨叫,只见一名太始境弟子,跳跃中却是一个不小心落在了水墙的一块凹处,一脚踩空,猝不及防下,落入了一尺厚的水墙之中。 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中,那落水之人血肉飞速的剥离,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一副骸骨。 “混蛋,这水墙内的水蕴含银河黄泉之力,大家小心,千万不要掉入陷阱之中,否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狂道神色大变,中气十足的向四周怒吼道。 可是话音刚落,没想到又一个倒霉蛋已是从半空落地。他所立之地乃是水墙的凸处。 同样的一脚踩空,触不及防下整个人就往下掉落。 眼见右脚已经没入水中,这太始之境的弟子,反应倒是极快,左脚在右脚面上猛踩,借力之下,整个人飞跃而起,侥幸的落于的安全之地。 吁!!! 好险!!! 险死还生,那太始境弟子吓的全身冷汗直冒,却也大松了一口气。 可真是这样么? 咦?我已经脱离险境了,你们看我的眼神不应该是赞赏或者庆幸么,为什么每个人的脸色都那般难看,仿佛见了鬼一样? 这名太始境的弟子心中大疑,不由问出。 “怎么了?” “你……你的脚!”距离比较近的一人满脸惊恐的指着自己的脚尖叫道。 脚,怎么了? 这名太始境的弟子不解的低头。 啊!!!!! 凄厉的叫声中,只见这名太始境弟子的右脚此时早已经皮之不附,只剩下血淋淋的骨趾,而且皮肉脱落之势,正飞速的向上蔓延。 没有疼痛,可正是如此,才真正的让人惊恐。 “混蛋,快把腿砍掉。”狂道怒吼,这种情形,要想保命,只有壮士断腕。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银河黄泉之力,早已通过主动脉流经全身,剩下的只是向着无尽的毛细血管蔓延而已。 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名太始之境的弟子还未脱落的皮囊之上,已经遍布了青色的血管,如同蛛网一般,狰狞可怖。 他虽然还活着,其实已经死了。 酆都不忍观看的微微闭上了眼睛,待睁开之时,之前那名太始境弟子所立之地,只剩下一堆骸骨。 一连折损两人,死状恐怖,无不让人心悸。 其他所有人都吓得再也不敢乱动,有的浮空而起,有的则立于水墙安全之地。 谁也不知道哪块水墙是安全的,哪块又是致命的陷阱。 “不好,所有人,快落地,天上有……” 一道来不及说完之话,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声音来自一名半浮于空的太始境强者。 只见他全身犹如气球一般飞速的膨胀,还没等话说完,就砰的一声,四分五裂,炸成了一团血肉。 啊!!! 紧接着又有一人步其后尘。 “所有人落地,水墙上空的玄黄之气太过充盈,那两个笨蛋就是吸收了太多的玄黄之气,被生生撑爆的。”怨鸦脸色铁青的向着依旧半浮于空之人怒吼道。 此言一出,天上悬浮的二十几人,吓得再也顾不上许多,纷纷向着下方的水墙落去。 只可惜短短几丈的距离,却最终成了不少人最后的路程。 砰、砰、砰…… 最终还是有五人没等落到水墙之上,就被玄黄之气撑爆。 啊!!! 悲剧并未结束,剩下的幸存者还来不及庆幸,又有六人却是一脚踩空,落入了水墙之中,最终化作骸骨。 还没见到彼岸花的影子,就接连折损了十几人,而且都是太始之境的高手,饶是酆都,此时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彼岸花果然不是那么好得的啊! “酆都,快看。” 就在这时,距离酆都最近的弧月一脸惊喜的向着某个方向指去。 彼岸花!!! 第153章 白狐 传说中,太古时,有一男子名叫彼,有一女子叫岸。 彼、岸相互倾慕,萌生爱意,却触犯了天道,被种下诅咒,生生世世永生难见。彼被困于银河,岸则锁于黄泉。 银河、黄泉交汇,即便生出彼岸之花,也是花不见叶,叶不见花,永世遭受煎熬。 一朵明亮秀丽的血色花朵,破开水墙,缓缓绽放。 花朵只有拳头大小,分外妖娆,但诡异的是,红花下却没有一片绿叶。 彼岸花!!! 酆都眼中火热一闪而逝,却最终没有冲动。 先不说作为稀世的天才地宝,彼岸花周边是否有守护凶兽,仅仅脚下的这道水墙就凶险不已,一个不小心,即使强如太始境,也是毫无抵抗之力。 动不能动,飞不敢飞,要怎么办?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看来只有如此了。 酆都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拢于袖中的双手不断变幻结印。 “袖里乾坤。” 水墙下的山谷中,数以千计的残虚教弟子正严阵以待的戒备,陡然间,足足有数百之人,突兀的消失。 而几乎同时,水墙之上的酆都双袖猛挥,一道道黑影从其袖中滚落。 “尔等听着,去摘花,没有命令,但有畏惧不前者,死。” 酆都一声阴冷的号令,那从衣袖中滚落的数百残虚教弟子,顿时从懵懂中恢复过来,循着酆都所指望去,果然,在百丈开外,赫然有一朵血红色的花朵,绽放于水墙之上。 “摘得彼岸花者,破格提入天子六率,赏天邪浮空丹一枚。” 酆都此举无异于壮士断腕了,与其让太始境冒着巨大的危险去探路,不如将如此凶险的任务交给下面的人。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酆都的这两个承诺不可谓不重。 天子六率,那可是宗门内邪天子的亲卫,地位高不可言,而天邪浮空丹更是晋升太始之境的绝世丹药,吃了它,晋升太始境的几率几乎提升五成。 听得这话,那数百名原本还心怀忐忑的普通弟子,哪里还抻得住,一个个激动的面色通红,一声嚎叫,纷纷就向着彼岸花冲了过去。 啊!!! 有人掉入水墙之内,化作骸骨,可这丝毫没有动摇其他人前冲之势。 这些普通弟子也绝非愚笨之人,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知道酆都让他们所做之事绝对凶险无比。 所谓富贵险中求,天上不会掉馅饼,想要成为人上人,总要舍得一身剐。 再者说,酆都之前的话说的很清楚,前后徘徊或者畏惧后退者,那是必死无疑的。 退则死,进虽然未必不死,却总还有希望,甚至运气爆发,一举成为人上之人。 正是怀着这些心思,这数百名普通弟子,虽然不断有人掉入水墙,可依旧义无反顾的前进着,嘶吼之声连绵起伏,而大部队距离彼岸花也是越发的近了。 百丈之距,对于太易境的玄修,全力奔跑下,几息间便可到达。 “我……我拿到了。”终于有一个踩了运的家伙,第一个安全的冲到了彼岸花的旁边,一把将其连根拔起,高举过顶,激动的回头向酆都请功道。 看到如此结果,酆都终于笑了,拿到了,终于拿到了。至于这个过程中,那数百名普通弟子几乎死了一半,根本就不在他的关切之中。 别说是半数,就算是这数百普通弟子全死了又如何,他们加起来的价值也远远比不上彼岸花。 啊!!! 没等酆都的笑容彻底绽放,那高举彼岸花的普通弟子就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 整条上举的胳膊,齐根而断,一道白光闪过,断手中的彼岸花消失不见。 “敢抢我的东西,给我留下吧。”酆都眼中寒光一闪,右手猛地从袖中探出,玄力换作一条墨龙,而出。 虽然夺走彼岸花的东西速度极快,可酆都依然看得真切,赫然是一尾白狐。 吱!!!! 飞跃半空中的白狐尾巴猛扫,力量之大,竟直接将玄力所化的墨龙抽散。不过也正是这一耽搁,其他人已经反应了过来,八十多名太始境的强者,几乎无差别的向着白狐所在之地轰出玄力。 好一尾白狐,仗着自己不过三尺的娇小身材,异常灵活的踏步虚空,扭转腾挪,躲过大多数的玄力攻击,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是白尾横扫,一一化解。 吱吱!!! 嘴里叼着彼岸花的白狐,向着众人露出人性化的嘲讽,四条小短腿踩着水墙,左右变幻着方向,竟丝毫没有踏中上面的陷阱,眼看不远之处已是水墙的源头——飞瀑。 “嘿嘿,想走,把东西给我留下。”酆都阴森一笑,脸上丝毫没有着急之色,左手缓缓的探出了长袖,莹白如玉,而在其中、食两指间赫然架着一柄薄如蝉翼的柳叶状飞刀。 嗖!!! 飞刀出手。 吱!!!! 白狐哀鸣。 两者几乎同时发生,至于中间的过程…… 有过程么? 好快的飞刀,几乎已经忽略了距离与时间一般。 贯穿的力道下,白狐的身子一歪,从水墙的左侧边缘摔落,血花点点,凌空撒落。 “给我追。”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酆都紧咬的牙关中蹦出来的一般,生冷杀伐。 自觉告诉酆都,那尾白狐并没有死,虽然这在他看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顿时间,几乎所有人从水墙上一跃而下,向着白狐掉落的方向,追了过去,反倒是酆都,并没有之前的着急了,一脸的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受伤的白狐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灵活,在众人的围追堵截下,左支右绌,身体摇摇晃晃,只能依靠着地形进行周旋,可撒落于地的鲜血却是越发的多了。 “酆都,你不觉得奇怪么,这白狐是怎么突然出现的,而且看它那个样子,绝非一般的玄兽,貌似很有灵智啊。”不知何时,狂道出现在酆都的身后,不仅是他,怨鸦、弧月还有展潇都没有参与围堵,依旧停留在水墙之上,俯身望着下面的一切。 “会不会是妖啊?”弧月插了句嘴。 “不可能,刚才从它身上散发出的明明是玄力。”狂道皱眉道。 “快看,把它堵住了。”怨鸦指着下方突然提醒道。 几人循指望去,果然,在山谷的一角,那尾白狐面露绝望的被八十多名太始境,以及多到数不过来的普通弟子,团团的围了起来,雪白的绒毛上,沾满了血迹,尤其是左后腿更是在向外冒着汩汩血水。 那里的伤口正是拜酆都的飞刀所赐,若不是当时白狐本能的偏移了身子,说不得被射穿的就不是一条腿,而是咽喉了。 可饶是如此,白狐也不好过,更令它惊骇的是,左后腿上的伤势,竟然无法以玄力止血。 仿佛有一股极为邪异的力量,不断的撕咬着伤口,阻止其自动的愈合。 踉跄的后退中,终于退无可退,身后就是高耸入云的庐山第六峰,而眼前则是谨慎的不断缩小包围圈的残虚教教众。 “好漂亮的白狐,我正好缺一条狐裘。酆都,待会把它的尸体送给我吧。”眼见大势已定,弧月再次恢复其妩媚的气质。 “自觉告诉我,只怕没那么简单啊。”酆都没来由的叹息一声,眼神正好与那条白狐的目光交汇。 酆都从中读出的,却是一闪而逝的嘲讽。 “不好,快退,它要自爆。”下方山谷中,走在最前面的太始境强者神色大变,也顾不得其他,身体一跃而起,向后方飞去。 轰!!!! 强烈的玄力如同龙卷风般自白狐的身上席卷而出,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 尘土飞扬,罡风肆虐,剧烈的爆炸瞬间就将十几名反应慢了半拍的太始境强者吞噬,至于太易之境的普通弟子,更是不知死了多少。 “这……这,好刚烈的白狐!!!”弧月惊呼一声,眼前突然黑影一闪,酆都已消失在眼前。 爆炸产生的余波还未消散,一道刺目的金光陡然从滚滚浓烟中辐射而出。 这是…… 所有人都被这异状搞得一怔。 “滚开。”一声厉喝从天而降,赫然是酆都。 “给我散。”从水墙上一跃而下的酆都,双袖狂挥,将爆炸的烟雾散飞。 待烟雾消散,众人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了起来。 太始境自爆所产生的威力无疑是巨大的,近二十名太始境强者被吞噬,至于太易境之人,更是损失惨重,而在那白狐所立之地,此时已经产生了一个深达十几丈方圆百丈的深坑。 深坑内硝烟未尽,一片焦土,可就在那焦土之上,一道窈窕身影亭亭玉立。 女子手中把玩的赫然是彼岸花。 第154章 一剑风华 女子一副塞外的打扮,全身白裙,偏偏在粉颈上围着一条雪白色的狐裘,灵性十足的狐狸脑袋如同装饰品般搭在左肩之上,栩栩如生。 不仅身披狐裘,这女子赫然长了副狐媚儿脸,一颦一笑,都散发着让人心挠的魅惑。 饶是酆都的心境,在看到女子的第一眼,如同一汪死水的心肝,都不由的砰砰跳动了几下。 “放下我的东西。”深吸一口气,好容易平复了心境后,酆都冷声道。 “这个么?”女子开口,声音千回百转,一个字竟然能够神奇的发出几个音调,时儿如浴春风,时儿千娇百媚,时儿娇嗔连连,让人听了难以自持,扬了扬手中的彼岸花,轻缓的放到了琼鼻前,陶醉的闻了闻。 “正是。” 咔嚓!! 酆都话音刚落,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女子突然张口,直接就将彼岸花咬了下来,也不见咀嚼已是吞下。 “那现在呢?”女子笑语嫣然,指了指手中仅剩的花枝,满是调侃道。 “花没了,人还在,拿你炼药,估计也没什么问题。”不愧是酆都,心中的怒气刚刚升起,就被强自压了下去,整个人也恢复到原来的慵懒之态,说出的话没有丝毫的威胁之意,倒像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哎呀,人可不能给你,人家有相好的了呢。”女子娇嗔道,如此露骨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让人听了,不仅生不出不知廉耻的愤怒,反而暗自嫉妒羡慕那个好运的混蛋。 “呵呵,君子不夺人所好,你的心就留给那相好的吧。我只要你的身体就好。”酆都淡然的说着,脚下却是向后退出两步,同时右手轻挥,“上,杀了她。” “呵呵。”女子似乎听了好笑的笑话般,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酆都立时感受到一道道杀气从四周射来,举目望去,心中不由的暗惊。 只见身后残虚教的所有人,全部都投来了仇视的目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怨人怒之事。 好强的魅术!!! 酆都心中暗凛,之前他倒还没怎么觉得如何,只以为眼前的女子,确实不由得让人眼前一亮,可他却忽视了一个事实,不是所有人都有如自己般的定力。不,确切的说,是自己的定力实在高出一般人太多了。 酆都受到魅术的影响不深,并不等于其他人也是如此。至少在场的人中,就算是太始境的强者,都无法阻挡的沉沦了。 锵、锵…… 兵刃出鞘之声,连绵不绝,所有的人都摩拳擦掌的做着准备,只不过他们的目标并非那白衣女子,赫然是酆都。 不好,这些人神智被惑,这是要反水的节奏啊。 酆都心头猛跳,眼神难以察觉的向着上方望去,依旧站在水墙之上的狂道四人,同样神色忧虑的望着形势。 看来,他们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酆都心下稍安。 事到如今,要么将这些手下全部杀光,要么,就只有速战速决,先一步将这诡异的女子斩杀了。 但凡稍有些理智,都会选择第二条路,酆都也不例外。 “天邪榜,缚仙手。” 悄无声息中,酆都突然出手,莹白如玉的右手,猛得探出,同时人也化作匹练,冲下了深坑。 玄力,如星宇皓月,化作一只莹玉巨手,意图将白衣女子牢牢抓住。 “果然是天邪宗的余孽。”白衣女子喃喃自语,月牙形的美眸缓缓圆睁,素手轻抬,徐徐点出。 “花开堪……折。” 最后一字发出,素手轻微一颤,就见抓向自己的巨手,五指指节不规则的折断。 酆都神色微变,却是毫不退缩,人未到,已化烟,幻化一条墨龙,仰天嘶吼一声,狰狞的龙首獠牙四起,龙尾横扫而去,声势之大,石破天惊。 白衣女子身形飘舞,及时的后跃,堪堪避过。 轰!!! 龙尾砸在深坑之中,烟尘四起,整个大地都为之震荡。 “哼,不过蛮力耳。”白衣女子如同仙子般漂浮于空,狐媚儿的俏脸上现出一抹的不屑。 “嘿嘿,是么?”酆都森然之声,从龙首之中发出。 “嗯?”白衣女子心头陡然升起一丝的不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张血盆鬼脸突兀的在身后显现。 “生死簿,困,喋喋。” 血盆鬼脸一声刺耳的厉啸,顿时化作碧血森罗,当头将白衣女子笼罩而下,化作无数血色的荆棘,将其全身捆缚。 “月兄,多谢了。”另外一边,酆都已恢复本相,半浮于空,而其左手之上,赫然夹着一枚薄如蝉翼的透明飞刀。 “卑鄙。”白衣女子被困,神色变得很是难看。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竟然如此诡诈,刚才的种种,根本就是虚张声势,为的就是让自己难以分心,最终被其埋伏的后手所制。 “谢谢。”酆都懒洋洋的将白衣女子的怒骂笑纳,左手轻挥,飞刀出手。 锵!!!! 几乎无视距离以及时间的飞刀,瞬移般出现在白衣女子的眉心之上,稍有寸进,便是夺命。可就在这时,一声高亢的剑鸣陡然从白衣女子的体内发出。 紧接着,一枚手指长的剑鳞破开白衣女子的眉心,而出。 刃对刃,刀对剑。 乒!!!! 刀剑碰撞出的火花中夹杂着破碎的脆响。 剑气纵横,刀罡肆虐。 蝉翼飞刀当场破碎,而那突兀出现的剑鳞之上也布满了裂痕,剑身一转,重新没入女子的眉心。 势在必得的一刀,竟被突然的挡下,让酆都微微失神。 另外一边,白衣女子脑袋猛得后仰,整个人已被刀罡剑气碰撞所产生的气流震飞。 噗!!! 直退出十几丈远,白衣女子才堪堪的止住了身子,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而其眉心之上更是留下了一道醒目的剑形血痕。 至于缠绕于女子身上的血色荆棘不知为女子挡下了多少的剑气刀罡,节节断裂,从身上脱落。 白衣女子深深的望了酆都一眼,似要将他牢牢记住一般,贝齿一咬,转头就跑。 “拦住他。”酆都刚从失神中回复,再要追赶,已是不及,不由的大喊一声。 其实不用他说,一直立于天空水墙之上的狂道四人,早有准备,纷纷跃起,正好落在白衣女子的必经之路上。 “天邪榜,狂风怒号!!”首当其冲的狂道,玄力凝聚,一拳击出。 只听海浪滔滔,飓风呼啸,向着白衣女子席卷而去。 “一叶扁舟。”白衣女子不敢有丝毫的停歇,身形舞动,精灵一般,逆风而行,堪堪避过,与狂道擦肩而过之时,突然发难,一尾狐绒抽在狂道的身上。 砰!!! 巨响声中,狂道一路飙血的砸飞而出。 “天邪榜,祝融毒火。”怨鸦借着空当,一掌印在了女子的后背之上。 毒掌灼灼,烧心烧肺,痛苦难当。 饶是白衣女子樱唇紧闭,依旧抵不住血气的上涌,一口鲜血直喷而出,脚步踉跄,差点摔落。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眼见弧月紧随其后的一击已经到了面前,白衣女子的脸上神情微变,楚楚可怜中,竟让弧月产生了恻隐之心。 伊人寥泪霜悲凉,往幕泣数月夜风。 如此意境,让弧月如何下得去手。 “混蛋,弧月,你在干什么?”怨鸦大怒,但换来的却是弧月满脸的迷茫,美眸之中竟然有泪珠滑落。 趁此机会,白衣女子斜着身子在地上轻点,已是滑出数丈之远。 此时,白衣女子的面前,已是一路坦途,除了…… 黑衣瑟瑟,形单影只,明明单薄的身子,却犹如剑一般的锋锐难当。 展潇,就那么静静的立于原地,淡然的望着向自己飞驰而来的白衣女子。 锵!!! 身后四尺长剑出鞘。 毫无花哨的一剑,轻飘飘的递出,剑上甚至看不到一丝的玄力。 “女人果然靠不住,展潇敢放水?”怨鸦见此光景,气急败坏的怒斥道,可随即,表情顿变,瞠目结舌中满是骇然。 嗡!!! 剑意潇潇! 展潇的身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虚幻的身影,两者合二为一,难分彼此。 只见那身影,衣袂飘飘,书生意气,赫然是……展白。 这是…… 此时,就连远处的酆都都有些傻眼了,这是什么招数? “剑意,无情。” 啊!!! 白衣女子一声惨叫,怔怔的望着刺入命格中的长剑,直到此时,她的脸上依旧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他? 她又是谁? 白衣女子缓缓抬头,向着展潇望去,不,确切的说,是望向那张虚幻的面孔。 面孔微笑,带着浓浓的书卷之气,让人不自觉的看轻三分。 简单的一剑,却似乎耗尽了展潇全身的力气,脚下一软,瘫倒于地,身上出现的虚影,也渐渐的消失。 “我记下你了。”白衣女子竟然依旧不死,拔出身上的长剑,掷于地下,踉跄中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飞入庐山第六峰的瀑布之中,消失无踪。 “不要追了。”酆都叹息一声,制止了怨鸦,放缓脚步,走到展潇的身前,弯身从地上捡起一物,赫然是没有了彼岸花的花枝。 “我尽力了。”展潇艰难的撑着长剑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低沉道。 “嗯,你做的已经很好了。”酆都意味深长的望了展潇一眼,双手拢于袖中,转身离去。 怨鸦、弧月以及受伤的狂道此时望向展潇的目光,却是那么的复杂。 一剑风华,以前还真是看轻了她啊。 若是自己的话,能挡下那一剑么? 向来与展潇不合的怨鸦,阴冷的眼神中寒光四溢。 第155章 路见不平 十天,直线距离五百里的路程,展白四人整整走了十天。 “主……公子,此地距离地下城还有二十里路。”琴音掏出地图看了看说道。 为了不引人注意,在路上,展白就让琴音两女改口,不要叫主上,而改成了公子。 “嗯。”展白点了点头,但脸上却毫无喜色,“琴音,这一路上,咱们大大小小的山寨势力遇到了多少个?” “二十九个。”琴音回道。 “是啊,二十九个,这还只是在一条直线上的,那么整个玄晶矿脉要有多少势力啊。”展白不禁感慨。 这二十九个势力,小的不过百人,多的甚至有几千,良莠不齐,却如同肿瘤一般遍布各地。想要整合这些势力,倒并非不可能,但牵扯的精力无疑得不偿失啊。 “公子,此事奴家不敢苟同。这管理一道并非要亲力亲为,就像一个国家,只要掌握了朝堂,至于这天下自有臣子帮助治理。想必玄晶矿脉也是一样,地下城内的势力也是如此,一层层的统领,将整个玄晶矿脉打造的如同蛛网一般。”不得不说,琴音性子看似轻柔,却颇有见地,一番话顿时让展白茅塞顿开。 “不错,不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就是这么个道理。”展白眼睛一亮,抚掌称赞道。 “什么狗屁不通的形容。”一旁的宁小凝不禁撇嘴腹诽道,虽然签了卖身契,但作为穿越人士,她对展白可丝毫没有敬畏之心,不像琴音跟兰陵那般,像个丫鬟似的,连点尊严都不要了。 当然,宁小凝之所以有如此想法,就是价值观的问题了。 展白佯装没有听到一般,脸上丝毫不见尴尬,加紧两步,悄无声息的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这种女人,既然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一路上,宁小凝这种无伤大雅的顶撞已经不止一次了,展白也有想过要不要施展庄周梦剑术,对她进行控制。 可想法是好的,但真正实施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只因为这个女人,对玄修丝毫没有兴趣。 所谓无欲则刚,想要依靠这种办法对她进行控制,根本就不可能,至少展白是死心了。再者说,宁小凝也就是嘴巴臭了一些,倒也无伤大雅,有着同为穿越人士的这层关系,展白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下手。 就由着她吧,反正有问心印,两人算是一个绳上的蚂蚱,倒也无虞她会背叛。 四人不疾不徐的赶路,顺便倒也领略了路上的风景。 这个距离,已经是属于地下城的势力范围了,没有哪个城外的势力敢于再此安营立寨。 …… 乒呤乓啷…… 就在这时,一阵兵器交击之声,从四人左侧的山谷中传来,听上去,战况颇为激烈,不时的还有惨叫传出。 “公子,要不,奴家去看看。”兰陵好奇心起,跃跃欲试的主动请缨道。 “不用,咱们还是少管闲事为好,沾染了因果,凭白的多了麻烦。”展白额头微皱,“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加快速度。” “哦。”兰陵颇为失望的应了一声。 只可惜,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我不就山山就我。该来的麻烦,岂是你想躲就躲得掉的。 不等四人加快脚步,十几道身影已经飞一般的冲了过来。 砰! 当先一人更是一头栽在展白的面前,衣衫破裂,血迹斑斑好不凄惨。 展白四人稍停的当口,十几个后来之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诸位,只要助我脱离险境,必有重谢。”那栽在展白面前的男子,艰难的撑起身子半跪于地,抬头对着展白四人抱拳道。 此情此景,展白如何看不出,面前这人明显是遭人追杀的。拒绝的话刚要出口,却突然噎在了喉咙里。 循声望去,只见面前这人,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但修为竟已经达到了太始之境,相貌倒也平常,但身上的衣着虽然破败不堪,却是华贵无比,尤其是他手中紧握的那根半丈长的银色短枪,更是绝非凡品。 此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展白心中如是想着,眼珠微转,竟已是改变了主意。 “奉劝几位一句,最好少管闲事,不然恐有引火烧身之祸。”不等展白开口,将他们包围的十几人中,走出一为首的汉子,恶语威胁道。 “哦?”展白嘴角微撇,露出一抹诡笑。 转目四望,四周的这十几个人,全部穿着夜行衣,而修为中竟有一半达到了太始之境,剩下的一半也都有九品太易的修为,战力不容小觑。 可那又如何,展白只知道自己被人威胁了,仅仅如此,就有了插手的借口。 “小生宏文院院生,不知诸位有何恩仇,何必要赶尽杀绝呢。”展白开口,满满的都是书生的迂腐。 “宏文院?”那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微沉,显然对展白的“护身符”颇有些忌惮,沉吟良久,才开口道,“先生既是宏文院的院生,应知君子不立危墙的道理,何必管此闲事,大路在前,还望速速离去。” 黑衣人说着,身子一侧,竟然让出了道路,他这一番话也算了给足了展白面子。 嘿,这宏文院的名头果然好用。 展白心中不禁腹诽,先是装模作样的犹豫了一番,最终叹息一声,向着地上那求救青年拱了拱手,以示歉意,便安步当车向前走去。 展白与那黑衣之人刚刚擦肩而过,似乎心有灵犀一般,两人几乎同时转身出手,向着对方突施辣手。 展白戳指成剑,施展六脉剑指。而那黑衣人则手持长剑当头削来,分明都是下死手的节奏。 乒!!! 剑指与长剑相击,发出铿锵之声,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诧异,一击之后各自后退。 “哼,好一个笑里藏针的柔弱书生?”黑衣人嘲讽道,特意将“柔弱”两字咬得特别重。 “彼此彼此,阁下的手段也不见得多光明。小生只是奇怪,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引来宏文院的报复么?”展白不愧是书生本色,不管心中多么的意外,但脸上依旧挂着不畏强权的淡然。 “当然怕,可若是将你们全部杀光,宏文院死无对证,自然也就查不到老子的头上了。”既然撕下了伪善的面具,黑衣人也不再隐瞒。 “哎,这天底下果然没有蠢人。”展白不由的叹息一声,自己在算计对方的同时,殊不知对方也在算计着自己,这一回无疑是自作聪明了。 “多、多谢阁下仗义相助。”之前求助的青年原本已经绝望了,谁知,竟然峰回路转,不禁向展白感激道。 “不敢,恐怕即便小生真的袖手旁观,这些人也没打算放过我等吧。看来你的身份很不一般啊。他们这明显是要杀人灭口啊。”展白如何看不出这些黑衣人的算盘。 “哼,要怪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了。”黑衣人冷哼一声,“还不动手,一个不留。” 这后面的话,无疑是对其他黑衣人下达的命令了。 “太始境的交给你们,剩下的人就留给我吧。”展白疾退,连同琴音、兰陵两人,将宁小凝与那个受伤的男子护在中间。 “公子,他们可有六个太始境强者呢,我们姐妹恐怕不敌啊。”兰陵举目四望,脸上不由浮现了一抹忧虑。 “施展剑舞器行,不求杀敌,尽量把他们拖住,等我解决了其他人,再来帮你们。”展白低声嘱咐了一番,身子一颤,已消失在原地。 剑意,逍遥。 “杀。”四周的黑衣人同时一声喊,杀了上来。 第156章 剑意,孤黯 八名九品太易,六名太始之境,这群黑衣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只可惜,他们的运气差了一些。 当初,在一品太初境时,展白都能斩杀九品太易,更何况现在修为达到九品太初。至于琴音、兰陵两女,面对六名太始境黑衣人的夹击,同样表现出了不俗的战斗力。 琴音第一次在展白的面前拿出了武器,原本只有折扇大小,折叠开来竟然变成了一尾古琴。单手托琴于胸,另有一只手则轻拈琴弦,每一个音符都会幻化成凌厉的玄力,不求攻敌,却将那六名太始境的攻击一一化解。另外一边,兰陵则双手拈花,施展剑舞器行,穿花蝴蝶般游走于六名太始境黑衣人之间,从不正面对抗,而是抽冷子偷袭,让对方烦不胜烦,却又奈何不得。两女一攻一守,相得益彰,与六名太始境黑衣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相同境界下,这就是玄修法门所带来的差异了。玄修法典以及术典品阶的高低,在境界相差不多时,有时甚至是天壤之别。 而此时,另外一块战场之上,呈现的则是一面倒的屠杀。 剑意,逍遥。 可不仅仅用来躲避,其神鬼莫测近乎瞬移的能力,在此时展露无遗。 仅仅一个照面,一名九品太易的黑衣人招式只是出到一半,人头就已经落地。而攻击则来自他的身后。 灰烟长剑在握,展白闲庭信步的仿佛踏春一般,看都没看剑下之鬼,逍遥再起,又一人被斩于剑下。 “不好,这个家伙身法太诡异了,所以人聚集。”连折两人,剩下的六名九品太易黑衣人顿时寒毛卓竖,好在他们无一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心中虽然恐惧到了极点,但还是最快速度的想到了应对之策。 六个人飞快聚集,背靠背围成圆圈,噤若寒蝉的盯着不远处的展白。 “呵呵,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么?”展白脸上露出一抹嘲笑,陡然,其表情开始变了,变得冷傲,眼神中透着冰冷的无情,肉眼可见,经过细心梳理到脑后扎成麻花辫的头发中,两鬓间的发丝由黑转灰,最后变成苍白之色。 剑意,孤黯。 融合了无情、逍遥、黯然、独孤四大意境的第五种意境,激发。 这一刻,展白似乎化身为前世曾经在剑狱中叱咤风云的剑魔陆敌。 唯剑,叱!!!! 虚空中,诡异的出现一丝丝如头发的剑气,徐徐渺渺,向那六人笼罩而下。 嘶!!! 一丝剑气划过脸颊,那名黑衣人只觉微微一痛,伸手在脸上轻抹,满是血红。 “这是……啊!!!!” 惨叫短促而凄厉,后面的拖音仿佛被剪断了一般。 展白转身,在其身后,那六名黑衣人眼睛圆睁,满是惊恐,全身上下遍布细如发丝的血痕,呆立不动。 呼!!! 一阵山风吹过。 呕!!! 一直关注这方战局的宁小凝突然俯身,呕吐不止,就在刚刚,她亲眼看着那六名黑衣人化作无数片薄如蝉翼的人肉卷,层层叠叠,鲜红刺目,让人无端的想起餐桌上的某样名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就连围攻琴音兰陵的那六名太始境的黑衣人也纷纷后退,停下了攻势,目带惊恐的望向展白。 琴音、兰陵同样看向展白,娇俏的脸上毫无血色。 至于之前向展白等人求救的那年轻人,更是吓的全身瑟瑟,抖如筛糠。 不知何时,双鬓间那两缕灰白色的发丝,从麻花辫中挣脱开来,如游龙般不断飞舞,无风自动,配合着展白那张柔弱却冰冷的面容,说不出的诡异。 “做好陪他们的准备了么?”展白开口,声线低沉铿锵,传入别人的耳中,竟有种刺痛之感。 手中灰烟长剑所指,赫然是那六名太始境的黑衣人。 一个只有九品太初境的玄修,竟然开口威胁六名太始境的强者,这听上去是那么的荒唐滑稽,可此时却没有一人发笑,反倒是一脸的凝重。 “你……到底是谁?”沉吟良久,之前算计展白那为首的黑衣人终于开口了,虽然一脸的愤怒,但声音中的颤抖却暴露了其色厉内荏的本质。 怕了,是的,他确实怕了,眼前这个书生的表现,已经完全推翻了他所有的认知。 九品太初,杀九品太易如同屠狗,而且是同时六人,被超乎想象的残忍切成了肉片。这番手段,就算是太始境的他也根本无法做到。 隐藏了修为,这个书生绝对扮猪吃虎,他怎么可能只有九品太初境,就算说他是九品太始境,也绝不为过啊。 剑意,逍遥。 展白根本就懒得回答,身影一颤,下一刻,已到了那黑衣人的面前,鬓间的两缕灰白的头发,如同长剑般,挥洒下数十条细如发丝的剑气。 黑衣人大惊,没想到,这书生竟然说打就打,连点江湖道义都不讲。 这些细如发丝的剑气之凌厉,他之前可是亲眼看到过,若是被它切中,可就不是皮开肉绽那么简单,说不得就是一刀两段了。 “岩石铠。”黑衣人大吼一声,全身玄力喷薄而出,在体表幻化出一层厚如岩石的铠甲,同时双脚在地上猛蹬,向着天空飞去。 滋滋…… 黑衣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饶是如此,还是被那剑气所切中,浑身的岩石铠上火花迸射,当退到安全区域时,那岩石甲上已是布满了切割的裂痕,就差一点没有伤到皮肤了。 嘶!! 好凌厉的剑气。 虽然心中早有判断,可当亲身体会时,黑衣人才真正的了解那剑气的凌厉。 “我们走。”心中虽然颇有不甘,但事已至此,黑衣人已找不出丝毫留下来的理由,向着其他五人一声令喝,头也不回的向着远方窜去,不消多时,就消失在群山之中。 “就、就这么走了?”向展白等人求助的青年,望着那六道离去的身影,难以置信的低声轻喃。 “不走留下来当肉片么……呕!!!”身旁的宁小凝没好气的哼道,可那肉片两字无疑又触动了她的肠胃,再次俯身呕吐起来。 青年没有理会宁小凝,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面向展白,恭敬的行礼道,“在下魏真,谢过公子搭救之恩。” 展白缓缓的转过头来,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噗!!! 突然,一口鲜血喷出,展白身子一软,就欲倒下,幸好琴音跟兰陵眼明手快,及时的赶了过来,一左一右的将他扶住。 “孤黯……还是太勉强了啊。”展白苦笑的自语一声,然后脑袋一歪,倒在了兰陵的怀中。 昏迷的刹那,只见展白脸上的寒霜急速消退,变得亲和,鬓间的白发也转黑,自动收拢入辫子中。 “公子?!”此时的兰陵又惊又羞,惊的是展白的伤势,之所以害羞则是因为展白那歪倒的脑袋正枕在自己胸前的高耸之上。 “童颜,嘿嘿,那个混蛋不会是故意的吧?”一旁都快把胆汁吐出来的宁小凝,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规模,不无嫉妒的腹诽道。 …… 自画皮成功,还在一品太初之时,展白就已经能够自如的施展无情、逍遥、独孤、黯然四大剑意,只是碍于修为太低,无法持久而已。所以,当初在明月寨,他才近乎贪婪的将明月寨所存的玄晶石全部霸占,用以提升修为。 终于,依靠一千多颗玄晶石,花费一月的时间,将修为提升到了九品太初,不仅仅大大提升了持久作战的能力,更为惊喜的是,他成功的开启了第五种剑意。 正是前世陆敌融合了前四种意境领悟出的孤黯意境。 对于前世陆敌来说,可谓成也孤黯,败也孤黯。 凭借孤黯意境,陆敌最终成为不可一世的剑魔。而也正是如此,让他心智大变,嗜杀成瘾,最后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没有放过。最终,幡然醒悟后,依然投身于天劫之中,与神秘石剑化为一体。 而对于这一世的展白来说,虽然从传承来的记忆中,对孤黯意境也是颇为熟悉,可毕竟那只是记忆,而非亲身体验,所以心里面总是怀着一分好奇,一直想要找机会体验一番。 正是这个原因,当他面对那六个抱成一团的九品太易境黑衣人时,灵光一闪,临时做出了施展孤黯剑意的决定。 孤黯剑意的强大,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利用玄力催动之下,其破坏力更是甚为惊人,那一道道犹如发丝的剑气,简直可以比拟前世的高能激光。可在展白享受其带来的强大战力的同时,也承受了强行施展所带来的反噬。 饶是以青铜古剑妖体所画的皮囊,都有些承受不住,尤其是身体内较为脆弱的筋脉,更是差点没有崩溃,这也算是展白自食其果了。 …… “这是哪?”当展白从昏迷中苏醒,望着近在迟尺的琴音,声音中都带着说不出的倦意。 “啊,公子,你醒了。”琴音一惊,“公子,咱们现在已经在地下城了,这里是魏国府邸。” 第157章 蔡公公 地下城,玄晶矿脉的核心地域。 不过,地下城并非建在地下,而是矗立于一片平原之上。偌大的城邦比之一般的城镇不知大了多少,整个的布局上显得颇为杂乱。 有繁花似锦装点鲜亮之地,同时也有破烂不堪犹如贫民窟的草棚窝居。每条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有的衣着奢华,也有的破衣烂衫犹如乞丐。 “地下城又被称为混乱之都,因为生活在这里绝大多数人的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也由此得名。”琴音柔声介绍道,“整个地下城的势力犬牙交错,极为复杂,除了之前咱们获悉的四个最大的势力外,次一级的还有势力。至于再次一级的基本上都是这二十个大势力扶持的傀儡了。” “那这魏国府呢?”展白坐于床头,低声问道。 “据这几天奴家的打探,这魏国府属于次一级的势力,据说,其家主乃是魏国皇室的后裔。当年出云帝国改朝换代,魏国皇室大败,残余之人就逃到了这里,建立了魏国府。”琴音回道。 “咱们在路上救下的那个魏真身份很不一般,是魏国府家主的嫡子。”琴音这一番话,算是解释了展白为何会出现在魏国府邸的原因了。 “呵呵,看来咱们运气不错。”展白脸上绽放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里面也不知在酝酿着什么。 所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当然,展白对魏真是一丝兴趣都欠奉,不过,这涌泉相报是不能少的吧。 “琴音,我昏迷了多久?”展白突然开口问道。 “嗯,三天。” “三天啊,咱们打扰了人家三天,总应该当面道谢啊,不然就失了礼数,琴音,你说对么?”展白露出捉摸不透的微笑,“琴音,给我更衣吧。” …… 也不知是应了那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因为这魏家依然做着雄图霸业的美梦,整个魏国府邸修葺的格外奢华,规格宏大,也不知占地多少,里面院落层进迭出,房舍鳞次栉比,陡脊飞檐,雕梁画栋,假山亭楼,应有尽有,展白记忆中的深宫大院也不过如此。 随着琴音一路行来,展白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眼花缭乱的都不够使了。 跟这里比起来,当初他曾进过的柳州节度府,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鄙陋了。 “这魏国府的底蕴如何?”展白突然低声向身边的琴音问道。 “这……因为时日太短,奴家不敢断言。只是听说,论财力,整个地下城,无出其右者。”琴音中肯的答道。 “只是财力么?”展白呢喃一声,若是如此的话,或许这魏国府的处境就未必如表面光鲜了。 也不知穿过了几道门,终于,在琴音的指引下,展白来到了中庭之处。 所谓中庭,便是整个府邸最为重要的地方,待客、议事等诸多事宜都在此进行。 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虽稍显袖珍了些,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连宫殿门口伺候的下人,都是佝偻着腰捏着鸭嗓子的阉人。 “哇呀呀,是琴音姑娘,奴才在这里给姑娘见礼了。”只见一满脸褶子的白胖阉人哈巴狗似的一路小跑到琴音的面前,极尽巴结道。 “蔡公公,这是我家公子。”琴音急忙向那太监介绍道。 “哦,展公子?我们家少主可算把您给盼醒喽!”蔡公公那娇柔做作的模样,看得展白全身抖落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向后退出半步,连说不敢当。 “咯咯,展公子是来见咱们主子的吧,还请您稍待,杂家这就去通报一声。”这蔡公公也不介意,笑着说完,已经扭着那肥胖的小身板朝宫殿内小跑而去。 “这魏国府还真是有意思的很啊。”望着蔡公公离去的背影,展白不由慨叹一声。 “公子,你千万不要被那老东西给骗了,他的修为远远的高过奴家。”琴音却是在一旁提醒道。 “嗯?”展白眼神微凛,之前光顾着恶心了,竟真的没有注意到那老家伙的修为,现在仔细想想,心头不由的猛吃了一惊。 展白的感知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的修为,所以,即便是一些低级的太始境在他面前,都无法隐藏,可就在刚刚,他竟然没有在那死太监的身上感受到丝毫的玄力。 自从进入玄晶矿脉,即便是外围那些小山寨的喽喽,也无一不是玄修之人,若说那蔡公公只是个凡俗,打死展白也不相信。 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如此一来,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种了,那死太监是个高手,深藏不露的高手。 “你是如何得知的?”展白向琴音沉声道。 “公子,你别看蔡公公在你我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可在这魏国府的地位却极为超凡,即便是魏国家主对其都尊敬有加。更重要的是,他的年龄……极有可能超过了五百岁。” 五百岁?! 这下却是把展白给吓住了。 对于玄修之人,不,确切的说,是所有修炼之人,不管修为高低,都有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那便是生死劫。 人有玄修,妖又妖修,鬼有冥修,无一例外,都属于逆天而行,所以不论修为高低,每五百岁都会经历一场生死劫。 生死劫判生死,要么破茧成蝶,要么魂飞魄散。 这所谓的生死劫,其实很简单,就是大限。天下苍生,即便你成了神仙,也拧不过自然规律。生死轮回即是规律,而天下苍生的寿命便是以五百年为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突破了大限,即能重获五百年的寿命,否则就是灯枯油灭的下场。 不过,这里却有一个问题,并不是所有生灵都能活过五百年的,比如凡俗之人,无病无灾,平均的寿命也不过五六十年。即便走上了修炼一途,寿命会有所增加,也是有限。 以玄修为例,一般而言,只有修为达到了太玄之境,才能享受五百年的寿命。 以此而论,若那蔡公公真的已经超过了五百岁,其修为岂不是…… 太玄之境!!!!! 展白无法想象,一个拥有了太玄境修为之人,竟然会堕落到见人低三分苟且乞怜的下场。 强者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你、你确定?”展白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若此事是真的,那么对自己的计划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公子若是有机会的话,就不难发现那蔡公公掌心上的年纹了。”琴音幽幽的说道。 年纹? 树有年轮,人则有年纹,所谓十指连心,但凡度过一次生死劫之人,其掌心之上就会多出一圈纹理,便是年纹。 经此一说,展白却是相信了,琴音毕竟在魏国府邸呆了三天,与那蔡公公也有了不少的接触,显然是无意中发现了年纹。 “其实,此事也不难理解,魏国府毕竟是前朝的皇室,拥有如此底蕴,也不意外。”展白自我安慰道,心中却是异常的警觉,自己还是小看了这魏国府,更小看了地下城啊。 拥有如此底蕴的魏国府在地下城也只不过是次一级的势力,那各统一方的四大帮派又将是何等可怕? “哎呀呀,杂家让展公子、琴音姑娘久等了,咱们主子有请呢。”当蔡公公扭着肥硕的身子颇为滑稽的从宫殿内跑出来时,展白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鄙夷,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越看之下,越是发觉这老太监的深不可测。 这让展白不由的想起了前世武侠小说里传说中的前朝太监。 不得不说,这类残缺之人,若是一心扑到修炼之上的话,确实很容易获得极高的成就。 “多谢蔡公公指引。”展白恭敬的向着蔡公公施了一礼。 “哎呦,展公子这是怎么说的,可是折煞杂家了。”蔡公公就像被人踩了尾巴般跳到一旁,神色夸张的惊咦道,“展公子,我们主子有请,这就随杂家走吧。” 仔细观察着这老太监的一举一动,展白心里不由的竖起了大拇指,这份演技,要放在前世,怎么也都是个最佳男配角了。 第158章 我帮你 魏国复看上去不过四十岁的年龄,国字脸上满满的都是久居上位的威严肃穆。黄袍上的九爪神龙栩栩如生,大马金刀的坐于龙椅之上,摆足了皇家贵胄的气派。 两名妙龄少女各执羽扇,立于龙椅之后。 宫殿虽小,可一应布置与朝堂无异,下方的大殿上,只在最前方左右各设一椅。因为今日并无议事,所以显得空荡荡的,只有魏真满脸企盼的坐于右侧的椅子之上。 “我儿,为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作为我魏家子弟,不论遇到任何事,都必须稳重,看看你现在像是什么样子?”魏国复不满的对魏真训斥道。 “父亲教训的是,只是……”魏真还想解释,却被父亲摆手制止了。 “他们来了。” …… 果然,大殿外,蔡公公一马当先,颤巍巍的踱步走了进来,在其身后跟着的赫然是展白与琴音。 “禀主子,展公子到。” 蔡公公踩着小碎步踱到朝堂的中央,向着龙椅上的魏国复三拜九叩,低声唱诺。 “大伴辛苦了。”魏国复急忙伸出双手,隔空虚扶,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模样,待蔡公公退到一边,这才拿眼朝展白打量过去。 “小生展白,见过前辈。”展白温和一笑,向着魏国复施了后辈之礼。 “嗯,一表人才,果然是一表人才。”魏国复盛赞了一句,“赐座。” 赐座?尼玛,真当自己是皇帝老儿了。 展白心中腹诽不已。 从一进这宫殿,望着那朝堂的布置,展白就嗤之以鼻。 看这样子,还真被自己猜中了,这魏家天下都被人夺了,一家人都被逼躲到了这玄晶矿脉,竟然还贼心不死,做着贻笑大方的春秋大梦。 心里虽然充满了不屑,但展白还没有白痴到表现出来。其他先不说,只是那深不可测的老太监,就足以让他忌惮三分。 整个朝堂上,就只有一个可坐的位置,展白也不客气,施施然的走了过去,正好坐在了魏真的对面。 两人相视一眼,互相点了下头。 “前几日,我儿受奸人所害,幸而得展公子相救。在这里,本宫先行谢过了。”魏国复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让人从中听不出丝毫的诚意。 本宫,算你还有自知之明,没有自称寡人。 对那坐于龙椅之人,展白感觉越发的厌恶,真的很想对他说一句话,“不装b,咱们还能做朋友。” “前辈谬赞,晚辈实在愧不敢当。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生自小读圣贤之书,岂能见死不救。”展白味同嚼蜡的说着些没有营养的客套话。 “嗯,展公子高义,可这救命之恩,我魏家却也不能不报。” 嗯,这是今天你说的唯一人话。 展白心中暗自点头,可紧接着整个人的感觉就不好了。 “展公子说吧,你想要何赏赐?” 赏赐,赏你妹啊。 这话怎么听着自己好像是你家奴才一样? 展白的额头微微一皱,想要翻脸,却又不得不忍,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父亲,展公子救儿子是出于道义,又怎是那些尸位素餐的投靠之辈所能比的,你这话,儿子不敢苟同。”从一开始魏真心里就是暗自着急,现在终于忍不住了,要再这般下去,展公子还不被自己那糊涂父亲得罪死啊。 “放肆,你这是跟为父说话么,以前教过你的礼义廉耻难道统统都吃进肚子里了?”在外人面前被儿子如此损了面子,魏国复当即大怒,狠狠拍了下龙椅的扶手,怒斥道。 “父亲息怒。只是此事全因儿子而起。展公子也是儿子的救命恩人,父亲日理万机,就不牢您费心了。”魏真羞愧难当,猛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冷不热的顶了一句,然后面向展白,拱手施礼道,“展公子,如若不嫌弃的话,可否移步。在下已经吩咐下去,特地摆下了筵席,以谢救命之恩。” 父子间这番毫不遮掩的斗嘴,看得展白都傻了。 父不似父,子不似子,这是让人凌乱的节奏啊。 眼见展白犹疑,魏真还以为他进退两难,也顾不上礼数了,上前两步,拉起展白,就风风火火的踏出了大殿。 琴音急忙跟了上去。 “逆子,逆子,本宫要废了他的继承权,废了他。”魏国复暴跳如雷,原本威严的脸上满是铁青之色,丝毫不顾气度的怒骂连连。 “哎!”立于一旁的蔡公公低不可闻的叹了声气,遇到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主子,也算是家门不幸了。 魏国府的情形每况日下,要想光复,恐怕只能寄希望于…… 想到这,蔡公公偷眼向着大殿外望去。 …… “展公子,让你见笑了。家父……这脑子有些糊涂。”在一处装点奢华的阁楼之中,魏真颇为尴尬的向展白赔礼道。 何止糊涂,简直就是二百五好不好? 展白没好气的想道。 “哪里,这些都是小节,小节而已。”展白囫囵了一句,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 三人落座,很快就有侍女布菜,山珍海味自然不在话下。 “这杯酒,是魏真谢过展公子的救命之恩。”比起自己那不靠谱的父亲,魏真却难得的懂得人情世故,热切的向展白敬酒道。 “魏兄,你我年龄相仿,就不用如此客套了。公子之称愧不敢当啊。”一杯酒喝下,展白谦逊道。 “呵呵,展公……展兄说的是,公子长公子短的,凭白了生份了许多。” 主宾喝罢,气氛倒也融洽,只是展白却感觉,这魏真几次都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说。 对此,展白倒也不急,权当没有看到。 看你能忍到几时,展白暗笑。 “魏兄,小生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展白主动展开话题道。 “呃?展兄请讲。” “就是那日追杀你的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哎,不瞒展兄,此事我也纳闷,直到现在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魏真叹气道。 “难道魏兄平日里就没有什么仇人么?”展白诧异道。 “非也,非也。不是没有,而是很多。地下城原本就极为混乱,各方势力相互倾轧犹如家常便饭,我魏国府家大业大,自然也是树敌颇多。也正是如此,我才无从查起啊。说句不怕展兄笑话的话,想让我死的人实在太多了。”魏真苦笑连连。 展白默然,其实这种结果他早就猜到了,之前发问,不过抛砖引玉,不至席间冷场而已。 “不瞒展兄,我魏国府在这地下城也有几分势力,旗下共有中品玄晶石矿两百座,下品玄晶石矿更是多如牛毛,若要亲自管理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府中便扶植了九大帮派,为他们各自划分区域,代为管理。眼下每年的收税之日将临,那一日,我带着亲卫出城就是准备巡视一番,以免出了什么岔子,谁知半路上却被奸人埋伏,所带的亲卫全军覆没,自己也差点没有命陨,幸亏得遇展兄,这才逃得一命啊。”或许是心中苦闷,魏真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看你们魏国府如此宏大,想必也是人才济济。魏兄何必要亲临险境啊,圣人曾言,君子不立危墙,这种事找手下去做不就好了。”展白佯作惊讶之状,故意问道。 “呵,展兄言重了。世人只知我魏国府风光,其实却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日薄西山下,哪里还有曾经的辉煌,现在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我父亲,你也看到了,为人刚愎,却又无能无才。父亲膝下,只有我一子,不过也是中庸之资,想要守护这份产业,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至于下面的人,更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辈,只为求财,谁又会真心的舍命辅助。”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起这些,魏真就万分的苦闷,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想振兴家世么?”展白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不然死后,我如何去见列祖列宗?”魏真几乎条件反射的回道,可话音刚落,神情不由的一震,抬头向展白望去,只见展白一脸的肃穆,看似并非无心之问。 “展兄,你……” 第159章 空手套白狼 “我可以帮你。” “展兄,你……” “不过,我不是白帮,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展白笑眯眯的说道。 一旁的琴音愣住了,公子什么时候如此直接了。 魏真更是凌乱了,剧本不应该这样写啊。 在他的臆想中,自己先是一番诉苦,博取同情,然后放低姿态,哪怕不惜祈求,只为招贤纳士。如此一来,不仅全了展白的清高之名,更让其对自己心生好感,然后,再施以重金,何愁不得名士辅助。 可展白这一番话,却是将魏真的梦无情的击碎了。 “展兄,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魏真呐呐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呵呵,魏兄何必明知故问,今日你跟魏前辈演的这出戏,真的以为小生看不出么?既然你们如此费尽心力,我不如就直接一点,遂了你们的心愿,岂不是更好。”展白轻笑道。 “啊……”琴音惊叫一声,一脸的骇然,刚才在宫殿内所发生的荒唐事竟然是一场早就导演好的戏。 顿时间,魏真的神色也变得精彩起来,先是震惊,接着又转为沉思,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狠狠点了下头。 “展兄既然看出来了,我若再抵死不认,就是枉做小人了。我虽不知展兄的出身,但从那日的出手不难看出,定然系出名门。区区我魏国府未必容得下展兄,故而演了刚才那出戏,为的就是先抑后扬,能让我有机会与展兄交心。原本按照剧本,为了能笼络展兄,我甚至会不惜与父亲扯破脸面,更进一步取而代之,并以家主之名份,奉展兄为我魏国府供奉,地位与蔡公公无异。如此动之以情,聘以重金,就为了收买人心。只可惜,这一切算计,在展兄面前,却是贻笑大方了。”既然被看破了,索性魏真也不在隐瞒,将自己的一切计划和盘托出,以弥补之前欺瞒所留下的不好印象。 “呵呵,魏兄多虑了。我之前已经说过,我可以帮你,但同样的你要付出代价,就像生意。”展白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让人实在琢磨不透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展兄,想要什么?”魏真咬了咬牙,问道。 展白的话虽不好听,可却更加的实在。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切只在利益二字。展白与魏家原本就没有多少情分,此时提出价码,本就理所应当。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而已,魏国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财。 只要能够笼络住展白,魏真已经做好被宰的心理准备了。 “很简单,我要魏国府的支持。”展白轻啜了一口酒,慢条斯理的说道。 魏国府的支持? 表面看上去确实是惠而不费的要求,可魏真却并非庸碌的纨绔子弟,神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恕在下无法答应。实在是展兄所求的支持,概念太过模糊。如果是要倾尽我魏国府一切,却只为了展兄个人的事业,恐怕我们玩不起,也不敢玩。”魏真委婉的拒绝道。 “嗯,那不如换个说法。我想与你们魏国府建立同盟,当然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种同盟更多只是名义上的,不会要求你们出力。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借用你们魏国府的名头,日后我才更方便行事。当然,前期,我还需要借用魏兄名下的一支人马。”展白玩味的语气说道。 “借?只怕这借出去的东西是还不回来了。”魏真苦笑,“展兄这换了个说法,却是换汤不换药啊。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答应了你的要求,那么我魏国府能得到什么?” “盟友,不折不扣的盟友。一旦我发展起来,魏国府但有所求,必定竭尽全力。”展白这个回答,就连一旁的琴音听了,都觉得臊得慌。 这世上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么?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空手套白狼啊,而且说的如此明目张胆,仿佛生怕对方不知道一般。 展白用自己的行动,再一次刷新了他的无耻上限。 不用看,都知道魏真此时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展白口中近乎无耻的生意,简直就是在羞辱他,羞辱魏国府的智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答应。没有当场翻脸,已经算是魏真好涵养了。 “兹事甚大,还望展兄宽限两日,待我跟父亲商议一番,再做决定,如何?”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压抑住心中的愤怒,魏真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用自以为最轻松的语气说道。 “也罢,那小生就只能再多叨扰两日了,来,喝酒。” …… “公子,你是怎么看出,那对父子是演戏的?”结束了并不愉快的酒宴回到住处后,琴音急不可耐的问道。 “谁说我看出来了?”展白笑眯眯的反驳道。 “那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算有对奇葩的父子,也不奇怪。那朝堂之上,我并没有看出蛛丝马迹,反倒是在酒宴上,那魏真的演技就过犹不及了,几次欲言又止,一脸的苦逼之色,却是露出了马脚。”展白轻笑着揭开了谜底。 琴音回想了一番,确实如此,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眼见展白做出高深莫测状,也识趣的没有再问,这或许就是聪明人跟庸俗之人的差距吧。 就像自己八姐妹,当初还不是听信了他一番忽悠,就此上了贼船,被卖了还要心甘情愿的为他数钱。 哎,隐约中,琴音有些可怜那个魏真了。 “哦,对了,一直忘记问你了,这一天,我怎么没有看到兰陵跟宁小凝?”展白突然开口问道。 “禀公子,她们…她们俩逛街去了。”琴音有些难以启齿道。 “逛街?”展白也是一愣,“这两人心倒是宽,这地下城如此混乱之地,也不怕惹出事端来。” “公子有所不知,地下城的势力虽然犬牙交错,而且互相之间明里暗里更是征伐不断,可这城内却是极为安全的。”琴音急忙解释道。 “哦,这是何故?”展白来了兴致。 “这三天来,奴家打听了一番,以前地下城确实颇为混乱,大街上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事情更是家常便饭,可由此也产生了诸多的问题,最主要的就是各方势力的产业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尤其是近些年,大量散修的涌入,给地下城带来了极大的商机,也正因为如此,由四大帮派牵头,携各方势力最终定下了规矩。地下城内严禁任何私斗,否则就将受到严惩。为此,甚至还特意建立了城防营,巡视全城,但有违逆者,不论是何身份,皆可就地斩杀。所以,现在地下城中反而是整个玄晶矿脉最为安全之地。”琴音不厌其烦的细细道来。 “那各个势力间若是发生矛盾,又该如何处理?”展白继续问道。 “自然是迁到城外了。别看地下城是整个玄晶矿脉的核心,但城内却是没有玄晶矿的,所以绝大多数帮派势力的重要产业都在城外。帮派势力间的征伐,实质上就是玄晶矿的抢夺,没有了玄晶矿,对一方帮派势力而言,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即便躲在地下城不出去,又能支撑几时,最终还是落得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 “有趣,这规则当真有趣的很啊。”展白忍不住的抚掌大赞,实在没想到,这地下城表面上被称为混乱之地,但其中的规则,却是如此合理,既保持了稳定,又不妨碍互相间的厮杀争斗,可谓一举两得。 当然,更重要的是,有了这条规则,对展白日后的发展,却是提供了不小的便利。 第160章 心机 “公子,奴家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犹豫了良久,琴音还是觉得不吐不快。 “趁我心情不错,说说看。”展白玩味的望着琴音,似乎要将她看透一般。 “公子之前对那魏真提出的条件,是不是太过苛刻了……奴家并没有抱怨之意,只是觉得这魏国府恐怕不会答应啊。”琴音生怕展白误会,急忙解释道。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如此问。”展白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你可知我为何要提出那种近乎无理的要求么?” “奴家愚钝。”琴音摇头。 “很简单,因为这是咱们要在地下城立足的唯一捷径。”展白满是感慨道,“现在看来,咱们还是小瞧了这地下城啊。还记得在城外遇到的那伙黑衣人么?” 琴音懵懂的点头,有些跟不上展白的节奏,怎么这事又跟那些黑衣人扯上关系了? “不过区区十几个人,竟然就有近一半修为达到了太始境,还有那魏真,年纪轻轻也已踏入了太始境。再结合玄晶矿脉这块特殊的地方,你觉得这地下城会隐藏多少高手?”展白如此一说,琴音的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是啊,玄晶矿脉原本就是出产玄晶之地,若了有了足够的玄晶石,想要快速提升修为实在不是太难的事。 啊? 琴音轻叫一声,终于明白展白的意思了。 自己一行,不过区区四人,中间还有一个战力近乎为渣的宁小凝,以这份实力,想要在地下城立足,其难度可想而知,稍有不慎,恐怕就成了别人的盘中之餐,还谈何建宗立派。 可若是按照展白提出的条件,就完全不一样了。 魏国府毕竟家大业大,虽比不上最顶尖的四大帮派,却也不是谁都敢欺负的,有了这层关系,再借点他们的人,对于展白的计划,无疑是一条理想的捷径。 “可……可魏国府会答应么?”想通了此节,琴音却没有丝毫的放松,表情反而越发的凝重起来。 “为什么不呢?”相反的,展白却是信誓旦旦,“这魏国府我虽然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但只是以我看到的东西,已不难猜测其处境,并不好。人傻钱多,这一向都是被宰的不二人选啊。想想那天魏真的处境,可见,已经有人开始对魏国府动手了。再想想,今天魏真父子演的那出戏,千方百计的想要拉拢我,这还不说明问题么?” “可咱们毕竟只有四个人,即便拉拢了我们,对于魏国府来说也不过杯水车薪,那么他们又何必付出如此高的代价呢?”琴音反驳道。 “谁说我们就只有四个人?”展白突然笑道,不等琴音发问,就自顾的说道,“我身后不是还有宏文院的么?” “啊?”琴音再次惊呼,当初公子对黑衣人确实有如此说过,可这不过是混淆视听,让对方产生忌惮的谎言啊。 “这当然是假的,可魏真不知道啊。还记得刚才在酒宴之上他说的话么?”展白提醒了一声。 “我虽不知展兄的出身,但从那日的出手不难看出,定然系出名门。区区我魏国府未必容得下展兄,故而演了刚才那出戏,为的就是先抑后扬,能让我有机会与展兄交心。”这是当时魏真的原话。 “那明明对那伙黑衣人说了自己出身宏文院,魏真肯定也是听得到的。可今天他为何又说不知我出身何处,只是以为定然系出名门。琴音,你不觉得奇怪么?”展白笑道。 “是啊,当时奴家确实觉得奇怪。”琴音点了点头。 “原因不外乎两个,第一,就是他们查实,我绝非宏文院的院生。其二,那就是他们查了,但没有得出结果,所以才出声试探。”展白分析道。 “那又如何?” “不如何,因为不管是哪种可能,我们的身份都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试想一下,一个只有九品太初修为的书生,却拥有两名太始境的美婢,而且自身的战力,更是超乎想象,甚至可以向太始境的强者挑战。若是你,会怎么看?”展白笑的越发开心了。 “神秘,而且身后定然有了不得的势力,否则不可能培养出如此天才。”琴音换位思考给出了中肯的答复,当然,也隐蔽的拍了下马屁。 “哈哈。”展白大乐,“不错,正是如此。” “现在魏国府处境危急,正迫切需要外力的辅助。而公子正好又出现在他们面前,实力高强,出身更是神秘,若是能得其襄助,说不定就能引出公子背后强大势力的介入,如此一来……”琴音得了莫大的鼓励,分析下来,所得出的结论,却是让人瞠目结舌。 “所以,现在只看这对父子有没有魄力了。”展白傲然笑道,眼神向着房外望去,目光深邃。 …… 正如展白所猜测的,此时,魏国府邸最深处的密室内,魏真父子正激烈的争论着。 “不可能,好一个狮子大开口,这是将我魏国府当成凯子了么?”魏国复忿恨难平的怒吼道。 “父亲,只怕目前这是咱们唯一的选择了。”相比之下,魏真心中虽然同样不甘,却想得更深更远。 “大不了鱼死网破,我魏家子弟可以死,但绝不能被人玩弄。”魏国复刚愎自用的性子立时就发作了。 在他看来,魏国府现在的处境虽然不好,大不了就跟那些贪婪的家伙拼了,如此一来,即便输了,也不失男儿的血性,可若是接受了展白的条件,那就是赤果果的耻辱了。 “主子,少主,可否容奴才插句话。”就在父子争执不下时,矗立一旁的蔡公公突然开口了。 “大伴请说。”虽名为主仆,但对于这蔡公公,魏国复还真不敢摆主子的架子。 外人或许不明,但这对父子却是深深的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太监,可是辅佐了四位魏家家主的,不论声望还是地位,早已超出了奴才的范畴,现在更是被魏国复奉为魏国府供奉。 这蔡公公对魏家也是忠心耿耿,虽然地位超凡,可一直以来,依旧以奴才自居,甚少插手家族的事物,而一旦插手,无一不是家族到了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 “奴才只是想问一句少主,那展公子真有你说的那般厉害么?”蔡公公恭恭敬敬的向魏真问道。 “千真万确,那日,我是亲眼所见。八名九品太易境的黑衣人,连他一招都接不下,甚至最后的六人更是被其一招切成了肉皮,尸骨不全。后来,又是一招,惊走了剩下的六名太始境界的强者。”想到那日所见,魏真还是心有余悸。 “那会不会是苦肉计?”蔡公公又问了一句。 “这……不可能吧?”魏真一愣,之前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对啊。一个九品太初怎么可能杀得了九品太易,更吓走太始之境,这也忒儿戏了吧。”魏国复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惊喜道。 望着魏国复那兴奋的模样,蔡公公的眼眸中不由的闪过一抹失望。 “这事有什么好高兴的,而且动动你的猪脑子好不好?” 当然这话蔡公公也就只能在心里想一想,表面上却是叹息一声,“恐怕,这苦肉计是真的不可能了。” “嗯?为何?”魏国复一愣。 “哎,九品太初杀九品太易如屠狗,更惊走太始之境,是人都会觉得不可能。如此大的破绽,试问若真是苦肉计的话,那设计这计谋之人得有多愚蠢啊。”魏真反应倒是很快,立时就寻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丝毫不顾忌父亲颜面的说道。 “这……”被儿子隐晦的骂愚蠢,却又无言反驳,魏国复整张脸都憋成了酱紫之色。 “即便不是苦肉计,又怎么样?”为了挽回颜面,魏国复讷讷的低声道。 只是这番话,却被魏真跟蔡公公给无视掉了,两人相视一眼,已是达成了默契。 “答应他吧,权当死马当活马医。”蔡公公给出了最终的结论,临走之前,赞赏的看了魏真一眼。 魏国府想要振兴,看来就只能系在少主身上了。 这家主的位置,也是时候换一换了。 第161章 各自的任务 傍晚的时候,宁小凝伴着兰陵终于回来了。 望着两女大包小包喜气洋洋的模样,展白不禁无语,他真不知道,女人购物的天性,是不分世界呢,还是宁小凝把前世的习气发扬到了这玄修世界,顺手也带坏了兰陵。 “啊哈,真是没想到,这地下城竟然还有女性内衣店。啧啧,里面的款式,当真……”宁小凝一见展白,就滔滔不绝的夸赞道。 “你说什么?”原本还一副笑容的展白,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我说什么了,女人的事,你那么关注做什么,变态。”宁小凝丝毫不在意展白的变脸,梗着脖子反驳道。 展白却是少有的较真,快走两步冲到了宁小凝的面前,从她手中抢过了所有的纸盒,当即打开。 顿时间,玲琅满目的各式女性内衣撒了一地,款式性感甚至露骨。 一旁的兰陵仿佛被捉奸在床般,稚嫩的娃娃脸顿时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一般,低头间,似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发什么疯?”宁小凝尖叫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这些可都是她的私人物品,即便展白是她的老板,也不能如此侵犯人权。 没有理会叫嚣的宁小凝,展白神色越发的阴沉。 “万花苑!”三个字从展白的嘴中吐出,声音低沉。 “公子,你说什么?”琴音猛地一惊,生怕自己听错了,急忙问道。 “万花苑,没想到这地下城中竟也有万花苑的势力。”展白阴冷的说道,心事重重的背着手原地打转。 “怎么了?”宁小凝终于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也顾不上闹了,轻轻拉了下身边的兰陵,轻声问道。 “万花苑是我跟琴音之前所在的宗门,不过现在算是叛师了。”兰陵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仅凭这些内衣,就判定是万花苑?那你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宁小凝不以为然道,展白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哼,很简单。除了你我之外,若是没有第三个人的话,那么这些东西基本上就是我带到这里的。”展白冷哼的隐晦道。 穿越者的身份,展白是不准备向其他人泄露的,也曾向宁小凝下达了封口令。 “你的意思是说,是你将这些东西教给了万花苑?”宁小凝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从三人的表情看,这万花苑跟自己一方似乎并不对付,再加上兰陵跟琴音背叛师门这件事,说不定还有着莫大的嫌隙。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三女都将目光投在展白的身上,等待其应对之策。 “好了,事情也没有想的那么糟糕。现在既然知道万花苑的存在,日后,咱们小心一些便是了。这也算是好事,早知道总比晚知道的好。”展白为了舒缓紧张的气氛,神色不由的转暖。 “那这些东西?”宁小凝指了指满地的内衣,这些可都是她精挑细选的,若是扔了的话,就实在太可惜了。 “留着吧,既然花钱买的,总不能浪费……话说,你们哪来的钱?”展白一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问道。 “当然是慷慨的魏大公子给的咯,人家可是大财主,动动手指,就给了一万玄晶石。”宁小凝阴阳怪调的调侃道。 话说,作为老板,展白不仅穷,而且还抠,自从签了卖身契,到现在也没见他发过一毛钱福利啊。 现在,宁小凝深深的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悔。 “咳咳,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展白不无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不是不想给,只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对于展白跟宁小凝稀奇古怪的对话,琴音跟兰陵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都没有多说什么。 待宁小凝将地上的衣物收拾好,展白表情一正,开始说正事了。 “我昏迷这三天,你们该玩的也玩了。接下来就该办正事了。”展白正色道。 “公子请吩咐。”琴音跟兰陵当即严肃道,只有宁小凝吊儿郎当的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着,倒也没有再唱反调。 “魏国府这边,问题不大,但估计会故意谅我们两天。所以,从明天起,兰陵,你出去好好打探一下万花苑在地下城的势力,注意不要暴露了自己。琴音,你的任务还是在魏国府。我们既然要借他们的人马,自然要挑好的。魏国府扶持了七个帮派,你就从中筛选一下。至于你……”展白说着,转向宁小凝。 “这两天你就给我当下向导,好好领略一下地下城的风光,同时,也为你寻个懂机关术的师父。” “耶,老板万岁。”原本还板着脸的宁小凝一听,顿时兴奋的扑到了展白的身上,也不顾男女大防,吊着展白的脖子,狠狠在其脸上亲了一口。 …… 正如展白所猜测的那般,虽然魏真已经有了决议,但却并没有立即回复,反而像是忘了一般,第二天只是遣下人又送了一万下品玄晶石,自己则是连面都没有露。 展白对此也不以为意,毫不客气的将那一万玄晶石笑纳之后,带着宁小凝就走出了魏国府邸。 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地下城十足的给了展白极大的震撼。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地下城里人竟然如此多,宽阔的街道,车水马龙,纷纷攘攘的好不热闹。 各式商铺、地摊的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喧嚣声,莺莺燕燕的拉客声,伴随着人头攒动,给整个地下城烙印上了深深的商业气息。 走在人群之中,展白有时甚至会产生某种错觉,仿佛置身前世人口密集的大都市。 “怎么样,是不是傻眼了?”一旁的宁小凝不失时机的揶揄道。 “确实如此,谁能够想到,在外面被传得有如龙潭虎穴的地下城,竟然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展白感慨道,众口铄金,这话当真不假啊。 “其实这地下城已经有了咱们前世大都市的雏形。据说这里的常住人口已经达到了百万,贫富差距也是极为明显。富者如魏国府,一掷千金眼睛都不带眨的。穷的就只能蜗居于贫民窟,靠在玄晶矿中出卖苦力为生。除了常住人口外,每年还会吸引数之不尽的玄修到这里互通有无,所以,地下城遍布了各种黑市拍卖场,当然还有奴隶市场。”看来宁小凝这三天倒也不只是购物,打听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奴隶?”展白一愣。 “很意外么,玄晶矿脉内每一天不知道发生多少厮杀,成王败寇。败者除了被收编或者沦为流民外,还有可能成为奴隶。玄晶矿脉内不知有多少捕奴队,不过,为了能卖个好价钱,这些人往往会进行严格的挑选,修为高的,卖相好的,自然是他们捕捉的首选。”宁小凝说着还上下打量了展白一番,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不过,你放心吧,像你这样的,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捉你。” 展白无语,这个毒舌女人当真是不放过一丝打击自己的机会啊。 咦?! 展白心头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真如宁小凝所说,奴隶市场或许就有可能有懂得机关之术的人才呢。 展白不由动心的朝宁小凝望去,谁知宁小凝也同时转头望了过来,两人的眼神中闪着相同的光芒,看来这个女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奴隶市场!!” 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还等什么,走起。”展白心头畅快,大笑道。 宁小凝或许不是一个好的向导,但却也称职。 找不到奴隶市场不要紧,但三天的闲逛,让宁小凝知道地下城内存在着一种底层的职业。 这些人的形象一般都极为落魄,脸上却永远露出谄媚的笑容,三五成群如同二流子般在大街上闲逛,眼睛不断的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梭,以寻找商机。 不错,这些人就是职业……指路党。 凭借着对地下城的熟悉,这些指路党运气好了,一天的收入甚至可以维持几个月的温饱。就比如眼前这位…… 第162章 买奴 “小的楚迟,给公子、小姐请安嘞!”年近三十,相貌周正,尤其是唇边的圈字胡打理的格外细致,不同于其他的指路党,这位自称楚迟的穿着虽然朴素,却打理的很是干净,若是去掉那满脸的谄媚,丢人堆里,说不定更像个颇有故事的侠客。 “这是你的,若是今天伺候的好了,另有打赏。”宁小凝颇为满意的随手丢过去了一枚玄晶石。 “嘿,谢小姐赏。您放心,只要是在这地下城,没有咱不认识的地,也没有不认识的人。”得了玄晶石,楚迟兴高采烈的拍着胸脯保证道。 “既然你牛皮都吹出来了,那好,我且问你,不知哪里的奴隶市场可以买到懂机关术的奴隶。”展白笑嘻嘻的问道。 “嘿,公子,您可是问对人了。这地下城里大大小小的奴隶市场共有一十八处,所出售的奴隶也是良莠不齐,若是没有知根知底的人带路,想要买到合适的奴隶还真不容易。”楚迟兀自吹嘘一番,眼见展白露出不耐之色,急忙打住,“嘿,要说口碑最好的莫过于小南市了。两位请随我移步。” 说话间,楚迟便当先带路,领着展白两人穿街过巷,却是越走越偏,最后停在了一座极为僻静的宅院前。 “这就是你说的小南市?”展白冷笑着指了指两旁空荡荡的街道,自觉告诉他,眼前这个楚迟极有可能是个托,以指路为名,实则就像前世的某些不良导游,专门将宾客带到特定的场所,然后大宰特宰一番。 “公子多心了,你可以随便打听,咱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这小南市其实是个奴隶黑市,少有人知。但咱敢保证,里面的货色绝对让您满意。”楚迟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客人的质疑了,解释起来可谓轻车熟路,让人难以寻到破绽。 “好,就信你一回。可若不能让我满意,后果自负。”既来之,则安之,展白倒要瞧瞧这人耍什么花样。 楚迟嘿嘿一笑,当即转身叫门。 “梆梆……狗熊,快开门,有生意来了。” 嘿,看样子,楚迟跟这家奴隶黑市还颇为熟悉。 吱呀!!! 破旧的木板门从内拉开,露出一高达七尺的巨人。鼓胀的肌肉疙瘩将身上的残破板甲近乎撑裂,蒲扇大的手掌紧抓着门板大小浑身黢黑,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武器。似乎为了配合这幅身板一样,面孔黑如炭,满脸的络腮胡,活脱脱一个翻版猛张飞。 “楚大哥。”那被喊作狗熊的黑大汉子瓮声瓮气的叫了楚迟一声。 展白等人个头也不算矮,可站在这黑大个面前,竟然只到其腰间,就像小孩一般。 “嗯,狗熊,快去开翁房,把咱们抓的那些人都撵出来。”楚迟命令的口气,对黑大个说道。 “哦。”狗熊木讷的应了一声,转身拖着门板,大步流星的朝内院跑去。 “公子、姑娘,这边请。”转过脸,楚迟又恢复了那谄媚的笑容,向着展白两人伸手示意。 这宅院虽然不小,却很是破旧,三进的院子,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也不知修缮一下。 “看样子,这指路的行当只是你的副业?”路上,展白故意试探道。 “嘿,不瞒公子,这小南市确实有小的份子,平日里带着一些兄弟也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哎,没办法,要想在地下城生活,光靠指路早就饿死了。”事到如今,楚迟也不再隐瞒。 “见不得光的事,比如捕奴?” “当然,偶尔也会在城外打劫一些商旅。不过咱们兄弟只求财,从来不刻意害人性命的。”听楚迟如此一说,展白倒还没什么,一旁的宁小凝却是紧张了起来。 合着,自己这是进了个贼窝了。 想到这,宁小凝满是忧虑的拉了拉展白,拼命给其眼色,劝他离开。 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这些人见财起意,会不会…… 虽说地下城严禁私斗,可规定是死的,这里如此偏僻,即使真的发生了打斗,只要不被人发觉,谁又会多管闲事? 只可惜,不管宁小凝如何递眼色,展白仿佛都没有看到一半,依旧不疾不徐的跟着楚迟向内院走去。 “公子、姑娘,咱们到了。”不知觉中,三人走到了宅子的尽头,只见这最深处的院子里,歪歪斜斜的聚拢了十几个人,全部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而刚才离开的狗熊则威风凛凛的扛着门板立于一旁,虎视眈眈的瞅着这些人,不时的还出生呼喝一番,让他们老实一些。 “就这些?”展白玩味的指着院子里的十几个人,问道。 “嘿,不瞒公子。咱们毕竟是小本买卖,比不得那些上了规模的捕奴队。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每次下手,咱们可都是精挑细选,为的就是能卖个好价钱。当然还有一点尤为重要,这些人,全都不是地下城本地人口,买下来就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楚迟耐心的解释道。 “精挑细选?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指路的同时,怕是也在踩盘子吧。说不得那天,我也成了你们手里的奴隶了。”展白很快就想到了这些人的运作模式。 需要精挑细选,又不能是地下城的常住人口,那么这些奴隶的身份不言自明,极有可能就是特意赶来地下城的外来之人。 而这楚迟表面上是指路一党,可一旦发觉自己的客人有机可趁,待出城之后,就是他们下手之时,可谓人财两得。 “嘿,公子说笑了。吃咱们这口饭的,最重要的就是招子要放亮。不然的话,一旦踢到铁板,别说赚钱了,还有没有命都说不定。打今儿第一眼看到公子,小的就知道绝非一般人,哪敢打您的主意。”这楚迟倒也有趣,不仅没有否认自己所做的勾当,更是连内里的一些门道都和盘托出,倒是让展白刮目相看。 “不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是你这份玲珑心思就极为难得,日后说不得还要多多照顾你的生意。”展白轻笑一声,“闲话就不扯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人,给我带出来吧。” “得嘞。”楚迟心下大喜,撒腿就跑到了那十几个人中间,几经验看之后,就牵出了两名男子。 “公子,请看。此人自称端木云,修为倒是稀疏平常,不过,据他自己说,是墨家的嫡系传人。当初来到地下城,就是打着墨家的名号,骗吃骗喝,最后更是欠下了一屁股的赌债,被人扔出了地下城,落到了我的手里。”楚迟指了指右手边一颇为孱弱的中年男子向展白介绍道。 “骗吃骗喝?那他到底会不会机关之术?”展白微微皱了下眉,显得很不满意。 “这……会倒是会,只是这本事好像也挺稀疏的,不过这价格自然就便宜一些。”楚迟有些尴尬的回道。 “买下我,求你买下我。我真的是墨家子弟,只要你把我救出去,日后定有重谢。”那自称端木云的中年男子眼看展白颇有失望之意,不禁大急道。 “哼,兄台,我要的是擅长机关之术的人,可不管是不是墨家子弟。”展白懒得跟这人纠缠。 “是,我是学艺不精,可我所学的都是最正统的机关之术,比那些野路子可要高深的多啊。”端木云不死心的叫道。 “嗯?”展白眼中精光一闪,但很快就将目光转到了另外一人的身上,“这个人呢,如果依旧是名不副实的货色,我可就生气了。” “公子息怒,嘿。要说这个人,那可就厉害了,三年前,在地下城可是响当当的机关大师,保准您满意。”楚迟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书生明明弱不禁风的样子,可自己每次看到他的笑容,却总有种心悸之感。 对于这种感觉,楚迟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像他这种常年游走于死亡边缘的人,即便再小心谨慎,也有失手的时候,所谓长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好多次,都是身处险境,差点没了性命。 也因为经历生死的事情多了,反而让他对危险的气息格外敏感。而展白给予他的就是那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哦?说说看。” “此人名叫李安,来历不详。三年前来到地下城,凭借精湛的机关术,闯下了不小的名头,甚至在繁华地段买下了铺子,生意可谓火爆。只可惜,木秀于林风必吹之。公子试想,这种人才,怎么可能不被那些大势力关注呢?所以在相当一段时间里,上门招纳之人数不胜数。可这李安偏是个高傲的性子,宁为鸡头不当凤尾,对那些招纳的势力根本就不假颜色,为此自然得罪了不少人。这不,就有人施以美人计,骗出了城,欲要加害。却不料被咱们倒霉催的给撞上了。那伙人自然要杀人灭口了,只可惜……所以,算起来,这李安实际上是被我们救了。这些年月里,咱们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可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楚迟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展白如何听不出言外之意。 供不起了,自然就只好寻个好买家卖掉咯。 展白向那李安望去,年龄看上去大概在四十左右,衣着邋遢,满脸的胡子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打理了,无精打采就像是没了魂似的。 “就他这样子,就是你们好吃好喝供出来的?”展白指着李安不禁撇了撇嘴。 “公子,你这可是冤枉了咱们。这李安自从经历了那事之后,就变得格外颓废,整日里就跟死了爹娘一般……”楚迟话没说完,待看到展白嘴角玩味的笑容,顿时吃过味来,这书生哪里是斥责自己,根本就是要以此讨价还价啊。 果然…… “加上这个废物,两个人我都要了,给个实在价吧。” 第163章 威逼利诱 楚迟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尼玛,眼前这书生实在太狡猾了,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 现在自己把货物的底都兜了个光,又是被人迫害,又是颓废的,哪还卖得上好价钱啊。 “一……万下品玄晶。”楚迟毫无底气的试探道。 展白微笑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八千,不能少了。”楚迟一狠心,直接打了个八折。 “两千。”展白终于开口,只是这价砍的却是让人一阵心惊肉跳。 尼玛,你当是买白菜呢,还照着脚脖子砍价。这可是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机关大师。 楚迟嘴角抽了抽,“六千,这是最低价了。否则,小的只能跟公子说生意不成仁义在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展白伸出两个手指,“一个四千,一个八千。” “什么意思?”楚迟一愣,没弄明白展白的用意。 “第一选择,我出四千,这两个人我提走。第二个选择,我出八千,不过却有一个条件。”展白施施然的说道。 楚迟眼神微凛,两个选择的价格差距足有一倍,如果这书生不是傻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最后的条件。 展白是傻子么? 呵呵…… “公子可以先说说看,是什么条件?”楚迟虽然猜测那条件定然极为苛刻,可绵帛动人心,能卖八千,傻子才会选四千。 “我看你是个人才,以后跟着我怎么样?”展白此话一出,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就是条件? 招贤纳士有很多种,有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有人则许以高官厚禄,更有人直接就是临之以威构陷逼迫,而此时展白无疑又开了一个先河。 交易,公平买卖。 全场一时寂静。 “敢问公子贵姓?”楚迟盯着展白看了许久,开口问道。 “展白。” “展白?”楚迟重复了一句,努力想要回忆下,地下城有没有这号人物,不过,很显然,最后的结果让人失望。“展公子到地下城多长时间了?” “四天。” “来此做甚?” “呵,这不是很明显么,如此大肆搜罗人才,自然是开宗立派。”展白故作傲然之色。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这样的话,不下于百人如此对我说过。可最后真正做到的,却是百不存一。最终存活下来的,一家都没有。”楚迟冷笑一声,言外之意显然并不看好展白。 “别人不是我,我也不是别人。”展白淡然一笑。 “买一送一,今天交你这个朋友,四千玄晶石。”出乎展白的意料,楚迟没有再犹豫,直接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可若我非给八千呢?”展白笑的依旧人畜无害,可说出的话,却让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我这个人很不喜欢被人拒绝。你是个人才,九品太易的修为不高但也不低,跟了我,我可以帮你晋升太始境,日后也不用再每日里刀口舔血。如此一来,对你我来说,不是双赢的好结果么?” “在下虽没什么文化,画饼充饥这个词还是听说过的。跟你了,能不能看到明日的太阳,或许都难说。”楚迟对自己的称呼,已经从小的变成了在下,整个人也悄无声息的后退了数步,暗做戒备。 楚迟越是如此直白,展白越是欣赏。 这个人当真不错,只是这份冷静、理智,就足以让人高看一分。 楚迟虽然接二连三的拒绝,但展白却知道,招纳他并非不可能。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问那么多的问题。现在唯一的阻碍就是信任。 楚迟不相信展白能够建宗立派,自然拒绝趟这趟浑水。 既然如此,接下来展白要做的自然是强势立威,拿出让人信服的实力。 剑意,逍遥。 展白全身一颤,留下一道残影,人已是到了楚迟的面前。 剑意,无情。 楚迟心中顿时升起无尽的绝望,那种感觉就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无助感让人忍不出全身战栗。 楚迟依靠仅存的一点理智,狠咬了一口舌尖,这才重新恢复了清明,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后退不止中坐倒在地。 “你、你敢动手?”楚迟面色极为难看的盯着展白。 “为什么不敢?”展白一副居高临下的轻笑道。 “哼,整个地下城都被一个特大的玄纹阵列笼罩,一旦玄力波动超过特定的数值,立时就能引得城防营的到来。嘿嘿,我倒想看看,你还能笑多久?”楚迟强自压下心中的恐惧,色厉内荏道。 这个书生实在太过邪异了,明明看上去只有九品太初的修为,可给人的压力,比之那些太始境的强者还要重。尤其是之前冲击自己心灵的绝望之意,更是让人心悸不已。 “哦,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展白好似刚刚知道一般,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紧张或者害怕,反而玩味的盯着楚迟,“可是,我刚才有动用玄力么?” 呃? 楚迟一愣,努力的回想中,脸色越发的难看。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什么鬼? 剑意,来自于剑典,却并非剑典。 剑意,有玄力的支持自然更好,可即便不动用玄力,依然可以催发,只是威力会大打折扣而已。 展白自从知道地下城禁止私斗,就猜测,这种法度绝非是靠人的自觉来维持,虽然他并不清楚内中的缘由,可不妨碍他钻空子。 就像刚才,他只是催发剑意,却没有动用一丝一毫的玄力,突袭之下,依然让楚迟吃了大亏。反观楚迟,即便被无情剑意侵袭,条件反射下竟然不是催动玄力驱逐剑意,而是咬破舌尖来让自己清醒,这种做法更加坐实了展白的猜测。 只要不动用玄力,即便在地下城内杀了人,想必也绝对不会被城防营察觉。 事实证明,展白的推论是正确的。 这地下城不是前世的大都市,满大街的摄像头,没有这些高科技设备,要想监视全城,唯有依靠玄纹阵列。但这种做法无疑是有漏洞的,当然这种漏洞,在其他人看来其实并不存在。毕竟整个地下城内但凡两条腿走路的,无一不是玄修。每一个人的身体经过玄力日积月累的浸染锻造,根本不是凡俗手段可以轻易伤害的。 只可惜,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展白就是一个例外。 意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它已经超脱了外在玄修典籍所能解释的范畴,是可以比肩“道”的存在。 别说地三洲,即便是鼎洲,领悟意境或者道的人,无一不是顶尖的存在。 “你即使杀了我又怎么样,相同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因为那种代价是我……再也不愿承受的。”出乎展白意料的是,楚迟脸上的惊愕很快就转为了决然,眼神闪烁中,竟是投向了不远处高大的狗熊身上。 一股淡淡的忧伤在楚迟的身上弥漫。 楚迟这番细微的举动,如何逃得过展白的眼睛。 看来这个楚迟之所以拒绝自己的招募,除了不信任外,还有别的缘故啊。 楚迟那番看似不着五六的话,让展白瞬间就想到了某种可能,眼睛不由的向一直讷讷站在一旁的狗熊望了一眼。 或许,从这个笨大个的身上可以寻求突破啊。 “没看出来你还是条硬骨头。”展白说话间,徐徐走到楚迟的面前,缓缓蹲下,对着楚迟低声说了些什么。 “你敢!!!”顿时间,楚迟就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竭斯底里的怒吼道,神色极为狰狞。 “你说呢?”展白脸上的笑容此时在楚迟的眼中却是那般的邪恶,“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以前应该加入过某个势力,只是最后的结局并不美好,以至于因噎废食,对这种事产生了极度的恐惧,而这才是你拒绝我真正的原因,对么?” 楚迟沉默,只是用仇视的目光盯着展白。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换个选择。要么,跟随我,我送你一场富贵。要么,他……”展白说到这,直接指向了被楚迟称作狗熊的黑大汉子,“代你受死。” “你……你无耻。”楚迟怒骂道。 “谢谢夸奖。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自己选择吧。”展白伸手拍了拍楚迟的脸,轻笑的站了起来。 …… “我……我答应你。不过,我不要你给的富贵,只要你一个承诺。”经过了煎熬般的心理斗争之后,展白紧咬的牙关甚至将嘴角撕裂,凌然不惧的望着展白。 “说来听听。”展白掏了掏耳朵,做洗耳恭听状。 “我的兄弟,绝对不能成为炮灰。” 第164章 风云 “我的兄弟,绝对不能成为炮灰。”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 展白望了眼另外一边依旧讷讷无动于衷的狗熊,不禁叹息道,“值得么?” 那狗熊白长了副雄壮的身材,看着楚迟被展白如此羞辱,都无动于衷,这种人也配叫兄弟么? 让展白惊讶的是,此时的楚迟竟已是老泪横流。 “这是我欠他们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 楚迟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可以确定必然痛彻心扉,不过展白并没有多少兴趣探究别人的秘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予承诺。 “你那些兄弟的命运不由我来主宰,而是你自己。”展白说话中,从怀里掏出出门前魏真给予的一万颗下品玄晶石的票据,扔到了楚迟的面前。 “人我带走了,明天晚上之前,想清楚了,就去魏国府邸找我。” …… 一直表现的强横霸道的展白,竟然就轻飘飘的撂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带着宁小凝以及买来的两个奴隶……走了。 只留下楚迟一脸的愕然。 什么意思?就这么走了,那个混蛋这么相信自己,还是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在戏弄自己? 楚迟凝重的陷入思索之中。 “楚大哥,你没事么?”直到展白等人离开,被称作狗熊的高大汉子才走到楚迟的面前,瓮声瓮气的关切道。 楚迟回过身来,抬头望了狗熊那木然的脸膛,伸手在其胸膛之上连点了几下,“狗熊,去城外,把猎狗叫来,就说有大事商议。” 咔啪!!! 随着楚迟在狗熊身上连点,狗熊全身的骨骼顿时如炒豆子般连响。 狗熊还是那个狗熊,没有丝毫变化,可一股暴虐的气息陡然从其身上席卷而出,散发出远古荒兽的气息。 “哦,楚大哥,那我去了。” …… 一路上,宁小凝的眼睛就从未在展白的身上偏移过,饶是展白,也被看的颇不自在。 “有屁快放。”终于,展白忍不住吐槽道,对于宁小凝,他还真没多少客气,至少语言上丝毫没有多少顾忌。 宁小凝也不在意,依旧饶有兴致的望着展白,“我只是不懂,你这是唱得哪出啊,又是利诱,又是威逼的,眼看就能达到目的,却为何又这般虎头蛇尾的草草结束呢?是你们这种聪明人特有的故弄玄虚,还是良心发现改变主意了?” “哎,聪明人的世界,你不懂。”展白轻描淡写道。 “切,就是故弄玄虚喽?整日里炫耀智商,你不觉得厌烦么?”宁小凝撇了撇嘴。 “什么故弄玄虚,这叫欲擒故纵好不好。”展白生怕这个女人嘴里再吐出更难听的话,也顾不上卖关子了,急忙和盘托出。 “嘿,你就不怕搞砸了,若是我的话,现在立马卷铺盖跑路。”宁小凝现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展白唱反调。 “所以,你一辈子只能给人打工,而当不了老板。” “你……” “别你我了,机关师我给你找到了,一万玄晶石的投资,若是最后打了水漂,到时别怪我翻脸。”展白毫不客气的拿出老板的姿态训斥道。 …… 早上出门,还没等中午,展白等人就回来了。玄晶石都被展白一掷千金的扔出去了,逛街也变得毫无意义。 “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走进魏国府邸,展白随手就将买来的那两名机关师扔给了宁小凝,自己则哼着小调漫步离开,当起了甩手掌柜。 独自走回自己的住处,琴音兰陵还没有回来,趁此闲暇,展白准备好好梳理一番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 首先就是魏国府的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魏真应该会接受自己的条件。这对日后立足于地下城,无疑极为重要。 一旦有了魏国府名义上的支持,至于借调一支人马,自然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的。而完全掌控住这支人马之时,就是自己在地下城搅动风云之日。 其次,则是自己的修炼。现在展白迫切的需要大量的玄晶石,以尽快的提升到九品太易,只有如此,才真正有了跟地下城那些高不可攀的势力扳手腕的资格。可怎么才能弄到大量的玄晶石呢?向魏真借一些,当然是一条不错的选择,但展白几经考虑,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旦如此做了,无疑会给魏家留下贪婪无度的印象,若是生出嫌隙,因小失大,就得不偿失了。 看来,还得另想办法啊。 最后剩下的就是一些麻烦了。万花苑的出现,让展白颇为忌惮,一旦被对方得知自己的存在,谁也不知道,又会生出多少事端。除此之外,展白可不会忘记,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人。 柳承影! 对,就是柳承影,自从从文豹的口中,得知了柳承影的消息后,展白就一直如鲠在喉。不得不说,柳承影给展白留下了并不美好的记忆。 柳承影既然曾在玄晶矿脉出现过,那谁也不敢肯定他会不会在地下城。 至于今天刚刚遇到的楚迟,展白倒是没有过多的放在心里。 楚迟是个人才,展白很是欣赏。这个人有能力,八面玲珑,比赵三刀不知强了多少,更重要的是他熟悉地下城的一切,若是能够得到他的辅助,日后定然能少走不少的弯路。 对于招纳楚迟,楚迟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担心。性格再倔、骨头再硬,可一旦找出这种人的弱点,想要任意揉捏,其实并没有多少难度。而展白无疑找到了他的弱点。 重情重义,是楚迟的优点,更是他致命的弱点,尤其是对展白这种不折手段的人而言。 大局而言,此时对展白来说,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魏国府的答复,等待楚迟的归顺,然后便是龙入大海搅风云。 兴之所至,展白忍不住的走进了书房,提笔在书桌的纸上写下了“风云”二字。 字如人,一笔一划,如同剑锋所指,字里行间,充溢毕露锋芒。 展白不知道,因为他的到来,已经在魏国府搅起了无边的风云。 魏国府,中庭,小朝堂。 不同于昨日的空旷,此时,这袖珍朝堂之中,除了龙椅上的魏国复,魏真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至于两边,则站满了人,足足有二十几人。 “诸位臣工,今日召大家前来,要宣布几件事情。”说话的并非魏国复,而是魏真,只见他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这些人有蒙荫祖辈,一直跟随魏家的元老,更有高薪招募的所谓精英人士,也正是这些人支撑着现在偌大的魏国府。 “第一件就是四天前我遭受截杀之事。不管那些黑衣人是谁,但通过他们能够准确获悉我的行迹,不难得知,咱们魏国府定有内奸。”魏真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全部交头接耳,低声争论起来,话题无外乎就是对此事的惊讶以及对内贼的深恶痛绝。 “肃静。”魏真脸色很不好看,对于这样的场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每次出了事都是这个样子,可事后要他们拿出办法,就一个个变成了哑巴,都是群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 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人的德性,魏真也没有多此一举的让他们拿出应对之策,继续宣布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冯坤,你可知罪。”魏真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凌厉。 一声厉喝,分列两边的人中,顿时有一中年肥胖的家伙,吓得全身一颤,扑通就先跪了下来,“属下愚钝,不知少主何以言罪?” “愚钝,哼,我看你是明知故问。”魏真冷着脸斥喝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你死个明白。那准备巡视的正是你所坐镇的北大营,知道此事者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经过我这几天的排查,有可能泄露此事的唯有你。” “啊?少主,你可不能如此冤枉人啊。属下一向胆小,怎么敢做这种事?”这冯坤此时是真怕了,若是真坐实了暗害魏真的罪名,说不得,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这让他怎么敢懈怠,也顾不上魏真的身份,鼓足勇气反驳道。 只可惜,魏真根本就不给他辩驳的机会,至于证据,更是想都没想过。这冯坤不管是不是内奸,只能算他倒霉,魏国府少主今日要做的就是杀鸡儆猴。 “来人,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拿下。”魏真一声令下,顿时间从殿外冲进了十几名金甲武士,每一个人的修为竟然都达到了太始之境,不由分说的就冲向了冯坤。 这冯坤的修为也达到了太始境,可自从十年前掌管北大营,就再也没有进取之心,每日里所做的就是作威作福寻欢作乐,一身修为早就荒废了,加之一上来就被魏真给吓破了胆子,此时竟然生不出丝毫抵抗之心,只是跪在地上,不断的向龙椅上的魏国复哀求,直待金甲武士将其擒拿,如死狗般拖出朝堂,口中依旧不停的呼喊“冤枉”。 因为此事,朝堂上顿时噤若寒蝉,不少人全身颤抖,生怕自己成为魏真下一个目标。 “父亲,这最后一件事,还请你来宣布吧。”好在,魏真并没有将事态扩大的意思,转身间,神色微正,向龙椅上的魏国复施礼道。 下面所有的人,不由的将目光向魏国复望去,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今日魏国复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神中更是充满了不甘与无奈。 “咳咳……从即日起,魏国府大小事务……一切皆交给我儿魏真打理。为了光大我魏国府,本宫宣布……禅位。” 第165章 手段 傍晚时分,琴音跟兰陵一起回来了。 “查得怎么样了?”展白问道。 “公子。”兰陵清了清嗓子,示意自己先说,“那家内衣铺子,奴家多方打听,但得到的信息十分有限。” “打听多少说多少。”展白并没有过多的苛责,毕竟只一天的时间,他也没有期望能获得多大的收获。 “那家店叫维密轩,开张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身后的老板是谁,无从查起,看上去挺神秘的。不过,我还是打听到了一个或许比较有趣的消息。”兰陵不无得意道,不等展白发问,就继续说道,“维密轩所在的铺子,之前是做药材生意的,而且据说生意极好,可不知为什么就突然转了出去。公子,你猜那药材铺子是谁的产业?” “谁的,别告诉我是魏国府的就行。”展白不无恶趣味道。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笑话可就开大了。 “小刀飞。”兰陵总算没有给展白太过刺激的惊喜。 “四大帮派之一的小刀飞?”展白剑眉微蹙。 “正是。” “这么说,小刀飞的背后很有可能就是万花苑咯?”展白猜测道。 “应该不是。奴家今天也打听了一番小刀飞。相比于维密轩的神秘,小刀飞在地下城却是人尽皆知。这小刀飞创立了足有五十年,是四大帮派中存在时间最短的。帮主的名字无人得知,世人只是称呼其外号,状元郎。据说,他出身于宏文院,不仅修为极高,更颇富文采。”兰陵说道。 “怎么又出来个宏文院?”展白只觉得脑子有些痛,这地下城到底牵扯了多少势力啊。 万花苑,宏文院,似乎真的不可能吭沆一气。 可这又怎么解释,那药材铺子开的好好的,却突然转让给维密轩呢? “算了,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日后,再慢慢详查吧。”既然理不出什么头绪,就只能先放下了,展白说着,将目光投向了琴音。 “公子,你让奴家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魏国府除了府内的力量外,还扶持了九个帮派,分别为富海帮、玄衣会、一字门、虎啸军、耀武门以及东西南北四大营。九大帮派的人数都在两千左右,实力不相伯仲。不过相比之下,东西南北四大营跟魏国府的关系更近一些。”琴音简单的介绍道。 “嗯。”展白颇为满意的点了下头,“那你觉得我们接手那个帮派更好一些?” “这个……公子,恐怕此事已经由不得我们选了?”琴音脸上却是现出一抹苦笑。 “为何?”展白一愣。 “公子有所不知。据说,今天魏国府将九大帮派的首脑一齐召回,商议大事。而就在刚刚,奴家不经意看到,北大营的统领被拿下了。”琴音回道。 “北大营,你确定?”展白神色微变。 “千真万确,这是我从一旁走过的婢女那打听来的。那被金甲武士拖走之人,确实是北大营的统领,据说名叫冯坤。” 听到这,展白神色凝重的负手站起,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思索着这件事背后可能存在的变数。 “公子,奴家还打探到,那日魏真在城外遇袭,正是准备巡视北大营,却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所以,奴家怀疑,这有可能是魏真秋后算账,但也不排除,故意找替罪羊。如此一来,北大营的统领之位就空缺了出来,便可名正言顺的将公子安插上去。”琴音的这番揣摩有根有据,让展白不由的暗自点头。 以前,在八女中还没有发现,直到最近,展白越发觉得,外表文静的琴音,思维很是缜密,颇有成为智囊的潜力。 “这般说来,我们确实没有机会挑选了。北大营估计就是魏真送给咱们的大礼。也罢,既然是免费得来的,就不要挑三拣四了。呵呵,不过这魏真,我还真是小瞧了他。一举摘了冯坤的官帽子,不仅为遇袭之事找了替罪羊,也为日后将我安插进去埋下了伏笔。恐怕除此之外,还另有深意吧。”相比于琴音,展白想的更深了一层。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昨天的酒宴上,魏真曾亲口告诉他,在他的计划中,甚至会逼迫其父亲让位,取而代之。若真是如此的话,此举恐怕还有立威的意思啊。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若魏真真的上位的话,那么势必要对那“朝堂”进行一番清洗,而冯坤无疑只是一个开始。 三人正说话间,宁小凝却是闯了进来,一脸的不快,闷闷不乐的直接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也不说话。 “怎么了,我好想没惹你吧,干么如此臭着一张脸?”展白没好气的问道。 “还不是你买的那两个奴隶。”不说还好,一提起来,宁小凝就是满肚子的气。 “到底怎么回事?”展白脸色也沉了下来,心中暗道,难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那个端木云就是个废物,让他给我露两手瞧瞧,可你看看他做的是个什么东西,这tm也算机关?”宁小凝连爆粗口,随后就将一物朝展白扔了过来。 展白眼明手快,一把抓住,表情也变得极为精彩。 这就是所谓的机关? 真当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土老帽么,那根本就是风筝好不好? 展白当即就体会到宁小凝的愤怒了。 一尺丝绸,外加几根竹条,编织出的风筝,而且还极没有卖相,手工之差,比之前世那些第一次上手工课的小学生也不如啊。 “那李安呢?”展白的声音顿时冷了十几度。 “别说那个混蛋了,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认打认骂,就是无动于衷。姑奶奶我连威胁都用上了,可那个混蛋愣是连口都没开过。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个哑巴。”宁小凝气愤难当道。 “走,带我去瞧瞧。”展白现在也是愤怒到了极点,对于宁小凝,虽然嘴上不说,但他是抱有极大期待的。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给她找来的两个师父,竟然都是废物,让他面子如何挂得住。 宁小凝也不多说,当即在前带路,领着展白三人,直奔隔壁的院子。 这院子跟展白的住处只隔了一道墙,并无人住。为了方便,宁小凝跟魏国府的人稍微说了一下,就暂时征用,将今日买来的俩奴隶安排了进去。 踏进院子,透过敞开的房门,第一眼就看到房间内正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好不快活的端木云以及无精打采消沉不语的李安。 “呵,展公子,您……您来了,吃饭了没,要不一起……”看到展白冷着脸进来,那端木云有些发窘,急忙站了起来,客气道,可话音未落,只见展白的身影一闪,紧接着,自己的脖子一紧,整个人已被掐离了地面。 “咳咳……展公子,你、你这是……”痛苦的窒息感让端木云尽力的挣扎,可如何能够摆脱,嘴上不禁讨饶道。 “给你三句话的机会,说服我不杀你。”展白现在确实怒火中烧,内心深处那种被骗的感觉,让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废物撕碎。 “咳咳……展公子,不要杀我……” 展白的手上毫不留情的又加了几分力道,“第一句。” 这下端木云终于意识到,展白不仅仅是恐吓,如果自己的话真的无法打动他,自己绝对会死的,憋的通红的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苍白。 “咳咳……我真的是墨家子弟……” “第二句。”展白摇头间,又增加了几分力道。 “呕……”长时间的窒息,让端木云慢慢的翻起了白眼,脸上青筋毕露,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死去,“我、我有墨家《天志策》……” 后面的话几不可闻,整个人眼看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天志策》?”展白沉吟了一句,却是慢慢松开了手,任凭端木云从手中滑落。 对于《天志策》,展白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他却知道,墨家的思想中,便有“天志”二字,意为遵循自然规律。 想必这《天志策》应该是墨家的修炼典籍吧。 望了眼蜷缩在脚下,一边抽搐一边努力喘息的端木云,展白轻哼了一声,没再理会,而是走到了一旁李安的面前。 对于端木云这种贪生怕死之辈,用死亡威胁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可用在李安的身上,显然就没什么效果了。 这个家伙,失魂落魄的模样,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人虽活着,心却死了。生无可恋,死亡自然威胁不了的,只有完全打开他的心结才行。 对于展白之前的所作所为,李安仿佛置若罔闻,整个人依旧呆滞的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目光空洞。 “哼,又是一个被情所困的笨蛋。”沉默中,展白突然开口。 李安依旧无动于衷,可展白却准确的捕捉到其眼神中的一丝抖动。 看来,有门。 “琴音,你去帮我查一个女子,就是当初将这个家伙骗出城的。找到她,然后用任何可以想到的办法蹂躏折磨,最后碎尸万段,拉去喂狗。”展白突然转头对着身后的琴音吩咐道。 “不要。” 第166章 剑意,情殇 曾经有人说过,展白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的剑术,而是其诛心的洞察力。只要你在他面前稍微露出一丝的破绽,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远的如赵铭传,几句话间就让他乖乖的献出了自己的肉身,直到最后都还做着成为强者的美梦。近的就说楚迟还有眼前的李安,楚迟不经意间向狗熊投去的一瞥,让展白轻易的撕去了其坚强的外衣,至于李安,则是通过楚迟之口得到的蛛丝马迹。 李安是被施了美人计才被骗出了地下城,从而差点遭人暗害,就此一蹶不振。对于一名玄修来说,身处险境本就是家常便饭,若是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了,早不知死多少回了。那么李安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最为关键的无疑就是那“美人计”了。 果然,只需要轻微的试探,李安就再也不复之前的死气沉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扯住展白。 “不要,飘絮是无辜的。”李安近乎祈求道。 李安只是心若死灰,可毕竟不是行尸走肉,这一天来的接触,让他知道,面前这个书生,远远不是表面上看的那般和善。或者不客气的说,这根本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魔鬼。 “无辜?你不觉得这话很可笑么,若真是无辜,你还会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展白不屑一顾道。 李安顿时哑口无言,她真的无辜么? 其实这个答案,他如何不清楚,可正是因为如此才真正的想不开,并因此越发的消沉堕落。 “哎,她也是被逼的。”李安这话与其说是为口中的飘絮开脱,更不如是在为自己寻求慰藉。 “哼,把自己的痴情当成别人玩弄的资本,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展白嘴上说的恶毒,但不知为何,脑海中却浮现出剑狱内蝶衣的身影,以及不久前曾见过的的那个司南。 蝶衣的痴情,可以以身伺剑,只为减轻陆敌的痛苦。司南的痴情,更是唯情花开,绚丽多彩。 这世上,情之一字真的那般迷人么?是自己不懂,还是太过无情了? 展白是真的不懂,甚至内心深处还怀着浓浓的鄙夷。 “想让她活可以,但前提是你必须振作,并且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机关之术,教授给她。”展白有些意兴阑珊的指了指宁小凝。 “还有你,交出《天志策》,我就让你活,并送你一场富贵。”展白对着已经缓过气来的端木云说完,背着手便离开了,留给众人一个孤独的背影。 “妖心无常,果然如此么?”望着展白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琴音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个男人真的如表现出来的冷酷无情么,可为什么背影却那般的忧郁,这一刻,少女的心弦不经意的拨动了一下。 …… 这一晚,展白无眠,脑海中蝶衣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一会是剑狱中那一身红衣的女子,一会又变成了万花苑中那卓尔不群的女人,两张并不相同的面孔,不断的变幻,让展白竟然一时间难以分辨。 咳咳…… 心绪的不定,最终引发了剑意的共鸣,难以控制的在展白的体内左冲右突,几口鲜血咳出,满嘴的腥甜。 同一片夜空下的庐山,一处雅致幽静的房舍内,正襟危坐修炼不辍的展潇突然俏脸一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体内玄力紊乱,竟大有走火入魔之像。 “师父……”展潇开口,声音嘶哑,脸上更是弥漫了浓浓的悲哀。 …… “公子,门外有一个自称楚迟的人来找你。”翌日,日上三竿,琴音款款走到展白卧室外,轻声呼唤道。 房内久久无声,让琴音心中生出疑窦,莫非公子不在? 就在琴音要转身离去时,房门突然从内拉开,转头望去,不正是展白么? “公子,你……”看到展白的样子,琴音满脸的惊恐。 “怎么了?”展白不解,声音嘶哑,透着虚弱跟疲惫。 “公子,你的眼睛……” “眼睛?”展白脸色微变,急忙返回卧室,走到铜镜面前。 铜镜内的展白,一脸的苍白,毫无血色,最为醒目的却是那双眼睛。 一般人的眼睛,最直观的便是眼白跟瞳孔,两者各占一定的比例,组成两个圆圈。当然,之前展白的眼睛也是如此,只是现在,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眼白依旧,可原本圆形的瞳孔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左右各一柄灰色晶体状的长剑。 长剑不时伸缩,就仿佛瞳孔一般,反射四周的光线,将景象倒影在剑身之上。 这是…… 展白心中猛震,隐约猜出这种变化的由来。 昨天晚上,前世所化的剑意在体内横冲直撞,让他整个晚上备受煎熬,痛苦之处,简直生不如死,直到天将放亮才渐渐的有所好转,可脑袋却是昏昏沉沉,尤其是双眼更是胀痛无比。 展白原以为这或许就是折腾一晚上留下的后遗症,就仿佛醉酒那般,只要稍加休息,就会好转,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眼睛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不同于琴音,只是看出了表面的异状,此时的展白却从那两道剑形的瞳孔中感受到了浓烈的剑意,隐含悲哀、痛苦。 嗡!!! 在展白的注视下,剑形瞳孔内突然影射出一袭红裙,紧接着就是一张娇俏可人的面容,不对,左右眼睛中的剑形瞳孔内所影射出的面孔分明并不相同。 左侧的赫然是剑狱内的蝶衣,而右侧的依旧是蝶衣,却来自万花苑。 “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随着脑海深处的浮现,一句深奥之语从展白口中呢喃而出。 “唯情者,矢志不渝。无情者,漠然无悔。唯轻遇无情,是为情殇。情殇者,情之极伤,为失去所伤,为无悔而伤,更为情所伤。” “剑意,情殇。目之所及,情之凋残,一切皆为幻。” 展白清楚的感觉到,这些陌生的词语句子,赫然是来自妖心深处的那神秘石剑。 剑意,情殇。 难道,一个晚上,自己竟然领悟了一种全新的剑意。 可这剑意又有何用处? “目之所及,情之凋残,一切皆为幻?这是什么意思?”展白心中又惊又疑,脑洞大开,却是不得要领。 “公子,你没事吧?”身后,琴音的声音透着忐忑。 “嘘,此事你知我知,绝对不能入第三人之耳。”展白恢复心境,声音冷漠道。 “是,奴家记得了。”琴音急忙应道。 展白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琴音,只见她所穿的裙子,外面的披肩赫然是那种毛孔颇大的半透明白纱,也不多说,伸手就撕扯下来三指粗的长条,系在了眼睛上。 透过白纱,虽然光线稍暗,倒也能看清东西。 “你刚才说,楚迟来了?”不给琴音胡思乱想的机会,展白果断的转化话题。 “啊……是,公子,那个自称楚迟的已经在外等了一个时辰了。”琴音一惊,急忙回道,娇俏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爬满了红霞,分外好看。 “呵,他来的倒早。给我梳洗更衣吧。” …… 客厅内,楚迟坐立不安的等待着,脸上满是彷徨之色。 终于还是要走这一步啊,只是不知如此选择,是对是错。若是对倒也罢了,可一旦行将就错,未来又将会是何等的结局? 事情,可一不可再,同样的命运,楚迟躲过了一次,但他丝毫没有自信还能够躲过第二次。 可他有得选么? 地下城说小也大,说大也不过只是个城池而已。昨日展白的那一番威胁,此时依旧清晰的在耳畔响起,让人心悸。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所能做的,唯有保佑那个人能够成功吧。”慨叹一声,楚迟只觉得从未像今日这般疲惫。 蹬蹬……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让楚迟精神为之一震,正主终于出现了。 第167章 侍寝 没有理会楚迟看向自己奇怪的眼神,展白大喇喇的坐到主位之上。 “决定了?” “决定了。” “那好,现在说说,你能给我什么?”展白话锋一转,丝毫没有了昨日那求贤若渴的模样,好似对方求上门来一般。 楚迟紧咬牙关,强忍了下来,实没想到,一上来,对方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这就是上位者所谓的敲打么? “我有两个兄弟,一个狗熊,昨日你看到了。九品太易,天生神力。还有一个,外号猎狗,同样九品太易,擅于跟踪。至于我,九品太易境,特长么,或许就是对地下城还算熟悉吧。”在楚迟看来,展白之所以选择自己,看中的就是对地下城的熟悉。“除此之外,下面还有七个兄弟,修为全部是九品太易,组成了一支捕奴队。” “就这些?”展白拿起一支茶杯,随手把玩道。 “就这些。” “他们可曾来了?”展白问道。 “没有,但都在小南市的旧宅子里。” “好吧,那就来说说你。你所修的法典跟术典是什么?”展白这话问的却有些逾越了,要知道玄修界中,尤其是散修,最忌讳的就是这个问题。毕竟这可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若是轻易让人知道了,一旦有所针对,后果难以想象。 楚迟面有难色,显然并不想说。 “放心好了,就你所学的那些破烂,公子我还真看不上。”展白摇了摇头,毕竟这里只是地三洲,别说一介散修,就是宏文院的玄修典籍,他都根本没看在眼里。 “我所修的典籍,自然入不了公子的法眼,不提也罢。”楚迟故意说道,拒绝之意不言自明。 “再给你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不要怪我咯。”展白突然诡异的一笑,让楚迟心脏猛地一跳。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想着传给自己更好的玄修典籍么? 想到这,楚迟不禁犹豫了。 玄修典籍,不论法典还是术典,都分天地玄黄四大等阶,而每一个品阶下又有上、中、下三个不同的层次。 楚迟所修的法典很一般,只是下品黄阶,根本就是大陆货,说了也没什么,可他的术典却有些特殊了,乃是无意中在玄晶矿脉的一处秘藏中偶得,赫然达到了中品玄阶。不客气的说,正是有了这个术典,才有了他的今天。 “哎,敝帚自珍,看好了。”展白有意将此人培养成自己的心腹,倒也不吝啬,话音刚落,当即并指成剑,直刺楚迟。 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缘故,展白并没有使用玄力,而只是单纯的招式。 可饶是如此,看在楚迟的眼里,心头也是被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看似随手拈来,却招不似招,式不成式,不留丝毫的痕迹,却偏偏犹如羚羊挂角,让人难以揣掇,总而言之,就是极为诡异。 眨眼间,楚迟只觉喉结处一凉,展白的手指赫然停在了那里。 楚迟相信,只要那手指再向前几分,自己的小命绝对难保。 “这……这是剑术?”也不知是否出于心理作用,楚迟自觉喉咙干痒难耐,口干舌燥下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想学么?”展白轻笑,笑容温和亲切。 楚迟不自禁的点头。 “会使剑么?”展白再问。 楚迟脸色微变,摇了摇头。 “那从今天开始就练剑吧。我刚才所使的乃是一秘典,名为《剑行空》。”展白收指,缓缓退回到了座位上。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琴音,表情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又是这一招,公子似乎对这种收买人心的方式很是热衷啊。当然,除了腹诽外,眼神中也不无羡慕。 那可是秘典啊,这楚迟也不知踩了什么运,竟然一来,就得了这么一份彩头,看公子的架势,似乎要对他予以重用啊。 正如琴音所想的那样,招虽然老了些,就像英雄救美一样,没有任何的新意,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就看看楚迟现在那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就不难猜测,从今天起,展白又多了一员忠实的拥趸。 “谢展公子恩赐,属下所修的法典,很一般,不仅地下城,即便玄晶矿脉外的一些大城市的玄修武馆都有得卖。至于所修的术典,则有些特殊,名为《截脉指》,乃是一种指法术典,有些类似凡俗武者中的点穴之术。同样是对人体内的筋脉施为,不仅可以伤敌,甚至可以用来封印。”楚迟是个聪明人,所谓投桃报李,展白向他展示了自己的诚意,作为未来的属下,他当然也要有所表示,当即就将自己所学简单的介绍了一番。 “《截脉指》?倒是有趣的术典,既然是指法,倒也跟剑法没有太大冲突之处。今日我高兴,索性就再传你一招剑指。”展白今天算是下了血本,竟然打算传给楚迟一招六脉剑指。 “谢公子。”楚迟大喜过望,终于第一次,向展白行属下之礼,单膝跪地,一表忠心。 “琴音,出去看着,不要让人进来打扰。”展白对身旁的琴音说道。 楚迟不知为何,但曾经接受过展白庄周梦剑术的琴音又如何不知,眼带羡慕的望了楚迟一眼,向展白欠了欠身,便款款的走了出去,并随后将房门关上。 “闭眼,放松……”展白微笑着对楚迟说道。 两个时辰后,楚迟神情亢奋的走出了客厅,大步流星的离开魏国府邸。而没等展白休息,琴音就走了进来。 “公子,魏公子来了。” “呵,他来的倒真是时候,让他进来吧。”展白整了整脸上的疲色,轻笑道。 正如展白所预料的那般,魏真此来正是商议两方联盟之事,当然其中也少不了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定下了最终的决议。 第一,展白名义上暂时归属魏国府,直到时机成熟,自立门户,同时永久担任魏国府供奉。 第二,展白正式接收魏国府名下的北大营,同样,名义上依旧暂时归属魏国府,实则这一大帮派已经完全交由展白,魏国府不再过问北大营的一切事物。 第三,魏真与展白结交,拜为异姓兄弟,展白虚长几岁为兄,魏真为弟。 待送魏真离开,展白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反而变得有些凝重。 “公子,怎么了?看你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琴音不解道,作为全程参与了此次谈判的第三人,琴音只觉得公子沾了好大的便宜,可为什么还是这般表情呢。 “没什么,只是心情有些复杂而已。我这刚刚结识的兄弟,何止是不简单啊。或许,魏国府在他的手上,真的会光耀门楣啊。”展白感叹道。 “是啊,奴家也没有想到,才一天的时间,他竟然就逼迫其父亲禅位,真正坐上了家主之位。而且答应了公子所有条件的同时,竟然要跟公子结拜。这份果断跟眼力,就远超同龄人啊。”琴音正色道,当然,隐晦处再次不轻不重的拍了番展白的马屁。 展白玩味的望了琴音一眼,呵呵一笑。 “琴音,今日我那般厚待楚迟,你会不会心生不满啊?”展白没头没脑的突然问道。 琴音心头猛跳,吓得俏脸一白,急忙跪伏下去,惶恐道,“奴婢不敢。” “起来。”展白面上虽然严肃,但心中却很是满意。 这琴音很不错,有智谋,懂进退,因为庄周梦剑术的原因,忠诚上更是不用担心,最主要的是自己用起来格外的顺手,说不得要好好奖赏一番。 可是赏些什么呢? 琴音所修的术典乃是琴术,跟剑术格格不入,如果废弃琴术,改修剑道,却是有些可惜了。可除了剑道术典,自己似乎也不会其他的了。 听得展白的话,琴音缓缓站了起来,可心里依旧有些忐忑,不禁回想,莫不是这些天,自己哪里有做的不对,才让公子起了敲打之意,心事重重下,却丝毫没有察觉,一直上下打量自己的展白,眼神中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 “琴音,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侍寝吧。”展白留下一句话,人已经飘然向着卧室行去。 “是……啊!!!!”琴音习惯性的应是,可当回过味来的时候 第168章 一米春光 望着一步一停,窘的不知将手放在何处,不断低头搅着衣角的琴音,展白不禁一阵莞尔。 其实,就在刚才他说出那句话说,自己心里也是颇为惊讶。 似乎从自己在这方异界记事起,对于异性就真的没有太多的,哪怕是当初,在万花苑见到蝶衣时,也只不过略有些心动,丝毫没往少儿不宜的方面去想。 莫非真的是因为领悟了无情剑意的缘故?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现在呢? 展白嘴上可以给自己寻找千万个理由,但内心深处却无法欺骗自己。就在刚刚,对于琴音,他是真的起了欲念。 那种感觉来的极为突然,原本只是想着如何补偿一番她,不小心入了神,再看琴音,体内已经升起了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热流。 这一世的展白虽然还未经人事,但有着前世记忆的他,对于男女之事,并不陌生。 在那个物欲横流的世界,男女之间哪怕萍水相逢,或许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搭讪,就能同床共枕,享鱼水之欢。 此时用心乱如麻来形容琴音,丝毫不为过,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了,磨磨蹭蹭的最终还是跟着展白挨进了卧室。 对于这一天,琴音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当初离开万花苑,名义上八女的身份是枭娜、旖旎的陪嫁丫鬟,而这个身份注定,从那时起,他们已经算是展白的人了,若是伺候好了,身份可以提升为妾,否则,或许永远只能是个玩物而已。 可想到归想到,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琴音依旧无所适从。 从还是不从?不从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琴音胡思乱想着,以她太始境的修为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展白已经停了下来,就那么低着头一脑袋撞了上去。 “哎呦!”一声惊叫,并非是因为痛楚,而仅仅是惊吓,琴音羞红的脸埋得更低,扑入鼻子的尽是展白身上散发出的犹如阳光般的味道。 这种味道,很特别,让人闻了,莫名的有种心安之感。 展白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支在了琴音圆滑的下巴上,稍稍用力,已是将她迷人的面容托了起来。 四目相对,琴音只感觉呼吸都变得异常急促起来,明明近在咫尺,可展白的面孔在她的眼中却是那般的模糊。 “很紧张?”展白问道。 这不废话么? 看琴音的模样,展白却是有些奇怪了,万花苑走出的女子,竟然还会如此羞涩。在他看来,万花苑实质上就是个窑子窝,里面的弟子除了正常的修炼外,哪个不被调教一番,不然的话,如何勾引男人。就以玫瑰阁的弟子来说,有一个算一个,无一不是此中好手,现在想来,自己能够承受得住那般诱惑,除了有前世记忆外,无情剑意绝对也有着莫大的功劳。 当初的一帘幽梦,现在的花满楼,可都是八女一力支撑起来的,个中手段,不知让多少男人放弃了家室,在其中一掷千金。 所以展白实在看不明白,此时琴音的表现,是矫揉造作还是真正的羞涩? 一般聪明人,往往多疑,展白也不例外,相比于道听途说,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为了弄清楚琴音的真实想法,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决定亲自试探。 “更衣吧。”展白以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双臂平举,做出让琴音为他脱衣的准备。 似乎习惯了展白命令的口气,琴音此时反而略微的松了口气,虽然眼睛依旧只盯着地面,但手上却是极为熟练的为展白脱去了外袍,只剩下里衣。 这种事情,琴音这些天来,不知做了多少回了,倒也没有特别的紧张。 按照以往,此时她的工作就已经结束。 可展白显然并没有这个意思,双手依旧平举,意思不言自明。 “公子……”终于,琴音忍不住哀求了一声。 “更衣。”展白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不咸不淡的催促道。 此时琴音的脸红的就仿佛滴血一般,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如葱般的十指,几次攀上展白的肩头,可最终又缩了回去。 事实证明,不作死就不会死。 原本只是打着求证一番的心思,可随着事态的发展,琴音越发的窘迫,而展白也不好过,心头的那股烈火,也被撩拨的越发炙热。 终于…… “哎呦。”又是一声惊呼,琴音已被展白拦腰抱起,蛮横的扔到了身旁的床上。 …… “公子,轻一些。”知道难逃厄运的琴音,只能埋首央求,换来的却是展白越发粗重的喘息。 一时间,满室春光,却又夹杂着潇潇的剑吟。 …… 翌日,初升的旭日将温暖的阳光洒入卧室,驱散了最后的一丝黑暗。 展白慵懒的睁开了眼睛,感受到手臂上的压迫,不由的转头望去,脸上罕见的现出内疚之色。 软香在侧,原本是大好的风光,只可惜,此时却是满目的疮痍。 只见娇嫩如水的上触目惊心的爬满了道道剑痕,或许是疼痛使然,睡梦之中,都会不时的颤抖。 “哎,原本想要补偿她一番,却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展白暗叹一声,动作轻柔的起身下床,将踢到床下的锦被拿起,盖在了琴音的身上。 展白这声叹息,除了怜惜琴音外,更多的也是在怜惜自己。 透过铜镜,仔细的端详了自己一番,剑形的瞳孔是那么的刺目。 尼玛,这一切都是情殇所惹的祸啊。 情之一字,当真害人不浅啊。没有它是无情,唯有它,是唯情。至于情殇,则是走上了另外一个极端——滥情。 通过昨天晚上,展白终于领悟了这情殇之意。 情,伤之极,便是报复性的滥情。 展白现在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可滥情就滥情么,展白倒也能接受,可偏偏自己现在的身体却…… 谁能够想到,昨晚的春色只是刚刚绽放,就被凛冽的剑气无情的绞杀。 展白现在的这幅身体,毕竟是画皮所得,而且还是用青铜古剑为料,所画的这幅皮囊虽还算不上尽善尽美,但足以让任何人羡慕嫉妒恨了。当然,它同样赋予了正常男人所应该有的一切功能,比如房事。可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方必须能够承受的住剑气的锋芒。 事实上,琴音显然不属于这一类,最终的结果,就是伤痕累累,若不是展白即使的刹车,后果不堪设想。 琴音因为备受摧残,最后昏死过去,而展白也因为身心俱疲,一睡到天亮,可说出去,谁又会相信,同床共枕的两人,根本没有戳破最后那层窗户纸。 “好在,虽吃了些苦头,但也并不是没有收获。”展白想到了什么,向着床上的琴音轻声说了一句,接着便自己穿衣,走出了卧室。 接下来,该做正事了。 这些天,兰陵不知什么缘故,跟宁小凝竟走的格外的近,或许是觉得展白身边有琴音伺候,现在竟然跟宁小凝住到了一起,就在隔壁的院子里。当然那里还关押着两名机关大师。 没人伺候,展白只能自己梳洗,然后随便吃了点早饭,便去寻魏真去了。 既然事情昨天就已经谈妥,展白觉得再也没有必要留在魏国府,是时候离开,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这次见魏真,一是道别,另外一个原因无疑就是北大营了。 第169章 上任 北大营,魏国府明面上扶持的九大帮派之一,前任统领冯坤,因为涉嫌暗害家主魏真,被捉拿处死。 因为统领之位空悬,自然就引来了下面四位副统领的觊觎。每一个人都心思热切,希望能够更上一层楼,坐上统领的宝座。 而今日,无疑就是他们表现的最佳时机。因为刚刚坐上家主之位的魏真,将要莅临北大营。 得知这个消息,四位副统领,无不摩拳擦掌,准备在魏真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以期能获其青睐。 终于,日近西山之时,北大营的营地外,终于出现了一队人马,而为首者赫然是一身华贵锦袍的现任家主——魏真。 “快,手脚都给我利索一点。待会,谁要是敢给老子丢份,事后,老子就让他丢命。”营地内,四位副统领,对着手下厉声呼喝,不多时,近两千人就在营地的门口整齐的列队,每一个人都衣着鲜亮,颇有威势。 四名副统领更是精神抖擞的立于门前,等待着魏真的检阅。 …… “兄长,你看,这就是北大营。”魏真一勒缰绳,座下的宝驹顿时停了下来,向着身边齐头并进的展白,挥手介绍道。 两人亲近的模样,外人看来,就仿佛亲兄弟一般。 展白循指望去,满意的点了点头。 平心而论,这北大营不愧是魏国府名下的九大帮派之一,比起他曾呆过的明月寨、黑旗寨不知恢弘了多少。 北大营,名为营,其实更像是个庄园古堡。 占地面积足有数千亩,三面环山,犹如天然的屏障,剩下的北面则是一路平原坦途。庄园内交通发达,宽阔的青石路面如同蛛网遍布,庄园的深处则高低起伏着数不清的房舍,拱卫着中央高达数十丈的恢弘古堡。 不论地理位置,还是庄园布局,展白都颇为满意,至于不远处整齐排列于营外的帮众,则只是随意看了一眼。 “兄长,请。”魏真客气的伸出手臂,两人便再次一同前行。 跟在两人身后的,除了护卫魏真的一百名金甲武士外,剩下的自然就是展白的班底了。 兰陵与宁小凝一路欢声笑语,兴致颇高的不断向着四周美丽的景色指指点点。琴音则独自跟在展白的身后,坐在宝马之上,神情却有些恍惚,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端木云跟李安两人则无精打采的跟在身后。 剩下的还有一个十人的小队,全部黑衣蒙面,虽然骑着马匹,可依旧格外谨慎的摆出矢锋阵型,凛冽的目光不断的向四周穿梭,也不知再防备着什么? 这十人自然就是楚迟一伙了,也不知是出于展白的授意还是自己的意愿,十人都没有将真面目公示于魏真的面前。 其实他们过分的谨慎了,需知坐上魏国府家主之位的魏真,地位已今非昔比,这次出行的护卫实力更是超乎想象,一百名的金甲武士,光是太始之境就足有三十人之多,由此也看出了魏国府的底蕴。 说话间,展白等人已经到了营门前。 “拜见主公。”似乎编排好了一般,在为首四名副统领的带领下,两千多人整齐有致的半膝跪地,向魏真施礼。 “嗯,都起来吧。”魏真不冷不热的摆了摆手。 以他现在的地位,北大营其实并不看在他的眼里了,更何况从今日起,这一众人也已经不在魏国府名下了,所以自然没有必要再行笼络人心之举。 “喏!” 所有人刚刚起身,就见一机灵的副统领,已经忙不迭的跑上前来,牵住魏真的宝马,搀扶其下马,马屁拍的当真是毫无顾忌。 只可惜,看魏真那略皱的额头,不难看出,这马屁算是拍到了马腿上了。 魏真原本就极不喜欢这种每日里只知道阿谀奉承之辈,正想呵斥一番,转念又想到,这北大营都送给展白了,这麻烦还是由得他去处理吧。 想到这,魏真不动声色的跳下马来,却再没有了动作,而是等待着展白。 展白微微一笑,也从马上一跃而下。 “兄长,这边请。”魏真走了过去,热套的拉起展白的手,相携着走向了营地。 这一番举动,却是惹得那四名副统领,眼神微凛。 能够坐上副统领之位,除了自身非凡的修为外,待人处事上,哪个不是人精,顿时看出跟魏真走在一起的那年轻书生身份绝对不一般,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尼玛,这书生不会是来摘桃子的吧? 想到这种可能,四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只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魏真携着展白一马当先,身后的一众亲卫属下也都纷纷下马,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反倒是北大营的帮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如果也跟着,是不是太醒目了,而若是不跟着,那接下来怎么做,难不成一直站在这? “该干嘛都干嘛去。”还是那四名副统领,心里虽然不痛快,倒还知道轻重,遣散了帮众后,便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庄园很大,不过魏真有心带着展白熟悉一下环境,所以倒也不嫌劳累,一路之上,便对北大营的情况进行详细的介绍。 东西南北四大营可以说是魏国府最先组建的帮派,从名字上就不难看出,甚至还沿袭着军制。至于剩下的五个帮派才是渐渐扩大势力才先后组建的。 只可惜,今非昔比,经过数百年的时间,四大营早已不复以前的风光,其在魏国府的地位甚至赶不上其他五个帮派。 原因很简单,四大营的统领,一直以来都是由魏国府的元勋贵胄所世袭。而其他五帮的帮主则是魏国府高薪挖来的精英人士。前者几乎都是背着功劳薄吃老本,早已没有了上进之心,反倒是后者,情况虽然也不乐观,但那些帮主为了能保住自己的地位,相比之下,还算尽心尽力。 “兄长,这北大营常备兵力为两千五百人,按照修为能力高低,共设五级。最上面的是正副统领,紧随其后的是百户,接下来是小旗,最底层的则是兵卒。统领一人,副统领四人,修为必须在太始境以上。百户二十五名,修为全部在九品太易,掌百人队。小旗二百五十名,修为最低不得少于五品太易,掌十人小队。至于最底层的兵卒,最低的修为也必须是太易之境。”魏真不厌其烦的介绍道。 “哦。”展白突然转头,望了眼魏真,“如果我刚才没有看错的话,之前在营门口列队之人,也就两千出头吧?” “这……”魏真略有些尴尬,良久才不好意思道,“这都是以前遗传下来的恶习,不只是北大营有这种情况,其他八个帮派多多少少也同样如此。哎,别看我现在是家主,想要禁止却也并非易事啊。” “二弟的意思是吃空饷?”展白神色一怔,凡俗的军队中有吃空饷一说,他还头一次知道,这玄修界也有这种情况。 “正是如此。”魏真无奈的苦了下脸。 所谓吃空饷,自然是兵不满员,多出名额的饷银就会被当官的占为己有,当做额外的收入。 展白沉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分纠结。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人的这番对话,却是让跟在后面的那四位副统领,全身冒了一层的冷汗。 作为统治阶级,他们四人在吃空饷这个问题上自然有份。此事虽然上下都心知肚明,但却是不能说的,属于潜规则。谁知道,今日家主竟毫无顾忌的将此事点明,让他们如何不怕。当然更重要的是,从两人的对话中,他们终于品味到了什么。 家主这番详细的描述,怎么听都像是工作的交接啊,莫不成,那书生真是空降来接管北大营的,若真是如此,四人岂不就是空欢喜一场了。 不知不觉中,众人终于走入了住宅区,而中心之处,赫然是集办公、住宅于一体的古堡。当然,只有统领才有资格在里面入住,就算是副统领,也不过只是有单独的房间办公,下班之后就要离开的。 “二弟,要不,你就先把事情交代了吧。”在古堡门前,展白突然停了下来,对身边的魏真说道。 “这……也好。”魏真略一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话间便转过身去,目光赫然投注于那四名副统领的身上。 “尔等听着,身边这位乃是我的结拜兄长,同时,从即日起正式代替冯坤,接管北大营。一切事物皆由其主导。希望尔等尽心尽力,若是有了懈怠之心,后果自负。” 听得魏真亲口所下的命令,那四名副统领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不幸的被完全浇灭。四人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可此时又不得发作,只能悻悻的拱手领命,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为何,偏偏忘了向新任统领施礼。 “哼,给我脸色看么,也好,我正愁找不到借口收拾你们呢。”一旁的展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连连。 第170章 蜕变 一顿丰盛的酒宴后,天已近黑。 “兄长,府里事物繁忙,我不便久留,这便先走一步了。”酒足饭饱,魏真向展白辞行。 展白知道,魏真刚刚接管了魏国府,这话确实不是客套,也没有挽留。 待魏真离开,展白望了眼那四名副统领,直到现在,这四人都没有向自己通报姓名,其心如何,可见一斑。 不过,展白倒也没有着急出手。 “天儿不早了,本座车马劳顿也乏了,交接的事务就留到日后吧。”展白草草的对四人摆了摆手,便下了逐客令。 四人也没多言,转身便离开了古堡。 一时间,偌大的古堡内,除了一些下人仆役外,就只剩下展白等十几个人。 “公子,这四个混蛋,面色不善啊。”楚迟走上前来,提醒道。 “呵,很正常。谁让我抢了本应该属于他们的统领之位呢。”展白淡淡的一笑。 “大家都各自散了吧,先在古堡里凑合几天,待将这北大营彻底的整顿后,再为你们安排具体的事务。”展白似乎不愿多说,对楚迟等人吩咐完,便向一旁的侍女招了招手,示意她带自己到卧室休息。 “跟着我。”在跟琴音擦肩而过时,展白轻声说道。 望着琴音亦步亦趋的跟随展白走进了内室,其他人倒还没什么,宁小凝的神色却是充满了怪异。 “嘿嘿,死变态,终于原形毕露了。”宁小凝小声嘀咕道。 “小凝姐,你说什么?”身边的兰陵不解道。 “兰陵,以后,你最好离那个混蛋远一点,不然的话,小心被他请去吃香蕉。”宁小凝毫不避讳的劝说道。 “香蕉?”兰陵越发的糊涂了,这什么是什么啊。 宁小凝这才发觉,自己不自觉中又拽了前世的新鲜词,但又不好解释,只能囫囵的摇了摇头,“反正你离他远一点就是了。你就没发现,今天琴音很不对劲么?” “琴音姐姐?”兰陵歪着脑袋想了想,“是啊,好像今天一天都没有说一句话,满腹心思的模样,好奇怪哦。” “还有她走路的模样,你不觉得别扭么?”宁小凝似笑非笑道。 “嗯?好像是有些别扭,她不舒服么?”兰陵那娇憨的模样让宁小凝一阵无语,但心里也清楚,这里毕竟是一个古代背景的世界,男女间的那些事,可没有前世那般开放,若是没有亲身经历或者教导,哪里会知道那么多。 宁小凝瞥了眼楚迟等人,当即趴到兰陵的耳畔,一阵窃窃私语。 “啊!不会吧?”兰陵可爱的娃娃脸顿时一片羞红,惊诧的望着宁小凝。 “绝对没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琴音可是直到中午才起的床,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从那个混蛋的卧室了出来的,都没有梳妆打扮呢。”宁小凝信誓旦旦道。 “可、可那又怎么样,我们、我们原本就是公子的陪嫁丫鬟。”兰陵的声音越发的低了。 “陪嫁丫鬟?”宁小凝的好奇心顿时给勾引了起来,这些天来,她自然看的出兰陵跟琴音唯展白马首是瞻,可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陪嫁丫鬟,那岂不是说…… “走,今天晚上,你陪我睡,咱们好好唠唠。”宁小凝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不等兰陵答应,就拽着她离开了。 且说另外一边,展白在侍女的带领走,终于走进了原本属于统领的卧室。却是在古堡的最顶层,居高临下,透过窗子,整个北大营尽收眼底。 卧室非常大,不仅大而且异常的奢华。 大理石铺就的地板,被打磨的极为光滑,上面更是铺就了一层柔软的鹅绒地毯。一应家具俱全,尤其是位于中央的床,更是极为醒目,赫然是由黄花梨心木打造。 黄花床,金丝被,床头琉璃夜明珠,说是帝王般的享受也是丝毫不为过。 对这一切,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得出,这卧室内很多东西都换了新的,显然是为了新任统领所准备的。 “你下去吧。”展白对那名侍女说道。 侍女很懂事,离开前,将房门关闭。 顿时间卧室内就只剩下展白与琴音两人。 “别站着了,找个地方坐吧。”展白舒服的将自己扔进柔软舒适的床上,反观琴音,却是扭扭捏捏,全身很不自在,依然站在那里。 “给我弹首曲子吧。”为了缓和气氛,展白特意找了个话题。 展白知道琴音的武器是一把折叠的古琴,想必在丝竹之道上,应该颇有造诣。 “是。”琴音也是略微松了口气,盘膝坐在了地毯之上,从袖子中掏出了折扇大小的古琴,几经折叠展开后,便成了一把造型简单的古琴。 筝!!! 葱指拨动琴弦,发出悦耳之声。 对于音乐鉴赏之道,展白并没有多少天赋,只觉得这琴声悠扬悦耳,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然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听琴原本就不是他的本意。 “释放玄力试试?”此时已不在地下城,展白当即建议道。 “嗯?”手下不停,琴音却是微愣的抬头向展白望去。 展白没有说什么,只是递过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琴音虽然不明白展白为什么提这么奇怪的要求,但还是照做了。 嗡!! 玄力释放,夹杂在琴音之中,肉眼可见,一层层音波向外辐射。 咔嚓,音波撞在墙壁之上,竟然割裂出一道道细小的痕迹。地毯上的鹅绒更是羽绒纷飞,像飘絮一般。 轰!!! 展白身下的黄花梨心木床轰然倒塌。 展白依旧是一脸的平淡,可琴音却是停下了琴声,瞠目结舌的望着满屋子的狼藉。 怎么会这样? 要知道,为了防止意外,琴音特意控制了玄力的强度,按照以往,这种程度的玄力所激发的琴声,顶多就是刮起阵阵微风,不可能有多少破坏力的。 可眼前的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展白拍打了下身上莫须有的灰尘,从倒塌的床上爬了起来,面带微笑的望着琴音。 “效果还算不错。”展白满意的点头,“你刚才感觉到了什么?” “剑、剑气?”琴音眼神中又惊又喜,隐约中她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从上次救魏真时,看到琴音出手,展白就知道,这个性子安静的女子,所走的乃是音杀一道。这种玄修之路,优点很明显,那便是攻击的范围广,只要愿意,她便可在一定范围内,随意的改变攻击的强度。而且音波无形,自然就更加的难防。但缺点同样显著,那便是强度。声音能伤人,却极难杀人。所以那天,琴音做的更多的只是防守,配合兰陵,与那六名太始境周旋。可也仅仅如此了,两女的配合虽然天衣无缝,可依然只能勉强的保持一个不败之局。 兰陵的攻击很强,招式也颇为诡异,让人难以防范,可她却孤掌难鸣,原因就在琴音,缺少了杀敌的手段。 但现在,却已完全不同了。 琴声中夹杂剑气,破坏力几乎是几何倍数的增加,完全弥补了琴音的这块短板。真正的做到了攻防一体,对琴音来说可谓是惊人的蜕变,这让她如何不惊讶又如何不欢喜。 至于为何会如此,琴音虽然依旧不清楚,但却知道,肯定与昨天晚上有关。 “以后,你再慢慢体会吧,现在更衣睡觉。”展白显然没有要告诉她真相的意思,笑嘻嘻的走到琴音身边,将其拦腰抱起,就走向了倒塌的床铺。 当然,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激情的片段,仅仅是贴身而眠。 感受到怀里的温暖跟柔软,展白心中平静,却发现这是一种催眠的好办法。 展白这边睡得香甜,却不知有些人却注定今夜无眠。 古堡内的一间卧室内,宁小凝跟兰亭相拥而卧,躲在被子中,说着悄悄话,不时的传出惊呼之声。 古堡外不远处的一座颇为气派的宅院内,北大营的四位副统领同样聚集,全部满目忧虑的商议着什么。 “现在这种时候,咱们四人绝对不能勾心斗角了。首先要做的,是如何对付那个小白脸。” “对。那个小白脸算什么东西,不过区区九品太初的修为,竟然爬到咱们头上来了。” “正是,枉费咱们尽心尽力护佑魏家这么多年,从祖辈算起,就一直跟着打江山,现在倒好了。那魏真黄牙小儿,一句话就摘了冯坤的脑袋,现在竟然公然违背祖宗的规矩,安插外人到四大营,还委以统领之职。如此下去,日后,还有咱们这些元勋贵胄的立身之地么?” “竖子不足为谋!” 四人各抒己见,几杯酒下肚,满腹的牢骚便毫无忌惮的抒发了出来。 “好了,牢骚总归是牢骚,现在咱们要好好商议一番,如何应对了?”终于有人脑袋还算清醒,及时的提醒道。 “如何应对?哼,那还不简单,营啸。那小白脸新官上任,自以为了不起,却不知,兵可都掌握在咱们手里。有了兵,咱们还怕了他不成?”有狠辣者直截了当道。 “这怕是不妥吧,要是传到了魏真的耳中,会不会举兵镇压啊?”有胆小者,无不忧虑道。 “那就架空他,若是他乖乖的当个空架子统领,给他一场富贵又如何,如若不然,嘿嘿,将在外,总是会出现意外的?”有阴险狡诈者,脑子里已经转出十几种意外的场景了。 “只怕他不会束手就擒啊。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么,他所带来的人里,其中有两个娘们,修为可是太始之境啊?”之前头脑保持清醒之人,再次提醒道。 “嘿,别说,那小白脸还真是艳福不浅,带来的三个娘们,不说修为,就是那长相……啧啧,要是弄到床上……”这位一脸猥琐的副统领,显然跑题了。 “那就剪除了他的羽翼。”狠辣者显然没有丝毫怜花惜玉之心。 争论依旧不休中…… 第171章 餐桌上的插曲 四大副统领,商议了整整一夜,想出的应对手段层出不穷,以此而论,这次碰头会无疑是完美的,若真要找出一丝的瑕疵,或许就是直到最后,也没有形成统一的决议。 第二天一大早,宁小凝跟兰陵刚刚梳妆完走出卧室,就看到川流不息的仆役家丁,不断的从展白的卧室中进出,带走损坏的家具,换上新的。抬头望去,琴音正站在门口负责指挥调度,当看到兰陵跟宁小凝时,凭白的俏脸一红,眼神闪烁着急忙躲开。 顿时间,宁小凝脑洞大开,脸上暧昧的笑容更浓,不由的拿肩膀撞了撞身边的兰陵,“看到没,昨天晚上的战斗很激烈啊。” “战斗?有么?”兰陵满脸的呆萌,让宁小凝直翻白眼。 得,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说起来,宁小凝跟兰陵昨天晚上睡的卧室,正好就在展白卧室的下面,中间只隔了一层地板,站在门外,只需要微微一抬头,通过楼梯,就正好看到展白卧室的大门。 “走吧,下去吃饭。”宁小凝也懒得解释,通过昨天晚上跟兰陵的交流,让她知道了展白不少的事。 比如,除了兰陵跟琴音,竟然还有六个女人,都是展白的陪嫁丫鬟。不仅如此,展白更是一口气从那什么万花苑中迎娶了两位娇妻。 这种桃花运,要是放在前世,除非你是某阿拉伯国家的王子,否则早进大牢里蹲着去了。 所谓入乡随俗,既然到了这么一个的世界,宁小凝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力的让自己去适应。 话说,自己穿到这个世界,时间也挺长的了,为何很多事还是适应不过来呢。再看看那个混蛋,身上哪里还有一个现代穿越者的印记啊。 走下一道道楼梯,终于进了昨日摆下酒宴的餐厅之内,而此时展白早已惬意的享受丰盛的早餐了。 “禽兽。”路过展白时,宁小凝还是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展白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看都没看宁小凝一眼。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跟坐在对面的楚迟谈话交流。 “这几天,先不要动那四个人,带着你那几个兄弟,好好的跟下面的那些兵丁交流一下。收集一下资料,能为我所用的记下来,冥顽不灵的也记下来。这北大营既然到了我的手里,就得好好换个样子,兵贵精不贵多,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展白对楚迟交代道。 “公子,放心吧。”楚迟点了点头。 竟然被无视了,找位置坐下的宁小凝心里越发的不爽。 “没事眼睛上蒙块白纱,搞行为艺术么?”宁小凝再次吐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越看展白越是不顺眼,就像现在,纯属没事找事了。 声音虽小,但还是能清晰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展白的嘴角略微抽了一下。 “整天一身白衣,真当自己是宁采臣了。”宁小凝越发起劲。 咔嚓,展白手中的象牙筷从中折断。 “呦,手劲不小,只是可惜了那双筷子,看质地价值不菲呢,败家啊。” 锵!!! 对面楚迟腰间刚配的一柄长剑,自动出鞘,悬浮于半空之上,剑尖不断吞吐,锋芒所指,赫然是宁小凝。 所有人都不由的心头一紧,尤其是坐在宁小凝身旁的兰陵更是吓得急忙远离,生怕殃及鱼池。 宁小凝也发觉自己过火了,可事到如今,再偃旗息鼓的话,面子还要不要了。想到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挖苦道,“打女人,那好啊。你来啊,照这刺。” 说话间,宁小凝还不望点了点左胸。 叱! 长剑破空,直朝宁小凝刺去。 宁小凝顿时傻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展白竟然真的敢出手,眼睁睁的望着长剑在瞳孔中急速的放大。 啊!!! 危机关头,宁小凝所能做的就是闭目……尖叫。 良久,时间久到让宁小凝甚至产生了时间静止的错觉。最后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瞳孔禁不住的一缩。 剑尖赫然停在了其两眼之间,距离之近,让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剑身辐射出的寒意。 “聒噪,再不闭嘴,就把你衣服脱光,扔出去。”展白终于开口了,看似不咸不淡的威胁了一句,右手轻挥。 长剑自动返回,插回了剑鞘之中。 “混蛋,你……”宁小凝知道自己被耍了,心中又惊又怒,想要发作,可仆一接触到展白凛冽的眼神,下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奇怪,明明眼睛上蒙着白纱,怎么还能看到他的眼神。”宁小凝嘟囔一声,彻底的偃旗息鼓了。 表情看似平淡,其实内心深处却是紧张万分,这一句话,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哪里还敢继续放肆。 跟随展白也有些日子了,他根本就是一个说到做到的混蛋,要是自己再不识趣,说不得,还真有可能被剥光了扔出去呢。 此时,展白分明听到了几声重重的喘息,心里不由一笑,看来,自己刚才的样子,吓了不少人。 “说说你吧,这两天从那两个家伙身上学到什么东西没?”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几乎成了展白御下的习惯,想都没想,就对着宁小凝脱口而出。 “还…还行。”宁小凝惊魂未定,没想到,展白这么快又找上自己,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什么叫还行,具体说说。” “哦。”宁小凝应了一声,在脑子里整理一遍思路,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说道,“那个端木云之前所说的《天志策》确实出自墨家,但并非修炼典籍,而是墨家流传下来制作机关术的心得笔记,倒是颇为珍贵。这两天我细细读了一番,再加上李安的教导,对机关术已经有了大体的了解,并形成了一些自己的思路。接下来就是实践了。不过……” 说到这,宁小凝一停。 “不过什么?” “不过,我需要一个实验室,哦,就是作坊。”宁小凝差点又说漏了嘴,前世的她就是在实验室工作,现在突然拽出这个词,除了展白,或许没有其他人能听得懂,所以临时换成了作坊。 “没问题,反正这古堡大的很,你随便找个大点的房间就可以了。至于需要什么设备或者人,先整理出来,等有时间,我会第一时间给你备齐的。”展白张口就答应了下来,之所以如此费尽心机的为宁小凝创造学习机关术的条件,为的不就是她脑子里前世的科技么? 机关术加上前世科技强大到没有边际的想象力,两者结合,将会诞生什么样的东西,只要想想,展白心中就充满了期待。 没想到展白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下来,宁小凝心情不由大好,心中的怯意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她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之前所发生的不快,早就给丢到瓜哇岛去了。 “兰陵。”展白突然转头望向兰陵。 “公子。”兰陵心头一紧,急忙应道。 “看你跟这个疯女人挺合得来的,以后,你就留在她身边吧,打打下手。当然最主要的是保护她的安全。你懂的,这个女人战斗力就是个渣。”展白吩咐道。 对于展白的贬低,宁小凝也不以为意,这就是前世现代人的娱乐精神了。 “是。”兰陵点头。 “吃过饭,你们就各自忙各自的去吧。哦,对了,以后,琴音就是我的秘书……呃,不,是管家,呸呸,应该称什么……反正,以后她说的话就代表我,就是这个意思。”被宁小凝气的,展白也是一团乱麻,脑子里不时的蹦出前世的一些新鲜词汇,反倒把这个世界的称呼给忘了。 “咯咯,是幕僚吧。”一旁的宁小凝不禁偷笑了起来,终于看到这个混蛋出丑了。 展白无语的白了她一眼,对这个女人,他现在感觉越发的头痛了,可偏偏又无计可施。 这次能用脱衣服威胁,但以她的承受能力,估计下次她就真的敢在你面前裸奔,前世现代人的开放,展白可是了解的太清楚了。 “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卧室装点的怎么样了。”此时展白也没什么胃口了,扔掉手里半截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离开了。 一见展白离开,兰陵当即急切的拉了拉宁小凝,不无劝说道,“小凝姐姐,以后,你别在跟公子顶嘴了,不然的话,会吃亏的。” “安啦,安啦。以后我尽量克制。”宁小凝不以为然道。 “小凝姐姐,我是很严肃的。”兰陵看出宁小凝的口是心非,不禁正了正脸色。 “你个傻姑娘,真是白跟那个混蛋这么长时间了,一点也不了解他。别看他对别人那么狠,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只要你不是背叛,嘴上顶几句,根本无伤大雅。你就是太小心了,看看琴音,就比你强多了,为什么?就是因为抓住了那个混蛋的心思,不仅成功的爬上了床,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都变成秘书……咳咳,幕僚了。”宁小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语重心长的训斥道。 “咳咳……”不等兰陵开口,一旁却是传来尴尬的咳嗽之声,两女才这反应过来,餐桌上还有楚迟的存在。 “呵呵,宁姑娘圣眷之浓,让楚某当真羡慕,呵呵。”被两个女人如此盯着,楚迟满身的不自在,不禁干笑两声,心里却是懊悔不已。自己就不应该留下的,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话,希望别给自己带来麻烦啊。 “圣眷?我呸,你不要欺负我读书少,那个家伙又不是皇帝老儿,还敢说圣眷。”宁小凝撇了撇嘴。 “咳咳,两位姑娘慢用。楚某要去办差了。”楚迟刚才可是切身见识了这个女人的毒舌,连展白都是束手无策,自己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话音刚落,扔下的筷子还没有落到餐桌上,人就已经消失在了餐厅之中。 “咦,轻功不赖么!” 第172章 侍卫与管家 古堡很大,不然也称不上是古堡了。外面几乎都是城墙的结构,透着粗犷的美感,而内里却极为奢华。 自下而上成三角形状,共有五层。最上层自然就是统领的卧室了,其次是客房,往常只有贵客才有资格入住。第三层则包含了书房以及餐厅,第二层主要安置仆役家丁。最下面的一层面积最大,被分成了左、中、右三个不同的区域。左侧同样是卧室,住的则是拱卫古堡的侍卫。中央是大堂,布置上跟会议室相仿,自然是北大营各层将领开会议事之地。而右侧又分为了数个房间,却是四位副统领日常办公之所在。 吃过早餐,看过卧室的布置后,展白在书房中接见了两人。 两人一男一女。男子身材高大,全身披挂,笔直的站立就给人强大的压力。女子则是年轻女子,相貌倒也漂亮,虽比不得琴音兰陵,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男子名叫赤焰,是拱卫古堡的侍卫首领,九品太易境修为。国字脸上不苟言笑,一双如同野兽般的眼睛,从走入书房,就不住的上下打量展白。 女子名为伶娘,别看娇娇弱弱的,竟然也有九品太易的修为,身份却是上任统领的管家,打理古堡的日常事务。 两人望着展白,展白又何尝没有打量两人。 三人就这么互相看着,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你二人可知我找你们何事?”终于,还是展白当先开口。 “属下(奴婢)不知。”两人异口同声道。 “那不妨猜一猜。”展白嬉笑道,本意是舒缓下气氛。 “一朝天子一朝臣,属下想来,自然是要更换了我们。”赤焰却是个直肠子,眼见如此,也就没有绕弯子,将心中所想直接说了出来。 一旁的伶娘虽然未语,但从其神色看,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展白颔首,这赤焰说的倒也没错,毕竟两人的职务太过重要,直接关乎自己的安危,不管谁当上统领,自然要安插上自己的心腹。 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而对于展白来说,他……实在没人啊。 “冯坤待你们如何?”展白突然改变话风,问道。 “知遇之恩。”赤焰毫不忌讳道,这次那伶娘反倒犹豫了,欲言又止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展白心中暗暗记了下来,却是将目光投向赤焰。 “那现在冯坤死了,你有何打算?”展白问道。 赤焰神情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展白会如此发问,一时间竟然不知怎么回答。 冯坤之死,颇为蹊跷,毫无征兆的就被魏真摘了脑袋,事后才给安上了预谋刺杀家主的罪名。赤焰虽然是直性子,但倒也不傻,知道这里面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只可惜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首领,又能如何? 冯坤对他确实有知遇之恩,不然也不会坐到现在的位置,更负责护卫其安全,可谓将之视为心腹。 但知遇之恩却未必要涌泉相报,否则,难道要他去杀了魏真,为冯坤报仇?又或者以身殉职,到阴曹地府继续追随? “如果,我让你继续担任侍卫首领一职,对你算不算是知遇之恩?”展白狭促的笑问道。 “呃?”赤焰又是一愣,他虽不傻,但若论智商,跟展白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一时间自然是揣摩不出展白的意图,只是凭着感觉想了想,才作答道,“自然算是了。” 噗嗤! 展白差点没笑起来,这赤焰的理论,不就是有奶就是娘么,亏得他刚才还以为这人是个忠义之士。 虽然赤焰的回答,让展白略敢失望,但倒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人虽算不上忠义,为人倒也忠厚,至少,没有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背后非议前任主子。 “好了,你先下去吧。”展白心中有了定议,便朝他摆了摆手。 “嗯,这就走了?你不撤我的职?”赤焰古板的脸上满是疑惑,看的展白又气又笑。 “怎么,你就这么想让我撤你职?”展白没好气道。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傻子。”赤焰满是认真道。 “你给我滚,滚。”展白抓起案头的一本书就扔了过去,他现在深深的怀疑,这个家伙就是故意装傻,来气自己的。 眼看赤焰还是一脸的懵懂,一旁的伶娘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强忍着笑意,对赤焰说道,“你这憨货,还不快谢过统领,他这是同意让你继续当侍卫首领了。” “啊……”赤焰这才反应过来,满脸的欢喜,正要向展白纳头就拜,可迎接他的却是一本书,重重的砸在了鼻子上。 “哎呦。” 展白这下力道却是不小,砸的又是人最为脆弱的鼻子,一股酸意,差点没让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留下泪来,屁股尿流的就逃出了书房。 “这冯坤从哪里找来的活宝。”展白气的笑出声来。 “统领慧眼,别看这憨货脑子一根筋,但做起事来,却是尽忠尽责,从来不打一丝的折扣,为此,可是把下面四位副统领得罪了遍。也幸好遇到了您,若是换个人,将他侍卫首领的位置一撤,恐怕走不出北大营,就得身首异处。”一旁伶娘微笑着解释了一番,字里行间却又拍足了马屁。 “呵,这或许就是傻人有傻福吧。”展白自嘲了一句,却是拿眼朝伶娘斜了过去,“说说你吧,刚才你似乎有话要说。” “统领慧眼,奴婢确实有难言之隐,还请统领恩赦。”伶娘神色一正,却是向着展白跪了下去。 “起来说话。”展白摆了摆手。 “谢统领。”伶娘言罢,缓缓起身,沉吟了一会,才继续开口,“之前统领问奴婢,冯坤待我如何,这事实有难言之隐。” “那方便说么?”展白眼睛微虚,看的出,这个女人颇有城府,远不如赤焰那般好对付。 “整个北大营的人都知道,冯坤对奴婢极好,甚至视为禁脔。但奴婢……恨他,恨不得他立即去死。”说到最后,伶娘已是咬牙切齿,神色极为狰狞。 展白心头一惊,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有如此的怨念啊。 “呵,统领,是不是觉得奴婢是个坏女人?”伶娘自嘲道。 “我很喜欢听故事,不妨讲来听听。”展白却是一脸的淡然,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不同于楚迟、李安,前者是被展白视为心腹,后者则无关紧要,所以,对他们的故事,展白并没有兴趣去听。楚迟需要自己解决,至于李安,谁又关心呢。但眼前这个女人不同,展白现在手上最缺的就是人,所以这古堡管家一职,还得她来担任。但这个职位又太过重要,所以他必须摸清这个女人的底细。 “统领好雅兴,那伶娘就给您讲下我的故事吧。”伶娘果非一般人,丝毫没有因为展白那事不关己的态度所恼,反而娇笑了一声,略清了下嗓子,便徐徐道来。 “奴婢并非散修,而是出身玉女宗。五年前,才与丈夫来此淘金。原本以为以我们的修为,不说在这里建功立业,总能赚取不菲的玄晶石吧。呵呵,只可惜,现在看来,当年的我们是那么幼稚。先不说这玄晶矿脉强者如云,只是凭借我们两人势单力薄,却是连立足都难。我跟丈夫在玄晶矿脉奔波了三年之久,可积蓄下来的玄晶石,却仅能勉强糊口。所有的一切,在两年前彻底的改变了。记得,那天,我跟丈夫携带着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百块玄晶石,想要来地下城碰碰运气,希望能够淘到一些好东西,却没想到……”说到这,伶娘已是泪如雨下,往事不堪回首,尤其是深埋内心最痛彻心扉的记忆。 展白无言,只是静静的等待伶娘自己平静下来。 其实不用她说,展白也隐约猜到了后面的事。 果然,随着伶娘的娓娓道来,后面的事被揭开了面纱。 无非,就是那冯坤见色起意,却因为在地下城无法下手,就找人一路跟踪,直等他们出城之后,派人假装捕奴队拦截。 拼杀中,伶娘的丈夫横死当场,而她也不幸被俘,紧接着就被卖给了冯坤。 这冯坤倒也不是愚蠢之辈,没有明目张胆的明抢,而是来了个暗度陈仓之计,派人假装捕奴队,如此一来,伶娘自然就不会对他心怀怨恨,甚至感激涕零。 冯坤将伶娘带到了北大营,名义上是古堡的管家,实则却是其公开的情人,或许是感怀冯坤的恩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伶娘倒也慢慢的生出了情愫,觉得这样也好,总好过以前跟着丈夫风里来雨里去到处拼搏。 只可惜,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一年前,偶然的机会中,伶娘在北大营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赫然是当年捕奴队的一员。 而当时冯坤正好回地下城办事不在,伶娘就派人将那人拿下,原本是想严刑逼供,供出其他人的所在,好一网打尽,已报亡夫之仇,却怎么也没想到,从那人的口中得知的真相,却犹如惊天炸雷。 得知整个骗局的伶娘,对冯坤越发的怨恨,自那时起,就有了刺杀的念头。只可惜这古堡的守卫太过严密,刺杀冯坤并不难,难的是无法脱身,自此,这件事就一拖再拖,直到前两天突然得知冯坤的死讯。 听完故事,展白默然,凭他的眼睛,看得出,伶娘并没有说谎。对于她的经历,展白深感遗憾,可也仅此而已了。 玄修之路,比这更加凶险肮脏的,他都经历过。与其让人怜悯,不如靠自己的力量,一点点往上爬,直到再也没有人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展白选择了后者,而伶娘所选择的无疑是前者。 展白理解她此时的心境,这个女人并不完美,她可以为了荣华富贵而忘却亡夫。此时,为了博取展白的同情,更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心底的隐秘公之于世。可展白却没有丝毫的贬低鄙夷,这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至少有一点,她是值得欣赏的,那就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利用一切手段,为之奋斗。 “冯坤,已经死了。”良久,展白终于开口道。 “是啊,他死了。可我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因为这预示着我将有可能失去一切,从头再来,甚至沦落到最底层。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奴婢现在都不敢想,自己还能不能适应以前的那种艰辛。”伶娘自怜自艾的哀叹。 “所以,你想我将你留下。”展白没有再饶弯子。 “呵,就知道以统领的聪慧,自然能看的出奴婢的那点小心思。虽然知道了结果,可若是不努力一把,实在是不甘心。罢了,其实奴婢也知道,统领实没有留下我的理由,毕竟您身边的那位琴音姑娘比我更适合。”伶娘苦笑一番,神情落寞的转身就要离开。 “琴音,确实可以做管家,但我却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身后,展白的声音陡然响起,让伶娘的心不争气的狂跳了一下,刚刚擦干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第173章 惊人的收获(上) 作为古堡的管家,伶娘在北大营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甚至掌握着冯坤大量的秘密,比如,密室。 伶娘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在得到展白的承诺后,她知道,自己必须投桃报李,或者说要纳投名状。 当下,便将冯坤的所有事都兜了个底掉,而其中最让展白在意的,就是冯坤藏宝的密室。 冯坤在北大营统领的位置上,坐了十几年,为人贪婪,自然收刮了大量的财富。 位于最高一层的卧室内,展白望着伶娘在一侧的墙壁上按来按去,不多时,一道石门大小的墙壁就向内凹了进去,并徐徐的倒下,变成了石板的地面。 “统领,这里就是密室。”伶娘指了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说道。然后不等展白示意,就当先走了进去,也不知又碰触了什么机关,里面顿时亮了起来。 直到此时,展白才跟了进去。 踩着倒下的那块石门,两步间已经跃到了密室之内。 出乎展白的意料,密室并不大,长宽不过数丈。不过仔细想想也便释然了。这密室毕竟是从古堡的夹层中挖掘出的,若是太大的话,显然会很容易引起外人的注意。 密室内的一切,尽收展白的眼底。东面上下摞着十几口木箱足足占了近一半的空间。西面的墙壁上则就地取材,琢了个武器架,上面玲琅满目的摆放着数十把兵器,刀枪棍棒、剑戟斧钺十八般兵器倒是齐全。西面则放置着一张玉质的桌子,上面整齐的码着上百个做工细致的木盒,淡淡的药香从里面散发出来。至于北面……北面是门。 “这里面应该是玄晶石吧?”展白走到东面的木箱前,问道。 “是的。” “就这么少?”展白有些诧异,就这十几口箱子,装着的玄晶石也就一千颗左右,竟然跟明月寨相差不多。可北大营的势力比之明月寨强的却不是一点半点了。其他且不说,就在刚才伶娘告诉展白,整个北大营直接掌控的玄晶矿就足有十四座,另外在玄晶矿脉的外围更是掌控着数之不清的玄晶矿,每年都会从中收取大量的税收。如此算下来,北大营每年收获的玄晶石不下于五十万,虽然有一半都上缴给了魏国府,可剩下的也足有二十五万。冯坤作为北大营的统领,而且为人又极为贪婪,十几年时间怎么可能才存了这么点玄晶石。 伶娘何等聪慧,很快就明白了展白的心思,抿嘴微微一笑,说道,“当然,这里不可能是冯坤身家的全部,毕竟,他的家室都在地下城,有很大一部分都在他的府邸。只是这一部分也已经不少了。统领请看。” 伶娘说完,亲自打开了几口箱子,露出里面的玄晶石。 每一块玄晶石都只有拳头大小,却晶莹剔透,犹如钻石一般。 “这……这是中品玄晶石。”展白恍然大悟,之前他从明月寨得到的千枚玄晶石只是最次的下品,所以习惯性的,他也以为这十几口箱子里的也定然是下品。却是忘了,北大营直接掌握的那十四座玄晶石矿,可都是富矿,里面是有可能出产中品玄晶石的。 相比于下品玄晶石,中品玄晶石的纯度更高,相同大小下,所蕴含的玄黄之气更是至少多出十倍。 如此算下来的话,这十几口箱子里装的可就是一万多枚下品玄晶石呢。 一万枚玄晶石,对于一般玄修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可相对于冯坤,算多么? 展白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一笔的玄晶石,但显然并没有让他忘乎所以,脸上依旧挂着少许的不满。 对于冯坤在地下城家里面的财富,展白是不会指望了,或许此时魏真就站在他的府邸中,面对抄家得来的一切沾沾自喜呢。 “统领,这里并非全部都是中品玄晶石,还有……”伶娘依旧轻笑,并没有说下去,而是将位于最里面的两口箱子拖了出来。 当第一口箱子被其打开时,一道炫目的白光顿时从里面射出,即便展白眼睛上绑着白纱,也不禁刺的闭上了眼睛。 这是极品玄晶石。 饶是展白,此时的心也被眼前所见刺激的砰砰乱跳起来。 “正如统领所见,这一箱子全部都是极品玄晶石。”伶娘及时的揭开了答案。 玄晶石形成极难,堪比前世的煤炭石油,历经千百万年才能形成,而根据年月的不同,其品质也是相差极大,共分为了下、中、上、极四品。 一枚中品玄晶石堪比十枚下品玄晶石,而一枚上品玄晶石又堪比十枚中品玄晶石,至于极品玄晶石,其价值已经不是能够以数量可以代替的了。往往一枚极品玄晶石所蕴含的玄黄之气,比之上品。至少多出百倍甚至千倍。更重要的是,极品玄晶石中,甚至有一定的几率产生变异,从而…… 没等展白想完,第二口箱子也被伶娘打开了。 五光十色犹如彩虹般的色彩从箱子里辐射而出,让展白彻底的张大嘴巴,瞠目结舌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一口箱子里,同样是极品玄晶石,可其价值比上一口更甚,因为,这些玄晶石就是变异的了,所蕴含的玄黄之力,已经有了不同的属性。 闪着青光的是风属性的玄晶石,犹如红宝石的是火属性的玄晶石,绿玛瑙般的玄晶石所蕴含的是水属性,黄色的是土属性,竟然这里面还有极为罕见的紫色玄晶石,那可是雷属性的啊。 伶娘对于展白的表现,似乎很满意。 记得当初,冯坤那个死鬼带自己来到这间密室,炫耀般的展示这两口箱子的时候,自己的表现,并不比展白好多少。 砰、砰,两声,却是展白合上了箱子,整个人脸色怪异的坐在箱子上,眼睛慢慢的上移,最后定格在伶娘的脸上。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极品玄晶石?”良久,展白等心绪稍微平静后,终于问出了最大的疑惑。 若只是上品玄晶石的话,展白倒也不会太过意外,可这极品玄晶石,根本就不是冯坤有资格拥有的。 “禀统领,说起来,这冯坤的运气也是极好,据他说,这些极品玄晶石是四年前,从一处刚刚发现的玄晶石矿内发现的。当时冯坤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就起了觊觎之心,为了不走漏风声,甚至制造了一场矿难,将所有知情之人,全部抹杀。所以,这些极品玄晶石是见不得光的,否则,就算他有九条命,也早就死了。”伶娘解释道。 “呵,如此看来,他倒是对你颇为信任,竟然将这种事都告诉你了。”展白看似不轻不重的话,听在伶娘的耳中,却犹如惊天霹雳,整个人吓得急忙跪伏于地。 “统领,奴婢再次发誓,此事绝对不会传入第三人之耳。还望统领饶命。”伶娘大为惊慌道,她现在颇为后悔,为了博得展白的看重,将此事告知了。 冯坤为了这些极品玄晶石不惜将所有知情人抹杀,谁知道展白会不会也为了掩盖这个秘密,将自己给处理了? 想到这种结果,伶娘全身就不住的颤抖起来。 “起来吧,这件事,你有功于我。过河拆桥之事,我还不屑去做。”展白见自己的敲打起了效果,也就没有过多的追究,心中却是暗自警惕。这个女人知道的太多了,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对她用问心印。 “谢统领。”展白虽然如此说,但伶娘却是高兴不起来。 展白没去管伶娘的想法,从怀中掏出玄空石,将那两口箱子全部收入其中,这种好东西,自然不能再留在这了。 对于这一举动,伶娘表现的却是极为平静。 处置了玄晶石,展白一转身,就朝西面墙壁上的武器架走去。 第174章 惊人的收获(下) 整整一面墙,都被挖掘成武器架的样式,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下五十柄各式兵器。从上面隐约散发的寒意,展白不难看着,这些绝对都是难得一见的玄灵宝器。 前文有过交代,玄灵宝器作为玄修所用的武器,品质从低到高分别为若器、世器、名器、羽化、造化等,除了若器外,其他各品质又分上、中、下三品。 最低等的若器,其实是锻造失败的产物,对于玄修者来说,根本就是废物,一般都给赏给凡俗武者使用。 自从残虚之地逃出来后,到现在,展白也就用过一把玄灵宝器,就是赵铭传的那柄轻痕剑,只可惜在柳州一战中丢了。以前展白对玄灵宝器并没有太过的放在心上,因为他本身就是最好的兵器,青铜古剑算起来,可是一柄极品飞剑,若是论其品级来,至少也是羽化级的。 但是自从画皮之后,展白就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个问题了。 画皮之术,有得有失,得到的自然是妖玄双修,并铸造了一副强大的皮囊。而失去的则是青铜古剑,柳州一战,身化万剑,遇神杀神遇佛屠佛的情景,将就此离展白而去。尤其是玄修之体时,更是如此,若是能够拥有一柄合适的长剑,对他的战力无疑有着巨大的提升。 望着满墙的兵器,展白最为关注的自然是剑了。 整面墙上,共有四柄剑,样式各异,仔细看去,却让展白不禁心惊,这四柄剑的品质竟然全部都是罕见的名器。整面墙上五十多柄兵器,都是如此。 看到这里,展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玄灵宝器,随便扔出去一个,都足以在玄晶矿脉引发不小的骚乱啊。 要知道,至今为止,展白也就只见过一柄名器,正是自己徒弟颜修儿手中的战阙剑。相比之下,战阙剑的品质无疑更好一些,因为它不仅是一柄名器,而且还内含剑灵,这才是其最珍贵之处。 算上那些玄晶石,这冯坤的家底说是富可敌国,都丝毫不夸张。 四名剑,样式各有不同,横躺在最上方的赫然是一柄长近五尺宽近三寸的巨剑,剑身厚重,锋芒毕露,宽阔的剑身上布满了玄纹阵列,竟然不下十个。 展白伸手,握在剑柄之上,稍微的释放玄力,剑身上的玄纹阵列纷纷闪亮,展白只觉得手腕一沉,原本就足有百斤的巨剑竟然又重了一倍有余。 两百斤重的巨剑,在展白手里,却犹如空无一物,随意的挥舞了两下,这才满意的将其放回原来的地方。 展白之所以举重若轻,并非其天生神力,完全是因为妖心的缘故。 作为一代剑妖,若是连剑都降服不了,那可就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当初只是凭借着展白一枚剑鳞所化的本命飞剑,颜修儿就能引发战阙剑上剑灵的共鸣,更何况是展白本体。虽然画皮之后,青铜古剑妖体不在,但剑妖妖心却是没有丝毫的损伤。 有了妖心,任何剑形的武器,在展白的手中,都会如臂使指。 放下巨剑,展白却是向第二柄剑望去,不,还有第三柄。 这两柄剑虽一长一短,可无论是样式,还是剑身上的玄纹阵列都极为神似,如果展白没有看错的话,这两柄件赫然是一对,乃是罕见的鸳鸯双剑。 所谓鸳鸯双剑,意思便是两柄剑必须交给一男一女使用,两人相互配合下,更能发挥出剑的威力。 “君子剑、淑女剑。”由于这两柄剑放置的高度,正好跟展白的视线齐平,所以展白很自然的就看到两柄剑下方木牌上的介绍。 对于这两柄剑的名字,展白却是嗤之以鼻,似乎但凡鸳鸯双剑,总会起这两个名字,当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既然这两柄剑有名字,头顶上的巨剑也应该有。 想到这,展白微微一跳,很轻易的就看到了巨剑下的木牌,上面写着“照胆”两字。 照胆?好怪的名字,不过想用这把剑确实需要不少的胆气。 展白心中暗道。 跳过鸳鸯双剑,展白的目光最后投注在最后那把剑上。 不同于照胆、君子、淑女三剑,这最后一把剑,却是放置于一狭长的木盒之中,盒盖半掩,只是露出剑柄的部分。 剑盒所放的位置极低,展白懒得弯腰,施了个凌空摄物之法,将木盒吸入了左手,右手则缓缓的将盒盖推开,最终露出了剑的真容。 只见,剑盒内铺有上好的丝绸,一柄三尺长剑躺于其中。 看到那长剑,展白的眼睛不由的一亮。 不同于一般的长剑,这柄剑的材质极为特别,浑身黢黑,即便是剑刃,都没有一丝的光亮反射。更为特别的是剑身上没有丝毫玄纹阵列的痕迹。 没有玄纹阵列的玄灵宝器? 展白心头微微一凛,这种情况无非有两种可能。要么,品质低劣,要么,就是不需要。 众所周知,之所以在武器上刻录玄纹阵列,为的就是增强其威力,或赋予一定的奇特属性。 展白自然不会以为这把黢黑的长剑,会品质低劣,那么自然就属于后者。 这柄剑根本不需要玄纹阵列,或者说,玄纹阵列不仅不会提升其威力,甚至会破坏它的完整性。 好奇心大起的展白,毫不犹豫的伸手,向剑抓去。 “统领,不要……” 可就在这时,良久都没敢开口说话的伶娘却是突然出口叫了起来,脸上更是现出焦急之色。 展白的手稍顿,不解的望向伶娘。 “为何?” “统领,这把剑是不详之剑,千万不要抓。”伶娘也顾不上许多,急忙解释道。 “不详之剑?”展白对伶娘的解释很不以为然,可也更加的感兴趣。 兵,乃凶器也,代表的是杀伐,可以说都算是不详之物,这是常识。可伶娘却依旧说出不祥之剑,可以想见,这剑或许真有古怪。 “此话怎讲?” “统领有所不知。这柄剑邪乎的很,它饮血。”伶娘似乎真的很忌惮这柄剑,身子都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 “饮血?这也叫邪乎。不饮血的是配饰,不是剑。”展白大觉好笑。 “奴婢说的是,这把剑但凡出鞘,就必饮血。要么饮敌人的,否则,就要饮自己的。”伶娘解释道,“这把剑前一任主人,据说十年前在玄晶矿脉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地下城几乎所有的势力都有人死在他的剑下。因此引发了众怒,地下城联合组织了上万高手,对其围追堵截,才将其斩杀,可即便如此,也付出了上千条人命。可是这把剑却是不知所踪,最后出现在了一个黑市的拍卖会上,被冯坤花大价钱买了过来。原本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却没想到这剑竟然那么邪门。冯坤试剑之时,一时不察差点就死在了这柄剑上。可饶是如此,也是大病了一场。公子,你也看到了,这柄剑没有鞘,就是因为那时出鞘后,冯坤再也不敢碰它,只是命人打造了个木盒将其装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自从上次出鞘,它就一直呆在木盒里?”展白神色一凛,赶紧收回了手。 如果真如伶娘所说,这剑确实透着邪性。若是剑本身的特性,展白倒也不怕,可若不是呢? 几年时间都没有入鞘,这把剑不知饥渴到何种地步,估计要是饮起血来,十几个自己都不够它喝的。 伶娘神色肃穆的点了点头,这才是她害怕的真正原因,如此长时间不饮血,离它近了,谁知道会不会突然爆起,做出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展白神色也慢慢的凝重了起来,缓缓的将盒盖拉起,然后放入原地。做完这一切,竟然也大松了口气。 自己现在的修为还不高,这种风险还是不冒的好啊。 看完了四柄剑,对于其他的兵器,展白却是兴趣缺缺,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现在,玄晶石以及玄灵宝器都看过了,剩下的南面放的,不用看,只是闻着那一股股淡淡的药香,就知道是什么了。 丹药,而且能够被冯坤如此珍藏,显然都是稀世的灵药。 只可惜,它们的吸引力,对展白来说,几近于无。因为,任何丹药对展白来说,都不起任何的作用。 至于原因,自然是烟极花了。 所以,对这些丹药,展白也是懒得看上一眼,随手就全部装进了玄空石内。 丹药对展白虽然无用,却可以用来收买人心。可以预见,日后,用功法典籍收买人心,一招鲜吃遍天的情况,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宝贝也看完了,现在可以做正事了。”突然,展白话锋一转,面带笑容,意味深长的朝伶娘望去。 “统领,你刚才说过不杀奴婢的。”伶娘神色大变,退后中,整个人已经贴上了墙壁。 望着伶娘战战兢兢的模样,展白却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自己就这么像坏人么? “叫什么叫,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了。不过,那极品玄晶石毕竟事关重大,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所以,咱们是不是立个契约。”展白说话间,已经抬起了手掌,掌心上玄纹闪烁,赫然是问心印。 第175章 血染北大营(上) 整整三天的时间,展白自从进入北大营,就寸步不离古堡。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般不负责任的行为,却是让下面的四个副统领,抻不住了。 尼玛,你倒是弄点动静好不好,不然,这不白瞎了哥几个殚精竭虑想出的各种应对之法么? 于是,沉不住气的四人,也顾不得还是白天,就再次聚集在了一起。 “哥几个,你们说那小白脸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胆小者这三天来,可谓一日三惊,搞得整个人都紧张兮兮的,一见面,就当先开口道。 “屁个阴谋,就他们几个人,能成什么气候?”有人不屑道。 “可这也太平静了吧。就算那小子识时务,只希望在统领位置上尸位素餐,也要做些表面功夫啊。至少也要召见我们谈下话吧?”冷静者分析道。 “也不能说什么事都没做,你们没瞧见这三天来,那小子手下的十个人,就跟耗子似的在北大营上串下跳,跟下面的兵丁联络感情么?嘿嘿,只可惜,这算盘算是白打了。整个北大营都被咱们哥几个经营的滴水不漏,想在里面掺沙子,那是白日做梦。”第四位副统领面色阴沉的冷声道。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咱们四个人这三天可都没去上差,而且现在又是收税之日,若是耽误了正事……呀,那小子不会就是故意给咱们下套吧。若是因此耽误了政务,他就拿住咱们的把柄了,到时候在魏真面前参上一本……”有人脑洞大开,惊呼一声,却是引起了其他三人的共鸣。 经此人一说,四人越想越觉得有理,实在没想到那小白脸如此阴险,差点就着了他的道。 可话又说过来,四人这三天来,故意没有上差,为的不正是给他下马威么,若是现在就范的话,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就在四人满脸愁容的纠结之时,古堡内的展白正在书房内听着楚迟的汇报。 “呵,没想到,那四个混蛋,真想跟我作对啊。”望着楚迟并不好看的脸色,展白却是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公子,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啊?属下怎么也没想到,这北大营被那四人经营的如此油盐不进。不论属下承诺什么样的好处,竟没有一人改旗易帜,向公子效忠。”楚迟苦笑道,第一个差事就被他办砸了,让他很是羞愤。 “呵,瞧你那张臭脸,我又没有责罚你。”展白白了他一眼,“之前也只是让你们去调查,不是去拉人入伙。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北大营的这些人,能为我所用就用,不能,我不介意推倒重建。” “啊!”楚迟没有想到展白竟有如此大的魄力,先是惊呼一声,但脸色随即就阴沉了下来,“公子,此事还需您三思啊。否则,一旦处理不好,很有可能营啸的。到时候,只需要有人振臂一呼,那些丘八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而咱们就这么几个人,实在势单力薄啊。” “你觉得我有那么傻么?”展白没好气的瞪了楚迟一眼,倒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转换了话题,“北大营内那些士兵的饷银多少?” “普通的兵士每年十二枚下品玄晶石,每月发放。小旗是一百二十枚,同样是每月发放。百户是一千下品玄晶石,却是每年发放。至于那四位副统领却没有定数,以往都是与统领按照一定的比例瓜分北大营每年剩下的结余。统领占五成,其他五成四人平分。”这些消息并不难打探,并非什么机密。 北大营虽冠以帮派的名字,其实却一直沿袭着军营的制式。 “哼,看来咱们这四位副统领跟冯坤,倒都是一丘之貉,贪婪无度。本来拿的就最多了,竟然还吃底下兵丁的空饷,真的是……”展白无语的摇了摇头。 “不仅贪婪,而且毫无进取之心,都是群尸位素餐之辈,只知道捞钱,却不知下面的兵士才是帮派立足之本,若是稍微大方一些,这北大营养活万把人绰绰有余。”楚迟也不无贬斥道。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楚迟,你说,如果我明令布告,增加所有人的饷银,你觉得如何?”展白突然笑道。 “嗯?”楚迟一愣,当即设身处地的细细想了一番,眼镜不由大亮,“妙啊,若真是如此的话,必然能分化整个北大营。属下这两天也细细琢磨了一番,之所以处处碰壁,便是因为私相授受的缘故,而那些兵士显然受到上峰的威胁利诱,所以才断然拒绝。可若是将所有人的饷银提升,那么,便是人心所向,再有公子在上面振臂一挥,那四位副统领就算再大的本事,也翻不了天。” “呵呵,整整三天的时间,我已经给了那四人机会,可惜,他们却没有珍惜,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了。楚迟,去擂点兵鼓。”展白说话间,白纱遮掩下的眼眸中顿时放射出一抹凛冽的寒光。 “是。”楚迟大为兴奋的转身,风风火火的离去,三天的憋屈,现在总算可以发泄了。 “咚、咚、咚……”一连十二响,澎湃的鼓声响彻整个北大营。 此时汇聚在一处的四位副统领,在听到鼓声的时候,神色都变得异常怪异。 “十二响,这是点兵鼓。”一名副统领挺身而起,神色大变道。 “那小白脸又搞什么幺蛾子?” “走吧,点兵鼓起,一炷香不到者,军法无情,咱们可别因小失大,阴沟里翻了船。”颇为冷静之人缓缓的站了起来,不忘整理了下身上的甲胄,向其他三人看了一眼,当先朝外走去。 北大营虽沿袭了军式,但名义上毕竟是一个帮派,所以平日的操练早就荒废多年。当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时,整个校场之上,稀稀拉拉的站着的不过千人之数,即便及时赶到的也都东倒西歪的没有一丝的严肃。 那四位副统领倒是及时赶到,此时正直挺挺的站在校台的边缘,至于中央的虎皮大椅上,坐的自然是展白了。 而在展白的身后,则站着楚迟等十几个弟兄。琴音兰陵则分立于展白的两侧。至于宁小凝,对于这种事向来兴趣缺缺,与其在这里看展白出风头,还不如好好研究一下机关术来的实在。 “公子,时辰已经到了。”楚迟面色不豫的低头向展白说道。 “嗯。”展白点了点头,便从虎皮大椅上站了起来,却是走到了那四位副统领的身边。 “四位,点兵鼓起,一炷香不到者,如何惩处?”展白轻飘飘的问道。 “这……”四人此时的脸色也极不好看,心里更是不知问候了手下那些丘八的母性亲属多少遍,关键时刻就tm的知道掉链子。 “怎么,难道连四位都把军法给忘了?”展白笑眯眯的问道,可这表情看在四人眼里,却是十足的阴险狡诈。 尼玛,这是要欲加之罪的节奏啊。 “禀统领,点兵鼓起,一炷香不到者,杀。”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有人开口回道,“可这些军纪军法咱们北大营早已荒废多年,咱们能记得,下面的兵士却少有耳闻。所以,还望统领宽恕一二。” “哦,原来是这样。”展白一脸的恍然,“既然如此,那还请四位,去通知那些未到之人吧。怎么说,今天都是本座第一次发言,总要给个面子不是?” “这……既然如此,属下们自然遵从。”四位一看,展白似乎并没有严惩之意,设身处地的一想,确实也是,堂堂统领新官上任的第一次发言,人若是来不齐,面子上总是挂不住。若是他脸上无光,说不得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想到这,四人便飞速的下了点将台,一分为四,向着各自统辖的区域疾驰而去。 “楚迟,你带着兄弟们下去,将所有迟到的兵士汇聚一处。记得,语气温和一点。”待四人离去,展白便对楚迟说道。 “……是。”虽然展白话音温和,可楚迟却分明从那白纱遮掩的眼睛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心中凛然,全身更是一颤,这位主这是起了杀意啊。 第176章 血染北大营(中) 不理校场上的熙熙攘攘,牢骚漫天,展白坐于点将台上闭目假寐,旁边自有琴音、兰陵又是捏肩按摩,又是扇扇子,好不惬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断有兵丁姗姗来迟,却被楚迟带着几个兄弟笑脸相迎的安置于特别的区域。 那四位副统领对于楚迟的作法,虽然奇怪,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终于,北大营所有的兵丁全部到齐,四位副统领同时回到点将台上。 “统领,人都到齐了。”一名副统领不冷不热的对展白回道,眼中充满了怒火。 尼玛,火急火燎的将弟兄们召集起来,就是为了炫耀你这齐人之福的么? “嗯。”对于四位副统领眼神中的愤怒,展白自然是没有看到的,当然,即便看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轻点了下头后,懒懒的睁开眼睛,向着校场看了一眼,这才施施然的起身。 “肃静。”走到台前,对着纷攘混乱的场面,展白轻声说道。 只可惜,声音太低,下面根本就无人理会。 “你们的耳朵都聋了,都给老子闭嘴,肃静。”一声怒吼响彻整个校场,却是出自刚才述命的那位副统领。 一声怒喝,全场皆静,噤若寒蝉的老实了许多。 那副统领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甚至面带得色的向展白投去挑衅的目光。 什么叫打脸,老子这就叫打脸,嘿嘿。 只可惜,展白的表现让这位副统领失望了,他没有一丝的羞愤,反而向其投来了欣赏的目光。 感受到展白目光中的欣赏,这位副统领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喂,老子这是在拆你的台,不是为你解忧,好不好? 不说这位副统领心头的郁闷,且说展白向着下面的两千兵丁微微一笑,温和道,“兄弟们,本座是谁,想必就不用介绍了吧?” “喂,上面的瞎子,谁tm知道你是谁,莫不成是爷们在地下城丽春院不小心播下的种?哈哈……” 顿时间,整个校场都哄笑起来。 不得不说,校场下这突然发出的不和谐声音,不仅极尽羞辱之能事,更具有煽动性,没看到连点将台上的那四位副统领,都连带着哈哈大笑起来么? 展白表面上无动于衷,但白纱下的眼睛,却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那说话的元凶,赫然是立于迟到的兵丁群中的一人,而且从其甲胄看,还是名百户。 如果说,这名百户不是故意使然,身后受了某些人的点拨,展白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余光朝身旁的那四位“欢声笑语”的副统领瞥了一眼,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等着哄笑之声继续,一直到结束。 展白之所以如此沉得住性子,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那名百户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对于死人,他不吝给予他临死前的一些欢乐。 当然,享受到这种欢乐的,也不会仅他一人。 展白那无动于衷的表情,显然让四位副统领有些意兴阑珊,干笑了几声后,也便收敛了起来。 “四位,如果有人这般辱骂你们,你们会如何做?”待得校场重新回归寂静,展白突然转头,向那四位副统领问道。 “呃?”四人此时一脸吃了苍蝇的扭曲。 尼玛,这报复来的还真是快啊。 要是自己被这么骂了,还用问,不把他大卸八块,如何消得心头之恨。 可这种实话,他们能说么? 正如展白所猜的那般,那名百户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得了四人的授意。若是现在就把他卖了,那后面安排的手段,底下的人谁还敢出头啊? 于是,四人极有默契的闭口不语,秉承沉默是金的良好美德。 “呵,本座对于四位的涵养当真佩服不已。”展白似乎早已猜到这种结果,也不以为意,甚至还轻笑着向四人拱手致敬。 佩服尼玛啊,这tm跟涵养有个屁的关系。 四人也只能在心里腹诽,脸上甚至还要作出谦虚之色,这般作态,憋得他们差点将隔夜的饭吐出来。 “只可惜,本座却是个小肚鸡肠。”展白仿佛是在喃喃自语,话音刚落,身后的兰陵仿佛得到了信号一般,急不可耐的飞天而起,人在空中,已经化作了一朵妖艳的兰花,直射刚才那口无遮拦的百户。 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展白说翻脸就翻脸,待那四名副统领反应过来,却已为时晚矣。 啊!!! 一声惨叫,自然是出自校场的那名百户。 只见他全身爬满了兰花,除了嘴巴发出凄厉的惨叫外,全身都极为诡异的巍然不动,最后被兰花一点点蚕食。 当玄力所化的兰花点点散去,原地就只剩下了一对附着着血肉的骸骨。 死状之惨,吓得四周的兵士无不神色大变,踉跄后退中,尽力的想要远离。 “统领,这是不是有些过了?”眼睁睁的望着那百户被展白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抹杀,四位副统领全部义愤填膺的向展白质问道。 “过了么?”展白不以为然的问道。 “当然。”其中一位副统领情绪尤为激烈,甚至伸手戳着展白的鼻尖,怒喝道,“此人乃属下管辖的一名百户,平日里,嘴巴确实不干不净,但只是性格使然,并没有什么坏心思,甚至作战勇猛,对属下亦是忠心耿耿。可你竟然只凭一时喜恶,就要了他的性命。如此行事,如何服众。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说到最后,更是向着下方的校场起哄道。 “对,我等不服。”校场中,随着一人高声呼应,顿时引起了所有兵丁的跟随,抗议之声连绵不绝,大有逼宫的趋势。 “草你马勒戈壁的,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生儿子没屁眼,娶母猪当小妾。三岁偷窥隔壁寡妇洗澡,五岁爬进猪圈当新房,六岁……如此不忠不孝,枉顾伦理道德的混蛋,想干什么,造反么?”突兀中,连绵不绝的一顿臭骂从展白的嘴里传了出来,语言之恶毒、境界之低俗,若是刚才的百户不死,现在肯定会纳头便拜,视其为毕生的偶像。 一时间,全场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极尽想象力的怒骂所深深的震傻了。就连跟随展白日久的琴音、兰陵也是瞠目结舌,望着展白,仿佛刚刚认识一般。 至于那被展白指着鼻子怒骂的副统领,此时的脸色更是犹如万花苑内的花圃,五颜六色的煞是诡异。 “你、你、你……我杀了你。”却见这位副统领,先是被骂的彻底傻掉了,待回过神来,全身上下,自里由外,无不被浓浓的怒火所充溢,圆睁的眼珠子里布满了血丝,怒吼一声,奋起全力,一拳向着展白砸去。 “孙兄,不要。”其他三位副统领,凌然变色,想要阻拦,已是不及,心中更是充满了懊恼,若这白脸书生真的死在这里,后果可想而知,以下欺上,这放在哪里都是杀头的大罪。魏真绝对饶不了他们。 早知会如此,打死他们也不会行那下作之事,惹恼了对方。 太始之境的全力一击,而这位统领大人,修为甚至不到太易,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会是何结局。 完了,一切都完了,玩大了啊。 另外一边,望着那副统领面色扭曲的向自己一拳砸来,展白却是巍然不动,嘴角一撇,满满的不屑。 不过是被骂了几句,就受不了,这心理承受能力还真是……脆弱啊。 当然,脸上不屑,不等于展白会束手就擒,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挥,玄光中,一柄黑色长剑凭空而现,万分危急之刻,横在了展白与那副统领之间。 两人原本就相距不远,只有一步之遥,加之那副统领暴怒施为,速度更是极快,此时哪里还躲得开,而且在他心里,也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躲。 不过区区一柄剑而已,凭这柔弱书生九品太初的修为,就是给他砍,都未必破开自己的护体玄力。 只可惜,事实无绝对,这位副统领脸上的不屑很快就被愕然所代替,随后又变成了惊惧,满眼的血丝褪去,难以置信的低头望去,自己小腹之上赫然插着那柄黑色长剑。 迷茫中抬头,想要向展白寻求答案,可眼前哪里还有一丝人影子,四处望去,展白却诡异的出现在数丈之外,满脸悲悯的望着自己。 “这是什么剑?”副统领的神色越发的恐惧,身影颤抖越发的低沉。 “貌似会吸血的剑。”展白摸了摸鼻子,以不肯定的语气回道。 “吸血?!”副统领惊诧莫名。 而此时,其他人的眼中,同样充满了惊惧。 只见那副统领雄壮的身体竟然在急剧萎缩老化,眼窝凹陷,皮肤暗淡并布满了褶子皱眉,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便成了皮包骨,满头的黑发更是肉眼可见的变白,最后纷纷掉落。 最为恐怖的不仅仅是这副统领,甚至就连身上的衣物甲胄也在迅速的老化,蒙上历史的尘埃。 哗啦一声,布满裂痕的甲胄因为过分的肥大,全部掉落,甚至连里衣也是如此,最后只剩下一副纤细的骨架,瑟瑟的立于风中。 一柄黑色的长剑,洞穿骨架,发出满足的剑鸣之声。 第177章 血染北大营(下) “我只是自卫而已。”展白表情无辜的耸了耸肩,“而且,这位仁兄看来跟本座一样,都是性情中人啊,面对辱骂,啧啧,连上峰都敢下杀手,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小卒子呢。”展白此话一出,不仅解释了他刚才的泼皮之举,更是化解了斩杀那百户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不管是不是因为展白的解释,还是因为被那黑色长剑所慑,至少,结果是让人满意的。 整个校场之上,连同那三名副统领,此时看向展白的目光,都带上了深深的忌惮以及敬畏。 心狠手辣,而且不按常理出牌,这种人无疑是最令人畏惧的。 展白话说的轻松,其实,他心中此时也是颇为震撼。 刚才之所以祭出那把黑剑,更多的只是灵光一闪的冲动,其实他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无心之举,竟带给他如此的震动。 那柄黑色的长剑所展现出的邪异,饶是展白,在没有心理准备下,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幸亏自己谨慎了些,不然的话,若是被那黑剑碰触到了自己,即便不会落得那倒霉蛋般的下场,估计也不好过吧。 聆听着那黑色长剑满足般的剑吟,不难想象,一名太始境的血肉终于暂时满足了这柄饥肠辘辘黑色长剑的口腹之欲。 这黑剑到底存在什么样的秘密呢? 展白的好奇心此时被完全调动了起来,若不是现在不是时候,真想立即好好的钻研一下。 挥手之间,将黑色长剑再次纳入玄空石中,展白眼见时机成熟,便向琴音略微的点了下头。 琴音会意,当即施施然的走到展白的身边,从袖口中掏出一卷敕令。 “北大营,统领令。” 随着琴音打开敕令,连带那三名副统领,以及下方两千兵丁全部半跪于地。 统领令,乃是北大营最具权威的敕令,见令如见统领,其威慑力不下于皇帝的圣旨。 加上之前,展白的一番连敲带打,现在哪里还有人敢阴奉阳违。 “蒙魏国府家主魏真看重,赐北大营统领虎符,本座心甚感念,必殚精竭虑……”敕令的前半部分,自然都是些官方语言,洋洋洒洒,意思无怪乎就是感谢魏真的看重,必定竭尽全力的将北大营发展壮大云云,让人听了昏昏欲睡,直到后面,才是真正的旨意。 “本座上任,多方走访,发现很多弊端,为一改之前弊端,数夜未眠,特制定了几条方略,着为日后常例。 第一,易名。为更符合帮派,自即日起,北大营改名为剑狱山庄。一应职务如下,统领改为庄主,副统领改为副庄主,百户改为长老,小旗改为护法,兵卒改为帮众。 第二,增饷。自即日起,山庄内所有人等饷银全部按年发放。普通帮众饷银下品玄晶石一百,护法五百,长老五百……中品玄晶石,副庄主五千中品玄晶石。 第三,设戒律堂,司赏罚之职。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戒律堂内建功勋册,功勋卓著者,可凭此册,置换玄晶石、玄修典籍、玄灵宝器、灵丹妙药等不一而足。 第四,设剑衣领,不限修为,愿修剑道者,皆可报名,择优选取。剑衣领待遇从优,一应资源优先供应。” 读到这,琴音已是合上了敕令,退回原来之地。 此番敕令一出,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先是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见展白并没有阻止之意,不多时,校场之上就变得跟菜市场般越发的热闹了。 大多数人都是满脸的欢喜,除了第一条外,其他三条无一不是利好消息。 增饷就不用说了,但凡来北大营的,有几个不是奔着饷银,现在一下子提升了五到十倍,让人如何不欢喜。 “还有,还有,你们刚才听清楚了没有。就是统领令的第三条,设戒律堂,而且还建功勋册,可凭功勋置换玄晶石、玄修典籍、玄灵宝器还有灵丹妙药,若是真的,日后,咱们就不用省衣节食的拿着全部积蓄去地下城淘那些破烂货了啊。”有人兴奋激昂道。 作为帮众,饷银对他们无疑是最有吸引力的。而作为玄修,不论是玄修典籍、玄灵宝器还有灵丹妙药,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以前拼死拼活,为的不就是那份饷银么,得来的玄晶石,自己修炼都不舍得用,但有结余,全部积攒起来,为的是什么,自然是希望买到更好的玄修典籍,用好的玄灵宝器,以及能够救命甚至提升修为的灵丹妙药么? 但现在,戒律堂的设立,功勋册的出现,无疑给他们带来了更大的诱惑以及动力。 “哼,不过蝇头小利,就把你们欢喜成这样,真是羞于与尔等为伍。”有人不屑的冷哼道。 “莫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仗着自己剑术不错就了不起么,信不信,咱们一哄而上,揍得你连老娘都不认得。所谓一剑难敌……一剑,剑,莫四,你是说?”身边有人不服,正要挖苦一番,可看到那莫四得意的模样,当即醒悟过来。 “嘿嘿,正是。刚才庄主的敕令,你们也都听到了。除了那戒律堂,可还新设了一个剑衣领。剑衣领,听名字就知道是精英中的精英,嘿嘿,而且只要剑修,而且一应修炼资源悠闲供应,哈哈,老子以后发达了。”这莫四说到这,已经在幻想着成为剑衣领后的无限风光了。 一家欢喜一家愁,有欢喜的,自然就有发愁的。 相比于普通的帮众,甚至原来的小旗,剩下的三位副统领,以及一干百户,此时的心情却并不怎么美好。 三位副统领自不用说了,若是这敕令真的执行,那么他们的身份就变成了副庄主,地位虽然不见的低了,可这饷银,却是不知差了多少。 副庄主的饷银为五千中品玄晶石,看上去已经极为夸张了,可是相比起以前的收入,却是少了一大截,这让他们如何接受。至于那些百户,几乎全部都是仰四位副统领的鼻息行事,可现在却是颇为犹豫。 一方面是让人眼红的待遇,一方面是上峰的威慑,夹在中间,真不知如何抉择。 “统领大人,你下的这条敕令,恕属下等人不敢苟同。”终于,剩下的三位副庄主略一碰头后,即便对展白颇为忌惮,此时也顾不得了,此时若是再不拼一把,就没有机会了。 没看到,因为这条敕令,加上之前的杀伐手段,一松一紧,已经动摇了绝大多数兵士的立场了么,一旦被这个白脸书生建立起了威望,日后,可就没他们好日子过了。 “少数服从多数,你们三个不觉得人少么?”展白轻瞥了三人一眼,冷笑连连。 “我、我等也附、附议。”在三名副统领的眼色下,校场上顿时走出十几名百户,只是听他们迟疑的语气,显然心中颇有不甘,只是慑于上峰的淫威,不得不站出来而已。 按照北大营的建制,原本应该有两千五百名兵丁,以百户掌百人队来说,也就是大概有二十五名百户。当然并没有这么多,除去吃空饷的名额,加上四名副统领各领一百亲卫,所以实际上只有不过十六名百户,正好每名副统领管辖四名百户。 展白细细数了一下,这突然站出来的百户赫然有十二人,至于剩下的三位(之前被兰陵斩杀了一个),不用想,就知道,肯定隶属于刚刚殒命的那副统领麾下。 “那你们也才不过十五人而已。”展白继续冷笑。 “足够了。统领需知,咱们这些人才是北大营真正的掌权者,现在是十五比……比四。”说到四,这位副统领就恨恨的向着那没有出列的三位百户望去,吃里扒外的东西,待此事过后,再找你们算账。 “是么?”展白撇了撇嘴,“那好吧,就以高层的人数来算。如此一来,那咱们的比例就是……零比一。” “零比一?嘿嘿,统领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那位副统领冷声道。 “不好笑么,那本座就跟你好好算一下吧。本座现在是剑狱山庄的庄主,自然就是那个一了,可诸位么……呵呵,不知几位位居何职啊?”展白笑眯眯的说道。 “哈哈,庄主英明,现在咱们可是剑狱山庄不是北大营了。庄主自然是庄主,至于其他人么,哈哈……”因为三位副统领以及一干百户的反对,本就心中不忿的普通帮众,此时听到展白如此一说,自然是齐声称是,甚至毫不顾忌的对副统领等人落井下石,这当真应了那句话,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北大营上上下下还是齐心协力,抵制展白的。 “混账,你找死。”三位副统领大怒,可循声望去,看到的却是数之不清的人头,哪里还找得到刚才发声之人,至于泄愤自然就无从谈起了。 “那位兄弟说的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规定了,别人生下来就是王侯,自己生下来就只能是最底层的赤贫。现在,本座就给你们一次机会。除了庄主之外,其他的位置,人人可坐,但却要看你们如何表现了。”展白适时的出言蛊惑,顿时迎来所有人汹汹耀眼的目光,“所有人,听我命令,将这些违反军法的毒瘤之辈,尽皆铲除。”展白伸手所指,赫然是之前点将鼓起,迟到的近半数兵丁。 展白此言一出,那些被划归为毒瘤之辈的近千兵丁自然是心惊胆战,就算是另外一半也是颇多犹豫。 谁也没有想到,展白竟然第一时间就将矛头指向了这些点卯迟到之人,可这都是自己曾经的袍泽兄弟啊。 “法不明,何以谈强。我就在这看着,看着你们的表现。斩十人者升护法,斩百人者升长老。”展白这句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之前还犹豫的兵丁瞬间双目血红,短暂的寂静后,顿时被阵阵兵器出鞘的声音所打破。 “还有你们,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一个时辰,但凡支撑一个时辰而不死者,可免死罪。”双方近乎相同的人数,为了防止那垂死挣扎的近千兵丁将矛头一制指向自己,展白的筹谋不可谓不周全,一句话,给他们带去生的希望的同时,也完全杜绝了意外的发生。 “杀,老子要当护法。” “我要当长老,杀啊。” …… 终于,展白话音刚落,校场之上,血光冲天,一场势均力敌的厮杀就此展开。 “好歹毒的心肠,好阴狠的手段,你……你这是要断送北大营的基业啊。”点将台上,三名副统领,一想到展白的诸多手段,心头就阵阵的发冷,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一个人,竟然就将北大营搅的天翻地覆。 “其实我给过你们机会,只是你们没有珍惜。既然你们想当那块拦脚石,那我就成全你们好了。琴音、兰陵,杀了他们。”展白看了这三位副统领一眼,已是重新坐到了虎皮大椅上,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第178章 血雨落腥风起 点将台下,刀光剑影,血肉纷飞。刚开始,一方为了美好的前程,另外一方则只是能够保住性命,但很快,厮杀的热血让所有的眼中,只剩下了杀戮。混乱之中,早已分不清敌我,但凡视野中的身影,一律不死不休。 点将台上,同样也不消停,琴音、兰陵以二对三,却是凭借着更玄妙的术典,将那三名副统领死死压制,天上地下,身影纷飞。 琴音悬浮于空,单手托琴,如同九天仙子一般,姿态优雅的素手调弦,音波阵阵,剑气潇潇,只凭借一人,以静制动,就让那三名副统领压制,再加上身法诡异配合剑舞器行的兰陵,只是几息之间,已是确定了胜局。 “老子跟你们拼了。”形势每况愈下,别说取胜,就算是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终于,一名性情刚烈的副统领,怒吼声中,调动全身的玄力,意图自爆。 就算死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嗤!!!! 一声绵帛撕裂的轻响,这名副统领没等到自爆,其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圈的血痕。 自爆需要调动全身的玄力,而这显然并非一蹴而就,战场上,除非情况特殊,否则,作为对手,又岂会给予这种机会。 琴音正是精确的捕捉到了这个时机,全力催动琴声,夹杂着锋锐的剑气,将其割喉。 噗嗤!!! 滚烫的热血从这位副统领脖子上的剑痕处喷洒而出,硕大的头颅飞天而起,滚落一旁,无头的尸体,这才缓缓的栽倒于地。 原本就不利的局面,因为这位副统领的身死,更加的恶劣。剩下的两名副统领再无斗志,士气低落下,很快就被兰陵斩杀。 当初,两女面对六名太始境的强者,都能拼个不胜不败,更何况,现在的琴音早已有了巨大的蜕变,而对手,更是只有三人,此消彼长之下,这番结果,丝毫没有出乎展白的意料。 “公子,事态似乎有些超出掌控了,要不阻止一下。”回到展白身边的琴音,望着台下越发惨烈的厮杀,面带戚戚道。 再这么下去,恐怕此战之后,北大营就真的剩不下多少人了。 “不用。这些乌合之众,我原本就没有报以太大的期望,就算一个不剩,也没什么好可惜的。玄晶矿脉,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展白冷笑道。 即便自认对展白颇为熟悉了,听得这话,琴音心头也是不禁阵阵生寒。 这可是两千多人啊。只是几句话,竟然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如斯,都说妖心无常,这般冷酷无情,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比? “怎么,动了恻隐之心了?”展白看也没看琴音,轻笑道。 “奴、奴家不敢?”琴音急忙低头。 “是不是觉得我残忍无情?”展白也不等琴音回答,叹息一声,自顾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趋狗。既然选择了玄修这条路,必然会舍弃很多东西。有的人舍弃了情,有的舍弃了义,有的则丢掉了心,只看你如何选择了。而下面这些人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为了追逐我给出的利,他们就要有丢掉性命的觉悟,又怪得了谁?” 展白这番话,琴音虽然觉得有些极端,却也不敢反驳,只是诺诺的点头应是。 “罢了,这些道理,日后你就会慢慢懂的。”展白也没有强求,说到这,就闭口不言,只是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面前这幅波澜悲壮的战争大戏。 两千人的厮杀,而且双方势均力敌,这种规模,已经算的上是战争了。 时间流逝,如白马过隙,天上的烈日渐渐西落。 再好的戏也有闭幕的一刻。 当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此终结。当挥洒的鲜血在地面上流成小河,硝烟渐渐的淡去,放眼望去,整个校场上依然还能站立的,已是十不存一,即便侥幸存活下来,也是遍体的疮痍,摇摇欲坠。 轰!!!! 遮天蔽日的乌云不知何时遍布苍穹,一声惊雷,雨落九天,一遍遍冲刷着天地间的污秽。 望着校场上,不足百道的身影,展白终于缓缓的站了起来,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到点将台的边缘。 目光,从校场上每一个存活下来的人身上穿梭而过,展白笑了。 “恭喜你们,成为战胜地狱的勇士。从即日起,你们生是我展白的人,死也是我展白的鬼。不要怨恨我的残忍,不要憎恶我的狡诈,因为,未来,只有我才能助你们成为人上之人。现在开始,请你们牢牢的记住,你们是剑狱山庄的人。未来,一切敢于跟剑狱山庄为敌的,不论是谁,脚下的那些亡魂就是他们唯一的下场。”暴雨惊雷,掩不住展白口中的热血铿锵。 校场上,侥幸存活下来的每一个人,恍惚的神智在这一刻被完全的唤醒,内心深处,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流比之暴风雨还要猛烈的席卷全身。 “犯我剑狱者,虽远必诛。” 随着展白一声带着金属般坚硬的声音,先是有人低声呢喃,将此话重复,很快,呢喃变成了低语,低语转成高亢,高亢升华为嘶吼。 “犯我剑狱者,虽远必诛!” “犯我剑狱者,虽远必诛!!!” “犯我剑狱者,虽远必诛!!!!!!” …… 校场边缘,充当观众的楚迟等人,此时同样的心潮澎湃,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注定会让他们毕生难忘。也第一次真正的看清了点将台上,那道即便是暴雨都无法遮掩的身影。 “犯我剑狱者,虽远必诛。”终于,膨胀的几欲爆炸的胸膛再也忍受不住的同样嘶吼起来,楚迟知道,此刻起,他对于展白不知从何时产生的感恩心,终于蜕变成完全的折服。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如此枭雄,要在地下城立足,何难? 那个人,值得他用一生追随。 天还未入夜,却因乌云压顶,暴雨弥漫,而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有时不时的闪电,将点将台上的展白映衬的如同天神一般,让人心生顶礼膜拜。 “哼,就这口才,不去当政客真是可惜了。”不远处的古堡中,宁小凝凭窗而立,嘴上虽然依旧免不了一阵冷嘲热讽,但她却骗不过自己的内心,在这一刻,展白那看似单薄的身影,在她的眼中,却是充满了邪异的光辉。 望着校场上那满地的尸体,以及被雨水浇灌的血红,宁小凝没来由的想到了一个词,血雨腥风。 或许,从今天起,地下城,不,是整个玄晶矿脉,都将掀起无边的血雨腥风吧。 哎,不知在即将到来的浩劫中,会吞噬多少条性命,而自己又将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宁小凝甩了甩有些昏胀的脑袋,这种涉及格局上的事情,实在不是她所长啊。 “算了,既然这辈子都准备给他卖命,为别人瞎操什么心啊。”揉了揉太阳穴,宁小凝转身,离开了卧室,展白在努力,她也不能只吃闲饭啊,该干活了。 妖者,蛊惑人心也。 望着彻底燃烧起来的士气,暴雨中的展白,嘴角微不可查的泛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 终于,漫长的一天就这般结束了。 擦屁股的事,自然不用展白操心,自有楚迟带着一干人等处理后事。展白带着琴音、兰陵,返回了古堡。 “三件事,琴音你吩咐下去。第一件事情,严密封锁消息,半月之内,今天发生的一切,绝对不容外人知道。第二件,戒律堂,你先将架子搭建起来。第三件事,让楚迟在剩下的那些人以及古堡里的侍卫中物色资质上佳悟性不错的剑修,组建剑衣领。”回去的路上,展白对身后的琴音说道。 “是,公子。” 第179章 苍剑生 连续两天的大雨,给炎热的夏日带来了不可多得的清凉,虽然玄修之人早已不畏严寒酷暑,可宜人的气候,总是会让人心情格外的爽朗。 天刚刚方亮,地下城已经是人声鼎沸,这里不仅仅是玄晶矿脉的核心,更是整个出云帝国境内无数散修的圣地。 每一天,都有着数量众多的散修甚至是宗门弟子踏进这里,有的怀着淘金的美梦,有的则是行色匆匆目的明确的进行黑市交易,更有的,只是怀着历练的目的到此增长见识。 正是这些怀着不同目的,不同梦想的人,给地下城带来了无限的生机,也助长了其繁华。 在各大商行市场上总少不了一种人,他们凭着对各行各业的熟悉,为买卖双方说合、介绍生意,并从中提取抽成。这类中间商人,统称为牙行。 只要存在商业的领域,几乎都有牙行的存在。当然,他们不仅仅为买卖双方撮合生意,有时也会为雇主发布一些信息,比如招募公告。 就在今天,地下城各大商行营业之际,一块块硕大的布告牌就树立了起来,立时就引起了无数寻找生计的散修的注意。 苍剑生是名散修,从他衣衫褴褛落魄的模样,就不难看出。身材瘦弱,面带菜色,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或许就只有怀里的那柄长剑了。 十九年前苍剑生出生于地下城一矿工家庭,父母虽都有着太易境的修为,但因为所修法典以及术典品级低劣,战斗力不高,很难在地下城的各个帮派中获得一席之地,为了糊口,最终选择了进入玄晶矿,每日辛苦劳作,才勉强维持家用。 十五岁时,苍剑生就跟随父母一同下矿了,却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下矿的第一天,意外发生了。 好端端的玄晶矿,突然崩塌,数百旷工被困地底,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在饥饿、绝望的折磨下,人的精神是最容易崩溃的。 于是,混乱发生了。择人而食的人间惨剧不时的发生。为了护佑自己的儿子,苍剑生的父母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成为了别人的血食,为儿子争取到了短暂的逃跑之机。 苍剑生永远不会忘记,父母那双恳切的眼神,绝望而愤怒。 跑,没命的跑,慌不择路的跑,如同迷宫一般的矿洞,错综复杂,又黑暗无光。结果就是,苍剑生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矿洞深处的一处矿壁之上。 矿壁诡异的被撞塌,露出了后面深不见底的魔窟,而他整个人也跌了进去,就此人事不省。 记得小时候,苍剑生经常听父母讲一些有趣的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仿佛都有着让人难以企及的奇遇,从此走上玄修的巅峰。 很长时间里,苍剑生也经常幻想自己也能够有那种奇遇,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冷冰冰的现实让他再也没有了儿时的幻想,故事毕竟是故事,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可当苍剑生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面对眼前所见,他的心里不可遏制的涌现了一句话,“奇遇真tm存在。” 不大的洞窟内,家徒四壁,而在中央的莲花石台上,却盘膝做着一副骸骨。 而在骸骨的旁边,却整齐的放置着一书、一盒、一剑。 …… 苍剑生摇了摇头,让自己从记忆中清醒过来,眼下不是缅怀的时候,三天已经没有进食的他,迫切的要寻找一份工。 几度想要拨开眼前的人群,却最终不得其入,苦笑中,只能停下了无用功,只是静静的听着从里面传来的阵阵惊呼。 “哇,魏国府招人,普通帮众,年饷一百下品玄晶石,这得挖几年的矿啊,还有,护法年饷五百,长老也是五百……呃,竟是中品玄晶石。”里面有人惊呼道。 “切,钱三,你想钱想疯了吧,看清楚咯。这钱不是好拿的,只是普通帮众修为就要五品太易境,而且还要经过魏国府的测验。就你,该去哪去哪吧,哈哈。”一阵哄笑声中,之前惊呼之人,灰溜溜的从里面挤了出来,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开。 “咦,这边不是还写着,剑修者从优么?”这时,里面再次传来声音。 “从优?什么意思,难道若是修的剑道,就可以降低标准?”有人不解道。 此话一出,没有人回答,但可以看到的是,不少身垮长剑之人,已经悄悄的离开,而所去的赫然是魏国府邸的方向,而在这其中,就有苍剑生的身影。 五品太易境?剑修? 貌似两者皆已达到要求的苍剑生,哪里会错过这种机会。 自从从那魔窟中出来,苍剑生虽然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但唯一不变的是,囊中羞涩的窘境。 一开始,如果说苍剑生仗着自身强悍的剑术,对于加入帮派,成为被别人呼来喝去的小喽喽还不屑一顾的话,在经历了散修艰难处境之后,让他已经认清了现实。 现实就是,你修为再高,剑术再强,也是要吃饭的。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折中之下,苍剑生加入了一个捕奴队,凭着手中的利剑,倒也颇受那支捕奴队首领的器重。 都说成也萧何败萧何,也正是因为苍剑生的缘故,让那首领的野心越发的膨胀,因为行事过于肆无忌惮,招惹了不该惹之人,被人设下陷阱,一网打尽,唯有苍剑生勉强逃了出来,躲了一段时间的风头,直到今日,实在是饥渴难耐,才跑了出来,寻觅一些糊口的活计。 恢弘的魏国府邸门外,此时早已汇集了大量的人,熙熙攘攘的从交谈之中,不难发现,全部都是前来应聘的,只等府邸大门开放了。 魏国府内,展白正与魏真把酒言欢,述说着数日不见的想念。 “兄长,不知为何如此匆忙要招募人手啊。需知人手多了,确实能壮大帮派的实力,可同样也带来了极大的经济压力。玄晶矿的产出虽多,但帮派平日里的花费也是极大。况且,人多了,若是良莠不齐,也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魏真替展白担忧道。 “呵呵,二弟这番话确实是老成持重之言,哥哥记下了。所以这一次,我只招募一千人,而且尽力挑选一些可用之人,再加调教一番,想必也能发挥些用处。”展白自然不会告诉他北大营现在的情况,哦,现在不叫北大营了,而是叫剑狱山庄。 今日展白亲自过来,除了招募人员外,就是要将帮派更改名字之事告诉魏真一声。 “既然兄长如此说,想必心中定有沟壑,倒是小弟杞人忧天了,呵呵,来,这杯酒敬兄长。”两人说罢,当即碰杯畅饮。 “公子,外面可是来了好些人呢,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啊?”不多时,兰陵便急冲冲的赶了过来,对展白说道。 由于琴音要组建戒律堂,所以此次,展白只带了兰陵过来。 “这……二弟,你看,为兄借你府上的演武场一用,如何?”展白看了看天色,当即对魏真说道。 “兄长这话却是在打兄弟的脸了,咱们兄弟间,何谈借字。别说是演武场了,兄长要是愿意,就是这座府邸送予兄长,又如何?”魏真自然是客气话,是当不得真的。 …… 万众期盼中,魏国府邸的大门终于缓缓的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队十几人的金甲武士。 “尔等听好了,待会进去,切记不得胡乱走动,否则别怪刀剑无眼。这就排好队,跟某家走吧。”为首的金甲武士一脸的威严,向着门外众人呼喝道。 第180章 各种准备 对于这种招募的选拔,展白自然是没有兴趣主持的,直接交给兰陵,自己继续跟魏真把酒言欢,直喝到天黑,兰陵才走了回来。 此次招募,展白给兰陵定下的要求,很简单,精挑细选,剑修择优。 见识过柳州节度府刑车卫的强悍,见识过酆都等老相识率下黑衣人的强悍,让展白对于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强大势力,早已是趋之若鹜,所以对于未来的剑狱山庄,他可是狠花了一番心思的。 人数或许不会过分追求,但这质量,却绝对要严格把关。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两天前,他才会导演了那么一出北大营的血腥拼杀。为的,就是从中选出可用之才。 而此次在地下城的公开招募,更是如此。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参与,但兰陵此次的选拔,其实只是初选,待得这一千人进入剑狱山庄后,还会有一系列的复试。 那些不符合他要求的,即便不被踢出剑狱山庄,日后也只能成为最为普通的帮众。至于特别优秀的,他不吝于直接提拔进剑衣领,亲自教导。 日后,整个剑狱山庄的发展也将遵循这个规则,资质平凡者为普通帮众,特别优秀有培养潜力的,就会进入剑衣领。而后者,才是展白未来规划中,最为依仗的强大力量。 “结束了?”展白淡然的问道。 “是的,公子,整整一千人。”相比于展白的淡然,兰陵却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 出身万花苑的她,在眼界上自然是要高出很多了,可即便如此,这一次的招募,也大出了她的意料。 实在没有想到,这地下城竟然藏龙卧虎到如此境地。整整上万人参与了此次的招募,竟然修为全部在五品太易之上,更甚至还有十几名太始境的强者。窥一斑而见全豹,由此不难得知,整个地下城会是何等强大的势力,无怪乎,就连出云帝国,对它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明是块宝地,却丝毫不敢插手其中。 “嗯。”展白仿佛没有看到兰陵的兴奋之色,轻应了一声,便起身向魏真告辞。 “二弟,时候也不早了,你我都是事务繁忙,就不继续叨扰了。” “这……既然如此,我就不挽留兄长了。反正来日方长,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相聚。”魏真沉吟片刻,便没有挽留。 展白带着兰陵走出魏国府,此时,招募的一千帮众,已经整装待发的聚集在魏国府的门口。 “尔等听着,这位是我们家公子,也是剑狱山庄的庄主。”生怕这些人不认识展白,兰陵当先介绍道。 顿时间,这一千新招帮众立即对展白伏首唱喝。 “都起来吧。”展白一脸温和的笑容,若不是眼睛上蒙着白纱,简直就是温文尔雅的谦谦书生模样,“你们的家室都安顿好了么?” “有劳庄主记挂,咱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什么好安顿的。” “哈哈,对头,以后,咱这条命就卖给庄主了。” “庄主放心,家里已经招呼过了。” …… 一时间,似乎感觉到展白的温和,叽叽喳喳的说什么的都有,好不热闹。 “那好,既然如此,今天就劳烦大家移步,先去庄子里认认门,待来日,有家室的便将家室迁移过去吧。”展白依然是平易近人的模样,话说完了,这才上了马,当先走了出去。 以前的北大营,很多地方都沿袭了郡制,所以下面兵丁的家眷是不给安置的。但是现在不同了,为了收买人心,展白自然修改了这条制度,反正经过前日的大清洗,现在的北大营有的是空房子。 一路无话,待回到原来的北大营,现在的剑狱山庄,已经到了半夜。 安置这些帮众的活计,自然有人主持,展白也就心安理得的回到了古堡。 书房内,兰陵这才将今日的招募详细的跟展白述说了一遍。 “公子,就是这样。咱们这次招募的一千帮众中,修为最低的都有七品太易境。甚至还有十三个人修为达到了太始之境。”兰陵不无得意的最后总结道。 “呵呵,看你高兴的。绵帛动人心,地下城原本就散落着大量的好手,之所以选择我们,无非是看重了我开出的高饷而已。”展白摇了摇头,兰陵虽然个人的修为战力不俗,但这心性比之琴音还是差了许多,实在不适合管理山庄之事,看来日后也就只能留在宁小凝身边了。 兰陵丝毫没有察觉到展白心中的失望,依旧激动道,“呵,还不是公子英明,日后等咱们山庄壮大了,嘿嘿,还怕没有高手投靠么?” “高手?”展白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你真的以为这些人就是高手了?” “嗯,是公子的眼界太高了。若是按照平均水准,这些人的修为比之原来的北大营不知高了多少呢。”兰陵义正言辞道。 “高修为不等于高战力,兰陵,你想的太简单了。其他且不说,就以你口中的那十三名太始境的家伙而言,以他们的修为,早就被很多帮派势力抢走了,可为何还会沦到咱们手里,这些你想过没有?”展白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稍微的指点一番。 “呃?”兰陵一愣,这问题她哪里想过啊,“为什么啊,公子。” “很简单啊。就是这些人的战力跟其修为远远的不相匹配。说明白了,就是所修的法典以及术典,品阶很低。之所以修为高,极有可能是依靠玄晶石喂出来的。这种人往往眼高手低,手上没有多大的工夫,却又不屑于普通帮众那微薄的收入。而能够在地下城立足的帮派势力的首脑,哪一个是傻子,自然不会花高薪养这么一群废物了。”展白这番话,对兰陵无疑是一记重锤。 合着,自己今天的这番作为,不仅不是大功一件,还凭白的给公子扣上傻子的帽子。 “我……奴家真笨,竟然没想到这一点,还请公子责罚。”此时的兰陵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好了,起来吧。我又没有责怪你,这些人若是对其他帮派势力,无疑是废物,不过到了我的手中么,呵呵,就未必了。”展白说笑间,眼睛里已经放射出一抹骇人的精光,一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这些人,自己可以给机会,让他们脱胎换骨,可若是不识相的话,就怪不得自己了。 “好啦,也劳累了一天了,你先下去吧。对了,把琴音跟楚迟唤来。”展白最后对兰陵摆了摆手。 “哦。”虽然展白没有责怪自己,但听得这话,兰陵心中却禁不住泛起莫大的失望。 看来,在公子的眼里,自己还是远远比不上琴音姐姐啊。 兰陵无精打采的离开,没过多长时间,琴音跟楚迟两人,便一同走了进来。 “公子。” “庄主。” 两人相继见礼。 “嗯,都找个地方坐吧。”展白随意的挥了挥手,待两人坐定,这才说道,“这两天,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做的如何?” “琴音,你先说。”看两人颇有礼让之意,展白直接点名道。 “是,公子。”琴音微微欠了欠身,组织了一番言辞,这才说道,“按照公子的吩咐,戒律堂的搭建已经差不多了。由于人手不够,所以现在戒律堂算上奴家,只有区区不过五人,还远远没有达到公子的要求。” “人不是问题,现在刚刚招募了一批,你可以从中再选择百人。戒律堂日后所承担的主要是山庄内的赏罚之责,所以,堂内之人的选择,必须谨慎。以性情古板不懂变通之人为佳,这种人往往死脑筋,不会徇私,如此才能真正做到公平,切记。”展白补充道。 “是,公子。”琴音无比佩服道,以前见多了展白的阴谋诡计,实在没想到,对于用人之道也如此精擅。 “还有一事,请公子定夺。”琴音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说道。 “说。” “是有关功勋册的。按照公子的意思,下面的帮众可以根据功勋册所积累的功勋,置换宝物。可这具体的章程实非琴音所擅,故而有些不从下手。”琴音羞赧道。 “嗯,这事确实为难你了。等来日,我给你列个详细的章程吧。”展白理解道,琴音虽是个人才,但也不是万能的,这事却是他自己的疏忽了。 说完了琴音的事情,接下来自然就轮到楚迟了。 “禀庄主,这两日属下多方打探,连同庄主的侍卫一块算上,符合庄主要求的人大概有九人。而这其中有八人已经同意加入剑衣领,唯独那赤焰,说什么都不同意,只愿做您的护卫。”楚迟说到最后,嘴角已经泛出苦意,看来,在赤焰身上,确实是吃了闭门羹。 “嗯,事情办的不错。至于赤焰,我另有安排,先不管他。剩下的那八人,你先带着,等到将这一千新招的帮众安置之后,再说。” 第181章 剑狱山庄 随着新近帮众的安置工作进入尾声,数天后,来自古堡的庄主令就张贴在了校场最为醒目的位置,顿时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这道庄主令总结起来,有如下几点。 第一,剑狱山庄架构。 庄主一名,展白。副庄主两名,一为楚迟,另外一个位置空悬。太保(长老)十三名,位置暂时空悬。 以上属于剑狱山庄的高层。 高层以下,设九堂,分上四下五。上四堂为精英堂,分别为炼雪堂、剑衣领、戒律堂以及神机营。下五堂为普通堂,分别为凛风、浣花、踏雪、缺月以及回春堂。 上四堂中,炼雪堂堂主秦莫冷,享太保级待遇,暂编八十五人。 剑衣领领主展白,暂编八人,扩编中。 戒律堂堂主赤焰,享太保级待遇,暂编四十六人,扩编中。 神机营营主兰陵,享太保级待遇,人数不详,扩编中。 下五堂,除了回春堂外,每堂暂编两百人,堂主享半数太保级待遇,暂时空悬。每堂下设五位香主,享护法级待遇,暂时空悬。 回春堂,暂时只有编制,日后再行创建。 除九堂之外,另设杂堂,不计编制,掌管山庄一应后勤杂物,由帮众家室组成,同时,但凡下五堂表现不佳者以及日后战斗重伤难愈者都将充入杂堂。 第二,戒律堂细则。 戒律堂掌山庄赏罚之职,其下设刑口与功勋册两营。刑口司罚,创建庄规,但有违反庄规者,依律掌刑,严惩不贷。功勋册司赏,定时发布任务,并将有功之人登记在册,并酌情记载功勋,凭功勋可在功勋册上置换玄修典籍、玄灵宝器、玄晶石等等不一而足。 一并发布的还有刑口创建的一干帮规。 第三,戒律堂扩编,但凡生性冷漠,不苟言笑能秉持公正者,不论修为,皆可申请加入,戒律堂普通帮众领双俸。 剑衣领扩编,但凡悟性绝佳,偏好剑道者,不论修为,皆可申请加入。剑衣领乃庄主亲卫,一切资源,优先供应。 神机营扩编,但凡在炼器、机关、玄纹阵列等一切奇淫巧计上有非凡造诣者,皆可申请。普通帮众享护法待遇,并有奖励若干。 炼雪堂,晋升资格,自加入剑狱山庄起,下五堂中但凡有完成百人斩者,皆可申请加入。炼雪堂普通帮众享三倍饷银。 三道敕令一下,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尤其是对新加入的千人帮众而言,更是个个摩拳擦掌。 有自认为修为高深者,眼睛自然是盯上了那空悬的副统领以及十三名太保之位,比如如那十三名太始境的强者。有自认为在剑道上天资不凡的,最终看中的无疑是庄主亲卫剑衣领,那可是一切资源,优先供应的超然存在,比如苍剑生。也有自身傍有一技之长的,认为神机营是最好的归属。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性情淡漠之辈,对戒律堂眼热不已。至于炼雪堂,暂时是没有人考虑的,毕竟要完成百人斩,这并非一朝一夕所能达成。 于是,在接下来的数天之中,席卷整个剑狱山庄的大比武就此拉开了序幕。 不论是副统领,十三太保还是上四堂,只要感觉自己可以胜任,都可以申请,但也仅仅是申请,能力的考验自然是不会少的。 几天下来,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结果无疑是失望的,考验之严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以那十几名太始境来说,申请成为副庄主的考验是必须单独在琴音、兰陵两名太始境的合击下支撑十招。申请太保的考验,则是从两女中任选一人,支撑一炷香的时间。 相同境界,这两个考验看似并不怎么严苛,可真正交手后,却是让那十几人羞的无地自容。 别说是两人了,即便是一对一,这些人竟没有一个能从两女中走出十招的。 望着满脸羞愧,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这十几个太始境“强者”,展白心中冷笑连连,就这种战斗力,还妄图高位,真以为老子的剑狱山庄是开善堂的么? 心里对这些人的眼高手低虽然不齿,但展白正如他之前说的那般,还是给了他们机会。 “诸位修行不易,能够达到太始之境,可见你们的天资都非常不错。这样吧,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屈尊去下五堂担任堂主。日后,只要你们自觉能够通过考验,副庄主以及太保之位,随时为你们准备,当然,前提是那时这些位置还有空缺。第二,本座奉上一些路资,诸位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客气话说完了,展白就那么玩味的等待这些人的回复。 最终,很大一部分人,自认堂堂太始境,竟然沦落到只能成为下五堂的堂主,仿佛受了莫大的羞辱一般,拂袖而去,最后留下的就只剩下四人。 这四人的年龄相较之下,都略大了些,至少表面上看都已是而立之年,至于实际年龄,就算是超过百岁,展白都不感到惊讶。 也正是因为年龄的缘故,性格上也是较为沉稳,让他们在受到打击之后,幡然醒悟,各自表达了愿意继续留下的意愿。 “聪明的决定,既然如此,从即日起,你们四人就分别担任风花雪月四堂的堂主。”展白爽快的履行了之前的承诺。自此,下五堂中除了回春堂,堂主之位名花有主。 “你们可曾想过,为何修为相差不多,但你们却连我身边两位婢女的十招都接不下。”安置了四人的职位后,展白话音一转,突然问道。 “这……属下等人空有太始境的修为,却没有相对应的手段,或许是很重要的原因吧。”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既然如此,那你们可有想过应对之策?” “属下惭愧,应对之策自然是有,无非是习练高品阶的术典,以提升自身的战力,只是……”四人面有难色。 办法,谁都想得到,可真正实施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地下城的黑市中,不是没有高品阶的玄修术典发卖,可那价格,却是让人望而生畏。 “知道,我为何将那四堂命名为风花雪月么?”展白看似驴唇不对马口的问道。 四人先是一愣,实在不知展白话中之意,自然是迷茫的摇了摇头。 展白笑而不语,而是向身后的琴音点了点头。 然后便见琴音从袖中掏出了四本册子,依次分发给了四人。 “狂风剑诀,中品玄阶!!!” “万花剑诀,中品玄阶!!!” “雪山剑诀,中品玄阶!!!” “半月剑诀,中品玄阶!!!” 四人看清手中册子的名字,无不惊呼出声。 中品玄阶的术典,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从来都不敢想象的。 震惊、庆幸、贪婪、感慨,个中情绪在内心深处泛滥,整个人仿佛在做梦一般。 “庄主,这是……给我们的?”终于有人惊醒过来,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不已。 “不然呢?风花雪月虽属于下五堂,可那是在我剑狱山庄,在外人面前,它就是一把利剑,我绝对不容许,因为你们给我剑狱山庄抹黑。这是奖励,更是鞭策,所以,还望你们好自为之。”展白此时才终于展露出一庄子主的威严来,顿时将四人激动的心情无情的浇灭。 “庄主,放心。属下虽然愚笨,绝不让踏雪堂给剑狱山庄蒙羞。” “我凛风堂同样如此。” “浣花堂,自然不甘于人后。” “还有我缺月堂……” 有了动力,有了鞭策,得了天大好处的四人,自然是拍着胸脯,向展白保证,就差立下军令状了。 “好,本座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第182章 真正的剑 虽然副庄主以及十三个太保之位,依旧空悬,而进入上三堂的申请,绝大多数都以失败告终,但不论是戒律堂,还是神机营,甚至剑衣领,依然还是有人通过了考验。 戒律堂此次在千名新进的帮众中吸收了十六人,神机营则得到了二十四人。至于剑衣领,因为考验实在太过苛刻,只有三人得以进入。 戒律堂且不说,神机营名义上的营主是兰陵,实际上却是宁小凝的天下,展白根本就伸不进去手。至于剑衣领,可谓最受展白的重视,甚至亲自下场进行考核。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近两百人的申请名单中,仅仅只有三人入了他的法眼,而这三人,尤为让他关注的是个名叫苍剑生的男子。 男子不大,唇角青葱的短须,虽然平添了些许的桀骜,但更暴露了未脱的稚气。 “你想进剑衣领?”展白眼睛微虚道。 其实剑衣领的考验虽然严苛的过分,却也简单的过分,那就是接受展白单独的面试。 苍剑生点了点头,但神情暴露的不是其他人那般的兴奋激动,反而有种可有可无的蔑视。 “为什么?” “据说饷银高,而且一切资源,优先供应。”回答同样跟其他人不同,没有信誓旦旦的大放厥词,直截了当,一针见血。 甚至在他不经意的看向展白时,眼神中流露的也是轻视不屑。 区区一个九品太初的修为,竟然能当上一帮之主,若没有裙带关系,他才不相信呢。而且心里面对这原来的北大营,也是有着嫌隙的。虽然改了名字,但他怎么会忘记,当年他们遇难的那座玄晶矿,就是眼下这个帮派所属。 报仇倒不至于,毕竟玄晶矿坍塌并不罕见,只是心里的那份不待见却是难免。 在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帮派做事,而且这帮派的帮主还是依靠裙带关系上位的纨绔,两者结合,苍剑生实在没有理由让自己高兴激动。正如他所说,加入剑衣领,看重的根本就是那不菲的饷银跟待遇。 待得日后自己有了积蓄,修为再上一层楼之时,便是自己离开之日。 对于苍剑生心中的计划,展白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他却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屑,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 记得前世有句话叫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在那个世界,人们看重的是资历,而往往年龄最容易体现出一个人的资历深浅,也正是如此,才有了英雄出少年的佳话,既然是佳话,自然就是极其罕见的情况。 而在这方玄修世界,人们对待他人,同样也带着有色眼镜,评判的标准就是修为。修为高的自然备受尊敬,而修为低无疑会被看轻。 如果说展白那颇富欺骗性的书生模样已经给他冠上弱者光华的话,那么仅仅九品太初的修为,自然是最强有力的证据了。 “你修的是剑道?”展白轻佻的瞄了眼青年怀中的长剑,问道。 “正是。”说到剑,苍剑生的神色又是一变,带着浓浓的骄傲跟自信。 “剑不错,剑术还凑合么?”展白仿佛故意的一般,将最后的“么”字拉的很长音。 什么叫还凑合?顿时间苍剑生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横眉冷对的怒视展白,“你可以试一下。” 展白露出诧异之色,“你确定?” “当……还是算了。你毕竟是庄主,打败你,又不是光彩的事,而且还凭白的得罪了你。”苍剑生正要答应,但转念一想,却是瞬间就收起了锋芒。 好不容易找到份不错的活计,他还不想这么快就丢了。 意气之争,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没有太多的意义。 “哈哈,不错。有趣的小子。”这一次,展白是真的出乎意料了,没看出来这小子也不是那么莽撞啊。 “庄主,不知属下能不能加入剑衣领?”苍剑生有些不耐烦道,他实在搞不懂,两人就这么说些没营养的话,就是所谓的考验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只能很抱歉了,本人很忙,没时间陪您老人家唠嗑。 “可以,但要先接下我一剑。”展白也正了正色。 “接你一剑?就这么简单?”苍剑生一愣。 “就这么简单。”展白说话间,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那么不丁不八的站着,全身不见丝毫的杀气,气质温和,加上那张书卷气的脸,怎么看都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让人怀疑,他提不提得起剑来? 直到此时,苍剑生才发现,展白的腰间竟然系着一把剑。 剑连鞘,从内到外都散发着……普通的气息,别说是什么稀奇的玄灵宝器,甚至连若器都不如,挂在腰间,更像是个装饰。 “我要拔剑了哦?”展白煞有介事的提醒道。 “真是侮辱了剑道。”在苍剑生的眼里,此时的展白就像个小丑一般,当然,为了自己的前程,这话是没法说出口的,只能敷衍的点了点头,那话怎么说来着,就当陪太子读书了,谁让人家是庄主呢? 展白人畜无害的一笑,右手已经抚上了腰间的剑柄。 长剑缓慢的出鞘! 锵!!!! 随着剑身一点点的显露在外,一道悠长的剑呻之声随即而起,刚开始还极为低沉,但声音却是越来越响,剑拔出一半时,已变成了震动耳膜的尖啸。 再看另外一边,苍剑生原本不以为然的神色在展白手抚上剑柄时就变了,而且随着剑吟之声,越发的凝重,光亮的额头之上,汗珠一点点的从皮肤内渗出,积少成多,然后顺流而下。 嘀嗒!!! 一滴汗珠从下巴上滑落,砸在地板之声,原本应该是润物细无声,可苍剑生却有种振聋发聩之感。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这书生不过九品太初的修为,明明他手中的长剑不过一柄废铁,明明长剑还没有出鞘,明明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闹剧,可为什么心头越发的紧张,越发的凝重,潜意识中甚至生出从未有过的胆怯。 这种胆怯,即便比当年在坍塌的矿洞之内,眼睁睁的望着父母被人分而食之来的还要猛烈。 噩梦,并不恐怖的噩梦。 时间一点点过去,苍剑生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度日如年,目光的聚焦几乎全部在那柄还未出鞘的长剑之上。 长剑每拔出一分,心跳就不由的加剧一丈。 无法匹敌,自己绝对挡不下这一剑,绝对没有可能。 深深的恐惧以及挫败感让苍剑生全身的力气仿佛要抽空了一般。 咔嚓。 一声脆响,长剑在拔出三分之二时,被瞬间送回了剑鞘。 噗通! 于此同时,完全虚脱掉的苍剑生再也无力支撑身体,踉跄着坐倒在地,呆滞的目光缓缓的从长剑上移到了展白的脸上。 “不错,能支撑到现在,你通过考验了。”展白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正是如此,却如一记最为凌厉的耳光,狠狠的抽在苍剑生的脸上。 自己最为骄傲,最为得意的剑道,却挡不下别人一剑,不,对方甚至连剑都没有拔出来。 “这是什么剑典?”良久,终于恢复神智的苍剑生满脸潮红的盯着展白。 “这不是剑典,这是剑。”展白已经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惬意的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慢饮。 “剑?!”苍剑生不懂,可隐隐中,又似乎有些恍然。 “小子,加入剑衣领,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剑。” 第183章 困扰 苍剑生似懂非懂的望着展白,有疑惑,更多的是震撼。 剑?! 不是剑招,不是剑典,而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剑”字。 剑难道还分公母,不一样么? 可事实上确实如此,一柄普通的剑在只有九品太初境的手里,甚至不需要拔出来,就让自己这个自以为是的剑修颜面扫地,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这难道就是展白口中的“剑”么? “不懂?”展白貌似关切道。 “不懂。”苍剑生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一些启发,可就是抓不住,那种抓耳挠腮的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不懂就对了,要是人人都懂,我还靠什么吃饭,哈哈。滚下去吧,要是你小子有那个悟性,早晚一天会懂的。要是没有,即便我手把手的教,也是无用。”展白望着苍剑生被噎的翻白眼的模样,心里很是受用,这口气算了出了,让你小子狗眼看人低,嘿嘿。 到目前为止,算上楚迟之前招募到的八人,剑衣领的人数为十一人。 人数虽然不多,但展白丝毫没有放宽要求的意思。 剑衣领不比其他几堂,是剑狱山庄未来精英中的精英,这让他没来由的想到了前世的特种部队,随便拿出一个来,都能够独当一面,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剑衣领的人,虽然不是展白的弟子,但对他们的要求比之弟子甚至还会更加的严苛。只因为,这些人日后所承担的角色,就是最锋利的剑尖,是真正的杀人机器。为此,哪怕泯灭他们的人性。 将剑衣领的事先放到一边,展白将目光投在了上四堂之一的炼雪堂身上。 炼雪堂现有八十五人,其中包括一名堂主。所有人员,全部都是在之前北大营的大清洗中,存活下来的人。 可以说,经过了那次血腥的拼杀,能够存活下来的,无一不是心狠手辣、眼明手快而且还不缺少气运之人。 两千人的厮杀,在这样的战场上,即便是让展白混入其中,以他现在玄修的实力,都不敢说能全身而退。原来的十五位百户仅仅活下来了一个,这就是铁一般的证据。而这名百户也正是炼雪堂的现任堂主。 经过那一仗之后,几乎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沾满了浓到化不开的煞气。 十人屠甚至百人屠,而且所面对的更是昔日的同袍。 可以说,这八十六个人经此一变,已经成为了最凶狠的杀人机器。展白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特意没有将他们拆分开来,而是单独设立一堂。狼之所以可怕,不是因为他们锋利的爪牙,而是群起而攻之的族群。 当然,展白也兑现了他的承诺,虽然没有许给这些人相应的职位,但年饷却是又提高了不少。 对于这些“好苗子”,展白如何会放过,早先,楚迟就从中挑选出了五名用剑的好手,选入了剑衣领。 除了高昂的俸禄外,之前展白雨中的那番激昂的陈词,以及为炼雪堂建立的招募标准,也大大的提升了他们荣誉感,如此在物质以及精神上双管齐下,展白自信,炼雪堂未来必然将成为仅次于剑衣领的存在。 至于上四堂的神机营,其实说白了就是为宁小凝招募的科研团队,当然这里面也会有些护卫的力量以保证其安全。 之所以除了招纳机关术的人才外,还对炼器、玄纹阵列甚至探矿等人才伸出橄榄枝,这还是宁小凝提出的建议。 在宁小凝看来,机关术并不仅仅是单一的学科,而应该是一门综合的学问,只有如此,才能获得更快的发展。 她的这套理论,其实就来自于前世。 就以她从事的军工科研而讲,就涉及到了材料、软件、电力、通讯等等众多的基础学科。 这些天来,宁小凝通过李安以及端木云的讲解,对于机关术已经有了极深的了解,也看到了其中极为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太过单一。 打个比方,就以机关术最为出名的墨家来讲,他们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各种机关之术的设计上,成千上万年来,机关术虽然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但根本上却是换汤不换药,都是在现有的材料或者玄纹阵列的基础上设计机关,就从未想过搞一个系统的工程,相同进度的提升材料或者玄纹阵列,更多的只是拿来主义,有什么就用什么,如此一来,机关术的进步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的大。甚至百十年都是原地踏步,只有等到新的材料问世或者有人创造出全新的玄纹阵列,才能再此基础上推陈出新。 对于宁小凝的这番真知灼见,展白虽然不懂,但却是极为赞同的,并且大胆放权,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筹备,而这便有了神机营。 对于戒律堂,展白并没有太过的担心,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想方设法的充实山庄的宝库,以应对日后功勋策的兑现。 玄晶石好说,对于现在的展白来说,这玩意根本就不缺。但玄修典籍以及玄灵宝器就有些难办了。 玄修典籍,展白现在能够提供的就是一些剑典,也就是剑道的玄修术典。依然是蒙荫于前世,他的脑子里有着大量的剑典,随随便便拿出百十册完全没有问题。就像之前就送给了风花雪月四位堂主了四套剑典。 前世的陆敌作为一代剑魔,屠尽了剑狱的数亿生灵。剑狱作为一款游戏的形式,杀人越货自然是不过话下了,而能入陆敌法眼,纳入收藏的虽然不多,可就是这极少的部分,也已经是一笔不菲的财富,最低都是玄阶下品的品级了。 剑狱山庄虽然明为剑狱,展白也希望日后能将其打造成全剑修的帮派势力,可至少目前为止,绝大多数的玄修,所修的并非剑道。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简直是应有尽有,所需要的术典自然极为驳杂,这让展白又如何处理? 除了玄修典籍外,玄灵宝器更是如此。 帮派的存在就少不了打打杀杀,打打杀杀就少不了兵器,用兵器就少不了损坏,有损坏自然就要更换,可这些替换的兵器从何而来? 冯坤留下的密室内,虽然留有玄灵兵器,但一来数量太少,杯水车薪,二来就是品质太高,拿给普通帮众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神机营,希望它能尽快的运作起来,不管是机关还是打造兵器,一定程度上都能减轻一部分的压力。 想到这,展白就满满的压力,这管理一个帮派,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得啊。他现在简直不敢相信,以前的北大营那种只进不出堕落的运营模式,到底是如何维持到现在的呢? “哎!”展白揉了揉发胀的脑门,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不当家不知盐米贵啊。 “楚迟那个家伙,看样子也并不是能掌控全局的料。看来这空出来的另一个副庄主的位置,要好好的找一个管理人才才行啊。” 就在展白独自安生叹气的时候,琴音轻轻的推门而入,看到展白困乏的样子,也没有多问,而是径直的走到他的身后,温柔的揉捏按摩起来。 “哦,你来了,这几天,也累坏了吧。”看到琴音,展白神情不由的一缓,身边有个知心的人,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奴家不累,倒是公子,可要好好的保重身体,不要太过老累了。”琴音说着,话音一转,“哦,对了。刚才魏公子派人送来了一封请柬。” 说话间,琴音犹如变魔术般,手中已经多出了一封烫金的请柬。 “请柬?”展白一愣,如果只是简单的吃饭喝酒的话,用得着如此正式么? 接过请柬,打开一开,展白的眼睛不由的一亮。 嘿嘿,这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 第184章 琴音的心思 手里的这封请柬,确切的说,并非来自魏真,而是一家名为珍宝坞的拍卖场。这封请柬也并非是给展白的,而是送给魏真。只是魏真那天正好有事,所以将这个机会送给了展白。 “珍宝坞?琴音,你听说过这家拍卖场么?”展白凝声问道。 “公子,这珍宝坞或许也就是您不知道了。但凡地下城,十个人里面,绝对有九个知道它。”琴音不无调侃道。 “哦,看来它很出名?”展白有些惊异,不过,想想也是,若是不出名,魏真也不会如此郑重其事的将这份面子卖给自己了。 “这珍宝坞的来历说起来颇为神秘,谁也不知属于哪个势力,可偏偏没人敢于招惹,即便是四大帮派都是礼遇有加。当然,珍宝坞也从来不干涉地下城的恩怨,一心只做生意。它的名气之所以如此大,一来是没人敢于招惹。这二来嘛,就是信誉。最后一点,但凡珍宝坞拍卖的东西,无一不是抢手货。平日里并不营业,每一个月都会定时的举行两场拍卖会。而能够有资格到场参与的无一不是地下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魏公子这份人情送的倒是不小呢。”琴音详细的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展白恍然,看来这珍宝坞的后台来历不小啊。 当然,展白对于珍宝坞的后台也仅仅有些兴趣而已,现在他更关心的是这珍宝坞能给他带来的好处。 既然是拍卖,而且所卖之物,无一不是抢手货,想必玄修典籍、玄灵宝器以及灵丹妙药,这些是必不可少的。正好可以稍许的缓解展白目前的困扰。 三日后么,正好,利用这三天,自己好好的筹备一下资金。 感觉到琴音欲言又止的样子,展白知道她肯定还有另外的事,当即说道,“还有什么事?” “禀公子,现在正值收税的时节,咱们是不是该派遣人手到各处去收取税收了?”琴音吞吞吐吐的说道,其言外之意,展白如何听不出来。 以前,北大营这个时候,几乎都是倾巢出动,可现在,因为上次的大清洗,就算加上此次刚刚招募来的千名帮众,人手也是根本就不够。 而且,这些新近招募的帮众,对于原北大营所掌握的玄晶矿的情况,所知不多,而且相貌陌生,下面的那些下属山寨未必会买账。 所谓因果循环,展白之前那雷厉风行的大清洗所造成的影响,此时就显现了出来。 “人手不够,业务不熟,就慢慢来,时间上不急。另外,不要分散人手,收税的队伍少一些,但每一支队伍不得少于百人。至于具体怎么实施,你去找伶娘以及风花雪月四堂堂主商议。”展白也是颇为困扰,只能用这种笨方法了。 好在,剑狱山庄虽然名义上属于魏国府,但实际上,已经独立了出来,收上来的玄晶石再也不用拿出一半,上缴魏国府,也就有了充裕的时间。展白之所以如此安排,无非就是震慑玄晶矿脉外围的那些山寨帮派,避免他们生出异心。 琴音点了点头,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赤焰那小子在戒律堂的表现还好吧?”解决了这个问题,展白主动的问起了戒律堂的事情。 戒律堂是琴音组织建立起来的,但展白从未想要过让她执掌戒律堂,对他来说,这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在几经考虑之后,赤焰就进入到了他的视野之中。 赤焰此人,脑筋并不灵光,平日里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这种性情,无疑非常适合戒律堂。 一开始,楚迟还希望将他拉进剑衣领,却被其拒绝,后来,展白亲自游说,才让他改变了想法,不再顽固的当所谓展白的侍卫首领,而改投入戒律堂的名下。 当然,赤焰如此决定,更重要的原因是,展白将侍卫队给取消了。 侍卫队作为北大营遗留下来的产物,实则就是统领唯一能够指挥的精锐,职责主要是保护统领的安危。 只是现在,它的存在已经可有可无了。先不说,以展白的实力,需不需要保护,即便需要,也有剑衣领来分担。 就是出于这些原因,展白毫不犹豫的解散了侍卫队,分别安插进了其他堂,当然更多的还是跟随赤焰进入了戒律堂。 “还好,戒律堂本身的事物并不复杂,经过几天的熟悉后,他们已经能够应付了。”琴音淡然道。 “嗯,那就好。”展白放下心来。 现在的剑狱山庄,百废待兴,为了给未来的发展打牢根基,展白现在也是花费了颇多的心思,这些天来,连修炼都近乎荒废了。 不过,展白自信,待剑狱山庄真正的走上正轨,自己就可以安心的做个甩手掌柜了。 “那就这样吧,对了,你一会将请柬的事情跟宁小凝那个疯女人说一声,问问她有什么需要,有的话,就列个单子出来,到时,若是碰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我一并帮她买了。”展白不经意的又瞥了眼手中的请柬,当即就想到了宁小凝。 听得这话,琴音的柳眉就微微的蹙了一下。 自跟随展白以来,对自家公子的所作所为,琴音无不佩服有加,计谋百出、心细如发、果敢决绝,仿佛对他来说,就没有什么困难应付不下来的。可唯独有一点,却是让她怎么都想不通,那就是宁小凝。 虽然两人平日里所表现的只是简单的上下级的关系,可琴音依然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察觉,两人的关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有时候说出的那些千奇百怪的话,给人的感觉,两人仿佛是来自同一个神秘的地方。 可即使是老乡,以展白的性情,也不可能对宁小凝如此的厚爱啊。 对,就是厚爱。 虽然,两人很多时候都会大眼瞪小眼的争执不休,可正是如此,才真正的奇怪。 宁小凝的肆意妄为,没大没小,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将展白当老板看待。这在琴音看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要知道,展白那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可并非长着一刻豁达的心,甚至用睚眦必报来形容都不可厚非。 可就是如此,展白所表现的竟是纵容。 若是说展白对宁小凝心生爱慕的话,实在太过勉强了。 宁小凝相貌确实漂亮,但还远远没到迷倒众生的程度,别说跟枭娜旖旎姐妹想比,就是跟自己八姐妹,也是略有不足的。 相貌如此,至于修为,那更是一塌糊涂,若不是看在展白的面子上,宁小凝早就成众人的笑料了。 同样是九品太初境,看看展白是何等的战力,即便遇到太始境,也是毫不逊色。再看看宁小凝,连最为普通的五品太初境都不如。如果说展白的实力,能够越境胜敌,那么宁小凝就是被人越境胜之的对象了。 要貌没貌,要才没才,却受到展白那般的重视,这让人如何的不奇怪? 自从展白入住北大营以来,宁小凝唯一所做的事情,就是花钱,而且是毫无节制的花钱。 为了建那不知所谓的“实验室”,琴音可是清楚的知道,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花出去了多少钱? 整整十万玄晶石啊,若不是将那四位副统领以及一干百户的家给抄了,琴音简直无法想象,这么多玄晶石要去哪里筹措。 可对于宁小凝这般大手大脚的行为,展白竟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点头同意了。 收拢了几个机关师,几个铁匠,琴音实在难以相信,就这么几个人,在一个疯女人的带领下,难道还能打造出神兵利器来,若事情真有如此简单,那墨家还有存在的必要么,那些神匠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越想越是不忿下,琴音即便再好的养气功夫,此时脸色也变得极不好看,而良久没有得到回应的展白,自然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琴音,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宁小凝有看法?”展白声音微沉道。 “奴家不敢。”琴音急忙低头,想要道歉,可最终还是鼓起偌大的勇气,猛地抬头,义正言辞道,“公子,奴家对您的忠心,天日可表,有些话,实在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还望公子恕罪。” “你可是觉得,我如此毫无原则的支持宁小凝,建立那堪称吞金无底洞的实验室,是一大败笔?”展白心思转动,很快就明白了琴音的心思。 “公子高瞻远瞩,奴家自然不敢心生怨念,只是……只是,奴家觉得,机关之术,太过博大精深,想那墨家传承了千万年,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我们剑狱山庄现在不过百废待兴,花费如此大的财力去搞这个东西实在有些得不偿失。”琴音尽量以委婉的语气劝诫道。 “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一般而言,确实如此。不过,你应该知道一句话,那就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正如你所说,机关之术,博大精深,对于快速提升我们剑狱山庄的实力,更是意义重大。当然,如果没有宁小凝,我自然不会将精力放到这上面,可现在却不同了。宁小凝的潜力,你还远远没有发现啊。”展白感慨道。 宁小凝?潜力?机关术? 琴音何等聪慧,只是从展白的一席话中,就听出了关键所在,可又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听展白的意思,貌似那宁小凝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机关奇才啊?可这怎么可能,公子莫不成有预见未来的神奇本领么? 第185章 剑衣领 “相信宁小凝,不久的将来,她定会给你带来极大的惊喜。”最后,展白只是模棱两可了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对此,琴音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将心底的忧虑隐藏起来,拭目以待了。 第二天,展白推掉了全部的事情,无故的消失了。 而一同消失的,还有楚迟在内的十一人。 前文说过,原来的北大营,现在的剑狱山庄,三面环山,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而此时就在其中一座苍山之山巅之上。 展白迎风而立,猎猎的山风,将身上的白袍掀起。 而在展白的对面,则站着十一人。 望着带队的楚迟,展白似乎有些讶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楚迟也在这十一人之中。 作为剑狱山庄两名副庄主之一,展白对楚迟的期待不可谓不大,之前更是传授了其剑行空以及六脉剑指中的少冲剑。这完全是将其重点培养的打算,可却从未想过要将他列入剑衣领之中。 之前,楚迟说,招募了八名剑衣领,未曾想到却是连他自己也算入在内了。 “其实你不需要进入剑衣领的。”展白对着楚迟说道。 “为何不行?”楚迟义正言辞,“庄主对属下的栽培,属下无以为报,自然要竭尽全力的提升修为,以助庄主成就大业了。” “可你是副庄主,平日里要管理山庄的。”展白还想劝说。 “庄主不用说了。属下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其实我并不适合当那个位置,也没有管理整个山庄的能力。所以,在这里还恳请庄主另择贤良,将属下的副庄主之位收回。”楚迟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加入剑衣领了。 “算了,既然如此,你就在剑衣领好了。至于副庄主之位,你还是兼着吧。这可是我计划的一部分,至于山庄的管理,不是还有一个副庄主之位空悬么?”展白眼见如此,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目光从楚迟的身上移开,看向其他人。 剩下的十人中,有五人是原北大营大清洗中存活下来的,有一人来自统领侍卫队的,还有一个是倒是熟人,赫然是楚迟的兄弟,黑大个狗熊。剩下的三人则是展白亲自选拔的新帮众,成分颇为复杂。 十一个人,虽然高矮胖瘦不一,但年龄倒也相仿,都很年轻,而且身上多多少少散发出锋芒之气,更加相同的是他们的衣着。 这是展白早就想好了的,为了区分山庄的九大堂,每一堂都有自己特有的统一服装。因为时间缘故,到目前为止,只有剑衣领才优先装备。 统一制式的灰色剑袍,款式是按照展白前世记忆中大明王朝锦衣卫的飞鱼服设计,简洁大方又不失英姿,去除了花哨的纹理后,配以庄重的灰色,更有种威慑之感。 这种袍服也将是剑狱山庄未来的统一制式,只是在颜色上加以区分,而除了颜色,每堂还会有一些细小的差别,就以剑衣领而言,在衣领之上,会以金线绣上长剑。而长剑的数量则代表着其在剑衣领的地位。 除了衣服外,每个人的头上还顶着半透明的纱帽,款式同样来自锦衣卫,只是没有两旁的羽翅。 虽款式跟其他各堂大同小异,可剑衣领的这身剑袍的价值却是高出十几上百倍。为了彰显剑衣领的地位,他们身上的剑服所用的材质,乃是以珍贵的天蚕丝编制而成,水火不侵而且一定程度上还能抵御兵器的伤害。每套的价值,都在千颗下品玄晶石。 展白对于这些细节上的处理,可以说极大的调动了剑衣领所有人的归属感。当他们领到这套袍服之时,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震惊以及骄傲的神色,对于展白,心中更是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瞥过,仿佛要将他们看透一般。 良久,展白才微微一笑,“首先,要恭喜你们成为第一批剑衣领的成员。其他的话,本座也不愿多言,只说一句,那就是日后,你们对今日的这个选择,要么会无比的自豪,要么就是深恶痛绝的懊悔。” “呵呵。” 展白这番话顿时引来所有人的嬉笑。 无比的自豪?深恶痛绝的懊悔?两个完全相左的极端,这怎么可能? 对于展白的话,所有人只是当成了调节气氛的玩笑。 展白也没有过多的解释,甚至也附和的轻笑了两声,这才正了正色,颇为严肃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名字叫剑衣领么?” …… 稍许的沉默后,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回道,“剑衣领,剑为首,意思自然是说咱们都是剑修咯?” 对于这个回答,展白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答案,并非特别的满意,“还有么?” 这次是彻底的沉默了,这些人玄修练剑或许是把好手,可若要讲出什么具有哲理性的东西,那就实在太难为他们了。 “正如这位兄弟所说,剑衣领,剑为首,意思不言自明,这里只允许剑修存在。那么衣领又是何意呢?”展白说到这,十一人无不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起来。 “在衣服的设计当中,占据主要地位的有两处,分别为‘领’和‘袖’,也就是领子以及袖子。领袖二字便是由此而来。” 听到这,所有人恍然,看向展白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果然是文化人啊,说出来的话都那么深奥。 对于这种目光,展白也很是受用,继续卖弄道,“领袖,领袖,领在前,所以其地位比之袖子更甚。因为领子距离人的头部最近,映衬着容貌,所以最容易成为视线的焦点。那么,现在,你们知道剑衣领的寓意了吧?” 展白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要不是傻子,谁还领会不到啊。想到这,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挂上了满满的自豪跟骄傲。 剑衣领,就是意味着要成为剑狱山庄最醒目的标志,成为外人眼中的焦点,更代表着剑狱山庄最强的战力。 展白的目光再一次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满意的笑容越发的浓郁,直到…… 呃,似乎还有人没有领悟展白话中的意思,而那个人赫然是狗熊。 只见他一脸的呆滞,仿佛这就是他唯一的表情一般。 “果然人如其名,笨若狗熊啊。”展白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 “好了,闲话说完了,今日叫你们过来,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对你们进行详细的考核。要想成为名副其实的剑衣领,就必须拥有相对应的实力,否则,剑衣领就只能是个天大的笑话。现在,一个个的上来,全力与我对战。”展白神色一肃,向着所有人厉喝道。 …… “庄主,我先来吧。”让展白意外的是,第一个勇敢上来的,竟然是……苍剑生。 “别废话,拔剑。”展白说话间,当先拔出了手中的长剑,直指苍剑生。 “庄主,得罪了。”苍剑生脸上的战意也是越发的浓重。记得上次,展白剑还未出鞘,就让他心寒胆颤。这一次,虽然明知不敌,但也要多多少少的挽回颜面,以示自己绝对不是废物。 话音刚落,苍剑生已经先一步出招。 一剑挽出九朵剑花,带着凛冽的剑气,声势颇为惊人。 九朵剑花暗合七星排列,一时间竟然完全封住了展白所有的躲闪空间,似乎唯有硬拼一途。而若是硬接,以两人巨大的修为差距,苍剑生相信,自己即便最后依然还是会落败,但也绝对会给展白带来少许的麻烦。 “来的好。”展白眼睛一亮,手中那柄极为普通的长剑,虚空一引,竟毫无犹豫的直插九朵剑花。 第186章 卷终 “下一个。”展白面带笑容,一脸轻松的挥了挥手手中的剑,看也不看脚下瘫倒于地的苍剑生,向着其他人说道。 十招。 五品太易境的苍剑生,在展白的剑下仅仅支撑了十招。不,确切的说是一招。 因为前面九招,展白完全是守势,直待摸清了苍剑生的剑路之后,一招制胜。 看到这一幕,下面的其他人,无不面色凝重,一时间谁也没敢主动上前。 这哪里是交手啊,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九品太初境的展白在剑道上的理解,不知甩了其他人几条街。在他的面前,仿佛一切用剑之人,都只有一个评价,那就是班门弄斧。 “怎么,这就胆怯了?害怕了?一群废物,若是连一颗敢于挑战的心都没有,就全部滚出剑衣领,你们不就配穿那身衣服。”面对众人的沉默,展白却是雷霆万怒,一字一句,毫不留情面的敲打在众人的心底。 “我来。”楚迟第二个站了出来,如果说之前,还不知道展白的用意,那么此时,他如果再看不出来,那就太对不起展白的栽培了。 “好。”展白也不多说,一脚将瘫倒在地的苍剑生踢飞,手中长剑已经指向楚迟。 相比于苍剑生所发剑招的凌厉,楚迟的剑法却略显生疏,毕竟,以前他所修的乃是指法,直到最近才改练剑。即便他悟性颇佳,又经过展白以庄周梦剑术传授的剑行空,可依旧难以弥补时间上的缺失。 依旧是十招,展白依旧是前九招防守,最后一招制胜,然后,楚迟便步了苍剑生的后尘,被展白一脚踢飞。 不等展白说话,第三个出来挑战之人,已经跳了出来。 展白的那番话,对所有人的触动无疑是极大的。不仅仅是害怕被踢出剑衣领,更重要的是人格上的侮辱。 没有人会甘愿被人骂作废物,更没有人心甘情愿的当一个胆小懦弱之辈,不就是惨败么,以前又不是没有败过,而且败在庄主的手上,也并不丢人。 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最后上场的狗熊,全部十招败北,全部被打的瘫倒在地,也同样享受了展白那凌空的一脚。最后,全部狼狈的栽在山石之间,全身就仿佛被拆了一般的疼痛。 “这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希望你们喜欢。没死的话,就各自爬回山庄,好好总结一下。”从开始到结束,还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展白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的十一人,面无表情的说完,装模作样的扑打了一番身上莫须有的尘土,将手中的剑一扔,便背着手,施施然的下山去了。 哼着欢快的小调之声,渐渐远去,只留下满地之人,满脸苦笑的互相打望。 “庄主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就是无聊到拿咱们出出气?哎呦!”有人痛吟着不解道。 “庄主可没你们那般无聊,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楚迟面带深思的说了一声。 良久之后,剑狱山庄内的帮众无不奇怪的望着十一个“天之骄子”,满身泥土,鼻青眼肿的互相扶持着,走入山庄,最后隐入密集的住宅区中。 正如楚迟所想的那般,展白自然不会无聊的找剑衣领的人出气,更不是简单的敲打,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摸清这十一名剑衣领的详细的剑道修为。 至于结果,似乎让人并不满意。 此时的展白,正独自一人,埋头于书房之中,奋笔挥毫。 展白心里自然清楚,不是学了高深的剑典,就能成为剑道高手的,更重要的是,要适合。 展白这里不缺剑典,却也不会不加挑拣的全部教给那些人,若真的如此做了,最终打造出来的不过是一群眼高手低的无能之辈而已。 挑选合适的剑典,有教无类,因材施教,这才是展白今天所作所为的目的。 只有摸清了这十一个人的剑路,并授以合适的剑典,才能真正的让他们获得最大程度的提升。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展白也连带着对所有人进行了一番评比,谁的潜力更大,谁的心智更高,谁的悟性最佳,通过十招对拼,已是让展白心如透亮。 此时,在展白手边的一张纸上,赫然按照一定的顺序,将十一人的名字全部写了上去。 位居前三者,分别为楚迟、苍剑生,以及一名原北大营的帮众,名字叫严芈。 而每一个名字的后面,还有展白写下的评语。 楚迟,性情坚韧、稳重又不失圆滑,极善察言观色,现学有秘典《剑行空》以及一式六脉剑指,只是领悟尚浅。《剑行空》乃是秘典,并没有招式,故而还需传其一门剑典,配合《剑行空》。 苍剑生,性子孤傲,锋芒毕露,侵略性十足且悟性上佳。现学有一门剑花七星的剑典,估计最低应该在下品玄级。未来必须磨练其心性,并引导其更加注重细节,可辅之以秘典《剑舞器行》。 严芈,天生的刺客杀手,嗜血,悟性虽略有不足,但心性上佳。所学的剑典驳杂,但品阶都很低,不建议传授另外的剑典,只需尽可能的简化招式,并辅以秘典《越子剑》,加快其出剑的速度。 …… 凡此种种,每一个名字的后面,展白都详细的列出了他们的性格、优缺点以及日后需要改进的地方,并辅之以最佳的指导办法,直到写到最后一个。 当展白手中的笔写下狗熊两个字时,人却有些迟疑了。 并非看不透狗熊,而是因为展白觉得,这个人并不适合剑衣领。 性子木讷甚至呆滞,悟性极差,战斗力一般,至于心性,却是太单纯了。 展白实在难以想象,这个集中了诸多缺点的人,日后如何在剑衣领生存? “这个楚迟,竟然在这种事情上也徇私。”展白实在写不下去了,手中的毛笔一甩,心中略显不满。 每一个人都有私心,对于这点,展白能够理解,可是楚迟这次的私心选择的却实在不是地方。 剑衣领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展白花费了极大心血誓要打造成身边最强战斗力的队伍,绝对不允许有丝毫的瑕疵。 心中虽然不满,但展白还是打算先找楚迟谈谈,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因此,而让楚迟感觉丢了面子,因此心中起了疙瘩,就得不偿失了。 有了决定,展白便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空白线装书,执笔开始在上面写下自己前世所收录的那些剑典。 一来是为日后传授给剑衣领之用。这二来,也可以放入功勋册,未来供山庄所有帮众以功勋置换。 八十多本剑典,虽然这些东西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中,可要将其眷抄下来,却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饶是展白奋笔疾书,也是写了个天昏地暗,直到深夜,才堪堪完成。 吱呀!!! 就在展白刚刚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活动放松时,书房的门适时的打开,只见琴音亲自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 “公子,歇歇吧,您都忙了一整天了。”琴音关切道。 “呵,你来的倒及时。”展白意味深长的笑道,他可不相信这是偶然,说不得,琴音在书房外不知等了多久,听到动静了,这便急忙的端着饭菜进来。 对于夸奖,琴音只是美美的一笑,将饭菜放到书桌上,一边看着展白吃饭,一边则动手整齐乱糟糟的书桌。 “公子,你这一下午都写了些什么啊?”并非有意的,琴音拿起一本墨迹还未干的书瞅了一眼。 “呀,公子恕罪,奴家不是无心的。”还没等展白回答,琴音就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般,赶忙将手中的书放下,整个人已经伏地请罪。 “起来吧,大惊小怪的,不过就是几本书,看就看了,我又没怪你。”展白不以为意道。 “可、可这是玄阶的法典啊?”琴音依旧惴惴不安道,心里恨死自己的好奇心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随手打开的一本书,第一页上写着《连城剑诀》四个大字,而在这四个字的右下方还有几个蝇头小子,赫然是“下品玄阶”。 作为玄修,她如何不懂得这几个字的含义。 下品玄阶,这是修炼典籍的品级啊。 而能够成为玄阶的修炼典籍,即便是在万花苑的外阁,也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要知道,作为玄修,最为人忌讳的就是自己所修的典籍为外人所知。有时,甚至是同门之间,都会遮遮掩掩。而现在,自己却在无意中偷看了展白所修的典籍,若展白有心的话,足以给自己定下大罪了。 “呵,不过玄阶而已。呶,满桌子都是,里面还有地阶的呢,你若是有意兼顾剑道的话,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随便拿去修吧。”展白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些典籍固然珍贵,却还真没被他看在眼里。 先不说,前世自己所修的那几本典籍,比这些不知好了多少,更重要的是,对于领悟了剑意的他来说,早已进入了无招的境界,再好的剑典也已经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就仿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家常便饭呢? 听得展白如此反复了说了几遍,琴音才打消了心中的不安,望着满桌子十本书,心中剩下的只有震撼了。 “对了,这些还都是孤本,下去后,你亲自帮我在眷抄几份。我打算将这些剑典按照品阶的不同放入功勋册中,日后但凡有帮众功勋足够,都可以进行置换。当然,剑衣领可以免费的选择一本。”展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公子好大的手笔!”琴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十本至少下品玄阶的剑典,若是全部放出去的话,绝对会在山庄内引发巨大的震荡。想到这种可能,琴音不禁建议道,“公子,奴家觉得,最好不要一下子全部放入功勋册,否则,肯定会引诱很多帮众,转投剑道,反而将自身原有的本领荒废了,而在剑道没有成长起来,实力必然会有极大的降低,对山庄不利。而且消息一旦泄露出去,难保不会引得外人的觊觎。” “嗯,你说的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办,一点点的放吧。”展白想想也是,当即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哦,对了,公子,有两件事,奴家还要向您禀报一下。” “说吧。” “第一件就是经过我跟伶娘以及风花雪月四位堂主商议,收税的事情已经定好了。而且为了提升帮众的士气,更是联系赤焰,以戒律堂的名义,以收税为题发布了任务。如此一来,无疑能够极大的提升帮众的积极性。”琴音说道。 “嗯,不错,很好。”展白满意的不住点头,看向琴音的眼神也越发的欣赏。 “第二件事就是公子之前交代的,宁小凝已经将她所需要的东西都写下来了。”琴音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了几页纸,放在了桌头。 “看样子,东西还不少啊。”展白不无苦笑道,距离那珍宝坞的拍卖日还有两天的时间 第187章 珍宝坞 对楚迟交代了一番山庄的事物之后,展白带着琴音还有狗熊启程,前往地下城。 对,没有看错,展白带的不是兰陵而是狗熊。 兰陵是必须留下的,剑狱山庄刚刚经过整顿,整体的势力甚至还不及之前的北大营,有兰陵坐镇,至少能够保护宁小凝的安危。 至于那五大三粗的黑大汉狗熊,则是展白与楚迟交谈之后做出的决定。 当展白向楚迟流露出要将狗熊逐出剑衣领后,楚迟的表现并没有太多的激动,反而转身就将狗熊拖了过来,当着展白的面,施展了之前所修的指法。 一时间,狗熊还是那个狗熊,可身上所散发出的暴虐以及莽荒的气息,就是展白都为之一惊。 若不是知道自己此时身处地三洲,展白甚至以为面前这个高大强壮的黑大汉,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妖兽。 “公子,事到如今,属下也就没什么好隐瞒你的了。我是八年前在玄晶矿脉外围的一处荒凉的丛林中遇到狗熊的。当时他还没长这么大,看上去还不到十岁的样子,个头也就到我的腰间,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很是可怜。也不知为什么,当时我就起了恻隐之心,将他收留。一开始还没什么,只是觉得狗熊的灵智未开,傻傻呆呆的,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不凡之处就越发的显现出来了,先是胃口极大,每一顿饭几乎够我吃十天半个月的,块头也是与日俱增。其次就是修为,属下发誓,从未向他传授过任何玄修的典籍,天生神力不说,更是莫名其妙的就拥有了修为,而且增长的速度让属下也是汗颜不已,到现在,已经是只差半步就能达到太始境了。而最让属下惊讶的是他的心性,或许是相处日长的缘故,在我面前倒是极为乖巧,可一旦遇到了危险或者刺激,就很容易暴走。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次,正是靠着他,属下才活了下来。为了解决这个苦恼,属下平日里就不得不以所修的指法对他进行封印。”楚迟滔滔不绝的将狗熊的事迹说了出来,听的展白也是啧啧称奇。 虽然依旧不知道这狗熊的来历,但展白却知道,他身上定然有着不同凡响的秘密。 “他的情况还是不适合剑衣领,正如你所说,不安定的因素太大了。不过,以后,他就跟在我的身边吧。”这是展白最后给楚迟的回复。 对于这种结果,楚迟欣然接受,并语重心长的对狗熊嘱咐了一番。至于其身上的封印,却是再也没有施展。 剑狱山庄距离地下城其实并不远,以玄修的脚程,也就一顿饭的工夫。 但展白显然并不急着赶路,连续忙了好多天,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的放松一番。 展白跟琴音慢条斯理的在后面散步,而狗熊则显得很是兴奋,手里提着展白赠予的照胆巨剑,爱不释手的不断把玩,却是苦了路上的花花草草,被糟践的惨不忍睹。 “公子,这傻子真有那么诡异么?”琴音望着前面的狗熊,不解道。 “呵呵,我现在也只是猜测,至于是不是这样,只能等日后验证了。”展白轻笑两声。 不过,有这么一个“保镖”,看样子也很不错,至少足够唬人。 三人早上启程,还没到午饭的时间,就已经进了地下城,然后直接前往魏国府。 可当蔡公公亲自接进府,展白才知道,魏真前天就出门办事去了,而且没有准确的归期。 对于魏真的不在,展白并不意外,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魏真才将请柬转赠给自己。 不过,魏真虽然不在,但他倒是做了不少细心的安排,比如,借钱。 “展公子,这是咱家主公离开前留给您的存票。”蔡公公舔着那满是褶子的老脸笑道,说话间,一张精美的票据就送到了展白的手中。 “一百万……中品玄晶石?!”望着手中存票的数额,展白为之一惊,好大的手笔。 “蔡公公,还恕展某不能要。”不管魏真是出乎何种心思,留下这张存票,展白却只能委婉的拒绝,倒不是客气,而是不想因为这张存票,而打乱自己日后的计划。 魏真的拉拢之心,从一开始,展白心里就清楚,此次若是真的收了这张存票,就真是落人口实了。 “展公子误会了。咱家主公临走之前,跟咱家就说清楚了,这张存票,就权当借的。需知那珍宝坞的拍卖会虽然极为难得,可里面所拍的东西,价值也是同样高昂。展公子也不希望因为手头拮据,而错失良机吧。”蔡公公笑着解释道。 “这……”展白有些犹豫了,如此说来,确实有道理,原本他就为钱财担心,这张存票,无疑是解了燃眉之急,而且蔡公公也说的清楚,这是借,不给赠,虽同样是人情,但却有着天壤之别,“既然如此,那展某就却之不恭了。” 经过这段小插曲后,蔡公公便为展白一行三人安排住处,赫然还是之前曾经住过的那个宅子。 “展公子,如果方便的话,咱家就再多几句嘴,可好?”安排妥了住处后,蔡公公并没有立即离开。 “蔡公公客气了,请说。”深知这蔡公公根底的展白,自然不敢在他面前端架子。 “呵呵,也没什么大事。都是有关那珍宝坞的,展公子是第一次参加,可能对里面的一些规矩,并不知晓。好在,咱家倒是有幸去过几回,觉得有些规矩,还是最好跟展公子说一说。”蔡公公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佝偻着身子,毕恭毕敬道。 “这珍宝坞的来历,想必展公子也应该知道一二,咱家也就不多嘴了。只说这每月两次的拍卖会,却是名目颇多。首先就是这请柬,珍宝坞在每次拍卖会前五天就会下发请柬,给的都是地下城有名有姓之人,而且数量极为有限,只有不足五十张。而每张请柬可供最多五人入场。 其次,整个拍卖会共进行两天,第一天并不会正式开始,反而会安排大大小小数场交易黑市。所谓交易黑市,就是几个人聚在一起,进行多方的以物易物。第二天才是正式的拍卖会。 最后一点要注意的就是,整个拍卖会期间,所有持请柬入内的贵宾,不管用什么方法,最好不要展露真实身份,更不要在交易或者拍卖过程中,自报家门,以威胁其他竞标者。其实这最后一点,并非珍宝坞的规矩,而是多年以来,形成的潜规则。”蔡公公滔滔不绝说了很多,却也让展白有不少的收获。 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拍卖会竟然会有如此多的名堂,尤其后面两点,颇为新奇,即使展白听来,也是啧啧称奇。 当然,最主要的是蔡公公的言外之意。 以物易物,这是提醒展白,如果身上有不用的好东西,大可在那交易黑市上换取价值相仿的其他物件。至于那不得展露真实身份的告诫,却是在警示。 地下城固然安全,可地下城外就未必了。若是在拍卖会上展露了真实身份,一无所获也就罢了,可一旦拍得了什么好东西,就极有可能引来别人的觊觎,杀人越货之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展某谢过蔡公公提醒,这些话展某定然铭记于心。”展白悉心受教道。 “既然如此,那咱家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在这里,预祝展公子,明后两日能够满载而归。”蔡公公起身,告辞而去。 “公子,看来咱们还真的要小心一些啊。”送走了蔡公公,琴音走到展白面前,无不忧虑道。 在拍卖场中不展露身份,不自报家门,这些方法未必就能杜绝所有的隐患,所以,再多的谨慎,也不为过。 展白沉吟不语,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第188章 黑市交易 地下城,万字胡同。 万字胡同的位置,在地下城中算不得好,甚至有些偏僻,可就是这么一个平时少有人问津的地方,却极为的出名,原因就是胡同里的一处幽深宅院——珍宝坞。 天还未亮,往常门可雀罗的万字胡同,此时却挤满了马车,一个个全身遮掩在黑色兜袍中人,从马车上走下,安静的向着珍宝坞走去。 此时,珍宝坞的宅门已经打开,数名青衣人分立两侧,检验来客的请柬之后,便躬身让行。 没有人交谈,所有人就仿佛在演绎一场别开生面的哑剧。 展白带着琴音以及魏国府的一名执事同样黑袍加身,在那名执事的引导下,亦步亦趋的走出马车,然后向着珍宝坞走去。 递上请柬,由青衣人检验了一番后,三人便被放行,进入了宅院。 宅院很深,一路之上,随处可见青衣人默默的指引道路,穿过一道又一道门房,最终被接引至一个偌大的院子内。 院子很大,四周的房间内,到处都是屏音符所散发出的淡淡玄光。 “这座院子的每个房间都有一处交易黑市,现在时间尚早,开市的话还需一段时间,诸位可以随便找一处房间休息一下。”接引三人的青衣人面无表情道,说完也不等回复,转身就朝来路离开了。 “走吧。”展白没有在意青衣人的态度,随意的指了一处东面的房间,就带着身后的两人走了进去。 推门而入,才发现,这房间内早已经有人了。不大的房间内或站或坐了七八个人。 能够有资格坐的无非是展白这样真正的买主,而站着的自然就是琴音这种跟班了。 展白几人的进入,只是稍微了引起了房内众人的注意,但很快又各自转过头去,丝毫没有见礼的意思。 展白感受到这诡异的气氛,微微一笑,寻了个空位置,就坐了过去,至于琴音跟魏国府的那位执事则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个房间又依次来了十几个人,当有资格坐着的人数达到八人时,那最后走进的几人中,立时分出一名跟班,走到门外,将一块写有客满的牌子挂了上去。 “咳咳,诸位,时间差不多了,既然咱们人数已经凑足了八人,不如就开始吧。”坐在东首的一人当先开口,声音嘶哑,透着苍老之意,再看其兜袍下略显佝偻的身体,显然年龄不小了。 “当该如此,早点开始,早点结束,还能赶下一个场子。”众人顿时附和。 “那就由老夫开始吧。”依然是最先开口的那位黑袍老者,说话间,只见他手指间玄光一闪,手掌上已经多出了一枚玉盒。 当老者缓缓打开玉盒时,整个房间内顿时响起阵阵粗重的呼吸。 只见那只有巴掌大小的玉盒内,赫然横躺着一枚流光溢彩犹如冰鱼的小剑。 “想必诸位都看出来了,这是一枚极为罕见的飞剑。至于出处,还恕老夫无可奉告。飞剑虽依旧属于玄灵宝器,但又有不同,确切的说,它应该属于法宝之列。历数整个地三洲,数量也是极为稀少,堪称剑修的不世之宝。只可惜,老夫并非剑修,所以只能忍痛割爱,为它寻个良主。”黑袍老者不无叹息道,语气中散发出浓浓的不舍之意。 “还请阁下出个价。”顿时间就有人忍不住,出口问道。 “飞剑的价值,无询可依,不过老夫既然要发卖,也只能隐约给个粗略的估计,想要换得此飞剑,至少要上品名器。棍棒类的优先,品质高者优先。”在商言商,老者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报价。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内顿时沉默了下来,显然都在权衡这笔买卖的得失。 飞剑固然珍贵,可谁也不知这飞剑的品质高低,若是良品拿出上品名器与之交换倒也不亏,可若只是虚有其表呢? 飞剑的好坏,不像玄灵宝器那般容易辨认,因为飞剑有灵,只有滴血认亲后,才能获知。所以,极有可能这卖主心里也是没有底的。 所以,这笔买卖无疑是次豪赌。 如果说在场之中,有谁不动心的话,或许就只有展白了。 作为一代剑妖,不管是玄灵宝剑还是飞剑,在他的眼里,都无可遁形,别说眼前的这枚飞剑不过只是个普通货色,即便再高也未必入得他法眼。 琴音此时的目光也是颇多复杂,她不自觉的看了身前的展白一眼,心里感慨良多。 她可是清楚的知道,当初面前的这位爷,为了迎娶枭娜旖旎一出手可就是一百枚本命飞剑啊。 虽然琴音不清楚眼前这枚飞剑的品质,但怎么也不会比本命飞剑更珍贵了吧。 “本座手中有一上品名器,乾坤浮水棍,阁下看看如何?”终于,有人打破了短暂的宁静,那人说话间,长袖轻挥,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柄丈长的长棍,长棍以不知名的材质打造,全身灰白,上面密密麻麻镌刻着数之不清的玄纹阵列。 黑袍老者看了乾坤浮水棍一眼,裸露在外的双眸中不禁现出一抹火热,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向着其他人看去,待价而沽。 可惜的是,拿一上品名器交换飞剑的魄力,并非人人都有,又或者如展白那般身家不足,所以,最终,也没人再出价。 黑袍老者略显失望,最后还是选择用手中的飞剑换取了那根乾坤浮水棍。 第一笔交易就此完成。 眼见黑袍老者再也没有拿出第二个可供交易的物品,话语权自动的轮到了下一个人。 交易在继续,可展白却迟迟都未出手,要么就是对方所要出售之物并非他所需,要么就是手中没有合适的东西交换。 能被珍宝坞邀请参加拍卖会的,无一不是地下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每一个都是身家亿万,对于玄晶石是看不上的,所以,这黑市交易中大多都是以物易物,若是你手中没有对方想要的东西,即便是再多的玄晶石也是无用。 一圈下来,展白是唯一两手空空之人,当最后轮到他的时候,自然就越发的引人关注。 在众人的目光下,展白没有丝毫的紧张,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玄空石,抖手间,身前已经多出了五柄各式玄灵宝器。 看得出,在场的卖主都身怀玄空石,所以展白倒也不怕惊世骇俗,为了此次的拍卖会,他几乎将冯坤密室内的收藏都给搬空了。 五柄玄灵宝器,有枪一杆、刀两把、斧一柄还有一柄方天画戟,品质都是中品名器,自然都来自冯坤的收藏,只是因为相同的兵器还有多余的,所以就被拿了出来,进行交易拍卖。 五柄兵器的品质,在众人的眼中,算不得极品,但也颇为珍贵,更重要的是数量多啊。所以一时间,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不知阁下想怎么个卖法,是单卖还是一起捆绑发售?”有人开口问道。 “哦,不知这里面有什么学问么?”展白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当然。若是单卖的话,恕在下不敬,这些玄灵宝器虽然品质颇高,可还入不了咱们的眼。可若是一起捆绑发售的话,在下倒是很有兴趣,而且可以多给一成的市场价。”那人回道。 听得此言,展白当即会意。 相比于之前,这些人动辄就是上品名器的手腕,中品名器确实还真不看在他们眼里,即使买了去,也不会自己使用,更多的是奖赏给下属。若是如此的话,单个兵器,他们显然没有太多的兴致,可若是捆绑发售,这无异于一下子就积累了五柄中品名器,能很大程度的提升自己的势力。 “既然如此,那就捆绑发售吧。”展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那么还请出价?”知道规矩的众人当即说道。 “这……”展白却有些发难了,此时就显示出他对行情不熟悉所带来的困扰了,好在,转念间,他就想到了对策,转头向身后的那名魏国府执事望去。 那名执事此次前来,为的就是给展白提供各种便利,此时自然责无旁贷,向着展白点了点头后,就跨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回道。 “按照市价,中品玄灵宝器的价值与下品玄阶玄修典籍相仿,不过,既然是捆绑发售,所以我们的出价就是六本下品玄阶的玄修典籍,法典优先。” “阁下只收玄修典籍么?”有人急切道,显然这位身上并没有足够的典籍,想用其他东西替换。 “只收玄修典籍。”不等那执事说话,展白当先开口道。 现在,剑狱山庄最缺的就是玄修典籍以及玄灵宝器,而前者的紧迫性更甚,毕竟玄灵宝器的话,还有神机营,日后一旦正式运营,便能源源不断的提供,反倒是玄修典籍更为珍贵。 不等之前开口那人失望的叹息,已经有人急不可耐的开口了。 “我出五本术典外加一本法典。” 相比于展白在玄修典籍上的尴尬,更多人显然更喜欢用玄修典籍来交换。 毕竟玄修典籍不同于玄灵宝器或者灵丹妙药。后两者给出去就没有了,而前者,却是可以复制的。只要稍微花些工夫抄录,相同的典籍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当然了,这话也是有些想当然了,毕竟玄修典籍很是珍贵,加上每一个玄修之人敝帚自珍的性子,谁都不愿自己所修的典籍成为大路货,一旦典籍大量扩散的话,日后自己就很容易被人所针对。 话虽如此,可少量的抄录复制还是不难的。 “老夫出四本术典外加两本法典。” “本座出五本法典一本术典。” “哼,老子出一本法典外加一本术典,不过是中品玄阶。”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下品玄阶跟中品玄阶虽然只差了一个品质,可价值却是天壤之别,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提出如此高的代价。 展白也不由的向最后出价的人望去,赫然是比邻自己坐在左手边的黑衣人。 “想必没人比老子出价更高了,阁下,咱们可以交易了吧?”那人一副势在必得的语气,傲然道。 “呵,成交。”展白点头,可随后所发生的事,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展白与之交易的,竟然并非那出了两本中品玄阶典籍之人,反而是之前出价五本下品玄阶法典外加一本术典的家伙。 “这……”得知展白选择的交易对象竟是自己后,那黑衣人还有些难以置信。 “很意外么,不论下品玄阶还是中品玄阶,还入不了在下的法眼,跟你们的想法一样。我这是为属下们收集的,自然更看重数量了。”展白的回答,让所有人释然,只有左手边的那黑衣人,眼神中冒着不甘的怒火。 第189章 大宗买卖 随着展白将交换来的五本玄修典籍收入玄空石,这间屋子的黑市交易告一段落。紧接着便有人起身离开,寻找下个房间,当然也有人依旧安坐,等待着新来之人。 黑市交易的规矩就是如此,只要结束了交易,就可以随意活动,寻找人员未满的房间,继续寻找自己所需的东西。 展白也带着琴音两人起身离开,可以看到,之前挂在房门外的木牌已经取掉,而刚刚走出去,就有人擦肩而过,走了进去。 走马观花一般,展白三人也是随波逐流,在院子里随意走动,一待看到门前没有木牌的房间,就走进去,进行交易。 整整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等到天色暗淡,此次的黑市交易就算是结束了。在青衣人的安排下,展白三人被安排进了一处独立的小院子里休息。 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回到临时的住处后,展白自然少不了要清点一下今日的所得。 魏国府的那名执事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很识相的离开,去了自己的房间休息,给展白跟琴音单独相处的机会。 展白将一件件今天交易所得的物件从玄空石掏出来,放在桌子上,一旁的琴音则负责清点。 说起来忙活了一天,其实真正交易得的东西并不多,毕竟展白玄空石内的储备并不多,很多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交易。 “公子,清点出来了,今日一共交易得到了十六本下品玄阶的玄修典籍,其中九本术典,七本法典。另外还得了些炼器以及机关术的材料。”琴音将桌上的东西分门别类后,对展白说道。 “嗯。”展白点了点头,换得这些东西,所付出的全部都是冯坤密室中的玄灵宝器以及一些灵丹妙药。 这种以物易物的交易,说不出得失,更多的都是等价交换。好在,今日离开魏国府的时候,那蔡公公考虑周全,临时将府内的一名执事派遣了过来,倒是解决了很大的难题。 现在展白的玄空石内虽然还有一些玄灵宝器以及灵丹妙药,但展白却不准备动用了,毕竟还是要留下一些,以供剑狱山庄调用。 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玄晶石了。里面有魏真借的一百万中品玄晶石,还有近一万冯坤密室的中品玄晶石以及两箱差不多百多枚极品玄晶石。 而这些就是明天参与拍卖会,展白所有能够拿得出手的财富了。 钱到用时方觉少啊。 之前,展白对于自己所拥有的财富,还不禁得意洋洋,可在见识到魏国府的手笔,以及今日参加黑市交易那些人的身家后,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满满的惭愧了。 “看来,明天的拍卖会,咱们要精打细算了,否则……”此时展白哪里还有之前的信心满满,两道剑眉之间,深蹙了个川字。 “公子,咱们也不用妄自菲薄,毕竟剑狱山庄刚刚成立,底蕴不足是正常的。奴家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公子定能成为地下城最有权势之人。”琴音安慰的同时,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的抚在展白的额间,抚平皱眉。 “呵呵,还是琴音知心。”展白心头一暖,伸手抓住琴音的柔荑,放在嘴边亲了下,“好了,多想无益,明日咱们只管尽力就好,时候也不早了,歇息吧。” “嗯。”琴音双颊泛红,虽然跟展白同床共枕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心里依旧难言羞涩。 就在展白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收回玄空石,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突然房门被轻轻的叩响。 “谁?”展白一惊,急忙问道。 “打扰公子歇息了,在下珍宝坞的掌柜,深夜到访,还望一叙。”门外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珍宝坞的掌柜?这个时候找自己有什么事? 展白心中奇怪,但还是跟琴音互换了个眼神,重新披上兜袍,这才让琴音去开门。 房门打开,门外站着一名青衣中年人,身宽体胖,脸上时刻挂着笑意,很有亲和之力。 “在下珍宝坞掌柜胡春见过公子、见过姑娘。”来人面含微笑的向展白两人见礼。 “胡掌柜客气了,请坐。”展白也没有端架子,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说道。 “谢公子。”胡春坐下后,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道明了来意。 不出展白所料,这胡春的来意,自然是做生意的。 原来,珍宝坞明面上是个拍卖场,其实暗地里也做大宗的买卖。甚至所谓的拍卖会更多的吸引客户的噱头,就是个赚吆喝的买卖,真正赚钱的还是这暗地里的大宗贸易。 凭借拍卖会的名头,结识地下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然后暗地里跟其进行大宗的买卖。不得不说,这珍宝坞的经营理念很是不俗。 “所以,公子可以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陈列下来,我们珍宝坞则负责采办,最长半个月的时间,定然亲自送到府上。在这之前,公子只需要交付一些定金即可。”最后,胡春说道。 “这却是省去了很多的麻烦。”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对自己来说,不仅安全,更重要的是方便,不需要满地下城的跑。时间、效率都有了极大的提高。而且一旦渠道稳定,日后也就不怕被人在资源上卡了脖子。 看到展白点头后,这胡春适时的从怀里掏出文房四宝,准备工作不可谓不足。 展白也不意外,拿起笔就在纸上写下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除了玄修典籍、玄灵宝器外,更多的是宁小凝交代自己采买的各种材料。 “胡掌柜,你给看看,这所有的东西,价值几何?”展白落笔后,并没有立即交给胡春,这么多东西,他可没有自信能够全部吞下,只能先让对方给估个价。 若是能够全部吃下自然最好,如果不行的话,那只能进行一些删减了。 胡春也没客气,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攥了一把算盘,对纸上写下的东西进行评估,嘴上喃喃自语着,花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得到了最后的结果。 “公子,如果您想要将这些商品完全备齐的话,大约需要一百六十万……上品玄晶石。” 饶是展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个价格后,依然吓的眼角一抽。 一百六十万……还是上品玄晶石,就是把整个剑狱山庄给卖了,估计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 “当然,如果公子现在手头拮据,只需要付一成,也就是十六万上品玄晶石作为定金。待日后我们将所有商品送到府上,再结余款,也是可以的。”胡春看出展白脸上的难色,急忙加了一句。 一百六十万上品玄晶石的大宗买卖,可是笔大买卖了,胡春自然要极力促成了。 “这……”被胡春一番劝说,展白有些骑虎难下,他当然也想全部拿下了,可惜这囊中羞涩。可若是不要的话,面子上无疑有些挂不住了。 “公子,奴家不赞成您的这种做法。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对咱们山庄来说也是一样,太过急功近利,对咱们有弊无利啊。”就在这时,琴音适时的劝谏道,可谓给展白了一个大大的台阶。 展白脸上故意做出不甘之色,但内心中却是高兴的恨不得亲琴音一口,身边有个知心人,真是太好了。 “咳咳。”胡春的脸色就变得不那么好看了,虽然对这突然杀出的程咬金恨的牙痒痒,可对方的话却是有理有据,让他找不出破绽,只能讪讪的笑道,“这位姑娘说的在理,在下虽然只是区区一个掌柜,不擅管理之道,但也听的出好坏。姑娘的话,可谓金玉良言啊。” “这……”展白脸上还是颇多犹豫,咬牙切齿的先是恨恨瞪了琴音一眼,仿佛在怪她折了自己面子一般,良久才叹息一声,说道,“也罢了,这样吧。去掉所有的玄修典籍以及玄灵宝器,只要上面的材料。麻烦胡掌柜在给估估价。” 做出这个决定,展白也是深思熟虑的,玄修典籍跟玄灵宝器,虽然也是剑狱山庄所需要的,但相比之下,却并不着急,毕竟这些东西日后是要凭功勋来换的,而功勋的获得,显然不是朝夕就能积累足够的。而且,不要忘了,这里是玄晶矿脉,是真正的混乱之地,剑狱山庄日后少不得要向四周征伐,在扩充自身的同时,自然也少不了战利品。 任何势力的成长,都少不了血腥的原始积累,一旦剑狱山庄按照自己所预想的走上正轨,财富将不再是困扰展白的难题。 “这……好吧。”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甘,但胡掌柜还是很好的秉承了职业道德,再次评估了一番。 “公子,如你所愿,再去除了玄修典籍以及玄灵宝器后,剩下的材料价值都不高,主要胜在数量上,大概需要三百万……中品玄晶石,如此一来的话,所需付出的定金就是三十万中品玄晶石。” “好,就这样吧。”虽然三百万中品玄晶石依旧超出了展白的预算,但好在也不是完全拿不出来,不要忘了,展白手上可是还有不少极品玄晶石的,大不了,到时候,拿出一部分给魏真,换取中品玄晶石就是了。当然,最主要的是,展白实在拉不下脸再次拒绝了。 第190章 石中玉 在留下了剑狱山庄的地址,以及分割了三十万的中品玄晶石后,胡掌柜出纳了相应的契约,这笔买卖算是达成了。 一夜无话,待得第二天,展白三人重新披上兜袍后,在青衣人的引领下,达到了整个宅院的最深处。 不同于其他地方,尽是些房屋楼宇,这最深的院子内,不仅大,而且里面没有任何的建筑,只有一个占据了绝大部分面积的人工湖,湖水中不时的点缀着荷叶,而在湖心的位置,则矗立着一莲花状的硕大圆台,四周早已经布置了一圈的矮桌,矮桌上铺满了瓜果美酒。 踏波而行,到了圆台上之后,展白随意的找了个空闲的矮桌,盘腿席地而坐,颇有古意,好在地上铺有柔然的地毯,倒也不觉得难受。 至于琴音跟魏国府的那名执事,依然只有站立的份。 展白三人来的不早不晚,之前已经有二十几人先行到场。 展白观察了一番,所有的矮桌整整五十张,也意味着此次参加拍卖会的人数。 不断有人被引导进圆台,不多时,圆台上已是高朋满座,彼此间没有任何的言语沟通,最多,就是举杯向着对方隔空干杯。 “来了。”突然,也不知是谁发出的声响,一道窈窕的身影一路踏波而行,最后姿态优美的落于圆台的中心。 放眼望去,即使展白也是不觉得眼睛一亮。 好一个妩媚的女子。 一身火红色的长裙,却是丝毫无法遮掩火辣喷张的身姿,圆润丰满中又不时修长,青丝拂面,标准的狐儿脸上一颦一笑中,风情无限的同时又给人一种干练知性之美。 “奴家洛绾在这里给诸位贵客请安了。”女子徐徐矮身,礼数周到的向着四周一一行礼。 “洛绾姑娘多礼了,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何必如此见外,哈哈。”当下就有人笑着招呼道。 “就是,洛绾姑娘知道本座的身份,不知何时有闲暇,去我那坐坐。” …… 看得出,在场的人中,虽然彼此间都是极为戒备,但无疑都是常客,跟眼前这位洛绾姑娘颇为熟稔。 “咯咯,洛绾在这里谢过诸位,日后若有闲暇定当一一拜访,到时候还望诸位不吝一杯水酒哦。”这洛绾也是个玲珑妙人,一番话,给足了所有人面子。 几番寒暄过后,依然是这位洛绾姑娘开口,引入正题。 “今日这场拍卖会,依然由奴家为诸位介绍。不如,咱们就开始吧?” …… 在得到了众人同意后,洛绾这才施施然的挥动了下如葱的嫩指,可以清晰的看到,其手指上赫然戴着一枚由玄空石打造的精美戒指。 玄光一闪,第一件拍卖品已经躺在了其掌心之上。 “诸位请看,这檀木盒中所装的乃是一枚太始丹。”说话间,洛绾打开木盒,身体转动一周,以让所有人看到木盒内那闪着清莹之光的丹药。 感受到四周火热的目光,洛绾脸上现出一抹满意之色,当即介绍道,“众所周知,天地有异兽,可吞吐玄黄之气,是为玄兽。而当玄兽达到太始境时,就会结出兽丹,并衍生出某种神通,强悍无比。而太始丹便是以兽丹炼制而成,食之不仅能够锻体练神,甚至有一定的几率继承神通之力。当然了,想要服食太始丹,可至少要太始境的修为哦,不然撑爆了身体,可不要怪奴家没有提醒哦。” 哈哈!!! 洛绾的一席话,顿时引起全场的哄笑。 “洛绾姑娘,你就不要再吊咱们的胃口了,说竞标的底价吧。”有心急者迫切道。 “呵呵,太始丹底价五十万中品玄晶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中品玄晶石,那么剩下的时间就交给诸位了。” 嘶!!! 其他人还不觉得什么,展白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第一件拍卖品,底价就要到了五十万中品玄晶石,想想自己囊中剩下的不到百万玄晶石,头皮就阵阵的发麻。 说不得,今天这次拍卖会,自己还是乖乖的当观众的好啊。 “我出五十万。” “五十万也好意思开口,哼,不自量力。我出一百万。”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接下来的竞价,再一次让展白体会到什么叫一掷千金,合着玄晶石在身边这些大佬的面前,就只是简单的数字啊。 速求展白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好在,当太始丹竞拍的价格上升到四百万中品玄晶石的时候,叫拍的速度明显缓慢了不少。大部分人都摇头退出了竞拍。 太始丹确实珍贵,可这个价格已经远远高于市场价了。 太始丹最为人看重的,无疑是里面所蕴含的玄兽神通,可继承神通是有概率的,而且几率并不高,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魄力花费巨资去博这个概率。 最终,太始丹以五百七十万中品玄晶石的价格成交。 洛绾亲自将太始丹交到竞拍成功的那人手中,这才重新回到圆台中央,并拿出了第二件竞拍品。 噗通!! 不同于太史丹的小巧精致,随着第二件竞拍品的出,足有一人大小形状极为不规范的石头砸在洛绾的脚下。 只见这块石头似石非石,泛着金属的光泽,却又似玉非玉,同样闪着玉石的莹润。 看着这块大石头,现场不少人眼中泛着迷茫,显然并不知道它是何物。 “这、这好像是石中玉?”展白口中低喃,白纱遮掩下的眸子里更是放射出异样的神光。 说起石中玉,在地三洲虽然罕见,可是在鼎洲却也只能算是名贵一些而已。这是一种炼器的非主流材料。 所谓非主流,便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用的。因为石中玉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特性,那便是不确定性。 在炼器过程中,若是加入了石中玉,极有可能会给成品带来异变。可这种异变是不可控的,也就是说,有可能会让一柄质地平凡的成品拥有极好的特性,也有可能直接将神器炼废。 尴尬之处,就在于,神兵利器没人敢于用石中玉,而若是一般的兵器即便异变出了极好的特性,也是高不成低不就沦为鸡肋。 展白之所以关注这块石头,主要的原因就是画皮之术。 在画皮之术的记载中,当年的九尾妖后在画皮时就用到了石中玉,而结果非常不错,给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成就了极为罕见的体质,让人不得不叹服九尾妖后的魄力。 所以,此时看到石中玉,也不禁让展白起了想法。 画皮之术并非一蹴而就,日后是可以继续祭炼的。而此时的展白在看到石之玉时,无疑就起了心思。 “洛绾姑娘,恕咱们孤陋寡闻,这块石头是什么啊?”有人问了出来。 “不瞒诸位,这块石头的来历,奴家也是不知。只知道它是一种炼器的材料,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异变。”洛绾的解释无疑有误导众人的嫌疑了。 她只说了会有异变,而且前面还加上“意想不到”这个词来形容,让人很容易就会往好的方向想,却忽略了真实性。 之所以如此说,估计这洛绾也存着众人都不识得此物,以便拍卖个高价的心思。至于事后,若是产生了纠纷,也方便推卸责任。 毕竟她并没有承诺这块石头一定能够产生好的异变。 只可惜,这洛绾打了一手的好算盘,可偏偏有人却不让她如意。 “不知洛绾姑娘能否在仔细的给咱们解释一下,这意想不到的异变是惊喜呢,还是惊吓?”说话之人自然就是展白了。 在场的人,自然没有傻瓜,之前是没有想到,此时经展白提醒,心头不由的一震,全部将目光投向洛绾。 “这……奴家却是说不好,毕竟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么。”洛绾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如此提问,娇俏的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笑容,可怎么看都有些尴尬,而那双电力十足的杏目更是微不可查的向展白的方向瞪了一眼。 混蛋,这是谁,竟然敢坏老娘的好事。 “哦,原来如此。那不知洛绾姑娘,这块破石头的拍卖价是几何?”展白毫无自觉的问道,只是这戏谑的口气用不用如此明显啊。 “十、十万中品玄晶石,每次加价一万。”洛绾近乎咬牙切齿的将拍卖价说了出来,心中清楚,经那个混蛋如此一闹,这块石头极有可能会流拍,不由的心中对那人更加的恨了几分。 果然,虽然这价码并不高,但一时之间还是无人问津。在场众人,可以为了一件宝贝而一掷千金,却也不会为了一块,就慷慨解囊,不是掏不出这点玄晶石,而是谁不愿背上傻子的雅号,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料。 身处高位,有时候面子远远比钱财更加的重要。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这块石头就要流拍,可就在洛绾叹息中,要将其收回玄空石时,耳边再次响起那道熟悉而又厌恶的声音。 “十万中品玄晶石,多一分,在下就拱手让人。” 第191章 你争我夺 “你……”洛绾气结,若不是不合时宜,她真恨不得将对方身上的黑袍扯烂,好好认识一下这个混蛋。 展白依旧熟视无睹的慵懒模样,好整以暇的,好似那块石中玉已经成其囊中之物。 “嘿嘿,既然如此,那老子就出十万零一块中品玄晶石。”突然,异变再生,谁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开口提价,而且恰恰只多出了一块玄晶石,这种行径无异于是当场打展白的脸了。 果然,听得这话,展白眼神一凛,循声望去,出言之人,正好就坐在自己的对面。 “你确定要买?”展白冷然出口。 “嘿嘿,确定如何,不确定又如何。老子看这块石头还不错,正好可以摆家里观个景。怎么,阁下不会出尔反尔吧。”那人毫不畏惧的望了过来,语气中满是揶揄嘲讽。 “十万块中品玄晶石,多一分,我都不会要。”心里虽然几乎快气炸了,但表面上,展白却是越发的冷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昨日那个想用一本中品玄阶法典以及一本术典,换取我五柄玄灵宝器的那个人吧?” “嘿,就是老子。”那人倒也没否认,虽然看不到他的面貌,但展白完全可以想到此时他那得意的嘴脸。 好啊,竟然在这里等着我呢。 展白心中已经起了浓浓的杀意。 “呵呵,大家都是奴家的贵宾,可千万不要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耳边再次响起洛绾那娇笑之声,循声望去,此时她哪里还有刚才的一脸晦气。说不得,此时心里正不知怎么感谢那个倒插一杠子之人呢。 “十万零一块中品玄晶石,不知还有人加价么?”洛绾说着,故意投向展白的目光中,充满了戏谑。 “哼,好一个珍宝坞,也不过如此。如果本座没记错的话,洛绾姑娘,你刚才可是说了,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中品玄晶石。”展白冷笑道。 “呃?”洛绾语气一噎,明艳的俏脸顿时蒙上了一层铁青之色,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哼,十一万,老子出了。”又是那个该死的程咬金,看来,今天他是铁了心要跟展白过不去了。 “好,很好。那这块破石头,就让给阁下了。”事情发展到现在,展白再也找不到理由继续闹下去,眼睛微虚的再次望了那找茬之人一眼,突兀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诡笑,施施然的坐了回去。 “破……石头一块,十一万中品玄晶石,成交。”洛绾此时的心情也是大为爽快,甚至在宣布竞拍结果时,故意将“破”字拖的很长,谁都能听得出来,这根本就是在嘲讽展白。 经过这段小插曲,拍卖会继续进行。 这次洛绾拿出来的东西,再一次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赫然是一个近一丈之高的巨人。 巨人全身披挂着沉重的玄铁盔甲,腰垮巨刀,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给人以强大的压迫之感。 “呵呵,墨家机关甲天下,我身边的这个便是出自墨家名家之手的傀儡机关武士,全身以玄铁铸就,外披玄铁宝甲,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其战力可以比拟太始之境。只需滴血认主后,消耗一定的玄晶石,便能惟命是从……” 几乎不等洛绾介绍完,已经有不少人摩拳擦掌,眼珠子都瞪红了,纷攘道,“洛绾姑娘,不用多说了,直接竞拍吧。” “呵呵,奴家失礼了。这傀儡机关武士竞拍价四百万中品玄晶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 “老子出八百万。” “九百万。” “一千万,此物,本座势在必得。” “不过了,老子出一千两百万。” 眼看竞拍越发的激烈,很多人都已经挽起了袖子,若不是知道地下城不得动武,实在让人担忧,这些人会不会直接打起来。 “嘿嘿,一千五百万,这是我的底限,想必诸位应该会卖老夫这个面子吧。”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突然扯去了身上的黑袍,为了能获得此傀儡机关,甚至不惜展露真实面目。 不过,这一招的效果似乎很不错。 “夜侯府,夜叟侯!!!!”有人惊呼出声。 夜侯府,地下城四大帮派之一。夜叟侯,夜侯府府主。 望着那白发鹤颜的佝偻老头,展白不禁多看了一眼。 “又是一个蔡公公那般的老不死。”展白心中讶异道,虽看不透这老者的修为,却清晰的感受到了跟魏国府蔡公公相似的气息。 太玄境!! 这老不死的,为了得到那傀儡机关武士,脸皮都不要了。如果人人都像他这样,以势压人,那这拍卖会别人还玩个屁啊。 展白心中腹诽,当然这出头鸟,是打死都不当的。反正不管如何,那傀儡机关武士也没有自己的份。 “哼,侯爷,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规矩是咱们一起定的,你现在却又公然撕毁,真以为夜侯府在这地下城一家独大么?”有人看不下去了,虽然这突然杀出之人,没有掀开黑袍,但只凭这份气魄,想必在地下城也非善予之辈。 “你想跟老夫争?好啊,那出价吧。”夜叟侯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爽快的划出了道。 不愧是老狐狸,看似光明正大的竞价,却是直接将其他竞争者踢出了局。 “两千万。”那人也毫不含糊,直接开出了天价。 “哦,那老夫就出两千一百万。” “夜叟侯果然大气,在下领教了。”只是竞了一轮,那人就毫无预兆的退了下去。 最终,墨家出品的傀儡机关武士以两千一百万中品玄晶石被夜叟侯竞拍了下来。 拍卖继续进行,似乎为了怕引起众怒,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夜叟侯都没有再出手,将机会白白的让给了其他人。 直到日上三竿之时,洛绾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笑语嫣然道,“不知觉中,本次的拍卖会又到尾声了。这最后一件拍品,因为太过敏感,奴家就不展示给诸位了,所以,这是个暗标。起拍价五百万中品玄晶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万。” 听到这话,所有人一愣。 最后一件拍品竟然是暗标。 所谓的暗标,便是不展露物品,所有人全凭魄力进行竞拍,价高者得。从始至终,除了买卖双方,谁都不会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种拍卖的方式,无疑就是玩心跳了。倒不是说,有可能花大钱却打了水漂,一般而言,能够成为暗标的物品,价值绝对是有的,否则的话,珍宝坞无疑是自砸招牌。 可好东西,却未必是自己想要的,或者说自己根本就用不上。而这才是暗标真正的风险所在。 洛绾话音落下后,全场皆静,所有人都在猜测这暗标有可能的物品,也都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出手。当然,也有纯粹当做看戏的,比如某个穷鬼。 “冲着敏感两字,老夫出六百万玄晶石。”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第一个开口的赫然是夜叟侯,而且他一语中的的点名这暗标的价值所在。 敏感二字,足够让人浮想联翩的了。 果然,有了夜叟侯的抛砖引玉,拍卖会的最后上演了。 “本座出三千六百万。”随着一人直接抛出天价,全场哑然,无不惊骇的朝那人望去。 咦?竟然会是他? 展白心头一惊,这出了天价的,赫然是之前不怵夜叟侯的那名黑衣人。 第192章 打个劫 拍卖会结束了,展白两手空空的去,两手空空的回来,当了回看客,却也惹了一肚子的气。 “蔡公公,问你打听个人。”魏国府内,展白神色阴沉道。 “展公子请讲。”蔡公公显然从执事那听到了些什么,知道展白此时心里不痛快,没敢卖关子。 展白向身后的琴音点了点头,随后便见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纸画像。 说实在话,画工真的很粗糙,画像走的也近乎抽象派,可满嘴的大胡子以及左眼上方的一道疤痕却是极为明晰。 “蔡公公可识得此人?”展白毫不羞愧的指着画像问道。 “这……公子的画工如此精湛,咱家若是再认不出来,就真的老眼昏花了,哈哈。如果咱家没有看错的话,此人应该是骸骨帮的帮主冉千军。”蔡公公说着,下意识的问道,“不知展公子,跟这冉千军可有过节?” “过节?嘿嘿,没什么过节,只是他暂时保管了我一件东西。”展白冷笑道,眼睛向着琴音望了过去。 琴音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现在,两人已经形成了很深的默契。 琴音很快就读懂了展白的眼神,而展白同样看明白了琴音摇头的意思。 这骸骨帮不属于次一级势力之一。 如此就好办了。 “蔡公公,不知这骸骨帮什么来历,其帮派是在地下城内还是城外?”展白放下心来后,再次向蔡公公问道。 “还恕咱家多一句嘴。如果展公子是要找那冉千军的麻烦,还请三思而后行。”蔡公公早就老成精了,如何看不出展白的敌意,不禁开口劝道。 “哦,莫非这冉千军还是大有来头么?”展白眼神一凛。 “这冉千军平日里的性子就嚣张跋扈、睚眦必报,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其背景深厚。展公子休要看他长了副五大三粗的丑陋模样,却有了千娇百媚的妹妹。而他的妹妹赫然是绿林帮帮主贾逢春的爱妾。也正是凭借这这层关系,他才坐上了骸骨帮的帮主。而骸骨帮则是绿林的下属帮派之一。”蔡公公喋喋不休的终于将冉千军的来历说得一清二楚。 “联姻么?”展白心头冷笑,如果真是如此的话,的确有些麻烦,但还真没放在心里。 “那这骸骨帮是在城内还是城外?” “城西五十里。”看出展白是铁了心要报复,蔡公公再也没有劝解。 “天色不早了,蔡公公,在下山庄还有要事,就不多留了,后会有期。”展白也顾不上跟蔡公公客套,简单的告辞之后,带着琴音以及狗熊转身就离开了魏国府。 “莫非,在拍卖会上,那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就是冉千军?可所有人都遮着黑袍,展公子又是如何看出其身份的?”望着展白离开的背影,蔡公公心里满腹的疑虑。 话说两头,这边,展白三人走出魏国府后,就马不停蹄的直奔城西而去,一待出了成,立即催动玄力,飞速赶路,一直行了三十多里,才在一处官道旁的繁密树林旁停了下来。 “公子,你确定在这里守株待兔能有用?”琴音当明白展白用意之后,不禁怀疑道。 “应该可以。那冉千军既然是绿林的大舅子,拍卖会结束后,按照礼数,怎么都要去绿林那里转一圈。况且,咱们一路疾驰,直到这里都没有遇到那个混蛋,最大的可能便是他还没有出城。”展白推理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没有底,毕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过在他看来,即便拦不住那小子,大不了就打到骸骨帮去,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琴音,把咱们那身黑袍再换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事若是走漏了风声,咱们倒没什么,就怕会连累了魏国府。绿林,怎么说,那也是地下城四大帮派之一啊,偌大的名头,还真是能吓死宝宝呢。” …… 展白三人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眼看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就连展白心里都开始犯嘀咕了。而就在这时,地面轻微的颤抖顿时引起了展白的注意。 “嘿嘿,来了。”展白向着官道望去,果然,不多时几十匹骏马飞驰的身影,渐渐的出现在视野之中,而跑在最前面的,不正是冉千军么? “混蛋,真以为蒙上黑袍,老子就看不到你了,敢抢我的石中玉,老子就要你的命。”展白嘿嘿冷笑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暗自得意。 当时,在拍卖会上,展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那双见不得人的剑形瞳孔,终于第一次显示出了神通。 “剑意,情殇。目之所及,情之凋残,一切皆为幻。” 情殇之目,一切皆为幻。所谓幻,包括虚幻,也包括伪装。 而催动情殇之目,也不仅仅依靠玄力,一些激烈的情绪波动,同样可以。 正是因为如此,当时气急之下的展白,无意中催动了情殇之目,自然而然的就揭开了冉千军身上的黑袍伪装。 一切都那么的不可思议,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展白不是钻牛角尖之人,既然上天让他拥有了这种能力,他不会寻根问底的探寻原因,更多的是思虑,它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而眼下,冉千军无疑成为了展白案板上的鱼肉。 冉千军,太始之境,修为虽然不错,但想来琴音就能够解决,至于其他人? “琴音,不论如何把那个混蛋给我留下,死活不论。狗熊,你让到一边掠阵,一会若是看到有人想跑的话,就给我拦下来。”眼看,冉千军一行人越来越近,展白开始对琴音以及狗熊分派任务。 “公子放心吧,他不是我的对手。”说话间,琴音已经掏出了古琴,全身的玄力急速运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至于狗熊,则抓着照胆巨剑,跑进了一旁的树林中,全身煞气满盈。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打此过,留下……” “傻比,打劫打到祖宗头上了,找死。”没等展白装模作样的发挥完,已经距离不足二十步的冉千军满脸的横肉越发狰狞的怒吼一声,不仅没有放慢马速,右手一抹,一杆丈八蛇矛已经出现在手中,玄力外放下,向着展白就急刺了过来。 被冉千军如此一骂,展白在愤怒的同时,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骸骨帮隶属于绿林,而绿林帮一听名字,就知道是群匪寇。自己脑子也真是抽了,竟然装扮打劫的,还真是当了回二百五。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展白一向自诩是个智将,遇到冉千军这种满脑肥肠上来就动手的,任是巧舌如簧,也是毫无用处。 那就打吧。 眼看冉千军的丈八蛇矛已经刺到了眼前,展白身体一颤。 剑意,逍遥。 转瞬间人已经出现在冉千军身后的马群之中。 至于背后的冉千军,自然有琴音对付。 冉千军此行,随身保护的都是其亲卫,足足有三十多人,修为全部达到了九品太易,加上他自身太始境的修为,一般而言,还真没有多少人敢于招惹。 只可惜,他们很不幸的遇到了展白。 同为太始境的琴音,凭借着高人一等的玄修典籍,对付同境界的散修,只要品阶相差不多,基本上都是手到擒来。 至于展白,画皮之后,修为又达到九品太初,杀太易跟屠狗并没有多少差别。 大逍遥剑诀,前世陆敌所修的六大剑典之一,正是凭借这套无上的剑典,让展白最终领悟到了剑意,逍遥。 大逍遥剑诀,在于快,在于轻,犹如清风拂面。在于步步生莲,在于凌波微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三十多骑,只见眼前身影闪动,只觉清风划过咽喉,再然后……飘血一线红。 “狗熊,接着。”展白闲庭信步一般,一脚将唯一的幸存者踢向了狗熊。 “谢,公子。”早就摩拳擦掌的狗熊,丝毫没有被展白那骇人听闻的表演所震撼,嗜血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手中的照胆巨剑抡圆,照着向自己飞来之人就砍了过去。 哗啦! 好一招力劈华山,好一把照胆巨剑,那被展白踢飞的倒霉孩子,没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拦腰斩成了两截,鲜血肠子漫天飞舞。 再看另外一边,冉千军早已不复之前的嚣张暴虐,浑身上下布满了剑痕,剑痕虽是不深,伤口却是流血不止,整个人瑟瑟发抖的委顿在地,满脸惊恐的望着这突然杀出的三个黑衣人。 “嘿嘿,阁下,现在方便打个劫不?” 第193章 惊变 “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你们要什么,我都给。我妹妹是绿林的三夫人,杀了我对你们也没有好处,对不对?”满脸威武的冉千军,此时却毫无气节的对着走近的展白低声哀求。 “呵呵,冉大帮主,可还记得我么?”展白满脸的不屑,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还真亏自己把他当成了人物。 “你?”冉千军神情一怔,声音似乎有些熟悉,还有那黑袍,“是你!!!” “呵呵,看来冉大帮主的记性不错啊。”展白淡然一笑,“抢我石头的时候,不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呢?啧啧,肯定是没想过的,以冉大帮主的派头,怎么会把我这种小人物看在眼里呢?” “不,不,都是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阁下,不不,不是阁下,是大人,是尊上。还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一回。下次小的绝对不敢了。” 望着冉千军那磕头如捣蒜的模样,展白鄙夷的同时也是意兴阑珊,再也提不起杀人的兴致。 这种人杀了,只会脏了自己的手。 “东西交出来吧。”展白不耐烦道。 “哎,哎。”冉千军一听有门,心下大喜,急忙将从拍卖会上拍下的石中玉从玄空石中拿了出来,毕恭毕敬的双手呈上。 “啧啧,冉大帮主果然财大气粗啊,手上的戒指还真是漂亮呢。”展白却是话音一转,显然已经盯上了冉千军手上的戒指。 这枚戒指可不普通,而是由玄空石打造而成,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以冉千军的身家,这戒指里说不得储存了大量的财物。 “这……”冉千军稍一犹豫,待发掘展白脸色一冷时,再也提不起拒绝之意,“大人若是喜欢,就当小的孝敬了。” 说话中,已经将玄空戒从手指上撸了下来,递向了展白。 “哼,还算有点眼力,既然如此,今天我就饶了你。滚吧。”凭白的得了份大礼,展白看上去心情大好。 “哎,哎,那小的告辞。”冉千军此时哪里还敢耽搁,屁股尿流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夺路就跑。 噗嗤!!! “啊!!!” 还没跑出十几步远,冉千军一声惨叫,神色惊恐的低头穿胸而出的巨剑,艰难的回头过去。 此时在他的身后站着的赫然是满脸煞气的狗熊。 “你……你说、说好不杀、杀我的。” 对于这突发的意外,展白没有一丝的内疚,反而露出温和的笑容,“冤有头债有主,我可没动手,杀你的是他。” 展白指了指狗熊,同时向他点了下头。 “嘿嘿。”狗熊憨厚的脸上突然咧出残忍的笑容,手中照胆剑一横、一拉。 冉千军已是自腰间截成了两段,太始境强大的生命力让他还没有死去,可此时却是生不如死。 “冉大帮主,尽情享受最后美好的时光吧,再见,不,是不见。”眼见冉千军已经没有活的可能,展白说完,对着琴音、狗熊一挥手,三人顿时调转方向,消失在官道旁的密林之中,只留下冉千军拖动着上半身撕心裂肺的垂死挣扎着。 就在展白三人离开不多时,十几道人影从天而降,赫然是从地下城的方向急切赶来。 魂牌破裂,绿林的反应虽然已经很快了,但显然还是慢了一步,当他们赶来时,看到的只有冉千军奄奄一息的两截残躯。 “带回去,救治。”为首之人是名面色阴鸷的老者,望着冉千军凄惨的模样,略微的皱了皱眉,先是向四周望了望,最终打消了追击的念头。 这冉千军虽然是个棒槌,但毕竟是帮主爱妾的哥哥,老者对他虽然并无好感,但还是得要尽量的救下他的性命。 话说两头,展白三人全力奔跑,区区百十里路,也不过是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回到了剑狱山庄。 放狗熊自行离开后,展白带着琴音急不可待回到了书房之中。 饶是展白,此时也是满心的期待,想要一看这次的收获。 向着冉千军的玄空戒中注入玄力,可让展白诧异的是,玄空戒不禁没有一丝的反应,甚至隐约中,竟然还生出排斥之感。 “这是怎么回事?”展白微微皱眉。 “公子,这玄空戒上恐怕布置有玄纹阵列。”还是琴音,在一旁提醒道。 “玄纹阵列?”展白一愣。 “玄空石的价值毕竟不菲,而且一般玄修,都有将珍贵之物随身携带的习惯。为了以防万一,很多人都会将玄空石打造成配饰,然后在配饰上布置玄纹阵列,为的就是防止被别人隔空注入玄力,窃取里面的东西。”琴音解释道。 “哦,那可有破解之法?”展白现在丝毫没有心思关心什么玄纹阵列,他只关心能不能得到里面所储存的东西。 “有,可以找深悉玄纹阵列之人破解,也可以暴力破解。前者比较安全,但却颇费时间。后者却有损坏玄空石的风险。”琴音回道。 “去找宁小凝,问她要一个懂得玄纹阵列之人。”展白迫不及待道。 “是。” …… 待琴音离开,展白也渐渐的恢复了冷静,没有想到一块玄空石,竟然有这么多的讲究,如此看来,自己手中的玄空石也要找人打磨一番,制成配饰,并且布置上玄纹阵列才好啊。 没让展白多等,很快,琴音就带着一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属下木子李,见过庄主。”中年男子神情振奋的向展白见礼。 “木子李?”展白一愣,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怪异。 “回庄主,属下确实性木,至于名字是爹娘起的,属下虽然也是备受困扰,却也无可奈何。”木子李察言观色,自然瞧出展白的疑惑,不无苦笑道,看来因为这个名字,平日里没少给他带来烦恼。 “哦,木子李是吧。你看看,能否破解了这块玄空戒的玄纹阵列?”展白也没有过分的纠结,将玄空戒交到木子李的手中。 “禀庄主,破解这个玄纹阵列并不难,但需要一些时间。” “需要多久?” “两个时辰。” “那你就开始吧。” 展白没有过多的废话,木子李当即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对玄空戒上的玄纹阵列进行破解。 或许是为了能够在展白的面前留下好的印象,木子李此次可谓超水平发挥了,仅仅用了一个半时辰,就见那玄空戒上玄光一亮,已经破解成功。 “禀庄主,属下幸不辱命。”木子李兴奋的将玄空戒交回展白。 “很好,此次记你一功。琴音,待会将木子李的功劳计入功勋册。”展白夸赞道。 “谢庄主,若是无事,那属下就告退了。”木子李显然也是极有眼力,知道自己不宜久留,当即告辞。 再次向玄空戒中注入玄力,这次,再无阻塞之感。 通过玄力的连接,玄空戒内的空间一览无余的呈现在展白的脑海之中。 嘶!!!! 饶是自认见多识广的展白,此时都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差点没有被那堆成小山的财富所晃花。 好多玄晶石,只是上品玄晶石,就足足有上百万。中品玄晶石反倒不多,只有仅仅几十万,下品玄晶石则是一块都没有。除了玄晶石,玄修典籍以及玄灵宝器同样众多,虽然品质参差不齐,但数量上,比之冯坤密室内的收藏多的不可以道理计。当然,各种丹药也是必不可少,甚至还有不少炼器以及炼丹的材料。 这些东西,琴音自然是看不到的,但是从展白那震惊的表情中,不难猜出什么,脸上不由的现出微笑。 看来这次公子的收获很丰厚啊。 心情大好的展白,正要向琴音炫耀一番,可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展白脸上的不快还未绽放,就转为阴沉。只见进来之人,全身浴血,很是狼狈。 “庄主,属下该死!!!” 第194章 大难临头的选择 “说,怎么回事?”展白满脸的阴沉,声音都冷了好几度。 眼前这莽撞闯进来的家伙,赫然是新任的浣花堂堂主,姓范,名文辉。 “庄主,属下该死,今天遭到了伏击。属下带的五十名兄弟,全、全都死了。”堂堂太始境的强者,说到这,竟是伏地痛哭起来。 现在浣花堂也不过两百人左右,这一下子就栽进去了四分之一啊。 “别哭了。”展白怒不可遏,“把事情原原本本给我说清楚了,否则,这浣花堂的堂主,你也别做了。” 听到这个消息,展白心口一痛,五十人啊,损失这么多人,对于现在的剑狱山庄来说,虽然算不得伤筋动骨,可也是不小的打击。 “庄主,自您前日前往地下城之后,按照戒律堂发布的收税任务,山庄就开始组织人力。属下浣花堂两百多人,谨记庄主的吩咐,不敢过多的分散,所以就组成了三支队伍。属下亲自带领五十人,算是一支,沿途负责十四个玄晶矿点。一开始,收税还算顺利,那些外围的山寨帮派,对咱们也是分外的毕恭毕敬。属下的神经就稍微的放松了些,可谁知,就在今天,我们前往下一个玄晶矿点的时候,却在路途中遭遇了伏击。对方全部身穿夜行衣,人数更有百人,而首领的修为比属下只高不低。兄弟们一路拼杀,可最终寡不敌众,只有属下一人逃了出来。”范文辉哽咽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废话少说,是谁干的?”展白怒不可遏道,不仅因为此事震怒,更让他失望的是范文辉的表现。 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么? “属下,属下该死。”范文辉结结巴巴的如何能答得出来,最后只能跪伏于地。 “该死,该死,那你怎么不去死!”展白咬牙切齿的咆哮道,“要本事没本事,要脑子没脑子,你还有何用,难道只会来我这里哭诉么,你是娘们?” 一旁的琴音也是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展白发如此大的火,惴惴不安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至于范文辉神色却是越发的难看。 堂堂太始之境,竟然被一个九品太初的黄牙小儿骂得无地自容,颜面尽失,要说没有怨气,那才叫怪呢。更何况,此事,范文辉自认自己并无大过,一来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还是途中设伏,自己能够走脱已经是万幸了。至于是谁干的,他又如何得知,对方别说都是黑衣蒙面,即便是正大光明,自己也未必认得啊。 想到这,在看展白,只觉得眼前的这位庄主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吹毛求疵,又或者说,他是故意如此,想拿自己顶缸? 只可惜,心中虽然充满了不忿,但范文辉却是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庄主身边那贴身丫鬟的厉害,自己远远不是对手啊。 “你……哎,你先下去疗伤吧,此事不要宣扬出去,明白么?”良久之后,展白叹息一声,也知此事就算把对方骂个狗血喷头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范文辉应声退下后,展白仿佛耗尽了力气般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公子,息怒。”见事已经过去了,琴音才鼓起勇气走上前来,一边为展白捏肩,一边抚慰道。 “息怒?哼哼,我压根就没有生气,我只是失望。这个范文辉简直就是一滩烂泥,狗急了还跳墙呢,你再看看他,被我骂成那样,却是一动都不敢动。”展白冷笑道。 “嗯?公子难道刚才是想故意激怒他么?”琴音只觉得自己又跟不上展白的思维节奏了。 “故意?我有那么无聊么?我骂的那些话本来就是真的。如果这个废物战死了,我还能高看他一眼。”展白嘲讽道。 “可奴家觉得此事或许也不完全怪范堂主啊,毕竟此事发生的太过蹊跷,而且对方的计谋筹划的也很周全,不论是设伏还是蒙面,根本没有给范堂主一丝的机会啊?”琴音将自己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没有破绽么?没有破绽才是最大的破绽。如此完美的伏击,你难道就没有怀疑到什么?” “怀疑?公子,你是说有内奸?”琴音心头一惊。 “这倒未必,除非这个内奸就是范文辉。要知道他带的人可是全军覆没了。”展白摇了摇头。 “恕奴家愚钝,还请公子指点。” “哼,如此清楚的掌握范文辉行踪的除了他们那一队人外,可是还有哪些外围的帮派呢。”展白说到这,眼睛微虚,透过白纱都能感受到凛然的寒气。 琴音听到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公子,你是说,那些外围的帮派山寨也反水了?”琴音惊呼道。 “恐怕是的。所以这件事根本就不难查。我刚才之所以如此失望,就是因为这范文辉的无所作为。自己带的一队人生生被人灭了,你看他除了到我这里哭诉,可曾有过要查明真相报仇的念头?”展白又激动了起来,好在,这一次,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哎,人才难求啊。我本想好好的培养这四个人,现在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就范文辉这滩烂泥,我就是给他再好的术典又如何?胆小懦弱,性格上的缺陷,注定他上不了台面。” “公子也不需太过妄自菲薄,所谓万事开头难,咱们剑狱山庄毕竟刚刚建立,人员素质上总会有些参差不齐。”琴音急忙安慰道,说到这,语气一转,随即问道,“那公子,这次的事情,当如何处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即便我有再好的计策,没有良将执行,又有什么意义?而且,这件事,咱们很可能是遭了无妄之灾啊。”展白慨叹道。 “公子的意思是……” “还记得,咱们刚到地下城的时候么,当时种种迹象都表明魏国府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否则,魏真父子也不会那么不惜血本的对我起拉拢之意。这一次,范文辉遭遇截杀,恐怕根本就是冲着魏国府去的。可不要忘了,咱们山庄现在名义上还是属于魏国府的。”展白抽丝剥茧的分析道。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下手之人的背景恐怕……”琴音想到这,脸上也布满了忧愁。 “至少是跟魏国府一个等级的存在啊。”展白替琴音说了出来。 至少魏国府一级的存在,这已经远远不是剑狱山庄所能抗衡的了。 “我担心的是,这种截杀不会只有一次,只要再多上几次,根本不需要全力的对付我们,到时候人心惶惶之下,剑狱山庄就……”后面的话展白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 人心惶惶,即便你给再多的饷银,又有几个要钱不要命的敢继续呆在剑狱山庄,人走茶凉之后,山庄顿时间就会被打回原形,所剩之人就寥寥无几了。 若是对方再聪明一些,将这个消息在地下城一经散步,剑狱山庄再行招募也没那么容易了。 果然,第二天还未午时,散布出去的各个收税队伍就纷纷返回,带来了一个个坏消息。 几乎每一个队伍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截杀,有的永远都没有回来,即便幸运的也是损兵折将。整个剑狱山庄都充溢在悲观以及惶惶不安的气氛之中。 终于,范文辉等四名下四堂的堂主惴惴不安的走进了展白的书房,所为之事,只有一个,那就是请辞。 “属下等人无能,愧对庄主的栽培,就此请辞。”四人的口径出奇的一致,甚至不惜将之前展白赠予他们的剑典奉还。 “你们就这么走了?”展白冷笑的望着四人。 “庄主,不是属下等人忘恩负义,实在是……”其中一名堂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这次明显是有人故意针对剑狱山庄,对方势大,根本就不是咱们所能抗衡的,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所以,还望庄主成全。”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强扭的瓜也不甜,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就去吧。不过……这四本册子交给你们也有些时日了,我不会追究你们有没有拓印,但这散伙钱却是没了,想必你们也不会有意见吧。”展白冷眼看着四人。 “我等没有意见。”被展白当场戳破,四人也是颇为尴尬,哪里还敢提散伙饷银的事,对着展白再次行礼之后,悻悻的退了出去。 四位堂主的离开,是一个信号,更是压垮普通帮众心头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断的有帮众拖家带口的请辞离开,不等日落西山,偌大的剑狱山庄再无往日的热闹,犹如一座死城一般。 虽然对范文辉四位堂主,展白颇为刻薄,可对于普通帮众,展白还是下发了遣散饷银,此举虽然有所破费,倒也避免了有人闹事的麻烦。 尘埃总有落定之时,该走的都走了,至于没有走的,自然也就不会走了。 忽明忽暗的火把将展白的脸照的阴晴不定。 站在点将台上,望着台下剩余的不足两百余人,展白并没有多少凄凉之感。 “炼雪堂堂主秦莫冷率八十五名炼雪堂弟兄,参见庄主。”几日没见,秦莫冷身上的煞气不仅没有削弱,反而越发的浓郁了。 “你们为什么没走?”展白面无表情下却是满心的欣慰。 “禀庄主,因为信仰,杀戮的信仰。那日校场血洗,庄主的承诺,也是属下的承诺。生是庄主的人,死是庄主的鬼。”本应感人肺腑的话从秦莫冷的口中生硬的说出,让人丝毫生不出潸然泪下的冲动,反而精神一振。 “好,很好。”第一个好字,展白尚且站在点将台上,下一句很好,他已经出现在了秦莫冷的面前,出现在了八十五名炼雪堂帮众的面前。 展白的脚步很慢,从每一个人的面前走过,将每一个人的面孔深深的记在脑海之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从即日起,炼雪堂改名炼血暗堂,鲜血的血,一应待遇与剑衣领看齐。”直到展白离开,一句不容置疑的决策才徐徐飘来。 第195章 宗门,剑狱 “剑衣领十一人,参见庄主。”跟炼雪堂一样,剑衣领也没有一人离开,在楚迟的带领下,并不整齐的排成一列。 没有炼血暗堂的凛凛煞气,回复的声音也是参差不齐,如果将炼血暗堂八十五人看做一个整体的话,那么剑衣领就是各自为战的散兵游勇,可在场的却无人敢视他们为乌合之众。 楚迟没有停步,直接从剑衣领众人的面前飘过,不曾多说一个字,甚至没有看上一眼。 “戒律堂堂主赤焰参见庄主。” 越过剑衣领,走到戒律堂的队伍面前,赤焰的话却没有多少底气。 “戒律堂应到六十二人,实到……实到二十五人。”说到最后,堂堂八尺的汉子,羞愧的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不像下四堂的人近乎全部走光,可赤焰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率领的戒律堂人员流失的竟然会如此之多,更没有想到的是,走的人中,甚至还有以前的统领侍卫。 “二十五人,不少了。赤焰,告诉我,凭这二十五人,你能否重建戒律堂。”展白没有丝毫的责备,甚至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赤焰的肩膀,闻声问道。 “能?能!!!!!”刚开始的犹疑,在展白的鼓励下,立即就变成了坚定,无与伦比的坚定。 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跨步走过。 神机营,宁小凝有些无聊的不知把玩着什么东西,有时还不忘挑拨一下身边站立的兰陵。两女的身后稀稀拉拉的站着二十多人。 神机营创立之始,其实只有四人,宁小凝、兰陵,以及被买来的端木云以及李安,后来,从新近招募的一千帮众中,扩充了二十四人。也就是说一共就只有二十八人,这二十八人,在外人看来,几乎全部都是老弱病残,战斗力弱的可怜,只有兰陵以及麾下楚迟的几个兄弟具有一定的战力,保护着神机营的安危。可就是如此,经过了此次的劫难,离开的人却是微乎其微。 如果说炼雪堂的全员齐备让展白欣慰的话,那么神机营就不得不让展白惊讶,甚至另眼相看了。 据展白对兰陵的了解,她应该没有这种能力,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宁小凝。 好一个神机营,好一个宁小凝,没有枉费展白义无反顾的投入。 在神机营面前,展白没有停留,不是不重视,相反,只因为他相信宁小凝。 最后剩下的十几个人,就是整个外堂所剩下的人了。 “很感谢你们没有抛弃剑狱山庄,不过,为了安全着想,你们还是离开吧。待会我会给你们双倍的遣散饷银。”展白走了过去,说的话虽然并不好听,却极为中肯。 这十几个人,修为不高,战力不强,更没有一技之长被神机营所看中,展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选择留了下来,但不管如何,这份情他是必须要领的。 “庄主可是看不起我们几个?”一人走了出来,并没有多少愤怒,神色很是平静道。 “我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何要留下。实话跟你们说吧,你们之前可能听到的流言都是真的,剑狱山庄遇到了敌人,很强大的那种。你们留下,我很感谢,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不希望你们因此而丢掉了性命。”展白同样平静的回答。 “那为什么他们可以。”那名帮众指了指炼血暗堂,指了指剑衣领,指了指戒律堂,最后又指向神机营。 不知为何,面对这名普通帮众,展白竟然无言以对。 是啊,为何别人可以留下,他们却不行? 这一刻,展白自己都无法否认,或许,在潜意识中,他真的看不起这些人吧。 “你叫什么名字?”良久,展白开口问道。 “聂小凡。”那人回道。 人如其名,长相很平凡,资质很平凡,年龄虽然不大,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六品太易境的修为,其实并不算低,却缺少了属于强者的气质。 “能告诉我,为什么留下么?” “因为这里是我的家。” 展白猜了无数中可能,却偏偏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这里是我的家? 好朴实的答案,却打动了展白。 “你们也是?”展白望下聂小凡身后的其他人。 “对,这是我们的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平静的快乐。 这是一群知足常乐,同时又拥有一颗平常心的人。虽然加入剑狱山庄的时间不长,仅仅几天而已,可却将这里真真正正的当成了自己的家。 既然是家,自然没有抛弃的理由,哪怕是死,都要守护。 道理很简单,可真正明白的又有几个人,至少展白自觉境界还没有那么高。相较之下,他更像是个浪子。 “你们想学剑么?”沉吟了良久,展白突然开口。 十几人有些迷茫,不知展白此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如果想要留下的话,不管以前你们学的是什么,以后,都必须改学剑。”展白这次却是换上了毋庸置疑的命令口气。 “可以。” “随便。” “只要留下,怎么都行。” 不尽相同的答案,所表达的却是相同的意思。 “很好,那以后你们就跟我学剑吧。”展白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重新登上了点将台,在那里,琴音面带微笑的看着一切。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表面上,剑狱山庄似乎前途黯淡,可琴音却清楚,只要有台下的这群人在,有展白在,剑狱山庄就永远不会消逝。 “自即日起,剑狱山庄就此消亡,正式改名为剑狱山庄。”展白走上点将台,向着下方不到两百人,扬声道。 嗯? 所有人一愣,庄主不会是受了什么打击吧,怎么话都说不清楚了。 剑狱山庄改名为剑狱山庄?有区别么? “我知道,大家心里想什么。你们没有听错,而我也没有说错。过去的剑狱山庄是帮派,而以后的剑狱山庄将是宗门。而我,展白,就是你们的一宗之主。”话音刚落,展白一把将蒙在眼睛上的白纱扯落。 第一次,除了琴音外,在人前,展露出自己的那对情殇之瞳! 呼啦!!!! 在场的不管修为几何,战力多少,都是玄修之人,在如此距离下,展白那诡异的瞳孔清晰的映入眼帘,顿时激起一阵骚乱。 那是人的眼睛么?眸子不都是圆的么,怎么会有人生出剑形的瞳孔?怪不得整日都以白纱遮目呢。 未知总是会带给人莫名的敬畏,此时就是最好的写照,即便是炼血暗堂那八十五名历经血海练就的煞气,此时也是为之一颤。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展露出自己奇特的情殇瞳孔后,展白还不知足,不为人知中,将命格切换,被压制很久的妖心,展现了出来。 轰!!!! 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势从展白的身上无形中辐射而出,席卷整个校场。 “这、这是……妖……”突变来的太快,惊的琴音差点没有将展白妖的身份暴露出来。 妖,而且从这股强大的气势看,修为甚至相当于玄修的太玄之境。 锵!!!! 一声尖锐的剑鸣从展白身上发出,竟然凝聚成肉眼可见的剑形音波,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直冲云霄。 这一刻,夜幕下的苍天仿佛被刺出了一个偌大的窟窿,在九天之上凝聚出一眼气流漩涡,深不见底。 第196章 空城计 相比于琴音、兰陵,其他人就没有她们的见识了。虽然从展白的身上感受到强大到让人窒息的气势,可对于妖气却是没有概念的。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展白这一系列动作,想要展示的东西。 剑狱山庄改制,由帮派一跃成为宗门,这其中所蕴含的东西就足以惹人遐思了。 宗门比之帮派最大的不同,其实就两个字,那就是传承。 帮派是一群因为共同利益走在一起的松散组织,更看重的是地盘、是利益,但凡有一丝的生存空间,就会拼命的扩张。而宗门虽然也会追名逐利,但相比之下,成百上千年的底蕴以及不断的传承,才是最为看重的。 有没有宗门,对于玄修者的意义也很大。没有宗门的玄修,往往被人称为散修。散修万般好,自由、潇洒、无拘无束,只是为此所付出的代价更加的高昂,没有固定的玄修典籍来源,玄修路上没有明师指引,只是这两项就让绝大多数的散修吃尽了苦头。 但凡有可能,又有几个人自甘堕落的当那无根浮萍的散修呢? 所以,展白这个改制的决定,对众人的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而当展白展现出自己强大的修为实力后,一切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了。 “原剑狱山庄所掌握的外围玄晶矿,暂时全部放弃。日后,我们主要将精力放在直属的十四座玄晶矿就行了。”随后展白再次下达了另外一个重大的决定。 做出这个决定,展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之前,山庄接管了北大营所有的产业,最为重要的就包括两个部分。其一是直属的十四座玄晶矿,其二就是玄晶矿脉外围近乎百座玄晶矿的税收。两者占据了山庄收益的九成,而其中,直属的十四座玄晶矿,因为是难得的富矿,数量虽少,产出却很大,几乎占据了所有收益的五成。至于玄晶矿脉外围那近百座玄晶矿,一来规模不大,矿质低劣,而且只能收取一半的税收,所以,反而收益略有不如,而且因为路途遥远,运作上也是极为繁琐。 加上现在山庄又遇到未知的敌人,综合所有的因素,最终让展白做出了放弃外围玄晶矿的决定。 其实,以现在山庄的情况,即便不放弃又能如何,别说有强敌环伺,就算没有,也分不出人手了。 展白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放弃外围众多玄晶矿的收益,虽然可惜,但却是现在最明智的决定。 “这笔账先存着,不管你们是谁,日后定要你们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展白转头向着地下城的方向望去,心里冷笑连连。 “现在我发布第一号宗主令,所有人放假三天,全部进入地下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城半步。”这是展白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没有任何的解释,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放假三天,而且还是强制性的,没有命令不得离开地下城半步? 所有人无不面面相觑,有机灵的隐约猜到了什么,权衡之下,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看向展白背影的目光中,越发的复杂了。 “公子,你怎么突然提出给宗门所有人放假啊?”紧跟其后的琴音一路小跑的赶了上来,不解的问道。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对方筹划了那么久,施雷霆手段,绝对不会仅仅就此罢手。说不得,下一步极有可能就是大举发兵,毁了我剑狱山庄的根基。”展白额头紧皱道,“虽是猜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剑狱山庄保留一点种子不容易,我可不想全折在这里。” 仅仅是猜测么? 琴音心中呢喃,但很快就打消了疑虑,自从跟随公子以来,他的每一次决断最后证明,都是极为正确的,只不过凭自己的智慧,短时间难以想通而已。 当夜,剑狱山庄所有人都被展白赶去了地下城,偌大的营地,最后就只剩下展白跟琴音两人。 “公子,既然对方可能会来,咱们为什么不一起离开呢?”琴音面带忧色道。 “哼,你听过空城计么?”展白微微一笑。 琴音摇了摇头,什么空城计? 展白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空城计那是前世的典故了。 “算了。之所以留下,自然是要好好看看,对付咱们的都是些什么人了。如果连对方的面都没有看到,就逃到地下城,这话总归好说不好听。当然更主要的是,我们两个人目标小,打不过,跑起来还是很容易的。”展白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这一次,若是对方不打来便罢,否则,怎么都要提前收些利息。 “好了,现在整个山庄就咱们两个人了,这三天的时间,好吃好睡,静静的等待就是了。正好,我也利用这段时间,将自己的修为提一提。”展白轻描淡写的说完,却是反常的没有要求琴音侍寝,而是独自朝着卧室走去。 三天时间,将修为提一提,这话也就是展白敢说,放在一般人,修为越高,每提升一个品阶,都是千难万难,可从展白的嘴里说出来,容易的就像吃饭一般。 可就是如此荒诞的话,在琴音听来,竟没有丝毫的怀疑。 因为出身万花苑,虽然琴音在外历练的时间并不长,但眼界却是远远超过了地三洲的玄修。除了玄修,她更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妖的存在,有鬼的存在。可正因为如此,展白在她看来,才更加的匪夷所思。 本体是太玄境的大妖,可竟然能够像人一样玄修,这才是真正匪夷所思之事。 以前在她的认知中,玄修就是玄修,妖修就是妖修,冥修也只能是冥修,从未听说过能够双修的。 琴音摇了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公子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如果他不说,你就是想破脑袋也琢磨不出什么。 话说两边,回到卧室的展白,此时却是平心静气的盘坐于床上,静坐了一会消除掉所有的杂念后,在劫来的玄空戒上一抹,顿时从中掉出了上百颗中品玄晶石。 自从上次在玄晶矿脉外围一次性将修为提升到九品太初后,现在也该是时候将修为再提升一下了。 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若是能在短时间内将修为提升到九品太易,对自身的战力虽然没有太大的提升,却能够大大增强持久战力。 同上次一样,为了加快融合吸收玄晶石的速度,展白布置了一个特质的玄纹阵列,以百颗玄晶石在身体四周布下六芒星阵列,彼此保持一拳之距,坐于中间的展白握住其中一颗,注入玄力引起连锁反应,使得这百颗玄晶石以接力的方式,互通有无,源源不断的将玄黄之气转移到掌中的玄晶石之上,然后被展白所吸收。 如果说跟上次有什么不同的话,或许就是展白吸收的速度了。 上一次,展白不过刚刚一品太初境,虽然因为命格的特殊,吸收消化并转化玄黄之力的速度很快,但却受到了自身经脉的限制。可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修为成长到九品太初的他,经过这么些时日的玄力温养,体内的筋脉比之当初不知粗壮了多少倍。如果说以前还是涓涓细流的话,那么现在已经是滔滔江水了。 吞吐量的大增,加上所摆的六芒星阵列,虽然此时所吸收的是中品玄晶石,可不论是效率还是速度,比之上次,都提升了十几倍。 如果没有人打扰,展白自信,根本不需要三天的时间,自己的修为就能提升整整一个境界,达到九品太易。 “希望,那些混蛋能多给我一些时间吧。”在入定之前,展白喃喃自语道。 第197章 阻截 前文有过交代,太始境之下,不论是境界的突破还是品级的提升,最主要的是对体内筋脉的开拓,当完全打通人体的任督二脉时,只要命格内的玄力足够,修为自然而然的就进入到了九品太易之境。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而实际上,奇经八脉的打通并非想象的那般容易,一着不慎,引发玄力的反噬,就有可能伤到命格,重则自废武功,轻则修为大跌。 不过,对于展白来说,这些困难显然是不存在的。 画皮之术的神奇也就在此处,就像作画一般,可以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喜好设计,一旦成功,便是一副近乎完美的作品。 展白这副画来的皮囊,早在一开始,体内的奇经八脉就已经完全打通,自然就省去了让无数玄修者望而却步的过程,只需要在命格内积累足够的玄力,并温阳经脉,修为的提升自然水到渠成。 太始之下,皆为锻体。有人循序渐进,而展白则属于后者,一步到位。 似乎上天都感应到了展白的诉求,整整两天的时间,剑狱山庄外风平浪静,整个山庄内也只有琴音一个人,款款的坐在古堡的楼顶,巡视着这一亩三分地,同时也为展白护法。 卧室内,整整两天的不停不休,展白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疲倦,古波不惊,就连表情似乎也已经凝固了,而在身下的大床上,却是另外一番光景,铺满了厚厚的一层尘土。 当然,这些并非是真的灰尘,而是中品玄晶石耗尽后化作的齑粉。 咔嚓,随着展白手中的玄晶石上撕裂出一道裂纹,布置在四周的九十九颗玄晶石同时裂开。 咔嚓,咔嚓…… 声音不绝,此起彼伏,不多时,百颗玄晶石上全部布满了裂纹。 碰!!! 尘土飞扬中,又一组玄晶石化作齑粉。 展白眼眸依旧紧闭,双手却机械的再次从玄空戒中掏出百颗玄晶石,布置成阵,整个过程不过眨眼的功夫,停滞的修炼再次开始。 此时的展白自己都不清楚,已经耗费了多少玄晶石,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八品太易,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还需要六百颗中品玄晶石,就能突破进九品。 古堡外,晴朗的天空,蔚蓝如洗,并不炙热的太阳缓缓的爬上最顶端。 正午时分,马上就要到了。 就在这时,端坐在房顶的琴音,微闭的眼皮突然一阵颤动,下一刻,整个人已经一跃而起,脚踏虚空,飞到了数十丈的高度,举目远瞭,目之所及,大片的人影,如同蚂蚁搬家般,浩浩荡荡的向着剑狱山庄的方向行来。 “果然来了么?”琴音柳眉微皱,口中呢喃,向着脚下的古堡看了一眼,最终红唇轻咬,脚下虚踏,朝着来人迎了上去。 公子的修炼到了紧咬关头,不论如何,也要争取到一些时间,让公子顺利的突破。 这就是此时琴音心中的想法。 …… “莫长老,前方就是北大营了。不过,据说前阵子换了统领,连名字都改了,叫什么剑狱山庄。”十几里外,浩浩荡荡的人群中,马登云快跑两步,赶到队伍的最前面,一脸谄媚的向着为首的老者说道。 “剑狱山庄?哼,名字起的到是不错,可惜,从今日起这个名字只能成为历史了。”被称作莫长老的老者个头虽不高,却长了张很长的马脸,下颌上更是生出了两缕鼠须,眼神阴鸷,可怎么看,猥琐更胜过威严。 “那是,那是。属下看这剑狱山庄的新统领也是个棒槌,被咱们这么一顿打,死伤了好几百人,可硬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前天,地下城的兄弟传信说,剑狱山庄剩下的帮众基本都已经遣散了。属下估计,现在的剑狱山庄早已是人去楼空喽,嘿嘿。”马登云忙不迭的应承道。 “哼,跑得倒是挺快。罢了,这次就饶了他们一命,不过这剑狱山庄的基业,老夫却是要笑纳了。”莫长老不无得意道,说话间,那双阴鸷的眼睛微不可查的向着身后望去。 这一次为了攻打剑狱山庄,自己总共统领了四千多人,现在集合一处,说不出的威风。更难得的是,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六个家伙,上次截杀魏真失败,被上面重重的责罚了一番,此次跟来,除了协助自己外,更是戴罪立功。 只是可惜了,谁也没有想到这剑狱山庄竟然如此不堪,凭白的让他们捡了如此大的便宜。 想到这,莫长老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得意,脸色反而阴沉了下来。 论地位,那六位的修为比之自己毫不逊色,又同为长老之位,所以以前根本就不买自己的账。这次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让他们马首是瞻,可竟然连敲打一番的机会都没有。 “马帮主,吩咐下去,所有人加快速度。老夫要在剑狱山庄吃午饭。”莫长老阴晴不定的命令道。 “哎,莫长老放心,属下这就吩咐下去。”马登云虽然身为一帮之主,可在这位莫长老面前,根本屁都不是,之所以能爬到现在的地位,靠的就是察言观色的马屁功夫。现在,主子有令,他哪敢怠慢,急忙往后跑去,一路跑,一路吆喝着后面的帮众加快速度。 铮!!! 就在这四千多人的队伍距离剑狱山庄不足五里路之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道古琴的音弦。 声音看似并不大,却诡异的盖过了喧闹之声,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停!!”这莫长老人虽然长的丑陋,性格更是刚愎自用,可能做到长老之位,却也不是酒囊饭袋,在听到这声琴弦时,猛地抬手,止住了后方帮众的行动,一脸戒备的四顾。 “莫长老,怎么了?”马登云及时的出现在身旁,紧张兮兮的问道。 “那琴声有古怪。”莫长老说话间,已经放出神念,寻找那琴声的来处。 铮!!!! 终于,第二声琴弦发出。 啊!!! 一声惨叫从后方队伍中传来。 莫长老循声望去,脸色顿时一片铁青,目之所及,一名普通帮众此时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双手紧捂着咽喉,徒劳的想要止住脖子上喷射而出的鲜血。 不用看,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个倒霉的家伙,已经没救了。 “鬼鬼祟祟的,给老夫滚出来。”莫长老突然一声爆喝,整个人凌空飞起,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上了一柄九环金刀。 浓郁的玄力外放,一记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凌空砍向左边的密林之中。 蓬勃的玄力伴随着刀罡,凌空飞射而出。 轰!!!! 刀罡所及,十几颗参天大树被拦腰斩断,清理出了大片的空间。 毫无遮拦下,终于现出了藏于其中之人,赫然是琴音。 一袭白色长裙,款款的坐于树梢之上,琴音如葱的柔荑放在古琴之上,面对数千之众,娇俏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慌乱。 铮!!! 众目睽睽之下,琴音第三次拨响琴弦。 肉眼看剑,一道透明的气浪自古琴上飞射而出,气浪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已经没入了人群之中。 啊!!! 又是一声惨叫,又是一条人命。 “放肆!!”见那个被自己逼出身形的女子,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竟然继续向帮众下手,这无异于是给莫长老一记响亮的耳光。 暴怒中,莫长老凌空直接向琴音飞射而去。 “给老夫死来。” 人未到,霸气的刀罡已经席卷而来,将琴音所倚的大树斩的枝叶凋零,眨眼间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琴音无言,玄力外放护于体外,抵挡刀罡,手下却是不停,连续拨动五下,立时就见五道夹杂着潇潇剑气的音波,速度不同,方位各异的向着空中的莫长老袭来。 锵!! 莫长老手中的九环金刀狠狠的劈在第一道音波之上,肉眼可见,刀音相接,竟然迸射出点点火花。 仆一交手,莫长老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区区一道音波,力量之大,竟然差点让金刀脱手,好在反应及时,可即便如此,隐隐作痛的虎口,让他再也不敢心存轻视,面对着后面紧随而来的四道音波,再也不敢硬碰,空中腾挪,好不容易让过了其中两道,第四道音波已经悄无声息的杀到了面前。 “混蛋齐一川,你们还等什么?”莫长老惊恐之下,嘴上不由的大骂出声。 乒!!! 第四道音波被突然杀出的一柄长剑点飞。 一连六道身影闪现于莫长老的身后,满脸戒备面向琴音。 “这位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第198章 内讧 望着不远处并列战立的七人,尤其是后面突然出现的六人,琴音脸上的忧色一闪而逝。 七名太始境,即便自己托了公子的福,琴音中暗藏剑气,战力有了极大的提升,可要想以一敌七,却也是毫无胜算。看得出,这七个人可绝对不是范文辉那种虚有其表的无能之辈,每一个都是历经了无数战斗从鲜血中厮杀出来的。 对方还真看得起剑狱山庄啊。 “你们认识我?”琴音盯着之前说话之人,沉声道。 “呵呵,咱们跟姑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姑娘风采绝伦,很是让在下仰慕,如何认不得呢。”之前说话的中年男子脸上丝毫看不出面对强敌的紧张,反而温和的拉起了家常。 琴音一惊,此人说话的语气,不似作伪,难道…… 琴音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到了那中年男子手中的长剑之上,心头顿时一惊。 “是你!” “呵呵,姑娘慧眼,正是咱们。”中年男子笑道。 这人以及他身边的另外五人,赫然是当初在地下城外截杀魏真的那六名太始境的黑衣人。 识破其中六人的身份,琴音却是没有一丝的惊喜,娇俏的脸上,反而越发的凝重。 正是因为曾经交过手,琴音才更清楚这六人的实力。 当初琴音跟兰陵两人配合,抵挡起来也已是岌岌可危了。还是公子施展雷霆般的手段及时将那些太易境的黑衣人一举抹杀之后,将他们惊走。 “看来当真是冤家路窄啊。”琴音幽幽的叹息道。 “姑娘此话就错了。在下更觉得这是一种缘分,既然上天让咱们再次相遇,为何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呢?自那天后,在下一直为姑娘以及您那位姐妹的绝才英姿所倾慕,当然还有那位公子。如果愿意的话,在下愿做保,为你们谋得一个长老之位。”中年男子巧舌如簧,竟是起了招纳琴音的意思。 琴音心中微沉,正思考着如何作答,答应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事她做不了主。而若是一旦拒绝,将对方激怒,说不得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可就在琴音犹豫的时候,一道并不和谐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听在她的耳中却犹如天籁之音。 “嘿嘿,齐长老你这话可是犯了很大的忌讳啊。帮内长老的任免,只有帮主才有此特权。齐长老,你这般越厨代庖,不会是生出了什么异心吧?”这突然插嘴之人,赫然是那位莫长老。 作为统御此次行动的最高掌权人,莫长老如何忍受的了,被别人当做空气一般的无视。 这六个混蛋,当着自己的面,竟然跟敌人如此亲密的交谈,这根本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节奏啊。 所以,当抓住那齐长老语病的瞬间,莫长老毫不犹豫的出言发难。 “莫长老,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吹毛求疵呢?你明明懂得我的意思。”齐长老温和的表情微微一变,叹息了一声,对身侧的莫长老说道。 “我当然懂得你的意思。不外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打着为帮派物色人才的幌子,暗地里却扶植自己的势力,如此一来,日后一旦势大,齐长老或许就变成了齐供奉,哦,或许是齐帮主了。”莫长老阴阳怪气的冷笑道。 “姓莫的,你休要血口喷人。”齐长老尚且没什么,可他身边的另外五人却是实在听不下去了,当即从中站起一人,指着莫长老怒斥道。 “放肆。姓孔的,你如此以下犯上,本座现在就可以将你斩杀。”劝慰受到触犯,莫长老勃然变色,向指责自己那人怒斥道。 “你敢。”孔姓长老本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被地位相当的莫长老如此威胁,如何受得了。 “你当本座不敢么?来人。”莫长老向着身后不远处的四千大军一声令下。 “在!”四千多人,齐声的呼喝,声势惊天动地,就连那孔长老也惊的心头一跳,整张脸都憋的通红,指着莫长老,却是无言以对。 “哼,识时务者为俊杰,平日里咱们是同僚,本座敬你们三分也就罢了。可现在是战时,作为一军统帅,本座就掌有生杀予夺之权。”莫长老威风凛凛道,看着往常丝毫不将自己看在眼里的六人,被自己震慑的有苦难言的模样,心中就充满了得意。 无怪乎,古往今来,权利都是竞相追逐的目标,这种掌握生杀大权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莫长老,你言重了。这位姑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无论资质天赋还是修为都极高。就算是帮主亲至,定然也会多加笼络。所以我才有此之举,绝无半点私心。”眼见事态有些严重,齐长老终于打破了沉默。 “哼,或许吧。只是这个妖女刚才可是杀了我们两个弟兄。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不加以惩罚,反而还要委以重任,这让下面的弟兄们怎么想?所以,这个妖女,必须死。”莫长老说到最后,转头看向琴音的目光已经充满了瑟瑟的杀气。 杀琴音,不光是为了震慑齐长老六人,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此次的主事人,更重要的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 要知道,就在刚才,自己可是差点折在这个女人身上。虽然这很大程度上是自己的轻敌所制,可别人却未必这么想,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如果不找回来,日后如何服众。 “齐长老,还请你们六位协助我将此妖女斩杀吧。” “莫长老,你真要如此做,凭白的为帮派树立强敌么?”一直都是温吞模样的齐长老,脸上的淡然消失殆尽,满脸的铁青。 自己刚才还在大力拉拢那位姑娘,可还没等事情落实,就要出尔反尔,甚至化友为敌,齐长老自诩不是个好人,但还没有如此的下作。 “强敌?哼,一个弱女子而已,杀了就杀了。玄晶矿脉每天都有人死去,就算是太始境又如何?”莫长老不屑道,“齐长老,还不动手,难道你们想抗命么?” “哼,莫长老,你我同为长老,此次,我们名义上要辅助于你,但却并非你的属下,何来抗命一说。今日事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禀明帮主。至于要我们帮你助纣为虐,恕不奉陪。”齐长老再好的涵养,此时也是忍无可忍,向着莫长老一阵冷讽之后,转身歉意的向着琴音略一拱手,带着其他五人,就退了下去,远远的站观好戏。 “好,好的很,姓齐的,待日后对簿公堂之日,希望你不要今日所做后悔。”见齐长老六人丝毫不买自己的账,莫长老气的全身发抖。 “马登云。” “到,莫长老。”后方人群中,马登云毫不含糊的跑了出来,神情颇为兴奋。之前几位长老的矛盾,他自然是看在眼里,当即知道,此时是自己表现的最佳时机,如何肯错过。 “带几个好手,跟我一同,斩了此妖女。让某些人看看,离开了他们,太阳照样东升西落,没什么了不起的。”莫长老指桑骂槐的命令道。 “是。”马登云身体一振,干脆的答应了下来,转过身去,不多一会,就带着自己帮内的四名太始境的高手赶了过来。 虽同为太始境,可因为品阶的高低以及玄修典籍的不同,实力其实有天壤之别。所以马登云跟他带上来的四人虽同为太始境,可比之齐长老六人,却又差了不少。 这些,莫长老自然是清楚的,可有了马登云五人,毕竟多多少少也能为自己分担些许的压力,更占据了人多势众的优势。如果要让他自己一对一的跟对面的女子硬拼,莫长老还真没有多少的信心。要知道,就在刚才,他可是深切的领会到了其琴声的厉害。 另外一边,琴音有些呆滞的望着面前戏剧性的一幕,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没等动手,对方竟起了内讧。经此闹剧,原本全无胜算的局势,顿时有种拨云见日的明朗。 “杀。”莫长老猛一挥手,向身后马登云五人下达了命令的同时,自己倒也没有缩在后面,反而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铮!!! 琴音再起,可这一次却跟之前大大的不同。 每一个音节的杀伤力比之之前,大有不如,但频率却极快,大珠小珠落玉盘连绵不绝的响起,化作数以千百计的琴音剑气,覆盖式的向着莫长老一干人倾斜而去。 “火贪狂刀,给我破。”莫长老能成为那神秘势力的长老,自身不论修为还是实力,都不可小觑,九环金刀在手全力施展,刀罡霍霍,火属性的玄力外放,竟然让每一道刀罡都化作了一道炽烈的火焰,速度毫不停滞,却又将自身守的滴水不漏,将一道道音波挡下。 莫长老气当真锐不可当,可他却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自己那般将琴音剑气挡下。 呲呲之声不绝于耳,从身后传来,却是马登云五人已经陷入了险境。 琴音本无形,让人难以防范,有了剑气的加持,威力更是胜了不知几筹,若是数量少了,马登云五人倒也能勉强对付,可面对铺天盖地,满眼的琴音剑气,就有些顾此失彼了,短短不过十几丈的距离,却让他们如何都跨不过去,转瞬之间,就淹没在琴音剑气之中。 啊!!! 终于,随着一声惨叫,其中一人在艰难的挡下了两道音波剑气后,却被震的虎口发麻,被紧随其后的十几道琴音突破防御,狠狠的射在身体之上。 凝聚于身体周围的玄力护体面对这些犹如利剑般的琴音,却只能起到一定的阻滞,眨眼间,身上就被射出了十几个血窟窿,致命的咽喉跟心口很不幸的也位列其中,前冲之势一顿,整个人已经无力的摔倒于地,再也没能够站起来。 第199章 杀人之剑 琴音的琴声之下,不过眨眼的工夫,马登云所带的四名太始境两死两重伤,即便是马登云的实力高出一筹,此时也是满身的血污,嘴上虽然没说,但眼神中的恐惧已是越发的浓了,若不是怕惹恼了前面的莫长老,说不得早就撒腿跑了。 这娘们长得如此漂亮,谁能够想到,竟然如此狠辣厉害。 对于身后发生之事,莫长老如何不知,虽然看不到,但凭借太始境的神念,却能清楚的感觉得到。但他却不能回头,眼看距离那妖女已经是咫尺之距,心中更是发狠,义无反顾的催动全身的玄力。 其实,从一开始,马登云几人在莫长老的眼中,就只是炮灰的角色。而事实上也在如他所料,为了增大琴声的杀伤范围,单个琴声的威力比之刚才已经下降了许多了,而莫长老也抓住了这个机会,飞速的接近琴音。 玄修之道万千,有人擅长近战,正如这位莫长老,手中的九环金刀只有放近了距离,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攻击力。也有人擅长远战,比如琴音,手谈之中,化作万千音杀,让人防不胜防。 “就是现在。”当莫长老距离琴音不过一步之遥时,他知道,自己最好的机会来了。 “火焰刀。” 一声暴喝,莫长老整个人飞旋着离地而起,跃出数丈之高,刀光闪烁中,身体的四周已经被浓浓的烈焰所包围。 “给我死。”刀势蓄力,化作飞火流星,自上而下的向着琴音斩落。 “就凭你?”下方的琴音一声冷哼,一手托琴,变横为竖,另外一手,素指拨上一根琴弦,猛力拉扯中,竟做出了引弓之势。 “鬓雪凝,引箭。” 一股极寒之气以琴音为中心辐射而出,虚空中陡然凝结出无数的雪花。 “含雪射影,疾!” 无尽的雪花不等落地,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般,旋转着汇集成一道手臂粗丈长的箭矢。 嗖!!! 箭矢划破长空,正好与从天而降的火焰相撞。 轰!!!! 冰火两重天,红白交织,在半空中炸响,从下往上看,如果将碧蓝的天空比作湖水,那么这升腾而起的蘑菇云就是其中的一粒涟漪,分外绚丽,只是谁都知道,这绚丽的背后所隐藏的是什么? 毁灭之力。 “好……好强的女子,竟然将莫苍山的火焰刀给破了。”远处,齐长老仰头长叹,心中庆幸,刚才幸好自己没有冲动,向那女子寻仇,否则的话…… 在很多人看来,这一火一冰的碰撞,好似平分秋色,不分伯仲,可齐长老六人的眼力又如何看不出,这一招,却是莫长老输了。要知道,这一记剧烈的碰撞,一方不过是那女子施展术典,以玄力凝聚的冰雪之箭,而另外一方却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啊。 看似平分秋色甚至是同归于尽的对拼,那女子不过是损失了些玄力,可莫长老……此次就算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啊。 果然,当天空的烟花散去,一道残破之躯笔直的从天空中掉落,正好摔落在了琴音的脚下,不正是那莫长老么? 不过,此时的莫长老哪里还有之前统帅全军的威风,全身衣衫破碎,裸露出的皮肤,呈青白之色,长满了冻疮,而在其小腹之上更是留下了一个血窟窿。炽热的鲜血刚刚涌出就迅速的冷却,还没等滴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一块块血色的冰渣。 “咳咳……”伤势如此,那莫长老竟还未死,一脸的灰白,双臂僵硬,却还是艰难的挪出一只手紧捂小腹的伤口,另外一只手则颤巍巍的从腰间的布囊中掏出一颗药丸,填进了嘴里。 眼见如此,琴音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戒备的向着齐长老六人的方向望了过去。 之前,对方虽然发生了内讧,但毕竟同出一帮,琴音可不会幼稚的以为,那六人会放任自己杀了地上那个老家伙。 果然,不出所料,齐长老六人跟那莫长老虽然不对付,可此时却是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否则的话,回到帮派,说不得就会被治一个见死不救残害同袍之罪。 “姑娘,还请手下留情。”生怕引起琴音的误会,人还未到,那齐长老已经当先开口。 “收下留情?哼,如果我跟地上这个家伙交换一下,你们是否也会为我求情?”琴音冷声道,“各为其主,你们既然要攻打我剑狱山庄,自然就要做好身死的准备。” 琴音虽是如此说,但心里显然也是有着颇多的忌惮,迟迟没有动手。 “哎!!姑娘既然也说是各为其主,我等身为属下的,自然也是身不由己。不过,还请姑娘放心,如果姑娘放莫长老一马,在下至少保证,今日一天,我们对剑狱山庄绝对秋毫无犯。”齐长老知道,要想救下莫长老一命,此时说不得要出些血了。 “呵呵,阁下这笑话可是一点都不好笑,又或者说,在你眼里,这个家伙的命只值一天的免战牌么?”琴音冷笑。 “既然如此,还请赐教,不知要如何,才肯放过莫长老的性命。”齐长老一阵头疼,或许是位居高位太久的缘故,他非常讨厌谈判,而且是这种处于被动的谈判,当下便向身后的其他五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寻求帮助。 六人也是老搭档了,互相之间极有默契,只是一个眼神,其他五人已经看出了齐长老的难处,虽然恨不得那莫长老立即去死,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加入了谈判的行列。 这边几人,为了莫长老的生死,而进行着紧张的谈判,另外一边,马登云早已搀扶着两名伤者逃回了大部队,三个从鬼门关走出来的人,此时心里充满了后怕以及庆幸。 至于那四千多帮众,此时也都翘首以盼的盯着远处几人的谈判,从传过来断断续续的谈话中揣摩谈判的进度。 没有人意识到,死亡的阴影正一步步的向他们逼近。 四千多人的大部队中,站在前面的人丝毫没有发现,身后正有大片大片的人如同麦子一般,无声的倒下。 没有锋锐的剑气,没有华丽的剑光,没有玄力的波动,甚至没有杀气,没有利刃划破虚空的厉啸。 诗仙曾留下诗句,名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可此时,在无数人眼皮底下悄无声息进行的,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这个层次,真正做到了,一步杀十人,剑去不见血。 杀人不见血,所以没有血腥的味道,这是真正的暗杀之剑。 …… “妈的,今天这买卖真是亏大发了。原本想着拍那姓莫的马屁,谁知道那老混蛋竟然如此不中用,不仅没得到什么好处,现在更是折进去了两员大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站在前面的马登云无比懊恼的暗自咒骂了一句。 “帮主,这次上面可是把咱们坑惨了啊。咱们的人死的虽然不多,可张、王一死,帮里的护法就剩下我们二人了,这损失……”同样侥幸的捡回一条性命的另外两名太始境满脸苦涩道。 “闭嘴,你以为老子就不心疼么?两个护法的价值,比得上百名普通帮众,你们看看身后这群欺软怕硬的龟孙子,也就能打打顺风仗,日后一旦遇到硬点子就……”别看马登云在莫长老面前极尽马屁之能事,可在属下面前却是威风的紧。刚刚死里逃生,心情正无比糟糕之时,听得那一同活下来的护法的抱怨,当即就发飙了,而且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顺带着连身后的普通帮众都牵连了进去,仿佛这样还不过瘾,甚至转过身准备指着鼻子骂,而正是这一转身,不仅将到了嘴边的脏话给咽了下去,脸上更是现出活见鬼的惊恐模样。 身边的那两名护法正奇怪呢,怎么帮主的声音突然就停了呢,奇怪之下,同样转身,然后……彻底石化了。 此时三人的身后哪里还有四千多人,满打满算就只有……一个,地上却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 四千人,那可是整整四千多人了,此时竟然就如此悄无声息的在眼皮子底下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这种事放在谁的身上,用一句惊世骇俗都不为过。 如果说,面对之前的那个白衣女子,马登云三人还是恐惧的话,那么现在望着面前不远处,一脸淡然,甚至挂着温和笑容,打扮的如同柔弱书生的男子,就仿佛是在做梦了,而且是一场头皮发麻四肢乱颤的噩梦。 “哎,可惜了。”书生提起手中的黑色长剑,满是遗憾的弹指在剑身上一敲。 剑身嗡鸣,发出怪笑般刺耳的剑吟。 “虽然被你们意外的发现了,很抱歉,没有奖励。”展白手中黑色长剑一挺,直指三人。 “啊!!!!!鬼啊……”马登云终于从惊悚的呆滞中反应了过来,凄厉的大喊一声,心中提不起一丝反抗之心,转身就逃。 其实不用马登云这声惨叫,不远处,眼看就要跟琴音达成协议的齐长老六人在听到那突兀出现的剑吟时,就转过了身。 当看到不远处那让人心悸的场面时,齐长老六人,不,连同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莫长老,表现的并没有比马登云差多少。 “想跑么?我剑狱山庄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给我留下吧。”展白盯着马登云跌跌撞撞逃窜的背影,身影稍一晃动,留在原地的残影尚未消失,真身已经出现在了对方的身后。 黑色长剑向前轻轻一送。 双腿发软连逃跑都大失水准的马登云,早就被吓破了胆,在没有丝毫反抗的情况下,身体一僵,沉重的双腿终于不甘的停了下来,低头望着穿胸而过的黑色长剑,临死之前,脸上绽放的竟然是解脱的笑容。 几乎在马登云倒地的同时,留在原地的那两名护法同时栽倒,再无声息。 两人身上没有一丝的伤痕,展白的出手速度虽快,但还远远没有达到看不到的程度,实际上,展白根本就没有对两人出手,他们是被活活吓死的。 “该你们了。”将黑色长剑从马登云身上抽出的展白,白纱遮掩下的眼睛微虚,转头中,已是看向了齐长老等人。 第200章 渔翁 “该你们了。” 明明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身上所散发出的修为明明只有九品太易,说这话时明明没有丝毫的威严,可不知为什么,当这四个字传入齐长老一干七人的耳中时,却是那么的振聋发聩,从心底升腾起无尽的寒气。 其实,齐长老等人心知肚明,自己之所以如此忌惮,真正的原因,不在于人,而在于事情,在于不远处横尸于野的四千多帮众。 那可是整整一个中型帮派的所有力量啊,就在不久前还气势如虹,可只不过是盏茶的功夫,就被人屠杀殆尽,更重要的是,整个过程,自己几个太始境的强者,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若不是马登云狗屁运气的转身,或许,当那男子持剑站到自己身后,都未必能够发觉吧? 就算是四千头猪,也不可能如此快就被屠宰一空啊,更何况是人,而且至少都是太易境的强大玄修。 望着那白衣胜雪的单薄身影一点点向着自己走来,齐长老六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毫不犹豫的向后退,即便是趟在地上的莫长老也是满脸惊恐,紧咬着牙关,手脚并用的向着后方爬去。 “这位公子,或许里面有些误会。”齐长老强压下心中的恐慌,知道如此退总不是办法,急忙开口,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恳求之色。 “误会么?截杀我山庄帮众也是误会?现在大举犯我基业也是误会?”展白嗤之以鼻,冷笑道,“好吧,就算都是误会好了。那我杀你们这四千多人,即便是误会,恐怕现在也难以化解了吧。” 展白的声音不大,语气甚至有些轻柔,可听在人耳,却是何等的狂妄。 误会么?好吧,就算是误会吧,可老子坐实了就不买账,你能如何? “我们六人可是从一开始都没有动手,就算是刚才,那姓莫的要咱们对付这位姑娘,都拒绝了的。”这次开口的却是那火爆脾气的孔姓长老,只是现在,他哪里还有一丝的火气,几句话,却是将所有的责任从自己六人的身上推得一干二净,至于那莫长老?事到如今,谁又会管他的死活。 “孔向,你该死。”听得这话,地上的莫长老吓得全身一颤,不由怨恨的向着孔长老怒骂道。 “哼,莫长老,今日之事,原本就是你咎由自取。咱们兄弟刚才可是劝过你的。只是你一意孤行,不仅害了这四千多的兄弟,就连自己都搭了进去,又怨得了谁?”既然脸皮已经彻底撕破了,被称作孔向的长老,再也没有丝毫的顾忌,对这莫长老就是一通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更何况这莫长老一直以来跟自己六人不对付呢。 孔向脾气虽然暴躁,却也并非没有脑子,借刀杀人之事还是能想得出的。 “公子。”就在那几人再次内讧的时候,琴音已经飘然走到了展白的身旁,内心深处虽然极力的压制,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的向身后那数千浮尸望去,每看一眼,心中的震撼就多了一分。 真的好强,好恐怖。 别说是九品太易境,就算是太始境的自己,孤身一人面对这四千人,恐怕也只有退避的份,更别说,还要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屠杀了。 这也让琴音再一次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公子所表现出的修为,根本就没有丝毫参考的价值,甚至根本就是一种完美的伪装。 那么公子玄修的实力,到达了何种地步呢? 展白对着琴音略一点头,却是对依然在互斥的孔、莫两人冷声道,“杀了他,我放你们走。” 他,指得赫然是地上的莫长老,而你们是谁,不言自明。 听得展白的要求,孔长老脸色微变,哪里还有刚才恨不得莫长老去死的决绝。 帮派比之宗门,固然要松散很多,但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帮派之中也是有帮规的,而其中比较严重的一条,就是严禁同袍相残。 齐长老六人跟莫长老一向不合,所以,他们此时可以毫无愧疚的将他抛弃,甚至拉出去顶缸。可若是让他们亲手杀死莫长老,这其中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前者,即便让帮派寻得真相,最多也不过是训斥一番,毕竟他们的作法虽然有失磊落,却是舍小保大最好的办法。可一旦选择了后者,那就是明目张胆的有违帮规了。 杀了莫长老,除非叛出帮派,否则,齐长老六人必定受到帮派的严惩,就算是不死,长老之位也定然保不住了。 齐长老六人阴晴不定的犹豫着,可莫长老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在听到展白的话之后,因为重伤而苍白的脸色越发的绝望,全身心都被死亡的恐惧所淹没。 每个人都有求生的,但凡有可能,谁都不想死。可当情知必死的时候,在万般绝望下,却往往会爆发出让人心悸的潜力。 齐长老六人还在犹豫着取舍,却是没有发觉地上的莫长老全身已经布满了赤红,怨毒的盯着六人,眼神从绝望转为疯狂。 “嘿嘿,好,好得很。齐一川、孔向,还有你们四个,本座就是死,也要你们陪葬。”阴鸷低沉的声音,从莫长老的口中传出。 “啊,不好,他要自爆。”齐长老脸色大变,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心中懊恼不已,实在是没想到,平日里杀伐果断的自己,竟然在这种时候犹豫不决了,更致命的是,没有发现莫长老的异样。 这个混蛋,明明是为那女子所伤,而此时要取他性命的更是那个书生,可绝望之际,却是将所有的怨恨投向了自己六人,当真是不可理喻。 心里虽然怒骂,但脚下却是丝毫不慢。 六人第一时间向后跃出,想要拉开与莫长老的距离,可这又谈何容易。 自爆状态的莫长老爆发的潜力无疑是惊人的,速度比之平时近乎快了三成,滚滚玄力失去控制的在其身体的四周翻滚,疯狂的紧追而去。 “老齐,跑不了,咱们只能联手硬接了。”眼见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孔向万分焦急道。 “嗯。”连同齐长老在内的五人,同时点头。 六人再也没有逃窜,立于原地,六人合力同时催动体内玄力,迎着扑来的莫长老,凝结成一面无比厚重的玄力盾牌。 轰!!!!!! 太始境强者自爆的威力,此时尽显无疑,方圆数十里的大地都被震撼的摇摇欲坠,巨响之声更是震的人耳朵嗡鸣,掀起的浓浓沙尘经久不散。 此时,距离莫长老自爆之地,足足百丈远的地方,展白跟琴音躲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之后,饶是如此,也被这震撼的一幕惊骇不已。 “公子,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太……毕竟,刚才那六个人确实没有动手。”良久,望着依旧被滚滚烟尘所包围的爆炸之地,琴音心悸的同时不禁有些内疚。 如此威力,若非公子早有察觉,并第一时间施展了那种近乎瞬移的能力,将自己带离,说不得,自己此时不死也得脱成皮了,由此可以相见齐长老六人此时的情况有多糟。 “呵,这又怪得了谁?我给了选择,可惜的是,他们犹豫了,既然如此,就要有承受后果的觉悟。”展白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其实,在琴音拨响第一声琴弦的时候,展白就已经出关了,迟迟没有现身,所为的就是寻觅一个最佳的机会。 那齐长老六人跟莫长老的内讧,他自然也是看在了眼里,对这六个老相识而言,其实他还是蛮欣赏的,尤其是那个齐长老,记得当初,第一次相遇时,若不是自己同样心存狡诈就着了他的道了。 为人狡诈,城府深沉,而且今天在遇到琴音的时候,能够不为当初的怨恨所蒙蔽,甚至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只是这份心胸,就足以让人侧目。 现在,剑狱山庄刚刚被打回原形,正是急需大量人才之际,展白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只不过,动心是一回事,展白的个性,却很少会做出礼贤下士之举,就如当初的楚迟,即便被展白看中,所表现出的更多是责难,而非青睐。 同样的,刚才展白也给六人出了道难题,只可惜的事,答案并不让人满意。 “走吧。”待自爆的余波沉寂,展白拍了拍手,施施然的站了起来。 “公子,这是……” “不过是自爆而已,六个太始境的强者联手,即便受了些伤,性命却是无碍的。现在正是咱们收果子的时候。”展白向着琴音展颜一笑,便迈步向着依然尘土飞扬的自爆中心之地走了过去。 第201章 三板斧 正如展白所料,齐长老六人并没有死,但情况也不容乐观。 说起来,这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在犹豫权衡要不要杀死莫长老的时候,却是忽略了对方可能的反击,猝不及防下,即便六人合力,勉强抵挡住了自爆,可也仅仅保住了一条性命。 自爆产生的深坑内,六人面无血色的趟在地上,全身破衣烂衫,鲜血遍布,狼狈凄惨至极,眼望着展白跟琴音一步步走来,相互扶持着也只能勉强站立,别说对敌了,就连逃跑也已是不可能之事。 展白站在深坑的边缘,居高临下的望着六人,面无表情。 “呵呵,阁下好算计,这次咱们六人栽了,任割任剐,悉听尊便。”齐长老叹息一声,眼睛中满是颓败。 “你们真的那么想死?”展白嘴角微撇。 “如不是身陷绝境,谁会觉得自己活的长呢?”齐长老摇了摇头。 “归顺于我,饶你们一条性命。”展白没有再饶弯子,直截了当道,虽有落井下石之嫌,可展白会在意么? 让展白意外的是,齐长老却是摇了摇头,“不可能的,现在是死,归顺于你,同样还是死,同样如此,为何不死的稍有气节一些。” “哈哈,你这解释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归顺于我就一定会死呢?”展白冷笑连连,这种被人蔑视的感觉,并不好过。 “阁下不论手段还心计,无疑都是人中龙凤,只可惜,势单力薄。在大势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若是现在就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想来,以阁下的秉性,还不屑为之吧。”齐长老神神叨叨的,意思很明显,跟当初的楚迟一样,就是完全不看好展白的前途。 “难道就没有第三条路么,比如躲在地下城,那里似乎就很安全。”展白眼睛微微一眯。 “安全?嘿嘿,或许吧。但即便是在地下城,人吃马嚼,又能维持几日,最终还是要出城的,而一旦出城,结果还不是一样,不过是早两天晚两天而已。” 听得齐长老这话,展白的心里却是咯噔一跳,怎么听他的意思,这地下城似乎也并非真正的安全啊,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们背后是谁?”展白冷声问道。 “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六人属于天鹤帮。”齐长老倒没有太多的隐瞒。 “公子,天鹤帮跟魏国府一样,都属于帮派之一。”身后,琴音轻声提醒道。 “只有天鹤帮么?”展白嗤之以鼻,他实在难以相信,区区一个天鹤帮,就敢对魏国府发动全面的战争。 “阁下明鉴,确实不止我们天鹤帮,除此之外,还有狄堂门、鸳鸯会。”齐长老狭促的望着展白,一连说出了另外两大帮派,不用琴音提醒,展白都能猜得出,这两个同样属于帮派之一。 三大帮派,确实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可只是如此么? 展白摇了摇头,“还有呢?” 眼见如此,齐长老脸色微微一变,不由的再次高看了展白一分,但依然嘴硬道,“这还不够么?” “不够,除非你们三大帮派不想在地下城混了。除了最顶尖的四大帮派势力,位居第二层次的就有帮,彼此之间,都是虎视眈眈,你觉得我会相信,只是三大帮派就敢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想要一举灭掉魏国府么?好吧,即使灭掉了又如何?魏国府虽不是顶尖的势力,但财力却是异常雄厚,底蕴也不容小觑,惹急了,即便最后依然逃不过灭亡一途,也能给你们制造很多麻烦。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有趣了,一方面是魏国府让人眼红的财富,一方面是实力受损的三大帮派,后果会如何呢?”展白冷笑着一点点分析道。 “好吧,阁下的智慧确实让人心折。明面上确实只有我们三大帮派,但后面却还站着一尊大神,这样的答案,你应该满意了吧。不要问我那尊大神是谁,是哪个势力,因为我也不知道。”齐长老眼见囫囵不过去,只能合盘托出。 “你们可知我是谁?”展白语气一转突然问道,这跨越性的思维,别说是齐长老六人,即使是身后的琴音,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你……在下虽然不知阁下的名讳,但想来应该是魏国府委任的一帮统领。”良久,齐长老才开口道。 “呵呵,仅有这些么?”展白意味深长的轻笑道。 “莫非公子真是宏文院的院生不成?”齐长老却是冷笑。 当初,两人初次见面时,展白就自称是宏文院的院生,只是这齐长老却从未相信过,否则,也不会毫无顾忌的出手刺杀了。 “我确实不是,当初只是信手拈来,宏文院还配不上我的身份。我现在的身份,除了剑狱山庄的庄主之外,同样还是魏国府的供奉。而且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除了我之外,魏国府还有另外一位供奉,至于修为么……乃是太玄之境。”展白一席话,顿时引来齐长老六人的齐齐变色。 魏国府竟有太玄境的存在,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魏国府存在于地下城不知多少年月,从未听说过有太玄境的存在。”齐长老惊声道。 果然如此。 展白暗自点头,几天前,在珍宝坞的拍卖会上,几乎汇集了地下城很大一部分强者,里面不乏帮,甚至是四大最强势力的首脑,可真正达到太玄之境的,却是寥寥无几。如此想来,地下城虽然人才济济,藏龙卧虎,但还不至于太过变态,今天只是诈了这齐长老一番,就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老太监蔡公公的存在,极有可能是魏国府隐藏最深的一道王牌啊。 “信与不信,只看你们了。话已至此,我现在还是那句话,你们面前两条路,要么归附于我,要么,就只能送你们跟那莫老头汇合了。”展白似乎再也没有了耐心,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 不同于刚才,这一次,齐长老六人却是没有立即拒绝,反而现出了犹豫之色。 没有沉默,六人反而交头接耳的一番讨论。 终于…… “在下等人还有几个问题,不知阁下能否回答?”齐长老面色凝重的开口道。 “说来听听。” “你到底是什么修为?你刚才是如何做到的?还有,你到底是谁?” 不得不说,齐长老六人可谓老奸巨猾,三个问题直切要害,同时也是让他们做出决定的根本。 展白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心里面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六人果然上套了。 就在刚刚,他说出蔡公公的时候,故意留下了一丝破绽,或者说是陷阱。魏国府有两名供奉,他是其中一个,而另外一个却是太玄之境,这种不经意的误导,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再加上展白在悄无声息中,一人灭掉四千多玄修,更是隐约中在暗示着什么。 “很抱歉,三个问题太多,我只能回答一个。第一个问题,即使我不说,想必,你们心里也有了答案。第三个问题,以你们现在的身份,还没有资格知道。至于第二个问题…。。”展白说话中,手中的黑色长剑在空中轻划,“我所用的剑典,名为大逍遥剑诀,品阶为……” 最后几个字,展白没有开口,而是高深莫测的伸手指了指天。 “天阶剑典!!!” 已经完全跟着展白节奏走的六人,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展白手势的意思,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回答完了,现在该轮到你们了。”展白没有给他们过多消化这一震撼性消息的时间,紧迫的说完,黑色长剑一挺,直指深坑内的六人。 展白的用意不言自明,只要六人的回答,无法让他满意,那么接下来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 “属下齐一川,拜见主上。” “属下孔向,拜见主上。” “属下……” …… 第202章 点拨 望着躬身向展白效忠的六人,琴音此时的心情,当真是五味陈杂,不知该说什么好。 又是这三板斧,先以力压人,然后攻心,最后胁迫,招式实在算不得新鲜,可却是每每都发挥奇效。 当然,这种看似普通的方法,却是不可复制的,琴音也不是第一次见展白如何收拢人心了,自己也总结了一些心得体会,这里面难度最大的无疑就是攻心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人难辩的同时,心性但凡出现一丝的缝隙,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攻陷。 而这种攻心的能力,琴音自认是万万玩不出如此出神入化的程度的。 成功收服了齐一川六人,展白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心里却是大松了一口气。不仅仅是布局,还有细节上的处理,语言上的误导,等等,缺少一个,都有可能导致最后的失败,其中的凶险不可为人道也。 其中的过程虽然极为艰难,可展白却享受其中,尤其是最后时一锤定音的时刻,那种成就感,简直跟美酒一般香醇。 齐长老等人归附之后,再无后顾之忧,各自抹了伤药后,打坐疗伤。 “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琴音跟展白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的时候,琴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口问道。 “你是指什么?” “当然是……”琴音指了指不远处满地的尸体。 “呵呵,刚才不是说了么,我是施展了一套剑典。”展白虽是如此说,可当着琴音的面时,那表情,怎么看都缺乏信任度。 “你可是不信?”琴音虽然没说,但展白如何看不出其不以为然的表情。 “奴家不敢,只是觉得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天阶的术典,奴家虽无缘得见,可既是术典,自然需要玄力催动,威力如何先不说,至少难以掩人耳目吧,而且还是如此近距离之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琴音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呵呵,如你所说,确实不可能,但你的分析却是进了一个误区。谁说术典就只有玄力才能催动?”展白狡黠的一笑。 “啊?!”琴音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捂住了红唇,生怕被不远处的六人听到,在施放了一枚屏音符后,才惊骇道,“公子刚才是以妖力催动术典?” “你以为呢。这地三洲是玄黄之气的天下,妖力天然的受到排斥,只要有心,想要掩人耳目却是没有多少难度。”展白解释道。 “那也不可能啊。术典之所以称之为术典,是属于玄修典籍的一部分,自然只有玄修才能使用,玄力才能催发啊。”这一刻,琴音只觉得自己一贯的认识再次被打破了。 “呵呵,普通的术典确实如此,可我刚才也说了啊,我施展的乃是天阶术典。很久以前,我就将你视为心腹,有些话自然也就不瞒你了。天阶术典,不同于天阶法典,最大的不同就是通用性,它的存在已经打破了玄、妖、冥的界限。也就是说,玄修可以使得,妖修同样可以,甚至冥修也无不可。”展白耐心的解释道。 正如他所说,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考察,展白确实将琴音当成了真正的心腹,信任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与自己签订了契约的宁小凝,所以有些事情,也就没有再隐瞒。 毕竟,地三洲太小,日后,展白肯定是要走出去的,而琴音已经是其钦定的跟随之一。所以,若有可能,展白并不吝惜点拨一番。 “大逍遥剑诀,公子,不知奴家能不能修炼呢?”即便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微,但琴音还是大着胆子,提出了非分之想。实在是天阶术典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万花苑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吧,跨越地、鼎两大阶层,可即便如此,琴音都从未听说过,宗门内有谁习得了天界术典的,即便只是地阶,都已经不是普通弟子能够有资格修习的了。 “不行。” 果不其然,展白甚至都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拒绝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可琴音心里还是泛起无边的失落,隐约中甚至还有些失望,对展白的失望。 “琴音,不要多想。我不是吝啬这本天阶剑典。原因其实很简单,你的性子并不适合剑修。不得不说,万花苑在因材施教上还是很有眼光的。音杀一途确实最是适合你,如果我将你强行引入剑道,最终只能是误人子弟。”展白随即的开口,让琴音的心情稍好了一些。 “为什么,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我不适合剑修。”琴音委屈的噘嘴道。 “因为你还是善良了些,缺乏杀伐果断。就比如刚才,你不是还因为齐一川等人而内疚么?剑修之人,必定恩怨分明,恩就是恩,怨就是怨,不所谓多少。人可以多情,剑却必须寡义。这便是我剑修以来的心得。琴音,你自觉能做得到么?”展白反问道。 琴音默然,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已经多多少少承认了。 “相反,音杀一途,却不同。丝乐有情,才动人心弦,也最是适合你不过了。而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在你命格之内种上一枚剑息,如此便能增强一些音杀的破坏力。”展白说话间,已经伸手托起了琴音光洁的下巴,“知道你日后的修行方向么?” 琴音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对未来的迷茫,才让她对于突破入太玄之境,充满了不自信,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展白的一句空话,而投身其中。 “乐。”展白惜字如金的吐出了一个字,“对于音杀一途,其实我所知并不比你多,只是以剑推之,我觉得,你的修行有些误入歧途了。进入太始之境,修为的提升已经不再重要。反而是最本质的东西,才是重中之重。自指本心,才能返璞为真,如此,大道不远矣。” “公子的意思是……”琴音有些懵懂,却又觉得似乎抓到了什么。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否则,得来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了。”展白笑着闭上了嘴巴,再也没有在此事上多说一字,只留下琴音苦苦思索,想要抓住刚才一闪而逝的灵感。 没有打扰琴音,展白自觉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最终能不能领悟,就只有看她自己的了。 转头看到齐一川六人已经从坐定中苏醒,这便轻轻的走了过去。 “主公。”齐一川等人一同见礼。 “免了,日后可以称我为宗主,也可以称呼为公子。至于主公么,还没到那个地步。”展白摇了摇头。 “是,公子。”或许是因为展白过分年轻的缘故,齐一川六人心有灵犀的采纳了这个称呼。 “公子,此地恐怕不宜久留。咱们这次奉命来此,却没想到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一旦消息传开,必定引来更大的报复。到时,即便公子修为实力惊人,恐怕也难免落的个苦战的结局。所以还请公子三思。”改旗易帜的齐一川很快就进入到了角色,为展白出谋划策道。 “你说的很对,心里虽然不愿承认,但这里……确实守不住了啊。”展白回头望了眼身后熟悉的剑狱山庄以及那高耸的古堡。 虽然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但毕竟是自己的底盘,隐约已经生出了一丝的感情。 这种感觉,若是放在以前,必定是不会有的,自从领悟了情殇剑意之后,展白都觉得自己变得多愁善感了许多。 “没了根基,不知公子日后有何打算。”这话就有些试探之嫌了,齐一川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所谓良禽折木而栖,若是让展白以为,自己等人依旧没有归心,反而为前途担忧的话,日后说不得这日子就不好过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生性虽然多疑,但还不至于不懂得忠言逆耳这四个字的意思。你的话很对,没有了这根基,就没有了玄晶石的收入,就像你之前所说,就算躲在地下城,又能熬得了几日。哎,其实,也是我太过心急了,也太过小瞧了这地下城,才铸下如此大错。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牛角尖钻的还没有那么深,呵呵……”后面的话,展白并没有说出来,反而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为了你们的安危,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了,恐怕要委屈你们六人隐姓埋名了。这样隐于暗处,一来不至于遭到你们之前帮派的报复。这二来,也算是一支奇兵,待时机成熟,嘿嘿,必定给某些人大大的惊喜。” 对于展白的安排,齐一川六人并没有异议,这无疑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七人经过一番商议后,最终决定,为了更好的隐藏行踪,齐一川六人,不仅要掩盖行藏,最好,以代号替代名字。 从此以后,展白的身边有时,就多了六个沉默寡言包裹严实的黑衣人,在人前也已代号称之。 “走吧,此时赶路,到地下城时,天色正好黑了下来,行走中也方便了许多。”看了眼天色,展白决定尽快的离开。 第203章 安排 地下城,魏国府。 几日不见,魏真的精神有些萎靡,尤其是双眼中,更是布满了血丝。 “小弟实在是惭愧的很,没想到竟然连累的兄长都……”两人的酒席上,魏真实在说不下去了,端起酒杯就苦大仇深的一口饮尽。 “事情的大概,我都知道了。对于剑狱山庄的事情,你不用内疚。我当初做出了选择,现在就要承担后果,因果循环而已。反倒是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展白也是叹息一声,魏国府看似家大业大,可事实上,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觊觎,别说是魏真,即便是自己,面对如此的局面,想必也是头大不已。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囤而已。想夺我魏国府的基业,哼,就是死也要崩掉他们几颗牙来。”魏真眼神中闪过一抹寒芒。 “这次的损失大么?”展白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转化话题。 “哎!”回到现实,魏真不由的一阵颓丧,“很大,也是我太过不小心了,为对方的一个障眼法所蒙蔽,才导致……兄长可还记得几日前,就是珍宝坞举行拍卖会的那几日。我之所以不在,就是因为得到了南大营的求救信号,说营地遭受了一股极为强悍的不明势力的攻击,随时有被攻陷的可能,急切之下,我就带着府内的一干高手,前往救援。却没想到中了对方的声东击西之计,待我赶到南大营时,对方好像早就得到了消息一般,提前撤往了大山的深处,跟我们捉起了迷藏。这一追一逃,就持续了整整数天,直到有几名兄弟满身浴血的赶到我的面前,才知道,四周已经被一股不明势力封锁,为的就是不让我得到消息。而外面更是乱成了一锅粥,连同兄长的剑狱山庄,魏国府名下九大帮派几乎同时遭受了袭击。”魏真说到这,眼神一黯,连续喝下了几杯酒后,才继续开口。 “当我得知消息时,东、西大营已是全军覆没,剩下的五个帮派也是损失惨重,有三个就此除名,只有枭龙、伏虎突围了出来,躲进了地下城。如此算来,倒是兄长的剑狱山庄的损失最轻了。” 听到这,展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也没有想到,魏国府此次的危机竟然到了如此程度。 算上剑狱山庄,魏国府下辖的九大帮派,就除名了五个,剩余的四个至少也是折损过半。如此想来,对方这番雷霆般的手段,倒真的让人心寒不已。 三大帮派联手,以有心算无心,一方准备充足,而另外一方则是毫无戒备,然后汇聚优势力量,一举鼎定乾坤,这是打算要将魏国府一棒子打死啊。 “难道,之前,你就没有收到任何风声么?”展白这话中,已有斥责之意。 如此大的行动布置,想要掩人耳目,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可正是如此,魏国府之前竟然毫无准备,这事听起来,就透着诡异。 魏真苦涩的摇了摇头。 “难道魏国府就没有情报机构,或者在其他帮派势力中安插眼线?”展白犹疑道。 “怎么可能没有,可事实上,确实没有收到丝毫的消息。” “负责情报的人,都该杀。”展白冷然站起,怒视着魏真。 唇亡齿寒,不说日后,只是现在,展白绝不希望魏国府如此快的倒下。 “可……”魏真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展白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慈不掌兵,不管任何理由,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记住,你现在是魏国府的家主。若是没有这点魄力,哼,还是禅位吧。”展白这话说的虽然有些重了,却是真心之言。 魏真脸色先是通红,但很快就明白了展白的用心,心头的不快顿去,猛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还请兄长助我。” 展白等的就是这句话,之前,两人虽有主从之别,但实际上已有了各自的利益,展白也不好插手,但现在有了魏真的请求,却是不用担心为人所诟病了。 “此话当真?”展白眼睛微虚。 “自然。”魏真一脸的坚定。 “好,从今天起,我就正式的上任魏国府供奉。” “大恩不言谢,只要度过此劫,兄长……” “话尽在酒中,干!” “干!” 两人酒到杯干,或许是同病相怜,又或许是惺惺相惜,都没有以玄力蒸发酒精,最终,都醉倒在地,直到深夜,才被各自的丫鬟侍女搀回了住处。 …… 琴音搀扶着展白回到经常住的宅院中,刚刚走进卧室,只觉得肩头一轻,却见展白哪里还有惺忪的醉意。 展白微微摆脱琴音的搀扶,径直的走进了书房。 “关上门。”待琴音跟进来,展白的声音随即赶到。 琴音乖巧的将房门紧闭,知道展白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吩咐。 展白坐到书桌后面,揉了揉鼻梁,舒缓下脑袋的胀痛,紧接着,琴音柔软的柔荑已经抚上了额头,轻按舒扭的格外舒服。 展白放下了自己的手,闭目享受了一会,这才徐徐开口。 “明日,吩咐下去,将宗门所有的弟子都召集起来,在地下城买一处较大的宅院,先行安置。” “是,公子。” “还有,宅院一定要选好,必须要隐秘,不容易为人所注意。” “嗯。” “告诉宁小凝,以最快的速度重建实验室,还有,跟她说,我希望能尽快的看到成果。” “通知剑衣领,明日全部伪装,隐秘进入魏国府,然后让魏真给安排一处深的宅子。” 琴音细心的将这些一一记下。 “还有么,公子?” “有,一会你整理一下,将我们之前从拍卖会以及冉千军身上得来的玄修典籍全部拿出来,再拿出一些合适的剑典,一同送去炼血暗堂,还有,再送去十万中品玄晶石。告诉秦莫冷,他们不用留在地下城了,掩藏身份后,就出城。不管他们做什么,我只给他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要炼雪暗堂成为一支真正的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之师。” 琴音一惊,实没想到公子竟然如此舍得。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十分清楚,不说十万中品玄晶石,只是那些玄修典籍,随便一本拿出来,都足以让很多人眼红。 看来,公子这次是真的狠下心要培养炼血暗堂了。 “暂时只有这些了。”一一安排下来,虽然并非面面俱到,但暂时来说,已经足够了。 “公子,那其他人呢,怎么安排,难道闲置起来么?”琴音却是问出了口。 “戒律堂暂且不说,我另有安排,至于其他人……”展白略一犹豫,对于聂小凡等十几个人,展白虽然将他们收入宗门,但真正处置起来,却还是有些头痛,“算了,让他们安心在新买的宅院里呆着,我会定时的过去,教授他们剑术。” 展白很少食言,既然当初答应了他们,就要履行。 终于,经过琴音的查缺补漏,宗门之事,算是面面俱到的都得以安置。 “公子,咱们莫不成真的要在缩在地下城么?”听了展白这么多的安排,琴音如何听不出弦外之音。 “嗯,暂时只能这样了。在日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我要帮魏国府度过此次的危机,宗门之事根本无暇多顾。”展白并没有隐瞒。 “一待魏国府这边度过难关,哼,当初那些欠了我的,必让他们加倍的付出代价。”说到这,展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杀气。 从来没吃过如此大的亏,而且不仅吃亏,甚至还要憋屈的暂避锋芒,这让展白如何忍受得住。 展白从来不是气度非凡温文尔雅的君子,暂时的忍耐,为的只是日后,更加疯狂的报复。 地下城,是该重新洗牌的时候了。 第204章 唯剑神通 一夜之间,剑狱山庄在无人关注的情况下,销声匿迹,而魏国府家主魏真的身边多了一个名为展白的书生谋士,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琴音的安排下,第二天,剑狱山庄的所有人都得到了安置。 琴音在小南市附近买下了一座破旧的宅子。 宅子虽然破旧,但是极大,据说,以前曾是一个帮派的驻地,后来,帮派覆灭,宅子也就落到了牙行的手中。 买下宅子之后,宁小凝带领着神机营的人,在戒律堂的帮助下,开始修葺宅院,重建实验室。 聂小凡等十几个人则分到了一处,等待着展白后续的安置。 秦莫冷得到展白赐予的修炼典籍以及巨量的资源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带领着八十四名属下,义无反顾的趁夜离开了地下城,消失在茫茫的玄晶矿脉大山之中。 至于剑衣领一干人等,也潜入了魏国府,魏真按照展白的要求,将其安置在府内一处废弃的园子里。 这一天中,展白寸步没有离开自己的居室,孤身坐在床榻之上。 自从修为提升到九品太易境后,先是屠杀四千之众,紧接着就是与魏真密谋,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好好整理一番。 修为从九品太初一下子提升到九品太易,对于寻常玄修来说,战力无疑是极大的提升,可对于展白,效果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因为全身筋脉在画皮之后,就已经全部打通,太始之下境界品级的提升,对展白来说,只是简单的玄力的积累。除了能够提升持续战力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种结果,展白其实一早就知道了,之所以如此急迫的将修为提升上来,一是情势所迫,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为突破太始境做准备。 事实上,当修为真正的提升到九品太易时,还是给了展白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莫名其妙的,展白发现,自己竟然生出了一种神通。 所谓神通,一般都是只有玄兽才有,当玄兽的修为提升到太始境时,就会有一定的几率产生出某种神通,而有没有神通,对于太始境的玄兽,差别是很大的。 因为灵智愚钝的缘故,一般玄兽,在突破到太始境时,如果没有产生神通,其真实的战力,提升其实很有限,除了肉身更加的强横、力量、速度更胜一筹外,实在是乏善可陈,面对这样的玄兽,即使是一般的太始境玄修,只要聪明一些,单挑根本就不是问题。 可一旦玄兽拥有了神通,结果就完全不同了。灵智虽然依旧愚钝,可实力却有了质的提升,相同境界下,玄修之人,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机会,只有依靠数量群起攻之,才有可能获胜。 这也是为何,当初珍宝坞的那枚太始丹会如此珍贵,被炒上了天价。 事情的诡异就出在这,展白的一面是妖,而另外一面,通过画皮之术,已经是实至名归的人了。也正是这人的一面,让玄修成为了可能,可是让展白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是,作为玄修的自己,怎么会生出神通呢,更何况还是在修为没有达到太始境的时候形成的。 神通:唯剑。 对于神通如何得来,展白毫无头绪,可是对于这神通,却是极为熟悉的。 如果展白没有记错的话,这唯情实则是前世领悟了孤黯剑意后,所开启的隐藏属性。记得自己刚到地下城之前,在城外遇到齐一川等人刺杀魏真,展白就曾勉强的使出剑意孤黯,并成功的激发了唯情。 虽然时间极为短暂,但给展白自己所留下极为深刻的记忆。 唯剑状态下的展白,几乎化作了前世的陆敌,那一刻,满头的青丝已经变成了最为锋利的利剑,青丝飞扬割裂虚空,就能产生极为锋锐的剑气,剑气如同飘絮,看似轻柔,实则危险致命,呼吸之间,将六名九品太易的黑衣人切割成肉片。 不过,展白深知,青丝化剑,并非唯剑的全部,甚至只能称其冰山一角。 唯剑,跟当初遇到的司南的唯情很是相似。 唯情,乃是万法神通,代表着一个极致,可将玄力转化为任何属性,从而模拟万千法门,恐怖至极。 而唯剑,则是相反,可将万物化为剑。一草一木,飞花落叶,皆可为剑。由此不难想象其恐怖之处。 初得唯剑神通,展白还有些纳闷,觉得这神通很是鸡肋。 毕竟,只要他施展孤黯剑意,同样可以激发唯情,既然如此,这神通岂非多余。 不过,展白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存在必然有其意义,所以,带着这个疑问,将实验的目标对准了那四千入侵的帮众。 至于结果,就不用赘言了。 悄无声息中,四千太易强者,飞灰湮灭,杀人不见血,正是凭着这份手段,将齐一川等人彻底的震慑。 经过此次实验,也让展白解开了之前的疑惑。 唯剑神通,在展白的面前彻底的失去了神秘的面纱。 名字相同,表现相似,此唯剑跟彼唯剑,却是天壤之别。 施展孤黯剑意,开启的唯剑,其实是一种特效。所谓特效,实则是属性上的表现。就比如那死去的莫长老。 莫长老的命格属火,所以在施展术典时,因为火属性的缘故,使得九环金刀上布满了火焰,这就是属性的特效。 而此唯剑,就是剑属性所产生的特效,虽然威力比之莫长老有着天壤之别,本质却是相同的。 而唯剑神通,则不同。跟玄兽的神通相同,作为神通,它实则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玄兽的神通,之所以强大,除了骇人的威力外,更重要的是其根本就不消耗玄力,就仿佛强横的肉身、天然的力量一般,是融入了血肉中的本能,是一种潜力的开发。 唯剑神通也是如此,在使用神通时,实则展白本人就好似变成了一把锋利至极的剑,这把剑削铁如泥、来去无声,甚至不需要玄力的加持。 当配合上大逍遥剑诀的术典后,四千玄修,屠之如狗。 所以,事后,展白其实对琴音说了谎,不,确切的说,是偷换了概念。 天阶的术典,确实超脱了玄、妖、冥的限制,这点上,展白并没有撒谎,而且也不能撒谎,否则,就无法遮掩神通的存在了。 妖力在地三洲确实会受到排斥,也因为如此所产生的波动,会被压制到极低,让人难以察觉,这点也是事实。 可就是这两个完全真实的信息,却是成功的将琴音的目光转移,同时也完美的掩盖了唯剑神通的存在。 不是不相信琴音,展白之所以如此,只是习惯使然。 玄修世界,手段万千,甚至有的可以读取人的记忆,为了防范于未然,隐藏神通存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此事彻底的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当然,作为神通,唯剑同样也有其局限性。 神通可不是无限制的使用,先不说因为修为的高低,所维持的时间都有着限制,而时效一过,紧随而来的虚脱感,就足以致命,也正是如此,神通一般都是玄兽保命之用,不到迫不得已,绝对不会轻易施展的。 以展白此时九品太易的修为,唯剑的维持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并不长,好在展白的体质特殊,神通一过,虽然同样会陷入虚弱,但还不至于手无寸铁。 不管这唯剑神通是如何而来,反正这种种难以解释的事情,在展白的身上已经很多了,多一个倒也无需大惊小怪,更何况,对自身的实力有着不小的提升。 从这里就不难看出,唯剑神通跟特效神通有着极强的互补性,交替使用,威力无疑更大。 揭过神通这一页,展白接下来考虑最多的就是突破太始了。 第205章 左右为难 太始境对于玄修,甚至包括玄兽来说,都是一个质变的开始。 拥有太始境,踏空而行,彻底的摆脱了大地的束缚只是表面的特征。真正的蜕变来自于命格,玄修的命格会产生异变,甚至有一定的几率成就某种非凡的体质,而玄兽也将迎来了自身最大的机缘,那就是神通。 不同于之前修炼的循序渐进,千篇一律的锻造筋骨、开拓筋脉是太始境之下修为提升的唯一路径,到了这里,想要突破太始境,方法就开始呈现百花齐放的局面。 不同的玄修法典,不同的道业宗门,都有着独特的突破之法,可谓姹紫嫣红,让人眼花缭乱。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想要突破太始境,本质上是对命格潜力的挖掘,最终使得命格产生蜕变。 也正因为如此,没有特定的规律可寻,才更多的增加了突破太始的难度。 假如说,一万名玄修里面,会有一千人左右能够完成筋脉的开拓成功晋升太易,那么最后能够成功突破入太始境的,或许连十人都不到。太始境俨然已经成为玄修路上一道极难跨眼的道坎,用鱼跃龙门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展白的命格不同于一般玄修的天然形成,而是由画皮之术造就的,也可以说是人为的。这种命格的优势,就在于本体对于命格更加的熟悉,对其潜力的挖掘,思路会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的有针对性。有优就有劣,这种命格的劣势就在于潜力挖掘的难度上。 通俗讲来,如果一般玄修要使出十分力来挖掘命格的潜力,那么展白就需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以及承受更大的风险。 好在,对这一切,展白早有预见,并且已经做出了一些准备,那就是再次画皮,或者说,是对画皮成的这幅肉身进行再次的祭炼。 想到这,展白手指上的玄空戒玄光一闪,在其面前,顿时出现了一剑一石。 剑身无鞘,全身黢黑,样式普通,却时刻散发着饥渴般的邪气,正是那柄来自冯坤密室内的饮血之剑。 石头奇异,非金非玉,赫然是展白从冉千军手中抢来的石中玉。 跟第一次画皮一样,再次祭炼,同样需要一柄剑。而现在展白手中品质最好的剑,无疑就是这柄饮血之剑了。 北大营血案中,这饮血之剑,第一次在展白的面前展现其惊骇之处。当时的展白因为忌惮,所以只是将其从玄空石中召唤而出,并没有真正的使用,可饶是如此,在没有玄力的加持下,却轻易的破掉了那名太始境副统领的护体玄力,将其斩杀的同时,连血肉都一点不剩的吞噬。而有了这名副统领的喂食,后来展白才敢手持,虽然为此损失了一些鲜血,却也解开了其诡异的面纱,结果,让展白一喜一忧。 喜的是剑的材质,竟然是以极为罕见的墨铜铸造。 墨铜比之一切金属,有着一种极为特异的能力,那就是其延展性。通俗来讲,就是由其所铸造的兵器,可以随意改变大小。说到这,大家是不是有些熟悉,比如某棒,便可伸缩自如,大可顶天,小可化针。 墨铜便拥有如此神奇之效。 在展白传承的记忆中,但凡兵器名家,打造神器之时,就会参杂一些墨铜粉末,以成就其变化之效。却极少以墨铜作为主材铸造兵器的,不仅仅因为暴殄天物,更重要的是,墨铜虽然在延展性上效果卓越,但不论是坚韧度还是传导性,都略有不足。当然这种对比的对象都是一些有名的天才地宝。 如果展白所看不错的话,此剑应有三斤六两,对于墨铜来说,已经是极大的份量了。再得知了此剑的材料后,饶是展白,都差点跳起脚来,怒骂这铸剑之人的愚蠢以及暴殄天物。 当然,心里虽然对那铸剑师充满了不屑,可此剑若用来二次画皮,无疑称得上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美中不足的一点,也是那一喜一忧中的忧,便是此剑的吸血特性了。 经过展白的研究,此剑之所以会嗜血如命,并非因为材质,内里也没有刻画玄纹阵列,完全是因为其上沾染了某种污秽。 说起来,这污秽也是大大的有名,甚至比之墨铜都毫不逊色,只可惜对展白,却是有弊无益。 饕餮之血,不知什么缘故,这把剑在铸造之后,似乎浸泡过饕餮之血。 饕餮乃上古凶兽,据传乃是祖龙之子。 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其中之一,就是这饕餮了。 饕餮者,羊面人身,虎齿人爪,目生于腋下,食人不咽,嗜好血肉,极为凶残。 正是受到了饕餮之血的污染,才让此剑沾染上了嗜血如命的特性。 墨铜剑身,对于展白二次画皮无疑是极好的,可若是沾染上饕餮之血,其后果,就让展白难以承受了,除非他希望自己成为吸血鬼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所以,要想以此剑画皮,展白就必须洗净其饕餮之血。 只是这饕餮乃是上古凶兽,即便只是血液,又岂是那般容易对付的。如果使用玄力去洗涤的话,以展白现在所拥有的玄力,恐怕不吃不喝,废寝忘食,也至少需要千年。 一千年,想想,展白都觉得头皮发麻,且不说自己能不能活那么久,就是其中的枯燥就足以让人发疯。 除了这个办法,当然还可以借用玄晶石,而如果使用玄晶石的话,要想最大程度的节约时间,所需要的数量,也是极为恐怖,除非展白舍得用那个东西…… 除了这两种方法外,若是能够得到拥有净化奇效的天才地宝,自然是最好了。可极品的太材地宝,而且还要拥有净化的作用,别说是地三洲,就算是鼎洲,都是极为罕见,即便遇到了,其价值也可想而知。 这几乎就是一个难解的死结。 展白叹息一声,将饮血之剑收回玄空戒,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目光最后定格在石中玉上,这块石头,对于展白来说,同样充满了矛盾。 当初之所以在拍卖会上看中此物,更多的原因是来自于画皮之术的记载。 石中玉极为不稳定的特定,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这种意志难以改变的不可控性,有可能造就神奇,但更大的可能是成就废品。 当年的九尾妖后,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魄力,在二次画皮的时候悍然使用了石中玉,谁能想到,这场豪赌竟然真的赢了。因为石中玉,让其成就了一种极为强大而罕见的特殊体质,也正是凭借着这种体质,让她在玄修的道路上攀上了一个极高的位置。 赌是人的天性,当初在见到石中玉的时候,有了九尾妖后的前车之鉴,让展白如何能够不动心呢。 可是当真正面对这场豪赌的时候,展白才清楚,这需要多大的魄力。 若用的话,有可能跟九尾妖后一样,成就非凡,但也极有可能从此归于平凡。可若是不用……就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面对双层的左右为难,展白除了叹息就只能是叹息了。 太始境,对于普通玄修,是一道难过的坎,而对于展白,目前来看,不论是难度还是风险,更是大的多啊。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古之圣贤不愧称为圣贤,流传于后世,所能理解的只是表面的意义,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体会其魄力呢。话又说过来了,如果没有让人敬佩的魄力,而只是夸夸空谈,又如何成就圣贤。 展白从未想过要成为一代圣贤,可他却不得不面对如此艰难的抉择。 第206章 拔剑术 所谓一进侯府深似海,魏国府作为前朝皇裔,其底蕴之深由此可见。 魏国府很大,魏国府很深,深不可测,别说外人,就算是从小生于厮长于厮的魏真,都未必走完过。 掖庭宫便是魏真从未来过,也不愿涉足的地方。 掖庭宫说是宫殿,事实上却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废弃园子。因为常年疏于修缮,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杂草丛生。 几间破败的茅舍稀稀拉拉的散落其中,不时的能够看到一些人鬼不如的身影,在茅舍内一闪而逝。 掖庭宫,正是魏国府邸内处罚放逐之地。府内的奴仆杂役甚至是护卫,若是犯下大错,基本上在废掉命格之后,就会扔于此地,任其自生自灭。 没有人知道,这方杂草丛生之地,埋藏有多少的枯骨。 踏入其中,虽然日近正午,骄阳四射,展白还是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此地阴气极盛,若呆的时间长了,会很容易影响人的心性。 掖庭宫偏西之地有乱葬岗,上面冢坟林立,不时的还有野猫杂狗出没。 展白一改平日里的书生打扮,同样换上了剑衣领的制式剑袍,只是在领口位置上左三右二的以金线绣有五把长剑,极为醒目。 在他面前,楚迟带领这一干剑衣领人员,或站或坐,虽不齐整,但却无一不是目光炯炯,丝毫不敢懈怠的盯着展白。 “从今日起,我将对你们的剑道悉心教导。”展白说着,开始点名,“楚迟,出来。” “公子。”楚迟一步上前,恭谨有礼道。 “楚迟,你为人性情坚韧、稳重又不失圆滑,极善察言观色。之前,我传你了一部秘典以及一式剑典,所缺唯有熟练二字。今日,为了配合那部秘典,我再传下一本剑典,望你勤加修炼,不要让我失望。此三本典籍融会贯通之日,想必也是晋升太始之时,好自为之。”展白面色肃穆的训诫道。 “属下,必不负公子期望。”楚迟没有推辞,再次向前一步,走到展白的面前,单膝跪地,高擎双手,从展白的手中接过典籍,收回眼前一看,名曰:连城剑诀。品阶……下品地阶!! 饶是楚迟有了心理准备,全身也是猛得一颤,难以置信的望向展白。 当然,这倒并非是怀疑此剑典的品阶作假,只是因为过于震撼而形成的条件反射。 “收起来吧,然后背熟,烧掉。日后,没有宗门的许可,严禁外传,否则,你应该能猜得出后果。”展白这番敲打,其实是故意为之,对楚迟,他还是相信的,但却可以借此来震慑其他人。 “属下明白。”楚迟收回单膝,对着展白三拜九叩,这几乎是意味着肝脑涂地的最高礼仪了。 这册连城剑诀,比之颜修儿所学更加的精深。之前传授给颜修儿的连城剑诀,品阶堪堪达到了下品玄阶,这倒并非是展白故意留了一手,实则是因为因材施教的缘故。 当初颜修儿刚刚奠基,最为重要的是打下牢固的基础,太过高深的剑典,不仅会增加颜修儿修炼的难度跟速度,更会产生拔苗助长的弊端。基于这两个原因,展白对剑诀进行了删减,只是保留了最基本的一些招式,传授给了颜修儿。 至于现在传给楚迟的无疑就是全本了,连城剑诀作为前世剑狱中的绝学之一,长处不仅仅在于招式的连绵不绝,更重要的是其中所蕴含的神韵,甚至已经带上了一丝的道痕。 所谓“道痕”,即为道的痕迹,有了道痕才有了触摸“道”的可能。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即便如此,对于领悟其中的真意,也有着偌大的作用,至少凭此突破太始境,并没有太大的困难。 “嗯,下去吧。”展白挥了挥手,却是调转目光,向下一个人望去,“苍剑生。” “属下在。”早已看的分外眼红的苍剑生,迫不及待的走了出来,学着楚迟的样子,单膝跪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另有机缘,而且所传承的剑典品阶不低,对不对?”展白开口问道。 “嗯?”苍剑生一愣,怎么到自己这,就不一样了,听这话的意思,宗主似乎没有传授剑典的意思啊。 想到这,苍剑生心中大急,也顾不上礼仪从地上爬起来后,就焦急道,“宗主,小子确实传承过一套玄修典籍,并为此受益颇多。可自从遇到宗主,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还记得,当初我面试你时,所说的话么?”展白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 “呃?” “我会让你见识真正的剑。”展白不等苍剑生回答,径直的说了出来。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苍剑生,且不论你了不了解自己的对手,我只问你,你了解自己么?” “我……”苍剑生想要反驳,可转念一想,却是冷汗淋漓,他真的了解自己么? “你的性子孤傲,且锋芒毕露,这种性子其实很适合修习剑道。随波逐流、好高骛远却又是阻碍你更进一步的最大障碍。我今天就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剑。剑不分高矮胖瘦,更是与剑典招式无关。在我看来,即便是品阶再低的剑典,只要十年如一日的辛勤打磨,也定然会形成莫大的威力。相同的,即便是再高深莫测的剑典,若是半生不熟,只得其表,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展白耐着性子谆谆教诲道,“这也是十年磨一剑的来历。” “十年,可人生又有几个十年?”苍剑生脸色有些难看,展白讲的道理对他确实有着莫大的启示,可因为阅历的缘故,依旧无法完全的明白。 “哎,算了。”展白有些头痛的抚了抚额,这苍剑生并非真的不懂十年磨一剑的意思,如此故意曲解,其实还是因为执念太深的缘故。 展白没有多余的时间,对他进行开导,脑海中灵光一闪,已是有了计较,或许那本剑典对于打磨他的性子最是合适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传你一本剑典。只不过……” 听到展白改口,苍剑生心中大喜,“不过什么?” “那本剑典的修炼难度太高,我只怕你撑不住。”展白循循善诱道。 “宗主,你别小看人。小子虽然不成器,但还懂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果然,苍剑生被激的顿时受不了了。 “好吧。不过此剑典的品级太高,我并没有带在身上。你且闭目,放松。”展白说话间,对着楚迟做了个眼色。 楚迟是经受过展白庄周梦剑之术洗礼过的,当即会意,向着展白点了点头。 虽不知宗主是什么意思,但为了能够得到那本据说修炼难度极大,品级极高的剑典,苍剑生还是耐着性子闭上了眼睛,放松神经的刹那,突然一股深沉的睡意袭上心头。 “公子正以秘术传剑,大家切勿大惊小怪,同时戒备,防止任何人接近。”虽然知道此地荒凉,不可能有人过来打扰,但生性谨慎的楚迟,还是不打一丝折扣的向其他人发号司令,长剑出鞘,严密戒备。 梦境之中,展白手里多出了一柄连鞘长剑。 “此剑典名为拔剑术,只有一招,却是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看好了。”展白对着苍剑生说完,右手已经抚上了剑柄。 经展白提醒,早就将眼睛瞪得牛大的苍剑生,聚精会神的将目光投注在那柄连鞘长剑之上,直到眼睛发胀,可长剑依旧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出鞘之意。 “可看清了?”就在这时,展白的声音轻飘飘的传了过来。 “看清?看清什么?宗主,你莫不是在耍小子吧。”苍剑生强压心头的怒气,他直觉的,自己根本就是被宗主给耍了。 “呵。”展白笑而不语。 就在苍剑生忍受不住,就要发作的时候,身体微微一动间,胸口突然感觉到阵阵凉意,惊奇的低头望去,整个人顿时呆滞当场。 “这、这……”苍剑生瞠目结舌的望着胸前几乎没有片缕完整的衣衫,心头大骇。 从衣衫整齐的断口,不难看出,正是被长剑斩开的,密密麻麻的绝对不是一剑所能造成,至少也需要百剑。 百剑,怎么可能,别说百剑了,自己刚才连一剑都没有看到。 宗主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刚才,我一共刺出了一百零八剑。”展白的声音,姗姗来迟,印证了苍剑生的猜测。 “一、一百零八、八剑!”这一刻,苍剑生只觉得喉咙发痒、心跳加速。 莫非这就是宗主口中的那拔剑术?快到极致的拔剑术? “请宗主教我。”此时苍剑生哪里还有丝毫的怨气,双膝跪地,就差点给展白舔鞋了。 “你真的要学?不后悔?” “不后悔。”苍剑生无比坚定道。 “既然如此,我就教你。不过,我却有个要求。等出了这里,立即闭关。我不需要你达到我刚才的那种地步,只需要在须臾之间刺出百剑,方可出关。你愿意么?” “愿意,不达到宗主的要求,小子也没脸出关了。” “好,起来吧。我来告诉你拔剑术的修炼之法……拔剑术作为地阶剑典,并没有确切的品级,原因很简单,因为它的威力是没有上限的。速度越开,对应的品阶自然也就最高。而其修炼之法说难极难,说简单也极为简单。只有三招,分别为拔剑、刺、收剑入鞘……” 第207章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从梦境中率先出来的展白,望着即使是在梦中,依然泛着苦涩的苍剑生,嘴角不由的上撇,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诡笑。 小样,真以为老子治不了你? 拔剑术确实是一门极为强大的剑典,据展白的记忆,前世剑狱之中,当时剑道近乎大成的陆敌,在对阵拥有拔剑术的对手时,最后也只是博了个惨胜。 若论起出剑的速度,拔剑术比之秘典《越子剑》都是不遑多让。练到极致,其速度甚至能够超出目光所能捕捉的程度。当然,此时的展白还没有这种能力,刚才在梦境中,之所以能够使出极致,更多的是以梦境刻意营造的而已。 没有理会依旧沉溺于梦境的苍剑生,展白开始对剩下的人进行教导。 剑衣领一共十一人,人数不多,也恰恰如此,让每一个都有幸得到展白的单独指导。加之展白之前就对所有人的情况都了解了一番,以他在剑道之上的理解,哪怕只是极为细小的指点,都足有让人受用非常,更何况是现在这种一对一的谆谆教导,再辅以合适的剑典,可以预见,一旦他们真正成长起来,必将在剑道上取得让人惊羡的成就。 “严芈,你跟我来。”展白特意将严芈放到了最后,说完话,留下其人细细揣摩自己刚才的提点,便向外走去。 严芈冷冰冰的紧随其后,两人走下乱葬岗,最后停在掖庭宫内的一处破败茅舍前。 早在楚迟等人进入到这里后,魏真就按照展白的嘱托,彻底的将掖庭宫给封锁了,日后府内再有仆役犯错,将不再放逐此地。反倒是之前就滞留在这里面的犯仆并没有被赶出来。 此时展白跟严芈面前的这茅舍内,就有一犯仆居住,也不知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全身污秽,头发杂乱的犹如疯子一般。望着展白两人,嘴里发出警告的嘶吼,可身体却是颤颤巍巍。 “严芈,有些私密,原本我是不想提的。但因为现在宗门的情况,我不得不改变原有的策略,所以还望你谅解。”展白背对着严芈,对身前那茅舍内的犯仆视若无睹。 严芈没有开口,他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作为原北大营的老人,在之前的那次校场血洗中幸运的活了下来,自此以后,越发的冰冷,时至今日,身上的血腥气都没有消散。 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身体的微微颤抖,却如何能逃得过展白的神念感知。 “知道么,人的性格在极度的压抑下,很容易扭曲,并最终走上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展白继续开口。 严芈依旧沉默,牙齿却狠狠的咬在下嘴唇上,不多时,就已经鲜血淋漓。 “恨我么?”展白终于转过了头,面色凝重。 “宗主想听实话?”终于,直面展白,严芈开口了,声音冷漠。 “随便你,我只是听,未必就信。”展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你的几句话,让北大营数千兄弟身首异离,更是让我……变得不完整。你觉得,我应该恨你么?”严芈的声音已经透着慑骨的寒气。 展白没有回答,他知道对方的话并没有说完。 果然…… “我恨,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可我却不能,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知道一旦自己的杀意显现出丝毫,必定会落得身死魂灭的下场。”严芈的声音很平淡,丝毫听不出其中的憋屈以及忿恨。 “而你却没有办法遮掩自己的杀气,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隐藏,而是明目张胆的外放,对任何人。如此一来,即使对我杀意凛然,也难以被人怀疑。”展白赞许的点了点头。 “呵,可还是没有逃过宗主的眼睛。”严芈苦笑。 “错了,你成功的迷惑了我。可也正是因为这杀气暴露了你自己。”展白的话有些自相矛盾,让严芈很是不解。 “杀气没有问题,问题是你的杀气不纯。”展白没有卖关子。 “何以见得?” “你的杀气中带着一抹跟你身份不符的阴柔。”展白说到这,嘴角微撇,似笑非笑,反观严芈,嘴角却是在抽动,仿佛被人触动了最大的痛处。 “你想这么样?”严芈不认为展白叫自己过来,只是为了取笑戏耍,既然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看破,他就只能认命了。 “哎!!”展白一声叹息,“知道么,其实一开始,我很看好你。” 严芈不以为然,此时展白的表现在他看来,更像是惺惺作态。 “在我看来,楚迟的性子太过谨慎,这是他的优点,同样也是缺点,思虑的太多,左顾右盼反而让他在剑道上失去了锋芒。而苍剑生,则太过年轻了,心性还需要打磨。相比之下,你拥有着楚迟所欠缺的杀伐果断,同样也拥有苍剑生所欠缺的心性,嗜血的性子,让你犹如一柄最为锋利的长剑,若不是因为以前所学太过驳杂,而且术典的品级太低,其成就绝对不是现在所能想象的。”展白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却是让严芈略微的动容。 严芈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极少在他面前露面的展白,对自己竟然如此熟悉,如此结果,就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真的很看重自己。 “你恨我,我不怪你。正是因为我,你才做不成真正的男人,如果不恨我的话,那就真的让人瞧不起了。只是可惜,你的恨起点太低,对于我产生不出丝毫的影响,反倒给自己制造了魔障,反噬自身。”展白侃侃而谈,几乎没有任何保留的为严芈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 “起点太低,此话怎讲?” “很简单,就是说,在我的眼里,你不过是个小人物。鲲鹏可以搅动大海,而小小的鱼虾,却连让鲲鹏正眼瞧上一眼都欠奉。”展白的比喻极为形象。 严芈默然,内心深处却是极为震动。 小人物,好一个小人物,当真是一语中的。虽然自己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啊。否则,为何自己仇敌在前,却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为何,展白明明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却没有像以往那般杀伐果决?他是不屑啊。 “不过,你虽是小人物,但我却没有鲲鹏的器量。我不会允许身边存在一颗随时爆炸的炸弹,所以,你现在就要作出选择。”展白话音一转,身上的气势也是为之一变,变得异常凌厉。 “选择?正如你所说,我还有选择么?”严芈苦笑。 “当然有,其一,继续与我为敌,那么我现在就只能出手,这掖庭宫虽不大,却还容得下一方坟冢。其二,就是放弃你那男人的自尊。”展白给出了选择。 “放弃男人的自尊?”严芈脸色微变,不是感觉羞辱,而是不解。 在他看来,男人的那东西,不过只是一个象征而已,与其相比,这世界上更加珍贵的东西多的是,比如自身的性命。之所以到现在依旧耿耿于怀,更多是只是不忿。 不忿展白的高高在上,不忿展白的生杀予夺,正如他自己曾经说过的那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生来就可以凌驾于其他人之上。 可事实呢,展白一介柔弱书生,所表现出的却是让人仰视的高高在上。 是的,严芈是嫉妒,嫉妒为何自己不是那种人。 可这种执念,在展白刚才的一句小人物中,彻底破灭了。 小人物就是小人物,眼界、起点的差异,有时候真的不是靠努力,靠嫉妒就能弥补的。 “男人做不成,为何就不能做女人。”因为前世的记忆,展白并不觉得这话有何等的不妥,可听在严芈的耳中,却无异于大逆不道了。 男女有别,这是上天的规定,怎么可能随意更改,先不说能不能行,只是这逆天而行,就极有可能遭受天谴的。 “感觉匪夷所思,难以置信?”望着严芈惊骇的表情,展白顿时醒悟。 “这、这怎么可能?”严芈呆滞的呢喃道。 “如何不可能。” “这是逆乱人伦,是大逆不道,是逆天而行。”严芈几乎是嘶吼出声,他现在是真的被展白的话给吓到了。 “人伦?大逆不道?逆天而行?亏你还是玄修,这些东西,对你我来说有意义么?”展白嗤之以鼻,“玄修本就是逆天而行,逆天改命。人伦,更是笑话,玄修的寿命悠长,世上爷爷迎娶孙女之事虽然不多,却也是存在的,但这种人可曾受到天谴?至于大逆不道,更是无从说起,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在这个世上,掌控真理的永远都是拳头最硬的一方。你敢说,这些人就掌握了真理?” 这一席话虽有强词夺理之嫌,却为何找不出话来反驳?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才是真理。你现在已是残缺之身,日后玄修,必定难上加难,甚至有可能就此停滞于太易之境,再无寸进。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一条路走到黑呢。需知条条大路通天庭,为何不换个思维,换个身份,甚至换个性别呢?”展白这番说教,已经流露出引导之意了。 “宗主,可有良策?”严芈不是愚笨之人,展白的伎俩,他如何看不出,只是在巨大的诱惑之下,却难以自持。 一方是必死无疑。另外一方,不仅能保得性命,甚至可以让自己这残躯之身更上一层楼。至于男女之别,他早就已经看透,反倒无所谓了。 这种情况下,但凡不是傻子,都知道做出如何的抉择。 “我有地阶玄修典籍,名曰辟邪。非法非术,而是兼而有之,其珍贵处堪比天阶,可赐予你。”展白终于放出了最后的大招。 地阶玄修典籍,而且容纳了法典以及术典,堪比天阶? 幸福来的太快,饶是严芈的心性,也只觉得天旋地转,生怕只是南柯一梦。 “为什么赐予我?”严芈的呼吸变得异常粗重。 “很简单,因为只有你适合修炼。辟邪剑谱虽然无比珍贵,可修炼的条件却是极为苛刻,当篇开头,就有八字真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第208章 问计 望着严芈又喜又悲的离开,展白也是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或许严芈真的想开了,可真正事到临头,以后即将改变身份甚至改变性别的患得患失,也不是任何人能够接受得了的。 对于严芈,展白只能表示同情。 这孩子也确实倒霉,那次北大营的血战,虽然他站到了最后,隐秘之处却是受了重伤,换言之,就是日后再也无法作为正常男人,行床弟之事了。 更重要的是,这种隐伤实在难以给人说的,而且为了活命,甚至是好好的活,严芈强忍着伤痛,装作无事的样子,最后甚至被选入了剑衣领。 若不是修为突破到了九品太易,神念更加的强大,展白甚至都被蒙在鼓里,直到今天才堪堪发现,临时改变心意,将辟邪剑谱传给了他。 平心而论,展白此举没有丝毫恶趣味在里面,完全是爱惜这个人才。 既然木已成舟,他能为严芈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展白临走之前,向着身前的茅舍轻轻挥动了下手掌,一抹血红在茅舍内飘洒。 …… 魏国府,魏真的书房。 处理完剑衣领之事后,按照之前的约定,展白就直接赶了过来。 “兄长,按照你的安排。我已经将府内所有的力量都调回地下城了。这下算是将城外所有的产业都给舍弃了。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我魏国府虽然底蕴深厚,可也经不起这般坐吃山空啊。”魏真一上来就大倒苦水道。 “贤弟莫急,这只是权宜之计。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退一步未必就是坏事。”展白安慰了一番。 “那兄长有何教我?”感受到展白的成卓在胸,魏真精神为之一振。 “目前魏国府的局势,不用我说,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能策划出如此周密之计,对方绝对有能人异士相助。反观我们,却是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翻盘的机会,极是渺茫。”展白眼见魏真越发着急的样子,不再卖关子,继续说道,“办法不是没有。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示敌以弱。我让你将所有力量调回地下城,舍弃城外的所有产业,就是为了如此。” “那紧接着呢?”魏真急切道。 “紧接着……自然是他做初一,我做十五。魏国府城外所掌控的玄晶矿极多,对方既然是三帮联盟,之间自然就存在嫌隙。面对如此大的利益,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同舟共济,虽说还不至于让他们撕破脸皮,可彼此之间的信任绝对会降到最低。”展白眼睛微微一眯,放射出一抹精芒,“利益面前,就是亲兄弟都有可能撕破脸皮,更何况只是临时结盟的一群乌合之众。” “对啊。”经展白如此一说,魏真眼睛不由的一亮,心里暗自赞叹,自己认的这位兄长,在把控人心上,确实比自己强出太多了。 “这只是第一步。”展白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紧接着,就该咱们出招了。” “如何出招?” “仅凭城外的玄晶矿,也只能瓦解他们彼此间的信任,想要彻底翻盘却是不可能的。所以,咱们必须给加上一把火。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抽调精锐,偷偷潜出城去,隐藏身份,搞破坏。” “搞破坏?”魏真一愣。 “很简单,魏国府留下的玄晶矿,对方只是刚刚接收,想要彻底掌控,却没有那么容易。而这就给了咱们发挥的空间。咱们派出精锐,化整为零,依靠对地理的熟悉,破坏对方的营地,刺杀对方的中高层精英,因为之前埋下的不信任感,对方想要彼此呼应勾连,已是不可能之事。如此一来,对方的阵脚势必大乱。就再次给了我们可乘之机,趁此机会,集结兵力,照准了一方势力,狠狠的攻打。”展白将自己的计谋一一呈现在魏真的面前。 一时间,魏真又喜又惊,喜的自然是这一环套一环的绝妙策略,惊的却是展白的智谋。 如此毒计,可谓将人心、兵法全部算计在内,只是听来,就觉得心惊胆战。 “日后,不管如何,绝对不能与之为敌。”魏真望着展白,暗自下了决定。 这人的身份来历太过神秘,自身的修为实力也是让人难以揣测,再加上如妖智谋,若是与之交恶,绝对是一场寝食难安的噩梦。 “兄长妙计,只是如此一来,对方即便受些损失,可定然也会打草惊蛇,若是因此再次联合起来呢?”魏真并非蠢材,稍一思索,就发现了这计的后患。 “联合起来又如何,咱们就呆在地下城,难道他们还敢攻打魏国府么,这其实就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之计,比的就是看谁先撑不住。”展白冷声道。 “兄长,这最先撑不住的恐怕会是咱们啊。”魏真脸上又现出苦色。魏国府的底蕴确实深厚,但对方可是三帮联盟啊,若真如此僵持下去,魏国府即使撑到了最后,也势必元气大伤,这绝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这也是我所担忧的,而且据我所知。表面上,是三大帮派对付咱们,而实际上,这三大帮派后面还有一尊大神。”展白的脸上也是现出忧色。 “什么?”魏真一惊,这个情况他还真的一无所知,展白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人都猜得出来,能让三帮俯首帖耳的甘当马前之卒,这背后的大神,无疑就是地下城最强的四大势力之一了,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魏国府所能承受的极限。 “所以,在施行这个计划的同时,我们还必须实施另外一套连横合纵之计。”展白沉声道。 “连横合纵?” “嗯,将四大势力全部拖下水,将水彻底的搅浑,只有如此,方能平定此次的危机。只是……只是所付出的代价定然不小,就看你愿不愿意承受了。”展白将最终的决策抛给了魏真。 三大帮派为了利益,可以拧在一块,对付魏国府。而想要将地下城最强的四大势力全部拖下水,同样也要在利益二字上引诱对方才行啊。 这个道理,魏真如何不懂,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权衡其中的利弊。 “兄长,如此一来,哪怕最后度过此次危机,我魏国府的势力恐怕也将大损,甚至有可能掉出第二阶梯了啊。”魏真满嘴的苦涩。 这对于一直雄心万丈想要将魏国府带上一个全新高度的他来说,这无疑是个极大的打击。 “我还是那句话,有舍才有得。一城一池的得失,并不影响大局,可若是连这场豪赌的魄力都没有……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好了。”展白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兄长且慢。”魏真急忙站起,拦住了展白,脸色青白转化,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魏真虽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枭雄,但这点魄力还是有的。一切就依兄长所谋。” “好兄弟。既然你信我,我必然不辜负你所期望。哼,那些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人,最终我会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展白眼神变得越发凌厉,“不过,在行事之前,咱们还要解决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是时候清理掉一些杂鱼以及墙头草了。” “兄长所言极是,哼,某些人真当我魏真年少可欺,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不留情面了。”魏真心中了然,眼神中阴寒之光一闪而没。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展白看了看书房外的天色,喃喃自语道。 “来人,拟旨,着百户以上的所有人,到中庭仪事。”魏真也是干脆,走出门外,向守护的护卫命令道。 “喏!” 轰!!!! 入秋的最后一场惊雷,在天际炸响。 第209章 鸿门宴 作为魏国府的供奉,魏真身边的第一谋士,即将开始的议事,展白自然是要参加的。只是在此之前,展白却不得不回了一趟自己的宅院。 因为,琴音差人通知展白,说宁小凝有事禀告。 此时,展白所住的宅院内,几日未见的宁小凝依旧还是老样子,丝毫没有身为下属的自觉,趁着展白未到之时,很是不客气的在其书房内东瞧西看。 吱呀! 当展白推门而入时,对于宁小凝的行为也是毫不在意。 “有事快说,我现在很忙。”对宁小凝,展白没有一丝的客气。 “自己看,放你书桌上了。”宁小凝头也没回,自顾的摆弄着墙上挂着的几柄装饰用的宝剑。 展白循声望去,果然,书桌上放有一物,走近了,才看清竟然是一个面具。 “这是什么东西?”问话中,展白已是将面具拿起来,细细打量。 面具很轻,也很薄,拿在手中,有种莫名的冰凉之感。正面是一张银白色面无表情的面孔,跟展白的脸一般大小,凹进去的反面则刻满了玄纹阵列。 “你不是让琴音带话,要尽早出成果么,这不,给你带过来了。”宁小凝没好气道。 “只是面具?”展白有些诧异,这也叫成果?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可是好心好意,特意为你做的。”宁小凝对于展白的表情很不满意,叉着小蛮腰就走了过来。 “你讲不讲理啊,我又没让你做。”展白抛了个白眼,说实话,对于宁小凝,他不是等不起,之前让琴音带话,也不过是习惯性的鞭策,谁知道这才一天,就给自己这么一个破烂玩意,不是糊弄人么? “这么说,你就是不稀罕喽?”宁小凝劈手将面具从展白的手中夺了过去,转身就走,“别后悔。” 什么时候这女人这么开不起玩笑了? 展白暗自腹诽,再怎么说自己都是老板好不好,还不能说两句了。 展白一把将宁小凝抓住。 “别闹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东西留下吧,说说,这到底有什么用。”展白无奈的叹了声气,这个女人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不将自己看在眼里了。若是其他人,展白早就发飙了,可偏偏是对这个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整天给眼睛上蒙上一块破布,你是不是特怕别人注意不到啊。”宁小凝虽然任性了些,但好在还懂得分寸,“这块面具没有什么特别的功效,但上面刻画的玄纹阵列却是颇为复杂,能够改变人的眼神。咱们前世不是有句话么,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尤其是虹膜更是堪比dna,可以验明正身。现在这个世界虽然没有那种科技,但玄修之道包容万象,只是凭借一个眼神,就能识别其真正面貌之事,未必就不存在。更何况,你那副鬼畜一般的瞳孔,简直就是黑夜中的明灯,是人看了,都不会轻易忘记。” “鬼畜?”对宁小凝的形容,展白很是无语,但很快全身一震,“你刚才说什么,这面具能够遮掩我的情殇之目?” “不然呢,你真的以为我那么无聊,放着其他东西不做,偏偏做了这么一个鬼东西。”宁小凝脸上不假颜色,但眸子里却散发出得意的光泽。 展白二话不说,抢过面具,扯掉蒙眼的白纱,就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面具很是奇特,不需要特别的固定,内侧就仿佛有粘性一般,仆一接触皮肤就紧紧的贴在了脸上。 凉凉的,隐约中甚至能感觉到一丝的紧缩之感,更令展白惊奇的是,体内的玄力竟然受到了某种吸引般,分出丝毫,通过面部注入到面具之上。 戴上面具的展白直接冲到了书桌上的铜镜前,向里望去。 铜镜内,是一张惨白却又透着金属般银色光泽的面孔,虽一眼就能敲出是张假面,却是跟面部完美的贴合,更重要的是那面孔上所透出的眸子,浑浊暗淡,不见丝毫的精光,瞳孔也重新恢复了正常的圆形。 “好精妙的设计。”展白不由感叹道,“这还算是机关么,更像是件完美的艺术品啊。” “哈哈,看来你现在的思维跟以前的我一样,还停留在前世,将机关跟各种机械联系在一起吧。”此时宁小凝哪里还有之前的故作矜持,毫无淑女形象的大笑道。 “实验室重建的怎么样了?”似乎看不惯这女人得意的样子,展白语气一转,直接就是一盆凉水泼了过去。 “你……”宁小凝的笑容还未凝固,就转为咬牙切齿,“算你狠。” “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剑狱山庄内的设备早就悄悄的转移进了地下城,这次重建,不过就是重新挖个地下室而已,工程虽然不小,但对于玄修来说,简直不是事。现在基本上已经完工了。实验室明天应该就能正常运转了。”心中虽是不忿,但宁小凝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此事向展白一一禀明。 公私分明,算得上是宁小凝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嗯,不错。”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为了防止宁小凝再次翘尾巴,后面还不忘敲打一句,“我时刻期盼着你们的第一件成果早日完成。” “哼。”狐狸没打到,反惹了一身骚的宁小凝再也懒得呆下去,气哼哼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离开了。 …… 魏国府,中庭,小朝堂。 接到魏真的敕令,魏国府残存下来的所有中高层的精英,齐聚于此。 小朝堂虽然是按照皇宫的朝堂设计,但规格上不知小了多少,以往朝会,都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纷纷攘攘的好不热闹,只是今天,却显得异常冷清。 有资格到场的所有人,此时都是噤若寒蝉,无精打采的想着各自的事情,不少人身上甚至还包裹着绷带,显是受了伤。 “家主,到。” 随着蔡公公尖细的嗓音,所有人这才不由的精神一振,纷纷从椅子上站起,然后列成两队,半膝跪地。 “参加主公。” “都起来吧。”上首的龙椅之上,魏真面沉如水的摆了摆手。 众人站起,抬头间才发现,魏真的身边除了站着熟悉的蔡公公外,其右手的位置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条椅子,而此时上面赫然坐着一名陌生的男子。 男子一身书生的打扮,偏偏脸上带着副惨白中透着金属银光的面具,这搭配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 “给诸位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是陆先生,乃是新近请来的谋士。”魏真转头看了身边的书生一眼,语气中同样透着怪异。 “见过陆先生。”朝堂上一干人等,当即向那书生见礼。 “嗯。”书生冷漠的应了一声,全身却是动都没动一下。 “哼,好大的架子。” “谋士?我看就是个故弄玄虚之辈。” “嘘,小声点,若是让家主听到了,恐怕……” 书生狂妄的模样,顿时惹来不少人的不忿。 “肃静!”一旁的蔡公公眼见气氛越发的嘈杂,不禁尖声轻喝了一声。 蔡公公的身份在魏国府虽然是极大的秘密,但毕竟是伺候在家主身边的老人,威望还是有的,听得他的声音,下面立即重归安静。 只是看向那书生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友好了。 “好了,接下来就说正事吧。”魏真轻了轻嗓子,“诸位都清楚,此次我魏国府遭遇了建府以来最大的危机。三大帮派无耻之极,不宣而战,让咱们凭白受了极大的损失。此次请你们过来,就是商议对策的。” 这一袭话无异于是在伤口上撒盐了。 这些日子来,魏国府上下都充溢在悲哀之中。 九大帮派,五个全军覆没,剩下的四个中,北大营(魏国府的众人还是习惯如此称呼)貌似损失不大,却是无故的分崩离析,所有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至于其他三个,也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毫不客气的说,在场众人中,没有几个依然看好魏国府的前景,甚至有不少已经心思动摇,准备另谋他就了。 商议对策? 都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对策可商,与其这样垂死挣扎,还不如将魏国府分了散伙。 当然,这话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谁也不敢真的说出口。 魏国府可不仅仅只有九大帮派,其府内的力量才是最为强横的,而且此次几乎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 好聚好散也就罢了,可若是想谋反的话,在座的人中,还真没有几个有此胆量。 “怎么,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魏真望着堂下保持沉默的众人,声音越发的冷了。 沉默依旧。 “好,既然你们没什么好说的,那就我来说。曹立仁,老匹夫,你给我滚出来。”一声爆喝,吓得所有人浑身一颤。 紧接着一面色阴鸷的老者已是从队列中走了出来,面对暴怒中的魏真,竟还能保持着镇定,双手合十,微微行礼。 “家主,老朽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如此羞辱于我,这是何意?” “哼,长辈,好一个长辈。曹立仁,我父念你是妻舅,委以重任。我更是念你是长辈,从未想过要你禅位让贤,依旧担任暗理司统领,可你就是如此报答我魏家的么?” 第210章 全杀了 “哼,老夫自认兢兢业业,从未做过对不起你魏家之事。你若是以此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老夫的身上,以达到排除异己的目的,老夫不服。”曹立正义凛然道。 “莫须有么?”魏真冷笑,这老匹夫确实难缠,若不是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他还真找不到借口动他,但是现在…… “暗理司统情报之职,这次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三大帮派调动如此大的力量,对我魏国府施这般雷霆手段,你敢说自己没有得到一点消息?”魏真阴冷的质问道。 呼啦!!! 之前朝堂之上不少人都为曹立仁那番义正言辞所打动,心中为其不平,在听到魏真这番话时,无不幡然醒悟。 是啊,这次天河帮等三大帮几乎倾巢出动,几乎差点就将魏国府九大帮派全军覆没,作为暗理司统领的曹立仁怎么可能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呢? 就算这里面没有鬼,可这严重的渎职之罪,也是死不足惜啊。 因为突遭此灭顶之灾,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是惶恐不安,所以才没有想到这一点,此时经魏真提醒,看向曹立仁的目光顿时变得阴冷起来。 见此光景,曹立仁心头一跳,看来今日这魏真小儿是铁了心要搞自己啊。 “我……” 不给曹立仁辩解的机会,魏真截断其话头,“还有,据查,就在半月之前,有人看到深夜十分,你亲自出府送走了一批身披黑袍之人,这又作何解释?” “还有……你那儿子曹正纯刚刚纳了一房小妾,而这小妾的身份,赫然是鸳鸯居的头牌,这你又有什么话说?” 众所周知,鸳鸯居乃是地下城有名的青楼,而其背后,更是鸳鸯会的产业。 一连两个证据,让曹立仁哑口无言,保养极为红润的脸色,更是变得灰白一片。 “来人,将这个吃里扒外的老匹夫带下去,严刑拷打,势必将隐藏于我魏国府内的一干蛀虫全部挖出来,一网打尽。”魏真懒得再说下去,向着朝堂之外朗声说完,立即从外走进四名金甲武士,雄赳赳的将烂泥般的曹立仁拖了下去。 “嘿嘿,哈哈,魏真小儿,老夫就是死了,你魏家也要为我陪葬。”绝望之中,已经被拖到朝堂门口的曹立仁终于发疯了一般的怒吼起来。 听得这话,魏真的嘴角不由的抽搐了一番,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 跟将死之人计较,凭白的辱没了自己。 因为曹立仁的事,朝堂的气氛变得越发压抑,针落有声,万籁寂静。 “我能相信你们么?”良久,魏真终于打破了平静。 “属下万死。”惶恐之下,所有人全部跪倒在地,有些胆小的更是全身颤抖起来。 “兄……陆先生,你看该如何处置?”魏真突然转头,问向身旁的面具书生。 这带着面具的书生自然就是展白了。为了掩人耳目,甚至用了前世的化名。 说实话,对于堂下的这些尸位素餐之辈,魏真是一个都不信任,却又不知该如何处置,难道要全部替换么? 若真的这么做的,说不得,下一时间,这朝堂就得乱起来,不管最终谁胜谁负,对魏国府都无异于火上浇油。 只可惜,魏真显然并没有问对人。 展白可没有他这样的顾虑,现在魏国府生死存亡之际,未来的计划绝对不容外泄,堂下这些人既然都不可靠,就不能留。 “这些人中,难道就没有值得信任的心腹?”展白用只容两人可闻的声音低声问道。 魏真苦涩的摇了摇头。 九大帮派虽说隶属于魏国府名下,但时间一长,其实早已经是尾大不掉,别看堂下的这些人现在战战兢兢俯首帖耳,可一旦出了这魏国府,在各自的地盘上,就是土皇帝。以前听宣不听调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魏真表面上是魏国府的家主,可实际上,真正掌控的力量,也就是魏国府内的护卫力量。 “那就全杀了吧。”展白的声音并不高,却依旧清晰的传入堂下所有人的耳中。 有胆大的不禁怒目圆睁的抬头望来,大有将展白生吞活剥之势。 “兀那小子,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满口喷粪!”有大胆的已是从地上站起,指着展白怒斥道。 有人带头,禀着法不责众的原则,除了一些极为胆小之人,绝大多数也纷纷站了起来,同仇敌忾的冷视着展白。 “就是,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家主,这等妖言惑众之人,属下等恳请将其当堂斩杀。” “对,不杀不足以泄愤。” …… 不得不说,展白那袭话,当真是将这些人往死里得罪了。 在听到展白的话后,魏真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可还没等他说话,堂下那大有逼宫之势,却是让他额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下不去手么,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代劳吧。”展白对于堂下一干人的指责毫不动容,反倒是从容的对魏真说了一句,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慢的向着堂下走去。 “兄长?!”魏真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展白竟然想要以一己之力对付堂下众人。 要知道,虽然魏国府九大帮派损失惨重,可即便如此,堂下也足足有四十多人,其中有一半都是修为达到太始境的正副统领。 二十多个太始之境,而且各个位高权重、财力雄厚,自身积累下的修为跟战力根本不是那些虚有其表的太始散修所能比拟。 也正是这个原因,魏真才迟迟下不定决心处置这些人。若一旦激起这些人的凶气,拼起命来,魏国府的护卫势力虽然能够镇压,可也免不了出现极大的伤亡啊。 眼见展白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丝毫要停步的意思,魏真急忙起身,就要阻止,却是先一步被身边的蔡公公拉住了。 此时蔡公公那习惯性谄媚的笑容早已不见了,满是褶子的老脸上凝重非常,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魏真摇了摇头。 “知道你们为什么必须要死么?”闲庭信步的走下朝堂的展白戏谑的开口道。 “必须死么?哼,只怕今日必死的人是你吧?”望着越走越近不知死活的书生,有人冷笑道。 “为人臣,不思报效。为人主,却没有为部下报仇的血性。如此废物,要之何用。”展白不疾不徐的自圆其说。 “伶牙俐齿,老子撕了你的嘴。”刚才开口的那名统领脸色剧变,不顾身份,更是顾不上此地是朝堂,锵的拔出了随手的佩剑,向着展白就当头斩去。 正如魏真所想,能够成为魏国府九大帮派的统领,自身的战力,绝非名不副实。 这一剑,不论速度、力道还是方位,拿捏的都极为完美,汹汹的玄力加持下,更是隐隐有巨浪拍岸之势。 “可惜了……”面对劈头斩来的利剑,展白叹息的摇了摇头。 此人的战力或许不错,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自己的面前……耍剑。 即便展白现在是玄修之体,可本质上他依然是剑妖,所散发的剑妖之气,就犹如人有人气一般,其他人感受不到,剑又如何感受不到。 人有贫富贵贱,剑亦然有着分明等级,在剑妖之气的压迫下,那名统领立时就感觉到,平日如臂使指的宝剑隐约中有着一丝晦涩之感。 高手过招,哪怕最为细小的细节,都有可能决定成败。 锵!!! 金戈碰撞之声,让所有人震撼的一幕就那么发生了。 那名统领威风凛凛开山裂石的一剑,竟然……竟然被展白伸出的两个手指轻描淡写的夹住了。 “这……这不可能。”那名统领神色剧骇,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堂堂太始境的强者,拼劲全力的一剑,竟然被一名九品太易境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书生用纤细的手指夹住了,这种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都没人敢相信。 “好剑。”展白摩挲着指间利刃的纹理,这一声赞美,听在别人的耳中,更像是有声的嘲讽。 “混蛋,给我死来。”恼羞成怒的统领满脸通红,一声怒吼,从未有过的羞辱感,让他恨不得将眼前这故作神秘的家伙撕成碎片。 “果然是废物垃圾,低下你的狗头好好看看,现在的你还有说这话的资格么?”展白突然抬头戏谑的盯着这位统领。 什么意思? 呃!!!! 心头的疑惑刚刚升起,一股火辣辣的疼痛陡然从胸口传来,一瞬间,这位统领的脸色就由通红转为了苍白,难以置信的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抹刺目的血红,正好位于心口位置。 “什么时候……”力量的迅速流失,甚至让这位统领来不及将话说完,就那么睁着不甘的眼神缓缓的栽倒。 嘶!!!! 小朝堂之上,顿时响起阵阵倒吸冷气之声。 绝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那位统领是怎么死的,可正是如此,未知的恐惧,才更加的震慑人心。 刹那间,再也没人敢轻视这一袭布衣,脸上怪异着带着面具,看似只有九品太易修为的书生。 这哪里是柔弱书生,扮猪吃虎也不带这么玩的啊。 “那么,下一个是谁,还是说,你们一起上?”倒提着长剑的展白歪着脑袋,向着四周一一望去。 第211章 无常入微 “家主,难道你真的要过河拆桥,做这残害忠良之事么?” 不知是被展白所爆发出的那凛人气场所慑还是其他的原因,没有人搭腔,反倒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魏真。 “家主如此行径,日后还有何人敢向您效忠?”这说话之人,倒是好口才,几句话间,就将魏真陷于不义境地。 这是裸的以声誉要挟魏真了。 就算真如展白所说,这些人不忠不义,可这些不是还没有发生么,没有发生就没有证据,若是今天的事传扬出去,魏真的名誉却是全毁了,试想,这种生性薄凉之人,谁还敢到其麾下做事? 地位越高,也就越发的爱惜自身的羽毛,不管暗地里做了什么苟且之事,但表面上却是另外一幅样子。 魏真作为魏国府家主,身份地位在地下城都是数得着的,众人这也是在赌,施以激将之法,以期能够逃得此劫。 至于安全回去以后…… 眼见魏真果然现出了一抹犹豫,堂下的展白不禁摇了摇头,自己认的这位贤弟,日后或许能成为一个人物,只是现在,还是欠缺了些火候啊。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英雄与枭雄之别耳。”展白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入魏真的耳中,却是让他全身一震。 “优柔寡断那是书生本色,开弓没有回头箭,仔细想一下,若是今天这些人走出朝堂,会是什么后果?”迎着魏真的目光,展白毫不顾忌的提醒道。 经展白如此提醒,魏真心头猛沉。 是啊,若是没有刚才之事,还好说,可现在,即便将这些人放走,他们也未必会记得自己的好,只会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愚蠢,等出去之后,重新掌控自己的帮派,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即便不会倒戈,改旗易帜临阵脱逃还是做的出来的。 想到这,魏真已是一身的冷汗,幸好展白提醒的及时,没有铸就大错。 “书生,该死。兄弟们,看来今天这场劫难是跑不脱了,大家伙并肩上,先灭了这个妖言惑众之徒。”眼见自己的计划,被展白一两句话就予以击破,那说话之人,再也没有丝毫的侥幸,心下一狠,登高一呼,已是将其他人完全的煽动了。 既然如何都逃不过一死,绝境之下,即便是再懦弱胆小的人,也会拼命的反抗。 “哼,等得就是你这句话。”展白冷哼一声,从之前那死掉的统领手中夺来的长剑微微一转,剑柄已经落入手掌。 二十名太始境的正副统领外加二十多名九品太易的百户,这几乎是展白所遇到过的最强对手了。 人算不如天算,按照展白之前的计划,无非是先声夺人,以雷霆手段斩杀一人。如此,其他人被气势所慑,士气低迷下,即便联手也定然畏手畏脚,不仅无法发挥出人多势众的优势,反而给展白更多可乘之机。 只可惜,突然杀出的程咬金,几番话先是动摇了魏真的决心,待自己亡羊补牢稳定住了魏真,却是激发出了其他人的哀兵之势,无形中给展白制造了难以预测的麻烦。 果然,朝堂之下,除了展白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一起,彼此间同仇敌忾,形成稳定的阵势,高昂的战意形成一股飓风,将展白全身衣衫吹的猎猎有声。 “好一个阴狠毒辣的书生,既然你不让咱们活,那你今天也休想好过。”为首的赫然是之前质问要挟魏真之人,只见他手中擎着一柄长刀,虚空中斜劈,直指展白。 “你,很好。”这一刻,展白的气质越发的寒冷,“不过,更该死。” 真以为这样,我就没辙了么?不过就是稍微麻烦了些罢了。 展白目光稍移,意味深长的看了魏真身边的蔡公公一眼。 剑意,孤黯。 一股夹杂着阴寒、无情、孤独、伤感数种滋味的气质在展白身上飞快的转换,精心编制的发髻自动解开,凌空飞扬、无风自动,两鬓间的长发更是转为灰白之色,如游龙般载舞飞腾,煞是诡异。 “又是这招!!!”在场之中,只有魏真曾经见识过,可正因为如此,再次相见,心头的那份震撼不减反升。 记得,当初在地下城外遇刺,展白正是依靠这招,以无比残忍的手段弑杀了数名九品太易境的强敌,使得魏真连续数天都被噩梦惊醒。 魏真的声音并不大,但身边的蔡公公却听的一清二楚,对于那次之事,他只是耳闻,虽然魏真讲的颇为详尽,可毕竟比不上亲眼所见。 听到这,蔡公公那浑浊昏花的老眼顿时放射出一抹精光。 肉眼可见,随着展白满头青丝飞舞,生生从虚空中割裂出一道道水纹状的柳絮,在半空中纷纷扬扬,竟平添了一丝唯美之境。 美丽事物的背后,往往都隐藏着无尽的凶险。这话用在此处无疑是精辟之言了。 “去。” 展白言出法随,无数的柳絮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向着对面众人飞去。 “所有人小心,此物有诈。”为首之人虽看不出这些是什么鬼东西,但还不至于愚蠢的以为毫无用处,向着身后众人提醒的同时,自己已经调动玄力,围护全身。 一片片色泽不一的玄力绽放下,飘絮已经笼罩而来。 嘶、嘶、嘶…… 柳絮抚过护体玄力,看似温柔,却骇人的发出切割的恐怖声音,让人闻之色变。 啊!!! 须臾间,一名九品太易境的百户护体玄力只是挡下了十几条柳絮便无以为继,惨叫声中,整个人在被几十上百条柳絮抚过后,八尺高的汉子已是层层崩塌,只在地上留下了热腾腾的鲜血以及薄如蝉翼的肉片。 饶是众人已下了拼命的决心,饶是他们见惯了生离死别,初见此光景,也是无不色变,有些心智稍弱之人,更是忍不住上涌的呕意,弯腰大吐起来。 “就是现在。” 展白准确的抓住对方阵势稍乱之机,身体一颤,留下道道残影后,人已经冲进了人群之中。 柳絮剑气虽然凌厉非常,但展白却清楚的知道,对付稍弱的九品太易没问题,可对于太始之境,根本就难以突破其护体玄力。 之所以如此,为的就是抓住这刹那间的破绽。 那名九品太易境的死状,让众人好不容易积聚起的强大气势为之一滞,破绽自生。 虎入羊群,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一柄长剑,在人群中上下翻飞,没有固定的剑招,可不论出剑的方式还是角度都刁钻至极。 长剑收放,根本就没有控制于展白的鼓掌之间,只见他五指灵动,一拨一捻,或弹于剑身,或拂过剑柄,长剑便能毫无衔接的大幅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刺出,上一刻还是前刺,下一招,剑身或已经倒转向后平削,让人根本无从防起,只能时刻的绷紧神经。 啊!啊!啊……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有被长剑所伤,也有被剑招所扰,心神不稳下,护体玄力出现了一丝的波动,就被依旧环绕四周的柳絮剑气所侵,就此步之前那名惨死的百户后尘。 浓重的血性之气,弥漫整个朝堂,但此时却无人在意。 几息之间,二十多名九品太易境的百户全军覆没,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两个倒霉的太始境强者。 情势急转,胜负的天平已经向着展白严重的倾斜。 “剑无常势,这分明已是进入到了入微之境啊。”若论震撼,在场的没有人能够赶得上蔡公公了。 身为太玄境的老不死,他所关注的并非那诡异非常的飘絮剑气,反而是展白流动于五指之间的剑招。 飘絮剑气虽然震撼,但还没有超出蔡公公所能理解的范畴,原理上,无非是化玄力为剑气,难得的只是这份对于玄力剑气控制的微妙之处,只要天赋卓然,又肯下工夫,其他人未必就做不到。可展白所展现的剑道,却已经上升到了即便蔡公公都需要仰视的境界。 作为活了近千年的老不死,以这等年岁达到太玄之境,天赋算不得上乘,可岁月的悠长却让他积累了常人难以比拟的见识。 玄修大道,包容万象,其中又会根据具体所修,分成了无数的枝叶,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都各成一道,除此之外,但凡任何攻击手段,练到深处都能成道。 而在道的领悟,跟玄修相同,也是分等级的。这种等级跟玄修的循序渐进不同,有人一朝悟道,就有可能达到极高的成就,而有的人,或许付出成千上万倍的努力,却依旧原地踏步,让人扼腕叹息。 就以道而论,从低到高,就分为了天人合一、返璞归真、无常入微、明境止水、归宗无为五大境界。放在剑道上,名字稍有差别,分别为人剑合一、返璞归真、无常入微、明镜止剑、归宗无为,而无常入微又被称为御剑。此御剑绝非剑道中御使飞剑之意,两者名字虽然相近,却根本没有太多的关系。 其实说起来,人剑合一还算不得入道,只能算是拥有了入道的资格。 返璞归真,则已经称得上是半道了,达到这种境界,剑典招式不再是主要追求,更多的只是给予借鉴。 只有跨越了这前两个境界,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成就剑道。 所谓无常,便是无招,所谓入微,便是细腻之极致。两者结合,飞花摘叶皆可成剑,玄修修为上的代差无形中就被极大的压缩了。 至于后面的明镜止剑以及最后的归宗,蔡公公也只闻其名,不求甚解了。 剑道如此,其他之道,也是大同小异而已。至于蔡公公,虽然奋力追求,但现在却依旧停留在返璞归真之境,想要跨入无常入微,此生已经希望渺茫了。 “哎,大势已去,后生可畏啊。”蔡公公叹息一声,前者是为那些已经成为待宰羔羊的众人,后者却是在感叹展白的成就了。 第212章 惊吓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朝堂之上,依然跟展白纠缠的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只是这十几个人无不是百战精英,修为高、战力强,更重要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互相间已经形成了一定的默契,进退之间、转换之中颇有章法。可即便如此,面对展白一个人,却依旧是攻少防多,在外人看来,更像是猫鼠间的戏谑,至于谁是猫,谁是老鼠,却是一目了然。 “主公,看了这么长时间,可有收获?”蔡公公突然对身边的魏真问道,得到的却是魏真苦涩的微笑。 魏真的修为刚刚突破太始境,比展白略高了些,但也相差不多,可境界上的差距却犹如天壤之别,让他甚至生不出一丝跟展白战斗的勇气。 “略有收获,可更多的还是看不懂。” “哎!!!”蔡公公略有些失望的叹息一声,魏国府的底蕴已经算是不错了,作为前朝的皇族,自然收藏了不少上等的玄修典籍,可玄修典籍的品级再高又能如何,先不说有没有完全的吸收领悟,即便练到极致,若是在境界上无法突破返璞归真,也休想与这位展公子一战啊。 这些话,蔡公公并没有说,不是有意隐瞒,而是魏真的境界不过是最初级的天人合一,连返璞归真都远远没有达到,即便说了,除了徒增烦恼,生出妄自菲薄之意外,没有丝毫的好处。 境界的提升,不像玄修典籍,可以口口相传,只能依靠自身的领悟,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别人说的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好在,魏真的年龄不大,日后只要勤加修炼,跨入无常入微的境界或许渺茫,但达到返璞归真却未必没有机会。 至于展白,这种妖孽级别的存在,是不能以常人度之的。 “着。”就在这时,场中展白突然一声轻喝,身体腾空而起,旋转着扑向一人,至于那柄几乎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长剑,更是毫无轨迹可查的围绕着展白全身游走,激荡出数十道剑气。 剑气斩在护体玄力之上,发出噗噗之声。 护体玄力陡遭如此密集的攻击,终于不支,肉眼可见的被剑气绞碎,消散于虚空之中。不等那名统领再次祭起护体玄力,整个人全身一僵,咽喉、心口、丹田三出致命的位置已经被紧随而来的长剑划破。 滋!!!! 滚烫的鲜血从脖子以及心口处喷射而出,却被展白巧妙的旋身避过。 一击得手,展白看也不看那重伤之人,因为已经没必要了。 三处要害同时遭受重创,虽然凭借着太始境的强悍生命力,让那人还未死,但也只是时间问题,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休想救活。 对方在折损一人的情况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默契,不由的一滞,再次露出致命的破绽。 六脉剑指,少冲剑、少商剑、少泽剑。 展白连续发出三道剑指,同时在同一位置,再破一人的护体玄力,同时余力未消,三道剑指叠加之下,射入那人的心口。 又一人,死。 “老子跟你拼了。”眼睁睁的望着两名同伴被展白所杀,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这种煎熬,精神崩溃下,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势从其身上辐射而出,同时这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开始胀红。 他要自爆…… 如此明显的特征,不仅展白看出了端倪,其他人同样如此。 几乎下意识中,剩下的十人飞退,意图躲开自爆所产生的冲击。 “自爆?想得美。”突然,展白身体一颤,留下残影,至于人已经出现了那意图自爆之人的身后,对着其耳朵冷哼一声的同时,手指在长剑上轻抚,已是从后背刺入,前胸洞穿。 自爆是需要时间的,只可惜,剩下的那十个人,并没有为其争取来时间,反而最快速度的后退躲避,给了展白下手的良机,再一次诠释了人性的自私。 眨眼间,展白连杀三人,将战局完全的控制在手中。对方虽然还剩下十人,但早就被吓破了胆子,对展白已经形成不了任何的威胁。 一柄长剑围绕着展白翩翩起舞,先不说威力如何,只是这份视觉的享受都让人心旷神怡。 无常入微又被成为御剑,而这其中又分,以身御剑跟以神御剑两种方式,不分高低各有千秋,展白所呈现的就是以身御剑之法了。。 在十人的联手攻击之下,只见展白闲庭信步,潇洒非常,只是不时的伸出十指,轻抚长剑,后者就犹如有了灵性一般,如臂使指,而且剑式的轨迹常常出乎人们所能理解的范畴。 “该结束了。”展白轻声呢喃,仿佛玩腻了手中的玩具。 顿时间,情势再变,首当其冲的两名太始之境只顾着抵挡那来去无踪变幻莫测的长剑,只觉青丝拂面,下一刻,身体一僵,满脸疑惑的低头望去。 心口位置一抹嫣红从衣服内渗出、扩散。 没有伤口,或者说,伤口极为细小,肉眼已经难以察觉。若是扒开衣服,不难发现,其左胸的位置上布满了红点。 所有人都将精力放在了长剑之上,却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展白两鬓间灰白色的长发。发丝极细,却散发着只有玄灵宝器才应该有的锋利,以点破面,护体玄力在它面前,跟一层窗户纸没有丝毫的差别。 可展白的手段仅仅这些么? 剑意,情殇。 两道凌厉非常的剑气突然从展白脸上面具的瞳孔内飞射而出。 剑气无形,而且速度飞快,一闪而没,下一刻已经射入一人的眼眸之中。 “啊……我的眼睛。” 凄叫传来,这是一种远远超过了双目失明所带来的疼痛,没有切身体会之人,根本难以理解,除了眼球破裂的剧痛,更重要的是直抵心神的那种仿佛失去了最为珍爱之人的痛苦。 眨眼之间,连杀两人,并有一人重伤,眼见也是不活了。可展白所展现出的杀人艺术远远没有结束。 特效,唯剑,发动。 在剩下七人惊恐莫名的视线中,展白的身影越发的飘忽,数之不清的残影,彼此相连之下,宛若有了无数分身,将七人团团包围。 举手投足之间,七人的生存空间,被残影越发的侵占。 嘶嘶之声不绝于耳,那是利刃破除护体玄力,割裂衣服甚至是斩入血肉的声音。 无常入微只是剑道的一种境界,并没有丝毫的杀伤力,而一旦配合上非凡的手段,两者完美结合,才能爆发出惊艳绝绝的战斗力。 从展白宣布结束,到他执剑彻底的静立,不过短短的两息时间。 “结、结束了。”一次又一次的震撼,即便是蔡公公此时说话都已经有些不利索了,看向展白的目光中,隐隐带着惊惧。 蔡公公知道,面前的这个书生碍于修为,此时或许还不是自己的对手,可一旦让他成长起来,不需要太多,只要突破进太始之境,自己这个太玄境的老不死,对上他的结局,未必比在场那些亡魂好多少。 能够越阶挑战的天才蔡公公不是没有见过,可这般轻松写意的,饶是他活了近千年,也是闻所未闻。 妖孽! “主公,老奴给你一个建议,对待此子,要么趁现在斩草除根,尽早杀之;要么,这一生永远不要与他为敌。”蔡公公的声音通过传音入密,传入身边魏真的脑海。 噗通、噗通…… 直到此时,堂下依然站着的七人仿佛商量好的一般,这才徐徐倒下,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丝完整的地方,生机全无。 二十多名太始境的正副统领外加二十多名九品太易境的百户,近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之前被展白刺瞎双目之人,还能够躺在地上,时不时的抽搐两下。 可即便是这种临死前的挣扎,展白都没有给予,只见他看也不看,将手中的长剑,随手射出,直插入那人的咽喉之上。 不大的朝堂之上,血腥之气弥漫,让人闻之欲呕,凭白的气温都变得越发低了,置身其中,让人的牙关不住的上下打架。 “善后之事,就交给你了。必须施雷霆手段,将这些人麾下的帮众收拢住,暂时这些人不要用。接下来的刺杀任务,最好还是交给你府中信得过的护卫吧。”展白全身的衣衫不沾一丝血迹,但或许是心理作用,还是让他感觉颇不舒服,只想泡在热水中,好好的梳洗一番。 对着魏真交代了两句后,展白毅然转身,离开了朝堂。 “大、大伴……”虽然想要极力的压制内心的剧烈波动,但话一出口,魏真发觉声音是那么的晦涩难听,良久的沉寂之后,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兄长的计划,您也是知道的。你看接下来咱们派些什么人去?” 此时魏真心乱如麻,早已失了分寸,只能问计于蔡公公。 “主公,以免人多嘴杂,老奴觉得这次还是你的亲卫加上老奴调教出的那群奴才最为合适。” “那就这样吧。”魏真说话间,就欲起身离开,可刚刚迈出一步,双腿竟是一软,幸亏蔡公公眼明手快,才没有摔倒。 不得不说,今天展白的这番表现,对魏真来说,惊吓远远超过了惊喜。 第213章 四方动 离开了小朝堂的展白,径直的走回自己的宅院。 “琴音,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 舒服的趟在木桶之中,享受着琴音越发娴熟的按摩,展白却是陷入了沉思。 今天在小朝堂之上,展白之所以将自己近乎大半的实力展现出来,除了为魏真拔除异己,更多的是为了震慑。 名义上,魏真跟展白是结拜的兄弟,而且从开始到现在,关系维持的一直很好。但一个无法忽略的事实,两人的这种关系,更多的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 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建立在利益上的友谊,可以很坚固,也可以很脆弱。 现在魏真想要依靠展白度过难关,甚至重振魏国府。而展白也利用魏真发展自己的势力。可以预见,短时间内,两人各取所需,这种同盟的关系能够得以维系。 至于日后会怎么样先不说,但今天在小朝堂上发生的事,却让展白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利益的共赢确实可以让两人的关系越发的坚固,但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在掌控之中。 展白必须掌控魏真以及他所代表的魏国府,不能主大欺客。而同时,魏真也定然要防范展白功高盖主、客大欺主。可这种完全的平衡却并非易事。 就以今天而论,自己表明了要为魏真清除异己,可是后来,仅凭一个死鬼的几句话,就差点让魏真改变立场。 之所以如此,魏真或许更多的是顾忌声誉,但谁能说,这里面就没有不满展白肆意妄为的因素呢。 不管魏真如何的敬重展白,但事实上,魏国府强大的底蕴,潜意识中,两人的地位并非平等。 他魏真乃是魏国府家主,是前朝的皇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展白有什么?几个随从,不俗的战力,还有么? 双方势力的不对等,是根本无法维持平等待遇的。 或许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展白的性情如此,看任何事情,总会不自觉的往坏处去想,并想法设法的将因此产生的不良结果提前扼杀。 在展白看来,魏真的左右摇摆,就是没有完全信任的表现。或者说,潜意识中不喜欢展白忤逆他的决定,从而敲打一番。 当然,他确实有这种资本,先不说魏国府,只是他身边的蔡公公,就是极大的依仗。 展白所展现的战力再强,也不过九品太易,相差了蔡公公一个大境界。所谓一力降十会,这种修为上的巨大差距,不是技巧所能代替的。 既然你以为有征服自己的依仗,那我就打碎你不切合实际的白日梦。 这就是当时展白的想法,所以在轻瞄了蔡公公一眼后,他就下定了决心。 现在的展白,在不使用妖修的前提下,确实还不是蔡公公的对手,可那又怎么样? 展白用实际行动,向蔡公公展示了自己强大到恐怖的潜力。 要么,现在就翻脸,拼个鱼死网破。否则,就不要起什么龌蹉的心思。 “哼。”想到自己离开时,蔡公公跟魏真的脸色,展白不自觉的冷哼一声。 “公子,你可是有什么心事?”沐桶外的琴音敏感的感受到展白所散发出的冷意,不由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展白摇摇头,这种尔虞我诈的事情,并不光彩,说出来凭白的让人烦恼。 …… 柳元郡,庐山,残虚殿。 弧月跟怨鸦两人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你们这么急着找我何事?”慵懒的半趟在上首木椅上的酆都眼睛都没有睁开。 “酆都,地下城飞鸽传书,一同带来的还有父尊的谕旨。”弧月说话间,摊开手掌,里面赫然放置着两个卷起的小纸团。 “不用给我了。想必你们已经看过了,直接说吧。”酆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地下城那边的行动已经开始了,不过里面的势力错综复杂,不少都有强大的背景。尤其是万花苑也插足其中,负责此事的老四老五恐力有不逮,为以防万一,所以向父尊求援。”弧月说到这,脸上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但很快就掩了过去,“因为上次彼岸花的事情,对咱们几个颇有些不满,故谕令咱们派人前往支援。” “为何这手书是从地下城发来,而不是黑幕原?”酆都有些奇怪。 “还能是什么原因,老头子这是表达对咱们的不满呗。故意经老四老五的手,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咱们好自为之。”怨鸦冷笑道。 “怨鸦,不得无礼。父尊……”还是老样子,弧月不放过任何抓怨鸦小辫子的机会,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酆都抬手打断了。 “都少说两句了,天天这么闹,你们也不嫌烦么?”酆都无奈的叹息一声,“彼岸花之事,确实是咱们的疏忽,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半路杀出只畜生。” “那酆都,此事你怎么看?父尊的谕旨已经下来了,咱们不可能视而不见,那派谁前往,据我所知,地下城可不是个良善之地啊。”弧月问道。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得这地下城一行,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了。”酆都略微皱了皱眉。 这种感觉来的太过突然,即使是他,也有些难以理解。 地下城就算不是良善之地,但毕竟处于地三洲,若认真起来,难道还有人能够阻拦得了天邪宗么? 莫非是万花苑? “弧月,你刚才说,万花苑也已经插足地下城,是怎么回事?”酆都谨慎的问道。 “还不是万花苑的那两个女人,正如你之前所说的。这万花苑也是来自鼎洲的宗门,不知凭借着什么手段,竟然找上了父尊。以保守咱们的秘密要挟,不得已,父尊只能答应了她们的要求,转让了地下城内的一处产业。”弧月想起那两个女人,尤其是她们还是书生身边的体己之人,就恨得牙痒痒。 “如此说来,万花苑应该也知道地下城的秘密,从而提前布局了。”酆都抽了抽鼻子,“这确实不好办啊。” “除了万花苑,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势力么?” “有一些,好像出云帝国、宏文院在地下城都有代理人。”弧月回答道。 “最近有没有书生的消息?”酆都看似不经意的问话,让弧月跟怨鸦两人微微一愣。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家伙或许也在地下城。”说话间,酆都已经坐直了身体,脸上的慵懒之色顿消,眼眸之中散发出骇人的精光。 “书生?没这么巧吧?”怨鸦心头一跳,自从柳州一战,书生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不小的阴影。 相比之下,弧月的美目中却是流光溢彩,怦然心动。 酆都直觉的可怕,简直算得上是未卜先知了,既然他都如此说,那书生就极有可能在地下城。那么的话…… 一股热切,在弧月的心头流转。 “彼岸花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庐山对宗门虽然算是不错的立足之地,但咱们几个人却是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了。哎,人啊,就是不能太过安逸了,你们下去转告狂道跟小七一声,不日,咱们四个一同启程,前往地下城。对了,带上天子六率。”说完这话,酆都再次恢复成原来半躺的姿态。 “这些日子,狂道跟小七都在做什么,好像一直没见他们的身影了?”酆都突然奇怪的问道。 “自彼岸花那事之后,狂道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头扎进自己的山头,闭关不出。至于展潇……”说到这,怨鸦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光,“前段时间,好像修炼出了岔子,差点走火入魔,这几日都在修养。” “走火入魔?”酆都一愣,不得不说,他确实不适合当头领,慵懒的性子,对于庐山日常的管理,根本就少有问津,展潇走火入魔的事,他还真的不知道。 “哼,据我看啊,肯定是遭反噬了。”虽然跟怨鸦不对付,但对展潇同样不感冒,弧月不无落井下石道。 “哦,何出此言?”这话却是身旁的怨鸦说的。 平日里互相看不惯的两人,在展潇身上,少有的站在了同一个阵营。 “猜得啊。你们还记得那天,那小贱人施展的那一剑么?” 听得这话,不光怨鸦,就连酆都都有些失神。 一剑风华,如此惊艳,如何会忘呢? “小贱人施展的那一剑,如果没看错的话,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而是不知修了什么邪恶的功法,从书生的身上盗窃而来。一啄一饮,莫非前定。所谓有借有还,小贱人能借用书生之力,势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种代价自然就是反噬了。”一口一个小贱人,弧月之话虽掺杂着个人好恶,但不得不说,这番猜度还是极有道理的。 怨鸦少有的肯定了弧月的看法,酆都则是默不作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万花苑,湖心亭。 “九姑娘,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只是,真的要带上那个小子么?”照花阁阁主有些不情愿的对面前的蝶衣说道。 “带上吧,这次地下城一行非同小可。虽我万花苑有所准备,但布局上还是慢了天邪宗不少,有些事情,有个男人在,也能遮掩一二。”蝶衣轻抿花茶,慢条斯理道。 “九姑娘,属下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照花阁阁主欲言又止道。 “说。” “此次地下城之行,天邪宗未必不会防范我们,所以很可能会派遣高手。九姑娘尊贵之躯,还是莫要轻易涉险为好。”照花阁阁主鼓足勇气劝解道。 “呵呵,你有心了。不过,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得不亲自出马。而且我还联络了蝉儿同行,再带上百名黑莲阁的弟子,就算最后事不能成,全身而退还是有把握的。” 眼见蝶衣心意已决,照花阁阁主再也没多说什么。 “大师姐,颜修儿来了。”就在这时,枭娜款款的走了进来。 “嗯,让他过来吧。” 第214章 反击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身在局中的展白,不会想到,这场看似针对魏国府的战局,远远没有所表现的那么简单。 地下城依旧如往日般繁华,并没有因为几大帮派大规模的征伐,而受到影响。每日里都有陌生的面孔大量的涌入。 这些人中,有来自天南海北意图来此淘金的散修,也有前来历练的宗门子弟,更少不了参与大大小小黑市贸易的商旅倒爷。 玄晶矿脉蕴藏着海量的玄晶石,却又不事生产,畸形的产业结构所隐藏的无疑是巨大的商机。作为玄晶矿脉的中心,地下城拥有着惊人的玄晶石财富,可相应的,衣食住行、玄灵宝器、玄修典籍等等却是极度的欠缺。如此一来,商贸往来,互通有无,就成为牟取暴利的不二之选,也由此铸就了地下城的异样繁华。 最近这段时间,历数地下城,街头巷尾最为人所关注的,无疑是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三大帮派结成联盟,向魏国府发动了猛烈的进攻,大有一举将其打垮甚至是毁灭之势。 在刚开始的时候,魏国府猝不及防,确实受了莫大的损失,城外的九大附属帮派折损大半,占据的所有玄晶矿全部沦陷。让不少人看的瞠目结舌,赞叹三大帮派的杀伐果断的同时,也不忘对魏国府的遭遇报以惋惜。 “魏国府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前朝皇裔,现在竟然沦落到被一群草寇欺辱的境地,可惜,可叹啊。” 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看好魏国府的未来。 虽然依托于地下城独特的规矩,魏国府府邸并没有遭受冲击,但失去了城外玄晶矿产业,无异于坐吃山空,人吃马嚼的又能支撑得了多久呢? 但事态的发展,却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看似龟缩于地下城的魏国府,甚至没有给天鹤帮等三大帮派庆祝的机会,异常惨烈的报复就开始了。 一夜之间,前去占领魏国府名下玄晶矿的三帮帮众,有十二支队伍遭遇埋伏截杀,全军覆没,尸骸遍野。 十二支队伍,一千多名玄修就此魂飞魄散,这里面甚至不乏太始境的强者。这股势力足以比肩强一些的帮派了。 根本不需猜测,只要不是白痴,都看得出,这定然是魏国府的手笔,因为事发现场只有三大帮的尸体,所以没人知道这次截杀,魏国府的损失如何。 三大帮派震怒,却徒增奈何,只是草草的派人在城外搜索一番,以尽人事。 可以想见,三大帮此刻绝对是从未像现在这般憎恶笼罩整个地下城的玄纹阵列。在这个玄纹阵列之下,但凡玄力的波动超过一定的数量,势必会引发城防营的关注,到时候,得罪的可不仅仅是城防营,而是整个地下城。别说三大帮派,就算是那最顶尖的四大势力,也要好好的思量一番。 “嘿嘿,这叫什么,报应不爽。当初,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三大帮派暗地勾连,不宣而战,以雷霆之势将魏国府城外的势力连根拔起。现在好了吧,魏国府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于彼,近乎是相同的手段,却是杀了个回马枪。这下子,好看了。”地下城大小酒肆茶楼中,到处充溢着闲来无事,谈论此事的声音。 “我看未必。这魏国府虽得了一时的便宜,但却于事无补。三大帮派联手,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魏国府。更何况后者一开始就折损颇巨。即便现在三大帮损失了一千帮众,却是杯水车薪。”看待问题角度的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也会相左。 这不,酒楼中,就有人各抒己见的呛了起来。 “哼,众所周知,魏国府若论财力,几乎堪比四大最强的势力。下属的九大帮派其实更多的只是附庸。魏国府直接掌握的最强的力量,其实就集中在府邸之中。”貌似在热闹中支持魏国府一方的那人扬声道,“话说这魏国府啊,大家想必都知道,那可是前朝皇族的后裔。即便现在天下被人夺了,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魏国府的底蕴依旧不容人小觑。其他的暂且不提,就说说魏国府邸内的护卫力量,这才是魏国府立足地下城的根基之所在。” 眼见自己的一席话顿时间就吸引了酒楼内所有人的目光,这人越发的得意忘形,在卖足了关子之后,开始滔滔不绝的将自己所知,不管真的假的,都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 “魏国府护卫,要是早几百年,那可就是皇宫的大内侍卫,随便拿出一个都是独当一面的高手。当然了,现在自然是比不了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时过境迁,魏国府确实一代不如一代,可大家伙不要忘了一件事。想想现在出云帝国的皇室,何等的风光。作为曾经的皇族,他魏家再家道中落,可也只是相比而言。身为前朝皇裔的根基必定还在。别的且不说,高级的玄修典籍以及珍贵的玄灵宝器还有罕见的奇珍异宝、灵丹妙药,他魏家会缺么?” 说到宝贝,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四周的听众,眼神无不放射出骇人的精芒。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地下城内大量的散修,不管有没有加入帮派势力,哪一个不是怀着发财的美梦。 很多事情,其实就隔着一层窗户纸,不说破察觉不到什么,可一旦捅破,就变得人尽皆知。 世上没有傻瓜,至少能够玄修之人,脑筋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之前,或许还有不少人纳闷,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怎么会突然结盟一致对付魏国府,难道仅仅是为了城外的玄晶矿么? 魏国府确实控制了数量不少的玄晶矿,可不要忘了天鹤帮等三大帮派的势力,并不比魏国府差,其所控制的玄晶矿,更是只多不少,而且玄晶石对于玄晶矿脉以外的人看来,无疑是极为珍贵,那是因为物以稀为贵,可在遍地都是的玄晶矿脉,却远远没有想象中那般贵重,更何况是三家平分,如此一算,这已经不能成为三大帮派大肆动手的借口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此时,经这人之口分析,所有人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这三大帮派所图的,不仅仅是魏国府所控制的玄晶矿,更是魏国府自身啊,或者说是魏国府所掌控的前朝皇裔的底蕴。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进了酒楼,径直的向着一桌走去。 “崔哥,不要喝酒了,快去。魏国府刚刚在各个牙行发布了报酬丰厚的任务。”这人极力的想要压低声音,可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依然被不少人的听到了,“但凡杀掉天鹤帮等三大帮派九品太易境修为的帮众,就能获得一本下品玄阶的玄修典籍。若是能杀掉太始境的强者,更是会奖励一本上品玄阶的玄修典籍以及一把上品名器。” “闭嘴。”那桌被称作崔哥的大汉,听得这话,却没有表现出狂喜之色,反而厉声的向来人怒喝一声,颇为戒备的向着四周看了一眼,见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再也顾不上其他,向着同桌的其他人一挥手。 “都别吃了,咱们走。” 哗啦!!! 整整一桌连同前来传话的,一共七人,急冲冲的跑出了酒楼。 “你刚才听到了没有,魏国府发布了报酬丰厚的任务?” “嘘,想发财就给我闭嘴,咱们快走。魏国府这次看来是要跟三大帮拼命了,正好咱们可以趁机捞一笔,如果运气好的话,飞黄腾达也未可知。” …… 只是极短的时间,酒楼中的食客,就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 这样的场景,不仅仅发生在一处,几乎整个地下城人员密集的酒肆茶楼,都在上演相同的一幕。 浓浓的阴云,顿时间将整个地下城笼罩。 第215章 烽火连天 地下城乱了,在有心之人的散播下,魏国府拥有着前朝皇室巨量的遗宝的消息不胫而走,似乎为了印证这种传言,魏国府不仅没有出言否认,反而推波助澜的在各大牙行发布了足以让数之不尽的散修眼红的任务。 任务很简单,但凡斩杀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三大帮派的普通帮众,可获得百枚中品玄晶石的奖励。斩杀九品太易境的高手,可以获得一本下品玄阶的玄修典籍。而若能够斩杀一名太始境的强者,更是可以得到上品玄阶的玄修典籍外加一把上品名器。 任务一经发布,整个地下城彻底的陷入疯狂的境地,没有人会在乎魏国府有没有如此底蕴,掏出这么多的奖励,更多的人一心想的是如何率先的完成任务,并幻想着得到奖励之后的飞黄腾达。 一时间,无以数计的散修或三五结伴,或形单影只,更有的根本就是上百人的队伍,飞快的冲出地下城,向着四周铺设而去,有心人不难看出,这数之不清的散修,虽然方向各异,但无一不是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三大帮派所辖的玄晶矿或者分帮营地所在之地。 被称作混乱之地的玄晶矿脉,在这一天,烽火连天,到处都在发生着大大小小,数之不清的厮杀。 鲜血洒满了大地,惨叫直冲九霄。 直到夜幕降临,才渐渐的平息,有人欢喜有人愁,而更多的却已经变成了一堆枯骨。 是夜,魏国府门外,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中,府内老少妇孺几乎全员出动,将完成任务之人登名造册,甚至没有进行严格的审查,就将所许诺的奖励一一发下。 后来有人统计,只这一天,魏国府就散出去了价值上亿中品玄晶石的钱财宝物。 一时间,那些还处于观望状态的散修,彻底疯狂了。 这一夜,对于地下城来说,无疑是个不眠之夜。 尤其是对吕泽庭来说,更是如此。 表面看上去不过而立的吕泽庭,早已经活了六十多岁,凭借着自己的天赋以及后天的努力,加上一些机缘,让他的修为达到了七品太始之境,更因为不俗的战力,被地下城最强的四大势力一致推举为城防营的统领,身份、地位,可谓一时无两。 身负维护地下城治安的吕泽庭,掌控着六百多名城防卫队,这些人,修为最差的都有九品太易之境,更是有近半达到了太始之境,即使放在地下城都是一股让人敬畏的势力。 依靠笼罩地下城的玄纹阵列,以及城防营的赫赫威名,平日里,城防营无疑是极为闲逸的美差,因为城防营的俸禄来自整个地下城所有商铺缴纳的税收,虽然只是极少的一部分,但也已经是一个极为客观的数字。 只不过,就在这一天,一向稳定的地下城,在入夜十分,就完全的失去了原有的秩序。 魏国府为了反击所下发的任务,导致的后果就是三大帮派在地下城外的所有据点营地乃至看守玄晶矿的帮众,损失惨重,能够逃回地下城的十不存一。让三大帮派又恨又痛,三大帮派的势力虽然很强,但也架不住数之不尽如同飞蛾扑火的疯狂散修啊,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 就在三大帮派学着魏国府,蜷缩在地下城不出,以期度过眼下不利局面。但事实证明,他们还是低估了钱财宝物对于众多散修的诱惑。 不少人尤其是白天的时候一无所获,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从魏国府得到诱人奖励的散修,疯狂之下,最终踏上了地下城维持了百年的红线。 既然三大帮派的人都畏缩在地下城,那就端了他们的老窝好了。 天要人亡,必让其狂。若是只有很少的人有此想法,或许还会顾忌城防营以及笼罩在地下城的玄纹阵列。 可若人多到数不过来呢? 如果将玄纹阵列跟城防营比喻成枷锁,两者联合所展现的威慑力比喻成紧箍咒的话,数以千万计的散修,此时就是那打破枷锁,撕裂紧箍的巨兽。 嗡嗡…… 城防营营地的中心地带,守护着玄纹阵列核心的城防营卫队,睁目结舌的望着到处示警的玄纹阵列,顿时麻瓜了。 城防营满打满算也就六百多人,平日里还有人觉得太过冗余,绝大多数人都是无所事事,可现在呢? “快去禀告统领,天鹤帮驻地有巨量的玄力凝聚。” “狄堂门驻地有玄力示警。” “鸳鸯会驻地的玄力远超警戒线。” “还有,东大街……我的天啊,那是商业街,那群疯子这是要造反么?” 短暂的失神之后,整个营地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不多时,接到禀告的吕泽庭就满脸凝重的赶了过来,望着布置在地下城地图上的玄纹阵列,神色越发的阴沉。 “统领,怎么办?怎么办?”有属下慌乱的问道。 “该死的魏国府。”吕泽庭暗骂了一句,“还能怎么办,如此规模的骚乱,就是将咱们城防营全部填进去,连tm一个水泡都不冒……” 吕泽庭发了一顿脾气之后,人却是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作为城防营的统领,虽然这场骚乱远远不是他能制止的了,但职责所在,他是不能无动于衷的,否则,事情平定后,自己这统领也算是当到头了。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责任,都会被推出去当替罪羊的。 “快,集结所有的兄弟,分成四队,分别前往小刀飞、绿林、夜侯府、落天城。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求这四大势力的介入了。”吕泽庭能够坐上城防营统领的位置,除了自身的修为,其城府心智也是极为难得,如此短的时间,就想出了应对之策。 “是。”那名属下立时就明白了吕泽庭的意思,心中不由大喜,当即领命。 …… 地下城内,处处烽火,除了四大势力没人敢惹外,魏国府算是不多的清静之地了。 魏真忐忑的、不安的在书房内来回走动,计划进行到现在,已经完全的失去掌控了,虽然这种情况早已有了预测,可真的事到临头,依然让他不自觉的心慌。 地下城的骚乱可以说是魏国府一手促成的,虽然极大的打击了三大帮派,可同样也是将地下城所有的势力得罪光了,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可若是上面的那四方霸主怪罪下来的话…… 魏真全身一颤,已是不敢想下去了。 相比之下,书房内的另外两个人,则是定力十足,一坐一站,没事般的闭目假寐。 “兄长,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煎熬的魏真焦虑的开口了。 “过了么?哼,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之所以敢如此毫无忌惮的发难魏国府,如果不是得到了默许,你觉得他们敢么?既然如此,这些想要坐看好戏,甚至事后分一杯羹的人,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再者说,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四大势力,若是想要在地下城长治久安,明面上的脸皮还是要顾及的。咱们魏国府可没有做出丝毫逾越之事。天鹤帮等欺来,咱们魏国府自然有权利反击。发布任务,借助外力,不过是反击的一种方式,可是没有违反任何一条规矩。至于事态会如此失控,却不是咱们的责任了,要怪只能怪那三大帮派畏缩在地下城不出,犯下了众怒。”展白依旧闭目,不疾不徐的冷声道。 “啊?!”展白这番黑白不分的论调,饶是魏真听的也是瞠目结舌,可有心反驳,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主公,稍安勿躁。展……不,是陆先生说的对极。咱们魏国府从来没有撺掇别人冲击地下城,如果真要给我们下罪,也不过办事不周,没有预料到人性的丑陋,仅此而已。”为了遮掩魏真的尴尬,立在一旁的蔡公公开口劝慰道。 “这……这真的能行?”嘴上虽然如此问,但魏真的心却是安定了不少。 “当然不行,经此事后,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即便不灭,也是伤筋断骨,最终只能沦为上不得台面的末流。不过,事情毕竟是因咱们魏国府而起,是肯定要被问责的。所以……我的意见是……破而后立。”既然话已经出口,展白索性就将接下来的计划,全 第216章 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为弟愚昧,还请兄长教我。”魏真一愣,不解道。 “因为此事,魏国府算是把地下城所有的势力得罪光了。为了平息众怒,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自我解散。”展白此话一出,魏真就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的跳了起来。 “不可能。” “主公,稍安勿躁,且听陆先生将话说完。”蔡公公一把将魏真按住,防止他做出激动的事情来。 “解散魏国府,有如下好处。第一,平息众怒。至于原因我刚才已经说了。第二,也是给那四大势力面子,有了面子,便有了台阶下,心情舒坦了,万事都好说。否则,你觉得得罪了四大势力,魏国府在地下城还有立足之地么?至于最后一个好处,魏真,你不会真的要散尽家财,就为了跟天鹤帮他们同归于尽吧。其他的且不说,明日,当那些散修找来,这奖励你是给还是不给。给了,即便你魏国府底蕴再是深厚,也定然被脱的一贫如洗。若是不给,魏国府将迎接什么样的后果,这不用我说了吧。”展白的一番话,说的魏真冷汗连连。 正如展白所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魏国府如果不自行解散的话,那后果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如果真的解散,那自己还有何脸面面对列祖列宗? 万分苦恼的魏真一把抱住的脑袋,一瞬间,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神气一般,颓废的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怎么?舍得不这份基业?”展白望着呆滞的魏真,心中很有些怒其不争的冷声道。 “这可是我魏家祖宗经历了千辛万苦的磨难才创建的啊。子孙不孝,把天下都给丢了,而就在现在,我这个不孝子,甚至连剩下的这点基业都无法保全,这让我死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说到这,魏真已是老泪横流。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就是形容自己的么? 魏真苦涩的想着,想当初,自己自负有满腹的经纶,甚至不惜那般对待父亲,取而代之,可结果呢? 父亲虽然平庸,至少魏国府在他的手中,还安然无恙,可到了自己手中,却变成了这等模样,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给我滚起来。”就在这时,一声冷喝从展白的口中传出。 “嗯?”魏真抬头望着一脸冷漠的展白,也不知是挑动了他哪根筋,全身的颓丧顿时化作愤怒,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起展白的衣领。 “都是你,都是你。悔不当初,我竟然听信了你的谗言。说,我魏家跟你有何怨何仇,让你费尽心思的要如此加害?”魏真狰狞的面孔,此时是那般的扭曲。 “主公!”一旁的蔡公公没想到,魏真竟会突然发作,想到展白的恐怖,吓的已经神色大变,正要阻止,却见展白抬手给拦了下来。 “呵呵,你真的这样想么?”展白突然轻笑。 “事到如今,你还让我怎么想。若不是你,我魏真能走到如此地步,我魏国府会陷入如此四面楚歌的境地?”被打击的已经丧失理智的魏真,嘶吼道。 “哦,既然如此,你想怎样?”展白依旧风轻云淡,只是看向魏真的眼神即使隔着面具却依旧透出戏谑。 “我杀了你。”魏真说话中,拽住展白衣领的双手上,已经散发出浓重的玄力。 “你确定能杀得了我?”展白一声冷哼,身上气质猛变。 一股无情、绝望之意,突然冲入魏真的心田,让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因为愤怒而迷失的心智,顿时惊醒。 “兄、兄长……”手中凝聚的玄力渐渐消散,脸上的愤怒转眼间已经化作羞愧。 “哎,知道么,如果你真的要动手的话,那么现在你已经变成尸体了。好在,你没有完全的失去理智。”展白一声叹息,轻轻的摆手间,已是将魏真的双手打掉。 施施然的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展白轻瞥了魏真一眼,“清醒了么,如果清醒的话,就听我把话说完。” “兄长,我该死,竟然……”恢复冷静的魏真一想到刚才自己的所做,已是吓得冷汗淋漓。 “不用说了,我理解你的心情。”展白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刚才的不愉快掀过,因为带着面具,外人也看不出,他是真的释怀,还是故作大度。 “还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么?”展白开口问道。 “为弟愚昧。” “我刚才说,破而后立。”展白说到这,声音陡便,毫无征兆的一脚踹出,将木讷的站在原地魏真踹飞。 “你是蠢货么?要不要我将这四个字什么意思,给你详细的解释一番。”展白怒吼一声,人已经从椅子上跃起,不等魏真从地上爬起来,又是一脚踹出。 看到展白殴打魏真,一旁的蔡公公不仅没有劝阻之意,甚至还大松了一口气。 生气就好,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日后生出嫌隙好得多。而且展白这番作为,才像足了兄长教训不成器弟弟的样子啊。 同样的,挨了揍的魏真也终于放下心来,脸上做出委屈之状,面对展白踹出的脚,却是躲也没躲,再一次被结结实实的踹飞。 “你个蠢货,就这种智商还妄图将魏国府发扬光大,在我看来,比起你父亲,都是不如。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说的就是你。魏国府解散了又如何,难道你个笨蛋,就不知道暗度陈仓的道理。没了魏国府又怎样,只要手里有钱,有人,有宝贝,随时都可以创立赵国府,钱国府,难道你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么?”展白一边骂一边揍,虽没用上玄力,可力气却也是不小,不多一会,魏真已是被打的鼻青脸肿。 “哈哈,兄长打得好,打得妙。我真是太蠢了,哈哈。”打人的卖力,这被打的此时已是心甘若怡,听展白一一道来,魏真除了佩服敬仰,剩下的就是惭愧了。 破而后立,暗度陈仓,以退为进,好一个展白,好一个解散魏国府。 …… 在吕泽庭的联络下,地下城最为强大的四大势力,终于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 直到此时,所有人才见识到四大势力的底蕴,其他且不说,只是那近乎不要钱一般的太始境的强者,就足以让人心惊。 地下城的骚乱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数以千计的散修横死街头。不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四大势力连同城防营对于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的救援却是迟了一步,当强援到达时,这三大帮的驻地已经化作一片废墟,三大帮的精英帮众更是死了一地,剩下的寥寥几人也是人人带伤,好不凄凉。 “魏国府,魏真,我天鹤帮(狄堂门、鸳鸯会)必与你不死不休。”死里逃生之际,三大帮的首脑,满怀悲壮的仰天厉啸。 …… “主公,城防营统领吕泽庭连同四大帮派的护法带着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的余孽来了。”后半夜,不出展白所料,不速之客终于登临。 “嘿嘿,集结府内所有护卫,随我出门迎接。”魏真丝毫不顾忌自己脸上的淤青,发自肺腑的欢喜道。 终于来了么? 仗打完了,确实应该谈判了。 “兄长,接下来,就看咱们兄弟表演了。”临出门前,魏真向着展白说笑道。 “希望,今天晚上,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的人,不会被生生气死。”展白同样轻松的调侃道。 “哈哈……” “哈哈……” …… 魏国府,中庭,小朝堂。 “对于此次地下城的骚乱,我代表魏国府深表歉意。虽然此事跟我们无关,但毕竟也是因魏国府而起,我这个家主更是难辞其咎,为了表达歉意,我宣布……解散魏国府。” 顿时间,吕泽庭傻了。 四大势力的护法傻了。 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的首脑傻了。 第217章 再起波澜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吕泽庭等人名义上是断案,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此时的小朝堂之上,魏真可不敢再坐到上首的龙椅之上,而是跟其他人一样,分坐堂下。 此时的小朝堂,只是从位置座次上就可谓算得上是泾渭分明了。 吕泽庭带着四名太始境的属下,坐在了一起,今天他们所扮演的角色就像是展白前世的警察。 小刀飞、绿林、夜侯府、落天城四大最强的势力今天各自派出了一名执事,四人虽做在了一起,可彼此间却还是隔开了一定的距离。不同于城防营,他们今天所扮演的更像是仲裁者。 而作为彼此对立的双方,魏真、展白坐在了一起,蔡公公依旧满脸谄笑的躬身立于魏真的身后。最后的一方,无疑是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的联盟了。 只是,于前两日的意气风发不同,此时三大帮派的首脑却是满脸的硝烟,不少人身上血渍都没有干,散发出浓浓的血腥之气。 三大帮派历经噩梦般的一天,损失极其惨重,帮派驻地付之一炬,帮众更是十不存一。可以预见,此事之后,三大帮派就算不是名存实亡,沦入末流却是无法避免的了。 原本位居地下城第二层次的三大帮,放在以往,任何一个帮派,都能随便拉出万人帮众,可是现在,三大帮派联合起来,剩下的已经不足三百人了,虽然全部都是太始境的强者,却人人带伤,由此可见,仅仅一天的时间,三大帮承受了何等的损失。 这一次,跟随吕泽庭以及四大势力执事,前来魏国府,三大帮几乎将所有人都调集了过来,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报仇。 魏国府必须为他们所承受的巨大损失买单。谈妥也就罢了,否则,说不得,就要在魏国府大闹一场。 小朝堂并不大,三大帮自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进入,只是由三位首领带着几名心腹走了进来,可即便如此,人数也达到了二十多人。 按照一般的流程,这种谈判,一上来,无非是进行一些没有营养的互相指责,不争个脸红脖子粗是不会罢休的。待争过骂过之后,才会进入正题。 可谁也没有想到,魏真在谈判刚一开始,就抛出了如此大的一个炸弹。轰的所有人心神一震,竟有些不知该如何进行谈判了。 “这……魏家主,事情似乎还没到这种地步吧?”最终还是吕泽庭打破了沉默,讪讪的说道。 “哎,吕统领,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这次骚乱对地下城造成了如此大的损失,归根到底,还是我们有欠考虑,被仇恨蒙住了眼睛,间接的铸就大错。”魏真一脸的悲恸,仿佛真的为地下城所造成的损失而痛惜。 这番虚情假意的陈述,自然难以打动在场之人。 小狐狸。 吕泽庭心中暗骂了一声,但脸上还是勉强的挤出了一抹微笑。 “话虽是如此,魏国府固然有错,但还不至于要解散吧。毕竟魏国府乃是家主祖上留下的基业,冒然解散,岂不是对先人不敬。” “吕统领不要说了,您的好意,魏某心领了。但此次地下城的骚乱,无论如何都要有人负责。我魏国府虽算不得势力强大,但这份担当还是有的。待得明日,我魏国府会散尽家产,竭尽全力的弥补,此次遭受损失的帮派以及商铺。当然,为了答谢四大帮派以及城防营援助平定骚乱之义举,我魏国府自然也会奉上相应的酬谢。”魏真说到这,却是话音一转,向着天鹤帮等三大帮派的人望去,补充道,“当然,我魏真还没有愚蠢、败家到资敌的境地。而且,以三大帮的底蕴,想必也看不上我魏家那些许的补偿。” 魏真这一席话,当真精妙到了极点。面面俱到的顾及了城防营以及四大势力的颜面,绵帛动人心。城防营且不说,四大势力之所以会插手,无非利益两字,只要满足了他们的要求,自然就堵住了他们的嘴。更重要的是,这番话,彻底的将天鹤帮等三大帮派孤立分化了出来。 魏真话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惜解散魏国府,自散家财,弥补在此次骚乱中受到损失的任何帮派以及商铺,除了三大帮。 如此一来,魏国府固然崩塌解散,可三大帮更是得不偿失,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为过,损失如此巨大,到最后却是连一点的好处都没有捞到。 果然,魏真的一番话,让代表四大势力的执事,脸色都缓和了许多,甚至毫不隐藏的现出满意之色。 至于吕泽庭倒是无所谓,既然魏国府一力将此事承担了下来,让他能够保住现在的位置,哪还管别人的死活。 至于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三大帮派,此时却是神色大变。 好歹毒的魏真,没想到以前还是小瞧了这个纨绔子。 “魏真小儿,你打的好算盘。地下城发生如此大的骚乱,一夜之间,死伤之人无以数计,更是有着大量的商铺遭歹人劫掠,这些都是你魏国府一手造成。轻飘飘的几句话,你就想逃脱罪责么?别人答应,我天鹤帮不答应。”天鹤帮的帮主名叫曾天鹤,名字起的灵逸,跟相貌却有着极大的差异,赫然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大汉。 “我们狄堂门也绝不答应。”狄堂门门主狄易常却是个糟老头子,犹如老树皮般布满了沟壑的脸上偏偏生了个鹰钩鼻,平添了阴鸷之感。 不同于天鹤帮跟狄堂门,鸳鸯会的帮主却有两位,一男一女,男的俊朗儒雅,女的也是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必是难得的美人。 从两人创立帮派的名字,就不难猜测,两人是夫妻,男的名叫夏忆柏,女的叫秋亦双。两人的来历,无人得知,但所修的典籍却是极为奇特,分开来看,两人都有五品太始境的修为,若单独对上同修为境界之人,并没有多少的优势。可夫妻两人若是联手,据说甚至可以跟九品太始境的高手对抗。 天鹤帮跟狄堂门分别表明了态度,可轮到鸳鸯会时,这夫妻二人却是对视一眼后,保持了沉默。 “夏忆柏,你这是什么意思?”脾气火爆的曾天鹤很是不满的说道。 现在这种时候,三个帮派只有消除彼此间的龌蹉,同气连枝,才有可能掰动眼前不利的局面。 “这是我们夫妻的事,就不劳曾大帮主费心了。”夏忆柏不冷不热的顶了一句。 “你……”若是换个时间,曾天鹤说不得就要出手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白脸了,但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向着狄易常望去,两人眼神交流,也不知再打什么主意。 “呵呵,既然吕统领还有四位护法没有异议,那么就这么定好了。我现在正式宣布解散魏国府。”魏真趁着天鹤帮三大帮派偃旗息鼓的间隙,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孽障,你敢!!!” 没等吕泽庭等人开口,突然一声暴喝从小朝堂之外传来。 “父亲!!!”待看清这不速之客,魏真浑身一震。 “孽障,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想要解散魏国府,可以,不过要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原本几成定局的形势,再起波澜。 第218章 化解 来人赫然是魏国府前任家主,魏真的父亲——魏国复。 自从“被”禅位之后,失去了权柄的魏国复平日里极为低调,对府内的一切事宜,完全放手,交给儿子打理。 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跳了出来。 “父亲。” “孽障,这就是你当初向我承诺的光大我魏国府?做的好,做的真好啊,这才几天,竟已经快将祖宗留下的基业败光了。”魏国复因为愤怒,毫不顾忌有外人在,指着魏真的鼻子就怒骂道。 听得这话,魏真不禁有些气短,确实,当初为了逼迫父亲禅位,他用的借口,正是要光大魏国府,可现在呢? 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管什么破而后立,现实的处境却是,魏国府在自己的手中,几近走向覆灭。 “父亲,情况复杂,您或许并不清楚。但凡有其他的办法,儿子都不会做此决定啊。”魏真叹息一声,不管以前如何看不起父亲,觉得他志微才疏,可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魏真可以借助蔡公公的威望,逼迫父亲禅位,但绝对做不出伤害父亲之事,否则,何以为子。 “不要说了。老夫还没有死,魏国府就不能解散。”魏国复根本就不想听魏真的解释,一步步的走上了朝堂之上的龙椅之上,缅怀的望着龙椅一眼,这才缓缓的坐了上去。 权势,多么美好的东西啊。有了它,就可以一言九鼎,有了它,就掌握了生杀予夺的大权。对某些人而言,权利甚于生命,更是高于亲情。 皇家无亲情,这可不是简单说说而已的。为了自己的皇权,皇帝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掉自己的儿子。儿子也会处心积虑的干掉父亲,取而代之。 魏国复就是这么一个人,自他当上了家主之后,不仅恢复了很多旧有的皇室规矩,更是继承了对于权力极度的觊觎之心。 对于魏国复的突然出现,吕泽庭跟四大势力的护法做出事不关己之姿,曾天鹤跟狄易常则是心中大喜,看来,事情大有转机啊。反倒是鸳鸯会的两位帮主,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时的瞥向魏真身旁那带着银白色面具的书生身上。 “孽障,你可知罪?”魏国复一脸的威严,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是家主时候的凛凛威风。 “父亲。”眼见父亲借题发挥,魏真心头的那一丝内疚荡然无存,脸色微变,语气中已带上了不快。 “诸位,关于我魏国府的后续事宜,待天亮之前,必定给予你们一个答复。现在却是我魏国府的家事,就不送了。” 魏真未免节外生枝,只能下了逐客令。 “哼,事无不可为人说。诸位大可留下,也好做个见证。”不等一众人答复,龙椅上的魏国复已经率先开口。 魏国复虽然没有大才,但小聪明还是有的,目前的魏国府连同蔡公公都听命于儿子,若是不借用外力,自己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只会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父亲,你……”魏真气急,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父亲此时的言语,显然是要跟自己彻底的撕破脸皮了。 “不要说了。”没等魏真说出口,坐于一旁的展白知道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一把将魏真拉住,自己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都没看龙椅上的魏国复一眼,而是向着四大势力、三大帮派以及城防营的一干人等看去。 “魏真乃是现在魏国府名正言顺的家主。至于上面的老糊涂,显然是受了某些人的蛊惑。”说到这,展白故意将目光停留在三大帮派的身上,嫁祸之意甚明。 “小子,休要信口雌黄,还有,你是谁?”曾天鹤脸色剧变,指着展白怒喝道。 “哦,还没有给大家介绍,这位是我的结拜兄长,也是我魏国府供奉,更是第一谋士。至于我这位兄长的本领,想必这两天,大家都已经见识过了。”魏真不失事宜的介绍,顿时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展白的身上。 第一谋士? 在场的没有傻子,当即就领会了魏真话中之意。 这两天,魏国府的报复,一环套着一环,阴狠狡诈,让人防不胜防,可是差点就将三大帮派就此在地下城除名啊。 就在之前,还有很多人在疑惑,魏真什么时候拥有如此智慧了,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出自这个带着面具之人的手笔。 “是你!!!”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创立起的天鹤帮,就是毁在此人的手上,曾天鹤目眦欲裂,话音刚落,已是举着硕大的拳头向着展白砸了过去。 能成为天鹤帮的帮主,曾天鹤可不是易与之辈,修为不仅达到了七品太始之境,自身所修的功法品阶也是极高,法典暂且不说,因为这几乎是每一个玄修最大的秘密,极少会告于人知,但是术典却不同,术典是需要施展的,只要施展,总会让人看出端倪。曾天鹤就身背数种上品玄级的术典,而其中之一,就是一套拳典,有力拔山河之势。 这一拳声势浩大,却没有太多的光华,玄力内敛,骇然已经有了返璞归真的雏形。 展白因为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但心中却是一凛,能够成为一帮之主,而且是丝毫不逊色于魏国府的大帮派,果然非同小可。 只是这几乎有了一丝返璞归真的道境,就足以让曾天鹤在地下城自傲了。 不过,很可惜,他遇到的却是展白。 “就等你出手了。”展白一声冷哼,右手抬起,中食两指并拢,化指成剑,直刺而去。 没有惊人的剑气,没有玄力的剑招,甚至连丁点的气势也欠奉。 可就是这普通到让人诧异的剑指,却是惹得全场皆惊。 道境,返璞归真!!! 在场的无一不是眼界高绝之辈,立时间就看出了这一指的玄机,心头无不震撼。 如果说曾天鹤只是刚刚勘破了一丝返璞归真道境的话,那么展白所展现出的,已经是极为成熟的道境了,这才是真的返璞归真。 只是这怎么可能,且不说这个带着面具的家伙,年龄几何,只是这九品太易境的修为却是骗不了人的。 九品太易境就领悟了返璞归真,这得是有多么逆天啊。 轰……锵!!! 拳指相接,拳风的轰鸣刚刚响起,就被一道尖锐的剑啸所掩盖。 噗!!! 血光乍现间,曾天鹤已是满脸铁青的败退,踉跄着跌回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之上。 咔嚓!! 屁股刚刚坐定,身下的椅子已经被无形的剑气斩碎,而曾天鹤竟是难以做出反应,跌坐在地。 反观展白,只是轻飘飘的向后退了半步,就稳住了身形。 道境之争,曾天鹤完全处于下风,好在,凭借高深的修为,也将展白震退,虽只是半步,却也多多少少的扳回了点颜面。 “你……噗!!!”曾天鹤又羞又怒,指着展白,刚想张嘴,胸腹中却是血气倒涌,再也控制不住的喷出一口鲜血。 一招败领悟了返璞归真道境修为达到七品太始境的曾天鹤,顿时间,饶是魏真以及蔡公公猜到了这种结果,但亲眼所见,还是惊骇莫名。更遑论吕泽庭等众人了,简直就跟见了鬼一般,看向展白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忌惮。 作为天鹤帮的帮主,曾天鹤的战力,即便是在卧虎藏龙的地下城也是数得着的,至少,在场之人,几乎找不出能够稳胜之人。 如果一开始,众人还只是惊叹这面具书生的城府心计的话,那么现在,对其战力也产生了深深的敬畏。 好一个魏国府,好一个前朝皇裔,底蕴果然深厚的非同凡响,竟然一直隐藏了如此高人。 文能谋定四方,武则抵定乾坤,这种人才,即便是放在四大势力,也定会奉为座上之宾啊。 不知觉中,所有人的心思都沉重了许多,乃至于忘记了龙椅上坐着的魏国复。又或者说,那个小丑般的角色,还根本不屑让他们看上一眼。 展白高调的闪现,一来伤了仇敌,二来震慑群雄,第三,则是让魏国复的计谋彻底的破产,可谓一石三鸟。 鸳鸯会的两位帮主,或许是场中为数不多看得如此深之人了,只见两人对视中,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以及忧虑。 魏国府得此人相助,三大帮派败得不冤啊。更让人忧心的是,现在他们这些人竟然还赶着找来,这岂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么? 第219章 得理不饶人 来自小刀飞、绿林、夜侯府、落天城四大势力的护法,突然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震撼,还有…… 不行,必须尽快将此事向帮派禀明。 这等智谋无双而且领悟了返璞归真道境的人,一旦给予其足够的舞台,足以将地下城搅的天翻地覆。 怀着这样的心思,这四名护法已经无心在此逗留,几乎同时做出了离开的打算。 “咳咳……”来自绿林的护法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了,“既然魏家主已经有了决断,咱们这些外人却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那么,老夫就此告辞,静候魏家主的消息。” 说话间,这位护法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其他三名护法也都站了起来,意思不言自明,反倒是吕泽庭慢了半拍,但也很快就明白了此四人的心思,苦笑一声,紧跟着站了起来。 “诸位,且慢。”谁知,展白却是拦住了众人。 “不知这位……呃,阁下,有何见教?”在见识到了展白的恐怖之后,绿林这位一直表现的高高在上的护法,此时也拉下身段,话说的那叫一个礼貌。 “见教不敢,只是想请诸位留下做个见证。”展白轻笑一声,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语气一变,“诸位应该知道,就在几天之前,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三大帮派吭沆一气,联合起来,对我魏国府发难,而且还是不宣而战,致使我魏国府损失惨重,这算是已经结下了死仇。” 听得这话,三大帮派的人,无不变色,这面具书生话里话外,这分明是要秋后算账的节奏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三大帮派早已死了寻魏国府麻烦的心思,别说为难魏国府了,今天能够全身而退,就可以阿弥陀佛了。 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魏国府果然没有辜负三大帮的忧虑,毫无顾忌的将脸皮彻底撕破。 “你……你魏国府不要欺人太甚。我们三大帮,现在的折损比起你魏国府更甚。”曾天鹤此时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强忍着伤痛,指着展白怒斥道。 “哼,一码归一码,你们三大帮派既然想灭了我魏国府,就要有被灭的心里准备。早在你们偷袭南大营,声东击西下,闪击其他八个帮派时,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更何况,放虎归山,贻患无穷的道理,我想就不用过多解释了吧。”展白穷追不舍道。 “这……这位先生,你这话似乎有些杞人忧天了吧。三大帮经此劫难,实力已是十不存一,对魏国府已经不存在任何威胁了。即便,他们真的死心不改,但想要灭掉魏国府也是不可能的。别忘了,这里可是地下城,被玄纹阵列笼罩的地下城。经过此次的骚乱,我想吕统领的城防营必然会加紧巡逻,一旦再有人胆敢在地下城付诸武力,定然让他们有来无回。所以,为了地下城的稳定和谐之大局,魏国府不如高抬贵手,绕过他们一次?”出乎意料的,小刀飞的执事竟然站了出来,为三大帮推脱讲和。 相比于绿林执事对于展白的称呼,这小刀飞的称呼更加的尊敬了,由阁下上升为先生,隐约中已有了拉拢之意。 面具下的展白眼神一凛,心中更是冷笑。 好一个小刀飞,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这名执事虽然极力强调,是为了地下城的安稳考虑,可早就得知三大帮背后有人撑腰的展白,要是信了他的话,那才叫有鬼呢。 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为了不得罪小刀飞,展白却不能表现出来。 好在,他事先有所准备,这次就算是说破了天,三大帮今天也休想安然无恙的离开魏国府。 “阁下所言极是,对于吕统领的威望以及能力,在下还是信得过的。”展白先是不疼不痒的对小刀飞的执事以及吕泽庭恭维了一番,可随后,就话题一转,“前两日,就在这里,在下亲手杀了几名吃里扒外的手下,不知吕统领可知?” 听得此话,吕泽庭先是一愣,紧接着又是一惊,最后神色变得万分复杂。能坐上城防营统领一职,吕泽庭的城府不可谓不深,没用多长时间,隐约就猜到展白这些话所表明的意思。 对于展白所说之事,吕泽庭自然是不知道的,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魏国府拥有屏蔽地下城玄纹阵列的能力。 这消息对于一般人而言,或许会难以自信,但作为地下城拥有莫大权势的吕泽庭,却不会如此。 布置在地下城的那套玄纹阵列无疑是极为玄妙的,全城上下,但凡有玄力发动,并超过一定的数值,一般情况下,绝对逃不过那玄纹阵列的探查。看清楚了,是一般情况,有一般,自然就存在特殊。 世间万物,有矛就有盾,有毒就有药。那套玄纹阵列即便再是玄奥,也自有破解之法。 吕泽庭虽没有见过,但却隐约知道,地下城内有些强大的势力,就拥有破解地下城那套玄纹阵列的办法。 魏国府的实力,虽然在地下城位居第二阶层,可其底蕴以及财力,即便比之四大势力都是不遑多让,那么拥有破解之法,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吕泽庭并不怀疑展白的话,让他沉思的是,展白这话里的深意。 “阁下的意思是……”吕泽庭看似不疼不痒的问了一句。 “众所周知,玄纹阵列在玄修界,能够自成一派,其玄奥之处,用一句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来形容,也是毫不为过。地下城布置有玄纹阵列以监视全城,防范私斗,那么自然也就有破解的玄纹阵列。不瞒诸位,我魏国府在数年前就曾经花费高价,购得了一套玄纹阵列,正好就布置于此朝堂之上。凭此玄纹阵列,只要不出此朝堂,就算是来一场千人大战,所释放的玄力也不会外泄分毫,自然就不会引发吕统领所掌控的那套玄纹阵列的反应了。”展白详细的解释道,这些事,还是当初魏真告知展白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前两日,他才会果断的处决了那些生出二心的统领百户。 “然后呢?”吕泽庭脸色越发的凝重。 “很简单啊。这套破解的玄纹阵列是我魏国府从珍宝坞的拍卖会上购得,既然如此,我可不相信,拥有此物的仅我魏国府一家。谁能肯定,这三大帮派就没有呢。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魏国府即便解散了,可我们这些人依然还是要生活在地下城的。只有千日做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是三大帮派同样拥有相同的玄纹阵列,那么一旦他们心生歹意,我们这些人就真的是永无宁日了。”说过来说过去,展白的结论最终又饶了回去。 为了永绝后患,三大帮派今天既然来了,魏国府就不可能放任他们离开。 而之所以要四大势力的护法以及吕泽庭留下,自然是要做个见证,以免给人留下出师无名的口实。 “呵呵,好,好的很。吕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今天我们的到来,肯定要在阁下的算计之中吧。”吕泽庭仰天大笑,一直萦绕心头的最后一丝疑惑终于解开了。 为什么魏国府对于自己等人的到来,没有一丝的惶恐,反而处处反客为主,先是魏真说出解散魏国府的惊天之言,最后到这面具书生撕破脸皮,意图将三大帮彻底的抹除,这所有出乎寻常之处,在此时终于得到了答案。 那就是,魏国府,不,确切的说是面前的这个面具书生算计到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到来,四大势力的插手,还有三大帮派的自投罗网。 用心思缜密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的书生了,说是算无遗策也是毫不为过啊。此人心智若妖,将整个地下城各方势力都玩弄于鼓掌之间,实在太过恐怖了。 “那不知吕统领,是何立场?”展白盯着吕泽庭轻笑道。 “此事是你们的事,既然如此,那吕某就在此坐观风云好了。”吕泽庭识时务的坐回到位置之上,其实他心里明白,在这面具书生将一切都说出来之后,自己以及四大势力的护法的去留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毕竟,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管他们是走是留,魏国府已经将自己的借口公之于众,不管是什么结果,再对三大帮动手,就不会再落人口实。 “那么四位呢?”展白转头,看向四大势力的护法。 “这……有吕统领在此仲裁,我绿林绝对信得过,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办,恐怕……”绿林的护法显然也理清了一切,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 三大帮派的死活,原本就没放在绿林的眼中,现在最为紧要的,是将此事禀报帮主。 “我等也是。”其他三位护法也是顺水推舟,作势离开,只是这其中又有不同,展白清晰的看到,小刀飞的护法在做出这个决定时,眼神闪烁,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的权衡。 “告辞。”四位长老话音刚落,向着展白略一示意后,就迅速的离开了,这期间甚至没有给三大帮派挽留的机会,尤其是小刀飞的那位护法,跑的最快。 “我们也走。”直到这时,曾天鹤才从种种的震撼中反应过来,向着身后的几名心腹挥了挥手,装作不知,就想浑水摸鱼的离开,甚至连作为盟友的狄易常以及鸳鸯会两夫妻都没有通知。 “喋喋,我魏国府可是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蔡公公,早已蓄势待发,怪笑声中,佝偻的身子陡然消失,太玄境修为的强大气场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现,一瞬间就笼罩在整个朝堂之上。 “太……太玄境!!!”自以为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再也无法让自己吃惊的吕泽庭又一次震撼了,而且这次来的,比之那面具书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太玄境的强大气场的压迫之下,试图逃走的曾天鹤一行数人,只感觉天地间突然生出了一股强大的束缚之力,整个身体变得异常沉重,在听到吕泽庭的惊呼后,所有人无不色变。 太玄之境……魏国府竟然有太玄之境的强者!!!! 生不出一丝抵抗勇气的绝望,在曾天鹤等人的心头凶猛滋生…… 第220章 三帮除名 全面的压制。 修为上,太玄对太始;道境上,成熟返璞归真对雏形的返璞归真;玄修典籍上,蔡公公有魏国府做底蕴,品阶上自然更胜一筹;至于战斗经验……一个活了近千年的老家伙,更是甩了曾天鹤不知多少条街。 这样的对比之下,在蔡公公面前,曾天鹤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曾天鹤如此,他手下的那些所谓的亲信,就更不是个了。 啊!! 惨叫声凄厉而短促,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曾天鹤带来的几名亲信,就已气绝倒地,全身上下甚至看不到一丝的伤痕。反观曾天鹤,就凄惨许多了。 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孤零零的抓在蔡公公鸡爪一般的手中,从脖颈处的伤口上,不难看出,这根本就是以蛮力给拧下来的。 “喋喋,好多年没动手了,看来这手艺下降的不少啊。”蔡公公望着手中的战利品,不是很满意的叹息一声。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曾天鹤等人,全军覆没,甚至没有任何的反抗。 如此光景,狄易常肝胆俱裂,直愣愣的望着曾天鹤被拧下的脑袋,全身颤抖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就算是坐在一旁观战的吕泽庭,此时也是遍体生寒。 好残忍的手段,好残忍的心性。 好一个魏国府,好一个前朝皇裔,这份底蕴,比之四大势力,也是不遑多让啊。 当然,底蕴毕竟是底蕴,并不等于真正的实力。 吕泽庭作为城防营的统领,自然清楚,魏国府比之四大势力,差在了哪里。 魏国府不缺钱财,也不缺眼前这达到太玄境的老不死这般的顶尖高手,可决定一方势力的强盛与否的根本,最终还是在中坚力量上。 一个家族,一个帮派,如果首领失去了开拓精神,坐吃山空下,沦落几乎是必然的结果。魏国府就是如此,几任家主都非良才,因循守旧,不思进取,却又骄奢淫逸,将整个家族管理的一塌糊涂。 所以,寻根究底,魏国府的问题还是出在家主的身上。 想到这,吕泽庭轻蔑的向着依旧坐在龙椅之上,但脸色却是灰白一片的魏国复瞥了一眼。 魏国府的沦落,魏国复绝对难逃罪责。 “今天,说不得将成为魏国府命运的转折。”吕泽庭又看了眼魏真以及走回到他身边的那位“第一谋士”。 文有谋士,武有太监。至于家主魏真,也并非蠢材,只是有失老练而已。这样的组合,可以预见,魏国府就是解散了,也会很快出现一个魏帮、魏门,并且一飞冲天,达到甚至超过现有的高度。 如此想来,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联合发动的这场战争,不仅没有削弱魏国府,甚至给其创造了腾飞的契机。 魏国府历经几任家主,内部的管理极为混乱,尤其是其下辖的九个帮派,更是呈现出尾大不掉之势,这次借三大帮的手予以铲除,完成去芜存菁的蜕变,对魏国府来说,利远远大于弊。 如果说,吕泽庭心中还有什么疑惑的话,那么就在那神秘的面具书生身上了。 蔡公公的存在并非秘密,令人惊讶的是他隐藏的强大修为。 可这被魏真称为第一谋士的面具书生呢? 在今天之前,可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如果说此人跟蔡公公一样,一直都存在于魏国府,只是被雪藏了起来,又有些说不过去。如此人才,为何现在才予以重用,如果能防范于未然,又有谁会情愿做那亡羊补牢之事呢? 好一个神秘的第一谋士。 吕泽庭突然觉得事情变得越发有意思了,或许,用不了多久,这地下城维持了近百年的安宁就要被打破了。 任何强者或者势力的崛起,手上都不会少了血腥,脚下也不会少了骸骨。 地下城很大,大到可以容纳百万之众。地下城也很小,小到无法再多容纳一个平行于四大势力的存在。 话说两边,曾天鹤之后,蔡公公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杀戮,厚重眼袋覆盖下的昏黄眼眸,最终定格在了同样老迈不堪的狄易常的身上。 噗通!!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被蔡公公那毒蛇般的眼睛盯上的刹那,狄易常双膝一软,向着魏真的方向就跪了下去。 “老朽有眼无珠,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才犯下如此大过,还望魏家主饶命。”狄易常捶胸顿首,老泪横流的祈求道。 在死亡面前,狄易常抛弃了一切的尊严,那摇尾乞怜的模样,凭白的让人看轻了几分。 魏真一脸的嫌恶,根本就不欲理会。 “大伴,解决了他们。” “且慢。”谁知,魏真话音刚落,就被一旁的展白出言阻止了。 “兄长?!”魏真一愣。 展白向魏真投过去一个眼色,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俯视跪地的狄易常。 “给我一个放过你的理由。” 魏真跟展白的几句话间,就让狄易常在地狱跟天堂中转了一圈,此时听得展白发问,过分的惊吓稍一放松,竟完全虚脱了,粗喘着气,好一会,才诺诺道,“老朽愿用余生为奴,侍奉家主……还有先生。” 狄易常的回答没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这就相当于是奴隶的待遇了,唯一的不同就是,狄易常的身份跟修为,比之一般的奴隶,要高出太多了。 “你可敢签问心印?”展白不为所动道。 听的这话,狄易常全身一颤,问心印作为上古流传下来的特殊玄纹阵列,他即便没有见过,又如何会没听过。 问心印问心,一旦撕毁契约,必遭噬心之苦,生不如死。 一旦签了问心印,也就意味着,此生,狄易常就再也逃不出魏真的手心了。 可此时的他能拒绝么? “老朽,不,老奴,愿意。” “问心印,不用我教你了吧?”展白转头望向魏真。 问心印名列十大玄纹阵列之六,因为其特殊的用途,让其流传甚广,饶是这地三洲,但凡有些势力之人,想必都有掌握。 “有,可是……”魏真显得很不情愿的样子。像狄易常这种毫无气节之人,实在让他不喜。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身为家主,最忌的就是意气用事。”展白只是说了一句,就转过头去。 魏真还是太过年轻了,很多事都凭个人喜好,这种性子如果不加以磨练的话,日后根本就难成大器。 魏真神色一凛,不由的转头向蔡公公望去,见他也是理所应当的表情,不由的慨叹一声。 看来,自己距离一名合格的家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好在魏真倒是有个优点,就是能够听取别人的意见,打消掉心头的不快,运转玄力于掌心,刻画出问心印。 “本家主看你修行不易,能有如今的修为,若只是当个家奴,却有些大材小用了。日后你就在我帐下听命吧。”这话就显出魏真的智慧来了,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不仅及时的改正,更是举一反三,对狄易常进行拉拢。 “谢,家主。”果然,狄易常立时表现出激动之情,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气概,毫无犹豫的将自己的手印了上去。 不管这狄易常是真激动还是逢场作戏,只要签了这问心印,就再无反叛魏真的可能了。 曾天鹤、狄易常,一死一降,三大帮现在剩下的就只有鸳鸯会了。 “两位如何打算的?”展白向那对夫妇问道,只是这口气远没有对待曾天鹤以及狄易常时的冷漠。 展白瞧得明白,之前且不说,可自从这些人踏入小朝堂那时起,这对夫妇表现的就极为怪异,甚至数次表明了与天鹤帮以及狄堂门划清界限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两人时不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充满了怪异。 这一切,都让展白颇为好奇。不知为何,隐约中,他竟有种故人的奇妙感觉。 “不知公子,能否将面具摘下。”夏忆柏突然开口道。 嗯? 谁也没有想到,这夏忆柏竟然会提出如此奇怪而又大胆的要求。 “好大胆。你们现在已是阶下之囚,竟敢有此非分之想。”魏真大怒,其实他心中也一直非常好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这位结拜兄长,先是在眼睛上蒙上了白纱,后来更是戴上了面具。可对于此事,他从不敢提及,只是简单以为兄长如此,极有可能生了暗疾。 对于从未见过展白真正面目的吕泽庭,则不由的精神一振,虽然他自知,这种无礼的要求,不可能会给予回应,但心头的那丝好奇还是不自觉的点燃。 “你认识我?”展白摆了摆手,制止了魏真可能的冲动,语气怪异的问道。 “或许认识,或许不认识。”夏忆柏模棱两可道。 “很有趣的回答。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就看你能不能付得起这份代价了。”展白轻笑。 “什么代价?”这话却是出自秋亦双,语气竟带着些许的焦急。 “你们的性命。” 夫妻两人脸色微变,互相转头,彼此相望,时儿点头,时而摇头,竟是在用眼神交流。 “我们答应。”最终,两人意见达成了统一。 “很好,你们看了我的真面目之后,如果结果不是我想要的,你们的命我就收下了。”展白说完,拂袖而去。 显然,展白并没有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真面目的意思。 夏忆柏、秋亦双先是对他们带来的心腹手下交代了一番,便紧跟了上去。 第221章 身世 望着那面具书生带着夏忆柏夫妇离开,吕泽庭不禁失望的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有满足自己的那点好奇啊。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曾天鹤死,天鹤帮虽然还有一些精英留在魏国府中,但命运已经注定了,要么死,要么降。狄易常带着狄堂门的余人全部投降,至于鸳鸯会,想必今夜过后也将就此除名了。 吕泽庭偷偷望了眼魏真以及依然坐在龙椅上的魏国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想到这,吕泽庭便起身向魏真告辞。 魏真没有过多的挽留,亲自将其送出了朝堂。 待送走了吕泽庭后,魏真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抬头向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望去。 父子俩就这么对视着,不过可以清晰的看到,魏国复的身体在颤抖,若不是因为心中的那一似执念,此时恐怕早就吓瘫了。 魏真也是满心的复杂,对自己的这个父亲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换个身份,说不得,魏真早就命人将魏国复斩杀了,可偏偏他是自己的父亲。 “哎!”良久之后,魏真一声叹息,“父亲,夜深了,还请回吧。孩儿还有政事要处理,不能相送了。” 听到这话,魏国复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瘫在了龙椅之上,心中虽然充满了不甘与不舍,但他知道,大势已去,自己再留恋这个位置,只能徒增笑料了。 一瞬间,魏国复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般,颤巍巍的从龙椅上站起,还没等迈步,就已是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只可惜,在场之人,此时却没有一个上前搀扶,就连服侍了自己几十年的蔡公公也是冷眼相对。 带着满身的落寞,最终魏国复一步一踉跄的离开了朝堂。 “来人。”待魏国复迈出朝堂,魏真向着外面一声厉喝,顿时就有两名金甲武士走了进来。 “以后加派人手,好好的侍奉父亲。他老人家身子骨孱弱,所以,如非必要,还是不要让他走动的好。”魏真这话,算是将魏国复变相的软禁了。 朝堂外的魏国复听得此话,脚下又是一个踉跄,一股苍凉之感,顿袭心头。 话说两头,这边,展白带着夏忆柏夫妇走进了魏真日常处理政事的书房之内。 “把门关上。”待夏忆柏夫妇走进来后,展白提醒道。 …… “你们做好准备了么?”展白说话间,右手已经伸到了脸上,只需轻轻一抹,就能将面具摘下。 夏忆柏夫妇明显变得紧张起来,听得展白的话后,不由的深吸了一口冷气,良久才平复了心头的悸动。 “准备好了。”夏忆柏忐忑的语气中又带着某种深沉的期待。 展白没有再多说什么,脸上的面具,缓缓的脱离,最终露出了那张算不的俊朗却清秀阳光,透着一股浓浓书卷之气的面容。 “啊!”一声惊呼,秋亦双已是用双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睁大的眼眸中瞬间就溢满了泪水。 相比之下,夏忆柏就冷静多了,不过,这也是相比而言,此时的他,脸上写满了欣慰,一声声叹息不时的从其口中传出。 这对夫妇如此反应,却偏偏都不说话,这下可是挠到了展白的痒处,虽然隐约中,他有些猜测,可毕竟只是猜测,如果不听这两人亲口说出来,如何敢确定。 “你们是谁?我又是谁?”展白脸上现出不耐烦之色。 一直以来,尤其是继承了前世记忆之后,展白的心中就存在着一个疑惑。 自己是谁? 他知道前世,却不清楚自己的今生。 前世的他,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为了剑,不惜杀掉了心爱之人的疯子。可今生呢?不管如何,他都不可能是天生地养凭空出现的,总要有个出处吧。可偏偏在这方面的记忆,只有儿时流落街头的情境,然后就被神秘的黑衣人掳掠进了残虚之地。 那么,他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要狠心的将他扔到街头,行乞过活? 可以确定,眼前的这对夫妇,绝对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快点告诉我。”展白这话几乎已经是嘶吼出来的了。 “少爷,奴婢有罪。”随着展白的嘶吼,秋亦双再也克制不住,嚎啕一声,整个人已经栽进了夏忆柏的怀中,痛哭流涕。 “你来说,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尤其是在我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展白将目光投向夏忆柏。 “少主,属下万死。”下一刻,夏忆柏搂着秋亦双,两人已经双双跪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你们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我。”展白现在恨不得一掌劈死眼前两人,可最终还是克制了下来。 “少主的名字可叫展白?”夏忆柏平复了一番心情后,终于开口。 “废话。” “呵,看来,少主的记忆并没有被完全抹去,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这就好,这就好。”夏忆柏大为欣慰,好在这次他没有再卖关子,不等展白发问,就讲述了起来。 故事很长,也很老套。 长话短说,这是一部家族内部尔虞我诈争权夺势的血泪史。 今生的展白出身名门,而且是来自鼎洲巨鹿的豪门——天赐展脉。 既然是豪门,展家子孙自然枝叶茂盛,仅是嫡亲一脉,就有十几支,至于旁支更是数不胜数。 展白的父亲名叫展傲天,乃是嫡系子弟,血脉纯正,更重要的是天赋卓越,被定为家主继承人之一。所谓之一,自然就不是一个。但凡豪门,为了家族传承,对于子孙后代的培养,往往极其残酷,而能够脱颖而出的,无一不是天赋、心性的佼佼者。最终选出优秀的几人,然后再进行资源的倾斜,并设定考察期,直到现任家主隐退,才会公布最终的继承者。这其间种种的手段,比之皇室选太子也是不遑多让。 可惜的是,展傲天最终成了这场夺嫡之战的牺牲者,一夜之间,遭遇神秘人偷袭,危机之时,不得已将尚还年幼的展白交给了一男一女,从密道逃离。 男子为展傲天的伴读,女子则为展白娘亲的陪嫁丫鬟。 男女两人抱着展白一路逃跑,慌不择路,却是不小心,误入了一处禁地,竟然神秘的出现在了地三洲。 接下来的故事就很简单了,这对南女逃过追杀,心神疲惫,在抵达了一处小镇之后,随便找了家客栈就蒙头大睡,可当醒来之后,却是骇然发现,展白就此不见了。 “少主,属下该死。没能照顾好少主,还……”夏忆柏自然就是那被委以重任的伴读,讲到这,不无惭愧的叩头领罪。 一时间接受到如此多的讯息,饶是展白也有些难以接受,沉着脸坐了下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跟亦双将少主丢了之后,百感交集,几乎将那个小镇翻遍,却是一无所获。之后又寻找了数年之久,依旧杳无音讯。因为没脸回去复命,最终藏身到了这里,原本想就这样度此余生,没想到,老天有眼,竟然让我们又失而复得。”说着,夏忆柏已是老泪横流。 “先别急着攀亲,我未必就是你们丢失的那个小孩。”良久之后,彻底冷静下来的展白却是开口说道。 “不可能,虽然少主长大成人,跟年幼时有了极大的变化,可您的音容跟老爷有八分相似,我们绝对不会认错的。”秋亦双言之灼灼道。 “这天下相貌相同的人多了。”展白冷声道。 “那公子不是也叫展白么?”秋亦双大急。 “同名的人更多。”展白面无表情。 “少主说的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相貌相似,名字相同的概率虽然极低,但却未必不会存在。可少主的灵魂印记却是做不得假的吧,天赐展脉源于上古,但凡嫡系子弟出生,灵魂中就带着特殊的烙印。正是凭借对这股烙印的熟悉,属下两人才认出了少主。”夏忆柏不知为什么展白要矢口否认,但还是抛出更为确凿的证据。 “灵魂印记?!”展白一愣,他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刚才自己带着面具,这两人就已经认出了自己,原因是出在这。 灵魂印记是什么东西,展白并不清楚,但这方异界不可思议的东西多了,也不在乎多此一个。 “那你怎么解释,我没有一点这方面的记忆?”这才是展白最大的怀疑。 按照夏忆柏所说,自己若真是那个丢失的小孩,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印象啊。 “哈哈,少主原来是纠结于此啊。”夏忆柏当即恍然,“是属下的过错,没有跟公子讲明。” “哦?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玄机么?”展白眼神微亮。 “这也算不上是玄机,只能说是我天赐展脉特有的一种玄修秘典。这种秘典名为天赐玄典,乃是一种封印之术。可以说,我天赐展脉能发展到如今的地位,这部秘典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公子应该知道,一般而言,若要玄修奠基,年龄越早越好,只有如此,才能保证先天灵根不至于消散。玄修法典作为玄修奠基的根本,其品质直接决定了未来的成就。品阶越低的法典,修行的难度也就相应的要小,也就越容易领悟,反之亦然。可问题就来了,童子年幼,心智本来就未开化,如何领悟高深的法典。打个比方,刚刚出生的婴儿,此时先天灵根最为浓郁,按理说是玄修最好的时候,可他连咿呀学语都不会,如何玄修。可若是等到他长大懂事,习文断字,即便是神童,也要浪费三到五年的时间。这可是三五年的光景啊,先天灵根不知消散了多少,无形中就造成了严重的浪费。 天赐玄典的特殊意义就在于此,在孩童出生时,便可施展天赐玄典,将其打入婴儿的体内,就此形成封印,从而断绝了先天灵根的流逝。只不过,所谓有得必有失。天赐玄典在封印了婴儿体内的先天灵根时,也同样的锁住了其灵智,在封印解开之前,虽不能称之为傻子,却也是浑浑噩噩,仿若自闭之症。所以,少主没有之前的记忆,一点也不奇怪。如果属下没有猜错的话,少主的记忆应该是从六岁才有的吧?” 第222章 玄晶矿脉之秘 展白心中默然,不自觉的就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他记事起,可不正好就是六岁么? “天赐玄典封印维持的时间正好就是六年。此秘典最为玄妙的地方就在于此,虽然六年的时间里,封印了您的灵智,但却又不会妨碍灵智的成长,反而能够滋养灵魂,提升悟性。一待封印解开,少主不仅能恢复正常,灵智比之同龄之人更是强了三分,到时再教导法典,自然就起到事半功倍之效,比如您的父亲大人,当年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领悟了法典,然后再用三个月成功奠基,整个过程短短不到半年,先天灵根的消散,几近于无。”说到这,夏忆柏就有种发自内心的骄傲。 闻得如此玄妙之法,展白心中也是颇大震撼,果然天大地大,无奇不有,真如夏忆柏所说,那这天赐玄典堪称无价之宝了。 “哎,只是可惜,少主当年没能等到封印解除,就……属下万死啊。”夏忆柏话音一转,惭愧内疚的不断以头撞地。 “如此说来,我果然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位走失的孩童了?”展白的语气虽然依旧半信半疑,但心里却是已经认定了,甚至隐约中还带着些许莫名的激动,犹如浪子回到了母亲的怀中。 “天赐展脉!”展白牢牢的将这四个字刻在了心头。 “公子,跟我们回家吧。”秋亦双恳切呼唤道。 “回家?”展白呢喃,陡然,眼神中放射出一抹精光,“你说什么?” “回家啊。” “回哪个家?” “自然是天赐展脉了。”秋亦双不解道。 “你们知道回鼎洲的方法?”这才是展白最为关注的地方。 “禀少主,我跟亦双之所以要在此地立足,除了没脸回去之外,更重要的原因便在于此。当年,我们俩寻找公子多年未果,心灰意冷,却又不甘心,总带着一丝的侥幸,想着万一哪天找到公子呢。正是带着这份复杂的心思,最终我们才决定来到了这玄晶矿脉,地下城。原因很简单,只因为据我们多方打探,这方圆数千里的大山中,极有可能隐藏着上古一位大能的洞府。属下不清楚,那位大能为何将洞府建于这贫瘠的地三洲,却知,但凡洞府,里面除了有可能收藏有大量的丹药典籍甚至法宝之外,往往都会建有法华门,以此方便内外的往来。 那位大能既然将洞府建立于此,那这法华门定然能够通往鼎洲。”夏忆柏话中虽然多处是其猜测,但从他那自信的表情看,想必,应该都错不了了。 “大能?洞府?法华门?”一个又一个震惊的词语,萦绕在展白的脑海之中。 玄修六境,分别为太初、太易、太始、太玄、太素以及太古。只有修为达到了太古的玄修才能称之为大能。 洞府不难理解,一般都是灵气逼人之地,被修行者发现,开拓成闭关修炼之所。 法华门,展白同样也不陌生,当年,自己还是夺舍了赵铭传时,蓝姬就曾带着自己,通过法华门,进入到万花苑的宗门之地。 现在可以确定,万花苑绝非地三洲的势力,或者说,不仅仅存在于地三洲。作为其宗门所在之地,极有可能就在鼎洲。 “问你们一件事,可曾听说过万花苑?”展白想到这里,不禁开口问道。 “万花苑?公子见过万花苑的人?”秋亦双的表现,更加确定了展白的猜测。 看到展白点头,秋亦双这才解释道,“公子,你可知鼎洲有春秋、巨鹿以及五胡三大洲?” “这个略有耳闻。”展白点了点头。 “三大洲同处鼎洲,以碧海相隔,其间不知有百万里之遥。三大洲的形态却是有着极大的不同,有春秋称霸、巨野逐鹿、五胡蛮荒之称。由此就不难理解,春秋之洲以国为首,巨鹿之洲多存宗门,而五胡却是蛮荒之地。我们天赐展脉就立足于巨鹿之洲,而万花苑同样也是。若论势力底蕴的话,我们天赐展脉略胜一筹,可是这万花苑却同样不容小觑,尤其是其魅术更是名扬巨鹿,更重要的是,她们平日里极为低调,跟不少宗门都有勾连,形成了一张偌大的网络,所以极为难缠。公子日后若是再遇到万花苑的人,如无必要,还是不要得罪为好。”秋亦双不无劝解道。 “原来如此。” 三人就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拉着家常,展白也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半真半假的向两人作了交代。 残虚之地的十年凶险,倒是没有隐瞒,至于出来之后的事情,很大一部分,就是杜撰的了。 在展白的讲述中,从残虚之地死里逃生后,偶遇了一个叫柳承影的大燕裔脉,并偶然间领悟四大秘典,成就剑子黑莲命格。然后以春秋笔法,将自己如何进入万花苑,并因缘巧合迎娶了两位花仙阁的弟子之事,一言带过,最后又详细的介绍了来到玄晶矿脉的种种。 展白的这些话中,不乏破绽,只是每每夏忆柏两人想要发问,都被展白板着的脸,吓的欲言又止。 不管如何,在两人的面前,展白是主,他根本没有义务,向两人解释那么清楚。而作为随从属下,察言观色也是不可或缺的本事。 只是因为夏忆柏两人在地下城呆的时间过长,而且一直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这才失了分寸,当醒悟过来时,才急忙改变了心态,再也没敢多问。 “你们说,这里隐藏有一位大能的洞府,确定位置了么?”言归正传,展白凝声问道。 “禀少主,大概的位置确定了,只是,只是这里面有些麻烦。”夏忆柏面有难色道。 “麻烦?什么麻烦?”展白一惊。 “在我们之前,这地下城已经有不少势力发现了那个地方,虽然他们未必知道其中的究竟,但也引起了极大的兴致。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属下才没敢轻举妄动。毕竟,说起来,还是属下两人无能,虽建立起了鸳鸯会,可其实力,也只能堪堪位居二流。”夏忆柏惭愧道。 “你二人现在什么修为?”展白眼睛微眯,开口问道。 “五品太始。”两人异口同声道,似乎生怕展白轻视,秋亦双还不忘补充道,“这地三洲毕竟不如鼎洲,我跟忆柏虽身怀地阶功法,可修炼速度依然还是慢了许多。而且,我们也不愿过多的依靠玄晶石,毕竟那个东西,虽然能够快速的提升修为,但也容易导致根基不稳。不过,饶是如此,只要我们两人联手,施展展家的鸳鸯玄素剑典,太玄之境的不敢说,对付一般的九品太始境,还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如此,那么这寻找大能洞府之事倒也不急。此次,因为我事先不知,让你们辛苦建立的鸳鸯会损失惨重,日后,你们就随我左右吧。”现在有了两个如此好的帮手,展白自然不会错过。 两人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欣然接受。 “公子,咱们以后难道要真的依附于这魏国府?”夏忆柏显然有些无法接受依附外人的事实,魏国府虽是前朝皇裔,底蕴深厚,可那是在这地三洲,对于出身鼎洲的他来说,还真未必看得上。 “自然不可能,我跟魏真虽是结拜兄弟,但更多的不过是利益上的相互扶持而已。我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宗门,名为剑狱山庄。只是现在势力还是弱小了些,所以暂时只能隐于魏国府的名下,待时机成熟,自然是要分离开来的。”展白轻笑一声。 “哦,对了,说到这,我还有一事不明。你们为何要联络天鹤帮以及狄堂门,围剿魏国府,其背后又是谁在暗地里操纵扶持的?” 第223章 闻人浪谍 拂晓的朝阳,慢慢的驱散了漫长的夜幕,全新的一天开始了。 只是不同于以往,今天的地下城,到处充满了紧张压抑的气氛。 可以看到一具具尸体,被雇来的短工运出城去,不少的街道变成了废墟,地上洒满了暗红色的鲜血。 由此可见昨天晚上所发生的混乱造成了何等大的破坏。 据统计,仅仅一个晚上,地下城就足足死了六万多人,财产的损失更是难以数计。 忙碌了一整夜的城防营来不及休息,就连统领吕泽庭都亲自走上了街头巡视,以避免再次发生混乱。 日上三竿,午饭的时候,聚集在各个茶楼酒肆的食客,再次被一个接连一个消息震惊的连连失声。 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从此在地下城除名,与此同时,魏国府宣布解散。几乎变卖了地下城内所有明面上的产业,最终凑出了价值五亿中品玄晶石的财富,散给昨夜遭受巨大损失的帮派商铺。 得知这个消息后,不少人涌向了魏国府,可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气派恢弘的魏国府门前,不少人忙碌着,将“魏国府”的牌匾摘下,换上了写有“天泉山庄”四个挥遒大字的牌匾。 有好奇之人上前打探,得到的消息让人惊异。 魏国府竟是连这座宅子都变卖了,此时,这里已经被天泉山庄所买下,成为其新的帮派驻地。至于魏国府的人,却是去向不明了。。 这让不少参与昨夜骚乱的散修气愤难平。 如此一来,岂非昨天晚上他们白白忙活了。心中虽然将魏国府上下骂了一个遍,可在四周不少城防营冷漠的监控下,还是忍住没有发作。 昨夜的骚乱,无以数计的散修,虽然对地下城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但自身的损失更大,那六万多具尸体中,超过四万都来自那些趁乱牟利的散修。 尤其是后来四大势力的插手,更是将众多暴乱的散修杀的七零八落,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心有余悸。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看看地下城草木皆兵的架势,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公开宣布自己参与了昨夜的骚乱,估计,很快就会引来城防营的追杀。 接手魏国府宅院的帮派名叫天泉山庄,倒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只是以往太过低调,反而没有惹来太多的关注。其势力足以排入第二阶层,虽是末尾,却也让人不敢小觑。 原魏国府,中庭,小朝堂。 此时,这座几乎复制了皇宫朝堂的建筑,名字也已经改成了“天泉殿”,步入其中,却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错觉。 天泉殿上首的龙椅已经撤换成了金丝楠木做的太师椅,只是上面坐着的,赫然是魏真。 朝堂下,蔡公公跟展白各自坐在了左右最靠前的位置上,剩下的人中,虽然多了很多陌生面孔,当更多的还是身披金甲的原魏国府护卫。 魏国府不是已经变卖给天泉山庄了么,怎么会…… 带着面具的展白双手拢在袖子里,上下打量了坐在蔡公公身旁的那名年轻男子,心中也是大为喟叹。 不愧是前朝皇裔,如此大的一个家族,能够立足地下城数百年不倒,果然有着非凡的手段。 所谓狡兔尚有三窟,更何况是魏国府。展白有想过,魏国府除了明面上所下辖的九大帮派,定然还有隐藏的势力,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天泉山庄。 天泉山庄虽然比不得魏国府,可怎么也都是能够立足第二阶层帮派其中一个啊。谁能够想到,它实际的后台会是魏国府呢。 其实,不只是展白,就连坐在最上首的魏真,此时也犹如在做梦一般。 天泉山庄,作为帮派之一,以前跟魏国府不可避免的有着利益上的纠葛,互相之间,或多或少的也发生过几次明争暗斗。 可就是这么一个帮派,竟然会是魏国府的附庸。 魏真向着下首的蔡公公以及坐在他身边的年轻男子望去,心中当真百味陈杂,如果不是发生了此事,这位侍奉了几代家主的老不死,或许永远也不会将天泉山庄这步暗桩交出来吧。 没有看错,天泉山庄当初就是由蔡公公一手创建的,而据他所说,这是奉了立足地下城后第一任家主的遗命。 “大伴,这天泉山庄就交给你了。若是日后子孙不孝,导致魏国府沦落,也好给他们一个退路。不过,在此之前,这事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 这便是那第一任家主临终前对蔡公公所说的话。 而今天,蔡公公终于卸下了这条担子,正式将天泉山庄完璧归赵。 而坐在蔡公公下首漂亮的一塌糊涂的年轻男子,正是原天泉山庄的庄主,名字叫闻人浪谍,怪异的姓氏,怪异的名字。 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怎么听都不像是褒义词,可这却是闻人浪谍的真实写照。 肤如凝脂,眼若杏花,唇红齿白,如果换上一身红装,就活脱脱一个俊俏的美人儿。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男子,而且还是纯爷们。 闻人浪谍是天泉山庄第六任庄主,子承父业,而明面上一手创立天泉山庄的老祖宗则是蔡公公的义子。 数百年以来,蔡公公一直都是通过单线与闻人家的各任庄主相联系。也就是说,除了当事的两人外,下面的所有帮众对此都一无所知。 天泉山庄虽然一直都很低调,可作为庄主的闻人浪谍,却恰恰相反,在地下城可谓声明显赫,虽然这名声,让人有些难以启齿。 闻人浪谍的年龄与魏真相仿,不同于后者,连老婆都还没有娶,闻人浪谍却已经大大小小娶了十六房妻妾,可即便如此,他最大的爱好,依然是游戏花丛,地下城但凡高档点的烟花之地,几乎无人不识闻人大帮主。 可最为奇怪的是,如此风流的一个人,却依旧让地下城不知多少尚未出阁的女子趋之若鹜,更为夸张的是,还有不少花痴的女子,专门成立了一个松散的帮派,名字就叫闻人后宫阁。由此也不难想象,其受欢迎程度。称其为地下城第一受欢迎以及第一遭嫌恶之人,都毫不为过,前者是对女人,后者自然就是男人了。几乎可以说,有多少女人,倾心于他,就会有更多的男人,恨不得他去死。 面对如此妖孽,不是没有人,尤其是因嫉生恨的无数光棍们,想将其击杀,最次也要毁了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并且付诸行动,只是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原因有三。 第一,闻人浪谍背后的天泉山庄虽然低调,可毕竟是帮派之一,根本不是一般人敢于招惹的。其二,则在闻人浪谍本身,别看他每日纵意花丛,跟其漂亮的脸蛋一样,其玄修的天赋悟性,同样让人羡慕嫉妒,年纪轻轻已经有了三品太始境的修为,比之魏真还要高出不少。最后也是更为重要的原因,则是出自夜侯府。 夜侯府府主,夜叟侯膝下有一孙女,极为疼爱,视为掌上明珠。而闻人后宫阁正是此女一手创立。 由此不难想象,此女对于闻人浪谍的迷恋程度。 有了这种种的原因,好事之人,少了,打不过闻人浪谍。多了,惹不起天泉山庄。再多,则都被叶侯府的那位千金大小姐给一一打发了。 所以,直到现在,闻人浪谍活的依然很好。 在初次听到闻人浪谍那传奇般的经历时,就算是展白,心中也是生出颇多的嫉妒,此时,见到真人,面具遮掩下的眼神,更是生出了颇多的赞叹。 好一个美人——美丽的男人。 美丽漂亮,不仅仅是形容闻人浪谍的相貌,还有他那一颦一笑,一张一弛中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总是很容易就成为全场的焦点。 这不,现在这更名为天泉殿内,就至少有多半人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对于四周投来的目光,闻人浪谍早就见怪不怪了,甚至还颇为优雅的一一向着目光的源头,微笑致意,气度洒脱至极。 “闻人兄,实在没有想到,咱们竟然会是一家人,哈哈。”终于,坐在最上首的魏真,打破了殿内诡异的气氛。 “呵呵,还望主公恕罪才是,之前可是多有得罪。”闻人浪谍不紧不慢的说道,不仅人长得漂亮,就连声音都充满了撩人的磁性。 “闻人兄,见外了。如不嫌弃,你我这便义结金兰,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通过此次魏国府的劫难,魏真成长的很快,俨然越发像一个合格的家主了。 “这……”闻人浪谍有些犹豫的向蔡公公望了过去。 “浪谍,承蒙主公如此看得起,你还犹豫什么。”蔡公公老僧入定一般,嘴上没有开口,却是用传音入密之法,对闻人浪谍说道。 “承蒙大哥看得起小弟,那么一切就谨遵大哥吩咐了。”听得这,闻人浪谍再也没有推辞,从椅子上翩翩而起,向魏真行了礼数。 “哈哈,贤弟,此言差矣。我可不是大哥,咱们大哥在这呢。”魏真哈哈大笑,伸手向着展白指了过去。 第224章 义结金兰 地下城,维密轩。 维密轩所在的位置,正是处于地下城的东大街之上。 东大街乃是地下城最为繁华的商业街,只可惜,在昨夜的骚乱中,也承受了最大的损失,不少商铺,被有心之人,抢砸烧杀,损失极为严重。虽然,待事情平息之后,收到了地下城不菲的补偿,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一切只能重头再来。 维密轩是整个东大街上,为数不多,并没有受到太多冲击之地。 作为一家专门出售女性用品的成衣铺,维密轩的铺子不大,但也不小,除了了店面外,内里还有一个相连的内宅。 或许是被昨夜的骚乱吓坏了,虽然没有遭受多大的损失,但今日维密轩还是关门歇业了。只是外人所不知的是,此时商铺的内宅中,此时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人,而且个个都是花枝招展的靓丽女子。 内宅并不大,四合院的布置,除了主室外,两旁都是厢房。 “哦,如此说来,这魏国府还真是人才辈出,竟然还藏有如此人物,翻掌间,就扭转了乾坤。”蝶衣听完属下的介绍后,毫不掩饰心中的好奇跟兴致。 “蝉儿妹妹,看来这次咱们算是来对了哦。”蝶衣说笑间,却是转头向着旁边另外一个女子望去。 这女子一身火红的长裙,款式跟蝶衣身上的金色长裙极为相似,同样的以纱遮面,静静的坐在那,散发出处子般的恬静以及一种说不出的贵气。 “蝶衣姐姐,说的是。妹妹听了,对那个什么第一谋士,也是心向往之呢。这般人物,就算是放在鼎洲,也绝非默默无闻之辈啊。” “咯咯,蝉儿妹妹好高的评价,若是能将其招为你的入幕之宾,仅仅靠这份智谋,对咱们万花苑也是极大的助力哦。”蝶衣不无调侃道。 “蝶衣姐姐,又来笑话人家了。这等人物,怕是看不上妹妹呢,恐怕还要姐姐亲自出马才行啊。” 两女互相打趣着。 “呵呵,咱们还是说回正题吧。这片玄晶矿脉藏有上古某位大能的洞府。这次咱们大费周章的前来,就是因为探得此消息。从天邪宗在此的布局看,想来应该不假。若是能够得到这位大能遗留在洞府内的东西,对咱们万花苑必定颇多有利。”蝶衣正了正神色,“不过,此次行动的难度也是不小,先不说,这里本土的势力,只是那天邪宗就不是省油的灯,而且,他们肯定也已经知道了咱们的意图,所以……” “姐姐,不用说了。蝉儿省得,这次妹妹前来,只是辅助,不会抢了姐姐功劳的。”蝉儿当即就明白了蝶衣言外之意,急忙解释道。 “呵呵,妹妹说笑了,若是此事能成,功劳自然是咱们姐妹共享了。”眼见如此,蝶衣稍微放下了心。 两人虽是同门,但所属却是不同,蝶衣统领着郁金香花仙阁,而蝉儿却是牡丹阁的大师姐,彼此间,关系再好,可若是到了“争”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蝶衣此次之所以将此事告知蝉儿,除了两人的亲密关系外,也是因为她自认把握不大,不得不寻求外援。 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在行动之前,还是将话说明白为好,免得日后伤了和气。 “最近,天邪宗那边有什么动静?”蝶衣转头,对着之前派遣过来执掌维密轩的外阁弟子问道。 “禀师姐,这个……弟子不知,天邪宗跟咱们一样,都拥有各自的法华门,而且,对方又隐于高墙后院之中,所以,很难获得有价值的情报。”那外阁弟子心中惴惴的回道。 “嗯,辛苦你们了。”这个回答并没有出乎蝶衣的意料,天邪宗要是如此不小心的话,也不会存活到现在了。 当年,在那么多势力的围剿之下,都能逃过灭门之祸,不说其底蕴势力,只是这份小心谨慎,就足以让人头疼。 “下去吧。这几天,严密的监控起来,一旦发现任何异常,随时向我汇报。”蝶衣摆摆手,将那名外阁弟子挥退。 “大师姐,这次既然将颜修儿也带了过来,为了掩人耳目,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交给他来做?”就在这时,立于一旁的枭娜突然开口道。 “颜修儿?”蝶衣略一沉吟,柳眉紧缩,原本她确实有此打算,可不知为什么,自来到这地下城后,她却隐约生出了些异样的感觉,之前还无法确定,当枭娜提起颜修儿时,这种感觉竟然变得越发清晰了,而这也让她犹豫起来。 但凡修为达到太玄之境,冥冥之中,对吉凶之兆,就会有所感应。这种感应,无法用言语形容,更是没人可以说得清,可它却是那么真实的存在着。 “莫非,这感应就应在了那少年的身上……”沉吟中,蝶衣喃喃自语着,良久,柳眉才渐渐舒展,“也罢,咱们管吃管住了这么长时间,他是应该做些事情补偿一二了。枭娜,你这就去告诉他,让他这几天,在地下城多走走,若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直接向我汇报。” “是。” …… 望着枭娜离开,蝉儿却是开口了,“姐姐,看你的样子,对那少年似乎不是很放心啊?” “哎,我不是不放心他,而是不放心他那师父啊。”蝶衣一想起脑海中那道挥之不去的身影,心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他的师父?”蝉儿在刚见到颜修儿时,心中就充满了好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发问,此时听得蝶衣如此一说,越发来了兴致。 “呵呵,妹妹就别问了,若是有机会,或许你会见到他的。”蝶衣高深莫测的一笑,再也没有就此话题谈下去了。 …… 再说另外一边,有了魏真牵线搭桥,展白虽然不愿多生枝节,但熬不住另外两人的软磨硬泡,还是在三炷香的见证下,与魏真、闻人浪谍正式结义。以年龄排序,展白位居老大,魏真屈居老二,闻人浪谍年龄最小,自然就是老三了。 好好的一次朝会,因为这个小意外,却是无疾而终,待其他人一一散去,大殿之中,就只剩下刚刚磕头拜把子的三兄弟。 “嘿嘿,大哥,咱们现在也不是外人了,总不能最后,小弟连你的相貌都不知吧。”看得出,闻人浪谍对于展白的真实相貌觊觎已久,这也是他如此干脆跟展白结拜的重要原因。 从蔡公公的口中,他可是或多或少听闻了些这位像足了书生之人的传奇事迹,且不说那凭借九品太易,杀太始境犹如屠狗的手段,只是那将整个地下城不知多少人玩弄于股掌的权谋,就让他敬佩不已。 “这……”展白略有些犹豫,其实露出真容倒是没什么,情殇之目,才是他极力想要隐藏的原因。 当初宁小凝制造了这个面具,为的就是想代替白纱,遮掩那双引人关注的眼睛。所以,现在有了面具,白纱自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若是现在将面具扯下,情殇之目的秘密必定暴露人前。 夏忆柏跟秋亦双也就罢了,两人的身份,对于自己的眼睛虽然同样的好奇,却出于身份,没敢多问,也不会说出去。可魏真跟闻人浪谍就不同了。 “三弟,还是不要为难大哥了。大哥之所以遮掩真实面目,自然有他的原因。”眼见展白犹豫,魏真急忙从中调解道。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虽然咱们兄弟情投意合,但所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有些丑话我这个当大哥的还是要说在前头,也希望你们多担待一番。待会,对于所见的一切,希望你们不要问,更不要说出去。”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展白若是再推脱就是矫情了。 听到展白的话,魏真倒还没什么,毕竟对于自己这个结拜大哥的性格有所了解了,但闻人浪谍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的不满,好在,他也并非毫无城府之人,这丝不满很快就被掩去了。 在得到两人的承诺后,展白缓缓的摘下了面具。 对于展白的真实面貌,魏真早已见过,倒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反观闻人浪谍,却是有些失望。 神神秘秘的,还以为有什么不同,虽不是副大众脸,可也算不上俊朗吧,用得着这般遮遮掩掩的么? 只是闻人浪谍心中的这份腹诽刚刚升起,连同魏真,两人的脸色就完全变了。 眼睛乃是心灵的窗口,所以,无疑是极为醒目的存在,很快,两人就看清了展白那邪异的眸子。 一左一右,两柄晶亮的长剑,游弋于眼珠之上,这份震撼以及诡异,让人如何不惊。 不等两人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展白已经重新将面具戴上,并且伸出手指放于嘴边,“说好了的,不问,也不说。” 一句话,就彻底的堵死了两人满腹的疑惑跟好奇。只能以幽怨的眼神盯着展白,最终却只能相视苦笑。 “兄长,现在按你所说,魏国府已经不存在了,以暗度陈仓之计,披上了天泉山庄的外衣。但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啊,我魏国府那么多人,不可能永远隐藏于府内不出,万一被人认出来又该如何?还有就是天泉山庄的人,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不知内情,又怎么向他们交代,而万一这里面有其他势力的奸细,在得知了事情后,会不会传扬出去呢?”为了解除此时的尴尬,魏真果断转换话题,将困扰他的问题,和盘托出。 第225章 剑衣领在闭关 “呵,二弟,你还是着相了。魏国府解散,天泉山庄入驻,这些都是做给那些没有背景权势的散修看的。你真的以为,咱们这暗度陈仓之计,能瞒过小刀飞等四大势力?别说是他们,就算是现在还剩下的第二梯队另外的十一大帮派,恐怕也是心知肚明了。”对于魏真的提问,展白摇了摇头。 “啊?那、那咱们这么做岂不是掩耳盗铃?”魏真神色微变。 “非也,非也。咱们如此做不仅不是掩耳盗铃,而且还是必要的动作。这是咱们向那些大势力释放的信号。一来,为了平息此次骚乱所引发的后果,我们已经做出了极大的牺牲,也变相的给了他们颜面,如果再穷追不舍,就违反了游戏规则了。其二,也展示了咱们的底蕴。天泉山庄与魏国府合并之事,算是给他们敲响了醒钟,也让他们心生忌惮。谁也不敢肯定,除了天泉山庄,我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隐藏势力,这才是最为可怕的。所以,日后行事大可不必遮遮掩掩,地下城中的零散修士,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他们惹不起。至于大势力,同样也会心存忌惮,不敢轻易招惹我们。” “妙,大哥果然聪慧,所思所想,让小弟万分佩服。”以前只是耳闻,此次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展白所展现出的权谋,让闻人浪谍大为叹服。 魏真也是满脸的敬服。 “二弟,记住,作为家主。你或许不擅权谋之道,但必须懂得政治。也就是所谓的帝王将相之道。权谋与政治虽同样是算计,可前者趋于阴暗,而后者,却披上了凛然正气以及器宇轩昂的外衣。两者就像是狗肉以及鱼翅,虽同是美味,但狗肉上不得台面,而鱼翅则是光彩名贵。”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展白就会不自觉的化身导师,对魏真进行谆谆教导。 “大哥,二弟受教了。”展白这番话对魏真来说可谓醍醐灌顶,同时,对展白也由敬畏变成打心眼里的尊敬了。 魏真从小胸有大志,只可惜却一直缺少良师,其父亲根本就是酒囊饭袋,而蔡公公所扮演的角色,更多的只是个守护者,也就是所谓的打手,对于权谋政治,全部都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如果说历练能使人成长的话,那么理论则能为人指明方向。只有两者结合,才能事半功倍,才能攀上更高的山峰。 “至于如何将天泉山庄跟魏国府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这就看你们自己了。”展白说完,便背着手悠哉的离开了。 毕竟,他现在所扮演的只是一个谋士,而不是魏真的保姆,不可能什么事都帮他完成,否则的话,对于魏真的成长,没有任何的好处。 “二哥,咱们这位大哥,可不像是普通人呐。”望着展白离开的背影,闻人浪谍不无感叹道。 “是啊。说真的,有时候,在他面前,连我都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如此怕过一个人呢。”魏真也是万分的感慨。 “呵呵,好在,他是咱们的大哥,不是敌人。否则的话,说不得日后睡觉,都得被噩梦惊醒。”闻人浪谍调侃道。 …… 正如展白所分析的那般,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直到魏真将天泉山庄跟魏国府成功的整合,地下城都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整合后的天泉山庄,实力比之以前,不降反升,之前被三大帮派所占领的玄晶矿也重新回到了手中,至于三大帮派所掌控的玄晶矿,则与地下城各方势力,一起瓜分。 在对外上,闻人浪谍依旧是天泉山庄的庄主,可知情人都知道,现在的天泉山庄,实际的掌权人已经变成了魏真。 因为狄易常的投降,加之天鹤帮余孽也尽皆纳入魏真的掌控,使得天泉山庄的高端战力有了极大的提升,经过整顿之后,不论是声势还是实力,俨然已经站在了第二阶梯势力的顶峰,并大有赶超四大势力的趋势。 以退为进,破而后立,展白用事实给魏真上了生动的一课。 转眼之间,时间已经过去了月余,这段时间里,展白突然变得格外低调,对于魏真以及闻人浪谍三番两次的邀请,能推则推,一头扎进了掖庭宫,悉心教导剑衣领众人。 这段时间,对于剑衣领十一人来说,无疑是美好而又不堪回首的。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全部都在展白怒骂声中度过。 苍剑生,从来没有想过,练剑竟会是一件如此枯燥而又乏味的事情。 每天一睁眼,就会被展白带到荒凉之处,然后拔剑、收剑,机械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美味吃多了尚且会腻味,更何况是如此单调乏味的修炼。 原本的挚爱之剑,此时在他眼中,却是那般丑陋,看上一眼,都会产生呕吐之感。很多次,苍剑生都想放弃,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展白就是个天大的骗子,而那拔剑术更是烂大街的货色,自己如此修炼,根本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可每每此时,他的脑海中都会浮现那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惊世的一剑。 那一剑,是如此的简单,拔剑,然后入鞘,紧接着,迅若奔雷,石破天惊。 于是,刚刚升起的懈怠便杳无踪影。 苍剑生自己或许并不觉得,可展白却将其修炼的进度看在眼中。 苍剑生拔剑的速度,几乎每一天都在提升,因为身处地下城,无法使用玄力,可正是这种束缚,让他的剑才越发的饥渴。直到现在,即便不使用玄力,仅仅依靠拔剑的速度所产生的锋锐,已经足以突破五品太易境所能凝聚的护体玄力了。 “看到前面的靶标了没有?”展白站在苍剑生的身边说道。 不用展白提醒,苍剑生早已看到了面前一步开外的靶标,那是一个人形的标靶,在其额头、心口以及丹田命格之上,分别标示出了针眼大的红点。 “从今天开始,你不仅要练习拔剑的速度,还有控制出剑的准度。标靶上的红点,就是你接下来要修炼的,等什么时候,你能以现在的拔剑速度出剑,并准确的刺中三个红心,便可以出师了。” 展白没有说的是,在修炼拔剑术的过程中,同样也是对其心性的打磨。 像往常那样,展白简单的说完,便背着手离开了。 剑衣领不只是苍剑生一人,所以展白不可能把时间都耗费在他的身上。 如果说剑衣领中,谁最勤奋的话,那无疑就是楚迟了。 秘典《剑行空》,一式剑典少冲剑,以及下品地阶的《连城剑诀》,这三本典籍,随便拿出一本,都足以让人欣喜若狂,可楚迟却全部都有,即便是在剑衣领内部,这份待遇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深切的知道展白对自己的期待以及栽培。 士为知己者死,展白如此,让楚迟除了拼了命的修炼之外,根本想不出其他报效的方法。 别人睡觉时,楚迟在打坐。楚迟从来不吃饭,几乎全部都是以辟谷丹维持,早已不知饭的滋味了。别人在聊天打屁,他在练剑,别人在抱怨喊累时,他依然在孤独的练剑。 对于这些,展白是看在眼里的,心中也颇为欣慰。 高手之路,是寂寞的。至少现在,楚迟已经拥有了成为一名高手的潜质与心性。 如果说苍剑生的修炼是枯燥,楚迟的修炼是寂寞,那么另外一名让展白重视之人,严芈则是诡异。 自从得了展白所传的辟邪剑谱,严芈的性情开始大变,由阴鸷变成了阴柔,身上那浓重的血腥气渐渐的消散,煞气也开始转变,眉梢之上,时不时的就会挂上一抹无限的风情。 原本那张刚毅的脸膛,线条变得柔和,粗糙的皮肤也越发的细腻,甚至闪着晶莹的光泽。 身体也在发生着改变,支撑形体的骨骼,变得柔软,肌肉也在慢慢的松弛,还有声音,由低沉变得高昂尖细。 作为将法典以及术典融合在一起的辟邪剑谱,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改造着严芈,最为主要的就是性别上的改变。 除了这三人之外,其他人虽没有那么出类拔萃,却也都有了极大的提高,除了……狗熊。 第226章 自剑典 “少主,他是在做什么?”夏忆柏夫妇望着院子里拿着剑缓慢舞动的展白,不无奇怪的向身边的琴音问道。 连续三天了,夏忆柏夫妇每次来见展白,都是如此光景,虽不敢打扰,但心中却是越发的好奇。 “公子在自创剑典。”琴音微笑的脸上,充满了自豪。 玄修典籍,不论品阶高低,能够创立,需要的不仅仅是千锤百炼,更重要的是在各自领域上透彻的领悟,而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宗师了。 “自创剑典?!”夏忆柏夫妇大是惊咦。 这可是稀罕事,以往他们只是拿到玄修典籍,然后按部就班的修炼,能够将其很好的领悟,就已经足够自傲的了,别说是自创,就是见都没见过这种事啊。据说,但凡能够自创典籍的一代宗师,自古以来,修为最低的,都达到了太玄之境。 自创剑典,这是何等创举啊,难道公子在剑道上的领悟,真的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么?可就这样轻歌曼舞的样子,就真的能自创出了不起的剑典? 虽然心中对展白充满了敬畏,但两夫妇显然还存在着不少的怀疑。 如果自创典籍真的这么简单,那天下间早就各种典籍满天飞了。 “奴婢也不懂,只是公子就是这么说的,而且他已经不眠不休好多天了。”琴音因为境界的缘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心中却充满了自信,在她看来,只要公子想做之事,还从来没有完不成的呢。 “可少主又怎么想起要自创剑典的呢?”夏忆柏大为好奇,“公子现在的修为还远远没到无功法可学的地步吧。” 但凡自创剑典,要么是修为高深莫测,已经学无可学,要么就是自身财力有限,无法得到更好的玄修典籍。可展白的情况,明显不属于这两者之列啊。 “这个奴婢倒是知道一二,想来,公子应该是为了宗门吧。”琴音毕竟跟随了展白很长的时间,彼此间已经建立起了不少的默契。 不说三人在远处闲谈,此时的展白却是醉心于自己的世界之中。 自创剑典,可不是比比划划那般简单,不仅要求招式间的融会贯通,更要通过反复的推演,使得招式跟体内的玄力运转,达到同步的频率,否则,一旦使来,玄力运转生涩,轻者就会为敌人所趁,重则极有可能造成玄力的反噬,自伤其身。 在外人看来,展白只是拿着把剑,在院子里轻歌曼舞,可实际上,他已发动一心二用之法,身体反复的凝练招式,而心神则是沉入剑狱之中,与招式同步的运转玄力。 这种方法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两者结合,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之处,进而予以改进,而不用等事后才发现不妥,再回头返工,效率上有了极大的提升。 之所以自创剑典,正如琴音所说,展白所为的正是自己创立的宗门——剑狱山庄。 展白虽然身怀不少的剑典,而且品阶不低,甚至可以说随便拿出一本来,都足以引起无数人的争抢。 可只有这些还远远不够,因为剑狱山庄日后要想发展,除了需要剑衣领这种高端的战力之外,也不能少了聂小凡这种普通的弟子,甚至后者才是宗门真正的基石。这些人,论天资、论心性,或许有些不足,但这并不意味着日后他们就无法成功,只要后天足够努力,就绝对能够创造属于自己的传奇。 现在聂小凡这种宗门普通的弟子,虽然人数很少,但未来,必定会以极快的速度增长,等宗门达到一定的高度后,这个数量,甚至会成千上万,而到了那时,展白手中的剑典就变得杯水车薪了。再者说展白也从未想过要将这些高品阶的剑典无偿传授。宗门弟子要想进步,内部就必须存在竞争,而这竞争的动力,还有什么比高阶的典籍更好的么? 展白创建剑衣领,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剑衣领在宗门的地位,日后无疑会是超然的,地位、荣誉以及不计成本的资源倾斜,这些无一不会让普通的弟子心生羡慕,甚至是嫉妒。谁都想挤破脑袋往里钻,可剑衣领异常严苛的选拔条件,就像是根独木桥,会将绝大多数人无情的删除。面对这种情况,有人会义无反顾的继续冲击,而大部分人,则会心灰意冷,改变方向,那么成为普通弟子中的精英,就会成为他们心的奋斗目标。到那个时候,有条件限制的高阶典籍就会成为他们前进的动力。 在展白手中的高阶剑典无法动用的情况下,普通弟子如何玄修?这就是展白作为宗主所需要考虑的问题,而目前看来,自创剑典,无疑是一条最好的选择。 若论对于剑道的理解领悟,展白无疑是自信的,虽不敢说冠绝古今,可至少太玄境的剑修,都未必能够达到他的高度。 无常入微的道境,更是掌控了更加玄妙的剑意,这些都是展白的资本。再有着大量高阶剑典的借鉴,展白相信,只要花费些心思,创立一门品阶不高,但却可以称得上是经典之作的剑典,并非无法完成的任务。 而且按照展白的设想,这部剑典,不会仅仅是玄修术典,还会跟严芈所修的辟邪剑谱那般,将法典与术典融合,成为完整的一套,只有如此,才能更好的将剑典的威力发挥出来。甚至有可能的话,展白还会在其中融入一丝的秘典,成为这部剑典的杀手锏。 当然,以展白多疑的性格,若是真的完成了这部剑典,为了预防被有心之人窃取偷练,他绝对会做一些手脚的。而有了这番手脚,即便剑典被外人所得,可若是修炼不得法,威力不仅会大幅下降,甚至很容易就会走火入魔。 总体说来,展白的这套设想,无疑有些完美主义了,可这却是解决后患最好的方法。 …… “哦,对了。看两位这几天一直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禀告公子?”琴音突然转身,对夏忆柏夫妇问道。 通过这近一个月的接触,琴音虽不知为何公子对这刚刚笼络的两人如此信任,但她却相信展白,之所以如此做,自然有充足的理由,所以,对两人也是颇为尊敬。 “琴音姑娘,是这样的。之前,少主让我们两人严密的监视一些人的动向,并随时向他汇报。”秋亦双开口回道。 “是关于那位贤者的隐藏洞府么?”琴音柳眉微锁。 “正是。”夏忆柏点了点头,看向琴音的目光却是充满了异样,没想到少主对这女子如此信任,连这种事都告诉她了,看来,这个女子绝非普通的丫鬟啊。 “这样吧,你们把这几天所观察到的情况,写下来。等公子有暇了,奴婢自会拿给他看,如何?”琴音看了眼依旧沉溺于舞剑中的展白,如此说道。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对方现在的异动极大,想必,很快就会有行动了。只希望少主能够及时苏醒吧。”夏忆柏叹息一声,但凡展白这种情况,最忌的就是被人打扰,所以,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夫妇两人,又跟琴音闲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时间一晃,已是又过去了五天。 这一天,琴音习惯性的又走到了展白舞剑的院子里,虽然知道公子这个时候,是不存在意识的,但以防万一,还是像往常那般端来了吃食美酒,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一边,百看不厌的望着展白舞剑,满脸的痴醉。 突然,一股凛然的剑气从展白的身上席卷而出,原本极为缓慢的长剑,突兀的消失,化作万千剑影。 只见,院子四周栽下的几颗大树,无风自动,猛烈的摇曳起来,犹如被狂风肆虐了一般,无尽的树叶纷纷而下。 一片落叶正好飘飞到琴音的面前。 琴音条件反射的伸出双手将树叶接住,低头看去,却是骇然发现,手中的树叶竟然无脉。 原本遍布整片树叶的叶脉,仿佛被人用小刀极为小心的割去一般。 琴音难以置信的又从已经落于脚下的树叶中捡起几片,一一看去,情况完全相同。 一股震撼以及欣喜从心而生。 公子……成功了。 锵!!! 一声剑鸣。 果然,院子里的展白已经挺身直立,手中的长剑更是还入鞘中,眼睛缓缓的闭上,似乎在脑海中整理着什么。 …… 良久,展白突然开口。 “琴音,去取文房四宝。” “是,公子。” 第227章 无意剑典 右手执笔,龙飞凤舞,一蹴而就,然后经过琴音的剪裁、装订,一本全新的线装书册已安然的呈现在书桌之上。 “恭喜公子,不知这本典籍名叫什么?”一旁的琴音看上去比展白还要高兴激动。 “名字么?”展白微愣,之前一心想着自创典籍,这名字还真没有想过。 叫什么名字呢? 展白望着面前的这本耗费了自己心血的剑典,没有随意的决定,更没有将这个权利毫无责任的交给琴音。 因为过分的追求完美,眼前的这部剑典,甚至远远的超出了展白之前的预期。如此近乎完美的剑典,展白不希望最后在起名字时,留下遗憾跟瑕疵。 此剑典是为宗门所创,可谓是日后发展的根基,所以必须贴切宗门之名。剑典的招式,借鉴了不少高阶剑典,却又不完全是抄袭,而是经过展白的整理后,又融入了自身的理解。而其中法典的部分,则是展白现在所修的《剑》之法典的简约版。而最让展白得意的是,明明是同样一部剑典,甚至会因为不同人的领悟,而呈现出极大的差异。这是因为展白将《剑舞器行》《剑行空》《越子剑》三部秘典全部融入其中。至于能否激发这些秘典,激发了哪部秘典更甚者激发了几部秘典,就只能看个人的机缘跟悟性了。 思考的越多,越容易左顾右盼,每每想出的名字,总有不尽如人意之处,现在对于展白来说,用痛并快乐着来形容,实在是太恰当不过了。 “哎,就像是一个绝世美人,却偏偏找不到合适她穿的衣服,总觉得任何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会多多少少遮掩其绝代的风华。”展白不无叹息道,“剑式无招,剑意无相,既如此,就叫它‘无意剑典’吧。” 一番自语,展白已是落笔,在封面之上写下了“无意剑典”四个大字。 字成一刻,一股无形之气陡然笼罩书册,紧接着,肉眼可见,道道光华闪烁,幻化成一柄手指大的小剑,印于书册之上,凝而不散。 面对如此异变,琴音完全被震撼住了。 她只听说过羽化级的玄灵宝器或者仙丹妙药,在成型之时,会引发天地异相,但功法典籍创立之时,也会引发如此惊人的情景,却是闻所未闻。 相比之下,展白的表情就变得格外精彩了。 时儿狂喜,时儿凝重,时儿诧异,时儿沉思,种种情绪,在其脸上不停变幻,惹人遐思。 对于琴音来说,或许感觉不深,可对于“无意剑典”的创始之人,展白却有着极为清晰的感悟。 那柄由光华凝成的小剑,赫然是道痕,不,这样说也不对。 道痕顾名思义,就是道的痕迹,只是留下的一抹残道,可刚才凝结的小剑,是如此的精致,如此的完整,这根本就是完整的道啊。 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随着一柄小剑凝结,笼罩的光华暗淡了一些,但却并未消散,又一柄小剑缓缓的凝结。 终于,当第二柄小剑凝结时,光华更加的暗淡了,可这并未能阻止其继续凝聚小剑的步伐。 在第三柄小剑凝结成形时,光华只剩下了缥缈的几丝,可凝聚依然在继续。 最终,所剩无几的光华,最终只完成了十分之一,便完全消散。 而这十分之一的残剑,在展白看来,才算是名副其实的道痕。 三柄小剑加上一柄残剑,就浮现于书册的封面之上,仿佛滚烫的烙铁一般,当剑光干涸,最终化成墨渍,凝于其上。 “公子,刚才是……”琴音只觉自己的舌头僵硬,有种不会说话的生涩之感。 “不要问,因为我也有些难以理解。不过,有一点,我却深知,这本册子,已经算不得典籍了,而应该叫道经更加的贴切。”展白喟叹,虽然心中隐约有所猜测,但却极为模糊,连他自己都难以捕捉得到。 世事无常,自己亲手创造了一本典籍,可最终成就的却是一部道经。 这让展白想起了前世一个名为画龙点睛的典故。 自己就跟那个画家一样,画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龙,如果不点上那神来之笔,那就只是一张普通的画。可当画最终有了眼睛时,它就成了真龙。 “道经?道经是什么?”琴音歪着脑袋,越发的疑惑。 “道经?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这是超脱了玄修典籍的存在。”展白讷讷低头,不知所云。 这话,并非是展白糊弄,更没有撒谎。道经二字原本就不在展白的理解范围之内,如果展白没有猜错的话,他脑海中之所以突然浮出这个名字,极大的可能是来自于那神秘的苍古石剑。 带着疑问,展白庄重的坐了下来,然后慎之又慎的翻开剑典的书页。 第一遍看来,除了熟悉感之外,展白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毕竟这本剑典的一招一式,乃至于法典部分都是经过展白千锤百炼得来,就算是闭上眼睛,都能倒背如流。 展白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刚才那么强的声势,不可能让这本剑典没有一丝的改变。 于是,展白更加细致的读第二遍,而且改变心态,完全抱着第一次观看的心情来读,甚至每一句话都是细细揣摩。 时间一分一秒,一刻一钟的流逝。 看第一遍时,展白几乎一目十行,盏茶的功夫就读完了。可这第二遍,却耗费了整整五个时辰才读完。 抬头望了眼垂立身侧,掌灯照明的琴音,看得出,此时展白心事重重。 “辛苦了。”展白对琴音轻声道谢,不等对方回复,脑袋一低,竟然开始第三遍。 书房外的天色,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就这样,展白犹如魔障了般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剑典。 或许是为了舒服,不知什么时候,脸上的面具已经被展白扯下,露出的面容,在琴音异常担忧的神色中,越发的苍白,皮肤开始变得暗淡,眼角上甚至爬上了几条鱼尾之纹。 公子的生命气息竟然在变弱。 终于意识到不好的琴音,再也顾不得其他,尖叫着将展白手中的剑典夺了过去。 “公子,你不能再看了。” “嗯?”展白神色有些呆滞,良久之后,眼睛中那近乎涣散的剑形瞳孔才渐渐的凝聚,放射出慑人的精光。 “噗!”一口鲜血从展白的口中喷出。 “公子?!”琴音惊呼。 “没事,我没事。”展白有些虚弱的摆了摆手,然后用异常复杂的神色望着琴音手中的剑典。 “耗费了如此大的心神,倒也是值得了。”展白不无感慨道。 “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琴音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她从来没有见过,看书能看得差点丢了性命这种事,心中充满了担忧。 “呵,没什么,只是弄清了一些这本剑典中的秘密。”展白轻描淡写的回道,不是他不肯说,而是以琴音现在的境界,说了,她也不懂,“呵呵,原本只是想着为宗门创造一本入门的剑典,天意弄人,最终却是鼓捣出了镇宗之宝。” 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纯粹的好运,总而言之,展白创造出了一本传世之宝。 当囫囵吞枣的重读第一遍时,展白一无所获,有的只是熟悉感。可当不以审视而是学习的心态,重读第二遍时,展白已经隐约发现了剑典的不同之处,只是这种感觉极为轻微。为了弄清这种感觉,展白第三遍、第四遍的重读,最终在第六遍时,终于发现了真相。 同样的剑典,同样的招式,同样的文字记载,之所以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感觉,除了展白在创造剑典时融入的无招意境外,更多的或许就是里面所含的完整道痕了。而这种不同感觉的催发,依靠的并非是心态,而是在于对剑道的理解。 展白对于剑道的理解感悟几乎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所以,一开始,当他略微的改变心态时,顿时就感觉到了剑典中的不同。可也让他走上了弯路,再试了好多次心态的改变后,结果无疑是令人失望的。好在展白没有钻牛角尖,及时的改变,才发现了最终的真相。 随着一点点增加自己剑道上的理解,这本无意剑典,立时就变得千变万化,品阶上更是节节提升。 打个比方,如果展白以初入剑道的领悟观看习练这本剑典,其展示的威力,不过就相当于上品黄阶的术典。而随着这份领悟越发的加深,到了最后展白所能承受的上限时,其品阶已经达到了中品天阶。 上品黄阶到中品天阶,如此大的跨服,对单个玄修之人意味的是终生受用,只需要脚踏实地的一步步修炼,而不需要耗费巨大的财力精力去追逐更高品阶的典籍。对一个玄修宗门又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全宗上下,不论年龄,不论修为,都可以一视同仁,共同修炼这一本典籍,无形中节省了超乎想象的资源以及财富。 而凭借着这本典籍,别说是在地三洲,即便是更高的鼎洲,都足以让宗门立有一席之地。 第228章 刁难珍宝坞 “拿去拓印,然后去一趟那所院子,交给聂小凡等人,让他们好生修炼。”展白将《无意剑典》交到了琴音手中。 “是,公子。”琴音领命,转身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子中掏出几张纸,递给了展白,“公子,这几天,夏忆柏夫妇都有来过。这是他们给你写的折子。” 展白一惊,这些天光顾着自创剑典了,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急忙将纸展开,仔细的观看起来。 “终于要开始了么?”看完折子,展白剑眉紧缩,喃喃自语着。 自从收纳了夏忆柏夫妇以及他们鸳鸯会剩下的百十人后,展白就交给他们了一个秘密的任务,就是严密的监视小刀会、夜侯府、落天城、绿林以及那家已经确定为万花苑产业的维密轩。 夏忆柏将这些天来,他们所收集的一切情报,都详细的写了下来,通过分析,不难看出,这四大势力以及维密轩虽然做的极为隐秘,可在有心人的窥探下,还是露出了马脚。 先是四大势力,都在隐秘的召回各自的精英帮众,而维密轩不同寻常的经常关门歇业,这种种反常的举动,让展白清晰的闻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 “哼,自觉势大,就想吃独食么?”展白一声冷笑,“那什么贤者的洞府,我虽不稀罕,可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纳为己有。” 次日。 一封封请柬从天泉山庄发出,分别送往了小刀飞、绿林、夜侯府以及落天城。 请柬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几句话,就是天泉山庄特地设宴邀请四大势力的首领,共商“秘事”。 秘事,两字显然是大有深意的,至于四大势力如何理解,会不会来,展白却是不在意的,他之所以让魏真发出这封请柬,只是简单的想要表明某些不为人知的事实。 之所以没有通知维密轩,为的就是怕打草惊蛇,如非必要,展白实在不愿意跟万花苑为敌。 “庄主,外面有人求见。” 就在展白跟魏真、闻人浪谍三兄弟共坐一席,喝酒聊天之时,一名帮众走了过来禀报道。 “求见?是谁,求见的又是谁?”闻人浪谍作为名义上的庄主,开口问道。 “这……来人是珍宝坞的掌柜,但他所求见之人,名叫展白。属下实在想不起庄内有此人物,所以才特地过来禀告。”那名帮众略显为难道。 天泉山庄内,展白的名讳,极少有人知道,对帮众的介绍中,不管是魏真还是闻人浪谍都称呼展白为陆先生。 “陆先生,你看……”闻人浪谍自然知道,那珍宝坞找的是谁,只是现在有外人在,不方便说明,只是隐晦的问向展白。 展白心中却是一愣,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却是差点将此事给忘记了。 当初在参加珍宝坞的拍卖会时,他确实订购了一笔大宗的货物。让他吃惊的是,当初留给那名掌柜的乃是原北大营的地址,实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够找到这来。 “让他进来吧。”展白向那帮众说道。 “大哥,你有向珍宝坞购买过东西?”待那名帮众离开,魏真不禁开口问道。 “是啊,只是没想到,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差点忘记了。”展白轻笑一声。 没用多长时间,展白曾经见过的那名叫胡春的胖掌柜就被带了过来。 “你先下去吧。”闻人浪谍将那名带路的帮众打发离开。 “在下珍宝坞掌柜胡春,见过魏家主,见过闻人庄主,见过……陆供奉。”不愧是珍宝坞,虽只是名普通的掌柜,可这番礼数以及不吭不卑的态度,就极为了得,尤其是最后,看向展白的时候,故意的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机灵的叫出来为外界所知的名讳。 展白听得这话,就已确定,这胡春定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看来,这珍宝坞的水也很深啊。 “就别说那些虚的了,你既然认出了我的身份,把我的东西拿出来吧。咱们当面货款两清。”展白没有故弄玄虚,不管对方用什么办法认出了自己,但事实已然如此,再故意装傻,就是自欺欺人了。 “呵呵,展……陆供奉当真快言快语。那么在下也就不破坏三位饮酒的雅兴了。”胡春那胖乎乎的脸上露出和气生财的假笑,将戴在手指上的玄空戒摘了下来,递到了展白的手中。 “怎么,你们珍宝坞还有买一送一的优惠?”展白掂量着那枚玄空戒,不无调侃道。 “呵呵,陆供奉说笑了,咱们珍宝坞只是小本买卖,可不敢这么大方。只是您订购的货物,太过占地方,若是一一掏出来的话,很是麻烦。供奉大可遣人,将里面的货物调出入库,然后再将戒指还给在下便是。”不得不说,这胡春想的确实周全,只可惜,他却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玄空戒这般珍稀之物,既然到了展白的手中,还有可能再吐出来么? “呵呵,胡掌柜,不如咱们再做笔生意如何?”展白把玩着玄空戒,笑眯眯的说道。 “咱们开门做生意的,哪里有拒绝的道理。”胡春大喜。 “正如你所说,这里面的货物来回的倒腾也实在太过麻烦了。不如,你算一下这枚玄空戒的价值,我一块买下来。”展白话音一落,那胡春就笑不出来了。 “陆供奉,您就别拿在下开玩笑了。这玄空戒可是在下用旧了的,哪敢再卖给您呢。再者说,在下此次前来,身上也就戴了这一枚,若是给了您。待会难道要在下背着近三百万枚玄晶石回去不成,若真是如此,即便这地下城有吕统领罩着,估计,在下也是凶多吉少啊,呵呵。”胡春不无幽默的隐晦拒绝道。 玄空石实在太过稀少了,根本就是有价无市。若非必要,除了傻子才会出售。况且,胡春手中的这枚玄空戒,可不是他的,只是珍宝坞暂时给他借用,回去之后,还是要还的。 “不怕,地下城不是有发行的票据么,待会我直接支付票据就是。”展白装作听不出胡春的言外之意,故意说道。 “使不得,真是使不得啊。供奉,您就饶了在下吧。说实话,这玄空戒并非在下所有,而是珍宝坞的,回去之后还是要上缴的。若是卖给了您,在下的罪过可就大了。”胡春欲哭无泪,现在也顾不上说客套话了。 “你的上司是不是洛绾姑娘?”展白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呃,洛绾姑娘确实是这地下城分店的主事。”胡春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道。 “嘿嘿,这就对了。这枚玄空戒呢,我是买定了。你回去之后,若是怪罪下来,就直接跟洛绾姑娘说,她若是有意见的话,直接来找我好了。”展白冷笑道。 当初,这洛绾姑娘在拍卖会上,可每少刁难自己,冤家路窄,现在终于落到自己手里了。 “陆供奉……”胡春大急,可还没等他说完,已经被展白不耐烦的挥手打断。 “二弟,若是以市价,这样一枚玄空戒价值几何?”展白转头问向魏真。 “这……”魏真不知为什么展白会如此刁难这珍宝坞的掌柜,但还是老实的答道,“若是市价的话,大概一百万上品玄晶石。” “那么贵?”展白心头一惊,这可不是中品玄晶石,而是上品,若是换成中品玄晶石,可就是多达一千万呢。 记得当初在拍卖会上,夜叟侯竞拍那个太始境的墨家傀儡,也才不过用了两千一百万中品玄晶石。可要知道,墨家机关傀儡甲天下,有了它可是相当于多了名太始境的帮手,其意义以及作用比玄空石大的太多了。 妈的,老子好不容易存点私房钱,这一下子估计就要给败光了。 展白心中暗骂,一百万上品玄晶石,他倒是也拿得出来,这些还是当初打劫了冉千军所得,现在倒好,一次性就给用出去了。 “我也不嫌弃这是二手的,就一百万上品玄晶石吧,算上二百七十万中品玄晶石的货款,一共就是一百二十七万上品玄晶石。二弟,你先给他开票据,过后,我将玄晶石转给你。”展白细细算了一番,对魏真道。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区区玄晶石,我哪好意思……”魏真正要推脱,就被展白顶了回去。 “你了解我的性格,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不然的话,我就不找你帮忙了。” “那好吧。”魏真无奈的点头,随即便走向了自己的书房,开出票据,也不看胡春那苦丧的脸,就招人送客了。 “大哥,你如此做是不是有些欠妥,这珍宝坞虽在地下城只是本分的做生意,可其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啊。”待送走了胡春,魏真不无忧虑道。 “呵呵,当初参加拍卖会,那位主持的洛绾姑娘可是没少刁难于我。没有碰到也就罢了,既然碰上了,你觉得我会放过这种机会么?”展白似笑非笑道。 展白从未向人掩饰过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本就是他的真性情,何惧别人的眼色。 “原来如此,哈哈,想必,过会,那位洛绾姑娘要头疼喽。”闻人浪谍可没有魏真那么多的顾虑,哈哈大笑了起来,“咱们这么干喝酒实在有些乏味,不如叫些美人相陪。放心,这地下城的所有名家花魁,小弟熟悉的紧,叫来的绝对包两位哥哥满意。” 不等展白跟魏真推辞,闻人浪谍已经叫来了一名帮众,从身上解下一枚玉佩当做信物,交给对方,然后耳提面命了一番,那帮众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第229章 暗桩 地下城,某宅院。 地下城特殊的地位以及规则,注定了这里成为藏污纳垢的最佳场所。 正如展白秘密为剑狱山庄所购置的宅院,可以极为隐蔽的将百十人藏于其中。 眼前的这座宅院同样如此,外边上看似普通,但却是内有乾坤。 同样是三进的院子,却容纳了数百人之多,全部一身黑衣,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比之维密轩的内宅也是不遑多让。 最里面的庭院内,栽满了古树,屏蔽掉当空的烈日,留下大片的树荫。 正厅之内,酆都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懒样子,能躺着绝不坐,能坐着就绝对不会站。此时的他就斜躺在一宽大的胡床之上,闭目享受着两名侍女温柔的按摩。 “酆都,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么多天了,却是不让咱们离开这破院子一步,跟坐牢似的。还有这破地下城,什么规矩,竟然连玄力都不让用,再这么呆下去,老娘都快疯了。”弧月不耐烦的在厅堂内来回走动着,不断的向酆都抱怨道。 “是啊,酆都。难道咱们就一直在这里躲着么?让我说,你是不是也太过谨慎了。”坐于一旁的怨鸦少有的跟弧月想到了一起。 实在是这些日子以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让人太过憋屈。 想想他们是谁?可是天邪宗,是来自鼎洲的强大宗门,在这地三洲,不说横着走,但也没必要跟个过街老鼠似的隐藏起来吧。 “我说你们哪,就不是享福的命。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就这么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呢。”闭着眼睛的酆都,看也不看两人,轻笑道。 “再忍忍吧,毕竟我们现在可以确定,那什么魏国府的第一谋士,绝对就是书生。面对书生,再多的谨慎都不为过……嗯,不错,左边一边,对,就是那,舒服。”酆都一边说话,还不忘提醒那两名按摩的侍女。 就是这么一句话,顿时打消了弧月两人的抱怨。 是啊,酆都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书生的恐怖,就算出了残虚之地,他们也是领教过的。 当初在柳州,书生一个人以一敌五,最终还不是毫发无损的离开了。 “老四跟老五,这两天有传来什么消息么?”眼见没人在说话了,酆都却是主动开口问道。 “昨天,老四倒是来过。说是突然接到了天泉山庄的请柬,估摸着,那天泉山庄很有可能也已经知晓了那件事。”弧月回道。 “这我一点都不奇怪。有书生在,咱们哪,就休想舒舒服服的完成这次的任务。”酆都话说的无奈,可语气却是极为平静,甚至隐约中还带着些许的期待。 “哼,让我说,书生再厉害,也是一个人。咱们这次有备而来,再加上老四老五的势力,完全不需要如此顾忌,直接强行碾压过去就是。上次在柳州,展白不一样还是跑了,这一次,我实在想不出,除了逃跑,他还有其他的选择。”却是狂道开口了。 “啧啧,莽夫之勇。知道跟书生作对最大的乐趣是什么么?”酆都不屑一顾的摇了摇头。 “虽然咱们从一开始就隐藏于此,但你们真的以为书生就不知道么?想必现在老四跟老五的底细,他都有可能一清二楚,可结果呢?他现在还不是装作没事的样子。知道为什么么?”酆都不等其他人回答,便自顾的说道,“因为他不屑。古人云,上善伐谋,次善伐交,下善伐城。个人勇武已经落入了下乘,在他的眼里,你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谈笑间便能飞灰烟灭。以天地为棋,以苍生做子,才有与之争锋的资格。” “哼,酆都,我们自知在智谋上比不得你,但也不必如此挖苦我们吧。说的好像书生跟你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一般。”被人如此嘲讽,即便是酆都,怨鸦心中也是颇为不爽。 “呵呵,我这只不过是种比喻。”酆都也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相比之下,书生长于攻心,而我则善于借势,比之真正下棋之人,还差的很远。不过,却也远远高于你等莽夫了,哈哈。” “酆都,老四、老五来了。”就在这时,展潇从外面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酆都摆了摆手。 说来也奇怪,酆都性格惫懒,更是与谦逊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其实是很不适合当领袖的,可不知为什么,天邪宗七位邪天子中,还是不自觉的会以他为首。这让其他人心中虽然充满了不甘,可就是无法控制这种情绪。 …… 天邪宗有七位邪天子,从一到七中,酆都排名第一,狂道第二,弧月第三,怨鸦第六,展潇第七,这五个人跟展白算是老相识了。当年在残虚之地就有着极大的纠葛,除此之外,当年还有两人脱颖而出,从黑衣人的杀伐中活了下来,位列邪天子,这就是老四跟老五了。 老四名叫刺,相貌极为普通,属于扔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就像他的名字那般,此人长于刺杀之道,善使一柄短刺。 老五则是个女子,没有弧月的风情,也没有展潇的清秀,只能算是中等的姿色偏偏生了对死鱼眼,满头的长发编制出数百条小辫,披散而下,显得杂乱不堪。 她的名字叫双月,善使一条长鞭,因为疯疯癫癫的性格,饶是弧月平日里也是颇多忌讳。 不多时,一行三人就走了进来。 “酆都。” 邪天子七人,虽有排序,但事实上并没有大小之分,所以前面的那对男女只是不咸不淡的招呼了一声。反倒是紧跟在后面的中年男子,极为恭敬的下跪,向酆都等人一一行礼。 “属下段文章,拜见诸位殿下。”中年男子一身青色衣袍,文绉绉的模样,儒雅中带着一脸的正气。 “嗯,你就是小刀飞帮主?”却是怨鸦当先开口道,因为书生的缘故,让他对一切书生打扮的人,都是好感欠奉。 “正是属下。”短文章丝毫没有因为怨鸦的不满而战战兢兢,不吭不卑的回道。 “好了,怨鸦。段帮主虽然出身宏文院,但实际上早已是我天邪宗的门人弟子。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段帮主正是因为有了这层身份,可每少向宗门提供有价值的情报。”酆都制止了怨鸦的无理取闹。 “段帮主,还请坐吧。”酆都吊儿郎当的性子,很难让人跟威严联系在一起,这番话一说,却是让段文章大松了口气。 段文章的天赋极为卓越,在小时候就被天邪宗收养,并培养成暗桩,打入了宏文院内部,经过一百五十多年的勤加修炼以及宏文院的悉心培养,修为已经突破进了太玄之境。就在段文章在宏文院的地位水涨船高,晋升为山长之时,他却受到了来自院长的接见,并许以神秘任务,自此离开宏文院,以叛徒的身份,踏足地下城。 暗地里有着宏文院甚至天邪宗的扶持,再加上自己的手段,段文章很快就在地下城有了立足之地,用了短短五十年的光景,最终创立了小刀飞这一庞然大物,超然于整个玄晶矿脉无数势力之上,与绿林、夜侯府以及落天城这些老牌的强大势力,并列称雄。 可以说,段文章现在的身份,不仅代表着天邪宗,更代表着宏文院,用展白前世的话说,这就是个双面间谍了。 “今日前来,想必是段帮主有事情要商议吧?”待段文章坐下,酆都这才不疾不徐道。老四、老五如此郑重其事的带着段文章过来,想想都知道,事情肯定是出在段文章的身上。 “酆都殿下明鉴。”段文章拱了拱手,“此次由两位殿下接引前来,所为有三件大事。” 第230章 分歧 “说来听听。”酆都那仿佛对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别说是不了解他的人,即便是跟他时常见面的弧月等人,有时也会忍不住的吐槽。 但段文章却没有,能够在天邪宗以及宏文院的夹缝中还能混的如此风光,早就让他磨练出了十足的城府。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种人,注定不会成为默默无闻之辈。 “这头一件事,是来自宏文院。就在不久之前,天祚府那边送来了消息。不日,宏文院就会派出百多名精英院生甚至是教授前来。”段文章开口道。 “嗯,这本是意料中的事。宏文院作为出云帝国境内顶尖的宗门,在这地下城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酆都没有丝毫的意外。 “殿下,恐怕此次不仅仅是宏文院会插手,据可靠的消息,出云帝国的皇室也已经悄悄的派人前来了。”这才是段文章所担心之处。 宏文院虽然庞大,但自己在里面还是有着偌大的话语权的,有了自己的策应,可以说,其对天邪宗的威胁已经降到了最低。 但出云帝国皇室就完全不同了。 若说出云帝国境内势力最为强大的宗门,还是这坐拥天下的皇室,不论是势力还是底蕴,比之宏文院都只高不低,何况,他们隐于暗处,就更加的棘手了。 任何无法掌控的存在,在段文章看来,都是一种威胁。 “段帮主,你在地下城经营了这么多年,可曾有什么发现,这地下城的势力中,哪个最有可能是由那皇室所扶持的?”酆都也是略微皱了下眉。 “属下确实有所揣测,只是苦于没有太多的证据。”段文章谨慎道。 “不妨说一下。”酆都饶有兴致道。 “有两大势力嫌疑很大,其一是夜侯府。这夜侯府算是地下城四大势力中,存在年月最长的了。据属下调查,它成立的年月正好是出云帝国建国不久。而且自成立之日,就异军突起,背后若是没有强大势力扶持,实在说不过去。”段文章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确实,正如他自己所说,仅仅凭借这个巧合,实在难以服众。 “还有么?”酆都只是点了点头,也不知心中做何想法,而是继续问道。 “则第二个嫌疑,并非帮派势力,而是一家拍卖坊,名为珍宝坞。”段文章接着说道。 “珍宝坞,这个名字,我倒是听人说起过,据说在地下城可谓生意兴隆。不知你为何要怀疑它?”酆都望向段文章。 “很简单,就在这‘生意兴隆’四个字。”段文章轻笑道,“珍宝坞作为一个外来的商铺,却能在地下城顺风顺水,没有引起丝毫的觊觎,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另外还有其每次举行拍卖会上的物品,无一不是珍奇之物。别说是在地下城,即便是在这玄晶矿脉之外,也是极为难得。这份雄厚的财力以及货物的渠道,除了皇室,属下实在猜不出还有谁了。” “有道理。”酆都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我们会对这两方势力多方注意的。” 酆都这后面的一句话,算是给整件事做了结论。 段文章无疑是个聪明人,宏文院以及出云帝国皇室的事情说完了,接下来就要说最后一件事情了。 “这第三件事,来自于地下城的另外一个势力,那就是最近风光无限的天泉山庄。” “哦?”很明显的看出,这一次,酆都对此更加的有兴致,“段帮主有何高论?” “属于以为,此次对咱么天邪宗威胁最大的,极有可能就是这天泉山庄。”段文章的这番话,却是让在场不少人刮目相看。 不比酆都等人,段文章自始至终可都不知道书生的存在,也正是这个原因,当他做出如此判断时,才让人惊叹。 “此话怎讲?”酆都原本斜躺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正襟危坐。 “现在的天泉山庄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帮派了,表面上,那闻人浪谍依然是庄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真正的幕后之人,乃是原魏国府的家主魏真。当然,如果只是这两个黄牙小儿,倒也没有太多的威胁,即便天泉山庄跟魏国府的势力联合,也还不会让属下担忧。属下忌惮的是被魏真称之为第一谋士的那个陆先生。”段文章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作为曾经的故人,酆都等人其实早就看出,陆先生不过是书生的化名,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化名了。 段文章从未跟书生接触过,但却能够第一眼就看出他的威胁,可见其眼光之高明。 “之前,为了掩饰我天邪宗接下来的行动。属下特意挑拨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三大帮派,发动对魏国府的袭击,所为的就是想让这地下城彻底的乱下来。一旦乱起来,地下城的各方势力才无暇顾及其他,也就给咱们的行动大开了方便之门。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陆先生。一番手段,不仅破坏了咱们的计划,还借助四大势力之手,快刀斩乱麻,将刚刚引发的稍乱平息。最终的结果,咱们不仅没有获得多少好处,甚至还有打草惊蛇之嫌。”段文章简单的将不久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这位陆先生慧眼如炬、智谋若妖,让属下输的心服口服。而通过前两日,天泉山庄发出的请帖看,很有可能,他们也察觉到了上古贤者洞府之秘。而一旦,让他们也插足其中,所引发的变数将会极大的超出咱们的掌控。” …… 段文章前脚刚走,怨鸦已经急不可耐的转向了酆都。 “酆都,你觉得这个人可靠么?” “嗯,怨鸦,你什么意思?”留下的老四刺很是不满道。 按照天邪宗的编制,这段文章的直属上司就是他,对于怨鸦如此毫不忌讳的编排自己的人,自然会引发他的不满。 “老四,你不要激动。”酆都及时制止了可能的争端,眉头微锁,略微沉吟了一会,语气已经变得有些凝重,“怨鸦刚才那话并非仅仅出自私心,恐怕,这段文章真的有问题啊。” “酆都,虽然我一向对你敬服,但如果这样无凭无据就怀疑我的人,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刺一脸的阴沉。 “没有任何依据。我只是觉得,此人城府太深,而且野心也很大。老四,你觉得这种人会甘为人后么?”酆都意味深长的轻笑道。 “酆都,你不会说,这又是你的直觉再作祟吧?”刺冷笑连连,一直以来,他对于传说中酆都那恐怖的自觉,都是嗤之以鼻。 修行之人,靠的永远只有自己的拳头,至于直觉不过是虚无缥缈的笑话而已。 “呵呵,老四,不要那么大的火气。你应该清楚,此次行动,老头子很重视,所以,再多的谨慎也不过分。”酆都笑嘻嘻的说道。 “哼,如果此人真有问题,不用你们操心,我自会亲自料理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酆都,有一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一直沉默的双月却是突然开口。 “嘴长在你的脸上,想说就说。”酆都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我觉得,自从你们来到这地下城,表现的太过谨慎了。书生此人,我跟刺当年在残虚之地,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他的传说还是听过的。只不过,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更何况咱们这里有七人,而他只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我实在难以理解,对他,为何要如此忌惮。”双月话虽然说的好听,但言外之意,在场的人,又有谁听不出来。 这根本就是在隐晦的嘲讽酆都等人。 或许,在双月看来,酆都等人现在的表现,大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嫌,心里面已经有了畏惧,反而失去了本心。 “嗯,很感谢你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的。”酆都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做出虚心受教的姿态。 双月眼见自己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在没有兴致留下,转身就向离开的刺追去。 不同于酆都几人,刺跟双月清楚的知道,两人跟他们有着极大的鸿沟。毕竟,当年在残虚之地,酆都几人就早已熟识,即便是展潇也因为书生的缘故,跟这些人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反倒是这两人,因为属于突然杀出的黑马,跟其他人并没有多少的交情。 “酆都,现在的情况,貌似对咱们很不利啊。”待双月离开,弧月面带忧色道。 “是啊,内忧外患,只怕此次的行动,又要多生事端了。”酆都也是叹息一声。 天邪宗看似强大,但如果做不到上下一心,那便有了破绽,这种情况,一旦对上展白,必定会死的很惨的。 “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意识到这种情况的并非酆都一人,狂道突然插嘴道。 “还能怎么办,老四老五这边,咱们还是不要有太多指望了。既然有了嫌隙,不如就分开行动,他做他该做的,咱们另起炉灶就是。如此一来,力量上虽然有些分散,但也更加的灵活。其实双月之前说的那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或许咱们是真的过分谨慎了。既然我们跟书生彼此间都有可能知道了对方的存在,索性就不要遮遮掩掩了。毕竟再好的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随机应变才更加的考验一个人的智谋。”酆都不愧是酆都,转瞬间,就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经历了那次骚乱后,刚刚平静下来的地下城,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第231章 喋血城防营 浓浓的夜幕将整个地下城笼罩其中。 太史刃带着一个五人的小队,略显无聊的巡视在昏黄清冷的街道之上。 作为城防营的一员,太史刃以太始境的修为,坐上了队长一职。若是放在以往,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搂着宠爱的小妾,尽享人伦之乐。只可惜这种美好的时光,因为一场骚乱而暂时的远离了。 虽然满腹的牢骚,但职责所在,又是吕统领亲下的命令,太史刃即便有再多的不愿,也只能听命行事。 “队长,统领大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经过那晚的镇压,属下实在不相信,还有哪个不开眼的,还敢惹事。”一名属下抱着不平道。 “六子,闭嘴吧。非常时期,咱们还是谨慎些好。”太史刃口是心非道,“跟兄弟们说一声,都打起精神来,再过一个时辰,就能换班了,到时候,我请大家去鸳鸯楼好好的喝一顿。” 被称作六子的下属虽然不以为然,但听到队长请客,也不禁高兴起来,向着身后的其他五人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引得阵阵的欢呼。 “队长,这鸳鸯会都没了,鸳鸯楼却还在正常的营业,还真是奇怪。”六子轻笑道。 “呵,你这就不懂了吧。鸳鸯会根本就没有覆灭,只是被人收编了。既然如此,这鸳鸯楼只是改了个东家,为什么就不能继续营业。” “谁说不是呢。这魏国府还真不愧是前朝皇裔,虽然沦落了数百年,竟还有如此底蕴。三大帮联合发难,谁能想到,最后竟是落得如此下场。”有了话题,这六子也来了精神。 “所以,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帮派势力,能够在这地下城立足,哪有简单的人物。听统领说,这次魏国府能够转危为安,实则是靠了两个人物。这两人一文一武……”太史刃正要夸夸其谈,准备在属下面前展示自己非凡的见识。 啊!!!! 一声惨叫突兀的从远处传来,也打断了太史刃的谈兴。 “不好,有情况。”太史刃心头一跳。 好大的胆子,在这非常之时,竟然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做的地图,可以清晰的看到,就在自己所在位置不远的前方,赫然有超量的玄力释放。 “跟我走。”太史刃向着六名属下猛一挥手,自己已经当先冲了出去。 …… “报统领,柳丁子街有超量玄力释放。”一名城防营的属下慌张的冲进了吕泽庭的书房,禀告道。 “嗯?”正秉烛夜读的吕泽庭横眉微竖,“好大狗胆,真当我城防营是摆设了么?” 上次的大骚乱刚刚过去,竟然就有人顶风作案,在吕泽庭看来,这根本就是对城防营裸的挑衅了。 “有谁在那附近巡查?”吕泽庭猛地站起的同时,开口问道。 “是太史刃。”那名属下毫不犹豫道。 听到这个名字,吕泽庭略放下了心,对于太史刃的能力,他还是很欣赏的,三品太始境的修为,手中的单刀更是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巅峰,战力很是不弱。而且他所带的六人小队中,也有两名刚入太始境的属下。 以这股势力,除非遇到特别强大的对手,还是能够应付的。 话虽如此说,可毕竟骚乱刚过,太史刃也不敢大意,在点了十几个属下后,就急冲冲的出了营地,向事发之地急速赶去。 作为维护地下城秩序的城防营,他们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特权,那便是可以在城中毫无顾忌的使用玄力。 吕泽庭所带的十几名属下,全部都是太始之境,一干人直接踏空而去,不过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到了事发之地,只是…… 借着昏黄的月光,当眼前的情景映入眼帘之时,吕泽庭顿时须发皆张,又惊又怒之下,仰天长啸。 “混蛋,是谁干的,给我出来?” 跟随吕泽庭一同前来的属下此时却是目瞪口呆。 目之所及,满地的尸体,血染大地。 昔日的同僚,此时却全部惨死当场,尤其是为首的太史刃,即便死去,眼睛依旧圆睁,流露出不甘与恐惧的神色。 不用吕泽庭吩咐,其他人经过短暂的失神后,便忙碌了起来,极为小心细致的寻找着命案中的蛛丝马迹。 “统领,据我们探查,对方只有一人,而且极有可能是蓄谋已久的圈套,特意将太史刃等人引于此,一并杀之。”能够成为城防营的一员,除了自身修为外,每一个人都练出了仵作的手段。 “嘶!”已经从暴怒中冷静下来的吕泽庭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以一人之力,对付三名太始境以及四名九品太易,而且在自己等人赶来之前,就施以屠戮,这番战力,即便是他也难以做到。 “看得出是被什么兵器或者手段所伤么?”吕泽庭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声音依旧略微的颤抖着。 “应该……应该是剑。”属下不确定的答道。 “什么叫应该?”吕泽庭大怒。 “这、这,统领,你还是自己过去看一下吧。” 吕泽庭愤然走到太史刃的尸体之前,亲自探查了起来。 死者全身上下,只有眉心之上,留下了一个手指粗的血窟窿。 若是以伤口论的话,更像是被类似于“刺”的武器所伤,可偏偏伤口的四周,却留下了淡淡的剑气。 类似于“刺”的剑?还是说,那凶手用的是刺,可施展的却是剑典? 吕泽庭半蹲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远处传来破空之声,循声望去,却是一名城防营的属下慌乱的掠空而来。 没来由的,吕泽庭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统领,出事了,出大事啦!”刚一落地,那名属下就哭嚎起来。 “说,出了何事?”吕泽庭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此时的脸色绝对阴沉若铁。 “统领刚刚离开营地,城中又有四处出现了玄力的波动。属下感觉有异,不敢怠慢,当即就以传音符向巡查于那四处附近的城防营问询,但结果……”这名属下说到这,一脸的惨白,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他的眼睛却是大有深意的望向了地上的七具尸体。 刹那间,吕泽庭只感觉天旋地转,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 “都死了?”吕泽听悲恸的问道。 “四队人马一共二十六人,皆殁。” “二十六,这里还有七个,那就是三十三个人,一夜之间,我城防营竟折损三十三人。”吕泽庭自语间,一股寒气自心而生。 这是阴谋,专门针对我城防营的阴谋啊。 “快,快去,将今夜所有轮值巡察之人,都召回营地。”吕泽庭陡然一惊,急不可耐道。 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要如此刻意的对付城防营,从自己一方甚至来不及救援看,对方的实力超乎想象的强大。既然如此,他们不会只偷袭五支队伍,说不得,其他巡查的小队,现在的处境也极为堪忧。 …… 地下城在睡梦中越发的冷清,而在城防营的营地之中,却是灯火辉煌,映照出大片惨白的光芒。 空气就仿佛凝固了一般的沉重,并且散发出浓重的悲恸。 一具具尸体被整齐的摆放在城防营的大堂之上,触目惊心,足有五十多具。 吕泽庭反应的还是慢了一步,当所有轮值巡查的小队一一归营时,还是少了十多个熟悉的身影,却多寻找到了十多个冰凉的尸体。 这五十多名身死的城防营,虽然伤痕不一,可全部都是被一击致命的。 这些伤痕,有剑伤,有刺伤,有刀伤甚至还有掌痕,无一例外,同一个小队全部死在相同的手法之上。 “是谁,到底是谁,要如此专门针对我城防营?”望着下方的尸体,吕泽庭目光呆滞神色麻木,他能感觉的到,自己的城防营或许已经被卷入了一场天大的阴谋之中。 有此能力,如此干净利落斩杀城防营众人的势力,在这地下城并不多,吕泽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四大势力,只有他们才拥有如此众多的高手。可偏偏这种阴谋手段,又让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白衣身影。 会不会又是那个人? 可不管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付我城防营? “统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这么多兄弟怎么就……以后,让我们还如何巡查全城,如何维持地下城的秩序啊?”一名属下哭嚎着质问吕泽庭。 “嗯?”吕泽庭呆滞的目光突然一闪。 这名属下无心之语,却是给了他答案。 吕泽庭终于明白,为什么城防营会遭此一难了。 巡查?地下城?秩序? 那幕后之人,真正的意图是要通过这番手段,来彻底的搅乱地下城的秩序啊。 经此一事,城防营遭受了莫大的打击,就此失去了对整个地下城的掌控。而没有了城防营,那笼罩地下城探查玄力波动的玄纹阵列,便成了摆设。 吕泽庭虽然想通了一切,可随之而来的无力感,却让他颓丧莫名。 知道了又如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以及城防营,又能掀起多大的波澜呢? “不行,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牺牲品。”经过一番沉思犹豫之后,吕泽庭猛的站了起来。 听说,今天晚上,天泉山庄发帖邀请四大势力,说不得,自己就要当回不速之客了。 第232章 夜宴 天泉山庄,天泉殿。 此时的天泉殿早没有了往日的模样,地面上铺设了崭新的地毯,两侧的椅子也已撤掉,换上了精致的矮桌,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水果点心。矮桌后铺有金丝蒲团,供人端坐。 无缘无故,突然向四方地下城最强势力,下帖邀请,其实,在心里,魏真跟闻人浪谍早已经做好了无客前来的心里准备。 毕竟,在四大势力面前,天泉山庄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眼前的事实却是再一次大出了两人的意料。 四大势力不仅来了,而且是各大势力的首脑亲自前来,只是这份荣耀,在这地下城,就没有任何势力可以比拟。 望着眼前的高朋满座,魏真直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感。 “这就是政治。”耳边不断的回响不久前,展白告诉自己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政治么? 四大势力首领齐聚一堂,这种事不说是奇迹,但也足以称得上是难得的罕见了。 小刀飞帮主段文章,太玄境高手,据说以前曾是宏文院的高足,即便现在被逐出了门墙,对宏文院依旧情深义重,曾经亲自发布敕令,在玄晶矿脉范围乃,但凡有敢主动招惹宏文院院生者,杀无赦,诛九族。 如此说来,这段文章也算是有好多次,间接的帮助了展白。 绿林总瓢把子司徒啸飞,太玄境高手,也是四大势力首脑中,最为年轻的,身高足有九尺,虎背蜂腰,加上棱角分明的俊朗相貌,会不自觉的散发出豪爽之气。绿林不比其他势力,事实上它更像是个联盟,有十多个大势力联合而成,至于总瓢把子则是二十年一选,设擂比武,最强者当之。数年前,司徒啸飞正是依靠在比擂中打败了他的师父,也是上一任的总瓢把子,才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夜叟侯,夜侯府府主,修为同样达到了太玄之境,白发苍苍的老态,比之蔡公公也是不遑多让,甚至有人说,若论地下城第一高手,这夜叟侯绝对当仁不让。 此次跟随夜叟侯前来的,除了一些亲信外,自然少不了他最宝贵的孙女了,只看现在时刻缠在闻人浪谍身边的年轻女子,就是了。 落天城的城主算是比较神秘的,跟展白一样,脸上同样带了副面具,面具以青铜打造,青面獠牙的很是狰狞。 对于落天城城主的神秘,在地下城已经算不得秘密了,因为没人见过其相貌,更没人知道其名字,见面之中,都以“落城主”称之。 除了四位地下城最富权柄的首领外,每个人都带了四到八名不等的亲信手下,每一个的修为都近乎达到了太始境的巅峰。 只此一点,天泉山庄就被完全比下去了。 作为天泉山庄的实际掌权人,魏真自身的修为,根本不值一提,身边虽然有太玄境的蔡公公,可再下来呢?还有谁能拿得出手。 如果认真算下来,除了蔡公公,现在魏真手下,修为最高的,反倒是降将狄易常了。 四大势力首领随身所带之人,随便拿出一个,扔出去,都能够轻松碾压第二阶梯所有帮派的帮主首领。 这便是底蕴,这便是四大势力能够俯瞰地下城最大的依仗。 这段时间以来,外面都在盛传天泉山庄已经拥有了挑战四大势力地位的资格,现在看来,不过是贻笑大方而已。 四大势力用行动,给了风头正劲的天泉山庄当头一棒。告诉魏真,如果觉得这样就可以跟四大势力平起平坐,那就是太想当然了。 这一次,展白并没有跟魏真坐在一起,而是单独一桌,琴音伺候在一旁,除此之外,还带上了夏忆柏夫妇。 为了此次的夜宴,天泉山庄几乎将地下城有名有姓的歌姬舞姬全部请了过来,载歌载舞中,气氛倒也很是轻松。 因为展白之前打过招呼,所以,魏真耐着性子,与四大势力之人,逢场作戏的虚以委蛇,只是相互间客套劝酒,并没有直入主题。 反观另外四人,更是城府极深,魏真不开口,他们也安然端坐,没有一丝的着急。 宴会一点点过去,眼看已是到了深夜。 “呵呵,多谢魏家主此番周到的招待,时间也不早了,本座年龄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这精力啊,就有些不济。所以,还请诸位恕罪,本座这就先走一步了。”夜叟侯不愧是老狐狸,起身中作势离开。 “这……”魏真神色一紧,事情还没有说,若是让这些客人走了,那么此次夜宴岂非虎头蛇尾,想到这,不由的转头撇向展白。 见展白点头,魏真不由大松了口气,急忙站了起来。 “晚辈此次招待不周,还望侯爷恕罪。不过,还请侯爷留步,晚辈有一事,想向侯爷以及在座的首领前辈请教。” “哦,既然如此,那魏家主,不妨一言。”夜叟侯眼见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就停下了步,重新坐了下来。 哼,还是太年轻啊,这么容易就挺不住了。 “是这样的,晚辈前几天,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说咱们这玄晶矿脉内有宝藏。对于此事,原本晚辈是不屑一顾的,我魏家在地下城立足也有数百年了,可从未听说过此事。只是这世上本没有空穴来风的缘由,所以,今天请诸位到来,就是想请教一番。”之前就想好的说辞脱口而出,魏真说着,还不忘毕恭毕敬的向众人投去热切的目光。 “哦,还有此事?”夜叟侯顿时做惊咦之状,“本座现在精力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每日里更注重养生之道,竟是没有听说过此事。” 老狐狸! 在场之人,无不在心中腹诽。 这算是倚老卖老了,只是在场中人,哪有易于之辈,想就这么蒙混过去,可不容易。 “哼,既然已经是老糊涂了,确实应该好好的颐养天年。有些事情,能不掺和就不要掺和了。”一边立时响起司徒啸天阴阳怪调的冷哼。 “哎,本座也是这么想的啊。只可惜,子孙不肖,尽是些不成才的败家子。为了能让本座百年之后,夜侯府能多败几年,说不得,这把老骨头是享不了福咯。”夜叟侯也不生气,反而做出无奈的慨叹。 “哼,老狐狸,小狐狸,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上古贤者的洞府之事,咱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既然都来了,就明人不说暗语。这探查洞府宝藏之事,如何安排,事后,如何分赃,今日就全部拿出个章程吧。”依旧是司徒啸天,他这番话算是正式了开启了谈判事宜。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呵呵。”小刀飞的帮主段文章点头称是。 落城主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做出了倾听之状。 “报!!!” 就在这时,一名天泉山庄的帮众飞跑了进来。 魏真脸上的不快一闪而逝,这个家伙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没看到这边谈判马上就要开始了么? “说,什么事?”魏真冷声道。 “家主,城防营吕统领,来了。”那帮众心怀惴惴道。 “吕泽庭?他来做什么?”魏真一脸的难堪,今日商议之事,吕泽庭的身份跟地位,还没有资格参与,于是,毫不犹豫的说道,“就说我不在,闭门谢客。” “可……”那帮众面带难色,欲言又止。 “滚下去。”如果不是有外人在,魏真现在真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 “哼,魏家主,好大的架子。吕某不请自来,希望没有坏了诸位的雅兴吧。”一声冷哼自殿外传来,紧接着就看到,在几名金甲武士的包围下,吕统领孤身一人,已经闯了进来。 第233章 谁是凶手 第四十七章谁是凶手 “吕统领,你这是何意?我这可是私宴。你不请自来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如此冷言冷语,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可是觉得我天泉山庄真的怕了你不成?”魏真大怒,这吕泽庭的样子,根本就是来找茬的。 “就在今夜,就在你们歌舞升平,对酒当歌的时候,我城防营却死了五十多个兄弟,不知魏家主,还有各位首领是何看法,又或者说,是不是该给吕某一个说法?”此时的吕泽庭根本没有心思,与这些所谓的大佬虚以委蛇,直截了当道。 岂知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说实话,城防营虽强,可还没有看在众人的眼中,但其所代表的秩序,维护地下城稳定平和的秩序,才让人不得无视。 城防营被袭,而且一夜就死了五十多人,这其中所蕴含的意义,实在太不寻常了。 “吕统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否明言?”此时的夜叟侯哪里还有之前的故作糊涂,树皮般的老脸上,满是阴沉。 “哼。”吕泽庭一声冷哼,但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了一遍。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讨一个说法,城防营可是他的根基,他实在不愿意成为某些人权谋征伐的牺牲品。 待听完吕泽庭的话,在场的众人中,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如吕泽庭所想的那般,这明摆这是专门针对城防营的,至于原因,不消说,第一时间就能想的到。 那么现在,要追究的是,到底是谁做的? 几息之间,凭一己之力,尽屠城防营巡查队,这样的高手,即便是在藏龙卧虎的地下城也不多见,更何况还不是一人所为。那么这下手之势力的强大,就可想而知了。 “吕统领,你这是怀疑咱们?”司徒啸天语气阴森道。 “司徒帮主,发生了这种事,任何人都在怀疑之列。只是能有这份实力的,出了这大殿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人了。”吕泽庭毫不忌讳道。 被吕泽庭如此顶撞,司徒啸天却是没有发怒,反而陷入了沉默,一双虎目不自觉的朝着其他人望去。 确实,除了这大殿内的众人,地下城还有谁拥有如此强大的势力呢? 怀疑的情绪,很快就在众人之间传递蔓延。 “呵,只怕吕统领这话有失偏颇吧。”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一身雪白的书生装,脸上更是带着银色的面具,赫然是魏真口中的第一谋士——陆先生。 “哦,陆先生,那么不知你有何高见?”吕泽庭的目光中闪烁着莫名的精光。 “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这地下城卧虎藏龙,谁又说得准,里面没有扮猪吃虎的强大势力呢。至少吕统领,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吧?”在吕泽庭明显怀疑的目光中,展白轻轻一笑。 “有么?还恕在下眼拙,从来没有发现过。”吕泽庭冷声道。 就在事发之时,他的脑海中就立即浮现出了此人的身影,以他这么多年的阅历,能毫无顾忌的施展如此手段的,也就只有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神秘书生了。 “呵呵。”面对质疑,展白并没有反驳,而是向身边的琴音点了下头,紧接着琴音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信札,走到吕泽庭身前,将信札交到了他的手中。 “这里面的东西,对吕统领破案或许会有所帮助。”展白轻笑道。 吕泽庭一愣,实不知这书生如此故作神秘,为了什么? 出于好奇,吕泽庭小心翼翼的将信札打开,当看清里面的内容后,整个人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怪异,并飞快的将信札合上,揉成一团后,释放玄力,当场销毁。 这一番莫名其妙的举动,使得四周其他人,无不心痒难耐,都想知道,那信札中到底是何内容。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打扰了诸位的雅兴,泽庭在这里向诸位告个不是。”深吸了一口气,吕泽庭作势就要离开。 “吕统领且慢。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吕统领既然来了,不妨就留下来听一听。说不得有些事,日后还要多多仰仗你们城防营呢。”展白却是出言挽留。 其他人此时还都在猜测着那信札中的内容,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出言反对。 吕泽庭深深的看了展白一眼,最终点了点头,在展白的接引下,带着自己的人,挤到了展白那一桌。 “陆…陆先生是吧,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先反应过来的段文章,开口问道。 虽是质问,但从段文章的口气上,对展白似乎很是客气。 而事实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因为展白的存在,仅仅凭魏真跟闻人浪谍两个毛头小子,还真没有资格邀请四位首领前来参加这没名头的夜宴。 如果说,现在的天泉山庄,什么人最让四大势力忌惮的话,蔡公公算半个,而眼前这神秘的书生,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别看眼前的书生,身上只是散发出九品太易境的微薄修为,可他们却深知,就是这么一个人,杀太始境如屠狗,更重要的是权谋无双,就在不久前,仅凭一己之力,就将地下城闹了个鸡犬不宁。 “若是今夜之前,在下的所为确实孟浪了。但是现在么……”展白淡淡一笑,“四位首领,觉得今天晚上会是咱们中的谁,做下了这天大的血案呢?” “这……”段文章一滞。 “哼,反正不是我绿林,说句不好听的。我绿林平日里行事虽有些霸道,外人也都称我们为土匪,但若论这权谋手段,还真的比不得剩下的三位首领了。”司徒啸天不无嘲讽道。 “想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尽屠城防营一个小队,我夜侯府确实有这种高手,但绝对不超过十指之数。而今夜,算上老夫,这里就足足来了七位。诸位不会以为本座等人有分身子术吧。”夜叟侯冷笑连连。 “夜叟侯,你这话就不对了,难道就你将帮众高手带来了么。除了留几个看家外,大部分也都在这里了。”落城主指了指身旁所带的亲信,呵斥道。 “对的,对的。要说起来,我小刀飞创立的时间最短,底蕴家底可不敢跟三位首领想比,所以……”段文章也是急忙自辩。 “所以,今天晚上那血案的始作俑者,并非我们在座的所有人。”展白抢过段文章的话头。 “哼,陆先生似乎少算了些什么吧?”司徒啸天冷笑着望向魏真。 魏真脸色微变,这司徒啸天竟然怀疑到天泉山庄的头上了。 “司徒帮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是比实力,我天泉山庄拍马都追不上你们,这笔账怎么都算不到我们头上吧。” “是么?”司徒啸天阴阳怪气的轻笑一声,“之前,天鹤帮、狄堂门以及鸳鸯会想必就是这种想法吧,至于他们的结果么?狄帮主以及夏会主伉俪两人也在此,想必他们比较有发言权。今天,魏家主身边能出现一文一武,两个左膀右臂,甚至还留下了天泉山庄这步暗棋,谁知道背地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势力。魏国府的底蕴,可是让本帮主大开眼界啊。” 这司徒啸天就是个疯狗的性子,当真是逮着谁咬谁,之前是夜叟侯,现在却是轮到了天泉山庄,轮到了魏真。 “你……”魏真气结,却是找不出反驳之言。 所谓有苦自己知,原来的魏国府,现在的天泉山庄是什么样子,他最清楚,可有些话,却是不能为外人说的。 “好了,二弟。司徒帮主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又何必当真。”却是展白再次开口,算是给杠上的司徒啸天以及魏真就坡下驴的台阶。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今夜所发生的血案,绝对不是在场之人所为。那么,事情就奇怪了,到底是谁做的,他们的势力又强大到了何种地步?如此做又是为了什么呢?”展白适时的引入正题。 “这不是很明显么,之所以偷袭城防营,无非就是让吕统领投鼠忌器,再也不敢巡防全城。没有了城防营的威慑,笼罩地下城的玄纹阵列便成了摆设,日后,地下城将再无安全之地了。”段文章慨叹道。 “那么,他们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地下城大乱,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么?”在展白的一步步引导下,所有人也都陷入了沉思。 “今天既然将诸位请到了这里,共商大事。在下希望诸位能够摒弃前嫌,坦诚以待。所以,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诸位,不知可否?”展白起身,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陆先生请讲。但有所知,无不奉告。”段文章客气道。 “在下的问题很简单,那传闻中贤者的洞府到底在何处?”展白此话一出,所有人无不色变。 而留下的吕泽庭听得这个消息,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 贤者?洞府? 这些人聚集于此,竟然是为了这不为人知的惊天之秘。 第234章 定议 第四十八章定议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么就由在下抛砖引玉吧。”展白看了沉默中的众人,心中冷笑,“据在下所得到的消息,每一年的八月十五,也就是月圆之夜,在地下城西不远的一处废弃的玄晶矿中,都会有异光闪烁,而当派人进去探查之后,除了偶然捡到几颗极品的玄晶石外,就一无所获了。” “地下城西不远?那不是之前鸳鸯会所掌控的一块地方么?”有人惊醒,待看到坐于展白旁边的夏忆柏夫妇时,便释然了。 天泉山庄之所以能够获取贤者洞府之事,极有可能是这两人告知的。 如此一说,一切便都讲得通了。 “呵呵,既然陆先生都如此说了。我小刀飞若再遮遮掩掩,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我们这边得到的情况跟陆先生相差不多,我小刀飞所掌控的一处玄晶石矿也是发生了类似的事情。而那处矿也距离地下城不远。”段文章第一个响应,不过还是将那玄晶矿所在之地隐藏了起来。 有了段文章,其他人也不好推诿,纷纷道来,情况都是大同小异。 “如此一说,大家不觉得有些巧合么,为什么这些发出异光的玄晶矿都位于地下城的附近,而且进去后,除了几颗极品玄晶石外,一无所获呢?”展白说话中,自己也在沉思。 答案渐渐的浮出水面。 综合以上情况,这种种的巧合无一不是直指地下城。 嘶!!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先生,你的意思是说,这贤者洞府的所在之地,极有可能是在……”夜叟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而是伸手指了指脚下。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今晚所发生的血案了。”展白叹息一声,“作为整个玄晶矿脉的核心,地下城无疑是钟灵毓秀之地。那么,诸位不妨想一下,如果你是那位贤者的话,会将洞府建于何处呢?”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有捅破那层窗纸,怎么都想不到,可一旦突破了这层障碍,一切就不再神秘了。 地下城,就是贤者的洞府所在。 “陆先生果然是人中之龙,听君一席话,顿时让我等茅舍顿开,也解开了今夜血案的种种谜团。想必那幕后黑手,正是获悉了这其中的辛秘,可又苦于无法掩人耳目,故而对城防营下手,只有地下城乱起来,他们才有机会,一探贤者的洞府。”段文章心悦诚服道。 “可说了这么多,还是不知那幕后黑手是谁啊?”司徒啸天不无吐槽道。 “呵呵,既然咱们已经探究到了这其中的奥秘,司徒帮主觉得,还怕那幕后黑手不会现身么?”展白轻笑。 “哦?看来陆先生,已经有了对策?”司徒啸天眼睛一亮。 “无非就是将计就计而已。眼看着距离八月十五月圆之日,也不过十天的光景。我想,大家只要同心协力,甚至不妨推波助澜一番,到时候,不仅能够抓到那幕后黑手,就算是做那捕蝉螳螂背后的黄雀也未可知呢?” “是极,是极,陆先生大智,我看这办法可行,哈哈。”不仅司徒啸天,其他三位首领,也是大加赞同。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定格章程,好好的配合一番那幕后的黑手。当然,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日后若是真的寻到了那贤者的洞府,至于如何分赃,最好也划出个道来。” 前面还好说,经展白点拨之后,可谓是群策群力,很快就编织了一张恢恢法网,可一旦涉及到分赃事宜,出于利益,那就是寸步不让了,经过一整夜脸红脖子粗的相争,五方势力最终有了定议。 将那贤者的洞府分成了十份,夜侯府跟绿林各占两成半,小刀飞与落天城占两成,而天泉山庄因为实力的缘故,只能够拥有其中的一成。 按照司徒啸天的说法,这一成的利益,还是看在陆先生的面子上给的呢。 至于吕泽庭? 要实力没实力,要智力没智力,五方势力只是象征性的各自拿出价值五百万中品玄晶石的东西,以做封口之费。 待拂晓之时,人散曲终,天泉殿内,只留下满地的狼藉。 “哼,表面上,衣冠楚楚、冠冕堂皇,实则就是一群强盗。”魏真愤愤不平的怒骂道,显然对于之前的利益分配很是不满。 但不满归不满,利害使然,他也就只能人后说说,也正是这种无奈才更加的让人难受呢。 “你生的哪门子气啊,这贤者的洞府可还没有到手呢,最终的结果如何,谁又能知道。”展白在一旁安慰道。 “嗯?大哥,你的意思是?”魏真显然听出了言外之意。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你真的以为那四个老狐狸,真把今天的决议当回事了?那贤者的洞府能否抢得还未可知,就算真的得到了,利益面前,谁会在乎那一纸约定?再者说,你真的以为袭杀城防营的那幕后黑手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展白冷笑道。 “啊?!”魏真有些傻了,经展白一说,他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确实是,且不说,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算真的成了,利益面前,谁还在乎狗屁的一纸约定啊。 看来,正如大哥所说,自己实在是太年轻了啊。 “那大哥,接下来咱们怎么做?”闻人浪谍也是一脸的凝重。 “怎么做?当然是什么也不做了。”展白闻言,不由的诡笑一声。 “什么也不做?”魏真跟闻人浪谍全都一愣。 “这趟浑水已经不是咱们天泉山庄有能力趟的了。我有种预感,除了四大势力,以及今天晚上袭杀城防营的幕后黑手,这地下城怕是还有其他的隐藏势力啊,而且一个比一个更加的恐怖。咱们天泉山庄不动就罢了,若是一旦深陷其中,怕是最后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啊。所以说,为今之计,咱们能做的就是无所作为,坐观风云变幻,至于最后,有机会就捞一把,没有机会,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们觉得,我这话可对?”展白向两人解释道。 “事情真有这么复杂?”魏真显然有些不甘。 “二弟,作为家主,你一定要记住一句话,叫做量力而行。否则的话,因为你一个错误的决定,都有可能让天泉山庄万劫不复啊。”展白拍了拍魏真的肩膀,“时候不早了,闹了一个晚上,大家都回去歇息吧。” 说完,展白便带着琴音以及夏忆柏夫妇转身离去了。 “二哥,我觉得大哥说的对啊。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我的右眼一直跳个不停,恐怕接下来,地下城真的会发生难以预料之事啊。”等展白离开,闻人浪谍生怕魏真想不开,也是急忙劝解道。 “三弟,不用说了。之前是我有些贪心不足了。跟四大势力比起来,咱们天泉山庄还是太弱小了啊。正如大哥所说,做人首先要有自知之明。这次的浑水,咱们天泉山庄就……就不参与了。”魏真神色复杂,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 “少主,此事难道咱们真的要放弃么?”回到展白的宅院,夏忆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对于这所谓贤者的洞府,可能埋藏的宝贝,夏忆柏其实并不看重,他看重的乃是其中极有可能存在的法华门,因为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回到鼎洲的机会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弃了?”展白意味深长的一笑。 “可少主刚才明明……”夏忆柏大为不解。 “我刚才只是说不让天泉山庄参与,可没说咱们。”此处也没有外人,展白也不再隐瞒。 “啊,少主的意思是……”夏忆柏眼睛一亮。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这次的事情,已经有些脱离我的掌控了,最后的结局如何,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展白神色一变,不无忧虑道。 “不就是多了一股势力么?刚才少主给了那吕泽庭一张纸,莫不是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夏忆柏不以为然道。 “你真的以为就一股势力么?”展白轻瞥了夏忆柏一眼,“至于给吕泽庭的那张纸,上面根本连一个字都没有。” “啊?!”夏忆柏夫妇不无惊异了一声。 “哼,你们真把我当神算子了么?今晚发生的血案,我根本就一无所知,又如何猜出那幕后黑手,更不要说,事先还将答案写到纸上了。”展白撇了撇嘴。 “那少主这么做又是何意?”夏忆柏更加的糊涂了。 “哎,吕泽庭都能猜到之事,偏偏你们看不到。”展白叹息着摇了摇头,丝毫没有要为两人解惑的意思。 “大家都乏了,你们就回去吧。” …… 带着满心的疑惑,夏忆柏夫妇悻悻的离开,宅院中最后就只剩下了展白跟琴音两人。 “公子,你莫不是怀疑,今日来的这四大势力并不可靠?”琴音走上前来,一边为展白更衣,一边问道。 “要么说,知我者,还是你呢。”展白展颜一笑。 不得不说,两人间越发的有默契的了,就以今日在天泉殿中为例。 展白只是一个眼神,琴音就已经会意,惟妙惟肖的演绎了一处双簧,装模作样的从袖子里掏出一页白纸,郑重其事的交到了吕泽庭的手中,而且角度选的极为刁钻,很好的躲开了其他人的目光。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至少我已经确定那段帮主的背后,就有咱们的老熟人。”展白说到这,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 “如此说来,公子怀疑,刺杀城防营的人就是小刀飞?” “是就好了,可惜……” 说到这,展白的眉心已经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这地下城到底还隐藏了多少势力啊,现在就连他都已经看不透了啊。 好一个卧虎藏龙、鱼龙混杂之地啊。 第235章 夜探 第四十九章夜探 “你们为何要联络天鹤帮以及狄堂门,围剿魏国府,背后又是谁在暗地里操纵扶持的?” 对于展白的疑问,夏忆柏夫妇的回答,让人并不满意。 “负责联络的是曾天鹤,当时,他找到我们,说有人想要搞魏国府,又不便出面。所以希望扶持三个帮派代为出手,而作为报答,我们除了能够瓜分魏国府的产业外,还有一千万中品玄晶石的报酬。” “一千万,区区一千万,就让你们乖乖的听话了?”展白撇了撇嘴。 “当然不是了。魏国府的产业才是我们最为看重的。曾天鹤虽然没有说是谁在背后扶持,但我们都心知肚明,有如此魄力而又不便出面的,只有四大势力。有此势力背后扶持,联络三大帮,一同对付魏国府,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更像是凭白得来的好处,谁又会拒绝呢。”夏忆柏说到这,脸上现出无奈之色。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能够想到,当初十拿九稳的计划,最后不仅失败,甚至连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因缘巧合的与少主重逢呢。 “对于那背后扶持的势力,难道你们就没有获得丁点的蛛丝马迹?”展白剑眉微锁。 “确切的证据没有,一直都是曾天鹤单线联系,而且对方也非常谨慎。”夏忆柏摇了摇头,就在展白大失所望的时候,却是话音一转,“不过,虽然没有得到什么证据,但据我猜测,那神秘的势力,极有可能是小刀飞。” “小刀飞?”展白眼前一亮,“你有何依据?” “公子,是这样的。当初我们夫妇初来地下城之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城外遇到了两股势力厮杀。而就是在那时,我们第一次见到了曾天鹤,不过当时他所率领的天鹤帮却是势弱,而对方不仅兵强马壮,为首之人更是段文章本人。”秋亦双解释道。 “为了怕被人发现,我们夫妇很快就离开了,所以并不清楚最后的结局。不过,怎么看,当时曾天鹤都难逃一劫。可奇怪的是,第二天,天鹤帮并没有覆灭,反而没事一般,全帮上下都极为平静。那次厮杀因为极少有人得知,也就没有宣扬出去。”夏忆柏补充道。 正如夏忆柏所说,那种情况下,曾天鹤本没有全身而退的希望,可最终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权当没有那么一回事。这就让人不禁浮想联翩了。 除了投降变节,成为小刀飞的暗桩,展白实在想不其他的结果。 当然,这些话毕竟只是夏忆柏一家之言,说出去,别人也很难相信。 曾天鹤的身死,直接造成了死无对证的结果,小刀飞根本就不会承认,甚至还有可能倒打一耙,冠以别有用心蓄意构陷的罪名。 不过,对展白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操纵三大帮派围攻魏国府,加上之前,小刀飞名下的产业转让给万花苑一事,展白已经能够确定很多事情了。 “天邪宗,酆都,你现在也应该站在这地下城的某个角落里吧。”展白负手走到门外,仰头望天,“看来咱们还真是宿敌啊,到哪里都能碰到一块。” 拂晓时分,一抹鱼肚白缓缓的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 新的一天,降临了。 展白根本没有顾得上休息,刚刚脱下的衣衫,在琴音的服侍下重新穿起。 披上一件黑色斗篷,趁着还未明亮的天色,带着琴音,几个起落,悄悄的离开了天泉山庄。 应该感谢那制造了城防营血案的幕后黑手,至少,现在再也不用顾忌使用玄力了。 两人一路奔行,但也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才抵达了目的之地。 这是一处位置偏僻极不起眼的宅院,蔷薇爬满了院墙,在如此暗淡的光线下,甚至有种鬼宅的阴森。 展白制止了琴音敲门的举动,指了指院墙。 琴音会意,两人稍微的遮掩了下气息,便翻身上墙。 “谁?” 不等两人落地,冷喝之声已经从院墙内的一颗繁密大树上响起。 “倒是蛮机警的。”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没等看到人,一声并不嘹亮的警钟却是已经敲响。 紧接着,便看到一个身穿着怪异服饰之人从大树上跳了下来,手中长剑出鞘,严阵以待。 “这个宁小凝,尽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真是不务正业。”看到眼前这名宗门弟子身上的装束,展白简直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异界版的迷彩服么? 全身橄榄绿,上面还插着不少伪装的树叶,偏偏又是古装的款式,穿在人的身上,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啊,宗主,琴音姑娘,怎么是你们?”那人待看清了闯入之人,先是一惊,急忙还剑入鞘,拱手施礼。 虽然展白戴着面具,披着斗篷,可有琴音这么一个偌大的招牌,傻子都能猜得出其身份。 不待展开开口,之前的警钟彻底的将宁静的院子从睡梦中惊醒,一道道异常灵动的身影,从房中跃出,很快就将展白两人包围了起来。 虽然这场闹剧,很快就结束了,但展白心里却很是满意。 宁小凝所主导的实验室,在展白的心中,占有很大的地位,不容有失。现在剑衣领以及炼血暗堂都不在,所以,这防卫的任务就变得异常沉重了。 好在这处宅院并不起眼,而且留在这里的弟子也是颇为机警,倒是让展白放心了不少。 “宁小凝呢?”人前人后,展白从不掩饰对宁小凝的不客气。 “禀宗主,营主在后院的地下室。”不知何时出现的聂小凡,恭敬的走到展白的面前。 “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你带我们去找那个女人。”展白一番交代后,就在聂小凡的带领下向后院走去。 一路走来,望着身前聂小凡持重的身影,展白不由的点了点头。 一段时间不见,聂小凡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修为虽然没见提高,但之前平凡不起眼的气质中,现在已经多了一丝的锋芒。 想必,自从得了无意剑典后,他没少下苦功夫啊。 “聂凡,无意剑典,练得如何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么?”展白下意思的问了一句。 “聂凡?”聂小凡显然对于展白这省略的称呼有些不适应,小声嘀咕了些什么,这才回道,“禀宗主,按照琴音姑娘的指点,我们将之前所学全部都废弃了,等于是从头再来。也真正见识到了无意剑典的玄妙,法典与术典的匹配度极高,两者相辅相成,竟还有着诸多神妙之处。现在只是窥得冰山一角,就已经受用非常了,至于更高深的,弟子自问天资有限,不敢好高骛远,唯有亦步亦趋,脚踏实地的修行。所以,暂时还没有遇到无法解决的疑难。” 这就是心性淡然之人的优点了,不好高骛远,只要能真正的静下心来,厚积薄发,未必就没有出头之日。 展白赞赏的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又是叹息了一声。 现在自己所创的宗门还是太单薄了一些啊。原本作为根基的普通弟子,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不过十几个人,若不是神机营原本就有护卫的力量,说不得连这宅院都无法得到全方位的监控。 没有足够的普通弟子,宗门想要快速发展,就是一句空话,就算真的发展起来了,也不过是空中楼阁,就像以前所建立的帮派,人数虽然不少,可真正归心的却没有几个,一旦遭遇危境,就是树倒猢狲散的下场。 展白不是没有想过扩大普通弟子的规模,但心里面却还有着诸多的顾虑,看似简单的一个“归心”,真正说起来,十个人中又有几个能够做的到,更何况是在可以称之为混乱之地的地下城,人心更加的复杂难以揣测。 “公子,到了。”琴音轻声的提醒,将展白从走神中惊醒。 青石廊道的尽头,就是最深处的宅院了,而宁小凝几乎看作宝贝的实验室,就坐落于此。 第236章 处处诡异 第五十章处处诡异 “你确定就在这?”望着眼前破败不堪的院子,展白实在无法将这里能跟实验室这么高大上的名字联系起来。 正如展白所见,这院子实在太破败了,满地的残垣断壁,杂草丛生,四周房屋的窗子上更是布满了蜘蛛网,从敞开的房门望去,里面别说住人了,就算是猪圈也就是如此了。 “宗主,误会了。按照营主所说,这一切都不过是伪装而已。”话虽如此,但聂小凡脸上还是现出了一抹的尴尬。 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却偏偏故意弄成这幅鬼宅的样子,真不知那个奇怪的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院子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口枯井。 按照聂小凡所说,宁小凝的实验室就在这枯井之下。 “若是将这种小聪明放到机关术上,想必,现在早就研究出个子丑寅卯来了。”展白望着那几乎被杂草遮住的井口,冷笑连连,“我倒想看看,这个女人又搞什么怪。” 说完这话,不由的瞪了身边的琴音一眼。 展白算是第一次来这里,可琴音却已经来了好多次了,对这里的情况应该知之甚详,却竟然一直隐瞒着自己,看来,找个机会,要好好敲打一下了。 “就这么跳下去么?”展白指着井口,却是问向琴音。 “公子,奴婢不是故意要隐瞒您的,而是宁姑娘说,她说要给您一个惊喜。”琴音待看出展白的不满,心中不禁一慌,哪还记得之前的约定,毫不犹豫的就将宁小凝给出卖了。 “惊喜?哼,我现在可不敢指望,别是惊吓就好。”看着琴音那诚惶诚恐的可怜模样,展白心中一软,当即就绝了教训的心思。 “公子小心,这井口有陷阱。”眼见展白就要从井口跃下,琴音急忙拦了下来。 “陷阱?”展白一惊。 “公子,这井口布置有玄纹阵列,如果不懂得破解之法,稍有差错,就会触发里面的机关。而若是暴力破解的话,则会给井下提前预警。其实宁姑娘的这番安排还是很不错的,能够最大程度的保护实验室的安全。”经琴音这么一说,展白的眼睛不由的一亮。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宁小凝如此安排,倒也并非画蛇添足。前世不愧是技术宅,只是井口的一个布置,就让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公子,这破解玄纹阵列的方法,除了宁姑娘以及奴婢跟兰陵外,整个神机营知道的不足五人,而且这些人都足够的忠诚。”琴音依旧解释道。 “好了,此事我不追究了。既然你知道破解之法,这就施展吧。”展白没好气的制止了琴音的啰嗦,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琴音暗自松了口气,急忙应了下来,从袖兜里掏出了七颗下品玄晶石,慢慢俯身蹲下,拨开井边的杂草,立时看到边缘之上赫然有七个凹印,呈北斗七星排列。 琴音依次将玄晶石放入凹印之中,方位顺序颇为杂乱,若不是展白有心,或许就将这个细节给忽略了。 而在琴音布置玄晶石的时候,聂小凡已是很自觉的走开了。 “公子,你看,这七处凹印对应着一颗玄晶石,必须是下品玄晶石,而且摆放的先后顺序也是有讲究的,一旦顺序错了或者玄晶石的品相不同,都会触发里面的机关。更重要的是,这排列的顺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的。如此一来,几乎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此处的安全了。真不知道宁姑娘是怎么想出这种点子的。”听得出,琴音的这番感慨与夸赞是出自心底的。 窥一斑而见全豹,只是一个小小的玄纹阵列,就已经让琴音对宁小凝真正的刮目相看了。 “不就是设置了一套门禁系统,并定时的更改密码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展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继承了前世记忆的展白,如何看不出,布置在井口的这套玄纹阵列,跟那个世界的密码门禁就是一个原理。 不过这话,展白也就是嘴上表现的不以为然,事后诸葛亮谁都会说,但真正能够举一反三并付诸实现的又有几人,至少展白自认,自己在玄纹阵列这一道是,实在没有太大的悟性天赋。 “公子,你真的好聪明。宁姑娘当初也是这么说的呢。”琴音听得这话,抬头再看展白时,眼神中已经是满满的崇拜了。 “咳咳……这下好了么,可以下去了吧。”饶是展白的脸皮够厚,此时也不禁有些害臊了,急忙转移了话题。 “可以了,公子。”琴音起身。 “就这么跳下去?”展白低头看了眼井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知为什么,头皮竟然有些发麻。 如此狭窄的枯井,若是真的在里面遭遇陷阱,怕是连个躲避的空间都没有啊。 不得不说,宁小凝那个女人,做的够狠够绝。 …… 枯井足有百丈之深,即便是自由落体,落到井底都至少也需要一盏茶的工夫,更何况井道狭窄黑暗,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之感,如果不是有琴音的保证,以展白谨慎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下来的。 好在,在距离井底还有数丈之高时,井道已经变成了梯形,越往下,直径越大,待得平安落到井底时,足有数丈之宽了。 “那个……问一下,这从井口到井底,那个女人一共设置了多少道陷阱。”展白抬头仰视,看到的天空还不足巴掌大,一阵心悸。 “呃,好像有九九八十一道,确切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琴音回道。 九九八十一道机关,就是八十一难啊。 展白心底没来由的一抽。 “公子,走这边。” 不知何时,琴音手中已经多了颗夜明珠,靠着昏黄的荧光,左侧的井壁之上赫然有一道人工开凿的石门。 石门旁有机关,按动机关,随着石门缓缓的打开,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除了眼前占地极广的人工洞穴外,另外一边成扇形的又连通了十几个稍小的洞窟,墙壁上到处镶嵌着名贵的夜光珠,将这里的一切照的如同白昼。 人来人往中,都显得步履匆匆,即便看到了展白跟琴音两人,都来不及上前打声招呼。 “宁小凝在哪?”眼前所见给了展白不小的震撼,这哪里是实验室啊,简直就是地下宫殿啊。 “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她的专属实验室内吧,公子,请跟我来。”琴音毕竟不是第一次来此了,带着展白轻车熟路的行进着,不多时,就到了一处开掘于半空中的洞窟之下。 不同于一般的洞窟,琴音所指的洞窟竟少有的布置了房门。 “宁姑娘休息了么,公子来看您了。”琴音并没有鲁莽的闯入,她深知这处洞窟不止是宁小凝日常办公之处,更是其闺房居室。 而此时尚没有天明,谁知道她会不会再睡觉呢? “哼,还真是稀客啊,终于舍得来看了一看了。”很快,洞窟内就传来宁小凝那挖苦嘲讽的声音。 吱呀! 房门打开,宁小凝身穿白大褂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出现在门口,俯视的看了下面的展白一眼。 “上来吧。” …… 对于一名技术宅,展白完全可以想象宁小凝那兼做了工作室的闺房是何光景,果不其然,望着里面杂乱不堪,到处摆满了纸张画笔连落脚之地都没有的光景,除了感叹,他实在升不起别样的心思。 “琴音,你先出去一下。”展白微皱着眉,待将琴音支开后,语气不禁一沉,“宁大小姐,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生活的世界了,难道你就不能改变下自己的作风么,之前没感觉出你这么邋遢啊。” “怪我咯,你以为我就不想每天打扮的光鲜亮丽,在人前搔首弄姿么?还不是你,整天催催催的,若是我再拿不出什么成果,怕是很快就被你炒鱿鱼了吧。”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展白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你……”展白气结,合着自己的一片好心,倒是成了驴肝肺了,“罢了,既然如此,那你拿出什么成果了么?” “果然是个没良心的。”宁小凝没好气的瞪了展白一眼,随手就从桌子上抓过几张纸,砸在了展白的胸口上。 “自己看吧。” “什么?”展白展开那几张纸,上面画的好像是图纸,只是以他在工科上的造诣,如何看得懂。 “你没长眼睛么,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一把剑么?” “一把剑?”展白有些傻了,剑,他又不是没见识过,可纸上画的是剑么,怎么看都更像是尺啊,而且上面标示的一个个阿拉伯数字又算是怎么回事? “怎么,看不懂?”一旁的宁小凝,望着展白懵懂的表情,突然变得得意起来。 展白虽然满心的不忿,但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摇了摇头,静待宁小凝的下文。 展白发誓,如果面前这个女人,不讲出个之乎所以来,今天绝对要给她好看。 “嘿嘿,看不懂就对了。这可是本姑娘的专利,融合了前世的科技、玄纹阵列、机关术等等不同的学科,在辅以……” “废话少说,直接说结果。”展白不耐烦的打断道。 “结果就是,这是一把本姑娘创造出的能飞的剑。” 一时间,展白的脸色顿时变了,脸上的那副银色面具诡异的浮现出一抹的青铜色泽。 正自我陶醉的宁小凝,眼见如此,整个人犹如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般,一个急跳,已是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那个,老板,有话好说。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不然的话,我、我可就喊非礼了。” 第237章 宁小凝的飞剑 作为一代剑妖,展白虽然还远远没有达到巅峰,但是若论对剑的理解,也已经大大的超过了同龄人了。 你能想象,作为剑的鼻祖,却被一个从未用过剑的战五渣说教科普何为剑,这会是什么样的感受么? 如果可以的话,展白现在就想一剑将面前这大言不惭的女人,劈成两半,看看她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望着宁小凝那仿佛见了猫的老鼠模样,展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冷静淡漠总是会毫无理由的崩溃。 “你过来。”展白冷声道。 “过来可以,但先把你的脸变回去。”宁小凝话一出口,顿觉失言,急忙捂住了嘴巴。 “脸?”展白一愣,心中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急忙将面具摘了下来,放眼望去,裸露出的面容上,犹如开了染坊一般。 只见手中那副原本闪着金属光泽的银色面具,此时却变成了青铜之色。 怪不得,刚才宁小凝在自己发作之前,及时的跳开,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在自己的面具上做了手脚。 “呵呵,老板,不要生气。我只是在面具上稍微添加了个心情晴雨表系统。不过,你放心,只有您在暴怒的时候,才会出现变化。以您的城府,想必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吧。”宁小凝小心翼翼解释的同时,还不忘讨好。 “呼!吸!”展白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将怒火强压了下去,语气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好了,你过来吧。” “那个……老板,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您大人有大量,若是小女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可要宽宏大量的担待些啊。”宁小凝知道,今天这一遭是躲不过去,嘴上说着讨饶的话,心下发狠,还是一点点的挪了过去。 “我想请教宁大小姐,你真的确定这图纸上画的是剑?”展白极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以自认为最和颜悦色的态度,指着手中的图纸问道。 “是飞剑。”宁小凝纠正道。 “哼,你真的以为我没见过飞剑么?”展白神色一冷。 “哎,平常心,平常心。”宁小凝眼见展白有发作的冲动,急忙伸手在展白胸口上平抚。 “呃?这个尺寸确实大了些,样子也怪异了一些。不过,作为第一代产品,理论上还是存在实用性的。” “别给我拽这些没用的,也少跟我装傻充愣,认真回答我。”展白怒喝道。 或许是因为展白接连的质问,又或许是出于自己权威受到质疑的愤怒,当展白话音刚落,原本嬉皮笑脸的宁小凝,神色顿变。 “哼,老板。首先,请你端正态度,我是一名学者,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容你如此亵渎怠慢。其次,既然是请教,那你是否能心平气和的听我把话说完。” “呃?”第一次见宁小凝如此郑重,展白一时间竟被其所散发的气场所震慑。 “请弄清楚我们之间的位置,若论阴谋手段、打架厮杀,我确实远远比不上你,可在机关之术上,我就是专家,而你不过是个门外汉而已。”宁小凝大义凛然道。 “当然,作为老板,你有权对我的研究指手画脚,甚至可以终止项目的进行。但前提是,你应该先深入的调查了解,而不是自以为是的乱发脾气。” “好吧,在这件事情上,我承认错误,并真诚的向你道歉。那么现在,咱们是不是该说正事了。” 出乎宁小凝的意料,展白这次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嗯?这家伙怎么转性了,或者说,又起了什么坏心思,等着我上钩? 宁小凝疑神疑鬼的盯着展白,想要找出什么破绽。 结果自然是让人失望的,展白那张仿佛万古不化的表情,简直就是第二张面具。 “怎么,看不惯我现在的样子,要不,再变回去?”展白轻笑道。 “呃,不,不,这样挺好。”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不知为什么,宁小凝只觉得心头越发的忐忑了。 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想到这,宁小凝更加的谨慎小心起来。 “老板,你看。这飞剑的设计,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我借鉴一些前世超前的概念。在前世,我曾经作为研究员,参与了一种单兵作战系统的前瞻性技术开发。而这套单兵系统中就包括了飞行子系统。当时曾经有两套方案,一种是采用仿生学,设计出可以折叠的翅膀。至于另外一种方案,我们当时戏称为滑板鞋。”说到这,宁小凝似乎陷入了缅怀之中。 前世的自己,是天之骄女,身边时刻都围着众多的追求者极力巴结,工作虽累,却乐在其中。可是现在呢,在别人的眼中,自己或许就是个累赘吧,直到遇见身边这个男人。 调整了一番心情,宁小凝从展白的手中接过图纸。 “这把飞剑的设计灵感,就来自于滑板鞋。前世,因为科技的限制,让滑板鞋存在着太多的技术难题,最终胎死腹中。不过,在这里,反而因为有机关术以及玄纹阵列的存在,让一切难题迎刃而解。”宁小凝说着,伸手开始在图纸上比划。 “老板,这张图纸是经过分解了的。其主体乃是一柄长一丈五,宽一尺,厚达两寸的巨剑。只不过这把剑是以机关术铸造而成,结合了空气动力学,其设计最大程度上减少了风阻。巨剑的内部中空,容纳有九千多个零件,同时刻画了六千多个玄纹阵列。剑柄的位置有凹槽,可以镶嵌玄晶石,作为飞剑的动力之源。” “真如你所说,这不过是个交通工具,远远称不上飞剑。”展白插嘴道。 平心而论,经宁小凝这番解说,对于她天马行空的创造力,还是给了展白不小的惊喜。 如果这个设计真的能够成功,先不说是否实用,只是能够让太始境以下的玄修享受到飞天的乐趣,就足以引发不小的震动。 只可惜展白对于这华而不实的交通工具,一点兴趣也是欠奉。 “当然称不上飞剑。你真的以为我是土老帽么?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飞剑确实极为罕见,但有关它的传说,我还是听说过的。”宁小凝撇了撇嘴,“飞剑有灵,一旦滴血认亲,便能如随心所欲、如臂使指,可谓心之所动,剑之所指。” “呵,既然知道,你觉得这张纸上的东西,比之真正的飞剑如何?”展白轻哼道。 “破铜烂铁。”宁小凝如实的回道。 “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它还有存在的意义么?”展白负手,毫不掩饰脸上的失望。 “有。”宁小凝坚定的回道。 “哦,有何意义?玄修之所以是玄修,存在的最大意义便是战斗,而不是华而不实的耍帅。”展白训斥道。 “谁说我的剑就只能用来耍帅,它同样可以战斗。按照我的设计,一旦制造出来,它的锋利程度足以媲美中品名器。而最让我得意的是,其内部被严密保护的一套玄纹阵列。这套玄纹阵列才是整把剑的核心所在,由数个阵列组合而成。它有识别的功能,通过滴血认亲,就与使用者绑定了,除非将此阵列摧毁,否则,就休想指挥这把剑。可若是将此玄纹阵列摧毁,剑也就废了。另外,它通过特殊的组合,还拥有了另外一个类似飞剑的功能,那就是远程操控。只要通过一个特殊的玄纹阵列,就能与这套玄纹阵列达到共鸣,千丈范围内,便可随意的指挥飞剑。虽然这个功能比不上飞剑的心随意动,却也差不了太多。有了这套玄纹阵列,这把剑就相当于有了灵魂,而有了灵魂能够飞行的剑,称其为飞剑,有何不妥么?”说到后来,宁小凝已是振振有词。 “相比飞剑,我所设计的这把剑,同样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成本。飞剑是如何打造的,我不知道,但以其罕见的数量看,其成本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而我的剑,成本却是极低,完全能够大规模的制造。而这就是它存在的意义所在。” “你可以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么?”直到此刻,展白的表情终于变了,望着宁小凝手中的图纸,虽然极力的克制,但略微颤动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当然,虽然它现在只是存在于图纸之上,但却是经过了反复的论证,为了它,我几乎调动了整个神机营全部的人力。第一把验证剑,更是已经进入了铸造火炉。”宁小凝拍着胸脯说道,“最多三天,第一把飞剑便能完成。” “好,很好。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把它给我带去。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么我亲自为你试飞。” “真的?”宁小凝心中大喜,展白这话算是真正认可了她所做的一切努力。 作为一名学者,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呢? “哼,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如果这个东西造出来却是一无是处,到时候,你就别怪我找你发难了。”话以至此,展白自觉再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转身欲走,房门刚刚打开,展白突然一停。 “其实,你刚才大可不必如此害怕忐忑,我这个人,一向都是比较亲和的,尤其是对那些外人。正如你所说,能让我轻易发脾气的人真不多。恭喜你,目前为止,你是唯一的一个。” 话音落,展白随手一挥,扔在书桌上的面具,被其凌空收摄,轻轻的抹在了脸上后,“这把剑你可以做,但还记得几天前我让琴音交代你做的东西么,那个更加的重要,我希望你能尽快的拿出成果。还有,这个送你了。” 说话间,一枚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弹进了宁小凝的手中。 宁小凝定眼望去,脸上不禁大喜。 “玄空戒!!!” 第238章 叛变 地下城,一间幽闭昏暗的房间之内。 “公子,事情办成了。” 房间内有两人,一坐一立,全身都披覆黑袍。 站立之人,身体微微一弓,对坐着之人禀告道。 “嗯。”坐着之人,微不可查的应了一声,从声音上判断,年龄似乎并不大。 “那些人都已经知道这地下城的秘密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公子这番谋划,利用城防营,成功的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地下城之上。尤其是天泉山庄的那个所谓第一谋士,更是无心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现在就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嘿嘿,一群愚蠢的臭虫,自以为聪明,却不知,这一切都在少主的掌控之中。”站立之人不无得意道。 “天城,事情尘埃落定之前,还是不要如此狂妄自得的好。算上你,四大势力就没有傻瓜,尤其是你口中的那个陆先生,更是让我有些惊讶。不知为什么,虽没见过他,但从你口中的论述中,却总给我一种熟悉感。可偏偏我敢确定,从未听说过此人。”坐着之人,陷入了沉吟,最后摇了摇头,理不清也就放弃了。 “天城,此次我可是拿祖宗的陵墓在做赌注,所以绝对不容有失。我姬氏一脉能否重振旗鼓,就看这一次了。”坐着之人语气极为凝重。 “公子放心吧。只要那些人开启了地宫,整个地下城就是插上翅膀,也休想有人出去,除非……臣服。”站着之人无比自信道。 “但愿吧。”坐着之人叹息了一声,突然站了起来,面向西北徐徐跪了下去。“老祖宗,子孙不孝,说不得要打扰您的清静了。当初还是您有先见之明,为我姬氏一族留下了这条后路,并且还遗留了东山再起的资本。不肖子孙再此立誓,绝不辜负您的一番心血。” …… 玄晶矿脉的一处大山之中,秦莫冷倚着一颗树闭目假寐着。 连续三天的不眠不休,饶是修为达到九品太易境的他,也是倍感疲惫,全身血红色的剑袍,已有多处破损,可也越发的娇艳鲜亮了,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之气从每一处针织的毛孔中散发而出。 “谁?”突然,秦莫冷猛地睁开了那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冷冷的向着某处繁密的草丛望去。 这一声厉喝之下,四周顿时响起了阵阵兵器碰撞之声,一道道同样血红的身影从树上、草丛、碎石中钻了出来,以秦莫冷为圆心,组成了严密的防御阵型。 “堂主,是我,连三。”被几十双眼睛注视的草丛中顿时响起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同样的一套血红剑袍显现了出来,最后露出一副贼眉鼠眼的面孔。 “哼,连三,你难道忘了规矩么?”秦莫冷训斥道。 “堂主,属下知错了。”那自称连三之人,不禁羞愧的低下了头。 “探查的怎么样了?”秦莫冷没有继续在此事上纠结。 “堂主,此山西北方六十里地共有三处玄晶矿,虽不是富矿,但产量也不小。只是这三处矿隶属于一个规模颇大的帮派,里面有不少高手,所以,此次怕是不好搞啊。”连三当即将自己侦查到的情报说了出来。 “多少高手?我要的是确切的数字。”秦莫冷盯着连三的目光中,带上了一抹疑虑。 “这……这,属下该死,对方的守护颇为严密……”连三没来由的一慌,同时脚下悄无声息的后退了半步。 秦莫冷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神色中带着一抹痛苦,“连山,你也是老人了,当初,宗门遭遇那么大的危境,你都选择了留下,可为什么,现在又要叛变。” 说到最后,秦莫冷陡然睁开了眼睛,同时右手一抹,锵的抽出了背后的直刀。 刀长三尺有余,刀身笔直,似剑非剑,似刀非刀,最醒目的就是贯穿刀身的那道血槽,也不知饮了多少的鲜血,已被染成了血红之色。 “堂主,我没有……”连三脸色大变,正要辩解,可话没有说完,就止住了,深悉秦莫冷性格的他,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是枉然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光明磊落一回。 “哈哈,堂主,请容属下最后叫你一声堂主。对,属下确实叛变了。良禽择木而栖,属下也是没有办法啊。属下怕死,真的怕死,可偏偏又被人抓住了。那些人太狠了,只是将各种刑具在属下的面前亮了一番,我就知道,自己是绝对承受不了的。与其受罪,为何不选择苟且呢。对方的帮主怜惜我是个人才,修为不错,所以特意委身招纳,并许给了诸多的好处。属下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连三自说自话着,丝毫不顾忌先前的同袍所投递过来不耻的目光。 “秦莫冷,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是的,自从北大营那次兵变之后,你的心就越发的冷了。可心再冷,也是肉长的,你扪心自问,自从咱们离开地下城,这么多天来,兄弟们跟着你都经历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连三的神色阴晴不定,此时已经变成了竭斯底里的咆哮,“每天都在厮杀,兄弟们身上哪一个不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出来时是八十五个人,可现在呢,还剩多少?六十二个,整整有二十三个兄弟魂飞魄散,难道你就没有一丝的恻隐之心么?” “你……敢乱我军心,该死。”秦莫冷脸上那万古不化的冰冷,终于变了。他能够感觉到,因为连三的这番话,身边已经有不少的兄弟低下了头,露出了悲怆,甚至是泪流满面。 “我是该死,不管什么原因,既然做了卖主求荣之事,我就已经看不起自己了。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那姓展的,有什么好。他根本就是拿咱们当刀子使。秦堂主,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么,同样是精锐,为什么剑衣领那些人就能留在地下城,享受安逸的生活,为什么我们炼血暗堂就必须出来,每时每刻都在死亡线上挣扎,为什么?”这么多时日的压抑一经爆发出来,连三只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惶恐不安,甚至隐约中感觉到了澎湃的正气。 “那姓展的说的好听,要我们成为一支真正的铁血之师,可难道,就为了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噱头,就要咱们将命搭进去么?我不服,我连三不服。” “堂主,我们好像被包围了。”就在这时,一名炼血暗堂的弟子突然走到秦莫冷的身边,在其耳边低声说道。 “哼,咱们没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这样也好,省去了很多的麻烦。炼血暗堂众弟子听令。”秦莫冷突然转身,一声厉喝。 周围所有炼血暗堂的弟子不由的精神一震。 秦莫冷在这支队伍中的威望,此时尽显无疑。 “连三,卖主投敌,罪不可赦。不管他有多少借口,但你们不要忘了,是谁给予了你们终其一生都难以得到的高阶功法还有上好的兵器,是谁给了你们梦寐以求的灵药。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咱们兄弟立身天地之间,如果连信、义两字都抛之不顾的话,何以为人。不管你们在心里如何骂我秦莫冷,哪怕说我是一条狗,老子这一辈子就卖给宗主了。不是为了功法,不是为了玄灵宝器,更不是因为灵丹妙药,仅仅是他给了我存在的价值还有荣誉。炼血暗堂是我们八十五个兄弟用手中的兵器,用性命争来的,我不容任何人玷污,哪怕是身边再好的兄弟。”秦莫冷字字铿锵,犹如一股热血,在所有人的心田流淌。 “连三,不要怪我。你今天必须死,只有用你的鲜血才能洗刷你给炼血暗堂所蒙上的污秽。不过,放心,你死之后,还是我秦莫冷的兄弟。” 说话间,所有人已经可以凭借肉眼看到四周不断涌出的身影,足足上千之众。 可炼血暗堂的人,没有一个胆怯的,所有人的脸上都蒙上了嗜血的光泽。 “给我杀。”秦莫冷一声令下,六十二,不,是六十一人,霎时间化作六十一头凶兽,竟然散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不是被动的防御,而是主动的进攻。 连三心头猛震,原本他还想着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哗变,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秦莫冷几句话间,就将事态扭转,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跑,尽最大能力的逃跑,越远越好。 只可惜,当他意识到逃跑时,已经晚了。 一道凌厉的刀罡迅雷不及掩耳的劈在了他的右腿之上。 血光乍现,连三就那么眼睁睁的望着右腿从身体上脱落,断口光滑整洁。 “连三,安心的去吧。”不知何时已经赶到连三面前的秦莫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同时手中的直刀劈下。 一千两百多人,对阵六十一人。 整座山瞬间便成为了惨烈的战场。 刀光剑影、痛吟惨嚎,充斥在每一个人的眼中、耳边。 …… 王子雄早已没了来之前高高在上的得意,满是横肉的脸上,就仿佛抽筋了一般,从战事开启就从未停止过抽搐。 原本以为排山倒海般的碾压没有出现,二十倍的兵力优势此时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笑话。 望着那一道道被十几个甚至二十多名属下重重包围,却丝毫不显颓势的身影,王子雄全身没来由的一阵发冷。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每一个都那么强悍,不管是修为还是战力,都给人心惊胆战之感。 后悔,王子雄现在为之前所下的决定深深的后悔。如果早知道,自己遇到的会是这些恶魔,打死他都不会倾尽全帮之力前来。 今天这场厮杀过后,即便自己赢了又如何,损兵折将的后果就是根基动摇,此消息一旦泄露,未来必定会为四周的敌对帮派势力所趁,结局几乎已经注定。 “该死。”望着一名名属下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短短不过半个时辰,就死了三分之一,王子雄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必须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拔出刺入地面的镔铁长枪,王子雄一声怒喝,挥舞中,就向着一名已经陷入强弩之末之人冲了过去。 “你,给我死。”长枪直刺,石破天惊。 那名炼血暗堂的弟子来不及反应,就被长枪从后心刺穿,然后被大力的抛飞,不等落地,就已是气绝。 “韩小七……”尸体抛飞,正好落在了秦莫冷的脚下。 望着那死不瞑目的熟悉面孔,秦莫冷心中剧痛,手中直刀随着身体猛转,划过了身边一喽喽的脖颈。 “你,该死。”杀掉身边的敌人,秦莫冷转头间,正好对上了不远处的王子雄目光。 “你更该死。”王子雄毫不退让。 两股磅礴的气势从两人的身上席卷而出,在空中剧烈的碰撞。 第239章 良苦用心 秦莫冷跟王子雄的修为相同,都为九品太易。不过前者已是疲惫之师,连续三天的不眠不休,加上全身不知有多少旧伤未愈,使得他的状态远远没有处于巅峰之时。而后者却是以逸待劳,精力充沛。 如此比较下,怎么算秦莫冷都很难取胜。 一刀一枪,在空中碰撞,凝聚了玄力的巨大冲击力,将秦莫冷直接掀飞,而王子雄却不过颤了颤身子。 一招之下,高低立判。 王子雄脸上不禁现出残忍之色。 就这种强弩之末,还想杀自己,当真可笑。 所谓趁你病要你命,出来混的,谁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王子雄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乘胜追击,势要将对方斩于枪下。 有着磅礴的玄力加持,让王子雄不论力量还是速度都获得了极大的提升,双腿上犹如安装了炸弹一般,在地上猛踩,下一刻,已经化作匹练,擎着长枪,直刺被撞飞的秦莫冷。 “记住,当敌人攻击最强之时,也是他防守最弱的时候,气势如虹下,一不小心就会得意忘形,而这便成了致命的破绽。”某日展白的谆谆教导犹在耳边响起,望着刺向自己的长枪,秦莫冷的脸上却是绽放出一抹冷笑。 就是现在。 陡然间,被之前巨力砸飞还没有落地的秦莫冷身体诡异的在空中一折,生生的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封寒刀兵诀,斩。” 一刀斩落,没有威猛的刀罡,没有力拔盖兮的气势,自左上至右下,斜斜的劈落,却隐然带着某种返璞归真的节奏,明明看上去是那么的缓慢,却让王子雄不自觉的放弃了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举枪封挡。 意料中,刀枪相击的碰撞没有发生,在错愕中,王子雄的瞳孔猛然收缩,一抹刀光不断在眸子里放大,放大,再放大。 绚丽的血花在空中绽放,秦莫冷出于惯性,依旧在倒飞着飘落,而王子雄则因为之前的发力,竟然后发先至,身体瞬间就超了过去。 砰、砰。 先后两声,秦莫冷因为力竭而砸落在地,在其背后则是王子雄,后者甚至是当先着地。 呼呼…… 秦莫冷剧烈喘息着从地上爬起,拄着直刀单膝跪地,而王子雄……身首异离的死人是不会感觉到疲惫的。 王子雄的脑袋直接滚出数丈之远,当最终停下来时,面容正好直直的朝上,瞪着一双满是惊骇的眼睛,死不瞑目。 他无法相信,明明自己在各方面都处于优势,为何却接不下对手的一刀。他更不能相信,那刀明明很慢,自己却为何格挡了一个空。 王子雄不知道的还很多,而其中最为致命的就是对于道的无知。 如果展白再此的话,或许会为秦莫冷惊叹不已,因为他刚才的那一刀,明明已经触摸到了返璞归真的道境。 封寒刀兵诀,是秦莫冷从展白那得到的一本上品玄阶的刀典,从名字上就不难看出,此刀典就在一个“封”字上,一刀出,会让对手不自觉的进入其节奏而下意识的封挡。不过,这却并非是让秦莫冷领悟返璞归真道境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这些天来,不眠不休的战斗。 当身处战场之时,炫目繁琐再如何玄妙的招式,都将变得可有可无,除了过多的消耗玄力外,几乎没有一丝的用处。拳拳到肉、一击必杀才是主流,而这正好暗合了追本溯源、返璞归真的道理。 若说,一开始,秦莫冷对于展白将炼血暗堂放逐出地下城,却没有丝毫怨言的怨言,那是不可能的。秦莫冷没有自虐的倾向,相比于安逸的呆在地下城,谁又会情愿将自己置身没有尽头的厮杀战斗中呢。 可随着秦莫冷在一次次的厮杀中,渐渐体会到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并清晰的察觉到自己一天天的变强时,那一丝怨言就真的烟消云散了,不管这是展白的良苦用心,还是无心插柳,结果使然,他现在对展白只是充满了感激。 炼血暗堂天生就应该为杀伐而生,要么在杀伐中升华,要么在争斗中陨落,很幸运,秦莫冷成为了前者。 “人头在此,尔等还要反抗么?”从一开始,秦莫冷就看出,这个被自己一刀两段之人,极有可能是帮派的首领,现在见他提着那血淋淋的脑袋仰天厉啸。 原本混乱的战场,顿时间出现了诡异的宁静。 对方还剩下不足八百人的帮众,在看清秦莫冷手中的人头时,无不骇然,士气大跌,再也升不起一丝的斗志。 “帮主死了,帮主竟然死了,帮主怎么会死?”有人难以置信的低声呢喃。 “帮主都死了,咱们还这么拼命做什么,大家伙快逃啊。”有胆小的,在说完这句话后,再也不管被围住的敌人,撒腿就跑。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当战场上出现第一个逃兵后,溃败已成了必然。 炼血暗堂一干弟子原本已经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可经此变故,形势陡转。 之前被围杀的,摇身一变成为了猎手,而之前人多势众的,则成了慌不择路的猎物。 一道道身影或者反应慢了半拍,或者轻身功夫拙劣而被拉在了后面,他们最终的结局就是被追上的炼血暗堂弟子屠杀。 什么叫兵败如山倒,此时,所有炼血暗堂的弟子算是见识了,明明还有着七百多人,足足十倍于敌人,可结果却是一边倒的成为被屠戮的对象。 所有的人都肝胆俱裂慌不择路,为的就是能够超过前面的同伴,最终活着逃离这片修罗场。至于反抗……见鬼的反抗,脑子抽了,才会有此愚蠢的想法。 你永远不能小瞧了生死关头所迸发出的潜力,区区只剩下五十四人的炼血暗堂想要将这七百多人尽数留下,根本是不可能的。 当一切尘埃落定,秦莫冷将所有弟子召集,停止追杀时,有近五百人成功的逃离。 只不过,这些人已经不看在秦莫冷的眼中了,以玄晶矿脉的规则,这些人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沦为流民,要么寻找下一个栖身之所,要么只能成为旷工。 “清点人数。”秦莫冷望着眼前稀稀拉拉的队列,眼神不由的一黯。 五十四人,一场血战,再次损失了八名兄弟,虽然比之对方,这点伤亡简直微不足道,可依旧让人心痛。 这些人可是炼血暗堂的精英啊,该死的连三,如果不是他的出卖,被对方包了饺子,但凡有了充足的准备,伤亡至少还能降低一半。 即使剩下的五十四人,连同秦莫冷都是人人带伤,更有甚者,之前的旧伤,也再次的迸裂。 “堂主,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啊。兄弟们需要修整,需要休息,否则的话,再来几次这样的战斗,炼血暗堂就真的拼光了。”有弟子实在忍受不了同袍的离去,老泪横流的对秦莫冷劝诫道。 “是啊,堂主,兄弟们不是怕死,更不会做出连三那种下作之事,可咱们真的需要休息啊。只要养好了伤,堂主就算是让咱们攻打上万人的帮派,兄弟们眼睛也绝对不眨一下。”有人附和。 听到这些话,饶是心坚如铁的秦莫冷也不禁迟疑了。 他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堪堪触摸道返璞归真道境的他,更加的知道,只有在战场上一次次的突破自身的极限,挖掘最大的潜力,才有可能触摸到那玄之又玄的道境。他多么希望,剩下的所有兄弟能跟自己一样,获得成功啊。 可有时候事情总是这般无奈,秦莫冷无法将自身的意志强加给所有人,更何况,他也实在不愿再看到有兄弟生死别离。 “哎!”最终,随着一声叹息,秦莫冷还是妥协了。 人与人的际遇是不一样的,或许这就是命吧。 “好吧,所有人听命,西北方向急行军,占领刚才的那个帮派,然后……修整七天。” “谢堂主!!!” 第240章 山寨版飞剑 地下城,天泉山庄。 展白在书房内,聆听着夏忆柏夫妇这些天所收集的情报。 “少主,据下属报道,这几天,进入地下城的陌生面孔,急剧增加,而且修为都不低,甚至一半以上都是太始之境。”夏忆柏略微忧虑道。 “很正常,四大势力能有如今的地位,除了本身的发展外,如果说其背后没有强大的靠山,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展白却是一点都不意外。 展白现在所能知道的,小刀飞背后就有天邪宗甚至是宏文院的身影,而它在四大势力中还是最弱的一个,在它之上的绿林、落天城以及夜侯府,如果没有强横势力的扶持,又怎么可能跟其抗衡,或许,早就被小刀飞给吞并了。 只不过很遗憾的是,除了小刀飞,其他三大势力隐藏的极深,到现在都无法让展白寻找到蛛丝马迹。 不过,也快了,待月圆之日,想必那些隐藏的牛鬼蛇神就会纷纷跳出来。 “那少主,咱们接下来做何布置?”夏忆柏问道。 “布置?没有布置。”展白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地下城这趟浑水实在太深了,其实,在心底,我并不愿涉足其中。” “但少主,这毕竟是咱们目前返回鼎洲唯一的路径啊。”夏忆柏大急,生怕展白临时改变了主意。 “哎,算了,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展白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对他来说,这返回鼎洲的法华门并没有那么重要,自己身世的揭开,对他更多的只是个念想,既然现在心结打开了,至于回不回那什么天赐展脉,他一点都不在意。 不过这话,他却是不能说的,尤其是不能对夏忆柏夫妇说,毕竟人跟人的想法不同,对于面前的这对夫妇来说,重返鼎洲,回归家族,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不是展白说说,就能改变的。 “哦,对了,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疑惑,不知你们是否知道。”展白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转换话题道。 “少主请问。” “记得我初进玄晶矿脉时,在外围遇到了几个山寨,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一种名为‘玄晶矿凭证’的玄纹阵列,而进入地下城后,又得知了可以笼罩整个城池能极快的发现玄力波动的玄纹阵列。毫不客气的说,正是这两套玄纹阵列给整个玄晶矿脉制定了规则,所以我就比较好奇,到底是谁创造了这两套阵列。”展白说到这,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了。 他的话丝毫没有夸张之处。 两个玄纹阵列,一内一外,一高一低,完美的搭配下,造就了玄晶矿脉特殊的规则。 在玄晶矿脉的外围,因为那凭证的关系,搞的乌烟瘴气,所有的小山寨小帮派都为了一张张凭证搏命厮杀,而一旦得到,也就失去了人身自由,无法逃离玄晶矿脉,只能等着别人来抢,或者再去抢别人。 而在地下城,凭借着那能够探查全城的玄纹阵列以及城防营,却是让这玄晶矿脉的核心之地获得了难得的安宁。 所谓强干弱枝,不外乎如此了。 有了这两套玄纹阵列,地下城对于整个玄晶矿脉的统治就变得坚如磐石。 也正是这层关系,才让展白觉得,这两套玄纹阵列必定出自一人之手。 如果将自己比喻成战术高手的话,那么创造了这两套玄纹阵列之人,就已经上升到了战略的高度,让展白又如何不为之好奇,不去关注呢? “少主,这个答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并非属下不知,正如少主所想的那般,这两套法阵确实出自一人之手,不过,却并非地下城之人。据说是百多年前,由整个地下城各方势力协力从外面买来的。”夏忆柏的回答,确实让展白有些失望。 “那你可知是从何处买的,又是何人出售?”展白有些不死心。 “这个倒也不是秘密,但凡在地下城生活过一段时间,总会多多少少听说过。那出售玄纹阵列之人身在天祚府,名为傅迟伯夷。此人虽是个隐士,但其在玄纹阵列上的造诣,别说是这出云帝国,就算在整个地三洲,也是佼佼之辈。而这也造就了他出尘的地位,不管黑白正邪,无不对其尊敬有加。”夏忆柏详细的为展白解释道。 “天祚府,傅迟伯夷。”展白暗暗将此人的名字牢牢记在心田。 “公子,宁姑娘来了。”就在这时,琴音推门而入,对展白说道。 “她来做什么……哦,想起来了,让她进来吧。”展白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想起来了,想必她设计的飞剑已经制作好了,特来交给自己验收的。 “少主,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退了。”夏忆柏知道展白身上有很多秘密,所以机灵的做出回避的姿态。 “不用,正好,你们也一起瞧瞧。”展白摆了摆手。 不多时,宁小凝就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看样子,飞剑的成功让她颇为得意。 而最让展白意外的是,此时的宁小凝一改在实验室的邋遢形象,蓬头垢面变成了明眸娇颜,显然是刻意的打扮了一番,很是可人,古板的白大褂则变成了束腰的白色长裙,只是这款式怎么看都有些怪异,但又让展白有些熟悉,更主要的是,不知是不是因为错觉,这个女人怎么好像一下子高了不少啊。 “怎么,没见过美女么?”宁小凝一开口,展白跟琴音还好,毕竟已经司空见惯了,可夏忆柏夫妇却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个女人怎么如此不知羞耻,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还有这裙子,领口竟然开的如此之大,不仅露出了脖子,甚至连白花花的胸脯以及香肩都露出了一小半。 “这衣服又是你设计的?”展白面无表情道。 “你可不要误会,我这是利用闲暇时间设计的。我可不是工作狂,而是有张有弛。我这个人以前就没有特殊的爱好,除了设计一些衣服还有小饰品什么的。怎么样,还不错吧。”宁小凝先是解释了一番,紧接着身子在原地一转,宽大的裙摆迎风飘洒,宛如一朵绽放的水仙花,也正是这一转,让展白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 为什么这个女人突然就长高了一截,原本她跟琴音的个头相差不多,可现在却明显高出不少,原来她脚下穿得赫然是……高跟鞋。 展白顿时间有些凌乱了,甚至颇为头疼的抚了下额头。 算了,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恐怕自己早就被活活气死了。 最终,展白只能发出无声的叹息。 “东西,拿出来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好不好看呢?”宁小凝却是不依不饶道。 “华而不实的东西,你觉得我有评判的兴趣么?”展白冷哼一声。 “哈哈,谢谢。华而不实用在装扮服饰上,应该算是莫大的夸奖了。”宁小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极为高兴。 这个女人的思维,总是跟别人不在一条线上。 眼见展白脸上的面具已经泛起了一丝的青铜之色,宁小凝心头一跳,急忙收敛了得意忘形,伸出手掌,故意在琴音的面前,露出手指上的玄空戒,玄力微微释放,一块泛着金属寒光的门板,不,是巨剑就出现在房间之内。诡异的是,如此大的剑竟像是毫无重量一般,在半空悬浮,甚至可以从剑身上感觉到一丝玄力的波动。 “这……这是飞剑!”秋亦双最先惊呼出声。 不得不说,宁小凝这造假的手艺确实不错,不知就里的人,在看到这把巨剑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联想到真正的飞剑,更何况是夏忆柏夫妇这种来自鼎洲之人,对于飞剑更是极为熟悉。 一把剑,能自行的悬空,若是地三洲一些缺乏见识之人,或许只会觉得奇怪,毕竟,在他们脑海中根本就不存在飞剑的概念,可夏忆柏夫妇却是不同,正是因为太过熟悉,才更容易被误导。 “哈,这位夫人真有眼光。”宁小凝听得越发的兴奋起来。 “不对。”还是夏忆柏比较稳重,很快就发觉了这把剑的不同。 飞剑之所以称之为飞剑,不仅仅是因为它会飞,更重要的是它有灵气,绝对不会像眼前的这把剑那般,木讷的悬浮于空。 若是无主飞剑,此时最大的可能就是像个顽劣的孩童那般上窜下跳,甚至有些生出灵智的,会趋吉避凶的选择逃跑。即便是飞剑有主,却又为何感受不到主人的血脉气息? 展白没去理会夏忆柏的疑惑、秋亦双的惊讶还有宁小凝的兴奋,徐徐从椅子上站起,凌空一抓,便将那柄巨剑摄入手中。 这巨剑实在太大了,即便是剑柄都有成人手臂那般,抓起来,颇不合意。 “画蛇添足。”展白额头微皱,第一句就给宁小凝泼了盆冷水。 “什么画蛇添足,姓展的,你给我说清楚。”宁小凝大为不服。 “这剑如此之大,你觉得挥动起来,会如何?”展白毫不退让。 “你有病啊,这是飞剑,可以用玄纹阵列控制,干嘛要挥动……”宁小凝正要反驳,可话还没有说完,立时就明白了什么,话音一转,“好像是这么回事,看来我也是陷入惯性思维的怪圈了,谁说剑就一定要有剑柄呢,确实是画蛇添足了。” 展白赞许的看了宁小凝一眼,这个女人虽然很多时候都不靠谱,可唯独在专业上的严谨性,却是让人不得不高看一眼。 “把控制这飞剑的玄纹阵列给我。”展白向宁小凝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这飞剑能够像飞剑那般远距离控制,看上去非常玄妙,但在展白看来,更多的不过是一个思维上的创新,至于技术上根本就乏善可陈。宁小凝无非就是借鉴了前世的遥控技术,在这巨剑的内部布置一个负责接受信号的玄纹阵列,同时再设计一块同样布置了玄纹阵列的“遥控器”,仅此而已。 很多事情往往就隔了一层窗户纸,没捅破前就是奥秘,捅破了却是一钱不值。而正是这层窗户纸却不知难倒了多少英雄好汉。 “给你。”宁小凝此时早没有了之前的得意,展白这个混蛋说话虽然刻薄,但同样来自前世的他,却有着不错的见地,往往一针见血的就能发现很多不足之处,让自己受益匪浅。 “哦,你要想更自如的控制它,除了控制的玄纹阵列,还要滴血认亲。”宁小凝在交出画有控制玄纹阵列图纸的同时,不忘提醒道。 “没必要,这种低级的玩意,我还看不上。”展白撇了撇嘴,展开图纸,将那玄纹阵列记在心头后,便就地销毁。 松开巨剑的剑柄,展白轻轻一跃,已是站到了巨剑之上,只见他双手玄力凝聚,飞快的在胸前结印,于此同时,脚下的巨剑便有了反应,先是微微一颤,然后做出上升、下降以及转向的动作。 待展白熟悉了一番后,手中结印的速度陡然加快。 嗖! 第241章 宁小凝的困境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异界,高空飞行,看着很是炫酷,但依然摆脱不了气流涌动所刮起的猎猎巨风,如果没有特别的防护,直吹的人睁不开眼喘不上气,而且越到高处,温度越低,饶是夏日炎炎,那寒风也会如铁刷子一般,梳理在皮肤上,阵阵生疼。 所以前世的那些飞行工具,都有着极为严密的防护,用层层钢铁,将脆弱的身体保护起来。至于这异界,就不用如此麻烦了。 但凡玄修,只要修为达到太易境,并将全身筋脉打通,随时都可以将玄力外放,在体表形成一道看不见的护盾,寒暑不侵,风雨无阻。 虽然,在展白看来,宁小凝所设计的这山寨版的飞剑,有着诸多的弊端,但实事求是的讲,是他有些吹毛求疵了。 这巨剑固然比不上真正的飞剑,可正如宁小凝所说,飞剑虽好,但却太过稀罕,而且价值也太过高昂,别说一般的玄修,就算是身家百万,也未必买得起。即便买得起也未必买得到。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求其次,这把巨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这是对一般玄修而言,可对于展白,此物却只能算是鸡肋了。在没有画皮之前,别说飞剑了,就是本命飞剑,他都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哪怕是现在,外面还流落了百柄之多。正是因为此,他才拒绝了宁小凝滴血认主的提议,至于如何与巨剑沟通,却是难不住他。 作为一代剑妖,如果是连把普通的巨剑都降服不住,那就实在是笑掉大牙了。 展白一开始凌空摄剑,将其握在手中的举动,可不是毫无意义的。正是这短暂的接触,凭借其妖心,就让这根本毫无意识的破铜烂铁俯首称臣,免去了通过血脉来连通两个玄纹阵列的过程。 双手不断结出玄纹阵列,指挥着脚下的巨剑,围绕着地下城足足转了一圈。既然是试飞,展白自然是可劲的折磨这把剑了,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试验这把剑的可靠性。 平飞中突然笔直的俯冲,然后在接一个陀螺般的飞旋,一个个仿佛特技般的动作,在展白控制下完成,也正是这些动作,将巨剑的很多不足暴露了出来。 宁小凝等人在院子里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看到天际中缓缓飞回的展白。 “怎么样,尽兴么?”望着展白缓缓的降落,宁小凝不无兴奋的冲了上去,活像个等待表扬的小孩子。 “尽兴个屁,玄晶石的玄力消耗完了。”展白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时不时的挖苦打击一下宁小凝,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呃,已经不错了。如果换成上品玄晶石的话,理论上可以持续不断的飞行五六个时辰。”宁小凝辩解道。 “反应有些迟滞。”展白毫无顾忌的再次挑刺。 “这很正常啊。时代在前进,科技再进步,这才不过是第一代产品,总是会有一些瑕疵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以后才有继续挖掘,推陈出新的潜力啊。”宁小凝不以为然道。 “好吧,这都是细节,但有一个问题,你却必须尽快解决。”展白也知道自己有些吹毛求疵了,所以便提出下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宁小凝听出展白语气中的郑重,精神微微一振。 “控制的玄纹阵列太过复杂。你以前是搞设计的,应该不用我来为你解释什么叫用户体验吧。就拿这控制的玄纹阵列来说,实在太过繁琐复杂了,不仅要占用双手,甚至还要不停歇的结印。如果真的以这巨剑对敌,且不说,若是被人突然近身会如何,只是双手的负担,恐怕还没等退敌,手指就抽筋了。”展白的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甚至有训斥之意,可这次宁小凝的脸色却是变得异常凝重。 展白这袭话虽有夸张的成分,但作为设计者的宁小凝却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双手必须不停的结印,也就意味着,整个人就必须全身心的投入,而一旦遇到突然状况,必然应对不急,即便真的反应过来,也势必会分神,再想控制巨剑,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了,立时就会陷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窘境。至于展白后面吐槽的会引发手指抽筋云云,宁小凝却是自动忽略了。 作为玄修之人,如果手指那么脆弱的话,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要使用好了。 用户体验,这个词,对于异界中的人来说,或许根本不知所云,可作为前世的军工科研人员,又如何不知道呢。 在前世,小到民用的手机,大到军用的飞机坦克,性能高低先不说,而一个操作的简便性就足以成为评价好坏的重要标准。 “老板,你的这个问题很有建设性,不过,短时间内,恐怕我无法解决。”沉思了良久后,宁小凝给出的答案却让展白大失所望。 “这是为何?”展白不解,在他看来,这似乎并不难吧,只需要对现有的玄纹阵列进行改进就好了啊。 如果让宁小凝知道展白心中所想,怕是立马就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外行了吧。 玄纹阵列如果真的那般简单的话,也不会自成一派了。 “因为我这边最缺乏的就是懂得玄纹阵列之人,尤其是造诣高的,更是一个都没有。至于这把剑中所运用到的玄纹阵列,几乎全部都是现成的。而出处正是当初那个端木云所献出的《天志策》,那本书几乎记载了上千种墨家机关术的制作工艺,而众所周知,机关术跟玄纹阵列的关系最为密切,所以上面也包含了大量相关的玄纹阵列了。”宁小凝满脸凝重道。 “可以说,这个世界的机关术对我根本没有太大的挑战性,无非就是对于各种结构的了解而已,有着以前的工作经历,再精密的东西,我都接触过,更何况是机关术。可现在真正制约我发展的就是玄纹阵列了。只不过,玄纹阵列比起机关术来说,更加的复杂,简直可以称为一个系统的学科,而且难度极大,是需要大量的时间系统学习的。而偏偏我所在的神机营虽然也有几个会玄纹阵列的,却都只学到了个皮毛,照虎画猫可以,但想要创造出新的玄纹阵列,根本就不可能。” 经宁小凝这么一说,展白顿时就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了。 就像是自己,不是同样也从剑狱中学到了不少的玄纹阵列么,尤其是剑阵,但不争的事实是,他知道这些剑阵的功能用处,稍加练习甚至可以布置。至于更深层次的认识,那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别说创造全新的剑阵了。 道理是一样的,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是如此,又有什么资格质疑宁小凝呢。虽然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也毕竟不是生而知之,面对全新的领域,如果学都没学,又如何做到精通? “你的意思是让我为你寻找懂得玄纹阵列的人才咯?”一转眼,展白就明白了宁小凝的用意。 “嘿嘿,要不怎么说,您是老板呢,就是聪明。”刚才还一副沉痛模样的宁小凝,被展白看穿后,立时就变了模样,舔着笑脸道,“这是关乎我神机营的大事,你必须给以重视。” 挽着宁小凝的笑脸,展白才突然意识到,或许从头到尾就是这个女人给自己下的套。作为设计师的她,如何看不出控制玄纹阵列那么严重的问题,之所以不说,根本就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对于宁小凝的小心思,展白并没有介意,毕竟,她现在所面对的问题,确实不容小觑。 突然间,展白脑海中灵光一闪,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来。 宁小凝现在最需要的无非就是一个玄纹阵列的大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还真的有一个人选。 傅迟伯夷,那个居住在天祚府并创造出了两套了不起玄纹阵列之人,而且据夏忆柏所说,其在玄纹阵列上的造诣,在整个地三洲都是属于佼佼者。如果宁小凝能够拜此人为师的话…… 联想到这,展白暗暗已经有了决定。 “之前我重点交代你做的那个东西,进展如何了?”展白话音一转,却是突兀的转换了话题。 第242章 铭牌 “之前我重点交代你做的那个东西,进展如何了?” 说起这事,还有从展白自创了无意剑典说起。 因为各种的偶然、巧合加上运气,原本只是想作为宗门基础功法的无意剑典,却是成为一部玄之又玄的道经,而这个结果,让展白欣喜的同时,也更加的重视其保密性。 好在,在自创功法的时候,展白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当无意剑典成功时,也就有了诸多的限制,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剑道境界上的差别。 不同的剑道境界,在修习无意剑典时,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感悟提升。就以同样在修炼这部剑典的展白跟聂小凡为例。展白是无常入微的道境,而对于剑道的领悟跟理解,更是少有人及,所以,在他眼中的无意剑典,已经超脱了凡俗的功法典籍,而隐约触摸到道经的边缘,品阶上堪比中品天阶的玄修典籍。 相同的典籍,在聂小凡眼中却有着极大的不同,依旧停留在最低级人剑合一之境的聂小凡,因为对于剑道浅薄的感悟,无意剑典所能呈现出的却不过中品玄阶玄修典籍的水准,威力上几乎有着天壤之别。 可是虽然有着诸多限制,但展白依然不放心,毕竟这只是控制了无意剑典外流所造成的隐患,依旧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所以,在这部玄修典籍中,他故意的留了一手,这个缺陷并不隐蔽,但却无可代替。就比如一些药方,都需要有药引,没有药引,即便按方抓药,熬出来的汤汁就失去了任何功效。 展白这故意留下的一手,就像是那药引。有了这个药引,修炼出的无意剑典才是最为正统的,否则,那部无意剑典,甚至都算不得是阉割版,而是真正的走上了邪路,修炼日久,不仅无法展现出相应的威力,甚至会在体内埋下心魔的种子,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而这个意义上的药引,算是无意剑典的独家秘方,所谓独家,就是除了展白以外,没有人能够模仿山寨。 这样的东西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或许真的很难找到,可展白偏偏就有。 这种事跟宁小凝的飞剑一样,就是一层窗户纸,看上去神秘,一旦捅破就一钱不值。不过两者的区别又有不同。宁小凝的飞剑之秘,一旦泄露就很容易被模仿,所以变得一钱不值。可展白的这秘方,被捅破,虽然依旧不值一钱,不是因为烂大街,而是因为变成了死路。 话说了这么多,肯定有很多人好奇,这所谓的秘方、药引,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展白的眼神微不可查的瞥了不远处的琴音一眼。 之所以看她,原因很简单,就是这秘方之前有过实用的经验,而实验对象正是琴音。 记得当初,展白的情殇之目形成之时,情愫失控,差点就将琴音就地正法,最后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而导致不遂,让琴音备受摧残的同时,却也获得了不少的好处,那就是让其音杀中隐含了锋锐的剑气,极大的提升了攻击威力。 对于这种蜕变,琴音直到现在依旧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展白也是故作神秘的没有说。而事实上,琴音之所以有此蜕变,就是因为那天晚上的肌肤相亲。 人之所以为人,并且存活于世,是因为胸腹间含着一口本源之气,这口本源之气,也被称为生机。而剑之所以为剑,并进化成妖,也自然而然的含有了一口本源的剑气。 本源之气生生不息,除非寿终正寝又或者意外身死,只会减少而不会熄灭的。即使减少了,也能渐渐的补充回来。展白含有的本源剑气同样如此。 当初,展白将一丝本源剑气渡给了琴音,也只不过隔了几日便补充了上来。 展白就是要利用自身所有的本源剑气,作为无意剑典的药引。 这个世上,剑妖除了展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那么也就没有了模仿山寨的可能了。 所以,在展白创出无意剑典之时,就交给宁小凝了一个任务。让她制造出一种类似魂牌的东西。 所谓魂牌,便是通过特别的手段,摄取人的一丝灵魂之力,封印入特定的木牌之上。如此一来,凭借灵魂的感应,不论距离多远,都能凭借魂牌来判断那人的安危。当初,展白夺舍赵铭传时,就是因为触发了节度府内的魂牌,才引来了蓝姬的追查。 当然,展白要宁小凝做的并非是魂牌,只是原理相似。如果真的算起来,它更像是一种身份的铭牌,证明是剑狱山庄宗门弟子的铭牌。 这种铭牌,每一个宗门弟子会有两块,一块随身携带,另外一块则会由宗门的高层所收纳。铭牌内封印的也不再是一丝灵魂之力,而是半丝展白的本源剑气。 既然展白的本源剑气是修炼无意剑典的秘方,那么展白大可牺牲一些本源之气,分成万千丝缕,每一名弟子给予一丝。而这一丝又会分割正两份,分别封入两块铭牌之内。 其中一块,由弟子携带,以供修炼无意剑典之用,而另外一块就成了控制这些弟子的后手。 如果这些弟子老实本分,不做出损害宗门利益之事便也罢了,否则,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宗门只要将另外一块铭牌毁灭,气机牵引之下,剩下的半丝本源剑气就成了无根的浮萍,最终只会烟消云散。如此一来,那背叛的弟子,不仅失去了修炼无意剑典的资格,即便将剑典扩散出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可以说,一旦这种手段得以成功,无意剑典就断无泄漏的隐忧了,而这也是展白如此重视的原因。 此事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实施起来,也就只有宁小凝知道其中的难度了。 所谓的铭牌并不难做,一般而言,不管是灵魂之力,还是本源剑气,封印这种无形之物最好的材料便是槐木。 一木一鬼,是为槐。五行属阴,据传有养鬼之效,正是封印魂魄、气蕴最好的材料。而且槐木具有极好的防腐性,千年不烂。 铭牌好做,可难的却是如何将那一丝本源剑气一分为二。 本源剑气原本就是锋锐之物,想要将它一分为二,其难度可想而知。 “幸不辱命。”宁小凝虽然对于展白突然的转化话题颇为不满,但还是从玄空戒中,掏出了两块铭牌。 两块铭牌一模一样,巴掌大小,由槐木雕刻而成,为了防止其轻易损坏,特意在外面包了一层极为坚硬的玄铁,同时在其中一面雕刻了防护性的玄纹阵列。至于另外一面,则会雕刻上所属弟子的名字。 “你们是怎么解决那个问题的。”展白接过铭牌,眼中的喜色一闪而逝。 “还能怎么办,用刀割呗。”宁小凝没好气道,想想为了将那丝剑气一分为二,可是没少花心思,最后还是有人突发奇想,剑有剑气,刀还刀罡呢,何不用刀罡试试。 一语惊醒梦中人,宁小凝最终还是请琴音帮忙,也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位太始境的刀修,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丝本源剑气斩断,分别封入两块铭牌之中。 说到这,就不得不科普一下了。展白的本源剑气,跟杀敌时用放射出的剑气,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这么说或许让人有些糊涂,就打个比方吧。 以人为例,一般形容人死,都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气其实就是本源之气,也就是所谓的生机。可这本源之气跟人呼吸所吐出的气会是一样么? 本源剑气与攻击所放出的剑气的关系,就跟人的本源之气与呼吸所吐出的气一样。 人吐出的气,很快就会消散。同样的,攻击所发出的剑气,存在的时间也是非常的短暂,要么伤敌,否则也会很快消弭。 但本源剑气就不同了,当它脱离了本体后,虽然也会渐渐消失,但这个过程却漫长了很多,而且使用一些特别的之法,甚至可以将其永久的保存。 这也正是展白托琴音交给宁小凝的那一丝本源剑气,历经很长时间,直到被成功的一分为二而没有消失的原因。 “是否足够坚硬?”展白凝望着手中的铭牌,虽是发问,同时手上已经慢慢凝聚玄力,试探其强度。 “试验过了,有了这层玄铁以及玄纹阵列的保护,这块铭牌足以承受一品太始境强者的全力一击。”宁小凝回道。 “很好。既然如此,待会我会给你一百丝的剑气,以最快的速度将铭牌制造出来,然后分发给宗门内所有修习了无意剑典的弟子。” 第243章 蝶衣来访 “待这一批铭牌完成,我会让人护送你以及神机营离开地下城。”最后,展白突然决定道。 “离开地下城?为什么,你觉得这么搬来搬去的很好玩么?”宁小凝微微一愣,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怒火。 地下城的实验室刚刚才建成,就又要搬家,面前这个混蛋是在故意耍自己么? “我知道一个玄纹阵列的大师,很希望你能拜他为师,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能力了。”展白笑着说道。 “玄纹阵列的大师?拜师?在哪里?”宁小凝心头的怒火顿时熄灭,眼睛中闪烁着精光。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的话,倒还说得过去。没有人比她现在,更加迫切的希望能得玄纹阵列的名师指导了。 “天祚府,比邻玄晶矿脉。到时候,兰陵会带你们去一个叫花满楼的地方,在那里,你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帮助。”展白毫无隐瞒的回答道。 “我自己过去就行了,大可不必将整个神机营都带去啊?”因为经常跟兰陵在一起的缘故,对于那花满楼,她倒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对此并没有意外,但还是对于将整个神机营带走颇有微词。 “不,必须全部带走,地下城已经不安全了。神机营留下了,很有可能会遭遇灭顶之灾。”展白不无忧虑道。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陆先生。”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道呼声。 对于这个公鸭嗓子般的声音,展白自然不陌生,赫然是蔡公公。 也正是如此,才让他奇怪,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要让蔡公公亲自过来。 “夏忆柏,你们夫妇一会替我护送一下宁小凝。琴音,跟我出去瞧瞧。”展白略作安排后,就带着琴音,走出了书房。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蔡公公此时正远远的立于院子里,低眉躬身,尽量的控制自己四处观望的冲动。 “蔡公公,不知有什么事,竟让您老亲自过来,真是折煞晚辈了。”书生急忙赶了上去,颇为尊敬道。 作为一个阉人,不管他品性如何,能忠心耿耿的辅助几代家主,这样的奴才足以获得认可跟尊重。 “呵呵,陆先生言重了。咱家本来就是跑腿的奴才。”蔡公公缓缓抬头,依然是满脸的谄媚,“陆先生,刚才门外有几位姑娘突然到访,指明要见一个姓展的公子。主公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特意让咱家过来问一下,要不要见?” 蔡公公的谨慎,在此时尽显无疑。 既然展白有过交代,为掩人耳目,公开的身份为陆先生。即使是私底下,自始至终,蔡公公表现的都极为敬业,仿佛已经将展白真实身份忘记了一般。 “几位姑娘?”展白一愣,“不知是几位?” “四位。” “蔡公公可知她们的名讳?”展白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 “不知,那几位姑娘只说是那位展公子的故人,至于其他,一概没有透露。”蔡公公心里也是颇为好奇,他隐约有种感觉,面前这位神秘的年轻人,或许用不了多久,身份就将大白于天下了。 “那相貌么?” “也不知,全部都以白纱遮面。不过,其中有两位姑娘,咱家着实是看不透。”蔡公公慨叹道。 蔡公公都看不透的人,意味着什么,展白又如何不知。 修为达到了太玄境,自然就排除了天祚府来人的可能,那么她们的身份就水落石出了。 “这么快就发现了么?”展白倒吸了一口冷气,转头向着身侧的琴音望去,果然,此时琴音身体一颤,脸色也变得一片惨白。 “公子……”琴音颤声着想要说什么,却被展白以眼神阻止了。 “没什么,该来的总该会来。再者说,你们本来就已经是我的人了,说破了天,她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走吧,去会会故人。”展白叹息一声,转身向着蔡公公伸了伸手。 “麻烦蔡公公在前引路。” …… 此时的天泉殿内,气氛却是极为的和谐。 不知为什么,魏真放弃了最上首的主位,而是与闻人浪谍并肩坐在了左侧的蒲团而上。两人的对面,则有四名千娇百媚的女子极为优雅的跪坐在蒲团之上。 在展白踏进大殿之前,双方笑语嫣然,觥筹交错,把酒言欢,交流的颇为自如,尤其是闻人浪谍,不愧是花丛的高手,凭借着漂亮的脸蛋,以及不俗的谈吐,更是惹得对面的女子,不时的娇笑。 虽然这四名女子都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可凭借闻人浪谍长久留恋花丛的经验,绝对敢于肯定,这四位女子随便一位,必定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即便是对于女色一向看的比较淡然的魏真,此时也表现出少有的热切。 踏、踏…… 轻松愉快的气氛,随着脚步声的响起,而平息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的投向了大殿的入口。 终于,蔡公公那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却是停了步子。 “陆先生到。” 蔡公公一声唱喏,半转身,让开了道路,丝毫没有走进来的意思。 展白洒脱的身影,闲庭信步般的迈进了大殿,在其身后,琴音却显得格外紧张,亦步亦趋的埋头跟进。 “大哥。” 魏真跟闻人浪谍急忙起身招呼,于此同时,对面的那四位女子也款款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面向着展白欠身行礼。 “嗯。”展白先是对魏真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这才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一边的四名女子。 虽然戴着面纱,但展白还是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其中三女的身份。 果然是你们。 展白嘴角发出轻不可闻的冷笑,双手笼入袖中,一副老学究的做派,缓步走到了闻人浪谍的下首。 “都坐吧。”展白轻飘飘的一句话,做足了主人的姿态。 此话一出,众人便徐徐的落座,只有琴音却是走到了展白的身后,默默的垂首站立,头都不敢抬。 “大哥,这四位姑娘说是要找一名姓展的故人……”稳妥起见,魏真的口气跟蔡公公如出一辙。 “二弟,不用说了。她们要找的就是我。”展白对魏真投去了一抹感激的微笑,这才转身望向对面,“蝶衣姑娘,咱们又见面了,还有我两位夫人。” 此话一出,对面的女子倒没什么,反倒是魏真跟闻人浪谍全身一震。 两位夫人? 大哥不是再开玩笑吧,好不容易遇到四位绝世的佳人,可里面竟然有一对是大哥的女人。 这、这也太强了吧。 尤其是闻人浪谍,看向展白的目光更是星光点点。 “枉费我自诩花丛浪子,情场上无往不利,实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大哥不愧是大哥啊,平时那般低调,却没想到这般强大。惭愧,惭愧啊。”闻人浪谍回想着这些天来,自己数次在在展白面前卖弄情场手段,就羞的无地自容。 “呵呵,展公子,别来无恙啊。”对面白衣胜雪,镶有金边的女子,声音虽清冷,却极为动听。 “哎,其实并不怎么好。相思愁肠,佳人无意,奈何,奈何。这一切可都要拜你所赐,蝶衣姑娘,你可要为小生负责啊。”展白毫无顾忌的出言挑逗道。 咔嚓! 魏真只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咯咯,展公子还是这般风趣。”蝶衣也不生气,娇笑声中,竟是缓缓的摘掉了面纱,第一次露出了祸国殃民的娇艳。 嘶!!! 虽然做了充足的心里准备,待看到那名为蝶衣的女子的面容时,魏真跟闻人浪谍依旧大为失态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美啊,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折寿一般。 即便是展白,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心跳也是不由自主的加速,尤其是那隐含的剑意更是蠢蠢欲动起来。 展白不敢怠慢,急忙调动妖力,强压下心头的火热,至于身边那两位兄弟的呆滞模样,却是顾不得了。 “枭娜、旖旎,还不快见过为夫。”最终,展白不得不调转了目光,向着另外一红一绿两名女子望去。 听得展白此话,目光中的那两名女子全身一震,心有灵犀的同时摘掉了面纱,露出相貌神似气质各异的娇颜。 红裙枭娜、绿裙旖旎,一段时间不见,越发的娇艳了,两娇合璧,魅惑更胜从前。 “奴家枭娜。” “奴家旖旎。” “见过夫君。” 双胞姐妹,配合默契,一唱一和,已是起身,向着展白行夫妻之礼。 砰、砰…… 不等展白回答,身边的闻人浪谍已经懊恼的不断以头撞桌。 没天理,没天理啊。 闻人浪谍在心中悲怆长呼,自己这大哥到底是什么来头,还让不让人活了。 “还不坐到为夫身边来。”展白没有理会闻人浪谍,反而语气一转,向着两女厉声道。 枭娜、旖旎一愣,不禁可怜巴巴的向蝶衣望去。 展白现在这般施为,可不是炫耀,而是在破局。 蝶衣依靠魅力所营造出的气势,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即使展白,都不得不全力应对。 “呵呵,理当如此。两位妹妹,过去吧。”蝶衣轻轻的点了点头,出乎意料的同意了。 得到了蝶衣的许可,两女却并没有多少欣喜,反而越发的忐忑。 两女心里清楚,在展白跟蝶衣的对弈中,她们不过是棋子而已。 看到两女向自己走来,展白毫不犹豫的向她们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坐到身旁来。 一左一右,好有个左拥右抱,而且还是貌若天仙的双胞姐妹花,这种齐人之福,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得起的了。 “呵呵,蝶衣姑娘,不给小生介绍一下么?”展白毫无顾忌的将咸猪手搭在两女的肩头,下巴向着唯一陌生的女子点了点了,问向蝶衣。 第244章 博弈 “呵呵,先有蝶衣姐姐不停的念叨,后来又听了公子在地下城的谋士之名,早就心向往之。今日,小女子终于见到真人了。”不用蝶衣介绍,那同样一袭白裙,却火红色镶边的女子已经款款站了起来,“小女子名叫蝉儿,见过展公子。” 这自称蝉儿的女子,声音软绵绵的极为动听,话说的也是颇为得体,但却并没有揭开面纱之意。 “蝉儿?只是听名字,想来也定是为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展白砸吧了下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大哥。”身边响起闻人浪谍近乎哀求的声音。 “嗯,三弟,怎么了?”展白不解的望了过去。 “还望大哥手下留情啊。”闻人浪谍可怜巴巴的模样,双手合十,仿佛在向展白祈求什么。 “没出息。”展白如何听不出闻人浪谍言外之意,心头却是一沉,再看魏真,只见他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完了,蝶衣她们还没有正经出招呢,自己这边就近乎全部沦陷了。 展白无奈的摇了摇头,最终只能接受孤军奋战的现实。 “展公子,你将蝉儿都快夸到天上去了,却又不以真面目示人,这说出去怕是不合适吧。”这自称蝉儿的女子,看似没有蝶衣那般难缠,但却是绵里藏针,让展白很是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这……呵呵,蝉儿姑娘还不是一样。”展白实在不愿让蝶衣看到自己的情殇之目,只能找一个借口道。 “咯咯,没想到展公子竟然还是个多情之人。难道你不知道像蝶衣姐姐跟我,容貌是不能轻易示人的么。否则,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哦。”蝉儿这话一出口,展白还是满腹的疑惑,反倒是蝶衣脸色微微一变。 嗯,这里面莫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展白自以为找到了破绽,自然不会轻易的放弃,不禁笑道,“小生孤陋寡闻,还真的不知道,愿闻其详。” “蝉儿妹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还是不要说了吧?”却是蝶衣抢先开口,制止道。 “蝶衣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妹妹觉得这事很是重要呢,毕竟这可关乎女儿家的清白哦。”蝉儿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连蝶衣的面子都敢不卖。 “既然展公子发问,小女子自然知无不言。我万花苑的规矩,内阁花仙子之首,绝对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尤其是男子,否则的话,要么杀人灭口,要么就只有委身下嫁哦。”蝉儿说着,意味深长的在展白跟蝶衣两人身上打量了一番。 展白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答案,不过很快,嘴角就流露出一抹笑容。 嘿嘿,这可是你们自己人拆得台,却是怪不得我了。 “哦,这么说来……”展白故作惊喜的转头望向蝶衣,“蝶衣姑娘,小生当真受宠若惊,没想到姑娘竟已是心仪于我。惭愧,实在惭愧的很啊,当初向蝶衣姑娘表明心意,却因为姑娘的婉拒而心灰意冷,凭白的辜负了你的一番鞭策的良苦用心,当真该死啊。” 展白一番极度夸张的哭天抢地,惹的蝶衣连连白眼。 这个世上还有比这更无耻之人么? 恨恨的瞪了蝉儿一眼,蝶衣现在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顿时陷入两难之境。 解释的话,有越描越黑之嫌。不解释,那岂不是默认,女儿家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展公子,咱们就不要来这些虚的了。我们此来的目的,想必你应该也是心知肚明。不如就打开窗子说亮话吧。”无奈之下,蝶衣只能放弃之前好不容易营造的大好局面,主动的挑明来意。 “你们此来的目的?啊,蝶衣姑娘不是要逼在下成亲吧?”展白却是依旧不依不饶,“小生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只是这时间是不是仓促了些。” “展公子,你觉得这样很好玩么?”蝶衣的脸色一冷,心头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 “蝶衣姑娘,你这可不是求人的语气哦。”展白立时露出得胜的样子。 “求人?展公子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蝶衣冷笑。 “有么,小生一向很谦虚的。”展白戏谑道。 “好啊,那小女子就洗耳恭听了,你觉得我为何事有求于你?”蝶衣现在真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可恶的家伙撕碎,还有蝉儿那小贱人…… “如果在下没有忘记的话,你们万花苑似乎有一百名弟子的性命还攥在我的手中吧,此其一。第二,自然是你们此次地下城之行的目的了。地下城的形势错综复杂,各方势力更是根深蒂固、鱼龙混杂。反观你们万花苑,却是势单力薄,仅靠一个坊市,根本无法掌控全局。在这场争夺中,无疑陷入了劣势。想必蝶衣姑娘也是看出了这两点,才来见小生的吧。”展白很是自信的说道。 “展公子说的不错,但在小女子看来,这更像是彼此平等的合作,以达到双赢的目的,并不存在恳求之意。”蝶衣毫不示弱的回应道,“展公子也不忘了,您还有个宝贝弟子,在我们手中呢。” “修儿么?”展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这个女人竟然想以颜修儿来胁迫自己,“你觉得,这个筹码真的有分量么?” “当初之所以要收那个孩子为弟子,更多的只是为了了结一段因果而已。那孩子的天赋,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根本就是一块朽木,这样的弟子,我还真没有看在眼中。现在因果已了,至于他的死活跟我有一毛钱关系么?” “呵呵,展公子既然说到了因果,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孩子现在之所以会成为我们的阶下之囚,可全拜你这个师父所赐哦。这算不算又是一段因果呢?”蝶衣可不是省油得灯,很快就发现展白话中的破绽,“哦,对了,小女子倒了差点给忘了。不知你现在这幅皮囊可还合用?” 说到最后,展白面具下的脸色终于变了。 该死的女人,这明显是要撕破脸皮的节奏啊。 画皮之术,可谓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知情之人,少之又少。展白绝对不希望,这个秘密被宣扬的天下皆知,至少在他真正拥有自保能力之前。 “呵呵,蝶衣姑娘不要生气。别说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就算是真有其事,以小生对姑娘的心意,又怎么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呢。”展白语气一变,明显有服软之意。 “呵呵,展公子,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心平气和的共伤大事了,当然是在平等互助的原则之上。”蝶衣倒也没有咄咄逼人,力度把握的恰到好处。 “自然,自然。不如蝶衣姑娘先说个章程出来。”展白心中暗恨,嘴上却还要挂着虚伪的笑意。 “首先,为了解除咱们彼此间存在的分歧或者误会,我们会放公子的高足回来,而同样的,也希望公子能够解了我宗门那百名弟子的性命之忧。”蝶衣毫不客气的将第一个条件说了出来。 “一换一百,蝶衣姑娘,这可不是做生意的诚意啊。”展白冷笑一声,这个女人当真打得好算盘。 “当然,作为补偿,我们会赠予公子一百本地阶玄修典籍,法典、术典各占一半,同时还有五千万颗上品玄晶石。”蝶衣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嘶!!!! 这一声惊呼,却并非来自魏真跟闻人浪谍,这两个家伙现在还处于呆滞之中,发出这声音的赫然是守护在门口的蔡公公。 一出手就是百本地阶玄修典籍,外加五千万上品玄晶石,这手笔,就算是魏国府巅峰之时,也没有如此底蕴啊。 出手如此大方,这几个女人背后的势力,到底该有多么强大啊。 救一百名弟子的性命,就能获得这么丰厚的回报,在蔡公公看来,这笔买卖绝对没有拒绝的可能。 只是让蔡公公惊讶的是,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展白的回答竟是摇头。 “少了?”蝶衣柳眉微蹙。 “不是,是小生实在无能为力啊。” 第245章 压迫 “姓展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无能为力?”蝶衣大怒,实在看不惯展白这滚刀肉无赖的模样。 为了能够救回那百名弟子,蝶衣这次也算是下了大本钱了,可谁知这个混蛋竟然还不知足。 是的,在蝶衣看来,展白的拒绝根本就是为了狮子大开口。 “蝶衣姑娘,莫要生气。说句实话,我现在比你更希望拿回那些东西。但是很抱歉,覆水难收,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展白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肩。 “为什么?”蝶衣一愣,看得出展白并非惺惺作态,心中不禁有些着急了。 若是普通弟子也就算了,但那百名弟子可是…… “你真的要我在这里说出来?”展白示意了下四周。 不说这里面涉及到万花苑的隐秘,只是那百柄本命飞剑,都足以引发轩然大波。 蝶衣一惊,微不可查的向着身旁的蝉儿望去,果见她此时正兴致盎然的侧耳倾听。两人虽然在万花苑中的地位相同,但不管是黑莲阁那百名弟子的事情,还是本命飞剑,因为都是蝶衣私自操作,而且是秘密行事,所以蝉儿对这些情况毫无所知。 但以蝉儿的聪慧,仅仅是靠着展白与蝶衣的只言片语,立时就仿佛闻到了腥膻的野猫一般,面纱下的美眸,都散发出夺人的光彩。 “好,此事暂且搁置,咱们接下来就谈谈合作如何?”虽是心有不甘,但蝶衣还是不得不强行止住了这个话题。 “合作,什么合作?”展白却是又装起了傻,那副夸张的模样,看的蝶衣咬牙切齿。 “展公子,咱们明人面前不说假话,又何必做这番姿态呢?”蝶衣冷笑。 “呵呵,好吧。那不知蝶衣姑娘想怎么合作?”展白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现在谈判的节奏已经握在他的手中,自然不着急了。 “我们万花苑的实力如何,展公子应该清楚。而天泉山庄毕竟在地下城根深蒂固,咱们两家合作,彼此间取长补短。日后,在贤者洞府的争夺上,必定能抢得更大的话语权以及利益。”蝶衣直截了当道。 “嗯,貌似不错,具体的章程呢?”展白摩挲了番下巴。 “很简单。我们在暗地里达成协议,然后我会派出一大批精英弟子,秘密混入天泉山庄,待贤者洞府开启之日,一同行事。如此一来,便能起到出其不意之效果。”蝶衣来之前显然已经有了极为详细的计划,紧接着便将双方合作的具体细节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展公子以为如何?”最后,蝶衣信心满满道。 她相信,以展白的聪慧,应该不难看出,这是一件合则两利的好事。 “那么日后如何分赃?”展白不疾不徐道,从语气上丝毫听不出其心中具体的想法。 “二八分。”蝶衣回道,至于谁是二,谁是八,一想便知。 展白摇了摇头。 “展公子,你应该清楚。如果没有我们万花苑的话,仅仅凭天泉山庄,别说最后能捞到什么,甚至将自己搭进去都有可能。”蝶衣淡然的解释道。 在她看来,万花苑这次出动了如此大的力量,事成之后,分两成给天泉山庄,很大程度上还是看在展白的面子。 “蝶衣姑娘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不过,贤者洞府的诱惑力虽然巨大,可我们天泉山庄还有自知之明,所以从一开始,就未打算过要插手其中。”展白这话就是裸的耍无赖了。 一句简单的不插手,就让蝶衣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天泉山庄确实远逊于万花苑,甚至可以说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但山庄也不是叫花子。既然你以天泉山庄的实力孱弱当做讨价还价的借口,那好啊,我退出,不玩了。 “你……”蝶衣气结,对于展白的无耻虽然愤怒,但还是强忍了下来,“展公子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胃口大,那是因为牙口好。”展白一语双关的笑道。 “就不怕把牙崩掉么?” “因噎难道就要废食么?” …… 立时间,展白跟琴音两人就利益的分配互不相让的争吵起来。只不过,不管蝶衣说出多少大道理,也不管这些道理如何的公正、公平,可展白一律都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应对,让蝶衣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之上,无处受力的难受之感。 “三七分,这是我们万花苑的底限。”最终,蝶衣还是无比郁闷的选择了妥协,可展白依旧摇头。 “姓展的,你不要太过分了。”蝶衣冷然站起,一股强大到让人颤抖的磅礴气势陡然升起。 一道身影闪过,及时的挡在了展白的面前。 同样属于太玄境的强大气势将蝶衣那滚滚的压迫挡了下来。 两股气势在空中相撞,整个虚空甚至都被煮沸了一般,折射出朦胧的光线。 蝶衣望着这突然出现之人,脸上也是不由的现出意外之色,竟然是那个逢人三分笑、卑躬屈膝的老太监。 “咯咯,没想到,你们小小的天泉山庄倒是卧虎藏龙啊。”蝶衣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脸上现出微笑,但身上的气势却是不减反增。 想比之下,此时的蔡公公却没有那般轻松了,那几乎标志性的谄笑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凝重。 两人同为太玄境,不过只是气势上的比拼,便高下立判。万花苑作为鼎洲的势力,其底蕴在此刻尽显无疑。 没多久,站在身后的展白已经是清楚的看到,蔡公公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其背上更是被冷汗所打湿,反观蝶衣,却依然是那风轻云淡的轻松模样。 “蝶衣姑娘,罢手吧。何必要为难一位老人家。”对于蔡公公的突然出现,让展白也是微微的感动,不得不对蝶衣出口说道。 让展白都觉得意外的是,蝶衣听得此话,身上强悍的气势竟真的渐渐褪去。 “呼!”压力一消,蔡公公不禁大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叹息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老奴实在惭愧。” “何来惭愧?”蝶衣娇笑一声。 “自然是因为不自量力了。”蔡公公满脸复杂的回头望了展白一眼,露出一抹苦笑,便摇着肥硕的身子重新走回了门口。 刚才,蝶衣突然发难,蔡公公几乎是条件反射才做出的反应,可事后很快就后悔了。 从这位蝶衣姑娘跟展公子之前的谈话看,两人的关系,绝非一般,如此的话,又怎么会真的动手伤了和气呢。自己这番动手,完全就是多管闲事了,而且还是属于自作多情的那种。不仅如此,更加不堪的是,自己远远不是那位蝶衣姑娘的对手,只是气势上的碰撞,就让自己丢了好大一个面子。 “四六开,这是我的底限,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大可再动手试试。”展白心中暗自叹息,蔡公公突然的出现,虽是好心,却是办了坏事,将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谈判优势付之一炬。 “呵呵,展公子,之前听的更多的是您的智谋,不知道小女子可否代蝶儿姐姐向您领教一二呢?” 第246章 应战 “呵呵,展公子,之前听的更多的是您的智谋,不知道小女子可否代蝶儿姐姐向您领教一二呢?” 展白面具下的眼眸精光一闪,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抢在蝶衣之前说话的竟然会是蝉儿。 糟糕。 展白心头一突,他之所以要向蝶衣挑衅,无非是确定这个女人绝对不敢真的对手。毕竟蝶衣知道太多自己的秘密了。 妖修、画皮还有那百枚现在被展白所拿捏的本命飞剑,这些足以让蝶衣投鼠忌器,从之前她只是放出气势压迫就不难看出。 可这个蝉儿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她跟蝶衣出自同一宗门,可从之前她的作为不难看出,两女并非完全的交心,甚至还不乏龌蹉。最主要的是,这个蝉儿对自己的根底丝毫不知,若真的打起来的话,自然也就毫无顾忌。 展白现在这幅画皮的玄修,不管如何,只有九品太易的修为,若是对付一般的太始境或许还没有问题,可若是对上像蔡公公那样的太玄境强者,就只有逃跑的份了,更何况这蝉儿绝非一般的太玄境高手,能跟蝶衣平起平坐,其修为以及战力,都丝毫不能小觑。 展白没有回答,反而拿眼瞥向蝶衣,用意自然是希望她能出面阻止了。 只可惜,展白的想法显然落空了。 眼见蝉儿突然出头,蝶衣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窃喜不已。 蝉儿的战力跟自己原本就在伯仲之间,正如展白所想的那般,对付展白,蝶衣心中确实有着诸多的忌惮,并没有取胜的把握。可蝉儿就不一样了,由她上,一来能够探探展白的底。即便输了,对自己也没有丝毫的损失,甚至还能好好的打击一下蝉儿的气焰。 好处多多,蝶衣又如何会出言拒绝。 “展公子,你又不是女子,何必做这般小女儿态呢,咱们只是切磋而已。”蝉儿有些等的不耐烦道。 “呵呵,蝉儿姑娘,你觉得这算是切磋么?你堂堂太玄境的高手,而小生不过是个九品太易的无名之辈。怎么看,你都像是在欺负人啊。”眼见蝶衣作壁上观,展白唯有报以苦笑。 “这般涨别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小女子实在难以想象,竟会是出自展公子之口呢。”蝉儿语气中带上了一抹淡淡的轻蔑。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展白这番推三阻四的行为,正是她最为不屑的。 在蝉儿看来,作为一名玄修,又是个男人,只有那种拥有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气概才算得上是真英雄。 而展白现在的作为,让他之前所建立起来的形象,无声的在蝉儿的心头崩塌。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展白还如何推辞,“只是这里太过狭窄,地下城又太显眼了。不如我们去城外找个清静的地方。” “客随主便。”蝉儿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展白不再多说,从玄空戒中取出不久前才试验过的巨剑,同时掏出一枚上品玄境石,镶嵌在其剑柄的凹槽之内。 重新获得动力之源的巨剑,发出一声轻微的剑吟,活灵活现的悬浮于半空之上,展白轻轻一跃,脚踩其上,向着四周众人拱了拱手,已是当先飞了出去。 “咦,好奇怪的飞剑?”蝉儿一声惊咦,“竟然还需要玄晶石带动。” 虽然心有疑惑,蝉儿却是丝毫不慢,伸手从发髻上摘下一枚翠绿的玉石发簪,随手一抛。 发簪诡异的随风而涨,眨眼间已达四尺有余。 “展公子,等等小女子,呵呵。”娇笑声中,蝉儿已经踏在了玉簪之上,却诡异的停滞不动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一般。 “好快的速度。”蔡公公望着那停滞的倩影,不禁惊呼。 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刮起了一缕微风,倩影在微风的吹拂下缓缓的变形、消散,骇然只是一抹残影。 “咯咯,老人家,不如咱们也去凑个热闹。”蝶衣不知何时走到了蔡公公的面前。 “这,老奴年迈,腿脚却是追不上喽。”蔡公公苦笑着摇了摇头,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根本就是一句蹩脚的借口。 展白有可以飞的巨剑,蝉儿也有玉簪代步,想必蝶衣也不缺此类宝物。看得蔡公公心中羡慕不已,可也只能羡慕了。 魏国府家大业大,底蕴深厚,那只是在这地三洲,比起来自更高一层的鼎洲,根本就不够看,至少活了近千年的蔡公公身上就没有此类代步的宝物。 “或许小女子有办法呢。”蝶衣倒也没有轻视之意,纤纤玉指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晶莹剔透犹如钻石的小剑,只有手指大小,可随手抛出后,便迎风而涨,变成了不啻于展白巨剑的长剑。 相比于展白的那柄巨剑,这晶莹剔透的飞剑无疑要光鲜华丽很多了。 “老人家,请。”蝶衣做了个请的手势,也不见她动作,人已如飞仙般腾空而起,轻飘飘的落在飞剑之上。 …… 地下城北百里之地,矗立着一座光秃秃的大山。 跟四周很多山脉不同,此山之上寸草不生,放眼望去全部都是形状各异的青石。 “就在这里吧。”展白指着脚下的秃山说道。 展白虽然先走一步,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被蝉儿以及蝶衣追上,四人齐头并进,最终停在了这座秃山的上空。 “甚好。”蝉儿点头,口中轻喃几声,脚下的玉簪就恢复到本来的大小,自动的插回发髻之中,虚空而踏,紧随着展白向山巅落去。 蝶衣也收了晶莹巨剑,却是跟蔡公公凌空而立,作为观众的他们,身处高空,无疑是最佳的观看之地。 “呵呵,展公子的飞剑很特别呢。”脚踏实地后的蝉儿指着展白依旧踩着的巨剑,饶有兴致道。 “呵呵,不过粗俗之物,凭白的惹蝉儿姑娘笑话了。”展白轻笑着将巨剑收回玄空戒,跟真正的肥家比起来,这巨剑确实称得上是粗俗了,好在倒还有一些特点。 “展公子需要小女子压制修为么?”蝉儿是何等的人物,对那巨剑也只是一时的好奇,一路跟随之下,倒也多多少少看出了其中的一些玄机,也就失去了兴致,而是将目光转到了正题之上。 “这倒是不用,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小生却是要布置一个阵法,蝉儿姑娘应该不会介意吧。”展白轻笑道。 既然下定了决定跟眼前这个女子比上一场,展白自然不会提那跌份的要求。 “这要看公子布置什么样的阵法了,若是专门克制小女子的,那就有失磊落了哦。”这蝉儿表面看上去有些鲁莽,实则却是心思玲珑,想的极为周全。 “呵呵,这个自然不会。这个阵法只是个结界,主要是为了隔绝周围的玄灵之气。毕竟姑娘的修为达到了太玄境,体内玄力已经达到了周而复始的境地,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丢小生未免就太不公平了。”展白说话的同时,不断的从玄空石中掏出一枚枚中品玄晶石,然后看也不看就随手一扔,力道之大,也不知将玄晶石扔出了多远,消失于山石之间。 “大善。”凭借蝉儿的修为跟见识,立时就看出,展白确实在用玄晶石布阵,在感觉到四周玄灵之气急速淡薄后,已是相信了展白的话,所以并未阻止。 这一个大阵足足消耗了近千枚玄晶石,随着最后一枚玄晶石被展白扔到脚下,并用脚踩入山石之中。 一瞬间,整座秃山方圆几十里范围内,玄灵之气被完全的隔绝,也就是说,在这种环境下战斗,体内的玄力将再也得不到丝毫的补充,用一点少一点,正如展白所说,大大弥补了两人巨大修为差距上的续战能力,变得更加公平。 “小女子实在有些看不懂了,展公子这番作为是不是有些画蛇添足了呢。毕竟咱们修为上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即使不依靠玄灵之气的补充,对结果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吧。”蝉儿满脸是疑惑。 展白笑而不语,反而是在天空之上观战的蝶衣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哎,蝉儿妹妹看来要为自己的轻敌吃些苦头了呢。” “姑娘何出此言?”一旁的蔡公公不解道。 “老人家,看下去便是。” 第247章 妖体转 “哎,有个大宗门做靠山就是好啊,年纪轻轻修为就达到了无数人耗尽一生都难以攀登的高度。”布置好结界的展白,望着不远处的蝉儿,不无感慨道。 “有么,如果有选择的话,我更希望能成为一个散修,无拘无束,天高任我飞,岂不潇洒。”蝉儿不以为然道。 “呵呵,真不知道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还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展白摇了摇头。 “好了,展公子,咱们就不要再做这些小女儿态了。不知你准备好了没有?”蝉儿没有耐心的催促道。 “堂堂太玄境的强者,现在的我还真的没有一丝的胜算啊。”展白低头自语着。 “你这算是认输么?”蝉儿一改之前娇滴滴的模样,越发的盛气凌人。 “呵呵。”展白没有抬头,嘴里却是发出神经质般的笑声,带动着双肩不住的抖动,“那就换个人跟你打吧。” “换一个?”蝉儿神色诧异,这个姓展的不会是吓傻了吧。 看着展白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存入玄空戒中,然后缓缓的抬头。 这个过程极为的缓慢,却不知为什么看在蝉儿的眼中,却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视线中,展白头上结成的马尾大辫攸得散开,无风自动,甚是诡异。 “嘿嘿,想必有些事情蝶衣姑娘没有告诉过你吧?”展白依然低垂着的头,但声音却是有了巨大的改变,变得有些尖细,带着金属的铿锵之音。 此时的蝉儿,脸上骄傲的淡然渐渐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浓的凝重,面纱下的美眸紧紧的盯着展白那张因为缓缓上抬而越发清晰的脸。 嘶!!! 当展白的脸终于完全的抬起时,蝉儿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还是……人么? 似人非人,有着人类的基本面庞,甚至还挂着一丝书卷之气,可五官却有大为迥异。那两道剑眉,更像是两柄黑色的长剑,斜指向天,邪异傲然。 剑眉之下,一对深邃明亮的招子里,更是流动着两抹剑影,代替了瞳孔。 更为奇特之处是在那光洁的额头之上,赫然竖立着一柄灰色的长剑,像是纹身,却有种将人看个通透的灵异之感。 “你、你……你是妖?”虽然遮掩的极为隐秘,但蝉儿还是从展白的身上闻到了一缕妖气。 这缕妖气虽淡,但绝非代表着修为低劣,恰恰相反,只有修为高深的大妖才能这般如意的遮掩本身的气息。 大妖?那岂不是说,其修为至少已经相当于人类玄修的太玄之境!! 这一刻,蝉儿突然醒悟,展白之前为什么要布置那结界了,说的好听,是为了公平,但真正的原因是为了露出原形啊。 地三洲因为缺乏鸿蒙之气的缘故,所以对于妖修来说,几乎算得上禁区。玄灵之气的存在,不仅让妖修得不到妖力的补充,更会天然的对妖修进行压制禁锢。 但一个隔绝玄灵之气的结界法阵,虽然无法解决妖力消耗的问题,却是消弭了压制,无形中也就解放了妖修的真正战力。 “蝉儿姑娘,不知你准备好了没有,我可要出手了哦,嘿嘿。”见蝉儿发愣,展白不禁提醒道,发出阴鸷的怪笑。 “妖修又如何,你真的以为本姑娘会怕你。”不愧是万花苑内阁花仙子的魁首,蝉儿很快就从短暂的惊愕中恢复过来,神色凝重,再也没有一丝的轻视。 柔荑捏出兰花指状,随着口中一阵呢喃,额头之上竟有光影闪烁。 光影中先是出现了一朵含苞的花蕾,花蕾绽放,赫然是一朵雪白色的水仙之花。 水仙花光影越发的放大,最后竟然长大到足有一丈大小,矗立在蝉儿的身前。 “水仙翼,凝。” 蝉儿一声娇喝,水仙花瓣纷纷撒落,在空中凝成一对羽翼,飘飞到蝉儿的身后。 花翼铺展,带动着蝉儿极为灵巧的飞入半空,居高而下,冷冷望着展白。 “嘿嘿,好一朵水仙花,看来,今日本座要做一回辣手摧花了。”昂头而望,展白的嘴角绽放出一抹阴鸷的微笑。 锵!!! 一声激昂尖锐的剑鸣,展白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柄无双利剑,向着半空中的蝉儿直斩而去。速度之快,甚至给人产生一种空间坍塌的错觉。 玄灵练气、鸿蒙锻体、幽冥凝神。顾名思义,玄修炼的就是一口气,御气之道催生法,达到顶峰便为道法。不管是玄修法典还是术典,其实都是道法的雏形,根基便是一口玄灵之气。而妖修却完全不同,乃是依靠吸纳鸿蒙之气锻体,追求的是对自身潜力的不断激发突破,使得肉身更加的有力、更加坚韧,速度更快,战斗之时讲究直来直去,没有道法的种种玄妙,走的是一力降十会、唯快不破的道路,当然这其中妖修所形成的特权除外。 至于依托幽冥之气修炼的鬼修,此时就不再多言,日后会有分说。 两人皆不着兵器,蝉儿化身一朵圣洁的水仙之花,而展白虽是人身,但本质上却已是剑。 手中无剑,身是剑,展白这一冲,已是将剑的锋锐发挥到了恐怖的程度,切割空气不时的发生尖锐的音爆,锐不可当。 相同境界之下,玄修更善远攻,只有拉开适当的距离,才能发挥出玄妙的招式功法。相反的,妖修则长于近击,一旦被其近身,便很难摆脱,落败的几率就会成倍增加。 所以眼看展白已是冲到面前,锐不可当,蝉儿只能选择退。 “水仙,落神。” 好一个蝉儿,只见她临危不乱,背后的花翼以某种玄奥的节奏扇动,间不容发间,身影变幻,堪堪避过。 两人擦肩而过的同时,却是谁都没有停手。 展白笔直的身躯毫无预兆的身形一转,扶摇而上。于此同时蝉儿拈指微动,一朵玄力幻化的水仙之花,自指间弹出,直射展白。 锵! 水仙之花射在展白的右腿之上,发出金戈激荡之声,便被一股无形的剑气绞碎。 蝉儿柳眉微皱,有些想不通,刚才的一击明明打在了展白的腿上,为何却有种跟其正面相接的错觉呢? “嘿嘿,诧异么?”已是爬到高空的展白居高临下的望着蝉儿。 “哼。”蝉儿一声冷哼,强压下心头的疑惑,不为所动,“这才刚刚开始而已,我就不相信你全身都是铁打的。” “这才仅仅是开始而已,小妹妹,看好了。”展白大笑。 自从画皮成功后,绝大部分的时间里,展白都是以玄修的一面示人,而今天算是他第一次以妖修的身份战斗。因为画皮的缘故无法变幻原形的他,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 “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吧。”蝉儿毫不畏惧道。 “我要用特权了哦,嘿嘿。” 话音刚落,只见展白剑形的眸子精光一闪,蝉儿思绪微微停滞,清醒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展白依旧飘飞于高处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 嗯? 不知为什么,蝉儿心里突然生出一抹异样之感。 第248章 玄妖之威 心头的疑惑没等蝉儿解开,展白已经发动了进攻,依旧是直来直去,整个人仿佛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让人生出难以抵挡的怯意。 “哼,你真的以为本姑娘怕你么?”蝉儿显然不再打算躲闪,磅礴的玄力释放下,在其面前形成了一堵如瀑水墙。 展白戳指成剑,点在水墙之上,竟然意外的没有刺穿,只是在上面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嗯?是水属性的命格么?”展白面露微笑。 人之生来,都带有先天玄灵,而玄灵自有属性,阴阳五行不知凡几。 从这堵由玄力凝结的水墙,不难看出,蝉儿的命格属性,应该为五行中的水。 “是么?”蝉儿露出不以为然的冷笑,纤指轻捻中,面前的水墙诡异的自燃,汹汹的烈火瞬间就将展白所吞噬。 “啊!”烈火中传来展白凄厉的惨叫,“该死,水火双修。” “大哥哥,这才不过是开始而已。”蝉儿却是将展白之前说的话,略加修改,奉还了过去。 蝉儿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占据上风而自鸣得意,她可是清楚的知道,妖修体魄的强韧,仅仅凭借水火交融之术,根本伤不了其根本,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乘胜追击,绝对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水无形,附着在展白的全身,流淌不息,无孔不入。火无形,却有燎原之势。水火交融,火借水势,让展白一时间根本无法摆脱炙烤之刑。 “雷公电母,凝。” 一蓝如洗的天空,凭生旱雷,狠狠劈下。 烈烈火团,被紫色的雷电差点劈散,却也劈的展白全身剧颤,发出一股焦臭味道。 “我擦,雷属性……” “还有呢。”蝉儿有心卖弄,手下丝毫不停。 风,大风刮。 不等展白从被雷电劈中的麻痹中恢复,一股如刀子般的龙卷风已是席卷而来。 寒风烈烈,不断的切割在展白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之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以及火辣辣的钻心之痛。 展白紧咬牙关,忍着剧痛,拔空而起,直冲云霄,摆脱掉寒风的肆虐后,也扑灭了身上的火焰,只可惜,受到接连打击的他已是毫无人形,全身焦黑中又泛着暗红,好不凄惨。 “该我了。”展白发狠,自他出道,还从未经历过今日之惨痛。 “嘿嘿,展公子,姑且这般叫你吧。小女子只是提醒你一下,看看头顶。”脚下的蝉儿指着展白头上娇笑连连。 头顶? 展白眼眸一缩,抬头望去,脸色顿时大变。 流行陨石! 轰!!! 直径五丈有余的天外飞石从天而降,将展白整个人镇压于地,砸出偌大的深坑。 “妖么?”烟尘消散,望着巨石下伸出的手臂,徒劳的在空中虚抓挣扎,蝉儿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也不过如此。” 咔嚓!!! 似乎为蝉儿的恶语相激,巨大的陨石表面竟然发生了皲裂,不断有碎石洒落。 “这还没事?”蝉儿惊的一跳,不禁感叹,妖的生命力确实强大啊。 不过,也就是耐打一些而已。 “展公子,何必动怒呢,咱们不过是切磋而已,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不如点到为止吧。”事到如今,蝉儿觉得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对手实在是太弱了,在她面前,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沙包。 砰!!! 一声巨响,碎石炸裂,再看时,却是让蝉儿大为惊诧。 只见展白傲立于碎石之上,竟是毫发无损,就连之前被火烧、雷劈、风割的痕迹都诡异的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饶是蝉儿,此时也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了,她还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呢,难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么? “唯情心,果然强大。”展白面色阴沉,一字一句从紧咬的牙关中迸出。 就在刚刚,蝉儿接连用出了水、火、雷、风、土数种不同属性的玄法,恐怖的攻击之下,一次次摧毁了展白的猜测。 眼前的这个女人,所拥有的命格,根本不是多属性,而是唯情心。 这让展白不由的想到了一个故人,司南。那个倾心于巧儿的痴情男子,在心爱女人死后,终于激活了隐藏的唯情心命格。 如果展白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枭娜向自己解说时,就曾经说过,万花苑中就有一个有着同样命格的内阁弟子。 现在看来,想必就是面前的这个蝉儿了。 被展白叫破自己的秘密,蝉儿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毕竟命格的属性,是很难保密的。不过,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作为一种极其罕见的命格,唯情心的强大是公认的,其特有的万法神通更是近乎无解,除非以力压人,否则,同境之下,罕有敌手。 而这也是蝉儿骄傲的资本。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妖?”展白突然开口。 “嗯?如果展公子愿意解惑的话,小女子自然洗耳恭听。”连战连胜之下,蝉儿已恢复了活跃的性子,不禁娇笑道。 “呵呵,那你又想不想知道我为何能够同时玄修?”展白露出意味深长的诡笑,继续反问。 “你是在故意吊人家胃口么?”蝉儿很是不满的抛了记白眼。 “嘿嘿,看着别人满心的疑惑又得不到答案抓头挠腮的模样,不是很有趣么?”展白立即就流露出恶趣味的笑容。 “你……”蝉儿气结。 “嘿嘿,刚才两个问题的答案,你还是不要妄想了。不过嘛,算你有幸,可以见识一下,玄妖双修的威力。”展白好整以暇的望着蝉儿。 “哦?”果然,蝉儿的精神不由的为之一振。 展白是妖,这已经是不需要怀疑的事实了,可他为什么能够同时玄修,确实勾起了蝉儿很大的兴趣,而至于玄妖双修会有何威力,这个问题的吸引力无疑更大了。 但凡天之骄子,有谁不希望能够遇到强劲的对手,以此磨砺自身呢? “还请展公子赐教。”蝉儿向展白微微欠身。 “嘿嘿,那你可要准备好了哦。”展白邪异一笑,额头上的剑形纹身色泽陡然一暗,变的有些模糊不再那么清晰。 妖心转命格。 妖修转玄修。 神通,唯剑。 展白身上的妖气陡然消失了,变成了磅礴的玄力。 无风自动的长发,飘荡中放射出无以数计的柳絮状剑气,同时一股无形的剑气自展白身上辐射而出,肉眼可见,满地的碎石,仿佛受到了莫名的牵引一般,凌空飞起,一块快碎石不断组合,变成了一柄柄形状各异的长剑。 唯情,乃一气转万法。 唯剑,为万物转一剑。 完全相左,近乎南辕北辙,却有着同样的恐怖。 “接招。” 展白动了,在动的同时,额头之上的剑形,忽明忽暗,身体所辐射出的,时儿是凛凛妖气,时儿又是涓涓玄力,不停变换,而且频率越来越快,不多时,已经让人难以分辨,展白到底是妖修还是玄修了。 妖修下的展白直冲向蝉儿,玄修下的展白却调动着柳絮剑气以及万千石剑。 蝉儿心头猛跳,如此诡异强大的攻击,她从未经历过,一时间,就仿佛置身于波涛怒海之中,而自己不过是一叶岌岌可危的小舟,时刻都有被打翻的危险。 万分的紧张中,蝉儿再也不敢有丝毫的保留。 水墙,挡下妖修展白的一击,但很快就被无以数计的柳絮剑气切割开来。 凝出的火焰,刚刚将几道破墙而出的柳絮剑气焚毁,就被紧随其后的妖修展白所掐灭。 面对展白应接不暇的攻击,蝉儿一边奋力抵挡,一边不得不飞快的后退,一退再退。 雷公电母,旱雷刚起,展白已经化作玄修,施展剑意逍遥,以玄之又玄的腾挪堪堪避过,再现身之时,已是到了蝉儿的面前。 两人交手,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 如此近的距离,对于玄修的蝉儿来说,几乎已经敲响了危险的预警。 “呵呵,你输了,所以,你……死了。”展白轻笑一声,妖修下的那张脸庞是如此的邪恶。 “ 第249章 揭开面纱 “啊!” 凄厉的尖叫声中,万剑穿心之痛,犹如蚂蚁吞象般,一点点的在蝉儿的身心品味、积累,然后爆发。 没有经历之人,是很难体会到那种度秒如年的痛苦的。 不仅要忍受痛苦,更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剑气、石剑一点点刺穿、肢解,然后变成千疮百孔的破布。 终于,当这种煎熬达到顶点之时,一切都结束了。 意识的逐渐消散,却让蝉儿有种解脱的放松。 …… “你输了,所以……就这样。”无尽的黑暗中,沉睡的灵魂深处,突然响起一道仿佛跨越了千百万年的声音,悠长而又沧桑,却偏偏是那么的振聋发聩。 或许是受到了声音的吸引,蝉儿几乎耗尽力气的艰难撑开沉重的眼皮。 深邃的黑暗尽头,突然出现了一线光明,如同东升的旭日般,渐渐的扩大,驱散冻彻心扉的黑暗。 一线变成了一抹,一抹变成了扁圆,扁圆渐渐丰满,终于,一切的黑暗都消失了,朦胧的迷醉仿佛被什么东西揭开,视线越发的清晰,一张清秀中带着书卷之气的面孔,在眼前暂放出阳光般的微笑。 或许是经过千百万年的沉睡,让思维变得极为晦涩,这种迷茫的感觉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的恢复清明。 神智在清醒,无神的眼眸也恢复神彩。 “这…这是哪?”声音晦涩,仿佛已经好多年没有开口说过话一般。 “醒来。”目光中的清秀面孔轻轻呼唤,这仿佛充满了魔性的声音,让蝉儿终于完全的恢复了清明。 “我……这是怎么了?”蝉儿神色依旧迷茫,尘封的记忆片段,一点点的回归,让她终于想起来了什么。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被人杀了,不,是妖。 咦?这张面孔好熟悉……是、是他,是他杀了我。 一抹潜意识中的恐惧,让蝉儿心头一慌,脚下一软,踉跄着连退两步,就要瘫倒在地,却及时的被眼前之人拦腰扶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蝉儿只觉得鼻翼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流淌了下来。 “呵呵,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面前之人,语气温和道。 “是你。”一声凄厉的尖叫,蝉儿的记忆终于全部回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面前之人推开。 直到这时,蝉儿才有暇四顾。 入目的是一片荒凉的凸山,寸草不生,好熟悉的场景……不对,当年,自己就是在这里兵败被杀的。 “蝉儿妹妹,你没事吧。”一声温柔的关切,视野中,突然飘落一绝世的美人。 “蝶、蝶衣,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应该死了么?”蝉儿很快就认出了眼前的佳人,正是自己的同门师姐,两人的关系很不错,虽然其中也夹杂着些许的龌蹉。 “刚才……你输了。”蝶衣神色很是复杂,眼神中更是溢满了疑问。 是的,蝶儿确实很疑惑,这场战斗实在太过诡异了,蝉儿跟展白的比试一开始还很正常,可在仅仅一招过后,就变得完全看不懂了。 两人就那么傻傻的站着,犹如泥塑一般,然后……然后蝉儿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莫名其妙的输了。 而看现在的情况,蝉儿显然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连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就在两人呆滞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蝉儿为何突然就输了?那姓展的到底使用了什么妖法? 带着满满的疑问,蝶衣望向展白。 不知何时,展白已是重新戴上了那副冷冰冰的银色面具,将一切表情都深深的隐藏了起来。 展白仿佛没有察觉到蝶衣的目光那般,从玄空戒中拿出巨剑,一语不发的冲天而起。 “蔡公公,要不一起?”飞到蔡公公的身边,展白指了指脚下的巨剑,邀请道。 “呵呵,那就多谢展公子了。”蔡公公没有推辞,他虽然同样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看得出,地上的那两名女子定然有千言万语,自己留在这显然是不方便的。 虚空而踏,蔡公公走上了巨剑。 两人一剑很快就消失在了天的尽头。 “蝉儿妹妹,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从展白那得到丝毫线索的蝶衣,只能将目光投在蝉儿的身上。 “输了,而且输的莫名其妙。好不甘心啊,我还有好多手段没有使出来呢?”蝉儿喃喃自语,而心中最大的疑惑却是,“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自己明明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何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这,莫非那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蝉儿妹妹,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才不过对了一招,怎么就发愣了,然后就看着那姓展的肆无忌惮的走到你面前,连面纱都给揭开了。”蝶衣再一次的发问终于将蝉儿唤醒。 “是这样么?”旁观者清,经蝶衣这么一说,蝉儿才明白事情的经过,看来自己刚才应该是着了道了。 对于蝶衣的疑问,蝉儿却是没有兴趣回答,反而向蝶衣投去了一个复杂的眼神,“蝶衣姐姐,你瞒得我好苦啊。” “蝉儿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蝶衣自然心知肚明,但还是装傻道。 “呵呵,那姓展的是妖,你可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哦。还有,之前你们说的那百名弟子又是怎么回事?”蝉儿丝毫没有囫囵的意思。 “这……事到如今,姐姐也就不瞒你了。”蝶衣一番沉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再隐瞒了,今天若是不说出来的话,以蝉儿的性子,说不得日后还要搞出一些幺蛾子。 当即,蝶衣便将当初展白点花的经过了讲了一遍。 “蝉儿妹妹,姐姐不是有意对你隐瞒,毕竟来之前,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巧,竟然能碰到这姓展的。而且,那次的事情可是姐姐吃了如此大的亏,还有什么脸面到处宣扬。”说到最后,蝶衣不无感慨道。 听得蝶衣的话,蝉儿也是心惊不已。 蝶衣在万花苑的地位,虽然跟自己一样。可其城府以及手腕上,可要比自己高明多了,谁能够想到,即便如此,竟也在展白的身上栽了如此大的一个跟头。 黑莲阁在万花苑代表着什么,一般弟子不知,蝉儿又如何不知。 其实,在鼎洲,万花苑实在算不得强大的宗门,而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黑莲阁了。 一百名黑莲阁弟子的生死,竟然全部握在展白的手中。怪不得蝶衣竟然会如此的不惜代价了,要是放在自己,估计早就被宗主问罪了。 想到这,蝉儿不禁有些嫉妒。 万花十三阁,又称万花十三钗,分内外两阁,外阁有梳妆、浣洗、娥眉、鬓雪、照花、云腮以及着墨七阁,内阁则分郁金、水仙、剑兰、雏菊、牡丹、栀子六阁。外阁且不说,地位在宗门内最低,内阁弟子才是宗门真正的中流砥柱,而蝶衣跟蝉儿名义上是郁金、水仙两阁的大师姐,但其实就是阁主。 内阁六位大师姐,地位相差无几,可其中还是有亲疏之别的。在这其中,蝶衣的修为未必是六人中最强,却是最受宗主青睐。 就以此事为例,蝶衣的过错近乎葬送了百名黑莲阁的弟子,可也没见宗主降罪。只是这份恩宠,就不是其他五人能比得了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那姓展的太滑头了,连我现在都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利用这次的比试,故意推诿。”蝶衣柳眉微蹙道。 “咯咯,这次恐怕他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蝉儿突然娇笑道。 “哦?蝉儿妹妹这话是何意?” “因为他掀开了我的面纱。” 第250章 师徒重聚 待蝶衣跟蝉儿返回天泉山庄时,展白等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魏真跟闻人浪谍两人终于从呆滞中恢复了过来,对于之前的表现,羞愧的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眼见蝶衣两女返回,急忙低下头去,打死也不敢再看了。 反倒是展白一人,极为惬意的与枭娜、旖旎两女谈笑风生,互相倾诉着分别以来的衷肠。 “展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话,咱们继续。”蝶衣坐回位置,开门见山道。 “四六开,我们同意了。”出乎意料的,展白竟然没有再耍花招,不等蝶衣出口就直接应承了下来,让思索了一路说辞的蝶衣,顿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蝶衣姑娘,不会是后悔了吧?”重新戴上面具的展白笑吟吟的说道。 “自然不会,就这么说定了。”憋了一肚子话的蝶衣,良久才平复了心境。 “展公子,刚才可算是让奴家开了眼了。实没想到您的修为如此之高,只是久闻展公子智谋无双,不知在接下来的合作中,有什么妙计么?”蝉儿突然开口问道。 “妙计?没有,小生觉得蝶衣姑娘之前的计划就很完美了。”展白说着,转头向身边的枭娜示意了一番,后者乖巧的端起酒杯,喂到了展白的口中。 如此明目张胆的作秀,看得蝶衣跟蝉儿眼角微抽。实在看不惯眼前这个家伙无耻的行径,眼见事情也谈妥了,就欲起身告辞。 “不过……” 就在这时,美美的喝完酒的展白突然张口道。 “不过什么?”被吊住胃口的两女不得不又坐了下去,张口问道。 “其实,从一开始,我心头就有一个很大的疑惑。也不知道两位姑娘能否解惑?”展白说道。 “洗耳恭听。”蝶衣冷声道。 “这贤者的洞府到底存不存在,是真是假呢?”展白这一开口,不仅蝶衣两女,就连魏真等人也是大为惊愕。 这算什么问题,不是明摆着么,不然的话,又如何会引来如此多势力的觊觎呢。可正要出言反驳,才突然发现,竟然无言以对。 细细一想,那所谓的贤者洞府,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道听途说而来的,唯一能拿得出来的证据,就是地下城附近玄晶矿内散发出的奇异之光了。 可仅仅如此,又能说明什么呢? 想到深处,所有人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展公子是何意,不妨明说。”蝶衣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向展白问询。这倒不是说,论聪明才智,蝶衣有所不及。毕竟万花苑在地下城的根基太过浅薄,获取的情报实在是少之又少。 缺乏足够的情报,对蝶衣来说,无异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那发出异样的玄晶矿跟贤者的洞府,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么,反正我是看不透。可偏偏所有人都相信,甚至不惜调动一切力量,意图占为己有,大家不觉得此事太过荒谬么?”展白提醒道。 “难道展公子的意思是,这个消息是假的。”蝶衣的柳眉紧锁。 “真假且不去评论,我只是觉得很多事都太不合情理了。如果只有一个人相信贤者洞府存在也就罢了,可现在所有知情之人都知道并深信不疑,这就太过匪夷所思了。而唯一能够解释的只有一种可能。”展白说到这,故意卖了个关子,再次让枭娜服侍着喝了杯美酒,才继续说道,“这很有可能是别有用心者布的一个局,而且很大的一个局。” “是谁?”蝶衣脸上虽然依旧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展白这一番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而且越想越觉得有理。 “不知,但肯定是地下城的一方势力。”展白言之灼灼道。 “为何如此说?”蝉儿接口问道。 “很简单,发出异光的玄晶矿很多年前就被人发现了,而通过之前跟四大势力首脑的交谈看,他们早就知道贤者洞府的存在,并一直暗地里寻找。”展白回道。 这个局布置的时间如此之大,耗费的时间如此之长,唯有对地下城知根知底的势力才能办到。 至于具体是谁做的,展白并不是神仙,就不知道了。 有可能是小刀飞,也有可能是绿林、夜侯府甚至落天城,当然地下城内一些默默无闻的小势力也有嫌疑。 “那展公子的意思是,咱们放弃?”蝶衣反问道。 “当然不可能。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我又没说这消息是假的。那幕后之人既然敢布如此大的局,必定有所依仗。再者说,没有人是傻子,如果真是子虚乌有的话,谁又会傻傻的上当呢。”展白说到这,语气也凝聚了一丝的凝重。 如果贤者洞府之事是假的还好,否则的话才最让他担忧。 太多的迷雾,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即便展白看出了一些什么,也不过冰山一角。现在,展白都不得不佩服那布局之人了,其手段之高、隐藏之深,比之自己,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罢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之日。咱们在这里胡乱猜测也是无济于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只是大家日后多留个心眼,再谨慎一些为好。”展白摆了摆手,突然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做出送客之意。 …… 次日,展白书房内。 展白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身边站着琴音,而在他的面前这挺立着一名英姿勃发的少年。 少年虽不过十五六岁,脸上依旧带着稚气,但眼神却是透着超出同龄人的沉稳以及深邃。 展白神色复杂的望着眼前的少年,自从将他带上玄修之路,先后经历宗门被灭、柳州大战,终于算是历练出来了。 “徒儿拜见师父。”见到展白,颜修儿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激动,说话间,已经徐徐拜了下去。 “起来吧。”展白轻声道,“你妹妹呢?” “君儿还在万花苑,前些日子已经被收录进了内阁。”颜修儿回道。 “也好,万花苑虽非善地,却也是不错的归宿,至少不用整日过刀口舔血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展白感慨了一番。 “徒儿也是这么想的。” “有些时日不见了,你的修为没有落下吧?”作为师父,展白自然免不了要关心一番。 “弟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不久前,已经晋升太易境。连城剑诀也有小成。”直到此时,才能看出颜修儿的少年心性,语气中不免带上了一丝的得意。 “嗯,不错。”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从一旁的书桌上,将早就准备好的《天意剑典》拿了起来,扔了过去。 “以后,你就修这本册子吧。”展白说道。 “这……”颜修儿端详着扔过来的剑典,有些迟疑,“徒儿天资愚钝,连城剑诀尚且没有完全领悟,若是半路改换,怕会贪多嚼不烂。” “连城剑诀,你可以放下了,还有庐山剑宗传的法典也可以扔了,以后专心的修炼此剑诀。”展白几乎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谨遵师命。” “嗯,以后,你就先跟在我身边吧,也好随时对你指点一二,下去吧。”展白摆了摆手。 待颜修儿离开,琴音柳眉微皱,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法,说吧。”展白如何不了解琴音,缓缓闭上眼睛,开口道。 “公子,不是奴婢有意挑拨,只是万花苑最擅蛊惑人心,就怕您的这位弟子……”琴音犹豫一二,还是小心翼翼的说了出来。 “放心吧,这小子没问题。”展白声音虽轻,但却坚信不疑。 颜修儿不比他人,其命格还是自己用本命飞剑铸就的,若是他被人下了手段,根本逃不出展白的法眼。 “是奴婢多心了。”琴音急忙道歉,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公子,你刚才似乎忘了给他宗门铭牌了。” 天意剑典必须要配合宗门铭牌才能修炼,这个秘密,琴音是少有的知情人之一。 “修儿,不用的。” 第251章 赖上你 距离八月十五月圆之日越来越近,眼看已经没有几天了。 这些日子以来,地下城可谓热闹非凡,每一天都有着比以往多出数倍的人涌入其中,而且几乎全部都是生面孔。不仅如此,地下城内的每一个角落总能看到三三两两带有相同帮派标示的人在仔细的寻找着什么。 经过之前的分析,那隐藏的贤者洞府极有可能就位于地下城,但这个结果无疑太过模糊了。 地下城存在了成百上千年,每一年都会迎来八月十五月圆之日,也没见这里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如此一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这地下城内必定另有玄机,只有找到这处地方,才有可能开启贤者洞府。 于是乎,知情的各方势力,这些天来都将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到了寻找之上,就差点将整个地下城掘地三尺了。 只是可惜的是,直到距离月圆之日还有三天的时间,却依然毫无所获,给众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几天以来,天泉山庄变得格外的热闹,每一天都断断续续迎来几十名陌生的面孔,而且几乎全部都是女子,直至今日,已经接收了上百人之众。 由于这百人是分天分批次的到来,而且事先都穿上了天泉山庄的制式衣物加以伪装,加之地下城每一天的人流量实在太多了,并且天泉山庄的帮派成员达到上万人,所以并没有引来太多的关注。 这上百个陌生的面孔一进入山庄,就被秘密的隐藏了起来,甚至连帮内的成员都没有太多的关注。 原本属于魏真的书房,此时却是鸠占鹊巢,被展白跟蝉儿两人所占据。 “呵呵,没想到蝉儿姑娘竟然会亲自前来啊。”展白客套的笑道。 “没办法,蝶衣姐姐还有其他的安排,所以就只能我来了,否则的话,要是这百名弟子被某人拐走,那我万花苑的损失就大了。”蝉儿这话明显有含沙射影之嫌,毕竟在她面前的这个混蛋,就有此前科,拐走了琴棋书画、梅兰竹菊八名外阁弟子。 “呵呵。”展白不无尴尬的捏了捏耳朵,权当没有听到。 “蝉儿姑娘就在这放心的住下,天泉山庄别的没有,空闲的房间还是很多的。” “展公子,奴家有一世不明,还望告知,可否?”蝉儿一眨不眨的盯着展白,声音中竟隐约带着些幽怨。 “姑娘请说。”展白不疑有他,伸手示意道。 “能否告知奴家那天的比试中,你用的是何手段,竟然让我没有一丝感觉就着了道呢?”蝉儿意味深长的问道。 “这……不知蝉儿姑娘吃饭了没有,我们天泉山庄的厨子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做出的饭菜那叫一个香啊。”展白顾左右而言他。 “哎,展公子难道真如此信不过奴家么,怎么说奴家也是您的人了啊。”说话间,蝉儿自动的掀开了面纱,幽怨之色更浓。 不得不说,这万花苑简直就是男人的克星,里面的弟子,不分内外阁,不管天资高低,却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漂亮。而这其中,尤以内阁更甚,而内阁中又以花魁为最。 肌若凝玉、眉目如画,秋波微转、口齿生香。而最为醒目的则是那仿佛天工造物般的琼鼻以及下巴,鼻翼狭窄,鼻梁高挺,而最高处的鼻尖却非圆润,反而带着些许的棱角。下巴尖细中不失丰腴,虽有种突兀之感,却更添惊艳。在展白第一次看到时,就让他莫名的想到了前世那些高科技人工打造的巅峰之作。 整体上,这蝉儿虽有着不同的美感,却丝毫不逊于蝶衣。 只可惜,此时的展白却无心欣赏,反而流露出惊慌之色。 这个女人什么意思,什么叫也是我的人了,咱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熟悉了。还有,那一句奴家的自称是怎么回事,记得之前她不是一直自称小女子么,从什么时候改变的称呼啊。 “那个蝉儿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说句实话,蝉儿跟蝶衣确实是人间极品,可展白却宁愿要容貌稍逊的琴音,也不敢跟她们乱结姻缘,这可是要冒与虎谋皮的巨大风险的,更何况…… “展公子,你既然如此薄情,那天为何要揭开奴家的面纱,之前奴家可是说过的哦,但凡揭开面纱者,要么杀人灭口,要么就只能委身下嫁。蝉儿自认不是公子的敌手,那么只能……莫不是展公子瞧不上奴家么?”蝉儿泫然欲泣的模样,即使是展白看了,都有种莫名的负罪之感。 该死! 展白暗骂了自己一声,真有种剁手的冲动。 当时跟蝉儿比试,以庄周梦剑的特权将其击败,得意忘形下便掀开了她的面纱,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惹来如此大的麻烦。 此时的展白,直有种剁手的冲动。 “那个……我还以为蝉儿姑娘是在开玩笑呢,再者说,蝶衣姑娘不是就没有戴面纱么?”展白支吾的辩解道。 “展公子总算说出心里话了么,原来你还念顾着蝶衣姐姐啊。”蝉儿不知是有意还无意,将展白的意思曲解。 “不是那么回事。我的意思是说……”饶是展白巧舌如簧,此时也有种越描越黑的不安之感。另外一边,蝉儿却好像伤心至极,竟是嘤嘤低泣了起来。 “果然,这万花苑内阁的花魁,就没有一个易于之辈。蝶衣如此,这个蝉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展白心中感叹,最后不得不咬牙狠下心来。 “蝉儿姑娘就不要演了吧,你的命格为唯情心。在你激活命格之时,那颗之心就随着心爱之人死去了,何必要如此戏弄小生呢。” 若非之前有碰到过同样有着唯情心命格的司南,说不得展白真的会被蝉儿的表演所打动,只可惜…… “奴家的命格确实是唯情心,可展公子有没有想过,如果奴家那个毕生难忘的情人是……是女子呢?” 自以为得计的展白,在听到蝉儿这句话后就有些麻瓜了。 唯情心,还分男女? 这剧情是不是有些太过操蛋了。 可若是仔细一想,万花苑基本上就没有男弟子,一群女子从小就生活在一起,身怀唯情心的蝉儿若是真的对一女子动了情义,确实大有可能啊。 “老天这是在玩我么,若真是如此,你这哪是什么水仙花,不如改成百合算了。”展白禁不住低声吐槽道。 “那……那有区别么?”展白硬着头皮说道。 “当然有区别。这一生,我将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蝉儿故意将最后“女人”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听完这具话,展白的脑海中几乎第一时间所呈现的竟然是司南与一名男子抵死缠绵的场景。 全无预兆的,展白打了个激灵,太邪恶了。 “你这是赖上我了?”展白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悲。 “哎,或许你就是奴家前世的冤家吧。”蝉儿做出惆怅的小女儿状。 “但我是妖,人、妖殊途。”展白的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展公子在说笑话么,到了咱们这个境界,真的还有宗族之分么?”果然,蝉儿满满的不以为然。 “我就是个破落户,可拿不出你们万花苑想要的嫁妆。” “呵呵,只要奴家愿意,倒贴权当养个面首了。” “我很花心,其他且不说,只是你们万花苑可就有我两位夫人。” “食色性也,大丈夫三妻四妾,只要有那个本事,谁又能说得了什么。” “我心里有人了,不可能再给你留下一个多余的位置。” “奴家喜欢你,仅此就够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论展白如此的苦口婆心,蝉儿总是能够轻松的应对,让展白大感头痛。 最终,展白不得已,只能使出杀手锏。 “如果说,日后万花苑阻挠了我的前程,你会帮谁?” 这个问题,跟老娘与老婆同时掉到水里先救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个是恩重如山的娘家,一个是信誓旦旦的情郎,蝉儿会帮谁? 望着蝉儿果然陷入犹豫沉思的模样,展白不禁为自己的临机应变而洋洋得意。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终于,蝉儿 第252章 疗伤 噗!!! 一声轻响,毫无反应之下的展白,惊的全身一个哆嗦。 一柄银色的小刀电光火石般插入了蝉儿的心口,顿时间,殷红的鲜血直透衣衫,并迅速扩散,而刀柄赫然抓在她自己的手上。 “你做什么?”展白是真的吓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蝉儿会在自己的面前自戕。 一缕鲜血从蝉儿的嘴角溢出,给她倾城的容貌上平添了一抹凄美。 “这就是我的答案,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一天,我谁都不帮,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死而已,呵呵。”受了如此重的伤,蝉儿仿佛没有丝毫感觉一般,甚至还笑得出来。 一抹冰凉直透展白的心扉。 即便他明知眼前的女人演戏的成分居多,但还是不禁一阵胆寒。 好狠的女人,好疯的女人,好烈的女人。 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 眼看蝉儿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展白几乎条件反射的冲上前去,一把搂在了那堪堪一握的柔软腰肢之上。 “这个答案你满意么?”蝉儿面带微笑,全身的力气都倚靠在展白的臂弯之上。 “你……赢了。”望着怀中的女人,展白脸上的面具都已经变成了青铜之色,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冤家,还不快给我……疗伤。”说到最后,蝉儿已是气若游丝。 以展白的眼力,如何看不出,那一刀不论力道还是精度,都没有丝毫的瑕疵,根本就是照着心脏去的。这个女人之所以还没有死,完全是依靠太玄境强大的生命力在支撑。 “你们两个混蛋,还不快出来帮忙。”展白现在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再也顾不上其他,朝着书房外咆哮道。 果然,门口闪过两到身影,赫然是魏真跟闻人浪谍。只可惜,被展白这么一嗓子吼得,人是不再躲藏了,却是犹如惊弓之鸟,撒腿就跑。 “你们……”展白气结。 这两个没有义气的混蛋。 蝉儿的伤势虽重,但只要能够及时的救治,倒也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这伤口的位置太过敏感。现在已经被这个女人赖上了,若是在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那就当真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原本还想着让魏真两人帮忙找医师,哪怕只是当个见证人也好,可偏偏这俩混蛋,掉头就跑了。而此时琴音正好又出去办事,身边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 低头看了眼怀中,情况越发糟糕的蝉儿,展白咬了咬牙。 反正都已经被赖上了,死就死吧。 下定了决心,展白猛得挥手,刮起一阵狂风,将书房的房门关闭,然后将蝉儿一把抱起,四周望了望,最终将其平放在书桌之上。 好在书桌够大,正好合适。 “蝉儿姑娘,得罪了。”展白先是对着蝉儿拱了拱手,这才略微颤抖着将手伸向了那被鲜血染红的伤处。 嗤啦!!! 绵帛碎裂之声响起。 …… 展白并非柳下惠,更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传统卫道士。若是放在前几个月,面对这种送上门来的,别说出言调戏了,就是真的推倒,都不带犹豫的。可现在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却不能如此做。 只是,面对蝉儿这种红颜祸水,仅凭意志是能够抵挡的么?对此,展白心里实在没有多少信心。 望着书桌上那张我见犹怜的面容,展白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任何美丽的东西都是值得欣赏的,可若是当这种美丽上升到某种极致呢? 物极必反的道理,在哪里都有存在。美好的极致就会变成危险,极度的危险。其他且不说,就说展白前世那些有史记载的绝世美女,最后又有几个是好下场的,不仅自己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甚至连累的国破家亡,背负骂名,为后世千夫所指。 眼前的蝉儿还有那个蝶衣就归于这一类的女子。 失之相思,得之心忧,让人又爱又恨,又喜又惧。 “冤家,你再看下去,奴家就真的流血过多而死了。”蝉儿虚弱的低吟将展白从感慨中拉回现实。 伤口处的衣衫已被撕开,露出大片莹玉,晃煞人眼,滑腻程度,甚至让从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无法附着,化作点点血珠,纷纷滑落,不留一丝痕迹。 伤处的位置极为敏感,正好处于高耸的下方。 仿佛被某种巨大的魔力所吸引,展白极尽克制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的上移。 穿上衣衫还不觉得,直到此时,展白才发现,面前这个女人资本竟然如此雄厚,黑色蕾丝边的内衣据目测足足达到f罩,即便如此也几欲撑裂。 咕噜!! 口水吞咽之声随着喉结的上下涌动而发出。 “听蝶衣姐姐说,这种里衣还是出自展公子之手。”眼见展白迟迟没有动作,蝉儿也不再催促,反而落落大方的说道。 “所以我现在极为后悔,看着维密轩日进斗金,而我,却连一个大子都没有落下。”展白一边说,一边在进行着意志力的斗争,一滴滴汗珠已经顺着面具从下巴上滴落。 “咯咯,那展公子不如就将奴家当做万花苑的报酬好了。”蝉儿娇笑,“哎呀,冤家,轻点。” 就在蝉儿调笑中,展白已经快速的将小刀拔了出来。 紧接着,没等鲜血大量的涌出,展白的手中已经覆盖了上去。 处理这种外伤,最快最好的方法不是伤药,而是以玄力疗养。 当然这种方法只对玄修有效。 但凡外伤,肯定对身体的筋脉有所损伤,甚至断裂,导致伤处无法正常的运转玄力。如此一来,若是有外在的玄力输入,修复损伤断裂的筋脉,并引导伤者自身的玄力,内外兼施,便能以最快的速度让弥补伤口,加速复原,最后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展白正是采取的这种方法,刚开始倒也没有多想,直到手掌覆盖上去,才发现了不妥之处。 那伤口的位置紧贴着柔软的高耸,正好位于凹陷的峡谷之中,平坦的手掌要想触摸到伤口,势必要挤开上方的高耸,而展白的手指又格外的修长,于是乎,除了手心将伤口覆盖外,其余部分就如八爪鱼般扣在了偌大的瓷碗之上,而且还必须保持着一定的力量,以便推开上方的高耸。 当手心接触到那羊脂般莹玉温润的皮肤时,展白浑身不由的打了个激灵,手上的力道不由的出现剧烈起伏,大力之下,顿时将上方的高耸推出了汹涌波浪。 “嘤!” 或许是因为展白手心的温度,或许是展白五指的力度,又或者别的原因,让蝉儿顿时发出一声缠绵的轻吟。 原本就苦苦克制的展白,这下算是要了老命了,饶是反应及时,迅速的抬头,还是止不住一抹嫣红从鼻孔中流出。 该死的童子之身。 展白暗自咒骂,因为拥有前世记忆的缘故,心理上,展白早已不是初哥,但这丝毫无法抵消这一世未经人事的血气方刚。 另外一边,蝉儿因为出身万花苑之故,平日里的谆谆教导中,对于男女之事早就不陌生了,所以平日里表现的并没有普通女子的矜持,但毕竟她同样也是处子。 知道了解是一回事,可真正接触面对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做到坦然处之呢。 随着一声轻吟,莹玉透明的皮肤上顿时浮现了一抹艳丽娇羞的霞光。给孤男寡女间平添了些许的旖旎。 …… 半个时辰后,书房紧闭的房门被猛的从内拉开,然后就见展白大汗淋漓慌不择路的逃窜了出来,只留下身后“咯咯”不停的笑声。 “臭女人,等着,等老子二次画皮,看你还敢如此猖狂。”一边逃离,展白还不忘咬牙切齿的咒骂,心思大乱下,竟丝毫没有发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偷偷摸摸隐藏的魏真两兄弟。 “我的女神啊,又、又……二哥,我想死。”闻人浪谍撕心裂肺的号角着,捶胸顿足的不断拿头撞树。 “哎,既生瑜何生亮,大哥,你这是不给兄弟们活路啊。”魏真同样一脸悲怆,望着远处展白离去的身影,又回头看看那房门大开的书房,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叹息,“三弟,今夜不醉不归,二哥请 第253章 大幕拉开 距离八月十五月圆之日,还剩下最后的两天。 地下城,各方势力仍然在大力搜寻贤者洞府开启的机关,但依旧一无所获。 焦虑的气氛,开始渐渐的蔓延,导致的结果就是,地下城内不时的会发生帮派间的相互厮杀。 虽然知情的帮派势力寥寥无几,但这么多天,他们如此大的动作,自然会引起了更多不明就里的帮派势力的关注,于是,混乱毫无悬念的扩大了。 地下城,某隐秘宅院内。 弧月、怨鸦两人携手而来,也不敲门,直接一脚踹开,急躁了走了进去。 “哎,扰人清梦。” 酆都的书房很不一样,没有书籍,没有书桌,除了几张椅子外,最醒目的就是放置于上首的胡床了。 此时的酆都就慵懒的躺在胡床上,对于弧月两人的粗鲁到来,显得很不满意。 “酆都,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赖床上,难道一点都不着急么?”弧月的声调都提高了好几度。 “火急火燎的,有什么好着急的。”酆都说话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距离八月十五月圆之日,已经只剩两天了,可直到现在,那开启贤者洞府的机关依旧没有找到。若果这两天再没有收获的话,咱们就是白跑这一趟了。”怨鸦脸上也显得很是焦虑。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就是着急上火又有什么用?”酆都慢慢的从胡床上坐了起来,“喝茶么?” “不用,谢谢。”弧月没好气的摆了摆手手,对于酆都这不死不活的懒散模样,当真是又恨又嫉。 别人修炼都是格外刻苦,但这个家伙整天就知道睡觉享受,但偏偏修为战力,却一点都不落后,这老话说的真是一点不错,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该死啊。 “安啦,安啦。你们放心吧,到了时候,就算咱们不去找,那开启的机关也会出现的。”察觉到弧月跟怨鸦两人不满的目光,酆都终于不再卖关子。 “酆都,你这是什么意思?”弧月一愣。 “直觉而已。” …… 天泉山庄,展白书房。 “神机营都送走了?”展白一脸轻松的对身后给自己揉肩的琴音问道。 “昨天晚上全部都悄悄的离开了。齐一川六人一路护送,想来安全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琴音回道。 “公子,对现在地下城的局势,你怎么看?”琴音沉吟了一番,开口问道。 “你是问那开启贤者洞府的机关?”展白反问道。 琴音点头,“看公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想必心里已经有了定计。” “知我者,琴音也。”展白大笑,正要解释,突然耳朵微动,果然,不多时,书房外就响起了脚步之声。 “大哥,绿林、夜侯府还有落天城纷纷遣人来问,如何应对眼前的形势?”房门打开,进来的正是魏真。 “小刀飞没有来人?”展白答非所问道。 魏真摇了摇头。 “呵,你去告诉他们,不用着急,该出现时,总会出现的。”展白语气淡然道。 “就这样?”魏真一愣,这算是什么答案。 “就这样。”展白点头确认。 “这怕是很难让他们满意啊。”魏真不无忧虑道。 “那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满意?”展白冷冷一笑。 魏真顿然醒悟,不由的有些羞赧。 “二弟,记住,你现在是天泉山庄的家主,不是别人的小弟。三大势力来问计,我们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已经算是给盟友了交代,至于满不满意,干我们何事。”展白不无训斥道。 “明白了。”魏真脸色微微有些尴尬,便退了出去。 “公子,有些话,你完全可以说的再委婉一些。像你这般,很容易让魏公子下不来台的。”望着魏真离去的背影,琴音劝说道。 “没事,想成为合格的家主,如果连这点胸襟都没有的话,就算我看错了人,大不了一拍两散而已。”展白不以为然道。 “公子,奴婢还是有些不懂。听你刚才的意思,那开启贤者洞府的机关莫非还能自动出现么?”琴音引回之前的话题。 “呵呵,这个问题其实很简答。琴音,我之前已经说过,这贤者洞府极有可能就是个天大的陷阱。你仔细想想,既然是陷阱,自然就少不了诱饵。那布局之人现在已经成功的吸引来了大量的猎物,想必绝对不会放弃的。那贤者洞府的开启机关便是饵,即便咱们不去寻找,到了时间,它也会自动出现的。”对于琴音,展白是不需要隐瞒的,“只是可笑这地下城几乎都被贤者洞府的宝藏所诱惑,甚少能看透此节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呵呵。” “咯咯,原来如此,也只有公子如此聪慧,才能看透其中的玄机了。”琴音不失时机的拍了记马屁。 “不然,刚才你也听到了,小刀飞的人不是没有来问询么,想必,那个人也已经想到了吧。”展白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对手难寻,酆都,看来,咱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了。上一次,我输给了你,但这一次,胜负会是如何呢? “哦,对了。蝉儿带来的那一百多名万花苑的弟子,你见过没有,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些人很不简单。”展白突然开口道。 “奴婢还没有见过。”琴音的脸上一僵。 毕竟,她之前可是万花苑的弟子,虽然现在已经脱离,但面对旧主,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所以,这些日子来,都在尽力躲着。 琴音的心思,展白如何看不出,他也就是随口一问。 “能得公子如此高的评价,奴婢倒是来了兴致,过会,我会找个机会,去看一看的。”琴音似乎下定了莫大的决心一般。 跟着展白的时日算起来也已经不短了,自己的心思几乎全部都委身于身边的这个男人。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可以为其做任何的事情。 “算了,你还是不要去了,免得打草惊蛇。那些万花苑的弟子,修为全部都在太始境,虽然极力的遮掩,但我还是感觉到了淡淡的煞气,跟你们八个有着很大的不同。所以,我才有些奇怪。”展白摆了摆手,他不希望琴音为了这点小事而身涉险境。 “煞气?”琴音的娇颜上微微一蹙。 展白话中的意思,不难理解,万花苑的弟子,全部都会修习一些魅术,所以身上几乎不会沾染煞气,至少,琴音就从未在宗门内见过。 转念间,琴音也就释然了。万花苑的底蕴何其之深,自己不过是一外阁的弟子,自然不可能知道一些隐秘。 “如果真如公子所说的话,那咱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琴音谨慎道。 “嗯。”展白点了点头。 跟万花苑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即便没有这百多名不知来历的弟子,仅仅蝶衣跟蝉儿两个女人,就容不得他粗心大意。 “走,跟我去趟掖庭宫。不经寒彻,梅花怎香,不经磨砺,何以成锋,闭门造车终究难成大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剑衣领是时候出来历练一番了。”展白说话间,徐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 黝黑的暗室。 “那些人还没有找到么?”坐着之人,徐声问道。 “一帮蠢货,还没有找到呢。”身后站着一人,躬身回道。 “既然如此,看来只能咱们帮一把了。”坐着之人不冷不热的说道,“就把时间定在明日正午吧。” “是,少主。” “做的干净点,别让人抓了小辫子,这地下城卧虎藏龙,可没有简单的人物啊。”坐着之人提醒道。 “少主放心吧,这些年,我培养了不少的暗子,现在是他们尽忠的时候了。”说完,站立之人便缓缓退了出去。 “正戏就要上演了,我姬氏成败,在此一举。”坐着之人,喃喃自语着。 第254章 古井 天泉山庄,掖庭宫。 得到琴音通知后,剑衣领十一人少有的汇聚一堂,表情、姿态各异的望着展白,隐约中都感觉到了什么。 自从剑衣领进入掖庭宫,这些日子以来,在展白的鞭策下,除了吃饭睡觉,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修炼着,用两耳不闻窗外事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剑衣领众人看着展白,同时,展白的目光也从十一人的脸上缓慢划过。 剑衣领建立的时日虽短,但凭借着展白不惜成本的资助,时至今日,进步还是很明显的。尤其是他所看重的楚迟、苍剑生、严芈三人,更是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即便拿到外面去,相同修为之下,估计也少有敌手。 就在不久之前,楚迟跟严芈两人已经成功的晋升太始之境,至于苍剑生,因为原本修为就稍低,加之拔剑术更注重招式的杀伤,修为上反而没有太大的提升,依旧停留在五品太易境。虽然修为不高,但展白却知道,以他现在的出剑速度,别说是太易境,就算是太始境的强者,想要接下都非易事。 “咳咳。”展白清了清嗓子,这是要训话的预兆。 “前两天,我接到了一封信,想知道是谁来的么?”展白开口,却是发问。 剑衣领一干人自然摇头。 “秦莫冷,我就不用介绍他是谁了吧。”展白语气变得有些沉重。 “炼血暗堂堂主秦莫冷,麾下共有八十四名弟子,其地位跟你们不相上下。”展白微微一滞,“就在你们安逸的躲在这掖庭宫,为了一点点辛苦而心生抱怨的时候,可知炼血暗堂在做什么?” 气氛越发的安静,剑衣领众人虽然不知道炼血暗堂都在干什么,但从展白的语气中,不难听出沉重的味道。 “时至秦莫冷给我写信的那一刻,炼血暗堂八十五名弟子,仅仅只还剩下三十六人。”展白的话音一出,全场皆惊。 八十五?三十六?那剩下的四十九人呢? 在场的除了脑筋愚笨的狗熊外,全部都心领神会。 那四十九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半的人数啊。 炼血暗堂到底在做什么,他秦莫冷又怎么带领的队伍,竟然损失如此之大。 炼血暗堂是什么,那可是宗门还是帮派时的上四堂之一啊,精英中的精英,地位跟剑衣领完全在同一个档次上。 “知道我接到这封信的心情么?”展白的声音越发的沉重,如果仔细听的话,甚至会发现一丝的颤抖,“当时我甚至有将秦莫冷大卸八块的冲动,但是很快,我就恨不起来了。因为他已经做的够好了,易身而处,即便是我也未必能够做的更好了。” 一时间,剑衣领众人尽皆沉默,甚至有些人露出了惭愧之色。 “宗主,秦堂主他们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楚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此为机密,待秦莫冷回来,你们直接去问他好了。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对你们说,不要怪我平日里的严厉,跟炼血暗堂比起来,你们现在的生活简直堪比天堂,既然如此,你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还有什么资格抱怨。”展白的声音一厉。 “宗主恕罪,弟子等该死。”在楚迟的带领下,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连同站在展白身后的琴音。 “炼血暗堂的弟子,做了他们该做的,也得到了本应属于他们的荣耀。我已经决定,炼血暗堂日后不再扩大,永久保持八十五人的规模。至于那些战死的弟子,将永远的存在,他们的名字将成为代号,供日后补充上来的弟子继承,永远流传。”展白这番话顿时在众人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炼血暗堂只保持八十五人的建制,而且战死之人的名字将作为代号,这将是多大的荣耀啊。 不管是家族还是帮派,甚至是宗门,人数最少的部门永远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直以来,剑衣领都以十一这个数字为傲,因为他们是宗门内人数最少的,相应的,所代表的地位无疑也是最高。 可现在情况显然已经变了,随着日后宗门的不断发展,剑衣领的规模也将相应的扩大,突破八十五人并非难事,而真到了那一天,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在炼血暗堂面前骄傲。更何况炼雪暗堂所有弟子的名字将成为永久的代号,让剑衣领更是如何自处? 羡慕、嫉妒甚至不甘,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汹汹燃起,所有人都抬起了脸,目光灼灼的望向展白。 “还请宗主下令,上刀山、下火海,我剑衣领誓死已从。”楚迟带头,向展白请令。 心思灵活之人,早已领会,展白此来的目的,极有可能是要让剑衣领出山了。 战意,熊熊的战意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燃烧。 “好,本座等的就是你们这句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剑衣领弟子听命。” “弟子,在。” “一天准备,明日晚上所有人随我出征。” “是。” …… 距离八月十五月圆之日,还剩下最后一天,明天将是最后的期限。 就在所有势力为开启贤者洞府的机关所困扰之时,终于,正午时光,一个消息,顿时间在地下城引发轰动。 落天城的一名帮众在地下城西南角闯入一荒凉的宅子,并在宅子内寻到了一口特别的古井。 之所以说这口古井特别,是因为在井口的青石上,镌刻有一个九芒星的图案。而井内之水,更是诡异的不断冒出气泡。 若是放在平时,这种种的奇怪之处,或许还不会引发太多的关注,但是现在么…… 没等这个消息被完全消化,很快,接二连三重大的发现便接踵而来。 绿林在西北方的一处宅院发现了一口同样特征的古井。 小刀飞在正北方一个幽深的胡同里发现古井。 夜侯府在正东方发现古井。 天泉山庄在正西方发现古井。 猛龙帮在西南方发现古井。 …… 当位于地下城中央位置的第九口古井被夜侯府再次发现时,连同另外八个方向的古井,正好组成了那镌刻于青石上的九芒星的图案。 这一刻,所有知情之人,都知道,这九口古井必然是贤者洞府的开启之钥。 至于如何激活,地下城内不少在玄纹阵列一途上有不俗造诣的玄修给予了相同的答案。 那镌刻的九芒星上都有凹槽,想必应该是镶嵌玄晶石之用。到了月圆之夜,将玄晶石嵌入古井相对应位置的凹槽之中,洞府自然开启。 天泉山庄,天泉殿。 四方势力的首脑齐聚于此,弹冠相庆。只是谁也不知道,此时,面具下的展白,一张脸已经深深的锁在了一起。 这布局之人当真是好手段啊,竟然早就有了如此准备。展白有十足的把握相信,各方势力那寻找到古井之人,绝对是布局者的暗线。 如此一来,展白想要顺藤摸瓜,找到布局之人,无疑已经是不可能了。 至于将那些暗子抓起来拷问,展白想也没想,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以对方的谨慎,这九人肯定已经遭人灭口了。 果然,不多时,便有四方势力的帮众匆匆的跑进大殿,在各自的首领耳边低语一番,然后,就见那四名首领脸色微微一变。 “大哥,咱们天泉山庄找到古井那名帮众死了。”魏真悄悄的走到展白耳边,低声说道。 “怎么死的?”展白神色凝重。 “在酒楼为他庆功时,与人发生了口角,乱战中不幸身亡,一起的还有三人也死了。”魏真说道。 “厚葬吧。”展白摇了摇头。 这布局之人果然了得,连灭口,都做的如此隐蔽。 暗子死了,线索也就断了,展白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不禁有些可惜。 “哼,我就不相信,你永远不露头。”展白袖子中的拳头紧紧一握。 第255章 光柱启 九口古井,这个消息,是无法遮掩的,加上这些日子以来,不少帮派可疑的行为,顿时就引起了整个地下城所有势力的关注。 贤者洞府就只有一个,所谓僧多肉少,即便是四大最强的势力,也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 蚁多咬死象,四大势力再强,也不敢跟整个地下城作对。可难道就这么白白的送给那些平日里看不起的泥腿子么?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小刀飞,作为一帮之主,段文章连夜拜访了十几个大小帮派,里面有位居第二阶梯的帮派,也有默默无名的小帮派,暗地里达成了攻守联盟。 段文章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就在不少人还在为僧多肉少而担忧时,他却清醒的看出,真正对小刀飞形成威胁的还是另外三大势力以及天泉山庄。为了能够摄取最大的利益,就必须壮大自身,至于他所联盟的那些大小帮派,更多的将成为这场争夺中的炮灰,若是有能够存活下来的,施舍一些残羹冷饭也就打发了。 而对于那十几个大小帮派来说,因为并不清楚贤者洞府的辛秘,心中更加的迫切,加之实力有限,现在能够攀上小刀飞这种大靠山,心中自然也是甘之若饴,所以双方虽然各怀鬼胎,但还是很快就一拍两合了。 段文章这一番的动作不可谓不隐蔽,但他还是小瞧了地下城无孔不入的探子暗线,四大势力共存了这么多年,彼此间明争暗斗,互掺沙子的事情实在太平常了,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还没等天亮,绿林、夜侯府以及落天城就都行动了起来,各自笼络了大批的大小帮派,几乎将地下城近半的帮派势力瓜分,形成了四大联盟。 “大哥,四大势力这是不怀好意啊。咱们是不是也……”魏真得知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急冲冲的跑到展白面前,不无忧虑道。 “不需要。”熟料,展白却是斩钉截铁的摇头拒绝了。 “为什么,这样咱们会很吃亏的。”魏真大为不解。 “原因很简单。四大势力这番出手,可以说将地下城稍有些实力的帮派都笼络了,即便咱们再出手,所能缔结的也都是群乌合之众,加之咱们天泉山庄原本就比不上四大势力,如此一来,这种差距只会更加的扩大,不仅于事无补,也会造成日后的指挥混乱。更重要的,建立联盟的咱们,势必会成为四大势力的眼中钉,为了能多捞取一些利益,甚至会联合起来,先将我们剿灭。”展白知道此事重大,必须要说服魏真,所以解释的颇为详细。 “可如果咱们不结盟的话,难道他们就不对付我们了么?”魏真反问道。 “当然会,但因为威胁太小,反而不会引起他们太多的重视。待他们四方斗了个你死我活,实力大损时,便给予了我们坐收渔翁之利的良机。”展白目光灼灼道。 “可若真到了那种时候,四大势力感觉到咱们的威胁,联手呢?”魏真忧虑道。 “呵呵,只怕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了。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要么他们一开始就对咱们动手,否则,到了最后,就只有竭尽全力的拉拢。依靠咱们来打破僵局,奠定最后的胜利。”展白自信道。 “为什么?”魏真还是不懂,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他原本就不擅长。 “因为他们损失不起。如果到了最后,四方势力要联手对付我们的话,即便剿灭了我们,他们依然还要面对四方共存的局面,那么之前所付出的代价岂不成了莫大的笑话么?”听的展白这番解释,魏真不由的动容了。 这些真正上位之人的城府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也让他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差距。 打发走了魏真之后,展白脸上洋溢着的自信顿时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越发浓郁的沉重。 事情若真有他想的那般简单就好了,只是事态发展到现在,即便是展白也已经无法把控了。他对魏真说的那些,实际上更像是安慰。 四大势力没有傻瓜,而那布局之人,更是聪明非常,何况里面还牵扯了酆都所在的天邪宗以及万花苑。 越多势力的加入,最后的结局也将变得越发扑朔迷离。 最让展白担忧的是,他总觉得算漏了什么,可到底算漏了什么呢? ……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八月十五这一天的太阳缓缓的落下西山,东方天际浅薄的云层中一轮圆月朦胧的闪现了。 九口古井,此时被各方势力重兵把守,都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这一夜注定无眠。 汇聚了百万玄修的地下城今夜势必血流成河。 酉时一过,圆月当空,九口古井下的水泡越发的汹涌,甚至已经漫出了地面。 “就在此时。” 守护在九口古井的各方势力,心有灵犀的说了一句,便掏出一枚极品玄晶石,塞入了井旁青石九芒星图所对应的凹槽之内。 咣!!!! 一道井口粗的光柱当先从地下城的中央升起,直冲云霄,几乎照亮了小半个地下城。 光柱下所驻扎的势力乃是夜侯府,夜叟侯亲临,而在他身边还站这一位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 “陛下有令,此番夜侯功劳甚大,待此事一了,将晋升为一品公。”蟒袍男子抬头望着直达云霄的光柱,对身边的夜叟侯说道。 “谢王爷,谢陛下。”夜叟侯听得这个消息,大为振奋,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允许,就差点没有三拜九叩了。 咣!!!! 第二道光柱点亮,赫然位居城东,那里的古井依然是由夜侯府的人所发现,此时守卫在那里的则是夜侯府所缔结的十几个帮派势力。 第三道光柱点亮,乃是来自城西,天泉山庄倾巢出动,此时站在古井旁的除了展白、魏真以及闻人浪谍三兄弟外,还有蝉儿。 而在展白身后,十一名身穿灰色剑袍的剑衣领弟子,每一个人都紧紧攥着手中的长剑,神情肃穆中带着亢奋紧张。 第四道光柱在南方升起。 第五道光柱随后点亮,来自城北,那里镇守的乃是小刀飞。 出乎意料的是,站在井旁的除了段文章外,还有两名身穿文士长衫之人,一老一青,若是展白在此的话,就会马上认出,那青年文士,赫然是宏文院的傅满楼。 天邪宗的老四刺以及老五双月则隐于小刀飞帮众之中,至于酆都几人,更是毫无踪迹。 咣、咣、咣、咣。 东西南北中五道光柱先后点亮后,剩下的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道光柱则是同时点亮。 西北方的光柱下,绿林总瓢把子司徒啸飞手挽一杆铁枪,人也如枪一般,锋芒毕露,抬头又望了光柱一眼,便猛然转身,而在其身后赫然是绿林十几个嫡系帮派的帮主,而在他身边站着的一名老者,如果被其他三大势力看到的话,绝对会惊呼不已,因为此人赫然是绿林前任总瓢把子,也是司徒啸天的师父,传说中数年前,被司徒啸天打败后沦为阶下之囚。 “少将军。”随着一名帮主的呼喊,在场十几个帮派的帮主齐齐半膝跪地,发出只有军队才有的山呼海啸。 “诸位将军请起,百多年前,诸位放弃荣华富贵,来此蛮荒之地隐姓埋名,这番功劳我杨家铭记于心。在此,请受杨啸天一拜。”司徒晓天说完,右腿一弯,已是单膝跪地。 “少将军,使不得啊。杨家将门对卑职等恩同再造,即便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性命都不要了,何况只是隐姓埋名。”诸帮主情深意切道。 原来,这司徒晓天的真名为杨啸天,乃是出云帝国杨家将门的嫡子,而组成了绿林的十几大帮派势力的首脑,无一不是杨家的家将,在地下城中演绎了一出瞒天过海的好戏。 杨啸天这番礼贤下士的动员,顿时让众将归心,也不在矫情,起身之后,对着身边的“师父”拱手,却叫了声“叔父”。 “小天,若此事成,你可是为我们杨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啊。”“叔父”满是欣慰道。 “叔父,侄儿不敢当,绿林能有今日之势,叔父的功劳才是最大的。”杨啸天急忙谦虚道。 “好了,咱们叔侄就不用这般客套了,贤者洞府马上就要开启了,让众将准备吧。” …… 地下城,某隐秘宅院内。 “酆都,你这是什么意思,眼看贤者洞府就要开启了,你怎么把咱们都叫到了这里。即便担心被那什么宏文院识破,咱们就学着老四、老五隐于普通帮众之中就是了啊。”怨鸦焦虑的说话中,目光不时的透过房门,向着那几道冲天而起的光柱望去。 “原因很简单,我右眼实在跳得厉害啊。”此时的酆都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慵懒,神色反而越发的凝重。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若是放在其他人,说出这种话,怨鸦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一个耳刮子扇过去,并附赠一顶扰乱军心的莫大罪名,可若是出自酆都,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恐怖的直觉,难道又要应验了? “话说,我有些奇怪,这九道光柱所组成的到底是个什么玄纹阵列呢?”就在这时,一向少言寡语的狂道,突然开口了。 第256章 底牌 某处宅院中,一黑袍之人,终于缓缓推开了幽暗密室的房门,昂首望着那九道直冲云霄的光柱,全身不禁一颤。 “第一步,终于开始了。” …… “蝉儿姑娘,你可识得此光柱阵列。”展白猛地转头,语气异常凝重的问向身边的蝉儿。 “这……”此时,面纱下的蝉儿,柳眉紧锁,直觉告诉她,这九个光柱所组成的玄纹阵列必定大有来头,而且自己应该从某本书籍中看到过,可不擅此道的她,一时间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天泉山庄帮派服饰的女子,挤开人群冲了进来。 “放肆。”魏真一愣,向着那名女子怒喝,这里是她能进来的么? 只可惜,那名女子竟然不买他的账,三步并作两步,已经冲到了蝉儿的面前,在其耳中低声细语。 直到此时,魏真才意识到,那名女子并非真的天泉山庄总人,而是…… “什么,九龙困魔阵!!” 这边蝉儿已是惊呼出声。 “不好,快让所有人退出去,远离光柱。”不等展白跟魏真相问,蝉儿已经急呼道。 虽然不知蝉儿为何要下如此命令,但展白越发不安的感觉,却让他没有一丝的疑虑。 “所有人,退。” 一时间,天泉山庄上万帮众,在展白以及魏真的喝令下,匆忙离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加快速度,展白拿出了巨剑,冲天而去,对飞在身边的蝉儿问道。 “奴家对玄纹阵列一道并不擅长,刚才那是蝶衣姐姐派遣过来的弟子,告诉我,这是九龙困魔阵。”蝉儿一边说,还不时惊悚的回首,朝身后的光柱望去。 “这阵列怎么了?”展白继续问道。 “地下城,这是地下城,所以……”没等蝉儿将话说完,只听身后轰的一声,两人回首望去,只见那光柱已经如玻璃一般轰然炸裂。 光点消散,地上的那口古井已经消失,取代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吼!!! 黑洞之内兽吼之声,不绝于耳,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展白思绪急转,已经明白蝉儿刚才那未完之言的意思了。 这里之所以被称为地下城,真正的原因,原来是如此。 这九口古井应该是连通了地下的另外一个城市,甚至是更大的空间,而里面所封印的绝非善类,而且从刚才的声音判断,数量绝对不少。 “不行,要往城外跑。”展白不及多想,就要下令。 “跑不出去的,九龙困魔阵已经发动,整个地下城已经被完全的隔绝了。咱们回天泉山庄。”蝉儿急忙提醒道。 果然,展白居高临下的放眼望去,地下城的边缘果然被一层似有还无的光晕所笼罩,隐约中甚至还能在光晕上看到一些秘文。 “快看,那是什么?”身边有人惊恐的向着身后指去。 展白跟蝉儿心情顿时掉入谷底,转头望去,只见滚滚黑烟正从那黑洞中冒出,犹如飓风一般,速度极快的向四周辐射,很快就吞噬了地上修为不高,速度不快的玄修。 啊! 凄厉而短促的惨叫,预示着这些倒霉蛋的命运。 “那些都是凶兽?”展白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玄兽,而且修为最低的都达到了太易之境,数量更是数之不尽。”蝉儿说完,也顾不上其他人了,青丝上的发簪自动脱落,迎风便涨,最后化作堪比飞剑之物。 当初,展白约她于城外比斗时,蝉儿坐的就是这枚发簪,其速度比之展白脚下的巨剑不知快了多少。 “上来。”蝉儿向着展白轻喝道。 展白知道不是扭捏的时候,当即从巨剑上跳到了蝉儿的身后。 走! 下一刻,发簪已经化作流光,飞射向天泉山庄。 相同的情景在九口古井同时上演,只是眨眼的时间,就足足有上万之人,葬身于兽潮之下。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编制成一曲别开生面的乐曲。 吼!!!!! …… “大哥。”刚刚回到天泉山庄,没过多长时间,魏真就哭丧着脸跑了过来,“这次,咱们损失惨重啊。” “死了多少人?”展白心头一突。 “一千六百多人。”魏真声音哽咽道。 这些身死之人全部都是天泉山庄的帮众啊,数量如此之多,让他这个家主如何不心痛。 展白的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自己这边还有蝉儿的提醒,那么其他八处所受到的损失岂不是更大? 而这个时候也看出,帮众素质的高低了。 剑衣领十一人,无一受伤,都成功的逃了回来,还有蝉儿所带领的那百多名万花苑的弟子,更是如此。落在后面被兽潮所吞噬的全部都是天泉山庄之人。 “现在外面的局势怎么样?”展白沾了蝉儿的光,提前逃了回来,也让他对后面所发生的情况并不了解。 “那黑雾扩散的速度明显减缓了,而且地下城毕竟不小,以黑雾现在的速度,想要完全将地下城笼罩,至少要三四天。”魏真回道,但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因为他刚刚得到了一个近乎残忍的消息,“大哥,刚才有跑散的帮众返回了。之前因为被黑雾追的紧,他被迫改变方向想逃出城,谁知道……” 不用听下去,展白已经知道魏真所要说的事情了。 地下城被完全的封闭,不能出也不能进,换言之,这里已经成为了必死之局,除非将涌出的兽潮全部剿灭。 “好一个九龙困魔阵,好一个地下城。怪不得,这茫茫玄晶矿脉,万千大山内,竟然没有发现一只玄兽。”展白喃喃自语着。 “大哥,接下来要怎么办啊?”此时魏真早已经方寸大乱,他何曾经经历过这种局面啊。 “二弟,组织帮内所有人手,暂时只能死守了。”展白又能拿出什么办法,为今之计,已经不是区区天泉山庄就能抵挡的了。 “还有,派人,去四大势力,将四位首领都请来。” 其实,不等魏真吩咐,没过多久,段文章、杨啸天、夜叟侯以及落城主已经联袂而来。 天泉殿内,四大势力连同天泉山庄,都在述说着各自惨烈的局势,每一个人脸上都布满了愁容。 “诸位首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现在咱们更应该讨论应对之策吧。”展白猛地站起,打断了所有人的诉苦牢骚。 “陆先生,段某对您的聪明才智向来敬服,不知您可有对策?”段文章当先开口道,其他人立时附和。 在兽潮涌出的那一刻,瓜分甚至独占贤者洞府的美梦便已破灭了,现在所有人亟需面对的是如何度过此次劫难。 “段帮主,司徒当家,侯爷还有落城主,既然现在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那么可否容在下说一句冒犯的话。”展白不假颜色道。 “陆先生请讲。” “那在下就不卖关子了。事已至此,想要渡此劫难,咱们必须同心协力才行,这话,诸位可认同否?” “对极,对极。” “陆先生所言极是。” …… 一干人纷纷赞同。 “那么……”展白的声音陡然一冷,“既然要同心协力,是不是该将诸位幕后之人一块请出来,群策群力呢?”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 段文章做沉思状,杨啸天则抓起桌旁的酒坛牛饮不止,夜叟侯左右四顾,而带着面具的落城主则是陷入了沉默。 “哼。”展白一声冷笑,一群老狐狸,事到如今还想隐藏实力,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魏真,送客。” “诸位,请吧。”魏真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冷冷的向门外一摊手。 但值此一刻,又怎么会有人离开呢。 “陆先生,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跟我们商量对策,也是一样的。”最终,还是老奸巨猾的夜叟侯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哼,值此为难之际,诸位还要藏着掖着,这样的盟友,我天泉山庄不敢高攀啊。”展白冷笑道。 “去球,命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老子也不妨告诉你们吧,这兽潮来势汹汹,不仅数量惊人,而且不失太始境的玄兽,老子肩膀上的这伤就是被一只畜生给抓的。若不是跑的快,老子现在早就死无全尸了。不错,我绿林背后确实别有势力。老子本名杨啸天,乃是出身杨家将门。这一次,家族只是支援了一批高手,兵符依旧归我调用。”杨啸天本就是个直爽的性子,说话间,将手中的酒坛砸在地上,玄空戒一闪,手中已经多了枚虎符。 杨啸天此举算是真正交了底。 顿时出乎了不少人的意料。需知,当今出云帝国的皇室便是复姓司徒,一直以来,都以为这绿林背后的势力会是皇室。 谁能想到,绿林背后的势力竟然是杨家将门,那可是出云帝国仅次于皇室的宗门家族啊。 不得不说,这杨啸天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充皇室。 “司徒……杨大当家的既然都说了,那老朽也就不隐瞒了,我夜侯府是奉了当今陛下的旨意。此时,天祚府的府主诚亲王司徒墨林正在府上做客。”夜叟侯这番话,除了表明身份外,不无表达对杨啸天的不满。 以往,为了避免引起外人的猜忌,夜叟侯对杨啸天冒名的行为虽然大为不满,却也只能强忍着,到了现在,终于发作了出来。 “哼。”杨啸天没有丝毫的畏惧。 出云帝国皇室虽然坐拥天下,可还远远没有达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杨家将门根本不怕其报复。 “咳咳。”段文章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了,“在下的出身,诸位应该都清楚,不错,我小刀飞自创立起,就接受了宏文院不少的资助。” “嘿嘿,段帮主,恐怕不止于此吧。”展白眼睛微眯,到了这个时候,这姓段的竟然还想耍滑头。 段文章一愣,不禁想起那几个人话里话外对一个叫书生的人颇多顾忌,而眼前这位陆先生也是一直都是书生扮相,莫非…… “呵呵,不知陆先生,你们天泉山庄背后又是何人?”段文章不愧老奸巨猾,当即反问道。 第257章 水落石出 “呵呵,不知陆先生,你们天泉山庄背后又是何人?” 段文章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所有人都将目光定格在了展白的脸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是忽略了一旁的魏真跟闻人浪谍。 闻人浪谍倒是无所谓,他原本就是浪荡的性子,对地位、权势并不热衷,但魏真的脸上却闪过了一抹的不快。 展白之前的苦苦相逼,无疑将四大势力都惹恼了,现在听得段文章质问,自然要火上浇油一番了。 “对啊,陆先生,咱们的老底可都已经说了,那你们天泉山庄呢。不要说什么魏国府,那可都是老黄历了。”夜叟侯推波助澜道。 “就是,就是……”落城主也是落井下石。 杨啸天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向展白的眼神同样灼灼生辉。 “我天泉山庄确实没有靠山,如果说有的话,就是原来魏国府的底子。”展白说到这,不等其他人反驳,话音便是一转,“不过,我们却有一个盟友,平等关系上的盟友。” “哦,不知是那一方势力?”段文章自然不会放过寻根究底的机会。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展白说话间,指了指坐在身边的蝉儿。 因为兽潮的缘故,众人一直到现在才平复了心情,在展白的指引下,第一次注意那名女子。 这一看,所有人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太玄之境,好年轻。 虽然看不到相貌,但不论身材还是气质,无一不表明,这是一年轻的女子,那完全看不透的修为,除了太玄之境,还有别的解释么? “小女子蝉儿,来自地下城的维密轩,见过诸位首领当家。”蝉儿极有礼数的起身向众人行礼。 维密轩? 对于这家商铺,在座的众人即便不熟悉,也是略有耳闻的。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在地下城立足,而且生意异常的火爆。 但这不是一家中规中矩做生意的商铺么,怎么会…… 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但仔细一想,便都苦笑的摇了摇头。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地下城立足,又岂是易于之辈。 “段帮主,你可是蛮得我们好苦啊。如果老朽没有记错的话。维密轩那间铺子原本可是你们的产业,想必,你跟这位蝉儿姑娘是老相识了吧。”夜叟侯意味深长的向段文章望去。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此时段文章算是有了深切体会了。 维密轩那间铺子原来确实是小刀飞的产业,而且生意极好,之所以会转让,根本就不是他的主意,至于是谁的意思,他能说么? 面对之前展白的咄咄逼人,段文章可以毫不内疚的将宏文院推出去,可另外一家他能么,或者说,他敢么? “这、这,在下却是第一次见到维密轩的主人,幸亏,幸亏。”段文章讪讪一笑,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 “既然,我们天泉山庄的底也透露了,那么是不是该……落城主了。”展白又多看了段文章一眼,知道不论他再怎么逼迫,这个狡诈之徒咬死也不会出卖天邪宗的,正如他不会将蝉儿的身份说出来一样,毕竟这两个宗门原本并不属于地三洲,里面的牵扯实在太大了,所以,最终只能转变目标。 立时间,落城主成了全场人目光的焦点。 可以清晰的看到,带着面具的落城主身体不自觉的一颤。 “我、我……不管诸位相信与否,我落天城没有任何背景跟靠山。”落城主话说的器宇轩昂,可那犹豫的语气,却暴露了极大的问题。 “落城主,你这么说就没有意思了,总不能咱们都说了,你还藏着掖着吧。”夜叟侯大为不满道。 “我相信落城主的话。”不等落城主解释,却是展白抢了过去。 “陆先生是什么意思?”杨啸天听出话中有话,不禁问道。 展白没有回答,而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落城主,两人同样带着面具,让人看不出其表情如何。 “落城主隐藏的果然很深呐。”终于,展白开口了,“终于让我逮着你了。” 展白这两句话,顿时让其他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莫非两人之前有过节? “陆先生,此话何意?”落城主的声音一冷。 “呵呵。”展白微微一笑,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微不可查的正好堵在了大殿的门口。 “不明白么?还是假装糊涂?既然如此,不如由在下提醒一二,贤者洞府,九龙困魔阵……”说到后来,是人都听的出其中的阴森之意,展白这是已经起了杀念啊。 贤者洞府?九龙困魔阵? 众人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又有些模糊,全都不解的望向展白。 “陆先生,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啸天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诸位,今日所发生的事,难道你们就不奇怪么?”展白笑吟吟的问道。 能够成为四方势力的首领,没有人是傻子。光柱亮,兽潮出,让各方势力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种种变故不禁在脑海中回荡。之前是没有时间想,现在经展白一提醒,心中无不惊骇。 “陆先生,你是说,这贤者洞府根本就是假的,是个陷阱?”段文章惊呼道。 “不可能,陆先生,你有什么证据?”想到这种可能,夜叟侯心有不甘道。 如果此事真是假的话,那其中的牵扯就太大了。 夜叟侯,不仅不会加官进爵,甚至会被皇室治一个谎报军情的大罪。 杨啸天同样如此,甚至会因为此事,而被家族抛弃,自此淡出嫡系,成为旁枝。 而段文章在宏文院跟天邪宗的前后夹击下,恐怕连性命都难以保全了。 各自想到可能的后果,三人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全部目露凶光的盯向落城主。 事情的真伪,看来就在此人的身上。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是想不通,这贤者洞府的传闻到底是如何而来。这世上没有凭白的空穴来风,除非是有人故意散布。”展白徐徐开口。 “哼,就凭这个,就可以污蔑是我散布的?”落城主冷笑连连。 “九口古井,隐藏的何其隐秘,整个地下城几乎全部发动了起来,都依旧毫无所获,可就在昨天,竟然同时被找出,诸位难道就没有起疑心么?而事后不久,那找出九口古井之人,全部无缘无故的身死,难道诸位就没有怀疑过么?绵帛动人心,这布局之人很懂得人心啊。”展白没有理会落城主,依旧自说自话道。 “能有此大手笔,而且在各方势力都能安插人手的,除了四大势力,在下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展白叹息一声,“可这布局之人手段实在太高,性子也太过谨慎,即便我识破了这一切,却根本没有给我留下线索。所以直到刚才,我依旧猜不出是诸位中的谁做的。” “所以,陆先生才会苦苦相逼,让我们道出背后的势力,对么?”夜叟侯抢过了话头,“这幕后黑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但既然布置了这必死之局,自然不会做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而我们这些人中,身后都有背景,而且也倾注了不少的力量,自然就排除在外了,除了……这位落城主。” “侯爷果然睿智,在下也正是凭借这一点,确定了那幕后黑手的真正身份。”展白恭维的向夜叟侯抱拳致敬。 话说了这么多,实际上更多的还是展白自己的推理,没有丝毫有力的证据。但话又说过来了,这里不是公堂,展白也不是捕快,所谓的证据,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句笑话,别说落城主就是罪魁祸首,即便不是,栽赃就栽赃了,事到如今,落城主还有翻身的可能么? 不动声色中,落城主骇然发现,自己所有逃跑的路线已经被全部堵死了。 “嘿嘿……哈哈……” 突然,落城主仰天大笑,仿佛听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又似乎看到了一群最可笑之人。 “陆公子果然智慧无双,事已至此,本座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对,这一切都是我家少主布置的一个局。可那又如何?你们知道的太晚了。九龙困魔阵已经发动,不能进也不能出,更有来自地下数以亿万的玄兽之潮,你们根本没有丝毫的退路,更没有胜算。 少主让我带个话,想死还是想活,都在少主一念之间,所以还望诸位三思。至于本座的安危么……”落城主说到这,伸手猛的撕开了身上的黑袍,摘掉了脸上的青铜面具。 铜头铁臂、钢筋铁骨,三百六十度无论从哪个方向都看不出一丝的血肉。 “墨家机关傀儡!”曾经在拍卖会上高价买过此类物品的夜叟侯不禁惊呼,“太玄境的傀儡!!!” 第258章 绝望 夜叟侯曾经在珍宝坞的拍卖会上买到过一个太始境的墨家傀儡,并将其送给了最喜爱的孙女。 墨家机关甲天下,而这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傀儡了。就以夜叟侯所买的那个傀儡而言,只要滴血认亲,傀儡便能惟命是从,相当于凭白多了个太始境强者的打手。 眼前这铜头铁臂、钢筋铁骨的东西,夜叟侯自然不陌生了,赫然正是墨家傀儡,但从其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却显示,它的武力更甚,已经达到了太玄之境。 而太玄境的傀儡,相比于太始境,除了武力的提升外,更有一种奇特而强大的能力,类似于神话传说中的分身之术。 简单说来,眼前的这具墨家傀儡,是傀儡,更可以说是落城主的分身,依靠一种玄而又玄的阵列,此傀儡完全可以发挥出落城主九成的战力,不再是僵硬而无脑的木偶了。 先不说,这具傀儡带给众人的震撼,紧随其后,一个难以抉择的难题就呈现了出来。 要不要毁了这具傀儡呢? 通过此傀儡,真正的落城主已经承认了一切,让地下城诸多势力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甚至陷入死地。 按理来说,别说只是一具傀儡,就是落城主本人,在场的都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但能成为四方势力的首脑,在场的众人哪里还是热血上头便不管不顾的愤青,他们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了。 毁了这具傀儡,确实能解心头之恨,可接下来呢? 如何破局?如何死里求生? 难道毁了这具傀儡,然后再向落天城发动攻击么? 这貌似是一个方法,但仔细想想却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究其原因,还是眼前的这具傀儡。 毁了它,落城主必然就有了防备。不毁它,那么它就是明晃晃的奸细,稍有风吹草动,落城主便能一目了然。不论是何结果,最后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等众人杀到落天城,落城主早就没有踪影了。 “落城主。”就在两难之际,又是展白,率先开口了,“刚才听你说,想死想活,只在你口中那所谓的少主一念之间,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活的机会,既然如此,不妨划下道来。” 听得展白的话,众人眼前不由一亮。 那具傀儡宝石镶嵌成的冰冷眼眸中也是红光一闪,“嘿嘿,陆先生果然不负大才美誉。我家少主对您可是分外的关切呢。” “在下惭愧。”展白不冷不热的拱了拱手,“跟你家少主比起来,我却是差得远了。” “呵呵,我家少主自然是天妒之才,不过陆先生也不必妄自菲薄,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识破少主的布置,也足以自傲了。” 一人一傀儡互相吹捧着。 “我家少主说了,诸位若是想活,唯有臣服。”傀儡一言,众人无不色变。 傀儡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此种情况,不等别人说话,已是抢先道,“我家少主说了,诸位都是人中龙凤,性情忠贞,想来都是不愿意背负卖主求荣骂名的。不过,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同是给人卖命,为何不寻一个更好的主公呢。而我家少主的身份,别说这区区出云帝国,即便历数整个地三洲,也无人可以比拟,所以绝对不会辱没了诸位。” 傀儡这番透露的信息不可谓不大,却偏偏又含糊其辞,让众人抓不住要点。 “不知你那位少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展白不死心的问道。 “很抱歉,在诸位没有给予答复之前,少主的身份无可奉告。”果然,傀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少主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给诸位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有想通的,可以到城北城门口。我家少主会在城外恭候。”傀儡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犹豫,也没有太过逼迫,说完,径直的就往殿外走去。 原本为了防止这傀儡逃脱的包围圈,自动的让开了道路,目送其离开。 “哦,对了。”就在傀儡走到殿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望向了蝉儿,“蝉儿姑娘,我家少主让我向姑娘以及您后面的人致歉,若是想离开的话,我们必定恭送。至于其他人,嘿嘿,如果你们心存侥幸的话,不妨问一下蝉儿姑娘这九龙困魔阵的厉害,言尽于此,希望诸位好自为之。” 说罢,傀儡一脚踏出大殿后,就飞了出去。 因为傀儡最后的话,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蝉儿。 “看来我猜的果然没错,这幕后之人,也是来自于那里啊。”展白喃喃自语。 “蝉儿姑娘,这九龙困魔阵当真这么厉害么?咱们地下城现在被困的玄修可足有百万啊,莫不成连个玄纹阵列都冲不破?”不死心的夜叟侯急忙问道。 蝉儿摇了摇头,“九龙困魔阵乃是上古奇阵,不仅拥有封印之力,更有改天换地之能。” “到底能不能破?”杨啸天气急败坏道。 “既然是玄纹阵列,自然就有破解之法。九龙玄纹阵想要破解,有三种办法。”蝉儿回道,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忧,刚才那傀儡最后留下的话,意思很明显。 它口中的少主极有可能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显然不愿为敌,所以,这次前来的万花苑弟子将不会有性命之忧。 “三种?”众人眼前一亮,这数量已经不少了。 “还望蝉儿姑娘赐教。”段文章恭维道。 “哎。”望着一干人期待的眼神,蝉儿先是叹了声气,这些人还真是不死心啊。 那傀儡背后的少主,当真是算无遗策啊,故意将自己推出来,就是要断了这些人的念头啊。 “想要破九龙困魔阵,第一种方法,就是暴力破解,但需要九位修为达到太古之境的至强之人联手才行。” 太古之境? 听得这个方法,所有人无不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座的,修为达到太玄境都自以为了不起了,可要破解这阵竟然需要太古境,而且还是九名,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别说太古之境了,就是比太玄境高一个境界的太素之境,整个出云帝国都找不出一个,即使放眼地三洲,五根手指估计都能数得过来。 “咳咳,不知道另外两种方法是什么?” 原本的期待顿时间就变成了绝望,虽然还不知剩下的两种办法,但现在想来难度定然也是极大的。 之所以还要问,不过是出于心头的一丝侥幸而已。 “第二种方法,最简单,却也最难。正如诸位所知,既然是玄纹阵列,自然就有破解之法,可即便相同的阵列,破解之法却未必一样,只有布阵之人才知道。”蝉儿继续说道。 听到这个方法,所有人不禁摇了摇头。 看样子,能知道这破解之法的唯有那傀儡背后的少主了。若是能抓到他,加以拷问未必得不到,只是以对方行事之谨慎,此时恐怕已经逃出地下城了吧。 就像刚才那傀儡所说,两天的时间,其身后的少主会在城外恭候。 “至于最后一种方法,在小女子看来,却是唯一有机会的。”就在所有人彻底死心的时候,蝉儿的话却再次让剧情反转。 有机会? “蝉儿姑娘请讲。” “小女子说了,只是有机会,但是……”蝉儿察觉到众人期盼的目光,最终没有劝说下去,“但凡玄纹阵列,必有阵眼,九龙困魔阵也不例外。只要找到阵眼,自然可以逃出囚笼。” “对啊,只要找到阵眼就可以了。咱们地下城懂得玄纹阵列的人并不少,将所有人集合起来,群策群力,未必找不出这阵眼啊。”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如夜叟侯这般人,都欢喜的手舞足蹈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蝉儿脸上的不屑,以及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反而神色越发凝重的展白。 “只怕,没有夜侯爷想的那般简单啊。”虽然不愿打击众人的心情,但展白还是开口了。 “陆先生说的极是。这九龙困魔阵的阵眼并不难找,就在那九口古井所在之地。”蝉儿紧随其后的解释,让所有人顿时僵住了。 九口古井是阵眼? 现在哪里还有古井,取代的是一个个深不见底,不断涌出玄兽的魔窟啊。 如果真是这样,别说打通阵眼了,就算地下城百万之众全死了,能不能抵近都未可知啊。 蝉儿将三种破阵的可能说完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将自己当做旁观之人,安静的坐回了椅子。 自始至终,那幕后黑手所要对付的就是地下城的所有势力,至于万花苑的出现根本就是一个意外,而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思虑周全的给予了承诺。 对于那幕后黑手表达的善意,蝉儿无权答应,此事还需要回去跟蝶衣商议一番才行。 就在众人心若死灰之时,此时的地下城却是陷入了无尽的杀戮之中。 从地下冒出的黑雾早已散尽,展露出一头头形态各异、修为高低不同的玄兽,面露狰狞的在地下城中穿梭,一旦遇到玄修,便毫无犹豫的冲击撕咬。 短短不过一个时辰,整个地下城已经弥漫在浓浓的血腥之中。 第259章 地下之城 “不好了,不好了。家主,外面、外面来了好多玄兽。”一名帮众急冲冲的跑进大殿,禀报道。 “出去看看。”魏真脸色极为难看,没有理会殿内的众人,就跑了出去,闻人浪谍紧随其后。 不多时,殿外就传来了隐约的厮杀之声。 相比于殿外的热闹,此时殿内的气氛却是极为沉闷。 随着那具傀儡的离开,段文章、杨啸天以及夜叟侯全部阴沉不定,仿佛在做着极力的挣扎。 展白冷眼旁观,如何看不出他们心中的想法。 投降还是继续抵抗? 经蝉儿介绍过九龙困魔阵的威力之后,留给众人的除了绝望就是绝望了。 投降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出路,只要臣服那幕后之人,不仅能够得以存活,更是避免了被背后势力降罪的巨大风险,但…… 不论是段文章还是杨啸天,亦或者夜叟侯,历经沉浮打拼,虽然依旧逃不掉要受背后势力掌控的命运,但至少在这地下城那就是十足的土皇帝,权势滔天,可一旦臣服,那么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岂不都将烟消云散,过上摇尾乞怜的生活,这让他们如何甘心。 可不降呢? 目前这种局面,唯有死路一条啊。 正是因为这种种的原因,三人并没有立即返回各自的帮派,宁愿在这里发呆,也不愿去面对背后的势力,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踏出这座大殿,就意味着必须做出选择。 “陆先生,在下一向仰慕您的聪慧,不知,此事可有什么良策?”段文章不愧是能在两大势力间游走的老练之人,第一时间就将目光投注在了展白的身上,其实这话,也是存了死马权当活马医的心思。 “段帮主太高看在下了,如此局面,凭我一个小小的九品太易的修士,又如何能够化解呢?”展白冷笑。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位足智多谋的神秘书生不过只是个九品太易境的玄修啊。 他们堂堂太玄境,都无法解决的难题,一个还没有达到太始境的玄修又能有什么办法? 在足够强大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手段都显得那般的苍白。 “哎,既然如此,在下叨扰了。”段文章仿佛下定了某种决断一般,向着其他人拱了拱手,身形落寞的告辞离去。 “陆先生,希望日后还有再见之时。”杨啸天紧随其后,对展白说完,又向蝉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当夜叟侯也背着手离开时,整个天泉殿内,就只剩下了展白跟蝉儿两人。 “就这么放任他们离开了?这可一点不像你的风格啊?”蝉儿突然开口笑道。 “为什么不像?”展白好奇的问道。 “以这些天奴家的了解,你可是吃人不吐骨头。这三人明明还有利用价值,你没有理由如此轻易放弃的哦。”蝉儿揭开面纱,露出一副很了解展白的神情。 “呵呵,各怀鬼胎之人,即便强行捆在一起,危难时刻更大的作用不过是拖后腿而已。”展白没有反驳,“再者说,他们离开才能发挥出更大的利用价值。” “果真如此么?”蝉儿脸上带着笑意,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抹寒意。 身边的这个男人第一次让她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但奴家还是不明白。”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不过现在紧要之事,是你能不能再给我详细的解释一番这九龙困魔阵呢?”展白竟然也学着蝉儿那般,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并不算多么俊朗,却十足清秀的面容,加上浓浓的书卷之气,如果不是那眼眸中骇人的剑形瞳孔,认谁看了都会不自觉的将其划归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行列。 而此时,这张面孔上挂着的却是一副冷笑。 “奴家、奴家之前讲得应该很清楚了吧?”不知为什么,在展白那剑形眸子的注视下,蝉儿莫名的有些心虚。 “是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可是说这九龙困魔阵不仅有封印之力,更是拥有改天换地之能。不管是封闭整个地下城,还是那从地底下钻出的玄兽,更多的只是解释了其封印之力。那么请教蝉儿姑娘,这九龙困魔阵的改天换地之能又是从何而来?”展白戏谑的笑道。 此时就显出展白洞察力的恐怖了,但凡任何的蛛丝马迹都难逃其慧眼。 “啊?”蝉儿也是不禁惊咦一声,“这你都听出来了啊?” 展白没有说话,咄咄逼人的等待着他想要的答案。 “干嘛那么凶啊,既然你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好了。”对于展白故作的凶像,蝉儿却是一点都不怵。 “呵呵,想必应该与那贤者洞府有关。”展白眼见硬的行不通,板着的脸顿时松懈了下来,微微一笑。 “有点意思,还有呢?”蝉儿眼睛中流光溢彩,对展白这异乎寻常的聪慧似乎已经有了些许的抵抗之力。 “从刚才那具傀儡的口中,不难得知,布此局的幕后之人,想必已经看出了你的来历。未免节外生枝,所以已经明确表达了善意。按理说,这里已经没有你们万花苑的事情了。那么现在的你,应该是回去跟蝶衣姑娘商议,可偏偏却留到了最后。不是在下多疑,只是这确实有些蹊跷,不是么,蝉儿姑娘。”事已至此,展白也不怕明言。 “哦,那公子觉得,这蹊跷何来?”蝉儿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幕后之人虽然表达了善意,可你们万花苑却未必买账。而能让你们拼着得罪一个神秘人物的风险,继续留下来,除了巨大的利益,在下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了。加之你们对九龙困魔阵的了解,那么不难得知,你们所求的定然是那贤者的洞府了。” 啪、啪…… 展白这番精辟入理的分析后,顿时引得蝉儿的拍掌叫好。 不,不只是一个人。 不知何时,一道窈窕的身影从大殿中阴影中走了出来,赫然是蝶衣。 “展公子,不愧是足智多谋,小女子佩服,万分的佩服。”蝶衣拍着手掌走了过来。 展白心头一惊,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看来这万花苑果然厉害,隐藏的手段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虽然心中惊讶,但脸上却依旧淡然,反而泯然一笑,“蝶衣姑娘过奖了,不过是夸夸其谈、纸上谈兵而已。” “展公子,咱们之间就不用谦虚了吧。”蝶衣没好气的白了展白一眼,“事到如今,小女子也就不瞒公子了。若是之前,咱们还不敢确定这贤者洞府是否属实的话,那么现在就不需要存疑了,这地下城必定是贤者的洞府所在。” 说到最后,蝶衣的眼中已是精光四溢。 “哦,这是为何?”展白却是发问了。 “展公子又何必明知故问的,自然是因为这九龙困魔阵了。正如你所分析的那般,这九龙困魔阵不仅有强悍的封印之力,更有改天换地之能。如果小女子没有猜错的话,咱们看到的这座城市其实并非真正的地下城,而真正的地下城在这里。”说话间,蝶衣剁了剁脚,意思不言自明。 地下城,自然是要在地下了。 虽然展白心中早有猜测,可当真正确定的时候,依然被震撼的冷气连连。 地下城,地下之城。 想想,在自己的脚下,竟然矗立着一座偌大的城市,这怎么想都觉得是如此的疯狂、如此的震撼。 “可是如何下去,难不成要掘地三尺么?”展白意动道,并非是为那贤者洞府内可能留下的宝藏而动心,只是纯粹的想要见识一下这地下之城的风采。 “咯咯,公子这笑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好笑。若真有如此简单,恐怕早就被人发现了,也不会等到现在。”蝉儿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 “你们是说?”展白脸色微变。 “对,那九口古井便是下去的通道。”蝶衣肯定了展白的猜测。 “那不是破阵的阵眼么?” “是阵眼不错,但这九龙困魔阵作为上古名阵,远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里面变幻万千,如果真有人不知死活的以为毁了阵眼就能破阵,那就太可笑了。”蝶衣在玄纹阵列上的道行明显比蝉儿高了不止一筹。 “在下还是有些糊涂,愿闻其详。” “呵呵,其实很简单。这阵眼是真的,能破阵也是真的,但这个过程却很曲折。说白了,想要破阵,找到阵眼只是第一步,紧接着,就必须入的虎穴,通过阵眼进入地下之城。民间不是有句俗话么,叫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里面攻破的。进入地下之城,也就意味着进入了这九龙困魔阵之内,再破阵就要容易得多了。”蝶衣耐心的解释道。 “可蝶衣姑娘似乎忘了一件事吧。那九口古井现在已经变成了魔窟,那里不知有多少玄兽在守护,别说通过那里进入地下之城,即便想抵近,都不易事吧。”展白冷笑。 “咯咯,这可就要靠公子的手段了。” 第260章 祸水东引 “蝶衣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望着蝶衣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展白脸色不由的微微一变。 相比之下,蝉儿的表现更甚,她一会看看展白,一会又看看蝶衣,显然也想不出蝶衣此话所表达的意思。 “呵呵,展公子何必藏拙呢,从一开始,你难道不正是打那阵眼的主意么?”蝶衣笑吟吟的说道。 展白的眼眸中寒光一闪,一直以来,他都深信,眼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小觑了蝶衣啊。 “蝶衣姐姐,你的意思是展公子已经在谋划破阵了?”蝉儿大惊,脸色变得很不自然。 从小到大,她虽然跟蝶衣的关系最好,但心中也存着很大的不服气,两人同为内阁花魁,修为更是相差无几,论相貌更是平分秋色,无论从什么方面看,自己都丝毫不差,可让她想不通的是,为何宗主对蝶衣要如此偏爱。 蝉儿不可否认,身边的这位蝶衣姐姐确实聪明,可她自认也不傻,但直到现在,就在刚刚,终于有了一丝的明了,也看出了两人的差距。 相比于蝶衣,蝉儿自认为的聪慧,不过都是些小聪明而已。这份小聪明,对付一般人,自然绰绰有余,可若是面对眼前这两个妖孽,或许最后被人卖了,还尚且不知呢。 “何以见得?”展白显然死硬着不愿承认。 “呵呵,那展公子能否解释一下,刚才为何要放任那三位帮主离开呢?”蝶衣也不介意,“如此情境下,抱团难道不比各自为战要好么?” “我刚才已经对蝉儿姑娘说了,之所以放他们离开,原因是各怀鬼胎,这样的盟友到了紧要关头,只会坏事。”展白咬牙道。 “可展公子也说了,这样才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利用价值哦?”蝶衣笑吟吟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展白若是再否认,面子上就有些过了。 “好吧,正如蝶衣姑娘所言,在下确实要利用他们,以达到摧毁阵眼的目的。”展白微微叹了声气,“不过现在看来,我的这个计划显然行不通了。” “不知展公子能否说一下你之前的计划?”蝶衣却是颇有兴致的问道。 展白深深得看了蝶衣一眼,还是点了点头,“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这地下城现在到处都是玄兽,你们现在也看到了,就在这大殿之外,天泉山庄上下就在抵抗着玄兽的攻击。由此可见,从那魔窟中涌出的玄兽数量之多。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想要强力的冲击阵眼,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呢?” “所以,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祸水东引了。”展白耸了耸肩,“段文章、杨啸天还有那夜叟侯,不管最后选择投降还是抵抗,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选择投降,那么必然要举族前往那幕后之人所说的城北。若是抵抗,必然要扩大自己的力量,尽力的拉拢一些小的帮派势力。到时候,我只要派人将幕后之人的话散布出去,蝶衣姑娘应该可以想象接下来将发生什么吧?” “到时,为了活命,大多数人自然是要奋力的逃往城北,而没有机会逃跑的就只能依附于更大的势力做垂死挣扎,人性如此。这样一来,就形成了最少两股强大的势力,就仿佛漩涡一般,将玄兽的力量吸引过去。到时候,再前往阵眼,自然就极大的减轻了阻力。”接着展白的话头说到这,蝶衣也是感慨连连。 好一招祸水东引,眼前的这个书生,简直是在拿整个地下城百万之人的性命来博自己的一线生机啊。即便是妖,这心也太狠辣了吧。 “难道你丝毫不顾惜地下城这百万之众么?”蝶衣惊声质问道,展白的这个计划,听得她实在是毛骨悚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阴毒之人,不,是妖。 “别人的死活关我何事。再者说,反正都要死。即便不被我利用,你觉得这里又有几人能活得下来?”展白面无表情的冷哼道。 “话已经说完了,咱们是不是该谈正事了。”展白神色微转,将目光定格在蝶衣的身上。 “很简单,合作。一起打通阵眼,进入地下之城。到时候,洞府内的宝藏三七开,你三,我七。同时,我们带你出去。”蝶衣没有再饶圈子,简单明了道。 “很公平,成交。” …… 地下城,城北。 一道若隐若现的光晕将整个地下城笼罩、隔离。 就是这层薄纱般的光晕,对于聚集在城门口的这些玄修来说,却是生死两隔。 不论他们如何的敲打、劈砍,眼前这道光晕都是无动于衷。而城门外的一些运气好的玄修此时却没有幸灾乐祸,脸上更多的反而是惊魂未定的戚戚然。 “少主,嘿嘿,这下,地下城的所有精英算是被咱们一网打尽了。”城外的一处小树林中,这里围拢着近千人,全部身穿黑袍,脸带青铜鬼面,赫然只有落天城的精英帮众才有如此打扮,而此时这千人的中央处,落天城的城主却躬身立于一人身后,满是得意的对身前那穿着青色书生装极为俊朗的男子说道。 如果展白在此的话,绝对会一眼认出此男子的身份。 “精英么?”男子有着一张极为俊俏的面孔,神态淡然,却又带着一丝邪魅之气。 “呵呵,这些人自然入不了少主的法眼,可也能算是一股不错的力量。对于少主匡扶大业定然有些帮助。”落城主笑道。 “附耳过来。”邪魅男子突然对落城主说道。 落城主当即将脑袋伸了过去,就见那男子在落城主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不可,少主,此事万万不可啊。”也不知听到了什么,让落城主颇为激动,极力劝道。 “我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命令。”男子神情依旧淡然,可那眼神却散发出让人难以拒绝的威严。 “可……可这也太危险了。少主,君子不立危墙,这个道理,您肯定比我懂。现在这城内玄兽肆虐,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啊。”落城主身子微颤,但还是壮着胆子劝谏道。 “即便再危险,我也是要去的。好不容易打开了洞府,我怎能放弃祖宗留下的恩泽。这满城的精英,我可以不要,但那里面的东西,才是我姬家日后起复的根本啊。”男子叹息一声,伸手推开落城主,向着城门走去。 “少主,既然你要去,那么属下也跟着。”落城主两步间赶了上去。 “不需要,你还要在这里替我接收俘虏呢。”男子头也不回道。 “可……” “没有可是,我是姬家的儿子,若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日后还何谈复国?”男子突然停下,看也不看身边的落城主,声音陡然一缓,“落城,你放心吧。我还不想那么早死呢,既然敢进去,自然有活命的手段。反倒是你跟了上去,不仅帮不了我,凭白的还会徒增些许麻烦。” 说完,再也没有理会落城主,男子大踏步间已经走到了光晕之前,只见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间,面前的光晕竟然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口子。 不等四周闲杂的玄修注意,男子已经从口子处钻进了地下城,眨眼的功夫,光晕上的口子便自动合闭。 整个过程极快,甚至没有引发外人的关注。 “祖宗,我来了。”望着面前的地下城,男子低喃了一声,在不少人惊愕的目光中,向着城内走去。 “喂,你去哪?”不远处有好心人提醒道,“现在城内到处都是玄兽。” 对于那好心人的提醒,男子回以微笑,只是这笑容中却多少带了些嘲讽。 愚蠢之人,现在整个地下城都封闭了,这地下城的边缘跟中间地带还有何区别,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会被玄兽光临吧。 第261章 各自打算 “大哥,玄兽打退了。”满身浴血的魏真踏着疲惫的步伐走入天泉殿内,看到蝶衣跟蝉儿,也没有多说,只是示意的点了点头。 “三弟呢?”展白问道。 “浪谍沐浴去了,你知道的,他有洁癖。”魏真不无苦笑道。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展白不以为意道。 “很不好,刚才对我天泉山庄发动攻击的一批玄兽足有上千,全部都在太易境,更有近百头太始境的玄兽。”魏真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忧虑。 “咱们的损失如何?”展白也是心头微沉。 “死了一百多个兄弟。伤者更多,这样下去,若是再来几次,怕就很难守住了。”魏真心有余悸的沉声道,“玄兽不愧是玄兽,虽然智力愚钝,但却一个个都长了副钢筋铁骨,力大无穷,很是难缠。一旦发起冲击来,声势极猛,咱们帮中的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若不是我临时设置了督战队,怕是没等打杀,队形就乱了。尤其是那百头太始境的玄兽,有几个甚至还拥有神通,变幻莫测,让人防不胜防。咱们近乎一半的人都是死在这些畜生的爪下。” 听到这些,展白的神色越发的凝重了,“二弟,事到如今,你信不信我?” “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若不是有大哥,我魏国府早就没了。”魏真精神不由一振,看样子,自己这个大哥似乎有应对之策。 “附耳过来。”展白对魏真摆了摆手。 两人交头接耳一番,就见得魏真的脸色不断变幻,时而沉思,时而凝重,最后变成了挣扎。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你信我,咱们就搞一把大的,如果不信我的话,大路就在面前,你自去便是,大哥绝不怨恨于你。”展白将目前的形势以及他自己的想法一一告诉了魏真,同时也给了他选择。 现在想要活命,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跟展白一起干,去破了这九龙困魔阵。要么就是去城北,投降了那幕后黑手。 “大哥,我跟你干了。”让展白意外的是,魏真竟然没有一丝的犹豫。 “好,既然如此,你这就派一些心思灵慧的帮众,将此信息散布出去。同时纠集精锐亲信,随时准备跟我们杀出去。”展白当即吩咐道。 魏真也没有犹豫,来不及休息,转身就再次离开了。 “咯咯,展公子真是好运气,竟然结交了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兄弟。”身后蝶衣不无羡慕道。 “是啊。”望着魏真离去的身影,展白不禁感叹。 “好了,我们那边也要准备一下,待会咱们再见吧。”蝶衣说完,领着蝉儿两女偏偏而去。 展白立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很快就大踏步的走出了大殿。 “楚迟,将剑衣领的众弟子招来,去我院落。”走出大殿,展白向着不远处的楚迟吩咐一声,便急冲冲的走回自己的院落。 不多时,十一名剑衣领的弟子连同颜修儿就聚集在展白的书房内。 自从颜修儿回来以后,展白就将其安排进了剑衣领,虽然还没有正式将其纳入其中,但彼此间也算有些熟悉了。尤其是当众人得知,这个少年竟然是宗主的亲传弟子时,更是热切了不少,心中也是颇多羡慕。 望着眼前的十二人,这些可都是他在地下城唯一信得过的力量了。至于琴音,昨天的时候,就被展白打发出了地下城,去联系炼血暗堂了。 “师父。” “宗主。” 一干人各自躬身施礼。 “嗯。”展白轻点了下头,也没有任何的隐瞒,将当下的局势对众人说了一番。 “誓死跟随师父。” “誓死跟随宗主。” 对于展白的决定,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心存疑虑,不仅仅是出于忠诚,更重要的是对展白盲目的崇拜跟信任。他们相信,不论面对怎么样的危局,展白都能带领他们杀出一条生路。 “很好。”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像对魏真那样,给这十二人选择的余地。毕竟,真正算起来,魏真依旧是外人,跟展白虽以兄弟相称,但却没有义务遵循展白的意志。但剑衣领跟颜修儿就不同了,颜修儿是他的亲传弟子,而其他十一人虽然没有这个名份,但毕竟也是师承展白,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所以展白是不需要征求他们意见的。 “我也不瞒你们,接下来的计划会非常的危险,甚至是九死一生。现在整个地下城内,剑狱山庄就只剩下咱们十三人,可谓势单力薄。至于所谓的盟友,不是我多疑谨慎,而是非常时机,还是多留个心眼为好。等真正行动的时候,我或许会无暇顾及你们,所以万事要小心,切忌单独行动,切忌逞匹夫之勇,小心身边的一切外人。”展白慎重的提醒道。 “是。”众人当即牢记于心。 …… 地下城,小刀飞驻地。 跟天泉山庄一样,这里也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不过规模更大。 足足四千多头玄兽,对小刀飞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不过凭借着小刀飞强大的底蕴以及外力的帮助,在付出了些微的代价后,将玄兽击退。 小刀飞驻地外的大街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鲜血、残肢、尸体随处可见,俨然一副末日的场景。 “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帮众急冲冲的闯入小刀飞的议事堂内,只见他浑身浴血,刚刚跑进来,脚下一个踉跄已是摔倒在地。 “嗯?卓飞,你不是跟着文章去天泉山庄了么,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坐于议事堂首位的是名书生装扮的老者,望着堂内跌撞倒地的那名帮众,老脸微微一变,意识到有事发生。 “禀夫子,段帮主,不,段文章他……他半路叛逃了。”那名叫卓飞的帮众痛心疾首道。 “不可能。”老者惊呼的直立而起,一股浩然正气顿时席卷整个议事堂,只见他老眼圆睁,不怒自威道,“说,详细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虽然隐约感觉有事发生,但怎么也想不到,段文章会叛变,甚至是不相信。 一直以来,段文章在地下城的功绩都是有目共睹的,可以说,正是有了他,才让宏文院在地下城,在这玄晶矿脉有了立足之地。 如此忠心耿耿的弟子,怎么会叛逃呢? 可眼前的事情却又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这个卓飞虽穿着小刀飞帮众的衣服,但却是真正的宏文院院生,更是这老者的学生之一,秉性纯良,绝非妄言之人。 “禀夫子,事情是这样的。”卓飞当即将自己在天泉殿外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直到跟随段文章离开天泉山庄。 半路上,段文章带着几名心腹以及卓飞遭遇了几次玄兽的袭击,不过都有惊无险,可随后,卓飞就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那就是他们所行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小刀飞的驻地,而是城北。 当卓飞依此向段文章问询时,怎么也没有想到,段文章身边的几名心腹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下伤了卓飞。 要说这卓飞也是了得,不愧是宏文院的院生,同为太始境,在受伤的情况下,硬是从几名段文章的心腹手中逃脱,逃回了小刀飞。 “段文章……竟然真的叛了。”听完卓飞的禀告,老者脸色极为难看,“他该死……” “夫子,息怒。”一温文尔雅的声音,从旁传来,赫然是坐于一侧的傅满楼。 “满楼,你让老夫如何息怒,我宏文院对段文章如此器重,却没想到他竟是这种人。”老者望着傅满楼,怒气冲冲道。 “学长的所为,虽有不妥。但学生以为,学长定然是有苦衷的。”面对老者的愤怒,傅满楼是在场中唯一还能保持淡然之人。 “苦衷,有何苦衷?满楼,你生性淳厚,但对人情世故所知的还是太少了啊。”不知是何原因,老者对傅满楼似乎颇多顾忌,并没有因为傅满楼为段文章说好话而训斥。 “或许吧。不过,学生还是觉得学长如此选择,定有隐情。夫子试想,若事情真如天泉山庄所发生的那般,那么这贤者洞府之事必定为假。如此一来,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总归让我宏文院劳师动众,这个罪名,学长却是逃不掉的了。”傅满楼极为耐心的对老者解释道。 “即便如此又怎么样?如果这段文章连这点承担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在地下城主持大局。”老者显然并非那么容易被说服的。 “可若是另有隐情呢?”说到这,傅满楼温和的笑容中顿时掺杂了一抹意味深长,目光不自觉的投向坐在对面的两个人身上。 此时有资格在议事堂落座的,除了宏文院的核心弟子外,还有就是小刀飞的精英帮众,而此时傅满楼目之所及便是自称小刀飞长老堂的两名长老,一男一女。 老者虽然脾气暴躁,但却并不愚蠢,顿时间就从傅满楼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也不自觉的投向了那一男一女两人。 “两位长老,不知学生刚才所说的可对么?”傅满楼望着两人,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敌意,笑容依旧温和,翩翩风度,令人折服。 第262章 各自打算(下) 地下城,绿林驻地。 因为绿林是由十几个帮派结盟而成,所以其所在的驻地,几乎占据了整条街,也正因为如此,在第一波的玄兽攻击中,他们所承受的压力也是诸多帮派势力中最大的。 当杨啸天带着几名心腹赶回来的时候,整条街上的战斗正是最惨烈之时。 足足上万玄兽,对阵上万玄修,天上地下,几乎没有插足之地。 人嘶兽吼之声,不绝于耳,不时的就有各种玄兽死于乱兵之下,也不时的会有玄修惨叫着葬身虎口,死无全尸。 望着眼前惨烈的厮杀,杨啸天目眦欲裂,绿林的帮众虽然有不少都是招募的散修,可也有不少是杨家将门的兵将啊,可是现在,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反而葬身虎口,让他这个少将军如何不怒,如何不恸。 眼前的这万头玄兽,有狮虎狼豹,也有鹰隼鹘雕,而相同的是无一不是凶残至极。 “少将军。”身旁的心腹同仇敌忾的望着杨啸天,颤抖的双手,不是紧张,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杀。”杨啸天没有犹豫,从玄空戒中掏出长枪,虎吼一声,直刺向天空中的一头牛大的玄鹰。 “少将军,是少将军。” “少将军回来了,兄弟们,杀啊。”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杨啸天的那一声怒吼,顿时引起了绿林所有帮众的注意,也大大的激发了士气。 一时间,原本势均力敌的僵局被打破了。 “为将之道,便在于鼓吹士气,好侄儿。”不远处的天空中,正与十几头太始境巅峰玄兽纠缠的杨昊看到这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场大战,因为杨啸天的回归,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偃旗息鼓,损失惨重的玄兽终于缓缓的退去,留给绿林的却是满目疮痍。 杨啸天浑身浴血的从天而降,一一慰问了众将士后,来不及清点伤亡,便找上了前绿林扛把子名义上是师父实际却是叔父的杨昊。 “少将军。”战场无父子,杨昊毫不犹豫的对着杨啸天躬身施礼。 “叔父,进来叙话。”杨啸天也没有过多的扭捏,满脸阴沉的当先走回了驻地。 …… 同为四大势力,际遇却完全不同,小刀飞跟绿林都遭受了玄兽的攻击,而此时的夜侯府却是格外的宁静,整天大街上,别说是厮杀,就连半个玄兽的影子都看不到,让人不得不感叹地下城之大。饶是玄兽数量惊人,也无法短时间内踏足每一方土地。 夜侯府的一间密室之内,从天泉山庄返回的夜叟侯正与一男一女进行着秘密的商议。以往威风凛凛的夜叟侯此时在这一男一女的面前,却显得战战兢兢。 男子不过而立,相貌颇为俊朗,脸上时刻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一身紫色的蟒袍暴露了其真实的身份,赫然是比邻的天祚府府主,当朝诚王司徒墨林。而一旁的女子,却是娇俏可人,如果有外人在的话,不难认出,赫然是主持珍宝坞拍卖会的洛绾姑娘。 “诚王、洛绾公主,事情的始末就是如此。下官该死,听信了谗言,死不足惜,却是将王爷、公主卷入了死地。”说到最后,夜叟侯已是对着两人跪了下去,脑袋杵地,不敢抬起丝毫。 “罢了,侯爷起来吧。此事你虽有罪责,但也是对方的算计太深,不是连本王都没有发觉么?况且你没有为了苟活而私自逃走,明知有罪,还能回来禀诚以告,也足见你的忠心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咱们现在的紧要之事,是商议应对之策。”司徒墨林不愧是开府的王爷,虽然心里面恨不得眼前这个老头去死,但却将这股怒火强压了下去,毕竟,现在的情况,还需要多方依靠这老家伙的力量啊。 “王兄说的极是,侯爷也不要自责了,若说有责任,岂不是连我也要算上了。这落天城当真可恨,隐藏的手段实在是太好了,连我也是一点也没有发觉。”洛绾也在一旁安慰道。 “谢王爷、公主大恩,下官必定肝脑涂地以死相报。”夜叟侯一副诚惶诚恐感激涕零的模样,让司徒墨林跟洛绾很是满意。 “王爷、公主,现在情况颇为紧急啊。下官在回来的路上,可是看到地下城不少地方都遭受了玄兽的攻击,咱们这现在虽然暂时还安全,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迎来兽潮啊。”夜叟侯很快就进入到忠仆的角色,向王爷公主谏言道。 “还能如何,难道要本王为了苟活于世,举眉纳降么?那我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哼,大不了一死而已。”司徒墨林大义凛然道。 “王兄,万万不可轻言死字,事情未必就没有转机啊。”一旁的洛绾急忙劝道。 “哦,王妹有何良策?”司徒墨林眼睛一亮,不禁问道。 “良策,我是没有,不过,或许其他人有。”洛绾却是笑着卖了个关子,转头问向夜叟侯,“侯爷,不知你对那天泉山庄的陆先生,有何评价?” “嗯……盛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虽然不明白洛绾为何有此一问,但夜叟侯沉吟了一番后,还是给出了中肯的答案。 “哦,侯爷,你这评价可不低啊。”司徒墨林不禁来了兴致,他是不久才来的地下城,所以对两人口中的那陆先生并没有多少了解。 夜叟侯当即将那“陆先生”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的向司徒墨林讲述了一遍。 “哦,不错,此人确有大才,尤其是这智慧,若是能为我皇家所用,必定……”司徒墨林听来,心中对这陆先生也是越发的震惊。 不说其修为,只是那翻手之间便搅动整个地下城风云的谋略,就让人胆寒不已。 “王兄,其实所有人都被他给骗了,什么陆先生,他的本名为展白。首次在地下城亮相,是顶替了魏国府下辖北大营的统领一职。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要改名易姓,做起了谋士而已。”洛绾不等司徒墨林夸完,已是打断道。 “展白?北大营统领?”此言一出,司徒墨林倒没有什么,但夜叟侯却是陷入了沉思,他隐约记得,在那次地下城骚乱之前,魏国府确实发生过人员的调换,只是这种小事,最终没有引起他的关注。 “哦,王妹,听你的意思,似乎与这位陆……展先生很熟?”司徒墨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哼,熟还谈不上,不过有一面之缘而已。当初,这家伙还是北大营统领的时候,曾经参加过珍宝坞的拍卖会,当时他可是不大不小给了我一些难堪呢,后来,更是强买强卖从我下面一个掌柜的手中掠去了一枚玄空戒呢。”回想起这两件事情,洛绾还是愤愤难平。 “呵呵,这个人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呢,竟然连续两次惹恼王妹,只是这份胆识,可就让王兄我敬佩不已啊。”司徒墨林不无玩笑道。 “王兄,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洛绾白了司徒墨林一眼,显然是猜出了这位王兄心底的那份龌蹉了。 “哈哈,好,那就谈正事。王妹想必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此人,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这破阵的责任,怕是要着落在此人身上了吧。”司徒墨林倒也是极为聪慧,很快就从洛绾的话语中找出了要点。 “王兄不愧是王兄,正是如此。”洛绾心悦诚服道,接着脑袋一别,看向了夜叟侯,“侯爷,你不觉得奇怪么?以那姓展的秉性,为何没有将你们三人挽留,共商破阵之事,反而任你们离开呢?” “这?”夜叟侯心头一惊,因为这九龙困魔阵的事,让他心神大乱,哪里有想这么多,此时经洛绾一提醒,才陡然惊醒,“下官愚钝,还望公主赐教。” “哎,本宫不过是个女人家,又如何能看得出呢。不过,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本宫相信,那姓展的如此做,定有深意。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侯爷,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可要给本宫牢牢的盯住那天泉山庄哦。”洛绾话说的委婉,但谁都听得出,这已经不是请求,而是命令了。 “下官遵旨。” …… 天泉山庄打退了玄兽的攻击,小刀飞打退了兽潮,绿林浴血奋战同样击退了凶猛的玄兽,夜侯府运气使然,尚且没有受到玄兽的滋扰,而此时地下城另外一方大势力——落天城,却只能以血腥惨烈来形容了。 就在光柱启之时,落天城城主以及近一千多精英帮众的离奇失踪,让整个落天城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当兽潮来袭时,失去了指挥以及高端战力的近万帮众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在退回落天城驻地的过程中,足足有两千多帮众死在了兽爪之下,即便回到了落天城,也只是获得了一息的安宁,在兽潮的攻击下,最终落天城大破。 偌大的府邸被无以计数的玄兽攻入,生存下来的数千帮众顿时陷入各自为战的危险境地。这场惨烈的厮杀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最终,不到千人突围成功,剩下的则全部成为了玄兽腹中之物。 自此,地下城四大势力之一的落天城,亡。 第263章 直面玄兽 漫长而无眠的黑夜终于被东方的第一缕晨曦所驱散,但却给矗立在玄晶矿脉中心的这种城市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灾难。 据事后统计,仅仅这一夜之间,惨遭兽潮屠戮的玄修就达到了三十多万,几乎已经占据地下城总人口的三分之一。浓重的血腥之气,更是数月不散。 “外面的情况如何了?”不知何时,展白出现在了天泉山庄的府邸门口,一墙之隔,外面正进行着间的拼杀。 “这次的玄兽攻击算是守下来了,只不过下一次……”灰头土面满是疲色的魏真看着四周的满营伤兵,哽咽着已是说不下去了。 算上这一次,一个晚上,天泉山庄已经足足遭遇了四波玄兽的攻击了,大小强度不一,并没有什么规律,可正是如此,才让人更加的担心,谁也不知道,下一波攻击的玄兽是强是弱,又是否能够抵挡。 “我是问整个地下城的情况。”带着面具的展白声音不含丝毫的感情,即便是知道其性格的魏真,此时听来,也颇觉刺耳。 “据说,现在城北之地聚集了大量的玄修,而且更是有不知道多少人在奋力的往那个方向拼杀。”魏真强压下心头的愤懑,说道。 “那玄兽呢,有没有被吸引过去?”展白继续问道。 “应该是的,不然的话,我们也不可能支撑到现在。”想到这个结果,魏真的脸色才稍稍的好看了一些。 “嗯,二弟,不是我心狠,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绝对不能存有丝毫的妇人之仁。即便天泉山庄现在的帮众,此事之后,说不得也会有极大的折损,所以你还要做好心理准备啊。”似乎看出了魏真的不满,展白不得不开口做了一番解释。 “大哥,你放心吧。这些我都知道。”魏真深呼了一口气,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确实成长了不少。 “嗯,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然后准备一番,咱们快要突围了。”这句话,展白说的却是极为小声。 “嗯。”魏真神色复杂的望了展白一眼,整个人的精神顿时陷入一片低迷,“劳烦大哥收拾一下残局了。” 说完,魏真让人将闻人浪谍叫了过来,兄弟两人带着几名心腹就朝府内走去。 现在可不是他们休息的时候,既然是突围,府内的库藏肯定是要清理一番的,还有一些人事上的安排。 待魏真跟闻人浪谍离开,展白向着不远处一挥手,剑衣领众人跟颜修儿就赶了过来。 “随我出去,会会这些畜生。”展白对众人下达了命令后,已是当先翻墙而出。 此时,府外的战斗已经接近的尾声,只剩下百多头玄兽还在战斗,但不难发现,它们已经萌生了退意。而天泉山庄这边,虽然有多达千人参与了此次的厮杀,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即便看出玄兽要退,却丝毫提不起围杀的兴致,或者说,他们已经没有余力追杀了。 翻出府外的展白望着不远处的那些玄兽,狮虎狼豹无一不足,个头大的堪比大象,小的也跟壮牛一般,狰狞的脸上满是残忍,獠牙四起中,让人看了无不胆寒。而在天空之上,还有十几只鹰隼类的玄兽,在跟太始境的玄修战斗的同时,还不忘伺机偷袭地上的玄修。 望着这一切,展白面具下的眼眸中,不禁闪过一抹疑色。 看上去,这些玄兽的智商并没有传闻中那般低啊。 地上的玄兽,虽然更多的是各自为战,但彼此间的距离却并不远,成犄角之势,让玄修难以围攻。即便是撤退也是颇有章法,且战且退,没有丝毫的慌乱。天空上的飞行玄兽更为明显,这些扁毛畜生竟然还懂得偷袭。 “宗主。”楚迟看到展白在发愣,不禁出声提醒了一番。 “嗯。”展白微微点头,指着前方的玄兽命令道,“接下来是对你们这段时间修炼的考验。杀上去,一个不留。” 其实不用展白说,此时剑衣领众人早已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得到展白的命令,苍剑生反应最快,一声厉啸,已经最先冲了出去。 当反应迟钝的狗熊扛着展白赐予的照胆巨剑最后一个冲上去时,展白却是微微抬头,将目光投向了天空中的那十几头玄兽鹰隼。 为了对付那十几头玄兽鹰隼,天泉山庄几乎出动了超出一倍数量的太始境高手,以二对一,按照常理,本应胜券在握,可实际情况却完全不同。 本应捉对厮杀的局面,此时却成了你追我逐的闹剧,看似玄兽在逃,玄修在追,但明眼人却很容易看出,那玄兽鹰隼更像是在游戏,逃跑中闲庭信步,甚至时不时的就会来记回马枪,杀得后面两名玄修一阵慌乱,还有余暇对地面的玄修发动偷袭。 同为太始境,飞行玄兽跟玄修的差距此时就完全的展露出来了。 修为达到太始境后,玄修都拥有了飞行的能力,可这种能力在展白看来,更多的是华而不实,速度不快,腾挪迟缓,面对没有飞行能力的对手,或许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可若对上同境界的飞行玄兽,这种行为根本就是找死。 反观后者,这些扁毛畜生天生就能翱翔天空,随着修为的提升,不论速度还是灵活度都不是玄修所能比拟,空战起来,无疑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当然,玄修并非没有注意这个问题,凭借着远超玄兽的智慧,针对空战创造设计了不少的解决方法。 比如一些极为罕见稀少的飞行术典,比如飞剑,再比如一些飞行法宝。 可无一例外,这些东西,无一不是至宝,高昂的价值决定了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能拥有。而显然,天泉山庄派出的这些太始境的高手,并不属于其中之列,若不是仗着人多,放单了一对一的话,其结果…… “这算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份人情吧。”展白不知所云的自语了一声,缓缓从玄空戒中掏出那柄宁小凝设计的巨剑。 嗖! 一道匹练闪过。 天空中一头玄鹰刚刚灵活的摆脱掉后面讨厌的尾巴,冷漠的鹰目瞅准下方一名玄修,展开近两丈的巨翅,就要俯冲而下。 唳!! 就在这时,这玄鹰身体陡然一僵,紧随其后发出凄厉的尖啸,不等它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抹嫣红充斥整个视线,全身的力气在飞速流逝,直到这时,剧烈的疼痛才传入大脑,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紧紧追赶的那两名玄修因为距离最近,真切的看到了完整的一幕,一时间惊的瞠目结舌。 只见那头将他们玩弄于鼓掌的玄鹰眨眼间就被人开膛破肚,血淋淋的内脏随着玄鹰的尸体从半空挥洒而下,血腥至极。 “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下去休息吧。”发愣的两人被耳边冷漠的声音惊醒,循声望去,才赫然发现,不知何时,两人的身旁赫然站着一人。 书生长袍,银色面具,这不是陆先生么? 没有理会这两名玄修脑子里的诸多问题,展白话音刚落,猛地调转方向,朝着另外一头白头雕模样的玄兽冲了过去。 “那、那是山庄的谋士陆先生?”留下的两人中其中一名玄修指着展白的背影,并不确定的问向身边之人。 “穿着打扮上,应该不错了。”另外一人满脸的复杂。 “刚才那头玄鹰是陆先生杀的?” “应该是了。” “可他不是只有九品太易么?” “应该是吧。” “那他怎么会……莫非是因为他脚下的那柄巨剑?” “应该是这样。” “难道是传说中的飞剑?” “应该不错的。” “你怎么什么都说应该,难道就没有一个准确的答复么?”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回答?你都不确定的事,难道我就能确定?有那个本事,我tm早当帮主了。” 两人争吵了一番,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叹息,苦笑着对视一眼,调转方向,朝地面缓缓落去。有的时候,想不明白未必就是坏事,至少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第264章 跋扈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一瞬间,展白消失在巨剑之上,再出现时,已经踩在了那足有碾盘大小的白头雕的背上。 白头雕感觉有异,回头望去,看到的却是一张银色面具,冷冰冰的在阳光的折射下寒光闪烁。 “无意剑典,神剑六脉。” 展白不等白头雕反应,剑指疾点,数道水波状剑气轻易的破开了白头雕最为坚硬的头盖骨。 唳! 短促的厉啸声犹如被剪断了一般,戛然而止。 脸盘大小的鹰首如烂泥般凌空炸裂,身死魂灭的尸体失去了支撑,歪歪斜斜的向下方直坠而去。 展白在鹰背上轻点,刚刚跃起,巨剑堪堪赶到,接住了展白的双脚。 只是眨眼之间,展白就连杀两头极为难缠的飞行玄兽,行动间闲庭信步,招式中潇洒自如,明明是杀戮,可看在人眼中,竟生出艺术般的美感。 自从展白自创无意剑典之后,跟剑狱山庄弟子一样,他也开始了修炼。只是因为境界不同,他所领悟的无意剑典自然而然要高了许多。更重要的是,在修炼无意剑典的过程中,展白有了惊人的发现。 无意剑典,是法典,也是术典,法典部分展白一开始并不看中,因为那只是他所修炼《剑》之法典的简化版本,可是很快就让他发现无意剑典最为奇特之处,那就是强大到骇人的融合能力。 无意剑典就仿佛是一张极为奇特的白纸,但凡在上面点上一滴墨水,都能起到画龙点睛之奇效。 举个例子,展白将自己所修的剑之法典融入无意剑典后,最终竟然催生出了一门更加高深奥妙的法典,被展白取名为“无意剑典,剑之初。” 融入大逍遥剑诀,最终催生出了带有剑意的剑招“无意剑典,大剑逍遥”。以此类推,不管是法典还是术典甚至是秘典,竟然全部都可以与无意剑典融合,从而变得更加的强大深奥。 最终,展白以此创出了一法九式,分别为剑之初、大剑逍遥、神剑六脉、冷剑无情、萧剑独孤、泪剑黯然、格剑灵犀、秘剑行空、剑舞器行、快剑越子。 而今天,是展白自创了这九式剑法第一次在人前施展。 一式快剑越子,灭玄鹰。一式大剑逍遥加神剑六脉,斩白头雕,而这不过只是开始而已。 似乎感觉到了展白的危险,距离最近的两天飞行玄兽,再也顾不上其他,调转翅膀,就欲逃离。 展白脚下的巨剑毕竟不是真正的飞剑,速度优先,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不过对于下定决心要将这些飞行玄兽全部留下的展白,这算是问题么? 比速度是么? 大剑逍遥跟快剑越子,虽同为快剑,但之间还是有着很大不同的。前者在于身法,而后者则是出手。 带着剑意的大剑逍遥,一旦施展,论身法的速度,展白此时或许还称不上无敌,但对付这些区区太始境的玄兽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只是眨眼之间,展白的残影依旧留于巨剑之上,但本人却已经拦住了一头飞行玄兽的去路。 无意剑典,快剑越子。 展白无心恋战,出手之间的速度,比之苍剑生现在小有成就的拔剑术不知快了多少,手中虽无剑,但剑指还是轻易的破开来不及反应的玄兽头骨。 这次出手实在太快,快到那玄兽连临死前的嘶叫都来不及发出,快到玄兽的尸体冷却,体内的鲜血都没有迸射。 杀人不见血,千里不留行。 又一头飞行玄兽从天空中摔落,紧接着是与其临近的飞行玄兽也遭了鱼池之殃。 连杀两头玄兽,待展白重新回到巨剑之上时,所留下的残影重合于实体之中,连消散的过程,都没有给人观看的机会。 这一刻,天泉山庄府邸周围万籁死寂,一墙之隔的府内,无数的伤兵仰天惊叹,震惊的目光最终变为呆滞。墙外的战场之上,不管是剑衣领弟子还是颜修儿亦或者天泉山庄的帮众也停下了手上的攻击,甚至就连智慧低下的玄兽都停下了挥舞的爪牙。 “这就是陆先生真实的战力么?以区区九品太易,杀太始之境如同屠狗。”有人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宗主,好强。”楚迟如是想着。 “宗主,好快。”苍剑生的眼神流光四溢。 “师父,这就是我师父。”无与伦比的骄傲在颜修儿的内心深处火热的点燃。 …… “发什么呆,忘记我之前的话了,片甲不留。”巨剑上的展白对于剑衣领以及颜修儿的呆滞似乎很不满意,一声冷哼,虽然并不响亮,却犹如洪钟一般,在人心深处敲响。 一时间,不仅是剑衣领弟子,不仅是颜修儿,就连天泉山庄参战的一干人等也爆发出骇人的潜力,气势汹汹的冲向了再无战意只想仓皇而逃的玄兽。 天泉山庄对玄兽群的第一次屠杀,正式的拉开序幕。 …… 地下城,小刀飞驻地。 此时的议事堂内,可谓剑拔弩张。 以书生老者为首的宏文院组成了一派,而另外一派则是以名义上小刀飞长老堂一男一女两位长老为首。 而这两人自然就是天邪宗的老四刺跟老五双月了。 “好大的胆子,竟敢混入我宏文院挖墙脚。”书生老者因为段文章的叛变原本就极为愤怒,此时自然将怒火全部洒到对面两人的身上。 “挖墙脚?嘿嘿,老糊涂,你也忒看得起你宏文院了吧。段文章真实的身份不过是我宗的一条看门狗而已,你真的以为他能有今天是你们宏文院一手扶持起来的么?”刺不无冷笑道。 这书生老家伙的修为虽然达到了太玄之境,而且品阶绝对不低,但还不足以看在刺的眼中,反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书生,倒是有趣的紧。 “你说什么?”老者被骂老糊涂,气的胡子都快吹起来了,拢在袖子里的双手凝聚起的玄力更是结成了两团暗红色的火球,收于掌心。 “老家伙,你是要动手么,嘿嘿,不妨试试。不过,在此之前本座还是要劝你忍一忍得好,不然……”刺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却是双袖一甩。 袖里乾坤。 一阵狂风刮过,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整个议事堂的四周顿时出现了上百名黑衣蒙面之人,每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竟然全部都在太始境之上,尤其是其中还有两个……太玄境。 百名太始境,就算是整个小刀飞也不过如此实力了。至于太玄境,就算是在宏文院内,其地位也是极高,数量更是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眼前这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人,看上去不过只有太始境的修为,可随手之间竟然能够召出如此多的高手,甚至还有两名太玄境的强者。 还有他到底是怎么召出来的? 眼前发生的种种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老者所能理解的范畴,内心深处更是惊涛骇浪,手心中的火球哪里还敢释放。 “殿下,跟这老家伙废什么话,灭了就是。”只见一名刚刚被召出来的太玄境强者走到刺的面前,面向书生老者阴森道。 “给我退下,迟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没想到,对这太玄境的强者,刺毫不留情面的出言训斥。 “属、属下该死。”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太玄境强者,在刺的训斥下竟然全身一颤,诺声应着就退了下去。天邪宗等级森严,别看他修为达到了太玄之境,可面对邪天子身份的刺,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忤逆。 “老先生,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展示了自身的实力之后,刺反而变得客气起来。 “你们到底是……是什么人?”因为过于的惊骇,老者的声音都已经变得不平稳了,他敢肯定,出云帝国境内,绝对没有这样一股势力。 “夫子,不要问了,他们不会说的。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些人别说是我宏文院即便是整个地三洲都未必有人敢招惹。”接过话头的却是傅满楼,相比于老者,傅满楼的修为虽然不高,但他却因为一位朋友,而知道了不少的隐秘。 这些人的气派,尤其是那高人一等完全不将自己看在眼里的傲气,加上所展现的实力,傅满楼已经隐约猜到他们的来历了。 “不错,还是这位书生聪明。”刺看向傅满楼的眼神变得越发有趣了。 “过奖了。之前我还有些疑虑,现在终于明白段学长的苦衷了,前有狼,后有虎,夹在两大势力之间,出了这次事故后,都要秋后算账,放着任何人,除了背叛逃跑,都别无他路啊。”傅满楼满是感慨道。 “哼,悔不当初没有听了酆都的话,没想到这个无耻小人果然生了异心。”提起段文章,刺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亏他为了此事,还曾跟酆都闹了一场,导致现在分道扬镳。 不过,算了,即便没有酆都那几个人,自己跟双月也能控制局面。 “书生,现在的局面,你可有应对之策?”刺突然问向傅满楼。 “学生才疏学浅,怕是无能为力,只能仰仗诸位了。”傅满楼不吭不卑的向着刺拱手行了一礼。 “九龙困魔阵,本座倒也知道一二,不过有一点,你们或许都没有想到。那就是贤者的洞府并非是空穴来风。现在想要破阵,唯一的途径就只有进入那贤者的洞府。所以,现在咱们还是合作的好。不过,丑化说在前面,进入贤者洞府之后,里面的东西全部归我所有,而我则会安全的送你们出阵。”刺这番话已经不是商量,更像是在下最后的通牒了。 “凭什么?”一名宏文院的院生不忿道。 “嘿嘿,很简单,凭我的拳头比你们大。现在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送你们上西天,要么就乖乖的听从我的调派。” 第265章 出击 十几头飞行玄兽,无一幸免,尽皆斩于展白的剑下。 算起来,这其实是展白第一次对玄兽出手,但却并没有给他留下多么多么深刻的印象。锋利的剑气,在剑属性玄力的加持下,玄兽所谓的钢筋铁骨,在展白的面前,就仿佛豆腐般不堪一击。这十几头飞行玄兽至死也没有展现出强大的神通,或许是展白运气使然,没有碰到拥有神通的玄兽,又或许是这些玄兽根本就来不及使用神通。 紧随其后的,地面上的战斗也渐渐的结束了。 剑衣领众人历经了一段时间的修炼后,第一次在人前展现出强大的实力。 楚迟跟严芈两人虽初入太始境,可却凭借着强大的剑典,各自斩杀了四头太始境的玄兽。其他九人中,苍剑生以及狗熊经历了一番苦战之后,也斩杀了一头太始境的玄兽,至于其他人却谨慎的将目标选在太易境的玄兽,斩获也是颇多。反倒是作为展白亲传弟子的颜修儿因为玄修时日最短,修为最弱,不过一品太易境的他,直到战斗结束也只是将一头相当于五品太易境的玄兽重伤。 颜修儿的表现显然并不出彩,但却让展白很满意,因为自始至终,自己的这个徒儿都没有动用背上的战阙剑,使用的只是一把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中品世器。 而现在,这把品质低劣长剑的剑刃上已经被崩出了好多的缺口。 “还是会不自觉的用出连城剑诀啊。”颜修儿懊恼的摇了摇头,这几天来,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炼师父赐予的无意剑典,可临到战斗之时,却怎么都使不出来,反倒是连城剑诀总能随手拈来。 而直到这个时候,颜修儿终于意识到连城剑诀的不足之处,连绵有余,伤害却是不足啊。 凭借着连城剑诀,面对五品太易境的玄兽,颜修儿倒也能做到游刃有余,可也仅仅如此了。那头野猪样的玄兽实在是皮厚骨硬,手中的剑都快砍废了,可最后还是没能将其斩杀。 “痴儿,既然忘不掉连城剑诀,就跟无意剑典一同修炼,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不知何时,展白落回到了颜修儿的身边,用鼓励的眼神点拨道。 “同时修炼么?”颜修儿似有所悟。 “如果觉得不够的话,那就修炼这个。”展白从玄空戒中掏出了一本线装册子,交到了颜修儿的手中。 那册子的封面赫然写着《连城剑诀》四个字。 “师父,你是不是拿错了?”颜修儿不解道。 “没有拿错,之前为了让你打牢根基,传授给你的连城剑诀是缩水版的。”展白莞尔一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是展白,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对自己这个徒儿,也是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感情。 “还有这个,也送你了。”想想自从柳州一别,自己这个做师父的确实亏欠的太多,即便不久前相聚,也因为自己俗事缠身,而少有关注,展白一阵内疚,索性连宁小凝给自己的那山寨的飞剑,也送出去了。 “师父,这个我不能要,你还有用呢。”颜修儿看着面前那悬浮于空的巨剑,眼神虽然一片火热,可还是固执的拒绝道。 “给你就拿着,这个东西,师父我还真看不上眼。你修为太低,一会随我突围的时候,有了它也能增添一些防身的手段。”展白手指在巨剑上一弹,将其送入颜修儿的怀中,转身便走,“记得一会滴血认亲,至于其他的妙处,就要你自己慢慢摸索了。” 说话间,一路上留下数道残影,展白的真身已经消失在府邸的大门之内。 ……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午时三刻,天泉山庄奇怪的没有再遭受玄兽的袭击,给予所有人充足的修整时间。 不过,并非所有的人都能休息。 每一刻钟,都会有一名帮众从府外跑回,实时的向展白、魏真禀报军情。 这是展白早就吩咐魏真做的,派出了数队精英埋伏于城北以及四大势力的附近,每一刻钟都要传递一次那里的情况。 “报家主,此时城北已化作修罗场,聚集了几十万玄修跟数量极多的玄兽,战况极为惨烈。”听到最新的情报,闭目假寐的展白猛得睁开了眼睛。 通过一个个情报的归纳总结,最终得出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展白散布的消息最终起到了不错的效果,使得城北之地成功的吸引了大量玄兽的注意,这也是为什么这段时间天泉山庄再也没有受到玄兽的袭击。坏消息则来自四方势力,落天城被攻破导致覆灭并不意外,绿林也按照展白的意料纠集了大批的散修,做垂死抵抗,倒也吸引了不少玄兽的关注。而让他意外的是夜侯府跟小刀飞。 这两方势力的表现极为反常,不仅没有收拢散修,即便面对玄兽的攻击也打得不温不火,更多的只是予以驱散。 “看来还是小看了某些人啊。”展白不禁感叹,不过,现在多想已是无益。事已至此,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管不了那么多了。 “蝶衣姑娘、二弟,准备行动吧。”展白向着殿内的蝶衣跟魏真点了点头。 早已做好准备的两人同时从位置上站起,没有多说什么,走出大殿,便开始召集人手,发布命令。 相比而言,蝶衣这边却是极为简单,万花苑的全部弟子早已经蓄势待发,只等命令了。反观天泉山庄这边,魏真却不得不将事先想好的说辞,对山庄所有帮众解释。 “现在的情况,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地下城被彻底封闭,无以数计的玄兽肆虐,咱们虽然打退了好几次玄兽的攻击,但根本上只是在做垂死挣扎而已。”魏真站在府邸内的一处高台之上,望着下方上万帮众,神色阴沉,“想要活命,唯有打破封印,逃出地下城,可打破封印的办法就在于阵眼,也就是之前那九处古井之所在。可是那里是什么情况,不用我说,你们也都知道,在那里汇集了数不胜数的玄兽,而且还不断有玄兽从那魔窟中涌出。所以这唯一的办法用九死一生来形容毫不为过。可难道因为危险,就让咱们等死么?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我,魏真,绝对不放弃一丝生存的希望。” 台上,魏真陈词激昂。台下,上万帮众,麻木的神色被一点点的唤醒,尤其是就在不久之前,在展白的带领下,将来袭的玄兽尽皆斩杀的场景更是历历在目。终于,在魏真的激发下,或许是男儿的血性,或许是悲凉的壮志,又或者是报仇的怒火,在所有人的心头彻底点燃了。 全场皆静,却并非死寂,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四周的温度在急速的攀升。 “我命令,但凡修为在八品太易境以上的帮众,随我出府。目标,古井阵眼。”随着魏真一声命令,但凡达到条件的帮众自觉的走了出来,在府邸门口聚集,足有三千之众。 “留下的人也不要气馁,因为你们的责任更重。这里,天泉山庄,我们的家,就拜托诸位了。”或许是错觉,当魏真说完这话时,他的嘴角明显有些颤抖。 不过这微小的细节,哪里会被热血上头的帮众察觉呢。 一切,安排妥当。 咚!!! 一声鼓起,魏真率领三千帮众,展白带着剑衣领十一人还有颜修儿,蝶衣、蝉儿带领两百万花苑弟子,气势高昂的走出府邸,向着西南方疾奔而去,而那个方向赫然是距离魏国府最近的古井所在之地。 “计划可以发动了。”展白跟在魏真的身边,轻声提醒道。 “大哥,真的要如此么,那可是六千多条鲜活的生命啊。”魏真满脸的痛苦,幸好是跑在阵前,并没有被其他人所发现。 “以六千人的性命换来唯一的活路,值得。”展白虽然理解魏真此刻的心情,但依然出言冷漠。 之前,他亲自出手,斩杀飞行玄兽,不就是为了做戏做全么? 略微的挣扎之后,魏真还是颤抖着从玄空戒中掏出了一枚响箭。 嗖!!!! 响箭破空,发出悠长的尖啸。 隐于某处的蔡公公看到响箭,喟叹一声,对着身后数名年轻的太监点了点头。 “你们尽忠的时候到了。事后,咱家会亲自为你们立长生牌。” “爷爷,孩儿们去了。”几名年轻的太监一脸的坚毅,捏着嗓子向蔡公公磕头道别后,转身毅然离开。 望着那几道离去的身影,蔡公公已是老泪横流。 第266章 风萧萧 地下城,夜侯府。 “报!!!!” 一名帮众快步跑进了密室之中,低头便跪了下去。 “说。”密室内只坐了三人,分别为司徒墨林、洛绾以及夜叟侯。 “报王爷、公主、侯爷,天泉山庄纠集三千之众直朝西南杀去。”帮众高声禀报道。 “嗯?”司徒墨林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冒精光,“带头的都有谁?” “两位家主魏真跟闻人浪谍,还有那个陆先生,还有两名女子。”帮众回道。 “三千之众,难道天泉山庄只剩这点人了?”洛绾却是开口质疑道。 “禀公主,据属下观察,天泉山庄府邸内还留有至少六千帮众。”帮众急忙解释道。 “咦?这就奇怪了。从情报上看,天泉山庄应该是想要冲击西南方的古井,可既然已经是破釜沉舟,为何不将所有帮众全部带上呢?”洛绾纳闷道。 “报!!!!”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帮众跑了进来。 “报王爷、公主、侯爷,刚才天边突然有响箭炸起,随后,我们发现南方的古井旁有五十多名太始境的强者竟然对聚集的玄兽发起了突袭,在斩杀了几十头玄兽后,突然改变方向,直朝、直朝天泉山庄所在逃窜。” 此消息一出,司徒墨林脸色微变,不禁感叹一声好汉子,竟然敢主动攻击玄兽。不过,一旁的洛绾却陷入了沉思。 “报!!!!!” 仿佛商量好的一般,撒出去的探子一波接着一波的到来。 “说,快说。”却是洛绾急迫的问道。 “报公主,属下一路跟随天泉山庄出府的众人,就在刚刚,他们突然改变了方向,朝南方去了。” “怎么回事?”即便是反应再是迟钝,司徒墨林也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好一个天泉山庄,好一个展白,好一个弃车保帅。”一旁的洛绾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王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墨林急忙问道。 “王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天泉山庄欲要冲击阵眼是真。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这里面却施了个弃车保帅的计谋,如此毒计肯定是出自展白之手。先是带领三千精锐帮众出府,佯装冲击西南的古井,实则根本就是掩人耳目。于此同时,派出死士,主动攻击南方的古井,所为的不过是调虎离山、祸水东引,将南方古井的玄兽最大限度的调去攻打天泉山庄。如此一来,双方势必会发生异常殊死的大战,也就为展白等人赢得了时间,也减轻了即将面对的压力。”洛绾的一番分析,可谓精辟入理,却听得一旁的司徒墨林跟夜叟侯冷气连连。 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抛弃六千帮众,这份狠辣,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王兄、侯爷,时不我待,赶快召集府内所有力量,一同杀向南方古井。”洛绾急忙说道。 “王妹是要……”司徒墨林眼睛一亮。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然有人在前面为我们铺好了路,咱们若是拒绝了,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心。”洛绾冷笑道,“姓展的,咱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撒出探子的不仅只有夜侯府一家,同样的消息,几乎同时也呈现在刺的面前。 “嘿嘿,好一个天泉山庄,好一个书生。咱们也该出发了,不然的话,说不得最后就只能吃一些残羹冷饭了。”刺阴冷的从椅子上站起。 “可是,刺,酆都他们现在还没有消息呢?”一旁的双月略微皱了下眉。 “哼,不管他们了,毕竟这件差事,他们只是辅助。既然他们撂了担子,事后,我自然会向父尊禀明。”刺冷笑道。 …… 一时激起千层浪,天泉山庄的行动,终于让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地下城再次升级了。 …… 地下城,天泉山庄。 “不、不好了,来了好多玄兽。” 其实不用哨卫示警,震颤的地面,轰鸣的兽吼早已经挑拨起了所有人的神经。 “家主将天泉山庄交给了我等,就是将最后的后路留给了咱们,咱们绝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兄弟们,人在府在,全体都有,给我杀。” 无以数计的玄修顿时从府邸大门内冲了出来,迎着两侧街道上汹涌而来的玄兽杀去。 六千之众,修为全部都在八品太易之下,而他们所要面对的,却是数之不尽,修为从太易到太始不一而足,甚至还夹杂着几头太玄境的玄兽兽潮,这几乎就是必死之局,说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都毫不为过,可即便如此,却没有一个人退却,更没有一个人胆怯讨饶,怒吼声中撒下一片热血。 “的畜生,自己的窝不要,偏偏侵占我们的家园,吃老子一刀。”一名六品太易境的玄修嘶吼中劈出了竭尽全力的一刀。 锵!!!!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一头修为达到九品太易以皮厚肉多著称的玄犀,以往威力绝伦的一刀,被玄犀以头上堪比金石的犀角挡了下来。 一股难以抵抗的反震之力,将这名玄修的虎口完全撕裂,下品名器的长刀更是从中折断。 噗!!! 巨大的反震力瞬间传导入体内,五脏六腑全部移位,重伤之下,来不及躲闪,腰间一痛,整个人已经横躺这被玄犀咬在了口中。 锋利的牙齿瞬间洞穿了玄修脆弱的身体,鲜血如注般迸射而出。 “啊!!!!”强大的生命力,此时却让这名玄修吃够了苦头,让其生不如死。 “狗……的,可恨老子没有陆先生的手段……就算是死,畜生,你也要跟老子陪葬。”剧痛之下,这名玄修越发的疯狂,不断喷出的鲜血依然难以掩住其破口大骂。 轰!!!! 磅礴的玄力猛的从这玄犀的嘴中炸开,那名玄修最终选择以自爆来结束自己的命运。 只是可惜的是,受到如此重创,这自爆几乎将玄犀的下颚炸断,重伤的玄犀怒吼连连,庞大的身躯在剧痛下撞塌了街边的一栋房子,奄奄一息下却最终没有死去。 “曾大哥。”旁边一名玄修眼睁睁的望着同伴自爆身死,怒吼中,已经是目眦欲裂,冲上前去,擎起手中的长枪给予了房屋废墟下苟延残喘的玄犀致命一击。 满含怒火的一枪从玄犀炸开的嘴巴里捅入,将其脑髓搅成了浆糊。 “曾大哥,它跟你陪葬了。”站在玄犀的尸体之上,这名玄修已经是泪流满面,但他却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一头长着两跟数尺长獠牙的玄猪的目标。 噗!!! 这名玄修呆滞的低头,望着穿胸而过闪着寒光的獠牙,努力的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狰狞的黝黑猪脸。 他想起了刚才的同伴,想像曾大哥一样自爆,可是命格被捅穿,让他再也生不出一丝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自己残破的身躯被野猪狠狠的抛向半空,然后被紧随而来的一头玄鹰以利爪肢解。 “家主,属下已经尽力了。”临死之前,这名玄修露出了微笑。只是,至死他都不知道,自己连同那六千帮众早就沦为弃子,只是牵扯玄兽势力的炮灰而已。 同样的场景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重复的上演着,共同谱写出一曲悲壮的乐曲,微风刮过,明明是炙热的夏天,却带着萧瑟的寒意。 …… 城南,古井。 展白等人带着三千之众,飞速的赶了过来。 “主公。”蔡公公从躲藏的房舍内跑了出来,与魏真汇合。 “情况怎么样?”魏真望着不远处古井所在之地,脸色阴沉,目之所及,依然是密密麻麻的玄兽。 “之前已经被引开了一半多的玄兽了,老奴观察,剩下的这些已经不足一万,但里面却足足有十头太玄境的玄兽,太始之境的更是如过江之鲤,不好对付啊。”蔡公公不无担忧道。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唯有杀出一条血路,然后跳入魔窟。”一旁的展白声音中透着冷漠的寒意。 “那十头太玄境的玄兽,由我们来对付好了。”蝶衣插口道,对众人来说,这算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那还等什么,杀。”有了蝶衣的承诺,展白 第267章 冲破 兵一过万,无边无际,更何况是近万头身量巨大的玄兽,不需要真正的厮杀,只是群兽怒吼,所产生的威势,就足以让人胆裂而死。 不过面对破釜沉舟下所激发出的必死斗志,玄兽的怒吼显然还不够看,更无法阻拦这三千之众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般前进的步伐。 杀!!! 吼!!! 这已经不仅仅是玄修与玄兽之间简单的生死较量,而完全演变成集合了厮杀、热血以及必胜信念的战争。 展白带领着三千之众,摆出一字长蛇阵,像把锋利的长剑一般,捅进了玄兽兽群之中,然后将玄兽以钢铁般肉身垒铸的城墙层层洞穿。 “不许左顾右盼,无视飞行玄兽的滋扰,眼睛一切向前。”展白一马当先,手中握着一柄不知从哪里得来近一丈之长的巨剑,将眼前所有的阻拦予以毁灭。 展白之所以如此布置,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以三千玄修对上近万玄兽,是根本没有丝毫胜算的,唯一的优势就只有出其不意。 所以,要想达到最后的胜利,唯有以点破面,全力突击,以最快的速度,刺穿玄兽阵型,然后抵达古井。 这种一往无前打法更像是战场上的骑兵,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座下却没有战马,有的只有一颗必死之心。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果不能一次成功,所有人都知道结局会是如何。 即便展白在此之前做了诸多的布置,可真正到紧要关头,还是免不了一场血拼。 展白的战略无疑是成功的,至少暂时是如此,毫无准备的玄兽群,被三千之众狠狠的击穿,不多一会,足达千丈之场的队伍,就全部捅入了玄兽群中,造成了玄兽群极大的混乱。 为了阻止这柄战场上的利剑,数之不尽的玄兽飞快的从四面八方进行包围,可一字长蛇阵虽长,但真正留给玄兽的攻击面积却是不大,更多的玄兽都被挤在了身后,只能发出无可奈何的怒吼。 不断有人被玄兽抓去,然后撕成碎片,尤其是队伍的中间部位,只是短短几息的时间,长蛇阵就瘦身了几圈,可这却丝毫没有打断队伍前进的脚步。 一千丈,一千五百丈,两千丈。 眼看原本古井所在之地的魔窟已是近在咫尺,不过只有短短百丈的距离。胜利只在一线之间,而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一路的鲜血,三千之众近乎折损过半。 吼!!!!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响起,让杀在最前方的展白都为之一颤。 太玄境的玄兽,终于出手了。 果然,循声望去,一头身长接近十丈全身金毛的玄狮霸气凛然踏空而来,紧接着全身银白的玄狼、五彩斑斓的玄虎、黑如深夜的玄豹等等近十头同样达到太玄境的玄兽依次飞起,带着滔天的气焰,直向展白等人扑杀而来。 别看展白杀太始境玄兽如同屠狗,可以他玄修的修为,对上太玄境,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更何况还不只是一头。 而整个队伍中,修为达到太玄境的,也只有蔡公公、蝶衣以及蝉儿三人,即便他们能将这十头玄兽拦下,必定也会陷入长久的苦战,一旦队伍前冲的势头稍缓,其结果除了全军覆没根本没有其他的可能。 “蝶衣,你答应的。”展白回头,向着身后不远处的蝶衣怒吼。 如此时候,所能依靠的只有蝶衣了。 “万花苑弟子听令。”蝶衣没有一丝的废话,向着身后两百名万花苑的弟子厉喝一声,“布阵,柳暗花迷。” 一时间所有万花苑的弟子,连同蝶衣跟蝉儿同时拈指结阵,一朵朵玄力凝结的鲜花从指间绽放,然后飞入天空,眨眼间,已是将半空点缀的万紫嫣红,恰恰将那十头太玄境的玄兽包裹。 肉眼可见,仆一进入花海的玄兽,脸上的狰狞顿去,反而呈现出一种安详的迷醉表情,不时的伸出兽爪拨弄身旁的花朵,玩的好不惬意,将战斗完全的忘于脑后。 “展公子,快带人冲去过,我们只能困住这些玄兽不足二十息的时间。”蝶衣对展白提醒道。 “加速前进。”展白强忍住心头的震撼,转头对着后方所有人厉喝道。 这一声甚至夹杂了剑属性的玄力,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极具震慑性,强行将后方已经不足一千五百之数的众人从迷幻的花海中惊醒。 这柳暗花迷阵,实在太恐怖了,不仅将那十头太玄境的玄兽暂时困住,即便不身处阵中,也让玄修还有玄兽无不看得失神。 好在有展白这声提醒,为整个队伍创造了极佳的突击时机,等到四周的玄兽同样从花海迷阵中惊醒时,一干帮众已经有一半抵达了魔窟的边缘。 此时的魔窟已经不再冒黑烟,更不像刚开始那般,飞速的涌出海量的玄兽,可依旧还是会不时的从里面冒出几头玄兽,不过没等他们跃出魔窟,就被展白等人斩杀。 此时,距离布置柳暗花迷阵已经过去了十四息的时间,而还有六百多名帮众没有抵达,时间变得异常的紧迫。 从花海迷阵中惊醒的无数玄兽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发动的攻击变得异常猛烈。 啊!!! 走在队伍后面的一名玄修侥幸躲过一头玄猪的攻击,却最终没能躲过来自身后的一只足有猎犬大小的老鼠玄兽,被其扑倒在地的瞬间,就被紧随其后的十几只老鼠淹没。 吱吱…… 令人头皮发麻的老鼠撕咬声中,只是瞬间,那名玄修就只剩下了皑皑白骨。 愤怒到极点的玄兽已经在拼命了,而天空中被柳暗花迷阵困住的十头太玄境的玄兽也出现了挣扎之色。 “我去接应。”眼看着一个个兄弟在最后的关头倒在前进的道路上,魏真眼睛已经变得一片血红,就欲转身杀回去,可还没等他动作,一左一右两条手臂,同时被人拉住了。 回头望去,却是展白跟蔡公公。 “主公。”蔡公公一脸悲哀的摇了摇头,却是再也没说什么。 “他们已经没救了。”能说出如此冷漠之话的,除了展白还能有谁。 “不。”魏真嘶吼着,却怎么都无法挣开身后两人的拉扯,眼睁睁的看着依然没有走到终点的三百多帮众被玄兽从视线中截断,然后淹没。 “跳!!!”展白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抽动,却还是毅然的拉起魏真,同时一声令下,带着剩下千人帮众跃入了魔窟。 吼!!!! 随着所有人的身影淹没于魔窟之中,失去了柳暗花迷束缚的十头太玄境的玄兽,无不仰头怒吼,而下方则是群兽撕咬,眨眼的功夫,已经将那团团包围的三百帮众撕裂吞噬。 “不、不可能,他们只有三千人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冲破这近万玄兽的守护。”玄兽群的外围,夜侯府近万名帮众姗姗来迟。 飞入空中,居高临下望着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魔窟之上,洛绾难以置信的发出惊呼。 自以为得计,可以当一回黄雀的她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王妹,既然如此,咱们就只能硬闯了。不过天泉山庄区区三千帮众都能冲过去,咱们没有理由会失败。”反观一旁的司徒墨林却并显得信心满满。 “王兄,你太乐观了。对面其他不说,只是那十头太玄境的玄兽,就足以让我们万劫不复啊。之前,天泉山庄打了个出其不意,显然更加激怒了这些玄兽,说不得,这怒火还要应承到咱们身上啊。”洛绾满脸的凝重。 “这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咱们再回去等死不成?”司徒墨林气急败坏的怒喝道。 “报,王爷、公主、侯爷,后方发现大队人马,好像是小刀飞的人。”就在此时,撒在身后的探子及时的出现。 “嗯,天无绝人之路,看来,咱们有伴了。”洛绾神色一喜,“马上派人过去接洽联手之事。” …… 第268章 心魔生 “好奇怪的感觉,那魔窟看上去深不见底,可一跃而入,却丝毫没有高空坠落的感觉,反而更像是法华门。”跃入魔窟的展白禁不住感慨,看来这九龙困魔阵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啊。 说起法华门,就不得不提之前蝶衣向自己透露的一个信息,那便是这九龙困魔阵不仅将地下城封印,甚至还隔绝了法华门。这也是为什么,万花苑明明在地下城建立了法华门,却无法增派弟子的缘故。 按照蝶衣的说法,九龙困魔阵有一明一暗两层封印,两者无法同时存在。在那九口古井没有被激发之前,其封印的是地下玄兽所生存之地。而一旦古井被激发,这道封印便自动消失,转为另一道封印,将地下城完全隔绝。 穿梭魔窟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奇怪的是,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玄兽。这也就意味着,这魔窟所连接的地下城与地下之城很有可能是两条通道,而且还是单行道。 通过魔窟,从地下城进入地下之城,走的是一条通道。而从地下之城涌入地下城的玄兽,所走的则是另外一条通道。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展白只感觉全身一颤,视野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繁密的丛林,而一同跃下魔窟的近千帮众此时也都摇晃着懵懂的脑子,渐渐的恢复清明。 “这是哪?”有人举目四望,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头顶上日头当空,脚下则是杂草丛生,这种环境对所有人来说,一点都不陌生,跟地下城以外的玄晶矿脉极为相似。 反观不远处的蝶衣,面纱下的娇颜却是布满了感叹,“好一个九龙困魔阵,好大的手笔,能够布置出如此规模,实在难以想象那贤者的手段达到了何种境地。” 蝶衣喃喃自语着,失神中,竟然丝毫没有发觉展白已经出现在其身后,将她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听到了耳中。 “蝶衣姑娘似乎有所感悟,不知可否分享一二。”展白的声音让蝶衣柳眉微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展公子不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很简单,这里是玄晶矿脉。” 蝶衣的回答,让展白更加的疑惑,“难道咱们已经逃出地下城了?真有那么简单么?还有那所谓的贤者洞府呢?” 展白一连的发问,却是让蝶衣笑出声来。 “呵呵,没想到这世上也有展公子想不到的事情啊。”蝶衣调笑道。 “我一点都不觉得这很好笑。”展白淡漠的回应道。 讨了个无趣,蝶衣也不尴尬,稍微正了正色,便轻声解释道,“展公子应该知道这九龙困魔阵有改天换地之能吧。不得不说这能力确实强大,甚至是恐怖,但说起来却很简单。以咱们面前的阵法而言,就是创造了两个完全相同的玄晶矿脉,施展大能之手段,撕开虚空,创造出一方独立的空间,然后放置其中一个玄晶矿脉。而咱们之前来的那里是明,现在咱么所处的则是暗,两者以阵眼相连,这阵眼也就成了相互往来的通道。咯咯,是不是很简单。” 望着蝶衣那得意的笑声,展白却是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如蝶衣所说,这说起来确实极为简单,可这里面所包含的信息,却是那般的匪夷所思。 玄晶矿脉有多大,展白虽然只是涉足一小部分,但窥一斑而见全豹,也能想象的出其规模。 这里面可是包含了千万大山啊,其面积几乎相当于小半个柳元郡了。却没想到,这竟然是由九龙困魔阵创造而来,而且还是两个。不仅如此,还有那撕开虚空,独创空间,这种手段,即便是展白继承了古剑的传承,也是闻所未闻。 尼玛,这是人力所能达到的么,简直堪比前世神话传说中的造物主了。 “看来展公子也应该有所猜测了吧,布置这九龙困魔阵的根本就不是贤者,极有可能是位地君。”蝶衣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地君? 展白的剑眉紧锁。 修为达到太古,可称大能。但这大能只是笼统的称呼,其中按照不同的修为又有更为精确的划分。 太古境的大能,才被称作贤者。一般而言,玄修境界的划分最高也就到太古了。但修炼一途却远远不止于此,之所以如此安排,只因为太古境是一个分水岭。 通常而言,太古以及太古之下为凡,而一旦突破太古境,便是羽化飞天,真真正正的拥有了移山填海、造化万物的神魔手段,在这个过程中,肉身会得到一次极大的蜕变,犹如化茧成蝶,再也不会为时间所侵蚀,是为不老仙人。 “当然,这只是对人而言,所谓人有人道,妖有妖途,虽然殊途同归,可叫法上却还是有差异的。”看出展白的不解,蝶衣倒也不吝的解释一番,只是这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专门说给展白听的了。 “太古境及以上的玄修统称为大能,而妖修则被统称作……大圣,相比之下,妖修却不像玄修那般还有贤者、地君等划分,但凡修为达到太古境,不管是凡是仙亦或者魔,都可自称大圣。”好不容易抓到在展白面前显摆的机会,蝶衣不禁有些忘乎所以了。 “大圣?”听到这个词,展白的表情却是变得有些怪异,这让他莫名的想到了一些东西。 齐天大圣美猴王、平天大圣牛魔王、覆海大圣魔蛟王等等,貌似这哥七个还是拜把子兄弟。 原本这不过是前世神话小说中的杜撰,可不知为什么,展白竟生出了一抹怪异的想法,这之间不会真的存在一些什么联系吧。 展白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有没有联系,距离自己实在太远了,现在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是没有意义。 “这地君莫非就是突破了太古之境羽化飞天的境界?”展白将话题拉了回来。 “是也不是。”蝶衣似是而非的回道。 “说人话。”展白对蝶衣这卖关子的模样着实有些气恼。 “咯咯。”蝶衣见展白生气,也不着恼,反而笑了起来,“太古境之上乃是地仙,不过虽占了个仙字,却跟真正的仙人差了十万八千里呢,严格来算只能是半凡半仙,所以才有了一个地字。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人们还是更愿意称呼为地君。地君虽算不上真正的仙人,但也拥有了一些偷天换日的大本领……” “打住吧。”得到自己答案的展白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蝶衣的滔滔不绝,“总而言之,咱们现在已经进入到了九龙困魔阵的内部,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寻宝、破阵。说吧,该怎么做?” “你……你这人还真是讨厌呢。”蝶衣狠狠的白了展白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问那么多做什么,一会跟着我们就是了。刚才死伤那么严重,展公子,你还是好好的安慰一些你那兄弟吧。” 经蝶衣提醒,展白这才发觉,不远处的魏真,情绪很是不对,阴沉不定的望着残余的帮众,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确实,此时魏真的心情很差,非常差,望着出府前足足三千人的浩荡势力,经过一番搏杀之后,现在却仅仅剩下七百多人,而且几乎各个带伤,前途的暗淡,让他很是迷茫,而其中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 是的,是怨恨。 天泉山庄三千之众,一番搏杀只剩下了七百多人,这种结果虽然让人心痛,但也只是痛而已,可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让魏真想不通,甚至钻了牛角尖的是,凭什么他的人损失如此惨重,可大哥展白所带的那十二名弟子,却是没有一丝的损伤。这也就罢了,毕竟人少,加上有展白的护持,产生这种结果倒也可以勉强说的过去,可那些娘们呢? 这里所指的娘们自然就是万花苑了。 如果魏真没有记错的话,这群女人,出府时是二百人左右,而现在,依旧是这么多,他怎么看都不觉得少了谁。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凭什么会这样? 已经钻入牛角尖的魏真,并不会将此归结于对方实力强劲。他所看到的是,除了那带头的蝶衣跟蝉儿两女修为达到了太玄境,剩下的女子中,虽然也有不少太始境,但也不乏太易境的修为。 别说区区太易境,就算是太始境又如何,刚才一战,天泉山庄太始境的强者死得还少么? 不论修为高低,为什么偏偏死的都是天泉山庄的人? 不过一夕间,魏真便从一个坐拥上万帮众,实力堪比四大帮派的家主,沦落到现在犹如丧家之犬,巨大的落差让他如何能够接受,而一旦心生偏激,以往不会注意的细节就会被无限的放大,然后……等待爆发。 “二弟……”展白悄悄的走到魏真的面前,温声的唤道。 “大哥。”魏真抬头,声音莫名的嘶哑。 “事情总会过去,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就只能往前看。”展白拍了怕魏真的肩膀安慰道,只是谁又能发现,面具之下所遮掩的真实表情呢。 “大哥,我……我只是难受,魏国府在我的手上毁了。好不容易重建的天泉山庄,没想到也……”说到伤心之处,魏真已是潸然泪下。 展白沉默,良久之后,叹息着转身离开,却留下了一句悠长的话语。 “不破是先辈遗泽,破而后立则是白手起家。” 第269章 接连变故 地下城,南方古井。 面对近万被彻底激怒的玄兽,刺很爽快的接受了洛绾的建议,小刀飞跟夜侯府联手了。 不过,因为彼此间的戒备心理,加上为了更方便指挥,两大帮派并未合兵一处,而是互成犄角的九十度。 小刀飞占据了东南,夜侯府则位居东北,同时向魔窟发动猛烈的攻势。 两大帮派,足足两万多人,想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显然是不可能的,早在他们布置的时候,近万玄兽在十头太玄境玄兽的带领下,竟然极为规整的完成了列队。 “咦?”走在小刀飞队伍之前的刺,看到这个场面,脸上不禁现出了一抹惊咦。 “看来阁下也发现了,这些玄兽远远没有咱们想象的简单啊。”傅满楼走上前来,望着前方密密麻麻却偏偏排成一个个方阵的玄兽群,无比感慨道。 “这是战阵。”刺那张平凡无比的脸几乎缩成了一团,“我曾经从一本书上读到过一些,在鼎洲的春秋,这种战阵最为盛行。” “那有对策么?”傅满楼满心的担忧。 “有。既然是战阵,自然最佳的应对方法就是战阵了。不过,对我们来说却不现实。”刺冷冷的回了一句。 是啊,不说能不能找到擅长此道中人,即便找到了,想要临时让帮众熟悉战阵也完全不可能。 “那就只能用人命填了,哎,真不知道这次要死多少人啊。”傅满楼并非迂腐的书生,作为一名优秀的儒家弟子,不仅要有铮铮风骨,更要懂得审时度势。 大事面前不折腰,小节上不作为。 所谓的不作为,说难听了,就是冷眼旁观。说起来尤其冷酷,可在这以修为力量权衡一切的异界,却已经算是温和派了。 “派人去夜侯府,那十头太玄境的玄兽威胁实在太大了,必须由双方各自分担五头,至于其他人,全力向魔窟进发,不得纠缠。同时传令下去,一旦战事开启,不管是小刀飞还是宏文院甚至是我们的人,临阵脱逃者,斩;不尊号令者,斩;坏我士气者,斩。”能成为邪天子之一,刺自然不蠢,当即有条不紊的开始发号施令。 杀!!! 吼!!! 终于,三方经过短暂的准备后,顿时化作洪流向着对方狠狠的撞了过去。 …… 或许是展白留下的那句话起了作用,重新振作起来的魏真,很快就收拢了手下的七百帮众。 虽然帮众少了大半,但能够闯到这里,无一不是个中翘楚,魏真深深的望着眼前的帮众,不多的七百人中,包括原魏国府的金甲护卫,有原天泉山庄的长老执事,更有刚刚收服的原狄堂门门主狄易常以及一干精锐,林林总总,修为最低的都在九品太易之境,而太始境更是多达一百多人。 虽然这些人几乎全部带伤,但冲破玄兽群进入魔窟的经历,让他们却是极为亢奋。 想想也是,那可是近万头玄兽啊,而己方只有三千之众,即便折损巨大,但也足以让他们自傲了。 “二哥,兄弟们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闻人浪谍走到魏真的身旁说道。 “嗯。”魏真点了点头,转头间,神色复杂的向着不远处的展白望去,见展白挥了挥手,这才发出喝令,“出发。” 顿时间,天泉山庄、万花苑以及展白所属的剑狱山庄,三方势力合而为一,按照琴音的指导,向着北方奔驰而去。 “这九龙困魔阵不知道已经存在多长时间了,隐于暗处的这一方玄晶矿脉倒还没什么,可处于明处的一方,却是多少都受到了人为的破坏。这也正是为什么,九龙困魔阵只封印了地下城,而没有将全部的玄晶矿脉都包覆进来。”一路上,蝶衣还不段的向展白解释其中的一些关联。 “这些都是废话,我只问你,你是否能够确定,那不管是贤者还是地君的洞府就位于这片玄晶矿脉的中央?”展白不耐烦的打断道。 “这是自然,地下城是整个玄晶矿脉的中央,而相对应的,这块隐于暗处的玄晶矿脉的中枢必定是相对应于地下城的所在。那里也必然是整个九龙困魔阵的核心所在。”蝶衣万分确定道。 “那就好。”展白对于蝶衣的这个答案看似满意的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一路上少有的保持了沉默,也不知其都在想些什么。 虽同为玄晶矿脉,虽然跟地下城外围的万千大山地势极为相似,但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同,比如,一路上,再也遇不到一个玄修的身影,至于处于外围的山寨帮派,更是杳无踪迹,反倒是遇到了不少的玄兽。 这也不难理解,不然的话,就没办法解释,地下城那无以数计的玄兽潮的来历了。 好在,一路上碰到的玄兽实力并不强,在千人的大军面前,大多数都远远的逃开,至于某些不开眼的,也被众人剁成了肉酱。 一路上,走走停停,因为并不确定所处的方位,所以只能依靠经验以及对玄晶矿脉外围少许的熟悉,来判定方向。 如此这般,千人帮众直走了两个多时辰,目之所及,终于看到了目的地。 “这……这就是你口中说的地下之城?”望着还在几十里外的目的地,展白瞠目结舌,喉结上下涌动间,发出晦涩的颤音。 “这……应该是吧。”何止是展白,即便蝶衣也是大感震撼。 至于其他人,此时更是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完全呆滞了。 就像地下城之于玄晶矿脉,而几十里外的目的地便是现在身处的这片玄晶矿脉的中央,只不过,不同的是,那里矗立的不是错落无章的城镇,而是一大片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宫殿群。 “发……达了!!”一旁的蝉儿无比激动的失声道,“这绝对至少是地君的洞府,而且这位地君的地位极高。里面肯定收藏了大量的宝贝灵药。” 听得蝉儿此言,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火热,如果说还有两个能够保持一定清醒的话,那就只有展白跟蝶衣了。 “哼,只怕没那么容易啊。你们看那是什么?”展白一声冷哼,将众人从yy中惊醒,循着展白手指的方向望去,所有人脸上顿时呈现出从天堂直坠地狱的惶恐以及不甘。 只见,围绕着那富丽堂皇的宫殿群,赫然矗立着数口冒着黑烟的魔窟,从这一面望去足足有四个之多,每一个魔窟旁都守卫着数以万计的玄兽,数量之多,修为之高,比之展白所面对的玄兽群强了近乎数倍。 “咱们只看到了一面,既然是九龙困魔阵,而且地下城内也是九口古井,那么这里的魔窟就应该也有九个,将整个宫殿群团团环绕。”展白声音低沉道。 “每一个魔窟旁边,据目测大概守卫了三万多玄兽,其中达到太玄境的就超过了三十之数。”一旁的蝶衣补充道。 “每两个魔窟之间相距不过几十里路,一旦发生大战,以玄兽的速度,足以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进行增援。”展白似乎对打击众人士气的行为已经上瘾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就我们这些人,冲上去,只有死路一条,万万没有其他的可能。”蝶衣做了最后总结。 无情的现实,让所有人都清醒的认识到,那不远处的宫殿群,根本就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看得到,却摸不着。 “可我们还有得选择么?”展白苦笑。 不为那宫殿内有可能隐藏的宝藏,就算只为了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冲进宫殿群,只有如此,才能真正的破阵。 “不,不,我不会去的。咱们已经冲出了地下城,再也不用担心时刻被强大的玄兽袭击了。而这里不同,这里跟玄晶矿脉一样大,尤其是在外围,玄兽不多,修为也不高。更何况,这里是封闭的,甚至不用担忧有外人进入。如此世外桃源,为什么还要拼命?再说,即便真的破了阵又如何,我们世代生活在玄晶矿脉,也从未想过也出去,外面的是玄晶矿脉,这里也是,有什么区别。我不会再送死了,我要走,我要走。”天泉山庄的队伍中,终于有一名帮众被残酷的现实压得崩溃了,语无伦次的说了好大一通,即便是在魏真的瞪视下都无动于衷,说完话后,已是转身,向着来路奔逃而去。 “混蛋,你给我回来。”魏真大怒,就要追上去。 “二弟,放他去吧,他已经被逼疯了,就算留下来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展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一条导火索,而且很快就会出现燎原之势。 “家主,这些玄兽的实力,咱们都有切身体会的。而且丁武说的对啊,既然事不能成,咱们又何必去白白送死。这里不是更好么,偌大的一个玄晶矿脉,完全可以满足咱们了,而且还不用为此厮杀博命。”正如展白所料,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而且这走出来之人,条理更加的清晰,根本没有疯癫的征兆。 剑衣领十一人跟颜修儿没有动,他们一切都以展白的意志所支配。 万花苑的两百名弟子也没有动,不仅仅是看不上玄晶矿脉,更多的是宗门森严的规矩还有纪律。 反观天泉山庄,除了不多的几个死忠之人沉默不语,远远超过半数的帮众已经人心思动,虽然没有像那丁武般逃窜,可那闪烁的眼神以及嘴里的念念有词已经表明了一切。 乌合之众,毕竟是乌合之众,哪怕经历了鲜血的洗涤,没有信仰的他们,在绝境下,立时就显出了凡俗趋吉避凶的本质。 “都……给我……滚!!!!” 第270章 灯下黑 “滚,滚,滚。”魏真从未有过的愤怒,让他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冲进天泉山庄的帮众之中,不论青红皂白,抓住人就拳打脚踢,以此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魏真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反应,原因是多方面的。前文曾经提到过,因为帮众巨大的折损,让他的心情原本就低落到了极点,加之跟万花苑与剑狱山庄的对比,更是起了怨恨之心。 种种负面的情绪积压起来,在这一刻,当看到无数的帮众向他质问时,一种被人背叛的羞怒感,终于让他爆发了。 魏真不停的厮打着帮众,没有使用一丝的玄力,但状若癫狂,甚至连一些死忠于他的人都没有逃过厄运。 反观这些挨打的帮众,倒也没有反抗,木桩一般,麻木的接受着暴风骤雨的拳脚,原本很正常的举动,看在魏真的眼里,却更加的刺眼。 好啊,就连这些卑微的混蛋也瞧不起我了,好啊,好的很啊。 一股被抛弃的悲凉在魏真的心头滋生,疯长,最后化作仰天长啸。 “都想活么,好,好的很,那就一起去死。”完全失去理智的魏真,这一声厉啸完全用上了玄力,顿时惊起了远处守卫魔窟的玄兽。 “魏真,你发什么疯。”展白脸色大变,身形一转已经到了魏真的面前。 “发疯么,呵呵,就是发疯了。你们所有人都瞧不起我,都觉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大哥,不,展白,在你面前,我就是一个幼稚的蠢货。我任何的决定都是错的,你的所有想法都是对的。所以,我就必须像个傀儡一样,什么都要听从你的摆布。于是,魏国府没了,天泉山庄六千多个兄弟成了炮灰,还有这些兄弟,出来的时候是三千人,而现在还剩下多少,可即便如此,他们对我也是虚以委蛇,甚至当面质问。既然如此,还要我这个家主做什么,我就是多余的那个。好啊,既然你们都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要死,大家一起死。”魏真俊俏的脸上此时满是狰狞,竭斯底里的怒吼连连,可在外人听来却是唏嘘不已。 这得是积压了多少的怨恨,才能说出如此的话啊。 展白面具下是何表情没人知道,只是看到他举起了手,然后向着魏真毫不犹豫的切下。 砰!!! 面对这并不快的一掌,心神早已大乱的魏真竟然没有躲掉,脖子一痛,整个人已经委顿倒地。 “二哥!”闻人浪谍惊呼。 “家主。”天泉山庄众帮众齐呼。 “鬼叫什么,把他带上,赶快撤退,没看到那边玄兽已经冲过来了么?”展白一声冷喝,将因为魏真昏迷而差点暴走的天泉山庄帮众喝退。 果然,这时,所有人才发现,远处已经有不少玄兽向这边冲了过来。 整个队伍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沉闷的气氛下,闻人浪谍跟蔡公公两人亲自将倒地昏迷的魏真搀起,然后跟随众人,飞速的冲进了不远处的丛林之中。 两个时辰后,一干人等终于摆脱了玄兽的追杀,此时已经日落西山,黑夜降临,最终寻了处小山安营扎寨。 魏真突然的爆发,却无意中阻止了天泉山庄的分崩离析。 一堆堆篝火点燃,三三两两之人沉默的聚在一起,却没人说话,只是用莫名的眼神交流着。 山包最上面的篝火旁,闻人浪谍跟蔡公公无言以对,而在旁边,则昏睡着魏真。 咔擦!! 干枝断裂的声音中,展白慢慢的走了过来。 “大哥。”闻人浪谍急忙起身,看似打招呼,但身体却有意无意的护在了魏真的身前。 哎,同样是拜把子的兄弟,还是亲疏有别啊。 展白心中叹息,倒也没有揭破闻人浪谍的心思。 “既然醒了,就别装死了。”展白歪头,向闻人浪谍身后的魏真轻喝道。 “呼!”悠长的呼吸中,“昏迷”的魏真果然坐了起来,却是别过头去,不知是不愿看到展白,还是不敢看。 “现在清醒了么?”展白冷笑。 “大哥,我……”沉吟了一番,魏真终于开口,语气上明显有些中气不足,“我刚才是被气糊涂了,并非真心对大哥你……” “不用解释了。其实你的心思我早该猜到的。”展白幽幽一叹,“事情发展到今天,我的责任更大,实在是我太想当然了。很多时候却忽略了你的感受,在这里向你说一声抱歉。” “大哥……”魏真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展白竟然会主动道歉,在他的认知中,这根本不像展白的行事风格啊。 展白摆了摆手手,打断魏真要说的话,“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现在过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兄弟的缘分到此为止吧。” “大哥,别啊。二哥已经知道错了,他也是被气的一时糊涂。”一旁的闻人浪谍听出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劝说道。 “三弟,不要说了。你了解我的性格,我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当然,之所以下这个决定,并非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我还没有那么小气。”展白面对闻人浪谍,微微一笑间便又转头望向了魏真,“从今日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呢,走自己的独木桥。放心,咱们总归兄弟一场,日后,只要你不来主动招惹我,我也懒得与你计较。不过,现在,你是不是跟我交个底。你把夏忆柏夫妇怎么样了?” 此言一出,闻人浪谍脸上不禁现出诧异,而一旁的蔡公公则是全身一颤,虽然极力遮掩,但瞥向魏真眼神中的那一抹失望,还是被展白精准的把握住了。 “大哥,你、你都知道?”魏真心头猛跳,这一瞬间整个人竟然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他们夫妇还有手下的一干属下,两天前突然失去踪迹时,我就有所猜测,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不过,今天,既然把话都说明白了,我也就不用顾忌兄弟的感情了,你说是么?”展白微微冷笑。 “可你怎么就确定是我做的,地下城的帮派势力那么多。”魏真还有些不死心的争辩道。 “原因很简单,那些下属,我不知道,但夏忆柏夫妇在消失之前,根本就从未离开过府邸。”展白冷声道。 “或许、或许他们逃了呢?”魏真躲闪的眼神,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二哥,你糊涂啊。”没人是傻瓜,更何况是闻人浪谍,看着魏真现在的模样,他如何还理不出事情的始末,不禁气愤道。 “魏真,咱们怎么都是兄弟一场,你这般说就没意思了。说吧,你把他们怎么了,杀了么?”展白说到最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愤怒,似乎对他而言,这两人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角色。 魏真无地自容的埋着头,沉吟良久,才低声回道,“没有,他们两人我没有杀,不过其手下的那些人……” “他们在哪?”展白毫不客气的打断道。 “跟我父亲一同锁在了府邸的一间密室中。大哥放心好了,那里暂时很安全,而且也给他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说不定,咱们都死了,他们还……”魏真话没有说完,就被展白第三次打断了。 “你什么时候跟那伙人联系上的?”展白突然又问出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什么人?”魏真抬起头,脸上满是疑惑,仿佛根本不懂展白说的什么。 “夏忆柏夫妇的修为实力,我清楚。整个天泉山庄,除非蔡公公亲自出手,否则你杀他们容易,可想生擒,却很难,更何况还要瞒住我的耳目。”展白眼睛中已是一片冷漠,“而刚才当我问出夏忆柏夫妇下落的时候,蔡公公眼神中却露出了惊愕以及失望,显然他并不知情。而这也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怪不得直到九龙困魔阵发动,都没有见到那几个混蛋的身影,却没想到,跟我玩了一出灯下黑。对么,酆都?” 酆都? 最后这两个字,展白的眼睛已经谨慎的向四周瞥去。 情理上讲,酆都不可能悄无声息的隐藏在自己的周围,可展白却偏偏却生出这种无厘头的预感。 “嘿嘿,书生不愧是书生,咱们老朋友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一道慵懒的声音突然从魏真的身上传来,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只见魏真宽大的袖口诡异的鼓动了起来,一道道身影从中飞射而出,不多时,就出现了百多名黑衣人,将展白等人团团了包围了起来。 “大哥,不是我!”这下,就连看似始作俑者的魏真都吓住了。 “当然不是你,蠢货,被人利用都不知道。”展白一声冷哼,眼睛却是向一方黑衣人望去。 果然,展白目光下的数名黑衣人,很自觉的向两侧移步,正好露出了身后的数人,而为首的不正是全身无不散发出懒散气质的酆都么? “呵呵,没想到,这袖里乾坤之术还能如此用。酆都,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故人相见,展白自然要笑容相待了。 “哎,即便如此,还是落了个平局啊。不过,书生,你这心可软了很多啊。”酆都说笑中,眼神却是瞥向了魏真。 意思不言自明。 “呵,有么?”展白心头却是一惊,实在没有想到一段时日不见,酆都的洞察力大有长进啊。 这根本就是在刻意针对自己啊。 酆都笑而不语,双手拢在袖子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哈。 “书生,咱们又见面了,上次,你可真是狠心呢,伤得人家的心现在还痛呢。”却是一旁的弧月插嘴了进来,娇嗔连连中,已是款款而来,毫无羞耻将展白一条手臂揽在怀里,做足了亲昵的姿态。 “咳咳,弧月,你知道的,美人计对我没用。”展白全身都有些不自在道。 “那美人计加上深度的呢?”弧月得寸进尺的娇笑道。 “不一样么?”展白无语。 “人家说的是深度的,为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到现在可还守身如玉呢。”弧月这番话说来,不说其他人,就连最为镇定的酆都全身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师父。”就在展白尴尬之时,展潇走上两步,直直的跪在了展白的面前。 对于展潇的出现,弧月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潇丫头,别来无恙啊。上次匆匆一别,也没顾上跟你怎么说话。”望着跪在地上的展潇,展白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哼,女人果然靠不住,咱们可不是来叙旧的。” 第271章 损人利己 地下城,城南,古井魔窟。 整整四个时辰的厮杀,让这片战场布满了硝烟以及鲜血。 四射的玄力,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彼此间猛烈的进攻,甚至将半个南城移平。 残肢断臂、血肉内脏,使得这一方之地几乎成了修罗炼狱。 正如傅满楼所说的那般,这场厮杀,必定是需要用人命来填的,绞肉机般的战场每时每刻都在吞噬着生命。 人数上万的小刀飞战到现在,还能站着拥有一战之力的,已经不足千人了。而这其中,大部分的面孔都来自刺跟双月所带来的天邪宗以及傅满楼所在的宏文院。至于原本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原小刀飞帮众,几乎死亡殆尽。 由此可见,战况之惨烈,但也从侧面印证了这群临时捏合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彼此间巨大的差异。 刺跟双月带来的百多名黑衣蒙面的天邪宗弟子,就不用说了,其修为全部都在太始境之上,而且因为所修的功法极为近似,彼此间很容易就能形成默契的配合,看似眼花缭乱的上下翻飞,却总能恰到好处的达到互补,加之他们所修的功夫品阶也高上了许多,而且看上去对阵玄兽的经验也是极为丰富。种种原因下,他们的折损最少,而战绩却是最好,死在这些人手上的玄兽近千头之多。 相比之下,傅满楼所带领的宏文院院生就要稍差一些了。彼此间的配合倒也不俗,但单兵的战力比之天邪宗却是低了不止一筹,往往需要两人甚至三人配合,才能稳胜同境界的玄兽,而一旦放单,便会险象丛生。不过这里面却有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那便是傅满楼。 他并没有像一般院生那样出战,在十几名同门的保护下,只见他手捧一卷竹简,于厮杀的纷扰中,却是朗声而诵,肉眼可见,一个个金色的字符神异的从其口中传出,然后将方圆百丈范围团团笼罩。 而这些金色的字符飘于空中,却凝而不散,编制成册,顿时间,所笼罩之地便充满了一股浩然正气。 不要小瞧了这股浩然正气,在其笼罩之下,但凡宏文院的院生,修为竟然临时有了极大的提升,甚至有些达到境界瓶颈之人,直接突破更上一层。 “这是?”战场不远处的刺看到这一幕,眼神不由一凛。 “那股气息不同于浩然正气,让我很厌恶。”不知何时,双月已经杀到了刺的身旁。 “是……民义,好纯粹的民义。没想到,这小小的宏文院,竟然收了如此惊艳绝绝的弟子,怪不得,怪不得。”想到第一次见到傅满楼时,自己心中的异样,刺感叹的同时也就释然了,“此子绝对留不得,否则,日后说不得会有非凡的成就。” “那我现在就带人杀了他。”双月毫不犹豫的就要动手,却被刺及时的拉住了。 “现在还不到时候,而且,即便是死,他也不能死在我们的手上,现在宗门还在休养生息,不宜过分的高调。”刺的目光无比的深邃,让人难以看出其心中真实的想法。 就这样,因为傅满楼的缘故,宏文院整体的实力,几乎上升了一大截,虽然比之天邪宗还略有不足,但自保已是绰绰有余,战到最后,带来的近千名院生,幸运活下来的达到了七百之数。 至于刺跟双月所带来的黑衣人中,那两名太玄境的强者,则跟宏文院的老者书生联手,在高空之上,苦苦的将五头太玄境的玄兽抵挡了下来。 魔窟就在眼前,距离不过咫尺之遥。看到这种结果,刺不禁松了口气,终于胜利了。 回首间,望着身后跨越过的战场,数不清的尸体,交叠凌乱的扑满了一地,里面有玄兽的,更多的则是玄修的尸体。 “所有人,尽快脱离战斗,下魔窟。”没有过多的犹豫,刺一声厉喝,自己已经当先跳了下去。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刺可没有丝毫顾忌他人的怜悯。 紧跟在刺身旁的双月手中长鞭一挥,玄力的加持下,甚至幻化出了一条巨蟒,将缠着自己的玄兽抽飞,也不恋战,转身就跃入了魔窟。 有了两人带头,最先反应的天邪宗弟子,他们做的更绝,几乎听到命令之后,转身就跑,短短的时间,就全部跃入了魔窟,将烂摊子留给了宏文院。 “混蛋。”天空中的书生老者眨眼的功夫,就发现就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了,至于原本跟他一同抵挡五头太玄境玄兽的那两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顿时间,五对一,而且还是玄兽对玄修。 老者顿时险象环生,饶是他怒骂连连,却是无济于事,现在这种情况,被五头玄兽包围,他就算想跑也已经没有可能了。 “所有人,跟我走。”傅满楼抬头深深的望了老者一眼,眼神中现出了一抹决绝。对着身边一众宏文院的院生一挥手,直杀向魔窟。 “傅师兄,夫子他……”有院生不解道。 “夫子成仁了,咱们救不了他,只会拉更多的人陪葬。”傅满楼面无表情,但眼神中却闪过一抹痛苦。 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尽力保全身边的师兄弟了,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你们走,我来挡住这些畜生。”天上的老者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这反而让他放开了心怀,身处儒家,数百年的耳濡目染,立时就激发了他的自我牺牲精神。 老者拼命了,不再顾忌玄力的巨大消耗,一连几次猛烈的攻击,将五头玄兽稍稍击退后,凌空向着地面围攻众人的玄兽群拍出数掌。 太玄境特有的澎湃玄力顿时将地面的玄兽杀的人仰马翻,让傅满楼等众多宏文院的弟子获得了喘息之机,利用此次机会,飞快的撕开玄兽群,冲到了魔窟的边缘。 “夫子之恩,学生等没齿难忘。”傅满楼站在魔窟的边缘,回首仰视,对着天空中的老者徐徐拜下。 “夫子,走好,学生不能送了。”身边宏文院的众多弟子纷纷跪下,出声哽咽着向老者的方向扣头。 “都要活着,这样老夫才死的其所。”夫子话音刚落,便被那五头太玄境围了起来。 似乎恨极了这个老头,很快就连太始境的玄兽也纷纷飞起,瞬间便将夫子完全淹没了。 “跳!”傅满楼再也不忍看下去,一声怒吼,说完,人便栽进了魔窟。 转瞬间,还剩下五百多人的宏文院院生便消失在魔窟之中。 经此一役,小刀飞历经殊死的搏杀,全军覆没,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换来的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帮天邪宗百人以及宏文院五百之众成功突破,跃入魔窟。 天邪宗损人利己的临阵脱身,害苦了宏文院,更害惨了夜侯府。 相比于小刀飞这一边,夜侯府的人数虽然不相上下,但在高端战力上,却还是弱了一些,自然的,他们前进的步伐就略慢了下来。 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正是这稍微的差距,却是差点让夜侯府全军覆没。 原本对付小刀飞的玄兽群,虽然伤亡同样惨重,却依旧还足有两千之众,残忍的兽性在经历连番厮杀之后,越发的凶悍,将书生老者撕成无数的碎片之后,当即就将怒火转移到了再一次姗姗来迟的夜侯府身上。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瞬间让夜侯府陷入了绝境。现在即便想要退,也已不可能了,唯一的生路只在前方。 “破釜沉舟在此一刻,要么死无葬身之地,要么冲进去,跃入魔窟,给我杀。”夜侯府当先之人,赫然是柔弱的洛绾,只见她手拿一柄柳叶弯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原本漂亮的衣衫,现在早已经破烂不堪,多处重伤,有的伤处深可见骨。可即便如此,在如此绝境之下,她却表现了出了远超司徒墨林跟夜叟侯的决绝与魄力,高声长呼。 或许是被洛绾身先士卒的精神所打动,已经疲惫至极的队伍再次爆发出勇不可当的气势,迎着凶猛的玄兽群就冲了过去。 此役之后,上万夜侯府帮众,活着跃入魔窟的不足百人,天祚府府主司徒墨林重伤。 第272章 给个台阶 “得,劳心劳神好不容易摆了书生一道,这还没等动手呢,自己人巴巴上赶着叙旧去了。”望着那急迫着要以身相许的弧月以及尊敬的无底投地的展潇,酆都自嘲了一声,这架算是打不起来了,之前那自以为得意的算计,现在看来就是画蛇添足。 “算了吧,酆都,现在的形势,我不信,你还想打。”身旁的怨鸦不禁吐槽道。 不论展白还是酆都,都是纯粹的利益至上的混蛋。有好处不占是王八蛋,没好处之事,那是打死都不干。 两人自诩对方是自己的宿敌,若是有机会抽冷子捅刀子,那绝对是当仁不让,可这么做却有个前提,那便是据对不做损人不利己之事。 眼下的形势很明显了。 展白为活,酆都为财,但现在明晃晃的宝藏就在眼前,却是镜花水月,看得着摸不着,想要突破那宫殿群四周玄兽的守卫,展白不行,酆都也不行。 有了相同目标的两人,绝对会毫无节操的将以前的一切过节统统暂时性忘却,然后化身并肩战斗的挚友。 不得不说,若论对展白跟酆都的了解,这个世上,除了同出自残虚之地的众人,想找出其他人实在是不容易。当然,这里面,刺跟双月除外,这两人完全是残虚之地血光之天突然杀出的黑马,跟其他人根本不熟。 当然,即便抛却两人的性格,也没人认为会打得起来,虽然看似酆都所带领的近百名黑衣人将展白团团包围,可只是眨眼的功夫,近两百名蒙着面纱的女子,就在最外层包了饺子。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怎么看都不是要上来联谊的。 “哎,书生,知道现在的你什么地方最让我嫉妒么?”酆都突然开口道,声音依旧懒洋洋的,他就是如此,面对谁,都是一副永远睡不醒的样子。 “呵呵,总归不是我这齐天的艳福吧?”展白轻笑一声,声音温和,暖人心脾,听来如沐春风。 这种声音,这种语气,只有面对酆都时,才会偶尔出现。 “哈哈,知我者书生也。”酆都哈哈大笑。 “呵呵,既然羡慕,送你好了。”展白轻笑着,手掌陡然抚在弧月的腰间,轻轻用力,已将她推了出去。 “书生?”弧月被无情的推开,脸上顿时露出幽怨之色。 “哈哈,弧月,看来你这魅力还是差了些啊,日后可要再接再厉哦。”怨鸦不失时机的揶揄了一声。 “怨鸦,你想找不痛快?”对怨鸦,弧月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杏目冷对,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架势。 “好了,不要吵了,让外人看了笑话。”酆都懒洋洋的摆手,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外人,书生可不算是外人。”弧月娇嗔了白了酆都一眼。 “哎,这女人的智商真是堪忧啊,尤其是遇到书生。”酆都叹息着摇了摇头,却是转头,向着外面说道,“两位姑娘,不如进来一叙?” “咯咯,打扰各位叙旧了。”人未到,笑声已经先传了进来。 四周包围的黑衣人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然后就见两名带着面纱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 虽然看不到她们的脸,但只是那婀娜的身段还有惊艳的气质,就让在场不少男人惊呼连连,酆都等人还好,毕竟是经残虚之地历练出来的,心智早就远超常人,可四周那百名黑衣属下,却已经有不支的迹象了。 粗喘之声此起彼伏,豆大的汗珠瞬间就将身上的黑衣浸染,好不狼狈。 “好强的魅术!”酆都心头也是猛地一惊,心头的轻视顿去,眼神中少有的露出了一抹凝重。 “老头子曾说,万花苑分内外两阁,无一不是千娇百媚的,其中尤以内阁为甚,而内阁中又以花魁为首。”酆都声音虽然依旧懒散,但语速却更加慢了,让人不难听出其中的郑重之意。 “咯咯,都是别人抬举,小女子蝶衣可当不得如此盛赞。”蝶衣算是变相的承认了酆都的话。 “在下酆都,见过两位仙子。”酆都煞有其事的向着两女躬身施礼,称呼上的改变,不仅仅是出于尊敬,而是规矩使然。 老头子曾经告诉过他,万花苑的内阁花魁,世人都是以仙子称之。 “咯咯,敢称呼天邪宗宗主为老头子,公子想必是邪天子之首吧。果然是人中之龙,风采不凡。”论聪慧,蝶衣丝毫不逊于展白,仅仅通过一句话加上酆都所展现的气质,就精准的猜出其身份地位。 “唧唧歪歪还有完没完了,想听人赞美,出去之后,老娘答应给你们找一群乞丐,每天从起床到睡觉,溢美之词绝对不停就是。”若论在场,因为蝶衣、蝉儿的出现,谁心中最是不喜,那绝对要说弧月了。 女人都是善嫉的动物,尤其是当看到各方面都胜过自己的女人之时,那种敌意是毫无道理可讲的。 显然,蝶衣、蝉儿的出现,让弧月产生了偌大的危机感。 “弧月,我挺你。”似乎不甘沦为配角的展白,不禁向弧月竖起了大拇指。 “咯咯,既然有人抗议了,那咱们就坐下来谈谈合作如何?”蝶衣也不介意,眼睛却是瞥向展白跟酆都。 “嗯,蝶衣仙子,如果在下剥夺了某人的资格,想必你不会介意吧?”酆都却是诡异一笑,眼睛都眯成了上弦月。 正如上文所说的,一旦有可能,酆都跟展白丝毫不会放弃抽冷子捅对方刀子的机会。 现在,酆都心里显然就活泛了起来。 在他看来,因为万花苑的出现,展白已经失去了跟自己合作的资格。 展白再厉害也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再强又如何比得上万花苑呢。 既然有更好的合作伙伴,他毫不犹豫的就将展白这个速度排除在外,不得不说,这翻脸的速度,比起翻书来,是一点都不遑多让。 “嘿嘿,酆都,你确定?”展白眼睛微眯,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你说呢?”酆都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大有针尖对麦芒之势。 “嘿嘿,那我送你一句话如何,这具话叫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展白阴森的笑道。 酆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展白这话中的威胁之意可谓露骨至极了。 你可以不带我玩,不过你却要做好被人拖后腿的准备。 这就是展白的言外之意。 加上展白,未必能够成事,可若是将其排除在外,那么逼急了他,未必就做不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蝶衣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两个男人,心中却是充满了各种疑惑。 从之前的对话看,两人显然极为熟稔,那种亦敌亦友的关系,可谓最容易引起女人的八卦之心了。 “就凭你,或者还要算上那十二个人?”酆都随手一指,赫然是圈外,剑衣领众人以及颜修儿所在之地,“对于任何威胁,我最喜欢做的就是在其没有萌芽之时予以扼杀。” 酆都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妥协之人。 “嘿嘿,如果你真敢这么做,多了不敢说,狂道、怨鸦还有狐月三人必定要给我陪葬,至于你,我保证,不死也得脱层皮。不知这种结果,你想要么?”展白说话间,缓缓摘下了面具,将剑形的瞳孔毫不犹豫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同时几乎相当于太玄境的庞大妖力从其身上席卷而出,酆都等人还没什么,可四周那百多名黑衣人却是被骇得后退连连,哦,不只是他们,还有已经被众人遗忘的魏真、闻人浪谍以及蔡公公。 “这、这是怎么回事?”魏真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虽然对于妖力极为陌生,但那股只有太玄之境才有的气势,却又如何瞒得过他的感知。 “太、太玄境,大哥竟然是……”闻人浪谍更是彻底麻瓜了。 同为太玄境的蔡公公虽然早就见识过了,但此时如此近距离之下,还是惊得冷汗连连。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饶是他,都心悸不已。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让所有人的心都紧缩了起来,不过,很快,随着酆都的一句话,这一切便烟消云散。 只见酆都微微转头,面向蝶衣,慵懒的说道,“蝶衣仙子,如果你再不给个台阶,接下来两个男人就要为你而进行殊死决斗了哦?” “噗嗤!”一直没有开口的蝉儿立时没有忍住,笑喷了出来。 你能想象,一个刚才还煞有介事,誓要斩草除根的男人,却是画风一转,变出一副无赖嘴脸的样子,有多么好笑么? “咯咯。”蝶衣也就多忍了眨眼的时间,良久才颇为做作的笑道,“小女子可不敢当两位公子的盛情,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各退一步如何?” 有了台阶,展白甩了甩手,切换回玄修的同时脸上适时的挂出一抹不屑,而酆都则不忘色厉内荏的放出一句狠话,“算你小子走运,且放你一马。” “你们就不觉得这些把戏很幼稚么?”蝶衣苦笑的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够来,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展白这幅小孩子心性,倒是蛮有趣的。 …… 经过这段小插曲之后,三人很快就开始唇枪舌战的对合作后的利益瓜分争夺起来。 第273章 讨价还价 “不管最后的收获怎么样,我至少要四成。”酆都伸出四根手指,毫不客气道。 “哼,口气挺大,也不怕闪了舌头。”展白讥讽一声,“我就没那么贪心,既然是咱们三分合作,那就平分好了,我吃点亏,要三成。” “口气大是因为胃口好,不像某些人那般不自量力,就你带着十二个人,也好意思说跟我们平分?书生,我要是你,绝对会找一根绳吊死。”酆都毫不退让的反讽了过去。 “哦,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还有十二个人呢,我刚才只是算了我自己的那一份。既然你都如此提醒了,那我若不提高份额,岂不是很对不起你,四成,妥妥的。”展白剑眸一瞪,冷笑连连。 “恬不知耻,你信不信,分分钟,我就让你变成孤家寡人。”不自觉中,两人的额头已经顶在了一起,大眼瞪小眼的针锋相对。 “那不如就由你们两方平分,我万花苑给你们免费打工,如何?”一旁的蝶衣又气又笑,面前的这两个家伙,哪里还有一丝玄修的气魄,活脱脱就是地痞流氓啊。 “此话当真。” “此话当真。” 却没想到,之前还在顶牛的两人,竟然极有默契的一起转头望向蝶衣。 “你们……你们觉得很好玩么?”顿时间,蝶衣就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气得柳眉都竖起来了。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仙子莫怪,莫怪。”酆都顿时就变成了一副笑脸。 “其实,我可以退让一步,只要两成,不过,却有个条件。”展白语气一转,变得正襟危坐。 “有屁快放。”酆都没好气道,以他对展白的了解,吃亏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对展白口中所谓的条件,他根本就没有抱多少希望。 反倒是蝶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我要优先选择权。”果然,展白丝毫不加掩饰了暴露了自己的贪婪。 “想得美。”酆都一副看透了展白的样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展公子,你还是换个吧,这个条件太苛刻了。”蝶衣也是摇了摇头。 两成的收获,还要优先选择,若真要答应了,以展白那不知廉耻的性格,好东西还能剩的下来? “我优先挑选一物,这个条件总可以了吧。”展白原本就是狮子大开口,为的就是现在的讨价还价。 “那也不行。”酆都这是抱死了无论如何都要反对的想法了,反倒是蝶衣犹豫了片刻。 “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你们俩可以商量一下,同意也就罢了,若是不同意,也行,那我就要三成。”展白一摊手,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酆公子,展公子这个条件其实未必不能接受。”蝶衣很配合的开始对酆都进行说服工作。 两人交头接耳了一番,最终蝶衣也不知说了什么,面前让酆都点了点头。 “好,希望到时候,你能信守自己的承……”眼看就要说出最后一个字,酆都的眼睛突然微微一缩,脸上立即露出怪异的笑容,话音猛地一转,“如果我不同意呢?” “酆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突然发生的变故,让蝶衣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之前已经谈的很好了,这酆都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当真是不可理喻。 “嘿嘿,很正常,因为我这边加码了。”酆都含蓄的笑道。 “加码?”蝶衣柳眉微皱,似乎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看来是有援兵到了啊。”却是一旁的展白为她解了惑。 “嘿嘿,还是书生你了解我。也不怕告诉你,就在刚刚,我天邪宗又进来了百十人。也就是说,现在我们的实力是最强的。既然如此,这话语权自然要握在自己手中了。”酆都倒也没有隐瞒。 “哼,知道我最看不起你什么么,就是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展白不屑的撇了撇嘴。 “这是我的荣幸。”酆都一点也不生气的笑道。 “酆公子,你就不怕我跟展公子联手么?”现在蝶衣恨极了这个出尔反尔的混蛋,声音也渐渐的冷了下来。 “怕,当然怕。我怕你与虎谋皮,最后却被这个家伙卖了还不自知。”酆都耸了耸肩。 “你……”蝶衣气结,却是说不出反驳之言。 这酆都果然了得,一语中的,话出了自己的担心。 相比于酆都,蝶衣对展白的戒备心更重,毕竟,这个混蛋可是唯一让自己吃过大亏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又变成了僵局。 有了依仗的酆都做足了吃定展白的架势,而展白却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丝毫没有妥协之意,反倒弄的蝶衣站在中间,左右为难。 “蝶衣姑娘,不如咱们联合,先把书生给做了,到最后,平分宝藏岂不是更好。”酆都简直是不放过任何坑展白的机会。 “哼,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俩就是一丘之貉。姓展的靠不住,你又能是什么好东西?”蝶衣想也没想就恶语相向予以拒绝。 虽然对酆都的为人还不是特别了解,但只是看到展白对他的忌惮,就不难看出其难缠之处。蝶衣可没有笨到让别人当枪使的程度。 “似乎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吧。咱们联合冲入宫殿,至于能得到什么好处,得到多少,各凭本事不就得了。”就在这时,早就看不下去的怨鸦插嘴道。 “哈哈,怨鸦兄果然聪明,佩服,佩服。”听到这话,展白立即投来敬仰之色。 “怨鸦,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相反,酆都却像吃了苍蝇一般,脸都快变绿了。 这么简单的方法,三人会想不到? 按照怨鸦的办法,看上去很是公平,可这其中却存在太多的变数了,这跟势力强弱无关,完全就是运气了。而不论是酆都还是展白又或者是蝶衣,显然不喜欢这种无法预知的结果,才在一开始的时候极为默契的选择性遗忘。 可此一时彼一时,因为天邪宗援军的到来,不论是对展白还是蝶衣,无疑不是好消息,实力的不均衡,让他们完全的占据了劣势,这种情况下,各凭本事反而是不错的选择了。 只不过碍于情面,两人并不好开口,却没想到,被怨鸦先说了出来,这让展白如何不喜,让酆都又如何不怒。 一时的心直口快,怨鸦很快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一脸窘迫,讪讪的退了下去,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嗯,既然是酆公子你们那边提出的建议,小女子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蝶衣从善如流的轻笑一声。 “少数服从多数,更何况是咱们三方少有的共识,就这么定了吧,哈哈。”展白笑的极为夸张,做作的样子,看的一旁的酆都,直想一拳砸过去。 “殿下,不好了。”就在这时,早先不自觉中离开的一名天邪宗黑衣弟子匆匆跑了过来,附在酆都的耳边嘀咕了些什么。 从酆都的脸上自然是看不到一丝的变化,但那名天邪宗弟子脸上的焦虑之色,却清晰的传入了展白的眼中。 “貌似有变故。”展白心中一动。 “怨鸦,你带几个人,去接应下咱们的援军,他们怕是迷路了。”酆都不假颜色的转身,对几乎躲进人群的怨鸦吩咐道。 “哦,好勒。”听到这话,怨鸦急忙应承了下来,刚才自己做下了那等乌龙之事,早就没脸再呆下去了。 很快,怨鸦就点了二十多名弟子,在之前报信弟子的带领下,急冲冲的离开了。 这一番举动,更加坐实了展白心中的猜测,脸上的笑意不禁更浓了几分。 “蝶衣姑娘,想不想看场好戏。”展白转头突然对蝶衣说道。 “哦,不知是什么好戏?”蝶衣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极为配合道。 “精彩的打戏。”展白笑着卖了个关子。 “书生,咱们不如继续之前的话题如何?”酆都却是将想要离开的展白拦了下来。 “呵呵,你觉得能拦得下我么?”展白毫不买账。 “就按之前的方案,你得两成收益,同时可以优先挑选一物。”出乎意料的,酆都竟毫不犹豫的妥协了,“如若不信,我们三人可以签问心印。” “成交。 第274章 反目 利益的瓜分谈妥之后,三人击掌签下了问心印。 “现在,你应该不会搅了我看好戏的雅兴了吧?”事后,展白倒还没忘了之前的兴致。 酆都虽然没有点头,但却是让开了道路。 “走,去瞧瞧。”展白回头对蝶衣笑道。 当即,一众十几人,就朝着怨鸦离开的方向奔去。 “少主,咱们也走吧。”待展白几人离开,蔡公公却是走到魏真的面前叹息道。 “走?去哪?”几经打击的魏真,此时脑子一团糟,一时间并没有理解蔡公公话中的意思。 “还能去哪,自然是离开了。刚才,展公子三人明火执仗的签订契约,可是丝毫没有将咱们算进去。也就是说,那贤者洞府跟咱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既然如此,再留下,只是徒增别人笑话了。想来,展公子执意离开,也有让咱们知难而退的一层深意。”蔡公公这年岁可不是白活的,很快就看清楚了当前的形势。 “是这样么?”魏真满嘴的苦笑,如果这个世上有后悔药吃多好啊。 看来,大哥,不,展白说的真没错,自以为是的志气,不过是刚愎自用而已。不管是智谋、城府还是手段实力,在这场博弈中,自己都不再有一丝的机会啊。 也罢,所谓成王败寇,事到如今,自己就这么离开,也算留下了一丝的脸面。 “走吧。”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仿佛耗尽了魏真全身的力气一般,脚下一个踉跄,若不是蔡公公眼明手快,就差点跌倒在地。 “噗!”急火攻心之下,魏真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精神越发萎靡。 很快,天泉山庄的所有人,便在魏真的带领下灰溜溜的钻进了旁边的树林,不多时就消失无踪。 不论九龙困魔阵能否打破,也不管各方势力能否冲破玄兽的守护,进入那片宫殿群,这些事显然已经跟魏真,跟天泉山庄没有一毛钱关系了。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等待,成功了,他们也算是凭白沾了便宜。若是失败,那就永生永世的扎根于此吧。 话说两头,另外一边,展白等人已经赶到了事发现场。 “呦呵,好热闹啊。”看着不远处的厮杀,展白不无落井下石道。 只见,百丈开外的一处平坦之地上,此时正有两帮人进行着厮杀。 一方全部都是黑衣蒙面,人数不足两百,自然是天邪宗的弟子了。而另外一方,人数稍多,大约有五百之众,全部都是一袭天青色的书生长袍。两方也不知有多大的仇怨,此时当真杀的难解难分。 “咦,是他。”展白很快就在厮杀的人群中,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赫然正是自己逃出残虚之地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傅满楼。 算算日子,展白也有多年没见过傅满楼了。 看得出傅满楼的修为提升极大,现在俨然已经进入到了太始之境。可气质却依旧的儒雅,即便是在厮杀之中,也尽显潇洒。 看来,跟天邪宗厮杀在一起的应该就是宏文院了。 展白暗自想着。 “喂,酆都,你们的人貌似情形不太好啊,怎么还不上去帮忙?”展白转头对身边的酆都讥讽道。 堂堂来自鼎洲的天邪宗,在这里不仅让人打上门来,而且暂时看来,甚至还落了下风,如此好的噱头,展白如何会轻易放过呢。 酆都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目光依旧注视在战场之上,心中却是微微有些惊诧,怨鸦带着二十多名弟子都已经上去助阵了,竟然一时间还是无法扭转战局,看来对方也不容小觑啊。尤其是那名站在中间的儒雅书生,明明看上去不过太始境的修为,竟然以一抵二,挡下了两名太玄境天邪宗弟子的联手攻击。 “那个人竟然修有民义之力。”良久,酆都终于开口了,伸出拢在袖子的手,所指的赫然是傅满楼。 “民义?是什么东西?”其实展白也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心中同样充满了震撼。他实在难以想象,傅满楼是如何抵挡两名太玄境强者联手攻击的,这份能耐,就算是自己,在不使用妖力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做到啊。 “所谓民义是儒家特有的一种神奇的力量,只有资质极佳的弟子,才有可能修成,通过施政,可从治下万民的身上收集民义。所谓人心所向,这民义不仅包含了浩然正气,更代表这一种势。大势所趋之下,威力极强。”却是一旁的蝶衣开口,为展白解了疑惑。 “还有这种东西?”展白惊诧莫名。 “当然,这民义不仅仅能够用来攻敌,更是儒家弟子突破进入太玄之境的必备之物。也就是说,那名公子只要不出意外,日后的成就定然不在太玄境之下了。”蝶衣也是感慨连连,儒家不说是在地三洲,即便是在鼎洲,那也是诸子百家中的佼佼者,能有这番地位,可以说跟这民义有着极大的关系。 “嘿嘿,恐怕蝶衣姑娘这话说的有些早了。至少在我看来,这个书生怕是不久于人事哦。”酆都在一旁冷言冷语了一番。 “哦,这么说,酆公子这是要亲自出手喽?”蝶衣反问,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以及那修成了民义书生的死活,却是并不在意的。 但说者无意,听者却是有心,看似无动于衷的展白,此时心却是提了起来。 算起来,这傅满楼给展白的感官还是不错的,感情上,他自然是不希望其出现什么意外。 在蝶衣跟展白的注视下,酆都却是摇了摇头,“我不会出手的。某些人惹下来的事,还需要某些人亲自料理。” “嘿,那不知酆兄,刚才那番厥词,又是从何而来?”展白看似不经意的嘲讽道。 “书生,难道你忘记我最可怕的地方了么?”酆都转头,戏谑的看了展白一眼。 直觉,恐怖到极致的直觉? 展白悚然而惊,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傅满楼恐怕就…… 不说这几个无聊之人的聊天打屁,另外一边的战场之中。 刺此时的心情无疑是糟糕的。 现在这场厮杀,看似有些不可理喻,但他却清楚其中的缘由,皆因自己之前所下的那道命令而起。 对此,刺并没有一丝的后悔,损人利己原本就是他的本性,更何况他所在的天邪宗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当时的情况,自然是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了。至于宏文院的死活,跟他有一毛钱关系么? 只是让刺没想到的是,这群迂腐的书生竟然这么快就脱离了困境,紧随而来。而且也不知发什么疯,看到自己,就群起攻之。 按照道理讲,刺所带领的一百多名天邪宗弟子,倒也不怵宏文院,即便对方的人数多出了数倍。真要算起来,不管是个人战力还是整体实力,刺都找不到丝毫失败的理由。 可万事总有例外,现在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焦灼甚至还略显颓势的局面,唯一的原因就出在那个傅满楼的身上。 凭借着强悍的民义,傅满楼不仅纠缠住了两名太玄境的强者,更是极大的提升了同门师兄的实力,加上他们那同仇敌忾势若拼命的打法,饶是天邪宗,也是一时间大有吃不消之感。 幸好,就在为难之际,怨鸦带着二十多名天邪宗的弟子及时出现,才堪堪维持到现在,可也仅仅如此了。 很明显能够感觉出,怨鸦以及他带来的二十多人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实则在看自己的笑话。 “傅满楼,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毕竟之前咱们还是盟友来着。”刺显然不愿多做纠缠,毕竟,他们现在身处之地,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玄兽的攻击,将自身的力量凭白的消耗在这里,实在不值得。 “哼,你还记得咱们是盟友,那刚才却做出那般不齿之事,枉送了夫子的性命。”傅满楼冷声连连。 “嘿,这可就怪不得我了。事先我可是出言提醒的,要怪只能怪你们反应太慢了。”刺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 “巧言令色。”傅满楼咬牙切齿的恨声道。 “嘿,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了你么?我只是不愿过多的在这里消耗力量而已。再者说,难道你想因为个人的感情用事,就将好不容易带出来的这些同门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么?” 听得这话,傅满楼脸色不由的微微一变,猛然从仇恨中惊醒过来。 是啊,夫子临时之前可是亲口说过,要我们都好好活下去啊。 眼下的战局,自己一方虽然略占优势,可若想将对方击垮,势必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转头向四周的同门望了一眼,一股沉重的负担压在了心头。 为了这所谓的贤者洞府,此次宗门可是调动了不少的精英子弟啊,若是全部折在了这里,那宗门的损失就太大了。 更何况…… 傅满楼的眼神微不可查的朝战局中那二十多名突然加入的黑衣人望了一眼,终于下定了决心。 “来日方长,后会有期,这个梁子不会就此揭过,错开今日,不管你们是谁,我宏文院定然与你们不死不休。”放了一番狠话之后,傅满楼咬了咬牙,“你我同时罢手,然后各自后退百丈。” “好。”刺自然不会拒绝。 “罢手。” “停。” 两人同时轻喝,原本还热闹非凡的战场,顿时泾渭分明的错开,最终形成两方势力,相隔两百丈相持而立。 第275章 合则两利? 待一切尘埃落定,貌似没有好戏可看了,展白等人也便走了出来。 别看刚才双方打的热闹,可直到停手,都没有人殒命,反倒受伤的不在少数。 “酆都!!”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酆都,眼神不由的微微一缩,丝毫没有掩饰不满之气。 对于刺的怨念,酆都好似没有看到一般,懒洋洋的走了过去,直到刺的面前。 “酆都,此事一了,不管结局如何,我自会向父尊禀明详情。”刺毫不畏惧的迎上酆都的眼神。 这个混蛋,名义上是父尊派来辅助自己的,可从始至终他都做了些什么,不是缩头乌龟般隐于高门大院,就是莫名的失踪,而就在刚才,怨鸦更是明目张胆的放水,让自己大为的丢脸。 啪!!! 一声脆响,火辣辣的疼痛却是让刺呆住了。 就在刚才,酆都竟然毫无预兆的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酆都,你干什……”刺大怒,怒斥的话音未落,迎接他的又是一记耳光。 打完左边,打右边,这酆都倒也懂得对称之美。 虽然酆都没有使用玄力,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甩出两记耳光,还是将刺打懵了。 “第一个巴掌,是打你识人不明。这第二记耳光,是打你办事不力。刺,你可心服?”酆都终于开口了,懒洋洋的语气,此时听在众多天邪宗弟子的耳中,却是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 “我……不服。”刺咬牙切齿,大有跟酆都拼命之势。 酆都冷冷的盯着刺,而刺也那么迎着反瞪过去。 “不服就不服呗,何必要摆出这么一副吃人的样子。”看似火光四射的架势,却随着酆都接下来的话,而完全变了味道。 可偏偏这幅无赖的样子,却让刺满腹的仇怨有种无处发泄的烦闷。 这就完了,什么叫不服就不服,刚才你可是无缘无故的打了老子两巴掌呢。 可不管刺心中多么的愤怒,多么的不甘,而事实上,他还真的只有认了,不然又能如何,难道要打回去? 先不说酆都在宗门内的地位,以及他高出一筹的修为战力,只是看看他身边聚集着的四名邪天子,也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 屈辱,无以复加的屈辱感,让刺的心里不自觉的滋生出一丝的卑微。 “哎,可怜的孩子。碰到酆都,你就自认倒霉吧。别看他整天一副不死不活的鬼样子,可若论其御下的手段,啧啧,狂道,在这方面,你应该最有发言权吧。”展白不失时机的出现,这种和稀泥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你又是谁?”正有气没处发的刺,毫不犹豫的将枪口对准了展白。 “刺,我劝你还是不要冲动的好,他是书生。”不知何时出现的弧月,适时的提醒道。 所谓,树的影,人的名,听得这话,刺最终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虽然刺一直都不愿承认,可就在刚才,让他真正领略到了酆都的厉害。 正如展白刚才所说,别看酆都平日里吊儿郎当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更没有多少上位者的威严,可这御下的手段绝对别出心裁,否则的话,狂道、弧月、怨鸦以及展潇四人也不会聚集在他身边了。 尤其是狂道,众所周知,在残虚之地,若论御下之能,狂道那仿佛天生的狂傲霸气,是最为出名的,也正是如此,让他纠集了众多的拥趸。可时过境迁,归入天邪宗之后,他还不是一样乖乖的依附于酆都身侧。 就像刚才,酆都不正是轻描淡写般就在自己心头种下了阴影么? 酆都如此,那么在残虚之地,与他齐名的书生,又怎么可能是欺世盗名之辈。 “真是怂啊。”展白看着刺那番忍辱负重的模样,不屑的摇了摇头,背着手,却是向着另外一边宏文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兄,别来无恙啊。” “你、你是展白。”望着面前这个男子,傅满楼满脸的惊讶。 展白早先将面具摘下,就没有再戴。其实在他刚刚走出来时,就引起了傅满楼的注意。 只是傅满楼却怎么都不愿相信,眼前这个人会是之前那个连玄修资格都没有的凡俗之人。 当然,要说展白的变化还是很大的,首先就是气质。 倒并不是说展白的气质有了什么改变,而是当初刚刚逃出残虚之地时,所听所见,都是从未接触过的玄修,所以在傅满楼的眼中呈现的不过是迷茫彷徨状态下的他而已。 其次改变最大的无疑就是那双眼睛了。 任何人看到此时展白的样子,都会不自觉的被那双剑形的眸子所吸引甚至是震慑。 未知永远是最令人不安的。 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或者机缘,才会让展白拥有那么一双诡异的剑眸,而又有何奇异之处,种种的一切,都惹人遐思。 “九品太易境!”傅满楼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面前展白所散发出的修为,这让他也更为的惊异。 一个几乎已经失去了玄修资格的人,不过短短几年,不仅突破了那层障碍,甚至还拥有了如此深厚的修为,当真是不可思议啊。 “傅兄似乎很惊讶啊?”展白意味深长的笑道。 “咳咳,确实有些惊讶。”傅满楼神色甚是僵硬道。 展白的出现,给傅满楼带来的不仅是惊讶还有惊吓。 之所以如此说,就要从他那位同门的挚友柳承影说起了。 柳承影身上有很多的秘密,这件事傅满楼是知道的,先不说其来历、身份,其一些行为也是如此,其中就以他的伴读为例。 在傅满楼记忆中,柳承影身边一直不缺伴读,可却又总是会缺伴读。看似矛盾,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因为他身边的伴读,总是在跟了他一段时间后,神秘失踪。 对此,柳承影给出的答案也很简单,就是外出执行任务死了。可傅满楼不是傻子,这种借口一次两次还行,可每次都是如此,那就不是理由,而是托词了。 不过,因为两人的关系,加上伴读的身份实在不高,傅满楼也没有因为此事而过分纠结。这种情况一直到展白的出现。 同样的被柳承影看重,然后跟随了他一段时间,接着便是同样的命运,神秘失踪。 不过那一次,傅满楼最后却寻到了蛛丝马迹。 傅满楼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自己因为某些事到处寻觅柳承影,最终却在他的一处隐秘洞府内发现了重伤的他。 当时的柳承影从未有过的狼狈,身负重伤,精神萎靡,临走之时,还恋恋不舍的三步一回首。也正是从那天开始,展白失踪了,而更奇怪的是,柳承影再也没有找过伴读。 事后,傅满楼就有了猜测,展白极有可能就死在了那洞府之内。 几年过去了,傅满楼几乎已经将展白渐渐的忘却,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今日偶遇,而且对方一改当初弱不禁风的凡俗身份,反而成长为了九品太易境的玄修强者。 “那个……展兄,你认识那伙黑衣人?”为了遮掩尴尬,傅满楼急忙转换话题。 “有几个倒是故人。”展白撇了撇嘴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跟那几个人相识。 “话说回来了,傅兄,怎么跟他们结下梁子的?” “这……那个刺实在是无耻小人,就因为他,我宏文院一名夫子为此送了性命。”想到这些,傅满楼又不禁恨的咬牙切齿。 “呵,不管之前有什么仇怨。还是奉劝傅兄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可不是寻仇的良机,眼下紧要之事是要破了那九龙困魔阵。”展白剑眸微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破阵?咱们现在不是已经出来了么?”傅满楼不解,从跃入魔窟后,他们先是被仇恨蒙住了眼睛,找刺的麻烦,直到刚刚才有暇观看四周,发现貌似身处玄晶矿脉的外围,不知根底的他们自然以为逃出了地下城呢。 展白微微一笑,也没有隐瞒,当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望着脸色很是难看的傅满楼,展白知道火候到了。 “傅兄,以现在的情势看,不管是破阵还是寻宝,你们宏文院还是寻一个盟友为好啊。” “展兄的好意,学生自然不敢推辞,不如咱们联手吧。”傅满楼也不是傻瓜,从展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自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对方所打的主意。 不过,这毕竟也是一件合则两利之事,傅满楼自然不会拒绝。 第276章 九宫八卦 “哦,对了。傅兄,敢问柳兄最近可好?”展白看似无意的突然问出一句。 “柳兄?”傅满楼微微一愣,这才明白,展白说的是柳承影,“我也有两年多没有见过柳师弟了。” “哦。”展白略有些失望。 一时间,两人竟然再也找不出合适的话题,就在尴尬之时,远处传来了酆都的催促之声。 “书生,你谈完了没有,谈完了就快过来,咱们商议一下如何应对守护宫殿群外玄兽的对策?” “呵,傅兄,怎么样,跟我走一趟如何?”展白转头对傅满楼笑道。 “自然。”傅满楼也没有推辞。 当下两人便带着一众宏文院的院生,走了过去。 “书生,这是……”看到书生竟然将宏文院的人都带了过来,酆都不禁有些惊咦。 就在刚刚,他已经从刺的口中得知了此次厮打的前因后果,自然也知道了这些书生的身份。 “傅兄是我不错的朋友。这一次,他会跟我一起行动。”展白倒也没有隐瞒。 “这……这恐怕不妥吧?”酆都额头微皱,以他对展白的理解,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这有何不妥的。你放心吧,之前咱们商量的事情不变,不是都已经签了问心印么?”展白不以为然道。 展白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真会如此么? 要不怎么说,最了解自己的不是朋友而是对手呢。 酆都的担忧一点都没有错,展白之所以临时拉上宏文院,动机可是丝毫都不单纯。 利用,那是必须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展白的实力在三方中都是最弱的,要不是酆都投鼠忌器,生怕自己扯了他后腿,别说两成的受益,就是给半成都嫌多。虽然最终签下了问心印,但展白可没有一点的放松懈怠。 他清楚的知道,酆都、蝶衣以及自己虽然签了问心印,可那针对的只是对战利品的瓜分上,而一旦展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问心印自然就会自动消失。而一旦问心印消失,他丝毫不会怀疑,酆都立时就会对自己动手。 说白了,展白有命拿,却未必有命得。 虽然展白清楚的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可因为没有实力,说起话来,腰杆自然就硬不起来了,最终也只能答应。 不过现在好了,宏文院的出现,算是解决了展白的燃眉之急。 宏文院跟天邪宗之间,两者显然已经结下了梁子,断无合作的可能。这就给了展白从中斡旋的机会。 当然,之所以会选择宏文院,展白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却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傅满楼。 之前酆都跟展白说过,凭借直觉,他认为傅满楼将命不长久。对傅满楼不错的感官,让展白起了帮他一把的念头。 有自己在身边,说不定能或多或少的改变此人的命运呢。 “既然事以至此,多一份力量也是好的。”蝶衣在一旁插科打诨道,算是默认了展白的作法。 蝶衣都如此说了,酆都心中虽然不愿,但也只能点头。反倒是展白大有深意的看了蝶衣一眼。 “咱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那片宫殿群大概有一百多里。”当下,酆都便在地上比划了起来,“这儿有一处魔窟,有数万玄兽镇守,同时,在其两侧,不过几十里远,还有相邻的魔窟。所以,我们若想突破玄兽群,只有两个办法。要么,速战速决,在另外两处的玄兽群没有支援上来之前,就冲入宫殿群中。要么,就只有声东击西,先对一处魔窟实施佯攻,吸引玄兽的注意力后,从旁边的魔窟快速突破。” 对于酆都提出的方案,展白跟蝶衣同时赞同的点了点头。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两个方法,前者成功的难度显然要远远大于后者,酆都之所以还要提出来,原因很简单,若是选择了声东击西之策,由谁来负责佯攻无疑是极大的问题。 可以预见,这负责佯攻的队伍用九死一生来形容,毫不为过。而且,人数还不能太少,少了根本无法调动起玄兽的注意,可若是多了,这损失无疑是巨大的,不论是酆都还是蝶衣甚至是展白,都有可能无法承受。 “还是集中力量,全力突破吧。”蝶衣沉吟了良久,最终给出了自己的选择。虽然这个方案难度极大,而且死伤未必会小,但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至少表面上,对三方人马是公平的。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功,或者说成功后谁的损失更大,就只能看个人的造化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三人再如何的运筹帷幄,面对这种局面,也不可能有万分的把握。 “傅兄,你也听到了吧,现在若是退出的话,还来得及。”展白却是转头,朝一旁的傅满楼说道。 “呵呵,展兄多虑了,我宏文院没有贪生之辈,更不会将自己的命运押在别人的身上。”傅满楼不无傲然的回道,经过几人的交谈,他也明白了眼下的形势。 想要破阵,唯有进入那所谓的宫殿群,而要进入宫殿群,就必须突破玄兽的守护。经历过地下城那一战的他,自然知道这其中会有多大的凶险,可要让他袖手旁观,将师兄弟的身家性命托付给外人,他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当然,之所以做出如此决定,更大的原因也是傅满楼对自己的自信。 有了民义的加持,他自信能最大程度的保全身边师兄弟们的安危。 “好,既然如此,就这般决定了。接下来,咱们原地休整,待旭日东升之时,准时出击。”酆都最后拍板。 一夜无话,所有人都在利用这并不长的时间调息打坐,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你们跟我来。”展白走到楚迟等人的面前,神色略有些凝重的说道。 然后,便见展白带着剑衣领十一人加上颜修儿钻入了不远处的树林之中。 “宗主。” “师父。” …… 待展白停下,一干人无不疑惑的望向展白,不知他有什么吩咐,竟然搞得如此神秘。 “天亮之时,势必会有场大战,结果如何却很难预料。”展白郑重的开口道。 “宗主,应该不会吧。之前咱们不是也一样打穿了玄兽群,逃到这里了。更何况弟子观那天邪宗还有万花苑以及宏文院,人数虽然不多,但实力都远胜天泉山庄的帮众,这一次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苍剑生有些不以为然。 自掖庭宫出来后,苍剑生凭借拔剑术,不知斩杀了多少玄兽,这也让他的自信心爆棚了起来。 “是么,可不要忘了,上一次,那南井的玄兽群之前可是被调离了一万之众。”展白不由冷笑。 “可现在咱们的整体实力也上升了不少啊。”苍剑生不服气道。 “天泉山庄在那一战中,折损了两千多人,近乎三分之二的力量。”展白倒也没有生气,做足了以理服人的架势。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咱们没事不就好了。”苍剑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那么然后呢?” “然后?”苍剑生有些不解。 “之前那一仗,咱们只要跳进魔窟,就相安无事了。可你觉得这次会一样么,那宫殿群内是什么样的光景,有没有玄兽,或者说有没有机关?既然被称作贤者的洞府,你觉得真会那么简单么?”展白接连的提问,顿时让苍剑生哑口无言了。 是啊,那宫殿群可是贤者的洞府所在啊,而且还是九龙困魔阵的核心之地,想想仅仅是外围就有那么多玄兽的守护,里面怎么可能会是安乐窝? “宗主,弟子知错了。”苍剑神渐渐的低下了头。 “知错??”展白冷冷一笑。 “弟子想的太简单了。”苍剑生自以为是的回道。 “是这样么?”展白嘴角微撇,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少年得志,很容易便会狂妄自大,这不是苍剑生的错,在展白看来,更没有提点的必要。还是那句话,宝剑锋从磨砺出,不经挫折,不经锻炼,即便修炼再好的功法,最终也只不过是徒有虚表而已。 展白成立剑衣领,不是让他们趟在荣耀的光环下作威作福的,相比之下,炼血暗堂在这方面无疑已经走在了前面。 “废话就不多说了。我这里有一套术典,是极为罕见的阵法,名曰九宫八卦,十七人布阵。虽然现在拿出来有些仓促,好在这阵法学起来倒也不难,只要记住各自所踩的方位即可,对于你们各自所用的术典,却是没有限制。待会我便传给你们。接下来就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多加熟悉。”展白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宗主,咱们这算上您可只有十三人啊?”楚迟疑惑道。 “不,确切的说,只有十一人。”展白摇了摇头,目光突然一转,“狗熊,你去帮我给蝶衣带个话,让她挑选六名万花苑的弟子过来。她若是问原因的话,你只管说,是为了报她刚才的恩情。” 第277章 九宫八卦 “哦,对了。傅兄,敢问柳兄最近可好?”展白看似无意的突然问出一句。 “柳兄?”傅满楼微微一愣,这才明白,展白说的是柳承影,“我也有两年多没有见过柳师弟了。” “哦。”展白略有些失望。 一时间,两人竟然再也找不出合适的话题,就在尴尬之时,远处传来了酆都的催促之声。 “书生,你谈完了没有,谈完了就快过来,咱们商议一下如何应对守护宫殿群外玄兽的对策?” “呵,傅兄,怎么样,跟我走一趟如何?”展白转头对傅满楼笑道。 “自然。”傅满楼也没有推辞。 当下两人便带着一众宏文院的院生,走了过去。 “书生,这是……”看到书生竟然将宏文院的人都带了过来,酆都不禁有些惊咦。 就在刚刚,他已经从刺的口中得知了此次厮打的前因后果,自然也知道了这些书生的身份。 “傅兄是我不错的朋友。这一次,他会跟我一起行动。”展白倒也没有隐瞒。 “这……这恐怕不妥吧?”酆都额头微皱,以他对展白的理解,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这有何不妥的。你放心吧,之前咱们商量的事情不变,不是都已经签了问心印么?”展白不以为然道。 展白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真会如此么? 要不怎么说,最了解自己的不是朋友而是对手呢。 酆都的担忧一点都没有错,展白之所以临时拉上宏文院,动机可是丝毫都不单纯。 利用,那是必须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展白的实力在三方中都是最弱的,要不是酆都投鼠忌器,生怕自己扯了他后腿,别说两成的受益,就是给半成都嫌多。虽然最终签下了问心印,但展白可没有一点的放松懈怠。 他清楚的知道,酆都、蝶衣以及自己虽然签了问心印,可那针对的只是对战利品的瓜分上,而一旦展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问心印自然就会自动消失。而一旦问心印消失,他丝毫不会怀疑,酆都立时就会对自己动手。 说白了,展白有命拿,却未必有命得。 虽然展白清楚的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可因为没有实力,说起话来,腰杆自然就硬不起来了,最终也只能答应。 不过现在好了,宏文院的出现,算是解决了展白的燃眉之急。 宏文院跟天邪宗之间,两者显然已经结下了梁子,断无合作的可能。这就给了展白从中斡旋的机会。 当然,之所以会选择宏文院,展白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却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傅满楼。 之前酆都跟展白说过,凭借直觉,他认为傅满楼将命不长久。对傅满楼不错的感官,让展白起了帮他一把的念头。 有自己在身边,说不定能或多或少的改变此人的命运呢。 “既然事以至此,多一份力量也是好的。”蝶衣在一旁插科打诨道,算是默认了展白的作法。 蝶衣都如此说了,酆都心中虽然不愿,但也只能点头。反倒是展白大有深意的看了蝶衣一眼。 “咱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那片宫殿群大概有一百多里。”当下,酆都便在地上比划了起来,“这儿有一处魔窟,有数万玄兽镇守,同时,在其两侧,不过几十里远,还有相邻的魔窟。所以,我们若想突破玄兽群,只有两个办法。要么,速战速决,在另外两处的玄兽群没有支援上来之前,就冲入宫殿群中。要么,就只有声东击西,先对一处魔窟实施佯攻,吸引玄兽的注意力后,从旁边的魔窟快速突破。” 对于酆都提出的方案,展白跟蝶衣同时赞同的点了点头。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两个方法,前者成功的难度显然要远远大于后者,酆都之所以还要提出来,原因很简单,若是选择了声东击西之策,由谁来负责佯攻无疑是极大的问题。 可以预见,这负责佯攻的队伍用九死一生来形容,毫不为过。而且,人数还不能太少,少了根本无法调动起玄兽的注意,可若是多了,这损失无疑是巨大的,不论是酆都还是蝶衣甚至是展白,都有可能无法承受。 “还是集中力量,全力突破吧。”蝶衣沉吟了良久,最终给出了自己的选择。虽然这个方案难度极大,而且死伤未必会小,但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至少表面上,对三方人马是公平的。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功,或者说成功后谁的损失更大,就只能看个人的造化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三人再如何的运筹帷幄,面对这种局面,也不可能有万分的把握。 “傅兄,你也听到了吧,现在若是退出的话,还来得及。”展白却是转头,朝一旁的傅满楼说道。 “呵呵,展兄多虑了,我宏文院没有贪生之辈,更不会将自己的命运押在别人的身上。”傅满楼不无傲然的回道,经过几人的交谈,他也明白了眼下的形势。 想要破阵,唯有进入那所谓的宫殿群,而要进入宫殿群,就必须突破玄兽的守护。经历过地下城那一战的他,自然知道这其中会有多大的凶险,可要让他袖手旁观,将师兄弟的身家性命托付给外人,他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当然,之所以做出如此决定,更大的原因也是傅满楼对自己的自信。 有了民义的加持,他自信能最大程度的保全身边师兄弟们的安危。 “好,既然如此,就这般决定了。接下来,咱们原地休整,待旭日东升之时,准时出击。”酆都最后拍板。 一夜无话,所有人都在利用这并不长的时间调息打坐,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你们跟我来。”展白走到楚迟等人的面前,神色略有些凝重的说道。 然后,便见展白带着剑衣领十一人加上颜修儿钻入了不远处的树林之中。 “宗主。” “师父。” …… 待展白停下,一干人无不疑惑的望向展白,不知他有什么吩咐,竟然搞得如此神秘。 “天亮之时,势必会有场大战,结果如何却很难预料。”展白郑重的开口道。 “宗主,应该不会吧。之前咱们不是也一样打穿了玄兽群,逃到这里了。更何况弟子观那天邪宗还有万花苑以及宏文院,人数虽然不多,但实力都远胜天泉山庄的帮众,这一次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苍剑生有些不以为然。 自掖庭宫出来后,苍剑生凭借拔剑术,不知斩杀了多少玄兽,这也让他的自信心爆棚了起来。 “是么,可不要忘了,上一次,那南井的玄兽群之前可是被调离了一万之众。”展白不由冷笑。 “可现在咱们的整体实力也上升了不少啊。”苍剑生不服气道。 “天泉山庄在那一战中,折损了两千多人,近乎三分之二的力量。”展白倒也没有生气,做足了以理服人的架势。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咱们没事不就好了。”苍剑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那么然后呢?” “然后?”苍剑生有些不解。 “之前那一仗,咱们只要跳进魔窟,就相安无事了。可你觉得这次会一样么,那宫殿群内是什么样的光景,有没有玄兽,或者说有没有机关?既然被称作贤者的洞府,你觉得真会那么简单么?”展白接连的提问,顿时让苍剑生哑口无言了。 是啊,那宫殿群可是贤者的洞府所在啊,而且还是九龙困魔阵的核心之地,想想仅仅是外围就有那么多玄兽的守护,里面怎么可能会是安乐窝? “宗主,弟子知错了。”苍剑神渐渐的低下了头。 “知错??”展白冷冷一笑。 “弟子想的太简单了。”苍剑生自以为是的回道。 “是这样么?”展白嘴角微撇,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少年得志,很容易便会狂妄自大,这不是苍剑生的错,在展白看来,更没有提点的必要。还是那句话,宝剑锋从磨砺出,不经挫折,不经锻炼,即便修炼再好的功法,最终也只不过是徒有虚表而已。 展白成立剑衣领,不是让他们趟在荣耀的光环下作威作福的,相比之下,炼血暗堂在这方面无疑已经走在了前面。 “废话就不多说了。我这里有一套术典,是极为罕见的阵法,名曰九宫八卦,十七人布阵。虽然现在拿出来有些仓促,好在这阵法学起来倒也不难,只要记住各自所踩的方位即可,对于你们各自所用的术典,却是没有限制。待会我便传给你们。接下来就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多加熟悉。”展白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宗主,咱们这算上您可只有十三人啊?”楚迟疑惑道。 “不,确切的说,只有十一人。”展白摇了摇头,目光突然一转,“狗熊,你去帮我给蝶衣带个话,让她挑选六名万花苑的弟子过来。她若是问原因的话,你只管说,是为了报她刚才的恩情。” 第278章 “书生”显威 狗熊去了没一会,就见蝶衣带着六名万花苑的弟子赶了过来。 “展公子,你这是又算计什么呢?”蝶衣不无揶揄的笑道。 “什么叫算计?”展白甩了个卫生眼,“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你的。之前,因为宏文院的事,你帮了我一把,所以这次就权当我还情了。” “说清楚了。”蝶衣神色微正,听得出,展白并非开玩笑。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都明白,天亮后的这一战,势必会惨烈非常。到时候损失肯定小不了。我有一阵法,能够极大程度的提升生存的概率,恰恰少了六人,这不,就想起你来了。”展白简单的解释道。 “只有六个?”蝶衣眼睛不由一亮。 “只有六个。”展白斩钉截铁道,蝶衣的言外之意,他如何不清楚。 既然是阵法,可以摆一阵,自然也就可以摆多阵,而多一个也就给了更多弟子活命的机会。 而展白的回答,则毫不犹豫的打消了蝶衣的非分之想。 至于其中的原因,除了他不愿将此阵分享之外,更重要的是,会消耗他过多的妖力。 之前不论他将这九宫八卦阵说的如何容易,可毕竟这是阵法,其中的繁琐变化,远远超出想象。要想在一夜之间熟悉,根本就不可能,除非展白使用庄周梦蝶之术。 “好,咱们之间两清了。”蝶衣也没有过分的纠缠,身子一让,就将自己领来的六名万花苑的弟子露了出来,“我将她们交给你了,事后,她们若是少了一根汗毛,唯你是问。” 虽然这六名弟子都带着面纱,但依然不难看出,她们的年龄应该是在众多万花苑弟子中最小的,修为也是比较弱的。蝶衣心里显然也很清楚,若是没有特别的庇护,这六女很难活着穿过玄兽群,这才将她们带了过来。 “你可以走了。”展白毫不犹豫的对蝶衣下达了逐客令。 蝶衣转身先是对六女嘱咐了几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展白望着面前的十八人,目光最终定格在呆呆傻傻的狗熊身上。 “狗熊,你就不用学了。” “为什么?”狗熊挠了挠头,满脸的疑惑。 “天亮后,你就待在我身边,自然就不用学了。”展白不耐烦的解释了一句。 之所以要将狗熊排除在外,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狗熊可以说是整个剑衣领中,最笨的一个了。这种笨甚至已经超出了展白的想象。 狗熊在展白眼中,根本就是一块朽木,不管是亲手教导,还是施展庄周梦剑特权,这个笨蛋直到现在都没有从自己手中学会一招半式。可若真说他笨,他又无师自通,每次见面多多少少总会给展白带来一些惊喜。 这种事,即使是展白看来,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既然连庄周梦剑特权都失灵了,展白实在没有自信,能让他在短短的一夜时间,记住繁琐的九宫八卦阵,既然如此,就只能将其排除在外了。 “哦。”对于展白的解释,狗熊倒也没有提出异议,点了点头后,就木讷的从人堆里走了出来,找了快柔软的草丛就趟下睡觉去了。 睡觉、吃饭,无疑是狗熊人生最大的爱好了。 “你们过来。”展白对着其他十七人示意道。 将十七人按照顺序环绕自己,展白便开始施展庄周梦剑特权。 “全部放轻松,不要抵触困意。” 在展白的循循善诱下,十七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展白开始对十七人进行集训。 此番施展庄周梦剑特权,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最后展白才满脸疲惫的清醒了过来,望着依旧陷入梦境的十七人,也没有多说,便背着手离开了。 自己所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最后是什么结果,只能听天由命吧。 …… 鱼白色的晨曦渐渐的从东方爬起,将黑夜驱散。 短短不到三个时辰的休整,酆都带着两百多名天邪宗的弟子,蝶衣带着两百名万花苑弟子,展白跟傅满楼则带领五百之众,严阵以待。 “出发吧。”酆都散漫的伸了一个懒腰,近千人的队伍便急速的杀向百里外的玄兽魔窟。 …… “有四十五头太玄境的玄兽,必须想办法困住他们。”不远处那庞大的玄兽群尽收眼底,蝶衣不无忧虑道。 “几位,这时候就别藏着掖着了。”展白事不关己似的说道。 “我们万花苑有一阵,不过现在的情况,只能调动一半的力量施展,能困住五头玄兽,但不超过二十息的时间。”蝶衣抛砖引玉道。 “别看我,我们宗门不擅阵法。”酆都对展白看过来的眼神,很是不满道。 眼看双方的距离迅速的拉近,玄兽群那边已经引发的巨大的骚动,显然也看到这近千玄修。 “还是我来吧。”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说这话的赫然是傅满楼。 “就凭你?”不远处的刺不以为然的嘲讽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傅满楼也没有反驳,“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傅兄,请讲。”看傅满楼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说大话,展白不由再次多看了他一眼,急忙说道。 “我可以暂时困住那些玄兽,但是在施展的过程中绝对不能被打断。还有,我不希望背后再被人捅刀子。”傅满楼说话间,意味深长的向刺望去。 对于傅满楼跟刺之间的过节,此时所有人都已知晓,自然也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几方势力中,宏文院人数虽然众多,但除去剑衣领外,实力无疑是最弱的。若是再发生刺做的那种事,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傅兄放心。虽然我无法承诺保全所有的宏文院院生,但绝对不会让那种不齿之事再次发生的。”展白含沙射影的承诺道。 “小女子也在此担保,若是有人敢行那苟且之事,我万花苑定斩不饶。”蝶衣见傅满楼代替自己对付太玄境的玄兽,对他的要求自然是无不答应。 “呵呵,傅兄多虑了。”反观酆都,即便脸皮再后,此时也是略有些尴尬,暗地里狠狠瞪了刺一眼。 “众师兄弟,待会迎敌定要万分小心,我去也。”傅满楼先是对宏文院的众多院生嘱咐了一句,随后,一股让人心悸的浩然正气猛地从其身上喷薄而出。 这股浩然正气极不平凡,甚至能够震慑人心,尤其是距离他近的展白等人,感受的最为清晰。 “这便是民义么?好强悍!”展白心中也是大为震撼,之前他远距离上倒见到过,直到现在才深刻的体会到其中的强悍。 这是一种让展白的妖心都为之震颤的力量,太可怕了。 话说两边,傅满楼放射出民义之后,整个人已经冲天而起,只见他衣衫飘动,尽显潇洒俊逸,凌空而立中,右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折扇。 啪!! 折扇开屏,扇面呈现一个“儒”字。 对于这把折扇,展白实在是太熟悉了。 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傅满楼时,他就是用这把折扇,将一头黑色玄虎封印其中。 “难道他要故技重施?但那可是四十多头太玄境的玄兽啊?”展白不禁被自己这荒诞的想法吓了一跳。 对面,数万玄兽在四十多头太玄境玄兽的带领下,已经嘶吼着冲了过来。 万马奔腾,只是那萧杀的气势,就让人不自尽的呼吸微窒。 天空中,傅满楼凌然不惧,左手五指不断变化,仿佛在编织一套极为繁琐的阵诀。不过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随着傅满楼身上的民义之气越发浓郁,地面上众人心中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种必胜的信念。 民义,为势,势成,便大势所趋,无可抵挡,哪怕是数万玄兽,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圣帖,画地为牢,叱。”终于,傅满楼停下了左手的运作,顺势点在了扇面的那个“儒”字之上。 一点星星之火,落入折扇。 “孽畜,进来。”傅满楼将手中折扇凌空一甩。 折扇飞旋而去,青光四射,紧接着,让所有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混迹于数万头玄兽群中的太玄境玄兽,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的吸扯一般,被一张无形的手掌,从兽群中揪了出来,然后拍进折扇之中。 每进入一头玄兽,折扇另外一面的扇面上便会出现那玄兽的图案。 一头,两头,三头…… 当近十头太玄境的玄兽被一一封入折扇之后,一股无以言表的恐惧让剩下的三十多头太玄境玄兽战栗不已。 未知的恐惧,让他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反而如同丧家之犬般脱离兽群,向远离折扇的方向逃去。 三十头多太玄境玄兽的临阵逃脱,无疑给玄兽群带来了极大的骚乱。 恐慌的气氛,让不少玄兽脚步凌乱,如此众多的玄兽,全力奔跑之下,一旦阵型骚乱,引发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没等杀到玄修的面前,玄兽群中就发生了无数起互相踩踏的恶性碰撞,筋骨的碰撞声中,身体稍微失去平衡,后果便是被踏成肉泥。 玄修队伍前的展白等人,想象过无数中可能,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发生如此惊世骇俗之事。 虽然玄兽群中还是有半数之多在一往无前的杀来,可混乱的阵型以及太玄境玄兽的或困或逃无疑极大的削弱了它们的士气,也大大的减轻了众多玄修的压力。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只是一个人,一个在酆都、蝶衣甚至展白眼中,从未重视过的人。 “好强的书生,又一个书生。”弧月仰头望着天空中犹如神祇的傅满楼,不知为什么,那身影竟渐渐的跟展白的身形相重合。 第279章 两条直线 “锵!” 一声剑鸣,眼看就要跟玄兽群撞在一起,展白的手中闪现一柄全身乌黑的长剑。剑身无鞘,全身黢黑,一入展白之手,顿时发出饥渴般的尖啸。此剑赫然是展白从北大营原统领冯坤的密室中得到的那把吸血之剑。 “嘿嘿,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战了,好好享受吧。”展白望着手中的吸血黑剑,口中喃喃自语。 嗡!!! 剑身嗡鸣,仿佛在急不可耐的催促着什么。 “狗熊,跟紧了。”展白对紧跟其后的狗熊提醒了一声,望着几乎已经冲到自己身前的血盆大口,剑眸微转。 “无意剑典,大逍遥剑!!!” “特效,唯剑,启。” “宗主。”听到展白的提醒,身后的狗熊下意识的伸手抓出,意图抓住展白的衣角,这样就不容易跟丢了。 狗熊为自己的聪明很是得意,可没等憨笑绽放开来,就傻了。 展白那雪白色的衣服就在眼前,可狗熊的手却直接而过,感觉不到丝毫的触感。 狗熊不信邪的拿手去抹展白的背,整条手臂穿胸而过,手上动作扇动了一丝的微风,而就是这阵微风,让“展白”分崩离析。 “狗熊,别傻站着了,那是宗主的残影,还不快追上去。”不远处的楚迟恨铁不成钢的怒声提醒道,在整个剑狱山庄,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最为亲密的。 楚迟自然不希望狗熊出事了。 “哦。”狗熊脑子愚钝,始终想不清楚展白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残影了呢,好在,他没有丝毫专研的兴趣,听到楚迟的话,想也不想就点头应下,拔腿就往前跑去。 “不要挡路,快滚开,我要追宗主。”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凶残玄兽,狗熊如此嚣张的话,差点没有将附近的玄修雷倒。 “这是哪来的极品,当这是过家家呢,竟然要玄兽乖乖的让路,脑子真是有病吧。”附近一名黑衣蒙面的天邪宗弟子脚下一个踉跄,对着狗熊的身影咒骂道。 不过,很快,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了。 狗熊那庞大的身躯所过之处,密密麻麻的玄兽竟然真的让出了一条羊肠小道。 不,不对,为何那些玄兽不是向两旁让去,而是纷纷倒下,用血肉之躯垫在狗熊的脚下呢。 “杀人不见血,千里不留行,好,书生,你这是再向我示威啊。”一般人或许看不出其中的玄机,酆都如何又看不出,那条由玄兽血肉之躯铺垫的羊肠小道,完全是展白凭借着一口利剑杀出来的啊。 让酆都都为之惊异的是,他甚至都没有看清展白是如何做到的,更不清楚其现在身在何处。而更加恐怖的是,刚才,酆都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妖力,这也就意味着,此时的展白甚至还未尽全力。 不管展白是不是出自本心,但这种结果无疑很好的激发了酆都的好胜之心。 “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哪怕杀他个七进七出。”酆都的眼眸中火星四射,因为过分的激动亢奋,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酆都,你做什么,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深悉酆都性格的狂道,急忙开口劝说道。 酆都因为性子惫懒,平日里很少见他与人争强好胜,可一旦碰到书生,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般。 “狂道,天邪宗就交给你了,哈哈。”酆都没有理会,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句,双手已经从袖袍中伸了出来。 双掌成爪,掌心朝上,凝聚出两团黑烟,呈龙卷风状。 “喋喋,天邪图录,阴阳无极。”酆都的怪笑声中,只见他手心的两团黑烟徐徐上升中,陡然转向,在胸前连接一处,好似拱桥。 嗡!!!! 肉眼可见中,酆都全身陡然一颤,紧接着好像触电般全身一挺,满头的黑发披散开来,无风自动。 那形成拱桥的黑烟从顶端开始,一分为二,左半部没变,右半部则物极必反竟然变成了雪白之色。 “出。”酆都一声厉喝,双手猛地握拳,向两侧做出拉扯的动作。 锵!!! 黑烟拱桥由弧形被拉成了直线,然后爆裂开来,等烟雾散去,只见酆都左右手中赫然各握着一柄四尺长的兵器。 兵器笔直,似剑非剑,长而无刃,有四棱,全身仿佛由一节节厚重的铁块连接而成,赫然是极为罕见的奇门兵器——锏,而且是双锏。 锏属于短兵器中罕见的重兵器,由于其特殊的结构,可以以剑法驱使,亦可使用刀法。刀剑合璧,变化无穷。 酆都手中双锏,一黢黑,一雪白,煞是诡异。 望着酆都手中的兵器,狂道、弧月、刺、双月、怨鸦甚至是展潇,眼睛中无不流露出或羡慕或复杂的神色。 “天邪图录!酆都竟然打开了天邪图录,并得到了里面邪兵的认可!”怨鸦震撼的无以复加。 “酆都果然是酆都,我……不如他。”刺虽然极不情愿,但到了如今,心力却是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 如果说,之前,跟酆都还有争的念头,那么此刻,他彻底的清醒了。 “喋喋,书生,咱们今天就好好的比较一番,看看到底是你的剑强,还是我的锏利。”虽然眼中看不到展白的身影,但酆都还是仰天长啸,也不等展白回答,身影一转,已经脱离了天邪宗,眨眼间消失在万千玄兽群之中。 混乱的玄兽群跟近千玄修终于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不仅是在地上,天空中,飞行类的玄兽,同样冲向了它们的猎物,那是一群大概百人的书生,而被围在中央的赫然是傅满楼。 “保护傅师兄,结黄金屋。”围绕在傅满楼身旁的近百宏文院院生齐声呐喊。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这一句话,对宏文院的院生来说,不仅仅是圣人鞭策后进的名言,更是一攻一守两种阵法。其中的黄金屋便是其中的守。 百名太始境院生合力结成的黄金屋,甚至能个抵挡太玄境的全力攻击,更何况是太始境的飞行玄兽了,认它们黔驴技穷,都无法攻破那由玄力编织而成的金黄色小屋,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里面的百名玄修惬意的虚坐,闲逸安然。 被众多宏文院院生守护在中央的傅满楼,没有丝毫停顿的释放着民义,以支撑半空中那把飞旋的折扇,只有持续的释放民义,才能防止被封印进去的十几头太玄境的玄兽跑出来,更能威慑之前逃跑的太玄境玄兽,使得它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里发生的战斗,而不敢踏雷池一步。 傅满楼看似辛苦,可更多的是机械性的释放民义,现在自身的安危又有了保障,便有了大把的时间跟机会,俯视下方的混战厮杀。 如此居高临下的望去,整个战场一览无余,甚至能够侦查到两边相邻魔窟旁玄兽群的动静。 且不说下方,数万混乱的玄兽将不过千数的玄修团团包围,各方势力都在拼尽全力的厮杀,以期尽快的杀出重围,进入宫殿群,而其中最为醒目的,无疑是混战中的两条直线了。 在傅满楼的视线中,其中一条直线,速度极快,仿若惊鸿一撇,从玄兽群中一穿而过。这道直线如同一把无比锋利的长剑,长剑所过,看似无声无息,可任何挡在前路的玄兽,不论修为高低,竟无一合之敌,剑过无痕,带走的却是尚未流出就已经干涸的鲜血。 另外一道直线,又有不同,仔细看的话,它更像是由一黑一白两天缠绕在一起的线所组成,如果将前面那道直线比喻成长剑,那么这道则是长枪,无坚不摧,摧枯拉朽,少了分锋锐、安静,却更加的厚重,一路上遍地哀鸿。 两条直线齐头并进,不分上下,只是很短的时间,几乎就将数万的玄兽群一捅而穿。 玄兽群在身后,而宫殿群则近在咫尺。 展白与酆都同时转头,四目相对。 “酆都,请!”展白伸手做出对方先走的姿势。 “展兄,先请。”酆都并不领情,同样发出邀请。 可最终,两人都没有再踏前一步,那怕那里就是宫殿群,隐藏着无尽的宝藏。 吼! 身后,一头没有眼力的太始境玄犀嘶吼一声,擎起头顶的尖角向展白顶来。 “哼。”展白看也没看,一声冷哼中,只留下一道残影被玄犀击散。 昂!!! 凄厉的嘶叫中,这头玄犀碾盘大的脑袋上,赫然插上了一把剑,黢黑的剑。 鲜血急速的倒涌,然后被剑吸干。 最后这头玄犀只剩下一副粗糙的躯壳,在一阵微风下,轰然倒地。 “再来比过?”展白剑指酆都,冷笑道。 “怕你咬我?”酆都不屑一顾。 说完,两人便转身,各自寻了个方向,又杀了回去。 第280章 卑鄙 宫殿群外没有城门,有的只是一道看不到的鸿沟,可正是这道鸿沟,却犹如天堑般,让外面的数万玄兽徒劳的怒吼,却不敢踏前一步。 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以不到千数之人,硬抗数万玄兽,可过程竟会如此轻松,除了一名天邪宗的倒霉蛋被玄兽踏成了肉泥外,再无一人折损,虽然绝大多数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挂了彩。 太多的出人意料,最终造就了这种近乎完美的结局。 先是傅满楼,以强悍的民义强行封印了十几头吓跑三十多头太玄境的玄兽,扼杀住了最大的威胁。同时因为太玄境玄兽的临阵逃脱,也造成了玄兽群的混乱,互相踩踏之事屡见不鲜,给了近千玄修可乘之机。所以说傅满楼算得上是此次战斗的最大功臣,其次,便是展白跟酆都了。 两人不管不顾近乎任性的横冲直撞,犹如最锋利的刀剑,一遍遍的在玄兽群中耕犁出道道死亡之路,在吸扯住大量玄兽注意的同时,也引发了更大程度的骚乱。 玄兽是兽不假,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假,但这并不等于他们不会害怕,不会胆怯。当遇见恐怖到无法力敌的对手时,它们也会慌乱,趋吉避凶几乎是所有有灵性动物的天性。 之前那三十多头太玄境的玄兽如此,被展白跟酆都的手段吓得四肢发软慌不择路的玄兽同样如此。 当然,除了这两个主要的原因外,近千玄修更高一层的实力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两百天邪宗弟子,五百宏文院院生,加上两百万花苑弟子,随便拿出一个来,都有着太始境的修为,而且高品质的功法以及同门间的默契,在对上混乱不堪犹如乌合之众的玄兽群时,自然就变得游刃有余了。这里面唯一的例外,或许就是狗熊了吧,这个呆呆笨笨的家伙,根本就是踏着展白所留下的死亡之路,如入无人之境的走出战场,一直到最后,他肩上扛着的照胆巨剑,连鞘都没有出。 此时所有人都站在那无形的鸿沟之内,却没有发出一丝的欢呼之声,而是全部浮空,居高临下的往外张望。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外面的战斗还没有结束,直到现在,依然有两人在玄兽群中厮杀。 “他们俩还有完没完了,这种时候,竟然还耍小孩子脾气。”蝶衣柳眉倒竖,语气虽然带着极度的不满,却并未叫停外面的闹剧,反而那双美眸流光溢彩,眨也不眨的紧盯不放。 不说,展白跟酆都两人不顾大局的闹剧,只是他们各自施展的惊人手段,就让人欲罢不能,叹为观止。 从结果上看,傅满楼封印太玄境玄兽无一是更具震撼性的,但民义所承载出的势,毕竟是玄而又玄的东西,更多的人连听都没听过,即便认识的,也是浅尝辄止,所以,震惊虽有,却并不直观,给人一种雾里看花的懵懂之感。 反观,展白跟酆都此时展现出的手段,至少视觉上所产生的震撼性更甚。 庞大的玄兽群,大战之后,其实真正被杀死的并不多,毕竟这近千玄修的目的不是杀戮,而是凿穿玄兽的守卫,并在支援到来之前,进入宫殿群,所以一粘便走毫不拖泥带水,即便是面对重伤的玄兽,能不动手就不会贪婪的予以击杀。 所以真正算起来,这场持续时间并不长的大战,真正殒命的玄兽不过两千之数,而且其中近乎近半还是折在展白跟酆都的手中。 两千之于数万,可谓杯水车薪。加之傅满楼成功的进入到宫殿群,失去了民义支撑的折扇再也没有能力封印困缚太玄境的玄兽,让它们一一跑了出来。 也就是说,此时鸿沟之外的玄兽群,不仅实力没有降低,反而因为十几头太玄境的加入,而变得更强大了。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展白与酆都依然进行着击杀游戏,如果离得近了,甚至能够听到他们口中的念念有词。 “五百六十一。” “五百七。” 这是两人到目前为止所击杀的玄兽数量。 两条平行的直线,一条为展白所画,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开豆腐,无声无息,甚至看不到遗留的痕迹,失去了近千玄修的牵扯,连成一条直线的玄兽尸体很快就被更多的玄兽所淹没。 另外一条则是由酆都所完成,黑白双锏,一手施展凌厉剑法,一手施展霸绝刀法,左右互搏,就仿佛以一化二,是由两个不同身份却彼此间默契到极致的人联手所为,刀剑所向,无一合之敌。时儿左刺右砍,时儿左劈右削,即便被人看去,也寻不到丝毫的规律。 从直线延伸的速度上看,展白明显要略快于酆都,一人一剑,杀人不流血,千里不留行。而酆都则胜在左右同出,毙命玄兽的效率上略占上峰。 所以直到现在,两人斩杀玄兽的数量都是不相上下,或许只是一个分神,就有可能被对方所赶超或者拉开差距。 “不好,展兄怕是要输了。”就在这时,同样观战的傅满楼额头微皱,顺手所指,只见展白所要前进的直线上,即将撞上一头太玄境的玄兽。 之前展白跟酆都屠杀玄兽如入无人之境,那是因为他们并没有遇到太玄境的玄兽,两人一为太始境,一为九品太易,以他们所展现的实力,面对太玄境的玄兽,并不会遇到危险,可相应的,他们想要斩杀太玄境的玄兽,也是千难万难。 太始、太玄,虽只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其他且不说,以玄兽而论,只是他们的肉身,其强度就绝非两人能轻易刺穿的,更何况要斩杀了。 想想之前的战斗,不论是来自鼎洲的万花苑、天邪宗,还是拥有民义之势的傅满楼,对付太玄境的玄兽,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暂时的将其困住,原因就在于此。 一头太玄境的玄兽横亘于展白的前路之上,对他来说,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杀未必杀的过,即便杀的过,也非短时间可以完成,而若要将其闪过,展白所画的直线无疑就弯曲了,在跟酆都的比试,便是妥妥的败了。两种结果,在任何人看来,展白运气使然,已经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一时间,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战场之上的胜负,或许就在刹那之间。 “嘿嘿,书生,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哦。”虽然隔着数不清的玄兽,但酆都还是感觉到了展白即将面临的窘境,不禁开口笑道。 “是么,或许吧。”展白淡漠的嘴角,扯起一抹诡笑。 吼!!! 这是一头太玄境的玄猿,直立中近两丈高的庞大身躯桩子般杵在地上,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之感。 但凡猿类,其智商往往高于其他兽类,就以这头玄猿而论,它显然已经懂得什么叫以逸待劳,什么叫守株待兔。 仰天怒吼声中,两团巨大的拳头一遍遍的擂击在胸脯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响。 这是玄猿对展白的示威,更是在宣泄之前被封印的情绪。 眼看展白对自己的愤怒竟然无动于衷,玄猿被彻底的激怒,巨大的拳头携着凛冽的拳风,急速的朝展白砸将过来。拳未到,其所带的威压,就吓得四周的玄兽作鸟兽散,生怕殃及鱼池,瞬间就留下了不小的真空地带。 若是被砸实的话,没有人怀疑,展白的下场,除了变成一滩肉泥之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躲还是挡? 躲的话,以展白唯剑特效,绝对不难。不过,如此一来,势必会让展白划直线的事业破产。若是挡,挡得下么? 很快,展白就给出了答案。 无意剑典,格剑灵犀。 抛开吸血黑剑,空着的左手中食两指头点出。 格剑灵犀,来自灵犀一剑与无意剑典的融合,这一剑是他创的九大剑招中,唯一的守招,而且必须要以指带剑。 足有磨盘大的拳头精准的打在了展白的剑指之上,不,确切的说,是剑指点在了玄猿拳头之上。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势不可挡的巨大拳头虽然震的展白向后划出数丈,可最终没有能够落下。 对于这种结果,玄猿似乎也很纳闷,铜铃大的血红眼珠子不解的望向自己的拳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展白的存在。 或者说,在这头玄猿的眼中,展白不过就是只可有可无的苍蝇而已。 无意剑典,秘剑行空。 展白来不及抹去嘴角被震出的鲜血,右手执剑诡异的向一旁刺去。 这一剑暗含锋锐剑气,脱离长剑之后,飞速的射出,然后转弯,一百八十度,射回,而目标赫然是那头玄猿。 对于展白这诡异的行径,不少人都面带疑惑。 要对付那玄猿,直管攻击就是,若是有能力击破其防御,展白大可凭借速度游斗就是,若是击不破那坚硬如铁的肉身,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如此这般拐着弯的打,岂不是画蛇添足? “卑鄙!呵呵。”远处观战的蝶衣却是笑骂了出来。 “蝉儿姐姐是在骂展公子?”身边的蝉儿不解道。 “除了他还会有谁?”蝶衣没好气道。 “为什么?” “呶,自己看。”蝶衣懒得解释,指了指战场。 顺指望去,那道剑气果然不偏不倚的打在了玄猿的身后,而且位置极为刁钻,赫然是双跨之间。 嗷!!!! 那种地方被袭,虽然那道剑气不出意外的连玄猿的皮都没有噌破,可割裂的剧痛还是让玄猿仰天哀嚎。 “呸呸,果然下流。”蝉儿双颊羞红,啐骂了一声。 “呵呵,下流是下流,跟卑鄙可是不沾边哦。”一旁的蝶衣意味深长的轻笑。 双手捂着受创胯下的玄猿此时的心情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暴走。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完全暴走中的它竟然视始作俑者的展白于无物,调转身体,大踏步的就杀向了……酆都。 第281章 迷踪 吼!!! 蛋疼的玄猿毫不吝啬的将全部怒火转移到酆都的头上。 对于个中原因,其实很简单。 展白施展格剑灵犀,挡下玄猿那势大力沉的一拳,成功的吸引了其注意力,然后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展白斩出拐弯的一剑。 正是这短暂的分神,让玄猿并没有看到展白的小动作,直到胯下传来剧痛,它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那道剑气来的方向,赫然指向了远处的酆都。 也是活该酆都倒霉,他所使用的阴阳无极双锏,亦刀亦剑,想要斩出剑气,倒也并不奇怪。 加之在玄猿看来,展白跟酆都都是屠杀自己属下子民的同谋,凭借那并不聪慧的大脑,得出的结论,自然是酆都围魏救赵,出其不意偷袭自己了。 不管是人还是兽,但凡雄性,那胯下之物,都可以称为禁脔,岂容他人随意伤害,这下可是真正惹恼了玄猿,也不顾眼前的展白,一个跳跃,就跨过了几十丈之远,携下落之势,狠狠的就朝酆都砸去。 “书生,你……”突遭无妄之灾,酆都虽然对展白的无耻已经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还是被气的想要破口大骂。 “酆都,不用谢。作为老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远处,展白果断的打断了酆都即将爆出的粗口。 两人的形势,一时间,大逆转。 没有了玄猿的阻挠,展白手中黑剑一挺,继续自己的划线事业,而酆都却不得不面对玄猿的穷追猛打,胜负好像在此刻分晓。 面对那从天而降的大山,酆都识时务的直线后退,躲过被压成肉饼的灾祸,惺忪的睡眼中精光一闪。 绝对不能就这么认输。 两人的比拼从一开始,就没有指定规则,但却默契的约定俗成。 比试的内容自然是斩杀玄兽的数量,不过两人显然不甘于如此简单的规则。 于是,在这个比试之中,就给自己套上了条条框框,其中最变态的,无疑就是划直线了。 直线进攻,单枪匹马,而且面对的还是数万玄兽,其难度可想而知。 可对于两人来说,这般严苛的条件,才更加的有挑战性。 终于,随着这头玄猿的出现,最富惊险刺激的比拼开始了。 “月兄,看来还要麻烦你了。”酆都低头对着腰间挂着的一块玉阙言道。 “喋喋,我怕是帮不了你啊,太玄境的玄兽,就算是我也难以对付。”玉阙中传来一道阴森冷鸷的声响。 “只需月兄将这个畜生从我的必经之路上引开就是。”酆都倒也没有勉为其难。 “这难度倒是不大,用不用我去给那个人制造一点难度?”玉阙中传来的声音,所指的自然是展白了。 “不用,我了解书生,他既然知道你的存在,势必会有所防范的。”酆都摇了摇头。 “防范?那又如何?”阴鸷的声音中满是不以为然,不过既然酆都拒绝,他也懒得多管闲事,“我去了。” 前方砸了个空的玄猿双拳擂胸,发泄着它爆发出来的愤怒,红色的眼眸中更是布满了血丝,它发誓,一定要将眼前这个偷袭了自己的蚂蚁撕成碎片,然后连皮带骨,都吃的一点不剩。 吼!! 进攻之前,或许是出于习惯,玄猿向着酆都张开血盆大口,怒吼一声。 然后…… 没有然后了,雷声响亮,可随后所发生的事,却是跌掉了无数双眼睛。 那玄猿嘴依然大张,可怒吼却变成了无声,仿佛嗓子已经被喊哑了一般,然后,擂击过胸膛的大手,就猛地保住脑袋,仿佛承受了莫大痛苦般,轰然倒地,到处打滚,不多时,就从酆都的面前消失了。 已经杀出很长一段路程的展白,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对于这种情况,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只是冷哼一声。 …… 战场上,两人斗智斗勇,战场外,近千观众却是看得云里雾里,不知其中底细的人实在难以搞懂,那气势汹汹的玄猿难道是出来搞笑的么? 傅满楼的眼神却是越发的复杂,尤其是当看到那如入无人之境在玄兽群中碾杀的展白,更是如此。 不过短短的几年时间,他实在难以相信,展白到底有何机缘,竟然从一名毫无玄修根基的凡俗成长到如今恐怖的地步。 展白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已经完全超过了他那可怜的九品太易境的修为,如果不将民义算上去的话,傅满楼发现,现在的自己,在展白面前,甚至走不出几个回合。 至于民义? 傅满楼摇了摇头,所谓自己知道自家事,在外人面前,恐怖至极的民义,所化作的“势”,确实强悍的无以复加,可这其中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民义是从教化万民中慢慢汲取到的,这也是傅满楼会到天祚府,执掌一方民政的缘故。可这看似有源之水,却并不稳固,就像种庄稼一般,天有旱涝,收成也就极不稳定。加之人心思动,谁也不敢保证,今日辖下的顺民会一直怀有敬畏之心,一旦有变,那这民义也就消失了。更何况,民义可不像玄力那般,可以周而复始的从虚空中汲取转化。 民义汲取不易,可用起来,却是如同决堤的江海,就像今日一战,傅满楼所用掉的民义几乎就超过了两年时间辛辛苦苦的积累。说是用一点少一点,毫不为过。 不仅如此,这民义更大的弱点在于其源泉。 这个世上没有完全无敌的存在,不然,凭借这民义,儒家早就夺了世界了。傅满楼的民义来自于天祚府,也就是说,若是这天祚府消失,或者在里面来一场屠杀,结果会是如何,想必就不难猜了吧。 傅满楼这边满怀心思,叹息连连,自顾的摇头间,陡然眼神一闪。 余光中,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竟然在侧后方的宫殿群中一闪而逝。 “是他?怎么可能?”傅满楼满心的惊喜,竟然再也没有心思观看前方的战斗,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队伍,向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因为所有人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展白跟酆都身上,竟然无人发现傅满楼的离去。 战场上,又是一个杀进杀出,展白跟酆都相对而立。 “一千四百三十一。”展白淡然的报出一个数字。 “一千四百零六。”酆都毫不示弱。 看上去,展白略胜一筹,比酆都多出了二十五个。 “第一个回合,算你赢。”酆都倒也光棍,“不过,这仅仅是开始。” 展白如何听不出酆都言外之意。 这场闹剧的厮杀,算是结束了,毕竟他们此来的真正目的,并不是那些玄兽。但两人的比试却远远没有结束,因为眼前的这宫殿群,在他们两人看来,绝非表面上这般平静。 “傅师兄,傅师兄呢……不好,傅师兄不见了。”直到这时,不远处观战的近千人才有人发现了傅满楼的消失。 “哼,还用问么,肯定是趁着咱们不注意,自个儿偷偷溜进去拣好处去了。”不和谐的声音,自然来自于刺。 “你胡说,傅师兄绝对不是这种人。”顿时有宏文院的院生不忿的指责道。 “胡说?事实就在眼前,如果不是如此,难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成?”刺冷笑连连。 宏文院的院生虽然同仇敌忾,可眼前的事实,却实在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反正我们还是不相信傅师兄会做这种事。”一路走来,傅满楼用他的表现,在宏文院众院生心中树立起了极大的威望。 蝶衣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但娇容微皱,心中显然也是有着一些猜忌。 “算了,不用想了。真相总会水落石出,咱们也别在浪费时间了,这就去见识一下这所谓的贤者洞府吧。”展白的神色也是颇为凝重,心中甚至有些担心。 这让他想起了之前酆都的直觉。 该死的,光顾着跟酆都逞个人之勇了,却是把傅满楼给忘记了。 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吧。 傅满楼的消失实在太过蹊跷了,给所有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莫名的阴影。 随着展白此话一出,所有人不再耽搁,立时就朝近在咫 第282章 见招拆招 近千之人,浩浩荡荡的杀向宫殿群,不过,很快,分歧就出现了。 宫殿群很大,一眼望去,一栋栋金碧辉煌的宫殿比比皆是,足有百座。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存有多少宝贝,什么样的宝贝。 不过,再多的宝贝,也填不满人心的贪欲。 见者有份,这就是一句十足的笑话。别说分赃了,面对宝贝,不来个黑吃黑已经算是足够仁义了。 至于展白、酆都以及蝶衣三人之前的约定,还是见鬼去吧。 什么,签了问心印? 哼,在聪明人面前,这问心印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酆都,我不管你之前跟展白有了什么约定,但这只代表你。一来,我当时不在场。二来,此次的差事原本就是由我主持。所以,我带着自己的人走,你没意见吧。”刺走到酆都的面前,不留情面的冷声道。 “没意见。”酆都也不生气,甚至没有丝毫的迟疑。 “酆都,你这是什么意思?”一旁的蝶衣脸色顿变,厉声质问道。 “蝶衣仙子,我的意思很明确,咱们之前的约定,是我签的,你放心,有问心印在,我自然无法反悔。可刺说的也很对,当时签约之时,他并不在场,所以……”酆都笑眯眯的解释道。 展白站在一旁,却是沉默不语,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刺跟酆都根本就是演了一出双簧。不过,知道又如何,能找出问心印的漏洞,这也是本事。 “我要求解除问心印。”蝶衣俏脸含煞,很是后悔跟这两个混蛋合作,简直就是与虎谋皮啊。 “我不同意。”酆都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你……”蝶衣大怒,转头向展白望去,却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反倒平静了下来。 酆都出尔反尔已经无法挽回,而展白明显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面对这两个阴险之人,发怒是没用的,只有以智斗智,否则,就落入下乘了。 蝶衣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就想到了对策。 “好,好的很。”蝶衣先是做作的咬牙切齿一番,杏目含怒,突然转头向着身后的一众万花苑弟子厉喝了一声,“枭娜、旖旎,你们给我滚出来。” 枭娜、旖旎一对双胞姐妹面面相觑,心中暗想,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么,怎么就遭了这无妄之灾呢。 心中虽然颇为疑惑,但脚下却是不敢迟疑,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大师姐。” “哼,知道我为什么将你们叫出来么?”蝶衣冷声道,说话间余光却是意味深长的朝展白瞥了一眼。 “弟子不知,还请大师姐明言。”枭娜恭谨道。 “你们两人早已嫁作人妇,按照我万花苑帮规,算是出师了,也就是说,你们二人早已不是我万花苑的弟子,现在,我就正式通知你们。从即刻起,你们被逐出门墙了,以后好自为之吧。”一语激起千层浪,蝶衣此话一出,顿时间就在众万花苑的弟子中引发了巨大的骚乱。 “蝶衣姐姐,这两个家伙确实不是东西,可你又何必拿咱们的弟子撒气呢?”蝉儿心中也是惊骇莫名,不禁开口劝道。 “怎么?蝉儿妹妹,难道我有说错么,或者说帮规记错了?”蝶衣反问,但那语气显然是铁了心了。 “这……这倒没有错,可毕竟事出有因,而且枭娜姐妹也未破身,所以,这规矩也是可以通融的。”枭娜跟旖旎可是内阁的弟子,身份可不一般,若真是给逐出门墙,可是偌大的损失,蝉儿自然要据理力争了。 “哼,蝉儿妹妹你管的是不是也太多了。这是我郁金香阁的家事,还是不劳您大驾了。”蝶衣坚定的说完,转头望向枭娜姐妹,“你们还站在这做什么,现在你们已经不是万花苑的人了。” “大师姐,我们没做错什么啊,还请大师姐开恩。”旖旎不禁哀求道,直至现在,她都没有弄明白,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啊,怎么就惹祸上身了。 虽然搞不明白其中的关节,可她却深知一个道理,自己绝对绝对不能被开革。 蝶衣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反观枭娜,却是一脸的沉思。 说起来,众多郁金香阁的女弟子中,枭娜是蝶衣最为看重之人,而且枭娜也时刻以蝶衣的标准来衡量自己,甚至为此不惜刻意的模仿,这也让她比双胞妹妹旖旎沉稳了许多,也更富智慧。 就在旖旎苦苦哀求之时,枭娜的美眸陡然一亮,深深的看了蝶衣一眼,果然从蝶衣同样望来的眼神中察觉到了其中的深意。 “妹妹,不要说了。蝶衣说的没错,咱们毕竟已经嫁作人妇,按照帮规确实不再适合呆在帮中了。”枭娜拉住旖旎劝说道。 “交出你们的魂牌。”蝶衣声音冰冷道。 “不,我不要交。”旖旎娇躯一颤,不住的摇头,让人看了我心犹怜。 对于万花苑弟子来说,魂牌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 小小的魂牌不仅仅是身份的标志,更能以此让宗门判定其安危,而但凡鼎洲的宗门家族,更有着极为重大的作用,丝毫不逊于展白的得意之作——铭牌。 “姐姐,我不要离开宗门,我不要交出魂牌。”旖旎紧紧的抱住枭娜,几乎已经哭成了泪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住的哀求,“姐姐,你快去劝劝大师姐,咱们没犯什么错,不要将咱们逐出师门啊。” “乖,把魂牌给我。”枭娜爱怜的拥着旖旎,好一番抚慰。 “旖旎,你可想清楚了,即便你不交出魂牌,我也可以强行收回,只是那时,伤了你的根基,就怨不得我了。”眼看旖旎还是纠缠不清,蝶衣只能狠下心来,恐吓道。 最终,威逼利诱之下,旖旎还是屈服了,哭泣着运转功法,只见一块方形的莹玉之光从其光洁的额头上浮现。 这莹玉之光,极为奇特,看上去好像是由玄力凝结而出,可又犹如实质,被蝶衣一手抓住后,当场捏碎。 失去了魂牌的旖旎娇躯微颤,若不是有枭娜扶持,怕是要委顿倒地。 相比于妹妹,枭娜就干脆的多了,以同样之法交出魂牌后,搀扶着一步三回头的妹妹,头也不回的直朝宫殿群的方向走去了。 “哎,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望着姐妹两人离去的身影,又转头看看含煞的蝶衣,展白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俗话说的好,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蝶衣这一手当真玩的漂亮啊,让任何人都找不出破绽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枭娜姐妹真的被开革么? 蝶衣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做这种愚蠢之事。 展白可是清楚这两姐妹的修为实力,比之弧月等人,丝毫不遑多让。 表面上将两女开革,实际上跟酆都刚才的行径,有异曲同工之妙,无非就是合理利用了问心印的漏洞。 利益面前,任何的约定,都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 由此,也解释了,为何两女被开革后,没有来找展白,而是孤身离开。毕竟,名义上,两女可是展白的妻子。之所以不这么做,就是利益两字。一旦跟随展白,这不过就是左手换右手,又如何规避问心印的制约呢。 旖旎不懂,但枭娜懂了,这个慧心如兰的女子,几乎眨眼的工夫,就明白了蝶衣的良苦用心。 酆都神色略有些阴沉,跟展白一样,他也看出了蝶衣的计较,微不可查的向刺递了一个眼色。 刺心领神会,带着双月以及两人麾下的两百天邪宗弟子,紧随着离开了。 “之前,我跟傅兄已经说好了。现在既然达到了目的,我便不留你们了。”展白如何会让酆都的计谋得逞,当即就走到宏文院五百院生的面前,其当先的一人说道。 “告辞。”那院生也不啰嗦,毕竟他与展白也不熟,更何况他们正急于寻找傅满楼的下落,向展白拱了拱手后,就离开了。 “哼,事情越来越有趣了。”酆都眼睁睁的望着宏文院一干院生离开,心里对蝶衣跟展白的作法都禁不住要拍手叫好。 “嘿嘿,这个世上可不只你一个聪明人。”展白不无嘲讽道。 “既然如此,问心印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了,不如就像蝶衣仙子所说,解除了吧。”酆都叹息一声。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蝶衣跟展白仿佛商量好了一般,毫不犹豫的就给拒绝了,让酆都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叫现世报了。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酆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出发吧,接下来该是收获的季节了。” 第283章 杀了多少人 “如此多的宫殿,不可能每一个里面都藏有宝物,或者说,每一座宫殿内的宝物必定不多。”在探明宫殿群之前,展白突然开口道。 酆都跟蝶衣转头朝他望来,静等下文。 “你们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外面那么多玄兽,却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展白提出疑问。 “少卖关子,有什么话都说出来。”酆都不客气的说道。 “我也只是猜测。那些玄兽之所以不敢进来,无非两种可能。其一,就是有一层我们看不到的禁制,这也是我最希望的情况。另外一种可能,却是十足的坏消息了,这宫殿群看似安静,却暗藏杀机,说不得里面可能隐藏了一些极为恐怖的东西。而正是这些东西的存在,让外面的那些玄兽望而却步。”说到后来,展白的脸上已经遍布凝重。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酆都却是插嘴补充道,“外面那些玄兽以及冲入魔窟进入地下城的玄兽,都受到某种力量的控制。你们不觉得,地下城中那些玄兽的智慧很有问题么?懂得战阵之道,甚至还会偷袭。” “废话,我说的第二种可能就已经包含了。”展白没好气的白了酆都一眼。 “好了,别争了。展公子,你说了这么多,想必已有应对之策了吧,不要卖关子了,说说吧。”蝶衣眼见两人又有互掐的趋势,急忙喝止道。 “很简单,分头行事。”展白郑重其事道。 “馊主意,你就不怕有人中饱私囊?”酆都摇了摇头。 虽然三人签了问心印,不过刺与枭娜姐妹的离开,给了酆都跟蝶衣极大的运作空间,只要暗地里将找到的宝物及时转移,完全可以避开问心印的限制。 “我认了。与其那些虚无缥缈的宝物,我更看重自己的小命。”展白毫不犹豫道。 听得此言,酆都跟蝶衣都稍微有些诧异。 如展白所说,若分头行事的话,无可厚非,展白无疑是最吃亏的,毕竟,他的人最少,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三人。在寻找宝物的速度以及效率上,自然跟天邪宗以及万花苑无法比拟,甚至连宏文院都大有不如。 既然,展白自己都说认了,酆都跟蝶衣还真的找不出再拒绝的理由。让两人诧异的是,展白所表现出的凝重。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般严重吧?”蝶衣略有些忐忑道,“再者说,即便情况真的坏到了极点,咱们才更应该团结在一起啊,毕竟人多力量大啊。” “哼,人多力量大?大得过外面几十上百万头玄兽?能让那么多玄兽不敢越雷池一步,这种力量你觉得是靠人数所能弥补的么?与其被一网打尽,不如分头行事,或许还能多一些生机。”展白不以为然道。 蝶衣沉默,显然已经认同了展白所说。 “既然你认了,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酆都耸了耸肩,可有可无道。 在第一座宫殿之前,三人当即定下了分道扬镳之策。 酆都带着一百多天邪宗的弟子,径直的往左而去。 万花苑则选择了右方,将中间的方位留给了展白。 “蝶衣,借给我六名弟子,不介意吧?”展白所指的自然是之前与剑衣领十一人合练了九宫八卦阵的那六名万花苑的女弟子。 “先不要拒绝,此去一路艰险,你万花苑虽然实力不俗,但也未必能够照顾周全。这六名弟子,交给我反而更安全一些。”展白根本不给蝶衣拒绝的机会。 “好。”蝶衣被展白说服了,临走之前,突然转身,定定的望着展白,沉吟了良久,才幽幽的说了句,“一路保重。” 酆都走了,蝶衣走了,一时间围绕在展白身边的就只剩下可怜的十八人。 十一名剑衣领弟子,外加作为亲传弟子的颜修儿以及六名万花苑的女弟子。 “师父……”看到师父似乎没有立即行动的意思,颜修儿走了上来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 “除了我,您还有别的弟子是么?”之前展潇落落大方的对展白行礼之时,颜修儿就起了心思,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 “潇丫头?”展白一愣,没想到颜修儿说的竟是这个事,“算起来,她曾经确实拜入过我的门下。” “可她为何会在那个宗门里?”颜修儿不解道,时光荏苒,他却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另外一位师父公孙战以及整个庐山剑宗,就是毁在那群人的手中,这份仇恨可谓是他现在刻苦修炼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缘生缘灭,何必强求。潇丫头也好,你也罢,对你们的选择,我不会有丝毫的强求。而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将你纳入剑狱山庄的缘故。或许有一天,当你找到一条不一样的道路时,随时可以离开。”展白也是满腹的感慨。 对于潇丫头,展白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在他的记忆深处,潇丫头还是个极度依赖自己,让人看了我见犹怜的黄毛丫头,几年过去,此时的她已经变得让展白都极为陌生了。更重要的是,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这个曾经的弟子身上隐藏有莫大的秘密,而且这秘密跟自己休戚相关。 可到底是什么呢? 展白不是神仙,这个问题除了让他想的脑仁疼之外,再没有任何的结果。 “那日后,我若是跟那位师姐刀兵相见,师父有什么要告诫的么?”颜修儿神色犹豫,最后还是咬着嘴唇开口道。 杀师之仇,不共戴天,虽然自己那从未说过一句话的师姐未必就是凶手,可她毕竟身处那个宗门。 日后,自己的复仇之路,未必就碰不到这位师姐,各为其主下,说不得就会刀兵相向。 颜修儿此话的意思,原本是想问,展白有什么嘱托,比如退避三舍,又比如点到为止,反正就是让自己手下留情之类的回答,不过,很可惜…… “嘱咐么,那就小心吧,事不可为,见机行事,想必看在我的面子上,潇丫头不会过分的为难你的。”展白丝毫没有顾忌脸色越发难看的颜修儿,自说自话道。 “师父,你难道就这么不看好我么?为什么不是我手下留情,放她一条生路。”少年的好胜之心,让颜修儿大为不忿。 “天邪宗那些人中,最让我忌惮的有三人,你知道是谁么?”展白突然转换话题道。 “其中一个肯定是那个叫酆都的了,至于另外两个,难道其中还有师姐么?”颜修儿不傻,师父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意有所指。 “最让我忌惮的无疑是酆都了,日后你若是遇到他,我只告诉你一个字,那就是‘逃’。其次让我忌惮的就是狂道还有潇丫头了,两人可谓不分伯仲啊。”展白语重心长的告诫道。 “为什么,酆都,弟子不难理解。可那个什么狂道又有什么本事,还有师姐,她是您的弟子,您怎么会……”听师傅说的如此郑重,颜修儿心中也大为诧异。 “我认识狂道的时间,跟酆都相仿。狂道此人,从名字上就不难理解,性情极为狂傲,而且天生自带有一种让人折服的气质。可现在,他却是如此低调,低调的甘于蛰伏在酆都的阴影之下,即使是我看来,也太过匪夷所思了。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为师分析有二,其一,便是他变得更加成熟,懂得内敛了。其二,则是潜龙困滩,他正在进行着一场蜕变,成则一飞冲天,败则一蹶不振,不过,在我看来,后者的几率虽然存在,却实在不大。综合两点,对师父来说,都不是好消息啊。”说起狂道,展白眼神中也是精光四射。 可以说能够从残虚之地走出来的人,就没有易与之辈,自己算一个,酆都也算,另外一个就是狂道了。 当年在残虚之地,展白跟酆都算是站在了个人实力的最顶端,可要说势力,比之狂道,却是大大的不如了。 “那师姐呢?”颜修儿对于所谓的狂道,显然并不感兴趣。 “好多年不见,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潇丫头了,就连我都看不懂了。如果说酆都的个人实力最让我忌惮,狂道的潜力让我戒备,那现在的潇丫头就实在神秘的紧啊。”展白喃喃自语。 “修儿,知道么,论天赋、论悟性,潇丫头都略胜于你,而若论修炼的刻苦,我敢说,你更是远远不如啊。” “师父,天赋、悟性暂且不说,可后面的话,弟子却不敢苟同了,弟子自认修炼也是极为刻苦,甚至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颜修儿不服气道。 “废寝忘食?这就是你所谓的刻苦修炼么?”展白摇了摇头。 “难道不是么?”颜修儿梗着脖子反问道。 “是,但远远不够。我只问你,自从你修炼以来,杀过多少人?”展白开口问道。 “杀人?”颜修儿虽然不明白刻苦修炼跟杀人有什么关系,但还是掰着手指头细细数了一番,振振有词道,“弟子杀人不多,但也有几个吧。毕竟弟子不是嗜杀之人。” “呵呵,幼稚啊。”展白苦笑一声,“没有鲜血的历练,平日修炼再刻苦也只不过是花拳绣腿啊。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强者不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爬上去的,你能例外么?” 对展白的话,颜修儿有些不以为然,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个世上杀来杀去的,哪里还有人在。 “那弟子能问师父杀过多少人么?” 此话一出,别说是颜修儿,就连身边其他人也都纷纷竖起了耳朵,而这个问题也恰恰戳到了展白的心口。 莫名其妙的,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划框而出。 “记不清了啊,亿数总是有的吧。” 第284章 白虎节堂 “记不清了啊,亿数总是有的吧。”展白轻声呢喃着。 显然,展白这话,已是连前世的杀孽也都算上了。毕竟在他看来,虽然跨越了两世,而且那个被人称为剑魔的前世,并非是在现实中施为。可那神秘古剑所创造的空间,虽自称游戏,可里面的玩家可都是拥有着完整灵魂的活人啊。 一旦在游戏中身死,灵魂便会消亡,跟真正的死亡有何区别。 可也正是因为前世所造的杀孽,才让今生的自己拥有了无可匹敌的剑意,拥有了剑妖之身。两世的因果,展白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 展白这句话说的极为小声,但如何逃得过四周十几个人的侧耳倾听呢。 “亿、亿数?!”颜修儿被彻底的震惊了,整个大脑完全被这难以想象的数字充溢的丧失了运转,一片空白。 剑衣领十一名弟子,也没好多少,无不被这个恐怖到极致的数字惊的目瞪口呆。 亿?这是何等的数字?在他们的认知中,地下城算上流动人口,也不过百万之数,而这种规模已经庞大的让人难以想象了。如此算下来,十座地下城是一千万,亿数那不是要上百座地下城么? 如果说,这个比喻还不够直观的话,想想这一路之上,众人所遇到的玄兽群,只是万数,就无边无际,让人看了头皮发麻,那么亿数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数以千万倍啊。 反观那六名万花苑的女弟子,对展白的这番回答,却是嗤之以鼻,嘴上虽然没有说,但心里不无吐槽了一声“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 不同的环境,让这六名万花苑的弟子,修为虽然不高,但眼界却是比一般人高出许多。在来做此次任务之时,她们就获得了宗门给予的一些情报,其中就有关出云帝国的。 整个出云帝国的总人口也不过亿数。 以一人之人,屠国,这种事,怎么想都觉得荒唐至极。 “时间不早了,上路吧。”很快,展白就从浓浓的悲伤中恢复了平静,将身旁震惊的几人拍醒之后,背着手,当先朝百步开外的第一座宫殿行去。 宫殿金顶、朱门,古色古香的格调,让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飞檐之上盘有金龙,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朱门之上刻有牌匾,上书“白虎节堂”四个大字。 踏着汉白玉的石梯踏阶而上,展白小心翼翼的推开高大的朱门,微微眯起的剑眸顿时向殿内望去。 白虎节堂,展白对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同样来自前世的记忆。 白虎者,为西。节,乃是天子所授的军权象征。如此,白虎节堂的意思便不言自明,相当于征西大将军的帅府。 当然,前世的古代,因为边患多来自西关,所以便只有白虎节堂。不过,在这异世,却未必如此,或许还有青龙、朱雀以及玄武节堂也说不定。 放眼望去,这大殿之中,果然一派森然肃穆,一器宇轩昂泰然自若的大将军雕塑,大马金刀的安坐于上首的帅椅之上,身前设案,案上则放置着虎符。 大殿的两侧同样布满了雕塑,整齐的站立,身披盔甲,手按各式兵器,无一不是威风凛凛之辈。 抛开这些雕塑,略显空旷的大殿内,最为醒目的无疑就是位居帅椅两侧的兵器架了,上面陈设着数柄刀剑,无不古意盎然,夺人眼球。 “宗主,说不得那些兵器定然不是凡品。”楚迟食指大动道,作为剑狱山庄的弟子,没有谁对剑是不动心的。 剑狱山庄的底蕴毕竟浅薄,即便是作为精英的剑衣领弟子,手中的长剑,品质也只能算是过得去,大多都在名器之流,按理说暂时倒也足够了,只是谁又不想得到更好的宝剑呢。 “哼,只怕没那么简单啊。”展白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大殿中的雕塑。 算上那坐于帅椅上的大将军,整个大殿中的雕塑多达百个,因为岁月的缘故,这些青铜浇筑成的塑像已经布满了铜绿,显得陈旧斑驳,可却依然隐约让展白感受到了淡淡的危险。 “宗主,咱们是不是太小心了,这大殿一览无遗,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而且也不像是布置了机关啊?”苍剑生对于展白过分的谨慎,有些不以为然。 “既然如此,那你先进去探探路,可敢?”展白转头,轻笑的激将道。 “这有何不敢的,不过,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咱先进去探路不难,可宗主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苍剑生讨价还价道。 “好,我同意了。” “宗主,我还没说条件呢?” “无非就是想优先挑选一把宝剑而已,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么?”展白没好气道。 果然,苍剑生尴尬的摸了摸脑袋,讪讪的一笑,“那宗主,我可进去了。” 啪! 苍剑生没有等来展白的回答,反而屁股上凭白的挨了一脚,将他踹进了大殿之内。 苍剑生踉跄几步,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转头一看始作俑者赫然是展白后,抱怨的话就吞了下去。 虽然苍剑生之前表现的不以为然,可真正进到大殿,尤其是突然感受到瑟骨的寒气后,精神不由的一阵,变得异常谨慎起来。 一步步走去,苍剑生的眼睛时刻不停的关注着四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自信,绝对能够及时的应对。 对于自己的拔剑术,他还是充满了自信的。 傲立于两侧的雕塑虎目圆睁,虽是死物,可不知为什么,在这些毫无光彩的目光下,苍剑生越发觉得不自在起来。 “哼,一群死物,真当小爷会怕了不成。”当行到中间之时,苍剑生再也忍受不住压抑的气氛,似乎为了给自己壮胆,厉喝声中,手中长剑寒光一闪。 拔剑术。 长剑出鞘,速度快的让人几乎看不清。夹杂着玄力,刺破虚空发出轻微的尖啸之声。 乒!!! 长剑准确的刺中一个雕塑的心口要害。 可让苍剑生诧异的是,以自己手中的上品名器之利,又有玄力的加持,削铁如泥简直不要太容易,可刺在那青铜浇筑的雕塑上,除了迸射出一点火花后,竟然只在其上留下毫不起眼的斑白印记。 “不好,小心。”大殿外,突然响起展白的惊呼。 苍剑生心中生疑,不过很快,右侧脸颊就感受到一股极度轻微之风。 这是……剑风!! 苍剑生心头大骇,虽然不知这剑风来自何处,但反应却是极快,手中长剑迅疾收回,身体同时撤步。 锵!!! 金戈碰撞,擦出激烈的火花,巨大的力量,将苍剑生猛得击飞。 倒飞而出的苍剑生强忍着虎口的剧痛,却是后怕不已,直到此时他才看清,那偷袭自己的赫然是一柄青铜长剑,而这柄长剑的主人不正是那个被自己出剑刺中的青铜雕塑么? 这不是雕塑么,怎么活了? “快回来。”大殿外,再次响起展白的惊呼。 不过已经晚了。 仿佛信号一般,随着第一座雕塑活动,整个大殿上百个雕竟然全部扭腰摆头的活动了起来,影影绰绰中,已是完全将苍剑生的后路堵上了。 “墨家机关傀儡!!!”展白望着殿内的情景,也是被震的惊骇连连,从刚才那一击就将苍剑生砍飞,这些机关傀儡不论速度还是力量,绝对不输于太始境的玄修。而让他最为惊讶的是那具坐于帅椅上的傀儡。 它虽然摇头晃脑的动了一番,却没有像其他傀儡那般行动,木然的脸上甚至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一种战斗的直觉告诉展白,这具傀儡极有可能达到了太玄之境。 “宗主,怎么办?”楚迟有些着急道,只是几息的时间,被围困在傀儡群中的苍剑生已经险象环生,如果不及时援助的话,谁也不知他能支撑多久。 “你们全部人,上。”展白望着战局,坚定的说道。 “那宗主你……” “百多具傀儡都是太始境的,对你们正是极好的历练对象。”展白变相的回答了楚迟的疑问。 他不会出手,至少,在那坐于帅椅上的傀儡出手前,他不会。 “还等什么,都给我上。”楚迟也是 第284章 战阵之威 随着楚迟一声厉喝,其他人连同那六名万花苑的女弟子,也都纷纷擎出各自的兵器,冲入了大殿之内。 一十八人,而且里面达到太始之境的不及半数,他们所要面对的却是一百多个太始境的机关傀儡,实力差距可想而知。 这些机关傀儡,虽然没有玄修那般灵活,但青铜铸造的身体加上镌印的玄纹阵列,让他们的身体堪比上品名器,可谓坚不可摧。加之,他们没有感知,不会畏惧,更不知道疼痛,即便是放单一对一,同境的玄修都难以对付,更何况现在他们拥有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了。 楚迟一干人刚一冲入大殿,顿时就被四面八方的机关傀儡层层包围了。金戈交鸣之声不绝于耳,金属碰撞的火花更是激情四射,偶尔还传来楚迟等人的呼喝之声。 展白站在大殿之外,望着里面的战斗,眉头紧锁。 虽然楚迟等人已经被完全的压制,可展白还是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些机关傀儡并未尽全力。让人可怕之处,还不在于此,而在于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机关傀儡毕竟不是活物,只懂得机械的将设计时赋予的招式攻击使将出来,这种情况下,它们怎么可能懂得掩藏实力呢。 如果真如展白所想,那么原因就只有一种可能,这百十具机关傀儡的背后,绝对有人在操控。 想到这,展白剑眸极为谨慎细致的打量四周,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可最终,却一无所获,除了……那坐于帅椅之上大将军相貌的太玄境机关傀儡。 “难道是它?”展白心头惊涛骇浪,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突然升起的臆断。 他虽然对于机关之术并不精通,但一些常识还是知道的,但凡机关傀儡都是没有生命的死物,它们根本不可能催生灵智,更何况还能指挥调动百多具机关傀儡了。 不过,很快,展白就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只因为,就在不久,战场另外一端,坐于帅椅之上的那具太玄境的傀儡转头了,而且定定的望了过来,甚至于那铜锈斑驳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极具人性化的戏谑笑容。 “外来人,你不出手么?”那大将军机关傀儡突然开口。 对此展白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太玄境的傀儡,他之前也曾经见到过,那落天城的城主不正是以一具太玄境的傀儡当做替身,来赴得鸿门宴么? 太玄境的傀儡,比之太始境,不只是战力更强,甚至可以成为背后操控之人的喉舌。 可这依然无法解释,到底是谁在操控那百多具太始境的机关傀儡。 太玄境傀儡有远距离被念力操控的能力,但太始境却绝对没有。 “你到底是谁?”展白冷声问道。 “哈哈,本将军乃是白虎,坐镇此节堂。”自称为白虎的傀儡虎目圆睁,从椅子上站立而起,好一个虎背蜂腰,器宇轩昂。 “装神弄鬼。”展白不屑的冷哼一声。 “众将听令。”白虎一声厉吼,威风猎猎,竟然散发出百战名将的铁血之气。 哗啦! 所有人意外的是,听得白虎这话,百多具机关傀儡,竟然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攻击,面向白虎,齐齐下跪,任凭楚迟等人在其身上不断挥砍也都无动于衷。 哐当! 一具机关傀儡半跪中,被楚迟一剑枭首,可即便如此,无头的上身依然笔挺,丝毫没有倒下的意思,而其他机关傀儡更是无动于衷。 好在,随后楚迟等人也都纷纷住手,朝展白望来,从他们的脸上,不难看出,显然他们并不愿意趁人之危,再打杀这些毫无还手的傀儡。 展白对于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剑眸直盯着那大将军傀儡,不知道,这个家伙又搞什么鬼。 “尔等乃是杀场之军人,不是街头的混混。列阵,杀敌。”大将军傀儡指点江山,对着下方的百数傀儡命令道。 轰!! 整齐的起立之声,金戈铁马般的气势从这些毫无生机的傀儡身上散发而出。 “不好,摆阵。”展白急忙大呼。 虽不知展白为何如此,但楚迟等人还是条件反射的围在了一起,组成九宫八卦之阵,唯独狗熊一个人孤零零的拎着照胆巨剑有些无所适从。 另外一边,百数机关傀儡,已经飞速的列队,组成整齐的方阵。 轰!轰!轰! 连续跨前三步,整齐的步伐让大地都为之一颤。 他们前进三步,楚迟等人就后退了三步。这下意识的举动,已经不难看出,他们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这套战阵可不是地下城那些玄兽四不像的舶来品,展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凛然战意,以及令人心颤的铁血威势。 “你……还不出手么?”白虎望向展白,脸上浮现出残忍之笑。 展白那紧缩的剑眸,突然蒙上了一层瘟蕴的剑气。 剑气的遮掩下,情殇剑眸闪烁着骇人的剑芒。 视线中的大将军傀儡,身形变得渐渐模糊,抽丝剥茧般被层层剥离后,在其青铜浇筑的身体之内,浮现出一抹狭长的光芒。 急剧的骇然在展白的脸上绽放,瞠目结舌中,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杀。”白虎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见展白沉默,轻轻的挥手间,百数机关傀儡顿时如巨浪般汹涌的杀向楚迟等人。 “杀!!”楚迟等人,虽然一开始被对方的军威所慑,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此时不仅没有一丝的胆怯、畏惧,心中甚至燃烧起无边的热血。 九宫八卦阵发动,十七人的方位不断变幻,手中的兵器更是毫不留情向着目之所及的一切敌人砍杀而去。 不过,很快,楚迟等人就见识到战阵真正的威力了。 相比于地三洲的杂乱无章,鼎三洲之所以强大无匹,除了自然环境之外,更大的原因,便是各种流派所营造出的百家争鸣的繁盛之势。 宏文院够强大吧,位列出云帝国三甲之列的宗门,不论实力还是地位,至少在这出云帝国,足以横着走。 可真正算起来,宏文院只能算是诸子百家中儒家最底层的私塾。 而除了儒家,诸子百家中,名声在外的就要算是墨家了。 墨家机关术,那可下至地三洲,上至仙洲,都无比有名的。 而此时展白所面对的战阵难题,则出自诸子百家中的兵家。 算起来,相比于儒、墨两家,兵家更擅长的便是阵前杀敌之术,其所创造的战阵一道,在战场之上,几乎就是无往不利战无不胜的存在。 百数机关傀儡所结成的战阵,论规模只能算是极小了,可即便如此所展现出的威力,也大大的出人意料。 百数机关傀儡阵列整齐,一举一动,都带着无尽的杀伐,随便拿出一个来,或许根本不会看在展白的眼中,招式简单、刻板,臃肿笨拙。可一旦结成整体,顿时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深陷其中,让人除了徒之奈何外,根本没有丝毫的办法。 无怪乎,有言,对付战阵最好的办法就只有战阵了。 此时楚迟等人的处境无疑很不好,十七人结成的九宫八卦之阵,仆一陷入战阵之中,便如同陷入了泥沼。 赫赫军威压迫之下,苍剑生拔剑的速度足足慢了一倍有余。楚迟的连城剑诀的连绵之意,相较之下,更是犹如涓涓细流。至于几乎已经生出一些姿色的严芈,诡异的身法完全被限制,仿佛不论移动到哪里等待的都是锋利的兵器。 束手束脚的感觉,使得每一个人十成的功力,连半数都施展不出。之所以能够支撑到现在完全是靠着九宫八卦阵不断的变幻,可即便如此,也是岌岌可危,不少人身上已经多出了道道伤痕。 反倒是狗熊,在战阵的包围之下,仿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挥舞着照胆巨剑。只可惜却是寡不敌众,在十几名机关傀儡纠缠之下,时间一长,终有力竭之时。 望着这一切的展白知道,自己不能在等下去了,否则,这些好不容易培养出的精英,极有可能就要全军覆没。 锵!! 吸血黑剑从玄空戒中召唤而出。 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远处那大将军傀儡在看到黑剑之时,宝石镶嵌而成的眼眸中毫不掩饰的闪过一抹贪婪的光芒。 “终于要出手了么,可惜没用。你手里的那把剑,本帅要了,喋喋。”白虎怪笑连连。 “只怕你还没有那个本事。”展白冷笑,右腿缓缓迈出,终于跨入了大殿之内。 第285章 同类 看到展白出动,白虎依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反而惬意的坐回到帅椅之上,准备观赏即将到来的好戏。 战阵中顿时分出了十多个机关傀儡,擎着不同的兵器,或长枪,或斩马刀,甚至还有流星锤,排列整齐的向着展白冲阵而来。 战阵之冲锋,讲究的便是一个猛字。 一马当先,视死如归。 正是这看似简单的冲锋,却在战阵的加持下,偏偏生出无可抵挡之势。 展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在这一刻都紧缩了起来。肌肉过分松弛,会变得松软无力,而过分紧缩,则会变得僵硬。 怪不得楚迟等人的表现会如此的大失水准。 展白心中有了计较,却也面不改色。 玄修之身既然不行,那就换成妖体好了。 一瞬间,如同硬币正反面的命格妖心调转。 所谓相随心生,此时的展白也是如此。 心变了,相貌看似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本质上却已是面目全非。 战阵的威压顿时消弭一空。 “嘿嘿。”展白的笑容此时看上去让人汗毛倒竖,显露的两排牙齿,原本那两颗并不显眼的虎牙却足足长了三分,而且锋芒毕露。 吸血黑剑出,挑飞一具机关傀儡刺来的长枪,然后,便见展白以远超常人的灵活,转身之间,已经钻入了十几具傀儡之间。 剑影纷飞,眨眼间几乎就刺出了数十剑,无一不是精准的点在这些傀儡的关节要害之处。 这些机关傀儡虽然被浇筑成了人的相貌形态,可毕竟不是人,甚至不是活物,那么像脑袋、脖子、心脏以及丹田这些地方自然就不再是要害了。别说它们身坚如铁难以刺入,即便刺个透明窟窿,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相反,四肢的关节之处却不同了。 不论如何,这些机关傀儡还是要靠腿来行动,要靠手来攻击,一旦四肢的关节断裂,失去了行动攻击的能力,自然就变得不值一钱。 展白无疑打了副好算盘,只可惜,战阵的强大,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清楚感觉的东西,迅速的在这十几具机关傀儡的关节处汇聚,竟然硬生生的挡下了展白势在必得的袭击。 锵!锵!锵…… 密密麻麻的金戈碰撞之声,让展白瞬间刺出的数十剑,全部无功而返,换来的唯一战果,只是让这些机关傀儡身形踉跄,不过眨眼间就重振旗鼓。 “喋喋,没用的。战阵远没你想的那般简单。儒家有民义,可聚势。而兵家则擅掌士气,聚的是威。战阵一成,便已经连为一体,除非承受极限以上的打击,否则就能将所有的攻势分摊。别说是青铜浇筑之体,即便是孱弱的肉身,也足以坚不可破。”帅椅之上,白虎意犹未尽的得意怪笑道。 “是这样么?”展白嘴角撇过一抹上弯月,心中却是大大鄙视了一番对方的智商,如此重要的机密竟然毫无顾忌的就说了出来,真不知说它得意忘形的好,还是长了副猪脑壳,不,应该是…… “嘿嘿,睁开你的狗眼,看我如何破阵。”展白大笑一声,妖心与命格开始以肉眼难测的频率变幻了起来。 无疑剑典,大剑逍遥。 上一刻,展白以玄修之身,施展术典招式。下一刻,递出的长剑在挥出之时,却拥有了恐怖的妖力。 特效,唯剑,启。 紧随着,玄修之身,施展特效,可斩在机关傀儡身上的长剑所蕴含的同样是滂湃的妖力。 神通,唯剑,开。 玄修之神通开启,落剑处依然是妖力所造成的巨大伤害。 无意剑典,快剑越子。 …… 顿时间,整个大殿之中,片片残影,几乎勾勒出一副迷幻的水墨画卷,所有人的眼中,看到的只剩下灰蒙蒙的墨彩,耳朵里却充溢着衣袂破空的喧嚣。无数道银色的剑光点缀其上,却让人生不出一丝欣赏的心思,取而代之的是发自潜意识的战栗。 展白第二次在人前展现出玄妖双修的强大破坏力。以玄修催动速度,不仅是移动速度,更是出剑的速度。而妖修,则弥补了九品太易境修为难以比拟的破坏力,同时也以此消弭军威的影响。 那白虎不是说,整个战阵已是连成一起,除非承受极限以上的破坏,才能将其击破么?既然对方都给了如此详细的提醒,展白若是不破了此阵,又如何对得起它呢? 展白并不清楚,这百具机关傀儡所摆战阵的承受上限是多少,但凭借超高的频率转化,超快的攻击速度,加上超强的破坏力,以面破面,让军威应接不暇,需要寻到一丝间隙,就足以让坚不可摧的大坝,毁于蚁穴。 只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展白已经打完收工。 一个潇洒无比的收势,挽起朵朵剑花后,吸血黑剑斜指于地,而展白则气定神闲的朝白虎望去。 咔嚓! 随着一道轻微的碎裂之声,仿佛信号一般。 整个大殿内,顿时响起密密麻麻,让人听了头皮发麻的咔嚓之声。 在所有人,包括自称白虎的太玄境机关傀儡目瞪口呆的神色中,片刻之前,还大杀四方,锐不可当的百多具机关傀儡,有序的碎裂,化作青铜碎块,铺满了一地。 “宗主!” “师父!” 楚迟等人激动兴奋的无以复加,还未等抒发出来,却见展白向他们摆了摆,竟然是示意他们离开大殿。 虽然不懂展白的用意,但楚迟等人还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展白一挥袖,赫然将大殿的朱红色大门牢牢的关闭。 “哼,本帅确实小瞧了你,不过,你若是以为凭刚才的手段,就能对付得了我,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变成孤家寡人的白虎,丝毫没有色厉内荏之状。 展白笑而不语,那表情就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那般。 “你看什么?”之前,这个奇怪的人类展现出那般恐怖的杀伐手段,白虎都没有丝毫的害怕,可是现在,在对方的目光之下,却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心虚。 “自然是看你喽。相比于这宫殿所谓的宝藏,我现在对你的兴趣更大了呢。”展白轻笑道。 “我?你说什么,我可是一点都听不懂。”白虎声音都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墨家机关傀儡,竟然可以施展种剑之术。为了这份创造力,你难道不为自己而自豪么?”展白侃侃而谈,而目光中,白虎那青铜铸就的身躯,竟然像人类一般猛烈的颤抖起来。 “我不懂你在胡说什么!!!”白虎几乎竭斯底里的怒吼起来,就仿佛被剥个精光,游行于闹市之人,心里充满了慌张,还有一丝……无助。 “不懂么?那我就再说清楚一些好了。你本是一柄拥有了灵智的飞剑初胚,却不知被人以何种神妙的手段,种入了这具太玄境的机关傀儡体内,或许这个过程很漫长,漫长到成百上千年,不过,最后的结果无疑是完美的。你的灵智获得了极大的提升,甚至堪比人类,并且拥有了可以随意主宰的身体。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具机关傀儡让你逃离成为供人驱使兵器的厄运。而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你再也成不了飞剑。我说的可对?”展白笑眯眯的说道。 不得不说,展白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却是要感谢那双情殇剑眸。 这情殇剑眸可揭破一切的虚幻,直达本质,这玄妙的神通,让展白莫名的响起了另外一双眼睛——火眼金睛。 那双可识妖辨怪的金色眼眸,前世的神话传说中,那孙大圣依靠这双眼睛,在西天的取经路上,可谓遇妖杀妖,遇魔屠魔,战功赫赫。 展白之前正是凭借情殇剑眸,透过白虎那青铜之躯,发现了隐藏其内的一抹狭长光芒,而有过种剑经历的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道光芒,赫然是飞剑。 于是乎,天马行空的思绪便在展白的脑海中泛滥,并编织出合情合理的猜测,一说出来,透过白虎脸色的变化,却是足以证实了。 “你……该死。”自己最大的秘密被人说了出来,短暂的震惊之后,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愤怒,浓烈的杀意毫无掩饰的从白虎的身上散发出来。 “知道,我为什么要将其他人支开,单独跟你说这些么?”面对白虎的杀意,展白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坐到白虎的帅椅之上。 白虎虽然面无表情,但最终迟疑了一番,没有立下杀手。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跟你……算是同类。” 第286章 意外的收获 第一百章意外的收获 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类男子挫骨扬灰以灭口的白虎,神色顿时变了,先是震惊,接着是狐疑,最后则变成了怪异。 白虎没有出声,而是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 除了那双诡异的剑眸,白虎实在看不出此人有什么不同之处,更看不出跟自己有哪些地方相同。 “你不会是在诈我吧?”沉吟了良久,白虎终于开口了。 “诈你?有必要么?”展白冷笑。 “当然,不然早就死在我的剑下了。” 对于白虎自以为是的话,展白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这白虎的智商并不见得有多高,可这大言不惭以及多疑的性子,倒是学了个十足。 “你可是不信?”展白反问。 “当然,你真当我是傻子么?跟我是同类,这算是笑话么?”白虎用眼神比量了下展白,冷笑连连。 “呵呵。”展白轻笑,倒也没有生气,“我之前说了,咱们算是同类,但实质上还是有着很大不同的。” “你倒是说说看啊。”白虎显然不是个好耐心之人,不,是机关傀儡。 “你被施以了种剑之术,而我同样也被人种过剑。不过这里还是有区别的,区别在于你是那飞剑,而我则是飞剑的宿体。”展白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白虎的神色微微动容。 “对于种剑之术,你我都不陌生,按道理而言,无非是起到催熟的作用,让你们飞剑初胚的灵智吞噬宿体的灵魂,从而尽早成长,由初胚进化完整。只不过其中却存在一定的风险,飞剑初胚的灵智可以吞噬宿体的灵魂,反之也是有可能的,虽然后者成功的几率远远大于前者,而我就是那个例外。” “哼,那又如何,这只能证明你被人种剑,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白虎嘴硬道。 “或许所追求的结果不同,但道理是一样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在变成这幅模样之前,也应该是飞剑初胚,只是灵智已经趋于成熟,只要有充足的给养,假以时日,很快就能自然的晋升成为飞剑。只可惜,有些人显然是等不及了,才不得不舍痛将你种入机关傀儡的体内。机关傀儡不过是死物,自然就无法提供让你吞噬的灵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旦身体与灵智融合,却算是实实在在的给了你一副躯壳,完全不同于飞剑的躯壳。如此一来,就断绝了你成为飞剑的可能,可却变相的创造了鲜活的生命,让你世代守护于此。”展白侃侃而言,“想必,在将你种入这机关傀儡之时,定然做了某些布置。这些布置有好有坏,好的方面,是让你熟读兵书,懂得了战阵之道,长年累月之下,使你拥有了控制那百多个太始境机关傀儡的能力,甚至还有可能设计一些莫须有的记忆。至于坏的方面,这就要问你自己了。这宫殿之外天大地大,为何你只能偏居一隅,大门就在眼前,却不得而出呢?” 这种种的假设,看似虚无缥缈,毫无根据,却是展白最擅长之事,通过一道道不起眼的蛛丝马迹,经过严谨的推理,最后形成极为接近事实的结论,若不是熟悉他的人,还以为这些都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显然,现在的白虎就完全被展白这番极为接近真相的说辞给震住了。 “你、你……就算你说的都对,那又如何,或者说,你想怎样?”此时白虎哪里还有之前杀气腾腾的气势,面对展白,只是说话间,便矮了一头。 “天大地大,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外面的风景?”展白眼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毫不犹豫的开始蛊惑起来。 “外面的风景?”果然,听到这话,白虎的神色先是憧憬,最后又转为黯然,“自从我记事以来,就呆在这囚笼之中,算起来,距今已经足足有上千多年了。每一天所面对的就是这百多个毫无生机的玩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再好的玩具也总有腻歪的一天。剩下的时间里,我所能找到排解孤独的办法就只有印刻在脑海中的一些功法招式还有几套战阵。你以为我不愿意出去么,可现实却是我根本就出不去。正如你所说,大门就在眼前,可每当我想要走出去看看的时候,身体就会彻底的失去控制,就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说到后来,这白虎竟然起了呜咽之声。 无论如何,它的这幅躯壳都是由冰冷的金属所浇筑而成,又如何生得出眼泪,只是那发自灵魂的嘶哑,却让人深切的体会到它内心的煎熬以及痛苦。 展白默然,为白虎的痛苦经历所哀悼,他完全能够想到,足足一千多年被困于狭窄的空间中是怎样的光景,幸亏是飞剑的灵智,若是人的,恐怕早就已经逼疯了吧。 只是问题已经出来了,以白虎的诉说,展白不难判断,肯定有人在白虎所寄宿的机关傀儡上做了手脚,想来最大的可能便是镌刻了玄纹阵列。 细细想来,那造就了白虎之人,在它的灵魂深处镌刻了功法还有战阵,却独独没有玄纹阵列方面的知识,想必为的就是防止它自己破解吧。 “我可以带你出去,但前提是你必须相信我。”展白极为诚恳道。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白虎整理了番心情,反问道。 “原因很简单啊,现在的情形,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保住小命,自然要做出点什么喽?”展白耸了耸肩道。 “嘿嘿,我承认自己确实不聪明,可也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愚笨。现在的情形,我确实要强过你,可你若是一心想跑的话,没有了那百数机关傀儡的牵制,我根本就没有将你留下的把握。”白虎这番话倒是让展白有些发愣了。 什么情况?老子好不容易发回善心,竟然还被人怀疑别有用心,我这人品有这么败么? 展白心中没好气的悱恻了一番,原本是出于同病相怜想帮它一把,谁知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我小人之心了。 “好吧,算你看破了。我可以帮你,但却有一个条件。”展白颇为无奈的道。 以往都是他主动的算计别人,这次却是被硬逼着算计了。 “说。”白虎对于自己的明察秋毫显得颇为得意。 “我放你出去,不过,你要追随我五百年。”事到如今,展白也就只有狮子大开口了,在他想来,这条件总是要讨价还价的,别说五百年,就是五十年,他也是赚得。 “好,我信你。就五百年,不过,若是这五百年里,你遇到不可抗的因素死掉了,那我可就恢复自由之身了。”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了展白的意料,这白虎竟然极为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五百年,即便是对于玄修那也是一个生死的门坎,要知道不管你修为有多高,每过五百之年,都会应劫,过则生,不过则死。可展白却忘了一件事,眼前的这白虎可并非人类,作为飞剑的灵智,只要不受外力,几乎生来就拥有了让无数人羡慕嫉妒的永生。 白虎整整被困了一千多年,与之相比,五百年不过弹指一挥而已,更何况,这五百年不是一样能够观赏外面的风光么?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的出人意料,最终,展白跟白虎很快就达成了协议,互相签下了问心印之后,白虎这才放心的将身体交到了展白的手上。 …… “吱呀!!!!” 朱红色的大门被缓缓的打开,门外楚迟等人紧张的心情,在看到展白的面容后,才大松了一口气。 “你们有谁擅长玄纹阵列的,跟我进来。”不等众人出言发问,展白当先开口道。 对于玄纹阵列,剑衣领中还真找不出这样的人才,否则也不会在这里,而进宁小凝的神机营了。 “展公子,或许我们姐妹可以帮下忙。”一名万花苑的女弟子,却是款款的走了过来。 “那么,还请姑娘施以援手。”展白也没有客套,心中更是没有丝毫的负担。这六女虽是万花苑的弟子,但这一路之上,自己可没少照应她们,更何况就在刚才,他还出手相救。 相比于救命之恩,没让她们以身相许已经够仁义的了。 让展白意外的是,这六名万花苑的女弟 第287章 不同的结果 第一百零一章不同的结果 “展公子,这傀儡身上确实被刻印了某种禁锢类的玄纹阵列,而且也并不复杂,只是……”大殿内,三名万花苑的女弟子,就像是大夫般,围着白虎的身子详细了诊断了一番后,便对展白回道。 “只是什么?”展白额头微皱,显然这并非是一个好兆头。 “这玄纹阵列名为定身阵,并不精妙,但要破阵却并不容易,因为这玄纹阵列中融入了刻印者的一丝血脉。想破此阵有两种办法,其一,找出刻印之人,抹去那丝血脉,阵列自破。”一女款款道来。 “直接说第二种办法吧。”展白叹息一声,这白虎有记忆以来都历经了上千年之多,如果再算上其灵智成长起来的时间,怕是更长了,先不说那刻印者愿不愿意解除阵列,只是他人还在不在世,又在何处,都不知晓,这一种方法自然是行不通的。 “第二种办法自然就是暴力破解了,以超出这玄纹阵列所能承受的玄力直接破坏阵列,可是……” “又可是……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展白有些不耐烦,这说话的女子,絮絮叨叨的,怎么就这么喜欢卖关子呢。 “可是,咱们恐怕暂时还无法做到。因为支撑这套玄纹阵列的力量,极有可能是由九龙困魔阵所提供的。”女子说的话,让展白心里一跳。 这种事果然没有那么简单,那数千年前的王八蛋显然也想到了白虎被人带离的可能,所以才心思巧妙的布置了这个关卡。 事到如今,结果很明显了,展白想要实现对白虎的诺言,首先就要破了那九龙困魔阵才行啊。 “白兄,你可都听到了。”展白对白虎说道。 一声白兄,叫的白虎那叫一个飘飘然啊,这种身份地位上的转变,让它莫名的有种存在的感动。 “展兄,你有何良策?”白虎学着展白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拱手施礼。 “你信我么?”展白答非所问道。 “这个……自然是相信的。”白虎的迟疑暴露了其真实想法。 “好,你信我就好。这九龙困魔阵,我肯定是要破的,到了那时再还白兄一个自由之身,如何?”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白虎苦笑连连。 “你们都进来。”展白突然对着门外喊道。 楚迟等人得到展白的呼唤,急不可耐的冲入了大殿。 “狗熊,跟我走,其他人全部留于此处,直待九龙困魔阵阵破之时。”展白也不多说,直接向众人下达了命令。 “宗主,为什么?” “师父……” 楚迟等人以及颜修儿面带不甘的问道。 “原因很简单,你们若是跟着我只能成为累赘。现在我还有余力顾全你们的安危,可这才不过是第一座宫殿,谁也不知道后面会碰到什么?与其看着你们去送死,不如好好的呆在这里,还能保有一丝的安全。狗熊因为无法参与九宫八卦之阵,留下来的话,若是发生意外,反而会碍手碍脚,就由我带走了。”展白为了安众人之心,不得不悉心解释道,“你们留下还有一件事情,待破了九龙困魔阵后,不管我回没回来,你们都想办法帮白兄破去那定身阵。” 安排完了弟子,展白回头又望向白虎。 “白兄,我此去凶险万分,还请你对我这些弟子们护佑一二。不管最后我能不能活着回来,若是他们帮你解去了定身阵,还望你能将他们安全的送出去。至于其他的,一切以问心印为准,不知可否?” “去吧,在结果出来之前,我答应你,必定保他们一时的平安。”白虎点头同意了下来。只要能破了九龙困魔阵,自己便能获得自由,至于展白的死活,反倒其次。 活着,有了彼此间签下的问心印,白虎自然要担起保护展白这些徒子徒孙的责任。而若是他死了,保护这些弟子离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算,它都不觉得自己有吃亏之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九龙困魔阵能被破除,让自己恢复自由之身,否则的话…… “狗熊,走了。”得到白虎的承诺,展白叫了狗熊一声,便当先踏出了大殿。 …… 就在展白在白虎节堂遇袭的同时,分开的各路人马,也有了不同的际遇。 枭娜跟旖旎原本就是假意被逐出门墙,虽是首先离开,但却并没有实质的行动,而是躲在一旁,最后与蝶衣等一众万花苑弟子汇合。 刺与双月带着百名天邪宗的弟子第二个离开,不过他们的运气显然不好,接连闯入十几座宫殿,却是所获寥寥。 这些宫殿,外表看来光鲜亮丽,但一踏进去,大殿内,除了累计了不知多少年的尘埃外,就少有斩获。虽然一路上也遇到了一些零星的机关傀儡,但在百多名最低都在太始境修为的天邪宗众多弟子面前,很快就被清除。 相比于刺与双月漫无目的的乱闯,酆都跟蝶衣则做出了更加聪明的选择。 两人之前与展白分道扬镳,就各自选择了一个方向,为了避免跟展白发生利益的纠缠,酆都跟蝶衣都兜了好大的圈子,几乎饶了小半个宫殿群,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挺进,而这样的结果就是…… 酆都所率领的天邪宗在南方闯入了朱雀节堂,而万花苑则毫无意外的进入了玄武节堂。 当闯入玄武节堂,不小心激活了里面百数机关傀儡,并在那自称玄武的太玄境机关傀儡的指挥下组成战阵之时,蝶衣在惊骇的神色中聪明的选择了退避。 因为生活环境的因素,蝶衣等女自然清楚的知道战阵之威,虽然双方的兵力并没有太大的悬殊,甚至于拥有蝶衣、蝉儿两名太玄境的高手,未必不能战而胜之,可她们却承受不起为此所付出的代价。 不同于诸子百家,万花苑看似强大,可实际上,她们更加擅长的是魅术,而不是厮杀战斗,可魅术对于那些毫无生命的青铜疙瘩而言,无异于对牛弹琴。最大的杀手锏失去了效果,即便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蝶衣估计,自己所带的这百名弟子,最好的情况也会损失三分之一。 要知道,这才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至于后面会遇到何等情况,谁也不知道。再者说,蝶衣刚才在踏入大殿之时,已经看清,整个大殿内,除了陈设了几柄还算不错的兵器外,价值实在不高。 为了那几件兵器,却要搭上三四十条弟子的性命,蝶衣自然不会做如此亏本的生意。 “先略过此宫殿,后面要是有机会,再回过头来一探也不迟。”蝶衣下定决心,之所以没有彻底的放弃,显然她也瞧出了那自称玄武的机关傀儡的奇异之处。 另外一边,朱雀节堂内,此时却是杀声震天,战斗正酣了。 不同于蝶衣等人从小就生活在鼎洲,酆都等五人玄修的时日算起来并不长,而且天邪宗数百年前就逃到了地三洲,现在宗门内的弟子,绝大多数都是在地三洲内培养的,虽然其依然拥有着远超地三洲势力的底蕴,但下面的弟子在见识上无疑还是要矮了万花苑半截。至于酆都几人,虽从书籍中看到过战阵的威力,但毕竟那只是书中所言,即便是酆都心里也是多少有些存疑。 所以,面对百数太始境的机关傀儡加上一名太玄境的机关傀儡,酆都毫不犹豫的下达了进攻的指令。 酆都倒也并非是看重里面陈设的那几把兵器,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对于战阵的兴趣。至于因此会死多少弟子,酆都会在意么? 战斗的结果,无疑是让酆都满意的,至少让他证明了一件事,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 书中读到的知识,即便再正确,也不如现实中亲身体会来的更深刻。 “战阵之威,果然非比寻常啊。”酆都站在大殿的中央,望着满地机关傀儡的零件残肢,不无感叹。 只此一战,百数太始境的机关傀儡尽诛,而那具自称朱雀,外表被浇筑成英姿飒爽女将军的太玄境机关傀儡更是被四名太玄境的天邪宗弟子所生擒。 一条缚魔索将其捆成了粽子。 战果无疑是喜人的,可天邪宗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惨重。 三十九名太始境弟子身死,伤者更是多达八成,就连怨鸦跟弧月也不小心,被战阵所伤。至于四名太玄境的弟子,也有两人在生擒朱雀时,被其所爆发出的剑气所伤,而且其中一个伤势还颇为眼中,整条左臂都被整齐的切了下来,可以预见,接下来,他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酆都,这笔买卖咱们可是亏大了啊。”怨鸦捧着从武器架上取下来的六把兵器,虽然都达到了下品羽化的品阶,别说放眼地三洲,即便是在鼎洲价值也是颇高,可跟自身的损失比起来,还是让怨鸦报以苦笑。 “嗯,这次倒是我鲁莽了。”酆都轻飘飘的道歉,是人都听得出缺乏诚意,不过对于身边的一干人来说,倒也了。 “这个东西,怎么处置,看上去她可不像是普通的机关傀儡哦?”弧月指着那被擒的太玄境机关傀儡问道。 “酆都,将它送给我如何?”没等酆都开口,一道窈窕的身影突然跳了出来,赫然是沉默寡言的展潇。 第288章 剑姬,朱雀 “酆都,将它送给我如何?”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展潇,酆都惺忪的眼眸中精光一闪。 “给我一个理由。” 虽然没有展白那可以识破幻化的情殇剑眸,但酆都又如何看不出这一直叫嚷着自称朱雀的机关傀儡的特别。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下令让那四名太玄境的属下,无论如何也要将其生擒,为此甚至不惜用出了至宝缚魔索。 要知道,这缚魔索可是他专门为展白所准备的杀手锏之一,从未想过如此早的暴露人前,虽然身边并没有外人。 “它与我有缘。”展潇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这话显然无法让酆都满意。 笑话,是人都看得出,这机关傀儡身上必然有着偌大的秘密,甚至酆都以为它才是这朱雀节堂内最大的收获,就凭一句有缘,就想占为己有,这似乎也太儿戏了吧。 “把它给我,五十年内我答应你一件事,任何事。”展潇的坚定,让酆都也不由的色变。 看得出来展潇必然知道了这机关傀儡的一些秘密,否则,不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哼,小七,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机关傀儡可是杀伤了咱们这么多人,可见绝不一般,你想占为己有,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怨鸦冷声道。 对于怨鸦的从中作梗,展潇理也没理,只是越发坚定的盯着酆都。 “我若是拒绝呢?”酆都看似随意道。 “我会想方设法的将它夺到手。”展潇的回答,可谓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可以说,现在的天邪宗敢用这种语气跟酆都说话的,除了最上面的那位老头子,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个。不过,展潇无疑开创了先河。让身边的狂道、弧月以及怨鸦都无不惊愕。 “它是你的了。”酆都摆了摆手,最终也没有追问原因。 …… “嘿嘿,姑娘,你只要放了我,日后必有厚报。”缚魔索下的朱雀看到展潇走到自己的面前,心中不禁一动,以自认为最和颜悦色的语气恳求道。 展潇无言,只是定定的望着它,很快,就见她十根葱白细指缓缓的在胸前结印。 展潇奇怪的举动,顿时吸引了四周包括酆都在内的所有人。而唯独朱雀却没来由的感受到一种发自心底的战栗。 “你、你做什么?”朱雀尖细的声音充满了对于未知的惊恐。 “自即日起,你便是我座下剑姬。”冷漠的话音刚落,展潇手上的动作同时停了下来,只见其十指交叉握拳,两根小指伸出,并在一起,肉眼可见,其指尖处各自挤出一滴鲜血,鲜血交融,在一种奇异力量的引导下,化作血雾后,勾勒出一副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案。 展潇小指缓缓递出,点向朱雀的眉心。 “不,不要,我不要。”朱雀全身颤抖的极力挣扎,声音更是变得越发凄厉,仿佛即将要经历某种酷刑一般。 “小七,你……”怨鸦心头一惊,虽然不知道展潇做什么,却不难猜到,若是让她成功了,对其实力必然有着极大的提升。想到这,就要出声阻挠。 “闭嘴,你哪怕再敢多说一个字,我让你后悔终生。”不等怨鸦说完,一旁的酆都以从未有过的冷酷警告道。 怨鸦全身不由的一颤,深深看了酆都一眼,最终还是不甘的别过头去,没敢再滋声。 锵!!!! 展潇的小指终于点在了朱雀的眉心之上。 顿时间,虚空中响起一道尖锐的剑鸣。 声音响亮而凄厉,传出数十里之外。 带着狗熊行走在宫殿群中的展白,听得这声剑鸣,额头不由的微微一皱,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却感受到了一股悲伤,那是剑的悲伤。 “声音来自北方,难道跟潇丫头有关?” ……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被展潇小指点中的朱雀,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紧接着,她那青铜浇筑的身体出现了崩溃之状,不断的有粉末剥落,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更是从其身体上吞吐不定。 碰!!! 坚韧至极堪比极品羽化之器的缚魔索竟然被生生的崩断了。 然后,便发生了更为震撼的一幕。 朱雀青铜浇筑的身体,那连身的盔甲战裙片片剥落,变得一丝不挂。只可惜,这具除了那张雕琢的还算精致的面孔外,凸凹之处却是极为粗糙,准确的说,只有大概的轮廓而已。 只是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就是这么一具特殊的,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却在缓慢的发生着骇人的变化。 青铜变得柔软,尤其是左胸之处甚至有了起伏,像极了人类心跳的模样。与此同时,轮廓变得清晰精致,尤其是那两团高耸之上更是缓缓的撑起了诱人的两点。 咕噜!! 不过是一具青铜雕塑而已,可在场却有不少天邪宗的弟子,禁不住艰难的咽下了口水。当然,这其中未必就是因为起了觊觎之心,更多的只是为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所深深的震撼。 这个过程极为缓慢,可大殿之内,却没有一个人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无比的期待神往。 展潇的所为,让不少人心头想起了一个远古的传说——女娲造人。 明明不过一坨青铜疙瘩,在展潇的指下,却变得栩栩如生,有了心跳,有了人类该有的一切特征,甚至有了皮肤,虽然那皮肤怎么看依然还是青铜,却变得柔软而泛起炫目的光泽。 终于,一直痛苦的不断颤抖的眼皮被朱雀缓缓的撑开,修长的睫毛眨动中,那双本应该是蓝宝石镶嵌而成的眼睛,已经彻底的变成了明亮的眸子,犹如蓝宝石般迷人的眼眸。 生气,活灵活现的生气,这或许是此时朱雀的眼眸比之以前最大的不同之处了。 “主、主人。”朱雀樱唇轻启,一汪春水深情的望着展潇,声音极尽轻柔。 大功告成,展潇移开小指,身体晃了晃,脸色有些苍白,但嘴角却噙上了一抹笑意。 “你名朱雀,是我的剑姬。”展潇开口,疲惫的声音中却掩盖不住其中的激动。 “朱、朱雀?剑姬?”朱雀呢喃两声,从地上款款坐起,然后恭谨的跪立于展潇身前,“剑姬朱雀,见过主人。” 呼! 一阵轻风吹过,却是展潇从玄空戒中掏出了一套灰色的衣裙,甩到了朱雀的身上,将隐秘之处遮掩。 …… “你到底是谁,又隐藏了什么样的手段?真是越发神秘的女人啊。”望着在朱雀的搀扶下,虚弱的走到大殿一角休憩的展潇,酆都轻声呢喃。 一旁的怨鸦跟弧月则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浓浓的忧色跟忌惮。反而是狂道,低首中,一脸的若有所思。 “酆都,你怎么看?”终于,弧月忍不住,低声问向了酆都。 “什么怎么看?”酆都却是装起了傻,“这样不是更好,至少获得了一个太玄境的强大助力。” …… “狗熊,为什么我感觉,自从冲过玄兽群进入到这里,你就时不时的偷看我呢?”收回心思的展白,却是将目光投注在身后的狗熊身后。 “宗主……”狗熊的目光有些躲闪。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展白的额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自从刚才听到那一声凄厉的剑鸣,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情就变得极坏。 “宗主,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好饿。”狗熊摸着自己的脑袋,满脸的困惑。 “看着我感觉很饿?”展白眼神微眯,这夯货不会是想吃了自己吧。 “不是那种饿。”狗熊笨拙的脑子也意识到自己的语病,急忙解释道。 “饿还有很多种?那么你这又是哪种饿?”展白升起了一丝好奇。 “宗主,我……我也不知道。”狗熊砸吧着嘴,说了句废话。 “算了,继续上路吧。”展白失望的摆了摆手,看样子,显然是无法从狗熊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了。 不过,有一点,展白可以确定,这狗熊的身上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有潇丫头。 “为什么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秘密?”展白有些感慨,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有些自寻烦恼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命题啊。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呢? 展白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第289章 黑色螳螂 展白这种不好的预感并非是心血来潮,自从画皮成功,进入这地下城之后,便有了这种感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演变的越发炙烈。尤其是最近几天,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魏真的临阵倒戈,直到最后,展白才后知后觉,现在想来,魏真的改变其实从很早以前就有了,可为什么自己却没有发觉?若不是知道酆都的为人,加之突然的消失,说不得还真有可能会被那混蛋阴上一把呢。 多少年不见,对于酆都这个老朋友老对手,展白也发觉越发的看不懂了,仿佛他有了极大的改变,可偏偏又无法察觉。 还有潇丫头,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弟子,展白现在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看不透。 再加上身旁这个狗熊,林林总总,太多的无法把控,让展白充满了彷徨。 一场剧变,贤者洞府的阴谋,让心头的种种不解矛盾全部爆发了出来,也让展白越发的感觉不到前路的方向。 冥冥中仿佛有一只手在把控着一切,可展白却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偏偏又有种隔着纱纸的懵懂。 乱了,一切全部都乱了。 走到现在,展白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谋而后动,没有计划,没有目标,现在仅剩的只有一丝执念,弄清真相的执念。 什么九龙困魔阵,什么贤者的洞府,这些对展白来说,统统都是浮云。 九龙困魔阵不破又如何,就算是地下城血流成河又如何,情况再糟也不过又是一个残虚之地,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关他展白屁事。 贤者的洞府里即便隐藏着无尽的宝物,又能如何,先不说,这里面真正有多少是对展白有用的,再者说,再好的宝物也不过是外物而已。外物确实可以极大的提升个人的实力,可在这唯心论占据主导的异界,最重要的根基,还是自身啊。 展白的脑海一团乱麻,不知觉中,带着狗熊已经走过了十几座宫殿,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宗主,咱们不进去么?刚才错过了好多宫殿呢?”一旁的狗熊好心的提醒道。 “有么?”展白眼神空洞。 “当然,你看身后的那个,还有那个,还有……这些咱们都错过了。”狗熊对着身后错过的宫殿一一指去。 “不过都是些空殿而已,进不进有区别么?”展白不以为然。 “宗主怎么知道里面是空的?”狗熊更困惑了。 “哎,说了你也不懂。不过也快了。”展白眼望前方,大有深意道。 以狗熊的智商,展白实在懒得解释,他不进那些宫殿的原因。 其实很简单,里面已经都被人光顾过了,是谁也不难猜,不是刺所带走的天邪宗弟子,便只有那五百宏文院的院生了。 这两大集体,就是一群无头的苍鹰。 刺是贪心,不愿错过丝毫的可能。而宏文院则急着寻找傅满楼。两者目的虽不一样,但行为却是极为相似,远不如酆都跟蝶衣的有的放矢。 随着越发深入,宫殿也越来越密集,而空气中所散发的气息,更是变得越发危险。 “跟紧我。”展白对身后的狗熊提醒了一声,吸血黑剑已经从玄空戒中召了出来,拖地而行。 展白没有看到的是,就在吸血黑剑出现的刹那,身后的狗熊,盯着那柄黑剑,不由自主的伸出了猩红的舌头,不断的起嘴唇。 呜呜…… 空气中突然刮起猎猎寒风,发出刺耳的呜咽之声,让人听了没来由的全身一紧。 展白剑眉微皱,剑眸不断的游走,眼观六路,手中的吸血黑剑更是凝聚了玄力,时刻戒备。 嘶嘶!!!! 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阵阵奇怪的声音。 声音并不大,也不响,犹如秋风扫落叶,又像是某种叫声,密密麻麻不绝于耳。 很快,展白就见识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了。 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的街头巷尾,都出现了一种类似螳螂,却全身黢黑,犹如小牛般大小的怪物,狰狞的脑袋上,锋利的口气不断咬合,发出短促而频繁的嘶嘶之声。 一头,两头,只是眨眼的功夫,目之所及,展白跟狗熊两人的四周已经被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黑色螳螂所霸占,并以极快的速度,向两人包围而来。 这是什么东西? 即使是展白,此时也是看得头皮发麻。 这些个黑色螳螂,身上没有丝毫的玄力波动,显然并非是玄兽,同样的更察觉不到一丝的妖气,难道是普通的凡俗昆虫? 想到这种可能,就连展白都笑了。 螳螂有没有黑色的,他不知道,但能够长到小牛般大小,只此一点,就足以证明绝不普通。 “跳!”展白对狗熊一声厉吼。 在没有弄清这些怪兽的虚实前,硬拼显然是脑残的行为,所以展白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暂避锋芒的决定。两人因为没有达到太始境的修为,根本没有飞天之能。不过在展白看来,眼前的情况,飞天或许死得更快。要知道,螳螂也是有翅膀,是会飞的。 展白一指身旁的宫殿,拉起狗熊,在地上猛踩,下一刻,两人已经跃起十几丈之高,轻松的跃上了宫殿的屋顶。 登高望远,直到这时,展白才窥得全貌,放眼望去心头更是惊悸不已。目之所及,除了一座座样式各异的宫殿外,全部都被黑色所覆盖,甚至有些宫殿之上也已经爬满了螳螂。 “宗主,你看。”饶是大脑少根筋的狗熊,此时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循着狗熊所指,展白立即就发现,两人所立的宫殿之下,数之不清的螳螂正蜂拥而上,不过眨眼之间,几乎就爬了一半的高度。 “此地不宜久留。”展白心中暗道。 可现在的光景,又能到哪里去呢?除非跑出宫殿群,回到外面。 “走。”展白当机立断,心里虽然没有应对之策,但他更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犹豫,要做的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话音刚落,展白飞速的向前几步助跑,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落到了十几丈开外宫殿的房顶之上。 “宗主,救我。” 身后传来狗熊迫切的呼喊,转头望去,展白却是不由暗骂了一声。 狗熊依然还站在原来的宫殿房顶,显然刚才他没有第一时间领会展白的意图,愣神间,再想跑已是来不及了。数之不清的螳螂已经从四面八方爬上了房顶,堵住了他的去路。这一次,螳螂们没有任何的犹豫,挥舞着镰刀状的前肢前仆后继的向着狗熊扑杀过去。 此时的狗熊已经无暇他顾了,握着照胆巨剑,以最快的速度,一次次向着前后左右扑上来的螳螂砍去。 展白并没有立即行动,看得出,狗熊还能支撑一段时间,而现在正是探查这些螳螂虚实的最好时机。 第一圈十几头螳螂在照胆巨剑之下,很快就被肢解,留下满地残躯的同时也溅射出黑色的体液。 这般看上去,似乎这些螳螂也不过如此,但展白的神色却变得越发阴沉。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些黑色螳螂看似一群土崩瓦狗,不堪一击,但狗熊却是几乎用上了八成的力量,如此打下去,不论是玄力还是体力,消耗无疑是巨大的。而另外一边,黑色螳螂的数量却是数之不尽,而且在目睹了同伴悲怆的结局后,竟没有丝毫的停滞,反而越发的凶悍,越发的悍不畏死。 一只螳螂,对狗熊来说根本算不上一盘菜,哪怕十只,百只也不过尔尔,可当这数量被无限放大之后,别说是狗熊,即便是展白自己,最终也只能落得一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量变引发质变,这才是这黑色螳螂最为恐怖之处。 “该死,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展白心头一震冰凉,突然耳根微微一抖,手中黑剑,看也不看,便向后刺去。 嘶嘶!!! 尖锐的嘶鸣声中,一只率先爬上房顶,意图从背后偷袭的螳螂被展白刺了个透心凉。至于另外一边,狗熊已经彻底的被黑色螳螂群所淹没了。 展白知道,自己不能在袖手旁观了,双脚在地上轻踩,再次跃了回去。 不过,这一次,展白却没有之前那般轻松了,几十上百道黑影迅疾的从脚下直射而来,让展白不得不凌空应付,手中黑剑连续挥动,将一只只飞上来的螳螂刺死的同时,脚踩下落的尸体,几次借力之下,才堪堪成功,然后来不及稍作停顿,便杀进了密密麻麻的螳螂群中,好容易杀出一条血路,这才看到被团团围困于中央的狗熊。 不过是转瞬的时间,狗熊却已是面目全非,这些螳螂四面八方飞蛾扑火般的攻击,让他疲于应付,所谓久攻必下,久守必亡。狗熊因为玄力体力的巨大消耗,很快就露出了破绽,被一只只螳螂欺身而上,锋利的镰刀,竟然无视玄力护体,在狗熊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这些黑色螳螂根本就是一群速度很快,攻击超高而防御却变态差的怪物啊。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片片剑光闪过,展白轻易的就将狗熊身侧的螳螂群清空,趁此机会,闪入其中。 “跟我杀出去。”展白对狗熊冷声道。 “宗主,你还是自己走吧,我恐怕是走不动了。”狗熊回给展白一个难看的惨笑,脑袋微微低垂,眼睛所望之处,只见他的右腿之上几乎被划出了十几道深可露骨的伤痕,汩汩冒出的鲜血,让展白脸色异常难看。 “废什么话,就是用手爬也给我爬出生天。”展白虽然依旧嘴硬,但空着的左手却是搀在了狗熊的腋下。 “你负责身后,我负责前面,杀出去。”展白不给狗熊挣扎的机会,用命令的口吻说完,寻了个方向,拖着狗熊便义无反顾的杀了出去。 第290章 突围 面对这数不胜数的黑色螳螂,死守的结果有且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覆灭。 黑色螳螂个体并不恐怖,顶多也就相当于初入太易境的玄修,不过胜在外壳坚硬加上镰刀手臂异常锋利而已。不过最恐怖的还是多到让人心悸的数量以及悍不畏死的扑杀。一旦困守,随着时间的推移,玄力、体力甚至精力总有耗尽的那一刻,甚至不需要耗尽,稍有懈怠,就有可能被其所趁。 而那近乎无视玄力护体的镰刀,便成了催命的符咒。 面对这种境遇,智慧什么的再无用武之地,展白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突围,不断的运动,当然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卵用,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最终也将难逃一死。展白之所以如此选择,为的就是博那一丝的意外。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离开宫殿群。 刚才展白在房顶上放目远瞭,就已经发现,这些黑色螳螂全部集中在宫殿群之内,倒是跟外面的玄兽群一样,丝毫不敢越过那并不存在的鸿沟。 也就是说,只要能够跑出宫殿群,再从玄兽群中突围,进入玄晶矿脉的外围,基本上便算是安全了。 可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失去了此来的意义。 展白带着狗熊一路突围,不断的在宫殿的房顶之上跳跃辗转,遇到一切阻拦,便施以雷霆手段,而他们自然不是向外突围,恰恰相反,方向赫然是冲向宫殿群最中央的地带。 如果展白没有记错的话,之前的匆匆一瞥中,他赫然发现在那最中心之处同样矗立这一座宫殿。那座宫殿全身金黄,面积不知大了多少倍,气势更加的恢弘。 面对如此特别的宫殿,是人都看得出其不俗之处。 那里……或许就是唯一的生机所在。 展白心中暗道,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想,其实更像是豪赌。 最开始进入的白虎节堂尚且危险重重,展白自然不会傻的以为那中央处最大的宫殿,会是一片乐土,说不得其中更是深藏数倍的凶险,可现在还有得选择么? 不管是出乎什么原因,九龙困魔阵是必须要破的,而那中央地带的宫殿,不仅仅是目前最有可能的一线生机之所在,也极有可能是破阵的关键。 展白跟狗熊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对于玄修来说,甚至堪比蜗牛,这里面除了有黑暗螳螂阻挠之外,更大的原因是这一路上所见到的惨剧。 黑色螳螂就像是凭空而现的那般,只是眨眼之间,就遍布了整个宫殿群,自然受困的也不会仅仅展白跟狗熊两人。 这一路之上,展白见到了刺跟双月所带领的天邪宗弟子,不过此时的他们却早没有了之前的风光无限。 分开之时的百人之众,此时只剩下了寥寥三十几人,即便是刺跟双月也是全身带伤,各自掩护着步步为艰的在汹涌的黑色浪潮中前进。这剩下的三十几人,无一不是其中的翘楚,甚至还包括两名太玄境的强者,可就是这样的一股势力,他们却表现的畏畏缩缩,别说飞空虚渡,就连向前突围的步伐也是慎之又慎。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前经历了什么,但以展白的智慧,不难想象,他们之所以如此肯定有其原因,而且极有可能是付出了惨痛代价才获取的宝贵经验。 展白跟狗熊并没有迎上去,现在的局势,人再多也起不到最基本的心理安慰作用。 在展白看到刺的同时,刺显然也看到了展白,同样的,他也没有表达出丝毫合兵一处的想法,反而掉头向着远离的方向行去。 告别了刺等人不久,很快,宏文院的院生便用事实证实了展白的猜测。 先是失去了修为最高的老夫子,紧接着威望最高的傅满楼也神秘消失,群龙无首之下,让人数最多的宏文院反而成为几方势力中最弱的存在。 不过,让展白意外的是,再次见到他们之时,进来时的五百之众,此时竟然没有太多的折损。如此结果,展白只能归于命运弄人,不一样的际遇显然给这些儒生带来了好运。 同样陷入黑色螳螂包围的五百院生,不同于天邪宗的谨小慎微,只见他们或踏空而起,或列队于地,奋力搏杀中,声势浩大的向着前路冲击。 不过,显然好运气再也没有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如果说一开始,在强大的攻势面前,还杀的黑色螳螂叫苦不迭,毫无招架之力的话,那么很快,意外就发生了。 变故最先始于天空。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按照前世的说法,地面属于二维平面,只有四面八方。可天空则不同,是三维的空间。 如果说,在地面之上,无以数计的黑色螳螂只能从八个方向围攻的话,那么到了天上,这进攻的路线,已经不止是多了一倍。而且最为奇特的是,这些黑色螳螂虽然长着翅膀,却似乎并不喜欢飞行,可一旦遇到敌人飞空之时,便犹如捅了蜂窝般彻底的疯魔。 数之不尽的黑色螳螂扇动翅膀,从一切可能的方向发起冲击,更可怕的是,它们飞行的速度快得惊人,在同样前赴后继飞蛾扑火的攻势下,即便修为达到了太玄之境,想要面面俱到的守住一切攻击,那也是千难万难。 于是,展白就叹息的望着,一道道不久前还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便成了残破的尸体,挥洒着鲜血从天空掉落。 不多的时间,近百名飞天的院生,无一幸免。而完全被激怒的螳螂也彻底的放弃了之前呆板的围攻,开始展翅高飞,然后俯冲而下,极大的加剧了剩余院生所面临的压力。 “宗主,咱们要不要施以援手?”狗熊讷讷的问了一句。 “要不你去?”展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是人都看得出,那片战场上的黑色螳螂已经被彻底的点燃了,这般激烈的厮杀,别说带着狗熊这么一个腿部受创的拖油瓶,即便是展白孤身前往,除了凭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外,根本不可能救下那些宏文院的院生。 “不付出鲜血的代价,如何获得宝贵的经验。”展白同情的望了眼远方的战场,说不得,刚刚遇到的刺,他们也是如此走过来的吧。 “祝你们好运。”展白默默念了一声,稍微转折了下方向,搀着狗熊便夺路而逃。趁着没被那些院生发现,还是尽快远离为好,若是一个不慎被卷入其中,展白就真的该哭了。 距离中央宫殿,数十里的距离,展白带着狗熊学着刺一干人的经验,足足走了近两个时辰。 终于,那无比气派的紫禁宫殿已经出现在了目之所及之处。 “拉紧我,一口气冲过去。”展白看清宫殿虚掩的朱红大门,显然,在此之前,这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反正不过百步的距离,只要速度够快,应该能够在黑色螳螂反应之前冲进去。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特效,唯剑。 呼!!! 背后紧抓着展白的狗熊,只感觉手臂一紧,耳边风声呼啸,视线更是变得一片模糊,甚至于,强壮体魄包裹下的五脏六腑都开始剧烈的翻腾起来。 呕吐的刚起,视野已经重归清晰,耳畔风声不在,身体也轻松如故,放眼望去,眼前的光景已经不再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螳螂,而变成了空旷许多。 “这是……”狗熊刚要张开发问,胸腹间一股难以抑制的气息上涌,铁塔般的身体立时变成了软脚虾,弯身呕吐了起来。 “呵呵,书生,就等你了。”一口气冲入宫殿大门的展白,来不及观察四周的环境,耳边已经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循声望去,在大殿的不远处赫然站着酆都等人。 “呵,看来你们的损失不小啊。”望着酆都身边寥寥的二十多人,其中还包括狂道、弧月、怨鸦以及展潇等熟悉的身影,展白语气中毫不掩饰落井下石之意。 “呵呵,不过是小节而已。倒是你,不会就剩下这么一个愚笨的货色吧?”酆都指着快把胆汁都吐出来的狗熊针锋相对道。 “蝶衣她们还没到么?”展白答非所问,能让酆都误会,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朱红大门便再次推开。 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291章 战卒 蝶衣,蝉儿,枭娜,旖旎鱼次而入,不过展白跟酆都却是颇为期待着等待着。 一个,两个,三个…… 紧随其后,一名名万花苑的弟子踏入大门,直到最后再也没人进入。 总共一百六十七人。 也就意味着,有近四十名万花苑的弟子,不幸的死在了来的路上。 对于这个数字,展白跟酆都眼神中的幸灾乐祸瞬间就转为了失望。 “很失望么?”自打第一个进来,蝶衣就注意到展白跟酆都的险恶用心,倾城的面容上布满了寒霜。 这两个该死的混蛋。 “啧啧,怎么会呢?蝶衣仙子果然厉害,跟你比起来,在下可是惭愧的很啊。”酆都急忙笑道。 确实,蝶衣带着近两百名弟子,打到这里,折损之人不过五分之一,比起酆都超过半数的折损,无疑要高明很多了。 酆都这话倒也不算恭维。 蝶衣将目光投向展白,却失望的没有等来只言片语。 “展公子,难道你就不想给我一个交代么,我那六名弟子呢?”蝶衣冷声道。 “这个……刀剑无眼,外面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已经尽了全力。”展白不无歉意的指了指吐的近乎虚脱的狗熊,“我拼死之下,也只是救下了这个残废。” 对于展白这撒谎都面不改色的样子,憨厚的狗熊有心戳穿,但满嘴的苦涩早已让舌头失去了知觉,呜哇呜哇的叫了一通,那焦急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反倒像是在形容当时情况之危急。 “哼,这笔账日后再跟你算。”蝶衣恨恨的瞪了展白一眼。 “现在是什么情况?”蝶衣转化话题,直到这时,才有暇四处张望。 众人此时身处一座颇为宽阔的大殿之内,只是除了那四根雕龙的石柱外,实在找不到其他东西了。 莫非这里的宝物都被酆都跟展白两个混蛋捷足先登了? 想到这种可能,蝶衣倒是心安了不少。 之前,三人虽然各耍心机,但问心印却没有解除。 这大殿之内,并没有看到刺等人的身影,更没有看到宏文院的院生,显然他们还没有到达,既然如此,这里的宝物即便被展白、酆都所窃取,也无法及时的转移,那么按照问心印的约定,自然少不了自己的那一份。 “蝶衣仙子,你可知道外面那些臭虫是什么东西?”酆都突然开口问道。 “我也正有此问,像是螳螂,却也忒大了一些,全身没有玄力,更没有妖气,可偏偏能够无视护体玄力,加之外壳坚硬、刀臂锋利,威胁不可谓不小啊。”展白紧接着问道。 “你们不知道?”蝶衣满脸的疑惑。 “那东西很有名么?”展白反问。 酆都同样一脸的懵懂。 “它们名为铁螳螂,属于战卒的一种。”蝶衣眼见两人不似作伪,便开口解释道,“战卒是兵家培养的一种怪物,不是玄兽,更不是妖兽,它们以金石为实,凭借的是后天培养出的天赋战斗,是十足的战争机器。鼎洲之中的春秋,这类东西并不罕见,只是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数量而已。” “战卒?”酆都额头微微一皱,比之同样来自鼎洲宗门的蝶衣,在见识以及学识上,他无疑有着先天性的不足。 虽然,天邪宗内有大量的书籍,记载着涵盖地三洲甚至是鼎洲的常识,不过这知识量实在太过惊人,别说几年,就算是百年都未必能够一一拜读,而关于战卒的部分,显然酆都错过了。 “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这也太恐怖了吧。”展白却是咋舌不已。 这兵家果然非比寻常,只是战阵一道,就已经极为恐怖,谁能想到,竟然还拥有培育战卒之能。 “如此说来,咱们现在身处的这片宫殿群的原来主人,极有可能是来自鼎洲春秋了?”酆都貌似自言自语道。 不管是节堂之上,遇到的那些懂得战阵的机关傀儡,还是刚刚经历的数之不尽的铁螳螂,无一不跟兵家有关,而众所周知,鼎洲之中,唯有春秋之洲,兵家之道最为盛行。 蝶衣跟展白赞同的点了点头。 “既然说到这里,按照咱们之前的商议,你们二位是不是该把获得的东西拿出来重新分配了。”蝶衣适时的说道。 “嘿嘿,你别看我,我也就是比你先一步进来,那时,这大殿内早已是空空如也了。”展白耸了耸肩,却是连同蝶衣一起将目光定格在酆都的身上。 “我这里确实略有所获,弧月全拿出来吧。”酆都神色怪异的向身后的弧月示意了一番。 弧月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伸出手指,露出指间的玄空戒,注入玄力后,一把把各式的兵器就抛了出来,足有近三十多柄,品质好坏不一,有珍贵的羽化之器,更多的则是名器。 “就这些?”蝶衣面带不满道。 “不管蝶衣仙子相不相信,确实只有这些,还大多是在外面的宫殿内得到的,至于这里……我并没有比书生好到哪里去。”酆都苦笑的耸了耸肩。 “这怎么可能?!”蝶衣惊咦一声,倒并非不相信酆都,而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酆都有问心印约束,自然是不会撒谎的,可这么庞大的宫殿群,怎么可能就捞得这么一点东西。 蝶衣对蝉儿点了点头,后者也从玄空戒中将自己一方的所得拿了出来,赫然只有可怜的十几把兵器,而且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名器。 展白大有深意的看了枭娜跟旖旎一眼,或许蝶衣等人的收获却是不多,可也绝对不会这般可怜,如果说蝶衣没有暗度陈仓,将一些好东西转移到枭娜旖旎的身上,打死他都不相信。 只不过,这毕竟是钻了问心印的空子,没有真凭实据之下,谁也奈何蝶衣不得,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破了九龙困魔阵,等出去之后,再分配如何?”蝶衣建议道。 “那么请问蝶衣仙子,这九龙困魔阵在哪?又如何破呢?”酆都反问了一句。 “按道理讲,九龙困魔阵的核心就应该布置在这座宫殿之内。”蝶衣说着,再一次四处张望,可除了家徒四壁以及那四根孤零零的盘龙柱,哪里看得到一丝阵法的踪影,这让她柳眉几乎半竖了起来。 眼前所见,只能有一种可能。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 这大殿内绝对别有洞天。 “九龙困魔阵的核心,绝对不小。还有就是外面的铁螳螂,虽说历经了千年之久,可若没有充足的食物,绝对不可能繁衍出如此多的数量。那么如此一来,这隐藏的洞天最有可能是在……”在蝶衣的分析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脚下。 “我有一个问题,你们不觉得那些战卒出现的有些突然么,咱们刚进入宫殿群的时候,可没看到它们的踪影,等深入其中后,却仿佛凭空般,遍布了整个宫殿群。”展白突然开口,让酆都跟蝶衣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遇到,反正我进入了一座名为白虎节堂的大殿,镇守里面的可是足足有百多具懂得战阵的太始境机关傀儡,加上一具太玄境的机关傀儡,若不是我见机的快,怕是就出不来了。”展白一股脑的将自己心中所有的疑惑都问了出来,“如果将节堂算做一关,铁螳螂算作另外一关,那么我可不相信,接下来咱们能够轻易的寻到九龙困魔阵,然后将其摧毁。” “嗯,书生虽然卑鄙无耻至极,不过这番推理还是极为合情合理的。”酆都赞同的时候还不忘贬斥一番。 正如展白所说,像这种探秘之事,往往越接近真相,所遇到的凶险也就更胜一筹。节堂算做一关,威力已经足够震撼了,紧接着的铁螳螂,更是要人老命。展白不知道,这宫殿群中会设置多少道关卡,不过显然此时通关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嘎吱!!! 随着展白话音刚落,大殿之中突然响起一道奇怪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又仿佛是锈蚀的链条摩擦齿轮的异动。 轰!!! 不等众人仔细聆听,整个大殿毫无征兆的剧烈摇晃了起来。 莫不成发生了地震不成? 不少人脸上都现出了惊恐之色,倒并不是怕地震,而是担心身处的大殿要是被震塌的话,无疑就要面对外面数之不清的铁螳螂了,到时候,绝对会是九死一生的惨烈场面。 “不要慌,你们快看那。”就在这时,始终保持沉默的蝉儿突然惊声叫道。 第292章 羽化 循着蝉儿的话音所指,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大殿四根盘龙柱中央的地板突然整块的上升,在嘎吱声中,最后足足上升了两丈之高,远处看去,就像是凭空出现的祭台一般,不,更像是一个大了数倍的石棺。 咣!!!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这长方体的偌大石棺陡然辐射出一阵强光。 强光刺目,即便是展白的情殇之目,都不禁下意识的闭合,待再睁开时,却已是沧海桑田。 石棺依旧,可众人所身处的大殿却不见了。 抬头可见已经渐渐昏沉的夜幕,四周扫射,看到的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只见,在众人十几丈外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铁螳螂,天上、地下,无以数计,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全部汇集在众人的身上。 消失的不仅仅是这一座大殿,放目远瞭,原本的宫殿群早以消失,只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外围还各自耸立着一座宫殿。 嘶!!!! “这……怎么会这样?”有人睁开眼睛后,显然无法接受面前这残酷的现实,竭斯底里的嘶吼连连。 “完了,咱们入了死地啊。”有人被吓破了胆。 谁也没有想到,刚刚摆脱了铁螳螂的围杀,本以为这宫殿是一块安宁乐土,可转眼间,却成了四面楚歌的死地。 “都给我闭嘴,慌什么,你们没发现,那些铁螳螂并没有前进一步么?”怨鸦转头间,对着身后抱怨的弟子怒喝道。 同样是来自鼎洲的宗门,相比于万花苑,天邪宗的弟子,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反观展白、酆都以及蝶衣三人,目光最终定格在中央的那巨大石棺之上。谁都看得出,这石棺绝对有古怪。 “九龙困魔阵的核心,会不会就在这石棺之内?”展白轻声问向身旁的蝶衣。 “只怕,没那么简单啊。”蝶衣满脸的凝重。 “有趣,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反观酆都,嘴角却是扬起一抹怪异的微笑。 嗡!!!! 石棺再起变化,在众人的目光下,最上层的石板竟然在慢慢的滑开。 石板滑动的速度很是缓慢,加上石棺又太过庞大的缘故,一炷香的时间,才露出堪堪容人爬入的孔洞。 一缕黑烟,从孔洞中散发而出,让四周的空气顿时弥漫出一种腐朽的怪味。 “不会从里面爬出一只僵尸吧?”展白莫名的想起前世看过的恐怖电影中,一般都有僵尸从棺材中爬出。 展白的吐槽为他换来了两记白眼,分别来自蝶衣还有蝉儿。 “出来了。”酆都突然开口道。 果然,从那打开了一角的巨大石棺内,一道身影徐徐上升,显露了出来。 长发飞舞,身姿修长,一席天青色的长袍迎风而动,虽只是背影,却看得展白眼眸微微一缩。 待那身影从石棺内完全托出,半浮于高过石棺半尺的虚空之中,便缓缓的转身。 “果然是你,傅满楼!!” 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孔,众人无不惊异,尤其是展白,那灼灼的剑眸中,闪烁着莫名的精光。 “呵呵,展兄,别来无恙哦。”傅满楼笑起来依旧是那般的儒雅,充满了磁性的声音,很容易让女子倾慕。 只是,一样的身形,一样的面孔,相同的笑容,相同的声音,却让展白感觉那么的陌生。 “傅兄,当真是好生安逸啊。只是不知你还记得那些随你同来的师兄弟们么?”展白神色一整,同样笑了起来,只是说出的话,却不无质问。 在展白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傅满楼脸上没有一丝的变化,笑容依然儒雅。 哗啦! 手中折扇打开,潇洒无比的扇动了几下,傅满楼同样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展白。 “展兄,不知什么时候,你竟然也学会多管闲事了?” 良久,傅满楼终于开口,只是这声音…… “果然,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可不知为什么,虽然好有多次都觉得遗漏了什么,却偏偏没有想起你来。柳兄,一别数年,何不现身一见。”展白神色复杂的感怀道。 就在刚刚,那从傅满楼嘴里发出的声音,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陌生,可展白又如何会忘记呢,那是柳承影的声音啊。 在这一刻,以前种种想不明白之处,终于彻底的解开了。 正如展白所说,他早就应该想到。 初入玄晶矿脉,他就从刘小琴的口中得知了柳承影的下落,当时就留了心思。只是后来,经历了太多的变故,便渐渐的淡忘了。直到发生贤者洞府这件扑所迷离之事后,让他越发感觉背后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摆布着一切,可却偏偏又怎么都想不到。终于,一切的悬疑在此刻彻底的揭晓。 贤者洞府的幕后黑手,正是柳承影,这位几乎改变了展白一生的故人。 “呵呵,展兄似乎并不意外。”柳承影的声音,依旧通过傅满楼的口传出。 展白摇了摇头,“从傅兄突然消失那一刻,我就隐约有了猜测,但也只是猜测而已,却没有一丝的把握。可随后,先是在白虎节堂让我见识到了战阵之威,紧接着再历经战卒之患。种种的一切,都将这所谓的贤者洞府指向了鼎洲的春秋之洲。来自春秋之洲,同时又与傅兄有关,这让我很难不想起你这位故人啊。” “呵呵,所以你才有了刚见面时的出言试探。”傅满楼温和一笑,“傅兄生性纯良,对于宏文院的师兄弟自然是关切倍至。若他的神智是被人一时迷惑,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被你唤醒,只可惜……” “只可惜,柳兄深谋远虑,又如何会落下如此破绽。”展白将后面没有说出的话,补充了上去。 正如展白所说,一个能设计出贤者洞府这个一环套着一环圈套的幕后之人,怎么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你想不想知道,傅兄有如此变化的缘故?”傅满楼突然话题一转。 “你若想说,我洗耳恭听。” “他死了。” 展白的眼眸一黯,果然,该死的酆都,他的直觉还是那么的准。 “其实,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还有……她!!”傅满楼说着,伸手一指,赫然是站于酆都身后的展潇。 原本置身事外看热闹的其他人,尤其是酆都几个,无不惊愕的望向展潇。 在众人的目光下,展潇神态自若,款款几步,已是走到了展白的身旁。 “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掺和进来了?”不仅展白困惑,除了当事人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比的好奇。 “我似乎想起来了,你是当年在那山洞中遇到的燕国余孽。”展潇没有回答,反而直面傅满楼,声音无比清冷道。 “哈哈,姑娘当真是好记性。”一声大笑传出,却不再出自傅满楼之口。 一道身影诡异的从傅满楼的身后转了出来。 一袭黑袍,不同于傅满楼的儒雅,柳承影俊朗的脸上,却带着一抹阴柔,不过却少了以前的桀骜,看来,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改变了展白,改变了展潇,改变了所有的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柳承影。 “展兄,或许你还不知道吧。当年,我费尽心血的为你种剑,可就在最为紧要的时刻,这个女人却突然闯了进来。丝毫不理会我的恳求,一剑击碎了剑棺,将我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甚至差点让我一蹶不振。”柳承影说着不堪回首的往事,但表情却是异常的平静。 “不过,我也要感谢这位姑娘。都说挫折催人成长,古人诚不我欺也。” “可这份成长的代价,却是身边最好的朋友。”展白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的怒火。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欲成大事,怎能拘于小节?”柳承影振振有词道。 “废话那么多,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展白指着此时如同木偶般的傅满楼冷喝道。 “呵呵。”柳承影轻轻一笑,目光从所有人的身上瞥过,最后再次定格在展白的身上,“想必这里有不少人应该听说过羽化之术吧?” 果然,听得此言,蝶衣、蝉儿、酆都等等不少人,都是神色一动,虽然遮掩的极为隐秘,但展白还是看到了她们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惊骇。 能让蝶衣、酆都两人都为之惊骇,可见这羽化之术,绝非寻常。 “什么是羽化之术?”展白转头,郑重的问向蝶衣。 “羽化之术乃是……” “你给我闭嘴。”展白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柳承影的解释,心头莫名升起的愤怒,让他甚至不愿多听这个人一句话。 “展公子,这羽化之术,乃是炼制羽化品阶玄灵宝器最为重要的工序。”蝶衣简单的解释道,“不过,这位柳公子口中所说的,应该是以此术为基础,创造出的邪术。” “就像那种剑之术?”展白反问。 “虽不同,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蝶衣点头,“这位柳公子口中的羽化之术,其实就是以人为器,最终将其炼制成羽化品阶的玄灵宝器,不,事实上,这已经可以归入玄灵法宝之列了。只因为此术太过残暴,所以被世人所摒弃,并列入邪术,严禁使用。” “你的意思就是说,现在,傅兄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把兵器了?”饶是展白有了充足的心里准备,可依然心惊不已。 以人为兵,而且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柳承影…… “你这个疯子。” 第293章 剑妖 “疯子?骂得好,只要能够匡复我大燕,就算入魔,又能如何?”柳承影俊朗的脸上流露出疯狂的笑容,话音却是一转,“故人相见,也叙过旧了,咱们接下来就谈正事吧。” “洗耳恭听。”展白冷声道。 如果说,在之前,对柳承影还有一份襄助的情谊的话,那么现在,因为傅满楼的缘故,对于面前这个为达目的连底限都不要的疯子,再不需要有任何的客气了。 “几位仙子。”柳承影将目光投向了万花苑众女的身上,“之前,我给过你们机会,可惜,你们没有珍惜。” 蝶衣跟蝉儿自然明白柳承影的言外之意了。 当时,在地下城天泉山庄,伪装成落城主的机关傀儡,就曾经转达过相应的话语,未免节外生枝,愿意放她们离开。 只可惜,在贤者洞府的利益诱惑下,蝶衣显然没有当回事。 不给蝶衣等女说话的机会,柳承影的目光又投向了酆都。 “天邪宗?按理说,我其实也不愿意跟你们为敌。只可惜,我不是一个胸怀豁达之人。自从上次,那个女人坏了我的大事后,咱们的梁子就已经结下了。” 柳承影口中的那个女人,自然是展潇了。 同样的,没有给酆都辩解的机会,柳承影的目光最后转回到展白的身上。 “知道么,当我从傅兄的记忆中看到你的样子时,我有多么的震撼。原本的一介凡俗,那次种剑术,你明明已经被那个女人斩得粉碎,怎么可能活下来?更令我震惊的是,你不仅活下来了,更是不过几年,就成长到如此恐怖的境地。就算是我翻遍古籍,也从未听说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所以呢?”展白面无表情的冷声道。 “所以,不管是爱才也好,出于兴趣也罢,臣服于我,我向你承诺,日后定不负你。”柳承影郑重其事的说道,语气少有的诚恳。 “呵呵,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只不过,一个连最好的朋友都可以加害的人,让我如何相信你。”对于柳承影的承诺,展白嗤之以鼻。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大可签订问心印。”柳承影也不生气,看的出,对于展白,他是真的很看重,不仅仅是展白那种种匪夷所思的经历,更重要的是,他那如妖般的智谋,对他日后成就大业,作用无疑是极大的。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展白突然语气一转。 “什么条件,说。”对于展白的转变,柳承影大喜过望。 “完璧归赵,让傅兄回复正常。” 等听完展白的条件后,柳承影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看来你是真的要跟我作对了。” 众所周知,羽化之术是不可逆的,一旦成功,即便是神仙也是难救。展白提出这种条件,已经代表了他的回答。 “如果你真要如此认为,我也不勉强。”展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不知柳公子,对我们如何处置呢?”蝶衣适时的插嘴,结束了柳承影跟展白间毫无意义的争论。 “万花苑内阁花魁,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还是两个。至于天邪宗,更是聚集了五位邪天子,如此一份大礼,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柳承影此时彻底暴露了他的疯狂野心,竟是想将众人一网打尽,尽皆收入麾下。 “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撑死。”酆都还没有开口,其身后的怨鸦已是不耐烦的嘲讽道。 “我为刀俎,尔等不过是案板鱼肉,我并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过分之处啊。”柳承影自信满满道,“你们跑进我大燕太祖爷的陵墓,无非就是为了宝藏而来。只可惜,千算万算,你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陵墓内最值钱的宝贝正是这数量达到千万的战卒吧。” 什么贤者洞府,直到此时,柳承影才真正道出真相。 这里根本就不是狗屁洞府,实际上乃是大燕开国太祖的陵墓之所在。 一般而言,像这种皇亲贵胄死后陵墓必定会有大量的陪葬品,可偏偏柳承影的太祖却是个例外,这由九龙困魔阵建立起的陵墓内,陪葬品中虽有宝物,但更重要的是希望,留给后世子孙的希望。 卓越的远见,让这位太祖爷深深的知道一个盛极必衰的道理,对于一个国家,更是如此,明君兴国,昏君亡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倾注了全部心血建立起的权柄就败在了某个不肖子孙的手中。 正是出乎这种担忧,这位太祖在兵解之前,便苦心孤诣的为后世子孙留下了一条后路。 耗资巨万以一方极其珍贵的息壤为基,融入一条同样珍贵的玄晶之脉,再施以大能手段,建立起这块奢华到极致的陵墓。 息壤历经千百年成长,最终形成这万千大山之地。玄晶之脉更是为这里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玄晶矿藏。 玄晶矿,为地下城积攒了人气,同时也是铁螳螂极好的食物。 尤其是在这隐藏于虚空内的宫殿群中,因为缺少了天敌的存在,有着充足食物的铁螳螂几乎是无限制的繁衍生息,历经数以千年,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而这些铁螳螂才是陵墓中最大的财富,是留给后世子孙唯一的希望。只可惜,对于一切觊觎陵墓的外人,却也是致命的噩梦。 柳承影作为大燕的不屑子孙,为了匡重大业,极好的利用了太祖的陵墓,大做文章。 地下城积聚的巨大人气,将为他提供数量极为可观的兵源。而这里数不胜数的铁螳螂则成为他日后复国的最大依仗。 在场的没人是傻子,通过柳承影的只言片语,很快就想通了一切。 心在在为柳承影那位太祖的魄力以及深谋远虑而无比佩服的同时,对于柳承影这连番的手段也是喟叹不已。至于对自身所面对的情况,却只能报以苦笑。 绵帛动人心,贪欲害死人啊。 “如果你以为那些畜生能够成为让我们惟命是从的筹码,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如果我们这些人联手的话,你觉得最后的结果会如何?是我们先被铁螳螂围殴致死,还是你先被我们擒拿呢?”只见酆都懒洋洋的终于开口了。 “呵呵,我既然选择出来跟你们见面,就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柳承影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这些人,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柳承影从未想过,会轻易让这些人就范,实力永远比夸夸其谈,来的有效。 “我家太祖大业未成前,曾入过兵家讲武堂,也求学于墨家的门下,自身更是出自道门,可谓集三家之所长。今天,尔等有幸,可以得见他老人家最得意之作了。”话音未落,一柄雪白色巨剑缓缓的从脚下的石棺中升起。 饶是展白,在看到那柄巨剑之时,也不得不感叹一声,实在是太大了。 近两丈之长,剑宽更是可达六尺,最奇特的是,巨剑无柄,只有散发出慑人寒光的剑身。雪白色的金属剑身上,如果仔细看的话,不难察觉,上面遍布了密密麻麻的纹理,这让酆都等人不自禁的看向展白。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柳州一战,展白就是以身化剑,而那剑也是同样的布满了纹理,可瞬间肢解分离出成千上万柄小剑。 当初,正是凭借着那匪夷所思的能力,展白几乎将酆都等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连伤了狂道、弧月、怨鸦以及展潇四人后,在酆都以及那冥修的联手之下,“毫发无损”的离开。 不仅仅是酆都这边,另外一边,蝶衣以及其身后枭娜跟旖旎也是用异样的眼神望着展白。要知道,那时,枭娜跟旖旎也是当事之人,事后,自然要事无巨细的将一切告知蝶衣了。 对于一干人的目光,展白恍若未觉,眼睛紧紧的盯着那雪白巨剑,不知为什么,从那柄巨剑的身上,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剑妖的味道。 是巧合,还是宿命,难不成,剑妖真的能够人为的制造么? 想到自己那种种阴差阳错的际遇,展白的心情远没有表现出的平静。 “好一把飞剑。”良久,展白的开口,终于使得柳承影迟疑的神色略缓了一些。 原本以为,这雪白巨剑的出场,定然会起到震慑的作用,可事实却大大的出乎柳承影的意料,尤其是前面那几个当头之人,竟然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全部以怪异的神色望向展白。 这让他心中不禁升起了大大的问号。 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只是没等他深究,就被展白的声音打断了。 “飞剑?”柳承影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羞辱一般,“哼,展兄,你见识浅薄,我也不怪你,只希望不要再这般擅下结论为好。” “怎么,我难道说错了。”展白指着那凌空悬浮的雪白色巨剑,面带不服道。 “是也不是。”柳承影想到身旁这柄剑的意义,满身心的都是自豪、骄傲,“以道门之法培育飞剑,千万中才不过有一,然后不等此飞剑灵智成熟,立即施以高深的机关之术进行二次锻造。待剑体大成之日,更是耗尽无数天才地宝孕养其灵智,并连续数载日夜不息的灌输战阵之法,这种种世人想都不敢想,也想不出的手段,最终造就了眼前的这把剑。展兄,你觉得它现在还称得上是飞剑么?” “你那太祖不是绝世的天才,便是彻底的疯子,不过,却让人心生敬佩。”展白一字不漏的将柳承影的话细细咀嚼,最后满怀的感叹,“是我错了,它不再是飞剑了,如果说,真正要给它一个明确的定义,我觉得‘剑妖’二字最是合适。” 第294章 归宗 “剑妖!”柳承影全身一震,望向展白的目光极为复杂。 “剑妖?”蝶衣惊咦一声,恍然大悟的望着展白。 酆都并没有说话,但惺忪眼眸中却闪过一抹精光,嘴角更是泛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展兄果然聪慧过人,你这说法虽不中,但亦不远矣。”良久,柳承影终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愿意襄助于我,匡复大燕江山的,现在就请站出来。”柳承影显然不愿再在飞剑的问题上纠缠下去,当即下了通牒。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不少天邪宗的弟子怒骂道。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柳承影也不生气,只是冷哼了一声,双手掐了一个剑诀。 “给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一些教训。” 话音刚毕,就见那雪白色的巨剑嗖的划空而上,眨眼间便上升了几十丈之高。 锵!!! 高亢尖锐的剑鸣之声,响彻整个宫殿群,一股洪荒般的妖气陡然从巨剑身上辐射而出。 可以看到,团团包围在四周的铁螳螂,仿佛遇到了某种天敌般,竟然纷纷跪伏于地,瑟瑟发抖中,再不复之前那义无反顾飞蛾扑火的凶悍。 “归宗,万剑。” 展白的心头莫名的响起了一道漠然之声。 “不好。”展白抬头望着那柄巨剑,脸色大变。 其实,不用展白提醒,所有人都被紧随其后的变化所震惊了。 只见那近两丈长的巨剑剑身上的纹理闪烁中,立时便被肢解。 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只是眨眼间,天空之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小剑。 “书生,你还等什么,这可是你的菜啊。”感受到天上每一柄小剑所散发出丝毫不逊于太始境的小剑,酆都毫不犹豫的看向展白。 这套路,跟当初柳城一战,展白所施展的,简直是如出一辙啊。 在场之中,不少人,都亲身经历过了那一战,自然清楚其中的厉害,所以展白立时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都看我做什么?”展白装傻的撇了撇嘴,心里却是苦笑不已。 若是未画皮之前,这确实是自己的菜,可现在…… 展白此时终于切身体会到,当初柳城一战时,酆都这些人心头的无助了。天意弄人,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代剑妖,竟然也有机会品尝一下自己的招牌手段。 “书生,这种时候,你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吧。否则的话,今天咱们可真的要全完蛋了。”怨鸦以为展白是故意推辞,大为不满道。 同样是在柳州那一战,展白所施展的相同手段,可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啊,望着漫天的小剑,此时的他腿都快软了。 “想知道原因,去问她。”展白实在懒得解释,直接就将责任全部推给了蝶衣。 在场之中,知道展白修了画皮之术,并且了解画皮术精髓的,就只有蝶衣了。 “哼,大难临头,竟然还有闲情逸致互相推诿,果然是群乌合之众,看来万花苑、天邪宗也不过如此。”柳承影没有给众人继续胡搅蛮缠的机会,一声冷哼,手中剑诀再变。 “归宗,剑雨。” “来了。”心头莫名响起的声音,让展白不得不向众人提醒了一声。 果然,漫天悬浮的万柄小剑,纷纷竖起,剑尖朝下,微微转动中,竟然在有计划的进行分配。 按照下方众人修为的高低,每一个人身上立时被少则十几,多则上百柄飞剑所瞄准。 锵! 又是一声高亢的剑鸣,却犹如晴天惊雷,在空中炸响,紧接着,磅礴剑雨就呼啸而下。 “个人自求多福吧。”展白不无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声,九品太易境的修为,此时却成为了最大的优势,因为展白清晰的感受到,锁定自己的小剑竟然是最少的,只有十一柄。至于最倒霉的无疑是蝶衣跟蝉儿两女了。 作为在场不多的太玄境,两女都受到了一百多柄小剑的特别照顾。 啊!!!! 只是在瞬息之间,便有不少倒霉蛋被数剑穿身,虽然死于这第一轮剑雨之人,几乎没有,但重伤失去战斗力的去足足达到了三十多人,而这其中万花苑的弟子,几乎占据了七成之多。 血腥之气很快就在战场之上蔓延开来。 不得不说,这些小剑,实在太难缠了,虽然每一柄所散发的气势不过太始之境,可即便是太玄晶的玄力护体也能轻易刺穿,而且它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也太过灵活了,一击不中,立即就能在空中折转,改变方向。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移,让展白等人脸色越发凝重的是,这些小剑之间,竟然能够形成某种联系,不论数量多少,总能临时结成战阵,进退自如,兵锋更盛。 “不愧是融合了机关术、战阵,并以飞剑祭炼成的剑妖,实在太难缠了。”面前的这十一柄小剑,给予展白太多的惊喜了。 说这柄巨剑为剑妖,其实还是有些勉强的,至少其发育成长是畸形的。柳承影那太祖在创造此剑之初,或许是出了某些岔子,又或者是故意使然,使其归一后,空有相当于太玄境的大妖修为跟极强的战力,却远远比不上展白这般,能够化形成人,甚至还要受柳承影的摆布。 或许是因为同类的关系,展白对这巨剑的遭遇竟然生出了怜悯。 没有自由,受人摆布的剑妖,跟那飞剑,还有何区别? 啊!! 身旁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惨叫,展白转目望去,赫然是一名万花苑的女弟子,在十几柄小剑的围攻下,最终露出了破绽,先是被一柄小剑挑断了双手的筋脉,紧接着脚筋也被挑断,身体一个踉跄,摔倒于地,却是失去了再战之力。 好消息是,直到目前为止,更多的人只是被击成重伤,暂时的失去战力,那些小剑并没有再下杀手,反而转身,就参与到围攻他人的小剑群之中。 小剑之所以如此做,自然是受了柳承影的控制。在他看来,面前这些可都是未来的班底,给予一些教训敲打也就罢了,若真的杀了,他做这么多还有何意义。 越来越多的人重伤倒地,脱离战斗,也让那些尚还在苦苦坚持的人压力陡增,围攻自己的小剑数量在不断的增多,此消彼长,如此恶性循环下去,若是再没有好的对策,结果几乎已经可以预见了。 “喂,酆都,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隐藏到什么时候。”所有人中,可以说展白的压力无疑是最小的了。 九品太易境的修为说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低的也毫不为过,而这也为他招惹来了最少的小剑。 不过是十一柄而已,即便结成战阵,威力提升也是有限,展白应付起来绰绰有余,所以,就见他双手并指成剑,闲庭信步间,甚至还有暇对远处受到近七十多柄小剑围攻的酆都说话。 酆都在七十多柄小剑的围攻下,很是狼狈,看上去不敢有丝毫的分心来搭理展白。 “喂,酆都,咱们之间,就不用如此假模假样了吧。你敢说,没有应付现在这种场面的手段?”展白依旧不依不饶。 酆都很了解展白,同样的,展白对酆都的了解程度,更是无人出其右者。在残虚之地时,两人就是这么算计来算计去的,各有胜负。 打死展白也不相信,自从柳州一战后,酆都会想不出对付自己的手段? “嘿嘿,知我者,书生是也。不过,你还是死了心吧。我那些手段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果然,见展白将话挑明了,酆都再也没有装傻,一改之前岌岌可危的可怜样,只见他身形一转,人到了空中后,已经化作一团黑烟,于剑网之中,游刃有余。 “果然你还是这臭德行,真是可怜跟了你的这些傻帽,若是我的话,早反水了。”如此光景,展白还不忘离间下面天邪宗的弟子。 而他的这番手段,显然还是有效果的,狂道几人倒也没什么,他们早就熟知酆都的性格了,反而是那些地位稍低的天邪宗弟子,有不少人,望向酆都的眼神中已经多了一些异样的光芒。 “该死的书生,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行如此下作之事……哎呦!”不忿的怨鸦,还没等骂完,却因为稍有分神,左臂被一枚小剑划伤,痛呼一声后,急忙闭嘴,不敢再有丝毫的分神。 “哎,算了,既然你想留着下崽,就留着好了。不过,我现在倒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围,但却需要你们的帮助。”展白从一开始就没有奢望酆都会主动的使出杀手锏,见目的达到,便不再遮掩自己的目的。 “……好!!”酆都沉吟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他自己有足够的手段在这漫天的小剑中自保,可除非使出那隐藏的手段,否则,也是极为麻烦,更重要的是,因为展白刚才的那一番离间,多多少少起了些作用。 自己虽然根本没有将这些天邪宗的弟子看在眼里,但若因此生了嫌隙,而影响了日后的计划,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衡量了稍许之后,酆都还是答应了展白。 “蝶衣。”得到酆都的同意后,展白再次问向蝶衣。 “有办法就快用,哪那么多废话。”眼看着不多一会,就有六十多名弟子倒地,而自己却被那百多个小剑纠缠的丝毫腾不出手,蝶衣当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好,你们两人向我靠拢,为我护法。”得到了两人的同意后,展白也没有再多啰嗦。 当即,酆都跟蝶衣两人便各施手段,暂时摆脱掉小剑后,跑到了展白的身旁。 “君子协议,我来搞定这些小剑,不过,在此之间,这条小命就交给你们了。”展白简单的对两人嘱咐了一句,随后,右手中、食两指陡然探出。 无意剑典,格剑灵犀。 再看过去,只见两指间赫然夹着一枚小剑,任凭那小剑如何挣扎,却是始终无法逃脱。 第295章 哄骗 酆都跟蝶衣好奇的望着展白。 这就是你的策略,夹住一柄小剑?好吧,能够做到像展白这般用两指就将小剑夹住,两人也不得不叹服,可这有毛用啊。 你就是双手十根手指全部用上,又能夹住几柄小剑? 不过,展白显然没有解释的兴趣,在牢牢控制住指间的小剑后,剑眸微微一凝。 就是现在。 命格转换。 剑妖特权,庄周梦剑术。 以往展白使用庄周梦剑术,都是为了在梦中传艺。通过创造出的梦境,传道授业,并印刻在潜意识中,从而大大加快了对方领悟的时间。不过,这种特性,只不过是因为此特权的玄妙而衍生出的副业而已。而庄周梦剑术特权,真正的作用,乃是读心。 身为剑妖,展白比谁都清楚,指间夹的可不仅仅是一枚小的飞剑,实际上,它更是那巨剑剑妖身上的某个器官。 只是剑妖的器官,跟人不同,正如眼前所见,它是可以分离的,只需要凭借妖力,就能如臂使指。 如此一来,大家不妨逆向推理一番。 那巨剑剑妖已经分解成万剑,谁也不知哪一柄代表着它的大脑,在对其他小剑进行指挥。 想要将这代表大脑中枢的小剑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对展白,却不一样。 有了庄周梦剑之术,展白完全可以通过指间的这枚小剑,凭借着小剑之间的联系,逆向而行,找出那中枢小剑,甚至于根本不需要寻找,展白所要做的,仅仅是通过这枚小剑,来建立跟巨剑剑妖的联系。 特权发动,展白的剑眸瞬间就变得迷离,而指间的小剑,也渐渐停止了挣扎,变得极为安静。 此时,漫天的小剑之中,突然有一枚小剑微微一滞,虽然很快就恢复了,但速度却是慢了下来,而且四周不着痕迹的出现十几枚小剑,环绕在旁。 不过,在漫天剑影以及厮杀的热火朝天的战场,显然没有人会注意到如此细节。 …… “那个……剑兄,出来一见如何?” 梦境之中,展白轻轻放开了两指,那被夹在其中的小剑,在脱离了控制后,先了晃了晃,就好像是在甩头恢复神智一般。 嗡!! 突然,小剑剑身一阵剧颤,发出嗡鸣之声。 “你是谁?” 展白脑海中莫名响起一道声音,让展白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扬。 之前,他就觉得奇怪,几次都似乎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可反观身旁的人,却毫无所觉。 现在,他终于可以确认了,自己心头响起的声音,其实是自己作为剑妖之体,通过剑鸣之声,解读出来的。 人有人语,剑有剑言,这其实并不难理解。 只不过,这个世上,懂得剑言的,或许就只有眼前的这两把剑了。 普通的剑鸣,那只是没有太多意义的声音,而若是剑妖发出的……那就是真正的语言了。 “呃……我是你的……前辈。”这剑妖的灵智有限,加之被人为的制造出来后,千百年来,一直都是埋于此地,这本性上,说是小白,或许都是抬举了它。想到这,展白嘴角上扬中,心中已经有了计策。 既然自己能够听得懂它发出的剑鸣,自然也就不担心,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话了。 果然,小剑嗡鸣了起来。 “前辈?是什么意思?” 顿时间,展白的脸就拧成了一个囧字。 擦,千算万算,却把这个给忘了。 这剑妖如此白痴,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那让自己如何解释? 前辈,是什么,你的长辈。 那长辈是什么? 长辈是……爷爷奶奶。 那爷爷奶奶又是什么? 想到这些有可能喋喋不休的问话,展白没来由的一阵恶寒,攀亲的计策,宣告破产。 “那个,这些都是小节,不说也罢。咱们现在谈谈你,如何?”展白急忙转换话题。 “我?” “对,是你。”展白点了点头,就在刚才,他已经感觉得出,眼前的这柄小剑,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了。 不,如此说,也不对,小剑还是那个小剑,不过,身份却变了。 展白可以确定,此时他面前的这柄小剑,其实就代表着那中枢大脑的小剑。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说自己?”小剑嗡鸣。 看来也不是傻的不可救药啊。 展白略微有些头疼,即使面对酆都,他也从未像现在这般难受过。什么巧舌如簧,什么攻心之计,在这种三岁小孩智商的白痴面前,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啊。 说不得,只能使用杀手锏了。 “小盆友,你饿不饿啊?”展白瞬间就变了个表情,和蔼可亲的笑容,活脱脱是个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剑既然成了妖,自然是要吃饭的。 记得前世,那些听来的拍花子人贩子,对于三两岁的小孩,惯用的伎俩不正是以好吃的进行哄骗么? 当初柳州一战,展白变回妖体,短短的几个回合,就消耗了大量的妖力,若不是有入三里那么个奇特的地方,还不知要如何补回来呢。 自己是如此,展白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剑妖会例外。 以一敌数百之众,而且展白可是清楚的记得,当时的环境中可没有鸿蒙之气。也就是说,这剑妖在柳承影的驱使下,一直在巨量的消耗妖力,却根本没有办法补充。就像一个经历了繁重劳动的人一般,肚子肯定是要饿的。 “嗯,好饿。我想回家吃饭,可……可主人不许。” 果然,小剑嗡鸣中尽显委屈。 回家? 展白心头一惊,却是按下不表,此时还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将这小家伙搞定。 “嘿嘿,那叔叔请你吃饭。”展白说完,猛地一挥手。 庄周梦剑术,一切皆为梦境,这四周的环境,还不是随展白心意进行变幻么? 立时间,浓郁狂暴的鸿蒙之气,弥漫开来。 虽是梦境,但展白吸上一口,还是有种心旷神怡的舒爽之感。再看那小剑,更是无比欢乐的大快朵颐起来,虚空中的鸿蒙之气,甚至形成一股股龙卷之风,被小剑飞速的吸纳。 “好吃,好好吃,比家里的好吃多了。”小剑发自内心的欢呼雀跃。 “好吃那就多吃点。”展白不无恶搞的整出了一句前世的广告语,笑眯眯的盯着那小剑,剑眸却是飞速的转动。 “既然你家里的东西不好吃,那以后,就跟着我好不好,我保证让你天天都吃到好吃的。”展白开始循循善诱。 “好啊,好啊……呃,不行。”小剑的声音陡然一黯,“主人肯定会不同意的。” “主人,谁是你主人啊?” “主人就是主人啊,不过,我以前也不认识他。可就在不久前,他让我喝了些红色的东西后,就成为我的主人了。”小剑颠三倒四的陈述道。 “滴血认主?!”展白心中却是透亮,“如此看来,这剑妖之所以会变得如此畸形,显然是柳承影的太祖有意为之了,甚至还保留了飞剑的滴血认主这种控制的手段。” “那你喜欢你的主人么?”展白开口问道。 “喜欢?什么是喜欢?好吃么?” 展白神色微僵。 “那个……小剑啊,我的意思是,你要主人么?” “我不要。以前,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现在,却要听主人的话,不好。”如果小剑幻化人形的话,此时绝对是嘟着嘴一脸幽怨的模样。 “那,咱们就不要主人,如何?” “不要主人?”小剑歪了歪剑身,也不知再想什么。 “主人就是主人,怎么能不要呢?”良久,小剑的回答,让展白差点昏倒,不过,转眼就释然了。 滴血认主之后,主人这个概念,几乎深深的刻印在了这剑妖的潜意识之中,根本就生不出背叛的念头。 “那小剑,我来问你,你是什么时候有主人的?”展白决定不来这些虚的了,所谓快刀斩乱麻,在没有解除掉那认主的烙印之前,他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也是无济于事。 “嗯?”小剑再次陷入了沉思。 展白心头却是一凉,他再次犯了个错误,这小白痴即便有时间观念,以他的智商想要描述出来,估计也是千难万难吧。 展白发誓,前世今生,他从来没有过现在的挫败感。 眼见良久之后,小剑依然还在冥思苦想,显然时间这个东西,让它那不大的脑容量,直接透支死机了。 不过如此一来,不正是自己趁机下手的好机会么? “嘿嘿,柳承影,你还真是我的善财童子啊。借你句话,天与弗取,反受其咎。你这份大礼,我就笑纳了。”展白自语着,望着面前的小剑,笑容越发的阴森。 第296章 轮回碧落 所谓的滴血认主,其实说白了,就是以鲜血为媒介,留下难以磨灭的烙印。 不过,这种烙印并非牢不可破,以面前的这剑妖为例。 一般而言,滴血认主都有时间的上限。此剑妖滴血认主,这个时间上或许能保持数百上千年,可一旦超过这个年限,而没有及时的再次滴血认主的话,烙印就会变弱甚至消失。如果在这个时间段内,柳承影不幸身死,烙印同样也会消失。除了这两种情况外,展白现在所要用的则是第三种情况。 柳承影对这剑妖施以滴血认主的时间应该不长,最多也不过几天的而已,毕竟地下城内古井光柱开启也才不过几天的时间。 如此短的时间,鲜血烙印在剑妖的潜意识中,必定不会太过牢固,这从剑妖对柳承影的抱怨就不难确定。而这也就给了展白运作的机会。 想要瓦解鲜血烙印,无疑是极难的,毕竟它是隐藏在剑妖的意识海中。 不过,展白现在要做的则是另辟蹊径。 同样是瓦解鲜血烙印,不过展白却不急于求成。鲜血烙印尚不稳固的形态无疑给了他机会。 要知道,庄周梦剑术同样可以在人的潜意识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展白当初利用授艺的机会,没少以此方法来控制人心。 现在,展白要做的就是给剑妖营造出一个美好的梦境,让其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如此便能在其潜意识中留下自己的痕迹,并且渐渐的扩大痕迹的影响力,然后将鲜血烙印覆盖,最终吞噬瓦解。 “做个好梦。”展白向着小剑微微一笑。 “好好吃,好吃,好……”只见那小剑的嗡鸣渐渐的低沉,就彷如人的呓语般。 …… “咦,这些小剑的攻击仿佛在渐渐的变弱。”蝶衣几乎使出了全身解数,不只要对付紧跟上来的上百柄小剑的攻击,同时还要时刻保护身旁的展白,如此分神之下,一开始局势可谓岌岌可危,但是很快,她就敏感的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同。 这些攻击自己的小剑速度再变慢,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这让她不禁大喜过望,回头望着旁边依然夹着一枚小剑闭目假寐的展白,一脸的若有所思。 同样为展白护法的酆都显然也察觉到了其中的玄机,眼眸中却是游移不定。 这书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真的成功了。这种结果原本是他希望看到的,毕竟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现在的困境,更不用自己使出那隐藏的杀手锏,可谓一举两得。但不知为什么,现在他却有种不安的直觉。正是这种直觉,让他变得犹豫起来。 要不要撕毁之前的君子协议,对近在咫尺的展白突然发难呢? 几经犹豫之后,酆都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倒不是因为之前口头的君子协议。毕竟对他来说,任何协议都是不可靠的,别说只是口头上的,即便是之前签的问心印,还不是想方设法的挖取漏洞。酆都之所以放弃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正是不远处的蝶衣。 自从小剑发生了变化之后,酆都就敏锐的感觉到蝶衣在时刻的关注着自己,或者说是在监视。 对蝶衣这个女人,酆都还是有些忌惮的,修为高,实力强,而且头脑聪慧,丝毫不逊于自己,如果真跟她撕破了脸,自己未必能讨得好处。 如果现在,真的对展白发动偷袭的话,无疑是损人不利己之事了,而这种事情无疑是酆都最不屑于去做的。 “书生果然是书生,时刻都不忘防着自己。”酆都心中喟叹,有这样的对手,当真是一生之幸,也是最大的不幸啊。 很快,不只是两人发觉了小剑的异样,其他人也纷纷发觉,脸上无不现出喜色。 反观另外一边的柳承影,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了。 他其实很早就发觉小剑的异常了,只是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还以为是妖力消耗过甚导致的后继乏力,不过,很快,他就推翻了这种猜测,原因很简单,在他向小剑发号司令,让其速战速决的时候,竟然连续三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这时,他才发觉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正是这个时候,稳操胜券下得意忘形所掩盖住的小心谨慎才再次恢复,让他立时就发现了展白的奇特行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展白的身边竟然围绕了一男一女两个高手,看上去像是在为其护法,至于展白,竟然在如此情境下,闭眼假寐,而他的指间赫然还夹着一枚小剑。 柳承影不傻,虽然不清楚展白在做什么,但却可以肯定,剑妖发生异样的原因,极有可能就是出在展白的身上。 “不行,必须阻止他。”柳承影眼眸精光一闪,倒也没有为剑妖所担心,在他看来,自己可是滴血认主了的,自然不会存在失去剑妖的可能。剑妖之所以会出现现在的异样,或许是受了某种奇特功法的蛊惑,只是暂时的而已。 只要阻止展白现在的行径,一切都将恢复如初。 有了定计之后,柳承影向后微微撤出一步,同时双手结印,就见,立在一旁如同傀儡的傅满楼,暗淡的眼眸立时恢复了神采。 “将那三人封印。”柳承影对傅满楼交代了一声。 咣!!! 下一刻,傅满楼已经凌空飞起,民义激发。 “不好,是傅满楼,他出手了。”蝶衣俏脸微变,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柳承影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如此快就发现了异样,而且毫不犹豫的施以强力,意图亡羊补牢。 对于傅满楼的实力,蝶衣心中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没有民义的话,傅满楼不过太始境的修为,根本没有看入她的眼中,可一旦激发出民义…… 蝶衣可是清楚的记得,当时,傅满楼依靠民义可是短时间内封印了十几头太玄境的玄兽啊。 “你有应对之策么?”身旁的酆都自然也发现了傅满楼,语气中多了一丝的凝重。 “没有,我万花苑善于魅惑,可羽化之术,让傅满楼已经不再是人了,反而会死死的克制我。”蝶衣不禁焦急道。 哗! 天空之上,踏虚而悬的傅满楼已经打开了那把扇面上写有“儒”字的折扇,并将之向展白三人所在的方向扔了过来。 繁复的印记不断在傅满楼的十指间变幻,结印。 远处的蝶衣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有心阻止,却被百多枚小剑死死的阻拦。 “哎,混蛋书生,如果你连这都算计到的话,那么这一次,我认栽了。”酆都转头深深的望了展白一眼,他可不是一个束手就擒的人,而目前的局势,对他来说显然已经没有了退路。 一旦让傅满楼使出那封印之法,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够逃脱。 “圣帖……”远处,傅满楼手中结印将要完成。 “轮回……”几乎同时,酆都印堂之上突然闪现一抹黑色漩涡。 这黑色的漩涡不过指甲盖大小,出现在酆都的额头中心,向内凹陷,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就仿佛是一眼黑洞。 “轮……回,命格!!!!”不远处的蝶衣看到那眼黑洞,惊的花容失色。 这酆都竟然是传说中的轮回命格?这怎么可能? 这一惊人的发现,对蝶衣的震撼无疑是极大的,目光都仿佛被那眼黑洞吸扯住了,整个人更是呆滞在了一旁,连四周的小剑也视若无睹。 “画地为牢……”远处,傅满楼结印完成,只等最后临门一脚的发动了。 “碧落。”酆都左手晶光一闪。 “叱!”远处,傅满楼的封印之术,终于发动。 整个战场之上,九成之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被加持了民义的折扇之上,眼神中充满了绝望。而剩下的一成,则瞠目结舌的望着酆都左手闪过的晶亮。 强势民义,对阵传说轮回。 这一刻,时间骇然的静止了。 所有人都保持着原来的形态,就连那加持了民义的折扇也停滞在展白三人的头顶,上面光芒放射,却没有了一丝的闪烁。 或许只是一息不到,又或许已经过了千百之年。 “众人皆醉,我独醒!”酆都莫名的呢喃了一声,然 第297章 翻脸 轮回者,生死相续,无有止境,不求解脱,永坠六道。 碧落者,乃天上之意。化为实物,便有了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之意。 轮回凝时间,碧落斩因果。 此时此景,正应了酆都那一句话,世人皆醉,我独醒。在场的不管是人是兽,是剑还是光,都臣服于时间之下,独独酆都不受限制,挥出了碧落一刀,直射向空中的傅满楼。 碧落斩因果。 傅满楼是因,而那拥有封印之能的折扇便是果。 刀过不留痕,射入不伤命,但却生生的将傅满楼与折扇间的联系斩断。 噗!!! 半空中,傅满楼胸口中刀,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人更是如断线的风筝般从天空摔落,而于此同时,凝滞的时间回归正常。 其实,时间的凝滞短暂到根本无法以数字来衡量的地步,在所有人感觉中,只是觉得眼前一花,待重归清晰时,却是一切都变了。 凝聚了骇人民义的傅满楼突兀的从天空摔落,而那飞出的折扇瞬间失去民义加持后,便自动的合拢,飞射而回。 面对如此变故,绝大多数人都是满脸的不解,但却还是有几个明白之人。 蝶衣骇然的盯着酆都,诱人的红唇久久难以合拢。而石棺上的傅满楼此时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胜券在握,眼神中更是闪过一抹慌乱。 先是巨剑剑妖无故被制,接着是傅满楼,承受了酆都的一击后,虽然性命无碍,可其民义却是被生生斩断了,作为傅满楼的两大杀手锏,正是他的信心所在,可现在……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柳承影实在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因为过分的激动,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晃了晃。 “知道你最大的败笔是什么么?”破去了傅满楼封印之法的酆都,脸上少有的现出了一抹潮红,之前的那轮回碧落,对其消耗无疑是巨大的。 “败笔?”柳承影一愣。 “最大的败笔就是你的话太多了,又或者说,太狂妄自大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不了解书生,更不了解我,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注定了失败的结局。”酆都一反常态的详细解释了起来,让狂道等人,心中颇有些不适应。 酆都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好心了,这似乎是书生才会做的事情吧。当然,书生并非存了好心,完全是为了攻心。 “愿闻其详,还请赐教。”不愧是柳承影,失败的阴影很快就被其压制了下去,甚至心悦诚服的向酆都拱手请教。 “你犯下的第一个错误是不了解书生,没人知道这个混蛋有过何种机缘,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是妖,而不是人,而且还是从未听闻过的剑妖。”对于揭书生的底这种事,酆都做的毫无心理负担。 此言一出,柳承影果然骇的脸色大变。 他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酆都这话中的深意。 展白是剑妖,那么对于同样是剑妖的巨剑自然非常了解。以剑妖对付展白,跟肉包子打狗有何区别? 别人不知,柳承影又如何不知,因为太祖的刻意为之,那巨剑剑妖的灵智实在低的可怜,说的好听些是单纯的像白纸,不好听,就是个白痴。这样的灵智,遇到展白这种智慧超群的妖孽,后果可想而知。 “第二个错误,自然就是我了。你不该将我惹急的,不然,我也不会连压箱底的东西都掏出来了。”对于自己的介绍,酆都自然说的极为含糊。 “靠!” 对于酆都的回答,不满的人很多,可大多只能在心里腹诽,而敢于如此明目张胆表达出来的,除了展白还有谁? 不知什么时候,展白就已经醒了过来。 对于酆都泄自己的底,展白强忍了下来,为的就是能够探听一二关于酆都刚才那恐怖一击的消息,至于结果,自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书生,你还是这么讨人厌,偷听人说话,可不是君子所为。”酆都冷嘲热讽道。 “你这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外加背后捅人刀子的习惯也高尚不那哪里去。”展白毫不犹豫的反驳道,“什么叫偷听,你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也叫偷听?” 酆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却没有再说下去,论口才,就算自己使出全身解数,也未必能从展白的身上讨得多少便宜。 “你们俩就别吵了,还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蝶衣对于充当和事姥的角色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还能怎么办,咱们现在打赢了,自然要兵临城下,逼迫那个混蛋,签下城下之约了。”展白理所当然的说道,听的远处的柳承影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就这样?”蝶衣难以置信道,这个结果显然让她无法满意。 “还能如何,这个家伙要保他,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展白指了指酆都,做无能为力状。 “什么?”蝶衣惊呼一声,这酆都什么时候说要保柳承影了,再说,又凭什么?刚才可还打死打活的,而且天邪宗死在铁螳螂镰刀下的弟子不在少数啊。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揭我的老底?以我对这个家伙的了解,他这么做,明显是要为我树敌的节奏啊。”展白说到这,不由的咬牙切齿了一番。 “嘿嘿,知我者,书生是也。”酆都嬉笑着,竟是没有否认。 “往小了说,自然是给你树立个强大的敌人。这往大了说,也是为了我天邪宗的利益。”酆都这话显然是解释给天邪宗众多弟子说的,“不管是大燕的皇裔还是我天邪宗,可是跟万花苑比不了的,人家现在是正儿八经的鼎洲大宗门,而我们是什么,说不好听,就是苟延残喘的破落户,想要重回鼎洲,可远远没有那么容易。既然同病相怜,也就有了合作的基础。这位柳兄,不,或许应该称呼你为姬兄才是,你说对不对啊?” 大燕皇室国姓为姬,柳承影这个名字无疑是掩人耳目。 “阁下高瞻远瞩,让在下受教了。在下确实姓姬,名承影。”柳承影,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姬承影,心悦诚服的向着酆都徐徐拱手施礼。 事到如今,姬承影确实是心服了,不管是展白还是这个酆都,无一不是天之骄子,这等人物又怎么可能会甘于人下,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看来,却是那般的不自量力了。对于酆都提出的合作之事,更是让他颇为意动。 “看到没,这么快,就狼狈为奸了。”一旁的展白,撇着嘴啧啧有声道。 蝶衣的脸色很不好看,在心里也再一次加重了对酆都的评价。 这个人不论手段还是心思城府,比之展白都不遑多让,实在是个可怕的人物,更重要的是,他身后还有天邪宗这股强大的势力,在这方面,却是展白比不了的了。 “算了,你们的事,我也懒得掺和。那个姓姬的,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没有,就把九龙困魔阵给破了,我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你们讲那些龌蹉的事,省的某些人又污蔑我偷听呢。”展白说话中,几步走到了之前被小剑重伤到底的狗熊身边,将他一把搀起。 “我可以放你走,不过,你要将剑妖留下。”姬承影转目望向展白,冷声道。 不知什么时候,漫天的小剑已经重新合拢,结成了那近两丈的雪白巨剑,却是浑浑噩噩的悬浮于空,不论姬承影如何驱使,都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这巨剑剑妖可是太祖留给他姬家子孙的宝物,姬承影自然不会轻易舍弃。 “书生,我觉得,你确实贪心了。现在架也打完了,再谋取别人的东西,就有些过了吧。”毫无意外的,酆都也立即站在了展白的对立面。 “怎么,你们两人还想联手,将我留下么?”展白剑眸一冷,一脚将刚刚扶起的狗熊踹飞,正好落入了万花苑众多弟子之中。 虽然,展白自认为,这架估计很难再打起来,但酆都的心思最为难测,谁也保不准他会不会动手。 “这话说的,若是不跟你打上一场,我这专门为你准备的轮回碧落,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说话中,酆都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展白的身后。 “听这些人的意思,似乎你现在变得非常强,不过,我毕竟没有亲眼看到,所以,也想请教一番。”柳承影更是直接从石棺上飞了下来,落于了展白的身前。 不仅如此,狂道、怨鸦以及刚才被酆都所伤的傅满楼也加入了包围的行列,弧月在犹豫了一番后,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旁观,反倒是展潇,果断的选择了退避。 突变的风云,饶是蝶衣,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并肩作战来着,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而且还是勾结之前的死敌。 “哼,少在这里虚张声势了。那轮回碧落,想必不是那么容易就使用的吧,酆都,你也不怕把自己累死么?”对于酆都的威胁,展白丝毫没有害怕的觉悟,反而满是笃定的予以揭穿。 “呵呵,果然是书生,这么快就看出来了。可是不要忘了,现在的你估计也用不出柳州一战时的那身化万剑之术了吧。”被揭穿的酆都,没有一丝的尴尬。 “那么,蝶衣,你们万花苑这次还是要作壁上观么?”展白似乎有些气弱的望向蝶衣。 “这……”蝶衣顿时变得犹豫起来。 要不要帮忙?帮谁? 对于蝶衣来说,这无疑是摆在面前两个极为艰难的选择。 “蝶衣姐姐,此事咱们还是不要轻易插手为好啊。”身旁的蝉儿出声劝道。 眼前的形势,明眼人立时就能看到,展白根本就没有一丝翻盘的机会。即便他玄妖双修,即便他的妖修达到了太玄之境,可看看在场的哪一个又是易于之辈呢? “我也想不插手啊,可是这个混蛋既然开口了,你觉得他会给我们置身事外的机会么?别忘了,咱们可是还有一百名黑莲阁弟子的性命攥在他手里呢。如果他死了的话,谁敢说,那百名弟子不会给他陪葬。”蝶衣在考虑事情上,无疑要比蝉儿全面了很多。 听到这,蝉儿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她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酆公子,这一次能不能给小女子一分薄面,你们的恩怨日后再算如何,错过了今日,我万花苑定然不会插手。”良久,蝶衣满是为难之色的,向酆都祈求道。 “怎么,蝶衣仙子这是要插手么?”酆都额头微皱,这种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实不相瞒,展公子身上攥着我万花苑百名精英弟子的性命,所以,小女子不得不做出如此选择。”蝶衣说话中,所有万花苑弟子已经做出迎敌之状。 第298章 卷终 万花苑弟子这一动作,立时牵一发而动全身,另外一边天邪宗的弟子也是不甘示弱,就连之前选择中立的弧月跟展潇两女也站了出来,与万花苑的弟子,形成紧张的对峙。 “这位仙子,你这又是何必,难道要为了区区百名弟子的性命,而枉送了这么多弟子以及你们的性命么?”却是姬承影开口了,只见他说话间,一挥手,四周那数不胜数一直保持安静的铁螳螂顿时骚动了起来。 这时,众人才陡然惊醒,记起这些几乎快被遗忘的战争机器。 “哼,恐怕你还无法指挥这些战卒吧,否则,为何之前不拿出来。”蝉儿不以为然的冷笑道。 “原因很简单,这么多的战卒完全可以将你们悉数斩杀,但却无法保全我的性命。”姬承影摇了摇头,这番解释无疑是合情合理的。 战卒的厉害在于数量,在于悍不畏死。可自身实力的低劣,决定了,即使能将在场所有人淹没,也绝非短时间可以达成。而反观姬承影这边,失去了巨剑剑妖以及傅满楼这两大杀手锏,就已经意味着他自身的安全已经不再有任何的保证,若真是打起来,最终的结局不过是个鱼死网破而已。姬承影大业未成,自然不愿意给这些人陪葬。 但若是深究起来,这话中也是不无可商榷之处。 蝉儿面纱下的娇颜微变,如果姬承影所言非虚的话,那么事情就糟糕了。 蝶衣也变得越发犹豫起来,就在这时,其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帮我挡下酆都一息的时间,咱们此次交易就算完成。日后,我定然想方设法为那百名万花苑弟子,解除本命飞剑。” 是展白的传音入密。 传音入密,只有修为达到太玄境才能施展,展白想要施展,除非使用妖体。平时的话,或许很快就会被人所察觉,只是现在,双方原本就剑拔弩张,即便展白释放妖力,也只会让人以为他准备全力施为,而不会怀疑其偷偷的向蝶衣传音入密。 “好,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没有多少犹豫,蝶衣立时就同意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展白如何利用一息的时间逃跑,但显然这并不是她的事情了。 只是阻拦一息的时间,未必就要动用武力。只要双方没有彻底的撕破脸皮,蝶衣相信,酆都并不会为难自己的。 “喂,酆都,姬承影,你们是不是跑题了,我才是正主好不好。”展白突然开口,对将注意力投注到万花苑身上的两人不满的控诉道。 嗯?! 姬承影还没有什么感觉,但酆都额头却是微微一皱,以他对展白的了解,展白的这番作为实在透着诡异。 此时的局势,以往书生势必会将水彻底搅浑,以期浑水摸鱼,断然不会这般主动的让自己曝光在前台的。 有阴谋! 这是酆都的第一感觉。 “嘿嘿,酆都,你真的以为胜券在握了么?”展白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更是加深了酆都的疑虑。 难道自己有什么遗漏?酆都立时在心中默默的梳理,以希望能够查漏补缺。酆都之所以如此郑重,实在是太清楚展白的厉害之处了。他那恐怖的洞察力,能够让一切的破绽无所遁形,并且急剧扩大后,为他所用,最终翻盘。 “不用想了,你们自己抬头看看上面吧。”展白似乎看出了酆都的心思,学着他的模样,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去。 只见天空之上,一贫如洗,除了…… “巨剑剑妖!!!大家小心。”酆都心头一跳,他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展白不知道施展了什么手段,让那巨剑剑妖脱离了姬承影的掌控,难道,他将其收服了? “不,不可能。”姬承影仿佛受到了偌大的打击般,朝天嘶吼着。 巨剑剑妖突然爆发出的磅礴妖气,用事实打消了所有人最后的侥幸,更是让姬承影陷入了绝望。 “嘿嘿,小剑,看清楚我的敌人了没有,这次不需留情,尽数杀了。”展白得意的朝天大吼。 似乎为了回应展白,半空中的巨剑剑妖,剑身上的纹理立时闪烁了起来,这是施展归宗万剑的节奏啊。 立时间,就算是酆都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全神贯注的戒备,准备迎接剑雨的到来。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一阵微风拂面,却让目视天际巨剑的酆都鼻翼抽动了一下。 好熟悉,这是……书生的味道。 “不好,咱们被骗了,书生要跑。”酆都猛然惊醒,低头望去,看到的却只是面前不远处的一抹残影。 “月兄,帮我拦下他。”酆都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忙拍了拍腰间的锦囊。 “喋喋,好嘞。”锦囊中发出一声怪笑,可还没等附着于里面的冥修月星宇追出来,面前突然人影一闪,慑人心魄的体香袭来,竟让月星宇神色一滞。 “酆公子,小女子刚才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掺和你跟展公子之间的恩怨了。”蝶衣款款的站在酆都的面前,温声说道。 感受到锦囊中月星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没有追出去,但显然跟面前这个女人有关。这让酆都的眼眸中精光一闪,但很快就暗淡了下来。 “罢了,此事就此揭过。”酆都语出双关的叹息一声,也不知是揭过之前万花苑给展白出头之事,还是此次阻拦他追逐展白之过。 就是这短暂的一息时间,酆都已经清楚的看到,展白幻化出一路的残影渐渐消逝,而其真身赫然出现在姬承影之前所立的石棺之上。 一个被他完全忽略之事,陡然在其心中泛滥。 “好一个书生,在洞察力方面,我确实不如你啊。”酆都喃喃自语。 在场没有人是傻子,之前酆都的提醒,加上展白意外的逃跑,无不揭示了一个事实。 巨剑剑妖被展白控制是假,利用众人分神逃跑才是真的。只是…… “书生,你脑子是不是傻掉了。你以为跑到那石棺上,就安全了么?”怨鸦不无嘲讽道。 “怨鸦你还是那般的没脑子啊。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上来试试啊。”立于石棺上的展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终于又一次逃过该死酆都的算计了。 “喂,姓姬的,书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石棺有什么古怪不成?”怨鸦自然不是傻子,转过头来,没好气的问向姬承影。 “石棺上并没有任何的古怪。”姬承影却是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那你脸还这么难看?”怨鸦对姬承影可没有多少好感,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客气不到哪里去。 “因为有古怪的是那石棺之内。”姬承影的回答,让怨鸦心头一沉。 一个几乎所有人都忽略的问题,终于渐渐的浮现了出来。 记得当初,不管是傅满楼还是柳承影,甚至是巨剑剑妖,都是从石棺上那开出的口子里跳出来的,也就是说,这石棺内定然别有洞天。 而此时姬承影亲口承认里面有古怪,这不由的就让人浮想联翩了。 “有什么古怪,莫非里面藏着九龙困魔阵的核心,还有你们太祖留下的无数宝贝?”怨鸦的眼睛都大亮了起来。 “宝贝没有,但九龙困魔阵的核心倒是在里面。”姬承影摇了摇头。 “那你担心个屁啊。”怨鸦大失所望。 “因为那石棺内的洞天内,弥漫的不是玄灵之气,而是鸿蒙之气。”却是一旁的酆都替柳承影回答了,“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姬公子为什么要那么早的就暴露在我们的面前。毕竟有傅满楼在,你完全可以隐于暗处操纵整个事件的发展,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自己有性命之忧了。” “阁下聪慧果然,在下佩服。确实是如此,我等玄修在充满了鸿蒙之气的环境下,修为不禁会受到压制,时间呆长了,可不是好事,就算是就此殒命都有可能。”被酆都说中,姬承影越发的佩服起来。 “佩服?哎,该佩服的人是书生啊。我这是后知后觉,比起他来,可是差得远了。”被人夸赞,酆都却没有一丝的喜色。 “酆都,算上柳州,这已经是从残虚之地出来后,你第二次让我不得不亡命逃跑了。”石棺之上,展白开口了。 “但每一次还是你技高一筹。”酆都少有的变得谦虚起来。 “俗话说,事不过三。今日一别,你将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展白的声音透着杀伐的凛冽。 “你也不再有如此从容而退的机会。”酆都毫不示弱。 “就此别过。”展白向酆都拱手,然后转向蝶衣。 “慢着。”就在展白转身就要跳进石棺的时候,一声冷喝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惊愕的发现,声音竟然来自展潇,而此时她的手上提着的赫然是……狗熊。 看到这,怨鸦心头一喜。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书生机关算计,却是把他这徒子徒孙给忘记了。现在有这个傻大个在手上,虽然无法以此为要挟,但恶心一下展白,还是很不错的。 “老七,干得漂亮。” “师父,今日一别,你我师徒缘分便算是尽了。”展潇没有理会怨鸦,而是冷声对展白说道。 “然后呢?”展白平淡的望着展潇。 “这是徒儿最后能为你做的了。”展潇说完,一脚就踹在了狗熊皮实的后背之上。 然后,众目葵葵之下,狗熊那庞大的身躯,就仿佛没有重量般,被一脚踢飞,然后精准的砸落于展白的脚下。 “老七,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之前还惊喜的怨鸦差点没有暴走,怒不可遏的辱骂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展潇杏目一冷,转头朝怨鸦斥喝一声,然后再次转向展白的方向,双膝齐齐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记响头。 展白神色复杂的望着潇丫头,“也罢,还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既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这种结果,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 “请容徒儿最后叫您一声师父。师父,还请记得,徒儿的名字叫展潇。”展潇突然奇怪的说道。 展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提起瘫在地上如同烂泥的狗熊,再无任何留恋的跳进了石棺。 “老七,你做的好事。”气急败坏的怨鸦,恶狠狠的瞪着跪地的展潇,可也仅此而已了,酆都不发话,他还真的没有胆子,上去教训一下这个女人。 “不好,我的剑。”陡然,姬承影哀嚎一声,众人这才发觉,那一直悬浮于空的巨剑在展白跃入石棺后,紧随其后的化作匹练,也一头扎了进去。 第299章 地下新城 距离上一次的玄兽攻城,已经过去两年的时间了。 在那次的祸乱中,有近六十万玄修死于玄兽的攻击之下,地下城的秩序完全被摧毁,帮派势力更是损失惨重。 地下城的封印一直维系五天的时间,方才消失。而一同消失的,还有那肆虐全城的几十万玄兽潮。 绝大多数死里逃生的玄修,第一时间选择了逃离,逃离地下城,甚至逃离整个玄晶矿脉。可是很快,一个震惊的消息便飞快的传遍了出云帝国甚至是周边的一些邻国,短短的数月时间,不仅让死城一般的地下城再次积聚了众多的人气,比之以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消息,便是隐藏在地下城下出现了另外一片玄晶矿脉,同样的巨大,隐藏着丰富的玄晶矿,甚至还有着极为丰富的玄兽资源。 玄兽对于玄修来说,不仅是仇敌,更是资源,皮囊、骨骼、血液,无一不是炼丹、炼器以及炼药的材料,若是能够获取兽丹,并且是衍生出神通的兽丹,以此制成太始丹,则价值更是无与伦比。 如果说,之前玄晶矿脉对玄修来说有什么遗憾的话,或许就是这偌大的千百大山中竟然没有一头玄兽以供猎取吧。不过,现在,这种遗憾显然被弥补了。 立时间,无数怀揣着美梦的玄修便蜂拥而至。残破的地下城只用了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得以重建,规模上比之以前更大更为壮观。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重新凝聚了数百万玄修的地下城,各方帮派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这个过程中,当然少不了大鱼吃小鱼的残酷丛林竞争,有的帮派很快就消失了,而有的则脱颖而出越做越大,甚至成为比拟当年四方势力的庞然大物。 九座通往另一片玄晶矿脉的魔窟,成为了众多帮派争抢的对象,最终,经过帮派势力一次次的洗牌,全新的地下城形成了以九大帮派势力为首,数十个次级帮派依附加上数之不尽的小型帮派以及散修组成的繁华大都市。 花语阁、天盟、燕子坞、剑狱山庄、天泉府、珍宝坞、杨门、圆月别苑、夫子书院九大势力,各自霸占着一口魔窟,不仅在明面上的玄晶矿脉拥有着偌大的底盘,甚至仅仅依靠出售进入地下玄晶矿脉的门票,就赚了个盘满钵满。 花语阁,绣雨楼。 “枭娜,那个人还没有消息么?”蝶衣优雅的坐于阁楼内,低头做着绣工,却是向身旁锻炼茶艺的枭娜问道。 “没有,咱们的弟子时刻都注意着剑狱山庄的动向呢,一直没有见过展公子出现。”枭娜回道。 “嗯,听说昨天,天盟跟剑狱山庄的人又打起来了,胜负如何?”蝶衣继续问道。 “剑狱山庄小胜,九姑娘,你知道的。这天盟名义上是天邪宗所控制,可自从刺跟双月死了之后,其他几位邪天子也都被纷纷调离,就只剩下酆都在这里主持,可他那懒散的性子,又怎么会管这些小打小闹呢。反倒是剑狱山庄那边,剑衣领这些日子来,可是打响了不小的名气,十一个人修为不仅全部达到了太始境,战力更是强的惊人,同境之下,罕有敌手呢。”枭娜温声的说道。 这花语阁虽然是万花苑的马甲,而且由蝶衣亲自坐镇,但平日里,主要还是由枭娜来主持,甚至蝶衣一两个月都未必现身一回,所以,论起对现在地下城情况的了解,枭娜自然要清楚的多了。 “嗯,对这个我也有耳闻,听说,不仅是这剑衣领,就算是剑狱山庄的内门弟子,一个个实力也颇为不俗。这就显得有些蹊跷了,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展白留下了了不得的功法典籍。以后你就多费费心,看看能不能弄到剑狱山庄的功法典籍。”蝶衣这算是给枭娜下任务了。 “这、这恐怕不容易啊。剑狱山庄的功法典籍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修炼,至于人数更多的外门弟子,不过是些吸纳的散修,据说,他们晋升为内门弟子的条件极为严苛,这近两年的时间里,也才不过有十几人达到了这个要求呢。由此可见,剑狱山庄对功法典籍的保密之严格。”枭娜有些为难。 “事在人为么,如果可以的话,就算为此付出一些利益也无可厚非。” “我尽力吧。”见蝶衣决心已下,枭娜只能答应。 “这两个月,我因为有些重要的事脱不开身,所以没来,枭娜你给我再说说,最近,地下城还发生了些什么事?” “大的事情并不多,姬承影把持的燕子坞现在势力膨胀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之前,他就笼络了大批地下城的好手,加上落天城留下的底蕴,现在可是在大肆的招兵买马啊,不过,这位姬公子的行踪却是飘忽不定,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枭娜说话间将一杯刚刚沏好的茶端到了蝶衣的面前。 “还有呢?”蝶衣接过茶轻啜了一口,继续问道。 “天泉府跟珍宝坞现在争斗的越发凶狠了,一方是前朝的皇裔,另外一方是当朝的公主,现在看样子是彻底的撕破脸皮了,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一些或大或小的争端呢。”枭娜换了个轻松的话题,这种事在她眼中,更像是饭后茶余的轻松谈资。 “这些小事就不要说了。”蝶衣显然没有兴趣听这些闲事。不管是魏真建立起的天泉府还是那什么洛绾公主所掌控的珍宝坞,根本就不看入蝶衣的眼中,若不是为了平衡各大势力,他们哪里有资格占据一方魔窟。 “除了这些小事外,或许值得注意的就是傅满楼的动向了。据咱们的探子汇报,傅满楼回到天祚府后,便携自己的妻子回宏文院述职去了,据说,现在已经被提升为教授,地位有了极大的提升。”说起傅满楼,枭娜却是满怀的唏嘘。 知道傅满楼现在情况的人,其实并不再少数,可当初姬承影却以极大的代价,换取了消息的封锁。 从中天邪宗还有万花苑可是得了不少的好处。虽然知道,姬承影必然会在傅满楼的身上做文章,只是事不关己,两大宗门倒也乐得成全了他。 “那夫子书院呢?我还以为姬承影会让傅满楼接掌夫子书院呢?”蝶衣有些意外道。 “夫子书院是宏文院为了纪念在当初死于玄兽群中的夫子所建,这几乎已经成了宏文院院生外出历练的重要基地。傅满楼虽然没有执掌这里,不过,据我们调查,现在夫子庙里主持各项事务的宏文院院生,赫然是上次在铁螳螂袭击中失踪之人。按道理讲,天邪宗的刺跟双月都难以幸免,这些宏文院的院生自然也不会例外,可偏偏就……”枭娜歪着脑袋有些想不通。 “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来,那些失踪的宏文院院生运气爆棚,侥幸活了下来,剑狱山庄的剑衣领还有咱们那六名弟子不就是如此么。这第二种可能嘛,或许这些人的命运跟傅满楼一样,都被姬承影所控制了吧。”蝶衣不无凝重道。 这姬承影最可怕的不仅仅是他的聪明才智,还是那层出不穷的骇人手段。不得不说,能够在春秋之洲,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并加入称雄之争,这份底蕴,远非巨鹿洲的普通宗门所能比拟的啊。 “九姑娘,不知那一百名黑莲阁的弟子怎么样了?”算算时日,枭娜也有两年时间没有回宗门了,对于这件事还是很关心的。 “很不好。”蝶衣的声音为之一沉。 “难道出事了?”枭娜大惊,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蝶衣的干系就大了,到时候,即便宗主力保,也难免不会遭长老会的责难。 “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那百名黑莲阁的弟子很好,而且是非常好。她们修行的速度比之其他弟子快了不知多少,现在全部进入了太始之境,而且战力,更是让人侧目。”蝶衣的解释,让枭娜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好事么,怎么蝶衣还是一脸的愁容? “只不过……哎,现在长老会也正为此事发愁呢。宗门内但凡拥有的剑典,已经不足以支撑这百名弟子继续修炼了。” “啊!怎么会这样,她们的修为才太始境啊?”枭娜大为不解。 “但她们的道境已经全部进入了返璞归真的地步,甚至有几人更是触摸到了无常入微的境界,几乎已经快追上我了。”蝶衣的解释,再次震惊了枭娜。 她现在终于明白蝶衣话中的意思了。 对于万花苑这种鼎洲的大宗门来说,修为的高低已经不被特别看重了,道境才是评判一名弟子资质高低的最重要的标准。 全部达到了返璞归真之境,甚至有人已经触摸到无常入微,这个结果意味着什么,枭娜又如何不知。 如此高的境界配合并不高的修为,预示着宗门内藏的剑典,确实已经无法满足这些弟子的修行了,否则即便修为能够提升,战力的提升速度也将极为有限,造成时间上的极大浪费。 这一刻,枭娜终于明白了,为何蝶衣急切的要自己弄到剑狱山庄的剑典?既然那百名黑莲阁的弟子,因融合了展白所给的本命飞剑才有了如此大的蜕变,那么剑狱山庄最有可能拥有适合她们修炼的剑典了。 “九姑娘,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试一试。”弄明白了事情的因由之后,枭娜也变得热切起来。 “说说看。” “九姑娘还记得展公子的那位亲传弟子颜修儿么?或许,咱们要想获得剑狱山庄的剑典,就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了。” “这……你有何良策么?”蝶衣眼前一亮,显然对这个想法颇为意动。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展公子跟酆公子那样哦。” …… 第300章 巨剑自爆 就在不少人苦苦寻觅展白踪迹时,这位当事人此时却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自从两年前,带着狗熊跃入石棺,正如展白所预料的那般,这石棺内确实别有洞天,而且空气中所弥漫的赫然是狂暴充沛的鸿蒙之气。 展白倒也并非是未卜先知,之所以有此预料,完全是因为施展庄周梦剑术时,那剑妖不慎流露出的“家”给了他提示。 这巨剑既然成了妖,必然要以鸿蒙之气进补,那么它口中的家里,自然是跟那入三里相差不多的地方,再细想,这巨剑出自何处,答案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转换为妖体的展白,在这里自然是如鱼得水,不过因为狗熊的缘故,却也是不敢久留,寻到九龙困魔阵后,便使用妖力破去了阵法。 九龙困魔阵无愧于上古名阵,其复杂程度完全超乎了展白的想象,即便给予了破坏,却没有完全的崩溃,反而触发了它的自我保护的能力。 所谓的自我保护,便是以舍弃某些功效为代价,将核心之处保护起来。 一座法华门凭空出现在展白的面前,可以确定,通过此法华门便能离开这个鬼地方,甚至是地下城。 担心狗熊在这种环境中呆长了,会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展白也来不及多想,便带着狗熊以及那柄巨剑剑妖跨进了魔窟之中。 果然,再次出现时,展白两人一剑赫然出现在地下城外。望着不远处被一层透明的结界隔离的地下城内外,展白苦笑的摇了摇头。 看来,自己并没有破去九龙困魔阵,只是打开了一条单独离开的通道啊。不过对于这个结果,他倒并没有太过担心。想来,用不了多久,姬承影就会带着酆都等人破解那阵法吧。 展白没有继续留在地下城,更没有前往天祚府,而是径直的跑向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入三里。 正如展白之前对酆都说的那般,两次与酆都的对垒,他都不得不选择逃避,这种结果,无疑是骄傲如他所不能接受的。 可一想到酆都那一式能够凝固时间的可怕招式,展白竟然生出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跟紧迫感。 最终,展白决定立即前往入三里,进行二次画皮。 自从展白的修为停滞于九品太易境后,他就开始准备二次画皮了,到现在为止,所需的材料基本上已经集齐,只是因为所找的材料还有着不少的瑕疵,才让他有所迟疑。可是到了现在,却是顾不得了。 酆都就像一座大山般,压在了他的心头,而那招轮回碧落更是一柄悬在自己脑袋上的利剑,随时都有可能斩下,要了自己的小命。 …… 狗熊身上的伤看上去颇为骇人,双手双脚的筋脉几乎全被斩断,不过,对于玄修来说,也只是暂时的丧失了战斗力,哪怕不用药物,也能依靠自身的玄力,短时间内修复。 展白给狗熊涂抹了药物后,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已经能行走自如了。 然后,两人带着巨剑剑妖,就一路狂奔,数千里的路程,只是用了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走完。 旧地重游,眼看那熟悉的入三里已经在百丈开外,展白这才放慢了脚步。 “狗熊……”这入三里,狗熊显然是进不去的,所以展白准备嘱咐他一声,让其养好了伤之后,就原路返回,将这个地方告知琴音,以便往来通讯。可就在他刚刚开口,神色陡然发生了剧变。 “不好。”展白惊叫一声,毫不犹豫的从玄空戒中掏出了吸血黑剑,表情异常凝重的望向狗熊的身后,一剑已经飞快的刺了过去。 因为巨剑剑妖有灵,所以无法放入玄空戒中。这一路上,狗熊便充当了苦力,将其背在了身后。 展白这一剑的速度何其之快,别说狗熊很是意外,就算做足了准备,也根本无法躲避。好在,那凛冽的剑锋并没有刺中狗熊,而是从其腋下穿过。 黑剑轻挑,那绑缚着巨剑剑妖的布袋已被斩断。 巨剑剑妖从狗熊的背上掉落。 “走你。”展白现在根本来不及解释,一脚就将狗熊踹飞。 “噗!”展白这一脚不可谓不狠,凌空飞起的狗熊,一口鲜血就喷涌了出来,让他原本就不灵光的脑袋,更加的混乱。 宗主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踹自己,哎呦,还真是疼啊。 狗熊可以肯定,宗主那一脚至少踹断了自己两根肋骨。 人还在空中划着抛物线,狗熊的视线中,展白已经擎着吸血黑剑扑向了那柄雪白色的巨剑剑妖。 一股磅礴的妖气陡然从展白以及那巨剑剑妖的身上辐射而出。 “该死的柳承影,不,姬承影,一点成人之美的道德都没有。”此时的展白,心里当真是又惊又怒。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路上,都相安无事的巨剑剑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变故。 若不是因为临近入三里,展白没有后顾之忧的转化成妖体,还极难发现,那巨剑竟然一直在隐秘的积聚妖力呢。 至于积聚妖力做什么,展白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这根本就是要自爆的节奏啊。 至于为什么这么久才要自爆,展白倒也不难猜测。 自己带着巨剑一同跃入石棺,酆都在发现阵法没有被破去时,自然还要继续留在石棺外,又出于谨慎,生怕遭了自己偷袭,而等待了许久,直到这个时候,怕是才真正忍不住进入石棺破阵。至于那姬承影,之前怕是也存了侥幸心理,希望能及时的堵住自己,夺回巨剑剑妖吧。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展白根本就没有在石棺内过多的停留,而这也就给了他充足的时间赶路,一路狂奔到了这入三里的边缘。 而另外一边,破开九龙困魔阵的姬承影,寻找展白未果后,绝望之下,才不得不发动了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吧。 当然,这其中,也有展白的疏漏,以姬承影太祖的智慧,怎么会想不到在剑妖体内留下种种自毁的禁止,以防止日后发生变故呢?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剑妖的灵智虽然还处于自己营造的美梦之中,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开始积聚妖力,意图自爆了。 太玄境的大妖自爆会产生何种威力,想想都觉得可怕。 展白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入三里,这个地方可是他二次画皮不可缺少的环节,绝对不容有失,为了避免剑妖自爆的强大威力毁了这片并不大的树林,展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用自己来堵枪眼了。 “同样是太玄境,我倒想看看,咱们谁更厉害。”展白嘶吼一声,此时再也顾不上妖力的损耗了,第一次全力以赴,执剑刺向了巨剑剑妖。 锵!!! 两声高亢的剑鸣,直刺云霄。 雪白巨剑剑身上的纹理已经有了迸裂之势,喷涌的妖力更是越发的暴戾,或许是感受到了威胁,几乎全部的涌向展白。 仆一接触那几乎让人撕裂的压力,却让展白不怒反喜。因为他发现,这妖力虽然暴虐恢弘,却有种后继乏力之感。 展白仔细一想便释然了,之前,巨剑剑妖身化万剑,对付数百高手时,可是消耗颇巨,而且一直没有得到太多的补充。 “有门。” 展白心头暗喜,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妖力,让展白生生的忍了下来。 要想阻止巨剑的自爆,唯一的办法就是生受了巨剑剑妖的这股磅礴的妖力,然后趁其后继无力之时,猝然发动,以自身的妖力,将其禁锢。 只是展白的计划无疑是好的,可一旦施行起来,却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因为没有妖力的护佑,在巨剑发出的磅礴妖力下,展白不仅要承受万剑穿心般的疼痛,就连身体,在巨大的压力下,也是损伤严重。 身上的衣袍眨眼间便化作飞灰,紧接着皮肤开始皲裂,高压之下,鲜血更是从毛孔中挤压而出。再然后,咔嚓之声不绝于耳,那是全身骨骼尽碎所发出的声响。 皮肤皲裂,骨骼破碎,五脏六腑也严重的移位受创导致内出血,而更为严重的是,妖心命格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就是现在。”眼看着妖心命格之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的裂纹,展白几乎半凸出的眼球更是布满了血丝,终于,就在他濒临崩溃之际,机会来了。 巨剑剑妖磅礴的妖力因为展白的吸引,更多的发泄了出去,反而导致那雪白剑身的迸裂之势竟然缓了下来,正在后继乏力之时,展白更加强大的妖力已经发动了反击。 这股妖力,比之巨剑剑妖自爆所发出的也是不遑多让,不过,它却没有太多的攻击性,仆一接触到巨剑剑身,便钻了进去,不是毁灭,而是修复巨剑剑妖自爆所形成的损伤。 有了这磅礴的玄力加持,修复的速度远远快过了巨剑崩裂之势。直到巨剑剑妖自身的妖力消耗殆尽,雪白剑体不仅没有崩裂,反而恢复如初。 自爆自然以失败而告终,只不过,得胜的展白,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消耗了所有妖力的巨剑从半空中掉落,斜插于地,而另外一边,展白早已经没有了人形,尽碎的骨骼,让他摇摇欲坠的摔倒在地,吸血黑剑更是无力把握,从手中掉落。 “宗主……”摔出足足百百丈外的狗熊此时正好痛哭流涕的跑了回来,以他那并不灵光的脑袋,在看到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后,想当然的认为,展白为了保护自己,竟然义无反顾的用血肉之躯,挡下了那柄巨剑强大的自爆。 想起之前,自己还怨恨宗主踢疼了自己,狗熊悔恨的简直心如刀绞。 “快,带上剑,背上我,进那片林子直到看见一颗黑色的枯木。”身体承受了如此重的伤势,外加妖力损耗严重,让展白眼前阵阵发黑,紧咬牙关,凭着最后一口气,对狗熊交代完后,再也承受不住,脑袋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第301章 菩提 展白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奇怪甚至是诡异的梦。 梦里,他看到了一个女人,不,或者说是女孩更贴切,不是年龄小,仅仅是因为她那双太过纯净的眼睛,清澈的如同天山上留下的雪水。 展白发誓,他从未见过那个女孩,前世今生都没有。当然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个女孩让他享受到了久违的心动。 这种感觉不同于第一次见到蝶衣时的惊艳动心。 蝶衣的美艳,让展白动心,可那仅仅是对于美好事物的占有欲。而却完全不同,他唯一能起的念头,不是占有,而是守护。 终于,梦醒了,可梦想却照进了现实。因为睁开眼睛的刹那,展白看到了那一双眼睛。 清澈闪亮,带着童真的单纯以及柔弱的关切。 这让展白有了刹那的失神。 是的,只是刹那,因为展白很快就看清楚了眼前这双眼睛的主人,并非是梦境中的女子,确切的说,真的是个女……孩子,一个不过三四岁粉雕玉琢的囡囡。 两条可爱的小辫子搭在肩头,胖乎乎的小手支着下巴,好奇的看着自己,不时的还会歪一下脑袋。 展白睁着眼睛看着小女孩,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这小女孩也盯着自己,看的出她那扑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喜,却始终没有说话。 “不会是哑巴吧,可惜了。”展白心中暗自苦笑。 “这是哪?”不得已,展白只能很官方的问出了苏醒后几乎被用烂了的疑问。 “这是我家。”囡囡开口了,声音奶声奶气的很是好听。 “咦,你会说话啊。”展白微惊。 “当然啦。” “那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看这我不说话呢?”展白不解道。 “爷爷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囡囡一脸认真的回道,样子可爱到了极点。 “可你现在不是说了么?”展白有些好笑。 “可爷爷也说了,不回答别人的话是不礼貌的。”囡囡的回答,让展白更加的啼笑皆非。这小女孩还真是单纯的可爱啊。 “囡囡,你爷爷呢,能把他叫来么?”展白想要伸手摸摸女孩的脑袋,可是却发现,全身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或许现在唯一能够动弹的就只有眼睛了。 “嗯,那你等着。”女孩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颇为笨拙的向着屋外跑去。 望着女孩跑出屋子,展白这才有暇打量四周。 房子很简陋,是凡俗的乡下人家才会住的茅草屋,不仅低矮,而且面积也不大。至于屋子里的陈设更是简单到了极点,除了自己身躺的这张木榻外,就只有一张矮桌了。至于矮桌旁的茅草地铺,却是被展白无视掉了。 “不过陋室而,倒是让后生你委屈了。”就在这时,房门处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展白循声望去,只见一驼背的老者正站于门前,一身灰色的粗布褂子,如同树皮般苍老的脸上,却挂着让人心暖的慈祥,而之前跑出去的小囡囡正怯生生的扯着他的衣角站于身后。 “老丈这话却是折煞小子了,倒是给您添麻烦了。”展白温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身子不能动,倒要起身行个礼了。 “囡囡,乖,你出去找那位大哥哥玩,我跟这位哥哥说些话,好不好?”老者慈爱的摸着女孩的脑袋说道。 “嗯。”女孩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便蹦蹦跳跳的小跑着出去了。 看的出老者对那女孩很是慈爱,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女孩离去的身影,直到展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后生,你心里应该有颇多疑惑吧,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大可说出来吧。”老者转过身来,蹒跚的走到床前,寻了个地方坐了下去。 “老丈明鉴,小子确实有很多疑惑。不知老丈可否说一下,这是哪里?”展白没有再饶弯子,直奔主题道。 展白虽然身子不能动,但神念还在,可就在刚才,他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老者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由此不难看出,这个老者绝非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 “呵呵,你想是在哪便是哪了。”老者扶着花白的胡须含蓄的笑道。 “入三里?”展白眼神微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入三里不仅是对玄修即便是凡俗之人,也算得上是禁区了吧,之前他两次到这里,可从未见过有人居住。 “那不知老丈又是何方高人?” “呵呵,后生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老者笑眯眯的望着展白。 不是第一次? 这话却是让展白大感疑惑。 第一次进入入三里时,自己还只是凡俗之躯,到这里来,不过是为了抢夺烟极花,那时倒是见过很多人。第二次进入这里,却是为画皮而来,可那时根本就从未接触过其他人…… 突然,展白的心头一突,定定的望着老者,难不成,这老头是…… “看来后生想起来了,不错,老朽正是那块朽木了。”虽然心中有了猜测,可听到老者亲口承认,还是让展白满心的震撼。 他实在难以将那颗黢黑的枯木跟眼前的老者联系起来,这几乎已经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一直以来,他不是没有想过,那颗黢黑的枯木绝非普通,能够在这被玄黄之气完全占据的地三洲接引来鸿蒙之气,这怎么看都是天才地宝像过普通的枯木。 只是从未听说过天才地宝还能幻化成人的啊!!! “后生,你其实不应该如此惊讶才是。剑都能成妖,难道一颗枯死的树木就不行么?”老者那双浑浊的眼眸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似的。 “这……”不得不说,老者这话很有说服力,是啊,自己的存在,在外人看来,又何尝不是颠覆性的呢,“原来是前辈,倒是晚辈眼拙了。上次还多承蒙前辈的襄助,在这里,晚辈谢过了。” 展白所指的,自然是上次画皮之事,要知道,当时,他可是差点就将枯木吸干了啊。 “呵,你这后生脸皮倒是厚得很,上一次,明明是你不告而取,现在却又来卖乖了。”老者慈祥的声音丝毫听不出斥责之意。 展白少见的羞赧了一番,但这也怪不得他,他怎么知道,那黢黑的枯木竟然已经幻化成妖了,再者说,当时,他完全可以现身拒绝的啊。 “前辈高风亮节,自然不会跟晚辈一般见识。不过,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这一次怕是又要劳烦您了。”不得不佩服展白的厚脸皮,这个时候竟然还没有忘记得寸进尺。 “二次画皮么?”老者微微收了笑容。 “前辈也知道画皮之术?”这下,展白更加的惊诧了。 不过,这一次,老者却没有给予展白满意的回答,反而上下打量了一番展白,“就你现在的样子,二次画皮恐有不妥吧?” “总要趁着年轻拼一把,不然到老了的话,岂不是留下遗憾。”展白淡淡的回应。 “你准备用这把剑么?”老者说话间,突然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拿起一物,赫然是吸血黑剑。 不过,以往出鞘必见血的黑剑,此时却在老者的手中格外的老实,丝毫没见它有不轨的行为。 “正是。”展白点头。 “如此大的一块墨铜却是难得,只上这上面的饕餮之血,你难道也准备一同炼化么?”老者问道。 越加深入的交谈,这老者就显得越发神秘,实在难以想象,一个生活在地三洲的……妖竟然懂得这么多。 “不瞒前辈,之前我确实有顾忌,只是现在形势使然,我却是顾不得那般多了。”展白无奈的苦笑一番,他当然清楚,如果就这样将黑剑画皮,说不得事成之后,自己就有可能变成吸血鬼那般,如果不是因为酆都,他绝对不会如此急切的画皮。 “哎,当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老者莫名其妙的叹息了一声,“除了这把剑之外,你还准备用什么材料?” “一块石中玉。”展白平淡的回道。 这老者实在太过高深莫测了,展白觉得还是不要隐瞒的好。 “石中玉!”这下,老者也是一惊,神色复杂的望了展白一眼,“看来你真的是要破釜沉舟了,竟然敢赌石中玉。” “前辈应该知道上古时的九尾狐后吧,既然她能够用石中玉二次画皮,并且成就非凡体质,我为何又不敢呢?”展白这话却是说的豪气冲天。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罢了,既然你已经下了这等决心,老朽便再帮你一回。”老者慨叹连连,竟是答应了展白的所求,这让生性多疑的展白,却是有些难以心安了。 “后生,放心吧。老朽要是算计你的话,你根本就不会醒过来了。之所以答应帮你,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事成之后我要你答应老朽一件事情。”老者再次看透了展白的心思,轻笑着从床上站起来,作势欲走。 “前辈……”展白突然叫住老者,“不知敢问前辈名讳?” “哎,说出来你也未必听过,又何必问呢?”老者似乎有些莫名的哀伤。 “还请前辈赐教。”展白并没有放弃的打算。 “既然如此,你就叫我菩提吧。”老者说完,扔下手中的黑剑,蹒跚着已经走出了屋子。 “菩提……菩提……”老者并没看到,此时木榻上的展白却是满脸的目瞪口呆,“不会这么巧吧?” 第302章 狗熊的身世 实在难以想象,原本泥泞遍布的沼泽地,此时却变得如此美丽。 四周丛林包裹,中央处却是地面平整,茅屋悠然,水塘清澈,竟然还有块娱乐嬉闹的草谷场。 一蓝如洗的天空上挂着明晃晃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卧床几日的展白,依旧生不出多少力气,懒懒的斜倚在茅屋的墙脚,眯着眼睛望着草谷场上嬉戏玩耍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看上去,你并不意外。”那自称为菩提的老者就蹲在展白的身边,看的出,对于这种安静恬适的生活,他很是享受,慈祥的笑容,让原本就犹如树皮的脸,褶皱更加的深邃。 “经历的意外多了,也就变得习惯了。”展白淡淡的回了一声。 “那孩子跟了你有段时间了,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他的不一样?”老者笑问道。 “当然发现了,发现他特别能吃,也特别能睡,而且还特别的笨,一套术典,别人十天半个月就能学个七八,可他连一招半式都使不出来。”展白不无戏谑道。 “还有么?” “还有,就是我从来没有见他认真的修炼过,可修为却从未被人落下。战斗技巧可谓全无,却能在无师自通中,达到大巧不工的境地。”展白细细说来,却是让他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这些他明明完全注意到的事情,可以前却从未深究过,而现在说来,却是越发觉得震撼,“若是还有的话,那就是现在了,他竟然能在鸿蒙之气中安然无恙。” “那么结论呢?”老者徐徐渐进的问道。 “结论?”展白不由的慎重审视了一番,“我不知道,还请前辈赐教。” “自从这方天地有历史记载以来,共经历了荒古、太古、上古、近古四大时代,而现在应该是属于近古的末尾,又是一个全新时代的开始。”老者并没有立即回答展白的疑问,先是喋喋不休了一番历史,“荒古祖巫,开天辟地;太古大巫,造化弄人;上古封神,近古割据。这每一个时代,都有着各自的精彩。而其中对后世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太古之时了,当时大巫遍地,无不拥有毁天灭地之能,有的成了魔,为私欲所侵蚀,有的则成了圣,造化弄人。前者无所顾忌,创出了妖之一族,而后者则造了人。自此人、妖殊途,开启了上古封神时代。只是,世人皆知这世上有人、妖之别,却还是小瞧了这造物的大功业,世事无常,特殊的时间、特殊的环境,往往会衍生出特殊的种群。龙生九子,尚且各个不同。后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展白没有一丝的不耐烦,这老者虽然有些唠叨,但细细品来,每一句话都含有深意,让展白更是增长了颇多的见识。 “前辈说的是,晚辈不正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展白急忙应声。 “呵,你倒是懂得举一反三。不过,你只能算半个。古剑成妖,确实是前无古人,可依旧没有逃过妖的范畴不是。而老朽要说的,却是一个完全脱离于人、妖外的族群。”老者笑着摇了摇头。 “人、妖之外,家畜、野兽,玄兽?”展白反应很快。 “这……呵呵,你这后生当真有趣,不错,你所说的这些要真论起来,还真是人、妖之外,不过,老朽要说的,却是少有人知的灵兽以及异兽。”展白的回答,稍稍的让老者有些尴尬,好在,他并没有在那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上拖延,而是直奔主题。 “灵兽?异兽?”展白剑眉微皱,这两个名字,在前世那快餐文学泛滥的世界,倒是没少听说,可在这里,却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 “所谓人杰地灵,所谓灵兽则是承载了天地大气运的族群。而据老朽说知,这个世上灵兽不仅数量稀少,就连种类也是一只手都可以数得上来,而这其中最为有名的,或许就是九尾灵狐了。”老者说到这故意的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向展白。 “前辈所说的九尾灵狐莫非就是那上古时期的九尾妖后的族群?”展白一惊,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属于惊天之秘了。 毕竟,从他得到的消息,九尾妖后的妖身便是九尾狐,而且记载中,明明将她划归为妖族。当然,这还不是主要的,让展白最难以接受的是,若老者所说属实,九尾妖后不是妖,而是灵兽,那么她所创造的画皮之术,岂不是就有了致命的破绽…… “哈哈,老朽就知道后生有此一问。”老者哈哈一笑,刚才他故意停顿,就是在这里等着呢,“后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九尾灵狐跟九尾狐,只有一字之差,本体更是极其的相似,但本质上却是天差地别。九尾灵狐来自青丘,乃是灵兽。而九尾狐的祖地却是涂山,是正宗的妖族了。”老者的一番解释,让展白大松了一口的同时,却也引起了更大的兴趣。 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名字相似,身形近乎相同,却属于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种类,若不是这老者透着古怪,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啊。 “那么,不知这九尾灵狐,跟九尾狐有什么样的不同呢?”跟老者接触的时间稍长,展白已经稍微的摸到了他的习惯,故意做出侧耳倾听状。 “哈哈,后生,且听老朽慢慢道来。”果然,对于展白这幅虚心受教的模样,老者很是受用,抚着胡须爽朗的大笑两声后,便继续说了起来,“九尾狐乃是妖,既然是妖,自然要脱离不了妖的修行规律,这一点,想必你应该清楚,除非修出妖心,否则根本无法幻化人行。而即便能够幻化成人,却也根本遮掩不住满身的妖气,所以才有了后来天资惊艳的九尾妖后留下画皮一术。而九尾灵狐,却完全不同,它们承载了太多天地间的气运,几乎生来就能随意在人与狐之间幻化,除非她们承认,否则极难让人发现,只因为她们不仅可以依靠玄黄之气修炼,更是可以吸纳鸿蒙之气,让她们亦人亦妖,可以随意变幻。当然,这种先天的优势,但凡灵兽都拥有。” 嘶!!! 听到这,展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啊。自己费尽心力,所追求的不正是玄妖双修么,可这灵兽竟然天生就拥有了如此优势,还让不让人活了。 目光突然定格在不远处草谷场上,带着那小囡囡玩耍的狗熊,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前辈,你的意思难道是说狗熊他是九尾灵狐?” 这个猜测差点没有毁了九尾灵狐刚刚在展白心头树立起的光辉形象。 就这又粗又笨的货色,怎么看都跟那享天地大气运的九尾灵狐搭不上边啊。 “老朽何时这么说过。”老者胡子一吹,“九尾灵狐不论男女,幻化成人,必然都是俊男靓女,从未有过例外。” “那狗熊到底是何灵兽?”展白松了口气。 “也不是灵兽,而是异兽。如果老朽没有看错的话,他应该是龙子饕餮的后裔。” 第303章 二次画皮 “饕餮后裔!!!”这个答案,比狗熊是九尾灵狐给展白的震撼还大。 饕餮是谁?那可是祖龙九个儿子中的一个啊,就算展白对这方面的知识颇为匮乏,也能想象得到,那可是神兽级别的存在啊。 看看狗熊,再想想那高高在上穷凶极恶的龙…… 展白觉得一向自得的脑子,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龙性善淫,而且是不分种族的,不然,那祖龙也不会生出九个完全不一样的儿子了。饕餮作为九子之一,虽然形貌上跟祖龙有了极大的差别,生性更是贪婪好吃,但这淫yu却还是继承了过来,欺男霸女之事,自然不会少做,如此代代相传之下,产生全新的族群也就没什么意外了。”老者的话语中不乏嘲讽之意。 “可这也实在太……”展白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老朽刚才也说了,那孩子只是后裔,其实他身体里饕餮的血统已经极为稀薄了,所以才称之位异兽。跟灵兽不同,这异兽的种类数不胜数,绝大多数已经远远的退化,甚至有的沦落到你口中家畜的行列。”老者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前辈又是如何看出狗熊是饕餮后裔的呢?”展白不解道。 “老朽也是意外得知的,其实原因很简单,那把准备做二次画皮的墨铜剑,你不会忘了吧?”老者含蓄的提醒道。 墨铜剑? 顿时间,展白一个激灵,犹如醍醐灌顶。 是啊,自己怎么把吸血黑剑给忘记了。 那把剑之所以会吸血,不正是因为沾染了饕餮之血的缘故么? 不仅如此,此时的展白脑海中已经联想到了更多。 记得还在地下城之时,他就奇怪的感觉,狗熊似乎有意无意的总会用异样的神情看自己,那眼神就仿佛是饥渴难耐,想要觅食一般。 展白当时还自嘲,这个吃货难道还想吃了自己不成?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讲得通了。 狗熊看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当时自己手中提着的吸血黑剑。 “这孩子身上的饕餮血脉虽然极为淡薄,但对于祖宗的血无疑还是极为敏感的。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什么东西对他最有吸引力,无疑就是饕餮的鲜血了。”老者的话更加确认了展白的猜测。 “前辈,你的意思是说,如果狗熊吸收了饕餮之血,或许就能激发自身的潜力?”展白莫名惊喜道,他不是为狗熊高兴,而是为自己。 吸血黑剑沾染的饕餮之血,一直是他二次画皮的一块心病,谁能够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身边竟然早就有了解决之人。 “怪不得,怪不得前辈那日说什么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晚辈实在是惭愧的很啊。”展白不无羞赧道。 “只是你这次受伤颇重,二次画皮可不是易事,说不得,要等你恢复了才能施行啊。”老者又将话题引入到画皮之上。 “我也不想如此着急,只是时不我待啊。好在二次画皮本来就是为了推陈出新,只要我能谨守清明,护住妖心不伤,就没有大碍。”展白却是摇头拒绝了老者的好意。 展白深知自己的情况,这一次受得伤实在太严重了,若要想恢复如初,最少也需要数年的光景,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哎,既然如此,就当老朽没说好了。今日,我会让那孩子祛除墨铜剑上的饕餮之血,你呢,就好好的养精蓄锐。毕竟二次画皮可不是一蹴而就。加之你又赌上了石中玉,徒增了太多的变数,就连老朽也猜不出最后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愿你……好自为之吧。”老者说完,起身拍了拍屁股上莫须有的灰尘,便蹒跚的向着草谷场踱了过去。 …… “宗主,你今天的气色好多了。”不一会,狗熊一路憨笑着跑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将全身瘫痪的展白扛在了肩上,送入茅屋之内。 “狗熊……”重新躺回床上的展白,突然叫住正要出门的狗熊,然后微微一笑,“你很好。” “呵呵。”狗熊摸着脑袋,完全不明白展白这话的意思,只能憨憨的一笑,便离开了。 …… 翌日,茅屋之内。 老者将祛除了饕餮之血的墨铜剑放到了展白的床头。 “那孩子体质还是太弱了一些,也忒贪吃了些,竟然一口将上面的饕餮之血全部吃光了,现在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睡,估计没有一年半载,怕是醒不过来了。”老者对展白说道。 “晚辈在这里再次谢过前辈这几日的照料以及指点。”展白想要报拳,可几乎使尽了力气,也只能够让手指微微蠕动,最终只能作罢。 “呵呵,没想到你恢复的如此之快。果然不出老朽所料,你是准备今日就要二次画皮啊。”老者望着展白微动的手指,苦笑一声。 手指能动,意味着那条筋脉已经被展白强制的打通了,如此一来,就能使用玄力,从而打开手指上所戴的玄空戒,拿出里面的画皮材料。 展白笑着眨了眨眼。 “你这后生,实在是太过执拗,既然如此,老朽也就不多劝了。你尽管施为吧,老朽虽足不出户,可这方圆百丈范围内,如若亲临,你但有所需,我会给你提供充足的鸿蒙之气的。”老者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房间,留下了展白孤零零的一人。 待老者离开,展白斜着眼睛看着床头的墨铜剑,良久之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从命格中挤出一丝的玄力,穿过不知有多少处断裂的筋脉,直达手指,然后射入玄空戒之中。 嗡! 玄空戒无声而开,石中玉首先被取了出来,剩下的还有一些药材、矿石,最后全部堆积在不大的床上。 展白缓缓的闭上眼睛,先是在心头默念了一边二次画皮之术的要诀,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待没有任何遗漏之后,这才睁开眼睛,准备发动了。 “妖心开,皮肉崩,纳新人,除旧岁……” 妖心,开。 体内妖心中仅存的妖力,毫无保留的喷涌而出,没有一丝怜悯的在体内横冲直撞,将一切阻拦给予摧毁。 这个过程,无疑是极为痛苦的,虽然展白现在全身瘫痪,可却并不等于他没有知觉。那种血肉从内到外被寸寸碾碎的痛苦,比之被巨剑剑妖的自爆,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妖力所剩不多,让整个过程延长了数十倍的时间,这也就是说,展白所要承受的痛苦,也被大大的延长了。 “啊!!!” 惨叫从一开始就再也没有停歇,声音喊哑了,牙齿咬碎了,嘴角迸裂了,清秀的面孔更是因为难忍的疼痛而变得狰狞非常,最后甚至让脸骨移位,便的眼斜口歪。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可是现在度日如年的展白,却完全不知道,这种苦何时是个尽头。 第一次画皮炼就的血肉、骨骼甚至是五脏六腑,一点点的被摧毁,由内而外,当一道不起眼的伤口从小腹上爬出时,流淌出的鲜血却是浑浊不堪,能够清晰的看到,血液中夹杂的肉沫以及骨渣。 “妖心开,皮肉崩,给我……啊……崩啊!!!” 茅屋外,老者急忙伸出干瘪的双手,捂在身旁囡囡的双耳之上。生怕那凄厉的声音传入孙女的耳中,吓得她晚上做噩梦。 第304章 琥珀 展白原本以为,这第二次画皮,其实跟女人分娩生孩子一样,二胎怎么都要比一胎容易,至少不会那么痛。 不过,现在看来,他显然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二次画皮的第一步,就已经折磨的他痛不欲生了。 妖心开,皮肉崩。 将第一次画皮做炼制的血肉层层摧毁,然后回炉,添加全新的材料后,重新炼制,这便是二次画皮。 只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可这就是展白要走的路。 画皮之术,对于妖修的意义,无疑是举世的,而这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同样巨大。 随着展白最后一声尖锐而凄厉的惨叫,茅草屋内的木榻之上,此时早已是血肉模糊,没有了丝毫的人形。散发着热气的碎肉几乎铺满了木榻,每一块竟然还极为恐怖的不断蠕动着。 一朵绽放的黑莲徐徐的漂浮于半空中,黑莲之上,藕断丝连着一柄灰色雾状长剑,剑身怪异,仿若粗犷雕琢的螺丝,赫然是展白那剑子黑莲状的妖心。 此时的妖心上色泽暗淡,放射出的妖力更是极为淡薄,原本妖力在对抗巨剑剑妖自爆时,消耗就极为巨大,刚才又毫无保留的挥发摧毁肉身,现在所剩下的根本无法继续下面的画皮。 不过,很快,一股由精纯鸿蒙之气凝结成的一汪清泉,就从茅屋外流淌而来,仿佛受到了莫大吸引,最终汇聚于剑子黑莲之上,被其大口大口的吸纳吞噬。 正如之前老者所说,他虽不在茅屋内,但百丈方圆内,还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掩他耳目。正是老者及时的导入了这股精纯的鸿蒙之气,挽救了展白。 这股鸿蒙之气是那般的精纯,每一口吞下,都让剑子黑莲的妖力强大三分,只是盏茶的功夫,几乎已经恢复到了对抗巨剑剑妖自爆之前的状态。 锵!!!! 高亢的剑鸣,自剑子黑莲上辐射而出,满含着惊喜,更是在对老者表达谢意。 鸿蒙之气急速消退,展白的二次画皮大业继续进行。 妖心开,皮肉崩,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纳新。 所谓纳新,自然就是将二次画皮的材料融入到崩碎的血肉之中,进行融合,然后以自身为炉,妖力为火,锻造全新的身体。 一股妖力从剑子黑莲上放射而出,包裹住床头的墨铜剑,然后将其纳入那满床的碎肉之中,紧接着是石中玉,最后则是其他各式各样的辅助药材或者矿石。 不管是墨铜剑还是石中玉亦或者其他材料,刚刚放入,便很快就被碎肉层层包裹,最后一起团成了一块硕大的肉球。 纳新结束,接下来便是最为重要的环节了。 剑子黑莲在半空中一晃,眨眼间,已经割开肉球,钻了进去。 自身做炉,妖力为火。 妖火起!!! 腾!!! 一簇幽蓝的妖火,陡然自内而外的将肉球包裹。整个茅屋的温度瞬间就便的炙热了起来,不多时,幽蓝的火焰中,已经传来噼啪之声,如同炒豆子一般,肉眼可间,最外层的血肉先是变得通红,甚至传出阵阵肉香,很快,就开始慢慢的碳化。 茅屋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先是木榻被点燃,紧接着大火蔓延下,并不大的茅屋顿时付之一炬。 这妖火可不是普通的火焰,以妖力作为燃料的火焰,别说血肉,即便是金戈玉石也能轻易的融化。不过,展白现在想要融化之物却也并非凡俗。 原本的血肉乃是以青铜古剑锻造而成,而那青铜古剑原本可是飞剑初胚,其坚韧程度堪比天才地宝,剩下的墨铜、石中玉更是玄修炼器中极难熔炼之物,至于其他的矿石、药材,反倒是可以忽略了。 以展白现在的妖火,熔炼皮肉倒也算不得难,难的是墨铜跟石中玉。这两件天才地宝,已经不是仅靠温度就能降服的了,除了源源不断的妖力,展白还需要贡献出心火之气以及童子元阳。 心火之气,说简单点就是妒火、、怒火等由一切负面情绪所产生的火焰,作为一种无形的火焰,原本就是玄而又玄的存在,而画皮之术中正好拥有如何调动心火炼器之法。 不管是童子元阳还是元阴,其内都自含一口精元。 开篇之时,有讲过,人有三魂七魄。 三魂为天、地、人,又称为精、气、神,天魂为精,乃上天所赐,生而有之,多寡则决定了一个人的气运、福缘。 当然这里的人,并不仅仅是狭义的人,而是指一切的生灵。 一般而言,精气神合而为一,与七魄一同组成了人的魂魄,可这里面却有一个例外,那便是精元。 但凡童子之身,元阳元阴中都含有一口精元,而这口精元中就带上了极为稀少的一抹天魂。只是因为数量极少,就很容易被忽略,但就是这精元,却依然有着极为微妙的作用。 有些邪门歪道,为了这抹精元,甚至不惜创出采补之术,以此夺人气运,聚少成多下,倒也能获得不少的气运跟福缘。 话题又扯远了,话说展白这边,之所以要用出珍藏了多年的童子元阳,就是要依靠其中所含的那口精元,以此来影响石中玉。 石中玉太过多变,用来炼器,实在不啻于一场豪赌,赢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而若是输了的话,结果或许就是欲哭无泪了。 而精元中所带的气运跟福缘,在画皮的过程中,多多少少会影响到石中玉,引导其向好的方向转变。 由此可见,为了此次画皮,展白可谓是做了最为全面细致的准备。 破釜沉舟,再此一战。 心火升…… 展白毫不犹豫的点燃所有的负面情绪,然后一股脑的扔进了妖火之中。 顿时间,幽蓝色的妖火立时呈现出一丝丝的灰白之色,使之温度再次拔高,包裹下的肉团,已经由碳化转为晶体化了,其内包裹的墨铜剑以及石中玉也开始了慢慢的融化。 精元出…… 一口精元均匀的喷洒入融化的石中玉表面。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融化的过程无疑是漫长的,对于妖力的消耗更是惊人,好在每每到妖力不继之时,老者都会及时的引入鸿蒙之气,以助妖心吞噬补充。 一日过去了,融化继续进行着。 一月过去了,皮肉跟矿石、草药已经完全的融化了,可墨铜剑跟石中玉的进展却极为缓慢。 一年过去了,墨铜剑跟石中玉还剩下一半之多。 ……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这场漫长的熔炼之旅终于到了尾声。 随着石中玉最后的残余液化,原本的肉团已经面目全非,最后所形成的仿若一团液态的琥珀,透过晶莹的液体,能够清晰的看到包裹在最中央的剑子黑莲。 两年中,老者第一次出现在早已经不复存在的茅屋木榻之前,望着那团琥珀,不知为何,他那满是褶皱的脸上,却蒙上了一层的忧色。 “事已至此,老朽再劝也是无济于事。石中玉的特性实在太过难测,至于最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还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啊。”老者对着“琥珀”说道。 可以清晰的看到,琥珀包裹下的剑子黑莲上下颤抖了一番,仿佛是在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老者说完,挥动了下衣袖,顿时间,以他跟琥珀为中心,顿时刮起了一股龙卷之风,直达天际,外面看狂风猎猎,可在风的中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空气的流动,反而是从天空上接引而下的精粹鸿蒙之气,让琥珀犹如醍醐灌顶般的颤动起来。 二次画皮,化形。 第305章 孱弱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展白为此次画皮准备的不可谓不充分,甚至连精元都用上了,可事实上,意外还是发生了。 不同于熔炼的缓慢漫长,化形可谓是一蹴而就的。 琥珀为液态,液态无形,也可幻化万形,在妖心的指挥下,依托充足的妖力,想要幻化出人的模样,实在算不得难。 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琥珀已经拥有了人的轮廓,然后,轮廓越发的清晰,内结五脏六腑,外凝五官四肢,很快,一个惟妙惟肖仿若冰雕的展白,就呈现了出来。 形有了,接下来是则是赋予所有器官它本应承担的职责。 一缕光照入眼睛,于是,拥有了视力。 一丝风拂过皮肤,于是,拥有了触觉。 嗅觉、味觉……恢复。 心脏开始跳动,产生血液,血液结晶形成骨骼…… 一点一滴,就仿佛是数倍快放下的树枝发芽,散发出生命形成的神奇。 一个时辰的时间,除了全身依旧透明仿若冰晶,所有的一切,几乎已经跟原来的展白毫无二致。 此时,展白的魂魄已经从妖心中搬出,重新进入大脑,指挥着身体轻微的动弹了几下,感受着全新身体所带来的新奇之感。 不错,虽然因为差了最后一步,还无法真正的发现这具身体的非凡之处,可仅仅如此,他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具身体比之二次画皮之前,更加的轻盈,也更加的生机勃发。 那么,就开始这最后的一步吧。 展白给这最后一步,起了个形象的名字,叫着色。 之前所做的一切,更像是素描,描绘出最完美的线条,而有了这些线条,所谓的着色在他看来,自然是最没有难度的事情了。 可让展白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最没有难度的一步,却偏偏发生了意外。 着色所用的材料就是那些稍嫌普通的草药、矿石。 黑曜石熔炼之后,可以点睛。 红钻熔炼,可以染血。 皇家九叶薰的草液黄白相间又透着一丝的暗红,自然是涤染皮肤的最佳之选了。 …… 展白在心中,将身体所有部位所要用到的染料一一对应,发现并没有什么遗漏后,便开始染色了。 点睛……染血……画皮…… “大功告成……不,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得胜的喜悦还未绽放,展白刚染的脸色,便一片苍白。 染色很成功,可是他却发现一个难以接受了结果。 他这具刚刚炼制的身体,竟然在飞速的老化。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娇嫩的皮肤上已经褶皱丛生,甚至遍布了老人斑,乌黑的头发更是化作飞雪之色。 这样的结果,让展白惊恐莫名。 难道这就是他费劲心机,忍受了那般非人痛苦所得到的结果? 一旁的老者对于这种结果,显得也很是诧异,眼看展白有崩溃的迹象,知道此时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 “冷静,后生,不要激动,让老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的声音温和而平静,让展白的心境稍稍平复了下来。 只见老者伸出枯槁的右手,按在展白的头上,一股温和的妖力便缓缓的注入,通过经脉,流经展白身体各处。 良久之后,老者在展白期待的眼神中,放下了手掌。 现在的展白,已是一副风烛残年之状,比之老者还要苍老了许多。 “果然还是出问题了,是石中玉。”老者不无叹息了一声。 “石中玉?!怎么会这样,我可是付出了童子元阳的,即便得不到好的结果,至少也不应该发生这种灾难啊。”展白竭斯底里的吼着。 “原因恰恰就出在那元阳之上,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童子之身了么?”老者神色变得异常郑重。 “不可能。”展白想都没想就尖叫道。 这一世,他有记忆时,不过才几岁,然后十年的残虚磨练,出来后的这几年,每一天虽算不上历历在目,但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 就算是那一次对琴音,最后的关头,也因为自身剑气的缘故无疾而终。 “可事实上,你那元阳中,确实并没有精元。喷洒到石中玉上后,不仅没有让它往好的方向发展,反而产生了反作用……最终形成了一种极为特殊的体质。”老者平淡的说道。 “特殊的体质,就这半个身子入土的老人体质?”展白怒极反笑。 “不是老,是弱,极致的孱弱。之所以会衰老至此,是因为四周的鸿蒙之气。”老者说话中,挥了挥手,立时间原本弥漫四周的鸿蒙之气,竟然消失的一干二净,反而被玄黄之气所占据。 果然,环境的变幻下,展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恢复生机,苍老暗淡的皮肤也渐渐的有了一丝的光泽。 “画皮毕竟是为了能够玄修,可现在你这副孱弱之躯,却受不得一丝的‘风寒’。玄黄之气性情温和,对你倒还没有什么影响,可鸿蒙之气却不一样了,它太狂暴了。”老者的解释让展白的神色越发的黯然。 虽然看样子,自己并不会突然的老死,可这结果也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画皮为的就是能够让自己玄妖双修,彼此高速切换中,获取更强的战力。 可现在的情况呢? 孱弱之体,这特殊的体质,怎么看比凡俗世人中的药罐子也是大有不如啊,这让自己日后如何修炼? 石中玉?豪赌? 展白原本以为凭自己的心性,不管是赢还是输,都能笑看风云。直到现在,面对现实之时,他才发现,真的,真的,太高估了自己啊。 每一次画皮,都意味着重新开始,也就是说,展白现在的玄修修为再次清零,回归到刚刚奠基的程度。 若是画皮成功,这对展白来说根本不是难度,凭他现在所拥有的玄晶石,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修为补上来,甚至更进一尺,突破进入太始之境。 但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有后悔,却没有治疗的药物。 “后生,事已至此,你日后有何打算?”看出展白的消沉,老者并没有离开,反而找了快干爽之地,坐了下来。 “还能有什么打算,这特殊的体质,已经葬送了我最终晋升到太古之境的机会。不到太古,自然也就无法三次画皮。虽然我这个人向来不认命,可事到如今,除了破罐子破摔,还能做什么?”展白意兴阑珊道。 残酷的现实,让一切的野心,都随风而去。 “其实……你这种情况,以前并非没有人遇到。”老者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前辈就不用安慰我了。”展白摇了摇头,不信道。 “后生,你先听老朽把话说完。你这种情况实在太过特殊了,自然不可能有人跟你完全一样,可却有相似之处。”老者耐心的说道。 “哦,那前辈不如讲讲这个故事。”展白不愿拂了老人的好意,只能强颜欢笑道。 故事? 老者苦笑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后生还是不相信啊。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要你愿意听就好。 “那是一户比较富足的凡俗员外之家,对那位已经年近六旬的员外来说,老来得子,无疑是件足以祭奠祖宗的大喜事。不过,可惜的是,这新生的婴儿自襁褓之时,就体弱多病。五岁时尚无法走路,七岁口不能言,而且只要天气稍有变化,便会染病,为此几乎破尽了家财。最终,在他八岁那年,为了给他治病,已经家徒四壁的老员外含泪将其抛弃在了一座道庙的门外。”老者述说中,满脸的缅怀之色,“知道这孩子最后的命运么?” 老者突然问向展白。 或许是同病相怜,展白早已被老者的故事所打动,倾听之下,不禁摇了摇头。 “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何老朽一眼就看出,你这是极为特殊的孱弱体质?”老者答非所问。 “前辈,你认识那个孩子?”展白惊觉道,当然他还不会笨到将面前的老者跟那个孩子联系到一起,毕竟一人一妖,这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认识,他是老朽这辈子最得意的弟子。至于他现在的成就么,请容老朽卖个关子,哈哈。说了这么多,老朽的意思,你可听出来么?”老者少有的现出一抹调皮之色,玩味的望向展白。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第306章 扶鸾道法 望着面前纳头便拜的年轻人,老者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另外一个算不得徒儿的弟子。 “哎!”幽幽的一声叹息,老者却是摇了摇头,“老朽怕是不能完全答应你啊。” 什么叫不能完全答应?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饶是展白,脑子也是完全转不过弯来,只能静静的跪在那里,一言不发,静等老者的后文。 “老朽虽然已是残年之躯,却还有一些手段,可解你现在的困境。”老者突然转换了话题,没让展白起来,却也没再提收徒之事。 听老者的话,展白原本应该高兴才是,可现在却是有些傻了。 这老头子倒是什么意思啊? “还请前辈,不,师父,不……还请赐教。”因为老者暧昧的态度,让展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有一法门,名曰,扶鸾。可解你孱弱之体。”老者轻抚长须,这一瞬间,那原本如同老农的模样,竟然拥有了仙风道骨般的气质。 “法门?是玄修功法?”展白大是好奇。 玄修功法包容万象,数不胜数,可这种貌似能让人改头换面的,却是从未听说过。 “不,它是一门道法。” 说者无心,听者,心中却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道法是什么,展白虽没见过,却也从神秘石剑的传承中听到过。那几乎是超越了天阶玄修功法的存在啊。 别说是在地三洲,即便是人才济济的鼎洲,若有道法现世,都足以引起无边的杀戮浩劫。 虽然,对于老者的身份,展白已经不自觉的抬高了很多很多,不过现在看来,却是远远不够。 “晚辈能问一声前辈的名讳么?”展白极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刚一开口,声音依旧难以控制的颤抖起来。 “老朽之前说过,名菩提。”老者微笑以答。 “菩提?菩提祖师?”展白那双因为二次画皮至少表面上已经恢复到正常的眼眸,精光一闪。 “后生,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老者竟然没有否认。 即便如此,展白依旧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就好似前世的某一天,自己突然在现实中遇到电影屏幕中的超人、蜘蛛侠一般。 不科学,大大的不科学啊。 “齐天大圣孙悟空。”展白的口中突然吐出一个在第三人看来完全不知所云的名字。 “呵呵,正是老朽一个不成器的弟子。”老者的回答,更像是在对暗号。 “咳咳……”嗓子一阵干痒中,展白立时岔了气,孱弱的身体,将他的脸憋的通红,弯腰好一阵咳嗽,才渐渐的平复下来。 前世的神话传说,在这个异世竟然成真了。 这种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此时却偏偏发生在自己的面前。当然,此时的展白心中还有一丝的侥幸,或许眼前的老者懂得读心术呢? “后生怕是还不相信吧。不过,这也难怪,你原本就并非此界生灵。不如老朽再说一个人的名字吧。妲己,也就是你口中那创出了画皮之术的九尾妖后,不妨也告诉你,她同样是我的弟子。”老者今天完全是要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节奏啊。 “前辈,能、咳咳……能否让晚辈稍微的缓缓。”此时的展白精神上是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 一个个完全颠覆了他世界观的秘闻,从这自称菩提的老头口中吐露,让他这脆弱的心脏情何以堪。 “不急,你慢慢想。想通了,就唤我一声。”老者倒也没有着急,说完,便徐徐的转身离开了。 菩提祖师,孙悟空,妲己,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不断的在展白的脑海中沉浮,掀起滔天的巨浪,考验着展白自以为面对任何事情都可以泰然自若的心神。 前世今生,即便是那让自己成为剑妖的神秘石剑,都远远不如老者给予的震撼。 前世的神话故事中,菩提乃是祖师级的人物,拥有着佛教的名字,道家的气质打扮以及儒家的行事风格,三教合一,其地位不啻于西天如来,三十三天的太上。 当然,其出名之处更多的来自于他那补天石所化的灵猴弟子,孙悟空。 一招筋斗云,加上神秘莫测的七十二变,让那性情桀骜的泼猴,做下了闯龙宫,闹地府,砸天庭的泼天祸事,最终为西天如来所收,压于五行山下五百年后,护持唐僧一路西去,最终成就真佛地位。 可是现在,那原本应该是出自一个叫吴承恩笔下的神话小说,却明明白白的以事实呈现在自己的面前,让展白如何不惊? 如果说这仅仅是一个重名的巧合,怕是连傻子都不相信吧,可这之间又是存在什么样的联系呢? 展白想不透,这完全超出了他智慧所能达到的极限。 当然,老者刚才的那一番话,也有一些是前世神话中所没有记载的。 前世的神话中,确实也有封神一战,也确实有一个叫妲己的九尾妖狐,可却从未有什么野史记载,她也是菩提的弟子。 想到这,展白陡然一惊。 如果妲己也是菩提的弟子,那么她所创的画皮之术岂非…… 展白终于明白,为何老者会对画皮之术如此熟悉了,之前,他更多的只是以为,老者因为活得长,见识也就多了,现在看来,怕不是那么回事啊。 展白并没有如老者想象中那般纠结很久,事实上,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展白就已经想开了。 不管这老者是不是菩提,也不管他这菩提跟前世神话中的人物有何关系,这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耗费心神的多想,除了徒增烦恼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是也罢,非也罢,对现在的展白来说,这一切的真相,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前辈,还请现身吧。”此时的展白已经完全的平静了下来,这份适应能力跟心性,即便是老者,心中也是颇为赞叹。 清风徐来,没有看到一丝的轨迹,老者已经凭空的站在了展白的面前。 “想清楚了。”老者笑眯眯的望着展白。 “没有。”展白很干脆的摇了摇头,“也不准备想了。只是晚辈却有一事必须弄清楚,前辈如此费尽心机的帮助于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朽之前也说过,事成之后,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老者回答的同样干脆利落。 “成交。”展白之前的发问更多的只是确认,在得到满意的回答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同意了下来。 “你这娃娃倒是有趣的紧,你难道不想听听老朽让你做什么事么?”反倒是老者有些意外。 “没有必要了。其一,我没有选择。其二,前辈如此苦心孤诣,自然不会让晚辈做白白送死的事情,不然就实在太亏本了。”展白的淡然,让老者越发的赞许起来。 “好,既然如此,那老朽这就传你扶鸾之法。”老者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给你讲讲,此道法的玄妙。” “晚辈洗耳恭听。”展白真挚的拱了拱手。 “扶鸾,在凡俗民间,乃是一种占卜之术。在扶鸾中,需有人扮演被神明附身的角色,这种人被称为鸾生。神明附身于鸾生身上后,会写出一些字迹,以传导神明的想法。当然,这凡俗民间的扶鸾更多的是坑蒙拐骗之术,跟道法扶鸾,事实上却是风马牛不相及。”老者娓娓道来,“鸾,为青鸾,乃上古神兽凤凰的一种。不过,后生你却不要为字面意义所扰。创造此扶鸾之术的那人,之所以会以鸾为名,根本就是隐喻那个‘青’字。故而,此扶鸾又可称为扶青,乃是专门治理孱弱之躯的道法。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待你修得之后,自然明白其中的玄妙。” 老者说了这么一大通,却字字都透着蹊跷,不仅没有解惑,反而让展白更加的不明就里,不过看老者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便只能作罢了。 既然老者说,修成之后便见分晓,那就拭目以待吧。 第307章 十年光阴 老者将扶鸾之术,讲的云里雾里,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可真正要修炼的时候,却是大大的出乎了展白的意料。 这扶鸾之术,既然被称为道法,在展白想来,修行起来,定然是千难万难,甚至少不了老者在一旁的细细点拨,即便如此,也将极为考验自身的悟性。 可事实上…… 只见老者枯槁的右手在虚空中微微一划,凭空接引出了一抹青光,然后在五指的揉搓下,无形的青光却是渐渐的改变了形状,最后扭捏成一只绚丽的青鸾之凤。 没等展白从老者这番匪夷所思的手段中清醒过来,那青鸾已经化作流光,射入了自己的眉心之中,然后…… 然后,展白就彻底的失去了知觉,昏睡过去了。 打死展白,都没有想到,这扶鸾之术修炼起来竟是如此简单,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一倒下,就整整昏迷了十年的光阴。 …… 全新的地下城,因为没有了之前那能够探查到玄力波动的阵法,更没有了威风赫赫的城防营,所以,每日里,争斗厮杀几乎不断,可又偏偏维持了一种怪异的平衡稳定。其影响力经过几年的时间,不仅仅是出云帝国,甚至已经辐射到了周边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国家,也吸引了数之不尽的玄修纷沓而至。 虽然一明一暗两块玄晶矿脉矿场丰富,又有着众多的玄兽资源,但毕竟还是有着极限所在。积聚的玄修越来越多,当超出所能承受的范围时,为了抢夺有限的资源,厮杀便越发的惨烈,甚至每隔两三年都要经历一番重新的洗牌。让不知多少来此追梦的玄修,最终落的横死异乡的悲惨下场。 眨眼之间,十年光阴匆匆而过,当年地下新城的九大帮派,如今已今非昔比,依旧屹立不倒的只剩下花语阁、天盟、剑狱山庄以及燕子坞,魏真所带领的天泉府经过历次的厮杀,实力受到重创,已经沦入二流,靠挂在天盟之下,苟延残喘。珍宝坞、杨门以及夫子书院几经更迭后,为了应付越发严峻的形势,最终合并成出云府,成为全新的一方巨头。而圆月别苑原本就是由邻国的玄修所结成的松散帮派,早在数年前就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了。 九口通往暗处玄晶矿脉的魔窟依然被九个势力所占据,除了花语阁、天盟、剑狱山庄、燕子坞以及出云府各占其一外,剩下的四处魔窟分别由周边国家的玄修所建帮派占据。 在这十年中,如果说,哪个帮派势力最让人意外的话,无疑当属剑狱山庄了。 不管是十年前的九大势力还是现在的九大势力,剑狱山庄是唯一没有太玄境强者坐镇的势力。 没有绝顶的高手,却能在十年间的混乱厮杀中没有沦落,反而越战越强,这种结果,不知跌破了多少好事之人的眼珠子。 如果说,有谁对这种结果最不意外的话,或许就只有坐镇花语阁的枭娜了。 在这十年的时间里,枭娜不仅见证了剑狱山庄奇迹般的崛起,更是清楚一些不为人所知的辛秘。 其实在五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枭娜见识到了那本名为《无意剑典》的玄修功法时,她就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了。 十年前,跟蝶衣的一番谈话,让枭娜开始运作觊觎剑狱山庄玄修功法的计划。而目标正是放在了展白的亲传弟子颜修儿的身上。 在蝶衣的亲自筹谋下,计划无疑是完美的。 因为颜修儿妹妹颜君儿的原因,一名万花阁栀子花仙阁的内阁女弟子,很自然的出现在了颜修儿的面前。 一个年少成名,凭借着“无意剑典,绵剑连城”的剑术,以太易境的修为几乎可以单挑八品以下太始境的战绩,入主地下新城龙凤榜百名之列。 一个温婉清雅,凭借倾城之貌,仆一出现在地下新城,就引来无数青年俊杰的疯狂追求。 少年情愫萌动,少女暗怀春意,在数次偶遇之后,便双双陷入情网,剩下的一切便都水到渠成。 两年后,两人终于修成正果,在一张空着的太师椅前拜了天地,正式结为夫妻。 那一日,地下新城热闹非凡,剑狱山庄与花语阁喜结连理之下,即便是天盟、燕子坞也不敢轻视,更何况其他的帮派了。 那一天也是这十几年来,地下新城最安静的一天,没有发生一起争斗厮杀。也让全城的人记住了两个名字。 新郎,颜修儿;新娘,宫般若。 一年后,两人诞下一子,却奇怪的只给起了小名,叫怀傅。至于为什么没有大名,颜修儿给出的答案,让所有人无言以对。 “我与般若结发之日,师尊不在,引以为憾。所以,怀傅的大名,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有师尊赐予。” 待怀傅两岁之时,颜修儿强硬的让其拜入剑狱山庄门下,也正是在那一天,《无意剑典》第一次呈现在妻子宫般若的面前。 到了这个时候,万花苑的计划才算略有收获。 得到消息的蝶衣亲临剑狱山庄,与山庄的代理宗主琴音密谈了整整两日。 之后不久,剑狱山庄内便突然多出了一百名女弟子,而琴音的修为也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了九品太始,突破太玄之境,指日可待。 当日,蝶衣跟琴音说了什么,别说是外人,即便是剑狱山庄都只有极少的人知晓,至于花语阁,除了蝶衣本人外,唯一的知情者就是枭娜了。 那百名突然加入剑狱山庄的女弟子,自然就是万花苑中,拜展白的本命飞剑所赐,修行极快,道境更是达到惊人程度,已经修无所修的黑莲阁弟子。 加入剑狱山庄,为的自然是获得一个名正言顺的弟子身份,领到内门弟子的铭牌,也只有这样,才能正常的修炼无意剑典。 而万花苑所要付出的代价自然不低,除了这百名弟子要服从剑狱山庄百年调派外,作为曾经万花苑外阁弟子的琴音,更是为自己以及其他七名姐妹,讨来了能够晋升至太玄境的玄修功法。 不得不说,在这场利益交换中,琴音完全摒弃了自己曾经的身份,竭尽全力的为剑狱山庄谋取了最大的利益。事后,让蝶衣恨的咬牙切齿,却最终只能暗吞苦果。 凭借《无意剑典》以及大量让人眼红的高阶术典,但凡剑狱山庄的内门弟子,每一个的实力,都让人不敢轻视,哪怕修为不高,越阶挑战几乎已经成为他们身上特有的标签。加上修为不俗,战力更是强的可耻的剑衣领以及刚刚加入的百名原万花苑黑莲阁弟子,除了没有太玄之境的极强战力外,在中高端战力上,历数整个地下新城,已经无出其右者。 至于缺少太玄境的强者?那又如何,现在整个地下新城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剑狱山庄跟花语阁走的极近,彼此的关系更是剪不断理还乱,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过分的招惹剑狱山庄?除了天盟除外。 地下新城风起云涌,吸引了数之不清的目光,而距离它最近的天祚府,却偏偏被人遗忘了,这或许正应了那句老话,叫做灯下黑吧。 十几年的光阴,因为地下新城的缘故,天祚府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繁华,这里更多的成为了前往玄晶矿脉的“驿站”,也因此让其经济结构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整个城池几乎都被酒楼、客栈等所霸占,大街上游荡的更多都是自称导游的指路党,为四面八方怀着梦想意欲淘金地下新城的玄修,提供全方位的服务。 而就是这么一座几乎被人遗忘的城池,谁也没有发现,一股暗地里的强大势力,已经悄悄的控制了全城近八成的产业。 这股势力有一个极为雅致的名字,叫花满楼。 第308章 冷漠的展白 拂柳街,作为天祚府最为知名的烟花之地,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花满楼几经扩张,已经占据了半条街。黄金地段的所有店铺全部被花满楼所收购,形成了以芳满庭为中心的建筑群。 昔日的花满楼,已经不再仅仅是寻欢之地,早在数年前,就在知府衙门挂了号,注册成为帮派。而芳满庭则成为了花满楼的帮派驻地,至于原来的烟花产业则分散到四周,共设了飞燕、伶莺、琼楼、玉宇外加望、闻、探花七阁。 七阁虽同为青楼,却又各有特色,甚至于每一阁内的妓子都有不同的称谓,飞燕阁内称燕子,伶莺阁称之莺儿。琼楼、玉宇称谓相同,名为神女。至于后面的望、闻、探三花阁则都以校书称之。 青楼自古有之,可像花满楼这般玩出诸般花样的,却是前无古人。加之七阁内的妓子无一不是让人神魂颠倒的绝世尤物,即便是高昂的花费,依旧难以阻挡猎艳宾客的趋之若鹜。 芳满庭是一座园林式的宅院,占地数十亩。四周高墙,曲廊环抱,叠山造屋,移花栽木,湖山奇石,架桥设亭,蔚为壮观中,又不失小桥流水的婉约,置身其中,让人很容易迷失于美景之中。 当然,有美景,自然少不了美人。 园林中央处湖水碧绿,湖面上廊亭相连,仿佛漂浮其上,亭后为庭,庭中翠竹点缀,典雅别致,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厚厚的盖了一层天鹅绒的地毯,此时,赫然有八名女子,或躺或坐,无聊慵懒者悠闲的磕着瓜子,安静者则坐着女红,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给这幅八美图更加增添了一丝的魅意。 “咳咳,姐妹们。”书姬捧着《女诫》,率先清了清嗓子,缓缓的抬头,向着其他七女一一望去。 坐在自己身边的棋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拈着一枚白子,依旧沉溺于身前的残局之中。旁边的画心则正襟危坐,闭目假寐,那诱人的红唇不时蠕动,仿佛在念念有词。正对面坐着的则是梅香,全身就仿佛散了架子般,跟菊语一同慵懒的半躺在地毯之上,无聊的磕着瓜子。另外一边,竹馨依然是那般的恬静,一丝不苟的绣着香囊。剩下的两女,则颇为亲密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赫然是兰陵跟那个叫宁小凝的女子。 对于众人的反应,书姬早就习惯了,倒也没有在意。 “书姬姐姐,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咱们都听着呢。”说话的赫然是宁小凝。 十二年前,宁小凝出现在这天祚府,因为有兰陵陪护,顺利的进入到了花满楼。 宁小凝直率开朗的性格,在女子中可谓极为罕见,也正是如此,反而让她很快的融入了众女之中。 “其实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只是今日来了位贵客而已。”书姬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然后不等众女发问,便放下书籍,轻轻的拍了两下掌心。 吱呀! 庭院中,属于书籍的闺房被缓缓的打开。 一身胜雪的衣衫当先出现在众女的面前。 目光徐徐上扬,当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所有人的脸上不禁挂出惊喜之色。 “公子!!” 除了宁小凝之外,其他七女急忙起身,向着来人躬身行礼。 “都起来吧。”白衣胜雪,衣袂飘扬,满头的青丝精致的扎了条麻花垂于背后,这来人,不正是展白么。 只是,相貌虽然没有多少变化,可那清秀的脸上却布满了冷峻,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质。 宁小凝有些狐疑的望着眼前的男子。相比于其他七女,宁小凝无疑对展白是最为熟悉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让她立时就敏锐的发现了展白的不同之处。 宁小凝所熟悉的展白,虽然不折手段甚至是心狠手辣,可在人前,却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很容易让人将其于柔弱书生所挂钩。 可眼前的展白,却完全不一样了,那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峻,让一向没大没小的宁小凝,都生出胆战心惊之感。 这不会是假冒的吧? 宁小凝发挥其想象力,在心中腹诽道。 展白似乎没有看到宁小凝的异样般,背着手两步之间,已经走到了众女的面前。 “你们做的很好。”声音还是相同的音色,却不带丝毫的情感,明明是夸赞,可听在人的耳中,却是心生忐忑。 望着众女诚惶诚恐的模样,展白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目光一转,却是投向宁小凝。 “之前,我让你来这里找的人,可寻到了?” “啊……哦,找到了,十年前,我就正式拜他为师,现在就在神机营中。”在展白的目光下,宁小凝竟然不敢像往常那般放肆,少有的郑重道。 “那你说说,现在的神机营发展如何?”展白问道。 “一切都在正轨之上,按照你之前的吩咐,现在神机营有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放在武装琴音送来的炼雪暗堂的弟子身上。”宁小凝实在是不习惯展白现在的样子,弄的自己也是格外的难受。 “炼雪暗堂……现在可好?”展白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丢丢的悸动。 说起来,展白自成立剑狱山庄起,炼雪堂算上堂主秦莫冷共有八十五名弟子,后来改为炼血暗堂,虽然给予了他们充分的支持,但同样的,也无情的将他们送到了地狱的边缘。 一次次的厮杀,让炼血暗堂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折损极为严重,战到最后甚至就只剩下了二十多人。。 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炼血暗堂也发生了惊人的改变,修为暂且不说,只是那道境的成长,就足以甩掉剑衣领一条街。 为了给予炼雪暗堂足够的荣耀,展白曾经下过一道命令,永远维持八十五人的建制,只有战损才能补充新人,而第一批八十五名弟子的名字更是永久的成为代号,供后入者继承。 当初,在地下城剧变之前,展白秘密的让琴音出城寻找炼雪暗堂,将他们带去天祚府,一来修整,二来则是作为试验部队,由神机营对他们进行全方位的武装。 “还行吧。要不,叫秦莫冷过来?”宁小凝建议道。 “不用了,我的时间有限。”展白摇了摇头。 “老板,你这一消失就是十几年,去哪了?还有,那次地下城的一战,众说纷纭,流传出来的版本颇多,却没有一个靠谱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告而别?”宁小凝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心里的八卦之心,也顾不得展白现在冷漠的样子了,接连发问道。 展白那双已经恢复如初的眼眸冷冷的瞪了宁小凝一眼,最终也没有给予回答,反而转身走向了书姬。 “以免被人发现,我没有取地下城,你替我给琴音带个话。” 第309章 易碎品 “公子请吩咐?”书姬心中虽然有着诸多的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告诉琴音,百年之内,我将剑狱山庄交给她了。”展白言简意赅的说道。 “百年?”不等书姬应是,却是一旁的宁小凝开口了,“姓展的,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藏了十几年还没玩够么,竟然还要消失百年?” 宁小凝不是傻子,她如何听不出,展白的言外之意。 不只是她,其他七女同样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谁也不敢开口而已。 “可记住了。”展白没有理会宁小凝,对书姬沉声喝道。 “奴、奴婢记住了。”感受到展白冷漠的目光,书姬双腿一软,吓得差点没有跪下。 “喂,姓展的,你什么意思,故意给我脸色看么?”被无视的宁小凝大怒,这姑娘一旦发起疯来,就算此时展白的冷漠也完全压制不住。 “宁小凝!”终于,展白重新将目光投注在宁小凝的身上,声音莫名的阴沉,“百年后,待我回归,若是神机营跟炼雪暗堂在你手中有任何的差池,我绝饶不了你。” “哼,好怕怕啊。你还能吃了我?”此时的宁小凝丝毫不怵,冷嘲的回敬了一句。 “这个,给你。”展白却是没有过多的纠缠,手心张开中,赫然握着一颗金色的药丸。 “什么鬼?”宁小凝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金色的药丸立即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半粒金丹,服之可延寿百年,容颜不老。”展白的声音依旧冷漠,可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众女无不心跳加速,目光火热。 延寿百年,对于除了宁小凝之外的七女来说,并不看重,以她们的天赋以及修为,加上琴音从万花苑内讨来的玄修功法,晋升太玄境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一到突破太玄境,那么至少将拥有五百岁的光阴。可寿命可以延长,可容颜却无法不老,尤其是对女人来说,容颜的重要性,比之性命,都是不遑多让。 修为越高,确实能延缓衰老,可只是延缓,而不能停滞。 哪怕真的晋升太玄境,时间这把,历经百年,也足以让这些正当花季的美丽女子必成半老徐娘。 由此不难想象,当展白说出金色药丸的功效时,对众女的吸引力是何等的巨大。 “呃?只给我一个人?”宁小凝有些发呆,指着自己的鼻翼问道。 “你以为这金丹是什么?”展白冷哼一声,“你的天赋如此不堪,我怕等不到百年,你早就入土了。身死事小,坏了我的计划,那才是百死不足惜。” “切,看来你还有些良心。”宁小凝嘴上依依不饶,心里却如同吃了蜜一般,一把将金丹从展白的手中夺了回来,看也不看,就如同糖豆般扔进了嘴里,一口吞下。 “似乎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啊。”不顾四周众女杀人的目光,宁小凝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乖。 “不过,姓展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从一枚暖男变成霸道总裁了?”不过是半粒金丹而已,还不足以封了宁小凝的嘴。 “我的时间不多,此事日后再说。”展白摇了摇头。 “不行,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不然的话,这问题堵在心里,别说百年,怕是不到半年,就把我憋死了。”宁小凝不依不饶中,一把抓住展白的胳膊,撒娇似的摇晃了起来。 只是很快,意外发生了。 “啊!!!!”一声尖叫从宁小凝的嘴里传了出来,整个人呆滞的望着手中的……一条手臂。 不仅是宁小凝,其他七女也是神色大变,一脸的难以置信。 只是轻轻摇晃了一下,宁小凝竟然把展白一条胳膊给扭了下来。 “展、展白,我不是故意?怎么会这样?你、你没事吧?”宁小凝吓得已经口齿不清了,“难道是你刚才给我吃的金丹?” 不得不佩服宁小凝的想象力,这种无稽之谈,她也敢想。 “现在你知道原因了吧。”失去了一条手臂的展白,连额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掉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手臂,而更为诡异的是,断臂处竟然没有一滴鲜血流出来。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宁小凝的声音已经变得哽咽起来。 “说来话长,你只要知道我是易碎品就够了。”展白没有解释,“手臂可以还我么?” …… 没过多久,展白就离开了,孤傲的背影,白衣胜雪。在其身后,跟着的是便的更加高大雄壮的狗熊,身高接近一丈之高,粗壮的手臂,更是堪比普通女子的腰肢。 照胆剑,现在拎在手中,对比之下,竟然没有丝毫的巨大之感。 八女静静的隐于城楼之上,望着渐行渐远的展白背影,脸上都挂着浓浓的愁绪。 展白虽然没有说,但傻子都看得出,他定然经历了某种意外,才导致了如此结果。前路迷茫,百年时间,他将何去何从? 此时的宁小凝却已是泪流满面,虽然今天的见面,展白变地异常冷漠,可从金丹之事不难看出,其对自己的关心之意。自己的情况如此糟糕,竟然还对自己念念不忘,让宁小凝莫名感动的同时,也触动了心底的某处琴弦。 …… 入三里。 一个月之后,展白带着狗熊重新回到这里。 “事情都交代完了?”老者闭目假寐,惬意的晒着太阳,而在其背后,则有一亭亭玉立的少女,为其揉肩捏背。 “手臂。”展白以及冷漠,将被宁小凝扭断的手臂,在老者的面前晃了晃。 老者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吹了一口气,那条断臂仿佛活了一般,竟然接回到断裂之处,眨眼之间,展白已经能够如臂使指,断臂处更是看不到一丝的痕迹。 “再等三天吧,三天后,便可完成。到时候,就是你们离开之日了。”老者说到这,无故的叹息一声。 “爷爷。”身后的少女却是抽泣了起来,恋恋不舍的抱住了老者的脖子。 “哎,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者说。爷爷又不是赶你走,只是让你出去历练一番而已。待功成名就,如果还记得老头子,随时可以回来看看我嘛。”老者反手轻轻抚摸着少女满头的青丝,温声的安慰道,唤来的却是少女更加难以控制的嚎啕大哭。 老者脸上满是溺爱之色。 “后生,你现在也算老朽半个弟子了。这扶鸾之术,只能暂时解决你现在的困境,要想彻底的治愈,只有我那徒儿才有此能耐。此去鼎洲,你可还记得老朽交代你的诸多事情?”老者转头,望向展白。 “前辈放心,这关系晚辈的身家性命,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展白冷漠的回道。 “好,既然如此,你随我来。”老者说话中起身,在少女的搀扶下,向着不远处的茅屋走去,展白紧忙紧走两步,追了上去。 吱呀!!! 茅屋房门打开,放眼望去,只见屋内的木榻之上,躺着一人,赫然是……展白。 第310章 离别 望着木榻上那具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身体,展白冷漠的眸子里依旧冰冷,不见丝毫的感情。 “扶鸾青光,乃是扶鸾道法的精髓所在,也是老朽那徒儿独创之术。青光倒模,不论是人是妖,一旦入体,就能化作一枚种子,可以有选择的铸就分身,并继承或剥离出本体的一切,包括记忆、性情。这个过程大概要花费数月光阴,然后是十年怀胎孕育,在本体内成长,汲取血脉滋养壮大,直待成熟之时,便可以破体而出……”老者眼睛望着一站一躺两个展白喋喋不休道。 “老朽自作主张,这具青光铸就的分身,剥离了你的妖修以及孱弱体质,继承了你的记忆。”老者说着拍了拍身旁站立的展白,转头对着躺在木榻上昏迷的展白露出自得的笑容,“怎么样,现在你应该放心了吧。他虽然继承了你的记忆,但因为没有继承性情的缘故,三魂七魄不全,如此一来,也就断绝了他生出自我意志,意图摆脱甚至背叛你的可能。” 老者话音刚落,木榻上的展白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不同于站立的展白眼眸中的冷漠,这双眼睛很温和,而且饱含感情。 “前辈这番恩情,晚辈无以为报,日后但有差遣,刀山火海,决不推辞。”开口的赫然是躺于木榻上的展白。 原来,这才是展白的本体,至于之前出现在天祚府,此时站在老者身旁的不过是青光铸就的分身。 这分身,因为剥离了展白的妖修修为,所以才有那么强大的气场。同时也因为孱弱之体的缘故,让宁小凝只是拽了拽,便卸下了一条手臂。这分身乃是以扶鸾青光所铸,全身上下如果真要找出唯一跟本体不同的,那就是血液了。 分身无血,以妖力混合青光所代替。 这也是为何,一条手臂都被卸下来了,却没有一滴鲜血迸射。 至于此时那躺在木榻上的展白本体,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界凡俗,不,确切的说是堪堪筑基的玄修。 没有因为二次画皮所带来的孱弱病态,却也没有了隐藏妖修的强大后盾。 展白艰难的扭动了下脑袋,神色复杂的望着那具分身,沉默了良久,才不由忧虑道,“还请前辈指点,我这分身继承了孱弱之体,可谓极其脆弱,空有相当于太玄境的强大力量,可肉身就连凡俗孩童都能轻易损伤,日后岂不是就变成废物了。” “哈哈,老朽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老者抚须大笑了起来,“不过,这个问题你大可放心。不是有句俗话么,叫物极必反。上天是公平的,在关闭了一口窗的时候,或许已经打开了一扇大门。孱弱之体正如它的名字,让你在体质、力量上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可你却没有发现,在速度以及破坏力伤,却有了极大的提升。” “有么?”展白满是质疑。 这具分身虽然已经是独立的个体,但毕竟出自展白,两者一旦靠近,心灵感应下,彼此总能读出对方的记忆跟想法,分身在天祚府所做,是展白事前吩咐的,而经历的一切,展白也在刚才已经读出来了。 宁小凝撒娇的甩了下胳膊,就把分身的手臂扯断,就算是泥人也不会如此不堪啊。就这种不死不活的模样,还有惊人的破坏力? 虽然老者的手段,一次次的出乎了展白的意料,可在这件事情上,依然无法让他相信。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日后与人相争,没有力量,便要处处被压制,肉身孱弱也意味着稍有磕磕碰碰,就是个悲剧。”展白撇了撇嘴。 “呵呵,与人相争,必然扬长避短,明明知道孱弱之体的弱点,为何要与人硬拼?身体孱弱的问题就更好解决了,不让别人碰到不就完了。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老者反驳道。 “哎,算了。反正这分身日后就交给您老人家调教了,若真如前辈所言,那么晚辈自然高兴。可如若不然,丢的也是您的人。”展白直接就做了甩手掌柜。 之前,展白欲拜老者为师,却被拒绝。 当时老者说,不能完全答应自己。 现在,展白终于会意了,怕是老者想收的徒弟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分身。 “小滑头。”对于展白的聪慧,老者大是赞赏,“老朽这一生,座下徒子徒孙无数,而真正的亲传弟子只有六位,有人有妖,有男有女,有僧有道也有儒生,所谓有教无类。只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至于现在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勉强再收个弟子,权当解闷了。” 老者这算是答应了。 “前辈,您真的是菩提祖师?”对于老者的身份,展白一直到现在,依旧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呵,生性多疑是你的优点,但也是你的缺点。”老者有些不忿,“这天底下还真的没有谁敢冒充老朽的。” “那……前辈,你现在收了我的分身为徒,咱们也算是亲戚了。现在晚辈的情况可不好,马上又要出远门了,不如……嘿嘿,不如前辈传点保命的本事,比如筋斗云啊,七十二变什么的。”展白立时露出了其真实的嘴脸。 “你知道的还挺多,不过,道不传非人,法不入六道。即便传也是传给他,而不是你。”老者拍了拍身旁的分身,丝毫没有给展白顺竿往上爬的机会。 “这有分别么?”展白失望的嘟囔道。 “当然有,老朽的筋斗云跟七十二变只有妖修才能练,你觉得自己可以么?”老者狭促的望着展白。 展白无言,“那总该有适合玄修的吧?” “有,但你依然无法修炼。因为老朽一身所学全部都是道法,至于那些什么玄修的功法,实在入不了眼,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而玄修想要修炼道法,先决条件便是拥有太玄境的修为。”老者的回答,彻底绝了展白的念头。 道法的诱惑力确实强大,可无奈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修炼。 看来,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自己还是只能抱着无意剑典保身,而杀手锏则是神通“唯剑”以及特效“唯剑”。 “哦,对了。老朽刚才忘记说了,你身上那颇为有趣的神通,已经被分身剥离继承了。想想看,一个妖修,竟然能使出玄兽的神通,出其不意之下,绝对能成为不错的杀手锏。”老者仿佛看透了展白所想一般,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有让挺尸的展白跳起来暴走。 “你……前辈还有什么没说的,还请一起告知吧。”最终,展白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自己面对的极有可能还是那传说中的菩提祖师,别说自己现在不能动,就算是巅峰的状态,又能如何。 老者若是有心的话,怕是动动手指,就能把自己碾碎了吧。 “还有……”老者抚着须,很是认真的想了想,“似乎,除了将你第一次画皮,那什么青铜飞剑、烟极花的特质也一同剥离之外,就没什么了。” 嗝!!! 展白白眼一番,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昏迷了。 …… 三天后,一身青衣的展白,已能够行动自如。 一行三人,恋恋不舍的走向了茅舍前的一座光柱,类似法华门。 三人中,除了展白跟狗熊外,第三个人赫然是当年的那个可爱囡囡,只不过,现在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娇美少女。 “爷爷,月心会经常来看你的。”站在光柱内的少女泪眼婆娑的对光柱外的老者惜别,摇了摇手中的一块玉阙,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其戴在了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贴身放置。 “嗯。”老者满脸慈祥,溺爱的向少女点了点头。 狗熊同样的恋恋不舍,这十几年的光阴,可以说是他最美好的记忆,除了有一年时间他陷入莫名的沉睡后,其他的日子里,每天都无忧无虑,没有人逼着他修炼,更不需要为生活所扰。 饿了,就在这入三里的林子里抓些食人鳄,或煮或烧,或烤或炒,反正是变着花样来吃。累了就睡,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用怕遇到危险,而且还有一个可爱漂亮的玩伴……只是这无忧无虑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这让他如何舍得,只是心中虽然有着太多的不情缘,但最终还是迫于展白的淫威,不敢反抗。 展白向老者拱了拱手,以示告别,然后又看了驻足在老者身后的分身一眼,莫名的叹息了一声。 此次一走,虽然有老者的交代,但前路艰险,心思的彷徨比之刚从残虚之地走出时更甚。 咣!! 光柱猛地一闪,直冲云霄。 光柱消失,入三里的中央再次回复平常,而一同消失的还有之前站在光柱内的展白三人。 第311章 新的旅程 望着已经消失的展白三人,老者微微叹息了一声,背着手,转身就走回了茅屋。展白的分身紧随其后。 茅屋内,老者先是闷声坐了一会,也不知再想些什么,接着就将目光投注在了分身之上。 “前无古人的剑妖,还拥有孱弱之体,呵呵,这倒是有趣的很。不过,那后生说的也不错。虽然孱弱之体赋予了你更快的速度跟无坚不摧的破坏力,可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这些可远远不够用啊。说不得,还是要先给你这破落的身体加层保命符啊。”老者对着神态冰冷的分身喃喃自语了一番,枯槁的手掌虚空一划。 一柄数丈长的雪白色巨剑凭空而现,若是展白在场的话,不难认出,这赫然是他从姬承影那抢来的巨剑剑妖。 “跟你比起来,这剑妖根本就是废品。不过,倒是可以废物利用一番。”老者瞥了雪白色巨剑一眼,一把向着悬空的巨剑抓去。 惊骇的事情发生了,那老者的一抓之下,那足有数丈大的巨剑,竟然立时惊醒,发出尖锐的剑鸣,可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出老者的手掌。 一剑一手距离在急速的拉近,而且肉眼看见,那巨剑的身形竟然在急速的缩小,等到了老者手中时,已经变得只有手指大小。 老者一把将“巨剑”握于手心,只见一抹莹光闪过。再张开手掌时,“巨剑”赫然被捏成了一团,哪里还有剑的形状。 “那后生刚来时穿的衣服样式倒是精神,就用这把废剑,给你做身衣服吧。这样,日后就算是遇到大圣级别的对手,想来也不容易被一击而溃了。你说可好?”老者笑眯眯的对分身笑道。 分身神色依然冷漠,无动于衷的望着老者施为。 展白并非第一次坐法华门,可从未有这一次如此漫长。 整个人就仿佛被扔进了虚空之中,看不到,摸不着,听不到,闻不着,六观封闭,时间短了还没什么,但像现在这么漫长,无疑是种煎熬。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展白才突然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眼睛中的视线渐渐清晰,皮肤也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阵阵微风的抚摸。 “这是哪?”身旁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赫然是还没有从懵懂中清醒的少女。 对于少女的身份,老者曾经简单的告诉过展白。 少女名叫月心,据老者说,是他捡到的弃婴,便抚养长大,日久生情,已是跟亲生的孙女没有不同了。 对于月心的身份,老者并没有多说,但展白却多多少少看出了一些。 少女非人,而是实实在在的妖,经过这十几年的成长,修为已经相当于玄修的太始之境。 对于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妖来说,这份修炼的速度,简直可以用“丧尽天良”来形容,毕竟,相比于人而言,但凡是妖,无病无灾下,都能活过五百年的岁数。悠长的寿命也让他们修炼的速度比之玄修缓慢得多。尤其是在前期,就算是花百年光阴筑基,也是稀疏平常之事。 不过,在见识到那老者颇多手段后,展白倒也勉强能够接受。 展白虽然跟月心一同在入三里生活了十几年,可惜,因为据大多数的时间,不是画皮就是昏迷,所以跟她的交集实在少的可怜。哪怕是现在,少女虽然已经长大成人,可在展白的眼里,印象更深的还是当初那个扎着两条羊角辫如同瓷娃娃的可爱囡囡。 “老头子如果没有骗人的话,咱们现在脚下踩的土地,应该属于鼎洲巨鹿极东之地的……一处偏僻的小山村之外。”展白望着目之所及中,远处炊烟阵阵的一座小山村,轻笑的回道。 “咕……太好了,看日头快中午了,咱们正好可以讨些吃食。”身后的狗熊瓮声瓮气的说道,他那不争气的肚子,又在叫呢。 “讨些吃食?嘿嘿,我就怕是你一顿饭就得把人家吃穷。”展白戏谑道,自从狗熊吸收了饕餮之血,激发了隐藏的血脉之后,其他的变化倒是不大,但这胃口却是让人叹为观止。 一条足足两丈长的食人鳄,这个吃货,一顿饭要吃两条,那可是数百斤的肉啊。 展白抬头看了看天,烈日正当空。 展白清楚的记得,三人是在早上离开入三里的,而且在那法华阵里也不过呆了半个时辰,现在看来,这地三洲跟鼎洲之间的时差不小啊。 “既来之,则安之。走,咱们去村子看看。”展白挥了挥手,第一个走了过去。 月心急忙追了上去,狗熊的反应一如过去般迟钝,不过他那巨大的身板却是沾了不小的便宜,只是用了两步,就赶上了两人,反倒走到了最前面。 “有座村!”慢条斯理的走到村外,望着面前界碑上怪异的名字,展白神色颇为古怪。 “山里有座村,村后有间庙,庙里连接镇,镇外是青衣。”嘴里呢喃着昨晚老者交代自己说的一句话,展白脸上渐渐的绽放出一抹笑容。 看来,目的地不远了啊。 正如看到的那般,村子不大,夹在几座不知名的小山之间,一眼就能望得到边,细细数来,也不过百十口人丁。 此时正值中午,道道炊烟从家家户户中升起,凸凹的泥土街道上,不时的穿过鸡鸭狗猫,看到陌生人,还不忘叫上两声。 “狗熊,去敲门。”三人走到最近的一户人家门外,展白对狗熊吩咐道。 “好嘞。”狗熊早就等不及了,一步跨出就到了那低矮的木门前,钵盂大的拳头已是重重的砸了上去。 轰!!! 狗熊身高近一丈,跟他的名字一般,雄壮的一塌糊涂,加上已经晋升到太始境的修为,就算不用玄力,普通的一拳,也远远的超出了那木门所能承受的极限。 在狗熊举起拳头的时候,展白暗叫不好,但最终没能及时的阻止。 于是,敲门变成了砸门,而结果就是面前那道木门轰然倒塌。 巨大的响声甚至惊动了左邻右舍。 在狗熊不解、展白尴尬、月心偷笑的神情中,院落的主人已是握着锅铲从厨房内气势汹汹的跑了出来。 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粗野汉子,个头倒也不矮,可在狗熊的面前,却只能将头高高的抬起,才能仰视到那张憨厚的面孔。 不过,接下来,让展白意外的是,这看上去根本就是凡俗之人的汉子,面对人高马大扛着照胆巨剑的狗熊,竟凌然不惧,反而一脸忿恨的指着狗熊,大声喝骂了起来。 “呔,外乡人,快赔老子的门,否则,揍得你满地找牙。” 第312章 血案 对于面前这个渺小卑微凡俗之人的斥责,狗熊一时间也是有些傻了。 愣愣的俯视着面前还不到其胸口的矮个子,尤其是在对方汹汹的气势下,瞠目结舌的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难道自己看走眼了,面前这个看似凡俗之人,是跟宗主一样扮猪吃虎的主?不然的话,如何解释他如此嚣张跋扈? 身旁的展白嘴角却是微不可查的露出一抹怪异的笑意。 有趣的村子,有趣的人啊。 “大叔,实在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第一次踏出入三里的月心显然并没有身为修行之人的高傲觉悟,在那中年男子的斥责下,显得手足无措。 那中年男子转头朝月心望去,眼睛顿时一亮,活了这大半辈子,他何曾未见过如此冰清玉洁的清纯靓丽女子,简直跟仙女一般。 月心那令人怜惜的楚楚模样,不仅没有换来中年男子的同情,反而激发了他那变态的虚荣心,整个人更是飘飘然起来,下巴高昂,嚣张的越发变本加厉。 “哼,你们这样的外乡人,我见的多了。别以为有一些本事,就能欺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怕告诉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这是有座村,每年来这里的外乡人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想当年……”中年人喋喋不休起来,看向展白三人的目光,那叫一个不屑。 展白并没有阻止中年人的跋扈,甚至还拉住了想要动手的狗熊。这有座村实在太过奇怪,面前的这个凡俗村夫更是奇异非常,所以,稳妥起见,最好还是弄清楚这里面的猫腻为好。 不管这中年是实话实说,还是在吹牛打屁,后者兼而有之,不过,从他滔滔不绝的述说中,展白却是隐约弄清楚了一些缘由。 展白三人此行,是禀奉了老者的吩咐,前往一个叫青衣门的宗派,拜师学艺的。 至于这青衣门的底细,老者却是一概没有说,只是告诉展白,便宜行事。 对老者这不负责任的态度,展白除了不忿,就只有无可奈何了。 山里有座村,村后有间庙,庙里连接镇,镇外是青衣。 在老者告诉展白的唯一线索中,不难看出,这有座村跟青衣门应该有所瓜葛。 而从中年人的话语之中,展白也确定了这一猜测。 原来,前往青衣门拜师的可不仅仅是展白一行,相反,几乎每一天都有来自五湖四海的玄修甚至是妖修慕名而来,而要进入青衣门,这有座村却是必经之地。 中年人虽然没有说,有座村跟青衣门的关系,不过在历年中,却有不少的玄修或者妖修,因为在有座村犯下了过错,最终不管天赋如何,竟是根本找不到那所谓的有间庙。自然,也就失去了拜入青衣门的机会。 久而久之,绝对不能得罪有座村的任何一个村民,就成了在想要拜师青衣门所有修士中广为流传的不成文规矩。也正是这个原因,让有座村的村民对于外来的玄修或者妖修,不仅没有丝毫的胆怯害怕,反而在心底里产生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有意思,只怕这有座村极有可能是青衣门特意设置的第一道考验管卡啊。”展白暗自想道。 “这位……兄台,之前的事,确实是我们做的有欠妥当,为此,小生深表歉意,也诚心的向要予以补偿。”眼见从中年人口中再也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展白终于开口了,说话中,对身旁的狗熊递了个眼色。 狗熊虽然不明白展白的意思,但还是急忙矮下身子,将耳朵贴到了展白的面前。 展白对狗熊耳语了一番,便见狗熊极不情愿的从玄空戒中掏出了一枚玄晶石。 “兄台,你看,这枚玄晶石可否够补偿您的损失?”展白从狗熊手中接过玄晶石,送到中年人的面前。 “嘿。”望着面前的玄晶石,中年人不屑的冷笑一声,“小子,看你像个读书人,可这做事却不怎么地道啊。一块破石头,你打发叫花子呢?” “呃?”展白额头上渗出一滴冷汗。 看来自己有些失策啊。 看来,这有座村的村民并不认识玄晶石啊。 这倒是让展白有些为难了,自从进入地下城之后,展白再也没有用过银两,自然身上也不再有那东西。 展白不知道青衣门想在这里考验什么,不过,却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却无故的丢了进入青衣门的机会。 “既然门是我们打坏的,不如,就由我们给兄台修好,如何?”展白提议道。 “修?哼,这门可是我爹没死前亲手打制的,虽不值钱,但对我来说,却是个念想,有着特殊的意义。镜子破了难圆,门烂了,就算修好,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了。”中年人的态度越发的恶劣,这明显是刁难的意思。 话说到这里,狗熊那憨厚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凶恶,即便是之前满怀歉意的月心,此时也气的娇躯直颤。反倒是展白,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兄台说的对极。门有价,但孝心却是无价。兄台对亡父的思念,让小生极为敬重。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小生心中也是颇多歉疚,只想做些补偿。兄台不妨划下道来,只要小生能够做到,定然绝无推脱。”展白这番话说的极动情,也变相的将中年人夸赞了一番,至于效果么,看来还不错。 那中年男子立时做出一份悲怆的表情,可提溜乱转的眼珠,却暴露了心中的贪婪,沉吟了良久,才叹息道,“后生不愧是读书人,果然是明事理啊。你说的不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哎……后生,我也不是不讲理,更不是见前眼开的小人。这样吧,我也不让你赔偿了,不过,你却要为我做一件事。” “兄台请讲。”听到中年人对自己的称呼,从小子变成了后生,展白暗叫有门,急忙诚挚道。 “我爹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上,实在是我这做儿子的不孝啊。虽然,对他老人家,我一直奉养有加,可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一辈子,为人忠厚勤勉,却因为家境贫困,一直没有讨得一房媳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爹才……哎,今日,我见到这位姑娘,立时一见倾心,如果,能够……”不等这中年人将话说完,展白原本笑眯眯的表情也立时就变了。 好大的胆子,这个混蛋,竟然对月心起了觊觎之心。 “哦,你的意思是想娶我这位朋友为妻?”展白的声音略微的冷了下来,而月心听到这,更是俏脸苍白,吓的如同惊弓之鸟般躲到了展白的身后。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位姑娘看似未嫁,而我也未从有过婚娶,这有何不可?”中年男子义正言辞道。 “呵呵,只怕你这癞蛤蟆,是吃不到天鹅肉了。”展白此时完全被这中年人的无赖给激怒,也顾不上会不会因为得罪了对方,而无法进入青衣门。 如果真的因为如此,而错失了青衣门的话,那么这种宗门不进也罢。 “你,你说什么?”中年人没想到,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竟然说翻脸就翻脸,气得全身乱颤,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嘶吼的威胁道,“哼,得罪了我,看来你们是不想进入青衣门了?” “狗熊。”展白对于中年人的威胁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转头轻唤了一声狗熊。 “宗主。” “杀了。”展白的话依旧温和,脸上甚至还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可这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悸不已。 “好嘞。”早就忍受不住的狗熊,得到展白的命令,立时就答应了下来,一股莽荒的凶气从身上散发出来,转头望向中年人,咧嘴憨笑了起来。 “你,你想做什么?”望着狗熊那憨笑的模样,中年人却是吓得后退连连,一个踉跄中,双腿一软,已是摔倒在地,却还挣扎的不断向后爬去。 “嘿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的,我会先断去你的四肢,然后割下你的鼻子、耳朵,剜出你的眼珠子,敲掉你满嘴的牙齿,然后静静的等待你鲜血流干。”狗熊人憨厚,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番话别说是那中年人,就连身后的展白也颇觉的意外。 什么时候,狗熊变得如此残忍了。 展白可是清楚的知道,以狗熊的智商,还不会开玩笑,他既然这么说,那么定然会如此做。 难道是因为吸收了饕餮之血后,激发的凶性? 心中虽然有着诸多猜测,但展白并没有阻止,反而带着怯生生的月心,转身走出了庭院。 接下来所发生的实在太过血腥,对于性情单纯的月心来说,还是不看为好。 两人刚刚走出院子,身后就传来一声惨叫。 展白一把扳住月心的双肩,阻止她回头。 “展哥哥……”月心抬头望向展白,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挂着满满的不忍。 “没事。”展白报以温和的微笑,然后用双手轻轻的捂在月心的耳朵上。 虽然,在入三里的十几年里,展白跟月心的交集实在不多,甚至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可对于这个有着让人心疼清澈眼眸的小姑娘,展白不知为什么,竟然无故的生出怜爱之意,实在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哪怕只是言语上的。 中年人在说出觊觎月心的那番话时,他的结局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望着展白那温和的笑容,感受着覆盖在耳朵上的温暖,月心没来由的一阵心安,眼神竟然有些痴了。 足足一顿饭的功夫,狗熊才大喇喇的走了出来,身上虽然没有溅落鲜血,但身上却充满了血腥之气。 “离我们远点。”展白微微皱了下眉毛,很是不满的对狗熊喝道。 “嘿嘿。”狗熊尴尬的一笑,急忙退开几步。 “宗主,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狗熊先是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这才开口问道。 展白没有回答,反而向四周看了看,对这虚空朗声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在暗处看到了这一切,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出来见我。否则,有间村将不复存在。”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既然人已经杀了,不如就玩把大的。 有间村既然是青衣门考核的第一关,而且这条规矩存在这么多年,想必,对方必然不会如此轻易的放弃。 展白就是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逼青衣门的人现身。 至于现身之后,会发生什么? 展白认为,总不会比比驱逐出去更严重了。 当然,展白之所以会如此选择,其实也是在赌。 老头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三人拜入青衣门,这里面定然有一些自己所不知的内情。 展白这番话,并没有引来人,反而是四周的左邻右舍全部吓得紧闭房门。 一时间,有间村变得一片死寂。 对于这种结果,展白倒也不着急,带着月心寻了处树荫,坐下休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距离展白所说的一炷香时间越发临近,就在最后一刻,两道青色的身影飞快的划破天空,从远处飞来,只是眨眼间,就停在了展白三人不远处的空中。 “哼,好胆狂徒,竟无故斩杀有间村村民,甚至还意欲屠村,你们可知罪。”来人一男一女,这当先开口的赫然是其中的男子。 展白略微的抬头,向两人望去。 这一男一女,男子外貌上看去,在三十岁左右,而身旁的女子则要年轻一些。两人全部身穿青衣,不过样式自然不同。男子的青衣略宽松,衣袂飘飘中很是洒脱。而女子则是青色长裙,并不算细的腰肢,却在紧致的束腰下,倒也显出了不错的线条。 展白对这两人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太过关注,反倒是将目光投注在他们的脚下。 这一男一女脚下各踩着一柄飞剑,飞剑不大,样式跟普通的长剑相似,而独特之处在于,它们并非是横着平起,反倒是剑尖朝下的笔直竖起,与剑上之人,形成笔直的一线。 “哼,你们倒是恶人先告状。”展白轻笑一声,“那么不知你们放纵恶奴,欺男霸女,又该当何罪?” “好一副伶牙俐齿,这有间村之村民不过都是凡俗之辈,而你们至少都已经奠基,实力如此悬殊之下,你说他们欺男霸女,不觉得可笑么?”青衣男子冷笑连连。 “哦,你是这么想的么?”对青衣男子的黑白颠倒,展白并没有生气,“如此看来,青衣门也不过如此,也罢,这世上本就有着太多欺世盗名之辈,也不多青衣门一个,咱们走吧。” 说完,展白拉着月心,带着狗熊,便义无反顾的向着来路离去。 第313章 激将 “哼,我青衣门岂是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青衣男子脚下一动,已是连人带剑,堵在了展白三人的面前。 “哦,那不知阁下想要怎样?”展白的神色略显凝重,这青衣门当真霸道,为了一界凡俗,竟是想要纠缠不清。 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说不得,自己这一方真有可能要吃亏。 这一男一女,展白因为修为尽失的缘故,自然看不出深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得不暂时的将玄空戒交给狗熊,可以说,此时的自己,空有一身高绝的剑术,却是毋庸置疑的拖油瓶。至于月心……这个女孩虽然修为不错,不过毕竟不经世事,之前只是面对一个凡俗之人,都显得手足无措,看样子也是指望不上了。 狗熊么? 展白目光微转,看了眼狗熊。 看到似乎有架要打,狗熊表现的倒是很兴奋,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只是…… 虽然知道狗熊在吸收了饕餮之血后,定然有了不小的提升,但展白还是不放心。当然这里面的原因,倒也不仅仅是对狗熊的不信任,更多的是那种自己无法掌控的无奈感。 展白的性格,除了自己,他对任何人都少有信任。 “我青衣门并非邪门歪道,不过,你们刚才可是伤了人命,若是就如此放任你们离开,我青衣门的脸面还如何维护?这样吧,你们三个随便选出一个,自断右臂,这笔账也就此揭过了。”青衣男子说的理所当然,语气虽然平淡,但那种目空一切的高傲,饶是展白,也是眼神微凛。 “好一个自断右臂,好一个就此揭过?”展白怒极反笑,“手臂,你还是不要妄想了。既然道已经划下来了,我们接着就是。” 这一刻的展白就仿若儒家弟子般,书生意气,凌然不惧。 “哼,不自量力。我劝你还是不逞强的好。不怕告诉尔等,我与姬淑师妹乃是此关的护法。既是护法,除了秉持公正外,更要庇护这一方凡俗之人的安危。让尔等自断一臂,已经是从轻发落了,不要不知好歹。”青衣男子冷声道。 “庇护一方凡俗的安危?这话你不觉得可笑么?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刚才我们动手时,怎么没见你们出来阻止?”展白嘲笑一声,“还有,一个大男人却罗里吧嗦的,像足了娘们。如果你们青衣门就是这嘴上功夫厉害的话,那么在下确实见识了。” “你……”被展白连讽带刺,青衣男子并不俊朗的脸顿时一片铁青,“你们既然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如果说之前,青衣男子更多的只是想给这三人一些教训的话,那么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已经让他起了杀心。 “青衣剑令,斩!” 锵!! 尖锐的剑鸣声中,只见青衣男子脚下的飞剑悠然一转,化作飞鸿后,直射而去,目标赫然是三人中的展白。 “宗主,我来。”狗熊早一步挡在了展白的身前,照胆巨剑横于胸前,眼望着那射来的飞剑,憨厚的脸上尽是亢奋之色。 “吃老子一剑。” 爆吼之声,宛若奔雷。 此时的狗熊须发皆张,加上黑若炭的皮肤,威猛之极,即便是远处立于半空的青衣男子,也是不由的心神微慑。 乒!!! 飞剑与照胆剑相碰之后,并没有立时分开,反而剑刃对剑刃的剐蹭出一串的火花。 噌、噌、噌…… 狗熊原本就天生神力,加上现在太始境的修为以及激发了饕餮的血脉,力量不知强大到了何种程度,可让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一柄看上去不过三尺的飞剑,竟然逼得他连连后退了数步,才踉跄着稳住了身体,可还没等他调整过来,飞剑一改方向,再次飞速的射来,唯一不同的是,它的目标已经不再是展白,而是狗熊。 “哼,不自量力,我这赤霞剑乃是以赤金锻造,重不可言,加之每日吸纳夕阳之霞光,经千年成形,走的便是大巧不工的路子,岂是人力所能抗衡。”青衣男子望着狼狈的狗熊,面露不屑。 这高大的如同黑塔的汉子,确实是天生神力,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力扛自己的赤霞剑只退不伤的,只可惜,若是以为蛮力就能对付赤霞剑,那就实在是太愚蠢了。 青衣男子好整以暇的傲立虚空,似乎已经预见到那黑汉子血溅赤霞剑的结果了。 正如青衣男子所预料的那般。 狗熊的脑子并不灵光,一次次的为那把飞剑强大到难以抵挡的力量击退,不仅没有暂避锋芒,反而更加疯狂的以力硬抗,然后再被击退。 这一人一剑,没有一丝的花哨,实打实的硬拼之下,狗熊握剑的虎口已经迸裂,原本轻若鸿毛的照胆剑也是变得越发沉重,最终不得已之下,已是由单手改做双手合握,可依旧难以改变被死死压制的局面。 十几次的交锋,一剑重比一剑,狗熊那粗壮的大腿已经有些颤抖,力量对拼的震荡传导入狗熊的身体内,对五脏六腑的损伤并不小,一缕鲜血已经从其紧咬的牙关挤出。 “展哥哥,狗熊快不行了,咱们快想办法救救他吧。”看到如此光景,展白倒还能保持平静,可身边的月心却已是担心的差点没哭出来,不断的摇晃着展白的胳膊,苦苦哀求,以期展白能够施以援手。 可展白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若是放在二次画皮之前,展白有一百种办法应对眼前的局面,可是现在么…… 这一刻的展白,少有的体会到,什么叫一力降十会,任何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能沦为不入流的浮云。 阴谋诡计只有在力量的支撑下才能完美的展现,而同样力量有了阴谋诡计的支撑才能事半功倍,无可匹敌。这就像是人的两条腿,只有一样长的时候,才能跑的更快,跑得更稳。 不过,虽然无计可施,但展白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担心,原因无它,只因为他相信狗熊,不,确切的说,是相信自己的猜测。 直到现在为止,狗熊除了更富蛮力外,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的不同,这看上去很合理,却也是最大的不合理之处。 饕餮血脉的激发,绝不可能没有给狗熊带来任何的变化,所幸,现在狗熊看似岌岌可危,却还远远没有达到支撑不住的那一刻。 换言之,展白在等待,等待狗熊的爆发,如果他的猜测有误的话,那么即便狗熊不幸身死,他也是无话可说。 展白跟酆都无疑都是聪明之人,可他们之间却有着极大的不同。 展白可怕的地方在于其恐怖的洞察力,任何细节都难以逃过他的眼睛,然后将所有的细节编织起来,最后就会形成密密麻麻的网络。到了这个时候,不论布局还是谋略,其实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困难。 打个比方,就以展白前世所在的世界,大到国家战略,小到公司经营甚至是个人的升迁,情报无疑是最被看重的,有了足够的情报,再困难的事情,经过层层的抽丝剥茧后,就会变得异常容易。 而酆都却不同,他更擅长的是借势,凭借着丝毫不比展白洞察力差的可怕预感,总是能轻易的找到对自己最有力的道路,当天时、地利、人和尽皆掌控后,便是展白,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事情到此结束吧,我可没时间陪你慢慢的玩。”二十几招过后,青衣男子渐渐的失去了耐心,狗熊的难缠让他也颇有些意外,但也仅仅是意外而已,毕竟现在他连一半的修为都没有用出。 “青衣剑令,疾!” 青衣男子十指变幻,肉眼难见中,赤霞飞剑剑势陡然一变,不再是势大力沉的呆板砍杀,速度陡然加快的同时,剑身在空中急转,从不可能的诡异角度刺出。 “狗熊,撤步右转。出剑,左挑。”突然的变故,让狗熊原本准备的硬拼打在了空处,面对飞剑那诡异角度的疾刺,脑子一片空白。就在间不容发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狗熊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是条件反射的做出了应对。 撤步右转,同时双手握剑,向着左侧狠狠的刺了出去。 乒!!! 火光,同样刺空了的赤霞剑来不及反应,剑身七寸之处就被照胆剑狠狠的刺中,巨大的力量下,一举将其击飞出数丈之远,踉踉跄跄的在空中不断的晃荡,良久才重新稳住了剑身。 原本十拿九稳的一剑,却落得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青衣男子的脸上微微一皱,余光不由的向三人中修为几乎为零的那柔弱书生望去。 刚才,正是展白及时的出声提醒,才让狗熊躲过了一截,不然的话,怕是狗熊没等到爆发,就被赤霞飞剑捅个肝脑涂地了。 “这个小子不简单呐!”青衣男子眼神微凛的盯着展白,心中暗自赞叹。 虽说,展白那声提醒看似有旁观者清的嫌疑,但事实上,若是在剑道上没有不俗的造诣,绝对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想出应对之策,甚至还连带着强大的反击。 蛇有七寸,是为要害,剑同样有。剑的七寸虽不致命,可一旦被击中,就能起到四两拨千斤事半功倍之效。 青衣男子可不会愚蠢的以为狗熊那反击的一剑,是出于巧合,才点中赤霞飞剑七寸之处的。 当然,救了狗熊一命的,除了展白的及时提醒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狗熊对展白的言听计从。 展白平日里呼来喝去的耳提面命,让狗熊的身体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而正是这种反应,让他在脑子没有反应之前,及时的做出了应对,这才避开了赤霞飞剑的必杀一击,甚至第一次在对抗中占据了上风。 “宗主……”躲过一劫的狗熊,即便神经再大条,此时也是后怕的紧,心悦诚服的向展白躬身致谢。 “废物,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接下来,能不能活下去,就只能看你自己的了。”展白表情一冷,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被展白一阵无情的数落,狗熊原本黝黑的面孔上顿时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之色,尤其是那双虎目,肉眼可见中,瞬间爬满了血丝。 “吼!!!破剑,老子折了你。” 第314章 虐心 展白连讽带骂的激将法无疑成功了,只是…… 接下来的变化,不仅是展白跟月心,就连半空中的那对青衣男女,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先是眼睛,接着是头发、皮肤,但凡狗熊裸露在外的一切,都变成了赤红之色,紧接着在一声爆响声中,一层并不算浓郁的血雾将其层层包裹。 一股仿佛来自莽荒的凶煞之气以狗熊为中心,飞速的向四周辐射。先是展白跟月心,因为距离最近,如潮水般的恐惧立时传遍全身。 “快、快退!”展白惊骇中,急忙对身边的月心提醒道。 月心心有戚戚,也不知哪里爆发出的力量,拖着展白以最快的速度飞退而去,直跑出百丈开外,心情才略安了一些。 紧接着,天空中的那一对青衣男女也体验到了那发自内心的恐惧,心旌摇曳之下,差点没有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退! 青衣男女面色难看的对视了一眼,不敢有丝毫的托大,也学着展白他们飞快的退出百丈开外。 “赤霞剑,回来。”青衣男子召唤远处的飞剑。 “嘿嘿,这就想走么,没那么容易。”血雾弥漫下的狗熊发出阴森的冷笑,单腿在地上猛蹬之下,整个有座村都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痕直接辐射了数十丈方圆,尤其是之前狗熊所立之地,更是变成了一个数丈有余的深坑。至于狗熊,猛蹬之下,已经化作红色的匹练,炮弹一般无可阻挡的冲向了正欲飞向青衣男子的赤霞飞剑。 “给我断。”爆喝声中,狗熊甚至弃剑不用,举着钵盂大的拳头,力劈华山般的砸向飞剑。 狗熊这一跃所爆发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以飞剑之速,别说逃跑,甚至连躲闪都来不及。 锵!!! 拳头准确的砸在剑身之上,却发出金属碰撞的嘶鸣,如果仔细听的话,甚至能够听到一些细碎的断裂之声。 “不……噗!!!” 远处的青衣男子神色大变,没等嘶吼出来,一口鲜血已经从其嘴中喷洒而出。 飞剑不同于普通的玄灵宝器,因为滴血认亲的缘故,已经让人剑一体,甚至不乏剑在人在剑断人亡的情况。 从青衣男子受创吐血不难猜出,那被狗熊砸中的赤霞飞剑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重创。 一拳之威,赤霞飞剑竟然并没有如狗熊预料的那般从中折断,可也好不到哪里去,整把剑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毫无规则旋转着从空中掉落,插入地上,不断的颤鸣,原本光洁的剑身上更是布满了裂痕。 因为飞剑的缘故,青衣男子遭受重创,精神也变得极为萎靡,若不是有旁边的女子相扶,怕是连站立都将变得异常艰难。 而不远处,一击得手的狗熊显然还意犹未尽,缓缓向着青衣男女望来,眼神中满是残忍之色。 “接下来该你们了。”狗熊裂嘴,却不再是以往的憨笑,阴狠残忍,仿若是看到猎物的凶兽。 不,确切的说,他本来就是凶兽。 青裙女子心头猛地一跳,她自身的修为跟身边的师兄相差不多,自知绝对不是这满身血雾的奇异之人的对手,可想到刚才对方所展现的速度,现在就算是想跑,估计也已经晚了。 啪! 狗熊向着两人迈出了第一步,紧接着是第二步,速度并不快,可因为人高马大,一步跨出足足高出普通人一倍有余。 “你、你想做什么,不要乱来。”在见识到狗熊强悍之处的青裙女子骇得后退连连,不过,倒也没有抛弃那重伤的男子,可也正因为如此,速度也就越发慢了。 “我很饿,非常饿,所以……”狗熊看似呢喃的回答,却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难道,这个变态想要吃了这两人不成? “慢着,你们通过第一关的考验了,你们通过了。”青裙女子完全被吓傻了,惊声尖叫道。 此时,狗熊距离青衣男女不过数丈之距,只要他愿意,一步之间就能追上,然后…… “狗熊,住手。”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展白的呼喝之声。 狗熊回头,不过透过血雾,隐约的看出,他那血红的眼眸中挂上了一抹的疑惑。 不知何时,展白正独自立于狗熊身后十丈左右的地方。 “你要我住手?”狗熊盯着展白,表情狰狞,甚至还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添嘴唇。 近距离下,看到狗熊的表现,展白心头暗叫不好。 看样子,爆发后的狗熊,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根本就不认识自己了。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现在自己的行为,根本无异于自杀。 “怎么,你想违抗我的命令么?”事已至此,展白只能一边悄无声息的缓慢后退,一边硬着头皮故作训斥道。 狗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不过很快就被血红的残忍所代替。 “就凭你?不过一蝼蚁尔,竟妄想让我听命于你。嘿嘿……”狗熊嘴里吐出一句,绝不应该出自他口的话来。 望着狗熊突然露出的诡笑,展白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蝼蚁,只配当食物。”果然,下一刻狗熊就暴露了其凶残的一面,冷哼声中,两步跨出,凭借着惊人的爆发力,瞬间就到了展白的身后。 “乖乖的成为我的血食吧,哈哈。”猖狂大笑中,狗熊张开血盆大口,完全违背常理的事情发生了。 见过蛇是如何将数倍于自身的猎物一点点吞噬的么? 但凡蛇类,即便是蟒蛇,相比于那庞大粗壮的身子,其脑袋却是异乎寻常的小。可就是如此不成比例的小脑壳,一旦张开嘴巴,却能生生的吞噬数倍粗壮的猎物。 所谓贪心不足蛇吞象,这具谚语并非是凭空捏造而来的。 此时的狗熊也是如此。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狗熊撑开的嘴角直接延伸到了耳根,因为嘴巴过于大的缘故,甚至遮住了脸上的其他部位。 血盆大口自上而下,谁也不会怀疑,这一口下去,足以将展白从头到脚丝毫不剩的吞下。 “狗熊,不要!!!!” 眼看展白就要丧命于狗熊的血盆大口之下,一道凄厉的尖叫陡然响起,循声望去,赫然是表现的一向胆小的月心。 因为过分的惊惧,让她那张清纯漂亮的脸蛋布满了惶恐之色,娇弱的身子更是不断颤抖着,可饶是如此,她依然泪流满面的尖叫着,意图出声阻止狗熊。 此时身处狗熊血盆大口下的展白,心情无疑是绝望的,打死他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当做食物葬送于狗熊之口。待听得月心的尖叫时,他只能报以摇头苦笑。 自己跟狗熊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而且作为曾经的宗主,自己的话,对此时的狗熊都没有丝毫的用处,更何况是月心了。 哎,这姑娘真是够笨的,若是换作我的话,明知事不可为,又何必要枉送了自己的性命,早就悄无声息的逃跑了。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日后卷土重来,报仇就是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果说,之前月心还没有引来狗熊注意的话,那么这一嗓子算是惹来祸端,将无故的葬送自己小命了。 展白心里不断腹诽着,不过很快,他就敏锐的发觉了异样之处。 自己怎么还活着,不仅如此,更没有被人生吞的感觉。 神思归位,展白终于发现了原因。 近在咫尺的狗熊出人意料的收回了那张血盆大口,看都没看展白一眼,那双血红的眸子正呆呆的盯着不远处的月心。 “嗯?怎么会这样?难道月心的话真的起作用了?”展白心中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却是那般的难以置信。 “狗熊,不要。那是展哥哥啊,求你不要伤害他。”不远处的月心此时仿佛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般,瘫倒在地,痛哭流涕着不断向着狗熊哀求,楚楚的模样,让人看了心不由的一阵绞痛。 “傻姑娘。”展白神色复杂的瞥了月心一眼。 明明已经吓得都站不起来了,竟然还如此执着的为自己求情。 若是求情真的有用的话,狗熊刚才还会做出吃了自己的举动么? “月心!” 瓮声瓮气的低喃从狗熊的口中吐出,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可却如何躲得开近在咫尺展白的耳目。 这声音,这语气,是属于狗熊的,真正的狗熊。 展白心头莫名的一阵欣喜,看样子,狗熊似乎有苏醒的趋势。 “狗熊,快醒来,我是展白,是你的宗主。”展白自然深悉趁热打铁之道,当即决定再加一把火。 啪!!! 没等展白反应过来,一阵剧痛传来,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 当展白醒悟,自己悲剧的扑街时,而且是以极为不雅的姿势,饶是他脸皮够厚,也是羞愧的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丢人啊,从未有过的丢人啊。 展白欲哭无泪,他表示想要静静,于是装死一般的将脸埋入土中。 一丝明悟在展白的心头浮现。 “展哥哥!!”惊呼之声,由远及近。偷偷的转动了下脑袋,眼睛余光中,月心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飞一般的朝自己冲了过来,而且将拦在中央的狗熊生生的无视掉了。 当月心毫无惧意的从狗熊身边擦肩而过,停都未停时,展白清晰的看到,强壮如山的狗熊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嚓,虐心啊。”展白心头发出一声哀嚎。 第315章 情愫暗生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茅屋外,扎着两条可爱小辫子粉雕玉琢的女童,好奇的打量着面前即使坐着都高出自己很多的大哥哥。 “我、我叫狗熊。”此时狗熊真的很累,也很饿。背着昏迷的展白,怀抱着近两丈的巨剑剑妖以及自己的照胆剑,全部重量加起来足足千斤之重。按照展白昏迷前的指示,向着这片原始森林的中心方向一路狂奔,多达上百公里。 若是仅仅这些也就罢了,更让狗熊觉得难过的是,自从踏进这片森林,他每呼吸一口气,心肺就火急火燎般的发出阵痛,这也加剧了他体力的流失。 现在终于遇到了一户人家,将宗主交给一位看上去很慈祥的老人家照看后,狗熊终于找到了片刻歇息的时间。 “你骗人,爷爷跟囡囡讲过,狗熊是一种野兽的名字。所以你又怎么可能叫狗熊呢?”天真的囡囡对于狗熊骗自己显得很是不满。 对于眼前囡囡的质疑,狗熊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狗熊这个名字,说起来还是楚迟大哥给自己取的,只因为打小自己就能吃能睡,比同龄的孩子高大的多。 狗熊从未纠结过自己的名字,在他那简单的脑袋里,除了打架、吃饭、睡觉外,已经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咕咕…… 想到吃饭,狗熊的肚子不自觉的就叫了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简直可以演绎出一曲交响乐了。 噗嗤!! 听得这接连的响声,加上高大如山的狗熊,此时却在自己的面前摆出一副受气包的可怜模样,囡囡不禁被惹的笑了起来。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些吃的。”转眼的功夫,囡囡似乎就忘记了狗熊之前撒谎之事,转身中,颇为笨拙的迈着小短腿跑开了。 这是狗熊跟月心的第一次相见,并没有给狗熊留下太深的记忆。造化弄人,此时的狗熊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一呆就是十二年,更不会想到,刚刚离开的那个女童日后会…… 不同于展白,两人虽然同进入三里,同出入三里,期间十二载。展白要么画皮要么修炼扶鸾之术,不是沉睡就是昏迷,真正清醒的时间反而寥寥无几。而狗熊,只有在一开始吸收了饕餮之血,沉睡了数月。 大把的时间里,除了吃饭、睡觉外,剩下的时间,更多的就是陪着那名囡囡戏耍了。 “我叫月心。”囡囡有趣的望着狼吞虎咽的狗熊,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哦。”此时狗熊的眼里除了食物,再也容不下其他,敷衍的应了一句。 “大哥哥,吃完饭后,陪我玩吧。”月心满是期待道。 “哦。” “大哥哥,答应了。”月心很是欣喜,她这个年龄正是贪玩的时候,可是一直以来,身边就只有爷爷一个人,而爷爷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精神总是不济,刚才还跟自己有说有笑,转眼间,或许就打起了盹。 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位大哥哥,而且还肯陪自己玩耍,这让月心如何不高兴呢。 …… 于是,浑浑噩噩中,狗熊就因为一顿饭签下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等到日后后悔时,在遭受月心训斥的同时,还要面对她眼泪的轰炸,最终只能一次次的妥协。 狗熊是憨,并非傻,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狗熊已经习惯了饭前饭后,单肩扛着小月心,欢声笑语中翻腾于入三里的丛林,戏弄沼泽里的食人鳄。等到小月心再大一点,还要陪着她读书写字,虽然每到这种时候,狗熊总是遏制不住浓浓的困意……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小月心一点点的长大,在狗熊的陪伴下度过了快乐美好的童年。当然,也弥补了狗熊缺失的童年。 狗熊也由一开始的敷衍了事,转而分享其中的乐趣,最后乐此不疲。不大的入三里,每一天,不管风吹雨打,总是充溢着两人的笑声。 这种快乐一直维持到一年之前。 眨眼间,小月心已经从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十四五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带来了美好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不能言语的烦恼。 月心第一次的月事,让她惶恐不安,却又羞于启齿,懵懂中也知这种事是不能随便说的,尤其是对男人,哪怕是爷爷。 内心的恐惧,最终让月心在夜深人静时跑进了旁边的茅屋之中,对着木榻上那仿佛总是昏迷沉睡的大哥哥,诉说起了心事。 月心知道,这位自称展白的大哥哥,定然是听不到自己说话的,而恰恰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她提起了胆量来此倾诉,实在是那些难以启齿的话憋在心头太难受了。 月心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透过窗子撒进屋内,让人心生宁静。 屋内没有椅子,月心就半坐在木榻的边缘,絮絮叨叨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而少女花季的情怀,也在润物细无声中播撒。 自那之后,月心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月心变得安静了,变得矜持了,也变得更加漂亮了。按老者的话说,女大十八变,咱们的小囡囡终于长大了。 可从这一天开始,狗熊的世界却凭白的蒙上了一层灰尘。 以前,每次出去玩耍,月心总会坐在自己的左肩之上,俏生生的两条小腿凌空扑打着,有时不小心还会踢到狗熊胸口。但现在,月心再也不愿意坐上去了,因为她说男女授受不亲。 以前,月心总会想着各种法子捉弄自己,有的时候在吃食中放上毛毛虫,有时拿着青草拨弄着熟睡中自己的鼻孔……但现在,这一切统统消失了。 而同时,狗熊发现,小月心跑去看宗主的次数越来越多,而跟爷爷说话时,张口闭口总是能听到展哥哥三个字。 每每这个时候,狗熊心里就变得很不痛快,胸口就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般。 狗熊是憨,但不傻,十几年的朝夕相处下,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完全被小月心的一颦一笑,一哭一闹所占据。他不清楚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不过,他却清楚的知道一点,那就是小月心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完全的超过了美味的食物跟慵懒的睡眠。至于宗主?最多也就只能排第四了。 狗熊不懂,不懂为什么一夜之间,小月心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办法愉快的玩耍了。 狗熊不懂,不懂为什么小月心会一天天的变得多愁善感,更是对木榻上一直沉睡的展白越发关心。有时,甚至能不言不语托着下巴看上一整天,可明明宗主的脸上并没有长出花来啊。 是女孩的心思难懂?还是自己不懂? 人生中第一次,狗熊为一件事或者一个人所困扰,可笨拙的嘴巴,却又无法表达出来。 思考使人聪明,这话一点不假。 在一次次的沉思中,狗熊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东西,虽然很是抽象,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判断。 于是,从某一天开始,他又变回了原来的自己,好吃好睡,吃好睡好,只是谁又能知道,愚笨的表象下,却深深的隐藏着一份莫名的情愫。 第316章 第十八掌有间庙 “宗主,我……”此时的狗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凶神恶煞,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想要向展白解释,却因为口拙,不知该如何说起。 展白斜了狗熊一眼,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转身向着不远处那青衣男女走去。 “月心。”狗熊眼看着月心也欲离开,不禁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狗熊……”月心回头,望着狗熊,那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洋溢着晶莹的泪光,“你太让我失望了,就在刚才你竟然想吃了展哥哥。” 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种种,月心心头的一丝怜悯顿去,狠狠的甩掉狗熊的手臂后,便朝展白追了上去。 “我……”望着月心离开的背影,狗熊心如刀绞,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深深的恐惧,他害怕,害怕会因此与月心渐行渐远,可此时的他却无计可施。 “两位,现在有什么想说的么?”展白走到青衣男女的面前,轻声问道。 “你那位朋友很强大。”青衣男子说话间,还不忘的朝展白身后的狗熊望去,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神中散发出的一抹恐惧。 “哼,只是这样?”展白冷笑,这个青衣男子都到这种时候了,竟然还跟自己耍心眼。 “罢了。青城师兄,师妹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这位公子事实上确实通过这一关的考验了,又何必继续刁难呢。”之前被青衣男子称作姬淑的青裙女子叹息一声,眼见师兄沉默不语,只当是默认了,便向着展白施了一礼。 “这位公子,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而已。我跟青城师兄镇守这有座村,作为第一道关卡,只为问心。”姬淑见展白面带疑惑,便紧接着解释道,“所谓问心,其实是考察心性,归纳为六个字,不欺、不屈、不惧。不欺者,乃不恃强凌弱。不屈者,则是不屈服于罪恶。不惧,自然是面对强敌而凌然不惧。这三点考验中,面对那个村夫的指责,你们并没有恃强凌弱,而是以理服人,这便是不欺。村夫借我青衣门的威严,提出非分之想,本就是取死之道,公子三人并没有屈服,甚至怒而杀之,此乃不屈。最后,面对我跟青城师兄的刁难,甚至是威胁,却勇于应战,这便应了不惧之意。公子完全合格,也就是说,你们三人,已经可以通过此关了。” 姬淑的解释,让展白想好的刁难之言最终说不出口了。 原来闹了这么多,竟然是这青衣门故意使然,这种考察人心性的方法,还真是有够独特的。 自此,因为之前的种种,而对青衣门的不满,已经烟消云散。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二位带路如何?”展白没有继续在之前的误会中过分的纠结,除了不愿节外生枝,更重要的原因却是这最后的胜利得来的实在太不光彩了。 若是没有狗熊最后的爆发,谁也无法预料最后会是何情景。可偏偏爆发后的狗熊,很快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尤其是在最后被其一巴掌犹如苍鹰般拍飞之时,算是把脸面都丢光了。 “三位请跟我来。”姬淑先是安置好重伤的青城,这才颇有礼数的向展白三人拱手,接着便是当先带路。 姬淑走在最前面,展白紧随其后,月心则紧紧的跟在展白的身旁,至于狗熊只能远远的坠在最后面,低着头,无精打采的很是可怜。 四人穿街过巷,最终停在了村子另外一边杂草丛生的荒地之前。 姬淑没有理会众人脸上的疑惑,两步间走到了一颗低矮的柳树之前,拨开垂柳的枝条,伸手所指,赫然发现树干的分叉处赫然有一鸟窝。 鸟窝内无鸟,却放置着一块木牌,上书三个字“有间庙”。 有座村,有间庙,连接阵,最后便是青衣门。 尼玛,有座村不难理解,可谁能想到有间庙却是眼前这棵柳树呢? 此时的展白直想问候这关卡设计者的十八辈女性祖宗,这也忒坑爹了吧。 不过话又说过来了,如果无法通过有间村的考验,只怕将整个村子掘地三尺,也未必能寻到这有间庙啊。 姬淑对于展白一脸的精彩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微微一笑,双手十指变幻结印,然后便见那颗低矮的垂柳从中劈开,树干形成一个v字形,光芒闪烁中,赫然是一道法华门。 “三位请,还恕姬淑难以远送了。”姬淑向展白三人做了个请的姿势,至于她自己,显然并没有要进入的意思。 “走吧。”展白淡淡的说了一声,也不知是对月心,还是对狗熊说的,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跨进了法华门之中,身影一闪而逝。 走入法华门,却没有以往那种坐山车般的眩晕感,时间稍纵即逝,仿佛半步跨入,另外半步已经走了出来,而眼前的光景已是大变。 荒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略显昏黄的鄙室。 鄙室不大,也不小,四周的墙壁上刻有浮雕,有道有佛有儒有将,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则神采飞扬,有怒目金刚,也有道骨仙风,有温文尔雅,也有狰狞残忍。 每一面浮雕之前,都设有神翕香案,上面布有香烛、贡品。 让展白意外的是,这陋室内竟然有人,还不只一个。 “哦,看来,又有新的同伴了。”说话的是站于东面浮雕前的一个年轻男子,相貌并不出众,却长了个极为醒目的鹰钩鼻,其背后腰间则横胯着一柄腰刀,待看清展白的相貌后,却是惊咦一声,“竟然是个刚刚筑基之人?当真有趣,有趣的紧啊。” “鬼捕兄,此人刚刚筑基而已,何来有趣之说?”鹰钩男子左侧一名书生装扮的男子温声请教道。 “玄修筑基的年龄一般不得超过十岁,否则一旦先天灵根散尽,便再无机会。而此人虽然年轻,可怎么看都不像是十岁以下的孩童,难道这还称不上有趣么?”被人称作鬼捕的鹰钩男子慧眼如炬道。 “哈哈,鬼捕不愧是鬼捕,这份玲珑心思确实让小生佩服。鬼捕兄所言不错,此人看来也不简单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真的简单了,又怎么能够通过有座村的考验呢?”书生男子抚掌大笑道。 “咦,好热闹,似乎又来人了。”陋室西面的浮雕之前只站了一人,此时也发出声音。 循声望去,果然,紧随刚刚进来的男子身后,又有一道身影渐渐的浮现。 “好清秀的女娃娃。”待看清来人,满室中人,不由的眼前一亮。 若论月心的相貌,确实称得上是倾城之姿,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清澈透明般的眸子。 “还有人?” 这下子,满室之人,就有些不淡定了,一天之中接连进来三人,而且不分先后,就仿佛携手而入一般。 展白三人还没什么感觉,可其他那些先到者就完全不一样了。 轰!!! 就在狗熊高大的身影刚刚踏足陋室,满室的浮雕竟然全部活了下来,异口同声的厉喝一声。 “十人足,连接镇。” 第317章 杀鸡儆猴 “十人足,连接镇?什么意思?”刚刚走进这陋室庙宇内,就听到满室的浮雕异口同声,让展白微微一愣。 如果算上自己三人,这破庙内倒是正好十人。 从这话的字面上看,仿佛这有间庙就像个驿站,只有凑够十人,才会开启前往连接镇的通道。 可事实真的有如此简单么? 不等展白多想,庙宇最中央的地板上便浮现出一个圆形的阵列,看样子只能容一人立足。 “鬼捕兄,这前往连接镇的法华门已经开启了,可是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哦,请!”东面浮雕前,温文尔雅的书生青年,作势谦让的对身旁的鬼捕做了个请的姿势。 “呵呵,温兄客气了,你本来就比我先到了一步,所以,按理说,达者为先,所以还是你先请吧。”鬼捕却是打了个哈哈,没有一丝要动的意思,礼尚往来的同样对书生谦让了起来。 不仅是他们俩,整个庙宇之中,除了刚刚进入的展白三人外,剩下的七个无一不是互相推诿,却始终没有人迈进法华阵离开。 眼看时间紧迫,最终谦让无果的众人,整齐的将目光投注在展白三人的身上。 “喂,小子,连接镇的通道已经打开了,还不快滚。”站于南面浮雕前的一个高大的粗犷光头大汉粗声粗气的指着展白喝道。 被人恐吓,展白倒也没有生气,脸上依然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甚至向那光头汉子礼貌的拱了拱手,“圣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位兄台,你这可不是求人的语气哦。” “求人?老子求你?”光头汉子仿佛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满是胡茬的脸上,瞬间横肉迭起,变得狰狞可怖,“哼,看你是个小白脸,本来想给你留些颜面,不过,现在看来,你是给脸不要了啊。” 说话间,光头汉子已经捏着拳头朝展白走了过来。 展白的个头也不算矮,可那光头汉子却比他高了整整一头,全身的肌肉隆起,比之展白前世记忆中那些健美冠军也是不遑多让,尤其是其光头之上,赫然还有着一块巴掌大的纹身,看其图案,竟然很像某种玄纹阵列。 “狗熊,交给你了,不要伤他性命,扔进这法华阵即可。”展白见这光头汉子根本就不可理喻,也懒得再动唇舌,向一旁轻移脚步,将身后的狗熊让了出来。 如果说光头汉子的体格在展白的面前尚算强壮的话,那么面对狗熊,就立时变得娇小很多了。 此时的狗熊,因为之前差点吃了展白的缘故,待清醒过来后,内心正处于无比烦闷之时。一方面,因为月心的缘故,对展白已经心怀怨恨。另外一方面,又因为宗主的知遇以及屡次救命之恩而羞愧不已。 复杂的心情下,让他整个人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的难受,正是需要发泄的时候。 此时听到展白的命令,几乎想都没想,随意的看了光头大汉一眼,巨大的拳头已经砸了过去。 “哼,真的以为个头高就……”光头大汉不屑一顾的表情还没有暂放,下一刻,那双凶狠的眼眸就顿时圆瞪,充满了惊骇,“不……” 光头大汉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似笨拙的狗熊速度竟如此之快。那擎起的拳头原本还在数丈之外,可眨眼间已经到了面前。 拳未到,刮起的猛烈拳风甚至吹乱了光头大汉脸上的横肉,坑坑洼洼的很是搞笑。 砰!!! 剧烈的闷响,让在场之人,无不心头微颤,呲牙咧嘴的替光头大汉叫痛。 鲜血伴随着牙齿横飞中,身材高大的光头大汉,却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砸飞出去,正好落入了庙宇中央的法华阵内。 咣!! 法华阵光华一闪而逝,光头大汉也随即消匿无踪。 嘶!! 在场之人,不少为这种结果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七人进入这做庙宇有些时日了,彼此间也都大概有了一定的了解,光头大汉不论修为还是战力都颇为强悍,可现在,却被人轻松的一拳秒掉,这高大强壮宛若狗熊的家伙的实力如何,自然不言而喻。 “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诸位,不知可否解惑?”解决了光头大汉后,展白神情越发的温和,“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回答,只是……” 展白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的斜了狗熊一眼,其意思已经不言自明了。 展白话说的温和,但却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不待众人回复,展白紧接着已经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第一个问题,在下很想知道,诸位为何推三阻四的不愿离开这里,你来说说看。” 展白所指赫然是之前跟光头大汉同样站在南面浮雕前的一人。 此人身材瘦弱矮小,长了副尖嘴猴腮的猥琐相貌。 或许是没有想到,展白会指明让自己回答,此人神情微怔,可正是这稍微的迟缓,换来的却是…… “狗熊。”展白轻唤一声。 呼!!! 巨大的拳头挂着凛冽的拳风,已经砸向那尖嘴猴腮之人。 展白此举,除了显示没有耐心之外,更多的无非是杀鸡儆猴。 这尖嘴猴腮之人,反应倒是不慢,瘦弱矮小的身材赋予了他更为灵活的脚步,面对狗熊的拳头,不敢硬接,一个跟头翻出,已是向旁躲开了数丈。 “欺人太甚。”轻松躲过狗熊的拳头,那尖嘴猴腮的汉子脸色早已是铁青一片。 锵、锵两声,束于两侧腰间的柳叶短匕已是出鞘,在空中划出两道慑人的寒芒。 “蠢大个,受死。” 尖嘴猴腮之人,不仅人灵活,速度也是飞快,握着双匕冲向狗熊的途中,不停的变幻方位,眨眼间已是出现在狗熊的身后。 高举的双臂狠狠的扎向狗熊的后腰。 尖嘴猴腮的汉子个头原本就矮,就算是高举双手也只能堪堪到狗熊的腰部,可以说,这两刀下去,已是他力所能及中所能触及的唯一要害之处了。 砰!! 狗熊的个头虽高,但身材却并非一味的粗壮,而是标准的虎背蜂腰,双肩宽阔,背脊厚重,而其腰部却是紧致纤细,正是这种身材给了他强大爆发力的同时,也赋予其让人难以想象的腰腹之力。 腰位于人体的中间,属于“中转”“承接”的部分,但凡人体所有形式的发力或者一定幅度的活动,定然少不了腰的参与,所以才有俗语,腰好人才好。 自从吸收了饕餮之血后,狗熊的身材不仅越发的高大,其比例也是越发的完美,充满了暴力的美学。 天生神力,在一副好腰的支撑下,尽可以完美的施展开来,将力道、速度以及协调性完美的结合。 于是…… 尖嘴猴腮之人势在必得的两刀扎空了。 看似笨拙的狗熊此时展现出跟其体型完全不相配的灵活度,纤细紧致的腰腹微收,堪堪避过那两柄匕首的同时,也带动着上半身飞快的扭动。 巨大的拳头在强大向心力的加持下,速度极快的抡出,轰在避无可避之人的胸膛之上。 咔擦!! 骨骼断裂声中,尖嘴猴腮之人狂喷一口鲜血,已是被掀飞到了半空之中。 “跑不了。”狗熊瓮声瓮气的冷哼一声,蒲扇大的手掌闪电伸出,已经抓住了尖嘴猴腮之人的脚踝,然后抡圆了直直的砸向那刻有法华阵列的地面。 没有人体砸落地面的轰鸣,事实上,在尖嘴猴腮之人那猥琐的面孔触及地面上的法华阵列时,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扯入阵,然后消失不见了。 “还是之前的问题,不知有哪位兄台可以给在下解惑的么?”展白清朗的声音,将剩下的五人从骇然中惊醒。 第318章 驱逐 鬼捕跟身边的书生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出了一抹的骇然。 不仅为那高大汉子的暴力所震撼,更是因为…… 好一个弱不禁风,好一个人畜无害,事到如今,傻子都看得出,那白衣胜雪书生般的小子,才是真正的狠角。 “因为我们不舍得离开。”有了尖嘴猴腮之人这个前车之鉴,很快就有人回应了。 展白循声望去,这第一个开口的竟是名女子,相貌只能算是中等之姿,一身利落的蓝色劲装,倒也有些英气,立于北面浮雕之前。 “哦,这样么?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这又是为何?”展白温声笑道。 “公子想必来的匆忙,对这青衣门之事打探的不是很清楚啊。众所周知,青衣门有内外之分,其中的待遇自然也有天壤之别。内门弟子才有资格入住青衣谷,也只有他们拥有修习道法的资格。至于外门弟子,却只能住在连接镇,名为青衣门弟子,所修的却只能是高阶的功法而已。”女子倒也没有隐瞒,“至于这内外门弟子如何划分,关键就在这有间庙之中。” “有间庙?”展白略微沉吟,这才有时间向四周仔细的查看。 庙宇很简单,除了四周各设一香案之外,最醒目的无疑是那墙壁上的浮雕了。 之前,展白就见识了这些浮雕突然活动了起来,并异口同声的叫出了“十人足,连接镇”六个字,现在仔细想来,确实有着太多的怪异。 “谢姑娘,您请自便。”展白拱手道谢,嘴角微微上撇,向剩下的其他四人瞥了一眼,朗声说道:“第三个问题,不知有哪位兄台可以告知在下,这有间庙中有何辛秘?” “我来说吧。”这次开口的赫然是那被人称作鬼捕的鹰钩鼻男子。 “还请兄台赐教。” “兄台有所不知,这四面墙壁上的每一个浮雕据说都隐含着一门强大的功法。如果说有座村考验的是心性,那么这有间庙考验的则是悟性。只有从这些浮雕中领悟出其隐含的功法,在进入连接镇时,才会受到内门弟子的接引,成功进入青衣谷,否则就只能在连接镇中当一名外门弟子。”鬼捕解释道。 “还有这种事?”展白心头一惊,再看向四面墙壁上依然在活动的浮雕,良久之后却是摇了摇头,他从这些浮雕中没有看出任何东西,更别说什么隐含的功法了。 “兄台不用白费力气了,只有半个时辰后,法华阵消失,浮雕重归平静,才有可能从中领悟出隐含的功法。”鬼捕提醒了一声。 “谢过兄台。”同样的,展白对于鬼捕也是拱手致谢了一番,“最后一个问题,若真如刚才那位兄台所言,待法华阵消失之后,便能重新领悟墙壁上的浮雕,那么为何一定要有人进入法华阵呢?” “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这有间庙最多只能承受九人同时领悟。九乃至尊之数,更是极大之数,这有间庙凑足十人方可打开通往连接镇的法华门,却最多只能留下九人在这里领悟浮雕。既然如此,自然没有人愿意跟别人分享一个名额,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留下的人数控制在九人或者九人以下了。”鬼捕身边的书生抢先答道。 这个答案让展白很是满意,微笑的向他拱手施礼。 “谢谢诸位,我的问题问完了。”展白诚挚的笑道,目光却是投向剩下的那两个不愿回答或者来不及回答问题的人身上。 其中一个男子立于北面浮雕之前,个头中等,腰悬长剑,与之前第一个回答问题的女子只有两步之遥,另外一个男子则独自占据了西面的浮雕。 “两位兄台,你们是自己走进去还是让我请你们离开呢?”展白对着两人温文尔雅的笑道,不过可惜,他这番温和的笑容,却让人生不出丝毫的好感,反而是满满的恶念。 “兄台,你这般做法是不是太过嚣张跋扈了些。”西面浮雕前的男子神色阴冷的盯着展白,狭长的眼睛,尖细的下巴,竟给人一种被人毒蛇锁定的阴森之感。 “嚣张?跋扈?有么?”展白连续三声反问,“可我已经给出机会了啊,只是你们没有把握住而已。就像是这通往青衣谷的机缘,抓住了便有,没有抓住,又怪得了谁?” “这位兄台,所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现在庙宇之中只剩下八人,谁也不会影响了谁,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北面浮雕前的男子话说的不吭不卑,但语气却还是莫名的带上了一丝的恳求之意。 “原因很简单,我只是不想那般麻烦而已,毕竟若是后面再有人来,一旦人数超过了九之数,岂不是又要费些口舌,与其如此,不如现在留下更多的空间,你觉得我说的对么?”展白轻笑道。 “你……”北面浮雕前的男子一阵语结,气得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 “哼,若不是因为此庙特殊,有封印命格妖心之能,否则你真的以为这个傻大个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么?”西面浮雕前的男子相比之下就强势多了,面带不屑的瞥了狗熊一眼,“若是换个地方,不只是我,就算是之前被打出去的光头跟侏儒,一条胳膊都能将你们三人全部收拾了。” “嗯,还有此事?”展白一愣,因为他现在不过刚刚筑基的缘故,命格甚至还没有结成,所以反倒没有什么感觉。 身旁的月心向展白点了点头,确认了那人的说法。 “哈哈。”得到答案的展白却是大笑了起来,原本以为此时的自己会成为累赘,实在没有想到这座破庙竟然还有这种禁制,若真的如此,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再说一遍,你们两人是自己出去,还是让我请你们。” “你……”西面浮雕前的男子眼神微凛,已经散发出浓浓的杀气,他原本以为自己刚才那番话,会让对方投鼠忌器,毕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青衣门的内门弟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按照以往的惯例,一千个进入有间庙之人,都未必能有一人成功,也就是说,绝大多数都只能委身连接镇成为外门弟子。到时,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碍于门规,不得性命厮杀,但狠狠教训一通却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谁知,眼前这笑面虎不仅没有任何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 “好,好的很。我会在连接镇等你的。”这西面浮雕前的男子倒也是个人物,留下一句狠话后,就果断的几步跨出,进入了法华阵,消失于庙宇之中。 “兄台,你看现在又少了一人,还请你高抬贵手如何?”北面浮雕前的男子显然是能屈能伸之辈,为了能够留下来,连脸面都不要了,“不过兄台放心,日后再有人进来,一旦超过了九人之数,就由我来打发,绝不劳您动手。” “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吧。”展白似乎被对方的诚意所打动,摆了摆手,竟然同意了下来。 “谢兄台。”那人大喜过望,当即向展白拱手致谢。 正如东面浮雕前的那书生所言,当法华阵消失之时,四面墙壁上的浮雕便凝固不动了。 展白走到空无一人的西面浮雕之前,将目光投注于一个儒家夫子模样的浮雕之上,顿时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浩然之气。 “这是……民义!!!” 第319章 一无是处 展白的目光仆一定格在浮雕上的儒家夫子身上,立时就感觉到了一丝浩然之气。 而更让展白觉得惊艳的是那浩然之气中隐含的一抹民义。 因为傅满楼的缘故,展白对于民义可谓是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当初正是凭借着强大的民义,只有太始境的傅满楼甚至凭借一己之力便硬撼数头太玄境的玄兽,虽只是短暂的封印,可这已经足够逆天了。 要知道,当时即便展白使用妖修,想要对付一头太玄境的玄兽,也不是容易之事。 虽然傅满楼的民义最终被酆都所破,可这只能证明酆都那轮回碧落的变态外,丝毫无法抹灭民义的强大。 当然,感受到民义的存在,并不等于就能领悟。 而事实也证明,除了剑道以外,展白在其他方面的悟性,并不比其他人好多少。 接近一天一夜的凝视,除了能更清楚的感受到那抹民义外,展白毫无所获,心里虽然充满了颇多的遗憾,但最终也只能放弃。 相比于展白面壁领悟,月心跟狗熊两人显然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了。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月心更多的时间,只是呆呆的将目光投注在展白的身上,而且越发的痴迷。 对于展白的情感,事实上月心也是难以理清。 展白驻足于入三里的十二年光阴中,别说其他,就是两人说的话都屈指可数。 展白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迷沉睡,而月心则经历了从童年到少女的缓慢成长。一开始,对于展白,月心最大的印象或许就是爷爷不时出口的“展白”这个名字而已。与之相比,晋升为自己童年玩伴的狗熊无疑要亲密了许多。 可世事总是这般天意弄人,谁又能够想到,在月心真正蜕变成少女的那一夜,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原本只是出于苦闷无处诉说,月心寻到了能够倾听自己心声又不会入耳的展白,也正是在那一夜。情窦初开的少女第一次认真的审视了木榻上昏迷的展白。 木榻上的展白,就仿佛睡着了一般,是那般的安详,十几年光阴甚至没有在他那张不算多么英俊却清秀十足的脸上留下一丝的痕迹。 从此,月心对于展白的关注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但有时间,总会打着各种名义去木榻上探望,或者从爷爷的口中探听一丝一毫关于展白的一切。 渐渐的,这个昏睡的男人在月心懵懂的心中越发变得神秘。 人往往是这样,越是神秘的东西,越会激发出探究的欲望,而随着越发深入,当揭开一层层神秘面纱后,发觉里面依然是神秘时,懵懂的情愫便会渐渐的激发。 于是,月心着迷了,为这个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的男人所着迷。着迷于他那清秀的面容,单薄的身体,更着迷于他那神秘的身世以及昏睡的缘由。 世间之事,总是这般的阴差阳错,让人意想不到。 如果狗熊知道了这其中关联后,实在不知道他心中又该作何感想。 月心在痴迷的望着展白,甚至陷入忘我的境界,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痴迷的对象,这后者自然就是狗熊了。 狗熊对于四面墙壁上的浮雕没有一丝的兴趣,或者说,此时此刻,除了月心,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东西能够打动他的心扉。 蜷缩着庞大的身躯,默默的蹲在一处阴暗的角落,狗熊尽力的将自己隐藏,然后痴迷的望着月心——这个几乎他看着长大的……挚爱。 是的,挚爱。 这个女孩用她那晶莹剔透的单纯,弥补了狗熊缺失的童真,更在他的心中种下了难以代替的种子,种子的名字叫做爱情。 狗熊是这样理解的,而且他也确定,自己绝对不会出错。 从记事起,狗熊就生活在玄晶矿脉,然后被楚迟收养,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一次次的游走于厮杀之中,鲜血营造下的生存环境下生后的久了,要么成为变态,要么,就像狗熊这样,无比的向往平静。 无疑,月心给了他想要的平静。 在月心的身边,狗熊从未有过的甘之若饴,为了这一抹可贵的平静,他愿意付出一切,而希望得到的,哪怕只是月心的一个会心微笑。 只是就是这卑微的要求,因为展白的缘故,也渐渐的变得弥足珍贵,发展到现在,甚至引来了月心的厌恶。 是的,就在狗熊从那种嗜杀的状态下清醒后,他清楚的看到了月心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中流露出的一抹厌恶。 正是这抹厌恶,让狗熊心如刀绞。 为了能够弥补自己的过错,狗熊唯一能做的,就是讨好。至于讨好的途径,目前看来,毫无条件的履行展白的一切指令是最好的方法。 可这样真的能唤回月心的心么? 头脑简单的狗熊显然难以解开这道难题。 …… “哎,还是不行啊,看来我的悟性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啊。”展白苦笑的摇了摇头,自嘲的一番。 好在展白并非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在确定自己无法从那儒家夫子的浮雕上领悟出民义后,最终选择了放弃,转而将目光投向下一个浮雕。 那是一个身披袈裟,脖挂佛珠的光头和尚。 入目的第一眼,展白感受到的是刚正不阿,这种感觉跟民义有些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相比于领悟民义的一天一夜,展白这一次只是浅尝辄止,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就放弃了。这似乎再次印证了一点,除了剑道,展白在其他方面,完全可以归类为一无是处。 “看来,自己这一辈子就只能在‘剑’的深渊里一条道走到黑了。”展白叹息了一声,绕着整个庙宇走了一圈,竟是没有发现一个跟剑道有关的浮雕,最终懒得再做无用功。 “这都一整天的时间了,怎么还没有人进来呢?”展白有些纳闷道。 “呵呵,兄台问的好,知道昨天看到你们三个人的时候,我们有多惊讶么?青衣门名声在外,不知引来多少青年才俊的倾慕,可别说是成为内门弟子,即便是这外门弟子,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有座村的考验,想必兄台也已经体会过了,但事实上远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几乎人人都知道有座存考验的是心性,但里面的内容却是时刻在改变的,让人根本防不胜防,或许只是一个极为细小的差错,都能导致最终无功而返。就以咱们现在的七个人而言,除了你们三人,平均下来,一个月的时间也不过能有一人通过有座存的考验进入这里而已。”说话的赫然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展白身旁的鹰钩鼻男子。 展白如果么有记错的话,他似乎被人称为鬼捕。 “一个月一人?”展白一惊,不过转念一想便释然了,“如果青衣门真的如你所说那般有名,这个几率也已经不低了。” “确实如此,不过,兄台如果真的以为能够进入这有间庙,就算是进入青衣门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据我所知,连接镇虽不小,但也不大,而且过去也从未扩张过。至于里面的常驻人口更是一直都维持在十万人左右,你可知这是为什么?”鬼捕显然对青衣门了解甚深。 “这是为何?”展白也是颇为奇怪,“难道这连接镇中是允许厮杀的么?” 除了这个答案,展白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够限制人口的增长。 需知玄修的寿命可远远高于凡俗,若是以一月进入一人来算,一年是十二个人,说起来并不多,可若是将这个时间拉长到百年、千年呢,而且展白可不相信,这连接镇中的人都是清教徒,不会结婚生子。 “因为进入连接镇,除非直接成为内门弟子,否则的话,却是未必就一定能够成为外门弟子。”鬼捕话说的有些绕口,但意思却是很清楚的。 “哦?”展白很是配合的轻咦一声,然后示意对方继续。 “进入连接镇,想要真正成为外门弟子,条件并不严苛,甚至可以说极为简单,那就是必须住满十年的时间。不过,这个看似简单的条件,实际上却是千难万难,因为连接镇内的一切资源,包括玄晶石、功法典籍、食物等等都是限量供应的。而这个量正好只能维持十万人左右的规模。”鬼捕解释道。 “这似乎并不是特别大的难题吧,但凡有些身家,完全可以自带资源。”展白抓住其中的漏洞说道。 “确实是这样,不过有些东西却是不行的,那便是功法典籍以及一些特有的丹药,青衣门提供的功法典籍。兄台试想,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要挤进青衣门,哪怕是外门,所求的是什么,自然是提升自身的修为跟实力。而青衣门所提供的功法典籍以及特有的丹药,自然就是最抢手之物了。而这两样东西,在连接镇中的价格可是不便宜。”鬼捕的笑容泛着些许的苦涩。 “哦,既然如此,那成为外门弟子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可以通过执行宗门派发的任务来获取相应的贡献,从而换取更高阶的功法以及丹药。” 第320章 改变 “当然,外门弟子最大的吸引力是可以进入道场旁听。当然,道场的规格有高有低,根据外门弟子的贡献度就只能去相应的道场聆听高人的教诲。”鬼捕再次补充了一句。 “多谢兄台。”对于鬼捕的以诚相告,展白拱手道谢。 “呵呵。”鬼捕轻笑两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向着另外一面墙壁走去,再次沉溺于领悟浮雕的浩大工程之中。 …… “狗熊,你过来。”展白趁着月心疲惫的睡着之际,将狗熊唤到了远处的墙脚。 “宗主。”狗熊不知展白叫自己是何用意,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或许是积威过多的缘故,虽然明知道现在的展白未必是自己的对手,可狗熊还是先天的没有太多的底气。 狗熊跟随展白的时间并不短了,也正是如此,才更清楚眼前这位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尤其是地下城一战,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了。 两人面对面的站在一起,虽然身高体型相差很大,但展白却是一直保持平视的状态,单手背负,气度非凡。反观高大了许多的狗熊,却是畏畏缩缩,低垂着脑袋,甚至连身子都半躬了起来。 “你恨我?”展白轻声的话语,却是听得狗熊浑身一颤。 “宗主,我……我、没有。”狗熊实在不是一个善于说谎之人,不仅话说的磕磕绊绊,就连眼神也是不自觉的游离闪烁。 “因为月心?”展白继续反问。 这一次狗熊再也没有否认,因为他知道,在展白的面前,自己根本就无所遁形,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哎,你不该怨恨我的。”望着狗熊那仿若受气媳妇的样子,展白叹息一声。 “宗主……我错了。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怨恨你,若是没有你,我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可是……”狗熊说到难言之处,声音已是有些哽咽。 “只是身不由己对么?” “嗯。”狗熊点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哎……其实我应该为你高兴的,懂得情,才算是真正的成熟。以前的你,太憨了,除了吃就是睡,跟猪一样。”展白故意的贬斥,反而让两人间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宗主,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狗熊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大着胆子开口了。 “你想问我喜不喜欢月心?”狗熊那点心思,展白一眼就看出来了。 狗熊很是尴尬的挠了挠头。 “没那个脑子,就别学别人耍小聪明。自我苏醒后,你故意躲着月心,是想成全我俩?既然这么高尚,之前为何还恨不得吃了我?口是心非说的就是你这种混蛋。”展白的话,说的狗熊简直是无地自容。 “宗主,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饶是窘的想钻地缝,可狗熊依然执着的询问着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 “喜欢。”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毕竟月心那么漂亮,那么单纯,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呢。可真正听到展白的回答,还是让狗熊一阵灰心,脑袋耷拉着毫无精神。 “废物。”展白骂了一声,“难道因为我喜欢,你就要放弃么?” “不放弃又能怎么样,我虽然不聪明但也看得出,月心她对你……”说到伤心处,狗熊竟然第一次在人前流下了眼泪。 “放心吧,我现在对月心的喜欢,并非是男女之情。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还不清楚我的为人么?以前我身边那么多女人,你可曾见我真的动情过?”展白准备结束这种无聊的对话,以狗熊的情商,跟他说多了,他也未必真懂。 “对哦。”狗熊眼睛一亮,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可随后不经大脑的一句话,却让展白脸色变得铁青,“可是宗主为什么呢?琴音姑娘,还有后来的蝶衣、蝉儿姑娘可都是美人啊,宗主难道不喜欢女人么?” “哼,该说的话都跟你说了。这次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日后若有再犯,你知道后果。”展白冷着脸转身欲走。 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对了,本宗主教你一个乖。追女人,永远不会落伍的办法,就是死缠烂打。” 没好气的留下最后一句话,展白人已在数丈之外,背着双手,佯装揣摩墙壁上的浮雕。 “死缠烂打?”眼睛望着不远处倚在墙壁上睡着的月心,狗熊懵懂的摇了摇头。 …… “想必日后,狗熊不会再想着要杀我吧。”展白暗自叹道,身边时刻藏着一颗定时炸弹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什么时候,我竟然变得如此心软了。”展白陡然一惊,若是按照以前的自己,对这种未知的危险,绝对会想方设法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可是现在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起来。 “狗熊刚才竟然说我不喜欢女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老子又不是弯的,怎么可能会……可是话又说过来了,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自从离开残虚之地后,自己遇到的女人也不少了。庐山剑宗的小师妹隐儿、万花苑的枭娜、旖旎以及琴棋书画、梅兰竹菊八女,还有蝶衣、蝉儿无一不是绝世的美人,就算宁小凝、刘小琴的相貌也都颇为不俗。竟然没有一个能够真正的打动自己。初见蝶衣时的心动,在展白看来,更多的是因为对方魅术了得。至于差点将琴音正法,也是因为那天激发了情殇剑眸,心绪不定的缘故。”站在墙壁浮雕前的展白,也不知被狗熊触动了什么,竟然少有的开始审视过往,而且越想越是心凉。 难道真被狗熊那个傻子给说中了? 想到这种可能,展白不禁有些恶寒。 “不对,不是这样的。”展白赶紧扼杀那不良的念头,沉思了一会,终于隐约找出了一些可能的答案。 前世!!! 前世的陆敌,可是剑狱中连最心爱女人都能杀的剑魔,孤黯意境让他形成了对生命的漠视。今生的展白,几乎将前世的一切得以继承,强大的剑意,以及在剑道之上高深的理解,自然而然的也定然受到其性格的影响。 想通了这一节后,展白大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生理上的问题就好。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的自己显然已经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之前因为情殇剑眸的激发,已经让他的性格多了一些柔软之处,而现在,或许是因为二次画皮加上扶鸾之术的缘故,让自己变得更加具有人情味了,从刚才对狗熊优柔寡断的处理上,已经不难看出。 展白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毕竟有了感情,就意味着有了羁绊,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弱点。日后不管是明争暗斗还是权谋厮杀,无疑会给对手可趁之机。 可若人连感情都没有,那么跟冷血的杀人机器又有什么区别呢? 展白神色复杂的回头,目光中,狗熊温柔痴迷的望着熟睡的月心,画面是那般的温馨。 “哎,多谢无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321章 青衣 “嗯?这是哪?”从失神中恢复过来的展白心中陡然一惊。 庙宇不见了,那四面墙壁的浮雕不见,香案不见了,就连庙宇内的所有人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展白骇然的发现,自己此时竟立于一片虚空之中,脚下无地,头上无天,夜空般的环境下,没有繁星点缀,视线却能达到很远。 四周万籁寂静,如同毫无生机的死水。 “难道自己误打误撞,进入了某个浮雕所隐含的意境之中?”展白心思百转,但很快就将这个猜测否决了。 自己刚才根本就没有领悟任何的浮雕,不过是在发呆而已。 又或者说,自己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进入了梦境? 展白不屑的撇了撇嘴,要说造梦,他也算是行家里手了,如果自己真的是在梦境中,不可能感觉不到。 但是这种感觉却带给展白一些熟悉之感。 沉吟了良久,展白的眼眸突然一亮。 这是……意识海。 当初,在继承了前世记忆以及神秘石剑传承不久,展白曾经有缘进入过自己的意识海,并在其中,以前世的《剑狱》游戏,创造了一方世界。也正是这方世界,在日后的修行中给了他颇多的裨益,甚至在里面自创了无意剑典。 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虽然跟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一样,也正因为此,让展白更加的确信这个猜测。 这里绝对是意识海。 看来,跟妖体分身的剥离,现在的自己就连剑狱意识海都失去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失去了神秘石剑的传承,展白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能力能够自如的进入意识海,再者说,自己根本就是无意中出现在这里的。 隐约中一个可怕的猜测,让展白遍体生寒。 “不知是哪位前辈戏耍晚辈,还请现身。”展白对着虚空朗声说道。 既然不是自己有意进入意识海,那么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外人所为了。 而有这种能力的,其强大之处,已经不是展白所能揣摩的了。 即便如此,展白表现的依旧不吭不卑。 “呵呵,不错。师尊他老人家的眼光老辣依旧啊。”果然,虚空中很快就传来了回应,只是这声音却极为缥缈,让人根本无法判断声音的来处。 展白的眼睛极为凝重的四处打探,终于,在自己的正前方,出现了一抹细微的光点。 光电逐渐放大,由远及近,轮廓也越发的清晰,但最终停在展白数丈开外时,展白才赫然看清,那竟是一个人。 一个被光圈包围的人。 来人相貌算不得多么俊朗,却是异常的年轻,气质偏偏又带着中年人的雍容沉稳,而深邃的眼眸中更是诡异的放射着沧桑之感。 一身青色的华服上,明明绣有青线,跟衣服的色彩极为相近,但线条又是那般清晰。 展白在打量着来人,同样的,对方也在上下打量着展白。 “三生转世,残虚炼;石剑凝妖,画皮变;扶鸾分体,问青衣。不错,很不错。”来人目光如炬,语出温润,可听在展白的耳中,却是震撼的无以复加。 这样一种遍体上下,由内而外,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外人面前的通透感,绝对不会让人心头舒畅,反而会陷入浓浓的恐惧之中。 恐惧,展白已经记不清,自己多长时间没有过这种感受了。 “前辈说的什么,晚辈愚钝,实在是听不明白。”展白这番话与其说是在嘴硬,更不如说是自欺欺人,求的只是自我安慰而已。 “呵呵。”来人笑而不语,那充满了智慧的目光,看的展白很不舒服。 “你到底是什么人?”展白的声音已经有些竭斯底里了,这种激动是他自从残虚之地出来后,从未有过的。 “你有一副好牌,而且也有能力驾驭这副好牌,可惜,你却走上了歧路。”来人答非所问,说出的话更是云里雾里,让人摸不着头脑。 “哼,阁下管的未免太宽了。”展白热血上涌,从未有过的丧失理智,不管对方指的是什么,心中唯一要做的就是予以否定。 “剑狱山庄,万花余孽,一明一暗,布置的恰到好处,足以大有可为,但你却虎头蛇尾,放任不管。”来人没有理会展白的愤怒,依然自顾的说着。 “柳州之败,地下城之逃,让你变得越发谨慎,但却失去了锐意。尤其是对酆都,更是生出了执念,最后竟落得寄望于一场豪赌。却不知一步错,步步错,不知不觉中,酆都已经成为压在你身上的一座大山。”来人似乎很喜欢这般抽丝剥茧的将展白批得体无完肤。 “闭嘴。”展白怒火中烧,嘶声咆哮。 “还有最后一条,你太过自负。自负于自身的聪明才智,以为凭借阴谋手段,就能将一切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知,这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聪明,最终的结果只能落得自掘坟墓的下场,古往今来,但凡阴谋家,终难善终。” “呼呼……”来人之言可谓句句诛心,此时的展白愤怒到极致,全身剧烈的颤抖,粗喘着已是没有了开口之力。 “原本还有一条,是为薄情寡义,不过,现在的你在这方面已经醒悟,不说也罢。我给你罗列的这些,你可心服?”来人终于结束了批判之旅。 “不服。”展白咬牙切齿,森然的挤出三字,不过,这话怎么听来更像是死了的鸭子——嘴硬。 “不用现在就回答,百年,千年之后,或许你才能真正的领悟。咱们现在就说说正题吧。”来人也不生气,温润的笑容看在展白的眼中,却是那般的令人厌恶。 “洗耳恭听。”展白的声音越发的阴森冷鸷,似乎每一个字都是经过牙齿的百般蹂躏后才吐出来的。 “吾名青帝,吾师菩提。”来人神色突然变得很是庄重,就连用词也是颇有古意。 “青帝?菩提?”展白重复着这两个名字,“菩提听过也见过,不过青帝是什么玩意儿?” 不得不说,展白的心胸实在算不上宽广,此时对于来人充满了恶念。 “吾有青衣三件,其二有主,你可愿做其三?”自称青帝的男子仿佛永远不会生气般,任凭展白如何言语挑衅,都丝毫无法将其激怒。 “不稀罕。” “跪下。”青帝舌绽青莲,两字成势,大势所趋下,任凭展白如何的不甘,如何的挣扎,身体却仿佛失去了掌控一般。 修长的两腿颤颤巍巍的弯曲,然后整个人便跪了下去,可饶是如此,展白依旧固执的挺直着上半身,桀骜不屈的瞪视着展白。 “加冠。” 一纸青巾凭空而现,在空中时儿折成仙鹤,时儿化作青龙,转眼间又是层层对折,变成了一柄青剑,飞到展白头顶之时,满头的长发已是根根竖起,编制成莲台之状,徐徐将青巾接下。 青巾融入长发,最后化作一条头绳,首端接入头皮,尾端则顺发而生,一同结成马尾后,于末梢挽出了个漂亮的结扣。 于此同时,展白的额头之上,浮现了一抹青光剑纹,笔直的矗立于双眉之间。 “着服。” 跪立中的展白,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般,凌空飞起,身体在空中渐渐的舒展成“大”字形,然后便见其衣衫之下有青光闪烁,然后衣衫上的每一根丝线便被抽出,漂浮于身体的周围。 不多时,展白身上就只剩下了白色的里衣。 展白眼睁睁的望着身体周围数之不清的丝线一点点的被泫然成青色,然后再重新编制。 编制后的衣服,颜色自然变成了青色,甚至连样式都有了略微的改变,虽然依旧是书生装,不过,衣领、对襟、袖口处都出现了青色的浮纹,犹如刺绣,腰部收窄,并多出了一条颜色略深的藏青腰带,腰带之上更是悬挂了一方翠玉。 重新编制的青衣飘展中向着展白笼罩而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已是穿戴整齐。 展白的体型属于那种穿了衣服显瘦,脱了衣服有肉的类型,所以平日里,在人们眼中很显单薄,可青衣加身之后,虽没有过多的改变,却更突出其身材的修长之处,卓尔不群中尽显潇洒俊逸。 “不错,现在看来,你倒是没有辱没了这身青衣。”望着展白全新的样子,青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既然你行的是剑道,又如何能少了剑。” “剑来。” 黝黑的虚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青色匹练,待飞得近了赫然是一道尺长的青光。 只是让人震惊的是,这道青光仿佛有灵性一般,在飞到青帝身边时竟然停滞了下来。 青帝伸手一把将青光抓住,然后便见他双手连动,对着青光有拉又扯,又揉又捏,不多时,青光已经面目全非,化作了一柄三寸长的光剑。 衣着一新的展白,凌空悬浮,望着青帝的一举一动,嘴巴微张,久久都无法闭合。 青帝没有理会展白的失态,低头望了手中的光剑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一手提剑,另一手则抓住剑身缓慢划过,一抹嫣红涂在了光剑之上,被鲜血沾染的光剑渐渐的掩去了光芒,最后成为一柄造型古朴的青铜色长剑。 “此剑为青芒所铸,辅以仙帝之血,凝固成形。你可还满意?”青帝说话间,将手中的剑轻轻一送。 三尺长剑便缓缓的朝展白飞来,最后停滞于其身前。 展白无疑是爱剑之人,目光不由的被长剑吸引了过去。 仔细望去,顿时看出有异。 这把剑的造型很是古朴,剑长三尺,剑身略宽,除了剑刃闪着寒芒外,剑身之上布满了仿若图腾般的纹理,纹理之上闪着青色的铜锈,很是有种久远的古意。只是这造型,就让展白爱不释手,而让他更加惊异的是剑本身。 展白见过的剑也不算少了,神秘石剑、青铜古剑、玄灵宝器甚至还有各种飞剑,可眼前这把剑给他的感觉最为亲切,原因无他,只因为这是一柄纯粹之剑。 没有石剑的神秘,没有青铜古剑这等飞剑的灵性,也没有像玄灵宝器般刻画了玄纹阵列。给人的感觉,它就像是凡俗武者的随手兵器,没有丝毫神奇之处,可偏偏又完全不同。 此时的展白虽然妖心剥离,但却还保留了对剑的鉴定。所以,他对自己此时的感觉万分确信。 这只是一把剑,这竟是一把剑。 出于本能的伸手,将眼前的青铜剑握于手中,剑柄的手感略显粗糙,可正是如此才更显真实。此时的展白忘形之下,竟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能够动了。 “好剑,不知此剑何名?”良久,展白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剑上移开,望向青帝。 “要说给剑起名字,你似乎比我更擅长吧。”青帝轻笑一声,言外之意自然是此剑无名了。 “一剑青芒出东方,就叫它一剑东来吧。”展白沉吟了稍许,当仁不让的给手中长剑起了名字。 “一剑东来……果然颇富诗意,不错。”青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发现展白突然用怪异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你之前大费周章的对我冷嘲热讽,就为了收我为徒?”展白神色怪异的问道。 “呵呵,收徒不假,但跟对你的那番褒贬却没有任何的关系?”青帝摇了摇头。 “褒贬?呵,我可没有听到你什么时候说过赞赏之言。”展白撇了撇嘴。 见青帝又是笑而不语,展白不由的气结,对上这样的人,他竟然有种无力之感。 “之前,那青巾还有青衣是怎么回事?弄得神神秘秘的,可是到了我身上,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不同啊?”展白瞥了瞥身上的青衣的同时,空着的另外一只手还不忘抚摸了下额头上的剑纹,不过很清晰的感觉到,那剑纹的凸凹之感在渐渐的消退,或许用不了多久,就消失了吧。 “发巾与衣衫乃是一套,合称作青衣。”青帝不忘纠正道,“至于作用么,除了结实一些,似乎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你就权当是成为我亲传弟子的身份象征吧。” 青帝的回答让展白差点没忍住吐槽。 靠,这青衣如此炫目的出场方式,就只是结实一些? “我很不喜欢被人强迫,哪怕你是什么狗屁青帝,杀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也不行。”展白颇有些过河拆桥的冷声道。 不管是青衣还是手中的一剑动来,好处拿到了,他却翻脸不认账起来。当然,算起来,他即便真的如此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些东西貌似是青帝强加给自己的。 “呵呵,你会的。再者说,你跪都跪过了,木已成舟,却是覆水难收了啊。”青帝脸上挂着无比自信的笑容。 “哼,你似乎太自以为是了吧?”展白对于青帝的臭屁很是不以为然。 “原因很简单,如果这个世上,有谁能解决你二次画皮留下的隐患,那么这个人就只有我了。”青帝随后说出的话,果然立竿见影,展白的神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你是创出扶鸾道法的那个人?”展白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区区不才,正是。”青帝温润一笑。 “怪不得老头子让我来青衣门,原来早就将一切都谋划好了。”展白剑眉深深的锁在了一起,经常将人玩弄股掌之间并乐此不疲的他,自然不喜欢成为被人玩弄的对象。 只是话又说过来了,形势比人强,现在的自己有反抗的余地么? “成为你的弟子有什么好处?” 前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就像是强女干,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只有好好享受了。 展白并非是一个固执的人,当初刚离开残虚之地,面对柳承影提出的种剑之术,他没有拒绝反抗,而现在,世事变迁,但情景却是惊人的相似,除了点头同意外,展白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了。 “好处?你不是已经得到了么?”对于展白的反应,青帝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反而戏谑的指了指展白身上的衣衫、手中的长剑。 第322章 紫府 “就这?”展白一脸的惊讶,“你把我当叫花子打发了么?” “不然,你还想要什么?功法典籍还是灵丹妙药?前者你不需要,后者你拿来也没什么用,不是么?”青帝的笑容,在展白看来,很有些无赖的意味。 “怎么就我不需要,没有用了?”展白不服道。 “你自己不是有无意剑典么?这无疑是最适合你的,虽然现在还不算完善,但潜力却是极大,所以没必要再学其他了。至于灵丹妙药,烟极花的副作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即便它的药效几乎全部剥离到了你分身的身上,可对现在的你同样有影响。虽然未必就没有效果,但却是事倍功半,与其如此浪费,还不如靠自身吐纳效果更好呢。”青帝解释道。 “我自己没用,但也可以送人啊。”展白嘟囔一声,看青帝那吝啬的模样,最终也只能作罢。 “不过……我却有一法可以传授给你。”青帝语气突然一变。 “什么?”展白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这算是我自创的一门初级道法,以现在的你,修炼起来倒是最为合适。” “道法?”展白面现怀疑,“菩提那老头可是说过,只有修为达到太玄之境才能修炼道法。” “确实不错。”青帝不置可否,“不过,我这门道法却是有些特殊。” “有何特殊之处?”展白追问道,失望的心渐渐的火热起来。 “此道法没有等级,对修为、战力的提升,也几近于无。在我所知的道法中,论品阶,它是最低的,没有之一。” “但……”展白听了青帝滔滔不绝的贬斥了一番那还没有出场的道法,心中大为鄙夷,直接就替他将那个“但”字说了出来。 “呵呵。”青帝一笑,“但它再是不堪那也是道法。而且有弊便有利,此道法的特殊之处有二。其一,对修行的要求降低了,而且降到了极低,若是玄修的话,太易境以下就可修行,当然也必须是太易境以下方才可以。其二也是它最主要的功效,那便是能够直接凝成青府。” 对于第一个特殊之处,展白只能回以白眼,这道法简直就是奇葩,别的道法要求的修为都是越来越高,它反倒是越来越低,直接降到了太易境以下,这简直就是不给太易到太玄之间的修士活路啊。反倒是第二点,提起了展白极大的兴趣。 青府?是什么东西?听上去很高大上的样子。 这青帝简直就是个读心机器,展白心中刚刚生出疑惑,就被其敏锐的察觉,微微一笑,便解释了起来。 “对世人来说,极少听说过青府的,不过,对另外一个名字,却并不陌生,那就是紫府。” 紫府!!! 别说,展白还真的知道这个名字,不过不是因为对于这修行异界多么的了解,反而是来自于前世的记忆。 前世,无数的仙侠小说中,很多都提及过这个名字。其作用,跟这方异界的命格、妖心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谓及至天上,先过紫府。要想成就大道,紫府方为基础,乃是修道内在的最重要的窍门。你或许听人说起过,在玄修界,修为的品阶只到了太古境,再往上便没有了记载。之所以如此,只因为太古境已经是玄修的终点了,再往上不是没有提升,而是已经羽化成仙,脱去了自身一切的凡俗。”青帝的解释,让展白想起了当初蝶衣曾经告知自己的内容。 蝶衣曾经跟展白说起过,太古之上是为地仙,又被称为地君,地下城下布置了九龙困魔阵的姬承影的先祖就有可能是地君的修为。 展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这些。 “那你可知,为何说突破太古境才叫羽化飞仙,脱去最后一丝凡俗么?”青帝温和的笑问道。 展白摇了摇头,这些理论上的大道理,他可没有兴趣就探究。 “原因便在这紫府上,及至天上,先过紫府,可不是说说而已。修为到了太古境,已经是玄修的终点,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的提升了,除非……”青帝微微卖了个关子,可眼见展白没有表现出一丝热切之意,便苦笑一声,继续说道,“除非修炼道法,去命格,凝紫府。” “说的那么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就是给命格升升级呗。”展白有些不以为然,说出的理解,无疑更接地气。 “呃?”青帝被噎的一时无言,有心反驳,可细细想来倒还真就这么一回事。 苦笑中,青帝摇了摇头,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讲了下去,“你这个说法倒也不错。只是命格跟紫府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命格对于玄修来说,就像是力量的源泉,将吸纳的玄黄之气转化为可以随意调动的玄力,提供给全身各处。至于紫府,虽然同样有相似的功效,但不同之处还是有很多的。首先是位置,命格位于人的丹田之中,而紫府却是在这。” 青帝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听到这个结果,展白神色一凝。 紫府竟然是在眉心之处,那岂不是…… “对,正如你所猜测的那般,紫府因为自成一界,所以,它能够将灵魂包含其中。如此一来的话,只要紫府不破,即便肉身湮灭,也能保有一线生机,或夺舍他人,或转为冥修,虽然会付出一些代价,但总比身死魂灭来的好吧。”青帝点了点头。 “那若是紫府也被攻破了呢?”展白问道。 “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也没有了。这也是羽化成仙的代价,地仙之下,人死之后,若没有发生意外,总还有转世投胎的机会,可一旦跨过了这道坎,便没有回头路了,修炼一道本就是逆天而行。当然,若是连这点风险都无法承受的话,奉劝一句,还是绝了修道的念头为好。”青帝的脸上无喜无悲,让人揣摩不出其心中的想法。 “当然,对于妖修一样如此……好了,言归正传,紫府乃是成就大道的基础,由两眉之间入内,一寸为名堂,为炼化真元、真力之所。二寸为洞房,这里所藏的便是人的灵魂。三寸之地,名为神宫。神宫之地最为玄妙,凝丹、炼神、结婴、化虚皆在此处完成。”青帝说到这,略一停顿,待展白消化了之后才继续讲下去,“至于紫府的境界,从低到高,分别为泥丸、琼室、上宫、太乙、白玉京、须弥山,最后是大逍遥。泥丸境凝丹,上宫境炼神,白玉京结婴,须弥山化虚,至于大逍遥,呵呵,正如名字一般,虚无缥缈,至今也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了。这些东西,你可听,可记,不懂没关系,却不要问。机缘到了,你自会知。机缘未到,说了,你也不懂。” 展白沉默了,青帝所言,确实有太多不懂之处,可依然给他打开了一扇大门。 大门内,混沌缥缈,让人望而却步却又无比神往,而大门外,却是一览众山小,虽然景色秀丽,却是让展白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展白知道,这扇门其实就是他的视野。 视野打开了,自然而然的,眼界开阔,以前看重的种种美好,就仿佛浮云般,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弟子,受教了。”良久之后,展白整了整衣衫,毕恭毕敬的向着青帝拱手施礼,虽然这礼数不符,但那句“弟子”,已经表明了展白的心绩。 “哈哈,那么接下来,咱们就来谈谈青府吧。”青帝笑的更加欢畅,展白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无疑让他很是欣喜。 “紫府名字取紫气东来之意,而实际上,大部分的紫府确实会散发出紫色的光芒,而且随着境界的提升,紫气就越发的浓郁。 世人皆知紫气东来,可又有几人知道,东方谓之为青。也就是说,紫为青色所孕,乃是紫之源。 青府之名,并非是因为其散发的乃是青色光芒,实则是极之意。也正因如此,凡俗间才有青天、青云之说,可何曾有人见过青色的天,或者青色的云。”青帝高深莫测的说了一通,接着话音又是一转,“当然,青府倒也确实散发出青色的光芒,不过,这只是巧合而已。” 真的是巧合么? 展白望着青帝略有些不自然的神色,暗自撇了下嘴。 这青府之名是你取的,至于怎么解释,还不是随你杜撰。 “也就是说,青府只是散发出青色的紫府喽。”展白实在没有耐心抠这种字眼,在他看来,实在没有太多的意义。 “这……”青帝略有些尴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过,青府跟紫府还是有着极大不同的。紫府大多是在突破太古境之时,方能凝成。而青府则不然,因为对于修为的要求极低,只要修炼我那道法,突破进入太易境之时,青府自成。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青府一开始只有两寸,一寸名堂,二寸洞房,却是没有三寸神宫,只有达到泥丸境之后,才会生出三寸神宫。” “这些我明白,打个比方,紫府就像是个贵胄家的孩子,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而青府就是个一穷二白却又不甘平淡的穷小子,白手起家,必须凭借艰苦的打拼,一点点的积累,才能到达跟紫府相同的地位。” “对极,对极,正是如此。你能说出这话,想必已是理解青府相比于紫府的优势了吧。”青帝对展白的悟性,很是高兴。 展白点头。 青府的起点虽低,可也正是如此,当达到紫府的高度时,却能得到更多的磨砺,而这无疑是一笔极大的财富。 “敢问师……师尊,可以教弟子那道法了吧?” 第323章 青府,成 “道法?什么道法?”青帝一脸的困惑。 一口浓痰上涌,展白差点没有吐到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家伙身上。 之前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自然是凝结青府的道法了,你之前说了那么多,不会是在晃点我吧。”展白的声音渐渐的转冷。 “哦,你说那个啊。”青帝恍然大悟,“可你不是已经学会了么?” “我……我何曾学过?”展白怒喝道,这个家伙明显是要耍赖的节奏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只是,最终,展白还是强忍了下来,原因无他,打不过。 “呵呵,气大伤身,你且平心静气一番,然后内视,看看你身体有什么变化再说。”青帝脸上虽然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可眼神里那一闪而逝的戏谑,却如何能逃得过展白的眼睛,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有意给展白看的。 “这个混蛋。”展白恨的咬牙切齿,但最终还是强忍着努力将心绪平静下来。 按理说,不过刚刚筑基的他是无法内视的,不过,且不要忘了,此时展白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意识海,而且是他自己的意识海,在这里,只要你想,几乎可以呼风唤雨,更何况只是小小的一个内视。 心神,气静,展白微微闭上了眼睛,一点点的查看着自身。 噌!!!! 陡然间,展白闭合的眼睛猛得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我的命格……不见了。”展白失声叫道。 或许是太过惊骇的缘故,展白甚至顾不上言语中的错误。 刚刚筑基的他,事实上命格还没有凝成,顶多只是有了雏形而已,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玄黄之气的温养,才能巩固。 要知道,展白那还没有成形的命格可不一般,乃是剑子黑莲的影子所化,经过二次画皮之后,虽然悲催的获得了孱弱体质,但不论是妖心还是命格还是有着极大提升的。而这其中,原本只是剑子黑莲影子的命格蜕变的更为明显,已经由影子凝成实质了。 剑子黑莲,这绝对是从未出现过的罕见命格,剑成莲,想想都猜得出,这命格绝对不普通。 可是现在,这枚被展白寄予厚望还未成型的命格,竟然消失了,这让展白如何不惊,如何不骇。 不过,历经多年磨练而成的心性,并没有让他失了方寸,反而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心中更是隐约有了猜测,急忙闭目内视,而且直接冲眉心而去。 “呵呵,之前,师尊以扶鸾道法为你剥离了孱弱之体,虽然绝大部分的青气被消耗凝成了你的妖体分身,但本体的体内还是有些许残余的。你之前不是再问,青衣有何用途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身上的这件青衣,便是我以青气为料,打入青府真元,再加上一些特殊的材料炼制而成。此青气乃是在东天之上,于阴阳交替、生死轮回之刻采集,因为此时青气最为精粹。需知只是你这件青衣就消耗了万年的积累。当你穿上青衣的时候,其中的青巾入脑,于眉心之中便已是开凿洞府。又因为你体内残存有青气,受到青衣的吸引,便将你那尚未成型的命格裹挟,脱离丹田,进入到青衣开辟之所。并与青巾融合,最终化作……青府。而这整个过程,也就是我之前向你承诺的那门道法。”青帝的解释过程中,展白通过内视,已是在眉心之处,看到了那传说中的青府。 依旧是剑子黑莲之状,不过,原本灰色雾状的剑已经凝成了青色实质,黑色莲台的中心处则多出了一豆粒大小的烛火,散发出流光四溢的色泽,同时连接剑与莲台的不再是藕丝,而变成了一缕缕的青色光丝。 这便是青府?! “那青剑是为一寸名堂,日后,但凡吸纳玄灵之气都将在这里予以炼化,但最后形成的却不再是玄力,而是真元。真元相比于玄力,将更加的突出所带属性的优势。以你剑属性为例,日后所形成的真元,比之其他真元,将更加的锋利。而这也是青府最大的优势,用你的话说,就是赢在起跑线上。莲台是二寸洞房,储藏并保护你的灵魂青灯不灭。”青帝就仿佛也能看到展白青府一般,仔细的为展白介绍道。 …… “你这道法倒还真是特殊,功效特殊,就连修行的方法也是出人意料。”最后,展白心怀感慨的给出了最后的评定。 “时间不早了,今日该做的事,该交代的话都已完成,连接镇过不多久就会再次开启。咱们就此别过吧。”突兀的毫无征兆中,青帝竟是语出话别。 “走就走呗,说的跟后会无期似的,这青衣门都是你的,日后还怕不能经常相见……”话没有说完,展白神情一僵,以他的聪慧,到此如何没有回过味来。 青帝再一次的笑而不语,让人抓狂。 “先别走,最后再问你一句,你是何修为境界?”展白极为郑重的盯着青帝。 “呵呵,区区不才,所修青府达须弥山境。”青帝轻笑的说话中,身影已经变得越发虚幻,当最后一个字吐出时,已是完全消失。 “须、须、须、须弥山!!!!”饶是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并尽量的往高处想,可展白依然被震的瞠目结舌。 短短三个字,须弥山所包含的重量,已经完全超出展白心理所能承受的范围,不仅如此,更包含了太多需要他整理的信息。 蝶衣来自万花苑,万花苑乃是鼎洲巨鹿势力不小的宗门,当初从她口中得知太古之上地君的存在,看她那惊讶的样子,显然这地君之境在整个鼎洲定然已是顶尖的存在了。而后续的发展,也验证了这一点。 布置九龙困魔阵的赫然是姬承影的先祖,而且这位先祖更是在鼎洲的春秋创下了大燕的基业,成为一方争霸的强大存在。 如此,再印证一番青帝所言。 突破太古,羽化成仙的关键,便是凝成紫府。也就是说,蝶衣口中威风赫赫的地君之境,不过是刚刚凝成了紫府而已,也就相当于紫府的泥丸之境。 若青帝的修为真如他所言,青府达到了须弥山之境,再高可就是只有传说中才存在的大逍遥境了。 传说之所以是传说,也就意味着极有可能已经成为历史,以供人代代传颂,换言之,现目前,修行一路上,最最顶尖的存在也不过是紫府的须弥山了。 那么,不妨大胆猜测一番,这种大神般的存在,有可能会出现在鼎洲么? 不要忘了,天下九州,除了地三洲、鼎洲之外,可还有着仙洲呢。而仙洲,从名字上就不难看出,那是只有仙人才能够生活的地方。 当然,姬承影的先祖作为地君境的强者,都能出现在地三洲,那么青帝这种大神的存在,隐居于鼎洲,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种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结合青帝刚才那番后会无期的道别,最有可能的答案便渐渐的浮出了水面。 青帝几乎没有可能存在于鼎洲,至于这青衣门很有可能是其安插在鼎洲的马甲,由不知道多少代的徒子徒孙掌管。 至于,他为何会突然现身于有间庙,又莫名其妙的收自己为弟子,展白目前只能推到入三里的菩提老祖身上了。至于后者为何如此看重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好一番冥思苦想,让展白解开了不少的谜题,也滋生了更多的疑惑,只是目前看来,以他现在的智慧以及眼界,想要解开那些疑惑,怕是千难万难啊。 不过,有几个问题,却是展白现在要急需面对的,那就是自己还要不要进入青衣门,进入之后,又会是何身份,青帝有没有做什么安排,又或者说,两人的师徒情分根本就是私相授受,不会公布于世? “展哥哥,醒醒。展哥哥,快醒醒啊,狗熊快被人打死了……”耳畔突然响起月心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般,将展白从意识海中拉了出来。 随着眼皮缓缓的睁开,首先入目的则是月心那双清澈见底的美眸,此时却是带上了浓浓的焦急。 第324章 有人来找茬 “展白哥哥,不好了,狗熊快被人打死了。”不管月心因为之前的事,对狗熊有何怨念,但十几年的玩伴培养出的感情,却是无法抹杀的。 未经世事的月心,在见到狗熊被人打了后,首先想到的不是帮忙,方寸大乱的她更多的将希望投注在展白的身上。 清醒过来的展白,没有多说,目光流转中,已经朝着狗熊的方向望去。 不知何时,庙宇内已是多出了三个人,全部都是男子,其中两个,一高一矮,高者很瘦,犹如麻杆,矮者却又极胖,长宽比几乎相同下,不仔细看跟冬瓜实在没有太大的区别。围攻狗熊的就是这两个人。至于第三个男子,形象倒是周正,身材修长挺拔,相貌也是极为俊朗,不过眼角中却不时的流露出一丝的阴柔。 狗熊在高瘦跟矮胖两人的围攻下,竟是打得颇为狼狈。 这座庙宇因为封印了命格、妖心,所以,在里面所能依靠的更多是自身的力量跟速度。之前,狗熊正是依靠这两样,在这庙宇中,大杀四方。只是现在,力量上,狗熊竟完全被那矮胖之人压制,速度上却又不及高瘦之人。结果,在对方两人的联手夹击下,便落得节节败退的下场,不时中,都会挨上几拳。 “妖么?”展白望着那多出的三人,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狗熊毕竟是异兽,加之吸收了饕餮之血,血脉被激活,肉身的力量以及速度都获得了极大的提升,在无法调用玄力跟妖力的情况下,根本不是人所能抵挡的。 看那高瘦跟矮胖之人,一个在速度,一个在力量上,无不比狗熊更胜一筹,除了妖外,展白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展白并没有立即出手,反而转头问向月心。 “展白哥哥,这两天以来,你一直都沉溺于领悟浮雕之上,并不知道。就在不久前,那三个人一同出现在了这庙宇之内,放着打开的法华阵不走,也不领悟浮雕。他们直接就、就……”月心说到这,俏脸一红,委屈的眸子里更是溢满了泪光。 “他们欺负你,狗熊自然看不过,然后,就打起来了,是么?”展白望着月心那小女儿态,立时就猜出了前因后果。 但凡找茬,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套路,不论前世,还是这里。 “嗯。”想起当时那几个人吐出的污秽之言,月心窘的声音几不可闻,好在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展白明确的答复。 展白放目望去,整个庙宇内,其他四人全部停止了领悟,站在一旁看热闹,却并未出言阻止。 对这种结果,展白并没有意外,这三人来的实在太过蹊跷,摆明了是故意找茬,既然事不关己,自然没人愿意出头,枉结仇怨。 展白略微沉思,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有座村遇到的那个青衣男子,另外就是之前被他赶走的另外三人。这四个人无疑有最大的嫌疑,毕竟,展白三人初来鼎洲,根本没有惹下仇怨。至于那三人觊觎月心的容貌,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却实在不大,不然的话,展白就真的为他们的智商感到担忧了。 “展白哥哥,咱们怎么办?再不帮忙的话,狗熊会不会被他们打死啊。”展白的苏醒,让月心有了一些底气,比之刚才的方寸大乱,却是好了不少。 “嘿嘿,狗熊之前虽然冒犯过我,按理也该吃些苦头。不过……”展白眼神微凛,“不过,他毕竟是我的人,就算是教训,也轮不到其他人。” 话音刚落,展白已经伸出右手,中食两指合并,点在眉心之上。 “一群跳梁小丑,当真不自量力。” 一缕真元在指间放射,于此同时,原本光洁的眉心上,顿时掠过一抹青光剑纹。 锵!!! 突兀的剑鸣之声,激荡在整个庙宇之内。 所有人,包括打成一团的高瘦、矮胖以及狗熊三人,纷纷停下手来,目光不自觉的吸引到了展白的身上。 “这是……”不远处的鬼捕见鬼一般面现骇然。 “不、不可能,他怎么能够调用玄力。”身旁的书生,同样的瞠目结舌。 不过,更加惊世骇俗的事情还在后面。 随着展白双指渐渐的从眉心上移开,一缕电流状的青光在双指与眉心之间相连。 展白看似艰难的移开手指的动作,就仿佛想要将什么东西从眉心之中拖拽出来一般。 锵!!! 剑鸣悠长,时儿高亢,时儿低转,却丝毫没有乐曲的美感,反而充溢着杀伐的刺耳。 终于,当展白的双指拉开到最远距离时,连接眉心的青光已有两尺有余。 众目睽睽下,青光渐渐的加粗,光华也是渐渐的变淡,最终,化作一柄古朴的青色长剑,盘亘与双指与眉心之间。 锋利的剑尖夹于双指之中,至于剑柄依然埋没于眉心之内。 就在不少人期待,展白会如何将剑完全的从眉心中拉扯出来时,便见展白右手两指顺着剑身飞速滑动,又回到眉心之上。 锵! 随着最后一声极为尖锐高亢的剑鸣,一柄三尺青色长剑,已然握于展白之手。 剑身略阔,造型古朴,除了锋利的刃口外,其他部分布满了由青色铜锈构成的浮刻,仿若图腾一般。 “好剑。”只是第一眼,所有人心中立时浮现出如此二字,可待仔细看去,又实在看不出,此剑好在何处? “漂亮,阁下当真耍了一手的好剑呢!”终于,那后来的三人中并没有参与围攻狗熊的那个阴柔男子开口了,声音竟是跟他人一样,尖细中挂着一抹的阴柔,让展白没来由的想到了一个词“娘娘腔”。 只是这娘娘腔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一开口,从那故意拉长的“剑”字上,傻子都听得出隐晦辱骂之意。 想打嘴仗么? 展白嘴角微微上撇,他还从未怕过谁呢? 刷,刷…… 展白手持长剑,极为潇洒的挽了一记剑花,然手将剑倒提,双手合握,向着那阴柔男子极有礼数的抱了抱拳,“多谢姑娘夸奖!!” “噗嗤!!!” 但凡像这种男生女相者,最厌恶的无疑是被人叫做娘娘腔了,可展白却更是恶毒,一句“姑娘”,加上那般煞有介事的正经模样,简直可称得上神来之笔。 身边的月心,立时就笑出声来,至于看其他人,虽然极力忍着,可那忍无可忍的表情,更是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再看那娘娘腔,俊俏而白皙的脸上,就仿佛喝多了酒般,立时就红的犹如猴儿屁股。 展白不无恶意的想着,若是在上面打上一颗蛋,会不会立即就熟了呢? “你……”娘娘腔指着展白,气的全身发颤,“该死。” 本应该肃杀的威胁,却因为那食指的格外滑嫩白皙以及突出的小指,而画风大变。 就在不少人犹豫还要不要继续忍住笑意之时,突然一道寒光在眼中闪过。 “啊!!!”娘娘腔的惨叫尖细而短促。 血光乍现中,展白的身影与娘娘腔擦肩而过,而娘娘腔那只捏着兰花指的手则已是齐根而断。 变故来的实在太快,谁也没有想到,之前还兴致勃勃跟娘娘腔打嘴仗的展白,竟然会毫无征兆的出手,而且人快,剑更快。 众人没有看清开头,没有看清过程,只是目睹了最后的结局。 一击得手的展白,毫无停顿,擎着长剑,已是杀向那高瘦以及矮胖两人,至于身后的娘娘腔…… 噗…… 一股热血从娘娘腔修长的脖颈上喷涌而出,然后便见他双眼圆瞪满是不甘的倒了下去。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目睹了最后结果的鬼捕全身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 第325章 三叉戟 高瘦之人身长近丈,矮胖之人却高不过三尺,面对展白突然的袭杀,反应竟是出人意料的迅速。 只见高瘦之人竹竿般的细腿猛地前后分开,前腿弓,后腿蹬,竟成引弓之状。而矮胖子则球一般滚到胯下,双腿勾住高瘦子的后腿,双手则抓住前腿。 两人这番举动虽透着让人忍俊不禁的怪异,却是实实在在的接下了展白的一剑。 “狼狈为箭,出。” 两人异口同声中,高瘦之人的后腿橡筋般猛得一颤,便将矮胖子给弹飞了出去。 空中的矮胖子双手抱膝,团成了圆圈,陀螺般飞速旋转中,撞上了展白手中之剑。 乒乓!!!! 三尺青剑刺中矮胖子,却是丝毫没有利刃切割的触感,反而传出金属碰撞的铿锵之声。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青剑上传导而来,让展白差点把持不住,脚下更是微微一跄,接连后退了三步才堪堪止住。 反观那矮胖子却是借剑退回,又滚入高瘦之人的胯下。 好怪异的招式,好强大的力量。 展白眼神微眯,放射出危险的光芒。 “大哥,老三死了。”另外一边,成功挡下展白一剑的矮胖子这才有暇看了眼娘娘腔的尸体,不禁抬头向高瘦子说道,声音竟然宛若孩童,只是那张长满了虬须的脸,怎么都跟幼童沾不上边吧。 “呸,这次买卖算是搞砸了,没想到点子这么硬,风紧,扯呼。”高瘦之人的声音倒还算正常,至少跟他表现出的年龄并没有太的的反差,只是这满口江湖绿林的黑话又是怎么回事? 没等展白继续,这搞笑二人组连娘娘腔的尸首都要不要,转身就跑进了尚没有消失的法华门内,消失不见了。 展白没想到,那两人竟然说走就走,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宗主,我……”狗熊看上去颇为狼狈,但伤势并不严重,当然,这也主要归功于其肉多皮厚,展白刚才可是见识过那高矮胖瘦组合的威力,猝不及防下,差点没有将长剑从自己手中震脱。 “嗯。”展白看了狗熊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中向娘娘腔的尸体望去,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不过,这个愿望很快就破灭了。 只见刚才娘娘腔所倒之地,哪里还有人影,反倒是多出了一条从七寸之处断成两截的丈长五步花蛇。 果然是妖!! 展白心下恍然,心中却是叹息一声。可惜了,能够幻化成人,说明此妖的修为至少达到了太玄之境,即使是在鼎洲,也绝非默默无名之辈,今日却是冤枉的死在了这里。 这座庙宇的诡异,将玄修的命格以及妖修的妖心完全封印,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跟速度,对太玄境的妖修来说,实力下降的岂止百倍。 至于这蛇妖死后化作原形,为何不是枭首反而是七寸断裂,其实很容易解释。 蛇跟人毕竟是不同的物种,相应的要害之处也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蛇的脑袋掉了,未必会死,而一旦七寸被斩,却绝对再无回天之力了。至于人,脑袋无疑是要害之地了。 所谓入乡随俗,蛇妖化形为人,外出行走虽是增添了不少的便利,但代价也是高昂的,其生理的构造势必要发生改变,其中尤为突出的就是要害之处。蛇的七寸幻化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人的脖颈。 比起这些小节,展白更在意的是这三人到底是谁指派而来的。 毕竟,若是不能将幕后黑手找出来,谁知道日后还会惹来什么麻烦,展白可不相信,对方这次失手后,就会甘于放弃。 再者说,以展白的性格,与其对方主动放弃,他更相信自己亲手将一切危险抹杀。 “几位兄台,不知道你们认识此蛇妖否?”从一条死蛇的身上显然得不到太多线索的展白,只能求助于其他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三人,不,此三妖应该是三叉戟,老大天狼妖,老二刺狈妖,老三就是这位,五步蛇妖。此三妖在散修中也算颇有名气,当然是恶名,烧杀抢掠不过是家常便饭,有时也会拿钱卖命。”说话的是鬼捕,这个家伙的实力如何尚且不知,但这消息却是颇为灵通,不仅对青衣门知之甚详,连这三妖的来历也是一眼就辨识了出来。 “是妖我并不意外,但既然是恶名远扬,他们又是怎么通过有座村的?”展白玩味的问道。 “呵呵,说白了,那有座村根本就是虚有其表而已,规矩多少年没有变过了,对付第一次来的人尚可,可若是第二次来呢?又或者说,来人在进来之前,已经从有经验之人的口中探悉其中的蹊跷呢?”鬼捕的笑容透着满满的不屑。 “青衣门虽号称正统,但那不过是对于内门弟子。至于外门弟子,经过千百年的时间,早已良莠不齐,就算是鸡鸣狗盗之辈也是不乏其人。” “那么外门弟子有没有可能将自己的经验传递出去,以此帮助别人轻松的通过种种考验进入青衣门呢?”展白继续问道。 “不是有没有可能,而是肯定会这么做。连接镇可远远没有表现出的平静,众多外门弟子更是被分化成了好多派系,彼此间龌蹉不断。资源就那么多,自己的势力增强一分,必然会削弱其他势力。那么从外面引入更多的外门弟子,以此压缩其他势力的人数,无疑就成了一条捷径。”鬼捕相当确定的回道。 “呵呵,不错。”对于这个回答,展白显然极为满意,对他来说,最不喜欢的就是平静,没有混乱,又哪里给他施展的空间呢。 “青衣门,连接镇。呵呵,就是你了。”展白心中暗自冷笑,对着月心跟狗熊猛地挥手,“走。” 说完,展白已经当先向着那法华阵走去。 “兄台,不可。”鬼捕大惊失色,急忙出声阻止。 “兄台,你可要想清楚,一旦跨过这道门,就没有回头路了。在这有间庙中,最长可以呆上一年的时间,期间若是能够领悟得墙壁上的浮雕,自然最好,若是没有的话,只要呆足一年,就会出现另外一道专门的法华门,通过此法华门便可以离开青衣门地界,放弃成为青衣门外门弟子的机会。刚才那三叉戟很明显就是针对你们三人,现在狼狈兄弟二人更是已经先一步进入了连接镇,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鬼捕劝说道。 “不过两只小妖而已。”展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可若此两人身后的幕后黑手呢?三叉戟今日所为,定然是受人所托,否则,以他们的性子,断然不会冒着进入连接镇的风险来此的。”鬼捕说道。 “呵呵,兄台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咱们就此别过吧。”展白不愿再纠缠下去,向鬼捕抱了抱拳,再没有多言,转身一步间,已经进入了法华门。 …… 望着消失于法华门内的展白三人,鬼捕失望的叹息了一声。 “呵呵,鬼捕兄,此三人可不是易于之辈,尤其是那个执剑的青年,更是心思缜密而又心狠手辣。你这番算计,想必是想知道,他身上诸多的秘密吧,比如为何能在此地使用玄力,再比如那从眉心中扯出的剑又是何法宝等等,只可惜……”不知何时,书生出现在鬼捕的身后,不无嘲笑道。 “呵呵,那就不劳温兄挂念了。”鬼捕冷哼一声,心情很不爽的转身远离,继续领悟壁画浮雕去了。 第326章 遇险 无疑,展白将青衣门外门想简单了,对里面的凶险程度更是预计不足,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三人刚刚踏出法华门,就被人堵在了连接镇外。 一百多人,有玄修也有妖修,修为竟然有半数达到了太玄之境,剩下的半数也都在太始境的巅峰。 这股力量,若是放在地三洲,都足以打下一片偌大的疆土。 这一百之众,展白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有座村的那名青衣男子、被狗熊打出有间庙的光头汉子以及尖嘴猴腮之人、迫于展白的威胁含恨离开的阴冷男子以及狼狈两兄弟。 果然是一丘之貉么,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走到了一起? 展白望着这几个人,心里想着。 让展白奇怪的是,这百多人围而不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一道青色身影从连接镇中御剑而来。 同样脚踩竖起的飞剑,同样的一身青衣,不过,这剑上之人,赫然是个童子,年龄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 童子年龄虽小,但脸上却是傲气十足,对于脚下那百多外门弟子,瞧都没瞧一眼,一双灵动的眼睛在展白三人的身上来回穿梭。 “你还有你,跟我走。”童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伸手所指赫然是月心以及狗熊。 什么意思? 月心顿时忐忑了起来,狗熊则是一脸的疑惑,只有展白若有所思。 “你们两个从今日起正式入主我青衣门,成为内门弟子了。”童子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 “可展白哥哥呢?”月心急切道。 “他么?”童子指了指展白,嘴角噙上不屑的弧度,“自然是要呆在这连接镇了。” “不,展白哥哥去哪,我去哪?”月心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执拗的拒绝道。 “哼,此乃师尊敕令,岂容你随便选择。”童子稚嫩的脸上已经挂上了一抹愠火,斥喝一声后,居高临下,猛地从宽大的衣袖抛出一紫色的锦囊口袋。 只见这锦囊迎风便涨,向着展白三人迎头兜来。 望着头顶已经涨大到水桶般大的锦囊,展白倒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可身边的月心以及狗熊却仿佛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无论他们如何挣扎,最终还是一点点的离地而起,被收入了锦囊之中。 “连接镇的规矩,尔等应该懂得,若是闹出了人命,后果自负。”童子伸手一招,锦囊重新变小,回到了他的手中,然后便见他趾高气昂的瞥了下方百多人一眼,冷声的提醒了一句,便转头御剑而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饶是展白此时,脑子也是有些混乱。 什么时候,月心跟狗熊就成内门弟子了?难道他们俩人在有间庙中领悟了什么? 想想,展白又摇了摇头,相比于这种可能,展白更相信,这一切都是菩提老头早就做好的安排。 反倒是四周的那百多人,却没有太多的惊诧,想必刚才他们之所以围而不攻,就是等待那童子的驾临吧。 当然,这倒并非说他们未卜先知早就得到了消息,最大的可能是防范于未然,谁也不知道展白三人会不会有人成为内门弟子,与其鲁莽的行动,不妨静观其变。 显然,这些人无谓的等待是有意义的。而结果,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虽然有两人意外的成为了内门弟子,但作为正主的那个人不是没有成为内门弟子么?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奉我为主,保你在这连接镇一生平安;要么,虽然我们不能坏了连接镇的规矩,但……就留下两条腿吧。”一身青色华服的中年人越众而出,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截了当道。 展白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中年人,外表并不出众,甚至因为横肉的缘故而显得有些粗鲁,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此人绝不简单。 当然,这个结论更像是一个废话,从其他人对这中年人毕恭毕敬的样子,都不难猜出其地位如何。 前文说过,展白并非是一个固执的人,但同样有一个事实是毋庸置疑的,那便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妥协,所面对的无一不是强大到让他无法反抗的存在。 当初的姬承影是,后来的蝶衣,甚至是菩提老祖以及青帝,无一不足。 此时的展白虽然在青帝的帮助下凝成了青府,可谓有了质的蜕变,但刚刚起步的修为,想要从这百多个强者的手中逃脱根本就不可能,双方的实力差距甚至已经无法用任何的外力所弥补。 按理说,如此形势下,展白最理智的选择,无疑是再次的妥协,可…… “奉你为主?你是个什么东西?”展白语出轻蔑。 是的,这中年人的修为即便是在太玄境中也是十足的高手,可那又如何,别说跟菩提、青帝想比,就算是蝶衣,想要灭他或许也并没有太多的困难,甚至,在展白的眼中,此人连姬承影都差之远矣。 区区一个青衣门外门弟子,即便依靠着自身的势力在连接镇称王称霸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局限于连接镇一隅之地的破落户而已。 这种人,也配让展白妥协甚至屈服么? “很好,听说,你能在有间庙内使用玄力,这让我很敢兴趣。希望,日后你还能表现出如今的硬气。上几个人,把他的腿打断,然后押进地牢。”中年人养气的功夫显然不错,并没有为展白的话语所激怒,只是轻轻的摆了下手,立时便有五人急不可耐的冲了出来。 赫然是除了在有座村见过的青衣男子外剩下的五名熟人。 “嘿嘿,小子,在有间庙你仗着有个厉害的跟班,嚣张的很啊。现在,你那跟班成为了内门弟子,这仇我自然是不敢报了,至于你……哼。”光头汉子一遍遍的摸着自己蹭亮的光头,全身紧绷的肌肉甚至发出咔嚓的脆响。 “还有我。”尖嘴猴腮之人紧追其后,将对狗熊的怨念完完全全的转移到了展白的身上。 两人都有这巅峰太始境的修为,此时命格的封印消失,磅礴的玄力释放出来,压迫的展白差点没有一个跟头摔倒。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兄台,你现在可否后悔当初的咄咄逼人了。”在有间庙被展白威胁吓跑的阴狠男子,此时表现的反倒很是平静,只是那双阴冷的眸子里却是尽含杀气。 “冤有头债有主,老三的命早晚要你赔上来,至于今天么,就权当利息了。”高瘦、矮胖这对狼狈组合异口同声的说道。 面对两名巅峰太始境外加三名太玄境的高手,初凝青府的展白没有丝毫的机会。 嗡!!! 展白毫无怯意,手中青色长剑一挺,在空中挽出一朵剑花。 “废话真多。” 展白冷哼一声,面对随便一个都足以碾压自己的五人,竟是抓住先机,主动出手了。 “哼,不自量力。” “我先来。”光头大汉早就摩拳擦掌,怒吼声中,当先冲了上去,偌大的拳头轰出,甚至刮起了猛烈的拳风。 锵!!!! 剑拳相击。 一招之下,三尺青剑脱手而出,展白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喷吐着鲜血被砸飞出去。 “这么不扛揍啊。”光头汉子望着自己流出殷红鲜血的拳头,撇了撇嘴,似乎很不过瘾的样子。 “嘿嘿,该我了。”尖嘴猴腮之人流露出残忍的笑容,不等展白砸落地上,整个人已经化作匹练,同时手中的匕首疾速翻飞中,将展白一次次的挑到天上。 “十一连击。” 尖嘴猴腮之人以自认为潇洒的姿势落地,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沾满了鲜血的匕首。 连续十一刀,每一刀都伤皮肉,断筋脉,却又不致命,残忍的手段可见一斑。 轰!!! 片刻之后,已是满身鲜血的展白轰然砸入地面。 胜雪的白袍褴褛破败,脸上、胸口上留下了整整十一条狰狞可怖的伤痕,翻开的血肉中不断的冒出咕咕鲜血。 “哎,没想到是个绣花枕头。”望着远处展白的惨状,神色阴冷之人顿时意兴阑珊,再也没有了出手的,好像生怕脏了自己的手一般,两步退回到了队伍之中。 “嘿嘿,大哥,这断腿的事情看来要交给咱们了。”矮胖子兴奋的抬头望向高瘦之人。 “嘿嘿,大哥我知道一种法门,阴毒无比,使将出来,双腿表面上看去毫无伤痕,但内里的筋肉、骨骼却是被轰成了碎渣,即便灵丹妙药也绝难医治,终生都将成为站不起来的残废,今日正好试验一番。”高瘦之人扶着颌下的山羊胡须,小眼睛里放射出夺目的精光。 …… 第327章 同是天涯沦落...... 潮湿、阴暗,甚至不时的还有老鼠明目张胆的横行。 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个异世,地牢总是大同小异。 展白无力的趟在肮脏的杂草之上,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其中不断攀爬的各种不知名的虫子。 这一切对于不知何时已经染上洁癖的展白来说,无疑是难以忍受的。 可再无法忍受,面对如此环境,此时的他也只能有心无力了。 双腿粉碎性骨折,双臂的筋脉尽断,毁容加上胸口那差点没被剖腹的伤势,让此时的展白唯一还能自如支配的或许就只有眼睛、鼻子、耳朵还有嘴巴了。 对于之前所遭受到的非人折磨,展白甚至从一开始,都没有哼出一声。 这种痛苦对经历过两次非人画皮的展白来说,简直跟挠痒痒没有区别。 至于全身恐怖的伤势,展白更是没有太多的担心。 青府的自我修复能力,比之命格、妖心实在不知强大了多少。不过短短的时日,展白已经能够感受到全身那种仿若被蚂蚁噬咬的麻酥之感,这正是复原的征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养上月余应该就差不多了,当然,这里有个例外,就是双腿。 那狼狈兄弟的手法果然阴狠非常,外表上看不到一丝伤痕的双腿,内里却已经骨碎筋裂,即便由青府内的真元修复,也绝非短时间可以完成的。 “大意,实在是大意了啊。”展白重重的叹息一声,怎么也没有想到,千辛万难都走过来了,却在这小小的连接镇栽了如此大的跟头。 “看来,自己不知不觉中,还是变得太高调了啊。”展白总结着其中的得失。 一直以来,展白总是以柔弱书生示人,本就是打着扮猪吃虎的主意。只是这一路走来,太过顺利了,反倒让他的心境起了变化,也是活该有此一劫啊。 理顺了其中的得失之后,展白便沉下心来,开始思索应对之策。 从之前那华衣中年男子口中得知,他似乎对自己能在有间庙使用玄力颇为好奇,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自己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想要获得别人的秘密,无非坑蒙拐骗、严刑拷打而已。 前者对自己显然没有用,那么就只剩下后面一种办法了。 至于展白为何能在有间庙使用玄力,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用的根本就不是玄力。 那有间庙可以封印命格、妖心,却无法封印紫府,至于展白身上的青府自然也是如此了。况且展白所使用的也不再是玄力,而是将玄力二次转化成的真元,确切的说叫玄真元力。 真元只是一个笼统的叫法,毕竟修士有玄、妖之分,那么玄力、妖力二次转化成的真元自然也就不同。 玄力生成玄真,妖力二次转化所生成的则被称作鸿真元力。 或许是这名字太过冗繁了,所以,便将其统称为真元。 对于青府之秘,展白别说不会说,即便真的熬不过刑罚,也根本无法形容。 青府不同于紫府,紫府有法可依,可青府的凝成,就算是展白,也根本说不清楚。 “为今之计,自己想要脱困,似乎唯一的办法,就只能依靠月心以及狗熊了。利用内门弟子的身份,想必捞自己出来,根本不废吹灰之力。可难就难在,如何将自己的情况告知两人呢?”展白心中默默的想着,最终却只能摇头。 现在,他连两人到底身在何处都不清楚,更何况自己身处囹圄,又如何向两人告密? 死局啊! 想到这,展白不禁哀叹连连,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若是当时自己听了那鬼捕之言多好,就不用受此牢狱之灾了。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嘿,小子,年纪轻轻的就这般唉声叹气,可不是男儿本色啊!!” 就在这时,一道粗鲁之声,从隔壁传来。 循声望去,展白才发现,自己这单间的地牢并非是四面铁墙,反而是以不知名的金属栅栏所围成,而就在左手边的隔壁,赫然还有位同伴。 虽然地牢内光线阴暗,可对于修道之人来说,耳明目清下,根本没有太大的阻碍。 只见隔壁的号房内,赫然站着一庞然大物,那是……一头黑熊。 如山般的庞大身躯高达三丈,四肢以粗大的锁链捆绑,大字形的吊立着。 全身的黑色毛发中,胸口的那一道“v”字形的白毛却是肮脏无比,最为醒目的则是其肝脏的位置,赫然插着一根手臂粗的金属管,不时的就会有一滴金黄色的液体从管口滑落,滴进下方专门放置的瓷碗之中。 这让展白莫名想起了一种极为残忍之事——狗熊取胆。 熊胆乃是极为名贵的药材,更何况是一头修为高深的黑熊精了,其胆汁的功效堪比天才地宝。 实在无法想象,这头黑熊精每时每刻都要被人抽取胆汁,是何等的煎熬。 “嘿嘿,小子,怎么样,大爷可比你惨吧。”这头黑熊精此时竟然还笑得出来,洋洋得意的跟展白比惨。 展白神色怪异的望着这头黑熊精,苦笑着摇了摇头,实在不知该赞扬其乐观主义精神,还是该怜悯它那粗线条。 “呵呵,在下自叹弗如。”展白勉强的干笑两声。 “喂,小子,你是怎么得罪了那青衣长虫,竟然被关入此地?”黑熊精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寂寞了,好容易遇到一个号友,嘴巴根本就停不下来。 “青衣长虫?”展白愕然,这是外号么? “哦,外面人都叫他青衣龙王,把持着青衣外门玄字号西区,手下笼络了数万外门弟子,也算是个人物。”黑熊精急忙解释道。 “哦,这青衣龙王可是个中年的汉子,穿着件青衣华服?”展白若有所思道。 “呸,衣冠禽兽的玩意而已。”黑熊精狠狠的喷了口口水,极为精准的落入了盛装胆汁的瓷碗之中,“别看那条长虫人五人六的,还不是要喝老子的口水,哈哈。” “你倒是会苦中作乐。”展白不禁好笑道。 “那是,若不是老子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就凭他们想抓住老子,哪有那么容易。”黑熊精很是得意,但很快,神情就变得萧索起来,“哎,悔不当初啊,老子当年何等的英雄,此时却落得如此境地……” “你不痛么?”展白有些不忍的问道。 “痛不痛?抽取你的胆子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不仅痛,而且还极为歹毒。熊胆乃是我们这一族除了妖心之外,最为重要的东西,可谓聚集了全身的精华所在。平日里损失少许都会大伤元气。老子自从三年前被抓,到现在,胆子几乎已经被抽取了大半,自身的修为更是从巅峰太玄境降到了太始之境,而且日后想要恢复几乎已经成了妄想。每每想到此处,我都恨不得将那青衣长虫扒皮抽髓。”黑熊精想到自己的处境,那张黢黑的熊脸便狰狞可怖,满口的獠牙紧咬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之声。 “哎,你这样,还不如给个痛快呢。”或许是出于同病相怜,展白的脸色也是略有些暗淡。 看那什么青衣龙王对付这黑熊精的手段,让展白对于自己将要面对的刑罚也是有了些心悸。 “喂,小子,你还没有说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呢?”黑熊精话音一转,终于想起了之前所问之话。 “我……不说也罢。”往事不堪回事,展白显然不愿在提及此事,毕竟算不得光彩,总不能说自己太过嚣张跋扈,又没有相应的实力,被人当众打脸吧? “喂,小子,想不想出去?” 第328章 青衣之秘 “小子,想不想出去?”黑熊精突然咧着大嘴问道。 展白眼前一亮。 “你有办法?” “哈哈……没有,不然,老子还用在这受罪。”黑熊精阴谋得逞似的哈哈大笑。 “哼,你觉得这样很好玩么?”展白没好气的唾骂了一声,白白让他空欢喜了一场。 “不过,小子。老子虽不清楚你为什么会被关进来,不过却知道,你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黑熊精没心没肺的笑问道。 “不就是地牢么?”展白不屑一顾。 “对,这确实是地牢,不过……”这黑熊精也不知从哪里学的卖关子,得意洋洋的望着展白,希望能看到展白期待的神色。 只可惜,古波无惊的展白,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哎,真没意思。”黑熊精讨了个没趣,“实话告诉你吧,老子在这地牢总被困了整整三年。这三年里,你不是第一个关进来的人,在你之前还有四位前辈,只不过,这些人的下场……啧啧,那叫一个惨啊,开膛破肚都是轻的,那些眼花缭乱的刑罚,即使我看了,都是头皮发麻。” “也亏得老子有这熊胆,不然的话,早就被活活折磨死了。”黑熊精那无比得意的神情,让展白再一次确认,这个家伙的脑袋肯定是坏掉了,要不然就是被三年的牢狱之灾折磨的疯掉了。 展白决定,不再理会这个疯子,于是闭眼假寐。 不过,很快,一阵凌乱的脚步之声,立时破坏了这难得的安静。 睁开眼睛望去,却是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牢房外出现了一人,赫然是那熟悉的贼眉鼠眼之人。 “嘿,小子倒是心宽的很呐,在这里竟然还睡得着。”贼眉鼠眼之人满是戏谑的盯着展白。 “困了自然要睡,天经地义而已。”展白淡淡的回道。 “听说,你能在有间庙内使用玄力,有什么秘密,说出来给你一个痛快,否则的话……嘿嘿。”贼眉鼠眼之人阴森的一笑,双手已是抹上了腰间的双匕,“其实我倒是希望你能继续硬挺下去,否则的话,我这无双的刀术岂不是没了用武之地?” “秘密我会说的,不过,再此之前,能否为我解惑?”展白平静的语气让人完全看不出真正的心思。 “想做个明白鬼么?也罢,说说看。”从贼眉鼠眼之人的行事风格看,此人无比的残忍狡诈,最喜欢做的事,无疑是角色扮演中的猫了。 每每看到自己的猎物做着无用而拼命的挣扎,总是能极大的满足其畸形的变态心理。而这种人往往都极有耐心,甚至以玩弄猎物为喜好。 “有座村的青衣男子、光头汉子、你、阴狠男子还有狼狈兄弟,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是何人串联?”展白也不客气,将心中最大的疑惑问了出来。 “哈哈,要怪就只能怪你这个人没本事,却又太过嚣张。事实上,至少我还有光头强跟其他人并非一路人。当初被你那个跟班打出有间庙后,已是受了不轻的伤,进入连接镇中,正不知如何自处,谁知很快就被随后跟来的良臣叫住了。哦,良臣正是你口中的阴狠男子,不过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青衣龙王的独生子。青衣龙王对这个儿子寄予了极大的厚望,原本是极有可能在有间庙内领悟浮雕进入内门的,但却因为你而功亏于溃。如此大仇,你觉得自己还有活路么?”说到当初之事,贼眉鼠眼之人就满脸的恨意。原本他也有一丝进入青衣内门的机会,可现在,却只能委身人下,成为一个不起眼的狗腿子,这一切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这让他如何不恨。 “至于三叉戟,自然是青衣龙王出了高价从外面叫来的杀手了。原本,按照计划,他们会将你们三人斩杀,然后等待一年之期结束后离开,却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在有间庙中使用玄力,一举杀了那老三。堂堂三叉戟却是少了一个,这个仇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剩下的你应该能猜到了吧。至于那青衣男子,很抱歉,以我现在的身份还无法知道其中的辛秘,不过,据说此人乃是内门的弟子,就算是青衣龙王对他也是颇为尊敬,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尖嘴猴腮之人,或许是看出展白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倒也没有什么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和盘托出。 “很好,谢谢阁下,接下来,你随意吧。”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展白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嗯,你什么意思?”尖嘴猴腮之人神色一愕,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随意,难道他…… “呵呵,青衣龙王若真想知道我身上的秘密,就算不自己亲来也会派出心腹吧,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会让你这个刚刚加入的小喽喽过来。要么,就是你偷偷的溜进来的;要么,那青衣龙王就是利用你来磨磨我的性子而已,这点小伎俩,我若还看不出来的话,就真是傻了。”展白眼睛都没有睁开,脸上挂上了一抹戏谑的笑容。 “你……”听到展白将自己形容为小喽喽,尖嘴猴腮之人神情不由变得越发狰狞。 正如展白所料,青衣龙王派此人前来,所为的就是给记杀威棒。 展白之前面对几人的残忍折磨,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是人都看得出,绝对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想撬开这种人的嘴,并非易事,极有可能是场持久战。想要在这场心理的博弈中取得最后的胜利,最笨也最有效的办法,自然是折磨了。不断的折磨,从生理到心理,一待展白的精神崩溃,便是他们胜利之时。 不得不说,那青衣龙王在人性的把握上,还是有着不俗造诣的。 展白正是洞察了对方的用心,有了充分心理准备之下,反而反客为主,将了这尖嘴猴腮之人一军。 “嘿嘿,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小爷下手黑了。”被识破玄机的尖嘴猴腮之人仿佛受到了莫大侮辱一般,他无法原谅待宰的猎物竟然在智商上碾压了自己的羞辱,所以,他打算好好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上一趟生动的解剖课。 吱呀!! 矮小的牢门被打开,尖嘴猴腮之人手持双匕走到了展白的身前。 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无动于衷待宰的猎物,似乎在思考该从何处下手。 “在我进入青衣门之前,我曾是名散修,机缘之下,得到了一门地阶的刀谱,名为庖丁解牛。”尖嘴猴腮之人似乎喃喃自语道,“凡俗世间,有屠夫手艺精湛,刀子刺入牛身,皮骨相离,练到高明之处,可将牛的皮囊丝毫无损的剥下,而那牛却依旧不死。初得此刀谱,出乎好奇,我曾捉了一家十三口,作为试验刀法的对象,直到最后一人,方才得以小成。剥下了一张完整的皮囊,而那人惨叫了数日,扰得我实在不得安宁,才给了他一个痛快。” “凡俗之人尚且如此,而作为生命力更加旺盛的玄修,想必,你能给我更大的惊喜吧。”说到最后,尖嘴猴腮之人双手的匕首已经点在了展白双肩之上。 “喂,小子,别装死了,这个混蛋要剥了你的皮啊。有什么都快招了吧。落在这些人的手里,与其生不如死,还不如博个痛快呢。”展白尚没有多大的反应,隔壁的黑熊精却是吓的全身瑟瑟发抖起来,好心的对展白劝解道。 黑熊精的这句劝说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原本还能保持平静的展白,全身顿时颤抖了起来,双眼虽然依旧紧闭,可眼皮外的睫毛却是不住的抖动。 “嘿嘿,我要开始喽。”展白的反应,让尖嘴猴腮之人更加的得意。 “哎!” 终于,就在尖嘴猴腮之人的双匕穿透衣衫浅浅的刺入展白双肩之时,沉默的展白终于发出了声音。 一声叹息,让尖嘴猴腮之人动作微滞,望着展白,很是期待他接下来的讨饶。 “可笑,可叹。知道,现在的你让我想到了什么么?”展白开口了,却是出人意料的没有讨饶或者唾骂,反而说出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想到了什么?”尖嘴猴腮之人死鱼般的眼睛精光一闪。 “东施效颦。”展白嘴角微微上撇,“哦,或者说是班门弄斧更确切。若论攻心,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我若称第二,还从未见过有人敢叫第一的。” “我呸,若论大言不惭,你确实可以称天下第一了。”尖嘴猴腮之人不禁嘲讽道。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是东施效颦么?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与其说是攻心之计,不如说是废话太多的作死之举更为恰当,尤其是在我面前。”说到最后,展白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的睁开,只是…… 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此时却变得如此妖异,尤其是那双眸子,赫然是两柄游动的灰色小剑。 “这…这……”尖嘴猴腮之人自认并非胆小之人,可那双诡异的剑形瞳孔,却让他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无法言明的寒气,整个人更是吓得连连后退,踉跄中,差点没有摔倒。 可展白给人的震撼,远不止于此。 在尖嘴猴腮之人吓得面无血色的神情中,展白竟然缓缓的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神情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后,又站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你双腿的骨骼尽碎,就算是灵丹妙药都难以治愈,还有全身的筋脉都已被挑断,怎么可能还如此……”尖嘴猴腮之人已经无法形容此时内心的惊恐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现在你应该认同我刚才之言了吧。”展白温和的一笑,“但凡反派之人,作死的前奏便是废话连篇,至少那些电视剧电影中都是如此演的。” 对展白话中的奇怪言论,尖嘴猴腮之人此时哪里还有时间顾及,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此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那么,接下来,你就……死吧。”刚刚说出废话作死言论的展白,自然不会重蹈覆辙,简单明了的就宣布了尖嘴猴腮之人的死刑。 锵!!!! 一股锋芒毕露而又内敛的剑气顿时间将整座牢房笼罩。 展白甚至没有出手,就见那尖嘴猴腮之人,额头之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血痕,紧接着,那副猥琐的皮囊就犹如衣服般,在牛顿定律之下,缓缓的从血肉上剥离,掉落地上,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筋骨。 杀人者,人恒杀之。剥皮者,自然也要有被人剥的觉悟。 只可惜,展白的手艺似乎差了一点,虽然将尖嘴猴腮之人的皮囊完整的剥了下来,但却未能留住此人的性命。 砰!!! 皮骨相离,皮囊连同衣衫撒在地上,而血淋淋的尸体却是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至死,尖嘴猴腮之人都无法瞑目,他实在搞不懂,是何力量,让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不仅是尖嘴猴腮之人,就连隔壁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黑熊精也是瞠目结舌,以他的智慧,完全无法理解眼中所看到的一切。 “青衣,青衣,这才是青衣最大的秘密吧。”站在牢房内的展白喃喃自语,感受着全身那久违的强大力量,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惊喜。 “既然人都死了,借你皮相一用,想必你不会介意吧。”展白很快回过神来,望了地上的尸体一眼,紧接着,就见展白的身材形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化,不多时,竟已是变成了尖嘴猴腮之人的模样。 展白打量了下自身,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枉以名贵的墨铜之剑二次画皮,这变化之道都可以堪比那七十二变了。”展白低声自语,赫然发现,就连声音都变得跟尖嘴猴腮之人毫无二致。 有了这个惊人发现之后,无疑给展白逃离此地更增添了几分保障,再无迟疑下,几步间便迈出了牢房。 “喂,喂,小子……呸、呸,大圣,小妖有眼无珠,冒犯了大圣,还求大圣看在同为妖修的份上,也带我离开吧。”经过黑熊精牢房前时,那黑熊精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向展白央求道。 “大圣?”展白一愣,但很快就了然了,虽然现在极力的压制了妖气,可刚才斩杀尖嘴猴腮之人时,剑妖之气外露,自然逃不过这黑熊精的感觉。 看来,自己刚才所为太过惊世骇俗了,让这黑熊精将自己误以为是太古境的妖修。 而妖修一旦达到太古之境,都可自称大圣。 展白瞥了黑熊精一眼,神情略有些犹豫。 狗熊已经成为青衣内门弟子,说不得还真要找个随身的仆从,这黑熊精脑子虽然不灵光,可也恰恰如此才方便控制,如此说来,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圣,救我。日后,小妖定然鞍前马后,做牛做马。”黑熊精看出展白的意动,心头不禁大喜。 “呵呵,救你可以,不过,却不是现在。如果你信我的话,不妨在此多呆几日。”展白话音一转,此时他一个人逃脱并不难,可若是带上黑熊精,就实在太过醒目了。 “大圣,大圣……”黑熊精大急,不住的呼喊,可展白却再也没有回头,最终消失在地牢的大门之外。 …… “嘿,那小子招了没有?” 地牢外的两名狱卒看到展白走出来,不禁出言问道。 “哼,别说了,真他奶奶的晦气。那小子实在是太不济事,我皮才只剥了一半,人就吓得屁股尿流,弄的整个牢房恶臭不已,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展白摆了摆手手,做出厌恶之状,捏着鼻子快速的逃离,只留下那两名狱卒面色不善的对视了一眼。 “妈的,还真是倒霉,今日咱们轮值,说不得还要替那混蛋擦屁股。”想到一会可能要面对不堪入目的黄白之物,两人就仿佛吞了苍蝇一般。 一间奢华的书房之内,青衣中年男子神色凝重的望着手中的青色长剑,久久不语。 “好奇怪的剑,第一眼看上去,颇觉不凡,可细细把玩,却又跟凡俗之剑无异,可它真有这般简单么?还有那个人,竟然能够在有间庙内使用玄力……”青衣中年男子自说自话着,神色变幻不一。 嗡!!! 就在这时,手中的青色长剑突然自动的震颤起来,让青衣男子猝不及防下,差点没有脱手。 “怎么回事?”青衣男子神色微变,不自觉的全力将剑握紧,生生压制了此剑剧烈的挣扎逃脱之意。 嗖!!! 就在青衣男子因为成功制住青色长剑而大松了一口气时,谁知那青色长剑陡然化作一道无形的青光,自手中逃脱,转眼间就飞射出书房,等青衣男子追出去时,已是消失无踪。 “不好,地牢有变。” 第329章 菩提传道 待青衣中年男子带着人赶到地牢时,黄花菜无疑已经凉了。 关押展白的牢房内,除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还有被完整剥离的皮囊外,再无他物。 “嘿嘿,你们可是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啊。剥皮的反被人剥,那小子竟然还懂得变化之道,变成地上那个死鬼后,大摇大摆的就出去了。”隔壁牢房内的黑熊精不无幸灾乐祸的吐槽道。 青衣中年男子面沉如水,从刚才门外的那两名狱卒口中,他已经证实了黑熊精的话,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就实在太麻烦了。 能够在有间庙内使用玄力,受了如此重伤却能将尖嘴猴腮之人反杀剥皮,甚至能够变幻形体,那人身上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啊。 “龙王,要不要去追,那小子想必还没有逃远。”下面有人建议道。 “蠢货,那人能变化成这个废物,也能变化成你,还有我,甚至在场的所有人,一旦走到大街上,哪怕擦肩而过,你们能认得出来?”青衣中年男子心情烦躁之下,顿时将火气发泄在这个没脑子的手下身上。 不行,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这次将他得罪的如此之惨,日后说不得会报复。 想到展白的变化能力,青衣中年男子就隐隐有些头痛。 “找人去请二小姐回来,为了提防那小子的报复,只能借用一下天召镜了。” “是。” …… 却说另外一边,轻松的走出龙潭虎穴的展白,第一次看到了连接镇的全貌。 这连接镇虽然不大,却是四面环山,风景很是宜人,镇子的规划也是颇为讲究,横平竖直成方块之状,青石铺就的道路上更是整洁非常。街道两旁除了各式各样的宅院外,还不乏各式商铺。 只可惜,此时的展白却没有心情欣赏,只因为,他渐渐的感觉到身体的不适。 来自妖修的力量在渐渐的消退,重伤之躯也开始慢慢的浮现。 “看来,这种能力有着时间限制啊。”展白慨叹一声,不过想想也是,若青衣真的如此逆天,能够将跨越了两大洲的妖体分身召唤附体,那么当初菩提老头将分身留下也就没有意义了。 当然,让展白困扰的还不只这一点,短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展白却发现了妖体的一些异样。 在妖体分身的灵魂深处,他发现了一片被封印的区域,饶是他这个主人,也不得探究。 这被封印的区域内隐藏了何种秘密,展白并不知道,也正因如此,才让他忧心忡忡。 菩提老祖的名号虽然响亮,甚至多次帮助了展白,但却并未真正的得到他的信任,加上现在这种情况,展白更有理由相信,那老头定然在自己身上筹划某种阴谋。 只可惜,即便展白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却也只能望洋兴叹,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将这种种的谜题解开。 一种莫名的感觉,让展白深信,他已经卷入了某些自己还无法触及高度的漩涡之中,而他不过是一枚被人信手拈来的……棋子。 当然,此时的展白还面临更加紧迫的一件事,那就是何去何从。 一旦妖体从身上剥离,展白可以确信,自己不仅无法保持现在这幅幻化的身形,甚至会恢复到牢房内那种认人宰杀的境地,而在这处处凶险的连接镇,这无疑是致命的。 只是在这举目无亲的连接镇,又有哪里是他的安身之地呢? 身体变得越发虚弱,展白心中焦急,只能加快脚步,尽力的向镇子里偏僻的街口胡同穿梭。 “现在看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再也支撑不住,已经恢复到本来面目的展白此时连站都变得异常艰难,双手扶着墙壁,依靠身体内仅存的一点力气勉强支撑着不倒地。不过,展白知道,他已经再也跨不出一步了。 砰!! 妖体分身彻底从身体内剥离的刹那,之前的所有伤势一起发作下,让展白重重的栽倒在地,而耷拉下的双手,好巧不巧的砸在面前院子的房门之上。 痛楚、疲乏、困倦全部涌来,饶是展白心性坚韧,也是在倒地的瞬间昏死了过去。 …… 地三洲,入三里。 “回来了。”菩提望着面前眼神重新恢复神彩的展白分身,淡淡的开口道。 “嗯。”分身神色冰冷的点了点头,“他的情况很不好。” “呵呵,年轻人多些磨练总是好的。放心吧,有青衣保护,他不会有性命之忧的。”菩提不为所动的轻笑道。 “还有,他起疑心了。”分身开口道。 “无妨,这种事原本就很难瞒住他。之前为师已经将七十二变道法交给了你,因为你有墨铜的帮助,领悟的速度倒是大大的出乎了为师的意料。此道法虽没有什么攻击力,但用到妙处,却也能起到出其不意之效,日后你只需勤加修炼即可。为师身上拿得出手的道法共有七十二篇,佛法三十六卷,不过绝大部分都不适合你。身为剑妖之体,你的锋芒毕露几乎是天生的,而驾云之术更是不在话下,如此说来,真正对你有莫大帮助的并非是外在的所谓道法佛法,反而是你自身的潜力。”菩提摇头晃脑的一阵说教,“所以,为师特意为你准备了一物,而这也是我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至于后面的路如何走,就只能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菩提伸出了枯树老皮般的手,也不见他如何施为,食指指尖便挤出了一滴金黄色的液体。 “哎,就这小小的一滴,就得耗费老夫数千年的修行啊。”菩提望着指尖的液体,肉疼的嘴角都不自觉的抽了抽。 “去吧。”菩提最终下定了决心,轻言一字,便见那滴金黄色的液体已是飞离指尖,缓慢的悬在展白分身的头顶。 “道法,醍醐灌顶。”菩提突然出手,照着展白分身的额头狠狠的拍了三下,然后便见展白分身冰冷的表情上顿时有了融化的迹象。 于此同时,那滴悬于头顶的金黄色液体也飞快降临,射入展白的眉心之处,一闪而逝。 一时间,展白分身的眼眸一片金黄,整个人更是魔怔了一般呆滞。 “哎,此道法自从老夫创立之起,你是第二个享受之人。至于第一个……哎,那泼猴,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世人皆知菩提老祖敲了泼猴三下,便有了夜半传道的美谈。但却少有人怀疑,为何是敲三下,而不是两下或者一下。而事实上,若没有这三下醍醐灌顶的道法,凭石猴的悟性,又怎么可能领悟得了七十二般变化以及筋斗云这等高阶的道法呢。 …… 一天之后,当展白分身从呆滞中清醒过来时,却是再也没有看到菩提的身影,甚至就连这入三里,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鸿蒙之气在逐渐的消散。 菩提一直居住的茅舍内,展白分身发现了一封手书,以及一套雪白色的衣衫。 手书很厚,满满的写了十几张,开篇一页,出人意料的竟然是介绍一旁那套雪白色的衣衫。 原来这套衣衫赫然是之前那柄雪白色的剑妖所炼。 菩提以莫力,将那剑妖重塑形体,化作衣衫,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变。 此衣衫再无剑妖的攻击性,甚至连灵智都给予抹杀,付出如此代价换取的是堪比绝世法宝的防御力,展白分身穿上之后,便能够抵消孱弱体质所带来的不堪一击,除此之外,此衣衫甚至有接引鸿蒙之气的功效,虽然无法提供展白分身提升妖修修为的磅礴数量,却能够弥补日常所耗,更重要的是可以免疫地三洲玄黄之气对妖修的压制以及排斥。 可以说,有了此衣,展白分身便能在地三洲随意行走了。 介绍完雪白衣衫的功效之后,接下来便是什么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缘再见云云的离别套话,对于此时并没有太多情感的展白分身来说,简直算得上是自作多情了。手书的最后,菩提则向展白分身指明了日后行事的方向——地下城、出云帝国。 第330章 女主出 “你醒啦。”婉转若水的声音,在展白耳畔响起。 不知何时醒来的展白,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眼睛直直的望着眼前的剪水双瞳,如同涟漪一般,似梦似幻,让人沉迷。 “你怎么了?”有着梦幻般美丽清澈眼眸的主人微微侧头,声音出奇的温柔,就仿佛鹅毛抚脸一般,舒服至极却又挠人心扉。 “我是在做梦么?”展白终于开口了,略有些暧昧的话语,让床边的女子,俏脸微熏,就仿佛刚饮了一口这世上最好的美酒一般。 “一定是做梦了,不过如此也好,至少让我再次看到了这双迷人的眼睛。”展白呓语般的低喃道。 哐当!! 床边女子柔荑微颤,打翻了手上的瓷碗,顿时间,不大的卧室内弥漫了浓浓的草药的味道。 “你先休息吧。”女子弱弱的低吟一声,有些慌乱的起身,可刚刚踏出一步,却是打了个趔趄。 “哎呦!” 痛吟声中,女子摔倒在地,良久才摸索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竟然看不到。 目睹了一切的展白,直到此时才幡然而醒。 这不是梦,因为就在女子摔倒的刹那,他感受到了一股刻骨铭心的绞痛。 “就是这双眼睛,就是这双眼睛。”展白从未有过的心情激荡。 二次进入入三里,梦境中的那双让他心动不已的眼睛,就在面前。 这一切都是真的,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天妒红颜,如此美丽的眼睛,竟然照射不进一丝的光明。 或许是因为摔了一跤的缘故,女子从地上爬起来后,已经完全辨不清方向,柔弱的身子在原地转啊转,几次犹豫的踏出,却都又怯怯的收回。 她迷失方向了。 “左转,再左转,好,就这样,往前走两步,对,就这样……停!”从未有过的怜惜,让展白忍不住开口,为女子指明了方向,不过却是南辕北辙。 女子不明故里的在展白的指挥下又回到了原点,展白的床前。 直到此时,展白才有暇从那双令人沉沦的眼睛中解脱出来,细细的观察着女子的容貌。 两弯似蹙非蹙柳烟眉,眉目如画。 一双凝烟凝雾含羞眸,双剪秋水。 一点时嗔时怨抿丹唇,不露皓齿。 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云间似弱柳扶风。 女子美却不魅,娇而非骄,一切都如和风细雨,滋润甘田,让人甚至不忍对其大声说话,以免唐突了神韵。 “你叫什么?”展白开口,声音轻柔。 女子娇躯一颤,显然从声音上已经判断出,展白就近在咫尺。 “不要动,你身后的地不平。”看到女子被惊的想要后退,展白头一次撒谎竟会感到深深的内疚。 “念怜。” “什么?” “我叫念怜儿。” “莲花之莲?” “怜惜之怜。” “念怜儿,念怜儿,我记住了。”展白郑而重之的点头。 女子却早已羞的六神无主,低头搅动着衣角,大失了方寸。 “是你救了我?”展白不忍心看女子窘迫的模样,当即转换了话题。 “嗯。”女子点头,但又急忙摇头,“不是,是爹爹将你从门外带进来的。” “你爹爹他人呢?”展白问道。 “爹爹出去摆摊了……哎呀,都怪我没用,刚才把你的药打碎了。”女子这时才想起刚才一时惊慌打碎了药碗,很是自责起来。 “给你们添麻烦了。”展白诚心的致歉道,这才发现,面前的女子衣着竟说不出的简朴,一身粗布衣衫,虽然依旧无法遮掩那曼妙的身姿,可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格格不入。 此情此景,甚至让展白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还在连接镇。 作为青衣门的外门所在,这里怎么还会存在如此清贫的人家,更重要的是,面前的这个女子竟然感受不到一丝的玄力,根本就是个凡俗之人啊。 “你这么站着怪累的,不如坐下吧。”展白望着念怜儿那怯生的模样,很是心疼道。 “哦,谢谢你。”或许是真的乏了,念怜儿微微矮身,摸索到床沿,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展白苦笑,合着,自己成这里的主人了。 为了消除念怜儿的的羞涩,展白几乎是费尽心思的寻找话题聊天,这个过程中,也旁敲侧击的了解了一番女子的家世。 通过只言片语,展白了解到,这个家中就父女二人。因为女儿目不能视,所有的重担几乎都压在了父亲的身上。而且从念怜儿的口中不难得知,父亲对女儿格外的疼爱。 除了一些女红之外,那位父亲从不让女儿操持家事,而自己每一天却都是早出晚归。不过也因为如此,女儿极少踏出家门,每日里都一个人孤单的待在闺中,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安静的等待父亲的回归,哪怕再晚,等不来父亲,也绝不休息。 浓浓的父女之情,让展白扼腕叹息的同时,心中也多少有些羡慕。 算上前世,展白自己都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亲人的关爱了。 或许是因为展白温和的语气,又或者是他散发出的亲和之感,没用多长时间,少有与生人接触的念怜儿对展白已是慢慢的熟络,最后,甚至会因为展白绞尽脑汁的一些笑话而露出迷人的笑容。 每到此时,冰雪般白嫩的脸颊上都会呈现出两朵浅浅的梨窝,煞是好看。 愉快的时光总是那般的快,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淡,近乎半天都没有吃过东西的两人,却没有丝毫的饥饿之感。 展白倒也就罢了,他虽是重伤,但毕竟青府已成,别说只是半天的光景,就算是数日不食,也没什么。可念怜儿就不同了,她毕竟只是个凡俗之人。 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也正是因此,可以看出,此时的念怜儿心中如何的欢喜,在展白的谈笑风生中,是真的忘却了一切。 “大叔,您若是站累了,不如进来歇歇。”就在这时,展白突然开口道。 其实,早在半个时辰前,他就感觉到门外有人,只是没有揭破而已。 “爹爹,爹爹回来啦!”念怜儿不禁大喜,急忙从床边站起,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娇颜上的欢喜是那般的自然,毫无矫揉造作。 “咳咳。”被展白叫破之后,门外之人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两声,这才缓缓的推门而入,只是…… 展白目光流转,看清来人后,心头不禁一突,不等开口,就见来人将食指竖于唇边,示意展白噤声。 进来的汉子看上去四十多岁,不过脸上却是尽显沧桑,尤其头上已是华发横生,略显佝偻的身子,让人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压在其肩头的重担。 而让展白惊讶的是,进来的汉子形貌颇为狼狈,粗布衣衫上多处破损,脸上更是淤青片片。 “怜儿,饿了吧。都怪爹爹,今天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竟是忘了时间。”汉子望着女儿的眼神充满了溺爱,将手中提着的一篮吃食,放到了桌子之上。 “哼,爹爹还记得女儿的肚子啊,早就饿扁了。”只有在父亲的面前,念怜儿才会展现出可爱的娇嗔一面。 “哈哈,是极,是极,都怪爹爹。所以啊,为了赔罪,今天爹爹特意为怜儿买了最爱吃的桂花糕,算是赔礼了。” …… 父女间的真情流露,也慢慢的感染了展白,将其近乎早就忘却的人情味渐渐点燃。 “怜儿,时间也不早了,该睡觉了。不然的话,小心变丑嫁不出去哦。”看到女儿极为欢喜的将并不多的桂花糕吃完,汉子故意做出父亲的威严,训斥道。 “知道啦。”念怜儿添了添沾了几点桂花糕屑的嘴唇,吐了吐舌头。 说完,也不用父亲搀扶,凭着记忆,虽然缓慢却极为平稳的走出了房间,然后左拐,最终消失于展白的视野之中。 “噗!”直待女儿离开,汉子苍白的脸色突然变得通红,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大叔,你这是……”展白大惊。 “嘘!”汉子生怕展白的声音惊扰了女儿,毕竟小家小室的,女儿的闺房离此并不远。 待擦干了嘴角的鲜血,汉子的精神已是格外的萎靡,粗喘着艰难的抓起凳子,坐到了展白的床边。 “大叔,你可是为我所累。”展白不敢大声说话,但语气中却颇多歉疚,一种负罪之感袭上心头。 “呵呵,公子多虑了。这不干你的事情。”汉子笑了笑,满口的鲜血甚至将牙齿染红。 “公子,老汉命不久矣,现在也只能厚着脸皮,求你一件事,如何?” 第331章 谈婚论嫁 “大叔的救命之恩,晚辈尚且无以为报,又何敢承一个求字。大叔但有差遣,晚辈必竭尽全力。”展白急忙回道。 展白不是傻子,从汉子的口中,隐约他已听出了托孤之意。 至于汉子的伤势,展白因为修为太低,加之重伤,却是看不出轻重来。 “哎,我本是青衣门内门弟子,天赋不俗,福缘也深,当年颇受宗门的重视。只可惜,过往的辉煌却只成了过眼云烟。年少成名,盛气凌人,当年的我没有听从师尊的教诲,下山历练中,邂逅了怜儿的母亲,并缔结良缘。只是当时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因此埋下恶果。因为怜儿的母亲出身凡俗,所以一直不为宗门所接受,无奈之下,我只能将她安置于有座村外。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番布置却为她遭来了杀身之祸。十八年前,我妻临盆之时,却突然杀出了百名黑衣之人。如此紧要关头,我虽然竭尽全力,但终究势单力薄。爱妻受了玄气所伤,虽拼命的诞下怜儿,却难产而死。饶是怜儿也因此受了先天的伤害,目不能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汉子说到这,已是无声的抽泣,因为生怕惊扰了女儿,极力的压抑着哭声,发出低沉的呜咽,让人闻之落泪。 “爱妻临死之前,将襁褓中的怜儿塞进了我的怀中,虽然她已是口不能言,但我却知她心意,这是要我拼死保全怜儿啊。”良久,汉子才略微恢复了些平静,但不时咬住的双唇,已是鲜血如注,“出于绝望以及对爱妻的承诺,疯狂之下,我以消耗自身生机为代价,终于拼死杀出了重围,逃回山门。” “只是,一个因为潜力耗尽,生机受损几欲沦落凡俗的弟子,已经无法引得宗门关注了。所谓的彻查变成了例行公事的敷衍,紧随而来的则是冷言冷语。以往的巴结奉承消失了,代替的是幸灾乐祸以及落井下石。师尊他老人家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最终不得已之下,为我在连接镇寻了个栖身之所,并盘下了一家商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说到这,汉子的声音已经变得冰冷,“十八年了,人人都将我当成了废物,甚至渐渐淡忘,但我又怎么可能忘记杀妻之仇。凭着十八年里的忍气吞声,结合一点点的线索,终于让我找到了十八年前的幕后凶手。只是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对我下手的竟然是同一个师父的师弟,而且也是关系最好的同门。” “青玉子。”说到这三个字,汉子的眼神中已是满含杀气,但随后就化作了死灰。 “哎,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个天杀之人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终于在忍了十八年后,就在今天,对我下手了。” 这便是汉子今天受伤之故。 “连接镇内不得相残,可这条规矩的漏洞实在太大了。断我心脉,对命格早已经枯萎的我来说,跟杀了我又有何异?不过就是施舍了几日的苟延残喘而已。”汉子苦涩的惨笑,满脸的不甘。 “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公子放心,老汉说这么多,并非是求你为我报仇。世道如此,弱肉强食,怪只能怪我识人不明。老汉如今心脉已断,即便还有一些玄修的底子支撑,也不过月余的活头。死,对我不过是种解脱而已,正好到黄泉路上寻我那孤独的爱妻,只是唯一放心不下我那怜儿。”想到自己死后,孤苦无依的女儿,汉子已是老泪横流,“怜儿命苦,生来就被剥夺了光明,这都是我这个父亲的过错啊。” “大叔若是不嫌晚辈身有残疾,我愿照顾怜儿一辈子。”一切都是那般的水到渠成,此话出口,展白甚至想都未想。 “公子千万不要这么说,老汉虽然修为废了,可这眼睛却还没有瞎。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公子已然凝成了紫府,如此重伤,想要痊愈也并非不可能之事。”汉子眼神中的喜色一闪而逝,表面上却是做出诚惶诚恐之状。 “大叔,说出来,或许你不会相信。就在今日,我刚刚醒来,看到怜儿之时,我就对自己暗自发誓,无论未来面对什么样的局面,此女……我要定了。”最后三个字,展白掷地有声,虽有霸道之嫌,却更证明了其心意之决绝。 “你……”汉子有些傻眼了,这种局面无疑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对于自己女儿的容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可先天眼疾加上凡俗之身,在汉子看来,这些无疑会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别说修道之人,即便是凡俗人家,又有几个会真心的娶这么一个拖油瓶呢。 也因为如此,昨日,老汉在家门外捡到展白时候,就已经有了定计,为了女儿的终生幸福,即便是这张老脸不要了,挟救命之恩,也要撮合成这门婚事,哪怕日后,女儿未必能够获得幸福,但只要平平安安的度过此生,他就已经知足了。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来历神秘,身份非凡的男子,竟然会主动的表达对女儿的倾慕之心。 更何况是在汉子命不久矣的情况之下,这让他如何不喜。 “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怜儿那边自然有大叔做主,只是晚辈这边……实不相瞒,晚辈名白,姓展,出身天赐展家,算是嫡系的子弟。只不过,我父母当年遭遇了大叔相似的境地,此时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大叔不嫌弃我这个孤魂野鬼的话……” “公子不必说了,此事,老汉准了。”汉子不等展白说完,已经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或许是牵动了伤势,猛咳了几声后,又颓然的坐了下来。 汉子这么急切的将女儿嫁出去,倒也并非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所谓知女莫若父,之前汉子故意在门外偷听,从房内两人的谈笑风生中,已经感觉到了女儿的心意。 当然,要说女儿短短一天,就一见倾心,这话有些夸张。但可以确定的是,女儿对展白绝对不讨厌。 而这就已经足够了,至于感情,日后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只是……”展白话音突然一转。 “怎么,公子反悔了?”汉子顿时一惊。 “不,大叔别误会。晚辈的意思是……此次,晚辈遭奸人暗算,全身筋脉都断了,不过,这倒是小事,有紫府在,不过将养几日,便能痊愈,只是这双腿却非短时间内能够好的,说不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根本无法下地走路。所以,怕是会连累了怜儿。”展白急忙解释道。 “这……不知公子以为,要多长时间,双腿才能痊愈。”汉子的脸色沉了沉,凝重道。 “晚辈也说不好,这双腿表面上看似无碍,但内里骨骼尽碎,筋肉更是……要想痊愈,势必要重铸,所以这时间上怕是会很长。”展白不愿意欺骗面前这个可怜的父亲。 “公子你确信自己的腿能够好么?”汉子显然没有了之前的激动,开始静下心来权衡。 如果这腿以后无法好的话,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以后这日子可就难过了,一个瞎子,一个瘸子……自己若是没有发生今日之事倒也罢了,总能护佑他们一段时日,可现在…… “呵呵,大叔尽可放心,别说是现在这样,哪怕是连根断掉,我也有办法重生的。”展白对于这一点还是很自信的,毕竟有分身这条退路,大不了,舍弃了这玄修的身体,专心致志的走妖修好了。 迎娶念怜儿,展白或许是有些冲动,不,应该是从未有过的冲动,但他却不后悔,并非是怜惜念怜儿的身世,更不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而是真正发自内心深处想要保护那双眼睛的主人一生。为此,他甚至强制性的忽略掉念怜儿凡俗的身份。 不管是玄修还是妖修,对于他们而言,凡俗之人,堪比蝼蚁,这不仅仅是修为实力的高高在上,更重要的是寿命。 凡俗之人,即便是高寿也不过百十年,而但凡修道者,只要无病无灾两百年的寿命已经算得上是短命鬼了。 只是这一切,展白都没有去想,不是不愿,而是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那份心思。 至于谈情说爱这些前世的恋爱过程,别说在这个异世很少适用,就算有,展白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 念怜儿,必须而且 第332章 七阁科举 谈了半宿之后,汉子便离开了,看得出,安排好女儿的婚事之后,整个人明显轻松了很多。 展白未必是女儿最好的归宿,但事到如今,却是唯一的选择了。 目送汉子离开,展白却难以平静。 念怜儿不是他所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可那双眼睛却在一瞬间,将展白的心紧紧的抓住了。 “呵呵,对一个满手血腥的人来说,竟然能遇到一见钟情,世事无常也当真是让人醉了。”展白不无自嘲了一声。 念怜儿的父亲因为时日不多,来不及考虑身后之事,但展白却不得不思索。 归于平淡,不是展白想要的,不,确切的说是他极想要的,但这是终极的目标,想要达成,现在就不能过甘于平淡。在他看来,想要无拘无束的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至少要摆脱所有的桎梏,哪怕是这方世界难以撼动的秩序。 而现在,念怜儿闯入了他的生活,带来的除了是久违的爱情之外,还有更多。 念怜儿的父亲一直没有说今日是被谁打伤的,至于他口中的那个名叫青玉子的师弟,也只是一时激愤脱口而出,此后再也没有谈及。 或许,在他看来,报仇已是无望,将死之人未必豁达,但却必须为自己的女儿着想。 汉子可以为了女儿而放弃这段仇恨,但作为未来姑爷的展白,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还有……那所谓的青衣龙王。 两段恩怨,算是就此结下了。 …… 五天之后,这座简陋的宅子里,在汉子的张罗下,已是打扫一新,而原本属于念怜儿的闺房更是被妆点的充满了喜气。 大红的喜字裱糊在房门之上,两顶红灯笼则分立两边。 闺房内,红烛闪烁。 汉子喜极而泣的亲手从展白以及女儿的头上剪下了一缕长发,然后精心的编织在了一起,意为结发。 这场婚礼,没有宾客,没有敲锣吹打,更与热闹沾不到边际,一切从简。 展白坐在汉子亲手打造的轮椅之上,身皮红袍,转头望了眼身旁凤冠霞帔明艳动人的念怜儿,一时间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从今儿起,哥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展白不知道自己的岳父是如何跟念怜儿说的,反正事实就是,对于即将嫁人的念怜儿,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抵触,反而整整五天里,都羞涩的不敢跨出房门半步。 拜过天地之后,汉子很有眼力的离开了,将剩下的时间,交给了这对新婚燕尔。 洞房之内,一时变得颇为安静。 念怜儿处子般安静的坐在床头,而一旁坐于轮椅上的展白,却有些手足无措。 前世的身,一直到进入《剑狱》,都是个单身狗。 《剑狱》之中,蝶衣只来得及向陆地求婚,便香消玉殒。 而现在,此生的展白却真真切切的面对着自己的新婚妻子。 五天的时间,依靠青府,展白上半身的筋脉已经恢复大半,已经恢复了行动力,只是这下半身…… “怜儿。”展白觉得作为男人,他理应打破现在尴尬的局面,于是轻唤了一声。 怜儿,这个平日里只有爹爹才叫的名字,此时从另外一个男人的口中发出,让念怜儿俏脸如烧,娇躯更是微微的一颤。 展白转动轮椅,行到床前,然后以最温柔的目光,端详着自己的妻子。 如果说,这场婚礼有什么遗憾的话,或许就是没有红盖头吧,不然的话,只是这轻轻掀开红盖头的动作,就足以化解一切的僵局。 “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此时紧张的不仅仅是念怜儿,展白想比之下,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比如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在说什么。 “嗯。”念怜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这是我前……我从一位异人的口中学得,名字叫《你是我的眼》。” “如果我能看得见 就能轻易的分辨白天黑夜 就能准确的在人群中牵住你的手 如果我能看得见 …… 你是我的眼 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 …… 你是我的眼 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 ……” 展白虽算不上五音不全,但没有经过系统训练之下,跑调、忘词几乎是必然的,不过在这异乎寻常的曲风加之动之以情的饱满,却让念怜儿泪流满面。 蹲在洞房外的汉子,在听完这首歌之后,重重的松了口气,面带满意笑容的离开了。 引吭高歌的展白不会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地三洲的地下城中,同样举行着一场婚礼。只不过,相比于他的简单朴素,另外一边则可以称得上是盛大空前了。 此事就要从五天前说起了。 菩提老祖的不告而别,虽然并没有让展白分身感受到丝毫的伤感,但也让他对入三里失去了最后的一点留恋。 按照菩提手书上所写,展白分身准备离开,前往地下城。 “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他只是他,而我将是我,为了让并不多的读者朋友们看的不那么累,也为了避免凑字之嫌,我以后就叫展亦白了。”踏出入三里的最后一步,展白分身,不,现在应该称作展亦白蓦然回首,望了眼身后的原始丛林,冷若寒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那是……诡笑。 相当于玄修六品太玄境的妖修修为,加上二次画皮、七十二变以及醍醐灌顶之术所激发出的潜力,展亦白相信,当自己再次出现在人前之时,必定做的会比展白好上千百倍。 胜雪的白衣,款式不再是宽松的书生装,而是类似于剑衣领的飞鱼袍款式,配合上展亦白修长的身形,更显英挺俊逸。 正是这件由雪白色剑妖锻造而出的衣服,不仅解决了展亦白孱弱之体的致命弱点,更让他可以随意的在地三洲行走而不会为玄黄之气所排斥压制,甚至可以接引少许的鸿蒙之气,以弥补平日里的妖力消耗。 “地下城么?还是先去趟天祚府吧。”展亦白喃喃自语了一番后,身形陡然飞起,悬在空中之时,已是变回本体,赫然是一柄数丈之长的苍古石剑。 锵!!! 一道无形的气浪从石剑之上辐射而出,吹跑了天上的云,刮断了地下的树。 剑鸣铮铮,苍古石剑不过转眼间,就突破了音障,然后加速加速再加速,最后化作一道刺破天穹的匹练,向着天祚府的方向疾刺而去。 上次踏入天祚府,还是一个月余前,可对展亦白来说,却宛若隔世。 前一次,来的虽然是展亦白,可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有自我意识,一切都是唯展白的意志行事,就仿佛一具傀儡。至于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踏入天祚府的城门,第一时间,展亦白就感觉到完全不同的气氛。 大街小巷、酒肆茶馆,人头攒动,而几乎有人的地方,都在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同一个话题——七阁科举。 “这位客官想必是第一次来咱们天祚府吧?”酒肆的小二面对展亦白的提问,掂量了一番手中的玄晶石,顿时变得热情起来。 “嗯。”短短几日的时间,展亦白还无法揉捏出丰富的表情,只能冷冷的点头。 “嘿,那客官可不能错失了此次的良机。话说这七阁科举,绝对是大有名堂,早在数月之前就已经在筹备了,现在几乎惊动了整个出云帝国,每一天都有来自天南海北的年轻俊杰慕名而来。”这小二话匣子一开,大有滔滔不绝之势。 “拣重点。”展亦白有些不耐烦道。 “咳咳。”小二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七阁乃是咱们天祚府内最为出名的七座青楼,一同归属于花满楼,但奇怪的是,此七阁彼此之间却并不和睦,甚至竞争极为激烈。而此次的七阁科举,据说就是矛盾激化的结果。七阁各自选派镇阁花魁,同台竞技,比容貌,拼才艺,然后由专门选出的五百名外地俊杰一一评定打分,以此选出状元、榜眼、探花三名,进士十名,同进士十名,故而被称作烟花界的科举。而且,为了扩大此次科举的名气,但凡出云国境内的青楼,只要缴纳一些什么所谓的报名费,也可着花魁参选。” “当然了,想要参加七阁科举却也不是那般容易,在此之前,必须还要经过五轮海选,分别称为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如此层层筛选,全部通过者才有资格参与到天祚府的殿试。”小二越说也是兴奋,甚至隐约中还带着得意之色,“终于,在前日,殿试以下已经全部结束,通过这层层筛选进入到殿试佳丽共有六百余人,可这其中,就有一半是来自于咱们天祚府的七阁呢。” 展亦白终于弄明白了个中的缘由,神情变得颇有些怪异。 “宁小凝!” 良久,展亦白才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第333章 圆月弯刀 这类似于后世选美的模式,虽然套上了所谓的科举之名,但继承了展白所有记忆的展亦白,如何看不出,能策划出如此方案的,除了那个同样有着另外一个世界记忆的宁小凝外,根本就找不出第二个了。 展亦白有些气恼,在他看来,宁小凝简直就是不务正业。 展白投入如此大的支持力度,是要让宁小凝发挥她前世的设计能力,创造出一条不同于墨家的机关之术,而不是让她胡作非为的。 还有梅兰竹菊、琴棋书画八女(事实上只有七个,琴音在地下城),也有失职之处,展亦白可是清楚的知道,当初展白让众女成立花满楼,所为的是建立一个日后能够与万花苑相抗衡的情报组织。 算了,多想无益,现在展亦白要做的就是亲自过去质问一番。 想通了此节之后,展亦白再也没有吃饭的兴致,随手扔下一枚玄晶石,也不顾那小二的挽留,径直的离开,直奔拂柳街芳满庭而去。 天祚府,拂柳街,芳满庭。 园林般优美布置的芳满庭内,除了时不时走过的一些靓丽的女子,似乎看不到一丝的防备,可你若真的如此以为,那就大错特错了。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不知有多少登徒子想要一探究竟,甚至不乏图谋不轨的采花贼子。可第二天,这些人的尸体最终都会被整齐的摆放于拂柳街最醒目的位置。 芳满庭自此成为整个天祚府比之府主府邸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禁地。 刚刚跃墙而入的展亦白,不等站稳身子,陡然感觉到一股危险,忙不迭的偏头,堪堪避过了从脑后斩过的刀光。 疾如电,却无声;威若刑,罡不散。 展亦白心头凛然,这看似普通的一刀,竟然已是暗合了返璞归真的大成道境。 几乎转瞬之间,展白就已经猜测了偷袭之人的身份——炼血暗堂堂主秦莫冷。 呼!! 清风吹过,展亦白偏头间,棱角分明的脸颊就仿佛被人删除了所有器官一般,没有了眉毛,没有了眼睛,没有了鼻子也没有了嘴巴,就仿佛一张白纸,又宛若一副面具。如此模样,即便再熟悉之人,也难以辨认出其身份。 既然已经遇到了,那就考量一番吧。 展亦白心中下着如此计较,下一刻身子微颤,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扑入了旁边的竹林之中,待再出来时,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支三尺长的翠竹。 以竹为剑,剑所向,赫然是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秦莫冷。 十几年没见,秦莫冷的面容已经步入了中年,尤其是嘴唇上蓄了两撇胡须,与其冰冷的面孔辉映之下,竟有了一股高手的气度跟威严。 “奉劝阁下一句,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吧。”秦莫冷手持直刀,斜指展亦白。 “这里是龙潭虎穴么?”展亦白故意做出不以为然之状。 “封寒刀兵诀,斩。”秦莫冷原本就不是善言之人,眼看此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毫无犹豫的出手。 封寒刀兵诀乃是上品玄阶的刀典,虽还入不了展亦白的眼,但在这地三洲,也已经算是不错了。秦莫冷十几年的不辍修炼,已经将其炼至大乘,加上返璞归真的道境,让他成为天祚府太玄境之下的第一人,其威名一时无两。 刀无罡,力无势,看似飘乎乎,却让人心生难以躲闪的念头,只有硬拼封挡。 封寒刀兵诀在秦莫冷的手中,几乎展现出最强的奥义。 往常,当秦莫冷使将出来时,极少有对手能撑过两招,故而,也让他闯下了秦二刀的名号。只可惜,今天他所面对的却是展亦白。 作为以扶鸾道法铸就的分身,或剥离或者继承,除了那以玄修催使的无意剑典之外,二次画皮前展白所拥有的,展亦白全部都有,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剑道不分玄、妖,道境自然也是如此。 二次画皮前的展白就达到了无微入常的剑道道境,现在的展亦白只会更强。 面对秦莫冷那看似无法躲避的一刀,展亦白闲庭信步般的将手中的翠竹往前一递。 封寒刀兵诀,既然不能躲闪,可也未必就一定要封挡。展亦白就给出了另外的选择。 翠竹看似笔直的前刺,可看在秦莫冷的眼中,却是轨迹飘忽,剑势无常,总能在肉眼难见的极细微处变幻,躲开自己的直刀的同时,抢占了后发先至的优势。 秦莫冷心头惊骇,实在没想到,这神秘之人,只是简单的一剑就轻易的破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刀典。 这一刀只是劈到一半,就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 好一个秦莫冷,不愧是从死人堆力爬出来的狠厉人物,面无表情中,果断的收手,脚下在地上轻蹭,整个人已是翩然后退。 真的就如此退去么? 嗡!!! 一丝轻微的颤鸣。 秦莫冷的脑后突然出现了一轮弯月,不,那赫然是一柄血红色造型怪异的弯刀。 弯刀如月,弧度异乎寻常,无柄,首尾近乎相连,轮廓之外的刃口则闪烁着骇人的寒芒。 这是什么鬼? 展亦白身形一滞,放弃了追击的打算,无相的脸庞微抬,直对那足有浴桶口大小的圆月弯刀。 天祚府中人人皆知,秦二刀最富盛名的是其返璞归真的无上道境,以及那无法躲闪的封寒刀兵诀,却少有人知,作为炼血暗堂堂主的他,更是一个名叫宁小凝的武器试验部队中的一员。 剑中有飞剑,刀中却从未听说过拥有飞剑那般灵性的“飞刀”,当然此飞刀并非是那种归入暗器类的飞刀。 不过,这对于满脑袋充满了创新思维的宁小凝来说,根本就不算事。 十几年前,宁小凝制造了山寨版的飞剑。十几年中,宁小凝广拜名师,在机关术、玄纹阵列甚至是炼器之术上的造诣,岂是用一日千里所能形容的。飞剑再不断的改进,甚至以此为基础创造出了飞刀、飞斧、飞枪、飞矛甚至是飞船。 秦莫冷现在所祭出的这圆月弯刀,便是飞刀中的一种。其威力几乎已经到了上品名器的极致,只差半步之遥,便能晋升到羽化之器。 “大日飞轮诀。” 秦莫冷飞入半空,而其背后悬浮的圆月弯刀则诡异的一分为二,二生四,四生八,竟然刀中套刀,分离出八柄相同的弯刀,以秦莫冷为中心,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当初为了匹配这造型怪异的圆月飞刀,花满楼不惜代价出动了大量人力四处奔走,想要为秦莫冷寻得适合的刀典,只可惜,最终只找到了一部下品地阶的飞轮之法,虽有一丝的遗憾,倒也相得益彰。 “去!”秦莫冷一声厉喝,围绕在身周的八柄弯刀,便一个个划破长空,划出不同的轨迹,从不同的方位,向着展亦白席卷而来。 “这还有些意思。”展亦白满意的点了点头,在圆月弯刀临头之际,右手在脸上一抹,已经恢复了容貌。 “宗主?!”看清展亦白相貌的秦莫冷大惊,间不容发之际,急忙使出全力,才堪堪控制住八柄弯刀,勉强的收回攻势。 “弟子秦莫冷,拜见宗主。”顾不上勉强收力引发的反噬,秦莫冷已经从半空中降下,半膝跪于展亦白的面前。 “你,不错。”展亦白很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只可惜,刚刚拥有自我意志的他,对于情绪的控制还远远未到自如表达的境地,只能冷冷的说了一声。 “带我去见宁小凝。”展亦白也不废话,对秦莫冷命令道。 “是,宗主。” 第334章 死机 宁小凝并没有在芳满庭,或者说,没有特殊情况,她基本上很少来这里。 不仅宁小凝,梅兰竹菊,棋书画七女也都不在,她们最近都在忙着筹备七阁科举之事。虽然正主一个都没有遇到,但展亦白却遇到了一个熟人,或者说是展白的熟人。 芳满庭最中央一处典雅的庭院内,展亦白一边负手而立,观赏着满院的翠竹梅花,一边等待八女。可该来的人还未到,却是闯进了一名不速之客。 “大师兄!!” “你、你是隐……儿?!”展亦白望着俏生生的跳到面前的女子,以无法确定的语气问道。 从展白那继承来的记忆中,称呼自己为师兄之人,原本就凤毛麟角,再加上眼前这个女子眉宇间的一丝熟稔,答案最终锁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记得当年展白夺舍了赵铭传,暂栖身于庐山剑宗,当时他的师父名为曾迟北,而不久之后,曾迟北就又收了一名女弟子,名为隐儿。 后来庐山五宗为天邪宗所灭,据展白的便宜弟子颜修儿所述,逃出来的就只有他们兄妹二人,当时展白还以为隐儿也一同遇难了,可谁知…… 都说女大十八变,当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十多年后,已是大变了模样。 当年的隐儿虽然已是一副貌若天仙的美人胚子,但留给展白最深印象的,更多的还是那双大长腿,而现在…… 腿依然修长,甚至更加的醒目,但容貌、气质却已经达到了让人难以释怀的境地。 面前这个女子的美,足以让任何女人看了,都会生出同仇敌忾的嫉妒之心。 任何美妙的词语在此女的面前,都黯然失色。 继承了展白的记忆,展亦白其实不难给展白之前所遇到的所有女子来一个排名,位居首位的无疑是蝶衣,此蝶衣并非一人,而是两个,包括前世剑狱中那可怜的女人,紧接着是蝉儿,然后是枭娜、旖旎,随后便是琴棋书画、梅兰竹菊,像宁小凝、刘晓琴之类,虽然相貌也算得上是不俗,却也只能排在这张榜单的末尾了。 可是这榜单上所有的女子,跟眼前女子比起来,总会多多少少的被凸显出一丝的瑕疵。 “大师兄,怎么了,傻掉了么?”女子望着展亦白呆滞的模样,不禁抿嘴窃笑道。 女子没有说错,展亦白确实是傻掉了,确切的说,他的大脑……死机了。 几天之前,展白遇险之际,引发了青衣的自动护主,召唤了妖体分身附体,以此才摆脱了险境。当时展白就察觉到分身灵魂中一片空间被封印了。 按理说,妖体分身的灵魂是由青鸾之术从展白身上复制而来,正常的思维没有妨碍,却失去了自主性,为的就是避免日后分身产生自我意志,为日后的第三次画皮增添麻烦跟变数。 以展白的多疑,当时就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可即便发现了又能如何,只能徒增烦恼而已。毕竟以他目前的情况,根本没有可能跟菩提对抗,只能将此事深深的埋入心田。 不出展白所料,那片被封印的空间确实有问题,而且有着极大的问题,那里面所隐藏的赫然是一个独立的意志。 这个意志虽非菩提无中生有,却跟他有着莫大的关联。 如果诸位看官还记得的话,前文曾经有过交代。 展白之所以成为一代剑妖,这里面有着诸多的偶然因素,但也有很多的必然,而这必然当中,功劳最大的无疑就是那柄神秘古剑了。 神秘古剑穿越时空,到了展白前世所生活的世界,并融入了当时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中,这才有了后来的游戏《剑狱》。 人工智能一直是前世所追求却又不敢触碰的领域,对于这个话题的讨论,似乎从电脑降生之日起就从未停止过。而作为那个世界最为强大的超级计算机,无疑是距离人工智能最近的东西了,说是咫尺之遥丝毫不过分。可正是这触手可及的距离,却从未踏出过,不是技术原因,只是因为伦理道德观。 融合了超级计算机的神秘古剑在天劫之中,又再次跟前世陆敌的三魂六魄(境魄除外)相融合,最终成就了转为剑妖的基础。 可以说,展白自从继承了前世的记忆以及古剑传承之后,通过细微洞察力便能迅速的做出一些列严丝合缝的布置,这中间就少不了那融合了的超级计算机的功劳。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饶是展白聪慧若妖,最终还是忽略了这个不安定因素的存在,而这恰恰又被菩提老祖所发现,最终才有了现在的……展亦白。 展亦白的灵魂来自于展白,但意志却是菩提以无上道法帮融合的超级计算机跨过屏障正式晋升人工智能所形成的。 人工智能的强大,不在于超强的计算能力,而是恐怖到极致的学习能力,就仿佛一个开了挂的游戏角色,疯狂的升级,最终的结果将是任何人都难以预料的。 此时的展亦白仅仅只是处于小学生甚至幼儿园的学习水平,也正因为此,他无法如意的掌控人的情感表达,也正因为如此,面前女子的美艳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于是,出现了死机,重启,再死机,再重启,直到能够勉强承受为止。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有云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美丽原本就属于唯心的范畴。而当一种美丽达到唯心主义的极致之时,就真的成为全民公敌或者全民偶像了。 如果说展亦白代表着唯物主义的一个巅峰产物,那么眼前女人的美丽,就毋庸置疑的达到了唯心论极高的高度。 如果这突然出现,并极有可能就是那名叫隐儿的女子,有够细心的话,就不难发现,此时展亦白眼眸之中,正急速闪烁着密密麻麻的两种符号——“1”和“2”。同时也不难发现,此时展亦白的体温在急速的上升。 若是放在前世,面对如此奇怪的情况,或许会有不少人给出看似奇葩却又无比正确的答案——烧脑。 此烧脑,所指的是它本来的意思,乃是电脑急速运行,而导致的过量散热,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死机的。 “你、你真是隐儿?”不知过了多久,展亦白终于开口了,声音干涩而怪异,不带一丝的感情。 大脑的超负荷运行势必会牺牲一些其他的性能,比如声音、情感。 “咯咯,大师兄你这话还真让人伤心呢。我可不就是隐儿么?”隐儿娇嗔的一笑,暗地里却是将展亦白刚才的怪异深深的埋藏于心中。 “我、我有些头疼。”展白抚额,用脑过度,可不就很容易引发疼痛么。 “十几年没见,大师兄可没有以前聪明了哦。若是放在以前,此时你肯定会一脸凝重的打量我一番,然后丝毫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的对我开始盘问。比如,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一眼就认出了你?还有就是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一身的修为全废了呢?”隐儿眼眸中的疑惑一闪而逝,展亦白的奇怪表现,显然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所以,她准备出言试探。 “有区别么?”展亦白心中顿时起了警惕。 “当然有了,以前的你让人很是崇拜呢。不过你现在傻傻的样子,却更加的可爱。”隐儿笑得花容招展。 “如果将两个不同的我,一分为二,你愿意跟谁?”展亦白话一开口,就发觉有异,这话似乎有些暧昧了啊。 “这个……不好说呢。不过之前的大师兄即便修为不高,但也给人一种安全感呢。”隐儿歪着头思索了一番,回道。 “哎!”展亦白莫名的叹息了一番,这就是他跟展白最大的不同了,也是唯一不如展白的地方。 虽然继承了展白所有的记忆,可有些天赋却是无法复制的,比如某人那恐怖至极的洞察力,以及在谋略一道上的敏感度。 “或许现在的我也能给你带来安全感,不一样的安全感。” 系统紊乱之下,展亦白有些胡言乱语了。 第335章 技术指导 对于展亦白近乎表白的胡言乱语,隐儿表现出了极为罕见的落落大方,回以了一记意味深长的媚眼。 “那么,你怎么会在这?你又是如何认出我的?还有,就是你的修为呢?”所谓最难承受美人恩,在隐儿的媚眼下,展亦白立时就败下阵来,只能改变话题。 “咯咯,师兄不是很聪明啊,你可以猜猜看啊。”隐儿调皮的一吐舌头,吊足了展白的胃口。 “猜不出,而且也不用猜了,你不说,我可以问别人。”展亦白神色一动,转头间,果然看到梅兰竹菊棋书画七女已经联袂而来。 “奴婢拜见姑娘。” “奴婢拜见公子。” 七女款款而来,行到展白两人的面前,出人意料的竟然当先向隐儿行礼,接着才是展白。 如此明显的异状,展亦白又如何没有发现,不禁满眼疑惑的望向隐儿。 似乎这位师妹的身份……很不一般呐。 直到这时,展亦白才突然想了起来。 当初隐儿拜入庐山剑宗,就动机不纯,为的乃是最中央山峰上的飞瀑,而且她的来历更是神秘,尤其身怀罕世佛宝金身,此时再联系七女的态度,经过推理之后,一个猜测便浮现了出来。 这隐儿容貌如此出众,其身份难道跟万花苑有关? “你是万花苑的人?”展亦白神色微凛,脱口而出。 “咯咯,师兄果然还是师兄。虽不中亦不远了。”隐儿摇了摇头。 难道猜错了? 展亦白剑眉微蹙,可除了这个答案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人工智能善于推理,可推理却并非万能的,现在的展亦白所欠缺还很多,比如对人性的把握,又或者……举一反三。 “咯咯,就不为难师兄了。我并非属于万花苑,恰恰相反,万花苑属于我。”看到展亦白为难的样子,隐儿不禁得意了起来,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她却忽略了这个答案,对于其他人会造成多大的困扰。 欠身行礼的七女,应该早就知道了隐儿的身份,可听到此言,娇躯还是不自觉的微微一颤,至于展亦白,则再一次有死机的征兆。 万花苑属于我。 好简单的一句话,好平淡的语气,可这其中所包含的意义,却是何等的震撼。 万花苑是什么,即便在地三洲只是展现了冰山一角,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撼动的。而在鼎洲,此宗门的地位也是非同小可,可谁能够想到,掌控如此庞然大物的竟然是如此明艳动人的佳人。 好吧,其实这种结果并不奇怪,毕竟万花苑本来就是个美女窝。只是在任何人想来,有资格执掌万花苑的,至少也是修为高绝的大能之士吧。如此权柄怎么可能会落到一个小姑娘的手中,而且这小姑娘看起来还没有丝毫的修为。 “嘿,我说老板,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一月之前,还满是深沉的说什么百年得返,还弄了枚金丹,搞得人家那个感动啊。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回来了。你的百年之约呢?”就在展亦白天人交战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并不和谐的声音。 几乎不用看,能以这种口气对展亦白说话的,除了宁小凝外,再无他人。 “宁姐姐,你来的正好,上次你答应送我的东西做好了没有?”没等展白开口,隐儿已是当先迎了上去。 “哎!”望着隐儿那根本就不科学的容颜,宁小凝莫名的叹了生气,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她并没有表现的跟其他女人一样,反而主动的凑上前去,对着这张脸又揉又捏,只为了寻找到人工的蛛丝马迹,不过,最后的结果,显然让她失望了。 这张足以让男人狂让女人疯的俏脸,竟然是那般的浑然天成…… 隐儿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气场,只要她愿意,总是能很快的引发别人的好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宁小凝无疑就是被征服的女人中的一员,不过短短的几天接触下来,两女好的跟亲姐妹似的。而宁小凝也是挖空心思的为她制造了不少的好东西。 “东西已经做好了,不过现在可不能给你。等你夺了七阁科举的状元之后,才行。”宁小凝怜爱的捏了捏那粉雕玉琢的脸颊,笑嘻嘻的说道。 “这不是多此一举么?”隐儿很不满的嘟了下嘴,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宁小凝没有理会隐儿的撒娇,擦身而过时,便走到了展白的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再次流露出那标志性的嘲讽笑容。 “怎么,老板,你那豆腐渣般的身体修复好了?”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熟悉宁小凝的人却知道,她这刻薄的性子,也就只有展白有福消受了。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七阁科举是怎么回事?”展亦白不假颜色的冷声道。 “切,装什么霸道总裁范啊,也不看看你这种娃娃脸,哪里有一点威严。”宁小凝嗤之以鼻,“再者说,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啊?你没有看到这七阁科举一开,花满楼的声望至少在出云帝国已是如日中天了嘛。” “花满楼是我布置的一招暗棋,为的是收集情报。你这般施为,将花满楼置身于人们的视野之中,日后还如何行事。”虽然有了独立的意志,但毕竟身受展白的影响,所以展亦白说话之时,还是不自觉的模仿着展白的行事风格。 “不过是自己的想当然而已,那么我问下你,你懂情报么?你又懂如何运作一套完善的情报体系么?”宁小凝毫不示弱,接连抛出两个问题。 且不知展白面对这两个问题做何回答,但此时的展亦白却是无言以对。 当然,并非真的不知道,现在的展亦白已经不是以前的展白所能比拟的了,在临机应变上或许有所欠缺,但其所懂的知识,尤其是前世几乎横跨所有行业的知识,随着被神秘神剑融合的超级计算机被菩提老祖以醍醐灌顶道法激发之后,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之所以不说话,不是因为被宁小凝的咄咄逼人所慑,而是在他提取相关情报的知识时,对应展白之前的布置之下,果然发现了太多的问题。 前世的情报组织,最常用的手法,就是安插谍报人员于各行各业,贩夫走卒身份各一,有街头的乞丐,有肥胖的厨子,更有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编制成一张毫不起眼却又严密的网络。 再看看展白布置的花满楼,完全就是只靠卖笑来获取情报,渠道上无疑就狭窄了很多,而且也极容易暴露。 “这跟你策划这场七阁科举有关联么?”良久之后,展亦白终于开口。 “喂,你是不是真的展白啊,这种问题,竟然还要问我?”宁小凝脸上闪过一抹疑惑,在她看来,以展白的聪慧,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内里的道道啊。 展亦白心头暗惊,都说女人的心思最为细腻,这话果然不假,刚才先是隐儿,现在又是宁小凝,仅仅凭借感觉,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这让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二次画皮出了点状况,我的玄修废了,灵魂也受了不小的创伤。”展亦白给出了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解释。 “我就说嘛。上次你来的时候,被我不小心扯掉了一条胳膊,我就怀疑了,你没事吧?”看宁小凝流露出的关切神色,显然展亦白算是暂时过关了。 “问题很多,二次画皮也不算完全失败,却让我获得了孱弱之体。这就是上次被你扯掉胳膊的原因,我原以为,想要弥补,总要百年的时间,却是另得机缘,以玄修之体以及灵魂的损失为代价总算是度过了难关。”展亦白学习的能力不得不让人叹服,就以撒谎而言,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用来,已是游刃有余了。 展亦白这话,其实更多的是说给一旁隐儿听的。 画皮之术是从蝶衣的手中得来,蝶衣是万花苑内阁弟子,而这隐儿却是万花阁的宗主,若说她不知这画皮之术,打死也没人相信吧。 果然,偷眼望去,凝儿的弯月柳眉已是微微蹙起。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七阁科举跟我之前的布置有什么关联了吧?”展亦白不敢在身份的话题上继续深入。 “简单说,自然是要发展下线了。此次七阁科举的影响力极大,甚至吸引了出云帝国皇室以及各大宗门的注意,到时,肯定少不了出自他们的年轻俊杰前来。而咱们要做的就是将他们控制起来,纳为己用,如此一来……”宁小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话到了这里,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明白了。 以女色控制各方势力的年轻俊杰,让他们在无法自拔中,主动的奉献情报,不得不说,此法相当的高明。 “这是你想出来的?”展亦白有些怀疑道。 “当然……不是。都是隐儿妹妹的功劳,在谋略方面,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小妖精呢。如果将她看做是导演的话,而我顶多就是个技术指导了,咯咯。”说着这些前世的名词,宁小凝很是得意。 “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只是操作起来,并非那般容易吧。”展亦白没有盲目的乐观。 玄修之人,心智比之凡俗不知坚定了多少,想要以之,并让其马首是瞻,绝非易事。 “咯咯,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有了我的技术支持,还有隐儿妹妹提供的那些小妞,还怕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不屈服么?”对此,宁小凝表现出了十足的自信,同时也大大的提起了展亦白的兴趣。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第336章 掌控万花苑的契机 “接下来,是不是该说说你了,隐儿师妹。”随着相处的时间渐长,展亦白对隐儿的抵抗力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 “哼,还以为师兄把我忘记了呢?”隐儿一脸委屈道。 砰、砰!!! 自以为已经有了抵抗力的展亦白,心头不禁加速了起来。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十足的妖精,其魅力简直无处不在,仿佛不存在上限似的。只是一个委屈的表情,就让展亦白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线差点崩溃。 如此下去,展亦白十分怀疑,接下来的谈话还能不能顺利进行。 “看来只能如此了。”沉吟了良久后,展亦白最终有了定议。 关闭六识,暂时封印意志,由复印于展白的灵魂配合超级计算机来主导身体。 展亦白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没人看得到,此时被眼皮遮掩下的眸子里,此时闪动着的是密密麻麻的数字代码,生怕被宁小凝发现,所以才选择闭眼。 毕竟这些数字代码,在外人看来,似乎并不存在丝毫的意义,顶多只会生出诡异之感,可同样来自那个前世的宁小凝却绝对不会陌生。 再睁开眼时,眼眸已经恢复如初,只是略显空洞。 “你可以说了。”展亦白开口,声音的语调没有一丝的波动,一言一字都仿佛停留在一个音调之上,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好在,在外人看来,展白的身上原本就存在太多的秘密,所以并没有人就此产生怀疑。 “说什么?”隐儿故作不知道。 “说说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初庐山剑宗被灭门之时,你是如何逃出来的?还有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至于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修为去哪了,我没有兴趣听,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空洞的语气反倒让人更加的不怀疑展亦白的身份,实在是这份冷漠,太像以前的展白了。 “不近人情。”隐儿对自己魅力失效倒也没有特别的在意,反而对展白的语气很是不满,低声的嘟囔了一句,不过还是将从展白夺舍的赵铭传离开庐山剑宗后所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隐儿委身庐山剑宗的目的,展亦白通过展白的记忆,是知道的。 在五宗大比之时,隐儿偷偷的离开,潜进了飞瀑之中,因此躲过了一劫。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一边等待着银河黄泉交汇之日的到来,一边借助飞瀑中精纯的玄黄之气修炼。 终于,在银河黄泉交汇之日,隐儿突然出手,从酆都等人的手中抢夺了彼岸花,不过却也被酆都以及展潇重创,最后虽然逃出生天,却是丢失了彼岸花枝。 “师兄,这可怪不得我,之前虽然咱们有过约定。不过,那酆都还有一个女子实在太可恨了,要知道,彼岸花枝我本来是要留给你的。”隐儿的这一番叙述,半真半假,其中隐藏了不少的东西,说到最后,还不忘向展白告状。 “你是说,最后伤你的那一个女子,出剑中,隐现了我的身影。”展亦白面无表情道。 “可不是,后来我可是多方打听,那女子名叫展潇,听说还是师兄的弟子哦。”隐儿这番话大有向展亦白索要赔偿的嫌疑。 只可惜,此时的展亦白,根本就没有独立的意志,一言一行,就是编程好的程序,能够发出,能够接收,却没有思考的能力。而隐儿这番隐晦的言外之意,自然被其归类于无效的信息,给自动无视了。 “此事我知道了。”展亦白点了点头,“你得到了彼岸花,却丢掉了彼岸花枝,并受了重伤,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人家自然是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了,然后吞食了彼岸花。不过,这结果……哎,师兄,要不咱们说咱们是亲师兄妹呢,还真是同病相怜啊,倒霉的事都几乎一模一样。彼岸花乃是极品的天才地宝,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食花可结情缘命格,而食叶则可结轮回命格。师妹我就是为了能够结成情缘命格,才豁出性命的,只是天意弄人,凝结情缘命格的过程中却是出了岔子。”说到这里,隐儿一脸的幽怨,引动着宁小凝不自觉的走了过去,轻轻将她抱在怀中,抚慰了一番。 隐儿的魅力可是不分男女的。 “情缘命格?轮回命格?何为情缘?”展亦白默然问道。 “这,哈哈,反正情缘命格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命格啦。师兄,你总要给人家留一点吧。”隐儿显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囫囵着蒙混了过去。 “那你继续说吧。”展亦白并没有纠结此事。 “因为出了些岔子,情缘命格没有结成,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而且以后都会是这个样子了。”隐儿并没有太多的伤感,话说的也是云里雾里,让人感觉话里有话。 “也就是说,你以后都无法玄修了?”展亦白问道。 “嗯。”隐儿点头,“就只能乖乖的做一只漂亮的花瓶了呢。师兄,你以后可要保护人家哦。” 展亦白默然,最后说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目的?还有,你刚才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 “咯咯,师兄你莫不是健忘了,我刚才说过了啊,我是万花苑的宗主。师兄的真实身份,万花苑里可是有不少姐妹们知道哦。至于为何出现在这里……嗯……”隐儿少有的表现出少女的羞涩扭捏起来,迟迟没有说话。 “嘿,隐儿妹妹刚才话说的难道还不清楚么,想让某个白痴保护她一辈子呗。”宁小凝有些看不过去了,嘴角撇了撇,不无酸意的冷哼道。 展亦白对宁小凝的嘲讽无动于衷,反而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眸中已经闪过了一抹的神彩。 “潇丫头,她出剑为何会出现展白的身影?还有酆都,现在终于知道,他那轮回碧落的来历了。”展亦白心头暗道。 简单的分析了刚才所得来的信息后,展亦白心头出现了一个疑问,同时也获得了一个答案。 “喂,白痴。隐儿妹妹意思都表达的那么清楚了,作为男人,你难道就不表个态?”宁小凝看上去,比隐儿还着急,不禁催促道。 展亦白回首,凝视隐儿。 目光下的隐儿,看上去很局促的样子。 展亦白不清楚,这是不是她假装出来的,不过对于宁小凝的催促,却是略微动了下心。 如果能跟隐儿那个的话,岂不是说,就有了掌控万花苑的可能? 万花苑,想到这个庞然大物,展亦白就不禁心跳加速。 如果真的能够掌控万花苑的话,那么对自己绝对是有百益而无一弊。 “待七阁科举结束之后,再议吧。”展亦白并没有立即给出回复,为了摆脱宁小凝的责难,当即转换话题,“我刚才进来时,遇到了秦莫冷。当初我让琴音将炼血暗堂交给你,现在我想看看成果如何?” 此话一出,果然让宁小凝放弃了隐儿的话题,神色立时变得意气风发起来,得意洋洋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随我去检验一番不就可以了。” 第337章 天罚 芳满庭很神秘,这几乎成了天祚府无人不知的秘密,同样它也很大,别说外人,就算是有资格进入其中的人,也少有逛了个遍的。 十几年中,花满楼的扩张,几乎将整个拂柳街甚至旁边的几条繁华的街道,全部买了下来,并大兴土木,最终才有了现在的芳满庭。 在外人的眼中,这芳满庭无疑是金屋藏娇之所在,鼎鼎大名的七阁几乎所有的名媛全部源源不断的出自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美人窝。 但少有人知道的是,芳满庭里面除了有数以千百计的美人外,占地最大的却是被严密封闭起来的秘密所在。 府中府,园中园。 这说的应该就是面前提名为“神机”的院子了。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假山碧水,这院子的四周赫然是一城墙的结构所包围。城墙高足十几丈,城墙的厚度足以跑马,而事实上,在城墙之上,也确实拥有着战马,以供城楼间迅速的移动。 “这城墙之上的侍卫,全部都是在出云帝国全境内笼络来的孤儿,由炼血暗堂的成员进行严苛的训练,当然也少不了洗脑。最终组成了一支上千人的队伍,而他们也将成为炼血暗堂的后备力量,用来顶替殒命的炼血暗堂成员。”城门下,宁小凝指着城墙上巡视的侍卫说道。 “天赋、修为如何?”展亦白点了点头。 “至少都是中上之资,当然,炼血暗堂的规矩你懂得,要想成为真正的替补成员,最重要的是必须经历鲜血的历练。所以,心性才是他们最大的优势。”宁小凝郑重道。 “来人止步,暗语!” 宁小凝等人的到来,并没有让城楼上的侍卫主动开门,反而还引发了他们剑拔弩张的敌视。 “法克。”宁小凝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气恼,反而颇为玩味的向着城楼大喊一声,“回令。” “谢特,开城门。” 法克?谢特? 对于这暗语,展亦白有些无语,看的出,这肯定又是出自宁小凝的恶趣味。 随即,众人面前那无比厚重的铁闸被缓缓的拉起。 “通知秦莫冷他们了么?”展亦白在迈步之前,面向宁小凝问了一声。 “现在通知也不迟啊。”宁小凝说话间,从袖口里摸出了一块手掌大黑乎乎的铁疙瘩,然后便对着铁疙瘩说道:“炼血暗堂所有人听令,立即结束各自的巡查任务,于校场集合,你们的宗主要检阅部队了。” “这是?”展亦白彻底变得凌乱了。 “用得着如此大惊小怪么,不过是对讲机而已,虽然另类了一些,不过小范围内使用还是挺方便的。”宁小凝不无得意的笑道,“无线电又不是前世才有,本来想搞手机的,可惜没有卫星、中继装置。而且貌似玄黄之气对电磁波的干扰也挺厉害的,所以基本上没有实现的可能了。反倒是这对讲机,还不错,信号基本上可以覆盖了整个芳满庭,不过再给我一些时间,应该可以覆盖整个天祚府,但也只能这样了,再远,就必须建立中继站,可成本太高,而且极容易被人破坏,没有太大的意义。现在有资格用这东西的,除了炼血暗堂之外,也就只有我们几个人了。” “东西是不错,不过弊端也实在太大了,若是让外人得到了这个东西,岂不是就能随意的调动炼血暗堂?”展亦白不无忧虑道。 “这个你放心,我正在制定一本使用手册,里面会包含权限的密语,只要密语不泄露,外人即便得到了这个东西,也会立时漏出马脚。”宁小凝想的很周到。 “咯咯,这次可都是托了师兄的福哦,以前宁姐姐可是打死都不让我们姐妹进来的。”一旁的隐儿适时的插嘴道,“对这个地方,我可是好奇的紧呢。” “呵呵,隐儿,你这可怪不得我,谁让你这小妖精有如此大的魅力呢,而且又不是我剑狱山庄的人,若是让你进来,窥探到了我们的秘密,这个家伙还不把我给撕了啊。”宁小凝拿嘴撇了下展亦白。 “那现在又为何让我们进来呢?”隐儿疑问道。 “还是因为这个家伙啊。既然他在这,又没有阻止,那么以后不管出了什么麻烦,我都可以推卸责任了。”宁小凝得意的一把将隐儿搂在了怀里,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上下齐手,弄得隐儿俏脸羞红,娇喘连连,却又无力抵抗。 说说笑笑中,众人已经走入了院子。 顿时间,展白就被院子内风格完全相左的建筑给弄的傻眼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又回到前世了呢。 这院子实在太大,简直堪比一方小镇。四通发达的马路笔直宽阔,而且筑路的材料怎么看都像是……水泥。 所有的建筑没有一丝古色古香的味道,反而充斥着钢筋混凝土的味道,一栋栋楼房拔地而起,虽都不高,但也足足有五六层,一栋栋犹如方块一般。 “这片主要是住宅区,工坊还有实验室还在里面。”宁小凝向众人介绍道。 “来辆车。”趁众人傻眼之际,宁小凝再次掏出了对讲机,简单的吐出了三个字。 不久之后,便看到一辆有着四个轮子的方块,在没有任何畜生拉扯的情况下,从马路上远远驶来,速度虽然不快,但却极为平稳。 滋!!!! “诸位,请吧。”宁小凝嬉笑的对众人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楼房、公路、公交车……一个个完全不同于这个世界产物的东西,徐徐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展亦白倒也没什么,只是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就恢复出初,心中更是隐隐期待宁小凝还会有什么惊人之举,可隐儿连同梅兰竹菊棋书画七女,就完全的被震撼了。 不过,很快,宁小凝的一番话,就打消了展亦白无限的期许。 “不知为什么,好像冥冥之中,有着极其恐怖的力量在排斥跟限制我的研究一样。你知道么,这辆车才是刚刚做出来的,为此有三名太始境的工匠一夜华发,寿命被生生的抽取,只过了几日,便都寿终正寝了。还有那对讲机,现在我已经不敢用玄修工匠来生产了,全部都是花了大价钱雇佣的凡俗人家,死伤更是让人发指啊。”特意将展亦白拉到车子最后面的位置上,宁小凝面带忧虑的对展亦白说道。 “嗯?还有这种事?那你有没有事?”展亦白心头猛地一跳。 “还好啦,只是这身子却是越发的虚弱了,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我的修为已经掉到太初之境了么?好在,我只是负责画图纸,并没有参与到制造之中,不过这份代价也已经不小了。若是没有你上次给的金丹,或许我现在早就变成老太婆了。”宁小凝苦笑道,“所以,现在我已经将一切不属于这里的科技研发都叫停了。所剩下的就只有对讲机还有这辆车了。对讲机还好,毕竟太小了,除了一开始死伤颇重外,现在生产起来,虽然速度极为缓慢,但还能支撑。可这种车子所需要的一些精密仪器,却不是凡俗之人所能打造的,只能用玄修工匠,可损失就太大了。” “唯心论原本就比唯物霸道了许多,还记得前世么?那个世界也曾被唯心论所统治着,当时一切推动唯物主义的人几乎都被打入异端,下场都无比的凄惨。想想欧洲那些被钉到十字架上的科学先驱就知道了。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方世界更加的变态,唯心的统治地位,已经由人治便为天罚了,呵呵。” 展亦白沉吟不语,对于唯心跟唯物这种哲学上的探究,他并不擅长,倒是从展白的记忆中,知道了些内幕。 可知道又如何,面对宁小凝告知的现实,人力当真是太渺小了。 “这样也好,毕竟我还需要你为我卖命呢,可不希望你成为那劳什子的先驱者。”展亦白想要以幽默的方式劝解对方,只是那完全不相匹配的漠然表情,让效果大打折扣。 “嘿嘿,老娘可是先天的乐观派,还用不着你出言安慰。虽然这条路走不通了,但凭我那天马行空的创造力,即便是在纯粹的机关之术上,也足以名垂千古,待会你就知道了,哈哈。”宁小凝自我调节的能力,让展亦白顿时肃然起敬,也第一次对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刮目相看。 “放心吧,只要我不愿意,你就死不了。即便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又如何,我会为你寻得足够的金丹,为你续命的。”展亦白极其郑重的对宁小凝做出了承诺。 “金丹,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上次你给的金丹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好像很神奇的样子。”一听到这话,宁小凝立时又来了兴致,在她看来,那金丹实在是太神奇了。 若不是有金丹在,宁小凝简直无法想象,在天罚的反噬之下,自己会不会步那几名工匠的后尘。 “那不过是半颗金丹而已,能续命百年,而且容颜不老。若是完整的一颗,药效则能持续五百年。”展亦白无故的就想起了菩提老祖。 那半颗金丹正是菩提老祖所赠,当时展白还有些奇怪其中的缘由,没想到,转眼之间这半颗金丹就有了归宿,现在想来,莫不成菩提早就算到了有宁小凝这另类的存在么? 想到这种可能,饶是展亦白也是一阵心悸。 至于金丹的来历,菩提老祖倒是提起过。 “修道之人有命轮,你应该知道吧。不管是玄修还是妖修,当寿命达到五百年之际,都会度劫,成功则能延寿五百年,失败的话则烟消云散。只是这劫数实在太过诡异,即便修为达到大能,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好在天命难测,总留下了一丝的变数。金丹便是其中一种,至于另外两个,或许你也应该听说过。” “什么?” “蟠桃以及人参果。” 第338章 武装到牙齿(上) “蟠桃!人参果!!!”宁小凝惊叫出声,也不知抹了什么如同果冻般粉红色的嘴唇顿时呈现出o型。 没等她发问,车子已经停了下来,显然是到目的地了。 展亦白为了避免被这个女人缠住,寻根问底,急窜了起来,第一个跑了下车子。 走下车子,放眼望去,却是一片犹如前世田径场的平地。 地面上种满了平整的草坪,而草坪之上,八十二名炼血暗堂的弟子以秦莫冷为首,赫然整齐列队。 不同于剑衣领的散漫慵懒,从血海中趟出来的炼血暗堂对纪律的要求近乎严苛到病态的程度。 此时,每个人都如同标枪一般,整齐划一的站立着,脸上神情冷漠,给人以视生命为草芥的漠视态度。 “参见宗主。”当展亦白走到这八十二名炼血暗堂弟子面前时,一股让人胆战心惊的杀气席卷而来,随即所有人整齐的半跪于地。 “都起来吧。”面对这八十二名铁血之士,展亦白也是感叹良多,继承了展白记忆的他,可是深深的知道,这八十二人是经历了何等的磨练,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第一批的炼血暗堂弟子,早已没有剩下多少了,大部分都是后来补充上来的,继承了前辈的名号,同时也继承了前辈的重担。 展亦白心中清楚,只要炼血暗堂这面旗帜不倒,哪怕全军覆没,也会很快的东山再起。炼血暗堂用敌人的鲜血早已经铸就了不灭的军魂。 哗!! 整齐的步调,八十二人起身而立,将目光一齐投注在展亦白的脸上,神情不吭不卑。 这八十二人中,只有第一批的老人见过他们的宗主,此时看向展亦白的眼神中,就多了一些感慨,而剩下更多的新人,则充满了新奇,甚至有些刺头还带上了挑衅。 能够成为炼血暗堂的一员,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尤其是新进者,对于那位神秘的宗主,他们更多的只是听闻,却从未见过,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多少的敬畏。 强者,只尊敬力量。 炼血暗堂一众弟子的衣着,不同于剑衣领,从上到小,他们全身都披挂着暗红之色,犹如已经干涸的血液。 不同于一般的布料,所有人身上大都以皮铠包裹,或左或右的单肩之上,更是扛着一顶硕大的兽头,或狼头,或熊首,无不彰显狰狞。 皮铠之外包有披风,同样是暗红色泽,不过在展亦白看来,这披风除了增添了些许华丽之外,实在是多此一举。 炼血暗堂不同于剑衣领,每一个人的兵器都不一样,所以看上去稍微的有些凌乱。有的人身背鬼头大刀,有的腰垮长剑,更有甚者,全身上下赫然缠着手臂粗的锁链,而锁链的尽头则连着倒刺横生的流星锤。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六个人出来。”展亦白没有多说,看似随意的在炼血暗堂的弟子中点出了六人。 这六人无一不是新晋之人,而且刚才也是他们对展亦白面带挑衅。 展亦白此举无疑是要立威了。 越是锋利的兵刃,若是不听使唤,必然后患无穷。这个道理,展亦白还是懂得的。当然,这里面也存了考验炼血暗堂战力的意思。 被点到名字的六人,没有一丝的怯意,纷纷走出队列,甚至隐约中,对展亦白形成包围之势。这倒并非说他们有什么不轨之心,而是习惯使然。 炼血暗堂所经历的惨烈磨练,让每一名弟子都在不自觉中形成了先下手为强的习惯。 “其他人,退后。”展白对剩下的炼血暗堂弟子以及随后赶到的宁小凝众女说道,其用意已经不言自明。 没有人出言阻止,甚至宁小凝等女还兴致盎然的跑出老远,然后从玄空戒中掏出羊毛绒毯,以及各式小吃水果,做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十几年画皮,谁都想知道,现在的展白实力如何。 被展白点名的六名炼血暗堂的弟子,修为全部在太始境,而且从他们浑身散发出的浓浓煞气上不难看出,全部都是从死人堆力爬出来有着极为丰富厮杀经验之人。 “是一起上还是车轮战?”展亦白面无表情的对六人问道。 “弟子连三,想请宗主赐教。”其中一名身背四尺斩马刀的弟子,第一个走了上来。 “连三?”展亦白一愣,但很快就释然了。 连三曾经是第一批炼血暗堂的弟子,后来在一次行动中,殒命于一场被伏战中。不过,秦莫冷曾经对展白上过密折,详细的说了连三背叛之事,最后并恳请掩盖此事,并给予其应得的荣耀。 当时展白同意了秦莫冷的请求,就这样,连三死后,他的名字依然作为代号传承了下去。 “宗主,他是第四个继承连三名字的弟子了。”远处,秦莫冷突然开口道。 展亦白很快就明白了秦莫冷的言外之意。 不管第一任连三有何罪过,经过后续三名继任者用生命的洗刷,已经足够赎罪。 “你,很好。来吧。”展亦白对着连三点了点头,一句“很好”表明了他的尊重,对连三这个名号的尊重。 哐!!! 斩马刀出鞘,厚重的刀身带来的是嗜血般的张狂。 剑在于意,讲究的是无往不利,而刀则侧重于霸道狂放之势。 看来,眼前的这个连三,在刀道上浸染颇深。 刷! 随手的凌空一刀,势成。 下一刻,连三身后的暗红披风无风自动,飘扬中,竟然也隐含杀意。 展亦白眼眸流光四溢,实在没有想到,之前被他归类于华而不实的披风,显然并不简单。 “呔!”连三厉喝一声,人已是窜到半空,以出人意料的速度还有灵活在空中几度转折后,刀势大盛,掀起了重重的刀光,向着展亦白兜头罩来。 “能助飞翔。”展亦白目光灼灼,右手虚空一抓,脚下的草地上顿时刮起了一道道细小的龙卷之风,升腾起的尘土草屑受到莫名力量的吸引后,编织成一柄三尺长剑。 锵!! 尘土草屑编织的长剑,发出一声尖啸,随即,展亦白已经向着数不清的刀光迎头而上。 展亦白虽然无法使用无意剑典,但作为剑妖之身,对于剑道的理解更加的纯粹。 不以修为压制,只凭剑道。 剑道境,明镜止剑。 道境五重山,分别为天人合一、返璞归真、无常入微、明镜止水以及最后的归宗无为。细划到剑道上,便是人剑合一、返璞归真、无常入微、明镜止剑以及归宗无为。 经过二次画皮的展亦白,在剑道境界上又上一层,堪堪跨入了明镜止剑之境。 所谓明镜止水,是指将自己当做一面镜子,让对手的一切行动倒映其上,并自然而然的予以反击。 明镜止剑跟明镜止水虽有一字之差,但道理是一样的。 外人尚且没有发觉异样,可身处其中的连三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明镜止剑的威力。 自己凝聚出的巅峰刀势,还没有伤敌,却已经变得无头苍蝇一般失去了目标。目之所及中,他仿佛看到了相同数量、相同气势的刀光凭空而现,而这些突然出现的刀光就仿佛是镜子中的倒影,以镜面为轴,一一击向自己的刀光。 眼看着宗主已经凌空飞起,擎着长剑向自己刺来,而自己的攻势,却即将土崩瓦解,这架还怎么打? 好一个连三,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被没有被吓傻,反而果断的收刀。利用身后的披风,在空中急转,先拉开与宗主的距离再说。 漫天的刀光消逝的同时,那凭空而现的刀光也诡异的消失了,就仿佛刚才的所有一切都不过是幻觉而已。 是的,那原本就是剑境所带来的幻觉,可你就算明明知道了那些都是假的又能如何,毕竟自己使出的招式不知道啊。 “天罡刀,给我出。”连三咬了咬牙,他从未想过如此快,自己就被逼出了杀手锏。虽然极不情愿,可眼下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藏拙了。 哐!!! 一柄耀眼的丈长血刀凭空出现在连三的身旁。 不同于秦莫冷的圆月弯刀,此血刀却同样的怪异非常,看上去像是由两柄刀平行的焊接在一起。两柄血刀之间留下了足以容纳一人的空隙,其间以刀柄横连。 而此时连三已经钻入了两刀间的空隙,将整个身体深深的隐藏于两刀之间,双手握着刀柄,当真是做到了视觉上的人刀合一。 又是一种怪异的“飞刀”。 飞刀能飞,而且因为与连三滴血认主,在后者的操控下,不论是速度还是灵活度,丝毫不逊色于太始境的飞禽玄兽。 至于那两柄寒光四溢的刀刃,无疑就是催命符了。 望着连三操控着那自称天罡的飞刀,在空中以异乎寻常的速度以及灵活度,旋飞腾挪,切割的空气发出阵阵呼啸之声,展亦白的神色越发的怪异。 这让他想起了前世中那些称作天空霸主的战斗机。 怎么看,那天罡刀都像是架微型的战机,而连三则是操控的飞行员。 这一刻,展亦白对宁小凝那怪胎似的创造力,是真的心悦诚服了。 不过,赞赏归赞赏,展亦白可不会像之前面对秦莫冷时留手,若是不给这些新进的炼血暗堂弟子一个深刻的教训,日后自己还如何服众。 乒、乓!!! 巨大的天罡刀双刃杀到面前,与展亦白擎起的长剑碰撞在了一起。 急速所带来的强大惯性,推动着半空中的展亦白接连后退。 “嘿嘿,宗主,你若只有这点本事,可还不够看哦。”占据上风的连三不无嘲笑道。 “哼,你会看到的。”展亦白面无表情,右手持剑格挡天罡刀,另外空着的左手,却是凌空做出虚抬之势。 在连三视线之外,两人下方的草地上,数以千万计的青草纷纷拔地而起,狭长的草叶笔直的竖起,仿若一柄柄细微的小剑,徐徐的升上半空,遮天蔽日的,好不骇人。 “下面五个,一起上吧。”展亦白淡然之声响起,没等对面的连三反应过来,那漫天的草叶已是划出道道流光,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连同地面上一直袖手旁观的其他五人,也没有落下。 第339章 武装到牙齿(下) 剩下的五人,一刀两剑一枪一棍最后还有一个使用流行锤之人。 展白一剑破刀光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让五人心中无不唏嘘,紧接着那凝草为剑,万剑浮空的手段,更是十足震撼。 事态发展到现在,之前的车轮战已经成了嘲讽的笑话。 感受着那一片片草叶上散发出的凌厉剑气,这剩下的五人,对展亦白再也不敢心存轻视,也顾不上其他,立时祭出了最强的手段,以应对可怕的攻击。 “我去,这个混蛋用的什么手段啊,莫不是传说中飞花摘叶皆可伤敌的境界?”远处观战的宁小凝不禁有些担忧。 倒不是说她担心那六名炼血暗堂弟子的安危,而是担心她挖空心思在六人身上打造的武装,若是如此轻易就被展亦白击败,岂不是让她很没面子。 同样不明所以的梅兰竹菊棋书画七女却将目光一齐投注在了隐儿的身上。 如果说,谁能解答这个问题的话,也就只有隐儿了。 别看她失去了所有的修为,可作为万花苑的宗主,其见识绝对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 “有两种可能。”果然,隐儿一开口,就给出了两种答案,“要么,这是师兄作为剑妖的特权。要么,就是他领悟了某种意境。” “特权?意境?”宁小凝满脑子的问号,别说她将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旁门左道之上,即便专心修炼,以她的修为跟境界,也远远未到接触这种高度的层次。 “师兄为妖,这你们都是知道的。但凡妖,在修炼到某种境地之后,就有可能领悟出某种特权,跟玄兽的神通相似,但却更加的强大。”隐儿解释道。 这个很好理解,宁小凝点头表示懂了。 “至于意境?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如果说道还有迹可循的话,那么意就真的只能用虚无缥缈来形容了。如此一来,意比之道更加的罕见。至于两者之间孰强孰弱,却是至今没有人能够解答,只能说各占胜场,只在乎使用之人吧。”隐儿说到这,便闭口不提了,因为远处的战场已经变得激烈了起来。 此时的展亦白同样心存诧异,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六人。 在数以千万计的草剑攻击之下,六人当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尤其是他们身后的披风,之前就暴露了可助飞翔的能力,现在看来,更是有着极强的防护之力。 每每有隐含剑气的草剑刺中披风,后者立时就会掀起阵阵的涟漪,将草剑上的力道发散出去,最后予以抵消,而自身更是毫发无损。 六人就是依靠披风,将来自四面八方的众多草剑挡了下来。至于一些漏网之鱼,即便刺中他们,也会被其身上的皮铠所挡下。可见,他们身上的皮铠也绝非凡品。 令展亦白惊诧的不仅于此,前文曾经说过,此时八十二名炼血暗堂的弟子,每个人或在左肩或在右肩上顶着一面兽首,尽显威风。 可现在看来,这些兽首同样不是装饰品。 此时六人全部飞到半空之中,将展亦白团团包围,除了手中祭出的千奇百怪的飞兵外,只见他们肩头的兽首就仿若活了一般,仰天怒吼中,竟然发出了玄兽特有的……神通。 狮子吼!!! 连三左肩顶着的是一头金毛狮首,怒吼声中,竟然发出肉眼可见的声波。 立时间,展亦白就感觉到全身剧震,脑子一片轰鸣,迟滞之下,差点为天罡刀所伤。 死亡蛇眸!!! 令有一人,肩头顶着的狰狞蛇头上,冰冷的眼眸放射出一道玄光,射在展亦白的身上。不过,结果是除了将展亦白震退数丈之外,并没有带来太大的损伤。 要知道,展亦白这身胜雪的衣衫,可是由菩提老祖以雪白剑妖打造而成,论防御力,比起六人身上的披风,不知道高了多少。 熊霸天下!!! 根本没有给展亦白反应的时间。 一顶熊首陡然在空中凝结出近十丈的黑熊虚影,擎起巨大的熊掌就向展亦白拍来。 狮吼、蛇眸、熊掌、狼牙、虎爪外加象鼻,连番的神通攻击,让展亦白尽显狼狈,但也让他终于弄清楚了其中的虚实。 如果展亦白没有猜错的话,这六人肩头的兽首根本就是真正的玄兽头颅,而且还是拥有着神通的玄兽。 将这些玄兽斩杀,然后以未知的手段,将神通封印于兽首之上,并作为装饰品顶在肩头,战时,只需以同样未知的手段激发,就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一刻,展亦白对于想出这种办法之人,也是大为叹服。 难道又是宁小凝? 这个死女人,简直就是将这些炼血暗堂弟子给武装到了牙齿啊。 披风、兽首、飞兵,只是这些已经出现的东西,就足以数倍甚至十几倍的提升战力。 “咯咯,那个混蛋还是吃亏了。”此时,若说最得意的,无疑就是宁小凝了,别说身临其境的展亦白,就连此时就坐在她身旁的隐儿八女,看向她的目光,也是满满的崇拜。 “宁姐姐,这些弟子身上的东西,都是你一手打造的?”隐儿神色有些凝重。 “这倒不是,我这么点修为,还远远不够。作为神机营的营主,我只是承担了设计而已。”宁小凝倒是难得的谦虚了一番,“至于谁打造的么?这十几年来,我可是拜了不少的名师,这里面有机关术的名家,有炼器的高手,更有玄纹阵列上的宗师。咯咯,这些才是我们神机营最大的财富。用一句比较洋气的话来说,我们就是一个团队,哈哈。” “当然,这可是一个极为浩大的工程,期间不知耗费了多少物力、财力。”最后,宁小凝还不忘记感慨一番。 若不是有地下城还有七阁支撑着,说不定,这些东西还没有创造出来,自己这神机营早就破产了。 当然这话,她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若是说出来的话,谁知道,展白那个混蛋会不会生出掐死自己的冲动来。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了。 那六名炼血暗堂弟子刚才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一切,而且宁小凝相信,在自己的一手打造下,此时的炼血暗堂在战斗力上,绝对能甩展白亲手调教的剑衣领一整条街。 而这才是她最为骄傲自豪的地方。 说话中,战场之上,风云再变,展亦白的身形更加的狼狈,因为他骇然的从六人的联手中,感受到了战阵之力。 “宁小凝这个疯女人,竟然不知道从哪里笼络到了懂得战阵之人,对炼血暗堂的弟子进行调教。”不得不说,这六名炼血暗堂的弟子给予了展亦白一次次的惊喜。 刚刚闪过天罡刀的攻击,空隙中,一道仿佛能随意拉长犹如灵蛇般的锁链便缠了上来,攀上了展亦白的双腿。 一股禁锢之力,让展亦白的身形再次微滞。 娴熟的配合下,其他五人如何会放过,想都没想便祭出了最强的手段向展亦白杀来。 “好,很好。你们的表现,我很满意。”面对众人的攻击,展亦白并不惊慌,反而点了点头,“不过,这一切该结束了。” 轰!!!! 一声巨响。 磅礴的妖力在半空炸裂。 六名炼血暗堂的弟子顿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待反应过来,继续要杀上去的时候,可哪里还有展亦白的身影。 “熊烈,你……”连三最是眼尖,很快就发现六人中多出的一道身影,不过,待看清时,却是变得瞠目结舌。 只见悬浮于空的七个人中,赫然有两个一模一样,正是那肩顶熊首,使用可以无尽拉长锁链流行锤的炼血暗堂弟子。 “道法?!是道法!!!”远处观战的隐儿此时惊的已是长身而起,满脸骇然的抬头仰视,“竟然是变化道法,只是不知是三十六变还是传说中的七十二变甚至七十三变。” 第340章 看我七十二变 “三十六变,七十二变?”宁小凝听得隐儿之言,却罕见的没有大呼小叫,反而沉默中现出怪异之色。 这让宁小凝想起了不久前,展亦白对她说过的蟠桃以及人参果。 隐约中,她若有所思,显然已经有所猜测。 另外一边,连三等人此时却是彻底的傻眼了。 两个熊烈,完全一模一样,互相之间大眼瞪小眼的,谁也搞不清楚哪个是真,哪一个又是假的。 “怎么办?”有人面带难色的开口问道。 “一并……绑了。熊烈,你听着,不管哪一个是真的你,待会,切勿抵抗,束手就擒就好。”连三咬了咬牙,为今之际,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嗯。”两个熊烈一同点头。 “动手。”连三摆了摆手,五人心有灵犀的分出两组,谨慎戒备的向着两个熊烈围去。 “不好,熊烈,小心。”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就在这时,连三突然惊声叫道,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只见一个熊烈趁着另外一个呆呆的准备束手就擒之时,猛然出手,手中的锁链飞速的缠了上去,不等对方挣扎,一指剑指已经紧随其后的点了过去。 “那是假的,上。”连三目眦欲裂,自从玄修以来,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憋屈过,完全是被对手耍弄。 真的熊烈在挨了一指之后,身体猛地一僵,直直的从半空中坠落,砸入了地下的草坪之中,虽没有性命之忧,但显然已不具备再战之力了。 另外五人的刀光剑影紧随而来,向着变幻成熊烈的展亦白杀了上来。 展亦白身形如电,却是以快打快,跟五人几番交手中,身影不断交错,如同穿花蝴蝶,渐迷人眼。 于是乎,刚刚变得火爆的场面,再次停滞了。 天空中的六人中,出现了两个……连三。 望着不远处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真正的连三,气得直欲喷血。 这宗主的变化之法,简直太变态了,不仅形貌跟自己一样,竟然连手中的斩马刀,身旁的天罡剑,也是应有尽有。 “我是真的,他是假的。”连三向着剩下的四名同伴嘶吼道,只可惜,换来的却是四张怀疑的表情。 贼喊捉贼的把戏,并非不存在,此时此刻,谁敢轻易相信。 “道法不同于道境,它的神奇之处,不在于有强悍的威力,恰恰相反,道法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却有着千奇百怪的奇异能力,往往可以化腐朽为神奇。”隐儿神采四溢的望着场中的变化,心驰神往的喃喃自语着,“而变化道法更是道法中的顶级存在,师兄好机缘,竟然能习得如此道法。” 现在的局势,对于连三五人来说,根本就是个无解的死局。 面对变幻莫测的展亦白,打没法打,如果是放单的话,又没有人自信打得过。长此以往,展亦白完全可以各个击破,最终轻松的赢得胜利。 “我有黄金狮子的神通,你有么?”不知真假的连三突然开口,让另外一个稍稍一窒。 “这是假的。”其他四人眼睛一亮,着啊,怎么没有想到这么一出,连三果然伶俐,这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策。 看另外一个连三微僵的神情,定然是被识破后的诧异了。 “上。”同样憋着一口气的其他四人,再也没有犹豫,向着那“假”的连三就杀了过去,而且几乎全是拼命的架势。 “你们被骗了,我才是真的,他是……”被认定为假的连三,想要解释,可其他四人根本就没有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 砰!!! 以一敌四,这“假”的连三没有一丝的胜算,几招过后,胸口就重重的挨了一脚,砸落下去。 “你们这些混蛋,打错了,老子才是真的。”从草地的大坑中爬出来的“假”连三,火冒三丈,其肩头的狮首同时配合的仰天怒吼。 神通,狮子吼。 一时间,半空中的四人彻底麻瓜了,事后想想,已经知道,自己被骗了。 刚才,另外一个连三只是说有黄金狮子的神通,可根本不过是一面之词,也没见他使用啊。 可就是如此拙劣的伎俩,因为四人神经太过紧张,想都没想就相信了。 果然,回首中,另外一个连三此时正抱着膀子得意于自己刚才所导演出的一幕,身形逐渐变幻,恢复了展亦白的真实面目。 “你……”一名弟子指着展亦白几欲破口大骂,可话到嘴边,却是惊醒对方的身份,最终只能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看你们的样子,似乎并不服气?”展亦白望着四人,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 “当然不服,你这般使诈,算什么本事。”有心直口快的,已是毫不犹豫的出言顶撞。 “你果真这么认为?”展亦白脸色却是一冷。 展亦白此话一出,其他四人顿时哑然无语,甚至还羞愧的低下了头。 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他们,都深深的知道一个道理,那便是胜者为王,不管用什么手段,只有站在最后的,才有资格评古说今,至于失败者的吐诉,又有谁会在乎。 “宗主,弟子受教了。”之前那心直口快的弟子,已是凌空向着展白施礼。 “嗯。”展亦白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人不管修为如何,这心性算是都磨砺出来了,而这才是弥足珍贵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今天若是不施展一些手段,你们也未必心服,既然如此,那就接招吧。这一次我可不会留手了。” 不留手并不等于使用全力,仅仅表示展亦白要认真了。 话音刚落,展亦白已是主动后退拉开了距离,随即手掌微微一抓,便将那由尘土草屑编制的长剑捏碎。 锵! 锵! 连续两声剑鸣,展亦白的脚下出现了一柄青铜飞剑,而手中则紧握着一柄长及三尺的黢黑之剑。 这两柄剑赫然是展白两次画皮所用之剑。前者乃是名副其实的飞剑,来自姬承影的贡献,而后者则是展白在地下城时,从冯坤的宝库中寻得。 没给剩下的四名炼血暗堂弟子多长的准备时间,展亦白已经率先出手。 青铜飞剑,给予了展亦白超出寻常的速度以及灵活度,只是眨眼之间,就已经杀到了四人的面前。 其中两名使剑的炼血暗堂弟子刚要举剑反击,谁知道以往如臂使指的“山寨”飞剑,此时御使起来,却是格外的生涩,至于他们随身的佩剑,更是不堪,不论他们如何用力,都难以从剑鞘中拔出。 高手过招,哪容得下有丝毫的停滞,于是,没有丝毫悬念的,两人胸腹之上被展亦白以剑身狠狠的抽中,一路吐着鲜血,砸落地下。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中发生,然后结束,快到剩下的那一使枪一使棍的弟子,甚至没有丝毫的反应。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长兵刃长于力道,擅于远击,而短兵刃则在速度上占有了优势。 “九龙节棍,金鼎罩。”使棍的弟子反应也是不慢,手中的金色长棍陡然分成了九段,期间以黑链相连,在其双手的舞动之下,顿时在身体的四周撒下漫天的金光,赫然是一巨大的金色鼎钟。 乒乓…… 金色鼎钟与展亦白手中的黑剑接连相击,迸射出漫天的星光,竟然没有被攻破。 于此同时,使枪的弟子已是配合默契的杀出,手中长枪同样是金黄之色,枪身之上玄纹闪烁,迸射出狂霸之势。 “不倒金枪,横扫千军。” 一力降十会么? 展亦白嘴角微撇,人与妖比力量,岂是不自量力可以形容的。 “长!”展亦白脚下一踢,青铜飞剑已经自主飞出,以极快的速度不停的攻击金色鼎钟,于此同时,手中的黑色长剑,急速变大,直至丈长,已是化作凌霄巨剑,以更加威猛之势向着金枪迅猛砸落。 “结束了。”远处,隐儿轻叹一声。 “不是还没分出胜负么?”宁小凝不解。 “人跟妖角力,怎么可能有胜算。”隐儿解释道。 “可还有棍僧呢,他金鼎罩的防御能力,就算是秦莫冷想要攻破,也非易事啊。”宁小凝还是有些不甘心,尤其是看到自己设计的那一柄柄奇兵还没有放射出它们应有的光辉便被击败,更是让她难以接受。 “再坚固的盾,都有其承受的上限,而一旦超过了这个限制……” 似乎是为了印证隐儿的说法,几乎同时,天空中的两人已经狠狠的向着地面砸落。 第341章 秦莫冷的请求 轰!! 纯粹力量的碰撞,黑色巨剑势如破竹,而反观金色长枪,却是差点没有被砸弯。 巨大的力量之下,那使枪的弟子两只手的虎口早已是血肉模糊,身体剧震之下,直接被砸入地下。 噗!! 另外一边,在青铜飞剑几乎肉眼难见的高速攻击下,正如隐儿所言,很快就超出了金鼎罩所能承受的上限,被突破进来后,依然是以剑身狠狠的抽在了使棍弟子的后背。 相同的结果,展亦白却展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战斗技艺。 一则力,二则疾。力破惊天,疾若闪电。 而被砸入地下的那两名弟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心悦诚服。 收起一青一黑两柄剑的展亦白徐徐的从半空飘落,傲立于六人的身前。 “你。”展亦白先是指了指连三,“很不错。已经达到天人合一的巅峰道境,假以时日,突破入返璞归真并非难事。” “谢宗主,弟子必定加倍修行,不辜负宗主的一番栽培。”此时的连三哪里还有一丝的桀骜,忙不迭的躬身施礼。 “嗯。”展亦白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那使用流星锤铁塔般的汉子,正是被他以七十二变突袭的熊烈,“日后战斗厮杀,切忌松懈,需知,任何时候,哪怕胜利在望,可一旦心思松懈,都有可能让你送掉性命。” “谨遵宗主教诲。”熊烈瓮声瓮气的拱手回道。 “你们两个。”展亦白望向那两名最为憋屈的使剑弟子,“我只对你们说一边,日后,千万千万不要在我面前拔剑。”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可以说,他们俩是六人中输的最冤枉的,事到临头,手里的剑竟然意外的不听使唤了,这种情况,早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围。 “因为,在我面前,少有人能够拔出手中之剑,就是这么简单。”展亦白傲然的说了一句,不给两人继续发问的机会,便转向了剩下的两人。 “对于枪术,我并不擅长,但也知,枪术讲究的是娇若游龙,而不是仅凭蛮力。所以你的路走错了,日后,还望你将心思更多的投注在道境的提升上。”展亦白对使枪的弟子说道。 “秦堂主之前也如此说,只是枪术的术典实在太少,更何况隐含道痕的高阶功法了。弟子又是个愚钝的性子,所以……”这名弟子苦笑一番。 “道境的提升不仅仅是靠道痕,更多的还是自己的感悟,如果你觉得自己悟性不足的话,那就去战斗,不眠不休的战斗。所谓熟能生巧,当所谓的术典成为你身体的习惯之时,我相信,会有奇迹发生的。”展亦白提点道。 最后,展亦白将目光投向了那使棍的光头弟子身上。 “弟子聆听宗主教诲。” “你确定要走这条路么?”展亦白却是开口发问,“舍弃攻击,而专注于防守,这条路势必要难上很多,所谓守久必失,所以,你不仅要学会保护自己,更需要懂得如何保护身边的同伴,并与同伴形成默契的配合。” “阿弥陀佛。”光头弟子双手合十,“弟子生性怯懦,实在不忍涂炭生灵,即便化身浮屠,也只愿成为一名守护的金刚。” “好,你很好,希望你能坚持下去。”展亦白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 炼血暗堂实在是杀孽太重,有这么一个假和尚在,未必不是好事。 说话间,宁小凝八女以及秦莫冷等众多炼血暗堂的弟子已经走了过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都很不错,没有辱没了炼血暗堂的荣耀,以后,望尔等戒骄戒躁,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展亦白对八十二名炼血暗堂的弟子给出了肯定。 “谢宗主。” “都散了吧。”展亦白摆了摆手。 炼血暗堂的弟子纷纷离开,却独独秦莫冷几经犹豫后,最终留了下来。 “你有事?”展亦白问道。 “宗主,弟子有一事相求。”秦莫冷突然半伏于地,语出恳切。 “说来听听。”能让一向冷若寒霜的秦莫冷做出如此姿态,展亦白对他所求之事,顿时生出了兴趣。 “禀宗主,弟子……弟子十年前偶遇良配,如今膝下已有一子,现年七岁了。”说这话时,秦莫冷一改往日的冷漠,如刀削般的脸膛上竟然尽显柔和。 “所以呢?”展亦白面无表情,让人不猜不透其心中喜怒。 “弟子……弟子斗胆,希望宗主能将犬子收入剑衣领。”秦莫冷忐忑不安的说出了请求。 “七岁,想来已经奠基了吧。为何不让他进炼血暗堂?”展亦白问道。 “弟子自知杀孽深重,原本从未期望过能有子嗣。但现在承上天垂怜,有了骄儿,作为父亲,我不希望他走我的老路,这也算是弟子的私心吧。毕竟炼血暗堂不管是正式弟子还是后备的力量,死亡率都太高了。”此时的秦莫冷哪里还有平时杀伐果断的模样,浓浓的父爱几乎将其锋芒彻底的掩盖。 展亦白看在眼里,剑眉微微蹙起。 若是寻常人,展亦白并不会有丝毫的不悦,可若是秦莫冷,甚至是整个炼血暗堂,这种亲情甚至爱情,极有可能会摧毁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念。 此事,宁小凝等女显然是知道的,也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都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当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另外一个原因……虽然不愿承认,但剑衣领的潜力要大于炼血暗堂。不瞒宗主,两年前,弟子曾私下前往地下城,与剑衣领的楚迟暗地里切磋交手。虽然最终以平局收场,但弟子只是胜在兵器之利上,手握圆月弯刀、青蛟玄首、直刀、暗血披风还有明光铠,对上只持一柄上品名剑的楚迟,竟毫无胜算。这一切皆因为楚迟修炼的无意剑典远远超出了弟子所修的刀典。”秦莫冷的一席话,不仅展亦白,就连宁小凝也是大吃一惊,显然此事,秦莫冷是第一次对人说起。 “嗯,无意剑典却是远远超出了地三洲所有的功法典籍。”展亦白没有否认,“看在第二个原因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不过却有条件。” “宗主请说。” “第一,从即日起,断绝与你内人的一切来往,每十年才能相会,你可愿意?”展亦白的这个条件一出,秦莫冷还没有说话,却是一旁的宁小凝忍不住了。 “不行。”宁小凝断口拒绝道,指着展亦白恨声道,“这种残忍之事,你怎么忍心说得出口。” 展亦白看都没看宁小凝一眼,只是冷冷的盯着秦莫冷。 “喂,姓展的,你聋了,老娘跟你说话呢。”宁小凝见自己被无视了,更加的愤怒,正要发作,却被一旁的隐儿急忙拉住。 “宁姐姐,不要这样。师兄这是为秦大哥好。”隐儿劝说道。 “为秦莫冷好?隐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宁小凝杏目一瞪。 “哎,宁营主,不要说了。宗主确实是为我好。”却是一旁的秦莫冷开口了。 “我……你们都疯了么,这种残忍之事,竟然……”宁小凝有些傻眼了。 “炼血暗堂的弟子如何得来,宁营主应该知道的。每一个几乎都经历了数之不尽的厮杀战斗,说是从死人堆力爬出来的,丝毫不过。而能够让我们保持战力,并不断提升的最大原因,就是一刻冷酷无情的心。而若是有了感情的牵绊,这势必会成为我们致命的破绽。所以宗主才会提出这么一个看似残忍的条件。”秦莫冷解释道。 “这……”宁小凝说不出话来了,虽然嘴上依旧不忿,但心里却已是承认了,只是这种结果对炼血暗堂的弟子来说,实在是太过残酷了。 “宗主,我答应你。” “第二个条件,也是最后一个。等你那孩儿进入剑衣领后,与你再无瓜葛。”展亦白冷声的说出了第二个条件。 …… “我……答应。” “好,现在我给你两个任务。第一,彻查你内人的身份来历,不得徇私,一旦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杀之。第二,从即日起颁布一条规定,但凡炼血暗堂的弟子,不管是正式的还是后备,不管是男还是女,必须在内部寻找双修 第342章 八十一剑 望着秦莫冷略显悲凉佝偻的背影渐渐远去,展亦白唯有重重的叹息一声,“宁小凝,我知道你很生气。但这就是炼血暗堂弟子的宿命。要么不入,一旦进来,就没有了回头之路。否则的话,他们很容易就会自我毁灭的。” “哼!”宁小凝转过头去,不愿听展亦白的解释。 “好了,不要耍性子了。我不是给了他们十年相会一次的机会么?”展亦白转头望向宁小凝,“现在言归正传,给我介绍一下炼血暗堂弟子身上那些千奇百怪的东西吧。” “什么叫千奇百怪,会不会说话,应该叫鬼斧神工。”宁小凝就是这种性子,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一旦涉及到她专业上的东西,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 转眼的功夫,宁小凝脸上的怒火尽去,而变得洋洋得意起来。 “嘿嘿,一开始可是让某人很狼狈哦。” “说重点。”展亦白不耐道。 “这么高大上的东西,说了,你能懂?”宁小凝的一番话,顿时噎得展亦白哑口无言,现在他终于体会到展白当初面对宁小凝的无奈了。 “哎,那你拣我能听懂的说吧。”展亦白叹息一声。 “咯咯。”宁小凝眼见展亦白如同斗败公鸡的模样,越发的得意,好在还知道分寸,稍微收敛了一番后,便介绍了起来。 “现在,每一名炼血暗堂的弟子身上,共有一套四件武装,分别为灵器一柄,暗血披风一件,玄黄皮甲一身还有就是神通兽首一顶。所谓的灵器,就是以飞剑为灵感,质比名器,同时可以让持有者以心神御使的兵器。这个就不用介绍了吧,你可算是我第一个客户,只不过,当初那柄飞剑只是第一代产品,太过粗糙了,但原理是一样的。至于暗血披风,则是以上等天蚕丝手工编织而成,柔韧性极强,其间又以相同色调的丝线绣出了防御型的玄纹阵列。用时,只需要给其输入少许的玄力,即便是上品名器,若是没有强大的玄力加持,也休想将其割裂。至于玄黄皮甲么,就只能算是一般了,是出自神机营的一位炼器大师之手,也算是有胜于无吧。最后就是神通兽首,这可以说是堪比灵器的伟大发明,当然这灵感自然是来自于本姑娘了。” 越说,宁小凝越是得意,而事实证明,她确实有得意的资格,灵器尚且不说,只是那神通兽首,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以往玄修斩杀玄兽,大多是为了它们身上宝贵的炼器或者炼药材料,即便再高级一点,则是猎杀拥有神通的玄兽,获取其内丹,做成太始丹。而这已经是所有人认知中,玄兽最大的价值所在了,可谁能够想到,玄兽竟然还能这么玩呢。 “至于效果,你刚才应该有切身体会了吧。”宁小凝傲慢的像只小公鸡,脑袋都快长到天上去了,“而我认为它最大的价值在于制作的工艺上。想要将神通保留在死去玄兽的脑袋之上,极为困难,当初,我可是费劲脑汁挖空心思,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想出了办法。而且我敢保证,只要这制作之法没有泄露出去,别人想要山寨根本就没有可能。” “听你这话中有话啊?”展亦白眼神一亮。 “嘿嘿,你知道一枚太始丹价值几何么?那可是数百万中品玄晶石啊,而且还是有价无市。太始丹虽有凝神锻体之效,可最让人在意的,还是那一定几率继承玄兽神通的药效。听清楚了,是有一定的几率,并非百分之百。本姑娘曾经特意做过一次市场调查,得出了一份数据。服食太始丹继承玄兽神通的几率大概只有三成。”宁小凝絮絮叨叨的,不过不难看出,她此时的眼睛里,几乎全被玄晶石所占据。 “如果咱们这个神通兽首出现在坊市,会引起什么样的效果?想想看,面对百分之百拥有玄兽神通的诱惑,这个价值会是多少?” “当然了,为了提升它的价格,咱们还可以限量发售,毕竟物以稀为贵嘛。当然饥饿销售的模式也是可以借鉴的……”宁小凝已经完全陷入疯魔的状态,自说自话着,还不忘数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时不时的再狂笑一阵。 “打住……停!!!”实在看不下去的展亦白不得不出面阻止,再这么下去,今天就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看这个疯女人犯病就可以了。 嗤呼!!! 被展亦白一声厉喝惊醒,宁小凝这才狠狠吞下满嘴的口水。 “给我做一把剑。”展亦白不给宁小凝说话的机会,急忙开口道。 “给你做一把剑?灵器?”宁小凝有些惊愕。 “对。”展亦白点头,“不过,这把灵器不能以玄力催动,而是以妖力,想来,这应该难不住你吧。” “你不是有两把剑了么?”宁小凝奇怪道。 “那是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我总要给自己隐藏一些手段。尤其是,在面对……酆都之时。”展亦白说话间,目光已是投向地下城的方向。 “好吧,反正你是老板。说说你的要求。”宁小凝没有过多的纠结此事。 “让我想一想,明天给你答复。”展亦白此举不过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现在让他提出要求,一时间还真的没有头绪,只能推迟了一番。 “好了,剩下的时间,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实验室吧。” …… “春秋之时,剑,天下三分,乃袖里剑,又称短剑;三尺剑,广义长剑;双剑,又谓之雌雄剑。而经过上万年的发展,剑的分类越发的细致,种类更是繁不胜繁,有巨剑、细剑、阔剑、十字剑、蛇形剑、矛狭(齿形剑)、腰品(配饰剑)、尚方剑(权利剑)等等不胜枚举。” 望着手中厚厚的一本书,宁小凝强忍着心头的怒意,“这是什么鬼,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的要求?” “很不幸,你说对了。”展亦白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你想做什么,开博物馆么?”宁小凝气结。 “先不要那么激动,听我说完。这本书其实是一本秘典,名字为剑,上面详细罗列了所有种类的剑,有长有短,有阔有细,一共八十一种。昨天晚上我仔细想了一下,你那些华而不实的所谓灵器,其实并不适合我。我已经过了追求华丽的境界,相比之下,所追求的乃是剑的本源。而这八十一种长剑,对于我日后的修行很有裨益。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这本书中明确的记载了每一种剑的特点,你只需根据它们的特点,选择最适合的材料,找人炼制即可,甚至于不需追求品阶。”展亦白极为郑重的说道。 “既然如此,更没有必要了。你随便找些人炼制不就行了,找我岂不是大材小用。”宁小凝更不干了,她好歹也是堂堂神机营的营主,天才武器设计专家,若是将时间花费到打造这些普通长剑上,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不,必须是你,也只能是你。因为这是机密,我不容许第三个人知道。其次,是这里面很多种剑已经失传了,只是这些文字的记载,远远不够,而这就需要你来研究了。”展亦白这番话算是说到宁小凝心坎里去了。 那种被眼前这个男人信任以及重视的感觉,似乎还不坏。 “真是这样?”宁小凝虽是疑问,但嘴角已经恢复了笑容。 “所以,参与到这次炼制过程的工匠,事后,除了你,我不希望任何人还活着。”展亦白的回答,给予了宁小凝最高的承诺,只不过这份承诺,却也是那般的残忍,听得宁小凝娇躯微颤。 “不用如此吧?”宁小凝有些不忍道。 “所以,我希望,你在找帮手的时候,尽量用那些能够控制却又无法完全信任的工匠。”展亦白不置可否的坚定道。 “好了,这事你记在心里就好了。书你拿回去,自己参考,不过,除了你之外,不得传给第二个人看,否则,即便你不忍下手,我也不会让他存活于世的。”展亦白说完这话,转身已是离开,他知道,兹事体大,宁小凝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第343章 造一个妖族 “你我算是同族,只可惜,现在你却为我做了嫁衣。九州之大,只怕再也难以找到第二个剑妖了。”孤身矗立于满树梨花之下,展亦白望着身上胜雪的衣衫,却是惆怅莫名的叹了口气,“展白枉为剑妖,却从未想过光大族群。既然如此,那么我便替他做了。世上没有剑妖,我便创造出一个来。” 之前,展亦白让宁小凝为他铸剑,而且一口气要了八十一柄,其实他说谎了。 这八十一柄剑,展亦白并非是要自己使用,实际上,他是要以此创造出八十一个剑妖族群。 若是放在以前,这种想法无异于天方夜谭。 但自从在地下城下,见到了姬承影先祖创造的雪白剑妖之时,便有了可能。 柳承影的先祖,以道门之法培育飞剑,不等飞剑灵智成熟,立即以机关之术二次锻造,待剑体大成之后,不惜天才地宝予以孕养,同时灌输战阵之法,最后放置于充满了鸿蒙之气的空间之中,历经千百年,最终炼制出了一柄剑妖。 这种结果,或许就连柳承影的先祖,也只能以理论预测,却不敢心存百分的肯定,毕竟想要成就剑妖,这里面存在着太多的变数,稍有差池,就极有可能功亏于溃。 在展亦白看来,柳承影的先祖确实称得上是人杰,不然,也不会异想天开的想出此法。不过,也仅仅如此了。 柳承影的先祖毕竟不是剑妖,对于剑妖的了解,更多的只是存在于一种臆断。相比之下,展亦白先天就有着巨大的优势。 他原本就是剑妖之体,若论对剑妖的了解,整个九州,或许都无人出其右者。 柳承影先祖的作法,虽然成功了,但却太过繁复,里面不确定的因素也实在太多,说是唯一性都是毫不为过,也就是说,以同样的办法,再想创造出一柄剑妖,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不过,踩在这位前辈肩膀上的展亦白,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经过自身超级计算机的模拟,最终归纳出了一条切实可行的方法。 由剑转妖,先决的条件,就是必须足够纯粹,从柳承影的先祖,对飞剑两次炼制就不难看出。同时,还要拥有足够的底蕴,以助剑破茧成蝶,这也是为何,要不惜代价的以天才地宝孕养并放置于鸿蒙之气的空间之中。 只要满足了这两个条件,展亦白相信,就已经有了一成的成功概率。 柳承影的先祖就是凭借着这一成的几率,博了个满堂彩。不过展亦白自然不甘心于如此低的成功率,好在,他拥有着不少近乎作弊的神器。 其中之一,自然就是那超级计算机,有了它的推理计算,就能够最大限度的精准操控,以避免所谓的变数。 另外一个,则是从展白身上剥离出的……“剑狱”空间。 当年,展白在自己的意识海中创造了“剑狱”空间,凭借此空间,他能够更快的领悟修炼各种剑类功法典籍,甚至创下了无意剑典。其作用简直就是开了金手指的作弊器。 而现在,这个巨大的财富,却被剥离到了展亦白的身上,甚至在菩提老祖的帮助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确切的说,它赫然变成了……紫府,而且拥有了白玉京境紫府的某些特性。 当修士凝成紫府,并将紫府修炼到白玉京之境时,其内开天辟地,自成一界,幻化一座宫殿,名曰白玉京。同时紫府的神宫之内会结出元婴,而这白玉京正是元婴的寝宫。 展亦白现在的剑狱空间就已经化作一座剑锋林立的白玉京,只是不同的是,里面并没有元婴的入驻。 白玉京自称空间,除了作为元婴的寝宫之外,还拥有了比之玄空石更强大的能力,不仅可以储物,甚至能够纳人。 展亦白正是打算,将那八十一柄长剑,置于白玉京之内,以白玉京内的精粹剑妖之气孕养,如此一来,比那什么天才地宝、鸿蒙之气不知好了多少倍,也能极大的提升成功的几率。 展亦白将这个过程,称之为养剑!!! 展亦白并不确定自己这种办法能不能成功,但却是他想了一个晚上的结果,而且经过了超级计算机的模拟推演。 “即便不成,想必也能创造出八十一柄绝世的好剑吧。” 展亦白如此安慰着自己。 就在展亦白独自畅想时,此时的天祚府却是热闹非凡,原因无他,今天将是七阁科举之日。 此时的拂柳街一改白日的冷清,变得门庭若市,沸沸扬扬的人头攒动,尤其是在一处专门清理出来的偌大广场之上,更是有着数不清的人在不停的忙碌着,飞速的搭建起一座华丽的舞台。 当夜幕降临之时,七阁科举即将在这座舞台上演。 虽然此时距离天黑尚早,不过,为了能够抢占一个好的位置,早几日就已经蜂拥入天祚府的各方所谓的青年才俊,已经迫不及待的汇集于此。 除此之外,还有来自天祚府之外,经过了之前层层海选而晋升的青楼佳丽。 所谓同行是冤家,对于花满楼一手促成的此次盛会,虽然让她们懊恼不已,但大势所趋之下,所能做的就是尽遣花魁,与那从未听说过的七阁分出个高低,也能大大的提升自己的名气。 所以,这足足三百余名花魁佳丽,此时可谓都在摩拳擦掌,准备今天晚上好好的风光一把。 对于这些竞争者,花满楼倒是安排的颇为周到,甚至特意在拂柳街安排了数座宅院,以供她们休息。 另外一边,芳满庭内的几处环境典雅的宅院内,参与此次科举的七阁美女们则在进行着紧张的彩排。 不用说,这“彩排”一词自然是来自宁小凝之口了。 梅兰竹菊棋书画七女各自打理一阁,为了此次科举,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不仅对参选的佳丽们精挑细选,为了能够给予最大的惊喜,甚至全部启用生面孔。 此次殿试,共有六百名佳丽入选,因为花满楼是发起之人,又是东道主,反倒省去了之前的层层海选,并且占据了一半的名额。 对于这种安排,虽然让其他青楼满心的不满,可也只能发发牢骚。谁让你没有花门楼的气魄,筹办出如此盛会呢? 不过,七阁这边虽有三百名佳丽参选,但不为人知的是,她们少有的采取了组团的模式。 无疑,这又是宁小凝出的点子了。 要知道,在前世的娱乐界,女团可是大行其道,极为盛行的。 此次的七个科举,不仅出自宁小凝的一手策划,甚至于毫不谦让的掌控了技术指导、服装设计、舞曲编导等诸多极为重要的位置。 早上时,展亦白带给宁小凝的难题,此时早就被她抛出了脑后,此时正兴致盎然的穿梭于分配给七阁的宅院,最后的审查各阁的彩排情况。 热闹起来的芳满庭,自然逃不过展亦白的耳目,出于好奇,展白便出现在了其中一处宅院内,刚刚推门而入,霎时间,整个人就傻掉了。 如果可以的话,此时的展亦白直想爆一句粗口。 尼玛,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见院子中央的花丛草坪之中,一队九名女子,身材热裤束胸,裸露出莹白入玉的秀腿、胳膊,不断的变幻阵型中,热舞跳动,很多的动作,即便是女人看了都会面红耳赤。 因为剧烈的跳动,让九女胸前的高耸,剧烈的晃动着,甚至让人后怕,会不会突然掉落下来。 不仅是跳,同时,九女或者轮番上阵,或者齐声,诱人的红唇中吐出一些节奏欢快歌词却大胆泼辣的歌曲。 完了! 展亦白心中暗叫一声,不忍的别过头去,不仅是为这些女子叹息,更是为今天晚上那些竞争对手扼腕。 可以预见,这种极富挑逗的舞姿歌曲,一旦出现在舞台之上,对于没有经历过前世那种娱乐大爆炸时代观众来说,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了这种视觉跟听觉的冲击。 “怎么样,有没有生出缅怀的感觉?”不知何时,宁小凝走到了展亦白的身边,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种阴谋得逞的放肆。 “热舞、辣妹,加上动感十足的音乐,还有别具一格的歌曲,我倒要看看,外面那些土老帽们,有谁能抵挡得了我们七阁女团的诱惑。” “宁小凝,这有些过了吧。”展亦白有心劝解道。 实在是这冲击来的太大,甚至让他都生出无法掌控的感觉。 “过了么?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就是娱乐节目实在是太单调乏味了。那些软绵绵的歌舞、慢悠悠的舞蹈,陶冶情操还行,放在青楼夜店,就实在有些不着调了。”宁小凝不屑一顾道,“我这么做,就是要打造一个偶像时代。这一次,一共有三十六个女团,只要她们吸纳了大量的粉丝,日后,想要搞情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前世那些粉丝的疯狂程度,你又不是不清楚。” “罢了,随你去吧。”展亦白揉了揉麻木的脑袋,重重的叹息一声,“隐儿呢,她今天没跟你在一起么?” “隐儿也在排练呢,她可是咱们的压轴。”宁小凝理直气壮道。 “胡闹,堂堂万花苑的宗主,难道也要挺胸露屁股的在人前卖笑?”展亦白没来由的一阵愤怒。 “喂,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谁说隐儿也要穿成这样的。放心吧,她穿得很保守,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宁小凝一阵气结。 第344章 七十二变之秘 眼不见为净,展亦白果断的撤退了,连原本想要观看七阁科举的计划也取消了。 芳满庭内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已经彻底的疯魔了,在这种情况下,展亦白相信,即便自己反对,也是无济于事。既然如此,就随她们胡闹吧。 闷闷的回到自己的宅院,静下心来的展亦白便开始禅悟七十二变。 对于道法七十二变,其实很多人都走入了误区,以为这是一种变化之道。可若是仔细想想,仅仅凭借变化之道,七十二变就能被称作顶级的道法,那道法就实在太过鸡肋了。 事实上,真正的七十二变,远远比人们想象的高深莫测的多。而其中所谓的变,并非是变成别的东西,而是指阴阳五行性质的变化,而其全名为地煞七十二变。 地煞之上自然还有天罡,所以七十二变之外,也就有了天罡三十六变。后者比之前者,更加的强大。 当然此三十六变并非隐儿口中的三十六变。 隐儿虽然贵为万花苑的宗主,在世人的眼中,也算的上是地位高贵了,可在菩提老祖这个层面上,却根本就是不起眼的小人物,自然,这眼界、见识更是不值一提了。 天罡三十六变之术,包括了斡旋造化(可无中生有,以死为活,据说女娲以此术造人)、颠倒阴阳(可昼夜颠倒)、移星换斗(改变星辰排列)、回天返日(可驱赶太阳)、呼风唤雨、振地憾山、腾云驾雾、划江成陆、纵地金光、翻江倒海、指地成钢、五行大遁、六甲奇门、逆知未来、鞭山移石、起死回生、飞身托迹、九息服气、导出元阳、降龙伏虎、补天浴日、推山填海、点石成金、正立无影、胎化易形、大小如意、花开顷刻、游神御气、隔桓洞见、掌握五雷、潜渊缩地、飞沙走石、挟山超海、撒豆成兵、钉头七箭。 可以说,每一道术,都有夺天地之造化的能力,莫说全部修习,即便能得其一,便能成就陆上神仙。 也正是因为此道法实在太过逆天,早在太古之时,大多就已经失传,即便流传下来的也多为残缺不全,让人扼腕叹息。 地煞七十二变,则有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坐火、入水、掩日、御风、煮石、吐焰、吞刀、壶天、神行、履水、杖解、分身、隐形、续头、定身、斩妖、请仙、追魂、慑魄、招云、取月、搬运、嫁梦、支离、寄杖、断流、儾灾、解厄、黄白、剑术、射覆、土行、星术、布阵、假形、喷化、指化、尸解、移景、招来、迹云、聚兽、调禽、气禁、大力、透石、生光、障服、导引、服食、开避、跃岩、萌头、登抄、喝水、卧雪、暴日、弄丸、符水、医药、知时、识地、辟谷、魇祷。 寻常之人以为的七十二变,不过是里面的假形一术而已。 七十二变之中,其实有不少道术跟三十六变相似,只是没有后者厉害而已。 由此可见,不管是天罡三十六变还是地煞七十二变,都可为无所不包,说是神通广大毫不为过。相应的,修行起来,也是难上加难。 天罡三十六变,多有失传,也就不说了。据菩提老祖所言,即便是地煞七十二变,能够修炼完整的,在他数来,也不过五指之数,很多要么悟性不足要么时间不够,只是修习了其中一部分道术。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展亦白。 到现在为止,展亦白也只能堪堪使用假形一术而已。 当然,在展亦白看来,七十二变虽然各有神妙,却没有必要全部修行,很多道术,对他而言,要么就是画蛇添足,要么就真的只能沦为鸡肋了。 就以其中的剑术而论,此道术不过就是御剑之术,可以御使武器自行飞空与人战斗,这根本与宁小凝所创造的灵器并无二至。还有续头,所谓续头,就是将头砍下,还能长上,此术对于展亦白基本上没有多少用处,他的妖体为剑,跟一般的妖完全不同,基本上不存在致命的弱点,至于所谓的头、心之类,即便没了又能如何。 如此一一看下来,展亦白自觉对自己真正有用的,已经十不存一。 禁水之术,可以在水中通行无阻,这倒是颇为实用。 神行之术,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出窍,可以跨越千万里之遥,并保有几成的修为,此道术也还不错。 定身之术,自然是要学的。虽然无法定住修为比自己高的人,而且还有数量的限制,但在群战中,绝对能起到出其不意之效。 斩妖之术,也一定要学,这里所谓的妖并非是指妖修,而是鬼怪之类没有实体的存在。需知,这个世上,除了玄修、妖修之外,还有冥修,后者中有很多都是不存在实体的,极为难缠,而此术无疑可算得上是克星了。 假形之术,展亦白已经修炼,不过却还未精通,此术大成之后,可变人也可变物,可变男也可变女,可变大自然也可变小,甚至变无,端的神奇。 指化之术,算是假形之术的补充,可以将其他人或者物进行变化,自然也不能错过。 以上六术被展白认为是必学的,至于其他,并非全部没有学的必要,有些还是很有用的,只是可以留到日后再学不迟。 毕竟道法修行极为不易,只一术就有可能耗费百十年甚至更长,若是求全的话,想要将七十二变小成,不花个万年,是根本不可能的。 做人做妖,要懂得取舍,至少展亦白在这方面表现的就很是不错。 假形之法已然小成,虽然现在只能变化成人,还无法变物,更不能做到大小如意,但暂时已经够用了。 展亦白现在要修的便是定身之术。 相比于假形,定身之术的限制不可谓不大,难以定住高出自己修为者,而且小成之前,所定的数量更是只有区区一个,甚至对方修为越高,所定的时间越短,可即便有这种种的弊端,但依旧难以掩盖其强悍之处。需知,高手过招,争的就是朝夕。而展亦白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的优先修行此术,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抗衡酆都。 展亦白此行,天祚府不过是个临时的落脚点,最终,他还是要回归地下城的,而在地下城,无论如何都绕不过一个人,那就是酆都。 酆都的轮回碧落,展亦白是清楚的,那种近乎跨越了时空的攻击,实在是太过骇人了,近乎就是无解。 可定身之术的出现,无疑给展亦白带来了一丝克制的可能。 哪怕只能够定住酆都稍纵之间,展亦白就自信能够反败为胜。 “天祚府、地下城?师尊特意指点这两处地方,到底是何用意呢?”想到菩提留下的手书,展亦白不禁陷入了沉思。 只可惜,展亦白不是展白,并不具备,洞察分毫便能推理出真相的能力,最终只能作罢。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为今之际,多想无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定身之术,乃是上古……” 所谓修炼不知时日,不知觉中,夜幕已经降临,芳满庭外的拂柳街也迎来的最热闹的时刻。 第345章 联姻 定身之术,实际上是以某种特殊的法门极大程度的提升真元某方面的威力,打破时间的秩序,从而定格出一段时间的永恒。从这里也不难看出,要想修炼定身之术,最起码都要凝出紫府,毕竟只有凝成紫府,自身原有的玄力或者妖力才能转化为真元。 展亦白神沉紫府,修炼定身之术,对于几乎充斥了大半个天祚府的喧嚣,充耳不闻。 是的,此时的天祚府的空气中都充溢着亢奋的气息,据统计当晚有上百万之众,聚集在了拂柳巷,地上没有位置,那就各显神通,甚至连天空之上都是人挤人,几乎调动了天祚府府主侍卫、将军府所有军将以及知府衙门的所有衙差维持秩序。 正如展亦白预料的那般,一开始,七阁科举还算有条不紊,最先登台的七阁外知名青楼佳丽,以曼妙的舞姿加上空明的嗓音,虽然也引得了满堂的喝彩,可当来自七阁第一组女团登台后,气氛立即变得诡异起来。 这一组女团来自七阁中的伶莺阁,共有十二名女子,每一个都堪称绝色,高挑的身材包覆着的赫然是一件纯白色的……紧身护士,修长的之上更是穿着渔网般的丝袜,脚踩恨天高,凸凹有致的身材在这身打扮下,仆一登上舞台,立即博得了死一般的寂静。 哇擦!!! 一声完全不同丝竹的高亢乐声炸响,十二名女子一改处子般的恬静,曼妙的身材便和着极富节奏的拍子扭动了起来,如同一条条美女蛇。 轰!!! 舞台的四周,突然燃起凡俗逢年过节时燃放的烟花,营造出喷泉的视觉盛宴。 也正是这一声炸响,彻底点燃了沉溺了良久的疯狂。 有乐有舞又岂能少了歌。 十二名性感的女子各自手持着一柄寸长的木棍,木棍精雕细琢,上面镌刻着扩音的玄纹阵列。 完全不同于这个世上空明绵软的歌曲,大胆到极致的歌词,加上时儿快速时儿轻柔,时儿高亢时儿低沉的嗓音,一次次的冲击着现场上百万人那极度脆弱的心灵。 当一曲作罢,十二名女子向着四周施礼走下舞台时,所有的观众依然沉溺于无限的遐想之中,久久难以自拔。 至于完成表演的那些青楼佳丽,则是面若死灰,作为同行,没有人比她们更能深切的感受到刚才那十二名女子所带来的冲击。所有人的心中没来由的浮现一个词语——大势已去。 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紧接着七阁所有的女团一一登台,带来了种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以及震撼。 更加妖娆的皮装、清纯可人的学生装甚至不乏只着三点的“比基尼”,宁小凝完全将制服诱惑进行到底,七阁更是出尽了风头,掀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山呼海啸,其狂热程度,使得现场的秩序一度陷入混乱,若不是有之前登台过的七阁女团以自身的魅力压制,就算是引发一场惨烈的厮杀,也未可知。 再好的筵席终有结束之时,轰轰烈烈的七阁科举待得拂晓时分才得以结束,司仪又一次走上舞台,开始宣布最后的名次。 不出所料,最终的结果,七阁独占鳌头,包揽了最前面所有的名次,至于其他青楼……此时谁还记得。 “安静,安静。”司仪手持“木棍”,经过一个晚上的主持,声音已然有些嘶哑,可就是这么一个修为不过太易境的小修士,一句话间,就让上百万人的熙熙攘攘彻底的平息了下来。 “我宣布,此次七阁科举圆满结束……不过……”没等观众发出叹息之声,司仪的语气陡然一变,“最后,花满楼为诸位带来最后的盛宴。” 听清楚了,这次司仪说的不再是七阁,而是花满楼。 七阁隶属于花满楼,这已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今天,七阁无疑成为最大的赢家,那么统领七阁的花满楼,难道也不甘寂寞,要来一争高下么?可之前,司仪不是已经宣布了名次? 就在所有人心存疑惑的时候,作为压轴的隐儿出场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让人难忘的夜晚终于迎来了东方的第一抹晨光。 新的一天,注定是属于七阁,属于花满楼的。街头巷尾、酒肆茶坊,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有人的地方,甚至每一句话,都离不开昨夜的疯狂。 于此同时,七阁之中,更是座无虚席,即便白天不是营业的时间,依旧聚集了众多身份显赫腰缠万贯之人,一掷千金,只为能够一堵昨日上台女团的芳容。 即便,宁小凝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旧被这种结果震撼了,花满楼几乎调动了一切力量,来维持七阁的秩序,对不愿离开的宾客也是极为客套,毕竟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此时能够进入七阁的,每一个都有着强大的背景。 而这些人在成为各个女团“粉丝”的同时,也是最好的情报人员。 待得天黑之时,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同时从七阁传出,一天之后,七阁所有的女团,将莅临地下城,做第一次的巡演。 于是乎,当天晚上,纷纷扰扰的天祚府立时就十室九空,组成了庞大的人流,向着地下城的方向涌动。 芳满庭内,修行了一天一夜的展亦白被人唤醒。 进来的只有一个人——隐儿。 “有事?” 展亦白睁开眼睛,定身之术极为缓慢的进展,让他的精神看上去并不是很好。 “嗯。”隐儿点了点头,竟然少有的露出了娇羞的女儿态。 “什么事?”展亦白问道。 “联姻。”隐儿的声音,细弱蚊蝇。 “联姻?”展亦白额头微皱,“谁跟谁?” “师兄跟师妹。”隐儿这个回答很有些掩耳盗铃之嫌。 “我跟你?”展亦白大吃了惊,虽然之前,隐儿流露出这个意思,但他只当做是个玩笑,即便现在,也有些怀疑,不会又是这个女人的恶作剧吧? 展亦白的眼睛微微一眯,似乎想要看透面前这个女人话中的真假。 “师兄不要多想,这、这是万花苑供奉堂的决定,隐儿虽是宗主,但现在修为全无,所以,很多事情上,已经身不由己了。”隐儿说的情真意切,不像是在开玩笑。 “是么?”隐儿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展亦白心中的怀疑越重。 万花苑是何等的存在,那是即便是在鼎洲都数得上号的大宗门,可自己呢? 不过是小小的剑妖,展亦百可没有自恋的以为自己的名声已经高到能纳入万花苑长老供奉的眼中。 “师兄很奇怪是么?”隐儿看出了展亦白的怀疑。 “不应该奇怪么?”展亦白冷声一笑,若此事是真的,那么他更加相信,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阴谋。 “隐儿也很奇怪,但这却是真的。而且是刚刚从宗门内得到的消息。至于原因,我想是因为师兄之前所展现的七十二变吧。”隐儿叹息一声,神色有些幽怨,可又不是很像。 “七十二变?”展亦白神色微变,“一个道法而已。” “师兄错了,七十二变不仅仅是道法,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据供奉堂传来的消息,这个世上,拥有七十二变道法的人甚至不超过五指之数,而且这些人,无一不是传说中的存在。而师兄你恰恰拥有了此道法,这就不由的让人产生遐想了。”隐儿解释道,“万花苑看似风光,即便是在鼎洲,也是名声在外,只不过,在真正强大势力的眼中,一个靠着女色立足的宗门,如果换做师兄,你会怎么看?” “花瓶只是花瓶而已,不过是随意亵玩的玩物。”不等展亦白回答,隐儿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惨然。 她这些话并非耸人听闻,在鼎洲,别说是那些强大的宗门势力,即便是一些小的宗门,对于万花苑更多的只是觊觎之心,而没有多少敬畏。这对于一个宗门来说,无疑是种极大的讽刺。 万花苑出产美人,这些美人不仅仅是宗门弟子,更多的是明码标价的财富,在鼎洲,但凡有些身家,只要出得起价码,即便是内阁的弟子,也能纳为妻妾,甚至是随意赠送的礼物。 展亦白神色变得凝重,从隐儿的话中,他不难想象万花苑的境地,尤其是门内弟子的悲哀。只看现在,为了宗门,甚至连宗主得舍得牺牲,这不就是最好的明证么? “你们的条件?”展亦白虽然没有继承展白的聪慧,但他同样不是傻子,既然是联姻,自然是要各取所需,隐儿此来,不仅仅是示好,更多的是谈判。 第346章 条件 “很简单,用宁姐姐的话说,就是我们万花苑跟剑狱山庄结成战略同盟,同气连枝,共进退。”隐儿一改小女儿姿态,变得严肃起来。 “说具体点。”展亦白凝思道。 “第一,互建法华门,一方有难,另外一方必须竭尽全力的给予支援。第二,互通有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但凡能够出售的,对方可以优先购买。价格方面,最多不得高出市价的一成。第三,加强交流。这个方面主要体现在两点,其一,每十年互相之间可以派遣五名弟子,资源另算,但修炼功法对方不得有丝毫的限制隐藏。其次,每十年双方举行一次大比,彼此切磋技艺,当然参加大比的弟子必定会有年龄的限制,表现优异者将得到丰厚的奖励。奖励由双方一同承担。第四,双方的弟子不得以任何理由互相挑衅甚至厮杀,否则以门规处置。”隐儿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篇,让展亦白甚至怀疑,根本不像是临时起草出来的。 “没有了?”见隐儿停下了话头,展亦白问道。 “没有了,当然,这只是一个概况,至于细节方面,我们可以再行商讨。”隐儿回道。 “很公平啊。”展亦白话是如此说,但表情却极是玩味。 “公平不好么?”隐儿不解道。 “当然不好了。需知,联姻是你们提出的,如此一来,万花苑跟我剑狱山庄又如何能放在同一个水平高度呢?”展亦白笑道,只是这笑容是那般的僵硬。 隐儿神色一僵,展亦白的意思很明显了。 在展亦白看来,万花苑是有求于人,既然如此,在制定双方合作的规矩上,自然而然的必须要放低姿态了。 看似公平的条件,其实隐含的却是对剑狱山庄最大的不公平。 不过,对于展亦白的话,隐儿显然并不认同。 “我万花苑再是不济,也是立足鼎洲的大宗门。而剑狱山庄呢?别说是鼎洲,就算在这地三洲,又算得上什么?跟剑狱山庄平等相待,对我们万花苑来说,姿态已经足够低调了,所以这看似公平的条件,事实上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展亦白摇了摇头,“好吧,之前的条件,我可以去全部答应,但却需要补充两点。” “说来听听。”隐儿神色有些难看,展亦白的要求有些过分了。 “第一,通婚。你万花苑基本上都是女弟子,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优先在我剑狱山庄中挑选女婿。其实这一条可以并入你之前提的第二个条件。也就是说,选择双修伴侣,优先考虑对方的弟子。”展亦白伸出一根手指。 这个条件表面上看似乎很公平,但实际上,万花苑吃了很大的亏。 万花苑偌大的宗门,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依靠出嫁弟子,以换得不菲的聘礼。可若真要答应了展亦白的请求,先不说,剑狱山庄会不会拿出聘礼,只是这优先二字,就足以让万花苑损失惨重。 “不行。”不出所料,隐儿当即给予了拒绝,“剑狱山庄势力虽不大,但人却不少,尤其是男弟子更多,若是都迎娶万花苑的女弟子的话,失去了财力收入的万花苑,早晚一天,都会沦为剑狱山庄的附庸。” “既然如此……那就限额好了,每年一百个名额,如何?”展亦白摩挲着下巴,心知自己确实表现的太过心急了。 觊觎良多的展亦白如何会放过吞并万花苑的机会,不过,万花苑显然还是非常谨慎的。现在看来,只能徐徐图之了。 “百名?师兄,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我万花苑一年之中,也才不过有五十名弟子出嫁,这跟全部给你们有何区别?”隐儿差点没有气笑。 “这么少?”展亦白诧异道,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堂堂万花苑如此大的宗门,每年怎么会只出嫁五十名女弟子呢? “你以为女弟子培养起来那么容易么?别说内外阁的弟子,就算是最低等的外门女弟子,光是仪态、气质还有技艺上的培养,所花费的时间、精力以及财物就很是不菲。”隐儿没好气的白了展亦白一眼,当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那每年三十个好了。”展亦白一下子就减去了三分之二。 “不行,最多只有五个,需知我万花苑就是靠这些女弟子的聘礼支撑发展的。”隐儿毫不客气的将数量降到了各位数。 “五个?太少了。至少二十个。” “五个。” “我再退一步,十五个,不能再少了。” “五个。” 隐儿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十个,不然,联姻之事免谈。” “成交。” 从双方讨价还价的结果来看,显然隐儿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之前说了第一个条件,至于我的第二个条件么……出兵帮我们拿下出云帝国。”展亦白眼神精光闪烁,第一次暴露出了其勃勃野心。 “出云帝国?!”隐儿惊的樱唇圆张。 “不用如此惊讶吧。万花苑既然要你我联姻,自然是想找一个强大的靠山吧,吞并出云帝国只能算是我剑狱山庄发展的第一步而已。”展亦白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剑狱山庄是宗门,不是国家,想要变强,师妹以为,笼络更多的弟子,才是正经。”隐儿劝解道。 万花苑虽是鼎洲的大宗门,但若要打下地三洲的一个国家,也非易事,更重要的是,如此大的动作,很容易引起鼎洲一些有心之人的注意,若是被人拿此事刁难的话,就麻烦了。 听得隐儿的话,展亦白也有些犹豫。他之所以想要吞并出云帝国,其实也是临时起的念头,至于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菩提老祖手书上的指引。 “地下城、出云帝国”,短短几个字,展亦白实在看不出其中的深意,所能想到的就是纳为己有了。 不过,现在想想,地下城且不说,吞并出云帝国确实有些不现实。一来,土地对一个宗门来说,实在没有太多的意义。其次,出云帝国境内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已然形成了一个平衡,若是剑狱山庄冒然杀进去的话,很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若是被群起攻之的话,即便有万花苑帮助,损失也定然极大,甚至因为没有太多的人对如此大的国土进行统治,新建的国家很容易陷入处处烽烟的混乱。 “不过,隐儿倒是有更好的办法。”隐儿眼睛一转,突然开口道。 “什么办法?”展亦白急忙问道。 “占领出云帝国,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自然是能够得到更多的资源,不管是天才地宝、玄晶石还是人,这样一来,就能极大的提升宗门的势力。但这么做,坏处更大。所谓,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若师兄真的要起兵攻占出云帝国,不仅是现在的皇室,就算是帝国境内的其他宗门,势必会同仇敌忾。更重要的是,出云帝国若是陷入兵灾,你觉得四周的邻国会怎么样呢?”隐儿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先不说国内如何,就是附近的邻国,也绝对不会错失如此开疆扩土的良机的,到时候,最终的结果怕是要为他人做了嫁衣啊。 “继续说。” “师兄想要得到更多的资源还有人,何必要冒如此风险,只要将现在的皇室变成自己手中的傀儡,不就行了么?”隐儿笑嘻嘻的说道。 “傀儡?”展亦白眼睛一亮。 好办法,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 不过,很快,展亦白就平静了下来。 “只怕此事也不容易吧。”出云帝国的皇室不仅是一方天子,更是帝国境内的最强宗门,想要将他们纳入手中,又岂是说说那般简单。 “咯咯,对师兄你来说,或许并不容易,可对我万花苑来说,却是最为擅长的。”隐儿神秘一笑,“所谓爱美人不爱江山,纵观古今,沉迷于美色的一国之君可是不少哦。” …… “好,就如你说的这般。若是万花苑能帮我掌控出云帝国的皇室,事成之后,必有厚报。” 第347章 酆都跑路 地下城,花语阁。 此时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花语阁内百花开,招蜂引蝶正当时。 柔软青翠的草坪之上,色彩斑斓的花海之中,蝶衣、蝉儿两女席地而坐,身旁则矗立着枭娜、旖旎姐妹伺候着。 “姐姐,妹妹实在想不通,那展白十几年不见踪影,这突然现身,宗主怎么就要嫁给他呢?”蝉儿放下手中的水晶夜光杯,微熏之下,娇俏的脸上顿时浮上了一抹红霞,越发的诱人。 “据说是供奉堂的决定。”相比于蝉儿的激动,蝶衣却是神色平静,她不喜饮酒,却极喜饮茶,说话间,已经端起茶杯,细细的啜了一口,顿时间,香气沁脾,使得她露出满足的微笑。 “一群老不死的,她们怎么敢做出如此之事,那可是宗主,按宗门规矩,供奉堂只有监督之责,可没有掌控宗主命运的权利。”蝉儿咬牙切齿道。 “以前没有,也不敢。但现在么……宗主修为尽失,怕是引得某些人起了心思吧。”蝶衣轻叹一声。 “她们敢,这可是谋逆大罪,就不怕……”蝉儿美眸一挑,还没等说完,却被蝶衣举手阻止了。 “万花苑十三钗,外七内六,宗主所能掌控的也就你我两阁,其他的可都实际掌握在供奉堂手中,你说她们敢不敢?”蝶衣一番话,噎的蝉儿再也说不下去了。 “又是这些腌臜之事,哼,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私心,怪不得千百年来,宗门一直难有成就。”蝉儿恨恨的唾了一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如此一来,对宗主倒也非坏事。”蝶衣露出笑容。 “还不是坏事,宗门的规矩可是在那放着呢,所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那群老不死这么打算,明摆着要废黜了宗主啊。”蝉儿不解。 “若如你所说,那又何必联姻,并定下那般多的规矩呢?岂不是画蛇添足?”蝶衣玩味的笑道。 “这……哎呀,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妹妹自认没有你聪慧还不行么,快点说,这里面又有什么道道?”蝉儿撒娇的央求道。 “我觉得,此次联姻怕是宗主主动提出的自保之策吧。那展白的身份原本就很是神秘,这突然消失的十二年中,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遇到了偌大的机缘,甚至让供奉堂都不得不顾忌一二。现在看来,供奉堂此举也是被逼无奈啊。”蝶衣说话间,眼睛不自觉的向着天祚府的方向望去,“过了今夜,就能见到那个人了,只是不知,他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宗主出嫁,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蝶衣说着,眼睛微不可查的向着身边的枭娜以及对面的旖旎瞥了一眼。 “是啊,若不是宗主突然插了这么一腿,人家都想嫁给展哥哥呢!”一旁的蝉儿却插科打诨了起来,那做作的模样加上如糖蜜一般的糯糯软音,很是博得了蝶衣一记大大的白眼。 “不过,话又说过来了,宗主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修为呢?”蝉儿性子原本就多变,这不,很快话题就转移了。 “宗主修行的功法无人可知,可以说是整个万花苑最大的秘密。这个问题却是把我给难住了。”蝶衣柳眉微蹙道。 “哎,你们说宗主现在算不算是老牛吃嫩草啊。那展白满打满算应该不超过百岁吧,可宗主她……反正两百年前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宗主就是宗主了呢。”蝉儿突然一脸神秘的八卦道。 “这种话你也敢乱说,小心被宗主听到了,撕烂了你这小骚蹄子的嘴。”蝶衣无语的白了蝉儿一眼,只是换得对方吐了下舌头,最终只能苦笑一声,却还是给予了解释,“话不能这般说,我虽然不知宗主所修的功法,但咱们万花苑最高的功法典籍天行九歌,肯定也是有所涉猎的。天行九歌,那可是极品天阶的典籍,包含了法典以及术典,一歌一轮回。据我所知,度过上次的一轮回,还不到三十年,也就是说,现在宗主的实际年龄也不过二十多岁而已。” “天行九歌啊,姐姐,咱们怎么也是内阁的首席大弟子,为什么就没有资格修行呢,反倒是黑莲阁,哪怕是最普通的弟子,都有资格修炼。想想,就觉得不公平呢。”蝉儿有些不忿道。 “这个……只怕不是我们没有资格,而是没有办法修炼啊。”蝶衣显然知道某些的内幕,但却闭口不言。 “嘻嘻,我突然想起来了,貌似那位展哥哥跟咱们的枭娜旖旎有过婚约哦,哎呀,这么说起来,宗主算不算是小三,不,小四了呢?”蝉儿的劣根性,今天算是全部暴露了出来。 骂人不揭短,这明显很欠的节奏,自然迎来了蝶衣为首,枭娜旖旎姐妹助拳的联手攻击,一时间,娇喘跟讨饶之声,便充溢了整个花园之中。 …… 跟花语阁同时得到联姻消息的,自然少不了剑狱山庄了。 顿时间,琴音就调动了山庄所有的力量,开始张灯结彩的准备了起来。 与万花苑联姻,对方还是万花苑的宗主,不管此事的前因后果,剑狱山庄作为夫家,总要办的盛大体面。 琴音忙里忙外,很多地方都是亲自上阵指挥,尽心尽力之处,让人看了颇为怜惜。正如蝶衣所说,几家欢喜几家愁。 虽然琴音从未奢望过,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公子的新娘,但当得知展白即将大婚,而新娘却不是自己时,心中未免还是有些失落的。只能将自己扔到繁重的工作之中,或许才能聊以慰藉吧。 剑狱山庄如此大的动作,自然引得地下城各方势力的注意,只是其中的缘由,知道的人本就不多,所以街头巷尾也便有了各式各样的传闻。 不过,很快,剑狱山庄的风头就被另外一件事给彻底掩盖了。 突然涌入的大量外人之人,第一时间就将遍布地下城的所有客栈挤满,为此,甚至还发生了不少的争执。 好在此时的地下城虽然没有了那能够预警的玄纹阵列,但城防营的势力却是有了极大的扩张,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将不好的兆头掐灭,避免了大规模械斗的发生。 随着这些外人之人的进入,天祚府七阁女团即将前来地下城开唱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七阁的名头不仅响遍了整个天祚府,就连地下城也是略有耳闻,现在,又听到这些外来之人口若悬河的诉说,更是增添了极大的好奇,一时间成为热门话题。 天盟,酆都阁。 “拜见天子殿下。”一名黑衣人恭敬的步入这间可谓穷奢极欲的“书房”之内。 “都打听清楚了?”酆都头也没抬,安逸的坐在他那价值连城的软榻之上。 “据我们在天祚府的探子传书,剑狱山庄如此动作,实则是因为展白回来了。”那名黑衣人低头回道。 “书生?!”酆都微闭的双眼陡然睁开,其中的惺忪睡意顿去,“嘿嘿,你终于还是出现了。” “不过……”黑衣人突然变得吞吞吐吐。 “说……”酆都不耐烦的拉长音道。 “那名探子说,此次展白回来,是要成婚。”黑衣人想到接下来要通报的事情,不仅暗自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 “成婚?这倒是新鲜,跟谁?”酆都的好奇心顿时被极大的提升了起来。 “万花苑……宗主。” 噌!!! 酆都全身一颤,差点没从软榻上掉落下来。 “你确定?” “探子是这般说的。”黑衣人忐忑道。 “混蛋书生,竟然这么快就勾搭上万花苑的宗主了。”酆都脱口大骂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给我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殿下是要……”黑衣人满眼的圈圈,完全不知酆都话中之意。 “还能干什么,跑路呗。书生这个混蛋最是小心眼,此次他既然敢回来,而且还勾搭上了万花苑的宗主,说不得肯定会打上门来的,这种时候,我要是还在这呆着,岂不是脑子有病。”酆都平时是什么德性,下面的人哪里不知道,可现在的表现,却是再次刷新了他那毫无底线的原则。 “这…这……殿下要是走了,那天盟该如何,十几年的心血,难道就这样白白葬送?”黑衣人对酆都的不负责任显然很有怨言。 “什么这那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以卵击石的事情老子才不做呢,这次先让书生得意一阵,待我也去勾搭个富婆回来,再比过不迟。再者说,书生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我不在,他绝对不会为难你们,就像是他不在,我也不会为难剑狱山庄一样。好了,解释了这么多,你快去给我准备吧。”酆都毫不知耻的说道。 “这……”黑衣人略一犹豫,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正是这短暂的犹豫,最终害了自己。 嗖!!! 刀光乍现,黑衣人只觉心口一痛,视线已经变得渐渐模糊。 “为……为什么?”倒下之前,黑衣人难以置信的望着酆都。 “哼,真以为我没有脾气么?”酆都不屑的望着倒下的黑衣人,低头向着腰间的锦囊望了一眼,“月兄,趁着血还没冷,还不快去。” “喋喋,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感觉有些饿了呢,嘎嘎。” 第348章 回归 踏着晨露,展亦白一行数百之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地下城的城门之外。 十几年未来,地下城早已经变了模样,先不说其他,只是这城门,就比以前更加的巍峨雄伟。高耸的城门外,赫然站立着十几名城防营之人,设卡收费。 自从十几年前兽潮之乱后,逃过一劫的吕泽庭却是意外的水涨船高,不仅重建了城防营,更是获得了全新地下城所有大势力的支持。 这种支持的力度是极大的,不仅让城防营彻底独立于任何势力之外,甚至拥有了独立的财政,将进入地下城的入城费纳入口袋。 现在的地下城常驻人口已然超过了五百万,放眼整个出云帝国,都无出其右者,而每一日进入城中者,何止十万,即便按照人头,每人出一枚中品玄晶石,一天下来收入就不下十万。如此日积月累下来,城防营简直称得上是富得流油了。而有了资本,吕泽庭自然是大肆的招兵买马,扩充城防营,现在人数早已经过万,维持着整个地下城的秩序。 此时的城门处,早已经有数千人众分立两侧,一侧为首的赫然是一亭亭玉立的女子。另外一边,城防营的统领吕泽庭也位居其中,除此之外,还有众多的熟悉面孔,比如魏真、闻人浪谍等等。 一眼望去,展亦白已然认出,迎接自己的赫然是剑狱山庄的老人还有以前认识的朋友。 对这些人的到来,展亦白并没有任何意外,反倒是在琴音身后人群中两道翘首以盼的身影,引得他剑眉微蹙。 “他们竟然还活着?”展亦白望着那一男一女两人,赫然是夏忆柏夫妇。 “奴婢(弟子),拜见公子(宗主)。” 一待展亦白走近,立足一侧的剑狱山庄众弟子,便山呼海啸的施礼叩头。 “嗯,起来吧。”展亦白略微的点了下头,目光却是向着另外一侧望去。 “呵呵,展宗主,别来无恙啊。”吕泽庭拱手见礼。 “吕统领也是风采依旧。”展亦白淡淡的回了一礼,在他看来,吕泽庭表现的似乎有些过分的亲近了,两人的关系,即便是展白的时候,也还没有那般好吧。 展亦白却不知,吕泽庭能有今日的成就,在十几年前,不乏承了展白的提点,而且地下城重建之时,剑狱山庄更是第一时间就给予了他最大的支持,而这一切,无疑又被吕泽庭算到了展白的头上。 “大哥。”魏真跟闻人浪谍紧接着向展白施礼。 相比于吕泽庭的意气风发,这两个便宜兄弟就不是那般如意了,闻人浪谍还好,他本来就是个浪荡浊公子,爱美人远远多过权势,但魏真的眉宇间却是充溢着落魄。 十几年前,兽潮之后,魏真耗尽家财创下了天泉府,倒也风光了一段时间,甚至位列新的九大帮派势力之一,不过,后来历经种种的厮杀磨砺,天泉府日渐式微,最终沦为了二流,直到现在已经挂靠在天盟之下,残喘度日了。 展亦白这一次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这兄弟二人一眼,当初魏真出卖了展白,差点让酆都阴谋得逞,自那时候起,兄弟的情谊就已经结束了。继承了展白记忆的展亦白,几乎先天对魏真就充满了厌恶。 至于闻人浪谍,虽然他从未做过对不起展白之事,但在事后的选择上,他却毫不犹豫的站在魏真的一边。 即便是亲兄弟,还有亲疏之别呢,更何况只是拜了把子而已。 眼见展亦白连正眼都没有瞧自己一眼,魏真神色很是尴尬,但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毕竟是他有愧在先,又能怨得了谁呢。 除了这三人之外,还有很多的熟面孔,比如杨啸天、洛绾、夜叟侯,只不过这些人对展亦白显然没有那般的热切,只是点了下头招呼后,便带着随从转身离开了。 “为何没见酆都?”展亦白有些奇怪。 “公子,酆都昨夜就匆匆离开了,为此还特地找到奴婢,让奴婢代他向你问好呢。”走上前来的琴音回道。 “呵,跑了么?”展亦白冷笑一声,但却难掩失望之色。 这个家伙有时候跟展白还真的挺像啊,滑不溜秋的。 “进城吧。”因为酆都的缘故,让展亦白再也没有了兴致,挥了挥手,就当先骑着高头大马步入了地下城,而在其身后跟着的则是七阁的女团成员,以及花满楼的一干人等,一列的豪华马车整齐跟进。 众人一进地下城,立时就被道路两旁的人山人海给吓了一跳。 展亦白微微一怔,但很快从四周那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中,就知道,这些人可不是欢迎自己的。 …… 进入剑狱山庄的驻地,按照惯例,展亦白自然要跟山庄的老人叙话一番。 琴音自不用说了,自从单独跟了展白之后,做事可谓极为用心,说句前世比较流行的话,琴音就是展白的贴身小秘。 紧接着就是剑衣领众人。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此时的剑衣领早已今非昔比,人数更是扩充到了百人之众,其内分成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四位堂主分别为楚迟、苍剑生、严芈以及颜修儿。 四人依次走入书房,站在了展亦白的面前。 “虚礼就免了。”展亦白阻止了四人想要施礼的举动。 之前在城门口,四人并没有出现,此时再见,十几年中多多少少都有了些许变化。 楚迟形貌上变化倒是不大,但却更加沉稳、大气,一眼望去,仿若一柄大巧不工的宝剑。 所谓同人不同命,楚迟跟秦莫冷的年纪其实相仿,不过十几年过去,秦莫冷已然步入了中年,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而楚迟却依旧像个青年人。 说不得,这跟两人的心性还有所修的功法很有关联吧。 “九品太始境,很不错,想来用不多久就能跨入太玄行列了。”展亦白满意的点了点头。 “弟子现在每日观剑,日夜不辍,只希望能够从中有所领悟。”楚迟谦逊的拱手道。 “哦?有何收获么?”展亦白略感兴趣。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弟子感受到了以后要走的路。”楚迟不敢隐瞒。 “你要练巨剑?” “不是巨剑,只是重剑。”楚迟摇头道。 “不错,待你重剑有所成之日,想必便是晋升太玄之时,很好。”展亦白语重心长的起身拍了拍楚迟的肩膀。 “你呢?”展亦白目光投向苍剑生。 相比于十几年前,苍剑生越发的锋芒毕露,脸上的傲气也是越发的浓重了。 六品太始境,苍剑生的修行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更快的是他的剑。 嗡!!! 剑鸣声响。 刹那间,无尽的寒星铺面而来,展亦白并指成剑,同样在身前洒下无尽的指影。 乒乓乒乓…… 数之不尽的金属碰撞之声,瞬间响起,然后又刹那结束。 “不错,一息间刺出了七十二剑,剑剑直指上身的要穴,快且精准,只是力道还是稍小了一些,待你能刺出九九之数,并稍加三分力道之时,便可晋升太玄。”展亦白自然不会以为苍剑生是借故行刺自己。 “弟子谢宗主点拨。”苍剑生稍稍掩去了脸上的傲气,两人刚才稍纵即逝的攻防,让他又有了全新的体会。 当严芈出现在视线之中时,虽已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展亦白心头还是大大的咯噔了一下。 以往那阴沉的汉子,此时早已面目全非,皮肤白皙水嫩,双眸脉脉含情,虽算不上绝色,但也是妩媚非常,身上穿的也变成了剑衣领女弟子的服饰,红色打底,束腰以及裙摆处更是别出心裁的绣上了银色的百合,俨然成了千娇百媚的女子。 “严芈。”展亦白颇有些感慨道。 “禀宗主,弟子现在名为严芈儿。”声音尖细,并不动听,甚至有些刺耳,而且听得出来,平日里定然极少说话,让声带都变得僵硬了。 “你、你可怪我?”展亦白嘴角微微抽动。 “宗主对弟子有再造之恩,弟子岂敢有那等悖逆的想法。宗主放心,弟子很喜欢现在的身份。”严芈儿媚眼如丝,表情并没有一丝的做伪。 “九品太始,待你声如黄莺,便能晋升太玄了,恭喜你。”展亦白不再多言,既然严芈儿已经接受了现在的身份,他再劝慰的话,就有些言不由衷了。 最后,展亦白的目光投向了颜修儿。 当年的少年依然长大,唇上甚至续起了两撇很是漂亮的胡须,如同眉毛。 “听人说,你已为人夫,已为人父。”展亦白定定的望着颜修儿,毕竟他跟前三人不同,这是展白的亲传弟子啊。 继承了展白记忆的展亦白,对颜修儿的印象自然要更深刻一些。 “师尊。”颜修儿眼眸泛红,其中有晶光闪烁。 “呵呵,你也不错,都四品太始境了,晋升太玄也指日可待啊。”不知为何,面对颜修儿的目光,展亦白有些心虚,急忙撂下一句话后,便转身坐回到了椅子上。 “之前,我在天祚府见到了炼血暗堂,不得不说,他们现在的实力很是出乎我的意料。希望剑衣领也不要让我失望。”展亦白言归正传,开始鞭笞四人。 “宗主(师尊)放心,弟子绝对不让您失望。”四人异口同声道。 “很好,待我大婚之后,便要考察一番。”展亦白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送走四人后,紧接着进来的……赫然是夏忆柏夫妇。 “少主。”夫妻两人仆一进来,再也掩饰不住激动的情绪。 “你们还好吧。”展亦白神色复杂的望着两人。 “少主,属下惭愧,上次竟然着了魏真小儿的道,不过,也幸亏被关入了密室之中,反而躲过了那场浩劫。”夏忆柏面带愧色,不过话音陡然一转,变得激动起来,“少主,听说你要跟万花苑的宗主成婚,这下好了,咱们可以借助万花苑回到鼎洲了。” “哎!”展亦白突然重重的叹了声气,“本来还想留着你们的,只可惜…” “少主,你说什么?”展亦白的声音太低,夏忆柏似乎并没有听清。 “我说,你们回不去了。”展亦白表情变得异常冷漠,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349章 洞房花烛生悬疑 望着夏忆柏夫妇死不瞑目的尸体,展亦白没来由的叹了声气。 本来他是可以绕这两人一命的,只是他们太急于回到鼎洲了。 鼎洲,对展亦白的心里,只有一个概念,那便是展白所在之地。 在没有彻底的接手展白遗留下的所有产业,甚至建立起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强大势力之前,展亦白实在不愿意跟那个人相遇,对展白,他心中还是存着一些忌惮之心的。这份忌惮不仅仅是实力更多的是智商。 现在的展亦白借助展白遗留的记忆,看似已经将剑狱山庄纳入手中,但这一切,若是出现在展白的面前,不过只是镜花水月而已。这也是他为何如此急迫的想要吞并万花苑的原因。 只有彻底的掌控剑狱山庄以及万花苑,并将两者糅合,形成的全新势力才是他自己的。到了那时,即便展白有逆天的攻心能力,也休想动摇自己丝毫。 “进来吧。”展亦白突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吱呀! 书房之门被缓缓推开,走入一全身包裹于黑色斗篷中的强大身影。 “我无意看到这一幕的。”来人开口,声音略带铿锵的金属质感。 “看到也无妨,白虎兄。”展亦白笑了,虽然笑容依旧那般的僵硬。 来人掀开帽兜,露出的全是一张犹如青铜铸就的面孔,赫然是之前,在地下之城的白虎节堂,与展白签订了问心印的太玄境机关傀儡。 不,确切的说,他已经算不得傀儡了,而是以种剑之术灌入机关傀儡而造就的全新族群。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说出去?”白虎有些意外。 “相比于亲情、友情,我更相信契约,白虎兄不会忘了咱们之间五百年的约定吧?”展亦白很是自信道。 “嗯。”白虎点头,当初,他付出五百年的自由,换取脱出牢笼的束缚,而最后,展白无疑完成了他的约定,问心印自然生效,“人类有一句话,叫纸包不住火,凭白的消失两人,想必,你瞒不住吧?” “我从未想过要隐瞒,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而已。比如,此两人被魏真所收买,意图行刺于我,你看如何?”展亦白冷笑道。 白虎无语,在地下城生活了十几年,对魏真他也多有了解,自然也知道了其中的一些恩怨。 “白虎兄,还记得之前我说的话么,咱们是同类。所以,我希望在剩下的四百多年的时间里,你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展亦白毫不犹豫的开始对白虎进行游说,在他看来,白虎毕竟非人非妖,甚至算不上生灵,正是因为这个身份,才更容易沟通。 “有问心印在,我的忠诚,你可以放心。”白虎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套,淡淡的回了一句,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问道,“要我帮你将他们处理了么?” “厚葬了吧。”展亦白再次叹息了一声。 …… 说一个谎言,往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来圆谎,说不得,要拿魏真开刀了。 展亦白望着离去的白虎,心中暗道。 不过,此事倒也不急,现在当务之急,乃是与隐儿的婚事。 几乎是在展白婚事的同一天,地下城内张灯结彩,分外热闹。 七阁女团成了展亦白跟隐儿大婚的最大助演,一时间,可谓万人空巷,给地下城带来了长达十年时间的难忘记忆。 宾客如云,展亦白作为新郎,自然少不了各处敬酒,到了最后,饶是他剑妖之体,也依然有些熏熏然,被数人搀扶进了洞房之内。 剑狱山庄特意打理装扮出的洞房,可谓奢华至极,堪比宫殿。 挥手赶走了搀扶之人后,展亦白熏熏然的推门而入,第一眼入目的便是洞房中央那张被红纱帐遮掩的巨大圆床。 披霞戴冠的隐儿安静的坐于床边,比之往常更加的明艳动人,惹得展亦白心跳如兔。 如此美人,今夜即将归于自己,想到这,一股热潮就在展亦白的心头荡漾开来。 洞房花烛,良辰美景,展亦白在酒精的刺激下,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从今儿起,我应该叫你娘子还是夫人呢?”端详着隐儿那让人心旷神怡的娇容,展亦白得意忘形的伸手,托起了那白皙圆润的下巴。 一抹浅笑带起了两弯梨窝,可不知为什么,隐儿的笑容,却让展亦白看出了些许的嘲讽。 展亦白摇了摇头,以为是喝多了看花了眼。 “夫君,有没有想过将剑狱山庄跟万花苑合二为一呢?”隐儿突然开口,笑语嫣然。 “嗯?”展亦白心头一跳,难道隐儿看出了自己的心迹? “夫人,此话何意?”展亦白装傻道,酒已然醒了一半。 “夫君乃剑狱山庄之主,而奴家现在也把持着万花苑,如今你我已是结发,这两家未来最好的归宿自然是何为一处了,如此一来,强强联合,别说是这地三洲,即便在鼎洲也有了立足资本啊。”隐儿颇为认真道。 “夫人当真如此想?”展亦白不知隐儿此话真假,也不敢立即吐露真言。 “自然,只是奴家现在修为全失,这寿数……只怕陪不了夫君多久啊。”说到凄苦之处,隐儿已是垂涎欲泣,楚楚动人之处,让人难以自持。 “夫人放心。”展亦白一把抓住隐儿雪白的柔荑,将其搀扶了起来,动情的说道,“就算没有修为,为夫也定然让你长生不老,与天齐寿。” “当真?”隐儿面露惊喜。 “当真。难道夫人没有听说过金丹、蟠桃以及人参果么?蟠桃、人参果我或许得不到,但若是金丹的话,想必还是有把握的。”展亦白信誓旦旦道。 “金丹!”隐儿樱唇微张,很是惊讶,“那种东西即便是在鼎洲,也极为罕见,夫君怎么会……” “呵呵,夫人,你之前也看到了我的七十二般变化了吧?你觉得如何?”美人当前,展亦白越发的得意忘形,尤其是隐儿美眸中的那丝闪亮的崇拜之光,更是让他全身飘飘然了。 “看来夫君果然是机缘深厚,如果奴家所猜不错,传你七十二变道法的应该是菩提吧。”隐儿脸上陡然现出一抹冷笑。 “那是当然。”展亦白话音刚落,全身陡然一个激灵,隐儿怎么会知道…… 顿时间,展亦白全身已是遍布冷汗,心中更是生出强烈的不安,就要挣脱隐儿的手退后,可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了。 骇然之中,展亦白才发现,不知何时,隐儿的身后出现了八条光芒,形如狐尾,孔雀开屏一般,倒卷而来,不知不觉中缠上了自己的四肢,认他如何都难以挣脱。 “隐儿,你这是……” “哼。”此时的隐儿满脸的寒霜,冷哼一声,很是厌恶的甩开了展亦白的双手,退到了三步开外,“夫君?就你,也配么?” “你到底是谁?”一股被欺骗玩弄的愤怒,让展亦白的神情变得狰狞。 “师兄不是一向自诩聪慧过人么,不如猜猜?”隐儿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番身上的嫁衣,然后施施然的走到了不远处的方桌之前,自酌自饮起来。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猜得中?”展亦白咬牙切齿道。 “呵呵,神仙?一个舶来的冒牌货,也敢大言不惭的与神仙相提并论,你不觉得可笑么?”隐儿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嗯!!!”展亦白心头一震,“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是真的师兄,绝对不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甚至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呢?至于你……不过是某个老不死利用的工具而已。”隐儿冷哼一声,似乎想到了某人,娇俏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寒霜。 展亦白面色铁青,那种智商上被碾压的感觉,激起了他无尽的愤怒,不禁嘶吼道,“你到底是谁?” “叫吧,你就是叫再大的声,外面也不会有人听到的,咯咯。”隐儿放肆的大笑起来,甚至连眼泪都落了下来。 呼呼…… 粗喘连连,展亦白几乎用尽了各种手段,可依旧无法挣脱那缠绕全身的八条光尾。 “你不是想将万花苑跟剑狱山庄合二为一,放心,这个心愿,我会为你达成的。”隐儿望着展亦白那竭斯底里的模样,很是有些失望,“原本以为你即使比不上师兄,但也不会太弱智了,可现在看来,真让人失望啊。” 说话间,隐儿端着酒杯徐徐的走了过来,学着刚才展亦白的样子,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勾起了展亦白的下巴,望着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啧啧……看在你如此可怜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好了……出来吧。” 一道身影缓缓的从屋内的阴影处款款的走出。 看到来人,展亦白不禁眼睛圆睁,似乎难以自信,“你、你……”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么?”隐儿嬉笑一声,极为暧昧的贴到了展亦白的耳边,低声吐出了一个名字,让展亦白全身剧颤。 “现在,你都知道了,那么可以安心的做我的……夫君了!”隐儿露出一抹诡笑,一指点在了展亦白的眉心之上。 大家可以猜猜,隐儿到底是谁,那突然出现之人又是谁,可以在留言区留言哦。 第350章 讨债 青天之上一颗松。 松下,一桌、两椅,还有一老一少两人。 桌上布有棋局。 老者执黑,正要落子,突然,黑子碎裂,化作齑粉,随风而去。 “师尊?”对面的青年额头微皱,不禁开口问道。 老者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指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又少了一枚棋子。” “怎么会?”青年有些惊愕,似乎不敢相信。 “就在刚刚有人屏蔽了天机,虽是刹那,却废去我一子。”老者神情淡然。 “师尊之意,可是……”青年不待说完,便及时的止住了话头。 “天机不可泄露,可惜了。”老者叹息一声。 “师尊可知是谁所为?”相比于老者的淡然,青年的养气功夫还是稍逊了半筹。 看到老者摇头,青年脸色微变,竟然能够截断师尊的勘探,由此可知,那下手之人,身份绝不一般。 “不过,老夫还是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抹因果。”老者仰天而望。 “因果?能应在师尊身上的因果,似乎不多吧。”青年凝思,“五师弟生死未卜,莫非是大师姐?” 想到这种可能,青年不禁现出惊容。 老者抚了抚胡须,并未出言。 “黑子被废,现在所能期待的就只有你手中这枚白子了。”老者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青年指间夹的那枚白色棋子。 青年不禁低头向着手中的白子望去,若有所思。 …… 呼!!! 夜半时分,展白陡然坐立而起,满头冷汗,显是为噩梦惊醒。 “老、老公,你怎么了?”身旁响起窸窣穿衣之声,摸索中点亮了油灯,赫然是一脸关切的新婚妻子念怜儿。 油灯的照映下,念怜儿俏脸微红,对于展白之前教给自己的另类称呼很是羞涩。 “没事,我就是做了个噩梦。”展白怜惜的将念怜儿搂入怀中,感受到那娇躯的微颤,心思却是安宁了不少。 虽已为人妻,并同床共枕,却因为某些原因,两人还没有发生夫妻之实,展白身上那淡淡的男子气息,顿时扰得念怜儿六神无主,可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温顺的缩于那温暖的胸怀之中。 “老公,能给我说说是什么梦么?” “哎,也不算是噩梦,只是突然间心生一股强烈的不安,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展白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夜深了,还是睡吧。”说完,展白轻轻的在念怜儿的额头吻了一下,便相携着重新睡下。 …… 时光荏苒,展白婚后的生活很宁静,也很平淡。 虽然双腿无法行动,坐在轮椅上的他,很是过了一段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足不出户的惬意生活。而拆掉黄花姑娘发辫结成发髻的念怜儿则是任劳任怨的承担着为人妻的责任,闲暇之时,总是推着轮椅上的展白,在不大的小院子里晒着太阳。时儿发出的笑声,必然是因为展白又给她将了一个幽默的段子。 原本并不富裕的家庭,全靠着念怜儿的父亲维持着,直到一个月后,伤势发作,在一个晚上悄无声息的停止了呼吸。 相比于展白简朴的婚礼,他老丈人的葬礼更加的简单,毕竟不论是展白还是念怜儿,一瘸一瞎,根本无力操持,甚至于连副挽联都没有,原因无他,直到最后,展白都不知道自己老丈人的名讳。 玄修之人,逆天而行,生时无碍,可一旦身死,尸体的腐烂速度比之凡俗要快上很多。 披麻戴孝,守灵三日,眼看着尸体依然生出了蛆虫,不得已之下,展白只能将悲恸得几度昏死的念怜儿打晕,然后凭着一双手,简单的在院子里挖下了并不大的坑,将老丈人下葬。 随着老丈人的身死,宁静的生活,就此结束了。 就在下葬的第二天,偏僻的院子便被一群陌生人闯了进来。 “听说刘老头死了,咱们不得已之下就找上门来了。”来人中多是些衣冠不整的汉子,吊儿郎当的跟地痞流氓无异,这说话的便是为首一个光着膀子胡子拉碴的汉子,说话间,那吊眉的三角眼却是时刻盯着站于展白轮椅之后的念怜儿。 刘老头? 看来,自己的老丈人姓刘了。 展白心里想着,对于跟念怜儿并不同姓倒也没有在意。子跟母姓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者说,展白甚至怀疑,自己妻子的姓氏根本与她的父母无关。只是因为老丈人为了纪念死去的妻子特意取的。 念怜儿虽然看不到,但却极为敏感,似乎感应到了不怀好意的目光,吓得花容微变,脚下一软,踉跄中,差点跌倒在地,虽然最后被展白及时的以手搀扶,但还是暴露了眼盲之症。 “一个瞎子,一个瘫子,嘿嘿,这刘老头过的倒是不易啊。”汉子叹息一声,可那神色哪里是怜悯,反而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不知诸位来此有何事?”展白面无表情的问道。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刘老头死前借了咱们不少的钱。虽说人死灯灭,但不是还有句老话叫父债子偿么,所以,大家伙就来讨个说法。毕竟,我们生活也是不易啊。”汉子奸诈的模样配合他那真挚的话语,听的展白只想吐。 “借条。”展白摊开右手,淡然道。 “嘿,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邻里街坊,平日里你拆我借的何曾用过那个东西。再者说,都是苦哈哈,大字都不识得一个,又如何写借条呢?”汉子尽显无赖本色。 “果然是来找茬的,你们倒是好耐心,竟然等了这么久。”展白暗叹道,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能够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喂,小子,你什么意思?”被人当场揭破,汉子立即变脸。 “说吧,你们想怎么样?”展白懒得跟这些人多说。 “自然是有借有还了,不过,看你们这破落的样子,显然也没能力偿还了。不过么……这小娘子虽然是个瞎子,长得倒也水灵,要是卖入青楼,想必也能换些钱财。”事已至此,汉子当即抹去了伪善的面具,露出丑陋的嘴脸。 听得这话,展白还没什么,身后的念怜儿却是吓得紧紧抓住了展白的手臂。 老丈人曾经对展白说过,连接镇内不仅仅有青衣门外门弟子,还有很多的外人,即便凡俗之人也是不少,大多都是些青衣门内门弟子甚至是外门弟子的家眷亲戚,也正是这些人的存在,让连接镇变得分外复杂,三教九流可谓数不胜数。 而此时找上门来的这些人,就是属于这一类人。 不过,展白可不会愚蠢的以为这就是一场普通的讨债风波。 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老丈人身死下葬才出现,就很能说明问题。 毕竟,不管如何,自己的老丈人以前也曾经是青衣门的内门弟子,活着的时候,别说这些败类,就算是外门弟子,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上门欺辱。只是这死了么…… 所谓斩草必除根,这个道理,展白又如何不懂。 看来,这背后操控之人,终于等不及了。 至于为什么要找这些乌合之众前来闹事,也不难理解,无非是不愿落人口实而已。 凡俗之人的纠纷,即便真的闹出了人命,青衣门可是没权利管的。 展白的目光从面前众人的脸上一一瞥过,数了数,共有一十八人,不,是一十八个死人。 在展白的眼中,在为首的汉子将那双猥琐的目光瞥向自己妻子之时,他们就已经是死人了。 “老婆,捂住耳朵。”展白表情陡然变得温和,转头向着身后的念怜儿说道。 “嗯?”念怜儿虽然不知展白为何要如此说,但还是乖巧的捂住了耳朵。 “不管是谁在为你们撑腰,很抱歉,明年的今日,我如果能想得起来,会给你们烧上一些纸钱的。”展白转回目光,对着十八个将死之人,温言说道。 展白虽然双腿无法行动,但又岂是这些凡俗的杂碎所能欺辱的。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戳指成剑,展白的身子在轮椅上微微一晃。 第351章 母子相见 “什么人?”展白身形微晃,再次回到轮椅之上,神色凝重的四处张望,就在刚刚,自己还未动手,就被一股突然的浑厚玄力给震退了回来。 在他面前的那十八个地痞无赖,依旧好好的站在那,丝毫不知,就在刚刚,他们已经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果不其然,数道身影缓缓的从半空中显现,共有六人,四男两女。其中有三男一女身穿相似的青色衣衫。 展白抬头望去,神色微凛,六人的年纪相差极大,有须发皆白的老者,也有俊逸的青年,甚至,里面还有一个熟人。 “你可是姓展名白?”六人中年纪看上去最大的青衣老者,俯视着展白,开口问道。 虽然老者的语气平淡,甚至还带着一丝的亲切慈祥,不过,展白却是闭口不答。 “问你话呢?”老者身后一名年轻男子,不禁变了脸色,傲慢的斥喝道。 “很抱歉,我不喜欢抬头说话。”展白将目光平视,没再看天上的六人一眼。 “放肆!”青年大怒,正要发作,却被青衣老者伸手制止了,反而颇为羡慕的向着身旁那并未身穿青衣的男女望了一眼。 “好一个傲气的小子,呵呵。两位道友,不如,咱们下去吧。”老者对那一男一女客套的笑道。 “客随主便,风前辈客气了。”其中身穿玄色劲装的男子拱手回道,至于身边那一身华贵,气质雍容的女子,虽然脸上遮着面纱,可自从现身,那双露出的眸子就一刻也没有停歇的盯着下方的展白。 六人飘然而下,落于简陋的院子之中。 “还不快滚。”之前训斥过展白的青年厌恶的瞥了那十八个地痞一眼,怒喝道。 “是,是。”这十八个人虽是连接镇最底层的地痞流氓,但这眼力却是不错,自然看得出这突然出现的六人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惹得起的,诚惶诚恐的点头哈腰,拔腿就要逃离。 “谁让你们走了。”就在这时,展白的声音阴沉的响起,那这些地痞刚刚抬起的腿顿时停在了半空。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还没有正式录用的外门弟子而已,也敢在此大呼小叫。”青年勃然大怒。 “青玉子,不得放肆。”谁知,展白尚没有说话,那青衣老者却是出口训斥了起来。 “师尊……弟子知错了。”被老者训斥,青年神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心里虽然颇多不愿,但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青玉子?! 展白眼神微凛,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名字正是老丈人口中的师弟,也是暗害了他一家人的幕后黑手。 如此看来,这青衣老者,应该就是老丈人的师父了。 可是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莫非是这老家伙还念及师徒之情,特来嘘寒问暖的? 若真是如此,又何必等到现在。 所谓人走茶凉,现在出来秀师徒情谊,不是太过虚伪了么? 展白暗自摇了摇头,这种可能虽然并非完全不可能,但也不用如此大的阵仗吧。 青衣老者目光从展白的身上飘过,投向了依旧捂着双耳的念怜儿。 “老婆,可以把手放下来了。”展白看出老者似乎有话要说,便轻轻拽了下身后的念怜儿。 “丫头,你是怀青的女儿?”果然,青衣老者说话了。 “怀青?”念怜儿神色有些迷茫,显然她对这个名字颇为陌生。 “前辈不要问了,岳丈大人从未提及过自己的名字。”展白向青衣老者解释道。 “没有提及?”青衣老者神色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的痛楚,“看来怀青还在怨恨老夫啊。”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或许是心存愧疚,青衣老者面对念怜儿时,说不出的慈祥。 “我……”念怜儿什么也看不到,之前因为捂住耳朵的缘故,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根本毫无所知,陡然听到有人问自己名字,不禁犹豫了起来,祈求的拽了拽展白的衣领。 “没事,老婆,这位老先生,是你爹爹的师尊。”展白握住念怜儿的柔荑,清晰的感觉到,其手心之中已经变得格外潮湿。 “我、我叫念怜儿。”在展白的鼓励下,念怜儿终于弱弱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还望前辈原谅。怜儿她出生之时,因为受了奸人所害,天生就看不到东西。而岳丈大人也没有传授玄修之法,加之足不出户,所以,性子上有些腼腆。”展白这话看似解释,但听在每一个人的耳中,却是有着不同的味道。 “好了,闲话就不说了,前辈此来不知为何?”展白不愿再虚以委蛇下去,直截了当道。 “当然是为了……”青衣老者还未说完,却被展白伸手打断。 “还望前辈见谅,在此之前,晚辈需要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情。”展白开口说道,目光缓缓的投向了那十八个被夹在中间正进退两难的地痞身上。 “哼,小子,最好收起你那份小心思,以为刚才说了那些话,就能博得师尊的同情,从而让你为所欲为么?”沉默了良久的青玉子终于开口了。 从一开始,他对展白就表现出了十足的敌意。 当然,至于其中的缘由,展白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说不得这十八个地痞,就极有可能受了他的指使,来此闹事的。 “阁下三番两次阻我对付这十八个地痞,却有不知是何原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连接镇虽然规矩颇多,可那都是针对外门弟子的。对于生活在这里的凡俗之人,可是没有一条戒律予以规范吧?”展白冷笑的望着那青玉子。 “巧言舌簧,连接镇确实不限凡俗之人的争执,但你却非凡俗之人。再者说,若是平时,也还罢了,可现在,在师尊面前,竟然还欲行凶,莫不是不将我青衣门看在眼里么?”青玉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行凶?好一个行凶,阁下这指鹿为马的本事,也是让在下醉了。看看这十八位壮士,再看看我们,一个瘫子,一个瞎子,即便你们没有看到前因后果也能辨明是非吧。我确实不是凡俗之人,可刚才的出手,你们可见我用了一点玄修的本领了么?”展白冷笑连连,若要打嘴仗,他还真的从未怕过谁。 “哼,不管你如何说,我若是不同意呢。”青玉子面色铁青,这是打算要来硬的了。 这十八个凡俗之人,自然不看在他的眼里,原本是死是活,他根本就不在意。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今日若不能保得这十八个人的周全,那么事情一旦传扬出去,自己还有什么颜面,更重要的是,日后还有什么人愿为自己效命。 “好了,都不要吵了。”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青衣老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其间甚至还瞪了青玉子一眼。 这个他颇为看重的弟子,今天的表现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平时使些小性子也就罢了,可现在,他难道没有看到有外人在么。 家丑不可外扬,这青玉子不嫌丢人,他还要这张老脸呢。 “此事待会再议。后生,老夫且再问你,你可姓展名白?”青衣老者话音一转,对展白问道。 “师尊,不用说了,此人正是展白。”依然没等展白开口,青衣老者身后另外一青衣男子开口了。 “司南,呵呵,别来无恙啊。没想到你机缘倒是不错,十几年没见,你竟是已经成了青衣门的内门弟子。”展白转脸望去,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笑容,刚才他所看到的熟人,自然就是司南了。 只是让展白奇怪的是,当初自己是以赵铭传的面目示人,而司南自从激活了唯情花命格之后,就消失无踪了,按理说,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真正面目,可现在又是如何认出来的呢? 不过,此时显然不适合发问,展白只能将这重疑问藏在心里,留待日后,单独问问这司南了。 “哦,司南,你认得这位展、展公子?”青衣老者大奇。 “禀师尊,不仅认识,而且徒儿这唯情花心,算是拜他所赐了。”十多年过去了,司南的形貌竟没有一丝的改变,但气质却有天壤之别,微笑之处,尽显高手气度。 “话虽如此,但此事牵扯颇为重大,老夫还是想听展公子亲口承认。”青衣老者再次将目光转到展白的身上。 “晚辈确实姓展名白。”展白满足了青衣老者的请求。 “我儿!!!你果然还活着。” 一声凄厉的哭诉陡然响起,让人听了,心都不自觉的纠结在了一起。 循声望去,这哭诉之声赫然来自那衣着华丽气质雍容的遮面女子。 在这女子发出哭声的同时,展白浑身一颤,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顿袭全身,竟然让他的思维陷入一片空白。 这、这是…… 第352章 回家的条件 那是发自灵魂深处最纯粹的震动。 毫无理由的,一个字便从深藏的潜意识中浮现,雕琢般印刻在脑海之中。 “娘!”展白嘴唇蠕动,声若蚊蝇,几不可闻。 “我儿。”似乎听到展白口中的那个字,华贵女子再也顾不得矜持,两步跨前,已是到了展白的面前。 香风席席,却又泛着一种名为母亲的味道。 “我儿,你怎么会这样,你的腿是怎么了……让你受苦了。”面纱不知何时掀开,露出了一张温婉的面容,虽已不再年轻,甚至眼角之处已生出了鱼尾之纹,却却依旧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泪眼如注,顺着圆润的下巴滴落,撒在展白的脸上。 可以看得出,这妇人的眉眼间跟展白有着不少的相似之处。 妇人颤抖的捧起展白的脸庞,仿佛永远都不会看腻一般,时而欢喜,时而忧伤,亦嗔亦喜,牵动着在场不少人的心。 “你、你真是我的母亲?”良久之后,展白才从呆滞中清醒过来,似乎依然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嗯。”妇人不住的点头。 “你们……不是死了么?”展白的声音渐渐的变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自从记事起,展白就无数次的想象过自己父亲、母亲的模样,后来夺舍赵铭传,也间接的从蓝姬的身上享受了短暂的母爱,但那些对展白来说,却无异于望梅止渴,只会让他更加的羡慕嫉妒。当初在地下城之时,因为夏忆柏夫妇的出现,让展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也得到了父母很可能遇难的消息。当时,他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可谁又能体会到其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痛苦呢。 而现在,突然跑出一个女人,声称是自己的母亲,这让他如何自处,即便有着心灵的召唤,依然难以释怀。 细细数来,自己的实际年龄也已经近四十岁了,既然父母没有遇难,为什么这三四十年,从未寻过自己? 万花苑身为鼎洲宗门,都拥有穿梭到地三洲的能力,作为丝毫不逊于万花苑的天赐展家,难道就做不到么? 眼前这个女人既然能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定然凭借着什么东西能够显示自己的位置,既然如此,那么自己身在地三洲的时候,他们为什么没有寻找? 想到这,一股怨念就在展白的心头滋生。 所谓母子连心,展白心思的变化,很快就引起了妇人的注意,只是…… “我儿,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知道,你心中定然有着万般疑虑,到时候,娘定然不会有一丝的隐瞒。”妇人近乎哀求的说道,“我儿,现在咱们总算是团聚了,随娘回家吧。” 一个家字再次触动了展白的心。 天大地大,不管之前展白经历了什么,又创下了多大的基业,可何曾有过家? 而天赐展家会是自己的家么? “良垣,还不快来见过你哥哥。”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转头向着身后那玄色劲装的男子说道。 也正是这句话,让展白的目光暂时的转移,打量起了那一步步走来的玄色劲装男子。 相比于自己,这位名叫良垣的男子可要高大许多了,虎背蜂腰,雄姿勃发,肤色略黑,呈现出健康的古铜之色,年轻的面容之上,虽然能够看出一丝跟自己相似之处,但却呈现出不同的气质。 如果说,展白那清秀的面孔看上去犹如弱不禁风的书生,那么这位良垣则面部线条硬朗更显彪悍。 “良垣,见过哥哥。”青年走到展白的面前,拱手施礼,不过眼神却闪过一丝的不以为然。 看出展白眼神中的疑惑,身前的妇人急忙解释道,“白儿,这是你亲弟弟,名叫良垣,展良垣,算起来小了你有十岁,不过面相上显得有些老成。” 妇人虽是如此说,但事实上,良垣却是一点都不显老,而是因为展白显得更加年轻。 一时间,气氛略显尴尬,展白的默不作声,让妇人有些不知所措。反观展白,其实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变故。 “咳咳,恭喜展妇人,找回失散多年的骨肉。”青衣老者及时的开口,算是化解了尴尬。 “奴家在此多谢风前辈。”妇人不愧是出自大户人家,很快就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礼数颇为周到的向青衣老者欠身施礼。 “呵呵。”青衣老者并没有阻止,实实在在的接受了展夫人的道谢,这才开口道,“展夫人多礼了,只望到时天赐展家摆酒之时,记得给老夫留个座位。” “风前辈说笑了,您的大恩奴家自不敢忘,到时,就怕风前辈琐事繁忙,请都请不来呢。” 两人说说笑笑,都尽显大家风范,气氛倒也融洽了不少。 只是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立于展白身后的念怜儿,娇俏的脸色却是变得越发苍白。 念怜儿虽然少经人事,性格也是极为温婉,但却不是傻子,从头听到尾,她心中已然知道,自己的夫君绝非普通之人。 之前,念怜儿不过是将展白当做受了重伤,双腿难愈的普通人。那么一个普通的瘫子,配自己这个眼盲的孤苦女子,倒也算门当户对。可现在呢? 展白身份的改变,无疑给了她极大的压力。浓浓的自卑之感,顿时传遍全身,让她不敢想,此事之后,展白会不会嫌弃自己,会不会休妻,会不会…… 就在念怜儿胡思乱想之时,突然她感觉到手背之上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老婆,还记得新婚之时,我给你唱的那首歌么?不管日后如何,我永远都是你的眼睛。”展白低沉之声,传入念怜儿的耳中,让她全身一颤,清澈的眼眸中顿时溢满了泪光。 “老公。”心结尽去,念怜儿一改往日的羞涩,当着众人的面,从背后揽在展白的脖子之上。 “我可以跟你们回去,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展白开口了,这话显然是对展夫人说的。 “白儿,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娘也愿意。”展夫人急迫道。 “她叫念怜儿,是我的结发妻子。虽然看不到,却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她不是玄修,现在更是错过了玄修的机会,有可能永远也只能是个平凡的女人。但我爱她,更是给过她承诺,今生永远做她的眼睛。所以,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嫌不嫌弃,我都不会抛弃她,为了她,甚至不会再纳妾,一直陪她终老。我可以回家,但前提是,她必须跟我一起。这就是我的条件。”展白说了很多,有些话是对展夫人说的,有些则是为了安慰念怜儿。 在这个世界上,凡俗之人在修士眼中,不过是蝼蚁的存在,这种理念甚至已经深深植入到了社会形态之中。 果然,听到展白的话,展夫人的神色变得很是难看。 念怜儿的身份,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猜到了,只是并未往心里去,毕竟那只是个凡俗的女子,而且还是个瞎子,即便相貌脱俗,又怎么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并非说展妇人生性薄凉,这个世上的伦理道德本就如此。 可现在听儿子的意思,竟然要给此女子名份,甚至为此不惜终生不纳妾,这事情无疑就严重得多了。 其他且不说,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堂堂天赐展家的公子,竟然娶了个凡俗女人,而且还是个瞎子,那还了得。即便她这个做母亲的答应了,可家中的那些族老会答应? “呵呵,你也不用为难,大不了,我跟怜儿不回去便是。”展白也能体会到其中的难处,笑着说道。 回不回天赐展家,展白根本就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必须离开这连接镇。 今天能来那十八个闲汉闹事,没准明天就有可能来一些玄修死士,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自保之力。 展白虽然说的很轻松,可自从一开始叫了一声娘之后,就被“你”所代替,让展夫人心如刀绞。对此,她深知,儿子定然对自己是有怨念的,如果此时不能答应他的条件,日后必生嫌隙,说不得,真有可能彻底的失去这个儿子啊。 “娘答应你。”咬了咬牙,展夫人最终下定了决心,日后,不管面对何种压力,自己这个做娘的总要顶下来,这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好,那我跟你走。不过,在此之前,还容儿子任性一回。”展白虽然依旧没有称展夫人为娘,但那一声儿子,也算是对他即将做的事情有个交代了。 “别说我欺负你们。你们十八个即便是凡俗之人,想必也都修炼了武技。为了不违反青衣门的规矩,我不会使用玄力,同样以武技应对。如果这样,你们还是难逃一死的话,那就是天意了。”展白转头,阴冷的向着那十八个凡俗汉子说道。 是的,展白所谓的任性之事,就是杀人。 这十八个人辱及他的妻子,今天无论如何,都绝不能生离此地。 “你……”青云子脸色阴晴不定,正要说话,却被青衣老者一眼瞪了回去。 “理当如此,呵呵,没想到展公子也是性情中人。”青衣老者的这番话算是变向的默认了。 “老婆,你且后退两步。”动手之前,展白还不忘让念怜儿远离,然后自己扳动轮椅,缓慢的向那十八人行去。 “的,今天反正都得死,与其这样,就拖你这个瘫子一起上路。”十八个汉子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今天不论结局如何,他们都难逃一死,如此一来,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兄弟们,杀了他。”在为首汉子的号令下,十八个人立时凶恶的扑了上来。 剑意,逍遥。 展白戳指成剑,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使用无意剑典,而是使用了剑意。 剑意,原本就不是必须用玄力的。 呼!! 一阵微风吹过,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十八个人,还未等扑到展白的面前,却是齐齐的一滞,然后,眼神变得空洞,一一栽倒在奔跑的路上。 杀人不见血,千里不留行。 “这是……剑意!!!!” 第353章 卷终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在此之前,展白留给众人的印象有很多。 在青衣老者看来,展白是个幸运儿,有着显赫的家世,甚至还有着让人欣赏的傲气,可也仅仅如此了。 而在青玉子的眼中,展白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瘫子,若是没有那后来才知道的身份,他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瞧上一眼。 司南眼中的展白,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之人,当然身上也有着很多的秘密,比如,现在就多了一层天赐展脉嫡系子弟的身份。 至于展夫人,对这个丢失了几十年的儿子,则更多的是怜爱、疼惜,尤其是看到展白屁股下的轮椅,更是心如刀绞,此时的她一心想着的就是尽力的弥补。 还有展良垣,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哥哥,事实上他是有些看不起的。在他的眼中,这位哥哥不管出身如何,以前又经历了什么,只是现在,却是个无可争议的废物。 虽然心知不对,但他还是以这位哥哥为耻,甚至觉得此人根本就配不上“展”姓,将来也势必会给家族抹黑的。 不管这些人之前是何想法,可是当展白第一次在人前显现出剑意后,很多都在无形中改变了。 最先发出惊叹的是青衣老者,作为在场修为最高之人,虽不擅剑道,却并未妨碍他那双历经世事的慧眼。 剑意,意境的一种。至于意境,可是比之道都不遑多让,甚至更加稀罕。而往往能够成就意境之人,不管修为如何,只是这份悟性,就足以让人惊艳。 先是惊讶,可很快就转为了叹息。 展白的身份,注定他将与青衣门无缘,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就算有心收留,也没有丝毫的借口。若是纠缠,甚至会被人戴上一顶识人不明的帽子。想想也是,一个领悟了剑意之人,却只能成为外门弟子的替补,这说出去,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么? 现在青衣老者只能悔恨,为何有间庙内就没有善于剑道的浮雕呢,不然,也不会让这等明珠蒙尘了。 青玉子的神色却变得越发的难看,一个原本根本让他看不上眼的小人物,谁知,风云突变,不仅成了天赐展脉的嫡传子弟,更领悟了剑意。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又嫉又恨,心中更是生起了浓烈的杀心。 此子绝不能留,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在他未成长之前抹杀,否则后患无穷。 青玉子暗自对自己告诫道,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嫉妒,还因为念怜儿的父亲。 斩草除根,青玉子可不希望未来的某天,在自己身上发生王子复仇记那般无聊的麻烦。 只不过,他的愿望,显然暂时是无法完成了。 天赐展脉就仿佛一座大山般,压在了自己的心头。让青玉子不得不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六人中对展白所展现出的剑意,反应最小的或许就是司南还有展良垣了,当然还有那名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青衣女子。 前者是因为早已知道,而后者却是因为年轻,对于意境只是听说而从未见识过。 对展白的表现,最为欢欣鼓舞的就只有展夫人了。 望子成龙是所有父母的夙愿,展夫人也未能免俗。 “前辈,我能向你要一个人么,不,确切的说是妖。”处理完那十八个杂碎的展白,再次对青衣老者开口道。 “妖?是我青衣门的弟子么?”青衣老者略显不快,显然展白这个请求有些过分了。 青衣门,即便是外门弟子,又岂能随意送人。 “不是,只是被你们外门弟子捉来的一头黑熊精,囚禁于地牢之中,每日取胆。晚辈跟他也算有同牢之谊,承诺过要带他离开。”展白不吭不卑的说道。 青衣老者的神色微微一变,人老成精,他又如何听不出展白口中的言外之意,这基本上算是威胁了。 什么叫同牢之谊? 但凡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展白之前肯定也被囚禁过,而且是外门弟子所为。 若展白没有那层身份,也就罢了,可现在,认祖归宗之后,青衣老者会为了几个外门弟子而结怨天赐展脉么? “呵呵,既然是贤侄的朋友,这自然是应有之意。司南,你就为展公子跑一趟吧。”青衣老者不愧是老鬼,变脸的速度,让一干青年人都自叹弗如。 由后生变成公子,最后又升级为贤侄,展白却没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是慨叹面前这老鬼的城府之深。 …… 九头如山般的金毛巨猿,高达十丈,每一头都散发出太玄境巅峰的强大修为,如此阵容,若是放在地三洲,足以引起一场巨大的浩荡。可是现在,它们却极为温顺的四蹄着地,静静的等待着。 每一头巨猿的脖子上都戴着一玄色的项圈,项圈之后则连接合抱的粗大锁链。 九条锁链,锁住了九头强悍的玄兽,而在另外一头,则连接在一辆奢华宽敞的马车之上。 谁能够想到,九头修为达到太玄境巅峰的玄兽,真实的身份,只是拉扯的牲口呢? 望着眼前的一幕,让展白不得不感叹天赐展脉的强大底蕴。 “白儿,此兽名为绝地玄猿,性情比较温顺,是我展家饲养的看家玄兽。因为耐力极佳,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就是各种苦力了。”展夫人察觉到展白的目光,当即温言解释道。 听得这话,让展白直有吐槽的冲动,太玄境的玄兽,竟然只能做苦力,尼玛,这是不是有点太暴殄天物了。 “好啦,以后娘会慢慢将展家的事情详细的告于你知。现在时间不早了,上车吧。”展夫人说完,拒绝了下人的帮助,竟然亲自将展白从轮椅上横抱了起来,步履款款的走上了宽敞的马车。 说是马车,展白更愿意将其看做是一座能够行走的别墅。毕竟,谁家的马车没有轮子,而且造型还是两层的别墅小楼。 步入马车,里面的装饰更加让展白确定了自己的论调。 所谓的“马车”内,卧室、客厅甚至是厨房、茅厕简直是应有尽有,而且还极尽奢华。 如此大的面积,就是住上百十个人,也是丝毫不显拥挤。 念怜儿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紧随其后的登车,然后便是一应十几名随身的侍女。 “启程。” 透过窗子,循声望去。 马车的周围,百名展家的子弟整齐的跨上了一匹匹头长独角的玄马,而为首之人赫然是突然得来的“弟弟”展良垣。 至于被展白救出的黑熊精,虽然异常的虚弱,依然还是给安排了一匹独角玄马。需知,这马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只有身份尊贵的展夫人以及侍女才有资格。至于男人,不仅没有资格甚至不屑坐,否则那会被人看做是懦弱的象征。当然,此次展白是个例外,可这依然让某些展家子弟心生鄙夷。 展良垣一声号令,百十匹独角战马在骑士的操控下,仰天嘶鸣,前蹄踏空,一步间已是飞上天际。马车前的九头绝地玄猿则要安静的多了,缓缓的腾空而起,带动着马车升上半空,整个过程中,展白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的震颤。 目送着展家之人,渐渐的消失在天际,青玉子牙关紧咬,最终还是忍受不住,颇为不忿的对身前的师尊问道,“师尊,那天赐展脉虽是不小,可也用不着咱们青衣门如此巴结奉承吧?” 青衣门虽向来低调,可其声望在巨鹿之洲,却是绝大多数宗门、家族所不能比拟的,俨然有了一派超凡的气象。 正是因为如此,青玉子才想不通,不过是天赐展脉而已,用得着自己的师尊亲自出马,阿谀奉承么? “哎,你真当为师愿意么?”青衣老者慨叹一声,但心里却有句话没有说出来。 他之所以如此委曲求全,还不是奉了宗主之命。 鼎洲跟地三洲一样,也有三洲,分别为春秋、巨鹿以及五胡。 春秋之洲家天下,巨鹿之洲宗天下,五胡之洲妖天下,由此也不难可知,三大洲的社会形态有着极大的迥异。 春秋之洲向来诸侯割据,各自为王;巨鹿之洲,则遍布着大大小小数之不尽的宗门家族;五胡之洲则可称得上是妖族林立,占山为王。 三洲虽是泾渭分明,但彼此的联系却是极为密切,比如巨鹿之洲就有不少的修士,不屑于隐居山林,而向往朝堂的权势荣华,便会良禽择木而栖,进入春秋之洲,辅佐各自所看重的明主。相同的,有些五胡的妖族也会进入春秋,杀伐于战场之上。反之亦然,春秋的修士也有厌倦了尔虞我诈的,便退隐于巨鹿甚至五胡之洲。 话题又扯远了,且说,这巨鹿之洲,地域可谓极为辽阔,治下之民何止亿万,大大小小的宗门家族更是多不胜数,形成了一个看似松散实则有序的统治阶层。 宗门有大小,家族有强弱,就在这数以千万计的宗门势力中,真正站在金字塔尖的也不过是极少数而已。 民间也以此编撰了几句歌谣。 “三教九流遍鼎洲,昆仑、蜀山道之首,禅宗、密宗佛陀争,莘莘书院尊至圣。青衣混沌开桎梏,万花丛中一点红。法、杂、阴阳与纵横,天赐九姓都好胜。八十一宗流千古,叫使世间多恩仇。” 第354章 心结开 “白儿,娘亲知道你心里肯定怨恨娘亲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去寻你,对么?”“马车”内,展夫人的休憩室内,挥退了身边的侍女,独独将展白一个人留了下来。 “不敢。”展白口是心非道。 “哎,白儿,不要怪爹娘,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展夫人特意将展白留下,自然是为了解开母子间的心结。 “当年,展家十九子夺嫡,为了家主之位,兄弟反目,每一个都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一场厮杀下来,不仅家族衰退,那十九个天资卓然的嫡子最终剩下的也就只有三个了。其中凶险,由此可见一斑。在你刚满六岁那年,傲天为了能够保全咱们全家,最终不得不自编自导了一出苦肉计。对了,傲天就是你的爹爹。一场厮杀下来,傲天与我受伤,而你则由忆柏以及亦双两人带走。经此一事,咱们家便再也不受人重视,因祸得福,不仅在那场祸乱中存活了下来,最后更是凭借你爹爹的手段,得到了家主之位。当然,这已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展夫人对儿子没有丝毫的隐瞒,而这个结果无疑大大的出乎了展白的意料。 原以为,自己家跟念怜儿的父亲一样,都是被奸人所害,可谁能想到,这一切的一切竟然只是自编自导的苦肉之计。 想到这,展白就不禁一阵胆寒。 自诩聪慧的他,也不得不佩服那亲生父亲的手段。 一出苦肉计,甚至不惜舍弃自己的儿子,如此一来,谁又会怀疑呢。 试想,一场灭门之祸,即便父母活了下来,但无权无势之下,其他夺嫡之人谁还会看在眼里。自此,父母便可以隐于幕后,笑看风云,只等其他人斗的两败俱伤,再突然发力,最终取得夺嫡之争的胜利。 “在你爹爹坐上家主之位时,我曾要寻找你的下落,却被阻止。白儿,你爹爹他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当初舍弃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即便坐上了家主之位,但毕竟威信不足,若是立马就去寻你,很容易被有心之人翻开旧账。所以,此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就在月前,忆柏跟亦双的魂灯突灭,差点没有将为娘吓死。最终,实在忍受不住,请了天机老人,才最终测算到了你的位置,这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说到惊心之处,展夫人已是泪如雨下。 听到这,展白不禁沉吟了起来。 对于父母当年的所作所为,展白其实并不怨恨,夺舍过赵铭传的经历,让他对家族内斗的凶险极为清楚。 不得不说,父亲所施的苦肉计确实高明到了极点,即便是展白,对那尚未谋面的父亲,也是佩服良多。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父亲无疑算得上是一代枭雄了。 “夏忆柏夫妇死了?”这才是展白现在担心的地方。 一月之前才魂灯突灭,如此说来,这夫妇二人并不是殒命于十几年前地下城的玄兽之祸。那么他们是怎么死的?难道,不久前,地下城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么? 展白心里暗自担忧。 “白儿,为娘知道,娘跟你爹对你亏欠很多。不过,我真的不希望你因此而怨恨你爹爹。无数个晚上,为娘都看着你爹爹孤身一人坐在书房之中潸然泪下,他是真的担心你啊。可是即便后来坐上了家主,但很多事情依然身不由己啊。在外人眼中,天赐展脉是庞然大物,可也正因为如此,里面的势力更是复杂多变。名义上你爹爹身为家主,拥有无尚的权势,可依然要平衡各方势力,有时甚至要作出不少的牺牲。哪怕到了现在,展家依然还有不少人,心存不服。”展夫人苦涩道。 “接我回展家,应该会给您与他带来不小的压力吧?”良久,展白终于开口了,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那尚未谋面的爹爹了。 “那又如何?这些年来,你爹爹暗地里也培植了大量的亲信,已然是家族之中势力最大的了。即便有宵小不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展夫人神色立变,一改之前表现出的温婉,颇有杀伐果断的豪迈。 或许,这才是她在人前的真正形象吧。想想也是,如果不是有这般心性,当年又如何会跟丈夫一起导演了那一出苦肉计呢? 所谓孤掌难鸣,展白可不相信,当年凭借爹爹一人之力,就能卷动风云,需知,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 罢了,事到如今,展白知道自己多想无异,还是拿出更多的经历,来应付未来的挑战吧。 是的,从一开始,展白就不相信,认祖归宗的自己,会是一帆风顺。其他且不说,自己亲弟弟展良垣的表现,展白就深深的记在心头。 “白儿,事情就是如此,爹娘对不起你,让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还吃了这么多的苦头……”说到这,展夫人不禁将目光又投注在展白那双毫无知觉的腿上。 就在前一晚,展夫人已经检查过展白的双腿,情形并不乐观。 那看似完好无损的双腿,内里,筋脉、骨骼早已经稀碎,甚至搅和在了一起,这种伤势,即便是玄修,除非是大罗神仙,不然想要治愈也不是简单之事。 当然,这是指使用外力。如果自己的儿子凝出紫府的话,花上一些时日,倒也不难自愈。 可想要凝成紫府又谈何容易啊。 世人皆知,紫府凝成的首要条件,便是修为突破太古之境,羽化成仙。其次,还要修炼道法。这两个条件,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难住九成九的修士。天赐展脉即便底蕴深厚,想要达成也不是简单之事,这还不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时间。 修为破太古,即便是有历史记载以来,最快的也耗费了百年之多。 这可是百年的时间啊。 再看看展白,虽然外表依然不过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但实际年龄已近四十。而其修为…… 展夫人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恰恰相反,她自身玄修早已经超过了三百多年,而修为更是达到了太古之境。即便放眼鼎洲,实力也足以位居前列了。 所以,展夫人早在第一眼认到展白之时,就已经看出,儿子的修为不过堪堪最低的太初之境。虽然对这个结果,她心存怀疑,毕竟若只是太初之境的话,年近四十不可能还能保有二十岁的年轻容颜。再加上儿子的双腿,让她认定,展白必然经历了某种变故才导致修为倒退的。 展夫人之所以没问,只是不愿激起儿子的伤心往事。可不论是真的太初之境,还是因为修为倒退所制,以展白现在的修为,想要突破太古,绝对不是百年所能达成,而且这期间,还必须不计代价的消耗海量资源。 一想到这种结果,展夫人的美眸之中,就闪过无边的恨意。 “不管是谁害了白儿,我誓要灭他九族。” 女人一旦发起狠来,有时候,威力甚至远超常人所能想象。 母子的谈话,在尴尬中结束。 展白心情颇为矛盾,以前夺舍赵铭传时,面对蓝姬的疼爱时,他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就喊出了娘亲。可现在,当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之时,反而叫不出口了。 展白清晰的察觉到母亲脸上的失落,可以往的伶牙俐齿,此时却变得格外笨拙。 “那个……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时间。”为了安慰母亲,展白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句模棱两可之话。 展夫人也是极为聪慧,很快明白了展白话中的意思,心情立时就变的好起来。 展白虽然依然没有叫出那一句娘亲,但至少在他心里,已经认同了自己,这让展夫人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 绝地玄猿虽不是飞行玄兽,但九品太玄境的修为搁在那呢,飞行的速度也是颇为不慢,可即使如此,在不眠不休的跑了三天之后,跨越了万里之遥,依然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而从母亲的口中得知,这才不过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对此,展白除了感慨巨鹿之大外,当真是别无他想了。 “前方何人?为何挡住我等的去路。”就在这天的正午,刚刚陪着母亲吃过午饭,展白立时听到马车外响起了弟弟展良垣的厉喝之声。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遇到劫道的了不成? 对于这种想法,展白虽然感觉有些可笑,但心里却生出了一抹不安来。 怕是来者不善啊。 “绿儿,出去瞧瞧,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展夫人倒是表现的极为平静,对身边的一名侍女吩咐道。 “是,主母。”那称作绿儿的侍女点头应是,看似柔软的身子,实则拥有着太玄境的强大修为。 绿儿步履款款的走出马车,不待多时,便已返回。 “禀主母,前方似有歹人拦路,看样子应该是奔着您来的。”绿儿欠身施礼,语气颇为平静道。 “哼,一群宵小之辈,消息倒是灵通的紧。”展夫人冷哼一声,“对方有多少人?” “估摸着有三百之众。”绿儿回道。 “良垣可能应付?” “这……少……二少主说,恐怕有些困难,主要是怕惊扰了主母。”绿儿倒也机灵,说话间还不忘看了展白一眼,急忙改口。 展白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是天赐展脉的禁忌,甚至下人少有人知。所以,往常都是称呼展良垣为少主。只是现在,当着展白的面,自然要分的更清楚一些了。 展夫人听到这,柳眉微皱,担心的看了展白一眼。 身为太古境的强者,展夫人自然是不怕了,可现在她身边却有了展白这个羁绊,就不得不担心起来。 “你们几个,好好的保护少主。若是我儿有一丝损伤,后果就不用我说了。”最终,展夫人下定了决心,将身边所有的侍女召集了起来,命她们保护展白的周全,而她自己则亲自走出了马车。 为了儿子,展夫人甚至不惜将自己立于危险之中,其他且不说,只是这拳拳的母爱,就让展白眼睛一热。 “母亲大人……切望小心。” 就在展夫人半个身子已经跨出马车时,身后突然响起了展白的关切之声。 第355章 威猛展良垣 鼎洲跟地三洲最大的不同,在于空气的成分。 地三洲,除了某些极为特殊的地方外,几乎完全为玄黄之气所占据,所以,在地三洲基本上没有妖修生存的土壤。而鼎洲则是三清之气共存。混沌初开,一气化三清,所谓三清之气便是玄黄、鸿蒙以及幽冥。只不过在不同的地方,三清之气间的比例多寡而已。 之前绿儿说错了一点,拦住展家去路的,确实有三百之众,但却不是人类玄修,而全部都是妖修。 当妖修的修为达到太始之境,凝结妖心之后,便能够变幻成人形,不过所产生的形貌,基本上是不可控的。所谓相由心生,便是如此。一个残忍嗜杀之妖,想要变成一个温文尔雅之人,理论上是不可能的。这也造就了,变幻成人的妖修,可谓形态各异,甚至不乏奇葩的存在。 想想之前展白在有间庙遇到的狼狈兄弟,就可想而知了。 事实上,妖修变幻成人,并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如果非要找出一条的话,或许就是能够掩人耳目,方便混迹于人世吧。而且,因为审美观不同的缘故,大部分妖修更加的喜欢半人半妖的形态。 所谓的半人半妖,就是变幻一部分人类的特征,同时也保留一部分妖修的形态。所以,当看到那些或者虎头人身,或者人身蛇尾等等的怪模怪样时,也就用不着惊讶了。 此时,拦住展家去路的三百之众,为首的便是个豹头人身的妖修,强壮的体魄足有一丈之高,豹子的脑袋上则布满了花纹,鼻子上更是穿着一枚亮晶晶的金属鼻环,单肩扛着一柄巨大的狰狞铡刀。 “嘿嘿,黄牙小儿,让你们死个明白。爷爷穿云豹,穿云寨寨主。咱们之前无冤无仇,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称穿云豹的豹子妖抡起铡刀,虚指展良垣,瓮声瓮气的说道。 都说妖修生性阴狠狡诈,实则是凡俗民间的以讹传讹。虽然妖修中不乏狡诈多变之辈,但更多的还是粗鲁的直肠子,比如眼前这位。 展良垣骑在独角玄马之上,冷眼打量着这三百多妖修,修为大多相当于玄修的太玄之境,反倒是这穿云豹气息格外的厚重,虽没有突破进入太古,但想来也相差不多。 反观自己这边,修为也相差无几,大多在太玄之境,只是在人数之上却很是吃亏。不过,对此,展良垣却没有太过在意。 天赐展脉能够立身巨鹿之洲,甚至还是站在金字塔尖的存在,又岂是易于之辈。自己身边的这些展家子弟,都是百中无一的精锐,修为虽算不得高,但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同境之下,以一敌二根本就不在话下,即使现在要以一敌三又如何,不过就是拼命而已,不像某些人,徒有虚表,挂着直系子弟的名头,却是个废物瘫子。 “列阵,迎敌。”展良垣不善言辞,但却是个彻彻底底的行动派,也正是这干脆利落的心情,让他在天赐展脉的年轻一辈中,颇受尊敬。 “豹子头交给我,剩下的你们处理。”临战之际,展良垣不忘对身边的展家子弟吩咐道。 “是!”同样干脆利落的回答,百名展家子弟已是战意冲天,摩拳擦掌中纷纷拿出了各自的兵器。 展良垣使用的赫然是一柄游龙长枪,枪身雪白,长达一丈。枪头尖锐,寒光凛凛,枪尾则雕成了狰狞的龙头。 “少主,你看,是主母。”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即将开撕之际,一名展家子弟突然惊呼一声。 循声回首,展良垣神色不禁微微一遍,只见自己的娘亲竟然孤身一人走出了马车。 “母亲大人,您这……”展良垣不是愚笨之辈,话未说完,已然明白了什么,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的醋意。 为了那个废物,母亲大人竟然不惜身临险境,真是…… “良垣,娘亲为你掠阵,如何?”展夫人笑语嫣然中凌空虚渡,款款身姿尽显雍容华贵,简单的一句话,不仅打消了展良垣心中的怨念,甚至生出受宠若惊之感。 “孩儿定然不让母亲失望。”展良垣豪气冲天的狠狠拍了下胸脯,转过身时,战意竟然不可思议的又提升了一大截,“犯我展家者……” “必诛!!” “必诛!!” 展夫人的出现,让展家子弟的士气大振,此消彼长下,反观另外一边,太古境强者的出现,却给三百妖修蒙上了一层阴霾。 “嘿嘿,这娘们倒是很有味道,可惜了。”穿云豹盯着展夫人,幽蓝的眸子里凶光闪烁,“儿郎们,杀,片甲不留。” 千丈的距离,在双方的对冲下,眨眼间就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将对将,卒对卒,玄光四射,妖气冲天,搅动的天边风云变幻,不时间就会有惨叫响起,紧随着便有人或妖从天跌落。 滋!!! 白色游龙枪如影随形般点在了巨大铡刀之上,立时间,那尖锐的枪头竟然飞快的转动起来,犹如钻头一般,发出刺耳的金属嘶鸣。 “不好。”豹子头神色微变,显然没有意识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急忙收刀后退,待看到刀身上那几乎被钻个对穿的窟窿时,不禁肉疼不已。 论修为,豹子头略高于展良垣,论力量,妖修更是玄修所无法比拟的,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展良垣却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课程的名字叫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小子,你找死。”心爱的兵器受损,让豹子头怒火攻心,张开满嘴的獠牙怒吼一声,便再一次的冲杀了上来。 “哼,莽夫之勇。”展良垣不屑的冷哼一声,手中长枪游龙,赫然已是达到了无常入微的道境,而这才是他如此自信的根本所在。 年不过三十,修为却达到了惊人的六品太玄之境,这份天资与悟性,就足以让无数的所谓年轻俊杰羞愧到死,可事实上,最让展良垣甚至是整个天赐展脉为之骄傲的,是他在道境上的超高成就。 反观豹子头这边,空有强大的修为以及力量,可在展良垣的面前,竟是连五成的实力都难以发挥出来。此消彼长之下,两人高下立判。 粗喘之中,险之又险的避过如鲠在喉的一枪,豹子头还没等松一口气,胸腹之上陡然传来一股巨力,饶是以他妖修的强悍体格,也是断了数根肋骨,如滚地葫芦一般,掀飞了出去。 “你……”待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弄清事情始末的豹子头指着不远处的展良垣,气得直欲吐血。 原来,这豹子头刚才挨得一脚并非展良垣所赐,而是他身下的那匹独角玄马。 之前展良垣所展现的强悍枪术,让人很容易就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身下还有坐骑,而且还是修为达到太玄之境的玄兽。 枪术有道境,可谁又敢说骑术就没有呢? 不管是玄修还是妖修,往往更加注重自身道境的提升,却忽略了很多外力的辅助,比如骑术。 展家子弟座下的玄兽,被很多人认为只是坐骑而已,可事实真是如此么? 骑术作为一门极为冷门的技艺,不仅不为人所关注,甚至罕有人知,更别说它所蕴含的道境了。 虽然说不出展良垣骑术道境几何,可只是那人马合一,化为一个整体,甚至让人忘却了坐骑的存在,就足够让人心生恐惧了。在这种情况下,坐骑不仅给予了骑士强大的机动力,还能转嫁一部分的压力,甚至完全可以成为一柄隐藏极深的杀手锏。 豹子头不就因此吃了很大的亏么? 不过,让豹子头担忧的,不仅是自己,更多的还有那三百儿郎。直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 原本以为,展家子弟不过一百之数,即便个人的战力出众,可毕竟要面对以一敌三的局面,时间稍长,必定会落入下风。可是豹子头却错漏了坐骑,那可是一百头太玄之境的玄兽啊,即便不算骑术的加成,那对方的实力也是翻了一倍有余。 以三敌一,豹子头或许还有自信,可若是这个比例变成以三敌二呢? 战场之上,可没有时间给豹子头多想,展良垣那如同一座大山般的压力,更是让他连转头看一下周围儿郎们的情况,都不可得。 人马合一,展良垣又是一枪杀来,枪走游龙,玄力含而不放,速度极快,却偏偏没有发出一丝的破空之声。 “该死,老子跟你拼了。”豹子头何曾如此憋屈过,一声怒吼后,身形猛地膨胀,转眼间,已经化作一头十几丈的巨大花豹。 吼!!!! 变回原形的豹子头仰天怒吼,这不仅仅是发泄心中的怒火,更是发号司令。 一时间,天空之上,妖气缭绕中,一头头体型巨大,各式各样的妖兽变回原形。 “退,结阵。”展良垣也不恋战,厉喝一声,已是带领着所有展家子弟飞退出百丈开外,一头头独角玄马首尾相衔,以展良垣为首,列成一字长蛇阵。 第356章 三重杀 一番战罢,百名展家子弟却是少了数道身影。 昔日的同袍兄弟,现在却阴阳相隔,活下来的人,眼中的悲恸只是一闪而逝,最后化作复仇的烈火。 反观对面,三百妖修,却是折损更多,只是短短不足半柱香的时间,殒命者就多达五十,挂彩受伤者更是多不胜数。 不过,对于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展良垣却没有丝毫的欢喜,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深知,接下来才是最大的考验。 这些拦路的妖修变回原形,这其实是一个信号,他们要拼命了。 千万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妖修,这几乎是整个鼎洲都通行的真理。原因很简单,只因为任何一个妖修,都有可能拥有特权,而特权才是他们最大的杀手锏,也是最后拼命的手段。 妖修的特权,跟玄兽的神通相似,虽然拥有着极强的威力,但一旦使用,就会出现一段时间的虚弱期,也正是这个原因,不管是妖修还是玄兽,都不会轻易使用。 所以,对付妖修,要么速战速决一棍子打死,一旦给他施展特权的机会,那么情况就变得危险了。 “混蛋,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还不给爷爷出来。”对面,变回原形的穿云豹突然仰天怒骂一声。 穿云豹虽是个直肠子,但却不傻,之前因为忽视了独角玄马的缘故,已经犯下了大错,此时到了拼命的时候,他自然变得更加谨慎。 别忘了,对面可不仅那百十名展家子弟,还有一个太古境尚未出手的娘们呢。 妖修的特权虽然强大,但若是双方的修为差距太大,也是无济于事。 不过,幸好,穿云豹之所以敢接受这次的任务,正是因为还有后手。 其实,对于这种情况,另外一边的展夫人早就有所意料,否则,她可不相信,区区三百太玄境的妖兽有胆子拦截自己。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之前她始终没有出手,只是给儿子掠阵,等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 短暂的平静后,突然天空之上缓缓的飘来一朵乌云。 “喋喋,展夫人,别来无恙啊。”一道阴鸷怪笑,从乌云内传出。 “幽乌老怪!!!”展夫人仰头望着乌云,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幽乌老怪,巨鹿之洲的一方散修,也不知获得了什么机缘,修为竟然升到了太古之境,数百年来闯下了不小的名头后,自立山头,收拢了不下千余作恶多端的修士,俨然以一派宗师自居。 当然,这一切还不足以让他的名字响彻巨鹿,更入不了天赐展脉的眼界。展夫人之所以知道此人的名字,又或者说,此人之所有能闯入巨鹿顶尖势力的视线,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拥有半部道法残篇。 道法典籍,即便是在鼎洲,那也是极为稀罕珍贵之物,别说一般的宗门,就算是像天赐展脉这种大势力,也是趋之若鹜,毕竟好东西谁也不嫌少。 而这幽乌老怪的半部道法成就的就是现在所看到的乌云了。 不要小看了这片乌云,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幽乌老怪不过一介散修,却走了运得到了半部道法,自然会引来不少人的觊觎,其中不乏强者大能。而幽乌老者之所以现在还能安然无恙,所凭借的就是这半部道法凝聚的乌云。 驾云道法,所凝成的乌云,速度极快,说是眨眼千里也是毫不夸张。 展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幽乌老怪竟然敢对自己下手。 “你要与我展家为敌?”展夫人神色冰冷,对天上的乌云喝道。 “喋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展夫人莫怪啊。”说话中,天上的乌云渐渐消散,露出了一鹤皮老朽,身材矮瘦,而且还有些驼背,颌下几缕胡须尽显猥琐,可就是这幅让人作呕的尊荣,却是穿金戴银,华丽的衣衫不仅没有起到遮羞的作用,反而更显得恶俗无比。 “老头,那娘们就交给你了。”穿云豹很是不耐的对幽乌老怪说道。 “哎,畜生就是畜生,一点教养也没有。”幽乌老怪被人骂做老头,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撇了下嘴,“放心吧,有老夫在,展夫人想必不会打扰你们的。” “哼。”穿云豹冷哼一声,瞬间幽蓝的眼睛里就布满了血光,“儿郎们,给我杀。” 立时间,百兽汹涌,妖气冲天,化作一道道凶光,扑向展良垣众人。 “哼!”展良垣凌然不惧,一声冷哼,“你不是自诩穿云豹么,那真是巧了,今儿就让你尝尝穿云箭的滋味。一字长蛇,穿云箭,出。” 虽然幽乌老怪的出现,让展良垣对母亲产生了一丝担忧,但他却深知,现在的自己,根本帮不上任何忙,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当然他所谓的力所能及,自然就是将眼前这些不知所谓的妖兽,全部剿灭。 马车外打得如火如荼,马车内又岂能平静如水? 展夫人留下的十二名侍女,全部都有太玄境的修为,负责保护展白的周全。当然,连带着还有念怜儿。 只是现在…… 无声无息间,以绿儿为首的六名侍女,对其他六名毫无戒备的侍女突下杀手。 坐于轮椅之上的展白,对突然的变故,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急忙温声安慰身边受了惊吓的妻子。 “呵呵,不愧是展家的子弟,面对这种变故,竟然还能保持平静,你很不错。”轻松的解决了六名侍女,绿儿颇为欣赏的望着展白。 “不过是经历的多了而已,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展白淡然回道。 “哦,你不怕死?”绿儿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是不怕,而是因为知道我不会死。”展白轻笑一声。 绿儿清秀的脸颊顿时微微一皱,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觉得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不过只有太初之境的废物瘫子了。 “哼,装模作样,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么?”展白的淡然显然惹起了绿儿的不快。 作为阶下之囚,即便不会如狗般摇尾乞怜,至少也要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模样,这才合理啊。 “姑娘是个聪明人,又何必说这些蠢话呢?若你真要杀我,还会废话?”展白很是不以为然。 “不是不杀,是暂时不杀,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本应占据绝对上风的绿儿如何能够承受这种被人蔑视的羞辱,自然是要反击的。 “不就是想拿我作为筹码,威胁我母亲么?这么简单的道理,用得着故作高深?”展白撇了撇嘴。 “你……”绿儿虽然气结,但心里也不得不为展白的聪慧喝彩,“哼,是又如何,难道你还能有什么想法么?” “不敢,区区不过一残废耳,现在又落入了你们之手,又能有什么想法,不过听天由命而已。”展白叹息一声,似乎认命了一般,这种态度,反而让绿儿有些难以适从。 “先是三百妖修截杀,然后又有太古境强者助阵,这还不算,竟然还有六名姑娘在背后捅刀子。这下棋之人,心思之缜密,当真让人叹服啊。”之前,马车外发生的一切,展白并非充耳不闻,从一开始,他就透过窗子,看清了始末。 “哼,少主是个聪明人,可我也不傻。这种套话的伎俩,还是能看的出的。不过,我劝少主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绿儿冷声道,但嘴角却噙着笑意,仿佛看透展白的伎俩,让她颇为骄傲一般。 “哎!”果然,展白很是配合的露出失望之色,重重的叹了声气。 “姑娘名叫绿儿是吧?”转眼之间,展白突然问道。 “正是。”这绿儿倒是好耐心,虽然时不时的转头向着窗外看上一眼,但还是很有兴致的与展白闲聊。 若不是地上那六具尚未冷掉的尸体,谁会想到,两人会是敌对关系呢? “区区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解惑?”展白问道。 “恐怕要让少主失望了,咱们姐妹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知道口无遮拦的下场。”绿儿玩味的望了展白一眼。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倒要看看这个瘫子能耍什么花招。 “无妨,绿儿姑娘若是觉得无法回答,拒绝便是。”展白也不气馁,在得到绿儿的同意后,嘴角不由的绽放出一抹阳光的微笑,配合那张清秀的面容以及雪白的牙齿,倒是颇为耐看。 “绿儿姑娘跟其他五位姑娘,可是死士?” 展白虽笑的好看,可这问出的话,却是让六女花容顿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原本还算友好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绿儿的脸色更是铁青一片。 “所谓窥一斑而见全豹,这幕后下棋之人性格如此缜密,布置了三重保险,所为的就是斩尽杀绝。而绿儿姑娘又是如此坚决的不愿吐露幕后黑手,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展白故意将语速放慢,就是起到循循善诱之效,留给六女充足的想象空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幕后之人,必然跟天赐展脉有着极深的渊源,如此,才给六位姑娘下了死命令,不论出于何种境地,都不得吐露他的身份。而心思缜密之人,往往都有一个相同的缺点,那就是多疑。不管此时成功与否,绿儿姑娘,你觉得自己最后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望着六女神色越发的阴沉,展白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说动了对方。 “嘿嘿,差点被少主的巧言令色给迷惑了。主人生性温良,未卜先知,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等过河拆桥之事?”谁知绿儿却是脸色一冷,说话间更是推出一掌,直印向展白的眉心。 看那掌心玄光吞吐,若是被印实的话,说不得展白整个脑袋就得给开了瓢。 只不过,如此危机的时刻,展白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对于绿儿的一掌,更是无动于衷,只是那么盯着绿儿,眼神之中饱含嘲讽、怜惜甚至是怒其不争。 掌风凛冽,将展白打理的很整齐的头发吹乱。 终于,手掌与展白的眉心发生了亲密的接触。 第357章 一字长蛇震妖邪 一字长蛇阵,穿云箭。 近百名展家子弟以展良垣为箭头,化作一道数百丈的箭矢,直射妖兽。 战阵,起于春秋之洲,兴于春秋之洲,却并非春秋之洲所独有。 鼎三洲之间的交往远远比人们想象中频繁得多。 战阵有大小,威力更是有强弱。 相比于展白之前在地下之城所见,由十几个甚至几十个机关傀儡所组成的战阵,此时近百名展家子弟所展现的才是真正的战场的杀伐艺术。 一字长蛇阵,春秋之洲中最适合骑兵的战阵,虽是一阵,却可变化万千,用到妙处,甚至可以在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 穿云箭是为一变,化作无坚不摧的利箭,箭矢过处,尸骨难全。 两百五十多头体型巨大的妖兽,被此利箭一穿而过,十几头妖兽甚至来不及挥出利爪,就化作了一团灰烬,随风而散。 “一字长蛇阵,爆裂箭!”不等箭矢力道用老,带头的展良垣厉喝再起。 只见那数百丈的箭矢陡然从中炸开,化作近百道流光,向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如果说,穿云箭是直线攻击,那么爆裂箭就是真正的范围攻击了。 即便是妖兽那强悍到体魄,在这近百道流光面前,也不比豆腐硬上多少。 吼!!!! 兽吼之声,连连。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疼痛。 爆裂箭的杀伤范围虽大,但相应的杀伤力也降低了许多。 这一次,虽只有一头妖兽被斩杀,但却有近百头妖兽,遭受了重创,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道透明的窟窿。 而那头被斩杀的倒霉妖兽,其实也不冤枉,只因为,他很不幸的被展良垣看中了。 谁能够想到,之前还威风凛凛,誓要杀光展家子弟的众多妖兽们,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死伤过半。 战阵之威,真正的战阵之威,即便是生性残忍的妖兽,此时也是吓懵了。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人可没有说,这些展家子弟竟然拥有如此霸道的战阵。”侥幸逃过一劫的穿云豹胆战心惊的喃喃自语,显然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一旁观战的幽乌老怪神色也是变得很是难看,不过,转瞬就恢复了正常。今天看来是不能成事了,对此,他倒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不同于那些愚蠢的妖兽,他别的本事或许稀疏,但对于逃命还是很自信的。心生去意的幽乌老怪,反而放松了下来,望着那群士气大跌如同乌合之众的妖兽,不禁暗自骂了声废物。 三百对一百,最后竟被杀了个落花流水,这简直就是将妖修的脸给丢尽了。 “展公子,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被猪油蒙了心,今日有此一劫,也是咎由自取。之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咱们就此别过了。”穿云豹能够在巨鹿之洲建立起穿云寨,并收拢数百妖兽占山为王,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此时在见识到展家弟子的战阵之威后,果断的放弃了任务,临走之时,还不忘放下身段,变回豹首人身的形貌后,向着展良垣拱手施礼。 手握长枪的展良垣略微犹豫,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赶尽杀绝。 一来,双方并没有多大的仇怨,虽然这一场仗下来,展家子弟折损了数人,但对方死得更多。其次,这也算是巨鹿之洲不成文的规矩吧。所谓低头不见抬头见,又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所以,只要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而言都会给对方留下一条活路,也算是结了一段善缘。 正如穿云豹所言,今日有此一劫,也是咎由自取。展良垣愿意放他们一马,不予追究,只会让穿云豹心存感激,而不是事后结成生死冤家,否则的话,若是传扬下去,他也就不用在巨鹿之洲混了。因为如此恩将仇报之事,已经破坏了巨鹿之洲特殊环境下所形成的不成文规矩。 当然,展良垣之所以决定放穿云豹一马,也不乏担心母亲的缘故。 毕竟,那边还有一个臭名昭著的幽乌老怪呢。强敌在侧,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目送着几乎人人带伤的两百妖修远去,展良垣却来不及松口气,而是带着疲惫不堪的展家子弟,向着母亲靠拢过去。 幽乌老怪虽是太古境的强者,但还远远没有强大到能无视这近百名太玄境展家子弟的地步,尤其是这些展家子弟刚才所展现的战阵之威,稍有不慎,都有命陨的可能。再加上同样太古境的展夫人,幽乌老怪已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哈哈,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老朽突然想起还有急事要办,展夫人,就不叨扰了。”相比于穿云豹,这幽乌老怪可就少了份气度了,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包裹于乌云之中,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母亲……”见危情已解,展良垣急忙飞到母亲的身旁,正要开口发问,却被母亲以眼神制止。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将战死的弟子尸身收拢,便启程赶路吧。”展夫人一脸的凝重,说完,便转身返回了马车。 “几个人跟我下去,收拢同袍的尸身。”展良垣当即点了几名展家子弟,便向着下方飞去。 …… “奴婢该死,还望主母恕罪!!!” 刚刚踏进马车,展夫人诧异的发现,绿儿等六名自己的贴身侍女整齐的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立时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展夫人目光越过六名跪地的侍女,待看到展白安然无恙的坐于轮椅之上时,才大松了一口气,但很快,神色就变得一片铁青,因为她已经看到躺在展白不远处的那六具尸体。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刚才做了什么?”展夫人何等聪慧之人,联想到某种可能,后怕的差点没有跌倒在地,对身前跪立的六名侍女,自然没有好脸色了。 “母亲,稍安勿躁。孩儿这不是没事么,你先休息一下,待孩儿慢慢给您道来。”却是展白一脸温和的为六女解了围。 …… 时间倒转,回到绿儿一掌向展白拍来。 只是,看似势大力沉的一掌,在落于展白眉心时,却是轻柔无力,掌心的玄力更是早一步收回了。 不得不说,绿儿被展白的那番洞若观火的分析给说服了。 生性谨慎,心思缜密之人,一般都很多疑。 展白的这句话,犹如魔音一般,不断的在绿儿的脑海荡漾,再配合展白之前所分析的种种,一个之前没想过也不敢想的念头,便疯魔了一般在心头滋生。 是啊,那人为了这次行动,可谓费尽心机,布下了三重杀,为的就是赶尽杀绝,以防消息泄露。既然如此,心思缜密如他,怎么会放过自己呢?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再忠诚的属下,也比不上死人的嘴严。 为了避免有一丝不利于自己的消息泄露出去,以那人的手段,做下过河拆桥之事,一点也不意外。 哗啦!! 收回手掌的绿儿当即就跪了下去。 “奴婢万死,被奸人所蒙蔽,才犯下此等滔天罪孽,还忘少主饶命。” 有了绿儿在前,其他五女也回过味来,顿时吓得面无血色,也都纷纷跪了下去。 “也罢,迷途知返总好过一条道走到黑。不过,你们犯下这等大罪,想要彻底无事是不可能的。死罪可免活罪难绕,回去之后,你们就自去吧。”展白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若是不能给出承诺,说不定自知必死的六女绝望之下,极有可能拉自己陪葬,索性就大发慈悲,放她们一条活路吧。 第358章 噬魂蛊丹 展白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跟母亲讲了一遍。 虽然说的简单,很多细节都被一笔带过,但展夫人却依然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甚至不敢想,若这六个侍女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结果会是如何? 想到这,展夫人就恨不得将这六个吃里扒外的侍女千刀万剐。 “母亲息怒,所谓人谁无错,能够及时回头,也算她们良知未泯。再者说,儿子也已经答应放她们一马了,还希望母亲成全,不要陷孩儿于不义之中。”感受到母亲浓浓的杀意,展白急忙劝说道。 此话一出,展白明显感受到六道感激的目光。 “哎!!!”展夫人望着儿子一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子还是太过善良了啊。需知,这里可是巨鹿,太过良善可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只不过,现在她又如何忍心让儿子失望呢。 “也罢。尔等也不用跟着回去了,这就离开吧。”展夫人实在是不愿再看这六个侍女一眼,摆了摆手。 “主母的不杀之恩,奴婢铭记于心。奴婢们自知罪孽深重,万死莫赎,只求后半生能够做牛做马侍奉在主母……还有少主身边。”绿儿哭得像个泪人一般,却是不肯离去。 虽然,展白完成了自己的承诺,并说服了展夫人放她们一条活路,只是这天大地大,若是离开展家,她们又有什么去处。 没有了展家的庇护,即便她们太玄境的修为不算低,但也将面对无法预料的凶险。 “贱婢,你好大的胆,竟然还要得寸进尺。”展夫人大怒,真当老娘是个大善人了么? “奴婢不敢。”绿儿急忙伏地,不住的以头叩地,不一会,额头已经沾满了鲜血,可就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们么?”展夫人这次是真的起了杀心,实在没有想到,这六个贱婢竟然如此无赖,已经在挑战她忍耐的极限了。 “母亲,要不……将她们调到我身边听用吧。”展白似乎有些不忍道。 “不行。”展夫人却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六个贱婢心怀叵测,她怎么可能放心的安排在儿子的身边呢。 “母亲,你听我说。孩儿现在行动不便,怜儿又看不到,所以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着。与其回到家,另行安排,谁又能肯定就是忠心耿耿之辈呢。反倒是这六位姑娘,经此一事,也算是相熟之人,更容易信任一些。”展白在一旁劝说道。 其实,他也是临时起意,对于绿儿六女倒也并非真的信任,只是觉得自己有能力掌控而已。 “这……”展夫人果然有些迟疑了。 儿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想想这六个贱婢可是自己的贴身侍女,都被人收买了,谁知整个展家还有多少这样的存在,与其另外安排服侍儿子的仆役,倒不如将此六女收下。 “你们都听到了。我儿宅心仁厚,既然愿意收留你们,我也就不多说了。”犹豫了一番之后,展夫人还是点头同意了,“你们可愿意?” “奴婢们愿意。”绿儿六女哪敢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对展白千恩万谢。 “不过,为了我儿的安全着想,却要给你们下个禁制。”展夫人话音一转,手掌一翻,手心中便出现了六枚红色的药丸。 看到那红色的药丸,六女不禁花容失色,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噬魂蛊丹,想必就不用我介绍其用处了吧?”展夫人冷声道。 “噬魂蛊丹,天赐展脉只有家主才能掌控的毒药。以血为引,可化噬魂蛊虫,食之可寄生于魂魄之中,但生异心,瞬间便会神魂俱灭。”绿儿颤抖的回道。 “嗯,那你们可愿服食?”展夫人虽是发问,可那语气却丝毫没有要征求的意思。 “奴婢……愿意。”绿儿六女紧咬嘴唇,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白儿,这六枚噬魂蛊丹就交给你了,你需要在每一颗药丸上滴下自己的鲜血,然后给她们服食,就可保她们永不生出异心了。”展夫人转头,语气立时变得和暖,将噬魂蛊丹送到展白手中的同时,也详细的解释了这噬魂蛊丹的妙用。 原来,这噬魂蛊丹乃是一种控制人的毒药。 以展白为例,只要他将自己的鲜血滴入药丸之上,便激活了药丸内的噬魂蛊虫,再将此药丸喂给六女食用后,蛊虫便会寄生于她们的灵魂之中。以展白的鲜血为引,一旦六女对展白生出异心,蛊虫就会立时发作,将六女的魂魄撕碎吞噬,可谓恶毒至极。 也正是这个原因,此药丸不管是成品还是制作方法,一直都由家主一人掌控。展夫人作为家主夫人,身上自然也是备有几颗的,没想到,现在却是用在了绿儿六女的身上。 从母亲的手中接过药丸,展白略一犹豫,突然拉过身边的妻子,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挤破了她的指尖,让流出的殷红鲜血滴落在六枚药丸之上。 “白儿,你……”展夫人大惊,怎么也没有想到,展白竟然会将这个机会让给念怜儿,心中虽很是不满,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虽看不起念怜儿,但名义上,依然是自己的儿媳妇,为了儿子的面子,她也无法当场责骂。 “母亲,放心好了。孩儿虽然行动不便,修为也低,但若是自保的话还是很有信心的。反而是怜儿,她更需要有人保护照顾,如此,也免去了我的后顾之忧。”展白笑着回道。 “你……罢了,药丸反正给你了,如何处置,当然由你喜欢了。”展夫人无奈的苦笑。也就是展白,若是展良垣的话,可不会如此好说话。但话又说回来,谁让自己亏欠儿子这么多呢? 自此,毫无玄修的念怜儿便有了六个太玄境高手的服侍以及保护,这也让展白放心了不少。 待绿儿六女将噬魂蛊丹服下,展夫人也没再理会,而是亲自推着展白的轮椅,到了自己的书房之内。 “你们几个好好的服侍念……怜儿姑娘。”从展夫人留下的这句话不难听出,打心里,她还是无法接受念怜儿这个儿媳妇。 “母亲,有事么?”被推到书房的展白,刚刚问出口,却是惊讶的发现,此时的展夫人已是热泪盈眶。 “母亲,你……” “没什么,娘只是因为高兴。”展夫人哭哭笑笑。 展白当即会意了,看来是喜极而泣,至于原因,当然是自己那一声“母亲”了。 之前展夫人为了不让展白受到波及,不顾自身安危的走出马车,让展白颇为感动,顺理成章之下,就脱口叫出了“母亲”。只不过,当时的情况,展夫人无暇他顾,直到现在,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才有机会慢慢的品味儿子认可自己所带来的幸福。 “孩儿不孝,让母亲……”展白眼睛也有些湿润,母子间的心结,到了现在算是彻底打开了。 …… “母亲,孩儿观此次拦截之人,必定有心事缜密之辈所操控。可是母亲刚才为何不询问绿儿她们一番呢?”倾诉了一番母子之情后,展白为了不让母亲过分伤怀,故意转换话题。 “哎,娘已经知道是谁在幕后操纵了,又何必画蛇添足呢?”说起此事,展夫人不禁叹息一声。 “母亲的意思是,即便有绿儿她们做人证,也起不到丝毫作用么?”展白立时听出了母亲的言外之意。 “呵呵,白儿果然聪慧过人。刚才你诉说的虽然简单,可能够凭借几句话,就策反了那六个贱婢,娘就知道,你身上藏了不少的秘密。”展夫人呵呵一笑,反倒让展白有些不自在。 “白儿刚才也说了,那人心思极为缜密,未成事先谋败,如此一来,怎么可能留下把柄。那六个贱婢虽是人证,但她们毕竟是我的贴身侍女,到时候,那人大可恶人先告状,说娘故意污蔑。如此一来,根本没有办法治他的罪。”展夫人语气一变,很是严肃道。 “难道那人也是展家子弟?”展白此问,不过是为了确定心里的怀疑而已。 展夫人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其在展家的地位,甚至仅次于你的父亲。而且平日里温和待人,很是收拢了不少家族子弟的支持。” 如此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一个没有弱点的伪君子,心思又极为缜密,确实是极为难缠的角色。由此也不难看出,自己的父母在天赐展脉远远还没有达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啊。 “好了,不说这些腌臜之事了,娘将你叫来,其实是想听你说说过往之事的。”展夫人展颜一笑,溺爱的捧起了展白的脸颊,声音却陡然变得格外阴沉,“我天赐展脉向来恩怨分明,有恩的自然要加倍相报,但有仇的,也绝对不会姑息。” 在展白认同了自己母亲身份后,展夫人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知道儿子这些年所受的磨难了。 望着母亲那热切的眼神,展白有些失神,有些感动,沉吟了一会后,方才开口,只是…… “母亲,您是在可怜孩儿么?” 第359章 残虚之秘 第六章残虚之秘 “白儿怎么会这样想,娘只是……只是……”生怕刺痛了展白的自尊心,展夫人有心解释,但话到口中,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不是可怜,是怜惜对么?”展白并不是故意让母亲难堪的,自然急忙解释道。 “对,就是这样。” “母亲,孩儿刚才那话不是故意惹您不快,实则是想告诉您,我并没有您想象的那般孱弱。”展白准备切入话题。 “可是……当娘的,哪一个又不怜惜自己的孩子呢。”说到这,展夫人就是心酸不已。 “母亲,你可曾听说过残虚之地?”展白生怕母亲伤心,急忙开口问道。 “残虚之地?”展夫人有些愕然,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母亲不是想知道孩儿的过往么,那就要先从这残虚之地说起了。”展白温和的一笑,便开始将自己的过往娓娓道来。 残虚十年的生死挣扎,惊险逃出后,被人种剑,以及后来的夺舍之旅,机遇下得见万花苑,习得画皮之术,然后是地下城,最后讲到进入青衣外门。几乎将所经历的一切都事无巨细的讲述了出来。 当然这其中还是有所隐瞒的,比如自己的前世。至于自己如何成妖以及二次画皮的经历,则是以春秋笔法,真真假假的转述了出来。 神秘石剑被隐瞒了,菩提的身份也以神秘老者所代替。不是展白故意隐瞒,而是这很多事情干系太大,说出了不仅无济于事,还有可能给母亲甚至整个天赐展脉带来无尽的麻烦。 饶是如此,展白也是讲了三天三夜,才草草结束。 而在这三天三夜中,展夫人更是被儿子那惊险无比甚至称得上怪诞的经历所震撼,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柔弱不堪儿子的外表下隐藏的竟然让人心悸的强大。 是的,强大,这个词,在太古境展夫人用来,是那般的不可思议,却是这位母亲此时心中唯一能形容展白的词语了。 智慧若妖,挥手间,樯橹灰飞烟灭。玄妖双修,拔剑处,剑气刺破苍穹。而现在,却又带着英雄落寞的悲怆。 虎落平阳,竟然为青衣外门的一些宵小所欺,落得双腿残疾。 因为展白隐瞒了青帝传道,凝成青府这一节,所以此时的展夫人很是为儿子的不公而愤愤不平。 虽然,经历二次画皮之后,展白的性情变化了很多,至少远远没有以往无情了,对人对物也多了一些信任。但青府之事,毕竟涉及到他现在的身家性命,除非拥有了自保之力,即便是亲生父母,他也是不准备告知的。 至于妖体分身,因为上次青衣召唤的缘故,已经让他生出了怀疑,不到万不得已,日后是绝对不会轻易使用了。 “白儿,听你这般讲来,娘倒是知道了一件事。”最后,展夫人正色道。 “母亲但讲无妨。” “娘知道你一开始问的残虚之地是什么东西了。”展夫人无比坚定道。 “是什么?”展白的心不由的激动了起来。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但残虚之地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了,直到现在,依然将这份疑惑深埋在心里。 “玲珑宝塔碎片。”展夫人神情无比的凝重。 “玲珑宝塔?”展白一声惊咦,难道又是一个巧合。 “怎么,白儿听说过此物?”展夫人奇怪道。 “没、没有,孩儿只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如母亲所说,不过区区一宝塔,而且还是碎片,怎么可能会是残虚之地呢,要知道残虚之地之大,堪比地三洲的一小国了。”展白急忙胡诌了一通。 “呵呵,白儿常年混迹地三洲,对很多事还是知道的太少了。”听得展白的解释,展夫人倒也没有起疑,而是娓娓解释起来,“此事还要从上古封神之战说起了。据传说,上古之时,鼎洲并没有一分为三,而是为大商所统治。当时的大商国力极为雄厚,朝歌之中更是强者如云,对一切不服教化的势力予以打压。可也正是如此,危及了天庭的统治地位还有巨大的利益。最终,天庭联络仙洲各方对大商进行讨伐,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也被称作封神之战。玲珑宝塔乃是天界重宝,当时为天庭一统帅所有。在封神之战的最后时刻,那位统帅正是凭借玲珑宝塔,镇杀了大商的绝世强者九尾妖后,也就是孩儿口中创下了画皮之术的那位妖修前辈。只是那一役,九尾妖后虽然伏诛,可天庭的那位统帅也是受了重创,尤其是手中的玲珑宝塔更是被生生的削掉了两层,就此遗失。要知,原来的玲珑宝塔可是有九层之多,可最后就只剩下了七层,虽然经过修复,但也只能称为七宝玲珑塔了。当然故事远远没有结束,就在千年之前,遗失的那两层玲珑宝塔,突然有一层现世巨鹿,引得了无数宗门的抢夺,为此甚至引发了一场大战。可谁也没有想到,最后那层玲珑宝塔竟然被名不见经传的天邪宗所得。 那天邪宗得了那层玲珑宝塔,也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就此杳无音讯,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躲进了地三洲。 那玲珑宝塔之所以被称作天界重宝,除了拥有无比强大的镇杀之能外,每一层更是自成一方小世界。娘也是听你提到了天邪宗,才确定了此事。” “没想到,小小的一块残虚之地,竟然有如此来历,更是牵扯出这么多的故事。”展白不禁感慨良多。 “母亲,应该快要到展家了吧?”展白突然问道。 “嗯,估摸着还有一两天的路程吧。”展夫人掐指推算了一番回道。 “那母亲给我说说天赐展脉吧,不然的话,回到展家,若我什么都不懂,恐怕会惹来很多的麻烦。”展白向来喜欢未雨绸缪,从之前所遇到的截杀不难看出,那所谓的家,绝对不是平静之地,现在多一番了解,对自己以后就多一分帮助。 展夫人不由多看了儿子一眼,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其实,即便展白不问,她也是要说的,毕竟,展家看似和睦,但内里却是刀光剑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哪怕是作为家主的夫君,都要谨小慎微,更何况是初来乍到的儿子了。 “在鼎洲,有一句歌谣,白儿你要切记。三教九流遍鼎洲,昆仑、蜀山道之首,禅宗、密宗佛陀争,莘莘书院尊至圣。青衣混沌开桎梏,万花丛中一点红。法、杂、阴阳与纵横,天赐九姓都好胜。八十一宗流千古,教使世间多恩仇。”展夫人徐徐道来,“歌谣中所罗列的便是整个鼎洲站在金字塔尖的所有势力。而其中的天赐九姓,就包括我们天赐展脉。”展夫人解释道。 “天赐九姓?莫不成,这鼎洲之中,像我们天赐展脉这样的家族,有九个?”展白好奇的问道。 “正是,这天赐九姓,分别为尤、汤、卫、褚、云、俞、殷、展、白。” “展?白?”展白一愣,怪异的看着母亲。 “呵呵,白儿果然聪慧。娘正是白家之人,所以,当年你出生之时,你爹爹为了取得白家的襄助,便取两家姓氏,作为你的名字。”展夫人笑道。 只是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让展白对自己那爹爹又是高看了一分,不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 “天赐九姓乃是上古之时传下来的古老家族。据说,九家的先祖曾是异性兄弟,关系极为亲密,只是数万年过来,这份亲近早已不在,时至今日,甚至有不少更是成了生死的仇家。即便是展、白两家,有你爹爹跟我的这层关系,也是利益多过于亲情,每每想到这,都让人扼腕叹息。”展夫人感慨道。 “母亲,似乎跑题了。”展白在一旁小生提醒道,惹来了母亲一记白眼。 “好,言归正传。现在的天赐展脉经过数万年的发展,其实已经算不上是一家了,而是有了众多的分支,共同组成了偌大的家族。而你爹爹这一脉便是传承下来的嫡传,不仅是嫡脉的家主,更是家族的族长。除此之外,比较有影响力的分支共有十二家,由各家家主组成了阁老会,辅助族长,其实说白了就是监督,也是为各家争取利益的。所以说,天赐展脉虽是一家,但里面的尔虞我诈,比之春秋之洲的一国朝堂,也是毫不逊色。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爹娘没有去寻你了么,就是顾忌哪些老匹夫啊。” 展白默然,母亲虽然说的简单,但窥一斑而见全豹,不难想象这展家内部的复杂程度,远超自己的想象。相比之下,当年柳州节度府的那场夺嫡之争,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展家之中,除了这阁老会从中作梗外,还有一个内阁,更是与你爹爹经常作对。而内阁的阁主展傲云,是你爹爹的同胞兄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也是之前咱们遇到的那次截杀的幕后黑手。” 第360章 雪镜福地 “母亲,正如你所说,展家之中,有阁老会还有内阁,势力不可谓不大,难道爹爹就不怕被他们架空么?”展白疑惑道。 “白儿,莫要小瞧了你爹爹。当年能够在众多的兄弟当中突出重围,最终夺得家主之位,怎么可能没有一些手段。在你爹爹还没有当上家主之位时,便暗地里组建了一字并肩营,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现在已经成为整个天赐展脉最为强大的力量。现在咱们外面的这些展家子弟都是出自一字并肩营,他们的威力,想必你也是见到了吧。”展夫人不无骄傲的说道,毕竟,在她这个妇人看来,自己的夫君无疑算得上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了。 “一字并肩营,好古怪的名字,不过,倒也贴切。”展白确实见识了马车外那百名展家子弟的威力,以一敌三,却能依靠战阵之威,将三百妖修彻底的击溃。 当然,从母亲的口中,也让展白更加切身的体会到了前世的一句名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不管是阁老会还是内阁权势有多大,在强大的力量面前,最多也就只能使些阴谋诡计罢了,根本上不得台面。 母子间的这番谈话,持续了整整四天的时间终于结束了,而此时,车队已经进入了天赐展脉所管辖的区域。 天赐展脉虽是家族,却更像是一方诸侯,统治着方圆数千里的地域。辖下民众多达数千万,更设有大大小小城镇三十六座,多为各分支脉所掌控。旗下的各种产业更是数不胜数,为家族创造了数之不尽的资源还有财富。 从天上俯视而下,千里河山尽收眼底,美丽的景致让人心宜,唯一可惜的是,这份美好却无法跟身边最亲近的人分享。 怀抱着念怜儿,坐于马车的车顶之上,于瑟瑟寒风中,共赏日初。 “老公……”身上披着厚厚的一层狐裘的念怜儿突然开口。 “怎么了?冷么?”展白不禁关切道。 “老公,这几天,怜儿想了好多。不如,你把我……休了吧。”念怜儿说话间,已经抽泣了起来,可以想见,自从展白的身份大变之后,给她带来多么大的压力。 “闭嘴,这种话,我不准你再说第二次。”展白少有的在念怜儿面前露出厉色。 “呜呜……”顿时间,也不知是委屈,还是什么原因,念怜儿已经倒在展白的怀中痛哭了起来,“老公,怜儿是个苦命之人,配不上你啊……呜呜……” “哎!!”展白疼惜的紧了紧手臂,仿佛要将念怜儿揉进身体之中,叹息道,“怜儿,记住,你是我的老婆。我不求天荒地老,只求相濡以沫。在别人眼里,你不过是凡俗之人,可我却偏偏心甘情愿陪你这一生。如果有来世,也希望上天垂怜,让我寻到你的转世,再续夫妻缘分。只怕到时候,咱们的小怜儿要嫌弃我这个老头喽。” 展白这番肺腑之言,说的情真意切,最后又转而幽默,只为博妻子一笑,这份心意,让念怜儿如何不感动。 “老公,回到家后,你……你要了我吧。我想跟你……生个孩子。”说到羞人之处,念怜儿的声音已是低不可闻。 低头望着美丽不可方物的妻子,展白顿时感觉小腹一阵火热,情不自禁的向着那一抹嫣红就吻了下去。 两人虽已结为夫妇,却因为之前展白的下半身重伤未愈,根本无法行房。再后来,虽然双腿恢复的极为缓慢,但那个地方却已是恢复了正常,却又遇到了老丈人故去,紧接着便是母子相见,也就将此事给耽搁了。 “好啊,不过,一个孩子可不够哦。”良久,唇分,展白将嘴伸到了娇喘不已的念怜儿耳边,低声说着情话,惹得念怜儿更加的娇羞不已。 …… 终于,当马车越过一片连绵的雪山之后,天赐展脉的祖地所在,终于到了。 目之所及处,在雪山环抱的翠绿山谷中,矗立着一座宛若世外桃源的城池。 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做城池的话,或许就只有美轮美奂了。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做城池,不论城墙还是道路房舍,竟然全部是以冰雪铸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夺目的光华。可就是在这冰雪的世界中,却有偏偏点缀着数不清的莹翠绿意,仿佛将春夏秋冬四季的美好全部的收纳,让人心旷神怡,怎么都看不厌。 “是不是很美?”展夫人亲自推动着展白的轮椅,站在马车的门口,同样望着脚下的城池,感叹道。 “巧夺天工,美轮美奂。”展白认同的点了点头。 “所以,作为展家的子弟,才必须拼劲全力的守护它。”展夫人话音一转,“好了,咱们下去吧。” 百十名展家子弟骑着独角玄马首当其冲,向着下方飘落,巨大的马车紧随其后。 最终所有人停在了城外一处专门平整过的巨大场地中。 展良垣已经率领近百名展家子弟整齐列队,并将马车严密的护在了中央,看到这一幕,走下马车的展白,不禁皱了皱额头。只是这小小的一个细节,至少说明,这看似美丽的城池并非想象的那般安全。 “母亲,六叔率人来迎接了。” 展良垣突然走了过来,脸色很不好看的对展夫人说道。 六叔? “就是娘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掌管了内阁之人,是你爹爹的同胞兄弟,排行老六。当年你爹爹他们十九个兄弟夺嫡,现在活下来的,除了你爹爹,就只有老六以及老九了。哦,你爹爹当年排行老四。”似乎看出了展白心中的疑惑,展夫人在一旁解释道。 “良垣,去迎接吧。”展夫人转脸对二子说道。 “是,母亲。”展良垣过来就是告知母亲一声,言罢便转身离去。 不多时,守护在四周的近百名展家子弟便有一处向两侧分开,从外面走来了一行十几人,为首的是个面白无须的俊朗之人,相貌上也就是刚过而立之年的样子,但气度却是颇为儒雅,平易近人,脸上时刻都挂着温和的笑容。 “傲云见过四嫂,想必这个就是我那原本以为遇害实则失散了几十年的大侄儿吧?”只见这人径直的走到展白的面前,先是拱手对身后的展夫人招呼了一声,便将目光投注在了展白的身上。 “白儿,这位是你傲云六叔,还不见礼。”展夫人报以微笑,同时对展白吩咐道。 “侄儿展白,见过六叔。还望六叔恕罪,侄儿腿脚不便,不能给您磕头了。”展白会意,极有礼节的向着这位初次见面的六叔抱了抱拳。 “啊?怎么会这样?侄儿,你这腿……告诉六叔是谁所为,六叔定然为你报仇。”展傲云仿佛才察觉到的样子,神情很是关切,如果不是知道此人心思缜密、城府深沉,说不得还真有可能被他那虚假的外表所蒙骗。 “呵呵,侄儿让六叔担心了。不过,这个仇,侄儿希望自己亲手了结,就不劳六叔了。”展白委婉的拒绝道。 “好,果然不愧是我展家的男儿。”展傲云禁不住开口称赞道,说话间,已是走到了展白的身后。 “四嫂,还是让我来推吧。” “也罢,就麻烦傲云了。”展夫人倒也没有矫情,让开一步,将轮椅的后背交到了展傲云的手中。 几人就这般虚情假意了一番后,便大张旗鼓的向城内走去。 这座由冰雪铸就的城池名字起的倒也贴切,名为雪镜福地。因为是天赐展脉的祖地所在,所以城中的规矩颇严,其中之一,便是严禁在城内策马狂奔,以免扰乱秩序。所以,一行人虽是浩浩荡荡,但行的却是颇为缓慢,而且全部都靠着宽大道路的右侧行走,倒是跟前世的交通规则有异曲同工之妙,让展白暗自称奇。 说起来,雪镜福地算不得大,规模也就堪比小型的城镇,但却几净窗明,马路之上都看不到一丝的尘埃,更不要说垃圾了。 能够有资格生活在这里的,都是展家中家境殷实又或者有名望的子弟,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宅院比邻而建,尽显繁华。 大街上没有杂乱不堪的小贩地摊,有的则是玲琅满目的各式商铺酒肆,显得很有档次。 坐着轮椅走在大街之上,展白很难想象,如此祥和平静的城池下,会充斥着看不到的刀光剑影。 半个时辰之后,大队人马已经走到了城池的最中央地带,并停在一座恢弘大气的宅门之外。 “四嫂,碍于族里的规矩,除非朝会,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族府。小弟就只能送到这里了。”展傲云满是歉意的对身边的展夫人说道。 “辛苦六弟了,改日,我定当带着白儿到你府上拜访,今日天也不早,嫂嫂就不送了。”展夫人客气道。 待展傲云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展夫人原本满脸的微笑,顿时消弭,“白儿,以后要牢牢记住那张伪善的面孔,以后定要小心谨慎为好。” “母亲放心,孩儿明白的。”展白点头。 “好,那咱们进府吧。” 第361章 不欢而散 雪镜福地内所住的全部都是展姓子弟,可能够在门前挂上“展府”牌匾的,就只有眼前这偌大的宅院了。 这座展府,对于整个天赐展脉来说,所承载的不仅仅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院,更是掌管整个家族的核心所在。 而就在今天,展府即将迎来新的住客,只不过是常住还是短住,就谁也说不准了。 展夫人推着展白,绿儿六女搀扶着念怜儿,缓缓的行走在展府之中,至于展良垣,在刚进门时,就带着近百名展家子弟,分道扬镳,据说是归营去了。 展府很大,也很漂亮,尤其是到处矗立的各式冰雕,反射出琉璃般的光华,营造出梦境一般的瑰丽。 “白儿,娘先为你安排住处,之后再带你参观一下整个展府,如何?”展夫人温声询问道。 “一切自有母亲吩咐便是。”展白不置可否。 只是在母子说话间,迎面却走来了一名耄耋老者,看似到了风烛残年,可行走之中,却是格外的稳健。 老者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长袍,犹如仆役,可一路行来,却是备受尊重,不少府中的仆役纷纷向他躬身行礼。 “见过夫人。”老者最终停在了展白的面前,向着身后的展夫人只是略微拱了下手,脸上面无表情,丝毫让人看不出对主家的尊重。 “展伯,不用多礼了。”相比之下,即使身为主母的展夫人对老者却是颇为尊敬,招呼过后,甚至还不忘对展白介绍道,“白儿,这位展伯可是看着你父亲长大的老人了。掌管着展府的大小琐事,日后要以长辈待之。你小的时候,展伯可是没少抱你呢。” “晚辈展白,见过展伯。”展白肃然起敬,母亲虽然介绍的极为简单,但他如何听不出话中之意,想来这展伯应该是父亲身边最信任之人了。 “大公子如此,可是折煞老奴了。”见到展白施礼,展伯脸色倒是慈祥了不少,上下打量了展白一番后,眼神中闪过一抹疼惜。 “展伯,你此来可是傲天有什么吩咐?”还是展夫人开口,言归正传。 “禀夫人,是老爷相召,想见见大公子。”展伯当即道出了来意。 “这……”展夫人柳眉微蹙,显然有些不快,儿子车马劳顿刚刚回来,有什么事不能改日再聊么,非得如此急迫。 心中虽然不满,但展夫人也知道,此时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夫君留下一些颜面,自然不好拒绝,只是低头温声对展白说道,“白儿,现在是否疲惫?” “母亲放心吧,孩儿还没有那般娇弱,既然父亲相召,怎能拒绝。”展白微微一笑。 “好吧,展伯,白儿就交给您照顾了。”既然展伯刚才并没有提及自己,展夫人倒也明白事理,只是将轮椅交到了展伯的手中,“白儿,你且先去,娘先去将……将怜儿姑娘安顿下来。” 听得此话,展白暗自叹了声气,看来要想让母亲接受妻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 这或许是展白所见到过的最肃穆的书房了。 书房很大,却不显大,因为四壁都摆满了各式的书籍,空气中都散发出浓重的墨香。书房内的陈设很简单,也非常的古板,该有的东西,丝毫不缺,不该有的东西,也见不到丝毫的踪影。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坐在书桌后的那个中年人,肃穆、古板而不苟言笑。 展伯将展白推进书房后,便转身离开了,给予了父子两独处的空间。 坐于轮椅上的展白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中年人,可以看得出,其眉宇之间,跟自己颇有些相像,满头的黑发一丝不苟的挽起,然后以一方白巾束缚,颌下的长须打理的也是颇为整齐。相貌堂堂加上严肃的表情,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威严之感。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么? 展白在心里提醒自己,可不知为什么,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两人间陌生的距离。 “来了。”良久之后,展傲天终于将目光从手中的书籍转移了出来,淡漠的瞥了展白一眼。表情上,看不到一丝的感情波动,没有失而复得的惊喜,更没有展夫人那般的感怀良多,目光甚至都没有在展白瘫掉的双腿上多停留哪怕一刻。 一个城府深不可测之人。 这是展白对自己生父的第一印象。 “嗯。”展白回答的同样不咸不淡。 “喝酒,还是喝茶?”展傲天突然客气的问道,那语气不像是个父亲,而像足了此间书房的主人。当然,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主人,不过,却将自己的儿子当成了客人。 对于父亲的淡漠,展白可以理解,但却无法接受。他此来,不是接受乞怜的,更不是来此做客。而对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接济乞丐的大善人。 心中虽然不满,但展白同样不是喜怒形于色的稚嫩小儿,所以他微微一笑,“谢谢,都不需要。” “看上去,你过的并不好?”展傲天明明是关怀之意,可语气却令人生厌。 “哦,何以见得?”展白冷笑两声。 展傲天多看了展白一眼,手掌一翻,一盏古朴的油灯便凭空而现。 油灯之上闪烁着豆粒大的烛光,时隐时现。 “这是你的魂灯,你也看到了,很微弱。而且一直以来也是忽明忽暗,很不稳定。”展傲天指着油灯说道。 “呵,看来你很关心我,竟然将我的魂灯随身携带。”都说父爱深沉,如同大海。展傲天想一直表现出父亲的威严来,只是这小小的细节,又如何逃得过展白那惊人的洞察力。 “哎!”被儿子当场揭露,展傲天终于有了表情,重重的叹息一声,“你不该来,至少来的不是时候。” “很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展白撇了撇嘴,不知为什么,刚刚升起对父亲的一丝好感,却在渐渐的消散。 眼前的父亲,性情实在让人揣摩不透,强烈的陌生之感,让父子之间很难交心。 “你有什么要求,尽可以说出来,只要不是特别苛刻,我都可以满足你。不过,这里你却不能多呆,最好明天就离开。”展傲天仿佛天生拥有吸引仇恨的天赋,一翻话,再次将父子间原本就不多的一丝联系斩断。 这是在嫌弃自己么? 展白自然不会生出如此单纯的想法,可无论他如何豁达,也无法将展傲天的这番话尽力的往好的地方去想。 一个父亲,在面对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时,不仅没有表现出热切的情感,反而更像是对待施舍的乞丐,希望给予一些极为有限的好处后,将其尽快的赶走。 如果说,父亲如此安排,是为了通过另类的方法,来保护自己的话,那展白实在难以接受。他不是小孩,更不是累赘,看似温润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绝对骄傲的心。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或许是因为委屈,又或许是因为桀骜,展白脸上的剑眉几乎竖起。 “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毕竟,我的存在,确实是个破绽,很容易被有心人抓住利用成为攻讦你的利器,从而威胁你现在的地位。呵呵,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心思深沉如你,怎么可能会允许我这个负担的存在呢……”展白嘴角噙着苦笑,甚至不无嘲讽之意,“罢了,我原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毕竟,最大的亲情也难抵时间的消磨。” 说话间,展白已经转动轮椅,缓慢的向书房外离去。 “站住。”身后传来展傲天的厉喝,听的出,他的声音已经有了情绪的波动。 “不知,展家主,还有什么吩咐么?”展白停下,却没有回头。 展白没有得到回复,只是听到了起身的声音,接着就是脚步声。 最终,展傲天走到了展白的面前,手中拿着一块玉阙。 “不管如何,你依然是展家的子弟。作为展家的子弟,却不会展家的绝学,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展傲天说话间,将玉阙递了过来。 “展家的绝学?”展白冷笑两声,“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我还未必看得上。” “看不看得上是你的事情,不过,多一技傍身总是好的。”展傲天并没有生气,见展白不接,便直接将玉阙强塞进了展白的怀中。 “明天,我会让良垣送你去天漠城,那里有我展家的一处产业,正好有空缺。那个产业虽然无法让你大富大贵,但经营好了,也能衣食无忧,好自为之吧。”展傲天说完,转身竟要先一步离开。 “我可以拒绝么?”对着展傲天的背影,展白有些气愤道。 “不能。” 第362章 良苦用心 展府,议事厅。 砰!!! 紧闭的房门突然炸裂,巨大的声响顿时引得议事厅内的一干展家子弟精神高度紧张了起来,还以为有强敌袭击,纷纷掏出了各自的兵器,严阵以待,并将家主展傲天护在了身后。 这些展家子弟全部都是一字并肩营的精英,包括展良垣在内,可谓是展傲天的心腹。 “是谁,竟敢私闯……”其中一名展家子弟怒声厉喝道,只是待看清“入侵之敌”后,整个人猛地一缩,已是吓得急忙单膝跪地。 “属下拜见主母。” “孩儿拜见母亲。” 一干人等,除了展傲天外,全部急忙施礼。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展夫人一改往日的温柔贤惠,眼睛通红的瞪着后面的夫君,却是对其他人怒喝道。 “母亲,父亲在跟我们商议……”展良垣心中存疑,正要上前解释。 “你也给我滚出去。”展夫人就仿佛吃了枪药一般,横眉怒道。 顿时间,议事厅内落针可闻。 这些展家子弟都是进退两难,虽然心知搅进了家庭纠纷,可没有家主的命令,他们实在不敢离开。 “你们都出去吧,在外面守着,不得放任何一人进来。”终于,展傲天说话了。 “是。”众多展家子弟心中大松了一口气,便鱼贯而出。 当议事厅就只剩下夫妻二人时,展傲天一改平日严肃的样子,顽固不化的脸上竟然绽放出温和的笑容,“朵儿,你刚才可是有些胡闹了哦。” “哼,姓展的,老娘当年真是瞎了眼,竟然看上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展夫人显然不吃这一套,指着展傲天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 “朵儿,夫人,你今天是怎么了,为夫好像没有得罪你吧?”展傲天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苦笑。 “你…你狼心狗肺。当年,为了保全自身,不惜舍弃了白儿,让他无故受了近三十年的苦楚,现在更是落得双腿残疾。好不容易将他接回府中,本想弥补这些年对他的亏欠,可你……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你……竟然要将白儿打发到天漠城。即使你要他去死,也不用如此做吧。我苦命的孩儿……怎么就摊上你这样的混蛋父亲!!!”展夫人越说越是愤怒,越说越是伤心,情绪激动已是声泪俱下。 展傲天内心深处暗叹了一声,脸上更是现出了浓浓的愧疚,只是…… “姓展的,今天你若是不给老娘一个交代,咱们这日子就别过了。”展夫人为了儿子,这一次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最后,连这种狠话都说了出口。 展傲天沉吟了良久,可最终还是狠下心来,“夫人,此事我已经决定了,而且已经得到了阁老会以及内阁的同意,木已成舟,是无法再更改的。” “你……”展夫人杏目圆瞪,指着展傲天不住的颤抖。 “不过,还请夫人放心,此中缘由,事后,我定然给你一个交代,只是现在,时机未到。”展傲天急忙解释道。 “好,好的很。展傲天,你既然做下这种事,那咱们就恩断义绝,从今往后,老死不相往来。至于白儿,你不认这个儿子,我认。我这就带他走。”展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展傲天会如此绝情,一时间,竟然变得那般陌生。 “夫人,你到哪里去?”展傲天大急,他虽然之前对这种结果有所意料,但却没想到夫人反应竟然如此激烈,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哼,展家容不下我们娘儿俩,自然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展夫人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夫人……你、你走可以,但展白毕竟是我展家子弟。这天漠城,他是非去不可。”展傲天突然厉声喝道。 “你……我若是不同意呢。”展夫人气结。 “那我就亲手杀了他。”展傲天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而且,你若是踏出展府一步,我保证,让你永远再也见不到他。” “你威胁我?”来之前,展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而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更是变得越发丑陋。 “你若这么想,也可以。”展傲天点头道。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展夫人强忍着眼泪,拂袖而去,临走之前,似乎为了发泄怨恨,一掌挥出,顿时将整个议事厅毁的满目疮痍。 …… “老爷,老奴不明白,事情何至于此啊?”不知何时,展伯出现在了展傲天的身后。 而此时的展傲天更是一改刚才的冷漠,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哎!!如果可以,你以为我不愿意享天伦之乐么?只是,如果不这么做,白儿即便身在展府,也难逃一死啊。”展傲天声音嘶哑,满含痛苦、无奈还有憎恨。 “老奴愚钝,还是不明白。”展伯摇了摇头。 “展伯,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我也不隐瞒你了。在白儿回来之前,阁老会以及展傲云就找上了我,虽然表面上表示恭喜,并对白儿尽显关切。可正是如此,才说明,白儿的出现已经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关注。现在展家的形势,您老也清楚,这些人尤其是展傲云无不费尽心机,想要寻到我的把柄,以此作为攻讦的契机。您老想想,如果真让白儿留在此地,会是何结果。先不说对我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最受威胁的还是他的安全啊。”展傲天嘶声说道。 “所以,老爷才将大公子远远的打发到天漠城?可那里也不安全啊。再者说,即便是对大公子着想,刚才为什么不跟夫人解释清楚呢?”展伯依然无法认同道。 “天漠城自然不安全,展傲云这个人的性情,难道你还不清楚么,为了对付我,别说是天漠城了,即便是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白儿的。夫人平日性情温和,但少有人知,当年她还没有嫁入展家之时,脾气却极为暴躁,只是这些年养尊处优才渐渐的好了很多,而展傲云恰恰知道此事。我刚才是就是故意激怒夫人,就是要向展傲云传达一个信息。我根本就不在乎白儿的死活,想用他来要挟我,门都没有了。为了这家主的权势,别说亲生儿子,即便是夫人,我也能舍弃。”说到最后,展傲天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杀气。 所谓假戏真做方可动人,为了保全儿子的性命,谁又能理解展傲天心中的苦楚呢。 “展傲云,今日之辱,日后,我定要你加倍偿还。” “哎!!!”展伯一声叹息,算是终于明白了老爷的良苦用心,只是这未免太过残忍了啊。 …… 夜幕降临,展府中刚刚为展白安排的宅院内。 展白拥着念怜儿坐于院落之中,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突然,院门大开,随后便见母亲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母亲。”展白唤了一声。 “白儿,这藏污纳垢之地容不下咱娘儿俩,娘这就带你走。”展夫人走到展白的面前,眼角处尚有泪渍残留。 展白细细一想,已经猜出了些什么,却是温和一笑,“母亲,你跟父亲吵架了?” “他不是你父亲,你也没有那种无情的父亲。”展夫人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 “可是为孩儿之事?”展白先是将怀中的念怜儿放开,然后拉住母亲的手,轻轻抚慰以平息她激动的情绪。 “白儿,娘……娘对不起你,本想着接你回来享福,谁知你父亲竟然如此无情,竟要将你发配。都是娘没用,呜呜……”说到伤心处,刚刚止住的眼泪就再次盈眶而出。 “母亲,其实,这样不是也挺好的么?孩儿也想过下平静的生活,反倒是这里,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遭人暗算了呢。父亲或许也是为这考虑吧。”展白悉心安慰道。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为那狼心狗肺之人推脱什么?他哪里是顾惜父子之情,根本就是舍不下手中的权势,为了那家主之位,连亲情都不要了。”展夫人成见已深,没有丝毫回心转意的意思,尤其是现在,一想到那个人的嘴脸,都觉得恶心。 “哎,母亲,或许你真的冤枉了父亲啊。”展白叹息一声。 “好了,白儿,你就不要再安慰我了。通过这件事,我算是看透那个人了。” 眼见母亲听不进去,展白也只能作罢,不过却话音一转,说道,“母亲,孩儿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孩儿已经打算去那天漠城了。” “什么?白儿,你疯了。你知道天漠城是个什么去处么?”展夫人大惊。 “正要向母亲请教呢。”展白笑道。 “你……你也来气我。先不说那天漠城如何,只是距离这里就有百万里之遥啊。”展夫人大急,她从儿子的笑容中分明看到了一抹坚定之色。 “百万里!”展白也是一惊,虽然他猜到会很远,可这个答案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何止是距离,那天漠城根本就是巨鹿、春秋甚至五胡三洲的交界之地,里面人、妖混杂,极为混乱,别说是你,就算是娘这种太古境的强者过去,一个不慎,都有可能被吞的渣都不剩啊。”展夫人以实相告,原本是为了打消儿子危险的想法,孰不知更加激起了展白的兴趣。 混乱么?比之地下城如何?而这种地方,不正是展白最喜欢的环境么? “母亲,父亲既然如此安排,想来自有他的道理。孩儿心意已决,这天漠城是去定了。” 第363章 春眠 天漠城,鼎洲春秋、巨鹿以及五胡唯一相接之地。不过,却非想象中那般的接壤。原因很简单,不同于地三洲的赤城、玄良、阆苑,是由汪洋大海隔离开来。鼎三洲的春秋、巨鹿、五胡实际上并不在同一个位面之上,而是被一种神奇的力量生生的剥离开来,而唯一能够同时连通三洲之地的,便是这天漠城了。 天漠城名字中的天,乃是天上之意,漠则是沙漠,连起来,就是天上沙漠之城。 事实也正是如此,天漠城很神奇,神奇之处在于,它并非矗立在大地之上,而是一座浮空的城池,而将这座城市托入天空的,则是一片无边无际仿若乌云却全部是由金色沙子组成的沙漠。 沙漠浮空,托举起了天漠城,同时也创造了连通鼎三洲的奇迹。 传说,上古时期的鼎洲并非像现在这样,而是如同地三洲那般位于同一个位面,而在此之上则创建了一个庞大的帝国,是为大商。 只可惜,封神一战,大商覆灭。天庭为防鼎洲再次一统,建立起威胁自身存在的帝国,便众邀仙洲的大能,联手将鼎洲一分为三,并打入完全不同的位面,仅仅留下了天漠城,作为彼此间互通有无的存在。 这虽然是传说,但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这里的传说,或许有真有假,但却没有空穴来风,很多都是口口相传下来经过考证的事实。 九洲多灾更多难,无以数计的战乱不知让多少史料记载淹没于历史长河之中,所留下的也只剩下传说了。 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也造就了天漠城超凡的地位。 在这里,有凡俗之人,有玄修,有妖修甚至有玄兽。建筑风格中有春秋之洲的古典巍峨有巨鹿之洲的仙逸华美也有来自五胡之洲的粗犷简约。 为了防止互相间的渗透甚至入侵,三洲都在这里驻扎有军队或者监察护法。 为了互通有无,这里更是存在着数之不尽来自三洲的商贾。 种种的一切,造就了天漠城的特殊,以及别样的繁华。 人们都说天漠城混乱,此话不假,毕竟这里充溢着三大洲数之不尽的奸细探子,彼此间总是很容易在暗地里擦枪走火。除此之外,来自三洲的商贾更是时常掀起无烟却同样惨烈的商战。可天漠城又极为安宁,安宁到很多人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或许都没有见到过一场厮杀。 天漠城没有规矩,却又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潜规则,而正是这种种的潜规则,使得表面上,你侬我侬一片和气。 这就是天漠城,一个复杂程度,不知比地下城高了多少倍的混乱城池。 …… 天漠城北,丁戌大街上有一座两层的酒楼,名为青瓷轩。当然,如果早上一个月,这酒楼的牌匾还写着“碧瓷轩”三个字,只是后来听说换了东家,连带着也将名字改了。 青瓷轩的门脸乃是一栋别致的二层小楼,楼内呈天井式设计,也就是中间打通,直达房顶,只是在二楼周边布置了一圈雅间,而每一间雅间对着大堂的方向更是设有可以开启的窗子。打开窗子,搭眼俯视,就能瞧到位于一楼中央位置的戏台,倒也算别出心裁了。 青瓷轩作为酒楼,但生意经却是极为特别,因为它只卖酒而不烧菜。酒更是只有一种,名为“碰瓷”。当然此碰瓷非彼碰瓷,乃是说,此酒最好以上好的瓷器盛装,才能醒出真正的味道。而若是友朋之间,互相碰杯,则是更佳。如此一来,不仅是味道,就连此酒的寓意也烘托了出来。 当然,青瓷轩这种极富个性的经营模式,在天漠城并不罕见,毕竟这里的商业竞争实在是太过激烈了,各行各业都在绞尽脑汁的求新求奇,以便能吸引更多的顾客。 青瓷轩虽然不卖饭,却并不反对在里面吃饭,来此的客人叫上一壶碰瓷,只要舍得区区一枚下品玄晶石,就可以驱使小二去酒楼对面的饭馆叫上一桌子的上好佳肴。 据说,对面那个叫食为天的饭馆跟青瓷轩虽非同一个东家,但彼此间也有这莫大的关联。 除去这两层的小楼,青瓷轩还有一个相连的后院,后院不大也不小,是个两进的院子。 一进主要是留给酒楼的小二活计居住,二进自然就是东家的住处了。 此时,正值正午饭点,酒楼内的熙攘,却是丝毫没有传入二进的院子之内。 一颗参天的大树下,展白与妻子念怜儿并肩而坐,正快乐的享受着午饭,绿儿等六名侍女则伺候左右。 一转眼的时间,展白来到这天漠城已经有一月光景了,成为了这青瓷轩新的东家。正如当初展傲天所说的那般,这青瓷轩虽无法让他大富大贵,但好歹也是一处产业,而且平日的生意也还不错,足以让他衣食无忧。 当初离开雪镜福地,展白可是足足历经了半年的时间,行了十几万公里的路程,期间又通过了二十七座法华阵,才最终横跨百万公里,抵达天漠城。 展白倒是没什么,可妻子念怜儿毕竟是凡俗之人,如此车马劳顿差点没有要了她的小命,一到天漠城,就一病不起,直将养了一个月,直到今日方才痊愈。 因为这件事,展白也暗下决心,他准备就在这天漠城跟妻子白头偕老,在将她送走之前,再也不愿奔波了。 “老婆,你尝尝这个,这是对面食为天的招牌菜,名叫水晶豆腐,不论食材还是调料,都是以极为珍贵的药材制作而成。你现在大病初愈,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展白亲自用白瓷勺子舀起一口亮晶晶的水晶豆腐,然后极为轻柔的送入念怜儿的口中。 “谢谢……老公。”似乎感觉到四周有人,念怜儿顿时羞的俏脸通红。 “嘿嘿,老婆,你的病也好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造小人的事情了呢?”望着妻子明艳动人的模样,展白自觉胸口一热,忍不住一口咬住了妻子的耳垂,然后低声吐气道。 如此恬静而温馨的生活,是展白从未经历过的,所以,让他对每一天都倍感珍惜。当然这其中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妻子念怜儿。 展白身为玄修,而且凝出了青府,这几乎已经决定了,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他最少都有五百年的寿命。以他现在不到四十岁来算,还有着大把的时光。可妻子念怜儿就不同了,她是凡俗之人,即便精于养生,也不过就只有百十年可活,而且现在已经失去了近二十年的光阴,剩下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正如展白之前说的那般,他不求天荒地老,只求相濡以沫。来世如何,展白不知,所以,他更珍惜今生与妻子在一起的每时每刻,直到最后,为其养老送终。 当夜,在展白的要求下,两人的卧室内,被绿儿六女布置一新,赫然如同洞房一般。 坐于床边的展白,轻柔的解开了妻子身上并不华丽,却极为相配的红色衣裳。 莹玉光滑的肌肤,一点点的暴露于展白的眼前。 随着衣衫的褪去,高耸的双峰、嫣红的樱桃、纤细的柳腰、平滑的小腹、迷人神秘的丛林、修长的,念怜儿全身的隐秘,一一的呈现在展白的眼前,并臣服于展白轻柔的爱抚之下。 “老公,我要给你生个儿子。”即使眼睛看不到,可此时的念怜儿还是羞涩的捂在了美眸之上,可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嘴里说出的话却是那般的大胆。 “儿子,女儿,我都要。”粗喘声中,展白艰难的咽下满嘴的口水,只觉喉咙发干,胸腹冒火,从未有过的饥渴。 解掉身上的最后衣衫,展白已是迫不及待的扑向了那具香喷喷的诱人。 顿时间,粗喘与娇吟相织,春光与春意交融! 瞄!!! 房顶之上,也不知哪里来的野猫,发出悠长而连绵的叫声,扰人清梦。 第364章 传功玉阙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淡而又不失温馨。 念怜儿喜静,为了让她打发时间,展白特意买来了许多花种子,然后在绿儿六女的帮助下在院子中开辟出了一小块花圃。 而展白的生活同样简单,每天两点一线,大部分时间留在院子里陪着妻子,偶尔则到酒楼中,混迹在一楼靠窗子的位置上,品着美酒,就着小菜,听着戏台上演奏的小曲,好不惬意。 在很多人看来,展白现在的行为,无异于是玩物丧志、自甘堕落。当然,也有人对此表示理解,毕竟双腿残疾,已经极大的限制了未来的成就,与其不牢辛苦的创造一段立志的佳话,更多人还是会选择享受余下的时光。 “请问,在下可以在这里拼个座么?”突然,眼前一暗,展白抬头间,发现一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前。 展白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环顾左右,这才发觉,整个一楼不知何时已经坐满了。 青瓷轩的常客都知道,这张靠窗的桌子,平时是不安排客人的,自从展白入主后,就成了他的专座。 “随便。”展白淡淡的说了一声。 “谢谢。”来人很有教养,温声向展白拱了拱手,便在对面坐了下来。 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演了。 眼前之人总是能够赶着酒楼高朋满座时过来,也总是会走到展白的面前,然后客套一番。 “客官,您还是老样子?”跑堂的小二,不适时机的走了过来,热情的问道。 “嗯,又要麻烦你了。”来人对小二笑了笑,说话间,就掏出了几枚玄晶石,还特意的挑拣出一枚下品玄晶石,作为小二的跑路费。 “客观稍待。”小二也不客气,将玄晶石收起后,先是为客人端上了一壶酒以及酒杯,然后便一路小跑着去了对面的食为天。 整个过程,展白只是最开始时瞥了来人一眼,然后目光就再次投注在戏台上唱小曲的姑娘身上,对来人丝毫不假颜色。 “阁下似乎很喜欢这首小曲,每次来,都听到同一首曲子,也是同一个唱曲的人。”来人今天一反往常的突然主动开口。 “只能说,你每次都来的很巧,正好碰上了我在听这首曲子,也正好碰上了同一个唱曲之人。”展白头也不回的轻声回道。 “呵呵,阁下是个有趣的人。”来人哈哈一笑。 “你却很无趣。”展白摇了摇头。 “哦,何以见得?”来人也不着恼,甚至对展白的话颇感兴趣。 “本是包藏祸心,却将自己打扮的人畜无害,衣冠禽兽形容的就是你这种人。”展白的话很直白,也很不好听,饶是来人一向温文尔雅,此时脸上也是变了颜色。 “阁下这话就有些过了吧。在下跟你非亲非故,同样也是无仇无怨,又何必如此刻薄。”来人声音略微冷了冷。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需要考虑你的心情,所说的话也更加中肯,你说对么?”展白终于转过头来,向着来人望去。 来人的相貌并不出众,属于扔人群里就很难找到的那种,可他身上散发的气质,却给展白很熟悉的感觉,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是的,展白跟来人的气质实在是太像了,同样看上去弱不禁风,又温文尔雅,脸上仿佛永远挂着阳光般的笑意,让人很难看透其心思。 “如此说来,在下倒是要感谢你以诚相待喽?”来人明明是冷笑,却让人提不起丝毫戒备之心。 “慢饮。”展白似乎失去了继续呆下去的兴趣,淡漠的说完,便自顾的转动轮椅,向着后院的方向离去。 望着展白离开的背影,来人眼神中精光一闪。 “天赐展脉!!!呵呵,看来,他们派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呢。” …… 回到后院,看到妻子正跟绿儿几女坐在院子的大树下刺绣,神情颇为投入,对于一个眼盲之人,念怜儿对于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总是有着很强的天赋,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的绣工已经超过了绿儿等女,虽然她只会绣花,各式各样的花。 展白不愿打扰妻子恬静的时光,便悄悄的离开,进入了自己的书房。 这二进的院子布置成了四合院的样子,东侧厢房是夫妻的卧室,西面则是绿儿六女休憩之处,正北除了厅堂外就是书房了。 展白的书房布置的很简单,唯一的书架上所放置的,大多数都是酒楼的账册,因为长时间没人翻看的缘故,早就落上了一层灰。 对于这间书房,平日里除了念怜儿,展白是严禁任何人进入的,哪怕是进来打扫,也是不行。倒不是因为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只是展白不希望被人打扰,仅此而已。 坐在书桌之后,展白伸手入怀,手心之中赫然握着一枚玉阙,正是当初离开展府前,展傲天强塞给他的,而这玉阙里面所记载的乃是天赐展家最为核心的修炼功法。 这种玉阙名为传功玉阙,有着极为奇特的作用,但凡将功法典籍印刻其中,只要往里面注入玄力,里面的功法典籍就会化作一枚传功印记,转移入人的意识海中,从而达到一种极为玄妙的生而知之的境界。 所谓的生而知之,就是省去了中间领悟的过程,直接就能将功法典籍领会贯通,剩下的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修炼,达到一个熟能生巧的地步就可以了。 这就好比是前世的机器,车间的工人只要懂得使用就可以了,至于机器是怎么制造的,却是完全不知。 当然,这样做的好处,无疑是极大的减少了修炼功法典籍的时间,而且也杜绝了修炼功法泄漏的可能。而弊端同样显著,如此填鸭式的修炼,基本上就扼杀了修炼者的创造力,再也无法对所修的功法典籍进行改进。不过,总而言之,算是利大于弊,毕竟但凡功法典籍,无一不是经过了时间与实战的考验,后人想要予以改进的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而且这些功法典籍所能提升的潜力也是极小的。与其改进,还不如自立门户,创造全新的功法来的实在。 话题又扯远了,这传功玉阙中所记载的,虽都是天赐展脉的核心功法,倒也并非只有嫡系子弟才有资格学,但也有着极为严苛的限制。展家子弟想要修炼的话,不仅天赋上要得到家主的认可,甚至其祖宗三代也会被严格的审查,过程不可谓不繁琐。可也正是这样,才保证了天赐展脉修炼功法很难被外人所窃取。 传功玉阙内,共有功法典籍十二篇,其中法典两篇,术典八篇,另外还有两篇秘典。 正如之前展白所说的那样,里面所记载的功法典籍,他未必看得上。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展白自创的无意剑典,虽然因为境界的缘故,未必尽善尽美,但却拥有着自我进化的恐怖能力。所谓的自我进化,就像是它那无品的品级,能够随着修炼者的境界而提升。不仅于此,但凡剑类的典籍,不管是法典、术典、秘典甚至是剑意,都能与之融合,从而创造出全新的招式。只是这两点,几乎就已经可以比肩道法典籍了。 不过,虽然展白看不上眼,但对玉阙内所记载的一些功法典籍还是挺有兴趣的,正如展傲天所说的那般,多一技傍身,总归是好的,更何况,有了传功玉阙在,修炼这些也花费不了太多的时间。 天赐展脉的玄修法典名为展翅诀,不过却是分为了两篇,各自为男、女不同性别所修炼。这种方式倒是别出心裁,想必定然有其不俗之处,只可惜,展白却没有太多的兴趣。 法典不同于术典,并非多多益善,恰恰相反,一般情况下,同时只能修炼一种,即便遇到更好的,也只是更换,而不能同修。无意剑典所融合的“剑”之法典,无疑是最适合展白的了,所以,不管这展翅诀品阶多高,也入不了展白的眼。 八篇术典之中,不知是偶然还是故意,其中,倒是有四篇是剑典,品阶都还不低,至少也达到了中品地阶。至于其他四篇,有枪典两篇,刀典一篇还有一篇棍典,就不是展白的菜了。 至于剩下的两门秘典,倒是引起了展白不小的兴趣。 而其中一篇,赫 第365章 寻剑诀 天赐玄典,如果展白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曾经听夏忆柏夫妇说起过。而且这部秘典跟自己更是大有关联。 天赐玄典,乃是一种封印之术,作为秘典,修炼之后,却无法作用于自身,而是作为一种传承的手段,转嫁到别人身上。就比如,展傲天修炼了天赐玄典,却是用在了刚刚诞生的展白身上,封印其先天灵根,不至消散。原本打算等六年之后封印解除,并一举奠基,如此一来,就能最大限度的保留先天灵根,并全部转为命格。 但凡像天赐展脉这种大家族,在玄修之上,除了拥有更高品质的功法典籍之外,更重要的是对于细节方面的重视。 普通玄修并不知道,正是这处处细节,一旦积累起来,就造就了天才与庸才间的巨大鸿沟。 由此可见,天赐玄典对于天赐展脉的巨大意义。 也正因为天赐玄典的缘故,让展白失去了六年的记忆,确切的说,不是失去,而是根本就不存在。因为在北天赐玄典封印的六年中,他的灵智也被封印了,虽然不妨碍灵智的成长,甚至能够得到更好的滋养,提升悟性,但却根本不存在意识,就像是个木偶傀儡。而这也是天赐玄典一个不足之处了吧。 只可惜,天意弄人。因为种种的变故,结束了六年封印期的展白,没有得到长辈的指点就此奠基,反而进入到了残虚之地,十年下来,先天灵根消散殆尽,若不是种剑之术,此生能不能玄修,还未可知呢。 望着记载进传功玉阙里的天赐玄典,展白脸色却变得有些怪异了。 天赐玄典的特殊性,注定展白即使修炼了也没有太多的用处,除非是为了……孩子。 立时间,有些没有想清楚的事情顿时豁然开朗。 如果展白没有猜错的话,这传功玉阙并不只是给自己的。确切的说,这里面的十二片修炼功法典籍中,属于自己的就只有那四篇剑典以及这篇天赐玄典,至于剩下的…… 展白推动轮椅走到书房的窗前,轻轻推开窗棂,目光柔和的定格在院落中刺绣的妻子身上,尤其是她那稍微隆起的小腹。 好一个未雨绸缪、未卜先知,好深的城府算计。竟然在跟自己初见之前,就已经有了如此长远的布置,这……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啊。 展白回想起那张不苟言笑、阴沉肃穆的面孔,心中当真是感慨良多。枉自以聪慧自称,可在见识到展傲天冰山一角的手段之后,展白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稚嫩。 展白现在可以确定,或许,在母亲刚刚启程前往青衣门接自己时,父亲就通过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掌握了一些自己的情况,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这传功玉阙中特意留下四部剑典。更不会在自己说出看不上玉阙内的功法典籍时,他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惊讶。 虽然,这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毕竟地三洲之大,只是小小的出云帝国,人口就不下亿万,而自己的名气还远远没有传扬四海的程度。 以展家的实力,进入地三洲,展白并不意外,毕竟之前,就有万花苑这个例子在。可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够打听到自己的消息,这就有些骇人了。 展白猜不出展傲天再得知了自己的情况后,做何打算?但他相信,绝不会只是简单的打发到天漠城,认其自生自灭。 展白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展傲天交给了自己一个任务,那就是教导他未来的孙子或者孙女。 两本展翅诀是为孙子或者孙女准备的,刀枪剑棍八篇术典也是为他们准备的,天赐玄典更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还有……寻剑诀? 这是什么东西? 展白神情一愣,这寻剑诀正是两篇秘典中的另外一篇。 只是这名字就透着怪异,而且是引起展白极大兴趣的怪异。 寻剑诀?何为寻剑?怎么寻剑?这秘典又有何玄机? 一个个问号,让展白抓耳挠腮,心痒不已。 只可惜,这秘典被记载在传功玉阙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说明,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样的秘典,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修炼。 “这秘典难道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心中虽然难以置信,可现在的展白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展傲天倒还不是那般绝情。 多想无益,这寻剑诀既然成功提起了展白的兴趣,那么就注定,它再也无法继续存在于传功玉阙之内了。 一点真元透过指尖注入传功玉阙之内。 真元乃是玄力的进化版本,激活传功玉阙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随着传功玉阙的闪亮,展白当即选出那记载了寻剑诀的部分,后者化作传功印记,星星点点的从传功玉阙内飞出,最终从眉心处钻了进去。 顿时间,展白只感觉自己脑子一阵胀痛,冥冥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却因为头昏脑涨而看不清楚。 这种眩晕的感觉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展白的神智才渐渐的清醒,同时脑海中多出的那团东西,也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半个时辰的时间,传功印记在展白的脑海中已是生根发芽,正如之前所说,现在的展白严格意义上说已经学会了使用寻剑诀,至于寻剑诀的由来、本质却是一无所知。 展白剑眉紧锁,良久之后,才突然伸开手掌,一团青色的真元从手心绽放,最后化作无数的星点,飞舞中组成了一个人形的光影。 光影只有人的轮廓,可以隐约看出,应该是个剑客,手中持剑,游走于展白的手心之中,慢慢的舞动。 神奇么?神奇,很神奇。 还有呢? 似乎除了拿来骗骗小孩,展白实在看不出,这寻剑术跟那种骗人的魔术有何区别。 寻剑诀,就是以特殊之法,以玄力或者真元,凝聚出一个光影小人。 对于这种结果,展白除了意外就是诧异,毕竟他只是寻剑诀的使用者,就像是第一次使用某种机器的工人,只是看了一遍操作手册,甚至不知这机器是做什么用的。 这便是传功玉阙最大的弊端,一般人使用之后,都会有长辈在一旁仔细讲解,以帮其度过这段迷茫期,只可惜,此时的展白,显然并没有这个条件。 寻剑诀所显现的结果,无疑是让人失望的,不过,展白却没有气馁。在没有弄清楚这寻剑诀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他并不以为,展傲天将这本秘典放进传功玉阙中,只是为了让自己学了以后,在当奶爸的职业生涯中,用来哄孩子,虽然,这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使用途径。 “传功玉阙,只能用,不能学么?嘿嘿,偏偏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展白盯着手心中依旧舞动的光影小人,不由的冷笑一声。 无意剑典,寻剑诀,融!!! 展白双手开始变幻结印,左手暗合无意剑典,右手则蕴含寻剑诀,最后两手十指交叉合十。 嗡,锵!!! 剑鸣之声,从手心之处不断响起,而在展白的脑海之中,融合了寻剑诀的无意剑典,开始创造出全新的招式。 无意剑典,寻剑问天,出!! 第366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无意剑典,寻剑问天! 无意剑典第十式,融合了寻剑诀之后,虽换汤不换药,但比之寻剑诀已经有了一定的提升,更重要的是,这算是展白自创出来的剑招,所以,他已经不仅仅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了,这才是展白用无意剑典融合寻剑诀的意图所在。 “好一个寻剑诀,好一个寻剑问天,竟然是这么回事。”展白微微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这全新的招式,言语之中,惊叹不已。 …… 吃过午饭,按照往常,在接下来近两个时辰的时间里,是展白跟妻子独处的美好时光。往常,夫妻俩都是耳鬓厮磨的,好一顿腻歪。展白坐在轮椅之上,念怜儿在坐在展白的怀中。 自从念怜儿有了身孕之后,展白就开始给念怜儿讲一些童话故事,给妻子听,更是给腹中的孩子听。用展白的话讲,这叫做“胎教”。 对于展白口中那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理论,念怜儿从未有过质疑,更多的是对夫君满腹经纶的骄傲,尤其是怀了身孕之后,对于夫君更加的言听计从。 展白说,每日里必须拿出一定的时间,在院子里走走跳跳,她便照做。展白说,每天的膳食要荤素搭配,她便一改吃素的习惯。展白说,孕妇要保持每天心情舒畅,不得大喜大悲;展白说…… 于是乎,在展白不在的时候,念怜儿嘴边最常念叨的话就是“老公说……”,虽是没有太多的主张,可也越发的惹人怜爱,夫唱妇随,莫过于此了。 “从此啊,白雪公子跟七个小矮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展白结束了今天的故事,远远看到躲在一旁的绿儿很是焦急的样子,却是不温不火,直到将妻子送进卧室,安顿好休息后,才慢条斯理的扳动轮椅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么?”展白剑眉微皱道。 “公子,外面有人闹事,快把酒楼给拆了。”绿儿焦虑道。 “你们都是死人么?”展白一听,声音顿时冷了下来,当初,为了给妻子营造安静的环境,展白特意花了高价,在院子与酒楼间布置了隔音的玄纹阵列,所以,对于酒楼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知。 整个酒楼,不算自己跟妻子念怜儿,甚至不算绿儿六女,共有掌柜一名,跑堂小二十四名,全部出自展家远堂的分支,修为最差的都有太始之境,这也是酒楼能够在天漠城立足的原因。 “公子,据外面掌柜说,那两方人颇有些背景,咱们怕是惹不起。”绿儿将头埋了下去,低声说道。 “哪怕展家也惹不起么?” “这倒不是,但咱们只是展家最外围的产业,就算被人真的拆了,展家也未必会出面的。”绿儿不敢隐瞒道。 天赐展脉在天漠城的产业很多,而这座酒楼算是最无足轻重的了。 “哎,推我出去瞧瞧吧。”展白叹息一声,原本还想过一段平静的日子,如今看来这只能是奢望了。 此时的两层酒楼一片狼藉,桌椅破烂,碗碟更是碎了一地,空气中溢满了浓浓的酒香。 客人们早就远远的跑了出去,只留下掌柜还有那十几名跑堂小二面带苦涩的躲在柜台之后,看到展白进来,那年近六旬的掌柜才鼓起勇气颤巍巍的迎了上去。 “东家,你看这……”掌柜指着满目的狼藉,欲言又止。 展白没有说话,眼神冰冷的向着罪魁祸首望去。 只见一楼的大堂之中,泾渭分明的站立着两帮人,大约三十多人,紧张对峙着。地上更是有多人躺在了血泊之中,看来之前的厮杀颇为惨烈啊。 酒楼之外,更是围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官。 展白的出现,立时引起了对峙双方的注意,但很快就面带不屑的移开了。 一个不过区区太初之境的瘫子,看来这酒楼也不会有深厚的背景。 “我不管你们是谁,赶紧赔钱滚蛋。”被打扰了下午闲暇时光的展白,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坐在轮椅之上,冷声说道。 “哼,一个瘫子,好大的口气。”展白这番话算是捅了马蜂窝,其中一方为首的中年阴冷之人,紧了紧手中的长刀,挑衅的向着展白虚劈一刀,“知道我们是谁么?”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半柱香之后,如果你们还没有离开我的视线,我就知道你们的身份了——一群死人。”展白不假颜色道。 “你找死。”中年阴冷之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瘫子竟然说出如此狂妄之话,暴怒之下,手中长刀再次劈出,一记凌厉的刀罡直扑展白而去。 “太始之境么?”展白凭借着刀罡的强度,已经估摸出了对方的修为,嘴角不禁流露出不屑之色。 当年在残虚之地时候,他不过是凡俗之人,都能够斩杀数名天邪宗的弟子,更何况现在他已是玄修之身,修为看似只有太初之境,但凝成青府之后,其剑气之锋芒,就算是太始之境,也未必能够抵挡。 “既然想死,那就先成全你了。”展白打定主意立威,下手自然不会留情。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呼!!! 一阵微风在酒楼内吹过,不等在场所有人反应过来,展白已经出现在了中年人的面前,而其并起的中食两指更是已经点在了对方的眉心之上,两指之上,剑气吞吐,只要再往前进一分,就能彻底的终结了此人的小命。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谁能够想到,一个不过太初境的瘫子,竟然有如此诡异快速的身法。 而那中年人的眼睛更是瞪得牛铃一般,眸子里散发出难以置信的恐惧。 锵!!! 一声剑吟! 展白毫不犹豫的刺下。 中年人的反应倒是不慢,急忙祭起了护体玄光。 但是,以往不知让他多少次死里逃生的护体玄光,在展白的两指之下,却是犹如破絮一般,被轻易的切开。 “不……” 凄厉的惨叫,刚刚响起,声带就仿佛被剪断了一般,只是发出了极为短促的音节,就此中断。 呼!! 展白重新坐回到轮椅之上,而中年男子那瞪大的双眼中,神彩渐渐的淡去,带着满脸的不甘扑倒在地。 “刘老大!!!” 中年人一方的十几人无不大惊失色。 “赔钱,滚蛋。”展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却再也没人敢再小瞧他这个瘫子了。 “你杀了刘老大,你竟然敢杀刘老大,你这是想跟我们玄妖盟为敌么?”死去中年人那方的一人指着展白,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玄妖盟?”展白剑眉微皱,但却并未放在心上,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再者说,玄妖盟未必就在这天漠城一家独大,至少另外一边站着的不就是他们的对手么? “展阿大,三倍收取他们的赔偿,然后赶走。”展白不耐烦对身边的掌柜命令道。 这名掌柜的名字就叫展阿大,出身展家一个远支,因为天赋一般,在玄修之上成就有限,最终被打发到天漠城,辅助经营这座酒楼。 对于身边这位来了没几个月的东家,展阿大其实并不了解,以往对其也没有太多的尊重,毕竟跟很多人一样,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个修为低劣的瘫子而已,或许是出身好了一些,才能够成为这里的东家,其实说难听了,就是来此混吃等死的主。可是今天的所作所为,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知为何,再次对上这柔弱的仿若书生的眸子,心中竟然莫名的升起了一抹寒意。 喏喏的应了两声后,展阿大便犹犹豫豫的向着两方人走去,八品太始境的修为更是全开戒备,生怕成为对方发泄的对象。 “诸位,你们也听到了,东家发话了,所以,还望不要让小老儿难做。”展阿大说这番话,无疑耍了心眼,隐晦的将黑锅扣在了展白一个人的身上。 “哼,咱们走。”之前威胁了展白的那个人冷哼一声,虽然态度依旧强硬,但在临走之前,还是扔下了大把的玄晶石,其数量不少,远远大出了展白所说的三倍赔偿。 “在下望月帮丁字堂香主司马空,之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见谅。”反倒是另外一方,为首的青年之人,却是一反态度,极为恭敬的向展白施礼道歉,并奉上了大量的玄晶石,亲手交给了展阿大。 “嗯,以后来了还是客,但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在你们身上发生第二次。”见对方出言客气,展白的语气也略缓了缓。 “一定,一定。”司马空忙不迭的回道,“不打扰先生了,在下等人告辞。” 在见到展白点头后,司马空对着手下挥了挥手,十几个人抬起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匆匆的离开了。 酒楼外,原本想看热闹的看官,对这种结果,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并非毫无所获,至少那一直表现极为低调的酒楼东家,就是个不错的话题。 人群渐渐的散去。 此时的酒楼被打砸一顿,显然在没有修复之前,是无法继续营业了。 “这些玄晶石,就不用上缴了,出去找些工匠,将酒楼修复了后,尽快开业。”展白对展阿大交代了一声,话音却是一转,“还有,办完这件事之后,你就可以另谋高就去了。” 之前展阿大的那番小心思,展白不是没有看到,对于这种出卖东家之人,他显然不会有丝毫的容忍。 至于对方会不会报复,至少也是卷着那些玄晶石逃走,展白倒是不担心,毕竟这掌柜的根还在展家,只要他不想连累家人,就不敢如此做。至于心中会不会留下怨恨,展白会在乎么? “展哥哥!!!” 就在这时,酒楼外突然响起一道熟悉之声。 展白心头一惊,循声望去,只见酒楼的门口赫然站立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而走在前面的,不正是在连接镇分别的月心么? 至于她身后站着的,除了狗熊,还能有谁? “你、你们怎么来了?”展白惊喜莫名。 所谓他乡遇故知,展白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远在天边的天漠城,见到月心以及狗熊,心中的这份惊喜,自然可想而知。 “展哥哥。”月心望着轮椅上的展白,那双清澈透明堪比念怜儿的美眸中顿时溢满了泪光,声音颤抖,已是有了哽咽之意。 月心怎么也没有想到,才几个月不见,展白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说起来,月心之所以出现在天漠城,就是为了展白而来。 当初,一行三人走出连接镇,却不料,立时就分道扬镳。 月心跟狗熊糊里糊涂的就成为了青衣门内门弟子,在进入内宗之后,地位更是扶摇直上。 月心被青衣门的宗主收为关门弟子,而狗熊也被一名长老收入门墙。两人的境遇不知惹来多少人的羡慕嫉妒。 只可惜,月心虽然成为了宗主的关门弟子,却根本无心修炼,整日里都在挂念着展白,为此,几乎将自己师父的房门踏破,就是希望能够下山,与展白团聚。 青衣门的宗主,也不知看上了月心哪点,对她格外的疼爱,最终经不起月心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不过却提出了条件。 只要月心能够修成大青衣术,便可随意下山。 所谓的大青衣术,乃是青衣门的镇派之宝,是一门极品天阶的功法典籍,包括了法典以及术典。而且因为品阶达到了天阶的缘故,更是破除了玄、妖的限制。 别看月心的修为不高,而且也实在算不得勤奋,但其天赋悟性却是极好,为了能够早日下山见到展白,沉下心来的月心,仅仅用了不到三月的时间,就将大青衣术小成。 当她出关之时,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师父的面前。而青衣门的宗主也没有食言,只不过却告知了她一个坏消息。 展白已经不在连接镇,而是被接回了天赐展脉。 在得知了展白身份之后,月心当真是又喜又悲。喜的是展白望祖归宗,而悲的自然就是无法立时见到心仪之人。 那一夜,月心翻转难眠,最终下定决心,下山寻找展白。 再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师父之后,师父并没有反对,反而让狗熊一同下山,护卫其安全。 就此,两人下山,离开青衣门后,按照宗主的索引,直奔天赐展脉。 显然,两人最终扑了一个空,当历经千辛万苦抵达雪镜福地时,却被展家告知,展白已经发配到了天漠城去了。 因为月心青衣门宗主关门弟子的身份,展府上下对其自然不敢懈怠,尤其是展夫人,在得知月心的心意后,表现的尤为热心,嘘寒问暖的让月心很是有些吃不消。 两人在展府盘亘了数日之后,心系展白的月心,显现出与她柔弱性格完全不同的执着,带着狗熊告辞离去,转道直奔天漠城。 百万里路程,让两人可谓吃尽了苦头,期间更是几度遭遇意外,若不是借着青衣门的名头以及下山前师父留下的一些保命手段,别说见到展白,能不能活着走到天漠城还是未知之数呢。 好在,老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就在今天,所有的辛苦,得到了回报。 进入天漠城后,执着的月心来不及休息,便一路问询,找到了这里,恰恰看到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展哥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的腿怎么了?”几个月的相思之苦,在看到展白后,全部的迸发,月心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眼神,直扑到了展白的面前,双腿一软,已是蹲下身去,抱着展白的双腿,生生哭成了泪人。 “这…这……”望着面前的月心,展白心情极为复杂,他又不是傻子,月心对自己的 第367章 寻剑问天 “月心,这是你的嫂子,念怜儿。”带着月心以及狗熊回到内院,展白第一时间就将念怜儿介绍给了月心。 可以想见,当自己心仪之人,突然说出,已经有了家室之后,月心的心情会是如何的糟糕。 愤怒、嫉妒、悲凉……等等负面的情绪让月心欲哭无泪,只是独独没有恨意。 “怜儿,这是月心。”展白对念怜儿介绍道。 “月心?”念怜儿先是一愣,很快就急冲冲的从床上坐起,伸手摸索着什么。 夫妻同体,展白自然清楚妻子的意思,拉过月心的胳膊,交到了怜儿的手中。 两人夫妻数月,展白多多少少也讲了一些自己的过往,虽有所隐瞒,但却从未撒谎,而月心之名恰恰在念怜儿所能知道的范畴之内。 月心虽然心灰意冷,但还是敏感的发觉了念怜儿的不对,不禁将目光投向展白。 “你嫂子这儿看不到。”展白倒是没有什么忌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解释道。 就是这么一句话,立时间就激发了月心的怜悯之心。 自小在入三里长大的月心,心地极为纯真善良,在她心中没有人、妖之分,对于凡俗更是没有一丝的偏见。也正是如此,当初在有座村中,有着不俗修为的她却偏偏被那个恶汉所欺。 此时见得念怜儿,一个漂亮的凡俗女人,明明有着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却偏偏看不到,天道不公,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愤怒没有了,嫉妒没有了,除了心底还存留的一抹悲凉外,更多的是莫名的呵护。 似乎看出两女有很多话说,展白先是向狗熊投去了一个眼神后,两人便悄然的离开了卧室。 “按理说,月心姑娘应该长我几岁,可不知为什么,我却很想叫你一声妹妹,可以么?”拉着月心柔软的小手,念怜儿声音说不出的温柔。 展白曾经的谈及,让念怜儿知道,眼前的这位姑娘,性格单纯,心思更是纯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小妹妹一般。 “怜儿……姐姐。”月心心思悸动,竟是点头同意了。 “月心妹妹,坐。”念怜儿很是高兴,摸了摸身边的床榻。 两女并肩而坐,倒是显得极为融洽。 院子内,大树下,展白同样让狗熊坐了下来。 “宗主,你……你何时成亲的?”早已是满腹疑问的狗熊,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呵呵,你很意外么?”展白笑了笑,亲手为狗熊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狗熊颇有些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再次见到展白,竟然有种陌生的感觉,似乎变得更加温和,更加的平易近人,这种感觉不同于以往。以往的展白人前同样经常挂着温和的笑容,可是却少了真诚,就仿佛是戴了面具一般,但现在…… 难道是因为成亲的缘故? 狗熊心中暗自猜测道。 “有点。”狗熊点头。 “呵,人都是会变的。就像你,还不是一样。几月不见,你可是沉稳多了,想来在青衣门定然是受益匪浅吧。”展白笑道。 此话确实不假,此时的狗熊,一身青衣,虽然依旧改变不了那雄壮的体格,但气质上,却没有了以往的呆傻,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面容,也显出不少的俊朗,沉稳之下,让人很难与以前的那个邋遢狗熊相提并论。 “我现在不叫狗熊了,师父说这个名字太不雅了,所以改名为青蛮子。”狗熊,不,现在应该叫青蛮子似是有意的着重介绍道。 “青蛮子?”展白呢喃了一声,“这名字倒也不错。” 青衣门的内门弟子,有很多都摒弃了以往的名字,而重新起了字号,比如青玉子。所以展白并没有特别的意外。 而狗熊说这话的深意,展白自然也清楚,无非是想对展白述说一个事实,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跟班了,自此以后,跟展白也将再无瓜葛。 对于青蛮子的心意,展白只能暗自叹息一声,就像他刚才说的那般,人,都是会变的,虽然青蛮子并非是人。 “哦,对了。宗主,这是你的玄空戒,现在物归原主。”狗熊眼神中虽然颇为有些不舍,但还是将戴在手上的玄空戒摘了下来,交还给展白。 展白并没有推辞,既然青蛮子打定主意要跟自己划清界限,自然是不会在留下玄空戒了。 “呵呵,以后也不要再叫我宗主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就是展家一个不成器的子弟而已。”展白接过玄空戒,很自然的套在了指间。 青蛮子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称呼展白。 “叫我展兄,或者书生都行,即便直呼其名,也没什么。”展白淡淡的一笑。 “展……兄。”当说出这两个字时,狗熊莫名的感觉内心里激荡出一股热流,全身舒畅莫名。 “呵呵,来,喝茶。”展白自觉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便举起手中茶杯向狗熊,不,是青蛮子敬去。 …… “月心妹妹,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其实,虽然夫君并不嫌弃,但我自知,实在配不上他。”卧室内,念怜儿对着这第一次谋面的月心,却是吐露了心声。 “怜儿姐姐……”月心刚想说什么,却被念怜儿打断。 “月心妹妹,听我说完。”念怜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不含一丝苦涩,“夫君垂怜,怜儿早已知足,只不过,人生七十古来稀。姐姐我毕竟只是凡俗,对你们来说,能够陪伴他的时间太短暂了,这或许是唯一的遗憾吧。但我并不后悔,也不期盼什么永生,对我来说,这一世能够陪伴夫君,就已经知足了,相识、相知、相爱,而且即将诞下子嗣,完美的已经无暇。” “夫君虽然语焉不详,但姐姐还是能听得出妹妹的心意。或许姐姐的心思有些自私,算是恳求妹妹,待我百年之后,希望你能够……能够排解夫君的孤独。” 一时间,房内失声。 …… 月心跟狗熊到来的第一个晚上,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这一夜,念怜儿少有的任性,将展白赶去了书房休息,并将月心留了下来,两女看来有不少的话要说。 至于狗熊,则临时安排到了第一进院落,原本属于已经被炒掉的掌柜房中。 书房内没有床,或许是无心之失,又或者是有意安排,展白这小小的家中,并没有客房。当然,这一切,对展白来说,并没有丝毫的影响,作为玄修,修为高处,甚至可以不眠不休。虽然现在的展白还做不到,但却可以用打坐来代替。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呵呵,这才两个女人,而且是第一次相见,竟然如此快就熟络的如同姐妹。也不知哪里有那么多话要讲,不过,明天还是要嘱咐月心一声。怜儿现在毕竟有孕在身,最好不要太过劳累啊。”展白坐在轮椅之上,自言自语了一番,百无聊赖之下,顿时想起了好玩的东西。 缓缓的伸出手掌,运起了刚刚创出的无意剑典第十式,寻剑问天。 点点星光在掌间浮动,最后化作一个寸长的小人,不过,比之寻剑诀,寻剑问天所凝结出的小人,更加的清晰,除了轮廓之外,透过光晕甚至已经能够看到一些模糊的五官了。 “寻剑,问何处!!!”口中喃喃自语,展白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的展白,看不到处,那寸长的光人顿时化作一抹匹练,遁空消逝。 那是一片时间跟空间凝结的混沌黑暗,无边无际,永无尽头,但很快,就有一抹细如发丝的光华闪过,披荆斩棘,划破苍穹。 …… “寻剑,问何处!” 眼睛再次缓缓的睁开,视野由模糊变得清晰。 第368章 寻剑记(一) 睁开眼眸,视线变得渐渐清晰,入目的是一片莹白色的天花板。 “这是哪?”展白开口,犹如呓语。 噌!!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展白,猛地坐起身来,满脸震惊。 视线的转移下,他已经能够看清房内的一切。 这是…… 液晶电视、台灯……还有身下那柔软舒服的鸭绒大床。 卧室,这是卧室,而不是书房。 对这个结果,展白并不意外,因为这本就是寻剑问天的神效。 寻剑,问何处? 寻剑问天拥有了逆天的穿越时空的能力,会带着他的灵魂穿越到最有可能寻到真爱,不是,是真剑的去处。 只是让展白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灵魂竟然被带到了……前世。 而更让展白震惊,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窘迫,他的灵魂竟然附身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之前,正是那犹如呓语的自言自语,才让展白有了如此大的反应。自己发出的赫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低头望了眼身上,穿着粉红色的睡裙,从宽松的衣领中,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一对并不算雄伟,但却挺拔的沟壑。 附身不同于夺舍,现在的展白能够掌控这具身体的一切行动,当然,连带着也要承受这具身体的所有生理反应。不过,他却窥探不了原来主人的记忆。 展白不是色中饿鬼,更何况,现在的他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容貌,虽然身材不错,凸凹有致,尤其是拥有着傲人的修长双腿,拥有一头烫染过的秀发,但拥有前世记忆的他还是知道“背多分”这个词的。 床边的台灯桌上有手机,不过却有锁屏密码,展白根本无法打开,最终只能扔到了床上。 床边有换下的衣服,还有一个看上去颇为高档的名牌包包。 打开包包,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在床上,大部分都是各种化妆品,还有一个镶钻的钱包。钱包内,有钱,并不多,但品类不少,红的绿的,至少有三个国家的钱币。而对展白最为有用的无疑就是里面的证件了。 望着手中的身份证,展白有些无语,上面除了那个半身头像外,其他的他一概看不懂。 展白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说起话来,总是有些别扭了,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个歪果仁。 身份证上的头像并不十分清晰,但还是能看得出有明显的亚洲人的特征,很清秀的一个小姑娘。 起身下床,光着脚丫走在软绵绵的地毯之上,在房间内像个侦探巡视一番后,展白可以确定,这应该是酒店的高档客房。 不仅有卧室,洗手间,甚至还有一间并不大的会客室。 走到洗手间内,展白终于看到了现在的模样。 镜子内的面容姣好,跟身份证上的头像,有几分相像,但更加的可人,而且能够清晰的看出五官有稍微人工雕琢过的痕迹。 “倒像是个明星,看样子应该是个棒子。”展白自语着,声线优美,不过话却说的不是很利索。 对于阴差阳错的附身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即便是个漂亮的女人,展白依然很别扭。 “看来,要重新找个人了,至少要是个男人吧。”展白心中有了决议。 嗡!!!! 就在这时,那台被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展白原想不予理会,可随后脸色就微微变了。 这具身体主人的灵魂似有苏醒的预兆,而且对展白的灵魂排斥越来越大。 “附身就是这么麻烦。”展白再次苦笑。 所谓的俯身,其实相当于一具身体有了两个灵魂。当展白掌控这具身体时,原来主人的灵魂,是陷入沉睡的状态。而现在,主人的灵魂似乎被手机声吵醒了,依靠着主场优势,她若是一心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其实并不是那么困难。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么?”为了平息主人灵魂越发强烈的挣扎,展白不得不以商量的口气,开始沟通。 “嗯,这就好办了。”得到主人灵魂的认同后,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 “首先,我不是鬼,只是灵魂出窍,不小心附到了你的身上。”展白此话一开口,立时感觉到主人灵魂的震颤,看来自己的解释起了反作用。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一个普通人,突然遇到这种灵异之事,不害怕才叫有鬼呢。 “其次,我想让你帮个忙,如果你同意的话,那么我就能很快从的身上离开。否则的话,那对不起了,我就只能一直在你身上,而且说不定,在你困倦这时,会做出什么荒诞的事情来。”不得已之下,展白只能软硬兼施。 “好了,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平复心情。现在我将身体暂时的交还给你,希望你不要做傻事。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报警,那么很抱歉,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你被捉进精神病院。如果你想找什么狗屁法师、道士,呵呵,那么我不介意让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来场脱衣艳舞。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吧。”展白是何等人,攻心的手段不说天下无双,至少也能甩普通人几十条大街,凭借着灵魂的主人对未知的恐惧,以一个“暂时”轻易的掩盖了自己无法长时间掌控这副身体的真相,同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其乖乖的听从自己的调派。 …… 话音刚落,这具诱人的身体陡然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这正是灵魂切换的一个过程,待身体的主人重新掌控身体后,便恢复了过来。 一瞬间,镜子里那张秀丽的面孔,变得苍白而毫无血色,嘴唇略微的发青,瑟瑟发抖中,显然是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 “冷静,冷静,没事。”展白的灵魂隐入暗处,不断的安慰着女子,“深呼吸,对,就这样。” …… 展白的话看来起到了效果,女子连续几次深呼吸后,心情终于略微的平复了起来。 “该死的电话,还真有耐心,这已经是第五次响起来了,或许,你应该去接听。”展白听到卧室床上的手机再次响起,不禁提醒道。 女子跌跌撞撞的跑出洗手间,当回到床边时,体力已是严重的透支,重重的摔在了柔软的床上,而手机赫然就在耳边。 此时,手机对于惊恐到极致的女子来说,无疑是寻求安全感最好的工具。 女子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将手机抓起,滑动了接听键。 “雅、雅吧、随哦!!!” 果然是棒子国的女人。 暗处的展白听到女子颤抖的声音,不禁确定道。 电话听筒里传出一道很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是个男人,同样操着展白听不懂的棒子语,不过从语气中,不难听出,显然对于女子这么久才接电话很是不满。 只不过,这番训斥的话,此时听在女子的耳边,却是犹如天籁之音,渐渐的平复了她心中的惊恐。 两个人在电话中长时间的通话,让隐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展白很不自在,此时的他,实在担心这个女人会不会将自己的事情吐露出去。 “好了,现在挂掉电话,否则……不一会,这座酒楼下就会发现一具跳楼自杀的尸体。”为了以防万一,展白不得不出言威胁道。 之前在巡视这客房时,展白已经知道,这座客房足足在十几层楼,若是从窗子上跳下去,绝对有死无生。 被展白一番威胁,女子吓得身体一颤,急忙挂掉了电话。 “好,很好。现在我问你答,不要有什么欺瞒,否则,后果,你自己去想。”展白深知,现在最为迫切的是必须尽快弄清自身所处的环境。 “嗯。”女子忐忑不安的点头。 “说出你的姓名、职业,还有现在是哪年的什么时候,这里又是在哪个国家的哪个地方。”展白不再绕弯子。 “我……我叫允儿,是名艺……人。现在是2016年4月1日,我现在在的沙南省的长湖市,是来参加一档综艺节目的。” 第369章 寻剑(二) 对于女子的身份,展白并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时间。 4月1日,似乎是个节日。 想到这,展白却是放心了,在这么一个节日里,不管这个女人在电话里有没有说出自己的事情,估计也没有人相信,更多的还以为是愚人节的恶搞吧。 等等,展白心头突然一震,2016年,自己怎么到了2016年呢? 如果展白没有记错的话,前世的自己,似乎也是在这一年进入到了《剑狱》,不过,确切的时间却是在八月份。 前世之时,《剑狱》从出现倒风靡全球,这款游戏前期的广告宣传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那么也就是说,自己穿越到了前世的过去,而此时,《剑狱》甚至还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之中。 这个结果,无疑大大的出乎了展白的意料。 在他之前看来,寻剑问天之所以会将自己弄到前世,最大的可能就是寻觅那柄神秘的石剑,这才更符合这式剑招的奥义。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寻剑问天所能让自己维持在穿越的状态下不过短短半个月,也就是说,根本等不到《剑狱》的出现,失去了唯一的线索,想要找到那柄神秘石剑,无异于大海捞针。 虽说还有一个超级计算机作为线索,但这不是几十年前,超级计算机还是稀罕之物,现如今,超级计算机虽算不上满地都是,但也不少,而且,其四周无一不是被严密的防卫着,想用半个月的时间找出来,根本就不可能。 经过无意剑典融合之后,寻剑问天才真正恢复了寻剑诀的本质,它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典,更是跟玄修功法毫无关联。事实上,它就像是一把加了锁的道法。 而这道锁所封印的赫然是寻剑诀的道法本质。 对常人而言,若是仅仅以传功玉阙来修炼,不知其本质所在,那么它就是一本秘典,而且是毫无用处,像极了魔术的鸡肋秘典。可一旦揭开这道锁,那么本质就完全不同了。 展白在了解到其中本质之后,甚至一度猜测,展傲天将此秘典交给自己,很大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也无法解开其中的奥妙,交给自己,完全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却不料,还真让自己给破解了。 作为道法,寻剑问天很像是一种寻龙问脉之术,可以指引找寻适合自己的宝剑,为此,甚至不惜穿越时空。但展白知道,此术绝对不仅仅如此,因为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寻剑不过是第一步,只有完成这一步,后续的一些玄妙才会开启。 展白沉吟不语,脑子里不断转动。 既然寻剑问天将自己穿越到了前世,而且是过去之时,那么说明,此时此地必然有自己所需要的宝剑。再结合石剑出世的时间,自己此次想要寻觅的宝剑,显然并不是它。 既然不是石剑,那又会是什么呢? 想到这,展白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些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所流传的相同的传说。 齐天大圣孙悟空,九尾妖狐妲己,还有菩提老祖……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联系么? 展白的思维不断发散,良久之后,当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剑上之时,已是发现了些许端倪。 既然两个世界有着很多相同的神话传说的人物,那么会不会也存在相同传说下的宝剑呢? 既然神秘石剑能够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么像传说中的轩辕剑、湛卢、赤霄、太阿……宝剑是不是…… 不得不说,拥有三世人生的展白,想象力无比的丰富,甚至不惜将一些捕风捉影之事都罗列了出来。 只是越是如此,越发的找不到头绪。 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传说中的上古明剑就有十把之多,而且既然存在于传说之中,至少是没有被发现的了。全世界几十亿人都发现不了,展白不觉得仅凭他一己之力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找到。 看来这个猜测依然不对。 “喂,你、你还在么?你还在么?”耳边想起允儿的询问之声,显然展白长时间的沉默,让这个女子很是有些不安。 “哎!”展白叹了声气,最终放弃了毫无意义的猜想,“你这里有电脑么,帮我查下资料。” “吁。”听到展白的声音,允儿莫名的松了口气,不得不说,人的适应性是极为强悍的,从对未知的恐惧,到变得能够平静对话,眼前的这个女子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电脑没有,手机可以么?”允儿摇了摇手中的手机,问道。 “可以帮我搜索一下有关上古名剑的新闻么?”展白还是有些不死心道,毕竟前世的自己,从未关注过这方面的东西,或许,就在这个时候,考古有什么重大发现呢。 “可以,不过,我中文只会说,不会写。”允儿有些窘迫道。 毕竟作为歪果仁,虽然棒子国的文化很大部分传承于,可是经过千百年的演变,已是自成体系,不论是语言还是文字都已是完全不同。 展白微微皱眉,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哦,我可以下一个翻译软件。”还是允儿反应快,立即就提出了建议。 “那还不快点。”展白有些无语。 不得不赞叹一句这个世界科技的高度发展,只是呆在家中,就能轻松的看世界,在这个方面,就比那异世高明太多了。 很快,经过翻译后的搜索页面就呈现在手机之上,展白通过允儿的眼睛,一条条的查看,可一直掀了十几页,都没有找到相关的新闻,几乎全部都打上了传说两字,根本没有借鉴的意义。 展白很失望。 “罢了,关掉吧。”展白打算放弃,看来此路确实不通啊。 “等等……”突然,展白急忙阻止了正要关掉网页的允儿。 “怎么了?”允儿不解道。 “点开最下面的那条新闻。”如果有实体的话,展白的眼睛,此时绝对是一片雪亮。 借助允儿的眼睛,最后时刻不经意的一瞥,却让展白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论石墨烯的发展前景。”这是那则新闻的标题,而在下面的几行小字上,则写着“最薄、最强韧的材料……” 石墨烯是什么东西,展白不知道,就算是前世也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不过,下面的那行小字却引发了展白最大的兴趣。 薄,意味着锋利。强韧则是强度与韧性的集合。若是以这什么石墨烯铸剑…… 一时间,展白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长时间身处异世,无疑让展白的思维有了定势。之前所念所想,都是以神话传说为出发点,却是忽略了最为重要的因素。 这是一个唯物论主宰的世界,科技是推动历史前进的最大动力,若是还以唯心论而看待问题的话,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碰个头破血流。 这个世界最强的是什么,是科技。 那么寻剑问天将自己带到这里,所为的必定与此有关。 用科技铸剑,最重要的又是什么,是材料。 什么青铜、玄铁,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是早已过时的东西,就像这条新闻所说,科技发展到现在,世界上最薄、最强韧的材料是……石墨烯。 当然,不管这石墨烯最终能不能铸剑,展白却可以确定一点,自己的方向找对了。 很难想象,允儿作为一个人气极高的偶像明星,牺牲宝贵的休息时间,竟然足足盯着手机玩了数个小时,而且还是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材料科学。 第370章 寻剑(三) 一夜半眠,也就是说只睡了半个晚上,而且这心情更是跌宕起伏。 允儿洗漱的空当,望着镜子里微黑的眼圈,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苦涩。 这种日子,也不知要持续多久。 对于女人,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而且还是公众人物而言,睡眠是非常重要的,否则的话……看看现在,就知道了。 黑眼圈可以用粉底遮盖,可那肿起的眼袋呢? 最主要的是,有这么一个东西藏在身上,让允儿很不自在,总是有种被窥探的感觉,让她连澡都不敢洗了。 不行,必须想办法将身体里的那个鬼赶出去。 是的,允儿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展白之前的话,什么不是鬼,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些事情。”耐心的等待允儿洗漱完,展白再次开口道。 “只怕不行,我还有工作。”半个晚上的接触,允儿发现这个鬼似乎并不难说话,这也让她生出了拒绝的胆气。 “我只占用你半个月的时间。”展白果然以商量的口气道。 原本,展白是想重新找一个人附体,至少也要是个男人吧。只是在网上浏览了材料学的相关知识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要用科技铸剑,展白自然要选择最好的东西了。只是材料科学作为这个世界基础科学之一,实在太过复杂,根本不是他看了几篇新闻报道就能了解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专业的人士。 如此一来,半个月的时间,就实在太过仓促了,让展白来不得有半点浪费。 而如果换一个人附体,若是那人好沟通也就罢了,可万一是个胆小鬼,被自己给吓死了,又或者不配合呢? 展白承受不起这个风险,所以最终还是决定选择眼前的这个女人。 “半个月?不行,绝对不行。你知道,我是个艺人,别说半个月了,即使超过一周消失在公众的面前,就有可能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允儿坚决的摇头道。 “先不要拒绝,听我说完。”展白也不生气,“既然让你帮忙,我自然是有回报的。” “回报?你一个鬼能……”允儿急忙捂住嘴巴,心情顿时变得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话引起对方不快。 “鬼?呵呵,看来你还是将我当成鬼了是么?”展白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允儿的心意,说白了,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更不相信一个鬼能给她带来什么回报。 是啊,在常人的眼里,鬼都是污秽之物,除了害人、吓人,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 看来,有必要纠正这个女人的判断啊。 嗡!!! 一道金光缓缓的从允儿的眉心处浮出,化作星点,悬于允儿的身前。 这奇异的变故,看的允儿一呆。 无数的星点,在半空中不断变幻,先是凝成一柄长剑,随后又再次炸散,最终幻化出一道闪着金光的身影,自然是展白了。 一袭青衣,无风自动,古色古香的很是飘逸洒脱。 儒雅非常的展白,加上清秀的面容,看的允儿眼睛一亮。 “你、你是古代人?”允儿虽是歪果仁,但现在自己的演绎事业很大一部分都迁移到了,就在不久之前还刚刚演了一出古装剧,倒是不存在太大的文化差异。 “我不是古代人。”展白摇头,“用你们的话说,我是神仙。” “神仙?”允儿诱人的红唇顿时变成了夸张的o形,但眼神中却透着怀疑。 “你不相信?”展白露出温和的微笑,很富有感染力。 “今天是愚人节。”这是允儿的回答。 “那是西方的节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展白笑了笑,“说出来,你或许并不相信。我乃是一代剑仙,下到你们凡间是有要事要办,只不过,天河浩荡,想要渡过天河进入凡间,只能舍弃仙体,无可奈何之下,才附在了你的身上。” 展白这番假的实在不能再假的说辞,却让允儿莫名的有了一分相信。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没有人会自认为傻子,所以自作聪明之下,他们反而更加相信很多看似愚不可及的事物。 你还不要不相信,想想现实生活中那些所谓的短信诈骗、网络诈骗,所用的说辞哪一个不是愚不可及,可上当受骗的人依然大有人在,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了。 “你、你说你是神仙,有什么证据么?”好在允儿还有些理智,不忘问上一句。 “证据么?”凝成了光影的展白歪着头略微想了想,“有了,你跟我来。” 展白说完,转身朝着窗台走去。 允儿很是好奇的跟了上去。 走到窗台边,往外望去,四月的清晨,尤其是六点左右,此时的天色极为昏暗,外面更是少有人迹,只能隐约借着公路两旁的路灯看到一些扫路的环卫工人。 “你要做什么……不会是想把我推下去吧?”想到某种可能,允儿吓得急忙连连后退,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光点凝成的展白,看似只是虚影,却是实实在在的拉住了允儿的胳膊,也不见用多大的力气,就将其从窗口甩了出去。 “啊……”从高楼坠落的允儿吓的大叫,可刚一张口,就被狠狠的灌入一口凉气,却是再也叫不出声了。 “这就要死了么?”望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允儿心若死灰。 嗖!!! 突然,一道金光在眼前闪过,允儿发现自己的身体下坠的速度在急速变缓,当距离地面还有一尺之遥时,已是悬停在了半空。 “这、这……”允儿瞠目结舌的望着脚下的虚空,整个人犹如做梦一般。 “这下相信了么?”耳边突然刮过一阵微风,吹拂之下,有些痒,却没有温度。 允儿惊醒之下,这才发觉自己的腰间一紧,仿佛被人搂住一般,循声望去,一张温和的笑脸,此时是那般的迷人。 “还不相信么?”展白见允儿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做的不够,“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你去兜兜风吧。” 一抹金光在允儿的脚下凝聚,最终化作一柄丈长的巨剑。 嗖!!! 巨剑剑身微微上抬,下一刻已是化作流光冲天而起。 飞翔,几乎是每一个人的梦想,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梦想,才最终发明了飞机、火箭甚至是飞船。 而此时,允儿却在享受着敞篷飞机翱翔天际的快感。 从一开始的惊叫,到后来的惊呼,前者是吓的,后者则是彻底的惊喜。 踏剑飞行,这是真正的踏剑飞行,不是拍电视剧吊威压。 耳边,狂风猎猎;眼前,朝霞触手可及。 激奋之下,允儿甚至忘却了寒冷,不停的尖叫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抒发此时的心情。 不过,好景不长,允儿毕竟是肉体凡胎,原本就只穿着睡衣的她,如何能够承受此等的寒冷,没过多久,嘴唇已经被冻得发紫,牙关不住的打架。 “好、好了,我、我相信了,咱、咱们回去吧。”允儿颤抖着声音,惊呼道。 “呵呵,那好吧。”颇有些恶作剧得逞的展白得意的一笑,若不是有他以真元保护,如此高速的飞行,这个女人怕是连嘴都张不开,现在既然得到了惩罚,也就罢了。 来时快,去时却是慢了很多,为了防止允儿真的被冻出病来,展白不得不从身后将她抱起,用金光屏蔽掉寒风。 当重新飞回客房时,允儿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自己裹进了厚厚的棉被里面,手里更是握着遥控器,不断的提升空调的温度。只是看向展白的目光,已经再也没有一丝的怀疑,所代替的则是满满的崇拜。 “欧巴!!!” “停,叫的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好了,我姓展名白。”展白很是受不了棒子语的这种称呼,急忙摆手道。 “展——白?!”允儿重复着这个名字,心里却有些失望,这名字听起来一点都配不上神仙的身份啊。 不过,好在允儿也没有过分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急忙改口道,“展白哥哥,你教教我吧?” “教你?教你什么?”展白微微一愣。 “当神仙啊。”允儿毫不犹豫的说道。 “噗!!”展白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就你?还当神仙,老子都还不是呢? 这话,展白却是不能说的,之前为了能够骗取这个女人的信任,他可是把牛皮都吹出去了。 当然,展白肯定是不能同意的,先不说,此女已经二十多岁,早就过了玄修的年龄,更重要的是这方世界根本就没有三清之气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的空间秩序才会变得极为薄弱,不然即便他已经凝结了青府,想要御剑飞行,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望着允儿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展白却有些为难了。 若是自己拒绝,会不会引得此女罢工呢? 可自己能同意么? 展白有些头疼,怪不得人们常说,撒一个谎,往往要十个谎言来弥补。 第371章 寻剑(四) “你确定要当神仙?”展白脸上现出怪异的笑容。 “嗯!”允儿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先不要如此确定,且听我说。想要修仙,先不说其中的艰辛,首先要遵守的便是清心寡欲,你能做到么?”展白怪笑道。 “清心寡欲?”允儿的中文水平显然还无法完全的理解这个成语的意思。 “不贪、不嗔、不欲、无为。”展白胡诌了了四个词,然后依次解释,可以清楚的看到,每听到自己解释一词,允儿的脸上就多了一分犹豫,到了最后,已是彻底的绝望了。 作为一个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正常人而言,想要做到这所谓的清心寡欲,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允儿自认实在没有那般勇气以及毅力。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么?”允儿心灰意懒,却又有些不死心。 “有啊,不成仙便成魔。若是成魔的话,恰恰相反,作为女子,就要将自身所有的贪欲最大化,做到人尽可夫、彻底的堕落。可惜,我是剑仙,所以并没有修魔之法。”展白不无废话道。 这下,允儿算是彻底死心了。 好在,所谓的成仙,也不过是允儿的一时脑热,毕竟此事实在太过虚无缥缈了,能成自然最好,不成的话,对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损失。所以,很快,允儿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展白哥哥,你之前说的还算数么?”允儿美眸一转,突然问道。 “我之前说什么了?”展白故作不知道。 “就是你说,若是我能帮你的忙,你会报答我的。”允儿迫切道。 “当然。” “那展白哥哥想要怎么报答我?”允儿看似长相甜美单纯,可事实上,作为一个混迹于乌烟瘴气娱乐圈的艺人,怎么可能真的不谙世事。 对此,展白倒也没有介意,心里反而很高兴,这种互惠互利的交易才是他最喜欢做的,至少事后,不会沾染因果。 “青春常驻如何?事成之后,我可以施法,延缓你的衰老,至少让你的美丽能够再延续三十年。当然,我还可以额外的赠送一点福利,比如……”展白没有再说下去,反而走到了允儿的面前,伸出双手,极为轻柔的抚上了允儿的脸颊。 允儿不知展白要做什么,但想来应该不是坏事,所以倒也没有躲闪,只觉得,一股清爽之意扑面而来,说不出的舒爽。 只见展白仿佛按摩一般,在允儿的脸上时揉时捏,其间,还不忘退后两步,就仿佛一个雕塑家在检查自己的作品,以做到完美无瑕一般。 “好了,你现在可以去镜子前看看了。” 似乎意识到展白在做什么的允儿,心头不禁一阵激动,急忙从床上跳下,冲进洗手间。 镜子内,面容依旧,整体上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不过,当仔细看时,允儿却是欣喜莫名。 允儿惊喜的发现,自己此时的素颜,竟然比化了妆后,还要美上几分,尤其是皮肤,更加的白皙细腻,吹弹可破,脸上的毛孔几乎细不可见。 眼袋消失了,被各种化妆品的化学元素摧残出的暗淡消失了,甚至于,连之前为了美丽而做过的几处微整形,此时也变得浑然天成,完全看不到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 “这、这……好神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对于艺人而言,更是如此。现在的改变,让允儿欢喜的差点没有跳起来。 “可还满意么?”闪着金光的展白出现在允儿的身后。 “嗯。”允儿只是点头,兴奋之下,转身就想给展白一个拥抱,却是扑了个空。并非是展白有意躲开,而是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实体。 “你的法术好厉害。”允儿有些尴尬,急忙转换话题。 “这不是法术。”展白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我只是用法力,修复了你脸上的一些暗疮,让其变得更加健康而已。” “那也很厉害啊。”允儿抱着双拳支在圆润的下巴下,做出崇拜的花痴模样,“这可比世界上最好的整形医院神奇太多了。” 展白笑了笑,“那么现在,咱们是不是已经达成合作的意向了呢。” “当然,当然。”允儿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先不说那承诺还没有兑现的驻颜之术,只是现在她得到的,别说半个月,就算是罢工一个月,也是值得的。 作为一个女艺人,外表无疑是其最大的资本。有了资本,就有了人气,就像是她现在,正是凭借可人的容颜以及不俗的唱功演技,不仅在自己的国家,即便是,也拥有了众多的拥趸。 “权当给自己放半个月的假了。”允儿心里想着。 “那好吧,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收拾一下,然后咱们就该出发了。”展白说完,星点凝聚的身体便渐渐的消散,最后又附于允儿的身上。 这个世界的秩序虽然薄弱,但毕竟没有三清之气,也就失去了真元的补充。而不论是凝形还是之前的御剑飞行,那可都是需要消耗真元的。 所以,展白现在必须有计划的合理分配真元,毕竟谁也不知,接下来会不会碰到意外。 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展白现在的时间概念,依然停留在异世的时辰之上,而允儿作为歪果仁,显然并没有理解时辰跟小时的区别。 所以,只是半个小时之后,收拾完毕的允儿,就拎着行李箱,穿着风衣外套,走出了酒店。当然,作为艺人出门的不二法宝,帽子、口罩还有墨镜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展白哥哥,你现在总该告诉我,接下来咱们要去哪了吧?”站在酒店的门口,允儿颇有些特工范的神秘自语道。 “带护照了么?”展白问道。 “嗯,所有的证件都带齐了。”一想到,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自己即将开启一段跟神仙在一起的奇妙旅程,允儿就兴奋的不能自已。 “美国,马萨诸塞州剑桥市,麻省理工大学。”展白回道。 “啊!”允儿惊呼一声,“那要飞多久啊,我是不是应该先去买一身飞行员的衣服穿,不然会冻死的。” “你想什么呢,我是让你马上订飞机票。”展白有些无语,这个女人还以为自己会御剑飞行带着她过去么? 这么远的距离,只怕还没有飞到,自己的真元就消耗光了吧。 展白虽然凝出了青府,但真实修为才不过太初境而已,青府内的真元简直可以用稀薄来形容。就是之前带着允儿在天上飞了一圈,不过几十公里,就消耗了他近一成的真元。 虽然对这个答案颇为失望,但允儿却也无可奈何,先是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便打开手机,开始网上订票。 …… 美国,马萨诸塞州,剑桥市,麻省理工大学。 对于这座大学,就不用过多的介绍了。世界排名极高的名校,同时在材料科学上的研究,更是走在了全世界的最前列。 年近五十岁的汉密尔顿夹着公文包,慢步的走出了实验室,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跟身边的几名学生探讨着什么。 作为麻省理工大学材料科学研究上的佼佼者,汉密尔顿拥有了三座实验室的主导权,而作为学校的博士生导师,他更是桃李遍天下,在整个美国都是极为著名的权威,尤其是在石墨烯的应用研究上更是走在了全世界的前列。 “再见,孩子们。回去后,希望你们做好相关的课题准备。明天将是我们极为关键的一天。”与自己的学生告别之后,汉密尔顿便向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请问,是汉密尔顿先生么?”就在这时,从校园的草坪中,突然走出了一人,拦在了汉密尔顿的身前。 “你是?”汉密尔顿推了推眼镜,望着面前有着明显东方人特征的年轻女子,不解道。 汉密尔顿的记性一向很好,所以他确信,眼前极为漂亮的东方女人,不是他的学生,在此之前,甚至从未见过。 “很抱歉,汉密尔顿先生。我是留学生,您可以叫我允儿。是这样的,我有一些关于石墨烯应用的问题,不知能否向您请教?”这突然出现的,自然是允儿了。 经过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之后,允儿终于到了目的地,不过车马劳顿下,早就疲惫不堪,在订下了酒店后,便睡觉去了。 当然,允儿的灵魂可以休息,可是身体却是不会。 利用允儿休息的时间,展白占用这副身体,利用酒店的网络,开始查询各种相关的信息,最终将目标定格在了一个叫汉密尔顿的中老年男人的身上。 “孩子,这个恐怖很抱歉。你知道,我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所以,现在我很需要休息。至于你的问题,完全可以请教你的老师,就这样。”汉密尔顿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个漂亮女孩子的恳求而心软,事实上,到了他这个年龄,早已是力不从心,家里的那位都满足不了,更别说在外面胡搞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很累。 “怎么办?”望着那个老男人渐渐远去,允儿不禁自语道。 “很简单,绑了他。”展白的回答,让允儿神色大变。 第372章 寻剑(五) “这么做似乎犯法吧?”允儿迟疑的摇头道。 “犯法?你对我说犯法?”展白颇有些好笑道。 “呃?”允儿一怔,不过也正是这一愣,让她突然想到了某些东西。 不管这展白是神还是鬼,他自然是不受这个世界法律的约束,可是允儿自己呢? 要知道,不管是之前所发生的,还是即将要发生的,不管是允儿听命行事,还是身体为展白控制后所做,在外人看来,只会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允儿的身上。 那么问题就来了,展白有着超乎想象的能力,有他在,允儿或许还能保有安全,可他若是离开了呢? 如果允儿没有记错的话,这位自称神仙的展白,一开始就曾说过,他是下来办事的,而且时间很仓促,只有半个月。 那半个月之后呢? 若真的把汉密尔顿绑架了,事后,展白可以无事一身轻的离开,可自己却只能成为替罪羊。 绑架一位大科学家,是什么样的罪过,允儿不知道,但她却深知,绝对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艺人,凭借影响力所能摆平的。 “不行,就是不行。”想通此节的允儿,变得更加坚决。 感受到允儿情绪的变化,展白只是略一沉吟,便猜出了其中的缘由。 “呵,看来这个女人还不是太傻啊。”展白微微一笑。 “不绑也行,但这个人对我很有用,你有办法让他乖乖的合作么?”展白转口道。 “我可以试试,不过,却有一个条件。”彻底清醒过来的允儿,变得越发理智。 “条件?说来听听。”展白对这个女人越发的有兴趣了,多少年都没人敢对自己提条件了啊。 “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允儿神色变得无比郑重。 “你总是这么神神秘秘,为什么要到美国来,你不说。为什么要找上刚才那个老头,你也不说。现在竟然要绑架他,原因你还是不说。这让我看起来像个傻子,更像个被人任意摆布的玩偶。即便我是从犯,总有知情权吧,至少,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见展白良久没有说话,允儿鼓起全部的勇气,一口气将心声全部吐露了出来。 然后……然后便是忐忑不安的等待,等待展白最后的宣判。 允儿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很有可能会惹恼了对方,而以对方的能力,想要对自己不利,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你真的想知道?”终于,展白开口了,声音无喜无悲。 允儿点头。 “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展白声音微微一冷。 “但即便死,我也不想做个糊涂鬼。”允儿说话中,眼泪都已经流下来了,全身更是瑟瑟发抖,双腿都有些发软了。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不过,现在先回酒店。”展白微微一笑。 “为什么回去说?”允儿有些不解。 “大姐,看看四周好不好,你刚才那一通发泄,听懂的以为你是神经病,听不懂的还以为你受了感情的刺激,被某个渣男甩了呢。”展白好笑道。 听展白一说,允儿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边,围了一圈的学生,有男有女,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嗨,同学,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终于,有一个自认为很帅的金发男学生,主动走了上来,搭讪道。 不过,回答他的却是允儿拼命逃跑留下的背影。 “啊!!!丢死人了。”此时允儿的内心无比崩溃。 酒店,客房内。 “其实我要做的事很简单,铸剑。” “铸——剑?!”允儿一开始并没有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铸造……宝剑。”展白不得不解释了一通。 “为什么?”允儿实在难以理解,一个神仙怎么可能到凡间铸剑,而且还找上一个没有多少关联的美国科学家。 “不懂,还是不理解?”展白问道。 “不理解。” “说实话,我也不是特别理解,但我的上司的任务就是如此,要我下界,铸造一柄最好的剑,然后带回去。”这里面所涉及的东西实在太多,别说不能说,就是能说,也不是一两句说能说明白的,索性,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囫囵道。 “你也有上司?”允儿大为奇怪。 “这不是废话么,你们凡间有阶级,难道天上就没有么?我不过就是一剑仙而已,先不说什么玉帝王母,就是头顶上还有师父、长老们呢。这次下界就是师父的旨意,至于为什么,他老人家也没说,只言天机不可泄露。我修为低微,自然参悟不透里面的玄机了。”为了让自己的借口更显圆润,展白可谓是煞费苦心。 “可你为什么又要找上那个美国老头呢?”允儿继续问道。 “这两天,你也帮我查了不少的资料,应该对石墨烯有些了解吧。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这简直就是铸剑的上佳材料。而今天咱们去见的那个老头,正是石墨烯研究上最有名的科学家了。当然,只是有他还远远不够。这只是我们的第一站,接下来,我们还要回,去一个叫龙泉镇的地方,那里有一些知名的铸剑师。如此一来,材料有了,铸剑师也有了,我的任务自然也就能完成了。”展白知道,今天要是不给允儿一些交代,怕是过不了这一关,只好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就这么简单?”允儿有些不信。 “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毕竟我是剑仙,会用剑,却不会铸剑,所以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是特别懂,只能将事情做到尽善尽美。后面即便出现了问题,也能很快解决。”展白说道。 “那你的计划,就是带那老头回了?”允儿颔首,显然已经相信了展白的说辞。 “对,我没有时间来回的折腾。”展白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铸剑成功,离开之后,能否保证我的安全?”这才是允儿目前最为关心的。 嗡!! 展白再次凝心,出现在允儿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 良久之后,展白终是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我不能保证。” “可你是神仙啊?”允儿神色大变。 “神仙也不是万能的,现在你也看到了,我连肉身都没有。”展白耸了耸肩。 “现在,我能退出么?”允儿已经深深的后悔了。 “只怕不能,毕竟,定金我都已经付了。”展白指了指允儿的脸。 “你……你根本不是神仙,是魔鬼!”允儿不傻,自然懂得展白的意思。 要么做,要么死。可即使做了,谁也无法预料,又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此时,在允儿的眼中,展白无异于是一个魔鬼,一个不折手段,引人走向毁灭的魔鬼。 允儿的过分激动,让展白剑眉微皱,这种结果显然不是他想要的。如果不能成功安抚,无疑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炸了,让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前功尽弃。 “你想要承诺是么?那好,我就给你一个承诺。这样总可以了吧?”展白实在没有太多的耐心跟眼前这个女人虚以委蛇,毕竟时间,对他来说实在太宝贵了。 “对,你必须承诺事后保证我的安全。”允儿虽是泪眼婆娑,但语气却是格外的坚定。 锵!!!! 一声剑鸣陡然从展白的身上发出。 “啊!!!” 紧接着,随着一声尖叫,允儿惊恐的发现,全身的衣衫竟然诡异的炸裂开来,化作无尽的碎片,飘洒而下。 “你不是想成仙么?这算不算给你一个承诺。” 第373章 寻剑(六) 一条胳膊横起遮住胸前的雄伟,另外一条手臂则下意识的遮挡在下方的羞涩之地,允儿大惊失色下,尖叫连连,后退中却是一个踉跄,被床绊倒,倒在了床上。 “你、你要做什么?” 不得不说,看上去颇为单薄的允儿,身材很是有料,不仅凸凹有致,更因为常年练舞的缘故,肌肤很是紧致,平滑的小腹上没有一丝的赘肉,修长的在灯光之下更是闪着诱人的光泽。 “你不是想修仙么?”展白用狭促的目光上下欣赏着眼前的胴体,甚至还恶作剧的拿手摩挲着下巴,做出一副下流之状。 “不,你骗我。你们神仙不是讲究清心寡欲么?”允儿倒也不笨,矢口反驳道。 “清心寡欲并不等于没有欲望,只是深深的将其隐藏压制而已。再者说,只有如此,我才能渡给你一些真元。而有了这些真元,即便无法让你真的成仙,但却能够延年益寿,比常人多活个百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一生都不会生病。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一些真元,平常的四五个人休想近得你身,难道你不想要么?”展白说话间,整个人已经弯下腰去,双手撑住床铺,咫尺之距就差点完全的压在允儿的身上。 展白的这番话,无疑让允儿动心了。 健康、长寿对于凡人来说,谁不希望能够拥有?更何况还有可能成为武功高强的女侠…… 再者说,作为一个现代女性,而且还是漂亮的艺人,允儿的思想并不保守,其贞操更是早在出道前,就献给了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一个随便的人。 身在乌烟瘴气的娱乐圈,很多时候,都变得身不由己,尤其是对于棒子国的艺人,女艺人。 为了博上位,博曝光度,甚至获取后台的支持,棒子国的所有娱乐公司都将旗下的女艺人当做重要的筹码,暗地里做下了很多龌蹉的勾当,财色交易、权色交易,更是已经成为人尽可知的秘密,即便被媒体多次曝光,依然没有丝毫的收敛。 允儿在这其中算是比较幸运的,刚出道时,她是一个知名女团的成员,凭借着整个团队性感撩人的风格以及歌声,迅速走红,直到现在,女团依然没有解散,并雄踞歌坛的佼佼地位。女团人多,所以,在所属公司的安排下,即便要以此进行暗地里的交易,也是轮流着来,还没等轮到允儿时,幸运女神便降临了。 允儿被棒子国一个大财团的公子哥看中,这位公子哥虽然风流,但却还有着做人的底限,对允儿进行穷追猛打的同时,也为其挡下了所有见不得光的应酬,直到现在。 不过,人的耐心显然都是有限的,那位公子哥几年的付出,所得到的也不过是允儿暧昧的若即若离,这让他很不满意。所以,早在半年前,就对允儿下了最后的通牒,要么两人再无关系,要么允儿离开娱乐圈嫁入豪门。前者意味着封杀,后者自然不言自明。 也正是这个原因,允儿才不得不在经纪人的运作下,开始加大开拓的市场,当然这也只是一种选择,如果实在不成的话,那么她也就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嫁入豪门了。 毕竟,作为一名艺人,在人前看似无限风光,可在大人物的眼中,她们依旧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而已。真正能够摆脱这种命运的女星,那是少之又少。 允儿对于那位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并没有特别的好感,尤其是豪门子弟糜烂的私生活,更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这一刻,展白怎么也没有想到,允儿的心思竟然有了这么多的变化。 女艺人艰难的生存之道,让她不断的权衡。是当一名眼不见为净的阔太太,还是选择面前这个虚无缥缈甚至只能成为南柯一梦的“神仙”。 “活的久未必就能活的长。”允儿终于开口了,声音中带着莫名的苦涩。 一句看似矛盾的话,却是道出了普通人生存的艰辛。 允儿看似风光的背后,却隐藏着太多的危机。经纪公司的霸王条款、财团公子哥的穷追猛打,这两重大山完全可以让允儿一夕间从明星沦为一无所有的乞丐,甚至为了生存,不惜沦落红尘。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两百年,就算是一千年的寿命,又能如何?不过是多受些苦而已。 不知为什么,听到允儿的话后,展白竟然少有的心软了。 二次画皮后,性格的巨大改变,让他实在硬不下心再戏弄逼迫身下的这个弱女子。 展白起身,凌空挥了挥手,卷起床上的被子盖在了允儿的身上。 或许,我可以为她做点什么。 展白心中莫名的升起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 对于娱乐圈那些事,展白的前世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毕竟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即便是一些军事机密都有可能曝光,更何况是娱乐新闻呢。而这其中,棒子国的娱乐圈更是臭名昭著。 “换身衣服,准备出发吧。”展白叹息一声对允儿说道。 “去哪?” “放心吧,这一次是为了你。”展白没有多说,转瞬间便消失了。 …… 北卡罗来纳州,大迪斯莫尔沼泽,这片看似荒无人烟之地,在美国却是赫赫有名,原因无他,因为这里面近6000英亩的土地上,创建了世界上最为声名赫赫的雇佣兵公司——黑水国际。 埃里克-普林斯坐在自己宽敞的办公室内惬意的抽着巴西产的雪茄,不时的瞥一眼手中的文件。 自从二十年前创建了这家公司,期间虽然起起伏伏,有过辉煌也有过低谷,不过到目前为止,公司已经彻底的走上了正轨,不仅承接了国防部大量的防务合同,在私人保安的业务上,也是水涨船高。虽然规模比之世界最大的南非eo公司还略有不如,但不论是雇员的素质以及任务的完成度都要好上许多,在高端市场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地位。 对于这些,无疑让普林斯颇为骄傲。 金钱、荣誉、地位对普林斯来说,早已不缺,可不知为什么,他却依然觉得自己的生命中缺少了什么。 咚咚咚…… 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将普林斯从思索中惊醒。 普林斯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可能是秘书进来提醒自己吧。 “艾丽,进来吧。”普林斯一想到自己秘书那火辣的身材,小腹中立时升起了阵阵的火热。 二十年的从商生涯以及年龄的增长,并没有让这位前海豹突击队的特种兵变得臃肿不堪,反而更显中年硬汉的气度。所以,随着房门打开,当他看到来人并不是熟悉的秘书,反而是个陌生的女人时,危险的直觉,让他以极快的速度,打开了书桌下的抽屉,拿起了放在里面的手枪。 开保险、上膛、瞄准目标,整个过程只用了仅仅1秒的时间,比之很多现役的特种兵都是不遑多让。 “嘿,宝贝,如果不想我在身上开几个洞的话,就慢慢的举起手来。”普林斯温和的外表却难掩那如鹰般锐利的目光,枪口下的激光瞄准具精准的在女人的眉心上留下了一个细小的荧光绿点。 普林斯可以保证,只要这个女人稍有动作,自己就能提前扣动扳机,然后送她去见上帝。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女人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惊恐,反而露出迷人的微笑,然后缓缓的举起双手。 “很好,宝贝。那么接下来,咱们或许可以谈谈,比如,你是怎么进来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的基地内暂时还没有华裔的女雇员,而此次前来参训的101空降师中更是没有女人。”普林斯的记性很好,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在刚一开始,就警惕的掏出了手枪。 不管是身为商人,还是雇佣兵,普林斯显然有着不少的仇敌,而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女人之所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他的基地,甚至出现在他的办公室,定然是来者不善。 “普林斯先生,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尤其对一位美丽的女士,更缺乏绅士风度。”女子开口了,声音虽然动听,但语气却颇为有些怪异,少了妩媚,多了些智者的戏谑。 “对朋友,我会用最好的红酒还有雪茄招待,而如果是敌人,那么手枪中金黄色的子弹则是最好的礼物。”普林斯不为所动,说话中流露出美国人的幽默。 “这么说来,普林斯先生是将我当做敌人了?”女子笑道。 “至少我们不是朋友。” “以前不是,未来却是未必哦。”女子神秘的一笑,举起的双手凌空打了一个响指。 啪!! 声音清脆,可对于普林斯来说,却并不认为这有多么的悦耳,一时间,神经甚至都紧绷起来。 然后,惊恐的一幕发生了。 在普林斯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他双手合握的手枪,在空中肢解。 弹夹自动的掉落,金黄色的子弹一颗颗的从弹夹中撒落,却没有落地,反而凌空漂浮。不多不少,整整二十颗,弹头转向,瞄准了普林斯。 一瞬间,普林斯的额头就布满了冷汗。 这原本只应该存在于电影中的一幕,彻底的震慑了普林斯的心神,好在,作为一名前特种兵所锤炼出的强大意志力,并没有让他瘫倒,反而渐渐的冷静下来,然后扔掉手枪,缓缓的举起了双手。 x战警、吸血鬼、狼人、巫师,或者是恶魔? 一个个只存在于电影中的神奇物种出现在普林斯的脑海。 “普林斯先生,不知我可以坐下么?”女子优雅的走到普林斯的办公桌前,指了指身边的沙发问道。 “当然,当然。”普林斯现在敢拒绝么? 女子很是不客气的坐了下去,然后缓缓的从手提包中掏出了一份文件,只是轻轻一送,那份文件便诡异的凌空飞起,徐徐的停在了普林斯的面前。 “正如普林斯先生所看到的那样,我并非是你的敌人,而是……未来的合伙人。” 第374章 寻剑(七) 这突然出现的女人,自然就是允儿了,不,确切的说,是展白控制下的允儿。 为了能够让允儿安心,更加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展白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给她寻找一个强硬的后台了。 论财力,黑水国际比之棒子国的财团自然是大大的不如,但论影响力,却足以甩后者几条街。需知,黑水国际可是美国国防部的承包商,不仅承接了很多海外驻军反恐的任务,更是定期对海军特种兵甚至是fbi以及警察机构提供在职培训业务。而普林斯背后的家族,一直以来更是共和党竞选资金的主要捐献者。政治影响力可见一斑,当然黑水国际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它那多达2万名的雇员以及20架军用飞机,这股军事力量,甚至能够轻易的颠覆一些小国家的政权。 展白相信,有了黑水公司的支持以及保护,未来,允儿再也不会受到任何的胁迫。 《超级士兵合作计划》,这就是展白呈现在普林斯面前的计划书。 按照计划书中所言,展白将为黑水公司培养出一支定额为百人的超级士兵。而这里所谓的超级士兵,不再是传统意义上依靠各种先进的军事装备武装起来的战士,反而全部都将使用冷兵器,凭借对自身潜力的挖掘,拥有现在常人难以企及的单兵作战的能力。 “包括你之前所展示的超能力么?”看完计划书的普林斯努力平息心中的激动,向面前的女子问道。 展白控制下的允儿摇了摇头,这让普林斯大失所望。 如果没有超能力的话,普林斯并不认为这份计划书有什么吸引之处。在这个热兵器日新月异的年代,人再强能抵挡得住子弹么? 展白没有解释,他深知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没有行动来的有效。 展白转了转头,对着普林斯的办公室打量了一番,下一刻,眼睛就定格在东面的收藏架上,那里赫然摆放着一柄倭刀。 倭刀的铸造之术,传承自的铸剑术。只可惜,这种技艺在因为动乱而失传,反而在那个岛国得到了发扬,并以此为基础创造了倭刀。 展白虚空一抓,倭刀便自动的飞起,射入“允儿”的手中。 “看好了。”展白向着普林斯微微笑。 刺!!! 倭刀出鞘,闪过一抹寒光。 不得不说,普林斯收藏的这把刀颇为不俗,不论是制造工艺还是品质,都极高。 展白控制着允儿的身体随意的舞出一朵刀光,紧接着,人动,刀动。 而这一切看在普林斯的眼中,却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脸颊之上便传来了道道凉意。 锵!!! 还刀入鞘。 展白随意的将倭刀扔在了地上,重新坐回到沙发之上。 快,太快了。 普林斯作为曾经的兵王,他深知,面前这个女人刚才所展现的速度,完全已经超出了最好的枪手所能反应的时间。 且不论,子弹能不能对面前女子造成伤害,但最起码的一点,至少要击中才行啊。可那种速度下,又有谁能有这种自信。 如果,那所谓的超级士兵都有如此速度的话,就真的很恐怖了,除了密集的火力覆盖或者直接用导弹炸,普林斯实在想不出应对的办法。可即便是后面两者,在他看来,也基本上不可能,要知道,他曾经可是一名特种兵,最为熟悉的就是特种作战。 特种作战,原本就是出其不意的敌后破袭,讲究一击制敌。任务失败则毫不犹豫的退走。这种作战模式下,根本就不会给敌人火力覆盖以及重火力打击的机会。 普林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就在刚才那不过眨眼的工夫,自己好不容易留的络腮胡已经不复存在,脸颊比剃须刀刮过还要光滑。 难以想象,如果刚才那几刀不是割掉自己的胡子,而是脖子…… “你、你有什么要求?”不寒而栗的普林斯,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嘶哑道。 “第一,秘密组建一支百人的队伍。人员的素质尚在其次,首要的就是忠诚,死士最佳。第二,新成立的这支队伍的指挥权只有你、我二人,不能为第三方所知,哪怕是美国政府。第三,我要你转让自己所持有黑水国际的三成股份。第四,我的身份是最高机密,你最好烂在肚子里。最后,我只是向你提个醒,这支队伍并非天下无双,据我所知,至少在,拥有这种实力的死士队伍,就不下五指之数。”展白无论怎么说,自己的前世都是名人,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愿意,普林斯将这支队伍用在对付上面,所以最后的提醒,其实也是变向的警告。 “这…除了第三条,我都可以同意。”普林斯不愧是商人,在不涉及到自身利益的地方,他可以妥协,可那第三条,却是实实在在的触犯了他的个人利益。 普林斯作为黑水国际的创始人,拥有着整个公司35的股份,如果转让三成的话,就是超过10,这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呼!!! 一阵清风拂面,展白已经出现在了普林斯的面前,两人相距咫尺之遥。 没等普林斯吓的后退,展白已经一指点在了他的眉心之上。 嗡!!! 金光闪烁。 只是眨眼的时间,展白就再次坐回到沙发上。 而普林斯则有些怔怔的发呆,因为他突然感觉全身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作为一名曾经的特种兵,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不可避免的让他身上生出了很多暗疾,甚至在一些军事行动中,受过几次枪伤。 这些暗疾或者枪伤,年轻之时,凭借发达的医疗水平,还不觉得如何,可一旦年老,其所带来的损伤就会逐渐的显现,并且越演越烈。 肌肉损伤,骨骼磨损、关节积水,风湿、高血压、糖尿病等等顽疾早几年就开始折磨普林斯了。 可是现在,普林斯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暗疮、顽疾竟然全部消失,更重要的是其机体功能,竟然已经恢复到了年轻时的巅峰水准。 “用你三成的股份换取一身的健康,以及三十年的寿命,这应该很划算吧。”展白开口,证实了普林斯的猜测。 “划算,太划算了。”普林斯激动的直想跳起来。 正如之前所说,普林斯打拼到现在,虽然,他的财富在富豪林立的美国并不现眼,但金钱也已经变成象征意义的数字了,如果凭白的送给别人,或许会让他心疼,可如果以此换取健康还有寿命,甚至是青春,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同意。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展白话音一转,在普林斯的头上泼了一瓢凉水,“刚才,我在你的这个地方放了点东西。” 展白指了指脑袋。 普林斯大惊,他不是蠢人,相反,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却能创下这偌大的产业,其聪慧是毋庸置疑的。几乎眨眼间,他就明白的展白的意思。 “你想控制我?”普林斯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合作可以,可如果因此让他受制于人的话,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哪怕因此而丧命。 “你可以将它当成一纸契约,而契约的内容其实很简单。未来,我活你活,我死你死。这张契约将你我的命运牵连在了一起,只是这么简单。”展白淡淡的说道。 “可你若是以性命威胁我呢?”普林斯自然不会想的那般简单。 “如果实在活不下去,你觉得我会蠢到以性命相胁迫么?”展白轻笑,却是并没有否认普林斯的猜测,只是换了个角度予以解释,“而相同的,如果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即使不胁迫你,你难道就真的可以无动于衷?” “我如何可以相信你?”普林斯面色阴沉。 “言尽于此,相不相信却是你的事了。”展白摇了摇头,将选择权交到了普林斯的手中。 良久的沉默后,普林斯最终伸出了手掌。 “合作愉快。” “呵呵,你是个聪明人,合作愉快。”展白笑着伸出手。 …… 按照展白的意思,两人的合作在没有任何人的见证下完成,没有律师,没有纸质的合约,看似只有口头上的承诺,但其约束性却远远超过法律承认的合同文件。 “接下来,我想请普林斯先生帮个小忙,想来,您应该不会拒绝吧?”允儿的事情搞定之后,展白突发奇想,顺带着想要利用普林斯的身份,来运作自己的事情。 “允儿小姐可以说说看。”普林斯并没有立即答应,在他看来,能让一个拥有着超能力者都需要寻求帮助的事,定然不简单。 “很简单,我想铸造一把剑,所以需要一些专业的团队,人我已经物色好了。只是想请普林斯先生能帮我找来,当然,若是能提供一间先进的制造工厂就更好了。”展白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就、就这么简单?”普林斯有些诧异。 “就这么简单,本来我自己就可以完成,不过,有普林斯先生的帮忙,可能更容易一些。” 第375章 寻剑(八) 黑水国际的训练基地内,普林斯特意为允儿准备了一间高档的住房。为了掩人耳目,允儿的公开身份是一名自费寻求黑水公司培训的军事爱好者。 仆一进入自己的房间,允儿的双脚一软,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显然,在这一瞬间,两个灵魂进行了身体控制权的交接。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交回身体控制权的展白对允儿说道。 “谢谢你。”允儿不是傻子,她深知刚才展白借用她身体的所作所为,很大程度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 入股黑水国际,甚至还以特别的手段,将普林斯的命运跟自己牵连在一起,如此一来,自己就不再单单是一名毫无背景的女艺人了。从此以后,自己也就不用再受经纪公司的摆布,真正的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有了普林斯这层关系,我走以后,你也就有了更多的选择。如果不愿做艺人,那么黑水国际的那些股份足够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如果你放不下艺人的光环,有了普林斯的帮助,也可以到好莱坞发展。当然,如果你还是希望留在亚洲,也没问题,到时候让普林斯派几名超级士兵作为你的保镖就是了。”展白的话虽然有些喋喋不休,但却让允儿感受到了浓浓的温暖。 …… 普林斯果然不负众望,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将汉密尔顿以及远在的沈汝平带到了临近一座小镇的废弃机械加工厂中。 沈汝平,五十六岁,是龙泉市沈广隆剑铺第六代传人,也可谓是当今龙泉宝剑铸造的第一人。 汉密尔顿,五十九岁,美国科学院院士,麻省理工大学博士生导师,世界材料科学顶级科学家。 此次,不仅是两人前来,连带着,还带来了各自的团队,总共加起来足足有三十多号人。 三方在废弃工厂中简单的碰头之后,对于展白提出的要求进行了严谨的论证,最终形成了最后的方案,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的两天。 接下来,便分头行事。汉密尔顿带着自己的团队租借了附近大学的一间实验室,进行石墨烯材料的研制以及生产。 沈汝平团队则根据最终定型的剑的造型,开始以龙泉剑的工艺打造剑胚。 龙泉剑从原料到成品须经炼、锻、铲、挫、刻花、嵌铜、冷锻、淬火、磨光等二十多道工序,全部由经验丰富的师傅手工完成。尤其是淬火所用之水,更是直接空运而来的龙泉水。因为展白此次特殊的要求,沈汝平甚至对制造工艺进行了不少的改变,以希能够配合石墨烯材料。 这两大团队之所以能够齐聚于此,主要原因自然是普林斯所开出的天价酬劳。须知,这毕竟是个商品经济的世界,不论是科研还是所谓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总是要赚钱吃饭的。若是放在展白所在的异世,这种行径或许会被人耻笑,但在这里,却是再习以为常不过了。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这个道理了。 至于展白跟允儿,剩下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倒是变得极为惬意。 身在黑水国际的训练基地,这种经历自然不能错过,在普林斯特别安排的一名教官单独的教导下,允儿可谓是过足了打枪的瘾。 手枪、步枪、狙击步枪、机枪甚至是单兵火箭筒,但凡步兵的装备,这里可谓是应有尽有,而且品类齐全,几乎囊括了全世界所有国家设计生产的枪支。 而到了晚上,允儿的身体自然就交给了展白,充当起了教官的角色。 对于普林斯精挑细选出的那一百名士兵,展白自然不会教给他们什么玄修之法,先不说这些人已经过了玄修的年龄,只是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的玄黄之气,就断绝了这种可能。好在只需要教授一些凡俗的轻身功夫还有剑术,就足以让他们受用无穷了。 凡俗轻功,虽无法飞天遁地,却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而且也大大的提升了人的速度。至于剑术,自然是这些超级士兵的主要攻击手段,一击致命,快、准、狠,虽是冷兵器,但练到极致,绝对能够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刺客,悄无声息的夺人性命,无疑是最适合特种作战中的无声战斗了。 另外一边,普林斯也没有闲着。 作为一个有头脑有地位的前军人,现在的成功商人,普林斯深知情报的重要性。好在,他的人脉颇广,借用了美国fbi的情报网,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允儿的一切资料都收集完毕。 只是当看完允儿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之后,普林斯却是陷入了沉思。 这份资料实在太过平常了,平常到让普林斯难以置信的地步。 一个普通人家走出的灰姑娘,凭借着靓丽的外貌以及甜美的嗓音,在相关经纪公司的包装下,急速窜红,成为在亚洲都颇有些影响力的女星。 这份资料中包含了允儿上学时,所有的代课老师的评语。甚至还包括身旁朋友,以及过往男朋友讲述出的对她的了解。 林林总总,足有字典厚的资料中,却是没有一丝的只言片语显示她拥有着超出科学所能解释的能力。 唯一值得怀疑的一点或许就是几天前的一则娱乐新闻吧。 “当红女星,在一档综艺节目录制前,神秘失踪。” 望着手中这张裁剪下来的娱乐新闻报纸,普林斯眼眸闪烁着骇人的精光。 “老板,你发现什么了么?”作为普林斯的秘书以及情人,艾丽不禁关切道。 “正是因为没有,才显得更加可疑啊。”普林斯深深的叹了声气,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昨天私人医生在对他进行全身检查后的话。 通过x光片发现,普林斯的脑海中确实有异物,呈现出一副颇为复杂的烙印模样,可任凭那位私人医生绞尽脑汁,也搞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最后给出的建议是为他介绍几名脑科学研究的顶尖科学家一同探究。 不过,这个要求被普林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笑话,作为一个美国人,而且是颇有影响力的美国人,他可是深知这些所谓的脑科专家是什么德行,自己若是去了,绝对会被他们开颅切片,当成小白鼠般进行科学研究。 “艾丽,我交代你的事完成了没有?”普林斯突然转头,望向自己的秘书,眼眸之中闪着怜惜的光芒。 “老板,很不幸。今天早上您的私人医生爱德华先生遭遇了车祸,就在刚刚,医院已经确定脑死亡了。”艾丽做出歉意的表情笑着说道。 “不会引来麻烦吧?”普林斯有些不放心道。 “老板放心吧,交通部门已经给出了定论,这是一起很正常的交通事故。”艾丽很是自信道。 “嗯,不错。艾丽宝贝,你的工作能力很不错,说吧,想要什么奖励。”普林斯说话间,脸上现出色眯眯的表情,手臂伸出,已是将那诱人的娇躯搂入了怀中。 “咯咯,老板,这里是办公室。”艾丽虽是如此说,但双臂已经搂住了老板的脖子,“不过,亲爱的,这样才更刺激。” “嘿嘿。” …… 一番颇为激烈的肉搏,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当最终一切火热褪去,着身体的普林斯看似抚摸似的,将拇指按在了艾丽修长的脖颈之上。 短短的几秒钟,横陈在办公桌上的尤物就昏迷了过去。 普林斯神色复杂的望着面前这陪伴了自己不知多少个夜晚的女人,最终叹息一声,“宝贝,别怪我,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 第376章 寻剑(九)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展白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第十三天了,距离半月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的两天。 而就在这一天,看似平静,实则颇为急躁的展白,终于听到了好消息。 沈汝平团队终于完成了剑胚的制造,与此同时,汉密尔顿团队也用石墨烯材料,完成了贴片的生产。 石墨烯这种材料虽然拥有着种种神奇的特性,但却受限于科技以及工艺水平,根本无法制作成展白所要求的剑。 所以,当初在经过反复研讨之后,最终得出的处理方案,就是合成。 所谓的合成,包括了两个部分,主体由沈汝平团队以龙泉剑的制作工艺完成。当然,为了铸造出最好的剑,所用的材料几乎是能寻找到的最好的,尤其是其中的钢材,更是以高价从美国的一家军事研究院中购得,只是十公斤的钢材,就花去了十几万美元。另外一部分,就是由汉密尔顿团队以石墨烯材料设计出的贴片了。 按照展白的要求,这些贴片的外形,被设计成无柄的小剑模样,每一个只有手指般大小。因为石墨烯材料原本就归属于纳米材料,让这些贴片的厚度只有一张纸的十分之一。加之石墨烯的吸光性能只有23,所以,这些贴片几乎完全透明,哪怕是展白,若不细心,都难以看到。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工序,合成。 “经过我跟沈老师的探讨,一致认为,将剑身与贴片合成最好的办法,就是粘贴,用最强效的胶水,将贴片一枚枚的贴上去。”这是汉密尔顿给出的解决方案。 只不过,展白对于这个方案并不认同。 当初,他之所以会同意将贴片设计成小剑的模样,其实是别有深意的。 当初,在画皮之前,自己的剑妖之体,变回原形后,那可以一分为万的能力,不仅给对手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即便是展白自己也是惊艳不已。 贴片的设计,展白正是借鉴了剑妖之体上的剑鳞。 “你们见过鱼么?”展白控制下的允儿,突然开口道。 “鱼?”沈汝平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鱼鳞?” “不错。如果将剑比作鱼身的话,那么我希望这些贴片就是它的鱼鳞。”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一点就通。 只可惜,展白的乐观无疑有些想当然了。 经过了一整天的论证之后,沈汝平跟汉密尔顿带给展白的却是一个失望的答案。 “美丽的女士,如果,你只是想要一把工艺性的收藏品,那么想要将这些贴片像鱼鳞一般镶嵌在剑身之上,其实并不难。可如果你想要一把锋利而又实用的绝世宝剑,那么,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们恐怕做不到。毕竟想要将这些贴片镶嵌进剑身内,就必须要用到胶水。如果是按照之前的方案,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以现在的强力胶水,完全可以让贴片牢牢的吸附于剑身之上。可若是按照鱼鳞的排列,贴上之后,剑身势必会显得凸凹不平,一旦有了刮碰,时间长了,贴片就极有可能掉落。就像是刮鱼鳞一般,反方向的刮蹭,很容易就能将鳞片剔除,道理是一样的。”汉密尔顿不无遗憾的说道。 “难道就没有解决的方法么?”“允儿”柳眉紧锁,有些不死心道。 如果真像汉密尔顿所说的那般,这把合成的剑就没有太多的意义了。 汉密尔顿以及身旁的沈汝平同时摇了摇头。 展白操控下的允儿顿时陷入了沉思。 时间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天了,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这一次的寻剑之旅,势必会一无所获。 到底要怎么做呢? “很感谢两位以及你们的团队,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允儿”开口,委婉的向两人表达了谢意的同时也是下了逐客令。 不大的组装间内,最后就只剩下允儿以及普林斯两人。 “怎么,难道这样不行么?”普林斯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好奇,他实在想不通,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何要如此固执的铸剑,以她现在所拥有的超能力,一切冷兵器对她根本就是可有可无啊。 “当然不行了。如今看来,也只剩下最后一种办法了。好在……”正说到紧要关头,“允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当即闭嘴不言。 “普林斯先生,那两位先生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待会,你就找人送他们回去吧。”“允儿”对普林斯突然说道。 “送他们回去?可这剑……”普林斯指了指工作台上放置的那柄长剑还有一旁装了满满一箱子的透明贴片,正要发问,却被“允儿”挥手阻止了。 “接下来,他们已经帮不上忙了。”“允儿”说道。 “好吧。”普林斯看出对方不愿多说,便点了点头,当先离开了。 望着普林斯的身影消失在组装间,展白操控着允儿的身体,缓缓的走到了工作台放置长剑的一侧。 伸出左手,连剑带鞘一同拿起,放在眼前细细的观摩。 整把剑长及四尺,剑身略窄,一眼望去,显得很是细长。不过,当初在沈汝平的建议下,为了能够让剑看上去比例更好,所以特意加大了剑柄的长度,比之普通长剑的剑柄足足长了一倍有余,如此一来,让这把剑不仅可以单手握持,甚至可以双手合握。 锵,嗡!!! 展白右手握上黑色鲨鱼皮包覆的剑柄,缓缓的将长剑抽离剑鞘,发出悠长而清脆的嗡声剑鸣。 寒光乍现,仿佛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凛冽了。 仿照了春秋战国样式简单古朴的剑萼就仿佛一个四方四正的青铜器,色泽暗黄中带着些许的青色。紧接着便是剑身,狭长而尽显锋芒,两侧剑刃反射出夺目的寒光,同样带着些许的青色,中间地带则像剑萼一般,青铜打底,磨砂般的表面尽量避免了光芒的折射,上面刻有青铜文物上特有的铭文,美观又不失古意。 剑,是好剑,即便放在展白所生活的异世,凡俗之中,绝对难以见到如此品质的好剑,不愧是融合了科技以及古老工艺的佳作。只是如此好剑,比起玄灵宝器而言,除了形貌气质外,却依然有着大大的不足,即使镶嵌上那千枚石墨烯打造的透明剑鳞,依然如此。 再是锋利、再坚韧,它依然不过是一把凡俗的宝剑。而这显然远远达不到展白的要求。 玄灵宝器比之凡俗的宝剑,最主要的优势是对于玄力的传导性还有上面所印刻的玄纹阵列。前者,能够让玄修释放出的玄力,最大限度的化作攻击,而后者的作用,则是通过阵列,数倍甚至数十倍百倍的将破坏力放大。 对于这个问题,展白并没有太过的放在心上。手中这把剑,相比于玄灵宝器的不足,并非是不可以弥补的,而其中一种最笨但效果最佳的办法,就是用自身的玄力温养。 所谓剑在人在,剑折人亡。这句话除了讲述了剑修嗜剑如命的态度外,其中也隐含了高明的养剑之法。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纵观历史,因持剑的主人而留下赫赫威名的神剑数不胜数,而这些神剑中有很多品质并不好,最后之所以能够成为神剑,很大一部分,就是主人剑不离身以自身玄力温养,一步步进化成长的结果。 更何况,展白不论是由命格转化的青府,还是由玄力转化的真元,甚至是所修的功法典籍,无一不是跟剑有关。 剑子黑莲命格转化成了青府,也正因为如此,由玄力转化成的真元,先天就拥有了极为纯粹的剑属性。 无意剑典,作为一门玄之又玄的修炼功法,包括法典以及术典,一旦施展,无不对手中之剑进行着改造。 凡此种种,展白相信,假以时日,即便是手中这把凡俗之剑,也会跟自己一般,一同成就剑道的巅峰。 既然剑没问题,那么剩下的唯一问题,就只有合成了。 这个世界的科技无法完美的将剑身与剑鳞合成,那么展白就不得不使用特别的手段。 科技不行,不知玄幻行不行呢。 展白之前对普林斯没有说完的后句话是,“好在,因为平时特别注意,所以青府内的真 第377章 寻剑(终)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不知从何时起,允儿心中竟然开始有意的在回避这个话题了。 女人总是感性多过了理性,看似短短不过半个月的同居生活,让允儿不知不觉中对展白已经生出来异样的情愫。 是的,同居。 如果将允儿的身体当做家的话,展白与允儿的灵魂同居一体,其亲密程度比之同居只高不低。 面对展白的告别,允儿心思慌乱下,最终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一夜,展白没有再控制允儿的身体。 那百名超级士兵的训练已经结束,虽然还远远没有达到展白的要求,但剩下的只是时间而已,该教的展白已经倾囊相授,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允儿也是受益匪浅。因为展白控制了她身体的缘故,在教授的过程中,对那些凡俗武技的理解,允儿的身体已经形成了深深的记忆。只要允儿有心,只需要很短的时间消化吸收,便能很快成为世人眼中的武林高手了。 展白的灵魂陷入了沉寂,仿佛睡着了一般,反倒是允儿躺在床上,转辗反侧难以入眠。 …… 终于,天亮了,不过外面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给人莫名的添上了一丝的愁绪。 “起床,该出发了。”展白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允儿颇为不舍得的睁开了眼眸,一夜无眠下,让美眸中了爬上了些许红丝。 起床,然后慢悠悠的走进洗手间。 望着落地镜中的自己,允儿咬了咬嘴唇,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打开淋浴,喷涌而出的水流,瞬间就打湿了允儿全身。 轻薄的睡裙被水打湿,若隐若现的紧紧贴在了肌肤之上。允儿轻咬嘴唇,脸上现出了一抹媚意,双手轻抚,蜻蜓点水般,掠过身体的敏感部位,加上各种撩人性感的肢体动作,就在落地镜前上演了一出让人血脉喷张的湿身诱惑。 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落地镜中的自己,允儿是在看自己,却不是为自己而看。 “哎。”一声叹息,自允儿的脑中响起,紧随着金光闪烁,展白凝形而出,站在了允儿的身后。 允儿透过落地镜看到身后的金光,身形不由的微微一滞,而此时,她的左手正抚在右侧高耸之上,而右手更是穿过睡裙抚在大腿根。 一抹霞红在允儿的脸颊儿上升起,火辣辣的。 如果展白没有从身体里出来,允儿还可以掩耳盗铃。可现在这种情况,即便她身为现代女性,也是颇多羞涩。 “你……你好好洗漱吧,我去外面等你。”展白神色复杂的望了允儿一眼,转身便欲离开洗手间。 “展白哥哥,请等一下。”允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转身,试图将展白拉住,却是忘了,眼前的这副光影根本就没有实体,又如何能够抓住呢。 虽是扑了个空,但已经转过身去的展白还是停了下来。 “有事?”展白头也没回的问道。 “你……你能不能不走?”下定决心了允儿,反而不再有太多的顾虑,说话也变得清晰流畅起来。 “天命难违,怕是不能。”展白声音变得有些冷漠。 “那你带我一起走吧?”允儿央求道。 展白无言,定定的望着允儿,仿佛想要看透她的心思一般。 这允儿突然提出如此要求,是为了攀高枝,以自己为跳板,成为那所谓的神仙?还是真的对自己起了别样的情愫? 允儿也是聪慧之人,从展白的眼神中似乎读出了什么,忙不迭的解释道,“你带我一起走吧,我不求能够成为神仙,只希望……只希望能跟你在一起,哪怕,哪怕当个奴婢。” 奴婢这个词,对于现代女性来说,无疑是陌生的,甚至在她们看来,根本就是难以想象的。在讲求男女平等的现代,这个词几乎就意味着愚昧、封建。 只不过,允儿却是说了出来,想来,这些天,她从网络上没少了解一些古代的风俗礼仪。 不管允儿出于什么目的,展白能答应么?这原本就是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让展白拒绝,心下竟然生出了不忍之意。 人非草木,更何况性情已经有了很大改变的展白。 这一次的寻剑之旅,展白意外的附身在允儿的身上。甚至于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控制着这副美丽的躯壳再行动,相应的也承当了允儿身体的生理反应。这种颇为荒诞的经历,其实是很容易给人带来难以磨灭的记忆的。 同居一体,虽只是短短半月时光,但还是在展白平静的心境中荡起了一丝的涟漪。 “求求你。”允儿喃喃的祈求道。 “这几天,利用闲暇时间,我用手机看了一下你不久前拍的一部古装剧。其实,古装很适合你。”展白说了一句看似题外之言。 允儿心头一喜,莫非这是某种暗示? “不过……”展白话音一转,而相应的,允儿的脸色却是一白。 “我不要听但是。”两行清泪已经划框而出。 “但是这一次,我无法带你走。”展白狠了狠心,还是说了出来。 “为什么?”允儿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 “很简单,因为你是凡人。凡俗之体是过不去天河的。”展白只能以谎言搪塞。 “天河?那我可以不过去啊。不是有牛郎织女的传说么,他们是被银河隔开,只有七夕之日才能相见,我们也可以啊。”这已经是允儿仅存的希望了。 “没有牛郎,没有织女,那只是民间凄美的传说而已。”展白故作冷漠道,“而且,我们也不是情侣,不是么?” “可我想当你的情侣。”允儿想都没想的就脱口而出。 “快点洗吧,时间不多了。”展白不愿再说下去,否则,就连他都无法保证会说出什么来,只能狠着心逃也似的离开了洗手间。 可以清晰的听到,允儿在洗手间内哭了,哭了很长的时间,听的展白也是揪心不已。 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允儿才从洗手间中走了出来,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的人心生怜惜。 …… 废弃的机械加工厂内,早已经没有了昨天的热闹。 沈汝平以及汉密尔顿两个团队,昨夜就被普林斯安排离开了。这座不大的机械厂,除了外面几名护卫的安保人员外,再无外人。 普林斯亲自开车,载着允儿进了工厂,两人随后便走进了放置了长剑以及剑鳞的组装车间之内。 “允儿小姐?允儿小姐?”普林斯看出允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的出声提醒了两句。 “啊?哦。”允儿回过神来,但精神依旧很是萎靡。 嗡!!! 在普林斯惊诧的目光下,一道剑鸣之声从允儿的身上响起,紧随其后的,一抹金光自其眉心中破空而出,化作星点,最终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金色的光人。 因为金光的缘故,普林斯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至于面貌却是有些模糊。 一时间,普林斯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他知道,这一刻,所有的谜题都将解开。 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女明星突然间拥有了超能力? 原因就是面前的这个金光闪烁之人。 凝形的展白居高临下,神色复杂的望了允儿一眼,最终化作一道无声的叹息。 “普林斯先生。”展白目光一转,已经望向了普林斯。 “你……”普林斯想要开口,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乃下界的剑仙,如果你不知道,事后可以关注一下东方的一些神话传说。”展白不愿在这个小事上纠缠。 “是,剑仙……先生,不,是大人。”普林斯急忙改口道。 “首先,很感谢普林斯先生为我做的一切。当然,对你我而言这更像是一次公平的合作。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同时也付给你了报酬,对么?”展白笑眯眯的说道。 “对,绝对的公平。”给普林斯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不啊。 “本来,我是不想见你的。但毕竟咱们也算是合作伙伴,所以,我还是决定,在临走之前,与你见上一面。”展白说道。 “剑仙…大人,要走?”普林斯有些诧异。 “我原本就不属于这,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自然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展白解释道,“临走之前,我有些事情想拜托普林斯先生,不知可否?” “剑仙大人客气了,有什么事直管交代便是,只要在我的能力之内,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普林斯急忙回道。 “允儿是我的……妹妹,我走之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次回来看她。所以,以后,希望普林斯先生能帮我照看一二。至于之前咱们达成的合作条件,自然全部都转移到允儿的名下。”展白没有再客套。 “那是自然,剑仙大人,您放心。允儿小姐,我一定帮你好好的照顾。”普林斯忙不迭的应承了下来,毕竟,这事也是举手之劳,若是因此能够交好一位剑仙,绝对是包赚不赔的买卖,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剑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自己一个普通人所能招惹的。 “多谢了。”展白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注在允儿的身上。 “你不要说了,我都明白。”没等展白开口,允儿已是冷声打断了。看上去冷漠的表情,却难以掩盖隐藏的痛苦。 “罢了。”展白叹息一声,再不多言,身体缓缓的飘到了放置了长剑与剑鳞的工作台上。 “呼,终于要离开了么?”俯视着脚下的长剑,展白也说不上此时的心情是该高兴,还是不舍。 锵!!! 锋芒毕露的剑属性真元一丝不剩的从展白的光影体内放射而出,扶摇而上中,凝聚声一柄青色的十丈长剑,巨大的体型甚至将组装车间的房顶斩破。 一时间,整个组装车间内,狂风猎猎,普林斯跟允儿只觉得全身如被刀割了一般的痛疼,不得已之下,连连后退,最后躲到了一座废弃机器的身后。 放眼望去,狂风将工作台上的四尺长剑,以及那近千枚透明的剑鳞吸起,最后融入到了那青色巨剑之中。 “融!!” 此时的展白,在用完所有真元之时,所凝成的光影就渐渐的淡去,最终灵魂融入青色巨剑之中。 一个融字,由真元所凝聚的青色巨剑,开始慢慢的缩小,而肉眼可见中,在一股强大力量的作用小,近千枚透明的剑鳞,如飞刀一般自四面八方射向四尺长剑。 眨眼间,四尺长剑除了剑柄、剑萼外的剑身上,就变得如同刺猬一般。 一枚枚剑鳞一端插入剑身,另外一端则仿佛触手一般,在剑身之外,随风摇曳,吞吐不定。 剑鳞与剑身的连接处,闪着青色的光芒,就仿佛这个世界上最为先进的焊接技术,将两者真真正正的融合成一体。 “寻剑问天,成。” “嗡!!!” 一声凄厉尖锐的剑鸣之声,陡然从四尺长剑上辐射而出,无形的声波,荡漾开来,整个车间竟然都变得风雨飘摇了起来,四处的玻璃全部震碎,地面、墙壁上更是遍布了一道道笔直的裂痕。 “不好,快趴下。”普林斯大惊失色下,经常混迹战场得来的对危险的预知,让他第一时间就趴了下去,同时还不忘将允儿拉倒。 轰!!!! 身前原本用来抵挡罡风的机器轰然倒地,彻底的化作一堆废铁。 第378章 问剑开府惜别离 霹雳!!!! 不知何时,整座工厂的上空诡异的出现了厚重的乌云。 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闪电,自云端劈落,正好落在了工厂那被捅破的房顶。 四周的居民,望着不远处那仿若末世般的景象,震惊的目瞪口呆,更有大胆者,掏出手机,将这一幕永远的定格在一段长达半个小时的视频之中。 躲过一劫的普林斯抬头间,正好亲眼目睹了,那紫色闪电劈中四尺长剑的场景,只见那柄长剑全身电光缭绕,仿若神器。 “发了,绝对发了。”此时的普林斯没有害怕,有的只是震撼还有激动兴奋。 这什么剑仙看起来,比之电影里的超人、雷神也是不遑多让啊,看看这威势,竟然能召唤来那么粗的闪电,用来铸剑。 是的,在普林斯看来,此时的展白所做的无疑是铸剑了,借助雷电之力,来完成长剑与石墨烯制成贴片的最后融合。 怪不得,昨天,会拒绝汉密尔顿跟沈汝平的建议,原来,这位剑仙大人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想到自己运气爆棚,交好了这么一位大人物,普林斯就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反观,一旁的允儿,同样抬头,望着那惊人的一幕,脸上存在的却只有最纯粹的震撼。 寻剑问天,成。 问剑开府,启!!! 其实,此时震撼的又何止这些普通人,就连灵魂已经依附在四尺长剑上的展白,也被深深的震撼了。 原本他只是打算以真元将长剑与剑鳞融合,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而事实上,他确实成功了。 寻剑问天,成。 只是很快,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就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展白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长剑与剑鳞融合成功之时,竟然意外的引来了天雷。 展白知道,炼器之时,若有天雷降临,一旦成功,至少成就羽化之器。 这可是玄灵宝器中的羽化之器啊。 玄灵宝器按照品阶,共分为若器、世器、名器、羽化以及造化之器。 且不说最后的造化之器,只是这羽化之器,虽与名器看似只有咫尺之遥,但却是真正的脱胎换骨了。其稀罕的程度,至少在地三洲,从未听说过有羽化之器的存在,至于鼎洲,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羽化乃羽化飞升之意,虽是比喻,但由此也不难得知其厉害之处。 羽化之气,比之名器,不仅在各个方面都有了质的提升,更重要的是,它真正的拥有了灵性。 此灵性非彼灵性,跟飞剑所拥有的灵智还是有着很大不同的。 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当然,雷劫可不是那么好渡的,一个不好,兵器本身就有可能化作齑粉,这跟它的铸造材料无关,也就是说哪怕天底下最为坚硬的材料,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天雷的轰击。 一般情况下,炼器大师在兵器渡劫之前,都会做很多准备,以最大限度的降低天雷的破坏力,至于剩下的,就只能拼人品看运气了,也就是所谓的尽人事听天命。 展白不是炼器大师,自然不懂得如何降低天雷的破坏力,再说,就算是,仓促之下,也难以有所作为。不过,这里就不得不说展白的运气之好了。 展白的灵魂附着在了长剑之上,加之长剑上还有着不少残余的真元,正是这种种的意外,帮助长剑最终渡过了雷劫,成就羽化之器。 雷劫突降,长剑羽化,这个意外并不是结束,事态的发展,很快就给了展白更大的一个意外,不,确切的说是惊喜。 就在长剑羽化,寻剑完成之后,寻剑问天后续所隐藏的功法,开启了。 问剑开府,便是寻剑问天的后续之法。 前文有过交代,脱胎于寻剑诀的寻剑问天,实则是一个加了锁的道法,这很像是一种寻龙问脉之术,借用冥冥中的天意,来寻找适合自己的宝剑。但寻剑不过是第一步,只有完成这一步,才能开启后续的功法。 而现在,后续功法开启了,虽然有些不适时机,让展白没有一丝的心里准备。 展白凝神于领悟这刚刚开启的问剑开府之术,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当最终清醒过来时,饶是他心志坚若磐石,也是惊的失了方寸。 简单说来,这寻剑开府有两大神效。 其一,便在那“开府”二字之上。 开府,顾名思义,开衙建府之意。如此解释,是不是很容易联想到什么? 对,紫府,当然还有青府。 对于凡俗之人,府乃府邸之意。而对于修士,府的含义有很多,而其中最为人所知的,无疑就是紫府了,当然,青帝所创的青府,因为另辟蹊径,反倒少有人知。 这里的问剑开府,也是如此。 形象的说来,如果展白的青府是他所有修为的根基,是立足之本。那么问剑开府,就是一座专门存放武器的武器库。 一个类似于紫府以及青府的存在,但本质又有着极大的不同。 青府储真元,剑府藏兵刃。 用前世比较流行的词来说,青府决定了人物的基本属性,而剑府则是掌控了外挂的好坏。 外挂不是必需品,却是衣食住行以外,更高追求的享受。就像富豪跟穷人,两者都拥有衣食住行,但富人却在各个方面拥有着穷人所无法比拟的享受,不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的。当然,富豪毕竟是少数,而穷人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同样的道理,类似剑府这种开建的府邸,也只有极其稀少的一小撮人才拥有。 很幸运,展白从今天开始,正式的成为了这一小撮修士中的一个。 问剑开府不仅仅是为展白开辟了一座剑府,另外一个神效,则在于那一个“问”字上。 问之一字,说文解字中,有询问、审讯、干预等等之意,不过,无论什么意思,都脱离不了一个主体,也就是“某某问……” 这里的“问”正是隐射了那个“某某”。 话说到这,或许已经有人猜出问剑开府的第二个神效,正是类似于分身之术的存在,只是不同于之前的妖体分身,这分身乃是纯粹的剑分身。 也就是说,现在渡劫羽化的这柄四尺长剑,不仅仅是展白的兵器,更成为了他的一个剑分身。 锵!!! 心思动处,果然,那凌空悬浮的四尺长剑,转眼间,已经幻化成人,赫然是身穿一袭青袍的展白。 衣袍猎猎招展,道骨仙风中隐含睥睨天下的锋芒。 此时的展白,不再是那个由光点凝聚的虚体,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是那般的清晰真实。 昂头望着天空中的展白,允儿痴了,如果说之前,对于展白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柏拉图式的爱恋,那么现在,她更加彻底的沉沦于那张更加真实的清秀外貌之下。 “普林斯先生,允儿……有缘再会。”凌空漂浮的展白向着下方的两人摆手道别,此时,他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扯之力,显然,这是要返回异世的征兆。 “不……”凄厉的尖叫声中,允儿再也不顾的跑了出来,泉涌般的泪光和着之前罡风所刮起的尘土,将她那张甜美靓丽的脸抹的一塌糊涂,只是现在,她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奔跑中,允儿无力的伸出双手,张开怀抱,似乎想要阻止展白的离开。 半空中,展白神色复杂的俯视着允儿,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虚空一抬。 奔跑中的允儿只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徐徐的飞了起来,最终停在了展白的面前。 “真的很抱歉。”展白说话声中,伸手温柔的擦去了允儿满脸的污渍,恢复其娇美的容颜。 原本的千言万语,到了此刻,允儿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哽咽着一头扑进了展白的怀中,然后火热的印上了自己的红唇。 唇唇连接,一方火热,一方清凉,犹如冰火,融合之时,却迸射出更加剧烈的热情。 舌滑入口,贪婪的攫取着对方的气息,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这一刻的悸动,让两人完全忘记了四周的一切。 允儿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仿佛只是刹那,又仿佛度过了恒久,当眼眸从迷离中清醒过来时,她人已经回到了基地内的卧室。 至于,展白…… 这算是对她的一些弥补吧。 带着这样的心思,展白放开怀中的允儿,将其轻缓的放入地下。下一刻,他整个人已经重新化剑,一飞冲天,消失于云端之中。 第379章 请贤 惊世的风华,却是稍纵即逝。 旖旎的湿吻,只化作无尽的相思。 自从展白御剑飞升,已是过去了半月的时光,允儿身处黑水国际的训练基地,两耳不闻窗外事,满心的都是相思的惆怅,脸色却是越见憔悴。 不仅是她,就连普林斯这些日子以来,心情也是颇为忐忑。当然,其原因跟允儿自然不同,但也有着一些关联。 这半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发生了不少的事。允儿两耳不闻也就罢了,可普林斯却是如何都无法介怀。 五日前,麻省理工大学突发枪击事件,汉密尔顿不幸遇难,连通他所带的团队,也有多人罹难,剩下的无一不是身受重伤。 如果说,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场意外的话,那么就在同一天,一则来自的消息,却是实实在在的吓出了普林斯的一声冷汗。 龙泉市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一辆中巴车先是遭到追尾,紧接着又被一亮卡车迎面撞上。中巴车上的十六名乘客,七死九伤,而沈汝平赫然在失望名单中,而整辆中巴车上的乘客,除了司机外,全部都是其团队成员。 “天谴,这难道是天谴?”自从展白离开后,颇下了番功夫读了不少神话传说的普林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两个词,也正是如此,让他更加的坐立不安起来。 如果没有展白,或许普林斯会将这两事归结为巧合,毕竟这个世界上,每天死于意外的人实在太多了,可在见识到展白的神奇后,他还能这么想么? 一时间,普林斯顿时变得草木皆兵,惴惴不可终日,生怕哪天厄运就撞到了自己的头上,为此,这些天,他几乎将自己关在住处,寸步不离,门外更是调动了十多名刚刚有所小成的超级士兵护卫。 可是即便如此,依然无法让他心安,实在是东方神话故事中的那些传说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根本不是凡人所能想象的。 几天的不眠不休、胆战心惊,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终于在这一天,精神完全崩溃的普林斯在自己的家中,吞枪自杀。 而在同一天,允儿的住处则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不,确切的说,这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柄剑,一柄石剑,剑身斑驳,充满了荒古的气息。 允儿盯着自己手机上突然闪现的画面,有些发呆。 “怎么回事,难道手机中毒了?可自己这些天明明没有用它上网啊?”允儿心中好奇,喃喃自语。 啪啪…… 一个个字在手机的屏幕上浮现而出。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却是让允儿精神一振。 “他?你认识展白哥哥?”允儿惊喜莫名的对着手机叫道。 啪啪…… “你要见他么?” “当然,当然。”在见识到展白的神奇后,面对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允儿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都没有往恶作剧上去想,而是信以为真。 啪啪…… “哪怕为此要付出一些代价,你也愿意?” 允儿点头,没有一丝的犹豫。 啪啪…… “轻衣,是你么?” 手机屏幕上突然打出的这一句话,让允儿微微一愣,好久才反应过来,“我之前演过一部古装剧,轻衣是我剧中角色的名字。” 啪啪…… “轻,青?为了避嫌,你可愿意改名为……蝶衣?” “只要能见到他,我叫什么都可以。”巨大的希冀,让允儿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啪啪…… “好,自现在起你名蝶衣。不过,要想见他,你需要付出两个代价。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便说于你听。其一,我将抹去你所有的记忆,并赋予全新的记忆。其二,你将暂时的改头换面。其三,你将失去生命。” 这次没等允儿说话,手机上突然放射出刺目的光芒,将允儿全部的笼罩其中。 砰!!! 不多时,光芒散去,手机掉落,至于允儿,早已失去了一切踪迹。 …… 话说两边。 展白缓缓的睁开了眼眸,入目的景物熟悉而又陌生,正是他在天漠城宅院的书房。 窗外天色渐亮,身旁的烛台上,蜡烛堪堪燃尽,寿终正寝。 寻剑问天,南柯一梦,自此,终于醒来。 展白心念一动,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柄四尺长剑,剑身狭长,如果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剑身上赫然覆盖着一层近乎透明类似鱼鳞的鳞片。 此剑自然是展白此次寻剑问天的最大收获。 “允儿?”睹物思人,展白口中呢喃出一个名字,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罢了,就真的当是一场梦吧。 翻过这页,心思再次投注在手中长剑之上。 剑柄很长,一手只能握住三分之一。展白随意的挽了一个剑花,对其手感颇为满意。 “剑长,柄长,既然如此,此剑就取一个‘长’字吧?不好,不好,长剑,长剑,这名字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那么就用“怅”字吧。两字同音,也算给那段本不应该的感情留个纪念。”展白喃喃自语中,算是给手中之剑起好了名字。 “收!”展白一念之间,怅剑消失,神念内视下,果然,在青府的周边多出了一方圆台,圆台的四角连有锁链,四条锁链则紧紧的捆缚于圆台上悬浮的一柄长剑之上,仿佛生怕它会破空而去。 那长剑赫然是怅剑,这圆台应该也就是问剑开府所开凿出的剑府了。 看似只有一个圆台的剑府远非那般简单,其他且不说,展白就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圆台正散发出一股奇妙的力量,一点点的涌出,然后凝聚于怅剑的四周。置身那奇妙的力量之中,怅剑竟然在成长,虽然速度极慢,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成长。 “呵,这倒是省去了我原计划中的温养之法了。”展白啧啧称奇道。 穿越前世虽有半月时光,可在这里,却不过是黄粱一梦。 此时的展白,虽看似一夜打坐,但精神却是颇为疲惫,却没有太多的睡意,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后,自己个推动轮椅,便徐徐的出了书房。 书房外,旭日东升,清亮的空气,让人没来由的神清气爽了起来。 “公子,您醒了?”绿儿急忙赶过来行礼。 “嗯。”展白点了点头,“怜儿还没有起床么?” “还没有。”绿儿回道。 “哦,看来昨天晚上睡得有些晚,就不要去叫醒她了,让她多睡一会吧。”展白细心的说道。 绿儿点头,“公子,早点已经做好了,现在就给您端来么?” “就放大树下吧,我先去洗漱,完了再用。哦,还有,去前院把狗……青蛮子一起叫来吃饭。” “是。”绿儿领命而去。 吱!!! 绿儿刚刚离开,一旁主卧的房门就被极为轻缓的推开,月心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显然是生怕吵醒了屋子里的念怜儿。 “展白哥哥。”看到展白,月心眼睛不由的一亮,但很快就暗淡了下来。 “嗯,正好,先去洗洗,一起吃早点吧。”展白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囫囵的应付了过去。 …… 大树下的石桌上已经摆上了早点,几笼包子,加上几碗粳米粥。 三人落座,展白也没怎么对两人客气,只是吩咐了一声,便自顾的拿起一把包子,吃了起来。 只是才咬了一口,展白就发觉不对了。 月心也还罢了,因为她想来吃素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动包子,只是小口的喝着粳米粥。不过,向来胃口极大的青蛮子却是不动碗筷,眼睛甚至都没有瞥桌上的吃食。 “怎么了,不合胃口?”展白好奇道。 “师父曾有教诲,这些凡俗的五谷杂粮,虽能果腹,但杂质太多,对修行实在是太大的不利。”青蛮子言之灼灼道,说话间,看向包子、皱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屑。 “呃?”展白有些语结,实没想到,这短短数月的时光,这青蛮子竟然变得如此…… “呵呵,确实也是。不过,我原本就是个废人,对这些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倒是让阁下见笑了。”话虽说的客气,但语气中的疏远之意,却是极为明显。 “蛮子!”一旁的月心也不无怪嗔的瞪了青蛮子一眼。 青蛮子这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是实实在在的嘲讽展白了。 “哼。”感受到月心的不满,青蛮子轻哼了一声,却是不便发作,只能别过头去。 “展白哥哥,蛮子他不是那个意思。”月心想要为青蛮子解释,却见展白不介意的摆了摆手。 “不怪他,倒是我,有些待客不周了。这样吧,既然早餐不合胃口,我就不留两位了。酒楼的对面有家食为天,里面的菜品丰盛,而且有很多都是以玄兽之肉或者灵蔬炮制,味道很是不错。”展白轻笑着做出了送客之意。 青蛮子刚才的那番作态,展白虽然不喜,但却也没有真的生气。人各有志,青蛮子既然瞧不上自己,他也没有必要上赶着找气受。 好端端的早餐,不欢而散。 青蛮子自顾的离开觅食去了,月心虽然没有离开,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反倒是展白,仿佛没有事般,吃完早点,便借着巡视酒楼离开了。 …… 昨天被打砸一通的酒楼,只是用了一个晚上就宛然一新。不过,因为时候还早,此时,并没有多少客人,整个酒楼都显得冷冷清清的。 展白推着轮椅从后院走进酒楼,习惯性的就到了那经常做的位置之上。 “东家,这个时候,您就别喝酒了。您尝尝这茶如何?”跑堂的小二很是伶俐的为展白送上一壶清茶。 “嗯。”展白点了点头,朝这小二望了一眼,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叫什么来着?” “东家,你叫我屯儿就行了。”小二谄媚的笑道。 “展屯么?”展白自语了一声,“看你倒是个伶俐人,从今儿起,你就是掌柜了。” “啊!”展屯惊叫一声,实在没想到幸福来的如此之快,只是眨眼间,他就由小二变成了掌柜的,“谢东家。” “嗯,你去忙吧。”展白挥了挥手,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也就是突然想起,昨天他才将之前的掌柜炒掉,才起了心思。 展屯千恩万谢的离开,面对其他跑堂小二羡慕的眼神,颇为得意。 …… “阁下,我又来了。” 展白刚刚喝下第一口茶,眼前已是出现一人。 “现在空位置多得很,在下就不让你坐了。”展白看也不看那人,淡然的说道。 “呵呵,我这次不是来喝酒更不是来饮茶的。”来人这次却是再没客气,径直的坐在了展白的对面。 “呵呵,终于惹不住了么?”展白嘴角绽放出一抹诡笑。 对面之人听到也不以为意,反倒是极为正式的向展白拱了拱手,“在下楚隽,楚国之楚,隽永之隽,不过,这一个字也念作jun。” “楚隽?储君?”展白意味深长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并不出众的相貌,却拥有着跟自己极为相似的书生气质,不过,稍有不同的是,此人看似儒雅的外表下,却隐含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有点像……贵族。 “展先生不愧是展先生,只是一个假的名字,就看破了玄机,实在让楚某心折不已。”楚隽毫无保留的称赞道。 “我不过就是个废人而已,楚公子高看了。”展白不温不火的回了一句,便恢复意兴阑珊的模样,自顾品茶。 “数月之前,楚某得高人指点,不辞劳苦的来到此天漠之城,便是特意来等展先生的。”楚隽似乎看出了展白的不耐,也不在饶弯子,开门见山道。 “数月之前?那时在下恐怕还没来这天漠城呢。所以,楚公子怕是认错了人了吧。”展白嘴上虽是如此之说,但心里却是惊诧莫名,隐约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一条看不到的丝线,在控制着历史的发展。 楚隽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极为郑重的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方绵帛,在展白的面前徐徐摊开。 “芥藓之疾,抱病之躯。天赐九姓,绝世之才。得之,可平天下。” 绵帛之上,赫然写着几句朱红大字。 展白低头瞥了一眼,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 “这是在说我么?”展白有些好笑的指了指自己。 “言之灼灼。”楚隽无比确定道。 “得之,可平天下。呵呵,楚公子怕是碰到江湖骗子了吧。” 噗!! 听到展白这话,楚隽差点没有喷出一口心头精血。 这个世上,敢说那个人是江湖骗子的,或许也就是眼前之人了吧。 “展先生若能辅助我夺得王位,楚某愿执弟子礼。”楚隽说罢,突然起身,双手交叠,竖起两个拇指,向着展白躬身,行了一个颇为庄重的古礼。 第380章 春秋之势 “屯,今天关门歇业。”展白突然转头,对刚刚成为掌柜的展屯吩咐道。 “是,东家。” 酒楼刚刚开门营业,还没等来一个真正的客人,便关门歇业了。 “你们都下去吧。”展白挥退了酒楼内所有的跑堂小二,当然还有展屯。 “你来自春秋之洲?”良久之后,展白的目光再次投注在“楚隽”的身上。 “春秋之洲楚国弃子,公子隽。” 楚隽?储君? 楚隽虽是个假名字,但从音译中不难听出其野心。 “弃子么?”展白嘴角微微一撇。 “原本是质子,不过现在,我已是自由之身,却不被家族所承认。”公子隽面露苦涩。 “如果不嫌麻烦的话,能跟我讲讲春秋之洲么?”展白虽然没有答应公子隽的请求,但对于春秋之洲还是倍感兴趣的,因为这让他莫名的想起了前世那段确实存在的春秋诸侯争霸的历史。 “春秋之洲,又被称作中原之地。上古封神之战时,大商帝国被天界所亡,泱泱大国被割裂成了春秋、巨鹿、五胡三洲,而其中的春秋正是原来大商朝歌的核心所在。而那里也成为群雄争霸、诸侯林立的舞台。历经万年,此时春秋之洲的格局,为齐、秦争霸,楚、汉相争,赵、魏、韩同出一脉,却为了先人遗泽打出了狗脑。唯有一个中山之国,因为刚刚建立没有多久,反而很是低调,大肆的向七国联姻,以求得休养生息的时间。”公子隽侃侃而谈,简单的几句话,就将春秋之洲的形势描述了出来。 按公子隽所说,此时的春秋之洲,应该并立八国,分别为秦、齐、楚、汉、赵、魏、韩以及中山国,这倒是跟展白前世有所不同。其中,秦国与齐国国力应该最强,这才使得两国都有争霸之心,而楚、汉两国的国力未知,但之间却有龌蹉。至于赵魏韩三国,或许就像前世一样,是由一个国家分裂而来,所以彼此间不论是在国土还是政治上定然存在极大的利益纠葛。至于,那中山国……展白莫名的想起了一位故人——姬承影。 姬承影是燕国后裔,一心复国,由此看来,燕国的覆灭时间并不长久,那么它跟中山国有没有某种联系呢? 想到这,展白就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确实有关联,不过,却不是中山国灭了燕国。当年燕国是被齐国连同汉、赵两国一同举兵覆灭,只是在后来利益分配时,出现了颇大的纠纷,被秦国所乘,从中挑拨,引发了三国的一场大战。最终,两败俱伤下,三国被迫退兵,而原来的燕国也便为当地的豪族鲁氏所得,建立了现在的中山国。”公子隽极为详细的解释道。 展白默然,公子隽说的简单,可他却是不难想象,这春秋之洲的水有多深,绝非善地,毫不客气的说,比之前世那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巴尔干火药桶也是不遑多让。 展白确实喜欢混乱之地,像是之前的地下城,现在的天漠城,但他并非没有自知之明,地下城跟天漠城撑死了也不过一城之地,不论规模还是层次跟春秋之地,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以展白的聪慧,在前者之地,或许能混得风生水起,可若是到了春秋之洲,说不得极有可能被吞的渣都不剩。 眼见展白沉默,公子隽心中不由的有些着急,迫不及待的说道,“齐有管仲,助公子白夺得王位,更是将齐国带上霸主之位。秦有商鞅,辅佐秦王嬴政,将偏居一隅的秦国,由一个诸侯小国,发展到可以与齐国争雄的地步。展先生大才,若能助我,便是我之管仲、商鞅,此生定不相负。” “你之管仲、商鞅?”展白轻蔑的一笑,“我该说你是自以为是好呢,还是自作多情好呢?” 不等公子隽开口,展白已经摆了摆手手,“你走吧,我并非你要找的良谋,更不是你想要的管仲、商鞅。我只是一个双腿残废的瘸子,仅此而已不送了。” “你?!”公子隽脸色难看,指着展白却是一阵语噎,他不明白,自己如此放低身段,礼贤下士,可不仅没有得到回报,反而招惹来对方的一顿羞辱,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自己真的找错人了?还是说对方孤芳自赏,根本瞧不起自己这么一个过气的王子? “展先生……” “请。”展白不愿多言,伸手做出送客之意。 “我……我是不会放弃的。”公子隽咬了咬牙,最终不得不转身离开。 望着公子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展白却是莫名的叹了声气。 “时也,命也。不是我自视甚高,傲慢无礼。只是这个时间错了。”展白喃喃低语了一声,再无兴致下,先是吩咐了展屯开门营业后,便徐徐的向着后院行去。 …… 公子隽的到来,虽然在展白的心田荡起了不小的涟漪,但最终还是被他隐藏了下来。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十天半月过去了。 之前被展白在酒楼中斩杀的那什么玄妖盟之人,最终没有找上门来,从这点上看,这玄妖盟的高层并不像那些小喽喽那般没有脑子。反倒是公子隽,依然隔三差五的会来了一趟,扰得展白烦不胜烦,却又无法驱赶。 月心跟青蛮子住了五天,也离开了。他们现在毕竟身在青衣门,不再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临走之时,青蛮子显得格外高兴,反观月心,除了不舍外,望向展白的目光却带着一丝道不明的诡异。 所谓大隐隐于市,展白当初答应到这天漠城,主要的原因确实是看重了这里的混乱与繁华。只是与以往不同的,展白并没有像地下城那般兴风作浪,反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里就是后院与酒楼两点一线。喝喝小酒听听曲,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后院中陪着自己身怀六甲的妻子。 眨眼间,妻子念怜儿临盆之日已是悄悄的到来了。 这一天,酒楼掌柜展屯按照往常的作息习惯,起床之后,就赶到了酒楼,吩咐下面的跑堂小二开门营业。 只是让展屯没有想到的是,酒楼刚刚开门不久,就从外面走进了一队十几人,衣服杂乱,却全部都带着斗笠,挡住了面容。 “几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刚刚开业,怕是要让客官稍等片刻。”展屯不敢懈怠,亲自走上前去招待。 展屯年以近三十,在这天漠城更是呆了十多年,自身的修为没见多少长进,这察言观色的本领却是提升不少,虽然看不清这十几人的面容,只是从那彪悍的气质,就不难想象,绝对不是良善之辈。 “不用了,我们不是来喝酒的。带我去见你们东家。”为首的汉子开口中,缓缓的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张年轻俊美的面孔。 “你是……”展屯有些迟疑,因为面前这个人的面容,跟自己东家竟然有一丝的相似之处。 “不需要知道的就不要多问,你只要认得这个就可以了。”年轻俊美的汉子说话间,向展屯亮出了一面玉牌。 玉牌上大书了一个“展”字。 展屯在天赐展脉虽然地位低下,却也是识得此牌,竟然是族长玉牌。 见牌如见族长。 “啊,小的展屯见过……”展屯正要行礼,却被年轻汉子拿眼睛一瞪,吓得顿时噤声。 “少废话,带我去见你们东家。”青年汉子重复道。 “是,是。”展屯哪敢懈怠,急忙应声,慌忙转身,当先向后院走去。 “你们几个守在这,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年轻汉子向着身后的属下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381章 金蝉脱壳 “大哥,别来无恙啊。”望着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仿若书生之人,青年汉子眼神中的不屑之色一闪而逝。 “展良垣!”展白抬头,望着眼前之人,声音略微的沉了沉。 相比之下,展良垣虽然看不起面前这个哥哥,但称呼之上,却也不敢过分的逾越。可展白就直白得多,连一声弟弟都给免掉了。 这让展良垣心头不禁微怒,可一想到此次的差事,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 “大哥,我此次前来,想必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展良垣实在不耐跟展白饶弯子,开门见山道。 “不知。”只可惜,展白却是没有一丝配合的意思。 “你……哼,大哥,父亲已经找人算过,我那侄女就在这两日降生。虽然父母不肖,但她总归是我展家的嫡系子孙,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给她一个更好的修炼氛围,父亲特命我接她回家抚养。”展良垣冷声道,隐晦处还不忘对展白嘲讽一番。 在他看来,展白虽然又瘫又废,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娶一个凡俗女子,简直就是将展家的脸都丢光了,说一声不肖,还是轻的。 “果然如此。”展白在见到展良垣之时,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可真正从他口中确定来意后,眼睛还是不禁阴冷了下来。 对于那个父亲的作为,展白作为儿子的虽然不便评说,但依然难以接受。 那个父亲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正如展良垣所说,将女儿接回展家,一来更加的安全,另外则能给她更好的玄修环境,只是如此一来,让他跟怜儿这对父母,又如何自处。 刚刚得到爱女的喜悦,还没完全消散,就被这突然的变故,浇上了一盆凉水。 “你回去告诉……父亲,他的心意,我领受了。念念是我的女儿,我自认还是能给予她教导的。如果,他们想念孙女,大可前来探望。但想要将念念带走,却是不成的。”展白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道。 “展白,你敢违逆父亲。”展良垣虎目一瞪,太玄境的强大气势,毫不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笼罩在狂风之中,坐于轮椅上的展白犹如大海上的一夜扁舟,漂浮不定,似乎时刻都有翻覆的可能。 展白不为所动,目光平静的与展良垣对视。 “我若是一定要将她带走呢?”展良垣冷声道。 “你可以试试。”展白毫不畏惧。 “滚开,废物。”展良垣的耐心最终消磨一空,袖子猛挥间,凌空便将展白抽飞。 轰!!! 展白柔弱的身体如何抵挡得下太玄境的一击,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已经砸塌了绿儿等女的卧室,一时间,砖石飞扬,好好的一座房子已经倒塌下来,同时也将展白深埋其中。 “哼。”展良垣再也没看展白一眼,略微感应了一番,便径直的向着另外一边的主卧行去。 “大嫂,我是展良垣,这便要进来了。”展良垣推门之前,还不忘向里面提醒了一声,以免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稍等了片刻之后,见里面没有丝毫回应,展良垣直接推门而入。 不大的卧室,一眼扫去,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尽收眼底,只是展良垣的脸色却变得格外难看。 除了地上跪着的六女外,再无他人。 对于地上的那六名女子,展良垣如何认不出,赫然是当初母亲送给展白的侍女。 “你们主母呢?”展良垣声音异常的阴冷道。 “少、少主,主、主母早在数天之前,便已不见踪影了。”被展良垣的威势所慑,绿儿吓的俏脸煞白,唯唯诺诺的回道。 “一群废物,连主母都看不住。”展良垣勃然大怒,但心中也知,此事发作也是无济于事,看来展白倒也不是那般废材,竟然玩了这么一出漂亮的金蝉脱壳之计。 “不好。”展良垣心头大惊,也顾不得惩罚六女,急忙转身跑出房去。 “展白,你给我出来。”站在那被轰踏的废墟之前,展良垣怒声道。 良久,无人回应。 难道自己那一击将那废物给杀了? 展良垣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刚才那一击,他心中有数。展白有再多的不是,也是他的亲生哥哥,这毒手,他还下不去。 难道是被倒塌的房屋压死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真成了整个玄修界最大的笑话了。 展良垣再也等不下去了,双手猛挥,磅礴的玄力释放下,将满地的碎石圆木一扫而尽,只是哪里还见得到展白的身影。 到了现在,展良垣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的差事怕是搞砸了。 那个废物哥哥,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得无影无踪。 只是这怎么可能? 展良垣作为太玄境的强者,神念之强,至少这院子里稍有风吹草动,绝对无法逃过他的耳目。可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感觉到展白的离开。 愤怒之下的展良垣并没有发现,就在他刚才扫开的一根房梁之上,赫然插着一柄长剑。长剑直没房梁,只留下了一小截的剑柄在外,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说,除了这个院子,展白是不是在天漠城还另有住处?”展良垣不得不将最后的希望放在那六名侍女的身上。 “少、少主,这、这是公子数天之前留下的信。”绿儿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到了展良垣的手中。 “数天之前?”展良垣眼神微凛。 自己今日才到,而展白刚才也还好端端的在院子里,即便他猜出了自己的到来,为什么刚才不面对面的说予自己听,反而要交给一个侍女转呈? 心中虽然有着颇多疑问,但展良垣现在更加心急展白的去处,只能先行放下,转而打开书信。 “不要找我,待怜儿百年之后,我自会给展家一个交代。” 一张纸,一句话,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却是将意思说的明明白白。 看来,展白早已经预料到了此事,所以在很早之前就做足了准备。 展良垣望着手中书信,嘴角不住的抽搐,这种被人耍的感觉让他很不爽,可又无可奈何。 天漠城实在太大了,而且里面纠缠了太多的势力,即便是天赐展家在这里,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想要在这里找一个人,岂止是大海捞针。更何况,谁又能肯定,展白会继续逗留在天漠城呢。 需知,天漠城作为三洲交汇之地,可谓寸土寸金,别说私人,就算是一些较小的势力想要在这里买下一座宅院,都不容易。 “你们六个,跟我回去,当面向父亲禀明此事。”展良垣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必须尽快回去,禀明父亲,至于后面该怎么做,就不是他所能操心的了。 …… 第382章 其乐融融 雪镜福地,展府。 书房内,展傲天听完儿子跟绿儿六名侍女的介绍后,陷入了沉默。 此时,书房内,除了八人外,还有一名白发苍苍,道骨仙风的老者,竟然与展傲天齐肩而坐,由此可见地位绝对不低。 “天机前辈,这次恐怕还要麻烦您老了。”沉吟了良久后,展傲天转向老者,语气中极为的尊敬。 “展家主真的决定要如此么?”这老者名为天机,在鼎洲算是极为出名的人物,故此得了尊称天机老人,此时捋着长须,意味深长的问道。 “让您老见笑了,我那大儿子虽不争气,但总归是我展家子弟。而且……还望天机前辈成全了我这个做爷爷的心思吧。”展傲天慨叹一声。 “罢了,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再算上一算吧。”天机老人跟展傲天的关系显然极为亲密,听到这,没有再劝,微微闭上双眼便掐指算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书房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了天机老人的身上。 原本,天机老人的神色还是格外平静,鹤发童颜的脸上古波无惊,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光洁的额头竟然沁出了汗珠,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最后竟然一片苍白。 看到此,展傲天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跟天机老人算是忘年之交,情谊深厚,后者也是经常来展府做客。彼此的交往颇为繁密,却从未见他现出如此难色。 “噗!”突然,天机老人眼睛陡然睁开,刚一张嘴,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同时面孔呈现出不正常的金黄之色。 “前辈,你……”展良垣大惊,没等开口,就被父亲瞪了回去。 天机老人吐出鲜血之后,急忙闭上眼睛,这一次却不是在探查天机,而是实实在在的打坐疗伤了。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天机老人才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浊气,脸色也重新变得红润起来,只是睁开的眼神之中,却是颇为复杂。 “天机前辈,刚才是……”展傲天这才开口问道。 “展家主,这次老夫怕是无能为力了。冥冥中,那丝天机竟然被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所遮掩。老夫原本想要强行冲破禁锢,岂止却是不自量力,遭遇反噬,差点没有伤了本源啊。”天机老人感慨万千道。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外人尚且不觉,只有他自己清楚,其中有多么的凶险,若不是自己跑的快,加之那股力量并没有穷追不舍,只怕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之前他也曾探查过那展家的大公子,从而精确的算出其子嗣降生的时间,但为何这次就突然杀出了个程咬金呢? 那展家大公子身上到底隐藏了何等的秘密? “哎,罢了。既然天机前辈都无法探查,想来他们的安危倒是不用担心了。既然如此,就随他去吧。”无可奈何下,展傲天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记住,这件事,绝对不能传扬出去,否则,家法伺候。”转念间,展傲天便对儿子以及那六名侍女命令道。 …… 小桥村,顾名思义,此村因桥得名。 小桥村不大,拢共也不过百十口人家。因为地处极为偏僻的山谷中,外出的路都被大山隔绝,让这里仿佛一片世外桃源一般,这里的村民也大多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山谷的土地贫瘠,只是种庄稼的话,根本难以养活一家之口,所以农闲之时,村子里的男丁都会结三五结伴的上山打猎或者在村口的那条小河中捕些鱼虾,自给自足下,生活过得到倒也滋润。 隆冬之日,白雪皑皑,年关将近,大部分村民都在忙碌的准备着年货。 村口附近有一座土坯房,临河而建,篱笆围成的小院子内,栓着一条黑色的土狗,不时的有鸡鸭耀武扬威的从其身边走过。 “爹爹,你在做什么啊?”院子内,一个粉雕玉琢的囡囡蹲在地上,好奇的打量这身前中年男子手中的玩意。 “念念,爹爹再给你做玩具啊。”中年男子坐在轮椅之上,竟然是个瘫子,只见他一手拿着柴刀,另外一手,则握着刚刚砍下的碗口粗的树枝,不停的削削砍砍。 “好啊,好啊。”囡囡立时高兴的又蹦又跳起来,兴奋之下,一双肥嘟嘟的小手捧起中年男子的脸颊,吧嗒亲了一口。 没用多长时间,一个木马就在中年男子的手中成形。 “念念喜欢么?”中年男子望着手中的作品,颇有成就感的对女儿问道。 “嗯。”囡囡迫不及待的骑了上去,嘴里不时的发出驾、驾之声。 “念念就在院子里玩,爹爹去帮你娘亲做饭,好不好?”中年男子轻抚着女儿的脑袋嘱咐道。 “嗯。” …… 中年男子满意的调转了轮椅,缓缓的离开。 土坯屋的旁边搭有草棚,草棚下有灶台,此时,正有一女子坐在灶前烧火,徐徐的炊烟从烟囱中腾起。 女子穿着虽然朴素,却是打理的极为整洁,坐在灶前,不时的侧耳倾听,根据灶内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之声,来判断是否加柴,原来,她竟然是个瞎子。 一个瘫子,一个瞎子,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女儿,这样的三口之家,虽然入住小桥村的时间不长,但还是很快就博得了纯朴村民的怜悯,不时的就有左邻右舍送上些柴米。 “老公。”女子听到轮椅转动发出的嘎吱声,不禁向着草棚外的方向转过头来。 女子虽然不施粉黛,更是做村妇打扮,却依然难掩其俊美的容颜,尤其是那双眸子,比院子前那条自高山上流下的小河还要清澈透明。 “好香啊,看来我来晚了一步啊。”中年男子走进草棚,第一眼就看到摆在灶台上的盘子里已经盛好了炒菜,不禁乐呵呵道。 妻子虽然看不到,但所谓熟能生巧,凭借着记忆力,早已经能够轻松的完成做饭炒菜这些事情了。 “正在煮粥呢。老公叫念念洗手去吧,马上就可以开饭了。”妻子不无骄傲道。 “没事,让她再玩一会吧。”中年男子并没有着急,反而到了妻子身边,细心的为其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如此亲昵的动作,让妻子娇俏的脸上莫名的染上了一抹羞红。 “呵呵,都老夫老妻了,竟然还这么害羞。”中年男子不忘揶揄了一声。 望了眼院子骑着木马玩得不亦乐乎的女儿,再望望身边的妻子,中年男子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多么安宁的生活啊,真想永远就这么过下去啊。 不难猜测,这位眼角已经生出不少皱纹的中年男子正是展白,而身边的女子自然是他妻子念怜儿了,至于院子里的囡囡,正是两年前刚刚降生的女儿,名为展念念。 似乎察觉到了丈夫心情的波动,念怜儿缓缓的摸上了展白的手,并紧紧的握在手中,两人十指相扣。 “老公,连累你了。”念怜儿外表柔弱,却并非真的懵懂无知。蕙质兰心的她清楚,以丈夫的身世,他完全不需要过这种凡俗人的苦日子,退一万步讲,至少也可以惬意的当他那酒楼的东家,一辈子衣食无忧。 之所以会像现在这样,完全是受了自己还有女儿的连累。 如果丈夫下定狠心休了自己,以他展家大公子的身份,就不会被发配到天漠城。如果不是为了给女儿一个快乐的童年,他依然可以在天漠城的酒楼内,惬意的喝喝小酒听听曲…… “说什么傻话呢。”展白狠狠的斥责了妻子一声,但很快语气就变得柔和起来,一把将妻子搂入怀中,“其实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么,虽然贫穷,但却安宁,能够不被人打扰的享受天伦之乐。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一生都这么过下去。” 不过,念怜儿并不知道,展白却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而且也不准备说。 只可惜,现在还远远没到放马南山的时候啊。 “爹爹,娘亲,羞羞。”不知何时,女儿念念骑着木马已是停在了草棚外,望着搂抱在一起的父母,可爱的做了个鬼脸。 呵呵,望着女儿可爱的模样,展白跟妻子相视而笑。 第383章 厮守一世 展白一家人的神秘消失,并没有掀起丝毫的涟漪。毕竟,别说是整个鼎洲,就算是在天漠城,他也不过是千千万万中的一个小人物而已。 不过,对于某些人而言,却是引起了极大的骚动。 展家是一个,不仅仅包括展傲天等人,还有他那个同胞的兄弟展傲云。 展白发配天漠城,一开始确实打了展傲云一个措手不及,花费了数个月的时间,才最终打探得他的下落。 为此,展傲云暗地里特意派出了几名心腹,秘密前往天漠城。至于目的,倒并非是劫掠,而更多的是监视。 在展傲云的眼中,展白的重要性其实并不大,相比之下,他更重视展良垣。 两人同为展傲天的亲生儿子,不过,就目前的发展看,却有着云泥之别。 展良垣作为弟弟,比展白小了足足十岁,可天赋却强的实在太多了,小小的年龄,就已经成就了太玄境的强大修为,战力更是几经考验,在整个天赐展家的年轻一辈中,是毫无悬念的佼佼之辈。而更为人所忌惮的是他那沉稳的性格,虽然同样免不了年轻人的傲气,但面对危险之时,却拥有着难得的冷静,在逆境中往往能够反败为胜。 在过去的岁月里,展傲云不是一次的策划对他的暗杀,可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从这里就不难看出其难缠之处。 相比之下,作为哥哥的展白有什么? 太初境的修为?别说是在天赐展家,即便是放眼整个鼎洲,都足以成为玄修界的一个笑话。 还有……那瘫了的双腿,以及凡俗之身的老婆? 展傲云不是自大之人,更不会随意的轻视任何对手,可两相比较之下,他更愿意将大量的精力放在展良垣的身上。 当然,出于性格上的谨慎,展傲云还是派出了几名心腹,人虽不多,但一旦情况有变,足以第一时间将展白拿下,成为手中的一个筹码。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他觉得条件成熟,可以跟那同胞的哥哥彻底的撕破脸皮之时。 只可惜,展傲云派出的人,最终只能是无功而返了,因为还没等他们抵达天漠城,展白一家就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当然,除此之外,对展白的失踪颇为关切的,还有一些人,比如公子隽,再比如月心…… 都说时间是把,岁月催人老。 一眨眼,四十多年的时光,匆匆而过。 当年儒雅清秀的书生,此时已经变成了头发斑白、鹤皮苍颜的耆耄老者。 一身灰色的粗布长褂,虽是面容苍老,不过精神却是不错,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不带一丝的浑浊。 此时的展白正坐在床边,满脸柔情的望着床上躺着同样苍老的妻子——念怜儿。 展白毕竟是玄修之人,自然看得出,此时的妻子已经到了油尽灯灭的弥留时刻,或许是回光返照,精神反而变得越发好了,被岁月摧残的布满皱纹的脸上更是呈现出红润之色。 “老婆,前几日,我就打发村里的几名后生前往太一宗了,用不了多久,念念应该就能回来了。”展白紧紧攥着妻子的手,温声说道。 当年,展白在传功玉阙中看到天赐玄典,就立时意识到展傲天的用意。无非是让自己学了之后,用在出生的女儿身上。 天赐玄典确实玄妙,能够封印先天灵根,并滋养灵智,从未大大的提升悟性。当到了懂事之年,解开封印后,再进行玄修,势必起到事半功倍之效。对玄修而言,可谓是真正的赢在起跑线上的传世之宝。不过,唯一遗憾的是,在六年的封印期内,孩童却仿若痴呆,对外物不存丝毫的感触。 当然,展白眼中的副作用,对其他人来说,根本可以忽略不计,不就是六年的懵懂期么,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这点代价都不舍得,还谈什么玄修。 不过,有着前世记忆的展白,却不愿意这么做。作为父亲,他虽然同样望女成凤,却更想给她一个快乐的童年。 正是这个原因,当年,在妻子临盆前一个月,展白未雨绸缪下,最终寻得了这小桥村,就此隐居于凡俗之中。 虽然拒绝了天赐玄典,不过,展白并没有因此耽搁女儿的前程。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将无意剑典传授,寓教于乐中,轻松快乐的为女儿奠基。 后来,当女儿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之时,村子里突然出现了几名玄修之人。这些玄修之人自称是几十里外的一个叫太一宗的弟子,特来此地挑选有资质的孩童。 当时的女儿,正是活脱的年龄,自然不愿一生困在大山之中,便偷偷的瞒着父母前去报名。 最后的结果,自然也不例外了。 当时站念念虽然已经超过了十岁,不过凭借奠基的命格,还是成功的通过了选拔。 对于女儿的选择,展白并没有苛责,只是有些恋恋不舍。当然在送别女儿之际,生怕被人打扰的展白,却是将女儿修炼的无意剑典封印,只是承诺,待女儿十八岁成年之时才会解开。 虽然对于父亲的所为,心中颇有些着恼,但展念念还是撇着嘴无奈的答应了。 自从加入了太一宗,展念念每两年才有机会回家探亲一次,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那个坐在木马之上粉雕玉琢的囡囡,早已经出落的美丽大方,身后更是有着无数师兄弟的爱慕追捧。而其修为,经过四十年,更是突飞猛进,尤其是十八岁那年的表现,更是引得整个太一宗高层的震动,有了资源的大力倾斜,早在一年前,已经成功的踏入了太玄之境。 地位的水涨船高,展念念不是没有想过将父母接出大山,到太一宗颐养天年,只可惜,每次提出这个建议,都被展白所拒绝。 笑话,小小一个太一宗,根本没有入展白的法眼,他只愿能安安静静的陪着妻子共渡此生。 展念念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劝说过几次之后,便已经知道了父母的心意,就此再也没提。 自从妻子有了回光返照之意,展白便一步不离的坐于床边,讲着两人年轻时的回忆,气氛温馨而又暖人,让念怜儿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 “老公,怜儿此生最大的幸福,便是能嫁于你为妻。”念怜儿艰难的侧身,面向展白。 “我也是。”虽然明知妻子看不到,展白还是露出了最满足的微笑。 “哎!!!”念怜儿突然叹息了一声,神色也变得有些失落,“以前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也不知为什么,现在突然有些遗憾。” “怎么了?”展白莫名的心头一痛。 “真想看看你跟女儿的模样啊。”念怜儿的声音带着苦涩,清澈依旧的眼眸中已经溢满了泪光。 展白全身一颤。 “呵呵,我有什么好看的,你摸摸看,现在满脸的皱纹,只怕会吓到你吧。”展白强颜欢笑,捧着妻子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老脸之上。 而念怜儿却是在上面细细的摸索,仿佛不放过任何一道皱纹一般。 “至于咱们的女儿,却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拖了她后腿,长得还没有年轻时的你漂亮呢。”展白这次的幽默却没能博得妻子的欢笑。 “哎!”念怜儿轻轻的放下手来,有些失落的叹息一声,却是再也没有说话。 “老婆,你怪我么?”展白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来。 “老公……”念怜儿有些不解。 “其实……其实我是有办法让你复明的,甚至有办法让你永葆青春、与天……”展白知道,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这些我都知道。”出乎展白意料的是,念怜儿却是点了点头。 “还记得当年在天漠城时,月心妹妹来的那一天么?”感受到丈夫的疑惑,念怜儿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那天晚上,我跟月心妹妹讲了好长时间的话。当时月心妹妹就说过,可以帮我复明。” “那……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向我提?”展白大惊。 “我只是觉得,老公,你不提此事,定然有你的道理。再者说,能够与你厮守一生已经让我满足了,又何必提那非分之想呢?”念怜儿的蕙质兰心让展白感动,更平添了他心中的内疚。 “你就是一个傻女人,现在后悔了吧?”展白恨恨的骂道,却是一把将妻子搂在怀中。 “是啊,我后悔了。我多想能够看到夫君的样子,看到女儿的样子……”说到这,念怜儿已是嚎啕大哭。 “爹爹,娘亲,我回来了。”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一声清亮之声。初时听还是极远,可当话音刚落,人却是已经踏进了卧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依偎在床上的父母。 望着苍老的父亲,以及生机近乎凋零的母亲,展念念美眸一酸,抽泣一声,却是强挤出一丝笑容,学着小时候的模样,对着爹爹以及娘亲嬉笑道,“爹爹,娘亲,羞羞。” 第384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这孩子,还跟没长大似的。”听到女儿的声音,念怜儿不禁怜爱道,不多时,自己的怀抱中就硬生生的挤进来一个香喷喷的身体。 展白搂着妻子,妻子抱着女儿,一家三口,共同享受着那份静谧以及温馨。 “老公,我好困。”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怀中的妻子突然开口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 一句话间,展白已是老泪横流,他知道,自己妻子的大限到了。 “怜儿,先别睡,你不是想看看我的样子么,不是想看看咱们女儿的样子么?”展白声音嘶哑,使劲的摇晃着怀中的妻子。 “我、我还能看到么?”念怜儿的声音越发的虚弱,而她怀中的展念念虽然尽力忍耐,但娇躯颤抖间,已经抽泣了起来。 “妖体,你这个混蛋,还不过来。”展白几乎嘶吼了起来。 自从刚刚传承了青衣后,召唤了一次妖体分身后,这是第二次。 嗡!!! 一声剑鸣,无声的在卧室内荡漾,在女儿展念念惊诧的目光中,自己的父亲,虽然依旧老迈,看上去跟凡俗的老者毫无二致,可身上却多了一股让人心悸的锋锐气质。 “庄周梦剑术,启。”成功唤回妖体的展白,在妻子弥留之际,毫不犹豫的发动了妖体的特权。 一瞬间,纠缠了念怜儿一生的黑夜,就此消散,现入眼眸的是一片美丽到极点的花园,暖阳普照,春风和煦,百花争艳,绿意盎然,其间不时的飞出几只绚丽的蝴蝶,畅快的追逐,翩翩起舞。 好美!!! 念怜儿不禁看的有些痴了,欣赏了良久之后,才发现,不远处站立的一男一女两人。 男子很年轻,面容清秀,笑容灿烂阳光,气质儒雅,正满眼柔情的望着自己。在那目光之下,不知为什么,念怜儿只觉得心跳加速,不由自主的捧住发烫的脸颊。 咦? 自己的脸颊怎么会如此光滑? 不过,念怜儿此时根本无暇顾及这个问题,因为对面那个男子已经携着旁边的女子缓缓的走了过来。 “老婆。” 年轻男子温声叫道。 声音有些陌生,但更多的却是熟悉。 不正是自己老公年轻时的声音么?难道,这就是自己那厮守了一生的老公? 好年轻,好俊,好儒雅!!! 念怜儿突然有些自卑,慌乱中条件反射的就想要垂下头去,可下巴却被突然出现的修长手指托住。 抬头间,面前的男子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另外一手总却出现了一面铜镜,铜镜内反射出一清丽的女子,貌比花娇,尤其是那双眼眸,如同黑曜石一般,清澈闪亮。 这是自己么? “老婆,我是你老公,展白。”男子语速轻缓道。 “娘亲,我是念念,你年轻时,真美。”男子身边的女子紧接着说道。 念怜儿瞥了那女子一眼,声音是那般的熟悉,容貌跟铜镜中的自己更是有着九分相似。 不过也只是这么一眼,很快,念怜儿的目光就重新投注在展白的脸上,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捧起了那年轻清秀的面容,一点点的摩挲着。 “老、老公。”念怜儿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却已是喜极而泣。 她终于看到了老公的样子,比她无数次在脑海中想象的,还要俊朗,还要迷人。 “老公,怜儿能嫁于你为妻,此生无憾了。”两行清泪从美眸中滑落,流过香腮,划过唇角,自圆润的下巴上滴落,一颗颗,犹如珍珠。 “愿来生,能与君……”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天上的太阳熄灭了,鲜花、绿草、蝴蝶还有人,一同消失。 …… 展念念摇了摇头,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疑惑,话刚到了口中,就和着浓浓的哀伤吞咽了下去。 眼前,母亲神色安详,面带笑容,可那双让她都无比羡慕的眼眸却已经缓缓的闭上。 一滴清泪从妻子的脸颊上掉落,展白毫无征兆的伸手接住。 泪珠滚落于展白的手心之上,晶莹剔透,缓缓的凝固,化作一颗珍珠。 展白脸上没有一丝的哀伤,只是那么搂着念怜儿,将脸深深的埋入妻子苍白的发丝之中,嘴里呢喃着怪异的小调。 “如果我能看得见 就能轻易的分辨白天黑夜 就能准确的在人群中牵住你的手 如果我能看的见 …… 你是我的眼 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 …… 你是我的眼 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 ……” 不大的宅院内,此时立了一座坟冢。 墓志铭曰:夫展白、妻念怜儿之墓。 夫妻合棺,其内却没有尸身,只摆放了展白与念怜儿两人新婚之夜时的嫁衣,是为衣冠冢。 “爹爹,为什么要将娘亲火化?”展念念很是想不同,不无斥责道。 “不过是皮囊而已,有了它带在身边,就已经足够了。”展白说话间,微笑的看着手心的珍珠,那是妻子的眼泪所化。 “既然如此,那又为何立这衣冠冢?” “留个念想罢了。” 按照惯例,丁忧三年,到得今天,父女两人已经守灵三月。 嗖、嗖!!!!!! 数道身影划空而来,落于了小院之中。 来的共有五人,三男两女,为首的年轻男子相貌倒也俊朗,不过脸颊习惯性的上抬,给人以傲慢之姿。 “念念师妹。”为首的年轻男子开口了,语气有些轻佻,眼神中更是闪过一抹的之色。 “风师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姓展。咱们的关系还没有亲密的那种程度。”看到来人,展念念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嘿嘿,念念师妹这话说的,咱们可是有婚约在身,早晚你都是我的女人,又何必如此见外呢。”被称作风师兄的年轻男子倒也不生气,反而越发轻佻的得寸进尺。 “姓风的,你胡说什么,我可从未答应宗主的要求。”展念念眼睛偷偷的瞄了父亲一眼,不禁大急道。 “婚约?”展白不是聋子,又如何听不到这敏感之词呢。 不管如何,他都是展念念的父亲。 女儿虽然年龄不小,已有四十多岁,若是放在凡俗,早就是老姑娘了,可是作为玄修,而且是有着不错天赋修为的玄修,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一直以来,展白从未过问过女儿的感情,不是不关心,而是有着前世记忆的他,比这个世上所有的父亲更加的开明。自从女儿成年之后,他就不再过问女儿的私生活,但这并不等于完全放任,若女儿真的有心上人,那这最后一步,他还是要把把关的。 至于眼前这个轻佻的男子,相貌虽然不错,可眼神飘忽,透着淫邪之色,面色更透着一丝的铁青,这绝对是纵欲过度的体现,即便身为玄修,自身精血过分的消耗,即便有着众多补药,修养过来也绝非易事。 反正,怎么看,这个男子都非良配,更何况,女儿看样子对他也并不感冒。 “念念,此子是谁?什么婚约?”展白转头望向女儿,表情少有的严肃。 “爹爹,你别听他胡说。宗主确实不是一次让我与他结为双修伴侣,可是我从未答应,为了怕您跟娘担心,所以也就没告诉你们。至于他……”展念念生怕父亲误会,急忙解释,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抢断了。 “你是念念师妹的父亲吧,呵呵。晚辈风花语,我爹爹风之冉,正是太一宗的宗主。”那被称作风师兄的人语气还算客气,但模样却是不带丝毫的尊敬,甚至连最起码面见前辈的礼仪都欠奉。 更让展白厌恶的是此人还特意将自己父亲的名讳说了出来,大有前世“我爸是某刚”的纨绔风气。 “风花语,好名字,看来你父亲很想要个女儿啊。”展白瞥了风花语一眼,不无戏谑道。 “要女儿?这什么跟什么啊?”风花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皱了皱眉。 “噗嗤!”一旁的展念念却是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看向父亲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实在没想到爹爹损起人来,手段竟然如此高明。 风花语蠢是蠢了些,不过,好在,他身后却有明白人。 立时就有跟在他身后的一名男弟子走了上来,在风花语的耳边低声嘀咕了些什么,可以清楚的看到风花语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是难看。 “老匹夫,你竟然敢骂我娘娘腔!”风花语不仅蠢,更是没有多少城府,闻言大怒,也不顾展白的身份,就出手厉斥道。 “风花语,管好你的嘴,谁是老匹夫?”听到爹爹被人辱骂,展念念神情也变得阴沉起来。 “展念念……”风花语瞪着展念念咬牙切齿了一番,最终还是难忍心头的怒火,活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受此侮辱,哪里能够忍得住,“平时你自恃天赋高、相貌美,上至长老下至师兄弟,都对你宠爱有加。可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出身低微的贱人,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可你却屡屡拒绝于我,现在更是吃里扒外,帮着这个老匹夫,真当老子怕了你么?” “风花语,你……”展念念大怒,从小到大,她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虽然生活清贫,却从未吃过一点苦,即便到了太一宗,因为天赋高绝,更是颇受宗门前辈的宠爱,何曾受过如此辱骂,被娇惯起来的公主脾气立时就发作了,话没说完,噌的就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吆喝,展师姐,你竟然敢对风师兄拔剑,难道真以为自己备受长老们的恩宠,就可以逾越宗门戒律么?更何况风师兄是宗主之子,也就是少宗主。”风花语身后,一名面容娇媚的女弟子阴阳怪调的嘲讽道,说话间,已是几步跨前,挡在了风花语的身前。 可以明显的从这名女子的眼神中,看出欣喜以及嫉妒之色。 “冯薇……”展念念望着突然杀出的女子,声音更加的冰冷。 “师妹在,怎么,你难道想连我一起杀了么?那好啊,出剑啊。”被称作冯薇的女子无比快慰的激将道。 “冯薇,你平日里就是个虚荣善妒的贱人,更是屡次寻我麻烦。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展念念手中长剑猛的一挺,直指冯薇的。 “住手。” “住手。” 没等冯薇开口,风花语身后的两男一女已是同声厉喝,全部冲上前来,将展白父女围在中央。 这些人平日里便是风花语的跟班,别的本事或许不大,但这揣摩巴结之事,却是极为擅长。 若是放在以往,因为风花语的缘故,对展念念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可是现在,风花语跟展念念明显已经撕破了脸皮,甚至发展到拔剑相向的地步,此时若不出头好好的表现一番又待何时。 只恨,被冯薇那小贱人抢了先。 “你们……”展念念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对 第385章 反转 “念念,住手吧。”一直冷眼旁观的展白,终于开口了。 “爹爹!”展念念娇嗔的叫了一声,满脸的委屈。 “哎,还是把你娇惯坏了啊。”望着女儿,展白叹息一声,“还记得我当时给你这柄剑时,说过什么么?” “嗯?”展念念不解的望了眼手中长剑。 剑长四尺,剑身狭窄,样式古朴,最具特点的还是那足以两手合握还绰绰有余的剑柄。 这把剑是自己六岁开始练剑之时,父亲赠送的。 为此,当时的展念念可是没少盘问,实在搞不明白,父亲一个凡俗之人,从哪里得来了这么一把宝剑。 当时展白的回答很模糊,只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再详细便不在开口了。 随着年龄以及见识的增长,展念念也越发感觉到这柄长剑的不俗,俨然已经成为心头的一个不解之谜,直到今天,父亲终于再次提及。 “剑在人在,剑不在,人也要在。”展念念重复着当年父亲将剑交给自己时说的话。 “不是这句,是下一句。”展白摇了摇头。 “下一句?”展念念有些挠头,毕竟时间过去很久了,她也就记下了这一句。 “望你不要辱没了这把剑。”展白神色极为复杂的望着女儿手中的剑。 这把剑正是怅剑,当年展白之所以同意女儿离家前往太一宗,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把剑。 此剑不仅仅是一柄羽化之兵,更是他的剑分身。有了它在身边,展白自信足以保住女儿的安危。 可怜天下父母心,对于女儿,展白可算得上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了。 好在这些年来,女儿太过顺利了,并没有遇到危险,所以,此剑直到现在也没有饮过血。可也恰恰因为如此,也造就了女儿致命的弱点。 空有太玄境强大的修为,而真正临阵的对战经验却是少之又少,碰到修为相差很多的敌人还好说,一旦遇到不相上下的对手,后果绝对难以想象。 “望你不要辱没了这把剑。”展念念咀嚼着父亲的话,继承了父亲聪慧的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有着跟母亲极为相似的清澈美眸不禁一亮。 “辱没”二字,不仅仅是对展念念的鞭策,更是要表达对此剑的尊重。 如此宝剑,可不是随便一些猫猫狗狗都有资格死在它的剑刃之下的。 父亲突然说出此话,无疑是在告诉自己,眼前这些人的鲜血根本就是对手中宝剑的侮辱。 明白了父亲的深意之后,展念念顿时平息了心头的怒火,蔑视的瞥了眼前这些人一眼,最终冷哼一声,将长剑插会剑鞘。 “哼,故弄玄虚。怎么,怕了么?”冯薇自然看不出这对父女间所传达的讯息,甚至还得意洋洋的以为展念念已经心生怯意,不禁挑衅道。 “罢了,既然清静被人扰了,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三年丁忧,原本就没有太多的意义。”展白叹息了一声,拉过火气又被挑拨起来的女儿,“念念,咱们是该离开了。” “离开?”展念念惊咦,完全不懂父亲的意思。 “对,你跟我,离开这里,去我们该去的地方。”展白没有解释,而是给予了一个更加明确的回答。 “可是……”展念念正要说话,却被父亲伸手止住。 “念念,记得,你不欠太一宗什么,即便没有他们,你现在依然会有如此成就。”展白的是非观,无疑跟常人有着极大的不同。 在他看来,太一宗这些年对女儿的悉心培养,不过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而已。没有他们,自己同样能够将女儿培养起来,甚至更好。 “怎么可能?师父还有宗门的一众长老对我都很好的。”展念念显然并不赞同。 现在的她无疑是犹豫矛盾的。 看得出,父亲心意已决,是要离开这里的。可自己呢? 跟随父亲一同离开,还是选择留在宗门? 如果,让她选择的话,她自然更喜欢两者都能兼得,就像鱼与熊掌。 父亲,是她现在最亲的亲人。而宗门这几十年来更是对她倾注了极大的心血,她实在做不出不告而别之事。 “想走?哼,天下哪有如此便宜之事?我太一宗这几十年在你女儿的身上倾注了如此大的心血跟资源,要是真正算起来,足够她偿还一辈子的。”被无视了很久的风花语终于开始刷存在感了,面带不屑的盯着那个糟老头子,眼神中隐隐升起了杀心。 “是么?”听到风花语的话,展白眼睛微微一眯,声音渐渐的冷了下来,“那不知道用你跟你父亲的命,够不够偿还的?” “就你?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不死?还是个瘫子?”风花语阴冷道,不知觉中,已经从玄空戒中唤出了兵器,紧紧的握在手中,赫然是一柄镶嵌了无数宝石华丽非常的长刀。 这个死老头子,接二连三的羞辱自己,当真死不足惜,今天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后,自己还有何脸面。 对于风花语的恶言,展白理都没理,目光反而向着远方的天际望去。 “既然有故人相访,又何必遮遮掩掩呢,出来吧。”突然,展白对着天际朗声喊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 “老不死的,看你又耍什么把戏?”风花语愕然,转目四望,可哪里看到一丝人影,神念中,更是感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当即认为是这个老头子又耍花招。 有这种念头的何止是他,就连展念念在一番探查无果后,也是奇怪的望向父亲。 他们这些玄修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父亲一个凡俗之人,怎么可能…… 没等展念念问出口,在展白的目光所及的天际,突然响起数十道高速破空的呼啸之声。 所有人循声望去,神色不禁变得异常凝重。 只见那声音来处的天空之上,一朵如同棉花糖般的白云中立时钻出数十道流光划,带着让人生畏的强大气势,直射而来。 轰、轰、轰!!!!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眨眼之间,不大的院落中便砸落下数十道人影,巨大的冲撞力,让整个小桥村都是震颤不已。 尘土飞扬,良久才渐渐散去。 篱笆编制的院门此时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密密麻麻数十个深坑,而深坑之上,赫然凌空悬浮着全身披覆甲胄的威猛卫士,身后的黑色披风迎风飘扬,在阳光的照射下,上面以金线刺绣的族徽耀眼无比。 族徽是一头抽象化的动物,鹿身狮首,偏偏头上又顶着龙角,极为奇异。 “四十多年了,别来无恙啊……大哥。”为首之人身披金甲,手握银枪,不论金甲还是银枪,都沾染着清晰的血渍,高大威猛的形象、舍我其谁的气质,只是张口间,就给人带来喘不过气的压抑。 只是最后那声大哥,暴露了他的身份。 缓缓的摘下头盔面具,极富硬朗线条的俊美面孔,赫然是展良垣。 仅仅是展良垣众人霸气凌然的出场,就吓得风花语几人两腿一软,面带惊恐的连连后退。 反观另外一边,苍老的展白依旧面不改色的坐在轮椅之上,至于展念念,则望着面前的年轻俊美男子,表情却是变得极为精彩。 有惊艳、有羡慕、有忐忑、更有着深深的疑惑。 别人或许没怎么在意,可她又如何不在意呢,尤其是面前之人的那句“大哥”。 “是啊,四十多年了。只可惜,物是人非,你更具风华,而我已经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展白开口,声音不咸不淡,带着些许揶揄的自嘲。 “她……是你的女儿?”展良垣没有接话,而是伸手指向展白身后的展念念,开口问道。 “念念,这是你二叔,亲二叔。”展白回头,笑着对展念念介绍道,而且还故意的加重了那个“亲”字。 二叔?!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可当真正知道真相时,展念念还是一时瞠目结舌。 眼前这个看上去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俊美男子,这个身披金甲,手持银枪,自己根本看不出修为深浅的男子,是、是自己的二叔,还是亲二叔? 展念念只觉得自己四十多年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的崩塌了。 一个原以为再平凡不过的凡俗家庭,竟然隐藏着这等天大的辛秘,就仿佛生活在贫民窟的一个乞丐,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是全天下最富有之人的儿子一样,如此强烈的剧情反转,给人带来的不是惊喜,更多的是……惊吓。 “不要介意,毕竟是小家小户,所以生来带着股小家子气,有些怕生。”眼见女儿眼睛呆滞,展白也不以为意,转头对展良垣解释道。 “很不错,区区四十多岁,就能达到太玄境的修为,比之当年的我也是不遑多让。你生了个好女儿。”展良垣仿佛能够看透展念念一般,说话中,很是满意跟欣慰。 此女能有如此成就,也算没有辱没了展家的名声。 “当年你留下的书信曾言,待得……嫂子百年之后,你会给家族一个交代,所以,今天我特意接你们回家。”展良垣说话间还不忘拿出当年展白遗留的信札,仿佛生怕展白否认一般。 “不得不说,你们来的很巧。”展白大有深意的说道。 “哦,其中的原因难道你不知道?”展良垣一想起这四十多年的经历,眼眸中就不由的闪过一抹精光。 可以说,面前这个大哥当年的一出金蝉脱壳将整个展家都耍了。 后来,父亲请出天机老人,卜算他的下落,却被告之为天机遮掩,直到三月之前,天机老人突然急冲冲的跑到展家,才寻到了这个地方。 在展良垣看来,这一切,无疑是自己这位大哥搞得鬼了。 “好吧,既然俗事已了,我确实该回去了。只不过……”展白说到这,眼睛却是向着早已经躲到一边的风花语等人望去,“只不过,似乎有些人不愿意让我们走啊。” “就他们?”展良垣自然也看到了那五人,眼神中流露出轻蔑之色,“一群蝼蚁而已,也敢螳臂当车?哼。” 重重的一声冷哼,却仿佛重锤一般,在风花语五人的心头砸落。 噗!!! 首当其冲的风花语只觉胸腹一闷,张口中,竟然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 “你、你敢伤我?可知我爹爹是谁?”捂着胸口的风花语满脸惊骇,仅凭着从小养尊处优得来的优越感,色厉内荏道。 “将他们杀了,然后灭其宗门。”展良垣可不会如展白一般,还要顾及女儿的感受,冷酷的向身后属下下了命令。 第386章 师父之争 “二……叔,不要。”展念念大惊,急忙阻止道。 “之前你们的谈话我都已经听到了。正如你父亲所言,你并不欠太一宗什么,没有他们你同样可以过的很好,而且成就也绝对不比现在低。”展良垣虽是如此说,但还是伸手阻止了身后直欲动手的甲士,“你不仅仅是我的侄女,首先更是展家的子弟。展家的荣耀不容人亵渎,展家的子弟,更不是谁都能够侮辱的,所以,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可……不管如何,太一宗对我毕竟有养育之恩啊,说破了天,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啊。”展念念据理力争,她看得出来,今天如果无法说服这位二叔,太一宗怕是真的要引来麻烦了,虽然她并不清楚,这麻烦是大是小? 身为太一宗的弟子,展念念自然是知根知底。 太一宗看似强大,方圆百里之内,几乎无人敢于招惹,可放眼整个巨鹿之洲,就根本不够看了。也正是因为这些,宗门在发现了自己的天赋后,才会如此不计代价的培养,就是希望能够让自己带领宗门更上一步。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宗主风一冉才极力的想要撮合自己跟风花语的婚事,哪怕被自己屡次拒绝,也没有太过的为难。 展念念不傻,相反,继承了爹爹的基因,让她对很多事都看的明白,只是缺乏了些历练而已。 “哎……念念,你的想法是好的,只不过,怕是某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啊。”轮椅上的展白突然插话了,面色复杂,几乎与展良垣一起,将目光投注向了远方。 果然,不多时,又有十几道身影划空而来,出场的方式,虽然没有展良垣他们那般霸气惊艳,却也是气势汹汹。 “爹,我在这呢。”风花语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惊喜莫名的向着那十几道人影大声的喊道。 “不知是何方高人,到我太一宗下辖,未曾远迎,还请恕罪。”终于,那十几个人飞到近前,也不落地,就那么居高临下的望着展良垣众人,说话的是为首的中年男子,相貌与那风花语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话虽说的客气,不过眼神中却是充满了阴霾。 之前展良垣众人声势浩大的现身,如何逃得过几十里外太一宗高层的耳目。 生怕有外敌侵入,风一冉当即点出了宗门所有的急速赶来。 太一宗在巨鹿虽然算不得什么强大的势力,但还是有高手坐镇的,至少这火速赶来的十几人,每一个的修为都不弱,全部都达到了太玄之境,至于为首的宗主风一冉,更是刚刚踏入了太古之境。 “哼,你这是在怪我等没有拜山喽?”展良垣仰头,轻蔑的一哼,眼神中强忍着怒色。 太一宗是个什么东西,在自己的面前竟然也敢如此摆谱,更可气的是那居高临下的傲慢态度,只是这一点,就让展良垣起了杀心。 “不敢,只是诸位不请自来,似乎有欠礼数吧?”相比于儿子,这位太一宗的宗主可就有城府的多了,心中明明也是怒火中烧,却还能强忍住虚以委蛇。 “礼数?尔等也配跟我讲礼数?”展良垣冷笑连连,满是不屑之色。 “竖子,尔敢!”见得展良垣如此放肆,风一冉身后顿时有人忍不住怒斥道。 “爹,要为孩儿做主啊。就是这个没教养之人,刚才伤了孩儿。还有展念念这个贱人,更是吃里扒外,帮着外人,欺辱……”风花语不忘在一旁煽风点火,从小到大,他何曾像今天这般,屡屡受辱,心中恨极了展良垣以及展念念,对,还有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 “逆子,给我住口。”从儿子的口中听到展念念三个字,风一冉脸色立变,怒吼着喝止了儿子的话。 作为太一宗的宗主,他自然清楚展念念对宗门的重要性了,不然,这么多年来,也不会不惜代价的悉心培养。 且不说儿子的话是真是假,只是这般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就足见愚蠢至极。 且不说展念念会不会因此而对宗门产生怨念,只是身后这些长老,都不会答应,需知,现在全宗上下,可都将那女子当成了宝贝啊,尤其是大长老,名义上是展念念的师父,实则比亲生女儿还要溺爱。 果然,听得风花语的话,身后的十几名长老,甚至包括之前竭力维护宗主脸面而对展良垣怒斥之人,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瞥向风花语的目光更是颇多嫌恶。 风花语的性格以及在宗门内的所作所为,如何瞒得过这些长老,只不过因为他身份的缘故,大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当然,这种放任不是无限的,而展念念就是唯一的底限。 “念念,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怕,有什么事就跟为师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为你做的主。”大长老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形容枯槁,给人一种古板的感觉。 事关自己的宝贝徒儿,他这个做师父的自然要站出来说话了,只是这语气怎么听,都有极大的偏袒之嫌啊,尤其还是当着宗主的面。 在这里不得不着重的介绍一下,这位大长老名为连一左,虽然在宗门内只是个长老,但威望却是极高,即便是宗主风一冉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大师兄。 甚至宗门内还有传闻,当年,这位大长老是最有可能登上宗主之位的,不过却以能力不足为借口,让给了下面的师弟,这才成就了现在风一冉的风光。 宗主之位,代表着一个宗门最大的脸面,所以平日里,连一左对风一冉也表达了足够的尊重,甚少与其争执。不想,今日为了爱徒,却是大有跟风一冉撕破脸皮的架势。 事实上,因为爱徒的缘故,连一左对风一冉早就存了抱怨。在他看来,爱徒不论天赋还是性情以及容貌,无一不是天之骄子,又岂是风花语这种不学无术的登徒子能配得上的。 “师父。”感受到师父的关切之情,展念念美眸不禁一热,一声呼喊,饱含委屈。 可以说,之前不管是父亲想要带他离开,还是二叔意欲屠灭宗门,展念念或犹豫或反对的最大原因,就是这位平日里看上去古板,实则对她溺爱有加的师父。 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将今天所发生之事,原原本本的诉说了出来,其中没有夹杂一丝的夸张,可仅仅如此,也已是听得连一左虬髯直立、两眼冒火。 “好,好的很。”连一左冷笑两声,突然转头望向风一冉,“敢问宗主,这竖子为何而来?” “这、这……”或许是心中有愧,风一冉气势上不自觉矮了一头,更何况是面对大师兄,“师弟也是听下面的弟子说,念念的母亲亡故,所以特地遣那逆子前来慰问,只是没想到……” 说到这,风一冉对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也是气愤莫名,心中虽有不舍,但还是狠了狠心道,“大师兄,千错万错都是我那逆子的错,这就交给大师兄发落。当然,子不教父之过,回去之后,我自当面壁三年。” “好,宗主话既然说到这,老夫也就挑明了吧。老夫知你心意,无非是想通过联姻留住念念,更保住你这一脉在宗门的地位。只不过,风花语是什么货色,你这做父亲的应该清楚,所以,老夫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的好。那孽子还配不上念念,再过纠缠,只会自误。” “师兄教诲的是,回去之后,我立即给那逆子选择一门亲事,也好绝了他的觊觎之心。”风一冉话说的诚恳,但眼神之中,却闪过了一抹怨毒。 不管是何缘故,也不管以前大宗主对他有何等恩惠,现在他才是宗主,可是现在,却当着外人的面,说出那般决绝之话,让他如何下得了台,心中生出怨恨也就不意外的。只不过,他原本就是极有城府之人,而且现在的形势,也让他清楚,想要除去这个老匹夫根本就不可能,尤其是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展念念。否则的话,即便他是宗主,也定然会闹的众叛亲离。 “老匹夫,且让你得意,日后总要让你为今日之举付出代价。” 看到父亲低三下四的模样,风花语此时却是彻底麻瓜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往意气风发一言九鼎的父亲,此时竟然……痿了。听那话中意思,不仅不会为自己做主,竟然还要将自己交给大长老发落,一想到这个平日里古板眼严厉的老头,头皮就阵阵的发麻。 事情怎么会这样,爹爹是一宗之主啊,自己可是少宗主,此时为了一个贱人,竟然…… “念念,对为师的处置,你可还满意?”得到满意答复的连一左对着展念念露出一个很是僵硬的慈祥笑容。 由此不难看出,这种表情在其身上是何等的罕见。 展念念心头高兴,就要应承下来。 “呵呵,诸位,我是念念的父亲,姓展名白。”展白不等女儿开口,急忙插口道,暗地里却是摇了摇头,自己这女儿,还是太稚嫩了。 那老头看似在此事的处理上极为偏袒女儿,当然,表现出的情份也未必作假,只不过其中却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果然是人老成精啊。 听到展白的话,连一左脸上的笑容禁不住一僵,眼睛中精光一闪,这才有暇仔细的打量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者。 一方为人师,一方为人父,两人今天却才第一次相见。 “展……兄。”连一左这一声称呼,即使他自己听来,都觉得极为别扭。需知他可是堂堂太玄境巅峰的玄修,而对方不过是个凡俗老者,且不说两人年龄相差几何,只是这地位悬殊就如云泥,只不过,因为展念念的缘故,真正算起来,两人也只能平辈相称了,“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我知道。”展白没有一丝的谦逊,望向女儿的目光更是毫不掩饰其骄傲,“你是念念的师父吧?” “老夫姓连,名一左。”强忍着强烈的违和感,连一左不得不耐着性子自我介绍道。 “连兄,幸会了。”展白仰头向着连一左拱了拱手,这般行为却是看得太一宗的众人皱眉连连。 一个凡俗之人,何德何能跟大长老称兄道弟,当真是不自量力。 其实也不怪他们有如此想法,毕竟,在这个世界,凡俗之人,对于玄修来说,地位比之蝼蚁也高不到哪去。 连一左对展白以兄弟称之,可以被人称赞为性情随和,而若是反过来,那可不就是大大的不自量力么? “连兄来的正好,我这个人不喜欢饶圈子,刚才你也听念念说了。我打算带她离开,既然你来了,正好告知你一声。”展白语气平淡,不吭不卑。 “怎么,展兄是嫌我太一宗庙小,怕误了念念的前程么?”连一左再好的修养,心中也是生出了一抹的怒意。 这些年来,太一宗在展念念身上耗费了如此大精力、资源,才有了她今日的成就,难道仅凭你一个凡俗之人,就想轻易的摘果子么?这话说出来,未免太过可笑了吧。 “虽然说出来有些伤人,但事实确实如此。”展白淡然一笑,终于惹得太一宗所有人的同仇敌忾。 所谓打人不打脸,即便真是如此,也不用如此实话实说吧,这让太一宗,让这些长老宗主如何自处? 哦,不,确切的说,此时的宗主冉一左,脸上虽然阴晴不定,但内心中却是笑开了花儿。 在他看来,事态发展到现在,无非就是狗咬狗而已,自己权当看了一出好戏了。 “你……”连一左大怒,指着展白却是一时气结,脸色更是铁青一片。 “爹爹……”一旁的展念念此时心中也是颇多抱怨,实在没想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父亲,今天怎么会如此的咄咄逼人,这让她这个做女儿做徒弟的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看来你们似乎不服?”展白没有理会身旁女儿的不满,甚至可以说,今天他之所以如此,更多的原因就是为了她。 女儿虽然走上了玄修之路,但一路上实在太顺利了。所谓不经风雨,何以见彩虹。不见识这修真界的险恶,日后说不得被人卖了还不自知呢。 今天就先为她好好的上一课,课程的名字就叫……恃强凌弱。 “展兄,为人父者,都望子成龙。不过,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相比之下,老夫更有资格,也更加的希望能给予念念一个好的前程,而不是仅仅作为攀龙附凤的工具。”连一左的忍耐显然被展白的刻薄消磨殆尽,突然伸手指向展良垣,“此子身份来历或许高贵,可却未必是念念的良配。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身份越是尊贵,越是讲究门当户对。以老夫的阅历,此子要么就是招摇撞骗之辈,要么,就是心怀叵测,只是将念念当成了一时的玩物,一但厌倦……” “老匹夫,闭嘴。”一直保持沉默的展良垣,此时如何还能在冷眼旁观,若是让这老混蛋再说下去,自己跟侄女的名声受损事小,辱没了展家的名声就真是百死莫恕了。 展良垣性情虽然暴烈,心思却是极为细腻,之前一直保持沉默,就是看出了展白的良苦用心,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让天上的那个老匹夫产生了如此误会,将展白当成了一个攀龙附凤的小人,意图以出卖女儿的终生幸福,来捞取好处。 别说是展良垣,就算是一向自诩城府深沉的展白,脸色也是变得极为难看。至于展念念,那表情可就精彩了。 “师父,你胡说什么。他、他是我二叔,亲二叔。”展念念羞愤莫名,娇嗔的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念念,你还是太年轻了,这种鬼话你也相信。老夫话虽不中听,可你仔细想想,如果他真是你亲叔叔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未现身。再想想你的家世,看看你的父亲,不过一凡俗的耆耄老者,若真有如此身世,为何还让你吃了这么些年的苦?”心中已经生出偏见的连一左自然不会相信展念念的话,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那不负责任的父亲找来的欺瞒理由。 “老匹夫,看在你是念念师父的份上,今日便饶你一死。不过,想来,如果不将话说明白,你也不会让我将念念带走的。既然如此,老匹夫,我就让你彻底的死心。念念,不是你们小小一个太一宗所能高攀的。”展白终于忍受不住了,这老家伙护犊之心太甚,加之女儿背负了太一宗太大的期望,已经完全的处于偏执的状态,为今之计,只有以事实说话了。 嗡!!! 一道尖锐的剑鸣,直冲云霄。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展念念手中一直握着的长剑,突然猛烈的颤抖起来。 第387章 显身 锵!!! 剑鸣之声尖锐而悠长。 啊!! 展念念发出一声惊叫,手中长剑的颤抖越发的加剧,最后竟然以她太玄境的修为,都难以把持。 怅剑出鞘,化作青虹,直飞九天,悬于云上,颤鸣不止。 “这把剑,在座的应该有不少人并不陌生吧?”展白的声音,将所有仰天望向长剑之人的心神惊醒。 “是念念的佩剑,自她进入我太一宗的第一天,就从不离身。”连一左心中虽然颇多疑惑,但还是诚实的回道。 “既然如此,难道你们就从未怀疑过?一个凡俗人家出生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利剑?还有她那筑基的修为,又是从何而来?”展白戏谑的问道。 “老夫自然有过怀疑,不过,念念的回答让我找不出一丝的破绽。她说此剑乃是家传,至于其奠基的修为,则是自小修炼了家传法典。不说鼎洲,就是单单一个巨鹿,生灵就何止亿万,家道中落最后沦为凡俗的玄修世家或者宗门,并非没有,遗留下一些宝贝或者玄修典籍也不奇怪,所以老夫当时也就没有多想。至于这把剑,以前看上去也只是觉得不错而已,倒还没入得老夫的法眼。”连一左回道。 “那现在呢?” “老夫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眼了。此剑竟是一柄极为宝贵的羽化之器。”连一左目光闪烁,显然在心里不断探究着其中的蹊跷。人老成精,他相信,此剑的突然出鞘以及展白的故作神秘,绝非无的放矢。 只可惜,一时间千头万绪,想要在短时间内整理出一个所以然来,哪有那般容易。 “此剑是我在念念六岁之时,所赠,不,确切的说是借。”展白无限感慨道,脑子里不禁回忆起,自己指点女儿练剑时的美好时光。 “借?你这父亲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吧?”连一左冷然一笑。 “不是我吝啬,而是此剑,念念驾驭不了。”展白说话间,极为细心的看向女儿,阻止了她发问的冲动。 “念念的天赋乃是老夫生平所见到过最好的,若是连她都驾驭不了,难道你这个做父亲的就能驾驭?”连一左嘲讽道。 “哈哈,连兄,果然慧眼如炬。”展白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笑起来。 “展兄,你这个笑话可是一点都不好笑。”连一左面色阴沉道。 “你不相信?”展白质问。 “你觉得老夫应该相信么?”连一左冷然。 “事实总是胜于雄辩。”展白耸了耸肩,只见他浑浊的老眼中精光微闪。 嗡!!! 下一刻,天上的怅剑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如同金刚钻一般急速的转动起来。 无形的剑气不断的从怅剑之上挥洒而出,在四周卷起了一道青灰色的龙卷之风。 怅剑的异动,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最终龙卷之风消散,让所有人惊讶到诧异的情况发生了。 怅剑所立之地,出现了一青年男子。 一身书生青衣,面容清秀,满头青丝一丝不苟的挽成马尾,被天空上的气流吹起,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飘逸潇洒。 青年看似柔弱,却散发出至少太玄境的强大修为,面带微笑的默然不语。 “爹……爹!!!” “大哥。” 除了自己以外,只有两人见过展白年轻时的样子,自然是展念念以及展良垣了。尤其是展念念,她还是三月之前,在母亲临终前怪异的梦中,第一次看到了父亲年轻时的样子,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一声,时儿望天,时儿低首,目光在年轻版以及老年版展白的身上来回穿梭。 “他就是那把剑,名为怅剑,惆怅之怅。”展白适时的向不明真相的人解释道。 “怎么可能,一柄剑怎么会变成人!!!”惊呼之声,此起彼伏,显然眼前所发生之事,已经大大超出了这些人的认知。 “而他就是年轻时的我。”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现在展白就生动的向所有人诠释了这句话的意思。 太一宗太小了,不仅是指实力上的强弱,更重要的是眼界。对他们来说,眼前所发生的事根本就是匪夷所思、难以想象的。相比之下,展良垣的惊讶则就纯粹的多了。 有着万年底蕴的天赐展脉,不仅仅是巨鹿之洲金字塔顶尖的家族之一,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很多常人根本无缘触摸的隐秘。 这种隐秘,包括人文、历史,更多的则是对各种匪夷所思神通手段的了解。 以剑化人,这种手段确实惊艳,却未必是匪夷所思,至少以展良垣所知,就有不下于十种方法或者功法典籍能够做到。 当然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这却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大哥啊,大哥,你这孱弱身躯之下,到底隐藏了多少的秘密啊?” 自从四十年前,展白以金蝉脱壳之术从他手中逃脱,展良垣对于这位哥哥的感情就变得异常复杂起来。 一方面,他对这个同为展氏嫡系子弟的修为依旧不屑,尤其是现在,看看他现在苍老的样子,还能看么?也怪不得那连一左会误会。 兄弟两人明明只差了十岁,可模样上,就是有人说展白是自己爷爷都毫不为过。 另外一方面,他对大哥身上隐藏的种种秘密,又是充满了好奇,甚至隐约中还带上了一丝忌惮。 当年,明明只不过太初境的修为,竟然能在自己堂堂太玄境强者的面前消弭无踪,甚至能够屏蔽天机老人的卜算。未知,永远都让人生畏。 还有现在,天上的那把剑又是怎么回事? 一柄羽化级的玄灵宝器,却偏偏能够拟化人形,更是散发出不低于太玄境的修为。这种手段,即便是展良垣,也只是耳闻,而从未听说过。 分身之术么? 展良垣望着天空中那张年轻而熟悉的面孔,心中也不敢给予肯定。 “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场人中,心神最为震撼的无疑是展念念了,此时的她望向展白的眼神,越发的陌生。 这种感觉不是刚刚生出的,只是在现在达到了顶峰,以至于不吐不快的地步。 “念念,你难道就从未想过,为什么生在凡俗之家的你,会拥有如此强的天赋?强大的剑格、无与伦比的悟性,还有……那把剑。”展白答非所问,指了指天上的剑分身。 展念念一愣,剑形命格、悟性一直以来都是她最为骄傲的资本,也正是这两样,才让她得到了太一宗难以想象的栽培。对此,虽然她从未说过,但心中却是经常洋洋自得,以天之骄子自称,认为这些都是上天的恩赐。只是现在听父亲一说,难道里面还有隐情? 至于那把剑,自从父亲解释是祖上传下的宝物后,她便没有再深想了。 “或许,这个问题,我可以给你答案。”突然开口的却是展良垣,他清楚的看到了侄女脸上的疑色,作为天赐展脉目前成就最高的嫡系子弟,他觉得自己解释起来更加的具有说服力。 “你的天赋有上天的恩赐,有父母的遗传,更因为有我展家的血脉。我展家有着万世的传承,根深蒂固下,血脉之中已经多多少少留下了特殊的烙印。尤其是当父亲成为家主之后,我们这一脉就成为了嫡支,冥冥中就会抢夺跌落为旁支的部分气运,导致血脉更加的纯正,相应的天赋也就变得越发高了。弱肉强食,这本就是最强的秩序之一。至于那把剑,应该是大哥的分身。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当年大哥之所以同意让你加入太一宗,正是因为此剑的缘故。有分身在旁守护,也就安心无虞了。大哥,我说的可对?” 听完展良垣的分析,展白不无赞许的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同胞的弟弟,性情虽然火爆了些,傲气了些,但能成为天赐展脉这等大家族的佼佼后辈,其心智怎么可能会低。 “念念,正如你二叔所说,你的身体里流的是展家的血脉。先天之上,就拥有了常人所无法比拟的天赋。至于你的命格,则是遗传自我。不仅如此,还有我传给你的无意剑典。这么多年来,太一宗想必也给你提供了不少剑典吧,可结果呢?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那些剑典现在应该都作古了吧。要么被你废弃,要么只是给你提供了些许的借鉴,最后能够陪你走到现在的,还是那部无意剑典,对么?”展白补充道。 展念念心头一震,虽然没有回答,但那表情已经告诉了所有人答案。 “念念,你现在应该相信我跟你爹爹之前说的话了吧。你根本不欠太一宗什么,天赋是你自带的,功法典籍是你爹爹教授的,甚至武器都是你爹爹的分身,至于他们,最多只是贡献了一些丹药、玄晶石而已。所以说,没有他们,你一样能够取得侧目的成就,甚至比现在更高。若是有你父亲在旁时刻教导,其他且不说,只是心智还有临战的应变能力,就绝非现在的你所能比拟的。”展良垣不由的又加上一句,说的太一宗众人面色越发的难看。 合着,太一宗这么多年的付出,不仅没有功劳,还被人贬斥为拖后腿么? “放肆,仅凭你们两个双簧般的一唱一和,难道就想抹杀我太一宗这么多年的付出么?”终于,有太一宗的长老再也听不下去了,站出身来,指着展白跟展良垣兄弟俩怒斥道。 “不是这样么?”展白跟展良垣,几乎异口同声的撇了撇嘴。 “你们……找死!”急火攻心之下,那名长老噌的从玄空戒中掏出一杆形似斩马刀的玄灵宝器,属于太玄境的磅礴玄力已是喷涌而出。 “莫雷,退下,休得放肆!!” 第388章 差距 “莫雷,退下,休得放肆!!” 一声厉喝,从风一冉的口中发出,只见这位被忽略很久的宗主,此时一脸的沉重,转身间,不自觉的望向身旁的大长老连一左。 此时就看出太一宗众人的城府心智了,在场的人中,也只有风一冉跟连一左没有因为展白兄弟二人的羞辱所激怒,脸色虽然难看,却不狰狞。 “展家?哪个展家?”似乎没有感受到师弟询问的目光,连一左嘴里只是不断呢喃咀嚼着展良垣只言片语中显露的讯息。 “哼,这巨鹿之洲,难道还有第二个展家么?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我只能送你两个词了,可怜、可悲。”展良垣脸上不屑与傲然交相呼应。 “天-赐-展-脉!!!!”展良垣说的如此清楚,连一左若是再想不到,就真的是可怜、可悲之人了,只见他原本并不大的眼睛,在沉重的吐出这四个字后,瞪的如同牛铃一般,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对于太一宗,天赐展脉实在太遥远了,两厢比较,犹如凡尘与星宇,蚂蚁与大象。 只是连一左做梦都想不通,堂堂天赐展脉的子弟,而且还是嫡系子弟怎么会沦落到自己宗门的辖区,更是过着凡俗一样的生活?更想不到,一直以来为宗门所器重的弟子,竟然有着如此高贵的另一重身份。 原因自然是有的,但是连一左不敢细想下去,也不能想。大家族内部的恩怨情仇又岂是他一个小小宗门的长老可以揣摩的,一个不好,那就是万劫不复啊。 四字一出,不仅是连一左,太一宗的所有宗主长老也都勃然变色,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然,更没有了被辱后的愤怒。 对太一宗来说,被天赐展脉羞辱,并不丢人。 反倒是展念念以及风花语等弟子,因为阅历的缘故,对于天赐展脉四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下一刻,在连一左的带领下,剩下的宗主长老纷纷从天空飘落,挺直的腰杆在不自觉间也略微的弯了下去。 如果说之前,他们飘在空中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可以用不知者不罪来解释的话。那么现在,在得知了对方身份后,还敢傲立空中俯视一切,那就是寻死了。 “太一宗宗主风一冉,率宗门所有长老,见过展公子。”此时,风一冉虽然不愿,但还是不得不承担起宗主的责任,恭恭敬敬的向着展良垣躬身施礼,“之前,不知公子的身份,若有冒犯,还望……还望公子见谅。” “那么现在我带走念念,你们应该没有意见了吧?”展良垣不假颜色道,对太一宗,自始至终,他都没看在眼里,若不是侄女一心维护,说不得,他早就对身后的手下下命令,予以剿灭了。 “这……”风一冉面有难色,虽然知道对方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人物,可若就这样放展念念离去,心里还是有着太多不舍。更何况,这种事,即便他是宗主,也是无法拿定主意的。 想到这,风一冉暗地里不由的扯了扯连一左的衣角。 既然这都是你那宝贝徒弟惹出来的麻烦,自然要由你来解决了。这种左右为难,卖力不讨好的事,风一冉才不会做呢。 “此事,是不是应该征求念念的心意,若她有心离开的话,老夫定不会阻拦。”连一左开口了,可是那语气却是变得强硬起来,明摆着是不愿意答应的。 且不说师徒间的那份情份,只是宗门所付出的代价,也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更是大大的超出了连一左所能接受的范围。 连一左古板的性子,在此时展露无疑,即便招惹不起天赐展脉,也绝不甘心,就此放弃。 “大长老!!”风一冉脸色顿变,少有的拿出宗主的威仪,厉斥道,“你、你这是想让宗门陷入万劫不复么?” 嘴上虽然如此说,风一冉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实在没有想到这老古板此时竟然犯了倔脾气,这无疑给了他一个很好打击报复的机会,若是能借刀杀人一举除之自然更好,即便不行,也能狠狠的削弱其在宗门的威望,没看到,身后那些长老此时的表情,同样充满了忐忑么? 天赐展脉,岂是小小太一宗所能招惹的,只怕别人稍微拔一根腿毛,都能生生将宗门压垮。 “更何况,你们说是天赐展脉,又有何凭证?”连一左不仅没有理会风一冉,甚至更加的得寸进尺,竟然语出不敬,怀疑起展良垣的身份了。 此话一出,风一冉是真的变色了。 连一左激怒天赐展脉,确实是他喜闻乐见的,但这其中却要有一个度。掌握好了这个度,就能起到一石二鸟之效,既能保存宗门,又能削弱连一左的威望。可一旦超出,那后果…… 听得连一左近乎质问的言语,展良垣也是颇为意外,不禁多看了这老头一眼。 看来这老头也不是那般讨厌,至少这份骨气,还是颇为让人尊敬的啊。 “凭证?哼,这天底下莫不成还有人胆敢冒充我天赐展脉的名头么?”展良垣冷笑道。 被展良垣一瞪之下,连一左心头也是猛地一跳,对于刚才盛怒下的不当言词有些后悔了,不过转念一想,既然都已经得罪了,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没有么?”连一左针锋相对道。 展良垣一时也被连一左的纠缠不清激怒了,“想要凭证?好啊,不知这个够不够?” 说话间,手中的银枪一挺,径直的就刺了过来。 这一枪可不仅仅是针对连一左一人,而是将风一冉以及那十几名长老全部笼罩在了枪影之下。 太一宗等人实没想到展良垣竟然说动手就动手,大惊之下,来不及解释,纷纷亮出了兵刃,想要挡下这一枪再说。 所谓枪走直线,棍扫一片,从展良垣那径直的一枪看,其在枪道上的造诣,已是更进一步,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看似简单的一枪,其中没有一丝的玄力外放,更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甚至连速度在外人看来,也是差强人意,可正是这一枪,刺到一半之时,对面的太一宗众人,连同刚刚跨入太古之境的风一冉,神色都变得无比凝重起来,心中再也不敢存丝毫的侥幸,条件反射的用出了全力。 铮!!! 无声的音爆给锋利的枪尖蒙上了层层的雾气,凛冽的冲击之下,尚未真正交手,就有数名修为稍逊的长老兵刃脱手的震飞出去,砸出数十丈开外,手捂胸口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清虚飞剑,出。”风一冉心知不好,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分神,这看似简单的一枪,给他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压力,竟然让他产生了拼命之心。 嗡!!!! 剑鸣潇潇,一抹红芒陡然从风一冉的身上飞射而出,迎向了那锐不可当的银枪。 “大师兄。”对自己这一剑没有丝毫信心的风一冉不禁焦急的对身旁的连一左叫道。 “昭日飞剑,出。”连一左狠狠一咬牙,也祭出了飞剑。 一红一紫,一前一后,两柄飞剑带着太古以及太玄巅峰的赫赫威势,风驰电掣疾射而出,意图挡下那不可一世的一枪。 “哼。”展良垣一声冷哼,毫不掩饰目光中的不屑一顾,单手擎枪,另外一只手则是隐蔽的结了个简单的印记。 “华而不实,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战斗。枪之一式,击!!!” 咔嚓!!!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仿佛盘亘于展良垣面前的一切都变成了一面脆弱的镜子。随着银枪的前递,而被轻易的击碎,甚至能够看到虚空之中出现了一道道宛如蛛网的裂痕。 镜面碎裂,那映印其上的两柄飞剑当即随着不同的碎片而分崩离析,四散开去。 噗、噗!!! 飞剑连心,下一刻,风一冉跟连一左两人,已是同时喷出鲜血,面色苍白的萎顿下去。 飞剑的碎裂,让两人不同程度的受了重创,无力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索命的长枪越发临近。 “不!!!!”被今日所发生的种种而陷入呆滞状态的展念念陡然惊醒,凄厉的尖叫出声。 第389章 兄弟相争 听得展念念的惊叫,展良垣最终还是手下留情了,枪身改刺为扫,将太一宗一众高层掀飞了数丈之远。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手抚着胸口,强忍剧痛的风一冉迟迟没有从地上爬起来,而是满脸呆滞的喃喃自语。 他想不通,自己可是太古境的强者,即便对方是天赐展家的子弟,可刚刚发挥出的实力不过太玄境巅峰而已,两人的差距显而易见,可结果呢? 自己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这种打击对于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无异于是毁灭性的。 “不过假太古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么?”展良垣冷讽道。 “假太古?太古境就是太古境,难道还有真假之分?”这下,便是展白也是满心的疑惑,禁不住开口问道。 “真不知道这些年你都学了些什么,连这都不知道。”展良垣投以鄙视的白眼,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真假太古的区别很简单,那便是有没有习得道法。修习了道法,便可在太古境之时,逐渐的将玄力转化为真元,同时命格也会发生蜕变,最终成就紫府之日,便是羽化脱凡之时。反之,便是假太古,就像这个人,完全靠着玄力的积累成就太古。如果找不到一部道法修行,这一生都休想有一丝的进境。” “原来是这样。”展白恍然,这些东西,当年青帝曾经跟他讲解过,只是没有联想到真假太古之上而已。 “你是何修为?”展白转念一想,突然开口问道。 “嗯?”展良垣一愣,显然不知大哥为何要问此话,不过沉吟了一会后,还是做出了回答,“九品太玄境,距离太古只有半步之遥。” 这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九品太玄却能一击击败太古之境,即使是假太古,那么……”展白的眼神微凛,“你修炼了道法?” 太玄之境是修炼道法的最低要求,所以,展白对此并不惊讶。 诚然,展良垣能够以弱胜强,击败太古境的风一冉,原因有很多。或许因为他所修的功法典籍品阶更高,或许,他拥有着更强的战斗天赋,但仅仅这些理由,完全不够。需知,刚才他只用了一击,而且是完完全全的碾压,至于对手,更不是只有风一冉一人,还有十几个太玄境的强者。 这份战力就显得太过恐怖了。 除了那玄之又玄的道法,展白实在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世人皆知,我天赐展脉有一部传承下来的道法,名为黄天当道。传嫡不传庶,传男不传女,而且还要讲究机缘。”越说展良垣月是愤怒,作为堂堂天赐展脉的嫡系子弟,眼前这位大哥竟然连家族引以为荣的骄傲都一无所知,当真是…… 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无论怎么说,这位大哥也是流落在外太久了啊。 “念念,你现在看到了,这些人就是你平日里尊敬的师长,可是联手之下,却挡不下我一枪。这种宗门,你觉得还有留下的必要么?”展良垣当真是不错过任何说服展念念的机会啊。 从这一点上,也不难看出他对这个侄女的看重。 “二叔,难道在你眼中,就只有强弱之分么,如果真是如此,那还要亲情、友情、爱情做什么?”展念念毕竟在太一宗呆了几十年,隐约中已经有了很大的归属感,眼见宗门受此大辱,让她如何不怒。 “弱肉强食,达者为师,这不仅是玄修界,就是放眼天下九洲,玄、妖、冥三修,都是无可争议的至理名言。”展良垣有些生气,自己说的这么清楚了,这侄女怎么就不开窍呢,到了现在,竟然还要维护这蝼蚁般的宗门。 “狗屁的理论,在我这里就是行不通。”展念念从小到大被宠惯起来的公主脾气也是发作了,气咻咻的说道,“我若是执意留下呢?” “你……那我就将太一宗毁灭。”被自己的后背如此顶撞,展良垣越发的愤愤难平,一脸的铁青。 “即使太一宗灭了,我也可以重建,除非你将我一起杀了。”展念念梗着脖子嘶吼道。 “够了。”眼见两人如此的针锋相对,夹在中间的展白不禁有些头疼,他实在没有想到,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 自己这女儿也是被娇惯坏了,简直就是拉着不走,牵着倒退的倔驴脾气。 “念念,你怎么跟你二叔说话呢?还有没有一点礼貌了。”展白厉斥道。 “爹爹,我……”面对父亲,展念念满脸的火气顿时化作委屈,撅着小嘴,看得展白心头又是一软。 哎,又来这一招,从小到大,这女儿算是摸准了自己的脾气,只要拿出委屈的表情,在和以眼泪,绝对是最致命的武器。 “大哥,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如此娇生惯养,即便天赋再高,又能有什么出息。”眼见展白脸色和缓,另外一边的展良垣却是看不过了。 这简直是太溺爱了。 所谓慈母多败儿,慈父也能教育出混账的女儿。 “你也给我闭嘴。我的女儿还不用你来教训。”展白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展念念是他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手心的肉,你又什么东西,也敢教训起我来了。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更何况,两人虽是一奶同胞,实际上,感情未必就比陌生人深多少。 “你……”展良垣气的全身颤抖,握着银枪的右手,更是青筋暴露,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狠狠教训一个这个不知好歹的大哥。 “怎么,你想跟我动手?”展白冷哼一声。 “对付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糟老头子,我还不屑为之。”展良垣冷嘲道。 “手无缚鸡之力么?”展白叹息一声,这就是自己在这位亲弟弟眼中的地位吧。 也罢,毕竟马上要回到那个地方了,如果现在不证明一下,以后这日子怕是没法过了。 “那就让他陪你玩玩,怎么样?”展白开口了,伸出手指,斜指了指天际。 被人遗忘多时的剑分身,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你是九品太玄境,我这剑分身的修为是二品太玄,也算相差无几了。” 听得展白这话,展良垣差点没有暴走。 什么叫相差无几,整整七品的差距,你还以为这是太初、太易之境,能够凭借高阶的功法就能轻易的以弱胜强么? 这是太玄之境,别说是七品,就是一品的差距,就足以形成难以逾越的鸿沟。 活这么大,展良垣第一次被人如此看扁,心头的怒火噌的就熊熊燃烧起来。 “现在整个家族内,修成黄天当道的不超五指之数,我就是其中之一。”展良垣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正是凭借这个秘密,让他从无数次的暗杀中活了下来。 别说自己高出了剑分身七品的差距,即便反过来,他低了七品,凭借道法,想要获胜也是根本没有丝毫的难度。 他之所以说这句话,无非是在警告展白,这根本不是公平的战斗,也隐约的表达了不屑之意。 “我这剑分身,从念念开始玄修起,就从未离开过她半步。当年的他跟念念一样,不过是一个玄修的雏儿,而现在,却拥有着同样的修为。毫不客气的说,他能有今天的修为,完全是拜念念所赐。念念修炼等于他在修炼,念念修为突破,他便突破,两人同步。我说了这么多,你还觉得他只是一个简单的剑分身么?”展白从来不愿欠人什么,所以也同样的说出了一个天大的隐秘。 “这……怎么可能?”展良垣果然神色大变,以他的阅历,也从未听说过这种事,已经可以用荒诞来形容了。 “更重要的是,他在剑道上的悟性,远远超过了念念,这也是我之前说念念根本无法驾驭他的主要原因。”展白再次砸下了一记重磅炸弹,“无意剑典,对上黄天当道,我很想看看是什么结果,希望你能成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展良垣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而且,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隐约生出了一抹兴奋。 或许,这是一个揭开大哥身上秘密的绝佳机会。 “好。”展良垣再不多言,下一刻,人已经飞到了空中,与剑分身齐头而立,手中银枪擎出,“拔剑吧。” “念念,这一战,对你将大有裨益,给我看好了。”轮椅上的展白突然转头对女儿说道,紧接着便见他眼神一黯,整个人陷入了呆滞之中。 剑分身毕竟只是分身,虽然有着不俗的战力,但毕竟是死物,脑筋僵硬,招式之中,就会容易为人所趁,尤其是面对展良垣这种高手。 展白之前话说的自信,但实则根本没有万全的把握,所以这一战,他必须全力以赴,通过青府与剑府的联系,将灵魂转移到剑分身之上。 锵!!! 天上的剑分身眼睛突得一亮,变得更有生机,同时扬手剑,怅剑已经出现在手中。 “枪之一式,击。”过往无数次的战斗,让展良垣知道,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对手,强也好,弱也罢了,可以心存不屑,但下手却绝不容轻敌。 所以,一开始,他就刺出了刚才击败了整个太一宗所有高层的一枪。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另外一边,展白灵魂亲自上阵的展白,先是适应了一番这具有着太玄境修为的分身之后,也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无意剑典中,身法最快的一剑。 千丈的距离,只是眨眼间,一枪一剑已是击在了一处。 乒!!! 枪尖与剑尖相抵,迸射出一点火花。 第390章 黄天当道对无意剑典 咔嚓! 镜面碎裂,就像是之前对付风一冉等人一般,展良垣的一枪之下,盘亘于面前的一切都呈现在镜面之上。 镜面碎裂,轻则武器破损,重则,甚至就连人也有可能四分五裂。 黄天当道,乃是一极为霸道的道法,修到极致,不仅可以凝出紫府,更是拥有了破碎苍天之力。 在天赐展脉记载了这门道法的石碑之上,第一句话,便是“苍天已死,黄天当道”。 现在的展良垣不过九品太玄境,自然是达不到这种地步,碎不了天,碎一些兵器还是很容易能够办到的。 果不其然,怅剑随着镜面碎裂,而怅剑分身也是疾退,眨眼间已是跨越百丈之远。 怅剑分身望了眼空空如也的右手,眼神中透过一丝的凝重。 之前看是一回事,现在真正面对,才越发清晰的感受到这黄天当道的厉害。 锵!!! 一声剑鸣,怅剑分身的手中再次显现出一柄怅剑。 至于之前碎裂的怅剑,依然消失融化于半空之中。 怅剑分身便是怅剑所化,也就是说,他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怅剑,至于手中之剑,不过是影射出的剑影而已,即便碎裂了,也不过是损失一些玄力。 不过,因为展白灵魂的融合,事实上,此时的怅剑分身已经等同于展白本人,而他手中的怅剑虽只是影射形成,却真正的拥有了怅剑之威。 另外一边,展良垣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再击碎那柄怅剑之后,去势丝毫不减,紧随其后,刹那间,已经到了展白的面前。 “无意剑典,格剑灵犀。”展白不慌不忙,手腕一转,便刺出了最强防守的一击,他倒想看看,以展良垣的修为,能够将黄天当道施展到多强的程度。 格剑灵犀,乃是无意剑典,融合灵犀一剑所创。不仅能够以指代剑,夹住对方的兵刃,更可以用剑气编织出一面无坚可摧的剑盾。 枪尖撞击在剑盾之上,却没有像之前那般发出铿锵之声,更是没有迸射出一丝的火花,仿佛刺中的不是剑,而是一头扎进泥潭之中。 一种难以名状的迟滞感,让银枪的去势大减,即便有黄天当道的加持,那影射有剑盾的镜面仿佛也变得格外剑刃,虽有裂纹的产生,但辐射的速度却是极满,直过了三息的时间,才传来轻微的咔嚓碎裂之声。 “大剑逍遥,快剑越子。”展白当即立断,舍弃手中怅剑,一步退出,再次凝出怅剑,一连用出了两式剑招。 大剑逍遥,让他轻松的饶到了展良垣的身后,快剑越子之下,只是瞬间,就刺出两百一十六剑,剑剑笼罩展良垣背后的要害之处。 论战斗的临机应变,展白比之自己的这位弟弟,可是丝毫不慌当让,甚至还犹有过之,毕竟他年长了十岁,而且自记事以来,身在残虚之地,每日都要为了一点食物与人厮杀,经验之丰富,又岂是常人所能比拟。 “来的好,枪之二式,回马枪。”展良垣突遭变故,却是凌然不惧,手中银枪迅疾一收,已是向后刺去。 这时,才发现这柄银枪的不同之处,它竟然两头都带枪尖,只是一大一小而已。 以点破面,任展白刺出多少剑,他只还以一枪。 多年的战斗历练,让展良垣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战斗之中,不管过程多么的绚丽,所追求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对手。 所以,他一向不注重过程,只看结果。 两百一十六剑能够杀死人,一枪同样可以痛死敌人,所以,两相比较之下,根本没有高下之分。 乒呤乓啷!!!! 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如果有人细数之下,不难返现,正好是两百一十六下。 银枪不寻怅剑,怅剑却是自动的找上门来,每一剑都能够抵消一分枪势,到了最后,剑影消弭,枪势停滞,堪堪顶在了展白横起的怅剑剑身之上。 轰!! 枪剑交击之处,突兀的炸开一道环形的音障,巨大的冲击波,将两人一同推出了百丈开外。 嗖、嗖!! 没等身体停稳,兄弟两人不带一丝的停歇,心有灵犀的再次发动,速度之快,投射在外人的眼眸中,已是一青一金两道流光。 “枪之三式,凿日。” 日月都可凿开,由此可见这一枪的威力。 展良垣急速飞行的身体四周,被一层被银枪斩碎的虚空气流所包裹,发出震天动地的尖啸之声。 “大剑逍遥。”行到半空的展白,感受到那一枪之威,临时改变了剑招。 大剑逍遥,追求的不仅是身法的速度,其隐藏的逍遥剑意,更具有超强的闪避之力。 银枪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穿过展白的身体,引得下方观战的展念念惊叫连连。 “竟躲过去了?”展良垣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喜意,反而第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身在战中,他如何不清楚,之前的那一枪,刺中展白之时,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阻滞之感,也就是说,那一枪刺空了。 展白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展良垣身后百丈开外。 展良垣转身,望着这位年轻版的大哥,眼神颇为复杂。 以二品太玄境的修为,竟能挡下自己的三击,而且还颇为闲庭信步,这样的结果无疑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外,尤其是其施展的剑招,道境达到了明镜止水的地步,比之自己毫不逊色。招式更是玄妙到了极点,更重要的是其中所隐含的剑意。 对于剑意,当年在连接镇,他曾见识过,只可惜,当时他因为阅历的缘故并没有看出来,直到后来,才从母亲的口中得知了一二。 而现在,他实实在在的体验到了剑意的强大。 “大哥,还要打下去么?”展良垣望着百丈外那年轻的面孔,沉声说道。 “胜负未分,当然继续了。”展白神色淡然,到了现在,甚至还笑得出口。 “如果再打下去,我自己都未必能够控制得住。大哥,你这具分身来之不易,杀了太过可惜了。”展良垣认真道,没有一丝傲慢之色,因为他清楚,以展白现在所展现的势力,除非自己用出全力,否则,想要真的分出胜负,并不容易。而若是施展全力的话……“刀枪无言,尤其是面对势力相近的对手之时。” 展白沉吟,以他的智慧自然能听出展良垣的言外之意,这家伙肯定还有杀招没有使出来。 展白并非对无意剑典不信任,而是心里清楚,以他现在的修为施展无意剑典,对上展良垣,最多也只能自保,想要获胜,除非……召唤妖体。 只是真的要在这里就使出杀手锏么? 话又说转过来,就算今天赢了,又能如何? 不过,难道今天这一战,就如此虎头蛇尾么? “罢了,就到这里吧。”想通此节,展白自然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了,“我之所以要与你一战,只是想证明一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以希望你以后对我,对念念放尊重一些,仅此而已。” “至于太一宗?”展白沉吟了一会,转头俯视,望向那十几个太一宗的高层还有念念,“念念,你必须回展家,这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给予你更加广阔的天地。不过,念在太一宗对你有恩,我可以给他们一个选择。” “要么,放弃你,我展家自会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要么,从即日起,你带领太一宗,从此成为展家的附庸。” 第391章 太一宗的选择 “要么,从今往后,这太一宗与你解除一切关联。当然,我们展家也会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要么,从今天起,你就取那人而代之,带领太一宗,成为我展家的附庸。” 同样一句话,听在每一个人的耳中,意味却是那般的不同。 展良垣眼睛微微一亮,脸上虽然不承认,但内心深处却不得不叹服,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风一冉的脸色则变得异常难看了,他刚才瞧得清楚,展白在说第二个方法之时,指的正是自己。竟然是要他女儿取代自己,成为宗主,这让他如何答应。奋斗了多少年才得来的宗主之位,还没等他坐够呢,怎么会愿意让给别人,而且还是逼迫之下。 只是他心中虽然充满了不忿甚至怨恨,可那又如何,看看身旁所有的长老那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已经动了心了。 是的,对于其他长老来说,展白那第二个方案,对他们来说,确实有着太大的诱惑。 太一宗的实力如何,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了,与其艰难的在夹缝中战战兢兢,苟延残喘,能够成为天赐展脉的附庸宗门,这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啊。别说太一宗,就算是比太一宗强上一两个档次的宗门,想要成为别人的附庸,都未必有这种机缘呢。至于要展念念取代风一冉成为宗主,这就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弊之事了。 展念念是谁,在之前她是太一宗兴旺的希望。而现在以及以后,她更是天赐展脉的嫡传子弟,有了这层关系存在,可以想见,太一宗定然会得到天赐展脉极大的扶持,兴旺之日,指日可待了。 至于风一冉,这位现任的宗主,跟宗门的利益相比之下,就实在微不足道了。 而这其中,最为动心的无疑就是大长老连一左了。 作为展念念的师父,其实在他心中,最大的愿望就能够亲眼看着宗门一步步强大,为此,当年他不惜将宗主之位禅让给风一冉。既然是为了宗门,面对现在这种机遇,他又如何会放弃。再者说,展念念原本就是他培养的宗门日后的接班人,现在只是将时间提前了一些罢了。 与这些老狐狸相比,此时的展念念就暴露出她的少于事故了。 她考虑不了那么多,只是单纯的听出了父亲话中的逼迫之意。 两个选择,前者让她不愿,后者,又让她不忍。 自此,与宗门脱离一切关联,这种事在她看来,无异于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连一点情分都不讲了。 对于风一冉,虽然因为风花语的原因,让展念念有些不满,但平日里,对她还是颇照顾的,所以她无论怎么样都做不出夺其宗主之位这种不义之事。 当然,最让展念念想不通的是,面前这个轮椅上的老人,还是自己那慈祥可亲的父亲么? 展念念心思杂乱,她仔细的回想,第一次感觉到这种陌生感,似乎还是在三个月之前,母亲弥留之际。 展念念不傻,那一场梦,来的实在太过诡异,还有当时父亲身上突然大变的气质,都给她留下了深深的疑惑,只不过,因为母亲的离世,所以她才迟迟忍住没有询问。直到今天,父亲的所作所为让她更加的陌生,仿佛变了一个人般。 在展念念的记忆中,父亲是那么的慈爱,虽然生活清贫,却对自己宠爱有加,从小到大,都不舍得让自己吃一丁点的苦。每日里总是挂着和善的笑容,不仅对自己,对母亲,就是这小桥村并不多的村民,也是如此。 可现在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就因为自己的身世么?”展念念想不通,烦躁之下,将满头的青丝抓的乱糟糟的,也是无济于事。 “爹爹,你是我爹爹么?”展念念凄楚的望向展白,“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并没有变。只是我的和善,我的慈爱,我的微笑,实在不多,而现在,随着你母亲的故去,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只能回复本来的面目。念念,想来你心中一直都有着疑惑,这些年来,你不止一次的提出要为你母亲治疗眼疾,却都被我拒绝。原因其实很简单,我只是不想让她看到我卑劣的样子。她是那么的单纯,我自私的只希望在她心中留下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坐在轮椅上的展白叹息一声,整个人仿佛瞬间又苍老了许多。 “可我是您的女儿,你现在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对我?”展念念哭诉道。 “不要怪我,我只是在做亡羊补牢之事。以前对你太过溺爱了,如果,你只是像你母亲那般安于凡俗的生活,我绝对不会这样。但你选择了玄修之路,那么,有些东西,你早晚都要面对。单纯、善良,在修行者的世界中,是没有生存土壤的。”展白说完,狠了狠心,眼神也变得越发坚定,“现在,该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想要太一宗不亡,你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念念,你父亲说的对。为师知道你心中有着万分的不愿,但世上的不如意,本就十之八九。而你现在,才不过刚刚迈出第一步而已。既然你心中还存有迟疑,那么就让为师最后再帮你一把吧。”就在展念念万分为难之时,连一左却是开口了。 “师父!”展念念美目含泪的望了过去,对于师父的善解人意,心中充满了感激,不过,这份感激刚刚绽放,就定格为了呆滞。 噗!!! 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连一左强忍着伤势,陡然出手,一柄长剑闪现在手中,然后向一旁轻轻一递。 力道并不重,但速度却是极快,然后,血光乍现。 长剑从后背穿过,从前胸透出,正是心脏所在之地。 风一冉难以置信的低头,望着胸前衣服上绽放的血花。 “你、你……”玄修强大的生命力,让风一冉受此重创,并没有立即死去,只是力量的飞速流逝,让他再也生不出一丝抗争的力气,所能做的只有艰难的转头,指着连一左,满脸的怨毒。 “风师弟,为了宗门,只能如此委屈你了。”连一左脸上的歉意一闪而逝,“不论天赋还是智慧,你都略胜老夫一筹。正是因为如此,老夫当年才放弃了宗主之位,让给了你。因为那时,我知道,你比我更有机会带领宗门走上强盛。而现在我做出如此决定,也都是为了宗门。念念心善,不愿做出取而代之的不义之举,那么我这个做师父的就只能帮她一把,做一回恶人了。” 身后的其他长老,一开始脸上也是惊诧莫名,但听完连一左的话之后,表情就渐渐的淡了下来,竟没有一人出面指责连一左的大逆不道。 正如展白所说,玄修艰险,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生存的最高法则,就是认清形势,从善如流。 小人物就要有小人物的生存法则跟觉悟。 风一冉眼神的光泽渐渐黯淡,人之将死之时,也更容易能够领悟,此时的他无疑也是如此。 只有自己死了,才能打消展念念最后的顾忌犹豫,相应的也扫清了日后可能存在的麻烦。 自己这位大师兄,或许天赋以及聪慧不如自己,但他却有着强于自己的果断,当年的禅位宗主是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大师兄……师弟求您最后一件事如何?”风一冉神色凄凉,成王败寇,这一刻,他再也生不起一丝的怨恨,要怪,只怪天意弄人,给了宗门一个崛起的良机。 “你是说花语吧,你放心,很快他就会下去陪你。而且老夫保证,不让他承受一点的痛苦。”斩草除根,这个道理连一左如何不懂。 “谢……了。”也不知是失望,还是释然,这一刻,风一冉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身体委顿着倒下。 “孽子,你想去哪?”从风一冉的尸体上拔出长剑,连一左突然转身,厉喝一声。 所有人循声望去,这才发觉,不知何时,那风花语竟然已经偷偷的逃出了百丈开外。 眼看着自己父亲身死,他这个儿子不仅没有痛哭流涕,反而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有子如此,当真让人为风一冉很是不值。 “快跑。”风花语暗道不好,也顾不上偷偷摸摸,强大的求生意志,让他发挥出远超平日的速度,高速遁走。 至于之前他的那几名跟班,只有冯薇一人紧紧跟随。 这个女人也不傻,她自知跟展念念结下了极大的梁子,与其被秋后算账,现在唯一的生路,就只有逃跑了。 只不过,在这么多高手的面前,他们现在的举动,有用么? “哪里走,快追。”飞剑的折损,让他受了极大的伤势,根本无力追赶,只能对身后伤势较轻的长老吩咐道。 “不用了。”谁知,还没等那几名长老动作,展白却是挥手阻止了下来,“让他们走吧。” “这……”连一左大为不解,打蛇不死反受其伤的道理,难道展白不懂么? “这两个人成不了多大的气候。即便真的能够遇到大机缘,对念念也能起到鞭策的作用。”展白的解释,让连一左等人叹服。 这就是天赐展脉的子弟啊,且不说其天赋修为,只是这份长远的目光,就不是他们比得上的。 “既然你们做出了选择,那就这样吧。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收拾行囊,三天后,再此集结。”展白望着再次处于呆滞状态的女儿,意兴阑珊的对连一左等人挥了挥手。 第392章 分兵之策 连一左等人走了,而展念念却将自己反锁在房间之中,认展白叫破喉咙,也没有理会。 “念念,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怪我,甚至恨我。不过,我并不后悔,以后,你就会慢慢理解的。”展白在门外叹息一声,转动着轮椅转身离开了。 …… “怎么样,她还在生气么?”院子里临时搭建的一个四处漏风的草棚内,展良垣迎了上来,问道。 “嗯。”展白点头,“有酒么?” “没有。”展良垣摇了摇头,“喝酒误事,但凡出门在外,我向来滴酒不沾。” “如此自律,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展白肃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还是颇为赞许,面前这位亲弟弟,能有今日的成就,看来并非完全是依赖展家啊。 “别岔开话题,对你女儿,你有什么安排?”展良垣没有接话,而是聪明的改换了话题。 “其实这样不是很好了。一方面,她会随展家修行。另外一方面,有了太一宗这股势力,虽然弱得可怜,却能很好的对她起到磨练的作用。”这便是展白之前提出那要求的主要原因。 “你是一个好父亲……”展良垣神色复杂,但最后却还不忘加上一句,“至少现在是。” “以前,对念念确实太过溺爱了。”展白不置可否,只希望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 父爱,原本就应该是含蓄、严厉的,展白不得不承认,初为人父,以前的自己还是太过缺乏经验了。只是凭着前世的论调,秉承着富养女儿的是思路,却是脱离了现实的情况。 “那么你呢?”展良垣话音一转。 “我?”展白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意会了,“我有选择么,咱们那位父亲想必已经有了安排吧?” “没有。”一个完全出乎展白意料的回道。 “什么意思?”展白皱了皱眉。 “你知道么,自从你不告而别后,这么些年来,父母一直处于冷战之中。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却深知他并非表面上看的那般冷酷无情。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找天机老人,卜算你的安危。”展良垣说的这些看似有些脱离了主体。 “然后呢?”展白并没有阻止。 “此次前来,父亲曾经跟我私下里有过密谈。言语之中,不难听出,父亲并没有像我一样为你做出规划,反而给出了最大的自由,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回家。”展良垣继续道,似乎为了生怕引起展白的误会,还不忘解释道,“放任不等于不重视,而是希望你能够凭自己做出一番事业来。你应该知道,像我们天赐展脉这种大家族,往往都是狡兔三窟,以此来降低未来泯灭的风险。而大哥,你的任务,就是给家族,确切的说,是给我们这一脉,开创一条后路。” “呵,还真是看得起我啊。”展白的话让人听不出是苦涩还是嘲讽。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这一路上,看来你们走的并不太平啊。”展白目光不经意的一瞥中,突然开口道。 展良垣先是一愣,当循着大哥的目光看到自己盔甲上的血渍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这次出门,到现在不眠不休跨越了近百万里路,其中更是历经了十六刺有预谋的刺杀以及十二次拦路的劫匪。好在,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而且出发前就做足了准备,只是折损了三人。”展良垣不以为意道。 听到这话,展白的表情却是变得凝重起来。 “看来我的计划要稍稍做些改变了。”展白低喃道。 “什么?”展良垣似乎没有听清楚。 “原本我打算让你带上我们,当然也包括太一宗,一同回到雪镜福地。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计划行不通了。”展白没有隐瞒。 展良垣略一思索也便释然了。 这来的一路上,过关斩将,看似有惊无险,只是折损了三名属下,实则却远非展良垣说的那般轻松。 或许对于展良垣以及他所带来的这几十名展家的精英子弟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可若是再带上太一宗呢? 展白不会幼稚的以为,回归的路途之上,会变得风平浪静。尤其是那策划了刺杀的幕后之人,在面对最后的机会之时,最大的可能就是破釜沉舟。到时候,展良垣以及他带的部众且不说,小小的太一宗定然会出现极大的伤亡,甚至全军覆没都极有可能。 虽然展白未必在乎太一宗的死活,可如此结果,岂不是让他之前的一切打算落空了么? “我保不了他们。”展良垣没有丝毫的自大,给出了最诚实的回答。 展白沉默,良久之后,脸上现出决绝之色。 “看来只有兵分两路了。你我二人一路,让念念跟太一宗一路。”展白开口道。 “不行。”展良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样一来,念念就太危险了。即便那些刺客不找上她们,以太一宗的势力,想要穿越这百万里之遥,安全的抵达雪境福地,也是绝无可能。巨鹿之洲可远远没有看上去那般太平啊。” “我知道,所以,还需要在你的那些部众中挑选一些得力之人,一路护送,加上我也会将怅剑留给念念。如此一来,想必遇到一般的宵小,应该可以应付。至于其他的危险,就只能听从天意了,而且,你不觉得,这对念念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历练么?”展白的解释,让展良垣无言以对,却又实在放心不下。 “可……这也太过冒险了。难道你就不担心么?” “你说呢?”展白苦涩一笑,“但这是念念这么些年顺风顺水的生活,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一旦她们能够成功的走回雪境福地,相信我,念念绝对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展白满脸的自信,而在内心深处,却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一旦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展白不介意在她的沿途之上举行一场血祭。 血祭? 多么久违的字眼啊。 展白记忆中,上次施以血祭,还是在前世的剑狱,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剑狱世界都被鲜血所染红。一个月的不眠不休,死于“陆敌”剑下的亡魂,多达千万,造就了剑狱世界最大的一场惨案。 “明明很简单的事,为什么就非要想的如此复杂呢。在我看来,太一宗这些累赘,就不该带。”不知为何,展良垣脾气突然变得暴烈起来。 展白眼神微凛,不过很快就露出了一抹诡笑,“舍不得你那些部众么?” “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展良垣声音陡然提升了三个音调。 “莫不是那一字并肩营?”展白微笑。 “呃?”展良垣先是一愣,“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可你知道这一字并肩营对父亲,对我们这一脉有多重要么?” “洗耳恭听。”展白还是从母亲的口中得知了这个名字,只知道是那父亲最为依仗的一股势力,至于具体的,所知却是极为有限了。 “想必你应该知道,父亲能够稳坐家主、族长之位,最大的依仗就是一字并肩营。此营的所有子弟,都是我天赐展脉家道中落的旁支,有些甚至差点沦为凡俗。这些子弟虽有天赋又能如何,整个家族实在太大了,平均下来,即便是我天赐展家,资源也是极为紧张,而能落到他们头上的,更是少的可怜。若不是父亲,他们一生注定会沦为平庸。父亲给了他们希望,给了他们尊严,更给了他们地位,而他们所要付出的就是忠心以及艰苦不辍的修炼。即便是现在实力最为鼎盛,人数也不过只有五百之众,依靠自身的天赋,以及父亲不遗余力的扶持,才有了现在的成就。毫不客气的说,就太一宗这种货色,随便拿出三人,就足以将其覆灭。”此时的展良垣话语之中,有着无尽的骄傲,还有痛惜。 “当年,父亲亲手交给我了一队并肩营,人数不过百人。可就在这一路上,就折损了三人,你真的以为我不心疼么,只是我知道,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只因为你还有念念,理由就足够了。可若是像你说的那般分兵,并分出一部分并肩营的兄弟沿路护送,若是中间有什么闪失,让我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如何向父亲交代?”或许,这才是展良垣并不赞成展白分兵之策的最大原因。 听得展良垣说言,让展白不由的想起了自己曾经组建的一支队伍,炼血暗堂。 同样的铁血,同样的忠心,同样的历经杀伐…… “如果有任何的闪失,由我给你交代。”良久之后,展白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为了念念,哪怕为万人唾骂,我也在所不惜。” 第393章 埋伏 面对宗门即将迎来的大机遇,连一左这次可谓是下定了从未有过的决心,回到宗门后,依托他大长老的威望,立即就开始大刀阔斧的对宗门弟子进行裁减甚至是血腥的镇压。 原宗主风一冉的嫡系弟子以及拥趸,要么铲除,要么驱逐,还有大量天赋过低修为不高的弟子也大都遣散。 短短三天的时间,一千三百名宗门弟子,最后剩下的已经不足三百。如此果决的手段,除了连一左外,其他的长老看的无不心惊肉跳。 最后将宗门内所剩下一切值钱的东西打包之后,连一左便带领三百名弟子,风风火火的赶往了小桥村。 …… 此次,展良垣前来,一共带了四十九名一字并肩营的精锐,除去路上陨落的三人,现在还剩下四十六名。 展白两兄弟几经讨论后,最终决定,从这四十六人中选出十八人负责护卫展念念以及太一宗。十八这个数字是有讲究的,按照展良垣所说,正好可以摆出两个九人的战阵,大幅的提升战斗力。 一字并肩营之所以为展傲天所看重,除了每一个人都有着超强的战力外,而且至少要掌握九种战阵,临战之时,可以彼此间随意结合,组成战阵,从而克敌制胜。 一开始,展白对这个数量并不赞同,别看他嘴上说要如何给展念念一个历练的机会,实际上在心里对她的安全还是极为在意的。 如果不是顾忌目标太过明显的话,他甚至希望将那四十六人全部分到女儿的队伍中去。 原本展白的底限是至少二十七人,能够组成三个九人战阵,而展良垣却是咬死了十八个人,多一个都不愿意。 兄弟俩讨价还价了整整一天,都没有达成共识。 “说实话吧,虽然你把一字并肩营吹得神乎其神,但我心里其实并不那么看好。还记得上一次,母亲跟你从连接镇接我回家么?你当时带了一百人左右,对上三百乌合之众,虽然最后也是大胜而归,可是折损也是不少吧。一百人尚且如此,何况只有区区十八人,而且这一路上,念念她们不知会遇到多少危险,根本就……”最后,展白不得不将话挑明。 “闭嘴。”谁知没等展白说完,就被展良垣打断了,仿佛受了羞辱一般,怒吼道,“谁告诉你上次我带的是一字并肩营?” “不是么?”展白有些诧异。 “当然不……全是。那百名护卫中只有十人是一字并肩营的兄弟,剩下的不过是我自己按照一字并肩营的模式训练的亲卫。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一名一字并肩营的兄弟,在同修为之下,完全可以轻松的赢下我的三名亲卫。”展良垣的解释,让展白莫名的惊诧。 当年,他是亲眼看到那百人队的威力的,尤其是最后施展的战阵,对上三百妖修,完全是摧枯拉朽、锐不可挡,后来从母亲口中得知一字并肩营的存在后,他就下意识的以为那百名护卫就是一字并肩营。 听到这,展白不自觉的转头,向那三三两两散落于院落中的四十多人望去。 直到这时,才陡然发现,这四十六人,不管是立还是坐,也不管在做什么,浑身上下都时刻散发出猎豹捕食前的警醒,这是一种随时准备战斗,并且能够立即爆发出最强战力的状态。 且不说其他,只是这份精神状态,就远非展白一手创建的炼血暗堂所能比拟。 最终,展白少有的妥协了。 …… “念念,不管你现在心里怎么想,不过首先一点,你要明白,现在整个太一宗数百条人命就在你一念之间。要么,现在就走出来,带着他们一同上路。要么……就当你是放弃他们了,既然如此,我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将其全部斩杀。我只给你一炷香的考虑时间。”出发在即,可展念念依然没有踏出房门一步,甚至连展白都不愿看上一眼,不得已之下,展白只能再次用威胁的办法了。 “二弟,燃香。时间一到,就动手。”展白故意大着声音,对远处的展良垣说道。 虽知明知展白这话,是为了逼迫展念念,不过,站于一边的三百多太一宗的弟子,还是大为紧张起来,若不是有连一左,怕是会产生哗变。 哐! 房门从里面被狠狠的踹开。 “你敢!” 满脸寒霜的展念念美眸圆瞪的对自己的父亲怒斥道。 展白笑了笑,也不生气,转动着轮椅,转身离去,接下来,他就要布置分兵了。 当展白将自己的布置说出来后,整个太一宗并没有丝毫反对的声音,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反对,至于展念念,她现在巴不得跟父亲分头走呢。 …… “这是陆地飞舟,墨家的飞行机关,我也算是沾了你的光了。要知道,这不大的飞舟价值却是极大,整个天赐展家也不过区区三艘,分别为父亲、阁老会以及内阁掌控。”展良垣轻轻的抹过手指上的玄空戒,一道流光直冲天际,很快,在云端就出现了一艘十几丈长的杨帆木舟,在最前端的撞角之上赫然雕刻有天赐展家的族徽,桅杆的顶端更是挂着“展”字大旗。 “嗯。”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咱们走吧。” 深深看了女儿一眼,展白最终没有再出言嘱咐,在展良垣的帮助下,离地而起,最后落于飞舟之上,紧接着,剩下的二十八名一字并肩营的弟子也纷纷起身。 站在船头,展白俯视着脚下这片生活了四十年的地方,一时间感慨万千。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山村,却给予了他一段难得的平静以及美好的记忆,而现在,终是该道别的时候了。 船身两侧裸露而出的船桨慢慢的滑动,陆地飞舟渐渐的加速,不消片刻,已经化作黑点,消失于地上众人的视野之中。 “大小姐,咱们也走吧。”一名貌似中年的一字并肩营的弟子,恭敬的走到展念念的身边,提醒道。 “哎!!!走吧。”不管心中有多么的愤怒、不甘,展念念感受着那三百名太一宗一齐投注来的目光,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展念念虽然任性,但却还是懂得大局的。 现在太一宗全宗上下,都已经将全部的身家投注在天赐展脉的身上,已经容不得她犹豫不定了。 …… 船在云中行,人在船头坐。 陆地飞舟的速度虽然未必有多快,却胜在平稳,更重要的是其自身所拥有的玄纹阵列,能够完全隔绝外界的罡风。 不愧是天赐展脉族长的座驾,这小小的飞舟,外观上看似普通,但其内的装潢却是华丽到了极致。 无酒,却不缺茶,而且还是好茶。 火屠茉莉,取雪境福地四周雪山最顶端的千年积雪为水,以火山喷涌出的焦炭锻烧三个时辰后,雪水融化沸腾,之后再放入少许的火屠茉莉茶叶,煮上半个时辰后,取第三道茶水饮用,味道最佳。 实在看不出,雄武不凡的展良垣,竟然有着一手不俗的茶艺。 展良垣亲自将一盅飘香四溢的花茶递给了展白,脸上竟然现出期待之色。 展白双手接过,啜了一口。 味蕾之上,先是一股火热流淌,但随后,便有淡淡的甘甜,微微的苦涩缓缓绽放,最后混杂在一起,变成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味道,沁人心脾。 “好茶。”展白由衷的赞了一句,立时就惹得展良垣露出了笑容,原本的紧张也化作得意。 “大哥,之前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将陆地飞舟留给念念么?”良久之后,展良垣开口问道。 “怎么没有想过。”展白将盅内的花茶饮尽,“只是,这飞舟不能留给她,不是怕破坏了这场历练,而是此飞舟太过明显了,只会给她们带来更大的危机。” “是啊。”展良垣深以为然,“飞舟上的族徽虽然能够吓退心存不轨者,但也会更容易引来那人的刺杀。” “实在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乌鸦嘴。”展白神色微微一凛,眼眸不由的向前方望去。 第394章 美人 透过薄薄的云层,很快,展白两兄弟就看到了数十道隐约的身影,虽然隔着还有数十里远,但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流淌在空气中的肃杀之气。 “有埋伏。”展良垣转头四顾,虽然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神念之外,不过,凭借多年的战斗直觉,他敢肯定,四周的云雾之中绝对还藏有其他人,对飞舟已经形成包围之势。 “一字并肩营,准备战斗。”嘶吼声中,藏匿与飞舟各个角落的二十八名一字并肩营的弟子,飞快的集结于船首的甲板之上。 “留下一人保护我……大哥,其他人,随我迎敌。”展良垣命令中,已经从玄空戒内取出了银枪。 “我不用人保护。”展白自然明白此时的危急,不禁反对道。 “不行,你的剑分身留给了念念,根本来不及召唤。”展良垣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自己这位大哥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一身的本事都在剑分身之上,至于他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修为完全是停滞不前,依旧在太初之境,根本没有战力可言。 展白神色变得有些怪异,也不知在想什么,不过,最后,还是默认了下来。 距离飞快的拉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前方那些隐于云雾之外敌人的面孔。 “展十七,竟然是你?”看清那为首之人,展良垣的神色顿时变得铁青一片。 “哈哈,十七拜见少主,甲胄在身,这里却是无法给您行礼了。”那被称作展十七之人,面容不过三十上下,并不高大雄伟的身材即便披覆着红色的铠甲,依然显得甚是单薄。此人尖细的面孔上,虽是嬉笑,却依然掩不住眼神中的阴霾。 “此人是谁?”一旁的展白低声对展良垣问道。 “展十七,咱们那位六叔最信赖的走狗之一。九品太玄境修为,战力极高,而且心狠手辣,更重要的是……他以前出身一字并肩营。”说到最后,展良垣一阵咬牙切齿。 “叛徒么?”展白一愣。 “是败类。当年父亲对他极为器重,甚至委以副统领一职,可谓一人之下,百人之上。可谁知此人却是个白眼狼,暗地里竟然被人收买。若不是父亲提早察觉,说不得,一字并肩营就有可能分崩离析了。”展良垣恨声道。 “器重,哼,展良垣,你少给你们父子脸上贴金。当年老子能当上副统领,完全是依靠军功拼死杀出来的。再者说,区区副统领,其实就是个百夫长,你真的以为老子稀罕么?就算当上统领又如何,不过是你们父子的走狗而已。我们从小到大,辛苦修炼为的什么,不就是荣华富贵么,可最终又得到了什么?别给老子说什么狗屁荣耀,那东西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美人睡,要来何用?”展十七神色狰狞道,话音一转,却是伸手指向立于船首的那二十八名一字并肩营的弟子,“作为曾经的同僚,还希望听我一声劝。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在一字并肩营,你们只不过是一群随时赴死的马前卒而已。以你们的天赋修为战力,随便到了哪里,都能受到重视,享受到无尽的荣华富贵,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哼。”对于展十七的“好言相劝”,二十八名一字并肩营的弟子,只是回以冷哼,满脸的鄙视不屑。 “罢了,一群死脑筋。既然寻死,今日就成全了你们的愚忠。”展十七勃然大怒,手持一柄丈八蛇矛,向着飞舟的方向一指,“所有人听令,片甲不留。” 一声令下,除了展十七身边的几个人外,飞舟四周的云雾顿时沸腾了起来,一道道身影撕裂迷雾现出身形。细细一数,足有百人之多。 “摆九子连环阵,护卫左右两侧以及后方。”展良垣也不含糊,一声令下,二十八名弟子中立时摆出了三套战阵,分别向着是飞舟的两侧以及后方飞去,最后剩下的一人,却是紧紧的站在展白的身侧,显然,他自觉的承担起了保护展白的职责。 至于展良垣,早已经跳下飞舟,形单影只的挡在了最前方。 “展十七,出来受死。”展良垣怒吼一声。 “哼,谁都不要动,先让我会会咱们的这位少主。”展十七性格也是颇为骄傲,对着身旁的手下喝了一声,便提着丈八蛇矛向着展良垣杀来。 银枪、蛇矛,同为长兵器,前者更加纯粹,后者则长于变化。加之两人修为相仿,斗将开来,一时间,竟是难分伯仲。 坐于船首的展白,额头却是慢慢的紧锁了起来。 他看得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展良垣并没有施展黄天当道,而是拼起了道境,反观那展十七,也是了得,其道境竟然毫不逊色,也已经堪堪领悟了明镜止水。 正是因为此,所有两人你来我往中,打的虽然看似热闹,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按理说,展白不应该担心的,毕竟展良垣还留有后手,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可不知为什么,他心头却是隐约有些不安。 “你叫什么名字?”展白突然开口,对身边保护自己的那名一字并肩营的弟子问道。 “禀少……公……”这人刚开口,却是在称呼上犯了难。 按理说,此人是展良垣的大哥,也就是天赐展脉嫡传的大公子,可不管是叫少主还是公子,似乎都与他那苍老的模样不相符。 “一个称呼而已,用不着如此纠结,你就直说吧。”展白摸了摸自己满是皱纹的脸苦笑道。 “某叫展三六。” “展三六,展十七?呵呵,看来你们一字并肩营都是以代号自称啊。”展白甚觉有趣道。 “确实如此。”展三六点头道,眼睛却是时刻紧盯着前方的战斗。 “听二弟说,一字并肩营有数百人,那么如此排下来,不是还有展三百六十六,这名字可是拗口的很呐。”展白好笑道。 “并非如此,数字最高只到九九。一字并肩营发展到现在,虽自称有五百之数,但实则却没有那么多,因为这里面还包含像展十七这种败类,以及一些重伤致残的兄弟。只要没死,他们的称号便一直存在。这五百人中被分成了五个百人队。每队之人的代号正好从零到九九,不多也不少。”展三六解释道。 “那岂不是说,有五个展十七,也有五个展三六了,难道之间没有什么区分么?”展白好奇道。 “没有。拥有同一代号的五人,虽然平日里很少联络,但却因为代号的缘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以这展十七为例,因为他的背叛,最恨他的就是另外四个展十七。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此人玷污了这个代号。”展三六说到这,望向前方战场的眼神却是闪过了一抹复杂。 “二弟应该也是出自一字并肩营吧,而且,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个展十七。”展白心中了然,他终于想清楚了某些事。 展良垣并非自大之人,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使用黄天当道,显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同为展十七,正如展三六所说,展良垣无疑恨极了那个挂着同样代号的叛徒。以他高傲的性子,自然要堂堂正正的将其打败,杀死,如此才能洗刷十七这个代号上的耻辱。黄天当道作为道法,威力自然强大至极,却也恰恰如此,让展良垣不屑使用,否则就有恃强凌弱的嫌疑了。 “正是。”展三六有些惊诧的看了展白一眼。 “你们的代号是如何而来,是靠自身的修为实力,还是按照进入一字并肩营的顺序?”展白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继续问道。 “按照实力,三年一次,每个百人队都会进行一场比武,胜者上,败者下。不过副统领一职却并非是由实力最强的展零担当,而是修为战力以及智谋的综合评定。原本以少主的实力,早就可以坐上展零之位了,就因为此展十七的缘故,已经连续五十一年放弃挑战前面的排位了。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手刃了此徒。”展三六说到这,满脸的敬佩。 “今天怕是很难了。”展白莫名的叹了口气。 “不可能,少主即便不用道法一样能赢。”展三六对于展白的论调显得有些不忿。 “哦,难道他还有隐藏的手段?”展白再次升起了浓浓的八卦之心。 “不瞒……,少主确实还有一套天阶的枪典没有使用。”展三六不无骄傲道。 “天阶枪典么?只怕就算今天用上道法也是凶多吉少啊。”展白叹息一声,脸上蒙上了一抹忧色。 “这……这不可能。”展三六虽然不相信展白的话,但心中还是莫名的有些担忧。 “你都知道二弟的实力高过这展十七,难道此人会不知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二弟可是说过,此人很是心狠手辣。但凡这种人,就没有傻子,既然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为什么偏偏还要选择看似公平的放单厮杀?”展白的问题,让展三六哑口无言。 “而且这展十七既然是那个人的心腹,又承担了此次截杀的重任,会没有万全的准备么?”展白继续问道。 “对于六叔,我虽了解不都,却也知道是个极为谨慎之人。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何要如此明目张胆的派出自己的心腹前来截杀,而且甚至连掩人耳目都不顾了?” 展白每说一个问题,展三六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了最后,已然是毫无血色。 “那么我来回答你,要么,就是这展十七有着万全的把握将我们所有人留下。要么,就是……家里出事了。不过,在我看来,最大的可能是两者皆有。”展白说到这,自己的脸色已然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这、这……”展三六吓得嘴唇不断的抖动,“少主,小心啊。” 最后,展三六再也顾不上其他,嘶吼一声,已是抢出船外,向着战场杀去。 “哈哈,可惜一切都晚了。”战场中的展十七狰狞的大笑,“给我拦住他。” 不等展十七话落,之前被他拒绝,只能观战的几名属下,已经拦在了展三六的身前。 “展良垣,你自恃修炼了道法,自大傲慢,竟不屑使用,却是自掘坟墓了。本想跟你多玩玩,不过,未免夜长梦多,你还是……去死吧。”展十七一矛格开展良垣的银枪,身体急退中,单手持矛,另外一手中却是出现了一卷画轴。 “温柔乡,英雄冢,最难消受美人恩,美人图,开。”不等展良垣发作,展十七大声唱喝中,已经打开了画卷。 画卷中,七美人,湖边嬉戏,春光乍现。 “法宝?!”看清画轴,展良垣神色大变。 “哈哈,展良垣,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倒是便宜你了。去吧。”展十七大笑声中,将画轴轻轻送出。 第395章 唯剑再现 画轴一离开展十七的手,瞬间便出现在展良垣的头顶。 这一幕,看在展白的眼中,却是有着某种熟悉感。让他想起了当年在地下城之时,傅满楼借用民义所施展的“圣帖”,当初只是太始境的他,就封印了十头太玄境的玄兽,震惊全场。 展白虽然对“法宝”并不了解,但也深深的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来。 果然,下一刻,那飞到展良垣头顶的画轴,便放射出光幕,将其笼罩其中。 这种情形很像是前世的电影。 投射出的光幕内,七美灵动,嬉戏于湖边,时儿发出嬉闹的笑声,那半遮半掩的纱裙,沾水之后时隐时现,完美的展现出玲珑丰满的身段,比之一丝不挂,更加的诱人。 光幕中,展良垣一开始还在极力的挣扎,手中的银枪狂舞,可渐渐的,动作迟钝了起来,战意浓浓的眼眸开始变得迟疑、懵懂,最后茫然。 光影中的七美人,原本只是投射出的虚幻之物,而展良垣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可是当他彻底的迷茫之后,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没有丝毫交集的两方人,竟然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展良垣出现在了七美之中,携女共浴。而七美则更加的卖力,一具具胴体娇躯,如蛇一般,缠绕其上,肌肤间的接触中,竟然会产生一道道波纹状的电流,麻酥了心神。 到底是美人图中的七美释放出了画卷,还是展良垣被拉入了画卷之中? 对于这个答案,展白也无法给出答案,但他却深知一点,一旦二弟继续这般沉沦下去,当那副画卷彻底收拢之时,带走的将是他的性命。 是的,展白敏锐的察觉到那悬浮于空的画卷竟然在缓慢的收拢,其折射出的光幕面积也随之减少,就仿佛舞台的大幕缓缓合拢一般。 展白转头四望,飞舟前后左右的战斗依然继续。不得不赞叹一声,这一字并肩营的战斗力果然不俗,以少打多,而且对方也都是实力强劲的精锐,竟然没有后退半步。 可也仅仅就是这样了,对方心思之缜密,可谓世间少有,展十七此次带来的百人,一看便知都是少有的精锐,虽然一对一还比不上一字并肩营,甚至是现在以多打少的局面,也难以立时分出胜负,但却极好的起到了牵扯作用。让一字并肩营的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展良垣一步步陷入死地,却是无力救援,而这就够了。 展十七此时无疑是极为得意的,在他看来,对方实力最强的无疑就是展良垣了。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将他解决了,一旦让自己腾出手来,再收拾其他人,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至于展白…… 展十七瞥了眼那依旧坐在船头轮椅上的老头,不屑的摇了摇头,一个废物而已。 可真是如此么? 天空中画轴已经卷起了一半,所投射出的光幕大幅缩短下,已经将图中的八人挤在了一团。 展良垣左拥右抱,全身挂满了半裸的美人,满脸的乐不思蜀。 “不能等了,看样子,奇迹是不会发生了。”展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这些天来,跟展良垣接触下来,兄弟二人的感情也算是颇有些亲密了。 毕竟是一奶同胞,展白实在做不出袖手旁观之事,更何况,唇亡齿寒,现在兄弟俩早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展白双手轻轻的放在了轮椅的扶手之上,下一刻,连人带轮椅已经缓缓的离开了船首,飞到了空中。 四十年的时光,展白虽然享受了人伦之乐,可他毕竟是玄修。 四十年前他的修为不过相当于太初之境,难道现在依然如此么? “嗯?”展十七很快就注意到了展白的动作,神情不由一动。 一个太初境的废物,竟然能够飞行? 这说出去,谁又会相信? “看来,他座下的轮椅并不简单啊。”展十七自以为给出了最合理的解释。 以机关之术制造一具能够飞行的轮椅,似乎并不困难。 展十七现在虽然大部分精力都要放在操控画卷上,可还是有余力轻松碾灭一只蚂蚁的。 “哼,本来想将你留在最后杀,不过,既然你如此心急,那就先送你上路吧。”展十七说完,手中的丈八蛇矛便投掷了出去。 丈八蛇矛一经飞出,速度极快,直射向展白,而且在这么极短的时间内,却能不断的调整轨迹,让展白几次的转向躲闪化作无用之功。 羽化之器么? 展白眼神微微一凛,不过转瞬就释然了。 展良垣手中的银枪是一柄品阶颇高的羽化之器,展白是知道的,这展十七刚才能凭此丈八蛇矛对拼那么久而丝毫不落下风,这把兵器自然也不是凡品了。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眼看丈八蛇矛带着让人心悸的毁灭之力,已经射到了身前,展白拢于袖中的双手,隐蔽的掐出剑诀。 呼!!! 丈八蛇矛透体而过,连人带轮椅搅得稀碎。 “嗯?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远处的展十七心头微微一愣,他并非自大之辈,刚才从丈八蛇矛上传来的空洞感,让他立时就察觉出了不对之处。 果然,下一刻,展白的身影横移着出现在了十丈开外,所不同的是,此时的他身下已经没有了轮椅。 展白依然保持着坐的姿势,因为没有了轮椅,显得很是怪异,若是心存龌蹉者,甚至恨容易联想到某种不雅之事。 这下,展十七就没有之前那般闲逸了,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 “哼,好一个扮猪吃虎,实没想到你竟然隐藏了实力。”展十七隔空冷哼。 展白没有理会展十七,而是转头向不远处的画卷望去,此时,画轴已经卷起了三分之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只是展白这一动作,看在展十七的眼中,却是无视的羞辱,惹得他顿时大怒。 “糟老头子,你该死。”展十七神色变得越发阴冷,眼神中杀意凛然,可真要发泄之时,却才有种无可奈何之感。 自己带来的这些人确实很好的完成了任务,将一字并肩营之人牢牢的纠缠住。可此一时彼一时,反过来说,因为展白的凌空出现,却是将这份尴尬留给了展十七。 展十七这时才陡然发现,想凭自己分神下的实力,似乎难以奈何得了对方,却又拿不出多余的人手了。 “展三六,你还想演戏到什么时候,又想当还想立牌坊么?”眼看展白径直的冲向画轴,展十七此时再也顾不上其他了,突然对着不远处战到一起的那几人嘶吼一声。 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之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展三六以及那几名对手,突然一改画风,齐齐的向着展白携手杀去。 这片战场距离画轴实在不远,也就只有十几丈的距离,对于像他们这些太玄境的高手而言,几乎是眨眼即到。 变故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等展白反应过来,算上展三六一共五人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 六把兵器完全封死了展白所有可以躲闪的空间。 “果然是你?”危急之下,展白竟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 只可惜,对于展白的话,展三六置若罔闻,依然无动于衷的刺出了手中的短枪。 相比于一般玄修喜欢的刀剑等轻便的兵器,一字并肩营似乎很喜欢长兵器,算上展良垣,所有人手中使用的都是在战场上才经常看到的兵器。 展三六使用的是短枪,而且左右双枪,枪身之上遍布了蛇一般的黑白纹理。 此枪较之长枪虽短,但也足有四尺有余,而且枪身极具韧性,能刺能扫,有时候甚至可以当做鞭子使用。 “神通,唯剑。” “特效,唯剑。” 眼见自己的言语没能起到动摇对手的作用,展白并没有丝毫的气馁,全身上下突然急速的颤动了起来。 是颤抖,而不是颤抖。 同样是唯剑,一个神通,一个特效,可以说是展白这副玄修之体所能保留的杀手锏了。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神通,唯剑,是展白第一次画皮后,修为突破到九品太易境时,莫名生出的神通。直到现在,依然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毕竟神通是玄兽才有可能生出的保命手段,不管展白是人是妖,还是半人半妖,似乎都跟玄兽扯不上太多的关系吧。 不过,存在即是合理,既然想不通,就暂时搁置好了。 展白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好在这唯剑神通,倒是极为强悍,也算是一分意外的惊喜吧。 至于特效,唯剑,则是传承自前世的剑狱。 两者虽然一为神通,一位特效,但作用却是极为相似。 唯剑者,一草一木,飞花摘叶,万物皆可为剑,可谓是将剑最纯粹的一面释放了出来。 唯剑状态下的展白,几乎化作前世的陆敌,嗜杀成瘾,几乎将剑之杀道演绎成最极端的艺术。 神通与特效结合使用,更是能够起到1+1大于等于2的作用。 一层浓郁到化不开的沧桑深邃,以及透入骨髓的阴冷从展白原本就苍老不堪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这一刻,时间的线条仿佛数倍的拉长。一秒的长度拉成了三秒甚至五秒。 于是,在展白的眼眸中,展三六五人的动作,变得慢了下来,就仿佛前世故意放慢的视频,一帧一帧的拖动着,原本圆润的动作变得破绽百出。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惊人一幕,展白也是暗自心惊,看来,这么多年没用,唯剑也有了不少的蜕变,变得更加恐怖骇人了。 当然事实上,时间并没有变慢,只能说,展白不论是思维还是身体,都变快了。 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眼看着这口浊气在空中流动,然后编织成一道道肉眼难见的剑气,随着展白手指的波动,改变方向,分射向展三六五人的面门。 满头斑白的头发更是挣脱了丝涤的束缚,无风飘散,化作最锋利的长剑,飘动中,切割空气,生出片片飘絮般的雪白剑气。 无物不可化剑,这便是唯剑最恐怖之处。 “好冷,下雪了么?”展三六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双枪咫尺之距就能刺中展白,身心却是没来由的一阵悸动,双目更是被突然闪现的漫天雪白飘絮所吸引。 好漂亮的雪。 展三六暗自赞了一声,却是忘了,这世上,越是美丽的事物,往往都隐藏着骇人的恐怖。 第396章 谈笑间,胜负谁属? 转瞬的时间,被生生拉成了五份,每一份的刹那都没有被展白浪费掉,设下步步杀招。 转瞬确实很短,可对展白来说,已经足够了。 叮铃当啷…… 唯剑消失,火星四溅。 展三六五人手中的兵器刚刚触及展白的身体,便寸步难进,不是展白身上穿有坚韧的盔甲,而是五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密集攻击。 看不到的剑气,数不清的飘絮,毫无死角的一次次撞击在五人身上的盔甲以及自主浮现的护体玄气之上,积少成多,最后演变成洪水猛兽,将他们推了出去。 “好盔甲,好护体。”眼见展三六五人受到那般多的剑气攻击,除了节节后退外,竟然没有留下一丝致命的伤痕,展白不觉的暗叫了一声可惜。 怪不得不论是展良垣还是一字并肩营甚至是展十七这伙人,全部都身盔戴甲,实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强的防御力。 当然,盔甲毕竟无法做到全身的覆盖,裸露出的部分,则由护体玄气所弥补。这些人的护体玄气在剑气的一次次碰撞中,虽然明暗不定、摇摇欲坠,但最终还是堪堪挡了下来。 “什么,怎么可能!”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将这转瞬间所发生的一切毫无遗漏看完的展十七,无疑是最为震撼的。 这份震撼所带来的冲击,甚至让他产生了不真实之感。 原本势在必行的突袭,竟然在转瞬之间,就烟消云灭。 就在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展十七看到了整个过程,却来不及印刻在记忆中,就遗忘了。 换句话说,那个转瞬所发生的变故,速度之快,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大脑所能处理的极限。 打个比方,就像是前世的相机,不论它的反应有多灵敏,总有捕捉不到的速度极限。一旦超过了这个极限,即便是最好的高速相机,所捕捉到的也是模糊的残影,而无法清晰的显现在相纸之上。 盔甲能够抵挡下锋锐的剑气,哪怕上面已经斑驳不堪,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但它却挡不下剑气所蕴含的力量。 力量透过盔甲,虽是层层削弱,可总有残余,残余积少成多,依然可以滴石成孔。 生生被剑气震退了十几丈开外的展三六五人,一个个面色苍白,显然已经受了不小的内伤。 而他们看向展白的目光也变了,没有了轻视,却多了凝重甚至是恐惧。 作为当局者,他们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正是这份未知,才让人更加的心悸。 莫非见了鬼了? 可即便是鬼,在玄修面前,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而已啊。 “展三六,不得不说,你的演技征服了绝大多数人,很不错。”展白高高在上的俯视而下,声音不冷不热,让人听不出是愤怒还是赞叹。 “也包括你么?”刚一张嘴,嘴角便控制不住的溢出一抹鲜血,展三六顾不得擦拭,神色中带着一丝的得意。 “当然……不是。”展白大喘气式的回答,让展三六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咳咳,哼,事后诸葛而已,也好意思得意么?”展三六不屑的反驳道。 “事后诸葛?呵呵,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早在你抢出船首之时,我就已经可以确定了。”展白也不生气,反而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 “什么?不可能。”听展白说的有板有眼的,展三六也变得半信半疑起来。 “突然遇伏,而且对方更是摸清了我们的人数,所布置的人数不多不少刚好合适,如果说我们这里没有奸细,你会相信么?”展白反问道。 “那又如何,船上一字并肩营共有二十八人,你又如何确定就是我?”展三六不死心道。 “那原因就很多了。首先,二弟组织你们分组,抵御飞舟的三个方向,你是唯一留下来保护我的,而且还是主动提出。”展白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就凭这一点?”展三六面带不屑。 “当然不是,不过却足以让我对你产生怀疑。”展白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家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了他吧,“还记得,在此之前,咱们两人的谈话么?” “当然记得,不过,我并不以为自己有什么破绽。”展三六谨慎的回忆了一番,神色自信道。 “前面确实没有,不过,后面么……”展白故意卖了个关子,眼见自己成功的吸引了包括展十七在内所有人的注意,这才得意的一笑,继续说道,“当我向你分析完二弟所面临的危机之时,或许是因为惊诧,或许是为了掩盖什么,你的表演就变得有些浮夸了,而行动更是起到了画蛇添足的作用。” “浮夸?画蛇添足?我不懂。”展三六满脸的怀疑。 “很简单,作为一字并肩营之人,我相信你有着极为丰富的应对危机的经验。那么,你若是真心想要动手解救二弟,就绝对不会吼那一嗓子。‘少主,小心’实在是自作聪明之举,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么,这四个字,对二弟根本起不到警兆作用,甚至还扰乱了他的心神,犯下了高手过招的大忌。更重要的是,你这句话更是一个信号,让展十七立即发动杀手锏,避免夜长梦多之事的发生。而随后,你的所为更是愚蠢至极。为了取得我的信任,竟然擅离职守,离开我的身边。难道你忘了,我六叔是如何交代你了的么?” 展三六此时哪里还有之前的自信以及愤愤不平,整个人更是被展白最后一句质问,吓得全身一颤。 “你、你怎么知道主公交代我之事?” “哼,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六叔此人最是谨慎,以他的性子,但凡布局,必定是步步杀机,不留一丝的破绽。当年在我第一次回雪镜福地的路上,就见识了他三重杀的高明手段。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你其实就是六叔布置的一招暗棋,在事出变故后,将我劫持,以扰乱二弟的心神,最终确保任务的完成。”展白虽然言明是猜测,可看看展三六的脸色,就可以断定其可靠度了。 “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却是来自旁观的展十七,只见他满脸敬佩之色,绝非作伪,开口赞道,“好一个展家大公子,看来,之前所有人都小瞧了你。如今看来,你的威胁可一点都不比展良垣差上分毫啊。强大的实力,还有若妖的聪慧,实在让某佩服的紧啊。” “呵,多谢夸赞。”展白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 “只可惜……”展十七话音一转,嘴角已经绽放出一抹冷笑,“只可惜你这个人比展良垣还要傲慢,更要命的是有着远超常人的虚荣心。为了让我等见识到你的聪慧智谋,却是错过了扭转局面的最佳时机。” 说话中,展十七阴笑着指向了画轴。 此时,画轴几乎已经完全合拢,只剩下不足一指宽的缝隙,而所投射出的光幕中,更是看不到清晰的人影。 “不是还没有完全闭合么?”展白此时表现出的镇定自若,看在展十七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死要面子么?哈哈,放心,很快,你就能去画中跟你亲弟弟团聚了。”展十七大笑两声,神色突然转冷,“你们全上,只要阻他三息的时间,大事就成了。” 一息,展三六五人毫不犹豫的冲出,不再有丝毫的轻敌,更不会留有余力,全力以赴。 二息,展白无动于衷,嘴角只是暂放出一抹冷笑。 三息,展三六五人的攻击再次笼罩在展白的身周。 “赢了,哈哈。”展十七大笑。 “喋喋,聪明人,去死吧。”展三六神色扭曲,笑得狰狞。 “呵呵。”展白也笑出声来,声音温和,如沐春风。 第397章 前路艰险 吼!!!! 一道带着金属铿锵的龙吟,震慑云霄,化作一头暴怒的洪荒巨龙,诡异的闪现,然后张开狰狞的血盆大口,翻涛卷云。 笑声戛然而止。 此时的展十七瞠目结舌中,张大着嘴,久久难以合拢,撑成o型的双唇,不断的蠕动,那是颤抖。 展白的笑容依旧,只是声音却被巨龙的咆哮完全的遮掩。 至于展三六等人…… 龙威之下,早已飞灰湮灭,只剩下身上最为坚韧的盔甲以及手中的兵刃,残破不堪的划空而落。 气流铸就的巨龙消散,一道威风凛凛的高大身影,目空一切的出现在展白的面前。 “展、展良垣,你怎么会……不可能?”展十七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煞白的脸色哪里还有之前的得意非凡。 “展十七,你……该死。”展良垣阴冷的吐出一句话,显然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手中银枪猛地一挺。 吼!!! 苍龙再现。 天阶枪典配合黄天当道的威力,即便是展白,看的也是心旌神摇,其他且不说,只是这毁灭的力量,就超过了自己的唯剑神通。 天赐展家,果然不愧是巨鹿的顶尖豪门,其底蕴实在是太恐怖了。 …… 展十七死了,死不瞑目的双眼圆瞪,充满了不甘与疑惑。 他至死都想不通,展良垣明明已经被封印入画轴之中,只待画轴彻底合拢,就自此神魂俱灭,可为什么他能跑出来,而且毫发无损。 暴怒下的展良垣,第一次在人前显现了其全部的实力,而展十七以及他带来的所有人,可怜的成为了祭品。 经此一战,一字并肩营再折一人,自然就是展三六了。 展良垣很是嫌弃的将展十七的尸体扔在飞舟的甲板之上。 不得不说,展十七是幸运的,至少他还留了具全尸,至于其他人,除了掉下云端的破损盔甲、武器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他们的存在了。 展良垣的怒火直到现在也没有平息,不仅仅是因为展十七,更因为展三六。 只见他一脚踩在展十七的头颅之上,阴冷的目光从面前二十七名一字并肩营的弟子身上一一扫过,饶是这些人历练出的杀伐果断,也是不由的低下了头颅。 “我展良垣的头颅就在这,你们之间如果谁想要,现在就来拿,我绝不还手。”暴怒的展良垣指着自己的脑袋咆哮道。 哗啦!! 一阵盔甲甲叶子碰撞之声响过,二十七人全部单膝跪地。 “一个展十七,一个展三六,难道我跟父亲真的闹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么?”展良垣神色狰狞着,“你们扪心自问,若不是父亲收留,你们现在会是个什么东西?” “少主,息怒。” 众人齐声,声音中透着惭愧以及愤怒。 不是为展良垣的话而愤怒,而是因为展十七以及展三六。 两个败类虽然死了,但他们却给一字并肩营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污秽。 “路上的时间还很长,尔等下去仔细想想吧。若有心离去,在回到雪镜福地之前,便自去吧,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发了一通火之后,展良垣变得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 二十七人神色复杂的离开甲板,将空间留给了展白兄弟二人。 “大哥,这次多亏了你,否则……”展良垣神色复杂,他并非是个善谈之人,也没有深沉的城府,一切的感激尽在眼眸之中。 此次遇到的截杀对展良垣来说,未必是最强的,却是最为凶险的一次。那人很好的根据自己的性格,布置了一切。 先是展十七,他的实力虽然不弱,却还远远不是展良垣的对手,却成功的将其激怒,以至于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被小人所趁,一着不慎之下,被卷入了那画轴之中,差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由此不难想象,为了此次截杀,那位六叔当真是挖空心思了。只可惜,饶是他机关算计,却还是忽略了一个人的存在,那便是展白。 不怪展傲云的轻视,别说是他,整个天赐展脉,又有几个人真正见识过展白的厉害呢,一提起此人,除了鄙视不屑之外,就是冷嘲热讽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所有人眼中的废物,却偏偏破坏了这场十拿九稳的截杀。 展十七至死都不明白的事情,展良垣作为当事之人,又如何不清楚。 就在他沉沦于花田月下之时,正是自己这一向看不起的大哥,以玄妙的手段,打破了画轴的一角,才让自己的神魂惊醒,最终悄无声息的跑了出来,然后一同上演了那精彩绝伦的双簧,先是偷袭,一举灭掉了没有丝毫防备的展三六等人,然后趁着展十七心神大乱之际,将其斩杀,从而逆转了不利的局势。 至于展白是用什么办法打破了画轴的一角,是展良垣心中唯一的疑惑,不过,他却强忍着没有问出来,每一个人都有不能言语的秘密,只不过,自己这位大哥似乎更多了一些而已。 “大哥,以前小弟有眼无珠,诸多冒犯,还望大哥责罚。”说话中,展良垣竟是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展良垣不傻,却是个直肠子,看得出,直到今天,他才算是真正认可了展白这个大哥。 展白急忙横移出一丈开外,他自认还受不得亲弟弟这般大礼,神色不冷不热的说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里自怨自艾,而是加快赶路的速度。” “呃?”展良垣一愣,但很快就脸色大变。 显然,他已经想通了某些事情。轻敌之辱,背叛之恨顿时烟消云散,化作无尽的焦急、担忧。 “大哥,你是说家里……” “六叔的为人,你远比我清楚。”展白点了点头,神色也是变得凝重无比,不过,相比于雪镜福地可能出现的危机,他更担心展念念。 展十七绝对不会只带了这么点人,显然因为展三六的偷偷报信,已经分出了一些势力去截杀展念念他们去了。 如果是明枪明刀的厮杀,展白并不担心,只当是女儿的一次历练,怕的就是那分出去的十八个一字并肩营中,还存在着展三六那种货色。 只是现在的形势,他也只能在这里担心而已,想要回头寻找女儿的下落并不容易,即便找到了,估计那边的战斗早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祈祷。 “二弟,这幅画到底是什么?”展白知道自己再是如何担忧也是无济于事,便强行让自己不去想。 展白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之前对付展良垣的那副美人图画轴。自从展十七身死之后,这幅画轴没有了人的操控,便回归了平凡的样子,让人看了,实在无法将其与之前几乎禁杀了一个太玄境强者的宝物联系在一起。 展良垣目光一转,望着展白手中那残破了一角的画轴,面色变得很是阴沉,良久之后才说道,“是法宝。” “法宝?何为法宝?”这才是展白敢兴趣的问题。 “简单说来,法宝其实也算是武器的一种,不过,用途却是更加的广泛,有的能杀人,有的能救人,有的有封印之能,有的则拥有着强大的镇压之力。其用途数不胜数,全由制造者掌握。”展良垣组织了一番言词后回道,看得出,他对法宝的认识并不多,所说的也很宽泛,“详细的我也说不上来,大哥若是有兴趣,回家之后,可以找一些专门的书籍来看,你只需要知道,但凡法宝,无一不具有匪夷所思而又强大的能力。当然,其数量也是极为稀少,至少据我所知,整个巨鹿之洲,有能力炼制法宝的,绝不超过百人。” “把它送给我如何?”展白眼见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也便作罢。 “这本来就是大哥之物,何来送之说。”展良垣回道,不过从他那复杂的眼神中,显然有些话如鲠在喉,强忍着没有问出。 “你是在好奇我的修为么?”展白何等聪慧,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心意,不禁主动开口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即便没有我,那展十七等人也难逃今日之祸。”展良垣就不是一个能藏事之人,很是诚实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如果只论修为的话,应该不会比你低,但也没有突破到太古之境的地步。至于战力,这么多年没有动手了,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展白这话倒也不假,之前只是使用了一些神通,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至于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他还真的说不上来。 说展良垣是个武痴一点都不过分,听到展白的话,立即就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之前在小桥村,两人虽然比拼了一番,不过却都隐藏了实力,所以根本算不得数的。 “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咱们当务之急,还是赶快回去吧。只希望一切都没有太晚。”展白慨叹一声,神色不由的带上了一丝的忧虑。 就在两兄弟为前路所担忧时,不出意外的,另外一边,展念念也迎来了人生的第一场考验。 只是对展念念来说,这第一场的考验,未免太残忍了一些。 第398章 洗礼 埋伏似乎永远的截杀者的最爱。 区区五十四人,就敢埋伏于山谷的两侧,然后趁机对三百多人的队伍发起突击。 正是这种以少对多的战斗,在一开始,竟然真的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 突然遇袭,三百多太一宗的门人就陷入了混乱之中,若不是连一左等几名长老的镇压,就或许不用对方来杀就真的溃不成军了。 至于那十八名特意安排的一字并肩将的展家子弟,也在瞬间发生了变故。三人临阵倒戈,猝不及防下,杀掉了三名往日的同袍,同时重伤两人,当然,这三名叛逆的下场同样凄惨。 一字并肩营不愧是历经厮杀的精英,在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立时就反应过来,还保持有完整战力的十人,立时调转刀刃,无视那些从山谷两侧冲出来的敌人,第一时间,就将那三名叛逆斩杀。 攘外必先安内,只有镇压了内部不安定的因素,才能心无旁骛的应对外敌。至于,在这段时间中,太一宗所付出的代价,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临出发前,不论是少主,还是少主的大哥,对他们都有过交代,一旦遇到危险,事不可为,只要保住展念念即可,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又有谁在乎。 只是一开始的短兵相接,就让展念念见识到了什么叫刀剑无言,什么叫命贱如狗。 太一宗三百所谓的精英弟子,在分出的二十几个杀手面前,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即便是连一左,一对一之下,都吃了不小的亏。 鲜红之色,成为展念念眼眸中唯一的色彩,惨叫之声,更是充溢了她的双耳。 一时间,展念念只觉得全身发冷,一股难以言状的恐惧,让她几乎生不出一丝的力气,直到一个染血的头颅掉落进她的怀中。 捧着头颅,展念念呆滞的眼眸顿时紧缩。 头颅的主人,名叫韩羞儿,是当年与她一同进入宗门的弟子。如果没有展念念,或许她将成为整个宗门最为耀眼的女弟子。 甜美的容貌,温柔的性格,对任何人,她仿佛总是挂着微笑,让人看了顿生亲近之感。 既然是女孩子,不管是凡俗也好,玄修也罢,自然少不了闺蜜。 而韩羞儿无疑就是展念念关系最好的闺蜜了,没有之一。 只可惜,红颜薄命,展念念如何也不敢相信,就在不久之前,两女还有说有笑,可是眨眼间,就已经是阴阳两隔。 望着闺蜜那恐惧的表情以及圆睁的美目,展念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原本因为胆怯害怕而颤抖的身体,抖若筛糠,不过,却不再是害怕,而是愤怒。 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我们好好的走自己的路,又招谁惹谁了?何至于引得别人不死不休的屠戮? 啊!!! 回首间,惨叫连连,鲜血四射,目光中,一个个昔日的同门颓然的栽倒在血泊之中,抽搐着熄灭了最后的生机。 “你们……该死!!!”声音喏喏,几不可闻。 “该死。”话音一转,重复的两个字已经变得凄厉,充满了愤怒以及阴冷的杀机。 锵!!! 被展念念收入玄空戒,甚至发誓绝不使用的怅剑,竟然自动的跑了出来。 剑鸣潇潇,寒光乍现中,一个试图背后偷袭,想要将展念念斩杀之人,身首异离。 “杀!!” 此时的展念念,目光血红,脑子中更是一片空白,只剩下浓浓的杀意,她要杀光这些可恶的混蛋,杀光他们。 山谷中的大战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当硝烟散尽之时,不大的山谷中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三百多人的队伍,最后还能站着的竟然不足五十之数。 六名一字并肩营的展家弟子神色阴沉,沉默的收拢了同袍的尸体,满脸的悲伤。 一战折损十二人,如此惨重的损失,对于一字并肩营来说,已经数十年没有过了。 至于太一宗…… 连一左神色麻木,仰天长恸。 而展念念,此时,浑身浴血的她正手握长剑,一剑剑的将脚下的尸体刺成了一滩肉泥。手段之残忍,让人望而生畏、避而远之。 就这样,展念念迎来送走了她玄修路上的第一次洗礼。 …… 天上的那场战斗,展白成为了意外。山谷中的战斗,展念念亦然。 疯掉的展念念,所展现出的战力,即便是一字并肩营的弟子,看了都心寒不已。 一个人,一柄剑,成为了战场上真正的杀神。 从小浸染于无意剑典,直到今天终于展现出了让人心寒的杀伤之力。 同境之下,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从展念念的手中走过十招。 …… 事实证明,路上飞舟的速度并非不能加快,前提是只要舍得玄晶石。 为飞舟提供动力的是玄晶石,而且至少要上品玄晶石,而且消耗极大。即便以最经济的速度行驶,一天下来,至少要消耗千枚上品玄晶石。这也是其价值斐然的重要原因。一般人,就算买得起,也用不起啊。 自从得知雪镜福地有可能发生变故之后,展良垣就再也顾不上飞舟的损坏,更不会吝惜手中的玄晶石。 在极力的催促下,只用了十二天的时间,就走完了正常情况下一个月的路程。 目之所及,雪镜福地的万千雪山已经历历在目。 虽然隔着还有百里之距,但展白已经清晰的闻到了空气中的肃杀之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展白又恢复到原来那副半死不活的状态,整个人慵懒的坐在轮椅之上,于船首处放目远瞭,神色凝重。 “大哥,咱们就这么冲过去么?”身旁的展良垣开口问道。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先不说修为战力,只是展白的智谋,就让展良垣心折不已,所以即便此时心中万分焦躁急切,却还是耐着性子向大哥问计。 “附耳过来。”展白沉吟了一会,向身旁高出了半个身子的展良垣挥了挥手。 兄弟两人耳语了一阵之后,已然有了定计。 …… “来者止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竟敢乱闯?”飞舟刚刚跃过地界,就被巡山的展家子弟拦了下来。 “放肆,瞎了你们的狗眼,难道没看到船上的族徽么?”船首之上,二十七名一字并肩营的展家子弟,怒目圆睁。 往常,别说这些巡山的展家子弟,就算是内阁以及阁老会的人,看到这艘船,都要行注目礼,何敢阻拦? “哼,好大的威风啊。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族内有大变故。内阁联同阁老会已经发下了旨意,为免有奸细进入,不论是谁,都要经过严密的搜查。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阻拦在前的百名子弟中,为首的中年男子趾高气昂的冷声道。 “就凭你们?”一字并肩营在天赐展脉的地位向来高人一等,自然不将这些巡山的低级弟子看在眼里,说话中,二十七名立在船头之人已是纷纷抽出了兵刃。 “硬闯山门,格杀勿论,放响箭。”那为首的中年人毫不畏惧,对峙中更是不忘对身后的属下发号司令。 嗖!!! 响箭的尖啸之声,回荡于万千雪山之中,不多时,已经从四面八方出现了无数的身影,将飞舟团团的包围。 “我们是一字并肩营的弟子,船上坐的是少主,你们竟敢阻拦,难道想造反么?” “少主?哼,以前是,至于现在,恐怕已经是逃犯了,所有人听令,给我将船上所有的人一并拿下。” “你们敢!!” “敢不敢,试试就知道了。” 一番唇枪舌剑中,对峙终于告破,一场厮杀就此开始。 天上打的热闹,只是谁也没有发现,就在此时,正有两到身影飞快的于山间飞奔,很快消逝于视野之中。 …… “逆贼势大,快跑。”一番厮杀之后,二十七名一字并肩营的弟子中也不知是谁当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所有人连飞舟都不要了,便拼命向外突围而去。 第399章 风流九爷 雪镜福地,依旧美轮美奂,冰雪铸就的房屋、街道,总是很容易给人一种如临仙境的不真实感。 当然,前提是没有穿梭于大街小巷中那一队队严阵以待的卫士。 “貌似有不少人的衣着很不同啊。”堪堪躲过一队卫士的展白兄弟两人缩在隐蔽的墙脚处,展白微微皱眉道。 “那些穿灰色衣袍的是俞家之人。”展良垣面色凝重。 “俞家?哪个俞家?”展白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不过还是低声问道。 “天赐俞脉。”展良垣咬牙切齿道,“大哥有所不知,在外人看来,天赐九脉同气连枝,互相联姻,就比如母亲就出身白家。不过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历经千百多年,九姓之家早已存了很多的龌蹉,甚至有不乏野心之人,一心想要统一九姓,意图超越昆仑、蜀山以及禅、密两宗,成为巨鹿最为庞大的势力。而俞家现任的家主就是如此,更重要的是,六婶正是出身俞家。” 说到这,展白哪里还听不出其中的隐意,无非就是那位六叔展傲云,为了能够推翻父亲取而代之,竟然不惜铤而走险引狼入室,借用了俞家的力量。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明白,既然父亲早知六叔的野心,为何迟迟没有动手,予以剪除?别跟我说什么兄弟情谊,母亲可是跟我说过,当年他们可是有足足十九个兄弟,一番夺嫡之后,现在就只剩下了两个。”展白开口问道。 “此事的详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一些大概。好像当年在父亲十几个兄弟夺嫡最为紧要的时刻,六叔因为有事并不在雪镜福地,让他与族长、家主之位失之交臂,但也正因为如此也才捡了一条性命。后来,当一切尘埃落定后,父亲为拉拢人心,只能使用怀柔的手段,加之六叔生性极为谨慎,从来不落人口实,所以即便父亲有心想要对付他,却是找不到借口。”展良垣没有太多的隐瞒,如此秘闻,对外人自然要守口如瓶,不过展白毕竟是他的大哥,也就没这个顾忌了。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展良垣一心牵挂父母,禁不住焦急道。 “不好办呐。”展白叹息着摇了摇头,“刚才我们也看到了,现在整个雪镜福地可谓戒备森严,不仅有展家的子弟,甚至还有众多俞家的子弟,与之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更要命的是,咱们现在连情况都没有摸清楚,根本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展良垣眼睛一红,因为过分激动的缘故,声音顿时变得激昂,吓得展白急忙伸手将他的嘴堵住。 现在他们的处境可谓步步惊险,一旦被人发现,想要逃出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能。 “先不要着急,必须找一个人问问。”展白沉声道。 “那我这就去抓一个舌头。”展良垣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正要行动,就被展白拉住了。 “你给我安份一些,我知道你心中急切,可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要冷静,否则,稍有差池,别说救人了,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还在两可之间呢。”展白低喝一声,“再者说,你觉得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人能问出什么来,只会凭白的打草惊蛇。” 展良垣并非鲁莽之人,只是心有牵挂,一时间难以自持而已,听得展白的一席话,不得不强忍着平静下来。 论阴谋算计,自己这位大哥确实要远高于自己。 眼见展良垣平静了下来,展白便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眼睛中才回复神彩。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咱们展家除了父亲跟六叔,应该还有第三方势力吧?”展白突然开口问道。 “阁老会?”展良垣惊咦了一声。 “对。就是阁老会,以六叔的谨慎,既然发动了这场政变,自然会确保万无一失。那么阁老会定然是他无法忽略的一股力量。以他的实力,即便加上俞家,想要在短时间内打压父亲以及阁老会,定然难度极大,而且这种事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很容易引来其他九姓的干涉,如此一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拢了。”展白一点点分析道。 “嗯,确实如此,阁老会中都是一些利益为先的老古董,他们才不在乎谁当族长,谁当家主,只要能够确保他们的利益,根本就不存在立场的纠葛。”展良垣连连点头。 “呵呵,一群墙头草么?既然如此,那么就好办了,看来,咱们现在有必要去造访一位阁老了。良垣,你带路,找一个咱们能对付,并且威望地位不低,且又最会投机的阁老。”展白冷笑声中,已然有了定计。 “呵呵,大哥,你别说,还真有这么一位。按照辈分,咱们还要称他一声九爷爷呢。”展良垣笑声中不无嘲讽,尤其是最后那声“九爷爷”,根本没有丝毫的尊重。 “那还等什么,走。” 话音刚落,展良垣已经当先走了出去,展白则坐在轮椅上,不疾不徐的跟在身后。 …… 在雪镜福地最北面的一角,矗立着一座府邸,冰雪铸就的府邸大门上,甚至奢华的点缀了数不清的宝石,尤其是“九煌府”三个大字,更是描金镀银,若是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这三个字就不是写上去的,而是以极为珍贵的玄金璞银铸就而成。 玄金璞银作为一种极为珍贵的矿产,其地位,堪比凡俗的金银,更因为它是炼制法宝的极佳材料,所以,大多拥有之人,无不将其珍藏,像这样只是铸就三个大字,可谓是暴殄天物至极。 雪镜福地内有资格入住的,无不是展家子弟,可能以“展府”命名的,却只有一家,那里便是整个天赐展脉的权利核心所在。 这九煌府论虽然地位自然远不比展府,不过其内的奢华程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穿过廊亭玄关,五进的大宅子内,几乎随处都能看到别致的景观,让人心旷神怡的同时,很容易就能引发觊觎之心。 府邸最深处的宅院内,有一红楼,共有三层,虽同样以冰雪建造,却不知加入了什么材料,通身散发出红宝石般的光泽,绚丽至极。 “你……真的确定,那老匹夫在这里?”展白小心的将自己埋入花丛之中,望着数丈开外的红楼,颇为谨慎的向身旁的展良垣问道。 看得出,展良垣对这座府邸极为熟悉,一路潜入进来,不仅没有被里面的仆役护卫所发现,更是避过了所有的机关。 “哼,咱们这位九爷爷可是个妙人,其辈分可算是现在整个天赐展脉最高的,没有之一。不过,却因为天赋平平,玄修已经超过了六百多年,却依然停留在四品太玄境的地步。天赋差也还罢了,可偏偏他又是个惫懒的性子,其最大的追求只有两样,那就是美人还有养生。”展良垣一副羞于为伍的表情,“而这座红楼,就是其金屋藏娇之处。” 展白抬头瞧了瞧日头,“可现在这个时辰……再者说,现在非常时期,他应该没有心情做那种事吧?” “哼,大哥,你还是小瞧了咱们这位九爷爷的无耻啊。白日宣淫,对正常人来说,羞于启齿,可在他看来,却是一大骄傲。最为离谱的事情,你还没有见识过呢。当年有一次祭祖,他甚至敢偷偷的在躲在祠堂的隐秘之处做那种事情。所以说,但凡兴致来了,他要临幸美人可是不分时间地点的。”展良垣的一番话,说的展白可谓瞠目结舌。 这得是什么样的奇葩,或者说饥渴到什么程度,才做得出那等荒唐之事啊。 “为人如此,即便他辈分再高,似乎也可能还拥有如此地位吧?”展白大为不解。 “因为他没有野心啊。九爷爷跟咱们的爷爷是亲兄弟,三代内也算是嫡传了。加之他荒唐的作风以及低劣的天赋,即便是在家族内部,也早已成为臭大街的笑料了,而这无疑是最让人放心的。所以,从爷爷那时起,就特许了他无尽的荣华,全当养了一头猪而已。当然了,这位九爷爷也不全是废物,至少他有着家族内少有的点石成金的本领。直到现在,依然还掌握着家族八成的生意。”展良垣说到这,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有不屑,有鄙视,更夹杂着些许的敬佩。 先不说其为人如何,只是能够在天赐展脉这种恢恢家族依然能够得享两代富贵,就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反观展白,则想得更多。 作风荒唐、毫无野心,又有这点石成金的手段,这位在所有人眼中不屑一顾的九爷爷,看来,绝非那般简单啊。 “三个月之前,这位九爷爷可是刚刚花费重金从万花苑中迎娶了也不知是第几房的小妾,正是恩宠有加的时候。而那位小妾现在就居住在这红楼之中。所以说,咱们到这里寻找绝对没错,即便他现在也在,晚些时候,也定然会回到这里。”展良垣无比肯定道。 “那就让咱们去会会这位风流倜傥的九爷爷吧。”展白大有兴致的笑出声来,推动着轮椅,就要行动,突然转过身来,问道,“还不知咱们这位九爷爷叫什么名字?” “展……才申,才华的才,申诉的申。”展良垣神色大窘,忙解释道。 “展财神?” …… 呼!!! 暖玉打造的房门,缓缓推开,不带丝毫的声音。 随即便见一名貌似五十左右的半老不老之人颇为鬼祟的走了进来。 双手轻轻的在脸上揉了一把,顿时愁容尽去,变化成颇有些谄媚的笑容,保养极好的脸上,虽难掩岁月留下的风霜,却是没有一丝的皱纹,如果无视掉那双滴溜乱转亮晶晶的眼珠,无疑算的上是个美男子了。 外表儒雅、气质沉稳深邃,若是让放在展白的前世,绝对属于那种能够将万千少女迷得七荤八素的大叔级王老五。 “嘿嘿,美人,别捉迷藏了,快点出来,让老夫好好的怜惜一番。”进来之人开口间,声音低沉嘶哑,极具磁性,可语气偏偏却是轻佻的厉害,蹑手蹑脚中,当看到不远处红幔遮掩下桃心大床上那隐约窈窕的身影时,不禁狠狠咽了下口水。 “嘿嘿,小样,还装睡,那老夫就好好的送你一场春梦了无痕。” 说完这话,进来之人,竟然边走边脱起了外衣,猴急的扑向大床。 “九爷爷,当真是好雅兴啊。” 软玉入怀,正要尽情施为,突然一声轻笑从身后响起,顿时间,一层冷汗就从进来之人的后背上冒出。 趴伏在床上,这才发现,怀中的美人正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手脚被捆,诱人的红唇中更是塞进了一条汗巾。 “谁?” “孙儿展良垣,见过九爷爷。”房间一旁的阴暗处,缓缓走出一人来,不正是展良垣么? 至于那五十左右半老不老之人,正是其口中的九爷爷,天赐展脉现存辈分最高之人——展才申。 “哈哈,原来是良垣啊。你可是好久都没来府上坐坐了。”行房之时被人窥探,若是放在一般人早就恼羞成怒了,谁知展才申竟然能够做到神色依旧,其面皮的厚度,不得不让人叹服啊。 “咦,这位是?”展才申从一开始,目光就投注在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展白。 “九爷爷。”展白微笑的施礼。 “噗!!”之前还淡然自若的展才申只觉一口气息憋在心腹,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倒也不怪展才申少见多怪,换作是谁,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满脸尊敬的叫声九爷爷,其反应估计都好不到哪里去? “你、你是傲天的大小子?”展才申不愧活了几百年,短暂的失态后,立时就明悟了展白的身份。 “晚辈展白。”展白笑的很是怪异。 “哈哈,你们回来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展才申故作热切的大笑两声,“见过你们父母了没有?” “九爷爷,你觉得呢?”展良垣冷哼一声,老匹夫,现在竟然还要装傻卖呆。 “咳咳。”展才申不由尴尬的干咳了两声,瞬间,那张保养的红润白皙的脸上,就现出了悲愤之色,“对如今这个局面,老夫也是痛心疾首啊。明明是亲兄弟,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可历数整个展家,谁又会听我的啊,哎,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九爷爷,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如此演戏还有意义么?”展白冷笑一声。 “这个孙……儿啊。”刚一开口,展才申就觉得怎么听来都觉得别扭,“老夫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了。不信,你就问问良垣,现在整个展家别说子侄辈了,就是你们这一辈,又有几个人将老夫看在眼里,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老不羞啊。所以,如今这个局面,老夫是真的有心无力啊,唯、唯有……随波逐流。” 对于展才申的诉苦,展白只是微微一笑。 “能够掌握展家八成的生意,还不被人惦记。九爷爷,若说你只是混吃等死的话,那未免就有些自欺欺人了吧。” 展才申眼眸中精光一闪,深深的望了展白一眼。 这个家伙,不好糊弄啊。 “好吧。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也就不说那些客套的虚假之言了。你们找老夫有什么事?不过,事先说明,如果想找老夫帮忙的话,怕是爱莫能助了。傲云忍辱负重多年,一经发动,可谓是雷霆万钧,不仅勾结了俞家,甚至就连阁老会八成的阁老都拉拢了过去。现在的局面对他而言,几乎已经胜券在握了,想要翻盘,难,难,难呐。”话音一便,展才申少有的露出正经之色。 “几乎胜券在握?不知道九爷爷可否告知,这‘几乎’何解?”展白敏锐的发现了话中的隐秘。 “有你们两个漏网之鱼,算不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展才申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番衣衫,意味深长的望着展白。 “良垣,给你盏茶的时间,能不能在外人发觉前,干掉这老家伙?”展白突然转头,问向身边的展良垣。 “嗯!”展良垣颇为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应该不需要吧。三招之内,应该可以解决了他,只要我小心一些,甚至不会让人发觉?” “那还等什么?”展白一声诡笑。 “住手。”眼见展良垣摩拳擦掌的就要动手,展才申神色不由一变,“我是你们的九爷爷,你们这么做岂非欺师灭祖?” “良垣,住手。”展白果然喝止了展良垣,听得展才申不由的大松了口气。 “大哥?”展良垣很是有些不甘的问道,满脸的疑惑。 “这老家伙说的确实不错,你毕竟是晚辈,若是杀了他,好说不好听。”展白解释道。 “对,对,对,就是如此。”展才申大为赞同道。 “还是我亲自动手吧。虽然事实上,我也是晚辈,但上次回来的太过匆忙,毕竟还没有认祖归宗,所以名义上,我现在还算不得真正的展家子弟。只是不知九爷爷你有没有信心,从我手中走过三招呢?”展白转过头来,明明是微笑,可露出的牙齿,却是闪烁着森然的光泽。 “区区太初境……”展才申很想拿出长辈的威严来,可话没有说完,全身却是一颤,最终没有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怎么?九爷爷因为纵欲酒色,胆量磨砺的连区区一个太初境的都不敢应战么?”展白冷笑。 “哎,大家都是聪明人,你、你这又何必戏弄老夫呢?” “九爷爷,好像是你一直在倚老卖老的糊弄我们两个晚辈吧?” “好吧,你们无非就是想打探下现在的情况,老夫说,老夫说,还不行么?”展才申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 第400章 守陵碑 九煌府,红楼,三层。 奢华的玉桌上,虽没有饭菜,却摆满了各色精致的瓜果点心,一清丽妩媚的女子俏生生的服侍在一旁,不时的给桌上的三人添酒。 “哎!!”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展才申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千年的宗门万年的世家,可真正亘古长存的又有几个。盛极必衰的道理,又岂是常人所能打破的,就像现在的展家。百多年前的展家何等昌盛,家族在我大哥,也就是你们爷爷的手中越见昌盛,在天赐九姓中的地位也是日渐上升。而更让整个展家惊喜的是,大哥的十九个儿子,个顶个的都是人中之龙。天赋、心性无不俱佳,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在他们这一代人的带领下,家族必然走上一个从未达到的巅峰。”展才申满脸的感慨,却是话音一转,“只可惜……” “只可惜,所有人只看到了表面,却忘了这里面所隐含的巨大危机。十九子各个非凡,又有谁愿俯首人下,一个个都是野心勃勃,若是没有提前抑制的话,定然会发生大祸。”展白接过展才申的话说了出来。 “哎,当时若是有人能像你这般想,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了。”展才申神色颓然,“只是当时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表面的盛世所蒙蔽,等发现不对时,已为时晚矣。” “难道以前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么?”展白有些想不通,天赐展脉存在的历史也是以千万年来计算的,“如若不然,那么爷爷去哪了,爷爷的兄弟们去哪了?在爷爷那一辈,你不过排行老九而已。” “夺嫡之争,任何一个世家都不会避免,我天赐展脉亦然。只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大多都是和平的解决了。至于你爷爷还有我其他的兄弟……现在却还不是你们应该知道的。不要这么看着我,你们就是把我杀了,我也是不会说的,不是不能,是不敢。别说是我,就是未来你们的父辈在有资格得知其中辛秘后,时候未到,也是不会跟你们说的。”以展才申的性子,能说出这种话,算是彻底断绝了展白两兄弟的念想了。 “废话就不要说了,我父亲他们现在到底如何了?”展良垣终于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良垣,你放心好了。短时间内,你父母无碍,甚至整个展府上下都不会发生特别的变故。”展才申慢条斯理的细细啜了口杯中美酒,其间还不忘偷偷的向身旁的美妾递了个媚眼。 “这是为何?”展白也是颇为好奇。 现在整个雪镜福地基本上都落入了展傲云的手中,为何偏偏展府没事? “呵呵,你们不知道并不奇怪,别说你们,只怕现在小六子也是倍感郁闷吧。策划了这么多年,一经发动,眼看大功告成,整个雪镜福地都控制在手中,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攻打展府时出了这等变故。”展才申抚着颌下打理的极为整齐的短须笑的很是畅快,“这原本是只有族长、家主才能掌握的秘密,不过,现在,却已经成为众所周知之事了。这展府可不仅仅是一座府邸,更是一件法宝。至于催动的口诀,只有你父亲一人知道。一旦发动,整个展府便自成一阵,想要破解,哪有那般容易。就在不久之前,老夫就被叫去一同商量对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想要从外面攻破这件法宝,至少也需要五年的时间,而且这五年中不得有丝毫的懈怠,至少也要集百名太玄境巅峰之人不日不夜的攻击。” 展才申的解释,让兄弟两人大大的松了口气,如果展才申所说不假的话,短时间内,父母还是很安全的。 “我如何才能相信你?”展白本就是多疑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因为展才申的一面之词就深信不疑。 “小子,有时候多疑确实是好事,但用在这里,可就有些薄凉了,老夫有什么理由骗你们?”自己的肺腑之言被人质疑,饶是展才申再好的性子,也有些愤怒了。 “理由么,那多了去了。有可能是疑兵之策,有可能是缓兵之计等等。”展白毫不动容道。 “也罢,碰上你这种性子,不拿出点证据,想必也难以让你心服口服。小子,看好这是什么东西?”展才申说罢,伸出右手,五指上几乎戴满了玄空戒,凭白的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一道玄光从无名指的玄空戒上闪过,下一刻,一块木牌就出现在手掌之中,却是向着展良垣展示了一番。 “良垣,这个木牌你大哥或许不识,但你应该有所耳闻吧。”展才申不由骄傲的说道。 “守陵碑?!”展良垣眼睛顿时凸出,惊骇莫名,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颤抖起来。 “什么东西?”展白略微皱了下眉,一块木牌而已,也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奇异,怎么可能让二弟如此惊诧? “大哥,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九爷爷的话是不会假的。没想到,实在没有想到,九爷爷竟然是守陵人。”展良垣神色变得异常复杂,在称呼展才申时,已经没有了以往的不屑,反而变得越发尊重。 “呵呵,此事出了这间屋子,老夫可是不认账的。”展良垣的表现,显然大大的满足了展才申的虚荣心,保养很好的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 “九爷爷,既然你是守陵人,为什么还要放任这种情况发生。哪怕是现在,只要你登高一呼……”展良垣变得有些不忿。 即便有展白的出现,以前,展良垣也是被所有人看作下一任族长、家主的接班人,而展傲天也一直如此对他进行培养的,所以很多家族辛秘都有所交代,而这其中就包括守陵碑以及守陵人。 也正是如此,他才深深的知道,眼前这位废物的九爷爷一旦公布自己的身份,会在家族内造成何等的影响。 “小子,在这方面,你可远远不如你大哥啊。这木牌的意义确实极大,但同样的也会惹来无数人的觊觎。而老夫就是个资质平庸的废物,若真的拿出这块木牌,先不说能不能力挽狂澜,只怕连第二天的太阳都看不到,就会被小六子碎尸万段了。一个死人,即使拥有这木牌,还有什么意义?而且,守陵碑,只有在家族面临灭顶之灾时才能现世,这是从老祖宗起就立下的规矩,而现在,毕竟只是内部之争,却是超出了老夫所能管辖的范畴。”展才申摇了摇头。 “可是俞家已经插手了啊,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展家的权柄若真的被六叔多夺,俞家势必会获得……”展良垣还是不甘心。 “二弟,别说了。咱们自家的事,还是要靠自己的手来解决。九爷爷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展白打断了二弟的话,“再者说,咱们不是还有五年的时间么?只要父亲母亲还在,六叔就没有获得胜利。” “可现在整个家族都被六叔掌控了,咱们能调动的就只有外面二三十个兄弟,别说五年,就是五十年,也根本斗不过六叔啊。”展良垣不无颓然道。 大哥毕竟在家族内的时间不长,很多事情并不清楚,可他又如何不知道整个天赐展脉的力量有多强啊。 现在父母虽然没事,但毋庸置疑的是那位六叔已经彻底掌握了家族绝大多数的力量,仅凭他们兄弟二人,跟他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斗不过么?”展白呢喃中,目光一转,突然望向了一直服侍在旁的那位美妾。 “喂,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这可是我的女人,你……你若是看上,就送给你吧。”察觉到展白的眼神,展才申不由的紧张起来,话虽说的漂亮,可那恋恋不舍的神情却是没有丝毫遮掩。 倒不是说,他对这位美妾多么的爱护,一来,此女确实是难得的尤物,毕竟是出身万花苑,个中滋味岂是凡俗女子能比的。二来,他花费了高昂的代价刚刚娶进门来,可还没有过瘾呢,如何舍得送人。 “九爷爷,你放心,我感兴趣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万花苑。”展白嘴角一撇,露出让人难以揣摩的笑容。 在这个世界,不管是凡俗,还是玄修界,妾的地位也就比婢女稍高。互赠美妾之事,更是烦不胜烦,不仅不会为人所鄙视,甚至传为美谈。 “万花苑?你认识万花苑的人?”展才申不由一惊,看向展白的目光更加的郑重,这个后辈,似乎很不简单啊,让他不得不一次次的推翻对其评价。 “姑娘,虽然你已嫁人,但想必跟宗门还有联系吧。帮在下传个口讯如何?”展白没有理会展才申,而是对那美妾说道。 此女毕竟嫁给了展才申,按照规矩,展白喊声九奶奶也不过分,只是这称呼实在是喊不出口,只能以姑娘代替了。 “奴婢地位低下,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美妾颇有些为难道。 “呵呵,尽人事就好。”展白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宽慰了一声,“九爷爷,不知你那里可有笔墨?” 第401章 传位 洋洋洒洒一篇副,字体隽永,任谁看了都会认为这是封情书。 里面的言语,极尽暧昧,字里行间都充溢着两个字——露骨。 不过,当那名美妾看到上面写的名字时,却是吓得娇躯一颤,若不是展才申及时扶住,就得摔倒在地。 “蝶衣仙子,从称谓上看,应该是万花苑内阁的弟子。小子,没看出来啊,你竟然连内阁的弟子都勾搭上了。”一说道女人,展才申就露出了色中饿狼的神态。 “九姑娘是、是郁金香阁的首座。”那名美妾惊魂未定道,她现在极为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立时就拒绝了这个差事。 这封信对她来说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要命的刀啊,若是上面稍有不喜,自己就别想活了。 “首、首座!!!”这下,就连展才申也不淡定了。 “地位很高么?”展白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即使是身边佯装出淡定的展良垣也恨不得给上一拳。 “姑娘莫怕,你只管送信,我保管你没什么事。”展白对那美妾宽慰道。 当年,在地三洲,蓝姬都拥有直达万花苑的法华门,眼前的这个女子没道理没有。当然,若是让展白跟她一起进去,他却是不干的。 以前是无知,现在知道了万花苑的底细,他可不愿将自己立于危墙之上,谁知道,自己进去之后,还有没有可能出来呢。 在信中,展白已经向蝶衣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是提供一个能够进入地三洲的法华阵。 展白不知道天赐展家有没有,不过,即使有,他也不准备用,原因很简单,他不希望自己的行踪被有人心探知。 好说歹说,甚至连威胁都用上了,那名美妾才极不情愿的从自己珍藏的嫁妆中拿出了一枚莹翠的玉佩,样式跟当年从蓝姬手中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法华阵发动,很快,那名美妾就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该做的都做了,三个男人重开酒宴,天南海北的胡吹了一通,一直等了三四个时辰,那名美妾方才回来,神色颇为复杂的望了展白一眼后,就小心翼翼的从袖兜中掏出了一封信。 不同于展白的书信,就是一张纸,对方的回信却讲究了很多。至少外面包覆着精致的信封。 去掉蜡封,随同信件一同倒出来的还有一小块月牙状的玉牌信物。 书信中寥寥几句,只是表明了法华阵的位置,并言明,那块玉牌就是使用法华阵的信物,仅此而已。 “时不我待,九爷爷,今日多谢款待,这就告辞了。”展白收起信件,拱手告辞。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不多留了。”展才申回礼,嘴上说的客套,心里其实早就巴不得对方赶快滚了,否则夜长梦多,若是被有心人看到的话,凭白的又会增添许多的麻烦。 眼看展白兄弟二人走下红楼,展才申脸上的微笑顿收,变得格外严肃,回首间望向身后的美妾,冷声道,“虽然老夫知道万花苑只为求财,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今日所见,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还好,若是传出去一句,别说是你,就连万花苑都将面临大难。” “妾、妾身知晓。”那美妾吓得急忙跪下身去,瑟瑟发抖的,让人心生怜惜。 “哎,多事之秋,只希望经此变故,我展家不要折损太多的元气啊。”没有理会脚下的美妾,展才申负手远瞭,目光闯过窗台,直射已经暗淡下来的夜空。 …… 地三洲,地下城,剑狱山庄。 “宗主,花语阁蝶衣姑娘送上拜帖。”楚迟走入辉煌的大殿,躬身向高高在上的展亦白禀告道。 一座由数百柄长剑铸就成的座椅上,展亦白缓缓的从打坐中苏醒,睁开眼眸,悄悄的向一旁趟在软榻上的隐儿望去。 看似假寐的隐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让她进来吧,同时禀退左右,霄剑殿周围五十丈内,胆敢有人闯入,一律格杀。”展亦白冷声说道。 “是。”埋头的楚迟口中称喏,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是没来由的升起一丝陌生感。 这种感觉并非刚刚生出,自从四十多年前,宗主回归后,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察觉,可时日一长,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可又实在说不上来。 带着满心的疑惑缓缓退下,楚迟很快就将展亦白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盏茶的时间,蝶衣便孤身一人款款的走进这座二十年前才刚刚落成的霄剑殿。 她今天过来,并非是找展亦白,而是隐儿。 走入大殿之后,望着宝座上的展亦白,蝶衣的神色变得很是怪异。放在今天之前,她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个人竟然会是个冒牌货,可是现在…… “蝶衣,见过宗主。”蝶衣款款行礼,不过方向却微微偏移,不是对着宝座上的展亦白,而是一旁的隐儿。 “有什么事,说吧。”隐儿依然趟在软榻之上,几十年过去了,岁月竟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的痕迹,却让她更加平添了些许慵懒的贵气。 “禀宗主,今天,蝶衣收到了一封信,对您或许很重要。”蝶衣话说的平静,不过心头却充溢着对宗主的不值以及深深的疑惑。 宗主是何等的佳人,可谁能够想到,嫁做人妇这么多年,才发现,那个混蛋竟然是个冒牌货。而让蝶衣不解的是,宗主这等聪慧的人儿,竟然毫无察觉。 “呵呵,让我猜猜是谁送来的,可好?”隐儿性感的红唇微微上撇,笑容是那般惊艳,却又偏偏带着些许的童真,甚至是坏坏的诡异。 蝶衣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可是展白?”隐儿一句话,饶是蝶衣多年修行来的城府,也是惊的差点没有跳出来。 “宗主,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看似语无伦次的两句疑问,其实并非是同一个含义。 前者略带质问,更有惊讶,隐意为,你知道身边的那展白是冒牌货? 后者则是纯粹的疑惑了,蝶衣实在想不出,自己什么都没有说,隐儿是如何猜出给自己写信之人身份的?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为好。至于我如何猜出给你写信之人,想来以你的聪慧,不难猜吧。”隐儿终于睁开了眼睛,即使是灯火辉煌的大殿,也无法遮掩那双眸子里夺目的光芒。 蝶衣默然,沉下心来后,果然想通了。 走入大殿,望向那冒牌货的眼神以及故意没有对其行礼,无一不暴露了自己的不屑,外人或许猜不出原因,可深知实情的隐儿若是再猜不出,或许早就从万花苑宗主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那人怎么说?”隐儿话音一转,问道。 “他在鼎洲,而且其身世不凡,竟然是天赐展家的子弟。而现在,他想通过咱们的法华阵回来。”蝶衣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你答应了?”隐儿不温不火道,让人猜不出其心中的息怒。 蝶衣点头,心中有些紧张,难道自己做错了。 “呵呵,想来他也该回来了。真的好期待他看到现在这一切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隐儿并没有怪责,反而颇为调皮的一笑。 “蝶衣。” “弟子在。” “从今天起,我正式将万花苑宗主之位传给你。” “什么?”蝶衣惊呼,“宗主,万万不可。” “我意已决,就这样吧。当然,你虽是宗主,不过想要调动黑莲阁,却还是不可能的。” …… 话说两头,展白兄弟二人,进入雪镜福地容易,可想要潜出去,难度却是陡然增大了许多。 就在两人有惊无险的冲出最后一道屏障时,还没等松一口气,前路之上,却是缓缓的走出了十几道身影。 第402章 突出重围 一行十二人,男女老少皆有,对展白来说,大多都是陌生人,除了一个。 “四妹!” “酆都!” 展良垣跟展白异口同声的叫道,声音阴沉。 六男六女,打头的一男一女,男子书生打扮,相貌清秀,懒洋洋的杵在那,仿佛没有睡醒一般,不是酆都还会有谁?至于身边的女子,相貌倒也算是上佳之选,只不过神情却是颇为冰冷,加上满身大红色的鲜亮盔甲,尽显飒爽之气,当然还有目空一切的傲气。 听到声音,好一会,才认出那耄耋老者竟是展白后,酆都眼睛不由的一亮,少有的露出惊讶之色,不过,很快就转为意料之中的坦然。 “展兄,四十年不见,你这还真是风采依旧啊。”酆都开口,只是那语气,怎么听都跟赞扬挂不上钩,再结合展白现在苍老的模样,说是胡说八道一点都不为过。 “呵呵,酆兄谬赞了,你这不要脸的性子,也是日益精进啊。”但凡两人遇到一处,互相挖苦嘲讽,那根本就是无可避免的。 哈哈…… 两人畅快的大笑,不明所以的人,定然以为两人是相交莫逆的好友。弄得展良垣以及对面的十一人无不皱眉不已。 “这人是谁?”那被展良垣称作四妹的冰冷女子转头,指着轮椅上的展白,问向身边的酆都。 同时,展良垣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只不过,伸手所指的却是酆都。 “败类。” “禽兽。” 这是酆都跟展白的回答,笑吟吟的模样,跟他们口中的答案,怎么听都有种难以名状的违和感,换来那女子以及展良垣的连连白眼。 “我有个疑问,不知展兄可否给予解答?”酆都笑问道,依旧颇为亲切的模样。 “但说无妨,反正不论是什么话,从你口中说出来,都跟放屁无异,臭不可闻。”展白欢笑道。 “哈哈,展兄还是如此快人快语真性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自从四十多年前你回到地下城后,就身陷温柔之乡,从未踏出过一步,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还是这么一副……咳咳慈祥的模样?”酆都说话中,还不忘打趣的再次欣赏展白这老朽的模样,口中啧啧称奇。 “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何到哪里都能碰到你这只死苍蝇,怎么挥都挥不去呢?”展白神色不便,答非所问道。 “好了,酆公子,现在不是你们叙旧的时候。正事要紧。”神情冰冷的女子,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这个女人是谁?”展白貌似有些不忿的问向展良垣。 “展良辰,咱们那位六叔的女儿,按年龄算,小我半岁。”展良垣声音中透着苦涩,还有一丝的凝重。 嘿,竟是一奶同胞的妹妹。 只不过,看这架势,好像来者不善呐。 “她很厉害?”展白声音略沉。 “论天赋,她跟我被称作天赐展脉龙凤双骄。论修为,同为九品太玄境巅峰。论战力,我有黄天当道,而她在十岁时就拜入昆仑,并侥幸修炼了三篇《女诫》。我们两人虽没有真正交过手,但想来要分出胜负,并非易事。”展良垣说话间,已经戒备的从玄空戒中掏出了银枪。 “侥幸么?大哥,你真的这么以为?”展良辰对于展良垣的介绍显然很是不满。 “这很重要?”展良垣眼睛微微一眯,迸射出道道寒芒。 “哼,今日过后,你就会知道是不是侥幸了。”高傲如她,展良辰冷冰冰的说完,顺手摘下了背在身后的柳叶刀。 刀如弦月,浑身赤红,一看就非凡品,结合展良辰的身世地位,想必又是一柄羽化之器。 “我只是很奇怪,你们看上去是特意在等我们?”展白在一旁开口了。 “哼,你又是谁,这里也有你说话的资格?”展良辰杏目冷对道。 “四妹,从今以后,我可就不是你大哥了,咱们的大哥就在这里。”展良垣颇有些玩味的说道。 果然,听到展良垣这话,展良辰神色稍微有些发窘,不过看向展白的目光,依旧充满了不屑。 “你就是展白?之前就听人说你是个废物,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又老又瘫之人,有何资格成为我展家的嫡长子?”展良辰毫无客气的贬斥,更好的烘托出了她那高傲的性子。 “展姑娘,这话酆某却是不认同的。据在下的认知,展兄一向都很喜欢扮猪吃虎的,所以,咱们还是莫要太过轻敌为好。”不等展白反驳,一旁的酆都却是神色一肃的劝解道。 “怎么,酆兄,你怕了?”展良辰柳眉一挑。 “怕,当然怕。不怕他的人,只有一种,那便是死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即将会死,要么以后总归要死。”虽说酆都一向都没个正行,可在大事情上,却是毫不糊涂,他可不希望,身边这个女人,因为轻敌而白白的丢了性命。 “咦,酆兄,你什么时候学会怜香惜玉了?又或者说,你对我这位四妹有想法?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这门亲事,我可不能拒绝,能让你喊声大哥,岂不是很有趣。”展白如何会放过如此揶揄酆都的大好机会。 “你……混蛋,你说什么?”酆都还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展良辰俏脸微红,厉喝出声,手中的柳叶刀更是毫不客气的凌空劈出一道刀罡,直射展白。 啪!!! 近乎透明的刀罡堪堪飞到展白的面前,就被其轻描淡写的伸出两指,凌空夹碎,仿若玻璃一般。 展良辰微微变色,虽然刚才她羞愤之下的出手,连一成的功力都没有用出来,可能被人如此轻易的碾碎,至少不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太初境的废物所能办到的。 莫非真如酆都所说? 想到这,展良辰反而冷静了下来,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展白,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到不同凡响之处。 “展姑娘,不用看了,这家伙别的本事没有,这藏头遮面的本领,却是出奇的高明。只要他不想让你看出来,你就是将他扒光了,也察觉不出一丝的异同来。”酆都撇了撇嘴,打断了展良辰的无用功。 “你对他很了解?”展良辰问道。 “百年的朋友了,对这家伙的了解,如果我认第二的话,那么世上或许就没人敢认第一了。”酆都神色一正,少有的正经道。 “那么由你对付他,可有把握?”面对酆都,展良辰竟然罕见的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声音中更是夹杂着些许的温柔。 酆都沉吟不语,神色复杂的望着展白,良久之后,才叹息道,“或许有,或许没有,展姑娘,还望听在下一声劝。对付这个混蛋,千万不要耻于以多欺少,因为你很快就会发现。对付他,即使用上再多的人,也不为过。” “哼,酆都,你若是没有胆子,就滚开点,何故说出这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话。我就不信,一个废物而已,能翻出什么风浪。良辰,这个人就交给我了。”说话之人正是紧跟在展良辰身后的一名蓝衣男子,面容俊朗,身背着一柄长剑,加上飘飞的衣袂,很有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赵兄可是不服?”酆都回头,笑语嫣然道。 “不服?你也太高看此人了。”那被称作赵兄的俊朗年轻人,极力想要在展良辰的面前表现,话音未落,人已经跨步上前。 直到这时,展白才发现,这个人竟然自始至终,都脚不离地,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在他双脚与地面不足一指的距离间,赫然有气流吹动。 好一番卖弄啊。 展白心里不禁一阵鄙视,被酆都稍一挑拨,就急出风头,他实在不敢想象这种没脑子的人,是如何在鼎洲长这么大的。 果然,下一刻酆都不失时机的话,就传了出来。 “赵兄不愧是昆仑的高足,这等风度跟魄力,实在让酆某惭愧啊。不若,就由赵兄先将这个姓展的拿下,也让我等见识一番昆仑的风采,如何?” “嘿嘿,那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被酆都一番鼓吹,早就信心爆棚的这位赵兄,双手极为潇洒的捏了个剑诀,身后的长剑立时自动出鞘,化作一道橘光,吞吐不定的悬于头顶。 “嘿,老头子,也叫你死的明白。小爷乃昆仑聚仙洞三代首座弟子,姓赵,名子敬。”赵子敬好一派名门大宗的风范,临敌之际,还不忘洋洋自得的自报家门。 “酆兄,这种白痴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展白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反而很是虚心的向酆都问道。 “你……找死!!”从小到大几乎生活在赞美奉承下的赵子敬何曾受过此等羞辱,整张白皙的脸上铁青一片,“老贼,看剑。” 这赵子敬虽然脑筋很有问题,但毕竟出身昆仑,又是什么聚仙洞的首座,手底下倒也有自傲的资本。 轻掐剑诀中,那橘色的飞剑,在空中一化二,二作四,四幻八,一直生成十八道剑光,在空中摆出圆形剑阵,已是向着展白兜头罩来。 “二九聚仙剑阵!” 展白还没什么感觉,身旁的展良垣心头却是惊呼出声,习惯性的挺枪,就要帮展白挡下来。 “大……二哥,你的对手是我。”展良垣刚动,对面的展良辰却是早有准备,全身红色铠甲红光一闪,下一刻,手持柳叶刀,已经砍将过来。 锵!!! 一道无声的剑鸣,陡然在所有人的心头荡漾开来。 “该死,擦,怎么把这事情给忘了。”酆都神情一僵,暗自骂出口来,目光不由紧张的投向展白。 只见坐在轮椅之上的,哪里还有什么耄耋老头,根本就是个儒雅清秀的书生,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妖气,在其身上一闪而逝。 展白形貌的变化,让控制剑阵的赵子敬微微一愣,不过下一刻,就被惊恐所取代,只因为……他与自己的飞剑竟然失去了联系。 “黄天当道,枪之一式,刺!” “女诫篇,专心,抽刀断水!” 枪走直线,一往无前。 刀波逐流,迅若奔雷。 金甲银枪,宛若流行。红铠赤刀,香消玉殒。 只待相接,势必云卷风残。 只可惜,却有人从中作梗,意图破坏这等高手过招的美妙意境。 锋锐的剑气席卷而来,十八柄橘色的剑芒,仿若血盆大口,从身后出其不意的一个反转,吞向展良辰。 “怎么会这样,给我回来啊。”眼看自己的飞剑竟然完全不听自己的号令,刺向展良辰,让赵子敬又惊又惧,若展良辰真有什么好歹的话,那自己之前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好感,岂不是付之东流。 高手过招,最忌分心。 展良垣跟展良辰兄妹的实力原本就不分伯仲,可现在,因为身后剑气所扰,让展良辰立时陷入了前后夹击的险境。 “展姑娘,我来救你。”突然的变故,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能如此快反应过来的,除了酆都还有谁。 左手虚抹,一道银色的流光闪过,直射展良垣。 酆都没有把握能够一击击散橘色剑阵,最好的打算自然就是围魏救赵了。 果然,二九聚仙剑阵方向一转,在空中化作一面剑墙,挡住了那道流光。 流光势不可挡,以点破面,接连穿透了十八道橘光,但速度已经锐减,肉眼可见,赫然是一枚近乎透明的银色飞刀。 咔!! 银枪赤刀相接,迸射出一股骇人的冲击波,席卷之下,方圆百丈,白雪融化、山石碎裂。再看展良垣,擎着银枪接连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反观另外一边,展良辰同样后退了三步,只不过,嘴角却噙上了一抹鲜血。 展良垣低头看了眼胸甲上插着的飞刀,神色微微一凛,心头甚至有些后怕,这把飞刀竟是如此锋利,虽只是刺穿了胸甲,并没有伤及里面的肌肤,可他却看的清楚。之前它可是刺穿了十八道橘色剑芒啊。 当然,不论如何,这次对战的结果,展良垣还是略胜了一筹。 因为分心的缘故,展良辰依然受了不小的内伤。 噗!!! 一口鲜血喷出,却并非强忍着的展良辰,而是赵子敬。 十八柄橘色剑芒被酆都的飞刀刺穿,依然伤了飞剑。血肉相连之下,赵子敬也没有幸免于难。 从赵子敬率先出手,到一切风平浪静,只不过是眨眼之间,可就是这短短的时间内,却是变故频发,让人目不暇接。 “走。”就在大多数人细细品味揣摩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展白突然一把拉起展良垣,一声轻喝后,两人已经出现在百丈开外。 “追!”满心不甘地展良辰,如何肯善罢甘休,顾不上伤势,就要追出去。 “啊!!!”一声惨叫,在展良辰刚刚迈出第一步时传来。 循声望去,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之前已经喷出一口鲜血的赵子敬,光洁的额头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血线,自上而下,飞速的蔓延,将整张脸极为对称的分割成左右两半,紧接着是脖颈,然后,衣衫破碎,裸露出的胸膛上那道血线还在蔓延。 哗啦!! 没等所有人弄明白,赵子敬整个人已经一分为二,肠子内脏喷涌而出,流了一地,血腥至极。 到了现在,如果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话,那就真是瞎子了。 赵子敬……死了。 堂堂昆仑聚仙洞的首座弟子,在不知不觉中,被人诡异的斩成了两片。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股寒意从展良辰的心头滋生,很快就遍袭全身。是谁,竟然能毫无察觉的将一名九品太玄境巅峰之人杀死,这种手段若是放在自己身上,又该如何? “哎,赵兄,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不怕那个家伙的人,都会死的。”酆都满脸惋惜的走到赵子敬的尸体前,喃喃自语。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展……白做的?”展良辰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除了他,还能有别人么?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他很可怕,可你们偏偏不相信。现在总算见识到了吧。”酆都语气感慨,可那表情,怎么看都有些幸灾乐祸。 “我还不懂,他是如何做到的?还有,刚才为什么赵子敬的飞剑,会突然偷袭我?”展良辰虽是疑问,但显然,心中已经有八分相信了。 “哎,都是我不好,忘了提醒你们,在展白的面前,千万不要用剑,不管是玄灵宝器,还是飞剑,都不要用。否则,就是赵兄这般下场。赵兄的飞剑,一出手,就被展白给控制了,然后出其不意的对你发动了袭击,虽然被我围魏救赵的计策化解,可毕竟失了先手,最终导致你棋差一招。至于赵兄是怎么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死却成功的拖住了我们追击的步伐,对展白来说,目的就已经达到了。”酆都第一次在这些人前露出凝重之色。 好可怕的手段,好果决的手段,好缜密的心计。 直到这时,展良辰才深切的体会到展白的可怕。 “良辰,在这里多谢酆兄,若不是你,只怕今日……”展良辰突然转身,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骄傲,向着酆都俯身行礼。 她知道,刚才若不是酆都的及时出手,只怕自己不会只是受点小伤了。 “展白……当真是你展家的嫡子么?”谁知酆都却是话音一转,沉声问道。 “应该不会错的。”展良辰点头道。 “展姑娘,在下的心意,你应该清楚的。如果说,我现在上门求亲,不知可否?” 第403章 汇合 “良垣,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不甘,但是现在必须以大局为重。”恢复到年轻状态下的展白拽着很不情愿的展良垣,飞入云端,速度中,只是不多时,就已经出现在百里开外,这才放慢了脚步。 “可我刚才已经伤了展良辰,只要再加把劲,就有可能将其斩杀,如此也算是斩去了展傲云的左膀右臂。”展良垣依旧愤愤难平道。 对于之前大好机会的错失,他实在是很不甘心。 “没可能的。”展白摇了摇头。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展良垣额头微皱,他总归是个骄傲的人,尤其是面对一向并称为家族龙凤的展良辰之时,更是极度的想要证明自己。 “先不说她身后的其他人,仅仅酆都一个人在场,就很难成功。而且时间一旦拖久了,势必会引来咱们那个六叔的注意,到时候,咱们怕是连逃都逃不了了。”展白的回答,让展良垣悚然而惊,之前被好胜心所侵,竟是忘了自己根本没有脱离险境。刚才那个地方虽已经到了雪镜福地的边缘,可若是展傲云亲自出手的话,想要赶到,也不过是盏茶的时间。 “你说的那个酆都很厉害么?”展良垣额头微皱的问道。 “你刚才不是也见识到了么,那记飞刀,如果不是被我以飞剑阻挡了一二,你觉得自己还会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么?”展白脸色也阴沉了起来,他实在没有想到,酆都竟然也出现在了鼎洲,而且还掺和进了这场天赐展脉的争斗之中,“更重要的是,他实在太了解我了。” 正如酆都所说的那般,他怕展白。可话说回来了,展白又如何不怕他呢?两个人从残虚之地开始,就结下了亦敌亦友的复杂关系,对彼此的熟悉可谓是无出其右者。 对手强大,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对手不仅强,而且还对你了若指掌。 两个人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对方哪怕一个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筹划什么?一旦交锋,想要一棒子将对方打死,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而时间一旦拖久了,最后的后果就会变得扑朔迷离,谁也不敢肯定获得最后胜利的就是自己。 所以,时间稍长之后,两人心中都有定数,那就是在交锋的伊始就占据主动,得了便宜后,立马抽身,然后再伺机而动,如此将优势一点点扩大,最后一举鼎定乾坤。 只可惜,计划是好的,可到目前为止,两人从未获得过真正的成功。 就像今天,酆都为了摸清展白的底细,故意激将那个蠢货赵子敬,让他来充当马前之卒。展白相信,只要自己在赵子敬面前稍微流露出一丝破绽,迎接他的必定是酆都毫无节操下限的一击。 只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酆都在开始就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赵子敬是用剑的。而正是这个问题,让他顿时陷入了被动,若不是及时的出手救援,最后死的就不是赵子敬,而是展良辰了。 “良垣,切记一点,日后若是再碰到那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要不说,上来就一棒子打死,更不要讲究什么公平决斗,就像他说我一样,对付他即使用再多的人,也不为过。”展白一脸忧虑的告诫道。 展良垣心中虽然不以为然,毕竟,仅仅凭借那一记飞刀,并没有被他看在眼中,毕竟是偷袭而已。可眼看着大哥从未有过的凝重,心里还是将这句话记了下来。 “我们现在去哪,先去寻找一字并肩营的兄弟们么?”展良垣转换话题问道。 “嘿嘿,只怕是不行了。”展白怪异的一笑,“良垣,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咱们进入雪镜福地时还好好的,为何出来时就暴露了?” “你是说……”展良垣心头一沉,“也有可能是九爷爷告得密啊?”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先不说他那什么守陵人的身份,如果真是他告密,意欲洗清身上的嫌疑,大可在我们刚出红楼时就可施行,为何偏偏等我们出了九煌府呢?”展白不以为然道。 “那是他怕死。”展良垣依旧嘴硬。 “那就更不可能了。一个怕死之人,绝对不会将自己放在任何危险的境地之下的。”展白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手,“别忘了,就是你视作兄弟的一字并肩营,不久前还意欲截杀我们呢。” “让你这么一说,难道我一字并肩营的兄弟,就没有忠贞之辈了么?”展良垣心思烦躁的怒吼道。 “有,而且我相信绝大多数人都是忠贞之人,不过这话却未必适用于你统领的一字并肩营。”展白毫不客气的说道,“收买一个人的手段有很多种,可以以利诱之,也可以以力迫之。如果是父亲,我相信,在他的统领下,会很大程度的避免这种可能。但你……还是太嫩了。” 对于展白的这番说辞,展良垣想要极力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毕竟事实如此。除去之前的那个展十七,最近所发生叛变事件,全部出自他所统领的一字并肩营。 “走吧,先去与念念她们回合,然后就去……搬救兵。”展白没有过分让二弟难堪,及时的转换了话题。 “你知道她们在哪?”展良垣为道。 “呵呵,你忘记我的剑分身了么?”展白微微一笑,凭借对剑分身的感应,想要确定女儿的大概方位还是不难的。 就此,两人一路急行,不眠不休的飞行了整整两天的时间,终于跟展念念他们汇合。 望着眼前凄凄惨惨的三十多个人,展白却露出欣慰的笑容,反观展良垣,神情就实在算不上好了,尤其是他从残存的那几名一字并肩营的兄弟口中得知他们的遭遇后,脸色已经黑的如同锅底。 “现在你应该满意了吧?”展念念望着自己的父亲,神色凄凉道。 太一宗三百多精英弟子,走到现在竟然仅剩下二十多人,自己最好的闺蜜死了,就连长老,都死了几个,这种损失对于宗门来说,已经不能用伤筋动骨可以形容的了。 “至少让你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现实,这就已经值得了。”展白没有丝毫的内疚。 “二百多个师兄弟的死,就换来你这句话么?”展念念泪眼婆娑,多日来的煎熬忍耐,在这一刻彻底的发泄出来,扑进父亲的怀中,便不断的捶打撕咬起来。 展白心头莫名的心痛,他虽然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不过,女儿内心的痛苦,依然刺痛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女儿紧紧的搂在怀中。 “好了,一切都好了。”展白不断的安慰道。 发泄了一通之后,多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展念念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竟然就那么睡在了父亲的怀中。 “嘘!”眼看展良垣走过来,欲言又止,展白急忙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 展良垣深深看了眼熟睡的侄女,最终叹息一声,走开了。 一行三十几人,便在野外安营扎寨。 当天晚上,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当天地间都被大雨所遮掩时,一顶顶帐篷便搭建了起来,只有展白生怕惊扰了女儿,坐在原地无动于衷,真元释放隔绝大雨以及雷鸣之声。 怀抱着女儿,展白就仿佛回到了过去。记得女儿很小的时候,也非常喜欢在他的怀中睡觉。 眨眼的功夫,女儿终于长大了,只是她做好准备承受长大的烦恼了么? 第404章 震慑 雨过天晴,清晨的野外,空气格外的清新,夹杂着玄黄、鸿蒙二气的空气,每吸入一口,都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缓缓醒来的展念念细细感受着父亲结实而有温暖的胸膛,不由自主中,像小时候那般又拱了拱。 “好了,都是大姑娘了,也不害臊。”展白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使得女儿的脸颊顿时有些发烫。 如同受惊的小鸟一般,从父亲的怀抱中跳开,俏脸绯红的展念念紧咬着红唇,欲言又止。 “念念,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不过,你要记住,我是你的父亲。作为父亲,我的职责就是维护你的安危。至于太一宗,那是你的责任。所以,无论太一宗经历了什么,你都怪不到我的头上。”展白开口,一袭话说出来,便让展念念陷入了沉默。 是啊,父亲只是她一个人的父亲,他没有责任为太一宗负责,而到目前为止,作为父亲,他是尽职尽责的,不管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好也罢,坏也罢,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他的女儿而已。作为子女,没有任何理由指责于他。 “爹爹,都是女儿不孝。”展念念俯身跪在了地上,楚楚的模样让人怜惜。 “起来吧,地上全是泥,弄脏了衣服,我现在可不会给你洗了。”展白玩笑的一句话,惹得女儿展颜一笑。 “哎呦,爹爹,你的腿?还有你的样子?”展念念直到现在才发现展白的不同。 “呵呵,我还以为昨天你就会问呢。哎,果然是女大不由爹啊,现在才发现。”展白浮夸的苦笑道。 “爹爹……”展念念娇嗔的摇了下展白,竟撒起娇来。 “别摇了,再摇这把老骨头就折了。”展白怜爱的摸着女儿的脑袋,微微正色道,“我对你母亲承诺过,要陪她慢慢变老的。现在你母亲走了,我也就没有必要再保持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了,省的某些人说爹爹我又在扮猪吃虎。” 想到母亲,展念念不由的一阵黯然,不过为了宽慰父亲,还是勉强的笑道,“不过,爹爹现在的样子,还真的很英俊呢?” “这也叫英俊?呵,胡说八道,小心鼻子变长哦。”展白点了点女儿的鼻头。 “当然了,父亲是天底下最英俊的男子。”展念念认真道。 “不说这些了。女儿,现在事情有变,展家只怕短时间回不去了,你有什么打算么?”展白话音一转,步入正题道。 “回不去了?为什么?”展念念大惊。 “家里出了变故,咱们现在可算是丧家之犬了。”展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怎么会这样?”展念念呢喃一声,看出父亲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解释,便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正如父亲刚才说的那般。太一宗是我的责任,所以,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宗门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展念念重复了几句,却是说不出来了,毕竟她的阅历还是太少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决心不放弃太一宗,甚至还要将其发扬光大,可真正实施起来,却是手足无措,根本不知从何处着手。 “哎,你去将你们那位大长老叫过来吧。”展白叹息一声,并没有对女儿提出太高的要求。 …… 不多时,展念念就带着连一左走了过来。 经过之前的那一战,连一左也是受了不小的伤,一脸的病态,情绪也甚是低落。 一辈子都在为宗门变强而做着各种努力,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宗门差点没有在他手中覆灭,残酷的现实,让这位杀伐果断的老者一时间也是心灰意冷,充满了迷茫。 连一左木然的向展白拱了拱手,便低头沉默,再也没有之前攀龙附凤时的热情。 “太一宗算是毁了。”展白当先开口,第一句话,就听的连一左全身剧颤。 “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即便攀附于展家,也难以受到照顾重视。”展白继续说道,“毕竟天赐展脉不是善堂,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让其花费资源以及精力扶持的。” “展公子,还请看在这一路上,太一宗所付出的巨大代价,给太一宗一个立足之地吧。”连一左终于打破了沉默,满脸的凄苦,为了宗门,算是连最后的一点尊严都不要了,说话间,就要向展白下跪。 展白及时的伸手虚抬,发出一股真元,托住了连一左。 “寻求展家的庇护是不可能的了。”展白先是摇了摇头,等到连一左都露出绝望神情之时,才话音微转,“不过,我却可以给你们一块休养生息的地方,不知连长老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即便是穷山恶水,只要有栖身之所,老夫就已经满足了。”连一左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到了现在,太一宗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甚至连回头路都已经断绝了。 仅仅二十多人的宗门,即便原路返回,只怕是屁股还没有坐稳,就会遭到旁边宗门的致命打击。 毕竟,不管宗门大小,对于土地以及资源的占有欲都是没有尽头的。 “先不要这么快的回答。”展白却是摆了摆手手,“等听我说完,在答复我不迟。因为,我划给你休养生息的地方,并不在鼎洲,而是……地三洲。” “什么?”果然,听到地三洲三个字,连一左不禁大惊。 太一宗不过是巨鹿洲最底层的宗门而已,还没有能力建立打通地三洲的法华阵,所以,上至连一左这种大长老,下至普通的弟子,对于地三洲,也只是耳闻而已。 在他们所听来的信息中,地三洲无疑是个极为贫瘠的地方,到处的穷山恶水,资源匮乏,总之一句话,那里就不适合修炼。 突闻展白竟然想要将太一宗安排进地三洲,连一左心头自然不会愿意。若真的进入地三洲,光复宗门还有什么指望啊。 “连长老似乎并不满意啊。”展白诡笑道。 “这……这……”连一左有心拒绝,可一想到展白的身份,却是实在提不起那个胆量。 “想来是连长老看不上地三洲啊。”展白叹息一声。 “展公子,不怕说句得罪你的话。我太一宗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展公子也要负一定的责任的。您如此这般做法,就不怕被人看做是过河拆桥么?”为了宗门的利益,连一左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 相比于宗门,他当年可以放弃宗主之位,不久前可以推翻原来的宗主,形同叛逆,那么现在,就算丢掉自己的性命,又能如何? “连长老觉得在下如何?”展白暗自叹息一声,不得不说,他可以看不起连一左的为人,却不得不为他对宗门的忠心耿耿而敬服。 “这……”连一左不知展白为何突然转化话题,对这个问题更是不知如何回答。 展白没有说话,只是虚抬了下手掌,顿时天地间的玄黄、鸿蒙二气便如同受到了莫大吸引一般,形成了一明一暗两道龙卷之风,汇聚于其手掌之中。 与此同时,连一左只觉得自己的双肩上突然被压下了两座大山一般,恐怖的压力,饶是他全力反抗,可身躯依然被一点点的压迫而下,最后整个人都极为狼狈的趴伏在地,气喘吁吁中,只能绝望的闭目等死。 “爹爹,不要。”一旁的展念念不由的惊呼一声。 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对其微微一笑,示意其放心。 “连长老,感觉如何?”展白伸出的手中微微一握,两道龙卷风便消失不见。 压力顿去,连一左却已是满身臭汗,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是九品太玄境,而我未必就比你高。可结果是,你甚至抵挡不住我的一念之力。事实如此,你还有什么资格对地三洲不屑?”展白站起身来,低头俯视着如同死狗一般的连一左。 “爹爹,你是说?”展念念也被爹爹所展现的实力给震撼了。 “不错。我虽然生在鼎洲,却从记事起就在地三洲摸爬滚打,苦熬了几十年,真正回到鼎洲,也不过四十年而已。虽然这四十年中,不论修为还是实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可即便如此,在没进鼎洲之前,我自认也并不输给你。”展白这话明显是对连一左说的,“地三洲确实不如鼎洲,可也远远没有你们道听途说来的贫瘠。” “连长老,我会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愿意,就随我一同进入地三洲,看在念念的面子上,我总不会亏待了你们。若是不愿,我也不会为难于你,留下念念,你们自去便罢。”展白说完后,再也没有理会连一左,转身便缓缓的离开了。 “师父……”身后,展念念迫不及待的跑上前去,将连一左搀扶起来。 第405章 我的老婆是妲己 正如展白所预料的那般,没有任何退路的太一宗,最终只能妥协,将自己绑在展白的战车之上。 处理了这件事情之后,展白便不愿再多耽搁时间,带着所有人,按照之前信件中蝶衣所给的地址,调转方向,急行而去。 …… 彩霞宗,距离雪镜福地有三千之里,占据了一方灵气逼人的水泽湖畔,环境很是宜人。 彩霞宗并不大,因为距离雪镜福地很近的缘故,也算是有了一层依附的关系,每年里都会呈献大量的资源财富。 这一天清晨,彩霞宗就迎来了一批客人。 在宗主的亲自迎接下,直接就送入了宗门禁地。自此就再也没见他们出来。 不错,彩霞宗正是万花苑的一条分支。宗门的势力不见得多强,武力甚至比起太一宗也高不了多少,但每一年却是向外输出大量的美妾歌姬。只是少有人知的是,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宗门禁地内,却拥有着一座可以直达地三洲的法华阵。 展白最后一个走进了法华阵,离开之前,还不忘向着阵外的那名半老徐娘的美妇拱了拱手,“萧宗主,多谢了。” “展公子不用多礼,这些都是奴婢应该的。”彩霞宗的宗主萧潇儿很是恭敬的向展白俯身行礼,脸上的笑容,像足了前世空姐的职业微笑。 待展白消失在法华阵之后,萧潇儿脸上的笑容顿去,面无表情的对身后的几名长老说道,“毁掉法华阵,然后召集所有弟子,明日,我们就离开这里。” “是。”那几名长老虽然不知宗主为何要舍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基业,可看着她那沉重的表情,最终还是没人问出口来。 只可惜,饶是萧潇儿反应已经足够快了,可彩霞宗也只是毁掉了法华阵,还没等迁离,就被千名天赐展脉的子弟堵在了宗门口。 领军之人,赫然是展良辰。 “乖乖交出那些人,否则,片甲不留。”展良辰手中赤刀挥舞,眼神中中寒光毕露。 “哎,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萧潇儿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昨日,展白等人的出现是瞒不了人的,至少全宗上下,就有不少弟子看得清清楚楚。而作为依附在天赐展脉的彩霞宗,若说宗门之内没有对方的眼线,打死她都不相信。 “哼。萧潇儿,念你彩霞宗这么多年也算中规中矩,只要交出那些人,我可以向父亲求情,饶过你们一次。”展良辰冷声道。 “也罢。”萧潇儿似乎认命了一般,叹了声气,就在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之时,却见她骇然出手,一举将身边几名长老全部杀死,最后将手中的匕首停在了自己雪白的脖颈之上。 从看到展良辰那一刻起,萧潇儿就知道,彩霞宗保不住了。想到之前蝶衣姑娘的交代,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知情的长老杀死,以免泄露了他们的行踪。至于那些普通弟子,死了也就死了。 “快,生擒萧潇儿。”展良辰实在没有想到,那个一向让她看不起的女人,竟然如此的果断,脸色大变中,自己已经最先冲了过去。 展良辰不是傻子,这时候已经意识到,想要获得展白等人的下落,唯一的办法就是撬开萧潇儿的口了。 只是她再快,又如何快得过萧潇儿的必死之心呢。 “不!!!”怒吼声中,展良辰眼睁睁的望着萧潇儿微笑的将匕首在粉颈、心脏以及命格处连捅三刀,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 “万花苑!!!”踩着萧潇儿的尸体,展良辰咬牙切齿,“把彩霞宗给我灭了。” …… 展白,自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万花苑凭白的牺牲了一大分支。此时的他们已经踏上了地三洲,而且还是展白极为熟悉的地方——柳元郡,柳州。 数十年一晃而过,故地重游,柳州已经物是人非。 当年的柳州一战,展白败逃,天邪宗虽胜,却是白白的便宜了万花苑。 只是一纸书信,天邪宗就不得不将大半个柳州作为封口费白白的送给了万花苑。至于剩下的一半,却是在新任节度的统治之下。 柳州,燕子街,一帘幽梦。 当年展白一手创建的别样青楼,如今已经成为万花苑敛财的工具,每一日,都吸引着整个柳州数不清的富贵子弟在此一掷千金,生意好不红火。 原本三进的园子,不知何时又扩充了一进,不过,这里却从不对外开放。所以想要一探究竟之人,无不被守卫在外的护卫将尸首挂在了城楼之上。 久而久之,这座园中之园就已经成为整个柳州,甚至是柳元郡最骇人听闻的禁地。 此时园子内的一矗立于花海中的凉亭内,展白、展良垣以及展念念三人早就被人请了过来,而一旁作陪的同样是熟人——枭娜、旖旎以及蝶衣。 “展公子,咱们又见面了。”蝶衣依旧是那般的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无不深深的吸人眼球。 对面的展良垣,只是看了一眼,便面皮通红的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极力的压制着心头的欲念。即便是作为女人的展念念,同样的美目留恋,内心深处竟然从未有过的生出一丝的自卑。 也就只有展白,还能谈笑自如,目光中只是闪烁着欣赏之意。 “几十年没见,蝶衣姑娘的修为却是进展神速,竟然已达九品太玄境,当真是可喜可贺啊。”展白说话间,举起酒杯,向着蝶衣示意。 “呵呵,让人见笑了。却是远远比不得展公子,一个假身,不知骗了多少人,甚至连我万花苑都栽了进去。听说,这几天,那个坐在剑狱山庄宝座上之人,整日痴傻,不知展公子何以教我?”蝶衣意有所指道。 “哦,有么?”展白很是可恶的露出戏谑的笑容,“我还真的不知道,一具分身而已,竟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呢?不过,蝶衣姑娘是否也要给我一个解释,为何我那分身,凭白的就成了别人的傀儡呢?” 自从上次,以青衣之术,将妖体的力量召唤入体后,这么多天以来,展白若是再发现不了其中的异样,那就真是该找条木桩,一头撞死了。 “实在抱歉。奴家身份低微,却是无法回答展公子的这个问题。不过,想来很快,就会有人告诉你一切的。”蝶衣说话间,竟是款款起身,向这一旁让出了半个身子。 直到这时,展白才陡然发现,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名女子,正款款的走来。 女子身材婀娜,比之蝶衣,竟然还要略胜一筹,脸上虽然蒙着轻纱,让人看不到面目,可就是如此,也已经惊艳至极,让展白平静的心底,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师兄,可还记得小妹否?”来人毫不客气的坐到了蝶衣原本坐的地方,隔着轻纱,笑语说道。 声音呢喃,让人迷醉,展白却从中听出了些许的熟悉。 “隐儿!!!!” 展白的脸上没有惊喜,没有惊讶,有的只有凝重。 自己妖体的分身,生出了自我的意志,这一点展白是早就知道的。只不过,这自我的意志从一开始,就被菩提封印,饶是展白,也是无法勘破。所以,至今,他虽感受到了妖体的异样,却是连他的记忆都无法读取。 不过,在见到隐儿的那一刻,心头所有的疑惑,就变得明朗起来。 “你是万花苑的宗主?”展白虽是疑问,但心中却有了十足的把握。 “咯咯,师兄猜错了哦。现在宗主可是蝶衣姐姐呢。”对于展白的失误,隐儿极为的得意。 “现在是,不等于以前也是。”展白如何会注意不到这些许的细节。 “哎,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师兄呢。”隐儿幽幽的叹息一声,却是话音一转,对蝶衣以及枭娜、旖旎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封锁这里,不得让任何人靠近十丈。” 没有居高临下的命令口气,却让人无法生出反对之意。 “良垣,你带着念念也下去吧。”展白自然看得出,这位便宜师妹有话对自己说,看了眼身旁闭目苦苦挣扎的展良垣,以及早已经神思呆滞的女儿,不由的叹了口气。 当年的一个黄毛丫头,谁能想到,已经成长到现在这种妖孽的地步呢。 是的,妖孽,这就是展白现在对隐儿的形容。 一个连面容没有露出来,就足以让无数英雄尽折腰的妖孽。毁家灭国,对其而言,都是举手之劳,又如何是展良垣所能应对的,更别说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儿了。 听到展白的这句话,可以很清晰的听到展良垣如释重负的呼气之声,眼睛依然紧闭,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起身,拉起侄女,便飞速的离开。 一时间,凉亭之内,就只剩下展白与隐儿两人。 “你还是不要摘下面纱了,我可不希望有人待会以此相要挟。你们万花苑的规矩实在让在下无福消受。”展白眼看隐儿意图摘下面纱,急忙阻止道。 “咯咯,师兄这个担心怕是要成真了,现在整个出云帝国都知道,你已经是我的夫君了呢。四十都年前咱们的婚礼,可是轰动了整个天下呢。”隐儿的一番话,让展白的心彻底的沉入湖底。 这四十年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啊! “你到底是谁?”展白声音变得越发深沉,身上玄、妖二气更是喷薄而出,蒸腾的身周的空气,都变得混沌起来。 “咯咯,你猜猜看啊……师弟。” 隐儿娇笑连连,可那最后一声师弟,却如何能逃过展白的耳朵,又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她故意说给展白听的。 师兄变成了师弟,展白自然不相信,这是一时的口误,既然如此,那就颇让人玩味了。 “又或者说,我可以叫你一声师叔?”沉吟了良久,展白缓缓的开口,看似玩笑的语气,让人听来,却是怎么都笑不起来。 师兄的称呼,来自庐山剑宗。师弟的称呼,如果展白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出自菩提,至于那声师叔,自然就是因为青帝了。 菩提曾经说过,他有几个弟子,有耳熟能详的孙大圣之外,还有一个不知何方神圣的青帝,不过,此时让展白印象最深的是第三个——九尾妖后妲己。 认清隐儿的真实身份之后,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妲己是菩提的徒弟,而自己的妖体同样也是,那么以进门前后而论,妖体展白叫上一声师姐毫不为过。另外一边,玄修展白却又继承了青帝的衣钵。青帝跟妲己同样是师兄妹的关系,如此一来……好乱。 “妲己!!!!”展白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沉重,“你不是被玲珑宝塔镇杀了么?” “咯咯,玲珑宝塔?”隐儿不屑的轻笑一声,“天界重宝确实不俗,如果不是有那件东西,或许我就真的已经死了。只可惜,即便是我那师尊也没有想到,我手中还有一件保命之物,最终破开两层玲珑宝塔,逃离出一抹残魂。” 说到最后,隐儿的声音中已是透着无尽的怨毒。 “封神,封神,所有人都将那一战当成晋升神位的阶梯,却不知,早就成了一群老不死手中博弈的棋子。”被彻底触发了回忆的隐儿,吐露出的这句话,实在是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看得出你恨菩提。”不知何时,展白已经收拢了玄、妖二气,神色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恨么?或许吧。”隐儿神色复杂,原本,她应该恨的,当年若不是成了弃子,她如何会被天兵所围,最终力竭而败,差点丢掉性命。只是,这么多年来,每每想到自己的那位师长,除了恨之外,更多的却是怕了。 作为弟子,她比绝大多数人都清楚,菩提的可怕。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离我远远的。毕竟,现在的我只怕是早已经进入菩提的视线之内了吧。”展白叹息一声,菩提虽是他妖体的师尊,更是玄修之体的始祖,可有着三世记忆的他,却是比更多的人都清楚,那是怎么样的存在,自己不管是弟子也好,徒孙也好,在其面前,更多的只不过是一枚棋子。 有用了,信手拈来。无用了,弃之若履。 所以,种种原因下,展白对菩提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恩之心,虽然他曾在自己二次画皮中屡屡出手相助。 对于展白的告诫,隐儿却是并不在意。 “夫君,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可好?”隐儿的千变万化第一次在展白的面前显现出来,让其大感吃不消。 从师兄到师弟,从师弟到师侄,最后怎么就又变成了夫君了呢,尤为过分的是这中间连点过渡都没有。 “最好别说,我只怕自己命不够硬,承载不了这么多的秘密。”展白毫无犹豫的拒绝。 “可若是我执意要说呢?”隐儿这就是在耍无赖了。 展白听到这话,有心反驳,可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却只能妥协。 展白可不会忘了,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人,可是九尾妖后啊。自己所修的画皮之术,就是人家创出来的。 所谓树的影,人的名,展白还没有自大到能够跟这种人讨价还价的地步。 “这个秘密可是菩提那老不死的都不知道哦。”隐儿不忘可恶的强调了一番,再得到展白连接的白眼之后,得意的大笑一阵,才娓娓道来,“画皮之术,你应该不陌生吧。只是你永远都想不到,此术不过是我信手拈来,用以暗渡陈仓之用的。真正的画皮之术,并非是玄、妖双修,而是灵、妖双修呢。怎么样,这个消息是不是很震撼人心啊?” 不得不说,隐儿的这个秘密,确实极大的刺激到了展白。 展白有今日的成就,客观的说,画皮之术,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可就是这部被展白奉为经典之术,事实上竟然不过是人家拿来骗人的东西,这种落差让他一时间如何能够接受? 灵、妖双修? 妖,自然是九尾妖狐了,那么灵又是什么? 即便这种情况下,展白的脑子依然能够不受太多干扰的高速运转,可得出的结论,却是再一次让他震撼。 九尾灵狐!!!! 这个疯女人所谓真的画皮之术,竟是让她能够同时拥有九尾妖狐以及九尾灵狐的能力,换言之,她同样拥有了两个身份,又是九尾妖狐,又是九尾灵狐。 九尾灵狐出青丘,九尾妖狐自涂山,两者虽然有着近乎相同的形貌特征,却是完全不同的种族,所拥有的能力也几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 如果再深入想下去…… “不错,其实早在封神的最后一战时,我就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既然世上容不下我九尾妖后,那不如就变成九尾灵狐好了。所以,我就稍稍使用了些手段,潜入青丘,弄死了尚在襁褓中的未来灵狐之主,取而代之。其实当时我就已经做好了牺牲妖体的准备,好在,女娲娘娘保佑,让我的妖体还能保存了一丝的残魂,待与灵体融合后,也是省去了很多的麻烦。”隐儿说起当年之事,不由的为自己的未雨绸缪而得意不止。 “如此说来,万花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青丘一族?”展白此时的脑子一片空白,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知是怎么脱口而出的。 “准确的说,万花苑只是一层外衣,只有里面黑莲阁的弟子才是青丘一族。想必,现在你应该明白,当年,万花苑为何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求你放过那百名种植了剑鳞的黑连阁弟子了吧?”隐儿笑吟吟的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当年你为何潜入庐山剑宗?又或者说,那飞瀑中有什么东西是你所求的?”展白沉声问道。 “彼岸花。这是灵修中一个必不可少的东西。原本想将彼岸花枝叶留给你的,却是被那酆都给夺了去,便宜了你的对头。”隐儿说的惋惜,只是那笑吟吟的声音,实在让人听不出多少真心实意。 得到这个答案后,展白果然闭口不言,今天听到了太多的惊天之秘,即便是他,也需要好好的消化一番。 隐儿也没有催促,不知何时摘掉了面纱后,就那么惬意的坐在那里,饮茶观花。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渐西。给天边的云彩抹上了一层血红。 “你想怎么样?”终于,展白开口了,显得有些突兀。 傻子都看得出,隐儿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从她告诉了自己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辛秘不难猜出,定然是有着极大图谋的。 “夫君,真的想知道 第406章 变态灵子 没有故弄玄虚,简单明了的两个条件,却是让展白彻底的傻在了当场。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没来过地三洲,没有向蝶衣写信。 救一只猴子,说的那叫一个容易,可是只要联系一下隐儿的身份,如果展白还猜不出那是条什么样的猴子,就当真可以在自己的额头上大大的写下一个“傻”字了。 前世的展白,只是将那只猴子当做是神话故事,而且还是被无数的演员明星玩坏掉的猴子。不久前的展白,即便知道了那只猴子的存在,但感觉上依然是遥不可及。只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变得真实,变得触手可及。 至于第二个条件,如果隐儿只是简单的一个美女,展白或许会欣然接受,可如果这个女人是妖后妲己的话,那么他就要考虑下自己这孱弱的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住了。 “那猴子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展白怀着最后仅有的一点希望问道,并渴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看来老东西告诉你的还挺多。”隐儿以为菩提对展白提及过,倒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他有难?”展白的脸色白了一些。 “被人使了个狸猫换太子之计,封印在了苦海之中,无法回头,不得超生。”隐儿咬了咬贝齿。 “他是菩提的徒弟,为何要你来救?”展白的脸色更白了。 “同病相怜而已。”隐儿显然并不想多说。 展白不再问了,因为他觉得,再问下去,自己就会被彻底的逼疯。有时候,无知也是福啊。 “不问了?”隐儿跃跃欲试的模样,仿佛满嘴的话,不吐不快。 展白摇头,唯有苦笑。 “其实成为那老东西的徒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因为他很喜欢下棋,还经常以徒弟为子,然后毫无后顾之忧的舍弃。到现在为止,除了大师兄,其他人的命运都不好。哦,大师兄就是青帝,你身上有他的青衣痕迹,看来也继承了他的衣钵吧。”隐儿不依不饶的喋喋不休道。 “我可以不答应么?”展白的声音很轻。 “什么?”隐儿似乎没听清楚。 “我是说可以拒绝你的条件么?”展白声音稍微清晰了些。 “哪一个?”隐儿笑的很怪。 “全部,所以的一切。”展白竭斯底里的怒吼道。 “为什么?”隐儿很不理解的样子。 “因为我还不想死。”展白梗着脖子上青筋毕露。 “救那个猴子确实有些危险,但我没说让你现在救啊。至于第二个条件……我难道配不上你?”说道最后,隐儿大大的美目中闪过一抹寒光。 “是我高攀不上。”展白没来由的全身一颤,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可我愿意下嫁啊。”隐儿变脸的速度让人瞠目结舌,前一刻还让人心惊胆战,现在却是满脸的天真无邪。 “我……”展白有些无语,“我承受不起。” “既来之,则安之。这可是圣人说的。”隐儿摇头晃脑的一副老学究模样。 顿时间,一股气堵在了胸腹之间,憋得展白直欲晕厥。 “隐儿师妹,不,妲己师姐,妲己师叔,求求你放过小生好不好?我就是一个凡夫俗子,实在无福消受啊。”不得已之下,展白从未像现在这样,一副摇尾乞怜的模样。 “哼,说这么多,你是不是嫌弃我?”隐儿再次变脸,带着被人宠坏的任性还有淡淡的幽怨,“当年封神之战,我为入世,确实嫁给了商纣,但因为画皮之术,一直保有处子之身。而这四十年间,表面上我虽跟你的妖体分身有夫妻之名,但实际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吧。还有……”说到这,隐儿略一犹豫,不过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继续说道,“当年在残虚之地,我的转分身确实偷偷盗取了你的精元,可用的是精神之法,身体可是一点没有触及。” “残虚之地?精元?”展白一愣,很快,一股怒火就在心头燃烧了起来。 “怪不得二次画皮会失败,菩提说是我元阳中的精元没有了。直到现在也一直没有搞明白,在那之前一直保有童子之身的自己,怎么会没有了精元,没想到竟是你。”展白目眦欲裂,如果不是那口缺失的精元,自己何至于变成孱弱之体呢。 “我、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毕竟做那事的是我的转分身,她是有自我意志的。”隐儿撅着红唇,满脸的委屈。 “你转分身是谁?”展白咆哮道。 “就是你那个徒弟潇丫头喽?” “呃?!”展白眼睛一瞪,满脸的惊愕。 什么是转分身,展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一句潇丫头,对他来说,却是无异于晴天霹雳。 潇丫头,竟然是妲己的分身?这、这怎么可能? “这些都是小节,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向你证明,我是清白之身。”察觉到展白恍惚的精神状态,隐儿担忧的急忙转换话题。 “潇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展白终于开口,却是对潇丫头的事情耿耿于怀。 “好吧,反正今天给你说的秘密也够多了,不在乎再多说一些。青丘一族有一镇族之宝,名为天行九歌,向来只传给灵狐一族。九歌九转九轮回,而只有族长也就是我,才有资格修炼第九歌,当然了,现在我还没有彻底修成。而潇丫头便是当年刚修炼第八歌时生成的八转分身。只可惜,刚一入世,就被歹人捉进了残虚之地。好在遇到了你,否则的话,这第八歌怕是要重新修炼了。”隐儿娓娓道来,并没有隐瞒,“作为八转分身,潇丫头自身便带有一个神通,对,你没听错,是神通。一转一神通,这就是天行九歌的强大之处。潇丫头的神通很废,但也有强,主要看运气。神通的名字为孕灵,一生只能用一次。所以说它废,可若是用的好,却又能孕育出极为强大的灵子。” “何为孕灵?”展白沉声道。 “简单来说,就是用此神通,吸取别人的精元,然后转入自己体内,孕育灵子。”隐儿解释道。 展白的表情变得怪异,这话怎么听来,那么像前世的借腹生子呢? “你的意思是,潇丫头盗走了我的精元,然后私下里孕育了后代?”展白满脸的狐疑,他可从未见过潇丫头身边有孩子啊。 “是灵子,不是后代。”隐儿俏脸微微一红,忙不迭的解释道,“灵子是一种玄之又玄之物,你也可以将它看做是命格,只不过极为特殊而已。” “命格?”有了这个比方,展白就明白了,“这灵子有何特殊?” “嘿嘿。”隐儿突然得意的一笑,“潇丫头的灵子因为是盗取了你的精元,所以生出的灵子,冥冥之中便能够影射出你来,而且会随着你修为的提升而变强。” 这就震惊了,如果展白没有领悟错的话,隐儿这话的意思就是,潇丫头通过这灵子,竟然可以召唤出自己,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当然了,潇丫头的灵子所影射出的你,修为受到潇丫头自身修为的限制,是不能超过她自身修为的。”隐儿不忘提醒道。 这样还不够变态么? 展白现在直有种以头撞地的冲动,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修为,却能被别人随便的拿来使用,这天底下还有公平可言么?还有道理可讲么? “潇丫头在哪?”展白怒吼道,此时他心中有着严重的不平衡感,被人利用倒在其次,最让他受不了的是那种赤果果的暴露在人前的感觉,这让他以后还有何秘密可言。 什么青衣道法,什么无意剑典,什么妖体,什么青府、剑府……在潇丫头的面前,一切都不再是秘密了。 “师尊。”一道清冷之声响起,说曹操曹操到,立时间,展白的身前便出现了一窈窕身影,毕恭毕敬的跪伏了下去。 “你……” 在看到潇丫头之前,展白想过无数中惩罚她的办法,甚至于杀人灭口,可真正见到人时,不知为什么,展白挥舞的手掌,却是怎么都打不下去。 展白到现在为止,就只收了两个弟子。颜修儿是一个,另外一个就是眼前这气质清冷的女子了。 两次的画皮,让展白早就不是前世那个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的剑魔,性情上,他变得有血有肉,有欢喜有悲伤,对于敌人,他依然可以毫不手软不折手段,可对于身边之人,他却是…… 颜修儿这个弟子,资质差了些,性格上也略有些愚钝。可潇丫头就不一样了,虽然她的性格有些冷,可不论资质还是悟性,都颇让展白满意,更重要的是两人曾经在残虚之地共同经历了太多了,那种同生共死的经历,直到现在,都没有其他人给予过了。 一个让展白不愿承认的事实,在残虚之地时,他就已经将潇丫头当成了亲人,孤苦无依时锤炼出的亲情,无疑才是最刻骨铭心的。 “师尊,徒儿自知罪孽深重,伤了您的心,认打认罚,即便废掉徒儿的灵子,也绝无怨言。”潇丫头低着头,语气极为的诚恳,绝对不是博取同情的作秀。 展白数次举手,真的想要废掉那变态的灵子,可最终却都落了下来,只换得了一声叹息。 第407章 疾风骤雨现春色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叹息声中,展白话音一转,却是对隐儿冷声道。 “天行九歌,一歌一转一轮回,一转一神通。一转生,前转灭。如同传宗接代,到了第九转之时,就能拥有前面八转所有的神通。”隐儿神色庄重,“这也正是为什么青丘一族唯有族长才有资格修炼第九转,一般的灵狐,看似可以修炼前面的八转,可到头来,最终只能八选其一,获得最适合自己的神通。事实上,第九转是可以跟第八转同时修炼的,前提是必须斩断与第八转分身之间的联系,让她获得了独立的意志。当然,能斩断自然也就能重新连接。只不过,到那时,便是八转分身覆灭之日。” “有分身,自然也就有本体了。如果说潇丫头是八转分身,那么现在的你其实也不过是九转分身而已喽?”展白额头深皱,他自然听懂了隐儿话中的要挟之意,只是心中难以抉择,所以只能先差开话题。 “错了,第九歌只能本体修炼。”隐儿摇头,“所以,其实第九歌更像是一个消化的过程,将前面的八转分身所拥有的神通一一消化。到目前为止,除了第九转特有的神通外,我已经消化掉了五转神通。所剩下的就只有六、七、八转神通。” “如此说来,待你消化完六、七两转神通,便是潇丫头消失之日喽?”展白眸子里闪过一抹寒光。 “确实如此。”隐儿微笑着点头。 “其实,少一转神通,对你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不是么?”展白这就是要讨价还价了,不管是为了潇丫头的性命,还是因为不希望隐儿得到能够影射自己的灵子,他都必须说服隐儿放弃第八转神通。 “少一转神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潇丫头的灵子实在让我很是不舍啊。”隐儿笑眯眯的说道,摆明要挟之意。 “条件。”展白声音越发的阴冷,他实在不喜欢这种完全处于被动的感觉。 “我之前提了啊。”隐儿笑道。 “不能换一下么?”立时间,展白的气势就一泻千里,整个人都委顿了下来,合着绕来绕去,又饶回来了。 “如果说救孙猴子也还罢了,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非要嫁给我?”展白忿忿不平道,“这对你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吧,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个小人物而已。” “可是你却让我看到了无限的潜力啊。你这种潜力股,当然要及早拿到手啊。”隐儿狡黠的做了个鬼脸。 “潜力股满天下都是,你又何必吊死在我的身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介绍酆都给你认识,那个家伙,就连我都是极为忌惮的。”展白当真是无语了。 “有潜力而又能让我看得上眼的,现在只有你啊。”隐儿又变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现在,这么说以前还有喽?”展白似乎燃起了一丝希望。 立时间,隐儿的神情就带上了一抹忧伤,让人看了心生无尽的怜悯。即便是展白,也不得不狠下心来,转过头去,就怕自己把持不住。 “以前确实有一个,他叫纣。只可惜……” 展白心头莫名的一痛,他能感觉得出来,隐儿是真的在哀伤,很痛,很痛。 此时的展白自然不会没脑子的蹦出一句,商纣是暴君。 成王败寇,历史向来为胜利者所书,而运用最熟练的就是指鹿为马、一笔春秋。 “既然以前你能遇到,那么以后肯定也能遇到。”展白做着最后的努力。 “心累了,不想找了,就认准你了。”果然,隐儿近乎无赖的回答,让展白再也无话可说。 “坑爹啊。”展白仰头望天,虽然看到的只有凉亭的房顶。 “你想做我爹爹?那可不行,不过,若是为了增加房中乐趣,我倒不介意扮一下女儿。”隐儿这话,算是彻底的将展白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 展白心中嘶吼连连,甚至生出暴戾之气,恨不得将她狠狠的蹂躏一番。 “潇丫头,这里没你事了,滚。”一声怒吼,吓得伏地而跪的展潇全身一颤,头也不敢抬的就退了出去。 “咯咯!!!”隐儿的娇笑算是彻底点燃了火药桶,下一刻,便在惊呼声中,整个人被凶残的展白扑倒在地。 “你,放肆,快放手,不然,我不客气了。” “嘿嘿,你不是要行周公之礼么?”展白满脸的坏笑,精光四射的瞳孔爬满了血丝。 一次次的震撼,一次次的惊诧,本就让展白的意志满目疮痍,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可最终,还是被隐儿的挑拨所摧毁,心头熊熊燃烧的火焰,炙烤的他就仿佛是一头饥渴的野兽。 现在的隐儿才终于醒悟,似乎玩大了。 虽然她嘴上说的轻佻,但依然难以改变一个事实,她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处子,突然遇到这种情况,不自觉的就会变得惊慌,尤其是肌肤相亲的那种触感,更是让她心乱如麻。 有心反抗,而且以她现在的修为,想要挣脱失去理智的展白,根本就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如此一来,心火炙烤下的展白,得不到发泄,后果就会变得很严重,重则形神俱灭,轻则也是彻底的废了。 什么叫作茧自缚,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几经犹豫之后,隐儿最终只能叹息一声,放弃了挣扎,任由野兽般的展白嘶吼着将自己身上的衣衫撕成碎片。 …… “嘤!!!”似痛苦似解脱又似舒服的轻吟,在第一波冲击下,自隐儿的唇中吐出,只是还未来得及回味,就被展白炙热的嘴巴堵住了。 泉水潺潺,幽林曲折,却抵不过一杆长枪,游龙挥舞,荡气回肠。 不管是玄修也好,妖修也罢,一旦结出紫府,玄力便晋升为玄真,妖力则晋升为鸿真元力,两种力量虽然不同,但因为名字太过冗繁,所以,被统称为真元。 展白的横扫千军,隐儿的高潮迭起,两人身上的真元不知出于何种缘故,自发的辐射而出,时儿游龙戏凤互相追逐,时儿水乳交融不分彼此。却是害苦了那座凉亭,顷刻间便化作飞灰,随风而散。 至于四处的花园,更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一秋的轮回,被压缩在了一息之间,不断上演着轮回,飘落的花瓣也是越积越多,最后铺满了花园,又被无形的力量卷入空中,编织成一栋美轮美奂的花房,代替凉亭,为其中纠缠不清的人儿遮风避雨,也阻隔了乍泄的春光。 事实上,展白懵懂的暴戾,在小白初入幽径之时,便已消散,只不过木已成舟,清醒过来的展白,便只能随波逐流了。 就像隐儿之前说的,既来之,则安之。 何况,与隐儿的一番云雨,确实让他体味到了从未有过的刺激,全身通泰舒爽,不自觉间,无论是心境还是修为都猛然提升了一大截。 现在的展白,可以说,半只脚已经跨进了太古之境了。 而最让展白惊喜的是,身体内妖体意志上的那层封印,被破除了。 封印破除,不仅仅是让展白能够读取妖体分身的记忆,更重要的是打通了两个意志间的阻隔,重新相连后,展白便拥有了绝对的控制权,再也不虞妖体分身独立意志的造反了。 其实这跟隐儿与潇丫头的关系极为相似,斩断联系,两人便是独立的个体,重新相连后,潇丫头独立的意志便只能沦为附庸,任隐儿予取予求。 “专心一些,这个时候,你只能想我,也必须想我。”展白的分心,显然让隐儿很是不满,娇喘中还不忘强行掰正展白的脑袋,诱人的红唇已经主动凑了上来。 隐儿的热烈迎合,立时就激发了展白的好胜之心。凝神聚气,势要与她大战三百回合,分出一个胜负。 春宵一刻值千金,只叹棋逢对手,伯仲难分。 硝烟散去,巨龙垂首,凤喙娇喘,只落得个两败俱伤。 腰酸背痛腿抽筋,展白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一番盘肠大战,竟然能让钢筋铁骨化作绕指柔。艰难的低头,望着枕在胸前早已沉沉睡去的隐儿,心中还是莫名生出了一丝自豪感,总归是保住了最后一点颜面啊。 心中的欢喜稍纵即逝,很快,展白就沉心静气,继续之前被隐儿打断的探索。 妖体分身的记忆毫无设防的一点点呈现在展白的面前。 道法七十二变,展白算是稍微知道一点。当初在连接镇,他就曾利用此道法,从地牢中逃脱。不过那一次,其实是妖体分身故意透露出来的,否则,展白根本就不可能得知。 现在好了,妖体分身在展白面前,再无半点秘密可言。 从记忆中,展白得知了七十二变的真谛,让他欣喜莫名。 紧接着,更大的惊喜接踵而来。 菩提竟然帮助妖体分身将剑狱空间铸就成了紫府,而且还是白玉京级的紫府。这种做法虽然不无拔苗助长之嫌,但无可厚非的,也给予了妖体分身远胜同境的战力。 更重要的是白玉京内所放置的八十一柄各式长剑。 这个自称展亦白的混蛋,野心勃勃的让宁小凝为他打造了八十一柄长剑,借鉴姬承影先祖的作法,另辟蹊径下竟然准备将这八十一柄长剑温养成剑妖,而且从这八十一柄长剑身上所散发的气息看,竟然距离成功已经不远了。 展白不是傻子,从展亦白这种种行为看,这混蛋根本就是为了日后彻底脱离自己而积蓄力量啊。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他所做的一切,最终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想到这,展白都不得不对隐儿感激一番。正是因为她的出现,才彻底毁灭了展亦白的野心。 “难道……这一切原本就是她特意为我做的?”一个看似怪异,却让展白很难质疑的问题,萦绕在脑海之中,久久都挥之不去。 第408章 蝶衣的算计 不停抚腰捶背的展白,扒拉开密不透风的花屋子,走出来,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晰的空气,仰头望去,满天的星辰。 激情过后,人似乎总是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展白也是如此。 “自己的意志还是不够啊,竟然如此容易就被那个女人给击破了。若不是心神失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展白喃喃自语,若是被人听去,说不得就会歪着嘴巴吐槽两句。 这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不过,展白却是认真的。 此时,对于隐儿的感情,他是复杂的,算是又爱又恨吧,甚至还有些许的恐惧。 头一次被人算计的如此之狠,甚至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若是隐儿想对自己不利的话,甚至不用多高的修为,就能致自己于死地啊。 至于未来,展白的心头更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想想隐儿提出的那两个条件,后者算是完成了,可前者呢? 就凭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想要救人家齐天大圣? 展白不是妄自菲薄之人,但也能深深的感觉到前路之艰险。 “罢了,多想无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找回妖体,想办法合二为一,只有如此,才能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展白暗自想着。 凭借青衣道法,展白现在虽然已经将妖体的能力召唤回自己的体内,加之已经破开了其意志的壁垒,可以说,即便没有妖体,他也能使用其能力,可这力量更像是借的。如果不能跟妖体合二为一,就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说简单点,自己现在的情况,跟潇丫头差不多。 潇丫头可以凭借灵子,召唤出展白。展白也可以凭借青衣道法召唤出妖体分身。可两者相同的是,召唤出来的,只是其所掌控的能力,而不是真真切切的本人,威力上自然是要打折扣的。 更何况,剑狱紫府存在于妖体分身的体内,也就是说,它所培养的八十一柄准剑妖,现在的展白是没有办法调用的。 一想到这里,展白就变得迫不及待起来,一心想的,都是快点赶回地下城。 想着自己的心事,展白却是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一道窈窕的身影悄悄的出现在其身后。 “看展公子身体甚是疲惫,不过精神却又格外的抖擞,想必之前跟隐儿交谈甚欢啊。”略带揶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展白回首间,看到的是一张满是打趣的熟悉面容。 “蝶衣姑娘。”不知为何,展白竟然少有的老脸一红。 “展公子有何喜事,可否跟蝶衣分享一二?”蝶衣不依不饶的嬉笑道。 “呵呵。”展白干笑两声,“蝶衣姑娘又何必消遣在下。说不得,我还要恭喜你成为万花苑的宗主了呢?” “呵,那有什么好恭喜的。即便成了宗主,也不过是别人的马前卒而已。”蝶衣的这番话让展白心头没来由的一跳,怎么听这意思,似乎带着些不满呢? “蝶衣姑娘,这话是从何说起?”展白好奇道。 “现在的万花苑可是已经成为剑狱山庄的附庸了,展公子难道不知道?”蝶衣意味深长道。 展白陡然一惊,这四十年中,剑狱山庄说是以妖体分身展亦白为主,可实际的控制者却是隐儿。所以,展白并没有从那傀儡的记忆中得知太多的信息,现在听蝶衣说来,却不由得他不惊讶了。 万花苑是何等的存在,即便是在鼎洲,那也是赫赫有名的。 在鼎洲不是有句歌谣么,所谓三教九流遍鼎洲,昆仑、蜀山道之首,禅宗、密宗佛陀争,莘莘书院尊至圣,青衣混沌开桎梏,万花丛中一点红。法、杂、阴阳与纵横,天赐九姓都好胜。 所谓的万花丛中一点红,说的就是万花苑。 加上展白刚刚得知的消息,万花苑的后台根本就是青丘九尾灵狐一族。由此不难想象,其实力有多么的可怕,怎么算,展白都难以相信,如此庞然大物会成为区区剑狱山庄的附庸。 这四十年中,剑狱山庄有了长足的进步,展白相信。可变得再强那也只是在地三洲啊。 “看来,隐儿姑娘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啊。”望着展白那疑惑的神情,蝶衣不由说道。 “还望蝶衣姑娘赐教。”展白拱手一礼,悉心讨教道。 “哎,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反正咱们马上也要回地下城了。到时候还是你亲自看吧。”蝶衣却是摇了摇头,卖起了关子,“哦,对了,现在咱们在柳州,展公子要不要去见一下故人?” “故人?”展白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其话中所指了。 赵铭传,蓝姬母子。 “算了,因果已了,再见只能徒增烦扰。”展白叹息一声。 “赵铭传死了,蓝姬一夜华发,现在每日里只是守着自己的孙儿过活。”蝶衣不知出于何意,开口说道。 “赵铭传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展白大吃一惊。 距离当年柳州一战,到现在也不过五六十年而已,按理说,赵铭传本不应该如此短命才是啊。 当然,展白倒并非是为他哀伤,主要是因为蓝姬。 当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事实上展白确实颇受蓝姬的照顾,甚至给予了他难得的母爱。所以,对于蓝姬,展白还是有着不少感情的。 虽然事后,展白也变向的帮他们母子夺得了柳元节度的位置,算是偿还了因果,可真的如此么? 展白大有深意的望着蝶衣,等待她的后文。 “三年前死在了你的弟子颜修儿的手中。”蝶衣回道。 “为什么?”展白记不得颜修儿跟赵铭传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当年,赵铭传确实打过颜君儿的主意,但毕竟没有成功,而且这事说起来也算不得多大,还不至于让颜修儿秋后算账啊。 “只因为赵铭传是天邪宗的傀儡。这几年,你那个弟子修为进境颇快,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太玄之境,自此就开始对天邪宗疯狂的报复。”蝶衣回道。 听到这,展白心头不由的一紧。 颜修儿报复天邪宗的原因,他自然很清楚,无非就是报庐山剑宗的灭宗之仇。只是天邪宗毕竟是来自鼎洲的宗门,酆都且不说,狂道、怨鸦、弧月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不用担心,你那弟子好的很。相反,天邪宗现在的情况却很是凄惨,已经濒临绝境了。”蝶衣看出展白的担忧,出声道。 “是因为修儿?”展白大吃一惊。 “哼,你也忒高看你那弟子了。颜修儿顶多就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天邪宗是内部出现了问题。”蝶衣神秘的一笑,“天邪宗的宗主被人杀了,酆都、狂道两人失踪,群龙无首之下,内部顿时分裂,弧月、怨鸦两人各领一方,相互征伐,都在争抢宗主之位。你那弟子也是看清了形势,才悍然出手的。” “看来,这么多年,我确实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啊。”展白叹息一声,却是回归了正题,“蝶衣姑娘今天说了这么多,不会是无的放矢吧?” “蓝姬毕竟是我万花苑的弟子,她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虽然柳元节度的位置自动由她的孙子继承,不过,一个六岁的娃娃又能有什么作为。所以,现在临近几郡的节度,已经起了觊觎之心,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准备起兵了。所以……” 蝶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展白打断了。 “蝶衣姑娘,咱们都是聪明人,何必饶这么多弯子呢?几个郡的节度而已,想必还根本没有看在你们眼中吧?”展白沉声道。 “几个自以为是的笨蛋,自然没看在我们万花苑的眼中,不过我们却没办法出手。”蝶衣摇了摇头。 “为什么?”展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展公子可是不信,那你不妨细想一下,在这地三洲,你可见我们万花苑主动出手对付过谁么?”蝶衣说道。 “嗯?”展白一愣,细细想来,还真是如此,不论是柳州还是地下城,万花苑的作为更像是一个投机者,留到最后占便宜,从未主动招惹过谁。 “展公子想来这些年都呆在鼎洲,应该对鼎洲的势力有所了解。整个鼎洲可不是仅仅我们能够进入地三洲,实际上,但凡有点实力的宗门帮派,几乎都拥有能够进入地三洲的法华门。那么你就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未在地三洲听说过鼎洲势力的存在呢?”蝶衣只是简单的一番指点,展白顿时恍然大悟。 “扶植代理人么?” “正是,通过代理人掠夺地三洲的资源、财富甚至是人才。早年间,鼎洲的宗门还没有这么多的规矩,可正因如此,也搅的地三洲乌烟瘴气、不得安宁。最后,不得已之下,在鼎洲几大势力的联合下,颁布了一些规定,并强制所有鼎洲的势力遵守。而这些规定中就包括代理人制度以及不得直接参与地三洲的恩怨征伐。从那之后,地三洲的利益争夺,就演变成了代理人之间的厮杀。”蝶衣很是耐心的解释道。 “你说了这么多,更加的让我疑惑了。鼎洲之人,很多都将地三洲看做是贫瘠之地。而事实上也确实比不过鼎洲,不论是资源还是灵气都差了很多。若是一些中小的势力看重地三洲的收益,也还罢了,但让我困惑的是,像万花苑这种大势力又为何对这里趋之若鹜呢?”展白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很快就抓住了蝶衣话中的要害之处。 蝶衣摇了摇嘴唇,望着展白,犹豫不定。 看来这个问题所涉及的干系不小啊。 “你不说算了,问隐儿也是一样。”展白耸了耸肩,作势离开。 “且慢。” 第409章 清除异己 “我现在是万花苑的宗主。”就在展白转过头来,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蝶衣的声音。 很耐人寻味的一句话。 展白停了下来,转过身,“我知道。” “那你可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蝶衣面无表情道。 “意思就是你现在是万花苑的老大呗。”展白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我不想当傀儡。”蝶衣没有理会展白的揶揄,继续说道。 “那样如何?” “所以,我必须做出一些事情来,以巩固我的地位。而柳州之事算是第一件。”蝶衣说话间,神色中多了一抹哀求,“帮帮我。” 展白一愣,说实话,认识蝶衣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模样,让展白竟然生不出拒绝之意。 “我很为难,毕竟隐儿她……”展白有些犹豫。 “隐儿不是障碍,宗主之位原本就是她传给我的,她既然将位置让了出来,就不会将我架空。”蝶衣的回答让展白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隐儿,一切就好说了。 “我很好奇,既然不是隐儿,那又会是谁?”展白问道。 “供奉堂,一群耐不住寂寞的老不死。”蝶衣沉声道,杏目含煞,“她们认为,我资历不够,而且功劳浅薄,即便是由隐儿亲授,也不行。最近更是相互勾连,准备废黜了我。” 展白听到这,心头一动,似乎这万花苑中也存在着颇多的龌蹉啊,这对自己会不会是个机会呢? 展白可没有忘记,自己这次返回地三洲的目的,那是要搬救兵的。可仅凭剑狱山庄的力量,想要对抗天赐展家,无疑是以卵击石,所以,在一开始,他就将算盘落在了万花苑的头上。 “蝶衣,你应该了解我这个人吧。”展白貌似说了句题外之话。 不过,以蝶衣的聪明如何听不出言外之意。 这个混蛋是想要好处呢。 “你想要什么?”蝶衣咬牙切齿道。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的画皮之术是怎么得来的?当初为何要给我?”展白却是话题又转,让人颇为摸不着头脑。 “是隐儿给我的,而且也是她特意交代我给你的。”蝶衣没有隐瞒,相比于万花苑的绝大多数弟子,她远远的知道很多隐秘。 “果然如此。”得到答案的展白却是露出释然的表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帮你做稳宗主之位,至于条件么,万花苑跟剑狱山庄结为战略同盟。” “战略同盟?”蝶衣一愣,让展白还以为她听不懂这个新鲜的词汇呢? “简单说,就是共进退,唇亡齿寒的那种关系。”展白解释道。 原本,展白还以为蝶衣回讨价还价一番,可是在看到她怪异的表情后,心里一突,看来自己好像闹了个笑话。 “展白,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么,现在的剑狱山庄已经远超你的想象了。还有,在这四十多年里,万花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剑狱山庄的附庸。”果然,蝶衣的回答,让展白震惊的同时,嘴上也噙满了苦涩。 不过区区四十年的时间,剑狱山庄到底成长到什么地步了啊,竟然连万花苑都…… “就、就当我之前没有说好了。那么现在,你跟我详细的说说万花苑的情况吧,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有如此,我才能有的放矢。”展白郑重其事道。 “万花苑的情况很复杂,除去其他分支不谈,总部有外七内六十三阁,并称为万花苑十三钗,这想必你应该知道吧?”蝶衣见展白点头,继续说道,“梳妆、浣洗、娥眉、鬓雪、照花、云腮、着墨七外阁,每一阁都有千人之多,虽说人多势众,但对宗门最大的作用,不过是敛财而已。” 对此,展白也很是认同。 琴棋书画、梅兰竹菊八女就出自外阁,蓝姬也是外阁。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之中,展白对于万花苑的运作,其实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外阁弟子的命运在他看来,其实很悲催,与其说是弟子,不如说是明码标价的货物更恰当。 “郁金、水仙、剑兰、雏菊、牡丹、栀子六阁为内阁,不同于外阁,内阁不设阁主,却有首座弟子,权职跟阁主无益。我之前是郁金香阁的首座,你见过的蝉儿是水仙阁的首座。如果说外阁是万花苑最大的财富,那么内阁除了同样也是财富之外,有所不同的是,内阁的弟子拥有了晋升之道。所谓晋升之道,便是在修为突破太古之境后,就能入主供奉堂,真正拥有了掌控自己命运的资格。”蝶衣继续说道。 展白不置可否,这些还不是他最为关注的地方。 “除了内外十三阁外,万花苑还有两股最为重要的力量,便是供奉堂以及黑莲阁了。”蝶衣察言观色,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看到展白的眼睛一亮。 “供奉堂是万花苑表面上最强大的力量,由十六名老供奉统领。之前说过,想要入住供奉堂,修为最起码也要达到太古之境。而她们的职责有两个,其一是监督宗主的决策。其二便是在宗门面临巨大危机时扭转乾坤。剩下的时间,按道理来说,她们是不应该过问事世的。只可惜,现在看来,她们对这一条规定并不满意。”蝶衣说到这略微的顿了顿,“四十年前,隐儿的修为诡异的消失,这群老不死终于忍耐不住,暴露了其熊熊的野心,只可惜,被隐儿用剑狱山庄所化解。不过饶是如此,还是被她们分去了很大的权柄,尤其是六内阁,更是让她们掌控了四个。” “至于黑莲阁……想必,隐儿也应该告诉你了,里面具体什么情况,我知道的未必比你多。能告诉你的是,黑莲阁在万花苑内的地位极为特殊,她们只听令于隐儿,不管她是不是宗主。”蝶衣说到黑莲阁时,显然还是有着很多顾忌的。 “嗯,你之前说,万花苑已经在不自觉中成为了剑狱山庄的附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展白点了点头,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呵呵,展公子,能否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剑狱山庄最大的优势是什么?”蝶衣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 “最大的优势?”展白歪头想了想,“应该是无意剑典吧。” 如果放在以前,展白会毫不犹豫的如此回答,只是现在,他却不敢夸下海口了。 如果要罗列出展白最为自豪的事情,那么无意剑典,无疑会位居三甲。 不过区区太始之境,却自创出了一门可以成长为天阶的典籍,这种成就放在谁的身上,都足以自傲了,更何况剑典中的融合之法,甚至可以比肩道法了。 展白从未有过怀疑,凭借无意剑典,剑狱山庄迟早会走出地三洲,即便是在鼎洲,也能获得一席之地。 只是这个过程所需要的时间,显然大大的出乎了展白的意料。 “你不是奇怪,万花苑为何会在不自觉间成为剑狱山庄的附庸么,答案其实很简单,就是你自创的无意剑典。”蝶衣的回答,大大的出乎了展白的意料之外,可若是仔细一想的话,却又真的没有太多的意外了。 “你的意思是说,万花苑中已经有很多人修炼了无意剑典?” “你或许还不知道。四十年前,隐儿答应跟你的分身联姻,出于阁老会的压力,当时双方就签订了战略同盟,其中所罗列的条件,可就比你刚才所说的详细的多哦。”蝶衣的一翻话,才让展白恍然大悟。 怪不得之前,蝶衣听到自己说出“战略同盟”四个字时,表情那么怪。自己还以为她没听懂呢,却不知已经落得拾人牙慧的笑话了。 “要不要我给你说一遍当时的条件?”蝶衣轻笑道。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展白苦笑的摇了摇头。 妖分身展亦白个人意志的壁垒刚刚被打开,展白虽然可以里面的记忆,但这毕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完成呢,所以,才闹了刚才的笑话。 现在经蝶衣一番刺激,那段记忆自动的就呈现在展白的面前。 正如蝶衣所说,当时签订的战略同盟要详细的多。只是第一条,就包含了自己刚刚提出的条件。互建法华阵,同气连枝,一方有难,另外一方必须竭尽全力的予以救援。第二条互通有无以及第四条不得残杀,算是第一条的补充。而此时最让展白关注的无疑是第三条了。 一个加强交流,以展白的智慧,不难看出,绝对是隐儿为万花苑埋下的陷阱。 每十年,双方都可以互相派遣五名弟子,名为交流,实则就是修炼对方最为隐秘高深的典籍。 展白可以想象,当时隐儿绝对是以无意剑典成功勾起了万花苑供奉堂的欲念,却在无意中忽略了这一切美好事物背后所隐藏的危险。 展白也不难想象,这每十年的五个名额,绝对大部分都贡献给了供奉堂。而供奉堂在见识到无意剑典的强大后,后续派遣的弟子,必定都是心腹。 十年,五名,四十年就是二十五名(为什么是二十五而不是二十名,自己算),二十五名实在算不得多,可足以将供奉堂所掌控的四大内阁的心腹弟子一网打尽。 只是无意剑典真是那么好学的么? “如此说来,隐儿跟你几乎已经占据了很大的优势,那么为何还要我帮忙?”展白不解。 “原因也很简单,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万花苑,而不是元气大伤的万花苑。供奉堂中的一些人,必须予以铲除。”蝶衣神色一冷,目光中放射出坚定之色。 “如此说了,你是想以柳州这件事为契机,将供奉堂的人引出来,然后……”展白没有说下去,而是做了个斩首的手势。 “想法很好,但真正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忙啊。” 第410章 隐儿的威胁 “隐儿会出手么?”展白问道。 “不会。”蝶衣神色一黯。 如果隐儿愿意出手的话,蝶衣也就不会求展白帮忙了。 隐儿不出手,也就意味着黑莲阁不会插手。单单依靠蝶衣自己的力量,对上供奉堂,实在是没有一点胜算。 展白的额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 没有隐儿的帮忙,展白实在是怀疑,蝶衣这份胆魄是哪里来的?仅仅依靠她那郁金香阁的力量,凭什么去跟供奉堂的那群老家伙拼? 拼人数?拼修为? 或许,蝶衣唯一拥有的就是自以为是的智慧了吧? 或许是被展白怪异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蝶衣讪讪的一笑,“其实,如果谋划得当的话,还是有一些胜算的。” “谋划得当?那好,你老实告诉我,能有几成胜算?”展白差点没有被气笑,不过倒也让他第一次看到蝶衣如此小女儿态的一面。 “这……不是来请你帮忙了么?”蝶衣娇俏的容颜上泛起一抹羞红,这可算是罕见的景致了,饶是展白自认有了充足的抵抗力,一时间,也是心动不已。 “千万不要答应啊。这事几乎没有胜算的。你也听到了供奉堂里可都是些太古境的老妖怪啊,弄不好,或许连剑狱山庄都会搭进去啊。”展白艰难的吞咽着口水,暗自告诫着自己。 “好吧,我答应了。”心里万般不愿,可一开口,答应的那叫一个爽快。 事后,就连展白不得不对自己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自己就是个不甘平静之人。 是的,让展白毫不犹豫答应的,正是蝶衣的那句“不是来请你帮忙了么?”,言外之意,事情若是简单了,自然就不会找上自己了。 事情有难度么? 有,而且难于登天。 可正是如此才对展白的胃口啊。 力量悬殊,那就智取,而这不正是展白所长么? “你把自己之前的计划先给我说一下,不用担心。我不会嘲笑的,只是想通过你制定的计划,更好的了解情况,然后重新制定一个。” 当即,展白跟蝶衣两人便席地而坐,彻夜筹划了起来。 …… “好了,我看就这样吧。”看了眼已经泛着鱼肚白的东方,展白话音一转,准备结束今天的商谈。 “什么叫就这样吧,你的计划呢?”蝶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再说,展白偶尔插嘴,也只是询问自己计划中的一些细节,从始至终也没有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来。 望着展白那哈欠连天的模样,蝶衣有种被耍的愤怒。 “你急什么,长城又不是一天垒成的。这次的对手太强了,所以让我不得不更加的谨慎。这样吧,三天后,我将计划给你。”展白说话间,便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在轮椅上整整坐了四十年,现在每一个伸展的动作,都让他格外的惬意。 望着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看来,今天将是个好天气,正适合访友。 见展白都如此说了,蝶衣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轻轻欠身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目送蝶衣离开,展白才陡然想起来,似乎蝶衣还没有回答自己为什么,鼎洲那么多大宗门势力如此看重地三洲呢? 想要追上去,重新问,不过一想到蝶衣的性格,既然她如此处心积虑的转移话题,明显是有难言之隐的,就算是追问下去,估计也难有结果,最终只能作罢了。 几经犹豫之后,还是转身向着凉亭的遗址走去,当然,此时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座由无数朵花编程而成的美丽屋子。 “咳咳,你……你醒了。”钻进花房,望着衣不蔽体,浑身上下只能用巴掌大的碎布遮掩羞处,却更具魅惑的隐儿,展白一阵心慌意乱,急忙转过身去,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尴尬。 “咯咯。”身后隐儿的笑声显得没心没肺的,“这个时候知道尴尬的了,之前你撕的时候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这就是赤果果的嘲笑了。 展白心火腾的就蹿了起来,不过,就在他转身之际,一股冷汗却是遍袭全身。 自己的定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差了。 果然,展白清晰的从隐儿那大大的美眸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得逞的笑意。 好可怕的女人,展白从未有过的心悸。 果然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妲己,至少神话传说中,殷商的灭亡,就是全因此红颜祸水所致。人们常用祸国殃民来形容美貌惊为天人的女子,可这毕竟是含有夸张成分的形容,展白直到今天才算是见到真正祸国殃民级别的女人了。 以自己的心境,甚至抵挡不住面前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而昨天白天自己的崩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曾经有人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了,便会不知珍惜。可这话用在隐儿的身上却是完完全全的放屁。一日荒淫之后,展白发现,自己对她的抵抗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陷的越深了。 “怎么,你很怕我么?”看到展白又忙不迭的别过头去,隐儿不无得意道。 “咱们能正常说话么?就是收起你的魅术。”展白不无哀求道。 “咯咯,你以为我用了魅术?”隐儿略显不满道。 “没有么?”展白梗着脖子反驳道。 “其实你这话也不算错,不过,虽是魅术,但我魅术的道境已达最高的归宗无为之境,简单说来就是魅惑天成,魅惑在我,我也是魅惑,已经是分不开了。”隐儿的回答,却是让展白大松了口气。 原来,问题出在这。 展白剑道的道境已经达到了明镜止剑的境界,虽然已是极高了,但比之隐儿还是低了整整一阶,被完全压制的情况下,承受不住,也就在所难免了。 弄清楚了原因,自然也就有了解决的办法,虽然目前看起来有些遥不可及。 道境的提升,对于展白来说,一直是顺风顺水的。因为前世的缘故,让他从一进入玄修,就跨越了人剑合一跟返璞归真,直接进入了无常入微之境,后来晋升入明镜止剑,也是顺理成章并没有经历什么阻碍。 不过,到了现在,再想更进一步,却是变得异常艰难,不仅仅是道境提升的速度变得越发缓慢,更重要的是他已经看不到前路了。 看不到路,就没有了方向,没有了方向,便是有力也无处使了。而这无疑是最让人感到煎熬的。 所以,别看隐儿跟展白之间,在道境上只有一步之遥,但想要追赶,却绝非易事。 前途是光明的,过程是艰难的。不过,好在展白倒也没有灰心丧气,其他且不说,隐儿就是妲己,只是论修行的时间,人家就不知比自己多了多少呢。 想通此节之后,展白也算松了口气了。 不过,当展白再次向着隐儿望去的时候,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信心,立时又崩溃了。 只见此时的隐儿,哪里还有一丝的妩媚,全身虽然只着片缕,晶莹白皙的皮肤足以晃花人的眼,可是气质却变得完全不同了。 那是一种只是多看一眼就让人产生亵渎之意的感觉,冷峻中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洁,一颦一笑都不含一丝烟尘…… 就在展白的恍惚中,隐儿再变,变得温婉贤良,雍容华贵,满是母仪天下的尊贵。紧接着,又是一变,化作狡黠无比带着邪气的小恶魔。再变,同样的一张脸,却满是天真无邪单纯懵懂的憨态十足。 对于隐儿的多变,展白其实是早就见识过的了,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她竟然能够将每一种形态演绎的丝毫不逊于之前所表现出的魅术。 那是不是意味着…… 展白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 一个身兼多种道境,而且全部达到最高的归宗无为,这是何等的妖孽。不管是魅术,还是其他乱七八糟之术,仅仅凭借着归宗无为的道境,隐儿甚至不需要出手,就能制敌于无形。如此恐怖的能力,让修为、战力统统变得无用。 如果隐儿想要杀自己,甚至连手指都不用动一下,这才是真的恐怖啊。 怪不得,从见到隐儿第一面起,展白从她身上就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玄力或者妖力,又或者真元。 虽然感觉不到,不过展白可不会傻傻的以为没有。只能说是隐藏的够深,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之所以隐藏修为,不是为了扮猪吃虎,根本就是用不上。 “你什么意思?是在对我示威么?”展白勉强支撑着发软的双腿,咬牙切齿道,他可不会以为隐儿是无聊了,才突然向自己展示这么多的能力。 从未有过的恐惧,让他直有种一剑杀掉眼前这个女人的冲动,可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不是不愿,是被对方道境压制出的心软。 脑子是清醒的,可手脚却是怎么都做不出伤害她的举动。 “夫君,你怕什么?人家现在连身子都给你了,自然不会害你。只不过……自从封神之战后,让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美丽是原罪,如果保护这份美丽的能力,那么结果会很悲惨,很容易会被人冠以祸国殃民的骂名。这种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更不容被人第二次当做弃子,即便是我的夫君,也不行。”隐儿话说的轻巧,可是美眸之中闪烁的光泽,却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是的,她这么做,就是在告诫,告诫展白,也是再告诫未来所有的敌人,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我不知未来会不会负了你,感情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你我之间的关系,并不正常。如果我真的认同了你妻子的身份,即便与世界为敌,我也会毫不退缩。只是现在……”展白没有屈服于隐儿的威胁之下,而是诚实的回答。 “我自然知道,否则,现在就不是告诫了。”隐儿抿嘴一笑,“不过,夫君,你放心,总会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这是我的责任,也是必须背负的代价。” “好吧,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展白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他现在真的是一刻都不愿意留下,全身上下被冷汗打湿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再者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第411章 妖分身,消失了 柳州,节度府。 什么叫物是人非,看看现在的节度府就知道了。 府邸还是那个府邸,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所不同的是,现在的节度府外却是门可罗雀,即便是府邸之内,护卫、仆役也是少之又少,凭白的给人一种破败之感。 展白孤身一人坐在府邸深处的一处小院的房顶之上,俯视而下。 并不大的院子里,正有一华发斑白的老妇与不过五六岁的娃娃嬉戏,看似好不愉快,只是在娃娃看不到的时候,那老妇的脸上才会露出浓浓的忧愁以及困倦。 “这还是那个英姿飒爽,统领数百刑车卫的蓝姬么?”展白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当年如果没有自己夺舍了赵铭传,现在他们又会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或许,蓝姬会为赵铭传在万花苑中谋得一房媳妇,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 展白想到这,却是又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破绽,当初,蓝姬以半个柳元郡为代价,想要为儿子从内阁中娶一房妻子,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但以现在的眼光看,有可能么? 万花苑内阁的弟子身价只值半个柳元郡? 想到这,展白自己都觉得可笑。 看来又要回归到之前蝶衣千方百计都避而不谈的那个问题上了。 地三洲,绝非人们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啊。 强自打断自己的思绪,将目光再次投注在院子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身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蓝姬已经发现了自己,正抬头与自己对视。 对于展白,蓝姬又怎么会忘记呢? 五十多年前的那场柳州之战,她可是亲眼目睹了一切,尤其是展白最后从赵铭传的身上破体而出,大杀四方,那等威风赫赫的场景,让她毕生难忘。 对于展白,蓝姬说不上是恨,甚至隐隐还有些感激。 毕竟,在蓝姬的眼中,展白算是前辈高人,最后能够放过他的儿子,已经是不小的恩惠了。 “老身,见过前辈。”蓝姬大礼行拜,声音很是苍老。 岁月的无情,让最终没能突破进太始境的她,早已步入了生命的末期,因为孙儿的缘故,这几年才强拖着苍老的身体,苟活于世。 “你……”展白张了张嘴,不知为什么,却一时间无言以对,良久之后,才换来一声叹息,“其实,你的儿子,是被我一个徒儿所杀。” “老身知道。”蓝姬的神情看似无悲无喜,不过,还算坚实的手臂,却是隐蔽的将孙儿拨到了身后。 护犊之情,在蓝姬的身上,尽显无疑。 蓝姬表面极力表现的淡然,却依然无法遮掩内心的忐忑,她害怕展白此来的目的,是为了斩草除根的,若不是自知能力不逮,说不得早就拼上这条老命了。 “他叫什么?”展白徐徐从房顶上跳下,指着躲在蓝姬身后,却好奇的不时露出脑袋的男孩。 “赵……赵寻佑。”蓝姬全身一颤,展白每走近一步,让她心中的恐惧便猛增一分。 “寻佑,寻求庇佑么?”展白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又望了那虎头虎脑甚是可爱的男孩一眼,心中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念念小时候的样子。 大人的事,又何必连累到小孩子的身上呢? 赵家算是破落了,柳元郡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再是收益颇丰的领地,而是催命的符录,就凭这祖孙两人,在如此群狼环伺下,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 “你帮我做一件事,事后,我保你们祖孙二人平安。当然,柳元郡还是不要想了,这已经不是你们所能拥有的东西了,如何?”展白没有将同情心泛滥下去,而是以极为正式的语气,提出了交易的条件。 听到展白这话,蓝姬重重的松了口气。 相比于那种表面上温和良善,暗地里却是痛下杀手,在她看来,这种看似公平的交易,更让她心安。 “承蒙前辈还看得上老身这半死之躯,若有驱使,自然是毫无怨言。只求前辈,能将我这可怜的孩子安置在安全之处,如此,老身便是鞠躬尽瘁,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蓝姬话说的极为诚恳,而且不难听出,她做出这番决定,是下了极大决心的。 以子为质,一来安对方之心,其次,也能真的给予孙儿安全。 至于,展白会不会过河拆桥,暗地里斩草除根,蓝姬却是没有太过怀疑。 毕竟,展白若是想杀他们祖孙两人,实在用不着这般麻烦。 展白神色复杂的望着蓝姬,“你放心好了,如果此次你不幸罹难,我便收寻佑为徒,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算是对你之前恩情的回报。” 展白深知此次任务的艰险,用九死一生来形容都毫不为过,所以,他这番承诺也算是投桃报李的安慰蓝姬了。 “老身,谢前辈。”果然,蓝姬全身剧颤,这一次,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激动,不顾展白的阻拦,便拜伏了下去。 “进屋吧,我给你讲述一下具体的事宜。”展白说话间,极为自然的牵起了赵寻佑的手,当先向着屋子走去。 …… 三天后,地下城,剑狱山庄,霄剑殿。 展白一步步的向着最上方那座由数百柄各式长剑铸就的宝座走去,目光不时四顾,仔细打量着这座宫殿。 “呵呵,好一个垂帘听政,我只是想不通,难道其他人就没有心生怀疑么?”当展白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宝座一侧由轻纱围成的奢华大床时,不禁对陪在身边的隐儿冷声道。 “呵呵,早些年还没什么,不过,最近几年,你那些属下弟子可是没少暗地里调查,好在他们虽然怀疑,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倒也没有生事。”隐儿轻描淡写的笑道,然后腻在展白的怀中伸了一个懒腰。 突然,展白感觉到怀中的娇躯微微一震,低头望去,却见隐儿脸色不知何时变得极为难看。 “怎么了?”展白问道。 “你的妖分身……不见了。”隐儿的话,也让展白的心沉了下去。 刚才,他只顾着观察霄剑殿了,却是一时将妖分身给遗忘了,此时听到隐儿的话,不仅沉下心来,凝神聚气之下,发现自己以青衣道法召唤来的妖体力量以及意志都还在,可神念放射出去,却是无论如何感受不到妖体分身的存在。 “隐儿,你亲自跑一趟,让楚迟、宁小凝、秦莫冷……所有人都滚过来见我。”不见了妖体分身的展白变得罕见的暴躁起来,在他想来,妖体分身的消失,跟这些原班人马脱不了干系。 现在的妖体分身,因为传承了孱弱体质,即便穿着菩提专门以巨剑剑妖打造的衣服,在懵懂之下,无疑是极为危险的。只要对症下药,就算是凡俗之人,都能轻易的将其斩成碎片。 此时此刻,展白反而不敢冒险,将妖体分身的意志还回去了。一来,是为了能够通过这股独立的意志来确定妖体的位置,二来,也是担心,一旦自己还回去的话,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重新召唤回来。 展白现在也算是了解了,青衣道法之所以能够召唤回妖体分身的意志甚至他的大部分战力,原因很简单,因为妖体分身是菩提以扶鸾道法铸就的。而不管是青衣道法还是扶鸾道法都是由青帝自创,之间若是没有什么联系,打死展白都不相信。 现在,最为紧要的是要弄清楚妖体分身到底去了何处,是死是活? 而目前最大的嫌疑,无疑是自己之前的那些属下弟子。 就像隐儿之前所说,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当做傀儡的妖体分身,也就是那个自称为展亦白的混蛋,想不露馅是绝不可能的。 一旦引起别人的怀疑,那么趁着隐儿前往柳州,盗取甚至是劫持展亦白,并非不可能。 隐儿显然也明白事态的严重,并没有多说什么,紧走两步,就出了霄剑殿。 坐在宝座上的展白,强压下心头的烦躁,直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听到殿外熙熙攘攘的脚步之声。 “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滚进来。”再也忍受不住的展白,对着殿外咆哮道。 楚迟跟秦莫冷两人肩并肩着当先走了进来。 紧接着是剑衣领以及炼血暗堂的弟子,此次来的,都是熟面孔。 窸窸窣窣的,不一会,大殿之中就走进了四五十人,好在霄剑殿够大,却也不显得拥挤。 最后,宁小凝牵着琴音的手,联袂而来。 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几十年没见,好多人脸上都留下了岁月的风霜。让展白一时感慨的同时,也从所有人的脸上察觉到了同样的眼神,那是——怀疑。 呼!! 一阵微风拂过,展白清晰的看到不远处的轻纱微动,隐儿的身影已经若隐若现的出现在里面的大床之上。 “怎么?你们在怀疑我是假的么?”展白整理了一番思路,声音不禁冷了下来,对着下面的所有人喝道。 “弟子不敢,只是心中却也有诸多不解之处。”楚迟第一个开口,看得出,这话他是忍了很久了。 “给我闭嘴。”展白一想到分身,就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噌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我现在没有闲心跟你们扯淡,是谁把我的妖分身带走的,快还回来,此事我既往不咎。” 第412章 剑道好胜 “妖分身?”或许是被展白的气势所慑,楚迟的气势不由的一滞,紧接着就是满脸的困惑。 “妖分身,就是今天之前的四十年间,坐在这里,被你们怀疑是假的那个我。”展白有些抓狂道。 展白对于妖分身的在乎程度远远的超过了剑分身。 剑分身,展白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在女儿的身边,供她驱使。但妖分身却绝对做不到如此大方,即便是至亲也不行。 更何况,在展白的眼中,两者的意义更是有着极大的不同。 剑分身,在展白看来,更像利器,是工具。而妖分身,则完完全全是自己的另外一半了。 原本,计划好了,一旦回到地下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尽办法,将二者合一,可谁能够想到,事到临头,妖分身竟然消失了,这让他如何不抓狂。 听完展白这番解释,不少人已经微微变了色,显然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且不说,面前这个是不是真的宗主,不过,有一点事情确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之前那个被所有人怀疑的假宗主,不见了。 “你如何证明自己是真的宗主?”秦莫冷依然不依不饶的说道。 “你想要证明?”展白眼睛微眯,心情正不爽呢,既然你跳出来了,正好可以发泄一番。 秦莫冷全身一颤,长久行走在死亡线上的他,顿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危机感,急忙戒备的后退,几乎同时,灵器圆月弯刀也已经挂于脑后。 相比于四十年前,现在的圆月弯刀虽然外形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不过,实际上却已经经历了数次的锻造升级,加入了不少更加稀少珍贵的材料,虽然还没有达到羽化级,却也相去不远了。 尤其是当秦莫冷将玄力注入刀上后,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月牙般的刀身上正荡漾着一层层水波状的涟漪。 “给我定。”展白冷哼一声,只是向着秦莫冷伸手一指。 道法,地煞七十二变,定身之术。 这三天的时间,展白可以说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消化吸收妖体分身意志的记忆上,今天,正好可以过过瘾。 七十二变,那可是孙悟空的绝技啊。展白怎么也没有想到,菩提那老头对自己的妖体分身如此器重,竟然连此道法都传授了下来。 道法之所以被称作道法,便是拥有了契合天地法则的力量。 以真元发动,却是化作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看不到摸不着的力量。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秦莫冷就保持着戒备的模样,化作了一副精致的画,就连他背后圆月弯刀上的涟漪也停滞了下来。 “不好。”楚迟第一个反应过来,尤其是看到展白飞快的冲了过来,几乎下意识中拔向了腰间的长剑。 无意剑典…… 长剑尚未出鞘,满脸冷笑的展白已经出现在了楚迟的面前。 “嘿嘿。”展白森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呕!”一声痛哼,楚迟佝偻着身子已经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之上。 无意剑典,拔剑术。 苍剑生融入到无意剑典的拔剑术,无疑是所有人中出剑速度最快。 寒芒闪过,直刺展白心口要害。 “对我拔剑?”展白不屑一顾,右手的中、食两指也不见有多快,却是精准的夹在了剑锋之上,稍一用力,竟然生生的将长剑的一截给夹断了。 呼!! 一道红影,飘忽不定的冲到了展白的身后,一柄软剑如同毒蛇般,从不可能的角度刺出,软剑在空中连续三个转折,竟然从展白的腋下穿过,又从前面直咬向咽喉要害。 “严芈?!”展白心头暗惊,额头微皱,即便是他,接连应对秦莫冷、楚迟、苍剑生以及严芈,竟然已经生出危机之感了。 “比快,比刁钻么?”展白一时间也起了好胜之心。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身影闪烁,瞬间就摆脱掉了严芈的必杀一剑。只不过,这隐含了逍遥剑意的一式,若是以往,看在其他人眼中,就仿佛瞬移一般。可是随着众人修为的提升,此时竟然已经能够捕捉到那快若闪电的身影痕迹了。 那是如同蝴蝶穿花般飞行的轨迹,毫无规律,变幻莫测,让人无从下手。 严芈眼中的喜色,刚刚升起,便告溃散。 这种速度,这种轨迹,就算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速度跟不上,又无法借用提前量,想要截断展白的大剑逍遥,简直难比登天。 “我来。”被夹断剑的苍剑生已经换了一柄剑,一息间就刺出了九九八十一剑,如影随从的跟着展白的痕迹,剑剑不离其全身要害。 苍剑生的快剑算是能勉强的克制大剑逍遥,一瞬间刺出八十一剑,以量取胜,总能封住展白移动的轨迹。 可惜的是,苍剑生不知道的是,大剑逍遥可不仅仅用来躲闪,同时它也能攻击。 八十一剑,展白确实未必能够全部躲过,可也没有必要全部都躲。能躲的就躲,躲不开的就用剑挡掉好了。 戳指成剑,一连点出十几指,同时借用剑上的反作用力,身体犹如没有重量一般,不断的被弹飞,反而更容易的摆脱掉了苍剑生编织的剑网。 无意剑典,520小说。 不等展白站稳,之前被他一拳砸飞的楚迟已经补了上来,手中长剑出鞘,足有四尺,最为奇特的是,剑身极为厚重,而且没有开刃。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剑道分三千,有人追求快,有人追求诡,楚迟所追求的则是拙。 一力降十会,没有任何的花哨,中正平和,取堂堂正正之意。 “有意思,看来展亦白这家伙也不算一无是处,至少让你们都认清了自己所要走的路。”展白很是欣慰的一笑。 展白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些混蛋根本就是打着攻击的名义,来验明自己的身份呢。 只要看看,早已经脱离了定身术的秦莫冷就知道,他不仅没有参和进来,反而带着一众炼血暗堂的弟子远远的避开。 剑衣领的人可以全力施展道境,以验明展白的身份,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展白的身份为真,以他剑道的造诣,完全可以将局面控制住。当然若他是假的,即便不小心被刺死了也是活该。 反观炼血暗堂的弟子,他们走的却不是剑道,而是杀道。一旦全力施展,便是不死不休,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话题又扯远了,且说这边,楚迟的剑已经递到了展白的面前。 剑速虽不快,却发出了阵阵惊涛拍岸的声势,凛冽的剑风将展白的脸吹的完全变了形状。 无常入微巅峰的道境,走的又是拙之一道,不论是招式还是威力,都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扎实”。 所谓勤能补拙,当拙到一定境界的时候,便已经与大智若愚有了异曲同工之妙。 在座的所有人中,对于剑道浸染最广的无疑就是展白了。 剑道三千,展白虽然未必全部涉猎,却在快、诡、封、绵等等上都有着不俗的造诣。更是领悟了数种更加玄妙的剑意。 可也正是因为这不俗的悟性,让他与“拙”字无缘。 对上苍剑生的拔剑术,展白可以闲庭信步,对上严芈的辟邪剑,展白同样能够应对自如。可偏偏对上楚迟的“520小说”,展白才陡然发现,自己似乎除了以硬碰硬,别无他法。 在楚迟的520小说面前,一切的招式,都被被生生的剥离,只留下最为精粹的部分,以硬碰硬。无形中,他就已经占据了主动。 “好一个520小说。”展白赞叹一声,戳指成剑,一式隐含黯然剑意的泪剑黯然已然刺出。 黯然者,颓也。颓者,生无可恋,死无可依,万物皆虚。 黯然剑意,在展白领悟的诸多剑意中,霸道程度仅次于孤黯剑意。 一剑黯然,万事皆休。 “拙”剑再是扎实,也被飞快的蚕食,化作虚无。 失去了拙,楚迟的剑便只剩下形了,而剑招原本就是楚迟最弱的一项。 当展白的剑指点在长剑之上时,只见楚迟面色一片潮红,顷刻间,便踉跄着后退。 剑道的较量,原本就只争朝夕,展白车轮战了楚迟、苍剑生、严芈三人一圈,也不过是眨眼间的时间。 “再来。”被激起兴致的展白,这一次却是主动出击了。 身体几个转折间,从人群中划过的同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柄长剑。 无意剑典,秘剑行空。 一剑直刺红妆严芈。 这个混蛋,现在简直跟女人没有区别了,活脱脱一个玄修般的东方不败。 辟邪剑谱,原本就是充满了邪性的剑典,再经无意剑典融合,就连展白都很想知道,最后会催生出什么样的变态招式,不过,从严芈现在无论形貌体态还是颦笑间的妩媚看,至少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那变态的招式,完完全全的改变了严芈的性别。 哦,想起来,似乎……严芈的名字已经改了,她现在叫严芈儿。 秘剑行空,无意剑典融合秘典剑行空所创。招式天马行空,毫无定式,诡测难防。 严芈儿面对展白的攻击,毫不慌张,柔软的身体仿若轻舞,手中软剑疾刺而出,诡不过剑行空,快不如拔剑术,却是将两者完美的结合。 软剑化蛇,柔弱无骨,可剑锋却是最狠毒的獠牙,攀上展白手中的长剑后,缠绕而上。 转!!! 展白持剑的手掌猛地一划,手中长剑顿时化作旋转的钻头,双刃飞速的切割在软剑的剑身之上,激烈的碰撞,直接将软剑弹开。 软剑几欲脱手,严芈儿眼睁睁的望着来势不减的长剑直刺向自己的面门。 嗖!!! 近乎无声的轻啸,一抹红线陡然从严芈儿的衣领处飞射而出,尖锐中竟然直接刺穿了展白手中长剑的剑尖。 直到这时展白才看清,那红线赫然是编织衣服的丝线,丝线尽头所连的则是一枚寒光凛凛的绣花针。 “不好。”展白暗叫一声,甚至连手中的长剑都顾不上了,丢剑疾退。 嗖、嗖、嗖…… 下一刻,就看到数以千万计穿着红线的绣花针就从严芈儿身上的大红袍之上飞射而出,每一根都仿佛是条见血封喉的毒蛇,争先恐后,追着展白的身影而去。 “尼玛,混蛋宁小凝,这绝对是你的手笔。”展白嘴上大骂,脚踩玄虚,整个人不断的在绣花针编织的血色红网中腾挪穿梭,有好几次,若不是躲得快,恐怕就要挂彩了。 嘴里虽然狂骂不止,但心中却也不得不赞叹起来,宁小凝给严芈儿打造的这身衣衫,当真是煞费苦心了,将严芈儿的战力生生的提高了数倍不止。 若不是仗着大剑逍遥,展白这次算是丢脸丢大发了。 不过,即便如此,展白的情况也是极为被动。 红色的丝线仿佛无穷长一般,短短的时间,就在展白的身周布下了天罗地网,从那闪着寒光的丝线不难看出,若是鲁莽的撞上去,绝对会死得很惨。 留给展白挪动的空间越来越小,红网外,楚迟跟苍剑生更是蓄势待发,一待展白露出破绽,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展白现在的心情又是气愤又是欣慰。气的是这些混蛋真敢对自己下如此重的手,欣慰的是,这么多年没见,他们每一个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且不说其他人,只是楚迟、苍剑生以及严芈儿的修为都已经晋升入了太玄之境,剑道道境更是统统达到了无常入微的地步。其战力,别说是在地三洲,就是放到鼎洲,同境之下,也是佼佼之辈。 现在,展白终于更深刻的体会到了蝶衣之前说的那番话。 万花苑能够成为剑狱山庄的附庸,除了因为无意剑典的控制外,跟这些弟子快速的成长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好好的见识一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吧。否则,以后要是跑到鼎洲去,如此骄纵,说不得会吃亏。”展白心中暗道,下手便不再留情。 无常入微,很强么? 道境之上,展白虽然刚刚惨败给了隐儿,可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轻捋虎须的。 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明镜止剑。 眼看,又有十几条穿着丝线的绣花针向着展白飞射而来,而展白已经再无腾挪辗转的空间。 就在此时,一股无形的气势从展白的身上辐射而出,再然后,众目睽睽下,那十几跟绣花针在即将刺到展白的时候,竟然变成了无头的苍蝇,方向一转,互相间便彼此缠绕了起来。 两条,三条,甚至更多条丝线紧紧的缠绕在一起,最终系成了一个个让人看的头昏眼花的死结,无形中的阻碍,让绣花针最终失去了力道,无力的垂了下去。 明镜止剑,将自己当做一面镜子,让对手的行动映在其上,并自发的反击。 道境上的碾压,立时让严芈儿感受到了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反击,重压之下,对绣花针的控制便起了层层冲突,最终无疾而终。 “拔剑术。”眼看严芈儿即将落败,趁着展白还没有突出重围,苍剑生果断出手。 只不过此时他却再也不是像之前那般使用单剑,而是左右手各持一柄,甚至嘴上还叼了一把剑。 三剑同时刺出,每一柄在瞬间都刺出九九八十一剑,加起来就有近三百余剑。泼洒下的剑光,层层叠叠,彼此间更是进退有序,竟然颇有剑阵的味道。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展白轻哼一声,化指成剑。 无意剑典,神剑六脉。 一指点出,在明镜止水的道境下,同样折射出近三百道剑气,一一将苍剑生斩来的剑光击溃,只留下最后一道剑气,在苍剑生的胸前。 好在,展白并没有伤人之意,这道剑气在刺中苍剑生之前便凌空炸裂,由一点化作一团巨力,将苍剑生砸飞。 “无意剑典,弄潮。”没有顾及苍剑生的死活,另外一边,楚迟手中之剑再次递到了展白的面前。 弄潮不同于520小说,虽然都是走的拙之剑道,520小说取力,而弄潮却已经隐约含有了一丝的剑意。 天道酬勤,不得不说,楚迟凭借着自己的勤奋以及毅力,在剑道之上,比之同袍已经略微的走在了前列。 这四十年间,楚迟就只做了两件事,那便是自创了520小说、弄潮两式。 招式在精不在杂,自从发下宏愿,以身伺剑后,楚迟几乎将所有的时间跟精力都放在了这两式之中,才最终有了今日的成就。 只可惜,楚迟选错了对手,若是碰上其他人,说不得会大放异彩,可偏偏对上了展白。 不管是剑道还是楚迟最为骄傲的剑意,展白都拥有着无法跨越的优势。 之前,展白以剑意破拙力,现在,展白再次用上了剑意。 一式萧剑独孤,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意境,瞬间就冲垮了尚未成熟的拙之剑意。 吐血中砸飞而出的楚迟脸上,还存留着让人心悸的孤独伤感。 “接下来就是你了。”一连解决掉苍剑生以及楚迟之后,展白诡笑着将目光投向了严芈儿,“当然,如果你不想步这两个家伙的后尘,就乖乖告诉我,我的妖分身在哪?” 打到现在,展白其实在心里已经隐约有所怀疑了。 妖分身真是他们劫走了么? 先不说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如此做?只是细想一下,因为自己以青衣道法召唤了妖分身的意志灵魂,剩下的不过是一副木偶躯壳而已,蝶衣都能一眼看出破绽,隐儿没道理在起身前往柳州的时候,将妖分身丢下不管啊。 只是,此事干系实在太大,心中虽然有所怀疑,但展白依然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咯咯,夫君,不用问了,妖分身不是他们拿的。”没等严芈儿开口,纱帐内的隐儿似乎看够了热闹,笑吟吟的开口道。 第413章 菩提做法 “你们都先出去。”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暴戾之气从展白的身上蔓延开来,让整个大殿中的人都没来由的心神一颤。 宁小凝明显有话要说,不过,没等开口,就被身边的琴音强行拉走了。 其他人也纷纷如潮水般退了出去。 经过刚才的一番道境的比拼,绝大多数人显然已经认可了展白的身份。 宗主有令,而且明显他说出这话时,没有太多的耐性,所以,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最终,整座大殿内就只剩下了展白跟隐儿两人。 “这么耍我,很好玩么?”忍耐多时的怒火终于发作,展白指着纱帐内的隐儿咆哮道。 “不好玩么,咯咯,刚才打得多热闹啊。”隐儿没心没肺的笑声,对展白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怒火中烧的展白此时甚至忘记了对隐儿的忌惮,几步上前,人已经到了纱帐之外,可就在伸手准备掀起纱帐时,却还是顿住了。 “妖体分身是不是你藏起来了,告诉我,在哪?”终归还算有一丝理智的展白,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他实在是没有把握,若是自己看到隐儿的模样时,还能否把持住本心。 “你那么凶做什么?”纱帐内传来隐儿娇嗔的声音,一只葱白的柔荑已经抚在了纱帐之上,微微的掀开一角。 展白惊的急忙转过身去,强力的控制住目光的冲动。 绝对不能看,一看,就前功尽弃了。 现在展白真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聋子甚至是个……太监。 “老头子来过了。”身后隐儿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干涩。 “老头子?”展白微微一愣,很快脸色就变了,“你是指菩提?”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也是刚刚感觉到了他留下的一些气息。所以才断定,你的妖体分身应该是被他带走了。” “真的是刚刚么?”展白眼神微眯。 “好吧,人家承认,其实在你刚才动手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不过看你那么有兴致,就没有出声打扰,呵呵。”隐儿笑声温柔,如沐春风,如果不是知道她的为人,还以为是难得的贤妻良母呢。 “哼,只怕你是想看热闹吧。”展白要是相信了她的话,那才叫见鬼了呢。 隐儿也不生气,窸窣声中,柔软温暖的双臂已经从背后攀上了展白的脖子。 展白只觉得背后传来阵阵蚀骨的柔软,只是那触感就让他心猿意马起来。 “菩提为什么要带走妖体分身?”展白强打精神,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知道。不过,之前他就在你的妖体分身上做法,让他拥有了独立的意志,显然是有所图的。那么,现在趁着我的疏漏将妖体分身带走,也就不足为怪了。”隐儿娇喘般的呢喃之声,化作阵阵的气息钻入了展白的耳中,令他不由的打了个激灵。 “我去找他。”展白说话中,就要挣脱。 只可惜,九品太玄境巅峰的修为,在此时却仿佛消失了一般,几次抖肩硬是没有将柔弱的隐儿从背脊上震开。 “咯咯,你这个借口可是一点都不聪明哦。”背后响起隐儿得意的笑声。 “谁……谁说我是借口了。”被人揭穿,展白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嘴硬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够找到菩提。” “如果是入三里的话,就不用去了,我早就拜访过,不过,现在那里已经不再是禁地了,里面的鸿蒙之气早已消失,然后被玄黄之气占据。”隐儿的回答,算是让展白陷入了绝望。 “难道就让他对我的妖体分身胡作非为么?” “这倒未必。老头子虽然生性薄凉,最喜利用自己的弟子,不过不到最后舍弃的关头,却也是难得的良师益友。从他如此大费周章来看,老头子所图不小,短时间内,倒还不会舍弃。”隐儿作为菩提曾经的弟子,显然对他有着很深的了解。 “只要我不解除青衣道法,没有了意志、灵魂的妖体分身,跟木头没有丝毫的区别,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展白还是有些不懂。 “呵呵,只怕现在你即使想还也还不回去了。老头子做事向来谨慎,如果你还能将妖体分身的灵魂以及意志还回去,我就能顺藤摸瓜的寻到妖体分身的位置。你觉得这种事,他会让我得逞么?”隐儿的笑声中,带着微微的冷意。 展白并没有因此就死心,甚至不服气的果断结束青衣道法的召唤之术,只不过,结果正如隐儿所言,妖体分身的意志以及灵魂,在失去了桎梏后,不仅没有被剥离出去,反而很快就被自身的灵魂意志所吸收消化,最终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仿佛吃了大补之药一般,展白的灵魂意志瞬间就膨胀了起来,甚至让他的身体都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在其青府的旁边,赫然多出了另外一座紫府。 这座紫府比之青府稍微要小上一些,色泽更是暗淡了很多,两座府邸加上更外层的剑府,组成了一个小的宫殿群。 如果展白没有看错的话,那形似剑狱空间的紫府,正是妖体分身体内的紫府。不过,两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首先,展白体内突然出现的这座紫府色泽暗淡,更像是个影子,而不是实物。也正因此,展白可以借由这座紫府,使用妖体分身的近乎全部的能力,却不能用它妖修。简单来说,这座紫府是个成品,它承载着妖体分身的毕生所学,也储存了妖体分身相当于九品太玄境的真元,甚至可以自如的吸收外面的鸿蒙之气,进行转化补充。不过它也失去了成长性。 展白可以借用,却不能妖修,也就没了继续提升妖修修为的可能。 至于紫府内白玉京里温养的八十一柄长剑,同样也只是影子般的存在。未来或许会跟潇丫头的灵子一般,随着真正妖体分身紫府内的八十一柄长剑的成长而成长,也或许就只是个样子货,能看而不能用。 “现在死心了吧。”不知何时,隐儿已经慵懒的将下巴支在了展白的肩膀之上,整个人更是如同树懒般,吊在了展白的背上。 “当年,你为什么要控制妖体分身,难道是因为你从他身上发现了菩提的手段么?”展白并没有因为突然得来的好处而高兴,反而沉声问道。 “老头子的手段岂是那么容易就发现的。主要是你那妖体分身独立出的意志太蠢了,先是在我面前使出了七十二变,让我产生了怀疑,紧接着其性格更是破绽百出。再加上我对老头子的熟悉,这才有了最后的断定。当然,老头子并不知道我还活着,所以才出现了疏忽,让我钻了空子。”唯有说到菩提之时,隐儿才会露出凝重之色,由此也不难看出,菩提给隐儿留下了多么深刻的阴影。 “那么就这么算了?”展白依然耿耿于怀。 “不然又怎么样,现在你我的力量在老头子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不论是硬碰硬还是斗智,都没有一丝成功的可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隐忍。老头子毕生机关算尽,可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只要咱们抓住一次,未必就不能找回妖体分身。”隐儿如此正经的谈资,让展白颇有些不自在。 “罢了,如你所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良久之后,展白只能留下一声深深的叹息。 “夫君,三天时间已经到了哦,不知你答应蝶衣的事情办的如何了?”隐儿突然改变话题道。 “嗯?你都知道?”展白一愣。 “很意外?如果没有我的许可,你觉得蝶衣敢自作主张的找你帮忙么?”隐儿不以为然的笑道。 “计划已经有了腹稿,不过,细节上还需要再揣摩一下。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出手帮助蝶衣?”展白反问道。 “想知道答案么?”隐儿诡异的一笑,不等展白回答,继续说道,“人家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如何奖励人家呢?” 说话中,两条手臂已经绕到了展白的胸前,滚烫的气息便吞噬掉了展白最后一点理性。 展白还好些,毕竟他早已不是雏儿,不过,隐儿却不同了。不管她以前是何身份,修为有多高,总归是个女人。 所谓新婚燕尔,食髓知味。 在品尝到那般蚀骨的甘霖之后,短时间内,让她如何把持得住,强忍了三天,终于在这大殿之中,更加凶猛的爆发了出来。 反观展白,虽然心智未失,可在隐儿那高出一筹道境的挑拨下,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很快就缴枪投降,全身所有的力量都化作欲望之泉,双手一拽盘在腰间的柔嫩长腿,猛得用力,已是将隐儿从背后甩到了胸前,紧接着饿狼一般,便抱着隐儿扑进了纱帐之内。 “嗯……哎……咯咯,轻点。” …… 时儿轻吟,时儿高亢之声,响彻整个大殿,回声缥缈,即便是站在殿外,也听的真切。 “呸呸……”等在殿外的宁小凝听到那销魂蚀骨的声音,俏脸通红,狠狠的向着殿内啐了一声,看到其他人那侧耳倾听的鬼祟模样,气由心生,恶狠狠的训斥道,“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白日宣淫,里面的两个人不要脸,你们也想学么,都滚。” 第414章 强大下的隐患 扑棱…… 一只羊大的玄鹰扑展着翅膀从天而降,最后稳稳的落在了颜修儿的肩膀之上。 颜修儿取下腰间的葫芦,先是美美的喝了一口酒,然后将葫芦递给身旁的妻子,这才慢条斯理的从玄鹰铁铸般的爪子上取下竹筒,从里面倒出信札。 “夫君,宗门召唤你回去么?”妻子宫般若一边接过酒葫芦,一边体贴细心的用手绢擦拭着丈夫嘴边的酒渍。 “嗯,是楚师兄的信,信上说,师父回来了。”几十年的时间,让之前的俊朗少年最终脱去了最后一丝稚气,相貌虽然年轻,却在唇边特意的蓄了两撇小胡子,打理的极为细致,凭白的增添了些许成熟的魅力。 “师父……他不是一直都在么?”宫般若满是疑惑道。 当年,万花苑为了图谋无意剑典,便施展了美人计,才成全了这对璧人。不过,所谓日久生情,一个俊朗翩翩、一个温柔贤良,同床共枕之下,自然不难生出真情,甚至没用多久,就诞下了他们的爱情结晶,起名怀傅。 几十年的时间,虽然让这份爱情变得渐渐平淡,可彼此间却早已经形成了亲人般的默契,可谓形影不离,也算是在地下城中传下了一段佳话了。 至于当年骗取无意剑典之事,宫般若在儿子降生之后不久,便再也忍受不住煎熬,向颜修儿和盘托出,只是意料中的愤怒,却没有降临,颜修儿表现的极为淡然,甚至还出言宽慰妻子。 虽然颜修儿的悟性跟天赋算不得上乘,却跟情商无碍。其实早在两人刚刚结识之时,他便已经闻到了其中阴谋的味道。只是一来,对宫般若确实生出了真情,二来,自然就是他深知无意剑典的辛秘,又岂是别人能偷学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在妻子向他和盘托出,并请求原谅时,颜修儿不仅没有生气,心里反而很是甜蜜。正因为如此,不是更说明了妻子对自己的真情么? “你说之前坐在宝座上的那个?呵,那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若是连师父的真伪都辨别不出,那我这个做弟子的就太不称职了。所以,这些年中,如非必要,我一般都不回宗门,其中有一部分就是这个原因。只不过,虽说那个是假的,却极有可能是师父的分身。既然是分身,就有可能是师父的布置,他没有对我说,做弟子的,自然也不能多嘴,若是坏了师父的计划,那就太不孝了。”若是以前,即便是对妻子,颜修儿也不会将此事说出来,不过现在真的师父已经回来,再保守秘密也就没有意义了。 “原来如此。”宫般若恍然大悟,听到丈夫的分析,美眸中更是闪耀着无尽崇拜的星光。 哪个女子不怀春,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智勇双全的大英雄。若是以前还觉得颜修儿有些木讷的话,那么现在,宫般若无疑对丈夫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而这也越发的满足了她那小小的虚荣心。 “罢了,这次离开宗门已经有四年的时间了,既然师父回来了,我这个做弟子的,自然不能避而不见,就暂且让天邪宗那些余孽再逍遥一段时间吧,咱们回家。”话音刚落,颜修儿已经起身,并将妻子拉起,向着繁密的丛林中打了一个尖锐的呼哨。 吼!!! 虎啸山林,不多时,一条身长两丈有余的斑斓玄虎便窜了出来,很是凶恶的模样,可当跃到颜修儿面前时,却是俯身而卧,变得极为温顺,如果仔细看的话,不难发觉,这头有着太玄境修为的玄虎背上竟然加装了两幅精致的马鞍。 “苍穹,回地下城。”颜修儿先是在硕大的虎头上挠了挠,贴着虎耳说了一声后,便在大笑中,揽过妻子的腰肢跃上了虎背。 吼!!! 斑斓玄虎仰天一吼,下一刻,前蹄已经离地,直冲向了云霄,向着东方快速飞腾而去。 …… 一天后,颜修儿终于在剑狱山庄的书房内见到了师父。 跟他想象的一样,几十年过去了,师父的形貌依旧,丝毫看不到岁月留下的痕迹,只是眼眸越发的深邃。 “徒儿拜见师尊。”看到展白,颜修儿拉着妻子,一起伏首拜了下去。 展白坐在椅子之上,端详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这对璧人,也是满心的欣慰。 当年的少年如今终于长大了,不仅变得更加成熟,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室。 “起来吧。”展白虚扶一下,“为师刚刚还谈及你呢,说昨天怎么没有看到你的身影。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颜修儿拉着妻子慢慢站了起来,神色古波不惊,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长时间不见师父泪眼汪汪的模样了。 “你叫宫般若是吧?”展白转头望向颜修儿身旁的妻子,对于这个女人的过往,不论是从他人的口中,还是妖体分身的记忆里,展白也算是颇为熟悉了。 最终的定断是,这是个好女子。 “禀师尊,弟子……”依礼,宫般若自然也要称呼展白一声师尊,正要再次施礼,却是被展白阻住了。 “不用这么多礼仪了。”展白说着,手中一闪,已是多出了一物,“当年因为变故,我没能参加你们的婚礼,颇为遗憾,今日咱们第一次相见,这见面礼却是少不了的。” “这……”宫般若稍有些犹豫,在得知眼前这位才是丈夫真正的师父后,她的心里无疑是紧张忐忑的,生怕为展白不喜,不由的偷偷转头向丈夫望去。 “师父让你拿就拿着好了。”颜修儿微微一笑。 宫般若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展白的手中接过事物,低头一看,不由的惊叫出声,赫然是一块雕工精致的木牌。 对于这木牌,宫般若怎么会陌生,赫然是剑狱山庄内门弟子的魂牌。 看似不起眼的木牌,却是意义非凡。其一,代表着展白的认可。其二,也意味着从今天起,宫般若就能修炼无意剑典了。 宫般若虽然嫁给了颜修儿为妻,不过,其身份却依然是万花苑的内阁弟子,即便是颜修儿也难以利用职权给她魂牌。所以一直以来,宫般若只能望着丈夫甚至儿子修炼无意剑典,而她自己却只能站在一旁羡慕。 “多谢师尊。” …… “好了,现在人差不多也来齐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谈正事了。”展白话音一转,目光向着书房内的所有人望去。 展白实在是不习惯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他今天特意将会面从霄剑殿搬到了书房内。而此次前来的都是自己的一干老部下了。 剑衣领中有楚迟、苍剑生、严芈儿还有颜修儿夫妇。炼血暗堂则只有秦莫冷一人。除此之外,自然少不了琴音了,她现在可是整个剑狱山庄的大管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甚至连修为都耽搁了不少,直到现在,还没有突破进太玄之境。 原本,还应该有一个人的,不过,却因为昨天之事,正在闹性子呢,此人不用说,自然就是宁小凝了。 “这些年,我因为有事没有办法回来。妖分身的能力也是有限,所以,对剑狱山庄,我还不是特别了解。现在,大家都一一跟我说说吧。”展白没有再饶弯子,直奔主题。 妖体分身因为被隐儿所控制的缘故,所以,这四十多年所发生的改变,更多的是入耳却不入心。不入心,也便没有相关的记忆,无奈之下,展白只能将所有人召集起来了。 看到其他人都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展白不得不亲自点名,先由琴音开口。 “公子。”不知为何,琴音一开口,声音便哽咽起来,听得展白也是揪心不已。 毫不客气的说,展白现在感觉亏欠最多的就是她了。 当了几十年剑狱山庄的大管家,每日都是兢兢业业,让琴音改变了不少,越发的干练,只是又有谁能体会她那份坚强背后的柔弱呢? “琴音,辛苦你了。”展白叹息一声,心里已经暗自决定,日后定然要好好的补偿。 “奴婢不敢,这一切都是奴婢心甘情愿的。”琴音急忙用手捂住眼睛,以阻止眼泪划框而出,良久之后,心境才渐渐的平复下来。 “公子将偌大的剑狱山庄交给琴音打理,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好在,奴婢幸不辱命,没有辜负了公子的信任。”琴音身影渐渐的趋于平和,接下来便开始详细的介绍剑狱山庄现在的情况。 “公子,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剑狱山庄除了之前的剑衣领、炼血暗堂、戒律堂、神机营、凛风、浣花、踏雪、缺月、回春上四下五九堂外,另由天祚府的花满楼为基增设了花满堂。除了上四堂外,其他六堂弟子又分内外。到目前为止,弟子总人数已过五万,其中,上四堂弟子五千,绝大多数都在戒律堂跟神机营中。剩下六堂中,内门弟子四千,其余的都是外门弟子了。” “嗯,继续。”展白点了点头,这种规模让他颇为满意,也在其预料之中。 “到目前为止,地下城、天祚府已经差不多尽入我剑狱山庄的掌控之中,于此同时,势力范围更是辐射到了整个出云帝国。只论实力的话,已经超越了宏文院、杨家将门甚至是当今的皇室。若是公子有意,即便是让这出云帝国改朝换代,也不过是朝夕之间。” 如果说之前剑狱山庄的弟子规模还只是让展白满意的话,那么现在其势力范围,却是让展白大吃了一惊。 当然,在展白的眼中,宏文院、杨家将门甚至出云皇室,未必就是多强大的势力,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根基无一不是经过千百年来沉淀下来的。而剑狱山庄有什么,凭着一部无意剑典,几个几十个甚至几百个天赋绝伦的弟子,在短短几十年中,就创造了这么大的一番基业? 想到这,展白在欣慰、兴奋之中,也莫名的多了些忧愁。 拔苗助长很容易根基不稳,如果不没有及时巩固的话,很容易就会人心膨胀,形成骄纵之心,恃强凌弱是一把好手,可一旦大厦将倾,就会变成一团散沙。 这种势力,打打顺风仗还可以,一旦遇到困难……便会原形毕露,沦为所谓的乌合之众了。 第415章 颜修儿的进境 怀着担忧,展白向其他人望去,看到的却都是一张张毫无察觉的脸。 展白的额头微皱,显然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个隐患。不过,很快,展白就释然了。 无论怎么说,这些人大都起于草根,在管理大宗门上缺乏经验,也就不奇怪了。至于有相关经验的万花苑,以隐儿的性子,估计也是懒得提醒。 一想起隐儿慵懒的性子,展白就不禁苦笑连连。 昨天一番云雨之后,当隐儿主动提及为何不出手帮助蝶衣之时,说出的答案,却是啼笑皆非。 “懒得动。”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是隐儿的答案,而且从她那漠不关心的模样看,并不像是谎话。 连万花苑自家的事都懒得过问的隐儿,没有出言提醒琴音等人,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公子,怎么了,有问题么?”察觉到展白的心不在焉,琴音急忙闭口,小心的问道。 望着琴音那谨小慎微的楚楚模样,展白又如何忍心斥责。 “没事,继续说吧。”展白摇了摇头,笑道。 “嗯……公子,宗门大概的情况就是如此。至于详细的,你可以问问其他人。”琴音还是那么懂得进退,宗门有了现在这种规模,功劳不是她一个人的,自然,享受这份功劳的荣耀也不能由她一人独占。 展白点了点头,目光便投注在楚迟的身上。 “宗主,弟子谨记您当初宁缺毋滥的训诫,所以,剑衣领这些年发展的速度并不快,到目前为止共有弟子一百四十四人。人数虽少,但每一个不论是天赋、悟性还是心性都是上上之选。即便如此,在入选之前,也要历经重重的考验,时间可长可短,最长者足足历练了六年,方才正式入选。”楚迟当仁不让的接过话头,将剑衣领的情况如数家珍的详述了出来,“一百四十四人中,修为达到太玄之境者共有一十八人,最高者却是颜师弟,已经达到了五品太玄境。剩下的一百二十六中人,除了六名年幼者修为在太易之境外,余者全部在六品太始境以上。至于战力,同境之下,以一敌三不敢说,但独当一面,却还是没有问题的。” “嗯。”展白满意的点头,这次是真的满意了。楚迟这个人性格稳重,虽然没有管理万人宗门的大才,不过,带领剑衣领这种精兵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从他简单的几句话中,也不难看出,他做的很不错。 当然,除了他,还有秦莫冷。 “宗主,炼血暗堂也一直按照您给的规划稳步前行,正式的弟子虽然没有增加,不过,却设立了后补营,不仅可以补充炼血暗堂的折损,其自身也有着不俗的战力。只不过……”秦莫冷说到这,神色却是有些暗淡。 “我知道你担忧什么,无非就是炼血暗堂的潜力。从炼血暗堂创立之始,就已经注定必然是剑狱山庄内极为特殊的存在了。不局限于剑修,更注重杀伐之道。起初倒也没什么,但随着下面弟子修为的提升,宗门所能提供的帮助必然会越发的有限,也就限制了炼血暗堂的发展,是也不是?” “宗主明鉴。我炼血暗堂的弟子,因为任务的缘故,虽然战损居高不下,但这几十年中,整体的实力依然有了极大的提升。到目前为止,晋升入太玄之境的已经达到了二十六人,剩下的正式弟子,修为全部都在九品太始境。若论战力,未必是同境中的佼佼者,可若是性命相搏,就算是剑衣领的弟子,都要退避三舍。弟子,实在不忍看他们因为没有合适的玄修典籍,而最终落得个没下场。”秦莫冷说到动情处,人已经直直的跪了下去。 以往杀伐果断的汉子,几十年没见,却是所有人中最显老的一个人,仔细看的话便不难发现,不知觉中,已经华发横生,眼角的鱼尾纹更是如刀雕般深刻。 这是一个为了炼血暗堂呕心沥血之人啊。 展白慨叹一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似乎有一个儿子,想来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剑衣领了吧?”展白却是将话题一转,关怀的问道。 “禀宗主,确实如此,只不过……” “只不过当年我的妖分身给你立下了严苛的规矩,害的你夫妻分离,父子更是难得相见,对么?”展白为秦莫冷将后面难言的话说了出来。 “弟子不敢。”秦莫冷惶恐的将脑袋杵在地上,不敢抬起。 “哎,荒唐啊。”展白叹息了一声,有心想要推翻妖体分身之前的决定,不过仔细一想,他所做的决定,虽然无情,却是没有错。温柔乡,英雄冢,尤其是对于炼血暗堂来说,其中的危害更甚。 眼前的秦莫冷就是一个例子,别看他现在修为达到了太玄之境,战力比之以往有增无减,可是展白却实实在在看得出,他已经不适合像一名真正的炼血暗堂弟子那般冲锋陷阵了,或许留在后方当个教官训练下弟子,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妖体分身在四十年前就对他进行了最严厉的处罚,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已经心有挂碍,又岂是时间、距离所能磨灭的呢。 “秦莫冷,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一个阖家团圆的选择,不过代价是撤去你炼雪暗堂堂主一职。”考虑再三之后,展白还是狠下心来,开口道,“先不要拒绝。我这个决定不是因为对你不满,恰恰相反,对你这么多年对炼雪暗堂的贡献,我是很满意的。只是我不希望,以后你的妻子,你的儿子,对我心生怨恨。当然,以后你依然可以留在炼血暗堂,甚至还要负责更重的职责,因为我为你们找来了一个更强的堂主,而这位新任的堂主,是我的弟弟,亲弟弟。” 秦莫冷听到展白的话,先是一呆,显然没有想到,宗主会剥夺了自己堂主之位,不过,很快他就从展白的话里,听出了其中的良苦用心。 宗主本不需要向自己解释这么多的,毕竟作为上位之人,替换下面的一个堂主,再正常不过了,可宗主偏偏这么做了,而且字里行间都饱含着良苦用心。 一想到每日以泪洗面的老妻,以及那即便相遇,也只能强忍着不能相认的儿子,秦莫冷已是老泪横流。 “谢宗主恩典,弟子定当肝脑涂地,尽心辅助……二宗主。”秦莫冷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展白口中的亲弟弟,便用了二宗主,惹得展白莞尔一笑。 说完了炼血暗堂的事情,因为宁小凝的缺席,却是无法了解神机营的情况,只能留待日后再说了。 最后展白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颜修儿。 刚才,从楚迟的口中意外的得知自己这名弟子的修为竟然已经成为剑衣领最高之人,让展白不禁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不错,修为果然已经达到了五品太玄之境,四十年的光景就能有如此成就,就算是在鼎洲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昨天,我考量了楚迟、苍剑生以及严芈…儿的道境,非常不错。看你修为已然达到了五品太玄境,不知剑道道境可有进展?”展白现在不论神情还是语气,可是完全不同了,完全变成了为人师的做派,严厉中带着期盼。 “弟子愚钝,道境之上,却是比不得三位师兄,不过堪堪晋升到了无常入微之境而已。”出乎展白意料的是,颜修儿竟然露出了惭愧之色。 展白听得此话额头也是微微一皱。 按照道理讲,不应该是这种情况啊。 颜修儿跟随自己最久,虽然教导的时间不长,但却根基扎实,且很早就修行了无意剑典。他悟性虽然比不过潇丫头,可比之前面三人,也是丝毫不逊,更何况不要忘了,他可是拥有本命剑格的。 颜修儿的修为能够在短短四十年的时间内超过楚迟等人,展白其实并没有太多惊讶,毕竟他比前面三人还是有着不少优势的。尤其是本命剑格的存在,让他与剑有了更好的契合力,随着命格的成长,与剑道道境的领悟上更是益处多多。 在展白看来,四十年的时间,即使修为有所不及,道境上必然也能迎头赶上,甚至超过楚迟等人啊。 谁知道,现实情况却是反了过来。 展白紧紧的盯着颜修儿,他可不相信,自己这个弟子,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会做出重修为而轻道境的愚蠢之事。 “哼。”展白一声冷哼,“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这么些年你都干了什么?” 眼见展白变色,颜修儿倒还没有什么,反倒是一旁的宫般若大为紧张起来,担忧的望向丈夫。 锵! 颜修儿没有解释,只是轻缓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然后在妻子惊呼声中,刺向了展白。 看到颜修儿刺来的这一剑,展白的眼睛先是一亮,紧接着便笑了,笑得很畅快。 没有任何招式,只是那般轻飘飘的前刺。 可正是如此,却让展白深悉颜修儿在这几十年中都做了些什么。 剑意,而且一剑双意,比之楚迟的“拙”剑意更加的成熟,甚至已经算是彻底成型了。 如果展白没有看错的话,其中一种剑意,应该是从连城剑诀中领悟出来的,归结成一个字,便是“贯”,详细的解释,就是前力未去,后力已生,一以贯之,连绵不绝。 至于第二种剑意,展白就更加的熟悉了,赫然是从独孤剑诀中领悟出来的独孤剑意了。 剑意是不受道境压制的,这是也是为何,之前展白要用剑意破楚迟的剑意。 眼见颜修儿的长剑颤巍巍的已经刺到了面前,展白这才不疾不徐的戳指成剑。 同样一剑双意。 无意剑典,冷剑无情,萧剑独孤。 第416章 论功行赏 领悟两种剑意,别说是用四十年,即便是百年,都值得。 对于颜修儿的成就,展白发自内心的感觉骄傲。 不管如何,这都是自己的弟子啊。 一个潇丫头,虽是隐儿的转分身,可毕竟已经拥有了独立的意志。一个颜修儿,在展白都不看好的情况下,硬生生的用四十年领悟出了两种剑意,更何况是在修为以及道境并没有落下的情况下。 “这两种剑意可有名字?”展白不无骄傲的问道。 “禀师尊,徒儿从连城剑诀中领悟出的剑意,取名连城。另外一种剑意,因为有师尊在先,不敢逾越,便只能叫独孤剑意了。”颜修儿不吭不卑道。 “甚好,甚好。” 所谓赏罚分明,作为剑狱山庄实际上的掌控者,展白觉得自己有必要犒赏这些老部下弟子。 轻松的挡下颜修儿那一剑后,展白很自然的说道,“很好,你做的很好,远远的超过了为师的期望,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徒儿不敢。”颜修儿虽是这么说,可目光瞥到手中那把被展白两指戳的已经卷刃的长剑时,还是微不可查的流露出一丝疼惜。 这个细小的动作如何逃得过展白的眼神。 展白微微一笑,“想要把好剑就直说,一把名器确实已经配不上你现在的修为了。只可惜为师现在手中却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好剑。” 看到颜修儿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展白却是话音一转,“不过,我虽然没有,或许某人应该有。” 展白心里顿时想起了两人,一个是展良垣,另外一个自然是隐儿了。 展良垣怎么说都是天赐展脉的少家主,估计应该有些身家吧。至于隐儿,就更不用说了,万花苑的原宗主,青丘一族的族长,放在鼎洲,也是身份赫赫,要是没有几把羽化之器,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这样吧,为师先口头上给你打个欠条,过几天,你再向我讨要。”展白的一番话,引得在场所有人不禁哈哈大笑,当然更少不了羡慕嫉妒。 “都把口水给我咽回去,每个人都有赏赐。”展白翻着白眼,瞥了瞥其他人,接着叫道,“琴音。” “奴婢在。”琴音心头一震,颇有些紧张道。 所有人都猜到,宗主这是要论功行赏了。 “这几十年辛苦你了。剑狱山庄能有今日的成就,你可谓功不可没。从今日起,放你大假,直到晋升太玄之境。”展白说话间,右手微张。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只见展白的手掌中立时凝聚出一团青焰,似火似烟,绚丽无比的同时,又凝聚着让人心悸的力量。 “宗主,这是……”琴音捂着自己的红唇,无比激动道。 哎,不愧是出身万花苑啊,在其他人依然面露迷茫之时,琴音显然已经猜出这是什么东西了。 “一丝真元耳,希望对你晋升太玄有些帮助。”展白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后,手掌微送,便见那团青焰已经徐徐的飘了过去,落在琴音的眉心之上,凝结出一个青色火焰状的纹理,栩栩如生,凭白的给琴音增添了些许的妖冶。 “谢……谢公子,奴婢……”琴音激动的口不能言,哽咽着就要拜伏下去,却被展白一闪身到了面前,双手扶住。 “不用多礼了,这原本就是我欠你的。”展白唏嘘道。 琴音美眸含泪,望着展白再没有多说,不过神情中却闪过一丝决绝。 “楚迟。”展白一转身,已是望向楚迟。 “宗主,弟子在。” “你做的也很不错,剑衣领在你的手中没有辱没,以后还望你再接再厉,不得懈怠。”展白凝声道。 “弟子誓死不辜负宗主的期望。”楚迟单膝跪地,双手合十握拳。 “你的拙剑意,很不错。只可惜,这剑道却非我所长。作为过来人,我就送你一句话好了,望你能仔细揣摩,尽快完善剑意。”展白负手而立,紧接着言道,“这句话便是,大巧不工,物极必反。” “大巧不工,物极必反。大巧不工,物极必反……”楚迟口中呢喃,不断重复着展白的话,眼神渐渐的陷入了空洞。 楚迟表面上看似琢磨出了拙剑意,不过,现在的他却是最为艰难之时,因为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供参考,所以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难有寸进了。剑意又岂是那般容易就能领悟的,现在他最需要的,不是神兵利器,不是功法典籍,而恰恰是一句拨开云雾见日月的点拨。 而展白这句话无疑给了他极大的启发,竟然立时就忘乎所以的陷入到领悟之中。 展白点了点头,不再去打扰,而是转向了其他人。 “苍剑生,拔剑术你也算有所大成,出剑的速度达到了极致。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再为你锦上添花吧。这本越子剑,或许对你有所裨益。”展白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本功法典籍,赫然是秘典《越子剑》,同样追求快的极致。“希望你也能早日领悟到剑意。另外我同样给你一句建议,你以后可佩三剑。” “三剑?”苍剑生见过《越子剑》的典籍,嘴里却是咀嚼着展白提出的建议,“弟子愚钝,还望……” “不可说,自己琢磨出来才算是你的东西。”展白摇了摇头。 “严芈……儿。”展白还是不习惯严芈的这个新名字,更不习惯他现在这幅女儿身,每多看一眼,总是会跟前世那些电视剧电影中东方不败的形象重合起来,“这本《剑行空》送给你,同样希望你能尽早领悟剑意。” “谢宗主。”严芈儿很是珍重的从展白的手中接过秘典。 “还有……”展白欲言又止,在严芈儿期盼的目光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哎,厚此怎能薄彼,一切就看你的造化吧。我也给你一个建议,你现在最亟需提高的,不是修为,不是道境,甚至不是剑意,而是……气质。” “气质?什么气质?”严芈儿满是疑惑,难道自己身上还残留一些男子的气息么? “霸气。”展白的回答,大大出乎了严芈儿的意料。 辟邪剑谱,让严芈变成了严芈儿,不仅是性格,就连生理结构,都已经完全变成了个女人,按道理讲,不是应该像女子那般,知书达理或者妩媚妖冶……怎么也不可能是霸气啊。 “我说的是气质,不是性格,两者并没有太大的关联。”展白自然看得出严芈儿理解错了,既然已经说了,索性就解释清楚了,“记住一句话,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待你何时能够彻底的领悟这句话,并历练出这种舍我其谁的霸气,便是你更上一层楼之时了。”展白虽是无意,但说完这具话,心里还是产生了些许恶趣味。 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方异世就会被自己生生创造出一个东方不败吧。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好霸道。”严芈儿脸上顿时现出憧憬之色。 最后,展白将目光投向了秦莫冷。 秦莫冷使刀,走的又是杀道。 说实话,展白能给予他的实在是少之又少,不,根本就是没有。 沉吟了良久,就在秦莫冷都已经感觉到绝望之时,展白终于开口了。 “莫冷,你知道的,你我走的并非一途,所谓术业有专攻,我实在是不知如何帮助你。”展白的话,让秦莫冷神色一黯,心里甚至产生了剧烈的怀疑。 当年自己为何没有弃刀改剑,不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我却给你找了一个师父。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应该不会拒绝。”展白脸上沉重的表情顿时一变,露出狡黠的微笑。 “师父?”秦莫冷一怔。 “没错,他虽然练的是枪,不过做你的师父还是绰绰有余的。”展白大笑起来。 他口中这个师父的人选自然就是展良垣了。 好不容易,把这位亲弟弟骗到了地三洲,展白如何会错过利用的机会。 之前打算将炼血暗堂交给他统领,正是出于这种心思。 说起来,炼血暗堂跟一字并肩营实在太像了。展良垣又有统领的经验,交给他也算是物尽其用。 利用一次是利用,两次也是利用,而且这样做还能重新建立起展良垣因为一字并肩营背叛而崩塌的自信,如此双赢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 “阿嚏!!”此时,正带着展念念等人游荡在玄晶矿脉,以期给太一宗寻一开山之地的展良垣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展良垣心里无比纳闷,自己九品太玄境巅峰的修为早就水火不侵、病毒不染了,怎么会无故的打喷嚏呢? “难道是水土不服?” 展良垣摇了摇头,将这个荒诞的理由从脑海中甩了出去。 “二叔,你看前面这座山如何?位置还算偏僻,玄黄之气也比较浓烈。”身旁的展念念指着不远处的密林山脉问道。 自从几日前跟随展白来到玄晶矿脉,展念念执意要给宗门寻一立身之地,便临时跟爹爹分别。几天来,可谓踏遍了半个玄晶矿脉,总算找到一个看得上眼的地方。 “嗯,差强人意吧。”展良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其实按照他的意思,这地三洲就没有一个地方能看得上眼的,只是不好拂了侄女的心情罢了。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过去好好的看看。”展念念并没有在意二叔的敷衍,这几天来,可是让她过足了一宗之主的瘾,对建立宗门之事也是尽心尽力,正亢奋着呢。 “且慢。”就在这时,展良垣额头突然微皱,阻住了正要上山的展念念。 “二叔,怎么了?”展念念不解道。 “这山上有些热闹,好像有人在厮杀。”展良垣沉声道。 “这……要不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初来地三洲,而且是人生地不熟的玄晶矿脉,展念念显然不想徒增是非。 “哼,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怕什么,念念既然看中的这个地方,那么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太一宗的宗门所在了。”展良垣冷哼一声,先前之所以出言提醒,更多的不过是为了侄女的安危着想而已,不过转念一想,却是释然了。 若是在鼎洲,以他们现在的情况,确实要慎言慎行,否则,别说了天赐展脉的追杀,即便是一些中小的宗门势力,都有可能给他们造成很大的麻烦。不过,这里毕竟不是鼎洲,而是地三洲。 反应过来的展良垣立时就将担心吞进了肚子里。 “走,上去瞧瞧。” 第417章 屈辱 如果展白在此的话,不难发现,这座并不高的山岗赫然是当年他初入玄晶矿脉时的立足之地——黑旗寨。 当年,展白事了拂身去,倒也算留下了不小的基业。 借助展白之手,明月寨先是吞掉了黑旗寨,然后鸠占鹊巢,却是连名字都没有换,就以黑旗寨为名,招兵买马,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不过,风云变幻,这几十年中,地下城乃至整个玄晶矿脉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尤其是最近这几十年,剑狱山庄声名鹊起,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横扫了地下城绝大多数的宗门势力,近乎一统。连带着地下城外围的玄晶矿脉,也一点点的被其蚕食。 别看黑旗寨最风光之时,人数近万,可在地下城稍有些规模的帮派势力看来,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玄晶矿脉的势力范围更迭,连带着玄晶矿洞自然而然的也是几经易主,黑旗寨就像是佃农一般,在大势面前,沉沉浮浮,徒增奈何。 这不,就在两年前,黑旗寨所占据的玄晶矿洞,又改名字了,据说以前是地下城一个叫水月会所有。不过,现在,水月后已经成为明日黄花,而它的势力范围自然而然也就被后来者所继承,而这个后来者正是灭了水月会的剑狱山庄。 原本上面这些大宗门势力的打打杀杀,根本对黑旗寨造成不了影响,管他东家是谁,只要他们能够按时将挖取的玄晶石上缴就算是完成了任务。缴六存四,这可是一直以来流下来的规矩。挖取的玄晶石六成上缴,留下四成维持山寨倒也颇为富余。 只是这种情况,却在数月之前,发生了改变。 不知出乎什么原因,就在两月之前,黑风寨突然得到通知,从今年起,这个缴税的比例变了,由四六开变成了八二。 这个消息对于黑旗寨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如果四成的收益就能维持山寨生存,并颇有些富余的话,若是换成了两成,不用别人攻打,山寨自己就会分崩离析了。 作为山寨的寨主,刘小琴对于所谓的“上差”自然是据理力争,甚至委曲求全的哀求,可好话说尽,不仅没有得到实惠,反而惹得上差大怒,当场就打了起来。 泥人还有三分火呢,据说暴怒下的刘小琴狠狠的将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上差打下了黑旗寨,若不是顾及剑狱山庄的威名,当时就把他们的小命留下了。可也正因为如此,为后面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这不,就在今日,那名狼狈逃窜的上差领着数百名剑狱山庄的弟子,便打上了山来。 黑旗寨山门之外,两方人剑拔弩张。不过情形却是怎么看都觉得怪异无比。 一方人数数千,黑压压的一大片,可谓人多势众。而另外一方满打满算也不过三百人众。双方的实力,可谓极为悬殊,可怪就怪在,人多的一方战战兢兢,未打就已是怯了三分。而人少的一方,却是嚣张至极,对着山门不断的口吐污言,让人不堪入耳。 刘小琴俏脸含煞的站在山寨的城楼之声,听着那些污言秽语,气的全身颤抖不已,双手更是紧握,连青筋都暴露了出来。 屈辱,巨大的屈辱,甚至比之当年被那个混蛋收为伴读还要屈辱。 自己明明有着九品太始境的修为,身边作为左膀右臂的文叔还有赵三刀,修为也是不弱,还有自己的黑旗寨,巅峰之时可是有上万人啊,方圆百里范围之内,谁见到自己不是唯唯诺诺,生怕引来杀身之祸。 可就是如此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面对一群不知死活为虎作伥的败类,她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剑狱山庄,你们欺人太甚了。 刘小琴贝齿咬的嘎嘣响。 短短数月,只是因为跟剑狱山庄结下嫌隙,上万人的山寨,顷刻间,便有一半人跑路逃散,让黑旗寨一时无两的风光立时暗淡了下来。而今天,对方竟然毫不顾忌的打上门来,更可气的是只派了区区不足三百之人,修为最高的带头之人,也不过太易之境。 这是什么,这是赤果果的蔑视啊,难道他们真的以为我黑旗寨就是任杀任剐的良善之辈么? “小姐,不可冲动啊。之前,你就是太冲动了,才惹下了这场祸事。今天若真的出了人命,我黑旗寨覆灭只在顷刻啊。”一旁已经垂垂老矣的文豹眼见大小姐就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急忙扯住她的胳膊劝道。 “难道就让这群败类堵在山门大骂么?若是今天吞下了这口恶气,以后咱们黑旗寨还有何脸面立足?”刘小琴厉声咆哮道。 “可丢脸总比丢命好吧。对方确实不过是群小喽喽,可架不住他们身后的剑狱山庄啊。那等庞然大物,早已经是整个玄晶矿脉的无冕之王了。别说是咱们,就算是出云帝国的皇室,都不敢轻易招惹啊。”文豹满嘴苦涩道。 若是今天将山门外那些人杀了,确实能出一时恶气,可所谓打了小的,来了大的,等到剑狱山庄派出高手,那就万事皆休了。 “嘿嘿,小娘们,你那天不是威风的紧么,怎么今天就做起缩头乌龟了。哼,得罪我们剑狱山庄,简直就是寻死之道。”循声望去,山门外那个之前被打下山去的“上差”,正双手恰腰,耀武扬威的指着城楼上的刘小琴喝骂道。 “别以为躲起来就能万事大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竟然敢违逆我剑狱山庄,当真是不知死活。尔等给我听好了,我身边这位乃是剑狱山庄威名赫赫的浣花堂裘香主,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内门弟子、当年差点就进了剑衣领的天才人物,今天来此,若是不给个说法,嘿嘿……” 这名“上差”的穿着剑狱山庄外门弟子特有的蓝色剑袍,只可惜他那干瘦的身材却是糟蹋了这身好衣服,加上贼眉鼠眼的模样,此时更显猥琐。 一番叫嚣之后,这名上差转过身来,高挺的胸膛立即弯了下去,满脸谄媚的向身旁之人笑道,“裘香主,你都看到了,这黑旗寨到了现在还是冥顽不灵,妄图对抗我剑狱山庄,不如今天就将他们给铲除了吧。” 相比之下,这位裘香主相貌就要周正的多了,一身内门弟子的灰色剑袍穿在身上,单手背负,颇有股高手的风范。 听得“上差”之言,额头不禁微微一皱。 其实这件事情的始末,他如何不清楚。 这些年来,随着剑狱山庄的势力飞速扩张,不可避免的就会导致收纳的弟子良莠不齐。不管内门还是外门弟子,也是越发骄纵。 身旁这个贼眉鼠眼的外门弟子,就是其中的典范。 仗着剑狱山庄的威名,在地下城或许还有所收敛,可一旦放到玄晶矿脉的外围,就敢以天王老子自居。 剑狱山庄这些年在地下城中不断征伐,渐渐的已经有了一家独大之势,剿灭吞并了不少的帮派势力,连带着他们的产业自然也一同接收。不过却从未更改过玄晶矿脉外围玄晶矿的缴税比例。 这一次黑旗寨之所以反应如此之激烈,便是这些无法无天的外门弟子过分逼迫的缘故。 不过,裘香主虽然知道内中的缘由,却并不放在心上。对于黑旗寨的百般无奈他并不在乎,却不能不在乎剑狱山庄的脸面。 现在的情况是,剑狱山庄的弟子,被人打下了山,甚至此事已经传扬了出去。若是今天不讨一个说法,岂非让人笑话么? 当然,这位裘香主之所以亲自出马,更重要的原因是放进自己口袋还没有焐热的上万枚中品玄晶石。 “时间不早了,既然他们躲着不出来,那咱们就攻上去。除了那个女人,其他人,格杀勿论。”裘香主看了看日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他可不想如小丑一般再骂街了,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 “裘香主,弟子也是这个看法,只是这黑旗寨山高水恶,实在是易守难攻,而且城楼上的那几个人,可是太始境的高手。如果莽撞行事,兄弟们怕是会有折损啊。”“上差”好心劝说道。 “太始境么?本座又不是没有杀过。”裘香主不屑的轻哼一声。 有一句话,那“上差”并没有说错,这位裘香主,当年可是差一点就能进入剑衣领的,即便后来遗憾的只能成为内门弟子,因为修炼了无意剑典的缘故,让其战力也是不容小觑,别看他只有九品太易的修为,以前还真的手刃过不少太始境的所谓“高手”。 区区穷乡僻壤之地,即便是太始境,还真没看在他的眼里。 “你有何良策?”裘香主倒也没有自大,虽然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但毕竟这一次还带着近三百名外门弟子,若是折损的多了,说不得也会吃牌头。 “弟子以为,擒贼先擒王。”“上差”抚着下颌的鼠须,一副志在必得的恶心模样。 “哼,你倒是狡诈的很,想让我亲自出手么?”裘香主冷哼一声,如何看不出身边这丑陋家伙的心思,眼见对方露出惶恐之色,却是摆了摆手,“也罢,谁让我拿了你好处呢?城楼上那几个人,我就好好的会一会,看他们有什么资格敢跟我剑狱山庄为恶。” 强大的自信让裘香主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算计了,说话中,却见他珍而重之的抽出了背后宛若门板的巨剑。 “哇,裘香主,这莫不是神机营打造的灵器?”“上差”一脸的羡慕,神色夸张道。 “嘿嘿,正是。这可是我用百人斩的军功才好不容易换来的。看来,今天又能增添几个首级了,哈哈。”望着手中的巨剑,裘香主不禁得意的大笑起来。 不到太始无法飞天么? 裘香主对这个说法现在只有嗤之以鼻。 锵! 巨剑突然自动出鞘,凌空而悬。 裘香主双腿在地上微微一蹬,人已经跃上了巨剑。 “尔等受死。” 怒吼声中,裘香主御剑直向城楼飞去。 第418章 硬汉裘长宫 太始之境相比太易,优势其实并没有那么明显,无非能够飞天加上玄力更深厚一些罢了。可一旦能够解决了飞行的问题,只要自己所修的术典高一些,以弱胜强的战例在剑狱山庄可谓比比皆是。 裘香主凭借着巨剑灵器,直飞到城楼之上,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转,巨剑灵器已经飞到了双手之中,顺势便是一招威猛霸道的力劈华山。 无意剑典,最大的亮点便是,不同的境界便能领悟出不同品阶的招式来。 就以裘香主这一招力劈华山而言,不过是他在进入剑狱山庄之前所修的一门低品阶术典,可随着他修为以及剑道道境的提升,融入无意剑典之后的威力也是越发的不同。到了现在,剑道道境已达返璞归真的他,再次使来,其威力已经不下于中品玄阶的术典了。 汹涌澎湃的玄力凝聚在巨剑之上,竟然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层层浓雾,凭白的给天地间增添了不少压抑之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果然,一剑之下,居高临下的裘香主清晰的看到城楼上的那几名太始境的高手,已是凌然变色,满脸凝重的纷纷抽出了各自的兵刃。 轰!!! 巨大的威慑下,刘小琴等人最终还是选择了避其锋芒,纷纷向外躲避,却是苦了城楼,被裘香主一剑劈塌,化作无尽的烟雾粉尘。 “香主威武。”“上差”看到裘香主如此风光,不禁举臂欢呼,惹得所有外门弟子纷纷响应,声音震动山林。 裘香主只是一剑就逼退了城楼上黑旗寨的所有高手,不仅极大的鼓舞了剑狱山庄外门弟子的士气,也让黑旗寨这边的士气越发低迷。 “阁下即便是剑狱山庄的香主,也应该讲道理吧。往年收税比例一直都是四六,却被你们生生提为二八,让我等还有何活路。一言不合,更是打上门来,这也太欺人太甚了吧。”待烟尘散去,刘小琴等人仗着太始境的修为悬浮于空望着下方霸气凌然执剑傲立的裘香主,冷喝道。 “欺人太甚?哼,那有如何?当日,你们既然敢殴打我剑狱山庄的弟子,就应该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而今天本座已经给了你们机会,可谁知却被当傻子一般晾在门外,现在跟我说欺人太甚,岂不可笑。”裘香主霸气凌云,仰头哈哈大笑,话音陡然一转,虎目圆瞪的怒斥道,“就是欺负你们了,又能如何,有胆来战!!” “你……欺人太甚。”刘小琴如何受得了如此挑衅,不等文豹阻拦,擎着手中柳叶弯刀已经疾冲而下。 “小姐!”一旁的文豹大急,略一犹豫后,还是紧跟了上去,反倒是赵三刀以及其他几名高手,选择了无动于衷。 “哈哈,来的好。” 以一敌二,裘香主却是凌然不惧。 无意剑典,玄铁剑。 这一招剑法乃是无意剑典融合了玄铁剑诀所成,至于后者,原本就是适合重剑,有一力降十会之效,品阶更是达到了中品玄阶,融合之后,经现在的裘香主使来,已经有了接近下品地阶的威力,而这才是他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以一对二,又有数千人观战,让裘香主越发的兴奋,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出一番风头了。 …… “欺人太甚,实在是太欺人太甚了。这群混蛋简直是为虎作伥,死不足惜。”此时,在山腰的一处密林中,展念念恨的咬牙切齿。 她本身出自太一宗,这些天来宗门的遭遇,让她对于恃强凌弱之事可谓恨极。尤其通过两方刚才的谩骂以及对质,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后,对于那近三百名剑狱山庄的弟子更是不齿到了极点。 “呵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剑狱山庄的宗主好像就是你父亲。”一旁的展良垣不无好心的提醒了一番。 相比于展念念的愤怒,完全不同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展良垣,对于这种事却是没有太多的感觉,不论是玄修还是妖修甚至冥修的世界,弱肉强食原本就是丛林法则的至理。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要管。不然,爹爹迟早都被这些败类弄的身败名裂。”展念念这是下定决心要为父亲清理门户了。 “你爹爹的名声?呵呵,他名声很好么?”展良垣颇觉好笑道。 “二叔,你怎么老是拆我台啊。”展良垣的话立时惹来展念念的不满,娇嗔的白了他一眼。 “好罢,好罢,既然咱们的大小姐都开口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了。”展良垣无奈的苦笑。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侄女了。虽然还显得稚嫩,可正因为如此,才更可爱啊。 只要能让这个侄女开心,别说教训那几个败类,就算是灭了他们,就权当是替天行道了。 “二叔,你快点动手啊。那位姐姐已经支撑不住了。”展念念一声惊叫。 果然,远处的战场之上,虽是以二敌一,而且两人的修为更是远远的超过了裘香主,可现实的情况却是无比的残酷。 刘小琴跟文豹两人此时已经完全被压制了。 玄铁剑的招式并不玄妙也不华丽,可一招一式都仿佛夹有风雷之势,让两人不敢触其锋芒,久而久之,已是攻少守多,境况变得岌岌可危了。 这其实就是太始之境的尴尬了。 太始之境虽能飞天,不过却根本无法如鱼得水,不论是速度还是灵敏度都大打折扣。反观裘香主这边,有了巨剑灵器,真要空战的话,凭借不俗的速度以及灵活度,甚至更胜一筹。 没有了空中优势的刘小琴两人,在拥有更强大功法典籍的裘香主面前,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 “嘿嘿,废物,就你们这点能力,也敢立寨,凭白的让人笑话,再吃我一剑。”裘香主打得兴起,再出一剑已是不知不觉中用出了十成的力道。 威猛的巨剑划破长空,竟然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之声,让人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不好!”文豹老脸剧变,此时再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心下一狠,猛地一掌,却是拍在了毫无防备的刘小琴背后,将其远远的拍开。至于自己……他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文叔!”倒飞出去的刘小琴目眦欲裂,原本满心的羞辱早已经变成了对自己的痛恨。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明明有九品太始境的修为,远远的高过对方,可真正打起来,却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眼看着,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文叔,为了救自己,就要亡命于巨剑之下,深深的绝望无助让她手脚冰凉,痛不欲生。 凛冽的剑锋切割在脸颊之上,生疼。 闭目等死的文豹,敏锐的感觉到,此时巨剑锋利的剑刃距离自己应该不足一指之遥了吧。 “哎,老庄主,文豹无能,不能好好的辅助小姐了。”一滴浊泪从眼角挤出,顺着沟壑般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滑落,然后…… 咦,临死之前,难道人会产生时间变慢的错觉么?为何,巨剑迟迟还没有落下? 或许是出乎好奇,又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断,文豹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可是瞬间瞪大,如同牛铃。 威如刑狱的巨剑依然悬在头顶,只不过,却是再难寸进,一道肉眼可见的水纹状玄力正稳稳的挡在了巨剑之前。 顺着那如同手臂般的玄力转头望去,却是惊骇的发现,这凝聚如实质的玄力竟然足有数百丈之长,一直延伸到远处一处山岗的密林之中。 “谁,是谁?剑狱山庄办事,奉劝阁下一句,如果不想惹麻烦,还是尽早罢手为好。”对面,裘香主面色通红,看来那玄力给他的压力不小,明知自己不敌,可依然输人不输阵,骄狂的向着远处的密林喝道。 “剑狱山庄?很了不起么?”密林中响起一道不屑的轻笑,下一刻,在数千人的睽睽众目下,以一高大威猛的青年为与娇俏俊美的少女为首,一行三十多人,已经踏空而来,闲庭信步中,却给人以说不出的压力。 “好,很好。我记住你这句话了。有胆对我们宗主说,到时候,宗主若是不将你们五马分尸,我从此就将名字倒过来写。”裘香主不愧能够成为内门弟子,甚至坐上香主之位,先不说品性、修为如何,只是这份遇到强者的硬气,就不得不让人对他赞一声好汉子。 “混蛋,闭嘴。”厉喝来自于展念念,死到临头,这个混蛋,竟然还给爹爹拉仇恨,当真是死不足惜。 话音未落,展念念在腰间怅剑上轻抹,怅剑已经化作流光,直射裘香主。 速度之快,裘香主甚至来不及反应,流光已经到了面门之前。这般悍勇之人,临死之机,也是面无血色,瞪大的瞳孔中溢满了惊愕、恐惧。 “念念,剑下留人吧。” 眼看怅剑就要斩下,二叔的一声轻叹却是让展念念心意微动。 顿时间,怅剑剑身一转,狠狠的抽在了裘香主的脸颊之上。 噗!!! 鲜血夹杂着牙齿从裘香主的口中喷涌而出,然后,整个人如同陀螺般飞旋着砸入了城楼的废墟之中。 “臭女人,你该……”重重羞辱下,反而激起了裘香主的暴戾之气,从废墟中爬起来,顾不得整理狼狈的身形,指着展念念就要破口大骂。 “嘿嘿,小子,听我一声劝,在骂出口之前,还是好好的思量一番吧。想想,若是被你们宗主得知,你竟敢出口辱骂他的爱女,会有何后果?”展良垣及时打断了裘香主后面的话,戏谑的笑声,却是惹得裘香主全身一颤。 宗主的爱女? 没听说宗主有子嗣啊? 可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 不管怎么说,自己不过是小小的一个香主,一年中也未必能够见到宗主一面。 疑神疑鬼中,裘香主果然紧紧闭上了嘴巴。 理性的回归,让他终于看清了形势。 这群突然杀出的程咬金,不管是什么身份,绝对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如果那个女人真是宗主的爱女,也就罢了,大不了任打任罚。可若不是……嘿嘿,只要自己回到宗门,层层上报,必定有人收拾他们。 只是谎报身份这一条,就足以宗门派出剑衣领甚至更加恐怖的炼血暗堂弟子出手了。 “好,此事我认栽了。”裘香主狠狠吐出一口鲜血,恨恨的向着天上的那几个人抱了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不管你们是否真的与宗主有旧,我裘长宫必定在地下城扫塌恭候,就此别过了。” 说完,便起身向着城门外的那三百名已经完全被如此反转的剧情惊呆的外门弟子走去。 “裘香主,难道就这么算了?”枉“上差”聪明一世,此时却是犯了糊涂,眼见裘长宫这是要打道回府的节奏,急忙满脸不甘的凑了上去。 其实倒也并非这“上差”糊涂,实在是被吓傻了,不管天上那伙人是何身份,自己做的这些勾当一旦捅到上面,即便不死也的脱层皮,更何况,为了蛊惑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前来找场子,他可是足足孝敬了上万枚中品玄晶石啊。 或许是后怕也或许是不甘,反正这位“上差”就这么不知死活的凑了上去。 “哼,那你说想怎么样?”裘上宫心情正差之时,越看这贼眉鼠眼的家伙越是可恶,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趟进这趟浑水,好处没捞到,还拉了一裤裆的屎尿,回去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这些人胆敢冒充宗主的爱女,当真是罪不可赦,自然要将他们杀了,以证明典啊!”“上差”满脸阴狠的做了个斩杀的手势。 是不是冒充暂且不说,这“上差”摆明了是恶人先告状啊。 “哈哈。”裘上宫气极而笑,嘲讽道,“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修为低下,自认不是对手。不如,你上?” “上差”却好似没有听出言外之意般,反而蛊惑的低声道,“单打独斗咱们不是对手,可以并肩子一起上啊,即便不敌,咱们两人也方便逃出去。死了这么多弟子,我就不信宗门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 好毒的心肠,这是要让这数百外门弟子当炮灰啊,而且还成功挑起了宗门与那些人的仇恨,如果那些人并非宗主的亲人,势必会成为水火难容的仇敌,如此一来,杀个你死我活倒也罢了,却是凭白了便宜了这个混蛋,到时谁还顾得上他做的那些勾当呢? 想到这,裘长宫就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战,紧盯着“上差”,良久之后,才缓慢开口,“你……死不足惜。” “上差”脸上的阴笑还未散去,顿时就化作惊骇,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到的却是一条插入自己心口的坚强臂膀。 “你……你……”“上差”指着裘长宫,却是再也没有说下去的力气了。 “同门相残,我自会领罚。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再留下你这等祸害,否则,日后势必会给宗门惹来滔天大祸。”裘长宫几乎咆哮的怒吼道。 “好汉子,还算有药可救。”天空上,凭着高深的修为,将两人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的展良垣赞许的对裘长宫点了点头。 第419章 宁小凝摊牌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宁小凝既然生闷气不见自己,那么展白就只能亲自上门拜访了。 对于宁小凝,就连展白也说不出怀有什么样的感情。 他乡遇故知?美色?又或者仅仅是利用她那满脑子天才的创造力? 或许兼而有之吧。 总之,现实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态度,就不是正常的上下关系,顶嘴、使小性子甚至是生闷气,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就像现在,展白都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着她了。 早在四十年前,妖体分身跟隐儿大婚之时,神机营就搬回了地下城,并占据了一座独立的庄园,被围拢在剑狱山庄诸多庄园院子的中间,平日里更是由炼血暗堂以及候补营重兵守卫。 有人就曾说过,剑狱山庄最安全的地方,不是霄云殿,不是宗主的府邸,而是神机营。 进入庄园,给展白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里面的假山、溪流,更不是花团锦簇、无限风光,虽然宁小凝将这里装饰的宛若前世的苏州园林,而是每走一步都能闻到的危险气息。 一路行来,展白都已经数不清遇到多少个暗桩了,好在今天有秦莫冷亲自陪护,不过还是接受了这些暗桩的盘问,哪怕得知了展白的身份后,也是不假颜色。 这番经历,让展白深切的认清了一个现实,这座庄园的主人是宁小凝,而不是自己。 对于这点,展白倒没有多少不快。 对于宁小凝,他还是很放心的,当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跟品德,而是问心印。 终于,展白在一间实验室中,见到了宁小凝。 修为依然惨不忍睹,却因为那半颗金丹的缘故,让她的容颜没有丝毫的变化。 白大褂、黑框大眼镜(依然没有镜片),一头清爽的马尾,双手插在衣兜之中,只是看了展白一眼后,就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图纸,嘴里一阵念念碎,手中的铅笔也不时的在图纸上增增减减。 展白不以为意,很早以前,他就摸清了这个女人的性格,尤其是在她工作的时候,就是天王老子到了身边,或许都不会正眼瞧上一眼。 神机营的实验室一向都是建在地底的,这是还在北大营时留下的规矩。 也就是说,地面上那个守卫森严的庄园,更像是个陷阱。如果真有人胆敢闯进来刺探机密的话,那么恭喜你,你会死得很惨。 神机营足足用了两年的时间,才终于完成了现在这座如同迷宫一般的地下工程。 “宗主,要不我带你参观一下。”一旁的秦莫冷担心展白受了冷落,故意说道。 “算了,反正,我也不经常来,就在这里等她吧。”展白摇了摇头,便在这实验室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这一坐便是足足五个时辰,从早上一直到傍晚。 终于,眼看着宁小凝先是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将鼻梁上的眼镜框随后摘下扔到了图纸之上。 看样子,她今天的工作终于完成了。 宁小凝有些疲惫,以她现在的修为,消耗如此大的精力,还是勉强了些。 仿佛没有看到展白跟秦莫冷一般,自顾的走到自己的办公椅上,闭目休息了片刻。 “有什么事,说吧,我很忙。” 眼睛都懒得睁开,宁小凝拖着疲惫的声音说道。 “要不,改天吧。”不知为什么,看着宁小凝现在的样子,展白竟然有些心疼。 展白第一次感觉,自己像足了前世那些万恶的资本家,死命的压榨着宁小凝的剩余价值。 说起来,自己对宁小凝虽然有知遇之恩,不过,很早以前,她就已经还清了。 宁小凝终于睁开了眼睛,带着些许的血丝。 “就今天吧,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很忙,怕是没有多少时间。”宁小凝的声音淡然,让人听不出说的是事实还是气话。 “你应该休息。”展白声音一沉,对她少有的拿出上位者的威严来。 “我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宁小凝显然并不领情。 “我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命令。别忘了,我还是你的老板。”展白气急败坏道,这个女人当真是不可理喻。 “哎,我刚才也不是再说气话,是真的有一个案子。等这个案子结束再休息吧。”宁小凝叹息一声,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 “莫冷,你先出去。”展白转头对秦莫冷说道。 “是。”秦莫冷很是识趣的退出了实验室,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宁小凝,你可知道我这四十多年都经历了什么么?”展白话音一转,神情也是瞬间柔和了起来。 “讲故事么?”宁小凝撇了撇嘴。 展白强压下狠狠揍这个女人一顿的冲动,依然开口道:“我成亲了。你别误会,不是跟隐儿,是另外一个女人,一个有着最纯净的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凡俗女子。” 似乎感觉到了展白声音中的伤感,宁小凝再没有出言不逊的打断,神情反而变得柔软了起来。 “她叫念怜儿,很温柔,很漂亮。或许,你还不知道。遇到怜儿时,我刚刚遭受了劫难,双腿瘫痪了。一个瞎子,一个瘫子,是不是天作之合,呵呵。成亲那天,我给过她承诺,要厮守到老。我们隐居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小山村,日子过的虽然穷苦,却很安详、宁静。我陪她一点点变老,最后将她送走,整整四十年的光景。” “故事讲完了?”眼见展白长久的沉默,宁小凝略有些不满道。 “完了。”展白点头。 “切,明明一个凄美的故事,到了你的口中,却是平淡无奇,真是扫兴。”依然少不了嘲讽,不过,看得出,宁小凝的气消了。 “哦,对了,还少说了一点。我们有一个女儿。这一次我也把她带来了,算算日子,也就在这几天,就能到地下城了。”展白想起女儿,脸上不禁洋溢出父爱的慈祥来。 “看来,这不是故事了。”宁小凝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嘴里更是说了句不知所云的话。 “这本来就不是故事。”展白故意装傻道。 “那隐儿又是怎么回事?亡妻的尸骨未寒,你就这么急着给自己的女儿找后妈了?”宁小凝话音一转,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她这两天之所以生气,是人都看得出为什么。 “我说自己身不由己,你会相信么?”展白脸色一苦。 这事,他真的是受害者啊。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么?一个男人睡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漂亮的女人,现在竟然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身不由己,展白,你不会这么无耻吧?”宁小凝说话中,又有发飙的征兆。 “呵呵,你高估我了。你觉得凭我现在的心志或者修为,能抵挡得了妲己的诱惑么?”或许是两人都拥有着相同的经历吧,展白很喜欢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跟宁小凝分享。 “等等,你说什么,妲己?什么妲己?”宁小凝敏锐的发现了展白话中的漏洞。 “妲己都不知道?要不要我给你上一堂历史课?又或者说,给你重温一部名叫《封神演义》的神话小说?”展白没好气道。 “你是说商纣的妻子,那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妲己?”宁小凝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是来自前世的女人,对于八卦的喜好,犹如闻到血腥的鲨鱼一般。 “直到现在,我自己都困惑呢,明明都是神话小说中的人物,怎么偏偏就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身边呢。菩提老祖听过么?他现在是我妖体分身的师尊。孙悟空知道么,他是我妖体分身的师兄。还有妲己,她其实就是……隐儿。” 不出展白所料,听到这番话后,宁小凝的嘴张的能吞下整个的鸡蛋。 “你是说,隐儿是妲己?我没有做梦,也没有听错?”隐儿依然难以置信道。 “如假包换,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九尾妖后妲己。同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菩提的弟子,修炼了几千上万年的老妖婆。”虽然背后说人坏话,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不过这感觉,真的……很爽。 “我就说这个女人不简单,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妲己。”现在的宁小凝跟当初展白第一次得知菩提的身份相差不多,那完全是价值观崩塌的震撼。 “反正,这里面的事很乱很杂,我现在也知冰山一角。即便如此,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楚的。你只需知道,跟隐儿在一起,我是真的身不由己。”展白不知为何,最后竟然鬼使神差的加上了一句,“至少现在是。” “现在是?也就是说,以后,说不定就假戏真做喽?”宁小凝显然不是那般好糊弄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甚至极为担心,担心某一天,我会真的爱上她。隐儿很漂亮,而且她也为我做了很多事。”展白神色复杂,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哎,如果我是你的话,只怕也很难把持的住。”不愧是来自前世的新一代女性,只是这份豁达,就足以让任何男人欣喜若狂。 只不过,展白高兴的显然还是太早了。 宁小凝下一句话,就差点让他的心提到嗓子眼上。 “你今天说了这么多,是想让我死心么?”宁小凝抬头,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展白。 展白不是傻子,很早以前,他就感觉到,宁小凝对自己已经生出了超出友谊的感情了。 另外一方面,宁小凝继承了前世的性格,也远比这方异世的女子洒脱的多。嘴上虽然没说,却从未掩饰过自己的情感。 而现在,最后的一层窗户纸,终于被宁小凝戳破了。 展白想到的不仅如此,他甚至更深切的感觉到,宁小凝的耐心已经耗光了,于是她选择了摊牌。 “我没有你亡妻的楚楚可怜,没有像她一样纯净的眼睛。没有隐儿漂亮妩媚,更没有她那样的出身。你今天接连说了她们两个,是要我知难而退么?”凄苦之色罕见的爬上了宁小凝的娇颜之上。 展白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她缩在袖子里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我只是为你好,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后知后觉中,我才发现自己伤害的女人太多。这两天,我听说了枭娜、旖旎姐妹的事情,以前多好的一对姐妹啊,可是现在这两人每天夜里,都仿佛丢了魂一般的彻夜难眠,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四十年了。还有琴音,那个傻丫头,将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日后势必会生出心魔,今生想要晋升太古,几乎已是不可能了。而你……”下面的话,展白已经说不下去了。 有一个人的名字,展白并没有说,不是想要隐瞒,只因为说了,宁小凝也不认识。那个人就是月心。 展白自认不是个滥情之人,他自己都无法理解,怎么一路走来,就欠下了这么多的情债呢? 以前的展白生性冷漠,即便洞察了这些女人的心思,也未必放在心上,一旦有需要,甚至会毫不犹豫的利用这种感情。可随着二次画皮之后,他的心性变得越发柔软,反而生出了这般烦恼。 “男人三妻四妾,在这里不是很正常么?大不了,你将她们全娶了啊?”宁小凝竟然出乎意料的出言慰藉。 “再者说,你们男人,哪一个不是整天幻想着开后宫么?”宁小凝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上一刻,自己明明真切的感受到了展白内心的苦楚,为什么转眼间又犯了老毛病,出言嘲讽呢? 展白沉默,宁小凝沉默。 气氛顿时变得分外压抑。 砰砰…… 良久之后,轻轻的敲门声,终于打破了寂静。 “进来。”展白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随即便见秦莫冷走了进来。 “宗主。” “什么事?”展白额头微皱。 “楚迟来了,他说,有一个自称是您女儿的女子带着五六十人指名道姓的要见你,看样子,好像有急事。”秦莫冷低声回道。 “嗯,我们出去瞧瞧吧。”展白起身,不过走到门口时,却是顿了顿,头也没回的说道,“宁小凝,如果你愿意,我放你走。” 不等宁小凝回答,展白便已大步离开。 望着展白的背影,宁小凝的眼眸中顿时溢满了泪水。 人前那个大大咧咧甚至有些人来疯的宁小凝,此时却哭的像个孩子。 “哎呦呦,这是谁惹得宁姐姐这么伤心呐?” ……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420章 洗牌(上) 地下城,剑狱山庄,霄剑殿。 展念念满眼好奇的打量着这座恢弘的大殿,心里更是暗自比对,只是这大殿可就比太一宗要奢华的多了。更不要说,外面那一栋栋数之不清,据说全部属于剑狱山庄的房舍庄园,还有跨幅近千里的玄晶矿脉。 这就是爹爹一手建立起来的宗门么? 即便对爹爹的本事早已经麻木,此时的展念念依然满心的震撼。这等宗门,这等底蕴,比起太一宗,实在是不可以道里计啊。 反观一旁的展良垣,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相比之下就淡定得多了,眼眸中顶多就是会闪现一丝的赞许。 虽是走马观花,但这些日子来的所见所闻,让展良垣对于剑狱山庄有了相应的了解。这等势力,即便进入鼎洲,也足以称雄一方,比之中等的宗门势力也不过是稍逊半筹了。唯一不可知的应该就是宗门的高端战力了,也就是所谓的精英。 如果将地盘比作一个宗门的身体,普通弟子比作宗门的双腿,那么精英弟子就是拳头了。 宗门实力强不强,最终看的还是拳头够不够硬啊。 …… 展白带着秦莫冷以及楚迟徐徐的走了进来。 对于自己的女儿还有弟弟,展白自然用不着摆架子,话说大殿上那剑铸的椅子,展白好像就只坐过一次。 感觉……真不舒服。 “大哥。” “爹爹。” 看到展白,展良垣跟展念念急忙迎了上去。 “嗯,我正说这几天你们也该回来了。怎么样,选好地方了么?”展白怜爱的看了女儿一眼,笑道。 “地方倒是选好了,只是……”事到临头,展念念反而有些犹豫了,生怕折了爹爹的面子。 毕竟那事说起来,实在算不得光彩。 “只是,也惹了些麻烦。”还是展良垣接口说了出来。 “麻烦?”展白额头微微一皱,尤其是看到展良垣那狭促的笑容时,只觉得此事并不一般,“什么麻烦?” “还不是你这个宝贝女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惹上了一个叫剑狱山庄的庞大势力,被对方好一顿威胁。”展良垣夹枪带棒的一席话,顿时让展白神色阴沉了下来,身后的楚迟跟秦莫冷脸色更是大变。 “到底是怎么回事?”展白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不过还是将事情问明白为好。 “我把苦主也带来了,你自己问问吧。”展良垣摆了摆手,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 “去,把他们带上来。”展白对身后的楚迟吩咐了一声,然后自己便径直的向着剑座走去。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要拿出一宗之主气度的。 展白刚刚坐定,楚迟就带着三人走上了大殿。 两男一女,看得出,此时的他们很是紧张,瑟瑟发抖中脑袋都不敢抬一下,自顾的低头跟在楚迟的身后。 “见到宗主,还不跪下。”楚迟对着手足无措的三人一声厉喝,太玄境恐怖的威压下,三人只觉双腿一软,已经不自觉的跪倒在地。 走在最前面的女子,倒是还想着挣扎,只可惜在楚迟的压力面前,想要抬头都变得格外困难。反观身后的两个老者,可就老实很多了,脑袋紧紧的杵在地上,双肩微微的颤抖着。 不仅仅是慑于楚迟的压力,更重要是剑狱山庄的威名实在不是他们这些混迹在玄晶矿脉外围最底层的玄修所能抗衡的。 “楚迟,给我退回来。”展白如何看不出楚迟的手段,一声厉喝,让他收起了威势。 感觉全身一空的三人,顿时表现出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后面两个老者全身虽然不再发抖,但却依然不敢抬头,反而是最前面的女子,倔强的抬起了头,满脸的羞恼之色。 只是在看清展白的面容时,整个人却是为之一呆。 惊愕的不止是她,还有展白。 “是你?” “是你。” 两人虽是异口同声,不过,展白的语气相比之下就平静太多了。 这个女子自然就是黑旗寨的寨主刘小琴了。 这是遇到熟人了! 其他人脸上不禁现出异色,就连之前吓的头都不敢抬的那两个老者也惊咦的抬头,然后看到了展白,再然后…… “展先生,你是……”文豹震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反倒是赵三刀,脸上的惊喜远远的大过了惊讶。 之前因为得罪了剑狱山庄而满心的阴霾,在这一刻,终于柳暗花明。 “宗主,这些人是……”楚迟在一旁小心道。 “呵呵,这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如果今天不是看到他们,我都差点忘了,除了这剑狱山庄,我还有个小山寨。”展白从短暂的惊愕中清醒过来,哈哈大笑道。 是的,如果没有展白的话,刘小琴确实是黑旗寨的寨主,不过,在展白的面前,刘小琴这个寨主就名不副实了。 不要忘记,当初正是展白帮着打下了黑旗寨,甚至招兵买马,才有了寨子的今天。就连赵三刀都是展白一手提拔起来的。 “都起来吧,又不是外人。说说,这些年寨子发展的怎么样了?”展白一改之前一宗之主的气概,笑的很是和煦。 “老奴文豹,见过展先生。” 直到这时,文豹才从震撼中恢复过来,后知后觉的又是大礼相拜。 “呵呵,起来吧。几十年没见,你可是老了很多啊。”展白看着文豹,不无感慨道。 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正是而立壮年,现在却已经白发苍苍,从脸上的气色不难瞧出,怕是时日无多了。 还有赵三刀,也是如此,不过那眼中狡黠的精光却是没有太多的改变。 反倒是刘小琴,虽也有些许的变化,却是越发成熟妩媚了,容貌上,也就相当于前世二十八九岁的样子,脱去了少女的青涩,可谓风华正茂之时。 “回宗主的话,这些年托您的福,黑旗寨有了长足的发展,尤其是在前段时间,更是突破了万人,掌控着十几座玄晶矿,咱们的日子也是越发的富足。”赵三刀不愧是溜须拍马之辈,不露声色间就将这些年黑旗寨的成就归结在展白身上。 听得这番话,文豹倒是没什么,不过刘小琴嘴角却是抽了抽,心里显然有着诸多的不服气,好在还知道场合以及双方的身份地位,并没有说出来。 “前段时间?那么现在呢?”展白很快就抓住了赵三刀话中的破绽,声音也略微沉了沉。 “这……”赵三刀神色略显尴尬,欲言又止,最终没敢开口。 他不说,却不等于别人不说,刘小琴显然早就等候多时了。 “现在,自然也是托了你的福。只是你剑狱山庄小小的外门弟子,就差点害的我们黑旗寨家破人亡,若不是这位公子还有姑娘相助的话,怕是现在咱们早就落得身死族灭了。” 刘小琴冷笑道,内心深处巨大的羞辱让她最终放胆直言。 “小姐,慎言呐。”文豹大骇,可要阻止还是晚了一些,诚惶诚恐的又是对着展白跪拜了下去,“展先生,小姐的性子直了些,你是知道的,还望恕罪。” 当年的一个铮铮好汉,为了刘小琴,尽心尽力,几十年中,早就失去了最后的骨气。 “到底是什么事,给我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说出来。”说到正题,展白的脸再次沉了下来,甚至还狠狠的瞪了楚迟跟秦莫冷一眼。 只是这一眼,就让两人的额头上顿时布满了冷汗。 话既然已经出口了,刘小琴也算是豁出去了,当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的说了一番。 立时间,整个大殿上,万籁寂静,气氛沉闷压抑到了极点。 “你们两个给我把宗门堂主以及堂主以上的所有人都叫上来,还有那个狗屁裘香主。”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展白虽非天子,可剑狱山庄现在所统辖的势力范围以及势力底蕴,比之出云帝国皇室也是不遑多让。 盛怒下的咆哮,别说是楚迟、秦莫冷,就算是展良垣以及展念念,心里也是吓得心悸不已。更不要说刘小琴三人了,更是双股战战,几欲晕厥。 展白表面上暴怒不已,但内心中却是平静无波。 之前,琴音向他介绍剑狱山庄的情况时,展白就有此顾虑,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上演了。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一次非要好好的整顿一番不可。 第421章 洗牌(中) 剑狱山庄如今家大业大,事情也多,想要一时间将堂主以及堂主以上高层都叫来,并非易事。 展白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傻傻的等着,而是独自叫住了展良垣,两人径直的走进了霄剑殿相连的密室之内。 “炼血暗堂?”听完展白的请求之后,展良垣不禁皱了皱眉。 “你可以将他们看做剑狱山庄的一字并肩营。”展白解释道,“跟一字并肩营一样,炼血暗堂内的成员也都是以代号相称,代号的来历出自原班人马。也就是说,原班人马死后,其名字就会成为代号,一代代作为无上的荣耀延续下去。炼血暗堂的正式弟子只有八十五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将只有这么多,不会增加一人。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八十五个人每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真正死士。战力或许暂时比不过你的一字并肩营,不过却绝对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出现背叛之事。” “如你所说,怎么看它都应该是你的宝贝,就这么交给我,你就不担心?”展良垣望着展白,神情郑重。 “呵呵,你还是小瞧了我剑狱山庄。炼血暗堂确实是我手中的王牌,却不是唯一。与之相对应的还有剑衣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我更看重剑衣领,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只因为我走的是剑道,能给予剑衣领最大的帮助。而炼血暗堂走的是真正的杀道,之前实力弱,我还能勉强应付,但是现在,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们就废了。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到了你。”展白没有隐瞒,“你走的虽然不是杀道,却有着不少相通之处,更重要的是,你有统领一字并肩营的经验。比我更清楚,如何将这群杀才带上更好的层次。” “至于担心?如果你有能力,将这群人收为己用,就当我将它送给你了又如何,毕竟,怎么说,我们也是一母同胞,不是么?” “我需要亲眼看看,如果他们并没有你说的那般好,我可不会浪费时间。”展良垣显然心动了。 “这是自然。哦,对了,刚才在我身边的那个秦莫冷就是炼血暗堂的堂主,当然是原堂主,当你上任后,他会成为你的助手。”展白补充了一句。 “就是那个一脸冷漠的中年人么?堪堪进入太玄境的修为,似乎并不怎么样嘛?”展良垣微微皱眉。 “呵呵,对你我来说,修为真的那般重要么?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次跟你们一起来的不是还有几个一字并肩营的子弟么,如果不相信他实力的话,大可安排一场切磋就是了。相信我,他定然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展白笑了笑,对于秦莫冷的战力,他还是很相信的。 秦莫冷所修的典籍品阶或许低了一些,但不论是战斗经验还是临场应变的能力,都绝对不输一字并肩营的子弟,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些七零八碎的古怪东西。 宁小凝不愧是前世的武器专家,不论是灵器还是暗血披风,不论是玄黄皮甲还是神通兽首,无一不是天才般的设计,一旦用好,扭转乾坤实在不是多难的事。 展白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展良垣再也无话可说,只能点头同意了。 “哦,对了,你那里有没有羽化阶的长剑,有的话,送我一柄。”展白突然想起了什么,张口问道。 “你需要什么样式的?”展良垣问道。 看样子,他不仅有,而且还不止一柄。 展白心中大喜,正要开口,却见展良垣突然摆了摆手,“算了,反正留在我这,顶多只能当做收藏品,既然你要,就都给你吧。” 展良垣说罢,摸了摸玄空戒。 顿时间,六柄样式各异的长剑就呈现在展白的面前,寒光凛凛的,刚一出现,整个密室的温度就骤然大降,让毫无防范的展白都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 “好剑。” 不等展白细细观摩这六柄利剑,展良垣却是开口了,“剑给你了,不过,我却想要一个人。” “谁?”展白一愣。 “裘长宫。” “就是那个该死的香主?”展白一愣,这个名字他也是刚刚听说,是浣花堂的一个香主,职位不高、修为不高,坏毛病倒不少,嚣张跋扈也就罢了,竟然还贪污受贿。 若不是展良垣提起,展白可是打算用来杀鸡儆猴的。 “怎么,看上他的硬气了?”展白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展良垣的心意。 “不错。所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这个裘长宫确实满身的毛病,不过,却很合我的胃口。”展良垣也没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 “给你可以,不过,按照规矩,他是不能进入炼血暗堂的,即使炼血暗堂有人阵亡,也轮不到他后补,炼血暗堂有自己的候补营。”展白说道,“当然,这候补营也由你统领,至于让不让他进入候补营,就是你的事了。” ……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展白哥俩才从密室中走出,而此时,霄剑殿内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林林总总不下百人。 人虽多,却无人交头接耳,正襟危坐的分立左右,一待展白出现,便齐齐的施礼。 展白很自然的走回到剑座之上,睥睨的扫了眼所有人。 有熟悉的面孔,但更多的都比较陌生。 四五十年的光景,剑狱山庄早已物是人非了。好在,权职最高的几个人,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宁小凝又没有到。 展白心里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太多的苛责,不来就不来吧。 “知道本宗为何将大家伙叫来么?”展白看似平淡的问道。 殿中大多数人面露迷茫,显然时间太仓促了,楚迟跟秦莫冷并没有告诉他们太多。 没人开口,展白倒也不介意,而是将目光再次投注在依然站在大殿中央的刘小琴三人。 “刘小琴,将之前所发生的事,再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展白对刘小琴说道。 刘小琴也没犹豫,她心里清楚,展白今天显然要通过她在宗门内作法了。 当下,刘小琴便滔滔不绝的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当听到裘长宫的名字时,大殿中明显有一人脸色大变。 展白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冷笑,如果他所猜不错的话,这个家伙就应该是浣花堂的堂主了。 所谓上行下效,如果没有上面人的纵容,打死展白也不相信,下面的弟子敢如此的胡作非为。 裘长宫既然被展良垣看中了,那么展白自然只能换一只鸡了。 很好,这个浣花堂的堂主相貌很陌生,展白处理起来,也就没有了心理负担。 “浣花堂堂主,何在?”展白声音陡然变厉。 话音刚落,刚才那脸色大变之人,便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 “弟子顾徽青,见过宗主。” “顾徽青,很好。如果本宗要杀你,你可心服?”展白一开口,就连站在前列的琴音等人,也是满脸的惊骇。 更不要说当事人了。 展白原本没想过要如此重罚,可是当看到刘小琴讲完事情的始末后,殿中很多人都露出不以为然表情时,他就改变了心意。 玄修的世界,弱肉强食确实不假,但却并非是狐假虎威、为虎作伥。 如果黑旗寨真是得罪了剑狱山庄,哪怕没有得罪,就是看不顺眼,出手灭了,展白都不会如此愤怒。可披着宗门的虎皮,胡作非为,却是他不能忍受的。 好处自己得了,黑锅却要宗门来背。 这一次遇到的是黑旗寨,一切还好说,可若下一次,得罪的是天赐展脉,是蜀山,是昆仑呢? 下面的底层弟子没有这种认识也还罢了,可看看殿中这些宗门的所谓精英,竟然也没有这种认识,就让展白不得不忧虑了。 整顿,必须整顿。 展白暗下决心,哪怕是对宗门的精英来一次洗牌,都必须做。 顾徽青是第一个倒霉蛋,但却绝非最后一个。 似乎察觉到宗主的必杀之心,顾徽青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为了活命,也算是豁出去了。 “弟子,不服。” 顾徽青猛的从地上站起来。 “做下此事的是外门弟子,收受贿赂假公济私的是裘长宫,弟子自始至终都不知。若说有罪,顶多就是治下不严而已,何谈死罪。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弟子也算勤恳,自身修为不辍,更是一手打造了现在的浣花堂。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这条命还比不上这小小的黑旗寨么?” 剑狱山庄建宗之始,便有了上四下五九堂,只可惜,好景不长,沉沉浮浮中,下五堂最终解散,直到展白离开地下城,前往入三里二次画皮,都没能重建。 如果真如顾徽青所说,现在的浣花堂全由他一手创建,那么对于宗门的贡献确实不俗,说是劳苦功高也不为过。 展白如果不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别说顾徽青不服,只怕这大殿之上,很多人都会心生芥蒂。 “好,既然如此,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展白毫不示弱,从剑座上徐徐站了起来,几步间就来到了顾徽青的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后,站定在他的面前。 “第一,所谓上行下效。作为一堂之主,如果没有你的纵容,你觉得下面的弟子会如此嚣张跋扈么?”展白伸出一根手指道。 顾徽青神色微变,但还是嘴硬道,“即便如此,弟子也不过失察之罪。” “当然,只此一条,你也罪不当死。”展白点了点头,紧接着伸出了第二根手指,“你的第二条罪过,也是必死之罪,便是愚蠢,而且蠢不可及。这种蠢很可能会给宗门带来灭顶之灾。” 展白一番话,不仅是顾徽青,其他所有人都是大为不解。 宗主是怎么看出顾徽青愚蠢的,而且愚蠢怎么就成了必死的罪过了。还有什么会给宗门带来灭顶之灾,更是让人莫名的想起了一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生生的按在顾徽青的身上,这未免也太人心寒了吧。 “不懂?”展白望着顾徽青迷茫的神色,冷笑道。 “弟子不懂。”顾徽青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知道身边这个人的地位以及修为,他恨不得现在就摸刀子拼命了。 “这倒是我的不对了,刚才还说过你蠢呢,怎么能期望你想的那般深呢。好吧,既然如此,我就问你,如果说,今天你下面的弟子,招惹的不是小小的黑旗寨,而是伸一根手指就能将宗门碾灭的势力呢,结果又会如何?”展白不无嘲讽道。 “可事实是,我剑狱山庄伸一根手指就能灭了黑旗寨。所以,宗主你这种假设并不成立。再者说,别说是出云帝国了,即便是整个地三洲,弟子还真不相信有人能轻易灭得了我剑狱山庄。”顾徽青据理力争道,神色越发的不忿,在他看来,宗主说这么多,简直就是想用莫须有的罪名铲除自己而已。可奇怪的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宗主啊?竟让他产生了杀心。 “我之所以杀你,就是因为你这狗屁不通的道理。”谁知,顾徽青这番话,却是真正的惹怒了展白,一番咆哮,属于九品太玄境的强大威压释放之下,不管是修为还是道境都远远不及的顾徽青喉结一阵涌动,脸色潮红下,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双腿一软,整个人已经委顿的重重跪了下去。 展白这突如其来的发作,让在场所有人眼角猛跳,眼神中不由多了敬畏之色。 “犯了错,还不知悔改,这便是你的取死之道。我相信,现在的宗门确实很强大,但前提是在地三洲。可若是到了鼎洲呢?或许随便拉出一个不起眼的宗门,说灭就能灭了我们。而到时,若是再发生这种事,后果会是如何?你们现在还觉得我的话是在危言耸听么?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展白这番话却不再是单独对顾徽青说的了,而是环顾左右,将大殿内几乎所有的人都骂了进去。 “如果你们只是安于地三洲,那么很好,现在就脱下你们的衣服,给老子滚蛋。”在展白气急败坏的怒骂下,所有剑狱山庄的人都自觉的低下了头。 有的面带愧色,但也少不了装模作样从善如流之辈。 “所有剑狱山庄弟子,听令。”展白猛地一甩袖子,厉喝声中,便大踏步的向着剑座走去。 哗啦!!! 所有人齐齐的半跪于地,就连刘小琴三人也被吓得跪了下去,整个大殿中,还站着的,除了展白外,就只剩下展良垣跟展念念了。 第422章 洗牌(下) “即日起,剥去凛风、踏雪、缺月四堂堂主之职。贬为普通弟子,暂时收押。”坐于剑座上的展白,第一句话,就引发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三堂的堂主,脸色皆是大变,正要发作,可是余光一瞥到失魂落魄的顾徽青,最终只能任凭处置。 “来人。”秦莫冷向着殿外厉喝大喊,顿时有数名炼血暗堂的弟子,带着满身的杀气走了进来。 “将李淳风、钱蓦然、王允三人拿下。”秦莫冷指了指人群中的三名堂主。 看得出,秦莫冷刚才出去寻人的空当,还是做了不少的准备。 展白相信,此时大殿外绝对布满了炼血暗堂甚至是剑衣领的弟子,以防发生变故。 对于秦莫冷的安排,展白很是满意。 “至于你,顾徽青,你是想让本宗亲自动手,还是自我了断。”展白不等李淳风三人被带出大殿,便对着顾徽青冷声道。 “呵呵,有区别么?”自知必死的顾徽青惨然一笑,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自己的宅子里宴饮待客,谁知道,不过转眼间,就要身首异离了。 不愧是能当上浣花堂堂主的人物,短暂的唏嘘之后,一扫刚才的颓势,径直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作为剑狱山庄的弟子,哪怕是犯了死罪,也绝不会自戕。既然今日必死,那么弟子愿领教宗主的高招。”说话间,顾徽青已然恢复了往日堂主的仪表,然后徐徐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剑狱山庄,除了炼血暗堂之外,绝大多数弟子,自然都是修剑道的,顾徽青也不例外。 “死在宗主的手下,弟子也算是无憾了。” “好,本宗今天就成全了你。”展白没有矫情。 说起来,顾徽青未必就真的有多大的罪过,怪只怪他自己倒霉,撞到了展白的枪眼之上。 既然顾徽青想要死的有尊严一些,展白自然不会拒绝。 踏、踏…… 展白缓慢的从剑座上走了下来,渐渐拉近与顾徽青的距离。 “出招吧,否则,你连拔剑的机会都不会有的。”展白面色从容道。 九品太始境的修为,在地三洲也算是了不起的修为了,加上又修炼了无意剑典,其战力更是可想而知,绝对不是刘小琴这种水货所能比拟。否则也不会坐上浣花堂堂主的位置,可这一切在展白的面前,却实在是不值一提。 “弟子得罪了。”顾徽青先了挽了一朵剑花,对着展白遥遥施礼,紧接着身形疾动,长剑前递而出,“无意剑典……” 噗!!! 顾徽青的招式只是递出了一半,整个人便是轻颤,僵硬的向前划出数步,在满目的不可思议中,一头栽倒。 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顾徽青之前所站之地的展白,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尸体一眼,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做人蠢,打架也是那么的蠢。我都说了让你出招,却还要做那没意义的举动。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坐到浣花堂堂主的。” 直到这时,李淳风等人才堪堪被炼血暗堂的弟子拖到大殿的门口,自然目睹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心思震撼的同时,目光也是越发的暗淡。 他们不明白,四十多年都相安无事,怎么今天,宗主就像是转了性子一般,就在霄剑殿大开杀戒呢,难道他就不怕寒了众多弟子的心么? 可怜,作为堂主的他们,并不知道,在过去的四十年中,他们所见的彼“宗主”却不是此宗主了。 成为傀儡的妖体分身,对于宗门的发展几乎置若罔闻,每日里都是深居简出,即便不多的几次会议,所承担的也不过是隐儿的传声筒角色而已。 剑狱山庄之所有会有今天的忧患,与展白妖体分身的漠不关心,其实也有着莫大的关系。当然,妖体分身漠不关心,也就等于隐儿的漠不关心。 只不过,此时大殿中,即使心知肚明的几个人,又有谁敢出声指责呢? “带下去,厚葬吧。他若有家小,便遣散了吧。”展白摆了摆手,自有秦莫冷处理后面的事。 再次走进两名炼血暗堂的弟子,将顾徽青的尸体拖走。 “戒律堂堂主赤焰何在?”亲手斩杀掉顾徽青后,展白环绕左右突然问道。 戒律堂掌宗门赏罚之职,其下设有刑口以及功勋册两营,不管是何原因,都要对宗门现在的情况负责。 “公子,不,宗主,赤焰二十年前不幸遇刺了,现在戒律堂的堂主是……伶娘。”没看到赤焰,琴音急忙站出来解释道。 “什么?赤焰死了?”展白心头一黯,还是有故人离开了,随即眼眸中就闪过一抹精芒,“谁做的?” “是圆月别苑,当年,他们正跟咱们宗门争夺一口通往暗处玄晶矿脉的魔窟。双方正处于交恶的状态,就是在那时,赤焰被他们派出高手围攻而死。”琴音也有些黯然道。 “哎,罢了。”听到这,展白一阵意兴阑珊,再也提不起治罪的心思,反而淡淡道,“伶娘又是怎么回事?” 不等琴音开口,人群中便走出了一黑衣黑裙的半老徐娘,正是当年展白刚进入地下城,被委任北大营统领时,原统领冯坤保养的外室。在此后相当长的时间里,几乎都已脱离出了展白的视线。 “就在赤焰堂主战死前一个月的时间,他便与伶娘喜结良缘,只可惜……”琴音解释道。 相比于以前,伶娘变化很多,除了容颜外,更重要的是性格,竟然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望着一脸漠然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伶娘,展白几次开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也是个命苦的女人啊,一生经历了三个男人,却无一善终,只怕人前没少背负克夫的骂名吧。人后,却不得不故作坚强,甚至一手挑起了赤焰留下的烂摊子。 “公子,伶娘这些年其实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她的声望毕竟不足,宗门内不少自持战功卓越的后辈弟子,并不怎么买她的账。”琴音可以说是在场人中伺候展白时间最长的,如何不清楚他心中的想法,急忙为伶娘开脱道。 反倒是伶娘,自始至终一语不发,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威望不够么,那本宗就给你威望。”展白神色微变,却是转头向着秦莫冷喝道,“秦莫冷,从即日起,从炼血暗堂的后补营中调出一百名弟子,随时听从戒律堂调用。我倒想看看,以后还有哪个不开眼的还敢自持功劳卓著。” “是。”秦莫冷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 “今天就暂时到这吧。琴音、楚迟、秦莫冷、伶娘还有那个该死的裘长宫留下,其他人散了吧。”原本计划好的大清洗,因为赤焰的缘故,就这本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待其他人一一散去,展白又敲了敲大殿中,不知所措的刘小琴三人,嘴角面前的露出一抹微笑,“你们对我的处置可还满意?” “不敢。” 这下,别说文豹跟赵三刀了,就连刘小琴也是吓得心惊胆战。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仅仅因为自己小小的黑旗寨,展白竟然如此决绝的撤换了三名堂主,当场斩杀了一名堂主,这番雷厉风行的手段,让他们如何不惊,如何不骇。 “你们满意就好。这次既然来地下城了,就在这里好好的住几天,一切花销,直接到宗门报账即可。”展白温声说道,转头对琴音吩咐道,“琴音,你叫几名弟子,好好将他们三人安置一番吧。” 展白故意留下了几个人,自然有要事相商。这么做一来算是补偿黑旗寨的损失,二来,自然也有了送客之意。 琴音也没有多说,带着三人走出大殿,没用多长的时间便走了回来,显然已经将事情安排下去了。 此时,霄剑殿内就只剩下寥寥几人,除了上四堂的堂主以及展白、琴音外,就剩下展良垣以及展念念两个“外人”,当然还有一个面若死灰的裘长宫。 第423章 无耻的艺术 “你就是裘长宫?”展白意味深长的瞥向裘长宫。 噗通!!! 没有说话,面如死灰的裘长宫便直挺挺的双膝跪了下去。 “弟子自知罪该万死,还望宗主成全。” 在刚刚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因为黑旗寨之事,裘长宫亲眼看着自己的上司,顾徽青死于当场,同事还有三位堂主被撤职收押。 事情的发展,严重超出了他一个小小的香主所能承受的范围。 当展白宣布要处死顾徽青的时候,裘长宫不是没有想过站出来。 毕竟一人做事一人当,况且平日里堂主对于他们这些内门弟子还算不错。 只可惜,就在他刚要迈步出来的时候,却是被展白一个隐晦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展白的威严,就连九品太始境的顾徽青都承受不住,又何况他一个没晋升太始的香主呢。 只是一个眼神,就让裘长宫的双腿如同灌铅了般的沉重,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虽然不知道宗主那个眼神所隐含的意思,不过,裘长宫却不认为自己能脱了此劫。 恃强凌弱、为虎作伥、贪污受贿,更何况还冲撞了宗主的亲人,随便哪个罪状拿出来,以今天的情况看,自己都逃不过毙命的一剑。 展白之所以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处决了自己,在裘长宫看来,并非法外开恩,有心放过自己,而是他自己的身份,还不配专门拿出来明正典刑。 而现在,无疑自己的死期到了。 “呵呵,你倒是痛快啊。”展白低头俯视着裘长宫,不禁被他那视死如归的模样逗笑了。 裘长宫没有回答,反而闭上了眼睛。 锵!!! 剑鸣声声。 裘长宫跪立的身体不禁一颤。 呼!!!! 剑风吹拂。 裘长宫只觉得脖子出传来一道清凉。 就这样死了么? 可为什么没有疼痛? 裘长宫费解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展白那张狭促的笑脸。 “从现在起,裘长宫已经死了,你明白么?”展白笑道。 裘长宫满脸迷茫的摇了摇头。 “你来说吧。”展白转头,直接对展良垣说道。 “嘿嘿,小子,咱们又见面了。”展良垣也不客气,一跃到裘长宫的面前,笑得更加的高深莫测,“从今日起,你不再是裘长宫。至于叫什么名字,你自己取。至于身份么,先当我的侍卫吧。” “傻小子,倒是好运道,办坏事都能有此机缘,还不快谢恩。”展白没好气的瞪了依然痴傻的裘长宫。 “算了,让他慢慢消化吧。”展良垣倒是摆了摆手,一把将裘长宫从地上拽了起来,拉到了一旁。 “良垣,可还记得你我之前说的事情?”展白显然没有放过展良垣的意思。 “炼血暗堂么?我当时可是也说了,除非入了我的眼,否则,我可不愿浪费时间。”展良垣一时间没有明白,展白为何突然说起这事,不过,心中却突兀的产生了一丝的不安。 “好,此事暂且不提。不过,接下来,大哥却有一事相求。”展白话音一转,更加的让展良垣不安起来。 什么时候,自己这位大哥变得这么客气了? 哦,不久前,好像也有过这种表情。而后果就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捐献了六柄羽化阶的长剑。 “有事说事,至于答不答应,却是另说。”展良垣不无戒备道。 “莫冷,过来。”展白转头,突然对秦莫冷说道。 秦莫冷早就注意到展良垣了,此时听到宗主相叫,心里已是了然,在迈步之前,还不忘细细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 “良垣,这就是我之前说的秦莫冷,原炼血暗堂的堂主。”展白拉着秦莫冷对展良垣介绍道。 “弟子秦莫冷见过二宗主。”秦莫冷很识时务的向展良垣行礼。 “嗯。”展良垣点了点头,却是神色凝重的对展白说道,“大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就不要绕弯子了,弄得我心里很是不安啊。” “我想让你收莫冷为徒。”展白最终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什么?!”展良垣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拿眼望望展白,又瞧瞧秦莫冷,尤其是后者,没有丝毫的惊讶,显然早就知道了此事。 “大哥,这、这或许不妥吧。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现在哪有心情收徒啊?”展良垣总归还是顾及了秦莫冷的脸面,所以拒绝的很是委婉。 “看到没有,别人看不上你啊。”展白却是对秦莫冷叹息道。 只是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说给展良垣的。 “大哥,我没有看不起,只是……”展良垣望着年近中年,甚至已经生出华发的秦莫冷,心里一阵膈应。 作为天赐展脉后背中的佼佼者,展良垣的眼界无疑是高的。不论从哪个方面讲,眼前这个中年男子都不附和他择徒的标准。可是大哥如此苦苦相逼,让他很是有些不知所措。 “别可是了。裘长宫我都送给你了,你还好意思拒绝我么?” 为了完成对秦莫冷的承诺,展白这算是彻底不要脸了。 “可……可我之前不是也送了你六柄剑么?”第一次见识大哥的无耻,让展良垣很不适应。 “错了。”谁知展白却是摆了摆手,“那六柄剑可不是我要的,是我替自己的亲传弟子要的。我的弟子,也就是你的师侄,你总要给些见面礼吧。” “你……”展良垣气结,“敢问大哥,你有几个亲传弟子?” “两个。”展白伸出两根手指。 “我可是给了六柄宝剑,是六柄。”展良垣近乎咆哮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念念是你的亲侄女,可你还没给见面礼吧?”展白笑呵呵道。 “那还多出三柄呢?”展良垣气喘吁吁。 “我现在虽然只有两名弟子,可不等于以后还是两个啊,权当我先替他们收了。”展白今天算是很好的给展良垣上了一堂课,课程的名字叫《论无耻的艺术》。 “好吧,你赢了。”展良垣无言以对,败下阵来。 “那秦莫冷……”展白笑眯眯的指了指秦莫冷。 “我可以收。”展良垣不等展白松一口气,话音却是一转,“不过……还记得之前咱们说的切磋么?只要他能赢得我一字并肩营的兄弟,我就收他为弟子。” 展白有些为难。 一字并肩营的展家子弟战力如何他是亲眼所见的,绝对是难缠的角色,不论是修为还所修的功法典籍,都远远的超过了秦莫冷。 秦莫冷虽然也有优势,尤其是那一套宁小凝所打造的东西。只是其具体能发挥出多强的战力,展白心中却是没有底。 “宗主,弟子同意。”却是秦莫冷开口了。 兄弟两人的对话,秦莫冷在一旁如何听不到,对于展白的努力,心中已经很满意了,他实在不原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宗主难做。 更何况,切磋么?他如果畏战的话,即便能够成为展良垣的弟子,肯定也会被其看不起吧。 几十年统领炼血暗堂的他,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场切磋,他都必须参加。 第424章 女神联盟 “你来做什么,专门看我笑话么?”痛哭中的宁小凝待看到实验室内突然出现的人时,立即抹去了眼泪,神色微冷道。 “哎,宁姐姐何必如此,之前咱们不是好姐妹么?”这诡异出现之人赫然是隐儿。 “好姐妹?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还提它做什么?还有,我可当不起一个姐姐的称呼,论年龄,你都可以当我祖宗了。”宁小凝没好气的反讽道。 四十多年前,两女还在天祚府的时候,确实相交莫逆,就差没有磕头拜把子了。可自从隐儿与展白的妖体分身大婚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每况愈下,而到了现在,没当成对头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哎!”隐儿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别在这猫哭耗子了,有事就说,没事的话,请离开。”宁小凝没有给一点好脸色,她的性格本就如此,少了圆滑,却更加的率真,有什么说什么。 “我想让你离开剑狱山庄。”隐儿开口了,带着微笑,依然是那么的迷人,只是说出的话,却是让宁小凝莫名的心寒。 “凭什么?”宁小凝大怒,这个女人真把自己当成剑狱山庄的女主人了么,别说是她,就算是展白,也没有资格这么做。 当然,宁小凝也绝不相信,这是展白的授意。 “为了你自己,为了展白,当然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就像你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你好我好大家好。”隐儿并不生气,反而极为优雅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正是刚才展白所坐之地。 “除了对你有好处外,我实在看不出对我,对展白有什么好处?”宁小凝毫不退让道,前世接受了很多年西方教育的她,自然做不出礼让之事,尤其是在感情上,哪怕展白跟隐儿已经有了夫妻之名也有了夫妻之实。 可那又怎么样,只要老娘开心,就算是做个情人也是甘愿的。 这就是宁小凝此时的想法,想让她知难而退,门都没有。 “宁姐姐,你误会了。”隐儿解释道,“我从来没有将姐姐当成威胁,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瞧不起我么?”女人一旦钻了牛角尖,显然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还记得在天祚府之时,你曾经跟我提过的女神联盟么?”隐儿苦笑的摇了摇头,知道再解释下去,也是无用,反而不如直入正题。 “女神联盟?”宁小凝一愣。 因为修为的缘故,宁小凝的记忆力相比之下其实并不好,更何况是四十年前说的事情,早不知忘到哪里去了。 “当时姐姐只是一句笑言,说花满楼以及万花苑女神太多,不如成立一个女神联盟。”隐儿提醒道。 宁小凝还是没有想起来,不过从这么怪异的名字看,倒是可以确定是出自自己之口,或许正如隐儿所说,当时自己只是一时的笑言吧。 不过灵光一闪的随口一提,自然不会有多深的印象了。 “你突然提这个做什么?”宁小凝内心暗自戒备,这么多年,她对隐儿也算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如果非要用两个成语来概括的话,那就是好吃懒惰、深不可测,当然其中的褒贬,自然有着满满的主观因素了。 “知道展白现在在做什么么?”隐儿却是话题一转。 “不知道。”宁小凝摇头。 “他现在正打着清理门户的名义对剑狱山庄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四十年的发展,现在的剑狱山庄早已经面目全非,下面的弟子一个个都嚣张跋扈、为虎作伥,自身的修为没多高,但惹事的本事却不小,而且还总是将黑锅甩给宗门。这对于展白来说,无异于是个很不错的借口,不是么?”隐儿笑笑,别看她人好像不问世事,但很多事情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这还不都是你的功劳,否则宗门怎么会膨胀到这种地步。我早就看不过眼了,若不是有你压着,早就动手了。再者说,这本来就是事实,何须找借口。”宁小凝说起这件事,就满腹的牢骚。 虽然她同样没有太多的管理经验,不过托前世的福,相关管理方面的书籍还是看过很多的。这些年,剑狱山庄没有节制的扩张,其中的隐忧,她可以说是少有的清楚之人。只不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虽然给展白的妖体分身说过好多次,却全部石沉大海,最终只能放弃。 “呵呵,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展白啊。毫不客气的说,整个剑狱山庄,能被展白看在眼里的只有剑衣领、炼血暗堂以及你的神机营,至于其他堂或者弟子,是好是坏,是死是活,你觉得他真的在乎么?”隐儿笑吟吟的一番话,却是让宁小凝陷入了沉默。 细细想来,隐儿的说辞无疑是正确的。 心里认可的同时,宁小凝也有些失落。 看来,隐儿除了相貌跟身份外,对展白的了解也远胜于自己啊。 “展白现在之所以想要对宗门进行清洗,原因其实很简单,他马上要借用宗门的力量了。在接下来的这场大战中,他必须拥有绝对的权威,不容任何人虚以委蛇。”隐儿话说到这,算是已经极为清楚了。 “所以,他现在的清洗,不过是为了立威,对么?”宁小凝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她也是聪明人,不过相比于展白跟隐儿来说,却非同一个领域。 说简单点,她的聪明之处在智商,而展白跟隐儿则在情商。 故而,前世的宁小凝成为了致命的武器设计师,现在,更是主持着神机营这个类似于科研单位的机构,并创造了许多前所未有的武装。 而展白跟隐儿,则成为了权谋上的高手。 “说了这么多,跟你之前提到的女神联盟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宁小凝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强势,神情反而变得有些无精打采。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不久的大战之后,展白会带着剑狱山庄的精英离开这里,前往鼎洲。”隐儿没有再饶弯子,“不论是剑衣领还是炼血暗堂,在地三洲确实很强,说是站在了最巅峰也不为过。可一旦到了鼎洲,就不够看了。” “你怕是忘了我神机营吧,而且还有你实际控制的花满楼,别人不知也就罢了,你应该清楚,这两支力量的强大吧。”宁小凝不禁插嘴道。 “神机营掌炼器,花满楼探情报,作用自然极强,却不是直接的战力。就算到了鼎洲,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给予展白多少帮助。反而会因为人多势众,而引起外人的关注,从而提前给予打压。” 虽然极力不想认同隐儿的分析,不过理性多过感性的宁小凝,还是陷入了沉思。 “所以,你想让我带着神机营分离出去,以起到暗度陈仓之效,对么?” “宁姐姐果然聪慧,确实如此。不过,不仅神机营要分离出去,花满楼同样也会。甚至于如有必要,全新的万花苑也将拿出一部分力量加入进来,三方合一,成立一个单独的势力,也就是我刚才提出的女神联盟了。”隐儿终于说到了重点,却是噗嗤一笑,“女神联盟也,宁姐姐,你不觉得很好玩么?” “你确定这么做,不是为了分化剑狱山庄,而壮大万花苑的实力?”宁小凝很是怀疑。 “当然不是,你应该知道了,我已经将万花苑的宗主之位传给了蝶衣。况且,区区万花苑,你觉得我会看在眼里么,若不是觉得好玩,我甚至都懒得张罗这些。”隐儿的回答,虽然有些啼笑皆非,却是让宁小凝深信不疑。 是啊,隐儿是谁,那可是九尾妖后妲己啊,区区一个万花苑她又怎么会看在眼里。 “当然,万花苑并非全部并入未来的女神联盟,至少黑莲阁不会。既然展白对你说了很多我的事,那么我就不妨再多说一些。我现在的身份,是青丘一脉的族长,所谓青丘一脉,就是九尾灵狐。至于涂山一脉的九尾妖狐,自从封神一战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想来现在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吧,另立族长这是肯定的。话又说远了,事实上万花苑不过是青丘一脉入世的一层外衣而已。只有黑莲阁的弟子,才是真正的青丘灵狐。所以日后,它并入女神联盟的机会并不大。我虽是族长,但在很多大事上,还是要经过族内长老商议的,而以她们固执的性格,基本上不会同意。”似乎为了增加宁小凝的信任度,隐儿主动的爆出了自己的一些隐秘。 “展白知道么?”宁小凝显然已经被说的有些心动了。 “只要你同意了,我会找机会跟他说的。有一点,你放心,未来的女神联盟,我不会参与。到时候,由你跟蝶衣两人统领。” “让我考虑一下吧。”宁小凝并没有立即给出答复,这事实在太大了,让她不得不认真的权衡一番。 …… “事情就是如此,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不希望此事泄漏出去。”另外一边,霄剑殿内的秘密会议也已经结束了。 展白望着神情不一的众人,暗自叹了口气。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手发展起来的剑狱山庄,就要……自己这个决定,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残酷的。 “宗主,真要如此么?”楚迟满脸的苦涩,算是问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别说剑狱山庄的其他人,在听了展白的计划后,连展良垣以及展念念两人,脸色都是一片铁青,看向展白的目光,更是极为复杂。 “只有如此,才能真正的筛选出精英。日后,就算我将剑衣领、炼血暗堂以及神机营抽走。有了这些精英在,也能很快的再次发展起来,否则,到时候,就会变成一盘散沙,稍微处理不好,为了争权夺势,甚至会产生毁灭性的内斗,而那时,宗门在地三洲的根基就算是毁了。”展白沉重道。 “那就这样吧。”眼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其他人只能同意了,神情变得格外萧索。 第425章 温柔 出云帝国,出云府。 出云府,以府为名,实则却是整个出云帝国的权利中心,也就是所谓的国都。 出云帝国位居地三洲之玄良洲东南部,东西跨服万里之遥,南北却只有千里,国土狭长。为了方便统治,皇室采取了节度分封制,将偌大的国土分割成九郡九府。 郡有节度治辖,府则有皇室掌控,以起平衡之效。当然这里的皇室,除了出云府外,其他八府大多都是出身皇室的王爷。 至于隍隍天子,自然是亲自坐镇国都出云府了。 作为一国国都,出云府的面积虽然比不上一郡之地,却是远远的大过了其他八府。而且不论人口还是经济,更是远超九郡八府。 出云府没有城墙,这看似奇怪的设置,其实只要细细想来,也就释然了。位居帝国中央地带的出云府,若是都被人兵临城下,那么有没有城墙,还有何区别么? 虽然没有城墙,不过出云府的兵备却是不容小觑,几乎聚集全国一半的兵力,加上国都内存在的大大小小门阀宗门,除非遇到国战,否则,绝难被人攻破。 这一天,出云府西城区的一座偌大的宅院中,施施然的走出了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书生青衣,加上清秀中带着浓浓书卷之气的面容,很容易被认作宏文院的院生。而旁边的女子,一身白色的百褶长裙,身姿婀娜、气质优雅,虽带着面纱,却也不难相信,绝对是难得的佳人。 “蝶衣姑娘,看你轻车熟路的样子,似乎并非第一次来啊。”男女并肩而行,因为天色刚刚放亮,街道上倒也没有太多的行人。 出云府规矩多,不仅到了傍晚有宵禁,就连早上起床出门或者商铺开张都有着明文规定。这种规定对于权贵来说,或许不过是一张废纸,可对平民老百姓或者没有深厚背景的人来说,却是不容踩踏的红线。 这路上的男女,自然就是展白跟蝶衣了。 为了搬倒万花苑供奉堂的某些老不死,两人可谓是煞费了一番苦心,不仅是在即将作为战场的柳州,即使是剑狱山庄以及万花苑,也都做了严密的布置。 而现在,就还差最后一环了,那就是出云帝国皇室。 “到现在我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出云帝国皇室啊,怎么就突然变成剑狱山庄以及万花苑的傀儡了呢?而且仅仅凭借一个女人?”展白这话却是用上了传音入密之术,大街上人虽不多,但毕竟隔墙有耳,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凭白的又会增添不少的麻烦。 “这有什么意外的,借用宁小凝的一句话,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则只需要征服男人。圣人都言,食色性也。出云帝国的君王也是人,而且自诩英雄,是英雄就难过美人关。”蝶衣同样以传音入密回答,话说的轻松,只是真正运作起来,显然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详细的我现在实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只需要知道,这一切都是花满楼的功绩。集剑狱山庄以及万花苑的资源,重金培养出了一个绝色的狐媚子,然后创造了一个偶遇的机会,让那位喜欢微服私访的君王好好过了回英雄救美的戏码。英雄佳人,郎情妾意,自然就水到渠成了。等到那狐媚子进了宫,凭借自身的手段,配合一些药物,慢慢的就造就了一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风流君王了。从开始计划,到最后成功,也不过用了十年的时间而已。” 蝶衣一番简单的解释,却是让展白心生寒意。 出云帝国皇室虽非多强大的势力,可至少在地三洲,在出云帝国,绝对也是名列佼佼。可谁能够想到,竟然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中。 这才是现实般的祸国殃民啊。 展白不由的想到了隐儿,心中不免有些期待,倒想见见这个将出云帝国皇室的掌舵者迷的七荤八素之女,是何等的风华。 两人穿街窜巷,很快就抵达了皇城。 出云府很大,正是因为大,所以像前世的大都市那般,便有了类似一环二环这样的设置,分别为外城、内城、皇城。一环套着一环,由外到内,同样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外城最是破败,主要居住着毫无势力背景的平民、散修等底层人士。内城则是权贵门阀甚至是宗门帮派的势力范围。至于最内层的皇城,自然就是出云帝国的君王主宰的地盘了。 朱红色高大的城墙,每隔一里便设有角楼,由禁卫军拱卫。 展白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九品太玄境的修为,而蝶衣也有了七品太玄境,不论是修为还是战力,足以在整个地三洲横着走了,区区一道城墙,自然难不住两人。 不过,两人却没有跃墙而入,反而在蝶衣的带领下,闲庭信步的向着后门走去。 而此时,后门处正有两名身穿绿色袍服的宦官手拿浮尘低眉顺眼的等待着什么。 眼见展白两人走来,这两名宦官眼睛一亮,急忙迎了上去。 “不知两位可是贵妃娘娘的客人?”其中一个年龄稍老大约而立之年的宦官满脸谄媚的问道。 蝶衣没有说话,只是向两名宦官亮出了一枚玉牌。 “两位贵人,请跟杂家来,贵妃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玉牌,中年宦官神色越见恭敬,躬腰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后,当下便率先带路,从后门走了进去。 皇城很大,而且里面的布置也是颇为讲究,一座座恢弘的宫殿组成群落,尽显皇家气派。 为了掩人耳目,宦官特意备下了一辆马车。毕竟皇城作为皇家重地,又岂是寻常人能够随意进入的。 展白跟蝶衣坐进马车,两名宦官则坐在车辕之上,一路奔驰,光是遇到巡职的禁军就不下十几队,由此也不难看出内里守卫之严。 好在,这两马车上配有凤鸾仪仗,倒也没人敢阻拦搜查。 就这样,马车足足奔驰了半个时辰,才进入后宫,最后停在一座馨香扑鼻的园子前。 “披霞宫”正是贵妃的寝宫。 作为出云帝国的君王,后宫佳丽虽然未必有三千,却也不会少于百人,加上服侍的宫女太监护卫杂役,怕是不下万人。 如此多的人,自然要有严格的规矩予以管制。所以不要小看这后宫,其内等级之森严,不下于朝堂。 于是,君王的妃子们也便有了品级。自高而低分别为,皇后、贵妃、妃、嫔、昭仪、修媛等等,足足分了十品。 一般而言,皇后统领后宫,母仪天下。只是,作为君王比较早的妻子,往往都已过早的年老色衰。所以,在统领后宫时,未免畏手畏脚,一旦招惹了恩宠正盛的妃子,不仅得不到好处,说不得还有被罢黜甚至发落冷宫的危险。 如此一来,反而是二号人物贵妃的权利要大的多。 贵妃一般而言都是由最受恩宠的妃子提拔上来的,圣眷正浓,行事起来,自然就会任性,哪怕做了错事,君王一般也只是一笑而过,不过追究。 从那狐媚子如今在后果的地位,就不难看出她多么的受恩宠,否则的话,谁敢私自带人进后宫呢? 作为君王的后院,需知,就算是成年的皇子,没有旨意都不得进入,以免后宫呢。 …… 终于,在一座华丽的大殿中,展白见到了期待中的那名狐媚子。 摒退宫女太监后,只见一身华服,将自己打扮的一场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却是极为恭敬的走到了蝶衣跟展白的面前,徐徐下跪,欠身行礼。 “弟子温柔拜见宗主、九姑娘。” “你见过我?”展白低头打量着温柔,当真是人如其名,好一个兰质蕙心的温柔女子,容貌虽然比之蝶衣还是略逊了一筹,可那柔弱恬静的气质,却是极为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咯咯。当年启用温柔,可是经过你那妖体分身同意的,自然是见过你的。”一旁的蝶衣开口解释道。 “嗯。”展白点头,心中却是苦笑,自己妖体分身当傀儡的那段时间确实让自己错过了太多的事情了。 “呵呵,温柔你是出身剑狱山庄还是万花苑?”展白问道。 花满楼名义上属于剑狱山庄,但展白却知道,实际上,里面的女子有很大一部分却是来自万花苑。 “禀宗主,弟子原本出身万花苑梳妆阁,因为自身资质不高,所以在玄修上并没有太多的建树。承蒙九姑娘看中,将弟子调入花门楼,并花费海量资源予以培养,才有了今天的风光。”温柔回道。 “呵呵,你怕是还不知道,蝶衣现在可不仅仅是郁金香阁的首座,还是万花苑的宗主了,所以,以后记得要改口哦。”展白不禁调侃了一声。 “弟子知错,还望蝶衣宗主恕罪。”这温柔倒是生了颗七窍玲珑之心,当着展白的面,对蝶衣的称呼很是周到,以跟自己有所区别。 正如前文所说,花满楼名义上毕竟属于剑狱山庄,而不是万花苑。 “不错,你很不错。时间紧急,我且问你,目前你对那君王的控制度到了几何?”展白没有再啰嗦,而是直入正题。 “禀宗主,弟子不辱使命,现在那废物对弟子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温柔不无自信道。 “很好,不过你还是要注意分寸,这出云帝国虽说是以君王为首,也正因为如此,必然集中了无数人的注意,稍有破绽,很有可能引火烧身,危急你自身的安危。”展白不无担忧道。 “宗主且放心。弟子知道分寸,所以,对那废物只是以魅术加上少许的药物控制,并没有迷其心智,外人是很难看出破绽的。而且这么多年来,弟子也从未干政,所以,也没有留给那些朝臣权贵把柄。”温柔的话,让展白彻底的放下心来。 “此事,你对宗门功劳甚大,说吧,想要什么奖赏。”不管是赏罚分明,还是笼络温柔的忠心,展白现在都需要有所表示。 “弟子不敢……” “不能拒绝。”展白故作严厉道。 温柔神色微变,沉吟了稍许后,才鼓起了偌大的勇气开口道:“弟子为了巩固地位,也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得已之下,跟那废物育有一子,小名果儿。现在已经有七岁了,刚刚奠基。在众多皇子中,位列二十四。弟子虽受恩宠,但不论是权贵还是朝臣,更看好皇太子。继承出云帝国的大统,弟子还看不上,所以,特恳求宗主,能将果儿收入膝下。” 温柔的这个要求无疑是有些过分的。 别看温柔身为出云帝国的贵妃,地位贵不可言,可她却清楚,在面前两人面前,自己真的不算什么。而且作为花满楼的弟子,她的这个要求,无疑是有些过分的。 只不过,满心的忐忑,最终还是没能压制住望子成龙的拳拳母爱。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既然展白都开口了,如果温柔再不提出来的话,她相信自己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 “果儿?他可有大名?”展白额头微皱,让温柔心底更加的不安。 “有,不过,弟子更希望由宗主给他重新起名。”温柔回道。 “也罢,既然我刚才话都说出来,若是不同意,倒是自打嘴巴了。既然如此,待我们离开出云府之时,就带他离开。利用这段时间,你也准备一番。”展白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喂,我说两位,咱们是不是该说正事了?”一旁的蝶衣终于忍耐不住,打断了两人道。 第426章 大幕拉开 “事情很简单,过不了多久,出云帝国下辖的柳元郡将发生一场大战。温柔,你需要做的就是……”展白当即便将温柔所要做的事情讲了出来。 “有问题么?”最后,蝶衣不忘询问了一声。 可以说,出云帝国皇室这一个环节,对于计划的意义很大,甚至能够起到力挽狂澜之效。 温柔神色变得极为凝重,蛊惑君王,几乎发动整个帝国的力量于一役,就这还简单? “不瞒宗主还有蝶衣宗主,如果只是皇室,弟子或许还有几分把握,可要将整个出云府的所有权贵门阀,甚至是帝国境地的几大宗门势力,一同裹挟,弟子怕是力有不逮。”温柔深知兹事甚大,自然不敢夸下海口,若是做不到,那可是要命的。 “呵呵,你很聪明。”展白望着温柔,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种事的难度,展白自然知道。出云帝国虽是由皇室统治,却并非一家独大。门阀权贵、宗门势力等等,无一不是强大的力量,皇室再是霸道,也不可能与天下为敌,甚至大部分时间所做的,只是从中平衡。 有便宜大家一起赚,如果是有难的话……呵呵,那可就不好说了。 温柔没有立即答应,由此可见其并非是好大喜功之人,只是这点,就值得展白肯定。 “在柳元郡有一山,名曰庐山。庐山共有六峰,其中一峰鹤立,五峰环绕。而就在那独特的一峰之上,有一飞瀑。据说,此飞瀑乃是来自九天,连通九天银河与黄泉碧落。银河与黄泉每五百年交汇,彼时,将有彼岸花开。彼岸花,地三洲或许少有人知,不过你出身万花苑应该听说过吧?”展白意味深长的一笑,这番话算是给了温柔一个很好的借口了。 “彼岸花?!”果然,温柔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都震的花容变色。 “对,正是彼岸花。此事是真的,唯一可惜的是,距离上次交汇过去还不倒百年。当然,这事就不足为外人道了。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试想,如果这个消息突然散布了出去,会引发什么样的结果?”展白笑的很是温和,只是听在温柔的耳中,却是心头一颤。 “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食花可结情缘,食叶则论生死。两千年后,结因果,可炼制因果丹。如此至宝,必然惹得无数人的觊觎,别说是地三洲的势力,哪怕是鼎洲,都……宗主,弟子只怕此事如果传扬出去,会不会失去控制啊。”温柔不无担忧道。 她说的不错,如果此事真的传扬出去,别说是出云帝国,只怕到时候,整个地三洲都会陷入无尽的战乱,甚至于连隐于幕后的鼎洲,都会派人参与。这种结果,别说是展白,就算是鼎洲最顶级的势力,都无法控制局势。 “所以,此事才更加讲求技巧,又要让皇室以及众多权贵、宗门动心,又要严格的控制消息的泄漏。那么最好的办法,就给寻找另外一个契机。而凑巧的是,柳元郡现在世袭的节度年幼无知,家道中落,于是,四周的几郡就起了想法……”展白没有再说下去,大家都不是愚笨之人,展白相信,自己说了这么多,温柔应该已经有了计较。 果然,听完展白的话,温柔脸上的苦色顿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激动。 “弟子定当不辜负宗主的期望。” …… “很好,这里毕竟人多眼杂,我们就不多留了。三日后,你将……果儿送出皇宫,处理好首尾,不要留给人把柄,至于地方你应该知道。”最后交代了一番后,展白跟蝶衣便转身离开。 进来时有太监相迎,出去时,就没有那般麻烦了。 展白跟蝶衣两人轻车熟路,刚走出宫殿的大门,便飞入云霄,眨眼间消失在云层之中。 大幕已经拉开,好戏即将上演。 第二天,一条消息隐秘的从皇宫中流出,只是短短的时间,出云府内但凡有头有脸的门阀、权贵甚至是宗门的高层就纷纷得知。 “出云帝国皇室在柳元郡探得巨宝,可改天换命,凝结出稀世的情缘、轮回命格,准备秘密出兵前往探究。” 一句极为模糊,甚至不辨真假的话,却是引发了轩然大波。 动心者有之,不屑一顾者有之,冷眼旁观同样有之。 可当数天之后,一自汇集了皇室精锐的队伍自以为隐秘的离开出云府。 自此,所有的怀疑不攻自破,所有得到消息的势力纷纷行动了起来。 第二天,就有上百名权贵觐见了君王,陈词激昂,美其名曰为君分忧。 最终,君王抵不过这么多权贵的压力,不得不下旨追回之前离开的探宝队,从长计议。 送走了众多权贵的当晚,皇宫内有二十一名内侍太监被杖毙。 …… “什么,九天银河与黄泉碧落交汇之地?此事当真?”万花苑,供奉堂。 十几名黑袍老妪正襟危坐,听着下方一名女弟子的陈述后,布满沟壑的脸上无不动容。 “弟子不敢隐瞒老祖宗,此事是弟子无意中从郁金香阁的几名师姐妹哪里偷听来的。据说,蝶衣宗主已经暗自调动人手了。”那名女弟子俯身而跪,毕恭毕敬道,“而且,弟子专门查了一下那庐山,得到的结果却是更加证实了此事的可信度。庐山在数十年前,不过是出云帝国的土著宗门所占据,可却平白无故的被人灭了,宗门所在之地也被鸠占鹊巢,更重要的是,那灭掉庐山土著宗门的是……天邪宗。” “哼,好一个蝶衣,不过刚刚坐上宗主之位,竟然就行此损公肥私之事,当真该死。”为首的老妪狠狠的拍了下面前的桌子,无端的愤怒,让那张老脸都变得扭曲不已。 “师姐,看来这蝶衣察觉到之间宗主之位不稳,这是想要借助彼岸花提升自身修为,意图后起啊。如此狼子野心,咱们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这边发旨废黜了她吧。”身旁一干瘦老妪进言道。 “不。”为首的老妪沉吟了良久,最终却是摆了摆手。 “蝶衣此女并不简单,尤其是城府极深。如果咱们下旨废黜,很有可能打草惊蛇。若是被其报复,咱们想要夺取庐山,怕是会凭白增添不少的麻烦。天邪宗这些年虽然因为内斗,实力大不如前,但毕竟是来自鼎洲的宗门,而且当年更是得到了一层玲珑宝塔,谁也不知道有没有隐藏的手段,咱们绝对不能轻敌。” 为首的老妪又想了想,最终下了决定,“红颜,你回去后,立即联络颖儿、晓君、玉环,告诉她们召回四阁所有弟子,整装待发,并且密切关注蝶衣、蝉儿以及郁金、水仙两阁……还有,事情的真相暂且不要告诉她们,去吧。” “是。”被叫做红颜的年轻女子应了一声后,便缓缓的退了出去。 “不知为什么,老身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彼岸花所牵扯的干系实在太大了,老姐妹们,说不得咱们这把老骨头也要动上一动了。”待红颜离开后,为首的老妪转头朝其他老妪一一望去,面色凝重道。 …… 第427章 刺客 “哎!” 回地下城的路上,蝶衣突然莫名的叹息了一声。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苦大仇深的样子,小心变老。”一旁的展白,不无打趣道。 “你的这个计划实在太大了,直到现在我心里也是提心吊胆的。”蝶衣满是忧愁道,“彼岸花的宝贵,别说是在地三洲,就算是鼎洲,也足以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而且,你应该清楚,鼎洲对地三洲的渗透是很严重的,说不得,一个不起眼的宗门势力背后就有鼎洲的影子。消息的散步,一旦稍有差池,引得鼎洲的注意,势必会……” “放心好了,鼎洲会参与进来,这几乎是一定的,不过,数量绝对不多。正是因为彼岸花极为珍贵,没有任何一个人或者势力愿意跟人分享。出云帝国的皇室那是无可奈何,而且他们跟权贵门阀本就是一体,应该会严密的封锁消息。或许还会有一些宗门也得到了消息,不过,他们势必不敢散步出去,如果背后没有鼎洲势力支持,聪明的作法就是强忍贪念。就算背后有鼎洲的影子,上报了上去,你觉得那个鼎洲的势力,会将此事宣扬的天邪皆知么?”展白表现的倒是颇为淡定。 “再者说,有了鼎洲势力的参与,对付起万花苑的那群老家伙不是才更有把握么?我现在并不担心鼎洲势力的参与,反而是担心现在聚集的势力够不够分量啊。”展白说完这话,低头看了看身旁拉着的孩童。 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或许是从小接受皇室教育的缘故,性子比起同龄人来,倒是沉稳了不少。即便现在飞在天上,白皙粉嫩的笑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的害怕,明亮的眼眸中反而散发出兴奋的光泽。 这个孩童,自然是温柔的儿子,当然,在正式的举行了礼仪之后,便是展白第三个弟子了。 “第一次出远门,有没有想你娘?”展白低头温和的问道。 “不想。”孩童摇了摇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认真道:“娘说了,我现在是男子汉了,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跟着师父学本事,就不能怕苦怕累。” “你娘想让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不过为师想来想去,却觉得不妥。毕竟你身上流着司徒家的血,作为人子,如何能忘记祖宗。所以,以后,你还叫原来的名字好了。哦,对了,你叫什么?”展白笑道。 “回师父的话,弟子叫司徒无悔。” “司徒无悔,无悔么?”展白重复着这个名字,抬头远瞭,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温柔,你为宗门做出如此牺牲,宗门定然也不会负了你,总不会让你落的没下场。”良久之后,展白叹息着自言自语了一番。 展白跟蝶衣一路急行,数千里的路程,不过花了一天的时间而已。不过,如此全力赶路,也是有代价的。 相比于鼎洲,地三洲玄黄之气还是太过稀薄了,修为低一些倒还罢了,可一旦达到太玄境,吸收玄黄之气转化为玄力的速度已经远远赶不上消耗了,入不敷出之下,即便太玄境修为身后,久战之下,如果得不到补充,最后说不得就会落得油尽灯枯的危险境地。 就比如现在,展白跟蝶衣只是赶路所消耗的玄力,就让两人颇有些吃不消。 也就是因为时间紧迫,否则,打死两人也不会如此拼命了。 各方面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反而是剑狱山庄以及万花苑这边,作为主力,却要进行更加周密的布置。 尤其是剑狱山庄这边,因为展白想要借助这次机会,对宗门进行一次大的清洗,所以事情也变得更多,千头万绪的,即便是展白也是大感头疼,主要原因是他对现在剑狱山庄的家底并不十分清楚。 作为剑狱山庄的宗主来说,这个现象无疑是极为危险的。 连自己的家底都没有摸清,也就意味着掌控力不足,一旦付诸行动,势必会状况连连,稍有不慎,就有倾覆的危险。 相比之下,万花苑这边就简单多了。 这次针对供奉堂的行动,为了保密,势必只能动用内阁的弟子。而蝶衣所能掌控的也不过郁金香、水仙两阁,人数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人左右。 还没有到地下城,为了掩人耳目,两人一左一右果断分开。 牵着司徒无悔,展白很是闲逸的自东门进入地下城。 占尽了天时地利的地下城,这么多年来,虽然战乱不断,却是丝毫没有打断其欣欣向荣的前进步伐。 几经更迭,此时偌大的城池,相比于四十年的群雄而起,已经有了极大的不同,最大的改变便是剑狱山庄的一家独大。 五十年前,地下城经历了那场兽潮的毁灭近乎变成了废墟。不过,也正是那场兽潮,给地下城带来了更大的机会。 九龙困魔阵生生的在地下城,不,确切的说是在整个玄晶矿脉的下面创造了另外一个近乎相同的玄晶矿脉。在那里,除了拥有数之不尽的玄晶石矿外,更有数不胜数的玄兽。而这些意味的无疑是数之不清的财富,绵帛动人心,面对这么大的一块蛋糕,别说是出云帝国,甚至是周边的一些国家的势力,都掺和了进来。 这样的结果就是地下城的人口越聚越多,大大小小的帮派势力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而其中最为强大的共有九个,分别是万花苑的花语阁、天邪宗的天盟、姬承影的燕子坞、展白的剑狱山庄、出云帝国皇室的珍宝阁、杨门将府的杨门、宏文院的夫子书院、魏真与闻人浪谍的天泉府以及周边其他帝国联合组成的圆月别苑。九大势力各自占据了一个魔窟,其他中小势力想要通过魔窟进入另外一方玄晶矿脉,都要缴纳额外的赋税。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况还牵扯如此大的利益。 每一方帮派势力都希望壮大自己,消灭对手,原始的丛林法则就是这里最大的生存法则。 小鱼努力的变成大鱼,鱼儿也毫无吃相的向要吞并小鱼,上演着血腥的厮杀征伐,每一天都有帮派势力 仅仅十年的时间,沉沉浮浮下,地下城的帮派势力就经历了第一次的洗牌。别说是中小帮派势力,就连之前最强的九大势力,也有了极大的改变,依旧屹立不倒的就只剩下花语阁、天盟、剑狱山庄以及燕子坞。 珍宝阁、杨门以及夫子书院为了应对越发残酷的环境,不得不合而为一,合并为出云府,对,正是以出云帝国的国度命名。 魏真的天泉府不堪一次次的征伐,最终后劲不足,跌入二流宗门,连掌控在手中的魔窟也拱手让人,最终不得不依附于天盟,苟延残喘。 至于圆月别苑的命运,则更加的曲折。它原本就是由周边国家的宗门势力联合组建的,组织松散,政令不通,没有支撑几年就分崩离析了。 不过后来其他国家的宗门势力自然不甘渐渐沦落,后来几经起伏后,终于在明确了利益划分后,重建圆月别苑,甚至一度辉煌了数年,只是最终被剑狱山庄所灭。 一眨眼,五十年过去,现在的地下城已经远远没有之前混乱了。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到目前为止,整个地下城还存在的帮派势力已经屈指可数了,而这其中,剑狱山庄无疑就是其中霸主的地位。 天邪宗内斗,酆都跑路,没有了大咖坐镇的天盟迅速的走向衰败,最后几乎被颜修儿一人所灭。 而花语阁自从万花苑跟剑狱山庄联盟之后,也失去了最后的意义,没过多久就消匿了。 出云府面对强势的剑狱山庄,虽然没有崩溃,却也只能勉力支撑。 至于燕子坞,最是离奇,整个帮派数万帮众一夜之间就诡异的消失了,直到现在,还是地下城极大的疑案。 展白行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沉默中将脑子里的这些信息全部梳理了一遍。 不管如何,现在的地下城,说是剑狱山庄的天下,想来绝对没有人敢质疑了。 地下城对于剑狱山庄来说,说是根基,毫不为过。 展白一想到这,额头又微微的皱了起来。 “恶贼,受死。” 就在展白发呆的时候,一声厉喝陡然从身后炸响。 第428章 忠义两难全 展白只觉后脑一股冰凉乍起,却并没有太多的慌乱,先是轻轻将身边的司徒无悔送出去,另外一只手,这才屈臂,从肩头向后探去。 无意剑典,格剑灵犀。 堂堂九品太玄境的修为,又有诸多高阶功法典籍甚至道法傍身,如果面对九品太始境的偷袭,都要慌乱,展白就真的没脸活了。 滋!锵! 展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探出的双指准确的夹住了一尖锐之物,上面的寒气还没有侵入,就被体内的剑气真元冲散。 呼!!! 展白紧接着转身,衣袖轻挥中掀起一股飓风,眼睁睁的望着身后之人如断线的风筝般,狠狠的摔了出去,将一家地摊砸得稀烂。 刺杀来的太过突兀,而且还是发生在人头攒动的闹市,立时就引起了整条街的关注。 附近之人纷纷让出大片空间,然后围成了一圈,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多的指指点点。 刺客从砸烂的地毯中爬了起来,一身夜行衣打扮,倒也看不出身份。 刺客对于这次的失败显得很是不甘,嘶吼声中,擎着手中的一柄锋利的短矛再次杀了上来。 “你是谁?”展白好整以暇的单手背负,倒是并非故意如此,而是觉得面前这个飞蛾扑火般的刺客实在是太弱了。 展白的敌人很多,算上这些年剑狱山庄的所为,作为宗主,自然要背负那一次次的血海深仇。 刺客没有回答,只是拼命的释放着自身的玄力,速度越来越快,手中短矛刺破虚空,在到达展白面前不足一臂距离时,竟然是突然爆发出一圈音爆气浪。 展白心头一凛,实在没有想到这刺客竟然还隐藏了如此一招。 那短矛的速度激增,所产生的音爆起到震慑之效,巨响慑人心,气浪更是能够大大阻碍了展白的反应速度。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几乎凭着对危险的直觉,展白的眸子一阵紧缩,在那短矛的枪尖几乎刺中面门间不容发之际,条件反射的躲闪。 呼!!! 一阵微风刮过,展白消失在刺客的视野之中,那势在必得的一枪最终还是刺空了。 可以清晰的看到,刺客那裸露在外面的眼睛内闪过一抹惋惜,紧接着就是决绝之色。 刺客身形轻灵的在地上一踩,人已经旋转着冲天而起,趁此机会,寻找到了展白的行迹。 “再来。”声音晦涩嘶哑,不似人言。 腹语?! 展白微微一愣,这人到底是谁,大白天的刺杀自己,不仅穿上了夜行衣,遮掩面容,甚至连声音都刻意的改变。 如此看来,一定是自己所熟悉之人了,可到底是谁? 不及展白多想,刺客在半空中猛转,已经向着自己俯冲而下。 “多想无益,擒下来,一切就都清楚了。”望着锲而不舍的刺客,展白嘴角不禁噙上了一抹冷笑。 这显然并非是合格的刺客。 刺客之道,讲究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而此人现在的作为更像是个死士。 啵!!! 刺客手中的短矛再次形成音爆,牵引着整个人以超过声音的速度,自上而下,斜刺展白。 展白依旧单手背负,空着的右手却是凌空一甩。 寒光闪烁中,一柄长剑已经出现在右手之中。 羽化之器,寒冰剑。 长剑三尺,全身晶莹剔透,竟是以某种不知名的冰晶炼制而成。刚一出鞘,剑身之上立即形成了层层汽化的水雾,紧接着已长剑为中心方圆十丈的距离内,都化作一片冰天雪地。 或许受寒气所扰,刺客的身形稍滞,距离展白越近,速度变得越发缓慢了。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刺客身上的夜行衣已经被冻得变硬,铺上了一层的冰霜。 呆呆的望着手中的寒冰剑,展白显然也没有想到,此剑竟有如此威力,颇为错愕。 这寒冰剑正是当初展良垣赠予的六柄剑之一。对这六柄剑,展白当时并没有细看,直接今天,祭出这寒冰剑之后,输入真元,才骇然发现其强悍之处。 此剑所散发出的寒意,对于只有太始境的刺客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长剑轻挥,没有任何招式,却是精准的点在短矛的枪尖之上。 肉眼可见,展白输入寒冰剑中的真元,被转化为汩汩寒气,传导入短矛之上。紧接着,四尺长的短矛竟然被冻出了道道裂痕。 热胀冷缩,名器品阶的短矛竟然无法承受这股寒气。 “啊!!!”刺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裸露出的眼睛目眦欲裂,死死的盯着自己握矛的手,竟然已经被冻成了冰坨,而且还在向着手臂上飞速的扩散。 展白惊醒,急忙收回寒冰剑。 咔嚓!!! 短矛连带着刺客半条臂膀,就在展白的面前碎裂,刺客的断臂处殷红的鲜血还没有流出来,就被冻成了冰晶,发出滋滋的声响。 噗通!!! 剧痛之下,刺客全身的玄力一泻,人已是从半空中摔落在地,抱着断臂,不断的打滚哀嚎。 “杀…杀了我!!”刺客嘴唇颤抖,吐出的声音虚弱,带着哀求之意,却不再是用腹语了。 “闻人浪谍!!!”展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脸色顿变,忙不迭的俯下身去,两指点出,输入真元,护住刺客的心脉、命格。 有了展白的真元护持,刺客只觉得体内的寒气一滞,停止了乱窜,痛苦大减,人也变得轻松了起来,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展白轻轻的揭开刺客脸上的面巾,顿时露出那张略有些熟悉却带着陌生的俊美面容。 展白记得,以前的闻人浪谍长了一副堪比美女还要漂亮的脸蛋,只是几十年没见,此时却已经略显苍老,满脸的虬髯依旧遮挡不住无力的苍白。 “大哥!!!”闻人浪谍苦涩的一笑,对着展白叫出了一声,仆一张口,一股鲜血就喷涌而出,涂得满脸都是。 展白俯视着闻人浪谍狼狈的模样,神色却是变得极为复杂。 “我是你大哥,魏真是你二哥,可你却能为了他刺杀于我。”展白开口了,声音并没有太多的苛责,好像只是在简单的陈述而已。 这些天,已经整理完妖体分身的展白,早已知道,四十年前,妖体分身为了掩盖杀死夏忆柏夫妇的真相,故意栽赃给了魏真。随后,他人虽然被隐儿控制成为傀儡,不过命令却是已经发了出去,自然有剑狱山庄的弟子执行。 于是,原本境况就不死不活的天泉府迎来了灭顶之灾,仅仅只支撑了半个晚上,就被剿灭,绝望之下,魏真拒绝了闻人浪谍逃命的建议,带着蔡公公最终战死。而闻人浪谍在那一战之后也就此失踪,却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出现在闹市之中,对展白施以刺杀。 “咳咳……”闻人浪谍惨笑,再次喷出几口血,“亲疏有别,三弟我始终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啊。当年二哥出卖了你,甚至做了很多的错事。可无论如何我闻人家总归是他魏家的家臣,所谓忠义两难全,而我则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如果这次我放了你,你依然还是会找机会向我报复是么?”展白面带戚戚的问道。 闻人浪谍点头,“不管成败,最后再将这条命还给你便是。” “如果是以前,我不会跟你说这么多废话的,你应该知道。”展白表情变得漠然,最后却是化作一声叹息,“希望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最终,展白也没有下手斩草除根。不管如何,两人也结拜一场,现在的他,还真的下不去手。 说完,展白转身便欲离开。 呼!! 一阵寒风陡然从背后袭来。 饶是展白,一时间也怒了。 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都这样了,竟然还想着刺杀自己。 眼神一凛,展白陡然转身。 果然,闻人浪谍竟然拖着重伤之体,再次发动了偷袭,只是那张被血糊满的脸上,为何没有疯狂的戾气,反而挂上了解脱的微笑。 噗!!!! 闻人浪谍终于撞进了展白的怀中。 两个人貌似亲切的相拥,各自将下巴支在对方的肩头之上。 “大哥,我现在好受多了。”闻人浪谍的声音,传入展白的左耳,连带着还有滴滴温柔的液体。 “你……”展白无言,感受到闻人浪谍的身体欲要无力的滑落,空着的左臂急忙托在他的腰间。 不知为何,展白只觉的心头堵的难受,眼睛也是痒痒的。 “既然活得那般痛苦,就睡吧。”展白喃喃自语,只觉肩头一沉,故人已去。 一柄折扇透体而过,从闻人浪谍的背后穿出,汩汩鲜血顺着扇骨滑落。 闻人浪谍最后的拼死一击,并非杀敌,而是自杀,他那完好的另外一条手臂,从玄空戒中拿出了几十年都没有再用过的折扇,然后手腕反转,将折扇抵在了自己的心口,然后冲向了展白。 第429章 成长的代价 “宗主。” 一声呼唤将展白惊醒,循声望去,只见自己四周围满了剑狱山庄的弟子。 展白脸上先是困惑,但很快就释然了。 现在的地下城事实上已是剑狱山庄的天下了。 如此闹市,自己被人刺杀,如何瞒得过宗门的耳目。 “嗯。”展白木然的点了点头,双手一用力,便将怀中的闻人浪谍横抱了起来,接着又转身向着不远处的司徒无悔招呼了一声。 就这样,一大一小加上一具尸体,就那么慢腾腾的走出人群,最后消失在大街的尽头。 闻人浪谍的死,给了展白很大的震动。 忠义两难全,闻人浪谍以前选择了忠,同时又用自己的性命成全了“义”,不管如何,对如此忠义之人,展白内心深处是敬佩的,更何况,他还是曾经跟自己结拜的兄弟。 这让展白第一次开始反省自己的过往。 虽然魏真的死,主要的责任在自己的妖体分身。而且当时妖体分身已经失去了控制,拥有了自己的意志。不过展白心里却极为清楚,当时的妖体分身虽然拥有了独立的意志,不过,其性格却是继承了自己。 同样的冷漠,同样的无情。 所以,这个因果最终还是要落在自己身上的。 展白遇刺的事情,显然已经传播开来。只是,不管出于信任还是崇拜,并没有多少人担心。虽然如此,可当展白回到宗门时,一路之上还是迎来了众多弟子的关注。 “宗主。”楚迟迎了上来,原本想要从展白的手中接过尸体,可当看清那尸体的面容后,伸出的手便收了回去。 对于展白跟魏真、闻人浪谍之间的恩怨,作为宗门的老人,还是清楚的。 三人曾经关系莫逆,甚至义结金兰。可最终,魏真还是出于种种原因,背叛了宗主。三人的关系,最终决裂。直到四十年前,宗主的妖体分身,以魏真预谋行刺为借口,灭了天泉府。那一战,从上到下,整个天泉府的帮众几乎无一幸免,就只有闻人浪谍一人神秘失踪。 只是没有想到,闻人浪谍竟然隐忍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再次露面,而且是作死的行刺宗主。 “楚迟,寻一风水宝地,把我这兄弟厚葬了吧。”展白停在楚迟的面前,主动的将闻人浪谍的尸体递了过去。 “是。”楚迟应诺,很是小心的接过尸体,就欲离开。 “慢着。”展白叫住了展白,然后轻轻的从闻人浪谍的手指上褪下了玄空戒,捏在指间,自语道:“权当留个念想吧。” 望着楚迟离开的身影,展白最后叹了一声气,他的事情还很多,实在没有多少时间伤感。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这一页,就这样掀过去吧。 “无悔,你跟我来。”放下了闻人浪谍后,展白重振精神,对身边的孩童说了一声,便背负着双手,向着霄剑殿的方向行去。 …… 霄剑殿代表着剑狱山庄的权利核心,而与它比邻的则是专门为宗主建造的府邸。 府邸书房内,展白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之位,书桌前则站着两名少年,赫然是蓝姬的孙儿赵寻佑以及司徒无悔。 两个少年年龄相仿,站在那里,面对书房的寂静,显得很是局促。 “无悔,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座下弟子了。”展白一手拿书,一手托着下巴,终于开口了。 “弟子无悔,拜见师尊。”生在皇家,虽然年幼,不过司徒无悔却是颇懂得规矩,听得此话,急忙恭恭敬敬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 “按照规矩,原本是要为你办一个隆重的拜师礼的。只是我实在不喜那些繁文缛节,所以,今天就一切从简好了。到了我的门下,并没有特别的规矩。下去后,熟悉一下宗门的规矩就好。”展白简单的说了一番,后来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还有就是在我门下,你长幼行三,上面还有一位大师姐以及二师兄。我已经找人去叫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他们。” …… 说完了司徒无悔的事,展白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赵寻佑。 当初自己离开柳州时,按照给蓝姬的承诺,就带上了他,回到地下城后,交给了隐儿,让她代为安置。 既然今天欲要正式收录司徒无悔,就一起将他捎上好了。 “寻佑,当初我答应过你祖母,若是她有不测,便收你为徒。今天既然遇上了,我就暂且将你收为记名弟子吧。” “徒、徒儿,谢过师尊。”赵寻佑学着司徒无悔也给展白行了叩头大礼,只是从他那紧张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心性上比之司徒无悔还是稍差了一些。 不过这也是应有之事,毕竟两人虽都生在富贵人家,可身份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 “徒儿拜见师尊。” 颜修儿当先赶到,刚对展白行过礼后,潇丫头便紧随而至。 相比之下,潇丫头就沉默寡言多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着展白微微欠身行礼。 看得出,潇丫头对于当年之事,还是耿耿于怀心存内疚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自从上次在柳州见过她一面后,就一直刻意的躲着自己。 “展潇,潇丫头。”展白突然郑重其事的叫了一声。 “弟、弟子……在。”潇丫头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 “她就是你们三人的大师姐。”展白却是话音一转,对着颜修儿以及其他两个少年说道。 颜修儿转头,深深的看了展潇一眼,对于这个女人,在很早以前的柳州一战,他就见过了。当时,她跟自己以及师尊还是站在对立面的。甚至于,彼此间的交手,都是毫不留情。后来在地下城,大多数时间也是敌非友。 总而言之,彼此间的关系是极为复杂的。 反观司徒无悔以及赵寻佑,则没有颜修儿想的那般多,在听到师尊的话后,急忙向着展潇行礼,口中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大师姐”。 只是这一声大师姐,便让展潇很是受宠若惊,不仅仅是莫名其妙的多了两个小师弟,更重要的是这其中的深意。 这代表着展白彻彻底底的原谅了自己,而且接受了自己。 “徒儿,谢师尊。”激动之下,展潇清丽的俏脸上因为激动而浮现出一层红晕。 “嗯,这么多年了,我这个做师尊也没有机会教导你什么,下去后,你就去找琴音,我剑狱山庄所有珍贵的功法典籍都在她那里,想学什么就随便挑好了。如果在修炼中遇到什么问题……算了,有隐儿在……你还是来找我吧。毕竟你跟隐儿已经再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在剑道上,那个女人未必有我理解的深刻。”展白几经思量,最后说道。 “徒儿遵命。”再起身之时,展潇的脸上已经噙上了一抹淡然的微笑,纠缠了几十年的心结,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的解开了,让她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展白点了点头,随即转向了颜修儿。 “颜修儿,是你们两个的二师兄。”展白指了指颜修儿,对两个少年介绍道。 当即,两少年再次恭恭敬敬的向颜修儿行礼。 “见过二师兄。” 经过几十年的历练,已经变得分外沉稳的颜修儿,这一刻神情也变得怪异起来。 以前只是孤身一人,还不觉得,谁知道,突然就多出了一个师姐,还有两个师兄,那种异样的感觉,让他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咳咳。”展白干咳了几声,才算是将他惊醒。 “呵呵,好,好,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颜修儿尴尬的笑了两声,赶紧对依然拱手行礼的两个少年说道。 “这个是司徒无悔,是我刚收的正式弟子,排行老三。这个是赵寻佑,现在暂时是记名弟子。”展白又介绍了一番两个少年,紧接着收声沉默,只是嘴唇却是轻微的蠕动,显然在施展传音入密之法。 随后便见颜修儿的脸色再变,变得很不自在。 “无悔,为师最近有些事情要忙,可能无暇教导于你,所以暂时,你就跟着潇丫头修炼。”展白说完,又转头对展潇交代了一番。 “无悔刚刚奠基,仿若白纸,修为虽低,却是打基础的最好时光。潇丫头,你带着他也去琴音那,只选无意剑典就好,至于其他的功法典籍,就暂且放下,直待他修为达到太易境之后,才允许他自己选择。” …… “同样的,修儿,我暂时就将寻佑交给你了。”说到这的时候,展白望向颜修儿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长。 “徒儿、徒儿怕是……”颜修儿面色难堪,想要拒绝。 “怎么,你不愿意?”展白眼角一挑。 “师尊,你明明知道的,我……”颜修儿一急,就要解释,却被展白打断了。 展白之前的传音入密正是对颜修儿说的,其内容无非就是介绍赵寻佑的身世。 赵寻佑是赵铭传之子,真正算起来,跟颜修儿算是有杀父之仇的。现在师尊竟然让自己代师授徒,让他如何愿意。 “现在此子尚小,或许并不知情,日后若是知道了,要寻你报仇,也都是你造下的因果。所以,不管如何你都要承担下来。至于以后……不管冰释前嫌还是兵戎相见,为师都会不偏不倚,也不会插手的。”展白再次传音入密,总算说服了颜修儿。 当初,展白之所以向蓝姬许诺收赵寻佑为徒,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颜修儿。 这是颜修儿造下的因果,也是一段孽缘,而日后一旦能够了结这段因果,对其修为必然有着意想不到的好处。当然,若是赵寻佑最后成长起来,反而报得父仇,那就是命了。 成长总需要代价,不是么? 第430章 太素之秘 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这六柄剑,你们两人随便挑一柄吧。”展白挥手间,从玄空戒中拿出了之前从展良垣那讨来的六柄羽化阶的长剑,对展潇以及颜修儿说道。 “羽化阶玄灵宝器。”展潇很识货的一眼就看出了六柄剑的不凡,脸色格外平静,相比之下,颜修儿就显得热切了许多,也不说话,人就已经冲到了剑前,一柄柄的拿起来,细细的品鉴起来。 六柄剑,除了展白之前用过的寒冰剑外,还有一柄丈长的巨剑,名曰:凌渡。样式有些像骑剑,剑柄跟剑身的长度相差不多,各有五尺左右。剑身狭长,其上甚至还开有血槽。 展白掂量了一下,此剑的份量怕是有数千斤重,不论重量还是造型,算是剑中的异类,像是特意为战阵所准备的。 另外四柄中,有一对鸳鸯双剑,名曰:赤霞、碧水。两剑都长两尺,赤霞略阔,碧水细窄,剑柄的设计很怪异,正手握上去颇不舒服,反而反手握持却有种如臂使指之感。 剩下的两柄,倒是中规中矩,其中一剑长三尺,名曰:青蛇。剑身呈暗青之色,上面数之不清的玄纹阵列,而这些阵列组合在一起,又组成了一个弯曲的蛇形,想必其名字就是由此得来。另一剑长四尺,造型上倒是无甚亮点,反倒带着古朴之意,剑身银亮如水银,剑柄暗灰若顽石,其上刻着“无名”两字。 就在颜修儿跳来跳去的时候,展潇已经牢牢的盯住了那柄四尺“无名”长剑。 对此,倒是不难理解,展潇之前所使的就是一柄四尺长剑,若是换上此无名长剑,倒也少了许多磨合的时间。 “师尊,我选这柄青蛇剑。”颜修儿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那就收下吧。”展白点了点头,随后衣袖轻挥,另外那柄“无名”长剑已经飞向了展潇。 这个丫头,刚刚得到自己的承认,还是有些拘谨。 “谢师尊。” “谢师尊。” 展潇、颜修儿握住长剑后,立即向展白拜谢。 “你们两个小家伙,不用如此羡慕。现在你们还不适合用这种剑,留给你们,也只能成为祸根,当务之急就是好好的修炼,待修为上来后,为师自有赏赐。”展白瞥了眼一旁都快流出口水的两个少年说道。 “还请师尊明示,修为要达到什么程度,才能得此宝剑。”司徒无悔很聪明的问道,仿佛生怕展白在忽悠他们似的。 “太玄境。” 没有理会两个少年张大嘴巴的苦涩,展白挥手间,将剩下的四柄剑收了起来。 “去吧。” …… 赶走了四人后,展白独自坐在书房内,怔怔的望着手指间的一枚玄空戒,正是从闻人浪谍的尸体上取下的。 一阵真元从指间闪烁,凭借着更高一等的修为,轻松的破解了玄空戒上的秘纹阵列,然后将自己手指上戴着的玄空戒清空后,并不多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闻人浪谍的玄空戒中。 两枚玄空戒无所谓好坏,展白摘下自己的,换上了闻人浪谍的,之所以如此,只是单纯的想要留个念想而已。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展白也查看了一番闻人浪谍玄空戒中的东西。 东西很多,但品类却极少,二十多万枚中品玄晶石是大头,剩下的就是基本功法典籍,品阶大多不高,展白只是看了一眼,就扔了出去。 手中握着最后一本典籍,展白眼睛却是一亮。 终于找到了,《破音》,想来这就是之前闻人浪谍那能能够制造音障闪电一击的由来了。 “没想到,竟然会是秘典。”展白不禁惊呼道。 秘典的稀少罕见,即便是在鼎洲都是极为出名的,没想到,闻人浪谍竟然有此机缘。 展白相信,这本秘典,有极大的可能是闻人浪谍后来机缘下偶得,毕竟,在他消失的四十年中,谁也不知道都干了什么。 当然,闻人浪谍获得了机缘的过程,展白并不看重,甚至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这本秘典。 《破音》,从名字以及闻人浪谍的使用上,不难猜测,其应该是一种猛然间大幅提升速度的秘典。 果不其然,待展白翻开典籍,细细的观看了一遍后,正是如此。 以特殊的秘法,让体内的玄力经过一段时间的积蓄后,瞬间爆发出来,以此提升出招的速度。积蓄的玄力越多,爆发出来所提升的速度越快,看似没有上限,不过结合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展白不难算出,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最快能达到十六倍的音速。这已经是极为骇人的了,能达到如此速度,除了自身修为外,更因为自己使用的不是玄力而是真元。当然,若要达到这种极限的速度,展白还是有所牺牲的,那便是时间。 积蓄真元是需要时间的,即便自己有一心二用之能,分心之下,也定然会大幅的削弱这段时间内自己的攻防能力。 展白在纸上写写画画,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出了两个矛盾间最佳的平衡速度,那就是八倍音速。 “哎,直到现在才发现失去妖体分身的影响啊。”展白叹息一声,若了有了妖体分身,这点计算量眨眼间就能完成了。 妖体分身的本体是那柄神秘石剑,而石剑更是融合了超级计算机…… 如此类推下去,这会不会影响自己临机应变的反应速度呢? 展白神色中不自觉的挂上了一抹忧愁。 “破音,好怪异的名字,竟然还是本秘典,倒是难得呢?”身后突然响起隐儿的声音,吓得展白差点没从椅子上跳出来。 虽然不只一次见识过隐儿这神鬼莫测的现身方式,但展白还是极不适应。 他实在不明白,明明是个修为高深莫测的女妖怪,她是怎么做到将自身修为掩饰的毫无破绽的呢? 展白以前也能大幅的隐藏自身的修为,但最多就是降低,却绝对做不到完全掩盖。如此,两者的高下立判。 “你这样突然出现,很没礼貌的。”展白头也没回,没好气的说道。 “咯咯,夫君生气了么,奴家知道错了。” 认错很快,却从未不改,这也是隐儿的脾气。 两条如蛇般柔软的手臂顺着肩头,抚上了展白的胸膛,紧接着背脊便极为敏感的碰触到了两团柔软。蚀骨的牙酸直达大脑,让展白的头皮阵阵发麻。 这妖精又来了。 “现在是大白天,让人看到不好。”展白色厉内荏道。 谁知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隐儿的纠缠更加的变本加厉了。 “嘤!!” 一声诱人的呢喃在展白的耳畔炸响,紧接着耳垂上便传来温湿的触感。 隐儿猩红似血的无巧不巧的落入展白的余光中,终于彻底的撕碎了他最后的防线。 …… 轰!!! 天空突然炸响一声闷雷,转瞬间,地下城就迎来了一场暴风雨的洗礼。 …… 一番云雨,展白衣衫不整的望着几乎变成废墟的书房,莫名的叹了声气。 “书房是要不得了啊。” 越发激烈忘我的云雨,随着攀入最高潮,混乱的真元交织下,没将整个书房推平,已经算是万幸了。 “有事说事。”展白将怀中软绵绵的隐儿一把推开,没好气道。 虽然展白享受这种过程,但总是被人推倒,难免还是很不舒服的,无论如何,他才是男人啊。 “夫君,你可听说过太素之境?”隐儿也不生气,透着无尽慵懒的声音,让人听了,直有种被挠到心田的麻酥之感。 “太素境?”展白眼睛一瞪,整个人更是猛地坐了起来,也顾不上隐儿的诱惑,转头向她望去。 如果不是隐儿今天提起的话,展白差点就忘了。 “记得我第一次接触玄修之时,就曾听人说起过,玄修的境界从低到高分别为太初、太易、太始、太玄、太素还有太古。只是这些年随波逐流,与其说是忘记了,不如说是忽略了。按这个说法,太玄之后明明应该是太素之境,可为何,我在鼎洲的这么多年,却少有人提及太素,反而更多的都是突破太玄境后就直达太古呢?” “太素,质之始也。”隐儿先是嘀咕了一句不知所云的话,紧接着说道,“质便是源。源之始,便是本源。说白了太素便是追寻本源。” “我还是不明白。”展白摇了摇头。 “我们可以将太素说成是一个境界,也可以说不是,似有还无,触摸不到,感觉不到,凭借的只是一缕极为细微的感应。有感应了,便有了踏足其中的门楣,没有感应,管你修为几何,天赋多高,最终只能是自寻烦恼而已。”隐儿的表情很是郑重。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修为?”不等展白发问,隐儿突然话音一转。 展白点头,他知道隐儿绝非无的放矢,之所以扯了这么多闲篇,绝对跟太素脱离不了干系。 “好吧,我来告诉你。我的修为……跟你一样,同为九品太始境。” “不可能!”展白惊叫出声。 道境上不及隐儿,展白也就认了,毕竟隐儿修炼的时间远远超过自己。自然而然的展白也就认为两人的修为差距也是极大。 可现在,隐儿却来告诉他,两人竟然有着相同的修为,这让展白如何接受。 相同修为,自己竟然生不出一丝抗衡隐儿的勇气,这种打击,对展白来说,无疑是极大的。 “事实如此。”隐儿耸了耸香肩,对于展白的表情似乎很是满意,“当年封神一战,我虽然逃脱了一丝残魂,但修为却是尽废。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从头开始,不过,有弊便有利,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让我拥有了感悟太素境的机会。” “也就说,其实你已经跨入太素境了?”展白略微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能安慰一下自己近乎崩溃的心灵。 “没有。”谁知,隐儿却是极为煞风景的说道。 眼看展白又有发飙的举动,好好满足了一番虚荣心的隐儿倒是没再卖关子,“虽然没有,不过我也算是迈进去了半只脚。” “然后呢?”展白极力的平复下自己的心境。 “然后,自然就是找上你了啊。呵呵,你正是我能够真正踏入太素境的关键。”隐儿娇笑一声。 “你是指……”展白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指了指两人的赤身果体。 “不错。太素不是追寻本源么,那么不管是人也好,妖也罢,总归是生灵,是生灵就少不了传宗接代,那么鱼水之欢自然就是本源了。”隐儿不置可否道。 “只怕没这么简单吧,否则,岂不是人人都能成就太素?”展白皱了皱眉。 “当然没那么简单,本源不只一个,可不管是哪种本源,想要追寻都是千难万难。条件苛刻的令人发指,只是那一丝感应,亿万生灵中都未必能出一个。有了感应,还要寻找属于自己的本源,而这可不是异想天开就能完成的。就以我为例,五百年前,我就已经生出了那一丝感应,可却足足花了四百多年,才找到了本源。而夫君你,很荣幸的成为了我追寻本源的药引子,咯咯。”隐儿没有理会展白灰白的脸色,得意的娇笑起来。 “就只是药引子么?”展白近乎咬牙切齿道。 “夫君莫急,我还没有说完呢。”隐儿白了展白一眼,“除了之前两个条件外,想要成就太素,还有另外一个先决的条件,那便是修为达到九品太玄境。只有到了这个境界,才有可能生出那一抹感应。夫君试想,不论是玄修还是妖修,甚至是那最为神秘的冥修,都只要五百年的命数,即便达到了九品太玄境,又有几个人敢将时间浪费于寻找那一抹感应,甚至是适合自己的本源呢。五百年一次的生死劫可不是那么容易过的,而每多提升一点自己的修为,总能够多一点渡劫的资本,不是么?” 其实隐儿不用解释的如此详细,展白就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成就太素的艰难了。那已经不能用独木桥来形容,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舞蹈。修行艰难,从最初的奠基开始,就算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被逼迫的只有一股脑的往前冲,如此还尚且不够,又有几个人顾得上左右的风景。而即便是看到了风景之人,又有几个能生出那一丝感应,并舍得花费百年甚至千年的时间来寻找适合自己的本源呢? “至于夫君?”隐儿终于说到展白最感兴趣的话题了,“阴阳双修,共赴乌云,原本就已经同舟共济了,即便药引子又如何?凡俗民间岂不是还有句话,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么,哈哈。”似乎感觉将展白比喻成鸡犬很是有趣,隐儿不禁被自己给逗得大笑起来。 展白脸上阴晴不定,不过心中却是大定,甚至有种莫名的惊喜。 “你没骗我?” “夫君若不信,那我发誓好不好?如果我所言有虚,就让我道心……道心破碎,神魂俱灭。”隐儿没好气的瞪了展白一眼,她之所以在中间略一停顿,就是想让展白阻止,谁知道这个没良心的,竟然真要自己发誓啊。 倒不是隐儿心里有鬼,只是对展白这煞风景的作为不满而已,怎么说,人家都是女人,还将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他呢。 “嘿嘿。”展白似乎没有感受到隐儿的怨念,咧嘴一笑,“要不,咱们签个问心印吧,这样比较保险,我这个人向来不怎么相信誓言?” “展白……你别过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431章 分家 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闲话扯完了,跟你说个正事。”隐儿脸色微正,郑重其事道。 “刚才说的不是正事?”展白一愣。 “当然不是。”隐儿没好气的瞥了展白一眼,“若不是为安慰你男人那脆弱的自尊,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太素之境的事?” “好吧,说正事。”展白干咳了一声,急忙转入正题,要是让隐儿再说下去,自己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宁姐姐想脱离剑狱山庄。”隐儿开口道。 “宁姐姐?哪个宁姐姐?”展白一愣,始终也没有想到宁小凝的身上。 “还能有哪个宁姐姐,自然是宁小凝了。不仅是她,整个神机营都要脱离出剑狱山庄。”隐儿的回答,让展白彻底傻掉了。 那个女人不会当真了吧?那天自己之所以对宁小凝说,愿意让她走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而已。现在神机营对宗门的重要性,比之剑衣领甚至炼血暗堂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将后两者当做剑狱山庄的先锋大将,那么宁小凝以及她所统领的神机营,就是宗门的后勤。 若是没有了神机营制造的那些玩意,展白很难想象,剑衣领尤其是炼血暗堂的实力会有多少的削弱。 现在隐儿竟然告诉展白,宁小凝想要脱离宗门,甚至连带着神机营也要离开,这让展白如何能够接受。 “不可能。”展白想也不想就摆手拒绝了。 神机营是剑狱山庄的后勤,宁小凝又是神机营的灵魂,两者随便哪一个,都不能脱离宗门。 “夫君,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剑狱山庄为什么会走上今天的地步?”隐儿话音一转,此话绝对不是在赞美宗门的强大。 展白一愣,随即就陷入了沉思。 剑狱山庄走到今天臃肿混乱的地步,原因有很多。首先是高层的问题,不管是琴音还是楚迟、秦莫冷等人,都缺乏管理大宗门的经验,更缺乏对纪律的重视,而且也太过急功近利,大肆扩张下从而导致下面弟子的良莠不齐。其次,问题应该就出在自己身上了。 从建立剑狱山庄起,展白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剑衣领以及炼血暗堂的身上,至于普通弟子,根本就少有关心,甚至毫不客气的说,当年组建剑狱山庄也不过是情势所逼,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再到了后来,就更是玩票的性质,完全放任不管了。 展白对宗门唯一的贡献,或许就是自创了无意剑典了。 以前展白没有时间反省,今天经隐儿提及,展白才陡然发现,剑狱山庄的问题,寻到根上,其实还是自己啊。 “看来你想明白了。”隐儿瞧着展白的神色,不禁一笑,“剑狱山庄发展到今天,宗门不像宗门,更像是由一群乌合之众汇聚起来的帮派。而你这个宗主更是不像宗主,奴家且问你,除了无意剑典外,你对宗门还有什么特别的贡献,同样的,剑狱山庄发展到现在,又给你带来了多少好处?” 展白的神色越发的暗淡。 “奴家虽然自认也不是合格的宗主,可在做万花苑宗主的期间,至少做到了一点,那就是从万花苑的身上谋得了数之不清的好处,可你呢?”隐儿毫不掩饰的说道,话说,像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作法,真的是合格宗主的所为么? 展白虽然同样没有成为成功“企业家”的经验,可也深知一个道理,作为宗主,对宗门不仅有权益,更要付出义务。 不过,隐儿这话倒也不错,至少她得到了权益。可展白呢?不仅没有付出自己的义务,更没有得到任何的权益,那么他这宗主做的何止是不称职,简直就是没有丝毫的意义。 “这跟宁小凝离开有什么关系么?”良久之后,展白才想起隐儿最开始提出的话题。 “从你这些天的所为看,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你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去芜存菁,还要带一部分精锐前往鼎洲吧?”隐儿开口道。 “对。”展白没有否认,“我准备只带走剑衣领、炼血暗堂以及神机营。至于其他堂的弟子,即便带上他们前往鼎洲,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甚至会成为累赘。” “说白了,就是将现在的宗门分裂开来就是了。既然如此,为何不更彻底一点,将神机营也分裂出去呢?”隐儿反问道。 “神机营不一样的。神机营虽然人员繁冗,而且平均下来,战力也并不强,但对于宗门的意义,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展白摇了摇头。 “难道神机营分裂出去,就不能继续为宗门服务了么?”隐儿意味深长的笑道。 “嗯?”展白一愣,“你的意思是……” “正是如此。你刚才也说了,神机营人数很多,虽然也有着一部分护卫的力量,其修为、战力甚至不输给剑衣领、炼血暗堂,可人数实在太少了,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日后,你若真的将神机营一同带回鼎洲,众多的人数很容易引得别人的注意,而一旦有人生了歹意。神机营不仅无法给你提供太多的助力,反而要让你分出力量予以保护,这样跟拖后腿的累赘何异?可一旦分裂出去,就能化整为零,自然就减少了很大一部分人的注意。”隐儿分析道,“再则说,明面上分裂,暗地里却依然可以保持密切的联系,这不正是暗度陈仓之计么?” “可你刚才也说了,是减少外人的关注,不是免去。若是我跟宁小凝同时遭受别人的袭击呢,不是给了别人各个击破的机会?”展白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呵呵,这个问题奴家早就帮你想好了。分裂出去的不仅有神机营,甚至还有花满楼,到时候,我甚至会说服蝶衣加入,三方合并,一管后勤,一管情报,万花苑则提供战力,不就免去了你的后顾之忧?合并后的宗门名字我都想好了呢,就叫女神联盟,是不是很霸气?”隐儿说到最后,不禁得意洋洋起来。 “女神联盟?哼,只怕这名字是宁小凝起的吧?”展白撇了撇嘴,表面上看似很不屑的样子,不过心中对于隐儿的这个建议,却是颇为心动。 如果此事真的能够成功的话,不仅能起到暗度陈仓之效,极大的隐藏自己的势力,甚至还可以让自己逐步的蚕食掌控住万花苑。 只是隐儿真有这么好心么? 出于对隐儿的顾忌,展白多疑的性子又发作了。 “夫君可是不放心我?”隐儿娇嗔着,略显不满道。 “我应该相信你么?”展白反问。 “其实很简单,如果是你的话,是愿意当棋子,还是下棋之人?”隐儿给出了一个极为模糊的比喻。 “这么说,你想当下棋之人?”展白剑眉微挑。 “至少我再也不愿成为别人的棋子。”隐儿露出一抹桀骜之色。 展白顿时就懂了。 剑狱山庄也好,神机营也好,花满楼也好,甚至万花苑也好,在隐儿看来,不过是棋子而已。既然是棋子,那么便没有亲疏之别,只在于它们利用价值的多寡而已。 “宁小凝已经同意了?”展白问了句废话。 隐儿很有耐心的点了点头。 宁小凝同意,就代表着神机营跟花满楼也已经同意了。 花满楼的前身是由除了琴音外的其他七女组建,后来宁小凝常驻天祚府,又经隐儿撮合后,调动了不少万花苑的外阁弟子加入,才最终有了今天的样子。 表面上,隐儿是其中的大boss,可以她那什么都不管懒散的样子,实际的权利早就落在了宁小凝的手中。 以宁小凝两世为人的经历,管理两个部门,实在没有太多的难度。 “那蝶衣呢?”展白继续问道。 “待处理完供奉堂的事情后,我会亲自找她谈的。想来,她不会拒绝。”隐儿很是自信道。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倒是用不上神机营,就让宁小凝做准备吧。”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展白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432章 夜访聂小凡 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好了,事情谈完了,我走了。”隐儿缓缓站了起来,也没见她怎么样,只是做了一个舒展的动作,满地的衣服便自动的飞起,眨眼间就整齐的穿戴在了身上,回首间,给展白抛了个媚眼,咯咯轻笑中,便施施然的走出了书房,“夫君,作为宗主,你可要好好的想想,剑狱山庄日后到底何去何从吧?如果实在没兴趣,就趁早收手,否则的话,还不如做个孤家寡人的散修来的自在呢?” 隐儿离开前的话,久久萦绕在展白的心头,让他想了整个下午。 “公子,天黑了,奴婢给您熬了点粥。” 一点烛光突然在黑暗中的书房里点亮,只见琴音一手托着烛台,一手端着巴掌大的瓷碗走了进来,眼睛里全部装着展白,至于乱七八糟的书房,却是视而不见。 修为到了展白的境界,其实早已经没有了口腹之欲,只要有玄灵之气,就能够补充身体所需。只是展白还是被瓷碗中散发出的香米之气所吸引,抽了抽鼻子,从琴音的手中接过瓷碗,几口便吞咽了下去。 一股暖暖的热流顿时在全身泛滥,很是舒服,显然,这碗粥不简单,里面定然夹杂了不少滋养身体的天才地宝。 “好久没有人伺候了,还是你贴心啊。”展白莫名的感慨了一番。 “公子不要这么说,照顾您本来就是奴婢的本份。”琴音望着空空的瓷碗,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 “咳咳。”展白有些受不了琴音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干咳了几声后,急忙转化话题,“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问你。” “公子请说。”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宗门正式由帮派改为宗门之时,似乎有一名弟子名叫聂小凡,他现在如何了?”展白问道。 这个名字倒不是他临时想起来的,而是经过一整个下午后,反复思量才想到之人。 聂小凡很平凡,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记得当初,剑狱山庄还是帮派之时,曾经经历了一次剧变,下面的普通帮众,走的走,逃得逃,最终留下来的十不存一。而聂小凡就是其中一人,而他留下来的原因很也简单,只是不希望离开家而已。 从那时,展白就看出,此人是个恋家之人,而剑狱山庄就是他的家。也正因为如此质朴的理由,才更加的让人放心,不虞其有背叛之心。 同事聂小凡也是宗门内最先修炼无意剑典的普通弟子。 “禀公子,聂小凡很好,这些年修炼极为刻苦,而且也有了家室,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展白大奇道。 “只是这个人有些烂泥扶不上墙,以前奴婢好多次想让他担任一堂堂主,都被其拒绝了。”说到聂小凡,琴音脸上现出一抹恨其不争的模样。 “为什么?”展白也是极为惊愕。 “他说,他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他最大的满足了。”琴音的回答让展白有些啼笑皆非。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呐。 “他现在修为如何?”展白脸上露出微笑。 “这……奴婢不知。虽同在地下城,但奴婢平日里太忙了,而且聂小凡也极少露面。所以,真正算起来,奴婢已经有十年的时间没见过他了。”琴音颇有些惭愧道。 “还真是低调啊。琴音,陪我出去走一走呗。”展白现在对于这个聂小凡越发的感兴趣了,说话间,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临走之前,望着形同废墟的书房,禁不住叹息一声,“琴音,明天,你吩咐几个人,将这里好好修理一番吧。” …… 天色已经大黑,一场暴雨过后,空气中散发出潮湿的清新之感。 地下城不同于出云府,这里是没有宵禁的,甚至于,因为花满楼的缘故,给这里带来了精彩的夜生活。 仅仅是精彩纷呈的夜生活,每年里,就吸引着数之不尽的游客,为剑狱山庄创造了极大的收益。 慢悠悠的行走在地下城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的街道之上,甚至让展白生出了前世大都市的错觉。 “琴音,聂小凡的住处,你应该知道吧?”展白问道。 琴音点头。 “前面带路。” …… 聂小凡的家位于地下城东面的最外围,一栋很是普通的院落静悄悄的屹立于不知名的胡同之内。 在这里,感受不到一丝的喧嚣,倒是难得的静谧。 “就是这里?”展白指了指不足两丈高的木门问道。 琴音略有些惭愧的点头,不忘解释道,“以前宗门曾经给他在闹市分了处大宅子,可是很快就被他卖掉,然后携带家眷搬到了这里。” 吱呀!!! 另外一边,展白已经推开木门,背着手便毫不客套的走了进去,颇有种微服私访的感觉。 独门独院,其内三间瓦房,不大的院子里最为醒目的算是那颗老槐树。 “弟子拜见宗主,见过琴音姑娘。” 就在展白四处打量之际,眼睛一闪,身前便出现一人,说话间,已经徐徐的拜伏了下去。 “起来吧,地上怪脏的。”展白不等那人膝盖着地,伸手虚空一托。 那人挣扎了一番,见如何都跪不下去,便作罢,直起身子后,还是恭恭敬敬的向着展白施了一礼。 “聂小凡,不错,偷偷摸摸的,竟然已经有了太玄境的修为。”展白望着眼前之人,不无赞叹道。 四五十年没见,这聂小凡已是中年之姿,气度上依然貌不惊人,可这份平凡又如何骗得了展白。 如果展白没有看错的话,他的修为大概在五品太玄境左右,几乎跟颜修儿也相差不多了。 “呵呵,弟子愚钝,比不得剑衣领的诸位师兄,只能努力的提升修为一途了。”聂小凡神色淡然的谦虚道。 “真是如此么?”展白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话间,却是轻巧的递出一指。 化指成剑,虽没有用任何的招式,却是融入了明镜止剑的道境。 却见聂小凡依然面不改色,竟然同样的戳指成剑,向着展白的手指刺来。 锵! 两指相接,发出铿锵的剑鸣之声,只见聂小凡双肩微微一晃,然后主动的后退两步。 展白的剑指余势未消,继续前行。 聂小凡脸上终于露出了微微的沉重,毫不犹豫的再次刺出一指。 锵! 两指再接,聂小凡再退。 两步后,聂小凡凝重又增一分,第三次伸指刺出。 嚓!!! 两指又一次相接,竟然迸射出一点火花。不过这一次,聂小凡却是没有退,不仅没退,连双肩都没有再颤抖。 “呵呵。”展白满意的收回手指,上下重新打量了聂小凡一遍,连连点头,“无常入微之巅,半步跨入明镜止剑。如果是生死相争的话,你的实力绝不逊于苍剑生、严芈。而若只是切磋,你甚至能胜这两人半筹。” “宗主谬赞了,弟子愧不敢当。”聂小凡再次拱手施礼,自始至终,眼神都古波不惊。 “琴音,这些年,你们可是遗忘了一位大boss哦。”展白回头,向早已经惊的捂嘴呆滞的琴音打趣道。 她怎么也不相信,几乎快被自己遗忘之人,竟然不知不觉中有了如此高的成就。 太玄境的修为,道境更是达到了半步明镜止剑,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修炼的啊? 面对展白如此高的称赞,聂小凡脸色微微一红,竟然还有些害羞。 “不请我进去坐坐?”展白指了指中间亮着灯光的正堂,打趣道。 “弟子该死,宗主快请。”聂小凡忙不迭让开路,伸手做了请的姿势。 展白也不客气,背负着双手,就闲庭信步的走向了正堂。 所谓的正堂,就是客厅,不过,里面的布置却是极为简单,跟凡俗人家也相差无几。 走进客厅,展白略微打量了一番,眼神更亮,脸上甚至还挂上了一抹缅怀之色。 这一次,他再没有反客为主,而是规规矩矩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琴音则很自然的立在其身后,反倒是聂小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毕竟,按照身份,展白是宗主,理应坐在主位之上,可偏偏没有,那么作为弟子的他又如何敢有逾越,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 “听说,你已经有了家室?”展白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开口问道。 “是的,二十年前,得遇拙荆,现在已经育有一男一女。”聂小凡自然不敢隐瞒,“现在大儿子已经十六岁了,承蒙楚师兄照顾,修为虽不高,但还是破格进入了剑衣领。小女儿不过刚刚奠基,却是还在家里养着呢。” 展白撇了撇嘴,这聂小凡说的谦虚,以楚迟那性子,可不会无故的给人开后门。他儿子如此年龄便进入了剑衣领,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你儿子便算了,既然女儿刚刚奠基,我自然不能空手而来。这枚玄空戒就权当是我的见面礼吧。”展白说话间,已经取出了自己刚刚换下来的玄空戒,弹指间,便送入了聂小凡的手中。 聂小凡一番犹豫,最终还是放弃了推迟,拱手答谢。 “我今天冒然前来,想必你应该能猜出原因吧?”展白话音一转,意味深长的笑道。 “这些年尸位素餐,确实辜负了宗主对弟子的期望,还望宗主降罪。”果不其然,这聂小凡虽然低调,却是不傻,显然已经猜出展白此来的目的,是要重用于他了。 “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收拾家眷,随我闯荡鼎洲。其二,为我守好这里的家。” 展白不再饶弯子,而且对聂小凡,也没有必要饶弯子。 说破天,他依然是剑狱山庄的宗主,对待下面的弟子,威严还是要的。 当然,展白也没有过分逼迫,还是给了他选择的权力,更重要的是那个“家”字,可谓是神来之笔。 “弟子愚钝,恐有负宗主的期望。现在宗门家大业大,弟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聂小凡这番话算是给出了答案。 留下来么? 也是,以他的性子,做出如此选择实在没什么可意外的。 “你可想好了。待我离开之时,会带走剑衣领,到时候,怕是要父子分离了。”展白不忘提醒道。 “孩子长大了,总要出去闯荡一番的。”聂小凡平静的回道。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至于你的忧虑,大可放心。在离开之前,我自会对宗门清理一番,总不会留给你一个烂摊子。”见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展白便欲起身离开,不然的话,岂不是让躲在客厅柜子里的那对母女凭白的受罪么? “记住,不忘初心,这便是我对你的期望。”临走之际,展白留下的话,让聂小凡陷入了沉思。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433章 小妖展亦白 轰隆隆!!!! 乌云密布,雷电交加,暴雨如织,狂风肆虐。 随着眼帘缓缓的睁开,视线变得渐渐清晰。 对于风吹雨打,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却是狠狠的捶了下沉重的脑袋。 “我是谁?” “哦,我似乎叫展亦白。可展亦白又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 满脑子的空白,让这自称展亦白的青年身心冰凉。 这不是失忆,而是根本就没有记忆。 展亦白眼神越发的迷茫,良久之后,才似乎反应过来,这样平躺在被雨水浇灌的泥泞不堪的水坑中很不舒服。于是他先是动了下全身,慢慢找回对身体的控制,然后缓缓的爬了起来。 四目望去,满目的荒原,到处都是齐膝的野草,时儿夹杂着几颗歪歪扭扭的树木。 站起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胸膛中顿时溢满了些辛辣暴戾之气,如同火,却不那么讨厌,甚至还隐约的让自己多了些力气。 迈步而出,漫无目的,只能循着一个方向行走。 展亦白满身的泥泞,早已经被大雨冲刷干净,露出了身上衣衫的本来颜色,洁白胜雪。只是颇为奇特的是,衣衫那薄薄的面料,经过雨水浇灌后,虽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却是感觉不到一丝的难受,而且也没有变的透明。 展亦白只是稍微有些好奇,但很快就不在意了。 此时他心中有着太多的疑问,区区衣服而已,又算得上什么? 几个时辰后,天晴了,雨歇了,虽然天空不时的还是会响起雷鸣之声,不过,看着那薄薄的乌云被大风吹拂的不断变幻着模样,显然已经不虞降雨之忧了。 没有了厚重的乌云,天色反而变得稍微明亮了一些。 展亦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只知道,身上的衣衫已经干了,被风吹过,发出猎猎之声。 “呔,何方小妖,如此鬼鬼祟祟,到我栖霞岭,有何企图?”一道略显苍老的尖锐之声,陡然从身侧不远处的草丛中响起。 循声望去,只见那处草丛窸窸窣窣了一阵后,竟然钻出了一个身高不过三尺,全身破破烂烂,身背锈迹斑斑的斧头,手里却拿着铜锣,长着颗老鼠脑袋的家伙。 圆溜溜的眼睛充满了戒备,双手更是做出随时敲响手中铜锣的准备。 “你是谁?为何长得如此奇怪?”展亦白不答反问,一步间,竟是直接跨越了数丈之远,不等那鼠头人身的家伙反应过来,便已经蹲下身去,双手扯出对方干瘪的脸颊,又扯又拽,竟然研究了起来,嘴里更是念念有词,“不知为什么,你这长相让我凭白的想到了一个词,叫作猥琐,好猥琐。” 那鼠首人身的妖怪,先是被展亦白那快若闪电的身法所震,当清醒过来后,立即就被展亦白的举动以及言辞所激怒,嘴边的六根极长的鼠须乱颤下,提溜圆的眼睛里立即闪过一抹厉色。 “该死的小妖,竟嘲笑你家鼠爷爷,受死吧。”鼠妖嘶哑的怪叫一声,一直藏在身后,足有丈长手臂粗的尾巴已经狠狠的向着近在咫尺的展亦白抽了过来。 呼!!! 鼠尾鞭子一般,发出尖锐的呼啸之声,看这力道,若是被抽中的话,怕不是骨裂筋断的下场啊。 啪!!! 不出所料的,鼠尾狠狠的抽在了展亦白的脑袋之上。 吱吱!!!! 凄厉的惨叫却不是出自展亦白之口。 血光乍现,鼠妖因为剧痛而让原本就尖嘴猴腮的面容更加的扭曲丑陋,提溜的眼睛里,倒影里那断掉的半截尾巴,随后就被浓浓的恐惧所吞噬。 鼠妖能够幻化人形,至少拥有了太始境的修为,刚才那全力的一尾,远非看上去那般简单,若是往常,轻易便能开山裂石,可现在不仅没能给眼前这个奇怪的人脑袋上开瓢,反而被未知的力量齐齐的从中截断,短处极为平整,仿佛是被极为锋利的刀剑斩断般。 身体的痛苦还是次要的,未知才是鼠妖此时最大的恐惧。 鼠妖惨叫着不住挣扎,想要脱出对方的掌控,可认他连吃奶的尽都使出来了,可除了让对方拉扯的自己脸颊越发的生疼外,毫无用处。 “快放了你家鼠爷爷,否则,让我家大王知道了,定然要你剥皮抽筋,不得好死。”鼠妖知道自己这次是遇到硬茬子了,便按照以往的经验,出声威胁道。 或许是这通威胁起了作用,至少展亦白真的放开了双手,只见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刚才鼠妖的那一鞭子,虽对他没起到多少伤害,但还是有些疼的。 “你这人真是奇怪了,干什么要打我呢?”展亦白嘴角一噘,略显委屈道。 噗! 一口鲜血差点没有从鼠妖的口中喷出来。 你屁事没有,鼠爷爷却是断了尾巴,合着你还委屈了? 望着面前这个高个子懵懂的眼神,鼠妖眼睛一转,“这家伙莫非是个傻子?” 有了怀疑,便是越看越像。 “喂,小妖怪,你叫什么名字,本体是什么?”眼睛乱转中,这鼠妖却是计上心头,也不再恐惧了,忍者尾巴上的疼痛,竟然学着平时大王的模样,背起双手老气横秋的问道。 之所以,从一开始,这鼠妖就叫展亦白是小妖,原因很简单。身上有妖气,不是妖是什么?况且,这里可是五胡之洲,遍地最多的就是妖修,偶然遇到一个,当真是太稀疏平常了。 “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展亦白,其他的都不知道。”展亦白蹲在那里,迷茫的摇了摇头。 “好奇怪的名字,那你是什么变的啊?”鼠妖有些不甘心。 展亦白摇头,他甚至不理解鼠妖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就是自己啊,怎么还是什么变的? “好吧,鉴定完毕,这就是个傻子。”鼠妖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咳咳。”鼠妖缩回背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手中的铜锣已经挂在了腰间,只见他一手握拳,堵在嘴边,很是做作的干咳了两声,“其实想知道你的本体是什么很容易。你鼠爷……咳咳,老夫就好心教你个乖。毕竟作为妖怪,不论怎么样,都不能忘了祖宗。小子,听好了。先平心静气,然后气沉妖心……噗!!” 突然崩出的闷屁,饶是鼠妖心黑皮厚,也是尴尬的老脸通红,之前营造起来的形象更是轰然崩塌。 “看什么看,不就是早上红薯吃多了么?”鼠妖气急败坏的呵斥道,或许是心虚使然,展亦白那毫无表情的脸,看在他的眼里,总是充满了嘲讽。 “你……你到底还学不学?”这就生气了,如果可以的话,鼠妖真恨不得脚下有个地缝,好钻进去呢。 “学,当然学。”展亦白急忙点头,算是少许安慰了下鼠妖那可怜的自尊心。 “那就用点心。平心静气……呸呸,哪那么多废话,知道妖心不,气沉妖心,然后调动妖力扩散全身就行了……噗!!” 这一次,鼠妖却不是放屁,而是瞬间变了模样,赫然是个足有小牛大小的老鼠,呲牙咧嘴中,那两个泛黄的大门牙,这么看都格外的有喜感。 不过当看到散落在地那被自己突然变大了许多的身体而撑烂的衣裳以及兵器、铜锣后,这大老鼠顿时耷拉下了脑袋。 完了,就这么一身衣服,看来,回去后,又得缝缝补补了,亏啊。 当然,最主要的是,没有了衣服,他该如何再变回去啊。要是被山上那些喽喽看到自己光屁股的模样,岂不是要笑掉满嘴的黄板牙啊。 不说鼠妖在一旁自怨自艾,另外一边,展亦白按照鼠妖的教导,也开始变身了。 妖心? 是心脏么? 内视之下,可这里除了汩汩流淌着青灰色的液体,似乎没有什么妖力啊。咦,好大的房子,这是什么,好浓郁的妖力,难道它才是妖心? 轰!!! 浓郁到化不开的妖力,在展白的操控下,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便流淌到身体的各处,然后…… “哎,就身衣服还是十年前,大王攻打黄沙洞得胜后,鼠爷爷我偷偷从尸体上扒拉下来的。穿五年,缝缝补补又五年,那可是有感情的……呃!!!!”趴伏在地上,望着那破衣烂衫伤感莫名之时,一道亮光突然闪耀,差点没有亮瞎了那双鼠眼,下一刻,这鼠妖浑身一颤,呆滞中,彻底的忘记了爪子下的衣衫。 咔擦、咔擦!!!! 一声声金属摩擦的铿锵之声,只见那个之前还风度翩翩的青年,此时正发生着骇人听闻的变化。 第434章 本体 “变……变形金刚!!!” 望着眼前的一切,鼠妖自己都不知道嘴里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吐出了这么一个词。 好吧,我承认,这都是小编为了让各位看官能更形象的理解此时所发生的一切,而故意设的一个梗。 “咔嚓”声中,展亦白身上的那袭白衣最先发生了变化,脱落,融合,然后变成了一把丈长的雪白巨剑,悬浮于空。 紧接着,展亦白全身寸寸肌肤如同阳光照射下的鱼鳞一般,一层涟漪过后,脱离、翻转,然后再组合,就仿佛一张纸牌由正面翻到了反面。正反两面的翻转,让肌肤的颜色,由白中带黄,变成了闪亮的银色。 短暂的过程,展亦白已经变成了全身仿佛流淌着水银的金属人,光可鉴人。 如果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这种透着金属光泽的水银色泽中还略微的带着些许的青光。 光滑如镜的身体并没有失去肌肉的弹性,不过却遮掩了关节、血管的凸凹感,让人看上一眼,都会不自觉的生出冰冷之感,就仿佛他根本不是生灵,而是像兵刃一般锋芒毕露的死物。 胯下的事物消失了,全身的毛发消失,就连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消失了。 光秃秃的脑袋上虽然还有着明显的立体感,却独独没有了五官。 青银色的身体,比例完美的足以让任何男人羡慕嫉妒。肌肉虽没有过分的发达,却是格外的协调,每一处都仿佛隐藏着恐怖的爆发力。 咔擦!!! 此时的展亦白比之人形,高出了一头不止,足足达到了丈高。 “是这样么?”展亦白低着没有五官的脑袋,细细打量了一番全身,说话道。 请原谅我没有用“开口说话”,实在是找不到那个器官。 可那声音却是实实在在的从原本嘴巴应该存在的位置发出。 声音没有太多的变化,可若是仔细听,还是能从中听出一丝金属的铿锵之音。 “你……你是什么鬼?”望着展亦白的“本体”,或许是出于自卑,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人身的鼠妖战战兢兢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鼠妖自认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之妖了,至少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大王的寝宫,他哪里没有去过,但何曾见识过这等模样的妖怪? “你也不知道么?”展亦白的声音中透着失望。 “那个……咳咳,你这样光着身子实在是有伤风化,还是变回来吧。”鼠妖捻了捻鼠须,老脸一红道。 展亦白现在的样子,或许是光着身子,可那些不雅的地方,早就被很大程度的淡化了,与其说赤身果体,不如说是穿了一身紧身衣更合适,至于有伤风化根本扯不到丝毫的关联。鼠妖之所以如此说,只是出于内心的羡慕嫉妒而已。 想象自己本体的肮脏猥琐,对比一下面前这副完美到简直可以跨越种族、妖魔、仙凡的身体,鼠妖内心深处简直有万匹草泥马在奔腾。 “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还能不能?!!!” 强压下骂娘的冲动,鼠妖恋恋不舍的又看了那身体一眼,终于羞愤的转过了过去。 咔嚓!!!! 身后再次响起咔嚓声响。 “好了。”展亦白说道。 呼!!! 听到展亦白的话,鼠妖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再看过去,果然,展亦白又一次恢复到人形的模样。 “以后,没事,别露出本体。”鼠妖心头莫名的烦躁道。 “为什么,变成刚才那个样子,我都感觉自己似乎更加的有力量了呢。”展亦白不解道。 “不许就不许,哪那么多为什么?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你鼠爷……咳咳,老夫可是已经活了四百多岁了,你呢,黄牙小儿而已。”鼠妖愤愤不平道。 “那个……”展亦白神色怪异的俯视着鼠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鼠妖无情的打断了。 “什么那个、这个,鼠……老夫告诉你,你刚才的样子实在是太丑陋了,若不是老夫强忍着,昨天吃过的饭就要吐出来了。所以,老夫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好,明白了么?” “明白了,只是……”展亦白很是乖巧的点头。 “没什么可是。”鼠妖愤怒的咆哮道。 “好吧。”连续两次被打断,展亦白最终放弃了要说的话。 对于展亦白的识时务,鼠妖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心头的不忿也渐渐的有了缓解,捻着鼠须,再次装出老气横秋的模样,仰头指着展亦白问道,“小妖,你是哪个山头的?” 没办法,即便展亦白变回了人形,两者间的身高差距也太大了。 展亦白摇头。 鼠妖很是苦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真是被气糊涂了,这傻子刚才明明说过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哎,遇到老夫,算是你小子的造化。看你瘦的都皮包骨头了,这样,以后,你就跟着老夫混吧。虽然未必大富大贵,但至少也能衣食无忧。”恢复理智的鼠妖,终于想起了自己刚才的算计,提溜的眼睛还不忘偷偷查看展亦白的神色。 没有愤怒,很好。没有不屑,很好。没有感激,也很……呸呸,尼玛,好个没良心的傻子。 “都是带把的,同不同意,给个痛快话。”鼠妖只觉得自己不多的耐心已经快被消磨一空了。 “好吧。”展亦白回道,语气平淡堪比凉开水。 鼠妖又要发作,可是转念一想,最终还是强自平复了下来。 不过是个傻子,鼠爷爷要是跟他一般见识,不是也成傻子了。 “很好。不过,有些事,老夫却要嘱咐你一番。”鼠妖说道。 展亦白做出聆听状。 “日后,若有人问起你我的关系。你就说是老夫……呃,是老夫的远房侄子,对,就这样。”鼠妖一想到,日后就能有一个高大威猛的小弟,心就不自觉的热切起来。 哼,以前在山寨里,没少受那些杂碎的欺负嘲笑。嘿嘿,看以后,谁还敢嘲笑老子。哦,如果是大王的话,就算了。 “好了,老夫巡视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跟我回家。”鼠妖抬头看了看天色,整个人有些飘飘然的背起双手,当先就要带路。 “咦,怎么觉得全身冷飕飕的?”刚刚走出两步,鼠妖总算有所察觉,很自然的低头望去,顿时间全身陷入石化的状态。 一条长在浓密杂草中的毛毛虫,倒映在眸子里,是那么的刺眼。 “混蛋,你鼠爷爷没有穿衣服,傻小子,怎么不提醒我一声。”又羞有恼之下,鼠妖愤然回头,这才看到,展亦白根本就没有跟上自己,依然站在原地,而他的脚下赫然还踩着……自己的宝贵衣服。 “我刚才想说来着,可两次都被你打断了。”展亦白满脸无辜的望着鼠妖。 …… 满肚子闷气的鼠妖胡乱的将那破烂的衣服系在腰间,面前遮住羞处,一路之上,再也没有说话。 一矮一高,两人直走了数十里路,终于停在了一座并不算多么巍峨的小山脚下。 只见两人走过的那条弯弯曲曲小路的尽头赫然矗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栖霞岭”三个字,似乎为了恐吓宵小,石碑上还摆放着一颗骷髅头。 “这就是咱们的家,栖霞岭。我可告诉你,别看这山并不多么高大。不是有什么狗屁圣人说过,山不再高,有妖则名么?咱们栖霞岭的大王可是修为达到九品太玄境的大妖。你出去打听打听,方圆数百里范围内,咱们大王的名头可是能止儿夜啼的狠角色,哼哼,怕了吧!!”鼠妖指着小山不无得意道。 展亦白只是没有记忆,却不等于是傻子,对于这鼠妖的比喻,实在是难以恭维、啼笑皆非,最终只能忍住,违心的点了点头。 “哈哈。”虚荣心大大满足的鼠妖大笑了两声,两步跨过石碑,然后指着不远处山脚下的一出低矮的洞窟道,“那个就是老夫的家了。” 看看低矮的洞窟,再抬头瞧瞧“高耸”的小山,鼠妖那脆弱的羞耻心再次发作了,讷讷了两声,无不尴尬道,“高处不胜寒,住在小山上有什么好,打雷最先霹的就是高个,那个……” 鼠妖终于黔驴技穷,实在圆不过去了,神色一黯,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向着低矮的洞窟走去。 “确实如此,傻子才会住山上,上山下山的也不怕累成狗。”身后,响起展亦白不屑一顾的声音。 鼠妖脚步一滞,内心深处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暖意,佝偻的身子也慢慢的挺直了起来,回过头训斥道:“傻小子,给老夫闭嘴。大王他就住在山顶呢,不过他老人家平时出行,都是用飞的。” 第435章 战火下的阴谋 地三洲,出云帝国。 风起云涌,用来形容此时的出云帝国,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事情的导火索来自帝国下辖的柳元郡。 数十年前,柳元郡节度府因为权力相争,原节度使赵玄睿重伤,心灰意冷下带着老仆归隐,最终老死异乡。至于他那些野心勃勃的儿子们,更是死得死,亡得亡,就只剩下了赵铭传一人。 按照帝国的规矩,赵铭传自动的继承爵位,成为新任的节度使。 不过经此一役,节度府的根基近乎破碎,实力大为削弱下,新任节度使不仅将大半个柳元郡的利益划了出去。自己更是成为天邪宗扶持的傀儡,直到几年前,被仇人上门所杀。 于是,这个傀儡般的节度之位,自然要传承给其独子,赵寻佑。 可惜,赵寻佑不过几岁的孩童,何德何能统治这大片的土地,即便身后有其祖母在辅佐。 于是,在大片土地以及利益的趋势下,周边三郡的节度使便起了觊觎之心。若不是三者在唾手可得的利益分配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说不得,现在柳元郡早就不复存在了。 既然有分歧,那就谈判好了。 经过长达数年艰苦的谈判后,三郡的节度使终于在蛋糕的瓜分上取得了一致。于是一纸流于表面的讨伐文书,就被这三位节度使递交进了出云府的皇宫。然后不等君王的旨意,便一同出兵十万有余,兵分三路,浩浩荡荡的杀进了柳元郡。 一路之上,柳元郡的抵抗很是微弱,不过区区数天,大片的土地就落入三位节度使的手中,可就在捷报频频之际,来自皇宫的旨意,终于明旨公告天下了。 君王的旨意很严肃,甚至字里行间都透着愤怒。 诸侯分封一向都是天子才有的权力,一切私相授受甚至是武力侵吞都是不被认可的。 旨意中先是大肆讨伐了那三名节度使的不臣举动,紧接着便是那位坐于高堂之上君王的决定。 帝国皇室联合三十六位权贵以及宏文院、杨门将府两大宗门,组成了一支三万人的军队,打着调停的名义,直奔柳元而去。 这个旨意顿时引发了整个帝国的不安,不乏有人从中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当然,未必有人会将皇室的这番举动跟柳元郡境内的一座山联系在一起,更多的是认为,皇室连同一干权贵以及帝国的两大宗门,这是要做那黄雀,准备合力吞下柳元郡了。 正是在这层层阴谋以及大幅的军队调动中,不出几天,原本并不为人关注的柳元郡,顿时吸引了整个出云帝国的注意,甚至就连临近的几个国家,也纷纷将目光投注在了这里。 有些别有用心者,甚至已经做好了在这场动荡中捞取好处的准备。 一时间,柳元郡内就陈兵数十万,有不甘心就此退兵的三郡节度的力量,有帝国皇室、权贵以及宗门的力量,更有数之不清想要浑水摸鱼的散修,甚至不乏其他国家的探子。 而此时,作为柳元郡首府的柳州,此时更是草木皆兵,气氛紧张到了极致。 没有了孙儿的后顾之忧,蓝姬拖着老迈的身体,强打起精神,开始调兵遣将,但凡能够用到的力量全部集中了起来,甚至散尽家财,大肆的招募散修,在权力以及财富的吸引下,短时间内,竟然也积聚起了上万人的军队,厉兵秣马的一副破釜沉舟之势。 对峙中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三大节度使未必有勇气跟帝国的皇室作对,可历经数年筹划,不知耗费了多少财力、精力,让他们就此乖乖的退兵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柳元郡是拿不到了,为了挽回损失,自然要大加劫掠一番了。为此,三大节度使的军队所过之处,可谓血流成河,不管是城镇还是一些小的宗门,无不被一一踏平。在军队有计划的劫掠下,柳元郡的广阔大地近乎被刮地三尺,数之不清的财物甚至是奴隶被源源不断的运回各自的郡落。 终于,三大节度使的贪婪无度以及残忍引来了激烈的反抗。 先是凡俗之民,接着是一些零散的玄修,再接着便是没有自保之力的小型宗门,如同星星之火般,迅速的蔓延,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达燎原之势。这些力量未必能够对抗三大节度使的军队,却能骚扰的他们烦不胜烦。 终于,被激怒的三大节度使的军队出于报复,变得更加血腥,从上而下,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埋下了一个相同的条令,一旦遇到任何玄修,格杀勿论。 仇恨的种子一旦发芽,便会如病毒般蔓延,直到无法控制。 终于,在三大节度使军队肆无忌惮、不问青红皂白的报复下,错杀便成了必然。 一些化整为零的皇室、权贵甚至是宗门小队,纷纷被屠的消息,成为了事态迅速恶化的导火索。 就在双方焦头烂额的互相扯皮之后际,耐不住寂寞的蓝姬出手了。 一场漂亮的伏击战,从上午直接杀到了下午,集中所有力量于此一役的蓝姬,带领着上万军队,将一支节度使的千人精英军队全歼。 不过,蓝姬的损失也是不小,她所带领之人,虽十倍于敌,但毕竟大部分都是临时招募的乌合之众,一对一的单挑或许不落于人,可个人的勇武在千人甚至万人的大战中,却是起不到太多的作用。 一战之下,蓝姬所部折损惨重,由开始的万人之众,一下子缩减到不及两千人。 在面对暴怒下的三大节度使的追杀下,最终不得不如同过街老鼠一般,左跳又蹿,甚至连柳州城都弃之不顾了。 不过,蓝姬残部看似毫无目的的乱窜,可若是仔细研究的话,不难发现,他们距离柳元郡内的一座名山却是越发的近了。 …… 天祚府,因为距离柳元郡很近的缘故,皇室联军便将帅帐设在这里,临时征用了亲王府。 此时担任此次皇室联军统帅的赫然是当朝的太子,司徒羽林。 在这里不得不详细说一下此次皇室联军的组成。 作为帝国名义上的统治者,皇室此次行动中不仅派出了一万的精锐禁军,太子司徒羽林更是亲自统领了一部人数多达百人的内侍供奉。 内侍自然就是太监了,而供奉之名,一来说明这些人对于皇室都是忠心耿耿之辈。另外也不难看出,这些人无一不是修为精湛之辈。 就比如现在,太子的身后,就有两名不阴不阳的老太监时刻的跟随左右,他们的身份正是这支内侍供奉的都督。 除了皇室,三十六大位高权重的权贵也各自遣派了一名心腹家臣,这些家臣除了明面上共同组建了近两万人的家将联军外,更掌控着一支人数不多,却是精锐强大的力量。 最后就是宏文院以及杨门将府两大宗门了。 宏文院此次派遣的人也不少,除了近千人的弟子外,就只有三十六名院生所组成的谋士团了,而这支谋士团为首的赫然是一名教授级别的夫子。 至于杨门将府,这一次却并没有临时派人,只有一名宗门弟子带来一封书信,在抵达天祚府后,就一头扎进了地下城,第二天,便拉出了上百人的宗门子弟。 此时,在亲王府中,太子司徒羽林坐于首位,其下,三十六名权贵的家臣分立左右,再接下来便是代表着宏文院的那名夫子以及杨门将府此次行动的全权代理人杨啸天。 如果展白在此的话,不难发现,这个杨啸天赫然是当年地下城绿林的扛把子,当然他的实际身份则是杨门将府的嫡系子弟。 “这个女人当真该死,她难道还嫌不乱么!”太子司徒羽林望着手中刚刚探得的消息,愤怒的一掌拍在身前的矮几之上。 金石打造的矮几竟然承受不住这一掌,咔嚓声中,碎裂倒地。 “殿下息怒。其实换位思考,也不难理解,无论如何,这柳元郡都是赵家祖上传下来的。而且听说蓝姬此女心情坚韧,做出这种破釜沉舟之事,实在是不难理解。”下方,一名权贵的家臣毫不在意道。 全天下看来,这次皇室出兵是为了平复柳元之乱,不过,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又有几个人知。 这招瞒天过海之计端的精妙,将全天下人都玩的提溜转。 柳元乱不乱的,他们根本不在乎,之所以将三万大军撒入柳元郡,不过是混淆视听而已,至于真正的目的…… “可是不论怎么说,这柳元郡总归是在我出云帝国的治下,若是在这么闹下去,怕是真的会民不聊生啊。”司徒羽林作为帝国储君,虽然深知此次出兵的目的,但心里还是很不好受。望着下方这些权贵家臣的嘴脸更是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一群贪婪无度之徒,简直就是趴帝国身上的吸血鬼,待我登基,必定要逐步削去这些权贵门阀的力量,否则的话,时日一长,只会让帝国日渐虚弱。 心里下着决定,不过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表示,反而淡淡的笑了起来。 “罢了,事有主次之分。待正事办完,再回头料理这柳元郡吧。”司徒羽林话音一转,“这天祚府当真是繁华之地啊,本宫瞧着比之出云府也是不遑多让。自从几十年前,洛绾姑姑代替逝去的墨林王叔成为府主后,据说,每一年上缴朝廷的赋税都是有增无减。今日得见,才知洛绾姑姑这理财的手段当真是极为了得啊。” “哈哈,殿下所言非虚。这几天,咱们可算是将天祚府逛了个遍,当真是处处透着新奇,让人乐不思蜀啊。”下面有家臣不无赞叹道。 “嘿嘿,诚仁兄怕是被那花满楼的姑娘迷的乐不思蜀吧。我可是听说,就在昨天晚上,你可是一掷千金,端得豪爽啊。” 一说到这个话题,三十六名权贵的家臣顿时嬉闹了起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无尽的回味之意。逛青楼,在他们来说,更像是一桩风流雅事,自然没有不可说的道理。 倒是那宏文院的夫子以及杨啸天面带愁容,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来自出云府的权贵家臣,只看到了天祚府的繁华,就连坐在最上首的太子,也以为这天祚府的繁华都是洛绾公主之功劳,可实际上真是如此么? 洛绾这些年名义上是天祚府的府主,可实际上,权势最重的早已经是这些人口中被称作烟花之地的花满楼了。 只是畏于剑狱山庄的势力,两人并没有说破。 “呵呵,好了。诸位这些天想必也都有了很好的休息,那么,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可以出兵了。待正事办完后,本宫必然在此天祚府大宴三天,一切花销,皆由内府所出。”司徒羽林微微压了下手,让下面众人息声后,说道。 哗啦!!!! 三十六位权贵的家臣,当即收起之前嬉笑的表情,神色一肃,整齐的站了起来。 “喏!!!” “好,今日就算了,诸位各自准备一番,待得明日子时,咱们便连夜悄然出发。一路之上,必须令行禁止,严禁喧哗,更不得节外生枝,严格保密。”司徒羽林站了起来,豪气万丈道。 “喏!!” 众人齐声称是。 就在司徒羽林挥手,准备遣散众人时,突然那一直沉默寡言的宏文院夫子两步走上前来。 “殿下,老朽有话要说。” 第436章 入瓮 “祁教授,不知您有何见教?”望着眼前这个花白胡子儒雅中正的老者,太子司徒羽林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架子。 不同于对权贵门阀的憎恶,对于宏文院,司徒羽林在心里却是极为尊敬的。 作为宗门,宏文院的底蕴比之皇室也差不了太多。而更重要的是,整个出云帝国的文官体系中,几乎有六成出自宏文院,由此可见其影响力有多大。 当然,让司徒羽林最为尊重的原因是他作为皇室子弟,当今的太子,更是在宏文院中修学多大十数年。 若是按照辈分讲的话,眼前这位老夫子,自己都要恭恭敬敬的施院生之礼。 此次,宏文院派遣的院生,皆是以此人为首。在整个营帐中他更是以首席谋士的身份存在。 “殿下,请看。”这位祁教授说话间,从袖袍中摸出了一卷羊皮画就的地图,缓缓展开后,在地图之上连续指点了十几处位置,最后枯槁的手指定格在地图中央的庐山之上,“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这位蓝姬的逃跑路线看似凌乱,可殿下你不觉得,她距离庐山越来越近么?” 司徒羽林脸色一凝,这祁教授一番指点,正是蓝姬逃跑的路线,正如他所说,其似乎有意无意的在吸引着后面的追兵向着庐山进发。 “教授,您的意思是,这蓝姬是有意为之?”能成为帝国太子,司徒羽林自然不是愚蠢无知之辈,当即理解了祁教授的言外之意。 如果说这是巧合的话,似乎也太巧了吧。可若不是巧合,那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阴谋么? 皇室联军如此大费周章,将三万大军都撒入柳元郡,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如此一来,他们这些汇聚于天祚府的真正精英才能悄无声息的直奔庐山,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那里。 可如果蓝姬也是有意奔向庐山,那么这里面就有趣的多了。 “殿下,这些天,老朽一直闭门思考,到现在虽然依旧理不出什么头绪,可总觉得这林林总总的事情背后,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祁教授满脸忧色道。 司徒羽林沉吟不语,双眉都虬结在了一起,良久之后,却是不无苦涩道,“本宫明白教授的苦心,只是到了现在,不管是不是阴谋,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头么?” 司徒羽林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的向着满堂的权贵家臣瞥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即便真的有什么隐瞒,也无法停止了。 否则的话,这些权贵首先就不同意。若是自己一意孤行,阻止此事,司徒羽林都能够猜到当自己回到出云府后会面对什么? 三十六家权贵若是勾连起来,一起逼宫,就算是罢黜东宫太子,都有可能。 “哎!!”祁教授不是迂腐之人,很快就明白了司徒羽林的难处,知道事不可为,最终只能重重的叹息一声。 …… 地下城,剑狱山庄宗主府。 书房内,展白好整以暇的端坐着,不时的瞥一眼手中的密信。 不多时,琴音再次捧着一叠密信走了进来。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展白抬头问道。 “都在公子的预料之中。现在柳元郡战况糜烂。经过蓝姬那一番搅动,彻底的打破了平衡,各方势力乱战在了一起。咱们派过去的上万名外门弟子,折损已经过半了。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已经不需要在推动了。”琴音一想到众多剑狱山庄的弟子,即将死于这一役,脸色就变得很不自然,心中更是充满了愧疚。 “去芜存菁而已,与其让他们祸害地下城,祸害宗门,不如到战场上历练一番。最后能存活下来的,不妨给他们一个进入内门的机会。”展白毫不在意道。 琴音稍微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道,“天祚府那边已经来了消息,皇室那边的精英已经于今日子时连夜出动了,不过,他们好像很谨慎。竟然打发了一支百人斥候小队,先一步奔向庐山。” “无妨,天下从来不乏聪明之人,从蓝姬的逃跑路线上看出什么,也不意外。”展白并没有在意,“蝶衣那边呢?” “九姑娘已经带人先行潜入进了庐山。”琴音回道。 “天邪宗那边没有发觉么?”展白好奇道。 现在天邪宗虽然日渐式微,但毕竟盘踞庐山几十年,而且对那个地方也颇为看重,直到现在依然派有重兵把守。 “发觉了。天邪宗这些年对庐山的经营很是看重,光是守山大阵就建立三层。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去哪有那般容易。”琴音不无郑重道。 “哦,那蝶衣她们是如何进去的?”展白很好奇道。 “公子有所不知,天邪宗自从宗主离奇死亡后,便分裂了。现在庐山上驻扎的天邪宗弟子有三千之众,早在一开始,就站在了弧月的一边。九姑娘此去,是打着与弧月密谋的名义光明正大进去的。”琴音不无钦佩道。 “哦,如此说来弧月也在庐山?”展白来了兴趣。 “只怕是没在,否则蝶衣姑娘也无法在那里长留了。” 展白点了点头,正主不在,蝶衣再向庐山的主事之人提出等候的要求,就不会引人怀疑了。毕竟无论如何,蝶衣只带了几十人而已,并不会对天邪宗造成多大的麻烦。况且双方这么多年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天邪宗更不会怀疑蝶衣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了。 “万花苑那边呢?”展白之所以说万花苑,无非是跟蝶衣分别开来,所代表的自然就是供奉堂一方的势力了。 “按时间算,现在怕是距离庐山不足百里了。”琴音回道。 展白对于为何能够如此准确的掌握对方的行踪没有丝毫的奇怪。 要知道,为了此次的布局,展白可以说将所有能够调动的力量都动用了,包括一些隐藏很深的……内应。 “嗯,那些老家伙在其中么?”展白又问道。 “出来了十四个,怕是不好对付啊。”琴音不无担忧道。 这十四个人看似数量不多,可修为全部达到了太古之境啊,真正打起来,太始境对上,根本就是找死,即便上千人,想要对抗也是颇为艰难。 “十四个?好像比蝶衣说的少了两个。看来这些老家伙也很谨慎啊,竟然不忘留下两人坐镇后方。不过,若是能够留下这十四人,剩下的两个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展白喃喃自语了一番。 “最近宗门如此大规模的人员调动,有没有引起地下城的疑心?”展白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题一转道。 “这倒是没有,毕竟柳元郡那边的情况,闹得整个出云帝国人尽皆知。不过,伶娘说,好像有些势力,最近有些不老实,尤其是皇室、宏文院以及杨门将府合并成的出云府。”琴音回道。 “不用管它。此战过后,宗门的势力必定大为缩水,想要独霸地下城已是不可能了。再者说,有竞争才有进步,否则的话,即便我这一次大肆清洗了一番,日后,宗门的腐化之气依然会再次滋生的。”展白摆了摆手,眼见所有的情况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便从容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时候差不多了,既然客人们基本上已经到齐,那么咱们做主人的,再不出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第437章 剑意非攻 三人两马,并肩而行,看似闲庭信步慢腾腾的行走于田间幽径之上。 人,为三,两男一女。 其中一对男女共乘一骑。 马非凡马,名为夜骊。据说乃是由上等的凡马跟玄兽杂交所出。不仅有了凡马的温顺,更重要的是其体质堪比玄兽,可以不吃不喝的行走上两天而不知疲惫。其卖相更是高达威猛,很受人欢迎。 当然夜骊也不是没有缺点,作为玄兽的杂交,却没有继承玄兽的丝毫能力,自然也就无法吞噬玄黄之气了。其速度在凡马之中虽算得上顶尖,可跟真正的玄兽比起来就要差得远了。 “大哥,你就找了这么两匹畜生,慢得跟蜗牛一样,还不如徒步呢。”单人匹马的正是展良垣,只见他低头看了眼身下的坐骑,满脸的嫌弃。 “我觉得很好啊。这夜骊不仅卖相威猛,更重要的是性情温和,行走起来也是极为安稳,丝毫感觉不到颠簸呢。”不等展白回答,懒散的依靠在他怀中的隐儿却是开口了。 “嘁!”因为上次的经历,一直到现在,展亦白都不敢看隐儿,将头转到别处后,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地下城距离庐山不过四千里地,再者说那里好戏还没有上演,咱么去早了也是无所事事,何不一边走一边领略下四处的风景呢。”展白补充道。 “大哥,万花苑虽然并不以武力著称,可毕竟是太古境的老妖怪啊,而且还是十四个人,你觉得凭咱们三人能对付得了么?”展良垣不愿在马的问题上聊下去,便转化话题道。 “不是三个,是咱们哥俩。”展白不无苦笑的指了指二弟还有自己,至于怀中的隐儿……那就是纯粹去看热闹的,又或者说是根本就是为了一路之上揩油的。 要不然的话,展白实在难以理解,这个女人为何那般固执的要跟自己同乘一匹马,弄得自己这一路之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生怕一个不小心,露出丑态。 “两个……大哥,你这是要咱们去送死么?”展良垣自然不知展白心中的想法,不无苦涩道。 “放心好了,恶战是少不了的,不过若是按照我的计划,倒也没有性命之忧。”展白话说的很是自信,事实上他心里也没有底。 这一次行动,展白之所以没有带上剑衣领以及炼血暗堂,正是顾忌那十四个老太婆的厉害。 面对太古境的强者,一个还是几十又或者百名太玄境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既然如此,又何必让他们去冒险呢。 反倒是宗门的很多内门弟子,被展白派出,隐藏在了蓝姬的队伍之中。 “既然如此,就当我没有说好了。”展良垣自己都不知道,对这个大哥哪里来的信心。 “此战之后,咱们应该就能回鼎洲了吧?哎,也不知父亲、母亲大人现在如何了?”想到这,展良垣的脸上便现出一抹忧色。 之前九爷爷展才申虽然说,六叔想要攻破展府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可谁又敢说这期间会不会发生变故呢? “只怕咱们即使回到鼎洲,也不能轻举妄动。现在剑狱山庄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就算加上万花苑,想要虎口拔牙也非易事。”展白摇了摇头,“所以,这五年的时间才是重点。我们必须利用这五年的时间,快速的成长起来,如此方可有一战之力。” “不扯这些远的了。”展良垣虽然知道大哥所说不错,可一想到无法立即救出父母,还是一阵烦躁,摆了摆手,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大哥,念念呢,你打算让她留在地三洲?”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既然她选择留在太一宗,就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现在的太一宗已经没有了立足鼎洲的资本。而且我们也没办法分出精力来保护他们,既然如此,留在地三洲卧薪尝胆未尝不是件好事。”展白点了点头,“当然,等我们走了之后,我会给留守地三洲的宗门交代的。若是太一宗发生危险,宗门这边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念念这两天好像很不高兴。”展良垣说到这,却是偷偷瞥了隐儿一眼。 “有么?”展白一愣,这些天他实在太忙了,所以也顾不上女儿,现在想来,似乎自从那次在霄剑殿处置了顾徽青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短暂的失神后,当察觉到展良垣的目光之后,展白便释然了。 看来女儿是因为自己另结新欢而生气啊。 “干嘛这样看人家?我又没惹你家小祖宗。都说后妈难做,以前没感觉,现在却是终于见识到了。好多次,我这热脸还没凑上去呢,人家就撅起了冷屁股。那傲娇的模样,真真是气死个人呢。”怀里的隐儿撇了撇嘴,满腹牢骚道。 “呵,没想到,还有你搞不定的人,这倒是新鲜事。”听得这话,展白心里大为畅快,不愧是自己的骨肉,知道父亲委屈,所以特意替父报仇呢。 当然,展白也知道自己想当然了,念念那个丫头未必有如此体贴。不过,对于此事,展白倒也不担心。 走上修炼一途,生老病死比之凡俗之人,早已经被打乱了。她现在毕竟还小,虽然实际年龄也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可心理上还是稚嫩的很,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事业、爱情、亲情等等,在未来都将成为她前进的一道道坎,总归是要遇到的。而到了那时候,展白不用解释,她自己就能明白了。 至于自己跟隐儿的关系? 这就是一笔烂账,斩不断理还乱。 说没感情吧,两人毕竟不止一次有了夫妻之实,甚至还越发的如胶似漆,不仅仅因为鱼水之欢,更是因为那玄之又玄的太素之境。 可要说有感情,却又实在是谈不上。展白对于隐儿,有心动,却没有动心。 心动,动心,看似没有太大的差别,可在展白看来,却代表着两个层次。前者只是心血来潮,而后者才是真正的心之所寄。 没有动心,隐儿在展白的心中,便没有特别的位置,现在的存在,更像是种平等的利用。 隐儿需要展白跨进太素之境,而展白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说到你那个女儿,奴家倒是才想起来。当年,你跟前妻隐居于山村,共度四十年的光阴。除了享受那难得的安宁外,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隐儿突然开口问道。 一旁的展良垣听得这话,也不禁投来好奇的眼神。 其实一直以来,他也很是好奇。实在弄不懂,以大哥的本事,为何放着展家的大公子不做,而要跟妻子过隐居的生活呢?先是天漠城,接着又是小山村,不论是哪里似乎总是想要摆脱别人的视线。 别说与子偕老的废话,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在雪镜福地跟凡俗妻子一同安逸的生活。 看得出展白神情微微一滞,显然这种被人窥探的感觉让他很不喜欢。 展白先是意味深长的低头瞥了隐儿一眼,最终在两人的目光下,还是开口做出了解释,“很简单,因为当时我隐隐有所感悟。如果说,用四十年的时间能够感悟一种剑意的话,想来还是很值得做吧。” “剑意?!”展良垣大惊。 别说四十年了,就是百年,这笔买卖也绝对不亏啊。 只是过上四十年隐居的生活,就能领悟剑意,这种事情听得他直有种拿头撞墙的冲动。 “大哥,你……你……”展良垣悲愤莫名,指着展白,良久之后最终吐出了一个刚从地下城学来的词汇,“变态。” “原来如此。”相比之下,隐儿就平静多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此之前,你分别领悟了无情杀、黯然伤、逍遥游、独孤悲以及孤黯五种剑意,加上这个,应该有六种了吧。夫君,你还真是了不起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展白跟隐儿倒是没什么,展良垣却是再次震了震。 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年跟随母亲去青衣门接回大哥时候的无知了。 通过大量的书籍记载以及一些前辈高人的指点,让展良垣深深知道了意境的诡测跟强大,那是完全不同于道境的神秘力量,不知有多少惊艳绝绝之辈,苦苦追求而不可得。却没有想到身边的这位亲大哥,不仅领悟了意境,而且还不只一个,而是六个。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即便是放在鼎洲,也绝对能气死一大批的前辈高人了。 “夫君能告诉我,这次你领悟了什么剑意么?”隐儿像个好奇宝宝般眨着大眼睛满是期待的望着展白。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领悟了,日后总会现于人前。就像我其他五种剑意,不就被你打听的一清二楚么?”展白眯着眼睛深深看了隐儿一眼,接着说道,“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非攻。” “非攻,名字倒是起的妙不可言。如果奴家没有记错的话,墨家机关术最巅峰之作中,就有一种武器叫做非攻吧。”隐儿饶有兴致道。 “是么?”这次展白倒是好奇了起来,实在没想到,自己一时起意取的名字,竟然有抄袭之嫌,不行,这得说清楚,不然日后要是被墨家因为这个罪名打上门来,就太不值得了。 “我之所以给此剑意取名非攻,只是取其意而已。简单来说,就是温水煮青蛙,以不杀而杀,无为而有为。” “说的那么高深莫测,不就是骗死人不偿命么?”隐儿不无挖苦道。 展白苦笑,有心反驳,可细细想来,似乎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第438章 乱战 永远不要将展白想的那般高尚,虽然其性格经过二次画皮后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但其价值观却是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只要记住一点,展白永远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也就是说,无论以如何险恶来揣摩他的用心都不为过。 在很多人看来,展白陪伴妻子四十年,厮守一生,无疑算的上是一段佳话。即便作为女儿的展念念也绝对不会想到,父亲此举的背后,竟然还参杂着别样的用意。 这一刻,隐儿感觉对展白有了更深一层次的理解。当然,如果酆都在这里的话,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意外,甚至会以为理所应当。不仅是出于对展白的了解,更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是这种人。 当然,这些别人看来大煞风景之事,在展白跟酆都看来,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不妥,更不会以此为耻。 …… 正如前文所说,夜骊马虽然速度不快,但耐性却是极好。看似信步而走,可如此不眠不休下,一日一夜间也行了六七百里的路程。 以这种速度,抵达庐山也不过五六天而已。 …… 在接连的追杀之下,蓝姬所带的残部,人数再次锐减,已经不足千人了。 终于,在这一天,蓝姬残部逃到了庐山脚下,而三大节度使的追杀军队也追了上来。 此次,负责追杀蓝姬的三大节度联军人数足足上万,将蓝姬残部三面包围,至于剩下的一面,赫然是高耸的庐山。 无路可走了么? 既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索性就拼个鱼死网破。 骑在一匹天厌玄马上的蓝姬,全身披甲,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的飒爽豪迈。 蓝姬驱马走在残部的前面,转头间,望着那仅剩下不足千人的残部,心中却是莫名的感慨。 蓝姬并非是为了这些部下的忠心而感慨,感慨的是他们的命运。 几经更迭的节度府,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荣耀。 此次蓝姬起兵万人,可真正的忠耿将士,却是不足两成,连番大战下来,此时早已经消耗殆尽。至于那些临时招募来的散修,更是死的死,没死的也在这一路的追杀下逃散了。至于剩下的这些…… 他们之所以没有抛弃自己,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散修,实际的身份是剑狱山庄的内门弟子。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经过这数次的大战而存活下来。 作为剑狱山庄的内门弟子,他们是有资格修炼无意剑典的。如此一来,让他们的真实战力远超同境玄修。当然,除了无意剑典外,还有战阵,正是这两样外人所没有的东西,让这些人最终活到了现在。 蓝姬之所以感慨,除了叹息这些人的命运外,更加感叹某人的气魄。 如此弟子,却是毫不犹豫的放入堪称绞肉机的战场,这份魄力蓝姬自认做不到,而且相信,整个出云帝国,哪怕是宏文院以及杨门将府甚至是皇室,都做不到。 蓝姬很清楚,从计划一开始,这些内门弟子,就几乎已经成为了弃子。当然,若是足够好运,能够在这场杀伐中存活下来,迎接他们的也将是想象不到的好处,只是这种几率…… 战争伊始,展白一共调派了两千六百多名内门弟子,化妆成散修,进入蓝姬的麾下,可是现在呢? 无意剑典确实强悍,战阵之威也足以称得上是战场上的利剑,可在几倍甚至十几倍军队的围剿之下,个人甚至小团体的力量,显得那般的渺小。 “想必在一开始,你们宗主就有了交代,所以我也就不多说了。今天将是最后一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杀!!”蓝姬对着那不足千人的剑狱山庄弟子一声厉喝,擎着手中的武器,竟然主动的向着十倍于己的敌人杀了上去。 “杀。” 尽管疲惫不堪,尽管怨念丛生,不过,这些残留下的剑狱山庄弟子却不得不说是好样的。经过了连番血的洗礼之后,用蜕变来形容,都是丝毫不过。 唏律律…… 战马嘶鸣。 锵!!! 兵刃出鞘。 两股钢铁洪流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战场之上,任何花哨的招式都变得毫无意义。 用最简单的招式,最狠辣的手段,将敌人杀死才是战场上唯一的规则。 玄力,杀声震天。 山脚下如此激烈的战斗,早就引起了庐山上天邪宗的注意。 大量天邪宗的弟子,神色凝重的隐于山林之中,戒备的打量着山下的大战。 “姥姥,咱们现在怎么办,杀过去么?” 战场数里之外,有一片繁密的树林,谁也没有察觉,此时,这里却是同样隐藏着一支力量。 人数不过区区百人,从衣着上看,竟然全部都是女子,不过,她们所散发出的气度却是各个不凡。 这支神秘队伍为首的除了有十四名白发苍苍的老妪外,还跟着四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刚才开口说话的就是这其中一个身穿大红裙子的女子。 “红颜,你不觉得奇怪么?咱们刚刚抵达,竟然就突然出现了两支大军在此开战,似乎太巧合了吧?”站在中央的老妪明显身份地位最高,只见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此时更是虬结在了一处,声音很是阴沉。 “姥姥,你的意思是?”那被称作红颜的红裙女子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不好!”沉思了良久,那老妪颜色陡然大变,声音变得异常尖锐,“好一个蝶衣,当真是好算计啊,老身差点着了她的道。这一切绝对都是她的算计,如果老身没有猜错的话。此时,她一定已经上了庐山。至于眼前的一幕,绝对跟她脱不了干系。” “不能等了,蝶衣不惜挑动是非,也要阻拦我等上山,从这点上看,这庐山之上的飞瀑怕是就要发作了,若是让她捷足先登等到彼岸花的话,就完了。”老妪自以为已经看透一切的说完,挥手间就要带领所有人行动。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挥下却是僵在了半空,向着右手边望去,眼神中顿时射出一道厉芒。 “今天还真是热闹,竟然又有人来了。” …… 没错,就在此时,右手边的一条宽阔大路上,此时正有上千人众策马狂奔而来。无巧不巧的,一直隐藏在天祚府专为庐山而来的皇室联军到了。 司徒羽林意气风发的策马奔腾,三十六大权贵的家臣、宏文院教授、杨门将府杨啸天以及各自所带的精锐力量,紧随其后。 就在不久之前,司徒羽林谨慎起见先行派出的斥候飞马回报,发现蓝姬与三大节度使的大军正在庐山脚下对峙,时刻都有可能爆发大战。 听得这个消息,同样怕被有心之人捷足先登的司徒羽林再也顾忌不上其他,便带着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足足百里的路程,在玄兽战马的飞驰下,竟然仅仅用了两柱香的时间。由此也不难得知司徒羽林内心的焦虑。 “不用管这些人,所有人跟我冲过去,直取庐山。”司徒羽林擎起一柄马槊(长矛的重型强化版,古时骑兵重器),“给我杀。” 一声令下,近千人当即化作一股锐不可当的洪流,直接冲向了近在咫尺的战场。 相比于蓝姬的残部以及三大节度使的军队,这支千人部队,人数虽然不多,却是强悍的太多了。 司徒羽林本身便是初入太玄境的高手,其麾下的内侍供奉更是强者如云,几乎全部都在九品太始境以上的修为,甚至连太玄境的高手也是不乏其人,足足有十指之数。 出云帝国皇室第一次在人前显示了其骇人的底蕴。 至于三十六大权贵的家臣也无一弱手,虽然并没有达到太玄之境,可因为所修功法典籍的缘故,战力绝非寻常玄修可比,至于他们各自带领的小队,更是权贵中的精锐。 千人中,宏文院人数最少,除了为首的教授外,就只有三十六名院生。不过,兵不在多,贵在精。 宏文院的人数虽少,但却绝对不容人小觑。 为首的教授更是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达到了六品太玄境。其麾下的三十六名院生,修为虽然都在九品太始境,不过,联合之下,却能能够勉强的调动民义。 至于杨门将府,在所有人眼中,却是实实在在打酱油的角色了。 人数不多,只有百人,修为更是参差不齐,为首的杨啸天也不过九品太始境的修为。按理说,这股力量并不比任何一方权贵差,却跟杨门将府的地位实在是不相称了。 意外杀出的程咬金,立时打乱了战场原本的节奏。 蓝姬这边还好说,毕竟她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可另外一边的三大节度使军队就不同了。 在他们看来,这突然杀出的千人小队,无疑是蓝姬的援军。 短暂的骚乱后,三大节度使的军队的统领倒也没有慌乱,很快的调兵遣将,分出了一半的兵力,准备围杀。 “宏文院的诸位师兄,还请助我。”一马当先的司徒羽林很快就感受到了压力。 凭借着高出不止一筹的修为,眼前虽然没有一合之敌,可所谓蚁多咬死象,望着层层叠叠数之不尽的敌人,还是让他越发的相形见绌,不得已之下,只能出声求助。 “圣帖,横扫千军,叱!”听得司徒羽林的求助后,跟在后方的那三十六名宏文院的院生在得到那名教授夫子的同意后,再也没有犹豫,只见三十六人在马背上轻踩,一同升空,组成了一个圆圈。 民义之气在三十六人的联手下凭空而现,声势虽比不得傅满楼强大,却依然让人闻之色变。 只见那并不浓重的民义之气在虚空中凝聚成一把百丈的长枪,自上而下,向前挥出。 唏律律…… 好一个横扫千军,长枪所到之处,战马撕裂,血光乍现,竟然在司徒羽林的身前清理出了一条百丈长的道路。 “好。”司徒羽林亢奋的仰天长啸,“快速摆脱混战,随本宫登山。” …… “儒家圣帖!该死,儒家的人竟然也插手了,这些该死的书生绝对不能留。”隐于一旁的老妪脸色变幻,话音刚落,身形一动,已经飞了出去,速度之快,在空中留下了道道残影。 “给老身留下吧。” 第439章 求死 惊变迭起。 蓝姬残部、三大节度使军队、皇室联军、万花苑供奉堂。 一个个扮演着不同角色的势力粉墨登场,将这部由某人一手导演的大戏渐渐的推向高潮。 “给老身留下吧。”万花苑供奉堂地位威望最高的那名姥姥,不等那三十六名宏文院的院生落地,猝然发动了偷袭。 对于这位姥姥而言,蓝姬残部也好,三大节度使也罢,就算是皇室联军以及天邪宗都没有放在眼中,唯独宏文院。 自从得知庐山飞瀑秘密之后,这么多天来,供奉堂没少对整个出云帝国进行打探,而得到的结果也确实惊人。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帝国内,竟然有着不下于十家鼎洲势力的首尾。各自或直接或者间接的扶持着代理人,谋取利益。 这里面,除去万花苑本身外,帝国皇室、杨门将府以及宏文院背后隐藏的势力,无疑是最大的。 至于天邪宗,呵呵,即便没有现在的分裂动乱,在这位姥姥的眼中,也早已经算不得是鼎洲的势力了。 这无疑是个坏消息,这么多鼎洲的势力,若是被有心人推动,一起将目光关注到庐山的话,那么即使是万花苑,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好消息是,这出云帝国内很多被扶持为代理人的势力,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忠厚老实。 其实说起来也不难理解,这种代理的关系,原本就是维系在利益之上的。若是一般情况,这些下层的代理人对身后的鼎洲势力自然不敢有丝毫的虚以委蛇,可若是这份利益强大到,能够让这些代理人更上一层楼,甚至出现超越背后扶持势力的契机呢? 庐山飞瀑之秘,所能带来的好处,即便是万花苑的供奉堂都颇为觊觎,更不要说这些地三洲的势力了。 试问,在如此大的利益诱惑下,又有谁愿意跟人分享呢,更何况还是要无偿的献给他人? 这一次出现的各方势力中,姥姥一眼就看出,背后拥有鼎洲势力扶持的,其实就只有帝国皇室、杨门将府以及宏文院。 前两者,姥姥并不担心,以她近千年历练出的老道,不难看出他们绝对起了独占的心思,否则也不会联合那么多的权贵,而是直接跟身后的势力合作,秘密独吞了。 可宏文院,姥姥就没有那么大的信心了。 宏文院不同于帝国皇室以及杨门将府,出身儒家的势力,他们并没有特别的野心,相比于地盘、权势,他们更看重儒家思想的传播。加上开口闭口的圣人曰、先贤说,足够给这群儒生洗脑。 姥姥相信,这一次宏文院背后的儒家势力之所以没有出现,不是不知道,而是怕打草惊蛇。毕竟儒家的势力,在鼎洲的影响力也是极大,自然受到的关注也是最大,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容易适得其反。 恰恰因为如此,让姥姥看到了自己的契机。所以,在一开始,她就将目标放在了宏文院的身上。 其他人都可以放过,唯独宏文院不成,必须斩草除根,如此便能最大限度的封锁消息。至于其他势力,事后,就算被他们背后的鼎洲势力得知又如何,只要没有直接的证据,根本不敢拿万花苑如何。 隔空一掌挥出,只见那浮空的三十六名宏文院院生的头顶上陡然有巨量的玄黄之气汇集,凝聚成一朵娇艳的含苞待放的蓓蕾。 牡丹花开!! 牡丹花被称作花中的贵妇,雍容华贵原本就代表着一种霸气。 巨大的牡丹花飞速绽放,然后凋零,挥洒下漫天的血红色花瓣。 一时间,方圆百丈范围之内,整个虚空都变得沉重了起来,战场上的厮杀更是变得缓慢了许多。 原本平时轻易就能使出的招式,此时却颇废了一番力气。这种感觉尤以空中的那三十六名宏文院院生为最。 仰头望着漫天的花瓣,心中虽然充满了不安,想要反抗,却是发现,只是动一动手指,都变得那般艰难。 这种强大的阻涩之感,让每一个人都心生恐惧。 “太古之境!!!”一道苍老凝重之声,从宏文院的教授夫子口中传出。 “哼!”空中的姥姥冷哼一声,却是没有理会。 活了这么多年,她深知迟则生变这个道理,自然不会做那种傻事。 “死!” 呼!!! 下一刻,姥姥已经冲进了三十六名院生之中。 “圣帖,画地为牢!”祁姓教授大惊,催动全身玄力,冲破层层阻滞,发出最强一击。 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玄力在空中凝聚成一把折扇。 折扇冲破阻滞层层打开,一个巨大的儒字显现。 啊,啊!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空中已经有两名宏文院的院生惨遭毒手,被那姥姥分别将一朵艳丽的牡丹花打入体内,紧接着整个人便骇然的凌空分解,然后化作无数的牡丹花瓣,纷纷洒洒而下。 “给老夫住手!!”祁教授目睚欲裂。整个宏文院能够熟稔掌控民义的只有傅满楼一人,正因为如此他现在也已经成为了院正,地位比之院长也不过略逊了半筹。由此不难想象民义在宏文院众的意义。这次带出来的三十六名院生,虽然天赋比不上傅满楼,但凭借能够联合凝聚民义,就足以成为宏文院的宝贝了,可现在竟然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被人杀害。 咣!! 折扇上的儒字陡然脱离了扇面,迎风而涨,向着那姥姥飞砸而去。 “哼,圣帖固然厉害,可惜一来你修为不足,二来又没有掌握民义,对老身来说,不过是徒有虚表而已,给我破。” 望着那飞临到身前,足有三层楼高大的儒字,姥姥不屑一顾,转身间,便挥出了一掌。 “掌中生花。” 一朵鲜红滴血般闪着晶莹光泽的牡丹花丛姥姥的掌心飞出,直射“儒”字! 咔嚓!!! 一花一字仆一接触,巨大的儒字便凌空碎裂,化作无尽的玄力星点,如飘絮般缓缓飞落。 “噗!”圣帖被破,祁教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一片苍白,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嘿嘿,老夫自然知道不是前辈对手,也从未想过能挡下你……咳咳,不过……”祁教授全身一软,跪倒在地,可苍老的脸庞却是凌然不惧。 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祁教授说下去了。 因为之前那巨大牡丹花绽放所带来的阻滞感已经消失了。 “圣帖,罗汉金身!” 数十道声音,陡然在姥姥的耳畔炸响。 “不好!”姥姥心头一惊,循声望去,果然,因为祁教授那近乎舍命的一击,让空中剩下的三十四名宏文院院生解除了桎梏。 心有灵犀中,三十四人几乎毫不犹豫的再次联手发动了民义。 儒家善学,圣帖作为儒家极高的典籍,最大的作用便是能够模拟世间一切高深手段。 如果说,之前的横扫千军,是模仿自兵家,那么现在的罗汉金身便是佛家了。 一道道金光在三十四人的身上闪烁,然后辐射而出,映衬之下,仿若金人。 “民义,果然麻烦。”姥姥咬牙切齿一番,她之所以一出手,就对付这三十四名院生,而不是修为更高的祁教授,就是因为他们能够凝聚民义,只可惜,只来得及杀掉两人,就功亏于溃了。 罗汉金身,乃是佛家的一门佛法,比之道法毫不逊色。祭出金身,无坚可摧!即便是太古境的姥姥,想要击杀任何一个人,都非短时间能行,而偏偏时间对她来说是最宝贵的。 姥姥抬头向着庐山之上望了望,果断下定决心。 “七妹、九妹、十一妹……二十一妹,你们七人留下,务必将宏文院这些臭酸儒铲除。其他人跟我上山。” 迟则生变,姥姥现在越发的担心蝶衣会得到彼岸花了,最终不得不下达分兵之计,留下七名供奉堂的姐妹,虽然会花些时间,但足以杀死这些宏文院的院生了。 而她则带着另外六名姐妹以及其他四内阁的弟子登山。 之所以会带上内阁的弟子,主要是为了以应对接下来随时有可能发生的变故。 姥姥虽然看不上蝶衣,不过,对其城府以及计谋还是颇为顾忌的。 再者说,她可没有忘记,现在的庐山可还掌握在天邪宗手中呢。她可没有时间对付那些小虾米,正好可以留给内阁的弟子。 三十四名浑身散发出金光的宏文院院生,虽然拥有了远超常人的防御,但修为毕竟有限,自保暂时还能做到,可要想反击,却是不可能的。 再者说,现在三十四人一心要保护下方受了重伤的教授,只能眼睁睁的目送那可恶而又恐怖的老太婆离去。 嗖嗖!!!! 数十上百道流光随着姥姥一声令喝后,纷纷从远处的树林中窜出,在空中便分出了七人,直卷向战场,至于其他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停留,随着姥姥,急射庐山。 “庐山是我出云帝国的,你们休想!” 绵帛动人心,更何况是罕世之宝,望着想要捷足先登的那群女人,太子司徒羽林愤怒之下,甚至忘记了她们的恐怖,手中马槊一擎,也顾不上其他人,带着百多名内侍供奉,就紧跟了上去。 至于蓝姬残部、三大节度使军队早在姥姥现身的那一刻,就彻底的沦为配角,甚至被人遗忘。 没有人是傻子,太玄境甚至传说中太古之境的高人都出现了,他们这一群不过太始境之人,若再不自量力,那便是愚蠢至极了。 尤其是三大节度使的军队,一待从那种阻滞之感中解脱,已经纷纷退出了战局,若不是有军令,说不得早就一哄而散了,可即便如此,在统领的带头下,也来不及整队,纷纷向后退去。 刚才的接连变故,时间虽然短暂,可三大节度使的军队却已经损失惨重,足有三成的兵力彻底的化作脚下的枯骨。 “啧啧,不愧是太古之境,强的真是一塌糊涂啊。”此时,少有人发现,就在距离战场十里开外的一处小山包之上,矗立着两马三人,赫然是展白兄弟以及隐儿。 这开口说话的自然是展白了。 “咦,三大节度使的军队要跑了?”隐儿指着远处开口道。 “走就走罢,反正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展白不以为意道。 “可蓝姬为何不离开,这里不是同样也没她的事情了么?”隐儿奇怪道。 “很简单,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过要离开,或者说,没想过要活着离开。”展白略有些惋惜道。 隐儿了然,不再说话。 “一心赴死?这是为何?”却是展良垣不解道。 “哎,只因为我的一个承诺。”展白神色复杂的叹息道。 …… “如果你不幸罹难,我便收寻佑为徒,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对你之前恩情的回报。” 事实上,当初,展白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蓝姬虽非赵寻佑的母亲,却是祖母。家破人亡之际,为了孙儿安危,更为了他的前程,其实,蓝姬从那时起就已经心存死志。 “展白,别忘了你的承诺!!!”一声尖叫陡然从战场上传来,循声望去,只见,蓝姬含笑着冲向了一名万花苑的供奉。 噗!!! 对于蓝姬不要命的举动,那名供奉虽然不解,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轻轻挥手,凌空一掌,激射出的玄力,准确的击中其心脉要害。 第440章 偷袭 又一个故人离去了! 望着蓝姬血染沙场,展白有些伤感。 只不过,伤感归伤感,他并非是一个容易被感情左右的人。所以,他明明知道蓝姬的求死之心,以前没有劝阻,现在更是无动于衷,没有出手相救。 “隐儿,你觉得宏文院的那些人能够支撑多长时间?”展白突然开口,问向怀中的隐儿。 “罗汉金身,无坚可摧,虽然说的有些夸张,可从这里也不难想见,其防御力之强。凭着着这剩下的三十四名院生,应该能在七名太古境下支撑一个时辰。”隐儿回道。 “一个时辰么?”展白细细计算着时间,紧接着问道,“那么我们就利用这一个时辰,先将这七人拿下吧。” “什么?!”展良垣大惊,“大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要知道,这留下的七人,比之刚才那个变态的姥姥,虽然稍有不如,可那也是太古之境啊。若是只有一人的话,说不得还有些许的机会。两个,兄弟两人必然凶多吉少。而若是再加上一人,展良垣以为还是有多远躲多远为好,何况是七人,更过分的是,展白还限定了时间。 “你说呢?”展白微笑道。 望着大哥的笑容,展良垣心情变得越发沉重,甚至没来由的升起了一股怒火,“大哥,不要说这就是你之前设下的计划?” 坑爹,不,真是坑弟啊。 “正面上,咱们自然没有机会,可若是偷袭呢?”展白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偷袭,太玄境去偷袭太古境?!”展良垣现在真是怀疑身边的大哥是不是疯了。 展白没有回答,而是抬头向着庐山的方向望去。 三人说话间,那姥姥带着一众万花苑的供奉弟子已经冲破了三层守山大阵势如破竹的杀上山去,负责抵抗的天邪宗弟子不断的传来惨叫之声。 反倒是跟在后面的太子司徒羽林以及百十名内侍供奉并没有遇到太多的抵抗。 两者一前一后,很快就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可以动手了。”展白轻笑一声,陡然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从他身上辐射而出。 “道法,七十二变。” 在展良垣惊骇的目光中,展白幻化成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蜜蜂,嗡嗡的扇动着翅膀,悬浮于半空之上。 “这是……道法!”展良垣震撼的无以复加,神色复杂的望着眼前的蜜蜂。 自己的这位大哥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啊,为什么,每次当自己以为对他已经有所了解时,却总能迸发出更大的惊喜。 “别发愣了。我先上,不过我没有把握能够一击致命,所以,你必须负责补刀。绝对不能给她们反击甚至是逃跑的机会。否则我之前安排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展白的声音从蜜蜂身上传出。 “哦!”展良垣条件反射的点头,可直到展白飞远,才真正的回过神来。 “你似乎并不惊讶?”展良垣望着身旁的隐儿沉声道。 “道法而已。”隐儿那轻松写意的语气,再次让展良垣呼吸一滞。 道法而已?说的还真是轻巧啊。 展良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愣愣的盯着隐儿,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转过头去,我可是你嫂子,所以,千万不要对我起什么怪心思。否则,小心被你大哥打哦。”隐儿突然转过头来,望着展良垣,满脸的揶揄之色。 “我……”展良垣窘的整张脸顿时红了起来,喏喏了良久,最终吓得拔腿便跑。 此地不宜久留,否则必有生命危险呐。 …… 庐山脚下,原本混乱的战场,经过一番厮杀以及三大节度使军队的退出,已是轻减了不少。 皇室联军中,除了太子以及他所带领的内侍供奉不甘心的追上庐山外,三十六位权贵的家臣精锐却是选择了退缩。 之前那突然出现的姥姥实在太恐怖了,只是一击,几乎就禁锢了数万人马,如此修为实力,已经不是他们敢于挑战的了。 宏文院的三十四名院生以及那位祁教授,虽有心上山,可面对紧随而来的七名同样恐怖的老太婆,早已经连自保都变得异常艰难了。 至于杨门将府,却是不知何时,在杨啸天的带领下早已经退出战场,作壁上观了。 除了这几股势力外,还有一部分势力,却是被人遗忘了。 那就是蓝姬所剩下的残部,也就是剑狱山庄的内门弟子。此时他们的人数所剩下的不足三百人,并且学着杨门将府那般作壁上观。 那七名老太婆似乎认准了宏文院之人,发动着一波强过一波的攻击,让那三十四名院生左支右绌,自顾不暇。 重伤倒地的祁教授心中万分焦急,作为宏文院的教授,而且修为达到太玄之境,如何看不出,这专门攻击自己等人的七个老太婆修为全部达到了太古之境。 三十四名院生仗着罗汉金身,虽然暂时性命无虞,可维持这些罗汉金身是要持续燃烧民义的。一旦民义消耗殆尽,结果不言自明。 而面对如此程度的攻击,这些院生的民义又能支撑多久呢? 望了眼四周左顾右盼,作壁上观的盟友,祁教授心中顿时燃烧起了汹汹的怒火。 虽然心知,即使杨门将府以及三十六位权贵家臣精锐不这样冷眼旁观,即便他们联合起来,一致对敌,也难以改变最后的结局,最多只是凭白的送掉更多的性命而已。可祁教授依然愤愤难平。 “哼,诸位同僚,要么看在联盟的份上,出手相助。要么,就赶紧滚蛋。如此冷眼旁观,是想看我宏文院的笑话么?”那七个太古境的老太婆一心的对付三十四名院生,所以祁教授反而很安全。 听到他的话,三十六家权贵的家臣,纷纷露出一抹愧色,低头不敢与祁教授的目光相接。至于杨门将府,却没有这份惭愧,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且不说杨门将府的心思,此时三十六家权贵势力,却是犹豫不定。 一方面,他们实在是被这些突然出现的老太婆的手段吓破了胆,即便眼睁睁的看着宏文院遭受攻击,却实在生不起出手相助的勇气。另外一方面,却又心存侥幸。 看宏文院那三十四名弟子,面对七名恐怖的老太婆,虽然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却始终没有性命之忧。或许,他们真的能够抵挡下来呢。加之太子一脉更是追上了庐山,若是侥幸能够获得胜利呢?自己这些权贵若是临阵而逃,那日后这庐山还哪里有自己的份啊。 不得不说,宏文院出人意料的表现,让他们心存侥幸。帝国皇室可怕的底蕴,更是给他们带来的一抹曙光。 说到底,庐山的巨大诱惑力,实在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啊。 祁教授眼见自己的激将之言没有起到一丝的作用,最终只能喟然长叹。外人,总归还是靠不住啊,现在只能期盼,之前两名院生的死能引起宏文院的重视,并派出援兵了。 “秃驴的龟壳还真是难啃啊!”战场之上,以一敌五却是占尽上风的七名万花苑的供奉,此时也是颇为焦躁。 这些宏文院的弟子,明明修为连太玄境都没有达到,可凭借着佛家的罗汉金身,硬是让她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一次强过一次的攻击,落在这些全身闪着金光的院生身上,除了将他们一次次打飞之外,竟然造不成太大的伤害。 事实上,罗汉金身虽然拥有着惊人的防御力,却也不是无敌的。以她们七人的修为,若是拿出看家本领,未必就不能一击而破。 只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正是因为她们修为太强了,偏偏在地三洲无法全力施为。 地三洲比之鼎洲之所以低级,除了玄黄之气的浓度外,也因为它很脆弱。脆弱到这里甚至容不下太古境强者的存在。 寻常手段或许还能支撑,可若是七人拿出绝强的一击,能不能击杀这些宏文院的弟子另说,却是绝对能击碎虚空,形成黑洞。 黑洞一经形成,凭借其恐怖的吸引力,方圆百丈范围内,饶是太古之境也难以抵挡,最终的结果只会被吸入其中,绞成碎片,神形俱灭。 “没办法,慢慢耗吧,待民义消耗殆尽,总能杀了他们。至于山上,凭蝶衣那个小贱人,无论耍什么手段,也绝难应付得了大姐。”其中一位供奉安慰着众姐妹道。 啪!!! 说话间,此供奉曲指轻弹,便将身后一名意图偷袭自己的院生击飞。 似乎很是恼怒这院生的偷袭,这位供奉一转身,便追着飞出的院生而去,一路之上,掌击脚踹,无数的攻击落下,饶是那院生有罗汉金身守护,也是被震的金光闪烁,内俯移位,一抹鲜血从嘴角溢出。 轰!!! 在恐怖的力道下,那名院生落入百丈开外的山石之上,硬生生的砸出了一丈深的洞窟。 “想装死么?给老身滚出来。”这名供奉冷哼一声,站在洞窟之外,右手向洞内轻探,掌心之中顿时发出一股强烈的吸力。 眼看着闪着金光的院生无比憋屈的被凌空吸了出来,这名供奉举起另外一掌,就要轰下。 嗡…嗡…… 山石迸裂引发的震动,似乎惊扰了一只附近草丛中的蜜蜂,扇动着翅膀如无头苍蝇般,晃晃悠悠的向着这名供奉飞来。 眼睛的余光虽然看到了看到了那只蜜蜂,不过,这名供奉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她的眼睛里,只有越来越近的院生而已,直到那只蜜蜂飞到眼前。 “嗯?”没来由的,这名供奉只觉得心头猛的一跳,剧烈的不安顿时遍袭全身。 第441章 狸猫换太子 七十二变,即使是在道法之中,也属于顶级的存在。七十二般变化,便是七十二种道术。也正是因为此道法实在博大精深,能够全部修炼成功的寥寥无几。 展白的妖体分身虽然从菩提那得到了此道法的传承,不过,却只是捡了几个最适合的道术进行修炼。 禁水之术,神行之术,定身之术,斩妖之术,假形之术以及指化之术。 这就是妖体分身从七十二变中涉足的道术,而这其中,假形之术以及定身之术算是成就最高的,其他四种道术,因为时间的缘故,更多的只是浅尝辄止。 现在,展白就先是利用了假形之术,将自己变化成一只蜜蜂,把握住难得的良机,悄无声息的接近,然后……突然发难。 假形之术,不仅仅能够变形,甚至能够大幅的掩饰修为。 就像现在,直到展白飞到那供奉的面前,对方才察觉到了异样,有心应对,却已然晚了。 右手化掌为抓,放射出强烈的吸力,将洞窟内的宏文院院生吸出,左手更是高举,迅猛挥出,此时的供奉,正是旧力未消之时,面对展白的猝然发难,想要生出新力,即便她修为再高,也总需要些时间。更何况一直以来,因为对付宏文院院生的缘故,让她彻底的放松了戒备,再想打起精神,又岂是那般容易。 嗡!!! 听似蜜蜂拍打翅膀的声音,此时听在这名供奉的耳中,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剑气。 果然,下一刻,供奉放大的瞳孔中,那只蜜蜂幻化成绣花针大小的长剑,迅如闪电的直刺眉心。 太古之境,实则是一个由命格转化的过程。 若是修炼了道法,命格就会从丹田转移到眉心,并潜移默化的向着紫府的方向质变。如若不然,命格依然只能存在于丹田之中,再也没有了转化为紫府的可能,这也就是之前展良垣所说过的假太古。 展白化作的绣花针之所以会刺向眉心,其实也是在赌。 万花苑毕竟不是太一宗那种小宗门势力,而作为万花苑的供奉。展白更相信,她们之前是修炼过道法的。 按照如此假设,那么眉心无疑就代替丹田成为玄修的一处致命所在。 嗖!! 剑气萧萧,锐不可当。 如果,这名供奉有心之下,凭借太古境的玄力护体或许还能阻滞一二,只可惜,她之前太放松了,发现危险之时也太晚了一些。 绣花针在这名供奉的眉心上留下了针眼大小的血孔,直没其中。 紧接着便能清晰的看到,这名供奉的身体先是剧烈的一颤,瞳孔瞬间紧缩,然后变得空洞、无神。 这一系列的变故发生的太快,也太过诡异,除了两个当事人,就连距离最近的那名宏文院的院生都没有发觉。 他只是觉得那疯狂吸扯住自己的巨大力量诡异的消失了,短暂的惊愕后,他才发现,身前的这个变态佬太婆似乎在发怔。 没有时间理会对方为何会有这种变化,院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挥出手掌,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的印在了对方的胸口。 轰!!!!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仅仅不过九品太始境的院生,一掌之下,竟然将太古境的强者震飞。 望着那狼狈着掀飞出去的老太婆,院生还难以置信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正是他这一失神中,却是没有发现,就在那名供奉飞出的瞬间,其四周的光线微不可查的一黯,更没有发觉,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蜜蜂尸体从空中掉落。 “十一妹,你怎么了?” 不等被掀飞的供奉掉落在地,便被另外一名供奉飞速的赶来,凌空接住。 “那小子有诈!!!”躺在老姐妹的怀中,看似重伤的供奉向着远处立在洞窟之前发呆的院生指去,满脸的怨毒不甘之色。 “有诈?”赶来救援的供奉心头一惊,来不及深思为何十一妹的声音如此不同,目光便自动的循着手指望去。 噗!!!! 异变再生,血光乍现中,“重伤”的供奉竟然化指成剑,毫无征兆的刺入了老姐妹的心口。 “十一妹,你……”原本赶来救援的供奉脸色大变,强忍着剧痛,艰难的低头向着怀中的十一妹望去。 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只是嘴角却噙着奸计得逞的诡笑。 “去吧。”“重伤”的供奉一声冷笑,却是发出男人的嗓音。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重伤”的供奉,插入对方心口的手臂猛地用力,便将其向着身后扔了出去。 “二弟,交给你了。” 吼!!!! 一道带着金属铿锵的龙吟,于云霄之上化作一头暴怒的洪荒巨龙,诡异的闪现,然后张开狰狞的血盆大口,将那名被甩飞的供奉吞噬。 “黄天当道,苍龙无悔!” 当巨龙消散,全身金甲的展良垣脚踏虚空,傲立云霄,手中的银枪犹自不住的颤鸣,形象如同天神。 道法黄天当道,加上天阶枪典苍龙变,强强联合之下,出其不意,一击致命下击杀了那名太古境的供奉。 之前被宏文院院生一掌击飞的供奉也变回了原形,赫然是个风度翩翩相貌清秀的男子。 于此同时,就在洞窟前宏文院院生的脚下,一只原本不起眼的蜜蜂尸体却是缓缓的胀大,最后变成了一具白发苍苍的女尸。 接二连三甚至是眼花缭乱的变故,让整个战场变得万籁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给震惊了。 “九妹,十一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剩下的五名万花苑供奉中,年龄最长的老太婆难以置信的不住呢喃。 不过就是眨眼的时间,两位情同手足的姐妹,竟然……更可恨的是,九妹甚至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一瞬间,悲哀痛苦变成了愤怒,愤怒不断升华,让她那张原本慈祥的面孔变得如同厉鬼般的狰狞。 “你们……是谁?”咬牙切齿中,这位年龄最长的供奉怨毒的瞪着突然杀出的两人。 “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展良垣看也没看那老太婆一眼,而是指着地上另外一具老太婆的尸体,对展白问道。 “不过是个小伎俩而已。若是那人活着,我自然是没有办法,不过至于死人么……我的指化道法虽刚刚入门,不过想要将一具尸体短时间内变成只蜜蜂还是可以做到的。”展白低声解释道。 “紧接着就是狸猫换太子之计。呵呵,不得不说,大哥对于时机的把控以及这一环紧扣一环的连环计,无不让小弟佩服心折。”展良垣由衷的佩服道,但很快,话音却是一转,指了指剩下的五个虎视眈眈的万花苑供奉,问道,“不知现在咱们该如何做,还请大哥教我?” 这后面的话无疑就透着揶揄挖苦了。 展白之前的计谋堪称完美,不过,也仅仅只是除去了两人,却是成功的吸引了其他五名太古境老妖婆的仇恨,接下来再想偷袭,怕已是不可能之事了。 果然,展白兄弟俩的所作所为,大大的刺激了剩下的五名供奉。 剧烈的仇恨之下,她们甚至放过了宏文院的院生,缓缓的将展白两人包围了起来。尤其是之前开口问展白话的那年龄最长的供奉,在被华丽的无视之后,脸上的杀气更加的浓重了。 “九品太玄之境,如此修为对于你们的年龄来说,足以在鼎洲的青年才俊中占据一席之地。由此不难看出,你们应该出身鼎洲。只是可惜,不管你们身后有什么样的势力,今天都必须死。”最年长的供奉神色阴晴不定的冷声道,字里行间都透着无尽的杀气。 “一个颐养天年的老妖婆,不管她的修为多高,以前做过什么样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都将变得一无是处。良垣,你可知道为什么?”身处险境,展白却是临危不乱,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与人扯淡。 展良垣心中虽然万分的紧张,不过,面对大哥的提问,还是极为配合的说了句,“这是为何?” “其实很简单,颐养天年就意味着不问世事。需知,不管是人的身体还是脑子都是有行为记忆的。就像刀子,长久不用就会生锈,人也是如此。这些老妖婆多年未动,虽然修为不减,甚至还有提升,可实战下的反应却是大不如前,更重要的是这。”展白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脑子不经常用,是很容易老年痴呆的。” “哦,大哥这个说法倒是新奇的很呐。”慢慢的,展良垣也被展白的说法给吸引了。这种事情,他还从未听人说过,处处透着新奇。 “良垣可是不相信?”展白剑眉微微一挑,“也罢。事实总是胜于雄辩,就以咱们刚才斩杀的那两个老妖婆说起吧。论修为,她们足有太古之境,远远超过了你我。可结果呢,到死,她们都没有一丝的还手之力。” “大哥,你这例子不恰当。这只能说明你的计谋高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展良垣显然并不认同。 “呃……”展白一时语塞,似乎为了挽回颜面,愤愤的指了下其他五名供奉,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以这五人说好了。” “小弟洗耳恭听。”展良垣不咸不淡道。 或许是心中不服,又或者是想听听展白的那番歪理斜论,万花苑的五名供奉,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动手,反而做出倾听之状。 “良垣,你觉得我们兄弟二人现在的情况如何?”展白话音一转,问道。 “情势危急,恐有性命之忧。”展良垣诚实道。 “呵呵,可在我看来,却是恰恰相反。这五个老太婆,自持修为高深,却不过是逞莽夫之勇耳。孰不知,正是因为她们生锈的脑子,却是在一点点将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展白诡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展白这番不着边际的论调,不知为何,万花苑的五名供奉不仅没有嗤之以鼻,甚至于心头没来由的一惊。 联想到,刚才两名姐妹意外的身死,让她们终于幡然醒悟,从仇恨的怒火中冷静下来。 看上去,太古之境比之九品太玄境只有一步之遥,可这些供奉们却是深知,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 如果九品太玄境面对的是假太古,或许还有以弱胜强的可能。可若遇到的是真正的太古之境,那么想要胜出的几率,几乎是无限接近于零的。 事实上,能够入主万花苑的供奉堂,假太古之境根本就没有资格。 如此细想一番,五人都不禁留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前这两个小子,能毫发无损的越境斩杀两名姐妹,说明了什么? 第442章 再现诛心 展白最擅长的是什么,最让人胆寒的是什么,不是剑术,而是其诛心的手段。 将一些细节无限的放大,然后半真半假夸张的诉说出来,让对手心生疑虑,却又觉得有理有据,从而导致心神大乱。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死在展白诛心下的高手,不知道凡几。 这一次,无疑轮到面前的五名万花苑的供奉了。 身为供奉,自然是早已远离了日常事务的处理,脑子的反应确实会迟缓一些。隐于幕后,潜心修行,因为少与人交手,说身体略显僵硬,也无可厚非。展白所言的这两种情况,确实存在,但对于玄修来说,这种负面影响却未必有他说的骇人。 只可惜,事情的真相往往会被假象甚至是谎言所掩盖,众口铄金下,只要不是意志极为强大之人,都会产生动摇。 就比如眼前的五位,安逸的退休生活,早已经吞噬掉了她们以往的雄心以及坚强的意志,如此一来,被展白的一番诛心之言所趁,也就不意外了。 “但凡修为高深之人,往往会过分的迷信自己的力量。却是忘了,真正的力量,却并非他们狭隘认知的拳头,还包括脑筋。”展白没有理会五人,继续说道。 “小子,夸夸其谈人人都会。按照你的说法,貌似老身几个倒是危险的很了,只是不知你凭什么如此说?需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阴谋手段,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年龄最长的供奉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哦,看来你似乎并不服?”展白斜眼望去,笑容很是意味深长。 “想比于吹大气,老身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呵呵。”展白轻笑,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好似在惋惜。 “你们怎么也算是太古境的强者,难道就没有发现身后的不同么?”展白指了指对方的身后。 “嗯?”年龄最长的供奉心头一惊,神念铺设而开,这才陡然发觉,不知何时,自己五人竟然被人包围了。 情况变得越发有趣了。 五名万花苑的供奉,将展白两人包围,而在她们的身后,却又被数百人包围。 分别是剑狱山庄的三百余名内门弟子,杨门将府的百名子弟还有……宏文院的三十四名院生。 “就凭他们?”年长的供奉不屑的望着外围的数百之众,不屑一顾道,只是话音未落,脸色却是大变,“这些人是你早就布置下的?” 之前,她们七姐妹看似竭尽全力的围杀宏文院的院生,不过还是耳闻六路的知道,有三方势力并没有参与过来,而是冷眼旁观。 之前,她们以为这些人只是心生胆怯,可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如此,至少不全是如此。 “我布置了两方人马,至于宏文院?如此机会,如果他们都不懂得抓住的话,那就太让人失望了。”展白没有否认。 “那又如何?人数再多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年长的供奉神色阴晴不定道。 此时,她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一方面,为眼前这个男子算无遗策以及环环相扣的计谋所心折。另外一方面,却是不以为然。 此人确实足智多谋,聪慧若狐,可那又如何,如果他以为凭这些大多不过太始境的小辈,就能成事,简直就是太幼稚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展白轻笑一声,语气陡然一变,“众弟子听令。” “在!” “百人成队,各寻一对手,施展无意剑典。”展白厉喝一声。 “是!” 异口同声中,三百名内门弟子,当即有序的分成三队,原地施展无意剑典。 一开始尚不觉得如何,但很快,就有三名供奉感觉到了一种如坐针毡的刺痛。 “这是……剑意!” 一名被剑意锁定的供奉大惊失色。 无意剑典,原本就是展白结合了剑典、秘典甚至是剑意所创,让其越发的接近剑的本质。 宗门内的弟子,修行无意剑典的过程,其实就是追求剑的本质。 天赋、悟性、勤奋甚至加上一些机缘,未必就不能激发出无意剑典中的剑意。 意境,如此稀罕之物,别说寻常之人,就是很多名声在外的高人,苦苦追寻而不可得,偏偏在剑狱山庄内,却有不少人修出了意境,最大的原因,便是这本神奇的剑典。 当然,有人通过修炼无意剑典,领悟创造了专属于自己的剑意,比如楚迟的拙之剑意。也有人,领悟的却是无意剑典中所隐含的剑意,再比如颜修儿的独孤剑意。 而此处的这三百名剑狱山庄的内门弟子,虽然没有领悟到剑意,但却通过自己的天赋以及勤奋,却是已经隐约触摸到了剑典之中所隐含的剑意了。 就像宏文院那三十六名院生联合起来便能催生出民义一样。 现在这三百名内门弟子所做的,就是百人成队,联合起来后,彻底的将剑意激发出来,并达到实战的地步。 百人成意,所有人的修为更是汇集一处,在数量上也堪堪达到了太古境的地步。 如此一来,三百名内门弟子,就相当于三个拥有了剑意的太古境强者。 无意剑典的这一神奇特性,其实从一开始,展白就知道了,却是对任何人都没有说,直到不久前,为了策划这场战事,才不得不拿了出来。 经过层层筛选,数千名的内门弟子,符合展白要求的也不过就五百多人,展白从中又筛选出四百人,经过短暂的指点后,便秘密的让他们连同另外六百名内门弟子,以散修的身份,前往柳州,加入到了蓝姬的麾下。 好在数场大战下来,这批被展白选中的内门弟子,倒也没有辜负了他的期望,仅仅战死了百余人。 被拥有剑意的太古境强者锁定,感觉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那三名被剑意锁定的供奉,神色阴晴不定下,再也顾不得展白兄弟两人,无不转身陷入全心戒备之中。 “你看,现在你们已经有三人被彻底的限制住了。”展白并没有立即下令动手,反而微笑的对那年长的供奉笑道。 “那……那又如何,我们还有两人,想要杀你们俩,一样不难做到。”年长的供奉已经有些色厉内荏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她所能掌控的范围。 “是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宏文院应该有一招叫画地为牢,以民义使来,想必暂时的困住一人,应该不难吧?”展白说话间,脸颊却是转向了那三十四名宏文院的院生。 “不错。阁下但有所需,我们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定要封住一人。”说话的赫然是刚才算是被展白所救的院生。 “很感谢。”展白点了点头。 另外一边,年长的供奉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 “好了,你看,现在你又少了一个人。而我这边,除了我们两个外,还有一张底牌。”展白说话间,指了指杨门将府的百人。 这一次展白故意没有说出杨门将府这百十人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可正因为如此,才更加的让对方心生顾忌。 “你……您到底是谁?”此时,这年长的供奉语气已经矮了一截,甚至无意中已经用上了尊称。 “在下展白。”展白一改之前敌对的态度,竟然向着年长的供奉躬身施礼。 “展白?你是剑狱山庄的宗主。”年长的供奉倒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你剑狱山庄跟我万花苑可是战略同盟的关系,你这样做,就不怕……” “呵呵,前辈,想必你应该能猜出,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吧。既然如此,再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展白不以为然的打断道,“人总是亲疏有别的,蝶衣是我的朋友,而你们……呵呵。” “好了,事已至此,咱么不妨打开窗子说亮话。”展白话音一转,“我无意杀人,而且也很讨厌杀人。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阻止你们上山。只要你们不上山,一切都好说。” “不让我们上山?”年长的供奉眼眸之中精光一闪而逝。 展白看似无意中的一句话,透露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难道,大师姐她们有危险? 如此荒诞的念头,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后,现在却是让这位供奉不得不重视起来。 蝶衣此女城府如此之深,既然她能邀请来展白对付自己,谁又敢说不会邀请其他人对付大师姐呢? “呵呵,也不怕告诉你们。其实,自始至终,这一切都不过是蝶衣设下的陷阱而已。至于其他的,还恕在下不能多说了。”展白再次爆出了一记猛料。 一切都是陷阱? 是指展白的出现,还是……整个围绕庐山所发生的种种? 年长的供奉此时越发的怀疑,尤其是展白那高深莫测的神情,更是让她心慌意乱起来。 好大的一盘棋啊!! 想到某种可能,年长的供奉都差点惊呼出声。 “不行,必须赶快上山告诉大师姐,希望一切不要太晚。” 年长的供奉,心思浮动,仔细思索着脱身之计,却是丝毫没有发现,展白跟展良垣两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她的身前。 “杀!” 展白嘴唇轻颤,以传音入密之术突然对身后的展良垣说道。 “神通,唯剑。特效,唯剑!” “黄天当道,枪之一式,击!” 第443章 杨门将府的选择 一剑碎心脉,一枪破眉心。 展白兄弟两人蹙起发难,用的未必是最强杀招,却是速度最快的。 如此近的距离,加之年长供奉心神大乱,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躲闪。 展白先至的一剑刺入年长供奉的心口。 心脉碎裂,对于太古境来说,虽非致命,却能让她短时间内丧失反击之力。 展良垣最为致命的一枪紧随而至,银色的枪头直没眉心,黄天当道狂暴的道法立时侵入其命格之中,将其彻底的撕碎。 如此,年长供奉再无回天之力。 “你们……好卑鄙……”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带着满脸的不甘与怨毒,年长供奉的瞳孔便失去了神采。 到死,她都难以相信,之前还一副推心置腹模样的人,竟然如此卑鄙,向自己下此杀手。 “很抱歉,我没有把握能控制你们。既然难以为我所用,那就只能杀了。”展白神色平静道。 “七姐!!!” 突然的变故,让剩下的四女无不惊骇,尖叫迭起中,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杀向展白两人。 “发动!” 展白厉喝声中,一把拖起身后的展良垣。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似乎早就等待多时一般,直待展白命令一下,三百剑狱山庄内门弟子当即向着锁定的那三名供奉发动剑意攻击,宏文院的院生虽然稍慢了一些,但出于对这些老太婆的憎恶,同样及时的联手,汇聚民义后,施展出了画地为牢。 噗!! 展白兄弟两人刚刚从数百丈开外现身,便各自喷出了一口鲜血。 第一次,大剑逍遥未尽全功。面对太古境的强者,展白的逍遥剑意几乎失去了无赖的特性。 好在,那四名供奉一心想要救下她们的七姐,仓促之下并没有使出全力,否则的话,这兄弟两人就不只是受了些轻伤这么简单了。 当然,那四人也不好过。 原本,四人要么被无意剑典的剑意所牵引,要么就成为了宏文院院生攻击的对象。在她们分心攻击展白的同时,却也是生受了猛烈的攻击。 百人成队,凝聚在一起的玄力在数量上堪比太古之境,加上又有剑意,岂是那般好消受的。 无形的剑意入体,让三名供奉身形微滞,脸上神情各异,显然精神已经受到剑意所侵,就是这短暂的停滞,让她们错过了躲避的时机,被紧随而来的磅礴玄力轰个正着。 三人顿时重伤,至于剩下的一个,此时则已经被一柄由民义凝聚的折扇笼罩,折扇上大大的“儒”字,仿若坚不可摧的牢笼般,遮蔽在其头顶上方,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根本无法摆脱,甚至还要抵抗被吸入扇面的巨大引力,显得很是狼狈。 “没事吧?”展白抹了把嘴唇边的血渍,关切的对展良垣问道。 展良垣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 “既然没事,就先不要歇着了。”展白指了指了三个受了重伤的供奉,“速战速决,绝对不能给她们共归于尽的机会。” 展良垣自然知道展白指的是什么,神色颇为郑重的点了点头。 ……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三个受了重伤,还要时刻担心被剑意侵袭的老女人,在展白两兄弟的全力攻击下,根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斩杀掉三人,剩下的最后一个就好处理得多了。 那被画地为牢捆缚的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供奉,在深深的绝望中,终于想起了共归于尽,只可惜,或许真如展白之前所说那般,长久的安逸生活,让她们的脑筋变得愚钝了。同归于尽的办法有很多种,比如用出最强一击,击碎地三洲的虚空,形成黑洞。可最后关头,她却偏偏选择了自爆。 按照道理来讲,若是成功的话,以太古境的修为自爆,所产生的威力,足以让在场绝大多数人殉葬。只是可惜,她却是忘了自爆是需要时间的,而展白又如何会让她得逞。 趁着这最后一名供奉积蓄玄力,无暇多顾之时,展白一式定身道术,便让她身形微滞,时间虽然短暂到眨眼而过,不过却足够了。 一剑,一枪,同时递出,全部换成了最强的一击,加上三百内门弟子的剑意,转瞬之间就彻底的将其湮灭了。 收回银枪,展良垣依然难以相信,就在这短短不过几炷香的时间,七名强大无比的太古境强者,就这么烟消玉陨了。 可惜、可叹、可悲,种种情绪下,让展良垣每来由的叹了声气。 无论如何说,这可是七名太古境的强者啊,只是靠这七人,就足以在鼎洲建立起一个中型的宗门势力。 “还记得我们在雪镜福地见过的酆都么?”展白突然平静的问道。 展良垣点头。 “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毫不客气的说,那七名看似强大的太古境,身败名裂的最大功臣便是我。如果,她们什么话都不说,一开始就选择动手,我们将没有任何的机会。只可惜,她们太好奇了,也太愚蠢了。”展白看似毫不谦虚的话,却让展良垣丝毫升不出反感,事实本就如此。 可以说,从展白现身,不管是之前的狸猫换太子,还是后来的诛心,那七人都被展白牵着鼻子再走,如此想来,现在的悲剧就不显得那般意外了。 “酆都在这方面的能力丝毫不逊于我,修为战力更是不比我差。所以,我之前曾对你说过,日后若是与他为敌,千万千万不要废话,要么有多远跑多远,要么,就直接动手,生死由命。切记,切记。” 如果说之前,展良垣对于大哥的这番劝诫还不以为然的话,那么今天所见到的这一切,让他在胆寒的同时也彻底的留下了无法磨灭的记忆。 如果那酆都真有大哥说的那般恐怖,那么这话就绝非危言耸听了。 “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就登山。否则,再晚一会,怕是要给蝶衣收尸了。”展白没有再多说什么,指了指庐山。 当然,在上山之前,展白还是要处理些后事。 “尔等打扫完战场之后,就回宗门吧。今日你们的表现很好,回去之后,本宗自有封赏。”展白走到那三百名近乎虚脱的宗门弟子面前不无欣慰的说道。 确实,如果没有这三百名弟子,今日的事情未必会如此轻松。而他们历经了连番的大战,还能存活下来,并完美的完成了自己交代的任务,不论是天赋还是心性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展白相信,一旦这些弟子成长起来,必然能够成为宗门未来的基石。 “是,宗主。”众弟子此时也是激动莫名,今日一战,算是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了无意剑典的强大。百人成队,竟然能够牵扯住一名太古境的强者,这要是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呢。 “杨兄。”下一刻,展白却是出现在了杨啸天的面前。 杨门将府可以说是展白的又一招暗棋,只是可惜,因为高估了对手,让他们并没有派上用场。 不过,杨门将府虽然没使上多少力,但展白毕竟承诺在前,所以有些事还是要说明的。 “展……宗主。”杨啸天变得很是尊敬,说话间甚至还不忘向展白拱手行礼。 作为一招棋子,杨啸天虽然看不到整个计划,可就是这小小的一部分,展白环环相扣的计策以及诛心的手段,就已经让他看的胆战心惊了,心里也更加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事实上,这是杨门将府跟剑狱山庄早已在暗处达成了约定,而促成此事的正是杨啸天。 杨门将府作为出云帝国前三的宗门,实力仅次于帝国皇室以及宏文院,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原因很简单,相比于帝国皇室以及宏文院,杨门将府幕后的扶持者实力并不强,在鼎洲也就算是中等偏下的势力。 杨门将府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更大的原因是他们自身的努力,而非幕后之人的扶持。 也正因为如此,杨门将府在底蕴上比之帝国皇室以及宏文院其实要弱上很多。如果杨门将府安于现状的话,现在的这种情况倒也不错,只可惜,作为出云帝国的一个古老的家族,更是庞大的宗门,没有人愿意止步不前。而为了满足这种欲望,就必须做出取舍。 为了摆脱这种窘境,杨门将府近百年来,都在试图暗地里寻求更强的庇护,却是找不到门路。直到杨啸天将剑狱山庄的情况,一点一滴的收集起来,然后详细的呈送给家族,才让他们看到了一丝的契机。 原本,在家族的高层看来,剑狱山庄之所以能够发展的如此迅速,其身后必然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势力在扶持,就像帝国皇室以及宏文院那般。 有了这个判断之后,杨啸天在家族的默认下,开始频繁的与剑狱山庄接触,最终在十年前与琴音达成了秘密的约定。 这种约定,其实跟剑狱山庄与万花苑的战略同盟有些相似,只是相比之下,因为实力的缘故,剑狱山庄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层关系,展白才能调动杨啸天,一同导演了这么一出戏。当然,他也给出了价码。 “事成之后,地下城以后三分天下,杨门将府将占其一,同时拥有向剑狱山庄采买的权利。” 这便是展白给予杨啸天的承诺。 前者自不用提,地下城的巨大利益,只要不是傻子,谁都不会嫌少。至于后者……想想神机营的灵器、盔甲、披风还有那神秘莫测的神通兽首,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在拍卖场上引发剧烈的轰动,不知被多少势力所觊觎。更何况,现在的神机营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不仅在炼器上成绩斐然,在炼丹一道上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而这些对于一个家族势力的提升,无疑是意义重大了。 以往,剑狱山庄对于神机营出产的东西,把控的极为严格,这几十年中也不过流出了十件宝物,更从未听说过外人有资格直接购买的。 而现在,展白对杨啸天开出的这个条件,一旦公之于众的话,绝对能在出云帝国引起剧烈的轰动。 “我之前的承诺依旧有效,不过……”展白声音很轻,只容两人听到,“不过,这次毕竟没有用上你们,所以,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展宗主请讲。”杨啸天毫不犹豫道。 “护送我那三百弟子安全回地下城,另外……如果有机会的话,把那些人除掉。”展白说着,目光微不可查的向着几乎被人遗忘的三十六家权贵的势力望去。 “需不需要将宏文院的人一同……”杨啸天眼神一厉,并没有问原因,反而将目光又投向了宏文院的身上,并偷偷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宏文院就算了,它背后的势力太强了,稍有差池,就有可能惹来极大的麻烦。”展白摇了摇头,也没有解释为何偏偏要除掉三十六家权贵的原因。 “好,展宗主放心吧。”杨啸天点了点头,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 “本宗在此谢过诸位刚才的援手之恩。”展白最后走到了宏文院等人的面前。 “哎,展宗主说笑了,之前若不是你的话,咱们这些人现在怕是凶多吉少了。”在几名院生的搀扶下,之前受了重伤的祁教授缓缓走到了展白的面前,说话间很是诚恳的施了一礼。 “呵呵,那咱们就算是互不相欠好了。现在事情已了,不知诸位接下来有何打算,还要上山么?”展白话音一转却是试探道。 “罢了,事不可为而为之,实乃不智。”祁教授很识相的摇了摇头,能够成为宏文院的教授,先不说他的修为,只是见识城府就不是年轻的院生可比。 通过之前展白所透露的信息,虽然真真假假很难辨别,但依然不妨碍祁教授做出一些判断。 庐山上的宝物不管存不存在,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趟水很浑,而且极度危险,仅仅只是在山下,自己等人就差点全军覆没,如果再不自量力,怕是此去,就真的十死无生了,至少眼前的这位展宗主,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和颜悦色了。 “既然如此,那本宗也不多挽留了,就此别过。”展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愿再啰嗦下去,话别之后,转身间便带着展良垣,急冲冲的向着庐山飞去。 第444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一路上山,随处可见战斗留下的焦痕以及尸体。 如果说,在这场阴谋中,谁最无辜的话,那么庐山上的这些天邪宗弟子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不过是安静的在这里驻守而已,却没想到凭白的引来了杀身之祸。 先不说现在的天邪宗还有没有太古境的强者,即便是有估计也不会被派驻到这里吧。 面对万花苑供奉以及内阁弟子,几乎全部都在太玄境修为的强大敌人,反抗几乎已经等同于自杀了。 展白毕竟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虽然经过天邪宗多年的经营,不过大体上并没有太多的改变,所以倒也不用人带路,径直的向着被庐山五峰所包围的第六峰而去。 第六峰如同天堑,高过万仞,山峰之下人工开凿的山谷依旧,这里的一切依然保持着原有的样子,除了……满地的尸体。 天邪宗在整个庐山驻守了数千弟子,几乎有大半都守护在这里。 只可惜,数十年的经营却是朝夕间沦为废墟,令人扼腕。 当展白两兄弟赶到这里时,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只剩下四方人马对峙,情势颇是微妙。 人数最多的一方,无疑是出云帝国太子司徒羽林了。天邪宗的弟子但凡反抗的都被万花苑所杀,而万花苑却根本就无视他们,所以一路之上,上百人众几乎毫无折损。 不过也就这样了,只要看看此时司徒羽林那惨白脸颊上不断流出的冷汗就知道,此时他的心情绝对不会平静。 原因很简单,他们虽然人数最多,但这实力……却是最弱的。 实力最强的无疑是万花苑的供奉堂了。 七名太古境的供奉,加上四内阁数十名弟子,修为无一不在太玄境之上。 第三方势力,是蝶衣。 蝶衣、蝉儿各自带着本阁的弟子,寥寥二十余人,可谓是供奉堂最为关注的目标。 最后一方势力,却是有些出乎展白的意料。 他们人数不多,不过三四十人,修为同样不弱,而为首的赫然是……弧月。 几十年没见,弧月面容上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但气质…… “又一个妖精啊。”展白默默的叹息道,弧月的魅力与之隐儿又有不同,那是一种入骨的风骚,一颦一笑间都足以挑逗起男人最原始的冲动。 不过,此时的弧月神色却并不好看,一脸的铁青。 四方势力看似对峙,但其中又有不同。 出云太子司徒羽林是真的想要脱身事外,远远的拉开与其他三方势力的距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忐忑紧张。 相比之下,蝶衣跟弧月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两方人马聚集一处,遥指供奉堂。 “女娃娃,看你一身修为得来不易,老身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多事!”供奉堂的“大姐头”对着弧月冷然道。 “哼,我多管闲事?那我这数千宗门弟子难道就白死了不成?”弧月恨声道。 事实上弧月也是不久前刚刚赶到的。 庐山作为天邪宗极为看重的一方洞府,早在几十年前,就不惜花费重金打造了法华门。 今天,天邪宗遭遇如此大难,守护这里的弟子自然要向弧月求救。 只可惜,弧月还是来晚了一步,当从法华阵中走出时,所面对的只是漫山遍野的尸体。 这让弧月如何不恨。 当然她也并非傻瓜,斩杀天邪宗弟子的虽然是这群老不死的,但跟身边的蝶衣绝对脱不了干系。只不过现在事急从权,蝶衣的账以后可以慢慢算,但现在,必须跟她联合起来,一起对付这群老家伙。 现在的天邪宗虽然大不如前,原宗主离奇死亡,酆都、狂道失踪,宗门分裂,弧月跟怨鸦两人为了争抢宗主之位,几乎打出了狗脑子。不过,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弧月依靠自己邪天子的身份,身边还是聚集了一批高手。 就比如现在,她此次带来的三四十人中,竟然还有一名太古境的强者,至于其他,修为全部都在太玄境以上。 太古之境,七对一,若是放在鼎洲,供奉堂根本不会说这么多废话,早就杀上去了。但,这里不是鼎洲,而是地三洲。 地三洲对于太古境的限制,让她们不得不顾忌天邪宗的那名太古境强者。一旦逼急了对方,来个鱼死网破,打破地三洲的虚空,形成黑洞就不好了。 虽然,这种黑洞未必能要了太古境强者的命,可也绝对好过不了,当然最让她们顾忌的是庐山的安危。 若是因为黑洞的缘故,毁了庐山,那么此次行动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当然,要打破现在的僵局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的杀掉那名太古境的强者,而且以七对一,有很大的几率,让对方施展不出最强的手段。只是如此一来,就存在风险。 风险不论强弱,都意味着有可能发生意外。而供奉堂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意外。 所以,大姐头需要跟弧月好好的谈一谈。 “此事,老身做的确实有些唐突了。女娃娃说吧,想要什么补偿,只要不过分,老身答应便是。”大姐头自认为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唐突?补偿?”弧月却是嗤之以鼻,“我数千宗门弟子惨死就换来你的一句唐突,哼,好啊,既然你想要补偿,那就同样带来数千你们的弟子,先让我杀了。” 面对大姐头,弧月临危不惧,风骚入骨的俏脸甚至挂上了一抹不屑。 “哎,弧月也成熟了啊。”隐于暗处的展白不禁叹息一声。 能够从残虚之地走出来的就没有易于之辈,以前,展白跟酆都或许还能各领风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其他人慢慢成长起来,无疑都将成为劲敌啊。 弧月这番话,说的可谓是不亢不卑,在属下的面前,不仅展示了她博爱的一面,更是狠狠的将了供奉堂一军。 想要补偿,先杀够你们的人再说。 一个“先”字,若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就掉入她的文字陷阱之中。 智慧、胸怀,全都不缺,不管弧月此时是演戏还是真心诚意,足以让那些属下对她感激涕零、死心塌地。 弧月如此,那能跟她相争了几十年的怨鸦,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你找死。”身处高位,不知有多久没被人如此嘲弄的大姐头,当即大怒,毫无征兆中含怒出手,看似佝偻的身躯,竟是展现出让人心悸的速度,转瞬之间,已经到了弧月的面前,一掌印下。 “殿下小心。” 不等弧月反应,身后就传来一声厉喝。 天邪宗那唯一的太古境强者悍然出手,身披金袍,身形化雾,瞬间出现在弧月的面前,凝成了一团金色的雾状盾牌。 轰!!! 掌雾相接,爆震下形成一圈猛烈的冲击波,极快的向外辐射而去。 肉眼看眼,冲击波所到之处,山石碎裂,草木枯黄,即便修为达到了太玄之境,也被纷纷震开,而最惨的无疑是司徒羽林一方了。 司徒羽林以及麾下的几名太玄境的强者还没有什么,可更多只有太始境的内侍供奉,却是纷纷吐血,即便侥幸不死,也已是颓然倒地,已经彻底失去战斗力了。 “这就是太古境的战斗么?”距离足有百丈开外,展白两兄弟依然能够从辐射而来的冲击波中感受到那股暴戾的力量,心头不禁骇然。 展良垣的心情更是复杂,从刚才那一击,他想到更多的是在庐山脚下身死的那七名太古境的强者,相比之下,那七人当真是一个憋屈可以形容啊。在展白的层层设计下,怕是到死连两成的实力都没有发挥出来吧。 “这个老太婆,说动手就动手,不好对付啊。”展白神色担忧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好一个老奸巨猾啊。” 展白所指的自然不是大姐头的不宣而战,而是……声东击西。 大姐头暴怒是真,悍然出手却是假的。 真实的暴怒迷惑了对手,而不告而战根本就是为了吸引那太古境的强者出手啊。 果然,随着两名太古境强者的交手,大姐头攻势越发的猛烈,全面的对金袍老者形成压制,不给对方丝毫还手的机会。 “三妹,九妹,一齐出手,先灭了这老家伙。”大姐头眼见大事已定,便毫无犹豫的呼朋唤友,对金袍老者进行围攻的同时也不忘对剩下的人命令道,“其他人,一起掠阵,不要让其他人打扰我们。” 或许早就得到了大姐头的吩咐,一声令下,供奉堂这边所有人一起发动。 又有两名太古境的供奉,加入到对付金袍老者的行列之中,至于其他人,则齐齐的挡下了弧月等人的救援。 “蝶衣,你若再不出手,大家大不了一起死。” 形势瞬间逆转,让弧月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对蝶衣怒吼道。 “展白,还不出来,更待何时?”蝶衣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实在没有想到,供奉堂的那群老家伙竟然如此果断狡诈。 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为了能够铲除天邪宗的那名太古境强者,甚至不惜使诈。 事情发展到现在,面对弧月的求救,蝶衣也是无计可施,仅凭她们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冲破由四名太古境强者加上四大内阁弟子布下的阻隔。 蝶衣一咬牙,在带着蝉儿以及她们两内阁弟子准备杀出去之前,不得不对着虚空一声娇喝。 只希望,那个家伙已经解决了山下的麻烦,能够及时现身吧。 第445章 痴情男儿 “啊!”凄厉而尖锐的惨叫传来,面对三名太古境的强者,而且随便一个修为都高过自己,金袍老者只支撑了十招,就被一掌切在了胸膛之上。 这一掌,几乎切开了半个胸膛。 干瘪的胸膛上血流如注,甚至能够从那足有一尺有余的伤口中,看到里面砰然跳动的心脏。 可即便受了如此重伤,那三名万花苑的供奉依然没有丝毫的放松,步步紧逼中,这是要速战速决将其彻底斩杀的节奏啊。 “尉迟邪主!!!!”弧月大惊失色,心中更加的焦急。可是不论她带着属下如何冲击,却依然打破不了供奉堂的阻隔,甚至因为过分的心急,已经折损了数名属下。 此次弧月带来的三十多人,可以说是身边最精锐的力量了,折损一个都足以让她心疼万分,更何况…… 现在,弧月总算是品味到什么叫作茧自缚了。 如果不是她之前那番信誓旦旦的说辞,能够及时脱身的话,也就不用面对如此困境了。 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对方既然已经选择了动手,那么就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此一战过后,不论胜负,对弧月来说,几乎都是伤筋动骨的损失。就算是胜了,怕也失去跟怨鸦争夺的实力了啊。 天邪宗内,宗主地位最高,其次便是邪天子。 所谓的邪天子,指的自然是酆都他们七个从残虚之地走出之人。 邪天子的地位虽高,但除了宗主之外,修为最高却是邪主。 天邪宗有七位邪主,其中有四人修为达到了太古之境。 自从宗主神秘身死之后,酆都、狂道接连消失。展潇儿更是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此一来,整个宗门内有资格继承宗主之位的就只剩下弧月以及怨鸦。至于另外两名邪天子,早在当年的地下城一战,就已经杳无音讯了。 弧月跟怨鸦一直以来都颇为敌视,对于宗主之位,自然是互不相让,而且两人不论修为战力还是心性功劳,都在伯仲之间,实难分出个高低。也正因为如此,七名邪主便面临了两难的选择。 是选择弧月还是怨鸦,又或者中立呢? 最终的结果,有两名邪主选择了支持弧月,而很凑巧的是,同样也有两名邪主选择了怨鸦。 至于其他三人,自然是选择中立,两不相帮。 正因为这三名邪主的中立,最终导致了天邪宗的分化,支持弧月以及怨鸦的人马各执己见,一开始还只是口角相争,最后就演变成了厮杀。 支持弧月的两名邪主中,除了眼前的这位金袍老者外,还有一个中年女子,不过她的修为却没有突破进太古。而怨鸦那边的两位邪主同样有一名修为达到了太古之境。 种种的原因下,弧月对于金袍老者自然是格外的看重,现在哪里容他有什么闪失。 只可惜,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天邪宗即便在巅峰之时,在鼎洲也不过是一中等势力。比之万花苑就多有不及,更何况是现在了。 三名太古合力击杀金袍老者,剩下的四名太古境以及四大内阁几十名弟子,则负责阻挡弧月、蝶衣等人的救援。 不管是从哪个方面讲,供奉堂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好不甘心啊,如果你们是男人,就算是太古之境,老娘也足有一战之力,可偏偏……”一想到自己所修的功法,弧月就有种骂娘的冲动。 “蝶衣,你不是自诩鬼点子多么,快想办法啊。否则唇亡齿寒,最后咱们谁都跑不了。”弧月躲过一名供奉堂那边一名内阁弟子的一击,退到蝶衣的身边,焦急道。 “是有办法,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啊。”蝶衣苦笑。 展白不来,若是提前动用那支力量的话,实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甚至会弄巧成拙,打草惊蛇。 “现在都到生死关头了,还顾忌这些,既然有办法,就快用啊。”弧月不耐烦道,焦急的心情,让她已经失去了方寸。 “这……”蝶衣环顾四周,依旧没有看到展白的身影,咬了咬牙,最终下定了决心,正要用出那支奇兵。 “住手!!!!!” 突然,一声厉喝,远远的从第六峰的山上传来。 声音不高,却直透人心,即便万花苑的那七位供奉身形都略微停滞了一下。 循声望去,只见在第六峰那条飞流直下的飞瀑旁边的半山腰上的一块凸起的巨石上,赫然站着一人。 全身雪白色衣袍,狂风猎猎下,迎风飘扬,说不出的飘逸。 只见那人傲立于巨石之上,手中极为怪异的攥着一棵花草。 花草? 所有人心头一惊,难道是……彼岸花?! 那花草有花无叶,因为被飞瀑散落的雾气所蒙,却是看不真切。 “嘿嘿,再不住手的话,我就毁了彼岸花!”雪白衣袍之人望着依然继续的战斗,冷笑一声。 说话间,只见他手臂上顿时弥漫了一层浓郁的玄力,将奇怪的花草所包裹。 这下,即便心中存疑,万花苑的供奉们还是纷纷的停下了手。 那名九死一生的金袍老者也顾不上重伤,急忙窜回到天邪宗众人身后,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看清那半山腰上的人,蝶衣、弧月眼睛不自觉的一亮,好在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来人,自然就是展白了。 “小子,你是何人?”恨恨的望着那突然杀出的程咬金,供奉堂的大姐头恨声道。 “哼,我还想问你们呢?为了等待这棵彼岸花。我数十年前就被命令守护在第六峰之上,好不容易终于拿到了彼岸花,却没想到宗门竟然遇到如此劫难。”展白愤愤不平道。 “你是天邪宗的弟子?!”供奉堂的大姐头神色微变。 “废话,不然的话,我拿着彼岸花偷偷离开就好了,干什么要将自己暴露出来,甚至不惜用彼岸花相要挟。”展白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瞥了大姐头一眼。 “娃娃,你可知道手中的彼岸花何等的珍贵。有了它,别说抛弃宗门了,就算是至亲父母,都不足挂齿。所以,老身实难相信那是真的彼岸花。”大姐头不愧是老奸巨猾,这话算是在试探展白了。 毕竟,彼岸花的名字对在场的人来说,更多的是存在于口口相传的传说,谁也没见过长什么样子。谁知道展白手中拿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大可赌一把。”展白抿了抿嘴,目光坚毅中却又带着一抹柔情,而所望之处,赫然是……弧月。 “对不起,弧月,我辜负了你的期望。但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身处险境,实在是做不到。相比于你的安危,别说是彼岸花,就算是天庭至宝,在我眼中也不值一文。”展白深情的望着弧月,仿佛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般,“弧月,别管天邪宗了,更别管什么彼岸花了,跟我一起走吧。天大地大,咱们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长相厮守,好么?” 面对如此大逆转的剧情,别说不知情的,就算是知情人都差点被骗过去。 展白的一番另类的表白,声文并茂,神情演绎的更是惟妙惟肖,让人动容。 好一个痴情的男儿,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可以抛弃所有的诱惑,当真…… 不少人心中戚戚,而那位供奉堂的大姐头眼睛中却是闪过一抹精光。 “闭嘴!书生,你……你……”被人当众表白,弧月当真是又气又羞,俏脸通红,娇躯乱颤,遥遥的伸手指向展白,“你好大的胆子,我是邪天子,而你不过是一小小的统领而已,即便修为天赋高又如何,在我眼中,你不过就是一个……呸呸,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好一个郎有情,妾无意,这剧情当真是曲折啊。 “弧月,不要再贪恋权势了。就像现在,你即便贵为邪天子又怎么样?现在只有我才能救你的命!”展白并没有表现出被人拒绝的窘迫,反而在谆谆善诱,“天邪宗已经完了,就算当上了宗主又能如何?” “喂,娃娃,你手中的当真是彼岸花?”供奉堂的大姐头实在不愿意这段孽缘再继续演绎下去,太虐心了,所以,她准备做点成人之美的善事。 “你既然不相信,那我这就毁了它。”展白脸上又恢复了坚毅之色。 “呵呵,娃娃不要冲动,老身相信便是。说说你的条件吧,只要老身能做得到,就答应你便是。”看来这位大姐头已经有了几分相信了。 大姐头很相信自己的眼睛,除了上千年的阅历外,别忘了她曾经同样是万花苑的弟子,而作为万花苑的弟子,一个共同的课程,便是阅览天下的男子。从刚才这对男女的对话中,她甚至已经脑补出这段曲折的虐恋故事了。 郎有情,妾无意。男子为了女子,默默付出。而这一切,却被女人当成了理所当然。因为女人的虚荣心、权力欲,让她自始至终都看不上男子。可即便如此,在如此情况下,男子依然一厢情愿的抛弃了稀世的宝物,只为换取女子的安危。 如此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大姐头自认绝非是现场能够编造出来的,加上男子那热切的神情、浓情的眼神,以及女子所表现出来的不屑一顾甚至是羞辱,都足以证明故事的真实性。 男子痴情如此,即便是为了情人的安危,他也不敢拿假的彼岸花来欺骗自己。 “你真的答应?”展白很是谨慎的样子。 “老身说话从来都算数。”供奉堂的大姐头对于展白的表现毫不意外。 关乎身家性命,再多谨慎也不过分。 “我不相信你。若是我将彼岸花交给你,你却翻脸不认人呢?”展白话说的很不客气。 “那你要怎样?”大姐头并没有生气。 “问心印。”展白咬牙切齿道。 “好。”大姐头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只要能够得到彼岸花,别说饶过这两个人,即便让她暂时绕过蝶衣,她都会同意。 “我的条件是,不管前辈用什么办法,必须让弧月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展白一开口,大姐头先是一愣,但很快就释然了。 好一个聪明的小子,不错,为了能够得到心爱的女子,却是连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 正是因为这出乎意料的条件,让大姐头完全可以肯定展白手中的彼岸花是真的。 “我万花苑有一种特别的丹药,名为连理丹。此丹需要你的鲜血为引,然后给那女娃娃服下之后,那么这一生一世,她都将只爱你一人。”大姐头说话间,手心中已然托起了一个极为精致的木盒,缓缓打开,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 “当真?”展白激动的满脸潮红,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颗丹药。 “你若不信,那就签问心印好了。”大姐头很满意展白的表现。 “咕噜!”展白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声音都透着干涩,“好。” 第446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事情都是这样,很多看上去顺理成章的事情,往往不为人所相信。相反,那种出人意料的曲折,却能博得人们更大的认同。 展白跟弧月之间所演绎的这段曲折的爱情故事,无疑博得了在场几乎所有不知情人士的信任。 问心印,击掌为誓。 展白跟供奉堂的大姐头很快就理定了誓言。 一旦展白将手中的彼岸花交给大姐头,大姐头不仅要答应将连理丹喂给弧月吃,让她自此爱上展白,同时还要保证两人安全的离开庐山,浪迹天涯。 很简单的誓言,甚至其中漏洞百出。 比如这里面没有限定彼岸花的真假,或许是那大姐头过分的自信,这个重要的问题被忽略了。 大姐头不疾不徐的腾空而起,只是在前往展白之处时候,目光却是微不可查的瞥到了不远处的蝶衣一眼,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不多时就到了展白的面前。 问心印就这点不好,必须击掌才能立誓。 而显然,这个过程对于各怀鬼胎的双方来说,都是极度危险的。尤其是在双方的修为实力相差甚大之时。 展白表现出了足够的从容淡定,不过却能够清楚的察觉到他那只攥着彼岸花的手上玄力凝聚到千钧一发的地步。 只要大姐头稍露出一丝不对,展白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彼岸花捏碎。 对于展白的谨慎,大姐头不以为意,缓缓伸出刻画有问心印的手掌。 展白深深的看了大姐头一眼,另外一只手却是迟迟没有按上去。不知为什么,原本十拿九稳的计策,可到了最紧要关头,竟让他生出了一丝的不安来。 这是一种近乎野兽的直觉,展白相信,每一个从残虚之地走出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拥有这种说不清到不明的能力。而其中这种能力最强的,无疑就是酆都了。 “怎么?你后悔了?”大姐头看出展白的迟疑,不禁轻笑道。 展白再次看了大姐头一眼,最终那凝有问心印的手掌还是缓缓的伸了出去。 两人的手掌越来越近,展白心头的不安却是越发强烈。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展白心思急动,他自认刚才的表演并没有太多的破绽,可为什么现在却生出如此强烈的危机之感。 眼看两人的手掌只有咫尺之遥,彼此间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手心问心玄纹所散发出的微弱玄力。 “动手!” “动手!” 变故突起,两人竟然极有默契的收回各自的手掌,异口同声的发出厉喝。 这下变故出现的太过突然了,别说外人,就连展白跟大姐头也是颇有些惊愕。 不过,虽然大多数人都有些懵圈,但还是有一些做出了最迅速的应对。 蝶衣、弧月暴起,直杀向供奉堂一边。 而比她们更快的是……供奉堂……一边的内阁弟子。 确切的说应该是四大内阁的首座弟子。 万花苑十三钗,代表着外七内六十三阁。而其中的六大内阁无疑是宗门最核心的弟子。而只有内阁的弟子才有资格称为花仙子,也最为世人所追捧。 其中,蝶衣便是郁金香阁的首座弟子,蝉儿则是水仙阁的首座。剩下的四内阁中,牡丹阁首座弟子为红颜,剑兰阁首座弟子名叫颖儿,雏菊阁首座玉环,栀子阁首座晓君。 此四阁,此前早已经归入供奉堂麾下,这四位首座弟子更是被其视为心腹。其中尤其是红颜,最受供奉阁的那位大姐头所器重。 此次庐山之行,四内阁几乎全体出动,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十四名供奉的身后。 事实上,红颜、颖儿、玉环、晓君四女的反应未必就比蝶衣跟弧月快,但她们的攻势却是后发先至。 能够成为内阁的首座,这四名女子不论修为、战力还是容貌,比之蝶衣、蝉儿都不遑多让。近乎全力的一剑,猝不及防下,就算是太古境的强者也未必承受得住。 是的,各位看官并没有看错,四女最强的攻击手段,不是万花苑最为常见的花海攻击,而是剑,使出的招式,更是……无意剑典。 最让人称奇的是,她们所攻击的目标,并非人们所料想的蝶衣等人,而是近在咫尺且毫无防备的……供奉堂供奉。 蝶衣、弧月之所以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是因为,从一开始,她们就知道展白是在做戏。 庐山的第六峰之上,银河、黄泉上一次交汇不过才过去几十年,距离下次交汇,足足还要等九百多年。而且那次的彼岸花也被一个神秘女人跟酆都所瓜分,展白手中怎么可能会有彼岸花。 当然,这件事因为被天邪宗严密封锁的缘故,并不为外人所知。 展白、蝶衣之所以知道,还全是因为隐儿的缘故。 当然展白的真实身份更不是天邪宗什么劳什子的统领,至于他跟弧月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呵呵…… 作为知情之人,蝶衣、弧月早在展白出现,就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所以,当展白在最不可能的时间说出“动手”两字时,便毫不犹豫的发动了。 至于红颜四女,自然是因为之前得到了某人类似于“摔杯为号”的交代了。 反观供奉堂这边,除了那大姐头外的其他六名供奉,一不知展白的真实身份,二不知彼岸花的真假。更重要的是,她们也确实受到了展白、弧月那出虐恋戏份的影响,所以,当大姐头极为突兀的说出动手之时,最先做出的反应不是惊醒,而是发愣。 高手过招,尤其是生死相搏,分心都是大忌,更何况是发愣。 这还不够,最致命的是,饶是她们抓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一方最为器重的内阁弟子,竟然会临阵反戈,从背后抽冷子动手。 刹那间,四柄寒光淋淋的长剑,便从后脑勺刺入,然后从前额刺出,微颤的剑尖上沾满了红白之物。 堂堂太古境的强者,至死脸上甚至连惊愕的表情都来不及发出,意识便彻底的湮灭。 除了那位大姐头外,供奉堂供奉,六去其四。剩下的两人,还没从更加离奇曲折的变故中反应过来,便遭到了包括蝶衣、弧月以及四位内阁首座弟子的围攻。 “牡丹阁弟子听令,一众供奉堂宵小违反宗门祖制,图谋宗主之位。特命尔等,齐心合力予以剿灭。” “剑兰阁众师妹听令,某些供奉堂供奉为老不尊、野心勃勃,宗主敕令,铲除之。” “雏菊阁弟子听令……” “栀子阁弟子听令……” 红颜四女对剩下的两名供奉全力攻击的同时,不忘对身后依旧不明所有的内阁弟子发号司令。 短暂的犹豫后,四内阁几十名弟子,最终还是加入了进来。 从这里也不难看出,内阁首座对于各阁的影响力之大。 同一时间,不用蝶衣招呼,蝉儿带着郁金香以及水仙两阁的弟子,也已经杀了上来。 场面的大反转,让人看的目瞪口呆,天邪宗以及太子司徒羽林两方人马,怎么也不敢相信,之前还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供奉堂,转瞬间就沦落到了四面楚歌的悲惨境地。 “老夫来助你们。”之前受了重伤的尉迟邪主,在简单的处理了伤势后,一见这种场景,如何能忍得住,之前被三名太古境差点要了性命的愤懑,让他对这些修为高绝的老太婆简直恨到了极致。 二对几十,而且还是后知后觉,再加上尉迟邪主的加入,即便是太古之境,也是被打的晕头转向,毫无还手之力。 这场战斗来的快,去的同样也快。 有了太古境强者尉迟邪主的加入,而且是专门抽冷子偷袭,很快,这两名供奉就悲剧。 不过盏茶的时间,便一死一伤。 死者全身伤口不下百处,而致命之处却是几乎破碎的天灵盖,赫然是尉迟邪主的杰作。 至于幸存下来的那位也好不到哪里去,伤痕遍布,眉心之上的命格更是遭受了无意剑诀中剑意的摧残。要不是蝶衣及时的制止,怕是早已经魂归故里了。可即便如此,现在的她也形同废人,就算躲过此劫,不花个百十年,怕是很难恢复过来。 蝶衣之所以要留下一条活口,原因很简单,因为……展白被俘了。 第六峰半山腰凸起的巨石之上,大姐头满脸铁青的俯视着脚下所发生的一切,而此时展白却是颓然无力的被其一手抓在手中。 九品太玄对太古境,相隔又是咫尺之距。 在两人同时发出动手命令时,自然不会无聊的坐观好戏。 展白下完命令后,几乎毫不犹豫的施展大剑逍遥,想要逃离。 只可惜,能够成为万花苑供奉堂的大姐头,眼前的这个老女人,不论手段城府还是修为,都远远的超过了展白的意料。 展白的身形刚刚化影,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只干瘪的手臂仿佛跨越时空般出现,然后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后颈。 一股磅礴到令人发指的玄力传来,让展白全身的真元,如同阳春白雪般融化。 气力一消,大剑逍遥被强制的终止。 不仅如此,展白的五脏六腑更是被那股侵入的玄力绞的七零八落,差点没有破碎。 整个过程发生的就是如此轻描淡写。 重伤的展白被俘,毫无形象的被大姐头拎在手中,如同死狗一般。 “展白!!!!”大姐头转头,望着手中的战利品,神情狰狞的分外恐怖。 “呵呵……你果然是看出来了,咳咳……”展白苦笑,声音极为虚弱,一句话似乎牵动了内俯,便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第447章 气死人不偿命 “蝶衣,你很好。老身自觉已经对你刮目相看了,只是现在看来,还是小瞧了你啊。”大姐头没再理会展白,俯视而下,目光阴冷的定格在蝶衣的身上。 “姥姥谬赞了,蝶衣当不得如此。”蝶衣神色平静道。 “当不得?剑狱山庄的宗主都能被你信手驱使,只是这番本事就让老身望尘莫及啊。还有……那四个孽障,枉费老身对你们如此器重,可怎么也没想到,你们竟然做出如此吃里扒外的事情来。”大姐头这后面的话骂得自然就是红颜四女了。 感受到大姐头的愤怒,红颜四女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事实上,她们这般作为确实让人不齿。毕竟,自古而今,临阵倒戈反复无常之人,总不被人所喜。 “姥姥,你这话却是说错了。如果蝶衣没有记错的话,之前你还说了呢。为了彼岸花,别说是宗门,就算是生身父母,都可抛弃。红颜、颖儿、晓君、玉环四位姐姐,只是做出了最好的选择而已。毕竟,古人言,良禽择木而栖,这道理在哪里都没有错的。”蝶衣的这番话,立时换回了红颜四女感激的目光。 谁都不愿背负叛徒的光环,而蝶衣的这番解释也算多多少少安慰了一番她们愧疚的心灵。 “蝶衣,你的话确实不错,绵帛动人心。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你为了拉拢这四人,到底许了什么好处?老身自认为能够给予她们的绝对不会比你少。”大姐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今天这一仗输的实在太冤了,如果不把事情弄明白,就算是死,她都不会瞑目的。 “姥姥说得不错。蝶衣确实比不过姥姥,也没有更好的东西许给她们。”蝶衣说到这,话音却是一转,“对四位姐姐,蝶衣能做的就是许以大义。万花苑自开宗立派以来,除非宗门立于生死关头,否则供奉堂绝对不能插手宗门事物。这便是大义,而姥姥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做出违背祖宗的事情来,形同大逆不道。” “就这些?”对于蝶衣的控诉,大姐头嗤之以鼻。 “蝶衣能给她们的确实只有这些。”蝶衣点头,“不过,还是有人替蝶衣开出了更加诱人的条件,而且这个条件即使姥姥也是给不了的。” “老身也给不了?”大姐头越发的好奇了,“我倒是想知道,是谁这么大方,给出的又是什么东西?” “姥姥,大势已去,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蝶衣似乎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 毕竟不管如何粉饰,对红颜四女来说,总归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自然而然的也不希望别人过分的提及。 “大势已去么?”大姐头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展白往前提了提,“蝶衣,不知你要如何处置这位展宗主?” “还请姥姥开恩,放他一马,毕竟这件事都是由弟子策划。展公子只是出于朋友的道义帮忙而已。”蝶衣话音中带上了一丝的恳求。 “哎,蝶衣,你还是太嫩了啊。需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身自认在权谋之上,确实不如你,却有一点,是你无法比拟的,那就是狠心。刚才你们连杀了我这么多姐妹,现在更是俘获了三十一妹,你可看到我有一丝的恳求?她们死就死了,怪只怪她们大意,只要能够获得最后的成功,我并不在意付出多大的代价。”大姐头的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心寒。 蝶衣柳眉不禁皱了皱,她之所以留下一名供奉的性命,为的就是想用她换取展白,可是现在看来,她有些想当然了。 “你想用三十一妹换这小子的性命?”大姐头似乎看透了蝶衣的心思,嘴角不禁噙上了一抹诡笑。 “姥姥,你只要放过展公子,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你还可以回宗门做你的供奉。蝶衣再此立誓,日后,只要你不寻我麻烦,蝶衣绝对不会对付你的。”蝶衣仿佛下了很大的决断般说道。 “哈哈,蝶衣,你好大的胸怀。只可惜,有件事情你或许并没有搞明白。那就是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呢。”大姐头仰天大笑,状若癫狂。 虽然她嘴上说的轻松,可是堂堂万花苑供奉堂的首座,带着六名太古境的姐妹,却是被一群小辈设计的如此凄惨,让她心中如何不恨。 现在她的心中,没有了彼岸花的存在,没有了万花苑宗主宝座的存在,一心想的就是将在场所有的人全部剿灭。如此方可泄她心头之恨。 “老太婆,你不会还打算依仗山下的那七个老太婆吧?”展白无力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打断了大姐头的畅想。 “嗯?你怎么知道?”大姐头心头一惊。 “呵呵,我刚从山下上来,自然知道了。”展白无精打采的样子,却是一脸的嘲讽,让人看了,很有种揍人的冲动。 是的,大姐头现在最后的筹码,就是山下的另外七位姐妹了。 七名太古境的强者对付一群不过太始境的后辈,虽然对方以民义凝成了罗汉金身,但也只不过能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而已。 大姐头从不怀疑最后的结果,只要拖延到她们上山,绝对可以逆转现在不利的形势。只是望着展白那张欠揍的表情,却让她心中失去了一些底气。 “她们怎么了?”大姐头的声音阴沉的足以滴出水来。 “呵呵,我来回答你好了。”山下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她们都死了。” 一语惊人,尤其是大姐头,听得此话,全身剧颤。 “不可能。”大姐头难以置信的嘶吼着,满眼怒火的循声望去,只是看了一眼,整个人却是呆住了。 只见一白衣飘飘之人从蝶衣等人的身后走了出来,和煦而阳光的笑容,此时看在人的眼中,却是那般的诡异。 “展白?!” 蝶衣等人同时的转目而视,当看清那突然走出的人时,不由的惊呼出声。 有些人,更是惊骇的一会抬头望望山腰,一会又看看山角。 一模一样,衣服一样,相貌一样,甚至就连神情笑容都那么的神似。 难道,剑狱山庄的宗主并非一人,而是双胞兄弟? 有人如是猜测。 分身之术?那么哪一个是本体,哪一个又是分身呢? 显然,这种猜测更加的靠谱。 山腰上的大姐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越发的阴冷,“这是你的分身?” 这话是对着山下的展白而言。 “不错。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友情归友情,本宗还不会为了蝶衣,连自身的性命都不顾。”山下的展白微微一笑。 对啊,既然有分身,傻子才会做出让本体置身险境的事情来。 “你刚才说我那七个老姐妹已经死了?”大姐头强忍住心头的怒火,不着痕迹的转换了话题。 “要不然呢。我跟蝶衣为了今天这场戏差点将整个出云帝国搅的天翻地覆,如此大费周章,你觉得我们会傻到忽略其他人么?”展白没有正面回答,可恰恰如此,才更加的具有说服力。 大姐头不是傻子,相反,人老成精,事情发展到现在,如果她再猜不出这所谓的庐山飞瀑就是彻彻底底的一个大陷阱,就真的该一头撞死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破我刚才那番近乎完美的演技的?”展白突然开口,遥遥的对山腰上的大姐头问道。 确实,展白自认刚才的演技并没有出现破绽,尤其是弧月恰如其分的配合,让那段臆造出来的凄美故事,更加的具有欺骗性。别说是不知情的人,就算是一些知情人,都差点没有深陷进去。 可恰恰这供奉堂的大姐头,却是差点利用这一点来了个将计就计。若不是展白突然心生不安,提前发动的话,最后的结果恐怕就要翻转过来了。 “展宗主的演技却是无懈可击,也确实骗过了老身。不过,就在老身起身要跟你签问心印的时候,转头间却是很不巧的看到了蝶衣。当然蝶衣自身也没有露出破绽,却是让老身想起了她一开始动手前喊过的一句话。”大姐头并没有隐瞒,事实上,现在说来,还让她后怕不已。 若不是运气使然,也不会看破展白的计策,而一旦毫无防备的近身,那么后果…… “展白,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当时蝶衣在弧月烦不胜烦的恳求下,说出的话。 原本,这句话因为展白没有现身的缘故,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可惜,在最紧要的时刻,还是起到了应景的奇效,让大姐头躲过了一劫。 蝶衣一想到这,不禁对身边的展白露出歉疚之色。 谁也没有想到,就因为她当时没有沉住气,喊了那一嗓子,却是让本应完美的计划出现了漏洞。 面对如此答案,展白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呢? “老身错了,老身错了。”突然,山腰上的大姐头发疯般的摇头,不一会,双目已是赤红,“蝶衣,不,不是蝶衣,是你,展白。则一切的背后,真正主导的是你。收买那四个混账的人是你,甚至摆下庐山这出大戏的也是你。” 展白展颜一笑,看来这老家伙终于想通了啊。 蝶衣的沉默,展白的微笑,就是对大姐头最好的回答。 “呵呵,本以为你只是个走运的小子,捡到了《无意剑典》,才有了今天的这番成就,现在看来,老身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渐渐冷静下来的大姐头不住呢喃,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这种打击,对她来说,比蝶衣的对抗,红颜四女的翻盘,姐妹们的身亡来的猛烈得多。 一个从未被她看在眼里的小子,却是最大的boss,这让她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千年的漫长生命,丰富的阅历,老于世故的城府,这一切的骄傲,在此时,被挖掘出来的真相击的粉碎。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对山下的七位姐妹抱任何的希望了。 如此妖孽,只凭一个明面上的蝶衣还有一具分身,就耍得她差点万劫不复。那么山下的七名姐妹,面对真正的幕后之人,又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展……宗主。”不自觉中,大姐头对展白已经用了上了尊称,“老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用什么东西打动了红颜四人,让她们甚至不惜背负反复的骂名以及性命之危,临阵倒戈?” “呵呵,其实这一切还都是拜你所赐。四十年前的一场联姻,让你们见识到了无意剑典的强大。而你为了能够壮大自己的势力,更是不惜因公废私,将她们安插入剑狱山庄修炼无意剑典。可惜的是,你忘了一句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美好的事物背后都暗藏着极大的危险,无意剑典作为我宗门的镇派之宝,你真的以为是那般好学的么?”展白灿然一笑。 他看得出,这位供奉堂的首座心里防线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为此,他不吝添上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 果然,听完展白这番话,大姐头立时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就狂喷了出来。 “哈哈,不冤,败的不冤啊。”大姐头仰天大笑一声,下一刻,人竟然直接从巨石上一头栽下。 第448章 补偿 供奉大姐一头从山崖上摔落,连带着她手中的“展白”也一起栽了下来。 “哎,之前是山下的那叫杨啸天的一群人,现在又是我,都成了摆设。”凸起的石头上,那棵被遗忘的“彼岸花”玄光一闪,赫然变成了展良垣的样子。 “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救我!”山下,站在蝶衣身边的展白怒吼道。 “呃?”展良垣一愣,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身形疾动,从凸石上一跃而下,瞬间就到了依旧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的“展白”身边,顺手将其捞起后,便一个转折冲天而起,最终落到了蝶衣众人的面前。 展白望着“展白”,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他奶奶个腿的,这下损失大了。 砰!! 远处,供奉大姐头的身体摔在地上,砸出了个半人高的浅坑。 心神失守,气急攻心,加之从数百丈高的地方跌落,虽然还不足以要了她的命,但也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展白几个跃起,就到了浅坑的旁边,蹲下身去,望着头发凌乱宛若疯子般的大姐头,嘴角不禁噙上了一抹微笑。 “临终前还有什么遗言么?”展白温声问道。 大姐头耷拉的脑袋缓缓的抬起,无神的眼眸盯了展白良久,“呵呵,老身悔不当初啊。” 一声苦笑道尽了现在的心情,“如果从一开始,哪怕对你有一丝的关注,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高人嘛,总要有高人的气魄,像我这种小人物自然是入得了您的眼了。”展白不无嘲讽道。 事实确实如此,万花苑跟剑狱山庄四十多年前就签订了战略同盟的关系,此事甚至还是在供奉堂推波助澜下完成的,可是当展白从隐儿那得知,整个供奉堂的供奉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见到过自己妖体分身的真正面目的时候,他几乎就已经能够预料到最后的结局了。 供奉堂的地位,地三洲的落后,加之隐儿、蝶衣特意的引导,让这些老家伙最终抛弃了安身立命的谨慎。 如此情况,这供奉堂安有不败的道理? “哈哈,老身虽然败了,不过蝶衣却也未必就能胜。引狼入室,自食其果。如此下去,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万花苑就该姓展了吧。”大姐头的一番话说的并不响亮,却足以让远处的蝶衣听到。 这老东西,死到临头,都不忘记挑拨是非。 展白额头微微一皱。 虽然这话的挑拨之意甚为明显,但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还是很容易在展白跟蝶衣之间产生隔阂的。 “呵呵,谢谢您的提醒。作为回报,我也不妨给您再透露一点小秘密。事实上,刚才在你手中抓着的才是我的本体,至于这具身体……”展白指了指自己,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以行动解释了一切。 咔嚓!!!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展白全身剑光闪烁,最终变成了一柄四尺长,剑身近乎透明的长剑。 长剑当空,剑啸惊云。 果然,这个劲爆的小秘密,让大姐头的眼球凸起,死死的瞪着那柄长剑。 原来胜利是那么的近,却被自己弃之敝屣。 噗!! 又一口鲜血从嘴里狂喷而出。 万念俱灰下,大姐头就那么呆呆的望着长剑凌空斩下,然后视线天旋地转,被血光所充溢。 斩落的头颅,眼睛依旧圆睁,就算是现在,还留下了一丝的鼻息,由此不难可见太古境强者生命之顽强。 命格未破,到了太古之境,就算是沦落到如此境地,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依然能够做到灵魂出窍,然后找人夺舍重生。 只可惜,现在的大姐头心神接连遭遇剧变,早已万念俱灰,即便活下来也将终身被展白所留下的梦魇所扰。 既然生不如死,何不求个痛快呢。 放弃了生的希望后,大姐头果断的自碎命格,魂归故里。 在谨慎的确认了供奉大姐已死之后,那展白化作的长剑这才转身飞了回去。于此同时,那被展良垣搀扶着的“展白”,眼神中却是精光一闪,恢复了光彩。 “收。”展白神思一动,那盘旋在半空中的长剑便化作流光飞来,短短的一段路,长剑却是越变越小,最后化作一根簪子,别在了展白的发髻之上。 “大哥,你什么时候将剑分身从念念那拿回来的?竟然连我都给骗了。”展良垣神情显得有些不忿。 “不是我拿的,是念念托人给我的。这孩子虽然还生我的气,不过倒也知道担心父亲。”展白很是欣慰的一笑,不过,也幸好有了剑分身,否则,今天这戏还真的不好演啊。 “其实没有剑分身,咱们也未必会输。只要你能在拖延一点时间。等你的指化之术消散,我就能够变回本形,偷袭之下,未必就不能杀了那老太婆。”展良垣对于这一次成为彻头彻尾的看客,很是不满。 “呵呵,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多准备一下总归没有坏处。”展白淡然的一笑,但很快愁容就爬了上来。 这一次,虽然有惊无险,但他还是付出了颇大的代价。现在全身体内的筋脉断了不少,五脏六腑更是损伤严重。即便自己成就了青府,真元比之玄力能够更快的修复身体,可也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啊。 大事已定,所有人都不禁松了口气,不过很快,轻松的气氛就再次紧张了起来。 原因无他,弧月带着天邪宗的众人不知觉中脱离开来,甚至跟万花苑众人形成了对峙。 “弧月,你这是什么意思?”蝶衣神情一冷道。 “哼,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啊。原话奉还,蝶衣还有……书生,今天之事,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弧月说话间,其身后的天邪宗众人已经拔出了各自的兵刃。 弧月不傻,从各方得到的信息,不难得知天邪宗这场无妄之灾根本就是面前两人挑起的。之前因为要面对强敌,才不得不跟他们联合,现在强敌已去,自然要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这事,确实是我们不对。你说要我们如何补偿吧?”面对故人,展白很直接的坦白道。 弧月很了解自己,与其费尽心思的蒙混过关,不如坦白从宽。 相信,弧月总不会提出太过分的要求。 “只怕你们不愿意给。”弧月冷声道。 “说说看吧。”展白没有立即同意,弧月了解自己,而自己有何尝不了解她,这个女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面对她的一切要求,最好不要答应的太快。 “我要你。”弧月伸指指向展白,脸上的冰霜更是不知何时已经融化,微笑中尽显蚀骨的风情。 “咳咳……”立时间,展白只觉得内伤发作,连咳带喘中,差点没有把老血喷出来,“这个,只怕……” “这个只怕是办不到的,你还是换个吧。”没等展白说完,身后已经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转头望去,不知何时,隐儿已经站在了展白的身后。 只见隐儿说话间,很自然的走上前来,双手抱住展白的左臂,同时飞出一脚,将另外一边搀扶展白的展良垣踹飞。 “你是?”看到隐儿,弧月妩媚的丹凤眼中顿时放射出一抹慑人的寒光。 …… 有些人天生似乎就是死对头,比如展白跟酆都,再比如隐儿跟……弧月。 与前者不同的是,现在的弧月不论是在容貌、气度以及修为上比之隐儿还差了许多,但这丝毫不妨碍彼此间的仇视。 “我叫隐儿,是师兄的妻子。”隐儿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道,样子像足了守卫领地的……母老虎。 “原来你就是隐儿,我听说过你。今日才得第一次相见,没想到书生倒是好福气。”弧月不阴不阳道。 对于隐儿的容貌、气度,自从弧月进入太玄境后,还是第一次产生嫉妒的情绪。 以前,在弧月修为还没有上来时,蝶衣也曾经给过她这种感觉,不过现在,蝶衣对她却是再也生不出一丝的威胁了,当然这并非是说弧月的容貌有何等翻天覆地的变故,最主要的原因是心态。 可偏偏眼前这个女人…… “我家夫君已经名草有主了,所以,你还是换个条件吧。”隐儿显然不愿意跟弧月过多的打交道,直截了当道。 “好啊,君子不夺人之美。既然如此,那我就换一个。今日我天邪宗数千弟子意外身死,你们总要负很大责任的。看在书生的面子上,我可以揭过这件事情。不过,我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情。”现在的隐儿果然成熟了,她深知此时不是扯感情的时候。 “说来听听。”隐儿学着刚才展白的口气说道。 “帮我铲除怨鸦。”弧月咬着贝齿,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 “很抱歉,只怕我帮不了你。且不说,这段时间为了帮助蝶衣,费尽了心思。最主要的是,我马上要离开这儿了。”展白再一次拒绝道。 “离开这?”弧月一愣,狐疑的望着展白。 “鼎洲。”展白没有隐瞒,“而且,酆都也在那,你知道的,有酆都在的地方,总是会更加的有趣。” 展白这番话并非随口而言,更未必是安了什么好心。 虽然他对于天邪宗内的变故并非特别了解,不过,他总觉得天邪宗宗主的神秘死亡跟酆都脱不开关系。 原因无他,酆都跟自己一样,看似随和的外表下所隐藏的都是一颗自由自在的心,既然如此,他绝对不甘于被人指手画脚、发号司令。 而在原本的天邪宗内,恰恰就有这么一个人有权利制约酆都。 换位思考下,如果是自己的话,想必也会想方设法的干掉那个宗主。 再者说,就算宗主之死跟酆都没有关系,可作为天邪宗的邪天子,而且还是首座,在天邪宗最危急的时刻,不仅没有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反而独自逃到鼎洲,享受自由,这若是让天邪宗知道的话,呵呵…… “剑狱山庄的基业难道你舍得放弃么?”仿佛没有听到酆都的下落一般,弧月很平静的问道。 “当然舍不得,所以,我只准备带一部分人离开。”展白笑道。 弧月表现的越是若无其事,恰恰表明她已经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好吧。咱们说回正事。既然我提的条件,你都不答应。那你想怎么样?”在展白平静的目光下,弧月略有些局促,不自觉中,再次退了一步。 “不是我。其实这件事,你更应该跟蝶衣谈。我虽然策划了这一切,不过始终只是个帮手而已。而蝶衣便是我的雇主,所以……”展白很无耻的祸水东引,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后退一步中,将一旁的蝶衣显露了出来。 第449章 剑飞燕 如果说,弧月因为某些原因,对展白还算客气的话,那么面对蝶衣,可就展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来了。 两个女人,在一旁讨价还价,好一番争执,最激烈时,甚至让人担心会不会就此打起来。不过好在,最终还是达成了默契。 当然对于这两个女人谈成了什么样的条件,展白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现在的他只想回地下城,好好的修养一番。 不仅是因为身体的伤势,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心太累了。 布置如此大的局面,柳元郡、出云府、庐山,还有数之不清的势力,不管是认识不认识的,也不管是同盟还是敌人,要想让他们完全按照自己的剧本进行,这份劳心劳力实在不是常人所能支撑的。每一个环节都让展白分外的紧张,精神很长时间都绷得极紧,现在事情终于落下帷幕,松懈下来后,才感觉到无尽的疲惫。 …… 一场大战终于落幕,且不说这其中,有人欢喜有人忧。只是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却远远没有结束。 出云帝国三十六家权贵派出的家臣精锐,神秘失踪,成了最大的悬案。这桩悬案直到百年后被人慢慢遗忘都没有解开,而造成的结果便是,出云帝国朝堂之上的权贵势力大减,最终被皇室一一碾灭。 此次庐山之行,对于帝国联军来说,无异于损失惨重。三十六路权贵全军覆灭,宏文院更是折损了两名核心地位的院生,更有一名夫子级别的教授重伤。至于太子司徒羽林那一路,太始境的内侍供奉全部重伤。而作为主帅的司徒羽林,在返回途中,却是不知为何,给内侍供奉留下了一纸书信后,不告而别。 至于最后一路,杨门将府,据说损失也颇为惨重,就连带队的杨啸天都受到了重伤,没有一两年很难将养好伤势。 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所得到的结论却是让人难以接受。 庐山中所谓的异宝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这个消息,得到了内侍供奉以及宏文院还有杨门将府的一致确认。 于是,一时间,出云帝国的朝堂之上,便越发的热闹了。 甚至有不少朝臣,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皇贵妃,在后宫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下,要求废黜皇贵妃的声音越发激烈。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最终引来了朝堂上的一次血雨腥风。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在大臣与爱妃之间,帝国的君王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站在了美人的一边,为此不惜擎起屠刀。 一时间,皇城外的菜市口,每日里,都有人头滚落。 …… 当然出云帝国朝堂上的一切,展白并不关心,回到地下城后,他便宣布闭关。在宗主府内宅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第一次走出了卧室。 书房内,蝶衣成为了展白第一个接见的客人。 两人在书房内整整谈了半天,最后才见蝶衣神色阴沉的离开,那眼神怎么看都好像被某个色中饿狼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 当然,事实上,展白并没有做什么龌蹉的事,他发誓,整个交谈的过程,他都保持着微笑。而所谈的事情,自然是索要好处了。 展白为蝶衣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更是助她一举坐稳了万花苑宗主的宝座,可谓功劳卓著。 卖了如此大的力气,甚至还让自己受了重伤,以展白的秉性自然要获得一些好处了。 虽说展白跟蝶衣的关系还算不错,可交情归交情,最多不过给打个八折,却绝对不会免费。当然展白之所以这么做,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排解两人因为那供奉大姐头临终前的挑拨之言。 亲兄弟明算账,只有如此,才是打消蝶衣疑虑之好的方法。 于是,就有了蝶衣离开时那铁青的脸色。 “混蛋,看你脚步虚浮,面色泛青,祝你早日死在温柔乡里。”这是蝶衣离开前,留下的恶毒之言。 对此,展白却只能回以苦笑。 事实也是如此。这两个月对展白来说,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或许就是痛并快乐着吧。 现在的展白,别说对蝶衣没有想法,就算是有,也已经是有心无力了。 隐儿那个女人,以即将突破太素境为借口,近两个月的时间,疯狂的差点没有将展白榨干。 若不是隐儿绝世的容颜以及那令人着迷的身体,展白甚至怀疑,这一两个月的经历,会不会给自己留下心理阴影了。 而就在今天,展白终于迎来了解放。原因很简单,当他早上拖着酸楚的老腰从睡梦中苏醒时,惊奇的发现,身旁的隐儿不见了。 不,确切的说,侧卧在展白身旁的,不再是隐儿,而是一个雪白色的丝茧。 透过丝茧,展白隐约看到了赤身果体的隐儿在沉睡,面色宁静,竟然带着一抹神圣的气息。 很快,展白就会意,隐儿怕是真的要突破了。 没有打扰隐儿,展白蹑手蹑脚的步出了卧室。 当打开房门,迎来久违的阳光时,整个人没来由的一阵神清气爽。 既然精神饱满,那么接下来自然是要做正事了。 将养了近两个月,现在确实该为离开鼎洲做准备了。 第一时间,展白就让人寻来了蝶衣。 事情办成了,好处自然不能忘。 目送着蝶衣离开,展白很是惬意的躺在书房的椅子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面带微笑的迎接接下来的客人。 红颜、颖儿、晓君、玉环,四女在琴音的带领下,缓缓走入了书房。 “公子,人带到了。”琴音说话间,很自然的走到展白的身后,葱白的十指轻柔的在展白的双肩上捶打着。 “嗯。”展白点了点头,目光便朝着书房内的四女望去。 望着眼前的四女,展白心里莫名的就想起了什么。 一开始是琴棋书画、梅兰竹菊八女,后来花满楼又吸引了不少万花苑的弟子,现在甚至已经上升到了内阁的首座。 似乎自己一直都在挖万花苑的墙脚啊。 “弟子红颜、颖儿、晓君、玉环,拜见宗主。” 四女恭敬的向展白欠身行弟子之礼。 对于这个礼,展白受之无愧。 四女虽是万花苑内阁的首座,可自从她们进入剑狱山庄修炼无意剑典时起,她们真实的身份,就已经变成了剑狱山庄的弟子了。 当然,这种身份,就算是在剑狱山庄,知道的人也不足五指之数。 无意剑典,在创造出来后,就展现了超乎寻常的神奇。没有修炼的限制,不论是刚刚筑基之人,还是修为达到太玄境的强大玄修,都能修炼。更没有品阶的桎梏,从最低级的黄阶,若是一直修炼下去,甚至能够慢慢的达到天阶功法。 而这还不最主要的,最让人动心的是其隐藏的属性。 无意剑典中所隐含的剑意,很容易就能够让修炼者从中领悟出珍贵而罕见的意境。 当然这里的“很容易”也是相对而言。事实上,整个剑狱山庄最巅峰之时,足有近万名内门弟子,可真正领悟到剑意的,也不过楚迟、颜修儿等人。退一步讲,能够感受到功法中剑意的弟子,也不过三四百人而已。 正是这三四百人在庐山脚下建功,而他们也将成为未来宗门在地三洲的基石。 可即便这样,在展白看来,这些人中有一两个人能够真正领悟到剑意,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无意剑典虽然有着种种令人心驰神往的好处,唯有一点限制,却是最为致命的。 那便是想要修炼无意剑典,就必须佩带宗门的铭牌。 功法典籍以及铭牌,两者缺一不可。 对绝大多数弟子来说,铭牌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困扰,甚至会当做护身符来使用。可对于红颜四女,却足以让她们越走越远,再无回头之路。 四女修炼无意剑典几十载,不论修为还是战力都有了极大的提升,更重要的是凭着她们不俗的天赋,更是真正领悟出了各自的剑意,可谓尝足了其中的甜头。但正因为如此,一个不起眼的铭牌,却让她们不得不将器重她们的供奉堂抛弃。 要么一条道走到黑,要么就放弃这几十年来的苦修,甚至就此与意境失之交臂,最终,四女选择了前者。 “相信你们都清楚,现在的万花苑已经没有了你们的立足之地。”良久之后,展白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 “弟子……明白。”四女神色无不暗淡下来。 虽然蝶衣成功的坐稳了宗主之位,虽然她们四人在这个过程中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可谓劳苦功高,可这一切依然无法掩饰她们曾经背叛的事实。 没有人喜欢反复之人,即便蝶衣不在乎,甚至有意保住她们,但终究堵不住悠悠众口。不说其他,至少供奉堂中就绝对会有极大的阻力。 经过庐山之事后,万花苑中的供奉堂中几乎所有的供奉都是安分之辈,不会再有人觊觎宗主之位,但这并不等于她们就能原谅红颜四女的行为。 事实上,即便是蝶衣,对四女也不会绝对的放心。原因无他,只因为她们修炼了无意剑典。 现在万花苑跟剑狱山庄处于蜜月期,还没有什么,可谁敢说日后,两者不会产生龌蹉。那么到时候,几乎不用任何的怀疑,已经越陷越深的四女必定会站在剑狱山庄的一边。 现在蝶衣不管说的如何好,对四女做出什么样的承诺,更多的只是看在她们在庐山上的从龙之功。可作为上位之人,一旦她的地位遭受冲击,抛弃四女时,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这种事,展白知道,蝶衣清楚,而面前的四女又如何看不出来呢? 现在的四女对蝶衣来说,其实更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既然如此,作为好朋友的展白,自然要为她分忧了。 所以,就在不久前,展白便正式向蝶衣提出了索要四女的要求。而作为一宗之主的蝶衣,在对展白趁火打劫的行为表达出极大愤怒之后,最终还是“迫不得已”的答应了下来。这个结果对双方来说,也算是和大欢喜了。 “罢了,场面话本宗就不多说了。就在刚刚我已经征求到了蝶衣的同意,从即日起,你们跟万花苑再无半点干系,正式成为剑狱山庄的弟子。而作为条件,日后,你们必须忘记以前在万花苑所学的任何功法典籍,相信你们应该不难做到吧?”展白神色平静道。 “弟子,遵命。” 四女没有太多的迟疑,便答应了下来。 “不日,本宗就要前往鼎洲,到时你们便随我一起吧。”展白挥了挥手,就准备让她们退下,可还没等说出口,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正,接着说道:“我突然对你们有了另外的安排。等到了鼎洲之后,我要你们四人组建一堂,名字就叫……剑飞燕吧,地位等同于剑衣领。” 第450章 恐怖的守护剑意 剑飞燕,展白很不负责任的临时起意,然后又随意的起了个名字。 不过,看四女的表情,似乎对这个名字还算满意。 当然,让她们更满意的或许是展白的最后一句话。 作为曾经在剑狱山庄进修过无意剑典的四女来说,对剑衣领这个名字绝对不陌生。 宗主的嫡系,天才的摇篮,拥有着修炼资源几乎没有限度的倾斜,种种光环以及优先权笼罩下,任谁看了都会眼热。 要知道,四女即便是万花苑的内阁首座,在资源的分配上,都没有那么大权限。 “宗主,请问这剑飞燕只收女弟子么?”红颜说是疑问,不如说是在确认更准确。 从名字上就不难听出这个即将组建的堂必定只收女子。正如剑衣领内几乎所有的弟子都是男人一样,当然除了那个不男不女的严芈儿除外。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展白才有意创建剑飞燕吧?红颜如是想道。 “这个倒也不用刻意的追求,不过,女弟子的比重多一些还是必要的。”展白挠了挠头,毕竟这只是他临时的起意,原因就是对四女的考虑。 红颜四女,能够成为万花苑内阁的首座,除了绝美的容颜外,修炼天赋、心性无一不是上佳之选。 就比如现在,四女的修为更是已经达到了九品太玄境,而且又各自领悟出了剑意,论个人战力,毫不客气的说,完爆剑衣领的所有人。 这种人才,展白既然问蝶衣要了过来,自然不能闲置不管。而以她们的能力,放入剑衣领,又怕生出乱子。 需知,现在剑衣领中光棍还是不少的。 剑衣领不行,炼血暗堂更不合适,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她们重新组建个新堂。如此一来,也让自己拥有了更多的选择。而且可以预见,未来剑飞燕的存在,势必会对剑衣领起到一个鞭策的作用。 良心的竞争,无疑是展白喜闻乐见的。 展白自认能想到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他临时拿出具体的章程,就有些强人所难了,索性就给四女最大的权限,让她们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搞好了。 当然,展白也不可能完全放任,仔细想了一下,还是给出了一个大体的方向。 “日后的剑飞燕,我期望能够融合万花苑的一部分优势,同时又有别于花满楼。也就是说,男俊女靓,可以修习一些万花苑的魅惑之术。但又不用像花满楼那般刺探情报,而是专精刺杀之道。” 最后一句无疑才是重点,而之所以强调男俊女靓,则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完成刺杀任务。 以貌取人,可不仅仅流于凡俗,在修炼的世界同样如此。 相貌英俊之人,往往更容易获得异性的好感,也更容易放松警惕。 说白了,展白压根就是想将剑飞燕培养成一个杀手集团。 如此一来,剑衣领、炼血暗堂、剑飞燕,展白手中的三大王牌就能各领风骚。 打个比方,未来的剑衣领将成为展白手中最锋利的剑,炼血暗堂则是展白麾下的军队,而剑飞燕就是匕首。 利剑拿于手,示人于前,光明正大。军队则是浩浩荡荡,摧枯拉朽。匕首则是隐于暗处,平时隐藏,关键时刻却能出奇制胜。 加上神机营以及花满楼,一个后勤,一个情报。 展白手下的牌就算是齐全了。 如果说还缺少什么的话,或许就是一些装点门面的普通弟子了。只不过,在现在的展白看来,普通弟子的存在,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效用。 展白此次返回地三洲,一来是为了组织人手,营救雪镜福地的父母,二来,就是整合未来自己在鼎洲的立身之本的。 到目前为止,立身之本算是基本完成了。 这些即将跟随他前往鼎洲的各堂,足以助他立身鼎洲,有了这班人马,假以时日,剑狱山庄绝对能够在鼎洲崛起。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尤其是避免自己那位六叔的关注,到了鼎洲后,宗门的名字最好还是换一个为好。”展白想到这个问题,不禁陷入了沉思。 剑宗?不好,名字太猖狂了,怕是刚打出名号,就会被人打上门来。 剑门?似乎又显得有些小气。 剑门关?呸呸…… “公子?”身后琴音的声音,打断了展白的遐想。 “嗯,怎么了?”对于自己的走神,展白丝毫没有表现出歉意。 琴音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红颜四女。 “哦,没事了,你们就先下去吧,好好收拾一下,另外去神机营找宁小凝,那里或许有你们能用得上的东西。”展白会意,对四女说道。 望着四女离开,展白转头对身后的琴音又说了一些名字,让她一一给自己找来。 …… 聂小凡一脸平静的单独走进展白的书房,便向展白微微施了一礼。 “你看一下。”展白从书桌上拿起一叠纸递给了聂小凡。 聂小凡接过,放目望去,神色没有特别的变化。 这叠纸上密密麻麻的撰写着庐山整个事件宗门战死弟子的名字。 柳元郡的混乱,几乎让外门的弟子,十去其八,不过即便如此,存活下来的也足有数千人之多。 内门弟子也足足战死了一半还多。 “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这些普通弟子,虽然未必全部都是忠良之辈,但总体的质量上无疑还是上升了一大截。至于以后的路,就要靠你来完成了。”展白开口道。 “弟子在此拜谢宗主。”聂小凡很是恭敬的再次行礼。 “场面话就不要说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是你向我证明,自己能够担当重任的时候了。”展白挑了挑眉毛,“按理说,太玄境的修为以及明镜止水的道境,足以在地三洲横着走,但对我来说还不够。” “宗主还想要什么证明?”聂小凡没有丝毫的动容,平静的问道。 “剑意。”展白吐出两个字。 “哎!!果然还是逃不过宗主的眼睛啊。”聂小凡叹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缓缓的抽出了手中的长剑。 如果说之前聂小凡的气质还是平静无波的话,在他拔出长剑之后,那种浑然天成的圆润以及朴实更加的醒目。 展白看在眼里,精光一闪。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剑意何名?”展白问道。 “我给它取名守护。”聂小凡说话间,竟然带着一种不动如山的大气。 “守护么?守护谁,是你的那个小家,还是宗门?”展白笑问道。 “以前是小家,以后便是宗门。”聂小凡回道。 几十年甘于寂寞,甚至放弃了触手可及的权位,不惜将家人迁到地下城的偏僻之处,便是为了守护。守护家庭的安宁,也在守护家人淡泊的心性。 当初,展白夜访聂小凡时,就有了察觉。当然,倒并不是说展白看出了什么,而是简单的认为,自己在地三洲隐居了几十年领悟出了剑意非攻,聂小凡的作法跟自己几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未必就不能领悟出剑意。 当然这更多的只是一种猜测,而在今天,只是稍微试探了一番,聂小凡就和盘托出。 锵!!! 展白突然并指成剑,向着聂小凡刺出凌厉一击。 这看似简单的一剑,几乎用出了展白八成的修为,连带着还夹杂了无情剑意。 无情剑意在空中荡漾出透明的涟漪,向着聂小凡席卷而去。 却见聂小凡手中长剑缓慢的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圈,竟然将无情剑意挡了下来。而面对紧随其后的招式,整个人更是稳若磐石,脚步没有半点移动,手中长剑已然在缓慢的划动,带着某种特有的韵律。 展白的剑指竟然仿佛受到了某种神奇力量的牵引般,竟然随着聂小凡长剑的走势而动,自然就刺偏了。 展白从聂小凡的身侧划过,没有对其造成丝毫的伤害。 “不错,再来。”擦身而过的展白,竟然被聂小凡这神奇的剑意挑起了好胜之心。 身体急转中,再次刺来。 大剑逍遥。 顿时间,展白的身影就化作模糊的残影,连成一片,将聂小凡完全的包围。 大剑逍遥不只是用来闪避,其不着痕迹的身法,持续的使出,轻易便让人摸不清展白的身形位置。 一待时机成熟,展白便能在最不可能的时候,从最不可能的方位刺出夺命一击。 这是展白第一次在人前展现大剑逍遥的全貌,不仅仅是为了考验聂小凡的剑意,更重要的是要破了对方的剑意。 此时的聂小凡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身体虽然没有动,但目光却是不住的流转,可看到的却是满屏模糊不清的飘扬衣袂。 这种画面就仿佛是前世照相机捕捉高速运动物体拍下的画面一般。所呈现在底片上的只有大片模糊的虚影。 剑意守护,从名字上就不难看出,这是一种专注于防守的剑意。 要做到成功的防守,最紧要的因素,便是有的放矢。只是现在,连展白在什么位置都不清楚,又从何处防起。 如此说来,逍遥剑意貌似很克制守护剑意。 可真是如此么? 却见聂小凡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只是这份临危不乱的沉稳,就看的展白点头不已。 可随后所发生的事,就连展白也略微的惊讶了。 聂小凡竟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既然看不到展白的身形,那就不看好了。 不仅是视觉,甚至就连听觉以及触觉,聂小凡都以玄力关闭。 如果有必要的话,聂小凡甚至能够关闭其他三觉,嗅觉、味觉以及知觉(潜意识)。 不过,对付展白的大剑逍遥,似乎没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三觉关闭,聂小凡手中的长剑仿若活过来了一般,此时给人的感觉不在是人御剑,而是剑御人。 乒!!! 展白猝然发动的第一击,竟然被聂小凡手中的长剑挡了下来。 是意外么? 展白虽然不这么想,但还是不服气的连续又刺出十几剑,可每一击都被聂小凡手中的长剑精准的挡下,然后四两拨千斤的牵引到别处。 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挡了,如果战斗继续这般下去的话,展白作为攻方,消耗无疑更大,而当他变成强弩之末时,便是聂小凡反击之时。 隐约中,展白甚至感觉到,聂小凡手中的剑,似乎在一点一滴的汲取展白每一击中的力量。 想到这,展白第一次变了颜色。 这守护剑意很不简单啊。 不仅仅是简单的守,更能以之小的代价换取对方最大的消耗,同时汲取对方的力量,虽然并不多,可积攒起来后,当最后反击时,一起爆发,绝对会给对手造成难以想象的危险。 看似到处破绽的聂小凡却能防了个滴水不漏。手中的那柄长剑看似轨迹缓慢,可每每都能够诡异的提前出现在展白刺出的路线之上。 展白相信,这个世上绝对不存在绝对无敌的招式,包括剑意。 守护剑意同样如此,它看似强到不可思议的防御,依然存在所能承受的极限。可展白同样知道,想要破掉这种剑意,势必要发挥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力量。而这种差距已经不是简单的跨越品阶战斗了,就是说越境也毫不为过。 想想太玄境的聂小凡,却有可能能长时间的挡下太古境的攻击,这将是何等的恐怖,就算是现在的展白也做不到。 当然,这并非说聂小凡就比展白强大。只是因为两人所擅长的领域不同。 展白擅攻,与人对战,更多的是以攻对攻。而聂小凡则是擅守,而往往防守总要比进攻轻松的多。 “呵呵,再试试我这一招。”久攻不下的展白嘴角却是流露出一抹微笑,终止大剑逍遥的身体慢慢的显现出来,然后轻飘飘的刺出一剑。 “剑意,非攻。” 第451章 卷终 非攻,直面意义上似乎有止杀的意思,而实际上也确实如此,至少表面上如此。 施展非攻剑意刺出的剑指,极为飘忽,不带一丝的杀气,就仿佛只是跟人打招呼的一个手势而已。 不论是凡俗之人还是修道者,但凡对敌,哪怕是友好的切磋,施展招式时都会多多少少的带上一丝的凌厉。 就仿佛利器之所以被称作利器,是因为人们一眼就能看出它所带来的威胁。至少没有谁会傻傻的将一块豆腐说成利器的。 招式同样如此,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分的凌厉,才能被称作招式,而不是杂耍的把式。 可剑意非攻,却打破了这个定律。 在此剑意的影响下,一切招式的凌厉之气都被完全的消除,不,确切的说是遮掩。 所谓一叶障目,大抵上就是这个意思了。 感受不到对方的凌厉,不管是稚嫩的菜鸟还是经验丰富的老鸟,总会不自觉的放松神经。依然是以豆腐为例子,就算是经历了无数战阵,几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将军,面对一块豆腐,都不可能升起太多的警惕之心吧。 而对于聂小凡来说,非攻剑意对其克制更加的强大。 说白了,聂小凡的守护剑意,原理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牵一发动全身,他自身出剑的速度并不快,却偏偏能后发先至,及时的挡住展白大剑逍遥快速的攻击,靠的就是通过守护剑意对展白招式凌厉度的感知。 换言之,展白之前所施展的大剑逍遥,与其说是被聂小凡防了下来,不如说是被他自己所挡。 剑有势,不论强弱,而当这种势被聂小凡的守护剑意捕捉后,其手中的剑便能自动的提前反应,从而后发先至。 展白未必发现了聂小凡守护剑意的秘密,他仅仅是凭借着战斗的直觉,认为非攻剑意或许能够突破聂小凡密不透风的防守。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直到展白的剑指点在聂小凡的咽喉之上,聂小凡手中的剑都没有一丝的发动,呆滞的愣在原地。 “宗主不愧是宗主,弟子输的心服口服。”聂小凡虽是如此说,但面对自己最为得意的剑意如此的惨败,还是苦笑不已。 对于展白能够击败自己,聂小凡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守护剑意在刚才的无动于衷。 展白也是一愣,显然同样没有想到,只见他皱眉沉思了一阵,反复的权衡对比了非攻与守护两种剑意的特点,良久之后,脸上才露出了笑容,显然已经找出了其中的关节。 “小凡,你也不用气馁。你的守护剑意很强大,相信我。”展白看似宽慰道。 “可依然挡不下宗主的一击。”聂小凡勉强笑道。 “呵呵,其实这并不怪你。要怪只怪我这非攻剑意恰恰是你守护剑意的克星,哈哈。”展白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却是住口不再提。 “克星?”聂小凡一愣,好像领悟到了什么,心头的阴霾顿扫。 “好了,你的答卷让我很满意。下去好好准备一番,日后,剑狱山庄就交给你了。” …… 连续三天,展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是在不断的接见人。 但凡知道内幕的人,都清楚的感觉到,展白离开地三洲真正的进入了倒计时。 展白最后见的不是别人,正是展念念,而且并非是在自己的书房。 来到地三洲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展念念更多的时间并没有在地下城,而是整日忙碌着太一宗的重建之事。 雇佣了大量散修,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在靠近黑旗寨的一座山上建起了一栋栋房屋楼宇,如果有太一宗的弟子,不难发现,这座山上不论楼宇还是各种建筑的布置,跟太一宗以前的山门都极为相似。 剩下的两个月的时间,太一宗上至宗主,下至弟子,几十人全部走出了玄晶矿脉,开始在整个出云帝国甚至是临近的几个国家,物色弟子。 两个月的时间,几乎踏遍了整个出云帝国,而成果还算是差强人意,一共找到了近五百名适合玄修的少年。 有了宗门,有了弟子,太一宗算是真正的拥有了立身之本,以后要做的就是稳健的发展,一点点积蓄力量,如果顺利的话凭借太一宗的底蕴,说不得经历数百年的积累后,就能重返鼎洲。 展白到来之时,太一宗刚刚完成了开宗立派的仪式。 …… “你要走了么?”作为太一宗的现任宗主,展念念无疑有自己的院落,此时父女两人就面对面的坐在她的书房内。 作为开场白,展念念话说的并不客气,也由此可见,她依然还在生气。 “快了。”展白暗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你也看到了,现在宗门刚刚走上正轨,只怕我不能跟你走了。”展念念故意冷着脸说道,不过眼神中一闪而逝的不舍还是被展白捕捉到了。 “我知道,这一次也不是劝你走的。”展白很是欣慰的摇了摇头,看来女儿还是很在意自己啊。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展念念随口说道。 “嗯,我走之后,会跟聂小凡交代一番。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地下城找他。先不要拒绝,太一宗虽然有些底蕴,但地三洲并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这里遍布着鼎洲很多势力扶植的代理人。如果真要找你们的麻烦,太一宗根本无力抵抗。好在,你们这里距离地下城很近,而剑狱山庄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我会的。”说到这,展念念眼睛一红,再也顾不上小女儿的任性,一头扑进了父亲的怀中。 “傻孩子,都是一宗之主,还哭鼻子。又不是生死别离,爹爹会回来看你的,如果你想爹爹了,也可以去鼎洲看我嘛。”展白怜惜的抚摸着女儿柔顺的青丝,宽慰道。 “真的?”展念念泪眼婆娑的抬头问道。 “当然了,这里怎么说都是爹爹起家之地,再者说,我虽然将宗主之位让给了聂小凡,不过就是让他代爹爹管理而已。当然了,最主要的是,我宝贝女儿在这里,我自然要时常回来看看了。”展白最后一句话无疑哄得女儿很开心。 作为女儿,她自然更希望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比劳什子宗门更重要了。 “我这次过来,可是专门为你送东西的。”展白说话间,从头发上摘下了化作簪子的剑分身,就要交给展念念。 可让展白意外的是,展念念却拒绝了。 “爹爹,虽然你从未说过,但女儿不傻,知道此次鼎洲之行,必定凶险万分。这剑分身放在女儿身上最多就是个念想,我根本就无法发挥出它的威力。爹爹你还是带在身上吧,总归能多一些胜算。” “这……”展白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将剑分身重新收了起来,女儿说的并没有错。 一想到,不久后就要面对天赐展家这种庞然大物,即便是展白也没有太多的把握,能够有剑分身在身边,确实能多一些应对的手段。 “好吧,爹爹就带着。不过,却还要给你一些防身的利器。”展白思索了一番,已经有了定计,手中玄空戒一闪,将之前从展良垣那得来的羽化阶宝剑拿了出来。 之前因为送给了颜修儿跟潇丫头各一柄,所以就还剩下四柄,确切的说是三柄,毕竟其中的赤霞、碧水剑是一对。除此之外,还有凌渡骑剑以及寒冰剑。 以展白对女儿的了解,其实在他看来,寒冰剑在规格上更适合女儿。不过,为了显示父亲的豁达,还是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女儿。 这一次,展念念没有再拒绝,而且以她现在的修为,确实已经感觉到自己之前的长剑,已经限制了她实力的发挥。 现在既然有更好的选择,自然不会跟父亲客气。 在询问了父亲这四柄剑的特点并上手试用了一番后,展念念却是出乎意料的选择了赤霞、碧水那两柄雌雄短剑。 展白额头微皱,对于女儿的选择显然有些疑惑。 当然,并非说赤霞、碧水剑并不好,恰恰相反,两柄短剑,左右互持,若是能够真正的发挥其威力,至少在兵器的数量就已经占了便宜。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 赤霞、碧水虽是短剑,可一旦近身,所带来的威胁,绝对让人心悸。 只是,在他看来,这两柄短剑却未必适合女儿。至少,他从不知道,女儿何时修炼过双剑的剑典。 “其实,爹爹觉得寒冰剑更适合你。” 忍耐不住,展白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爹爹说的很对。只是……”展念念话音一转,“不知为什么,就在刚才当我双手分别握上赤霞以及碧水剑时,却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就像……如臂使指,如鱼得水,女儿也觉得有些奇怪呢。” 展白脸上现出一抹惊容。 虽然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剑道到了他这种地步,对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却已经有了些许的认知。 女儿既然能够生出这种感觉,定然是冥冥中受到了自身某种隐藏天赋的牵引。 “可是爹爹却没有双剑的剑典,你如果想走这条路,势必会更加艰难。”展白忍不住说道。 “女儿知道。” “依然不改主意么?” “玄修本来就是逆天而行,若是一帆风顺,总归成不了什么气候。爹爹以前不是经常告诫我这句话么?”展念念甜甜的一笑。 “也罢,既然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么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支持了。不过,爹爹虽然没有双剑的修炼典籍,不过却有一术,对你或许会有帮助。”展白说完,推开女儿后,径直的走到女儿的书桌前。 “念念,给爹爹磨墨。” 虽然不知道爹爹要做什么,但展念念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 “左右互搏?!” 第452章 重返鼎洲 “吸!!”走出法华门,展白深吸了一口空气,品味着那种带着些微辛辣狂暴的气息,不禁露出迷恋之色。 “虽然驳杂,不过,却是那般的提神醒脑。不得不承认,相比于地三洲,鼎洲更适合修炼啊,不论是玄修还是妖修。” 是的,此时展白已经重新踏上了鼎洲的大地。而此时所在的位置赫然是万花苑在巨鹿的另外一个隐秘的分宗。 就在展白抒发感慨之时,一道道身影走出法华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后走到特定的地方汇聚成几大阵营。 半个时辰,人马全部到齐。 展白转身望着这些人,眼睛中不禁闪过一道精光。 可以预见,这些人即将是自己征途鼎洲的立身之本。 以楚迟、颜修儿为首的剑衣领共一百四十四人,全部到齐。作为宗门最为展白看重的上四堂之一,能够进入其中的弟子,天赋、悟性无一不佳,更重要的是身世清白,心性上佳。而这其中,修为最高的是颜修儿达到了五品太玄境,除了六名年幼者修为在太易境外,余者全部都在六品太始境以上。当然最让展白看中的,并非是修为,而是这些人在道境甚至是剑意上所取得的非凡成就。 现在的炼血暗堂则是以展良垣为首,而紧随其后的便是毕恭毕敬的秦莫冷。自从上次展白向自己这位兄弟推荐了秦莫冷后,或许是为了照顾大哥的面子。事后,展良垣亲自挑选了一名一字并肩营的展家子弟与秦莫冷切磋。 修为上,那名一字并肩营以八品太玄境无疑力压数筹,其修炼的功法典籍的品阶也是高处许多。若论实战的经验,一字并肩营更是丝毫不输炼血暗堂。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两人竟然斗了一百多个回合都难分胜负。 一百个回合,看似不多,可不要忘了,一字并肩营跟炼血暗堂,所走的都是一击致敌的路数,从来不以招式的华丽为容,对敌时,能用一招杀死对手就绝对不会用两招,而且每一击几乎都抱着你死我活的念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都能够对攻百招而难分胜负,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据说,若不是展良垣最后阻止,当时已经变成血人的两人,几乎就同归于尽了。 窥一斑而见全豹,从秦莫冷的身上,不难得知被展白视作宝贝的炼血暗堂会是如何的实力。 也正是这场比试,不仅让展良垣终于正视了秦莫冷,收他而徒,也认同了炼血暗堂,正式走马上任,担任炼血暗堂的堂主。 此时站在两人身后的就是八十四名炼雪暗堂的正式弟子,以及四百余名后补营。至于跟随在展良垣身边的那几名一字并肩营的弟子,则被安排进了后补营,担任起了教导执事一职。 哦,还有那个被展良垣所看中的裘长宫,最终还是被安排进了后补营。 最后剩下的就是红颜、颖儿、晓君、玉环四女孤零零的站在一起,显得势单力薄。 剑飞燕毕竟刚刚成立,想要媲美剑衣领以及炼血暗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在四女不远处还站着一名黑衣女子,一脸的清冷,赫然是潇丫头。 恢复了自由之身的潇丫头,正式的加入到了剑狱山庄。而展白对她的安排,就很有些耐人寻味了。 潇丫头最终被安排进了剑飞燕。 展白的这个安排,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绝对是为了制衡红颜四女。 无论如何,红颜四女加入宗门的时间并不长,实在算不上展白的心腹。展白担心的不是四女日后会不会做出反复之事,而是为了预防最有可能发生的山头主意。 毕竟四女同出万花苑,彼此间的关系,让她们在宗门内很容易抱团。 若是将剑飞燕完全由她们所掌控,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而若是有潇丫头掺和就不一样了,潇丫头不缺天赋,不缺智慧,修为也是丝毫不弱。更重要的是,相比之下,作为展白的嫡传弟子,无疑更容易得到信任。有了她的牵制,无疑能很大程度上削弱未来四女对于剑飞燕的掌控力度。 作为上四堂之一的戒律堂,展白并没有带来,相比于这里,地下城更需要伶娘。 展白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清洗下来的宗门,一段时间后再次变得乌烟瘴气。聂小凡虽然能力不错,但作为一宗之主,不可能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而伶娘无疑是展白留给他的左膀右臂。 这一次,神机营、花满楼与展白同行,而是借用了不同的法华门,为的就是撇清跟宗门的关联。 按照之前隐儿跟展白说的安排,神机营跟花满楼已经正式脱离剑狱山庄,而不久的将来,她们将与万花苑的三外阁合并,共同组建女神联盟。 这些天,最繁忙的可谓就是神机营了。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若论身家,地下城最大的无疑是剑狱山庄,而剑狱山庄中近一半的家产就在神机营。 数之不尽的资源,进入到了神机营,然后转变为武器、丹药等等。 几十年中吸纳了各色人才的神机营,早已经被宁小凝经营成了一个人数过万的超大规模“科研制造”工厂。 家大业大,搬起来,自然就不容易。更何况,这里面也有着诸多的麻烦。 其他且不说,最主要的问题就出在货源上,尤其是玄兽。 神机营出产的东西中,最为著名的除了灵器外自然就是神通兽首了,而制造神通兽首就需要玄兽,确切的说是激发了神通的玄兽。众所周知,地下城地下由九龙困魔阵营造出的另外一个玄晶矿脉中遍布了数之不清的玄兽。这些玄兽虽然数量众多,而且实力强大,依然挡不住玄修对他们的觊觎,这也成就了地下城重新崛起的之大产业,也为神机营提供了充足的货源。 鼎洲虽然说也有玄兽的存在,可早已经被各方势力所霸占,神机营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充足的玄兽,如此一来,地下城对于神机营的意义不言而喻,自然无法轻易割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以及听取了各方的意见后,宁小凝果断的将神机营进行了分割。将一些无关紧要或者不愿离开地三洲的弟子分离出去,依旧归属剑狱山庄。他们的任务有两个。一来负责收集玄兽,并将其中一部分利用万花苑的渠道,提供给前往鼎洲的神机营。二来自然是继续制造灵器、神通兽首以及丹药等等,以供剑狱山庄所需或者出售。 说白了,宁小凝留下的只是一线车间的生产工人,而将科研人员全部带到了鼎洲。 这样的作法,无疑是极为聪明的。既保证了她们前往鼎洲后研究所需要的稳定货源,同时也满足了地下城剑狱山庄日后的所需。 从今往后,至少在鼎洲,剑狱山庄跟神机营在明面上将再无瓜葛。 当然,展白对于神机营并没有太多的担忧。 即将合并组建的女神联盟,无论神机营还是花满楼看似都不擅长战斗,但真要有某些不长眼的势力,想要找他们的麻烦,也绝对讨不得好去。 花满楼且不说,至少神机营就绝非表面上看的那般容易。 这几十年中,神机营虽然都是由炼血暗堂在保护,实际上,宁小凝也在暗地里组建了一支队伍,人数虽然不多,大概只有几十人。可据秦莫冷说,里面随便拉出一个人都是变态。 能让秦莫冷都如此忌惮,由此不难想象这支队伍的恐怖。 不过,想想也是,有了剑狱山庄提供的功法典籍以及宁小凝的神兵利器、丹药的双重支持,想不强都难啊。 当初,展白听到这个消息时,什么都没有说,而这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除了神机营自身的的武力外,让展白更放心的,无疑就是万花苑了。 蝶衣虽然只是拿出了三个外阁并入女神联盟,但这股势力也已经不容小觑了。 万花苑主战,神机营掌后勤,花满楼则负责收集情报。 这样的组合,只要在前期保持低调,等发展起来后,除非遇到大型的势力,否则,绝对不是一般的宵小有资格觊觎的。 “公子。”琴音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对着展白略显愧疚的摇了摇头。 “找不到就算了。”展白自然知道琴音这个摇头多代表的意思,脸上不仅没有太多的失望,反而有种重获自由的舒畅感。 对于两人的哑谜,其实在场有不少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在三天之前,隐儿不告而别。 自从与展白胡天海底了近两个月后,隐儿突然化茧,深知详情的展白,不难猜出,这是即将突破进入太素境的节奏,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展白全身心的在为搬迁之事忙碌,自然就顾不上此事了。 直到三天前,琴音慌张的跑了过来,告诉展白,才得知隐儿不见了。 匆忙赶回卧室的展白,只是看到了满床残破的蚕茧,再没留下任何的线索了。 就这样,隐儿不告而别,甚至没有留下一封书信。 一开始展白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换位思考,若是换做自己,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憋上几天,出来后,肯定也会想着出去透透气。 只是不知道,隐儿有没有突破太素之境呢? 当时,展白只是随口让琴音加派一些人手寻找,便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不过,这一次展白显然想错了。 连续几天,整个地下城几乎都被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隐儿的踪影。 直到现在,展白才算是确定,隐儿离开了。 对于这个结果,展白其实并不意外,那个女人身上本来就有着太多的秘密,平日里也是神神秘秘的。 此时的展白因为太素境的缘故,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就从摆脱隐儿的愉快所代替。 不得不说,对于隐儿,展白潜意识里还是有着太多的忌惮。 这个女人手段实在太过诡异,即便是展白,到现在,都完全摸不透。 从这方面讲,她的离开,对展白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至少以后,他再也不用缩手缩脚了。 就在展白发呆中,一行十几道窈窕的身影,迎面走来,而为首的赫然是蝶衣。 “展宗主。”蝶衣走到展白的面前,招呼了一声。 “蝶衣宗主。”展白惊醒,望着蝶衣,同样唤了一声。 彼此间或许都感觉到这种称呼的别扭,禁不住同时笑出声来。 “展公子,还望进书房一叙。”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自然没有那么多客套,蝶衣直截了当道。 “还请蝶衣姑娘带路。” 说话间,两人相携着走出了这片极为隐秘的山谷,身影闪烁中,已经向着半山腰的楼宇群行去。 而那里正是这个万花苑分宗的山门了。 至于展白带来的其他人,自有蝶衣刚才带来的人招待。 …… “展公子,可已经找好开宗立派之地了?”书房内,蝶衣径直的问道。 “正要请蝶衣姑娘请教。”展白拱了拱手笑道。 展白带了这么多人来到鼎洲,就从未打算过投靠其他人。而要开宗立派,选址绝对是重中之重。 原本,展白是想要寻求展良垣的意见的。 只不过,这个家伙以前眼界太高,他所知道好的地方,早已名花有主,而稍差一些的,根本进不了他的眼睛,自然也就记不住了。 秉承着低调行事的展白,自然不会为了占据一块好地方,就去攻打别人的山门,先不说有没有这个实力,就算是打下来,若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在两兄弟一番深谈后,展白果断的将展良垣踢出了局。 而现在,蝶衣的出现,对展白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了。 蝶衣显然是早有准备,也不多说,起身就从旁边去过了一卷画轴。 缓缓打开后,立即呈现出一副恢弘大气的山水之画。上面山川河流、树林湖泊应有尽有。 “这是……” “地图。”蝶衣的回答,让展白一愣。 这是……地图? 展白满脸怀疑之色,仿佛在说:“哥哥没读过书,你不要骗我。” 对于展白土鳖的模样,蝶衣很是鄙视的瞥了瞥嘴,实在懒得解释,释放玄力便灌输到画卷之上。 咣!!! 立时间,光芒大作。 展白惊骇连连,指着占据了整个书房的光影,“尼玛,3d光影?高科技啊。” 第453章 拜山 巨鹿之洲,宗门遍布,看似没有家国法律的约束,却同样有着自己的规矩。 正是这些摸不着看不到的规矩,让巨鹿成为鼎三洲中,相比之下最为安宁的“净土”。 巨鹿之洲最多的就是宗门,好像但凡有些本领之人,都想着开宗立派,成就一番事业。 宗门多了,彼此间的纠葛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地盘、资源甚至是一些口角,都有可能引发宗门间的大战。试想一下,若是没有深入人心的规矩,巨鹿将会陷入何等混乱的境地。 在众多不成文的规矩中,就包括对于开宗立派的限制。 开宗立派自然要建立基业,若是无主之地,倒还罢了,可一旦所选中的地方在别人的地盘,甚至直接就是想要鸠占鹊巢,那么规矩就来了。 想要凭借自身的力量,以势压人,做出毁宗灭派之事,是被言令禁止的,否则,很容易成为公敌,被其他宗门势力合而击之。 那么解决这种矛盾的办法,就只有一个,拜山。而且还是要在第三方势力的见证下拜山。 文斗也罢,武斗也罢,成王败寇。胜者自然皆大欢喜,输的人也只能接受。 此时,展白带着自己的一众麾下,就站在了一座风景秀丽的山脉脚下。 此山名曰祁云峰,山上有宗名曰无量剑门,势力范围以祁云峰为中心辐射五百余里。算起来也是颇有实力,在小型宗门中绝对是佼佼者,至少比之太一宗不知强大了多少。 展白之所以选择无量剑门,是在蝶衣的建议下,做了深思熟虑的。 展白不否认,之所以会选择无量剑门,有拣软柿子捏的嫌疑。这无量剑门实力不算很强,最主要的是背后没有靠山,在这巨鹿也算是一朵奇葩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展白看上了这祁云峰。 此山不算高,却胜在风景秀丽,尤为难得的是,在山巅之上甚至还有一方碧水天池。加上此地灵气也是颇为浓郁,算得上是不错的基业了。 当时,在蝶衣向自己介绍这里的时候,展白还有些纳闷。 如此风水宝地,怎么会就落到了无量剑门的手中呢? 接下来,蝶衣就向展白显示出万花苑在鼎洲情报上的实力,极为详细的道尽了其中的原因,甚至其中有好多都是秘闻。 展白在心惊于万花苑恐怖的同时,心里对于花满楼也越发的寄予厚望。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展白都深切的领会到了一个道理,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尤其对他这种自诩为智将的人来说,情报的重视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话题又扯远了,无量剑门之所以能够占据这方很是不错的地方,原因很有多,其中最主要的分为外部原因以及内部原因。 所谓的外部原因就是周边的环境。 展白现在所立之地位于巨鹿之洲的东南一隅,相对而言偏僻了些。在这方圆近乎十万里的地方,竟然没有大型宗门的存在,林林总总矗立着数千个中小宗门。 没有大型宗门,加之宗门众多,这就限制了有人做大做强的可能。可以预见一旦有谁生出狼子野心,绝对会陷入群起攻之的危险境地。 大的环境如此,让无量剑门外部所受的压力顿减。比较有实力的宗门投鼠忌器,即便看上了这里,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抢夺,以免落人话柄。实力稍弱的,先不说能否攻下此地,就算真的能够攻占,损失也必然不小,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人所趁,为他人做了嫁衣。 内部的原因,自然就是无量剑门自身了。 无量剑门以前并非没有遭到过其他势力的觊觎甚至是攻打,不过却都一一化解,最大的原因就是其宗门内有着五名太古境强者坐镇,而其宗主更是并不多见的真太古之境。 “大哥,这无量剑门好大的架子,咱们的拜帖昨天就送上去了。可现在,竟然连一个接引之人都没有。要不,咱们就打上去吧。”展良垣望着面前空荡荡的山路,显得很是不忿。 以前,凭着天赐展家的名头,展良垣不论到哪里,无不被奉为上宾。而像今天这般受到冷遇,还是第一次,也让他很是愤怒。 “呵呵,要是换了你,遇到别人拜山,还要抢了你的基业,你会怎么样?”展白不以为意的笑道,“无量剑门是在给咱们下马威呢,如果鲁莽的闯山,无疑就落入了下乘。咱们等着就是,他们总要露面的。” 对于无量剑门的这些小伎俩,展白并不在意,若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那以后还谈什么前途。 展白等人,不骂不闹,无量剑门便只能无可奈何。 果然,半个时辰后,就见数名统一服色的弟子从山上走了下来,面带不善的瞥了展白等人一眼。就见为首的一名年轻弟子,满脸倨傲之色的冷声道,“来者何人?” 这话无疑是明知故问了,展白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这名弟子是故意激怒自己的。 只可惜,这种手段…… “剑阁宗主楚迟,特来拜山。”展白看都没看那弟子一眼,眼睛直望山巅,朗声说道。 一时间,那被无视的无量剑门弟子脸色大变。 同一时间变色的还有一人,那就是楚迟,一脸黢黑。 宗门改名之事,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而且群策群力下,最终将宗门的名字改为“剑阁”,简单明了,而且听上去也是颇为大气。 只是什么时候,自己就成了宗主了。 对于宗主这嫁祸于人的手段,楚迟表示很是无语。 “天成,来者是客,请他们上山吧。”一道缥缈之声,从山巅及时的传来,阻止了想要发作的那名弟子。 “跟我来吧。”恨恨的瞪了展白一眼,那名被无视的弟子转身便行,再也没多说一句话。 “青莲姑娘,请。”展白并没有立即追上去,反而身体微侧,向着不远处的一名清丽女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展……楚宗主客气了,奴婢可不敢跟您并驾齐驱。”那名叫做青莲的女子,捂着红唇揶揄的笑道。 展白也就是表示一下,见对方如此说,也就没有再客套,衣袖轻甩便当先迈步而出。 青莲则带着身后的几名女子紧随其后,剑狱山庄,不,现在应该叫剑阁的其他弟子则吊在最后,一行数百人浩浩荡荡的向山上走去。 青莲此女正是展白此次拜山所邀请来的见证者,当然,她也是万花苑在这西南一隅的分宗——青莲宗的宗主。 之前,展白等人重返鼎洲,所借用的法华门就在青莲宗内。 祁云峰上到处葱郁,漫山的都是参天的大树,就只有眼前这条蜿蜒曲折的青石板铺就的山路,可通山顶。 山路曲折,不过只有两丈宽,不时的就会像树杈般向外分出些小径,最终隐没于四周的浓郁树林之中。 当山路抵达半山腰时,眼前才豁然开朗,四周的景致虽然依旧青葱,不过却已经能够看到一些依山而建的院落楼宇,布置上看似杂乱无章,却暗合随意的美感。几乎每一座建筑旁都有山泉流淌,潺潺之声极为悦耳。 一路行来,展白也算是大饱眼福了,虽然展白未必没有见过比这里更美丽的地方,但所谓各有妙处,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下,倒也分不出个高低来。 反正展白对此山是极为满意的。 “过不了多久,这里就是我的了。”展白满是自信的说道。 这番话,展白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显然,前面带路的那些无量剑门的弟子绝对听到了,无不转头,向展白投来仇恨的目光。 展白对此不以为意,修道的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要怪,只怪无量剑门实力不济。 对于即将上演的约斗,事实上,展白并没有放在心上。 有了万花苑的情报,展白对于这无量剑门也算是有了不少的了解。相反的,对方对于自己这群突然出现的人来说,却是毫无所知。 情报的不对等,加上双方实力的差距,展白不觉得无量剑门有翻盘的可能。 终于,用了近一个时辰,众人终于爬上了山巅。 一眼望去,果然,这山巅的中心并非是一片陡峭的凸起,反而是一汪碧水天池,时值正午,湖面上散发出温蕴的薄薄雾气,犹如仙境一般。 天池极大,占地足有万亩。 而在天池的中央竟然颇为神奇的矗立着一座还算恢弘的三层宫殿。如果仔细看的话,便不难发现,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成是一座龙舟。在宫殿的四角赫然分出了手臂粗的锁链,牢牢的钉入天池湖底。 大殿前有一块同样漂浮着的广场,此时正汇集着无量剑门近乎所有的宗门弟子。 展白放目望去,很快就从大殿门口正中的位置上看到了一中年男子。此人大马金刀的坐于一张雕花檀木椅上,神色肃穆,并不大的眼睛,精光四射,同样望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点了下头。 一众人踏波而行,很快便落到了广场之上。 “在下楚迟,见过孟宗主。”展白一脸阳光的笑容,向着中年男子抱了抱拳。 之前从万花苑那里就已经得知,无量剑门的宗主名叫孟不同。 “青莲宗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只见那位孟宗主缓缓起身,同样抱了抱拳,却是无视掉了展白,反而对他一旁的青莲招呼道。 好一个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这孟不同的这番作法,无疑是在报复展白之前在山下无视那名弟子的行为了。 此番做法,展白倒是没有什么,不过却是瞬间激怒了身后的剑阁众弟子,而站在他一旁的青莲则是一脸的苦笑,心中更是暗叹。 这孟不同当真是作死啊。 第454章 纸上谈兵 视角不同,给人带来的感觉自然也就不同。 站在剑阁一边,孟不同的这番作态,不仅显得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更是毋庸置疑的取死之道。可看在无量剑门弟子的眼中,却是大快人心,对于宗主这护犊子的作法,自然是极为拥护的。 既然来者不善,是敌非友,自然也用不上虚以委蛇的客套。若不是有不成文的规矩,怕是无量剑门的弟子早就一哄而上,将这些胆敢打自己宗门主意的混蛋赶下山去了。 “既然孟宗主如此,那咱们也就省去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直接斗吧。是文斗还是武斗,我剑阁客随主便,接着便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展白也懒得再跟对方啰嗦,直接说道。 “好,爽快。既然如此,就按我无量剑门的规矩,五场比斗,两文三武,赢的留下,输的滚蛋。”孟不同倒也算的上儒雅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 “我说过,客随主便。”展白做了个随便的手势。 两方人马楚河汉界的泾渭分明,在中央空出一块不小的场地。 “公平起见,由老夫说下规则。”出来主持的却是无量剑门的一名长须老者,看其年龄以及太古境的修为,在无量剑门的地位定然不低,“五场约斗,两文三武。文斗分别为纸上谈兵以及意气相争。三场武斗则是宗主斗、弟子斗以及车轮斗。” “第一场,纸上谈兵。共分两轮,每一轮各方派遣五名弟子,互做攻守。守方每人各守一擂,擂上设烛,烛灭则擂破。五擂破则败,否则视为胜。攻方攻擂,只限车轮战,期间可随意换人,但同一时间,只能一人攻一擂。选定擂台后,不破不继,只有攻破后才能继续攻下一擂。时间限定三炷香,若两方皆攻擂获胜,则以所用时间长短判高下。若双方都是守擂成功,则以最后依然燃烧的烛火多寡断胜负。楚宗主,不知还有什么疑问么?”老者介绍完纸上谈兵的规则后,对展白问道。 “若是双方依然战平呢?”展白问道。 “便以平局论。”老者毫不犹豫道。 “多谢长者解惑。”展白拱了拱手,表示没有疑问了。 “好。”老者朗声说完,突然转身,面向不远处的天池,“出擂。” 嗖、嗖…… 早有无量剑门的弟子将五块一丈方圆的木板抛入天池,最后平稳的落入湖面,只见木板的中央赫然放着一点燃的烛台。 “楚宗主,来者是客,还请挑选弟子吧。”孟不同一脸公正道。 不愧能当上一宗之主,且不说其修为如何,只是这不要脸皮的惺惺作态,就让人不容小觑。 擂台已经摆下,而且从之前那老者对于纸上谈兵可谓鄙陋的规则看,谁先选出战的弟子,必然会陷入被动,很容易被后者予以针对。 孟不同此番做法,已经与卑鄙无异了,竟然还说的如此坦荡。 对于孟不同的阴险,展白仿佛没有察觉一般,虽然看似不公平,可谁让自己是“入侵者”呢,此事说破了天去,估计也没人会因此苛责无量剑门。 当然,展白之所以如此平静,不仅是知道抗议无效,最主要的原因是自信。 无量剑门即便再卑鄙,估计也做不出全部派遣太古境强者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 “你们五个人上吧。”展白看似随意的选出了五人,赫然是剑飞燕的所有成员。 潇丫头、红颜、颖儿、晓君以及玉环,五女先是一愣,但很快脸上就现出了喜色。 虽然不知展白出于什么原因,做出如此选择,可对于五女来说,这一战却是意义非凡,只因为这是剑飞燕成立以来的第一战。 不管之前展白对剑飞燕做出了何等的承诺,若是不做出一点成绩的话,只怕剑衣领以及炼血暗堂绝对会产生不服的声音。只有真正的证明了自己,日后在宗门内的地位才会得到认可。 一想到这,五女神色不由的微微一凛。 此战,绝不容失。 “楚宗主,怕是你还没有完全的了解规则。这纸上谈兵要进行两轮,每一轮出五名弟子,也就是说,实际上,你可以挑选十名弟子。”孟不同眼见展白选出五名娇滴滴的女弟子后,就再也没有动作,不禁提醒道。 这倒并非是出自什么好心,只是不想对方事后寻找借口,也为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打下铺垫。 “一事不烦二主,就她们吧。”展白很是淡定的摆了摆手,这种随意中所展现出的自信,让孟不同心头大怒。 好张狂的小子。 强忍下心头的怒火,孟不同先是冷哼一声,便说道:“既然楚宗主如此自信,那咱们就擂台上见吧。” 说完话,孟不同便开始挑选出战之人。 相比于展白的随意,孟不同就显得郑重的多了。 毕竟,此次比斗对无量剑门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赢了便能保住山门,否则,数百年来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要拱手让人了。反观对方,却是毫无心里压力,赢了自然好,输了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大不了换个宗门再挑战便是。 正如展白所预料的那般,孟不同挑选出战弟子之时,显然是有的放矢。不时间就会转头细细的打量潇丫头五女。 花费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无量剑门十名出战之人才在精挑细选中走了出来。而这其中赫然有两名年近古稀的老者,而他们的修为更是达到了太古之境。 “好卑鄙。”不知何时,展良垣已经出现在了展白的身边,望着无量剑门即将出战的十人,怒声道。 在这小小的无量剑门中,修为能够达到太古之境,根本就不是弟子的身份,说不得跟那主持的老者一样,地位至少都是长老。 以长老的身份,欺负只有太玄境的小辈,无量剑门的这种做法,无疑让人嗤之以鼻。 “呵呵,那又如何,不过是假太古而已。”展白虽然没有生气,不过眼眸之中也是闪过一抹寒光。 无量剑门一次次刷新下限的做法,虽然情有可原,但依然让展白对他们心存的一丝愧疚消弭一空。 “既然你们如此不讲究,那就怪不得我了。”展白心里想着,转过身去,低声对潇丫头五女吩咐了几句。 孟不同的做法虽然让人不齿,但无疑是极为稳妥的,特意选出两名长老,各自安排在两个五人小队中。如此一来,不论攻守,几乎都立于了不败之地。 “楚宗主,作为客人,先攻还是先守,由你决定。”孟不同再次“大方”的将优先权送给了展白。 这是展白第一次见到此人笑,看来,在对方看来,已经胜券在握了。 只可惜…… 展白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先守。” 就这样,双方选边结束。 “还请诸位……姑娘,上擂。”作为主持的长须老者,望着那身形单薄娇滴滴的五名女子,声音无形中变得柔和起来。 即便到了他这个年纪,在看清剑阁即将出战的五女后,也不禁有些失神。 自从正式加入了剑狱山庄后,入乡随俗下,红颜四女早就换下了万花苑色彩鲜亮的衣裙,穿上了宗门独属的灰色剑袍。以前花枝招展的发饰也尽皆除去,只是简单的扎成了马尾。少了些妩媚,却增添了不少的飒爽。 可就算一切都回归朴素,又如何能够遮掩她们绝世的魅力呢。 若不是展白有令,让她们以后不得再使用一切从万花苑学来的本领从而放弃了魅术,只怕就是这太古境的老头子,都未必能够承受得住她们的魅惑,更何况是下面的弟子。 而潇丫头虽然在容颜上稍逊了半筹,气质更是清冷了许多,但也是难得的美人,而其独特的气质,甚至让她在剑衣领中都拥有了不少的倾慕者。 孟不同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神色不禁大变。 之前,他只顾着关注五女的修为,却是忽略了五女的容貌,直到此时才大呼失策。 “这个混蛋,好卑鄙,竟然是用美人计。” 孟不同咬牙切齿,只是人已经选定,若是临时更换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毕竟今天的比斗,不仅仅只有两宗之人,青莲宗可是在一旁见证呢。自己若是做的太过分,一旦传扬出去,就算保住了山门,名声也臭了。 “你们所有人听着,对方这是打算以人。待会不论是攻擂还是守擂,若是让本宗看到谁动了心思放水,不管你修为、天赋如何,事后,一律废去修为逐出宗门。”孟不同不得不极为严厉的给十人予以警告。 “是。” 话说两边,就在孟不同亡羊补牢之际,五女已经飘然飞出,各自落入一块木板之上,竟是连一丝涟漪都没有荡起。 只可惜,这个小小的细节,并没有被无量剑门的人发现,他们现在的心思都在顾忌五女的美色之上呢。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如此轻若无物的落入门板,不掀丝毫涟漪,若是有高人在场,并有心观察到,必定能够从中看出许多来。 “孟宗主,不知你们准备好了么?”展白一脸轻松的打断了对面孟不同喋喋不休的告诫。 “你……”孟不同转身,恨恨的瞪了展白一眼,最终却不得不对那主持的老者点了点头。 “燃香!”老者得到宗主的示意,便不再犹豫,话毕,自有弟子将点燃的香插入香炉之中。 第一场文斗,纸上谈兵,启。 第455章 软柿子? 长须长老话毕,作为攻方的五名无量剑宗长老弟子,便冲天而起,飞到擂台的上空。 锵! 整齐划一的拔剑,直指下方擂台上的五女。 一个无量剑宗,一个剑阁,名字上就看得出,自然都是以剑修为主。 无量剑宗此次作为攻方的五人,有四男一女。除了那修为达到太古之境的老者外,还有两名中年男子,剩下的一男一女倒是显得格外年轻。 “无量剑宗弟子,天良,九品太玄境。” “无量剑宗弟子,天玄,九品太玄境。” “无量剑宗弟子,天冒,九品太玄境。” “无量剑宗弟子,天雪,九品太玄境。” “无量剑宗长老,不狂,二品太古境。” 虽然恨不得立即杀了对方,不过,无量剑宗上场的五人倒还没有丢了礼数,凌空而立中,纷纷报上了各自的名号。 “剑阁弟子,红颜,九品太玄境。” “剑阁弟子,颖儿,九品太玄境。” “剑阁弟子,晓君,九品太玄境。” “剑阁弟子,玉环,九品太玄境。” “剑阁,展潇,四品太玄。” 礼尚往来,潇丫头五女也纷纷持剑行了礼。 从这里就不难看出,无量剑宗比之剑阁的长处,至少要显得规范了很多。 不同代的弟子基本上都有着各自相同的辈分,不像剑阁那般,简直是凌乱不堪。 无量剑宗宗主的名字叫做孟不同,那名太古境的长老名叫不狂,显然是“不”字辈,而其他四名弟子,就是“天”字辈了。 当然,对于这个所谓的规范,展白并不认同,形式大于意义罢了,当真是没什么卵用。剑阁内排资论辈,从来不是以辈分而论,而是以所穿的衣服,以及衣领上剑章的数量。 实力越强,对于宗门的贡献越大,地位就越高。 比如,剑狱山庄外门弟子的剑袍颜色为天蓝色,只有内门及以上的弟子才有资格穿灰色的剑袍。而若是能够有幸进入剑衣领,虽然剑袍的颜色依旧为灰色,但衣领、衣袖上却以金线绣边。刚成立的剑飞燕,潇丫头五女灰色剑袍的衣领以及衣袖上则是以银丝镀边。 相比之下,炼血暗堂算是比较比较另类,他们统一的服侍,并非是剑袍,而是宁小凝为他们打造的武装,暗红披风以及玄黄皮甲。至于顶在肩头的神通兽首因为各不相同,反倒显得杂乱无章。 衣服的不同,划分出了一个个不同等级的团体。而在相同团体内,便以衣领上的剑章区分。 外门弟子按照功劳的大小以及修为的高低,可颁发铁质剑章。数量越多,地位越高。内门弟子则佩带银质剑章,剑衣领、剑飞燕以及炼血暗堂则着金质剑章。 总而言之,剑狱山庄的功奖罚体系经过几十年的完善已经变得极为复杂了。除了戒律堂的弟子外,并没有太多的人对其敢兴趣,只有在立功之时,才会有兴致去戒律堂询问一番。就算是作为宗主的展白,都未必说得清楚。 想到这个问题,展白额头就不禁的微微皱了皱,这一次,他并没有带上戒律堂,看来,等剑阁稳定下来后,还是要重新制定出一个制度啊。 展白之所以会放弃原来剑狱山庄的那套规矩,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现在的剑阁跟剑狱山庄有着太大的不同,而且势必会走上精兵之路。即便收取普通弟子,也会慎之又慎。至于整个宗门的人数,短时间内,展白不准备大肆扩张。 人数少了,管理起来,自然就方便了许多,而且又都是精兵强将,若是再沿用原来的规矩,就不合适了。 展白这边思索着,另外一边,战斗已经开始了。 五名无量剑宗的弟子,在短暂的商议后,最终将攻击的第一个擂台对准了修为最弱的潇丫头。 柿子拣软的捏,这个道理,只要是人都懂得。 而潇丫头不过四品太玄境的修为,无疑是五女中的软柿子了。 这纸上谈兵虽说是文斗,却并非是不会流血的。 这里所谓的文斗,指的不是客气如宾中比拼文采,而是特指攻防两端的排兵布阵,这对于实力相近的双方来说,无疑是极为重要的,尤其是对于攻方。由于每一次只能派出一人对一个擂台进行攻击,只有攻破了第一个擂台,才能继续第二个。那么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五方擂台,就成了重中之重。而这已经是智慧与谋略的考量了。 无量剑门五人,经过短暂的商议后,立时就有了最为稳妥的计划。 对他们而言,此次攻擂,不仅要赢,而且还要用最快的时间。 当然,不仅要快,还要稳,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 短暂的商议后,最终定下的策略,便是先让一名弟子,将潇丫头所镇守擂台上的烛火扑灭。再然后,就近直扑第二个擂台。 对于第二个擂台,这名弟子不需务必拿下,只要试探出守擂人的深浅之后,立时退下,换上太古境的长老,一举胜之。 至于后面的第三、第四以及第五个擂台,方法一样,先上一名同境的弟子,进行试探,然后果断退出,让太古境的长老破擂。 不得不说,端的好算计。 有了下面弟子的试探,那名太古境长老便能知己知彼,有的放矢下加上高出一个境界的修为,便能用最快的速度破擂,同时间隙中还有了休息的时间。 计划无疑是好的,从这里也不难看出,对于这纸上谈兵的文斗,无量剑门平日里没少演练。 地利、人和,无量剑宗可谓占尽了,至于天时…… 这就不是常人所能揣测的了。 “我先上。”第一个主动请缨的赫然是那个叫做天玄的弟子,青年之貌,九品太玄境的修为,眉目之中透着些许的狂傲之气,不等其他人回答,身形一转,便擎起手中三尺长剑,以惊雷之势,向着湖面上的潇丫头俯冲而去。 天玄,原名冯古玄,能被孟不同选中,参加这次决定宗门生死的文斗,由此便不难看出他在宗门内的地位以及实力。事实也是如此,九岁拜入无量剑门,到现在,不过一百二十余年。仅仅百年的时间,天玄的修为就达到了九品太玄之境,其天赋、悟性可见一斑,虽然比不得一些大宗门的天才弟子,但在这并不大的无量剑门,甚至是整个鼎洲的东南一隅,都算得上是小有名气。 年少成名,自然少不了会滋生些傲气。而事实上,天玄的性格确实狂傲,整个无量剑门,能让他真正心生尊重的就只有两个人。其中之一便是宗主也是他的师父孟不同,其次,便是天雪。 天玄对于刚才五人定下的策略虽然并不反对,可以他的性格,又怎么甘心只是出手试探对手的深浅呢。想要出风头,想要建功业,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有第一个出战。以摧枯拉朽之势,破了那只有四品太玄境镇守的擂台。 而在他看来,对方那个只有四品太玄境的女子,能不能挡下自己的一击都未可知。至于之前师父一再告诫,不能被对方的美色所诱,对他来说,更是没有丝毫的负担。 这倒并非天玄有多深的定力,恰恰相反,从他这冲动的性格上,就不难看出,其定力未必就好不到哪里去。而让他之所以如此自信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早在几十年前,他就已经心有所属,而且将那个女子当做毕生的挚爱。 天玄能够用如此短的时间都达到九品太玄境,除了自身的天赋、悟性以外,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想以此博得那女子的青睐,博得师尊的看重,然后…… “凭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修炼,以及对宗门所做出的功劳,或许此事过后,师尊便能同意我的请求,把天雪师妹下嫁于我吧?”此时的天玄还不忘闲暇中想起那事。 “哎,果然第一个对付的还是我啊。”天池湖面上,潇丫头俏生生的站在一丈方圆的木板上,低头望了眼脚下点燃的烛火,禁不住叹息一声。 “大海无量,给我灭。”已经飞临潇丫头头顶的天玄一声厉喝,没有一丝的怜香惜玉,仆一出手,几乎就用上了全力。 手中长剑向着下方猛划,属于九品太玄境的磅礴玄力,激荡开来,顿时间搅的湖面波涛汹涌,掀起数丈高的浪花,直扑向木板所在之地。 作为守方,其实是极难的。 不仅要防住对方对自己的攻击,还要保护烛火不灭,甚至于脚下的木板都要安然无恙,如此顾此失彼,难度可想而知。 天玄的这一剑荡起的巨浪,扑打下来,虽未必能伤得了潇丫头,可脆弱的木板绝对保得住,一旦木板碎裂,烛台就会掉入湖中,烛火熄灭。即便勉强保住了木板,少有疏忽下,一粒水珠就可能将烛火浇灭。 眨眼间,掀起的巨浪就成满月之形,将潇丫头连同木板包裹,可以预见,下一刻,潇丫头连人带剑就有可能被浇成落汤鸡,至于木板以及烛火…… 轻踩在巨浪顶端上的天玄此时甚至已经流露出得胜的笑容。 锵!!! 就在这时,一声长剑出鞘的尖锐嘶鸣响起。 潇丫头不慌不忙的抽出了腰间的四尺长剑,剑名湮霄,乃是她进入天邪宗时所赐,上品名器。至于展白之前送她的“无名”长剑…… 这些人还不配。 长剑出鞘,发出的剑鸣之声,竟然就形成了一股近乎透明的音浪,音浪辐射而出,速度极快,立时撞向了扑面而来的巨浪。 轰!!! 看似凶猛的滔天巨浪,一声轰响便分崩离析,飞出很远后便重归天池。 这……竟然只是简单的拔剑,就破去了天玄近乎全力的一击!!!! 一时间,无量剑门上下皆被震撼的目瞪口呆。 至于天玄…… 噗!!! 一口鲜血喷出,毫无防备中被剑气所伤,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并不美观的抛物线,然后砸入天池。 第456章 潇丫头的实力 如果说,宗门内的人,对展白来谁,谁最具有神秘感的话。 潇丫头认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 即便刚刚加入宗门的红颜四女也不行。 直到现在,展白对于潇丫头的了解,除了知道她拥有孕灵神通,并吸取了自己的精元,孕育出堪称恐怖变态的灵子外,就一无所知了。 可是就仅仅如此么? 毫不客气的说,灵子绝对算得上是潇丫头最大的底牌。既然是底牌,必然轻易不会动用,那么她常规的手段又有什么呢? 潇丫头学过无意剑典,展白知道,可也不过是数月前的事情,如此短的时间,想要有所成就,根本就不可能。那么还有什么? 不要忘了,潇丫头之前可是天邪宗的邪天子之一,打死展白都不会相信,她没有从天邪宗内学到什么过人的手段。 想想之前见过的弧月,再想想酆都以及好久都未能谋面的狂道以及怨鸦,哪一个是省油得灯? 还有隐儿,作为她的八转分身,若说没有教给潇丫头一些保命的手段,那才叫信你个邪呢。 以前是没有想过,当展白一番深思之后,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四品太玄境的修为,确实算不得多高,可若论真正的战力,只怕红颜四女都未必是她的对手吧? 想到这,展白望着天池中清冷平静的潇丫头,眼神中不禁精光四射。 相比于展白心中的惊愕连连,其他人包括无量将门甚至剑阁的弟子,此时心头无不掀起了滔天巨浪。 天玄的性格虽然傲慢,并不讨人喜,但其天赋、悟性以及战力,在整个无量剑门中,绝对是佼佼之辈。在二代弟子中,能够胜他的人,屈指可数。 可正是如此人物,竟然败了,败的如此利落,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那个明明不过四品太玄境的女人,连招式都没有出,只是简单的拔剑,就奠定了胜局。 这种结果,让无量剑门的人如何能接受,别说普通弟子,就算是宗主孟不同,脸色也是变得越发凝重阴沉起来。 “这剑阁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从未听说过,仿佛凭空出现的一般,可只是下面一个弟子,竟然就有如此恐怖的战力!!!”孟不同强压下心头的惊骇,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展白。 似乎感受到了孟不同的目光,展白回头,回以温和的一笑。 事实上,不仅是无量剑门,即便是剑阁的弟子,此时也是颇为惊讶,实在难以想象,那个身形单薄平日里更是寡言少语的女子,竟然如此厉害。 而这其中,感觉对深刻的无疑是颜修儿了。 同样是展白的嫡传弟子,自从师尊正式将这位师姐介绍给自己的时候,他其实心中一直并不服气。 不仅仅是因为以前几次并不愉快的接触,更多的还有年轻气盛的好胜心作祟。 若不是怕惹得师尊不快,之前,颜修儿早就找这位大师姐切磋一番,以证明谁才是师尊最得意的弟子了。 直到刚才展潇只是一个拔剑的动作,就击败一名九品太玄境的强者,才让颜修儿真正见识到这位师姐的强大。 当然,修炼了无意剑典以及领悟到两种剑意的颜修儿,并没有将之前那名被击败的九品太玄境看在眼里,他自认要击败对方,实在算不上多大的难度,可也绝对做不到如此的轻描淡写。 在惊骇于这位师姐恐怖实力的同时,无形的压力也开始在颜修儿的心头泛滥。 如果说,之前,他还为自己所取得的成就而沾沾自喜的话,那么,此刻,展潇的表现,无情的击碎了他的骄傲。 缩在衣袖中的拳头握的越来越紧,甚至发出咔嚓之声。 …… “我要杀了你!!” 短暂的沉寂,陡然被一声愤怒到极致的咆哮打破。 轰!!! 平静的湖面陡然炸裂,只见之前被展潇拔剑一击打入天池的天玄已经破水而出,被水完全打湿的模样极为狼狈,可那张狰狞扭曲的面孔,却是实实在在的显露了他心头的怒火。 作为无量剑门的骄傲,原本想着在心爱之人的面前出尽风头,可转眼之间,残酷的现实却是彻底的粉碎了惬意的美梦。 天玄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丑。 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向宗主提亲,什么抱得美人归,在这一刻,这些美梦都变成了无情的嘲讽,不断的刺激下,让他终于失去了理智。 如此羞辱,必须要用鲜血甚至是性命来弥补,要么是敌人的,要么是自己的。 “天玄,退下。”察觉到弟子心境的变化,孟不同再也坐不住了,嘶声长啸中,就要制止天玄近乎飞蛾扑火的举动。 作为无量剑门的宗主,真太古之境的强者,他如何看不出,天池中那个性格冷淡的女子的战力与天玄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若是对方真的起了杀心,想要灭了天玄,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 今天天玄的表现,虽然让孟不同很是失望,可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亲传弟子,他又如何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呢。 只可惜,早已经丧失理智的天玄,对于孟不同的话,根本恍若未闻,此时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个带给自己无尽耻辱的可恶女人。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天玄毫无章法的一剑凌空劈来,展潇清冷的脸上,却是现出了一抹细微的嘲讽。 再然后,展潇终于出招了,一手持剑,另外一手,却是伸出葱白的嫩指在剑身上轻弹。 铮!! 剑身轻颤,发出清脆的颤鸣。 嗡!!! 肉眼可见,一层近乎透明的涟漪,从剑身上席卷而出。 “湮霄剑诀,魔音噬魂。” 湮霄剑诀,上品地阶剑典,可谓是天邪宗的镇派宝典之一。 当年,为了能够快速的提升七位邪天子的修为,天邪宗的原宗主可谓是煞费苦心,甚至不惜,以某种残忍的邪术,强迫宗门内仅存的七名修为高绝的供奉,将毕生的修为倒灌入七人的体内。这种修为的倒灌,就包括了毕生所学以及心得体会。而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则是那七名长老的生机以及性命。一待七人慢慢的将这些修为消化,就能够一飞冲天。 而展潇所继承的正是一名被天邪宗不少弟子称呼为疯婆子的供奉。 那名供奉可是拥有着真太古之境的修为,不仅如此,在道境上的成就,更是达到了明镜止水的地步。更何况,她还修炼了天邪宗的镇派之宝的湮霄剑诀,并在其中融入了道法。其战力之高,怕是连孟不同都有所不如吧。 不管如何,曾经的天邪宗,在鼎洲都是中型的宗门势力,其底蕴又岂是小小无量剑门所能比拟的。 经过几十年的时间,倒灌入展潇体内的修为,虽然没有被完全消化,但所剩下的也不过是最无关紧要的玄力而已,至于最为精粹的部分,早已融会贯通。 道境的可怕加之融合了道法的上品地阶剑典,又岂是无量剑门一个弟子所能比拟的。 涟漪辐射,无色无形,转瞬间就将空中的天玄包裹,再然后……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天玄已经痛苦的捂住了脑袋,甚至连手中的长剑,都脱手丢弃。 如同被无数细小的长针刺破灵魂般的痛苦,让天玄的脸颊越发的扭曲,体内暴戾的玄力翻滚而出,甚至搅乱了虚空。身体在空中几个翻滚中,眼看就要再次栽入湖底。 “住手!!” 突然,一声娇喝陡然在展潇的耳畔炸响。 一道窈窕的身影,擎着利剑,从背后袭来,如同蛇信般的剑尖甚至已经触及到展潇的后心。 “以多对少么?看来无量剑门也不过如此。”间不容发之际,展潇还不忘冷声嘲讽,也不见她如何躲闪,空着的左手,突然捏出一记兰花指。 “移花接木。” 展潇的头顶之上,诡异的绽放出三朵艳丽的花儿。花儿无名,也非实体,绽放的同时,便洒下了一层流光四溢的光晕,正好笼罩住了展潇的全身。 身后偷袭之人,势在必得的一剑,竟然在最后时刻诡异的平滑出数寸,最终贴着展潇的腰部而过,刺空了。 这一结果,看得展白眼睛再次一亮。 如果之前潇丫头用的是天邪宗的剑典,那么现在这躲闪的招数,就应该来自万花苑了。 “呵呵,这丫头今天倒是给我不少的惊喜啊。” …… 偷袭之人一击不中,擦肩而过,竟没有太多的惊愕,而是飞快的赶到了翻滚着几欲栽入湖中的天玄身旁,伸手轻轻一送,便将对方推向了广场。 在那里,自有无量剑门的弟子接应。 直到这时,展潇才看清偷袭之人的模样,赫然是无量剑门那五名攻擂者中唯一的女子——天雪。 虽然对于没能重创对方而颇觉可惜,不过天雪倒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至少她救下了天玄。 “刚才天玄师兄已经败了。既然如此,我作为第二个攻擂之人,突然出手,并没有违反规则。”天雪缓缓落下,最终用脚尖踩在湖面之上,对着展潇解释道。 “无所谓了。”展潇神色依旧冷淡,“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让那个老家伙上吧。” 这番直白而毫不客气的言语,对于无量剑门的人来说,听在谁的耳中,都不舒服。只是一想到这个女人的恐怖,最终也没有谁出声喝骂。 好嚣张的女人,不过,她确实也有嚣张的实力。 “你小瞧我?”说起来,这位天雪的容貌并不比展潇差,只不过此时,杏目圆瞪中,神色却是很不好看。 “随你怎么想。”展潇撇了撇嘴,别看她平日里沉默寡言,可毕竟是跟展白一样,是从残虚之地走出来的,不开口则已,一旦开口,简单明了的几个字配合着她那清淡的表情,也有着十足的杀伤力。 “好,那我就用手中的剑给你证明。” 第457章 不折手段 天雪,无量剑宗中,绝对是最为闪耀的二代弟子。 不论是修为、天赋、悟性以及战力,都是弟子中最强的人,没有之一。如果说之前的天玄只用了一百多年修为便达到了九品太玄境,足以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天才,那么只用了四十年的时间,就达到同样境界的天雪又该如何称呼? 不仅仅是玄修的天赋,天雪的出身,更是炫目,她正是无量剑门宗主孟不同的独生女儿,从小到大都视作掌上明珠。 对于无量剑宗的所有弟子而言,天雪无疑是绝对的白富美了。也正因为如此,让她几乎成为所有男弟子的梦中情人。而这其中,天玄无疑是众多的追求者中最狂热,也是最有实力的一个。 只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天玄自以为凭借自己对宗门的重要性,必然能够获得美人的青睐,却不知,自始至终,天雪都只是将他视作普通的师兄,仅此而已。若不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怕打击了天玄的积极性,平日里,连最起码的敷衍,她都不会做。 之前出手救天玄,也不过是为了父亲而已。 毕竟说起来,天玄都是父亲唯一的亲传弟子,虽然她看不上,但其对宗门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天玄败退,但纸上谈兵的文斗却还要继续。 作为孟不同的女儿,天雪有责任更有义务,来守护宗门的基业。 天雪天赋很高,悟性也是不错,更重要的是,作为天之骄女,她并不像天玄那般,恃才傲物。沉稳的心性,在同龄人中,都是极为少见的。 展潇那番无所谓,实则充满了蔑视的话,虽然让天雪极为愤怒,可是转瞬之间,便冷静了下来。 对手很强,从之前天玄的遭遇,就能看得出来。 天雪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眼前的这个女人,战力远超自己。 可即便如此,作为宗主的女儿,她也绝对不能退缩。 清丽的面容上闪过一抹倔强。 击败对方,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想要破擂,就只能智取。 天雪不动声色中,目光偷偷的向着木板上燃烧的烛台望了一眼。 只要让烛火熄灭,便算是破擂。 这其实也是纸上谈兵文斗的魅力所在,蛮力在这里未必就能所向披靡,相比之下,如何合理的利用规则,将烛火熄灭才是获胜的根本。 想到这,天雪一身玄色的长裙便无风自动,随着一记起手式,手中长剑上便爆发出汹涌的玄力。 “无量剑诀,翻江倒海。” 与之前天玄所使用的招式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自上而下,天雪则是平推。 一剑出,便掀起了滔天巨浪,向着不远处的展潇席卷而去。 除了浪,还有风。 水能灭火,风同样如此。 前车之鉴,仅仅是巨浪显然奈何不得展潇,那么加上风呢? 作为攻方,天雪最大的优势,便是毫无顾忌,只要能够熄灭烛火,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使用。相反的,展潇作为守方,为了守护烛火,就有着太多的被动,甚至连离开木板都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展潇不动声色,在巨浪卷来的同时,手中的四尺长剑,极为轻巧的在身前的湖面上一划。 “断水!” 剑尖破水而出,却是直直的带起了一道十丈高的水墙。 水墙很是薄弱,就仿佛一块透明的玻璃,甚至能够看到水墙外汹涌而来的巨浪。 轰!! 转眼间,巨浪就狠狠的撞在了水墙之上,声势巨大,仿若惊涛拍岸。 可让人惊骇的是,那道看似薄弱的水墙,竟然凭借着无与伦比的韧性,挡下了汹涌的巨浪,而且毫发无损,不仅巨浪,甚至就连天雪激起的狂风,都被一丝不漏的挡了下来。 水墙后的天池湖面,古波不惊,甚至没有泛起一丝的涟漪。 “无量剑典,水滴石穿,给我破。”对于这个结果,天雪似乎并没有意外,整个人紧随巨浪而至,手中长剑刺出,连人带剑,在水墙之上破开了一道大洞,速度极快的直刺展潇。 滋!!! 电光火石,激荡而现。 任谁都没有想到,面对天雪如此凌厉的一击,展潇空着的左手极为自然的取下了腰间的剑鞘,然后迎了上去。 两人仿佛商量好了一般,上演了一出还剑入鞘的好戏,只不过插入展潇剑鞘的并非是自己的剑。 长剑与剑鞘的内侧激烈摩擦,拉出了点点火花。 待长剑直没剑鞘,两女的鼻翼几乎碰在了一起,四目相对间,展潇眼神平静,没有激荡起丝毫的波动,反观天雪,骇然之色一闪而逝,随后在感受到展潇呼出的馨香鼻息后,俏脸竟然没来由的一热。 “给我灭。” 旖旎的一幕极为短暂,几乎眨眼而逝,双脚落入木板之上的天雪,毫不犹豫的向着烛台踩去。 展潇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同时出腿。一时间,两女仿佛都忘记了手中的长剑,展开了眼花缭乱的近身攻防。 娇喝之声,不时的从两女的口中传出。 花拳绣腿,谍影纷飞,两女的身形不断的在木板之上变幻,一攻一守,全部围绕那柔弱的烛火进行。 如此出乎意料的变化,便是作为两宗之主的孟不同以及展白,一时间也是始料未及,看的目瞪口呆。 天雪果然聪明,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若是拼剑的话,自己绝对毫无胜算,所以她之前做了那么多,为的就是现在的贴身肉搏。 即便是无量剑门也少有人知道,天雪除了在剑修一途上有着非凡的成就,甚至在机缘下还学有一门高深的拳谱。 作为剑修,若是没有了长剑,其战力无疑会有大幅的削弱。 为了能够破除展潇镇守的擂台,天雪毫不犹豫的用出了隐藏的手段。 而事实上,她如此作法,确实对展潇造成了影响。 不论是天邪宗,还是剑狱山庄,展潇最大的成就,便是在剑修之上。一时大意下,被天雪近身,加之她的长剑足有四尺,此时不仅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甚至还成了累赘。 而没有剑,认谁都看得出,展潇的实力已是大打折扣。 不过,也就这样了。 失去了长剑,展潇的势力确实大打折扣,但并非丧失。 天雪自以为能凭借拳脚的功夫取胜,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作为剑修,没有了剑,天雪的实力同样有所削弱,只是远比展潇的影响小得多,可这并不意味着,凭借拳脚就能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事实上,展潇同样并非单纯的剑修。跟天邪宗、万花苑以及剑狱山庄都有着极大瓜葛的她,所学的实在太过驳杂了,除了剑修之外,万花苑作为巨鹿的顶尖宗门,又拥有着惊人的财力,其所收藏的功法典籍实在不是多不胜数、包容万象。展潇凭借着隐儿的关系,虽然未必能够全部修炼,却恰恰修炼了些拳脚的功夫。 种种原因甚至是巧合下,两女在狭小的木板上,你来我往的,竟然斗了个不相上下。 而木板上的烛火,在两人的攻防下,犹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尽管惊险,却顽强的没有熄灭。 时间一点点过去,悬浮于天池之上剩下的三名无量剑门的长老弟子,不禁有些焦虑。尤其是当那名太古境的长老看到一炷香已经燃尽,第二炷香已经点燃时,神色更是大变。 被极深的眼袋托起的目光,闪烁连连,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天雪退下!” 终于,那名不狂长老,在拿定了主意后,身形疾动,凭着太古境的修为,疾若闪电,直冲而出,快到交战的两女面前时,才突然出口断喝。 “好一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四周观战之人,没有傻子,这不狂的作法,简直跟卑鄙无异了。 展白身旁的展良垣,实在看不下去了,怒骂出声。 所谓事情可一不可再,如果说天雪之前的偷袭还算有情可原的话,毕竟是为了救天玄,那么不狂的作为,就是为人所不耻了。堂堂太古境的强者,如此不折手段的算计一个小辈,其品性之恶劣,也当真是让人醉了。 或许也感觉到自己长老的行为有失磊落,面对展良垣的怒骂,别说普通弟子了,就连孟不同都是眼神闪烁,不敢与其目光对视。 那不狂长老的声音,惊雷般在天雪耳边炸响,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身形爆退出数丈开外,可当意识到所发生之事时,不仅没有丝毫的喜色,甚至于眼神中的倔强都黯淡了下来。 如此胜利,不是她想要的。 天雪刚退,不狂恐怖如潮的攻击,便席卷而来,将展潇所笼罩。 “欺人太甚。” 泥人还有三分火呢,一向清冷的展潇,罕见的被激怒了。 只是愤怒又能如何,面对一个高出自己数筹的太古境强者,而且还是偷袭,别说翻身了,能不能在那狂暴似火的攻击中,保下一条小命就不错了。 “大哥!!”展良垣目眦欲裂,想要出手相救,但也知道凭自己的修为,已然来不及了,不禁焦急的望向展白。 “哼。”展白一声冷哼,目光瞬间变得阴冷,尤其是望着天池中的那个不狂,更是充满了杀机,“潇丫头,我允你下死手。” 什么? 展白此话一出,别说其他人,就连展良垣都有些傻了。 处在那种形势下,别说是潇丫头,即便是他展良垣,都未必讨得了好。可大哥竟然…… 现在展良垣甚至怀疑,大哥是不是被气糊涂了。 锵!!! 剑音萧萧,直穿九霄。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明明已经来不及举剑格挡的展潇身上,却是发出直透心神的剑鸣之声。 然后…… 第458章 燕回 不论是文斗还是武斗,不管是巨鹿之洲不成文的规矩,还是无量剑门特有的规矩,都没有做出不得伤人的限制。 既然如此,刀兵相见,若是一个失手,而造成了性命的损伤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无量剑门的不狂长老从他那卑鄙的手段,以及上来就全力的攻击,不难看出,这根本就是想要置展潇于死地。 仅仅四品太玄境,就能轻易的战胜九品太玄境,这个女人的战斗天赋实在太惊人了,不管今天的比斗谁输谁赢,两宗门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既然如此,那么折其羽翼,提前消除一切威胁,在不狂看来,自然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展白才出声,允许展潇开杀戒。 剑光四射,编织出密不透风的必死之局。 作为无量剑门的长老,一出手,几乎就竭尽全力,势必一击杀死展潇。 可事情真的这般容易么? 别人或许不知,可展白又如何不清楚。 潇丫头可是还有底牌没有用出来呢。 一想到被隐儿说的神乎其神的灵子,展白都变得热切起来,眼睛炯炯有神的关注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锵!!! 一声剑鸣陡然从展潇的身上辐射而出。 只是这一声剑鸣,竟然就让不狂的剑势微微一滞!一改往日的如臂使指,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阻塞之感,从手中的长剑上传来。 正是这一闪而逝的停滞,终于给了展潇应对的时间。 嗡!!! 剑意萧萧,化作数之不清的透明气剑,围绕展潇的身周,穿花蝴蝶般偏偏起舞,并最终汇聚于头顶之上,迅速凝结成一道模糊的光影。 随着光影越发的清晰,四周所有的看客,不禁发出惊呼之声。尤其是以剑阁的弟子为甚。 不少人惊呼中,目光不断的在那光影以及宗主的身上流转。 “那光影竟然是……宗主!!!” 终于有一名剑衣领的弟子忍不住惊呼出声。 冥冥之中,一丝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牵引,在展白的心头滋生。 “这便是灵子么?大千世界,当真无奇不有啊!”望着自己的光影,就连展白也是暗叹连连。 …… 光影化作的展白漂浮于展潇头顶之上,一袭书生青衣,随风飘扬,说不出的洒脱。手持一柄长剑,徐徐刺出。 而同一时间,下方的展潇神同步的划出同样的招式。 虽然身形、容貌不同,可这一人一光影,无论是姿势还是气质,都是那么的相似。 乒!!! 电光乍现! 展潇手中的四尺长剑刺入漫天的剑光之中,竟然精准的点中不狂隐藏其中的长剑。 双剑相击,不狂手中长剑上立即喷发出超乎想象的玄力,如同惊涛拍岸,又有如泰山压顶。 相比之下,在绝对的力量上,只有四品太玄境的展潇,无疑要相形见绌了。不过,她也并非没有优势。 “剑意,竟然是我的无情剑意。”展白一眼就看出了展潇长剑之中所饱含的剑意。 双剑相击,这是力与意的正面较量。 至于结果…… 展潇被震退,直达数十丈之外,才堪堪稳住了身形,不过即便如此,她的双脚就仿佛生根了一般,依然死死的站在木板之上,而木板上的烛火竟然依旧在不灭。 为巨大的力量所震,一抹鲜血从展潇紧抿的唇角溢出。 反观不狂,整个人却是定格在了原地,身形晃都没晃一下,只是那张原本红润的老脸,此时却是苍白的吓人,不带一丝的血色,若是仔细看的话,其圆睁的眼眸中,更是已经布满了血丝。 瞳孔收缩,仿佛承受了某种巨大的恐惧一般。 不相上下么? “老匹夫,再来。” 被完全激怒的展潇,第一次主动发起了攻击。 空着的左手,向着身后轻挥,便带动着木板急速的向前划去,几乎同时,自己再次与头顶上的光影,神同步的挥动长剑。 无意剑典,剑舞器行。 展白光影,身随剑走,缓缓舞动,形如流水,如春燕展翅,说不出的俊逸潇洒。相同的动作,相同的节奏下,展潇却更带着一股飒爽的美感。 似慢实快,眨眼间,数十丈的距离便被生生的吞噬。 两人手中的长剑,再次碰触在了一起。 只是这一次,高下立判,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占据上风的赫然是……展潇。 看得出不狂长老已经用出了毕生所学,可是不知为什么,手中的剑,却是越发的带着阻滞之感,大失水准。而其眼神中的惊恐也在不断的积聚,当最终盛装不下时,便蔓延到了脸上,甚至全身。 短短几十招过后,不狂虽然依旧没有放弃,可他全身已经抖若筛糠。反观展潇,出手之间却是越发潇洒,每每看似闲庭信步美轮美奂的一剑,总能陷对方于狼狈之中。 “死!!!” 仿佛猫捉老鼠般,戏弄够的展潇,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冰冷的吐出一字后,握剑的手掌突然一松。 长剑,脱手了? 面对这一变故,剑阁中不少弟子发出惊呼之声。反观无量剑宗那边,却是齐齐的松了口气。 不管是失误还是别的缘故,这绝对是不狂长老反败为胜最好的时机了。 只是果然如此么? 展白嘴角绽放出了一抹怪异的微笑。 这些人,难道就没有看到,自己的光影同样也丢剑了么? 即便对潇丫头没有太多的信心,难道对自己也没有信心么? “燕回式么?这还是自己在残虚之地创出的剑法。以五指运剑,起到出其不意之效。自从走上修炼之途后,竟然渐渐的淡忘了。只是没想到,这丫头却还保留着,甚至悉心专研了一番,使其更上了一步。”展白喃喃自语着。 另外一边,几乎已经陷入了绝境的不狂,果然入瓮,以为自己反败为胜的机会来了,血红的眼眸,几乎再也顾及不上其他,使出全力,迅若闪电的刺向展潇的心口,大有不成功便成仁之势。 也不怪他如此疯狂,想他堂堂太古之境,又是算计又是偷袭,对付一个仅仅四品太玄境的晚辈,原以为定然能够一击得手,杀死对方。可是接下来所发生的现实,却是残忍的将其所有的骄傲、自负彻底的粉碎。 他以太古之境,从第一招开始,就落入了下风,越到最后已经被逼到被彻底碾压的境地,更甚者是心境,他竟然在恐惧,从一开始眼眸,最后蔓延全身,抖若筛糠,若不是有数百年苦苦修炼来的心境,怕是早就失去了对抗的勇气,弃剑认输了。 此女如此妖孽,绝不能留。 此时,杀死对方,已经成为不狂心底的执念,而且越陷越深,如果不能破除的话,甚至会让他道心破碎,就算不死,也跟废人无异了。 杀了你,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无情的杀意蔓延全身,占据了他每一缕神思。 近乎陷入癫狂的他,眼睛里只有展潇,确切的说是其心口要害,自然也就看不到那被展潇脱手的剑,陡然被其五指轻拂,然后剑身倒转,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自不狂的腰际穿过,然后…… 噗!!!! 锵!!!! 两道不同的声响同时响起。 然后两人定格,以一剑之距,相对而立。 滴、滴!!! 一滴滴鲜血自展潇的心口处滴落,只是无量剑门上至宗主下至最普通弟子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阴沉。 原因其实很简单,先不管流血的展潇是死是伤,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被一柄长剑自脑后贯穿的不狂,死定了。 二品太古境的强者,竟然被四品太玄境所杀。 即便是假太古,这种结果,也是那般的惊世骇俗,充满了讽刺。 当然,对于剑阁的弟子来说,他们自然不会在乎那个卑鄙老头子的死活,所有人都紧张的望向了展潇,甚至包括展白。 感受到无数双关切的目光,原本面无表情的展潇突然绽放出一抹微笑,如同春日的阳光,和煦温暖,沁人心脾。 再然后那“刺入”自己心口的长剑,被一点点的移开。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展潇空着的左手正有两指夹在剑尖之上。 虽然剑尖之上依然抹上了少许的血迹,不过,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点深度,顶多就是刺破了皮肉而已,绝对伤不了内俯。 “灵犀剑指?!这丫头差点连我都骗了。”展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禁不住笑骂了一声。 也不怪展白会担心,当年,他创出燕回一式时,就知道,这种招式最适合的就是贴身攻击中的以伤换伤。以自身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敌人的性命。 刚才那不狂临时前的一击,实在是凶猛无比,而且取的又是心口要害。 对于没有凝成紫府,又不过太玄境的潇丫头来说,心脏依然是致命之处。 若是真的被不狂击实了,那么对潇丫头来说,就不是以伤换伤,而是以命换命了。 如此结果,展白如何肯接受。 好在,这丫头还没有傻掉,知道在最紧要的时刻,用出了灵犀剑指,虽然没能完全的夹住那致命的一剑,却也让其失去了威胁,仅仅刺破了皮肉,便难进寸毫。 噗通!!!! 假太古而已,一没有紫府,二来脑袋又受了致命的贯穿伤,饶是生命力顽强,也不过只是弥留了片刻,尤其是在看到展潇毫无无损时,万念俱灰下,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头栽入了天池之中。 “楚宗主,你是不是该给本宗一个交代?” 第459章 以血为鉴 “给你交代?哼哼。”展白冷哼一声,“孟宗门,咱们都是聪明人,还是不要把彼此当傻子吧?” “可不管怎么样,最后的结果是我无量剑门的一名长老,死了。”孟不同咬牙切齿道,他现在当真是又气又恨,不仅仅是因为展白,更多的还有那个死掉的不狂。 你说你人卑鄙也就罢了,可做了那等下作之事,结果事情没办成,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当真是死有余辜。 现在倒好,你死就死了,还要留下这么一摊子烂事,作为无量剑门的宗主,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他都要向展白讨回些公道的。 “那又如何?之前,你可有说过要点到为止么?”展白不屑一顾。 “你……欺人太甚。”孟不同勃然而怒,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属于真太古境可怕的气势,顿时向展白席卷而来。 只是这对展白有用么? 真太古很了不起么?自己不久前还宰过几个呢。 展白面不改色,冷笑连连,看孟不同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小丑。 “既然敢上擂台,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莫不成你们无量剑门输不起么?”展白嘲讽道。 刚才之事的前因后果,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谁是谁非。其实展白大可就事论事的理论一番。 但展白最终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做出强势的姿态,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他深切的知道,就算是他占足了理,又能怎样?对方会主动的放弃百年基业送给自己么?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费唇舌。 修道一途,强者为尊。只有拳头够大够硬,才能占住真理。 “好一个生死有命,只希望楚宗主不要后悔。”孟不同神色阴沉道。 “哦,孟宗主这是在威胁我?”展白眼睛微眯。 “是又如何?正如你所说的,刀剑无眼,而这才不过是第一场文斗而已。”孟不同毫不示弱道。 噌!!!! 听到这话,展白猛得转身,转向了天池中的潇丫头五女。 “你们五个都给我听着,接下来的战斗,不需要管那烛火了,不管遇到是谁,一律……杀之。” 可不仅仅只有你会威胁,展白更喜欢用行动来打脸。 “楚迟,你不要过分!”孟不同一听,脸色顿变,怒火攻心下,全身都急剧颤抖起来。 区区一个剑阁的四品太玄境的弟子,都能杀是本宗太古境的长老,在这样的事实下,此次参与纸上谈兵的其他九人,甚至包括另外一位太古境的长老,谁还能幸免。 这根本就不是比斗,而是彻彻底底的谋杀。 不说那两名太古境的长老,就算其他八人,无一不是宗门内天赋最为卓越的弟子了,若是他们有什么好歹,对无量剑门的打击不可谓不重,甚至会出现人才的断层。 这对于生活在一个竞争激烈巨鹿之洲的小宗门来说,几乎已经算得上是灭顶之灾了。 势,这个东西,其实是很微妙的。 就比如现在,先是展潇连战连捷,紧接着是展白强势的威胁,两重打击下,原本占尽地利、人和的无量剑门,士气几乎跌入了谷底,而所凝聚的大势也在无声中崩溃。此消彼长,反观剑阁这边,却是战意高昂,无形中更是给予了对方更大的压力。 能坐上一宗之主,就绝对没有易与之辈,孟不同同样也不简单。 很快从愤怒中平静下来,一番深思熟虑后,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纸上谈兵已经没有办法也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与其看着宗门的精英送死,不如痛痛快快的认输。 剑阁的强大,在短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尽显无疑。 而这才是孟不同最为担忧的地方。 纸上谈兵都输的如此之惨,那么第二场的文斗,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么? 感受到整个宗门无数双望向自己的眼睛,孟不同顿感压力山大。 “纸上谈兵,我们认输。”当孟不同最终做出这种决定后,心中不仅没有泛起耻辱之感,反而大大的松了口气。 无量剑门所有的长老弟子,同样如此,只不过,灰白的神色却是越发低沉。 孟不同的这个决定无疑是对的,只不过,即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依然难掩溃败所带来的消沉,士气也是越发低迷。 “师尊,不可。弟子绝不相信,那五个女人各个都如此厉害。或许他们就是算中了咱们先拿修为最低之人动手,才故意安排的。以那个女人的身手,绝非普通弟子,甚至有可能是最大的底牌。所以,只要咱们能够打败那个女人,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啊。”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竭斯底里的嘶吼道,不正是之前被展潇打的找不到北的天玄么。 此时的天玄哪里还有往日的孤傲,苍白的脸上了挂满了仇恨的目光,之前,被天雪送到广场上之后,就被几名弟子接住在一旁疗伤。 此时听到师尊竟然做出如此决定,再也忍不住,出口反驳道。 不得不说,天玄的这番分析还是很合理的,而且也让不少无量剑门之人动了心。 事实上,天玄说的也确实没错。 展潇确实不是普通的弟子,作为展白的嫡传大弟子,真正论起来,就算是楚迟、秦莫冷等人,地位上也是稍逊一筹的。 不过,要是将红颜四女看做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能够成为万花苑内阁的首座弟子,就足以证明她们的天赋、悟性如何,更何况,师从剑狱山庄,修炼了无意剑典后,四女的战斗力更是大增,甚至已经各自领悟了属于自己的剑意。加上九品太玄境的修为,真正打起来,展潇都未必会是对手啊。 对于自己这个心爱弟子的话,孟不同还是有些动心的。或许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回头细细想来,越发觉得有理。尤其是展白之前那看似威胁的言论,此时看来更像是虚张声势,为的就是逼迫自己认输。 收回成命,还是一意孤行? 孟不同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若是收回成命的话,无疑是在拿其他九人的性命在赌。 可若是一意孤行,那么对宗门士气的打击就实在太大了。 看到师尊久久没有下定决心,天玄眼神之中不禁闪过一抹疯狂之色。 既然师尊对自己的判断心存疑虑,那就由我为你下最后的决心吧。 想到就做。 “妖女,纳命来!”被仇恨吞噬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随着一声怒吼,天玄速度极快的冲出了广场,全身玄力疯狂的涌动,爆射中擎着长剑,直刺……颖儿。 这家伙倒还没有完全的丧失理智。 连续两次的失败,加上不狂的身亡,让他深知自己绝非展潇的对手,所以,这一次,他改变了对象。 “不好!”孟不同暗叫一声,可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无力阻拦了。 万花苑六内阁,不管是首座还是下面的弟子,无一不是千娇百媚的女子,可谓各有自己的风情。 颖儿原本是万花苑剑兰阁的首座,而她的性格也犹如剑兰一般,美丽、大方、安静、认真,恬静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成熟的干练,又有些让人看不透的神秘,确切的说是城府。 如此性格,几乎是转瞬之间,就让她看出了天玄的用意。 一抹淡如幽兰的微笑,突然在唇边绽放。 不等天玄袭来,颖儿就款款的抽出了腰间的三尺长剑。 “剑名,颖儿。”颖儿爱惜的抚摸了把手中长剑。 这把剑竟然是以她自己的名字命名,由此也不难可知,此剑说不得就是特意为她量身打造的。 而等这把长剑出鞘,不少人悚然而惊。剑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明明白白的显示了其品质,赫然是羽化阶。 无意剑典,翼上双飞。 剑意,幻。 颖儿美足在木板上轻踩,窈窕的身姿便翩飞而起,竟然如展白之前所下的命令般,放弃了对于烛火的守护,主动的迎了上去。 颖儿在修炼无意剑典之前,所修的便是剑道。 当初她在万花苑时,主要的精力都在修炼一门顶级地阶的剑典,名叫“比翼剑诀”。 翼上双飞,便是比翼剑诀融入到无意剑典后的招式,甚至因此而领悟出了剑意“幻”。 两者相伴相生。 一剑出,只见凌空飞起的颖儿竟然化作一只有着两个脑袋,漂亮无比的鸟儿。 相传,比翼鸟只有一翼,雄左雌右,就是说,雄性的比翼鸟只有左翼,而雌性的比翼鸟则只有右翼,单只根本飞不起来,如此一来,就造成了雌不离雄,雄不离雌,象征着最为忠贞的爱情。 此时颖儿施展“幻”之剑意,所幻化出的自然便是雌雄一对比翼鸟。 唳! 昂首嘶鸣中,比翼鸟速度激增,身形所过,甚至留下了道道虚影,与冲来的天玄迎面相撞。 但让人惊讶的是,一人两鸟相接,并没有发出丝毫的撞击之声,颖儿幻化的比翼双鸟,丈长的身子,竟然从天玄身上透体而过。 原本气势汹汹的天玄,仿佛被利刃刺穿了一般,胸口猛的瘪了下去,最后成弯腰之状,被带着倒飞了出去。 噗!! 一口鲜血从天玄的口中喷涌而出,手中的长剑,更是脱手而出,笔直的从天空掉落。 就在所有人惊骇的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却是难以置信的发现,之前比翼鸟残留下的虚影,竟然犹如实质般,一次次的撞击在天玄的身上,然后透体而出。 等所有的残影重新融入到比翼双鸟身上之时,最后回归到本人的形态,身后的天玄早已经被鲜血涂满了全身,破烂不堪的再无人形。 噗通!!! 万籁寂静中,死透的天玄尸体便步了不狂的后尘,砸入天池之中,于碧绿之中泛起层层血色的涟漪。 不是说,除了展潇,其他人都是绣花枕头么? 既然有胆量以身试法,那想来即便死了,也应该无悔吧。 颖儿用自己的行动,再一次狠狠的扇了无量剑门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460章 宗主斗 阴森转为铁青,铁青又幻化成苍白。 一连三变,几乎在瞬间完成,也记载下了此时孟不同的心情。 如果说不狂的死还是咎由自取的话,那么天玄就让孟不同完全的暴怒了。 无论如何,天玄都是他这个宗主的亲传弟子,一直以来都寄予了厚望,甚至有过打算,等几年其心性经历了磨砺之后,便将女儿下嫁于他。 虽然,天雪的资质比之天玄更高一筹,但她毕竟是女儿身。作为无量剑门的缔造者,孟不同自然更希望女儿能够留在宗门,可又不想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宗门里寻找一个良配。 寻遍整个宗门,最让孟不同看好的,无疑就是天玄了。 可是现在,就是这个自己平时极为喜爱的亲传弟子,竟陨落了。 这让作为一宗之主以及师尊的他,如何不怒。 阴森的表情透着浓浓的杀意,如果放在别的时间,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罪魁祸首就地正法。 可现实是,他不能冲动。 生死有命,这毕竟是在约斗之中。对方就算杀了天玄,也是应有之意,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浓浓的杀意加上现实的无奈,让孟不同的脸色转为铁青。 可孟不同毕竟不是寻常之人,作为一宗之主,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并以此事想到了很多。 那个女人的突施辣手,以及所展现出的战力,比之之前那个只有四品太玄境的女人只强不弱,这意味着她也拥有越境斩杀假太古的实力啊。 只是这一条,天玄之前所说的猜测就不攻自破。 除非天玄倒霉到了极致,随便挑了个对手,正好又是一个变态的存在,否则的话…… 孟不同的眼眸向着天池中那剑阁的五名女弟子,一一望去,每看一个人,都让他的心脏为之一颤。 可怕,太可怕了。 五名堪比假太古之境的太玄境弟子,只是这份底蕴,就足以赶得上无量剑门了,可谁又敢说,她们就一定是剑阁弟子中最强的呢? 苍白的脸色,正是孟不同此时惊惧的表现。 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般,这剑阁就真的是深不可测了。而更重要的是,两宗间还未完成的约斗,无量剑门这次真的……危险了。 但凡有一丝的机会,孟不同都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数百年所建立起来的偌大基业。可若是为此而牺牲掉全部的精锐,同样是他不愿面对的。 难道真的要认输了么? 现场很平静,无量剑门的所有人都还沉寂于天玄被秒杀的悲恸以及惊惧之中,而剑阁那边,却仿佛做了一件无关紧要之事,平静的可怕。 这种种的表现,一一呈现在孟不同的眼中,让他近乎绝望。 没有机会了么,没有机会了啊……不,还有一个机会,唯一可能存在的机会。 良久之后,孟不同仿佛下了最后的决断一般。 “楚宗主,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你可敢与我赌一把。”孟不同眼睛陡然放射出骇人的精光,直射展白。 “一局定胜负么?”展白微微一笑,他如何猜不出孟不同心中所想。 潇丫头以及颖儿所展现出的非凡实力,如同大山一般,压在无量剑门的心口,让他们几乎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看清楚了,是几乎,而不是绝对。如果说真的存在那么一丝机会的话,就只有一条了。 一局定胜负,这正是孟不同唯一可以翻盘的机会,而且他必定会选择最有希望的一场约斗——宗主斗。 所谓的宗主斗,顾名思义,就是两宗宗主,单打独斗,也就是展白跟孟不同了。 两人同为宗主,更代表着两宗最强的战力。 不过,表面看上去,展白这个宗主无疑显得有些有名无实了,原因无他,只因为他的修为。 九品太玄境,竟然跟天池中红颜四女修为相同。 反观孟不同,则完全不一样。 真太古之境的修为,几乎碾压无量剑门所有的人。 同样是太古之境,真、假间的差别却是极大的。 至少孟不同一个人就足以碾压宗门内其他四名假太古长老的联手。 展潇跟颖儿虽然拥有越境斩杀假太古的实力,可若是遇到真太古之境,将绝对没有一丝获胜的可能。 别看展白之前亲手斩杀过好几名万花苑真太古境的供奉,可那几乎全部都是偷袭取巧,若是正面对抗,胜负还未可知呢。 不得不说,孟不同打了一手的好算盘,同时也是翻盘的唯一机会。 “你我一战定输赢。你输了,带着你的人下山,以后再也不得犯我山门。我若输了,这祁云峰自是拱手相让。”孟不同果然没有辜负展白的一番猜测。 “可我若是不同意呢?”展白狭促的一笑。 既然已经胜券在握,展白何必还要冒险。 而这也是为什么说,这丝希望只是存在可能了。 约斗五场就是五场,有青莲宗在旁佐证,只要展白不同意,孟不同也是无可奈何。 寄希望于对手的刚愎自用,由此也可以见得孟不同的黔驴技穷。 孟不同无言以对,脸色一片灰白。 “好吧,我同意。”谁知,展白话音一转。 “什么?!”犹如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孟不同犹自不敢相信。 “我同意你的请求。”展白一字一句极为清晰的再次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孟不同急不可耐道。 “不过,我觉得这场胜负之争对我不公平。毫不客气的说,今天只要不出意外,这祁云峰就已经是我囊中之物了。以我的囊中之物作为你们的赌注,孟宗主,你觉得合适么?” 展白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他可以同意孟不同一局定胜负的要求,但必须更改赌注。 之前孟不同给的赌注是,展白赢,获得祁云峰,而若是输了,不仅要灰溜溜的下山,而且终生不得再犯无量剑门。 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不论胜负,对展白、对剑阁都没有一丝的好处。 以展白决不吃亏的性格,要是同意那才叫怪了呢。 “你想怎样?”孟不同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所以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讨价还价。 “很简单。你需要加注,你若输了,除了这祁云峰归我之外,还要搭上点东西。”展白笑眯眯的说道。 “你想要什么?”孟不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你无量剑门从此以后改个名字,就叫剑阁。”展白毫不隐晦的道出了吞并无量剑门的野心。 “不可能。”孟不同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祁云峰没就没了,只要还有人在,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过就是换个地方而已。可若是归于剑阁门下,那跟覆灭还有何异? “看来孟宗主对自己并不是很自信呐?”展白狭促的笑道。 “哼,楚宗主不用激将,孟某人自认才疏学浅,但也不是容易热血上头之人。此事关乎我无量剑门的存亡,定不会同意的。”孟不同反驳道。 “这点我倒是很认同,尤其是才疏学浅,实话实说,孟宗主实在不适合当一宗之主。修为虽然不弱,可就是太优柔寡断了。如果不是你的犹豫不绝,刚才那个天玄也就不会死。除此之外,似乎还不会教弟子,大有误人子弟之嫌啊。”展白这番话说的不仅刻薄,更是表现出有理有据的模样,没有把孟不同当场气死,已经算是对方涵养很好了。 “孟宗主似乎不服?”展白望着一脸铁青的孟不同,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孟某人,倒是想要洗耳恭听。” “其他且不说,就以那女娃娃为例好了。”展白伸手所指,赫然是依然漂浮在天池之上的天雪,“好端端的一个人才,若是在我的手中,现在的实力,绝对不会比她们几个弱,孟宗主相不相信。” 展白所指的她们,自然是展潇五女了。 其实,这话说的未免就有吹牛之嫌了。 展潇本身的机缘就不用说了,就算是红颜四女,资质上就比天雪还要高出一筹,加之系出名门,才有了这种成就。 不过,若是让天雪达到颜修儿那种水平,还是不难得。 抛去自己的颜面,细细思索了一番,孟不同不得不赞同对方的说法。 事实永远胜于雄辩,对于展潇五女不知底细的孟不同,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难道要他说,自己的女儿天赋不高,就算归你门下,也难有成就么? 这话不仅违心,而且也是在自打脸面啊。 可是,对方说了这么多,是什么意思呢? 想到这个问题,孟不同眼睛中不禁精光一闪。 “楚宗主,你的意思是……”不自觉间,孟不同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抹尊敬。 “不怕实话告诉你,若不是因为某些原因的话,我还真看不上你无量剑门。就算接收了,你也不要妄想着我会给你无量剑门带来多大的好处。所能给你的承诺,就只有从中挑选一两个还算有些前途的弟子给予指点。至于你……依然可以管理无量剑门的原班人马,只是名义上,不过是我剑阁的一堂堂主而已。”展白毫不客气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横空出世的剑阁,只不过数百之人,就压垮了小有名气的无量剑门,即便再低调,也绝对会引起周边宗门的关注,这对展白来说,并非是什么好事。 展白之所以要吞并无量剑门,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当然,无量剑门并入剑阁之后,其地位也就相当于外门,正如展白所说的那样,他所能做出的承诺,就是从中挑选一两个天资不错的弟子,进行提拔指点。毕竟剑阁还是要发展的,尤其是剑飞燕,不过区区五人,想要像剑衣领、炼血暗堂那般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还远远不够。 而无量剑门毕竟在这里盘踞了数百年,有着不俗的人脉,完全可以借用它的资源来吸纳弟子。 “当然,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依然会选择宗主斗,一局定胜负。不过,到时我不会手下留情。我会杀了你,而没有了宗主的无量剑门,嘿嘿……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可能东山再起,又或者很快就被四周的宗门势力吞噬的渣都不剩。” “楚宗主,似乎对自己很自信。”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孟不同还有拒绝的理由么? “不过真太古而已,死在我手中的,就不下五指之数。”展白不屑一顾的态度,让孟不同心头一颤。 他虽然极力的想要说服自己,对方不过是吹牛而已。凭借九品太玄境的修为,怎么可能杀得了真太古之境,而且还超过了五个。可不知为什么,这怎么听都充满了虚假的话,却让他心神难安。 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对方说的是实话,他真的能够杀死自己,而且杀起来并不困难。 “我同意。宗主斗,一局定胜负。你赢,我无量剑门就此改名剑阁。你输,那就滚下祁云峰。”孟不同终于下定了决心,同意了展白的要求。 “所有弟子归位。” 剑飞燕五女离开天池,飞回原来的位置。同一时间,无量剑门的离开了天池。 辽阔的天池湖面顿时清理一空,将舞台交给了即将开始的宗主斗。 第461章 战太古的资本(上) 太古境界之所以有真、假之分,便在于有没有修炼道法,并将命格转移到眉心之中,形成紫府的雏形。 成就真太古,仅仅道法上的成就,就可以完爆太古境以下所成就的道境,甚至就连剑意也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加之浑厚的玄力,毫不客气的说,理论上完爆太古境以下的几率达到十成。 之所以是理论,也就是说还是存在一定的例外,而这个例外,就是……太素。 但凡玄修,都知道有太素之境的存在,介乎太玄与太古之间。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达到,甚至是见没见过,就是另外一回事。 对于绝大多数玄修来说,太素之境实在太过玄奥,因为其不可复制性,就算是拥有过太素境的玄修,总结出来的经验,也没有丝毫的可参考价值,唯一能留下的就仅仅四个字——追本溯源。 可本源是什么,又如何去追,对所有人来说,就变得毫无头绪了。 展白的修为达到九品太玄之境,凭他在剑道上的成就,凭他剑妖之身,凭他修炼过道法,凭他凝出了紫府,种种机缘下,相同境界相同修为下,除了隐儿,他实在没有找到第二个对手。 凭着这些手段,在合理的计划下,出其不意中,甚至能够斩杀真太古之境,万花苑那些供奉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可若是光明正大的直面而对呢?展白就算再自大,也不以为自己有多少获胜的可能。 既然如此,展白还是答应了与孟不同一决胜负,那么他的信心来自哪里,所依仗的又是什么? 锵!!! 踩在天池湖面的孟不同,缓缓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剑长三尺,看似貌不惊人,但其所散发的气势,赫然是柄羽化阶的玄灵宝器。 无量剑宗虽然是个小宗门,自然比不得万花苑以及天池展脉,可作为一宗之主,还是有可能得到一柄羽化阶玄灵宝器的,即便其品质,在羽化阶中只能算是最低等的了。 拔剑出鞘的孟不同,气质顿时变得大不相同,没有了之前的优柔寡断,没有了瞻前顾后、摇摆不定,此时的他不在是一宗之主,而只是纯粹的剑修,锋芒毕露,一往无前。 经过之前的数度交锋,孟不同早已将展白当做了同一层面看待,再无一丝的轻视。 “请,出剑。”声音缓慢,一字一句,带着特别的韵律。 数十丈开外的展白微微一笑,不敢托大,顺手便拔下了头发上的簪子。 那近乎透明的簪子,迎风而涨,最后化作四尺长剑,赫然是展白的剑分身,名曰怅剑。 “羽化阶宝剑!”感受到那近乎透明长剑所散发出的气息,孟不同心头微微一凛。 这剑阁当真好阔绰,算上这一柄,已经有两把羽化阶的宝剑了。 不过想想也就不意外了,刚才那个女弟子用的都是羽化阶宝剑,更何况是宗主呢。 只是如果他以为凭借羽化阶的宝剑,就能战胜自己的话,那就实在有些可笑了。 动手。 两人谁都没有客套,极有默契的同时出手。 无量剑典,吹毛利刃。 道法,剑无量。 凌空一剑,剑生双花,隔了数十丈,展白都被那两朵剑花上所散发出的锋利所惊。 绝对不能硬碰! 展白一眼就下了定断,那双花的剑气之锋利,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抵挡的。 这种锋利,绝对不是剑典招式所能拥有的威力,更不是太古境所能达到的地步。 道法,绝对是道法。 想通了此节,展白身形疾动。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双花剑气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展白的面前,可展白反应更快,在被击中的瞬间,险之又险的躲开,横向飘飞出数丈开外。 只是没等展白松一口气,那两朵射空的剑气竟然在空中一阵缠绕后,自动的改变了方向,追着展白再次射来。 展白定眼一看,远处的孟不同空着的一手,正掐出剑指,划出玄妙的图案。 显然这两朵剑气,正是受孟不同的御使。 御剑之术么? 这孟不同的来历果然不凡。 在来无量剑门之前,展白就从万花苑那得到了不少关于孟不同的资料。 这个人起于四百年前,横空出世一般,几乎靠着白手起家,经过不到百年的时间,便建立了无量剑门不小的基业。至于这个人是何来历,出自何门何派,就一无所知了。 而现在,从他这一手御剑之术,展白就不难得知,此人绝对有过高人指点,或者拜入过名门大宗。 “好一个御剑之术,不过,这还不够。”展白冷哼一声,手中怅剑猛然一送,脱手射出。 既然那两道剑气由你远程御使,那我就让打乱你的节奏。 送出怅剑,展白再次施展大剑逍遥,躲开两朵剑气的同时,手中再次出现了一柄长剑,赫然是羽化阶的寒冰剑。 另外一边,怅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向孟不同刺去。 “哼,你当这是飞剑么?”孟不同对于射来的怅剑,不屑一顾,心中甚至起了夺剑的贪念。 人比人当真该死,想他无量剑门也才不过自己手中一柄羽化阶的宝剑而已。可对方却是随手就拿出了两柄。 既然你想当善财童子,那我若不取,岂不是对不起你了。 “给我过来。”想到就做,孟不同一声大喝,身形疾动,右手中的长剑向着怅剑刺去的同时,空着的左手也顾不上御使剑气,化掌为爪,直朝怅剑那足以容纳双手握持的剑柄抓去。 乒!!! 双剑相击,孟不同虽然为怅剑上所激射出的力量所慑,但怅剑同样因为受阻,速度慢了下来。 “好剑!”感受到自己手中长剑上传来的痛吟,孟不同骇然中却更加的惊喜。 这把怪异的长剑,品质绝对在自己手中长剑之上,说不定,已经在羽化阶中都是极品的存在。 只可惜,剑再好,也是死物,失去了人的操控,对孟不同来说,几乎已经成为囊中之物了。 趁着怅剑速度变慢,孟不同蓄势待发的左手,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急探而出,势要将此剑拿下。 眼看自己的五指距离剑柄只有咫尺之遥,孟不同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得胜的喜悦。 成了。 咣!!! 突然,一道刺目的剑光炸开,不等笑容在孟不同的脸上绽放,心头猛然升起巨大的危机。 “不好。”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孟不同还是第一时间调动体内的玄力,在全身要害处布下了护体。 嗤啦! 绵帛破碎之声中,孟不同只觉心头一痛,身形急退,低头间才骇然的发现,左胸的衣衫已经尽碎,甚至于裸露的皮肤上都呈现出一道寸深的剑痕。 可以预见,若不是危机时刻的玄力护体,刚才那一剑,绝对会刺中心脏,而让自己重伤。 一想到此,孟不同后背之上便冷汗直流。 好险。 当孟不同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罪魁祸首身上时,饶是以他太古境的心性,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原本自以为成了囊中之物的那柄长剑所处之地,哪里还有长剑的影子,所代替的赫然白衣飘飘的“楚宗主”,可那数十丈开外人又是谁? 两个“楚宗主”? “呵呵,孟宗主,你的反应还真快啊。”没有了双花剑气的纠缠,展白几步间就到了剑分身的身旁,狭促的笑道,充满了对孟不同之前觊觎怅剑行为的讽刺。 “这……是什么?”孟不同指着另外一个展白沉声道。 “剑分身而已。”展白很是轻巧的说道。 “剑分身……而已!!!”孟不同现在直有种抓狂的冲动。 混蛋,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么?剑分身,还而已,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比飞剑还要珍贵的宝物么? 孟不同自从四百年前离开那个地方后,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柄飞剑,一柄适合自己的羽化阶飞剑。 这么多年来,他不知花费了多少财力,飞剑确实见识了不少,可全部都是看不上眼的低级货色,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以御剑之术驾驭剑气。 一柄高品质的飞剑,对孟不同来说,都是想要而不可得,更何况是剑分身了,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如果将通灵的飞剑,比喻成剑修多出的一条臂膀的话,那么剑分身,就是给剑修多了一条生命以及一个以多打少的机会。孰高孰低,一眼可判。更何况,剑分身可是有着自我晋升能力的啊。 展白手中的剑分身的品质就已经达到了羽化阶。 在展白的面前,孟不同只觉得自己活生生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剑分身……便是展白坚持与真太古之境一战的自信。 对于孟不同眼睛中的怨念,展白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直接落井下石,不容对方反应过来,带着剑分身,一左一右,就攻了上去。 一心二用,展白分出一半的神识于剑分身之上,如此一来,本尊的战力虽然有所下降,但有了剑分身的帮忙,整体上,还是有了极大的提升。 无意剑典,冷剑无情。 剑意,无情。 无意剑典,萧剑独孤。 剑意,独孤。 一本尊,一分身,使出不同的剑招,用出不同的剑意。 双剑合璧,直杀孟不同。 第462章 战太古的资本(中) 或许出于穷人的自卑,又或许是因为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震撼,总而言之,因为分神,孟不同顿时陷入了被动之中。 左一剑,无情冷漠。 右一剑,萧索孤独。 剑招精妙,但还不足以对孟不同造成伤害,可怕的是其中所隐含的剑意。 真太古之境,虽然对于剑意有着一定的抵抗力,但却绝非免疫。 稍稍被剑意所侵,就让孟不同差点心神失守,手忙脚乱中,再也顾及不上太古境的颜面,身形颇为狼狈的疾动,瞬间退出百丈开外,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才将侵入的剑意消除,再看向展白时,神色越发的凝重了。 孟不同虽然没有领悟出剑意,但还没有孤陋寡闻到连意境都认不出的境地。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不仅家底丰厚,竟然还领悟出的剑意,更可恨的是,刚才那一左一右所散发出的剑意,绝不相同。也就是说,对方至少领悟出了两种剑意。 这一刻,孟不同突然想起了不狂以及天玄的遭遇。 不狂跟那个四品太玄境的小丫头对阵之时,脸上弥漫的惊恐之色,如何逃得过他的眼睛,只不过因为置身事外,所以没有想到而已。 现在看来,那个丫头绝对也领悟出了剑意。 还有那个能够幻化出比翼鸟的丫头,那种能力,极有可能也是意境。 想到这,孟不同只觉得牙床都因为连连倒吸冷气而变得生疼了。 这剑阁到底还有多少这种变态啊。 “速度还真是快呢,竟然比我的大剑逍遥都略胜了一筹。”远处刺空的展白,很是有些可惜的苦笑道。 虽然同为真太古之境,不过,这孟不同显然比万花苑那群不知多少年没动过手的供奉难缠得多。 极度的警惕,让他躲过了剑分身的偷袭。剑修的速度又让他逃过了自己与剑分身的联手合击。 若是对方一心想逃的话,现在的自己,还真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呵呵,孟宗主,难道只知道逃么?”展白脸上现出不齿之色。 这话,若是让那些曾经冤死在展白手中的人听到,说不得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什么叫贼喊捉贼,一个将卑鄙无耻当饭吃的混蛋,竟然一脸正气的控诉别人。 孟不同再是不齿,也不过是情势所逼的躲闪而已。这点手段,比之展白曾经做过的事情,足以称得上是美德了。 只可惜,孟不同显然并不清楚展白的为人,对他不屑的控诉,竟是羞的老脸一红。 想他堂堂真太古之境的强者,竟然被一个九品太玄境的后辈追的狼狈逃窜,这说起来,当真算不得光彩啊。 于是,在展白的激将下,孟不同准备反击。 道法,剑无量。 无量剑典,追风逐电。 追风逐电,无量剑典中速度最快的招式。 至于那叫剑无量的道法,从孟不同连续两次的使用,不难得知,它拥有着极大程度上提升剑招特性的能力。 比如之前的,吹毛利刃,有了剑无量道法的加持,其锋利程度,就连展白看了都是心惊肉跳。 而这一次,追求速度的追风逐电,经过道法的加持后,已经大大超过了太古境所能拥有的速度。 呼呼!! 狂风猎猎,席卷整个天池的上空,而下方的天池,却是古波不惊,没有掀起一丝的涟漪。从这一点,就不难得知,那狂风根本就是剑气所化。 一时间,孟不同几乎已经化作了狂风,连残影都没有留下了。 无疑,正是这剑无量才成就了孟不同的今天。 有了这个道法,他才有可能成就真太古。有了这个道法,才让他在四百年前鼓起勇气离开那个地方,雄心万丈的想要成就一番伟业,从而有了现在的无量剑门。 而今天,孟不同将再次用出压箱底的功夫,来破灭剑阁对自己基业的觊觎。 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即便你家财万贯,视羽化阶玄灵宝器为常物又如何,即便你领悟了多种剑意,杀人于无形又如何,即便你拥有着让人羡慕嫉妒恨眼红不已的剑分身,又能如何? 懈着仇富的怒火,孟不同再无一丝的保留,他要像对方证明,即使没有这些,自己一样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只因为他是真太古之境,他拥有着强大到变态的道法——剑无量。 风,无形无影,却能席卷天地。 剑分身还好,化作怅剑的它,拥有着羽化阶玄灵宝器的坚硬,即便被那狂风一次猛过一次的撞击,依然难损分毫。 可展白血肉之躯,就没这么走运了。 面对太古境剑修化作狂风的攻击,护体真元,只是支撑了片刻,便告破。紧接着,全身上下就要迎接锋利狂风的切割。 大剑逍遥,可以让展白的速度提升,可以他现在修为所能达到的速度,依然躲不开狂风的席卷。 手中的寒冰剑舞的密不透风,确实暂时的顶住了狂风的侵袭。 但守久必失,展白没有聂小凡的守护剑意,且不说其他,一待体力、真元稍有削弱,就有可能千里堤坝毁于蚁穴,最终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要输了么? 广场之上,剑阁的所有弟子,不禁为展白捏了一把冷汗,就连展良垣脸上也充满了担忧,他实在没有想到,不过区区一个小宗门的宗主,竟然如此厉害。 即便将自己放在大哥的位置上,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败落一途。 反观,无量剑门的弟子,则是目光四溢,满满的都是崇拜之色。 “好强的道法。”密不透风的剑光下,展白的脸上不带丝毫的慌乱,甚至还挂上了一抹诡笑,“只可惜……本质上,你还是个剑修啊。” 展白的声音很低,也不知孟不同有没有听到。不过,想来,就算听到,也懂不起其中的意思吧。 之前,不狂与展潇交战,孟不同从不狂脸上的惊恐之色,发现了剑意的存在,只是他还是忽略了一个极为细微的细节。 那就是不狂从一开始时,挥动长剑所产生的阻塞之感。 这种阻塞之感,在外人看来,就仿佛不狂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大失水准。 那么,这阻塞之感,是从何而来呢?总不可能凭白出现,又或者说,不狂为展潇的美色所惑而导致的大失水准吗? 其实原因很简单,问题就出在展潇头顶的光影身上,确切的说,还是展白。 展白是什么,是剑修,曾经的他还是剑妖,而在前世,他更是成就了一代剑魔。 林林总总下,这一个个特别的身份,给展白带来的是什么,是辈分。对,是在剑之一族的辈分。 说现在的展白是剑的祖宗,或许还有些夸张,可至少一点,羽化阶以及以下品质的玄灵宝器甚至是飞剑,对展白都会生出一种天然的臣服。 这种臣服之感,当剑的主人修为低时,甚至会形成反噬,即便强如太古境的强者,能够用自身的修为镇压下手中长剑的反噬,也势必会造成人与剑之间的生涩之感。 剑修之所以成为剑修,本质上就在人与剑的默契上,而当这种默契打破之时,道境不攻而破。 没有了道境,就算是真太古之境,实力也绝对难以完全发挥。 之前,展白一直压制着自身剑的气息,为的就是想要真真切切的感受一番真太古境的强大。而现在,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自然也就不用在隐藏了。 随着展白的诡笑,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从展白的身上辐射而出。 顿时间,那席卷了整片天地的狂风,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速度在降低,威力在减弱。 “咦!”虚空中传来孟不同的惊咦之声,显然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不同于之前不狂完全被展潇压制,让他根本无暇多想。现在占据着绝对主动的孟不同,在感受到手中长剑传来的阻塞之感时,立时就反应了过来。 虽然不知原因,但想必跟自己的对手,绝对脱不了干系。 这个家伙,难不成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想到这,孟不同心中因为胜券在握而滋生的得意顿去,谨慎之下,再次飞退,幻化出身形,远远的浮于百丈开外。 如果说剑分身的存在,让展白有了与真太古境强者一战的自信。那么,其身上所散发出能够让万剑臣服的气息,就是其直面孟不同的资本。 “那是什么?”孟不同极为谨慎的质问道。 “呵呵,孟宗主,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多了么?要知道,秘密知道的越多,越是有性命危险哦。”展白自然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孟不同,“可惜了,若你不是剑修的话,还有胜我的可能。至于现在么,你顶多,也就维持一个不败不胜的地步了。” “我不相信。”展白这番完全打破他认知的言语,让孟不同怒火中烧。 这种愤怒,是因为对自我的否定,怀疑。所以,当其发作之时,也势必会惊天动地。 “无量剑典,追风逐电。道法,剑无量!” 因为失态,甚至让孟不同大吼了出来。 “道法,剑无量么?”展白喃喃自语,望着再次化作狂风的孟不同,嘴角的笑容越发的自信,“既然不相信,那我就打到你口服心服好了。” 第463章 战太古的资本,自我太素 如果说之前,展白想要收服孟不同,更多的不过是纯粹的利用,以掩盖自己的行踪。不过在见识到孟不同的剑无量道法后,却是起了爱才之心。 剑无量,这个能够大幅提升修炼典籍威力的特性,实在是有些可怕。对展白自己,甚至对整个剑阁的提升,势必有极大的帮助。 至于如何战胜孟不同? 仅仅凭借剑分身以及自身剑的气息,显然还远远不够,顶多也就能拼个不相上下而已。不过,这种结果,展白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想到了。 而让他如此自信,能够打败孟不同的最大依仗其实另有他法,那就是太素之境。 是的,你没有听错,现在的展白表面看上去不过是九品太玄境,但实际上,在隐儿不告而别的之时,他就已经莫名其妙的晋升到太素境了,或者说,拥有了太素境,更加恰当。 在这点上,隐儿并没有欺骗展白。通过与隐儿双修,隐儿所追寻到的本源,成功的嫁接到了展白的身上,让两人拥有了相同的太素之境。 事实上太素之境对展白的修为并没有丝毫的提升。体内的真元还是那么多,青府、剑府连带着紫府阴影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不过,展白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深处多出了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这种东西看不到,摸不着,但却能真实的感知到。每当展白沉溺其中,顿时就能体会到一种奇妙的感觉。 那是一种,天地都变得黯然失色,唯有自己最是完美的……自恋。 仿佛全世界都不过是点缀自己的绿叶一般,那种感觉,让展白沉醉,甚至难以自拔。若不是展白心志够坚定,怕是都难以脱离出来。即便如此,每每脱离,都让展白有种怅然若失的患得患失,生怕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自己再也无法拥有那种美妙的感觉。 在展白发动整个宗门寻找隐儿下落的几天里,除了安排宗门搬迁之事,剩下的时间,展白都在一次次的进入然后脱离那种感觉,直到……豁然惊醒,一身冷汗的后怕连连。 好可怕的太素之境,展白不知道隐儿是不是也有这种被幻觉所左右的情况,又或者说,因为这种太素境原本就不应该属于展白,才有了如此破绽。 若不是危急时刻,体内青府发出警兆,展白怕是会永远的沉沦其中。 由此,让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太素境很强大,也很恐怖,若非必要,最好还是少用为妙。 隐儿是个自恋的人,是个极度自我的人,别看她平日里嘻嘻花花,难以捉摸,可每日每月的纠缠不休,展白还是对她有所了解的。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她追寻到了这种自我的太素之境。而自己虽然因为隐儿的缘故,同样拥有了,但却并不适合。 换言之,这种极度自我的太素之境,对隐儿来说,或许如臂使指。可对展白就是一柄难以把控的双刃剑,能伤敌也能伤己。 “该死的隐儿,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还是摆了我一道,怪不得要不告而别。”展白咬牙切齿道。 当然,虽然这自我的太素境并不适合展白,可还是让他对太素境有了一定的认识。 这个世界上的人,之所以对太素境难以形容,最终留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说辞,其实并非是真的说不出来,而是因为知识架构的偏科,所以不知该如何形容罢了。可对拥有着三世记忆的展白,却并不难。 用前世的理论讲,这太素境根本就是在唯心论知识架构下的自我催眠。 前世之中,催眠之术被当做一门心理学科而被研究。大量的实验以及事实已经证明,被催眠之人,完全能够大幅的激发自身的潜力,从而做出平日里难以做成之事。 太素境跟催眠的不同之处,其实只是知识架构上的区别而已。一个唯心,一个唯物,而且前者的效果更是几何倍的超越了后者,但原理上,其实是一样的。 以自我太素境为例,当进入太素境时,展白会出现自我强大、完美的幻觉,而当这种催眠所产生的幻觉无限大时,它就已经不再是虚无缥缈了,更会影射到现实之中,从而让自己的战力呈现出恐怖的提升。 不过,太素境也并非没有缺憾。因为是燃烧潜力,所以,这种境界势必无法长时间的维持。事后,甚至会出现出过度疲惫的副作用。 而这也正是不能将太素境完全的归于一个境界的缘故吧。 展白清楚,想要彻底的收服孟不同,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粉碎对方的荣耀。而要想如此,他就必须进入太素之境。 于是,展白变了。 他那原本和煦的笑容,突然变得谦卑有礼。 只不过,这份谦卑有礼,怎么看都让人有种怪异的感觉,尤其是看在孟不同这等真太古境强者的眼中,更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恐怖。 物极必反,表面的谦卑有礼,不过是狂妄自我的极致表现而已。 进入太素之境的展白,心性早就有了极大的改变。 身周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 在他眼中,脚下碧绿的天池,再不复美丽,反而带着浓浓的小家子气。漫山的青翠,也不再赏心悦目,反而变得单调乏味,总之,一切的一切,映入展白的瞳孔之中,所换来的就只有不屑一顾。 至于那已经化作狂风,有了剑无量加持,速度飙升到肉眼难见的孟不同,更是犹如跳梁小丑。 “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来献丑?!”展白嗤之以鼻,冷哼声中,身形疾动,速度比之以前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提升,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能够轻松的于狂风中起舞。 那几乎由无穷无尽的剑气编制而成的狂风,再也没有之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反而是处处漏洞,丝毫沾染不到展白的身上,哪怕是一片衣袂。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虚空中传来孟不同骇然的惊呼。 这一次,他明显的感觉到,手中长剑的阻滞感已经消失了,可饶是如此,依然碰都没有碰到对方一下。 这……怎么可能? 展白的速度并没有变快,甚至为了保持洒脱的气度,还稍微的慢了些许,可身形就仿佛滑不留手的泥鳅一般,每每总能在自己的剑气刺中之时,以最轻微的动作,恰到好处的躲闪。 如果一次两次甚至是三次,孟不同还可以用运气、偶然来安慰自己,可每次都这样,就让他实在找不出欺骗自己的借口了。 剑意,非攻! 另外一边,展白仿佛戏弄够了老鼠的猫,终于不甘于只是躲闪,他进攻了。 在外人的眼中,此时的展白就仿佛是随风而动的树叶,于狂风中飘舞,却又不损分毫。而此时更是擎着寒冰剑,如同乡村孩童拿着一柄木棒幻想着成为武士般的乱刺乱削,却孰不知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稚嫩可笑。 这是什么招数?难道是因为承受不住孟不同那快若狂风般的打击,而自暴自弃了么? 别说外人,就算是孟不同也丝毫没有从展白那凌乱不堪的“剑招”中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凌厉。所以,明明看着那柄剑向着自己的方向刺来,大脑都没有发出丝毫要抵挡或者躲闪的命令。 着! 展白一声轻喝。 嗤! 衣帛撕裂,血撒当空。 直到左肋受到疼痛的刺激,视野中闪过一抹血色,后知后觉的孟不同才神色大变,迅疾而退,狂风尽去,现出身形。 “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人总是这样,当遇到自己难以理解之事时,往往就会归于妖魔鬼怪的身上,即便是玄修也未能免俗。 “剑意,非攻。请赐教。”展白没有隐瞒,或者说,现在的他根本不屑于隐瞒。 进入太素之境后,展白敏感的发现,不管是守也好,躲也好,攻也好,自己的所有手段,都有了近乎恐怖的提升。 这种提升,不是威力上的增加,而是将所有招式的潜力发挥到极致,从而产生质的升华。 话音刚毕,展白悍然发起了主动的进攻。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速度迭起,堪称瞬移,他本体的残影还没有消失,人已经在数十丈开外闪现,两者之间甚至连虚影都没有,就仿佛出现了断层一般。 百丈多的距离,只是两个闪烁,展白已经出现在孟不同三丈开外,而这个距离,让孟不同更加的紧张。因为现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下一刻,展白会出现在自己的什么地方。 刷! 展白的身形在三丈外消失。 第464章 剑连天 非攻剑意的可怕,此时,尽显无疑。 它的存在,不仅会强迫性的让对手放松警惕,更重要的是,神念对其无效。 现在的孟不同,长年累月积累下对危险的敏感失效,真太古境强大的神念失效,想要追寻展白的行踪,唯一还能用上的就是那双肉眼了。 可不管眼睛多么的锐利,总会出现视线的死角。以展白现在的速度,完全可以轻松的出现在死角的地方,在其没有反应之前出手。 在连续被展白以剑背拍翻,狼狈不已,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孟不同因为羞耻紧咬的牙关已经渗出了血丝。 展白完全可以一剑刺死他,却选择以剑背敲打,在孟不同看来,并非是什么手下留情,而是赤果果的羞辱。 “老夫跟你拼了。”盛怒下的孟不同目光赤红,他不是没有败过,也不是没有接受过这种耻辱,可那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 自从他离开那个地方起,就曾发誓,再也不会遭受那样的羞辱,而事实上,这三四百年来,他确实做到了,同时也创下了无量剑门这偌大的基业。 可是就在今天,就在刚刚,他败了,而且像数百年前那般,备受羞辱。 “拼命?你现在还有拼命的资格么?”展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有。”孟不同咆哮着,仿佛下定了决心般,身体内浑厚的玄力猛然一收。 “自爆?”展白眼角微跳,这家伙不会如此想不开吧? 很快,孟不同就给出了答案。 虽然愤怒,但他显然还做不出那种近乎自杀的举动。只见他全身上下突然凝结出一层淡紫的光晕,光晕渐渐凝实,由虚转实,最后化作一套流光溢彩的战甲。 “真元护甲?!”这下,展白也有些惊讶了。 玄力可护体,而当玄力转化为真元时,就能够凝结出真元护甲,其防护力之强,根本不是玄力所能击破的。 只是,孟不同不过是真太古之境,体内的玄力刚刚开始进行转化,所凝出的真元并不多,而且与玄力参杂而生,浓度稀薄,根本不足以凝出真元护甲啊,至少理论上不行。 如果将玄力护体比作水,真元护甲便是冰。而真太古之境最多就只能形成冰水,即便里面夹杂着些冰块,可依然只能算是液体,而称不上真正的固体。 “看来这家伙身上的秘密不少啊。”展白心中腹诽道,真不知道是其气运福缘使然,还是因为师出名门的缘故。 孟不同的想法很简单,以秘法催生出真元护甲,这样就可以无视掉展白所有的进攻,如此一来,虽然未必能够取胜,但只要能让他抓住机会,绝对会给展白一个深刻的教训。 只可惜…… 只可惜,孟不同这种做法,看在展白的眼里,根本就是伏首待屠。要知道,展白虽然看似只有九品太玄境的修为,但因为青衣道法的缘故,早就已经结出了青府,而在青府凝成之时,体内的玄力就已经完全转化为真元了。 玄力确实破不了真元护甲,但真元……却可以。 “别忘了你之前的赌注。”展白只是提醒了一声,便毫无顾忌的擎起长剑向孟不同刺去。 孟不同没有躲闪,他甚至巴不得如此,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抓住展白的身形,然后给予反戈一击。 寒冰剑没有任何意外的刺在孟不同小腹上的真元护甲之上。 孟不同感受到寒冰剑上传来的力道后,嘴角不由的绽放出得胜的微笑。 真不知该说对方是年轻,还是狂傲,明知是自己故意卖的破绽,却依然义无反顾的刺出。 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老夫手辣了。 想到这,孟不同果断出手,快若闪电的向着近在咫尺的展白刺去。 可是长剑刚刚递出一半,孟不同陡然感觉到一股恶寒,整个人如坠冰窖,别说身体,就连灵魂都仿佛都被冻僵了一般。 展白面带微笑不疾不徐的向后退出一步,望着最终停滞在自己咽喉之前的剑尖,撇了撇嘴。 孟不同傻了,无量剑门的人傻了,剑阁的人同样微微一愣。 孟不同艰难的扭动已经结了一层冰霜的脖子,低头间,难以自信的望着一柄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的长剑,直插在自己的小腹之上,其所散发出的寒意,透过小腹的伤口,直达全身。 “这……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自己小腹之上可是有真元护甲啊,怎么可能被刺穿? “想不通?”胜局已定,展白果断的从太素境中脱离出来,脸上现出一抹疲惫,望着近乎快成冰雕的孟不同勉强的挤出一抹微笑。 这一次,展白进入太素境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副作用也不是很大,只要休息一两个时辰想必就能恢复过来了。 插入腹部的那一剑,还远远要不了孟不同的命,但剑上所蕴含的寒意却是极为恐怖,加之孟不同经过这段时间,接连用出道法以及凝结真元护甲的秘法,玄力消耗极大,已是无力抵抗甚至驱逐寒体内的寒意。 此时孟不同的身体已经完全冻僵,所以,他只能上下的移动眼珠子,以肯定展白的疑问。 “呵呵,其实我也想不同,你不过真太古之境,又是怎么可能凝结出真元护甲的呢?”展白笑了笑,其影射出的意思不言而喻。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机密,就仿佛孟不同绝对不会轻易的将凝结出真元护甲的秘密告诉他人,展白自然也不会如此慷慨。 孟不同恍然,心中虽然依旧充满了巨大的疑惑,但也清楚,如此机密,展白肯定是不会说的了。 “你输了。”展白话音一转,然后很明显的看到孟不同眼神一黯。 “想必,你应该会恪守自己刚才的承诺吧?”展白说话间,也不等孟不同表示,便欺身一步,将寒冰剑从孟不同的小腹上拔出,带起朵朵的血花。 没有了寒冰剑的掣肘,孟不同体内的寒气便如无源之水,不用主动驱逐,便会逐渐的散去。 展白一把抓起孟不同的肩膀,飞身而下,落于广场之上,拿眼睛朝四周无量剑门的所有人瞥了一眼,朗声说道,“从即日起,无量剑门便不复存在。尔等将是我剑阁外门弟子。” “宗主,万胜。” 剑阁中,不知谁突然喊出一句,紧接着欢呼之声便如潮水般淹没了整个祁云峰。 …… 展白敢于放过孟不同,这就代表着一个信号,同时也显示了强大的自信。 既然能打败你一次,就能两次,乃至很多次。所以展白根本就不怕孟不同使什么花招。 至于无量剑门剩下的人,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还存在威胁么? 想要一哄而上,以多欺少么? 很抱歉,剑阁上下,不论是剑衣领还是炼血暗堂以及刚成立的剑飞燕,随便拉出一个人,在同境之下能能以寡敌众,甚至是以弱胜强,当然这里的弱不是指战力,而仅仅是修为而已。 如此比下来,别看无量剑门有两千多人,对上剑阁,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胜算。 ……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送走青莲,整合山门。 从即日起,剑阁便鸠占鹊巢,成为这祁云峰的真正主人。为此,展白甚至特意将此山改名为剑连天。 至于原无量剑门的弟子,作为剑阁的外门弟子,只能委身于山腰,伐树造屋,作为未来的栖身之所。 展白在改了山的名字后,便理所当然的将大小琐事交给了琴音,至于自己,则毫不客气的走进了广场前那座还算恢弘的三层宫殿。 这宫殿远没有剑狱山庄的霄剑殿恢弘,处处透着小气。 不过,话又说过来了,巨鹿之洲,宗门遍地,可谓寸土寸金,作为一个小宗门,无量剑门有现在的成就,已经算是难得了。 反正展白看霄剑殿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而是面前这种透着小气的宫殿,还算比较适合他的口味。 地方小了,总是会显得温馨一些。 三层宫殿,最下方是议事厅,第二层则是宗主,也就是现在展白的住处以及书房,再上面则是……藏剑阁。 展白只是瞥了眼三楼的牌匾,对于里面可能收藏的东西,实在没有半点兴趣,最后下到二楼,在书房内,接见了经过简单包扎的孟不同。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剑阁分堂的堂主了,至于分堂的名字,自己想,然后报备给琴音就可以了。”疲惫不堪的展白,实在懒得再饶弯子,简单对孟不同安排道。 “你就这样信任我么?”孟不同的脸色很不好看,不仅是因为受伤,更重要的是心情的悲凉。 数百年的努力,一夕崩塌,在这种情况下,想必没有几个人还能够坦然处之吧。 “没什么信不信的,一来,你们对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重要。二来,想让我信任你们其实很简单,只要完成接下来的交易。”展白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 “交易?”孟不同尽力的让自己忽略展白的第一句话,主要是太打击人了。 “两个交易。”展白伸出两个手指。 “第一个,用你的剑无量道法,换取一门剑意。”展白娓娓道来,笑得活像个狐狸。 “不可能。”孟不同勃然而惊,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话很容易给人带来歧义,急忙解释道,“意境虚无缥缈,玄之又玄,孟某从未听说过,剑意是可以通过修炼就能得到。” “这么说,你舍得剑无量道法?”展白眼睛微眯。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与其让它在我手中发霉,为何不能换取其他的好处呢?”孟不同倒也不迂腐。 “呵呵,那么我想问一下,原来的无量剑门中,除了你还有谁修炼了剑无量?”展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这老小子说的大气,不过是被剑意所打动而已。 “只有我的女儿。”孟不同不愧是一宗宗主,即便被戳穿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为何不教给其他人?”展白戏谑道。 “为何要教给其他人?道法又岂是愚笨之人所能觊觎的,再者说,若真的广授他人,必然很容易外传,一旦被不怀好意之后人得去,对我无量剑门岂不危险。”孟不同大义凛然道。 “恐怕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被外人学去,会威胁到你宗主之位吧。不要误会,我所说的外人是指跟你无血缘关系之人。”展白毫不忌讳的揭发了孟不同的伪善。 孟不同默然,以沉默遮掩尴尬。 “好吧,这是你的事,我确实有些多管闲事了。这桩生意,咱们算是达成了。那么我接下来说第二条,用你那能够凝结出真元护甲的秘术换取……换取你女儿的一个机会。”展白想了想,这是打算要榨干孟不同所有的利用价值啊。 第465章 闭关前的安排 “什么机会?”孟不同神色微变,但并没有严词拒绝。 这就是一宗宗主跟普通弟子的差别。 对于一般弟子而言,好东西,往往都会深藏,秘不示人。而宗主则会权衡它的价值,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展白是宗主,孟不同同样也做过宗主,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今天两人的交易。 “成为剑飞燕的机会。”展白回道,见孟不同一脸的懵懂,不得不出口解释,“现在剑飞燕只有五名弟子,全部都是女子。” “你是说那五个女子?!”孟不同一下就想到了什么,实在是那五个女子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确切的说是两个,四品太玄境的展潇以及九品太玄境的颖儿。 那可是能够跨境击杀假太古之境的存在啊。 “正是。现在你也不算外人,我不怕给你交个底。我剑阁现在有三堂,分别为剑衣领、剑飞燕以及炼血暗堂。剑飞燕虽是刚刚组建,只有五人,但在高端战力上暂时却是最强的。这五名女子全部领悟了各自的剑意,所修的更是天阶的剑典。五女联手,就算是你也未必能赢。至于剑衣领以及炼血暗堂,领悟意境之人,也超过了五指之数。” 嘶!!! 一口凉气倒灌,差点没让孟不同晕厥过去。 尼玛,一个不过数百人的小宗门,竟然有十多人领悟了意境,这是何等的变态啊。 孟不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数百年前,自己求学之地,能够领悟意境的也绝不超过百人,看似比剑阁多出了不少,可人家是弟子几十万的超然存在啊。 “我可以将那个秘法交给你,不过,条件需要更改一下。”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孟不同深深的感觉到了一个机会。 “你可以说说看。”展白意味深长的看了孟不同一眼。 “小女尚未拜师……” “你想让她拜我为师?” “还望宗主成全。”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女儿,孟不同第一次拉下了身段,对展白的称呼都改了。 只可惜,在孟不同期盼的目光下,展白却是摇了摇头。 “我一共收了四名弟子。潇丫头是第一个,就是纸上谈兵第一个出战的那个女子。她的实力如何,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事实上,就连我都没有完全的看透她。二徒弟叫颜修儿,天资、悟性其实算不得好,但现在同样有了五品太玄境的修为,更重要的是领悟了两种剑意,现在身在剑衣领。三弟子、四弟子年幼,尚在打基础,不说也罢。四个人,且不论出身如何,天赋高低,与我却都能讲得上一个缘字,而这也是我择徒最为看重的原因。”展白耐心的解释道,“显然,目前来看,你女儿与我的缘分未到。” “这么说,以后或许还有机会?”孟不同不死心道。 “未来谁又说得准呢。”展白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其实,我的亲传弟子未必就有你想的那般好。事实上,我这个人很懒,潇丫头跟颜修儿有今天,很大程度上都是他们自己的努力,而我不过是起了个引导的作用而已,微乎其微。而且他们在宗门内也没有太多的特权。” 孟不同陷入了沉思,既然展白并不愿意收天雪为徒,那么他就要重新权衡一下条件了。 “这样吧,除了我之前给出的条件,我还可以加上一本秘典。”展白说话间,从玄空戒中掏出了一本典籍,赫然是之前从闻人浪谍那得到的秘典《破音》,当然这本只是拓本。 “此秘典,可以在猛然间大幅的提升速度。或许比不上剑无量道法,但有胜于无,对你也有些帮助。”展白说着,便将《破音》送到了孟不同的手中。 展白细细想了一下,再次从玄空戒中,取出了一本《无意剑典》以及一面铭牌。 “这是咱们第一笔交易之物。无意剑典是我剑阁的镇派之宝,只有内门弟子以上才有资格修炼,而且必须配合这面铭牌。有了它们,便有极大的几率领悟剑意。” 听到展白这话,可以明显的看出,孟不同对无意剑典的重视远远超过了《破音》,极为慎重的双手接过,知道此时不是研究的时候,便收入玄空戒中。 “好吧。”孟不同最终答应了下来,同样的从玄空戒中取出两物,除了一本写有《剑无量》的道法典籍外,还有一块竹简。竹简之上密密麻麻的记载着许多蝇头小子,散发出沧桑之意。 “我也不清楚,这算是秘典还是道法。此术更是没有名字,我研究了许多年,最终得出定论,这片竹简极有可能是一残篇。上面所记载的就是短时间内将玄力转化为真元之法。此竹简极为特殊,上面所写的文字,根本就不认识。只要将神念凝于其上,体内的筋脉便能自动流转,颇为神奇。还有,千万不要想着拓印,且不说上面的文字根本就不认识,一旦拓印,不论写在什么物体之上,都会无故的自燃,那火焰根本就扑不灭,直到将拓印之物燃成灰烬才会熄灭。”孟不同颇有些不舍的将竹简递给了展白。 “呵呵,这倒是跟传功玉阙有些相像。”展白笑道,俯身去看,果然,上面所写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此物再神奇,对展白来说,也不过是鸡肋而已。毕竟,他体内的玄力早已转化为真元了。 展白之所以想要此物,不过是留给宗门弟子,给他们增加一些自保的手段而已。 剑阁现在看是发展的不错,下面的弟子,在修炼了无意剑典之后,人才辈出。但展白却知道,现在的剑阁底蕴还是太薄弱了。所收藏的剑典,几乎全部都是自己所创,而且数量有限,至于在地三洲通过各种手段得到的典籍,品阶却又极低,在地三洲还上得了台面,可在鼎洲就不行了。 无意剑典的强大,在于融合,包容万象才能开出更多更好的鲜花。 当然,更重要的还有炼血暗堂。 对于炼血暗堂,展白其实一直觉得有所亏欠,他们付出了太多,得到的太少了。而自己偏偏除了剑道之外,其他的建树实在有限,这也造成了炼血暗堂以后的路必将越发的难走了。 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展白做出了让展良垣入主的决定。 展良垣虽然仅仅长于枪道,但因为出身天赐展脉的缘故,加之又有一字并肩营的统领经验,对炼血暗堂来说,必定有极大的帮助。 现在,又有了《破音》以及这片竹简,对他们战力的提升,定然也会有很大的好处。 望着孟不同离开的背影,展白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诡笑。 只要这个人忍不住剑意的诱惑,修炼了无意剑典,那么对他便能绝对的放心了。 收拾好心情后,展白便开始埋首于书案之上,奋笔疾书。 …… “公子,都安顿好了。”待天色渐黑之时,琴音走入了书房。 “嗯。”展白点了点头,对于琴音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满意的,闭目享受了一会琴音的按摩后,才说道,“琴音,你的修炼如何了?” “已经到关口了,怕是用不多久就能晋升太玄之境。”琴音温声回道,不带一丝的埋怨。 说起来,若不是因为将太多的精力放在管理剑狱山庄上,琴音的修为绝对不止于此,可对此,她从来没有过埋怨,几十年如一日的任劳任怨,所求的或许不过就是展白的一句夸赞,甚至是一个微笑。 一个傻女人。 展白双臂突然向背后伸去,无巧不巧的正好覆在了琴音柔软的之上,不顾琴音羞涩的挣扎,将其牢牢的束缚在自己的后背之上。 敏感部位被触,琴音只觉得全身一软,娇小的身躯已经紧紧的贴在了展白的背上,圆润的下巴支在展白的肩头,娇喘中吐出馨香的温热之气,撩拨在展白的耳畔。 “卿不负我,我定不负卿。”展白虽然闭着眼睛,但说出的话,还是让琴音眼角一热,只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哪怕只是这么一句惠而不费的话。 “如果说这个世上最懂我的,应该就是你了。现在时机未到,我还没有办法给你名份,否则,就是害了你。不过,你知道我的野心。待我真正能够脱出一切束缚之时,便是兑现今日承诺之日。所以啊……琴音,这条路还很漫长,你愿意一直陪我走下去么?”展白少有的对人吐露心声。 “公子……奴婢愿意。”琴音已经泣不成声,双臂紧紧的搂住展白的脖颈,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就是死了都值得。 “这两天,你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然后随我一同闭关。”享受着难得的安宁,良久之后,展白猝然开口。 既然要一路相随,琴音的修为就必须追上来,否则,势必会成为累赘。 对此,琴音哪会有丝毫的反对。 “琴音,你去帮我把该叫来的人都叫来吧。时间紧急,我也不知这次闭关要多长时间,所有有些事情还是要交代一番。” 感性对现在的展白来说,还是那般的弥足珍贵,很快,就不得不重回理智。 “嗯。”第一次,琴音没有像往常那般谨守尊卑,嫣然一笑中翩翩离开。 至于展白口中所谓的“该叫来的人”,以两人这么多年的默契,琴音心中自然有数。 没用多长时间,所有该来之人,便齐聚书房。 “我即将闭关,所有有些事情跟你们交代一下。”展白也不客套,说完就直奔主题。 “第一件事……”展白说话间,将《剑无量》拿了出来,“从即日起,这本道法拓印出来,但凡宗门内修为达到太玄境的剑修,必修。” 展白的用意很简单,剑阁的未来,不需要假太古。 第466章 闭关破太素 道法《剑无量》很强大,这一点从孟不同的身上就能体现出来,若不是他本身修炼的功法典籍品阶不高,拖了后腿,展白想要取胜也并非易事。 当然,除了《剑无量》,展白还提供了另外的选择。 于是,另外一本典籍也被拿了出来,赫然是《寻剑诀》。 寻剑诀的来历,来自父亲展傲天赠予的传功玉阙。 按理来说,被拓印进传功玉阙的任何功法,能修不能传,只需注入玄力,里面所记载的功法典籍便会化作一枚传功印记,转移到人的意识海中,以达到生而知之的玄妙境界。 不过,如此一来,虽然最大程度上节省了领悟修炼的时间,同时杜绝了修炼功法泄漏的可能,但也扼杀了修炼者的创造力,再也无法有所提升。 只可惜,无意剑典的存在,打破了这个规则。 因为无意剑典的融合,寻剑诀不仅形成了招式,更重要的是回归了本质。 这本貌似秘典的存在,一经无意剑典融合,便回归了本质,这根本就是一部道法。 正是因为这部后来被命名为寻剑问天的道法,造就了展白的剑分身,同时也在他体内凝出了剑府。 对于剑修来说,其珍贵程度,甚至不下于青衣道法。 “二弟,这部秘典,你应该不陌生吧?”展白指了指手中的《寻剑诀》,对展良垣问道。 “没想到,父亲竟然将这部秘典都给你了?”展良垣也不禁有些惊讶,从其表情上不难看出,此秘典即便是在天赐展脉,也绝对是密藏。 不过,他倒也没有太多的羡慕嫉妒,只因为,此秘典虽然罕见的珍贵,但对他却没有任何用处。相反,送给大哥,倒是物尽其用。 “嗯,如果是外人修炼的话,这确实是一部秘典。至于有什么特性,我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似乎除了以玄力凝聚出一个光影小人外,也没有特别之处。不过……”展白话音一转,“不过,一旦融入无意剑典,它就面目全非了。至今我也不敢肯定,变化之后是这本秘典原本的面目,还是因为无意剑典的缘故,总之,融合之后,它就成了一部……道法。” 噌!!! 在场所有的剑修,眼睛不禁都亮了。 又一部道法,而且还是必须配合无意剑典才能使用,这岂不是专门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寻剑问天。凭着它,我修出了剑分身,而且在体内凝出了……剑府,类似于紫府的存在。”展白此话一出,就连展良垣都吓住了。 紫府? 那可是只有突破太古境,进入到地君才能凝结出的啊。 大哥现在不过九品太玄境,竟然已经凝结出了紫府,如此说来,这《寻剑诀》岂不是太过逆天了。 “剑府的凝成,或许并不具备重复性。当然,这并不重要,以后你们慢慢摸索就是。”展白有所隐瞒道,青府的存在是他现在身上最大的秘密,还是不要及早暴露为好。 “《剑无量》将是我剑阁三大堂所有修为达到太玄境剑修的必学道法。至于《寻剑诀》,除非有我的同意,否则,一旦发现有人外传,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弟子遵命。”感觉到展白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所有人心头不禁一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急忙应道。 能够被展白叫进书房之人,已经算得上是心腹了,自然,他们都有资格修炼《寻剑诀》。 剑衣领的四大金刚(楚迟、苍剑生、严芈、颜修儿),剑飞燕五女,还有炼血暗堂的几人,不过,因为他们都非剑修,反而对此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枚竹简,有愿意学的就相互传阅吧,好在它并不限制于剑修。”展白将刚从孟不同那得到的竹简,丢在书桌之上,后面一句话,自然是专门对炼血暗堂的几人说的,“不过,条件同样是太玄之境才有资格修炼,至于效果么,就是让你们能够在短时间内,将玄力转化为真元,如此一来,不论进攻还是防守,都将有极大的提升。” 至于从闻人浪谍得到的秘典《破音》,展白却是早就下发下去了。 大的事情说完了,紧接着就是一些小事。 “二弟,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将跟琴音一起闭关。所以,宗门的事情,可能要你多费心一些了。至于原因,待会再说。”展白不给展良垣开口的机会,话音一转,径直的投向了剑飞燕五女。 “我刚刚答应了孟不同,特许他的女儿加入剑飞燕。此女,我观之天赋还算不错,稍加调教,倒也可堪一用,下去后,你们就去把她接引过来,修炼诸多事宜,全权交给你们了。” “是,宗主。” 五女现在正愁如何招纳人手呢,宗主既然开口了,自然不会拒绝。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二弟留一下。” …… 很快,书房内就只剩下展白兄弟二人。 “二弟,你可知道我为何闭关?”展白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 “大哥,莫不是想突破太古?”展良垣心思有些复杂。 这才多长时间,第一次见到大哥时,他不过是个修为低下的……瘫子,可现在,不久修为上追赶上了自己,甚至已经略有超越了。 太玄突破太古,尤其是真太古之境,远远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 只是一条,将命格从丹田转移到天灵,就绝非易事,甚至稍有不慎,就有大危险。轻则筋脉尽断,修为大退,此生再无晋升的可能,重则就是身死魂灭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展良垣才会在九品太玄境一停就了几十年,就是因为他觉得时机还未成熟,准备的更不充足。 是的,你没有听错,就是感觉。 太玄突破太古,另外一个难点便在于心有所感。 只有心念通达之时,才能突破,否则,一旦耐不住寂寞,强行突破,很容易形成心魔,而心魔一成,就算是半只脚踩进鬼门关了,即便侥幸不死,成功的进入真太古之境,不论你年岁几何,也会立即引来五百年一次的生死劫。 境界不稳,再历经生死劫,用祸不单行来形容,都是轻的,那是真正的九死一生啊。 只是心念通达这一关,不知就挡住了多少人更进一步的可能,最主要的是这一关,根本与天赋、悟性无关。 尤其是现在,天赐展脉陡遭变故,父母被困,如此情况下,展良垣根本就不可能静下心来,心有执念,心念自然就不通达,所以,他根本不能也不敢强行突破。 反观展白就不同了,如果真如他之前所说,体内已经凝出了类似紫府的剑府,只是这一方面,就已经超越了太古之境。至于心念通达方面,展白毕竟从小就离开家门,天赐展脉的变故对他心性的影响,并不大。 正是综合了这些讯息,才让展良垣有了之前的猜测。 如此时候闭关,最大的可能或许就是心念通达,已经有了突破的感应了。 只不过,让展良垣意外的是,展白对他的猜测却是摇了摇头。 “我确实早已经有了突破进太古境的感应,不过,却强压了下来。原因很简单,若是突破了太古,对我而言,损失太大了。”展白神秘的一笑,“二弟,难道你就从未想过……太素么?” “太素?!大哥,你要……”展良垣神色大骇,这个答案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也不敢去想的,“不行,我反对。” “为何?”展白也不生气。 “太素之境,实在太玄妙了,就算是我也只是听说而从未见过有人修成的。不过,从一些记载的典籍中,我还是知道。想要突破进太素,就必须追本溯源,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更何况,从那些记载中得知,即便是那些历史上成功突破太素之人,所花费的时间,都是以百年计的。而现在留给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到五年了。难道你想反悔,不去救咱们的父母么?”展良垣愤愤不平道。 五年的时间啊,看似很长,可对于玄修来说,不过就是眨眼而过。 展良垣绝对不同意,大哥因为追寻虚无缥缈的太素之境,而将父母的困境抛之脑后。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曾不知,而且知道的绝对比你更详细。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现在已经突破进太素境了。”展白接下来的话,让展良垣的怒火还没有发泄出来,就彻底的傻掉了。 什么?大哥已经突破进太素境了,这、这怎么可能? 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就算是自认见过大世面的展良垣也是难以相信。 “难道之前,你就不觉得奇怪么?孟不同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可在我手中,却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展白知道,今天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怕是很难说服这个弟弟。 “这、这不可能……你从来都没有说过啊,而且……你什么时候突破的,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根本就……”展良垣手足无措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哎,事实上,我只是沾了别人的光而已。现在所成就的太素之境,并不适合我,强行使用……很危险。”展白叹息一声,正是与孟不同的一战,才让他下定了闭关的决心。 “我、我还是不懂。”展良垣瞠目结舌,大哥说的这些,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连起来,就完全不懂了。 “还记得隐儿么?”展白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又爱又恨,“事实上,突破太素境的是她。” “大嫂!!!!”展良垣没来由的全身一颤,实在是当初庐山脚下,隐儿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心理阴影。 事后,就连展良垣也想不通,不过就是一句简单的调戏,怎么就让自己害怕成那个样子呢。 现在听到大哥说,突破太素境的是她,在惊讶的同时,不禁也有些释然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产生了惊惧之意吧。 展白自然不知展良垣的心思,“隐儿的太素境很特别,必须需要一个引子,而我就是。这也是为什么,那段时间,在你们看来,我好像过的有些荒淫无度。也正是这个原因,在隐儿突破太素之后,连带着,我这个引子也莫名的踏入太素。” “然后呢……”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后,不知为何,展良垣有些羡慕。 尼玛,谁能想到,那玄之又玄,可遇而不可求的太素境,竟然还可以如此突破。 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岂不是让天下所有的男人趋之若鹜么? 当然,展良垣也就是想想,他还是知道的,太素之境因人而异,是难以复制的。 此事若是换成其他人,最后的结果,只怕不是进入太素,而是jing尽人亡了。 同人不同命,即便心知,展白是自己的亲生大哥,也让展良垣羡慕嫉妒的要死。 这种好事,怎么就轮不到自己身上呢,更何况大嫂又是那等的美艳惊天。 “然后……然后就是我发现,隐儿的太素境并不适合我,于我而言,就是双刃剑,伤人也伤己。好在,通过它,也让我找到了自己的本源,由此而省去了数百年的时间。”说到这,展白笑了。 “五年,最长五年,我绝对能够出关,而到时,便是你我营救父母之时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如果五年内,你没有出关,到时,我会强行将你弄醒。”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展良垣再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第467章 小妖下山 正如展白所说的那般,在安排好了宗门的诸般事宜后,没过两天,便带着琴音,一同走进了密室。 琴音此次闭关主要是为了晋升太玄之境,在没有了宗门事务的羁绊后,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完成。至于剩下的时间,自然是伺候展白的起居了。 而展白这一次的闭关,相比就险恶的多了。 想想隐儿,花费了数百年的准备,最后时刻,更是不眠不休的与展白交织缠绵,如果说一开始还算是美艳旖旎的话,那么在最后的几天里,就完全是痛苦的煎熬了。若不是两人都有着非凡的意志,以及强健的体魄,稍有迟缓,最后的结果就不是皆大欢喜,而是双双沉沦了。 其中的凶险,除了两个当事人,又有谁能真正的清楚呢。 此前与孟不同的一战,让展白在见识到自我太素境的强大外,对它的副作用也是越发的忌惮。加之触类旁通,以此找出了适合自己的本源,才让他下定决心闭关修炼,突破适合自己的太素之境。 隐儿的本源是自我,我行我素,以自我为中心,这种太素境,所追寻的是她性格的本源。 那么展白的本源又是什么呢? 唯剑! 就是唯剑,在战胜孟不同的那一刻,展白心有所感,立时就确定了属于自己的本源。 唯剑,是展白机缘下获得神通,更是前世剑魔时领悟的特效。 前世今生,竟然都与这个名字产生了交集,在展白看来,绝对不是偶然,加之他剑妖的身份,体内神秘的石剑,还有现在所走的剑修之路。 种种的巧合下,让展白绝对的相信自己的判断。 自己的本源是唯剑,所成就的太素境,也必然是唯剑。 知道了本源,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简单了,当然也更加的危险。 隐儿通过不止不休的床弟之事,来不断的升华对自己的催眠。展白甚至不无恶意的想到,两人做那种事情的时候,隐儿说不得就在一次次的将自己幻想成这个世上各种类型各种完美的男人,而且全部倾心于她,甘心的拜倒于其石榴裙下。 正是这种不断的自我催眠,直到让这种“自我”的意识,深入人心,植入潜意识,甚至是传播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以此类推,展白想要晋升入唯剑太素,那么就要对自己不停的催眠,利用催眠告诉自己,天下万物皆为剑,剑是一切的主宰,剑是万物之灵,是创世之主,甚至就是他…… 事实上,因为剑妖身份的缘故,展白将自己看做是剑反倒不难,可要将自己心、脑、脾、肝、肺等等一切的器官中都只能容下剑的存在,就不是那般容易了。到时,他目之所见的一切,只有剑。耳听的所有,同样只能是剑。闻到的是剑,一切的触感感受到的是剑,他为剑生,为剑死,凡此种种,如果不能紧守住最后一丝清明的话,别说晋升太素了,最后说不得就会变成一个疯子。 这些可能,展白都想的一清二楚,也正是这个原因,在准备催眠自己之前,他足足花费了两天的时间,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为的就是自我调整,以达到最佳的精神状态,迎接不知需要花费多长时间的煎熬之旅。 “剑是什么?” “我为寻剑,曾经穿越时空。” “剑是什么?” “我为成剑,破碎了身体。” “剑是什么?” “我为剑妖,两次画皮。” “剑是什么?” “剑是唯一。” …… 鼎洲,五胡,栖霞岭。 “大王让我来巡山 我把人间转一转 打起我的鼓 敲起我的锣 生活充满节奏感 大王叫我来巡山 ……” 栖霞岭下,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走在凸凹不平的蜿蜒小道之上。 这两人,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妖一人。 走在前面的侏儒,高不过三尺,赫然长了个老鼠的脑袋,衣衫破烂,身背一柄锈迹斑斑的斧头,手中则拿着铜锣,不时的就要敲上一下。嘴里更是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虽然五音不全,毫无音律的美感,却是更增添了些许的滑稽可笑。 跟在鼠妖身后的则是个年轻俊朗的男子,近六尺的身高,足足比身前的鼠妖高出了一倍,虽然同样穿着破破烂烂的麻袍,但举手投足间,却依然掩盖不住潇洒的气度。 “大侄子,怎么垂头丧气的,难道你鼠爷唱的不好听么?”鼠妖突然停步转身,一改之前的得意洋洋,板着脸仰头对青年训斥道。 “没有。”青年面无表情的敷衍了一句,依然耷拉着脑袋。 “哼,谅你也不敢。因为这首歌,鼠爷我可是狠狠被大王夸赞了一番呢……好吧,鼠爷承认,这首歌是你小子想到的,但鼠爷也给你好处了啊。看看你这一身衣衫,大王赏赐下来,鼠爷我都没舍得穿,就给你了,比你之前那酸不溜秋的袍子可是威风多了。”鼠妖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对着青年指指点点,“做人,不,做妖要知足,更要懂得感恩。” “大老鼠,我只是想不通,山上那些妖怪,怎么那么轻易就相信我是你的侄子呢,咱们怎么看都不像啊。”青年挠了挠鸡窝般杂乱的脑袋,问出了困扰他一路的疑问。 “嘿嘿。”顿时间,鼠妖就笑的见牙不见眼了,“要不怎么说咱鼠爷聪明呢,那些傻蛋,整日了就知道吃喝拉撒睡,然后就是惹是生非,又懂得什么?咱鼠爷只说我那可怜的妹妹被猪油蒙了心窍,不仅跟着一个凡人私奔了,还生下了你,所有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人妖殊途,生出的孩子,自然要特别一些了,嘎嘎。” 鼠妖这个谎话未必见得有多高明,主要还是山上那些小妖的智商,实在让人堪忧啊。 人鼠杂交? 青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好像是在骂自己,好在,他强忍住暴打这个只懂得坑蒙拐骗的鼠妖一顿的冲动,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我到底是谁呢? 明明知道自己叫展亦白,可过往的一切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啦,别多想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咱们又不用像山上那群傻蛋,上阵杀敌,平日里,巡巡山,敲敲锣,要不就像今天这样,下山去收收税,乐得悠闲自在。”鼠妖似乎看出了展亦白消沉的原因,便出言安慰道。 “哎,也罢,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又何必庸人自扰呢。”展亦白心头一暖,这鼠妖虽然有着万般的缺点,但对自己还算是不错的。 “大老鼠,你刚才说咱们这次是去收税,这是怎么回事?”展亦白两步间就走到鼠妖的身旁,转移话题道。 “你傻啊,咱们栖霞岭上下百十口子妖,又不事生产,每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抢地盘,若是不收税,吃什么,穿什么?靠的就是这税收啊。大王宏图伟志,这么多年来四处征伐,虽缕有败绩,但还是抢下方圆百里偌大的地盘。统领着十万凡夫俗子,这些凡人别的本事没有,却是很会从土里刨食。每年下来,家里倒还是能有些存粮。除了留下一些以供吃食外,剩下的自然要缴税,进献给大王了。”鼠妖洋洋得意的介绍道。 原来,这五胡之洲,虽是妖怪的天下,但繁殖生育的速度有限,加之他们实在没有种地的天赋,大片的土地上,还是生存着不少的凡人。 这些凡人一般都是以部落的形式散落各地,规模有大有小。大的部落,人数足有上万,而小的一些,却是不过百十人。虽受尽妖族的层层剥削,却依然凭借着坚韧以及繁殖生育的速度,艰难的维持着生计。 今天,鼠妖跟展亦白的任务,就是前往五十里外的一个小部落,收取今年的赋税。 两人优哉游哉的行走,虽然速度不快,但凭借着不俗的身体,不用半路休息,也就是花费了两个时辰,便抵达了目的地。 展亦白放眼望去,眼前的这座寨子实在是简陋的可以,矗立着几十个低矮的茅屋,不时的就会有光着屁股蛋的小孩子,穿梭其中,打打闹闹。 看到这群小孩,不知为什么,展亦白没来由的感觉到一丝亲切之感。 第468章 猪妖吃人 “咣、咣……” 小小部落宁静的时光,顿时就被一阵尖锐的锣声所打破,而某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丝毫没有大煞风景的羞愧,反而一脸的趾高气昂、霸气侧漏,扯着公鸭般的嗓音,干吼起来。 “老少爷们们,栖霞岭大王麾下鼠爷来收税了,手脚都麻利点。” 一阵鸡飞狗跳,部落里原本打打闹闹躲猫猫的光屁股小孩,看到鼠妖的模样,竟是没有露出惊惧之色,反而一个个拖着鼻涕虫就围了上来。 “去,去,去,一群小屁孩,快叫你们家大人过来,缴税了。”鼠妖故作出一脸的凶态,不耐烦的驱赶着这些满脸好奇的熊孩子。 展亦白一脸惊愕的跟在身后,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幅画面哪里不对,怎么看都有种违和感。 一群生活在最底层的凡俗之人,而且还是小孩子,见到妖怪,难道就不会害怕么? “哎,你个熊孩子,踩你家鼠爷的尾巴了。”前面鼠妖突然疼的一阵跳脚,暴怒之下,一把揪起身后那调皮捣蛋的小孩,拖到身前,没等展白及时出口阻止,已是一脚踹了出去。 这一脚正中被转的七荤八素小孩的屁股蛋上,然后幼小的身躯便飞了起来,栽进不远处的柴火垛里,好一会,才挣扎着爬了出来,顶着满头的杂草,竟然露出一脸的憨笑。 “刚才一脚,就是鼠爷替你家大人管教的。再有下次,就把你屁股打成八瓣。”鼠妖呲牙裂嘴的骂道,当然这幅狰狞的面孔,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疼的。 原因很简单,刚才那熊孩子踩的地方,正是之前被展白削去一截的断尾处,直到现在,那伤口也只是不再流血,胡乱的用些树叶包扎着。 此时展亦白脸上越发的怪异,鼠妖看似凶恶,可那表情中分明带着乐在其中的笑意。 看来,这些小孩子不怕他,并非没有道理啊。 一段时间过去,寨子里的已经出现了不少大人的身影。 不过,绝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青壮男子几乎一个都没有看到。 “是鼠爷来了啊,老朽,在这里给您老见礼了。”一个耄耋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上前来,向着鼠妖作了个揖。 看得出,这个衣不蔽体的老头,在这寨子里很有威望,全村的老小,都隐隐以他为首。 “哎!老茂头,这次鼠爷可不能再空手而归了。你们已经连续两年没有缴税了,大王那边可是发下话来,这次鼠爷要是再拿不回粮食,就要将你们驱逐出去了。”鼠妖莫名的叹息一声。 看得出,鼠妖跟这寨子里的人也算是老相识了。 只是… 看看全村那衣不蔽体、瘦骨伶仃的模样,也不难想见,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便拖欠了两年的赋税,衣食依然没有着落。 果然,那被称作老茂头的老者满是褶子的老脸上现出凄苦之色。 “还望鼠爷在大王面前再美言几句,千万不要将我们赶走啊。不然的话,这全村百十口子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啊。” 鼠爷默然,对于这寨子的情况,他又如何不知。 这寨子还是三十年前举族搬来的,以往从未拖欠过赋税,只是这两年,运气实在是太背,竟然被一头猪妖给看上了。 土地里的粮食,每到收割的季节,总会被那猪妖骚扰。近半的粮食都被糟蹋了,剩下的一半,别说缴税了,连养活全村人都不够。 为此,栖霞岭也曾经派遣了一些小妖想要降服了那猪妖。 毕竟,这些凡俗之人既然向栖霞岭纳税,作为回报,栖霞岭就要保他们的安宁。 不得不说,这栖霞岭的妖王,对于下辖的百姓还算是不错的。 也正因为如此,栖霞岭才凭着不过百十个小妖,却能统辖方圆百里之地。 一旦有外敌入侵,这些根本不被看在眼里的老百姓,就会变成栖霞岭的耳目,及时的将一些情报送出去。 有了情报,便能占据主动,要么设伏,要么前后夹击,总能让入侵之妖讨不到好处,最终不得不悻悻而归。 不过,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即便是妖族肆虐的五胡之洲同样如此。 栖霞岭虽然广播仁义,但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却也不会毫无底线的放纵这些凡俗之人。以这个寨子为例,一次不缴税,也还罢了,栖霞岭还不缺他们这点粮食,可若是连续两年都不纳税,即便情有可原,也是不行的。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口子一开,谁敢说,别的寨子部落,会不会纷纷效仿,一旦形成规模,必然大乱。 不得不说,这栖霞岭的妖王能够称霸一方,倒也不是愚笨之辈。 这一次,鼠妖几乎是被下了死命令的,拿不到赋税,就将这个寨子驱逐出境。 “我栖霞岭绝对不能容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这是离山前,大王耳提面命对鼠妖说的话。 什么叫老鼠屎?大王,你当着一个鼠妖如此贬低老鼠,难道就不觉得不妥么? 当然,这话,鼠妖是不敢说的,只能在心里腹诽一番。 话题又扯远了,且说栖霞岭派下了几名小妖,欲要将那滋扰百姓的猪妖捉拿归案,只是没想到的是,那猪妖的本领颇为不凡,轻易就将一众小妖打得落花流水。 即便后来,大王亲自出马,虽然结果如何,没人知道,只是自此以后,猪妖就成了大王的禁忌,谁提谁挨揍。 鼠妖将村子的遭遇详细的对不明所以的展亦白说了一遍。 “好可恨的猪妖!”展亦白一时间听的咬牙切齿,不过,转念间,又觉得不对,“既然这里有猪妖作祟,你们为什么还要驻留此地,大可换个地方啊。” “这……”老茂头看到这个陌生面孔,不禁将目光投向了鼠妖。 “哦,这是我远方的侄子,不久前刚过来投奔我的。”鼠妖大言不惭道。 “说来话长啊。”得知展亦白身份之后,老茂头点了点头,颤巍巍的抚了抚颌下灰白的短须。 “那就长话短说。”展亦白不依不饶道。 “这……哎,其实,这里已经是我们搬的第三个地方了,只是那猪妖不知为何,仿佛认准了我们一般如影随形,这根本就是逼着我们走上绝路啊。”说到最后,老茂头已经老泪横流。 凄凉之处,让人看了,心酸不已。 “还有这种事?!”展亦白冷目横对,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呢,这猪妖简直就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愤怒之下,展亦白心头不禁升起了一抹杀意。 此妖如此可恶,若不除之,不知还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呢。 “老丈,你可知那猪妖现在栖身何处?”展亦白问道。 “大侄子,你做什么?”鼠妖心头升起一丝不安。 “当然是为民除害了。此猪妖如此行径,当真是该死。”展亦白咬牙切齿道。 啪!!! 话刚说完,身旁的鼠妖就跳了起来,在展亦白的后脑勺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笨蛋,蠢货。那猪妖是那么好除的么,大王都不是对手,你不过小妖一个,过去不是白白送死么?气死你家鼠爷了,与其让你去送死,不如让鼠爷我把你打死,至少还能留个全尸。”鼠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哎!!!” 因为展亦白的仗义执言,刚刚升起期盼之色的村民,在听到鼠妖的话后,顿时都唉声叹气起来。 是啊,那猪妖何等的厉害,就连栖霞岭的大王都不愿招惹,一个小妖过去又能有什么用,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 “叹什么气,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造了什么孽,竟然招惹了那么一个煞星。话又说起来了,现在好像不是农忙之时,你们村的青壮呢?不会都在屋里忙着造小人吧?”鼠妖教训完展亦白,见他再不吭声,心中很是满意,转念间,便好奇的问向老茂头。 “现在村子就这点人都养活不起,哪还有余粮造人啊。”老茂头似乎没有听出鼠妖玩笑之意,颇为认真的回道,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 “哎,这两年,光景越发的不好。没办法之下,就连种子都拿来充饥了。没有了种子,便无法耕种,自然也就没有粮食给那猪妖糟蹋。这不,就在五天前,那猪妖就找人传下话来,要我们给他进献一对童男童女,否则的话,就亲自过来捉拿,到时,死的人就不是两个了。没办法之下,今天只能选出两个孩子,让青壮护送着给送去了。”说着如此凄凉之事,老茂头反而很是平静,又或者说是麻木吧。 现在,全村的人早就活不下去了,没有了粮食,小孩子早晚也会被饿死。既然都是死,用两个小孩来换取全村暂时的安宁,虽然不忍,却也是无可奈何啊。 “什么,那猪妖现在竟然要吃人?”这下,就连鼠妖也听不下去了,惊讶之状很快就被满腔的怒火所代替。 …… “喂,你去做什么?”鼠妖望着转身就走的展亦白,不禁焦急道。 “杀猪!” …… 第469章 诸多秘密 “大侄子,你不要冲动啊。你这样去,就是送死。”鼠妖想要拉住展亦白,却被其一把拨开。 “大侄子,你……展亦白,你给鼠爷站住。”感受到展亦白的决心,鼠妖大急,再也顾及不上其他,几步上前,就拦在了展亦白的面前。 “让开。”展亦白一张脸冷的可怕。 一想到两个天真无邪的孩童,即将被一头猪妖吃掉,就让他怒火中烧。 “你打不过那猪妖,根本就是去送死啊。”鼠妖伸着手臂,寸步不让。 “不试试怎么知道。”展亦白终于停下了脚步,“那猪妖都要吃人了,若是再不阻止,以后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家呢。” “我们是妖,不是除妖伏魔的卫道士。”鼠妖梗着脖子说道。 “妖又如何,难道就能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么?”展亦白大怒。 他到栖霞岭也有段日子了,除了鼠妖之外,也见到了不少的小妖,虽然他们大多生性粗鲁,但却从未听说过有吃人之事。 可这莫名冒出来的猪妖,无疑打破了他对妖的好感。 如此妖族中的败类,简直不除不快。 “鼠爷知道你很生气,鼠爷也很生气。可是愤怒不能降服那头猪妖,鼠爷我虽然没见过他,可大王都在他身上吃了不小亏,由此不难看出其实力之强,根本不是你我能够撼动的。”鼠妖不厌其烦的劝诫道。 “我说过了,不试试如何知道。”展亦白不为所动道。 “你怎么死脑筋啊,大王都对付不了,难道你自认比大王还要厉害么?”鼠妖大急。 “大王我没见过,所以说不上谁更厉害。不过,有一点,我却是可以确认,你……不是我的对手。让开吧,否则别怪我动手了。”展亦白不多的耐心显然已经消磨一空了。 “你……”鼠妖一滞,没想到展亦白竟然会威胁自己,不禁大怒,“你想死就去死吧,鼠爷我不管了。” 咆哮中,鼠爷让开了路,直等展亦白过去,依然愤愤难平。 “没良心的白眼狼,亏得鼠爷这么多天的照顾,简直就是……鼠爷上辈子欠你的么,该死的……喂,你知道那猪妖在哪么,如此胡乱跑,就算是找上两天两夜,也未必找得到。” …… “你真的要去,不再考虑考虑。”追上来的鼠妖,跟展亦白并肩而行,忍不住再次劝道。 “你如果不愿意去的话,可以离开。”展亦白面无表情道。 “你……臭小子,敢小看你家鼠爷。鼠爷我要是不愿意的话,会巴巴的跟上来么?”鼠爷仿佛受了莫大的羞辱般,只是说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实在难以跟陈词激昂沾不上边。 俗话说胆小如鼠,即便成了妖,其胆量也未必就大得了哪里去。否则,鼠妖也不会甘心只是巡山了。 巡山小妖,在整个栖霞岭的地位最低,但却不用像其他小妖一般,跟随着大王到处打仗。 “臭小子,你实在太冲动了。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事透着蹊跷么?不然的话,那猪妖为什么要紧追着这寨子不放呢?”冷静下来的鼠妖对展亦白分析道。 “我自然察觉到其中定有隐情。我不是烂好人,只是觉得那猪妖做的实在太过了。如果与那寨子真的有仇的话,一气之下,大可全杀了。像他这样一点点折磨,你不觉得手段太下作了么?尤其是现在,竟然硬逼着寨子贡献出童男童女,更是罪不可恕。”展亦白虽然没有记忆,但并不意味着他是傻子。 之前,在鼠妖面前表现的忠厚木讷,不过是懒得跟他耍小聪明而已。 “你也不笨呐。既然你都知道,可为什么还要去送死呢?那猪妖的本领……”鼠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展亦白打断了。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原来的衣服去哪了么?”展亦白突然话题一转。 “对啊,你原来的衣服呢?鼠爷我原本还想着拿来改改,好给自己……咳咳,鼠爷的意思是给你改改,当做换洗的衣服呢?”鼠妖差点没有说漏了嘴,急忙更改道。 展亦白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不愿跟他一般见识而已,自顾的笑了笑后,便伸出了右手。 “什么?”鼠妖不解,但很快,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就放射出夺目的精光。 只见,展亦白右手的手脖子上赫然戴着一枚雪白色散发出金属光泽的手镯,样式简单古朴,实在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 可即便如此,这手镯对于穷困潦倒的鼠妖来说,也如同绝世的美人一般,贪婪成性下,就想占为己有。 “那个……大侄子,你看。这些天,你吃鼠爷的,住鼠爷的,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说话间,鼠妖的手已经迫不及待的向着手镯摸去。 若不是顾忌展亦白的实力,怕是早就动手抢了。 眼看鼠妖的双手就要抚上手镯,谁知那手镯仿佛活过来一般,在展亦白的手臂上转了一圈后,便消失不见了。 “手镯呢,我的手镯呢?”鼠妖大惊失色,一把将展白的手臂抓起来,甚至掀开他的袖口,到处寻找,可哪里还有手镯的影子。 “不用找了,在这呢。”展亦白开口道。 “哪里?”鼠妖抬头问道,不过,不需要展亦白回答,他就已经看到了。 一柄雪白色长剑正竖立着悬浮于展亦白的头顶,寒光凛凛中,仿佛生灵一般,竟然带给人一种吞吐天地的搏动感。 “这、这、这是……”鼠妖指着那雪白色长剑,瞠目结舌。 原谅鼠妖的鼠目寸光、孤陋寡闻,作为一个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方圆百里的巡山小妖来说,如此狭小的空间,实在很难让他拥有多少非凡的见识。 这应该是剑,大概、可能还是把宝剑。 鼠妖敢用自己的人格发誓,这一辈子,他从未见过一把兵器会压迫的他呼吸都变得困难,哪怕是大王最心爱的那柄大刀也不行。 “这就是我那剑衣服。”展亦白指了指头上的长剑,很是平静的说道。 “衣服?臭小子,你是在欺负我没文化么?这明明是把剑,跟衣服有一毛钱的关系么?”鼠妖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没来由的咆哮起来。 “虽然我也不知为什么,可事实正是如此。”展亦白耸了耸肩,“不信的话,你再看。” 展亦白心意微动,头顶的长剑瞬间变成了一袭雪白色的长袍,迎风飘扬。 鼠妖……无语问苍天。 “这就是我最大的依仗,说出来或许你不相信。直觉告诉我,我很强。”展亦白拍了拍脑袋,神色颇为无奈。 正是因为自己身上处处透着的诡异,才让他迫切的希望找回记忆,可偏偏…… 震撼总是暂时的,虽然鼠妖的眼睛还是会不受控制的瞥向已经挂在展亦白腰间的长剑,但神智却是已经冷静了下来。 “大老鼠,你不会是骗我吧。咱们也走了十几里路了,可是哪里有猪妖的影子。”展亦白突然停下脚步,对鼠妖质问道,满脸的狐疑。 这大老鼠,不会为了阻止自己去找猪妖,故意带错路了吧。 “怎么可能,来之前,你也听到了啊。老茂头说就在西南方向,大概十几里远。”鼠妖当即反驳道。 展亦白想想也是,只是走了这么远,方向也没有错,可现在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空旷,根本就没有能够容身的地方啊。 嗡!!! 似乎感受到了展亦白的狐疑,腰间的长剑突然颤动了起来,紧接着自动的飞天而起,划过一抹流光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臭小子,你的剑跑了,还不快追。”鼠妖大急。 如此有灵性的宝剑,若是丢了,放在自己身上,还不哭死。 “大老鼠放心吧,那剑不是跑,而是帮我去找猪妖了,咱们就在这等着,想必很快就有回复了。”展亦白起先也是一愣,但很快就释然了,仿佛接到了某种讯息。 嗖、嗖!!!! 就在两人席地而坐,等待雪白长剑的回应时,左手边的天空中突然传来阵阵呼啸之声。 循声望去,目之所及能够清晰的看到,足足有十几柄长剑划空而去,长剑之上似乎还站着人影。 “那是……飞剑。”展亦白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一眼就认出了那十几柄能载人飞行的长剑。 “不好,他们去的方向,正是你那把剑消失的地方,不会是去抢你的剑吧。”鼠妖的思维跟展亦白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之上。 展亦白听了,心头一突,意识到鼠妖说的确实在理。 “大老鼠,咱们走。” 不等鼠妖回答,展亦白顺手一把,无巧不巧的正好抓住了鼠妖的尾巴,拖拽着就飞天而起,速度极快的向着那十几柄飞剑追去。 “啊!!!!” 顾不上身后鼠妖凄厉的尖叫,展亦白却是有些愣了。 自己……怎么飞起来了。 第470章 蜀山剑修 妖修不同于玄修,除非本体就是飞禽,否则,即便修为达到了太始之境,想要脱离大地,凌空翱翔也不是易事。 玄修练气,妖修锻体。相比之下,妖修的肉身更加的强韧,却也付出了一些代价,比如功法典籍的修炼。 适合玄修的功法典籍多入牛毛,从下品黄阶到极品天阶,还有秘典、道法等等,只要修为到了,悟性足够,修炼便没有太多的限制。 但妖修不同,除非了天阶的功法典籍外,其下,适合妖修修炼的功法典籍极为罕见。这也就造成了一种现象,那就是绝大多数的妖修,都是凭借着妖体的本能在战斗,又或者从凡俗世界中淘得一些不入流的武功招式,以增加变化之道。 加之妖修不事生产,更缺乏炼器、炼丹的天赋,以及巨鹿、春秋两洲对五胡的封锁,最终导致整个五胡之洲极度的贫瘠。 所谓的贫瘠不是指资源,而是真正的财富。 极度的缺乏适合修炼的功法典籍,即便是只有凡俗武者才能修炼的武功招式,都被巨鹿、春秋严格的控制起来,妖族想要得到,就不得不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代价。 极度的缺乏武器、丹药,只要看看鼠妖就可见一斑了。 无论怎么说,鼠妖都是太始境的妖修,可他的武器是什么? 一柄锈迹斑斑的破斧子,至于品级? 有么? 这根本就是凡俗老百姓砍柴用的斧头好不好。 别说是在巨鹿了,就算是在地三洲,修为达到太始境的玄修,手中至少都能拥有一柄世器阶的玄灵宝器啊。 总而言之,五胡之洲的妖族,虽然自身极度的强大,平均的战力,比之巨鹿、春秋丝毫不差。可处境却是最凄凉的。 没有好的武器,没有好的功法典籍,在与玄修的战斗中,就会落入下风。 没有丹药,一旦受伤就无法获得有效的治疗,虽然凭借妖族自身的素质支撑,只要不是致命伤,总能慢慢的愈合,可这毕竟是需要时间的。而战场之上,最珍贵的就是时间。 为了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获得上好的武器、丹药,甚至是天阶的功法典籍,五胡之洲的人才流失越来越严重。大量的妖修背井离乡,进入春秋或者巨鹿,卖身于人,终生不得自由。 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五胡之洲越穷,人才流失的越发严重。人才流失的越多,五胡之洲崛起的难度就越大,越被巨鹿、春秋两洲压迫。 而更让人胆寒的是,巨鹿、春秋两洲,对五胡之洲在武器、功法典籍以及丹药上大加限制,却在极力的推销美酒、美食甚至是美人,以助长五胡之洲上层妖族的奢靡之风。 巨鹿、春秋两洲,之所以要如此对待五胡,除了忌惮妖族的实力外,更重要的原因或许就是那一句圣人之言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话题又扯远了。 且说展亦白这边,对于自己的飞天而起,也是极为惊异。 其中的原因,他自己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这就好像是在问,为何一个初生的婴儿便会吃奶一般。 生而知之么? 展亦白自然不会自恋到这种程度,显然,这其中的答案与自己空白的记忆,脱不开关联。 来不及多想,只因为,展亦白这么明显的跟踪,自是被人发现了。 前方的那十几道剑光方向一转,已然挡在了面前。 “阁下是何人,为何跟踪我等。”一中年男子身穿青色道袍,踩着飞剑走了出来。 “玄修?!”不等展亦白开口,却是身旁的鼠妖接了下来,只见他上下打量了这十几个人一眼,丑陋的老鼠脸上立时现出不屑之色,“哼,鼠爷还想问你呢。这里可是我家大王的管辖之地,你们无故闯入,有何企图?” 对于鼠妖表现出的强横,展亦白有些诧异。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么? 面前这十几个人,无论是装束还是身上散发的气势看,都绝非善类,这鼠妖到底有何依仗,敢如此嚣张? 事实上,这倒是展亦白有些大惊小怪了。 别忘了这里是五胡之洲,妖族的聚集之地。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不管五胡之洲如何的受巨鹿、春秋的打压,可在这里,就算是修为高强的玄修,也得夹起尾巴,否则的话,很容易就会引起妖族的报复。 中年道士微微一愣,似乎对这个情况并不了解,好在,身后立即有一名身穿同样道袍的年轻男子走上前来,在他耳边低声细语了一番。 “你们大王是栖霞岭的墨虎?”中年道士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放肆,我家大王的名讳,也是你们可以说的。”狐假虎威的鼠妖,察觉到对方语气的改变,越发的得意忘形了。 “呵呵,贫道跟墨虎倒也有一面之缘。今日不想到了他的地盘,事先没有拜会,倒是贫道失礼了。”中年道士也不生气,面露微笑的抱了抱拳,“既然今日遇上了,两位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待办完事后,我等也可由你二人带路,去拜会墨虎。” “只怕不行。我们二人还有要事。”展亦白不等鼠妖开口,当先拒绝道。 “要事?”中年道士瞥了展亦白一眼,并不大的眼睛里顿时迸射出一抹精光,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两位,你们还是跟着我们走一遭为好。”之前提醒了中年道士的年轻道士开口了,语气看似客气,但散发出不容人拒绝的凛然。 展亦白眼角一跳,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声音不禁冷了下来,“我若说不呢?” “哼,只怕由不得你愿不愿意了。”年轻道士冷笑一声,毫不畏惧。 若不是身在五胡,放在平时,就面前这两个货色,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即便是现在,打心里也是看不起这些贫困潦倒的妖族。 看看他们的穷酸样以及满身的肮脏,吃饭都倒胃口。 “想打架,你家鼠爷奉陪。”眼见那年轻道士竟然如此嚣张,鼠妖心里虽然有些发憷,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强装出一副怒容。 不管如何,在自己的地盘上,总不能看着展亦白被人欺负。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他鼠爷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呐。 眼见鼠妖捋着袖子,一副干仗的架势,对面的一众道士也不甘示弱的围了上来。 “嘿,小子们,你们有胆就动手。今日你们人多,或许能沾得便宜,可我们叔侄俩若是有个好歹,保管你们走不出五胡之洲。”鼠妖色厉内荏道,却不知他已经吓得抖若筛糠了。 好在,这话显然起了作用。对方出于某种忌惮,神色中明显多了犹豫。 “两位,不要误会。”就在剑拔弩张之时,那中年道士终于开口了,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刚才之所以邀请两位与我们同行,除了事后,想要拜会墨虎兄外,其实更重要的是怕走漏了风声。不瞒两位,此次我等前来是欲捉拿一头猪妖的。此猪妖生性谨慎、狡诈,但有风吹草动,只怕就会吓跑了他。所以……” “你们也是要捉拿猪妖?”展亦白惊咦一声。 “正是,莫非两位……”中年道士不禁再次看了两小妖一眼。 “正是,此猪妖忒不是个东西,在我栖霞岭境内为非作歹。我俩正是奉了大王之命,前去取那贼子小命的。”鼠妖圆溜溜的小眼睛一转,得知对方也是要捉拿那头猪妖,不仅没有了害怕,反而连之前的担心也是尽去,再次大言不惭的说道,“哈,看来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既然都是为了那头猪妖,结伴而行,自是应该。” 有了这个小插曲,双方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简单的寒暄了一阵后,便真的结伴而行,向着猪妖的藏身之处杀去。 第471章 猪妖刚鬣 经过简单的寒暄后,展亦白知道,这些身穿道袍的剑修,全部出自一个叫蜀山的宗门。 对于蜀山这个名字,展亦白没有丝毫的印象。至于身旁的鼠妖……还是不要指望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巡山小妖,能知道多少外面的事情了。 两人虽然对蜀山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不过从这十几个人举足间所散发出的气魄看,绝非默默无名的所在。 “敢问,这位……兄弟,贵姓?”一路之上,中年道士似乎对展亦白很感兴趣,主动的凑了上来,询问道。 “展亦白。”展亦白不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名字而已,“你呢?” “贫道萧远山,道号远行道人。”中年道士虽然开口贫道,闭口贫道,却几乎不说“无量天尊”之类的唱喏。 “远行道人?这名字倒是有趣。”一旁的鼠妖不禁插了句嘴,可他这带有揶揄的态度,立即就惹来了其它人的怒目而视,吓得他急忙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多嘴了。 “呵呵。”远行道人也不生气,风轻云淡的笑了笑后,继续与展亦白攀谈,“不知展兄弟,修为几何?” “这……”展亦白有些为难了,不是不想说,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贫道唐突了,还望见谅。”眼见展亦白犹豫,远行道人还以为自己犯了忌讳,急忙道歉。 此事便揭了过去。 “道长,我能问一下,你们为何要捉那猪妖么?”展亦白突然开口问道。 “这……罢了,也不是什么秘密。此猪妖名叫朱刚鬣,来历不详,直到现在也是无据可查。此猪妖一经入世,就犯下了大案,闯入昆仑山,盗取了一柄兵器。被发现后,又大闹了一场,最终被昆仑山三十六洞府发下通缉令。只可惜,此猪妖极为狡诈,每每总能逃过围捕,反倒让昆仑山损兵折将。”远行道人说到这,脸上不无幸灾乐祸,不过很快就阴沉了下来,“原本此事与我蜀山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只是这猪妖千不该万不该,竟然熏心,侮辱了我门下的一名女弟子。于是,奉宗主之令,务必擒拿此贼,打入轮回,以儆效尤。” “蜀山鼠爷我是没有听过,不过昆仑山倒是有所耳闻。那可是巨鹿之洲的豪门,距离咱们这里岂止是隔着千山万水,你们不会也是来自巨鹿之洲吧?”不让鼠妖说话,实在比杀了他还难,这不,趁个嫌隙再次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只不过,你说话就说话,可也要懂得察言观色啊。 难道就没有从这远行道人之前说话的语气中,听出,昆仑山跟蜀山貌似关系并不愉快么? 果然,鼠妖的这番话,再次惹来了所有蜀山弟子的怒视,若不是远行道人眼色制止,怕是早就有人动手了吧。 “呵呵,这位鼠兄只知昆仑,而不知我蜀山,倒也情有可原。毕竟,昆仑山三十六洞府一向自诩有教无类,底下弟子中不乏妖修。而我蜀山却是不同,宗门之中除了有一些妖修的供奉外,弟子却是不收妖修的。”不得不给远行道人的涵养点一个赞,对于鼠妖的话,不仅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极为耐心的解释了一番,“不过,在巨鹿之洲,我蜀山跟昆仑山的地位,却是不相上下的。” “难道你们是一路从那什么巨鹿之洲追过来的么?”展亦白不无诧异道。 若是真如鼠妖所说,巨鹿之洲距此相隔了千山万水,那距离是相当远了。 “呵呵,当然不是了。贫道带着这些弟子,原本是来五胡历练的,只是得到宗门的秘令,也算是顺手为之罢了。”远行道人摇了摇头。 …… “没想到这猪妖当真可恶,被两大宗门通缉,即便逃到我们栖霞岭,竟然丝毫不知收敛。现在更是发展到,要凡俗百姓进献童男童女以供享用的地步,当真该死啊。”展亦白咬牙切齿道。 不过,他嘴上说的痛恨,可从远行道人的口中也隐约的知道,此猪妖绝非易于之辈。说不得,自己此次真的有些冲动了。 好在,运气不错,得遇蜀山弟子,联手之下,想必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是啊,此獠太过可恶,若是让他在留存下来,不知还要祸害多少人呢。”远行道人应承道,不过话音一转,定定的望着展亦白,满是好奇道,“展兄弟,贫道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见教?” “道长请问。” “贫道虽本领微末,虽不敢称是火眼金睛,但在看人方面,还是有些心得。可却实在看不出兄弟本体为何……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当贫道没说。”远行道人说话间,目光都变得热切起来。 从见到展亦白的时候,他就起了疑心。 远行道人曾经修炼了一种秘典,几乎一切妖修在他的眼睛里,都无所遁形。可展亦白身上明明散发出浓浓的妖气,必是妖修无疑,可让他惊异的却是看不出他是何妖怪所化。 这种结果,甚至让他怀疑,展亦白根本就不是妖怪,只是走上了妖修的人而已。 兽能妖修,人自然也可以。 只不过,人跟兽毕竟有着太多的不同,想要走妖修之路,其难度堪称令人发指。原因其实很简单,人在亿万年的进化中,走上了跟其他生灵完全不同的道路。尤其是工具的出现,让人对身体的依赖性越发的小了,身体越发的孱弱,而大脑却是越发的发达。而妖修注重的便是炼体。 在体魄上,人跟兽相比起来,实在是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当然,这里的对比,可不仅仅是力量,而是各方面的。 打个比方,老虎比之人,无路力气、速度还是牙齿的锋利度上,自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若是拿一只蚂蚁,跟人比的话,就显得有些说不通了。 其实不然,蚂蚁虽小,而且人甚至只需动一下手指头,就能将其碾成碎末。这更多的只是因为两者体型的不同。若是将蚂蚁放大的人的大小,其力量之前,比之成年的男子,足以高出几十倍。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证明一点,人选择妖修的难度之大。这几乎是先天上的缺憾,即便走上了妖修,其成就也是极度的有限,远不如玄修。 正因为如此,真正走上妖修的人,少之又少。 不过,看展亦白在带着一只鼠妖的情况下,都能御空而行,那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两种情况,要么,展亦白是飞禽类的妖修,可问题是为何远行道人看不出他是什么飞禽所化呢? 第二种情况,展亦白若是走上妖修的人,那么其修为就实在太可怕了。至少太玄境的妖修,而且还是人类。这种情况,远行道人即便是博览群书,也是从未听说过的。 “他是鼠爷我的远房侄子,自然也是老鼠变的了。”鼠妖心头一阵紧张,生怕展亦白说错了话,急忙抢先道。 只可惜,他这话也就能骗骗栖霞岭上傻傻的小妖,又如何骗得了远行道人。 远行道人对于鼠妖的话置若罔闻,眼睛依然盯在展亦白的脸上。 “不瞒道长,此事我也不知道。”展白眼睛一黯,“事实上,我脑袋里就只有最近几天的记忆而已,除此之外,就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展亦白。其他的,都是一片空白。” “我到底是谁?我从何处来?怎么会在这里?我经历了什么?我是什么修为,本体又是什么?以前有什么亲人等等,一切的一切都不知道。” 说到最后,展亦白已是一脸的凄凉。 呃? 展亦白的回答,不仅是远行道人,就连其他蜀山的弟子,也是纷纷的愕然。 实在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问题,竟然挖出了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尤其是其中的几名女弟子,看向展亦白的目光中,更是露出怜悯之色。 鼠妖实在没有想到,展亦白竟然如此坦荡的向一群刚刚结识的陌生人道出了自己的身世,心中不禁暗骂了一声傻蛋。 “要不是鼠爷跟在身边,这么傻,就算让人卖了,估计还会巴巴的替人数钱吧。” 当然,展亦白并没有鼠爷想的那么傻。他之所以对远行道长说出了一切,其实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空白的记忆对他造成的困扰实在太大了,鼠妖不过是一个蜗居一隅的巡山小妖,见识实在浅薄,根本不可能给他多少帮助。反观远行道人就不同了,此人出身蜀山,而且从他到历经千山万水到五胡之洲历练上,不难看出,绝对是见识广博之人。说不定有办法解开自己身上的未解之谜呢? 就在展亦白满心期许的等待远行道人的回答之时,突然之前与他发生过口角的年轻道士却是打破了一切。 “师叔,到了。” 循着年轻道士所指,所有人俯视而下,只见脚下赫然是一片乱石滩。 只是这乱石滩地形虽然复杂,上面碎石遍布,可怎么看都不像能藏人的所在啊。 年轻道士也不解释,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方罗盘,凌空便扔了下去。 那罗盘一经脱手,飞翔了一阵后,便悬浮于乱石滩的上空。 嗡!!! 金光闪烁,下一刻,罗盘便放向下方射出一束金光。 金光不断变粗,等到了地面之时,已经将整个乱世滩笼罩其中。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只见金光下的乱世滩不见了,反而矗立着一座残破的小庙。 “好一个猪妖,竟然拥有芥子洞府。此次若不是带来了寻踪盘,怕是还寻不到他呢。”远行道人神色有些凝重。 显然他口中的芥子洞府,并不在情报之中。 只怕此次的行动不会那般简单啊,谁敢说此猪妖还有没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手段呢。 “咦,有人出来了。”鼠妖眼尖,指着那残破的庙门尖声说道。 果然,金光笼罩下的残破小庙,突然大门洞开,随即,便见数十名凡俗的青壮男子神色麻木的走了出来,仿佛察觉不到笼罩的金光一般,一步三回头中,渐渐已经走了金光笼罩的范围。 “师叔,要不要将他们拿下。”年轻道士问向远行道长。 “不用,如果贫道所猜不错。这些人应该就是展兄弟刚才所说,前来贡献童男童女的凡俗百姓了。他们走了更好,一会打起来,也免得伤及无辜。”远行道长制止道。 “走,咱们去会会这朱刚鬣。”待村民走远,远行道长再无耐心,对着蜀山的弟子一挥手,便迅疾的直冲而下。 展亦白刚要跟上去,却被鼠妖拉住了。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这猪妖非比寻常,肯定不好对方。正好让这些人打头阵,咱们跟在后面,若是事不可为,也能及时逃跑啊。”鼠妖恨铁不成钢的数落道。 这一次,展亦白没有再反驳,也没有反对。 确实如此,刚才察言观色,展亦白可是清楚的看到远行道长脸上的凝重之色。 看样子,此猪妖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啊。 芥子洞府,通俗点讲是一种可以临时藏身之地。可以容纳生灵,同时又能融于四周的环境,起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蜀山一众弟子当先落地后,立即就摆出戒备的阵型,最终由远行道长出手,推开了庙门。 吱呀!!! 破庙那几乎处处漏风的大门缓缓打开,随即一股浓烈的妖气就从庙宇之内冲了出来。 “不好,快退。”远行道长神色大变,一声怒吼之后,双手飞速的掐出剑诀。一直护于他头顶之上的飞剑,立时散发出夺目的光华,一招力劈华山,生生的在身前撒下了水泼不进的剑光。 轰!!! 浓重的妖气与剑光相撞,发出巨响的同时,肉眼可见中,甚至发出了一层涟漪状的音波,迅速的辐射而出。 噗!!! 远行道长为了保护身后的弟子,首当其冲,整个人如同败絮般炸飞而出,喷洒下一路的血迹。反而是其他十几名蜀山弟子,退的及时,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 砰!!! 尘土飞扬,远行道长的身形狠狠的砸进几十丈外的土地之中。 “远行师叔?!” 事出突然,蜀山弟子无不骇然色变,焦虑的冲向了远行砸落之地。 “咳咳,好一个阴险狡诈的猪妖。朱刚鬣,你该现身了吧?”满身狼藉的远行道长从土坑中爬了出来,来不及回应弟子们的关心,神色凝重的望着大门洞开的破庙。 “嘿嘿,蜀山的牛鼻子,俺老猪等你们多时了。” 第472章 上宝沁金钯 身穿黄金锁子甲,头戴凤翅紫金冠,脚瞪藕丝云步履,传说中的“猪妖”,一经亮相,不知亮瞎了多少人的眼。 只见这猪妖面若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似涂脂,长身玉立,端得一副风采高雅的浊世佳公子。 如果非要在他身上找出一些令人遗憾之处的话,或许就是他手中握着的兵器了。 若是说起来,这武器也是端的威武,九齿铸就如龙爪,细金妆来似蟒形。区区不过一丈之长,却给人一种能够轻易压跨一座大山的厚重之感。 人是美男,钉耙也是威武不凡,可是两厢加在一块,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这……这是猪妖?”依旧躲在高处的展亦白难以置信道。 这种事,若不是知根知底,又有谁敢相信呢。 “鼠、鼠爷我怎么知道。”一旁的鼠爷暗自吞了口唾沫,偷偷的看了眼身旁的展亦白,在对比一下那所谓的“猪妖”,最后不禁摇了摇头。 “当真是一山还不一山高啊,以前总以为这个臭小子相貌算是俊朗了,可……”鼠妖滴溜溜的小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不仅是展亦白两人,就连下方的蜀山众弟子,也是大为惊愕。 在他们想来,那猪妖必然长了副人身猪脑的凶恶模样,可谁成想竟是如此俊朗。 相比之下,在场唯一不被猪妖的外表所迷惑的就只有远行道长了。 相比于猪妖出人意料的面容外,他对其身上的盔甲以及手中的兵器,更加的看重。 远行道长的修为在蜀山算不得多高,堪堪突破太古而已,不过,因为某些特别的缘故,拥有了两千多年寿命的他,资历却是极高,而活得久了,再是愚钝之人,在见识上也定当高人一等。 望着猪妖全身精致华丽的铠甲,让他莫名的想起了一部古籍上记载的传说。还有那柄怪异的兵器,甚至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他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你是猪妖?”有蜀山的弟子似乎没有察觉到远行道人脸上的凝重,很不客气的伸指问道。 “爷爷朱刚鬣。”俊美男子冷笑一声。 “好嚣张的猪妖,既然你已承认了。那么今天就算算欺辱我蜀山女弟子的旧账,妖孽,纳命来。”这名蜀山弟子不知是性急如火还是想要出风头,手中掐出剑诀,竟然当先发动了攻击。 锵! 身背的飞剑冲天而起,化作一抹青虹,直射向朱刚鬣。 “志廉,回来!”远行道人大惊,想要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 飞剑速度极快,眨眼间便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散发出浩荡的隆威,直向朱刚鬣的面门刺去。 “哼,不知死活。给你家猪爷爷去死。”朱刚鬣冷眼看着疾刺而来的飞剑,直到飞剑临身之际,才发出一声冷笑,手中九尺钉耙陡然生出熊熊的幽兰烈焰。 呼!! 钉耙挥舞,似慢实快,轻易的就将飞剑磕飞。 啊!!! 一声惨叫陡然从远处御剑的蜀山弟子口中传出。 “是飞剑。”远行道人大骇。 只见那被钉耙磕飞的飞剑竟然莫名其妙的燃烧了起来,以飞剑的坚韧在火焰之下竟然都开始慢慢的融化。 飞剑有灵,在火焰的炙烤下,不断的发出尖鸣之声,于半空中翻滚乱撞。 至于那名御剑的蜀山弟子,更是因为与飞剑心神相映,灵魂也是突遭重创。 那火焰…… 经过远行道人的提点,所有人的视线不禁投注在燃烧的飞剑身上,然后目光流转,最终定格在朱刚鬣手中同样燃烧着幽兰火焰的钉耙之上。 一股寒气,在蜀山所有弟子的心底油然而生。 那钉耙到底是何物,简直就是蜀山剑修的克星啊。 蜀山剑修以御剑术闻名,最擅御使飞剑,杀敌于千里之外。毫不客气的说,飞剑就是蜀山弟子的第二条生命,人剑合一,心神相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这猪妖手中的钉耙却是太过怪异,竟然能够燃烧奇异的火焰,如同跗骨之蛆,一经沾染,就会蔓延全身。饶是千锤百炼的飞剑,都抵抗不住。 唇亡齿寒,飞剑受损,剑修的心神必然也受到极大的冲击。 “上宝沁金钯!!!”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远行道人终于可以肯定那柄九尺钉耙的来历了。 绝对是传说中的仙界重宝,上宝沁金钯,又有别名锻炼神冰铁。 蜀山虽然跟昆仑山颇有龌蹉,但若是追本溯源,却是同出一脉,都是道家的传承。加之存在的历史足以万年计,所以,宗门内收藏有大量的书籍,记载了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仙家辛秘。 而这其中的武器篇中,就有上宝沁金钯的记载。 此物乃是道家祖师太上老君取神冰铁锤炼,借五方五帝、普化天尊的净雷法咒、六丁六甲之力锻造而成,重一藏之数,也就是五千零四十八斤。 相传,此神兵利器,若逢对敌寒风洒,但遇相持火焰生。 由此不难得知,上宝沁金钯除了自身外,还可以洒寒风,生火焰。 之前,那重创飞剑的火焰,便是其中一种。 得知了钉耙的来历之后,又眼睁睁的目睹了一名弟子的惨状,远行道人此时再无斗志。 此事太过重要,绝不能将小命丢在这里,务必将此消息传回宗门。 “蜀山剑仙之名,也不过如此!”轻而易举的击伤一名蜀山弟子,朱刚鬣满脸的不屑。 “猪妖莫要猖狂,志廉师兄只是一时不察,着了你的道而已。众位师兄弟,还等什么,这等妖孽,人人得而诛之。咱们也不用讲什么光明正大,并肩子一起上。”朱刚鬣的讽刺,顿时引起了蜀山弟子的愤怒,同仇敌忾下,除了远行道人以及那心神受创已经昏迷的志廉外,其他人纷纷祭出了各自的飞剑。 十几柄飞剑,无不锋芒毕露,毫光吞吐的浮于空中,剑锋所指,赫然是猪妖刚鬣了。 “都给我住手。”就在蜀山众弟子将要发动之际,远行道人终于及时的出口喝止。 对于众蜀山弟子投来的不解目光,远行道人现在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只是满脸凝重的望着朱刚鬣。 “相传,上宝沁金钯乃是我道家祖师太上老君所炼,后来由天界玉帝赐予了二十万天河元帅。不过,听说,这位元帅后来因为行为不检,而被贬斥九州。”远行道人一字一句,不知内情者,面露诧异。至于那朱刚鬣,脸上却是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如果小道所猜不错的话,阁下应该就是那被贬斥九洲的天河元帅吧。”远行道人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全身一震。 天界?二十万天河元帅? 蜀山虽然自诩玄修界之翘楚,放眼整个九洲,真正能被其看在眼里的,也是屈指可数。可他们再是高傲,面对传说中的天界也是存了敬畏之心的。 天界是什么? 想想当年春秋之洲发生的封神之战。 当年锋芒不露,几乎不可一世的大商王朝,朝夕之间,便分崩离析,由此便不难想见天界之威了。 更何况,蜀山传承道家,而道家的祖师太上老君更是住在天界最高的三十三重天之离恨天,坐拥宝殿兜率宫。 事实上,九洲之上越是站在顶峰的宗门势力,无一不跟天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对天界的敬畏之心,也是越发的浓烈。 远行道人的一席话,犹如揭开了惊天之秘一般,对于蜀山的一众弟子而言,当真不啻于九天神雷。 先不说那二十万天河元帅的名头,只是出身天界,就足以让一众蜀山弟子不敢再有丝毫的愤怒。 更何况,朱刚鬣手中拿着的还是道家祖师太上老君亲自铸就的天界重宝呢,又岂是他们这些小小剑修的飞剑所能抵挡。 “行为不检?好一个行为不检,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天上那群伪善之辈,还是那般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呐。”朱刚鬣终于开口了,却是擎起九尺钉耙直指苍天,愤然而骂。 只是这份气魄,就不知震慑了多少人。 “练霓……还好吧?”突然,朱刚鬣全身的戾气猛地散去,俊朗的面容上竟然散发出一抹疼惜怜爱之色。 “你是说志霓师侄么?自从那件事后,所受打击不小,直到现在还在蜀山疗养。”远行道长不愧是人老成精,从朱刚鬣的神色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哎,那件事确实是我唐突了。”朱刚鬣叹息一声,“原本只是想着恢复她前世的记忆,能够相认,再续前缘,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差点害了她的清白。” “你们走吧。回去后,记得替俺老猪给练霓带句话。就说……”朱刚鬣沉吟了一会,才幽幽说道,“铁树开花情窦开,嫦娥宫中一浮白。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好一个情种! 即使远行道长揣摩不出其中的关联,不过,却能深切的感受到这朱刚鬣对志霓师侄的浓浓深情。 看来,志霓师侄之事,另有隐情啊。 “哎,却是连累了月心嫦娥,也不知她现在的处境如何了?”朱刚鬣呢喃了一句,脸上的悲哀立时间一扫而空,再次化作冰冷,“在俺老猪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快滚。” 面对朱刚鬣毫不留情的逐客令,一众蜀山弟子却是生不出丝毫的怨言,在远行道长的带领下,搀扶起昏迷的志廉,急忙御剑而去,连依旧停留在天上的展亦白两人也是顾及不上了。 “不好,好一群没有义气的牛鼻子,竟然就这么把咱们扔下了。臭小子,快跑。”画风突变,等鼠妖反应过来时,已是晚了。 没等他拉着展亦白逃离,却见眼前身影一闪,朱刚鬣突兀的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前。 “啊……大王让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哎呦,我只想说自己是路过……啊!!!” 差点没被吓破胆的鼠妖,一时急智,便佯装出平日巡山的样子,甚至口里还哼起了刚学会没多久的小调,做着什么都没看到影遁的打算,只可惜,还没等他唱完,就被朱刚鬣轻挥出的一掌从天空中打落,一头栽进了下面的杂草丛中,晕厥了过去。 展亦白实在没想到,这朱刚鬣竟然说动手就动手,全身的肌肉一阵紧缩,做出拼命之状。 “俺老猪劝你最好不要动手。”朱刚鬣打飞了鼠妖后,身形微微一退,却是再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一股冲天的压力席卷而来,让展亦白只觉得整个人快要窒息了,清秀的脸上顿时布满一层冷汗。 细密的汗珠汇聚成河,流经脸颊,最后从下巴上滴落。 “你想怎样?”面对如山的压力,展亦白却是满脸的不屈。 “不想怎么样,今日特意引你前来,只是想跟你谈谈而已。”朱刚鬣的话,让展亦白越发的惊异。 什么意思? 特意引我前来? 我跟你认识么? “不用担心那只老鼠,我还不屑杀他。”朱刚鬣看出展亦白脸上的犹豫,出言安慰道。 听到鼠妖无碍,展亦白确实松了口气。 “好吧,那就聊聊。”展亦白说话间,放松身体的瞬间,那如山般的压力也是顿去。 “请。”朱刚鬣温文尔雅的做出请的姿势,然后便当先向下方落去。 展亦白紧随其后,两人前后脚的走进了那座破庙。 从外面看,这是一座破庙,而当走进去后,才发现……确实足够残破。 不过几十个平方的面积内,四壁上各自矗立着一座面色狰狞的泥塑雕像,正前方设有香案,可以清晰的看到,庙宇的角落中布满了蛛网,一副久未人住的残败模样。 庙宇内不仅只有朱刚鬣以及展亦白两人,还有一对脏兮兮的男女孩童,此时正趴在香案之下熟睡,从脸上未干的泪痕鼻涕看,想必是哭累了,才睡着的。 “如此小的孩童,你竟舍得残害么?”看到熟睡的孩童,展亦白不禁再次怒火中烧,若不是自觉不是这猪妖的对手,怕是早就动手了。 “哼,俺老猪虽然杀人无数,可还不至于下作到吃人的地步。”朱刚鬣冷哼一声,“这两个孩子,我不会吃的。不过,也不会送还给那个寨子。” “难道你想活生生的将他们饿死不成?”展亦白剑眉微挑。 “送回去才会饿死他们。放心吧,过两日,我会将他们送到一个富足的部落,虽不至于让他们富足,却也能衣食无忧。”朱刚鬣显得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欲要停止这个话题。 只可惜,展亦白却是颇有些煞风景,紧追不放的继续问道,“那寨子跟你到底有何恩怨,你要如此对待他们?杀人不过头点地而已,这两个孩童你都能放过,为何不能放过整个寨子?” “哼,如此幼稚,真不知道菩提到底是看上了你哪一点?”朱刚鬣嘟囔了一声,最终却还是耐下了性子。 既然展亦白想听故事,那老猪我就给你好好讲讲吧。 “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朱刚鬣貌似顾左右而言他的问道。 “略有耳闻。”展亦白虽然没有以前的记忆,不过,对这些词语的典故,却有如生而知之。 “三十五年前,你口中的那个小寨子,还是人口过千的大部落。在这五胡之地,实力却也不错,更重要的是,此部落中人,生性极其好斗。一言不合,就会发动整个部落的轻壮发动战争。被他们侵吞、奴役的小部落,就不下十多个。甚至于……此部落信奉巫术,族内长老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一部狗屁长生之术,更是以人肉为食。其状,惨不忍睹。”朱刚鬣的一番话,让展亦白极为诧异。 他实在没有想到,那座残破的小寨子竟然有如此凶残的过去。 当然,对于朱刚鬣的话,展亦白并没有完全相信。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 “我只是说于你听,相不相信就是你的事了。”朱刚鬣毫不在意,“你应该知道,这座寨子是三十多年前才迁入栖霞岭辖下。而之所以会来这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其遭受了瘟疫,部落中人,十去七八,为免遭受以往仇敌的报复,才不得不举族迁移。而造成他们家道中落的罪魁祸首,就是俺老猪。” “为什么?”展亦白神色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离暗藏的隐情更近了一步。 “之前你应该也听到了,俺老猪原本是天界元帅,手掌二十万天河水军,当年何等的威风。只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在一次蟠桃盛会上,我见到了练霓……”朱刚鬣脸上立即散发出柔和的光彩,“她是那般的美丽圣洁,舞姿又是那般的优美……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呵呵……” 第473章 神秘的“猴头” 接下来的故事,其实算不得多么的跌宕起伏,至少在朱刚鬣讲来,并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 一方是顶着嫦娥之名,实则不过是天庭圈养起来用以表演助兴的舞姬。虽有着绝世的容华,却只能生活在狭小的圈子之中,挥之来去,毫无自由可言。另外一方,却是手握二十万天河水军的统领元帅,可谓是位高权重,加之相貌堂堂,温文尔雅。在朱刚鬣的狂追猛打下,又岂是涉世未深的宫苇嫦娥所能抵挡的。 于是乎,两人很自然的就走到了一起,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只可惜,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两人,却是忘了,天界中还有铁树的存在。 天庭为方便统治,禁绝仙人谈情说爱,为此特意炼制了一颗铁树,但凡有仙人情窦开,便会铁树开花,以做警示。 于是,东窗事发。 朱刚鬣留职查办,而练霓也被禁足等待发落。 按照天庭戒律,一旦发生这种事,一般都是罚轻不罚重,所谓轻重,是指地位的高低,也就是因人而异。 朱刚鬣毕竟身居要职,对天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即便是玉帝也不忍重罚。而练霓,却不过是小小的嫦娥,依例自然是要承担所有的罪责。 也就是说,对朱刚鬣的惩罚,会是板子高高举起,然后轻轻放下,训诫一番,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官复原职。至于练霓,则会受九幽之火炙烤,直至魂飞魄散。 不公平么? 这个世道,哪里又有公平可言。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天庭,对这种处罚也是司空见惯,视为常理罢了。 只可惜,天庭上的统治者还是小瞧了朱刚鬣的痴情,在得知练霓即将受到的惩罚后,当即就不干了,为此差点引起了天河水军的哗变,任性的作法,可谓是给了天庭的统治者狠狠的一记耳光。 于是乎,玉帝震怒,势要将朱刚鬣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枭首以正法度。 可就在朱刚鬣被押解斩妖台之时,却是再生变故。 最终朱刚鬣免于一死,被带进了六道井。 六道井口,却有一人等待多时,正是同朝为官的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自然不仅仅是为朱刚鬣送行的,还有密旨在身。 “太白金星那老匹夫当年口口声声承诺于我,只要办成了那件事,不仅可以向玉帝求情,让我官复原职,更是保证练霓的安危。前者,我不屑一顾,可练霓的性命,我又怎能不顾。”说到动情处,朱刚鬣已是泪流满面。 “情势之下,我不得不接受太白金星的吩咐,投身六道井,却不料,意外的进入了畜生道,转生为猪,走上妖修一途。好在前世记忆未失,很快就有了不俗的修为。再然后,按照太白金星的指引,攀上了那只猴子,并博取了他的信任,最终将其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可就在我功成名就,游历九洲等待天庭的召唤之时,得到的却是一记晴天霹雳。天庭那些匹夫,竟然卸磨杀驴,不仅将我彻底的遗忘,甚至有人旧事重提,将练霓以及月心打入了畜生道。我心中对天庭虽然无比的愤怒,可转而一想,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能找到练霓,失去了天庭的桎梏,我们不就能在一起了么?”朱刚鬣神色阴沉不定,时儿愤怒,时儿又是欣喜,“于是,我踏遍九洲,终于在三十五年前,打听到了练霓的下落。” “可是……当我赶到的时候……”说到这,朱刚鬣全身陡然散发出无尽的暴戾之气,惊的展亦白急忙后退,并护在了熟睡的那对孩童的身前。 “就在我赶到之时,看到的却是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目睚欲裂中,朱刚鬣的双眼一片血红。 “在别人看来,那不过是一只可爱的猫咪而已,但她却是我近千年梦里萦绕的恋人啊。”朱刚鬣嘶吼,俊朗的面容上说不出的狰狞。 “于是,你为了报复,就将一个千人的部落近乎毁灭?”展亦白已经猜出了结局。 此事还真的说不清谁对谁错。 爱人无故身死,朱刚鬣愤怒报复,自是理所应当。 而在那个部落看来,他们所杀的也不过是一只猫而已,人都可以当做餐中之食,何况是猫。 只怪,双方的实力相差实在太大,也怪那部落坏事做多,遭到了天谴,才迎来了灭顶之灾。 “可你为何当时没有将他们杀光,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们享受更多的磨难么?”展亦白觉得此人,不,此猪妖因爱生恨,性情已经有些疯癫了。 “哼,当时若不是为了能尽快的找寻练霓的魂魄,这个部落早就不存在了。”朱刚鬣却是冷哼一声,“为此,我不惜打入幽冥地府,终于让练霓的魂魄能够转世为人。后来更是一只暗地里护于左右,直到她长大成人并拜师蜀山。” “只可惜,当你向她表明身份时,却是弄巧成拙,反倒让人误以为你欲图谋不轨,也由此遭来了蜀山的追杀。”展亦白虽然缕猜不中,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不错。只不过,区区蜀山,还不放在俺老猪心上,只是怕给练霓惹来麻烦,才不得不舍痛离开蜀山,直到两年多前,才再次找到了这支部落。”朱刚鬣嘿嘿的冷然一笑。 后面的事情就已经不用说了。 朱刚鬣的出现,无疑给休养生息的部落再次带来了灾难,也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展亦白沉思不语。 虽然来之前,他跟鼠爷就猜到,此事背后定有隐情,但实在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复杂。 现在再说什么降妖除魔,就实在有些可笑了。且不说展亦白远远不是这猪妖的对手,即便是,他还有什么理由动手。 这两年中,朱刚鬣做的虽然过分,却从未真的杀过一人,只是不断的骚扰而已。可即便如此,也已经让那小寨子陷入了绝境。 “好了,故事讲完了,咱们是不是该说说正事了。”朱刚鬣及时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露出温和的笑容。 展亦白一惊,这才想了起来。 从刚才在庙外的话中不难听出,这朱刚鬣竟是故意引自己前来,又有什么事呢? 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来的? 还有,这祭献童男童女之事难道不过是逢场作戏,只为了引自己前来么? 种种的疑惑,顿时袭上心头,挠得展亦白全身发痒。 似乎看出了展亦白心头的疑惑,朱刚鬣挥了挥手,庙宇内便凭空的出现了一桌两椅,桌上更是摆满了美酒美食。 “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咱们边吃边说,如何?”朱刚鬣邀请展亦白入座。 两人分主宾坐下后,展亦白却实在没有太多吃饭的兴致,几次欲言又止,却被朱刚鬣以劝酒打断。 直到酒过三巡,朱刚鬣才慢慢解开了展亦白心头的疑惑。 “不错,此次,我故意让那小寨子祭献童男童女,正是为引你前来,只是没想到,同时还引来了一群牛鼻子。”朱刚鬣一开口,就打消了展亦白的一个疑问。 不等展亦白开口,朱刚鬣却是挥手打断,“不仅是今日之事,即便是两年前,我之所以会找上这小寨子,也是另有原因。俺老猪虽不是好人,但心胸还不至于如此狭窄。这部落当年我既然惩处过了,就没打算斩草除根。之所以做这一切,不过是等的无聊罢了。现在你终于出现了,日后,我自然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还有,不要问我为何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要问我为何要找上你。这些事,你日后定然会知道,但却不是现在。” “那么你找我到底是为何事?”展亦白面色不豫道,自己的身世就已经让他烦透了脑筋,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可偏偏却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他如何高兴的起来。 “很简单,有人托我给你捎带一些东西以及一些话。”朱刚鬣放下酒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展亦白默然,静等下文。 “脱!”朱刚鬣口出一言。 立时间,只见他身上那金光紫气相映成趣的铠甲,便自动的脱离,然后自动折叠后悬浮于空。 “这冠名为凤翅紫金冠,此甲名为黄金锁子甲,此靴名为藕丝云步履,还有这个……”朱刚鬣只身里衣,指着悬于半空的盔甲,一一介绍,最后右手更是伸进了耳朵之中,下一刻便拔出了一根寒光闪烁的绣花针,“此棒名曰定海神针,又名如意金箍棒。” “莫欺负我没文化,这不过是小小的绣花针而已,何以称棒?”展亦白看着不过手指长的绣花针,不禁说出了鼠妖经常挂在口边的话来。 “孤陋寡闻。”朱刚鬣不屑的撇了撇嘴,也不多说,伸手便将绣花针弹向了展亦白。 展亦白手掌一伸,便欲接住,谁知,绣花针刚入掌心,一股骇人听闻的巨力传来,让毫无防备的他顿时跌了个狗吃屎,连带着将面前的桌椅都砸碎了。 趴伏在地的展亦白,惊异的望着脱离手掌滚落在地的绣花针,骇然的抬头,望向朱刚鬣。 “不自量力,定海神针足有一万三千五百斤,就算是俺老猪拿起来都费劲,你不过区区太玄境的小妖,想要拿起来,怕是也要用上吃奶的力气才行吧。”朱刚鬣毫不掩饰嘲笑之意。 “一、一万三千五百斤!”展亦白全身一颤,如此份量,若是砸在身上,就算是自己估计也吃不消吧。 如此重量,却只是个绣花针,要来又有何用? “定海神针之所以又叫如意金箍棒就是可以大小如意,小可幻化为针,大了就算捅破了天去也是不足为奇。只可惜,此物已然认主,除非那猴头,却是很难再有人能够随意驱使了。”朱刚鬣似乎想到了某人,嘴角微微一抽。 “你给我那副盔甲,我也能理解。可这定海神针给我又有何用?”展亦白不解道。 “你想多了,这些东西不是给你的,应该说,是暂时的由你保管。当然在物归原主之前,盔甲你可以使用,至于那定海神针,我劝你还是收藏起来吧。至于为什么给你……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定海神针可以指引你去寻他的主人,而你则是救下那猴头的关键。”朱刚鬣没有再隐瞒。 “猴头?”眼见朱刚鬣几次提到这个字眼,让展亦白也不觉好奇起来。 看样子,这盔甲以及定海神针应该就是那所谓的猴头之物了。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何要自己去救?而他凭什么要去救? “我与那猴头非亲非故,为何要去救他?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展亦白不傻,此事实在透着诡异,他可不想无缘无故的沦为别人的工具。 “理由很简单,因为那猴头可以解开你身世的未解之谜。”朱刚鬣轻松松的一个回答,就打消了展亦白所有的顾虑。 “这……还不够。”出于讨价还价,展亦白还是厚着脸皮说道。 “那就再加上这个吧。”朱刚鬣仿佛早就知道会是如此,反手间,一柄雪白色的长剑凭空的出现在破庙之中,赫然是之前展亦白衣物所化的长剑。 之前这长剑自动飞出,打探猪妖的位置,谁知,竟然被朱刚鬣擒获了。 “这原本就是我的东西。”展亦白咬牙切齿道。 “你也说了是原本,可现在它在我的手中。”朱刚鬣阴笑道,眼见展亦白一脸怒容,依旧毫不松口,不得不叹息一声,“那老头子果然没有说错,想沾点便宜当真是不容易啊。” “这把剑到了你的手里,当真是暴殄天物了。这片竹简上记载了御使之法,就一同送你吧。”朱刚鬣说完,连剑带竹简,一同送到了展亦白的手中。 “见好就收吧。俺老猪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该说的话也说了,该给的也给了,现在我终于自由了,接下来便有时间去寻月心仙子了。”朱刚鬣说完,不给展亦白开口的机会,转身间便离开了破庙。 连同朱刚鬣消失的,还有破庙。 不过眨眼的功夫,展亦白就发现,破庙不见了,而自己还有那两个熟睡的男女孩童,正身处一片荒野之中。 “朱刚鬣,你至少要告诉我如何寻找那猴头吧?”展亦白想起了什么,急忙对着四周的旷野大喊。 只可惜,四周空旷,无人回应。 第474章 鼠妖的教导 朱刚鬣走了,却留下了一堆的麻烦。 那对孩童还好处理,直接将他们还回小寨子便可以了。至于那身盔甲,稍微有些麻烦,毕竟实在太拉风显眼了,无奈之下,展亦白便让雪白长剑重新变回衣服,然后将盔甲包裹其中。 可问题是那如意金箍棒怎么办? 一万三千五百斤,展亦白未必就拿不起来,可若是带在身上,跟背负一座小山有什么区别,势必会加大他的负担。 展亦白望着脚下那只有绣花针大小的如意金箍棒,很是犯愁。 咳咳…… 随着一声咳嗽,鼠妖那猥琐的脑袋便鬼鬼祟祟的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先是极为小心的四处探查了一番,眼见没有危险才爬了出来。 “那、那个猪妖呢?”虽然没有察觉到危险,但鼠妖还是满心的忐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间,矮小的身子便缩在了展亦白的身后。 “他走了。”展亦白敷衍的摆了摆手。 “走了啊。”鼠妖大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才有暇揉了揉昏沉沉的脑袋。 之前从天上摔下来的那一下,可是不轻呢。 “咦?这是什么?”鼠妖滴溜溜的小眼睛,不禁被地上的一抹毫光所吸引,不等展亦白提醒,已经伸出了爪子。 “好粗的针啊,怎么没有针眼呢?”鼠妖拈起绣花针,拿在眼前看了好一会,实在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不禁大失所望,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展亦白惊讶的表情。 “你、你……”展亦白见鬼了一般指着鼠妖。 他发誓,之前从来不知道这鼠妖竟有如此神力。 “我怎么了?你别误会,我只是天生对亮晶晶的东西敏感,可不是见钱眼开。”鼠妖显然会错了意,为了证明自己,一把抓起展亦白的手,然后很是大方的将绣花针丢到了他的手心中。 咦? 不对,这重要不对啊? 直到这时,展亦白才发现了异样。 这绣花针哪里还有之前那重逾万斤的份量,虽然比起真的绣花针还是要重上很多,可顶天也不过几两而已。 展亦白不傻,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被那可恶的猪妖给耍了。 这什么定海神针既然又被称作如意金箍棒,可不仅仅只是大小如意,还有重量。 而此时绣花针的形态,真正的重量也就仅仅如此,至于之前为何那般重,显然是被朱刚鬣做了手脚。 如意金箍棒的问题解决了,展亦白不禁松了口气,心中更是生出了些许的恶趣味,如果将那绣花针的来历告诉大老鼠,真想看看他是何表情。 如此有眼无珠,或者说慷慨大方的将一件绝世宝贝送给别人……估计,他应该会哭死在茅房吧。 最终,展亦白并没有说,不是怕伤了鼠妖脆弱的小心灵,而是生怕其见财起意,对自己纠缠不清。 “喂,之前,那猪妖跟你说了什么?怎么无缘无故就走了,而且还把那两孩子也留下了?”鼠妖丝毫没有错失宝物的觉悟,好奇心发作下,不禁问道。 “嗯……我如果说,那猪妖是被我给杀了,你相信么?”展亦白自觉并不擅长说谎,可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是糊里糊涂的,说也说不清楚。 “我信,我信了你个邪!”鼠妖毫无保留的表达出自己的不以为然以及……鄙视。 从之前那群蜀山牛鼻子的遭遇,就不难得知那猪妖的恐怖,绝对是难以想象的高。就眼前这小子? 鼠妖即便发挥出最大的想象力,也实在找不出说服自己相信的理由。 “不信算了,走吧。”展亦白不愿多说,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后,便一手一个夹起熟睡的孩子,准备离开。 一路之上,展亦白将自己从朱刚鬣那听来关于小寨子的事情,跟鼠妖说了一番。 “管他们以前做过什么,现在,整个寨子都快饿死了,就算是想作恶也没那个能力了。”鼠妖对此看的倒是很开。 “对了,大老鼠,今天咱们是来收税的,可现在看来,要空手而回了。回去后,咱们怎么交代啊?”展亦白突然想道。 “嘿嘿,鼠爷我早就想好,又能免去老茂头他们今年的赋税,还不用连累咱们。”鼠妖很是自信的拍了拍胸脯,倒是惹来了展亦白的好奇。 “回去后,咱们就这么说……”鼠妖不无得意的将自己的想法,跟展亦白说了。 这件事,毕竟还需要展亦白的配合,万一口供对不上,那可就不好了。 至于鼠妖想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 话说巡山小妖鼠爷跟其大侄子,奉大王旨令,前往小寨子收税,事后离开之时,却偶遇猪妖行凶。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两人虽修为低微,但每日瞻仰大王的荣光,自然是悍不畏死,于是大战三百个回合。不料猪妖阴险,将两人打败。收来的粮食也在打斗中糟蹋一空,就在危机时刻,突遇一众十余牛鼻子道士,千里追凶,将猪妖收服。 自此,栖霞岭下辖再无猪妖之祸。 鼠妖、展亦白两人护粮有误,甘愿领罪。 “这样真的合适么?还有那什么三百回合,是不是有点假?”展亦白听完鼠妖的计谋之后,不无担忧道。 “你懂个屁啊。大王好大喜功,最要面子。咱们说是大战三百回合,大王心里自然清楚是假的,但为了顾忌自己的面子,不仅不会怪罪,说不定还会因为咱们给他涨了脸面而大加犒赏呢。至于那些粮食,原本就没看在大王的眼里,若是能以此赶走猪妖,他不知有多高兴呢。”鼠妖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说话间,还不忘捋了捋颌下胡须。 展亦白想想也是。 这鼠妖生性最是谨慎,那么这个主意,想来应该能行。 “对了,话说,你背上这包裹是怎么回事?”其实鼠妖一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刚才因为绣花针的缘故,不得不表现出了不好财货的高大形象,所以才一直没有发问,此时眼见已经快到小寨子了,终于忍受不住了。 “什么包裹,这是我的衣服,就是那会变成剑的衣服。”展亦白赶忙打岔。 这里面的东西要是让鼠妖看到了,以后耳根子算是彻底跟清静无缘了。 “衣服?怎么又变回衣服了?”鼠妖滴溜溜的小眼睛里透着怀疑,“可即便如此,也不会这么大吧。好像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啊?” 说着,鼠妖不自觉的就要上手,却是被展亦白很轻松的躲了开去。 这个动作,无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里面是什么?”鼠妖眼睛里顿时迸射出夺目的光华。 “哎,看来还是不会撒谎啊。”展亦白暗叹一声,“里面其实……其实是那猪妖的脑袋。” 纳尼? 鼠妖惊的一连跳出去三丈之远,满脸惊恐的指着展亦白背后的包裹。 “你……你真把那猪妖杀了?” 展亦白不过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起了如此好的效果,嘴角不自觉的挑起了一抹怪笑。 “你不信,要不打开给你看看?”展亦白说话间,先放下手中的孩童,便作势取下包裹。 “别,别。鼠爷我见不得血。”鼠妖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当然,他这借口找的也实在没有太多的水平。 作为一个妖修,竟然怕血,说出去谁信? 之所以会如此说,只是为了掩盖鼠妖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罢了。 “你这个臭小子,就算真的杀了猪妖,就杀了吧。干嘛砍掉脑袋,还要带在身上啊。”鼠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脑筋一转,却是恶人先告状了,“你不会是想着拿这个脑袋,向大王邀功领赏吧?” 不得不说,不管是人还是妖,这自我脑补的功夫都很是可观。 “对啊。”展亦白心头一喜,越看鼠妖越觉得可爱,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解决了困扰自己的难题。 “不想死的话,就给鼠爷扔了。”鼠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训斥道。 “为什么?”展亦白很是不解。 “小子,听说过功高震主么?想想,这猪妖连大王都解决不了,却被你给杀了。虽然这是事实,可让大王会如何想?”鼠妖是真的着急了。 “自己下面的一个小妖竟然拥有比自己还强的实力,作为上位者,大王绝对不会对你另眼相看而大加提拔,反而怀疑你会篡夺他的权位,至于后果,就不用鼠爷说了吧?” 展亦白不傻,其实在鼠妖说出功高震主之时,就完全明白了。 这虽然是个小小的谎言,可鼠妖的表现,却让展亦白明白了很多的道理,甚至为此而有些心寒。 “那我这就去扔了。”再不敢都言,展亦白转身便钻进了旁边的小树林中。 当然,展白是不会将包裹中的东西给扔了,里面装的又不真是猪妖的脑袋。 既然鼠妖给了如此好的借口,他若不懂得珍惜,就真是傻子了。 展亦白全力奔跑下,速度快的惊人,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彻底的消失在鼠妖的面前。然后便见他先是找到一颗大树,然后挖坑将包裹内的铠甲埋掉,最后又在那颗大树上做下记号。整个过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丝毫没有引起鼠妖的怀疑。 眼见展白抖着空空如也的衣服回来,鼠妖才算是松了口气,心中更是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忍住问了这么一句。 否则,若是这小子真的把猪脑壳呈现给大王,那麻烦可就大了。 “以后记住了,遇到什么事的时候,不要自作主张。你虽不傻,但就是太单纯了,这样很容易被人卖了的。”鼠妖喋喋不休中,终于找回了长者的风范,很是意气风发。 说话中,两人渐渐的走远,最终消失在空旷的原野之上。 呼! 一阵怪异的妖风吹过,只见展亦白埋盔甲的小树林中陡然闪现出一道身影。 第475章 我是剑妖 朱刚鬣。 这突然闪现于树林中的赫然是猪妖刚鬣。 只见他向着埋盔甲的所在看了一眼,表情很是怪异。 当然,让朱刚鬣心情复杂的,不是那埋入地下的盔甲,而是展亦白这个人。 “好奇怪的家伙。明明不过是九品太玄境的妖修,俺老猪偏偏看不出他的本体。更加奇怪的是这个人,总是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就仿佛他本不应该存在似的。还有菩提,为何要选这么个人来做那件事呢?” 朱刚鬣喃喃低语,可认他想破脑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能喟叹一声,拂袖作罢。 “算了,这种事情可不是老猪我能掺和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事情吧。巨鹿之洲,青衣门,看来月心仙子的福缘比练霓好的多啊。只希望到时候遇到了,不要再闹出练霓那样的误会吧?”话音刚落,朱刚鬣便化作一股妖风,消失不见了。 …… 送还了孩童,鼠妖又跟老茂头交代了一番,便跟展亦白不疾不徐的返回了栖霞岭。 展亦白作为刚入伙的新人,还没有资格面见大王,所以便被鼠妖留在了家中。 无所事事下,展亦白便从怀中掏出了朱刚鬣给自己的那片竹简。 竹简上密密麻麻的印刻了很多蝇头小字,若是没有一个好的眼神,很容易看花眼。 展亦白盯着竹简,脑袋里虽然没有读过书的记忆,可看起来,却丝毫不感吃力,甚至于很多修炼上的专业术语,也是一看就通。 不过诡异的是,直到展亦白通篇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完,却是没有丝毫的收获。 竹简上所写的东西晦涩难懂,更重要的是有些地方根本就是胡编乱造,句子都不通。 “看来应该是方法不对。”展亦白并没有怀疑这是不是朱刚鬣特意耍自己的手段。细细思索了一番后,便凝聚出屡屡妖气,注入到竹简之上。 竹简依然无动于衷,可展亦白却是全身一震。 只因为,此时他的脑海中已然闪现了无数张画面。 一张张画面连接起来,快速翻动中,就变成了动态的“电影”。 而电影中出现的赫然是自己,而所呈现的东西,却并非朱刚鬣所说的驭剑之法,确切的说,驭剑之法只是其中极其微小的一部分。 电影以超出数十上百倍的速度,飞快的流入展亦白的意识海之中,然后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通过电影,展亦白几乎是全方位的了解了自己,当然并没有过往的记忆。 这里面有着展亦白真实的身份,现在的修为,更让展亦白了解到了自己应该如何战斗、如何驾驭那把雪白色的“剑妖”,甚至包括一门高深莫测的道法,名叫“七十二变”。 当电影放映完毕,展亦白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利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用以消化。他深切的感受到,这竹简内所记载的东西,原本就是他早已拥有的。现在再看,不是学习,而只是温习。 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我竟然是……剑妖。”知道自己出身的展亦白喃喃自语,对这个答案倒也没有太多的排斥,只是稍微有些陌生而已。 剑,也可以成妖么? 看似荒谬的命题,可现在却有着现实的依据。 不仅自己是剑妖,那能够幻化成长剑的衣裳也是剑妖,还有……体内正在孕育已然拥有雏形的八十一柄各式长剑,不出意外,未来也将成为剑妖。 展亦白对此并非没有疑问,他不明白的是,既然自己是剑妖,当初刚遇到鼠妖时,他幻化的本体为何不是一把剑呢? 又是个未解之谜啊? 好在,展亦白现在也算是看开了。 问题总有答案揭晓的时候,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良好的耐心。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展亦白自觉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可战力却是有了几何倍的提升,不,确切的说,现在才是真正的自己,记忆失去前的自己。 展亦白走出阴暗潮湿的破旧屋子,抬头望天。 一轮皓月已经当空而挂。 鼠妖这次上山的时间很久啊。 对此,展亦白倒也没有太多的担心,以鼠妖谨小慎微的个性,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危险,说不定,此时正红光满面的跟大王同席吃饭呢。 既然鼠妖没有回来,那么自己正好将那件事情办了。 想到就做,下一刻,展亦白一个助跑,便化作剑光,直冲云霄。 此时展亦白所展现出的速度,可谓是风驰电掣,百十里路,不过是几息之间,便已跨越,落地处,正是埋藏了那副盔甲的小树林。 很轻松的找到那颗大树,展亦白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掌,便隔空挖起了大坑。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三件一套的盔甲,丝毫无差,被展亦白拿到后,也没太多的兴趣欣赏,手掌翻腾间,便消失不见了。 如何藏物的困扰,此时对展亦白来说,早已不是问题了。 现在的他已经知道,自己虽然修为不过九品太玄境,但却奇怪的凝结了紫府,而更骇人听闻的是,紫府内赫然还有一个白玉京的雏形。 之所以说是雏形,是因为那几乎由白玉打造的宫殿,除了能够储藏物品外,并没有真正的展现其主要的特性。 可仅仅如此,却也方便太多了。 此时的白玉京内,不仅放置了盔甲以及如意金箍棒,还有那孕养中的八十一柄准剑妖。 再次回到栖霞岭的家中,鼠妖也已经回来了。 从缭绕满屋的酒气看,展亦白之前所猜测的果然没错。 “嘿嘿,哈哈,臭小子,你去哪了?”鼠妖醉眼惺忪的问道。 “出去走了走。”展亦白并没有说谎,他确实只是在外面走了走,只不过却隐瞒了最重要的事情罢了。 并非是不相信鼠妖,只是展亦白隐隐感觉,朱刚鬣托付自己之事太过重大,也很危险,所以不希望鼠妖搅和进去。 “今天大王特意赏了一壶美酒,鼠爷我可是特意给你留着呢。咱爷俩今天晚上好好喝一盅。” 说是一壶酒,听着挺高雅,可实际上,盛酒的不过是个做工极其粗糙黑黢黢的陶罐。至于里面的“美酒”,或许是展亦白实在没有太好的品酒天赋吧,从那浑浊不堪的酒水中,他总是能喝出一丝的叟味。 虽然有着种种的不如意,可架不住鼠妖的难却盛情啊。 于是,很快,并不大的陶罐便空空如也,虽然大部分都进了鼠妖的肚子,可气氛还是其乐融融的。 明显喝高的鼠妖倒头便睡,不多时,就响起了如同哨子般尖锐的呼噜之声,反观展亦白,却是端坐在床头,毫无睡意。 朱刚鬣的出现,无疑打破了展亦白很是短暂的懵懂生活。 “‘猴头’到底是谁?还有,朱刚鬣说是受人所托,所指的又是谁……”虽然不愿去想,可问题还是不自觉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心潮来袭下,展亦白不自觉的从白玉京中拿出了如意金箍棒。 借着朦胧的月光,端详着绣花针,想要看出花来,可眼睛都看出花了,除了看清这跟绣花针上细若发丝的精致雕纹外,毫无所获。 “你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又在哪里呢?” 第476章 一根猴毛 一个小插曲后,生活仿佛重新回归了平静。 每日里,展亦白就跟在鼠妖的身后,如同跟班,巡视着栖霞岭不大的地盘,直到十日之后。 睡梦中的展亦白被鼠妖猛的摇醒。 “怎么了?”展亦白睁开眼睛,没有丝毫的惺忪之意。 修为到了他这个阶段,睡觉早就失去了意义。长夜漫漫,利用这些时间,还不如修炼呢。更何况,他的紫府原本就是由剑狱空间转化而成。 心神收缩,完全可以在里面幻化成人,为所欲为。 “要打仗了。”鼠妖一脸的严肃,少有的没有以往那般絮叨,拉起展亦白就走出了家门。 门外,月朗星稀,远远没到天亮的时候。 不过,山脚下却是火把通明,上百名衣衫各异、形态更是各不相同的小妖,歪七扭八的站成一排,满脸的肃穆。 而在队伍的前面,赫然站着一虎背熊腰的精壮汉子,八尺身躯背着柄九环金刀,一脸的凶悍,虽然长了副人脸,但额头之上却依旧有着一簇未褪的“王”字绒毛。 虽然第一次见,但展亦白敢肯定,此人定是栖霞岭的大王——墨虎。 “儿郎们!”墨虎看了眼姗姗来迟的鼠妖两人,示意他们入队后,终于开口了。 粗矿的声音极为浑厚响亮,瞬间就撕裂了夜幕的宁静。 “在!” 上百小妖无不扯脖子嘶吼回应。 “陆角那个混蛋,欺人太甚,就在昨夜,竟然派遣了一众喽喽血洗了咱们下辖的落凤部落。可怜的人类部落,一夕间,超过半数族人惨遭屠戮。家中存粮一抢而空,所有的妇孺更是被劫掠进黑风岭,以供享乐。如此行径,令人发指。更何况落凤部落一直依存于我栖霞岭,每年的供奉更是从未短缺,如今他们遭此劫难,咱们如何能坐视不理?”不得不说,这墨虎看是粗鲁,但这蛊惑人心的口才倒是不错,“若是今天咱们缩了卵子,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这栖霞岭生存下去。” 一番话,已经惹得下面的小妖一个个红了眼,恨不得立即杀进黑风岭,将那群该死的畜生杀个落花流水。 “不过,黑风岭不容小觑,尤其是最近更是招兵买马,已经聚集了三百妖众,所以这仗不好打啊。”谁知,墨虎话音陡然一变,给下面的小妖们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百对三百,力量很是悬殊啊,别到时候,大仇未报,还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嘿嘿。”墨虎一一将众小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突然咧嘴露出阴森的笑容,“怎么,你们怕了?” 无人回答。 废话,不怕才怪呢。 咱们弟兄之所以聚义栖霞岭,是来享福,不是送命的。 若不是迫于墨虎的威名,怕是早就有人出声反驳了。 “猴头,出来,见见未来的兄弟们。”墨虎突然转身向着左边阴影下的山石喊了一声。 “猴头,谁啊?” “不知道啊。” 一时间,所有小妖无不好奇的将目光投了过去。 而展亦白在听到这句话时却是全身一震。 猴头?莫非是那棒子的主人?不会如此巧吧? 循声望去,果然一道瘦小的身影颤颤巍巍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经过火光一招,呈现在众小妖的眼前,赫然是一只身高不足三尺的野猴子。 身材矮小瘦弱,尖嘴猴腮,全身长满了手指长的黄毛,只是在腰间围上了一块破布遮羞。或许是因为紧张,而瑟瑟发抖着,不时的抓耳挠腮的动作,更是增添了些许的滑稽,除了用两条腿直立外,丝毫看不出人形的特征,至于修为…… 展亦白细细感受了一下,神色不禁变得颇为怪异,竟然只有太易之境,比之鼠妖都差得远。 “淘猴儿见过大王,见过众位兄弟。”这自称淘猴儿的小猴子,倒是颇为激灵,很快就适应了陌生的环境,然后向着墨虎以及众多小妖作揖行礼。 原本颇为正式的礼数,可在他用来,却让人看的忍俊不禁。 听着这小猴子的声音,年龄应该不大,还带着一些奶气,不过也透着一股的机灵。反正就是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猴头,你过来,跟儿郎们说下情况。”墨虎终于开口了,虚探一抓,凌空便将小猴子摄到了身前,面对众多小妖。 小猴子就被墨虎那么脚不着地的拎在手里,略显尴尬,但却没敢挣扎,调整了下情绪后,露出一个滑稽的笑容来。 “各位兄弟,俺淘猴儿原本是陆角大王……呸呸,是黑风岭的一名巡山小妖。昨夜落凤部落被袭的消息,就是俺传给大王的。那些畜生,太不是东西了,兄弟们,你们不知道他们有多残忍……” “说重点。”墨虎很是不耐烦的喝止了淘猴儿的喋喋不休。 “好嘞,大王。这黑风岭现在聚集了三百多小妖,确实人多势众,不过在俺看来,却都是群乌合之众,因为有近一半是刚刚才入伙的,所以彼此间根本就没有信任可言。”接着,淘猴儿便将黑风岭的情况详细的介绍了一番。 大体的意思就是黑风岭虽然人多,但心却不齐,争风吃醋、打架斗殴之事随处可见,将这个黑风岭搅的乌烟瘴气的。只要墨虎发兵,当然能够一举平定。 说白了,就是给下面的小妖吃定心丸的。 且不说这淘猴儿的身份是不是真的,也不管他说的话可信度有多高,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刚刚低迷下去的士气很快就重新点燃了起来。 “陆角那个家伙,原本想着扩张势力,孰不知却是走上了寻死之路。人心不齐,何谈战力。儿郎们,今夜过后,黑风岭就是咱们的了,有卵子的都跟我走。打下了黑风岭,大宴三天。”墨虎自觉火候到了,长臂一挥,就带着嗷嗷直叫的小妖们,呼啦啦的向着黑风岭的方向冲去。而这其中赫然也包括鼠妖以及展亦白。 “大老鼠,你是不是脑袋发晕了,打仗这种事,不是向来都不掺和的么?”走在之后的展亦白一把拉住鼠妖,劝解道。 他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那小猴子万一是黑风岭派过来的说客,想要将栖霞岭的妖族都骗过去一网打尽呢? 这墨虎的决定是不是也忒仓促一些了吧。 虽然今天才算是第一次谋面,但因为栖霞岭的做派,让展亦白对于墨虎其实还是颇有好感的。 所谓人妖殊途,想要真正的你侬我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可这墨虎却能对下辖的凡俗之人给予宽松的生存环境,已然是极为罕见的了。 “你以为鼠爷想啊。以往打仗,大王从来没想起过我,这一次却特意让人将我叫醒,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意思还不明白么?再者说,这黑风岭的实力又比咱们要强,大王还不得用全力啊。”鼠妖满腹牢骚的狠狠瞪了展亦白一眼,“话说,一会要是打起来,你可得护我安全。刀剑无眼,鼠爷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两年呢。” “鼠爷,你不觉得这事透着蹊跷么?落凤部落遇袭,也不过才几个时辰而已,那小猴子竟然就跑了过来,而且还劝谏大王发兵。更让人想不明白的是,大王竟然还同意了,这是不是有些太随意了。”展亦白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打仗嘛,就是你杀我我杀你的,哪那么多道道,我看你是想多了。”鼠妖很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得,展亦白算是知道了,自己刚才那番话是真的对牛弹琴了。 至于其中的原因,倒也不难想象。 妖修最崇尚的就是力量,在他们看来,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别说根本看不起那些个阴谋诡计,就算是有心算计,以他们简单的头脑,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来。 或许在墨虎的脑袋里,根本就没有诡计这个观念吧。 既然黑风岭跑进了他的辖区烧杀抢掠,那就杀过去报仇好了。 可是,事情真的有如此简单么? 展亦白目光不禁投向前方,那神神秘秘的小猴子正上窜下跳的围在墨虎的身边,叽叽喳喳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个小猴子的出现真的是巧合么,他跟朱刚鬣口中的猴头有没有关系?又或者,只是另外一个毫无关联的猴妖呢? 想到这,展亦白不禁心中一动。 朱刚鬣说过,那如意金箍棒可以帮助自己寻找它的主人。既然如此,何不将它取出来,看看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呢? 想到就做,悄无声息中,展亦白便将如意金箍棒从白玉京中取了出来,牢牢的握于掌心之中。 嗡! 剧烈的挣扎猛然从掌心内涌动,若非展亦白早有准备,怕是就要挣脱而出了。 展亦白全身一震,感受到掌心越发剧烈的挣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急忙调动真元于掌心,试图镇压。不过,让展亦白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真元注入掌心,原本想要镇压如意金箍棒的挣扎,谁知,真元仆一接触金箍棒,竟然有半数都被其吸收,再然后…… 展亦白全身一沉,猝不及防下,脚下更是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 “你怎么了?”跟在身旁的鼠妖满是疑惑道。 天气虽然未亮,可也不至于被路绊倒啊? “没什么。”展亦白囫囵的敷衍了过去,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急忙将如意金箍棒再次收回到白玉京中。 呼!! 好险! 展亦白怎么也没哟想到,那绣花针大小的如意金箍棒在吸收了真元后,重量在瞬间就提升了成百上千呗。 若是一般人,刚才那下或许早就被压死了。 “一直都极为安静,如同死物的如意金箍棒怎么会突然发起疯来呢?”展亦白的疑问不过是一闪而逝,到了现在,如果他还猜不出答案的话,就实在太傻了。 绝对跟前面那淘猴儿脱不了干系。 难道他真的就是自己要找的猴头,如意金箍棒的主人? 可是…… 展亦白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毕竟那小猴子的修为实在太低了啊。 “嘿,兄弟。” 就在展亦白发愣之际,耳边突然响起尖细而轻佻的声音。 循声望去,展亦白眼眸一阵紧缩。 不知何时,那小猴子竟然跳到了自己的身边,滑稽的猴脸上,赫然挂着一抹怪异的笑容。 “你在跟我说话?”展亦白指了指自己问道。 “能否借一步说话。”小猴子目光炯炯的说道。 “这……”展亦白有些为难的向四周望了望,前面的墨虎并没有回头,看来是被这小猴子用什么借口给糊弄了,反倒是身边的鼠妖,一脸好奇的望了过来。 “你们认识?”鼠妖指着展亦白跟小猴子,满脸八卦道。 “啊,认识,认识。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嘿嘿。”小猴子抓耳挠腮的嘻嘻哈哈道。 …… 最终,展亦白用了个蹩脚的理由打发掉鼠妖,跟随着小猴子,走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东西,拿来。”此时的小猴子哪里还有之前轻佻的模样,冷声说话间,甚至咧嘴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獠牙。 “什么东西?”展亦白明知故问道。 “装傻么?当然是如意金箍棒了。”果不其然,小猴子的回答没有出乎展亦白的意料。 “你到底是谁?”展亦白并没有答应,反而质问道。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小猴子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实在看不出来。 “俺老孙的身份,你还没有资格知道。不管你是怎么得到的如意金箍棒,现在给俺交出来。”这就算是威胁了。 展亦白剑眉微挑,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的怒火,冷声道,“我若是不呢?” “呃?”似乎没有想到展亦白会拒绝,小猴子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刚才你故意拿出如意金箍棒,想来不是巧合吧。是了,你肯定已近知道了俺老孙的身份,说吧,如何才愿意将如意金箍棒还给俺?” “我确实是受人所托,要寻那棒子的主人。可你又如何证明自己就是?”展亦白不为所动。 “俺老孙……咱们明人面前不说假话,真正说起来,俺确实不是如意金箍棒的主人……不要插话,听俺说完。俺老孙事实上,只是主人的……一根猴毛。” 第477章 大圣归来 “大圣爷?猴毛?”展亦白感觉有些懵,不仅仅是这两个完全超出他理解范畴的名字,更因为这背后极大的隐情。 “小子,你不会连那如意金箍棒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吧?”淘猴儿很是机灵,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展亦白摇头。 “齐天大圣,难道也没有听说过?”淘猴儿不禁提醒道,尖嘴猴腮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展亦白再次摇头。 这下算是彻底的惹怒淘猴儿了。 “你……你连齐天大圣都不知道?!”淘猴儿嘶吼一声,“你到底是不是妖修?” “齐天大圣很有名么?”展亦白对于淘猴儿的小题大做很是不以为然。 “嘿嘿,如果换一个妖修,听到这事,怕是会笑掉大牙。”淘猴儿冷笑连连。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就说想不想要那根棒子吧?”展白有些不耐烦了,这小猴子莫非有病么,神神秘秘的把自己拉到这里来,却是对这些小事情纠缠不清。 “当然了。”淘猴儿这才反应过来,正事要紧,“当年大圣爷遇难,紧要时刻还是偷偷的留下了十根猴毛,化作了猴妖,企图寻找救他之法。只是几百年过去了,其他九根猴毛皆因为其他的原因而身死,现在就只剩下俺一个了。” 说话间,淘猴儿的神色便暗淡了下来。 不是为其他九个兄弟的不幸而痛心,而是为了没有能够救出大圣爷而惭愧。 “如果我将如意金箍棒交给你,你能告诉我,我的身世么?”展亦白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的身世?”淘猴儿一愣,满脸的疑惑,“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 果然,这事怎么可能那般容易。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得知真正的结果时,展亦白还是满心的失落。 “既然这样,那个棒子就不能交给你了。” “为什么?”淘猴儿大怒,合着这家伙在耍自己么? 有心教训一下对方,可一想到自己的修为以及现在的处境,最终还是隐忍了下来。 “我之前跟你说过,此事,我也是受人所托,而报酬就是我的身世。”展亦白并没有隐瞒道。 事实上,对眼前这只小猴子,展亦白还没有完全的死心。 既然他自称是那猴头的猴毛所化,想来期间必有联系,若是想要寻找那猴头,说不得,还是要落在这小猴子的身上。 “你当真不给我?”淘猴儿咬牙切齿道,眼睛里瞬间就布满了血丝。 “不能。”展亦白坚定道。 把如意金箍棒给了这小猴子,自己又得不到一丝的好处,这种事情傻子才会做。 “嘿嘿,那咱们就交易好不好,用栖霞岭这上下百十个小妖的命来换,如何?”小猴子话音一转,一脸的阴笑。 “嗯?”展亦白眼睛一瞪。 这里面果然有诈啊。 “没错。这一切都不过是陆角大王的计谋,为的就是要将墨虎以及整个栖霞岭一网打尽。”为了能够得到如意金箍棒,淘猴儿现在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展亦白冷哼一声,转身就欲追上墨虎等人,将这个阴谋公之于众。 “你还是不要费劲了。墨虎性格刚愎,别说他会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就算相信了,也只会让他更加的愤怒,而不顾后果的出兵报复陆角。”淘猴儿只是一句话,就让展亦白停了下来。 虽然对墨虎了解不多,今天更是第一次见面,但从大老鼠的只言片语中,展亦白也知道,这小猴子说的不错。 自己现在在栖霞岭的身份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巡山小妖,人微言轻,根本就不可能获得墨虎的信任。到时候,若是再被这小猴子倒打一耙……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合作,我的任务是将如意金箍棒交给它的主人。而你既然是主人的猴毛所化,应该知道他的所在,你带我前去,不是正好么?”想清楚了这一切,展亦白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其他人的死活,展亦白可以不管,但大老鼠绝对不行。 虽然,大老鼠有着种种的缺点,但展亦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对自己是真的当成了子侄辈的。 只可惜,对于展亦白的提议,小猴子根本就理都没理。 “你有办法让他们停下来么?”展亦白看了看天色,有些焦急道,若是再不想办法,只怕时间就来不及了。 “不能。”小猴子摇了摇头,不等展亦白发作,急忙解释道,“不过,俺却可以让墨虎兵不血刃的拿下黑风岭,甚至生擒陆角。” “我凭什么相信你?”展亦白自然不是那般好忽悠的。 “嘿嘿,俺在黑风岭虽然不过是地位最低的巡山小妖,可正因为如此,若谁敢说对黑风最熟悉的话,那莫过于俺了。陆角那猪脑子若非有高人指引,怎么可能想出如此办法。可即便如此,在布局上依然有着极大的漏洞。而只要有俺指引,完全可以利用漏洞,毫无察觉的杀上山去,直捣黄龙。只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生擒甚至杀死陆角,下面的喽喽群龙无首,不用打就各自散了。”小猴子缜密的思维,让展亦白有些诧异,不自觉的便相信了几分。 “可我若是将如意金箍棒交给你,而你却又出尔反尔怎么办?”展亦白依然不放心的质问道。 “很简单,事成之后,你再将棒子交给俺不就得了。”淘猴儿嬉笑道。 嗯,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况且,就算真的被这小猴子给出卖了,以自己的本事,带着大老鼠逃还是没有太多困难的。 “好,成交。”想到这,展亦白便点头同意了。 “不过……”谁知,淘猴儿却是犹豫了。 “不过什么?”展亦白眼角一挑。 “能让俺先验货么?否则的话,俺怎么知道,那棒子是不是真的?”淘猴儿谨慎道。 “你之前不是感受到了棒子的气息,才找上我的么?”展亦白条件反射的感觉此事不妥。 “嘿嘿,气息而已,若是有心,完全可以作假的。”淘猴儿意味深长的笑道,指了指自己,“你放心好了,俺还有自知之明,在一个九品太玄境的妖修手中抢东西,对俺来说,根本就是找死。” 确实如此,不过太易境的小妖而已,若是有心,展亦白分分钟就能灭了对方。 犹豫一番后,展亦白还是从白玉宫中取出了如意金箍棒,张开手心,缓缓的递到了小猴子的面前。 可以清楚的看到,小猴子那双圆圆的眼睛,在看到绣花针大小的如意金箍棒时,立即散发出无尽的渴望,覆满了猴毛的全身,也在这一刻激动的颤抖了起来。 “俺能摸一摸么?”小猴子抬头仰望着展亦白,那祈求的神色,竟然让展亦白难以拒绝。 “好吧。”展亦白最终还是同意了对方略显过分的请求。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放置在手心的如意金箍棒竟是那般的安静,丝毫没有之前那几乎挣脱的挣扎。 小猴子不过三尺的身高,几乎垫着脚才堪堪能用手够到展亦白的手心。 在展亦白的全神戒备下,毛茸茸的小手如同爱人般轻柔的抚摸在了细若绣花针的如意金箍棒上。 一抹微弱的金光陡然在如意金箍棒上闪过,然后钻入小猴子的手指之中。 对这诡异的变故,展亦白顿时心生一股浓烈的不安来。 “不好。”没来由的不安警兆,让展亦白差点惊呼出口,下一刻便要握紧拳头,收回如意金箍棒。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在展亦白的手心没有合拢之时,金光微闪中,如意金箍棒已经彻底的消失在展亦白的视线之中。 “你……找死。”展亦白大怒,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猴子竟然胆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出这种事情来。 属于九品太玄境浓烈的妖气陡然辐射而出,展亦白毫不犹豫的化掌为剑,直劈向近在咫尺,仿若痴呆的小猴子。 哐当!!! 电光四射,剑掌准确的劈在了小猴子看似脆弱的天灵盖上,竟然发出金属碰撞的铿锵之声。 剑芒的锋锐竟然没有切开不过太易境修为小猴子的脑袋,但巨大的力量还是将对方击飞。 可展亦白却是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得意,甚至脸色铁青,挥出的右掌更是颤抖不已,之前与那小猴子脑袋接触的地方,更是一片红肿。 好硬的脑袋,简直就是铜头铁骨啊。 来不及思索这其中的关节,很快,展亦白脸上的表情就仿若见了鬼一般。 只见那被自己一掌斩飞,砸出十几丈远的小猴子,竟然摇晃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死? 展亦白敢肯定,刚才自己的那一掌,别说是太易境,就算是巅峰太始境都未必能承受得住。 可眼前这小猴子呢? 虽然摇头晃脑,身体更是如同喝醉了一般,可不论从哪里看,都跟受伤沾染不上丝毫的关系。 “嘿嘿……嘿嘿……” 低头不断敲着自己昏沉沉脑袋的小猴子突然发出一股让人心悸的笑声,如同夜枭,尖锐而刺耳,又带着竭斯底里的发泄。 “刚才可是你……打俺老孙?” 第478章 好多坑 “刚才可是你……打俺老孙?” 此言一出,不知为何,展亦白竟然有种心惊胆战之感,脚下一个踉跄,不自觉的后退了数步。 展亦白敢发誓,这个声音,绝对不是之前那小猴子所能发出的。 低沉、嘶哑,还带着一丝的阴邪。 “你到底是谁?”展亦白强忍住内心的恐惧,色厉内荏道。 “嘿嘿……几百年了,看来俺老孙的名字被不少人忘记了啊。”“小猴子”说话间,缓缓抬起了头。 还是那副尖嘴猴腮的面容,不过滑稽不见了,稚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残忍以及阴沉,尤其是那双圆圆的眸子,赫然夹杂着些许的金色。 不足三尺的瘦小身躯,这一刻竟然散发出洪荒般恐怖的气息。 “你是……那猴头,如意金箍棒的主人?”事到如今,战役吧若是还看不出对方的身份,那就真是傻了。 “猴头?”“小猴子”眉心微皱,向着展亦白深深的望了一眼,脸上的阴沉很快就转为惊咦,“咦,老头子的味道?” “嘿嘿,没想到几百年没见,老头子又收了新弟子,不错,不错。”良久之后,“小猴子”一脸恍然,“既然如此,那么之前你打我之事就算了。” “你到底是谁,老头子又是谁?还有,我是谁?”展亦白想到眼前就是自己要找之人,如何还沉得住气。 “嗯?你不知道?”“小猴子”一脸的怀疑。 “废话。我若是知道,还会问你?”展亦白现在可是一点耐心都欠奉了。 陡然间,“小猴子”的眼睛放射出夺目的金光。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在如此目光之下,竟让展亦白生出无所遁形之感,仿佛全身上下都被人看个通透。 金芒散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小猴子”身体一颤,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剑妖?!天下之大,当真无奇不有,竟然还有剑妖的存在。”“小猴子”打量着展亦白,啧啧称奇道。 “废话少说,回答我那些问题?”展亦白大吼道。 任谁被别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失去了所有的秘密,心情都不会太爽。 “俺老孙为什么要回答你?”“小猴子”意味深长的笑道。 “你耍赖?”展亦白大怒。 “这话可真是新鲜,俺老孙又没有应承过你,何来耍赖之说?”“小猴子”似乎发现这其中有些猫腻,却是不疾不徐的笑道。 “你可认识朱刚鬣,他将如意金箍棒让我交给你时,就说过,待事情完成后,你就会告诉我的身世?”冷静下来的展亦白也察觉到了其中的误会,不禁咬牙切齿道。 现在看来,自己又被那头猪给忽悠了。 “朱刚鬣?!”“小猴子”先是惊咦一声,但很快,神色便铁青一片,声音无比冰冷的质问道,“那猪头在哪?” “不知道。”展亦白没好气道,心情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也对,以那猪头的狡诈,怎么可能让我寻找到他。”“小猴子”很快就释然了。 “小子,听着,俺就是你要找的人——齐天大圣孙悟空,也是你的七师兄。”“小猴子”,不,孙悟空突然介绍道。 “孙悟空?七师兄……什么,七师兄?!”展亦白很快反应过来,不无诧异的望向猴子。 “不错,虽然那老头不是个东西,但他依然是我的师父,当然也是你的。在众多师兄弟中,我排行老七,自然是你的七师兄了。小子,听好了,咱们……你的师父是菩提。” “这就完了?”久久没等来下文的展亦白,对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满意。 “完了。”孙悟空笑道。 “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为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过去的记忆都去哪了?”展亦白咬牙切齿道。 “俺不知道。”孙悟空摇头。 “不知道,一个不知道就把我打发了?”展亦白竭斯底里道,他感觉自己彻头彻尾被欺骗了。 什么师父,师兄?先不说是真是假,反正自己不知道。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他现在想知道的是,自己是谁,以前都做过什么? “嘿嘿,虽然我不知道,但却看得出,你之所以会这样,肯定是老头子从中作梗。”孙悟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身为那老头子的弟子,被坑实在太正常了。 想想他座下的弟子,老二不仅削发为僧,不人不鬼,而且还落了个永世不见光日的下场。老三更凄惨,封神一战甚至被人打的魂飞魄散。老四、老五坐镇方寸山,代师授业也还罢了,却也失去了自由。老六被三昧真火烧去了肉身,只留下了一副凄惨的白骨。至于自己…… 想到自己的处境,孙悟空便恨的牙痒痒,可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啊。 那老头子的本事,根本就不是自己这些徒子徒孙所能抗衡的。 可以说,除了老大落了个善始善终,其他人,无不被坑的死去活来。 而眼前这位头次谋面的师弟,现在看来,也没能幸免啊。 记忆? 这小子哪里是什么失忆,根本就是被人彻底的抹去了记忆啊。 孙悟空不知道老头子为何要抹去这小子的记忆,但却隐约猜到他的目的。 至少现在,这小子是老头子专门安排来救自己的啊。 想到这,孙悟空不禁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么?”孙悟空突然问道。 “展亦白。” “其实,你的记忆,俺老孙也不是没有办法帮你恢复。只是……”孙悟空故意停了一下。 “只是什么?”展亦白眼睛微凛,满脸的怀疑。 虽然对方的话,他一点都不愿相信,可还是架不住恢复记忆的巨大诱惑啊。 “只是现在不行。当年俺老孙遇难,临危之际,丢下了十根猴毛,虽然明知这十根猴毛不可能救得了自己,但还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只是没有想到,造化弄人,竟然还真的成功了。如意金箍棒内原本就寄生有俺老孙的一丝神念。而猴毛是又老孙俺心血所化,两者接触,生出了感应,这才接引回俺老孙的一些残魂。只不过,你也看到了……”孙悟空说着,便扭动自己瘦弱的小身板,在展亦白的面前转了两圈。 “这猴毛所化的身体修为太低了,不过只有太易之境,即便融入了俺的残魂,修为也是极为有限。根本无力施展那强大的道法,帮你恢复记忆。” “你的意思是?”展亦白心思微动。 “现在有两种办法。其一,就是等待。待俺修为提升到太乙真仙之境便可。以俺老孙的天赋,时间不会太长,也就八百年吧。” “直接说第二种方法吧。”展亦白没好气道。 别说八百年,就算是八十年,八年,甚至是八天,展亦白都不愿等。 至于那太乙真仙之境,展亦白倒是从朱刚鬣给的竹简中有所了解。 太乙真仙之境,就是紫府的太乙之境。比之自己的太玄境,高了岂止十万八千里。 “其二,就更简单了。只需要拿回我的肉身即可。”孙悟空挠了挠耳朵,一副闲的蛋疼的模样。 “你肉身在哪?” “嘿嘿?在五指山。”孙悟空笑的很冷。 “五指山在哪?没听说过?”展亦白摇了摇头。 “此山非彼山。五指,五指,自然在某个人的手上长着了。” 第479章 大圣的传说 “大老鼠,问你件事呗?” 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展亦白拉了拉鼠妖,用仅容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 “说。”鼠妖满脸的怀疑。 这小子今天一直都神神秘秘的,尤其是跟领头的那小猴子,两人刚才就离开队伍,不知都说了些什么。 好在,自己处于担心,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寻到了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你知道孙悟空么?”展亦白低声道。 “孙悟空是谁?”鼠妖摇了摇头。 “齐天大圣孙悟空,你真的不知道?”展亦白有些失望。 “齐天大圣不是美猴王么,什么时候变成孙悟空了?”鼠妖好奇道。 妖修一般而言都比较粗鲁,没多少文化,就算是给自己取名字,也是极为随意。 比如栖霞岭的大王墨虎,据说就是一头黑色的虎妖。还有鼠妖,他的名字更加的让人无语,直接就是鼠爷,看来,这家伙想当爷想疯了。也正因为这个名字的缘故,熟悉他的人,都是直接叫他大老鼠,省的被他占了便宜。 由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何鼠妖没听过孙悟空,反而叫做美猴王了。 孙悟空这个名字不过是后来拜师,为菩提所起。在此之前,他的名字就叫美猴,后来占山为王,便有了美猴王的雅号。 至于齐天大圣,则是其学艺有成后自封的别号,而这个名字的知名度也最广。 从鼠妖能知道齐天大圣美猴王,就不难得知,其威名之盛。 “对,对,就是他。”展亦白当即点头道。 “齐天大圣可是咱们妖修的骄傲,怎么可能不知道。”鼠妖不无骄傲道。 “真这么有名?”展亦白有些诧异。 “臭小子,你连齐天大圣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也罢,为了不让别人笑话,鼠爷我就给你细细讲解一番。”鼠妖做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展亦白一眼。 “话说齐天大圣美猴王,从名字上就不难得知,那是旷古烁今的美男子。”鼠妖话音刚落,展亦白不禁有些想吐的冲动。 偷偷向着走在队伍前面,假装成小猴子的孙悟空,那侏儒的形象,实在让他难以跟美男子联想到一块。 “据说,大圣爷乃是女娲娘娘补天的五彩石所化,天生地养。一出生,便拥有了万斤的神力,还未妖修,便被一致推举为了一山之王。若是常人,也就罢了,不过,大圣爷却不满足于当一方妖王。屁股还没有焐热,就放弃了王座,爬山涉水的到了神仙的住处求取长生之路,历经三百余载,竟然让他真的学成了。所谓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学成归来的大圣爷,很快就收服了四方,几乎打遍了整个五胡之洲而没有敌手,更是与六方妖王结拜,竖旗帜,上书‘齐天大圣’四个字。”鼠妖摇头晃脑的说着,满脸的憧憬之色。 “齐天大圣,好一个齐天,寿与天齐,好狂的口气,也不怕天罚么?”展亦白表面上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但内心深处,却同样被这股霸气所折服,生出憧憬之色。 “谁说不是呢。大圣爷生性桀骜,抢龙宫,闯地府,那得罪的人当真是海了去了。很快,天庭震怒,据说派遣了十万天兵前来降服,那真叫一个遮天蔽日。双方厮杀了整整一年,可谓是血流成河。也正是这一战,彻底的打响了大圣爷的名声。毫不客气的说,正是凭借大圣爷一己之力,最终才跟那天庭斗了个不分伯仲。”鼠妖啧啧称叹道。 “竟然打了个平手?”展亦白大骇。 天庭是什么样的存在,从鼠妖的口中,他还是略有所知的,据说,那可是统御了天下九洲中六宗的超然存在,毫不客气的说,即便是天庭里的一条看家狗,到了五胡之洲,都能称得上是一方妖王。 可正是如此,十万天兵竟然无法奈何得了一妖猴?难道说,当时妖猴的麾下已经统治了几十甚至上百万的部众了么? “可不是么,更凶残的是。当时大圣爷所统帅的不过是其麾下的五万猴妖而已。”鼠妖的这个解释,让展亦白彻底麻瓜了。 “这一战成就了大圣爷的威名,但也激起了大圣爷的汹汹野心。觉得天庭也不过如此,现在流传下来的一句话,正是当年大圣爷所创的豪言壮语,那就是‘江山轮流坐,今日到我家’。接下来,大圣爷就到处串联,联合他的六位结拜义兄,率百万妖兵,杀向了天庭。”鼠妖说的极为详细。 这倒不是说他多博学,而是孙悟空传奇般的一生,在妖修中的流传实在太广了。作为曾经的骄傲,上至耄耋老朽下至刚刚妖修的小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并且世代流传。 “后来呢?”良久,展良垣才勉强恢复了平静。 “嘿嘿,后面的故事,那才叫一个精彩。大圣爷率领着咱们妖修,一路打上了天庭的南天门,好不威风。天庭一方节节败退,一边苦苦抵挡,一边寻求各方大能的帮助,最危险之时,那玉帝老儿就差点签下城下之盟了,只可惜……哎!”一声悠长的叹息,鼠妖感慨万千。 “只可惜最后还是败了,是么?”展亦白如何想不到最后的结局,否则的话,那猴子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了。 想到这,展亦白不禁又看了前方的小猴子一眼。 或许是心有所感,孙悟空也正好转头。 四目相望,孙悟空咧嘴一笑,露出了那两颗尖锐的獠牙。 “可恨的天庭,也不知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竟然请动了西方如来。以浩如烟海的法力,将大圣爷镇压,生死不知。”鼠妖没有察觉到展亦白的走神,继续说道,咬牙切齿间,发出头皮发麻的咔嚓之声。 “西方如来?很厉害么?”展亦白心思急动,不禁开口问道。 “西方如来,你都不知道?”鼠妖不无鄙视道。 “你知道的,我失忆了。”展亦白苦笑的耸了耸肩。 “哦,我差点给忘了。”鼠妖释然,“知道太上老君么?” “听你说过,道家的祖师爷么,咱们之前碰到的那些蜀山弟子,就是他不知多少辈的徒子徒孙。”展亦白回道。 “西方如来跟太上老君,是一个级别的。”鼠妖解释道。 “那菩提呢?”展亦白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菩提?你竟然知道菩提?”鼠妖大奇。 “咳咳,偶然间听人说的。”展亦白急忙说道。 “鼠爷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只听说,这菩提正是大圣爷的师父。想来他应该不比太上老君以及如来弱吧。”鼠爷猜测道。 “哦。”展亦白点了点头,“如你所说,那齐天大圣就这么被如来给镇压了?” “应该是了。”鼠妖的回答很不确定,“统帅被镇压,群龙无首,面对天庭的反扑,妖族大军可谓是溃不成军,死伤惨重。只是因为这一仗,让天庭对我妖族极为忌惮。为了防止此事再次发生,战后甚至不惜邀请大能,联手将五胡之洲分裂开来。” “分裂?”展亦白不禁诧异,实在没有想到,竟然还挖出了这么一段故事。 “可不是,以前的五胡不仅包括咱们现在所立之地,还有上三洲中的瀛洲。如此一来,不仅大大削弱了咱们妖族的实力,更是将瀛洲纳入蓬莱以及方丈的监视范围之内。即便是咱们五胡之洲,现在也是备受巨鹿、春秋两洲的制约甚至是压迫,实力已是大不如前了。”鼠妖叹息一声,眼神一片暗淡。 展亦白默然,妖族的遭遇确实值得同情。不过,换位思考一下,自己若是天庭的话,也绝对会如此做的。 妖族生性桀骜,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若是不加以限制,今天能有齐天大圣,祸及天庭,明天就有可能有平天大圣甚至是超天大圣。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对于妖族来说,齐天大圣是英雄,可又何尝不是罪魁祸首呢? 当然,这话展亦白是不能说的,否则,就算是大老鼠,估计也会立马翻脸。 当展亦白将鼠妖所说的传说完全消化之后,神色就变得很不好看了。 之前,那猴头可是说过,自己的肉身是为五指山所镇压。而那五指山并非是山,乃是某人的五指。 如此说来,岂不就是如来的五指? 尼玛,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想要救出他的肉身……可能么? “幸亏大老鼠及时赶到,否则就上了那猴头的当了。”想到这,展亦白不禁咬牙切齿。 “对了,大老鼠,你还记得咱们上次遇到的那个猪妖么?”展亦白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猪妖?不是被你杀了么?”鼠妖一愣。 “呃,对,就是被我杀的那头猪妖。”展亦白心头一跳,差点没有说漏嘴。 “记得啊,怎么了?”鼠妖总觉得今天的展亦白很奇怪,尤其是跟那小猴子不知道聊了什么之后。 “那么以前齐天大圣的身边,有没有一个猪妖?” 这才是展亦白想知道的。 之前那朱刚鬣称孙悟空为猴头,而刚才孙悟空又称朱刚鬣为猪头,这两人若是没有关系,打死展亦白也不相信,更何况,那朱刚鬣还特意寻上自己,为的只是让自己将如意金箍棒送还给孙悟空。 “这个……好像没有听说过。以前大圣爷的六位把兄弟中似乎也没有猪妖。”鼠妖的语气并不确定。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展亦白有些失望,但很快就释然了。 毕竟这鼠妖所说的更多都是流传下来的传说,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也未必呢。再者说,正主就在眼前,与其从鼠妖身上旁敲侧击,还不如直接问那猴头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近两个时辰的赶路,黑风岭已经遥遥在望了。 相比于栖霞岭,黑风岭无疑要气派的多,山高林密,无怪物,那陆角有如此野心,想要吞噬掉墨虎呢。 之前的淘猴儿,不过是孙悟空的猴毛所化。 而所谓的猴毛,只是表象,实则是心血。 当年孙悟空遇难之际,丟下了十缕猴毛,到得现在还能活着的也就剩下这一个了,而现在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因为如意金箍棒的缘故,成功的接引出了孙悟空的残魂。 这种手段有些像夺舍。 也正因为如此,孙悟空不仅占据了猴毛的身体,更继承了他的记忆,而这其中,自然包括不久前跟展亦白达成的协议。 陆角妄图设计全歼栖霞岭众妖,只可惜的是,却没有意料到所派出的那小猴子变节了。 在孙悟空的带领下,趁着还没有亮的天色,百余小妖行动迅捷而又安静的躲过一处处暗桩明哨,最终从背面爬上了黑风岭的山巅,而在那里赫然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宫殿,只是工艺却是极为粗糙。 想想也是,想要让妖修盖起恢弘大气的宫殿,实在有些难为了他们。 远处望去,宫殿内灯火辉煌,四周更是守卫着几十名小妖,气氛颇为紧张。 “儿郎们,最快的速度杀进去,生擒陆角。”早就不耐的墨虎,如何还忍得住,意气风发的向着所有小妖打手一挥。 妖族打仗,可远远比不上人族那般讲究令行禁止,对于战阵更是兴趣缺缺,往往就是一哄而上,乱砍乱杀一番。 纪律,配合,对于大多数头脑并不精明的妖修来说,实在是太过为难了。 墨虎的这一声怒喝,顿时打破了夜空下的静谧。虽然很好的震慑了对手,但也打草惊蛇,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生擒甚至杀了陆角的话,等待他们的便是全军覆没。 整个栖霞岭的队伍中,只有展亦白一人额头微皱,对于墨虎的作法很是有些担忧,再看其他人,即便是平时最为胆小的鼠妖,也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或许就是文化差异的不同吧。 墨虎的一声令喝之下,他便一马当先,带着百数小妖嗷嗷直叫的向着大殿杀了过去。反观黑风岭一方,人数原本就占了少数,加之猝然生变,立时便慌乱了起来。 不过眨眼的时间,便冲破了最后几十丈的距离,双方人马立时厮杀在了一起。 事实证明,展亦白的担心有些杞人忧天了。 栖霞岭一方确实乱糟糟的,毫无章法。可黑风岭留手的护卫,更是乌合之众,一开始就被下破了胆,士气低迷下,一触即退。 只是短短几息的时间,墨虎就带着一众小妖追杀进了大殿。 …… “嘿嘿,墨虎,本王等你多时了。” …… 第480章 招降 “墨虎,本王等你多时了。” 一言出,栖霞岭所有妖众全部勃然变色。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惊恐的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大殿的四周围满了各色妖族,一个个都散发出残忍的冷笑,足足有三四百之多。 妖多势重,加之又是设下了圈套。 天时地利人和几乎占尽,栖霞岭百数妖众此时完全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 “吼!” 一声虎啸,自暴怒中的墨虎口中传出。 “陆角,你好卑鄙。” 天堂地狱一门间,就在不久前,他还带着众小妖意气风发的偷袭大殿,企图将陆角生擒,不仅报了滋扰之仇,更能占了他的巢穴扩大自身的势力,可现在…… 墨虎头脑确实简单,可也没傻到看不清眼前的形势。 自始至终,这都是陆角设下的阴谋,亏得自己竟然相信了那小猴子的鬼话。 “淘猴儿!” “嘿嘿,墨虎,叫你家爷爷做甚?”不知何时,不过三尺高瘦不伶仃的孙悟空已经逃到了陆角的身旁。 “老子今天若是不死,也定要将你剥皮抽筋。”暴怒中的墨虎此时已不复人形,尤其是那颗脑袋,更是变成了狰狞可怖的黑色虎头,咆哮中两颗半尺有余的獠牙锋芒毕露。 “切。”对于墨虎的威胁,孙悟空很是不屑,反而半转过身,一脸嬉笑的向着身旁的陆角作揖拱手,“嘿嘿,大王,淘猴儿幸不辱命。在这里恭贺大王拿下栖霞岭了。” “哈哈。”陆角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的兽皮王座之上,得意的仰天大笑,不同于平时的墨虎,虽然他同样保持了人身,但脑袋却是十足的一头麋鹿,尤其是头上那两个如树枝般的鹿角更是被装点的格外奢华,金光闪闪的。 从其得意处总是不自禁的伸手抚摸头上双角,不难看出对其极为爱惜。 “小猴子,你干的很好。如你所愿,从即日起,就是我黑风岭的军师了。”从陆角的话中,不难听出,之前两人定然是有了协议的,说不得,整个计谋都是由孙悟空,不,确切的说,是他之前猴毛所化的淘猴儿设计的。 站在最后面的展亦白冷眼旁观,眼神中更是冷到了极致。 可恨的猴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给骗了。 什么带路党,根本就是他早就算计好的陷阱。 “谢大王。不过……”孙悟空欣然领命,话音却是一转。 “不过什么,军师尽管道来。”看来因为今天之事,孙悟空很是得到了陆角的信赖。 “大王,这墨虎虽然蠢了一些,不过其武力倒也可堪一用,若是就此杀了,未免有些可惜。更何况,大王的地盘陡然增加了百余里,咱们的人手怕是不够。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不如将墨虎以及这栖霞岭的一众小妖收为己用,不是更加的如虎添翼么?”孙悟空很是为陆角着想的建议道。 此话一出,陆角却并没有立即答应,反而陷入了沉思。 军师的话虽然有道理,但还是让他很是担忧。 原因无他,就在墨虎身上。 陆角、墨虎也算是老相识了,打打杀杀多少年,谁也没能占得便宜,两妖的修为战力也是不相伯仲。若不是前段时间,让陆角有幸得了那小猴子,并在他的出谋划策下,兵不血刃的灭了一些小山头,收服了两三百的小妖,从而实力大增。否则陆角即便觊觎墨虎的地盘,也是有心无力。 今日好不容易,设计埋伏了栖霞岭,胜券在握,若是真的能够收服墨虎以及他麾下的百数小妖,自然是皆大欢喜。可万一,这墨虎假投降呢? 凭他的实力,若是有心,对自己的权位威胁可是不小啊。 “大王可是担心无法驾驭那墨虎?”孙悟空何等人,别说现在是他真人,即便是之前猴毛所化的淘猴儿,能够极短的时间内就出谋划策赢得陆角的信任,这份机灵就不是一般小妖所能比拟的。 “嗯,墨虎这个人性格刚愎,绝难屈居人下。”陆角没有隐瞒,悄悄的对自己刚刚委任的军师说道。 “嘿嘿,大王所说不错。可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讲义气。若是咱们以栖霞岭百十名小妖相要挟,还怕控制不住他么?”孙悟空早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计策,当即附到陆角的耳旁低声说了些什么,听得陆角两眼放光,惊喜连连。 “哈哈,军师不愧是军师,此事若是能成,本大王定有厚赏。” 且说陆角跟孙悟空两人窃窃私语,栖霞岭众妖这边却是紧张惊惧到了极致。 尤其是在这种命在旦夕之际,黑风岭的无动于衷,给予他们的心里压力更重,不少胆小的小妖,此时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全身瑟瑟发抖了,比如……鼠妖。 此时的鼠妖,因为身材矮小的缘故,整个人都已经无力的靠在了展亦白的大腿之上。 “完了,完了,鼠爷命休矣。” 墨虎同样不好受,只因为听了那小猴子的一面之词,好大喜功下却是落得如此四面楚歌的局面,暴怒的外表下所隐藏的却是浓浓的不甘与愧疚。 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死就死了,却是连累了这么多的儿郎啊。 即便是展亦白,此时也没有了冷静。 在此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是陷阱。可恢复一些记忆之后,让他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信心。 论修为,自己丝毫不比墨虎以及陆角低,就算赢不了那陆角,一旦跟墨虎联手,想来逃走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这种自信在遇到孙悟空之后,就荡然无存了。 别看现在孙悟空的修为不过是不入眼的太易之境,可展亦白绝对不敢心存丝毫的轻视。 一个能够创造出妖族神话的传说级人物,又岂是修为就能衡量的,更何况,他手中还有着一根一万多斤重的棒子呢? 对上孙悟空,展亦白就算自己能逃得出去,可大老鼠呢? “咳咳,墨虎,你可知自己死到临头?”终于,陆角的话打破了短暂的沉静。 “哼,就算是死,老子也定要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墨虎冷哼道。 “好汉子,本大王就欣赏你这豪爽的性子。”陆角突如其来的赞赏,即便是墨虎也是有些发愣。 “墨虎,别怪本王不给你机会。臣服于我,从此,你就是黑风岭的二当家,如何?”终于,陆角递出了自己的橄榄枝。 招降?! “不可能。”不出所料,墨虎想都没想就严词拒绝了。 宁当鸡头,不做凤尾。 说好听了,墨虎是宁死不屈有气节,说的不好听,就是刚愎自用死脑筋。 “墨虎,别给脸不要脸。本王这也算是礼贤下士了,哼,若不是看你还有些蛮力,哪还会如此废话。既然如此,儿郎们,杀了他们。”陆角暴怒,当即就要下令动手。 “大王,且慢。”谁知,还没等黑风岭的众妖动手,一旁的孙悟空急忙劝阻道。 “军师,这墨虎不识好歹,还有什么好说的。”陆角不满的瞪了孙悟空一眼。 “大王,墨虎不过是一时想不通而已。不如让属下劝说一二,若是再不成的话,动手也是不迟。”孙悟空安慰道。 “哼,好,本王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为免夜长梦多,若是在这时间里,墨虎依然不愿臣服,那就别怪本王了。”陆角说话间,狠狠的拂了拂袖子。 两人的这出双簧外人有没有看穿不知道,不过这里面绝对不包括展亦白。 “这两个家伙,难道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么?”展亦白一声冷笑,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刚才陆角跟孙悟空就是一阵窃窃私语,现在又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其用意如何,至少是展亦白,如何看不出。 “臭猴子,老子劝你还是别费口舌了。老子响当当一条汉子,就算是死了,鸟也是朝天的,绝对不会屈从于陆角麾下。”不等孙悟空开口,墨虎已然粗鲁的拒绝道。 “这个蠢货。” 展亦白跟孙悟空两人心中,同时暗叫了一声。 第481章 妖修的世界,你不懂 “墨虎,死到临头,还要死鸭子嘴硬么?大王念你还有一番勇武,才不吝招纳,又何必如此不识抬举呢?”孙悟空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 “哼。”墨虎冷哼一声。 “你真的以为做出一副不畏生死的模样,就是真汉子么?”孙悟空突然反问了一句。 “至少比某些只会阴谋诡计的家伙强。”墨虎反讥道。 “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看来你也不过如此,输都输不起啊。”孙悟空摇了摇头。 “呸,谁说我输不起?”不出所料,墨虎立时被孙悟空激的暴怒起来。 生死不可怕,但以墨虎那刚愎的性情,如何能忍受别人对自己的污蔑? “不仅输不起,而且还毫无道义可言。”孙悟空更进一步道。 “你……” “不仅毫无道义,而且还很蠢。” “我杀了你。”暴怒中的墨虎双眼一片血红,怒吼着就要动手。 “怎么,被俺说中了,所以想要杀人灭口。”孙悟空只是一句话,就让墨虎擎起的金刀怎么都无法劈下来了。 “好,老子倒想听听,我是怎么输不起,是怎么没有道义,又是怎么愚蠢了?”看似冷静下来的墨虎,身上却是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 暴风雨来临前的可怕宁静。 “只听外人的一面之词,不做丝毫的验证,就带人杀上黑风岭,你不蠢么?”孙悟空当仁不让的说了起来。 墨虎看似没有什么表示,但强壮的虎躯却是微微一颤。 “四面楚歌,旦夕间便要落得身死魂灭的下场,却还要指责别人耍阴谋诡计,这难道不是输不起?” “阴谋诡计本就不光明,有本事咱们……”墨虎欲要反驳,却被孙悟空毫不留情面的打断。 “成王败寇,自古而今,历史永远都是胜利者写的。现在的结果是,过了今夜,你栖霞岭便不复存在。至于过程……还不是任由大王说。史书上只会记载,某年某月,栖霞岭墨虎对阵黑风岭妖王陆角,不敌而亡。至于野史么,嘿嘿,你墨虎纠结一众小妖设计埋伏大王,可惜大王勇武,以一敌众,将尔等尽皆斩于枪下。” “胡说八道。”墨虎大怒,狰狞的虎头上青筋毕露,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一旁的陆角,对于孙悟空的胡说八道,也是罕见的有些难为情。 这尼玛也忒不要脸了。 “对,俺是胡说了。可别人就相信啊,因为知道真相的你们,已经死了。野史么,还不是咱们黑风岭传出去的么?”孙悟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冷笑道。 不给墨虎辩解的机会,接下来的一句话,才是最终能否收服墨虎的关键。 “至于说你是毫无道义,那可就一点都不是胡说八道了。墨虎,你可敢回头么?”孙悟空指了指墨虎的身后,语气陡然一厉,喝问道。 “有何……不……”回过头的墨虎,最终没有将那个“敢”字说出口。 只因为,回首间,他看到的是百名朝夕相处的兄弟儿郎们或惊恐,或期许或者视死如归的面孔。 墨虎忘记,不,确切的说,是不敢想起站在他身后的这些栖霞岭的儿郎们。 多少年了,自从自己在栖霞岭揭杆称王,这里绝大多数兄弟就跟随左右,南征北战,有些死了,有些还活着…… 想想往日,大家伙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美好光景。还有战场上,背靠背而立,只为保护对方后背的激昂岁月…… 一抹温热自墨虎的眼角泛滥。 今日之局,怪不得猴子的阴险狡诈,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啊。 而现在,难道还要这些生死相依的儿郎们,因为自己的刚愎而送掉性命么? 若是没有陆角的招降,大家死就死了,马革裹尸,最多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可若是因为自己的固执,让这些儿郎们无故送命,那么……以往自诩的道义,岂不就成为放屁了么? “好厉害。”望着因为心思动摇,而阴晴不定的墨虎,展亦白心中不禁暗叫了一声厉害。 这孙悟空,果然不愧是妖族曾经的神话啊,这诛心之言,简直…… 想到这,展亦白就是一阵胆寒,神色颇为复杂的向着兽皮王座上得意洋洋的陆角望了一眼。 墨虎脑筋或许确实愚笨了些,可这陆角又好得到哪里去呢? 不说孙悟空过往的地位,只是今日所表现出的智慧,又岂会甘居人下。 “放了他们,我墨虎要杀要剐随你们处置。”此时的墨虎,就仿佛被抽干了一身的力气般,委顿中,手中的金刀都已脱手而出,掉落在了地上。 “墨虎,你还是没有认清形势啊。现在的你还有跟大王讨价还价的资格么?”孙悟空冷笑连连,甚至还故意让开了半个身子,露出兽皮王座上的陆角。 这无声的马屁,可谓是正中陆角的痒处,尤其是感受到墨虎恳求的目光,整个人更是一阵神清气爽。 尼玛的墨虎,你也有今日,哈哈。 若不是跟军师商量好了,他现在当真要忍不住仰天大笑了。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墨虎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忍辱负重道。 “很简单。从即日起,整个栖霞岭臣服于大王。” 虽然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但墨虎还是忍不住剧烈的挣扎起来。 孙悟空这次没有再继续施压,反而给了墨虎充足的考虑时间。 果不其然,良久之后,墨虎屈服了。 “好,从即日起,我墨虎就是陆角……大王的马前之卒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这次不等孙悟空开口,大为欣喜的陆角就忙不迭的开口道。 “还请大王善待我这些儿郎。日后,但有征伐,若是大王想要让这些儿郎成为炮灰,我墨虎绝不答应。”山穷水尽的墨虎,即便屈服,依然保持了最后一点的气节。 “哈哈,放心吧。墨虎兄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黑风岭的二当家,除了本王与军师之外,地位便是最高。至于你这些儿郎,我会将他们打散入各个小队,如此一来,兄弟想来就不会怀疑本王将他们当炮灰了吧。”陆角一番令下,算是皆大欢喜了。 当然,将栖霞岭的众多小妖打散,安插入黑风岭的各个小队,不仅是为了安墨虎之心,更重要的也是在限制他。 按照孙悟空给予陆角的建议,这些栖霞岭的小妖便是拿捏墨虎的关键,有了他们的拖累,墨虎出于道义,便不敢谋反。将其打散之后,也就将墨虎架空了。 失去了自己的嫡系部队,日后墨虎就算有意谋反,也根本就是有心无力,再也翻不起任何的浪花。 如此高明的驭下手段,怪不得之前孙悟空悄悄说于陆角说时,会引得他拍口叫好呢。 待一切尘埃落定,整个大殿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发生了巨大的反转,也不知是否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不多时,竟然就有黑风岭的小妖,忙碌的摆上了酒席,张灯结彩中宛若过节,气氛好不热闹。 望着乌烟瘴气到处弥漫着酒气以及喧嚣的大殿,饶是展亦白有了心里准备,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再看一旁的大老鼠,哪里还有之前差点尿裤子的怂样,此时正与几名黑风岭的小妖勾肩搭背的拼酒呢。 “这就是妖修的世界,以后慢慢的就见怪不怪了。”就在展亦白发愣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颇为沧桑的声音。 第482章 棋子说 “是你?”展亦白回过神来,循声望去,赫然是孙悟空,神色立时就冷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在说什么,俺老孙可听不懂。”孙悟空拿着一个粗瓷大碗,一口便将里面的酒饮尽。 “不用装疯卖傻,你到底有何企图?”展亦白心头已经燃起了怒火,若不是强忍着,早就发泄出来了。 “嘿嘿,这里人多眼杂,出去说。”孙悟空说话间,便偷偷的溜出了大殿,展亦白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趁着黎明前的黑夜,在黑风岭的大山上东转西饶,很快就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所在。 嗖! 孙悟空出于习惯,身子一跳,便爬上了一颗歪脖子树,骑在了树杈上。 深深吸上一口清新的空气,举头望着渐渐西落的明月,看在展亦白的眼里,竟颇有些悲凉的诗意。 “三千年了啊,终于再一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好香好甜。”孙悟空的声音中透着沧桑以及伤感。 “你到底要做什么?” 只可惜,因为孙悟空之前的欺骗,展亦白对他再也生不出一丝的好气,不冷不热的打断了孙悟空的感慨。 “三千年前,我送出了十根猴毛,知道为什么,现在就只有那淘猴儿还活着么?”孙悟空答非所问道。 “三千年,自然是老死了。”展亦白不以为然道。 “老死?嘿嘿,哈哈,猴毛乃是俺心血所化,同根同源,俺老孙都没有老死,他们怎么会死?”孙悟空对展亦白的回答嗤之以鼻。 “那就是被人杀了。”不是老死自然就是被杀了。 “不错,都被人杀了,可为什么偏偏淘猴儿活了下来?你也看到了,五千年的时间,他的修为才不过堪堪太易之境,在这五胡之洲,简直堪比蝼蚁。”孙悟空继续问道。 是啊,其他且不说,即便是栖霞岭地位最低的巡山小妖大老鼠,都有太始境的修为。 “看来,这淘猴儿很聪明,很懂得明哲保身。”展亦白想了想,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答案了。 “明哲保身么?”孙悟空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准确的说,他是怕死。其他九根猴毛的身死,让他胆怯了,害怕了,最终背叛了。” “背叛?”展亦白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答案,对于孙悟空所言,倒也没有怀疑。一来孙悟空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欺骗自己。二来,那淘猴儿的身体都被孙悟空所夺舍,其记忆自然也被提取了。 “是的,背叛了。他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为了活下去,甚至不惜苟延残喘,沦落在最底层。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刻意的压制了自己修行的速度,否则的话,漫长的三千年,即便资质再差,至少紫府也应该凝结了。”孙悟空说着,话音一转,“只可惜,天意弄人,淘猴儿原本可以继续这般逍遥的生活下去,可最终还是没能抵挡得住如意金箍棒的诱惑。” “于是,在感受到如意金箍棒后,他便好死不活的找上了我,就是为了能将如意金箍棒占为己有。”展亦白接过话头说道,“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意金箍棒给他带来的只是无妄之灾。” “嘿嘿。”孙悟空森然一笑,“也正是如此,才救了你一命啊。” “是栖霞岭,而不是我。若是我想,即便是你,也未必能留下我。”展亦白反驳道。 “这么说,骗我的是淘猴儿,并不是你喽?” “对极,俺老孙只是将计就计而已。就像现在这样,不是皆大欢喜么?”孙悟空不知廉耻道。 “淘猴儿这么做是为了活命,那你呢?”展亦白再次将话题转了回来。 “当然也是为了活命喽。”孙悟空回道。 “这种鬼话,你觉得我会相信么?”展亦白剑眉微挑,不过,很快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大变,“你是想……你疯了?” “呵呵,看来你想到的。确实,我疯了,只要能够救回我的肉身,即便搭上整个妖族又如何?小小的黑风岭还入不了俺老孙的眼,不过,这却是必不可少的一步。占了黑风岭,我便有了立足之地,也便有了复仇的资本。”孙悟空的眼睛里跳动着汹汹的仇恨。 “以前俺老孙一直以为,只要拳头够硬,就能赢得一切。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被人不止一次的利用,直到再无利用的价值。” “所以呢?”展亦白冷冷的问道。 “阴谋诡计么,俺老孙不是不会,以前只是不屑而已。既然,现在给我了从头再来的机会,若是再重蹈覆辙,岂不是真傻了。”孙悟空冷笑道。 “知道么,俺老孙其实很想杀了你。”孙悟空突然转头,居高临下的望向展亦白,那闪着金芒的眼眸所散发出的凶光,惊的展亦白全身一颤。 “为、为什么?”展亦白一时间感觉嗓子很干很涩。 “因为你是我的师弟啊。”孙悟空森然一笑,两颗獠牙在夜光的照耀下,森然可怖。 “这是何道理?”展亦白有些无语。 师兄弟,即便不能相亲相爱,也用不着相杀吧? “嘿嘿,当年将俺老孙坑的最惨的就是老头子了,也就是咱们的师父。而现在,他又想再坑俺一遍,而你就是他派来的棋子。这个解释,满意么?”孙悟空冷笑连连。 “放屁,我连老头子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他的棋子?”展亦白竭斯底里的咆哮道。 “当年我也不知道自己成了老头子的棋子。”孙悟空仰头望天,喃喃细语,“看来以前的你对老头子已经有了戒备,否则的话,也不会被抹去记忆了。” “老头子到底是谁?”事实上,展亦白已经相信了孙悟空的话了,自己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而孙悟空的话恰恰能够做出最好的解释。 “既然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菩提。”展亦白咬牙切齿道,这个名字还是从鼠妖在讲孙悟空的传说时得知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悟空摇头,“俺老孙要是知道,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了。” “就比如现在,俺明明知道老头子派你来,就是为了帮俺老孙救回肉身的,明明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势必会再次沦为他的棋子,可那又如何?”孙悟空一脸的颓丧,“真正的身不由己啊,而这才是更加高明的计谋,让你明明知道是个坑,却不得不跳下去。” “我也是么?”展亦白面沉如水,孙悟空的阴险就已经让他心寒了,可在菩提的面前,却…… 这简直太可怕了。 如果真如孙悟空所言,自己也是老头子的棋子,那未来…… 孙悟空没有回答,而沉默正是最好的答案。 “能破么?”展亦白不甘心道,岂止是他,放在任何人身上,又有谁愿意被人摆布呢?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天道缺一,但留一线生机。再缜密的计谋,都有漏洞的存在。只看我们能否抓住了。”孙悟空感慨道。 “要怎么做?” “俺老孙怎么知道。那一线生机若是那么容易就能捕捉,菩提便不是菩提了。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按老头子的安排走,想来总能寻到那一缕契机。”孙悟空算是说了句废话。 展亦白沉吟了一会,转身就欲离开。 “你干什么去?”孙悟空问道。 “离开,离开这。与其像你这般守株待兔,我更喜欢掌握主动。既然你说老头的目的,是让我帮你,既然如此,我只要离开,远离你,这棋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展亦白冷声道。 “哎,幼稚啊。”孙悟空听到展亦白的话,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什么?” “老头子既然设了此局,你觉得他会连这个意外都没有想到么?”孙悟空嘲讽道。 “我若走,难道他还能阻止?大不了,我不要过去的记忆了。”展亦白不服气道。 “真有那么简单么?”孙悟空摇了摇头,“你知道,在过去的记忆中,都经历了什么,有什么样的亲人么?还有你的身份?但凡妖族,都是生灵所化,而剑不过是死物而已,按照道理怎么可能会成妖,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种种的疑问,那老头子只要随便拿捏一个,你觉得自己还能拒绝么?” 立时间,原本雄赳赳的展亦白便如泄气的皮球那般,成了霜打的茄子。 他刚才也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现在经孙悟空提醒,这才悚然而惊。 是啊,自己的过去到底都经历了什么?自己是从何而来,还有什么亲人?他们又是谁,在哪里? 只要菩提拿捏住一点,就足以要挟自己了。 “你现在应该清楚了吧。现在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正是因为如此,俺老孙才放弃了杀你的念头。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助俺一臂之力,从如来老儿的手中,抢回俺的肉身。” 第483章 日出东方 “这根本就不可能。”听到孙悟空的话,展亦白想都没想就摇起了头,“如来那可是跟太上老君一个等级的人物,想来菩提也不过如此。你觉得咱们俩有可能斗得过他么?” “斗不过。”孙悟空很诚实的回道。 “既然如此,又何必还要送死。有没有肉身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么?大不了重头来过,以你的资质跟天赋,回到巅峰时刻不是没有可能啊。”展亦白不解。 虽然他现在只是残魂,可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样总比送死强得多吧。 “没可能的。”孙悟空摇了摇头,“我的肉身不死不灭,远远不是这幅猴毛所化的身体所能比的。就算修为恢复,但战力却有着天壤之别。” “不死不灭,怎么可能?”展亦白惊诧,按照道理讲,就算修为惊天,不是依然摆脱不了五百年一次的生死劫么,既然有生死劫,便有可能死亡,也就是说,理论上,根本就不存在不死不灭之事。 “呵呵,有些事,你现在还是不知道的好。”没想到关键时刻,孙悟空却是卖起了关子。 “事实上,这件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困难。”孙悟空话音一转,笑着说道。 “你是指不死不灭还是救回你的肉身?”展亦白不解。 “当然是救回肉身了。如来以五指山将俺老孙镇压,看似牢不可破,但这其中依然存在这一丝生机。也正是这丝生机让咱们不需要跟如来硬碰硬。”孙悟空解释道。 “不碰如来,如何救你的肉身?”展亦白越发的疑惑了。 “嘿嘿,如来的五指山并非第一次镇压俺老孙了。第一次镇压时,只维持了五百年,便被俺破山而出。”孙悟空的回答,让展亦白又惊又骇,同时心头的疑惑也是越发的浓烈。 “这么说,现在是你第二次被镇压了?”展亦白反问道。 “正是。”孙悟空点头。 “那为何这一次历经了数千年,你依然无法脱困呢?”展亦白再问。 “因为一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一个妖,或者是佛?”孙悟空的解释让人很是费解。 展亦白没有开口,做出洗耳恭听之状。 “斗战胜佛。”说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孙悟空牙齿咬的嘎嘣响,从其脸上瞬间布满的青筋不难看出,对这个名字的仇恨。 “斗战胜佛?谁,不认识。”展亦白摇了摇头。 “我。”孙悟空回道。 “什么?”展亦白生怕自己听错了。 “俺老孙说,那斗战胜佛是我。”孙悟空玄之又玄的加了一句,“不是俺。” 是我,不是俺? 想来任何人听到这话,都会糊涂。 “我不懂。”展亦白迷糊道。 “不懂就对了,嘿嘿,总比某些人自作聪明得好啊。”孙悟空虽然在笑,可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苦涩。 “当年,俺老孙第一次从如来的五指山下走出来,就是受了蒙骗。不以为是自己之功,反而感激如来的善心发作,将俺放了出来。所以,一时冲动,便答应了他的一个请求,一路上辅助其座下的弟子成就佛身。只恨那座下弟子太过可恶,整日唠叨也便罢了,还哄骗俺戴上了一副枷锁,但有不从,便念咒惩罚,还美其名曰,清心向善。最终,俺老孙实在是忍耐不住,就背后偷袭打了他一通。只是事后冷静下来,一想到那佛咒的可怕,就后悔了。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使了个分身之术,演了出真假美猴王的好戏。原本是哄骗那和尚不计前嫌,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分身竟然被如来蛊惑,并且将当年俺老孙第一次压在五指山下时留下的怨念导入其身。” “嘿嘿,最终真假美猴王的官司打进了大雷音寺,也是就如来的老巢。而那如来更是翻脸不认人,将计就计,将俺第二次镇压。至于那背叛的分身,则是李代桃僵,最终因为辅助那座下弟子成佛有功,同样成佛,便是现在的斗战胜佛了。” 故事很短,甚至是处处破绽,可正因为如此,才更说明曲折的过程中,绝非想象的那般简单。 如来为何要孙悟空辅助其座下弟子成佛?为何要镇压真的美猴王,而留下一具分身?分身又为何要背叛等等,太多的疑问萦绕心头,展亦白想来,就算是孙悟空,也未必能够全部想通吧。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些问题对展亦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还是不明白,这斗战胜佛即便是你的分身,他又如何成为救回你肉身的一线契机呢?” “嘿嘿,知道当年俺老孙为何能够第一次脱离五指山么?”孙悟空森然一笑。 “为何?”展亦白感觉现在两人像极了相声演员,而自己无疑是那个捧哏的。 “怨念。”孙悟空脱口的两字,立时使得展亦白豁然开朗,可依然还是有些地方想不通。 “怨念这个东西,不是可以慢慢积累的么?即便失去了以往的怨念,对你应该也没有太大的关联吧?” “小子,你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不管是人是妖还是神仙鬼怪,七情六欲都是有定数的,虽然随着修为的提升,会略有增加,可也极为有限。所谓旧力未去,怎生新力,也就是这个道理。第一次被镇压入五指山下,我心存了太多的怨念,怨念冲天,即便是如来也是难以支撑,才不得不寻个借口,将俺老孙提前放了出来。原本这些怨念会慢慢的被时间冲淡,从而消散。由此我才能产生新的怨念,只可惜,如来那老儿却是从中作梗,竟然以大法力生生的将那些怨念收集起来,并转移到斗战胜佛的身上。而且依靠斗战神佛与俺老孙同根同源的关系,始终保持着这份怨念,甚至还渐渐的提升,以此限制俺老孙身上的怨念。没有足够的怨念,俺老孙就永远无法脱离如来的手掌。”孙悟空一番详细的解释,终于让展亦白彻底的明白了。 只有杀掉斗战胜佛,祛除甚至是吸收他身上的怨念,孙悟空才有可能脱离如来的五指山。 “如你所说,明知道斗战胜佛是你逃脱的关键,你觉得如来会那么容易让咱们对付斗战胜佛么?而一旦如来插手,咱们根本就没有力量抵挡啊。”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展亦白不禁再次担忧起来。 “嘿嘿,这也就是俺老孙之前所说脱离棋子身份的关键了。老头子之所以利用咱们,无非就是对付如来、太上老君,数千上万年来,他一直都在这么做,为此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座下弟子。可最终都没有成功,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这老头子也不是好相与的,即便是如来跟太上,虽然屡战屡胜,但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这一次同样如此,他们之间势必还会有剧烈的交锋,到时候,难免会顾此失彼,而那时,便是咱们这些棋子的契机了。”看来,被镇压了几千年,孙悟空并非无所事事,他现在所表现出的智慧,完全是通过一次次教训以及镇压期间数千年的思考而得来。 “如你所说,菩提以往的争斗都输了,而且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座下的弟子几乎都已经凋零。那么现在,他还有什么资本跟如来斗?”展亦白显然没有孙悟空那般乐观。 “不,不。老头子不仅老谋深算,更重要的是极为谨慎。一直以来,他都雪藏了一个人。”孙悟空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间竟然生出了一丝的钦佩。 “一个人?谁?”展亦白大奇。 “嘿嘿,到目前为止,如果老头子没有再收什么弟子的话,现在他的座下,还未被坑的除了你之外,就只剩下咱们的大师兄了。那个家伙可是个了不起的存在啊。” 看得出,孙悟空对那口中的大师兄,很是钦佩。由此不难得知,那口中的大师兄是何等的强悍。 “大师兄?” “嘿嘿。”孙悟空突然仰头望向东天,金色的眸子仿佛能够穿透虚空,直达青天似的,“东方青云天帝——太昊!!!” 随着孙悟空将那个名字说出来,一抹金光陡然划破夜空,自东方的地平线下辐射而起,紧接着,红彤彤的太阳拔地而起,驱散了一切的黑暗。 日初,终于来了。 第484章 陆角死 青天之上有青云,青云云端落青峰,青峰之巅卧青松,青松之下坐两人。 “几千年了,那臭猴子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呐。”棋盘一侧,一身青衣宛如柔弱书生的俊秀男子不无苦涩道。 “呵呵,他若是改了脾气,还是他么?”对面的老者微微一笑间,将手中的白子轻轻的落下。 “师尊,咱们虽然遮掩了天机,可毕竟此法不得长久,以如来的手段,想必很快就能发现端倪。到时候需不需要我插手呢?”青衣男子一心二用,一边凝思棋局,一边对老者问道。 老者摇头,“不到最紧要关头,你不得出面。”老者回道。 “可……” “呵呵,太昊,想要下棋,就要置身于棋局之外。你现在可是已经有些当局者迷了哦,莫不是忘了一个人了?”老者笑眯眯的说道。 “师尊是说……巨鹿之洲的那位?”青衣男子豁然开朗。 “呵呵。”老者抚须而笑,“确切的说,不是一个,而是两个,甚至还包括想要插手其中的……女娲。” “看来,春秋之洲又要热闹了啊。”青衣男子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呵呵。” “哈哈。” …… “好吧,你说服了我。”凝望着日初良久,展亦白最终对着树杈上的孙悟空点了点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积蓄力量,然后插足……春秋。”孙悟空神色凝重道。 “春秋?春秋之洲?”展亦白大为惊诧,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突然又转到春秋之洲上了呢? “大势。”孙悟空神神秘秘的说了两个字后,便闭口不言。 “好吧,那么详细说说,要我做什么?”想不通,猴子又不说,展亦白只能放弃。 “很快,你就知道了,嘿嘿。” …… 一夕间,栖霞岭便换了东家。 势力越发的壮大,兵强马壮的黑风岭,越发的意气风发,尤其是陆角,因为收服了墨虎,更是催生了他无尽的野心。 “资本的积累,原本就充满了鲜血以及各种的肮脏。只要最终能够成功,谁又会在乎这些。”在孙悟空的怂恿之下,品尝到甜头的陆角便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扩张之旅。 地盘越来越大,御下的妖众也是越来越多,就仿佛滚雪球一般。 不过短短数月时间,黑风岭便已经脱胎换骨,下辖数千公里,下面妖众喽喽更是达到万数,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势力。 黑风岭上,原本破破烂烂的大殿,早已不复原来的模样,被修缮的可谓是金碧辉煌,极尽奢靡。 夜色降临,而此时大殿内,却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陆角一身黑色锦袍,上面更是绣有五爪金龙,长时间的意气风发,竟然还真让他培养出了一丝的王霸之气,只见他慵懒的半倚在鎏金烫银的龙椅之上,不时的举起夜光酒杯,向着下方的各路妖将邀酒。 此时的黑风岭,早已不再是几个月前穷酸的模样,其他且不说,只是座下的妖将便已经扩大到了二十多人,虎豹财狼可谓是应有尽有,修为实力跟最早加入的墨虎,丝毫不遑多让。 今夜的酒宴,陆角宴请所有妖将,为的就是庆贺刚刚打下的下楼山。 “嘿嘿,下楼山的那头蠢猪当真是不识抬举,既然不愿纳降,就应该想到了今日之果。”已经有了熏意的陆角哈哈大笑道,声音洪亮,震慑整个大殿。 “大王所说极是,那头蠢猪死不足惜,却是连累了下面的两百喽喽,一同陪了葬,哈哈。”不久前才收服的一头狼妖,大声称颂的拍着马屁。 “来,诸位,饮胜!” “干!!!” 所有妖将起立,端着酒水,转向陆角,一口将酒饮尽。 “大王,有酒岂能无乐。属下不久前正好收拢了几名玄修,他们本领虽不济,却是极善吹拉弹唱,不如让他们上的大殿,为大王助兴一二,如何?”就在这时,地位仅次于陆角的孙悟空突然开口。 “哦?”陆角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道,“军师好不厚道,如此好东西,却是今日才拿出来。还不快让他们上殿表演一二。” 所谓温饱思,不论是人还是妖,在建立了偌大的功业后,总会生出一些安逸,陆角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看这奢靡的大殿,看看他手中那价值连城的夜光酒杯,还有身上描金绣银的龙袍…… 权势、地位,陆角已然不缺,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或许就少了个美人了吧。 妖怪中不乏雌性,只可惜相由心生,有缺乏参照物,所幻化的人形,即便是同为妖修的陆角,也是不忍目睹。 以前没条件也还能凑合,现在随着地位权势的提升,那些货色哪里还入得了陆角的眼。 现在听说孙悟空竟然笼络了一些玄修,而且擅长丝竹,其中若是再有一些娇滴滴的女子,当真就完美了。 大王有令,孙悟空当即吩咐下去,不多时,在一名小妖的带领下,便款款走进了四男两女。 四个男子也便罢了,大殿之上谁又在乎,可那两名女子在出现的瞬间,立时就抹杀了不知多少道火热的目光。 身材窈窕,凸凹有致,尤其是那衣衫都难以包裹的丰胸肥臀,款款走动中颤颤巍巍,撩拨心弦。 “属下,见过大王。” 两女款款下拜,对着龙椅上的陆角行礼,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原本就低矮的衣领,下伏中更是泄露了无限春光,看得陆角口干舌燥,喉结不时涌动。 反观剩下的四名男子,也知道自己并非主角,所以并不说话,简单的行礼后,便拿出各自的乐器,等待孙悟空令下,便徐徐演奏了起来。 有乐,自然少不了舞。 而那两名风情万种的女子,便和着音节,蝴蝶般舞动了起来。 曼妙的身姿,在无数火热的目光下,不自觉间便移动到了陆角的身旁。 “美人,来吧。”早就心痒难耐的陆角,如何还忍得住,一手一个,抓住欲拒还迎的女子,便拉进了自己的怀中,丝毫没有感受到满殿不满的目光。 “大王……”两名女子,满脸羞涩娇嗔,对于陆角的粗鲁似乎有些不满,可那发嗲的声音,听在人的耳朵里,却是麻酥了半边身子。 “哈哈,美人,从今日起,你们只要跟了本王,保你们一世荣华,来,陪本王喝酒。”美人在怀,得意忘形之下,陆角早就将最基本的戒备都丢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所以,当两柄闪着寒光的匕首狠狠的扎向自己心脏以及咽喉之时,陆角除了发愣,竟然没有做出丝毫的反应。 噗、噗! 血光乍现。 一时间,整个大殿中万籁寂静,全部呆掉了,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不好,有刺客,快救大王。”最先反应过来的赫然是距离陆角最近的孙悟空。 而他的这份话,立时便引来了那两名刺杀得手女子的注意,身形急速的刺了过去。 “哼。”一声冷哼,在两女手中的匕首没有刺中孙悟空时,从半空中响起,赫然出自一直沉默的站于身后的展亦白。 孙悟空太易之境的修为,在整个黑风岭,早就不是秘密。 出于对孙悟空的看重,所以很久之前,陆角就准许孙悟空从麾下挑选护卫。 顺理成章的,展亦白凭借不俗的修为跟战力,脱颖而出,时刻护在了孙悟空的左右。 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两个看上去颇为柔弱的女子玄修竟然胆敢行刺,就算是展亦白反应过来时,也已经晚了。 眼见那两名刺客竟然还要刺杀孙悟空,展亦白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一柄雪白色的长剑,突兀的出现在手中。 身影闪动中,展亦白已经当先一步刺向了两女。 “留活的。” 擦肩而过时,孙悟空低声的对展亦白嘱咐了一句。 第485章 缺了件狼皮大氅 两名女修不过巅峰太始境的修为,若不是陆角自己不争气,被美色迷的七荤八素,根本不可能被她们行刺。 如此修为,面对九品太玄境的展亦白,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 一剑刺出,没有任何的招式,可即便如此,所展现的速度以及精准度,都让两女难以承受。 寒光凛凛的匕首被点飞,没等两女自断心脉,便被展亦白以剑身抽昏了过去。 “还有那四个人,拿下,生死不论。”解决了两个女子,孙悟空对剩下一脸懵逼的四名吹拉弹唱的男修就没有那般仁慈了。 话音刚落,那四名男修便淹没在了众妖将的攻击之中,身首异离。 “将这两个刺客押入大牢,切忌不得让她们自杀。” 直到孙悟空有条不紊的将现场收拢完毕,所有人这才有暇查看陆角的状况。 “死了。”展亦白上前,探查了下陆角的尸体后,向着围观上来的众妖说道。 心脏、咽喉重创,更重要的是那两柄匕首,上面竟然抹有剧毒,一经入体,可谓见血封喉,将陆角最后的生机毒杀。 “好你个泼猴,这绝对是你一手策划。”一头狼妖将猝然向孙悟空发难。 且不说狼妖的指责有没有道理,在这种局面之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根本就是打着陆角的死,想要争权夺势啊。 大殿上的众妖,公事的时间原本就不长,大多都是附近山头的归降大王,往日里屈从于陆角的淫威,自然是极为老实。 现在陆角突然遇刺身亡,留下了这偌大的家业以及最高的宝座,任谁不眼热。 “哼,朗漠,休要血口喷人。俺顶多就是识人不明,引狼入室。刚才你们难道没有看到,那两名刺客的第二个目标就是俺么?”这种时候孙悟空自然不会保持沉默了,否则就是坐实了这个罪名。 “哼,贼喊追贼。这不过是你洗脱罪名的手段而已,谁不知道,在座的就数你最是阴险。”从一开始就心怀怨恨的墨虎开口了,同样将矛头指向了孙悟空。 墨虎算是所有人中最早归降陆角的,而那朗漠则是最后一个归降的。 两人一左一右,全部向着孙悟空发难,只可惜他们自以为能够扳倒孙悟空,却是没有发现,其他的妖将在不自觉中已经将两人包围了。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俺淘猴儿从未想过要谋刺大王,更没有觊觎过那个位置。不是不想,而是有自知之明。俺不过太易之境的修为,就算坐上了那个位置,何以服众。所以,想要污蔑,就算没有证据,至少也要找出动机吧。”孙悟空冷笑连连,“反倒是你们俩,私下里结党营私,收买人心,当真以为大王不知道么?” “该死的泼猴,你血口喷人。”朗漠原本就是个急性子,否则刚才也不会第一个站出来污蔑孙悟空了。此时被孙悟空陡然揭破自己的勾当,当即大怒,一把抓起身边的狼牙棒,就欲了解了这除了阴谋诡计没有一丝本领的泼猴。 呼! 足有一丈之长,大腿粗上面林立着狰狞倒刺的狼牙棒携着呼啸的罡风,急速的砸向孙悟空。 可以预见,若是被这棒子砸中,绝对是鸡飞蛋打、脑浆迸流的下场。 锵! 一声剑鸣。 危机时刻,却见一柄雪白色的长剑,精准的点在了狼牙棒的七寸之处,生生的止住了它的去势。 “展亦白,你再干什么?”暴怒之声,出自墨虎。 展亦白原本就出身栖霞岭,所以直到现在,墨虎都将其当做自己的儿郎看待。 对于此事展亦白阻挠朗漠自然是极为气恼。 没有眼色的东西,以前有陆角在,你保护那泼猴也就罢了,现在这种时候,明眼人就看得出,自己跟那泼猴已经撕破了脸,何以还要保护他。 “墨虎,听我一声劝,此事你争不过的。”展亦白面无表情的转头对墨虎说道。 对于墨虎的评价,当真是有褒有贬。 此妖有义气,但却不识时务,加上其刚愎的性子,对于忠诚于他的小妖来说,实在是祸非福。 尤其是现在,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异样,除了他跟那朗漠,其他妖将早在不知不觉中听从于孙悟空了啊。 说起来,这也是陆角的悲哀了。 表面里,他是黑风岭的大王,地位最是崇高。可实际上,他的权利早就被孙悟空一点点架空了。 此时的展亦白有十足的把握敢于肯定,今天的这场刺杀,根本就是孙悟空安排的。 黑风岭发展到现在,陆角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反而会成为阻碍了。 而之所以还要演绎这么一出,不过是给众妖将以及下面的喽喽看的,至少不会给他们留下一个弑杀的印象。 “哼,陆角死了,这猴头也死到临头,正是咱们栖霞岭取而代之的时候,如何不能争一争。”此时的墨虎哪里听得进展亦白的劝。 权利的诱惑,已经让他彻底的迷失了。 “哎!”展亦白叹息一声,不再多说,手中的长剑一抖,突然回撤。 不等朗漠反应过来,展亦白的身形不退反进,速度极快的冲到了身前。 “找死。”朗漠大怒,实在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真的胆敢跟自己为敌。 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你好了。 朗漠是头狼妖,修为更是达到了九品太玄之境,实力不可小觑。性格虽然狂妄暴戾,却也有这样的资本。 只因为,他是在座之中,少有的凝结出特权的妖修。 玄兽有神通,妖修生特权。 对于妖修来说,特权绝对是他们最大的保命手段。 有没有特权,更是评判妖修资质的重要砝码。 展亦白也有特权,名曰庄周梦剑,只可惜,这特权实在有些特殊,并不擅长攻击。 反观朗漠的特权,就不一样了。 朗漠胜在天生神力,加之肉身强悍,尤其是脑袋,坚若钢铁。即便是展亦白全力的一剑,都未必能够劈开。 这并非是特权,而仅仅是其本体的先天条件。 头痛铁骨豆腐腰,但凡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即便成了妖,依然摆脱不了这些特性。 朗漠最大的弱点便是他的腰,所有人都知道,他自己当然更清楚,所以,其身上的盔甲,最重要的防护位置便是腰。 至于,展亦白则胜在速度以及剑的锋利。 两人可谓各有所长。 妖修虽然少有功法典籍可学,大多都是依靠本能战斗,可这些本能原本就是千锤百炼得来,其威力丝毫不弱于功法典籍,只是少了些许的变通而已。 朗漠一柄狼牙棒,挥舞起来,可谓是水泼不进,加之势大力沉,若是不小心挨上一下,即便是同境界的妖修,也绝不好过。 正是这些,铸就了朗漠的骄傲以及狂妄。 至于展亦白,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被众妖将看在眼里。 不过就是个小白脸而已,而且还偏偏幻化成人的模样,整日里蔫蔫的,简直跟咱们妖修丢人。 即便顺从了孙悟空的那些妖将,对于展亦白都是不感冒的。 神通,唯剑。 可正是这不被所有妖将瞧得起的展亦白,一经施展开来,却是给了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呼! 剑风呼啸,展亦白的身形就那般诡异的消失在众妖的眼中,化作残影,生生的突破了朗漠狼牙棒编制的大网。 这是何等的速度,又是何等的躲闪。 在座的,还能保持冷静淡定的或许就只剩下孙悟空,已经当局者迷的朗漠了。 “听说狼皮做的衣服很不错,我正好缺了一件大氅。”清冷的声音,在朗漠的耳畔炸响,如同针芒一般刺入朗漠的心头。 “不可能。”朗漠头皮阵阵发麻,如此危机时刻,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混蛋,你给老子去死,嗷!!!!” 第486章 凶残 展亦白自从得到那片竹简,解开很多疑惑的同时,也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比如,他如何会有“神通”? 神通,那可是玄兽独有的,可自己明明是剑妖啊。 事出反常必为妖,也正因为身上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才让他对被抹去的记忆越发的热切,甚至在明明知道即将走上一条格外艰险的路途,依然义无反顾的跟孙猴子站到了一起。 算起来,自从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栖霞岭,到现在,展亦白还是第一次与同境的妖修厮杀。以往对上的都是些修为低微的小喽喽,让他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唯剑神通给予了展亦白超乎想象的速度以及杀伤力,跟朗漠仆一交手,便成碾压之势。 正在展亦白要再接再厉,一举得胜之时,变故突生。 事实证明,展亦白还是小瞧了朗漠。 妖修之所以如此被玄修所忌惮,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混蛋,给老子去死,嗷!” 一股几乎让人窒息的压迫之力袭来,让毫无防范的展亦白身形顿时一滞,紧接着,整个人就仿佛被一列火车撞上般,砸飞了出去。 强吞下口中的血腥,努力控制着身体在空中几个翻腾,最终悬浮于空。展亦白放眼望去,心中不禁微微一惊。 只见下方,朗漠已然变成了一头足有大象大小的苍狼,强壮的体魄每一个部位都散发出力量的美感,巨大的狼头上那绿幽幽的眼睛凶芒毕露,惹人心悸。 当然展亦白并非是为朗漠的本体所骇,他惊的是苍狼蹄下那被撑得四分五裂的铠甲。 朗漠身上铠甲可不是凡品。据说是他花费了极高的代价从巨鹿之洲购得。而事实上,这副铠甲也确实称得上物超所值,质地极其坚韧。 想当初,陆角带着一干妖众攻打朗漠的狼头山之时,集合了陆角、墨虎以及另外一名九品太玄境的妖将对其进行车轮战,也只是让朗漠颇为狼狈,全身上下愣是没有受一丝的伤痕。 可就是这么一副非凡的铠甲,竟然承受不住朗漠本体的力量,被生生的撑裂。 这份力量……至少也要上万斤吧。 想到这,展亦白不禁偷偷的瞥了孙悟空一眼,却是被气的不行。 明明自己是为这猴子出头,可作为当事人,此时竟然正惬意的品着美酒,一副事不关己徒看热闹的模样。 “该死的猴子。”展亦白恨恨骂了一声。 不等他出声质问,化作本体的朗漠已然扑了上来。 狼未到,腥风扑鼻。 心情正不爽的展亦白,再看那狰狞的狼头,尤其是利齿间不断溢出的涎水,越发的厌恶。 “老子不发飙,真当自己好欺负么?” 冷哼中,展亦白凌空一挥手中雪白妖剑。 “看我斩下你的狗头。” 砰……轰!!!! 一旁正惬意品着美酒的孙悟空,顿时做出不忍直视的模样,呲牙咧嘴的仿佛痛在了他的身上。 大殿的一角已经崩塌,数之不清的碎石垒成了一个大大的坟包。 在看另外一边,天空之上赫然站着一人一狼两道身影。 狼自然是朗漠,人却非展亦白,而是……墨虎。 “吃里扒外的小子,老子早就想好好教训你一下了。”悬于半空的墨虎转动了下钵盂大的拳头,恶狠狠的俯视着下方碎石垒就的坟包,恶狠狠的骂道。 哗啦…… 不断的有碎石从坟包的上方滚落,很快,一只手便显现了出来。 “咳咳。” 扒开身上的碎石,立时露出了展亦白颇为狼狈的身形,弯腰咳了几声,然后擦掉嘴角的鲜血。 “该死的墨虎,竟然偷袭。”此时低着头的展亦白,目光越发的阴冷。 随着彼此间越发的熟悉,展亦白对墨虎的感官早已发生了改变。 墨虎的刚愎、自以为是,实在让人生厌,可即便如此,展亦白依然还是看到了他身上的优点,那就是光明磊落。 都说老实人才真正的骗死人不偿命。 以前,展亦白没有经历过,所以无法有深刻的体会,而现在,墨虎很好的给他上了一课。 就在展亦白全身心的投入到朗漠的身上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墨虎竟然会突然发难,从背后偷袭。 墨虎刚才的那一拳,可是不轻,饶是展亦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只觉得内俯移位,有了不轻的内伤。 “以二对一么?”展亦白抬头,望着那一人一狼,脸上没有害怕,也没有紧张或者亢奋,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 “吼!!” 回答展亦白的是一声虎吼,下一刻墨虎也已经化作本体,赫然是一头黑色的猛虎,体型比之朗漠丝毫不逊。 妖修可幻化成人,可一般情况下,只有变回本体,才能施展出最强的战力。 墨虎的这一举动,无疑是最好的答案了。 以二对一又如何,妖修虽不擅长阴谋诡计,同样的对于所谓的君子之风也是不屑一顾。 在展亦白刚才出手阻止朗漠对付孙悟空时,就注定了现在不死不休的局面。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孙悟空还有展亦白,既然想阻止朗漠以及墨虎谋夺陆角遗留的权位,那就唯有杀之了。 “好,很好。”展亦白突然大笑起来,“莫不是以为只有你们能幻作本体么?” 此话一出,别说其他人,就连孙悟空眼睛都不禁亮了起来。 一直以来,展亦白都太低调了,低调到除了孙悟空外,无人知道他是何妖? 至于,鼠妖到处传播的所谓“亲侄论”,除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喽喽小妖外,傻子都不会相信。 知道展亦白身份的孙悟空,也从未见过他的本体。 而见过展亦白本体的鼠妖,请原谅鼠妖的穿越思维,否则也不会蹦出一个“变形金刚”极为不着调的词汇了。 在所有人或疑惑或惊讶或者期待的目光中,展亦白终于有了变化。 目光所及中,展亦白全身寸寸肌肤陡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理,形如鱼鳞,翕合间掀起阵阵涟漪后脱离、翻转再融合,正反两面的翻转,让肌肤的颜色从健康的古铜色泽变成了闪瞎人眼的亮银,光滑如镜,甚至将四周的光景一一的倒影其中。 原本穿在身上的兽皮衣衫早已滑落,赤果的身体并没有失去肌肉的弹性,却遮掩了关节、血管的凸凹之感。 胯下的物事消失了,全身的毛发消失了,就连脸上的五官都消失不见。 一抹青芒在亮银色犹如雕塑般健美的体魄上闪过,完美的比例即便是以在场所有妖将近乎畸形了的审美观,都找不出一丝的瑕疵。 如果有的话,或许就是这副人不人、妖不妖的躯壳所散发出的冰冷吧,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灵的气机,反而更像是一柄无坚不摧锋芒毕露的利刃。 “这……这是什么怪物?”此时,别说其他人,就连同仇敌忾的朗漠以及墨虎也是惊骇连连,内心深处竟然毫无缘由的生出了心惊胆战之感。 “剑来。”展亦白冷喝,声音带着金属的铿锵之声,冰冷的毫无感情。 嗖!!! 雪白妖剑自动的飞入展亦白的手中。 妖之强悍在于本能,虎狼战斗凭借的是利齿爪牙,而展白作为世所罕见的剑妖…… “刺!” 一字出,展亦白已然擎剑化作剑光,直射墨虎、朗漠。 一剑双妖。 毫无招式可言,可一剑之威,却是让墨虎、朗漠生出难以匹敌之感。 “快躲。” 墨虎、朗漠两人心有灵犀的左右分开,意图躲避那不可一世之剑。 “削。” 剑光飞快,眨眼即逝,却在刺到空处时,招式一变。 刺取直,乃是直来直去。 反手为削,削取曲,微带弧线,捉摸不定。 “嗷!”墨虎的惨叫丝毫没有让展亦白失去五官的面孔有丝毫的变化,再刺,直追朗漠。 谁也没有想到,化作本体的展亦白竟然如此的凶残。 火辣辣的后背,撒落的鲜血,无一不在警告着墨虎,自己受伤了,而且是很重的伤。 化作本体的展亦白竟然凶残至斯,刚才的那一剑,若非自己多年战斗形成的警觉,硬生生的靠着腰腹之力,让身子在空中翻滚,说不得就要被剖腹了。 想到这,墨虎不禁后怕不已,哪里还有往日的桀骜,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一条腿。 “跑吧。” 第487章 大局,定 “跑吧。” 被展亦白那一剑早就吓破胆的墨虎,再无犹豫,就欲逃离这大殿。 至于陆角的权位,狗屁,有自己的小命重要么? 大不了,召集自己的原班小弟,回栖霞岭,做自己的逍遥山大王去。 “想跑?哼,定!”眼看着展亦白所化的剑光已经追到了朗漠的屁股后面,却依然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墨虎的动作,冷声中吐出一字。 咔! 甩开四蹄,已经急速跃入半空的墨虎,全身陡然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所束缚,眼睁睁的望着,完全僵硬的身体,失去了妖力后,出于惯性向着地面掉落。 两只前蹄在着地的瞬间,立时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反震之力,却因为关节僵硬无法屈起缓冲,竟被生生的折断。 痛彻心扉,而更难过的是,墨虎现在竟然连嚎叫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庞大的身躯就那般摔在了血泊之中。 嗷!!! 几乎同时,朗漠的惨叫也传了过来。 后发先至的展亦白一记剑刺,直入朗漠的臀部。 剑入肉足有半尺,照这个架势,下一刻,或许就能直没剑柄,给朗漠来个穿糖葫芦。 “特权,啸月。嗷!!!!!” 生死危机之刻,朗漠再无保留,翻箱倒柜的拿出了保命的本事。 悠长的狼叫,扶摇直上,竟然射穿了大殿的房顶。 一缕月光从房顶的窟窿中洒下,正好将朗漠包裹。 咣!!!! 一股强悍的力量陡然从朗漠的身上辐射而出,光彩照人,竟是将展亦白生生的推出了十丈开外。 “特权,这朗漠竟然觉醒了特权。尼玛,藏的可够深啊。”在场的众妖将,无不惊骇。 特权之于妖修,神通之于玄兽,其诱惑力绝非外人能感同身受的。而这其中的艰难,更是让绝大多数的妖修、玄兽望洋兴叹,甚至感到绝望。 就以这大殿内修为几乎全部达到九品太玄境的妖修而言,除了展亦白、孙悟空外,真正拥有特权的,也就只有朗漠而已。 金色的月光包裹下,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朗漠屁股后的血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不过片刻的工夫,便消失不见,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的疤痕。 月华下的朗漠也变得极为安详,再不复平日里的暴戾狰狞,判若两人。 展亦白有些犹豫不定,转头面向了孙悟空。 脸上失去了五官,却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其所表现的迟疑之色。 孙悟空见状,心知肚明,却是摇了摇头。 两人的这番哑剧,外人看不出其中所表达的涵义,可作为当事之人,又如何不懂。 事实上,朗漠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即便在当初陆角攻打狼头山之时,哪怕投降都没有使用特权。却不知,他身上的秘密,自始至终都没能逃过一个人的眼睛。 孙悟空。 自从猴毛所化的淘猴儿被孙悟空夺舍之后,其眼眸之中便有了一抹金色。 后来,孙悟空才告诉展亦白,这其实是他的一种特权,名字叫做火眼金睛。 此特权并没有攻击能力,却有着难以想象的神奇,但凡妖修,在这双眼睛之下,都无所遁形。也正是凭此,他才第一眼就认出了展亦白剑妖的身份。 不仅如此,火眼金睛甚至能够看到妖修身上一些隐藏的其他东西,比如……特权。 当然,这里是能够,而并非必然。换言之,只要方法得当或者其他的一些原因,还是能够避过火眼金睛的探查。 就比如展亦白,孙悟空坦言,自己就看不出他有没有特权。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展亦白的身上被人以大神通遮掩了天机。 别说是孙悟空,说不得就算是如来,想要看破展亦白都非易事。至于是何人所为,想必就不难猜测了吧。 但很显然,朗漠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几乎在跟孙悟空第一次照面,他身怀特权的秘密,就已经暴露了。 一直以来,孙悟空都有意让展亦白对朗漠试探一番。只不过,一来朗漠归顺的时间太短还没有动手的机会,二来朗漠也是极善隐忍,直到今日,才得以成功。 展亦白之所以迟疑的望向孙悟空,是在征询。 自从当上军师之后,孙悟空就在私下里笼络各个归顺的妖将,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今日除了朗漠以及墨虎以外,其他妖将冷眼旁观的局面。之所以还有这两个变数,墨虎是因为死脑筋,加之对当初孙悟空的欺骗极为厌恶,所以没等孙悟空递出橄榄枝,便一口回绝。至于朗漠,依旧是因为归顺太晚,还没来得及拉拢。 朗漠今日若是不那么早就站出来,展亦白根本就不会对他动手,也不会导致现在不死不休的局面。 展亦白迟疑,是在问孙悟空的意见,需不需要自己手下留情,将其收服。 而孙悟空的摇头则是回答。 朗漠的特权被展亦白逼出来了,却让孙悟空大失所望。 见多识广的他,一眼就看得出,这名为“啸月”的特权实在是个鸡肋,并没有丝毫的攻击力,除了能够暂时的保命以及愈合伤势外,再无用处。 所谓智者见智,这晓月的特权不可谓不强大,只要不是致命,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依靠月光疗伤,紧要关头就是多了条命啊。可对于孙悟空来说,尤其是他以后想要做的事情,这特权实在没有太多的用处。 既然今天已经撕破了脸,而朗漠的特权又鸡肋,再留下朗漠的性命,无疑是养虎为患了。 孙悟空的摇头正是表明了他的心意,也最终判决了朗漠的死刑。 领会了孙悟空心意的展亦白再无后顾之忧,眼看着朗漠的特权还没有结束,此时的自己,受月光所阻,根本无力杀他,那就先放一下好了,不是还有另外一个目标么? 想到这,展亦白没有五官的面孔便转向了依然被定身术禁锢的墨虎身上。 身不能动,口不得言,眼睁睁的望着展亦白一步步的向着自己走来,在死亡的笼罩下,此时的墨虎哪里还有往日里的雄威,睁大的眼眸中溢满了祈求之色。 “不作死,便不会死。要怪只怪你,先对我动了手。”飘落到墨虎身旁的展亦白冷冷的说完,手中擎着的妖剑便毫不犹豫的斩落。 噗! 血光乍现,一颗硕大的虎头滚落……墨虎,陨! …… “该你了。” 啸月特权消失,恢复到最巅峰状态的朗漠,此时却没有丝毫的喜色,尤其是当听到展亦白那带着金属铿锵的怪异之声时,狼身更是不住的颤抖。 “不要杀我,我愿为奴,甚至是你的坐骑。”墨虎的前车之鉴,让陷入无限恐惧的朗漠,连起码的尊严都不要了。 “坐骑么?”展亦白脚下步履放缓,上下不住的打量着朗漠,似乎对于这个提议颇有些兴趣。 “对,对。只要你放过我,我以后就是你最卑微的奴役,是你的坐骑。”眼见生机有望,朗漠不禁大喜,忙不迭的着重强调道。 “嗯,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要一个坐骑了。”展亦白很是意动道,可下一刻的话却是让朗漠劫后余生的欣喜尚未绽放便告凋零,“只可惜,你的毛色太杂,不好看。况且,我更希望有一头飞禽,而不是一条……狗。” 不知觉间,展亦白已经缓缓踱步到朗漠数丈开外,话音未落,剑光猝起。 一剑封喉,真元更是透过妖剑将朗漠的生机绞碎,不给他丝毫用出特权的机会。 这也是啸月特权最为鸡肋的地方。这特权也就只有在外人不知情下猝然发动,而若是让敌人有所防范,根本就不会给你沐浴月光、返死还生的机会。 “嘿嘿,诸位,现在你们还心存侥幸么?” 随着朗漠的命陨,孙悟空及时的开口,声音带着玩味的笑意,这话无疑是对其他妖将说的。 这些妖将看似都被孙悟空私下里收买,不过人心这个东西,最是善变,尤其是面临权势的诱惑更是一文不值,不然的话,刚才朗漠、墨虎作乱,他们也不会冷眼旁观了。 一群墙头草而已,有野心却没有胆魄,比之朗漠以及墨虎还不如,若不是还有利用的价值,孙悟空根本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欠奉。 现在,依靠展亦白的雷霆手段,无疑是敲打他们最好的时机。 “属下不敢。”听得孙悟空的话,再看看一旁提着滴血利剑的展亦白,所有妖将一阵胆寒,哪里还有丝毫的犹豫,忙不迭的跪地拜伏。 第488章 大圣布局 所谓树倒猢狲散,虽然因为孙悟空的缘故,黑风岭并没有散去,可因为陆角的存在所凝聚的人心却是散了,而这就需要后来的继任者也就是孙悟空重新收买了。 陆角的尸体被安葬,至于墨虎以及朗漠的尸体,则是被处理掉了。 半夜过去,原本喧嚣的大殿,此时已是形单影只,最后只剩下孙悟空以及展亦白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你有话说?” “你似乎也有话说。” “你先说吧。” “俺是师兄,自然要让着师弟你,还是你先说吧。” 两人无聊的推搡了片刻后,最终展亦白败下阵来。 “那刺客是不是你安排的?”展亦白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展亦白在此之前,却是一无所知,若真是那猴子安排的话,仅仅这一条,就足以让他愤怒。 “是。”孙悟空话音刚落,展亦白那亮银色的身体便有无数片鳞片此起彼伏,正是愤怒的征兆。 “先不要生气,俺老孙可不是故意瞒你的,而是事出有因,或者说,是给你一个惊喜。”孙悟空急忙解释道。 “惊喜,只怕是惊吓吧?”展亦白本体所发出金属般铿锵的声音,实在让人难以听出其中隐晦的语气。 “不,你错了。你莫不是真的以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是俺老孙特意为了夺取大王权位么?”孙悟空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难道不……”展亦白随口就要回答,可话到一半,却是愣住了。 这孙猴子可没有大放厥词的习性,既然他这般说了,必然有隐情,那么是什么呢? 陡然间,展亦白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禁惊呼道,“是那两名刺客?” “嘿嘿,不愧是俺老孙的师弟,果然聪明。还记得,之前你问俺对你有何安排么?当初俺卖了一个关子,为的就是今天。”孙悟空大为满意道。 “我不懂。”展亦白实在难以将那两名刺客跟自己的安排联系到一起,这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关系啊。 “阴谋诡计不过是小聪明而已,更上一层,是布局。以前俺老孙不懂,甚至不屑,可结果却落得如此地步。所以,重头再来,如何还能重蹈覆辙。”孙悟空看似说了句题外话。 “这么说,你现在是在布局喽?”展亦白凝视着孙悟空。 “不错。别看咱们现在闹的挺欢,辖下更是达到数千公里,但实际上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上不得台面。距离咱们的目标,还有万里之遥呢。”孙悟空点头道。 “所以呢?” “单打独斗是绝对不行的,即便是如来、太上,也不例外。若是没有佛、道门徒,哪里有他们现在的地位。所以咱们也要建立自己的势力,而且还要滚雪球般,越发壮大。”孙悟空说道。 “咱们现在不就是在这么做么?”展亦白不解。 “是,但远远不够。以前俺老孙可是统御了百万妖众,不还是败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未来我们的大军绝对不能只有妖族,还要有玄修甚至于……”孙悟空没有说下去,反而话音一转,“妖修的个体战力确实强悍,尤其是在复杂多变的战场之上,更加的悍不畏死。可缺点同样致命。妖修不擅炼器,所以即使凝聚出百万的大军,也都是缺兵少甲,大大的限制了战力的发挥。妖修生性野蛮,难以驯服,这就注定了他们只能成为一员猛将,也成就不了统帅。而战场之上,战阵才是制胜的王道。” 孙悟空说了这么多,意思不言自明,他现在要布局的就是要建立一支涵盖了玄修以及妖修的军队,彼此间互相配合,才能建立起最强大的军队。 只是对于这个论调,展亦白却有些不解。 “我曾听人说过,当年,你统帅百万妖众,可是将天庭打得落花流水。可若如你所说,当年的妖族大军缺兵少甲,又缺乏战阵之道,何以取胜?” “哈哈。”孙悟空听得不禁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容绝非得意,反而有些自嘲。 “传言毕竟是传言,这你也相信。”孙悟空怪异的笑道,“当年俺老孙率领百万妖众确实打上了天庭,这并不假。可你不知道的是,当年与俺对阵的不过只有区区二十万天兵天将。虽然这些天兵天将衣甲鲜亮,却根本都是些银样镴枪头的样子货,也就是所谓的禁军。也就长了副好皮囊,看着威武,却根本没有多少战力。可即便这种货色,而且是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也是让俺老孙损兵折将,折损超过三十万。” “啊?”展亦白实在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隐情。 如此看来,这妖族的战力还真是堪忧啊。只是如孙悟空所言,似乎这天庭也不怎么样嘛? “嘿嘿,你可是在想天庭怎会如此不堪?”孙悟空火眼金睛,如何看不出展亦白心中所想。 展亦白点头,没有否认。 “如果你真这般想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当年天庭之所以只能派出二十万禁军迎敌,也是迫不得已。需知,在天庭,战力最强的,乃是天河水军以及斩妖军。只可惜,当时俺老孙运气好,正碰到水军军心不稳,天庭为防哗变,不得不调派斩妖军驻扎于天河河畔。”孙悟空解释道,“你还记得那猪头朱刚鬣么?” “朱刚鬣?”展亦白一愣。 “那猪头来头可是不小,原本是天庭的一品大将,号称天蓬元帅。正是他统领着天河水军。若是单打独斗的话,二十个猪头都不是俺老孙的对手。可若是军阵对阵……嘿嘿,别说百万妖众,即便再加上一百万,俺老孙若是碰到猪头统帅的二十万天河水军,绝对二话不说,掉头便逃。”孙悟空的话,彻底的让展亦白震惊了。 实在没有想到,那朱刚鬣如此厉害。 可若真是这样,那以后若是对上天河水军,岂不是…… 展亦白脸上的忧色被孙悟空敏锐的捕捉到了。 “嘿嘿,你放心好了。天庭也不是铁板一块,里面的权利争夺可是世所罕有。那猪头虽然厉害,最后不还是倒在了政治斗争的漩涡中了。不然的话,他现在怎么可能混迹成了一头猪妖?天庭自断手臂,这便是咱们的机会。况且,说不得日后,那猪头还是咱们一伙的呢。” 虽然不知道孙悟空哪里来的这份自信,但既然他都如此说了,展亦白便放下心来。 “你说的这些跟那两名女刺客又有什么关系?”展亦白将扯远的话题又拉了回来。 “很简单,因为那两个女人刺客是副业,而主业是墨家的子弟。而接下来,我要你做的,正是借此打入墨家,然后不惜任何手段,将墨家拉拢过来。如此一来,未来咱们的大军便不用为军械发愁了。”孙悟空浑身都散发着阴谋的味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肯定已经有了计划,直接告诉我怎么做吧。”展亦白沉吟了稍许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此事待会再说。刚才你说了自己的疑问,那么接下来该轮到俺老孙了。”没想到,孙悟空还记得这一茬呢。 “说吧。”展亦白点头。 孙悟空先是笑而不语,上下不住打量着展亦白,确切的说是他这幅不人不妖的本体。 “人形,却无五官。全身肌肤宛若剑刃,光滑似镜,却又寒光凛凛。没有五官,看不出关节,看似不伦不类,却将人身上的所有弱点尽皆遮掩。没有眼睛,便不会被幻觉迷惑;没有耳朵便能过滤魅音;没有鼻子便免除了毒瘴之气的侵扰,没有了唇舌,这俺老孙就猜不到了。”孙悟空说到这,当透过展亦白的身体看到倒影其中自己的样子时,眼睛不禁大亮,“不对,不对。不是没有眼睛,你全身都是眼睛。妙,妙不可言,如此一来,你的视线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死角。只要能被平滑如镜的身体倒影的角度都在你的视野之中,巧夺天工啊,啧啧。” “这就是你想说的?”展亦白声音冰冷,身体一转,便恢复到人身,他实在没有被人看光的恶趣味,更何况还涉及到自己的秘密。 虽说,秘密的存在,便是为了让人探寻的。可是只要还能保持秘密,就拥有了一分自保的手段。任何人都不希望自身的辛秘被外人所知。 赤果果的展亦白,毫无羞耻感,很自然的捡起地上自己的兽皮衣衫,一件件的穿戴了上去。 “嘿嘿,当然不是。”孙悟空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笑得有些尴尬,急忙转入正题,“作为你的师兄,从刚才的战斗中,俺觉得有必要给你一些提醒。” “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师弟洗耳恭听。”展亦白眼睛不禁一亮。 孙悟空是谁,那可是曾经大闹天庭的人物,个人武力,几近出神入化。别的不说,即便是现在,九品太玄境修为的他,对上只不过太易境的孙悟空,竟然没有一丝的信心。 对于孙悟空的指点,展亦白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以你刚才所表现出的战力看,若是墨虎跟朗漠心存冒死一战的决心,最终的结果虽然不会改变,但过程绝对不会像刚才那般轻易。” 第489章 俺能信任你么? “有么?” 对于孙悟空如此隐晦的看轻自己,展亦白心中自然有些不快,但还是强忍着继续听了下去。 “知道为什么墨虎跟朗漠会败的如此惨如此快么?”孙悟空笑了笑,突然反问道。 “他们不如我。”展亦白说出这话,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事实如此,他丝毫不觉得有谦虚的必要。 “是,他们确实不如你。”孙悟空先是肯定了展亦白的答案,紧接着,话音却是一转,“但差距也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大。” “是么?”展亦白不以为然。 “他们之所以会败的如此惨如此快,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怕了。且不说墨虎,只是朗漠,天生神力,更有着钢筋铁骨,速度上虽然不及你,可若是加上墨虎,以二对一,就算最终依然会落败,但绝对会给你造成不小的麻烦。不要否认,你自己好好想想自己变回本体之前的情景吧。”孙悟空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经孙悟空提醒,展亦白果然陷入了回忆,脸色也越发的不好看了。 不是因为孙悟空的诋毁,而是他真的发现了自身的问题。 “事情的反转就发生在你变回本体的时候。”孙悟空继续说道。 “知道这个世上什么最可怕么?不是妖魔鬼怪,不是死亡,而是未知。而你的本体,对所有人来说,无疑是个大大的未知。可惜的是,墨虎跟朗漠的意志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强,所以他们畏惧了,失去了勇气的他们在你刺出第一剑的时候,没有硬悍而是选择了躲避。随后,挨了一剑的墨虎越发的惊惧,几乎已经吓破了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那般轻易被你那可笑的定身术所趁。至于朗漠,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了。失去了胆气的他,很轻易便被你的言语所蛊惑,以至于忘却了你们之间越发近的距离,当你猝然发难时,竟是连抵挡都难以反应。你好好想想,自从你变回本体后,这两妖可曾有过反击?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正是因为恐惧,最终让他们走上了万劫不复之地。可若是他们并没有恐惧,在面对你的第一剑时,选择硬扛呢?你有把握一剑将他们杀死?”孙悟空反问道。 展亦白默然,他自然清楚,即便自己幻化成了本体,战力有了极大的提升,想要一剑杀掉两妖,绝无可能,最多只能给予他们造成不可知的伤势。可如此一来,也会激起他们的凶性。 一旦被激起了凶性,尤其是对妖修来说,热血上头,不仅不会再产生丝毫的恐惧,甚至会挖掘出更强的潜力,如此一来……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展亦白不禁有些后怕,自己这一战,胜的确实很侥幸啊。 “谢谢你的提醒,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自大。”展亦白不是小肚鸡肠,很是虚心的接受了孙悟空的提醒。 “不,不,你又错了。俺老孙说这些话,可不是提醒你骄傲自大的。”孙悟空却是摇了摇头。 “嗯?那是什么?”展亦白一愣。 “其实在俺老孙看来,今天你胜的太过侥幸,而侥幸就意味着艰难。”孙悟空稍停了一下,眼见展亦白还一脸的懵懂,不得不说的再清楚一些,“以你的天资、修为以及战力,即便墨虎、朗漠没有恐惧,也应该胜得更轻松的。”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展亦白大惊,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有什么不可能的。俺老孙现在不过太易之境,别的不敢说,至少想杀现在的你,一点都不困难。”孙悟空的神色陡然变得严厉。 “那不一样。你是孙悟空,是齐天大圣。”展亦白梗着脖子反驳道。 “哦,那又怎么样?”孙悟空意味深长的笑道。 展亦白因为过分激动而通红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是啊,那又怎么样,不论孙悟空有什么样伟大的过去,都掩盖不了他现在不过太易境的现实。 “难道你以为太易境轻易斩杀九品太玄境的强者很正常么,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还要将修为分成三六九品,又何必还分太初、太易、太始、太玄……”孙悟空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如同鼓点一般,震荡在展亦白的脑海。 “你还有理由么?比如俺师承菩提?再比如修习了道法七十二变?”孙悟空嘲讽道。 师承菩提?展亦白难道不是?道法七十二变,展亦白难道就没有学? 那么这么说起来,展亦白还有什么理由反驳孙悟空?还有什么资格妄自菲薄? 问题既然不是出在孙悟空身上,那么就只有一种原因了。 “你是说,现在的我还远远配不上九品太玄境的修为,对么?”沉思了良久的展亦白终于开口了。 “呵呵。”孙悟空笑而不语,这无疑代表着他的答案。 “还望你……师兄教我。”恍然大悟的展亦白砰的单膝跪倒在孙悟空的面前。 不论是求教于人,还是两者之间的师兄弟的身份,展亦白都觉得这一跪丝毫不过。 “俺老孙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数之不清的战斗。与妖斗,与人斗,与神斗,与佛斗,大大小小所经历的战斗,犹如漫天的繁星。而这也是俺那背叛的分身,为何被封为斗战胜佛的原因所在。”孙悟空自言自语道。 “师兄是说让我多战斗么?”展亦白体悟道,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是孙悟空的摇头。 “不,没有一个人的成功是可以复制的。你不行,俺老孙也不行。俺之所以能够体会,是因为生性好斗,而你显然跟俺不同。”孙悟空解释道,话题突然一转,“修炼中有一个境界,你应该听说过,名叫太素境。” “太素境?!”展亦白一愣。 “对。太素境玄之又玄,罕有人能够踏足,成功的几率,别说是凡间,即便是上三洲乃至于天庭,都是极为罕见的。可但凡能够踏足太素境的,只要没有无故陨落,最终都能成就一番难以企及的高度。”孙悟空说道。 “师兄定然踏足了太素境。”展亦白说道。 可这一次,孙悟空依然摇头。 “老头子弟子不多,每一个都足以称得惊艳绝绝之辈。可即便如此,也就只有两个人踏足了太素境。太昊是一个,还有那个发誓‘地狱不空,永世不出’的老二。”孙悟空说着,突然变得神秘起来,煞有介事的走到展亦白的耳旁,“当然,俺老孙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没有踏足太素境,却是让俺无意中开创了另外一个极为独特的境界。嘿嘿,这个秘密,俺老孙可是谁都没有说过哦。” “独特的境界?开创?”展亦白再次变色了。 “嘿嘿,想知道么?”孙悟空可谓是吊足了展亦白的胃口。 “你肯教?”展亦白眼睛大亮。 “你说呢?当然……不愿意了。”孙悟空笑的很贱。 “你在耍我?”展亦白勃然大怒,腾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面前这不足三尺的臭猴子,握紧的拳头,真想狠狠砸在那张丑陋的脸上。 “激动什么?没有人愿意分享秘密。俺老孙自然也不例外了,只是……俺老孙虽然不愿,但现在却不得不为啊。”孙悟空叹息了一声,“虽然是老头子布置的,但俺老孙能逃出一半的残魂,依然还是靠你。加之未来咱们要做的事,可以说,咱们俩现在才真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于公于私,俺老孙都必须提升你的实力。只是在此之前,俺还是想要啰嗦一句。” “展亦白,俺老孙能相信你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有万斤重。 展亦白沉默了。 他看得出来,孙悟空这是真正的要跟自己交心了。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却也远远没有那般容易。 孙悟空以诚待之,若是以后展亦白辜负了这份信任,不难想象,他将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不急,你好好想想吧。”孙悟空没有逼迫展亦白,说完这话后,便背着手,迈着螃蟹步,踱出了大殿。 第490章 无极 陆角死了,墨虎死了,朗漠也死了。 在剩下妖将的拥护下,孙悟空很顺利的坐上了大王的宝座。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对整个黑风岭进行整顿。 拉拢人心,排除异己,这些对于孙悟空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毕竟当年他可是统领过百万妖兵的。 短短几天的时间,黑风岭就度过了一开始的混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而就在孙悟空刚刚得闲之时,几日未见踪影的展亦白终于找上门来。 “想通了?”因为身材矮小的缘故,相同的兽皮王座,对孙悟空来说,却能当床用了。 只见他整个身子都斜躺在王座之上,慵懒的半眯着眼睛,空着的一只手里还握着酒杯。 “嗯。”展亦白点头,神情说不出的平静。 “那你的答案是?”孙悟空斜了展亦白一眼,看似无所谓,但嘴唇两侧的猴毛却是微不可查的阵阵颤抖。 “再回答前,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么?”展亦白反问道。 孙悟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你真能恢复我的记忆?” 孙悟空全身不禁一僵,感受到展亦白严肃的目光,最终撇了撇嘴,诚实道,“不能。” 展亦白无言,只是脸上的咬肌紧紧的绷在了一起。 “通过这么些天,俺老孙也瞧出了一些端倪。其实,你并非是失去了记忆。”孙悟空知道,今天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说不得两人就要分道扬镳了。 展亦白依然没有说话,静等下文。 “其实有些时候,无知是福。”孙悟空似乎有些不忍告诉展亦白真相。 “我要听。”展亦白终于开口了,声音格外的阴冷。 “好吧。不过,先说好,这也是俺老孙的猜测,虽然八九不离十,但总归不是真相。”孙悟空先是打了一剂预防针,眼见展亦白还是固执,便不再犹豫,“太昊有一门不传的道法,名曰,扶鸾。” “扶鸾?有什么用?”展亦白知道,孙悟空绝非无的放矢,既然他这么说,定然跟自己有关。 “不清楚。”孙悟空摇了摇头,“扶鸾是太昊自创的第一个道法,也是最位玄妙的道法,真正知道其用途的或许就只有他自己还有老头子了。俺老孙也只是偶然间听得一二,你可以将它当做一种特殊的分身之法。” “分身之法?”展亦白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深想下去。 “对。当然,只是像,而不是。比之分身之法,扶鸾玄妙的多。”孙悟空感慨道,“之前,我老孙猜测,你之所以会失去以往的记忆,很有可能是以前的你桀骜不驯,就算是老头子都难以把控,这才不得不将你记忆抹去。可通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下来,却让俺老孙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说!!”展亦白声音异常的阴冷。 “你有可能是某人的分身。” 即便心中早有猜测,可当真正听到这个答案时,展亦白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接受。 “不可能,不可能。” “俺老孙也是猜测。当然,不管是不是,俺老孙都没有能力帮你恢复以往的记忆。不是俺老孙能力不够,而是术业有专攻,实在不擅此道。”孙悟空一脸遗憾道。 沉默,良久的沉默。 “我帮你救回肉身,你帮我探寻身世。”展亦白终于开口了。 “交易么?”孙悟空有些诧异。 “对,正是交易。不知为什么,相比于承诺,我更相信公平的交易。更相信,只有在互惠互利的前提下,才拥有最牢固的信任。”展亦白这算是在答复几天前孙悟空留下的难题了。 “好,成交。”孙悟空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应该分享下你的秘密了。”展亦白一脸坚毅道。 “太素境追求的是本源。俺老孙愚钝,虽然努力过,可最终一无所得。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俺老孙都没有想到,因为无数次的战斗,却是让俺无意中发现了另外一个玄妙的境界。”孙悟空一改刚才懒散的模样,正襟危坐道,“俺老孙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无极境。” “无极境?!”展亦白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先是从字面上品味其中的含义。 “如果说太素在于本源的话,那么无极便是……本心。”孙悟空解释道。 “本心?”展亦白懵懂。 “说起本源跟本心的差别,俺老孙是这么认为的,或许并不准确,但好在比较形象。本源指的是你擅长什么,而本心则是……喜欢什么。” “就以俺老孙而论,能够进入无极境,靠的是‘无畏’本心。神挡杀神,佛当弑佛,挑战是俺的乐趣。无以计数的战斗,无一不是遇强则强,无畏本心便无限的提升,最终成就无极之境。”孙悟空侃侃而谈,“无极,便是没有极限,挣脱一切的桎梏,成就大自在。要知道,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挑战天庭的,更没有几个人敢于跟如来斗法。可俺老孙敢,靠的是什么,就是无极,无畏之极。” “如你所说,想要成就无极,其实有万千路途喽?”展亦白问道。 “不错。不过,到目前为止,除了俺老孙,还从未听说有人达到过这种境界。有的是没有想到,有的是资质不足,而有的,则是走火入魔,疯掉了。”孙悟空说到这,不无得意道。 确实,孙悟空得意骄傲的资本,毫不客气的说,这无极之境就是他所开创。 “无极境有何好处?”展亦白问道。 孙悟空说了这么多,可除了拿他自己说法外,实在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这无极境到底有多强,又强在何处? “无极,便能随心所欲。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成就无极的道路有无数种,可最终表现的结果却是相同,而这又契合了万法归一的天道。”孙悟空察觉自己说的还是有些深奥,略微想了想后,还是觉得拿自己做例子最为恰当,“就说俺老孙吧。俺老孙一个跟头便可跨越十万八千里,此等速度,你可听过?” 展亦白惊骇。 “万斤重棒,在俺老孙使来轻若鸿毛,并非俺老孙天生神力,而是真的感受不到太多的重量。” 展亦白再骇。 “俺老孙可化身万千,心之所动,就算是毫毛都可化身。” 展亦白自觉的自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了。 “毫不客气的说,天道之下,俺老孙就是最大。”孙悟空不无狂傲道,“这便是无极,没有极限,却是最为极端。” “我……要如何成就太极。”无以复加的震惊过后,便是火山喷发般的热切,此时的展亦白已经完全被孙悟空所画的大饼迷惑了,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不疯魔,不成活。至于具体如何,却要你自己探寻了。”这却并非孙悟空故作高深,又或者说是可以刁难,而是实话实说。 正如他所言,每一个人的成功都是难以复制的,孙悟空靠的数之不清的战斗,一次次的挑战。可若是放在展亦白的身上,最后的结果,最大的可能不是成就无极,而是疯掉。 心,只有自己知。 无极,也就只有自己能够探寻。 “不疯魔,不成活。”展亦白一遍遍的咀嚼着孙悟空的话,似有所悟,可却每每在临门一脚时,却总是抓不住那一闪而逝的灵光。 第491章 醒 “给你五年的时间,去思考,去想。能够想通更好,即便不能也没什么,毕竟来日方长。而且一味的闭门造车也未必就是好事。五年后,我会安排你进入春秋,墨家。当然这五年中,咱们也不能停止脚步,至少也要打下一片偌大的基业,将这五胡之洲搅他个天翻地覆,嘿嘿。”孙悟空说完便离开了,独留展亦白呆滞的立于原地,深陷思索之中。 青天之下。 “师尊,要不要阻止那泼猴,否则的话,弟子担心八师弟会走上歧途啊?”青衣男子无不忧虑的望向棋局对面的老者。 “歧途?只是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路而已,何谓歧途?”老者抚须,“无需管他,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自身之外,放任自流。” …… 想的多了,想的乱了,即便是神仙也会精神错乱。 十天的时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脑袋里所荡漾的全部都是孙悟空留下的那一句话。 “不疯魔,不成活。” 几天下来,展亦白神情越发的憔悴,脑袋昏昏沉沉的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嗡!!! 陡然间,一道无声的剑鸣在自展亦白的灵魂深处激荡开来。 不等展亦白反应,整个人自觉光线一变,已经置身于一片荒原之中。 “这是哪?”展亦白举目四望,一脸的茫然,目之所及,除了望不到边际的草原外,或许就只有面前不远处的两座万仞山峰最为醒目了。 说是两座山峰,确切的讲,不如说是一座更为恰当,而且是一座从中劈开的山峰。 笔直陡峭的崖壁,相隔不过十几丈,形成一线天的奇观。 而更为奇特的是,正是这两座半片山巅中间的空隙中,赫然夹着一柄足有千丈形若长剑的悬石。 悬石浮空,却是稳若泰山,纹丝不动。 远处看去,这悬石根本就是一柄千丈的巨大石剑。 “好熟悉的场面……”展亦白眼中的茫然渐渐清明,“这是……我的紫府,好像叫做剑狱。而那柄石剑,更是给我一种相濡以沫的熟悉之感。” 展亦白迈出脚步,缓缓的向着山峰走去,不,是走向那悬空的石剑。 距离越来越近,石剑也越发的清晰。 剑身斑驳,无刃,剑身更不是最为常见的扁平,而是圆柱形,遍布螺旋之纹,散发出浓烈的古朴、沧桑气息。 轰隆隆!!! 突然,天地剧震,尤其是那两座山峰更是轰然倒塌,而悬于中间的千丈石剑更是颤鸣不已。 锵!!! 剑鸣尖锐,直冲云霄。 在展亦白惊骇的目光下,蛛网般的裂痕飞快的爬满了整个石剑的剑身。 “这、这……”展亦白目瞪口呆,他实在难以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这里可是他的紫府啊,怎么会发生地震。 还有那两座山峰,以及石剑,又是因何原因崩塌断裂呢? 事实上,山峰崩塌是真,石剑却并非断裂。 不多时,石剑之上已将爬满了裂纹,不断的有碎石从中掉落,终于,到是最后,石剑依然面目全非。 就仿佛脱掉了外衣一般,此时的千丈石剑早已名不副实,哪里还有丝毫石头的材质,俨然变成了一柄千丈有余的青铜巨剑。 巨剑无锋,造型古朴,全身呈现出暗青色泽,不显丝毫锋芒。 可正是这把剑,却不知为何,让展亦白心跳越发的加快,宛若敲鼓。 此时的展亦白整个心神都已经被青铜巨剑所吸引,丝毫没有发现,此时他所处的紫府同样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地龙翻滚,无尽荒原依然变得坑坑洼洼。之前如洗的天空,也暗淡了下来,浓云密布,给人一种极为压抑之感。 …… “咔嚓!” 青天之上,老者轻轻的将手中的白子按入棋盘之上,原本淡然的神色却是陡然一变,指下的白子顿时崩裂,化作齑粉。 “师尊?怎么了?”对面,青衣男子奇怪道。 “那把剑……醒了。”老者神色古怪道。 “那把剑?什么剑?”青衣男子不解。 “太昊,你可知天下第一剑是何剑?”老者不答反问。 “自然是轩辕剑了。轩辕黄帝炼轩辕,凭此击蚩尤、废神农、败伏羲、逐女娲,一统九洲。”青年男子引经据典道。 “错了。世人皆说轩辕造剑,而事实上,轩辕剑根本就是一个舶来品。”老者满腹感慨道。 “舶来品?”青衣男子少有的骇然,“这……” “也就我们几个老家伙才知道这件事,而且是亲眼所见。在轩辕剑之前,已经有一剑存在了。轩辕黄帝正是凭着那把不知存在多久的剑,临摹炼制出了现在的轩辕宝剑。”老者解释道,“只可惜,轩辕黄帝虽然一统九洲,建立皇朝,但最终还是淹没于历史的轮回之中,而那把剑也就此杳无踪迹。” “师尊感觉到了那把剑的气息,可知它在哪里?”青衣男子问道。 “呵呵,老夫自然知道,而且很早就知道了。”老者意味深长的笑道,“此事,你先不要管了。那把剑出世,老夫估计应该瞒不住那几个老家伙,好在,时间很短,加之老夫遮掩的天机,他们相要顺藤摸瓜也非易事。未免打草惊蛇,你这里,老夫是不能再逗留了。” 说话间,老者也顾不上未完的棋局,缓缓的站了起来,几步之间,便消失在青山之巅。 …… 西天,大雷音寺。 “尊者法旨,宣金蝉子、斗战胜佛觐见。” …… 三十三天,兜率宫。 “老牛,此事怕是要你帮老夫跑一趟了啊。”一仙风道骨的黄袍老道,一手浮尘,一手轻抚着座下的青牛,面色慈祥的笑道。 “老君,去哪,做什么?”老牛口出人眼,瓮声瓮气。 “五胡,去找你的老对头,呵呵。”黄袍老道轻笑着说完,便缓缓地从牛背上颇为笨拙的爬了下来,然后拍了拍青牛的后背,“去吧。” …… 未知之地。 山水成画,仙气缭绕。 只见一赤足女子怀抱着一位雪白灵狐,款款的走到如同宝石的碧绿湖畔,笑眯眯中,弯成了月牙形的美眸看了眼湖水中央高大的玉石半身雕像。 “娘娘,你叫我?”女子一开口,声音仿佛拥有魔力般,竟然让天地变色。 呼、呼…… 古波不惊的湖面陡然掀起了朵朵浪花,尤其是湖水中央的半身雕像,更是缓缓拔高,最终露出了全容。 可以清晰的看出,这雕像是个女子,而且是个美丽的女子,她的美丽并没有湖畔女子那般惊艳,却散发出母性的光辉,而其下身……竟然是盘踞的蛇尾。 “你该回去了。”缥缈的声音,从雕像中传出。 “回去?回哪?”女子好奇道。 “回到该回之地。”雕像回道。 “为什么?” “哦,我懂了。”女子撇了撇嘴,也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婀娜的身姿扭动中,若是被人看到的话,不知会谋杀多少惊艳的眼球。 第492章 剑狱系统(五千大章 ) 猴子在练兵。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前,孙悟空不过是军师,所以并不关心黑风岭妖众的修炼。 但现在不同了,成为新主的他,于公于私,都无法容忍拥有一批饭桶废物。 于是乎,黑风岭近万的妖众们便倒霉了。 孙悟空并不催促他们修炼,反而是演练战场上的杀伐本领。 胜则一拥而上,败则一溃千里,这样的军队,显然不是孙悟空想要的。 作为曾经百万妖众的统帅,孙悟空要的是一往无前,甚至是明知必死也丝毫不退的铁血军队。 偌大的演练场上,上万妖众分成了一个个百人的方阵,呼哈声中演练着冲阵,热火朝天,好不热闹。至于孙悟空,则将自己的王座搬到了一处高台之上,看似闭目假寐、心不在焉,时不时的都要往嘴里灌上一口美酒,可只要有人偷奸耍滑,立时就会遭到他的训斥,甚至是毒打。 只要看看不远处那一群哭爹喊娘、哀嚎遍地的老油条就知道了。 大圣的眼睛可揉不进沙子,想要偷奸耍滑,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一百军棍,全部由天生神力的妖怪执行,挨揍的妖修还不能用妖力抵抗。饶是妖修的身体强悍,也经不起这种殴打啊。 很不幸的是,作为老油条的一员,鼠妖也未能幸免。 一百棍子打下去,鼠妖只觉得自己的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心里那是又悔又恨,同时也在埋怨。 埋怨谁,自然是展亦白了。 “混蛋,这么多天也不知死哪去了,可怜鼠爷晚节不保,到老竟然遭受如此羞辱。”鼠妖趴在一众受罚的同道中妖中间,满心的苦涩。 不得不说,孙悟空的手段很是不凡。当初,刚刚收服墨虎,便将其部下打散,进入黑风岭的各个小队之中,短短的时间,就将墨虎的影响力降到了最低。哪怕现在,墨虎莫名其妙的身死,除了几个死忠闹事,被孙悟空赶出黑风岭外,原栖霞岭更多的小妖都选择了沉默。 就在孙悟空躺于王座上,眯着眼享受着美酒的时候,心中突有所感,目光不禁向着一个方向望去。 果然,目之所及中,不吃不喝近二十天,犹如癔症的展亦白终于走出了大殿。 只是一眼,孙悟空的神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此时的展亦白比之二十天前,除了显得有些憔悴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可不知为何,孙悟空分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危险。 “不是吧?才二十天而已。”想到某种可能,孙悟空都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忙么?”走到孙悟空身边的展亦白开口说道,声音不咸不淡,让人听不出感情。 “有事儿?”孙悟空反问。 “想找你打一场。”展亦白的回答,让孙悟空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你领悟到无极之境了?”孙悟空的声音变得稍微有些凝重,实在是这个答案充满了太多的震撼了。 需知即便是孙悟空,也是花费了整整五百年,才修炼出无极之境的。 五百年,就是十八万天还多。 而展亦白呢? 才不过短短二十天而已。 打死孙悟空都难以接受这种结果,可除了这个答案,他又实在找不出展亦白突然要跟自己打一场的理由。 展亦白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目光显得很是古怪。 “嘘!”听到这个答案,孙悟空都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那还是算了,否则,打击了你的信心就不好了。”孙悟空毫不委婉的拒绝道。 “无极之境,你是选了力量,还是技巧?”展亦白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噌! 孙悟空就仿佛被捏了痛脚一般跳了起来,蹲在王座上,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展亦白。 “你……你竟然知道这个,还说没有领悟无极之境。” 声音尖锐高亢,显示着他内心的激动。 “若选择力量,则一力降十会。若是选择技巧,则是化简为繁,每一击中都有可能蕴含千百种变化,让人防不胜防。大圣,我说的可对?”展亦白第一次称呼孙悟空为大圣。 “不错。无极之境确实有两种选择,要么是力量,要么是技巧。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当年俺老孙最嫌麻烦,所以选择了力量。”孙悟空无尽感慨道。 “我选择了技巧,却不过刚刚入门。”展亦白终于正式的确认了孙悟空心中的疑惑。 “哎,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只用了二十天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无极之境,虽刚刚入门,也已经很了不起了。至少俺老孙自叹弗如,要知,当年,俺可是整整花了十年的光阴,才戳破这层窗户纸的。”孙悟空赞叹道,对于展亦白所展现的天赋,他也仅仅是赞叹,却没有丝毫的羡慕嫉妒。 无极之境的艰难,不仅仅在于临门一脚的领悟,更重要的是后面的提升。 正如展亦白所说,他未来的路还很长。 “俺老孙虽然远比不上巅峰之时,修为更是只有太易之境,可若是你以为凭借刚入门的无极之境,就像与俺对抗的话,还是太天真了。”孙悟空有着自己的骄傲,正因为如此,羡慕、嫉妒等负面情绪,早就离他远去了。 “我知道,也从未没想过凭刚入门的无极之境跟你打。”展亦白点头。 “那今日你为何还要提出这般要求?”孙悟空不解。 “事实上,我不如你。你能够领悟无极之境,完全凭着自己的天赋,而我却是靠着外力。”展亦白开口道,神色中不自觉的有了些黯然。 只有真正领悟无极之境,才知道它到底有多难。 若不是因为那把剑,只靠自己的话,别说二十天,就是两十年甚至两百年,都未必能够跨过那道天堑。 “说句实话,无极之境只能算是个意外。这二十天中,却让我……发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展亦白的声音越说越小,原因无他,他只是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了。 什么叫发现,明明是别人给的好不好? 不过,事情的真相,他却不能说。 “发现?不同的路?”孙悟空越发的有兴趣了,“快,快跟俺老孙说说。” 以前的孙悟空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武痴,也正因为如此,让他在不自觉中,总是喜欢用拳头说话,也造就了最后的悲剧。 现在的他,经过几千年的卧薪尝胆,虽然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变,可依然无法完全抹去骨子里带的好武之痴。 “我给它起名为剑狱系统。至于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所以才找上你,想要验证一二。”展亦白不是解释不清楚,而是一旦说出来,自己身怀的那个秘密,就暴露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孙悟空亲身体验一番的好。 “好,跟俺来。”孙悟空早就心痒难耐了,再也没有多说,矮小的身子在王座上一跃,身子已经腾空而起,化作一抹流光,向着后山的方向飞去。 展亦白不敢懈怠,急忙追了上去。 展亦白第一次见识到孙悟空的速度,他虽然明知,此时的孙悟空因为肉身的缘故,远不及巅峰之时,可即便这样,此时所展现的速度,也让展亦白有些望尘莫及。 展亦白丝毫不敢懈怠,身体刚刚腾空,便化作本体,运起唯剑神通,向着孙悟空消失的方向追去。 黑风岭后山的一处隐秘悬崖旁,早一步抵达的孙悟空向着天空中的展亦白摇手,示意其所在。 一猴一剑,可谓是脚后脚的抵达,当然,这并不是说展亦白的速度也已经快到了极致,更多的原因只是因为距离太短了,在如此速度下,根本就拉不开间隙。 “好了,快,把你所有的手段都使出来,让俺老孙涨涨见识。”孙悟空不等展亦白落地站稳,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锵! 展亦白也不多言,随手挥动中,妖剑便出现在了手中。 “拿出你的棒子吧。” “不用,不用。”孙悟空嬉皮笑脸的用手掌在嘴边扇了扇,“如果你能逼得俺老孙用兵器,就算你赢,嘿嘿。” “好,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展亦白神色变得很不好看。 虽然心里清楚,自己跟孙悟空有着极大的差距,可被对方如此轻视,还是让他心中升起了一团怒火。 “看剑。”展亦白厉喝一声,手中妖剑一擎,向着十几丈开外的孙悟空就刺了过去。 简单的一剑,只是直刺,跟二十天前,对付墨虎、朗漠的那一剑完全相同。 当初,墨虎、朗漠面对这一剑,立时丧失了抵挡的勇气。可对孙悟空来说,显然还不够看。 “嘿嘿。”孙悟空嬉笑一声,甚至立在原地,动也没动,眼睁睁的望着妖剑刺来,直到面门之时,才伸出一掌,随手向着妖剑拍去,那动作怎么看都像极了……赶苍蝇。 是的,就是赶苍蝇。 嗡!!! 展亦白神色冷冽,就在孙悟空的手掌即将拍中自己长剑之时,握剑的手腕微不可查的一阵抖动。 递出的妖剑,立时发出刺破虚空的嗡鸣,寒光凛凛的剑尖更是化作了蛇信,直刺之中,竟然暗含了削、斩、撩、封等十几种变化。 “这便是你领悟的无极之境么?还算不错。可惜的是,太过稚嫩了,也太流于表面。”孙悟空眼睛微亮,拍出的手掌,却是无动于衷。 剑、掌尚未接触,一股奇妙的力量陡然在孙悟空的掌心上酝酿,以至于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暴动起来,瞬间在孙悟空的掌心凝城了一个微型的龙卷之风。 啪!!! 掌、剑相接。 展亦白只觉得举剑的手臂微麻,瞬间失去了对妖剑的掌控,于是…… 蕴含了十几种变化的妖剑轻易的被孙悟空的手掌拍偏,至于那龙卷之风,更是如同跗骨之蛆爬上了妖剑。 孙悟空的无极之境选择的是力量,这力量可不仅仅是力大无穷,更多的是对力量的掌控以及精妙到极致的运用。 龙卷风含有向心之力,急速的旋转中,瞬间就压溃了妖剑上的十几种变化,余力未消,在四面八方的拉扯力下,差点让展亦白妖剑脱手。 两人擦肩而过,孙悟空闲庭信步,仿佛刚才真的只是驱赶了一只讨厌的苍鹰一般,至于展亦白,却显得很是狼狈。 费了好力气才祛除掉妖剑上的龙卷之风,整个握剑的手掌都被震麻了。 一击之下,高下立判。 孙悟空为展亦白上了一堂完美的课,名字就叫“一力降十会”。 盛名之下,传言不虚。 直到现在,展亦白才深切的体会到孙悟空的恐怖。 仅仅不过是实力的冰山一角,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若是巅峰之时的孙悟空,全力一击,又会是何等的光景啊? 展亦白悚然发觉,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想象不到。 想都想不到,这才是最为恐怖的啊。 “师弟,俺已经见识了你的无极之境了,潜力无穷,可惜,现在还远远不够啊。”孙悟空有些无聊的掏了掏耳朵,“还是拿出你的真本事吧,否则的话,俺老孙可没工夫陪你玩了。” “好吧。”展亦白神色黯然的说道,“大圣,你看看自己的脚下。” “嗯?”孙悟空一愣,低头望去,目光中陡然升起了一抹精光。 只见孙悟空所立之地,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个由数百把青光虚剑所围成的圆圈。 青光虚剑剑柄向外,剑尖在内,赫然直指孙悟空。 “这是什么?”孙悟空大奇。 不仅仅是这些没有实体的光剑,更让他好奇的是,为什么它们出现时候,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剑狱技能,困剑乾坤。”展亦白一扫刚才的萎靡,一抹诡笑陡然在其脸上暂放。 “囚笼?想困住俺老孙么?”孙悟空不屑一顾,他可不觉得这些光剑能困住他,话音刚落,便不信邪的迈出脚步,想要跨出剑圈。 锵!!! 没等孙悟空迈出的左脚落地,四周那数百柄青光虚剑,陡然发出阵阵剑鸣,紧接着剑尖上抬,分射孙悟空的身体各处。 对于这种结果,孙悟空毫不意外,只见他双掌急挥,瞬间化作漫天的掌影,欲将所有的青光虚剑拍落。 “嗯?” 突然,孙悟空眼角微微一抽。 青光虚剑,有形而无实,自己挥出的掌影竟然丝毫奈何不得。 嗤,嗤…… 光剑临身,孙悟空身上的兽皮衣衫顿时化作齑粉,连带着更是在他满是猴毛的身上留下了道道剑痕,不多时,金黄色的猴毛便沾染了无尽的血迹,很是凄惨。 “不错,幸亏俺老孙最近也没闲着,重新祭炼了一番这副身体,否则的话,怕是要被斩成碎肉了。”孙悟空就仿佛没有痛觉一般,饶有兴致的望着满身的剑痕,啧啧称奇道。 “再来。”没等展亦白开口,孙悟空竟然又一次迈出了左脚。 于是,青光虚剑再现。 这一次,孙悟空同样是挥出双手,撒下一片掌影。 就在展亦白都不忍心再看时,眼睛却是瞬间瞪大。 数百柄青光虚剑,这一次竟然被掌影扇飞,没有一柄刺中孙悟空。 “这……”展亦白有些惊骇。 “嘿嘿,剑有虚实,力如何就没有呢?”孙悟空洋洋得意道,“力量的真谛可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哦。” “那又如何?”展亦白短暂的惊骇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困剑乾坤,你依然没有摆脱。” 此言一出,孙悟空才发现,那数百柄被自己拍飞,甚至拍散的光剑,再一次组成圆阵,围在四周。 “若是这样呢?”孙悟空不信邪,身体腾空而起,既然落脚不行,那就从空中摆脱吧。 不过,很可惜,孙悟空的身体刚刚脱出剑阵的范围,数百柄光剑,便再次发动了进攻,同样的腾空而起,看似杂乱无章的进攻,却足以让任何人手忙脚乱,后前不顾。 孙悟空再次将光剑拍飞,等落地后,依然站在剑圈之中。 “有意思,不错。”这下,孙悟空算是死心了。 “可惜,对你的作用也是极为有限。”展亦白却没有丝毫的得意,困剑乾坤对孙悟空顶多也只能起到一定程度的限制而已,想要困住他根本就不可能。 连续化解两次青光虚剑的攻击,此时困剑乾坤所组成的剑阵已经随着孙悟空的移动,而改变的地方了。 “嘿嘿,这已经非常不错了。”孙悟空这话并非安慰,若非自己的无极之道选的是力量,想要对付那些虚影光剑,也绝不容易,更何况,展亦白又不是死人,绝对会趁机偷袭的。 展亦白细细想来也是,便释然了。 “可惜,此剑阵无法持久,只能维持十息的时间。”展亦白不无惋惜道,果然,话音刚落,围困孙悟空的数百青光虚剑,便渐渐的淡去、消散。 “而且,此剑阵的发动不仅消耗真元,更是难以连续使用。每个时辰都只能用一次,美其名曰,冷却。”展亦白一脸古怪道。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更没有无敌的存在。你还是莫要太贪心了,此剑若是用到妙处,用处还是极大的,甚至能够一举定乾坤呢。”孙悟空对于展亦白的惋惜,很是不以为然。 “也对。确实是我贪心了。”展亦白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失声笑了笑。 “还有么?”孙悟空满脸期待的问道。 “目前我就只是领悟了三种技能,一攻一守加上刚才的剑阵。”展白并没有隐瞒。 “快,把你另外的两个……技能,给俺老孙使来试试。”孙悟空大喜,迫不及待的向着展亦白摆了摆手,自己更是做出的戒备之状。 困剑乾坤的表现,已经让孙悟空不敢太过大意了。 “好,大圣,再接我一剑。”展亦白也是斗志高昂,有这么好的陪练,便能让他对那玄妙的剑狱系统有更深切的认识。 “解剑北辰。” 第493章 解剑北辰 一缕灰色的烟雾陡然从展亦白身上传出,很快蔓延到了全身。 烟雾缭绕中,甚至让展亦白的身形都变得虚幻了起来,即便是手中的妖剑被灰烟如藤蔓般缠绕。 “解!” 灰蒙蒙的展亦白人随剑走,直刺向孙悟空。其速度之快,甚至让孙悟空都感到惊讶,而比展亦白更快的是,他全身的灰色烟雾。 就在展亦白距离孙悟空不及五丈距离时,全身的灰色烟雾陡然脱离,化作一柄狰狞的巨剑,闪电般向着孙悟空面门而来。 “嗯?”孙悟空眼眸微凛。 他清晰的感觉到,这灰色的烟雾不过是徒有虚表,没有丝毫的杀伤力。可长年累月积累起来的战场直觉却又让他的心微微一跳。这跳动极为细微,如果不注意的话,甚至很难发觉。 若是放在一般人,即使察觉到了这轻微的跳动,也不会在意。 毕竟,按照常理,如此轻微的心跳,恰恰说明了这灰色烟雾所凝成的长剑,并没有杀伤力。 可惜的是,孙悟空不是常人,无畏之心成就了他的无极之境,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让他感受到威胁,那么,事实不言自明。 虽然感受到了灰色剑烟的威胁,但孙悟空并不打算躲闪。 一来,他很感兴趣,想要知道这灰色剑烟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二来,他也不善于躲闪,看清楚是善良的善而非擅长之擅。不善,只是不喜,不愿,或者说是不屑。 嗖! 剑烟及面,身形瞬间缩小,成绣花针大小,刺入孙悟空的印堂。 没有疼痛,也没有受到丝毫的伤。 孙悟空细细品味着,额头却是皱成了一团。 这……不合理啊。 明明让他感觉到了威胁,可为什么对自己没有造成丝毫伤害呢? 事出反常必为妖! 很快,孙悟空就发现了那剑烟的妙处。 自己不能动了,确切的说,除了思维以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包括体内的器官甚至是妖心,都僵住了。 这是一种极为奇特的力量,饶是孙悟空也从未见过。 未知是可怕的,可孙悟空因为有着无畏之心,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担忧,可这种想象依然带给他特别的困扰。 力量未知,也就没有破解之后法。想要恢复,就只能依靠蛮力,可这无疑大大的增加的难度,而且也浪费了时间,没有看到,先发后至的展亦白已经紧随着举剑刺来了么? “有意思。”危急时刻,孙悟空竟是笑了。 为发现这么有趣的事情而欢喜。 噗嗤! 妖剑径直的刺入了孙悟空的胸膛。 “嗯?”对于这个结果,甚至连展亦白都诧异了。 这……似乎也太轻松了么?又或者说,那剑烟的麻痹属性真的已经如此逆天了? 不过,很快,展亦白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手中的妖剑只是刺破了孙悟空的皮毛,便难入丝毫,哪怕展亦白再次用力,可不仅没有成功,反而受到了一股极为熟悉力量的排斥,猝不及防下,让他接连后退三步。 且不说其中的原因,被震退的展亦白来不及多想,身体猛然旋转,横向的划出了半寸。 可饶是如此,他肩头的兽皮坎肩也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皮肤。 嗤! 孙悟空的眉心处遭遇二次打击。这一次的伤害显然要高于展亦白妖剑的刺杀。 一条如同蜈蚣般大小的剑痕在孙悟空的眉心上闪现,顿时间血光四溅。 这一变故,孙悟空最为诧异。 好一招解剑北辰,竟然是一剑三杀。 剑烟为先锋,没有杀伤力,但速度奇快,中则全身僵硬,便给了随后赶到的展亦白下手的机会。而这还没有结束,谁能够想到,在展亦白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道看不见的剑气,让人防不胜防。 “不错,很不错。”孙悟空摸了摸额头上的鲜血,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说不错了。 第一次是对展亦白的无极之境,虽然刚刚入门,差的还远,但却潜力无穷。 第二次是困剑乾坤剑阵,孙悟空都不得不承认,那剑阵很玄妙,甚至能够给予自己制造些许的麻烦。 全身僵硬的感觉,在孙悟空的身上只存在了半息不到的时间。虽然极为短暂,可高手过招,这不到半息的时间,就足以决出生死。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对你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展亦白满腹的疑惑,“能告诉我,你身体是什么做的么,在麻痹的状态下,竟然让我都无法刺入分毫?” “呵呵,这一副自然是血肉之躯了。”孙悟空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 “不可能。”展亦白如何又肯相信。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你手中的剑之所以对我造成不了太多的伤害,原因其实还是俺的无极之境。在力量的无极之境下,让俺老孙对力量有了九成的免疫。这也是为何,后来的剑气对我造成的伤害远远的超过你自己。剑气靠的是锋芒,而你还是靠的力量。尤其是在你后来再接再厉想要刺得更深之时,所使得力量更是引发了俺无极之境的反击,将你的力量借来,将你震退。”孙悟空解释道。 “无极之境,竟然还能这么用?”展亦白感觉大开眼界。 如此说来,孙悟空岂不是无敌了,试问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杀得死。 “嘿嘿,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何俺老孙说自己是不死不灭了吧。即便是那如来老儿对俺也只能镇压,却无法杀死,原因就在这呢。”孙悟空不无得意道。 “当然了,现在这副身体不行。他毕竟只是俺老孙心血所化的分身,根本难与本体相媲美。所能承受的无极之境也是极为有限。不过,即便如此,地君以下的修为想要杀俺也是绝无可能的。” 展亦白释然。 “倒是俺老孙非常好奇,你这二十天来到底领悟到了什么?先是困剑乾坤,紧接着又是这解剑北辰,无一不是精妙绝伦,却又给人一种格格不入之感。尤其是刚才禁锢俺的那股力量,更是闻所未闻,能告诉俺是怎么回事么?”孙悟空满脸好奇道。 “这……”展亦白迟疑,显然不想说出这个秘密。 “罢了,罢了,不说就不说吧。毕竟是你保命的本事,藏得再深也不为过。”孙悟空并没有强人所难。 “那么,给我展示一下你最后一招呗?”孙悟空兴致不减道。 “最后一招是逃命的法门。”展亦白解释道。 “哦,怎么给逃命法?”孙悟空好奇道。 展亦白却是没有开口,神色木讷。 “嗯?”孙悟空等了良久,眼见展亦白依然无动于衷,这才发觉不对,跳到展亦白的身前,拿毛茸茸的爪子在展亦白的眼前晃了晃。 展亦白依旧无动于衷。 “有趣,竟然连俺老孙都欺瞒过去了,甚至不知他何时跑的。”孙悟空啧啧称赞道,这才拿手指在展亦白的身上轻轻一戳。 孙悟空敢发誓,他绝对没有用上一丝的力量,可一指之下,展亦白全身便寸寸皲裂,最后化作了一堆细若粉尘的铁屑,被山风一吹,就此消散。 第494章 北辰九落极剑尊 黑风岭后山一处还算清静的小院落,这里就是展亦白的家。 这还是当初孙悟空是军师之时,为展亦白安排的。 极为简朴的茅屋之内,展亦白坐在床沿上,神色复杂的望着手中的一枚只有手指大小锈迹斑斑的小剑,最后化作齑粉撒落在地。 剑蜕术,正是展亦白最后给孙悟空所展示的逃命之法。 剑蜕术,顾名思义,就是以两枚剑蜕作为媒介,一枚剑蜕藏于安全之地,另外一枚则被展亦白带在身上,一旦遇到危险,便可通过这两名剑蜕瞬间逃脱。 身上所带的剑蜕将代替自己承受死亡,而自己则是瞬间回到另外一枚剑蜕的身旁。 两枚剑蜕可谓是同命相连,一亡,另外一个也必然粉身碎骨。 当然,展白此时并不是为了消亡的两枚剑蜕感怀,他想的是这几天所发生的事。 一切犹如做梦,直到现在,展亦白都有些难以相信。 在过去的二十天里,展亦白废寝忘食的感悟无极之境,身体、精力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就在他承受不住的时候,灵魂却是被紫府强拉了进去,然后…… 展亦白的紫府名为剑狱,至于为何叫这个名字,就不知道了。 展亦白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身上这种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剑狱内有一把巨大的石剑,不,准确讲,应该是一把被石头包裹的青铜巨剑。 剑长千尺,造型古朴,而更沧桑的是其所散发出的荒古气息。 正是这把巨剑造就了现在的展亦白。 因为这把巨剑,让展亦白触摸到了无极之境的门槛。同样也是这把巨剑让他紫府内的八十一柄准剑妖,发生了暴乱。 整整八十一柄近乎快要成妖的宝剑,却不知为何,开始了互相残杀。 八十一柄剑,造型无一相同,仿佛涵盖了所有剑的种类。就那么在展亦白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攻击,状若癫狂。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变得更加怪异了。 每当有一柄剑被别的剑斩断,其身上都会升腾起一抹灰色的烟雾,然后融入获胜的剑身之中。 这场厮杀足足持续了数个时辰,当最终尘埃落定时,就只留下了之后一柄三尺长剑,全身遍布裂痕,破烂不堪。 而此时这柄三尺长剑几乎被灰色烟雾所包裹,烟雾缭绕中,竟然带给展亦白一种舍我其谁的睥睨雄姿。 作为最后的胜利者,三尺长剑仰天长鸣,竟然引来了天罚雷劫。 那副灭日般的场景,直到现在,展亦白依然历历在目。 无数道紫色的闪电劈落在三尺长剑的身上,引得长剑尖呼不已,仿佛承受了偌大的痛苦一般,剑身上的裂纹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让展亦白不得不担忧,下一刻就会粉身碎骨。 不愧是最后能从八十一柄长剑中脱颖而出的最后胜者,三尺长剑硬生生的承受了八十一记天雷,依然屹立不倒。 随着最后一记水桶粗的紫色闪电渐渐消散,岌岌可危的三尺长剑终于迎来了新生。 展亦白见过蛇蜕皮,却从来没有听过,剑也能蜕皮的。 原本破破烂烂的外表,被从中撑裂,然后飞射出一道灰蒙蒙闪着光晕的一尺短剑,其造型跟千尺长剑,竟然如出一辙。 就在展亦白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深深震撼的时候,那灰蒙蒙的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光,速度极快的刺入了展亦白的体内。 “北辰九落无极剑尊。” 一丝清明,烙印于展亦白的脑海之中,浮现出这么一个名字。 展亦白不清楚,这是刚才那把一尺短剑的名字,还是别的。 名字很长,也很怪。 不过,当他接受到更多的信息后,答案便揭晓了。 北辰九落无极剑尊,确实是那把剑的名字,同时也不是剑的名字。 因为那把剑是剑,也不是剑,准确讲是剑尊。 剑尊是什么东西,展亦白不知道,他所得到的信息中对此也没有做出解释。 虽然如此,不过,展亦白却是弄清楚了这把剑的用处。 北辰九落无极剑尊,说不是剑,是因为无法直接使用,它的作用,只能依靠其属性表现出来。 “属性”是个很陌生的词语,展亦白将其理解成类似于玄兽的神通以及妖修的特权。 北辰九落无极剑尊,从名字上看就不难猜测,共有九大属性,其中赫然包括展亦白向孙悟空展示的“困剑乾坤”“解剑北辰”以及“剑蜕术”,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六招,分别为“破曦北辰”、“徐风轻痕”、“北落无极”“望北剑风”“剑音糜糜”“极剑尊”。 九大属性隐含于北辰九落无极剑尊之中,每一个都有封印,展亦白只能解开其中的三个。 意动而发,属性便会融入展亦白的灵魂之中,挥使自如。 也就是遇到了孙悟空这么一个变态,否则的话,展亦白所展现的三大属性,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让人谈之色变。 就这样,有些莫名其妙,有悖常理,展亦白便拥有了三大绝技。 当然,这九大属性也不是无敌的,且不论对招孙悟空这种变态,就是其本身的冷却限制,就注定了无法成为展亦白的常规手段。 好在,展亦白现在已经在无极之境入门,日后只要循序渐进的提升,可以预见,未来必定能够早就出另外一个孙悟空般的变态。 所有有得必有失,二十天的时间,让展亦白得到了很多,却有失去了很多,比如……那千尺的青铜巨剑。 在北辰九落无极剑尊历经雷劫,涅槃新生后,千尺青铜巨剑便诡异的消失了。也正是这个原因,大大冲淡了展亦白的喜悦。 现在展亦白苦恼的便是……千尺青铜巨剑,到底去哪了? “嘿嘿,俺老孙一猜,你就在这。”门口突然响起孙悟空的声音。 展亦白惊醒,转头望去。 “你那逃命之术很不错。”孙悟空先是对剑蜕术赞美了一番,眼见展亦白似乎没有说话的兴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好了,俺老孙此来,是跟你说正事的。” “什么事?”展亦白问道。 “那两个刺客可是还在牢房中内。”孙悟空意有所指的笑道,“你不会忘了咱们当初的计划吧?” “拉拢墨家。”展亦白点了点头。 “嘿嘿,俺老孙给你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之计,你绝对会喜欢的。”孙悟空阴险的一笑。 第495章 城府 巨鹿之洲,剑阁。 原本的祁云峰已经改名为了剑连天。 自从剑阁鸠占鹊巢,占据了剑连天之后,过去已经半年有余了,虽然宗主闭关,甚至于以往负责处理宗门事物的琴音,也一同闭关,可因为展良垣的缘故,剑阁内的一切倒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对内,剑阁的弟子大多一心扑到修炼上,尤其是宗主闭关前留下了足以让任何人心动的道法。而对外,剑阁也颇为低调。若谁谁最忙的话,或许就是剑飞燕了。 天雪的加入,远远无法满足剑飞燕的要求。对于六女来说,要想将剑飞燕发展到剑衣领以及炼血暗堂的地步,绝非朝夕能够完成的。而现在,她们就必须未雨绸缪,收罗天资卓越的弟子,从小进行培养。 当年,剑衣领就是如此发展起来的,经过几十年的沉淀,才有了今日的辉煌。 整个剑飞燕,除了刚刚加入的天雪留守宗门的同时,努力洗脸无意剑典外,其他五女,半年的时间,留在宗门的时间,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虽然劳累,不过,成果还是很不错的。 五女几乎踏遍了巨鹿之洲的东南一隅,从民间笼络到了两百多名资质不俗的孩童。这些孩童大多在七八岁之间,绝大多数都是女童,除了资质,无一不是粉雕玉琢的美人胚子,至于为数不多的男童,也大多生就了一副女相,可以预见,若是长大的话,未必就比那些女童差上多少。 之所以会如此选择,自然是因为剑飞燕日后所要承担的任务有关。 出于安全起见,五女并非是独自行动,除了展潇因为性格的缘故外,其他四女,往往两两一组。 而在今天,正是红颜跟晓君两女的回宗之日。 只见两女各自驾驭着一柄飞剑,每人的手中更是牵着两名女童。 凌空俯瞰,剑连天已经近在咫尺。 “红颜姐姐,这一次,咱们准备在宗门停留几日啊。”晓君对红颜问道,虽然她掩饰的极好,可还是能够听得出语气中的不耐烦。 原因很简单,这半年的时间里,东奔西跑的根本就没有时间修炼宗主留下的两部道法《剑无量》以及《寻剑问天》,尤其是后者,听说剑衣领里已经有两人依靠这门道法寻到了自己的本命剑分身,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剑分身的强大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为以后凝结剑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因为,宗门内但凡有资格修炼《寻剑问天》的弟子,几乎个个恨不得将所有的时间用于修炼。在这种氛围下,让整日里东奔西跑的剑飞燕几女如何不抱怨。 可是抱怨归抱怨,谁让剑飞燕是刚建立不久,缺乏根基呢? 人家剑衣领的弟子能够安心修炼是因为其座下已经有一百多人了。按照楚迟一贯贵精不贵多的理念,此时的主要任务,早已从拉拢人才转变为培养人才了。 可剑飞燕呢? 满打满算就只有六个人,此时若是不努力,日后还如何媲美剑衣领? 对于晓君的抱怨,红颜如何听不出。事实上,这种情绪,他同样也有,只是因为性格的缘故,平日里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红颜先是夸张的重重松了口气,这才微微一笑道,“这次回来,就不离开了。” “不离开……真的?”晓君反应过来,大为惊喜道。 “这一次,咱们姐妹又带回来了四个。按照时间看,颖儿她们还有潇妹妹也该回来了。这半年来,咱们五人也找到了两百余名资质上佳的孩童了。日后,即便有所筛选,想必也能留下一半。有了百名弟子,咱们剑飞燕的架子就算是搭建起来了。剩下的事情只要交给宗门专门教授《无意剑典》的执事就好,短时间内,自然没有咱们姐妹的事情了,终于可以安心修炼了啊。”红颜详细的说了一大通。 “这倒也是。啊,我决定了,回去之后,立即闭关。”心情大为畅快的晓君当即信誓旦旦道。 “话说,剑衣领那两个寻到剑分身的弟子,若说颜修儿,我倒并不意外,毕竟他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可另外一个人竟然是不男不女的严芈,就真的让人大跌眼镜了呢。”剑飞燕六女中,晓君的性子最是跳脱,眼看就要到宗门了,还不忘八卦一番。 严芈的过往,对于剑阁的核心弟子来说,并非秘密。 原来的男儿身,却在一场大战中伤了根本,就此走上了一条性情大变的不归路。 当然,事实上,外表上严芈已经与女子无异,为此,早在几十年前名字就改为了严芈儿。其相貌在宗门内虽算不是佼佼者,但也绝对是美女了,至于他是不是也能够像女子那般结婚生子,就没人知道了。 谁能够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完全不被人看好的弟子,竟然走到了楚迟、苍剑生等人的前面,与颜修儿一起,先人一步的寻到了自己的剑分身。这个结果一出,不知道跌碎了宗门内多少核心弟子的眼珠子。 “好了,别说这些闲话了,马上就到剑连天,让别人听到了不好。”红颜眼见两名原无量剑门的弟子向两人飞了过来,急忙制止道。 原来的无量剑门,现在已经成为剑阁的外门弟子,依旧由孟不同所统领。虽然名义上已经转为剑阁的弟子,可这待遇,比之以往可没有多大的提升,甚至于只能委身山下,每日里还要承担巡视的任务。 为此,不少原无量剑门的弟子都抱怨不已,甚至有长老都告状到了孟不同的面前。 对于这些抱怨牢骚,孟不同如何不知,可除了引导安慰以外,他又能如何? 不说,当初因为败给展白所作出的承诺,只是他的女儿以及宗门内几名天赋异禀的弟子都被挑选进剑阁内门,就足以让他生不出另起炉灶之心。 事实上,也并非所有人都心存不满。 这半年来,剑阁为了安抚无量剑门,还是下了翻工夫的。 孟不同的女儿天雪就不用说了,即便是宗门的一些长老,也都有子孙被破格选入了内门。甚至于还专门为无量剑门立下了规矩。 每两年,剑阁都会向无量剑门下方五个内门弟子的名额。而选择的条件以及标准,便以宗门大比的名字而论。 尤其是这后面的一条规矩,立时就引发了原无量剑门中自认天资不错尤其勤奋有家弟子的追捧。 不过,这些人毕竟是少数,至于绝大多数自认与那五个名额无缘的弟子,在羡慕嫉妒之余,自然就少不了风言风语了。 当然,在孟不同看来,剑阁的这条规矩,也未必就是安了什么好心。试想一下,如此一来,无量剑门自然而然便成了剑阁的人才培养基地,长此以往,将再无出头之日,只能委身于剑阁的门下了。 话题又扯远了,且说红颜、晓君两女在抵达剑连天的范围之时,立时就被负责巡视的两名原无量剑门的弟子发现,并迎了上来。 “来者何人?”两名弟子中,这开口说话的赫然还是个熟人,正是当初纸上谈兵的对战中,接连惨败于展潇以及颖儿手下的天玄。 尤其是颖儿,所施展的幻之剑意几乎差点将他斩杀,好在事后被人及时捞上来救治以后,将养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恢复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这段恩怨,所以,剑阁有意无意的将这个原无量剑门的天才弟子给忽视了,并没有拉拢进内门。 原本就对剑阁有着怨念的天玄,因为这事,直接就转为了怨恨,嘴上虽然不说,但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无不在咒骂着剑阁。 可也就只能这样了,天玄心智虽然不够成熟,可也不傻,尤其是经过那一次的打击之后,变得更加深沉。 他深知,剑阁的强大别说是他一个人,就算拉上整个无量剑门也不够看。不过,残酷的现实并没有让他消沉,反而将这份仇恨深埋心底,他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有一天,他必定能迎来复仇的机会。 “呦,这不是福大命大的天玄公子么?”望着那不假颜色,一副公事公办模样的天玄,晓君撇了撇嘴,嘲讽道。 晓君的嘲讽,让天玄眼眸一寒,袖中的拳头更是死死的握着,指甲都已经嵌入肉中。 “原来是两位师姐,天玄在这里有礼了。”凭着偌大的毅力,天玄很快就压制住了心头的怒火,脸上甚至表露出谄媚的笑容,说话间,便彬彬有礼的向着两女作揖。 “呦,这没过年没过节的,行此大礼,小女子可受不起啊。”晓君急忙让到一边,阴阳怪气道。 “好了,晓君,别闹了。”红颜有些看不过去了,杏目狠狠瞪了晓君一眼,转头便对天玄温声说道,“这位……呃,师弟,就不用如此多礼了。想来,你们应该不用检查了吧。” 好嘛,这红颜虽然看上去颇为客气,可是现在天玄对她的恨意比晓君还要甚。 晓君说话虽然难听,可总归还记得自己名字,可红颜呢,刚才晓君明明叫了一声,可依然不知。 要么,是故意装作不知,以让自己难堪。要么,就是将自己看做跑龙套的小人物,根本不放在眼里了。 无论哪种可能,对天玄的杀伤都绝对超过了一万点。 “呵呵,师姐说哪里话,自是不用了,两位师姐请。”天玄没有生气,甚至表面上如此,低声下气的说完,便示意同来的师弟,让开了道路,目送两女带着四个女童扬长而去。 “我呸……两个贱人,真是白瞎了如此水灵的皮囊,却是比蛇蝎还很毒。”眼见两女离去,天玄还没有说什么,身边的师弟察言观色下,立时就骂开了。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天玄转身,对着那师弟训斥道。 “天玄师兄,师弟说话虽然不好听,但都是肺腑之言。反正这种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整日里跟孙子似的,哪有以前逍遥。”师弟把准了天玄的心思,没有丝毫的收敛。 “这种话,记在心里就是了,否则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谁也保不了你,走吧。” 第496章 东华九霄唯剑宗 “自以为是的家伙,可惜还是太稚嫩了啊。” 就在天玄跟那位师弟在谈论红颜、晓君时,孰不知,两女也在谈着他。 “是啊。”红颜对于晓君的判断极为认同,“自以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算是城府了,却不知这也就只能骗骗那些蠢货。” “好了,姐姐,不说他了。咱们终于到家了。”一声欢呼从晓君的口中传出,俯视而下,果然,不知不觉中,两女已经飞到了剑连天中专门为剑飞燕所开设的庭院。 说是庭院,只不过是文雅的说法,事实上,其实就是剑飞燕的驻地,只不过,因为剑飞燕内大多都是女弟子的缘故,所以,利用半年的时间,将里面装点的格外秀丽,凉亭假山、翠竹梅花应有尽有,甚至还特意从天池中引水,开凿了一条涓涓细流。 庭院占地极广,足有百亩之大,红颜两女从天而降,带着满是新奇的四名女童,款款的在园子里行走,速度虽不快,也算是变向的带四名女童熟悉一下环境。 足足用了半个时辰,六人终于停在了一处宅院中。 “直到你们正式的加入剑飞燕,这里日后便是你们的住处了。”红颜指着院子,对四名女童说道。 …… 就在红颜跟晓君回转宗门的这一天,外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剑连天的宗主密室内,却发生了大变故。 展白闭关已是半年了,而直到此时,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当初意欲一举突破入太素境的雄心,是那般的一厢情愿。 虽然他已经明悟了自己的本源,更是从隐儿那得到了一些相关的心得体会,可真正实施起来,却是千难万难,仿佛总是有着一股看不见的桎梏,在阻碍着自己。对于这桎梏,展白想尽了一切办法,根本就无法破除。 以至于这半年的时间,他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收获。 长时间的闭关,尤其是在毫无所获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心生焦躁,展白也不例外,虽然他将这种负面的情绪牢牢的压制。 可就连展白自己都不知道的是,这般强行压制情绪,其实是极为危险的举动,尤其是在闭关突破时,很容易走火入魔。 就在展白度日如年的坐在密室之内,抓耳挠腮的毫无办法时,陡然间,其体内的紫府暗影陡然大亮。 不得不说,展白的身体比之寻常的玄修实在有着极大的不同。且不说,他仅仅九品太玄境就过招的凝出了紫府,不,确切讲,是青府。 不仅如此,除了青府之外,他还有一座剑府,以及……妖体分身残留下的紫府暗影。 所谓紫府暗影,并非是紫府,而是妖体紫府的投影,它的存在让展白能够使用很多妖体的能力,但却失去了发展的潜力。 紫府暗影之所以会出现,还是因为当年青帝留给他青衣的缘故,此青衣不仅仅成就了展白的青府,更是让他跟相隔万里的妖体分身有了莫名的联系,但凡遇到危险,就能召唤妖体分身附体,大大的提升了战力。 当然,后来因为展白修为提升上来的缘故,妖体分身给他提供已经不是更强的战力,只是多了些手段而已。后来妖体分身无故的消失,展白再也没有解除掉妖体分身附体的能力,也让紫府暗影一直存留到现在。 以往,紫府暗影从来都仿若死物一般,除非展白调用妖体分身的能力,否则,连一丝的涟漪都不会荡漾出来。可是现在,它却闪亮了起来,这让展白如何不奇。 展白忙不迭的安然坐好,然后神念内视。 目之所及,原本暗淡五官的紫府暗影,此时却犹如太阳般光芒四射。 “难道妖体分身出现什么变故了?”展白暗自猜到。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猝不及防下,将毫无防备的展白神念拉扯进了紫府暗影。 紫府内的情景,展白很熟悉,其中的布置,赫然是当年自己刚刚恢复前世记忆时以剑狱为模型所创造出来的。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原本那夹带着千尺石剑的双峰已经不见了。石剑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柄千尺长造型古朴的青铜巨剑。 “这是怎么回事?”不同于展亦白见到千尺巨剑的惊骇,展白更多的是沉思。 这突来的变故实在透着诡异,至于结果是好是坏,更是难以评判。 “石剑兄,是你么?”展白戒备的对不远处的千尺巨剑朗声问道。 嗡!!! 巨剑长鸣,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可这萧萧剑音,又有谁能听得懂呢? 可诡异的是,在这长鸣的剑啸之中,展白的神色却是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先是迷茫,大很快就震惊,继而转为恍然,最后更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品味着什么。 嗡!!! 就在这时,一柄足有四尺的细窄长剑陡然在展白的身边闪现,赫然是其剑分身——怅剑。 怅剑刚刚出现,便发出同样的剑鸣之声,与巨剑之音遥相呼应。 对这一变故,闭上眼睛的展白似乎毫无察觉。直到双剑停下激鸣,重回宁静。 嗖! 千尺的青铜巨剑陡然消失,一起虽它消失的还有整片的天地。 片刻之间,展白连同身边的怅剑,便置身于黑漆漆的虚空之中。 如果展白清醒的话,会发现,他体内的紫府暗影……消失了。 千尺巨剑消失的同时,四尺的怅剑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其剑身之上,原本就贴着成百上千片有石墨烯制造的剑鳞,偏偏脱落,最后围绕在展白的四周。 锵! 随着最后“果体”的怅剑一声尖锐而短促的剑音响起,怅剑立时化作一道流光直飞冲天,然后以更快的速度,从展白的头盖骨插入,完全隐没。紧接着,那成百上千片的剑鳞也同时向着展白身体的各处飞射而去。 立时间,鲜血乍现,展白依然千疮百孔,血流如注。 可即便如此,展白依然毫无所觉,闭着眼睛,神色安详的如同熟睡。 当展白再一次的睁开眼睛时,现实中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呵呵,石剑兄,你可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啊。”展白无不感慨的说道,再次内视,虽然发现紫府暗影消失不见了,可依然打消不掉他内心的喜悦。 原因很简单,此时的他比计划中足足提前了四年半的时间,晋升入了太素之境,名曰唯剑太素。 不仅如此,石剑兄甚至还给他留下了一笔不小的遗产。 “东华九霄唯剑宗。” 这似乎是经过石剑兄改造后剑分身的新名字,而事实上,展白却很清楚,自己的剑分身已经不存在了,刚才他可是清楚的看到自己体内的剑府都已破碎,虽然没有消失,但想要重建也绝非易事。 怅剑并未消失,只是由实转虚,甚至有了这古怪又长的新名字。 展白仔细的品味了一番,很快就发现,所谓的东华九霄唯剑宗,不仅是怅剑的新名字,更是一种特权神通的存在,联想到自己毕竟是玄修,用神通来形容或许更加的确切。 而这种神通又分割成了九个小神通,以他现在的修为似乎只能激活其中的三个。 展白正想好好的研究一些这些特权,可很快,另外一个发现,却是让他失声尖叫了起来。 第497章 重返七八岁 展白惊诧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自己的手上。 倒不是说手中莫名其妙的多了些东西,而是……变小了,不仅变小了,皮肤更是极为娇嫩,肥嘟嘟的根本就不是成人所应该有的手。 展白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四处寻找,却是发现,整个密室内根本就没有铜镜,好在,他很快就想到了替代之物,急忙从玄空戒中摸出一柄长剑。 这不过是一柄名器级的长剑而已,算不得多好,不过那闪着寒光的剑身,却是将展白的面容清晰的倒映其中。 嘶!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真正看清剑身上所映衬的自己时,展白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良久之后,展白才冷静下来,并且不得不慢慢接受一个现实——自己变小了。 这不仅仅是身材上的缩小,更是年龄上的缩小。 原来的展白,曾经因为与念怜儿白头偕老的缘故,刻意的压制了修为所以便成了耄耋老者,可随着修为恢复后,便重归年轻的状态,所以,大多数时候,展白圣贤在众人眼前的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可是现在呢…… 此时的展白,即便是时常服侍在身边的琴音,都未必能认得出来,原因很简单,他现在已经变成了返老还童到七八岁时的样子。 所谓女大十八变,对男子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若是凡俗人家,小时候跟长大后的样子,或许还能找出一些相似的地方,可玄修就未必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玄修的缘故,随着修为日深,自身的气质以及容貌在玄黄之气的浸染下会发生极大的变化,有些极端的甚至可以称之为脱胎换骨。 展白现在的模样,在一些细节上虽然还保留着他原来的特征,可总体上,已经很难让人联想到一起了。尤其是孩童的婴儿肥让整张脸的骨骼并不显得那般突出,而有些地方却因为没有发育成熟的缘故,更是大相径庭。 当然,展白现在的样子,未必所有人都认不出来,他所能知道的就至少有三个。 父母以及……展潇。原因很简单,只有这三个人见过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展白拖着过分肥大的衣衫有些苦恼的自语道。 正是因为衣服的不合身,才让他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试想一下,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却拖着一副大人的衣衫,绝对有够滑稽的。 很快,展白就找到了答案。 自己之所以有如此变化,不是因为领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功法,原因竟然是走火入魔所致,至于原因,自然是之前可以压制情绪的缘故。 在这里,展白不得不再次感谢石剑兄,若不是它及时的出现,以潇潇剑音,让自己陷入空洞的明悟之中,甚至极大的压制了走火入魔的征兆,最后的结果绝非像现在这般。 此次的走火入魔,除了让展白返老还童外,倒也没有特别的副作用,如果真要找的话,或许就是因为身体某个部位不成熟,暂时性的无法行房事了。 展白是个对环境适应性很强的人,不然,当年也无法在残虚之地那种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了,所以,他很快就适应了现在的样子。 不过,很快他又发现了其他的副作用,那就是他竟然生出了“童心”。 很可笑的一个答案,算上前世今生,差不多几百岁的他,竟然再次拥有了“童心”,而且还来的如此突然。 展白之所以会得出这个答案,原因也很简单,只因为他脑海中突然生出了一些“恶趣味”。 现在,他只要可以的避开潇丫头,整个剑连天都绝对没有人能够认出他来,如此一来,他此时若是出去的话,说不定能碰到很多有些的事情呢。 少年的童心的杀伤力无疑是强大的,想到就做,此时的展白哪里还有以往的沉稳,甚至没有考虑这本胡作非为会导致什么后果。 嗤啦一声。 展白先将身上的衣衫全部脱了下来,光着屁股研究了一番后,就开始动手,将好好的衣服全部扯烂,缝缝补补后改小。可当再次穿上后,赫然变成了一个小叫花子。 好好的布料,因为手艺活的不精,而被改的乱七八糟。 展白也不介意,这改小后的衣服,虽然不雅观,但至少很合身不是。 为是怕在隔壁密室中闭关的琴音担心,展白简单的留下了一封信后,就趁着月黑风高,偷偷的潜出了密室。 展白人虽小,但修为却是丝毫没降,反而因为晋升入太素的缘故,实力比之闭关之前不知高出了多少。以这种情况,若是潜出剑连天还被人发现的话,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打脸了。 更何况展白还有杀手锏。 “假剑术。”走出密室的展白,亮晶晶的眼珠子一转,再次将之前用来照面的长剑拿了出来,然后低喃一声。 一股极为奇妙的力量传导入手中的长剑。 立时间,原本普通的长剑顿时放射着微弱的青色毫光。 若是有眼界之人在场的话,会骇然发现,此时这柄闪着毫光的长剑,哪里还是普通的玄灵宝器,赫然变成了一把……飞剑,而且其品阶更是直达羽化阶。 假剑术,便是东华九霄唯剑宗所含的其中一门神通,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任何剑改头换面。 此假,并非真的假,就以展白手中这把“飞剑”而论,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它就是真正正正的飞剑,而且是羽化阶的。而若是超过了时限,便又会重归原状。 而这个维持的时间,目前为两个时辰,已经不算短了。 只可惜的是假剑术有冷却的时间,每六个时辰只能用一次。 有着前世记忆的展白,如何想不出,这东华九霄唯剑宗的九大神通,像极了前世游戏中的技能。 同样的不讲理,毫无科学依据可言,同样强悍到令人发指,为了系统的平衡,同样的也有所限制。 即便如此,展白也已经很满意了。 展白稚嫩的小手轻轻一松,那柄被临时改造成的飞剑,先是围绕着他的身体周围欢快的飞行了一圈,最后几位乖巧的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展白如同踏阶般,双脚在虚空中漫步,几步间便站到了飞剑的剑身之上。 “走吧,咱们去玩。”展白童心大放,嬉笑的说了一声后,脚下的飞剑便直冲云霄,速度极快的消失的夜幕之中。 因为有着展白气息的遮掩,如此大的动静,并没有惊扰到剑阁的弟子。 算起来,展白很少御剑飞行,这种腾挪于云雾中的感受,让他大为激动,不时的就会长叫一声,伴随着咯咯的笑声,就仿佛在做极为喜爱的游戏一般。 当然,童心易变,并没有过太多的时间,展白就有些厌倦了。 此时的他御剑飞行,已经离开剑连天足有数百里之遥,玩倦的他很快变找了个风景秀丽之地,降落了下来。 “收!” 展白对着飞剑一指,飞剑顿时缩小,化作一尺来长的短剑,自动的插入展白的腰带之中。 青色毫光消失,化作极为平凡的铁剑,外人看来,跟反铁无异。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展白所领悟的唯剑太素了。 不得不说,唯剑太素真的很霸道,其刚刚出现,便将展白体内残留的自我太素驱逐个干净。因为它是属于展白独有的本源,所以使用起来,也是如臂使指,再也不用像之前那般担心有什么副作用了。 但凡太素之境,不管是何本源,其实都有一个相同的奇效,那便是遮掩修为。 就比如隐儿那般,若不是深知其根底,即便是在展白的眼中,其也跟凡俗无异,从其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玄修或者妖修的痕迹。除非遇到高出两个大境界之人,否则,很难看破这种遮掩。 换言之,想要看破展白的遮掩,修为至少要达到地君之境,才有可能。 听清楚了,是可能,而不是必然。 唯剑太素,不仅能够遮掩展白的修为,甚至还可以隐去手中兵刃的光华。 也正是这个能力,让展白轻而易举的将手中“飞剑”化作反铁,修为不到,休想看破。 当然,这些能力只是唯剑太素的冰山一角,至于其他,日后自然会慢慢的展开。 且说展白降落之地,赫然是在一处静谧的山谷之中。 之前俯视而下,展白没有看到一丝的火光,由此可见,此山谷应该是无主之地。 “这个地方不错,左右无人,倒是一个试剑的好地方。”展白笑嘻嘻的自语道。 所谓的试剑,自然不是腰间别的那把飞剑,而是其刚刚领悟的唯剑太素以及东华九霄唯剑宗他现在能够使用的三大神通。 汩汩…… 就在展白欲抽出腰间铁剑,耍一耍的时候,突然轻微的水声传入耳际,若隐若现。 展白现在的听力足以听到十数里外风吹草动,由此,他断定,这水源之声定然来自十里开外,而且听着声音,很像是瀑布。 “瀑布?!”展白眼睛一亮,童心大发下,立时便将试剑之事抛之脑后,转身顺着水的声音探询了过去。 这一次,展白倒也没有着急,缓缓的迈步而行,可明明并不大的步伐,每一步却足足跨出了数丈之远,情景像极了传说中的缩地成寸的道法。 月色下的山谷,很幽静,时儿从一旁的树丛中传来唧唧的虫鸣,偶尔甚至能够看到一些萤火虫环绕在树林中飞行,加之夜晚空气的清新,让展白很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十几里的距离,说远不远,尤其是玄修,疾驰之下,片刻即到。可说近也算不得近了,足以凡俗之人走上小半个时辰。 展白看似闲庭信步,速度虽远远比不得疾驰下的玄修,但比之凡夫俗子也是快了不知多少辈。 也就是花了两炷香的时间,之前听到的涓涓细流,已经变成了哗啦啦的巨响。 瀑布……就在眼前了。 透过一片茂密的树丛,已经能够看到飞流直下的瀑布,可展白却停了下来。 神念之中,他感觉到了人的存在,而且就在瀑布之下。 “咦,竟然有人。”展白很是好奇,瞧瞧的走了过去,扒开比他还要高出一头的草丛放眼过去,然后人就傻掉了。 凭着展白的目力,瀑布下的一切清晰的映入眼帘。 瀑布之下是水潭,湖水清澈见底,水位却是不深,只及成人的腰间。 月光之下,削骨如玉,闪着诱人的光泽。芙蓉出水间,长发挥舞如月弧,带着晶亮的水渍,美轮美奂。 一个优雅的旋转,如同精灵般,飞入半空,化作月下仙子。 “有人在洗澡,而且还是美女。”展白诧异,他人虽变成了孩童,没有了那种能力,可这丝毫妨碍不了他心生冲动。 口水泛滥,可喉结涌动的却极为艰难。 咕噜一声,终于满嘴的口水被吞咽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带着慌乱的斥责之声,陡然响起,飞舞于半空中的女子,也顾不得其他,几步间窜到了岸边,以极快的速度穿上衣衫,这才有暇理会偷窥之人。 “谁,出来。”循着刚才发出的声音,女子娇羞含煞的目光直射水潭对面的繁密树丛。 哗啦! 展白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转身就跑,拨动了四周的树丛。 倒不是展白怕了那女子,他刚才可是清楚的看到,那女子的修为也不过是堪堪太玄之境,之所以跑,不过是做贼心虚的自然反应罢了。 “恶贼,想跑。”虽看不到人影,但那女子如何猜不出什么情况,娇喝一声,双脚在地上一点,下一刻已经十几丈开外,即便是追人,身姿都刻意的保持美感。 “恶贼,休跑。”跳跃之中,凭高而望,女子很快就发现了奔跑于树丛中的矫健身影,因为是俯视,加之夜晚,倒也看不出体型如何。 呼! 一阵带着淡淡幽香的清风吹过,很快,展白就面带苦涩的停了下来,那女子已经赶到了他的前面,拦住了去路。 “恶贼,你……”女子落地,含愤的转身,刚要怒斥那偷窥恶贼的行径,可话刚开头,人便傻住了。 原以为是个不知廉耻的恶贼,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孩童,看年龄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这种情况虽然让她很是诧异,但心头却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个小破孩,自己倒也不算失了名节。 “仙女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那里有人,更不是有意偷看的。” 第498章 童心无忌 展白立时拿出了小孩的杀手锏,做出快要被吓哭的委屈表情。 啪! 只可惜,展白显然对于如何做一个小孩子,并没有太多的经验,他的表演没有激发女子的母性慈爱,换来的却是后脑勺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小屁孩,年纪不大,竟然不学好。”女子两步迈到展白的身边,打了一巴掌似乎还不解恨,直接揪住了展白的耳朵。 “哎呀呀!”展白叫痛,大大的眼睛中顿时溢满了泪光。 这一次,却不再是装的了。 恢复了童年身体的他,虽然依然还保持着修为,但同样因为恢复了童心的缘故,泪腺似乎也变得发达起来了。 流眼泪完全是条件反射,不归展白所控制的。 “下次还敢不敢偷看……女孩子洗澡了。”女人有些心软,虽然依旧板着脸,但手上的劲却是小了很多。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展白表面上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孩童,可内心中却是笑开了花。 因为出身天赐展脉的缘故,让展白失去了童年,后来更是被人拐进了残虚之地,小小年纪就不得不走上杀伐的道路。虽然嘴上从来不说,但这件事多多少少还是成为了展白的一大遗憾,而现在,显然有了弥补的机会。 “你是谁家的孩子,这大晚上的怎么跑出来了,不怕被老虎财狼吃了么?”教训了一通之后,女子语重心长的关切道。 好一个外冷内热的女子,而且长得还这么漂亮。 “不怕。”展白小脸上做出坚毅之色,甚至不忘提了提别在腰带上的铁剑,“我会功夫的。” “噗嗤!”女子顿时被展白刻意表现出的小大人模样逗乐了,狠狠蹂躏了一番展白的脑袋,“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好意思说。” 女子一开始就没有从展白的身上感觉到玄力的存在,自然而然的就将他当做了凡俗人家的孩子。 “我……我很厉害的。”展白红着脸故作不服。 “好,好,你厉害行了吧。”女子不愿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忙改口道,“你家大人呢?你又住哪啊,姐姐送你回去好不好?” 女子很是心善,毕竟,在这个世界中,凡夫俗子的地位堪比蝼蚁,不论是玄修还是妖修,从未将他们看在眼里,自然也不理会他们的死活了。 而这个女子显然是个例外。 “我……我是个孤儿。”展白眼珠子微转,信口胡诌道。 “孤儿……怕还是个小偷吧。”女子上下打量了展白一番,对于他的回答,倒是没有太多的疑惑,甚至凭着自己的观察,又脑补了一通。 这也不怪她会有如此想法,要怪只怪展白现在的样子。 实在是展白身上的衣服太奇怪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根本就是大人的衣服,然后胡乱的改小了,而且针脚极为粗鄙,歪七斜八的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而更奇怪的是,这身衣服的面料却是极为上乘,绝非一般人家穿得起的。 两厢联系在一起,也就不难猜这衣服极有可能是偷来的了。 看到这,女子一阵心酸,但很快就感觉到失言了,即便这是事实,自己怎么能当面说出来呢。 需知,往往小孩子自尊心更强。 果然,听到女子话,展白脸色微变,强行挣脱了女子的手,愤然转身,就欲离开。 咕噜! 刚刚迈出去一步,顿时一道奇怪的声音从展白的肚子里传来。 “那个……姐姐,你有吃的么?”展白不无尴尬的转身,哪里还有刚才生气的模样。 “呵呵,有啊。”不知为什么,女子越看展白越发的喜欢,不仅仅是模样可爱,更重要的是性格,看似有些小无赖,却偏偏让人无法生气,这让她想起了自己那调皮的……弟弟。 女子的神色陡然一片黯然,直到手臂上传来轻微的摇晃,才将她从失神中惊醒。 “好姐姐,我已经一天都没有吃饭了,要不……我是借,不是讨。以后等我有了钱,就买好多好多好吃的还你。”一句话,立时就让女子眼睛湿润了。 “小傻瓜,姐姐身上确实有吃的,可却不能给你吃,不然会吃坏肚子的。”女子蹲下身来,鹅暖的漂亮脸蛋上挂满了慈爱。 “没事,我肚子糙,吃不坏的。”展白听到真有吃的,两眼不禁放光,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信誓旦旦道。 只可惜,女子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她身上带的是一种宗门特质的辟谷丹,对玄修来说,不仅能够当粮食,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补充玄力。 这种辟谷丹虽然是好东西,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福消受的,若是被凡俗之人吃了,哪怕是小小的一粒,最有可能的后果,就是被活活撑死。 “不给就算了,小气。”展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似乎再也没有耐心跟女子纠缠下去,转身欲走,“小爷,有手有脚,从来不求人。” 好一个骄傲的小孩,虽然是装出来的,不过凭借精湛的演技,想要骗过眼前的女子,展白还是很有自信的,否则,这么多年不是白活了。 “别啊,我知道距离这里百多里有一个小镇子,估摸着现在应该还有客栈没有打烊,要不姐姐请你吃好吃的。”果然,女子一把拉住展白,温和的笑道。 “真的?你不会骗我吧?”展白又一次的停下了脚步,但很快脸色又是一黯,“可是那么远,就算是不休息也要走一天一夜,怕是还没到小镇就饿死或者累死了。” “咯咯,瞎操心,刚才你那句神仙姐姐难道是白叫的么?”已经将展白看做弟弟的女子,哪里还有之前的凶恶模样,此时甚至开起了玩笑。 “你……你真是神仙姐姐?”展白大喜,“以前小的时候,我就听人说,这个世上是有神仙存在的,能够上天入地、移山填海,只可惜我走遍了好多大山,也没有遇到过。” “现在你不就已经遇上了。”女子娇笑道。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女子容貌虽然比不上隐儿,甚至比之蝶衣等几个万花苑的内阁首座弟子都略有不及,可依然算得上难得的美女,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着展白所见过的女子中罕见的单纯以及婉约。 尤其是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那是一种很具有感染力的笑容,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 “好了,姐姐这就带你过去,不然的话,肚子又要咕咕叫了。”女子很是体贴的说完,主动的拉起展白的小手,另外一只手仰天一洒。 只见点点星光中,凌空出现一把紫色的油纸伞。 伞面打开,上面以金丝银线绣着一只开屏的孔雀,分外的漂亮。 油纸伞漂浮于两人的头顶之上,仿佛被什么力量支撑着,怎么都不掉下来,看的展白瞠目结舌,惊叫连连。 “好了,别叫了。不过是一件不入流的法宝而已,虽然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可是飞起来却是四平八稳,抓紧姐姐哦。”女子笑着说完,牵着展白便一跃而上,身姿说不出的飘逸优美,直到另外一只手握住伞柄,然后便不疾不徐的向着正北的方向飞去。 “哇,哇,我飞起来了,飞的好高,好快!”一路之上,展白兴奋的大呼小叫,惹得女子不时的翻着白眼。 事实上,正如女子所说,这油纸伞实在算不得什么宝物,速度也就比凡俗的马快了一倍而已,飞行的高度也不过堪堪十几丈,可展白毕竟是要装成凡俗的孩童,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镇定了。 莫约不到一个时辰,女子所说的小镇,已经出现在了两人的脚底之下。 第499章 戏佳人 玄修跟凡俗的关系,其实很矛盾。 一方面,玄修视凡俗为蝼蚁,另外一方面,对其却又有着极大的依赖。 且不说海量的凡俗能够为玄修创造无尽的财富,更重要的是,玄修很难生育。 从这方面讲,上天是公平的,虽然给予了玄修通天彻地的本领,却是剥夺了他们繁衍后代的权利,也不能说是剥夺,确切的讲应该是限制。 玄修想要有后代,可不仅仅要努力的耕耘,更要讲究机缘。可即便受上天垂怜,育有后代,也是人丁不旺。 所以,为了弥补人口上的不足,凡俗就成了最好的补充,甚至于玄修中超过九成之人,上数三代,都有可能出身凡俗之家。 鼎三洲跟地三洲一样,同样也有凡俗。只不过,相比之下,玄修跟凡俗间的交流更加的频繁。这里的玄修对于凡俗来说,早已没有了神秘之感,甚至于连敬畏之心都变得淡薄了,更多的只是羡慕。 以此说来,展白之前的掩饰,还是存在破绽的,他表现的太过夸张了。好在,女子出于对展白的喜爱,忽略了这一点。 展白跟女子来的这个镇子,其实就是一个凡俗小镇。 因为黑夜的缘故,两人也没有特意的探询小镇的名字。 小镇虽不大,却是方圆百里唯一的镇子,所以倒还算热闹,过往的商旅往往都会在这里打尖,甚至于不时的还会出现玄修。 正是因为如此原因,两人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便找到了一家还没有打烊的客栈。 客栈虽然没有打烊,不过这个时间也没有什么人用饭,走进去,不见掌柜,只有一名小二坐在一张空位置上打瞌睡。 咚咚! 展白走过去,轻轻敲了桌子,将小二惊醒。 “嗯……”小二先是迷糊了一阵,好一会才清醒过来,“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先弄些吃的,然后再开两……一间上房吧。”女子原本想着开两间房,可一看展白的年龄,就立即改口了。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过这小屁孩……还不算是男人吧。 当然女子之所以这么决定,更多的原因是从展白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弟弟的影子。 “弟弟死的时候也是这般大。”想到这,女子便一阵心痛。 “好嘞,两位稍等。”小二说着便兴冲冲的向着厨房走去。 “小弟弟,你看姐姐都请你吃饭了,总该知道你叫什么吧?”趁着饭菜还没有上桌,女子坐在展白的对面,温声问道。 “你叫我小白就好了。”展白看似不在意道。 “小白?那你姓什么?”女子再次问道。 展白摇头,“不知道,反正从记事起,别人就叫我小白。” 展白越是表现出浑不在意的样子,越发的博得了女子的同情。 “姐姐叫聂凝霜,要不,你跟我姓吧。”女子自我介绍完了后,有些忐忑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为什么?”展白并没有表现出反感之意,反而一脸的不解。 “因为姐姐很喜欢你,想让你当我弟弟啊。”聂凝霜再也忍不住道。 “我不想当你弟弟。”谁知,当听得原因后,展白却是极为坚决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聂凝霜大为不解。 “因为当了你弟弟,以后等我长大了,就不能讨你当老婆了。” 这话若是从一个成年男人的口中发出,聂凝霜绝对是立即翻脸,甚至还有可能动手教训一番,可从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口中说出,就让人有些啼笑皆非了。 聂凝霜掩嘴偷笑,狠狠白了展白一眼,“人小鬼大。” “仙女姐姐,我是认真的。当我长大后,一定要讨你做老婆。”聂凝霜的质疑让展白很是气愤,只见他握着拳头一脸的认真的叫嚣道。 “好,好,那也要等你长大才行。在此之前,你就当我弟弟,这样总行了吧?”聂凝霜只当是童言无忌,敷衍的同意了下来,为的不过是后面一句话而已。 “那我做了你弟弟,等我长大了,你就当我老婆?”展白确认道。 “好。”聂凝霜笑着答应了下来。 “姐姐。”展白当即很是乖巧的叫了一声。 聂凝霜心头大喜,正要应声,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声“哎”刚出口,展白却是更快了一步,又叫了一声“老婆”。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 “老婆。” “哎!” 恰在此时,之前去厨房吩咐饭菜的小二正好赶了回来。 这小二可不简单,以前他也是玄修,只不过天资不好,修为不高,后来又受了重伤,虽然捡回了条性命,但修为却是废了,无奈之下,便重回故里,委居于此,当了一名过堂的小二。 这小二虽然修为没有了,可这看人的眼力却是不凡,打从这两位客人进门起,他便一眼看出,那衣着古怪的孩童不过是凡俗之躯,至于另外那个国色天香犹如仙女下凡般的女子,则是玄修,而且修为还高的离谱。 这样的组合原本就很奇怪,加上刚才两人竟然要了一间上方,所以,自然而然的,小二就将两人当做是姐弟甚至是母子。可现在无意中听到的信息,却是让他三观尽毁。 一个凡俗之人,而且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竟然跟那仙子是……伉俪! 一时间,不解疑惑甚至是羡慕嫉妒等等情绪,不由的在小二的心头泛滥,使得他整个人都呆滞了。 另外一边,聂凝霜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臭小子竟然如此占自己便宜,当真是又气又笑,原本想要教训他一番,可眼睛的余光却是看到了那小二呆滞的身影,娇俏的脸蛋顿时间如火烧般发烫。 “看我一会怎么教训你。”聂凝霜不知道那小二听到了多少,虽恨的咬牙切齿,但外人在场,却是让她无计可施。 “嘿嘿。”得了便宜的展白憨憨的一笑,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说起来,他还真的从未像现在这般调戏过女子,那种刺激的心态,让他简直到了欲罢不能的境地。 “咳咳。”感受到聂凝霜冷冽的目光,小二顿时惊醒,干咳了两声掩饰心中的尴尬,急忙走了过去,神色怪异道,“两位客官稍等片刻,饭菜马上就上。” “劝你将今天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统统忘记,否则,后果你知道。”就在小二转身离开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女子的声音。 传音入密?! 小二惊骇的望了聂凝霜一眼,顿时间吓的全身冷汗直冒,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两位稍坐,我再去厨房催一催。” 说完,小二便风似的逃跑了。 见小二离开,聂凝霜猛地站起来,举起雪白的手掌,就要教训一番展白。 “姐姐,我错了。”不等聂凝霜的巴掌落下,展白立即泪眼汪汪的哀求道。 卖萌而已,对于拥有前世记忆的展白来说,简直是不要太容易。 错是知道了,至于改不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果然,此杀手锏一出,立时就直捣聂凝霜的软肋。 “这次就放过你,再有下次,看我不打你屁股。” …… 一场小风波过后,展白果然变得很乖,狼吞虎咽的将满桌的饭菜全部倒入了肚子里,那如同饿死鬼投胎的模样,看得聂凝霜越发的心酸了。 嗝! 酒足饭饱,不,确切的说是茶足饭饱,展白倒是想要壶酒的,只是刚刚提出这个建议,就被聂凝霜无情的扼杀了。 相比于展白的投入表演,聂凝霜投入的却是真感情,甚至早早的就进入了展白监护人的角色。 “好困,姐姐,我想睡觉。” …… 于是,结账进房。 不过,很快尴尬就再次出现了。 望着客房内那张并不算大的床,聂凝霜有些后悔,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介意展白的性别。 虽然他只是个孩子,虽然将他认作了弟弟,可…… “老婆!” “哎!” 之前,展白的恶作剧再一次的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两人同床共枕真的好么? 可一想到小二那一脸暧昧的恶心模样,让聂凝霜又实在不愿再次面对。 就在聂凝霜左右为难时,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展白早已经将自己脱的只剩下一条短裤衩,然后如猴子般钻进了铺盖里面去了。 “姐姐,我身子小,往里面靠靠,足够你睡的了。” 第500章 越狱(上) “姐姐,我身子小,往里面靠靠,足够你睡的了。”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是瞬间就打破了聂凝霜心头的顾虑。 眼睛酸酸涩涩的,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缅怀。 记得小时候,家里穷,自己便与弟弟挤在一张床上,别看弟弟平日里很是调皮,可每次睡觉却总是尽量的将身体蜷缩起来,紧紧的靠在墙壁上,为的就是给自己腾出更大的空间。 当然,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展白适时的掌握住了一个度,刻意的用“靠靠”代替“挤挤”,这样就不会让人产生不好的遐想,所谓说话的艺术,不外如是了。 “嗯,姐姐也确实累了。”聂凝霜微微一笑,再无丝毫的顾虑,也不脱衣服,便款款的向着床铺走去。 …… 夜渐渐的过去,聂凝霜平躺在床上,却是无法入眠,时不时的转头,向着床内的展白望上一眼,然后露出会心的微笑。 展白很快就睡着了,带起轻微的鼾声,听在人的耳中,竟然莫名的带起一丝安宁之感。 一开始的时候,展白确实按照他刚才说的那般,整个人蜷缩的紧紧靠在墙壁之上,不过这个姿势也就维持了不到半个时辰,然后一个很随意的翻身,变成了平躺,双臂更是伸展开来,以至于一条手臂很自然的就搭在了……聂凝霜的小腹之上。 这一举动并没有引起聂凝霜过激的反应,当年她弟弟不也是一样么?小孩子睡觉,永远都不老实。 当犯罪得到纵容之时,得寸进尺必然会发生了。 又是一个翻身,展白由平躺改为侧躺,小小的身子却是紧紧的贴上了聂凝霜,这也就罢了,更可恨的是,另外一只手也顺势一搭,好巧不巧的正好包覆在了一座柔软的高耸之上。 敏感部位被触,甚至于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小小的咸猪手上刻意发出的力道,这让她全身一震,娇俏的脸上红霞顿起,甚至延伸到了雪白的粉颈。 “该死的小混蛋,睡觉都不老实。”聂凝霜有些自欺欺人的低声咒骂了一声,将那只不安分的手拿开。 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胸前又是一阵麻酥,那咸猪手再次攀了上来,而且这一次更加的用力,甚至已经改抚为抓了。 “这小坏蛋肯定是故意的,他在装睡。”聂凝霜大为羞恼,举起手臂就要狠狠的惩罚一下这个色胚子。 “娘!孩儿好想你,你不要走。” 一声呢喃的梦呓,将聂凝霜的巴掌最终定格在了半空。 低头望去,睡梦中的展白竟然眼泪纵横。 一个恋弟,一个恋母,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让聂凝霜甚至忘记了自身清白的受辱。 可怜的孩子,怕是梦到自己的母亲了。 所谓长兄为父,长姐为母。 瞬间迸发的母爱,让聂凝霜微微侧身,将展白轻柔的搂进了怀里,也正因为如此她并没有看到,怀抱中的展白,嘴角陡然闪过一抹得意以及惬意的微笑。 好软,好大,好香。 …… 同一片夜空之下,五胡之洲,黑风岭,地牢。 即便是宫殿都需要寻找人类修建的妖修,就不要指望他们能将地牢修的多好了。 既然是地牢,自然是建在地下了,挖空的山底,阴暗、肮脏,即使是凡俗人家的猪圈也就如此了。 随处可见老鼠虫蚁大摇大摆的从路上走过。 地牢的最深处,关押的自然就是重犯,赫然是刺杀了陆角的那两名玄修女子。 两女虽然算不得绝色,但容貌倒也不差,当然,那是之前,现在她们却是丝毫跟美感挂不上钩。 为了防止挣脱逃跑,两女都被封玄铁链刺穿了琵琶骨。 封玄铁是一种极为特殊的金属,因为具有压制玄黄之气的缘故,所以往往被打造成专门对付玄修的刑具。 琵琶骨被刺穿,体内的玄力便无法凝聚,吊在石壁之上,浑身血迹斑斑,此时的两女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而是惨不忍睹。 好在,之前,孙悟空有过严令,否则两女的境遇将更加的悲惨,想想整个黑风岭近万的雄性妖众,若是没有军令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即便如此,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两女也是吃尽了苦头,负责地牢的牢头是个穿山甲小妖,这地牢几乎就是出自他之手。以往根本没有多少犯人,毕竟以妖修的秉性,对于犯人,与其关押起来不如直接斩杀更加的方便。 这一次,好容易来了两个犯人,还是重犯,更是娇滴滴的玄修小姑娘,这下可谓让这穿山甲小妖有了满足自身变态欲的机会,虽然因为上面的严令,无法做那种好事,可摸摸总可以吧。好吧,事实上,穿山甲更喜欢的还是听犯人的惨叫。 于是,打着审讯的幌子,他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刑法几乎使了个遍。至于结果如何,谁有在乎。 陆角已经死了,孙悟空已经成为新的大王,至于这两名女玄修是受谁指使,根本就没有意义,至少上面并没有下令严查。 当然,事实上,这两个女人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在经历了几次刑罚之后,几乎就将自己所知道的兜了个底掉,甚至包括小时候春心荡漾,暗自喜欢了某一位风度翩翩的小白脸之类的,可对于刺杀陆角的背后主谋,却是一无所知。她们是杀手,是刺客,拿钱办事,根本不可能与主谋接触。 又一场漫长的折磨过后,两女已经心神俱疲,奄奄一息的耷拉着脑袋,此时的她们内心之中充满了恐惧以及悔恨。如果给她们选择的话,宁愿去死,也不愿再受这种折磨。 咚! 突然,一道仿佛东西落地的轻响打破了地牢的死寂,也让两女吓得全身一颤。 难道那个变态又回来了,可是刚刚他们才离开啊。 想到不久前两人所经历的一切,意志早就崩溃的两女,只觉得小腹处,一阵温热,竟然失禁了。 吱呀! 地牢的房门被缓缓的打开。 此时两女终于听到了脚步之声,很轻,但却极为沉稳。 咦,这似乎不是那变态妖怪的脚步声。 强忍着恐惧,两女艰难的抬头,透过额前凌乱的发丝,放目望去。 进入眼帘的不再是那张丑陋的嘴脸,好像是个……人。 待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后,两女的眼眸立时充血,隐含着满满的愤怒怨恨。 是他,就是他。若不是这个人,她们如何会被擒住。 来人正是展亦白。 展亦白缓缓的走来,望着两女凄凉的模样,心中很是不忍。 也是可怜之人,被人白白利用不说,还要承受如此折磨。 这权谋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玩的,两女在孙悟空的计划中,不过是最低阶的棋子而已。而现在,他来此就是为了榨取她们最后的一点剩余价值。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因为折磨,让两女甚至失声,因为琵琶骨被锁,浑身更是生不出一丝的力量,可她们依然张牙舞爪的向展亦白展现出狰狞的一面,状若疯癫。 “哎,我知两女姑娘恨极了我。只是何必呢,当初你们是杀手,而我是护卫,各为其主。所以发生现在这种事,要怪只能怪你们本领不济。”展亦白的一番话,让两女平静了少许。 话虽是如此说,两女其实心里也清楚,可这么多天的折磨,心中满满的屈辱,总要发泄出来,而展亦白无疑是最好的目标。 “不……不要假惺惺了,你来此……做什么?要是想杀了我们姐妹……直管动手便是。”其中一女终于开口了,因为长久的嘶喊,声音变得极为晦涩,没有丝毫女性的柔美。 “我若说是来救你们的,你们相信么?”展白无不苦涩道。 两女一惊。 虽然之前,她们生不如死,很想死个痛快,可展亦白的话立时就让她们燃烧起了生的希望。 若是能够不死,谁又真的想死呢。 “为什么?”还是之前开口的女人,看得出,相比于另外一个女子,她还保持了少许的冷静。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不会凭白的掉馅饼。 这女子实在无法相信,面前这个一手擒住她们的人,会那般好心。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之前咱们是各为其主。但现在,却算得上是同病相怜了。”展亦白开口。 “同病相怜?哼,恕小女子眼拙,实在看不出咱们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女子冷笑。 想想也是,两女现在的境地,生不如死,而眼前这个人呢? “你们知道,出钱派你们刺杀陆角的是谁么?”展白不答反问道。 “我们只是拿钱办事,不知道主谋。”女子摇头。 “呵呵,是之前你们第二次刺杀的那只猴子。”展白开口道。 不得不说,孙悟空的计谋可谓滴水不漏。他暗地里向某个杀手组织发布了刺杀的任务。头号目标自然就是陆角了,而与此同时,还将自己定为了二号目标。 这看似是一个掩耳盗铃的可笑手段,却足够骗过黑风岭的那些妖将们。 而展亦白现在之所以说出这些,所为的自然是取信于面前的两女了。 “是他?怎么可能?”果然,两女大为惊讶。 “贼喊捉贼的把戏而已。我也是刚刚才从他的心腹口中偷听来的。”展亦白不无叹息道。 “可这跟你救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是陆角的心腹。陆角大王那般信任那猴头,将其奉为军师,甚至将我调到他的身边,充当护卫,保护他的周全。可谁能想到,那猴头狼子野心竟然……”展亦白紧握着拳头,满脸的愤怒,最后却是化作一声叹息,“只可惜,那猴头太过狡猾,凭借着过人的手腕,现在已经成为黑风岭的新主,我即便有心杀贼,却奈何无力回天。” “所以你就想救我们出去,然后借助我们背后的势力,对么?”女子自以为聪明的说道。 “正是。”展亦白没有否认道。 “好,我答应你。只要救我们出去,定当尽力助你。” 对于女子的爽快,展亦白心中却是暗自冷笑。 真当自己是傻瓜了,这两女不过是小小的刺客而已,若其背后的势力真的如此在乎她们的话,早就派人来救了。此女做出如此承诺不过是为了骗自己救她们出去罢了。 当然,展亦白并没有揭穿女子的谎言,他们本来就是互相利用而已。 两人达成了简单的承诺后,展亦白再不多言,手中一闪,妖剑在手,轻易的便斩断了刺入两女琵琶骨的封玄铁链,不等两女摔倒,及时的上前接住,然后掏出孙悟空早就为他准备好的疗伤丹药,喂两女服下。 两女也不客气,一待服下丹药后,立即运转体内的玄力,将药力化开后,她们身上数之不清的伤痕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弥合,不多时,便就只剩下淡淡的疤痕了。 展亦白给出的疗伤丹药确实不错,虽然无法让两女痊愈,可至少也让她们拥有了自保之力。 两女深知此时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生怕迟则生变,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立即催促展亦白带她们离开。 “今天晚上,那猴头正在大殿设宴,短时间内,不会注意这里的。”展亦白安慰了两女一句,不过还是执拗不过,带着两女便朝着地牢外逃去。 一路之上,随处可以看到被打晕的狱卒。 “妖修的嗅觉都很灵敏的,尤其是对血腥之气,隔着很远都有可能闻得到,所以我只是将他们打晕。”感受到两女怀疑的目光,展亦白早就想好了说辞。 两女想想也是,便相信了展亦白的话。 终于,地牢的大门近在咫尺。 当三人终于跨过这道大门之时,带着微凉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让两女不禁享受的狠狠吸了一口。 这是……自由的味道。 “跟我走。”展亦白一改在地牢时的淡然自若,神色反而变得严峻起来。 “怎么了?”其中一女有些忐忑道。 “快走。”展亦白神色大变,来不及解释,有些粗鲁的拉起两女,腾空而起,随便寻了个方向,便欲逃跑。 “哼,好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大王说就是你指使刺客刺杀大王,我等还不相信。事到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说。”六名妖将突然出现并挡在了展亦白的前路之上,这说话的赫然是其中的黑熊妖,狰狞的黑熊脑袋分外的狰狞,即便身体化作人形,也足有两丈之高,全身披挂铁甲,手持丈八蛇矛直指展亦白。 “哼,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展亦白愤愤不平的怒骂了一声,“可敢让那猴头出来与我对质。” “让大王出来,莫非上次刺杀不成,还想再来一次么?”以往傻大黑粗的黑熊精今天的口才竟然分外的好,若不是有人指导,傻子都不会相信。 “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展亦白心焦如焚,他深知必须尽快脱身,否则一待援军到来,他们就走不了了。 “待我冲开他们之后,你们不要管我,先跑。我随后就去追你们。”展亦白低声对两女嘱咐了一句后,不等后者回答,手中妖剑一擎,便杀了上去。 第501章 越狱(下) 六名九品太玄境妖将的突然出现,让刚刚逃出牢笼的两女顿时陷入了一片绝望。 她们承认,救自己出来的这个男子修为也很强,但也不过同为九品太玄境而已,一对一甚至一对二,她们或许还有逃命的可能,可现在却是一对六啊。 至于她们两个,先不说修为只不过是九品太始境而已,实力相差的实在是太多,若是对方毫无防范或许还有动手的可能,就像那死鬼陆角一般。可现在的情况是,她们一来伤势未愈,只有发挥出平时三成不到的实力。二来,前车之鉴,就算是蠢猪也不会对她们毫无防范。最后就是武器。 当初,两女之所以能够刺杀陆角成功,一半共归于陆角的愚蠢。另外一半则是她们手中那啐了毒的匕首了。只可惜,在随后刺杀二号目标失手后,匕首就被缴获了。 且不说两女的绝望,另外一边,展亦白却是擎着妖剑直冲了过去。 乒!!! 展亦白的速度不能说不快,可看似笨拙的黑熊妖反应之快,却是大为的出人意料。他仿佛早就看透了展亦白的招式一般,提前的刺出了丈八蛇矛。 剑矛相击,电光四溅。 雄浑的妖力随着剧烈的碰撞发出嗡鸣的巨响。 事实证明,比力量,展亦白无疑是吃亏的。 黑熊妖庞大的身体动都未动,可展亦白却被震退了三步有余。 “再来。”展亦白紧咬牙关,状若疯癫的再次发起了冲刺。 对方六妖似乎被展亦白的疯狂所慑,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展亦白凭借着更快的速度已经冲入了六妖之中。 “三叠剑。”一剑刺出,依然找上了黑熊妖。 贴身近战,黑熊妖的丈八蛇矛根本施展不开,不得已之下,只得将蛇矛横握,以矛身格挡。 只是这一次的结果却是大大的出人意料。 剑矛再次相击,不过,这一次,被崩飞的却是力量占据绝对优势的黑熊妖。 三叠剑,算是展亦白无极之境中技巧的一种,一剑之中隐含了三道劲力,层层叠叠。 黑熊妖的力量轻松的挡下了第一道,可紧随其后的第二道力量却是让他陷入了手忙脚乱的境地,接下来最后一道力量将再无反抗之力的他崩飞。 “放肆,拿命来。”终于反应过来的其他五妖,眼看黑熊妖被击飞,终于按耐不住,各施兵刃向着展亦白席卷而去。 “哼,穿花蝴蝶……剑。”展亦白冷哼一声,手中妖剑陡然脱手,然后化作蝴蝶一般,围绕着他的身周上下翻飞。 乒乒乓乓…… 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妖剑上下翻飞,竟然将五妖的所有攻击全部化解,绚丽至极,看的一旁的两女眼花缭乱。 那是飞剑么? 不,妖修怎么可能会用飞剑,再者说,飞剑更擅长的是直来直去,以速度跟锋利取胜,却极难做得到现在这般在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 两女心头阵阵惊骇,美眸流转中,全部集中在被“飞剑”包围的展亦白身上,只见他长身而立,闲庭信步一般不时的指点江山,御使妖剑,或刺或削或旋转或…… 英雄爱美人,反过来讲,美人又何尝不喜欢英雄呢。 如果说,之前展亦白跟两女之间还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那么因为展亦白超乎寻常的表现,已经在两女的心头扎下了一抹异样的情愫。 另外一边,被击飞的黑熊妖再一次的加入到了战斗之中,可即便如此,六妖合力,依然难以击破展亦白那把妖剑所洒下的剑网,甚至于还要防备那妖剑不时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的致命一击。 战斗依旧在持续,可场面却是异常的诡异。六对一,却被人少的一方完全的压制。 此时六妖的心情更是格外的复杂,原本不过是特意安排的逢场作戏而已。大家都没有使用全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展亦白所表现出来的强势还是很快激起了六妖的好胜之心。 火药味十足下,不知不觉,六妖已经用出了全力,可饶是如此,竟然依旧无法改变被完全的局势。 展亦白越战越勇,所表现出的韧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惊不已。 “怪不得大王如此看重于他,当真……” 是的,这场越狱根本就是预谋已久的计划。包括六妖的拦截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不过,在这里,计划有了些许的变化。 原本,六妖拦截展亦白不过是逢场作戏,完全是做给两女看的,为的就是让展亦白更快的博取她们的信任。 英雄救美,虽然俗套,但不得不说却也是最为有效的手段。 试想一下,展亦白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两女于危难之际,然后奋勇突围,甚至身受重伤。然后与两女互相扶持着逃离,有了这一路上的接触,加之救命之恩,绝对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博取两女的信任,甚至是爱慕。 而这便为后续计划的成功奠定了基础。 一开始,展亦白也确实在按照剧本按部就班的执行,直到一击被黑熊妖击飞。 就是在那时,展亦白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既然孙悟空不让他用出全力,那么为何不锻炼一下自己刚刚入门的无极之境呢。 展亦白原本想着,无极之境虽然变态,可自己毕竟只是入门,施展起来并不熟练,如此一来,自然不是六妖的对手,等待时机成熟之时,自己再诈败就是了。 只不过,当他慢慢的将自己沉溺于无极的心境之时,却又惊又喜的发现,仅仅只是入门的无极之境,竟然就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 相同修为下的六妖,完全被自己压制,若不是手下留情的话,或许僵局早就打破了。虽然展亦白清楚,因为无极之境的缘故,已经私自改动了剧本,可他却实在不愿意停下来了。 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实战的机会,他又如何舍得放弃呢。而结果也是收获良多,让他技巧的无极之境有了更深的了解。 无极之境下,如果说力量代表着纯粹,那么技巧就代表着创造力,无与伦比的创造力。 一剑三力是技巧,像极了展白“燕回”的穿花蝴蝶是技巧,甚至可以说但凡功法典籍,无一不跟技巧有着莫大的关联。 心有多大,创造力有多大,技巧便有多大,也便能够带来无限大的可能。 这些领悟仅仅凭借闭门造车是领悟不到的,唯有依靠实战。 …… “臭小子,再让你这般胡作非为下去,俺老孙的计划非被你破坏了不可。不过话说,这倒是有俺老孙当年的风采,嘿嘿。”隐于暗处的孙悟空望着天空中的战斗,不禁赞叹的砸吧了下嘴,但很快就恢复了理性。 “你们几个,别光看热闹了,上吧。”孙悟空转头,向着身后剩下的七名妖将命令道,“都别苦着脸,俺老孙不是让你们去打展亦白,是去对付那两个娘们,记住,虚张声势,但不要真的给灭了。” “是。”一听孙悟空的话,那七名妖将不禁大松了一口气。 天空中的战斗,他们也都看的一清二楚,对展亦白充满了深深的忌惮,虽然明知道是逢场作戏,也不愿跟他“正面为敌”,好在是对付那两个娘们,而且还是虚张声势…… 只是可惜了那两个妞,竟然就这么给放走了。 收拾好心中的牢骚,七名妖将当即拿出最凶恶的一面,冲天而起,向着战场杀去。 “嘿,小妞,看你们往哪跑?” “哈哈,这次再抓到你,可要好好的玩玩,不仅是我还有下面的那些儿郎们,见者有份,哈哈。” 既然是虚张声势么,自然是人未到,声先至了。 果然,完全被展亦白潇洒的身影吸引的两女,陡然惊醒,尤其是回首间望着突然杀出的“援兵”时,俏脸立时吓得煞白。 “师姐,怎、怎么办?”明显感受到这些援兵冲着自己而来,其中一名女修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刚从地牢中逃脱的两女,如何还能接受再被抓的结果,尤其是听那些丑陋妖怪的话,这是要…… 两女已经不敢相信,再次被抓后所要面临的悲惨结局了。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么? 那被称作师姐的女修此时也是吓得六神无主,眼看着妖怪的援兵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娇躯不禁乱颤了起来,“师妹,咱、咱们怕是过不了这关了,与其被他们抓住,不如……”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两人显然都明白是什么。 与其被抓,然后遭受无尽的羞辱,不如自杀。 就在两女完全绝望之时,突然一道疾风从身后刮过。 “快走,我来挡住。”展亦白的声音在两女的耳畔炸响。 回首望去,展亦白不知何时脱离了战斗,出现在两女的身后。 “可……” 没等两女开口,展亦白一手抓住一个,猛地就向身后扔了过去,方向赫然是之前挡路的那六名妖修。 “挡我者死。” 两女被大力的掷出,展亦白紧随其后,一剑生万花,生生的将挡路的六名妖修击退,为两女打开了一条通道。 展亦白连同两女穿越阻隔,而身后则是十三名妖修紧追不舍。 此时的两女接连遭受变故,跌宕起伏,双腿早已经软了,加之重伤在身,完全是靠着展亦白一个人的提携在逃,可速度显然远远的慢过了追兵,可以预见,不消多时,便会被追赶上来。 “你们走,我挡住他们,若我不死,在东北五百里处汇合。”展亦白回头望了眼越来越近的追兵,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后,对两女低声耳语了一番,依然不给两女回答的机会,双手妖力绽放,再一次的将她们推了出去。 靠着展亦白的巨力,两女的速度陡然加快,不多时就消失在夜幕之中,反观展亦白则停了下来,义无反顾的转身,杀向了十三名追兵。 乒呤乓啷,双方又是一阵热火朝天的拼杀。 原谅我用热火朝天代替激烈非常这个词,实在是重新斗在一起的这十四个妖的演技太烂了,看似打的热闹非常,剑气翻飞,十八般兵器纵横,可那准头就真的是……太烂了。 “好了,不要演了,她们跑远了。”不知何时,孙悟空出现在了战场的边缘,一言之下,战斗立止。 “抱歉,刚才有些投入了。”展亦白面带歉意的对孙悟空说道,直到刚才七名增援妖将的出现,才让他陡然惊醒,知道此时不是领悟无极之境的时候,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没有让孙悟空的计划露出破绽。 “嗯。”孙悟空轻微的点了点头,“你去收拾了一下吧,等会再离开。” 为了证明展亦白刚才经历了一场苦战,必要的装扮是必不可少的,而且也不能这么快就追上去。 “我临走之前,你还有什么交代么?”展亦白有些不放心道,前路漫漫,虽然孙悟空给出了极为详细的计划,可毕竟还是存在太多的变数。 “这里有三个锦囊,若是遇到危机时刻,便打开一个看看。”孙悟空从怀里掏出了三个粗糙的布口袋,交到展亦白手中,一脸的高深莫测。 展亦白不疑有他,急忙结果锦囊,刚刚放进怀中,陡然间,他突然感觉全身一僵,竟然不能动了。 “定。”孙悟空迅速的出手,戳指点在展亦白的眉心之上,以定身术将展亦白定住。 展亦白心头一惊,这猴头想做什么? 心中虽然焦急,可他此时别说身体了,就算是口都不能言,僵硬的脸上,只有眼睛闪过一抹的慌乱。 “你们几个替俺老孙狠狠揍他一顿,给他添点伤痕,这样就不怕露出破绽了。”孙悟空说完,便施施然的背手离开了,只留下一脸惊骇的十三名妖将,以及僵掉的展亦白。 听到孙悟空如此说,展亦白便大松了口气,实在是这猴头太过喜怒无常,让人完全看不透,生怕这家伙杀了自己。 不过,在眼睛余光观察到四周妖将的表情之时,展亦白便明白了,孙悟空这么做可谓是一箭双雕。一来是为了给自己装扮的更像,省的以后露出破绽。二来,就是震慑这些妖将。 当初,陆角之死时,孙悟空之所以能够顺利的坐上王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展亦白。 一举杀掉墨虎、朗漠,让这些妖将心存忌惮,才不得不奉孙悟空为王。 而现在,展亦白走了,而且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了展亦白,谁敢说下面的这些妖将还会老实的听从孙悟空的命令呢? 现在好了,一指定身术,算是彻底的让这些妖将胆寒了。 第502章 缥缈城 鼎洲,巨鹿,缥缈城。 缥缈城并不大,却是个奇迹。 不仅仅是因为这座城市矗立于一座从半山腰削平的山峰之上,更不是因为其四周山峰林立、草木茂盛,每到清晨薄雾笼罩犹如仙境。只因为它的凭空而现。 确切的讲也不能说是凭空而现,从修整那座命名为缥缈峰的山脉开始,到削平山巅,再到建城,总共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却出现了一座城池,即便不大,也足以在玄修界创造一个传奇记录。 因为地势的缘故,矗立于半山腰的缥缈城并没有城墙,城市的规划也不是方方正正,反而借助地势,建造成一个看似凌乱,却充满了自然之美的奇观。 对于缥缈峰的改造不仅于此,在削平了山巅的同时,也将山脉的四周削得笔直,让城池的四周全部变成近乎垂直的万丈悬崖。 只是从这点上看,对于缥缈峰的改造就绝对称得上是个大手笔。至于为何这么做,也不难理解。 如此一来,缥缈城几乎就成了天空之城。想要进城,只有飞天一种途径。若是有歹人想要强占城池,就要想想自身的力量能否冲破这人造的天堑了。 自缥缈城建设完毕对外开放,已经过去三天的时间了。 或许是惊叹于这偌大的手笔,或许是好奇这天空之城内的情景,或许是为缥缈城的招商大计,每日里都吸引着方圆数千里甚至上万里的“游客”。 为了方便入城,缥缈城山脚之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自建有一座驿站。 每一个驿站内除了建了许多客房之外,更是驯养了数千头各式能够飞翔的玄兽,有飞马更多的是飞禽。 这些玄兽,或者单个或者数个连在一块,拉起一架马车。只要缴纳一定的费用,就可以在马车内占据一个位置,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有百辆马车启程,飞入缥缈城。 当然,如果你不想缴纳费用,想要自己飞上缥缈城的话,也是可以的,但前提是你能躲过缥缈城四周三班倒二十四小时巡视于天空中的城防骑兵。 杀进去?倒也是个办法,只要能够承受得住后果,不怕惹怒城防骑兵蜂拥而至的追杀。 好吧,你是一位高人,修为高到甚至可以无视掉缥缈城的一切防备,可事后,你大可算一笔账。 若是正常从驿站入城,一个人只需要缴纳一块中品玄晶石的入城税,而若是强入缥缈城,所要付出的代价又会是多少呢? 所谓刀剑无眼,若是受了伤,随便一颗品相最劣的疗伤丹药都不只一枚中品玄晶石吧,而若是送了命……啧啧,一枚中品玄晶石引发的血案……就算你毫发无伤,除非将缥缈城灭了,否则必然无法在城内立足,那么所浪费的精力、时间,算不算成本? …… 每一座驿站中都竖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有进入缥缈城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规矩。 触犯了规矩,轻则罚款,中则身死,重则将被缥缈城列入黑名单,永世不得接纳。 对于这种惩罚,但凡第一次进缥缈城的人,都会很奇怪,怎么最重的惩罚不是身死,反而只是永远的驱逐呢? 不过,一旦进入缥缈城,这种疑虑很快就会打消了。 原因很简单,这缥缈城实在太让人着迷了,不论是对男人还是女人来说,都足以称得上是天堂般的乐园。 但凡进入其中,心中都会留下相同的念头,那就是——此行不虚。 事实上,缥缈城不仅有着浓重的商业气息,更有着十足的娱乐氛围。 缥缈城被分成了东西南北中五大坊市,每一个坊市内都遍布着各种商铺,有些已经开业,而更多的则是空置待租。 按照规划,东坊主要经营的是武器盔甲,西坊主营丹药,南坊专司功法典籍,至于北坊内遍布了赌坊、青楼甚至是斗武场等娱乐场所,而位置居中的中坊则稍有些复杂,除了最中心的城主府外,四周还有各种钱庄、客栈以及……一座近乎标志性圆拱状的“大剧院”。 所谓的“城主府”事实上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城主府,而是一个名为“缥缈宗”的驻地,明眼人都看得出,缥缈城必然是这家宗门的大手笔。 只是让人依然疑惑的是,这缥缈宗又是何方神圣,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 当然,没听说过是很正常的,从这个宗门的名字,就不难得知,绝对是以缥缈峰命名,而以前缥缈峰不过是无主之地,根本就没有人的行迹。换言之,缥缈宗不过是刚刚出现的名字,至于以前叫什么,是何来历,才是最让人感兴趣的。 当然,感兴趣是一回事,有没有起觊觎之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从它如此大的手笔建造奇迹般的缥缈城看,先不说其实力如何,只是这财力,就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就在外人纷纷猜测甚至付诸行动调查缥缈宗来历的时候,此时的城主府内,却是极为平静。 缥缈宗驻地最中心的地方没有金碧辉煌的宫殿,而是一汪绿油油的人工湖。 人工湖中栽满了荷花,如此时节,正好应了那一句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一眼望去,分外的美丽。 湖心的位置,有着一方露天的玉石圆台,圆台之上放置着一个足有数丈高的青铜炼丹炉,时不时的散发出屡屡青烟药香。 视角穿透碧绿的湖水,直至湖底,然后在穿透十几丈厚的山岩,算起来,已经是缥缈峰的内部,可这里却不是严丝合缝的石头,反而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若是让人看到的话,绝对会大吃一惊。 如果说缥缈城已经算是很了不起的大手笔的话,那么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谁能够想到,整个缥缈峰竟然已经被挖空了,在山体之内又建起了另外一座城池。 “好一个鬼斧神工,啧啧,宁姐姐,若是你一开始就将这份建设计划拿给我看,我绝对会觉得你疯了。” 山体之内的城池只完成了一半,另外一半依然在热火朝天的建设着。 不同于上面的缥缈城,确切的说,不同于任何一座城池,这山体内的城池的布置根本就不是平面而是立体的。 因为所有的房屋院落都是建在山壁之上,仿佛是一座座样式各异的雕刻,层层叠叠如同蜂巢。 而此时,在城池最顶端的一座高达六七丈宫殿凸出的一块窗台之上,赫然立着一群女子。 人数大约有十几人,而走在最前面的只有两女。 若是展白在的话,不难认出,这两名女子,赫然是宁小凝以及……蝶衣。 “呵呵,怎么?眼红了?”宁小凝警惕的望了蝶衣一眼,“别忘了咱们当初签订的协议。女神联盟,你们万花苑只占有三成的股份,最大的股东是我神机营。换言之,未来,万花苑只有年底的分红,无法干涉女神联盟平日的经营。” 第503章 复杂的女神联盟 当初,在隐儿的建议下,征得展白跟宁小凝同意后,神机营、花满楼分离出剑狱山庄。紧接着神机营又再次分裂,留下一部分继续在地下城,剩下的便迁移进了鼎洲,然后与万花苑分离出的一部分势力联合,最终成立了“女神联盟”。 所谓的女神联盟实际上是一种暗地里的称谓,明面上可是不敢叫,否则很容易招人恨的。 不同于展白的低调,宁小凝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很快就极为高调的亮相了。 女神联盟作为宁小凝与蝶衣合作的产物,宁小凝融入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合作模式,便是来自前世的股份制。 其实很好理解,便是将女神联盟当做一个股份制集团,股东有三个,分别为宁小凝所掌握的神机营,蝶衣所掌握的万花苑以及梅兰竹菊棋书画七女实际掌握的花满楼。经过三方激烈的讨价还价后,最终定下了股份。神机营将占据四成,万花苑占据三成,而花满楼占两成,至于剩下的一成,又分成了一百分,作为干股,分给日后给联盟做出突出贡献的个人。 这样一来,宁小凝作为最大的股东,自然就占据了最大的话语权以及决策权。 女神联盟的正式成立,预示着一个全新的势力,出现在巨鹿的广袤大地之上。 在宁小凝的计划中,除了偌大手笔的缥缈城以及山中的城池之外,更是制定了女神联盟未来的发展方向,那就是……商业。 未来的女神联盟,除了保证足够的自保手段外,将不再涉及宗门的征伐,而是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赚钱上。 宁小凝的这个决定,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作为展白的“打工仔”,宁小凝清楚的知道,以前的神机营在展白的心中更多的承担后勤基地的角色,未来也不会有所改变。 作为后勤基地,除了要为展白提供兵器、丹药以及功法典籍外,自然也少不了钱。 当然这里的钱更多的是指玄晶石。 同样来自前世的宁小凝深切的知道,一个势力要想发展,除了武力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资本。 有了资本,就有了资源,而有了资源才能更好的发展武力。同时有了更强的武力,便能保护资本的安全,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为了掩人耳目,经过董事会的商议后,女神联盟将对自己的产业结构进行重新的规划。 神机营职责不变,但却将由明转暗。 缥缈峰山体内部几乎挖空所建的城池其实很大部分就是为神机营而建。 在未来,神机营将充当女神联盟研发基地以及生产工厂的角色。 其次是花满楼,职责的变化并不大,除了收集情报外,更将充当商业间谍的职责。大本营将放在缥缈城的北坊,对外以青楼、赌场等娱乐场所存在。 最后便是蝶衣从万花苑分出了一部分弟子,将成立一个全新的宗门,名字就叫做缥缈宗,主要负责整个缥缈峰的安保工作。 当然,宁小凝为了能够更好的掌控缥缈宗,对其也进行了一番整编,将缥缈宗分成了内、外两门,外门对外高薪招募,以雇佣兵的形式存在,组成城防营,主要负责整个缥缈峰的巡视,维持缥缈城的秩序,作为女神联盟的第一层防护。内门则主要来自万花苑,作为第二道防护,平日里除了修炼以外,更是组成禁卫营。 除了这两道防护外,宁小凝还成立了一支秘密力量,命名为黑水营。黑水营虽然同样归属于缥缈宗,但每一个身份都极为机密,只对宁小凝一人负责。 当然,像黑水营这种就连女神联盟内部,都少有人知道的秘密部队,并非一支。据宁小凝所知,蝶衣就偷偷的在缥缈宗内安插了一些万花苑的内阁弟子,组成血花堂。另外还有花满楼,也由七女掌控着一支秘密势力,名为摘星楼,至于为谁卖命,宁小凝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展白了。 神机营与花满楼分离,展白虽然明面上赞同,而且对宁小凝也格外信任,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会在里面安插一支直属于自己的势力,以备不测。 黑水、血花、摘星三大秘密势力的存在,虽然有着各自的利益冲突,但可以预见,它们的存在对女神联盟来说,依然利大于弊,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跟稳定。 “眼红么?或许吧。”对于宁小凝所表现出的戒备,蝶衣表面上很淡然,但心中却还是暗暗有些失望。 为了成立女神联盟,万花苑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过,在家大业大的蝶衣眼中,倒还没看眼里,也正是这份轻视,才让她放弃了女神联盟的决策权,只拿到了三成的股份。可是现在,当她莅临缥缈峰,看到宁小凝历经数月规划然后却只用了一个月所完成的的一切后,便深深的后悔了。 万花苑的声望,在整个巨鹿之洲,无疑是名列前茅的,可这份声望靠的不是武力,而是财力。也正是如此,耳濡目染之下,蝶衣如何看不出宁小凝规划下的女神联盟未来将有何等的潜力。假以时日,说其财力追上万花苑或许不可能,但也绝对是一块足以让任何人眼馋的肥肉。可现在却因为自己当初的轻视,而将绝大多数的利益拱手让人,这让她如何甘心呢? 只是心中虽有不甘,可协议已经签了,而且出于对宁小凝背后展白的忌惮,一旦反悔的话,万花苑回承受何等的损失,就连她都不敢想象。 绵帛动人心,尤其是对已经成为万花苑宗主的蝶衣来说,更是如此。 可若是在利益以及展白之间进行选择的话,蝶衣还是会选择后者,想想那个人的可怕,即便身为朋友,蝶衣有时还是会心惊胆战。 “展白那个家伙鸠占鹊巢,通过拜山拿下祁云峰,后来更名为剑连天,宗门的名字也改了,叫剑阁。”蝶衣强行控制住自己心头的贪念,转换话题道。 “剑阁?离咱们这有多远?”宁小凝眼睛一亮。 “直线距离大概有一千五百公里吧。只是现在,展白跟琴音都在闭关,暂时处理宗门事务的是展良垣。我已经派人跟他说过了,过不多久,咱们之间可以互相建设法华门。”蝶衣回道。 “又闭关?这次出来修为怕是就要到太古之境了吧,爬的还真快呢。”说这话的时候,宁小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酸气。 事实上,但凡熟悉的人,都知道,修为一直都是宁小凝心中的痛。直到现在,修为也不过堪堪迈进太始境,而且还是靠着天才地宝大补起来的,根基很是不稳。 当然,除了宁小凝的天赋实在惨不忍睹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其志不在此,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上了。 若不是为了能够增加寿命,延缓青春,怕是连这点修为都未必能达到。 “宁姐姐,最近又研究出什么新奇的玩意了?”蝶衣突然饶有兴致的问道。 宁小凝的修炼天赋虽然很差,但在她手中诞生的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即便是蝶衣看了,都是动心不已。只可惜价格也不便宜,很难大规模生产,更无法大规模装备,即便是以万花苑的财力,也难以做到。 “嘿嘿,还真有。”宁小凝一改修为带来的低迷,神情变得格外亢奋起来。 “蝶衣姐姐要看看么?” “自然,若真是好东西,妹妹今天就当一回散财童子又如何?咯咯。”蝶衣嬉笑道。 “哈哈,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蝶衣妹妹跟我来。”宁小凝哈哈大笑过后,衣袖向前一挥。 星光闪烁中,只见一块足有一丈之长通体银白的金属板凭空而现,悬浮于天台外的虚空之中,形似前世的冲浪板。 蝶衣望了望那金属板,眼睛中闪过一抹亮光,但很快就暗淡了下去。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此物了,据说是蝶衣无聊之时,给自己做的,名字都起的很随意,名为飞梭,主要是用来飞行,速度甚至能与飞剑一较高下,不过,却没有攻击力,看似鸡肋了些,可蝶衣却深知其价值所在。 价值上比之飞剑,自是不如,但且不说飞剑的珍贵,即便拥有了飞剑,若是没有高明的御剑术,想要驾驭自如也很难办到。而但凡玄修,即便修为到了太玄之境,不借助外力,空战之下,所能发挥的实力,也不过十之六七,根本难以与同境的飞禽类玄兽甚至妖兽对抗。 可有了这飞梭就不用了,此飞梭虽然没有攻击力,但驾驭的难度却是极低,只要注入一定的玄力甚至依靠玄晶石,凭借意念就能驾驭,一旦熟悉,完全可以在空中发挥出百分之百的战力。 只可惜,此物同样存在一个成本高昂的问题,虽然比之飞剑略低,但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 当初第一次见到飞梭,饶是万花苑,也不过只订购了一千个而已,再多就真的肉疼了。 说话间,两女已经跨上了飞梭,然后在宁小凝的操控下,不疾不徐的向着下方飞去,至于身后的其他女子,并没有跟上来。 飞梭的速度不慢,却能极为灵巧的穿梭于凸凹而出的各个建筑的夹缝之中,最终飞入了颇为隐秘的山洞之前。 山洞前有青铜打造的大门封锁,只见走下飞梭的宁小凝在青铜大门前,眼花缭乱的结出一个个手印,然后释放玄力,印入青铜大门上,片刻之后,青铜大门便缓缓打开,这时,后面的蝶衣才惊讶的发现,这座不起眼的青铜大门竟足足有一丈之厚。 “呵呵,宁姐姐好谨慎,竟然在这大门上都刻有玄纹阵列,而且看样子还格外的复杂,若是没有相应的手印,要想暴力破解,怕是需要足足一个时辰吧!”蝶衣不无惊叹道。 “呵呵,就算暴力破解了又如何?只要这道门不是以手印打开,就会引发山洞内的另外一个玄纹阵列,到时候,即便暴力破解了大门,所得到的也是一片废墟而已。”宁小凝说者无心,听的蝶衣却是惊叹连连。 她实在没有想到,这毫不起眼的山洞竟然有着如此严密的防护,怕是里面藏着了不起的东西吧。 想到这,蝶衣对于宁小凝想要给自己看得东西越发的期待了。 第504章 机关战兽—螳螂 进入厚重的大门,光线虽黯,但蝶衣还是很清晰的看到,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有着向下斜坡的甬道。 甬道很是狭窄,给人一种压抑的气息。 不用说,这甬道内必然遍布了机关。 果然,宁小凝并没有冒失的前行,反而在一侧的墙壁上再次结起了手印,随即便有咔嚓之声从甬道两侧的石壁内不断传来。 “机关解除了,咱们快走。”宁小凝不无催促道,“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机关便会重启。” 蝶衣心头暗惊,好歹毒的设置,若是不知道还有后面的条件,即便有人得到了解除机关的手印,一旦放松心神走入甬道,说不定死得会更快。 两女脚下生风,足足有一公里长的甬道,很快便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走完。 又是一扇青铜门,样式跟之前山洞前的大门几乎一模一样。 宁小凝再次打出手印,不过这一次,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按向青铜门,而是蹲下身去,按在了脚下的地面。 轰隆……咔嚓! 在蝶衣目瞪口呆中,面前的青铜门纹丝不动,可两女所站的地板却是徐徐下沉。 “这……” “呵,小小的障眼法而已,不足挂齿。”宁小凝似乎觉得告诉蝶衣的太多了,这一次,只是神秘的一笑。 蝶衣能成为万花苑的宗主,她如何看不出,这道设置的目的。 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说的还真是轻巧,只怕上面的那道青铜门绝非那般简单,若说门内没有致命的机关,打死蝶衣都不相信。 更重要的是这机关的设置之巧妙,想想看,即便有歹人得到了手印,连闯刚才的两关,当看到青铜大门时,绝对会习惯性的想方设法的打开,谁也不会想到真正的大门会在脚下,而一旦打开青铜大门…… 想到这,蝶衣不寒而栗,深深的看了身边的宁小凝一眼。 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啊,即便修为不高。 隐隐的,蝶衣有些嫉妒,嫉妒展白的好运,实在想不通那个家伙的身边怎么会聚集如此多的人才? 石板下沉了足足百丈,终于随着一道轰隆之声而停了下来,然后眼前的一块石壁陡然打开,光明顿时驱赶了狭小空间内的黑暗。 豁然开朗间,即便蝶衣已经一日数惊,但此时心肝还是不争气的猛跳了起来。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啊,所观所看,完全超出了她的价值观。 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偌大石窟,不,身处其中已经完全看不出石窟的原貌。 四周的墙壁极为平整犹如宫殿,占地足有百亩,而在石窟的上面几乎每隔一丈的距离,便悬挂了一盏“灯”。 那应该是灯吧? 蝶衣如此想着,因为它实在太不一样了,不是油灯,更不是夜明珠,而是一根根放射着惨白色光芒的“木棍”,细细数来,怕是不少于千盏,将石窟照的犹如白昼,而且因为角度的原因,甚至于连地下的影子都变得极为淡薄,几乎看不到了。 这奇怪的“灯”只是冰山一角,还有那一个个透明的房子。 凭着蝶衣的眼力,能够清楚的看到,这石窟内,被隔离成了数以百计大小不同的房间,只是那用来隔离的墙壁,却是透明的,一眼望去,能够清晰的看到每个房间的一切。 每一个房间内都摆设着千奇百怪的东西,有的像桌子,有的像火炉,不一而足。同时整个洞窟之后内,更是有着数以千计的人来回的走动着,有的在透明的房间内聚精会神的研究着什么,有的则是抱着一摞纸张匆匆而来然后匆匆而去。这些人男女老少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都穿着跟宁小凝样式相同的雪白色大褂,甚至比宁小凝还多了一顶雪白色的圆顶帽,扮相极为奇特。 宁小凝先是视察了一番整个洞窟内的工作,很是满意的扶了抚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架。 “欢迎蝶衣妹妹参观我的实验室。”直到这时,宁小凝才再一次开口说话。 “实验室?”对于这个奇怪的名字,蝶衣并非第一次听到,以前她就从展白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只是今天才算是第一次见识了,到处都充满了新奇。 “跟我走吧。”宁小凝不给蝶衣多看的机会,说话间,便带着她走进了一处透明的房子。 这间透明的房子很大,除了中间存放了一个用麻布覆盖的东西外,什么都没有,显得格外空旷。 “宁姐姐,这莫非就是你给我看的东西?”蝶衣指了指被麻布遮掩的庞然大物问道。 虽然因为麻布的原因,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从那近三丈的高度,不难想象,此物很是巨大。 宁小凝笑而不语,然后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拿出了“对讲机”,“端木云,带着你的团队,给我滚到丙丁号房间来。” 不多时,便有十几个人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为首的赫然是个卖相不错的中年男子,正是当年展白从楚迟手中买下的墨家传人,端木云。 历经几十年,当年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此时已经苍老了许多,但也脱去了以前的不学无术,在宁小凝的调教下,俨然一派宗师的模样。 “所长。”端木云带着身后的十几个弟子,走到宁小凝的面前,很是恭敬的施礼道。 “嗯,你这破烂玩意,我给你找到主顾了,至于能不能说服别人掏钱,就看你的本事了。”宁小凝话说的虽不客气,却让端木云眼睛大亮,一改刚才的严肃,脸上顿时绽放出谄媚的笑容。 “给我把布扯掉。”端木云对着身后的徒弟们一声喝令。 很快,那麻布被扯掉了,露出了遮掩之物的真容。 原本因为宁小凝一句“破烂玩意”而兴致缺缺的蝶衣,美眸不禁瞪得老大。 万花苑的势力几乎遍布整个鼎洲,作为宗主,蝶衣的见识自然非比寻常,眼前之物刚一露面,就让她大吃了一惊。 “墨家,机关战兽!!!” 只见眼前的庞然大物,赫然是一头三丈之高由金属打造的巨大“螳螂”,尤其是那两柄足有一丈之长闪着寒光的铁钳,只是看上一眼,就令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世人皆知,墨家最擅机关之术,而机关战兽更是其巅峰之作,被世人所推崇,只可惜墨家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极少将机关战兽流入外人之手,价格更是高昂的让人望而却步。 “对,这正是我墨家的巅峰之作,机关战兽。”端木云很是得意洋洋,一想到若是将此物推销出去,自己所能得到的奖励,心头便越发的火热,“蝶衣宗主,你也看到了,此兽是以螳螂为原型打造,之所以如此选择,我跟我的研发团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俗话说的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然,咱们可以去掉后面四个字。螳螂在世间虽只是虫蚁,却力大无穷,而且两只铁钳更是锋利异常,尤为令人赞叹的是它的灵活。强壮的后腿让它拥有着无与伦比的跳跃力,速度之快,突然发难下,即便蝉都难逃厄运。不仅如此,它因为生有双翼,所以更是拥有着飞行的能力。” 越发卖力的端木云洋洋洒洒的一通介绍,早已打动了蝶衣的心,好在其城府深厚,并没有表露出来,但暗地里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买上一些了。 “陆地上,健步如飞,丛林中更是跳跃腾挪不亚于猿猴,更拥有着飞翔的能力。一旦滴血认主,为玄修所控,必然如虎添翼,战力提升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了。”端木云继续吹嘘道。 “闭嘴吧,废话真多。”有些不耐烦的宁小凝毫不客气的打断道,转头便对蝶衣说道,“蝶衣妹妹,咱们也不是外人。端木云刚才介绍的虽略显夸张,倒也相差不多。此兽以玄晶石为动力,神念操控。战力由低到高,我们现在一共开发出了太始境、太玄境已经太古境三大型号,具体如何,待会我会给你相关的详细资料。当然,这东西优势确实明显,但同样也有缺点,其一,对玄晶石的消耗太大。以太始境的战兽为例,必须以中品玄晶石催动,而且一次要放十块,在最大强度的战斗中,却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其次,此兽更适合单打独斗,而不适合大规模的战场,当然这一条,对你来说可以忽略,毕竟这里是巨鹿,不是春秋。” “价格如何?”眼见宁小凝说的如此干脆,蝶衣也就不饶弯子了,直接问道。 “那要看你订制多少了。”宁小凝笑道。 “这如何说起?”蝶衣有些纳闷。 “订制的越多,价格也就越便宜。当然,蝶衣妹妹放心好了,不是因为我们势利,而是限于成本的缘故。这是我们的实验室,只供研发,咱们之前看到的山内城池才是生产的工厂。因为我们采用了流水作业的方法。生产的越多,成本便越发的低廉,反之亦然。”宁小凝解释道,“暂时我们以百头以及千头为限。若是蝶衣妹妹购买的数量不超过百头,我们只能以原价出售,若是超过百头而未到千头,打九折,超过千头打七五折。” “原价多少?”蝶衣对宁小凝的说法很是新奇。 “太始境的战兽原价十万中品玄晶石,太玄境为百万十万,不过却是上品玄晶石。至于太古境,因为所需的材料极为稀少罕见,工艺也是异常的复杂,价格会高很多,达到了一亿上品玄晶石。”宁小凝报出了价格,“哦,对了,我还要事先说明一下,刚才我所指的数量限制是针对每一品阶的。” 蝶衣释然,对宁小凝所提出的价格也并没有太多的非议,甚至觉得已经很便宜了。当然,这也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地处鼎洲,太始境的机关战兽因为实力太弱,虽然价格便宜,反而没人看得上,如果蝶衣没有猜错的话,它会更多的通过地下城卖给地三洲,而且价格绝对会提升十倍甚至百倍。反观太古境的机关战兽,一亿上品玄晶石看似昂贵,可相比于培养一名太古境强者的代价,就真的不值一提了。 更重要的是,有了它,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提升宗门的实力,尤其是对万花苑这种财力雄厚战力相对较弱的宗门而言。 想到这,蝶衣不由的起了一些心思。 万花苑在地三洲也有自己的势力,若是能从宁小凝的手中拿到出售机关战兽的权利,那这其中的利润…… “好,太始境我要百头,太玄境千头,太古境……十头吧。”蝶衣也不吝啬,当即就抛出了一分天价的合约,喜的端木云差点跳起来,这可是近二十亿上品玄晶石的交易啊,抛去所有成本,利润绝对超过六亿,按照宁小凝之前所订下的规矩,作为开发人员的自己,足以能提取一成的利润,也就是六千万上品玄晶石,如此巨款,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啊。 “不过,我有几个条件。”蝶衣没等宁小凝点头,突然说道。 “请说。” “第一,我要亲眼验证此物,若是远不如你们的介绍,虽然咱们是朋友,但我也只能很抱歉的撤单。”蝶衣伸出一根手指。 “这是自然。”宁小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第二,保密。除了咱们在场之人,我不希望再有外人知道这笔交易,当然,展白除外。”蝶衣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对于蝶衣的这个要求,宁小凝也很是赞同。 对于所有宗门来说,谁都不愿将自己的底牌过快的暴露人前,也只有如此,一旦发生战事,才能发挥出奇效。 “何时能够交货?”谈判的最后,蝶衣最为关心道。 “一年。” “不,半年。” “好,成交。” 一场十几亿上品玄晶石的交易,就在两女这看似聊天的谈判中完成了。 “走吧,蝶衣妹妹,我带你去试验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宁小凝的心情也变得格外欢喜,亲昵的拉起蝶衣,对端木云使了个眼色,一行人便欲离开实验室,向着所谓的试验场行去。 “不忙,宁姐姐,咱们再来谈一笔生意如何?”蝶衣却是适时的拉住了宁小凝。 “呵呵,蝶衣妹妹是想要太始境机关战兽在地三洲的代理权吧?”凭着宁小凝的商业头脑,早就看出蝶衣的心思了。 “代理权?”对于这个新鲜冒出的词语,蝶衣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错。” “这个只怕有些难啊。”宁小凝做出为难之状。 毕竟傻子都清楚,这其中有着太大的利润了。 “可以给你,不过,作为条件,我们要提四成的利润。”宁小凝虽然不舍如此巨大的利润,但也清楚的知道,在商业战场上,吃独食将会引发的后果,再者说,万花苑有着她难以比拟的销售渠道,这为机关战兽快速的占据市场,有着极为重大的战略意义。 “不可能,最多只能一成。” “太少了,与其这样,我们何必要将如此大的蛋糕让给你们呢?”宁小凝拒绝的极为坚定。 “那就一成半吧,不能再多了。” “三成半。” 相比于之前成交的痛快,两女在代理权上的谈判却显得锱铢必较。 经过漫长的拉锯战,两女最终谈妥,万花苑拥有太始境在地三洲的销售代理权,而宁小凝将提取他们利润的两成半,同时万花苑还要一次性交付五千万上品玄晶石的代理费。 第505章 黑水营 蝶衣怎么也没有想到,宁小凝所说的试验场竟然不在缥缈峰,而是距离足有百里之遥的一处颇为隐秘的山谷之中。 此山谷的地势极为隐秘,而且守卫也是极为严密。 一路走来,随处都可以看到隐秘于树丛的玄修以及形似螳螂的机关战兽,而且全部都是太玄境品级的。 虽然还没有看到机关战兽的试验,但蝶衣已经放心了,毕竟若是太差的话,以宁小凝的性子,绝对不会使用的。 偌大的山谷,被分成了好多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打造成了不同的地形,有丛林,有平原,有山谷,甚至还有一片人工的荒漠,至于天空,自然是不用说了。 先一步抵达的端木云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待两女到来,试验便开始了。 这场试验共分成了几个部分,分别在不同的地形下进行。内容也不难预料,便是以一名玄修驾驭机关战兽,对战十名相同修为的玄修。 而结果令蝶衣很是满意,不管是在地面、丛林还是天空中,机关战兽都展示了相当不错的战力,虽然对战的结果机关战兽败多胜少,只是在丛林以及天空中以轻微的优势获胜,但要知道,这可是以少对多啊。 综合起来,一头机关战兽,可以力战两到四名同境的玄修。而若是机关战兽与操控它的玄修配合默契的话,战力甚至还能有极大的提升,这就是所谓的潜力了。 “合作愉快。”最后,蝶衣很满意的向宁小凝伸出了手掌。 两女握手,这种怪异的礼仪,也是宁小凝发明的。 “合作愉快。”宁小凝最终放下心来。 “宁姐姐,不知你们还有什么宝贝,对我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若是还有的话,我可是不吝钱袋子的哦。”蝶衣看似玩笑的说道,事实上则是在试探宁小凝。 之前,蝶衣可是清楚的听到,宁小凝称呼机关战兽为破烂玩意的,而且从她那不屑的表情看,根本不似作伪。 而且以蝶衣对宁小凝的了解,真正的好东西,这个女人,向来是不向外传的,即便是她的老板展白,想要也都不容易。 那么那些好东西都去哪了呢? 黑水营——这个即便是蝶衣也只是听说了名字的队伍。 黑水营,是宁小凝最大的秘密,知道其存在的外人,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 据说,这黑水营的人数很少,但每一个都是极为难缠的角色,至少炼血暗堂的原堂主秦莫冷是如此说的。 能让秦莫冷都如此忌惮,可见其强大之处。 自身战力极为强大,又拥有着蝶衣几乎不惜成本的武装,其可怕之处,可见一斑。 “呵呵。”对于蝶衣的话,宁小凝笑而不语,故作没有听到。 不管万花苑跟展白,跟她关系再好,那也是外人,对于外人,有些秘密还是要保留为好。 宁小凝的敷衍,蝶衣心中略感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神机营虽然隶属于女神联盟,但它却独属于展白,独属于宁小凝,即便作为女神联盟的第二大股东,蝶衣也插不进手来。 …… 目送蝶衣离开,宁小凝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转身间,便独自快步进入到了偌大的试验场,然后在一处边缘地带的小山包前驻足,连续的手印打在山包脚下一块不起眼的青石之上。 轰隆! 青石旁边顿时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出入的狭窄石门,等到宁小凝消失于黑暗的甬道之中,石门自动关闭。 穿过并不漫长的甬道,不多时候,便到了尽头,又见石窟,只是却要比缥缈峰山中的城池小的太多,甚至还比不过实验室大。 这个石窟内的装饰简陋到了极点,像极了与世隔绝的落后小山村,随意的矗立着几十栋石屋,给人一种死气沉沉之感。 “不当值的都出来。”宁小凝站在石窟中心的空白地带,向着四周的石屋子朗声喊了一句。 呼!!! 阵阵阴风吹过,眨眼间,便有二十多人出现在宁小凝的面前。 仅仅二十多人,有男有女,却都显得格外的年轻,更相同的是都挂着一张阴鸷的面孔。 所有人的衣着打扮极为怪异,男子全部留了一头短发,有些甚至是泛着青色的光头。而女子则全部都扎有麻花辫,简单些的只是一根粗长的麻花辫拖于背后,有些复杂的,满头都是细小的辫子,活脱脱前世嘻哈界颇为流行的“脏辫”。 打扮特立独行,衣着倒是统一的相似,可跟外人相比,同样的怪异,不是传统的衣袍,分成了短褂跟裤子,全部采用紧身的设计,将男子的雄壮、女子的曲线最大程度的呈现于人前。 整套衣服的材质似皮似布,细密而轻柔,有着极好的柔韧性,却又铺满了如同蛇的鳞片,呈现出黑亮之色。 宁小凝望着眼前的二十多人,不无得意的笑了笑,这些便是自己一手创立的黑水营了。 当然,眼前的二十几人只是一部分,黑水营一共有五十六人,都是这几十年来,蝶衣精心挑选的孤儿,从小培养,极为忠诚。 “拜见营主。”众人单膝跪地,向宁小凝施礼。 “是副营主。”宁小凝有些无奈道,这已经是她不知道多少次纠正了,只可惜,这些人明知展白才是真正的营主,可事实上,却只听自己的调派。 这倒不是因为宁小凝特意为之,架空了展白,实在是后者从黑水营建立,就从未关心过,甚至于所有人都从未见过展白。 “好了,都站起来吧。我这次来,主要是征求你们意见的。”宁小凝虽然有着天才的创造力以及不俗的商业头脑,但也确实不适合统御部下,至少没有那种上位者的“架子”。 说话间,宁小凝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本兽皮包裹的日记以及……鹅毛笔。 “先说黑蛟衣,大家都说说自己使用的体会,有什么不足之处么?”只有涉及到自己的工作之时,宁小凝才变地格外认真,而且极为严谨。 黑蛟衣,便是众人身上的特质衣服。 宁小凝之所以对端木云所造的机关战兽不屑一顾,并非是因为机关战兽不强,相反,机关战兽的强悍,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能极大提高玄修战力的。 之所以不屑,原因很简单。 其一,机关战兽并非端木云所创,只是他依靠墨家《天志策》的记载做出来的。在宁小凝看在,这种做法,根本就不叫科研,而仅仅是照葫芦画瓢而已,只能跟随墨家的脚步,而永远无法超越。 其二,自从来这个世界几十年,宁小凝早已经看透了很多东西。这里的天道法则跟前世完全不同,机械发展之路只会越走越窄,是根本行不通的。所以,早在二十多年前,她便放弃了这方面的研究,转向了其他的方面,比如材料学以及生物学。 黑蛟衣,正是她利用了这两大学科而创造出来的东西。 当然,这条路也并非一帆风顺,若不是有当年隐儿留下的一个据说可以遮掩天道法则的上古大阵,说不得,在黑蛟衣降生之时,她就被天罚之雷给劈死了。 为此,之前宁小凝带蝶衣参观的实验室内,几乎刻满了那上古的大阵,可即便如此,算上宁小凝自己,但凡在实验室工作的所有人,还是多多少少的受到了影响。最主要的就是容貌,他们这些人平日里虽然不愿修炼,但却消耗了海量的天才地宝,不仅仅是为了提升修为,更多的是抵挡岁月对他们的侵蚀。 宁小凝还算好的,因为当初展白给她的半粒金丹,容貌还没有太多的变化,可瞧瞧端木云就知道了,才不过几十年的时间,就已经变成了中年之貌。 好在不久前跟蝶衣签订了近二十亿的大单,端木云能够提六千万上品玄晶石的奖励,有了这些玄晶石,足够他购买一些更好的天才地宝以抵消天罚带来的负面影响了。 话题又扯远了,随着宁小凝的发问,面前的二十多名黑水营之人,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评价起了身上的黑蛟衣了。 “总体感觉还算不错,只是防御力还是稍弱了一些。前几日,属下单挑一头九品太玄境的烈火玄狮,稍有大意,被它的爪子所伤,黑蛟衣破损了,而且还在属下的左肋留下了一寸深的伤痕,若是再偏几分,深几分,就伤了心脏了。”其中一名光头之人当先开口道。 “若是没有黑蛟衣呢?”宁小凝不禁皱了皱柳眉。 “呃?后果不堪设想,即便不死,估计也得被腰斩。”光头男有些尴尬,那一次,他确实有些轻敌了。 “这不算缺点。黑蛟衣原本就只是给你们的最后一层防护,不是之前还给你们了外挂防护皮甲了么?”宁小凝狠狠瞪了光头男一眼。 这个家伙,胆子还真是不小,竟然连外挂防护皮甲都不穿,就敢单挑九品太玄境的玄兽,要知道他的修为也才刚刚太玄境而已。 “属下错了。”光头男挠了挠青色的头皮,羞赧的后退一步,隐入人群之中。 接下来,其他人也纷纷发表了一些看法,不过,对宁小凝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建设性,最后总结来说,黑蛟衣还是令人满意的。 “黑蛟衣是第一代生物战甲,由极为特殊的材质打造,同时又融入了玄兽黑蛟的一些基因,让它坚韧的同时,还极为的油滑,能够极大程度的避免正面的伤害。但你们要记住,这些都只是外力,能够依靠,但绝对不能依赖。”宁小凝不禁严厉的叮嘱了一句。 “是,营主。”众人应声领命。 “不要怪我啰嗦,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从千百人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宗门在你们身上花费的代价难以计算,若是因为大意轻敌而送了性命,这不仅是对你们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我,对宗门的不负责任。所以,望你们谨记。” 一番训诫之后,宁小凝并没有离开,只见她手指上的玄空戒一闪,手中赫然出现了两本线装的典籍。 “这是营主派人秘密送来的典籍。两本道法,我不懂修炼,也就不多做介绍了,你们自己看着修炼吧。”说完,宁小凝随便的将两本典籍扔了过去,被众人接过。 这两本典籍自然就是《剑无量》以及《寻剑诀》道法了。 这半年的时间,展白看似没有跟宁小凝联络,可那只是做给蝶衣看的,实际上,两人间早就建立了秘密的通道,只是没有法华阵来的那般便捷就是了。 但凡黑水营之人,每一个人都掌握着至少三种兵器,但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种就是剑,而《无意剑典》也是必修的功法典籍。 这便是展白的聪明之处了,看似对黑水营不管不顾,全权交给了宁小凝统领。可实际上,他可以不要黑水营的效忠,却绝对不会容忍他们的背叛,也变向的制约了宁小凝。 对此,宁小凝心知肚明,不过却并不反感,因为她从未想过要背叛展白。 “还有这个。”宁小凝又摸了摸玄空戒,立时,在她身前出现了一堆兵器,这堆兵器分为了大、中、小三类。 小的只有巴掌大,中型的有手臂长,最大的却足有四尺有余。 “小的名为墨翎弩,每人必备,用于近战的偷袭。稍长的是天机弓,只有十二把,给修炼了弓道的人用。最长的是狙杀弩,用于远距离的狙杀,暂时只做出了两把,让那十二个人自己选。使用说明在这张纸上,我就不多说了。还是老规矩,三个月之后,我来听你们的使用汇报。” “营主,最近有任务么?”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哼,放心吧,不会让你们清闲的。昨晚,接到花满楼的情报,缥缈城似乎引发了某些人的红眼病,看来,姑奶奶再不杀鸡儆猴,日后怕是还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宁小凝冷哼一声,手中出现了一张纸,递给了黑水营的统领。 “任务,出动三个小队秘密潜入天龙峡,刺杀在那里密谋的三宗宗主。”黑水营统领将纸张上的任务低声诵读了出来,紧接着是这次任务目标的详细介绍。 今晚,黑水出动。 第506章 黑衣夜行 黑水营的成立,来自于宁小凝前世的灵感。 前世的宁小凝是军工研究专家,耳濡目染下,对于军队自然也就有了很深的了解,而最为让她感兴趣的,莫不是特种部队了。 海豹、三角洲、阿尔法、坏小子等等,但凡世界上知名的特种部队,宁小凝都借助职务之便,调取了不少相关的资料。 黑水营,事实上就是她特意打造的异界特种部队。 擅长单兵作战,更讲究团队配合,再辅以最先进的装备,执行最为艰难的任务,这就是黑水营。 夜幕降临,隐秘的试验场内不见一丝的火光,万籁寂静,甚至连虫鸣之声都没有,到处弥漫着阴森之气。 一缕月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撒落在大地之上。 透过昏暗的月光,赫然发现,此时的试验场中突然有人影闪烁,几十个人正拖拽着一庞然大物缓缓而行,最终停在了地势平缓的平原试验场内。 紧接着人群疏散,只留下了一十八人,鱼贯的钻入入那庞然大物体内。 如果是在白天的话,就不难发现,那庞然大物赫然是由金属打造,有着一对巨大的双翼,像极了一头雄鹰。 而若是被墨家之人看到,就不难认出,此物赫然是墨家又一个巅峰之作——机关飞行兽,夜枭。 夜枭,形似隼,狡似狐,极善隐藏,飞行不能远,却速度极快,无声无息,极难捕捉。 由此不难看出,墨家的夜枭机关兽的特点,那便是短距离的飞行,一次飞行最远不过千里,但速度却极快,更重要的是毫无声息,加上全身涂墨,能够最大程度的隐藏于夜幕之中,极难被人发现。 此夜枭同样是端木云所打造,却被宁小凝严令不得出售,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打造了五架,全部赐给了黑水营。 一架夜枭可载二十人,以黑水营六人为一小队,三个小队正好十八人。 夜枭不同于螳螂,不需滴血认主,更像是宁小凝前世的飞机,只需专人驾驶便可以了。 “夜枭号,准备起飞。”驾驶舱内,一名黑水成员对着身后的客舱提醒了一句,然后便掏出了一枚被打磨成钥匙模样的玄晶石,插进了身前一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内。 钥匙插入,水晶球闪亮,赫然呈现出夜枭四周的光景。 驾驶员双手捧住水晶球,然后输入玄力,在神念的操控下,庞大的夜枭缓缓的上升,竟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当最终升入云端时,猛然一个冲刺,便化作流光,转眼间消失于夜幕之中。 天龙峡位于缥缈峰东南七百之里,以玄修的概念,算得上是近邻了。 这是一片狭长犹如卧龙的峡谷,据说万年前,这里原本存在这一条大江,正是因为此江冲刷才有了现在的天龙峡,而就在这里就存在着一个宗门,名为赤练教,规模在鼎洲算得上是中等,拥有近两万门人,实力可谓雄厚。 就在今天晚上,赤练教宗主耶律长津迎来了两位客人,确切的说是两伙。分别为蓝田宗以及凤湖派。 蓝田宗与凤湖派跟天龙峡都是邻居,三者正好成犄角之势,实力比之赤练教稍逊,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让三宗的关系极为密切,虽说不上同气连枝,但也早就暗自签订了攻守同盟。 此次来的赫然是蓝田宗的宗主蓝俞俊以及凤湖派的宗主风长鸣。当然,两人也都各自带了几名心腹弟子。 耶律长津是在自己的书房内接待了蓝俞俊跟风长鸣。 书房,有书,但大多数都未必是看书之处,相反,很多时候,这里都充当着密室的角色,而且相必于密室,更会给客人一种尊重的感觉。 耶律长津的书房位于赤练教防护最为严密宗主府的核心地带,在这里绝对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更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此时书房内,只有三位宗主,各自安坐。 “两位仁兄,此次,在下请你们过来,想必应该清楚原因吧。”耶律长津当先开口道。 耶律长津是个很有魅力的中年男子,虽然长了个鹰钩鼻,却丝毫不给人阴鸷之感,反而笔挺的鼻梁为他更添英俊,说起话来,声音也是颇有磁性,温文尔雅的让人很是舒服。 “缥缈峰。” “缥缈城。” 虽是一字之差,但意思相同,蓝俞俊跟凤长鸣同时开口道,眼睛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不错。”耶律长津看出两人的贪婪,心中颇有些不屑,但表面上却是义正言辞,“两人仁兄应该知道,咱们三宗同气连枝,百年前更是在交界之处建立了丁字堡,互通有无的同时也广建坊市,这些年为咱们带来了大量的收益。可那缥缈宗却是欺人太甚,仗着不明来历的巨大财力,生生打造了个缥缈城。这几天,大家也都看到了,丁字堡中有大量的坊市都赶赴缥缈城竞标,准备将商铺迁移过去。如此一往,用不了多久,丁字堡便名存实亡,对咱们的打击也将是巨大的。” “哼,缥缈宗欺人太甚。”蓝俞俊名字很俊,但相貌却实在有些让人失望,不仅长了副大饼脸,脸上更是麻点遍布,说不出的恶心,因此也被外人戏称为蓝麻子。 此人志大才疏,蓝田宗在他的御下,已经日渐凋零,成为三宗实力最弱的一方,不过此人倒也不是没有优点,那就是很懂得审时度势,紧紧的抱住了赤练派的大腿。 “那不知耶律兄,准备如何应对?”凤长鸣额头微微一皱,却没有立即附和。 凤长鸣虽然也到了中年,不过相貌却有些阴柔,很容易被人当做娘娘腔,可若因此就看轻了他,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其为人的谨慎以及阴狠,有的时候,即便是耶律长津也要忌惮三分。 “合而灭之,鸠占鹊巢。”耶律长津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便极为郑重的说道。 …… 黑夜笼罩下的天龙峡一片安静,除了有些守夜的弟子外,大部分弟子都闭门不出,或休息或修炼了。即便是守夜的弟子,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聊天打屁,打发着难熬的时间,以至于谁也没有发现,从天空中缓慢划过的一抹黑影。 “各位注意了,已经到了空降地点,可以实施空降了,预祝你们好运。半个时辰之后,我将在接应地点等你们,过时不候哦。”驾驶员不无幸灾乐祸的对客舱的黑水成员说道。 “嘿,预祝你被别人从天上打下来,然后摔成一坨。”其中一名黑水成员当仁不让的发动了反击。 别看平日里,这些人都是一脸的冷漠,彼此间更是少有话说,可每到执行任务时,为了舒缓紧张的情绪,相互间挖苦贬低甚至谩骂都已经成为了常态。 不等驾驶员反驳,随着夜枭腹部的舱门打开,所有执行任务的三个小队成员已经鱼贯跃出,消失于云层之下。 三个小队一十八名黑水成员,为了避免暴露,并没有施展玄力飞落,不过他们身上的外挂防护皮甲此时起了极大的作用,只见他们在皮甲的一条绳索上轻轻一拉,在其双臂以及四肢上便展开了犹如雨燕般的皮翼,借着风势缓缓滑翔,最终悄无声息的降落于一处隐秘的地带。 “按照计划,三小队分开,先清理掉宗主府附近的耳目。”黑水营行动之前,总会进行极为详尽的作战计划,这一次也不例外,为此还特意动用了花满楼,将天龙峡内的一切都打探的一清二楚,包括赤练教宗门内的房屋规划。 这一切都归功于赤练教的一名弟子所赐。 正是这名赤练教的弟子,昨天傍晚进入了缥缈城的北坊,又好死不死的进入了花满楼旗下的产业闻花阁。 也正是这名赤练教的弟子,因为与人争风吃醋,争执不下时说漏了嘴,暴露了赤练教的野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闻花阁隶属于花满楼,原本就是女神联盟的情报机构,如何会错过这个机会。 当下便找了个貌美的女子,将其迷了个七荤八素,旁敲侧击下,这名赤练教的弟子,就是连祖宗八辈都给卖了。 花满楼下的弟子,虽然大部分修为都不高,却是将万花苑的魅术继承了过来,甚至还加上了宁小凝提出了一些建议,什么制服诱惑啊,什么热舞辣歌啊,想要迷惑这些熏心又意志不坚之人,简直不要太容易哦。 正是这名赤练教弟子的出卖,才有了黑水阁今晚的行动,并提供了最为详尽的情报。 三个小队当即静悄悄的分散,各自占据属于自己的有力位置。 a小组成员六名,队正代号六,三品太玄境修为,擅使一柄短剑,更重要的是性情极为冷静。 只见他带着自己的五名成员隐蔽于一片草丛之中,放眼望去,此去百丈开外,正是宗主府的大门。 不过,想要不被人发觉的潜伏进去显然并不容易,就在六人左前方十丈开外,赫然有四名守夜的弟子,正挤做一堆,窃窃私语着。 “哎,我说程小六,今天似乎不是你守夜啊。”只听一名赤练教弟子对另外一人惊咦的问道。 “别说了,晦气的很。还不是该死的许天骄,仗着自己的叔父是宗门的长老,老是欺负我们同室的弟子。昨天中午,这家伙听人说,那缥缈城青楼的姑娘多么销魂蚀骨,就迫不及待了,逼迫我给他守两天的夜。估计要到明天才能回来。”那被质问的弟子满腹牢骚道。 “啧啧,话说缥缈城北坊的那群小娘子确实够味,各个貌美如花、千娇百媚,让人食髓知味啊。”第三人赶紧插了进来,一副享受过的模样,听的其他人无不动心。 “赵师兄,你也去过了,快给咱们说说呗,详细点的。”众人当即起哄道,眼睛里无不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芒。 “这……我也只是跟随冯执事见识了一下,这些还是冯执事事后对我说的。馋得我一整天都心思不宁的,只可惜那些小娘子虽然各个风骚,可要价却是极贵,一个晚上就要五百上品玄晶石,像咱们这样的底层弟子,不吃不喝也得攒两年的时间啊,哎!!!”随着最后一声悠长的叹息,气氛顿时陷入一片低迷。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就在几人分神之际,丝毫没有察觉有两道身影缓缓的向他们摸了过来,赫然是a小队中的两名擅长暗杀的成员。 黑蛟衣最大程度的遮掩了两人的身形,在距离那几名守夜弟子不过数步的时候,两人互相打了一个手势,交代了各自的目标后,便缓缓的拔出了外挂防护护甲上插着的短刃以及燕翎弩。 不过,两人却并没有动手,反而从背后的背囊中掏出了一块极为特殊的布料。 缓缓将布料展开,然后裹在了身上,瞬间,两人竟然完全的融合入黑夜之中,消失不见了。 呼、呼! 第507章 离间 呼、呼!! 夜风拂过,血花绽放。 毫无预兆的,那四名相谈甚欢的赤练教弟子中的两人,眉心处插上了箭矢的尾羽。 咔嚓! 晶莹剔透的尾羽如同玻璃般破碎,化作星点,然后从眉心的血窟窿中钻入。 至于那两名倒霉的赤练教弟子眼神瞬间变成死灰,到死都还保持了刚才谈话时的神情。 突然的变故,让另外两名幸存着顿时傻掉了,也正是这一失神,让他们很快就步了后尘。 早就埋伏在左右的那两名黑水营成员,准确的抓住时机,猛扑上来,不等对方反应,手中的短刃便狠狠的自后心处捅入,另外一只手还不忘捂住对方的口鼻。 战斗在瞬间发起,然后瞬间完成,悄无声息,甚至连一丝的玄力都没有泄露。 确认了那四名赤练教守夜弟子身死之后,两名黑水营的成员向着远处队友隐藏之地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营主给的天机弓很不错。”阴暗中,之前同时射出两箭的一名黑水营成员,不无得意的向身边的“六”以及另外一名队友炫耀了一番自己的战果。 就在a小队行动的同时,另外两支小队也纷纷出手,很快就将宗主府四周的守夜弟子全部清理干净了。 “接下来,咱们是主动攻进去,还是守株待兔?”三名小队的队正又汇合在了一起。 不论是主动攻还是守在府外伺机狙杀,在行动之前,都做了极为详细的计划,为的就是根据突发的情况进行选择。 只可惜,赤练教的防备实在让黑水营有些失望,直到现在都没有遇到丝毫的麻烦。 于是他们不得不面对两个选择。 “未免夜长梦多,我建议,主动攻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b小队的队正代号“九”的建议道。 “若是攻进去的话,一旦打草惊蛇,咱们有可能被断了后路啊。”c小队的队正代号“十”不无担忧道。 “不如这样,咱们三个小队,将长弓手留在外面,占据有利的地形,一则随时能够支援,二则一旦被惊扰的赤练教弟子包围,也能留有后路。至于其他人,则杀进府去。”六号综合了两人的建议后,临场改变了计划。 “此计甚好。”九、十两人欣然同意。 三个小队很快分工,最后留下了五名拥有天机弓的黑水营成员,隐于暗处,剩下的十三人,便翻墙而入,直杀向宗主府,目标——耶律长津书房。 …… “好吧,既然两位仁兄都同意,我凤长鸣自然也就没有异议了。明日午时,三宗汇合直捣黄龙,占下缥缈城。”书房内,经过一番商议后,凤长鸣最终同意了耶律长津以及蓝俞俊的提议。 “嗯,事不宜迟,那我就不多留两位仁兄了,待平定了那缥缈宗,咱们再好好的庆祝一番。”耶律长津长身而起,准备送客。 蓝俞俊跟凤长鸣各自点了点头,纷纷站起,在耶律长津的陪同下,准备离开。 吱呀! 书房之门被耶律长津缓缓拉开。 “两位仁兄,请!” 耶律长津侧身而立,对身后的蓝俞俊跟凤长鸣做出先请的姿势。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正是这出于礼仪的一个侧身,却是救了耶律长津一命,但同时也害了……蓝俞俊。 房门完全打开,一抹寒光闪现,化作星点,擦过耶律长津的脸颊,直入蓝俞俊的眉心。 “啊!” 凄厉的惨叫,瞬间让耶律长津以及凤长鸣神色疾变,冷汗直冒下,哪里还顾得上蓝俞俊的死活,飞快的后退中,这才悚然发现,书房外已经冲进了十几名黑衣人。 好一个蓝俞俊,眉心要害中箭,却依然未死,真太古之境的可怕生命力尽显无疑,不过也就如此了。 成就真太古,命格上移至眉心之后,刚才的一箭虽没要了他的命,但命格也是受了极为大的损害,即便不死,也丧失了战斗力,很快就被冲进来的黑衣人斩杀。 “三好目标,完成。”亲手用短刃捅入蓝俞俊的命格之中,并释放玄力,彻底将其绞碎的六号,在确定蓝俞俊死透之后,语气漠然的对身边的同伴说了一声。 此时耶律长津跟凤长鸣早已经退到了书房的深处,骇然的望着这些心狠手辣的黑衣人。 “你们是谁?”耶律长津脸色阴沉的都能够滴出水来,“又是怎么进来的?” 之前是事发突然,蓝俞俊几乎毫无防备的就被人偷袭致死,可现在当看清这群黑衣人修为大多不过堪堪太玄境时,耶律长津也已经恢复了底气,不过,他心中依然有着不少的忌惮。 这些黑衣人实在透着诡异,都埋伏到书房门外了,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还有,就是刚才偷袭蓝俞俊的又是什么东西,能够一举将其重创,想想都让人胆寒。 蓝俞俊再废,那也是真太古之境啊,真正打起来,即便是自己,想要胜他,都非易事。 “嘿嘿,耶律宗主何必明知故问呢,咱们兄弟这不是受你指使,杀掉蓝俞俊跟凤长鸣,以便日后吞并了这两宗么?” 阴冷之声自九号的口中发出。 “胡说八道。”耶律长津大怒,实在没有想到,这群黑衣人竟然敢恶人先告状,如此时候还不忘挑拨离间。 只可惜,当局者不迷,旁观者却也未必清。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因为九号的一袭话,凤长鸣不知不觉的向外移出了数步,拉开跟耶律长津的距离,甚至向后者投来戒备的神色。 “凤兄,对方明摆着是挑拨之言,咱们千万不能上当啊。”耶律长津现在也顾不得书房内的黑衣人了,急忙向凤长鸣解释。 在他看来,这些黑衣人虽然手段阴险,不过实力太弱,只要自己谨慎一些,不被对方暗算,灭了他们并不困难。可他怕的就是自己这么做,会给凤长鸣留下一个杀人灭口的口实,所以必须先要说服凤长鸣。 “是么?那么为何这些黑衣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赤练派,又无巧不巧的埋伏在书房之外?还有,刚才耶律兄又如何能未卜先知的突然侧身,让蓝俞俊做了箭下之鬼?”人就是这样,尤其是对聪明人,一旦产生了怀疑,就会很容易的将之前似是而非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凤长鸣正是如此,九号的一番挑拨,让他产生了怀疑,进而发现了之前太多说不通之处,联系到一起后,“真相”出现了。 面对凤长鸣的质问,耶律长津竟然一时难以回答。 他们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赤练教,并且埋伏在书房之外,耶律长津自己都想知道。 至于刚才他为何侧身?这不是基本的礼仪么? 可耶律长津再蠢也知道,即便他说出这些实话,凤长鸣也不会相信的,因为太牵强了。 “好你个耶律长津,当真好算计。打着共谋缥缈城的旗帜,将我跟蓝俞俊骗来,却不过是暗度陈仓,事实上是为了谋取我们两宗的基业。”耶律长津的沉默,在凤长鸣看来,无疑更加坐实了自己的怀疑,心头当真是又气又怒,恨不得立即出手杀了对方。 “哼,凤兄,不管你相不相信。在下从未有此打算,等咱们处理了这群宵小之后,我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耶律长津已经懒得跟凤长鸣解释了,他深深的望了那群黑衣人一眼,现在若想洗脱自己的罪名,就只要拿下这些黑衣人,然后逼供出幕后的主使。 “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幕后主使,我便饶你们一命。”耶律长津怒吼道。 “怎么着,耶律宗主,是想要卸磨杀驴杀人灭口么?”九号冷声回应。 “你找死。”再也忍耐不住的耶律长津身形迅动,直杀向九号。 第508章 斩太古 耶律长津恨极了那挑拨离间的九号,一出手,便是杀招,虽然没有用出全力,施展的却是赤练教的镇派掌法——蛟龙掌。 掌力雄厚,掌风之中更是带着腥臊之气,让人闻了只有种作呕的恶心之感。 “掌中有毒!”九号神色微变,来不及提醒身边的队友,狠一咬牙,不退反进,意图将这一掌挡下,以免波及他人。 “不自量力,那就死吧。”耶律长津没想到那可恶之人,竟然敢硬接自己的掌,心中不禁冷然。 “神通,银翅翱翔。”直面真太古之境的强者,九号却没有丝毫的胆怯,一声怒吼,其黑蛟衣外类似马甲的外挂防护皮甲左胸口上镶嵌的一枚拳头大小类似鹰隼的浮雕陡然闪亮。 唳! 一声嘹亮的鹰鸣过后,磅礴的玄力顿时从九号的身体内疯狂喷涌,凝结成一对亮银色闪着金属光泽足有两丈之宽的羽翼。 一对羽翼相互折叠,将九号牢牢包裹。 前文交代过,黑水营成员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天之骄子,然后又经历了最为严酷的训练,再配合上一些“高科技”,才让他们每一个都能成为独当一面的狠角色。 如此说来,作为黑水营的一员,九号的身上怎么会少得了宁小凝的“佳作”呢。 神通兽首,是早在几十年前,宁小凝就研究出的一种强大武装,取玄兽之神通,予以封印引导,最终为玄修所用。 不过,九号身上的神通兽首又有些不同,体积明显的缩小,做成的配饰也由肩甲换成了浮雕。 而且,作为黑水营的成员,他们所拥有的神通兽首更是千挑细选出来的,更加的实用,也更加的适合每一个人。 轰! 耶律长津的手掌最终拍在了羽翼之上,发出轰然巨响,猛烈的冲击,直接将九号撞飞,将书房的一面墙完全的砸塌。 咳咳!!! 就在所有黑水营成员无不为九号担忧之时,烟尘弥漫中,传来了九号的咳嗽之声。 咦! 这一声咳嗽,让黑水营其他成员无不松了口气,却也让耶律长津大为惊讶。 自己刚才的一掌,虽未用全力,可即便如此,也不是区区太玄境所能承受的。 这怎么可能? 很快,从烟尘中慢慢走出来的九号,让耶律长津微微变色。 这一群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个不过堪堪太玄境修为的人,竟然能够承受自己含愤一掌而不死,而且看上去,甚至连伤势都不重,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事出反常必为妖,耶律长津不是没有脑子之人,否则也做不上一宗之主的位置,待看到那满身烟尘的九号突然咧嘴,向自己露出诡异一笑时,他终于意识到了今天晚上事态的严重。 “杀不死我,那么就该你死了。”九号阴冷的一笑,向着其他黑水营的队友无声的打起了外人根本就不明所以的手势。 这些手势正是黑水营特有的手语。 九号的言外之意,无疑是在为队友暗示行动计划了。 计划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围攻,利用自身的优势,彻底的将耶律长津碾压。 另外两名队正,六号跟十号立时会意,互相点了下头后,各自带着自己小队的成员分散开来,一左一右,与剩下的九号小队成员对耶律长津正好成扇形包围。 战阵,品字阵。 黑水营的每一个人都是全才,除了要掌握至少三种攻击手段外,还必须懂得战阵之道,以提升团队作战的威力。 “战阵?”感觉到这伙黑衣人身上突然散发出的杀伐气势,耶律长津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担忧。 杀! 随着九号的一声令下,十三名黑水营成员,立即分成了三波。 第一波六人,毫不犹豫的向着耶律长津释放出了自己的神通兽首。 神通,铁线藤! 咔嚓,书房平整的地面陡然皲裂,然后从地底钻出成百上千条坚韧的树藤,于半空中编制成密不透风的大网,向着耶律长津当头罩去。 神通,火焰鸟! 呼! 幽蓝的大火瞬间爬上了树藤,书房内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神通,雪狼风刃! 风助火势。 神通,弱水三千。 神通,金戈铁马。 神通,地龙翻身。 …… 六道神通,接连发出,暗含金木水火土五行,相辅相成的同时,又有风刃助阵,威势滔天。即便是耶律长津也不得不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可即便如此,依然被搞的狼狈不堪。 六神通过后,书房已成焦土,废墟之上,耶律长津的衣衫破破烂烂,裸露出的皮肤更是布满了树藤的勒痕。 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已然散开,披头散发中多处烧焦,还算俊朗的面孔更是黑黢黢的,平添了些许的滑稽。 此时的耶律长津全身颤抖,明明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可却身陷囹圄。明明自己有着真太古之境,面对十几个区区太玄境的黑衣人,更是被搞得如此狼狈,甚至有种无处使力之感。 如此种种,让他如何不怒,简直怒不可遏。 “老夫发誓,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嘶吼之声,响彻整个赤练宗,原本宁静的赤练教立时热闹了起来,纷纷被惊扰的赤练教弟子纷纷向着宗主府的方向汇集,同时,府内的弟子家眷也都在迅速的奔向书房。 留给黑水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过,面对如此情境,黑水营众人却毫不慌乱。 第二波攻击由另外四人发动。 团队作战,最不需要的就是个人英雄主义,而对于黑水营,更是只要结果,不看过程。为了完成任务,不折手段。 第一波攻击,乃是取势,压制对方的气焰,让其左支右绌难以发挥出全力。 这第二波攻击,便是疲敌扰敌。 四人上前,二话不说,掏出燕翎弩便对着耶律长津一阵急射。 望着那一道道闪着慑人寒光的箭矢,耶律长津不禁想起了之前蓝俞俊的遭遇,哪敢硬接,身形闪动中,不断腾挪躲闪。 燕翎弩的急射不过是开始而已。待每人手中十支箭矢全部射出,四人立时拔出了各自腰间的长剑,分东南西北向着耶律长津杀了过去。 此时的耶律长津经过第一轮的神通轰炸以及第二轮的箭矢开路,气息已经有了稍许的紊乱,玄力、体力乃至是精力都消耗了不少,眼见有四人分别向自己杀来,一股杀意顿时辐射而出。 事到如今,若是还有所保留,即便被人杀了,也是咎由自取了。 “都给我去死。” 道法,蛇盘鬼附! 赤练教,从名字就不难得知,其所修炼的功法典籍大多与蛇有关,之前的蛟龙掌其品阶已经达到了地阶上品,而现在的道法,在整个赤练教有资格修炼的更是寥寥无几,算得上是最高的镇派之宝了。 一般而言,修为只要到了太玄之境,便可以修炼道法,并以此成就真太古之境。可实际上,只有修为达到真太古,命格转移到眉心之中,道法才能与命格相融,发挥出神鬼之力。 即便是展白,在修为没到太古境之时,虽然也能使用道法,却也无法发挥出道法的真正威力。 只见耶律长津面对四名黑水营成员的围攻,却丝毫不乱,原地站立中,双手挥舞,成蛇行之状,一股特殊的律动随着他双掌的挥动,从其身上辐射出来,立时就笼罩了方圆十几丈的距离。 蛇盘鬼附的笼罩范围内,四名黑水营的成员疾动的身形立时就慢了下来,而且全部现出痛苦的神色。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痛楚,就好像整个人被毒蛇咬中,蛇毒发作一般。 而事实上,他们其实并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这种痛苦也并非真的来自肉身,而是灵魂。 啊!!! 随着四道凄厉的惨叫,那四名黑水营的成员满眼不甘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无以复加的痛苦,让他们的身体佝偻了起来,并出现抽搐之状,长剑脱手,抚着心脏跪倒在地。 “哼,一群不自量力的宵小,你们真的以为凭借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就能对阵真太古么?蓝俞俊的死不过是你们运气好罢了,可在我这……行、不、通!”望着如同蝼蚁般跪在自己面前的四名黑衣人,耶律长津脸上禁不住的露出发泄的快感,“都给我去死吧。” 说完,耶律长津再次祭出蛟龙掌,欲将面前四个已经毫无抵抗之力的黑衣人斩杀。 “这便是真太古么?”形势突变,眼看四名队友的生命岌岌可危,但处身事外的其他黑水营成员除了神色略有些复杂外,却并没有一丝的焦虑。 之所以如此,除了长久以来让他们这些人早就锻造了钢铁一般的意志跟精神外,更重要的是……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跪伏于地,几乎只能引首待戮的四名黑水营成员强忍身体的痛苦,突然一齐发难。 呼、呼、呼、呼!!! 耶律长津的蛟龙掌最终劈空了,甚至于那四道跪地的黑衣人更是消失不见,化作四缕青烟,鬼魅般围绕在耶律长津的身周游动了起来。 “咦,在我的道场之中,竟然还能……这不可能。”耶律长津这次是真的被吓住了。 道场是什么,道场便是修为达到真太古之境,道法融合命格释放出来的最强手段,会形成一片特殊的区域,在这个区域内,施法之人大可随心所欲。 记得前文中,庐山一战,万花苑供奉堂大姐头一举禁锢了宏文院的牡丹花开,以及后来展白在现在的剑连天宗主斗一战中,孟不同依靠剑无量道法所施展的无处不在的剑风,其实都是施展道法所形成的道场。 而这也是展白跟真太古之境唯一的差距,若不是他有着诸多诡异的手段,想要应付,也绝非易事。 耶律长津所施展的道法名为蛇盘鬼附,所形成的道场也就是以他为中心方圆十几丈的面积,但有敌人进入这个区域,必然会产生被毒蛇叮咬,剧毒发作的痛楚,最终让人失去一切抵抗力。 若是平常的话,真太古之境下,还真的未必有谁能抵抗得了道场的侵袭,只可惜,耶律长津今天面对的是将意志力锤炼成钢铁一般的黑水营。 但凡黑水营的成员,所执行的任务,无一不需要冒着巨大的风险,不仅如此,在平日的修炼中,更是要经受一次强过一次的痛楚,以增强他们对于疼痛的抵抗力。 今天,正是凭着这份抵抗力,加上品字战阵所附加的杀伐气势,让那四名黑水营的成员,在危机时刻,强忍痛苦,同时发动,躲过了耶律长津致命的蛟龙掌。 无意剑典,是黑水营每一个人都必修甚至是主修的功法典籍,而其中由展白创出的九个招式,更是被他们直接拿来修炼。 大剑逍遥,隐含逍遥剑意,让四人瞬间化作烟雾,也成功的化被动为主动。 不知何时,那掉落在地的长剑,已然消失,这也就意味着,此时那四道围绕耶律长津的青烟,都拥有着一击致命的威胁。 黑水营成员,可不仅仅只会依靠外力,他们自身的修为跟战力,同样立于了同境界的巅峰之处。 “哼,我倒想看看,你们还能支撑多长时间。”战斗之中,耶律长津不敢分神,一边深深的戒备,放置阴沟里翻船。另外一边则准备继续释放道法,维持住道场。 虽然那四名黑衣人的表现,大大的出乎了耶律长津的意料,可他依然相信,只要自己不因为轻敌被对方所趁,时间稍长,敌人势必会承受不住道场的碾压,最终只有取死一途。 只可惜,智者千里必有一失,此时的耶律长津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四名黑衣人所吸引,却是忘了,在一边还有近十人在虎视眈眈,而他们又如何放任耶律长津继续猖狂下去呢。 第三轮攻击,由三名队正,也就是六号、九号以及十号发动。 只见他们迅速的从各自的玄空戒中掏出了一些看似零件的东西,三人动手,很快就将所有的零件拼接在一起,最后组装成了一架……床弩。 “弑神弩!” 一声惊叫发出,众人这才发现,竟然来自差点被遗忘的凤长鸣。 这一声惊叫,对于黑水营的成员并没有造成丝毫的影响,反而是正准备继续施展道法的耶律长津,心脏猛的一跳,尤其是当目光最终定格在那架巨大的狰狞杀器上时,脸膛立即变得面无血色。 “嘿嘿,耶律宗主,再见。”弑神弩旁边的九号冷笑中,狠狠的砸下了撞锤。 “不……” 第509章 药灵谷(上) 弑神弩的弩箭足有一丈之长,以未知名的金属打造,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玄纹阵列,一待离弦,立时化作闪电,瞬间插入了耶律长津的胸膛,巨大的力量将其带起,最后又飞了数十丈之远,钉在了一栋青石楼之上。 弩箭上如同串糖葫芦的耶律长津,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转眼间便只剩下了一层皱巴巴的皮包骨,宛若干尸,分外的恐怖。 弑神弩的威力,即便是始作俑者的黑水营成员也是惊骇连连。 在此之前,他们只知道,弑神弩能够射杀真太古之境的强者,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了保证任务的稳妥,才特意向宁小凝申请使用,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其威力竟然如此骇人。 堂堂一宗之主真太古之境的强者,在弑神弩之下,脆弱的宛若一张白纸。 耶律长津死了,不仅肉身被灭,就连神魂也被弩箭搅碎。 少许的震撼过后,众多黑水营的成员,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一个目标——凤长鸣。 “你们……是缥缈宗的人?!”其实凤长鸣早就有此猜测了,否则他实在想不出来,为何这些黑衣人如此刻意的针对三人,更如此巧合的在他们商议大事之时出现,这根本就是一网打尽的节奏。 “可惜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打缥缈宗的主意。”六号开口,算是变向的承认了凤长鸣的猜测。 “不要杀我,我可以臣服。”凤长鸣感受到这十三名黑衣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全身不由的剧颤。 虽然这十三个人的修为不过太玄之境,可蓝俞俊以及耶律长津的死,让他清楚的看到了这些人不俗的手段,他实在没有自信,能够从这些人的追杀中逃脱。 至于赤练教那些纷纷赶过来的弟子以及自己跟蓝俞俊带来的弟子…… 凤长鸣目光微转,望着四周早已经赶过来数以百计的弟子,此时正被一群足以百数的机关傀儡牢牢的挡住,根本就突破不进来。 凤长鸣作为当事人,清楚的看到,那些机关傀儡赫然是这些人早在耶律长津全力应对那四名黑衣人时放出去的。 扔出去时,不过是一个个巴掌大小的圆球,可没等落地,圆球便陡然放大变形,成为一头头足有一丈大小实力非凡的机关傀儡。 精妙的暗杀之术、诡异的战斗、众多的机关傀儡,尤其是那一架犹如架在脖子上钢刀的弑神弩等等,这些黑衣人仿佛永远没有穷尽的手段,让凤长鸣崩溃了,此时哪里还生出一丝的抵抗之心。 嗯? 凤长鸣的臣服,无疑大大的出乎了黑水营众人的意料,三名队正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间用眼神以及手语交流了起来。 黑水营的行事有很大的自主性,并不顽固迂腐。 宁小凝之所以要制定这次的计划,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杀鸡儆猴,震慑那些对缥缈城怀有觊觎之心的势力。 行动到现在,只要黑水营的成员能够安全撤离,其实已经完成了目标,至于凤长鸣的生死倒也并没有那般重要了。 而若是留下凤长鸣一命,使得他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暗自归附缥缈宗,无疑是有利无弊的,只是,这个决定,他们却有些不敢下,因为谁也搞不清营主还有没有其他的心思,若是因为自作主张而坏了宁小凝的大事,就真的百死莫赎了。 “很抱歉,凤宗主。”一番商议之后,六号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凤长鸣心头一凉,难道今天晚上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么? “事关重大,我们并没有权限定你的生死。不过……”六号的一声“不过”,立即就唤醒了凤长鸣求生的意志。 “不过什么?” “凤宗主可愿跟我们走一趟去见见我们的营主,至于是生是死,就当是一场豪赌了,如何?”六号将三人最后商议的结果说了出来。 跟他们走一趟? 这对凤长鸣来说,无疑是个艰难的选择。 此去艰险,自己或许能够说服那所谓的营主,饶自己一命。但也有可能是场鸿门宴,一旦自己入瓮,对方便可从容的出手,杀掉自己。 何去何从? “好,我跟你们走一趟。”凤长鸣并没有太久的犹豫,不去是死,去了或许还有生的机会,如此境况下,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好,有胆色。”六号赞叹了一声,转头对身边的九号以及十号说道,“告诉其他人,咱们准备撤了。还有外面的那五人,可以行动了,掩护我们撤退。” …… “姐姐,你说我真的也可以当神仙么?”数千里之外,一条山间小路之上,一名衣裙飘飘宛若仙子的女子牵着个七八岁衣着鲜亮的可爱男孩不疾不徐的行走着,看的出,那男孩的性子很是跳脱,因为过分的激动而让粉扑扑的小脸更加的红润,一路上嘴就没有停下来过。 “当然了,我已经摸过你的根骨,也算不错,先天灵根也未失,自然可以玄修了。”女子不仅漂亮,而且声音也是格外的温柔,虽然这已经是她不知道多少次回答了,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神色之中甚至还挂着难以言表的似水温柔。 “耶,太好了。”再一次得到肯定答复的男孩不出所料的挣脱女子的手,兴奋的大喊大叫,甚至还抽出腰间锈迹斑斑的小铁剑,煞有介事的在路上有模有样的耍了几招。 “哼哼哈嘿,姐姐,你看我这一剑如何?”说话间,男孩手中不足两尺的铁剑便砍在了路边的石头上,迸射出一抹星光,“哎呀!” 一声惨叫,让后面的女子立时现出焦色,快步赶上去,关切的问道,“小白,怎么了?” “嗯……手被震麻了。”男孩涨红着脸,很是难为情道。 “小淘气。” …… 没错,这一男一女,正是展白跟认识不久的“姐姐老婆”聂凝霜了。 昨天晚上,在小镇上住了一晚,第二天,聂凝霜便给展白重新置办了一身合体的衣服。 虽然,昨天晚上,被展白骚扰了一整夜,但聂凝霜却没有丝毫的疲态,毕竟修为到了她的境界,睡觉早已经被打坐所代替,即便不打坐不睡觉,熬上十几天,也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夜不能寐下,聂凝霜反倒借着肌肤之亲,好好的探查了一番展白,当感觉到他体内的先天灵根还没有消散时,心中便生出了计较,想要将他带回宗门,走上玄修之路。 如果此事能成的话,那么自己不就能经常看到“弟弟”了么? 正是怀着这番心思,聂凝霜待吃完早饭,就迫不及待的带上展白,准备返回宗门了。 之所以选择慢慢的走路,一来是因为距离宗门不远,也就几百公里。二来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体验这种失而复得的亲人间的美好时光。 “哦,对了,姐姐,听说你们神仙也是分门分派的。那不知,姐姐是哪个门派的?”展白一副好奇宝宝的问道。 “姐姐的宗门名叫药灵谷。”对此,聂凝霜几乎是有问必答。 “药灵谷?怎么听着像开药店的啊?”展白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失望。 “不要胡说,姐姐的宗门可不是开药店的,卖的也不是你所谓的那些跌打药。咱们药灵谷最出名的就是炼丹了,好多丹药吃了不仅能延年益寿、青春常驻,而且也能能极大的提升修为呢。”看得出聂凝霜对自己的宗门充满了自豪跟骄傲。 “那岂不是仙丹么?”展白大为惊骇,“没想到姐姐的宗门这么厉害啊。” “那是当然了。” “那姐姐也会炼仙丹喽?” “这是自然。这一次出门,我其实就是采药的,只可惜,被你这小淘气破坏了行程。”聂凝霜佯怒的娇嗔道。 “嘿嘿。”展白以憨笑回应。 “姐姐。” “嗯?” “老婆。” “又来,找打是不是。” “别打,别打。姐姐,你再带我飞一会吧。这么跑着好累。” “真拿你没办法,这一次咱们换个法宝。”眼见展白满脸都是汗,聂凝霜不禁有些心疼,几百公里路对她虽然不算什么,却忘了自己这个新认的弟弟还是个孩子,又是肉体凡胎,如何承受得住。 想到这,不禁对自己的自私而内疚不已。 这一次,聂凝霜没有再拿出之前用过的伞,而是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手掌大小金光闪烁的小鼎。 “去。”聂凝霜将小鼎仰天一抛。 金光小鼎迎风而涨,最终变得足有两人之高,鼎盖之上足以容纳数人站立。 “走。”聂凝霜说话间,牵起展白的手,一跃而起,便飞上了鼎盖,随即手掌结印,操控着金光巨鼎速度飞快的向前飞去。 第510章 药灵谷(下) 药灵谷,只是从名字就不难得知,其坐落于一片山谷之中。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山林,灵气逼人,却是个不错的洞天福地。 站在入谷的山坡之上,向下瞭望,展白也不得不暗自赞叹一声。 此地不论灵气还是位置,比之他的剑连天还要好上很多。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有些疑惑。 一路之上,通过旁敲侧击,展白从聂凝霜口中得知,这药灵谷的势力也不过中等偏下,而且因为宗门偏重炼丹的缘故,战力其实并不强。 既然如此,为何没有人抢夺这一块宝地呢。 要知道,此药灵谷不仅仅灵气逼人,四周环绕的大山中更是长满了各种价值不菲的药草,这些足以让任何中等势力动心。 可事实上,这药灵谷却是历经数百年,一直都在平平静静的发展,从未引来任何外敌。 对于其中的隐情,展白也有所猜测,只是都不敢确定而已。 整个药灵谷正式弟子只有五千,却有近三万的药奴,所谓药奴主要就是修为低下天赋不高之人,他们的地位很低,随便一名正式弟子,都可以对他们呼来喝去,而日常的工作,主要是照看药田并辅助正式弟子做一些杂物。 就比如聂凝霜,作为药灵谷的正式弟子,她就拥有六名药奴以供驱使。 且说,聂凝霜带着展白一路下山,很快就到了药灵谷的山门之外。 药灵谷的山门极为简单,甚至称得上简陋,赫然是由草棚搭建的木框,上面挂着一块很有年头的牌匾,上书“药灵谷”三个字。 至于山门外,甚至连守卫的弟子都没有。 “姐姐,这里连门都没有,也没有看门的人,难道你们就不怕坏人进去偷东西么?”展白趁机发问道。 “呵呵,咱们这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方圆数千里每天不知有多少玄修到这里求取丹药。有了这份恩情在,若真有人敢对咱们为非作歹,怕是早就惹得众怒了。”聂凝霜解释道,“而且咱们药灵谷也不是没有任何防备,不过是外松内紧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 想想也就释然了,这药灵谷的炼丹技艺想来应该不俗,加之多行善事,又不涉纷争,定然结交了外面极多的势力,如此一来,谁还敢打这里的主意,除非他想成为公敌。而且一旦有人如此做了,势必会被其他势力以此为借口,群起攻之,将其覆灭或者驱逐,再然后强占他的地盘。 好一个驱虎吞狼之计,这药灵谷看来也并非是一心直管炼丹的简单角色啊。 展白可以肯定,这里面定然存在高人。 正是因为这点心思,让展白对药灵谷越发的感兴趣了。 聂凝霜牵着展白走入山谷,一路之上,尽显田园风光,不时的遇到一些衣着鲜亮的弟子驻足田间,对着一些衣着朴素的老农指指点点,或锄地驱虫,或摘取草药。 “小白,看清楚了,那些衣着鲜亮发号司令的基本上都是宗门弟子。至于那些老农打扮的就是药奴了。”一路上,聂凝霜不时的对展白解释道,可以看得出,她似乎那宗门弟子趾高气昂的行为颇有些不以为然。 “嗯,记得了。姐姐,咱们现在去哪?”展白望着偌大的山谷,田间沟壑中又夹着着不少的草庐茅屋,道路四通发达,若是不熟悉的,很容易迷路。 “先带你回家,休息一天。明天,姐姐便带你去见师尊。只要师尊点头同意,你便能成为正式弟子了。”聂凝霜话说的虽然轻松,但内心深处却还是有些忐忑。 这一次,带展白回来,她虽然一心想要将弟弟留在宗门,可事实上,她毕竟只是一名弟子,这种事可不是由着她决定的。 虽然师尊对自己极为看重,可性格却颇有些古板,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能不能看上展白,尤其是弟弟那活脱的性子…… 想到这,一抹忧愁便袭上了心头,让聂凝霜的柳眉微微一皱。 聂凝霜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不知道,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忧愁,又如何逃得过展白的法眼,只是没有揭破而已。 两人又行了几里路,也不知转了多少道弯,终于停在了一处被一望无际的药田包裹的庭院之前。 这座庭院并不大,结构有点像四合院,除了大门之外,三面都有一排茅屋包拢。 吱呀! 聂凝霜亲自推开刚刚及胸的木门,一眼望去,不大的院子已经尽收眼底。 院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反倒是地上铺满了晾晒的药草,散发出的药香弥漫了整个院子,有三名衣着简朴之人,正蹲在地上,细心的翻捡着草药,其身份应该就是药奴了。 三名药奴听到大门的声响,立时抬头,当看到聂凝霜后,不禁现出惊喜之色,急忙起身行礼。 “聂姑娘,你回来了。”三名药奴,一男两女,男子年龄应该不大,也就而立之年,但相貌却极为苍老,布满了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活脱脱一个乡下的老农。反观那两名女子,却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龄。 这当先开口说话的赫然是那中年男子。 “陈叔,跟您说了多少次了,不用这么见外的。”聂凝霜明显没有正式弟子的高高在上,温声回道。 “那可不行。聂姑娘虽然没把咱们当药奴看,可身份在那呢,礼不能废啊。”陈姓中年男子很是忠厚道。 “罢了,随你吧。”聂凝霜深知此人的性子,也不过分强求,拉起身后的展白,便笑着介绍道,“陈叔,这是我弟弟,小白。最近可能要在咱们这住些日子,到时候可要您多关照一下。” “小白,这位是陈叔。这两位是陈叔的女儿,大点的叫云儿,小点的叫雀儿,以后,你可都要喊姐姐。” 聂凝霜简单的几句话,就为几人做了介绍。 展白一改往日的调皮,很是乖巧的对老农以及那两名少女,喊了声“陈叔”以及“姐姐”。 “小公子,这可使不得。”陈叔年龄已近六十,多年的人生阅历,从聂凝霜的态度上,已然不难猜出,与这孩子定然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如何敢倚老卖老,急忙忐忑的说道。 “好了,陈叔,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若是再这么客气,日子还不得拘谨死啊。”聂凝霜安慰了陈叔一句,陡然柳眉微皱,转化话题道,“刘三他们三个人呢?” “这……”陈叔一窒,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口。 “哼,这三个偷奸耍滑之辈。”聂凝霜显然早就猜到了结果,不禁恨得咬牙切齿,可随后便化作一声叹息。 那三个人名为她的药奴,可实际是怎么回事,聂凝霜心知肚明,一想到那个人的身份,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姐姐,你说的那个刘三是不是欺负你?要不要我去给你出气。”展白察言观色,也猜到了几分,当即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道。 “噗!”望着展白那副小大人的模样,聂凝霜心头的阴霾顿时消散,娇嗔的伸手刮了下展白的鼻子,“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差得远呢。想为姐姐出头,那以后进入宗门后,可要努力修炼哦。” 展白重重的点了下头,刚才他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只为了逗聂凝霜一笑,这一路之上,他如何看不出,药灵谷即便是药奴,也都是玄修,只是天赋很差,修为难以精进而已。 以他扮演的凡俗小子,若是能轻松的教训了药奴,这不叫人怀疑才怪呢。 “走吧,小淘气,姐姐给你安排住处。” …… 庭院不大,但毕竟是四合院,房间还是有空余的,除去聂凝霜手下六名药奴的房间外,还有几间空房,最终,展白选了聂凝霜闺房隔壁的房间。 陈氏姐妹很是勤劳,不一会就打扫了出来,并铺上了被褥。 此时天近黄昏,五人吃过晚饭后,聂凝霜哄着展白进入被窝后,便匆匆的离开了。看她急切的样子,怕是是为展白进入宗门之事奔走去了。 眼见聂凝霜走出院门,展白却哪里有丝毫的睡意,他现在返老还童,变成了七八岁的孩童不假,可其真正的修为却是一点都没减少,反而因为进入太素境的缘故,半只脚已经踏进太古之境了。 睡不着,又没有美人可以调戏,百无聊赖下,展白抽了空,便偷偷的溜出了院子,准备好好的领略一下药灵谷田园的风光。 第511章 鬼谷册 “嘿嘿,小剑兄,这一次就只能再麻烦你了。”临出门之前,展白摘下腰间的铁剑,放在床铺之上,说话间,一指点在剑身之上。 “东华九霄唯剑宗,剑分身,凝。” 剑光一闪,只见那柄铁剑已然变成了展白的模样,若是不仔细看,怕是很难辨别真假。 “替我睡一觉吧。”展白说完,给“自己”盖上被子,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刚踏出房门,便化作一抹肉眼难见的虚影,消失在庭院之中。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不过今天的夜色却是格外的晴朗,明月当空,繁星点点,给大地镀上了一层乳白色的光晕,对展白来说,丝毫不影响其视线。 此时,繁忙了一天的药奴已经纷纷返回各自的住处,至于药灵谷的弟子,更是早早的回去修炼或者炼丹去了。 要知道,夜晚对于药灵谷的弟子来说,格外重要,此时是一天中最为安静的时候,而炼丹最忌惮的就是环境的嘈杂,稍有分心,就有可能炼废了一炉丹药,严重的甚至会炸炉。 正是因为如此,整个药灵谷静悄悄的,说不出的宁静。 漫步于蛛网般的田垄之上,呼吸着清晰的空气,尤其是那逼人的灵气,让人精神很是振奋。尤其是那一块块药田中的生机盎然,更是沁人心脾,赫然有清心醒脑之效。 展白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放松的感觉,也不辨方向,全凭着心之所想,迈步而行,不知不觉中,已然远离了聂凝霜的庭院,不知身置何处了。 突然,一股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夜晚的冰冷,让展白全身的汗毛都为之一竖。 “咦,竟然有水?”展白心中惊咦,脚下生风,缩地成寸,不多时,目光之中,已经出现了一片并不大的湖泊。 湖泊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尽头,湖面之上更是芦苇从生,由此可见,这湖水也并不深,甚至隐可见几处搁浅的淤滩。 看着这湖,展白却是有些生疑。 虽然他不过刚刚进入药灵谷,但也发觉,药灵谷对于土地的利用率极高,几乎看不到一块闲地,要么建了房屋,要么就是被开垦成了药田。 可这汪湖水,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要风景没风景,湖水之内更没有栽种任何的灵草,至于那些芦苇,一眼可知,除了编制草席外,别无用处。 这样的湖怎么看都觉得怪异,好像本不应该存在似的。 可它却真实的存在了。 “难道这湖里有什么秘密么?”展白如此想着,视线转移,意图从这小湖中找出非比寻常之处,可除了水、芦苇、人外,实在没什么……人! 展白眼睛微微一眯。 就在他左手边百丈开外,赫然有一人影,佝偻着身子,坐在滩涂之上,手握鱼竿,竟是在垂钓。 黑夜钓鱼,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 要么,就是这湖水中的鱼儿有些特别,要么,就是那垂钓之人…… 想到这,展白脸上立时绽放出童真般的笑容,踢着腿蹦蹦跳跳的向着垂钓之人而去。 待离得近了,展白才发现,这垂钓之人,赫然是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身极为朴素的麻袍,老农一般的席地而坐,一手提着鱼竿,一手握着个酒葫芦,不时的就会喝上一口,而在他身边则放着一个鱼篓,只可惜,里面空空如也。 “老爷爷,你在钓鱼么?”直等展白站到那老人的身后,对方似乎都没有察觉似的,不得已,展白只能主动开口。 “钓鱼?何出此言?”老者看也没看展白一眼,喃喃自语了一句,却是让展白额头微皱。 听老头这话的意思,难道不是在钓鱼。 确实如此,哪有大晚上出来钓鱼的。 可若不是钓鱼,又是什么? 一抹灵光陡然在展白脑海炸响,不自觉的脱口而出,“难不成是姜太公钓鱼?” “昨夜老夫心有所感,便给自己占卜了一卦,说老夫今日将有贵客。”老者终于转头,望了展白一眼,竟丝毫没有因为展白的年龄而感到惊诧。 “哦,看来,老爷爷是特意等我了。”展白意味深长的一笑。 “明明机关算尽,却偏偏生了副童子之相。看来,这天下果然将有大乱啊。”老者莫名其妙的一番感慨,却是让展白神色一凝,暗地里,肥嘟嘟的双手,更是戳指成剑。 “事了拂身去,深藏身与名。小子不才,这药灵谷之所以有今天,怕是先生的手笔吧。”展白冷笑道。 “先是老爷爷,又是先生,这是为何?待会怕不又称老匹夫了?”老者同样意味深长的看了展白一眼,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却仿佛能够直透人心一般,让展白都不敢与之对视,匆忙别过了头去。 这老头不简单呐。 展白心中暗忖道,且不说即使是自己都看不透的修为,只是这几句话,就隐藏了无尽的智慧以及……杀机。 “你是如何看透我的?”展白只觉得心头有些烦躁,少有的失去了冷静。 “非也,非也。老夫还没有那般大的本事,之所以能看透你,靠的不是眼睛,而是这。”老者摸了摸自己的心。 “哼,装神弄鬼。”展白冷哼一声,“你是谁?想干什么?” “老夫不过湖水一浮萍而已,所以才有了你我的萍水之缘,既然如此,名字就罢了。”老者摇了摇头,“至于想做什么?” 老者深深的看了展白一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耳。” 说话间,老者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册破破烂烂的竹简,随手将其丢到了展白的脚下。 展白心中越发的好奇,将脚下的竹简捡起,缓缓打开。 “鬼谷册!!!”展白惊呼一声,待抬头想向老者询问时,才悚然发现,面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影,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而已。 可手中的竹简,又做何解释? 《鬼谷册》是什么东西,展白没有听说过,但他却知道“鬼谷”二字,前世之中,不论是历史还是野史中,总能够多多少少的听到这个名字。 “鬼谷出,天地变。” 每逢乱世,总会有鬼谷传人的身影,苏秦、张仪、孙膑、庞涓等等,无一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不世之才。 可以说纵横之术,便是由鬼谷一脉开创。 虽然这些都是前世的历史记载,可这里既然同样存在菩提、妲己以及孙悟空,又如何敢言,此鬼谷跟前世的鬼谷就没有联系呢? 《鬼谷册》莫不是记载的正是纵横之术? 想到某种可能,展白的心头禁不住的一阵火热。 自从遇到了菩提之后,让他很快就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修为倒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就在布局的手段。 以前的展白虽然被人称为足智多谋,并屡次以阴谋之术赢得胜利,可在“大家”看来,这些不过都是些小聪明而已。相比于真正的布局,还是有着很大差距的。 如果这鬼谷册真的是纵横之术,那对自己……岂不是雪中送炭么? 兴奋的心情仅仅维持了片刻,展白额头便紧锁了起来。 刚才那老者是谁?他为何要送自己《鬼谷册》?还有,他口中说是受人之托,是受谁的托付?菩提还是另有他人? 一个个疑问萦绕心头,仿佛一座座大山般,压在展白的胸口,让他有种窒息之感。 “看来,自己还是逃不掉棋子的命运啊。”最后,满腹的疑惑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嘿嘿,不管是谁,既然想让我当棋子,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第512章 丹炉殿 “小白,想吃什么,姐姐亲自下厨做给你。”太阳刚刚升起,展白就被聂凝霜拽醒,看的出她心情很不错。 “面。”展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 “面?”聂凝霜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展白的追求竟然如此之低,不过想想,大早上确实需要吃一些比较好消化的东西,便点头答应了,“好,我下面给你吃。” “真的?”展白虽是发问,可那怪笑是怎么回事? “你下面给我吃?”很快,展白那下移的目光立时暴露了其龌蹉的思想。 顺着展白的目光,聂凝霜不禁向着自己的身体望去,好一会,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炫目的玫瑰红顿时爬满了那张娇俏的脸以及粉颈,可很快羞涩就变成了恼怒,杏目含煞。 这小混蛋,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一番,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不知不觉中,早已经将自己融入到姐姐角色的聂凝霜立时下定决心,狠狠的撸了下袖子,“今天看我不把你屁股打成四瓣。” “哎呀呀,别拽被子,我里面什么都没有穿。”似乎预料到暴风雨即将来袭的展白,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吓我么,就你小屁孩,没穿又怎么样?”聂凝霜下定了决心,怎会轻易放弃,丝毫不听展白的借口,手中玄力暗吐,震开展白紧抓被子的手臂,然后捏住被角猛地一掀,再然后…… 望着白花花嫩的如同豆腐的身子,尤其是下面的小雀雀更是挺挺直立,虽然因为没有发育完全的缘故,丝毫不显狰狞,反而有些可爱,可聂凝霜何曾见过这种光景,举起的巴掌不知多少次的凝固在半空中,刚刚消褪的红粉,再次遍袭全身,火辣辣的……好热。 “咳咳……”聂凝霜想要开口,表现自己的毫不在意,可嗓子却是又干又涩,干咳了两声,声音嘶哑,仿若生病了一般,“快滚起来洗漱。” 最后一句话,明明是命令的语气,可说出来却是细若蚊蝇,说完,聂凝霜恨恨的掩面而去。 “哈哈,今天早上天气真好啊。”望着聂凝霜离去的身影,展白不无得意的大笑起来。 …… “吃完饭,你跟我去见师父。”饭桌上,聂凝霜突然开口道。 “哦。”展白点了点头。 “到了师父面前,多听少开口,尤其是不能像平日里那样没大没小胡言乱语。否则,若是惹恼了师父,到时候,姐姐可帮不了你了。”聂凝霜不放心的继续嘱咐道。 听到聂凝霜的话,展白适时的做出害怕的模样,小心翼翼道,“那姐姐,咱们就别去麻烦你师父他老人家了吧。要不,从今天起,你教我。” “这怎么可以,私自授业乃是宗门的大忌,抓住会以欺师灭祖定罪的,就算不死,也得废去修为逐出门墙。”聂凝霜很是严肃道。 展白急忙吐了吐舌头,“那好吧,一会我保证很乖。” “嗯,还有,师尊性格有些古板,尤其是对弟子的要求极为严格,最不喜的就是性格太跳脱的弟子。所以,待会,假如他说亲自收你为徒,你一定要委婉的拒绝,至于理由……算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只要装出无辜的模样抛给姐姐,一切都由姐姐来处理好了。” 望着聂凝霜紧张忐忑的模样,展白心中不禁升起一抹温暖。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将自己当成亲人了啊。 …… 药灵谷中心地带有一座大殿,此殿因为常年为浓郁的青烟弥漫,显得缥缈不定,给外人一种不真实感,仿佛看到的只是云雾形成的海市蜃楼一般。 而这里,便是药灵谷的核心之所——丹炉殿。 药灵谷内,但凡有重大的炼丹事宜,都必然在这里炼制。其外更有严密把守,拒绝一切闲杂人等入内。 此时,展白跟着聂凝霜正缓缓的走在弥漫的浓雾之中。 这片浓雾很是奇特,不仅散发出淡淡的药香,更重要的是,视线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只能堪堪看到一丈开外,至于神念,更是被严重的排斥,还不如眼睛好使呢。 展白心头一凛,这浓雾实在太过奇异了,很容易就让人迷失方向。他敢肯定,除非有人带路,否则,即便千军万马冲进来,最终也只能成为无头的苍蝇。 “姐姐,这里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大的雾啊?”展白谨慎的开口问道。 “呵呵,这是咱们药灵谷的秘密,姐姐也不清楚。只知道,此雾是丹炉殿最重要的一层防护。即便是姐姐,若不是有师尊赐予的玉牌,也很难走出去呢。”聂凝霜说话间,扬了扬自己的一只手。 展白这才发现,她手中赫然攥着一块玉牌,在浓雾之中不时的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咱们应该快走出去了。”眼见那块玉牌闪烁的频率越发的快了,聂凝霜不禁欣喜道。 别说是初次进来的展白,即便是她不知多少次出入丹炉殿,可每一次依然心存担忧,生怕在这里面迷失了方向。 在她进入药灵谷这几十年中,可是不止一次见到或者听说有宗门弟子迷失于这片浓雾之中,最终杳无音讯。当然这里更多的还是埋葬了很多不怀好意的闯入者,多少年来,却无一人走出浓雾。 从聂凝霜凝重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她对这浓雾的忌惮,几乎将其当做了禁地。 展白心知肚明,却也越发的好奇。 虽然他来药灵谷还不到两天,可已经遇到太多的惊奇之事了。由此不难判断,这药灵谷绝非看上去的那般简单,至少绝不可能仅仅是个中下流的势力。 就在展白胡思乱想之际,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仿佛走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般,浓雾完全的消散,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座造型像极了方鼎的巨大建筑。 巍峨的大殿高足数十丈,整个建筑竟然完全是由青铜浇筑而成。 “丹炉殿”三个大字龙飞凤舞,装裱进了紫金色的牌匾之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丹炉殿一般都是宗门长老以上的前辈炼制丹药之地,寻常弟子想要使用,必须要进行极为繁琐的申请,只有宗主一人有权居住于此。”进门之前,聂凝霜简单的介绍道。 随后两人迈步而行,在接受了守门弟子的盘查后,才得以放行,进入到了丹炉殿的内部。 稍一踏入进去,给展白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气温猛然升高,比之盛夏还要炎热。 这种温度对于玄修来说,自然没有丝毫的影响,可展白作为“肉身凡胎”怎么会注意不到这个细节,细密的汗珠立即就涌了出来,没走几步路,全身的衣衫已经被完全打湿了。 “小白,稍微忍耐一下。”聂凝霜关切的安慰道。 “我没事,只是奇怪,这里怎么这么热呢?”展白借机询问道。 “当然热了,据说,丹炉殿地下连通着一方地火,只有这样才能为炼丹提供源源不断的丹火。同时,整个丹炉殿内,共有丹室九十六间,每一室都设有丹炉,炉内的火焰从建宗之日起,就从未熄灭过。”聂凝霜温声的解释完,牵着展白在犹如迷宫的殿内行走,轻车熟路中,很快就停在了一间丹室外。 “师尊,弟子凝霜求见。”丹室外,聂凝霜也不敲门,只是向着室门轻声呼唤了一声。 咔嚓! 由玉石打造的石门顿时缓缓打开,放目而望,并不算大的丹室内,最醒目的无疑是放置于中央足有半个房间大小的丹炉了。 此时,正有十几名弟子围绕丹炉,在一名老者的号令下,或者摇扇扇火,或者往炉内添加一些矿石、药草,整个过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来啦。”背身过去的老者看也没看走进来的聂凝霜以及展白一眼,嘴上敷衍的招呼了一声。 “师尊,这就是弟子昨天跟您说的弟弟,他叫小白,因为是孤儿,所以跟了我的姓。”聂凝霜显然早就习惯了师尊的性子,并不在意,扯过身后的展白,对老者介绍道。 直到这时,老者才缓缓转过了头,随意的看了展白一眼。 老者的须发皆白,但脸色却是异常的红润,不见一丝的皱纹,让人看不出真实的年龄,圆睁的眼睛不怒自威,尤其是那两道雪白色眉毛,更是很有特点的斜向上长去,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距离感。 “嗯,勉强合格。既然是凝霜你开口了,老夫总不好拒绝。从今天起,他就先从药童做起吧。”老者的这番话,怎么听都有敷衍之意,却让聂凝霜大为高兴。 “谢师尊。”聂凝霜忙不迭行礼道。 “一点小事而已。不过,老夫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我这一炉丹已经到了最为要紧的时刻,两年内,怕是出不了丹室,所以这小娃娃就由你代替为师照看吧。”老者说话间,已经再一次的转过了头,眨都不眨的盯在丹炉之上。 “弟子遵命。”聂凝霜大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在想着用什么理由,让展白跟随自己玄修呢,没想到师尊却是主动提了出来,让她如何不喜。 “嗯。”老者点了点头,缓缓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书信,向后扔到聂凝霜的手中,“这是为师的担保信,拿着它就可以为这娃娃正式办理入门事宜了,去吧。” 第513章 展白要上学 来时忐忑,去时却有些失望。 神色复杂的望了跟在身后的展白一眼,聂凝霜却是丝毫高兴不起来。 今日面见师尊,一切都进行的太过顺利了,而恰恰如此,却也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以聂凝霜对师尊的了解,即便是心系炼丹,即便是碍于自己的颜面,他也不可能如此简单的就答应接纳展白,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一个,师尊根本就不看重展白。 可怜天下父母心,聂凝霜虽不是展白的母亲,可因为某些原因,早就将他当做了至亲,又如何不希望他有一个好的前途呢? 可现在…… 再次望了眼正捧着弟子玉佩欢喜雀跃的展白,最终聂凝霜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将忧愁深深的埋入心底。 平平凡凡的度过一生,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姐姐,是不是以后你就可以教我修炼了?”展白突然从后面,一把抱住聂凝霜的柳腰,因为个头的缘故,兴奋的小脸却是一矮在其两瓣富满弹性的之上,近乎撒娇道。 “呵呵。”心中烦乱的聂凝霜并没有意识到展白的不轨行为,反而勉强的挤出一抹微笑,“姐姐只能对你指点一二,作为药童,按照宗门规矩,那是要上学堂的。” “学堂?是私塾吧。可咱们不是修仙么,怎么也要上私塾啊?”展白很是不愿道。 “原因很简单,因为咱们是药灵谷的弟子啊。平日里不仅要修炼,还要学习炼丹。尤其是后者,对咱们更加的重要。而要炼丹,自然要系统的学习一些知识了,尤其是辨认各种药材、矿石以及它们的特性,这些可都要到学堂里面学习的。”聂凝霜一把拍开展白不老实的手,然后将其从背后拎到了身前,变得异常严肃道,“小白,你务必要好好学习,力图上进,只有如此,才能有更好的前途,知道么?” “那这些知识,你也可以教我啊?”展白瘪了瘪嘴,一脸的委屈。 “不行的,这是宗门的规矩。但凡宗门内年龄不超过十二岁的药童,即便是宗主的子女都必须进学堂,否则就要受惩罚,要打屁股的。”聂凝霜耐心的劝解道。 “可……可我还是想跟姐姐在一起。”展白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 “小傻瓜,每日里,你只在学堂四个时辰,剩下的时间是自由的,到时候,不一样还是可以跟着我么?”聂凝霜爱怜的刮了下展白的小鼻子,然后又轻轻的抹去了其眼角的泪痕,“小白,你现在可是男子汉了,以后可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了。” …… 一番劝解之后,展白虽然还是有些情绪低落,但也勉强接受了现实。 两人回到住处,准备吃过午饭后,再送展白去学堂。 “姐姐,我还是不懂,我现在的身份是药童,算真正的弟子么?”饭桌上,展白不耻上问道。 “当然算啦。”聂凝霜毫不犹豫的点头,眼见展白脸上还挂着一些狐疑,便耐着性子解释道,“咱们药灵谷自上而下,分别为宗主、长老、执事、弟子。宗主自不用说了,是站在宗门最高处的人,权势最大。其次是十六长老,每一个的修为都很高,而且在炼丹的领域都各有所长,姐姐的师尊就是十六长老之一。下面的执事,其实是跟弟子同一辈分,只不过因为入门较早或者修为很高的缘故,被特意提拔上来的,主要是事无巨细的帮助宗主处理宗门事务。最下面的就是像咱们这样的弟子了,不过,这其中又有不同,分成了两类。一类就是像咱们这样,除了修炼外,还要学习炼丹的技艺,并以炼丹技艺的高低,从低到高分成了一到五品。而另外一类,则不需要学习炼丹的技艺,而是一心放在修炼上,并且会得到宗门极大的资源倾斜,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宗门的安全。” 自此,展白才算对药灵谷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那药童呢,还有药奴?” “药童自然是属于普通弟子了,不过因为刚刚修炼的缘故,所以没品。至于药奴,他们实际上只能算是仆役,在宗门内供人驱使,是没有地位的。”聂凝霜解释道。 “哦。”展白点了点头,歪着小脑袋也不知想些什么,好一会抬头道,“姐姐,我不想学炼丹,只想修炼。” “不行。”谁知聂凝霜原本还慈爱的表情顿时转冷,想都没想就拒绝道。 “为什么?”展白大为不解。 “小白,另外一类弟子在药灵谷是没有前途的,再说整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有什么好。”聂凝霜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的敏感,小孩子性格多变,很容易叛逆,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强行禁止,而是循循善诱。 “整日里打打杀杀,不是更威风么?”展白更加心动了。 “可……也很危险啊。小白,算姐姐求你了好不好,咱们就这么平平安安的,每日里安心的修炼,然后安心的炼丹。”聂凝霜为了打消展白的想法,甚至于低声哀求了起来。 聂凝霜之所以如此反对展白走另外一条弟子的路,原因很简单,就是怕他发生意外。她可是深深的知道,药灵谷表面上看似平静,但暗地里,依然免不了树有敌人。 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那些一心修炼而不事炼丹弟子的存在,为的就是保护宗门的安全,这几十年来,只是亲眼所见到的,就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弟子,最终一去无回,甚至还救治过很多重伤的弟子,有些经过治疗后能够恢复如初,而有些虽然救回了一条性命,却是成了残疾甚至是废人,那种惨状,不知让聂凝霜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 现在的聂凝霜早已经将展白当成了亲弟弟,自然不愿意他走上那么危险的道路。 眼见聂凝霜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展白如何还能坚持,急忙答应了下来。 展白之所以如此表现,并非真的想要加入另外一类的弟子,只是想套取一些讯息而已。事实上,若不是因为聂凝霜的缘故,他根本就不稀罕加入药灵谷。 虽然这药灵谷里外都透着秘密,可展白毕竟是一宗之主,若不是现在有了孩童心态,哪里有闲心在这里徒耗时间,尤其是得了《鬼谷策》之后。 这样也好,虽然展白对炼丹没有丝毫的兴趣,却可以利用这几年的时间,好好的研究一下《鬼谷策》。 眼见展白终于放弃了危险的念头,聂凝霜不禁破涕为笑。 “小白,记住了,下午到了学堂之后,要乖一些,尤其是不能欺负其他小孩,不然的话,会被先生打手心的。” “嗯。” “还有,更不要欺负女孩子,尤其是那些从外面沾惹的不好习惯,更是要彻底改过来。” “嘿嘿,姐姐,你放心吧,这些手段我只对你用。” “你……” “要好好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就及时问先生,千万不要不懂装懂滥竽充数。” “知道啦,姐姐,你怎么变得那么啰嗦。” “臭小子,姐姐还不是为你好。你性子太过跳脱,若是不再三嘱咐,谁知道会不会闯祸呢。” “安啦,安啦,姐姐你的话,我都记住了。到了学堂之后,我保证做一个乖乖仔。” …… 第514章 凝霜之耻 所谓学堂,当真是一点没有超出展白的意料,跟俗世的私塾简直一模一样,如果非要找出不同的话,或许就是所教授的知识了吧。 在这里,除了识文断字外,所教授的不是圣贤书,而是药石、药理,尤其是对各种草药以及矿石的辨认以及学习。 展白作为一个插班生,被先生很自然的安排在了最后面的位置上。 …… “嘿嘿,听人说你认了个弟弟。”将展白送入学堂之后,正要离开的聂凝霜却是被人堵住了去路。 来人是个颇为年轻的男子,相貌很是俊朗,只是笑的时候,却只有一侧嘴角上挑,给人一种玩世不恭之感。 说话间,这名男子毫不掩饰眼睛中的贪婪,上下欣赏着聂凝霜,嘴上更是发出啧啧之声。 “乔师兄,还请你放尊重一些。”见到男子的瞬间,聂凝霜的神情顿时转冷,如果细看的话,甚至能从其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深藏的畏惧。 “嘿嘿,又不是没有看过,何必如此呢。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聂师妹你这样可是让师兄我很伤心呢。”男子再次露出标志性的笑容。 “闭嘴!”聂凝霜仿佛被人踩了尾巴般尖叫道,神色颇有些慌乱,仿佛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将声音调低,“当年之事完全是受了你的胁迫,而且也是你主动结束的。” “那师兄我后悔了,所以这不是又来找你了么?”男子一副无赖的嘴脸。 “不可能。”聂凝霜想都没想的拒绝道。 “哦,是么?那你就不怕我将当年之事说出去,到时候,你这冰清玉洁的名声……嘿嘿。” “闭嘴,你到底想干什么?”聂凝霜神色越发的苍白。 “当然是想干……你了。” “你,无耻。”聂凝霜紧咬着嘴唇,全身颤抖着。 “呵呵,看来聂师妹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啊。不过,确实,即便当年之事说出去,对你也只不过是名声上有些影响。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就换个花样,刚才进去的那个小子如何?”男子眼睛一转,说到“那个小子”时,刻意的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果然,听到这番话,聂凝霜只觉得两腿一软,全身更是剧颤,差点没有晕厥过去。 “乔封尘,你卑鄙无耻。若是敢动小白一根头发,我就跟你拼命。”聂凝霜近乎是竭斯底里的怒吼道。 “跟我拼命?好怕怕呦。不过……凭什么?就凭你那古板的师尊?我父亲可是宗主。凭你三品太玄境的修为,我可是九品。凭人脉?想来药灵谷内还没有几个人不给我乔封尘几分颜面吧。什么都拼不过,你又拿什么跟我斗?”乔封尘的话说的虽然轻巧,却无一不重重的敲击在聂凝霜脆弱的心灵之上。 “乔师兄,求你放过小白,放过我好么?你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么,又何必还要来找我。”近乎崩溃的聂凝霜流下了屈辱的眼泪。 “嘿嘿,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偶尔吃一下,也蛮有味道的。聂师妹,你说是不是?”乔封尘没有丝毫的怜悯,说话间,抬起右手轻轻的托住聂凝霜的下巴,望着那梨花带雨的凄迷脸蛋,眼睛中顿时燃起汹汹的火焰,“聂凝霜,你给我记住。一天是我的人,那么一辈子就是我的人,除非我玩腻了,否则最好不要起什么心思。哼,别以为傍上了折颜就能摆脱我,那个家伙就算是大师兄又如何,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你们这些草根,真的以为凭借努力、天赋,就能入主丹炉殿,觊觎宗主之位么?天真……” “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 “今天晚上,我在屋里等你,若是敢不来,哼,明天就等着给那小子收尸吧。”眼见聂凝霜已经有了屈服之意,乔封尘也不准备过分的纠缠,毕竟,光天化日的,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对他的名声也有影响,想到这,故意对着聂凝霜舔了舔嘴唇,做出下流的动作后,便得意的扬长而去。 呼! 一待乔封尘走远,聂凝霜全身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助的摔倒在地,眼泪止不住的下流,却又不得不强忍着,生怕哭声惊扰了身后学堂里的展白。 …… 学堂之内,无聊的趴在桌上的展白,透过窗子,将之前发生的一幕丝毫不差的看在了眼里。 或许,乔封尘跟聂凝霜以为距离太远,展白根本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可真是如此么? “乔封尘!”展白低声吐出这个名字,稚嫩的童音却散发出凛人的杀气。 展白没有超人一等的阅女之能,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出聂凝霜早已不是处子之身,可他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推理能力,刚才两人的交谈虽然不多,但对展白来活,已经完全足够了。 或许,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聂凝霜之所以有今天,定然与她软弱的性子脱不开干系。 可那乔封尘,却绝对是个人渣,万死难赎。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聂凝霜已经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神形萧索,展白急忙转过头去,生怕她察觉到自己在看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再回过头去时,佳人已经不在了。 展白不是傻子,从他跟聂凝霜相识开始,他就明白,这个女人显然将自己当成了某个人的替身,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她的弟弟,而且是已经死去的弟弟。于是乎,这个女人,几乎在自己的身上倾注了无限的亲情,哪怕屡次被自己所调戏,都给予了最大的宽容。 且不说,展白是不是对她动了感情,只是有了这份情谊在,他都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欺辱于她。 “喂,你是叫小白对么?”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打断了展白的胡思乱想。 当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正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的分外可爱。 女子往往比男子发育的要早一些,所以,眼前的小姑娘比现在的展白还要高出半头,从那精致的宛若瓷娃娃的小脸不难看出,长大后,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这可是个潜力股啊。 望着小姑娘的脸蛋,展白的孩童心态不由的又发作了,一时间,甚至让他将刚才的不快完全的抛于脑后。 此时显然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授课先生的身影已经不在。满屋子的同龄少男少女们立时便原形毕露,展现出顽劣的一面,使得整个课堂中乱糟糟的。 当然,这里面也有例外,便是展白跟他身边的这小姑娘了。 展白正要回话,可就在此时,突然在两人之间杀出了个不速之客。 “小子,你要是敢跟清婳说话,老子就揍你。” 第515章 认个小弟 “小子,你要是敢跟清婳说话,老子就揍你。” 好嚣张,好跋扈,好……不要脸。 紧接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胖脸,便占据了展白的视线。 同样七八岁的年龄,却足足比展白高出了一头,故意装出大人的凶悍模样,加上那又黑又胖的脸,若展白真的只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怕是真有可能吓哭,只可惜,展白是么? 确实,展白现在的模样身体完全回复到七八岁时的样子,甚至就连性格也沾染了不少的童真,可那又如何,前世今生几百年的阅历说他是个老狐狸也不为过了。 对方简单的一句叫嚣,展白几乎就猜出了事情的七七八八。 清婳显然就是自己面前的这美人胚子了。 至于这黑胖子,虽然装得凶神恶煞,可展白一眼就可以看出,不过就是个狐假虎威的狗腿子。 说起来,这事也并不复杂,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展白环目四周,果然,在课堂的一角看到了一个同龄的俊朗少年,正冷笑着盯着自己,少年的身旁不出所料的围拢了数个小弟。 “黑胖子,又是你!”展白还没有开口,却是那名叫清婳的女孩开口了,娇俏可爱的脸上布满了寒霜,尤其是那双犹如动漫里走出来的大眼睛,更是溢满了委屈的泪光。 “嘿嘿。”这黑胖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少女的指责了,轻车熟路的露出憨笑,摸了摸脑袋,“清婳,你要是气不过,就打俺两拳。不过,这个小子要是敢跟你说话,俺就揍他。”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在这个年龄的少年脸上,说不出的滑稽。 “你、你……”清婳气结,却是无言以对,她总不能为了自己,就让面前这个刚刚进来的药童凭白的挨揍吧。 要知道,这黑胖子看上去貌不惊人,却是早两年便已经奠基,现在修为已经达到了四品太初境,一拳下去几乎有数百斤,根本就不是凡俗之人所能抗衡的。更重要的是这黑胖子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下手根本就没有轻重,以前不止一次将人打成重伤,甚至至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清婳的身边基本上没有异性的朋友,学堂里几乎所有的男孩子对她都敬而远之。 就在两人斗嘴之时,丝毫没有发现,展白根本就没有看他们,而是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课堂另外一角那个噙着冷笑的少年身上,而后者也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不得不说,对于那个少年,展白也是暗赞不已。 如此年龄,就有这般城府跟心机。不用说,这黑胖子的一举一动都是受他所指使的,为的就是清除掉清婳身边一切的异性,至于原因……还是那句话,不过是小孩子的过家家而已。 哗啦! 展白缓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无视黑胖子跟清婳惊诧的眼神,径直的向着那冷笑少年走去。 对于展白的举动,那少年似乎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反而露出玩味的笑容。 没等展白走到少年的身边,就被几名小弟拦住了去路,甚至还挑衅的用身体将展白挤开。 “怎么,你难道怕我?”展白微笑,目光直接绕过几名小弟投射在后面的少年身上。 “放他进来。”少年剑眉微挑,只是这细微的动作,就看的出,他很骄傲。 几名小弟很听话的侧身让开。 展白也不客气,迈步穿过,然后随意的拉过旁边的凳子,坐在了少年的面前。 “手段不错,但却有欠磊落,当然也非常的可笑。相信我,你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只会让你跟她的距离越来越远。”展白面带微笑,声音也很温和,可说出的话,却让少年皱眉不已。 “你凭什么说是我?”少年毕竟是少年,阅历的浅薄,让他第一时间就立于了下风。 展白摇了摇头,还是太稚嫩了啊。 “我以为你很聪明,却问了个蠢问题。” 少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再也不复之前的骄傲,开始正视面前这个刚来的小子。 “你就不怕我让他们揍你?”不甘落于下风的少年威胁道。 说话间,一个眼神递了过去,展白身后的那群小弟,立即配合的做出摩拳擦掌的动作。 只是这种幼稚的举动,会让展白胆怯么? 一抹嘲讽的笑意,浮上展白的嘴角。 “你在嘲笑我?”少年敏感的神经,已经被完全挑动起来。 “呵呵,之前我以为,你跟那些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很不同,不过,现在看来我错了。”展白的这番话,对于一群只有七八岁年龄的少年来说,无疑是有些高深了,看看那群小弟满是疑惑的表情就不难发现,但面前的少年显然是个例外。 少年听懂了,也正因为如此,脸色才越发的难看,阴冷的瞪着展白,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你知道我是谁么?”良久,完全败下阵来的少年,终于露出了色厉内荏的一面。 “要拼爹了么?”展白冷笑。 “拼爹?!”少年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这个新鲜词语的意思,全身不由的一颤。 骄傲如他,如何能够忍受这般一次次的受人欺辱。 噌!!! 少年长身而立,少有的露出失态的一面,看的身边的小弟,也是无不诧异。 “怎么,气急败坏后,就想动粗了么?”展白不为所动,别说是个少年,比他更加聪明的人,他不知见过多少,应对起来,不要太简单哦。 但凡自认为聪明人,从来都对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行为很是不屑的,眼前的这个少年也不例外,之前或许因为怒火中烧而有些激动,可一旦被人言语所激,碍于颜面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动手了。当然,这里面也有例外,比如展白自己,还有……酆都。 果然,少年听到这番话后,俊俏的脸上顿时涨的通红,却是浇灭了动手的冲动,重新坐了下去。 “清婳是我的,你真要跟我抢么?”言语争锋上的惨败,终于让少年恢复了少年心性,说出的话,任何成年人听了,都觉得啼笑皆非。 “相信我,若是想抢的话,你一点机会都没有。”展白从来都不是个良善之人,一般这种情况,最喜欢做的就是落井下石,现在也是如此,哪怕“对手”是个毛还没有长齐的小屁孩。 话说,展白自己现在又何尝不是少年心性呢,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他有着远超同龄人近乎妖孽的智慧跟阅历。 肉眼可见中,少年的脸色,由红转白,由惨白变成了灰白。 这一刻,展白的聪慧犹如一座大山般,压的他完全喘息不过来了。 这就显示出少年的弱点了,那就是意志力,从小养尊处优从未经历过挫折的他,如何能够承受的了如此惨败。更何况,对手又是那般强大,让他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勇气,这就是所谓的过犹不及了。 可以预见,至此以后,展白必然会成为少年内心深处难以磨灭的阴影,甚至有可能陪伴他一生,阻其修行,滋生出莫大的心魔。 “哦,你还没说叫什么呢?你又是什么人?”展白丝毫没有“犯罪”的觉悟,做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小子,听清楚了,我们老大叫闻人敛里,乃是巨鹿鼎鼎大名闻人世家的嫡系子弟。知道咱们的少宗主乔封尘乔师兄么?乔师兄就是老大姐姐的追求者,说不得,用不了多久,老大就是咱们药灵谷的宗亲了。”不等少年开口,已经有一名小弟如数家珍的全盘托出。 “闻人敛里?乔封尘?!”相比于这小子的身世,展白显然更在意这两个名字。 闻人敛里,让展白不由的想起了自己曾经结拜的兄弟,闻人浪谍。 虽然那个人最终选择了跟自己分道扬镳,甚至为了魏真,不惜刺杀自己。 可即便如此,展白也从未怪过闻人浪谍,甚至颇为欣赏,只为了他身上的那份忠义。 虽然仅仅是同姓而已,未必就有什么关联,可这依然让展白对眼前的少年生出了几分好感。 至于乔封尘,就不用多说了吧。 “哼,凭他乔封尘,不过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已。”少年低声呢喃,声音虽轻,却如何逃得出展白的耳目。 咦,看起来,这里面很有故事啊。 突然间,灵光一闪,展白不禁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闻人敛里,咱们结拜如何?” 展白的一袭话,声音虽不大,却让原本乱糟糟的学堂,变得极为安静,甚至落针可闻。 所有人,包括闻人敛里自己,都向展白投来了极为诧异的目光。 第516章 女人心 其他人诧异,是因为难以置信。 这个刚来的小子,莫不是个傻子么,何德何能,竟然妄想与闻人敛里结拜。 但凡整个学堂里的药童,谁不知道闻人敛里的性格以及身世。 性格孤傲,身世高贵,更可气的是他的修炼天赋,更是不知让多少人眼红。 作为闻人世家的嫡传子弟,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过是闻人世家子弟习以为常的历练而已,所以,他名义上是药童,实则,根本就不是药灵谷弟子。 当然,相比于闻人敛里,方圆数千里,更为人所熟知的是他的姐姐,那更是个了不得的天之骄女。 可展白有什么? 能够进入药灵谷的学堂,除了一些宗门从外面寻觅到的天赋不错的孩童外,更多的则是出身药灵谷的后人。别看年龄不大,耳濡目染下,还是有些眼力的。 就在不久之前,所有人都亲眼所见,展白是被聂凝霜带来的,而且从两人亲密的关系看,定然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可那又如何? 聂凝霜在药灵谷弟子中虽然也是名声在外,却没什么背景,不出意外,日后也就顶多成为执事而已,根本进不了宗门高层。 灰姑娘永远都是灰姑娘,即便天赋不错,想要跻身上流社会,哪有那般容易。 聂凝霜尚且如此,那么展白又能好到哪里去?说他是个乡巴佬,也不为过。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被人看在眼里身份卑微的臭小子,竟然扬言跟闻人敛里结拜,除了让人觉得他疯了外,还有其他的解释么? 作为当事人的闻人敛里,同样惊诧,不过心思却要单纯很多了。 从小到大,因为身世的缘故,身边围绕着他的无一不是奉承巴结,要说真正的朋友,一个都没有。加之其天生聪颖,资质不凡,最终养成了他孤傲的性子。又因为缺乏磨练的缘故,才在今天被展白的攻势下落得个土崩瓦解的惨败,心头甚至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可谁能想到,就在他对自己产生深刻怀疑的时候,却是柳暗花明,原本的“死敌”竟然抛来了橄榄枝,这份包容,这种胸怀,甚至让他隐隐生出了感激之情。 “为什么?”闻人敛里不愧是天才少年,即便心情激荡,依然能够保持住一丝的清明。 “意气相投而已。”展白的回答言简意赅,外人或许听不懂,但他相信,闻人敛里能够明白。 果然,听到这句话,闻人敛里的眼睛大亮。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聪明人,没有谁喜欢跟傻子在一起。就仿佛朝堂之上的文武之争。 文官看不起武官,觉得对方就是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野之人。同时,武官也看起文官,认为他们都是些夸夸其谈的虚伪之辈。 正如展白之前所说,他将人分成了两种,一种是只长肌肉的,一种是长脑子的。而闻人敛里自然不承认自己是前者,而此时在他眼中,展白更是比自己还要聪明的存在。 聪明人自然要跟聪明人在一起了。 “我今年八岁零三个月。”闻人敛里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直接就报出了自己的年龄。 既然是结拜,自然要分出个大小了。 “呵呵。”展白微笑,“二弟,为兄比你略长。” 也就是展白有了少年心性,否则的话,饶是他脸皮够厚,也绝对为被自己这番话感到不耻的。 “大哥。”闻人敛里显然并没有计较这些细节,“既然是结拜,自然不能如此简陋。” 不给展白拒绝的机会,闻人敛里丝毫不顾忌满地摔碎的眼珠子,对着身边的小弟一番指使,课桌合并成了香案,摆上学堂内的香炉,很快就将学堂改造成了结义堂。 展白眼见事态有些脱离了他的掌控,苦笑一番后,也就听之任之,最终入乡随俗,在学堂所有药童的见证下,与闻人敛里三拜九叩,结成了异性兄弟。 于是乎,从此以后,闻人敛里的那帮小弟又多了个大哥,而且屈于原来大哥的淫威,不得不俯首帖耳。 “所谓兄弟妻不可欺。从此以后,清婳就是我闻人敛里的大嫂了。”结拜过后,闻人敛里极为严肃的将展白拉到墙脚,郑重其事的拍着胸脯说道。 咔擦! 展白只觉得自己的下巴好像脱臼了。 这、这……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那小萝莉了?话说,老子的女儿都可以做这小姑娘的奶奶了。 苦笑良久,最终展白只能以“少年心性”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七八岁的年龄,所谓的男亲女爱果然都是……过家家啊。 展白现在很想问一声,闻人敛里,你这么大方,考虑过清婳的感受么? 当然这话,展白是说不出口的,因为,即便说了,也不过是对牛弹琴而已,一个几岁大的小屁孩,哪里懂什么男女之情。 …… 学堂每天上课的时间为四个时辰,由于展白是下午才来,所以只上了不到两个时辰,便放学了。 负责教授的先生倒也称职,知道展白是刚插进来的,所以放学之时,特意将一本笔记交给了展白,并嘱咐展白这些天回家之后,也不能松懈,要将之前落下的课程补回来,对此,展白自然是口是心非的连连应承了。 原本,放学后,闻人敛里是想着做东,请刚刚结拜的大哥吃一顿,好好联络感情的,不过展白因为心系聂凝霜,给予了婉拒,只能另改他日。 两人在学堂外告别,一南一北,背道而行。 展白看了看天色,距离天黑还有些时间,所以倒也没有太着急,而且一路上都能看到在田间劳作的药奴,为了掩人耳目,便以正常孩童的速度,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聂白。”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一开始,展白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眼前一闪,前路被人挡住,才突然醒悟,自己现在的名字不正是聂白么? “是你?”看清眼前之人,展白不由的有些惊讶。 挡住自己去路的赫然是……清婳。 “怎么不能是我?”小丫头气鼓鼓的说道,原本就有些婴儿肥的俏脸因为嘟嘴更显的萌态十足。 显然,展白之前的置之不理,让小丫头很生气。 “有事么?”展白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好笑的望着清婳。 虽然现在的他沾染了不少的少年心性,但依然不觉得跟一个七八岁的黄毛丫头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哼,现在没事了。”清婳狠狠的抽了下小巧挺立的鼻子,白了展白一眼,气呼呼的转身便走。 不过,很快,小丫头就发现,那个刚才竟然对自己主动招呼置若罔闻的可恨家伙,竟然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的身后。 清婳刚才之所以主动叫展白,其实是为了感谢他的。 一直以来,她都很不明白,为什么那个黑胖子总是三番两次的威胁甚至动手殴打跟自己说话的男同学,最终导致别人对自己都是敬而远之。可就在今天,她终于知道了真相,虽然因为年龄的缘故,实在想不明白闻人敛里为何要这般对自己,不过,现在好了,展白的出现,终于让她可以有机会交一个男朋友了(很纯粹的男性朋友,别想歪了哦)。 再加上之前在学堂里,展白竟然能够得到性格孤傲的闻人敛里的认可,甚至结拜。种种的一切,是那般的匪夷所思,也大大激起了清婳的好奇心。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只可惜,七八岁正是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的年龄,于是,放学之后,清婳故意的守候在外面,等待展白。 可让清婳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家伙对于自己的呼叫,竟然装作没有听到,这如何不让骄傲的小公主生气呢。 “娘亲说的果然没有错,对待男人,就不能百依百顺。”想起母亲平日里对自己的教导,清婳不禁得意的一笑。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哼,让你故作清高,现在见识到本姑娘的厉害了吧。不过这一次看在你一路护送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第517章 施救之法 就在今天,展白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他眼中自己突然多出的所谓童真,貌似有些自以为是了。 今天下午学堂的两个时辰,让展白敏锐的发觉,自己七八岁的童真,跟这个世界同龄人完全不同。 相比之下,展白的所谓童真,太早熟了,而且脑子里所思所想的内容,也是格格不入。 仔细想想,谁家七八岁的孩子,会费尽心机的去吃别人的豆腐啊。 如果说,这算是早熟的话,那么,看着眼前的小萝莉,脑海里却莫名的浮现出“养成”两个字,就有些过分了吧。 可这确实是展白现在的真实写照。 当然,展白还没有因为这个原因,就变身为龌蹉的尾随痴汉,之所以会跟在清婳的身后,原因很简单,两人根本就是同路。 “看什么,再看就怀孕了,到时候你可要负责哦。”展白发现清婳突然停了下来,并且转过身一直望着自己,恶作剧的童心再次发作了。 这句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几乎有点像是习惯成自然,一经出口,杀伤力十足。只见清婳那如同瓷娃娃的俏脸立即傻掉了,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甚至还挂上了一抹惊恐。 七八岁的萝莉虽然未必懂得男女之事,但也不是毫无所知。至少她明白什么叫怀孕,更知道,之所以有自己,就是因为娘亲跟爹爹做了坏事而怀孕的缘故。 因为心慌,小萝莉早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脑子里想都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惊恐在迅速的蔓延,泪光闪烁中,转身就跑开了。 “切,这话都能相信?”展白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嘴角上挑露出一抹揶揄的笑容。 成功吓跑清婳之后,展白再不多想,向家走去,一路上都陷入了沉思当中,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对付那个该死的乔封尘。 乔封尘的修为不过九品太玄境,若是杀他,对展白来说,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可后续的麻烦呢? 不要忘了,那乔封尘可是少宗主。他若是死了,势必会引起整个药灵谷的关注,然后顺藤摸瓜下,未必就不会找到聂凝霜的头上。 到时候,展白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聂凝霜呢?难道也带她一块离开么? 展白摇了摇头,浇灭了杀掉乔封尘的计划,至少,暂时还不能杀他。原因很简单,药灵谷有着太多的秘密了,哪怕是明面上的,其势力虽然不显,但号召力却是不弱。若药灵谷的宗主出于爱子心切,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怕是能短时间就能召集不少的打手。到时候,对剑阁来说,也必定是场磨难。 可若是不杀乔封尘,又如何解救聂凝霜呢?要知道,按照约定,聂凝霜今天晚上极有可能会去赴约,留给展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眼看家门在望,展白眼睛陡然一亮。 “怎么把他给忘了?”展白一拍脑门,禁不住惊喜道。 有了计较,心情也随之阴转晴,展白又恢复到平日了无忧无虑的模样。 “姐姐,我回来了。”刚刚推开木门,展白就迫不及待的对着院子叫道。 不过,很快,最坏的结果就出现了。 迎接展白,除了那三名药奴父女外,并没有聂凝霜的身影。 展白心情猛得一突,生出一丝的不安来。 “我姐姐呢?”展白问向陈叔。 “聂姑娘刚刚出门了,特意让老奴告知小少爷一声,说她今天晚上有事,可能不回来了。”陈叔的话,让展白脸色顿时大变,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就往外跑去,可没跑出两步路,却是又跑了回来。 “告诉我,闻人敛里的家在哪里?还有……乔封尘的家。” …… 一个小小的药奴,哪里可能知道每一个宗门弟子的所在,好在闻人敛里跟乔封尘在药灵谷内都极为出名。 一个是出身闻人世家,来这里更多的只是为了镀金而已。另外一个就更不用说了,宗门弟子中赫赫有名的天才,又是宗主独子。 药灵谷内的药奴,足有数万之巨,即便不同属于一名宗门弟子,但平日里也是少不了往来,茶余饭后的八卦中,消息倒也颇为灵通。 虽然只是从陈叔的口中得知了两人住址的大概方位,但这对展白来说,无疑是足够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展白不敢耽搁,再次掉头跑掉了,一路向着药灵谷西南的方向跑去。 之前,展白之所以突发奇想与闻人敛里结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悼念故去的闻人浪谍,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想要借此机会,结交闻人世家,以备日后之需。 此时,因为聂凝霜的事,却是让展白发现了另外一个好处。 按照展白之前所听来的消息,乔封尘那个家伙似乎在追求闻人敛里的姐姐,不过从闻人敛里的不屑态度上看,这事显然并没有药灵谷内所传的那般乐观。 当然这些对展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展白以此发现了恶心乔封尘的机会。 试想一下,若是让闻人敛里很是不巧的碰到他欺负其他女人,乔封尘还敢继续做那等禽兽之事么? 现在展白只希望,聂凝霜能够多支撑一段时间,不要过早的屈服。 “该死的傻女人,那个混蛋明明说了是晚上,你用得着如此上赶着以身伺狼么?”展白心中焦虑,口中更是不停的发着牢骚。 为了聂凝霜,展白也顾不上田间地头内依然在劳作的药奴,身影一闪,一步之间几乎就跨出了数十丈之远,在外人的眼中,只觉黑影一闪,甚至来不及看清展白的面容。 前文有过交代,展白领悟的东华九霄唯剑宗有九大“技能”,每一个都透着极度的诡异强大,不过,唯一可惜的是,展白现在所能掌握使用的三个技能,却无一攻击的招式。 假剑术,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将一柄剑改造成不同的剑形态,甚至拥有不同的威力。 剑分身,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将一柄剑化作自己的模样,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剑隐行,便是展白现在所施展类似于缩地成寸之术,也是三者中唯一具有成长性的。所谓剑隐行,实则有些类似御剑而行,不过,从那个“隐”字上不难猜测,剑是无形,甚至可以说是不存在的。其奔行的速度随着展白修为的提升而不断提高,理论上是不存在上限的。 就以展白现在的修为来说,若是全力施展剑隐行,速度堪比普通飞剑。 从展白的家到闻人敛里的住处,足有几十里远,可在展白的脚下,却是只用了片刻时间。 “应该就是这里吧。”驻足在一栋有别于普通宅院,相比之下显得高大的多的府门前,展白喃喃自语了一声,便上前敲响了朱红色大门。 铛铛…… 第518章 神秘女子 “你找谁?” 朱红大门被缓缓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满脸戒备的脑袋。 那是个头发都快掉光的老头,堆满了皱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老年人的慈祥,反而满是阴鸷,让人看了颇为不喜。 “废话,你眼睛瞎了。你觉得我这样的,还会找谁,赶紧的把闻人敛里叫出来。”展白原本就不耐烦,看了那张老脸后,更加的气急败坏。 这老头子真是白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一点眼力价都没有。 “我家少爷已经休息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在来吧。”那老头子丝毫没有家仆的自觉,居然比展白还横,撂下一句话后,便要关门。 闭门羹? 展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受到这种待遇。 现在多浪费一秒,聂凝霜便危险一分,展白哪里还顾得上许多,既然不让进,那就强闯好了。 “敛里,你看,你家家仆不让我进。”展白突然指向老头子的背后喊道。 “少爷?”老头子一愣,下意识的回头,可身后哪里有半个人影。 不好。 老头子心头一阵懊恼,再回过头来时,展白早已经矮身从他的腋下钻过,强行踏进了宅院。 “闻人敛里,你大哥来看你了。”展白倒也没有鲁莽,一跨进院门,就朗声大喊起来,以期引得闻人敛里的注意。 只是他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已经傻了。 此时映入眼帘根本就是深宅大院,跟他所住的那简陋的四合院简直就不是一个概念。 展白可以确定,在这里就是自己叫破了嗓子,都休想传入闻人敛里的耳朵里,除非他暴露修为,用出玄力。 “哼,狡猾的小子,继续叫啊。”身后传来老者幸灾乐祸的声音,显然在看展白的笑话。 “带我去见闻人敛里,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找他。”眼见如此,展白只能耐着性子对老者虚以委蛇起来。 “哼,一群小屁孩,有什么重要的事,天色都快黑了,你还是快点走吧。”老头丝毫不给面子道。 “好话听不懂是么?”展白立时大怒,“你真以为离了你,我就找不到闻人敛里了么?” “你可以试试?”老头子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立时间,一股强大到让人窒息的气势从其身上散发出来。 “太…古…之境!!!”展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一个跟头,脸色也是变得极为难看。 这老头子好不要脸,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竟然下手如此之狠。 幸亏展白不是真的凡夫俗子,否则,只是这股气势,就算不死,也得被压废了不可。 “咦!”相比于展白,老头子脸上的惊愕丝毫不弱。 老头子本非心胸豁达之人,尤其是刚才的戏弄更是让他怒火中烧,所以就想着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野小子,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对自己太古之境的强大压迫力,这个连一点修为都没有的野小子,不仅没有受到一丝的损伤,反而一语就叫破了自己的修为。 尤其是后者,要知道,在玄修界,若是没有特殊的法门,想要看破比自己修为高之人的确切修为,可并非容易之事,更何况还是发生在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身上。 “小子,你是谁家的孩子,老夫以前为何从来没有见过你?”老头子虽不是好人,但也绝非冲动之辈,否则的话,这一大把年龄就真的活到猪身上去了。 如果说之前,还是以貌取人,以为展白不过是药灵谷刚刚从外面发掘的普通药童的话,那么经过这件事,让老头子立即就有了警惕。 面前的这个孩子,绝非一般人,说不得极有可能是药灵谷某位高层的后代。 有了这种猜测,老头子哪里还敢造次。 “哼,记住了,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乔,名巴巴。”展白眼睛一转,说起谎话来简直连草稿都省略了。 “乔巴巴。”老头子咀嚼着这个名字。 “哎,叫巴巴我做什么?”展白强忍着大笑回道。 巴巴,谐音爸爸,只可惜这个世上并没有如此称呼,所以展白算是占足了老头子的便宜。 从这件事情上,告诉我们,懂得一门外语是多么的重要。 只可惜,老头子活了近千年,此时却是没有丝毫的觉悟,反而一心思索着展白的来历。 如此年龄,受自己的气势压迫,而毫发无损,显然身上怀有异宝。 一眼便能看出自己的修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丰富的阅历。 加之又姓乔…… 在一番脑补之下,老头子觉得自己终于解开了所有的迷雾。 众所周知,药灵谷姓乔的只有一家,那便是宗主乔万医。 明面上乔万医只有一子,名为乔封尘。 老头子虽然对乔万医不熟悉,但却对乔封尘知之甚详,他绝对没有子嗣。 那么,就只有最后一种可能了。 眼前的这个小娃娃,极有可能是乔万医不为人知的儿子。 至于为何不为人知,要么就是给予雪藏了,要么就是私生子,并流落于外,刚刚找回。 且不管是哪种可能,老头子却是对展白的身世深信不疑。这也怪不得老头子愚蠢,谁又能相信,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竟然会有如此妖孽般的城府呢。 可问题就来了,现在既然知道了此子的身份,他是拦还是不拦呢? 若是拦的话,一旦被此子告到乔万医的身前。乔万医虽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总归会留下嫌隙,而这无疑违背了世家的意愿。可若是不拦,若是让这小子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传扬了出去,那么…… 一时间,老头子陷入两难之境。 “乔小公子,我家少爷真的休息了,要不,您改天再来,若真有什么要紧的事,也可以告诉老奴,由老奴转达。”老头子试探的问道,态度比之刚才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转折。 “我不相信你。”展白做出一副记仇的模样。 这下,老头子就真的没辙了。 小孩子的秉性原本就多变,自己刚才如此对他,不被记仇才怪呢。 这难道就叫自作自受? “鹰伯,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老头子不知该如何做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温和之声,让他顿时喜上眉梢。 “大小姐,你……好了。”循声望去,果然,一道窈窕身影从深宅大院中款款走了出来。 同样的,展白也看到的。 来人身材极为高挑,束腰的雪白长裙,完美的衬托出胸前的高耸、柳腰的婀娜以及让人不禁吞咽口水的。 视线上移,却是让人有些失望,不是这女子相貌不美,而是自眼睛以下都被蒙上了白纱。 可即便如此,那双裸露出的大眼睛也是极为明艳动人,仿佛能够说话一般的灵动。只是展白却从中敏锐的探查出了一抹疲惫。 女子不是孤身一人,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矮小的身影,不正是闻人敛里么? “大哥?!”此时,闻人敛里显然看到了展白,不由惊呼道。 “哦,你就是敛里口中的那个聂白?”没等展白回答,白裙女子却是当先发问道。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倒影着展白的身影,仿佛想要将他看透似的。 “聂白?你不是叫乔巴巴么?”展白再一次丧失了说话的机会,被一旁的老头子当先抢白道。 可以清楚的看到,此时老头子脸上皱在一起的肌肉因为愤怒都在不住的抽动。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却被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连续戏弄了两次,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好在,老头子倒还保持了一丝的冷静,顾及到大小姐以及小少爷在场,没有立即发飙。 “鹰伯,这是怎么回事?”感觉到老头子身上的怒火,白裙女子的柳叶细眉微微一皱,竟然呈现出别致的“八”字形,看得展白心痒难耐,就仿佛被什么挠了一般。 在展白的记忆中,前世的某些动作爱情片,就有女主角在戏份达到高潮之时,就会露出这种让人欲罢不能的表情。 一时间,展白那白皙透红的脸蛋,立即就浮上了一抹诡异的红色。 第519章 不堪往事 眼见大小姐发问,老头子虽然愤怒,可这么丢人的事又哪里说的出口,支支吾吾中老脸胀得通红。 “哎呀!”一旁的展白却是惊叫出声,终于想起聂凝霜了,也顾不得上眼前的大美人,几步窜到闻人敛里的身边,拉起他就往外跑,“快,跟我走。” “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见展白急切的模样,闻人敛里很是惊咦。 “到时候再跟你说。”展白说话间,已经拉着闻人敛里跑出了宅院。 自始至终,那白裙女子都是不动声色,老头子倒是想要阻拦,可碍于大小姐的身份,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 “鹰伯,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一字不漏的跟我说。”直待展白跟闻人敛里跑远,白裙女子声音顿时冷了下来,对老头子说完,转身便缓缓的走了回去。 “哎,真是晚节不保啊。”老头子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关上大门后,便佝偻着身体追了上去。 …… “呵,没想到聂师妹竟然如此急不可耐,天还没黑就过来了。”乔封尘望着紧咬红唇的聂凝霜,脸上不由的挂起了标志性的笑容,说话间便禀退了屋内的一干药奴。 “乔师兄,我……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毕竟,若是让闻人梓离知道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这几乎是认命的聂凝霜最后的挣扎了。 “闻人梓离?!”听到这个名字,乔封尘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不过,随即眼神中就现出一抹凶焰。 乔封尘追求闻人梓离的事,整个宗门可谓是人尽皆知,而且为了巴结这位少宗主,人前人后,更是将已将这件事说的有模有样,仿佛两人就是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一般。 只是,人前得意洋洋的乔封尘,心头却不是那个滋味。 闻人梓离貌若天仙,身世更是极为高贵,更让人嫉妒的是有着近乎让同龄人绝望的天赋。如此一来,不知吸引了多少年轻俊杰的追捧。而事实上,乔封尘不过是众多护花使者中普通的一员而已。 记得当初,乔封尘第一次见到闻人梓离之时,就惊为天人,为此甚至毫不犹豫的抛弃了到手的聂凝霜。只可惜,闻人梓离的性格却是外柔内刚,表面上,对谁都是极为温和,让人如浴春风,可本质上,却是极为的高傲,也正因为如此,虽然追求者众多,可从未听说过她对某谁有过另眼相看。 乔封尘不是傻子,这么多年的追求,也让他渐渐的认识到了闻人梓离的性格,也清楚以自己的身世天赋,想要最终抱得美人归,难度不是一般的高。可若要他就此放弃,却又满心的不甘。 此时聂凝霜不提这个人还好,一经提起,在乔封尘看来,无异于是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可恨的女人,莫不是诚心嘲笑我么? 好,好的很,事到如今竟然还敢要挟自己,哼,今天晚上若是不让你跪地求饶,老子就不姓乔。 一想到待会自己的种种手段,在怒火的刺激下,这么多年从闻人梓离身上积累的怨气立时全部迸发。 “还有……” 谁知,没等乔封尘动作,聂凝霜再次开口了。 “哼,好一个贪得无厌,好,今天本少爷高兴,不妨说来听听。”乔封尘冷笑连连。 “凝霜想向乔师兄讨一枚天赐丹。”这一次的要求,聂凝霜却说的格外坚定,甚至强忍着对乔封尘的恐惧,倔强的抬头,与其对视。 天赐丹,药灵谷的独家丹药,也算是镇派之宝。 其炼制的难度极高,而且所需的材料也是极为昂贵,即便是药灵谷,每一年中也最多只能炼制出百枚,其中九成高价出售,只有十枚留给宗门自己使用,也只有位高权重之人才有资格拥有。 按理说,乔封尘作为普通弟子,是没有资格拥有的,可不要忘了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少宗主。 以宗主对这位独子的宠爱,绝对会给他一些天赐丹以作收买人心之用的。 之所以如此,就不得不说一下天赐丹的药性了。 此丹对于玄修者没有丝毫的作用,可之所以如此受人追捧,甚至万金难求,原因很简单,它能够在一定几率上唤醒先天灵根内隐藏的特殊属性,从而在奠基之时,凝结出特殊的命格。 虽然最终成功者,百不存一,可即便如此,对于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玄修来说,依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凡玄修,都子嗣不旺,那么要想后继有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培养子女。而天赐丹的存在,无疑有可能带给子女更高的起跑线。如此一来,但凡有条件,谁又肯放弃呢。 听到聂凝霜的要求,乔封尘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恍然了,甚至于心头升起了一丝的醋意。 “嘿嘿,没想到你竟如此看重一个捡回来的野小子。莫非,还想着养大之后,纳为面首么?”乔封尘不无恶毒道。 “你……胡说。我一直将小白当做亲弟弟的。”聂凝霜听到如此不堪入耳的言语,顿时羞愧难当,出言反驳道。 “亲弟弟?哦,我倒是差点忘了,你以前还有个弟弟,只可惜却是个短命鬼。当年若不是为了你那短命鬼弟弟,有求于我,怕是很难从了我吧。没想到,世事无常,同样的事情,竟然再次发生了。”乔封尘畅然大笑。 几十年前,聂凝霜为了自己的弟弟舍身于自己。几十年后,又是为了弟弟,竟然选择以身伺狼,这还当真是天意弄人啊。 说起来,乔封尘跟聂凝霜的故事,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 当年,聂凝霜在九岁之龄被宗门选中,成为药童后,进入学堂就学,正好跟乔封尘同桌。 当年的乔封尘就已经成就了恶少的威名,学堂数年,对聂凝霜这个性格稍有些怯懦的小姑娘可谓是极尽欺负。随着年龄的增长,少年情愫初开,对于男女之事便渐渐的有了认识。加之,聂凝霜也渐渐的长开,出落成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自此两人的关系便发生了改变,乔封尘似乎一夜间性格大变,不再欺负聂凝霜,反而变得温柔体贴起来,直接间接的赠给了聂凝霜不少的修炼灵药。 可以说,聂凝霜能有今天的成就,多多少少也离不开当年乔封尘的帮助。 只可惜,这种帮助并非那般单纯,而是隐藏着险恶用心的。 其实,乔封尘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身份背景,霸王硬上弓,根本不需要如此麻烦的。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上父亲的谆谆教导,让他过早的拥有了城府,认识到欺男霸女虽爽,但却成就不了大事,至少也要给自己披上一层伪善的羊皮。 正是因为如此,乔封尘一改之前丑恶的嘴脸,渐渐的“懂事”起来,成为前辈眼中温文尔雅的俊杰之才。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耐着性子,以正当的手法,去博取聂凝霜的好感,获取芳心。 只可惜,年轻人的成长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当时的乔封尘还是显得稚嫩了一些,或者说,对人性的把握上有着太多的不足。 他的这番努力,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成果,原因很简单,他忽略了聂凝霜的性格。 聂凝霜因为出身凡俗,加之性格软弱,进入药灵谷之后,又是屡屡被人欺负,让她变得越发的胆小,也越发的自卑。所以,当乔封尘突然一改之前的嘴脸,变得温文尔雅之时,聂凝霜生出的不是感激,而是怀疑,也由此变得越发的小心翼翼,生怕这是整蛊自己的陷阱。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戒备心也就渐渐的散去了,倒真的让少女慢慢的打开了心扉,对乔封尘产生了些许的好感,只是可惜,命运总是那般喜欢捉弄人。 十四岁那年,不幸发生了,聂凝霜家人所在的村子发生了瘟疫,方圆几十里,几乎生灵尽灭。当聂凝霜得到消息赶过去时,父母早已死去,只留下了病入膏肓的弟弟。 父母的离去,让聂凝霜悲恸莫名,而弟弟的病情又让她那般的无助,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让她第一时间想到了乔封尘。 年幼的聂凝霜相信,只要宗门愿意,只要乔封尘愿意,绝对能够治好自己的弟弟,哪怕他得的是让玄修都皱眉不已的可怕瘟疫。 只可惜,少女并不知道,被她寄予了全部希望的乔封尘,此时却已失去耐心,准备撕掉伪善的面具了。 第520章 阴谋 于是,满心期许的少女,浑然不觉的羊入狼口,在十四岁时便被胁迫着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即便如此,事后,聂凝霜依然没能救活最后的亲人。 事实上,那场夺去了聂凝霜双亲的瘟疫,根本就是被邪恶的玄修下毒所致。对于这种未知的毒药,药灵谷即便擅长炼制丹药救死扶伤,可想要炼制解药也并非短时间能够完成。 最终,聂凝霜的弟弟没有支撑到解药的出现,死在了聂凝霜的怀中。 绝望的女人,很容易走上歧路,要么变得恶毒,报复社会。要么就是一蹶不振、破罐子破摔。 在消沉了足足三年时间权当给父母的守孝之后,最终还是没有熬过乔封尘的死缠烂打,成为他名义上的双修伴侣,这种关系一直维持了多年,直到闻人梓离的出现,被乔封尘一脚踢开。 好在绝望的人,也有个好处,就是看的比较开。 当年,被乔封尘抛弃之后,聂凝霜没有哭闹,反而迎来了心性的一次蜕变,一心修炼之下,倒是在宗门内闯下了偌大的名头。 只是上天好像看不得聂凝霜幸福一般,这不,就在今天,噩梦再次袭来了。 深悉聂凝霜性格的乔封尘,精准的摸到了她的命门,再次卑鄙的使出了胁迫的手段。 “天赐丹而已,我这里确实有,而且不止一颗。给你倒也无妨,只是这要看你今天晚上的表现了。”乔封尘色眯眯的上下打量着聂凝霜。 不得不说,这女人经过这么多年,出落的确实越发的漂亮了,比之闻人梓离也差不了许多,而且小家碧玉般的性格,很容易就能博得男人的保护欲。 当然,最让乔封尘赶到无比兴奋甚至刺激的还另有原因。 “嘿嘿,想来,他应该快到了吧。”乔封尘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即将发生的事情,全身就因为亢奋而颤抖起来。 嗤啦!!! 突然乔封尘猛地出手,一把从聂凝霜身上扯下好大一块衣裙,暴露出里面的胸围子以及大片光滑的肌肤。 “住手!” 不等聂凝霜惊叫出声,一道厉喝猛地从房外传来,紧接着紧闭的房门便被一脚踢开。 “大师兄!!”看清来人,聂凝霜娇俏的脸色顿时大变。 …… “这里就是乔封尘的住处?”展白指着眼前的大门,问向闻人敛里。 闻人敛里面色呆滞的望着展白,脑袋条件反射的点了点。 展白现在心焦如梵,既然在来的路上,已经向闻人敛里展示了剑隐行,也就没在隐瞒自己玄修身份的必要了。 得到闻人敛里的确认后,展白便悄悄的放出神念,对着也就比聂凝霜稍大的院子笼罩了过去。 “咦,好像有热闹看。”展白突然一愣,通过神念,他轻松的就察觉到了聂凝霜的气息,只是奇怪的是,在她的身旁竟然还有两个人。 “乔封尘那个混蛋,不会如此放得开,还想着搞3辟吧。”展白不无恶趣味的悱恻了一声,倒也不急着叫门了,拉起闻人敛里一跃而起,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到聂凝霜所在的房顶之上。 凭着展白现在的修为,想要遮掩气息,不让下方的人发现,并不是多难的事,哪怕下面有一个太古之境的高手。 缓缓掀开屋顶的瓦片之后,展白立时撅起屁股,透过窟窿向下望去。 “大师兄,你、你怎么来了?”聂凝霜抱着手臂,遮掩泄漏的春光,惊恐无比的望着突然闯进来的人。 来人身材修长,穿着合体的长衫,有些单薄。相貌虽没有乔封尘那般俊朗,却极为耐看,尤其是还带着些许的风霜,略显沧桑,有着特别的韵味。忧郁的眼神,仿佛随时都在诉说着故事似的。 往往这种男人,比之乔封尘这种靠脸吃饭的更能让女人着迷。 “嘿,大师兄,你这般强闯进来,似乎有违宗门的规矩吧。”另外一边乔封尘却是冷笑连连。 “他是谁?”房顶之上,展白指了指那陌生的男子,对闻人敛里低声问道。 “折颜,药灵谷弟子的大师兄,也是修为、天赋最高之人。因为出身贫寒,很受宗门内同样没有背景弟子的敬重,据说,他已经成为宗主的继承人……之一了。”闻人敛里强忍住满心的疑惑,静下心来,为展白解释道。 “折颜?”展白这才想起来,好像今天白天在学堂之时,他倒是从乔封尘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而且听那意思,似乎跟聂凝霜也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那乔封尘应该也是宗主的继承人……之一吧。”展白意味深长的低声笑道,通过得来的一些零星信息,他似乎已经猜出了什么。 “又或者说,大师兄还有观人行周公之礼的嗜好?”屋子内,眼见折颜沉默,乔封尘继续用语言挑衅道。 “你最好给我闭嘴,否则的话,休怪我不给宗主颜面。”折颜再好的心性也难以忍受了,终于转头望向乔封尘,冷冷的威胁道。 “啧啧,不愧是大师兄,当真是好威风啊。”乔封尘如何会被一言吓退。 自从折颜也被定为宗主继承人之一后,两人就已经水火不容了,在外人面前,或许还会虚以委蛇的称兄道弟,只是私下里,早就撕破脸皮了。 因为宗主继承人的缘故,药灵谷的弟子内,自然的形成了两派。 其中之一,以乔封尘马首是瞻,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宗门高层的后代,从小养尊处优下,对那些寒门走出来的弟子很是看不起,自然是极力阻止未来宗门重器沦落到那些乡巴佬的手中。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少出身寒门却卑躬屈膝于权贵的弟子,充当了走狗。 另外一方,则是由折颜所带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寒门子弟。 两方各有诉求,明里暗里争夺不休,各使手段。 比如今天,折颜之所以及时出现,其实就是乔封尘刻意安排的,至于原因…… “你若要对付我,大可明枪明刀的来,我接着便是。”折颜愤愤难平的伸手一指聂凝霜,“千不该,万不该,牵扯聂师妹。” “啧啧,没看出来,大师兄还是个情种呢?只是可惜……师弟我也是为师兄着想,让你看清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啊。”乔封尘两步走到聂凝霜的身边,近乎粗暴的将聂凝霜护于胸前的手扯开,“大师兄,你可看清楚喽。以前,她是我的女人,只是后来玩腻了,才让你有机可趁。可是现在,我不过是勾了勾手指,她还不是乖乖的主动投怀送抱。” “放开你的脏手。”出乎意料的,折颜并没有愤怒,反而变得越发平静了,只是那忧郁的眸子里,却是饱含了杀气。 “哼,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聂师妹,你说是不是呢?”乔封尘说着,却是向聂凝霜投来了一记阴冷的眼神。 “大、大师兄,你……你还是走吧。凝霜不过残柳之躯,实在有愧于你的情谊。”感受到乔封尘目光中所隐含的意思,虽然心如刀绞,不过聂凝霜还是噙着眼泪咬牙说道,算是委婉的表达了对遮掩的拒绝之意,也变向了承认了乔封尘对自己的污蔑。 此话一出,果然让折颜的神色大变。 折颜能够成就今日的地位,如何看不出乔封尘的用意。事实上,就在刚刚他偶然间得到消息,就知道,这是个圈套陷阱。 现在整个宗门弟子都知道,折颜喜欢聂凝霜,哪怕明明知道她的过去,知道了她并非清白之身,不仅没有嫌弃,反而因为怜爱而越陷越深,直至今天,已经成为他的致命弱点。 对于此事,折颜身边不是没有人劝说于他,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斩断情愫。可一向待人温和并且善于听取他人意见的折颜,却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少有的执拗。 所以,今天他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甚至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为此得罪了宗主,今天也一定要把聂凝霜救出魔爪。 不过,要做这件事,却要有个前提,那便是聂凝霜的态度。 折颜深信,聂凝霜之所以在这里,定然是受了乔封尘的胁迫。所以,只要她稍微流露出一丝的不情愿,自己便有了出手的理由,即便闹到宗主那里,虽然会有所得罪,但碍于情面,宗主也未必能拿自己怎么样。 可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或者说,他还是轻视了乔封尘的手段。 聂凝霜的表现,无疑印证了折颜的猜测,定然是受了胁迫的。只可惜,这种胁迫的威力,却让她不得不说出违心之言。 聂凝霜的一番话,无疑彻底打乱了折颜的计划,让他再也找不出丝毫动手的理由。一旦出手,即便救下了聂凝霜,也势必会受到乔封尘以及他父亲毫无忌惮的打击。 这种结果是他所能承受的么? 第521章 凄美的爱情 此时的折颜无疑陷入两难之境,要他就这么看着聂凝霜身陷魔爪,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若是动手,那么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都将堪忧。 孰轻孰重?又要如何抉择? 折颜陷入了痛苦的抉择。 “啧啧,好手段,不得不说,这乔封尘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般纨绔啊。”屋顶之上,展白也是感慨万千。 这乔封尘的阴狠毒辣显然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旁的闻人敛里也是深有同感,突然转头望向展白,“老大,若是将你换到折颜的位置,又会如何做?” 展白大有深意的望了闻人敛里一眼,这算是在考自己么? 相比于很多人对修为的崇拜,闻人敛里更加的相信智慧,也正因为如此,今天才会甘之若饴的与展白结拜。 不过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等待冷静过后,未必不会为之前的冲动而有些后悔,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一问。 如何选择呢? 若是选择救聂凝霜,是为不智。若是选择放弃,却又是不仁。不得不说,即便是对展白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难题。 啪!!! 在闻人敛里期待的眼神中,展白毫不犹豫的就是一巴掌挥了过去,重重的打在闻人敛里的后脑勺上。 “怎么,不服气么?”感受到闻人敛里眼眸中的怒火,展白毫不顾忌的冷讽道,“这么愚蠢的问题,亏你问得出口。若我是折颜的话,就根本不会让今天这种事情发生,说不得,那乔封尘早不知死多少年了。” 果然,不出所料,展白的回答,让闻人敛里心中的不满立即消散,眼眸中更是闪烁其慑人的亮光。 是啊,真正的智者,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且不说那两位梁上君子,此时的乔封尘心情无疑是极好的。 眼睁睁的望着心爱的女人,却要在别人的身体下娇喘承欢却又束手无策,这种挫败,别说骄傲如折颜,即便是普通人,也难以承受吧。而一旦将其激怒,那么日后势必会做出愚蠢之事,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是江山美人兼而得之了。而折颜,最终只能成为一个失败者。 “或许,你可以跪下来求我,求我放过聂凝霜,说不定,到时候我心情一好,就成全了你们的好事呢。”乔封尘不无火上浇油道。 “乔封尘,你……该死。”折颜神色越发的难看,几乎咬牙切齿道,满身的煞气甚至已经弥漫了整间屋子。 不用怀疑,如果可以,他会毫不犹豫的将面前这个人渣大卸八块,方泄心头之恨。 “切。”乔封尘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折颜越是如此,不正好说明他已经黔驴技穷了么? 威胁么,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三岁的小孩都会。 “凝霜,我知道你是受了这个卑鄙小人的胁迫,不过,现在有我在,你不用害怕。只要你点头,我这便救你出去。”折颜不愧是折颜,形势如此危机之下,竟然还能保持理智,并快速的寻到了破局之法。 是的,问题还是出在聂凝霜的身上。 聂凝霜的态度,决定了折颜跟乔封尘两人的成败。 聂凝霜此时早已经被事态的发展搞得心神失守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将折颜牵连进来,而且怎么看都是乔封尘故意如此。 “嘿嘿,大师兄,你就不用白费心机了。我也不怕告诉你,聂师妹今天之所以过来,是因为一个人,而且是个男人。为了那个人的安危,她甚至可以舍弃自身的清白,从这点上看,我倒是真为大师兄不值啊。”乔封尘丝毫不给聂凝霜开口的机会,这番话不仅是在误导折颜,更是在提醒聂凝霜。 “哼,乔封尘,你不用如此挑拨。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口中的那个男人,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而已。”折颜也不是省油得灯,能够与乔封尘抗衡,宗门之内,自然有着大量的眼线。 加之对于聂凝霜的关注,自然不会不知道,昨天她带回来了一个孩子,为了他甚至央求师尊破格收为了宗门弟子。 “哼,那又怎么样?”眼见自己的小伎俩被戳破,乔封尘冷哼一声,“我若要想杀掉那个孩子,你觉得自己能够阻止我么?”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折颜即便有心保护那个孩子,但也绝对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而这才是乔封尘最大的杀手锏。 聂凝霜是折颜的命门,而展白又是聂凝霜的死穴。 只要掌控了展白的命运,那么就不怕折颜今日翻盘。 果然,折颜的神色一黯,他确实难以阻止,实在是乔封尘在宗门内的势力,丝毫不弱于自己,更重要的是,在宗门高层的眼中,他更受青睐。 而自己,虽说也被定为了宗门继承人,不过是宗门高层受迫于寒门弟子的压力,做出的妥协而已。 乔封尘若要动展白,方法实在太多了。 “当然,咱们的聂师妹倒也懂得待价而沽,还向我讨要了一枚天赐丹,为她那个便宜弟弟奠基之用,不知大师兄可有?”此时的乔封尘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了,毫无忌惮的加大了对折颜的打击力度。 “天赐丹?!”折颜呢喃一声,脸色更加的难看。 别看他贵为大师兄,又是宗门继承人之一,可凭他的地位,还真的没有资格拥有天赐丹。从这里也不难看出,他在宗门高层眼中的地位。 …… “天赐丹?什么玩意?”屋顶之上,展白不由的问道。 闻人敛里神色复杂的望了展白一眼,“大哥,不得不说,你有个好姐姐。” 当下,闻人敛里便将天赐丹的功效给展白说了一遍。 一时间,展白心头狂震,内心深处更是泛起说不清的味道,五味陈杂,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闻人敛里说的没错,展白确实有一个好姐姐,一个为了他哪怕万劫不复的好姐姐。 突然之间,展白只觉得身体内某处柔软“砰”的破碎了。 …… “哎!”一声悠长的叹息,从折颜的手中传出。 “放过凝霜还有她的弟弟,今天我随你处置。”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谁也没有想到,折颜为了聂凝霜竟然做出这种决定。 如果真如他所言,忍忍处置,乔封尘倒不会杀了他,却绝对能做出废了他的事情来,毕竟如此一来,就真的永绝后患了。 失去了修为的折颜,不论威望如何,都不足以再承担宗门继承人的位置,也就意味着完全的出局了。 “不,大师兄,你不能这么做。”凄厉的尖叫从聂凝霜的口中发出,“凝霜不值得师兄如此?求你,不要这么做。” “凝霜,不要说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做出决定的折颜整个人变得轻松了许多,脸上甚至暂放出暖心的笑容。 “天意弄人,当年你进入宗门之时,我已经出师历练,十年方回,却错失了与你相识的机会。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经再也无法自拔了,不过,那时我却没有勇气讲出口,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你走在这个混蛋的身边。或许是上天感受到了我的痴心,那个混蛋终于离开了你。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么,三天三夜,我整整喝了三天三夜的酒。”折颜说话间,缓缓的走向了聂凝霜,甚至放弃了对乔封尘的戒备。 “宗门内很多弟子都将我当成了英雄,可事实上我却不过是个怂蛋,否则的话,这么多年,也不会默默的守护在你身边,却连向你表白的勇气都没有了。”折颜已经走到了聂凝霜的身旁,微笑着伸手,为其将额头凌乱的刘海理正,然后抹去其眼角的泪痕。 “以前是我背负了太多,每日里都想着如何为信任我的师兄弟们而活。可今天,我终于想通了,如果连自己喜爱的人都无法守护,我又有何资格去守护他人。” 此时的聂凝霜已经哭成了泪人,让折颜怎么都难以完全的擦拭干净。 “凝霜,我爱你,为了你,我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所以在这里恳求你……做我的道侣。”折颜终于放弃了无用功,双腿却是一软,直接跪在了聂凝霜的身前。 这是求婚么? 是的,折颜在求婚,以自己的前途甚至是性命作为求婚的戒指。 不知何时,乔封尘已经转到了折颜的身后,凝聚了浑厚玄力的手掌高高举起,可以预见,这一掌下去,绝对能废了折颜的命格。 第522章 暗地出手 “我爱你,为了你,我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在展白的耳中,却是那把的振聋发聩,让他不仅扪心自问。 展白喜欢聂凝霜,这点毋庸置疑,否则他也不会一次次的趁机揩油,更不会出现在这里。可这种喜欢是爱情么?换言之,为了聂凝霜,展白舍得付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么? 展白或许有一万中理由甚至手段,不会让聂凝霜陷入危险的境地,可这完全无法解答一个事实? 展白可以为了聂凝霜付出生命么? 若是不能的话,这种喜欢还是“喜欢”么,又或者只是喜欢,不过是享受鱼水之欢而已。 其实这个问题,展白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可也正是这个答案让他分外的苦恼。 展白喜欢聂凝霜,但绝对不会为了她牺牲自己的性命。 聂凝霜不行,甚至于在过去的近百年时间里,展白或接触或认识的女人中,都没有这样的存在,跟他发生过关系的隐儿不行,哪怕是自己的女儿展念念,都不行。 薄情寡义么? 或许吧。 这让展白又想到了前世的断空剑狱的最后一战。 那个身披着大红色的喜袍,却甘心死在前世陆敌怀中的女人。 展白能够深切的体会到,当时的陆敌是真的可以为那个女人而死的,不然,也不会借着天雷之力,与石剑同归于尽。 可那种心态却仿佛昙花一现,并没有继承到这一世自己的身上。 当然,虽然展白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而舍弃自己的性命,但这其中还是有区别的。很不幸的是,聂凝霜在展白心中的地位,甚至还及不上琴音、潇丫头。 或许,自始至终,展白对于聂凝霜的“爱慕”都不过是少年对异性的“好奇”吧。 说是好奇,说准确了就是好色,显然跟自己的返老还童一样,是走火入魔的副作用。 展白甚至隐约感觉到,如果不能克服甚至斩除这份好奇,自己极有可能会永远的卡在半不太古境上,再难寸进。 想至此,展白的思维再次有发生了剧烈的偏转,一个从石剑身上传承来的古老名字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脑海——斩尸。 传言,斩尸乃是太古时期所有修士必须要经历的一关,只有通过此关,将阻碍自身更进一步的心魔从身体上割除,才能真正的走上康庄大路。 好色的本质是因为走火入魔而出现的,故此成为阻碍自己踏足太古的桎梏,既然如此,它就必须斩除。 “大哥,你若再不有所举动,怕是要迟了。”闻人敛里的声音在展白耳畔炸响。 展白转醒,放目过去,只见屋子内,聂凝霜已经哭倒在了折颜的怀中。而于此同时,乔封尘高举的手掌也已经挥下,距离折颜的后脑勺不够两拳之距。 确实,如果展白再不出手的话,折颜不死也就废了。 折颜的生死对展白来说并不介意,可他却不得不为聂凝霜考虑。 事到如今,他如何看不出来,聂凝霜其实也早已对折颜动心了,只是因为过去的往事,才迟疑着没有踏出那关键的一步。 若是折颜有个三长两短,聂凝霜无疑会深受打击。 聂凝霜既然能够为了自己而自陷绝境,展白又怎么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事呢,况且……貌似身边的闻人敛里已经被折颜的事迹给感动了。 尼玛,就这么白白的将这么个美人送给别人了?!虽然展白明知道是“好色”心作祟,但他依然满心的不爽。 可不爽归不爽,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出手了。 嗡! 乔封尘所修的并非是剑道,不过,在他的屋子里还是悬了一柄不错的宝剑当做装饰。可就在这时,那宝剑突然发出一声颤鸣。 青虹出鞘,速度极快直刺乔封尘。 “嗯?”眼看着自己的手掌距离折颜不过一拳之距,可没等乔封尘露出得意之色,心头却是猛得一条,眼眸中陡然散发出一抹寒光,“谁?” 那一掌最终也没有印下去,因为在伤敌与自保之间,乔封尘想都没想的选择了后者,身体爆退,险之又险的躲过了射来的长剑。 突发的变故,也将身陷柔情的折颜惊醒,安抚怀中聂凝霜的同时,却是抬头,目之所见,乔封尘已经退到一丈开外,而在他的面前,赫然悬浮着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 长剑之上玄光吞吐,仿若有了灵性一般。 “飞剑?”折颜不无诧异的猜测道。 作为这把剑的原来主人,乔封尘却不这样想。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柄剑不过是把极品名器级别的玄灵宝器而已。 自己当初也是看着此剑卖相不俗,便买了下来,悬于房间内当做装饰品。可他怎么都想不通此剑为何会自动的出鞘,而且还差点偷袭了自己。 有人暗地里操控,这或许是唯一能够解释的原因了。 乔封尘想到这,一边戒备着面前的长剑,一边放出神念,企图找出那藏头缩尾之辈。 “是谁,跟我滚出来。”眼看大事将成,却被人破坏,乔封尘此时的愤怒可想而知,咆哮之声震得整间屋子都震动了起来。 嗡! 回答他的却是眼前那柄长剑的长鸣,剧颤之中,只见它陡然破碎,化作齑粉,然后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凝聚成了……一个人。 若是有剑阁的人在此的话,不难认出,这由破碎长剑所凝聚出的人,赫然是展白,准确的说是成年的展白。 “你、你是什么……鬼?”乔封尘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样的事情,未知的恐惧,让他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 成年展白默然无语,因为他是由长剑的碎片凝结而成,所以,静止不动之时更像是金属铸就的雕像,尤其是那张脸,面无表情的看得人直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你……你想害我儿子?”终于,令人压抑的气氛随着成年展白的开口而被打破。 声音带着特有的金属铿锵之调,分外的怪异。 此时,不仅是乔封尘跟折颜,即便是聂凝霜也被吸引了,三人的目光全部投注在金属人身上。 “你……你儿子是谁?难道是他?”乔封尘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手之所指赫然是折颜。 这也不怪他如此之想,就在长剑偷袭自己之前,他不正准备出手废了折颜么? “乔封尘,你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莫名其妙的突然跑出个“爹”来,折颜自然没有太好的脸色。 果然,成年展白摇了摇头手指。 “我那孩儿,单名一个‘白’字。” “啊!”立时间,聂凝霜惊叫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显然她最先反应过来,意识到金属人口中的儿子是谁了。 乔封尘跟折颜也不笨,脸色随即变了变。 …… 闻人敛里满脸惊诧的望着身旁全神贯注喃喃自语的“大哥”,心头可谓掀起了滔天巨浪。 下面的人不明所以,他又如何不清楚,底下的那个由长剑凝成的大人,根本就是受展白所操控的。 这种手段,简直……太逆天了。 “咔嚓!”屋子里,金属人拧了拧脑袋,转了足足一百八十度,目光正好投注在聂凝霜的身上,“你……很好。这么多天,很感谢你照顾了我的儿子。” “不…不用,我、我是真的将他当做了弟弟。”聂凝霜有些手足无措。 “我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既然你对白儿有恩,我自然要报答。”金属人说话间,伸手一指身前的乔封尘,“不如我帮你杀了他。” “啊?”聂凝霜惊呼一声,神色却是变得格外负责。 聂凝霜恨乔封尘么? 当然恨,这么多年的欺辱,即便性格再是豁达之人,也不可能不恨,再者说,聂凝霜是怯懦,而并非豁达。 可当金属人说出要替自己杀掉乔封尘时,聂凝霜最先想到的不是金属人有没有这种能力,而是自己要不要同意。 聂凝霜是个蕙质兰心的女人,她虽胆小,却非愚蠢。若是放在今日之前,或许她会毫不犹豫的同意,可现在呢? 望了望身边的折颜,最终她选择了摇头。 女人总是感性的动物,尤其是陷入爱情的女人,似乎为了自己所爱,总是会选择甘愿的付出。 展白自然明白聂凝霜的意思。 乔封尘一旦身死,不管是谁所杀,折颜势必会受到偌大的牵连,而这显然不是聂凝霜所要看到的。 “既然不杀他,那今日之局如何破?”金属人这番话却是对折颜说的了。 屋顶上,展白虽然选择了退出,但他却并不放心将聂凝霜交到折颜的手上,所以,这番问对算是对折颜的考验了吧。 如果,折颜的回答无法让展白满意,让他以为这个男人根本无力保护聂凝霜,那么日后展白势必会百般阻挠,甚至不惜任何手段,将两人拆散。 “前辈,在下愚钝,只想到了一个权宜之计。”折颜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说。” “或许乔师弟需要闭关个一年半载吧。” 第523章 扶持折颜 折颜说的委婉,但在场的没有傻子,如何听不出其言外之意。 无非就是控制住乔封尘,然后予以软禁。至于一年半载之后,是杀是放,就不得而知了。 展白听到折颜的话,略微点了点头,这个人性格倒也沉稳。 不过,要想实施这个计划,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如何在不为外人察觉的情况下,控制住乔封尘。 别看折颜修为已经突破到了太古之境,不过他还真的没有把握能悄无声息的拿下乔封尘,否则,也就不用等到“展白”现身了。 乔封尘虽然不过九品太玄境,可作为宗主之子,其身上自然少不了保命的本钱,稍有不慎,极有可能惊动整个药灵谷,从而导致功亏于溃。 事实上,就在长剑碎片凝成的展白转过头去之时,乔封尘就已经开始在缓缓后退了。 这个金属人实在太过诡异,虽然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展现出什么超乎寻常的能力,可本能使然,让乔封尘心中没来由的生出危机之感。 家禽尚且懂得趋吉避凶,更何况是人,而且乔封尘的城府心机还在常人之上。 等待折颜说出自己的计划之时,乔封尘脸色顿时大变,知道最大的危机已经出现。而此时他距离房门也不过只有咫尺之距了。 一门之隔,天堂地狱,乔封尘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只要踏出这间房门,必定能够逃出生天。 所以,这一刻,他再无任何顾忌,转身间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向着门外逃去。 房门在眸子里,迅速的扩大。前伸的双手更是接触到了门面,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推开。 成功了? 乔封尘大喜过望,手上玄力微吐,便将房门推开。 “又见面了!” 房门却是被推开了,可乔封尘的心却沉入了湖底,因为不知何时,那金属之人诡异的出现在了门外。 “你找死。”绝望之下,最终激发了乔封尘的凶性,自知此事倒了拼命的时候了。 想到这,双手暗地里一抹,手心中赫然出现了一枚暗红色的铁丸。 此铁丸名为霹雳弹,遇物便炸,威力无穷,即便是太古之境的强者,也要暂避锋芒,算是乔封尘的保命手段之一。 当然,乔封尘并没有自大到以为凭借两枚铁丸就能要了眼前这金属人的命。他的打算很简单,只要两枚铁丸爆炸,其声响必然惊动整个药灵谷。尤其是父亲,必然能知道自己遇险了,当他赶过来之时,便是自己脱困并借机绊倒折颜之时。 只是一个勾结妖邪,残害同门之罪,就足以让折颜万劫不复。 乔封尘的算盘不可谓不精明,只可惜…… 锵!!! 一道剑鸣陡然响起,只见那金属人瞬间消失,化作一道剑气,根本不给乔封尘投出手中铁丸的机会,飞射入其眉心之中,然后从后脑勺穿过,重新凝聚成人。 “神通,庄周梦剑术,好好给我睡一觉吧。”金属人口中喃喃自语,双手猛然探出,及时的接住了那两枚从乔封尘手心掉落的铁丸。 噗通! 乔封尘的身体一软,摔倒在地,竟然发出细微的鼾声。 整个过程瞬间完成,速度之快,手段之诡,让不远处的折颜都不禁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长剑碎片凝成的到底是什么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吧。 吱呀,之前被推开的房门自动的关上。 金属人饶有兴致的看了看手心的铁丸,毫不客气的收入囊中。 展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之前并没有察觉到乔封尘的动作,更不会发现这两枚铁丸。只是性格使然,以免夜长梦多先下手为强而已,却是误打误撞,避免了铁丸炸裂的危机。 “前辈,你把他怎么了?”折颜心情忐忑的望了地上的乔封尘一眼。 “不用担心,他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不会引发命牌反应的。”展白如何猜不出折颜的心思,操控金属人冷笑一声,然后便大马金刀的走到主位之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接下来如何做,就只看你们的了。”金属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折颜一眼。 “前辈放心吧,这件事情晚辈定然不会留下一丝破绽的。”折颜尽力的放低身段,搀扶着聂凝霜走到金属人的面前,说话间,跟聂凝霜对视了一眼后,竟然缓缓的对着金属人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金属人有些诧异。 “今日若不是前辈出手,晚辈两人怕是难逃厄运,这份恩情,晚辈实在不知如何报答……”折颜言辞恳切道。 “我之前说过,这只不过是报答这女娃娃对我儿的恩情。现在咱们也算是互不相欠了。”金属人不假颜色道,紧接着却是话音一转,“不过……” “前辈还有何交代,尽管吩咐。”折颜急忙说道。 “你们难道就没有奇怪,我到底是如何出现的,又是用了什么办法出现的么?”金属人却是话音一转。 “这……晚辈见识短浅,确实好奇。”折颜没有隐瞒。 直到现在,他都仿佛在做梦一般。 一把剑怎么会突然变成人,而且施展出如此可怕的力量。 “哎。”金属人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其实,我已经死了。” “啊!!!”聂凝霜不由惊叫出声,反倒是折颜虽对这个答案有些诧异,倒也没有太多的吃惊。 因为历练的缘故,让折颜的阅历远远的超过了聂凝霜。多年的外出历练,让他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见识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功法。 “女娃娃不用吃惊。我确实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留下的残魂而已,为的就是能保我儿顺利的成长。虽然我生前功参造化,可毕竟人死灯灭,留下的残魂实力不仅大打折扣,也难以长久存在。所以只能寄托于一柄铁剑之上,随身护佑我儿,却也只能在最为危险的时刻出现,而且出现一次便要消耗掉不少的残魂。到现在为止,我总共出现了两次,所剩下的残魂已然不多,只能维持住一次了。”金属人声音虽然不含感情,却依然感动的聂凝霜潸然泪下,倒是折颜却从中听出了什么。 “前辈放心吧,凝霜自然将小白当成了亲弟弟,以后也自然便是晚辈的弟弟。晚辈虽势单力薄,但也必定竭尽全力的护他安全。” “哼,聪明的小子。”金属人大有深意的对折颜笑道,“好一个势单力薄。” 听到这话,折颜脸色微红,稍有些尴尬。 “不用如此,即便你不说,我也会传你一些本领的。毕竟,只有你们变强了,我儿的安全才更加的有保障。”金属人摆了摆手。 “多谢前辈。”折颜心头大喜,禁不住对着金属人拜了下去。 “嗯。”金属人并没有阻止,对于折颜的心思更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大为欣赏。 所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若是折颜不提丝毫的条件,金属人反倒会看轻他几分。 迂腐之人,如何能成就大事。 “我观你虽是太古之境,虽是真太古,却是根基不稳,这是为何?”既然有心要点拨折颜,金属人也不再废话。 “这……”折颜听到这,神色变得有些黯淡,“不瞒前辈,晚辈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靠着丹药才进入的真太古之境,可因为无缘道法,所以跟真正的真太古之境,还是有着不少的差距。” 简单的几句话,道尽了折颜的苦楚。 人前,风光无限。修为、天赋在整个药灵谷的弟子之中,折颜说第二,绝对没人敢称呼第一。尤其是他在丹药上的造诣,甚至已经超过了宗门的执事,距离宗门长老也不过是少了几分底蕴而已。 可人后呢? 谁又能知道,折颜为此所付出的努力。 宗门之内不是有很多弟子好奇,为何折颜总是喜欢外出历练么?而且每次历练回来,不论修为还是炼丹上的造诣都有了不少的提升。 为此不少弟子,都想探究其中有辛秘,包括他的对手乔封尘。 对此,折颜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似乎是为了保守秘密。可事实真是如此么? 如果宗门能够给他提供充足的资源以及重视,折颜又何须不辞劳苦的外出历练。 外出历练,听上去很励志,可这其中的艰辛又有谁知? 为了提升修为,提高炼丹的技艺,每一次历练,对折颜来说,都可以用九死一生来形容。 外面的世界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折颜看似是宗门弟子,可实际上,他更像是散修,为了一门功法典籍,为了一种丹药的炼制秘方,都需要用性命去拼。就像个盗墓者一般,到处探寻传说中的古墓禁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折颜运气不错,每每总能化险为夷,最终活了下来。也正是在这一次次的历练中,大大的提升了他的修为以及炼丹的技艺。 尤其是在数年前的一次秘窟探宝中,他更是死里还生,数百人就只有他一人独活。而收获倒也不错,最为珍贵的便是一张炼丹的古方,上面记载了一种名为假道丹的炼制秘方。 正是靠着这张古方,折颜几乎花尽全部身家,最终炼制出了一枚假道丹。也正是凭着这枚丹药,让他在没有修炼道法的前提下,晋升入真太古之境。也由此,得到宗门的认可,被选为宗主的继承人。 只是可惜,外物总归是外物,即便靠着假道丹强行晋升入真太古之境,其效果依然远远无法与道法相提并论呢。 好在,假道丹奇妙无比,不仅能够帮助玄修晋升真太古之境,更是预留了继续修炼道法,弥补缺陷的可能。只是这一点,其价值对于想要晋升真太古之境的玄修来说,就足以价值连城。 “既然如此,那我便传你一门道法吧。”听完折颜的介绍后,金属人很是爽快的给出了让折颜无法拒绝的条件,“不过,我希望日后你能将这假道丹的秘方传给我儿。” 第524章 事了 “日后,怕是你们两人要改修剑道了。”金属人不无戏谑的望着面前欣喜莫名的两人。 “无妨,我药灵谷相比于功法的修炼,更加重视炼丹的造诣。所以,实在没有太多值得骄傲的功法。晚辈以往所学也是颇杂,即便舍弃也不值得惋惜。”手捧着金属人刚刚写下的一本名为《剑无量》道法典籍,折颜因为激动,全身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同样的,身旁的聂凝霜也是颇为激动,因为这本道法同时也传给了她,这对她日后晋升真太古,可谓是打下了最为坚实的基础。 折颜、聂凝霜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的普通弟子,由此不难看出,药灵谷高层对于出身寒门的普通弟子,还是有着极大的限制啊。 药灵谷作为堂堂中等的势力,即便他们重炼丹而轻修炼,要说没有道法传承,说出去谁能相信。 为了限制寒门弟子,竟然做出这等事情,看来药灵谷的高层心胸实在谈不上豁达啊。 “哎,帮人帮到底吧。既然你们两人日后势必要专修剑道。我就再传你们一门剑典好了。”金属人出乎意料的大方,说话间再次走到书桌之前,挥毫之下,一蹴而就,最后在书面之上写下《鸳鸯蝴蝶剑》五个大字。 “此剑典可谓是为你们二人量身定制。练成之后,若是单人施展,其品质不过极品玄阶,可若是双剑合璧,所展现的威力,甚至能够达到低品天阶。”金属人吹了吹墨迹,随后便将书册递给了折颜。 “天阶剑典,我的老天!”如果说道法给聂凝霜带来的只是惊喜,那么这剑典就让她十足的震撼了,尤其是金属人这种信手送人的大方,让她实在难以相信,这位前辈生前将是何等的大能啊。 要知道,天阶的功法典籍,即便是在鼎洲,其稀罕的程度,甚至还高过道法。 道法虽然难寻,可在鼎洲之上,但凡有些规模的势力,还是能拥有的,只是作为镇派之宝轻易不得传授而已。可天阶的功法典籍,那可是只有大势力才有资格拥有的。 显然,药灵谷并不属于其中。 “前辈后恩,晚辈无以为报,日后但有驱使,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折颜想要强忍心头的激动,可双膝还是不自觉的一软,就要再次对金属人跪下。 今天晚上,金属人的馈赠,对折颜来说,不啻于再生之恩。 不过,这一次,金属人却是伸手,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阻拦了折颜的下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能不下跪还是不要轻易下跪的好。”金属人一番谆谆教导,让折颜又是感动又是羞愧。 “晚辈之人天资愚钝,自知入不得前辈法眼的。只是不管如何,在晚辈的心中,已经将前辈视作恩师。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从今往后,若是谁要对小白不利,就要从我折颜的尸体上跨过去。” “好,希望你不要食言。”金属人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他看的出,这一次,折颜此言是发自肺腑,不再像之前那般,是看在聂凝霜颜面上了。 “我时间不多了,虽然还有一次现身的机会,可如非必要还是希望不用为好。你们两人也好自为之吧。最后,今日之事,就不要给白儿说了,免得他徒生伤悲。”金属人嘱咐完之后,身体陡然皲裂。 咔嚓! 身体崩溃,最终化作了一地的铁屑。 “前辈……” 折颜跟聂凝霜面面相觑…… “走吧,戏看完了,找个清静的地方,我会给你满意的回答。”房屋之上,展白叹息了一声,拍了拍身旁的闻人敛里,不等他拒绝,一把将其抓起,闪身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大、大师兄,我想起来了,小白身边确实时刻带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会不会……”望着满地的铁屑,聂凝霜似乎想起了什么。 “嗯。”折颜重重的点了点头,“看来,那柄铁剑已经就是前辈残存之处了。” “那咱们……”一说到咱们两字时,似乎想起了什么,聂凝霜娇俏的脸上不由浮上了一抹红霞,看的一旁的折颜都不由的傻眼了,“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咱们也闭关。”望着手中的两册典籍,折颜眼眸中不禁散发出熊熊的火焰。 “那……他呢?”聂凝霜一指地上的乔封尘。 “聂师妹,你在这稍等,我片刻就来。”折颜先是神秘一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但没用多时,就回来了,而在他身后,赫然还跟着两人。 “他们……”聂凝霜指着折颜身后的两人,一脸的惊诧。 这两人赫然是乔封尘麾下的药奴,而且据说,颇受乔封尘的信赖。 “这么多年,我若是没有些手段的话,只怕早就被乔封尘给吃的骨头都剩不下了。”折颜冷冷的望了地下的乔封尘一眼。 “聂师妹放心好了,这两个人其实是我安插到乔封尘身边的暗桩。这些年多亏了他们,才让我多次化险为夷。” 聂凝霜额头微皱,但很快就释然了。因为性格的原因,她虽然不喜这种尔虞我诈的手段,但也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更何况是折颜现在身处的位置,若是不使些暗地的手段,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聂师妹,我知道你不喜这种事,不过,我对天发誓,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对你使用。”折颜是何等的人物,如何看不出聂凝霜的心思,急忙信誓旦旦的解释道。 “大、师兄,凝霜……相信你。”想到之前折颜为了自己甚至不惜性命的举动,聂凝霜顿时融入柔情之中,情不自禁的,甚至望去了那两名药奴的存在,缓缓的投入到了折颜的怀中。 “咳咳,大师兄,要不我们先行回避吧。”那两名药奴面带尴尬的笑了笑。 折颜感觉到怀中聂凝霜的惊慌,不过这一次却是颇为霸道的手臂用力,紧紧抱住娇躯,不让她脱离,心怀大畅的对那两名药奴说道,“小三,小五,这么多年,辛苦你们了。不过,请你们相信我,你们的付出总会换来回报。药灵谷翻天之日,已经不远了。” “大师兄,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当年,若不是你,我们兄弟早就死了。”那两名药奴,平日里仗着乔封尘的关系,可谓极尽卑鄙之能事,暗地里为乔封尘做了不少的坏事,可谁能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两人的伪装而已。 “好,明日,你们就放出消息,散步乔封尘闭关的消息。如此一来,想必就不会被人怀疑了。至于他……”折颜冷笑的看了眼地上的乔封尘,“我会带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 第525章 “君子”坦荡荡 “好了,有什么话,你可以问了。” 不知不觉中,展白带着闻人敛里便到了之前得到《鬼谷策》的芦苇湖边。 “大哥……我姐姐想跟你谈谈。”闻人敛里满眼的复杂。 “你姐姐?”展白不由的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那个白裙女子。 “大哥,有件事,说出来你或许不信,我跟姐姐其实是孪生姐弟。”闻人敛里接下来的一句话,果然让展白大为吃惊。 这怎么可能? 闻人敛里看上去,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而之前见过的白裙女子,虽然没有目睹其真容,但从其达到真太古之境的修为,即便打娘胎里开始修炼,至少也需要二三十年才能达到如此成就。 难道这闻人敛里跟自己一样,也是因为某些原因返老还童了么? 展白诧异的盯着闻人敛里,显然是在等待他的解释。 “如果说实际年龄的话,我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闻人敛里脸上闪过一抹的哀愁,“不过,说我是六七岁也不算错。因为在出生之时,我便被家族以特殊的秘法冰封了,直到七年前姐姐修为晋升真太古之境,才予以解封。” “世界之大,当真无奇不有啊。”展白不禁感慨道,闻人敛里说的这种方法,让他莫名的想起了天赐展脉培养嫡系子孙的天赐玄典。 展家的天赐玄典,也是一种封印之术,但修炼之后,却不能用于自身,而是转嫁到后代子弟的身上,主要是封印先天灵根,不至消散,等六年后解封,便能一举奠基,从而最大限度的保留先天灵根,转化为命格。 “大哥,难道就不想知道,当年家族为何要将我封印么?”这件事显然憋在闻人敛里心中良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诉说的对象,不用展白提问,就主动的问道。 “为何?”展白对此却是很感兴趣,之所以不问,主要是怕引起闻人敛里的伤心事。 “呵呵,因为我跟姐姐是相克孪生。”闻人敛里苦笑道。 “相克孪生?”展白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换言之,我跟姐姐的命理相生相克。相生,让我跟姐姐一起孕育在母亲的肚子里。而自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只有相克了,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便是这个道理了。”闻人敛里表现出少年人罕见的深沉。 “于是,你们家族最终选择了你姐姐,可又难以舍弃你,便以秘法封印么?”展白开口道。 “不错,因为相比之下,我的天赋比之姐姐还要略强一些。”闻人敛里点头默认。 “这是何道理,难道不是重点培养天赋高的孩子么?莫非你们闻人世家重女轻男不成?”展白大为不解。 “呵呵,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家族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总之他们先选择了姐姐。”闻人敛里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怨恨,语气很是平静道。 “恨你姐姐么,恨你的家族么?”展白叹息了一声,实在没有想到,自己随便认的一个小弟,竟然有着如此悲怆的故事。 “不恨,不仅不恨,还非常的感激。毕竟,他们并没有将我抛弃,只是雪藏了几十年而已。”可以清楚的听出,闻人敛里这话并非虚假。 “那为何,后来又将你解封?难道你姐姐修为晋升太古,便能解除你们姐弟俩的相克命理么?”展白不为好奇道。 “大哥听说过斩尸么?”闻人敛里不答反问。 “斩尸!”展白心头一惊,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考虑这个问题呢,如何会没听说过。 “这也是我不怪姐姐的原因,为了我,她付出了太多了,甚至不惜以斩尸之法,生生的斩去了情根,换言之,现在的姐姐看似温柔似水,却是个无情之人。”闻人敛里神色感慨道,“当然,此情非彼情,而是‘爱情’。” “也就是说,你姐姐今生都将不会对任何一个男人动情了,就像个石女一般,对么?”展白微微的有些动容,觉得有些可惜,但也对她充满了敬佩。 闻人敛里点头,眼神中闪过一抹的伤感。 “你把我们结拜的事情告诉你姐姐了?”展白不愿再勾起闻人敛里的悲伤,适时的转化了话题。 闻人敛里先是摇头,但紧接着又点了点头,不等展白发问,便自顾的解释道,“我跟姐姐出生之时,各自的先天灵根内就存在了一种特殊的联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家族难以舍弃我们俩个的任何一人。也正是这种特殊的关系,百里之内,我们俩是不存在任何秘密的。” “什么意思?”这下,展白承认确实有些惊到了。 如此说来,刚刚不久前两人所做的一切,不是就…… 果然,闻人敛里看出了展白的言外之意,郑重的点了点头,“在百里之内,姐姐能够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听到我所听到的一切,也能闻到我所能闻到的一切,甚至于……可以将自己的声音无形的传导入我的脑海,彼此进行交流。” “我擦,这比前世的那什么手机、互联网牛叉的太多了吧。”展白不禁哑然,但随后就不无恶趣味的想到,要是一方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将会是何等的尴尬啊。 “放心好了,我们姐弟之间的这种联络是可以随时中止的,而且也没有窥探对方隐私的兴趣。”闻人敛里一脸怪异的望着展白,紧接着又补充道,“这是我姐姐说的。” 展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不过很快眼角就微微挑了挑,他感觉到,正有一道身影在快速的向两人疾驰而来。 看来,正主到了。 果不其然,也就是眨眼的功夫,视线之内,已经出现了一袭雪白的长裙。 之前见到的白裙女子从天而降,身姿气质如同九天玄女一般,冰清玉洁,让人生不出亵渎之意。 “小女闻人梓离,见过公子。”白裙女子极为郑重的向着展白欠身道福,那架势丝毫没有将展白看做是个不通世事的小孩子。 说起来,也确实如此。 如果说展白在学堂之时所表现出的城府只能将其归类于天资聪慧的话,那么刚才在乔封尘院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就实在解释不通了。而这些无疑全部都通过闻人敛里,一丝不差的落入了闻人梓离的眼中。 如果说,闻人敛里此时对展白更多的是震撼以及深深的崇拜,那么有着几十年阅历的闻人梓离,若是再看不出展白身份有异,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智者千里必有一失,展白不得不在心中暗叹了一声,谁能够想到这对姐弟间竟然有着那种匪夷所思的能力呢。 “呵呵,叫公子就显得生份了。我与敛里已经八拜结交,按年龄排资论辈,是他的大哥。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大哥。”展白毕竟也活了近百年了,还不至于心生慌乱。 “公子客气了,咱们还是各论各的为好。”闻人梓离声音很是温柔,软糯糯的让人听了很容易心生亲近之感,可也正是如此,落在展白的耳中,却觉得少了许多的诚意。 这就仿佛前世那些标榜了微笑服务的行业,所谓的微笑,不过是一道程序而已。 “既然如此,那不知道闻人姑娘找我有何事?”展白一时间兴致阑珊,不愿再跟这个女人虚以委蛇下去了。 “敛里是我的弟弟,所以我不希望,他受到丝毫的伤害以及欺瞒。所以这次主动找上公子,只是想要一个交代。”闻人梓离白纱外的美眸闪过一丝的寒光。 展白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女人在怀疑自己接近闻人敛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此,展白并没有愤怒,换位思考,放在他自己身上,遇到这种事,只会将事情想的更坏。 “姐姐……”一旁闻人敛里想要为展白辩解,可话音未出,就被姐姐一眼瞪了回去。 闻人敛里再是聪明,可因为冰封的缘故,他现在不论是生理年龄还是心理年龄,还远远不够成熟,辨别是非的能力更多靠的是自我的喜好,实在谈不上理智。也正是如此,做姐姐的才要时刻的为他着想,保驾护航。 只是这样真的好么? 展白摇了摇头,温床永远培养不出雄鹰啊。 “如果我说自己的目的很单纯,想必你未必会信吧?”展白终于开口了。 “没有人是傻子。”闻人梓离的回答很是犀利。 “好吧,世上确实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当时之所以要跟敛里结拜,除了欣赏他的智慧外,还有三个原因。”展白轻叹一声,算是默认了。 闻人兄妹俩目光全部投注过来,做倾听之状。 “其一,心血来潮,这跟我现在的样子有一定的关系,你们应该也猜到了。我跟敛里一样,并不是真的小孩。所不同的是,敛里因为冰封的缘故,现在他的身体以及思想依然还只是个孩子。而我则不过是因为其他原因返老还童而已,这也让我多多少少的沾染了些许的童心,做出一些不经大脑之事。”展白伸出一根手指。 姐弟俩微微的点了下头,显然认同了这个解释。 “其二,是因为一个人。他叫闻人浪谍,曾经是我的结拜兄弟。只可惜,人各有志,他最终做出了在我看来错误的决定,走上了绝路。你们不用多想了,他是被我杀掉的。虽然如此,可我依然将他当做兄弟,只因为从他身上,让我看到了‘忠义’二字。爱屋及乌,所以,当我得知敛里也复姓闻人之时,便已经生出了好感。”展白神色稍有些落寞。 在展白的这一生中,闻人浪谍其实真的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可偏偏却给予了展白极为深刻的印象。 姐弟两人沉默。 “最后一个原因,或许就是闻人姑娘所希望的了。私心,我当时也确实存了私心,想要通过敛里结交闻人世家。想必,这个答案,你应该满意了吧。”展白觉得自己从未对人如此坦诚过。 “仅仅如此?”闻人梓离的态度充满了玩味,让展白少有的生出愤怒之意。 老子好不容易做回坦荡荡的君子,竟然还不被人相信,这让他情何以堪。 “不然呢?”展白的声音冷了下来。 “还望公子息怒,不是小女子不相信,只是……从刚才你在乔封尘院子里的所作所为看,且不说施展的那些手段,让小女子也是自叹弗如,只是随手就能送出道法以及天阶典籍看,就绝非默默无名之辈,所以……” “所以,实在想不出,闻人世家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所觊觎的是么?” 第526章 底牌 “想不通么?”既然事情挑明了,展白就没有再隐瞒什么,准备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至于结果如何……他相信自己。 闻人姐妹陷入了沉思,显然在思考展白的用意。 “能告诉我,你们闻人世家的情况么?”展白话音一转,突然问道。 闻人世家,展白也就是从学堂的那群孩子口中隐约听到过,感觉实力也是不错的,可具体说来,却有着摸不着头脑了。 “公子可曾听说过鼎洲四世家?”闻人梓离反问道。 展白很诚实的摇头,他虽然在鼎洲的时日不短,而且之前,更是隐居了几十年的时间,但因为少问世事,对鼎洲的势力所知实在寥寥,更多的是还是当年母亲跟他说过的一句童谣。 “三教九流遍鼎洲,昆仑、蜀山道之首,禅宗、密宗佛陀争,莘莘书院尊至圣。青衣混沌开桎梏,万花丛中一点红,法、杂、阴阳与纵横,天赐九姓都好胜。八十一宗流千古,教使世间多恩仇。” 这句童谣中几乎遍数了鼎洲的顶尖势力,可展白实在找不出闻人世家的身影,至于闻人梓离口中的四大世家,更是看到不丝毫的踪迹。 “哎,四大世家竟然已经没落于斯。”闻人梓离眼见展白摇头,神色中不自觉的现出一抹颓败跟失望。 “那还请梓离妹妹明言了。” “鼎洲四大世家历史极为悠久,虽然比不过佛、道以及诸子百家,却要超过八十一宗。只可惜,世事变迁,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闻人梓离先是感叹了一声,才开始详细的解释起四大世家来。 所谓的四大世家,其实跟天赐九姓有些相似,都是传承千古,以姓氏而分,主要有闻人、南宫、东方、端木四家族。 原本四世家的地位丝毫不逊于鼎洲的超级势力,不过后来却慢慢的没落了,最终到了现在,已经滑落到了三流的水平。 当然,可不要小看这三流,事实上那首童谣中所述的顶尖势力,也是有高低之分的。其中只有道、佛两家才是真正的一流势力,剩下的统统沦为二流。至于三流势力,在常人眼中依然是庞然大物,属于大型势力了。 药灵谷对闻人世家如此巴结,从此事上也不难看出四大世家的底蕴。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四大世家再沦落,也远非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如此说来,你们闻人世家也是实力雄厚的大型势力了。”展白做出最后的结论,可他却敏锐的发现,闻人敛里却是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 “正是如此。”相比之下,闻人梓离却显出自信的骄傲来。 姐弟两人有些矛盾的表现,从另外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其城府的深浅。 闻人敛里虽然天资聪慧,但毕竟少了几十年的阅历,还无法完全的控制自身的喜怒,最终露出了破绽。 闻人梓离的镇定以及自信无疑是带着水分了,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她显然感觉出了一抹谈判的气氛。 展白之所以如此关注闻人世家,必然是有所谋的。那么作为谈判的对立面,不管接下来要谈什么,闻人梓离自然要尽力的掌控主动了。 将姐弟两的表现看在眼里,展白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那不知,以现在闻人世家的力量,能否抗衡展家?” “展家?哪个展家?”闻人梓离一愣,事实上她已经猜到了结果,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惊骇,才故意追问道。 “整个鼎洲,有几个展家?而有能力跟闻人世家比拟的,又能是谁,自然是天赐展脉了。”展白玩味的说道。 “你……你到底是谁?”谜底揭破之后,闻人梓离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戒备,拉着弟弟,不自觉的远离了展白。 此时此刻,闻人梓离很清晰的闻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我名白,至于姓么,很不凑巧,正是个‘展’字。” “展白?!天赐展脉嫡传大公子!”闻人梓离惊叫一声,如此反应倒是大大出乎了展白的意料。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但很快,展白就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闻人梓离接下来的话,坐实了展白的猜测。 “天赐展脉嫡系现在可是打的不可开交,这种事如何不会引发整个鼎洲的关注呢。而这其中,最引人关注的便是原家主嫡长子突然回归的消息了。据说,这位嫡长子很是了不得,一经出现,就展现了让人侧目的权谋手段。而且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踪更是给他披上了神秘的面纱,不过,好像你现在的处境并不好。天赐展脉可是在整个鼎洲都发出了悬赏通缉令哦?” “是么,我很好奇,我那位六叔到底悬赏多少钱买我的脑袋?”展白不无好奇道。 “死的,价值十亿上品玄晶石。若是活的话,那可就值钱了,不仅有十亿上品玄晶石,而且还承诺了一本道法以及一本天阶术典。”闻人梓离不无玩味的打量着展白。 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男孩,竟然会是天赐展脉的嫡长子。 “哦,梓离妹妹莫非动心了?”展白丝毫不怯的回望了过去。 “若是今天之前,知道你的身份,我即便不动手,也绝对会把这个消息卖给展家。”闻人梓离毫不作伪道。 “那么现在呢?”展白微微一笑,雪白的牙齿在月色下,竟然散发出丝丝森然的光泽。 “现在么,自然要权衡一下,如何做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了。”闻人梓离的话,不由的让弟弟紧张了起来。 “呵呵,不愧是世家子弟,时刻都不忘为家族的利益着想。只是,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展白最后几个字出口,全身上下顿时散发出似有似无的凌厉气息。 这股气息极为诡异,时有时无,有时,即便闻人梓离都不觉色变。而无时,且是风轻云淡,很容易将展白当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邻家男孩。 “你……你是什么修为?”良久之后,闻人梓离终于忍耐不住,当先开口道。 若是展白的气势表现的更强上几分,闻人梓离倒也不会如此失态。闻人世家虽然比不过天赐展脉,但底蕴也不容小觑。修为达到真太古之境的闻人梓离本身极为自信,即便是遇到九品太古境的强者,虽然打不过,但想要逃得话,还是很有把握的。而这正是她在得知展白身份后,依然表现的极为强势的底气。 可现在却不同了,展白所展现出的诡异气势,无情的击溃了闻人梓离的自信。 毫无理由的,闻人梓离竟然生出无法抗衡的颓败感。 “九品太玄境,算是半步太古吧。”展白很是自信的回道。 “不可能。”闻人梓离自然是不会相信了。 闻人梓离阅历见识极为丰富,她接触过很多九品太玄境的修士,里面甚至不乏蜀山、昆仑以及禅宗的天才弟子。 即便是这些出身一流势力的天才弟子,在九品太玄境的修为上也无法让她感觉到如此大的危机。 “哎,我的修为确实只有九品太玄境。不过,很不幸的是,因为一场意外,让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展白苦笑的指了指自己孩童的身材,“当然,这场意外有利有弊,付出了如此代价,倒也有所收获……嗯,一不小心,好像进入了太素之境。” “太素之境!!!!!” 这下,闻人梓离是真的被惊住了,出身大家族,让她更加的清楚太素境代表着什么。只是太素境虽然异常的强大诡异,可想要成就太素却是千难万难,至少姐弟俩在现实中从未见识过,而现在…… 震惊之后,闻人梓离再也不复之前的自信,神情变得有些萧瑟。她现在非常的后悔,今天为什么要跟这个人见面…… 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既然知道了展白的真实身份,那么…… “展公子,你、你想要什么?” 第527章 引援 “嘿嘿。”展白那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跟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奸笑,“时过境迁,若是一开始,你这般说,倒也合适。不过现在……问题已经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你们闻人世家能给什么了?” “大哥,你不要过分。”闻人敛里显然看不过展白的得寸进尺,绷着脸喝斥道。 一个要什么,一个给什么,看似相差不多,实则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前者,还有着讨价还价的余地,而后者,几乎已经是将闻人世家逼到了绝境,若是展白愿意的话,甚至可以一举将闻人世家吞得渣都不剩。 闻人敛里虽然对展白崇拜到了极致,但也忍受不了他对自己家族如此的欺凌。 “敛里,你也觉得我有些无耻么?”展白却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挂上了长辈一般的语重心长,“你很聪明,而且潜力无限。不过,现在你却有着致命的硬伤,那便是阅历。今天做大哥的,就好好的给你上一课。我只希望,今天你们世家失去的尊严,日后,你能凭自己的能力双倍甚至数倍的拿回来,当然,是从别人的身上拿。” 闻人敛里神情一阵愕然,怎么也没有想到,展白说出这般话,而且还说的如此大义凛然,仿佛欺负自己的家族,是为自己好似的。 这人……怎么可以如此无耻? “敛里,记住你大哥的话。”闻人梓离神色复杂的对弟弟告诫道。 作为过来人,闻人梓离深切的感受到了展白对弟弟的培养之意,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她的心情格外的复杂,也让她越发的看不懂展白。 不愧是天赐展脉的嫡系大公子啊!!! “展公子,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跟弟弟毕竟是后辈,在家族中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闻人梓离虽然认同了展白的能力,也感激他对弟弟的器重,但这并不意味着就会毫无原则的妥协。 不管这话是真的还是托辞,对展白来说,足以成为一个难题。 “是么?”展白玩味的一笑,再次仔细打量了闻人梓离一番,“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改变一下合作的方式。” “如何改变?”不知为什么,一向心高气傲的闻人梓离竟然有些畏惧展白的眼睛。 “很简单,我只要你们闻人世家一个人。”展白竖起一根手指。 闻人梓离不是傻瓜,很快就意识到了展白说指的是谁,面纱下的俏脸顿时变得一片苍白。 “谁?”闻人敛里有些云里雾里的问道。 “你姐姐。”展白指了指闻人梓离,脸上露出阳光般纯净的微笑。 “啊?!”闻人敛里惊叫出声,内心深处已经不知多少次的掀起了滔天巨浪。 直到这一刻,闻人敛里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跟大哥之间,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闻人梓离以家族的话语权来敷衍展白的得寸进尺,而展白则是一针见血的直击要害。 既然闻人梓离不愿出卖家族的利益,那就把自己卖了吧。 表面上,展白确实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可事实真是如此么? 闻人梓离跟闻人敛里虽然是闻人世家的后辈子弟,因为年龄的缘故,也确实在家族中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可这依然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便是家族在他们身上倾注了最大的期许。毫不客气的说,不出意外,未来闻人世家的权柄最终都将落在姐弟两人的手上。 那么控制了这对兄妹,还怕闻人世家不就范么? 闻人敛里是展白的拜把子兄弟,哪怕去除这层关系,以展白的个人魅力,足以自信,这小家伙已经逃不出自己的手掌了。 那么只需要掌控住闻人梓离,跟掌控闻人世家还有什么区别呢? 换言之,这对姐妹已经成为了展白的人质,凭此足以将闻人世家拉上自己的战车了。 这般心计,这般手段,让闻人梓离如何不惊,又如何不怕。 以此联想到展白身后的势力……可以预见,一旦让这个人掌控了天赐展脉的权柄,那么鼎洲的势力势必会面临一次重新的洗牌。 不论是英雄还是枭雄,每一次的成功,无疑都会造就一大批的悲情故事。这就是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了。 “我若是不答应呢?”闻人梓离的声音都已经有些颤抖了。 “为什么?”展白似乎有些意外,“良禽择木而栖,我这般做确实有利用你们之嫌,但未来也必定会给予你们想象不到的回报。” 在家族的利益面前,所谓骨气,所谓气节,其实很多都不过是蛊惑人心的屁话而已。 “因为我并不看好你。”闻人梓离沉默了良久之后,还是说出了心中的隐忧。 现在,整个鼎洲都知道,天赐展脉嫡系在内斗,而且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在这场权利的争夺中,展傲云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至于家主展傲天一脉虽然还在抵挡,但却已经大势已去,就连家主展傲天也被困在了府邸之内,只到府破,便是人亡的下场。 展白作为展傲天的嫡长子,即便个人手段通天,在大势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闻人梓离又如何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将整个家族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呢。 “呃?”展白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想通了闻人梓离的担忧,嘴角不禁上撇,“你以为我是孤家寡人?” “不然呢?”闻人梓离强忍着展白给予的压力反驳道,“都已经委身隐藏于此了,即便能通过不光明的手段夺去药灵谷又如何?我实在看不出,在家族的内斗中你能有多少胜算?” 显然,因为展白在乔封尘院中的手段,让闻人梓离以为展白有意通过扶持折颜而变相的掌控住药灵谷。 可即便他真的成功了,有如何?药灵谷在中等势力中也是毫不起眼的角色,连跟天赐展脉较量的资格都没有。 “呵呵,你不会以为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躲祸吧?”弄清楚闻人梓离的真实想法后,展白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看来,自己还是过分低调了,低调到竟然让人如此轻视的地步。 “嗯?”闻人梓离是个聪明人,眼见展白如此说,反而有些生疑了。 是啊,以展白所施展的手段,以及外界的传闻看,他怎么可能会落魄到如此地步呢? “梓离妹妹既然经常在外行走,是否知道,附近突然出现的一个叫剑阁的宗门?” 为了在数年后,对抗那位都没有说过几句话的六叔,闻人世家是他必须要拉拢的,而突破点就在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身上,既然知道了病结所在,自然也就不再隐瞒了。 “剑阁?”闻人梓离额头微皱,“似乎有些耳熟,但却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个回答,展白并不意外,一来剑阁行事极为低调。二来,以闻人梓离的眼光,也未必会在意一个中小型势力的存在。 “那么想来神机营你也没有听说过了,还有花满楼?”展白依次说道,丝毫没有在意闻人梓离不断的摇头。 “啊?原来你……”闻人梓离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惊呼了一声,尤其是在看到展白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时,更加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展白深沉的一笑,“暂避锋芒,不等于拱手放弃。我不过是玩了一手化整为零、暗度陈仓的把戏而已,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请问展公子,现在手中有几张这样的牌?”闻人梓离神色变得格外凝重,事关家族大局,容不得她有丝毫的懈怠,还是问清楚为好。 “三个。” 展白的回答无疑是让人失望的。 三个中小型的势力,无疑杯水车薪,想要对抗天赐展脉,差的还很远。 “不过……”谁知道,展白却是来了个大喘气,“这三个只是我所掌控的势力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外援,当然若是加上闻人世家的话,就是两个了。” “外援?谁?”闻人梓离眼睛一亮。 “万-花-苑!!!”展白一字一句道。 果然,这三个字就像是定心丸一般,让闻人梓离彻底的平静了下来,不再怀疑展白的实力,而是开始权衡若是家族参与进来,能获得什么样的好处了。 万花苑作为鼎洲的顶尖势力,战力其实有些名不副实,甚至还不及一些强大的三流势力。可若因此就小瞧了万花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原因很简单,万花苑的财力绝对是鼎洲所有顶尖势力中最强大的,没有之一。而且因为其特殊的业务,更是让她拥有着覆盖整个鼎洲的情报网。至于暗地里控制着多少势力,更是个未解之谜。 正是这种种的原因,让万花苑成为整个鼎洲,最为难缠的角色。 展白若真的有万花苑引为奥援,加上自身所掌控的势力,已经拥有了与天赐展脉一博的实力了,如此一来,闻人世家的加入,极有可能成为破坏这种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一个展白,好一个展家嫡长子……” 第528章 蜀山之秘 闻人梓离并没有怀疑展白说谎,尤其是在万花苑这件事情上。 原因很简单,此事干系太大,而且若真是有心的话,也并不难探明真伪。所以,她实在不觉得展白有骗自己的必要,否则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你要我如何做?”沉思良久之后,闻人梓离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呵呵,聪明的女人。”展白暗自苦笑。 闻人梓离这个回答,看似中规中矩,却给闻人世家留下了足够退缩的余地。等到日后,一旦事有不济,随时可以找到借口,不让闻人世家参与进来。而付出的代价只是她自己而已。 都说世家子弟多出纨绔,可那只是针对凡俗,而在修仙的世界,却是恰恰相反。因为一般世家的权势倾轧极为激烈,每一个子弟在接受更为优越的教导以及更多的修炼资源时,也在承受着极为残酷的优胜劣汰。而当从这种残酷的竞争中生存下来时,也便是他们将家族重任扛在肩头之日。 闻人姐弟无疑就是后者了。 两人早已经被世家选为继承人,闻人敛里还算轻松,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成长,而作为姐姐的闻人梓离则是处于一个积累的阶段,以期未来能够厚积薄发,扛起家族的重任。 只可惜,世事难料,闻人世家怎么也没有想到,家族的继承人会被人半路截胡。 “我要你如何做?”展白重复了句闻人梓离的话,这还真是个问题。 今天会遇到闻人梓离原本就是个意外,想要拉拢她,更是有点心血来潮,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展白要闻人梓离做什么? 跟在自己身边,临时填补琴音的角色? 展白摇了摇头,从乔封尘那里不难得知,这个女人似乎很有名,放在自己身边的话似乎有些太过高调了,说不得用不了几天,自己就有可能被她那些追随者的口水给淹没了。 那就扔进剑阁,剑飞燕似乎是个不错的去处。 只是展白却不情愿了,原因很简单,他还没有真正的相信这个女人。剑阁可以说是展白的根基,他绝对无法容忍里面掺杂进一粒沙子。 一时间,展白倒是有些为难了。 难不成自己费了这么口水,结果却哄骗来了一个“没用处”? 当然,长远看这笔生意自然不亏,毕竟日后还要靠闻人世家对付那位六叔呢,可这几年呢?难不成就白养着? “还不知道你所修的是什么呢?”展白觉得之所以一筹莫展,主要是对这个女人还不熟悉,所以便转化话题问道。 嗡!!! 闻人梓离随手虚划,一道七彩光芒从其指间飞出,于半空中划过绚丽的弧线,犹如彩虹。 “飞剑!”七彩光芒仆一闪现,展白就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剑的气息。 只是那化作七彩光芒之剑,气息极为奇特,并非普通的玄灵宝器,赫然正是飞剑。 飞剑,属于剑,却又不同于一般的剑。普通的剑属于玄灵宝器,虽品阶有高低,却都是死物,只能单一的作为兵器。可飞剑就完全不同了,它属于法宝。 一般而言,区分玄灵宝器跟法宝的方法,主要看其有无特殊的能力。法宝往往都拥着着一些匪夷所思的能力。 当然,这种区别的方法其实并不准确,尤其是当品阶越发高时,这种差别就会变得越发的模糊。比如有些玄灵宝器因为锻造材质或者上面所刻画玄纹阵列的原因,也会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展白之前用过的寒冰剑,因为是由万年寒冰打造,所以当往剑内注入玄力时,就会将寒气数倍的放大,甚至能够影响到周边的环境。 所以,真正的区别,还是在一个,那便是看这件兵器有无器灵。 所谓器灵,说白了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生命体,有点像人的灵魂。 以飞剑为例,其内便有剑灵,而剑灵的强弱直接决定了飞剑的品质。如此一来,飞剑便拥有了玄灵宝器所难以比拟的灵活度。 当然,这其中有利也有弊。有利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剑有灵,这几乎相当于多了个打手,在对敌时,数量上便占据了优势,加之与御剑者心灵相通,意之所动,剑便能达,大大的增加了攻击的方式,也越发的难以防范。而弊端其实同样很明显,一来是飞剑与御剑者的默契度,这可不是滴血认亲之后,就能自然而成的,需要彼此间长时间的磨合。其次,便是心灵相通。不得不说,这是把双刃剑,虽然能大大的提升御剑者的攻击方式以及攻击力,可一旦飞剑受到损伤,御剑之人也会受到连累。 修仙路上,剑修很多,但选择飞剑的其实只占了极少的部分,除了上面所描述的原因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成本。 飞剑的价值往往数倍甚至数十倍于同品阶的玄灵宝器,而且因为剑灵的可成长性,让剑修不得不花费极大的财力以及精力,对其培养,使其便强。维护起来,比起玄灵宝器不知麻烦了多少倍。 其实这不只是飞剑的问题,一切法宝都有相同的弊端,这就造就了富追法宝穷用玄灵的现象。 别看展白在剑道上达到了非凡的高度,可实际上,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真正的拥有一柄飞剑。而东华九霄唯剑宗的假剑之术,虽然能够模拟出飞剑,但模拟毕竟是模拟,跟真正的飞剑比起来,只不过是徒有虚表而已。 没有剑灵的飞剑,能真的称为飞剑么? 七彩光芒渐渐凝聚,最终化作一指之长的剑形光晕,如同孩子般,游走于闻人梓离的五指之间,不时的发出欢欣的轻鸣。 “剑名雨晴。”闻人梓离介绍道,犹如一个母亲般,用另外一只手不时的逗弄飞剑,与其玩的不亦乐乎。 雨过天晴,凝彩虹。 这名字倒也贴切。 “感觉品阶应该不低啊。”望着那灵活的飞剑,展白眼中闪过一抹羡慕,“应该到羽化阶了吧?” 闻人梓离点头。 法宝的品阶跟玄灵宝器相同,从低到高分别为世器、名器、羽化、造化,再高便属于天界的重宝了。独独取消了若器这一品阶,原因很简单,若器其实是废品。炼废的玄灵宝器或许勉强还能称呼为玄灵宝器,可炼废的法宝,根本就没有器灵,也就说不上是法宝了。 “如此说来,你所修的也是剑道了。” “应该说主修的是剑道,我曾经在蜀山拜师,真正出山也不过七年有余。”闻人梓离解释道。 “为什么不继续在蜀山修炼下去,毕竟那可是鼎洲真正的一流势力。有家族提供的资源,以你的天赋,应该很容易崭露头角吧?”展白有些不解。 “呵呵,你觉得蜀山真会那么傻么?”闻人梓离苦笑一声,“蜀山收徒的条件看似很宽松,但凡通过考验,不论是何身份皆可加入,哪怕之前与蜀山有过节。可想真正的成为核心弟子,却是千难万难甚至不可能,除非你能真正的放弃原来的身份,并在思剑涯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永世再无可能背叛蜀山。否则,一旦修为达到太古之境,就必须出师,从何处来,回何处去,与蜀山再无瓜葛。” “这……蜀山不是在做亏本生意了么,毕竟他们也培养了你们那么长时间,甚至传授了宗门的御剑之术了啊。”展白更加不解了。 闻人梓离奇怪的望了展白一眼,连这都不知道,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天赐展脉的嫡长子? 要知道,这件事在整个鼎洲实在算不上秘密。 心中虽然怀疑,但闻人梓离还是给予了解释。 “蜀山之所以这么做,看似在赔本赚吆喝,可实际上却培养了大批的消费群。飞剑比之玄灵宝器娇气太多了,稍有损伤对于剑修来说,都像是自己得了场病一般。小病倒还罢了,修修补补便能痊愈。可若是大病,就不得不求助于蜀山了。”闻人梓离的解释,让展白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这种营销的手段,在展白的前世实在是太司空见惯了。在前世,尤其是机械制造业,不正是如此么,薄利多销,甚至是亏本经营,只为了抢占市场份额。看似得不偿失,实际上,却靠着日后的维护以及零配件的销售,赚取了大把的利润。 这蜀山无疑就是采取了这种营销模式。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便少有人知了。但凡蜀山弟子包括像我这种半路出家之人,只要身在蜀山的势力范围之内,修炼之时,所释放出的剑气并不会消散,而是全部被蜀山所汲取并积攒起来,成为蜀山十大名剑的粮食,大大加快了其成长的速度。而众所周知,蜀山的强大有很大程度便是建立在那十大名剑的威名之上,成为其镇派之宝。” 这才是蜀山不拘一格纳人才的根本原因。 第529章 骄傲的资本 玄修远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同样的追名逐利,甚至于手段更加的高明。 蜀山无疑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例子。 蜀山十大名剑,展白倒是听说过,也充满了好奇,不过因为太过遥远,所以并没有多想。 “想好如何安置我了么?”闻人梓离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如何看不出展白这番旁敲侧击的目的。 “倒是有个地方比较适合你,只是……”展白略微沉吟了一番。 “只是不信任我,对么?”闻人梓离冷笑道。 但凡聪明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疑心病,现在看来,这展白也未能免俗。 “胡说,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么?”展白一脸被冤枉的委屈,似乎少年的心态又发作了,为了不让人看扁,很痛快的从玄空戒中掏出了一块木牌以及一本典籍。 “这是什么?”望着展白递给自己的东西,闻人梓离并没有立即接过。 展白不信任闻人梓离,而她又何尝信任对方呢。 “这是剑阁的弟子铭牌,戴上它,并滴血认亲后,就算是我剑阁的弟子了。当然,这面木牌并不普通……”展白说话间,翻了翻手中的木牌,其正面篆刻了一个古朴的“剑”字,而其北面则是一个飞燕的浮雕,“有了它,你才有资格能进到那个地方。” “那这个呢?”闻人梓离指了指展白手中的书。 “哼,你不是怀疑我不信任你么?既然如此,那我就将我们宗门的镇派之宝传授给你好了。”展白撇了撇嘴,耿耿于怀道。 “镇派之宝?”闻人梓离眼睛微微一亮。 以展白的身份,想来拿出的东西不会太差吧。 接过书籍仔细看去,封面上赫然写着“无意剑典”四个大字。 “剑阁,从名字上应该不难猜测,主要收纳剑修。刚才我之所以迟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剑修。现在既然得以验证,自然有资格进入剑阁了。”展白耐心的解释一番,“而这本典籍便是我剑阁的镇派之宝。无意剑典,是法典也是术典。而它最大的价值在于,其品阶会随着你对剑道的理解而提升,理论上是不存在上限的。” “不存在上限?”闻人梓离大惊。 “不错,现在我宗门弟子中,已经有人将剑典提升到了下品天阶了。”展白这话倒不是虚言,只是他所知道的,就已经有不下五人将无意剑典提升到了天阶。 “那你呢?”闻人梓离似乎对这个更加的感兴趣。 “我么?事实上,我虽是剑修,但却已经脱离桎梏,成就逍遥了。”展白不无骄傲道。 确实如此,在他晋升入唯剑太素之时,对剑的领悟便有了重新的认识。所谓逍遥,便是无拘无束,信手拈来皆可杀敌,也就是说,在他手中,所有剑典的品阶已经不存在任何意义了。即便是下品黄阶的剑典,在展白使来,都有可能发挥出天阶的威力。 “逍遥么?”闻人梓离眼神中,有些迷茫,又带着质疑。 原因很简单,她从小到大还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呢,在她看来,展白这么说,就有些故弄玄虚了。 “哎!”展白摇了摇头,无怪乎闻人梓离不相信,就是他自己,在没有晋升太素之时,也难以相信会有这种事情。 “还有疑问?”展白见闻人梓离迟迟没有接过木牌以及剑典,不禁开口问道。 “我虽然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可若是不较量一番的话,总是有些不甘的。”闻人梓离不无倔强道。 “呵呵,那就如你所愿好了。不妨赌上一场如何?”展白微微一笑。 “赌?要如何赌?”闻人梓离一愣。 “一招!”展白伸出一根手指,“我只出一招,若是无法得胜,便算你赢。反之,则是我赢。至于赌注么?以身相许如何,哈哈。” “展公子,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你应该清楚我的情况,已经斩断了情愫的。”闻人梓离刚一出口,便自觉不对,为什么还没有打,自己就已经丧失了最起码的自信了呢? 一招,难道自己潜意识中也认为接不了对方一招么? 展白很强,这从刚才展白在乔封尘院落中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可闻人梓离毕竟是作为旁观者目睹了这一切,没有身临其境,是永远无法体会其真正强悍之处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她做出了刚才的决定。 可再强又如何,太素之境又如何?难道自己堂堂三品真太古之境,竟然连一招都抵挡不了么? 这种结果,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够接受。 “嘿嘿,斩断情愫,并不等于不能献身啊?这两者好像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吧?”展白邪恶的一笑。 当然,这只是他临时起意的恶作剧而已,别说他没有这个心,即便真的有,以他现在这幅未成熟的身体,也是有心无力啊。 “你……无耻。”闻人梓离咬牙切齿道。 “哈哈,敛里,看到了没有。这也是你要学的,记住,日后对敌,猛打猛冲不过是匹夫之勇。真正的智者,是不惜任何手段挑拨起对手的怒火。这样一来,未战便在气势上赢了三分。”展白却是转头,对着目瞪口呆的闻人敛里一番教导。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个误区,需要你仔细辨别。若是遇到一个非常狡猾的对手,极有可能将计就计,故意做出怒火中烧的模样,实则内心却是冷静的可怕,为的就是引你轻敌。所以说,在任何时候,轻敌才是真正的大忌。” “大哥,我……明白了。”闻人敛里听到这,深深的向展白拱手施了一礼。 这种经验之谈,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宝贵的。 另外一边,闻人梓离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眼神中甚至散发出些许的感激。 由这些细节不难看出,展白是真的将弟弟当成了兄弟。 “好了,闲话说完了,还不动手。”展白转过脸来,对闻人梓离笑道。 “赌注呢?”闻人梓离竟然还在纠结此事。 “算了,此事对你太不公平了,不要也罢,就当跟你开了个玩笑吧。”展白气定神闲中自有一番卓然的气度。 对我不公平?一招之约还是对我不公平? 一种被人无限贬低的怒火噌的将刚刚平静的心境烧成了灰烬。 这个混蛋,嘴巴还能再损一点么?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看看,我闻人梓离也不是浪得虚名。 闻人梓离再无多言,手指一掐剑诀。 剑神,绕指柔。 驾驭飞剑,同为剑修一种,但比之普通的剑修所不同的便在一个“御”字上。 所以,想要走飞剑一道,除了要修炼剑典之外,还要另外加上一种特殊的秘典,便是御剑术了。 将御剑之术与剑典相融合,才能够真正的驾驭飞剑,并发挥出飞剑的全部威力。 同样以闻人梓离为例。 所谓剑神,便是一种御剑之术,算是蜀山的不传之秘。 这里的不传,自然是不传授给非核心弟子。 蜀山作为鼎洲的一流宗门,同时也是整个鼎洲最强的剑修宗门,远非人们想象的那般简单。其所收藏的剑典就有近乎万册,从最低的黄阶到最高的天阶,应有尽有。而这其中,蜀山最为重视的根本,无疑就是御剑之术了。 不要小看了这御剑之术,因为只有修炼了御剑之术,才能更好的与飞剑达成默契。若是没有了御剑之术,哪怕你手中握着绝世的飞剑,也难以发挥出其真正威力的万分之一。 御剑之术,不仅关系着默契,更能极大的挖掘飞剑的潜力。 众所周知,即便是最为平凡的人,只要挖掘出其潜力,也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飞剑因为器灵的存在,同样也有着极大的潜力。而能否挖掘出飞剑的潜力,又能挖掘出多少,便是评判御剑之术品阶的标准。 整个蜀山,就拥有着七种不同品阶的御剑之术,从低到高分别为气御、凌云、飞流、飞仙、剑神、酒剑仙、来朝。 一般而言,非核心弟子,最好也只能获得飞仙,想要获得后面的三种御剑术,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不过,现在看来,闻人梓离无疑是个例外,其实原因有很多。一来,因为闻人梓离在剑道上的天赋确实卓然,让蜀山高层起了爱才之心。二来,则是闻人世家付出了超乎想象的代价。 总之,闻人梓离因此受益,如愿以偿的修炼了剑神之术。 此御剑术能够最高挖掘出飞剑五十倍的潜力,无愧于蜀山的不传之秘了。 至于后面的绕指柔,就属于剑典了,品阶更是达到了下品天阶。同样是闻人世家花费了高昂的代价从蜀山求得。 由此不难看出,闻人梓离这第一剑,已经用上了全力。 第530章 一招,胜 雨晴飞剑迎风而长,直到十数丈之长,只是让人诧异的是,此时的它却不似剑,反而像足了一抹绚丽的绸缎,于闻人梓离的腰间缠绕两圈后,分出的两端依然足有数丈之长,吞吐摇曳,宛若生灵。 由此也不难看出,此雨晴飞剑绝非凡类。 展白心中虽然惊叹不已,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管闻人梓离的飞剑有多好,御剑术有多好,剑典品阶有多高,归根到底,本质上依然是剑修。 若是闻人梓离不用剑,凭她现在的修为,真正拼起命来,展白想要一招制胜,根本没有任何的可能。 只可惜,闻人梓离虽然并非只修了剑道,但显然剑才是她最强的手段,既然是最强,在遇强敌时,自然要使用了。孰不知,这恰恰上了展白的当。 展白负手而立,无动于衷,看似有些托大,在等待闻人梓离先出手一般。 “绕指柔!!”此时的闻人梓离神色却是很不自然,甚至带上了一丝的焦虑,再次在内心深处轻喝一声。 体内的玄了配合着剑典开始运作,然后通过御剑术传入飞剑身上,可结果……却再一次的石沉大海。 明明飞剑已经发动,明明通过御剑诀跟飞剑已经有了沟通,明明运转了绕指柔,可为什么飞剑却毫无动作。 这种诡异的情况,闻人梓离还是第一次遇到。 见鬼了么? 闻人梓离自然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绝不正常,也暗自猜到肯定与对面的展白有关。 难道,这就是太素境的可怕之处么? 想到这种可能,闻人梓离不禁冷汗连连,若果真如此的话,那作为展白的对手,岂不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 闻人梓离内心充满了不甘,倔强如她,此时早已经忘记了与展白的赌约,不信邪的拼命释放玄力,想要重获飞剑的掌控权。 终于,在玄力不计后果的催动下,腰间缠绕的雨晴飞剑终于有了动作,无风飘荡中,带着她缓缓的升空。 太慢了,太迟钝了。 雨晴飞剑的表现,虽然打破了闻人梓离的绝望,知道展白并非高不可攀,但也让她极为的失望。 飞剑与自己的那种阻滞之感,甚至连刚刚接触飞剑之时,都大大不如啊,这样的情况下,还如何对敌。 “准备好了么,我要出手了哦?”另外一边,展白一脸戏谑的笑道。 “你……”残酷的现实让闻人梓离满心的羞辱,紧咬贝齿,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匆忙撤回进攻的态势,准备防守。 “咦?”陡然,闻人梓离惊咦一声,却是发现,当自己弃攻为守时,与飞剑的联系立时就恢复往昔,再无丝毫的阻滞。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混蛋故意放水不成? 来不及多想,展白已经缓缓的抽出了腰间别着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 不得不说,比起雨晴飞剑来,这把铁剑简直……若是剑也有羞耻心的话,说不得早就无颜活下去,自碎而亡了。 浑身锈迹斑斑,剑刃之上甚至还有几处卷刃,寒碜的连剑鞘都没有。 可正是这把认谁看了都忍不住唾弃吐槽一番的铁剑,此时却给闻人梓离一种命在旦夕的危机之感。 “守好了,只此一剑哦。”展白气定神闲的说完,手中的铁剑便徐徐的递了出去。 念刃道场,开。 闻人梓离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催动全力,甚至不惜用出了最强的手段。 肉眼可剑,数以万枚只有手指大小如同飘絮的剑光在其身周凝聚,密密麻麻,勾勒出密不透风的死亡区域。 念刃道场,亦攻亦守。除了闻人梓离自身外,任何进入道场之人,都将遭受剑光蜂拥而至的攻击,至死方休。 每一枚剑光,都削铁如泥,锐不可挡,加之数量极多,数之不尽,一起发难下,就算是比闻人敛里高上数品的强者,也不敢触其锋芒。 剑光越来越多,道场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好在两人赌斗之前,已经将闻人敛里送出了百丈开外,也为两人留下了充足的空间。 展白擎着铁剑,缓缓的走向闻人梓离,很快便被迎面而来的道场笼罩了起来。 立时间,展白就像个巨大的磁铁一般,吸引着道场内所有剑光蜂拥而至,密密麻麻中很快就将他彻底的淹没。 此时,道场内的闻人梓离心中却是一跳。 说好的只是约斗,不会出人命吧? 其实这也怪不了她,实在是展白给她的压力太大了,不自觉间就拿出了压箱底的工夫,一时间却是忘记了自己道场的强悍。 此时,后悔已经晚矣,巨大的压力加上之前巨大的玄力消耗,让闻人梓离对自己的道场已经失去了控制,所谓覆水难收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只有等到玄力耗尽,才能停止道场的催发了。只是到时候,怕是展白已经连渣都不剩了吧。 一想到,自己不慎杀死展白可能引发的后果,闻人梓离脸色便越发的难看。更重要的是,今天晚上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怕是已经引起药灵谷的注意了吧。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闻人梓离很快就感受有数人正从丹炉殿的方向飞快的赶来。 于是,闻人梓离的神色便又苦了几分。 呼!!! 就在这时,闻人梓离只觉脸颊一凉,似有微风拂过。 “嘿嘿,一招,你输了。”就在闻人敛里不知所措之时,晶莹的耳珠传来一阵瘙痒。 那声音……是他?! 闻人梓离悚然而惊,难以置信的转目四望,骇然发现,道场已不复存在,以自己为中心,方圆十数丈内满目疮痍,到处都是遗留下的剑痕。 可是展白呢? 闻人梓离绝对不会相信,展白真的被斩成了渣渣,因为刚才那在耳畔响起的正是他的声音,还有…… 那个可恨的家伙,不仅留下了那句话,而且还揭掉了自己的面纱。 是的,此时闻人梓离脸上的面纱已经不见了,露出一张略显病态却让人看上一眼就绝对难以忘怀的柔弱娇颜。 “来者何人,竟敢在我药灵谷撒野?”一道粗矿的声音,从不远的夜空中传来。 闻人梓离苦笑的摇了摇头,那个家伙自己倒是走了个一干二净,却要自己留下来擦屁股。 “晚辈闻人梓离,惊扰了药灵谷的诸位前辈,实在抱歉,在此……” …… 就在闻人梓离与药灵谷的高层纠缠之时,展白早已经逃之夭夭。 剑隐行一经发动,只是片刻之间,便已经回到了住处。 “呵,实在没想到,那小妞长的竟然那般柔弱,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偷偷回到自己房间之内,展白回想起看到的那副娇颜,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低头望了眼手中那轻若无物的精致面纱,也不知怎么的,就放在了鼻翼间,深嗅一口气。 “好香啊,这算是间接的接吻么?” 第531章 平静与杀伐 多事的一晚,终于过去了。只怕除了几个当事人外,谁也难以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普通的夜晚,却发生了那么多事,甚至有可能改变未来药灵谷的格局。 “小白,过几天,姐姐要闭关一段时间。”早饭之时,聂凝霜突然开口道,神色复杂的望着对面的展白。 聂凝霜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演员,虽然极力掩饰,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心事重重。 至于原因,展白自然心知肚明,也不说破。 “闭关?”展白故作惊讶之状。 “咳咳,姐姐毕竟是修炼之人,不管是玄修,还是炼丹,总会遇到瓶颈,而每到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关了。”聂凝霜孜孜不倦的解释道。 “那是不是闭关期间,我就见不到你了。”展白一脸委屈道。 “嗯。”聂凝霜有些不舍,但还是狠心点了点头,“不过,小白,你放心好了,这一次闭关的时间不会很长的,闭关前会给吩咐陈叔他们好好照顾你的。” “好吧。”展白故作懂事的点了点头。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聂凝霜对展白的感情又有了不同。如果说之前是纯粹亲情的话,那么现在,已经有了些许报恩之意了。 也正是这种感情,反而让两人之间的感情变得有些生疏了。 对此,展白心中只能暗叹一声。 事实上,昨天他之所以会导演那么一出戏,也是有原因的。 既然,自己跟聂凝霜再无任何的可能,那么还是要保持一定距离为好。毕竟,药灵谷只是他的暂栖之地,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如此一来,即使某一天自己不告而别了,也不会让聂凝霜过分的牵挂。 如果说,一开始展白对药灵谷还有什么觊觎之心的话,到了今天,他却是放弃了。 药灵谷在炼丹上的造诣,是展白比较看重的,也是他目前所掌握力量中的短板。 神机营虽然也在暗自发展炼丹业,但毕竟时日较短,积淀上远远不足。 展白之所以放弃,算是报答聂凝霜的恩情吧。 聂凝霜为了自己,宁愿以身伺狼,先不说展白需不需要,只是这份恩情,他就不能无视。 从折颜的隐忍、布局上不难看出,他是个很有野心之人,所图不小。 既然,聂凝霜跟折颜走在一起,已经是难以改变的现实,那么展白并不吝将药灵谷作为一份大礼送给他们。 接下来的几天里,药灵谷无疑是热闹的。 先是作为宗主继承人的乔封尘对外宣布闭关,紧接着,没过两天,作为竞争对手的折颜同样宣布闭关。对于这种事,宗门之内上至宗主下至普通的弟子,倒也见怪不怪,两人势同水火的关系,早已不是秘密,彼此之间的竞争,可谓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反倒是聂凝霜的闭关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其次,更为重大的消息传来,闻人世家的家主继承人闻人梓离突然到访药灵谷,然后仅留了一天后,便悄然而去。 悄悄的来,悄悄的去,却是给药灵谷的众多男弟子留下了无尽的遐想。 “哎,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看看你住的环境,再看看……不说了。”展白惬意的趟在竹椅之上,轻眯着眼睛,不时的张口,将递入口中的葡萄啜进嘴里,有时候还会刻意的将身边服侍婢女的纤纤嫩指也咬上一口,惹得婢女惊叫连连。 不远处,闻人敛里显然就没有这般惬意了,即便是到了晚上,依然认真的捧着书册,埋头苦读,每到不懂之时,才会张口向展白讨教。 奢华的书房外,被称作鹰伯的老头子不时的走过,每每看到无赖一般的展白,总是横眉冷对,可转眼看到公子之时,却又说不出的满意。 “呵呵,大哥,你就不要发牢骚了。这座宅子原本就是药灵谷用来招待贵宾之地,不过这些婢女可都是我从家族里带出来的。”闻人敛里放下手中的书籍,轻笑着回了一句,看着大哥那享受的模样,眼神中不禁闪过一抹羡慕,但很快回归了平静。 没有人不喜欢享受,闻人敛里也不例外,只是他更清楚自己的使命。现在的他,还远远没到享受人生的时候。 展白这般毫无顾忌的在自己身边奢靡享乐,不无磨练他意志的意图。 “哦,对了,大哥。昨天,我姐姐来信儿了。信中说,她已经进入了剑飞燕。”闻人敛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说道。 “嗯。”展白眼睛也没有睁开的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无不得意,认你如何聪明,最后还不是上了老子的贼船。 无意剑典确实强大,只可惜,却也是个深不见底的陷阱。 闻人梓离既然修炼了无意剑典,其身上就烙印上了展白的印记,彻头彻尾的成为了他的女人。 好在,展白的卑鄙倒也不是毫无底线,既然占了闻人世家如此大的便宜,闻人敛里就成了补偿的目标。 “大哥,其实我还是想跟姐姐那般做一个剑修。”闻人敛里有些吞吞吐吐的话,传入了展白的耳中。 “不行。”展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为什么?”闻人敛里有些想不通,“姐姐是剑修,大哥也是剑修,你们的强大可是让我感同身受的。” “敛里,此事,不仅我不会同意,你们闻人世家也绝对不会同意的。除非,你放弃家族继承人的资格。”展白缓缓睁开了眼睛,少有的严肃。 “我还是不懂。我修炼剑道跟家族继承人又有什么关系?”闻人敛里固执道。 “原因很简单,作为家主,你的任务,除了光大门楣,更重要的是传承。事实上,从你姐姐进入蜀山开始,就已经注定,日后她只能成为辅助者,而无法作为继承人了。”展白知道,今天若不能解释清楚,以闻人敛里的性子,怕是很难释怀。 “虽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这只是为了借鉴,而不是放弃祖宗的传承。你既然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就必须明白这个道理。剑修你可以走,却不能像你姐姐那般主修。” “可我觉得剑修比我们家族传承厉害多了,尤其是大哥你……”闻人敛里还是有些不甘。 “错了,剑的锋利,不在于剑,而在于人。同样的,只要是正确的人,修炼什么都有可能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境地。”展白摇了摇头,“今天,你就别读书了,都快读傻了,好好想想我这番话吧。” 说话间,展白缓缓的起身。 “大哥,你去哪?” “天色不早了,自然是回家。你这里虽是温柔窝,却不是家。”展白摇头晃脑一番,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不用送了,我识得路。” …… 噗! 血光喷洒中,一颗上好的人头,冲天而起,滚落在地。 透过乌云的一缕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颗人头上双眼圆睁,满脸的恐惧以及不甘。 “算上这颗人头,应该可以晋级了吧。”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的跨过无头的尸体,最终停留在滚落的脑袋上。 左手虚空一探,将人头吸入掌心,身影发出幽幽的轻叹。 “咯咯,恭喜弟弟,晋升为银狐使。” 第532章 使与监 轰隆!!! 一道赤红的闪电撕裂夜空,紧接着大雨便磅礴而下。 冰冷的雨水浇淋在寒光四射的长剑之上,洗去上面的血色,顺流而下。 展亦白低头望了眼手中斜拖的长剑,然后缓缓的抬头循声望去。 雨幕中,一道妖媚的身影,扭着水蛇般的腰肢款款行来,最后驻足于数丈开外。 来人身材很是娇小,身高不过刚及展亦白的胸口,但这却丝毫掩饰不了其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的魅惑跟妖娆。 蛇精般的锥子脸上偏生了一个肉感圆润的下巴,细长的丹凤眼时刻都在放电一般,朱唇点点,却总是微张着,让人忍不住有种一窥其内乾坤的冲动。 胸前的山峦与娇小的身材形成鲜明的对比,夸张的弧度让人很是担心下一刻就会将大红色的肚兜撑裂,呼之欲出的沟壑、肚兜上凸显出的两点,就仿佛火焰一般,撩拨着身周的一切。 只堪一握的腰肢,雪白晶莹的暴露于外,失去了支撑般,每行走一步,就会不自觉的左右摇摆,晃瞎人眼。 不过巴掌大的红色毛皮堪堪包裹住小巧却格外挺翘的美臀,稍一不小心,就有春光乍现的危险。 再往下便是两条白生生的修长了,驻足中很自然的摆出丁字步。 足不着履,的脚丫粉嫩白皙,宛若婴儿,不生一丝的老茧。 女人不仅穿着特立独行,发髻也是极为特别,简而言之,就是没有发髻。 黑亮的头发从头皮中间分立开来,披散而下,直至肩头。 总而言之,这个女人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竭力的诠释着风骚、性感。 如此尤物,看在展亦白的眼中,却是生不出一丝异性该有的冲动,甚至让他不自觉的心生忌惮。 没有看错,展亦白对面前这个女人,确实有些忌惮。 并非说展亦白不解风情,而是实在是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太多的冷血、残忍。 之前,按照孙悟空的计谋,展亦白将那两名刺客救出,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当展亦白“逃脱”众多妖将的围捕,成功与那两名女刺客汇合时。 顺理成章的,他被两女带进了墨家在五胡之洲的隐秘之地——涂山。 没错,正是涂山,一个谁都想象不到的地方。原因很简单,涂山之名在整个鼎洲都太过耀眼了,因为这里是九尾妖狐的领地。 谁能够想到,响彻鼎洲的涂山一脉中,竟然会隐藏有墨家之人呢。这个结果哪怕是孙悟空,或许都难以置信吧。 再后来,展亦白才知道,涂山之中所隐藏的不过是墨家的一个分支,也是不为人知的机构——狐卫监,一个行走在黑暗中的杀手组织。 在得知这个秘密之后,展亦白也不禁感慨良多。 当初,那两名女刺客,历经严刑拷打,几乎将祖宗八辈都交代出来了,可即便如此,都没有吐露关于这里的一丝一毫。 只是这个细节上,就不难想象狐卫监的可怕。 而紧随其后所发生的事,再次出乎了展亦白的意料。 那两名带他前来的女刺客死了,因为触犯了规矩,手段之残忍,饶是展亦白,在一旁看的也是心有不忍。 这两名女刺客的罪名不是任务失败,不是被擒,而仅仅是将一个陌生人带进了涂山,所以必须死,而且还要接受最为严酷的刑罚。 剜眼、割鼻、炮烙,然后被剥去皮囊。 那两个可怜的女人,是被生生疼死的。能够想象,一个修为达到太始之境,却因为忍受不了疼痛而死么? 而两女所有的刑罚,全部都是由眼前这个妖媚的女人亲自操刀完成。 直到现在,展亦白都无法忘记,这个女人满手鲜血一边剥离着人的皮囊,一边噙着迷人微笑的场景。 试问,这种女人,即便貌比天仙,又有谁不忌惮呢? 正如展亦白后来对此女的评价一般,她就是一个……变态。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那两名女刺客因为展亦白而逃出生天,可眨眼之间,也因为他而坠入九幽地狱。不得不说,这称得上是莫大的讽刺了。 是不是很奇怪,为何展亦白没有死? 原因更加的啼笑皆非,因为展亦白无罪。 按照面前这个妖娆女人的说法,狐卫监最尊刑律。有功必赏,又过必罚。那两名女刺客既然触犯了刑律,就要受到惩罚。而展亦白自始至终都没有触犯任何一条刑律,自然也就没有惩罚的因由。 不过,虽然惩罚没有,可展亦白既然发现了狐卫监的秘密,自然也是不会放任自由的。 于是,他便有了两个选择。 其一,加入狐卫监,成为其麾下的杀手刺客。 其二,永世为奴,服侍涂山狐族。 不要吐槽狐卫监选拔之宽松,事实也正是如此,但凡只要不是凡俗,都有资格进入狐卫监,成为刺客杀手。不过条件虽然宽松,可真正能够存活下来的,百不存一。 展亦白的任务本来就是要打入墨家内部,自然没有拒绝第一个条件的理由,在获准亲手埋葬了那两名已经剥去了皮囊只剩血肉的女刺客尸体后,就此成为了一名狐卫监的刺客。 当然,不管是加入狐卫监还是永世为奴,相同的是,必须在涂山的掌控之下。 …… “二十一条性命,却只换来了一个银狐使?”展亦白冷冷撇了眼手中的首级,“除了这个没用的称号,还有别的好处么?比如,换一个使监。” “啧、啧,死没良心的,亏人家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才几天就玩腻了,真是无情呢。”女子媚眼如丝,香艳的舌尖更是自双唇间滑出,极具挑逗性的舔了舔唇角。 咕噜! 展亦白强咽下生理反应过分分泌的口水,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狐卫监内的编制极为特殊,成员分成了使、监两个阵营。 一“使”配一“监”,也就是说,狐卫监行动,一般都是两人。其中“使”是任务的执行者。而“监”又称为使监,表面上是配合“使”的行动,包括提供情报、后勤甚至是逃跑路线。必要时,也会参与刺杀行动。而实际上,“监”的主要职责是暗地监视“使”,以防其背叛或者出卖狐卫监的情报,必要时,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之前,展亦白救出的那两名女刺客,就是一使一监,也正是因为这个配置,两女在地牢之时,因为各怀鬼胎,才咬死了没有吐露出狐卫监的情报。 当然,这并不就意味着“监”的地位就高过“使”。事实上,在不触犯底限的情况下,“使”是有权利随意驱使“监”的,哪怕提出一些比较过分的要求。 不知道该说展亦白是幸运,还是不幸。 就在他进入涂山的前一日,眼前这个女子的“使”任务失败死了。所以,女子便重新选定了展亦白。 当然,这个女子并非胸大无脑,而是全面的权衡了展亦白的实力后才做出的选择。 “清郡,咱们狐卫监到底是属于墨家还是涂山一族,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展亦白突然开口问道。 第533章 蛇蝎美人 “清郡,咱们狐卫监到底是属于墨家还是涂山一族,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展亦白故意做出不经意间的好奇模样,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敢看身边那妖媚的女子。 实在是这个女人给展亦白的感觉,实在太危险了。 “咯咯,弟弟你这话可有越权之嫌哦?”被称作清郡的女人大有深意的瞥了展亦白一眼。 “咳咳,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展亦白急忙掩饰道,只是越是如此,越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当你成为七尾妖狐使的时候,自然会明白的。”清郡说话间,却是款款走到了展亦白的身边,毫不顾忌的抱住了他的一条手臂,甚至有意无意中用胸前柔软的高耸噌了噌,“当然,如果你能搞定我的话,说不定,我会告诉你哦。” 狐卫监内不管是“使”还是“监”,都是有等级的,展亦白现在不过是最低的银狐使,在其上还有金狐使、妖狐使。而妖狐使又有一到九尾之分,每一个等级,代表着他在狐卫监内的地位。想要提升等级,只有一个方法,便是执行任务。 每一个任务按照难易都有不同的积分,当累计到一定积分之后,便能升级。 因为“使”跟“监”狼狈为奸的关系,一般而言,“监”的提升是跟“使”有着密不可分关系的。不过有一般,自然就有例外,而且这种例外在狐卫监内还比较常见。 因为“使”的死亡率略高于“监”,这就造成了有很多失去了战友的“监”,不得不重新寻找“使”,如此一来,就造成配对的“监”与“使”的地位很不对等。 展亦白跟清郡便是如此。 展亦白不过是刚刚加入的新人,直到现在才晋升为地位最低的银狐使。而清郡却非如此,她原来搭档的意外身死,虽然不会对她的等级有所影响,却不得不重头再来,寻找另外一个“使”,真正算起来,清郡的地位已经达到了极高的七尾妖狐使监了。 这种巨大的差异,在整个狐卫监都是绝无仅有的,毕竟等级越高,说明实力越强,经验也愈发的丰富,执行任务时的死亡概率也就低了很多。 清郡的地位虽然极高,但好在,她对展亦白倒也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平等待之。 可地位就是地位,比之展亦白,清郡对狐卫监的隐秘知道的可并不少。 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展亦白时不时的旁敲侧击一番。 只是这个女人却是格外难缠,看上去风骚蚀骨,频频抛出让男人难以拒绝的诱惑,可越是如此,展亦白才越发的忌惮,不敢越雷池半步。 加入狐卫监也有些日子了,这些天中,展亦白多多少少从旁人的口中了解了一番自己的搭档。 只是这些真假难辨的信息,就足以让展亦白忌惮不已了。 在外人的眼中,这个女人,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蛇蝎美人。 外表风骚,内里更是……淫dang,可行事却是颇为阴毒,甚至是不择手段。 据说这个女人之前交过好多的姘头,只可惜,那些人都没有好结果,全部无故的横死,死状极为恐怖,被人发现之时,只剩下一具干尸。而更诡异的是,这些狰狞可怖的干尸,偏偏每一个的下颌都在开合,验尸之后,才发现,临时之前他们都是笑,而且是那种欢愉到极致的笑。 如此一来,就不由的让人想到了某种可能。 九州之地,不管是玄修还是妖修,总有一些心思邪恶之人,为了快色的提升修为而创出了不少邪恶的功法,比如臭名昭著的……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之术。 且不管这些小道消息是否属实,却变相的证明了一点,清郡这个女人,很危险。 展亦白不动声色的甩掉清郡的怀抱,然后刻意的横跨出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 “刚杀过人,身上不干净。”展亦白借口道。 “嘁,这倒是新鲜。我只是听说,杀人后为了平复内心的暴戾,往往都会选择忘情的发泄一番,还从未……算了,我知道你这是在指桑骂槐,说我不干净呗。”清郡虽是如此说,可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幽怨。 看来对于外界的传闻,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且并不在意。 “知道就好,咱们注定只是搭档,所以希望……以后,你自爱一些。”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展亦白并没有安慰的心思,反而觉得是个划清界限的时机。 展亦白深知,狐卫监不过是自己暂时委身之地,所以,还是跟这个女人保持距离的好。 轰隆!!! 夜空上,雷电交加;天地间,大雨磅礴。可那如注的水滴却仿佛害怕两人一般,纷纷从旁边绕道而走。所以直到现在,两人身上依然干燥。 “无趣的木头。”清郡撇了撇嘴,仿佛失去了调戏展亦白的兴致,转身准备离开。 “别怪我不帮你,就在不久前,我可是从一群混蛋手中抢来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难度很大,但奖励也是不菲,若是能够完成的话,足够你连升两级,成为妖狐使的。所以,回去后好好准备一番。明日咱们就动身。” 随着声音渐离渐远,不多时,清郡的身影就消失在雨幕之中。 …… 涂山很大,却极为安宁,到处鸟语花香的,活脱脱一个世外桃源的气派。 这里世代居住着一个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种族,九尾妖狐。 只是自从上一代家主九尾妖后不幸罹难后,涂山一族还是受到了牵连,族内大批的高手被杀,使得风光不再,不得不封锁山门,默默的伤口、休养生息。 …… 天色渐亮,展亦白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一场大雨过后,空气格外的清新,让展亦白不自觉的大大伸了一个懒腰,整个人的精神也是为之一振。 展亦白的住处很简陋,以他现在的地位,也只能分到一栋狭小的竹楼。 不过,展亦白对此倒也不以为意。 比起当初在栖霞岭跟鼠妖挤在阴暗潮湿的地洞之中,现在的生活环境不知好了多少。 不远处,正有几个孩童在草地上追逐嬉戏,从他们身后那尚未褪去的尾巴,就不难得知,这些孩子正是狐妖。 九尾妖狐虽是妖族,却备受上天垂怜,不用像普通妖族一般,修为必须达到太始之境才能幻化人心,所谓相由心生,形象也是不伦不类。九尾妖狐只要奠基成功,便会自动的幻化成人形,而且无一不是男俊女靓。 不过凡事都有利弊,上天给了九尾妖狐非凡的外表,但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磨难。 因为外表俊丽,自然就会引来不少人的觊觎。 即便是在风光无限之时,也总会有族人莫名失踪,被人拐卖之后,豢养起来,以供享用。而这其中,最为危险的就是这些尚未成年的小妖狐了。 对于这种情况,涂山一族不是没有想过对策,甚至不惜制定了极为残忍的刑罚,对付那些人贩子,可饶是如此,依然百禁不止,甚至有大胆的会潜入涂山之中,进行抢掠。 狐卫监中就有很多的任务,是针对那些对涂山一族犯下滔天罪行的人贩子的。 望着那群无忧无虑俏皮可爱的小狐妖,展亦白也是难得的露出会心的微笑。 情绪很容易感染人,喜怒哀乐无一不足。这些小狐族可谓是整个涂山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了。即便是狐卫监内最冷血的杀手,对他们都会展现出柔情的一面。 “咯咯,小弟弟,昨晚休息的好么,没做噩梦吧?”一道熟悉的声音,瞬间就打破了展亦白不错的心情。 循声望去,不正是清郡么? 依然是那套诱人的装束,风骚无限的向自己款款走来。 “再重要的任务,也不用急于一时吧。”展亦白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还有,我不是你弟弟,更不是你的小弟弟。” “咯咯,姐姐今天可没时间跟你斗嘴,快跟我走吧,这一次发生了点变故。”清郡也不生气,说话间,很自然的揽起展亦白的胳膊,半拖半拽而去。 第534章 激怒 在涂山深处的一片密林中耸立着一座露天的广场,乍一看,很像是某处废弃的远古遗址。 处处残垣断壁,地上的石板上更是处处碎裂,杂草丛生。 谁能够想到,就是这么一块广场大的地方,竟是狐卫监的总部呢。 在露天广场的中心位置,矗立着一座两丈多高的石碑,而在石碑的旁边则是一硕大的青铜火盆,不论黑夜还是白天,不论晴天还是雨天,火盆内幽蓝的火焰从未熄灭过。 展亦白并非第一次进入这里了,因为狐卫监内所有的任务都会发布在中央的那块石碑之上。 “呦,这不是咱们的清郡大人么?这么快,就找到新的姘头了?” 展亦白跟清郡刚刚走入广场,便传来一道半阴半阳的冷讽。 循声望去,只见石碑之前赫然站立着四人,两男两女。 发出声音的则是四人中立于最左侧的女子。 这名女子同样打扮的很是妖艳,个头要比清郡高挑许多,不过容貌却是稍逊了一筹,而且身材上也没有那般突出,尤其是平平,更为恐怖的是,此女半边脸上竟然布满了青色的鳞片。 “呵呵,蛇姬,你这是羡慕么?不如让给你,省的每天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看的姐姐我都心有不忍呢。”清郡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番话,立即就呛的对方面容发紫。 “清郡,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没有惹你。”女子身旁的男子显然是她的搭档,虽然从见到清郡起,那牛铃般的眼睛中就散发出浓烈的火热,可此时显然不得不出面,站到了搭档的立场。 展白的身材已经算是颇为挺拔的了,这个男人更加的雄壮,足有一丈多高,全身披着锁子甲,手提一柄开山巨斧,满满的凶悍之气。 实在是清郡那话太过刻薄,将他也骂了进去。 狐卫监内使与监的关系,实在是太过特殊了,因为很大部分,都是一男一女,加之经常一起出任务,干柴烈火下做出一些男女之事,实在太平常不过了。 “这个蛇姬是个千年的蛇妖,修为已经达到了六品太古之境,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也有千年的道行,是个牛妖,名叫牛拓,修为略逊,为五品真太古。两人一使一监,早就勾搭到一块去了。”清郡故意将头埋入展白的胸口,通过传音入密,对展亦白介绍道,“他们现在已经是六尾妖狐使监了,跟我一直不对付。以后,要小心他们。” “那是跟你不对付,用不着把我也拉上吧。”展亦白有些苦涩。 “哼,自从你跟我搭伙过日子起,就已经被他们视为眼中钉了。”清郡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不过放心好了,这两个人修为虽然不弱,但脑子都不好使,倒也不用太担心。不过另外两人可就……” 说话间,清郡已将目光投向了另外那对男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一抹仇恨从其眼眸中闪过。 “清郡,上次的事情很遗憾,没能救下天启。”声音温文尔雅,相貌更是玉树临风,单臂背于身后,这说话的男子简直是天生自带潇洒的属性。 而他身边的女伴也是卓凡不群,相貌、气质比之清郡虽大为迥异,但却丝毫不差,身材更加高挑,一袭拖地的白裙上绣着朵朵粉色的花瓣,让人看上去,实在难以将她跟杀手刺客联系到一起,反而更像一朵盛开的芙蓉。 “哼,你虚伪的嘴脸真让我恶心。”面对蛇姬、牛拓表现的格外冷静的清郡,此时却是格外的失态,冷哼着别过脸去,再也没有丝毫兴致向展亦白介绍了。 “在下卓不凡,七尾妖狐使。这是舍妹卓七娘,也是我的使监。”那自称卓不凡的男子却是极为友善的走上前来,主动的向着展亦白拱手施礼,其身边的白裙女子也是微笑的欠身道福。 兄妹两人的举动,立即就博得了展亦白的好感。 不得不说,这对兄妹是展亦白见过的最有礼数之人,加上性格亲切,很容易就能博得别人的好感。 “哼,好狗不挡道。”没等展亦白回礼,身旁的清郡却是冷喝一声,然后一把将身前的兄妹拨开,拉着展亦白便到了石碑面前。 这块石碑颇为奇特,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有文字,都是记载了正在发布的任务,不过,这些文字却并非刻上去的,而是浮光掠影般漂浮其上,并不时的发生着变化。 “果然如此,那对该死的基佬,竟然抢我们的任务。”石碑前,清郡指着一条任务愤怒的咬牙切齿。 只见那条任务的后面除了印刻有清郡以及展亦白两人的名字外,后面还跟着风波诺、风波平两个名字。 也就是说,这条任务先后被两对使监接受了,从名字的排序上不难看出先后。 这就意味着,之前清郡特意为展亦白晋升妖狐使所挑选的任务,被人抢了。 这种事情在狐卫监并不常见,所谓夺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狐卫监内的每队使、监,彼此间虽或多或少有些龌蹉,可大多都懂得一个度,除非不可调和,否则极少会抢夺别人的任务。 当然,这里面还是有些例外的。比如风波诺、风波平这对兄弟,最喜欢做的便是抢人任务,为此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只是他们修为强劲,所以只能敢怒不敢言。 当然,这对兄弟倒也不是傻瓜,一般所抢夺的都是比自己弱的使、监,从而避免了报复。 若是放在以前,他们自然不敢对清郡做出这种恶劣之事,可现在却是今非昔比了。 现在,狐卫监内都知道,清郡因为搭档身死的缘故,而重新挑选了一个“使”,偏偏这个“使”的修为,还不到太古之境,整体的实力可谓是大打折扣,这才被人欺负到了头上。 “嘿嘿,清郡,那风氏兄弟可是早两个时辰就出发了,你们现在若是追赶,或许还来得及哦。”一旁的蛇姬如何会放过如此落井下石的机会。 “贱人,给我闭嘴。”此时心情差到极致的清郡,哪里还有平时的风骚魅惑,冰冷的脸上挂满了杀气,让身边的展亦白都感觉全身一冷。 虽说是虎落平阳,不过这个女人毕竟身为七尾妖狐使监,真发起怒来,还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啧、啧,好大的脾气,虽说我是蛇妖,可比起你这出了名的蛇蝎美人,还真的有些怕怕呢。”蛇姬嗤之以鼻,别人怕清郡,她可不怕,“只是恐吓我们这些小虾米算什么本事,真有胆量,就去开监审台,与风氏兄弟来场你死我活的搏杀啊。” “你以为我不敢么?”接连的愤怒,已经让清郡彻底的失去了冷静。 “你当然敢了,只怕是你身边那位要尿裤子咯,咯咯!!!”蛇姬极为做作的掩嘴调笑,伸手所指,赫然是展亦白。 “你敢不敢?”清郡果然被激将,转头冷视着展亦白,“你要敢说一个不字,我就是拼着受罚,也先废了你。” 第535章 谁设计了谁 “哎,这是一个针对你的圈套,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看出来。”面对清郡的威胁,展亦白不禁叹了声气。 这么多天的接触来,展亦白非常清楚清郡的性格。这绝对是一个格外冷静的女人,可今天的表现,却实在太反常了。 蛇姬的挑衅不过是引子,为的只是让清郡的注意力转移到卓氏兄妹身上,而后者则是导火索,将清郡激怒,配合风氏兄弟抢夺任务之事,让她彻底的失去理智,再经蛇姬的一番挑唆,最终为的就是让清郡主动的申请监审台,与风姓氏兄弟生死相搏。 正是因为多多少少了解了清郡的性格,展亦白才发现了这一套连着一套的阴谋。 对清郡,展亦白并没有多少的好感,更不知道清郡与那卓氏兄妹有何仇怨,竟然让她如此失态,不过这事毕竟也关乎自己,所以才不得不出声提醒。 狐卫监内恩怨不少,又各个都是嗜血桀骜之徒,若不加以限制,私下里不知乱成什么样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狐卫监制定了一系列的严酷刑罚,禁止内斗。可这毕竟治标不治本,彼此间的恩怨在这种压制之下,只会越积越深,不得已下,才有了监审台。 监审台其实就是生死擂台,经双方都同意之后,便可捉对厮杀,直到一方两人全部身死,才算结束。它的存在也算是变向的缓解了狐卫监内的矛盾仇怨。 不过,监审台不是无限开放的,每一个月只能申请五次,如此一来,便能很好的保存了狐卫监的实力,不虞因为内斗过甚而伤筋动骨。 展亦白清楚的看到,自己话音刚落,身旁的那两对使监神色顿时有异,如此一来,更加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圈套么?那又如何,既然有人想让我死,我就成全他好了。”听到展亦白的劝诫,清郡脸上微不可查的露出一抹凄苦之色,目光更是大有深意的向着卓不凡的方向瞥了眼,但很快,就再次望向展亦白,“莫非你真的怕了?” “说实话么?”展亦白被清郡看的有些发憷,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确实有点怕,你们这些人动辄就是太古之境,而我不过是区区九品太玄境而已。那风氏兄弟,我虽然没见过,但既然敢如此嚣张,定然有一定的本事,这样一来,我当然为自己的小命担忧了。” 清郡显然没有想到展亦白竟然会如此诚实。 这也不怪她如此诧异,实在是这狐卫监内不论“使”还是“监”,无一不是亡命之徒,有时即便明知危险,可为了颜面都会死撑下去,生怕被别人看扁了。 由此看来,展亦白显然跟她之前所遇到的同伴有着太多的不同了。 而展亦白这话也并非是故意藏拙,虽然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自信的,但毕竟有记忆以来,还从未跟真太古之境的人真正打过,不多的几次,遇到的还是朱刚鬣跟孙悟空那种变态,所以潜意识中,他还是有些担忧的。 只可惜,展亦白的理智显然在这里并不为人所接纳。 一番话说出,立即就遭到了所有人的白眼,包括……清郡。 “若是作为平常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确实是愚蠢,可是作为刺客杀手,若是连这种壮士断腕的气魄都没有,战场之上,只会死的更快。”清郡的话,让展亦白无言以对。 “既然你如此执着,那就随你好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就差人身攻击了,展亦白只能无奈的服从。 虽说“使”与“监”并不存在主从关系,可那是在一般情况下,而现实是清郡的地位是七尾妖狐使监,而自己不过是最低的银狐使,按照规矩,这个女人是拥有最终决定权的。 既然事不可违,那就陪这个女人疯一把好了。 展亦白如此想着。 “哼,不用苦着脸。这虽然是个圈套,但对你来说,何尝不是个好机会。若是能杀了那对基佬,他们的身份地位会自然的继承到你的身上。虽然风险大了些,可比起做任务来,却也称得上是个捷径了。”清郡说话间,偷偷的向着展亦白眨了下眼睛。 只是这个眼神,就让展亦白心头一寒。 这个女人果然不是省油得灯,原来这才是她打的算盘,至于刚才所表现出的愤怒,全tm都是演的。 不等展亦白再开口,人已经被清郡拉到了那青铜火盆之上。 “伟大的王,风波诺、风波平欺人太甚,夺我任务,与属下已结下不死不休大仇,特此申请开启监审台,了结恩怨。”清郡凝望火盆那幽蓝的火焰,说话间,从右手食指指尖挤出一滴鲜血。 话音刚落,只见那滴鲜血竟然慢慢的向着火焰飞去。 鲜血融入火焰,却没有发出滋滋的声响,无声无息间便消失不见。 “你,祭献一点鲜血。”清郡扭头郑重的对展亦白说道。 展亦白实在没有想到,开启监审台竟然如此麻烦,而且还要献出一滴鲜血,内心深处隐隐有些后悔,主要是他突然感觉眼前的这团幽蓝的火焰实在太过诡异了,细看之下,竟然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只是箭已上弦,现在后悔已然晚了。 不得已之下,展亦白依照清郡的样子,从手指中挤出一滴鲜血。 但当展亦白的鲜血被挤出时,却是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以及惊骇。 原因很简单,展亦白挤出的那滴鲜血实在太过诡异了,并非红色,甚至不像是液体。血液极为粘稠,色泽银白,若是不知道的话,很容易认为是水银。 其他三人虽然惊讶,不过碍于血祭的规矩,却不敢发出声来,眼睁睁的望着那滴“水银”飘向火焰,最终消融不见。 嗡!! 接连融合了两滴鲜血之后,幽蓝的火焰陡然猛烈的窜起数丈之高,当重归平静之时,展亦白才发现,自己跟清郡的手背之上,都出现了一个火焰的印记。 “好了,王已经接收了申请,同时那对基佬也会接到提示。一月之内,只要同意,双方便可约定时间地点,生死相搏了。”清郡指了指手背上的火焰标记,对展亦白开口道,“不过,以我对那俩基佬的了解,只要这次任务结束,回来之后,必然会急不可耐的同意。所以,咱们并不需要等多少时日。” 展亦白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目光时不时的瞥向那火盆内的火焰。 清郡虽然没有明说,但展亦白隐隐感觉到,这团火焰必定隐藏了极大的秘密。说不定揭开了它,就等于弄明白了涂山一族跟墨家的关系。 “热闹看完了,现在你们应该满意了吧?”清郡拉着展亦白准备离开,在此之前,却是对另外四人冷笑道。 “咳咳,清郡,你还是太冲动了。”此时的卓不凡略显尴尬,大有深意的看了展亦白一眼。 “哼,伪君子。”清郡神色阴冷,丝毫不留情面,说完再不看众人,拉起展亦白便离开了。 就在两人将要走出广场之时,迎面一前一后突然走来两人。 看清当先之人,展亦白还没有什么,清郡却是娇躯一震,竟然忙不迭从展亦白的身上跳开,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到一旁,拉着展亦白让开了道路。 展亦白心头大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清郡如此,不由向着来人多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心中也是微微一颤。 当先之人,全身都包裹在宽大黑袍之中,瘦瘦高高的不仅看不到面容,甚至连性别都难以分清楚,在其黑袍的左胸处以银线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狐狸的屁股上赫然张扬着九条尾巴,尤为的醒目。 再看后面之人,顿时间,展亦白只觉得全身都被电到了。 那赫然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看上去不过二八芳龄,神色宜嗔宜喜,带着一丝纯真,一丝哀怨还有一丝风情,大到五官,小到皮肤、毛孔,每一处都仿佛巧夺天工一般完美到令人窒息,身姿婀娜,增之一分则稍满,减之一分则显瘦,无一处不惹人浮想联翩。 少女身上穿的似裙非裙,似衣非衣,紫金颜色,上身有些类似肚兜,却将那高耸的雄伟线条完美的勾勒了出来,一条丝涤饶过玉背,避免了更多春色的乍泄。 当然,这并非肚兜,因为其下还连接着同样色泽的短裙,堪堪包裹住了。 此女的穿着比起清郡来,都要暴露的多,加之那裸露出大片晶莹剔透的肌肤,很容易勾起异性的蠢蠢欲望,饶是展亦白自认定力不错,此时也觉得浑身燥热不已。 可不知为什么,内心虽然燥热如焚,却偏偏生出自惭形秽之感,不忍亵渎。 其实不仅仅是展亦白,此女的杀伤力之大,就连身旁的清郡也未能幸免,此时的她全身早已经霞光四射,辐射出惊人的热度。 少女赤足,款款行来,看似目不斜视,可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被其暗送秋波的错觉。 这个少女并非孑然一身,在其怀中还抱着一只全身雪白慵懒酣睡的小狐狸,不时间还会拱一拱脑袋,在那高耸柔软之处寻找更加舒服温暖之地。却不知,正是这个动作,不知惹得多少人的仇视。 “你们都离开吧。” 突然出现的两人,慢步走到了广场中央。当先黑袍加身之人突然开口,对着依旧停留在广场上的四人命令道。 声音晦涩嘶哑,半阴半阳,让人辨不出性别。 “是,尊者。”卓不凡四人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向着黑袍之人恭敬的行礼之后,又深深的扫视了那名少女一眼,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第536章 帝辛被甩 “刚才那两个人是谁?”走出广场之后,展亦白怅然若失的问道。 “走在前面的是九尾妖狐尊者,至于后面的……”清郡说到这,自觉的呼吸一窒,脑海中不禁想要浮现那一抹的惊艳,却是惊骇的发现,不过是刚刚发生之事,记忆竟然变得极为模糊,如何都想不起那女子的面容了,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良久之后,才补充道,“至于后面的女子,我也是第一次见。” …… 话说两头,经过黑袍人的清理,此时广场之上就只剩下他跟那少女两人。 不过虽然如此,可那黑袍人依然不放心,先是从袖袍中掏出了数枚光彩夺目的珠子,念念有词中将珠子分向四面八方撒去。 只见这些珠子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牵引一般,分散开来后,漂浮于广场的四周,紧接着便放射出夺目的光芒,将整个广场覆盖。 眼见大功告成,有了此阵再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也不怕会有人突然闯进来了,黑袍人这才放下心来。 “奴才申公豹,拜见娘娘,还望娘娘饶恕奴才怠慢之罪。”黑袍人突然走到少女面前,说话间便跪了下去,将脑袋紧紧的杵在地板之上。 “平身吧,哀家也没有想到,你个老东西竟然还活着。”少女举止充满了雍容华贵,轻轻的动了动小拇指,示意那自称申公豹的黑袍人起身。 “当年封神一战,奴才无能,没能救下大王跟娘娘,却被我师弟救走,苟延残喘了多年,以为此生再难为大王跟娘娘效犬马之劳,每日抑郁,好多次都想随大王娘娘而去,却都被我那师弟所阻。好在上天垂怜,奴才的等待没有白费,不仅等到了大王,今天更是再见娘娘天颜,此生当真无憾了。”申公豹声泪俱下,情之所至,竟然伏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哎,倒是难为你一片忠心了。”少女哀叹一声,再没有理会地上的申公豹,而是将目光投注在火盆中的幽兰火焰之中。 “帝辛,你也看了许久了,该出来见我了吧。”少女对着火焰突然说道。 “哎……”一声悠长的叹息从火焰中传来,“爱妃妲己,久违了。” “哼。”谁知少女却是一声冷哼,“你既然早已经醒来,为何迟迟不寻我,别拿找不到做借口。” “确实,四百年前我便已经醒来了,而且很快就知道了你的下落。”火焰摇曳,声音沧桑,“不过,我不能找你,至于原因,你又如何不知?” “怕打草惊蛇,被那些人察觉么?”少女依旧不假颜色,“帝辛,你变了,变得懦弱了。” “这不是懦弱,而是谨慎。封神之战,一败涂地,经此挫折,我如何不变。”火焰声音依旧,却是带上了一抹铿锵的仇恨。 “好一个谨慎,谨慎到甚至可以纵容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享受鱼水之欢么?”少女气极而笑。 呼!!! 这一句话,如同火上浇油般让火焰再次窜起,直达百丈之高。 “若非是你主动,你以为寡人会无动于衷么?”火焰的声音暴怒异常,“好一个展白,寡人定不饶你。” “哼,色厉内荏!”少女冷哼一声,突然感觉到怀中的异动,急忙低头轻轻的抚慰着差点被吵醒的小狐狸。 “爱妃妲己,不要告诉寡人,这狐妖是你跟那个人的贱种?”火焰这才察觉到那只酣睡中小狐狸的存在,声音虽然不如之前高亢,却更加的阴冷。 一抹母性的慈爱从少女的脸上闪过,轻柔的安抚着怀中的小狐狸。 此处无声胜有声。 “我要杀了它!”火焰咆哮。 “哼,你大可以试试。”少女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与决绝,“帝辛,你已经不是当年傲视天下的王了,所以今天我过来,只是跟你说一声……你被我甩了。” “甩了?”火焰虽然从未听说过这新鲜的词汇,但略微思索,便领悟了其中的意思,旺盛的火焰陡然弱了下来。 “爱妃妲己,你又在说玩笑话了。”言语之中竟然有了谄媚之意。 “哎,宁小凝果然说的没错,男人都是犯贱呢。”少女喃喃自语,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再不多言,转身便欲离开。 “爱妃……” “爱你妈去吧,别阻碍老娘另寻新欢。” …… “小弟弟,既然任务被人抢了,这两天咱们就好好放松一下。陪姐姐大醉一场如何?”清郡突然对展亦白说道。 展亦白低头凝望着清郡那妖媚的脸颊,良久之后,幽幽的叹息一声。 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或许喝上一杯舒缓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 但凡有生灵的地方,似乎就有着阶级。涂山之内,同样未能免俗,虽然同为妖狐一族,但同样的也有高低尊卑之分。 血脉的纯正成为划分身份高低的唯一标准,高高在上的贵族,自然不司劳作,坐享其成,除了修炼之外,根本不需要为琐事担忧。可对于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平民狐族而言,可就没有如此安逸了。 涂山关闭,就不得不自给自足,千百年来,也慢慢的形成了比较完备的社会体系。有种田的也有经商的,甚至还从外引入了不少的手工作坊,比如酿酒、织布、制陶甚至是冶金不一而足。 总而言之,涂山其实更像是一个妖中之国,俗世间有的这里几乎都能看到。 且说展亦白答应了清郡的请求后,便在她的带领下,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家规模颇为不小的酒楼。 清郡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走进酒楼,就被里面的跑堂热情的请进了楼上的雅间。 所谓雅间,确实名副其实。 地板之上全部铺就了不知名的柔软毛皮,上好的香炉将整个房间都熏陶的格外幽香,吸入一口,竟然很好的舒缓了人的疲惫紧张。 矮桌上很快就布上了美酒果蔬,全部散发着浓郁的灵气,饶是展亦白都从未见过。 “嘿嘿,怎么样,要不要再叫上几个漂亮姑娘?” “狐族的姑娘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哦。”清郡不无诱惑道。 “咳咳,还是算了吧。”展亦白有些尴尬,倒不是不好意思,只是看清郡的模样,总觉得不怀好意。 “虚伪。”清郡撇了撇嘴,虽然没有再坚持,不过自己却是挤到了展亦白的身边,并亲自为他将酒杯斟满。 “这杯酒算是庆祝你晋升银狐使。”清郡端起自己的酒杯,向展亦白示意道。 好吧,这是个好借口。 展亦白没有拒绝,端起酒杯后,与清郡一饮而尽。 咳咳…… 美酒刚一入喉,一股辛辣立即在味蕾上散发而开,紧随着便是满口浓郁的灵气,猝不及防下,展亦白被呛的满脸通红。 “这酒……” “咯咯,你还真是个乡巴佬,看样子是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吧。”眼见展亦白受窘,清郡毫不忌惮的发出嘲讽大笑。 确实如此,展亦白以前不是没有喝过酒,可那些酒不论是味道还是品质,别说跟眼前的灵酒相比了,就是凡世间的美酒都比之不上。 从这点来看,说展亦白是个乡巴佬,倒也没有冤枉了他。 …… 灵酒之所以称为灵酒,就在于酿造的所选的材料,无一不是天才地宝,所以酒内充满了灵气,这种灵气不论对玄修还是妖修,都是大补之物,但也因为如此,其酒气也不是那般容易克化的。 酒过三巡,两人便有了熏然之意。 “小弟弟,想不想听听姐姐的过去?” 第537章 酒后之言 “大王息怒,娘娘这肯定还是跟您斗气呢。”广场之上,申公豹眼见妲己跟帝辛闹翻,急忙出言安慰道。 “哎!”一声悠长的叹息从火焰中发出,“罢了,爱妃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她为何迟迟不愿跟我圆房,不就是看不惯我那三千后宫么?” “可不是,当年大王为了娘娘可谓是宠爱有加,甚至不惜得罪朝中权贵,将整个后宫全部清除,若不是因此动摇了根基,又怎么会……”申公豹感觉到话说的不妥,立时打住。 “江山与美人,鱼与熊掌,难道真的不可兼得么?”火焰并没有怪罪,声音越发的深沉,“或许寡人当年确实贪心了,所以到头来,才落得如此人、权两失的下场。” “也罢,当年寡人在感情上确实对妲己有所亏欠,现在就权当补偿了。等她厌了倦了,相信自然会回到寡人身边的。” “对了,申公豹,寡人交代你的事情做的如何了?”帝辛不愧是千古一帝,很快就从儿女私情中走脱了出来,转换了话题道。 “禀大王,老奴幸不辱命,已经在春秋完成了布局,只需要再过几年,时机成熟之后,定能将中原搅的天翻地覆。”申公豹急忙回应道。 “嗯,不错。有了你的这番布置,加上寡人收拢的阴兵以及墨家的暗中归附,咱们的大事情已经有了五成成功的可能。”火焰满意道。 “五成?大王,您是不是太过妄自菲薄了。奴才看来,有了这三驾马车,大事必定了。”申公豹略微皱了下眉,表面上虽然没什么,但心中对于帝辛的过分谨慎还是有些微词。 莫非真如刚才娘娘说的那般,经历了封神之战后,大王性格中多了些懦弱么?否则以他那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又如何会纵容妲己跟别的男人…… “大事必定?哼,申公豹,看来封神之战给的你教训还是不够啊。”火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还有,你觉得到时候咱们发动之时,天上那群人会袖手旁观么?” 申公豹一想到这,全身不禁打了个冷颤,深知自己确实有些想当然了。 “申公豹,你是寡人最信任之人,也不怕告诉你吧。现在咱们所做之事,不过只是为了吸引天上那些人的注意力而已。至于如何对付他们……寡人倒是刚刚发现了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谁?”申公豹心中大奇。 “不知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跟清郡在一起的那个妖修?”火焰突然问道。 “他?”申公豹一愣,刚才他确实有看到,却没有太多的注意,毕竟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 “当然不是他,是他背后的那个人……孙悟空!!!” …… “事实上,我、天启还有卓不凡、卓七娘四人在进入狐卫监之前就认识了,当年,我们来自不同的家族,全都年轻气盛,外出历练中巧遇,自此成为了朋友,一起闯荡,然后一起加入狐卫监。”已然有了五分醉意的清郡,不自觉中已经半倚入了展亦白的怀中。 “嗯。”展亦白同样有了醉意,对清郡的忌惮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然慢慢的消退。 “其实,我们四人的关系远远没有外人想的那般简单。卓一凡,你也看到了,相貌英俊,性格潇洒,自然很容易引动女人的芳心。”清郡微微的打了个酒嗝。 “你喜欢他,对么?”展亦白恍然大悟。 他现在有些懂为什么清郡在见到卓一法兄妹时会那般激动了。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不难猜测后来定然发生了某些对清郡伤害极大的事。 “呵呵,不仅如此哦。天启那个笨蛋同时也爱上了卓七娘那个。”清郡大笑,可在说到卓七娘时,却是咬牙切齿。 “我们四人进入狐卫监后,我跟天启自然想着能跟自己喜欢的人成为搭档。”清郡看得出展亦白是个很好的听众,嘴里也就没有停歇。 “只可惜,最终卓一凡选择了他的妹妹,理由也合情合理,希望能够最大限度的照顾他的妹妹。” “只怪我跟天启当年太傻,知人知面不知心,轻信了他们的鬼话。直到一年前,我跟天启偶然间撞破了那对狗男女之事。”说到这,清郡的眼睛都红了,燃烧的怒火让她的全身都散发出惊人的热量,即便隔着衣服也炙烤的展亦白心痒难耐。 “你不要告诉我,他们兄妹在做苟且之事?”展亦白内心也有些傻掉了,这故事是不是也忒狗血了吧。 “是不是很震惊,哈哈,你一个外人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当时我跟天启的心情了。”清郡笑的越发猖狂。 “如此大的丑闻,被人撞到,若是我的话,定要杀人灭口了。”展亦白良久才从震惊中舒缓过来,幽幽长叹道。 不用说,今天的这个圈套,想来就是那对兄妹设下的了。 如果不是听了清郡说,谁能够想到,那温文尔雅的男子与清新脱俗的女人,竟然会做出那般肮脏之事呢? “天启就是被他们害死的。”清郡幽幽一叹,“那天我们的任务原本一切顺利,可到了最后却发现,根本就是个圈套。对方好像早已经知道我们的到来,设下了天罗地网。我跟天启虽然拼命搏杀,却最终只逃出来了一个。”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给他们偷偷报信?”展亦白不傻,如何想不到这一层,“可即使这样,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卓氏兄妹所为啊?” “证据?咯咯,小弟弟,你真是越发的天真了,咱们是刺客是杀手,又不是捕快,证据对咱们有意义么?”清郡抬头,仰望着近在咫尺的展亦白的脸膛,禁不住被逗笑了。 展亦白微窘,确实如此啊。自己说的那般冠冕堂皇,可对于杀手、刺客来说,却没有丝毫的意义。 仅仅是怀疑,就足够了。 “小弟弟,你之前一直躲着我,是不是因为听到外面很多的传闻?”清郡话音突然一转道。 “这……”展亦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事实正是如此,展亦白不得不承认,自己之所以对清郡如此忌惮,避之唯恐不及,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些关于她的传闻,尤其是那些所谓相好的惨死。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清郡对那两名带展亦白进入涂山女刺客的残忍手段,只不过分量不多罢了。 “众口铄金,短短一年的时间,我就从冰清玉洁沦落到人尽可夫,不得不对卓一凡赞叹一声,好手段呐。”清郡不无苦涩的话,却引来展亦白的惊咦。 听清郡话中的意思,那些传闻难道都是假的,是卓一凡故意对她泼的脏水? 一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在一年前,这些传闻根本就不存在。 只是这个时间的限制,就让展亦白相信了几分,毕竟有了这个线索,要是有心探查的话,其实并不难。如此一来,清郡没必要说出这么一个破绽百出的谎言来。 “那些都是假的?”展亦白沉声道,不知为何,他有种被人当傻子利用的愤怒感。 “呵呵,倒也不算是真的假。那些死人是真的,在这一年中,这些人也都纠缠过我。只不过,我并没有杀他们,更没学过采阳补阴之术。”清郡摇了摇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人应该是被赤蝎所杀。” “赤蝎是谁?”展亦白额头微皱,怎么又冒出一个名字来。 看样子,这件事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啊。 “卓一凡是个极善伪装自己的伪君子,行事极为缜密。所以,即使想要搞臭我的名声,也不会用如此明显的手段。”清郡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赤蝎可是八尾妖狐使,很久以前,他就一直纠缠于我。只不过这个人修为战力虽然极高,但脑子却有些简单,而且嫉妒心占有欲极强。若非所有人都知道天启心仪卓七娘,说不得,赤蝎也绝对不会放过天启的。” “那么其他人就没有这般好运了,是么,尤其是那些纠缠于你的人。”展亦白已经想到了后果。 “不错,所以才有了那些人纷纷的惨死。不过,这其中定然有卓不凡的蛊惑,借由那些污蔑之词,让人对我敬而远之,这样一来,不论是对赤蝎还是卓不凡来说,无疑是个双赢的结果。” 清郡说者无心,展亦白作为听众,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岂不是说,我现在极有可能已经成为那赤蝎的目标了?” “咯咯,小弟弟,你还不笨嘛。”清郡大笑中,谁知突然伸出双臂,架在了展亦白的脖子上,妖艳的俏脸便徐徐的凑了上来。 一股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展亦白只觉得心都快蹦出来了。 “小弟弟,不知你有没有胆量碰一碰赤蝎的禁脔呢?” 第538章 情到深处...... 赤焰红唇,媚眼如丝,展亦白并非良人,面对近在咫尺的诱惑,如何还能坐怀不乱。 之前,对于清郡的一切误会,在酒后之言中全部化解,甚至还让展亦白生出了丝丝的怜悯。 “难道你真是木头么?”之前已经微微闭上美眸的清郡,睫毛颤动,微开的眼睛内满满的失望。 干柴烈火,终于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而被彻底的点燃。 哐当!!! 展亦白手中的酒杯掉落,空闲下来的双臂近乎粗野的捧住了清郡的脑袋,在她惊慌无措中,狠狠的吻了下去。 红唇炙热,莲舌添香,抵死缠绵中,河堤崩溃,溢出汹涌的丝滑。 说不上技巧,却足够粗鲁,超乎想象的激烈碰撞,瞬间撕裂了清郡软弱无力的抵抗,也彻底的激发出了展亦白全部的野性。 粗喘如吼,娇啼似莺,此起彼伏,交织成布,急速提升的温度,最终让两人忘乎所以,手脚并用略显笨拙的互相撕扯着彼此的衣服。 嗤啦…… 衣袂飘飘,宛若飞雪,接下来的一切便水到渠成,却也充满了别样的风情。 展亦白作为妖修的凶性被彻底的释放出来,加之其强壮的体魄,显然远远不是娇小的清郡所能抗衡的。 翻滚中,雅间内的矮桌全部粉碎。当地面已经承受不住鞭挞之后,战场转移到了墙壁,紧接着是狭小空间内无处不在的空气。 清郡是个骄傲的女人,不过却被其风骚的外表所掩盖,性格中的强势在以往可谓让她死去的搭档天启吃尽了苦头。 可在这次的战斗中,先天的不足却让清郡屡次的反攻皆告破产。因为身材的娇小,使得连接触地面的机会都没有,仿若无根的浮萍一般,随着展亦白一次次的攻伐而溃不成军。而当希望便成了绝望之时,即便意志再坚韧之人,也只能听之任之彻底放弃了。 天昏地暗中,海浪汹涌,掀起无边的浪潮,直抵最高点,然后落下,再被高高抛弃,潮起潮落…… 当风终云散,海面重归平静,沙滩上已然只留下片片狼藉。 胸膛的起伏变得平缓,展亦白低头望着怀中如同野猫般昏死过去的清郡,一时间,心情变得颇为复杂。 在此之前,打死展亦白都不会相信,自己会跟怀中的这个女人发生这种荒唐之事。 可事实胜过雄辩,展亦白倒也不是推脱责任,只是当冷静下来后,却是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事。 别看清郡外表风骚,可骨子里绝非随便之人,地毯之上的点点落红足以证明一切。 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委身给自己这个认识不过几天的“陌生人”呢? 酒后乱性么? 若是对于凡俗之人,这或许是个不错的借口,可放在展亦白跟清郡的身上,就是莫大的笑话了。 不仅是清郡,还有展亦白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展亦白才悚然而惊,今天的自己意志力竟然变得极为脆弱,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在清郡的勾引下,毫不犹豫的点燃了体内的那团火焰。 那么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追本溯源,很快答案就浮出了水面。 “是她?!” 此时展亦白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怀抱着雪白狐狸的少女。 只是奇怪的是,认展亦白如何努力,脑海中的画面中就是找不出那个女子容貌的特写。所有的画面,各个角度的都有,可偏偏全都有意无意的避过了脸颊。 一股燥热毫无征兆的再次席卷全身,甚至影响到了怀中熟睡的清郡,不自觉的发出一声轻吟,展亦白大骇之下,急忙强行将脑海中的画面隐去,直到良久,才压制下了体内的火焰。 “好强的魅术。” 不用说,今天展亦白之所以跟清郡发生这种事,虽然看着有着各种的偶然巧合,可归根究底的元凶,绝对是那个女人。 如果展亦白没有猜错的话,当时在场的另外两对此时怕也已经做出同样的事情了吧。 想到这,展亦白不禁有些胆寒。只是看上一眼,就能在不知不觉中削弱人的意志,并激发出最原始的天性,这该是何等可怕的力量啊。 “那个女人实在太危险了,以后还是少惹为妙。”展亦白暗自下定决心道。 正如展亦白所猜想的那般,就在两人在酒楼的雅间内胡天海地之时,涂山的一处荒芜的丛林中,也有一对野鸳鸯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其情景更加的不堪入目,战斗之激烈,甚至让他们最后变回了原型,只见一头巨大的野牛骇然压在一条巨蟒的背后,剧烈的起伏着。 而在另外一处颇为典雅的竹楼内,卓氏兄妹虽然做着同样的事,可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复杂的多了。时而欢愉,可时而也会散发出仇恨与痛苦的神色。 “哥哥,我……我真的不想这般下去了……哎呀,咱们这样报复不了爹爹,只会让娘亲更加的痛苦。”香汗淋漓中,卓七娘承受着身上流着相同血脉之人的一次次冲击,娇俏的脸上却已是泪流满面。 “不准叫他爹爹,他不配,因为他是畜生。”听到这话,粗喘的卓不凡脸色越发的狰狞,“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做出那般龌蹉之事,需知你的娘亲可是……可是我的妻子啊!!!!” 呜呜…… 兄妹俩的动作猛然停歇,紧接着便相拥着嚎啕大哭起来。 ……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相比于卓氏姐妹的痛苦,清郡无疑是快乐的。 与展亦白的鱼水之欢,事后并没有让清郡后悔,反而有种豁然开朗重获新生的感觉。 对感情的过分执着,让清郡对卓不凡由爱生恨,也正是这份羁绊,让她久久难以释怀。而现在,在初步品尝到那种从里到外的欢愉之时,她才陡然发现,过去的自己是那般的傻。 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不得不承认,在过去的岁月中,清郡钻入了自己设定的牛角尖中了。 而现在,梦醒了,人也终于醒了。 短暂的分别,当展亦白再一次见到清雅时,意外的发现,这个女人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最为醒目的无疑是穿着。 之前暴露的肚兜装已经变成了一袭低胸长裙,虽然因为胸前规模的缘故,依旧隐约暴露出了深邃的沟壑,但这显然是个不错的信号。 长裙直到小腿的部位,腰身上系着一条粉色的丝带,配合着藏青色的长裙,成熟中赫然增添了一袭俏皮的味道。 另外的变化,就有些细微了,但展亦白还是很快就发现了。 以前的清郡眉宇间总是带着一丝化不开的阴鸷,而现在却已经彻底的舒展开来,变得更加的阳光,大大的眼眸中也多出了一丝的温柔。 “那个……早啊。”展亦白有些尴尬,又有些局促,手足无措的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女人。 “咯咯。”依然如故的笑容,清郡却是大方的走到展亦白的身边,然后抱起他的一条手臂,脑袋更是自然的斜依在他那粗壮有力的臂膀上,“小笨蛋,马上都要吃晚饭了,还早呢?” “那个……风氏兄弟,还没回来么?”展亦白有些不自在的抽了抽鼻子,急忙转换话题道,显然一时间还难以接受两人巨变的关系。 “怕是明天就能回来了。亦白,这一次,是我冲动了。”清郡竟然露出罕见的懊悔表情。 清郡的一句话,轻轻的拨动了展亦白的心弦,在他的心头迅速的滋生起了一个念头。 “这是我的女人。” 想通此节后,展亦白一扫身上的不自在,反而主动的伸出手臂,轻轻的揽在了清郡的腰间。 “呵呵,不用担忧。事实上,我远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弱。既然那风氏兄弟找死,那咱们就成全他们好了。” 第539章 痴女移情 与其说清雅性格发生了改变,不如说是回归本心,变回了真正的女人。 而这种改变,也恰恰感染了展亦白。 感情这种事情就是这般的奇妙,谁也说不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对于清雅跟展亦白来说,昨天酒楼上发生的事情,无疑成为戳破那层窗户纸的里程碑。 就在刚刚,清雅的担忧触动了展亦白,而后者也很快就承担起了一个男人该有的豪气。 展亦白的想法很简单,不管与风氏兄弟的生死相搏结局如何,作为一个男人,至少要扛起应有的责任来。 之前,清郡之所以会答应申请监审台,无疑是气急攻心下做出的不理智决定,虽然后来,她以晋升捷径安慰展亦白,看似是将计就计,可事实上,她又如何不清楚其中的凶险呢。 展亦白的修为实力还算不错,更是有着不错的潜力,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当初清郡才会选择他作为自己的搭档。 可展亦白的强大,是跟一般的狐卫监成员相比,可若是对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就没有丝毫的优势了。 狐卫监发布的任务可远远没有想象那般简单,而正是通过这些任务,大浪淘沙般对狐卫监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清洗,优中选优。那么最后能够支撑下来,并且晋升入妖狐使监的又岂是弱者。 作为六尾妖狐使监的风氏兄弟之所以如此嚣张跋扈,导致很多人敢怒不敢言,最大的资本,无疑就是其强悍的修为战力了。 兄弟两人的修为全部达到了五品真太古之境,而其所修的功法典籍也是颇为强大,加上这么多年做任务换取到的墨家兵器,随便拿出一个来,都不是好惹的人物。 反观清郡跟展亦白这边,若是单打独斗,清郡有信心能够压制两兄弟中的任何一人,可若是以对二,胜算就不大了。至于展亦白,区区九品太玄境,但凡脑子还有些清醒之人,都不会看好他能在这场生死搏击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不,他还是可以担当炮灰的,多一个人,倒也能为清郡多争取一点支撑的时间,仅此而已。 现在已经心系展亦白的清郡,对于昨天自己的冲动,又如何不后悔呢。 “呵呵,不用担忧。事实上,我远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弱。既然那风氏兄弟找死,那就成全他们好了。”展亦白豪迈的话,听在清雅的耳中,虽然更像是安慰,但同样也在暗示着一件事。 展亦白同样的也已经认可了清雅的身份。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两人正式的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也罢,咱们就拼一回,未必就没有机会。”清郡被展亦白的豪迈所感染,话毕便拉着他向着自己的住处行去。 狐卫监在外人眼中可是属于墨家的杀手组织,既然如此,作为里面的杀手,自然少不了墨家出品的兵器甚至是机关了。事实上不仅兵器机关,甚至还包括功法典籍,都可以通过自身的积分换取。 展亦白因为加入狐卫监没多久,虽然刚刚晋升为银狐使,但其所积攒下来的积分,实在没有多少,所以到目前为止,唯一获得的好处,或许就是他那栋狭窄的竹楼了。 第一次见到清郡的家,立时间就给予了展亦白不小的震撼。 这赫然是座庄园,面积虽然不大,但却应有尽有,花园、草地、马棚、甚至还有泳池,而在最中央的位置赫然耸立着一座完全有树藤编织而成的三层绣楼,密密麻麻的树藤上不仅长满了葱翠的绿叶,甚至还点缀有七彩的鲜花以及葫芦状只有巴掌大的果实。 整座庄园内,除了那座秀楼外,随处可见一些穿着朴素的狐族仆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下百人,各自打理着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有的在整理草地,有的在摘取花朵,有的在照料泳池,更有二十多人围在马棚中,细心照料里面的坐骑。 当然,以清郡的修为跟地位,马棚内养的自然不是一般的牲口,一眼望去足有六头,全部都是修为不弱的玄兽。 没有对比,就不知道差距,想想自己的蜗居,再瞧瞧清郡的住处,展亦白不禁有种攀上富婆的不自在感。窥一斑而见全豹,由此也不难看出作为七尾妖狐使监,清郡的身家是何等的富足。 “哎,外表光鲜,可谁又知道做咱们这一行的苦楚。”似乎看出了展亦白所想,清郡的回答却没有一丝的得意,“狐卫监给咱们的待遇确实丰厚,可在我们看来,这所有的东西,不过是暂借给我们罢了。人死灯灭,尤其是咱们,说不定下次任务就回不来了,那么到时候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将被充公,转眼间就改了名字。” 展亦白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恍然大悟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只要你的家安在了涂山,那么这里的一切只能说暂时属于你,毕竟谁又能保证自己能够永远的活下去呢。 “所以,最聪明的做法不是像我这样,换取些身外之物,而应该换取功法典籍、灵丹妙药、武器这种能够保命的东西。若了过了风氏兄弟那一关,弟弟以后可千万不要学我哦。当然,你若是受不得清贫,大可住到我这里来,从今天,姐姐的就是你的。”清郡说到最后,慢慢的深情,看的出,经过一个黑夜,这个女人几乎将以前加注在卓一凡身上的情谊全部转嫁到了展亦白的身上。 只是从这点上看,清郡无疑是个痴情之人了。可往往这样的女人也最容易受到伤害。 展亦白不敢想,若是日后自己辜负了她,会对其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只怕到时候,她会疯了吧。 展亦白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清郡及时的伸手堵在了嘴上,“不准拒绝,反正你原来住的地方也没什么东西,从现在起,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说话间,清郡竟然罕见的露出小女儿的羞涩憨态,看的展亦白都禁不住一阵心痒,若不是碍于身在户外,不远处就有不少狐族仆役的话,展亦白怕是要…… 原谅展亦白的冲动,初经人事的男女在那种事上总是有着充沛旺盛的精力。 “跟我来。”清郡拉起展亦白,真的好想回到少女时代一般,脚步轻快的一路小跑,很快就消失在绣楼之中。 刚一跨入绣楼,展亦白还没来得及参观一番,陡然间一道身影已经跳到了自己的身上,腰部一紧,已然被一对强有力的秀腿夹住,于此同时脖子上也被两条手臂搂住,一条滑腻的如莲花般在他的口中绽放。 “弟弟,还请疼惜姐姐。”如同病态般虚弱的呢喃,却如同响雷般在展亦白的耳畔炸响。 但凡是个正常的雄性都绝对把持不住,而展亦白不仅是个正常男人,而且还是个精力旺盛的人。 嘶、嘶…… 一股妖气陡然从展亦白的身上辐射而出,化作数之不清犹如发丝粗细的剑气,瞬间将两人身上的衣物斩成齑粉。 第540章 狐卫监内的尔虞我诈 风波诺、风波平,是一对孪生兄弟,事实上他们并非是人,而是妖修。目前在在狐卫监内司职六尾妖狐使、监,从这段时间疯狂的做任务,甚至不惜得罪清郡看,显然是想努力的冲击七尾。 当然,之所以会抢清郡的任务,兄弟两人是做了再三权衡的。 如果天启没死的话,这俩兄弟是一贯的狂妄冲动,却也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事。毕竟夺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天启跟清郡的组合可不是好惹的。只不过,天启的意外死亡,无疑给了他们偌大的信心,加之有心人的挑拨后,最终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在他们看来,现在的清郡因为天启身死,自然要沉寂一阵子,彻底的忍气吞声。不过当他们接到监审台的提醒后,才知道还是低谷了清郡火爆的脾气。 正如清郡预料的那般,两兄弟完成任务后,没有像以往那般流连于外,好好的放松一下,而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涂山。 监审台是个生死场,更是个名利场。 不管清郡出于什么目的,又有什么样的杀手锏,兄弟两人都没有任何的理由拒绝。原因很简单,他们丢不起那个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狐卫监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监审台一旦开启,双方都不得拒绝,否则,都将成为一生的污点,甚至于受到所有人的排挤。 更何况,风氏兄弟打心底,就从未想过要退缩,甚至隐隐还有些兴奋。 若是能够在监审台上将清郡击杀,便能瓜分她身上的积分,如此一来,就不用辛辛苦苦的做任务,轻轻松松就能晋升入七尾妖狐使、监了。 当然,兄弟两人如此急切的赶回来,倒也并非仅仅因为迫不及待。能在高手云集的狐卫监内活着爬到六尾妖狐使、监的位置,绝对不是傻瓜。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所以一回到涂山,没有立即同意监审台,而是开始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清郡有可能的杀手锏。 整整花费了一天的时间,事情的真相很快就浮出了水面,以兄弟两人的智慧很快就察觉出,清郡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了,其实不仅是她,就连自己也都被人所利用,成为这个圈套的一环。而那背后的始作俑者,赫然是当初蛊惑两人抢夺清郡任务的……卓一凡。 虽然对于卓一凡的手段,很是不忿,但风氏兄弟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至少证明了一点,清郡之所以申请监审台根本不是有什么杀手锏,而完全是因为暴怒之下做出的不理智行为。 同时,清郡新搭档的资料,也摆到了他们的面前。 “区区九品太玄境的妖修?嘿嘿,看来,这次清郡是真的自寻死路了。”将所有的情全面的分析,自觉再也没有太多遗漏的大哥风波诺不仅冷笑道。 “还有赤蝎,听说半个月之前,他就接受了一个任务,直到现在还没有完成。没有了他,这一次清郡死定了。”弟弟风波平补充了一句。 听到赤蝎这个名字,风波诺的额头不禁微微皱了下。 赤蝎爱慕清郡之事,整个狐卫监人尽皆知,为此那赤蝎私底甚至已经宣布了主权归属,威胁所有人不得对清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赤蝎那可是护卫监内数量极少的八尾妖狐使,修为更是达到了恐怖的八品太古之境,其战力恐怖之极。 “虽说那赤蝎没在,可事后,怕是要寻咱们麻烦啊。”风波诺不无担忧道。 赤蝎的霸道在整个狐卫监都是出了名的,有的时候,甚至不把护卫监的刑律放在眼里,在不开监审台的情况下,一言不合就敢出手打杀其他成员。为此没少受惩罚,可依旧我行我素,屡教不改。 “确实是如此。赤蝎仗着自己是八尾妖狐使,根本就不将刑律放在眼里,据说,这一年中那几个清郡的姘头就是被他所杀,手段极其残忍。”风波平的心也略微沉了沉。 若是这消息属实的话,即使兄弟两人杀了清郡,事后也定然会引来赤蝎的疯狂报复。 就在兄弟两人权衡其中得失之时,突闻仆役禀报,有客来访。 “卓一凡?!你来做什么?”自感被眼前这个混蛋设计之后,风氏兄弟对于突然到访的卓一凡自然没有好脸色看了。 “呵呵,两位风兄何必如此,在下前来可是为君分忧的。”卓一凡依然是那副古波不惊的淡然模样,微笑着说道。 “分忧?”风波诺眼神微闪,“说来听听。”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两位风兄应该在为赤蝎之事发愁吧?”卓一凡却是卖了个关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弟弟风波平显然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 “呵呵,看来两位风兄并不欢迎在下啊。”卓一凡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简单说吧,赤蝎命不久矣。言尽于此,告辞。” “卓兄,且慢。”听到卓一凡的话,风波诺一惊,也顾不得之前的误会了,急忙拉住欲离开的卓一凡,“我们兄弟刚才言语之中有所怠慢,还望卓兄不计前嫌。请坐,不,请上座。” …… 两方人虚以委蛇一阵,卓一凡也就坡下驴的道明了来意。 “卓兄,此话当真?”听完卓一凡的话后,风氏兄弟不禁喜上眉梢。 “千真万确。对于赤蝎的为人,想必两位应该很清楚吧?”卓一凡反问了一句。 两兄弟当即点头。 “试问,如此狂妄跋扈,怎么会不引得他人的嫉恨呢。”卓一凡继续说道,“两位细细想一下,这一次赤蝎的任务其实并不困难,可为什么都过去半个月了依旧没有完成呢?” “莫非……” “不错,赤蝎的计划已经暴露了。任务目标已经有了十足的准备,甚至还专门设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赤蝎自己往里钻呢。”从卓一凡骄傲的神色中,不难看出,这其中必然有他的手笔。 “可即便这样,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将赤蝎留下吧。他的修为战力可是恐怖的很呐?而且还有贺童在旁辅助,若是一心想逃的话……”风波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已经显示了他内心的忧虑。 “风兄所言极是,不过……”卓一凡话音一停,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可谓吊足了风氏兄弟的胃口。 “不过什么?”风波平果然沉不住气,焦急的问道。 “看来这些天两位风兄并没有仔细关注石碑上的任务啊,否则的话,就不难发现。就在赤蝎接受任务离开涂山的第二天,任务就离奇消失了,同时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任务,其难度可谓是近一年中最高的,而这个任务是由两队使监协同接下的,分别是鹰厉、叔程以及马烈、蔡红玉。”卓一凡话音刚落,立即就引来了风姓兄弟的惊呼。 一个任务,竟然同时出动了一队八尾妖狐使监以及一队七尾妖狐使监,其难度可想而知。 只是这跟赤蝎又有什么关系呢? “鹰厉跟赤蝎不合,这在狐卫监内并不是秘密。”迎着风氏兄弟疑问的目光,卓一凡徐徐道来。 确实如此,两人同为八尾狐卫监,不仅有着竞争的关系,彼此间更是有着深仇大恨。若非他们地位太高,狐卫监严令两人不得私斗,更不准开监审台,怕是早就打个你死我活了。 “卓兄,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赤蝎跟鹰厉所接的任务会有冲突?”风波诺倒也不蠢,结合卓一凡的提示,很快就想到了某种可能,“这怎么可能?狐卫监不是严禁接受这种有冲突的任务么?” 所有任务冲突,很好理解。 比如两个人有仇,其中一人雇佣了杀手杀另外一个人,而另外一个人听得了风声,同样的雇佣杀手杀掉对自己的一切威胁。那么,这两个杀手,便是任务冲突了。 一个杀,一个反杀,自然就成为了不可协调的对立方。 在杀手界,其实这种事并不罕见,但绝对不会出现在同一个杀手组织中。不然的话,那岂不是自己人杀自己人,徒增笑话了。 “看来风兄刚才没有听清我的话啊。”卓一凡却是摇了摇头,“在下刚才可是说过了,赤蝎的任务在第二天就离奇消失了。” “雇主撤销了任务?!”风波诺眼睛一亮。 这一刻,所有的谜底彻底揭开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专门对付赤蝎的阴谋。 第541章 剑欲饮血 有人说,规矩就是用来给人钻空子的。 这话或许有些偏激,不过倒也不算错。 狐卫监规矩不可谓不多,惩罚刑律更是不可谓不严厉,可依然有着破绽,只要细心寻找,其实并不难发现。 不相信,赤蝎就是最好的例子。 狐卫监不是严禁任务冲突么?好啊,那就另辟蹊径好了。 雇主花了钱,请了杀手,可又反悔了,定金不要了,以此撤掉任务,这就算说破了天也挑不出一丝的瑕疵来。 既然任务撤销了,那么再重新发布一个与之冲突的任务,自然也就规避掉了狐卫监所定下的规矩。 这其中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赤蝎带着任务上路,在有心人的运作下,却并不知道,任务已经撤销了。而原本的任务目标更是向狐卫监发布了刺杀他的任务。 于是,猎物跟猎手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以有心对无心,设下天罗地网,同时又有八尾妖狐使监与七尾妖狐使监暗地里的窥探,如此一明一暗,但凡脑子还算正常,都不会认为赤蝎还有什么机会,这根本就是个必死之局面。 卓一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的分外详细,风氏兄弟其实已经相信了,不过谨慎起见,在送走了卓一凡后,还是进行了一番探查,最终确定了此事。 一天的时间就这般匆匆而过,在准备了一个晚上后,终于在天亮时分,走入广场,同样对着火盆内的火焰祭现上一滴鲜血后,完成了同意监审台的仪式。 同一时间,坦诚相拥而眠的展亦白跟清郡被手背上火焰印记的灼烧感惊醒。 “那对基佬同意了。”醒来的清郡坐起身来,望着手背上火焰印记的变化,沉声道。 若是以前,展亦白还会奇怪,人家明明是兄弟俩,清郡偏偏叫他们基佬呢,不过,在知道了卓不凡跟卓七娘之事后,就明白了。 这算是莫名躺枪么? “他们回涂山已经有两天了吧?”展亦白面色如常,说话间,甚至伸出手去,极不老实的在清郡光洁的背脊上游走。 新婚燕尔,在那种事情上总是缺乏节制的,感受着展亦白并不粗糙手掌上传来的温度,清郡芳心一紧,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一股暖流顿时遍袭全身,竟让她堂堂六品巅峰真太古境的强者生不出丝毫的力气,低嘤一声,便摔入了展亦白炙热的胸膛之上。 “嗯……亦白,你、你就不担心么?”强忍着一次次冲击带来的欢愉,夹杂着低吟的虚弱之声,从清郡的樱唇中吹入展亦白的耳中。 “春宵一刻,不要分心。”身下的展亦白说话间,动作开始变得粗野起来,似乎是在发泄不满似的。 “啊……小冤家,要、要人命了……” …… 都说龙性善淫,事实上,但凡妖族,生理上的渴望远胜人类,也正因为如此,创造出了大量混血的妖族。 展亦白作为剑妖,依然脱不了一个“妖”字。以往或许因为未经人事,尚且还算有克制力,可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其所展现出的强势,这两天中,可是将清郡折腾的不轻,可又偏偏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翻云覆雨过后,展亦白却没有丝毫的疲惫,反而精力越发的旺盛,反观清郡则是另外一个极端,瘫软在床上,散发出浓重的慵懒之气,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缓缓下地。 双方一旦全部同意,自监审台正式生效起,十二个时辰,对战的双方必须完全所有的战前准备,并开始搏杀,直至一方全灭,不死不休。 展亦白跟清郡显然并没有那么着急,甚至比往常更加的悠哉,慢条斯理的起床更衣,然后吃上一顿丰盛的……算早餐还是午餐呢?直花去了两个多时辰,才闲庭信步的向着广场的方向走去。 如无例外,那风氏兄弟在那里怕是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吧。 “哼,我还以为你们不敢来了呢?”果然,弟弟风波平长久等待的怒火,在看到展亦白跟清郡后立即爆发了。 “咯咯,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急着想死的呢。”清郡可不是省油得灯,立即反讥讽道。 “哼,清郡,看来以前还是高看你了,死到临头,再占这口舌之争有何意义?”大哥风波诺显然比弟弟稳重的多。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清郡凤眼微挑。 事实上,风波诺并没有说错,清郡现在所表现出的刻薄,确实有些色厉内荏。毕竟不管展亦白表现的如何豪迈,可事实上,修为上的巨大差距根本不是用外力所能弥补的。 今天之战,还是要靠清郡自己啊。 七品真太古,对阵两名五品真太古,不能说没有获胜的可能,但却也微乎其微。至于展亦白,到时,不仅无法给其提供帮助,甚至有可能成为分心的羁绊,谁让这几天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呢。 清郡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风氏兄弟待会不打展亦白的主意,而是合力对付自己,否则的话,展亦白一旦发生危险,清郡必定不会袖手旁观,而高手对阵,分心无疑是大忌,这样一来,只会让他们败得更快、更彻底。 只可惜,很快,清郡的如意算盘便告破产了。 “嘿嘿,清郡,听说这两跟这姘头可是如胶似漆,倒还真让我羡慕呢。不过想想也是,临死之前,总不能给自己留下遗憾。”风波平再次开口,一语直中清郡的要害。 “风波平,你……找死!!!”清郡神色大变,满脸的煞气,可暗地里,却是牵起展亦白的手。只是这一幕,又如何逃得过对面风氏兄弟的眼睛呢。 “看来卓一凡说的果然没错,这清郡竟然真的爱上这个小白脸了。”兄弟两人心中暗自得意,但同时也有些嫉妒。 “大哥,待会打起来,那个小白脸就先交给我吧,到时候我会好好伺候他的。”风波平转头望向大哥,传音入密道。 “嗯,最好折磨的叫出声来,如此才能更好的干扰清郡。这样一来,我也能更轻松一些,要知道这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风波诺点头。 “我说,你们的心理战应该可以结束了吧?既然这样,咱们就开始吧,结束后,我还等着回去补睡呢?一早上就被手上的这玩意给惊醒了,你们兄弟俩也是,半只脚都踏进阎罗殿了,还扰人清梦,真是令人生厌。”展亦白虽然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却不是多嘴之人,眼见时日差不多了,终于开口打断道。 说话间,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故意使然,做出一副哈欠连天的困倦模样。 “哼,怪不得能爬上清郡的床,果然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只希望一会,你还能如此坦然自若。”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风波平的眼神中杀气越发的浓重。 “那就开始吧。”展亦白也不多说。 “走,老地方,积骨丘。”风氏兄弟也不多说,话音刚落,便一飞冲天,向着北方飞去。 …… 积骨丘,位于涂山的最北面,是一片面积颇广的不毛之地,满目的戈壁碎石,透着荒凉之意。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好像就被默认为监审台的搏杀之地。 踏足其中,一不小心,或许就有可能踩到一块骸骨。 不用说,这些骸骨的主人,便是以往监审台的败者。 在这里,死了甚至没有人会为你收尸,最终只能慢慢腐烂,化作一堆骸骨。这也算是变向的警示后人,如非生死大仇,还是不要走上这一步的好。 一旦踏上积骨丘,便是生死由命,极有可能再无回头之路了。 “亦白,待会打起来,记住我的话,千万千万不可远离我。”实在没有太多信心的清郡,在踏上积骨丘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对身旁的展亦白提醒道。 此时此刻,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往常被人谈之色变的女人,此时充满了紧张与忐忑。 “呵,到时候再看吧。”展亦白表面上满满的无所谓,可内心中却变得亢奋起来。 在此之前,虽然从未真正的对阵过如此修为的强者,可他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更多的是期待。因为正因为如此,才能够检验出自身的真实战力。 渐渐的,展亦白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此时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待会用出什么手段。 剑技?神通?特权还是无极之境又或者是那诡异难测的北辰九落极剑尊? 如此细细梳理起来,展亦白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似乎远比想象的强大啊。 尤其是后两者。 无极之境,那可是不属于齐天大圣孙悟空的逆天手段啊,即便展亦白暂时只是入门之级,领悟上远远比不上孙悟空,可自己的对手呢? 六品太古境又如何,在孙悟空面前,顶多就是个渣渣啊。 还有即便是孙悟空都觉难缠的北辰九落极剑尊……或许,今天这一战,用不上它吧。 这一刻,展亦白突然一种剧烈的饥渴之感,不是身体某个部位的饥渴,而是他的本体——剑。 第542章 监审台,启 不管展亦白表现的如何不以为然,又或者表现的如何豪迈,在清郡看来,这更多的不过是对自己的安慰而已。 对此,清郡心中除了满满的感动之外,更加的升起要好好保护他的冲动。 可越是这样,心中的羁绊就越大,也就越发的难以施展了。 高手高招,不仅容不得分神,更忌惮心绪不宁。而现在,清郡无疑是两样都占了。虽然她有了必死的决心,而战场之上,很多时候,决心真的没有太多的意义。 风氏兄弟一待展亦白两人完全踏入积骨丘,便毫不犹豫的率先发动了进攻。 “特权,齐力断金。” 之前说过,风氏兄弟并非玄修而是妖修,至于本体是什么,却是少有人知。 不仅如此,从这对兄弟近乎完全一样的相貌上,就不难得知,竟是妖修中极为罕见的双胞胎,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们觉醒了一个极为特殊的特权。 所谓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兄弟俩只有合力才能施展特权,不过有利有弊,这个特权所消耗的妖力却并不大,而且其副作用也是微乎其微,完全可以重复使用,而不必当做危机时刻的杀手锏。 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陡然在展亦白跟清郡之间炸开。 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排斥力,让两人瞬间便远离了数百丈之远,而且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 这便是风氏兄弟的特权之力。 齐力断金,看似没有任何攻击力,但却有着匪夷所思的能力,可以将对手分化,彼此首尾无法相顾,这样一来,风氏兄弟就可以各个击破了。 而这种特权,最多能够分化五人,所能维持的时间也不短,足以撑过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以让兄弟两人联手孽杀修为相差不多的对手而绰绰有余了。 这个特权无疑是风氏兄弟的秘密了,知道的人极少,又或者说,但凡知道的人,都大多都已经死了。 这一次,面对清郡跟展亦白,风氏兄弟不顾暴露的危险,第一时间使出,由此不难看出,对清郡的重视。 不过,这一次,风氏兄弟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合力出击,采用各个击破的战术,反而兵分两路,各自寻找一个对手,展开了“公平”的厮杀。 风氏兄弟这么做,自然不是轻敌,反而是最为稳妥的作法。 以一人牵制住清郡,另外一人,则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展亦白,如此一来,便可以扰乱甚至要挟于清郡。退一万步讲,清郡即便狠心对展亦白不管不顾,也没什么大碍,直等杀掉展亦白后,兄弟两人便能回合,以二敌一,稳操胜券。 不得不说,风氏兄弟打了一手的好算盘。至于展亦白,自始至终,不过是个可怜的炮灰而已。 等待清郡跟展亦白分开后,风氏兄弟没有浪费丝毫的时间,立时各自奔向自己的对手。 哥哥风波诺对上了清郡,保险起见,根本不跟对方硬碰,往往一击即退,完全是近乎无赖的打法。至于另外一边,弟弟风波平可就没那般客气了。 “嘿嘿,小子倒是好命,临时之前,竟然还能上了清郡这种级别的美人,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想来也没什么遗憾了吧。”风波平走向展亦白,速度并不快,可每一步下去,身上的气势都在猛烈的增加,积聚着力量的同时,也在给展亦白营造出无尽的压抑。 若是放在一般修为不过九品太玄境的人,只是这种压抑,或许就已经崩溃了。 只可惜,展亦白的表现,无疑让风波平失望了。 他很平静,甚至于嘴角还流露出一瞥诡笑,仿佛在嘲笑风波平手段的幼稚。 “亦白,快跑,不要跟那个人硬拼,采取游斗的方式,多争取一些时间。”数百丈开外,清郡如何看不出风氏兄弟的伎俩,在拼命攻击风波诺的同时,也不忘焦急的出声提醒。 “嘿嘿,实在没有想到,清郡竟然真的对你动情了。只是我实在搞不懂,就凭你,何德何能,竟俘获了那个女人的芳心呢?”风波平的话中,充满了浓浓的嫉妒。 清郡的美艳风骚,在整个狐卫监内都是有名的,若不是忌于赤蝎的淫威,不知有多少人上赶着追求了。 风氏兄弟虽然妖修,但也是男人,同样有着爱美之心。虽说爱上清郡有些夸张,可若是能搞到床上春宵一度,就算是折寿也是值得的。 只可惜,风氏兄弟虽有贼心,却没有贼胆,最多也就只能在心中yy一番。可现在,才不过几天的时间,清郡就委身给了一个修为低微的新人,这让风波平如何不嫉呢。 不过,这一切,都将结束了。 清郡虽诱人,却是夺带刺的玫瑰,既然注定得不到,那就毁了吧。还有眼前这个小白脸…… 风波平发誓,今天定将他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波平,还不动手,这个女人疯了,我快撑不住了。”远处打的热火朝天,而这边却是风平浪静,终于,作为兄长的风波诺忍不住提醒道。 确实如此,为了能够尽快的救下展亦白,清郡已经疯了,体内的玄力犹如不要钱的挥霍,举手投足间皆是拼命的打法,这种情况下,修为战力原本就略逊一筹的风波诺,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嘿嘿,小子,我接下来要先砍下你一条腿。”风波平深知不能再等下去了,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动了。 一柄血光横刀闪现,携雷霆之势,直向展亦白斩来。 刀罡斩破虚空,速度之快,强大的摩擦下,竟然让整个刀身都燃烧了起来。 刀典,劈金诀。 风波平是妖修,这就注定了,其所能使用的功法典籍,品阶至少在天阶。只有天阶典籍,才能够突破限制,不再成为玄修的专属。 “太古之境,不过如此么?”眼看着风波平凌厉霸道的刀法,展亦白脸上却充满了失望,之前对这场战斗满满的期待,不自觉中便冷却了下来,变得意兴阑珊。 既然如此,那就早点送你上路吧。 失去兴致的展亦白,同时也失去了耐心,右手虚空一挥,妖剑闪现。 无极之境,技巧!!! 锵!! 剑鸣之声响起,再然后展亦白连人带剑已经迎上了刀罡。 展亦白的速度之快,让他一瞬间在空中留下了足足六道残影,每一个残影的姿势、动作各有不同,却极为玄妙的将风波平包围。 六道残影招式各有不同,同时握剑前递,直刺风波平。 “好快的速度。”风波平心头一惊,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小白脸啊。 不过,若是以为凭着速度就能战胜自己,那就太天真了。 以自己五品太古境的修为,加上又是妖修的体魄,只怕是站定了给他刺,也是分毫不伤吧。 风波平心中不无恶趣味的暗忖道,不过这也只是个想法,若真的让这小子刺中,即便毫发无伤,自己的颜面也是丢尽了。 想到这,风波平刀势一转,磅礴的妖力猛得炸开,挥舞着血刀便飞旋了起来。 本体都不过如此,更何况是虚影,风波平自信,在自己这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的刀光下,一切虚幻都只有湮灭的结果。 “死到临头,依然没有觉悟么,那就真的死有余辜了。”虚空中陡然传来展亦白幽幽的长叹。 第543章 一剑十式 无极之道,有力量与技巧之分。 孙悟空走的无疑是力量,力量的运用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便能一力降十会,管你是仙是魔,我只一棍子打将过去,万物可破。 如果说,力量是一种纯粹的极致,那么技巧所代表的就是驳杂的巅峰。 技巧包容的实在太多了,招式的变幻、速度的变化、角度的追求以及时机的把控,甚至包括力量的控制,但凡所能想到的一切,都可以谓之技巧。 由此不难看出,事实上,技巧的无极之道更像是一种完美主义的结晶。 展亦白的无极之道,不过是初入门径,所领悟的也不过是其中招式变幻上的冰山一角。比之孙悟空在力量无极之境的成就,差了何止千万里。可即便是这样,一旦施展开来,也非常人所能比拟,至少不是风波平所能企及的。 风波平如同陀螺般飞速的旋转,企图以手中血刀将围在身体周围的那些虚影全部击破。可惜,事实上,这些虚影远远比他想象中的灵活,竟然同时而动,向后退出数丈,堪堪躲了过去。 这样就结束了么? 此时,在展亦白的眼中,风波平那看似几乎已经看不到身影的飞速旋转,却充满了漏洞。就宛若风扇,及时转的再快,其扇叶也就只有那么有限的几块,扇叶间总是存留着缝隙。如果将风波平手中的血刀比作扇叶的话,不过就只有一柄而已,速度再快,飞旋一周也是需要时间的,那么极为短暂。 漏洞就是漏洞,即便速度再快也难以弥补。更何况,风波平自以为骄傲的速度,在展亦白的眼中,也不过如此。 顿时间,展亦白那数道虚影,刚退立进。若是眼若鹰隼,就不难发现,这些虚影并非同时而动,彼此间有着极为短暂的间隙。 第一个冲出的虚影,顺利的冲入了刀影,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所有的虚影全部堪透破绽,冲破刀光。 一剑十式,顾名思义,就是看似一剑,却蕴含了十种招式。这已经是展亦白目前为止,招式变幻上的极致了。这也就意味着,算上自己的本体,展亦白现在有足足九道虚影。 而这些虚影,人虚剑不虚。也就是说,人是虚的,但所刺出的剑招,却是实打实的杀人技艺。 突然发生的变故,无疑大大的出乎了风波平的意料,惊愕过后,因为对无极之境的愚昧无知,让他在第一时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九虚一实,十剑招已经当头罩来,风波平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做的不是抵挡,而是在判断,判断展亦白的实体。 在他想来,虚影之所以是虚影,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而已,根本无需理会,只要能够找到实体,便能不攻自破。 “找到了。”凭借不俗的修为,以及丰富的实战经验,风波平很快就寻到了展亦白的实体,正位于自己的右前方,“哼,不过华而不实的伎俩,也想骗我,去死吧。” 心中冷哼一声,风波平丝毫不顾已经贴到后心之上的一道虚影,手中血刀招式一变,飞速的向着展亦白的右腿。 风波平一开始就说过,要先砍掉展亦白的一条腿,对于高手来说,又如何能够食言呢。而且如此一来,重伤下的展亦白绝对能够大大的惊扰清郡的心神。 啊!!! 凄厉的惨叫从数百丈开外传来,果然惊扰了正在拼命搏杀的清郡以及风波诺,只不过…… “二弟!!!”风波诺听到惨叫之声后,蓦然回首,立时间,整个人就被所看到的光景震傻了。 “亦白!!!”清郡同样惊呼,只是声音中却不带丝毫的忧虑,反而充满了惊喜以及惊疑。 两人目之所见,数百张外的战斗已经停止,展亦白跟风波平临空而立,风波平在前,展亦白在后,一柄四丈长剑自从展亦白手中而出,穿过风波平的后心,然后从前胸突出,汩汩的鲜血顺着剑刃滑入剑尖,然后形成一条笔直的血线,挥洒而下。 惨叫,来自风波平。剑身所刺,同为风波平。从最后的结果看,胜负已定,可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无比的惊讶。 怎么可能? 这才不过短短几息的时间,就算两人修为相差悬殊,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分出胜负,也不是易事啊,更何况……结局是如此的出乎意料,有着五品真太古之境的风波平竟然败在了不过区区九品太玄境的展亦白手中。 “混蛋,你在干什么?竟然会被一个区区太玄境的妖修所伤,你……你还要不要脸皮。”短暂的惊愕之后,风波诺很快就被无边的怒火所代替。 在他看来,自己的弟弟之所以会如此,只有一种结果,那便是轻敌,而且是近乎愚蠢的轻敌,否则,堂堂五品真太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展亦白所伤。 想想自己这边,近乎是拼劲了全力的抵挡发疯的清郡,弟弟却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这让他如何不怒。 至于风波平的伤势,作哥哥的倒是并不看中。 修为到了他们这个阶段,心脏虽然也颇为重要,但已经不致命了,甚至于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影响自身的实力。 所以,风波诺的这一声怒吼,也是在呵斥,提醒弟弟快点结束战斗,而且不得再犯如此愚蠢的错误了。 啊!!! 高手过招,最忌分神。如果说一开始,清郡跟风波诺都被另外一边的占据所惊的话,那么后者的这一句提醒,无疑送给了清郡一个抢占先机的良机。 而清郡又如何会放过呢,左手之中,不过尺长的月牙弯刀,便如同倒刺般,钩入了平博诺的肩胛骨,稍一用力,带起大片的血肉,差点没有将整条胳膊卸下来。 吃了如此大亏,原本修为就略逊的风波诺,吓得魂不附体,脚底抹油如同泥鳅一般飞退,再不敢有丝毫的分神,再也顾及不上远处的战斗。也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弟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怒斥而有所行动,整个人依然静静的悬浮于空,如同……死尸。 此时的风波平并没有死,但却已经被难以名状的惊骇以及……绝望所包裹。 惊骇之情,不难理解,毕竟任谁被一个修为远逊于自己的对手以诡异的手段莫名其妙的打败,都会有这种情绪。至于绝望…… 此时,看似风波平的后心被展亦白刺穿,受了些伤,可事实真是如此么? 不,风波平不仅仅只是后心中剑,同时在身体的另外九个要害的部位,同样受到了致命的创伤。 一剑十式,一式不差的,全部被他所吃,让人不得不感叹其胃口之好。 心脏刺穿,在流血。作为五脏,另外的肝、脾、肺、胃也没能幸免,全部被刺穿了。五脏皆被伤,虽是重创,似乎也不致命。 四肢的筋脉被挑断呢?好吧,除了影响行动外,依然并不致命。 可若是天灵盖呢? 若是有人走到身前,就不难看到,此时风波平的前额处骇然出现了道道血痕,形同蛛网,那根本就是骨骼碎裂的征兆啊。 修为达到真太古之境,玄修之命格由丹田转入天枢,妖修之妖心同样的转入天枢,形成紫府的雏形。 而天枢正是位于大脑之中,虽然保护的措施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最重要的防护还是头骨。 需知,不管是人还是妖,身体最坚硬的部位就是头骨了。而头骨又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而变得越发坚硬,尤其是对妖修来说,其坚固程度,堪比玄灵宝器。 之前展亦白本体的一剑,所刺的正是风波平的天灵盖,可饶是他用出了全力,竟然都没能刺穿,只是将以剑力震碎而已,由此也不难想象风波平头骨之硬。 不过,虽然未能刺穿,可如此强大的力量,还是差点将其灵魂打散,妖心更是在剧烈的震荡下受伤颇重,已然失去了抵抗力了。 毫不客气的说,此时的风波平虽未死,但半只脚也已经踏入了幽冥府,只需展亦白轻轻的在其天灵盖上刺上一剑…… 第544章 风氏之死 以风波平的修为战力,虽然最后依然有可能落败,但绝不至于如此迅速。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从一开始,他的轻敌就注定了现在的结局,以至于到最后,连真实实力的一成都没有施展出来。 先是轻敌,从而错失了使用道场的机会,紧接着也是最为致命的,便是对展亦白无极之境的不了解,让他无视掉了虚影的攻击,于是…… 后心的一剑,不仅让其对付展亦白本体的计划破产,短暂的迟滞,也让他没等躲过紧随其后的九剑,照单全收,最终失去了战斗力。 “临时之前,送你一句话。”展亦白如同朋友般从身后勾起风波平的脖子,“你其实并不适合做杀手。” 是的,风波平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做杀手,以往,因为都是跟哥哥一起行动,在风波诺的督促下,还能保持杀手的素质,做到一击致命、毫不留手,可一旦独自行动,其性格的弱点就暴露无遗了。 嚣张、目空一切,如此性格,今天即便不遇到展亦白,日后说不定也会因此而死在他人的手中。 话音刚落,展亦白的手指已经抚上了风波平的额头。 妖力疾吐,化作锋利的剑气,穿过碎裂的头盖骨,直向其内的妖心剿杀而去。 噗!!! 一股血箭猛然从最终喷射而出。 咦!!! 展亦白望着面前的空空如也,不禁惊咦一声。 另外一边,大哥风波诺在没有受到清郡攻击的情况下,却是如遭重击,一口血箭喷出,整个人飞退中,依然面无血色,而他的怀中,赫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弟弟风波平。 “这是怎么回事?”展亦白跟清郡心中同时起疑。 数百丈的距离,对于他们而言,虽然不远,可要瞬息而至,也绝无可能。 但风波平却做到了这一点,明明就要死在展亦白的手中,但却突兀的消失,然后出现在风波诺的怀中。 更让展亦白惊诧的是,自己明明已经催动剑气,斩灭了风波平的妖心,按理说,他此时应该死的不能再死了,可事实上,风波平此时虽然奄奄一息,但却并无性命之忧。 联想到之前风波诺突兀喷出的一口血箭,隐约间,展亦白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错,这同样是来自于风氏兄弟的特权。 特权,齐力断金,还有一个全称,那便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这个特权并非仅仅是将对手分离开来,短时间内相互排斥,不得得近,事实上,这只是特权中的力断金,至于那个“齐”字,便是齐心。 所谓齐心,这有点像是生命共享,当兄弟两人中的一个受到致命打击时,会自动的将部分上伤害转移到另外一人的身上,同时两兄弟心意相通下,会瞬间汇合一处,不至于为人所趁。当然,齐心发动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便是断金失效,换言之,此时清郡跟展亦白之间的排斥已经消失了。 若是放在平时,兄弟俩依靠此特权,在遇到难以抗衡的强敌时,无疑是个逃命的不错手段,可惜的是,在今天,其所产生的作用,不过是延缓他们的死亡而已。 风波平重伤,连带着大哥风波诺也是受伤不轻,在这场不死不休的战斗中,甚至不需要展亦白出手,清郡一个人就能解决他们了。 展亦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排斥力消失后,便迅速的飞到了清郡的身边,并肩而力,冷视着不远处重伤的风氏兄弟。 “亦白,你没事吧?”清郡不无关切道。 “呵呵,毫发无伤。”展亦白微笑着耸了耸肩。 “没想到这风波平竟是个草包,害的人家刚才担心死了。”清郡给展亦白抛了个妩媚的眼神,当真是美不方物。 “哼,少得意,若不是我二弟大意轻敌,怎会如此?”不远处,深知败局以定的风波诺,却是没有丝毫的软弱,尤其是看不得对面那对狗男女你侬我侬的样子。 “那又如何,成败论英雄,谁管过程如何?”清郡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话虽如此说,但也从中不难看出,清郡同样的将展亦白的胜利归咎于了运气。 想想也是,以他们所在的层次,如何肯相信,九品太玄境能够如此轻易的战胜五品真太古之境呢,这其中相差的也实在太大了。否则的话,那辛辛苦苦的提升修为还何意义? 当然,即便如此,也丝毫没有影响清郡的心情,在她看来,只要展亦白能够平安,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听到清郡的话,风波诺一时语塞,竟找不到一句反驳之言。 想必于弟弟,风波诺无疑是个合格的杀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加之生性谨慎,从不会轻敌。也正因为如此,在此战之前,才同意弟弟的建议,两人分开,由兄弟对付展亦白,以期挟制清郡,以保万无一失。 只可惜的是,也正是他的这份谨慎,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这倒怪不得他,要怪,就只能怪展亦白实在不是常人能够揣度的怪胎。 作为剑妖,展亦白远比他自己想到的强大,即便不使用无极之境,更不用北辰九落极剑尊,风波平都未必能够拿下他。 当然,这些事情,注定只能成为风氏兄弟这一生中最大的悬疑,因为,他们马上就要死了。 监审台上,不死不休,这无明文规定,可从它出现至今,已经慢慢的成为了不成文的铁律。毕竟,能上监审台的,双方的仇怨势必已经不可调和,在这种情况下,胜利的一方又如何会给敌人留下性命呢。而与此同时,即便真的发了善心,对方也未必承情,甚至还会以为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如此一来,不仅不会消除彼此的仇恨,甚至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亦白,原本你只需要杀死他们其中的一个,就能继承那人的权职。不过,现在看来,你需要同时将两人杀死才行啊。”清郡指了指几乎已经丧失战斗力的风氏兄弟说道。 清郡也不是傻子,刚才风波平的突然出现,风波诺的诡异受创,已经让她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这对兄弟为一母孪生,特权又那般诡异,说不得,他们的性命也是连通的,单独一个的话,很难杀死,只有同时杀掉两人才可以。 展亦白要想从银狐使一跃成为六品妖狐使,必要的条件就是亲手杀死一个人,可现在情况特殊,未免意外,只有让他亲自出手,将两人全部杀死了。 “小心些,我为你掠阵。”清郡不无提醒道。 风氏兄弟虽看似没有了反抗之力,为谁知道是不是装的呢,所以清郡并没有丝毫的放松。 展亦白神色复杂的望着那风氏兄弟,说起来,自己跟他们并没有仇怨,即便此事的起因,也极有可能是中了有心人的圈套。 展亦白不是嗜杀之人,所以,他打心底并愿意多造杀孽。只是从不远处那兄弟两人怨毒的眼神中,展亦白还是做出的理性的回应。 与其日后再生事端,不如今日就斩草除根。 “很抱歉,虽然你我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不过……” “哼,少废话了,要杀要剐随便。只不过,你们也休要得意,我们兄弟二人就在地下等着,等着你们下来相陪,嘎嘎。”风波诺肆无忌惮的大笑着,看向展亦白的眼神,没有垂死的挣扎,没有求生的哀怨,有的竟然是期待,他到底还有何依仗,做出如此表情呢? 展亦白不懂,但也不想懂,既然话已至此,已经多说无益。 手中的妖剑缓缓举起。 “走好!” 话音刚落,手起剑落。 第545章 见帝辛 “走好。” 手起剑落,两颗硕大的头颅便仰天而起,划出一道并不算高的弧线,滚轮在地。 头颅被斩下,对于原本就重伤的风氏兄弟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虽不会立即就死,可也活不了长久了。 而这番手段,看在有心人的眼中,却无疑带来了不小的震慑。 死后不留全尸,即便是凡俗之人,也是偌大的惨剧。更何况是修为达到真太古之境的妖修。 眼睁睁的望着自己身首异离,而自己却又无法立即就死,那种慢慢等待死亡的恐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的。 嘶!! 展亦白的手段,引起了不少倒吸冷气之声,有身边清郡发出的,更有隐藏在积骨丘外丛林中的有心之人。 好狠辣的小子。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小子此举分明是在震慑那些对他心怀不轨之人啊。 “哼,不过运气好罢了,竟然如此猖狂。”在一处茂密的丛林中,四道身影隐于其中,赫然是蛇姬、牛拓以及卓氏兄妹。 当先开口的正是蛇姬,显然,展亦白刚才的震慑手段,让她很是不满,满目的阴冷。 “运气么?”卓不凡额头微皱,神色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场面上看,风波平无疑是太过轻敌了,被展亦白所趁,最终造就了如今的败局。可不知为什么,自始至终展亦白所表现出的淡然以及平静,却是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区区九品太玄境,对上五品真太古,却表现的如此淡然,这怎么可能,除非他能够未卜先知,预料到风波平会轻敌,但这可能么? 不知为何,卓不凡有些看不透那个年轻人了。 “蛇姬、牛拓,最近不要招惹清郡还有那个小子。”卓不凡突然开口道。 蛇姬、牛拓可以说是卓不凡这么些年来,提携上来的忠实拥趸,所以,在这事上,还是要给他们提个醒。 “为什么?”蛇姬有些不忿。 “没有为什么,不想死,就别给我惹是生非。”卓不凡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样子,神情狰狞的瞪了蛇姬一眼。 驭下之道,除了施以恩惠,更要时常的敲打。而刚才蛇姬的话无疑有冒犯之嫌,所以卓不凡毫不犹豫的敲打起来。 “是、是……”在卓不凡阴冷的目光下,蛇姬立即败下阵来,唯唯诺诺的应声道,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嚣张。 “好戏看完了,走吧。”卓不凡眼见达到了效果,也没有继续追究,摆了摆手,携着妹妹便转身离开,蛇姬、牛拓也立即跟了上去。 “恭喜,亦白,马上就就能成为五尾妖狐使了。”另外一边,清郡不无欣慰的对展亦白恭贺道。 “这样……就是五尾妖狐使了?!”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可真正来临时,展亦白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晋升的速度是不是也忒快了吧,不过一场战斗而已,自己就连升了足足七级。 “当然……不是,但很快就是了。”清郡说完,低头向着地上风氏兄弟的头颅望去,良久之后,当他们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目光很自然的向着某个方向望去。 果然,几乎在同一时间,在清郡目光所望的方向,诡异的出现了一道身影,赫然是之前在广场上见到的那个分辨不出男女的黑袍之人。 黑袍人的出现,展亦白自然也发现了,神色中闪现出一抹的疑惑。 他……怎么来了? 展亦白算上此时,也不过是第二次见到此人。 一来他进入狐卫监的时间毕竟还是太短。另外一方面,他之前的等级实在太低,所以,对狐卫监的了解其实更多的流于表面。 后来,通过旁敲侧击之下,展亦白才从清郡的口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据清郡所说,狐卫监使、监人数众多,可只有达到四尾妖狐才算得上是顶尖战力。而能够达到甚至超过四尾妖狐的却是百不存一,到目前为止,再册的七尾妖狐使监也不过堪堪二十队,到了八尾更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至于最高的九尾,已经没有使、监之分了,而是被称为尊重,一共就只有两人。 眼前的黑袍人便是其一。 至于这黑袍人的相貌、名字,即便清郡也是不清楚。 甚至于,清郡猜测,九尾妖狐尊者也不过是名义上地位最高之人,在其上,可能还有更高的存在。不过,这却是只有九尾妖狐尊者才有资格知道的秘密了。 按理说,这些秘密,当时不过银狐使的展亦白是没资格知道的,也由此可见,清郡已经彻底的将他当做了自己人了。 “他怎么来了?”望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黑袍人,展亦白额头微皱,低声对身边的清郡问道。 “原因很简单,但凡四尾以及四尾以上妖狐使、监必须得到九品妖狐尊者的亲自认命,才能生效。”清郡没有丝毫意外的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展亦白点了点头。 “拜见尊者!” 待黑袍人走近,清郡急忙上前行礼,并暗地里给展亦白使了个眼色。 展亦白心中虽然不愿,但还是略显敷衍的向黑袍人拱了拱手。 不知为何,虽然都没见过这个黑袍人的真面目,可展亦白打心底对他生出一丝的不喜之感,或许是因为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阴鸷气息,实在让他不舒服吧。 “不错,果然是孺子可教。”黑袍人的声音依然是那般的不阴不阳,让人听了直有种想吐的冲动。 “展亦白。”眼见展亦白满脸的不以为然,黑袍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嗯?”展亦白眼角一挑,斜眼瞪着黑袍人。 “你与本座有隙?”黑袍人话音中带着兴师问罪之意,让一旁的清郡不禁揪心,暗地里狠狠拽了下展亦白的衣袖。 “没有。”展亦白摇头。 “那为何看上去并不欢迎本座呢?”黑袍人冷声道。 “如果你不像现在这般藏头露尾的话,我或许会改变些许态度。”展亦白不亢不卑道。 此话一出,清郡俏颜禁不住的煞白,她实在搞不清,为何平时表现的还算正常的展亦白,会突然变得如此桀骜。 作为狐卫监的老人,清郡深知眼前这位九尾妖狐尊者的恐惧了。 想想赤蝎,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可就是他,在黑袍人面前也是战战兢兢的。由此不难看出其手段如何了。 “藏头露尾?”黑袍人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微微一愣,但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发怒,反而笑了起来,“不错,有脾气,有性格,不愧是大圣的人。” 黑袍人的话,外人或许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却让展亦白脸色疾变,整个人更是后退半步,做出戒备之色。 展亦白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黑袍人的言外之意。 “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尊者,亦白不是故意冒犯您的,他毕竟刚来,一些规矩还不清楚,所谓不知者不罪,还望尊者……”关心则乱,不知究竟的清郡,此时还不忘为展亦白辩解。 “不用了。”黑袍之人,却是挥袖打断了清郡的话,话音一转,却是对展亦白说道,“小子,有人要见你,你可敢来么?” “我若是不去呢?”展亦白可不傻,自不会被这小小的激将法所动。 “嘿嘿,此事只怕由不得你。”黑袍人嘿嘿冷笑,已然有了威胁之意。 “你大可试试。”展亦白神色凝重,手中的妖剑更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妖气。 话虽如此说,可展亦白的心却是沉了沉。 他虽不知是何原因让自己身份暴露,现在也没有时间追究此事,而是想想改如何逃出生天。 眼前的黑袍人所散发出的气势,实在是太危险了,甚至超过了孙悟空带给自己的压迫。 “算了,本座若是跟你一小辈一般见识,就实在太掉身份了。放心吧,本座并非歹意,而是真的有人要见你。”黑袍人语气陡然一变,随之而来的,身上的那若隐若现的压抑之感也消失了。 “谁要见我?”展亦白并没有因此而放下戒心。 “呵呵,你可以猜猜看。”黑袍人显然并不想回答 “嗯?难道是……她?”展亦白先是一愣,但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了一道窈窕的身影,正是那天在广场之上,看到的那个怀抱雪白狐狸的少女。 对啊,那少女不正是跟眼前这黑袍人一起出现的么? 不知为何,展亦白原本满心的戒备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竟是……期待。 “好……我跟你去。”展亦白最终下定了决断。 “尊者,不知属下能否一同前往?”满心担忧的清郡,急忙问道。 “你……”黑袍人大有深意的瞥了清郡一眼,却是摇了摇头,“那人没有说要见你,所以,你不能去。” “清郡,放心吧,你回家等我。”展亦白自然了解清郡的心思,此时因为某些说不出的理由,对她甚至产生了些许的歉意。 “你……万事小心。”清郡大大的美眸中有泪光闪烁。 展亦白点了点头,眼神闪烁,竟是有些心虚。 …… 黑袍人带着展亦白离开积骨丘,一路向着广场而去。 “所有人等立即离开,方圆五十里内,任何人不得进入,违者斩。”踏上广场的青石地板,黑袍之人突然开口,对着广场上所有接受任务的狐卫监使监朗声说道,声音直冲云霄,几乎传遍了整个涂山。 哗啦!!! 广场上的所有人立作鸟兽散,不多时,就只剩下了黑袍跟展亦白两人。 “跟我来。”黑袍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对身后的展亦白说道。 很快,两人便踱步到了广场中心的青铜火盆之前。 “大王,老奴把他带来了。”黑袍人没有理会展亦白,突然对着火盆中燃烧的火焰开口道。 呼!!!! 火盆内的火焰如同浇油般,升腾而起,蹿起足足十余丈之高。 在展亦白惊骇的目光下,升腾的火焰,竟然在空中迅速的变幻,最后凝成了一个高达十丈的火焰巨人。 虽然面目并不清晰,但从其轮廓上看,雄姿伟岸,像极了一个手握千军万买的大将军。 “这……”展亦白瞠目结舌,他原以为要见自己的会是那名少女,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青铜火盆中的火焰,更想不到,这火焰竟然如同活了一般的凝成巨人。 活? 对,此刻展亦白并不以为眼前的火焰是被人以法术所控制,因为他从这火焰巨人身上清晰的感觉到了生命力的存在。 对于展亦白惊骇的模样,火焰巨人似乎很是满意,身后明明没有椅凳,庞大的身躯却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 “见了本王,为何不跪。”火焰巨人开口,声音并不嘹亮,却带着让人难以抵挡的威严。 黑袍人早已经伏地而跪,脑袋深深的杵在地上。 至于展亦白,此时却是大脑嗡鸣,竟被那声音震的一片空白,双膝一软,就要下跪。 锵!!! 就在展亦白的双腿弯曲,膝盖距离地面不足一拳之距之时,陡然间,一道尖锐的剑鸣,从展亦白的身上仰天而啸。 一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锋利剑气随着剑啸辐射而出,在展亦白的身周生生的刮起了龙卷之风,托扶着他的身体,缓缓的挺起……直立。 “这、这……好强的剑气!!!”原本伏地而跪的黑袍人此时已经出现在了数丈开外,望着展亦白的目光中,充满了惊骇。 “好一个剑妖,好造化,好造化。”火焰巨人也是颇为动容。 “你…是…谁?”无尽剑气包裹下的展亦白,神色冷漠,目光如炬的狠狠盯着火焰巨人。 一想到刚才自己差点对这个火焰巨人下跪,展亦白就满心的屈辱还有……胆寒。 好恐怖的家伙,只是一句话,所散发出的威严,就差点让自己崩溃。若不是危机时刻,激发了自己的无极之境,说不得,现在,自己已经如同奴才一般趴伏在地,甚至火焰巨人的脚趾了吧。 “嘿嘿,不愧是孙悟空的师弟,菩提老祖的弟子,单凭九品太玄境的修为竟然能力抵挡寡人的王霸之气这一点,就足以自傲了。”火焰人开口,这一次声音却是异常的平和,听在人的耳中,竟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所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火焰巨人前后两句话所展现出的不同气息,无疑不在显示着他的身份——君王。 只不过,有了无极之境的扶持,展亦白已经能够冷静面对了。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小子,听好了。吾乃商纣帝辛,至于为何知道你的身份……呵呵,还记得之前你祭献的那滴鲜血么?” 第546章 商纣VS大圣 商纣帝辛?! 但凡活得够久亦或者家族传承完整的人,听到这个名字,说不得会被深深的震撼,甚至恐惧,只可惜的是,这里面显然并不包括展亦白。 展亦白现在就连自己的身世都还没弄清楚呢,更何况是他人。 商纣帝辛?名字倒是挺有气势的,可那又怎么样? 展亦白迷茫的神色,无疑让火焰巨人很是不满,重重的冷哼一声,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毕竟是曾经的千古一帝,这份心胸跟城府还是有的。 仔细想想也便释然了,毕竟封神之战已经过去了数千上万年了,别说年轻一辈,就是上数几辈不认识自己,也太正常不过了。 再者说,展亦白认不认识自己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不,那个妖猴一定认识自己,而这就够了。 虽然不知道帝辛是何人,但展亦白还是微微有些惊诧,原因无外乎是对方知道自己情况的手段。 血祭? 不过几天而已,展亦白如何会忘记,当初,清郡要神情监审台,两人当时可是向火焰祭献了一滴鲜血的。 当时,展亦白就觉得有些说不出的不妥感,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底鲜血却是将自己出卖了个底儿掉。 这火焰巨人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也不知用了何种法门,竟然凭借一滴鲜血就能够……想想就有些后怕。 展亦白暗自发誓,日后绝对不能再犯这种错误,否则的话,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你……你想怎么样?”良久之后,展亦白终于开口了,同时心中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火焰巨人又是凌之以威,又是自报家门,甚至不惜暴露那滴鲜血的秘密,若是没有所图,傻子都不会相信。也由此不难猜测,这火焰巨人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如此废话了。 “呵呵,你是个聪明人。”眼见展亦白如此上道,火焰巨人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简单,寡人想跟孙悟空见一面,所以想让你帮为引荐一番。”火焰巨人开口道。 展亦白微微一愣,实在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虽然想不通对方的企图,但仔细权衡了一番后,觉得这对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坏处,而且孙悟空为的不就是让自己搭上墨家么? “可以。”展亦白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下来,“不过,我有些不明白,既然那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何现在才找我?” “哈哈,小子你还稚嫩的很呐。寡人当时确实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也打算借你之手,与孙悟空联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日后甚至后携手共进。但这却有个前提,孙悟空必须能够展现出让寡人看重的实力来。而就在刚刚,你很好的完成了这个任务,获得了寡人的认同。” “只是这样?”展亦白额头微皱,他还是有些搞不懂,明明简单的一件事,为何要弄的如此复杂。还有就是验证孙悟空的实力,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这并非是说展亦白的头脑就简单了,只能说他的聪慧并不在权谋之上,加之阅历浅薄的缘故,还远远看不了那般深。 “呵呵。”火焰巨人微笑,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这便是一代君王的骄傲了,作为曾经的商王,帝辛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展亦白解释的那般详细。 火焰巨人的态度,让展亦白很是不满,正要发怒,突然全身微微一震,眼角的余光望去,只见一缕金黄色的绒毛突然从领口的位置飘荡而出,徐徐的向着前方的地面落去。 “这是……”展亦白眼神一凛。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绒毛正是当初自己离开黑风岭之时,孙悟空从身上拔下来的,然后只是轻轻一吹,那绒毛便向着自己飘来,但没等展亦白躲闪,便如同自燃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展亦白并没有多想,还以为孙悟空多日不洗澡,身体痒痒了才挠下的一缕毛。只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这突然飘落的绒毛不仅吸引了展亦白的注意,就连不远处的黑袍之人以及火焰巨人也被深深的吸引。三个人如同有默契般的一言不发,盯着那绒毛缓缓的飘落在地。 砰!!! 一股青烟陡然在地面炸开,当烟雾消散时,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嘿嘿…嘿,帝辛,不知道你找俺老孙何事?” 身影矮小,不过三尺,全身更是被金黄色的绒毛覆盖,不时的挠一挠红腮,不正是孙悟空么? “你怎么会在这?”最先反应过来的赫然是展亦白,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放心啦,老老孙可没有监视你。这不过是我一根猴毛所化的分身,之所以偷偷的藏在你的身上,原本是打算暗地里救你一命的。”孙悟空如何看不出展亦白心中的不满,对着展亦白解释了一通,那毫不在意的模样,竟让展亦白一时间生不起气来。 “齐天大圣孙悟空,呵呵,论起来,咱们也算是有些亲戚关系,只可惜,本王鼎盛之时,你还在七星洞潜心修炼,并没有闯出那般大的名头呢。”火焰巨人终于开口了,不过这说话的语气,比之刚才,姿态可是放低了不少。 这番话一开口,在场之中或许只有展亦白不明就里吧。 “嘿嘿,小子,不要紧张,这家伙说的没错。真正算起来,咱们俩倒还要叫他一声姐夫呢。”孙悟空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对着展亦白挤眉弄眼了一番。 “姐夫?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展亦白越发糊涂了。 “还记得俺老孙之前给你说过的话么,菩提老儿算上你一共收了八个徒弟。当时俺老孙并没有说清楚,其中的老三名叫妲己,事实上正是这涂山之主,在上古封神之时,更是这个家伙的妃子。”孙悟空指了指火焰巨人说道。 展亦白终于了然了,实在没想到,竟然还有了这层关系。 “话说帝辛,你怎么成了这幅鬼样子?”想让孙悟空明白什么叫上下尊卑显然是极为困难的事,如此一来,听到他如此嘲讽帝辛,也就不意外了。 “呵呵。”或许是清楚孙悟空的性格,火焰巨人并没有生气,却是苦涩的一笑。 “哎!”重重的一声叹息,火焰巨人神色有些委顿,“当年封神一战,结果想必你也知道吧。” “嗯,俺老孙倒是听到一些。战争到了最后,朝歌兵临城下,旦夕之间便可破城,欲将你生擒,不过听说,你却是一把火将王宫付之一炬,自己也自焚了。”孙悟空这话说的,可谓是一点都没有顾及帝辛的颜面了,“只可惜,当年俺老孙学艺未成,倒是错过了那场盛会。” “哼,想我堂堂千古一帝,又如何会屈于一群乱臣贼子。想活捉我,简直妄想。”似乎想起了当年之事,帝辛身上的火焰变得越发的炽烈起来,剧烈燃烧下让整个广场的温度都急剧的上升了。 “那你怎么没有死?”孙悟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嘿嘿,哈哈……”帝辛听到这话,却是癫狂的大笑起来,“很意外吧,没有想到吧,哈哈。” “寡人是千古一帝,统御亿兆臣民,又岂是那般容易就死的。只不过,当时迫于形势,使了个金蝉脱壳之法而已。” “然后就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要是妲己还活着的话,此时看到你这副模样,怕是打死也不会再跟你了吧。”孙悟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帝辛。 孙悟空说者无心,可这话无疑狠狠的戳中了帝辛的痛处,若不是为了日后的大局,此时怕不是就要动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口不遮掩的泼猴了。 即便如此,帝辛也是花费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才控制住了心头的怒火,不过语气明显变得不善起来,“寡人的心胸虽然宽阔,可也是有底线的。” “好啦,好啦,真是小气。”孙悟空就是这样,时时刻刻都是一副无赖的模样,能将人气的吐血,可一旦反击却又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如果俺老孙没有猜错的话,当年你应该是用三昧真火自焚的吧,再辅以聚魂积魄之类的阵法,最终让你与火焰融合,有便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孙悟空猜测道。 “不错,当然这还不够。为了掩人耳目,寡人还打通了地府。”帝辛补充道。 “嗯,不错,如此一来,才能真正的骗过那些人。”孙悟空少有的正经起来,点了点头,“好了,废话也扯完了,你既然想找俺老孙,直说吧,有何事?” “孙悟空,以你的聪明,应该能够想得到吧。”彻底平静下来的帝辛微微一笑。 “合作么?”孙悟空低喃了一声,却是没有再说下去,开始在心中权衡了起来。 其实,从孙悟空现身之时,他就已经猜到了帝辛的目的。 帝辛,乃是千古一帝,可也因为如此,而触犯了天上那些人的利益,最终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就连他自己也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潜伏于暗处这么多年,其目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明。 如果说帝辛是人族的千古一帝,那么齐天大圣孙悟空就是不折不扣的妖族帝王了,当年带领着百万妖族,甚至打到了天庭,只可惜,最后同样的变成了个杯具。 从这方面讲,两人可谓是同病相怜,甚至是同仇敌忾。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从这点上看,无疑给两人联手创造了基础的条件。 没有跟天庭作对,永远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别看这两人处心积虑,可事实上,对于自己的计划实在没有太多的信心,可若是联手呢? 不得不说,这件事不论是对帝辛还是对孙悟空来说,都有着不小的诱惑。 “俺老孙是个粗人,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俺老孙今天既然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就好好的谈谈吧。”良久之后,孙悟空终于开口道。 “爽快,不过……”帝辛说话间目光瞥了瞥展亦白。 帝辛的意思很明白,事关重大,是不是应该禀退一些闲杂人等。 “他走,他就走。”孙悟空却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先是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袍人,接着才指了指身旁的展亦白。 “咳咳,老臣申公豹,见过大圣。”黑袍人适时的开口道,说话间还不忘向孙悟空拱手施了施礼。 黑袍人能够成为帝辛的信任,这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弱。对帝辛来说,他可以以老奴自称,这代表着一种主仆间亲密的关系。可面对孙悟空,他却不能掉了帝辛的颜面,这称呼自然是由老奴改为了老臣,神情的表现上,也变得不亢不卑,让一旁的帝辛很是满意。 “申公豹?那个绝世佞臣?”孙悟空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这黑衣人竟有如此身份。 “咳咳,大圣说笑了。历史想来由胜利者所书,既然如此,那么封神之战的罪名自然要有人背。所以,大王成了残暴的昏君,老臣成了千夫所指的奸佞,就连妲己娘娘也称了红颜祸水。可以大圣之聪慧,想来应该不会为这些谣言所扰吧。”申公豹不无苦涩道。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老申,你也太敏感了吧?”孙悟空哈哈大笑,丝毫没有说错话的觉悟。 “申公豹乃是寡人最忠心的卿家,也是寡人的军师,所以此事不用避他耳目。”帝辛适时的开口了,时机可谓选的极佳,没看到此言一出,那申公豹受宠若惊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模样么? 作为曾经的一代帝王,帝辛这驭下的手段,即便是孙悟空看了,也是不得不叹服一声。 “既然如此,那俺这小师弟也不用避讳了。对他,俺老孙还是很放心的。”孙悟空毫不退让道。 展亦白跟申公豹的去留,看似无关紧要,却是孙悟空跟帝辛的第一次交锋,胜负成败对于接下来的谈判有着极大的关联。 现在看来,帝辛的手段固然可怕,但孙悟空也不是省油得灯。 两人第一个回合的交锋,算是打了个平手。 第547章 赤蝎的妒火 帝辛不避讳申公豹,孙悟空也不避讳展亦白。 是不是人的四个,在经过短暂的交锋后,很快就进入到了正题。 既然是谈判,无疑是繁琐而且漫长的,尤其是这种对双方来说,都算得上决定最后成败的合作。 在扯皮以及互挖陷阱中,很快就过去了三天三夜。在如此漫长的谈判中,凭借着帝辛一点点所展露的底牌加上申公豹那近乎三寸不烂之舌,到了最后,孙悟空跟展亦白还是稍微的吃了些亏。 最后拟定的协议中,帝辛将通过墨家大批量的向孙悟空输入兵器铠甲甚至是一些精密的机关。相应的,孙悟空在答应了与帝辛建立战略同盟关系之外,等到帝辛举兵之时,必须率领妖族从中辅助。 当然,这份看上去貌似对孙悟空很不公平的同盟协议,他其实并不吃亏。原因很简单,因为摸不清孙悟空手中所掌握势力的强弱,所以,几乎条件反射中,帝辛跟申公豹还是习惯性的拿孙悟空鼎盛之时的实力相对比。 当然,帝辛跟申公豹未必就没有感觉到这其中的水分,可是在他们看来,齐天大圣毕竟是齐天大圣,虎落平阳,也不阿猫阿狗所能招惹的,所以在他们看来,此时孙悟空所掌控的势力,及时比不上巅峰时,也应该掌握近乎六成的战力。 可不要小看这六成的战力,要知道,鼎盛之时的孙悟空可是率领百万妖族杀上了天庭的。而有了这六成战力,加上帝辛所掌控的实力,一旦强强联合,横扫整个九洲或许有些夸张,可也足以震慑天庭,甚至可以取而代之。 只可惜的是,帝辛跟申公豹无疑有些想当然了,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现在的孙悟空所掌握的妖族不过万余,自身的修为更是因为本体被困而大打折扣。 人们常用“猴精”来形容人的狡猾,从这里就不难看出,身为妖猴的孙悟空绝非任人宰割之辈。 除了上面的合作协议外,在孙悟空以及帝辛的讨价还价中,展亦白也成为了商品,成为两人之间的联络人,依旧以狐卫监的身份驻扎在涂山之中。 “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俺老孙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不多留了。”此时的孙悟空满脸的疲态,甚至于身形都变得模糊起来。 真正算起来,孙悟空的这幅身体也不过是一根猴毛所化,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分身,甚至有些像是傀儡,而且其内所蕴含的妖力决定了它的存在并不长久。 连续熬了三天三夜,已经达到了这具分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话音刚落,孙悟空便渐渐的融化,最后变回原来的猴毛,自燃消失。 孙悟空都走了,展亦白不觉得自己还有留下来的必要,向着帝辛以及申公豹拱了拱手,便算是告别了。 “这三天之事,还望你不要泄露出去。”展亦白临走之时,申公豹似乎有些不放心的提醒道。 “放心吧,我还拎得起事情的轻重。”展亦白没好气道。 随着展亦白跨出广场,原本笼罩在广场四周的屏障也宣告消失了。 数以百计的成对狐卫使监纷纷踏入进来,要么接任务,要么就是交接任务领取积分奖励,只不过这些跟展亦白却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踏出广场之后,不等展亦白去寻找清郡,便已经看到了她焦急等待的身影。 从清郡那几乎熬红的眼睛里,不难猜测,她在这里等的时间必定不短了。 想到这,展亦白心头不禁升起了一丝的暖意。 “亦白……你出来了。”同样看到展亦白的清郡亟不可待的跑了上来,也不顾四周一样的眼光,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甚至发出低沉的呜咽之声。 “哭什么,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没事的。”展亦白搂着清郡,无不爱怜道。 所谓小别胜新婚,尤其是对展亦白跟清郡来说,历经了三天时间的煎熬,此时两人有着满腹的话想要倾诉。 可还没等展亦白当先开口,突然全身莫名的一颤。 好强的杀气。 展亦白心头一凛,目光不由的望了过去,赫然发现,就在两人左侧不远的地方,赫然站着一名红发红眉的青年男子,眼睛中更是燃烧着赤色的火焰。 “这人是谁?貌似对我有很大的敌意啊?”展亦白心头不解。 很快答案就浮出了水面,只见那红发青年竟是向着自己两人走来,最终停在了一丈开外。 “小子,不想死的话,最好离清郡越早越好。”红发青年开口道,声音中竟然夹杂着一丝的阴柔,加上俊朗的外表、白皙的皮肤,让展亦白脑海中立时就蹦出来了一个新鲜的词汇“娘娘腔”,或者说是“小白脸”也不为过。 “他就是赤蝎,前天才完成任务回来的。不过这一次他们所做的任务,似乎宾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搭档死了,及时是他自己身上也是多出重伤,可是花了不少的代价,才在短短两天的时间痊愈的呢。”清郡同样被赤蝎身上的杀气所惊扰,自然也看到了那红发男子。 得到清郡的提醒,展亦白微微的点了下头,既然来者不善,他自然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 “呵呵,之前风氏兄弟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现在已经去阴曹地府保命去了。”展亦白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甚至不忘示威的紧了紧搂住清郡的右臂。 “风氏兄弟?哼,本领不过平平而已,若不是两人联手能够发出极为难缠的神通,怕是早就被人剁成肉酱了。”赤蝎颇为不以为然道。 “呵呵,这么说,你是想搞事情咯?”展亦白眼睛微眯。 之前,帝辛所展现出的压迫感实在太过强大了,加上三天三夜的无眠,早就让展亦白憋了满肚子的火。 原本,展亦白是打算着在清郡的身上发泄一番,不过现在既然遇到不长眼的,那么他不介意改变下方式方法。 只可惜,展亦白很没有面子的发现,自己好像被无视了。 此时的赤蝎目光已经投注到了清郡的身上,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眼神中更是时而愤怒,时而温柔。 “清郡,之前我对你如何,想必你应该清楚吧。这一次,我中了某些人的圈套,可谓九死一生。可也正因为如此,让我更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赤蝎说话间,神情颇为萧瑟,看得出此次任务对他的打击不小。 尤其是合作了几十年的搭档不幸遇难,让他更是产生了一种跟清郡同病相怜的感觉。 正如他所说,这一次的任务,自己可谓九死一生,可也恰恰如此,让他的心境也产生了不小的变化,尤其是对清郡的情愫,更加的急切了。 “赤蝎,之前你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想当然而已。在你看来,帮我做了很多的事,可事实上却也变向的让我背负了许多的骂名。如此自私的情感,我消受不起。更何况,现在,我已经已经喜欢的人了。”对于赤蝎的表白,清郡不为所动的直接拒绝道,说话间,还不忘深情的望了身边的展亦白一眼。 “你就不怕我杀了他,就像之前那几个纠缠的家伙那般下场?”赤蝎被拒,眼神中不禁闪过一抹冷厉。 “那我就杀了你。”清郡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在将身体跟心都交给身边这个男人的那晚起,清郡几乎将自身的一切都倾注在了展亦白的身上。 清郡的冷漠终于彻底的点燃了赤蝎的愤怒。 想想这几日自己的遭遇,在最危急的时刻,他脑海中所萦绕的都是清郡的身影,而正是这份执念,让他最终爆发出了最大的潜力,以伤换命,不仅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更是将对手全部斩杀,并拖着残破之躯赶了回来。 只是,让赤蝎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返回涂山,并花费了近半家财治好伤势后,却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短短半月的时光,却已物是人非,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女神竟然已经委身他人。这样的结果,让他如何能够接受?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此时清郡的态度。 对自己的冷漠,以及对展亦白的柔情蜜意,完全相左的待遇,让赤蝎妒火中烧,并一发不可收拾。 有些人就是如此,在他们看来,自己付出了,就要得到回报,而当没有得到回报或者得到的回报无法让自己满意时,就会将所有的罪责全部的推到他人的身上。 显然,赤蝎就是这样的人,正如清郡所评价的那般,是感情上的自私自利者。但凡被这种人爱上,势必会背负起沉重的负担,甚至付出不小的代价。 清郡就深受其害,因为赤蝎的缘故,让她几乎成了涂山上人尽可夫的荡妇,更是让所有与她接触的异性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稍有逾越,而遭来杀身之祸。 可以说,今天,即便没有展亦白的出现,以清郡的性格,也不会接受这种畸形的爱意的。 只可惜,赤蝎并不会为今日的局面买单,而是单单的将妒火转嫁到了展亦白甚至是清郡的身上。 此时展亦白跟清郡,在赤蝎的眼中,无疑就是一对彻彻底底的狗男女了。 “就在不久之前,我杀了鹰厉,杀了叔程,杀了马烈跟蔡红玉,而今天就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以宣告天下,但凡敢负我之人,必杀之。”赤蝎说话间已经缓缓的抽出了背后斜挎的一干方天画戟。 此方天画戟近两丈之长,全身更是有着跟赤蝎头发相同的颜色,血红血红的,挥动间,就让方圆数十丈的空间内,充满了浓烈的血腥之气,让人闻之作呕。 “鹰厉、叔程被你杀了?这怎么可能?”清郡敏感的捕捉到赤蝎话中之言,神色一片骇然。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耸人听闻了,要知道鹰厉还有叔程可是八尾妖狐使监,比之赤蝎跟他死去的搭档贺童丝毫不弱啊,更何况后面还跟了马烈与蔡红玉这一对七尾妖狐使监。 怪不得,这一次任务,赤蝎会受那般重的伤,甚至连其搭档贺童也不幸身死,没想到却是对上了一对八尾妖狐使监以及一对七尾妖狐使监…… “赤蝎,这里可是涂山,你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手,就不怕上面责罚么?”即使面对风氏兄弟都没有如此紧张的清郡,不禁色厉内荏道。 以往,赤蝎虽然也无故杀过狐卫监的人,但毕竟都是在暗处,并没有留下明显的证据,加之他八尾妖狐使的身份,最终成为了无头的悬案。 但现在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啊,四周更是包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在清郡看来,赤蝎怎么敢这般嚣张。 “嘿嘿,我既然得不到你,那就毁了你,为此,即便同归于尽又如何,至少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了。”显然,此时的赤蝎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 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妒火,一次次的驱使着他要将眼前这对狗男女亲身斩杀,再然后,便横刀自刎。 血色的方天画戟已经被赤蝎高高的举起,浓烈到化不开的妖气弥漫之下,闪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妖异之光。 “你退开。”似乎为赤蝎的杀气所慑的清郡肩头突然感受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已将自己拨到了一旁。 “亦白,你不是他的对手,他可是八品真太古之境啊!”清郡大急,可不知为什么,认她如何挣扎,双腿就仿佛灌铅般沉重,无论如何都纹丝不动。 “之前跟风波平打的实在是不爽快,今天正好拿你练练手。”展亦白右臂向着前方微微一甩,妖剑便闪现于手掌之中。 “哼,不自量力,既然如此,那我就早点送你回老家。”赤蝎虽然陷入了疯狂之中,可越是如此,在战斗中却越显冷静。 而这才是赤蝎真正可怕之处。心情的变化不仅不会制约他手中方天画戟的威力,反而还有着一定的提升,变得更加好战、嗜血。 八品真太古之境,如此修为,放眼整个鼎三洲,都足以称得上是难得的高手了。 “呵呵,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杀了你未免太过可惜,此战过后,你会成为我的坐骑,一只血红色的毒蝎,这个主意似乎很不错。”就在动手之际,展亦白突然开口。 第548章 乾坤剑阵显威 “呵呵,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杀了你未免太过可惜,此战过后,你会成为我的坐骑,一只血红色的毒蝎,这个主意似乎很不错。” 展亦白的“大言不惭”,让周边围观的人,无不诧异。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至于清郡,脸色更是大变,“亦白……” 清郡刚开口,就被展亦白伸手阻止了。 “嘿嘿……”阴森到极致的冷笑,从赤蝎的口中传出,“想收我为坐骑?哈哈……就凭你?” 按道理来将,妖修跟玄兽其实很像,至少在本体上都是兽,只不过所选择的修炼道路不同而已。可事实上,对于妖修来说,其最大的耻辱不是被人斩杀,而是像玄兽那般被奴役。 坐骑是什么? 说的不好听了,那就是被人所奴役的交通工具。 由此也不难想见展亦白这番话对赤蝎的刺激是何等之大了。 此时在怒极而笑的赤蝎眼中,展亦白已经不仅仅是个死人了,更将成为被自己用出所有折磨手段虐杀而死的干尸。 想想之前,清郡那些所谓“姘头”的悲凉下场吧,赤蝎发誓,他今天定要将面前这个抢走了心爱的女人,并出言羞辱了自己的混蛋,死无葬身之地。 呼!!!! 血红色的方天画戟高高擎起,还没等挥舞,依然散发出让人闻之色变的凛冽杀气。 肉眼可见中,以赤蝎为圆心飞速辐射出无色的气流,七流所至,地面之上,草木瞬间枯死,大地更是被渲染上了一层惨绿之色,但凡超过拳头大小的石头纷纷碎裂。 “好毒的道场。”展亦白心头微微一惊,眼看那道场飞速的向着自己辐射而来,也顾不得自己,急忙将身旁受到莫名禁锢的清郡推出了数十丈之远。 至于那些看热闹之人,早已经骇得飞退,望着那惨绿的地面,无不心有余悸的全身颤抖。 “不服么……那就打到你服为止。”面对强敌,展亦白越发的兴奋起来,虽同为真太古之境,不过只是照面的功夫,他就清晰的感觉到,这个赤蝎远比风氏兄弟恐怖的多。 不过,这样不是更好么,若是对手太弱,那岂不是太没趣了。 妖剑缓缓的平举,直指赤蝎。 展亦白不是傻子,自从加入护卫监以来,自己因为修为的缘故,远远的被人低估了,包括清郡,甚至是已经死去的风氏兄弟。 在几乎所有人看来,自己不过是区区九品太玄境的弱者而已,在狐卫监内虽然不低,但还真的入不了那些所谓高手的眼。 清郡是如此想的,风氏兄弟也是这般,尤其是后者,或许直到死,他们依然认为他们之所以失败不过是因为风波平的轻敌而已。 当然,也并非没有人看出自己的不凡来,虽没有证据,但展亦白相信,监审台结束后主动找上自己的申公豹以及那神秘古怪的帝辛,绝对看出了什么。 既然自己被所有人都低估了,那么说不得今天就好好的放肆一回…… 道场?很了不起么? “给我破。”展亦白心境越发的亢奋,厉喝声中,迎着笼罩而来的道场,妖剑陡然下切。 噗!! 这一剑明明砍在虚空之中,却发出棉帛撕裂的闷响。 “这……这是怎么回事?”四周围观之人,无不被眼前所见给震撼了。 无形的道场竟然被那毫不起眼的一剑生生的从中劈开,就仿佛一匹布料一般,辐射伸展着避开展亦白,从他身体的两侧而过,毒质竟是丝毫没有沾染到展亦白的身上。 一剑破道场,这是什么样的手段? 这样的结果,显然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甚至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是道场太弱了么?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谁还千方百计的寻求晋升真太古之境呢? 那么唯一的答案,自然就落在那毫不起眼的剑招之上了。 外人看不出其中的玄机,展亦白作为始作俑者,又如何不知。 这看似简答的一剑,事实上也不过是他不久前才领悟到的。正是无极之境中的一种技巧——破。 无极之境,力则降十回,技巧中也有相似分支,正是“破”。 所谓“破”,详细的说应该是以质为点,以点破面。 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任何看起来坚不可摧的事物,都有其脆弱的一面。即便没有也可以创造,这便是所谓的以质为点,这里的“质”,实则就是平衡万事万物的质点。只要能够寻找到这个“质”,便找到了破坏平衡的“点”,再想破之,便不困难了。 道场,作为真太古之境的杀手锏,外表看来确实强大,可也并非没有破绽,而一旦…… 因为刚刚领悟,所以展亦白的这一剑,其实并未尽全功,只能撕裂道场,却无法完全的破除。可只是这样,对付赤蝎也已经足够了。 对面赤蝎显然也被突发的变故而吓了一跳。 自己的道场竟然被那小子给破去了,而且表现的还那般轻松,这怎么可能? 在所有人想来,对付道场最好的办法,就只有道场。凭借各自的道场,牵制甚至抵消对方的道场。可何曾见过有道场能够被实打实的招式就给破去的。 事出反常必为妖,完全不合情理的现实,即便是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赤蝎都变得微微一滞。他不会想到,正是这一停滞,却让他陷入了再无翻身之地。 高手过招,最忌分神。展亦白自然不会错过如此良机。 北辰九落极剑尊,困剑乾坤! 不知不觉中,数丈开外的天蝎所立之地,诡异的出现了一个由数百柄青光虚剑所组成的圆形剑阵。 因为正片大地因为天蝎的道场而被渲染成了惨绿之色,使得这些青光虚剑更加的若隐若现,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加之,之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展亦白一剑破道场所吸引,所以即便是赤蝎自己竟然都没有察觉。 眼睛的余光瞥了青光剑阵一眼,展亦白嘴角不禁扯起了一抹诡笑。 “你就这点本事么?”展亦白开口了,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屑之色。 这话对于赤蝎来说,无疑是赤果果的打脸了。 自己最强手段的毒道场,竟然被如此轻易破去,让他的脸色如何好看呢? “能被清郡看上,你倒还有些本事。不过……”赤蝎一脸的阴冷,“不过你依然还是要死。” 展亦白的连番挑衅羞辱,让赤蝎盛怒之下,完全忘记了作为杀手的谨慎,此时的他满心想的都是要如何将面前这个可恶的混蛋碎尸万段。 “去死。”怒吼声中,赤蝎冲天而起,雄壮得身体升腾中迅猛的旋转,竟然带起了四周的气流,形成龙卷之风,同时间,双手高举的方天画戟,也在不断的蓄势。 一跃百丈,当升到顶峰之时,从下面仰望而去,赤蝎已经近乎钻入云层之中,血红色的方天画戟放射出夺目的血光,竟然将大片的云层都染红了,声势分外的骇人。 在赤蝎看来,展亦白无疑掌握了某种秘法,能够破除自己的道场。既然不能以道压人,那就硬碰硬吧。 以自身八品真太古的修为,即便对方掌握了如何精妙的秘法,在自己的强势攻击下,也会犹如阳春白雪般消融。 轰隆!!! 包裹了赤蝎的云层中突然响起阵阵类似雷鸣的闷响,并配合着有血光不断闪现。 但凡熟悉赤蝎之人,此时都不禁惊呼出口。 “天阶术典,血海无涯!!” 如果毒道场是天蝎身为真太古之境的最强手段,那么这名为血海无涯的天阶术典,便是其真正的杀手锏。 血海之下,尸骸遍地。据说,自从赤蝎练成此招后,还从未有人能在此招下生还,更骇人的是,不管是人是兽还是妖,但凡死在此招之下,全身血肉都将被吸干,最后萎缩成一具干尸。 轰隆!! 随着又一声闷响,一道血光猛地冲破了云层,斜刺里如同坠落的流行般向着展亦白直轰而来。 血光燃烧,如同一团炽烈的火焰,只不过,此火焰并没有温度,恰恰相反,而是冷的。 血光未到,下方的展亦白却已经隐隐感觉到体内血液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剧烈的翻滚沸腾起来,大有撑破血管,破体而出的冲动。 “哼!”展亦白昂头望着越发近的血光,对于体内血液的翻腾,竟是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冷哼一声。 以展亦白的眼神,自然不难看到,那血光所包裹的赫然正是赤蝎。 很好,只要不是类似剑气、刀罡那种能够远程打击的手段就好。 不自觉中,展亦白又看了眼地上赤蝎原本所立之地四周的青光剑阵。 只见那数百柄青光虚剑的剑刃已经纷纷直立而起,若是仔细看的话,剑锋所向赫然是空中的血光。 展亦白很清楚,不管是在地面还是在空中,只要困剑乾坤所困之人超出了剑阵的范围,就将…… “亦白,快躲啊!!!” 不远处,清郡眼见展亦白在赤蝎最强一击下,竟然吓傻了,动都没动一下,不禁焦急的大喊一声。 只可惜,陷入“呆滞”的展亦白,似乎并没有察觉,理都没理,依然仰着头望着死神的脚步迅速的临近。 “死吧。”血光在距离展亦白头顶不过二十丈之时,从内传来赤蝎近乎癫狂的嘶吼。 “还等什么……”展亦白却是凌然不惧,反而气定神闲的低声呢喃了起来。 赤蝎原本所立之地,距离展亦白不过数丈之距,后来,他腾空而起,笔直的跃上百丈天空,俯冲而下,所形成的角度,其实并不大,所以直到血光俯冲出七八十丈时,垂直距离上才真正的跳出了困剑乾坤的包围,于是乎……才有了算定时间距离的展亦白一番莫名其妙的自语。 嗖、嗖!!!! 道道青光冲天而起,速度比之俯冲而下的血光快了何止十倍,几乎是瞬间,百道剑影便在血光的下落之地编制了极为锋利的剑网,守株待兔。 啊、啊!!!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血光火焰火星四射,犹如绚丽的烟火一般,在展亦白的头顶炸开,然后分崩离析,再然后…… 血光火焰包裹的赤蝎终于清晰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只是…… 此时的赤蝎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光,整个人狼狈的在半空中翻滚,并不时的发出嘶吼惨叫之声。仔细看去,不难发现,在赤蝎的身体四周赫然有数以百计的剑光闪烁,犹如跗骨之蛆般,对着他不停的追打。 赤蝎身上的衣物早已经残破不堪,裸露的皮肉更是目不忍睹,到处布满了翻卷的伤痕,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赤蝎不愧是强悍之辈,凭着自身的实力以及杀手刺客的狠辣冷静,在经历了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后,开始了自己的应对之策。 修长的身体不断的左冲右突,只见他时儿横冲直撞,时而不断的转折,以期摆脱这数百道剑光的纠缠。 不过,很快,赤蝎就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的无用功了。 不论是速度还是灵活度,这些诡异的剑光都远超自己,想要摆脱掉,根本就不可能。 躲闪的时间只是用去了三息时,却让赤蝎的身上增添了近百道剑痕,密密麻麻的分外骇人。 往日都是饮他人之血的赤蝎,今天却被自己所流的血糊满了全身,这种结果,让包括他在内的近乎所有目击者目瞪口呆,甚至于惊呼连连。 谁能想到,凶名赫赫的赤蝎竟然也有今天呢? 当然,有一个人例外,自然就是展亦白了。 此时的他,脸上依然仰着头,挂着微笑,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结果。 困剑乾坤不是他第一次使了,只可惜,上一次也是第一次出现,对付的是孙悟空,只可惜,效果虽有,但并不理想。当时孙悟空虽然赞不绝口,但展亦白还是略有些失望的。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展亦白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剑阵的恐怖,堂堂八品真太古之境的妖修,在困剑乾坤之下,竟然都毫无还手之力,当然也从侧面证明了孙悟空那妖孽的变态。 就在展亦白发愣之计,又过去了数息的时间,而这段时间里,赤蝎也向人展露了其凶悍的一面,面对几乎难以抗衡的剑阵,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抵抗的越发凶猛了。一改之前的躲闪政策,开始用手中的方天画戟疯狂的攻击一切射向自己的剑光。 只可惜,这些剑光虽然极为锋利,却根本不是实体,无论他如何疯狂,都难以抵挡住一下。 短短的时间内,因为失血过多,赤蝎已经感觉到了阵阵的疲乏,动作也慢了许多,血一般的眼眸中虽然依旧倔强,却还是难免的出现了一抹绝望。 “你可服了?” 第549章 你敢要么? 十息的时间,困剑乾坤消失。 已经不能用狼狈凄惨形容的赤蝎无力的从半空中掉落,狠狠的砸在地上,掀起了阵阵烟尘。 “你可服了?”展亦白面无表情的望着满身浴血的赤蝎。 到了现在,如果还看不出,刚才那些诡异的青光虚剑都是出自展亦白之手,那真可谓是十足的傻子了。 如此结果,更是让四周的看官瞠目结舌,谁能够想到,之前就算是清郡都完全不看好的展亦白,竟然会如此变态啊。 九品太玄境碾压七品真太古之境,若非亲眼所见,说出去,打死也没人相信呐。 而此时内心最为震撼的无疑是清郡了。 不同于他人,清郡可是从展亦白进入狐卫监第一天就跟他在一起的,甚至于三天之前,两人更是并肩作战,杀死了风氏兄弟,加之两人现在这种亲密的关系。按道理来讲,彼此间即便无法做到知根知底,但也应该颇为了解了,可事实呢? 清郡只觉得此事脑子一片空白,却又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充满了。妩媚迷人的娇颜上满是复杂之色。 那个仗剑而立的男人,真的是自己所认识甚至将托付了清白的男人么? 一种无与伦比的陌生感油然而生,甚至让清郡感觉到了一丝的愤怒,被欺骗的愤怒。 是的,愤怒,被欺骗的愤怒。自己付出了一切只换来对方无数隐瞒的愤怒。 一直以来,清郡都从未意识到展亦白竟然那般的强,自己之所以看上这个男人,除了情感的发泄外,更多的只是沉迷于他身上所三番出的独特气质。 到底是什么气质呢? 仔细想想,清郡却是骇然发现,竟然说不上来,只是简单的感觉跟他在一起有种莫名的安宁。 正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让清郡沉醉,甚至不自觉的改变了自我,一改之前的风骚魅惑,而多了许多温柔贤惠。 可自己付出了这么多,换来了什么?换来的只是欺骗。 “你竟然这么强,你怎么会如此强?那我算什么?只是你一时恶趣味的玩物么?”清郡口中低喃,自语中两行清泪已经划框而出。 从清郡过往的事情不难得知,清郡是个对感情极为敏感的女人。当年因为卓不凡而钻了牛角尖,而今天同样如此。 在清郡看来,展亦白的身份绝非一般,却每日里装疯卖傻的在自己面前扮演一个弱者,所为的不过是角色扮演的新鲜感罢了,而等到新鲜感不再之时,那么…… “我…服……”强撑着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赤蝎摇晃着身子,低垂着脑袋,声音低沉而虚弱,“我、服……你妈!!” 最后两个字脱口而出时,原本如同病秧子的赤蝎猛地抬头,糊满了鲜血的脸膛,哪里还有一丝的俊美,狰狞而暴戾,尤其是嘴唇撕扯中,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獠牙。 轰!!! 下一刻,一股浓郁的妖气暂放,赤蝎依然变回原形,赫然是一头全身犹如披着血红铠甲身长数丈的巨蝎。 身前的两对巨钳凶光闪烁,身后高高擎起鳞次栉比标枪一般的蝎尾更是散发出刺破苍穹般的霸道。 “还真是顽固呢。”展亦白望着巨蝎,尤其是感受到其身上所三番出的凶气,不无苦笑的摇了摇头。 众所周知,能让一个能够幻化成人形的妖修重新变回原形,这就意味着一种可能,他要拼命了。 即便是死,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坐骑,沦为奴仆么?还是说,这赤蝎绝得自己变回原形就能够反败为胜? 当然,只要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认为是后者,毕竟,从刚才的战斗看,两人的察觉实在不是一般的大啊。 可若是前者? 不得不说,这对展亦白来说,确实是个难题。 想要收服赤蝎成为自己的坐骑,不过是展亦白的一时意动而已,只可惜,同为妖修的他并不知道,更加低估了,这番话对于妖修有何等重要的意义。 宁死不做奴。 虽然这话说的有些绝对,但至少八成的妖修都有着这种气节,更何况是一向心高气傲甚至是狂妄的赤蝎呢。 嗤、嗤!!!! 巨蝎嘶鸣,战意萧萧,这是在向展亦白下决死战书呢。 一时间,展亦白的眼眸中也闪过一抹钦佩甚至是动摇,但很快就被坚定所代替。 “即便是那样,今天也要好好的给他长点记性。” 下定决心之后,展亦白不再犹豫,双唇轻启。 北辰九落极剑尊,解…剑…北…辰!!! 转瞬之间,展亦白全身都被一缕灰色烟雾所笼罩。 解! 烟雾缭绕中,展亦白的身形早已经变得虚幻,最终不见,仿佛已经化身为了那一缕灰烟,迅若闪电般直刺巨蝎。 嘶!!! 巨蝎仰天嘶吼,毫不畏惧的擎起身前的两对血钳,夹向灰烟。 呼!! 距离血钳一丈距离之时,灰色烟雾陡然一颤,如同蝉蜕一般向前微微拱了拱,在原地留下了展亦白清晰的身影。 至于脱离的灰烟立即化作一柄狰狞的巨剑,下一刻便狠狠的斩在了巨蝎的那对血钳之上。 嗤啦!!! 没有轰击的惊天动地,剑钳相击的瞬间,竟给人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诧异感。 在灰烟巨剑刺中巨钳的瞬间,体型陡然缩小,化作一枚肉眼难间的绣花针,穿过双钳的缝隙,速度再提,精准的刺入了后面巨蝎血红色双目之间,一闪而逝。 巨蝎的双目中闪过一抹疑惑? 就这样,那绣花针莫非只不过是惑敌之计,实际上根本没有丝毫的伤害力? 不过,很快,这一抹疑惑就被浓浓的惊惧所取代了。 此时即便是外人也察觉到了不对之处。 巨蝎身前的那两对狰狞的血钳还有高高擎起的蝎尾竟然诡异的没有对一张开外的展亦白实施任何攻击。 “这赤蝎莫非是被刚才那狐假虎威的一剑吓傻了不成?”旁观的看客中,有人不解道。 “似乎……不应该啊。赤蝎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而且你不觉得他现在很是有些奇怪么?”身边有人回道。 “奇怪?确实很奇怪,或者说,处处透着奇怪。”前者也察觉到了什么。 很快,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视中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浓浓的惊骇。 “莫非,他……不能动了!!!” …… 是的,此时的巨蝎确实无法动弹了,而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刚才那刺入体内的灰烟绣花针。 解剑北辰共有三剑。剑烟为先锋,虽没有杀伤力,却速度奇快,中者全身僵硬,犹如被施展了定身咒。第二剑乃是实剑,便是展亦白手中的腰间。第三剑威力最大,可谓是真正的杀招,便是剑气。 剑烟困敌,剑伤敌,若是还无法解决战斗,那么最后的剑气则完成绝杀一击。 当初,即便是孙悟空在解剑北辰之下,也是吃了不小的亏,至于眼前的这只巨蝎么? 一丈开外的展亦白看似慢悠悠的走来,手中妖剑轻飘飘的斩在了横在身前的那对血钳。 一剑之下,那一对闪着血红光泽,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坚若金石的巨钳,竟然齐腕斩断。 平滑的断口处,却诡异的不见一丝鲜血,反而附着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烟。 “你可服了?”斩断血钳,展亦白几乎已经走到了巨蝎的眼前,声音冷淡的再次问道。 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巨蝎的目光虽然绝望,但却依然散发出不屈的光泽。 呼!! 与巨蝎对视下的展亦白,随意的挥出一剑,斜向上。 剑气呼啸而出,高擎的蝎尾从中而断。 失去了血钳、蝎尾,化作原形的巨蝎可谓是没了牙的老虎,即便脱出定身的桎梏,也没有了暴起反噬的手段。 好狠! 四周之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 杀人不过头点地。 展亦白以如此残忍手段,斩去赤蝎最后的尊严,只为了逼其臣服,这种做法,实在是有些过了。 心中虽然不忿,只是面对展亦白所展现出的骇人手段,却又有谁敢站出来驳斥呢? 正如人们所想的那般,定身的桎梏消失之后,失去了血钳以及蝎尾的巨蝎就仿佛被抽取了筋骨一般,颓然的趴到在敌。之前凝聚在全身的戾气消散,巨大的体型也渐渐的缩小,变回了人形,虽然衣衫破败,倒是没有了之前伤痕累累的凄惨。 让展亦白有些想不通的是,之前自己明明斩断了他的血钳以及尾巴,可为何变回人形后,却是四肢不缺呢?这似乎有些不科学啊。 当展亦白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赤蝎脚下已经断成数截的方天画戟之时,疑惑便解开了。 “原来如此,这竟然是件罕见的妖兵。”展亦白心中不无惊叹道。 所谓妖兵,实则是妖族独有的一种兵器,其珍贵程度以及威力最低都不亚于羽化阶的玄灵宝器。 但凡妖修,当修为达到真太古之境时,可将身体的某个部位以特殊的秘法进行祭炼,然后辅以天才地宝最终独立出本体,成为只有自己才能支配的强大兵器,这便是妖兵。 现在看来,赤蝎化会原形的血钳以及蝎尾正是那传说中的妖兵,两者合二为一,最终组成了眼前这柄断做数截的方天画戟。 当然,妖兵并不是所有真太古之境的妖修都能够祭炼成功的,这其中所牵连的东西极为复杂,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的凸显了珍贵之处。 “我输了,要杀要剐随意。不过想要让我为奴,那是妄想。”变回人形的赤蝎自暴自弃的坐在地上,望着一旁那断裂的方天画戟,神色痛苦,脸色更是一片灰白,已然做好了引首待戮的准备了。 “坐骑而已,难道相比于性命,尊严真的那般重要么?”展亦白紧握着妖剑,却是迟迟没有动手。 “哼,啰嗦什么,举剑吧。”将死之人,反而表现出极大的不耐烦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不需你为奴为婢,只要臣服于我,如何?”展亦白缓缓的开口。 “这有何不同么?”赤蝎神情一怔。 “奴跟臣的区别。”展亦白诚实以对。 无疑,这话让赤蝎有些心动。 别看赤蝎之前表现的多么有气节,那是因为他没有退路,在死跟成为坐骑之间,他实在没有选择。 可若是臣服于人,只是成为下属,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嘿嘿,此事只怕不是你说的能算的?”赤蝎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展亦白惨然而笑。 “嗯?这是为何?”展亦白有些奇怪,实在猜不出赤蝎明明心动了,可为何转眼便改变了态度。 “你莫非忘了你我的身份么?”对于展亦白的困惑,赤蝎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意,“当然,如果你不怕狐卫监的刑律,大可收了我。” 狐卫监内,严禁结党营私,一经发现,定斩不饶。 虽然私下里,不乏有实力强大者收服大批跟班小弟,但这些都只是暗处的勾当,上下归属的关系更是只存在于口头之上,并不牢靠。若是双方一旦签订了类似于问心印的关系,一经发现,不论地位高低,立即就会遭受狐卫监的雷霆打击。 这条铁律,但凡狐卫监之人,无一不知,赤蝎此时说出来,无疑是将了展亦白一军。 赤蝎的意思很明显,想让我为臣子,没问题,但必须是光明正大的收服,而不仅仅是口头上的承诺。可展亦白一旦答应了下来,那么势必会触犯刑律,最终落得身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艰难的选择,很快变成赤蝎转移到了展亦白的身上。 当然,其实这个选择对展亦白来说,并不难。杀了赤蝎,一切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赤蝎这番手段,也算是变向的求死了,只是临时之前,还不忘恶心一下展亦白。 果然,在听到赤蝎“好心”的提醒下,展亦白的脸色变了,变得很是复杂,不,或者用古怪来形容更好。 “拿来!”良久之后,展亦白突然开口,同时向赤蝎伸出了手去。 “什么?”赤蝎一愣,满脸的疑惑。 “妖心精血!” “你……不怕……好,好的很,既然你自寻死路,那老子就陪着你,哈哈。” 仰天大笑间,在满脸的不怀好意中,赤蝎一指点向了自己的眉心,当手指移开之时,指间上赫然漂浮着一滴金黄色的鲜血。 “妖心精血在此,你真的敢要么?” 第550章 偏袒 精血含魂,尤其是妖修的妖心精血,更是关乎性命的东西,一旦将精血送人,那么就意味着送出了自己的性命,只要对方愿意,只需一个念头,就足以让自己品尝魂魄撕裂生不如死的滋味。 或许是笃定了展亦白不敢接受,甚至更恶毒一点,希望他一时头脑发热接受了这滴妖心精血,不论如何,都能大大的满足赤蝎报复的快感。 望着那滴漂浮于空的鲜血,展亦白嘴角微撇,在赤蝎玩味的笑容中缓缓伸出空着的左手,同时间左手五指灵动,操控妖力编织出一个玄妙的印记。 “拿来吧。”在无数人凝重的目光下,展亦白左手陡然幻化成虚影,不给赤蝎后悔的机会,一把将那滴鲜血握于手心,再张开时,手掌已经空空如也。 “你……你真的敢?”短暂的呆滞过后,赤蝎脸色大变,有难以置信更带着落井下石的暗喜。 展亦白无言,只是额头微皱,似乎对赤蝎的表现很是不满。 “啊!!!”立时间,即便是在刚才缕受重创都表现的异常强硬的赤蝎,竟然双手抱头痛哭的惨嚎起来,声音之凄厉,让人闻之色变。 那种灵魂撕裂的痛哭,根本就不是肉身上的疼痛所能比拟的。 而这也恰恰证明了一点,展亦白真的收纳了赤蝎的妖心精血。 他怎么敢这样?难道就不怕受到狐卫监严酷的刑律么? 四周之人,难以置信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但无一例外的,绝对没有人看好展亦白的下场。 如此明目张胆的违背狐卫监的刑律,这小子死定了。 至于那赤蝎? 展亦白若被处死,失去了一滴妖心精血的赤蝎即便不死,修为也定然会大步后退,甚至直接掉出真太古之境。 如此一来…… 往日,赤蝎仗着自己的地位跟修为,在狐卫监内可是树敌颇多,他的修为若是掉出真太古之境,想来找他麻烦的人会不少吧。 “你……太冲动了,趁着上面的人还没有反应够来,带着他快跑吧。”不知何时,清郡出现在了展亦白的身后,压低声音劝诫道,负责的神色中带着一抹隐晦的关切。 “为什么要跑?”展亦白回头,咧嘴微笑,露出颗颗雪白的牙齿,或许是出于习惯,自然的伸臂揽在了清郡如蛇般的柳腰之上。 啪!!! 出乎展亦白的意外,清郡在感受到展亦白的小动作后,娇躯先是微微一颤,下一刻便狠狠的将他的手臂拍落,脸上更是闪过一抹凄美之色。 “还请你自重。”清郡冷冷的瞪了展亦白一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展亦白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的阴沉下来。 这女人变脸变得好快,之前,还一副对自己言听计从关怀备至的模样,现在一看到自己闯下如此大祸,就立即想跟自己撇清关系么? 误会往往都是在不经意间产生的,而若是没能解释清楚,往往会…… “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清郡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你现在已经闯下了弥天大祸,若是不想死的话,就快带上赤蝎滚出涂山吧。如此一来,虽依旧就九死一生,但说不得还有一丝生还的机会,再晚……哼。” “好一个心知肚明。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原以为你……罢了,既然知道你是这种女人,那咱们也就好聚好散吧。至于我的生死……嘿嘿,用不着你操心。”已经将清郡认定是一个可以同富贵却无法共磨难的女人后,展亦白微微有些心痛。 好在,两人确定关心的时日并不长,至少在展亦白看来,还没到那种生死不离的地步。 既然认清了对方的真面目,这说不定也算是好事。 “还跪着做什么,跟我走。”清郡的“叛变”完全破坏了收服赤蝎的大好心情,展亦白没好气的对着之前因为痛苦而跪伏在地的赤蝎冷喝一声。 话音刚落,便恨恨的一甩长袖,转头便走。 听到展亦白的厉喝,一向性情暴戾的赤蝎全身竟然不由自主的轻颤,紧接着便垂头丧脑的起身,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了展亦白的身后。 只是…… 两人所去的方向,似乎有些不对。 按理说,闯下如此大祸,只要不想引首待戮,自然要趁着狐卫监没有发布通缉之前尽快逃离涂山啊。可两人所去的方向,根本就是南辕北辙,那个方向根本就是狐卫监的大本营——广场啊。 …… “看来那个家伙脑子不是一般的蠢呐。”望着展亦白跟赤蝎离去的方向,隐藏在四周人群中的蛇姬很有种落井下石的暗爽。 “不是蠢,我看根本就是有病,而且病得不清。否则,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触犯刑律?事后又怎么会自投罗网呢?”一向孟不离焦的牛拓深以为然道。 “真是这样么?”反到是一旁的卓不凡面色凝重,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里面没有那般简单。 “呵呵,跟上去看看不就得了。”妹妹卓七娘的话让卓不凡眼睛一亮。 是啊,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杞人忧天,怎么就没有想到跟上去看看呢? 当然,这并不是说卓七娘就比哥哥聪明了多少,只能说是旁观者清而已,没有看到,四周之人已经纷纷跟了上去么? 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当然,除此之外,也不无想趁机捞一把好处的心思。 在所有人看来,展亦白的所作所为必定为狐卫监所不容,到时候定然会对其发布格杀任务,如此一来,近水楼台不就能率先博个好彩头了。 呼啦!! 能够进入狐卫监的倒也没有傻子,立时间,原本看热闹的人,几乎全部都涌了过去,最后就只剩下清郡一人,站在原地发愣。 此时,清郡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一方面,为展亦白隐瞒身世玩弄自己的感情而愤怒。另外一方面,又有些担忧甚至是怒其不争。 那个混蛋,难道脑子进水了么? 刚才自己的劝诫还不明显么? 在清郡看来,凭着展亦白的实力,加上刚刚收服的赤蝎,若是在狐卫监发布格杀令之前逃跑的话,说不得还有一丝可能逃过层层追捕,可……那榆木脑袋不仅没逃,反而竟然要自投罗网。 “难道他真的以为凭借自己的势力,能跟整个狐卫监对抗么?”想到这,清郡气的不禁跺了跺脚。 “哎,冤家,说不得就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良久之后,似乎下定决心的清郡,毅然决然的踏步向着广场飞窜而去。 “你有何事?” 不出展亦白的意料,申公豹果然还没有离开。 因为孙悟空跟帝辛联盟的关系,展亦白跟申公豹的地位其实是平等的。不过,作为中间人的展亦白,明面上依然不过是狐卫监内的一名妖狐使。而申公豹则是身份高贵的九尾妖狐尊者。 所以,此时在数不清的狐卫监成员面前,必要的逢场作戏还是必须的。 展亦白冷冷的望着面前将自己紧紧的包裹在黑袍中的申公豹,微微撇了撇嘴。 不过一个狐假虎威的奴才,倒是会故作高深。 与其他人不同,展亦白可是亲眼看到这申公豹在帝辛面前卑躬屈膝的不耻模样的。 不管申公豹的修为几何,只是那奴才的嘴脸,就足以让人看轻几分。 “刚才出去发生了点事。”心中虽然不耻,但展亦白倒也没有笨到当场揭穿的地步,饶是如此,态度却没有太多的恭敬。 申公豹被黑袍包裹的脑袋微微一抬,看了展亦白身后的赤蝎一眼。 “跟他有关?” “不错。刚才这个家伙找我麻烦,被我狠狠修理了一顿。原本想杀了他,不过后来想想自己似乎缺了个坐骑,就改变了主意。可惜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宁死不从,无奈之下,只能收他当小弟了。”展亦白几句话,就轻飘飘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通。 “你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呐。”展亦白脑海中突然响起申公豹的声音,显然是用了传音入密之术。 反正因为黑袍的缘故,外人也看不到他的嘴脸,也不怕被人发现。 “咳咳。”展亦白无奈,故作咳嗽的以手遮嘴,同样传音入密道,“不过要你一个小喽喽而已,不用如此小气吧?” “小喽喽?你见过修为达到七品真太古之境的小喽喽?”申公豹都气笑了。 “呃?”展亦白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神色略显尴尬。 “原本,以你跟大圣的关系,将赤蝎送给你也没什么。只是现在,你看看四周围了这么多人,你总不能让我明目张胆的偏袒于你吧。如此一来,狐卫监哪里还有威信可言?”这才是申公豹为难之处。 “这倒是我想的简单了。”展亦白暗叹一声,当时他确实没想那么多。 展亦白自认并不愚蠢,只不过习惯使然,让他并不喜欢动脑子,很多事都凭着一时的喜好而已,不愿也不屑考虑后果。 “事情反正都这样了,你说怎么办吧?”展亦白很无耻的将难题踢给了申公豹。 怎么办?凉拌? 在知道了展亦白真实身份之后,给申公豹两个胆子也不敢对他施以刑律啊。 可若不这样的话,那…… 脑袋微转,四周所有看热闹的嘴脸一一映入眼帘,让申公豹也是颇为头疼。 城府深沉如他,如何看不出,这些所谓“看热闹”之人的真正心思。 “如果本座没猜错的话,你这可是犯了结党营私的大罪哦?”终于,在外人眼中,沉默良久的申公豹终于开口了,声音阴沉,大有治罪的意思。 嘿嘿,有好戏看了。 四周的看客,想到这,无不摩拳擦掌,开始做战斗前的准备。 可以预见,只要尊者一声令下,所有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一拥而上,至于谁能真正的拿到人头,就各凭运气了。 展亦白三天前可是刚刚继承了风氏兄弟的五尾妖狐使监的身份哦,加之刚才所展现出的战力,其人头的价值绝对不俗。 “我不想死,所以才带着他前来自首,希望尊者能网开一面。”展亦白开口,按照传音入密总申公豹的指点逢场作戏道。 “哦?自首?”果然,申公豹很配合的露出惊咦之色,“为何不逃?” “因为我不想背叛狐卫监。”展亦白回答的斩钉截铁。 “结党营私,罪同谋逆。”申公豹冷喝。 “尊者所言差矣,若是尊者答应的话,我可愿跟赤蝎组成使监。”展亦白突然换了个思路道。 “什么?”申公豹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哼哼,小子,你太自以为是了。我狐卫监的使、监都是有数的,岂是你说换就换的……不过,本座看你们两人都是难得的人才,若是就这么杀了倒也有些可惜。正好赤蝎的搭档不幸身死,正缺了一个搭档。你若取而代之倒也没有问题,不过,这却要有个前提,那便是获得清郡的同意,接触跟你的使、监关系。” “尊者,属下同意。”申公豹的话音刚落,清郡已经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脸的冰冷。 再次见到清郡,虽然之前已经决心跟她一刀两断,可此时听到她如此果决的解除使监关系,还是让展亦白内心一抽。 好果决的女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这是一点都不顾及两人的雨露之情了啊。 “你也同意么?”申公豹对于清郡的突然出现以及如此配合稍稍的有些诧异,不过对这个结果却是极满意的,急忙转头问向展亦白。 “我,同意。”展亦白恨恨的瞪了清郡一眼,几乎咬牙切齿道。 “既然如此,那从现在开始,你就跟赤蝎搭档吧。你们两人的品阶不变。赤蝎为使,你为监。至于你们勾连之事……”申公豹说到这,意思不言自明,通过偷换概念来掩盖掉展亦白结党营私之罪了。 “尊者,你如此决定,属下不服。”就在这时,下面立时传来一道不和谐之声。 此言传入申公豹的耳中,让黑袍下的他不禁额头紧皱。 申公豹自然知道自己如此处理,定然会惹得下面人的不满。 可那又如何,他要的不过就是个借口而已,哪怕这借口显得如此牵强甚至荒唐。 至于下面人,不满就不满了,难道还反了天么? 原以为下面之人对于自己的决定,最多只会敢怒不敢言的申公豹,无疑被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话狠狠的打脸了。 “不服么?呵呵,你有何不服?”怒火中烧的申公豹声音反而变得越发平静,说话的同时缓缓转头,向着声音的出处望去。 第551章 小小白 不服? 当然不服,何止是这突然插口之人,在场的,除了几个当事人外,谁能服气? 一个定斩不饶的结党营私大罪,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惩处,只是一个轻飘飘的改换搭档就了结了? 即便是偏袒,也用不着如此明显吧,这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在耍啊。 一时间,所有人望向申公豹的眼神都变得不同起来了,甚至让他们一时间忘记了上下尊卑,忘记了申公豹的地位以及平日里的威严。 而这开口的不是别人,赫然是牛拓。 牛拓不是个善言之人,此时却第一个站了出来,但凡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定然是受了别人的指使。 “不服么?呵呵,你有何不服?”申公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飘飘的响起,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是不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这才意识到申公豹的身份,那可是九尾妖狐尊者啊。 且不说牛拓这般跳出来所说的在不在理,只是一个忤逆之罪,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果然,身高马大异常强壮的牛拓,此时双腿已经打起了筛子,额头之上更是冷汗如注,脸色苍白犹如落水之人,下意识的转身去寻找救命的木桩,但结果却让他完全的陷入了绝望。 不知何时,身边的卓氏兄妹甚至是搭档蛇姬都已经隐入了人群之中了。 到了这个时候,牛拓若是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当了枪使,那就真的是死不足惜了。 “尊、尊者,对,我不服。”明知得罪了尊者,今天自己势必难以幸免的牛拓,在经过短暂的绝望后,竟然出乎意料的激起了倔强的牛脾气。 既然注定难以幸免了,索性就彻底的撕破脸皮好了。他还真的不相信,面前的这位尊者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徇私枉法。 说不得,为了顾忌事态的负面影响,尊者或许还能放自己一马呢。 “嘿嘿,看来本座若是不拿出合适的理由,是真的难以服众了。”所谓法不责众,申公豹似乎真的有些顾忌触犯众怒的后果,大有退步之意。 听到这,牛拓心头不禁一喜。 “对,尊者只要能拿出合适的理由,老牛甘愿领罪,否则,就算是死,俺也不服。”生死时刻,这牛拓倒是开了窍,竟然懂得了绑架大义,以此逼迫申公豹。 “好,很好。本座刚才还在考虑如何给清郡寻一个新的搭档呢,这下倒是省了麻烦。”若是揭开黑袍的话,就不难发现,此时牛拓在申公豹的眼中,俨然已经是具尸体。 说话间,只见申公豹缓缓的伸手入怀,掏出了一物。 “展亦白何在?”申公豹突然一声厉喝。 “那个……属下在。”展亦白微微一愣,显然并不清楚申公豹要走什么。 “鉴于你对狐卫监的贡献,今日,本座特奉主上之令,特封你为……九尾妖狐右尊者……还不快来接受令牌。” 哗啦!!! 不同于展亦白的懵懂,这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完全傻掉了。 “我、我没有听错吧?刚才尊者说是要封那个小子为……右尊者?!哎呦,你干嘛打我?”四周的看客甲捂着红肿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神色立时变为了惊愕。 “痛么?”同伴同样的满脸震惊,却心有戚戚的问道。 “废话。” “这不是梦么?那就是尊者疯了。” …… 两个的对话无疑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而此时的牛拓却是完全傻掉了。 在他想来,尊者会给出无数种借口,合理不合理的,甚至荒唐牵强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会是如此。 “不对,九尾妖狐尊者一共只有两人,分别为左、右尊者。左尊者负责刑罚、管理,右尊者则代表掌管杀伐,两人的地位完全平等。可现在,右尊者的令牌怎么出现在左尊者的手中,莫非右尊者已经……”有人惊叫出声道。 “不错,右尊者在十天之前,不幸遇难。原本按照主上的意思,是想要从八尾妖狐使监中挑选一人担任。不过,之前尔等也应该看到了,身为八尾妖狐使的赤蝎却是完败给了展亦白。由此可见,展亦白的战力已经完全的凌驾于了所有的八尾妖狐使监之上,自然就有了担任九尾妖狐尊者的资格了。”申公豹一番解释道。 可…… 申公豹说的虽然头头在理,可为什么怎么听都觉得哪里不对呢? 区区九品太玄境的妖修,更是进入狐卫监还不足一月的新人,竟然一举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尾妖狐右尊者,这让其他人情何以堪,又如何能够接受? 就在所有人满心的纠结甚至是羡慕嫉妒恨中,展亦白亲手接过了申公豹递过来的令牌。 “这下你死的明白了吧。”申公豹冷冷的瞥向牛拓。 “属、属下……愚蠢,为小人蒙蔽,还望尊者饶……” 噗!!! 没等牛拓最后一个“命”字说出口,那可硕大的头颅便毫无征兆的从脖子上分离。 地位一旦到了九尾妖狐尊者,便可无视狐卫监内所有的规矩,至于杀一个狐卫使监,还真的不需要理由。 “清郡,从即日起,你与蛇姬搭档,你为监,她为使!”申公豹留下最后一道命令后,便准备离开,“右尊者,请跟我来吧。身为尊者,有些事老夫可要好好的给你交代一番。” …… 三年后,药灵谷。 “小白哥哥,等等我,等等人家嘛。”学堂的下学路上,展白听到身后的声音,小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来。 三年中,展白容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依然是满脸的稚气,唯有个头却是长高了不少,隐隐已经有了挺拔之感。穿上药灵谷弟子的白色衣袍,倒也有了几分少年的潇洒之意,唯一煞风景的或许就是腰带上别着的那一柄一尺有余锈迹斑斑的无鞘铁剑吧。 似乎被纠缠的失去了耐心,展白停下了脚步,他觉得是时候跟那小跟屁虫摊牌了,否则的话,自己绝对会被烦死。 略微的停下脚步,也不转身,没过多久,便有一道娇俏的身影窜到了上来,张开双臂拦住了去路。 放眼望去,这追上来的赫然是个粉雕玉琢,犹如从画里面走出来的少女。 年龄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三年的时间早已从活脱脱的美人胚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倾国佳人,虽然身材、容貌还有些生涩,却也正因为如此而越发的清理纯净。 因为女孩子比男孩子发育更早的缘故,面前的这个少女个头隐隐已经高过了展白,穿着粉色百褶长裙,俏生生的模样格外的惹人怜爱。 一路追来,少女娇喘连连,粉扑扑的小脸上更是沾染了一层晶莹的汗珠。 “哼,小白哥哥,你干嘛不理人家。咱们说好了,下学后一起回家的。”少女拦住展白的去路,露出一抹娇蛮之色,却让人生不出丝毫讨厌之意。 “清婳,你……这……”望着少女那清纯可爱的模样,原本满腹的牢骚,却让展白一时间难以脱口了。 “我什么?”少女歪着脑袋,等待着展白的解释。 “那个……清婳,我一直当你是妹妹的。”展白咬了咬牙,狠心说道。 “我也一直当你是哥哥啊,小白哥哥。”少女懵懂的点了点头,有些不明白展白为何要说这种多此一举的话。 展白拍了拍头,只感觉从未有过的头疼。 从小都没有走出过药灵谷半步的小丫头,在情感之上实在是太过单纯了,都成长为十一二岁的少女了却依然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自己那些大道理说出来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啊。 想到这,展白就满心的后悔,暗骂了自己一声,活该。 你说做什么不好,干嘛要招惹清婳,弄得自己一身的骚。 此事还要从三年前说起,当时聂凝霜还在闭关中,没有了任何约束,展白凭着多出的少年心性,很快就成为了学堂一哥,每日里斗鸡走狗的好不自在,当然也做了不少的荒唐事,比如借着跟学堂同伴们过家家的机会,骗走了自己“媳妇”清婳的初吻。 于是呼,展白就此走上了悲剧的道路。 迫于亲嘴就会怀孕的千古谬论,在清婳梨花带雨的哭诉下,在众多小伙伴金童玉女的吹捧下,解释等同于对牛弹琴的展白不得不选择了默认,直到现在。 “清婳,你不觉得奇怪么?自从我亲了你到现在都三年了,可你并没有怀上小宝宝啊?所以说……”展白觉得有必要再解释一下,毕竟十一二岁的年龄,在这个世界的凡俗之中,有些地方已经到了成亲的年龄。 没等展白说完,清婳之前的娇蛮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扭捏的羞涩。 “小白哥哥,清婳没用,若是你真的喜欢小宝宝的话,那……”说到羞涩处,清婳再也说不出口,可那闭上眼睛,微微嘟起红唇,一副任君采撷的娇羞模样算怎么回事? 明白这丫头误会的展白彻底抓狂了。 这算是越抹越黑么? “啊!”发泄的怒吼一声,展白夺路欲走,可还等绕过清婳,就被已经清醒过来的她揽住了手臂。 “小白哥哥,对不起,你别生气了,都是清婳没用。如果,如果……清婳不介意你纳妾的。” 啊!!!!! ……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好了泫然欲泣的清婳,并亲自送她回家的展白,只感觉比跟酆都恶斗一场还要疲惫。 “姐姐,我回来了。”踏入家门的展白,有声无力的招呼了一声。 “小白回来的正好,你折颜大哥正好也来了,而且还专门给带来了一件礼物哦。”从屋内走出来的聂凝霜全身散发着母性的慈爱。 经过上次耗时一年多的闭关,现在的聂凝霜变得更加艳丽了不少,尤其是现在,身材越发的白皙丰腴,若是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虽然有长裙遮掩,但小腹依然有了微凸的趋势。 对于聂凝霜的变化,展白嘴上不说,但心里如何不知是怎么回事。 “折颜,你个混蛋,以前看着你还挺老实的,没想到也做下了这种先上车后买票的龌蹉之事。话说,似乎现在票还没有买吧。” 当然,对此,展白也就只能不满的腹诽一番。毕竟早在三年前,自己也算是做了回月老,亲手将聂凝霜交到了折颜的手中。 而且,两人闭关出来后,折颜对聂凝霜的关爱也是越发的浓郁,尤其是最近,更是每天都要来这里嘘寒问暖一番,你侬我侬的好不腻歪。 “这算是贿赂我么?算了,今天我累了,先回房间去睡觉了。”因为清婳的事情,实在没有太多兴致的展白,摆了摆手,便自顾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衣服也不脱,蒙头钻进了被窝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蒙在被子里生闷气的展白只听到房门被缓缓的推开。 从脚步声上判断,进来的是两个人,不用猜就知道,定然是聂凝霜还有折颜了。 “小白,怎么了?是不是在学堂被人欺负了?”不多时,聂凝霜关切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嘿嘿,只怕他不欺负别人就已经是好的了,现在学堂里,谁还敢欺负他啊。”这是折颜的声音。 吱吱…… 嗯?这是什么声音,有点像是老鼠叫,可要清脆悦耳的多。 听到这个声音后,展白竟然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丝亲切之感。 好奇心驱使下,展白一个翻身便钻出了被窝。 “哇,好漂亮的小狐狸。” 定眼望去,展白很快就发现一只全身雪白萌态十足的小狐狸,正慵懒的蜷缩在聂凝霜的怀中。 也不知为什么,那小狐狸在看到展白后,竟然一改刚才慵懒,身子微动,挣脱掉聂凝霜的怀抱,下一刻就跳进了展白的怀中。 “小白,喜欢么?这可是你折颜大哥今天抓到的,特意送给你呢。”望着一人一狐在床上玩得不亦乐乎,聂凝霜不无高兴道。 “呵呵,别说,这小狐狸跟小白倒还真有缘分。你看他们俩亲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折颜适时的夸赞道,一条胳膊很自然的搂在了聂凝霜并不算纤细的腰肢上。 对于折颜的举动,聂凝霜虽然娇羞,却没有挣扎,反而满脸幸福的歪了歪头,倚在折颜的胸间。 “我叫小白,你也是一身雪白,以后,就叫你小小白,哈哈。”床上,跟雪白小狐狸玩得不亦乐乎的展白兴致勃勃的给它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吱吱……” 第552章 生了只狐狸 展白知道因为返老还童的缘故,让他莫名的产生了不少的童心,会很自然的做出许多幼稚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极好的掩饰了他的身份。除非他自己开口,外人根本就休想发现。 当然,展白所谓的童心跟真正的黄毛小子所应该有的稚嫩还是大为不同的。后者是纯粹的幼稚,而展白更多的不过是随波逐流的自我放逐。 换言之,展白非常清楚自己的很多行为幼稚,只是并不会强行的约束而已。 只不过这一次,展白却是真真正正的迷失了。 望着怀中那萌态十足漂亮可爱的雪白狐狸,此时的他完全是一个看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爱不释手。 “小小白。” 吱吱…… 双手抱着小白狐置于身前,一人一狐,都瞪着眼睛凝望着对方。 展白一遍遍的喊着自己给小白狐刚起的名字,没想到这小白狐竟然也如此配合,不厌其烦的应承着。 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的缘故,展白从这小白狐的身上竟然感受到了一种血浓于水的感觉,完全不仅仅是将对方当成好玩的宠物。 如果非要让展白给小白狐定个名份的话,更希望它是自己的孩子。 “难道这就是缘分?”展白这般对自己解释道,有了这种想法,他也后知后觉的明白,为何前世之中,那么多人将家里的宠物喊做儿子,并且真正的当成家庭的成员了。 只是,事情真的如此简单么?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可以说,这三天之中,这一人一狐片刻都没有离开彼此的视线。 同枕而眠,同桌而食,同时进入学堂,然后又同时下学,可谓称得上是形影不离。 “小小白,不要跑远咯。”艳阳天下,一方翠绿的草坪之中,清婳对着挣脱自己的怀抱,在草坪上不断玩耍嬉戏的小白狐吩咐了一声,便意犹未尽的席地而坐。 “小白哥哥,小小白真的好聪明,好有灵性呢。你说它会不会是妖狐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清婳突然开口道,同时转头向着身边望去。 “妖狐又如何,灵狐又如何?”此时的展白正懒洋洋的趟在草坪之上,枕着自己的双臂闭眼假寐,因为嘴里叼着根草棒,所以声音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也是,小小白这么可爱,管它是妖狐还是灵狐呢。不过……小白哥哥,你不觉得……”清婳的声音越发的轻了,而且隐含娇羞之意,“你不觉得现在咱们三个……好像一家人么?” 又来了。 展白听到这话,全身忍不住一颤,眼睛也不睁开,作出没有听到的姿态。 至于清婳显然也被自己这话臊得不轻,哪里还有胆子再开口啊。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某种尴尬的沉默之中。 “清婳,其实按道理说,咱们是同门师兄妹,一直以来,我也真的是将你当做……”展白似乎不忍看清婳失望可怜的模样,紧闭着双眼狠心道。 只是没等他将话说完,只听噗通一声,紧接着耳畔就响起了轻微而舒缓的鼾声。 没有这么夸张吧,好歹也是奠基的玄修,怎么可能趟下就睡? 展白眼睛看不到,但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这丫头不会是故意如此吧。 “清婳?”展白扭了扭腰,正好拱在了趟在一旁的清婳身上。 无人回应。 还装?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展白有些微怒。 “清婳,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展白清了清嗓子,下定决心彻底摊牌了,“其实我们真的不合适,很不合适……你也不要多想,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咱们的年龄跨度太大了,你现在还小,而我……不怕告诉你,我的实际年龄已经近百岁了。” 还是没声音,这就让展白觉得尴尬了。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应该正是敏感的时候啊,你这什么也不说,算怎么回事,再者说,听到自己的年龄,你难道就不惊讶么? 睫毛微眨,眼皮轻掀,在适应了刺目的阳光后,视野渐渐清晰。 “别装睡……”坐起身的展白就要推醒“装睡”的清婳,只是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彻底的傻掉了。 趟在一旁的清婳神态安详,挂着甜甜的微笑,就好像在做着什么美梦的样子。好吧,到了现在,展白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并不是装的,而是真的睡着了。 当然,真正让展白震惊的不是因为清婳,而是……另外一个俏生生的站立在身前的少女。 少女身姿修长窈窕,乍一看上去有些削瘦,可若仔细看,却是珠圆玉润,每一寸皮肤都是那般晶莹,宛若美玉。与纤细身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胸前的那对雄伟以及绷直结实的,半侧身中形成了近乎夸张的曲线。 亦嗔亦喜风华绝代的娇颜,更是找不出哪怕头发丝粗细的瑕疵,凤目含春又含羞的盯着展白。 “你……你怎么来了?!”展白张大着嘴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怎么,在怪我坏了你的好事么?”少女朱唇轻启,声音犹如黄莺,格外的好听,说话中还意味深长的向着一旁昏睡的清婳看了一眼。 “咳咳,你误会了,怎么会。”展白有些捉奸在床的心虚,“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而已,我还没有那般饥不择食。” “啧啧,你现在这幅样子,不是正合适么?”少女玩味的上下打量了展白一番,“不错,真是不错,才几年的时间没见,你竟然也进入了太素之境。可惜欲速则不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这副样子,就是强行晋升太素导致的反噬吧?” “嘿嘿,今天见到你,倒也让我明白了一些东西。当年你之所以会那般疯狂,说不得也是因为太素境造成的吧。”展白针锋相对道。 “咯咯,看来,相貌的变化并没有让你的智商退化嘛。”少女开怀的大小,引动胸口的雄伟剧烈的颤抖,不自觉的就吸引了展白的全部视线,随着每一次的起伏而不断的跳动。 咕噜!!! 展白艰难的咽下满嘴的口水。 “该死的,明明自己也已经晋升入了太素之境,按理说对这个女人应该有些抵抗力了啊,可为什么……”展白心中大为苦涩。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的……哦,想来你应该去过剑阁,并且见过闻人梓离了。该死的女人,我明明对她说要严守这个秘密的。”为了克制心头的炽烈,展白强行转化话题。 话中似在责备闻人梓离,但他心中清楚,以闻人梓离现在的修为,在这个女人面前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出卖了自己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no,no!!”出乎展白意料的是,少女却是摇了摇头。 “不是?那你难带还能掐会算么?”展白大为好奇。 “事实上,几天之前我就已经找到你了。”少女不无得意的说道。 “几天前?”展白额头微皱,显然对于这么多天,他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窥视而不满。 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面前这个女人跟自己都已经进入到了太素之境,若是想要刻意的隐藏,根本就很难察觉。 只是让展白依然想不通的是,这个女人既然几天前就发现了自己,为何到现在才现身呢? “咯咯,当然是为了让你好好享受几日的天伦之乐了。”少女敏感的察觉到了展白的心思,娇笑声中突然伸出右臂,向着身后一捞。 吱吱…… 下一刻,只见她的手中赫然揪着一尾白狐的耳朵。 那小白狐吃痛,半吊在空中吱吱的乱叫。 “小小白?!!”展白在看到白狐的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完全的傻掉了。 “它……它不会是、是我的……”良久之后,展白才瞠目结舌的指着那小白狐语无伦次的惊叫起来。 “咯咯,看来咱们还真的是夫妻连心呢,不然怎么会给它取相同的名字呢。”少女终于大笑了起来。 “这……不可能吧。老子生了个狐狸……” 第553章 天妒(上) “姓展的,你什么意思?上了老娘的床,难道现在想不认账么?”少女神色一变,这就算是恼羞成怒了。 可不得不说,即便生气,即便出言粗俗,竟然让人生不出一丝的厌恶,反而觉得这才是真性情。 “隐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震惊而已。”面对少女的横眉冷对,此时的展白可谓称得上是英雄气短。 “还有,咱们好好说话,先把小小白放下,也是当娘的人了,咱们下手一点分寸都没有啊。” “哼。”少女冷哼一声,却是弯腰将小小白轻放到了草地上。 不错,这少女正是隐儿,当然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妲己。 “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待得隐儿心平气和之后,展白一把将其拉着坐在了自己的旁边,不禁感慨道。 “没有为什么,想走就走咯,你管我?”隐儿本来就是百变的性子,现在展现出的娇蛮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好吧。”展白苦笑的摇了摇头,对身边这个女人,他还真的没有特别的办法,自从跟她认识以来,似乎也就只有在床上有可能将她治的服服帖帖的。 也只有她让自己品尝到了稍有的挫败感。 没办法,谁让自己打不过对方呢,不仅如此,就算是在聪明才智上也是没有丝毫的优势。 “小、小白真是……咱们的孩子,咳咳,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承认,只是觉得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毕竟我是人,而且也生过一个女儿,可几天突然知道自己竟然生了个小狐狸……这种价值观的崩塌,一时间并不容易接受。”展白又将话题牵扯到了小白狐的身上。 “那有什么,你是人,但别忘了我可是妖。”隐儿不以为然道。 作为妖,在这种事情的接受能力上,隐儿显然远远强过的展白。 “那也至少应该是个人妖吧,虽然不好听,可你看看它哪里有一点人的特征。”展白摸了摸鼻子,若说他心里没有一点怀疑,那肯定是胡说八道,毕竟他还没有高尚到给人当爹的程度。 “总而言之,你还是不相信就是喽。”隐儿不傻,如何看不出展白心中的怀疑。 展白沉默,不说话其实就已经算是默认了。 “小小白,过来。”隐儿也不再过多的解释,向着不远处玩耍的小白狐招了招手。 正无忧无虑的追捕一只蝴蝶的小白狐显然很不情愿,可慑于娘亲的暴力,依然不得不颠颠的跑了过来,那萌态十足的脸上甚至极为人性化的露出讨好之色。 隐儿伸出双臂将小白狐抱入怀中,先是爱怜的抚摸了两下。 “小小白,你爹不认你呢,你说要怎么办呢?”隐儿对着小白狐说道。 吱吱…… 小白狐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娘亲的心意,脸上顿时露出可怜兮兮的悲伤模样,投向展白的眼神当真是满满的幽怨。 就是这么一个眼神,对展白来说,却无异于一柄重锤狠狠的敲击在心田。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小小白时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猛然惊醒的展白,内心中已然承认了他们父子的关系。 “别听你娘亲胡说。”展白整个心都融化了,爱怜的伸手摸了摸小白狐的脑袋,柔声安慰道。 “别啊,省的到时候某人日后又要说三道四了。”隐儿可不是省油得灯,既然抓住了把柄哪里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指桑骂槐的说完,又低头对着怀中的小白狐说道,“小小白,让你爹爹看看你的命格。” 吱吱…… 听到这话,小白狐显得很是兴奋,只见它猛地挣脱隐儿的怀抱,窜到两人一丈开外,然后在展白惊诧的目光下,竟然人立而起。 你能想象一只小小的白狐像人那般用两脚走路,拱着两只前蹄对人作揖的模样么? 是的,此时这小白狐就在毕恭毕敬的对着展白跟隐儿煞有介事的作起揖来,那模样当真让人又爱又笑。 这还没有结束,作完揖的小白狐竟然又是压腿又是甩胳膊的做起了热身运动。 “马上要开始喽了。”隐儿望着一副见了鬼模样的展白,不无得意的骄傲道。 果然,一番卖弄后,只见那小白狐一对前蹄猛地在胸前划过太极的图案,隐约中有气流涌动。 锵!! 一道并不尖锐,却格外清亮的剑鸣之声响起。 下一刻,小白狐的脑袋上就浮现出了一柄三尺的青铜宝剑,造型古朴,上刻铭文。 “这是……剑格?怎么可能!!!”看到那柄青铜宝剑,以展白现在的修为阅历,如何看不出,这根本就是命格中极为罕见的剑格。 而且不同于颜修儿的剑格,是展白以本命飞剑人造的。 从这柄青铜宝剑所散发出的古朴气息上,不难得知,这剑格根本就是先天凝成。 锵!!! 就在展白自觉已经足够震撼的时候,又是一道剑吟之声传来。又一柄青铜宝剑凝结在了小白狐的头顶…… 锵、锵、锵…… 一柄又一柄样式几乎完全一样的青铜古剑凝聚,足有八柄,最终摆成孔雀开屏之状。 “这……也是剑格?”饶是展白自认见多识广,此时也完全吓傻了。 八柄青铜宝剑形成的剑格,又或者直接就是八个独立的剑格?不管是何种可能,这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展白的认知。 展白自认在剑道之上的机缘,已经足够逆天了,他的剑格也可谓是旷古烁今,乃是那柄神秘莫测的石剑,可比起小小白…… “哎!何止是你,当初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表现的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啊。”耳畔响起隐儿幽幽的叹息。 “我的身份,你应该清楚。可以说是九尾妖狐,也可以说是九尾灵狐。而你,严格意义上也已经不能称为真正的人了。说起来,咱们两人也都有着莫大的机缘气运,可没想到,小小白却是一点不差的将咱们的优点全部继承了。”隐儿无比感慨道。 “怎么说?”展白强压下心中的震撼,嘶哑着声音问道。 “小小白拥有着九尾妖狐一族强悍的体魄,九尾灵狐一族的灵性,这些都算是传承了我的血脉。至于你,你也看到了,他不仅拥有命格,而且是极为罕见的剑格,这且不说,即便是我这个做娘亲都无比嫉妒的是,他拥有的不是一个剑格,而是……八个。” 隐儿的话,让展白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八个剑格,今天若不是亲眼所见,就算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啊。 对于妖修还那什么九尾灵狐的体质,展白并不清楚,也就不说了。只说这八个剑格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八个剑格,有利有弊。 先说弊端,因为比常人多出了七个命格,其修为提升的速度无疑要慢上许多,也就意味着,小小白日后修行势必要付出常人七八倍的努力。 至于利处,那可就多了。相同修为之下,因为拥有多个剑格的缘故,其实际战力势必远远超过常人。更重要的是命格将不再成为他的致命弱点,毕竟即便被人斩破一个命格,依然还有七个,足以让他相安无事。毫不客气的说,这相当于拥有了多条命啊。 “看来你还是不清楚,小小白拥有何等的天资。我只问一句,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小小白拥有八个剑格,为什么不是七个或者九个?”隐儿时刻注意着展白的表情,此时突然发问道。 “啊?我……”展白无语,这种事情他又如何得知。 “给你一个提醒,它可是继承了九尾妖狐以及九尾灵狐的血统哦,可你看看他现在,似乎只有一条尾巴吧?” 第554章 天妒(下) 为什么是八枚剑格,不是一个,更不是九个? 继承了九尾妖狐以及九尾灵狐的血统? 展白不是傻子,之前是没有想到,经过隐儿的一番提醒后,很快就恍然大悟。 “不管是妖狐还是灵狐,都是九尾一族,而小小白明明只有一条尾巴,可若是加上那八枚剑格,不正好凑成九之数了么?” 展白低喃道,不过从其只是解惑而非震惊的表情看,显然依然没有抓到重点。 “哼,枉你自诩聪慧过人,今天怎么这般愚笨。”看起来隐儿是真的生气了,就仿佛明明一个极好的玩具却明珠暗投一般。 “怎么?我猜得不对么?”展白大为不解道。 “好吧,倒也不能说你愚笨,只能算是无知吧。”隐儿最终败下阵来,“你莫非以为九尾妖狐一族以及九尾灵狐一族,生来就有九条尾巴么?” “这……难道不是么?”展白面带迟疑,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我呸!”隐儿一口口水直接喷在了展白的脸上。 “妖狐跟灵狐虽有本质的不同,但在外表上却极为相似,而最让两族看重的,其实并非是修为,恰恰正是尾巴的多少。尾巴的数量,尤其是降生之时尾巴的数量,在很大程度上就已经决定了他日后的成就以及在族内的地位。”隐儿知道若是不解释清楚,对展白再说什么,都不过是对牛弹琴而已。 “我被称为九尾妖后,当年在九尾妖狐一族中便是地位最高的王。你可知我降生之时有几条尾巴?” 展白摇头,按理说隐儿之所以被称作九尾妖后,自然是九条了。可展白敢肯定,若是自己如此回答的话,定然会再次接受口水的洗礼。与其自取其辱,不如谦虚的不耻下问。 果然,隐儿伸出了右手,然后竖起五根手指,脸上的神情充满的骄傲跟得意。 “五条,天生五尾,这几乎已经是我九尾一族万年难遇之事了。所以在我出生之日起,就已经被内定为涂山之王。” “那后面的四条?”展白不无好奇的问道。 “哎,我九尾一族,虽名为九尾,可但凡掀开历史,真正能够成就九尾的屈指可数,而且无一不是惊艳绝绝之辈。这不仅仅是修为的提升,更是一次如同涅槃的蜕变。每增一尾,都是一次机缘、意志乃至于气运的大造化,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说到感慨处,即便是隐儿也罕见的露出了一抹惊惧之色。 由此不难得见,那四次的增尾给她留下了何等不可磨灭的记忆。 隐儿是个百变的性子,不仅是性格,就连外表也是如此,明明是同样的容貌,可却能随心变幻出任何气质来,可这些在展白看来,总是觉得有些假。但这一次,展白却深切的感受到了隐儿深藏于心的那一抹无助,不自觉的便伸出手臂,将其搂在了怀中。 人人都只看到了隐儿风华绝代的一面,可谁又知道这背后所隐藏的艰辛呢。 失败有万种可能,但所有的成功背后总能找到相同的本质。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你所说,小小白应该是天生九尾了。”展白不无爱怜的说道。 如此惊人的消息,却因为隐儿的情愫,反而变得没有那般震撼了。 “天生九尾,不论是九尾妖狐还是九尾灵狐,都足以成王,而且未来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可是,你还是不明白,这天生九尾对小小白意味着什么?”倚靠在展白的怀中,不知为何,让隐儿感觉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安宁。 “是啊,我不是特别清楚,但却也能够想象得到。拥有八枚剑格,足以让咱们的儿子在玄修之路上走到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天生九尾,更是夺天地之造化,可谓资质惊天。有子如此,是咱们的骄傲,也是咱们的悲哀。”展白满含舔犊之情的望着不远处哼哼哈哈小人一般练着拳脚的小小白,第一次真正的代入到了父亲的角色之中。 “是啊,是骄傲,更是悲哀。为他日后所能拥有的一切而骄傲,却也为如何循循善诱的教导而悲哀。不怕让你笑话,小小白虽然只有三岁,可我已经有种力不从心之感了。而更让我担心的是……” “担心什么?”展白敏感的从隐儿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天——妒!!!”咬得极重的两个字,也让展白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沉重。 俗话说,上天给你打开了一道门,势必会关上一扇窗。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之物。 比如,上天给了女人美丽容颜的同时,却也创造了容颜易老的词汇,甚至是红颜薄命。 小小白几乎传承了父母最优秀的基因,天生的资质实在太过骇人了。 如果说在过去的三年中,小小白之所以相安无事,除了隐儿的关怀备至外,最大的可能就是……上天不小心打了个盹。 可是上天总会清醒,到时,如果让他察觉到了小小白的存在,只会降下更重的雷霆怒火,而那时,小小白能承受的住么,作为父母的展白、隐儿能够承受得住么? “事实上,这三年来虽有我的保护,可一些不好的情况,还是在小小白的身上发生了。”隐儿接下来的话,让展白心情越发的不安起来。 “怎么了?”展白焦急道。 “命格主玄修,妖心主妖修。小小白两者兼而有之,从一开始,他就是玄、妖双修,又因为拥有九尾灵狐的血脉,所以,这两股力量在他体内并不会造成冲突,反而形成良性的竞争,督促彼此更快的进步。同样也因为九尾灵狐血脉的缘故,使得他先天的就进入到了返璞归真的道境极致。除非他愿意,外人很难看出他身具修为。而事实上,小小白的修为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突破进了太易之境,至于现在……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进太始之境了吧。”隐儿的话,让展白颜色大变。 三岁的太易巅峰之境,这话若不是隐儿亲口所说,打死展白都难以相信啊。 就算打娘胎时就开始修炼,以正常的修行速度而论,奠基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时间,而整个九品太初境,更是至少需要三到四年的时间。想要真正的突破进太易,加起来就是四到五年之期。 而且因为太初之境是打基础最为重要的时期,所以,越是出身名门大族的子弟,反而越是谨慎,来不得半点的弄虚作假。 可这个世上真有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的先例么? 只可惜,展白的着重点再次出现了偏差。 “但凡是九尾妖狐或者九尾灵狐的族人,只要奠基便能够幻化成人了。”隐儿因为满腹的心思,并没有察觉到展白的异样,自顾的说道。 听到这,展白悚然而惊。 隐儿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以小小白现在的修为,早已经能够幻化成人形,可事实上呢? 难道,这就是天妒的显现? “你也看到了,不仅如此,它甚至无法口出人言。” 第555章 妲己驯夫 一切不合理的存在,必定有其原因,如果找到不问题,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听到最后,展白神色油然转冷,目光如剑的直射苍穹。 小小白绝对受到了……天妒。 “有解决的办法么?”展白的声音变得越发凝重,同时也充满了诸多的无奈。 不管展白如何的自信,他都知道,现在的他还远远没有资格与天斗,可难道就这么看着小小白一步步的沦陷下去么? 只可惜,展白失望的看到隐儿在摇头。 “老头子也不行么?” 隐儿自然明白展白话中老头子指的是谁了。 “我找过女娲娘娘,可……” 第一次,展白第一次看到了隐儿在流泪,晶莹的泪珠划框而出的瞬间,展白只觉整个天地都黯然失色了起来。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绝望啊。 情到深处,方显至真。 可以说,此时的展白第一次正视了两人有名无实的婚姻。 是的,身旁这个女人不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妲己,不是凶名在外的九尾妖后,只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孩子的母亲。 至于小小白…… 女娲都没有办法,想来去找菩提,也无济于事。 “好了,不要哭了。事情总能够解决,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展白温声安慰着怀中的隐儿,心里却是下定了决心。 如果说之前,展白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前进目标的话,那么现在有了。 为了自己的孩子,他必须变强,变得更强,直到能跟天抗衡为止。 “而且,现在对小小白来说,也未必是坏事。它年龄毕竟还小,只要能够活的快快乐乐无忧无虑,比什么都重要。” 就在两人说话间,不远处卖弄了良久的小白狐终于累了,几步间就跳进了隐儿的怀中,连连打了几个哈欠之后,便徐徐的睡了过去。 ……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怎么跑到这么一个地方来了,我观察了几天,这药灵谷也不过寻常,似乎还入不了你的法眼吧。”伤怀总有结束的时候,更何况是隐儿,她那百变的外表下所隐藏的心,远比人们认为的坚强。 “咳咳……”猝不及防下的展白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说起,原本还打算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可以接触到隐儿那清亮的美眸,就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隐儿是什么人,说她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都丝毫不过,以自己的道行……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于是,展白便有所保留的将这三年来的经历娓娓道来,包括与身旁那昏睡过去的清婳的关系。 是的,如果展白再不知道,清婳是昏迷而不是真的睡着,那可就是十足的傻子了。 “啧啧,好一个青梅竹马,让我都羡慕的紧呢。” 果然,不出展白所料,隐儿对聂凝霜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情感波动,反而因为清婳露出了深深的醋意。 “咳咳,你也知道,这都是晋升太素之境所带来的影响。不过随着我渐渐长大,童心自然就会渐渐的消失。”展白略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看你吓得,你莫不是以为我真的会吃这小丫头片子的醋吧?”隐儿一副撑船宰相的大度模样,可展白若是信了她的话,那才叫一个不知死活呢。 果然,隐儿接下来的话,就让展白的后背瞬间便沁满了冷汗。 “知道为何我身为帝辛爱妃,却依然保留了处子之身么?”隐儿不怀好意的瞥了展白一眼,“除了修为的缘故外,最主要的就是我看不惯他后宫的三千佳丽。所以,当时就跟帝辛明言,后宫不清,守宫朱砂不破。一开始,帝辛还有所迟疑,毕竟那三千后宫佳丽可不是凡俗的女子,随便拿出一个来,都能牵扯出朝堂上偌大的利益。为此,我就使了些手段,寻了几个因由私刑处决了几个,也算是帮他下定了决心。只可惜,没等到肃清后宫,封神之战便开启了。” 帝辛是谁,展白就算是在前世也知那可是商朝的最后一代君王,也是妲己的丈夫,不,是前夫。 至于隐儿这番往事,说的虽然平淡,可展白又如何看不到其中的凶险。 宫闱争斗,历朝历代都是肮脏、凶险的代名词啊。 如果隐儿所言非虚的话,说她是祸国殃民,还真的一点都不冤枉。 当然,这些并不关自己的事,让展白最为在意的是隐儿此言中所隐含的威胁。 当年,妲己为了独占帝辛,甚至不惜累及一个帝国,那么现在,展白若是敢背着她勾搭其他的女人搞三妻四妾,那后果…… 啧啧,一想到这,展白不禁有些幽幽的……蛋疼。 “想想万花苑、女神联盟,说你身边美女如云,一点都不过分。好在,你的腰带还是蛮紧的。虽然之前有过一个妻子,甚至连女儿都有了,但我自己不也有过一段情史么,这事咱们也算是两清了。所以,日后,如果你若敢像别的男人那般往家里领其他的女人,我就……”后面威胁的话虽然没说,可隐儿却伸出了葱白的嫩指抚摸在了展白的脸上,只不过,这份享受在展白看来,却是如芒在背,全身的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 “那……那哪能呢,我一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展白自己都能感觉到发出的声音在剧烈的颤抖着。 尼玛,娇妻驯夫么? 夫纲何在?伦理何在? 且不论展白内心中再如何的给自己树立光辉的大丈夫形象,可现实中…… ……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难道还要在这里躲闲么?”好好敲打了一番展白后,隐儿满意的改换了话题。 “该离开了,毕竟这里不过是一时玩性大起的临时落脚点罢了,而且,五年之期也快到了,是该做些准备了,比如,正式的晋升太古之境,只有如此,在面对我那六叔之时,才更加的有把握。”说是如此说,但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三年的时间,展白心中还是略微的有些不舍。 “大丈夫行事,当断则断,我支持你,嘻嘻。” 得,面对隐儿看似玩笑般的怂恿,展白发现自己又错了。 原本还以为她并不介意聂凝霜之事呢。 罢了,这么长的时间,展白也已经想清楚了,对于聂凝霜的介怀,不过是男人的劣根性而已,毕竟得不到的总是好的。若真正论起来,并没有太多的男女之情,否则的话,当初自己又怎么会主动放手,将她推到折颜的怀中呢。 既然如此,那就当做纯粹的姐弟之情吧,隐儿的到来,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彻底了断的契机。 “走吧,跟我去见姐姐,咱们既然要离开了,总要给她打声招呼。”想通了此节后,展白顿觉全身一轻,拉着隐儿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她呢?”隐儿意味深长的指了指一旁仍在昏睡的清婳。 第556章 卷终 “这位姑娘,你是?”最终还是聂凝霜率先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 话虽如此说,但她的眼神却是望向了展白。 “姐姐好,我是展白的妻子,名叫隐儿。”隐儿仿佛没有看到这番小动作一般,落落大方的说道,还不忘微微欠身向聂凝霜行礼,好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 “小白的……妻子?!”听到这话,聂凝霜整个人都有些傻了,不仅是她,就连身旁的折颜也是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这什么情况? 小白的妻子?这玩笑开的似乎太大了吧。 “小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转瞬间,聂凝霜便阴沉着脸对展白喝问了起来。 几年的时间,聂凝霜早已经将展白当成了亲弟弟。所谓长兄为父、长姐为母,显然眼前这个俊俏的一塌糊涂的女子的出现,让她想差了。 先不说,这是不是自己调皮弟弟的恶作剧,只是这个隐儿到底是谁,看其身份明显不是药灵谷之人,而她又是如何进来的。 种种的疑问,若不是有外人在场,聂凝霜早就揪起展白的耳朵好生拷问一番了。 另外一边,从隐儿的美丽中醒悟过来的折颜,看向展白的眼神,也满是复杂,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同情。 “小子,这玩笑可开大了,看你怎么收场?” 所谓爱屋及乌,加之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在乔封尘院子里发生的事。这三年来,慢慢的折颜也已经将展白当做了弟弟看待。 只可惜,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亲密,让折颜怎么都想不通的是,这小子似乎莫名的对自己有些敌意,甚至于时不时的都会给自己找些麻烦,搞些恶作剧。 好在,折颜是个好脾气的人,从不一般见识,只是今天 三年的时间,没有了乔封尘的滋扰,折颜在宗门的势力日盛,威望更是一日千里,甚至于让宗门的高层都不得不破格晋升其为宗门执事,并且赋予了不小的实权。也正因为如此,有着大批耳目的他,可以说,整个药灵谷中除了丹炉殿外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出其掌控之下。对于展白这三年的行踪,虽未特别的在意,但也算的上是了若指掌的。可饶是如此,除了知道他跟闻人世家的公子以及昏睡的小姑娘清婳走的很近外,从未听说过还结交了别的人,更何况还是如此千娇百媚的少女。 尤其是清婳,跟展白早就成为药灵谷人所周知的青梅竹马,甚至于就连小姑娘的父母,为了讨好结交折颜,也已经默许了这种关系,不出意料,待两人成年之后,随时都可以结为双修伴侣。 可眼前这名叫隐儿的少女又是谁?她是怎么出现在药灵谷的?跟展白又是什么关系?种种的疑惑却是折颜完全不知道的。 莫非…… 折颜想到了某种可能,神情不禁一凛。 “这……我们其实是娃娃亲,是……”展白略一思索,就准备将之前就想好的说辞讲出来。 “还是我来说吧。”谁知,展白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隐儿抢断了,望着隐儿那不怀好意的坏笑,让他突然生出不安之感。 就在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隐儿的身上,等待她继续说的时候,却见她突然伸手,一把将展白腰间别着的破烂铁剑抽了出来,也不见如何用力,就将其折成了两断,嫌弃的掷在了地上。 “啊……你,你做什么?” 这个看似莫名其妙的动作,却是惹得聂凝霜跟折颜脸色大变,尤其是聂凝霜甚至顾不上挺着的大肚子,一把将隐儿推开,然后矮身,极为珍惜的将铁剑碎片捡了起来,满脸的痛惜。 另外一边,折颜虽然强忍着没有动手,可脸色也是极为阴沉,目光凛冽的瞪着隐儿。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让两人知晓了展白的身世,也因此对展白随身携带的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极为珍重,只因为他们知道,展白父亲的残魂正是附着在这柄铁剑之上,对展白来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可现在…… 两人因为心慌,一时间竟然忽略了隐儿做出如此举动的原因,只觉得这个叫隐儿的少女当真是红颜祸水,再怎么漂亮的容貌在两人的眼中也变得丑陋无比了。 “别担心,这就是一把普通的铁剑而已,上面也没有附着什么残魂。”从展白口中得知这三年经历的隐儿如何看不出聂凝霜夫妇心中的念头,颇为好笑道。 “什么?”此时就看出聂凝霜跟折颜的高下来了,聂凝霜还没有反应够来,折颜却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姑娘此话何意?” “哎,果然是这样。罢了,随你怎么搞吧。”不等隐儿开口,展白却是当先叹了口气,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从隐儿的怀中抱过小小白,蹲到一旁画圈圈去了。 “还不明白么?这一切都不过是个骗局而已,或者说是个善意的谎言。至于展白,对,就是展白,而不是什么聂小白,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只是修炼出了岔子返老还童了而已,至于修为么?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想来你们也应该看到冰山一角了。”隐儿显然很喜欢这种揭破真相的感觉,让她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你是说?”折颜额头深皱,拧成了一个深邃的川字,甚至于内心深处隐隐的生出了一抹愤怒。 “有没有被欺骗的愤怒?咯咯,不过呢,即使有,也没关系。说句不好听的,在我跟展白的眼中,你们不过都是些无名小卒而已,这三年时间,对他权当就是找了个乐子罢了。”隐儿的话毫无委婉,根本就是在故意的激怒折颜夫妇,确切的说应该是聂凝霜。 只可惜,此时的聂凝霜并没有意料中的愤怒,整个人完全被突发的事故弄的呆掉了。 “隐儿,你不要太过分了。”展白的训斥之声突然传来,显然对于隐儿的作法很是不满。 这个女人,明着在挖苦贬低聂凝霜,实际上,更多的是在敲打自己罢了。 对于展白的训斥,隐儿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但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好了,事情都说明白了,你跟他们告个别吧,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隐儿极为潇洒的转身,走出了屋子。 “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了隐儿,面对展白,折颜终于开口了,丝毫没有掩饰语气中的愤怒。 “很抱歉,就像她说的那样,这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展白真诚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商量好的对策,隐儿却根本没有听,反而直接揭穿了真相。 从这一点上,也让展白更深的认识到隐儿的妒忌心。 对聂凝霜这个展白早已经断了念想的女人尚且如此,那日后…… “哼,我们不过都是些小人物而已,当不得你的道歉。”折颜不阴不阳的冷声道,然后便转头看也不看展白一眼,而是满脸关切的望着妻子。 这突然的变故,虽算不上打击,但对于早就将展白看做亲弟弟的聂凝霜来说,影响绝对不小。 “姐姐。”展白有些心虚的望向聂凝霜。 只可惜,聂凝霜依旧满脸的呆滞,眼睛中隐含泪光。 “罢了。”展白叹息一声,知道此事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替我照顾好姐姐……还有清婳。等她醒来之后,就告诉她真相吧。这傻丫头实在太缠人了,只可惜我跟她注定有缘无份。” 展白自觉交代完了一切,抱着小小白转身就欲离开。 “那个狐媚子真是你的妻子?”身后传来折颜的声音。 “对,不仅如此,还是我孩子的母亲。”展白头也没回的应承道。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并不喜欢我。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此女并非良善之辈,更不是一般人所能驾驭得了的,日后,你……还是保重吧。”折颜不愧是折颜,如此短的时间,就已经想通了一切,这番话算得上是肺腑的忠告了。 “呵呵,这算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忠告。”展白并非放在心上,如果折颜知道自己的过往,就不会如此说了。更何况,因为他这番话,反而让展白觉得自己跟隐儿实在是很般配呢。 “记住这张脸,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去一个名为剑阁的宗门找我。”展白突然转头,那原本只有十一二岁稚嫩的脸上陡然变得渐渐模糊,最后化作成年时的样子,并随手扔给折颜了一枚令牌,“有了这枚令牌,即使我不在,总会有人帮你的。” 说完这话,展白再次深深的看了聂凝霜以及清婳一眼,再无停留,几步间便跨出了房间。 …… “他走了?”呆滞中的聂凝霜突然开口,声音中透着浓烈的悲哀。 “嗯。”折颜神色复杂的望了眼手中的木牌,重重的点了下头。 “大师兄,别怪他。毕竟他没有歹心,若是没有他的话,咱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更何况还给了那么大的好处。”聂凝霜突然扑进折颜的怀中,满脸恳求之色的望着折颜。 “傻瓜,我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么?”折颜有些心疼,忙不迭的伸手抹去聂凝霜脸上的泪痕,然后将其轻轻的搂在怀中。 “剑阁之主,展白么?” …… “咦,大哥,你来了。”闻人敛里正在书房看书,抬头间突然看到展白,不禁有些惊讶。 此时外边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自己这个大哥可是很少天黑来寻自己的。 “我要走了。”展白开口道。 “嗯?”闻人敛里一时间没有明白展白话中的意思,不过倒是让他发现展白不是独自前来,其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待看清那身后之人时,闻人敛里顿时失神了。 这个少女…… 望着闻人敛里那为了罗列赞美之词而导致大脑当机的呆滞模样,展白不禁苦笑。 不得不说,有隐儿这样的老婆,是极大的幸运,但也是极大的麻烦。 “要不,你先出去?”展白回头,试探的问向隐儿。 “切,两个装嫩的二百五。”隐儿撇了撇嘴,倒是爽快的转身离开了。 之前,从展白的口中早就得知闻人敛里过往的她,如何不知道这叫闻人敛里的小屁孩,实则也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 “你说装嫩我承认,什么叫二百五,话说,你难道就不是在装嫩么,好几千岁的人了,却还是十七八少女的模样。”展白这就怒了,只可惜他的这番反驳之言还没有说完,隐儿早已经消失在房间中。 这是……被华丽丽的无视了么? 满心怨念的展白转过头来,在看到闻人敛里依旧呆滞的模样时,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了过去。 “二百五,醒来。” ……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你被老婆给寻上门来,然后不得已就只能离开了?”听完展白简单的说完一切,闻人敛里还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你哪那么多废话。这次我来,就是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展白显然没有耐心继续在这个事情上胡扯,直截了当道。 “我当然是想跟你一起走了,可是……可是我现在这样,也帮不到你什么忙,所以……”闻人敛里有些犹豫。 此时的他修为已经达到了九品太易之境,不消几日就能晋升太始境了,这种速度足以羡煞旁人,可也就是这样了,修炼速度的高低只决定了资质,而不是实力。以他现在的修为还远远难以插足到展白所要面临的环境之中。 “这倒也是,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这药灵谷也给不了你什么啊?别看你身份尊贵,可毕竟是外人,且不说根本学不到真正的东西,及时能学,与你日后要走的路也完全不同啊。不要告诉我,你日后想成为一名炼丹师?”其实这个问题困扰展白好久了,现在即将离开,也就问了出来。 “呵,大哥终于问出口了。”闻人敛里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不瞒大哥,我现在可是身背着任务的。” “任务?”展白一愣,不过以他的智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你们闻人世家想打药灵谷的主意?” “大哥放心好了,不是吞并,只是合作。只可惜,现在药灵谷的高层对于跟我们家族加深合作有些犹豫,甚至还有排斥的声音,说不得,我们就只能扶持一个亲信了。”闻人敛里露出跟他年龄很不相符的深沉来。 “是折颜么?” “大哥果然是大哥。”闻人敛里拍掌道。 “该死,我早该想到了,否则的话,折颜不过区区一个寒门子弟,即使有些城府,无根无基的,怎么可能会走到如今的高度。”展白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呵呵,只怕不是没想到,而是压根不屑于去想吧。药灵谷对我家族有着极大的干系,可想必还入不了大哥的法眼呢。”闻人敛里这话倒是说出了实情。 “也罢,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吧,等什么时候觉得可以出山了,就去找我。”展白说完,同样给闻人敛里留下了一枚令牌。 …… “药灵谷,别了。” 踩着虚空中的云朵,傲立于隐儿的身侧,俯身望着夜幕笼罩下灯火点点的药灵谷,展白莫名的有些伤怀。 第557章 回归 真正算起来,从上次离开雪镜福地,先是回到地三洲,然后折返鼎洲,创剑阁,破太素,再加上药灵谷的三年,实际上五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还多了。 以展白跟隐儿两人的修为,区区不到千里的距离,即便不用全力,也不过一两个时辰便能抵达。 剑连天,原本的祁云峰,不过在三年前,便已经改换门庭了。只不过,因为平素实在太过低调,加之有无量剑门打掩护,剑阁之名并没有为外人所熟知。甚至不少附近的宗门还以为这里依旧为无量剑门所盘踞呢。 “你倒是会选地方,你口中的这剑连天虽然不大,但风景却是不错,山巅之上竟然还有一汪天池,不错,实在不错。”站在云端,居高临下的望了眼脚下的风景,虽是黑夜,却丝毫影响不了隐儿的视线。 “呵呵,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万花苑帮着选的,毕竟相比于地三洲,鼎洲对我而言可谓算得上是人生地不熟了。”展白倒也没有居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怎么,你不要告诉我,这些年,你都没有回过万花苑?”看着隐儿好奇的表情,展白不禁惊咦道。 “我为什么要回去,现在万花苑的宗主是蝶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倒也乐得逍遥。”隐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得展白很是无语。 合着,万花苑这么大的基业,到你口中,却成累赘了。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就在这时,展白额头突然微微的一皱。 “呵呵,我还以为展大宗主人虽然变小了,心却大了呢?”隐儿毫不吝揶揄挖苦之言。 展白也不生气,既然隐儿也已经感觉到了,那定然不是自己的错觉。 脚下的剑连天,看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却还是让他闻到了一抹紧张压抑的味道。 看来,剑阁似乎碰到麻烦了。 想到这,展白倒不急着现身了,眼睛一转,便有了计较。 “跟我走。” 展白说完,身形疾动。 剑隐行,发动。 几乎是转瞬之间,展白就鬼魅般出现在了自己的书房之外,整个过程没有惊扰到一个人。几乎同时,隐儿抱着熟睡的小小白也出现在身后。 “咦,竟然有烛光,会是谁在里面呢?”展白通过门缝看到里面的火光,不禁有些奇怪,但很快就释然了,如果他所猜没错的话,应该是琴音了。 自己的书房乃是宗门重地,若是没有自己的允许,除了琴音外,没有任何人敢进来。 吱呀! 轻轻将房门推开,果不其然,琴音那熟悉的身影立即呈现在眼前,只见她正拿着鸡毛毯子细心的打扫卫生呢。 “你是谁?”房门突然被打开,并且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样貌十一二岁的少年,琴音立即做出戒备之状,属于太玄境的修为完全怒放,神色说不出的肃穆。 只不过,以琴音现在太玄境的修为,似乎表现的有些太过……夸张了吧?毕竟现在的展白看上去,不过是个凡俗的少年而已。 宗门果然出事了。 这个小小的细节,更加坐实了展白的猜测。 “琴音,不要紧张,是我。”此时,展白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调戏一番这丫头,说话中两步就已经到了琴音的面前。 “你是……公子?!”低头望着那张稚嫩的面孔,琴音惊讶的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人前人后,只有琴音才会称呼展白为“公子”,至于她自己,更是时刻的代入到丫鬟的角色中,因为此事,展白不知说过她多少回了,可每次她都是嘴上应承,但却从不更改。 “现在的样子,似乎改变没那么大吧?”展白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无奈道。 话说,隐儿怎么就能一眼认出自己呢? “现在你知道三年前我为何神秘离开了吧。”展白到底还知道是一宗之主,自然不会说,当年自己不过是童心未泯才玩起了离家出走,否则的话,颜面何在。 此话不无恶人先告状之意。 不是我不顾大局,是因为身体有恙,为了稳定军心,才消失了一阵子的。 只可惜,展白的这番煞费苦心,无疑有画蛇添足之嫌,且不说现在的琴音因为过分的惊讶而变得呆滞,根本没有听进去,即便听了,以她对展白的情谊,只会维护,绝对生不出半点不满的。 “公子……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不是琴音做梦吧?”好不容易从难以置信的呆滞中醒悟过来的琴音,立即变得激动以及患得患失起来了,几乎瞬间,那双柔弱的美眸就蒙上了一层泪光,看得展白满心的内疚以及……疼惜。 “不是做梦,我真的回来了。”情不自禁中,展白便将琴音搂入了怀中,只可惜,因为身高的缘故,表面上看去,更像是他扑进了琴音的怀中,而脑袋更是无巧不巧的埋进了那两团高耸柔软之间。 话说,好软,好暖,好香啊。 “哼!” 一声冷哼不合时宜的响起,琴音因为过分的激动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可听在展白的耳中,却是如遭雷击。 该死,怎么把那个女人给忘了。 展白心中叫苦,却是急忙将琴音推开。 “啊,哈哈,刚才太激动了。”展白不无尴尬的解释道,忙不迭的半转过身去,让出了身后的隐儿,“琴音,这一次我是跟隐儿一起回来的,还不快拜见主母。” 说话中,展白还不忘对琴音挤眉弄眼的打着眼色。 其实,用不着展白提醒,在看到隐儿的瞬间,琴音的俏脸便猛得一白,怀着万分的忐忑,忙不迭的就跪了下去。 “弟子……不,奴婢,见过宗主,不,见过主母。” 琴音出身万花苑,而隐儿更是执掌过万花苑。 所以,一时情急下,琴音顿时吓得语无伦次起来。 “隐儿,你清楚的,这么些年,多亏了琴音辅助,否则的话,我怕是早就累死了。”展白适时的开口,他是真怕隐儿因为吃醋,对琴音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他这番话,看似在夸奖琴音,但也在隐晦的告诫隐儿。 琴音是我的左膀右臂,不管是何原因,你都不能动她,若真的心里有气,待没人的时候,大可发泄到我的身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隐儿给展白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尤其是现在,因为小小白的缘故,让他成了十足的妻管严。 不过,虽然忌惮隐儿,但这也是有底限的,若是真的触犯了自己的原则,嗯……似乎展白也拿隐儿没有太多的办法。 “起来吧。”也不知隐儿有没有明白展白的隐意,不过表面上看,语气倒是颇为平淡。 “奴婢……不敢。”隐儿娇躯微颤,她是真的不敢。 如果说,展白对隐儿还只是忌惮的话,那琴音就是真的是恐惧了。 别看往日的时候,隐儿留给人的印象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可一来,她的身份毕竟是万花苑的前任宗主,二来又是公子明媒正娶的夫人,不管从哪个方面,对琴音来说,都有先天上的威严。 琴音深知,别说自己只是个没有名分的奴婢,即便真的被公子收为妾室,隐儿只是以正房的身份,对自己就拥有生杀大权,这道理放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出一丝的破绽。 更何况,就在刚刚,在隐儿的面前,自己竟然不知死活的跟公子…… 想到这,琴音就吓得心肝乱颤。 “哎,也是个可怜人。”琴音那可怜的模样,让隐儿动了恻隐之心,狠狠瞪了展白一眼后,竟然主动的走了上去,伸出一手将琴音从地上托起。 “我又不是妒妇,看把你吓得。”隐儿温声的安慰道。 “好啦,琴音,今天之事就不要介怀了。我还有正事问你呢,最近,宗门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第558章 剑阁的危机 “最近,宗门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大马金刀的坐到椅子之上,展白的神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禀公子,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眼见说到正事,琴音的情绪稍安了不少,恭恭敬敬的站在书桌的一侧。 “哼,看来还真有不开眼的人呢。”展白冷笑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道来。” “无量剑门……反了。”略微的犹豫后,琴音吞吞吐吐的刚说完,急忙偷偷察看展白的表情。 “什么?!”果然,听到此言,展白又惊又骇的从椅子上猛的站了起来,“孟不同,他还真敢!!!” “不,不,孟长老并没有叛变。”琴音生怕展白误会,急忙解释道。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展白一愣,不过心情倒是微松了下来,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琴音对孟不同的称呼。 事实上,孟不同反不反,展白并不怎么在意。孟不同以真太古的修为,战力虽然不俗,但也就如此了。其潜力已经耗尽,日后想有寸进千难万难,现在或许还有些用处,可等到剑阁的弟子成长起来,就可有可无了。 展白刚才之所以那般冲动,并不是为了孟不同,而是他的女儿孟天雪。 相比于父亲,孟天雪的天赋更高,稍加培养,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更重要的是,她已经进入了剑飞燕。 剑飞燕的地位以及作用,展白如何能不清楚。 三年的时间,以孟天雪的天赋跟修为,足够站稳脚步了。 若孟不同真的叛变,展白丝毫不怀疑,势必会影响孟天雪的站队,而且极大的可能会走到宗门的对立面。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对于刚刚创立的剑飞燕来说,不啻于一次重创了。 好在,这一切都不过是担忧,并没有成为现实。 随着琴音的娓娓道来,展白刚刚稍缓的神色却变得越发凝重的。 看来,事情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剑阁目前的麻烦,表面上看是无量剑门的叛变,实际上,只要不是特别蠢的人,都能从中闻到阴谋的味道。 整件事情就要从头说起了。 自从展白率领剑阁收服无量剑门,鸠占鹊巢的夺下祁云峰后,便改名为剑连天,成为剑阁的宗门所在。 而战败的无量剑门,则因为孟不同在宗主斗中输给了展白,而归附剑阁,成为外堂。 孟不同委任为堂主,依然执掌无量剑门,却只能驻扎在剑连天的外围。说好听了,是剑阁的外堂,说句不好听的,已经沦为了看家狗的角色。 说起来,剑阁对待无量剑门倒也算不上苛刻,除了让他们从剑连天上移居到了山下外,并没有特别的掣肘。 只可惜,人心这个东西,显然并没有那么简单。 剑阁的人觉得无可厚非的东西,在无量剑门的弟子看来,却是奇耻大辱。 剑阁的出现,不仅夺了宗门的基业,赶到山下成为一条看门之犬,更是还要受到无尽的盘剥,尤其是宗门内的精英弟子,每隔几年都会被选走,犹如菜田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如同吸血鬼一般吞噬着宗门的血肉。 这种种的一切,无疑引起了无量剑门内至上而下绝大多数弟子的不满,当这种不满越积越深之时,在有心人的挑拨下,势必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而无量剑门之所以隐忍了近三年的时间才得以爆发,原因也很简单,一来是出于对剑阁的惧怕。其二,则来自于原宗主孟不同的压制。 不同于宗门内的弟子,作为原来无量剑门的宗主,孟不同深知剑阁的底蕴,尤其是在与展白的一场交易中,更是获得了不少的好处。再者说,即便不为自己想,也要顾及女儿的前途。 能够成为一宗之主,能力的强弱且不说,但城府还是有的。所以孟不同如何不知道,表面上,自己的女儿极受剑阁的重视,甚至进入了寻常弟子都羡慕不已的剑飞燕,而事实上,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质子呢。 正是这种种的考虑,所以自始至终,孟不同心中都没有动过谋反的念头,甚至于尽力的让自己融入剑阁之中。 孟不同的努力终于获得了回报,就在三个月前,他成功的离开了无量剑门这个有权无实的鬼地方,成为剑阁的一名普通长老。 从一堂之主,变成虚职的长老,权势看似降低了,但地位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毕竟外堂能跟内堂相比么,如果真要比较的话,前者不过是炮灰,而后者才是精锐。 也正因为如此,问题随之而来。 孟不同离开了,可他原来的位置却不能空缺。而且这个位置势必入不了剑阁弟子的眼界,哪怕只是个普通弟子。 最终,经过一番讨论后,孟不同的位置落到了无量剑门一名弟子的身上。 而此人,展白并不陌生,赫然是当初纸上谈兵约斗中,差点丧命的“天才”,也是孟不同的亲传弟子——天玄。 恰恰是这个决定,最终酿成了祸端。 如果说,无量剑门中有谁对剑阁的怨念最深的话,那么非天玄莫属了。 先有纸上谈兵险些丧命的怨念,后有屡次选拔却被剑阁拒绝的羞辱,对天玄来说无异于是血海深仇了。 好在天玄此人经历种种打击后,倒是学乖了,一改往日的桀骜孤傲,城府日渐深沉,人前温文尔雅对剑阁更是尊崇备至,人后却开始奔走呼号,拉拢人心。 三年的时间,经过不懈的努力,让他成功架空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孟不同,成为无量剑门实际的统治者。 所以,当孟不同离开之后,天玄便人心所向的成为无量剑门的堂主。 当然了,即便天玄成为了堂主,他也没有胆量背叛剑阁,顶多就是阳奉阴违罢了。可凑巧的是,就在他刚刚成为堂主没几日,就有人偷偷的找上了门来,并传递了一个口讯。 正是这个口讯,改变了一切。 “造化阶神剑?!”展白眼角微挑。 “是的,公子。现在外界疯传我剑阁偶然得到了一柄造化阶的神剑。所谓绵帛动人心,正是这个原因,咱们四周的大小宗门几乎都动了起来,尤其是最近半个月,几乎每天都有大量不明来历之人夜闯山门,咱们杀了一批又一批,却是屡禁不止。若不是这些人各怀鬼胎的话,一旦联合起来,咱们剑阁怕是早就撑不住了。”琴音神色凝重的解释道。 “这个消息是怎么传扬起来的,宗门可有查出些什么?”展白问道。 “没有,主要是这消息流传的地域太广了,根本找不到源头。”琴音苦涩道,“好在那些人也不是特别愚蠢,在动手之前,竟然找上了天玄,也不知承诺了什么好处,才让那家伙果断的背叛。当时,若不是二公子及时的出关,并率领着炼血暗堂的弟子赶来救援,说不定就让他们里应外合的攻上山门了。” “折损大么?”展白内心不由的一颤。 “死了一百多名弟子,伤者多达五百。”琴音神色悲愤道。 立时间,展白的脸上就布满了寒霜。 剑阁的弟子本就不多,而且无一不是天资卓然之辈,只要给予充足的时间,随便拿出一个来,都能独当一面,却因为一些宵小,折损了百多人。 展白原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吃了如此大的亏,他如何会善罢甘休。 不过,现在他想的最多的,却不是如何报仇,而是在思索着这场阴谋背后的始作俑者。 阴谋,是的,这绝对是一场专门针对剑阁的阴谋,好一招借刀杀人。 可剑阁进入鼎洲不过区区三年,而且往日行事更是低调,怎么可能结下如此大敌而不自知呢? 展白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某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极有可能就是这场阴谋的真相所在。 可到底忽略了什么呢? 第559章 借刀杀人是酆都 “琴音你刚才说是我二弟及时的出关,才率领着炼血暗堂击退了来敌?”展白仿佛抓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是的,二公子在两年前就已经闭关准备晋升真太古之境了。只可惜,为了应对目前的危机,不得不强行结束了闭关。” “糊涂,莫非我堂堂剑阁,就没人了么?剑衣领还有剑飞燕是干什么吃的。”展白不禁大怒。 展良垣很久之前修为就已经达到了九品太玄境的巅峰之境,之所以迟迟没有晋升真太古,一则契机不到,还没有获得感应,另外也是为了能够稳固根基以达到厚积薄发之效。 可眼看已经闭关了两年,想来晋升太古也不过就在片刻之间,却被强行打断,展白如何不知,这对展良垣来说将是何等的损失。 那玄之又玄的感应可不是随时都有的,有时候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座庙了。 而让展白最为气愤的还有失望,对剑衣领以及剑飞燕的失望。 展良垣即便实力不俗,但在没有突破进真太古境之前,强大的也是有限。足以靠着剑衣领以及剑飞燕的数量优势弥补。 这就意味着,只要不是生死存亡之机,完全不需要惊动展良垣的。 而从剑阁只是折损了百多人看,敌人的实力虽不弱,但也没有强大到摧枯拉朽的地步。 “公子……当时、当时剑衣领跟剑飞燕的弟子都没在宗门。”琴音极为谨慎的回了一句。 “不在?”展白一惊。 对于自己奉为左膀右臂的两大堂不在宗门,展白其实并不意外,剑飞燕新建,想要发展,势必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那么外出历练几乎就是常态。而剑衣领也会时常的出门做些任务。 只是这一切未免都太巧了,那敌人好像早就预料到剑连天兵力空虚,才发动袭击的。 如果真是这样…… 展白的神色越发的凝重,不过十一二岁稚嫩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苦大仇深的表情。 “剑飞燕新建,所以这三年来,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全体下山历练,时间长短不定。至于剑衣领……则是提前接到了万花苑的求救信号,据说是千里之外的一个分宗遭到了不明势力的攻打,损失惨重,而万花苑总坛又遇到了困难,无法举兵相救,只能向咱们求助。”琴音的一番话,彻底的浇灭了展白心中最后一丝的侥幸。 好大的一盘棋啊,如果展白现在还看不到这场阴谋背后势力的强大,他就是十足的傻子了。 在明明知道剑阁与万花苑关系的情况下,甚至不怕得罪万花苑,也要布置下如此借刀杀人之计,如此势力,除了站在鼎洲最顶端的超级势力外,展白实在找不出其他的答案了。 而在众多的超级势力中,跟自己有隙的就只有……天赐展脉!!!! “看来,我还是小瞧了超级势力的力量啊。不管如何的低调,以天赐展脉的势力,只要有心,用三年的时间找到我们的踪迹当真是没有太多的难度啊,更何况,对方还有一个对我极为熟悉之人……酆都。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借刀杀人之计极有可能就是出自他的手笔。毕竟,作为老朋友,自己对酆都的了解一点不比他对自己的熟悉。借势而为,不正是酆都最为擅长的么?”展白心中暗自想道,实在没有想到,三年前自己的玩性大发差点误了大事。 “现在剑飞燕以及剑衣领的人回来了没有?”展白突然问道。 “禀公子,剑衣领已经全部回归,至于剑飞燕,还有展潇一支尚未回归。”作为展白一直以来的“秘书”,若说对宗门事物的熟悉,琴音认第二,还真没有人敢说第一,展白也不行。 不过,因为如此,琴音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现在的她因为被宗门事物所扰,大大的压缩了她玄修的时间,其修为已经远远的落下了,若不是三年前,展白强行让她跟自己一同闭关,说不得修为还停留在太始境呢。 当然,琴音角色的转变,很大程度上也是展白的“功劳”,依着他的意思,琴音的角色势必会从一线转入行政岗位,也就是说,日后,如非必要,她会越发的远离战斗。只要全力辅助自己处理宗门事物把控全局便好了。 可即便如此,展白也不能看着她差得太远,毕竟对于女人来说,修为的提升,更关乎寿命的长短以及青春的永驻。 现在也就是没有条件,等日后宗门强大起来后,展白丝毫不吝拿出能够强行提升修为或者增加寿命的丹药养着她。 话题又扯远了,且说听完琴音的禀报,展白略微的松了口气。 既然剑衣领跟剑飞燕大部分都已经回来了,那也就意味着,短时间内宗门的安危也算是解除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以他对酆都的了解,既然那次的袭击没能得逞,酆都势必会脱身而走。 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再是不依不饶,只会将自己卷进去,而且也会被展白所瞧不起,以酆都的高傲,是绝对不会再做的。 至于后面如何发展,他却是不管了,认由哪些被他散步出的谣言所利用的宗门势力去胡作非为吧,若是能给剑阁制造麻烦自然更好,就算是失败了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剑衣领去救援的那个万花苑分宗的危局解除了么?”展白突然转化话题道。 却见琴音神色一黯,摇了摇头,“等剑衣领赶到之时,那个宗门已经被灭门了。而且从地上的血渍看,战斗结束的时间不超过半日。” “好一个酆都。”展白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所猜不错的话,那股覆灭了万花苑分宗的神秘势力才是天赐展脉真正的力量。之所以会如此毫不留情,一来是敲打万花苑,二来也是在离间自己跟万花苑的关系呐。当真是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管展白愿不愿意承认,这一局,自己都输了。酆都几乎兵不血刃的就给自己制造了不小的麻烦,甚至折损了百多个弟子。 “哦,对了,公子,就在几天前,有一伙人夜闯宗门,被截杀后,从一人的身上搜到了一封信。”琴音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在书桌上一番寻找,很快便将一封蜡封完好的信札送到了展白的面前。 “吾兄,展白,亲启。” 看到信封上的六个字,展白立即就想到了什么,嘴角不禁绽放出一抹诡笑。 去掉蜡封,拆开信封,从里面滑出了一纸折叠整齐的书信。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看似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却让展白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混蛋酆都,你这是再向我炫耀挑衅么?既然你想玩,那我自然要舍命陪君子了,嘿嘿。” 第560章 求助宁小凝 酆都能够潇洒的悄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但展白却不能放任这个烂摊子不管。 不得不说,酆都这番借刀杀人的计谋,虽算不得高明,但胜在实用,别说展白,即便是知道这一切的隐儿,也是不禁啧啧称奇。 “之前在地下城的时候,我倒是见过那个人几次,看上去懒洋洋的,实在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隐儿赞道,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不禁露出莞尔的笑意,“好像你们两个人都是出自残虚之地吧,啧啧,现在看来,你们倒是一对难得的欢喜冤家。” “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什么欢喜冤家,是宿敌好不好。”展白狠狠的瞪了隐儿一眼,却惹得隐儿笑的更加开怀了。 “琴音,具体说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展白实在懒得跟这个疯女人斗嘴,果断的转头问向了琴音。 “目前,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这一次的谣言至少引来了二十多个大小势力,其中甚至包括两个弟子上万的大型势力,当然也有一些想着浑水摸鱼的小势力甚至是散修。如此算下来,总的力量至少十倍于我们剑阁。正如奴婢刚才所言,幸好这些人各怀鬼胎,并没有联合的迹象。自从那次突袭失败后,现在采取的办法就是不分昼夜的袭扰,小批次的潜上山来,无非就是打着能够窃取那所谓造化阶神剑的主意。但结果却是损兵折将,而且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外面那些势力已经有了联合的趋势,再这么拖延下去,极有可能会形成四到五个联盟。”说到最后,琴音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担忧。 现在的剑阁,论起平均的单人战力,甚至不比那些大势力弱,可唯一的缺点就是势单力薄,三年的发展,到现在为止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两千多人,面对十倍于自己的对手,最后即便能胜,也绝对损失惨重,甚至动摇根基。 “嗯,这并不意外。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么多天外面那群人折损如此之大,若是再不知道要联合起来,就真的是脑子长包了。现在的平静不过是各方势力在探讨着利益的瓜分而已。”展白深以为然道,不过却没有丝毫的焦虑。 若是酆都依然隐藏在这些人的身后,或许还会让展白忌惮一二,至于现在……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展白自觉若是连他们都收拾不了,还是乖乖的滚回地三洲算了。 不过,毕竟寡不敌众,展白自然不会拿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基业去跟人硬拼。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索性高调一回,否则,一些阿猫阿狗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沉思了一阵之后,展白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琴音,你带隐儿好好安顿一番。”展白突然对琴音说道,隐晦中已有赶人之意,显然,接下来他要做一些不可告人之事。 “哎……算了。我也懒得管你的事情。”隐儿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妥协了。 从毫不眷恋的将万花苑的基业送给蝶衣就不难看出,隐儿虽然有着妖孽般的实力跟智慧,却偏偏是个怕麻烦之人。 现在既然已经决定缠上展白,那么男人的事业,她也懒得去管了。 想通此节后,隐儿便在琴音的带领下走出了书房,独留下了展白一人。 之所以支开隐儿,展白确实要做一些不可告人之事。 到目前为止,知道这个秘密的,整个剑阁中也不过区区两人,另外一个自然就是琴音了。 目送着隐儿离开,展白谨慎的关上了书房的房门,这才走到了书房一侧摆满了书籍的书架之前。 也不见他触摸了什么地方,书架突然从中而开,露出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裂缝。 走入裂缝,眼前是一条斜向下伸展的甬道。 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便到了甬道的尽头,不过是个很小的密室罢了,只是诡异的是,这密室之内却空空如也,不见任何的东西。 展白走到密室的中央,突然从玄空戒中掏出了大把的玄晶石。 咔嚓!!! 捧着玄晶石的双手猛地合握,极大的力量,竟然让坚若金石的玄晶石块快碎裂,最后化作齑粉。 “去。” 展白双手一挥,满手的玄晶石粉便均匀的洒了出去,在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燃!” 展白戳指成剑,猛地向着脚下的地面刺去。 剑气飞射,与坚硬的地板碰撞出一道火花。 正是这一点火星,仿佛掉入了油锅一般,瞬间就点燃了铺满一地的玄晶石粉,散发出幽蓝的火焰。 当然,此火非彼火,没有丝毫的温度,不过是玄晶石粉中所含玄黄之气被激发所营造出的氛围而已。 奇特的是,如此海量的玄黄之气一被激发,却并没有散步向空气中,而是受到了某种神奇力量的牵引,全部融入地板之下。 一盏茶的时间,玄晶石粉燃烧殆尽,展白低头望去,果然,脚下的地面因为吸收了大量的玄黄之气,开始慢慢浮现出一道道幽蓝色的暗纹。 暗纹瞬间就铺满了整个密室的地面,组成了一个极为繁复的图案。 嗡!!! 一声闷响,光华乍现,笼罩整个密室,待一切平息下来之时,展白整个人已经消失于密室之中。 此情此景如果被人看到的话,就不难猜出,这密室赫然是一座法华阵。 法华阵本质相同,但却形态各异。 此间密室所布置的法华阵就比较特殊,专门做了隐形的处理,若是不知道此间秘密之人,认谁来了,也看不出,这小小的密室中竟然会镌刻有一座法华阵的。 这座法华阵还是展白为晋升太素之境而闭关之时,暗地里亲手搭建的,当然整个工程也少不了琴音的辅助。 可这座法华阵又是通往哪里呢? 鼎洲,巨鹿,缥缈城。 所谓缥缈峰上缥缈城,近乎鬼斧神工般的杰作,短短的几年时光,就让这座城池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天空之城。 只是少有人知的是,就在这座城的地下,确切的讲是托起这座城池的缥缈峰的内部,还有着一个规模更大的立体城池,被知情人叫做陌窟。 说窟是窟,却也不是窟,四周为山石包围封闭,状若蜂巢,是为窟。可自上而下面积甚至数十倍于缥缈城,所以,说是窟却也并不恰当。 “怎么样,大老板,对这里还满意么?” 站在陌窟最顶层奢华建筑的天台之上,居高而望,深不见底的石窟内却是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甚至于接引了外界的山泉,在中央的空洞处形成了一道壮观的瀑布,给人以无尽的震撼。 “若是放在前世,即便有着各种先进的机械,想要完成如此大的工程,对很多国家来说,都要举国之力吧。”展白不无感慨道。 “那是,这里的科技水平说是原始也不为过,但却掌握着各种神鬼之力,如此算起来倒是比那些机械来的更有效率呢。”宁小凝站在展白的身边,同样的不无感慨。 不同于展白,她可是从一开始就看着这座陌窟如何形成的,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如此大的工程,前后不过只用了两年的时间,而且所用的工匠不过区区三千人。 “我只是担心,不要因为这个而影响了正事。”展白突然说道。 “哼,我就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的过来。”宁小凝撇了撇嘴,生气了闷气。 “你知道的,现在的我们还远远没到享受的时候。”展白不无正色道。 “安啦,说吧,你要什么帮助?不过,事先说好喽,可是要付钱的,顶多我给你打个八折。否则的话,若是你狮子大开口,我们店小,怕是受不了如此大的亏损。”宁小凝也看出此时不是耍性子的时候,但还是将丑话说在了前面。 当初,既然决定将女神联盟分离出来,就商量好的,女神联盟将自负盈亏,全权由宁小凝负责。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展白点了点头,“走吧,带我去看看这些年你们的成就。” 第561章 小诸葛马凌云 所谓有攻有守,在展白这边张罗着反击策略的同时,围绕在剑连天四周的各大势力间也在进行着最后的磋商。 一共二十多个大小宗门势力,造化神剑却只有一柄,可谓算得上是僧多肉少,必定意味着只有一方能得,而这也成为各大宗门势力间联合的最大分歧与障碍。处理的稍有不慎,不仅只能成为一盘散沙,甚至会造成极大的内讧。 “乌合之众,一群乌合之众,就这些人也想成就大事,做梦。”又是一场多方的磋商不欢而散,回到宗门临时驻地的马占山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却是听得下面的一众长老神色尴尬。 宗主此话不是将咱们自己也给骂进去了么。 当然这话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宗主现在正在气头上,巴不得有人出头供他发泄一番呢,傻子才会去触这个霉头呢。 “父亲,莫气。其实这种结果咱们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么?”一名年轻男子突然开口,让众多噤若寒蝉的长老不禁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少宗主才能更好的调和紧张的气氛了。 “哦?!”马占山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凌云,不要拍马屁,是你早就预料到了吧?说说看,这是为何?” 话说的虽然严厉,可是马占山的眼神中还是难以掩饰满意之色。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马占山一生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在玄修中绝对算得上是少有的子孙满堂了。 四个子女中,女儿年幼,不过才十几岁,尚不懂事,而对于三个儿子,最让他满意的就是眼前的三子马凌云了。 论修为的天赋,凌云比起二子凌傲虽稍逊半筹,但难得是却是个智将,人前更是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在宗门内很得长辈们喜爱,甚至于给自己博了个小诸葛的雅号。 至于自己的长子……虎父犬子,不提也罢。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不是坏事。 自己宗主之位毕竟只有一个,老大无能,也没有野心,只求一生富贵。二子是个武痴,虽有着令人惊艳的天赋,但脑袋却是浑浑噩噩,日后定然是个极好的帮手。如此,自己宗主之位的传承,自然的也就少了许多的曲折,更不会闹到兄弟相残的局面。 “父亲,你想,现在祁云峰四周一共围拢了二十三个大小宗门。而这其中实力最强的,除了咱们马家集,就只有净衣帮了。两方的实力不相上下,自然是各不服气。可那造化神剑只有一柄,这个矛盾可谓是不可调和的。我们不会退让,净衣帮自然也不会。至于其他的那些小宗门,如果说之前还有意染指的话,但经过这半个多月的连番打击后,已经有心无力,更多的是想着吃些残羹剩饭了,比如这祁云峰上的基业。”马凌云得到父亲的鼓励,立即当仁不让的是叙述了出来,可语气却是极为的平和,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傲慢。 见父亲以及一众宗门长老纷纷点头,马凌云这才继续说道:“现在,经过父亲的连番游说,已经有七个小宗门归附于我们,组成了夺宝联盟。可那净衣帮也不是傻子,想必也在暗中结盟。所以说,现在的局势已经变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凌云,怎么会是三足鼎立,按照你所说,应该是楚汉的两雄相夺吧?”马占山不无奇怪道。 “父亲明鉴,不过却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了。想咱们马家集也不过联合了七个小宗门而已,净衣帮实力跟我们相仿,能给出的好处也不会多出太多,那他们有可能将剩下的十多个小宗门全部游说么?答案是不可能。因为人心是贪婪的,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总有人看不清形势,做出螳臂当车之举。而这些拒绝了咱们跟净衣帮的宗门,虽没有大智慧,但小聪明也是不缺的。要想对抗我们,势必会弱弱联合,组成一个暂时的联盟,也造就了另外一足,是为三足。”马凌云不亢不卑的解释道。 “不错,确实是为父疏忽了。若不是凌云提醒,就真的误了大事。”马占山哈哈大笑一声,但更多的是对儿子的赞叹。 有子如此,当真是天幸啊。 “形势如此,小宗门没有发言权,而三方的代表,却是谁都不会退让,今天的不欢而散也就不意外了。”最后,马凌云做了总结。 “嗯,不错,确实如此。那我儿可有良策?”渐渐的,马占山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已经对自己的儿子形成了某种依赖。 “无他,各凭本事吧。不过,在不影响各自利益的前提下,还是要求同存异。毕竟,半个多月来的小打小闹的效果已经显而易见。这剑阁的实力颇为不弱,尤其是单兵的战力,更是极为可怕。想要攻破此山,就只能靠人海战术,根本不是咱们三方任何一个能吃得下的。”马凌云此话虽有逞他人之威的嫌疑,但却没有人出言反驳。 在一开始,对于祁云峰上的剑阁,并没有太多人看在眼里,只觉得在大势面前,必定会摧枯拉朽的崩溃。 可结果呢? 唯一一次的大规模血战,却给了众多势力当头一棒,损失不可谓不惨重。事后甚至有一两折损极大的宗门立即就退出了争夺,黯然离开了。 就此,再无人小瞧剑阁。而随后没日没夜的袭扰也再次证明了这一点,但凡偷偷潜上山门的人,十之都落得人死魂灭的下场。 “所以,现在对咱们所有人来说,唯一攻破剑阁的机会,就是再次联合,兵分三路,一同进攻,让剑阁顾此失彼,靠着人海战术,杀上去。”马凌云说出了自己的策略。 真正的战场上,可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很多时候,最有效的手段往往是最直接的,那就是一力降十会。 上一次的惨败是因为没有人组织,加之又严重的轻敌。可这同样也暴露了剑阁的致命弱点,那便是人少。 可下一次,只要三方联合,以十倍甚至几十倍的兵力,绝对能够一雪前耻。 “好,老六,你去一趟净衣帮,将咱们的意思讲明白了,如果对方同意的话,那么明天谈判继续。”马占山此言一出,算是认可了儿子的计谋。 未免夜长梦多,是时候跟那些人彻底的摊牌了。 暂时的联合,等杀上祁云峰,灭了剑阁后,再论那柄造化神剑的归属。 这就是马凌云口中所谓的求同存异了。 夜,渐渐的深了。 第562章 黎明前的血雨腥风(上) 轰隆隆!!! 夜,是短暂的,但有时也是漫长的。 原本就被乌云遮掩的夜空,随着一声声闷雷,不出意外的下起了漂泊大雨。 大雨中,楚迟的脚步显得有些凌乱,全身更是淋成了落汤鸡,显得甚是狼狈,以他七品太玄境的修为本不应如此的,只因为……心乱了。 有激动,更有忐忑,一如往常的沉稳就在出门之前崩溃了。 “楚师兄,琴音师姐让你前往宗主书房议事。”前来传信的宗门弟子当时如此说道。 在剑阁之中,能被遣来传信的弟子,地位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事实也是如此,这名弟子,还是在一年前从无量剑门中比斗中脱颖而出,被提拔上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剑阁内的一些规矩,知道的并不清楚,自然也就不知道这句话的份量了。 可楚迟不同,他绝对算得上是剑阁的元老了。 宗主书房?那是寻常人能够进去的么? 琴音虽是展白贴身的侍女,平日里更是掌管着宗门的大小事务,地位之高,即便是楚迟,都要礼让三分。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权利在展白的书房内召集众人议事。 那么,这句话就让人值得深究了。 要么,琴音逾越规矩,有了反意。要么……就是宗主回来了。 出于对琴音的了解,楚迟知道,她绝对不敢也不会背叛宗主,那么最终的答案就是…… 想到这,楚迟哪里还沉稳得下去。 自从三年前,宗主莫名失踪,虽有留下的书信,可三年的杳无音讯,下面的弟子心中若是没有担忧是不可能的。哦,也算不上杳无音讯,三年前,不是还来了个闻人梓离么?只是那个女人当真可恶,无论如何都不说出宗主的下落。 尤其是最近半个多月,宗门发生了如此变故,内外交困下,可说是宗门创立以来少有的危境,稍有不慎就有可能…… 宗门的困境,对于楚迟这些宗门的元老来说,压力不可谓不大。 好在,宗主终于回来了。 步履匆匆中,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就已经到了宗主的书房前。 并不长的路途,让楚迟渐渐的回归沉稳,并没有立即敲门,毕竟现在他这样狼狈的样子,实在有些狼狈。 微微的释放玄力,将衣衫烤干,又整理了一番,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伸手敲响了房门。 咚、咚。 吱呀! 房门被从里面拉开,正是琴音。 “宗主他……”楚迟声音极低,正欲发问。 “进来说。”琴音神色很是平静,说完,便半转身,让开了道路。 眼见琴音的神色,楚迟心头越发的火热。 只是当他完全踏入书房,目光不自觉的向着书桌的方向望去时,整个人却愣住了。 那个翘着二郎腿直接坐在书桌上的半大孩子是谁? 十一二岁的年龄,满脸的稚气却故作出老气横秋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是宗主? 楚迟心头一沉,目光更是冷了下来。 琴音,你真敢…… “怎么,连你也认不出我了。”就在楚迟发怒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陡然从那半大孩子的口中传出。 这声音? 虽有些变声前的尖锐,可跟宗主的音色极为相似。 楚迟心头一震,再一次向那半大孩子的稚嫩脸膛望去。 嗯?这难道是宗主的儿子?不然的话,为何…… 如果说这稚嫩的脸跟宗主只有五六分相似的话,那神色就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 只是只知道宗主有个女儿,可从未听说他有儿子啊? 楚迟的迟疑丝毫不加掩饰,立时引来那半大孩子的苦笑。 “该死的返老还童。” 半大孩子自然就是展白了。 琴音如此,宁小凝如此,现在楚迟同样如此,难道要自己每见一个人都要费尽一番口舌的解释么? 话说,老子是一宗之主,不是复读机。 “给老子闭嘴,一边站着去,等所有人都到了,我自有解释。”展白一显宗主气派,丝毫不给楚迟发问的机会,不耐烦的一摆手。 “哦。”莫名其妙的,楚迟只觉全身一颤,竟然不敢反驳,乖乖的闭嘴,站到了琴音的一旁。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人到来,却有些出乎楚迟的意料。 秦莫冷、孟不同、闻人梓离,随着展良垣最后一个进来,沉默良久的展白终于开口了。 “我只说一遍,老子是展白,因为闭关晋升太素的缘故意外的返老还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闻人梓离可以做人证,若是你们还不放心,我也可以拿出物证来。” 展白说完,先是在一众人的脸上瞥了瞥。 楚迟俨然已经有些相信了,闻人梓离自不用说,孟不同则是一脸的惊骇,反倒是展良垣自从进来见到自己后,却是意外的平静,眼神中更多的是好奇。 不用说,肯定是该死的血脉缘故,两人毕竟是亲兄弟,别说只是返老还童,只怕自己便成一坨大便,呸呸……自己这个二弟也能一眼认出来吧。 至于秦莫冷,他现在可是唯展良垣马首是瞻,可以忽略不计了。 好了,这倒是省去拿出物证的麻烦了。 “你,立马给我滚进密室闭关去,接下来没你事了。”展白指着展良垣,毫不客气的骂到。 “真的不用?”展良垣神色有些尴尬,论谁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指着鼻子怒骂,面子上都不会好过,虽然明知道这个孩子事实上已经近百岁,比自己还大,而且还是自己的兄长。 “滚。” 好吧,这就是不讲理了,可谁让人家是哥哥呢,所谓长兄为父……忍了。 于是,前脚刚刚踏进房门的展良垣还没有站稳,就不得不转身灰溜溜的离开了。 “知道我为什么只找你们四人么?”赶走了展良垣后,展白这才悠悠开口。 “弟子(属下),不知。” 四人摇头,而从称呼上也不难看出亲疏。 楚迟跟秦莫冷都是宗门元老了,也是展白极为信任之人。 至于闻人梓离跟孟不同,因为各自的原因,那声“弟子”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的。尤其是孟不同,怎么说他以前也是一宗之主,而且都好几百岁的人了,女儿的年龄都跟展白差不多。 “我回来的消息暂时就不要散布出去了。话不多说,我现在就吩咐任务。”展白一番话说完,孟不同跟闻人梓离还没有什么,楚迟跟秦莫冷却是精神一震。 “楚迟,秘密召集太玄境以上的剑衣领弟子,到院中集合,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展白先是对着楚迟说道。 “是。”楚迟没有啰嗦,从展白的话音中,他听出即将有大动作。 说完便果断的转身离开。 “秦莫冷,现在你暂时担任炼血暗堂的统领,同样的,一炷香的时间召集炼血暗堂太玄境以上的弟子,院中集合。” “弟子遵命。” “闻人梓离。”待秦莫冷离开,展白的目光转到了闻人梓离的身上,不过语气明显的柔和了下来。 “属、属下在。”闻人梓离虽然加入剑阁也有三年时间了,可是仆一面对展白,还是有些不自在。 展白却是一时沉默了,就那么盯着闻人梓离,直到对方额头已经溢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才作罢。 闻人梓离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展白的这番沉默实则是在敲打自己。 至于原因么? 这是在惩罚自己为何没有及时将宗门的危境禀报于他啊。 是的,整个宗门内知道展白下落的只有闻人梓离。剑阁发生如此大的危机,作为弟子,而且是颇为看重的剑飞燕弟子,绝对有义务也有责任第一时间告知展白这个一宗之主,可她却保持了沉默。 “你去吧,同样的召集剑飞燕所有太玄境修为的弟子,院中集合。”展白喟叹一声,神色略有些失望的摆了摆手。 正是这个失望的表情,不知为何,竟让闻人梓离有种心脏被扎的刺痛感。 从小到大,高傲如她,何曾让人失望过。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么?” 怅然若失的转身,就在闻人梓离半只脚迈出房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展白的声音。 “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有些错误可以犯,但有些却是不能触及的禁区,今天晚上我要看到你的决心。” 这话说的异常严厉,可听在闻人梓离的耳中,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身子也轻了不少。 混蛋,这算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么? 心情舒畅不少的闻人梓离不禁加快脚步离开了。 到了最后,书房内就只剩下了展白、琴音还有孟不同三人。 “琴音,给孟宗主赐座。”展白突然变得客气起来。 能在展白的书房内有一座椅,这可是之前展良垣以及亲信楚迟、秦莫冷都没有的待遇啊。 只是孟不同此时却没有丝毫惊喜,反而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冷汗瞬间就打湿了衣衫,不待琴音搬来椅子,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的孟不同双腿一软,哪里还顾及一宗之主的颜面,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属下万死,还请宗主恕罪。” 第563章 点兵 望着孟不同战战兢兢的样子,展白心中不无满意的同时也有些失望。 满意于自己的手段,失望则是因为孟不同的软弱。 以前没看出来,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懦弱,日后怕是不堪重用啊。 不过,失望是一瞬间的,展白想来自诩知人善用。 孟不同虽不堪大用,可若是真能归心,剑阁内倒也不是没有他的立身之处。 不过,今天既然摆明了要敲打一番,自不能半途而废。 “孟宗主,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小子可是承受不起啊。”展白不阴不阳的开口道,可不论语气还是神情,哪里看的出有丝毫承受不起之意。 “宗主切勿如此说。”孟不同急忙摆手,“老朽自知罪孽深重,差点了误了宗门的基业,还望……还望宗主能给老朽将功折罪的机会。” “将功折罪?何来的罪过啊?”展白眼睛微微一眯,轻笑道。 “失察之罪。若非老朽愚钝,竟然没有识破天玄那个混账的狼子野心,也不会发生此等大事,差点误了宗门的基业。”孟不同不是傻子,如何不知自己的过错。 虽然无量剑门是在自己离开之后反的,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是当初自己在任上时,能够有所察觉,及早的防备,也不会被天玄所趁了。 “误了宗门的基业?呵呵,孟不同,你太高看了天玄,也太小看了我剑阁了。”既然事情已经说破了,展白也不在虚以委蛇,称呼自然而然的也变了。 “是,是。”孟不同忙不迭的点头,对于展白的话不管认不认同,这态度却是要表现出来。 “哼。”展白如何看不出孟不同的口是心非,不过倒也不介意,毕竟他加入剑阁时日不长,所知也是有限,正好可以趁着今日的机会,让他彻底的归心。 作为上位者,要想收服一个人,必须恩威并施,不过,对孟不同来说,却是略有不同。 要想让这种老油条真正的归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展露自身的实力,让他日后想都不敢想谋反之事,起到最大的震慑效果。 “好了,你起来吧。今天晚上,你就跟在我身边就是了。”展白并不客气的语气,反倒让孟不同宽心了不少。 孟不同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只是这么容易就博得了展白的信任,但他却知道对方已经给了自己机会,或许这是个不错的开始吧。 一炷香眼看就要燃尽,书房内的三人已经能够听到院子传来的凌乱脚步声。 “琴音,留下。孟不同,跟我出去看看吧。”展白悠的从书桌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屁股上莫须有的灰尘,在说这话时,还不忘隐蔽的对琴音使了个眼色。 琴音会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吱呀! 房门被孟不同当先打开,一侧身让出道路,却是让展白先行,竟隐约有种谄媚之感。 哗啦啦!!!! 房外,大雨磅礴依旧,不大的院子里,此时却聚集了三四十人之多,于左、右、中三处泾渭分明而立。 左手端人数最多,大概有近二十人,以秦莫冷为首,黑夜中衣着有些驳杂,却统一的戴上了一顶斗笠,隐约间又血气泛滥,让人看了,直有种胆战心惊之感。 右手边大约有十人上下,全部身穿灰色剑袍,领口以金线绣有剑纹,服色统一,甚至于每一个人的背后都背着一柄长剑,而为首的赫然是楚迟。 至于站在最中央的人数最少,只有寥寥六人,而且全部都是千娇百媚的女子,没有为首者,但闻人梓离却是夹杂其中。 “炼血暗堂,不错,短短三年不见,竟然多出不少的太玄境高手。”展白望着左手边,赞叹有词道。 哗啦! “炼血暗堂,饮血衷肠;宗主有令,以死效命。” 近二十名炼血暗堂的弟子整齐的单膝跪倒在雨地之中,声音铿锵,立时就激发出了人的血性。 “好。”展白也被感染的豪气冲天,捏着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大喊一声,“好一个饮血衷肠,二弟不愧是将才之资。” 话虽如此说,眼看着炼血暗堂更进一步,有了如此成就,展白心中却有些酸楚,甚至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既然二弟将炼血暗堂带上了全新的高度,那么自己所直属的剑衣领呢,还有剑飞燕。 想到这,展白的目光直接略过剑飞燕,落到了右侧的剑衣领身上。 倒不是展白看轻剑飞燕,毕竟她们成立不久,而且几乎是从头开始,听琴音说,现在剑飞燕的绝大多数弟子,都是几女外出千挑万选的凡俗女子,加以调教,虽进步神速,但底子毕竟太差,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几个带头的女人。 可剑衣领就完全不同了,要知道他们几乎是跟炼血暗堂同时成立的,而且因为同为剑修的缘故,给予了极大的支持,拿他们与炼血暗堂相比才更加的公平。 只是这一眼望去,展白的心就沉了下去。 不是因为剑衣领的人数比炼血暗堂少了近一半,而是因为里面熟悉的面孔实在是太少了。 除了一个楚迟外,竟然没有一个是展白所熟悉之人。 苍剑生呢?严芈呢?还有自己的徒弟颜修儿呢? 这三个展白所熟悉并极为倚重之人,竟然没有一个在的,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于是,心情不爽的展白,自然将质问的目光投向了楚迟的身上。 “怎么回事?” 楚迟一见展白的脸色,心中暗自叫苦,迟疑了一番后,却是走到了展白的身旁,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 “这三个混蛋。”听得三人的下落,展白不禁骂了一声,再看向楚迟的目光,却是柔和了不少。 “那个……既然如此,日后你就多担待一些吧。你性子沉稳,倒也是最合适的人选。”展白不动声色的对楚迟委以重任,但实际上,他心中又如何不清楚是在为自己辩解呢。 事情其实很简单,楚迟靠着自身的修为以及个人魅力,或多或少的影响了宗门内的一些弟子,尤其苍剑生、严芈以及颜修儿三人,按照前世的说法,就是十足的追星族,几乎毫无筛选的模仿着“偶像”展白的一切,当然很多都加入了他们自己的理解。 出于他这个宗主三年前的不告而别,加之以往不光彩的事迹,十足甩手掌柜的模样,自然不会被那三人放过,于是仗着老资格,打着外出历练的幌子,这三年来几乎少在宗门,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浪着,而将剑衣领的全部事务都压在了楚迟的身上。 至于这三个家伙现在在哪,宗门上下更是无人可知。 “宗门告急的信鹰半月前已经放出去了,想来他们也快回来了。”到了这个时候,楚迟还不忘为那三人推脱。 “这三个混蛋,好的不学,偏学歪的,等回来再收拾他们。”展白故作严厉道,只是那提溜乱转的眼珠子暴露了他的色厉内荏以及心虚。 毕竟,这事说起来,他还是要负很大责任的,想想这些年来,自己确实是太不尽责了。别的宗门之主,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出山门,他倒好,稍有机会就出去浪,而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去就是数年甚至数十年。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苍剑生三人之所以如此大胆,估计也是心存侥幸,认为即便事发,展白这个做宗主的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而事实上……他们确实想对了。 因为苍剑生三人的事,展白再也没有了跟炼血暗堂的攀比之心,意兴阑珊的跟那十名剑衣领的弟子打了声招呼后,便将目光最后定格在最中央的剑飞燕身上。 自左到右,分别为红颜、颖儿、晓君、玉环、闻人梓离以及孟天雪,除了潇丫头外,这都是剑飞燕唯一能拿得出手之人了。 “一共三十七人。”展白暗自点了下数量,“若是加上宁小凝的黑水营,应该差不多了。” “琴音,让他们出来吧。彼此见个面。” 第564章 黎明前的血雨腥风(中) “琴音,让他们出来吧。彼此见个面。” 展白的声音并不大,但还是透过中门打开的书房,清晰的传入了琴音的耳中。 琴音听罢,当即转身,对着书架后密室中鱼贯而出的人点了点头,当即便有十一个衣着怪异的人,纷纷向着房门走去。 十一个人,六男五女,女子无一不是身姿窈窕的美女,相比之下男子就逊色太多了,有的身高马大、虎背蜂腰,也有的矮小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至于面容,有的凶悍充满了匪气,有的俊朗却线条分明,更有的獐头鼠目好不猥琐。 十一人走出书房后,立即于展白的身后站成横排,身子挺直,不动如山。 他们的出现立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展白。 原因很简单,实在是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太过特别了。 全身墨绿之色,上、下衣分割,类似短衫,却硬邦邦的自成板型。同时男女间的衣着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同。 男子的上衣笔直,尽显挺拔,下身更是奇特的双筒裤,脚下的蹭亮的皮鞋,腰间更是系有皮带,整体上给人以刻板而又庄重之感,散发出铁血的杀伐气质。 相比之下,女子的衣着在飒爽中却增添了些许性格,上衣紧致而短小,将胸前的高耸以及纤细的腰肢毫不掩饰的暴露了出来,下身则是只及大腿的短裙,包裹住挺立的,裸露的半个大腿以及小腿则呈现出怪异的黑色,脚下的鞋子也是极为奇特,后跟足有六寸之长。 其他人看了或许只是图个新鲜养眼,可展白又如何认不出。 尼玛,之前听宁小凝说,黑水营是她按照前世特种部队的模式组建的,展白还没怎么觉得,直到这时,才算是打开了眼界。 只是如果说男人身上穿的是军装的话,那女人身上穿的……怎么看都更像是空姐吧? 更何况他们一个个穿得跟模特一般,这能战斗么? “黑水营天蝎小队,全员到齐,向统领报道。”这时只见站在最左首的高挑女子,突然上前几步,走到展白的面前,说话间,便是对着展白行了个……美式军礼。 “嗯,你……你叫什么名字?”展白直到现在还没有从错觉中醒悟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又回到那个科技铸就的前世呢。 问话中,展白不禁多看了面前女子一眼,这个女子的容貌足以称得上是个难得的美女了,比之剑飞燕的六女虽略逊半筹,但却胜在飒爽。尤其是身材极为火爆高挑,加之穿了高跟鞋的缘故,足足比展白高出了一个半头。 “报告统领,属下魅蝎。”女子目不斜视道,一脸的冰冷。 “嗯。”展白点了点头,“希望一会你们能跟我的人好好的配合。” “是,保证完成任务。”魅蝎再次敬礼后,自觉的回到了队伍之中。 炼雪暗堂、剑衣领、剑飞燕共三十七人,加上黑水营的十一人,加起来四十八人,正好可以分成三组,每组十六人,若是正面强攻的话,别看他们的修为全部达到了太玄境,可要想击溃一个宗门,自然没有丝毫的可能,可若是出其不意的刺杀,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座的绝大多数都是宗门的老人了。”展白转身再次面向炼血暗堂、剑衣领以及剑飞燕的众人,郎朗开口道,“所以,想必对我身后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认识。所以,我就不多做介绍了,只说一点,这支天蝎小队是整个黑水营实力最强的小队,每一个的修为都超过了五品太玄境,更重要的是他们很擅长杀人,尤其是悄无声息的杀人。在这三年中,他们一共执行了六十三次任务,无一失利,更无一折损,共斩杀目标一百三十四人,其中九名真太古之境,三十四名假太古,其余的也都是太玄境的高手。” 展白一番话,立时引起了阵阵惊呼,别说是闻人梓离、孟不同父女这种新加入的,即便是楚迟、秦莫冷这些宗门元老也是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实在是这份战绩太过惊人了,尤其是还斩杀了九名真太古之境,那可是真太古啊,对于这些除了孟不同全部都在太玄境的宗门弟子来说,别说杀真太古了,有的甚至连这份勇气都未必有。 可这十一个人,竟然…… “或许有人奇怪了,今天晚上我为何要将大家秘密召集起来,又为何将黑水营的人也带过来了呢?”展白不给众人震惊的时间,继续说道。 “原因很简单,接下来到黎明前,你们将要做的事情就是暗杀。”展白自问自答。 “想必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就在剑连天的脚下,围拢着数万敌人,他们为何而来?据说是为了造化阶的神剑。且不说咱们有没有,可即便有,难道就任由他们如此欺辱上门么?”展白满脸愤恨,“就在不久之前,我剑阁有百名弟子不幸战死,这是什么,这是死仇。有仇不报是什么?是孙子,龟儿子。现在我宣布……” 说到这,在场的所有人一脸的肃穆,隐约中,每一个人的眸子里都闪过复仇的火焰。 “自此以后,我剑阁建血祭台。但凡犯我宗门者,百倍还之。”展白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令人听了有种头皮发麻之感。 所有人都听得出,自己的宗主是真的生出了杀念。 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只是不知道,宗主这一怒,要牵扯多少条性命。 “血祭台不存于世,只在每一个剑阁弟子的心中,铸造的材料无他,敌人的鲜血而已。”后面,展白还不忘阴测测的解释了一句。 充足的给予下面人咀嚼这番话的时间,展白却是转身走到了魅蝎的面前。 “你们来之前,想必宁小凝已经说了此番的任务,接下来,你们便分成三组,然后去下面选人,直至达到十八人满员为止。今天晚上,这些人就归你们指挥了。至于目标,有三个,分别为马家集、净衣帮以及无量剑门,我要这三个宗门内但凡修为达到太玄境的人,黎明前死绝。”展白神色阴冷的对魅蝎说道。 “是统领,保证完成任务。”魅蝎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却是想都没想就不打折扣的应承了下来。 “你们去吧。”展白摆了摆手。 得到命令之后,十一名天蝎小队的成员便一齐抬步走入了雨中,开始在三大堂的弟子里挑选起来。 至于展白,则带着孟不同走入了书房。 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显然展白并不打算参加今天晚上的行动,他只需要从中调配就好。 “有雨如何少得了血,至于这风么,味道也淡了一些。”临走入书房前,展白又回头看了眼磅礴的雨夜,自顾的低喃了一声。 第565章 娥皇女英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无疑,无量剑门就扮演了这个萧何的角色。 因为无量剑门,不仅差点毁了了剑阁的根基,也让山下众多的宗门得到了剑阁上下最详尽的资料,包括一宗之主三年前的不告而别甚至包括几名修为战力极强的弟子外出历练。可以说,此时的剑阁无疑是最虚弱之时。 而同样的,也因为无量剑门,让剑阁也得知了山下那些对头的消息,虽然不尽详实,却也绰绰有余了。 天玄自以为凭着这几年自己的运作,在宗门内已经建立起了绝对的权威,只是他还是太天真了。 无量剑门可谓是孟不同一手创建并发展起来的,若是说他没有一些心腹,会有人相信么? 当然,天玄倒也没有那般傻,在彻底的掌控了无量剑门并且叛出剑阁之后,他很是对宗门清洗了一番,秘密处决了大批孟不同的拥趸,同时提拔自己的心腹。只是如此大的动作,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还是遗留下了一些暗地里忠于孟不同之人。 无量剑门的叛变,虽然跟孟不同没有直接的关系,却也脱不了干系,谁让他是原来的宗主呢。 从这里就看出孟不同的心计城府,他几乎在第一时间联系上那些暗桩,并吩咐他们潜伏了下来,为其提供情报,为的就是怕日后剑阁的秋后算账。 至于剑阁的安危,他倒是并不担心。 因为女儿天雪的缘故,孟不同很是接触了不少剑阁的辛秘,让他渐渐的了解到了这个貌不惊人宗门的巨大潜力。哪怕这一次面对二十多个宗门的联手围攻,即便胜不了,至少突围出去,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就在刚刚的书房之中,孟不同的未雨绸缪果然起到了效果,将自己所知的一切悉数告诉展白之后,也才有了接下来详细的刺杀计划。 可事实真是如此么? 跟随着展白走入书房的孟不同,此时哪里还有一丝亡羊补牢的侥幸,反而是满心的后怕。 如果说自己面前算得上是一条狐狸的话,那么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岂不就是彻彻底底的老狐狸了么? 此时的孟不同打死都不相信,这么大的刺杀计划是因为刚刚自己提供的情报临时制定出来的。毕竟这些调兵遣将可是在他说出情报之前。 如此一来,最说得过去的解释就是……即便没有自己的情报,它也会执行。那么,自己刚才自以为侥幸的情报,就不再是亡羊补牢,而是护身符了。 没错,就是护身符。 自己说出来,无关大局,可若是隐瞒不报,那么结果…… 想到这,孟不同不由的全身一颤。 所谓慈不掌兵,能够当上一宗之主,展白绝对不会犹豫做些杀鸡儆猴之事的。 想到就在不久之前,自己都没有察觉中,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孟不同便是阵阵后怕,整个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打湿。 “琴音、孟不同,接下来,你们两人就坐镇居中,有任何消息随时向我禀报。”展白似乎对接下来的行动一点都不担心似的,“今天晚上你们俩在我这书房里委屈一夜了。” 说完,展白也没再多嘱咐一句,便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出了书房。 在他想来,今天晚上有这么多的高手,以及宁小凝提供的那些杀人利器,以有心对无心,若是再有所差池,就真的没地去说理了。 不过,现在他却有些担忧,担忧那两个女人…… 展白作为剑阁之主,自己有专门的府邸,虽不大,也谈不上奢华,但在剑连天上也已经是独一份了。 这座府邸是个三进的院子,一院一进。客厅在前,书房居中,再往里便是寝室了。 不过一墙之隔,走入后院,除了大雨之声外,立即隔绝了中院里的喧嚣,有种让人心安的静谧之感。 不大的院子里,由鹅暖是铺就的小道呈现出树杈的形状,而在道路的两侧则是栽满了腊梅,只可惜现在时节未到,枝上无梅只有绿叶。 “好静啊,难道没打起来?”展白走在小道之上,透过雨幕望着不远处烛火摇曳的主室。 不过,这丝侥幸很快就被雨水无情的浇灭了,以隐儿的修为,要真的动手,又岂会给对方挣扎的机会。 所谓关心则乱,展白不禁有些焦急,一步跨出,缩地成寸,人已经到了卧室的门前,推门之际还不忘贴上耳朵探听一番。 吱呀!!! 只可惜,展白的耳朵还未及贴上,房门便自动的打开。 “咯咯,好歹也是一宗之主,尽做些偷偷摸摸之事,也不怕丢人么?” 不用想,敢这么随意调笑展白的,只有隐儿了。 若是放在以前,宁小凝也经常这么做,不过现在或许是因为长久不见生份的缘故,反倒变得没有往那般自在了。 “嘿嘿。”展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当目光看到屋内的一切后,却是大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还是多心了。 不算小的卧室内,隐儿怀抱着小白白坐于圆桌的一侧,而另外一边坐着的自然就是宁小凝了,从两人那不管真假的笑容看,好像之前相谈甚换,并没有展白想想的撕b。 好吧,展白承认,返老还童的他,心思比起以往却是污了不少。 “怎么,今天晚上这么大的行动,你不亲自坐镇么?”宁小凝紧随其后的开口,说话间,还不忘挑衅的瞥了眼隐儿。 看似简单的一句询问,却大有不甘示弱之意。 这是要在自己身上找存在感么? 展白满心的苦涩,却是无处诉说。 “小白白,醒醒,别睡了,你爹爹来看你了,去找他吧。”隐儿更不省油得灯,不折手段下,甚至不惜将昏睡中的小白白掐醒,随后就对着展白扔了过来。 我可怜的儿啊,摊上这么一个娘,也真是……作孽啊。 望着一脸的睡眼惺忪向自己飞来的小白白,展白的眼角禁不住狠狠抽了一下。 “哼,好像全天下就你会下蛋似的,有什么好炫耀的。”宁小凝神色狰狞,出口恶毒,这算是真的撕破脸皮了。 “咯咯,能不能下蛋是一回事,有没有机会下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隐儿不见丝毫的着恼,这种小场面还真的入不了她的眼。 “你……”宁小凝气结,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呢?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隐儿有儿子做依仗,可她呢? 一时间,满心的委屈下,坚强如她,美眸中也是瞬间蒙上了一层泪光。 “都给我闭嘴吧。”接过儿子,小心的安抚了一番后,展白再也忍受不了,对两个女人怒喝道。 这算什么,自己没来还相安无事,自己一来,就…… 作为男人,谁没有三妻四妾的美梦,展白也未能免俗,只不过,现实就是这般残酷,狠狠的打脸不说,更是在其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别说宁小凝还不是自己的女人,就算真的是了,若是日后家宅如此,还不还不如自己孤家寡人来的清静呢。 “都给你们脸了是不?我看你们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展白这一变色,宁小凝倒是偃旗息鼓了,只可惜对隐儿却是没有一丝的威慑力。 “好啊,夫君,那今天晚上,你就打人家……的屁屁好了。” 呃?! 一口气就此憋在了嗓子眼里,展白一张脸顿时臊得通红。 “不要脸,就知道剽窃别人的词语。”宁小凝也是恨的咬牙切齿,不过,貌似她所恨的原因有些怪异。 很不巧的是,“屁屁”这个词汇貌似正是宁小凝带到这个世界的。 “你咬我啊?!”隐儿得了便宜还卖乖道,毫无廉耻的将剽窃进行到底,并且乐此不疲。 “哎,姑奶奶们,消停一下好不好,我来是说正事的。”刚才还满是阳刚之气的展白,此时哪里还有丝毫的雄风,满脸无奈的哀求道。 第566章 黎明前的血雨腥风(下) 天雷轰轰,大雨磅礴,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大地泥泞处铺满了鲜血。 “少宗主,你快走,我们兄弟几个拦住追兵。”纷乱的脚步踏过泥泞,只见十几个满身血污之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失去了左臂之人满脸决绝的对着面前同样狼狈不堪的青年嘶声道。 青年听闻此言,全身不由的一颤,“左师兄,不……” “少宗主,不要说了,你是宗门唯一的希望,绝对不容有失。咱们兄弟已无力跟随左右,再这么下去,只能拖累了你,时间紧迫,你快逃吧。”被称作左师兄的那人满脸的决绝以及……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青年满心的痛苦,双腿一软,便跪在了泥塘之中。 此人正是马家集宗主马占山最为宠爱之子马凌云。 只可惜,此时的马凌云哪里还有之前的风采,只见他全身的衣袍破破烂烂,沾满了血迹,也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原本俊俏的脸上更是增添了两道狰狞的剑痕,尤其是居中的一条,直接跃过鼻梁,差点将鼻子切成两段。 “哎,少主,这一次,咱们实在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啊。现在想想也是,那剑阁若真的拥有造化神剑,其实力又岂是咱们所能觊觎的。”左师兄苦涩的低头望了眼空空的左臂。 只是这个教训实在是太大了啊。 唳!!! 就在此事,一声尖锐的鹰啸刺破雨幕从身后传来,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不禁大变。 “少宗主,此时不是悔恨的时候,敌人已经追来了,你再不走,就晚了,快走。”左师兄变得焦急起来。 “左师兄……”马凌云跪伏在泥地中,痛苦的抬头,迎上左师兄的目光。 “少宗主,快走吧,有你在,我马家集还有重振的机会,否则……”左师兄语重心长的说罢,伸出独臂抓住马凌云的肩膀将其提了起来,“少宗主回去之后,还望对我们等的子女照拂一二。” 说完这话,左师兄再不给马凌云开口的机会,使出全身的玄力,轻轻一送,已将马凌云扔了出去,转身间就消失于黑夜的雨幕之中。 “诸位师兄弟,今天我等自知必无法幸免,可为了宗门,为了少宗主,我们誓要战到最后一刻。”送走马凌云后,终于放下了心头的石头,左师兄强提精神,转身间对着一干师兄弟们郎朗开口。 “左师兄,放心吧。除非咱们都死了,否则,绝不让那些混蛋越过半步。”所有人视死如归道。 只可惜,有的时候,必死的决心,却并不意味着能改变什么,否则也不会有飞蛾扑火以及螳臂当车的典故了。 …… “十三个人,似乎少了一个。”随着一道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数道身影渐渐的撕开雨幕,走入众人的视野之中。 来人共有四个,三男一女,除了女子外,那三名男子全部擎着长剑,至于女子,全身则穿着黑色似布非布似皮非皮的紧身衣服,一手持弓,左肩上却落着一只猎鹰。 “似乎跑了一个。”女子身边的男子目光向着十几名马家集弟子的身后望去。 “哼,你们想追,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左师兄跨前一步,独臂猛地抽出了腰间的战刀。 “那就成全他们好了。”黑衣女子依然是那副没有表情的面孔,仿佛即将要做的不是杀人,而是一件最寻常不过之事那般。 “杀!!!” 左师兄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尤其是现在,为了激励自己一方的士气,更需要主动出击。 “倒是一群真汉子。”女子身边的几名剑客望着对方飞蛾扑火的举动,脸上微不可查的露出赞叹之色。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女子却没有那般多愁善感,冷冷的说话间,手中的长弓往身上一背,双手向着背后一探,再出现时,已经各握上了一柄尺长的短剑。 …… 啊、啊!!!! 杀声震天,剑音萧萧,随之而来的便是道道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少主……你、可一定要……噗!!!逃走啊。”左师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艰难的转头望着四周那一具具还未冷掉的尸体,眼中的神采越发的暗淡,低喃中喷出一口鲜血,话毕,脑袋重重的落下,垂于胸口…… “看来,那逃掉的人应该是这个方向。”短暂的厮杀,追杀而来的三男一女竟是毫发无伤,其中一名男子望着那跪倒在地而亡的独臂男,指了指他面朝的方向说道。 “哼,死了都还这么难缠。若真按这个方向追下去,即便到了天涯海角也定然寻不到的。”唯一的女人冷声道。 “这是为何……难道这个人是故意给我们指错方向的。”之前的男子原本还有些不服,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 “楚迟,论修为战力,我或许不如你,可论杀人,我们黑水营更专业。”女子冷冷的看了那男子一眼。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男子倒是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并没有跟女子争执,反而心悦诚服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撤吧。”女子颇有些不甘道。 “撤?”男子不解。 “不然呢?这么大的雨,任何的蛛丝马迹很快就给冲跑了,想找寻那人无异里捞针。之前这些人目标大,咱们还能勉强跟上,至于现在……再追寻下去,不过是无用功罢了。”女子淡淡的解释中,顺手便将地上那些人的尸体一一枭首,并将脑袋收入玄空戒中。 看似手段残忍,但这却是行动之前就计划好的,为的就是行动结束后验明正身,也可以查出漏网之鱼的身份。 看得出,四人之中,女子起到绝对的主导,既然她绝地撤离,便无人心存异议,转身间便匆匆的离开了,只留下满地的无头尸体,浸泡于雨水之中。 鲜血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到泥土之中,将其染成了暗红之色。 良久之后,就在这片泥泞之地一个不起眼的所在,泥土突然翻涌,不多时,便露出了一个完全被泥水包裹的身影来。 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透过微弱的夜光,堪堪现出本来的面目,赫然是“逃走”的马凌云。 “内息之法,这是第二次救下自己的性命了。”马凌云心存的侥幸,在看到不远处那十三无头的尸体时,瞬间烟消云散,浓浓的悲怆溢满心头。 “左师兄……赵师兄……王师弟……” 道道悲怆之声,虽然凄厉,却在磅礴大雨中,并没有传出太远。 “剑阁,剑阁,我马凌云再次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第567章 孟不同的野望 “宁小凝,今天让你过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山下那群小蟊贼的。”展白又唬又哄,好不容易暂歇了两女的战争,这才对着宁小凝正色道。 “我知道,是五年之约。”宁小凝如何猜不出展白的心思。 “是啊,虽然距离五年之约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原本不用如此赶的。只可惜计划赶上不上变化。从这一次剑阁的危机看,我们的行踪显然已经暴露了。以我对酆都以及我那六叔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眼睁睁的看着咱们驰援雪镜福地的。所以,未免意外,咱们必须提前准备了。”展白的神色略沉。 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山下的那些乌合之众看在眼里,可对酆都还有那位六叔……却是如何小心谨慎都不为过的。 “只怕是你暴露了,我这边可是风平浪静,一点事都没有发生过呢。”宁小凝撇了撇嘴,丝毫没有给展白留下颜面。 “咳咳,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好吧,我承认,在经营上,我确实略逊了你一筹。原本以为低调就是王道,闷声发大财,以继续力量,却没想到还是被人察觉了。”展白神色有些尴尬。 事实面前,他还真的无言以对。 “对一个人来说,低调倒也不无不可,可若是一个宗门……只怕就有些画蛇添足了。”隐儿也不忘在一旁煽风点火,可这话却让展白生不出一丝的火气。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对于自己之前的策略,一方面要低调行事,以避免被有心人察觉。另外一方面还要加紧提升宗门的实力,那么自然就少不了收纳门徒,尤其是剑飞燕初建,没有根基下,自然是到处寻找天资卓越的凡俗子女。 如此矛盾下,被有心人察觉也就不意外了。反倒是宁小凝那边,反其道而行之,创建缥缈城,然后血腥震慑周边的宵小,如此一来,即便来历神秘,反倒不会让人有过多的怀疑,更不会联系到展白的头上。 毕竟,这巨鹿之洲宗,大势力多了去了,为了一些利益,即便是暗地里扶持一些看似毫无瓜葛的宗门势力也并不罕见。 “事情既然都发生了,还提它做什么,现在咱们要考虑的是应对之策。”展白厚着脸皮,将此事揭过。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不算是坏事。咱们一明一暗。由我来牵扯那边人的目光,来为你打掩护,到时候,必然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展白转念一想,倒是生出了急智。 “好吧,反正是你老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宁小凝倒也没有太多的犹豫。 当下,两人便讨论了一番计划的细节。 吱吱…… 不知不觉中,随着床上小小白苏醒的哈欠声,屋里的三人才察觉,黑夜已经过去,全新的一天即将来临了。 “外面的事情估计也差不多了,我去看看。”眼见跟宁小凝商量的差不多了,展白并没有丝毫的疲倦,起身便踱步离去,独留下两女再次陷入没有硝烟的战争之中。 …… “哦,这么说还是跑了一个?”书房内,听到孟不同以及琴音的详述后,展白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 “是的,据调查,好像是马家集的一位少宗主,名叫马凌云,据说在宗门内颇有威望,是下一任宗主的继承人。”琴音低声回道。 数十年来,一直负责打理宗门事物的琴音,历练出了一个特殊的本领,那便是博闻强记,事无巨细,只要她看过的听过的,都记的格外清楚,并能极有条理的整理出来。 “宗主,所谓,斩草除根。一不做二不休,要不咱们杀上门去,彻底的将马家集还有那净衣帮一举灭门。”孟不同在一旁建议道。 他的这个建议倒也极为合理,毕竟,这一次围困剑阁的二十多个宗门,并非举全力而来,即便再有野心的,也不过只是派出了半数精锐就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造化神剑虽然是重宝,人人觊觎,可比起自己的基业,两相比较下,还是要做些侧重的。没有人是傻子,若是为了争夺一个无影无息的神剑,而被人捣了老巢,就得不偿失了。 马家集也是如此,此次虽是宗主亲自前来,可他也仅仅只带了一子以及半数的高手精锐。虽然经此一夜,折损极大,却还没有到累及根本的地步。 “罢了,一个宗门要想强大,除了自身外,也少不了外界的鞭策。如此制造一些强敌,对宗门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展白沉吟了一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当然,除了这个理由,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五年之约的缘故。 如此时候,还是少节外生枝为好。况且,剑阁现在的实力,搞搞突袭还行,若真的去强攻别人的大本营,就算赢了,损失也必定惨重。 “现在山下的情况如何?”展白及时的转换了话题。 “果然正如宗主所料,咱们这一次的夜袭,使得山下大乱,人心惶惶下,哪还顾得上其他,无不抱头鼠窜,危机已经彻底解除了。”孟不同这次是真的心悦诚服了。 原本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举动,熟料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举改变了局势,可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哼,这很简单。山下那群乌合之众看似声势浩大,足足有二十多个宗门,可依据你的情报不难得知,已经形成三足鼎立之后势。为首者便是那马家集、净衣帮还有……无量剑门。前两者倒也不出意外,没想到的是,你那亲传弟子倒还真是个人才,竟然能够在七八个实力相仿的宗门内脱颖而出,成为领军人物。”展白此话一出,让孟不同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好在,展白似乎并没有秋后算账之意,继续说道,“昨天一夜,三宗高手尽皆屠戮,群龙无首下,不乱才怪。当然,也只怪这些人太过愚蠢,若是他们能够尽快的谈妥,联合起来,对咱们先下手为强,倒也有着不小的威胁,只可惜……” 这话却是展白错怪了对方了,山下那些宗门并非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只是还没等谈妥,就被剑阁捷足先登了。 至于最先提出这条建议的马凌云,之所以能够逃脱,其实也有着极大的侥幸。 当夜,在他向父亲以及宗门一干长老提出自己的想法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却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心神难宁,当时他倒没有察觉到什么,只以为大战在即,有些紧张罢了。便独自走出自己的帐篷,漫步雨中,舒缓一下心情,而正是因为如此,让他躲过了剑阁第一波也是最强的暗杀,并趁着宗门大乱之际,被一些忠心的师兄弟们护卫着杀出了一条血路,逃了出去。 “琴音,记下那些宗门的名字,这笔账咱们以后慢慢再跟他们算,也当做是日后弟子的历练了。”展白可不是心胸宽阔之人,尤其是这一次剑阁可是折损了百多名弟子,更是让他对这些趁火打劫的混蛋恨到了极点。 只可惜,现在时机未到,就算想找他们麻烦,也只能是解决了五年之约后的事了。 “是,公子。”琴音当即应诺。 “嗯,你下去吧,好好犒赏一些今天晚上行动的弟子,我跟孟堂主说会话。” …… 展白单独留下自己的原因,孟不同心中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心中不禁再次忐忑起来。 “你知道我为何留下你么?”展白开口问道,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属下……不知。”如果说以前,孟不同更多的只是见识了展白的修为战力的话,那么刚刚过去的一个晚上,却是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惊惧阴影。 面对如此战力惊人又心机阴沉之人,再小心也不为过。 “不同于其他宗门,只是来了一部分,昨夜围困在剑连天山下的无量剑门,可算是倾巢而出了。这一次,我特意让人着重的照顾了一番,除了那个向你偷偷报信的弟子外,所有太玄境以上的弟子全灭,你不会心怀怨恨吧?”展白看似随意的笑道,只可惜,他自己或许都低估了孟不同心中的惊惧。 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听在孟不同的耳中,却是吓得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属下……属下,不敢。” “呃?”展白先是一愣,但很快就释然了,“听说行动之前,你特意找人关照过,说让他们生擒天玄,事后更是亲生毙了他,是也不是?” “禀宗主,这等恩将仇报狼子野心的孽障,死不足惜。就因为他,连累了多少同门的弟子,所以属下恨不得剥皮抽筋……” “好了,别说了,通过这件事情,已经证明了你的忠心,我并没有怪罪之意。只是,山下别的宗门都可以逃,可无量剑门那些残存的低阶弟子无家无业的又能往哪里去?再者说,无量剑门的背叛更多的是受到天玄这些人的裹挟而已。真正论起来,有很多人倒也算的上是无辜了。所以,这次我留下你,就是想问一下,你可有什么办法安置他们么?”展白看似轻巧的提问,却让孟不同陷入了沉思。 这算什么? 是真的要问我的意见还是只是试探,又或者说……是要将这些弟子再次交给我打理? “那个……属下现在已经不再是堂主了,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所以,那些弟子的去留还望宗主决定。”最终,孟不同还是做出了最稳妥的选择。 做出这个决定,孟不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也曾经是一宗之主,作为上位者,他太清楚上位者最看重什么了。 当年,自己还是无量剑门的时候,最为看重的无疑就是手中的权柄。 而权柄的体现有很多,包括属下的任命以及……生死。 别不说只是一群无量剑门残存的弟子,即便是全影全息的无量剑门,又如何看在展白的眼中呢,不然的话,当年也不会将全宗都赶到山下,充当看门之用,全无拉拢之意了。 从这方面说,无量剑门的背叛无不展白的原因,只是这话,谁又敢说出来呢。 既然看不上无量剑门,那么,以己度人,在他看来,展白这次的提问无疑更多的是试探了。 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放弃了旧部么? “哎,算了,我还是明说吧,省的你乱七八糟的胡乱猜疑。”通过孟不同的脸色,展白如何看不出其心中所想,不禁拍了拍额头,明明很简答的一件事,可若是再这般发展下去,就搞复杂了。 “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对那些无量剑门的弟子仔仔细细的梳理几遍,不求他天赋几何,更关注其心性,若是发现头生反骨者,想必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总而言之,我给你三百名额,随后彻底的改头换面,正式成为剑阁弟子,自成一堂,就赐名剑无量,你为堂主。至于名份么,就许你一个正式的长老吧。” 孟不同先是一愣,沉思了良久后,才醒觉,这是宗主在对自己许以重任,心头的忐忑顿去,欣然领命。 三年多的时间,孟不同对剑阁也算有了不少的了解。尤其是因为女儿的缘故,深知,宗门内除了普通弟子外,另有三个超然的存在,便是炼血暗堂、剑衣领以及剑飞燕。里面随便拉出一个,无疑不是天赋卓然之辈,更难得的是备受宗门的重视,修炼资源更是毫无理由的倾斜,引得普通弟子无不羡慕嫉妒,哪怕用个长老之位换都心甘情愿。 孟不同自然清楚,自己即将组建的这个剑无量,地位定然远远不及,毕竟底子在那里呢。更何况还有着这般不光彩的历史,别说是炼血暗堂、剑衣领以及剑飞燕,只怕是普通弟子,都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可不管如此,剑无量都已经是剑阁真正的弟子,而且还被宗主亲自赐名,从这方面讲,不也正说明宗主的重视么? 宗主重视什么?自然不会是那些无量剑门残留的低阶弟子了,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自己了。 不得不说,今天的孟不同是真的脑洞大开了,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如此,至少在他的分析一下,全身已经激动的颤抖起来。 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宗主很重视自己,并给予了极大的期望。剑无量也并非表面上收拢无量剑门残存弟子的废物所在,实则只是为了给自己搭建起施展的舞台。毕竟现在的剑无量确实充溢着天赋低下的废物,可谁敢说,在自己的统领下,日后不会成就跟炼血暗堂、剑衣领以及剑飞燕相同的地位呢。 第568章 改制九阁 孟不同想的很好,但现实很快就给了他沉重的一巴掌。 就在第二天,回归剑阁的展白终于露面了。 召集所以在山的弟子于天池旁的广场议事,所颁布之事便是剑阁的改制。 “从即日起,剑阁所属,分列九阁。上三下六,上三阁直属宗主统领,分别为剑衣领、剑飞燕以及炼血暗阁。下六阁为剑无量、剑飞鱼、剑飘叶、剑司空、剑摘星以及暗剑阁。” 一如既往的,琴音承担起了展白的话事人,而且少有的捧起了一卷书册,开始对下面的弟子一一归建。 这一次的改制,可谓是剑阁由暗转明的标志,同时也预示着即将迎来的飞速扩张。 是的,就是扩张。 之前,剑阁之所以行事低调,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怕引得天赐展脉的关注,至于现在,既然已经被关注了,那还有什么好遮掩的呢。 这一次的改制,有沿袭,更有创新。 上三阁的地位不容动摇,甚至可以说是剑阁的立身之本,自然不会轻易改动。至于下六阁就全部都是新建的了。 这三年多的时间以来,剑阁虽然低调倒也并不是毫无发展,比如剑飞燕就从各地招纳了不少的孩童悉心培养,还有无量剑门也提供了不少的优秀子弟。但数量上毕竟杯水车薪不过才两三百人而已。除此之外,却还有一个除非是从地三洲一直跟随的旧人否则罕有所知的渠道。 整个剑阁内共建有两座法华阵,一则通往缥缈城,一则通往万花苑的分支青莲宗。 所谓的青莲宗就是当年,帮助展白最终选定了剑连天的那个宗门,也是距离剑阁最近的万花苑分支。 也正是这个分支宗门就在不久前,被酆都所灭门。 看起来,这只是万花苑的损失,实际上,对于剑阁的损失也非常大。 因为一直以来,剑阁正是通过青莲宗接引来自地三洲地下城的优秀弟子。 当初,展白离开地下城之时,所带的只是剑狱山庄最精锐的弟子,不过堪堪千人,并将地下城的基业留给了聂小凡打理。 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能够为剑阁多一个扩充势力的渠道。而这三年来,聂小凡做的也确实不错。不仅将剑狱山庄打理的有条不紊,更是源源不断的通过万花苑向鼎洲输出了近千名优秀的弟子。如此,才有了现在剑阁的规模。 剑阁现在的财力,还无力承担打造跨洲的法华阵,如此一来,就只能借助万花苑,而青莲宗便是最后一环。 现在青莲宗覆灭,剑狱山庄再想输送弟子,就只能舍近求远了。 话题又扯远了,且说这次的改制,很大程度上就是放开了宗门在巨鹿之洲吸纳优秀子弟的限制。 到目前为止,去掉上三阁的近千名弟子,加上即将笼络来的无量剑门三百弟子,一千四百余人,而这些人即将分配进下面的五阁之中。 客官没有看错,是五阁而不是六阁,至于原因,下文自有交代。 “剑衣领,副阁主楚迟,暂领弟子一百四十四人。” “剑飞燕,副阁主暂待七人,红颜、颖儿、晓君、玉环、展潇、闻人梓离、孟天雪,暂领弟子一百七十七人。” “炼血暗堂,阁主展良垣,副阁主秦莫冷,正式弟子八十五人,暂领候补营六百八十三人。” “剑无量,阁主孟不同,暂领弟子三百。” “剑飞鱼,阁主萧书达,暂领弟子二百六十八。” “剑飘叶,阁主冯默峰,暂领弟子二百九十七。” “剑司空,阁主钱李王,暂领弟子三百零一。” “剑摘星,阁主……展念念,暂领弟子二百八十一。” “暗剑阁,阁主郑、郑筝,暂领弟子不详。” 从这份名单上人就不难看出,上三阁除了炼血暗阁外,都只设副阁主,因为直属于宗主,所以阁主是谁也就不难猜测了。至于炼血暗堂之所以特殊,更多的是因为他本身的成员绝大多数都并非剑修,而且在很早以前,展白就已经承诺将其交给了二弟打理。 剑衣领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反倒是剑飞燕,却将权力下分到了七女的身上,而且还是暂代,原因也很简单,展白在七女中尚难以取舍,如此,也算是给了七女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至于这副阁主最终花落谁家,就要看七女的本事了。 下六阁中,除了剑无量以及暗剑堂外,其他四阁的阁主,其中三人都是由聂小凡推荐,更是三年来剑狱山庄重点培养的人物,天赋、品性无一不佳,更重要的是修为全部达到了太玄之境。之前在剑狱山庄也都有着丰富的统领经验。至于剑摘星的阁主展念念就不用过多介绍了吧。 此女并非同名,就是展白的爱女。 近四年的时间,太一宗在她的带领下,又有着剑狱山庄的扶持,在地三洲已经站稳了脚步,接下来不过是循序渐进的积累罢了,空闲下来的展念念突然发觉自己变得无事可做,而且以她太玄境的修为,在地三洲也失去了历练的意义,便在不久前通过万花苑传达出想要回到鼎洲帮助父亲的决定,若不是因为青莲宗覆灭的缘故,早就抵达了。 在得知这个情况后,展白丝毫不顾忌外人别样的眼神,大笔一挥,就给予了女儿一个阁主之位。 当然,对于这个决定,其他人更多的只是意外,并没有提出异议。 毕竟,太玄境的修为,太一宗的宗主,只是这份简历足以担任一阁阁主,更何况又是宗主爱女,忠诚度上更是没有丝毫的问题。 剩下的两阁,剑无量自不用多说,待孟不同从无量剑门的残余弟子中筛选够三百人,即可成立。反倒是那暗剑堂,就显得神秘许多了。 郑筝是谁?别说宗门普通弟子了,就算是楚迟这种元老也从未听说过。 不过没听说过,并不等于没有见过。 就以楚迟说吧,这个郑筝更是与他在昨夜刚刚并肩作战,正是那名叫魅蝎的冰霜女子。 魅蝎不过是代号,那女子真正的名字正是郑筝,而知道此事的目前为止,整个剑阁就只有两,不,确切的讲应该是三人,展白、琴音以及……隐儿。 事实上,成立暗剑阁这件事,展白做的并不是很地道,甚至有些巧取豪夺,无非是看中了黑水营的天蝎小队,便厚着脸皮从宁小凝那里“借”来的。 当然,不管是展白还是宁小凝心里都清楚,这所谓的“借”,不过是刘备借荆州罢了,嗯,至少天蝎小队的十一人是不会归还的了。 暗剑阁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日后帮助剑阁处理一些不光彩的事物,如有必要,甚至可以打着剑阁的幌子,调遣更多的黑水营成员。于是乎,这个弟子人数就变成“不详”了。 紧随其后的,除了剑无量三百弟子暂定之外,琴音一一点出宗门的每一名弟子,然后归入各阁。至于剑无量的三百弟子,就要靠孟不同先进行筛选,回报上来以后再登名制册了。 两千多人的归属,琴音近乎宣读了整整一个时辰。 在宣读完九阁的归属后,自然也少不了一些赏罚规则,至于目的也很简单,无非是上三阁以及下五阁形成良性的竞争,不至于消极怠慢。 为此,也顺其自然的引出了全新的晋升制度。 自宗主以下,将设副宗主一名,常务长老九名,执法长老五名,接下来便是弟子。 宗主自然是展白无疑,副宗主则是展良垣,九阁阁主(副阁主)兼任常务长老,剑飞燕暂由七人轮流,上三阁以及暗剑阁将不设执法长老,其他五阁各有一名执法长老,负责每阁的监督一职,不日将由剑狱山庄调来的戒律堂精英担任。 当然,除了长老之下,还设执事,主要负责教授普通弟子修炼,具体人事由各阁阁主任命。 最下面则是普通弟子,在沿袭了剑狱山庄一些规矩的同时也有所改变,日后将不分上下阁,一视同仁,按照各自的修为、平日的表现以及对宗门的贡献综合评定后,分成铁剑、银剑以及金剑弟子,每一剑又细分成了一到九星。品阶的高低直接与宗门所下发的资源挂钩。当然,这规矩看似平等,其实不然,至少上三阁与下五阁的起点就有极大的不同,打个比方,若是一名上三阁的弟子,即便品阶只是一星铁剑,所获得的宗门资源甚至都比得上下六阁的九星铁剑。 至于下六阁中的暗剑堂……咳咳,很抱歉,小气如展白,直接就将他们的资源供应甩给了宁小凝,其行径坐实了展扒皮之名。 “还有何问题么?别说本座独裁,若有的话,现在就提出来,过时不候哦。”最后,作为宗主,展白终于开口了。 第569章 分封 或许是因为展白的平易近人,又或许是他那副极具欺骗性的人畜无害的面容,下面的两千多弟子,在一番低声探讨之后,竟然真的有人站出来提问了。 对此,展白倒也并没有生气。 “请问宗主,若我等的品阶已经达到最高的九星金剑呢,可还有再往上提升的空间?”那名弟子在站出来之时,还有些忐忑,但当感受到宗主鼓励的眼神后,终于彻底的放下心来。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显然这话问到了不少人的心里去了。 “嗯,不错。”展白点了点头,甚至毫不吝啬的对那名弟子投去了赞许的目光,“九星金剑确实是弟子中的最高品阶了,往上再无任何晋升的可能。宗门也不会因此就破格将其提拔为长老。毕竟长老一职对宗门太过重要,不会轻授,即便日后有了空缺,人选上也会经历最为严苛的考察。若是达到要求,哪怕普通弟子没有达到九星金剑也有可能破格录用,当然,即便达到了九星金剑也未必就能选用。” 展白话说到这个地步,很明显的察觉到不少弟子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不自觉的,展白嘴角便撇过一抹得意的弧度,“但……” 果然,一个“但”字,立即再次引发了所有人的兴趣。 “但是,这九星金剑的品阶也不是没有用处。若你是下六阁的弟子,若是愿意的话,可自将两阶十八星获准进入剑衣领或者剑飞燕。当然,进入剑飞燕的条件有些特殊,除非你是俊男靓女,否则,本座还是劝你自重为好。”展白幽默的话,引来下面不少弟子的哄笑,但更多的被激起了奋发的斗志。 作为剑阁之人,谁不知道剑衣领跟剑飞燕意味着什么,又有几个人不是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其中一员呢。 若是真的达到了九星金剑,别说自降两阶十八星,就算是一撸到底,成为最初的一星铁剑,也是值得的。 “而若原本就已经是上三阁的弟子,当品阶超越九星金剑之时,则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成为本座或者副宗主的亲传弟子……” 哗啦!!! 这下,别说是普通弟子了,就算是原本的上三阁弟子,都变得无比激动起来了。 剑衣领、剑飞燕之于展白,炼血暗阁之于展良垣,别说是一般的弟子了,就是那些副阁主也是无不动心。 想想颜修儿今日的成就吧,那可是宗主之下,整个剑阁的第一人啊,而他玄修才多少年? 再想想展潇,就算不说这两个“变态”,那就想想才不过十一二岁的司徒无悔还有赵寻佑,不仅一来就进入了剑衣领,不知羡煞了多少人,这几年来的修为近境更是一日千里,甚至已经达到了太始之境了。而这两个孩子,之所以有如此成就,原因很简单,只因为他们同样是宗主的亲传弟子。 当然,如果你是炼血暗阁的弟子,那就要以秦莫冷为榜样了。 从这一个个,一桩桩事例,难道还看不出这个“宗主亲传弟子”的份量有多重么? “宗主,你可不能顾此失彼,咱们也想成为你的亲传弟子呢?”娇滴滴的红颜算是说出了不少脱离了弟子行里的宗门高层的心声,比如楚迟,剑飞燕几女。 “别瞎胡闹,你们现在的待遇跟我亲传弟子有什么区别么?”展白眼睛一瞪。 “可这个名号说出去也好听啊。”红颜撇了撇嘴,很是有些不忿道。 “此事以后再议。”展白摆了摆手,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事他还真的给遗漏了,看来还是要找一个稳妥的办法啊,不仅是上三阁,下面的五阁阁主心里只怕也是有些想法的。 “好了,此事就此结束,接下来我来说一下各阁统辖的区域。”展白生怕在这么下去定然会没完没了,果断的拿出宗主的威严,转移了话题。 “琴音,地图。”展白转身对琴音点了点头。 琴音当即从玄空戒中掏出一卷画轴,平展而开后,释放玄力灌输其上。 咣!! 立时间,光芒大作,自画轴上投射出巨大的立体光幕,若是仔细看的话,正是包含了剑连天方圆百里的山川地理。 “大家都看到了,最中央的这座山峰正是我剑连天。而在咱们方圆百里的范围内,还有十一座大小山峰,分列东西南北,正好呈拱卫之势。若是放在之前,就在这方圆百里内便存在着七个宗门,不过……现在么,却只剩下了我们自己了。”展白指着头顶的地图,最后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原来的六个宗门去哪了?展白没说,但在场又没有傻子,如何会不知道呢。 一个造化神剑的谣传,给剑阁带来了巨大的危机,同样的,对于附近的那些小宗门来说,又何尝不是祸端呢。 二十多个大小宗门席卷而来,如此强大的实力,附近的那些小宗门,要么举宗逃难,要么……就已经被那些过境的土匪们搂草打兔子了。 到了现在,反倒是便宜了剑阁,不动一刀一兵就得来了这偌大的地盘。 这六个宗门,不管是逃了还是被灭了,无疑都会遗留下原来的不动产,展白的意思也非常明显了。为了能够给予剑阁战略性的纵深,就必须将这六个宗门所遗留的无主基业霸占下来,如此一来,也极大的增加了宗门所能够管辖的范围。 “炼血暗阁、剑无量、剑飞鱼、剑飘叶、剑司空、剑摘星六阁自去占领,择日便搬迁出剑连天。”展白命令道。 至于为何留下剑衣领、剑飞燕以及暗剑堂,原因也很简单,三者人数不多,但又实力不俗,为剑连天留下了足够的护卫力量。也能彰显剑连天的地位,避免了日后其他六阁做大后尾大不掉可能存在的危机。 展白的这个命令,跟之前将无量剑门赶下剑连天有着极大的不同,因为分家的缘故,给予了六阁更多的自治权,换言之,名义上他们不过是剑阁的分阁,可若是发展的好的话,未必就不能拥有一宗之力。 所以,对此,倒也没人提出异议,相反,每一个更是心头火热,畅想着分流出去后能做出一番事业。 到此,此次议事就此结束,剑连天立时变得热闹起来,纷纷整顿各阁,然后准备搬离事宜。 “琴音,念念还没有到,最近你就暂领剑摘星的阁主,帮她处理一下诸多事宜吧。”展白看到广场上还有一些弟子面露迷茫不知所措,立即想起现在剑摘星尚且群龙无首,便对身边的琴音交代了一番。 “是,公子放心吧。”琴音点了点头,便徐徐的向着那些无动于衷的弟子走了过去。 “剑摘星的弟子,都过来。” …… 第570章 身世暴露 处理好宗门改制的问题后,展白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刚刚走入卧室,那种强忍了很久的不自在终于发作。 “真想骂娘,明明是自己原来的样子,不仅要施展七十二变道法,竟然还有那么大的排斥作用。”在隐儿的目光中,展白满嘴的苦涩,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散去全身真元后,个头立即缩小,成年的样子也渐渐的回归到十一二岁的模样。 此时的展白当真是满满的无奈啊。 昨天晚上还好,毕竟人少,加之已经说服了楚迟等人,可今天就不行了,为了安全宗弟子的心,展白不得不施展七十二变道法,将自己变回成年时的样子。 可假的毕竟是假的,七十二变并非那把完美无瑕,变化后身体传来的排斥感,骗得了别人,又如何能骗的过自己呢。 “咯咯,那是你没有将七十二变道法练到家。”隐儿毫不客气的揭穿了展白的短处。 “说的好听,我只是没兴趣好不好。”展白狠狠的白了隐儿一眼,走到饭桌前,狠狠的灌下了一壶酒。 一个酒嗝打出来,全身终于通泰了。 “宁小凝那个女人走了?”展白明知故问道,还不忘向着卧室的四周敲了敲,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可不是,难道你还想让她留下来跟我打架么?”隐儿没好气道。 “咱们就不能好好说话么,用的着如此夹枪带棒的么?话说,你这次回来之后,变化是不是也忒大了,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啊。”展白隐晦的表达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问题自从隐儿出现在药灵谷,刻意的为难聂凝霜之时,展白就发现了。只是迟迟没有说出口,今天借着宁小凝的事,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有变化么?”隐儿嘴硬道,“有什么变化,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身边女人多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而且你也清楚,我对她们可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以前也没见你过多干涉么,怎么这一次回来,却满身的醋意呢。”展白能说出这话,也算是彻底豁出去了。 主要的原因是隐儿现在的所为已经突破了他的底限。 之前,不管是对聂凝霜还是清婳那小丫头,展白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无关大局。可若放在宁小凝的身上就过了。 且不说宁小凝对自己的重要性,只说马上就要到五年之约了,此时正是展白借重她之时,若是因为隐儿的缘故,让她撂了挑子,那自己找谁哭去。 “怎么,心疼了么?”隐儿阴阳怪调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展白这就算是放弃了,隐儿这态度,摆明了没有办法好好聊天啊。 随着冷喝,展白径直的站了起来,既然没法谈,那就走好了,省的留下来生闷气。 “姓展的,你给我站住。” 谁知,还没等展白打开房门,身后突然想起隐儿的厉喝之声。 展白全身一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隐儿愤怒呢。 果然,当转过身来时,只见隐儿满脸的寒霜,美眸之中虽看不到一丝火焰,却透着一股悲凉。 “我为何会如此,难道你不知道么?”隐儿再次开口了,只是那幽怨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当然,幽怨这个词语似乎专门就是为女人所创造的,若是放在其他女人的身上,展白一点都不奇怪,可隐儿是谁?那可是魅惑众生的妖后妲己啊。 她可以笑,可以嗔,但绝对不应该会哭、会怨啊。 不知为何,眼前的隐儿突然给展白一种极大的陌生感,也让他的心发出阵阵的绞痛。 隐儿徐徐从床头站了起来,先是将怀中的小小白放下,紧接着便向着展白款款走来。 “我、我怎么会知道?”展白莫名的有些心慌,不自觉的后退中,整个人已经倚在了房门之上,然后眼睁睁的望着隐儿走到自己的面前,直至咫尺之距。 展白发誓,若是再近一丝一毫,自己的鼻梁就会埋入隐儿胸前骄傲的沟壑之中。 或许是错觉使然,他甚至已经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乳香。 也正是如此,才让展白陡然警觉,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已经初为人母,而自己则是孩子的父亲。 难道隐儿的改变全都是因为生了孩子的缘故? “以前曾对夫君说过,妾身所修的乃是天行九歌。九歌九转九轮回,夫君也知道潇丫头乃是妾身的第八转轮回分身。”隐儿开口,只是不论语气还是神情,竟然说不出的温柔,更让展白受宠若惊的是她对两人的称呼。 夫君?妾身?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隐儿么? “夫君以为,当初妾身为何放着千古一帝帝辛的妃子不做,而偏偏要委身于你?” …… “莫、莫非是因为潇丫头?”展白几乎空白的脑子缓慢的转动下,还是从隐儿的前后言语中找出了破绽。 还有一个疑问,展白却没有说出口。 帝辛不是早就死了么?怎么听她的意思…… “那夫君有没有察觉,当年的妾身性格上有些缺陷?”隐儿不答反问,也算是变向的默认了展白刚才的猜测了。 “有。”展白诚实以对,“所谓七情六欲,似乎在你的身上很少看到哀愁、愤怒。” “莫非又是因为潇丫头的缘故?”展白猛然惊醒。 “天行九歌,这个名字听上去富有诗意,可能够成为上古十大道法,夫君以为真的会那般简单么?”隐儿罕见的露出苦涩。 “也就是说,潇丫头作为你的第八转分身,远远不像你当初说的那般无关紧要,甚至于……”展白一脸的震撼。 “对,分身不死不融,势必影响本体。夫君现在知道当初妾身为何要找你做那等荒唐之事了吧,当然,无独有偶,其中也有一半的原因是晋升太素留下的隐患。同时也正是因为潇丫头的存在,让妾身的性格出现了缺陷。”隐儿自怜自艾,当真是我见犹怜。 “那是以前,现在呢?”反应过来的展白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刚才隐儿明明表现出了愤怒、幽怨以及苦涩,那岂非不是说…… “知道女人跟母亲的区别么?”隐儿看似说了句题外话。 “母爱。”展白郑重其事道。 “不错,正是母爱。正是因为小小白的出生,才弥补了妾身性格上的缺陷。母爱不仅是博大的,更是敏感的。”隐儿点了点头,对于展白如此懂得女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于是现在的你,也就有了女人的嫉妒心,只是我还是不明白。”展白困扰的摇了摇头,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隐儿打断。 “你想问,这份嫉妒心为何会针对你,是么?” “是的。不可否认,在以前我们即便那样,你对我更多的也只是欲,而非情。别说受潇丫头影响这样的话,以你的意志力,即便有影响,也绝对能够压制。”展白摆明道。 “确实如此,可夫君也说了,那是以前。”隐儿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这么些天,难道夫君就不奇怪,上次妾身不告而别去了哪?” 对于隐儿看似天马行空的思维,展白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也了解,这些看似不着边际的改换话题,事实上都绝非废话,而是直指问题的本质。 “当然奇怪,只是我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而已,尤其是对你。毕竟知道的越多,未必是好事。”展白摇了摇头。 “那妾身若是现在想说呢。” “我自然洗耳恭听。”展白对于隐儿一口一个夫君,然后一口一个妾身,到现在还是很不习惯。 “妾身去找了一个故人,或者说是恩人。若没有她,妾身早就已经不在了。” “女娲!”深知隐儿过往的展白立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再然后,妾身又去见了一个故人。”隐儿继续说道。 “是帝辛吧。”联系到不久前的疑惑,展白很快就又给出了一个名字。 “不愧是夫君,跟你说话就是轻松呢。”隐儿不无赞许道。 “再然后呢?”跟自己婆娘谈她前夫的事情,展白显然没有太大的兴趣。 “于是,妾身就恍然大悟了啊。”隐儿的多变再次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好歹已经是一个母亲了,却做出可爱的小女儿状,可偏偏却不带一丝的矫揉造作。 “恍然大悟?”展白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什么跟什么啊。 “自然是发现,妾身已经爱上夫君了呀。”隐儿调笑声中,下一刻就做了件让展白羞愤难当的事情。 隐儿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环到了展白的身后,然后轻轻托住他的屁股,将其……抱了起来。 “哎呀呀,心肝小夫君,你还知道害羞啊。”望着展白那副羞愤欲死的模样,隐儿立时露出恶作剧得逞的幸灾乐祸来。 该死的返老还童,早知如此,刚才即便惹着极大的不自在,也要保持成年之身了。 “你、你先把我放下来。”展白满是无助道。 “不放,除非夫君不再生气了。” “尼玛,老子是男人,你是女人,用的着你来哄我么?”展白咬牙切齿,只觉得价值观在瞬间崩塌。 “男人么?只怕现在还算不上吧?”隐儿揶揄中,竟然伸出一条腿,正好顶在了展白的胯间,更是万恶的磨蹭了一番。 调戏,这就是赤果果的调戏了。 “臭婆娘,劝你不要玩火,老子前几天可是梦遗了。”忍无可忍下,展白终于释放出了最大的底牌。 果然,隐儿很快就感觉到了异样,虽然隔着几层布料,但她敏感的大腿肌肤上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一根火辣辣的…… 一抹惊喜之色,在隐儿的美眸中转瞬即逝。 “夫君,要不……”隐儿微抿的红唇,立时散发出某种惊人的魔力,看的展白心头一荡。 “咕噜。”展白强吞下数口口水,但还是急忙强压下心头的燥火,“我现在正是固本培根的最佳时期,如果你想让我早死的话,自然舍命陪君子了。” “嗯……算了,来日方长,今天就放夫君一马。”一番犹豫后,隐儿显然也意识到不妥了。 此时的展白不论修为如何,但身体毕竟重归少年之期,尤其是十一二岁的年龄,正是发育的黄金时间,若是过早的沉溺于女色,亏空了身子,就算是神仙也极有可能留下隐患的。 “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满脸胀红的展白再也不敢耽搁,不等隐儿答应,就挣脱了佳人的怀抱。 他现在这个样子,还真的消受不起美人的恩惠。 “死相,好像妾身会吃了你似的。”隐儿电力十足的一记媚眼,顿时让刚刚脱离苦海的展白,酥掉了半边身子。 “咳咳,正事也说完了,若无其他事,我先去忙了。”见识到隐儿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媚,展白哪里还敢留下来啊。 “夫君且慢,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妾身为何要那般刁难宁姐姐么?” 刚刚迈出一步的展白,因为隐儿的这句话再次定格在了半空中。 “不就是吃醋么?” “夫君又说气话了,妾身有那般容不得人么?”隐儿娇嗔一声。 有么?没有么? 展白撇了撇嘴,却是没敢开口,不仅紧接着他就没有这般镇定了。 “听说夫君跟宁姐姐有同乡之谊,对么?” “你……听谁说的?”展白额头猛皱,定眼向隐儿望去。 “今天宁姐姐走之前,跟妾身摊牌了呢。” 于是,展白傻了。 “地球,好怪的名字,不过听宁姐姐说起来,你们的故乡倒还真的有趣呢。凡夫俗子竟然也能飞天遁地,漂洋过海,做出的机关更有毁天灭地之能,想想还真的有些不可思议呢。”隐儿看似自言自语,但目光却时刻都在关注着展白的表情。 事实上,一开始听宁小凝说,隐儿还是有些怀疑的,可现在看展白的表情…… “就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你如此敌视宁小凝的么?”良久之后,展白终于开口,却大有避重就轻之嫌。 “是也不是。”隐儿先是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妾身虽然不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但还不至于自卑到生出嫉妒心的境地。”隐儿这番解释,看似有些自大,可事实难道不是如此么? 以隐儿的容貌,若要勾引男人,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女人是对手。 既然如此,那她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生出嫉妒之心,甚至就连聂凝霜都不放过呢。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展白一脸的凝重,不知为什么,此时他有种极度的不安。 “妾身还要问夫君呢,不知蝶衣是哪个?夫君不要误会,妾身说的可不是万花苑的蝶衣哦?” 第571章 蝶衣重现 “你怎么知道蝶衣?!”这下,展白是真的被吓住了。 需知道,这件事情,展白可是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甚至于今日若不是隐儿提及,自己都快把那个女人给忘记了。 不是蝶衣的蝶衣,不是前世在断空剑狱中,被自己所杀的那个痴情女子,还能有谁? “一直以来,妾身都以为即便在夫君的心中无法占据最主要的位置,也至少有一席之地。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夫君的心中自始至终都只住着一个人,就是这个蝶衣。若是在生小白白之前,妾身倒也不甚介意,只是现在却不行了。妾身怎么能够接受只得其身而无法俘获你心的事实呢?”隐儿再次现出幽怨之色,而且这次比之刚才更加的痛彻心扉。 “不可能,我心里怎么会还有她的位置呢,她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这话倒并非是展白嘴硬,他是真的不相信会有此事。 “当真?”隐儿面现疑惑。 “当……”展白正要给以肯定的回答,谁知那个“真”字尚未出口,却见隐儿身影一晃,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前,然后屈指点在了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 顿时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侵入心田,再然后…… “既知必死,又何须躲。我死了,你就不用难受了。” “我、我突然后悔了。我死之后,还有谁能为你排解孤独……” “陆敌,你、你看我今天美么?” “那、那嫁给我好么?” “我以前听说,你们原来的世界,求婚是要戴戒指的,所以这枚戒指我已经珍藏了百年,为的就是等这一天。” “还有这身衣裳,可是我亲手刺绣的呢,好看么?” …… “蝶儿?衣衣?为夫日后要如何称呼你呢?” “衣衣…” … 往事一幕幕,不,是前世的一幕幕,无比清晰的呈现在展白的脑海之中。 这一切,展白本以为早已经忘却。 从未有过的悲恸袭上心头,展白潸然泪下。 再看对面的隐儿,同样的满是伤怀,感动不已。 莫非,她能看到自己脑中所想? 虽是疑问,但展白却早已确定,毕竟这个世上,窥人辛秘的手段虽不多,但也不少。 “好一个痴情的女子!!”隐儿幽幽感叹,只是她的目光却定格在展白的心口之上。 展白心下好奇,俯头望去,眸子不禁一颤。 只见隐儿的手指缓缓移开,指间与心口处却有紫色丝线连接。 隐儿的手指移动的颇为费力,仿佛要牵引出什么东西似的。 紫色丝线越拉越长,而展白越发清晰的生出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慢慢从心中剥离了。 “这、这是……” 最终,紫色丝线拉到了尽头,从自己的心口上脱离,而在彼端赫然牵引着一片……花瓣,闪着点点星光,那般的圣洁、脱俗。 前世,蝶衣为陆敌殉情,化作万千花瓣,纷纷洒洒,最终却只留其一落入了陆敌的掌心,不正是眼前的这一枚么? 不,还有不同,如果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这枚花瓣之上竟然还印有纹理,赫然是一对彼此相连的玉戒。 “噗!!!!”心痛至斯,一口鲜血猛地从展白的口中喷涌而出,面色一片惨白,如遭雷亟。 “哈哈,好一个陆敌,好一个剑魔,到了现在,竟然也不放过我么?”展白仰天大笑,只是这笑声却是那般的苍凉。 一直以来,展白都在有意无意中想要摆脱掉前世的影子,虽然他深知这是不可能的,毕竟若是没有了前世,那岂不就是在否定今生,自己的剑修之途、剑妖之道,无一不是前世的遗泽。可那又如何,至少在感情之上,自己还有的选择。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展白才深深的感觉到了一种无助之感。 蝶衣是前世陆敌所爱,更有着深入骨髓的内疚,因果循环,又岂是展白想要舍弃就能舍弃的么? 展白今生薄情,谁又敢说不是因为心有牵挂的缘故呢。 既然整个身心都已经被蝶衣所占据,又哪里还有丝毫的空间,容纳其他的女人。 嗡!!! 就在这时,那被紫色丝线所系的花瓣陡然放射出夺目的光华,一改之前的平静,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剧烈的颤抖起来,稍息便挣断了紫丝。 “哪里走?”隐儿先是一惊,眼看那花瓣欲要夺门而逃,哪里会放过,长袖挥动中,一股无形的气浪席卷而去,化作大网,向着花瓣罩去。 锵!!! 花瓣速度虽快,却还是难逃被捕获的厄运,可就在危急的关头,虚空中突然凝出一道剑气。 剑气,洞穿气网。 花瓣眼见漏洞,哪敢迟疑,瞬间从大网中钻出,化作流光,刺穿房门而去。 “展白,你什么意思?”隐儿大怒,冷目展白。 自不用说,那突然杀出的剑气,自然是展白所为。 “她与我毕竟相交一场,我又如何忍心看她为人所欺呢?”展白毫不退让道。 “哼,这都是前世的事情了,而且从你刚才的表现看,显然并不知道这花瓣的存在。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有人刻意为之,既然如此,必定有所图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么?”隐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展白。 展白心头猛然一惊,所谓当局者迷,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层。 虽说有因有果,但因、果间大多都有斧凿的痕迹,有些是天成,有些是人为,可无论如何,无疑能够从中探查到一些不为人知的辛秘。 经隐儿一番提醒,展白顿时生出了一种身在局中的困顿之感。 莫非这里面真的有不为所知的阴谋?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过去么?”展白自知理亏,但碍于颜面,只能变向的做出退让。 隐儿虽为蝶衣的痴情感动,可作为情敌,自然不会放虎归山,而另外一方,展白又岂能眼睁睁的望着那花瓣受缚,那道剑气代表着他的心意,可为了安抚隐儿,自然要做些妥协了。 “哼,这次就饶过她。”隐儿察觉到展白的心意,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的同意。 一场交易,就在两个聪明人间瞬间完成。 展白用自己深藏于心的秘密换取那花瓣的逃命之机,至于以后如何……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嘿嘿,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如何让我知道你的过去,需知,刚才我之所以能够看到你脑子所想,更多的是借着那花瓣为引哦。”隐儿颇为狭促的望着展白,看他如何兑现承诺。 “孤陋寡闻,难道你不知我剑阁有一道法,名叫寻剑问天么?”展白先是抹去嘴角的血渍,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寻剑问天?”隐儿额头微皱。 …… 话说两头,却说那花瓣摆脱了隐儿的捕捉后,遁出房门,直冲九天。 “归位吧。”九天之上,突然响起一道苍古之声,随即那花瓣仿佛有了明示一般,寻了个方向,径直的飞去,跨过万里巨鹿,跨过三洲相连的天漠城,然后飞入……春秋之洲。 …… “郡主?郡主……呀,郡主醒了,郡主醒了!!!” ……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啊,头好痛!!!” 第572章 穿越的旅行 “所谓寻剑问天,其实原名寻剑诀。乃是我父亲当年赐予我之秘术,后来融合无意剑典,成就道法。”展白解释中,伸出手掌,一团青色的真元在掌心绽放,随即爆开化作无数的星点,飞舞中组成了一个人形的光影。 光影虽只有巴掌大小,却轮廓清晰,乃是一执剑的剑客,而其面容赫然是展白成年的样子。 “就这样?”隐儿很是有些不以为然,她如何看不出,这小小的光人不过是虚有其表,没有丝毫的用处。 “呵呵。”展白笑而不语,掌心一握,那光人顿时崩溃,重新化作无尽的星光,另外一只手猛地伸出,揽住了隐儿的腰肢。 无意剑典,寻剑问天,出!!! …… 吱!!!! 一声急促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并不算静谧的夜空。 “小子,你眼睛瞎啦。就算不想活,也别找上老子啊,真他妈晦气。”惊魂未定的司机恶狠狠的从车窗口伸出脑袋,望着车子前那仿佛吓呆的青年怒骂道。 “呃?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或许是被骂醒了,那青年急忙转头,满脸羞赧的抱歉道。 “法克!!!谢特!!!!以后别让老子再看到你。”那司机似乎有急事,眼见也没有造成事故,不愿多留,骂骂咧咧中重新踩下了油门,方向盘猛打,绕过青年后,疾驰而去。 “真神经病,大晚上横穿马路,spy成古人的模样,难道还真的以为自己钢筋铁骨咋地……话说那青年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呢,之前自己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到人影啊,莫不成是鬼……”想到某种可能,那司机浑身一颤,脸色也变得惨白一片。 …… “好奇怪的盒子,竟然跑的比马儿还快!!尤其是那眼睛,晚上竟然还能发出亮光。”却说那差点发生事故之地,青年的身边突兀的响起一道犹如黄鹂般悦耳的声音,可偏偏却看不到一丝的人影。 “呵呵,这就是我原来生活的地方呐。”那青年一声感叹,也不知是自说自话,还是回答那虚空中传来的声音。 “不对,话说,为什么,你有身体,而我却只有魂魄?”虚空中女声显得很是不满。 “因为我之前来过,并在这里寻到了剑分身,我现在这副身体,实际上就是剑分身。至于你,当然就没有了。”这一身白色衣袍,打扮的犹如古人的青年自然就是展白了。 “妾身也要有个身体,夫君,求求你帮帮妾身好不好?”魂魄形态的自然就是隐儿无疑了。 “只能夺舍了。当初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运气不好,差点夺舍了一个女人呢。”说到这,展白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叫“允儿”的女子。 不知道现在她过的如何了呢? “还可以夺舍么?嘻嘻,夫君,你等下妾身,马上就回来哦。”隐儿说话间,便已经消失在原地。 展白自然知道,隐儿是去找人夺舍去了,心中不禁为那个倒霉蛋暗自惋惜了一阵。 也不知道隐儿这一去也多久才能回来,百无聊赖下,展白便打量了下四周。 自己现在所处的赫然是一座城市,虽已经到了深夜,到还是能够感受到现代文明颇为繁华的夜生活,不过数百米外的路边就有一座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上一次回来,因为要寻剑的缘故,展白几乎没有太多的休息时间,这一次带上隐儿,却可以算是旅行了,既然是旅行,自然要好好的放松一下了。 寻剑问天,黄粱一梦,可梦中却可维持半个月的时间,这对展白来说,足够了。 “老板,有……有烟么?”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展白大摇大摆的走到收银柜前,对着里面的店员问道。 “先生……”因为晚上的缘故,便利店的生意并不好,所以那店员为了打发时间,都在低头玩手机,听到声音,这才抬头,正要发问,可当看到顾客的装扮后,不禁有些失神。 “呵呵,我是一名演员,剧组在附近拍一个镜头,我就忙里偷闲买包烟。”展白早就想好了说辞。 “哦,呵呵。”果然,听到展白的解释,那店员很快就释然了,虽然没听说附近有剧组拍戏的消息,但也没有太多怀疑。 不得不说,因为影视业的发达,现在社会对于很多东西的接受程度还是很高的。 “先生要买什么烟?” “你这边最好最贵的。”展白毫不客气的说道,然后趁着店员拿烟,自己则转身向着货物架走去,不多一会,就抱着一大堆的零食走了回来。 “呵呵,这些是给剧组买的。”展白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满怀的零食解释道。 当然,这话他完全不用解释,毕竟人家是做生意的,巴不得你多买些呢。 只是展白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更何况…… 趁着店员低头扫码结账的时机,展白偷偷的向着最深处的货物架瞥了一眼,只见那货物架上早已经空空如也。 玄空戒对这个世界来说,简直就是小偷的神器啊。 当然,以防万一,就在展白刚刚踏进便利店的时候,几缕无形的剑气,已然无声无息的毁掉了店内的所有摄像头。 “先生,一共是四百三十元,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店员的工作很认真,在清点了所有物品后,还不忘一一装入购物袋中。 “嘿嘿,其实……其实我没钱。”展白露出羞赧的一笑,没等店员反应过来,一指伸出,便将店员点晕了。 提起购物袋,临走之前,展白还不忘顺走了柜台前摆设的一支打火机。 所谓做贼心虚,不得不说,这种莫名的小刺激,对展白来说,感觉还是蛮爽的。 若是放了别的小贼,抢了都东西,自然是尽快离开作案现场,可展白却丝毫没有这种觉悟,走出便利店后,大摇大摆的在门口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了下去,一边品尝着好久都没有吃过的那些零食,一边惬意的抽起烟来。 展白刚才那一指还是很有分寸的,并不会给那店员造成多大的损害,却足以让他昏迷个一整天,而且以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保准发现不了缘由。 展白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哦,不,入乡随俗,应该说是两个小时。 “这个女人,不就是夺舍个人么,暂时的栖居地而已,怎么用这么长的时间?”就算展白,到了现在也有些不耐烦了,话音刚落…… 吱…… “呦,帅哥,再等人么,要不上车一起兜兜风啊!!!” 第573章 诡异事件 豪车,美女。 车是火红色的法拉利,而美女则是身材高挑,一身亮片连体,裸露出极为修长的。 棕色的齐肩卷发,浓妆艳抹下却不含俗气,举手投足间,无疑不在彰显着三个大字,那便是“白富美”。 美女落落大方的走下车来,然后踱步到展白的面前。 “怎么?帅哥,给个面子呗?”美女极为主动道。 “你可真行,一个时辰还真找到这样好的货色。”展白端详了面前的美女一阵,不禁啧啧有词起来。 不用说,这美女,肯定是隐儿夺舍来的了。 而且看样子,不仅暂时占有了别人的身体,还读取了记忆。 “咯咯,上车。”隐儿眼见自己的伎俩被展白识破,也不着恼,很是大方的对展白招了招手,便率先走向车子。 展白有些哭笑,隐儿这么瞎胡闹,也不知日后会惹出多少祸事呢。 不过,这些担忧一闪而逝,毕竟他们俩在这个世界上只是过客,匆匆半月的时光,想来也闹不出太大的幺蛾子。 想到这,展白就释然了,扔掉嘴边的烟蒂,也不管脚下“买”来的诸多零食,便跟了上去,走到车子的另外一边,就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嗡!!!! 跑车启动特有的轰鸣声响起,没等展白将车门打开,便如猛兽一般冲了出去,巨大的力量差点没有将猝不及防的展白甩脱出去。 “喂,你个疯女人,闹够了没有?”踉跄了两步,望着已经冲出数十米之远的跑车,展白再好的性子,也是被耍出了火气。 只可惜,他这番怒吼却是没有换来丝毫的回应。 有个变幻无常的老婆,实在让人伤脑筋啊。 对于隐儿的任性,展白除了无奈还能说什么。 既然你不停下来,那就只能自己追了。 不过就是辆跑车而已,这速度还真没看在展白的眼里。 走!!! 为了不引起路人的注意,展白放弃了奔跑,而是身形微动便飞上了天际,化作一柄丈长巨剑,居高临下的向着跑车俯冲而下。 噗!!! 跑车车顶的金属,在巨剑的切割下,豆腐般开了个天窗。 下一刻,展白便安然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吱!!!! 陡然的变故,让架势位置上的隐儿猛地一惊,下意识的猛踩刹车,饶是如此,在强大速度的惯性下,跑车还是在公路上打横着滑出近百米的距离,才险之又险的停在了护栏之前。 “你……”因为脸上妆容的缘故,让人看不出隐儿的神色,但美眸却是圆瞪,指着突然出现在副驾驶上的展白,就要呵斥。 “别你我的了,隐儿,玩笑归玩笑,可不能玩大了。”展白毫不在意,看都没看隐儿一眼,语气平淡道。 “之前忘了告诉你了,咱们下到这个世界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时间虽然不长,但足以满足你的好奇心了。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会尽职尽责的充当好向导的角色。”展白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否则,若是隐儿一时心血来潮,以两人的能力,足以将这个世界搅的鸡犬不宁,而这显然不是展白想要的结果。 “我……”隐儿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再次被展白打断。 “还有,你现在的模样……很美。”或许是觉得刚才的语气有些太重,展白急忙转过头来,一脸深情中,还不忘伸手,捏住隐儿圆润的下巴,轻轻的落下一吻。 只是这一吻,展白就清晰的感觉到隐儿全身一僵,心头不禁泛起复仇的快感。 这具身体不经不是真正的隐儿,展白如此做,不无报复刚才被耍的意思。再者说,事后即便隐儿追究起来,自己也有充分的理由。毕竟这是你夺舍的身体,皮囊下不还是你的灵魂么? “你……你真的愿意好好陪我半个月?做什么都可以?”唇分,良久,隐儿终于开口。 “当然,不过还是有原则的。这个世界的人们都太弱了,很早之前就放弃了自身的修炼,而转为借助外物上,最终走上了唯物的科技之路,由此也开发了不少甚至能够毁灭世界的武器。所以,这半个月的时间,我随你怎么疯,但就是不能打那方面的主意。”展白对隐儿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那如果我想……飞呢?”隐儿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飞?你还没有飞够么?再者说,你自己就可以……哦,我倒是差点忘了,你现在是夺舍了别人的身体,若是施展修为的话,很容易让这具身体崩溃。”展白自说自话了一番。 咚咚…… 就在这时,跑车的车门玻璃上突然传来咚咚的响声。 循声望去,展白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车门外赫然站着一名交警,而在左前方则停着一辆警用摩托车。 坏了,莫不是刚才那下紧急的刹车,被人看到,以为是出了事故? 展白心中暗叫不好。 想想也是,一辆跑出,在高速行驶中突然打横着窜出,认谁看了都不免生出疑惑。 加上跑车里的人迟迟也不下车,估计有好心人报警了。 “呵呵,看来,这一次,不得不飞了。”展白可不希望两人被请到警察局喝茶。 好在,因为这跑车玻璃的缘故,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那交警估计也不知道车内有没有人。 展白抬头看了眼刚才开了天窗,再无犹豫,一把抓起隐儿的胳膊。 “走!!” 虽然带着一个人,可这对展白来说,丝毫没有负担。下一刻,两人便化作一道暗影消失在驾驶座内。 …… “嘿嘿,我现在这个样子,那个家伙肯定认不出来了吧?话说,一会见到,要不要耍他一下,以我这个年龄,喊声乖孙子应该理所应当吧。”一名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颤悠悠行走在马路边上,口中念念有词,不时的发出得意的笑声,不经意间,看了眼刚刚路过的那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乖孙子,怪孙子你在哪?快扶老奶奶过马路咯?咦,那个混蛋去哪了……不会是撇下我去潇洒去了吧?”四处张望始终没有看到那到熟悉身影的老太太,布满了老年斑的脸立时黑了下来。 …… 电视塔是h市最高的建筑,由世界著名建筑大师一手设计的明珠造型,赫然已经成为这座城市的一张名片。 嗖!!! 夜光璀璨中,一道灰色的流光最终落在了电视台的顶层之上。 身立高处,一览众山小,俯身望去则是一盏盏绚丽的灯火,将这座城市点缀的犹如宝石一般。 那种久违的感觉,让展白不自禁的放开了揽在佳人腰肢上的胳膊,真想忍不住的放声呼喊。 “很漂亮,不是么?”那种对于家乡的自豪感,让展白不无得意的转头向身侧的隐儿炫耀起来。 只不过,这一眼望去,却是让展白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此时的隐儿哪里还有之前靓丽的模样,满头的卷发在刚才高速的飞行中,直接化作鸡窝,而此时,或许是高处不胜寒的缘故,整个人更是懂得双手抱肩,不住的颤抖。 “咳咳,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只顾着保护你的身体不受罡风伤害了,却是没能保住你的发型。”展白强忍住笑意道。 深知隐儿性格的他,自然不会说,这一切都不过是他故意的恶作剧。 “我…好…冷!!!”隐儿炫白般的牙齿不住的打架,脸色也不知是因为刚才飞行的刺激还是寒冷,而格外的苍白。 “嘿嘿,幸好当初没有选择夺舍,实在没想到竟还有这么多的副作用。”展白不禁为第一次寻剑问天时的决定庆幸。 好在,他还懂得分寸,知道此时的隐儿确实有些受不了高处的寒冷了,不由的走上去,将其搂入自己的怀中,并不自觉的催动真元,散发出股股温暖的热量…… 佳人在怀,似乎还非常舒服的拱了拱。 “对了,隐儿,还记得就在不久之前,你是怎么调戏我的么?”此时此景,展白不由的想起了没来之前,隐儿借着自己返老还童的机会万般勾引之事。 没有得到回答,不过展白却清晰的感觉到怀中的娇躯微微一颤。 嘿嘿,看样子,她明白我要做什么了。 “之前,我因为固本培基的缘故,只能认你施为。但现在么?我这剑分身可是没什么限制的,而且你也不是自己的本体。算起来,倒也公平,那么,你准备好神交了么?哈哈。” 狂笑声中,根本不给隐儿拒绝的机会,展白抱起隐儿便从数百米高的电视塔上一跃而下。 两人一体,高速坠落,却在半途陡然转向,化作流光,在城市的半空中转了好多圈,最终钻入了一家富丽堂皇的星级酒店之中。 霸王餐刚才都吃了,现在住霸王店,对展白来说,还真的没有一丝的负担。 不愧是星级酒店,不愧是总统套房,虽然很不幸的是,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只不过,对于早就失去了耐心的展白来说,实在算不上多大的事。 戳指成剑,便将刚刚入住进来,还没有展开行礼的那对男女点晕,再然后,在隐儿那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挣扎下,展白强硬的将其抵在了墙壁之上。 什么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放在以前,作为夫君的展白,更多是被隐儿驯服的份。没办法,谁让不是人家的对手呢,既然如此,他也就认了。 可现在不同了,因为肉身的限制,此时的隐儿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所谓有仇报仇,展白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 丝毫不给隐儿挣扎的机会,展白一臂紧紧的箍住她的脑袋,狂热之吻便疾风骤雨般落在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壁咚的身体狠狠的挤压着那孱弱的娇躯,空着的另外一条手臂,更是猛兽般掠过高山、平原,然后探入齐臀的短裙中,几经摸索,直抵涓涓细流滋养过的萋萋草地。 嘤!!! 从未有过的激吻,让隐儿差点没有窒息,身体敏感地带因为爱抚而传来的滚烫中,更是让她喉咙剧烈的涌动,发出慑人心神的……低吟,如泣如诉,又是那般婉转动听。 “不……要!!!!” 尚存的理智,让隐儿发出最后的控诉,可却因为下身突如其来的火热涌动,而变得声调高亢,却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意思。 …… 室内春光室外寒,让人早已忘记了夏热的炎炎。 最终没能找到也没有等到那熟悉身影的佝偻老太太,颓丧的坐在了马路边上,脸色阴沉的望着不远处已经被警车包围的便利店。 “哼,没良心的。真以为到了你地盘,就能随心所欲么?”老太太声音晦涩,说不出的阴冷,随即便见她突然改变坐姿,双腿盘起,双手缓慢的在胸前结印。 “老人家,对不住了,反正你也到了天养之年。”老头头突然自语了一声,只是那语气中哪里有丝毫的歉意。 “红线,给我凝!” 话毕,盘坐的老太太立时间仿佛睡着了一般,身体缓缓的向一侧倒去。 肉眼难见中,一道透明的窈窕身影从老太太的身上浮出,而同一时间,就在老太太的身旁同时出现了一道红线。 红线细若发丝,沿着马路直向远处蔓延而去。 “哼,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可是上天注定的。有了这缕红线……嘻嘻,不知夫君还能藏到哪去呢?”透明的窈窕身影嬉笑一声,便款款而行,如同幽林般,沿着红线缓缓的漂浮而去。 今夜,对于这条道路两旁的居民来说,无疑是个不眠之夜了,先是有一家便利店被抢,据说店员都被打晕了,还是被后来的顾客发现报了警。紧接着,在数百米开外,又发生了一起诡异的交通事故。 之所以说是诡异是因为据目击者称,那辆突然失去控制的跑车,直到最终停下来,都没见人下来过,可后来当交警到来后,却发现车内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莫不成是无人驾驶?又或者……有鬼? 就在警方介入对两个案件进行调查的时候,突然又接到了电话报警,说有人同样在这一路段遇到了诡异事件,那名倒霉的司机自称……撞鬼了。 第574章 隐儿的报复 摩挲着被不明液体湿润的手指,展白在确定了身前这个女人已经做足了准备后,便轻轻的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娇喘声混合着让人着迷的气息喷吐在展白的鼻尖上,可就在展白一鼓作气,占有这具皮囊之时,全身的毛孔却是陡然收缩,肌肉更是僵硬了起来。 如同机械般艰难的半转过脑袋,展白一脸见鬼的望着身侧那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观看好戏的透明身影。 “隐儿?这……那……我想解释。”全身的遇到了冰山一般无情的熄灭,展白突然生出一种不作不死的悲怆感。 “不…要停!!!”被挤压在墙壁上的“隐儿”早已经沉醉,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展白的变化,不禁眯着眼,低声娇喘道,甚至于变得主动起来,鲜红而热烈的嘴唇疯狂的印在展白的侧过的脸颊之上。 “继续啊!!!”一副看西洋景表情的透明身影对着展白狭促的笑道。 咕噜!!! 随着口水的吞咽,展白的额头上瞬间爬满了冷汗。 到了现在,如果展白还不知道,自己搞了个大乌龙,那可就真是智商有问题了。现在当着隐儿的面,他还哪里敢胡作非为,那种捉奸在床的心虚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接下来要如何做了。 “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完事后找我。”隐儿笑着说完,抛给展白一个意味深长的媚眼后,转身消失于展白的眼前。 或许是心有灵犀,展白瞬间读懂了隐儿的言外之意,整个人却没有丝毫的欣喜。 “哎,自作孽,不可活啊。”感觉到隐儿的离去,展白叹息一声,重新转过头来,望着因为自己的停滞而渐渐恢复清醒的陌生女人。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女人轻启红唇问道。 只可惜,展白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横下一条心后,更加凶狠的吻了上去,同一时间,下身猛地冲刺。 “啊,痛啊!!!!” …… 不多不少,正好一个时辰以后,展白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望着身旁柔软大床上,因为过度疲惫而昏死过去的女人,暗自叹息了一声。 这算得上是自己第一次的出轨吧,而且还是半强迫性的。 “相信你比我更懂,今夜只是一场游戏。你就权当做了一场梦吧。”展白心中略感歉意,俯身在昏睡的女子耳边幽幽的说了一声。 女人似乎有所觉,娇躯微微一颤。 作为补偿,一枚暗红色的丹药被展白轻轻的塞进了女人的手心之中。 这枚丹药对于玄修来说,也是颇为珍贵之物,尤其是女子。它的药效很简单,能够保持女子三十年容颜不改。 做完这一切,展白甚至没有去追寻女子的名字,便转身离去。 “这真的是一场梦么?是啊,肯定是梦,否则怎么会遇到一个神仙呢,而且还跟神仙做了那种事呢。”展白离去之后,床上的女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全身酸软无力,极度的困倦,可同时又觉得自己发生了些许改变,似乎变得耳聪目明了,不然怎么能够听到洗手间内一只误闯进来的苍蝇的嗡嗡叫声呢? 可是,这一切真的只是梦么,那手里的这药丸又是什么? 毁尸灭迹的毒药?可梦中的那个神仙,若是真要杀人灭口,用得着如此麻烦么? 无力的抬起手臂,将手心在眼前展开,美眸迷离的望着那枚貌不惊人的暗红色丹药,女人一番犹豫之后,便将丹药吞入了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却没有任何的味道,却让女人不自觉的打了一个饱嗝,困意更浓,眼皮再也支撑不住,沉沉得睡了过去。 直到两天之后,女人才得以苏醒,然后便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她那经过知名化妆师装扮的美妆卸不掉了,换言之,她现在这副美美的样子,不再有人工的成分,而是变成了天然的……素颜。 且不说,这个撞了运的女人事后如何的惊喜,只说展白这边,离开了那间总统套房后,很快就在星级酒店最底层的咖啡厅找到了隐儿。 不过,此时的隐儿已经不再是透明的身影,而变成了实体,但相同的容貌却意味着,这具身体并非夺舍而来。 对此,展白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当初自己第一次过来时,也能凝结实体,只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玄黄鸿蒙之气,玄力得不到的补充,所以无法长时间保持罢了。 因为深夜的缘故,咖啡厅内的客人并不多,可即便如此,展白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整个咖啡厅内,不论是客人还是店员,不论男女,目光都有意无意中聚焦在隐儿的身上。 如果说展白之前误会的那个女人,已经算得上是明星级美女的话,跟隐儿比起来,却还是差了足足数个档次,那是一种从容貌、身材、气质等所有条件上的完全碾压。她的美早已经超出了世俗所能理解的程度,即便是这个为了追求美丽,甚至不惜以科技雕琢的世界,唯一能够创造出比肩于隐儿之美的,就只有电脑中的动漫角色了。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当真是古人诚不我欺呢。”待展白坐到面前,隐儿轻抿了口咖啡,或许是不习惯那怪异的味道,柳眉禁不住微微一蹙。 “我以为那个女人是你。”虽然明知道隐儿已经看清了一切,但展白还是不自觉的做出了解释。 “然后呢?”隐儿挑了挑眉。 “反正我这只是一副分身,而那个也是一具皮囊,也就……”展白虽然说的是实话,可还是抑制不住的心虚。 “那爽了么?”隐儿脸上始终挂着让人猜不透的笑容。 爽么?不爽么? 展白只要不蠢,便知道,对这个问题最好的回答,便是保持沉默。 糟心啊,本来以为是一次奇妙的旅行,谁知第一天,就发生这种龌蹉之事。 “算了,只要能让你释放出对妾身的怨念就好。”不出所料,隐儿已经猜出了展白做出这种糊涂之事的原因所在了,或许,这也是为何,她近乎以命令的方式,让展白继续那未完成的第一次。 沉默,然后沉默被打破,是那名满含仇视目光的店员。 “先生,喝点什么?”店员一脸想要生撕了展白的狰狞。 “二锅头!”展白没好气道。 “呃……没有。”店员被展白很接地气的回答雷的外焦里嫩。 “那就大碗茶吧。” “这个……真没有,我们是咖啡店。”店员也不傻,很快就从展白那狭促的笑容中察觉到戏弄之意,化过妆的白皙俊脸立时阴云密布。 “他不渴,不用管他。”还是对面的隐儿,善良的解除了店员的尴尬。 “不管如何,既然夫君已经做了,就要付出代价。”待店员离开后,隐儿脸上突然变得肃杀。 “你说。”展白的心不禁提了起来。 “夫君做了初一,妾身自然要做十五,这就是所谓的礼尚往来,如此才公平,不是么?”隐儿阴谋得逞的一笑。 “你……敢!!!”展白整张脸立即变得铁青,没有几个男人会同意被戴绿帽子。 “第二个条件,七天之内,不要找妾身。七天后,依然在这里会面。”对于展白的威胁,隐儿丝毫没放在心上,说完,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在展白火星四溅的目光中,走到了不远处的一桌客人旁,也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极为亲昵的搂过其中的一名女客人,在满室的叹息声中缓步离去。 “嘘!!!”对于隐儿的所为,展白心中虽然还是有些酸楚,但总算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报复……还真是特别。 老公找女人,老婆……也找女人。 第575章 抓捕 h市,图书馆。 距离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三天的时间了,端坐在图书馆静谧的一角,展白额头微皱,望着手中的书籍,却是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去。 心神不宁,并非因为隐儿的任性离开,而是因为他这两天断断续续获得了信息。 这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比之上一次,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十年的时间,对于快节奏的现代生活,变化是翻天覆地的,很多的物是人非渐渐的被人淡忘,扫进网络世界的垃圾桶中。 很不幸的是,在展白的刻意寻找下,还是找到了十年前发生的某些事情。 麻省理工大学枪击事件,汉密尔顿不幸遇难。 在龙泉市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中,沈汝平去世。 随后不久,普林斯被人发现在家中吞枪自杀。 而最让展白关心的,那个名叫允儿的女子……莫名失踪,成为一时悬疑,至今没有破案。 可以说,当年参与了铸剑之事的所有人,到了现在,全部都莫名的死亡消失了。 “这难道就是天谴么?”对于这个结果,展白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内疚,除了那个……女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展白隐约中明白,当初寻剑问天为何将自己送回到这里,却依然有着巨大的疑惑,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手在暗自操控着一切。 十年前的浩劫(游戏剑狱造就的上亿人死亡事件),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远远还没有到消除的境地,以至于,网络游戏业被全球封杀,受到波及的甚至还有人工智能的发展。 所有事情都有利弊,那一次的浩劫虽然对世界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但也大为的降低了人口的压力,至少人们不再为就业担忧了,也给予了世界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近十年的时间内,再没有战争的发生。 当然,对于这个世界怎么样,展白并不担心,他现在最为担心的是如何回去。 好吧,到了现在,展白不得不承认,这次的旅行他做的实在是太脑残了。 寻剑问天,并非是时光穿梭机,它之所以存在,为的是让展白去寻剑,然后打造一柄剑分身的。而只有这个条件得以实现,半月之期才能兑现。否则,后果虽然未知,但却绝对不会让人愉快,即便是永远的留在这里,也是极有可能的。又或者,加诸于允儿等人身上的天谴,便会发生在自己以及隐儿的身上。 于是,情况变得糟糕了。 当初,他只是一时冲动,才带着隐儿来此的,何曾有过寻剑的计划,而当真正想通的时候,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且不说时间上够不够,只是这种毫无目的的茫然,就足以让展白发疯。 “你好,请问,我能坐这儿么?”就在展白发呆之际,对面突然传来轻微的询问之声。 “请便。”现在的展白哪里有兴致与人搭讪,连目光都没有发生一丝的偏移,只是从声音上听出,对面的是个女人。 不过,展白的充耳不闻很快就被打断了。 认谁被不怀好意的目光长时间盯着都不会好受,更何况是展白。 展白抬头,与对面长时间加诸于自己身上的目光相接。 “有事?”展白冷声问道。 “心虚了?”对面的女人丝毫没有偷窥的觉悟,反而一脸的兴师问罪。 这是一个很漂亮,同样又很冷的女人。 女人有着一头极富个性的短发,有些像假小子,可鹅卵脸蛋上的柔和线条以及不施粉黛却清丽非常的容貌,却给了她不一样的魅力。带有一丝军人的飒爽,一些含蓄的性感以及个性的顽皮。冰霜般的表情不仅没有破坏掉一丝的美感,却在气质上让人生出若离若及、似远似进之感,挑拨起男人的好胜与征服欲。 展白眼睛微眯,锁定在一桌之隔的那张脸上。可对面的女子却在短短的时间内神色大变,由面无表情变得惊异然后是惊恐而骇。 只见展白那双原本并没有特别之处的眼睛,却缓缓的发生了变化,圆形的瞳孔慢慢的收缩,最终变成了一柄灰色长剑状的晶体。 这……还是人的眼睛么?人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眼睛,女人强忍着巨大的恐惧,可内心却是如敲鼓般滂湃。 就是他,绝对是这个人,自己没有找错。 不说女人心头的恐惧和激动,此时的展白却是格外的平静,他眼睛的变化,不过是因为运用了剑意而已。 剑意,情殇。目之所及,情之凋残,一切结为幻。 老实说,这对情殇剑眸,跟传说中的火眼金睛很是有些类似。能破除虚幻,也能主动伤敌。虽说是剑意,事实上跟火眼金睛一样,更像是妖族的特权或者说是玄兽的神通。 正是在这对眼眸的注视下,对面的女子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事实上,这个女人确实很不同。大体上跟凡俗无异,却又带着些许的不同。 一股微弱却神秘的力量在女人的脑袋里涌动着,而且此时此刻,或许是感受到了危险,那股力量在大脑的支配下开始分流入女子的双臂之上。 “嗯……怎么说呢?按照你们这里电影中的描述,应该叫你变异人或者是拥有特异功能的奇人异士。”展白毕竟有一世生活在这里,虽然看不透那股能量的本质,但还是很快就有所猜测。 果然,听到展白的话,那女人脸色剧变,坐立不安下,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且后退数步,做出戒备。 “疏散人群,疏散人群,马上,立刻。”女人微微低头对着领口颇为焦躁的低声命令道。 很快,偌大的图书馆内立即想起了火灾的警报声,在便衣的指挥下,图书馆内的所有人,被有条不紊的疏散。 “举起手来。” 待群众疏散,所有的便衣很快将展白包围,举枪瞄准。 “为什么找上我?”展白丝毫没有被包围的忧虑,只是满脸的疑惑。 “自己看。”对面的女人冷着脸将自己的手机扔了过来。 手机中正播放着算不得清晰的录像视频。 取景地点赫然是三天前展白“抢劫”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门外。 展白对这个世界的人说,虽有通天彻地之能,但毕竟不是专业的劫匪,他毁掉了便利店内的监控,却忘记了马路上同样也有。 录像并不长,却是经过剪辑了的,有案发之前,展白进入便利店的场景,随后是出来的,最后上了一亮火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就此结束。 “随后,跑车失控,可交警到了后,却并未在车内发现任何人。而据在场的目击者称,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有人走下车子。”女人冷声道。 “那也应该是警察管吧。而你好像并非是警察,至少不是普通的警察。”展白很随意的将手机扔到了桌上。 “对付你这种非常之人,自然只能用非常的力量了。至于我……并非来抓你的,确切的讲应该是邀请。”女人似乎不愿多费口舌,直接道明了来意。 “没兴趣。”展白想都没想,便摇头拒绝。 “哼,只怕容不得你选择。”女人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强硬了,犹豫了一番,还是温声道,“你应该清楚,像咱们这种拥有特殊力量的人,在不受约束的情况下,很容易给这个世界造成极大的麻烦。所以,咱们最后的归属,要么是永无天日的监狱,要么就是接受严格的规范。” “很抱歉,我只是个过客。”展白依然摇头,笑话,他可是来旅行的。 “哼,不知好歹。”女人的耐心就此消磨殆尽,“射击。” 砰、砰…… 第576章 被逼的 十四名便衣,全部手持一种特殊的手枪。 说是特殊,是因为所发射的子弹并不致命,而是具有强烈的麻醉效果。 只是小小的一枚子弹,就足以麻倒一头大象。 只可惜,这种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谓大杀器的麻醉枪,对于展白来说,却不过是废铜烂铁。毕竟,再厉害的武器,若是打不中,也毫无用处。 事实上,展白并没有躲,他只是看了四周那十四名便衣,不,是他们手中的麻醉枪一眼。 情殇剑眸,剑气缭绕,尽皆将射来的麻醉子弹斩落,然后从中斩断麻醉枪。 嘶!!! 阵阵倒吸冷气之声,从便衣以及那女人的口中发出。 这是什么能力,竟然能悄无声息的放射出漫天近乎透明的风刃,数量之多,速度之快,攻击之锋利,简直骇人听闻。 “是他的眼睛,用激光致盲。”已经退出十几米远的女人,最快的恢复清醒,抓起衣领低声命令道。 下一刻,一道集束绿光从图书馆外透过落地窗射入,瞬间聚焦在展白的双眼之中。 嗡!!! 展白自觉脑子一片嗡鸣,视野更是变得白茫茫一片,暂时性的已经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尼玛,轻敌了。 展白大怒。 他原本并不想与这个世界的人结怨,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为了抓自己,竟然如此费劲心机的布置下陷阱。 从这道致盲激光不难得知,想来,图书馆此时已经被完全包围隔离了。 “我们并不想伤害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耳朵中传来女人的声音。 这算是最后通牒么? “这都是你们逼的。”展白咬牙切齿,原本就低落的心情,此时终于被怒火点燃,哪里还有什么的顾忌。 不就是眼睛看不到了么,对于他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依靠神念,方圆数百米内,尽入眼底。 “给我死。” 厉喝声中,展白的身影顿时变得恍惚起来,随即化作青烟,渐渐的于原地消散。 “不好,大家小心。”女人大惊失色,只可惜她的提醒还是晚了。 噗!!! 一名便衣诡异的身首异离,直到尸体倒地,一道青烟的痕迹才缓缓的呈现,可见那必杀一击的速度有多快,已经完全超出了肉眼可以察觉的地步。 “上尉,高速摄像机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身形,此人极度危险,快撤。” 女人隐藏在耳中的耳机传来上峰的命令。 高速摄像机都难以捕捉,我的天哪,那是何等的速度。 女人深知,他们这次带来的高速摄像机甚至能够极为清晰的捕捉到子弹的痕迹啊。 咚、咚、咚、咚…… 就这么转瞬间的时间,在女人惊恐的目光下,其余的十三名便衣几乎同时倒地,直到气绝,在前胸或者后背心口的位置,才有鲜血喷涌而出,染后了衣衫。 “晚了。”女人幽幽的对着领口的步话器说完,再无声息。 砰、砰…… 数十个闪光弹扔入了图书馆,紧接着数之不清的特种士兵一拥而入…… “报告首长,十四名龙组特工全部牺牲。柳上尉……失踪!!” 当特种部队指挥官的回报传入指挥中心时,全场极静,所有人神色一黯,不由的望去最中央的那个须发皆白穿着笔直军装的中年男人身上。 “快看,天上,在天上。”就在这时,语音频道中突然响起负责外围警戒的武警指挥官惊恐的声音。 “快,切换镜头。”中年男人依旧沉稳如山,只是没有人发现,此时他紧握的拳头里,已经溢满了汗水。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一转,已经切换到了图书馆的上空。 为了配合此次的抓捕,不禁在地面布置了重重包围,就连天空之上,也调动了足足六架武装直升机,不过,此时那六架武装直升机早已经没有了敷衍的态度,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悬停于空,摆出了圆形的阵型,机炮以及导弹直指圆圈的中心。 大屏幕上随着镜头的拉近,原本不起眼的黑点,立即变得清晰起来。整个指挥中心顿时响起阵阵惊呼。 …… “你跑不掉的,趁着还没有酿成大祸,我劝你还是投降吧。”命门被制沦为俘虏,短发女人反倒没有了恐惧,眼神示意了一番四周包围的武装直升机,还不忘对身后的男人劝说道。 “呵呵。”被人威胁,展白却是笑了,“一群蝼蚁而已,我现在倒是真真的体会到那些电影中拥有超能力反派的心思了。不在一个等级,何来平等相处之说。就像人跟蚂蚁,有可能成为朋友么?” “你……谬论,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才搞的世界不得安宁。自以为掌握了强大的能量,就能枉顾人命么?”女人大怒,若不是身体受制,连能力都被封印的话,她恨不得跟身后的男人同归于尽。 “你既然如此看不起平凡人,那上数三代,难道你父亲、爷爷甚至祖父都称了蝼蚁不成。” 没看出来,这女人冷若冰山的模样,大道理还是一套一套的,只可惜,她这番说辞在展白的身上还真的没有太多的作用。 天赐展脉横亘千万年,真正算起来不知道几十上百辈,都已经超出了凡人的范畴了。 一向嘴上不饶人的展白,却并没有出言反驳,不是辩不过,只是层次相差太多,凭白的掉份而已。 “你说,这些大玩具很厉害?”展白手指四周的武装直升机。 “当然,我们虽然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但终归是有血有肉,脑袋掉了会死,手脚折了也会废。而它们则是这个世界人类智慧的结晶,纯粹的杀人机器,真要打起来,我们根本没有胜算的。”女人理所应当道。 啪!!! 展白便似笑非笑的打了一个响指,算是回应了女人,随后…… 咔嚓!!! 嗡、嗡!!! 金属破裂的声音,很快就被武装直升机内机器故障而带来的刺耳警笛所掩盖。 “旋翼,是旋翼,旋翼发生了故障,我们要坠毁了,天哪,怎么会这样????”六架武装直升机内的驾驶员惊慌失措的声音,通过耳机响彻整个指挥系统的通讯频道。 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现出世界末日般惊恐的表情,瞪大眼睛或者目视,或者透过摄像机,一眨不眨的望着天空中那六架宛若喝醉了酒一般扭曲着向着大地坠落的直升机。 随即,六架直升机先后坠落,更是有一架因为剧烈的碰撞而触发了记载导弹的殉爆,轰的一声,火光四起。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近乎空白的脑海中无不萦绕着这个问题。 如果是一架甚至是两架三架发生机器故障,都说的过去,可现在是六架啊,是全部啊。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坠落直升机的残骸,甚至有反应迅速者已经开始实施营救的时候,依然立于天空中的短发女人,剧烈悲恸的同时心中所承受的,则是近乎毁三观的震撼。 圆睁的美眸如同着魔了一般,望着四周那依然悬浮在半空飞速旋转的……旋翼。 直升机之所以坠落,只因为提供升力的旋翼从机体上脱离了,六架武装直升机全部如此。 “你……你还有超控金属的超能力!!!!” 第577章 婢 不同于普通民众对于灾难的关注,作为此次抓捕任务的指挥中心,此时所有人的目光依然定格在天空之中。 转瞬之间,六架包围的武装直升机就只剩下旋翼依然还在原地旋转,如同巨大的风扇一般。 “首、首长,接下来要怎么办?”一名上校军校的军人不住吞咽的口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嗯……”中年人看上去依旧沉稳如山,只是刚一开口,晦涩嘶哑的声音便再也掩饰不了他内心的激荡了,“柳……上尉涉及造神计划,绝对不容有失,哪怕……将其摧毁。” 说到最后,中年人已经一脸的决绝。 “执行第二套方案。” “啊!!!!首长,难道真的要放弃柳上尉么?她身上可是承载着……”上校大惊失色,显然没有想到中年人竟然会下达如此冷血的决定。 “这一切都是为了造神计划,绝不容失。”中年人毫不犹豫的握了握拳,“与其冒着泄密的风险,就让她再为整个计划做最后一点贡献吧。通知数据组,马上行动,如此机会来之不易,绝对不能遗漏一丝一毫的数据。告诉他们,这对于造神计划的成功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去……吧!!!” 当中年人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挺拔如松的身体却是微不可查的晃了晃。 “首长,柳上尉可是您的……”上校紧咬着牙关,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希望中年人放弃这个决定。 “她是一个战士,快去下达命令。”中年人目光如电,阴冷的瞪向上校。 “是!” …… “龙组六队注意,立即执行二套方案……对,立刻、马上执行!!!”随着上校的嘶吼响彻通讯频道,位于图书馆东南方向的五十六层写字楼楼顶,两名身穿特殊迷彩的士兵当即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咔嚓!!! 拉动枪栓,其中一名士兵极为慎重的将一枚特殊的银色子弹塞入了狙击枪中,然后整个脸便贴上了高倍瞄准镜。 另外一人则拿起多功能的望远镜,向着目标望去,嘴上不时的报出一些数据。 “目标距离六百七十三米,风力……湿度……调整……” “射击!!” 砰!!!! “我其实很奇怪,你明明有能力,可为什么还不离开?”短发女人突然开口问道。 “嗯,我只是奇怪,看你们周密的布置应该不是仓促以对,既然如此,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这强度是不是太弱了?”展白生性本就多疑,如此大的破绽,他自然不会没有发觉。 “你真的想知道么?”女人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笑容很美,尤其是出自于一个冰山美人,不过,展白看到后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抹危险的信号。 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能让自己感觉到危险的东西? 这一发现,无疑极大的激发了展白的兴趣。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的匹练速度极快的闯入了展白的神念之中。 狙杀? 对自己,有用么? 如果这就是女人的依仗,那就让人实在太失望了。 就算真如有些电影中的情节,那子弹拥有某些克制超能力的能力,可再厉害也要打中才行啊。 那枚子弹的速度出奇的快,大大出乎了展白的意料,只是稍一分神,就已经到了面前。 而此时,短发女人的笑容也变得越发灿烂,不知为什么,展白竟然从中感受到了一抹……解脱。 “不好……”展白这时才意识到了什么。 那子弹射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身前的这个女人。 噗!!! 当展白明白一切之后,显然已经晚了,没等他动作,就看到身前的女人脑袋仿佛被重锤击中一般,猛地后仰,而在其眉心之上,赫然有着一个小指粗的血洞。 好精准的狙杀,一枪致命。 可让展白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是,对方为何要狙杀自己人。难道是怕这个女人被自己掳走后,严刑逼供从她口中套取什么情报? 这或许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可真有如此简单么? “嗯?”突然,捏住女人命门的展白惊咦了一声,神色不由怪异的向着女人的“尸体”望去。 不对,这个女人还没有死,不仅如此,她的脉搏不仅没有削弱甚至变得越发强劲了。 展白毫不犹豫的将一缕真元输入到女人的体内,可更加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自己的输入的真元没等在女人的体内流转,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击散了。 同时,女人身体的温度开始急速提升,瞬间就将身上的休闲服烧成了焦炭。 更加强烈的危机感在展白的体内爆发,这一次,展白再无犹豫,急忙放开女人,身体飞退出十米开外。 失去了展白的控制,短发女人并没有从空中坠落,仿佛被某种力量支撑着一般,半仰于空,不着寸缕的胴体,完全暴露在展白的视野之内。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身材非常的好,虽纤细却凸凹有致,如同艺术品般,几乎达到了凡俗人所能达到的极致。 当然,此时的展白可没有丝毫旖旎的心思,他的目光完全聚焦在了那女子的……额头之上。 只见额头上那格外醒目的弹孔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不消片刻就回归细腻平滑,紧接着,一个紫气温蕴的符号在原来弹孔的位置上浮现,那符号像字,却格外的繁复,完全不是这个世界上所认知的所有文字。 字符闪着紫光,吞吐中,若隐若现。 可这一切,看在展白的眼中,却是在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认识那个字符。 那像极了繁体字的方块字符,不正是九洲世界的主流文字么? “‘婢’,竟然是我们世界的文字。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偶然?可这个‘婢’字又是什么意思?”展白额头紧皱。 就在展白陷入沉思之际,短发女子原本失去光泽的眼眸陡然放射出骇人的神光,她……苏醒了。 …… “三号实验体苏醒,体内异能在飞速提升,一倍,两倍,五倍……天哪,已经提升到十倍了,而且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在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了的,已经到十五倍了。”指挥中心内的一角,数名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注视着电脑上不断传来的数据,所有人都现实出不正常的亢奋来。 数据,这所有的数据,对于造神计划实在是太宝贵了,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因为药剂配方的缺陷,那个实验体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身死的下场,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十五倍,已经突破十五倍了。实验体的体征开始出现小范围的崩溃,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分解的。” …… 这些疯狂科学家的话自然都传入了不远处那中年人的耳中,只见他坚毅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痛苦,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然后亲自走到了指挥台前,拿起了麦克风。 “柳嫣,听到我的话了么?作为首长,我命令你,立即发动攻击,立即。” …… “父…亲!!!”因为体内封印力量的彻底释放,让短发女人有种全身所有细胞都被撕裂的痛苦,这种疼到灵魂的煎熬直到耳中传来那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才被压制了下去。 两行清泪不自觉的从女人的眼中流出。 “我……我是!!”指挥室内,一向以刚硬示人的中年人,罕见的老泪横流。 “父亲,女儿……不欠你的了。”短发女人满腹的心声,最后却低喃的一句无关紧要之话,便伸手掏出了耳内的隐藏耳机,轻轻用力,便将其捏得粉碎。 “嫣儿!!!!!噗!!!!”指挥室内,中年人全身剧震,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踉跄着摔倒在地。 “哦,看来我错了,你才是抓捕我的最强利器。”展白善解人意的等到短发女人交代完后事,缓缓开口道。 短暂的时间,女人已经整理好了心情,浮空的身体也慢慢的挺立。 “你……会死的。”女人轻启朱唇,声音冷的仿佛能冻住人的灵魂。 “相比之下,我更担心你。不出意外的是话,你更是死定了。”展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动手吧,我很好奇你的能力,再者说,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第578章 操枪异能 激光致盲本来就是非致命武器,更何况是展白,早在从图书馆冲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恢复了视觉。此时更是凭借着情殇剑眸,看清了眼前这个短发女人体内的变化。 之前还只是存在脑袋之中,并不是特别强大的奇异力量,现在宛若喷涌的海浪,生生不息的冲击在其身体的各处,越积越多,甚至已经隐约到了所能容纳的极限。 不出意外的话,若是不将这股力量释放出来,用不了多久,这个女人绝对会被那奇异的力量所撑爆。 而这一切变故的始作俑者,似乎正是之前那射入的子弹。 不论是女人体内的奇异力量,还是她额头上的那个“婢”字紫符,无疑引起了展白极大的兴致。 “还不动手?你的时间可不多喽!!!”展白不无提醒道,“哦,还有这个,你先穿上,我可不跟光屁股的女人打。” 说话间,展白便从玄空戒中掏出了自己的换洗衣裳,扔给了女人。 或许是思想的开放,又或许是因为体内力量爆发影响了心智,女人对于自己的裸露,似乎并不在意,可既然有衣服穿,自然是更好了。 女人的身材本就高挑,个头甚至跟展白都不相上下,一袭青衫穿在身上,除了略显宽松以外,倒也勉强合身。 只是这装束却让女人神色有些怪异。 “你还真是个怪人,明明是个男人,却留着长发,不仅身上穿的跟戏服一般,竟然连换洗的衣服也是……不对,你这件衣服是从哪里掏出来的,不要告诉我你还是个魔术师,随身带着魔术道具。”女人后知后觉的终于察觉出了其中的异处,冰冷的声音中也略带上了些许的感情。 “嘿嘿,你不知道的还很多。打过之后,我再一一告诉你。”展白却不领情的结束了谈话,他可不希望因为谈话拖延时间而害了这个女人的性命。 话说,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真的很让他动心呢。 女人略一沉默,眼眸中闪过一抹的悲哀。 打过之后,只怕自己再无机会聆听这人的唠叨了。 也罢,既然这样,那就动手吧。 毫无征兆中,女人拢在袖袍中的双手猛地抬起,长袖无风自动现出了一小段晶莹如玉闪着健康麦色的双臂,以及……手中的银色手枪。 擦?到底谁是魔术师,这个女人手中的枪算怎么回事?莫非她也有类似玄空戒一般的储物宝贝? 展白有些凌乱,却没有太多的时间深思,皆因为女人开枪了。 双枪老太婆么? 砰、砰。 左右开弓,同时扣动扳机,便见两枚飞旋的子弹,已经射到了展白的面前。 大剑逍遥!!! 女人的射击不可谓不意外,枪法不可谓不准,只是对展白来说,这一切也未免太小儿科了。 身影化烟,徒留下一缕残影,被子弹打出了两个透明窟窿。 好快!!! 女人眼见如此,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之前在图书馆内已经见识过了此人的速度,可此时还是被吓的心脏猛跳。 人在哪里? 女人强压下心中的激荡,额头上的字符猛得闪亮,不等看到人影,右臂猛甩,连连扣动扳机。 砰、砰、砰!!! 可以清晰的看到,射出的子弹,竟然不是直线飞行,而是各自划出不一样的弧线,你追我赶中直射向身体的右后方。 甩枪,只存在于电影艺术中的枪法神技,可在女人用来,却是那般的轻松。 嗯? 刚刚现出身形的展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察觉了,而且以他的视觉能够清晰的看到,射向自己的数颗子弹,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中,编制成了一张大网,略微的提前量,正好封锁了自己躲闪的空间。 大剑逍遥毕竟不是类似空间的瞬移,只是将速度提升至人眼所能察觉的极限而已。既然是移动,就自然有轨迹,可现在所有可以躲闪的轨迹都被封堵,躲避已然来不及了。 “倒真是有些道道。”展白毫不慌张,戳指间,便以真元幻化出了一柄三尺长剑。 比速度跟精准度么? 剑未必就比子弹会差。 乒、乒、乒、乒!!!! 一连碰撞的火星四溅,待那女人转过身来之时,骇然发现,自己射出的所有子弹,竟然被一柄闪着光泽的长剑尽数击落。 这……这还是人么? 事实上,超能力远远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般强大,正如女人之前所说,同样是血肉之躯,要害受伤还是会死的,流血过多同样会死。之所以称为超能力,只是在某些方面远远的超过了常人而已,可即便如此,这也是有个限度的。 此时的女人深知,因为潜能被完全激发的缘故,以她现在操枪的能力,完全可以被列入最高等的s级超能力者的范畴。 可饶是如此,对面的这个怪人,却化解的那般轻松,闲庭信步中宛若玩耍。 “还不够么,那就看看你到底有多快吧。”被完全激起了好胜心的女人终于开始全力以赴了。 “啊……”凄厉的尖叫声中,女人刚刚穿上的衣服,后背上立时撕裂,然后在展白惊诧的目光中,一对伸展开来足有五六米长的紫色光翼凌空而现。 …… “我的天哪,是神之翼,三号竟然激发出了神之翼……该死,怎么会这样,可惜了,可惜了……发什么呆,还不快将三号变化的体征记录下来,事后我要最为详尽的数据!!!!”指挥室内,一直关注着实验体变化的科学家中,为首的老者一脸的惊讶、懊恼以及愤怒。 …… 另外一边,明明是一对羽翼,好吧,虽然不像是实体,只是由极为特殊的紫光凝结而出,可也不能完全的无视自然法则啊。 却见那对光翼完全没有普通翅膀的伸展,就带起女人以完全超出天空中任何飞行物体的灵活绕着展白旋转了起来。 砰!!! 三秒,从启动到突破音障,只用了三秒的时间。 超音速下的尖啸,哪怕隔着百米,依然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掀起的气浪更是足以将人撕裂。 可这一切对展白来说,却仅仅是将其身上的衣衫吹的猎猎有声,仅此而已。 展白执剑傲立于空,眼中的那对剑眸却是飞速的转动,精确的捕捉着女人的身形所在。 突突突突…… 可惜,展白再次失算了。 习惯使然,展白的思维依然停留在冷兵器的时代,于是乎,忽略了女人手中的武器。 密密麻麻的枪林弹雨从四面八方各个方向泼洒而来,可以预见,哪怕展白的剑速再快,也绝对不敢夸大能将所有的子弹拒之门外。 “翅膀么?可不只是你才有。”临此危境,展白却是不以为然。 锵!!!! 剑鸣声声,两柄近两丈长的青色光剑突兀的于展白双肩之后闪现,然后如同折扇一般向着两侧展开,最终化为剑翼。 剑翼一开,立即分崩离析,百柄长剑,与展白贴身旋转,同时一剑化二,二化四,最终形成了一股剑之洪流,将所有射来的子弹尽数淹没。 这番手段,不说那短发女子,就是地面上所有的目击群众以及指挥室内的所有人,无不看的心驰神往又冷汗连连。 天哪,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从他出现开始,一次次的表现换来的则是一波高过一波的震撼。 话说两头,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攻击将起不到丝毫作用的女人,终于不甘的停了下来,在光翼的带动下悬浮于天空之上,俯视中却没有丝毫居高临下的傲慢,满眼复杂的望着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男子,一股颓丧之感悄然滋生。 咔嚓之声,不绝于耳,失去了防御目标的万千长剑重新组成了开始时的剑翼,悬于展白的背后,却见他眼角微挑,整个人便直冲而上,达到了与女子同样的高度。 “还有什么手段,全部使出来吧。”展白轻笑一声,眼睛却是看到,女人手中已经换成了两把冲锋枪。 怪不得刚才能洒下那般弹雨。 “你……到底是谁?”女人满脸的阴沉,声音格外的凝重。 “呵呵,这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么?看来,我终于赢得你的尊重了。”展白轻笑。 原本应该是初次见面的问候,直到现在才问出口,可见展白的悱恻一点都不过分。 “你到底什么人?”女人以咬牙切齿来掩饰心中的羞愤。 原本以为轻松就能搞定,却被一次次的打脸,认谁心情都不会好过。 “你可以猜猜看。”展白看似在调侃,但情殇剑眸却是时刻都在关注着女人身体的变化。 或许是刚才一番激烈的战斗,消耗了女人体内不少的奇异能量,短时间内倒也没有被撑裂的危险,可也正因为如此,却也刺激的那奇异能量提升的速度更快了。 这就意味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现在身体的变化是不可逆的。即便一直战斗下去,可当那奇异能力提升的速度超过消耗的速度时,早晚她都难逃一死。 好霸道的能量!!! 饶是展白,心中都不禁暗叹一声。 “你不是超能力者!”女人开口了。 “我本来就不是。”展白撇了撇嘴,这不是废话么?“那你猜猜我到底是什么人呢?” “修仙者,确切的说应该是剑仙。”女人回道。 “哦?何以见得?”这下展白就显得有兴趣多了。 只可惜,女人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而且一直都以为那不过是小说的杜撰。不过从你的种种表现看,却让我不得不怀疑了。” 所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尤其是现在,魔幻大片在这个世界上大行其道,在尽情的释放出编剧的想象力外,也让观众看的大呼过瘾,并心驰神往。 如果说展白的形象,在普通人看来,还能用行为艺术来解释的话,那么他之前种种的手段,就无一不符合电视剧电影中剑仙的形象了,也就不怪女人会有如此猜测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展白点了点头。 嘶!!! 女人听到这,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跳更是瞬间以几何倍的提升。 虽然她之前有过猜测,可在她看来,更多的是一种自我安慰的调侃。 这个世界上,超能力就已经超出了人们的认知了,怎么可能会真的有神仙呢,那些难道不应该都是起于民间的神话传说,然后被文字工作者给予艺术加工的角色么? 于是,当这种猜测真的被证实之后,那种三观尽毁的崩塌之感,立即席卷而来,瞬间便冲破了女人那因为唯物论所建立起来的坚固心房。 “你真的是……这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是一方面,女人心中甚至还有一抹热切的期盼。 如果眼前之人真的是神仙,那自己岂不是……有救了。 没有人不怕死,更何况是正当妙年的年轻女子,大好的年华还等着她呢。 之前是因为自知必死绝望下的自暴自弃,可现在当出现一线的生机后,让她如何不想着抓住呢。 “你想让我救你?”女人神情的变化,如何逃得过展白的眼睛。 “哼!”一声冷哼,看似不屑一顾,可那热切的表情却是出卖了一切。 “我可以救你。”展白并不介意,反而展颜一笑。 “当真?”果然,听到答复,女人哪里还有一丝的矜持。 “不过……”谁知,展白却是邪恶的一笑,“我为什么要救你呢?” “你想要什么?”女人如何听不出,这个该死的男人的言外之意。 “不是我要什么,而是你能给我什么?”展白不为所动。 “我能给你什么?”女人苦涩的一笑,“我有钱,但想来你还看不上。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我这个人了。如果想要,我……我可以给你。” “又是这样,你们女人还真的将以身相许当成金科玉律了不成?”展白苦笑扶额,“又或者说,我看上去很像那种觊人美色的登徒子么?” 展白的话让一向面无表情的女人,冷峻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算了,我就直说吧。我这个人很现实。想让我救你可以,但前提是你要向我证明有被我救的价值,懂了么?”展白不准备再饶弯子了。 女人若有所思,但还是摇了摇头。 “都说胸大无脑,可你胸也算不得大啊。我是要你全力的攻击我,只要你的能力能够让我满意,那么一切好说,否则的话,呵呵,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闲,更讨厌多管闲事。”展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女人如何还不懂呢。 “好,记得,我叫柳嫣。”立时间,女人神色再次回归冷峻,狠狠的咬了下红唇,羽翼带动下,下一刻人已经飞入了云雾之中。 砰!!!!! 第579章 游艇上 “呸、呸!!!” 展白不断吐着嘴里的尘土,灰头土面的从地面的深坑中爬了出来,仰头望着天际那片如同棉花糖般的白云,满嘴的苦涩。 “尼玛,这或许就叫阴沟里翻船吧。”展白苦笑的叹息一声。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那原本不被看在眼里的枪技,竟然如此厉害,猝不及防下,竟然让自己吃了如此大的苦头。 砰!!! 不待展白多想,又是一声闷响从云层中传来,小小的音爆甚至将白云都撕裂出不小的窟窿。 “还没完了么?”展白再好的脾气,被那个女人接连打的狼狈不已,心头也是升起了腾腾的怒火。 大剑逍遥! 展白悠得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半空之中,只是那颗被射出的子弹,在失去了目标之后,竟然诡异的一个转折,竟然拔地而起,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飞射而来,速度之快,甚至隐约超过了大剑逍遥的速度。 展白目光一凝,罕见的露出凝重之色。 能够跟踪的子弹?那婆娘到底还有多少花样啊。 不得不说,就在刚才短暂的接触下,展白实在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隐藏入白云之中的女人,竟然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气息,让展白的神念都难以察觉,只有每次枪响之时,才能锁定方位,可那女人也不傻,完全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虽然看不到女人的身形,但展白靠着前世的经验,也不难得猜测,此时那女人手中的枪支很有可能换成了狙击步枪,而采用的更是狙击战术,让展白也是徒之奈何,置身于被动挨打之中。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让展白最苦恼的是那一枚枚射出的子弹。 从女人改变战术到现在,虽只开过五枪,但每一枪都极具威胁。 第一枚冰冻弹,展白因为轻敌,并没有躲闪,只是以剑格挡,却不料那子弹爆裂开来之后,立即放射出极寒之气,让方圆两米内的空气都差点冻住了。 猝不及防的展白,根本来不及以真元护体,自身的周围就结了一层寒冰,饶是修为高深,也被那股寒冷冻得全身一僵。 一步错,步步错。 没等展白破冰而出,第二发子弹便射了过来。 相比于第一发冰冻弹,这第二发子弹,倒没有特别之处,却是速度更快,穿透里也更强。 这一次展白不敢拖大,不等破冰而出,立即布下护体真元。 那那几乎能够轻易防御下羽化阶玄灵宝器全力一击的护体真元,竟然被第二发子弹完全洞穿。 这个结果,让展白打出所料的同时,也是后怕连连。 幸好,那枚子弹经此一阻,速度慢了半截,而展白也趁机破冰,看看躲避了过去。 来不及庆幸,第三发、第四发子弹紧随而至。 这两发子弹的速度有快有慢,但时机选择的却恰到好处,让展白根本躲无可躲。 眼睁睁的望着第三枚子弹已经到了面门,展白只来得及横剑平举。 子弹精准的击中长剑,子弹被成功的挡下,但那柄真元凝聚的长剑也就此破碎,巨大的反震之力,不仅差点将展白的虎口撕裂,更是如同火车一般将他从空中轰落。 被轰落在地的展白根本来不及喘息,脚下微动,才堪堪避过了紧随而至的第四发子弹。 可是这一次,展白再一次失算了。 那枚子弹刚刚射入展白脚下的地面,便轰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坚硬的混凝土路面立时出现了一个深坑,于是也就出现了展白狼狈的一幕。 而到了现在,第五发子弹,又一次给了展白不小的惊喜,在如此高速之下,竟然能够轻易的转折,只是这份灵活,可是比这世界上最先进的导弹高明多了。 交代完了前言,且说展白连续几次躲闪,依然没有摆脱掉那枚能够拐弯的子弹,心中的火气也是越发的盛了。 从这场比斗开始,展白何曾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得如此狼狈,受伤到不至于,可这颜面…… “给我变。” 锵!!! 一声尖锐剑鸣,冲天而起,直上九重。 一柄四尺长剑陡然而现,却哪里还有展白的身影。 这才是展白现在这具身体的本体——怅剑。 剑形古朴,在阳光的照射下,剑身更是反射出七彩流光,如同鳞片一般。 “真以为躲在云层里,我就没办法么?”身化怅剑的展白冷哼一声,之前他不过是为了验明那女人的实力,所以只守不攻而已,可这绝对不是对方得寸进尺的保证。 若是不给那女人一点颜色看看,日后,还如何收服。 嗖!!! 怅剑速度极快,丝毫不理会跟在屁股后面的子弹,直向天空的那多白云冲去。 “解!!” 眼看怅剑便要没入白云之中,突然剑身上数以千百计的剑鳞陡然分离出去,组成一柄柄坚不可摧的小剑洪流。 “给我破。” 白云本是水汽组成,因为短发女人的缘故,却是遭了万箭穿心的无妄之灾,立时变得千疮百孔,一次次的被击散,又一次次的凝聚,可溃散的速度明显没有充足的速度快,也就是盏茶的时间,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果然,在数以千百计小剑的飞射下,短发女人再也没有藏身之所,在光翼的带动下,立时化作流光飞出了云层,现出身形。 “哼,哪里跑?”展白如何会轻易的放其离开,千百小剑立时分作两股,一左一右紧追而去,速度比之短发女人不知快了多少。 眼见如此,短发女人倒也了得,没有丝毫的慌乱,手中巨大的狙击枪立即消失,重新化作两把冲锋枪,一左一右,对着飞射而来的小剑疯狂的泼洒着弹雨。 只可惜,那些小剑数量虽都,却每一个的灵活度都丝毫不比那会拐弯的子弹差,认弹雨如织,却是难以伤害分毫。 女人飞退,小剑疾追,一前一后,但距离却是一点点拉近。到了现在,短发女人的脸色终于变得越发难看起来了。 正如展白所想,因为刚才几发子弹建攻,女人心中确实有些自得,心境也慢慢的发生了变化,甚至升起了一丝的不屑。 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转眼之间就狠狠的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现在想想,短发女人才悚然醒悟,自己刚才得意不过是因为对方轻敌下的猝不及防而已,而一旦认真起来,就比如现在…… 真的好无助啊。 可难道就这么认输么? 短发女人紧咬红唇,眼神中却现出浓浓的不屈之色。 输了又如何,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一抹决然在女人的心口绽放,此时的她早已经忘记之前的恳求,更是忘记了对方极有可能挽救自己性命之事。 “只可惜,有决心是好事,但在绝对的力量下,却不过是可笑的螳臂当车而已。”陡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轻轻的在女人的耳畔响起。 嗯? 女人心头猛跳,只是还没等她循着声音转过身去之时,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陡然在背心上涌入。 短发女人娇躯剧震,在那强大力量的震荡下,灵魂都快被震散了。 最终,女人也没能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那张面孔,便晕死了过去。 展白望着怀中的佳人,眼神有些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女人的能力还真的很特别,若是能够将她带回去,却是有不小的用处。”展白低喃自语了一阵,之前分离出去的千百小剑已经追了上来,却是纷纷融入他的身体之中,消失不见了。 至于那枚能够拐弯的子弹,因为短发女人的昏迷,在失去了操控下,在就不知掉落到哪里去了。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为今之计,还是先救下你性命要紧。”展白自语完,面露不屑的向着脚下那片早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大地望了一眼,转身间,打横抱起女子,便消失在了原地。 …… h市临海,所以,在码头之上自然停靠着许多的船只,有货轮,有客轮,自然也少不了游艇。 对于大都市来说,夜幕的降临,同时也代表着丰富而刺激夜生活的开始。而此时的码头上同样热闹非凡。 一艘艘游艇缓缓的驶出码头,不时的能够从吹来的海风中听到暴尽的音乐以及男女的娇呼之声。 天成号便是众多私人游艇中的一艘,别看体积算不得大,但从其绚丽的外形以及奢华的装饰看,绝对不是一般富豪有资格拥有的。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这艘游艇的主人,乃是h市的首富之子。 此时天成号并不大的甲板之上,此时正举办着一场派对。人数虽然不多,但每一处的布置无不彰显着奢华,而能够参加的人,更是男贵女靓。 王天成一身休闲打扮,悠闲的坐在沙发之上,眼睛不时的瞥过往来间穿着性感大胆的美女,一番品鉴之后,默默的捕捉着今晚的猎物。 “嘿嘿,王少何必如此纠结呢,大不了,今天晚上来次大床同被,左拥右抱,不就得了?”身边的死党兼狗腿子的郑少伦不禁建议道,一脸男人都懂得的暧昧表情。 “呵呵。”王天成轻笑了一声,摇了摇指间的红酒,轻啜了一口,才缓缓开口,“美女虽好,但却要适可而止,毕竟身体更重要。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 “嘿嘿,王少教训的是。”对于王天成的话,不管对错,郑少伦哪跟有丝毫的反驳,他虽同样是纨绔,但也有自知之明。自己老爹的生意可是有一半都要靠王家呢,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不得不尽力巴结。 “那王少找到目标了么?” “嗯,那个靠在护栏上吹风的红裙女子,似乎有些面生啊。”王天成看似不着边际的回答,作为好朋友的郑少伦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 “王少的眼光还是那般高。今天来的宾客,我都打听过了,那个美女叫曾梦。据说是丝路公司刚刚发掘的模特,准备重点包装呢。”郑少伦说话中,急忙掩饰住目光中的贪婪。 “包装么?那不知丝路公司有没有让其进入演艺圈的计划?”王天成摩挲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远处美女高挑的背影。 “这倒是没有听说,难道王少有什么计划?”郑少伦一副很感兴趣的问道。 “确实,我准备今年投资一部青春剧。导演已经找好,不过到目前为止,却没有找到让我满意的女一号。”王天成对郑少伦的配合很是满意。 “嗯……”郑少伦先是做作的沉思一番,“我倒是觉得这曾梦条件很不错。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只要调教一番,还是能成大器的。要不,我去帮你问问?”郑少伦当即狗腿道。 “今天晚上海风有些大,我先回船舱了。”王天成却是没有给予回复,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后,便翩然起身,向着船舱走去。 “呸,当还不忘立牌坊。这天下的好白菜都被你们这些猪给拱了。”望着王天成离去的背影,郑少伦心中却是不无酸楚的暗骂了一声。 不过,骂归骂,事情还是要做的。 转头向着那性感惹火的红裙美女望了一眼,郑少伦一脸的惋惜,重重的叹息一声后,整理了一番心情,便微笑着走了过去。 却说另外一边,王少伦缓步的走下甲板,向着船舱内自己的卧室行去。 不得不说,豪华游艇就是豪华游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内里的装饰更是奢华到了极点,各种娱乐设施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袖珍的酒吧。 穿过酒吧,最内里的房间便是独属于王天成的卧室了,同时也是他其中一个猎艳之所。 推开房门,不带一丝的声音。 若大的卧室内,最为醒目的无疑是那张奢华的大床了。除此之外,便是立于一旁的酒柜,而能够被王天成收藏其内的,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名品。 王天成望了眼卧室,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顺手拿起一个遥控器,操作一番后,卧室内的灯光变成了暧昧的暖色,空气中更是萦绕其了轻柔的音乐。 随后,王天成便走到酒柜面前,从中挑选出一瓶红酒,连带着摸出两只高脚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砰!!!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让王天成差点没有摔倒。 “该死的海浪。”王天成暗骂了一声。 叮咚!!!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王少,有美女拜访哦。”门禁的喇叭里传来郑少伦的声音。 第580章 剑婢 “曾小姐,你好。”初一见面,王天成并没有丝毫的猴急,作为纵意花海的老手,按照他的话说,早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了。 滚床单固然重要,但高品质的前戏才是他这种“上等人”所追求的。 王天成很欧美范的行了个绅士礼,弯腰间自然没有看到面前那个女人眼中闪过的一抹厌恶。 对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虽然充满了厌恶,曾梦却不得不强颜欢笑,虚以委蛇。只因为,这个人,她惹不起。 不仅是她,就算是背后将其捧上天的公司也惹不起。不然的话,也不会强制让自己答应今天晚上的这场派对了。 曾梦的年龄并不大,真正算起来,她还不过是名刚刚步入大学校园的学生。 因为偶然的机会,被现在的经纪公司发掘,并依靠金钱的攻势,最终让曾梦打消了一切顾虑,签入名下。 模特圈的混乱跟肮脏,在互联网发达的现在,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近乎已经跟“外围”划上等号了。 好在,对于曾梦来说,因为外形太过优秀的缘故,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一直被公司雪藏,进行最为系统的培训后,直到最近才为其量身打造了一系列的包装方案,以期一炮而红。 这样的待遇,即便是同一公司内,也不知惹了多少模特们的羡慕嫉妒。 不过,曾梦虽然同样也有着普通女孩子的虚荣心,但还没真的到胸大无脑的地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玉女形象,不过是公司特意营造出来的罢了。 公司的运作无疑是成功的,短短的时间,在圈内,玉女、纯天然就已经成为曾梦身上的标签,也在无形中提升了她的身价,对于还不算真正出道的她来说,近乎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地步。所欠缺的就是……一场炒作或者是某个知名人士的力捧。两者得其一,就足以让她在事业刚一起步,就能获得最大的关注,而有了关注,到时不管是走模特圈还是演艺圈,都将事半功倍。 而眼前,这场游艇的私人派对,无疑就是最佳的契机,也是她成名前付出代价的时刻。 王天成,并没什么了不起。真正了不起的是他的父亲——王少龙,那是个在整个都能列入前三的顶级富豪。 蒙荫父辈,含着金钥匙降生的王天成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备受关注的富二代,因为其好玩的个性,一举一动更是吸引着娱乐圈的注意。 曾梦不难想象,待得今晚自己走出这个房间,走下这艘游艇后,明天的娱乐新闻中,必然会出现某些极为“称职”狗仔的偷拍照。自此,自己也会被冠以王少女友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在公众的面前,成为讨论的话题人物。 当然,对于这个“事实”,丝路公司必然会出来辟谣的,可另一方面,针对自己的一些列宣传运作也会接连启动。通过真人秀、综艺节目,短时间内极大的增加自己的曝光度,再往后……或许,在某个电影节的红毯上会出现自己的身影,又或者充当某部偶像剧的重要角色。 身在染缸,曾梦对自己圈子里的一些营销运作手段,虽算不得知微见著,但也能娓娓道来。 “王先生,实在是太客气了。我能有幸参加今天的派对,还要感谢王先生的邀请呢。”曾梦强忍着心中的排斥,却不得不施展一年多来培训出的精湛演技,一副感激涕零的说道。条件反射使然,美眸之中已经含上了一抹妩媚的春意,看得王天成心痒难耐,仿佛被几只小猫挠了一般。 “实在抱歉,外面有几个哥们还等着我喝酒呢,就不陪两位了。”一旁的郑少伦极很是机灵,深知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再呆下去就有些过了,当即向两人告了一声罪,便转身离开。 郑少伦一走,曾梦立时变得有些局促起来,虽然她早已知今天晚上难逃一劫,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难以释怀。 相比之下,王天成不愧是情场高手,几番手段后,便越发的如鱼得水,尤其了几杯红酒下肚,他的手便很自然的搭在了曾梦的腰间,并且在半哄半逼下,与美人并肩坐到了那大床的床边。 “曾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该不该说。”感受到手掌中娇躯的略微挣扎,王天成心知火候还差了一些,倒没有丝毫的灰心,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便准备拿出杀手锏了。 因为喝了几杯红酒,加上王天成应接不暇的小手段,让曾梦的体温已经渐渐的升高,俏丽的脸颊微红,白皙的粉颈上更是渗出了一层晶莹的汗珠。 心烦意乱下,对于王天成的话,几乎是习惯性的点头默许。 “是这样的,我最近准备投资一部大制作的电影,现在剧组已经组建完毕,不过却独独缺了一个女主角,所以…”王天成没有将话说完,因为他深知,模棱两可间又带着某种暗示,对这些女人来说才更加的有效。 自我脑补的想象力,足以给王天成带来超乎想象的回报。 话音刚落,王天成嘴角便微不可查的露出得意的笑容。 王天成自然有资格得意,往常泡妞,还真没有几个能逃过他这番诱惑的。此时身边的这个漂亮女人,虽然足够优秀,而且从她今晚略显僵硬的表现看,显然是还没有被过分开采的鲜花,可只要她置身娱乐圈,就绝对难以抵挡成星的诱惑。 看来今天晚上是真的赚到了。 可以预见,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身旁的这个女人就会主动的投怀送抱了。 叮咚!!! 门铃清脆的响声,打断了王天成的良好的自我感觉。 大好的心情,立即被破坏殆尽。 王天成恨恨的向着房门望了一眼,强忍住心头的气急败坏,可他却深知,因为这声门铃,自己刚才所营造出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若是再继续下去,就有些强求了,而这显然不是他所希望的。 “该死的郑少伦。”王天成怒骂了一声,却不得不向着房门走去。 虽然他看不到门外是何人敲门,但整个游艇上的人,除了郑少伦,没有人敢到这里来。 “又有什么事……”若不是怕在美女面前失态,王天成甚至恨不得狠狠的踹上来人一脚了,只是话音未落,整个人却愣住了。 打开的房门外,所站着的哪里是郑少伦,而是一个衣着古怪,但身材却格外高挑,面容更是清秀的让人心颤的短发美女。 如果将房内的曾梦比喻成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那么眼前的则是清冷俏丽的百合,虽各有特色,可若是仔细的对比一番,王天成以他阅女无数的眼光看,还是这门外的女人略胜了半筹。 “呃……美女,你找谁?” 美色在前,王天成原本兴师问罪的嘴脸瞬间变得温文尔雅起来。 砰!!!! 只可惜,报答他的却是一个飞速砸来的拳头。 王天成只觉得自己单薄的身体仿佛撞上了疾驰的火车一般,鲜血纷飞中,那张原本就不帅气的脸却是再看不得了,鼻梁塌陷,两颗门牙更是不翼而飞,至于他整个人则被砸飞了出去,不等落地便晕厥了。 “啊!!!” 突然而至的血腥一幕,吓得床头的曾梦禁不住尖叫起来。 “给我闭嘴。”门口传来一声厉喝,却是个男人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曾梦听到这个声音,声带仿佛被剪断了一般,任她大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莫名的惊恐之下,让她只觉得胯下一湿,竟然有些失禁了。 来人,有一男一女,女子在前,男子在后,两人看上去都略显狼狈,尤其是前面的女子,更是满脸的疲惫。 “摆脱掉了么?”待两人走入房间后,走在前面的女人当先开口,显然不是对曾梦说的。 “暂时吧。不过如果不能尽快将你体内的东西取出来,想必他们应该很快就追过来了。尼玛的,竟然连战斗机都出动了,难道他们就不怕引起平民的恐慌么?”身后的男子满嘴的苦涩。 “呵呵,恐慌么?”女人不屑一顾的笑了笑,“他们想要封口,方法不要太多。事后,再归结到反恐演习上,就算在互联网如此发达的现在,封锁消息对他们来说,也是太容易不过了。” “呵呵。”男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现在就先把你体内的东西取出来吧。” …… 这突然闯进来的男女自然就是展白还有他的“俘虏”柳嫣了。 两人刚刚逃过了一系列的追杀,慌不择路下才发现已经置身于海面,最终落到了这艘私人游艇之上。 之前,王天成感受到的剧烈摇晃,就是两人落地之时,柳嫣没有控制好力度所至。 短短的时间,凭他们两人很容易就收拾了甲板上那群放纵于音乐美酒的男女,最终寻到了这里,却没有想到,在这颇为隐秘的房间内,竟然还有一对野鸳鸯。 至于仆一见面,柳嫣为何会将王天成打晕,完全是因为不爽他那对不老实的眼睛的缘故。 现在的柳嫣,在清醒过来,并下定决心为自己活命之后,她就已经斩断了自己的一切过往。 别说打伤一个人,若是不爽,杀了又如何。 不得不说,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在改变了她人生的同时,也极大的改变了她的心性。 “这个女人怎么办?”柳嫣指了指坐在床头之上,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甚至生不出一丝力气的曾梦问道。 “长相倒是不错,杀了有些可惜了。”展白玩味的叹息一声,却是将决定权交给了柳嫣,也算是变向的考察一下她的心性吧。 展白虽然已经认可了柳嫣的实力,并且对她也有了一番打算,可在真正实施之前,自然还是要做一些考察的。 心性同样也是一方面。 展白不需要一个懦弱的手下,同时也不需要一个冷血的动物。 “算了,还是把她打晕吧。”柳嫣并没有太多的犹豫,便做出了决定。 “你来吧,我的力量还没有办法熟练的掌握,若是一个不小心,弄死了她,只怕你又要怪我了。” 对于柳嫣的决定,展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姑娘,不好意思,这两天怕是要委屈你一下了。”展白脸上虽然挂着微笑,却看不出一丝的歉意,两步间便走到了曾梦的面前。 “做个好梦。” 话音刚落,手掌已经轻轻的按在了曾梦光洁的额头之上。 只是,良久之后,曾梦依旧是满脸惊恐之状…… “怎么,难道你还懂得怜香惜玉?”身后传来柳嫣的冷哼之声。 “我一直都是怜香惜玉的好不好。”展白撇了撇嘴,却是收回了手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放射出一丝的真元,“现在整条船上,就只有她还清醒着,或许用不了多久,咱们会用到她呢?” “随便吧。不过,我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说话间,柳嫣的脸上瞬间便已大汗淋漓。 眼见如此,展白哪里还顾得上曾梦,张望了一番整个房间,发现占据空间最大的赫然是那张醒目的大床,于是想都没想一把拉过柳嫣,便窜到了大床的中央。 “实在抱歉,姑娘,恐怕你要先让个地方了。”展白生怕一会自己动作起来,会伤害了床头的那个女人,说话间,长袖轻挥,便将其卷下了床头,送到了旁边的一张单人沙发上。 做完这一切,展白便将全部的心神放在了柳嫣的身上。 一段时间过去,此时柳嫣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再一次溢满了全身,若是再不想办法控制,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她撑爆了。 当然,麻烦还不止如此,在柳嫣的体内,还有一个多出来的小东西,正是因为它,在过去的数个小时内,两人不知遭来了多少次的追杀。 一个转身间,展白便已经盘腿坐在了大床的中央,同时双手虚空一引,柳嫣同样姿势的坐了下来。 两人相向而坐后,展白闪电般伸出一指,点在柳嫣的眉心之上。 下一刻,整条手臂便散发出一层层青色的荧光,如同涓涓溪流般注入进柳嫣的脑中。 整个过程中,柳嫣一直都大睁着眼睛,直到此时,感觉到一股清亮的气息自眉心处流入脑海,大大的缓解了她肿胀的痛楚。 “怎么样,我……我还有救么?”精神稍一放松,柳嫣这才有暇开口。 展白并不回答,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神色却是变得凝重起来。 这一变化,柳嫣如何看不到,心田一沉。 “别哭丧着脸,保持平静的心情。”展白终于开口,不无严厉的轻喝道。 “可……” “没有可是,我只是觉得有些麻烦,可从未说治不了。”展白毫不客气的打断道。 听到如此,柳嫣精神不由的一阵,急忙平静下来。 整个房间陷入良久的沉寂之中。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终于,展白再次开口,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止。 “我……有的选么?”柳嫣苦笑一声。 “呃……也对。那你想先听哪一个?”展白一愣,知道是自己表达错了。 “好消息吧。” “我可以救你。”展白回归平静道。 “确实是好消息。”听到这,柳嫣不禁松了口气,“那坏消息呢?” “你要付出一些代价。”展白深深的望了柳嫣一眼,叹息道。 “什么代价?” “我身边缺一执剑婢女,简称剑婢。” 第581章 又一个 “就是这个东西在作怪。”展白望着捏在手中只有杏仁大小的东西不无感慨道。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科技的发展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就是这么一个小东西,却能牢牢的锁定柳嫣的方位,从而导致两人接连的受到追杀,饶是展白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能暂时逃脱。 “你可不要小瞧了它,这东西可不仅仅有跟踪定位的功能,还能实时的检测我身体的变化。”身边的柳嫣面色虽然红润,却是掩不住的疲惫,说到这时,眼神中不自主的闪过一抹暗淡。 认谁十几年来被人当做小白鼠研究,都会生出这种莫名的悲哀,而且更让柳嫣承受不住的是,这个小东西当年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亲自下令植入自己体内的。 从大的方面说,柳嫣的父亲是个英雄,为了国家,甚至舍得贡献自己的女儿。可另外一方面,他也枉称人父。虎毒尚不食子,为了那所谓的大义,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够舍弃,这般狠辣当真让人心寒。 啪!!! 展白微微用力,便将指间的仪器捏碎,自此也就免除了两人的后患,至少不用像过街老鼠一般四处躲藏了。 “现在,你做出决定了么?”展白突然开口道。 “你之前所我要付出的代价,实际上是你救我的条件,对么?”柳嫣并不傻,经过这段时间,如何猜不出展白的“良苦用心”。 “不错。”展白倒也没有否认,“毕竟我不是大善人,更不是雷锋。没有好处的事情,我可没兴趣。” 柳嫣立时陷入了沉默,看得出她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生命还是自由,对于现在社会的人而言,无疑是个不小的难题。 “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两天之后,给我答复。”展白倒也没有过分逼迫,说话间便从床头站了起来,“哦,对了,你体内的那股奇异的力量,我现在只是暂时的压制,能够拖延三天的时间。” 说完这话,展白便徐徐走下了那张大床,准备留给柳嫣安静考虑的时间。 “你跟我出来。”展白轻瞥了眼那被自己放过一马的年轻女子,轻声道。 一段时间后,那名女子依然慢慢的接受了眼前所见的事实,听到展白的话,自是不敢有丝毫违背,急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乖乖的跟在了身后。 “嗯?”临出门前,展白瞥到房间内还有一个晕死过去的家伙,额头不由的微微一皱。 那人虽然没有太多的威胁,但留下来,总归有些麻烦。 想到这,展白左手一探,真元微吐,便形成一股极大的吸力,将那昏迷男子从墙脚吸了过来。 顺势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口,如同死狗一般,拖出了房间。 走过并不长的甬道后,便进入了游艇内的袖珍酒吧内。 这酒吧虽小,但却布置的格外精巧,尤其是那吧台后面,更是存放了不少的酒水。 展白随手将昏迷的男子掷在地上,然后大喇喇的坐在了吧台前的高脚圆椅上。 “会调酒么?”展白对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女人温声问道。 女人满是忐忑的摇了摇头。 “那就随便给我倒一杯吧。”展白也不介意。 “哦。”在过去不长的时间里,虽只是惊鸿一瞥,但也已经见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神奇之处后,曾梦哪敢反对,急忙小跑进了吧台之内,然后并不熟练的去处一瓶最高档的洋酒,然后寻个杯子,倒了起来。 因为过分紧张的缘故,那凭价值不菲的洋酒可是撒出去了不少。 “不要紧张,我又不会吃人。”展白望着满满一杯洋酒,不无安抚道。 你不会吃人,但会杀人啊。 曾梦心中悱恻道。 再她想来,现在整个游艇上还活着的人,或许就只有眼前四个了,至于之前在甲板上参加派对的,不用想,肯定已经被灭口了。 “你叫什么名字?”展白轻啜了一口洋酒,额头不禁微微的一皱,对那颇有些怪异的味道,虽有些缅怀,但更多的还是不习惯。 “我……我叫曾梦。” “曾梦?拆开来说,姓好,名也好,不过,合在一起,却有些泯然众人了。”展白细细咀嚼了年轻女子的名字。 不得不说,面前这个女人,虽然因为惊吓过度的缘故,此时神情显得有些狼狈,不过脸蛋却是极为不错,即便是放在九州世界,这份姿色足以入主万花苑或者花满楼的了,更何况,她那傲人的身材,比之脸蛋还要更胜了一筹。 “你是模特?”展白不无猜测道。 “嗯。” “这艘船上都是些什么人,你简单跟我说说呗。”展白看出女人的忐忑,便开始主动的寻找话题。 好在,这番作为还是很有效的,在两人一问一答间,曾梦果然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最后甚至还会被逗得哈哈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曾梦笑起来,很有感染力。没有贤良淑女的那股矫揉造作,却多了花季少女本该有的爽朗大方。 询问之下,展白才知道,原来这个曾梦竟然还是个刚刚跨入大学校园的学生。 而在展白的循循善诱下,曾梦也渐渐的放开心扉,将游艇上各人的身份以及自己的过往都说了出来。 对于前者,展白倒并不在意,那王天成靠着父亲虽算得上是个人物,但在展白眼里,却跟蝼蚁并无二致。反倒是曾梦的事情,让他颇感兴趣,甚至找到了些许的共鸣。 需知,展白的前世,在没有进入剑狱游戏之前,也不过是刚刚跨出大学校园不到两年的普通人而已。年龄、家世的相仿,让展白很容易陷入对青春的缅怀。 虽然曾梦对自己的介绍有所保留,但以展白现在的阅历智慧,如何看不出这些。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外貌出色又多才多艺的女孩子,当然,生活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耳濡目染下,沾染了一些爱慕虚荣的小毛病也就无可厚非了。 毕竟,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没有完人,谁还没有缺点呢。 当然,相比之下,曾梦也算是瑕不掩瑜了。这是一个心怀明星梦想并不乏努力的女人。当然,为此,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比如因为经纪公司的规定,她面对众多追求者,其中不乏心仪的男子,却不得不忍心拒绝,还有这一次,更是不得不被公司安排着参加派对,甚至做好了被潜的准备。 展白无法评判,曾艳如此选择是对是错,毕竟每一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既然如此,那就要做好付出相应代价的准备。 “很抱歉。因为我的缘故,你的明星梦,怕是要破碎了。”最后,展白不无歉意的说道。 不管是何原因,事情都已经发生,再也无可挽回。不能否认,因为展白的出现,不仅破坏了曾梦的计划,事后甚至会产生某些不可预测的灾难。 因为时间尚短,这艘游艇上所发生的事,还没有引起外人的关注。可这艘游艇实在太不平常了,能够被邀请参加派对的,不是各种二代便是名媛,一旦长时间失去联系,势必会引起极大的关注。对此,展白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一走了之,再大的烂摊子都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可对曾梦来说就完全不同了。 说句好听的,曾梦大小也算得上是个小明星。可说句不好听的,在真正大人物的眼中,不过就是个玩物而已。 若是因为此事而受到某些人物的针对,别说演艺事业了,就连生命安全都未必能够保证。 经过展白的提醒后,曾梦显然也想到了后果,刚刚好起来的神色立即就暗淡了下来,紧咬着红唇,委屈之中我见犹怜。 “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活法?”良久的沉默之后,展白突然流出一抹诡笑。 “另一种活法?”曾梦先是一愣,深深的望了展白一眼,突然醒悟过来,想起了身前这人那犹如武侠小说中神奇的本领,虽然极力掩饰,那美眸之中还是闪过一抹亮光。 “比如说……穿越。”若是有面镜子的话,展白就不难发现,自己此时的样子,活脱脱是个邪恶的神棍。 “穿越?!”不出所料,听到这两个字,曾梦那红润诱人的嘴唇大张着几乎能够放下一颗鸡蛋,又或者是…… 咳咳,展白急忙掩饰过自己的失神,强行将脑海中不堪入目的遐想删除掉。 “嘿嘿,既然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多一个婢女倒也不失个好主意。”展白暗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你难道不奇怪,我是什么人么?”展白一脸玩味的笑道。 刚才两人聊得虽多,但大部分都是关于曾梦的,对于展白自己,可丝毫没有自我介绍的觉悟。 另外一边,展白既然不说,曾梦自然也就不敢多问了。 现在见展白主动问起来,如何会不引起曾梦极大的好奇呢? 想想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些原本只应该存在于武侠电视剧中的情节,那份好奇之心也越发的浓烈了。 “你是……大侠么?”曾梦的回答,差点让展白刚刚喝下的一口酒喷出来。 这丫头的想象力还真的是……弱爆了啊。 大侠?武侠么? 自己有那么不堪么? 展白很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倒也没有出言怪责,毕竟对方并没有见识到自己真正的本领。 再想想,之前不论是自己为柳嫣压制体内的奇异力量,还是虚空纳物,将那王天成吸入自己的手中,还真的更像是电影中的绝世武功。 “你再猜猜看。” 展白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虽隔着一张吧台,可那温热的气息却是吹的曾梦娇嫩的耳朵麻麻痒痒的。 曾梦条件翻身的偏了偏头,目光也随之发生了偏移。 嗯? “啊!!!”嘹亮的尖叫之声,陡然从曾梦的口中传出,剧烈的转头间,一副见了鬼的惊恐模样,循着目光望去,却不知展白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不对,在吧台的外侧,展白不正安安稳稳的坐在原地么? 曾梦一会看看对面又转头瞧了瞧身后,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已经停止运转了。 两个人? 这怎么可能? “你还觉得我只是个武侠人物么?”展白的声音再次传来,却见吧台外侧,又多出了一个站着的展白,一脸的狭促笑容。 “你、你是人还是鬼?”可怜的姑娘,被三个展白包围吓得早已面无人色,就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了。 “不过是个分身之法而已,收!”话音刚落,之前接连出现的两个展白便凭空消失,只剩下最开始的一个,惬意的坐在高脚圆椅上。 “你是神仙?”好久才勉强平复了心境的曾梦拍了拍自己饱满而的胸脯,惊恐之色已经尽去,被满眼的憧憬取而代之。 “我不是神仙,只是来自一个不同的世界而已。”展白把玩着手中已经空掉的酒杯笑道。 曾梦先是一愣,很快就释然了。 怪不得刚才,他问自己要不要换个活法,比如穿越,原来是这个原因。 “当然,丑话说在前面,这同样要付出代价。之前,我在里面跟柳嫣说过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你也一样,如果要跟我走的话,就必须答应同样的条件。当然,为了公平起见,你同样有两天的时间考虑。”展白说话间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展白再也没有理会曾梦,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趟在地上昏迷的王天成。 因为柳嫣还有曾梦的缘故,计划不得不有所改变。未来的两到三天甚至更长的时间里,这艘游艇不失为一个暂时栖息之地。 为了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说不得还要借助这个王天成一番。 “醒来。”展白走到王天成的身边,一脚狠狠的踢了过去,正中对方的腰眼。 “啊……呕!!!” 剧痛中,王天成立时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因为腰部受创,整个人如同虾米一般弓了起来,趴在地上一阵干呕。 “你……你到底是谁?知不知道我是谁?”等到疼痛稍缓,王天成这才看到身旁的展白,脸色一片铁青,因为门牙被打掉的缘故,说出的话都有些含混不清。 “色厉内荏。”展白不屑一顾的摇了摇头。 “是你!”很快,王天成的目光就看到了吧台后的曾梦,一番脑补后,立即编织出了个里应外合绑架勒索的戏份来,咬牙切齿中,那叫一个又怕又恨。 第582章 求助隐儿 h市最大的奢饰品商场内,展白与隐儿不期而遇。 “你在找我?貌似咱们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吧。”此时的隐儿,全身上下无不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哪里还有丝毫“古人”的气质,说话间,摘掉蛤蟆墨镜,露出戏谑的笑容。 “你说呢?这两天发生的事,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道。”展白没好气的说道,随后目光就朝着隐儿身边,颇为亲密的女子望去。 “这是我女朋友,那一次你见过的。”隐儿颇为大气的将身旁娇滴滴的女人搂入怀中,看得展白阵阵恶寒。 “我有正事要跟你说。”展白叹息一声,暗自将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那就说好了。”隐儿无所谓的回道。 “你确定?”展白指了指四周人来人往的商场以及隐儿身边的那个女人,眼眸陡然转换成剑眸,虽然一闪而逝,常人根本难以看清,但绝对逃不过隐儿的目光。 “你威胁我?还拿这些蝼蚁?”隐儿很是有些惊诧,又觉得很是好笑。 “别闹了,我真的有大事,关乎咱们俩的小命。”展白颓然败下阵来,自己刚才所为还真是一大败笔,以隐儿的心性,别说这些凡人了,估计就算他回到九州拿万花苑都难以胁迫得了她。 眼见展白神色肃穆,隐儿倒也知道适可而止,先是悄悄咬着身边的女子耳朵轻语了一番。后者这才一脸不舍得离开,转身间还不忘抛给展白一记怨恨的媚眼。 对这种怨恨,展白虽没看在眼里,但暗地里对于隐儿的魅力也是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这简直就是男女通杀啊。 而且就算以展白的眼光看,这离去的女人,无论容貌还是气质,竟丝毫不比那曾梦差,而且还更多了一分妩媚以及富贵之气。说不得,其身世绝非简单,否则也没有能力给隐儿置办下这么一身奢侈名牌了。 “走吧,亲爱的。”甚至不等那女人彻底的离开,隐儿已经抱住了展白的手臂,姿势之亲昵,饶是展白有着前世的记忆,也是大感吃不消。 果然不愧是狐狸精啊。 …… “说吧,什么事?”两人在附近寻了个颇为高雅的咖啡厅,临窗而坐,因为位于三十多层的高楼上,一眼望去,正好将繁华的商业街尽收眼底。 “我们可能回不去了。”展白神色肃穆道。 “回不去么?”隐儿深深瞥了展白一眼,“那就不回去呗。我发现这里还挺好玩的,处处新奇、繁华,而且还那般的自由。” 以隐儿的城府,展白自然看不出这话是真是假,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心底的那点小算计,怕是被这个女儿看了个底儿掉。 “好吧,这个问题倒也不是不能解决,但我需要你的帮助。”知道自己算计落空,展白丝毫不觉尴尬。 “是么,在这里,还有你不能解决的。这两天你闹的动静,据说可是惊动了这个国家的空军了呢。”隐儿不无戏谑道。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好不好。这个世界远没有你想象的简单,不说其他的,就是那几乎遍布了所有角落的监控系统,就足以让人无所遁形。你敢说自己日后不会被人发现?”展白对隐儿的态度很是不满。 自己若不是为了解决回去的办法,用得着被人追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么?这个女人竟然还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实在让人恨得牙疼。 “好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隐儿看出展白是真的生气了,当即不疾不徐的整了整表情,顺便轻抿了一口咖啡。 话说,这个世界的好多饮品,还真的很不错呢。说不得,回去的时候,要带上一些。 “我是用道法寻见问天,才带着咱们来到这里的,你这应该还记得吧。”展白强忍下心中的不耐。 隐儿点头。 “记得第一次我用此道法,寻到了怅剑,铸就剑分身,同时也结出了剑府。”展白说到这便停了下来,他相信,以隐儿的聪慧,定然从这话中听出了其中的隐意来。 “你的意思是说,那半月之期内,若是无法寻到合适的剑,那么还能不能回去,将出现极大的变故。”果然,听出展白言外之意的隐儿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无所谓,鸿月般的细眉微蹙,露出些许的担忧来。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应该努力去寻剑,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良久之后,隐儿终于开口了,语气中不乏催促。 “只怕来不及了。”展白苦笑,当即便简单的将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然后打造怅剑的过程详细的说了出来,也道明了其中的艰辛。 寻剑,可不是简简单单随便一把剑就可以的,这其中最为讲究的便是一个缘分。 这一次,展白原本就并非是为寻剑而来,所谓因果,没有了因,由如何去寻觅结果。 听完展白的诉说后,隐儿神色越发的凝重了。 “之前你说有办法,说说看,又需要我做什么?” 见隐儿终于重视起来,展白不禁大松了一口气,来之前,他还真的怕这个女人一时任性,不管不顾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展白就不得不铤而走险了,而且成功的几率也并不大。 “就在前两天,我因为一时不察,被这个国家的一些特殊部门盯上了。故而,大战了一场。”展白稍稍整理了一番措辞,便侃侃开口道,“当然,这些都是些小事。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却让我发现了一块璞玉。” “璞玉?你是说被你掠走的女人?”隐儿不无冷笑道。 看来,因为第一天发生的事情,展白的品格在隐儿的心中无一拉低了不少,到现在还在记恨。 虽然闻出了隐儿口中的醋意,但事情到了现在,展白哪有心情解释。 “想必那天我与她的斗法,你都看到了,她的能力很是不错。”展白想起那天自己的狼狈,说话间还不忘流露出一丝的赞许。 “然后呢?”隐儿冷声道。 “然后,我自然是将她俘获了,可也正因为如此,事后才有了了不得的发现。”展白的神色陡然一变,有些神秘,甚至还带着些许的难以置信。 “知道么,她的这……”展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竟然存在着一座……紫府!!” “紫府……紫府?!”隐儿反应过来后,表现的未必就比展白好到哪里去。 通过,这几天她的接触,虽只身处一座城市,但因为网络的缘故,对这个世界还是多多少少有了认识,虽然这里依然还有一些难以用科学解释的现象或者事物,但整体上,依然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于玄修的道路。 这里的人类,个体孱弱,但却极富创造性,通过大脑跟双手,制造了一个又一个超乎想象的东西,也正因为如此,突然间得知竟然有人能够修行,而且还凝出了紫府,这让她如何不惊诧。 紫府啊,别说在这个已经走上“歧途”的世界,就算是在九州,能够凝出紫府的人,也是万中无一啊,修为更是超越了真太古之境,最低也是地君境界。当然,这是一般情况,有一般自然就有特殊,比如自己还有面前的这个男人。事实上,两人的情况并不具有代表性,实在是气运跟机缘太过极端造就的。 短暂的惊讶之后,隐儿立即就发现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不对,若她真的凝出了紫府,又怎么会那般不堪一击呢?”隐儿疑惑的问向展白。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那紫府……怎么说呢,确切的将,只是类似紫府的存在,跟真正的紫府又有不同。当然并不是说它比不上紫府,只是所流露出的并非真元,而是一股极为特殊的力量,用这个世界的话说,很像是某种奇特的电波。至于那个女人为何如此弱,原因很简单,那紫府并非是她一步步修炼凝结的,而更像是生而有之,却因为某些原因而被封印,直到遇到我,才在外力的作用下,彻底的释放。可如此一来,就犹如拔苗助长,根本无法完全的控制。而且其肉身也远远难以承受那强大的力量。”展白当即将那叫柳颜的短发女人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解释了出来。 “‘婢’,如你所说,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传说。”隐儿一脸思索,语气也是颇为郑重。 “传说?”展白一凛。 若是真正算起来,隐儿根本就属于上古时期的任务,而对她来说,都能称之为传说,那么历史必然要追溯到太古甚至是荒古时期了。 “传说在荒古时期,有大巫善驭奴。以驭奴之术,甚至组建了一支大军,纵横八方,无人匹敌。不过,后来,却神秘消亡,成为千古悬迷,驭奴之术也就此失传。”果然如此,隐儿一开口,就证实了展白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展白稍有迟疑。 “依然是传说,那驭奴之术之所以强大,是因为通过某种秘术可以在一切生灵的身上种入紫府,最后再以养蛊的方法驯养,以此便能人为大批量制造出至少地君境界的强者。而且能够通过养蛊之法存活下来,便拥有了无穷的潜力,丝毫不逊于那些耗费千百年辛苦修炼的修士。”隐儿沉声道,“更重要的是,这些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强者,虽然都拥有着独立的意志,却因为在植入的紫府内存有奴印,终生都不会背叛。” 听到这,展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实在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如此霸道而且强大的邪术。 说是邪术,一点都不会过,因为残虚之地的缘故,展白甚至养蛊之术的由来,其中的残忍,不亲身经历,根本难以为外人道。 通过互相间的厮杀决出的胜者,其取得的每一分成就,说是用鲜血铸就,丝毫不为过。 “奴印?”展白低喃一声,不禁回忆起柳嫣额头上那个闪烁的紫色“婢”字,而且还是属于九州世界的文字,若说只是巧合,会有人相信么? 由此而推,想想自己的经历,在联系那柳嫣,饶是展白也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让他都有种心惊胆战之感。 良久之后,脸色苍白的展白才强压下心头的杂乱,现在他还根本没有实力涉足到那个阶层,多想也是无异。 现在的他,最要紧的是解决了柳嫣的事。 “我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但是现在,她对我,对我们很重要,甚至关乎咱们能不能回去。”展白脑袋猛抬,死死得盯着隐儿。 “好吧,既然你有主意了,说说看,需要我如何帮忙?”隐儿叹息一声,聪明如她显然也从中看出了些什么,同样很有默契的没有深究。 “管她是不是婢,既然被我找到了,那我就给她加个字,如此,也正好能够完成我的寻剑大业,日后说不定还能培养成一个帮手。”对于隐儿,展白再也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 “剑婢么?”隐儿猜测道。 展白点头。 “如此说来,你是想将人炼化成剑喽?”隐儿再猜。 “聪明。”展白赞叹道,跟聪明人聊天就是轻松,“确切的讲应该是剑妖。” “可是如你所说,那个女人跟剑似乎没有太多的关联,想将其炼化,似乎并不容易吧?”隐儿白了展白一眼,实在觉得他这个主意实在算不得高明。 “不然,我又怎么会来找你帮忙呢。”展白倒是满怀信心,“更何况,我正好有了些想法。” “哦,但我还是不放心。想让我出手可以,但必须将你的想法原原本本的告诉我。”隐儿可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主。 展白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倒也没卖关子。 “当年,我还不过是个凡俗之人的时候,曾经被人种剑,却最终成就了剑妖。还有后来在地下城的九龙困魔阵中,更是让我见识到了大燕国开国太祖的炼制剑妖的技艺。而就在不久前,宁小凝更是给了我一个惊喜,正是因为这三件事给了我不小的启发,尤其是宁小凝。现在你应该承认,那个女人其实真是个天才了吧?” 第583章 天蝎之秘 “我实在看不出这跟宁小凝又有什么关系?”正是因为见识了这方世界的奇特,反而让隐儿对宁小凝越发的忌惮起来。 那个同样来自这方世界的女人,不论是对这个世界还是九州都很熟悉,加上她那妖孽般的创造力,隐儿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饶是她自己都远远不如。换言之,对自己的威胁也就更大了。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宁小凝借给我的那十一人的天蝎小队么?”展白因为心有所想,并没有注意到隐儿的神色。 当然,那支黑水营的天蝎小队,现在已经被展白强取豪夺过来,成为了剑阁下辖的一阁,名为暗剑阁。 “暗剑阁?!”隐儿眼眸一冷。 “不错,正是那六男五女十一人。”展白点了点头,“以你的修为,难道没有看出,那十一人有什么不同么?” “不同?”隐儿先是一愣,却是摇了摇头。 那两日,她根本没有出面,虽然这些事情都有人专门向她做了禀报,所以知道那十一人的存在,却并没有亲眼见过。 “呵呵,若不是宁小凝告诉我,我也差点没有看出来。事实上,她们……并不是人。”展白想到当初自己前往缥缈城时,宁小凝告知自己的秘闻,直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 “不是人?那便是妖了。”隐儿自以为是的说道。 “非也,非也,也不是妖。”展白再次摇了摇头。 这个答案,让隐儿也不禁有些惊异了。 “当年,我率剑狱山庄的众多弟子闯入九龙困魔阵时,曾进入过一个叫白虎节堂的地方。”展白不无感慨的回忆道,“也正是在那里收服了一个名叫白虎的家伙。” 隐儿没有开口,静等下文。 此事,她虽然听说过,但并没有太过关注,所以也就没有细问。 “后来,我与白虎立下了契约,我放他出去,而他则跟随我五百年。”展白继续说道,“不过,后来,为了保护神机营,我便将其调入了宁小凝的麾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没想到宁小凝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那个女人也不知给那白虎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甘当小白鼠,供她研究,最后竟然还真的成功了。那天蝎小队正是她创造出来的。” “不过,那十一人比之白虎又有不同,潜力更强。白虎原本是以飞剑初胚灌入青铜傀儡,历经千万年才慢慢成长起来。而天蝎小队的成员,手段类似,却又有着极大的不同。”说到这,展白的脸上不禁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哎,不得不承认,科学家都是疯子。宁小凝这个女人,也就是到了九州,放在这个世界,她的所为若是被人发现的话,必然会被冠上罪的罪名,即便强大如国家,也保不住她。” “这是为何?”听展白说了这么多,隐儿也渐渐的提起了偌大的兴趣。 “天蝎小队的十一人,同样是以飞剑初胚灌入一副躯壳之中,手段跟白虎无异。所不同的是,他们的躯壳,却不再是简单的机关傀儡。你在这里也有几天了,若是有心的话,或多或少会了解到一些这个世界的科学体系。而这其中,有两大归类,一是机械的研发与制造,另外一个大类则是生物科学。宁小凝那个疯女人,可以说将这两大类进行了融合,将人、妖以及一些机关完美的结合,最终锻造出了那十一个近乎变态的躯壳。而在这个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环,便是……活体实验!!!” “咯咯,当真是天才的想法。”隐儿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于“活体实验”并没有太大的抵触,更多的是对宁小凝那天才思维的赞叹。 岂止是她,就连展白,现在也早已到了视人命为草芥的地步,否则的话,也不会对宁小凝的作法持默认的态度了。 不认同也不否认,对于宁小凝来说,这跟放纵又有何异。 只是一想到,那个疯女人一脸狰狞的举着手术刀,如同艺术家般对活生生的生命进行解剖试验,然后在七拼八凑的缝合在一起,最终成为强大的杀人利器,难免还是觉得有些反胃。 “言归正传,你准备用什么办法处理那个女人的问题?”良久之后,隐儿将话题再次引导了回来。 “不外乎种剑而已。不过,那个女人虽然有强大的力量,但身体却实在是太过孱弱了,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还需要对她的身体进行一些强化改造。”展白简单的说道。 “用宁小凝的办法?”隐儿不无戏谑道。 “这……自然不行,只是借鉴她的思维而已,我还没有那么变态,更没有宁小凝的技术。”展白急忙摇头道。 “那要我帮什么忙?” “暂时我想到的有两点。第一,跟我联手,将她体内的紫府炼化。若是真如你所说,那紫府内藏奴印,那就让它认主或者改旗易帜好了。”展白嘿嘿一笑,“第二,就是想问你有没有办法,提升那个女人的体质。毕竟你是妖,想来有不少的办法能够在短时间内极大的提升肉身强度。” “嗯。”隐儿点了点头,紧接着却是狡黠的一笑,“我可以帮你,但有什么好处?” “啊?!这……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夫妻,不用算的如此清楚吧?”展白舔着脸笑道。 “那算了,本姑娘这两天很忙,没空。”隐儿直接甩给展白一个后脑勺。 …… “好吧,你可以提一个条件,但不能太过分。”最终,展白不得不屈服于隐儿的淫威之下。 “成交,结账吧。”隐儿将杯中的咖啡饮尽,就欲起身。 “别,你还没有说条件呢?”展白不由心慌,出于对隐儿的忌惮,他觉得还是将条件说清楚的好,这样,他也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咯咯,妾身若是不说的话,你是不是就一直等下去呢?”隐儿已经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展白,满脸的得意。 “你?!”展白眼睛一蹬,这个女人是坐实了要吃定自个啊,“好,你可以先存起来,不过,日后你提的要求,我可不保证一定能够做得到,到时候,可别怪我出尔反尔不讲诚信。” 虽然有心无力,但展白还是梗着脖子,将丑话说在了前面,否则的话,他实在不敢保证,有了这个把柄在手,这个女人日后会提出何等过分的要求呢。 “去付账吧。”隐儿虽没有表示,但在展白看来,却相当于默认了。 只是……付账?尼玛,老子身无分文,拿什么结账? 罢了,之前抢劫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何况只是一顿霸王餐呢,跑吧。 …… “咯咯,堂堂一宗之主,放在这个世界,更是有着神仙般的能力,竟然会做出吃霸王餐的事情,啧啧,这事若是在九州传扬出去……” “闭嘴吧。”面色铁青的展白,不无嘶吼道,一把抓起隐儿的手,加快速度,眨眼便摆脱了身后那几名追债的服务生,钻入了一条静谧的胡同后,一冲而上,飞入天际,辨明方向后,便向着海边飞遁而去。 第584章 没有选择 h市以东四百多海里处,有一座尚未开发的无人小岛。 莫名失踪了两天的天成号赫然搁浅在小岛一处隐秘的天然洞穴之内。 且不说,天成号的失踪,在h市甚至是整个造成了何等的影响,至少在这里,一切都是那般的风平浪静。 天成号游艇内虽然备有充足的食物,加上各式饮料美酒,足以支撑五十人安逸的生活半个月的时间。不过,长时间呆在晃悠悠的船上,即便身处甲板,一望无际的海面也会造成视觉的疲劳。 所以,一待游艇搁浅,柳嫣跟曾梦两女就迫不及待的走下了游艇,在洞穴内寻了个干爽的所在,点上一堆篝火,各怀心事的坐在一旁发呆。 至于王天成还有船上那些遭了无妄之灾的其他“客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当他们从昏迷中醒来,便发现,全部被锁在了最里间原本属于王天成的卧室之内。 并不大的卧室,却足足塞了三四十号人,空间拥挤,空气污浊,加上不明所以的恐慌,处境自然不言而喻。 事实证明,展白并非枉杀之人,所以之前也不过是将船上的人尽数打晕了而已。而在他们苏醒过来之前,便锁进了这卧室之内。 当然,这份苦差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王天成的身上。 可怜的王少,从小到大何曾干过这种苦差事,可现在,为了自身性命,却不得不咬牙坚持。 为免有人报警或者被定位,一切通讯设施要么上缴然后扔入海底,要么就给予不可修复的破坏。使得这艘极具现代化的游艇,短时间内便消失在外界的视野之内,加之现在身处洞穴之中,便是连天上最先进的卫星,恐怕都找寻不到了。 此时的一干人等,在恐慌的情绪下,哪里还有平日里温文尔雅或者贤淑高贵的模样。男人们一个个神色狰狞,焦虑不堪,而女人们所能做的就只有无助的抽泣,以及求菩萨告佛祖的祈祷。 “王少,你真的看清了,那绑架我们的只有三个人,而且还包括那个曾梦?”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中年男子是少有还保持理智之人,作为这艘游艇的船长,可是王少高薪从退役的海军中挖来的人才。 也正是有了一段不短的从军经历,让这名船长并没有太多的惊慌。 在他看来,这一次的绑架可谓是处心积虑,而且布置的极为精巧。加上船上的这些人,随便拿出一个来,都身价不菲,那么绑匪的意图就不难猜测了。 “那个贱人,若不是有她里应外合,咱们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他们绑架。”王天成神色狰狞道,不同于其他人,两天之前他就苏醒了。这两天来,他不仅被胁迫着做了苦力,更是因为恐惧而彻底失眠,两日夜的无眠,让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使他显得很是憔悴,神色也更加的狰狞。 “哎!!!”船长重重的叹息一声,“王少放心好了,那些绑匪无疑求财而已,想必现在正在联系大家的家人,索要赎金。只要赎金到账,就会把我们放了。” “只怕……”王少却是满脸的担忧,“你们所有人都有可能活命,只怕我会被撕票啊。毕竟只有我看清了所有绑匪的真正面目啊。” …… “咯,夫君倒是找了个不错的地方哦。”隐儿漂浮在天际,俯视着脚下那座并不大的岛屿,笑语嫣然,可那语气却透着揶揄。 “哎,被逼无奈而已。”展白叹息一声,对于船上的情况并没有明说。 两人牵着手从天而降,最终落入洞穴的深处。 “咦,怎么是两个人?”隐儿看到篝火旁的两个女人,神色一冷,近乎质问道。 “不要急嘛,一会我自有解释。”展白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喂,发什么呆呢?”眼见那两个女人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展白不禁出声提醒道。 两女惊醒,急忙起身,不等她们开口,展白拉着隐儿晃身间便已经到了柳嫣的身旁。 “就是她。”展白指了指柳嫣,对隐儿说道。 “啧啧,这衣服还真的很别致呢。”谁知,隐儿看都没看柳嫣的脸,而是将目光定格在她身上的袍子上。 我去,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当初,柳嫣身上的衣服被其体内的能量烧成了灰渣,所以展白才拿出自己备用的袍子给她穿。 以隐儿的目光,如何看不出那袍子的来历。 “隐儿,你别误会,当时她体内的紫府刚刚觉醒,所释放出的力量根本难以控制,连带着便将身上的衣服给毁了,我这才不得不拿出自己的衣服给她遮体的。”展白急忙解释道。 “夫君虚心什么,妾身又没有怪你。”隐儿却是一改之前的质问,说话间还不忘亲昵的抱住展白的手臂。 这算是赤果果的宣誓主权啊。 “那个……这是我妻子。”展白望着为隐儿美貌所震慑而失神的两女,暗地里不禁再次叹息了一声。 “你好。”柳嫣最先反应过来,招呼一声,伸出手去。 “握手么?我们那可不兴这一套呢。”隐儿毫不顾忌的将隐儿伸出的手予以无视。 虽然被拂了面子,但柳嫣不知为何,却生不出一丝的愤懑,心中反而生出了亵渎的内疚,讷讷的收回了手。 “柳嫣,两天的时间已过,我现在需要你的答复。”展白生怕隐儿再闹出多少幺蛾子,急忙开口道。 看得出柳嫣还在犹豫,紧咬着嘴唇却是始终都不答话。 “哎,夫君,你还是太优柔寡断了。试问,在九州之上,若是你说要收人为奴为婢,不知有多少良家子弟要抢破头了。现在,竟然还要顾及区区一蝼蚁的感受。”隐儿少有的露出霸气的一面,话音刚落,根本不给柳嫣反应的机会,便迅若闪电的伸出一指,点在了柳嫣的额头之上。 立时间,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便将柳嫣包裹,让她动弹不得,甚至连嘴都无法张开了。 展白原想制止,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隐儿说的对,自己在对待柳嫣的事情上,确实有些优柔寡断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前世也来自这个世界,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愿意用强。柳嫣如此,曾梦如此,甚至连船上那些“肉票”也是如此。 暗自叹息一声,展白便后退了一步。 他明白,隐儿此举,并非是公报私仇惩罚柳嫣,而是在检查她体内的紫府。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隐儿才缓缓挪开了手指,脸上现出一抹微微的疲惫,至于柳嫣,更是大汗淋漓,全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般,委顿着倒在地上,娇喘不已。 “怎么样?”展白不禁关切道。 隐儿没有开口,却是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相比于展白,隐儿更加的富有阅历,不说其悠长的生命,只是其过往的身份,也决定了她接触了太多寻常修士难以接触的辛秘。 “夫君还真是走了大运呢。这个女人的奴印竟然没有归属,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容易很多了。” 展白大喜,可是没等他开口,隐儿已经转身,俯视着地上的柳嫣,冷声道:“如果你还没有看清楚形势的话,那我不妨告诉你。因为你体内的那个东西藏有奴印,注定了你此生必定为奴为婢,区别在于主人是谁而已。当然,你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自爆而死。不过,以你体内那强大的力量,若真的被撑死,必然会落得神魂俱灭的地步,到时,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事实上,你并没有选择。” 隐儿近乎威胁的言语,听在柳嫣的耳中,让她神情越发的颓丧,让人心生怜悯。 “我可没有夫君的耐心,现在就给我你的决定。” ……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还有的选么?”良久之后,柳嫣不无悲怆道。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第585章 鸑鷟之血 柳嫣没得选,至少她现在没有选择。 要么被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撑爆,要么,就只能委曲求全。 至于那什么魂飞湮灭,她倒并不在乎,人都死了,谁还管得了身后之事,再者说,她根本就不相信那投胎转世之说。至于那所谓的奴印,她更是没有去理会。反正她也不知道,有没有那奴印,还不是对方说了算么? 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今之计,活命最大,至于其他,只能等待日后再说了。 另外,隐儿的心情虽未必很坏,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一待柳嫣做出决定,再不多言。 “她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身体太过孱弱,根本无法承受体内的力量。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内铸就一身钢筋铁骨并不容易,即便是妖族也难以做到。”隐儿转头对展白说道。 “你……也没办法么?”展白皱了皱眉。 如果隐儿真的没有办法的话,那就只能用自己的办法了,运用自己的力量,将柳嫣彻底的炼制成一把剑。只是如此一来,结果很有可能让她丧失自我,成为像怅剑那般的傀儡,被自己的思想所主导。 如此一来,虽然也能得到她那操枪的异能,但多多少少还是让人觉得有些遗憾。 而这显然不是展白想要的,他理想的结果,是将柳嫣炼制成一柄思想下的剑分身。 所谓思想下的剑分身,是跟之前的怅剑有着极大区别的。两者虽都为剑分身,但怅剑更多的是实体。而前者,更多的不过是灵魂上打上剑分身烙印,实则是跟剑修并没有太多关系的活生生的人。 只有这样,展白既能得到一个原生态状态的柳嫣,又完成了寻剑的目的。 鱼与熊掌,真的不能兼得么? “很失望么?”隐儿察觉到展白隐藏在心头的黯然,不禁冷笑道。 “算不上失望,只能说有些遗憾吧。”展白很是诚恳道。 “哼,还是先听妾身将话说完吧。”隐儿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妾身刚才只是说妖族难以做到,并非说完全做不到,更何况,除了妖族,还有更好的选择。” 隐儿的这个大喘气,顿时间让展白再次将心提了起来。 “你有办法?” “不然妾身干么说这么多的废话。”隐儿没好气的白了展白一眼,却是风情无限。 “只是……”谁知,还没等展白高兴起来,隐儿话音再次一转。 “我的姑奶奶,有什么话,你就一口气说完吧,再这么下去,我小心肝可实在承受不住了。”展白实在是被隐儿耍的难以名状,禁不住大倒苦水。 “当年,帝辛为了讨我欢心,曾经命人斩杀过一条青龙以及一只鸑鷟,取其心血供我食用。只可惜,直到大商灭亡,我都没有将其完全的炼化,所以体内尚存了一些精血。而这两者,随便取其一,都足以让这女娃娃受用无穷,乃至脱胎换骨。” “青龙我倒是知道,可那鸑鷟是什么?”展白大为不解道。 “不论是青龙还是鸑鷟都是上古的神兽,集天地之精华,享日月之辉。那鸑鷟乃是五凤之一,所谓五凤,赤者为凤,青者为鸾,黄者鹓鶵,白者为鹄,至于鸑鷟则全身为紫。这五凤虽已极为罕见,可史书中,还是记载甚详的,这你都不知道么?”隐儿不无鄙夷道。 展白有些尴尬,别看在这一世活了近百年,可看的书九成以上都是各种功法典籍,对那些所谓的史料那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啊。 “既然,你有这种好东西,就拿来一用啊。”展白舔着脸急忙转换话题。 “问题就出在这。龙性好淫,你应该知道吧。”隐儿狭促的望了展白一眼,见其点头,便继续说道,“而那鸑鷟却是性情坚贞,两者相悖,现在在我体内已经形成了完美的平衡。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拿出哪一个来呢?” 呃? 展白一愣。 隐儿话说的隐晦,但他如何听不出其中的深意。 怪不得隐儿很多时候给人一种深深的矛盾之感。一面是迷死人不偿命的狐狸精,当年在地下城之时,近乎两个月的时间,更是对自己索取无度。另外一面,她又会给人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好像到目前为止,除了自己,从未见有其他人,确切的讲应该是异性在她身上讨得半点的便宜。 原本,展白还以为这都跟其本性以及所修的功法有关,可现在看来,不说全部,至少有一部分的原因,就在这青龙以及鸑鷟精血身上啊。 若是如隐儿所说,现在这两者已经达到了某种平衡,若是一旦一方缺失,势必会将平衡打乱。那么考虑到后果,取出那一个好呢? 若是取出鸑鷟之血,展白一想到日后头上可能变得一片碧绿,便强行将这个想法无情的斩除。那若是取出青龙之血呢? 好像也不妥,隐儿或许没有太大的影响,可那柳嫣…… 以隐儿现在眼睛里容不下半粒沙子的性格,怎么可能容忍那样的柳嫣常伴展白的左右呢? “就不能两者都取出一些?”展白弱弱的建议道。 “呵,说的容易,你真的以为那青龙跟鸑鷟之血就是好相与的。以这女娃娃的身体,一滴就绰绰有余了,若是两滴的话,虚不受补,到时怕是不等她体内的力量爆发,就被那两滴血撑死了。”隐儿冷笑连连。 “擦,让你如此说,岂不都是废话了。”展白恨恨的一甩胳膊,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了,“你就直接说要怎么做吧?” 展白可不相信,隐儿会做这般无聊之事,想必定有深意。 女人心,海底针。既然自己猜不到,索性就划出道来。 “办法自然是有的。妾身为了自己着想,必须等份的拿出两滴精血。其中一滴鸑鷟之血就送给这女娃娃,至于另外一滴青龙之血……若是就此扔了,却是有些可惜了,说不得,就只能交给夫君处置了。”隐儿说完话,便深深的看着展白,眼神中满是审视。 “给我!?”展白一惊,“这还是算了吧,我意志虽然足够坚定,可毕竟……那个,你知道的。日后若是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虽是身不由己,可也是百死莫赎了。” “咯咯!!!”对于展白的窘迫,隐儿却是看的极为欢欣,“夫君想的真是美呢。你觉得妾身会做这种傻事么?” “呃?!” “妾身只是说交给你处置,可从未说让你吸收哦。”隐儿调笑道,但下一刻,脸色猛地一寒,“若是你敢用,那就别怪妾身扔掉一些鸑鷟之血也来个身不由己咯。” 好吧,展白现在不得不承认,一向自诩在口舌之争上天下无敌的他,算是遇到了命中的克星了。 “娘子放心好了,我定然将那滴青龙精血妥善安置。”或许是觉得这话有些空洞,缺乏说服力,展白想了想,再次加深语气道,“我决定了,待回到宗门之后,定当在众多剑阁弟子中选择一个合适的人选继承这青龙之血。” “这还差不多。”隐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作罢。 “那妾身这就开始喽?!” 第586章 良心的谴责 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气势。 极为平淡中,似乎只是顺手而为。 一青一紫,两滴足有拳头大的血球缓缓的从隐儿的眉心中钻了出来,唯一有些变化的,或许就是隐儿的脸色了。 白皙红润中多了一些黯淡,看得一旁的展白不禁有些心疼。 需知现在的隐儿毕竟不是本体啊,而是拼着时刻消耗真元凝聚出的身体,在这个根本没有办法补充真元的世界里,不仅消耗如此巨大的真元,还要损失两滴精血,对她的影响,绝非现在所表现的那般微不足道。 现在的隐儿不再像以往那般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尤其是对展白,更是看作不容外人染指的禁脔,甚至不惜将展白身边的一切异性视为仇寇。对展白更是严防死守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为此,展白并非没有怨言,若不是因为实力不如,怕是早就翻脸了。可现在细细想来,隐儿的这些变化,不是恰恰说明她对自己的情谊么? 爱,原本就是自私的。更何况骄傲如隐儿,只是将这份自私无限的扩大了而已。 相比于以往的漠不关心甚至是纵容,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富有了人情味。 而现在,为了展白,她更是不惜做出自损之事。 人心都是肉长的,展白又何能例外。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润物细无声中在展白的心头发芽。 “接着。”现在的隐儿哪里还有余霞顾及展白的感受,全身心的投入到接下来的动作之中,先是将那滴青龙之血分了出来,向着展白甩去,紧接着便操控着剩下的鸑鷟之血打入柳嫣的体内。 显然这并结束,而仅仅是开始而已。 鸑鷟之血内蕴含有极为强大的生机跟能量,以柳嫣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自行炼化吸收,所以,就必须借助外力。只见隐儿双掌连挥,化作万千掌影,极有规律的拍打在柳嫣全身的各处,一方面打通其体内的筋脉,以助于鸑鷟之血的扩散,另外一方面还要极为小心的控制住鸑鷟之血中能量的释放。 一心二用,对隐儿来说并不难,难的是长时间维系这种状态,所消耗的真元以及精力将成为隐儿最大的挑战。 实在是这柳嫣的身体太差了,甚至比不上九州世界中刚刚奠基的孩童。 全身各处数以千百计的脉络都要进行地毯式的梳理,而这无疑是个大工程。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个小时也才不过刚刚完成了心脉附近的脉络疏通而已。 “辛苦了。”展白生怕惊扰了隐儿,低声呢喃道,紧接着便转身离开。 展白知道,只是这锻体怕是就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而他现在根本就帮不到忙,再留下来也是徒劳。 “你,跟我过来。”展白背着手,却是走到了曾梦的身边。 现在的曾梦虽然早已见识到了展白的手段,可现在在看到那犹如天仙一般美人的手段后,依然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听到展白的命令,条件反射中,便站起身来,默默的跟在了身后,直走进停泊在洞穴内的游艇。 依然是游艇内的那小酒吧。 虽然只是一门之隔,但良好的隔音效果,使得这里丝毫听不到旁边那间卧室内的吵杂。 “想必,你现在应该也有答案了吧。”展白冷眼望着曾梦。 两天前,展白同样给了曾梦一个选择,一个跟柳嫣同样的选择。 柳嫣并没有选择,那么曾梦呢,她有得选么? 曾梦不是傻子,而且这两天,给予了她充足的考虑时间。 经过重重的考虑,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她同样没有选择,除非展白将关在卧室里的那些人全部灭口。 否则,一旦这些人被放回去,以他们的身世以及影响力,让她再无立足之地还是轻的,就算是暗地里被抛尸野外,也并非不可能。 这个世界,看似有着严格的法律约束,可是只要不是太蠢的人都清楚,在权势以及金钱的面前,法律不过是一条遮羞布而已。 当然,与柳嫣所不同的是,曾梦对于即将所面临的没有选择的选择并没有太多的抵触,甚至还颇为向往。 作为一个平凡人,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的诱惑,无疑是巨大的。相比之下,所谓的名气、金钱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但话又说回来了,若是真的有通天彻地的本领,还会缺少那些俗物么? 当然,面对展白的逼迫,或许说是诱惑更妥当,曾梦并非没有顾虑。 “怎么,你不同意?”见曾梦迟迟没有回答,展白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对柳嫣展白有足够的耐心,是因为那个女人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相比之下,眼前这个女人,却不过是当初自己心血来潮的决定罢了。甚至于,现在隐隐已经有些后悔了。 若不是因为当初的承诺,展白甚至不愿搭理。 既然如此,他自然毫不顾忌的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了。 “不,不。我愿意,我非常愿意。”曾梦吓得娇躯一颤,哪里敢说半个不字,“我只是担心我的爸妈。” 是的,这便是曾梦的顾虑。 她可以一走了之,而且心甘情愿。可所谓走了和尚走不了庙,她怕的是那屋子里的人放出去之后,将心头的怨恨发泄在自己的家人身上。 柳嫣的父母不过是寻常的上班族而已,无权无势,又如何抵得住这些纨绔子弟的怒火呢。 听到这,展白脸色稍解,不过,怒火虽然平息了,却并不等于会为她做什么。 在展白看来,自己看中曾梦,更多的是一种怜悯的施舍。既然如此,他自然没有义务去管其他人的死活,即便,那些是曾梦的家人。 “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正如之前,你为了成名,只能失身于人。那么现在,同样如此。你若想修仙,就必须斩断旧情。而这情,就包括亲情以及爱情。”展白无动于衷道,“所以,我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清楚后,回答我。” 展白的无情,对于曾梦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让她仿佛瞬间流逝掉所有力量般委顿倒地,委屈的泪水不自觉的已经噙上了嘴角,好苦,好涩。 展白没有理会这一切,而是自顾的走进吧台,精挑细选出一瓶名贵的洋酒,也不用酒杯,就那般对着瓶子吹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滴落,漫长而又煎熬。 修仙的诱惑,亲情的痛苦,如同冰火一般,一遍遍的刺激着曾梦并不算坚强的心灵。 “时间到了,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回答我,你的选择。” “我……我选择……修仙,呜呜……”做出最终选择的曾梦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伏地痛哭了起来。 “聪明的决定。”展白却是颇为赞许的笑了。 人心都是自私的,不可否认,曾梦因为自私,甚至不惜断送掉家人。但事实上,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若是曾梦拒绝,那么日后,不仅是她,就连其家人同样难以幸免。而现在,至少,她保全了自己,不是么? 所付出的代价,不过却是良心的谴责而已。 “收起眼泪,马上,我要为你种剑了。” 第587章 双子剑(上) 碧蓝的天空,翻涌的大海,天水相接,无边无际。 无怪乎,展白他们所在的荒岛并没有被开发,实在是没有太大的价值。 面积狭小不说,还没有沙滩,除了凸凹不平的山岩,便是密密麻麻的洞穴,根本就不适合大兴土木。 此时的展白就跟隐儿并肩的坐于荒岛靠近临近海边的一块巨石上。 “夫君到底是怎么想的?”海风吹起隐儿满头的秀发,透着说不出的唯美。 “你是指……曾梦?”展白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 不过,这一次隐儿的语气却是格外轻柔,听不出一丝的不喜。 隐儿点头,或许是因为疲惫的缘故,娇躯缓缓的滑入展白的怀中。 一股清新的馨香扑面而来,闻得展白心头一荡。 “当初只是因为一时的感怀,才给了她这么一个承诺。你知道,我的前一世也来自这里,离开时年龄跟她也相差无几,所以多多少少都会……”展白习惯性的解释道。 “不用解释,也没有必要。”谁知怀中的隐儿却是摇了摇头,“妾身想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是……”展白一愣,但很快就释然了,以隐儿的骄傲,事实上真能被她视作对手的女人,真的不多。至少那曾梦加上柳嫣,也不够。 既然如此,那么她想问的是什么,展白隐隐就明白了。 “柳嫣自不用说,一旦成功,无异于拥有了一名准地君境的高手。虽然这‘准地君’名不副实,但是对上真太古之境,却也绰绰有余了。可妾身实在不明白的是,为何还要加上那个曾梦?”果然,隐儿清楚的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也不怪她有这种情绪,实在是这过去的几天时间里,两人才发现,展白意想中的种剑法门,远非那么简单。 尤其是柳嫣,足足花费了隐儿两个日夜的时间,才助其彻底的炼化鸑鷟之血。 凭借这一滴鸑鷟之血,柳嫣的身体看似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无论强度、柔韧等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提升,以及已经达到了太玄境妖修的地步。 由此不难想象,那鸑鷟之血的强悍,这还是一滴的功效。 一想到隐儿体内还有着不知多少的青龙、鸑鷟精血,饶是展白都心动不已。 拥有近乎太玄境妖修的肉身,虽然还远远无法跟地君境的修为相去甚远,但至少不会被活活的撑死,前提是她体内的紫府不再不受控制的涌出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 当然,哪怕是大罗神仙,也不可能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柳嫣之所以如此,更多的是因为其紫府内的力量相比之下太多了,以现在的速度,释放出来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所以才给人一种无穷无尽的感。 地君境,那可是跨越的太古之境,真正走上脱凡成圣的境界。 据隐儿所知,柳嫣体内的紫府之所以不受控制的释放力量,其是因为那奴印无主的缘故。 而这恰恰是像柳嫣这种被种了奴印紫府之人的悲哀,因为他们虽然拥有自己的独立意志,甚至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但其最为重要的紫府却恰恰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是生是死,完全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而荒古时的那位大巫,神通何等强大,据说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如同播种一般,将万千奴印紫府洒入广袤的大地之中,认其各寻宿主寄生,然后成长。 在其成长到觉醒的过程,又何尝不是优胜劣汰的选拔呢。最后能够成功活下来并完全继承紫府力量的,才有资格成为那位大巫的奴婢。 不过,这样的作法,有利有弊,利则广撒网,弊端就是会出现漏网之鱼。因为种种意外,总会有一些被种了紫府的生灵脱离那位大巫的视线。 这对于将驭奴之术当做安身立命根本的大巫来说,自然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慢慢的就在紫府中下了禁止。 一旦紫府觉醒,就会源源不断的释放出真元,直到将其肉身撑爆或者奴印认主为止。 当然,这些大多是隐儿从史料中所知的辛秘,虽是记实,但一来并不清楚,二来也未必就一定准确。 但是现在,却只能当做两人唯一的参考了。 如果真如隐儿所说,那紫府之所以源源不断的释放力量,正是因为奴印尚未认主的缘故。那么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让那奴印认主了,而这也是展白最希望看到的。 想法是好的,可是实施起来,就并非那般容易了。 如果将这奴印比喻成一把锁的话,那么作为这座锁的发明人,那名荒古时期的大巫,怎么可能轻易的让人打开,一探其中的辛秘呢? 别说是展白了,饶是隐儿,面对这奴印,思索了整整两天,几乎用尽了能够想到的一切办法,都难以开解。而这个过程中,更是数度差点伤了柳嫣的灵魂。 原来这奴印的设计实在太过精巧了,它不仅渗透到了紫府之中,更是与其灵魂相连,达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稍有不慎,结果可想而知。 “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一半多了,若是再解不开那奴印的话,怕是就真的来不及了。所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曾梦才更加的重要。一旦柳嫣不行的话,那就只能用她代替了。”展白望着天边的碧海,额头微微的皱起。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本应该是一次开开心心的穿越旅行,却成了作茧自缚。 “那若是柳嫣的事情成功解决了呢?”隐儿问道。 “一次寻剑问天,没有找两把剑的道理。柳嫣若是不成功,那曾梦就是替代品。而若柳嫣成功了……”展白眼中闪过一抹的愧疚,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隐儿不傻,如何猜不到那曾梦的下场会是如何,不禁也有些感慨。 “难道就不能放了她么?毕竟你在她身上也下了一番不小的功夫,也算是送给了她一份礼物。”隐儿不忍道。 “我自然不会杀她,只是……只怕等咱们走了之后,天容不下她啊。”展白仰头狠狠的瞪了蓝天一眼,便将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所接触之人后来的命运一一道来。 “天罚么?事情貌似有意思了哦!!!”隐儿听完先是一愣,便陷入了思索之中,显然她也从中看出了些什么。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展白跟隐儿依然在不懈的对奴印进行破解,经过这些天的积累,加上隐儿颇为丰富的知识,倒也取得了不小的进步。对于那奴印的内部构造几乎已经完全的摸清了。 可是没等两人高兴,当两人历经这么多天的不懈努力终于面临最后一关时,却无不面若死灰。 “死路,是死路,怎么会这样?!”坚韧如展白,一时间也难以接受这种结果。 前面付出了那么多,殚精竭虑,几乎不敢有稍许的懈怠,可最终快到终点时,却发现,是一条死路。 “呵呵,我们本该想到的,那可是荒古的大巫啊,其安身立命的手段又怎么会轻易的被人破去,而且还是我们这种无名小辈。”隐儿倒还算冷静,却依然难言心头的颓丧。 无名小辈?如果说这词形容展白的话,或许还算合适,可对隐儿来说,就实在难以苟同了,毕竟她另外一重身份,在上古的封神一战中,可谓响彻整个九州的。 不过话又说过来了,隐儿的名声,也最多只能追溯到上古时期,对于更加遥远的荒古,呃…… “三天时间,还剩下最后的三天了。”展白好容易从莫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满嘴的苦涩。 现在看来,他当初真的有些想当然了,还异想天开的想要将柳嫣炼制成思想下的剑分身。现在看来,若是解决不了其紫府的问题,就算是将其炼制成毫无思想的傀儡剑分身也是妄想。 可就此放弃么?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钻牛角尖么? 心思苦闷下,展白扔下隐儿以及柳嫣,自顾的走出了洞穴,不知觉间,再次出现在游艇的酒吧之内。 若非这些凡俗的酒水根本就是失去了任何的作用,展白现在很想一醉方休。 “大人。”看到展白,正在酒吧内打扫卫生的曾梦急忙走了上来,恭敬的叫道。 毕竟是现代人,根本不懂得什么礼仪,对展白的称呼也很有些不伦不类。 以前,展白倒没怎么在意,不过现在因为柳嫣的事情,却不得不将目光投注在这个除了漂亮几乎一无是处的花瓶女孩身上。 “以后,不用叫我大人,叫公子。”展白颇为认真的纠正道。 “公子?”曾梦先是一愣,但很快就难言欣喜。 莫非,大人……不,是公子,终于认可自己了? 想到这种可能,曾梦不禁大喜。 曾梦不是傻子,在过去的几天中,虽然自己做出了跟柳嫣同样的选择,可在待遇上,却有着天壤之别。公子以及公子夫人几乎时刻围绕在柳嫣的身边。而自己呢,公子就指点过两次,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一个小时。 对这种结果,曾梦有羡慕有嫉妒,却不敢恨,也没有资格恨。 自家人知自家事,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曾梦又如何不知。在外人的眼中,自己多才多艺,会唱歌,会跳舞,会卖萌,甚至有时候会搞怪,可那又怎么样。这几天的经历,让她见到了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事情。不说其他,只是那个柳嫣,就比自己强太多了。既然如此,她比自己更受重视也是理所应当。 一直以来对自己都爱理不理的公子,今天的表现,让曾梦敏感的感觉到了异样。 “坐这,陪我喝两杯。”展白突然现出温和的笑容,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然后隔空取过一瓶洋酒以及两只高脚杯。 “这…这……”曾梦满是受宠若惊,让她瞬间就仿佛回到了儿时,见到最喜爱偶像时的样子,激动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平静。”展白望着曾梦那难以自持的模样,却是满口的苦涩,这样的女人,性格如此,根本就没有可能……罢了,还是像之前打算的,让她日后慢慢的代替琴音,贴身伺候吧。 说话间,展白便伸手拍在了曾梦的肩头。 锵!!! 剑音相和,曾梦仿佛被某种力量感染了一般,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很是听话在展白的引导下坐了下去。 事实上,这便是展白在其身上所做的手脚。 种剑之术,事实上只是一个统称,此术流传出去后,被后人不断的改进,也便有了很多不同的版本,当然这些都是换汤不换药而已,其本质并没有过多的改变。 现在的展白自从剑妖分身脱离之后,其实就已经没有了本命飞剑,也就是所谓的剑鳞,也就没有种剑最基本的材料——飞剑。 可没有飞剑,就真的不能种剑么? 若是放在以前,展白或许还真的无能为力,但是现在的他不禁进入到了唯剑太素之境,更是成就了东华九霄唯剑宗,在剑道上,不说已经达到了最顶尖的地步,但毫不客气的说,已经创出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对于剑道的理解,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种剑之术,真的必须要用飞剑么? 若是内视曾梦的丹田,便不难发现,其中赫然存在着一枚类似飞剑的命格。只是此飞剑却是极为特殊,因为它并非实体,而更像是一条条细如发丝的青光层层环绕编程而成。 假的? 非也,非也。确切的讲,应该是展白用自身的真元模拟出来的。 达到展白现在对于剑道的理解,在知道了飞剑的结构后,用真元惟妙惟肖的模拟出来,丝毫没有难度。 不过这种模拟可并非是简单的凝聚真元成剑,两者甚至没有丝毫的可比性,后者最多只有形,而前者却是神形具备。 或许,这模拟出来的飞剑,若是拿来战斗会大打折扣,但所谓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飞剑应该有的功能,展白只要想的出来都能给予模拟。 此时拿来种剑更是最合适不过了,甚至不虞失败。 需知,不论哪门哪拍的种剑,可都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成功的,毕竟飞剑有灵,再与人的融合下,这种意志力的碰撞,可没有谁敢保证哪一方必定得胜。而一旦发生意外,那时就不是人种剑,而是剑种人了。当然,有些邪魔之人,往往更看重后者,就比如当年的姬承影,想要的就是让飞剑的灵智吞噬掉展白的灵魂,达到快速成长的目的,并以此拥有更强的潜力。 显然,这种危险,在展白的模拟飞剑下却是不存在的,展白模拟出的飞剑虽然同样有模拟出的灵智,可它毕竟只是模拟出来的,一待种剑完成,便能轻易抹去。 当然,展白的种剑之术,并非这点不同,更大的不同的,他可不仅仅只是通过种剑,赋予曾梦命格,走上玄修之路,而根本就是通过润物信无声的方式,慢慢的将其炼化成……剑、妖!! 第588章 妥协 且说那柳嫣体内的紫府奴印,之所以让展白跟隐儿联手到束手无策,原因很简单,力量不匹配。 展白是玄修,成就青府后,玄力转化为真元。而隐儿是玄、妖双修,因为特殊的原因,同样的提早凝结了紫府,而力量也是转化为了真元。 虽同是真元,两者却完全不同。 毕竟真元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因人而异,所释放出的力量,也是诧异极大。 可是即便这样,两人的真元还是有迹可循,但柳嫣紫府内释放的力量就完全不同了。 作为荒古时期的一代大巫,其对力量的领悟,根本不是现在的展白跟隐儿所能理解的。 找不出这力量的本质,就无法模拟出控制的钥匙。 之前,展白找隐儿帮助,虽是让她帮自己联手压制柳嫣的紫府,可为的还是能够在这个前提下化解奴印,鸠占鹊巢,烙上展白的印记。 可现在,既然没有办法化解奴印,压制紫府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大人……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或许是出于职业性的敏感,展白突然改变的态度,让曾梦察觉到了什么。 “呵,倒没什么。”展白摇了摇头,并非隐瞒曾梦,只是觉得告诉她也是无济于事。 “哦。”曾梦很是乖巧的没再多问。 “里面那些人,现在还在闹么?”展白目光瞥了眼不远处的那道房门。 “还算好吧,毕竟关的时间有些长了,有些烦躁也是必不可少的。”曾梦说话间俏脸微微一红。 这些天来,她也算是当了回牢头,负责定时的往里面送些食物饮水。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她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别看她说的很轻松的样子,可这几天来,里面所发生的事情,真正算起来,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不堪入目。 长时间的关押在密闭空间内,对于那些从小都没有吃过苦头的少爷小姐们来说,绝对是一场噩梦。意志力早就消磨殆尽后,绝望中总是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以他们的胆量虽不至于做伤天害理之事,但自暴自弃的放纵下,却是已经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展白察觉到曾梦一闪而逝的不自然,微微有些奇怪,情殇剑眸当即发动。 区区一堵平凡的墙壁哪里能遮挡他的目光。 “我擦!!!”待看到那卧室内发生的一切时,饶是展白也是禁不住爆了粗口,差点没有污瞎了眼睛。 一男对一女,两男对一女,甚至一男对一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群……交!!!! “咳咳……”枉费活了近百年,这样的西洋景还真的是第一次得见,让展白都不禁感觉面目发烧。 “那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不敢再看下去,展白急忙转换话题。 “感觉?”曾梦自然不知道展白已经看透了屋内的一切,细细咀嚼着展白的话语,良久才反应过来,“好像……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就好。你现在毕竟是肉体凡胎,太过脆弱了,仆一接受种剑之术,若是控制不好的话,很容易功亏于溃,到时麻烦就大了。”展白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有些话,他并没有告诉曾梦,而且还是故意隐瞒了下来。 从一开始,展白就从未想要将曾梦打造成战斗人员,所以在之前种剑之时,就用了某种特别的办法。 寻常的种剑,是以剑养人。可在曾梦的身上,却反其道而行之,是以人养剑。 如此一来,待得日后,曾梦也不会比现在强上多少,她所吸收的鸿蒙之气将全部化作养料,供给于其体内的飞剑。 这更像是一种寄生的关系,其体内的飞剑会越来越强,却并不会为其所用。至于曾梦本人,并不会从中受益,顶多就是会延缓衰老,身体机能会随着飞剑的提升而提升,仅此而已。 至于那飞剑受谁控制,自然就是展白了。当然,若是日后曾梦受到生命危险,那飞剑倒是会自动的护主,这便是应有之意了。 “公子……我能知道,咱们什么时候离开么?”稍许的沉默后,曾梦略有些忐忑的问道。 “大概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吧。”展白想都没想的回道,但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你想见家人最后一面么?” “还望公子……成全。”曾梦面色凄苦,噌的就跪在了展白的面前。 当初展白拒绝安置她的家人,虽给出了充足而合理的理由,可作为人子,曾梦又如何能够释怀,虽然不敢怨恨展白,但心底却还是留下了难以消除的内疚。 “徒增惆怅罢了,你这又是何苦?”展白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复杂之色,深深看了曾梦一眼。 “还望公子成全。”曾梦垂涎欲泣,满是楚怜。 “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么,从你做出选择的那刻起,你与他们已然没有任何关系了。”展白却是狠下心来,冷声说完,转过身去就欲离开。 “公子……”曾梦不断的哀求,已到了绝望之际,可惜展白依旧不为所动。 哐当!!! 就在展白最终离开,却有一物落到了曾梦的面前,赫然是一个平板电脑。 “哈喽,梦梦。我的乖女儿,你猜我跟你爸爸现在在哪?哈哈,看到我们身后了么,埃菲尔铁塔。不错,我们现在就在巴黎。” “老太婆,你说完了没有,让我跟女儿说两句。咳咳……梦梦,我是爸爸。你这孩子,哎……爸爸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又是给我们老两口移民,又是买房子,甚至还专门请了一些保镖……爸爸虽只是个普通的老师,但不是老糊涂。知道你现在的职业肯定非常特殊,之所以如此安排,想必是怕被人报复……哎,算了。其他的话,爸爸就不说了。你放心好了,既然国家选中了你,你就好好工作,不用替我们担心。若是有时间的话……就来看看我们吧。” …… 望着平板电脑内父母的音容相貌,曾梦再一次的泪流满面,除了离别的伤感外,更多的则是感激。 …… “真不知道该说你眼光好,还是运气好。随便找个女人,竟然还有如此大的能量。”展白不自觉中又走到了平日里看日出的那块礁石之上。 不出所料,隐儿此时也安静的坐在那里,欣赏海景。 “咯咯,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被我看中呢。”隐儿似乎知道展白话中所指,不无自得道。 “家世显赫,黑白通吃,人又长得还不错,更让人无语的是,作为女人,竟然对你迷恋如此,哎……”展白羡慕的已经说不下去了。 “咯咯,要不要把慧真介绍给你?”隐儿眼睛一眯,似笑非笑道,“传世集团的最大股东,身家百亿,海外更是资助了一支百人的雇佣兵团,自身又是享誉欧美的名媛,最主要的是床上的活很好哦!!!” “君子不夺人所好。”展白急忙摇头,这明显的陷阱,除了傻了,他才会答应。 “我只是好奇的是,你给了她什么好处,竟然让她对你如此倾心。”展白一想到隐儿刚刚的最后一句话,心头就有些醋意。 擦,这两个女人,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一时间,展白只觉得脑袋上一片绿。 “咯咯,放心好了。不过是一个小小李代桃僵的把戏而已,我就是当了回观众。”似乎很满意展白的表现,隐儿不禁得意的大笑起来。 “哎,其实,我还是蛮喜欢这个世界的。至少很喜欢这里一夫一妻的制度。”隐儿突然有感而发道。 “这……这似乎有些以偏概全吧?”展白有些心虚道,“有些国家还是延续了一夫多妻的制度。” “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在大环境下,几可忽略。”隐儿不服道。 “那又如何?但凡是有钱有势之人,有几个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再者,就算是普通人,露水之情不也是大行其道。这些跟事实上的一夫多妻又有什么不同。”展白嘴硬道,这种事,他还真的不能妥协。现在隐儿就已经如此了,若是让她占到了理,那日后的日子,展白都不晓得该如何过了。 “呵呵。”隐儿意味深长的看了展白一眼,冷笑道,“至少,这些都是偷偷摸摸的苟且,可不会受到法律的保护。” “算了,夫君,今天就把话说明白吧。日后,这后院之中,妾身却是容不下更多的人了,至于在外面干些苟且之事,最好不要让我抓到。”隐儿这话说的看似强硬,可展白却是听得明白。 隐儿似乎……妥协了。 虽是如此,但展白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反而越发的谨慎了。 “咳咳……咱们还是说些正事吧。” 第589章 双子剑(中) “曾梦那边,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距离半月之期,虽还有两天的时间,但我还是不甘心放弃,所以……”展白稍微吐露了下自己的心意。 “随便你好了。不过,这其中却是没有我什么事情了。忙了这么多天,剩下的时间,我可要好好的放松一下。再者说,慧真那,我也要有所交代。”隐儿摆了摆手,没有听展白继续说下去。 “呃?”展白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隐儿会在这个时候放弃,不过略微想了想,倒也没有反对。 “哦,对了,把你的玄空戒借给我用一下。”隐儿突然向展白伸手。 因为她是灵魂状态,不像展白,有分身依附,所以,她根本无法将自己的东西带进这个世界。 “你要玄空戒做什么?”展白一愣,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如果你想从这里带些特产回去,怕是不行。” 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根据经验而言,想要随便带这个世界的东西,回去九州,显然是不可能的。 否则的话,岂不是打乱秩序了。 正是因为深知这常识性的问题,所以,展白从未有过如此打算,除非在上面烙印上剑的痕迹。可这依然不现实。 寻剑问天,一次就只能一剑,否则的话,当初也不会在柳嫣跟曾梦的身上取舍了。 “咯咯。”隐儿却是神秘的一笑,“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夫君办不到,并不等于妾身也办不到啊。” “你可别乱来。”展白额头深皱,隐儿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实在是这个女人身上有着太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这一次,虽然是依仗着自己将她带来的,可谁知她有没有一些神秘的手段,能够穿越时空呢?可是如此一来,会不会对自己的寻剑带来麻烦呢? “放心吧,妾身自有分寸。快把玄空戒给我,妾身还赶时间呢。”对于展白的喋喋不休,隐儿有些不耐烦了。 最终,展白还是拗不过隐儿的要求,将玄空戒取下,交给了她。 “夫君,两天后再见咯!”得到玄空戒后,隐儿再不迟疑,对展白娇憨一笑,下一刻,便化作流光,飞入云层之中,眨眼间消失无踪。 不得不说,这方花花世界,对于隐儿来说,实在是有着不小的诱惑。 “哎!!”重重的叹息一声,展白背着双手,走回洞穴之中。 最后两天的时间,他实在不甘心失败,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 “到底要如何解开你身上的奴印呢?”望着盘腿而坐,陷入昏迷的柳嫣,展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对柳嫣紫府的了解,几乎已经到了了若指掌的境地。 想要掌控紫府,就必须化解封印,可要想化解封印,就必须了解构成的那特殊力量。 如此饶了一圈后,等于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原地踏步而已。 好一个死循环呐。 展白探出一指,通过注入真元,内视柳嫣体内的紫府,望着那唯一的入口,也就是奴印,望洋兴叹。 “难道真的要放弃,只能选择曾梦?曾梦……曾梦……”念到这个名字,展白眼睛突然一亮,只觉得脑海中灵光一闪,好似有契机闪过,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捕捉。 “曾梦?难道那契机会是在她的身上,可到底又是什么呢?”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的展白,烦躁的起身,在洞穴中来回的走动。 “真是蠢啊。既然想不到,为何不去实地考察一番。”陡然间,展白猛的一拍脑袋,迫不及待的向着游艇跑去。 …… “哈哈,天不负我,我终于知道该如何做了,哈哈!!!!” 不多时,游艇内便传来展白畅快淋漓的大笑之声。 …… 游艇内,激动下的展白,一把将满脸疑惑的曾梦抱在怀中,上窜下跳,久久都难以平静下来。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曾梦俏脸绯红,被展白如此强有力的臂膀环绕,让她的芳心跳动的极为剧烈。 展白的相貌虽算得上清秀,可比起这世上那通过手术以及化妆营造出的花样美男,还是差了一些。 不过,要论起气质来,两者就没有可比性了。 相比之下,那些花样美男,在展白的面前,就是十足的美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 一丝丝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一丝丝舍我其谁的霸道,更多的则是成熟的内敛以及稳重,还有那沉迷其中让人难以自拔的深邃,在凡人的眼中,展白气质中的每一处,都绝对称得上让异性欲罢不能的毒药,同样的,也很容易就让她们自惭形秽,莫名的生出自卑之感。 曾梦就是如此,几天的接触下来,若说曾梦对展白生不出一丝的觊觎,那绝对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可也正因为知道展白的身份,自信如她也是满心的自卑,有心却无胆,去碰触那层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隔膜。 由此可见,此时的曾梦会是何等的受宠若惊了。 “跟我来。”现在的展白哪里还顾得上这区区小节,不等曾梦答应,便强行将其拉出了游艇。 话说,展白之所以如此激动,唯一的原因自然是找到了如何破解柳嫣体内奴印的方法。 当然,事实上,并非是破解,而是另寻他途。 有时,很多难解之事,就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一旦捅破,便是柳暗花明。 之前,展白跟隐儿面对那奴印,习惯使然,总想着如何破解那奴印,却是钻了牛角尖而无法自拔了。 直到刚才,展白在曾梦身上的发现,才豁然开朗。 既然那奴印无法破解,那自己又何必卖力不讨好呢,直接在那紫府上再开一个门不就行了。 前文中有过交代,曾梦体内的飞剑,实则是展白以真元模拟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给了展白灵感。 自己既然可以模拟出飞剑,为何不能以自己的真元模拟出一个类似奴印之门呢? 那奴印的构造,展白已然摸透,只是因为力量不对路,所以无法破解。既然如此,那自己何不用真元以相同的构造模拟出另外一个“奴印”呢? 当然,这里面还是有些难题,比如,在模拟奴印之时,势必会触动柳嫣的紫府,而现在没有了隐儿,以展白之力,显然无法压制。 对此,豁然开朗的展白很快就有了解决的办法,那便是曾梦。 …… 夜幕渐渐降临,对于生活在大都市的青年男女来说,丰富多彩的夜生活,这才刚刚拉开序幕。 放在以往,这个时候的乔慧真定然身处化妆间,享受着御用化妆师的服务,然后将最美的自己,呈现在世人的面前。 只不过,今天,她却显得心不在焉,脾气也是罕见的火爆,就在刚刚还将自己的私人助理骂了狗血喷头并赶了出去。整个人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般坐立不安的在自己奢华的办公室内来回的走动。 一身量身打造的职业装,完美的烘托起乔慧真傲人的身材,尤其是胸前那一对几欲破衣而出的高耸,更是因为焦躁而剧烈的起伏,耀人眼球。 咚咚!!! 房门轻轻的响了两声,然后不等乔慧真开口,被被推开了,再然后,便有一条窈窕的身影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呦,还再生气呢,老远就闻到好大的火气。”进来之人缓缓开口,声音中仿佛带着莫名的魔力一般,瞬间就平息了乔慧真的怒火,只剩下浓浓的依恋。 “隐儿!!!!” 这进来之人,自然就是隐儿了。 只见她一身靓丽到让人眼瞎的打扮,大到衣着,小到发型饰品,每一处细节都惊艳到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配合着纤细如柳的窈窕身姿以及那张只有巴掌大小却迷倒众生的面容,看得乔慧真都不住的吞咽口水,全身滚烫,双腿发软,至于心脏,更是早就融化了。 “哎呀,这逛街还真是累呢。”隐儿娇笑一声,风情无限的伸了个懒腰,自顾的坐到了原本独属于乔慧真的按摩椅上。 “知道累了,之前我还劝你在网上下订单,你就是不听。”此时的乔慧真哪里还有往常目空一切的高贵模样,谄媚中颠颠的跑了过去,然后蹲下身来,极为轻柔的捶着隐儿短裙下的秀腿。 “还不是怪你,就只顾着生气,也不陪我。”隐儿不满的撇了撇嘴,“哦,这一次,我可是买了不少的东西,让你破费了哦。” “一些小钱而已,隐儿你这么说,可是让我太伤心了。”乔慧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般娇嗔道。 作为那些信用卡的持有者,之前隐儿每一笔消费,乔慧真这边都会接到短信的通知,如何不知道,就在短短几个小时间,隐儿就刷掉了数千万。 如此庞大的数字,即便是身家不菲的乔慧真,放在往常,也足以心痛不已。 不过,此时,她却没有一丝的埋怨。 别说几千万了,只怕隐儿将她搞的破产,也是心甘情愿。 这种结果,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声,爱情,是何等的盲目。 “还在生气么?”隐儿突然挑起乔慧真的下巴,眯着眼睛笑问道。 “你……真的要走么?”一想到,今天隐儿回来告诉她的第一句话,直到现在,还是痛苦不已,直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哎,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隐儿莫名的感慨一声。 时间虽然不长,但她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乔慧真听到这,明眸一红,原本蹲着的娇躯随即颓然的坐倒在地。 “要不,你带我一起走吧。” “痴儿,我可是有夫君的。”隐儿望着乔慧真楚楚的模样,也有些不忍。 “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当牛做马,都行。”乔慧真斩钉截铁道,不带一丝的犹豫。 如果说,之前,乔慧真只是被隐儿的美貌所迷恋的话,自从那一夜过后,就彻底的沉沦了。 只可惜,这个傻女人,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天晚上的百合绽放,与自己滚床单的根本就不是隐儿,而是另有她人。 作为始作俑者的隐儿,此情此景,不禁让她想到了在这里看过的一部电影。 那东方不败同样以李代桃僵之法,另寻她人与那令狐冲一夜销魂,也因此彻底的控制了令狐冲的爱恋。 只可惜,与电影不同的是,自己是女人,不是东方不败那不男不女之人,而乔慧真也不令狐冲。 不过,这改编过来的剧情,其所造成的影响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隐儿喃喃自语了一声,对乔慧真,她虽有不忍,可也仅此而已。 说白了,这一切对隐儿来说,不过是场游戏。而她的性子,更是没有展白的优柔寡断。 “乖,还剩下最后的两天。好好的陪陪我,到走的时候,说不定,我会给你一个惊喜哦。”隐儿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 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想让马儿跑,就必须给她一些好处。 至于那惊喜是什么……呵呵,想来,绝对不会是乔慧真想的那般。 第590章 双子剑(下)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终于到了与这个世界告别的日子。 “准备好了么?”一身最新潮装扮的隐儿适时的出现在展白的面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展白虽是如此说,但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虽自认做了万全的准备,可不到最后一刻,谁又敢保证不出现意外呢。 “倒是你,这两天可是闹的满城风雨哦,也把那个什么慧真坑的够苦哦。”展白强自转换话题道。 展白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虽然这两天他没有离开这荒岛一步,但想要了解外面的情况不要他容易哦。 现在展白还真的有些后悔当初将玄空戒给了她。 只要打开网络,铺天盖地的都是这两天h市上发生的众多大事件。 “h市国际车展,开放第二日,所参展的各类豪车莫名消失。” “女富豪奢侈店血拼,导致众多商品断货。” “h市国民警卫队两架直20武装直升机于巡航途中莫名失联。” …… 展白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出,这些绝对跟隐儿有关。 当然,这些还只是被媒体爆出来的,至于一些难以启口之事,估计也少不了。 可以说,这一走,隐儿算是给h市留下了个烂摊子,若是处理不当的话,很有可能追查到那个乔慧真的头上。 “我们又不属于这里,管他们什么死活。”隐儿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那乔慧真呢?虽然我不认同你们这段不lun的孽缘,但人家怎么说也是真心的。你利用了别人,难道就这么一走了之么?”展白无奈的苦笑。 在九州之地,隐儿的行事风格就颇为捉摸不定,而到了这里,更是变本加厉了。 “那个蠢女人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隐儿不见一丝的内疚,“而且为了留下我,竟然还愚蠢的想要将我软禁,哼。” 软禁隐儿? 展白听到这话,心头不禁大汗。 “不过,我也不是恩将仇报之人,那女人这些日子以来,也确实为我做了不少。所以,最后,我还是小小的回报了她一番。”隐儿看似画蛇添足的多说了一句。 何止是做了不少,你差点就将人家搞破产了。 展白心中很是不以为然,不过隐儿既然如此说,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正如隐儿所说,这里毕竟不属于他们的世界,作为一个过客,又何必顾忌那么多。 “弱弱的问一句,你准备如何带哪些东西回去?”展白指得自然是他借出去玄空戒了。 “咯咯,夫君放心好了,妾身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不会影响你的大事。”隐儿欢快的一笑,却是没有解释的意思。 “罢了。”展白摇了摇头,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两人虽贵为夫妻,但到现在还远远没到知根知底的地步。 说起来,两人的关系也算是奇葩了。 就这样,两人坐在礁石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打发着时间,直接日头偏西。 “时间差不多了。”展白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这块手表,是隐儿随手送的。展白之所以戴在手腕上,其实也想做一个实验,看看,是不是真的不能将这个世界的东西带回九州世界。 “隐儿,麻烦你封锁一下方圆十里的海面,我去将那两个女人带过来。”展白说着便从礁石上起身,向着洞穴走去。 那洞穴虽然隐秘,但毕竟空间狭窄。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寻剑的最后一步,必定会闹出极大的动静,而此时身处荒岛,谁也不敢肯定会不会引发海啸什么的,所以,考虑再三,展白还是决定移到荒岛之上进行。 走回洞穴,展白先是跟曾梦交代了一番,便让她带着依旧处于昏迷的柳嫣向着荒岛之上走去。 临走出洞穴之前,展白先是走上游艇,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到密闭的房门,然后利用游艇的设备,发送出了求救的信号。 “祝你们好运。” …… h市市郊别墅区,一栋价值千万的别墅内。 “隐儿,你真的不走了,对么?”乔慧真醉眼惺忪的搂着一名年轻的女子,在优美的华尔兹乐曲下偏偏起舞。 “嗯,我不走了。”镜头拉近,只见另外一个女子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面容颇为漂亮,而若是展白在此的话,或许便不难发现,赫然是与他有过一夜露水之情的女人。 “真是太好了。”乔慧真喜极而泣,抚摸着娇躯的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游走起来,不多时,便将怀中的佳人抚慰的娇喘连连。 轻车熟路下,两女身上原本就不多的衣物便件件掉落,铺满了一地,再然后那两具滚烫的胴体,已经滚落入客厅内那张偌大的沙发上,或许是因为动作太过激烈,一个不小心,却是撞翻了一旁的玻璃茶几,数十份纸质的股权转让合同洒入半空,徐徐飘落。 可不要小看这几十份合同,随便拿出一个来,都价值数千万,不过,全部加起来,甚至已经达到了百亿。 …… 蒙在鼓里的展白,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当初与他有过一夜之缘的女人,早已被隐儿盯上,并被利用实施了对乔慧真的李代桃僵之计,也正是那个时,这两个女人,便被隐儿在潜意识里种下了情缘,算是变向的牵起了一根超出世俗的红线。 …… “开始吧。” 在跟隐儿交流了一番之后,展白果断的开始动作。 此时的柳嫣跟曾梦两女,早已经按照展白的安排,面对面的席地而坐,手心相扣。 展白站于曾梦的身后,而隐儿则立于柳嫣的身后。 “启!” 展白一声厉喝,戳指成剑,点在曾梦的后心之上。 在其剑属性的真元刺激下,之前种入曾梦体内的飞剑陡然激活。 锵!! 一声尖锐的剑鸣,刺破苍穹。 紧接着便见一道青芒从曾梦的丹田发出,借道体内经脉进入大脑,然后直头顶穿出,直达百米。 随着展白的真元不断注入,那道垂直而上的青芒越发的夺目,于最顶端更是如同花苞般缓缓绽放,凝成了一柄长达十米的青光巨剑。 还不够。 展白昂头望天,低喃一声,与此同时,手中再次用力。 霹雳!!! 不知何时,以这荒岛为中心,方圆十里范围之内,已然乌云密布。 一道紫色惊雷刺破云层狠狠的劈在那青光巨剑之上。 如此强大的力量,终于引发了天雷么? 展白心头越发的振奋。 不过,曾梦可不是他想炼制的剑。 “青莲剑座,还不给我盛开。”展白厉吼一声,这一次,不仅是右手,空着的左手同样也已经戳指成剑,狠狠的点在了曾梦的脑门之上。 嗡!!!! 巨大的力量冲击引发的剧痛,让曾梦闷哼一声,终于昏迷了过去。 而同一时间,百米之上的青光巨剑在吸收了雷电的能量以及展白的真元之后,终于再次发生了改变。 一个直径达到百米,类似莲花的图案渐渐浮现,隐于青光巨剑的身后,分外炫目。 “好一个青莲剑座。”另外一边,隐儿也是看的啧啧称奇。 “你也别闲着了,该你了。”展白没好气的说道。 “咯咯。”隐儿也不以为意,终于缓缓的出手。 却见她双手拈指成花,真元外放,在身前结出一个极为繁复的手印。 “天行九歌,引花。” 手印一成,鲜花绽放,随即被隐儿隔空打入了柳嫣的体内。 原本耷拉着脑袋昏迷的柳嫣,甚至陡然一直,原本光洁的额头立时浮现出紫色的“婢”字。 一股强悍的力量陡然从其身上放射而出。 “摘花!” 不等柳嫣体内紫府的力量完全觉醒,隐儿手印在变,这一次却是直接挥掌按在了柳嫣的后脑之上。 肉眼可见,柳嫣的脑袋剧烈的一荡,赫然发现,其额头的紫色“婢”字,竟然被震落。 “就是现在,快,我支撑不了多久。”此时的隐儿哪里还有平时慵懒的模样,不无焦急的对展白叫道。 “来了。” 展白浑身一颤,知道最为紧要的时刻来了,此时不拼命,更待何时。 啊!!!! 展白厉声嘶吼,青府真元毫无保留的全部爆发,破体而出后,在空中凝聚出一只巨大的手掌,直向半空中的青光巨剑以及青莲剑座图腾抓去。 轰隆!!!!霹雳!!!! 似乎感受到展白强大力量的威胁,终于引动了天空密布乌云最激烈的反击。 电闪雷鸣,一道到水桶粗的紫色闪电,以极高的频率,不断轰落,砸在展白真元所凝聚的巨手以及青光巨剑之上。 雷电每一次劈落,都会引发展白身体的震动,不多时,脸色已经面无血色。 这看似纯粹力量的碰撞,实际上对展白的伤害也是极为巨大的。饶是展白现在的身体是剑分身所化,也难以长时间支撑。 “给我走啊!!!” 眼中一片血红,展白全力以赴,顶着一次次的天雷轰击,将天空中的青光巨剑连同青莲剑座一点点的拽下,向着柳嫣的所在缓慢移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对此时的展白跟隐儿来说,是那般的缓慢。 漫长的煎熬陪伴着的是两人承受的巨大压力。 展白自不用说了,另外一边,隐儿看似平静,却是丝毫不逊于展白。 柳嫣体内的奴印有着紫府源源不断的提供能量,想要将其暂时的封印,又岂是那般容易。为了应对力量不匹配所导致的排斥甚至是反噬,隐儿不得不用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力量应对,时间每多出一秒,都有可能功亏于溃。其中的凶险,不身临其境,是无法体会到的。 展白在拼命,隐儿又何尝不是呢。 “夫君,你这办法行不行啊?”此时的隐儿脸色也已经变得很不好看了,如果她知道会如此凶险的话,以其个性,未必会同意展白这个方案。 “事到如今,咱们还有退路么?”展白同样苦笑。 事前,他想到了很多,也清楚这个过程必然不会简单,可现在看来,还是太想当然了啊。 只是正如他所说,现在天雷都已经引发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 青光巨剑以及青莲剑座一点点拉低,也一点点的变小,每一次的移动,都可谓是步履维艰,最终足足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到了柳嫣的头顶之上。 此时,在不知多少次的天雷轰击下,展白真元所凝聚的巨手已经暗淡无光,随时都会溃散。而那被隐儿暂时剥离出去的“婢”字符也在一次强过一次的挣扎下,一点点的移动向柳嫣的额头,两者相距不过半指之距。 “我快撑不住了。”隐儿面无血色,因为真元消耗巨大,她自腰间以下的身体已然消失不见了。 “此剑,乃是一剑双体,既然如此,日后便叫做双子剑吧。”另外一边,展白也好不到哪里去,脑袋以下,身体早已经崩溃,化作一柄怅剑的剑身。 “双子剑……还不归位。” 随着展白最后一声厉吼,最后剩下的脑袋终于崩溃,化作剑柄以及剑之吞口。 另外一边,隐儿也再也支撑不住,全身崩溃,所剩的真元再也难以凝聚成实体,化作灵魂状态。 呼!!! 失去了隐儿的抵抗,那“婢”字奴印,终于一鼓作气,冲向柳嫣的额头。 而于此同时,悬浮于柳嫣头顶,依然缩小到巴掌大小的青光“巨”剑以及青莲剑座也发起了最后的冲刺,同样的飞向柳嫣的额头。 奴印、光剑,这是速度的最后比拼。 霹雳! 天空之上,方圆十里的乌云已经凝聚最后的一团,乌黑一片中,也放射出了最后也是最强的一击。 那是一道紫红色的闪电,落下之后,却是化作树枝之状,分别劈向柳嫣以及……曾梦。 轰隆!!! 一时间,地动山摇,海浪翻飞。 整个荒岛笼罩在一片末日光景之中,如此大的动静,一时间,引发了不少国家的遥感监视系统,不明原因的,还以为在这片海底发生了火山的喷发似的。 当一切都归入平静之后,只见那荒岛几乎被削去了数十米之厚,碎石遍地,其上的植被更是全部湮灭,一片狼藉。 而就在这片海域的不远处,一条破烂的船只残骸漂浮于海面之上。而这是这块不起眼的残骸之上,却承载着几十条性命。 第591章 第二人格? 日出东方,万物复苏。一缕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子撒入屋内。 几乎同时,展白与隐儿缓缓睁开了眼睛。 “啧啧,这还真是南柯一梦啊。”隐儿开口,带着感慨以及少许的不舍,“夫君,有时间了,再带妾身过去好不好?” …… 展白沉默,目光显得有些呆滞,良久后才幽幽开口,“这怕是最后一次了。” “嗯?”隐儿柳眉微挑。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种感觉,连通那个世界的穿越通道似乎被彻底的关闭了。”展白心情五味陈杂,看不出心中的喜怒。 “难道是因为我。”隐儿说话间,缓缓打开手掌,亮出了攥于手心的玄空戒。 “或许有一部分原因,但我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展白皱眉,“就在刚才我直有种被一双眼睛仇视的不安感,仿佛、仿佛……夺妻之恨。” “那个女人!” “柳嫣。” 两人同时惊呼道。 “她们现在怎么样了?”隐儿脸上现出一抹担忧。 若是真如展白所言,那么穿越通道的关闭,极有可能是人为的。 想到这,就有些可怕了。 拥有主宰时空的能力,这显然远非现在的展白跟隐儿所能力敌的。 “她们俩刚刚经历了天劫的洗礼,此时极为虚弱,正在剑府中修养。”展白回道。 不出意料,寻剑问天之后,成功开启问剑开府,环绕着青府,开启了第二个剑府。 此时,柳嫣跟曾梦两女正藏身于那第二座剑府中修养,至少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有所恢复。 寻剑问天半月,现实之中不过一夜之间,一切都回归正常。 只不过,隐儿却显得并不那么开心,似乎又心事一般。 “隐儿,不要担心了。那个恐怖的存在显然有所顾忌,不然的话,若是出手,想将咱们留下,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这一次之所以会放咱们安然的返回,想来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展白还以为隐儿是为此时担心,所以出口安慰道。 “妾身自然知道。荒古末期,因为未知的原因,巫族突然消失无踪,如此才开启了百花齐放的上古时代。不管那些强大的存在是消亡了,还是隐藏了起来,必然是因为发生了极大的变故,即便没死,定然也受到不小的限制,不能随意现身。既然如此,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隐儿却是摇了摇头,紧接着便意味深长的望了展白一眼。 “那你是……担心我?”迎着隐儿的目光,展白显得有些诧异。 “夫君,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么?”隐儿美眸闪烁。 “变化?有啊。”展白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不无玩笑的指了指自己只有十二三岁的身子,“同比例缩小了。” “咯咯,好冷!”隐儿极为配合的打了个冷战,但很快就正襟危坐起来,“妾身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指的不是身体,而是性情。” “性情?”展白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尴尬起来,“隐儿,咱们没必要还把那些事情纠缠不放吧。再者说,那天晚上要不是你怂恿,我绝对会在犯错之前结束那场误会。” 在展白看来,隐儿显然还在纠结自己那一晚露水之情的事情。 不得不说,不管如何,那一晚都已经成为他人生的污点,尤其是在隐儿面前,更是成了让他难以抬头的把柄。 “夫君,你真的以为,那一晚我的纵容是为了日后更好的拿捏你么?”在隐儿的面前,展白似乎没有任何的隐私。 难道不是么? 展白心里腹诽道,但这话却如何说得出口。 “夫君,你可知道家的祖师是谁?佛家的佛祖又是谁?”隐儿突然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众所周知,道家祖师乃是太上,至于佛家应该是如来吧。”展白虽然知道隐儿定然不会无的放矢,但实在猜不出她这话的用意,不得不老实回答道。 “一气化三清,你可听说过?”隐儿再次问道。 “一气化三清,不是说天地初开,混沌之气化作三清,分别为玄黄、鸿蒙以及幽冥么?”展白心头越发的疑惑。 “不错,不过那只是大而化之,而在道家,还有另外一种解释。”隐儿先是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事实上,道家有三位祖师,位列三清,分别为元始天尊、灵宝天尊以及道德天尊。其中道德天尊,也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太上老君。表面上,三人人格各异,彼此间甚至还有不小的龌蹉,但实际上,却不过是三人还有一个相同的名字,那便是……老子。” “老子?!”展白惊呼出身,“老子不是太上老君么?” 显然,隐儿的话大大的颠覆了他的认知。 “呵呵,也不怪夫君会如此认为,毕竟世人皆是如此。但夫君应该知道妾身的身份,也正因为如此,当年接触过不少罕为人知的辛秘。夫君之所以会将老子跟老君看做一人,倒也不算错,毕竟老君传承了老子半数的修为,性情也是最为相似。换言之,夫君可以将元始天尊、灵宝天尊看做是从老子身上剥离的分身,而老君则是本体。而这也正是道家中一气化三清的真正由来。”隐儿微笑以对。 “想来没有这么简单吧?”展白额头几乎拧成了川字。 “不错。妾身刚才以分身论,不过是种比喻。那元始天尊、灵宝天尊虽是剥离自老子,但历经不知岁月的修行,早已成为了独立的个体,尤其是人格上更是相差极大,已经远远超出了分身的范畴了。”隐儿说到这略微停了停,“老子有一气化三清,而佛家……那如来不也有黑衣无天么?” “不仅如此,就连我那七师弟,也就是那只猴子,也衍生出了六耳猕猴……” “等等,让我好好的消化一下。”饶是展白,也被隐儿吐露的一个个隐秘吓懵的展白急忙阻止道,然后便念念有词了一番,直到良久,空当的眼神才从回焦距。 “你说的这些,莫非与我有关?”展白不傻,很快就抓到了问题的本质。 “咯咯,夫君果然聪慧。不管是一气化三清,还是如来无天,亦或者是悟空六耳,看似互不关联,却都有着相同的本质,那就是人格……的分裂。” “人格分裂?”展白讶然。 “一气化三清,一正一邪一恶。如来无天,则是一佛一魔,至于悟空六耳,前者喜怒无常后者却是度化恶念所化,正邪只在那如来的一念之间,视为走狗鹰犬。”隐儿点头道。 “如此说来,我也已经到了人格分裂的边缘,对么?”隐儿说了这么多,展白如何还能猜测不出。 “或许是,或许不是。”隐儿的回答却是模棱两可。 “怎么说?” “现在的你,确实已经到了分裂的边缘,而且在妾身不断的试探下,甚至已经摸索出了那分裂出的人格。”隐儿说到这,表情却显得有些无奈跟忿恨。 “你不会告诉我,那即将分裂出的第二人格是……好色吧。”展白读出了隐儿的言外之意。 此时无声胜有声。 最终,展白不得不苦笑的接受这个事实。 “如你所说,或许用不了多久,这世上就会多出一个完全不受我控制的我了?”良久,展白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正常来说,确实如此。”隐儿没有隐瞒。 “能避免么?” 第592章 山雨欲来 “夫君,你不想分裂出第二人格么?要知道,这其实也算是种大机缘,可不是谁都有此待遇的。想想三清,想想如来,即便是我那七师弟,也可以说是我们众多师兄弟中天赋最高的一个。”隐儿似笑非笑道。 有资格分裂出人格的,无一不是真正的天赋绝艳之辈,毫不客气的说,只要一切顺利,日后完全可以成就让人难以企及的地位。 “或许你说的对,但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难以把控,更没有自虐的倾向。”展白毫不犹豫道。 三清的龌蹉,如来无天的对立,以及孙悟空还有六耳猕猴的恩怨,只是这些,还不是血淋淋的教训么? 如果,人格的分裂是强者的必经之路,那么展白宁愿不要。 当然,他之所以如此坚定,更大的原因是他相信“事无绝对”。 打死也不相信,强者之路,有且只有这么一条路。 “夫君不想,妾身又何尝愿意呢。你现在身上的第二人格还很稚嫩,所以掌控起来并不难。这也是为何,那天晚上,夫君再看到妾身后,能够及时的醒悟过来,将欲念强行的压制。不过,夫君应该听说过有句话,叫做堵不如疏。要想完全的压制第二人格,一位的压制只会让其滋生的更快。” “所以,那天晚上,你的纵容事实上是在变向的让我疏通。”展白终于了然,但很快就苦涩了起来,“不过,若是真的堵不如疏的话,怕是你第一个就不会同意吧?” “妾身不是已经妥协了么?”隐儿没好气的瞪了展白一眼。 “呃?”展白一愣,终于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在寻见问天的世界里,隐儿会说出眼不见为净的话来。 “呵呵……”展白不无尴尬的笑了笑,知道,这个话题不能继续说下去了,眼睛一转,却是有了主意。 “对了,之前我在问自己是否到了人格分裂的边缘,你却说或许是,或许不是,这是何意?”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人格的分裂,有些是主动的,但也存在被动的。就比如那只猴子,六耳猕猴实际上就是如来背地里的算计所铸就的。至于你……你莫非忘记了失踪的剑分身了么?”隐儿神色凝重道。 展白心头一跳,后怕中冷汗立时就渗透了衣衫。 “菩提老儿,欺人太甚!!!” 好一个或者是,或者不是。自己这边还在想方设法的遏制人格的分裂,却不知,或许此事早已发生了,而且还是被动的。 只是愤怒过后,剩下的却是深深的无奈。 短短百年,修为却达太玄巅峰,同时领悟太素之境,要说展白没有得意,那实在有些太过虚伪了。可是到了现在,过往的骄傲却瞬间烟消云散。 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现在的自己实在算不得什么,如果真要说的话,或许用井底之蛙更为恰当吧。 “夫君,与其如此自怨自艾、怨天尤人,现在咱们能做的,只有不断的向前看吧。妾身相信,只要努力,总有一天,能够摆脱这种任人摆布的境地。”不知何时,隐儿已经到了展白的身旁,安慰中温柔的牵起了展白的手。 “你是怎么解决的?”展白全身一震,却是问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人格的分裂么?”不愧是隐儿,这话都听的明白。 “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展白点头。 比起天赋悟性,隐儿比起自己,只强不弱,展白自然不相信,她没有这种烦恼。 “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的办法比较笨拙,无非分流而已。”隐儿爽快道。 “分流?” “事实上,分裂的人格越多,彼此的诧异也就变得越小,控制起来也就越发的容易了。封神之战前,我以青龙以及鸑鷟之血人为的造就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封神之战后,又修炼天行九歌,用多出了八种不同的人格,如此一来,我就有了十个不同的人格,彼此互相制衡,随意转换,却有能控制如意。如此便能轻易的不让它们分裂出去了。”隐儿的办法,展白听来也是赞叹不已。 “我是否也能如此?”展白不禁心动道。 “只怕不行。”隐儿的回答,让展白有些失望。 “为何?”展白还是不死心道。 “咯咯,很简单啊。天行九歌乃是九尾灵狐一族的不传之秘,也只有他们这一族能够修炼。夫君可不是青丘一族哦。”隐儿不无得意的娇笑道。 “那不是还有青龙跟鸑鷟之血么?” “一来,这两种血脉极难寻找,妾身现在本身也已不多了,若是给你了,少了没用,多了,却会破坏我自身的平衡。再有,即便有了这两种血脉,但人格的数量还是太少,短时间还可以压制,但时间长了,可就有尾大不掉的危险了。”隐儿的解释,最终彻底打消了展白的侥幸。 “罢了,此事暂且不提。正如你所说,咱们要做的,就是一切向前看。而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则是……五年之约。” …… 五年之约,并没有成文的约定,确切的讲,不过是当初展白兄弟两人,给自己的一个最后期限,所为的就是能够救出被围困在展府的父母,而现在距离最后的期限,所剩下的已经不足一年了。 走出卧室,迎着朝阳,展白知道,接下来该是要紧张的筹备了。 展白作为天赐展脉原家主的嫡长子,实际上对于家族的了解并不多,所见到的势力,更可谓是冰山一角。 面对巨鹿之洲的超级势力,展白清楚,即便给予再多的重视也不为过。 话虽如此说,可真正在做出抉择之时,展白却犹豫了。 不同于二弟展良垣,展白对于天赐展脉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情,甚至包括他的琴声父母。 时间跟距离,对于亲情来说,无疑是最残忍的破坏者。 从小到大,展白的记忆中,就没有太多家族甚至父母的身影。既然如此,难道就为了名义上的父母,而搭上他辛苦建立的一切么? 好吧,即便全部搭上了,面对天赐展脉这种庞然大物,又真的有几分胜算? 人心都是自私的,展白同样如此。 亲情与私心,让他陷入了深深的两难之境,绝非短时间内能够做出决断的。 …… 两个月后,随着一声厉啸传遍整个剑连天,一道卓然的身影破空而起。 展良垣出关,成功的突破晋升入真太古之境。 于此同时,展白以心有所感,把握住晋升真太古之境的契机为借口,避开二弟,独自走入密室,宣布闭关。 或许只有隐儿清楚,展白这借口,或许是真的要晋升太古,但更大的原因是一种逃避。 展白虽然闭关,不过,极少关心宗门事物的宗主夫人,隐儿却以展白的名义频频发布号令,暗中进行布置。 山雨欲来风满楼,暗潮涌动中,但凡心细之人,都多少闻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息。 第593章 调兵遣将 “蝶衣,咱们姐妹有段时间没见了啊。”隐儿慵懒的半躺在狐裘铺就的长椅,一边说着话,另外一边,却是在颇为紧张的激战着。 噼里啪啦的兵器碰撞之声,以及人仰马翻的嘶吼,不时的从其双手之间传出。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不难发现,此时她手中捧着的赫然是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矩形方块。 而那些奇怪的声音,赫然是从方块中传来。 这原本属于展白的书房内,除了隐儿,赫然还有另外一名女子,正是万花苑现任的宗主蝶衣。 数年没见,蝶衣比之以往更见娇艳,丰腴的身材在华贵的衣裙下尽显风光。 只可惜,这人哪,最怕的就是攀比。 按理来说,蝶衣绝对称得上是极品的美女了,论美艳以及气质,足以艳压群芳,让数之不尽的女人为之羡慕嫉妒,可此时,却依然显得黯然失色。 暗自叹息一声,蝶衣却不敢有一丝争胜之心。不仅是因为容貌气质的略逊一筹,更重要的是,她深知眼前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 蝶衣明白,别看现在万花苑尽归自己统领,可若是隐儿登高一呼,自己这几年来所建立起来的威信必定轰然崩塌。 “蝶衣,见过宗主。”蝶衣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急忙向以前那般,欠身行礼。 “随便坐吧。”隐儿眼睛都没有抬,随意说道,“我早就不是宗主了。” “蝶衣不敢,不论如何,宗主都是宗主。”蝶衣口是心非道。 “今天找你过来,我代表的可是剑阁哦?”隐儿笑嘻嘻的说道。 “呃?”果然,听到这话,隐儿一愣。 需知,隐儿一向给她的感官,都是不问世事。即便是以前还是万花苑宗主之时,也极少插手宗门之事,甚至说得上讨厌,可现在怎么会……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作为妻子,代表剑阁也算是理所应当的吧。”隐儿不以为意道。 “是。”蝶衣哪敢多言,在隐儿的示意下,缓缓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等会,我玩完这一局,再跟你说话。”隐儿的神色突然变得异常紧张,目光时刻的关注砸手中的方块之上,而那方块中传来的声音也是越发的激烈。 从进入书房起,蝶衣多多少少就被那方块吸引了目光,此时听到隐儿的话,心头更加的好奇,却强忍了下来。 直待一盏茶的时间,随着一声“over”响起,隐儿才一脸惋惜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那方块随手扔到了一旁。 “又输了,这一关还真的不好过呢。”隐儿自怨自艾了一声,抬眼间,仿佛才第一次见到蝶衣一般,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蝶衣,让你久等了。” “不敢。” 蝶衣口中说着,目光却是向那方块微微瞥了过去,赫然发现,那方块的一面竟然平滑如镜,闪着奇异的光芒。 “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东西很新奇?”隐儿注意到蝶衣的目光,不无炫耀道。 “何止新奇,简直称得上是巧夺天工,只怕墨家也难有如此手艺啊。”蝶衣大为感慨道。 虽然,她依然不知道那方块是什么东西,只是它能发出声音,以及能够显现格外清晰的图片,就不难看出绝对是罕见的宝贝。 “墨家?”隐儿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 当然,隐儿其实并非真的看不起墨家的机关之术,只是因为个人偏好的原因,更加喜欢那个世界所创造的机械罢了。 两者虽有些类似,但在本质上却是相差极大。 论美观精巧,无疑是那个世界所创造出的东西,更胜一筹。可若论其实用,墨家则要强得多,而且最大的优势,便是对能源的依赖极小。 “不说这个了,今天让你过来,是想请你帮忙的。”隐儿及时的拉回正题,“蝶衣,想必你没有忘记当初对夫君的承诺吧?” “战略同盟,共进退。蝶衣不敢忘。”若是面对展白,蝶衣或许还会讨价还价一番,可面对隐儿……还是别自作聪明的好。 “嗯,那想必,你也应该知道那个五年之约吧?”隐儿实在不是一个谈判高手,或者说,她没有兴致虚以委蛇。 “宗主的意思,蝶衣明白,而且万花苑上下必定谨遵承诺,竭尽全力。”蝶衣虽然是爽快的答应,但心中却是泛着苦涩。 还是要面对天赐展脉啊。 对于天赐展脉这种庞然大物,若是以前,刚刚登上万花苑宗主位置的蝶衣,或许并没有太多的畏惧。可此一时彼一时,虽是短短几天,却让蝶衣清楚的了解到了天赐展脉的实力。 万花苑说起来,也算得上是鼎洲的超级势力了,可只是朝夕之间,就被天赐展脉扇了一记耳光,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一个分宗被连根拔起,就连总部那边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而这一切,都不过是天赐展脉举手投足间的举动而已。 同样是超级势力,这之间的差距,不言而喻。 “之前的事情,我多少也听人说了。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天赐展脉不过是占了个出其不意而已。”隐儿瞥了眼蝶衣,如何看不出她心中的忌惮。 “宗主恕罪,蝶衣让你失望了。”蝶衣不是三岁小孩,还不至于因为几句安慰的话就能哄好的,当然,更不会因为一时的打击而颓废。 “嗯。”隐儿点了点,也没有多说,“你放心好了,这一次,我只会调动黑莲阁。至于万花苑这边……我只需要你们的法华阵。” 对于隐儿的这个要求,蝶衣没有丝毫拒绝的理由,甚至已经很满意了。 黑莲阁名义上虽然隶属于万花苑,但实际上,却是听调不听宣,而唯一能掌控这支恐怖力量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隐儿。 所以,真正让万花苑要做的,只不过是对剑阁开放遍布巨鹿之洲的法华阵而已。 “好了,正事终于说完了。蝶衣妹妹过来做,我给你演示一下这个小东西,这可是能很好的打法时间哦,而且还能……拍照,咱们姐妹自拍一张。”正经的话还没有说上几句,隐儿便原形毕露,拿起刚才的方块,对走过来的蝶衣便侃侃而谈的介绍起来。 如果展白或者宁小凝在此的话,就不难发现,这方块赫然是……手机。 “这个东西,就当送给蝶衣妹妹的礼物了。” …… 地三洲,地下城,剑狱山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宗主,终于要发动了么?”聂小凡独自坐在书房之中,神色复杂的望着手中的那面紫青色的玄铁令牌。 只见此令牌的一面刻画着一柄长剑浮雕,另外一面则是一个大大的“展”字。 作为核心人物,聂小凡如何不认识这面令牌,赫然是宗主令。 见令如见人,而且此令牌中还暗含玄纹阵列,对其施展无意剑典,注入剑气后,便可打开,观阅内藏的文字。 据说,此令是如此精妙,全由宁小凝炼制,不过,现在还只能算是半成品,日后一旦成功,甚至能够万里传讯,绝对算得上是一大利器了。 聂小凡没有继续把玩令牌,一抹坚毅在其平凡的脸上闪过,下一刻便虎步龙行的离开书房。 “传令下去,召剑狱司弟子集合。”一待走出书房,聂小凡对着伺候在外的一名护卫弟子下达了命令。 “剑狱司?!庄主,你……”那名护卫弟子先是一愣,满脸的惊诧。 这名护卫弟子进入剑狱山庄的时日并不长,因为脑子灵活加之天赋不错,偶然间被聂不凡发掘进入了亲卫司,这份机遇不知羡煞了多少山庄的弟子。 可也正是因为这份机缘,也让这名护卫弟子知道了山庄一些不为人知的辛秘,其中就包括……剑狱司。 剑狱山庄经过聂小凡数年的经营,比之展白离开之前,势力虽没有太大的提升,但内部却更加的牢固,俨然成为整个地三洲都赫赫有名的豪门势力。 聂小凡近乎大刀阔斧的改革,不仅继承了以往优良的传统,更是摒除了以往的弊端,山庄弟子更加的精细化,以品性、天赋等等将弟子分成了三六九等,各司其职。 在外人看来,亲卫司绝对算得上是剑狱山庄最精锐的所在,可事实上,真正进入到亲卫司,才有资格知道,在亲卫司之上,还有一个剑狱司。 亲卫司的弟子之所以有资格知道剑狱司的存在,原因很简单。 一来,为了掩人耳目,剑狱山庄从来都不承认剑狱司的存在,而其成员虽然不多,但同时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便是亲卫司。 二来,剑狱司的弟子,也全部是优中选优,从亲卫司中选拔得来,也只有亲卫司的弟子有资格进入剑狱司。 由此不难得见,剑狱司何等的神秘以及强悍,也正是这个原因,其每一次的行动,都是山庄最大的秘密,而且大都独自行动。 可现在庄主那郑重的表情以及命令看,显然将有任务发布。 一个需要动员全部剑狱司的任务? 想到这,如何不让这名亲卫司弟子惊诧呢。 “还愣着做什么?”聂小凡眼见这个平时颇为机灵的弟子,此时竟然发愣了,不由厉喝一声。 “是,庄主。”那名亲卫司弟子身子一颤,当即惊醒,哪里还敢迟疑,转身间就匆匆的离开了。 …… 鼎三洲,巨鹿,缥缈城,陌窟。 百转千回,迷宫一般的甬道尽头,赫然是一座面积极大的洞窟。 宁小凝站在洞窟最内侧的高台之上,望着下方黑压压一片,横竖站立都成一条直线的上百人众。 只见这百多人,全部黑衣黑裤,款式怪异,却更显挺拔,散发出浓烈的铁血气息。 “黑水营听令!”宁小凝并不响亮的声音,因为洞窟四壁的回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咵!!! 整齐划一,百多人同时向作出跨出半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咳咳,算了,看来我还真不是当统帅的料。”宁小凝原本腹稿中的陈词激昂,真正要开口时,却是忘得一干二净。 宁小凝苦笑一的摇了摇头,这才继续开口朗声道,“你们都是我黑水营最强的分队……” 这话似乎有些不对,最强的是天蝎小队,不过被展白那臭不要脸的给巧取豪夺了。 “咳咳……白虎,出列。”发觉多说多错的宁小凝彻底的放弃了动员大会,向着方队前排最左侧凸出来的一人指了指。 咵!!! 那人一步踏出,力量之大,仿佛大地都颤了颤。 却见此人身高足有一丈,虎背蜂腰,好一个器宇轩昂,一声黑衣却难掩全身爆炸性的筋骨,正是当初展白从九龙困魔阵中打出来的白虎。 正如展白之前所说的那般,白虎自从跟了宁小凝后,确实做了小白鼠,也正因为有了他,才有了现在的天蝎小队。而同时,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便是黑水营的总教官。 “这些人就交给你了,过去后,一切全听那个家伙的调遣。”宁小凝语气一缓,轻声说道。 “是。”白虎肃然向着宁小凝敬了个军礼。 “这是行军路线,一路之上的法华阵会给你们放行的。”宁小凝说话间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纸递给了白虎。 白虎接过纸看了眼,随即将其毁灭。 “黑水营,拿好行囊,出发!!!” 望着黑水营之人井然有序的离开洞窟,宁小凝神色一点点凝重了起来。 “这一战过后,不知还有能多少人能回来……哎!!!” …… “姐姐,咱们真的能说服那些老古董出兵么?”闻人敛里看了一眼,道路尽头的那座城池,缓缓转过头去,望向身边的姐姐闻人梓离。 “自从三年前,我答应进入剑阁,他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闻人梓离满心的复杂,最终哀叹一声,“也不知当年我的决定是对是错,要么飞黄腾达,要么灭顶之灾,这还真是富贵险中求啊。” 虽然有着太多的顾虑,但最终,闻人梓离还是坚定的迈出了那一步。 都说近乡心怯,眼看家族在望,这姐弟两人心中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忐忑或者憧憬。 …… “楚迟,这是剑衣领的行军路线,今夜出发。” “展良垣,这是炼血暗阁的,明日出发。” “剑飞燕,你们几人这几日交代一下,随时在宗门待命。” “暗剑阁,这是你们十一人的行军路线,到时候会有老朋友跟你们会合,同样今夜出发。” 宗主书房内,隐儿将一张张记载着行军路线的纸张分发给了众人。 “下去准备吧。” “嫂嫂,二弟想问一下,大哥他……何时出关?”待众人一一离开后,走在最后的展良垣却是停下了脚步,回头问向隐儿。 “咯咯,放心好了,到时他会准时抵达了。”隐儿展颜一笑,只是这话说跟没说有区别么? 第594章 暗度陈仓 “嫂嫂勿怪,此事对我展家毕竟太过重要,所以小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展良垣话说的委婉,但还是隐晦的表达出了对隐儿的不信任。 “小叔说的也是,不过夫君正在全力闭关,当时因为时间紧急,他也只是口头上给了妾身这番交代。既然小叔心有存疑,那不知要妾身如何证明?”隐儿一脸单纯的笑容,可这番话说来,却是让展良垣哑口无言。 这理由都让你找好了,我又不能去打扰大哥闭关,又能找什么办法让你证明? “再者说,小叔,如此大的事,你觉得妾身敢说谎么,而且又有什么理由假传宗谕呢?”隐儿倒也没有给展良垣过分的难看,毕竟无论如何,两人也是连襟,不看僧面看佛面。 “嫂嫂教训的是,是小弟唐突了。”果然,听到这话,展良垣彻底的释然了。 想想也是,且不说此事关乎巨大,若是没有大哥指示的话,谁敢胡作非为。更何况隐儿此前的种种安排也是极为合理,从中更是找不出太多的破绽。 “那小弟就告辞了。” “妾身送送小叔。” …… 一个月后,展白破关而出,而其修为也正式的踏入真太古之境。 事实上,在当初晋升太素之境后,真太古之境对他已经不过是薄薄的窗纸罢了,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突破。 所以,这一个月的时间,对他而言,与其说是为了突破,不如说是面对两难之境的抉择更加的适合。 可惜的是,当他破关而出,并从隐儿口中得知这一月中所发生的一切时,原本下定决心的释然就变成了苦涩。 “夫君,你不怨妾身妄自决定吧?”隐儿笑眯眯的说道,哪里有丝毫的忐忑。 “哎,看来,你还是比我有决断的多,也聪明的多啊。”展白感慨道。 任谁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苦思冥想才做出的选择,却被人早一步执行,这份郁闷可想而知。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隐儿借着自己的名头发号司令、调兵遣将,却是面面俱到,且不说聪慧,只是这份决断,就足以让展白自惭形秽。 “咯咯,夫君你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天赐展脉的强大,加上亲情以及私心的矛盾,重重压力下,自然会变得极为慎重。可妾身就不同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自然能够很容易做出最为理性的判断。”隐儿不无安慰道。 展白想想也是,便也释然了。 不论先来后到,不管是隐儿还是展白,两人也算不谋而合,做出的决定,用几句话形容就是“兵贵精不贵多”以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详细说来,这一次前往雪镜福地,展白不打算尽遣全部的力量,而是从各个分支中挑选精锐。一来,人少灵活,二来即便此行失败,对自己不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也正因为人少,再化整为零,借助遍布巨鹿的万花苑法华门,就能最大限度的掩藏行踪,让对手摸不清虚实。如此明暗相济,其效果已经不逊于举全力出击了。 “如你所说,现在剑连天中能够供我亲自调遣的就只剩下剑飞燕了。不过,剑飞燕毕竟创立不久,加上闻人梓离的离开,真正能派上用场的不过六女而已,这是不是有些少了。”展白微微皱眉道。 既然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暗度陈仓确实已经做到了完美,可作为明面上的自己,又要承担起吸引天赐展脉注意的职责,无疑显得过分名不副实了。 “咯咯,夫君此言差矣。妾身想来,别说你身边还带着这么几个高手,即便是孤身前往,怕是也定然会吸引最大的关注了。既然如此,又何必画蛇添足呢?”隐儿一语中的,大有拨开云雾见日月之效。 果然,听到这,展白眼睛一亮。 看来,自己还是想当然了啊。 “既然如此,那就这般安排吧。”展白点头,算是默认了。 “对了,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展白毫不掩饰内心的期待。 若是隐儿能够同行的话,无疑能够大大的增强自己一方的力量。 “所谓夫唱妇随,既然夫君有所命,妾身如何能够拒绝呢。再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妾身总不能失了礼数。”隐儿点了点头,她的决定,让展白当真是大喜过望。 “对,对。我倒是差点把此事给忘记了,不仅你要去,咱们还要带上小小白。”展白不无兴奋道。 谁知,展白的这番话却是惹来了隐儿的一记白眼,“你这做爹爹还真是奇葩,你莫不是将此事当做旅游了不成,就不怕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么?” “啊?!”展白一愣,窘的脸都红了。 刚才一时激动,竟有些得意忘形了。 这一次,可是去救人啊,而且其危险程度……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展白尴尬的挠了挠头,直到这时才发觉少了什么,“咦,小小白呢?” 果然,隐儿跟小小白,一向形影不离,可此时,展白找遍整个房间,也没有看到儿子的狐影,不禁有些惊奇。 “我已经让人接走了。”隐儿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又白了展白一眼,“还有,小小白只是他的乳名,咱们孩儿还是有大名的。” “乳名?大名?”这下,展白更加尴尬了,不得不说,作为父亲,他真的很不称职,这么长的时间以来,甚至从未问过这个问题。 当然,并非是他忘记了,而是习惯使然,自以为是的以为“小小白”的名字就叫“展小白”呢? 可是,这难道不是么? “哎!!!”望着展白一脸茫然的模样,隐儿不禁苦恼的叹了声气,“孩儿姓展,名叔牙。” “展叔牙?倒是挺顺口的,只是这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展白摩挲着下巴道,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失落。 毕竟这个名字不是他起的。 “没什么含义,只是纯粹的好听而已。”隐儿的回答,果然很有其独特的个性。 “你把叔牙送去哪了?”展白再次问道。 “他应该去的地方。”隐儿调皮的眨了眨眼。 “涂山还是青丘?”展白只是想了想,便很锁定了区域。 这下隐儿都有些惊讶了,美眸一瞪,“你怎么猜到的?” “这很难么?因为你过往的身份,除了这两个地方,我实在想不起还有其他了,哦,若是以前的话,或许还可以加上一个万花苑。不过,我想来,去青丘的可能最大,毕竟,你现在的主要身份还是九尾灵狐一族的族长。”展白不无得意道。 不得不说,论这份剥茧抽丝的分析能力,确实是他的强项。 “是青丘,但也不是青丘。”隐儿少有的给予了展白一个赞赏的眼神,却是没有再卖关子,“我将小小白送去黑莲阁了。” “黑莲阁?”展白先是一愣,很快就想了起来,似乎以前听蝶衣说起过,这黑莲阁看似隶属于万花苑,但实则里面的弟子全部出自青丘,而且也只听隐儿一人的号令。 “如此说来,黑莲阁也将参与此次的行动。”展白很快就从中读出了些什么,眼睛不禁大亮。 “咯咯,夫君这举一反三的能力,实在让妾身自叹弗如。”隐儿这话算是默认了。 …… “公子,奴婢……”两日后,分别在即,琴音却是一脸的不舍。 “琴音,不要说了。这次,我真的不能带你。现在全宗上下精锐尽遣,可谓最为虚弱之时,所以你必须留下。你是我最信任之人,有你坐镇,我才放心。”展白不等琴音开口,便断然拒绝道。 琴音美眸含泪,却还是强忍着没有落下。 “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跟蝶衣交涉过了,若是这边发生了什么变故,万花苑自会尽力援助的。”展白安慰的拍了拍琴音的香肩。 “公子……奴婢记下了。” “辛苦你了。”展白不无歉意的叹息一声,对这个傻女孩的内疚更深了。 …… 交代完一切,展白再无多言,向着身旁的隐儿点了点头,两人便带领着剑飞燕六女缓缓走下了剑连天。 而此时,在剑连天的山脚下,赫然停着一头庞然大物。 狮身、鹰兽、蛇尾,肋声双翼,扑展开来,足有二十多丈。 此兽名为绝煭,乃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玄兽,品相极高,自身修为直达真太古之境,性情极为暴戾,难以驯服,可一旦能够驯服,却是忠贞不二。 当然,如此极品,还不是现在的展白有能力拥有的,而是从万花苑借来的。 绝煭背脊之上巧夺天工般铸造了一巨偌大的阁楼。 八人依次登上阁楼,里面自有一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等待。 “老身见过隐儿姑娘,见过展宗主。”中年女子主动的向两人欠身行礼。 “实没想到会是劳顾夫人您老亲自前来,隐儿实在受宠若惊。”作为万花苑的前任宗主,隐儿自然识得此女。 “此绝煭太过暴戾,除了老身外,怕是外人难以驾驭。”那姓顾的中年妇人倒也没有太多的拘谨,不吭不卑道。 “夫君,这位顾夫人乃是万花苑供奉阁的前辈。”隐儿轻声向展白介绍了一番。 怪不得面对隐儿能如此的风轻云淡,原来,是个老妖婆。 展白释然,当然这话也只能心里想想。 当初,为了帮助蝶衣稳固在万花苑的地位跟权威,他可是少了好几个供奉堂的人。 不过,对此,展白倒也没有太多的担心。这顾夫人既然能够在那场清洗中存活下来,想必至少也是立于中立的一方,倒不至于因此而对自己怀恨在心。 “还望隐儿姑娘以及展宗主恕罪,老身此次只能送你们千里,剩下的路,怕是……”顾夫人言明道。 “顾夫人放心,此事蝶衣已经跟在下说过了。”展白点了点头,而且这也是两人之前谈好的。 之所以如此安排,而不是走法华门,一来是为了大张旗鼓,引人注意。另外也是赶时间,需知这绝煭虽难以驯服,但其速度,比之飞剑也差不了多少,更重要的是耐性十足。 之所以,决定只载千里,也是出于不让万花苑过分难做的缘故,毕竟此去胜负难料,万花苑还远远没有走好跟天赐展脉彻底决裂的准备。 唳!!! 一声尖锐的鹰唳,绝煭巨大的翅膀扇动,掀起无尽的烟尘,下一刻便拔地而起,直冲九霄。 砰!! 突破音障,在半空中掀起一朵环形的美丽气环,眨眼间,庞然大物般的绝煭在下方送别人的眼中,便化作苍蝇大小,最终消失不见了。 …… 不同于剑阁,作为名动鼎洲的超级势力,天赐展脉的势力范围主要集中在巨鹿寸土寸金的中央地带,而作为祖地的雪镜福地更是其核心所在。 出于理念的不同,天赐展脉跟万花苑又有着极大的不同。后者广建分宗,几乎遍布整个巨鹿,并没有太多的主次之分。而天赐展脉一来没有那么多的财力,二来也没有那种必要。所以,其势力相对而言就颇为集中。以祖地雪镜福地为中心向着四周辐射而出,距离越远,影响力也是层递削弱,主次分明,形同蛛网。 距离雪镜福地三百里之远的东侧,有一城池,名曰雪鸢城。 东有雪鸢,西有雪鹤,北雪鹰,南雪雀,四座城池各占一方,可谓是雪镜福地最好的屏障。 “夫君,咱们难道就这么等下去么?”一座酒楼的雅座内,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妇。 对面的年轻男子笑而不语,端起酒杯,细细的品尝了一口,眼睛的余光不时的瞥向窗外。 突然,男子眼睛一亮,“来了。” “谁?”美妇一愣,转头向窗外望去,宽阔的马路上,人头涌动,却看不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神色不禁有些茫然。 “两位,可容奴家拼张桌子?”没等少妇发问,身旁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只听这声音,似男似女,颇有磁性,虽怪异,却丝毫不给人刺耳的感觉。 循声望去,却是一个身材窈窕,一身红裙的妖艳女子。 此时,这名妖艳的女子,正笑眯眯的望着夫妇二人,也不待他们回答,便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呵呵,恭喜严师兄,功力又见高深呐。”年轻男子不无诚挚的向妖艳女子拱了拱手。 “哎,比不得你们这对神仙眷侣呢。”妖艳女子对于男子的“语病”并不在意,但还是娇声纠正道,“颜师弟,奴家现在可是女儿身,这声师兄却是当不得了。” 望着那妖艳女子的矫揉造作,男子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哎,这么长时间了,还是难以接受你的变化。” “不说其他了,苍剑生那个家伙,还没到么?”妖艳女子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果断的转换了话题。 “那不,已经到了。”年轻男子笑眯眯的朝着窗外指去。 第595章 葫芦剑诀 “哈哈,严师……呃,严师妹,你可是越发的明艳动人了。” “颜师弟,宫师妹,你们这对神仙眷侣,可是不知羡煞了我们多少师兄弟啊。” 人未到,声先至,随即便见一个粗犷的汉子走上楼来,毫不客气的推开了雅间的房门。 衣衫虽不破旧,却显得极为肮脏,好似多少年都没有换洗过,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色彩,呈现出让人作呕的亮灰色。 满头的乱发随意的用一根草绳扎了个马尾,一脸的不修边幅、胡子拉碴。 如果说偏要在这个粗犷汉子的身上寻找一处亮点的话,或许就是其腰间随意别着的一柄连鞘长剑了。 “嗯……什么味道,好臭!!”红衣妖艳女子禁不住捏住琼鼻,一脸嫌弃的瞪了那粗犷汉子一眼,“苍剑生,你这几年都是在当乞丐么,怎么搞得这般狼狈?” “死人妖,你才当乞丐,你全家都是乞丐。我这叫深邃叫内涵,懂不懂?”粗犷汉子扯着嗓子,随口反驳了一句,身影陡然一闪,眨眼间便已经到了饭桌之前,抓起桌上那壶美酒就对着嘴狠灌了下去。 写到这,想必这几人的身份,便不难猜测了,正是剑阁中剑衣领元老级别的弟子。 红衣妖艳女子是严芈,当然,她现在更喜欢别人叫她严芈儿。邋遢的粗犷汉子则是苍剑生,至于剩下的那对夫妻则是颜修儿以及他的妇人宫般若。 事实上,自从四人中的三个修炼道法寻剑问天小成,各自寻觅自己的剑分身后,四年的时间里,就少有回过宗门了。可谓将展白这个宗主甩手掌柜的技能,学了个十足。 当然,四年中,他们已经寻到了各自的剑分身,剩下的时间不过是打着历练的幌子四处游荡而已。 若不是这一次接到了紫青宗主令,撒野成性的他们或许会继续他们四海为家的逍遥日子。 “苍师兄,你真该找个地方,好好清洗一下了。你现在这副样子,若是让师尊看到,怕是要吃苦头。”颜修儿望着不修边幅满身邋遢的苍剑生,也是苦笑不已,说话间,顺手将妻子拉到了自己的身侧,这摆明了要跟这个乞丐划清界限。 话说宫般若,原本是万花苑的弟子,可自从嫁给颜修儿后,便加入了剑阁,并且破格进入了剑衣领,也成为整个剑衣领中唯一一个不是纯粹剑修的弟子。 “嘿嘿,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夫妻二人还是管好自个吧。至少,我若是为人父母,绝对不会将儿子随意的扔在宗门,自个去逍遥。”苍剑生就不是个吃亏的主,哪怕言语上也不行,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果然,听到这话,颜修儿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而宫般若更是美眸一红,显然被人揭破了伤疤。 “咯咯!!!”一旁的严芈坐山观虎斗,倒是乐得看热闹,尤其是看到三人窘迫的模样,更是忍不住娇笑出声,谁知,正是这一声笑,却如何也没有想到,立即就引来了同仇敌忾的怒火。 “你给我闭嘴,死人妖。”颜修儿跟苍剑生异口同声的厉喝一声。 好吧,作为关系极好的师兄弟,这下算是有难同当了。 …… “不过话说回来,严……师姐还有苍师兄,看你们现在应该还都是孤家寡人,不如让师弟我给你们牵个红线……”颜修儿瞅了瞅两人,突然说道。 呕!!!! 话音刚落,一左一右,席面而坐的两人先是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紧接着便将刚刚吃下的饭菜全部吐了出来。 “颜师弟,你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竟然如此之坏。老子可是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看上……呕!!!!” “哼,就你这副邋遢的穷酸样,本姑娘哪怕看上一眼都……呕!!!” 一旁的宫般若强忍着笑意,狠狠的白了身旁的夫君一眼,并暗示他不要玩过了。 宫般若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别看三人平日里联系的少,可若论其关系来,在剑衣领的众多师兄弟中算是最好的,这份亲近哪怕是楚迟都比不了的。 毕竟,楚迟的年龄比三人都大上不少,加之沉稳的性格,与他们颇有些格格不入。 加上三人的修为跟战力,虽然这几年极少出现在宗门内,却早已经被誉为剑阁三杰。 三人同修无意剑典,却在剑道上有着极大的差异。 这其中,严芈儿跟苍剑生都是追求剑的速度,不过又有不同。严芈儿的快,在于剑招,快中带诡。而苍剑生则长于出剑的速度,讲求的是出其不意。 至于颜修儿的剑道又有不同,算不上多快,却总能够后发先至。加之领悟出“贯”以及“独孤”两种剑意的缘故,剑招连绵不绝的同时又步步杀机,无招中的随意挥洒,却能够每每直中要害,迫敌自救。 “好啦,不开玩笑了。”三人大闹一番后,最终还是在颜修儿的协调下正经了起来。 “怎么样,两位说说这几年来你们的进境吧?” “六品太玄境!”严芈很是“低调”的说道。 “嘿嘿,人妖,这次我可是把你比下去了,区区不才,就在两天前突破到了七品太玄境。”苍剑生得意洋洋中扔掉手中的空酒壶,又抓起了一个对着瓶口狠狠的灌了口美酒。 “哼。”严芈颇有些不忿的冷哼了一声,随即将目光投到了颜修儿的身上。 “五品太玄境!!!”颜修儿略显尴尬道。 “咳咳!!!!”听到这个答案,苍剑生差点没有把口里的酒喷出去,“颜师弟,你开什么玩笑,四年前,宗主回归之时,你就已经达到了五品太玄境,怎么现在还是?” 严芈虽然没有开口,但脸上同样挂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说来话长。一来,我不是领悟了两种剑意么,所以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完善修炼这两种剑意。”颜修儿看似叹息,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颓丧,稍微停顿了下,眼见两人纷纷点头认同后,才继续说道,“另外一个原因或许就是因为它吧。” 说完,颜修儿突然从腰间取下了一个巴掌大小紫红葫芦。 “这是……你的剑分身?!”苍剑生跟严芈的目光紧锁在那紫红葫芦上,目光中神彩四溢,充满了疑惑跟好奇。 好奇自不用说了,之所以疑惑,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分明就是个葫芦,实在难以跟剑联系起来。 “不知两位听说过没有,在蜀山之中,有一不传之秘,名为葫芦剑诀。”对于眼前两位,颜修儿并不打算隐瞒。 严芈跟苍剑生对视一眼,双双摇头。 “这葫芦剑诀,据说乃是蜀山的镇山之宝。当然,两位师兄可不要被这个名字所迷惑了。所谓的葫芦剑诀,并非是功法典籍,而是一种绝世的飞剑。配合蜀山的顶级御剑诀酒剑仙使用,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这次,却是宫般若出声解释了起来。 宫般若将他们夫妇二人这四年的寻剑之旅详细的说了出来。不得不说,这宫般若的口才却是极为了得,用词虽然简练,却是条理清晰、主次分明,让人听了有种身临其境之感。 要说这颜修儿不愧是大气运之人。 当年还是个凡俗小子的时候,因为一时的心善,救了展白,被收归门下,就此踏上了玄修之路。后来又在庐山剑宗内拜得公孙战为师,一路之上的修行可谓是顺风顺水,即便是四年前踏上寻剑之旅,也是机缘不小,路遇了一个道袍老者,受其指点,最终寻得了自己的剑分身,便是那紫红葫芦,并学到了高深的御剑之术酒剑仙。 不过,那老道性格行事却是颇为怪异,在助颜修儿寻得剑分身之后,便不告而别,甚至于自始至终都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号。 这番经历,听得严芈跟苍剑生,那叫一个羡慕嫉妒。 当然有得便有失,这四年中,相比于颜修儿的脱胎换骨,却是将宫般若耽搁了下来,只是提升了一个品阶的修为外,再无寸进。 “好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了,两位是不是也该分享一下你们各自的精彩故事了?” 第596章 东方不败 话说这寻见问天,融入无意剑典之后,一旦开启,在冥冥中的指引下,便可修顺藤摸瓜去寻觅或打造独属于自己的剑分身,然后问剑开府,凝成类似于紫府的剑府,如此便拥有了成就真太古之境的资格。 展白因为自身奇特的来历,寻见问天将他连续两次穿越时空,带入前世。至于其他人,就没有此等机缘了,那冥冥中的指引,大都分散于九洲的某地。 也正因为如此,颜修儿在寻剑的途中才有了如此机缘。 “非也,非也。颜师弟,你这不是糊弄人么?不说向我们展示一二你这剑分身的威能,长话短说,介绍一番,总不为过吧?”苍剑生摇头晃脑,显然宫般若的介绍并无法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哦,那这么说来,待会,两位也会详细的介绍你们的剑分身喽?”颜修儿噙着玩味的笑容问道。 “这……怎么可能。”苍剑生毫无羞耻的摇头。 “呵呵,师姐我的剑分身太过鸡肋,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咯咯。”这是严芈的回答。 “你们怎么这样,难道你们就没有听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么?”颜修儿还没有开口,却是宫般若气咻咻的质问了起来。 这两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以前,他们好像不是这样的啊,怎么才几年没见,变化如此之大。 当然,宫般若之所以如此,不过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 以前,师兄弟几个碍于宫般若的颜面,自然要表现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来,如此才对她有了误导。而今天,或许是因为长时间不见的缘故,一时激动下,便是原形毕露了。 其实不止是他们三人,所谓近墨者黑,这个剑衣领都是这幅嘴脸,明面上无一不是衣冠楚楚温和谦让的模样,暗地里却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唯一能让他们有所收敛的或许就是在剑衣领的女弟子面前了。 “般若,现在你看清他们的嘴脸了吧,哈哈。”颜修儿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安慰了妻子一番,但那戏谑的眼神,却是时刻都没有脱离苍剑生以及严芈的身上。 “咳咳,别说师兄我不讲诚信。呶,这就是我的剑分身。”苍剑生撇了撇嘴,即便知道被颜修儿摆了一道,可除了暗骂一声伪君子外,却是无可奈何。 说完话,苍剑生随意的将满手的油在身上擦了擦,单手结印,蓝光闪烁中,一柄不足两尺的短剑便出现在手掌之中。 这短剑虽然不长,样式却极为怪异,剑身犹如蜈蚣一般,仿若由一节节粘合在了一起。 “真不要脸。”看到苍剑生的剑分身,颜修儿跟严芈几乎异口同声的啐道。 这短剑虽然怪异,可以两人的眼光如何看不出,其绝对有抄袭之嫌。 至于抄袭的目标自然是当年展白的第一剑分身——怅剑了。 按理说,两把剑不论大小还是样式都有着极大的差异。可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不难发现其中的雷同之处。 怅剑全身铺满鱼鳞状的剑纹,一待发动攻击,便可化整为零,分裂出数以千百计的剑鳞,威力之强悍,让人发指。再看这把两尺短剑,剑身上虽不像怅剑那般布满了剑鳞,却也是数数十柄小剑横向的粘贴而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它绝对也有着近乎怅剑那化整为零的流氓功能。 如此一来,说它是个山寨品,绝对不冤。 苍剑生如何听出两人的话外之音,老脸不由一红,但还是梗着脖子解释道,“这不叫抄袭,这是借鉴。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既然是优点,我为何不能借鉴。” “好,就是借鉴,咱们也没说什么啊。”颜修儿话虽如此说,可那赤果果的鄙视就显得太没有诚意了。 “姓严的,该你了。”心情不佳的苍剑生很快就将怒火转移到了严芈的身上。 “咯咯,瞧瞧你们又是葫芦又是剑的,当真是一点都没有个性。奴家的剑分身一出,保准让你们瞠目结舌。”此时的严芈哪里有一丝的紧张忐忑,反而满脸的期许跟得意。 “不败,出来吧。”只见坐在椅子上的严芈红袖极为妩媚的一挥,身体更是向后挪出了一步有余。 红光闪烁,剑分身未出,却是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遍布整个包厢。 “这是……体香,还是处子体香!!!”苍剑生毫无形象的猛嗅鼻子,没等那剑分身现身,已然变幻出一脸的猪相,嘴角晶亮,怕是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咯咯……芈儿,你终于想起人家啦!!!!”甜腻到让人汗毛直树的发嗲之声传来,循声望去,在场的其他三人当即跌碎了一地的眼镜。 “这……一个女人!!!”不说苍剑生,就算是颜修儿,此时也彻底的不淡定了,生怕自己产生幻觉似的,还不住的揉着眼睛。 尼玛,这不是幻觉,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咱们是要看你的剑分身,不是百合畸恋啊。 一身大红的衣袍,比之严芈身上的还要风骚、华贵,红袍上布满金线刺绣,一朵朵形态各异的花朵,栩栩如生。 花美人更娇,一具软若无骨的娇躯缠绕在严芈的身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差上演活春宫了,这是赤果果的虐狗啊。 “哈哈,怎么样,我的不败还看得过眼吧?”美人在怀,严芈罕见的露出一丢丢的男儿气概,可也正因为如此,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毕竟现在的严芈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成功的变性,变成个女人了,可身体变了,这取向貌似…… “严、严师姐,你这玩笑貌似开大了,别告诉我等这是你的剑分身?”颜修儿毕竟是有妇之夫,加之夫人就在身边,及时的清醒过来,但依然震惊的瞠目结舌。 “是也不是。”严芈对于怀中美人造成的影响异常的满意,说话间,姜然毫不顾忌某些人的心情,捏住怀中美人的下巴,便在那性感的朱唇上落下一吻。 “严芈,老子要跟你决斗。”终于,某个被虐得体无完肤的单身狗再也忍受不住了,噌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嫉妒,让他圆瞪的双目一片血红。 “芈儿,这人是谁啊,恁得粗鲁。”严芈怀中的美人很是厌恶的瞥了苍剑生一眼,眨眼间便怯生生的钻进了严芈的怀中,瑟瑟发抖中,好一个楚楚可怜的模样。 “哈哈,确实粗鲁,不败,咱们别理这人。” “啊!!!”还有比这更伤人的么?苍剑生一声怒吼,只觉得满腔的怒火都无处发泄,转身间就跑了出去。 宝宝心好苦,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严芈这种人妖,何德何能,竟然…… 就在苍剑生泪洒衣襟,夺门而出之时,却是一个没注意,一头撞在了某人的胸膛之上。 “滚开,眼瞎……”无处发泄的苍剑生正要好好教训这个不长眼睛的混蛋,可一抬头,剩下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下去了,艰难的和着唾沫吞了下去。 “宗、宗……主!!!” “弟子,拜见宗主。” “弟子,拜见师尊。” 一时间,包厢内,颜修儿夫妇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不见了。严芈更是狠心的将怀中的挚爱掷在了地上,哪里还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放目望去,只见那张开的房门外,赫然站着两人,一男一女,那男的不正是展白么? “呵呵,精彩,真是精彩。你们继续啊,我们过来只是看戏的。”展白嘴角噙着耐人寻味的笑容,眸子里更是满满的戏谑。 噗通!!! 身前的苍剑生只觉双腿一软,下一刻,便跪了下去。 “宗主,弟子、弟子们刚才开玩笑来着。”苍剑生不住的吞咽得唾沫,脸上瞬间就布满了冷汗。 “哼!”展白冷哼一声,看也不看苍剑生一眼,身子一斜,便从其身侧绕了过去。 “还不把门关上,还觉得不够丢脸么?” “是,是。”苍剑生哪敢迟疑,待那女子也踏入包厢后,立即将房门关闭,临了,还不忘布下禁音阵列。 “师母,您请坐。”颜修儿倒是机灵,在认出那名女子的身份后,立即一脸狗腿得向那女子让开了座。 他口中的师母,自然就是隐儿了。 隐儿隐晦的抛给了颜修儿一记赞许的眼神,倒也不客气,施施然的走了过去。 另外一边,展白就更不客气了,两步间便走到了之前苍剑生的位置上,大马金刀的坐下,但其眼睛却是不自觉的投向了摔倒在地,满脸幽怨的陌生女子。 “她叫什么?”展白指着那女子开口道。 “禀宗主,她的名字还是当年您曾经给弟子提及过的,名不败,复姓东方!”面对展白,严芈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卖关子啊。 噗通!! 展白只觉得屁股下的椅子一斜,差点没有摔下去。 “她、她叫东方不败!!!!” 第597章 严芈的故事 “弟子觉得这个名字比较……霸道。”严芈摩挲着光溜溜的下巴自得道。 不得不说,当年展白传他辟邪剑诀,对其确实是受益匪浅,其他且不说,只是其中的驻颜之效,就足以让女人为之疯狂。 看看苍剑生那张沧桑的脸,再想想楚迟,尤其是秦莫冷更是由翩翩少年变成了中年大叔,即便是颜修儿历经几十年,容颜也变得成熟了许多,相较之下,严芈就完全当得起是“逆生长”了,不论是身材还是容貌,不仅没有留下岁月斧凿的痕迹,反而变得越发妖艳。若非知道她的过往,谁又会怀疑她的身份呢。 尼玛,这简直比前世最完美的变性手术还要强大的多啊。 “东方不败,我那是在暗指你好不好?”展白暗自郁闷道。 反倒是一旁的隐儿忍不住吃吃笑了一声。她虽在那个世界呆了不过半月的时间,饶是其精力充沛,所接触的东西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她却做了一个聪明的举动,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从展白那借来的玄空戒中,可是塞满了东西的。而最近这几天,她更是迷上了武侠小说,利用带来的电子设备,看的废寝忘食。 也正是如此,隐儿如何不知道大名鼎鼎的“东方不败”呢。 “师尊,这……不败姑娘真的是剑分身么?”颜修儿突然插口道,显然他对此事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展白之前的剑分身,也能化作人形,但却不过是个没有自我意志的傀儡,相貌上跟本体也是毫无二致。可这东方不败怎么看都是活生生的人啊,相貌上跟严芈也是差别极大。 “大惊小怪,就在不久前,夫君还又寻得了一柄取名为双子剑的剑分身,恰恰是两名女子哦。”隐儿适时的开口,说话间,还不忘隐晦的白了展白一眼。 真是不放过任何敲打展白的机会啊。 “当真?!” 颜修儿、苍剑生以及严芈三人异口同声道。 前两人是震撼,而严芈则惊喜更多一些。 毕竟这事如果是真的话,绝对是对她最好的认可了。 “咳咳,不错。”展白略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急忙转移众人的目光,“严芈,你说说,当初是如何想的。” 果然,简单的一句话,就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定格在严芈的身上。 似乎感受到了宗主的重视,严芈不禁有种受宠若惊的飘飘然了。好在,他还知道分寸,不敢再卖关子。 “说来话长,既然宗主问询,那就长话短说吧。且说,当初弟子修炼寻剑问天道法略有小成后,便在冥冥中的指引下走上了寻剑之旅。这一路可谓是跨过了千山万水,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哉。直行了半年有余,最终抵达了一座叫湖州的凡俗城池。”这种在宗主面前出风头的机会,严芈哪肯会放过,极为详细的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恰恰到了这湖州,那冥冥中的感觉便消失了,弟子以为我这剑分身的机缘必然在此,就留了下来。孰料,弟子玄修日久,却是对凡俗的生活渐渐的淡忘了,出门在外却身无分文。拿出玄晶石,那些凡夫俗子却又不识货,又不愿恃强凌弱,依仗自身的本领做那偷鸡摸狗之事,处境颇为尴尬。”想起当时处处碰壁的光景,严芈也是忍不住黯然神伤。 “那你后来是如何应对的?”苍剑生颇为焦急的问道。 看其神色,不难得知,这家伙定然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咳咳,不瞒宗主。弟子遇到这种事,一时间还真的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已弟子身怀辟谷丹,而且以如今的修为,即便是数月不眠不休也不伤大雅。可宗主应该知道,自从弟子修炼辟邪剑诀以后,慢慢的就养出了洁癖的性子。若是在荒郊野外也就罢了,毕竟没有条件。可当时身处城池,明明到处都是锦衣玉食、深宅高院,却是沦落到没有立足之地的境地。其中的心酸…” “好啦,别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了,快往下说。”苍剑生最看不惯严芈这一点了。 虽然他明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修炼了那辟邪剑诀的缘故,可每每将原来那张硬朗的男子面孔跟眼前这娇滴滴的形象对比,就觉得反胃。 也正是这个原因,给他心里留下了不少的阴影,以至于直到现在还是单身狗一个,心中虽然焦急,可每当与异性接触之时,总是有意无意的怀疑对方的性别。 “哼。”严芈狠狠剜了苍剑生一眼,若不是展白在此,绝对会不吝反驳。 “就这般在那湖州城内浑浑噩噩的混迹了两天,却被一个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严芈继续说道。 不得不说,她这番经历讲出来,尤其是其中的跌宕起伏,已经渐渐的引起了其他人的兴趣,即便是展白跟隐儿也露出期待之色。 “事实上,那中年男子已经偷偷的跟了弟子一天。若不是弟子发觉他并没有歹意,早就出手教训一番了。”一想到接下来要讲的事情,严芈觉得还是事先铺垫解释一番为好。 “那男子不会是看上了你的美色,故而想纳你为妾吧,哈哈。”苍剑生不愧是天生捧哏的货色,如何会放弃这么好的嘲讽时机呢。 “宗主,你看这人好生聒噪!”所谓事不过三,面对苍剑生接二连三的挑衅,严芈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你给我闭嘴。”早已被吊起胃口的展白,毫不犹豫的转头喝斥苍剑生。 后者脑袋一缩,不敢再捣乱了。 眼见如此,严芈不无得意的白了苍剑生一眼,这才继续说道:“一番交谈后,弟子才知道,那男子原来是个商人,偶然间看到了弟子,一时间惊为天人。在跟踪了弟子一日一夜,确定弟子无家可归后,才主动的出面。” “莫不是真让苍剑生给说中了?”展白忍不住开口道。 “宗主却是猜错了。”严芈即便心有不满,也不敢对展白发作,只能继续说道,“原来那商人在湖州经营了一家青楼……宗主,你们千万不要误会,他是想请我去当个清倌人的。” 虽然有了之前的铺垫,但严芈在展白等人表露出恶寒表情之前,还是急忙忙的解释道。 “好,好,是清倌人,你继续说。”展白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急忙摆了摆手。 尼玛,清倌人?说的好听。人家青楼的清倌人,哪一个不是多才多艺。而你,除了会耍贱,不,是剑,还会做什么。 想想都猜得出,那个商人说这话,极大的可能是骗人的。若是将严芈换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凡俗女子,或许就会上钩了,只是这严芈……那就难说了。 “当时,弟子自然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严芈哪里还有之前的得意啊,她又不傻,如何看不出这满屋子人心里的邪恶念头,哦,除了东方不败除外。 直到现在,这个傻女人,还不知道严芈的过去。 “不过,那商人当真是锲而不舍。我实在纠缠不过,就答应他前去试一试。当然,做这决定,弟子也是深思熟虑的,若是那商人骗我,我自然有的是办法离开。为此,弟子便与那商人签了一个月的短契约。 不过,直到进入青楼,弟子才知道。这清倌人可不是那般容易做的。沦落风尘,想要保存清白,自然要有拿得出手的技艺。可弟子又哪里擅长那琴棋书画,正要放弃的时候,谁知那商人却是百般挽留,不仅不介意,反而找来了他青楼里的头牌教导于我。”严芈说到这,终于伸出手去,指了指兀自摔倒在地的……东方不败。 “于是你就将计就计,上演了一出日久生情,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计谋,让那商人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也不是?”展白适时的开口道,倒并不是他是正人君子,只是这种戏码对他而言,实在是太俗烂的。 “是极,是极,还是宗主明察秋毫。”严芈自然是就坡下驴,连连点头,惹得苍剑生颇为失望。 “那你又是如何想到,要将她炼制成剑分身的呢?”展白轻笑一声,继续问道。 “宗主有所不知。不败虽是那青楼的头牌,平日里也是备受照顾,但毕竟陷身风尘,每日卖笑,又如何真的快乐。而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败教弟子抚琴唱歌,而弟子也是闲得无聊,也算是投桃报李,顺手就教了她一些傍身的剑法。也正因为如此,才惊喜的发现,不败对于剑道的悟性极佳,只可惜阴差阳错,蹉跎了二十年的时间,早已经过了玄修奠基的时机。 为此,不败在剑道上每一次的成长,都让弟子增加一份的惋惜。如此一直持续了两年的光景。 不败的剑术,在凡俗之中,已经到了宗师的境地,可也正因为如此,停滞不前,难有寸进。” “某一天,弟子陡然从睡梦中惊醒,才陡然发觉,不知不觉中,竟然忘了此行的目的。当时可是吓了弟子一身冷汗,不断自责玩物丧志,差点铸就大错。可是当冷静下来之后,却陡然醒悟,这会不会就是寻剑的机缘所在呢?如此想了一夜后,灵光一闪,才有了这般结果。” 严芈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故事,虽然并没有提及炼制剑分身的过程,可仅仅如此,对展白来说已经足矣。 “这或许就是天意吧。”展白呢喃一声。 展白深知,因为修炼辟邪剑诀,严芈的心态虽然发生了很多改变,也渐渐的适应了变性的全新身份,可面对四周投来的异样眼神,心中还是有所芥蒂的。 也就是苍剑生、颜修儿等几个相熟之人,若是换了其他人,敢叫她一声人妖的话,不拼命才怪。 正是这种种或内或外的原因,让她的性情变得甚为古怪,几乎已经与电影《笑傲江湖》中的东方不败相差不多了。 现在的严芈,性格是矛盾的。一方面,她已经彻底的将自己当成了女人,而且也渐渐的以此为豪,另外一方面,其价值观却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扭曲。比如,作为女人的她,对于异性会表现的无动于衷,反而更喜欢接触美人。 于是,这也就促成了“东方不败”的出现。 第598章 锻剑 对于东方不败,正如严芈之前所说那般。 她是她的剑分身,却又不仅仅如此。 另外一方面,从东方不败的表现来看,她对严芈的感情也绝非单纯。对于这个女子而言,成为严芈的剑分身,也算是获得了一次重生。 如此一来,严芈给她取一个全新的名字,也就不那么意外了。 这算是孽缘么? 展白不知道,他只知道木已成舟,这两人日后怕是难解难分了。 “这寻见问天还当真了得,那冥冥中的天意更是有趣啊。”耳边突然传来隐儿幽幽的赞叹。 展白听了,也不禁点了点头。 从严芈讲的故事来看,这两人的相遇,倒真的好想是上天早有的安排。 “她……现在实力如何?”展白指了指东方不败,不知为何,这个名字,他实在是叫不出口。 “与弟子相比,毫不逊色。甚至于某些方面还能达到互补。”说起这,严芈禁不住的骄傲道。 “她的武器莫不是绣花针么?”展白不无恶趣味道。 “宗主果然慧眼,您是如何看出来的?”严芈的话再次让展白语结。 “咯咯,看她身上衣袍满是金线刺绣,如何难猜。”就在展白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还是隐儿出口相助。 “哦,原来如此。哈哈,不瞒宗主以及夫人,不败身上的这身衣袍可不是普通的衣服,说起来,也算是她自身的一部分。这衣袍内藏有万千绣花针,确实是她最锋利的武器。而她本人与这绣花针同为一体,加起来才称得上是弟子真正的剑分身。”既然被人看出来了,严芈也就不再隐瞒,“说实话,弟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反正炼制出来后,就是这个样子。” “好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美死你。”展白无奈的白了她一眼。 好嘛,这辟邪剑谱加上葵花宝典,算是凑齐了。 “说说你吧,怎么混成了一副乞丐的模样?”展白不再理会严芈,将目光投向了苍剑生。 另外一边,严芈见没自己什么事了,这才有暇将地上的东方不败扶起,搂在怀中,咬着耳朵宽慰了一番。 “那个……宗主,能不说么?”轮到苍剑生后,却见他支支吾吾,一脸的不情愿。 “废话哪那么多,快快道来。”展白为了满足之的八卦之心,立时拿出宗主的威严来。 “好吧。”苍剑生满脸的晦气,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 “前面跟严芈倒是大同小异,也是循着冥冥中的指引,跨越万里追寻,同样的也是最终停在了一处城池。所不同的是,那城池乃是一玄修家族的基业,因为身处交通要道,所以往来间有不少玄修甚至是妖修。同样的,弟子也遇到了严芈相同的问题,不过比她更糟糕的是,当时弟子身上不仅没有凡俗用的钱币,玄晶石也在那一路上消耗殆尽。” “于是,你就沿街乞讨,当了个乞丐?”展白没好气的瞪了苍剑生一眼。 这事若是传扬出去,那剑阁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这……这……”苍剑生老脸一红,虽想竭力的反驳,却一时间哪里有借口可寻。 噗嗤!!! 这下,严芈终于找到报复的机会,毫不掩饰的笑喷出声。 “苍师弟,怪不得你刚才听到奴家的经历那么的紧张,原来是打算取经啊。可惜,可惜喽。”严芈落井下石的一番奚落,让苍剑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哼,一会再找你算账。你这些丑事就不要说了,讲重点。”展白也是冷哼一声,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哦……弟子就那般……浑浑噩噩的混了三个月的时间……” “什么,当了三个月的乞丐,你还真是争气啊。”展白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个混蛋真是太丢人了,即便这般,竟还厚着脸皮学着严芈的口气说出“浑浑噩噩”这个成语来,真是……气死了。 苍剑生或许也觉得太过丢人,全身一颤,不自觉中,就向后退出一步,生怕惹来宗主的一顿拳脚。 “宗主,还要说么?”苍剑生弱弱的问道。 “当然。”展白眼睛一瞪。 “后来、后来,弟子为了生计,不,是为了寻剑,便进入了一家武器店,当了学徒。”似乎生怕再惹到展白,苍剑生不给众人喘息的机会,急忙说道:“弟子做了两年的学徒,一开始只能看火炉打下手,但慢慢的就掌握了铸造兵器的全部流程。也正是这两年的时间,让弟子突然明白,这说不定就是那所谓的机缘。于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开始偷偷的独自铸剑,如此又花费了一年的时间,足足铸造了一千柄剑。只可惜,都是些破烂,不堪大用。反倒是差点将那武器店给搞破产了。” “哼,你这般搞法,那家店没有破产,就已经是祖辈积了德了。”展白都被气笑了。 铸造一千柄剑,想想所浪费的材料,展白头皮都有些发麻。 “宗主,你不要那般看不起人。也正是有了这一千柄剑,也让弟子的铸剑技艺一日千里,闯出了不小的名头,也给那家店创造了更多的财富。”苍剑生愤愤道。 “继续,讲重点。”展白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 “哦,宗主,你知道的。人一旦有了名气,就会带来麻烦。有些不甘心被我抢走生意的铸剑师纷纷上门挑战,最后甚至引来了方圆千里都大大有名的宗师级铸剑师。当时,这件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甚至最终传入了那玄修家族的耳中。这家族倒是豪气,不仅为那场比试提供场地,甚至还极为热心的拿出珍藏的天材地宝给我们,作为锻造的材料。”苍剑生说到最骄傲处,一脸的春风得意。 这苍剑生的经历,虽然比不上严芈的跌宕起伏,却是先抑后扬,倒也十分的出彩。 众人没再开口,静等下文。 “至于最后的结果嘛……”苍剑生说到这,略有些卖起关子来,稍许的沉默,于此同时手掌翻飞中,祭出了那柄不足两尺的怪异短剑。 “弟子也算不辱使命,侥幸胜了那人一场。当然,这里面还有宗主的功劳,若不是弟子借鉴了您的怅剑,又如何得胜。”这苍剑生倒也圆滑,还不忘顺带着拍了展白一记马屁。 展白目光投注在那柄短剑的身上,以其眼光,立时就释然了。 “宗主,这还没有完呢。谁知,这柄剑刚刚出世,九天之上突然风起云涌,竟然降下了足足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一道不差的全部劈落在剑上,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我心有所感,最终得了这剑分身。”想到当时的情景,苍剑生还忍不住的心有余悸。 对此,展白却是相当的淡然,毕竟他经历过两次这样的情景。 “谁说不是呢,不败功成之日,也是天雷轰轰,那余波几乎毁了般半个湖州城呢。”一旁的严芈也不禁开口道。 “此剑何名?”展白指了指苍剑生手中的短剑开口问道。 “锻剑,不是短,是锻,锻造的锻。”苍剑生面现尴尬道。 “果真是不要脸,不仅抄袭了宗主之法,连这名字也……呸!!!”苍剑生画蛇添足的解释,让严芈很快就回过味来,不禁鄙视的啐道。 可不是么? 展白第一剑分身,剑长四尺,剑身狭长,故而取名怅剑,映射长剑。 而这苍剑生的锻剑之于短剑,当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在一众人鄙视的目光中,苍剑生哪还有一丝的得意,悄悄的将手中的锻剑收了回去。 “该你了。”展白没再继续揶揄苍剑生,转头看向自己的亲传弟子颜修儿。 在此之前,颜修儿就将那一番机缘讲给了严芈以及苍剑生,此时再讲一遍,自然是更加的熟稔,可这一切听在展白的耳中,却是让他神色渐渐的凝重。 “师尊,有什么不对么?”颜修儿察言观色,心情变得忐忑起来。 展白却是没有回答,反而转头望向身边的隐儿,“你怎么看?” “妾身也不知道,只是总感觉哪里不对。”隐儿不无郑重道。 第599章 阴谋现 听到隐儿的话,展白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一脸的阴沉。 “剑生,我且问你,主宰那座城池的家族,姓什么?”展白突然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瞧我这脑子,差点忘记说了。宗主,你说巧是不巧。那家族竟然也姓苍,若不是我出生在地三洲,说不定跟他们上数五百年还是一家呢。”苍剑生拍了拍脑门,不无自嘲道。 “只怕是真的是一家啊。”谁知展白却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啊!!!”这话立时引得除了隐儿在外所有人的惊叹。 “宗主,你别开玩笑了。这天下别说同姓了,同名之人也是不知繁几。你说的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可能,这里可是鼎洲巨鹿。”苍剑生显然无法接受这骇人听闻的结果。 “我们在座的很多都来自地三洲,现在不是一样也站在了鼎洲的土地上么?”展白冷笑一声,“事实上,鼎洲对于地三洲的渗透远非你们所能想象的。此事我虽是臆断,但却有至少九成的可能。剑生,你虽生在地三洲,或许你的父亲也生在地三洲,可是再上数两代甚至三代,可敢说不是那苍家开枝散叶后流落入地三洲的么?” “可宗主,你刚才也说了,这些都不过是臆断而已。”苍剑生这倒并非是嘴硬,只是觉得这实在太过巧合了,巧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相信我,不是巧合,而是自从你修炼寻剑问天之后就命中注定的。”展白摇了摇头,目光微微瞥向了严芈,“你们三人都说过,在寻剑的过程中,都受到了冥冥中的牵引,可这丝牵引又是从何而来,所谓因果,若是无因哪来的果。如果说,引发严芈寻到那……东方不败,靠的是孽……是一份上天注定的情缘。那么对你苍剑生来说,认祖归宗何尝不是因由呢。” 果然,展白的这番话引来了众人的思索,然后化作不同的表情。 严芈是释然,是理所当然。苍剑生则挂着一抹的惊咦以及寻根究底的决心,隐儿则陷入了沉思之中。而反应最为激烈的无疑就是颜修儿了,深皱双眉,显然他已经示意到展白这番煞费苦心的目的何在。 严芈跟苍剑生获得剑分身,都是在那冥冥指引下的因果,可他呢? 仔细想想,似乎颜修儿获得葫芦剑诀的全部过程,只能用“机缘”二字概括。而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原本牵引着他的冥冥天意,似乎也在遇到那老道士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消失。 之前,颜修儿还以为这是正常的现象,可是经过展白这番分析后,就不得不耐人寻味了。 “师尊,你是说,我有可能落入了那牛鼻子设下的阴谋?”颜修儿不傻,之前不过是陷入了当局者迷的困境之中罢了。 “葫芦剑诀以及酒剑仙,无一不是蜀山秘宝,别说外人了,即便是蜀山弟子,也没有几个有资格拥有修炼,更重要的是那老道士还敢于私相授受……除了太清真人外,我实在想不起还有他人有资格这么做了。”沉思中的隐儿终于开口了。 “太清真人?是谁?”展白问道。 “蜀山开山祖师。”隐儿的神色无比的凝重,“不过,他早已经位列仙班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巨鹿之地?” 这才是让隐儿最是想不通的地方啊。 “没有这么严重吧?”饶是展白,也是大吃一惊。 不就是一把飞剑以及一门御剑术诀么,怎么连开山祖师都牵扯进来了,而且还是个位列仙班的大人物。 “夫君,这事只会比你想象的更加严重啊。”隐儿丝毫没有玩笑之意,极为郑重道,“蜀山远非夫君想象的那般简单。” “这我倒是知道,道家蜀山、昆仑,佛家禅宗、密宗,那又那儒家的莘莘书院,这些可都是鼎洲顶尖势力中的佼佼者。”展白自以为是的说道。 只是这话一开口,展白就感受到了隐儿投来的鄙夷目光,心头不禁一震。 难道自己说错了?可那歌谣中就是这般说的啊。 “不管夫君相信与否,你上面所说的四宗一院确切的讲,并不属于鼎洲。”隐儿说话间,却是抬手指了指天。 “仙洲!!!”展白失声叫道,“这怎么可能?” “万花苑都能出现在地三洲,那么蜀山之流出现在鼎洲又有何不可?”隐儿促狭道。 一时间,展白如坠深渊,生出坐井观天的渺小之感。 “此事日后再说,先说眼前吧。夫君或许并不清楚,那葫芦剑诀以及酒剑仙乃是蜀山真正的不传之秘,古往今来,只有祖师太清真人才有资格钦点传人。可那太清真人且不说已经位列仙班,不问俗事,即便要找传人,也绝对不会舍弃蜀山弟子,而交给一个外人。而这才是最为蹊跷的地方。”隐儿继续说道。 “确实蹊跷,可你也说了,只有太清真人才有资格。如此说来,修儿遇到的定然就是他了,至于他为何这般做,咱们又如何能够猜到。”展白无奈的叹息道。 “夫君,你这可是断章取义了。妾身方才说唯有太清有资格钦点传人,可并没有说只有他才能够私相授受啊?”隐儿语气一变。 “嗯?”展白额头微挑,显然听明白了隐儿的言外之意,“莫非还有其他人?” “下面的人自然不会有,可若是上面的人呢?太清虽是蜀山祖师,地位尊贵,可再如何,他也出自道家,既然是道家,那么自然要听从道家的调派了。”隐儿虽说的模糊,但却已经暗暗指向了某人。 “那我就更糊涂了,你刚才可是说未必就是那太清所为哦?”展白反驳道。 “私相授受葫芦剑诀以及酒剑仙,如此重大之事,即便不是太清所为,夫君,你觉得他会不知道么?既然他明明知道,若是没有上面人的指令,又怎么会不加干涉?”隐儿说到这,展白若是还不明白,就真的是傻子了。 结合隐儿前后所言,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一切都是出自道家某位大人物的手笔。作为蜀山祖师的太清未必参与,却是用沉默变向的纵容了此事。 至于颜修儿所遇的那老道士,极有可能就是那位道家大人物派来之人。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颜修儿遇到的老道士又是谁?他这么做,具体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只为了阻断颜修儿寻剑么? 认展白如何聪明,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毫无头绪下,如何能解开这道谜题? “师尊,如此说来,那牛鼻子老道是居心叵测了。如果这样的话,那徒儿是否舍弃这剑分身?”对于师尊跟师娘的对话,颜修儿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听不懂,但也隐约猜到了一些,不无忐忑的问道。 “你现在还舍弃的下么?”展白瞪了颜修儿一眼。 这些弟子,跟展白又有不同。 展白在寻剑问天之前,就已经凝结出了青府。所以,两次寻剑所结的剑府,更多的是起到辅助的作用,舍弃就舍弃了,就像他之前的怅剑分身,不就是如此么,最终融合进了东华九霄唯剑宗内,实际上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 可颜修儿他们不同,这次的寻剑问天是他们的第一次,所凝结的剑府,实则就是普通玄修的紫府,成为日后晋升真太古的关键,想要舍弃哪有那般容易。 “如今看来,你只能二次寻剑了。”良久之后,谨慎起见,展白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二次寻剑?”谁知此话一出,颜修儿、严芈以及苍剑生三人全部露出不可能的惊诧来。 “怎么?”展白不解道。 “宗主,这寻剑不是只有一次机会么?”还是苍剑生快人快语,最先开口道。 “谁说的?”展白脸色微变,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两人不知道,弟子只知道自己。在我炼制出锻剑后,食髓知味,有些贪心不足,就想再多寻几把剑,可事实是剑府一开,寻剑问天道法就已经无法使用了。”苍剑生一脸的懊恼之色。 “你们也是如此么?”展白急忙问向颜修儿以及严芈两人。 后者无不点头。 果然如此。 展白内心猛沉,他虽不清楚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也并没有太过纠结。 毕竟,自己身上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有此特殊,也不难理解。 转念间,又是重重的叹息一声。 既然如此的话,那修儿岂非…… “修儿,过来。” 眼见颜修儿走到自己身前,展白毫不犹豫的探指而出,点在其脑门之上。 剑气激发,没入颜修儿的脑海。 展白眼睛微闭,心神向着弟子脑海中刚刚凝结的剑府探查而去。 无论如何,颜修儿炼化葫芦剑诀已成事实,既然他无法二次寻剑,那么展白就不得不谨慎对待,而这第一步,自然是好好的观察一下那凝结的剑府,生怕其中隐含致命的危机。 剑如其形,颜修儿脑海中所凝结出的剑府同样也是葫芦样式,硕大无比,宛若宫殿,而在这葫芦剑府的四周,更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悬空的飞剑,护其左右。 展白神识刚一侵入,却见那密密麻麻数之不清的飞剑,立时有所感应,排兵布阵般,寒光四溢的剑锋就纷纷指了过来,饶是展白也吓的全身一颤。 “孽徒,还不放松心神!”展白头皮阵阵发麻,如坐针毡,口中急忙厉喝。 颜修儿听到师尊呵斥,心神不禁一颤,脑海中那葫芦剑府四周的万千飞剑似乎有所感应,缓缓的驱散了敌意,重新归位,对入侵的展白心神再无防范。 展白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这些飞剑刚才的举动不过是自动护住啊。 可饶是如此,也让他很是心有余悸。原因无他,自从成就了剑妖之体后,这还是首次遇到面对自己所散发出的剑威而无动于衷之剑。 换言之,日后若是自己跟颜修儿对上,这个同为剑修的弟子,或许根本不会受到剑威的压制。 葫芦剑诀,好一个葫芦剑诀。 第600章 集结号 “如何?”良久之后,见展白缓缓的收回印在颜修儿脑门上的手指,隐儿急忙问道。 展白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没有问题。”展白如是回道,可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更加的凝重。 这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哎,想想也是,对方如此煞费苦心,又如何会那般简单的就被我识破呢?” 包厢内的氛围一时间变得颇为沉重,就连严芈,也悄悄的将东方不败收了回去,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半晌,展白终于开口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事有主次,现在可不是解决此事的时候。 “宗主,你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或许,这并非阴谋,反而是颜师弟的大机缘呢。”苍剑生颇有些不服道。 展白并没有接这话,其实他也清楚,苍剑生如此说,其实是在变向的安危颜修儿罢了。 “隐儿,你有没有办法,能够在修儿的身上布下些禁制,防范未然。”展白转头望向隐儿。 “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现在用的话,却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只能是治标不治本。”隐儿说话间,张开手心,拿出了一方木盒。 “这是?”展白望着那古色古香的木盒,不禁有些好奇。 “佛陀……金身。”隐儿将木盒缓缓打开,里面赫然装着一具巴掌大小的金色佛像。 “这佛陀金身乃是佛家至宝,我也是机缘下获得了两个。其中一个给了九转分身,却没想到遇到了八转分身的展潇,被她破了。现在剩下的一个,索性我也用不上了,就送给你的徒弟吧。”隐儿说着,重新合上木盒,递给了颜修儿。 颜修儿哪里敢接,眼睛巴巴的望着展白。 “给你接着就是。”展白点了点头。 颜修儿这才收下。 “这佛陀金身之所以被称作佛家至宝,有两重用处。其一,金刚不坏。可承受远高于自身承受能力的数次攻击。其二,金身不死。以命格或者紫府将其融合,便能自动的设定基准。如此便能多出一条性命,死后回到融合金身之地,浴火重生。当然,因为你不是佛门弟子,这第一条金刚不坏就不要想了。”隐儿将佛陀金身的妙用详细的解释给了颜修儿听。 “不愧是佛家至宝,修儿,现在就融合了。”展白生怕夜长梦多,立即命令道。 早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颜修儿听到师尊的话后,不禁大喜,当即驱使剑府将那佛陀金身融合,自此多出了一条性命。 但也正如隐儿所说,若是在颜修儿凝结剑府之前使用,效果最好。可是现在的话,却也只能保得一时平安了。 好在,有胜于无。目前,也就只能如此了。 “修儿,你也不要有太多的负担。这葫芦剑诀该用之时便用就是了,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到时再行解决。”展白生怕颜修儿因为此事而有所顾虑,最后交代了一番。 …… “好了,不管如何,你们这几年的成就,我尚还算满意。不过有些事还是要提醒你们,剑阁乃是我们的立足之本。日后,不要光想着自己,多些时间回去看看,也稍微的点拨一下身边的师兄弟们。尤其是修儿你,自己的儿子暂且不说,更不要忘了,你还有两位师弟。赵寻佑以及司徒无悔,当初我可是将他们交给你,让你代师授艺的。”展白一想到颜修儿这些年甩手掌柜的做派,就不由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咳咳……这……师尊,你就饶了徒儿吧。徒儿实在难以胜任,相比之下还是楚师兄更合适。”一说到这个话题,颜修儿就是满脸的苦涩。 倒并非是他不愿意教,实在不是当师父的料。别说两位师弟了,连他自己的儿子,都交给楚迟教授了,由此也不难看出来了。 “哎,罢了。只是寻佑那个孩子……原本,为师想着让你跟他多接触一些,以缓解往日的恩怨。只可惜……就怕那孩子现在对你更加的仇恨,以为你不愿意教他本领呢?”展白叹息一声,却是无可奈何。 颜修儿的性子,展白是知道的,正如他自己所说,实在不是个良师。 “师尊放心吧,若是赵师弟日后放不下这段恩怨,找弟子寻仇的话。弟子向你保证,绝不伤他性命。”苦恼的何止是展白,颜修儿同样如此,可以说,当年展白收赵寻佑为徒,就已经种下了这一桩因果,避是避不开的。 “哼,口气倒是不小,只是不知,到时候谁饶谁性命呢。”展白没好气的瞪了颜修儿一眼。 “闲事就不扯了,想必你们应该猜到此行的目的了吧?”展白终于要介入正题了。 众人点头。 可以说,但凡剑阁内的老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那五年之约。而剑阁这么些年的发展,为的也是这五年之约。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终于到了了结这一切的时候了。 “这一次,我几乎将所能拿出的最精锐的力量全部调遣了过来,按照时间算,应该已经全部抵达了预定好的地方。具体的行动时间,我定在了三天以后,到时,所有人会分批次的潜入雪镜福地,直待我的命令后,同时发动。”展白简单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然后神色凝重的向每个人望去。 “这一战,对我们来说,可谓是破釜沉舟。成则为王,若是败了,即便没有全军覆没,也必定伤筋动骨,想要东山再起,怕是更困难了。所以在此之前,每一个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毕竟现在我们已经身处敌营,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打草惊蛇,导致全盘皆输。”展白严肃道。 “宗主,放心。” “师尊,放心。” 听得所有人应承,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透过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按照时间看,那些人也该来了。”展白低喃一声,话音刚落,便传来了敲门之声。 咚、咚……咚咚咚…… 两长三短的敲门声,极富旋律,这正是之前就交代好的暗号。 “剑生,去开门。” 吱呀…… “弟子闻人梓离,见过宗主。”来人一身青色长衫,赫然是男扮女装的闻人梓离。 “呵,没想到,竟会是你第一个到的。”展白微微一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禀宗主,我闻人家誓死追随宗主,已遣派族内精英准时抵达预定地点。”闻人梓离躬身回应道。 “好,回去后,告诉你家家主,今日相助,我展白铭记于心,事成之后,定有厚报。”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结果,可现在听来,还是让展白大为满意。 咚、咚……咚咚咚…… “弟子楚迟,见过宗主。” 咚、咚……咚咚咚…… “良垣,见过兄长,炼血暗阁已经就位。” 咚、咚……咚咚咚…… 第601章 兵行险招 陆陆续续中,不断有人走进,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不大的包厢内已经快被挤满了。 展白放目一一望去,不无满意的点了点头,该到的都已经到了。 “宗主,咱们闹这么大的动静,不会有问题吧。若是对方稍有察觉的话,怕是会把咱们包了饺子。”楚迟不无担忧道。 确实如此,现在各个队伍的核心人物齐聚一堂,又是在雪鸢这种天赐展脉管辖的城池,一旦被风声泄露,被对方重兵包围的话,那可就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对此,展白却只能回以苦笑,这种情况他又如何没有想到呢,只是……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展白的回答,让一众人全部面色大变,同时又满脸的疑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这么做呢? “所谓兵行险招,虽能出其不意,但很多时候也是无奈的选择。谁让咱们处于明处,而对手则隐于暗处呢?”展白苦笑着回道。 “不是应该咱们处于暗处么?”苍剑生不解的嘀咕了一声。 “呵,五年之约,不过是咱们自己的叫法而已。至于其中的原因,我就不再赘述了。可也正因为如此,让咱们立于了被动的局面。我那六叔生性谨慎,加之身边又有高人指点,不出意料,定然会在这上面做文章,布下天罗地网等我们去钻。考虑到敌我的实力对比,正常而论,咱们是没有一丝胜算的。”展白摇了摇头,“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咱们无法做到知己知彼,难以探知对方的虚实,如此,谁在明处,谁在暗处,就不言而喻了。”展白摇了摇头。 “确实如此,现在雪镜福地内是什么情况,咱们一点都不知道,若是一头扎进去,怕是极有可能全军覆没。只是弟子不懂,既然如此,咱们的分兵之计,岂不是做了无用功么?”楚迟沉吟道。 “是也不是,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分兵之计并非全无用处,不过却要给他们创造一个契机,彻底的将水搅浑,如此才能浑水摸鱼。这便是我之前所说的兵行险招了。”展白突然一改之前的苦涩,变得意气风发起来。 “我之所以将大家召集起来,所为的就是吸引对方的注意。若是他们不出兵围剿,那咱么就把这雪鸢城搅得鸡犬不宁,一旦对方出兵,那么势必会使得雪镜福地空虚,到时候,咱们隐藏在外的各支队伍,就能直捣黄龙了。” 听到此,包厢内的所有人不禁现出一脸的释然。 “好,好一个兵行险招,分兵、诱敌、直捣黄龙。如此便化被动为主动,让咱们六叔首尾难顾。”展良垣不自禁的叫起好了。 众人也慢慢的品味过来,怪不得,在之前隐儿交代的行军计划中,每一支队伍都要挑选出一名副手,并且赐予锦囊,想必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啊。 现在各个队伍的领队聚集如此,人数虽然不多,但却个个都是高手,加之目标又大,很容易就能吸引对方的注意。而一旦对方出兵围剿,那么留在队伍中的副手就会接过指挥权,合力进攻雪镜福地。 当然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计划。这次也不例外,有着不少的漏洞甚至变数。 首先就是在场之人的安危,如何最大限度的调动对方的兵力,又如何在这九死一生的围剿讨得一丝生机,无疑是最大的问题。 其次,就是雪镜福地那边,以展傲云的谨慎,即便调动重兵,也绝对会留守不少的力量。这也为剑阁各支队伍能否快速攻破雪镜福地制造了不小的难题。 当然,最让展白担忧的是,他实在不清楚展傲云这位六叔现在手上掌握着多大的力量。 为了这次的五年之约,再多的小心也不为过。所以,之前,展白曾详细的向展良垣了解天赐展脉的势力,尤其是家族核心的力量。 而这其中,原本最强的无疑就是属于自己父亲掌管的一字并肩营了。 这一字并肩营人数虽然不多,但不论个体,还是团队,战力都达到了极高的程度。只不过,很可惜受到了展傲云的渗透,最终分裂成了两部分。其中一半依旧忠诚于原家主,也就是展白的父亲展傲天,另外一半则叛逃到展傲云的内阁,最终助其上位。 其次应该就属于展傲云所掌握的内阁力量了,只是因为其一直隐藏的极深,所以展良垣所知的也是极为有限。 最后便是由十二家分支所组成的阁老会。 不过,这些毕竟都是分支,所以他们的力量大多分散在外地,留在祖地雪镜福地的不过是各家族老以及一小部分力量而已。 阁老会,展白并不太在意,这就是一群倚老卖老,争夺各自利益的老家伙而已。所以,对于嫡脉的家主之争,更多的是趋于中立,左右逢源,以得到最大的利益为优。 反倒是展傲云所掌控的内阁,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若是再加上收买来的半数一字并肩营以及在外勾连的外人,绝对是一股强大到让人窒息的力量。 当然了,展白也不会忘记酆都。 酆都的作用,不在于他拥有多少力量,因为他本身就是展白最大的威胁。 这一个个或明或暗的力量,犹如大山一般压在展白的背上,实在让他看不到太多的胜算。也正因为如此,才不得不行此险招。 只是,即便他做出了如此安排,就真的能赢么? 展白甩了甩头,努力的压制心中的不安。作为这次行动的统帅,他知道,不管胜算多寡,他都不能表现出来,以影响士气。 “好了,事情说完了。都别杵在这了,与其在这守株待兔,不如就弄出点响声。先把这座酒楼控制起来吧。”展白突然摆了摆手手,“这一次,咱们就当一回恐怖分子。但凡酒楼内的所有人,都给我赶出去,有抵抗者,立杀不赦。” 正如前文所说,在雪镜福地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建了雪鸢、雪鹰、雪鹤以及雪雀四座城池,其作用类似于防卫的屏障,互相之间都建有预警台以及法华门,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互相预警以及救援。同时,作为嫡脉所掌控的城池,也背负着互通有无攫取财富的商业之都,所以,不论是政治地位还是经济地位不言而喻。 恰恰也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展白找到了突破的切入点。 “隐儿,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待所有人都走出包厢,执行自己命令的时候,展白突然转身,恳切的望向身旁的隐儿。 “咱们这个计划有一个比较致命的弱点,那便是群龙无首。我想让你趁乱离开这里,带上剑飞燕偷偷潜入雪镜福地。我跟良垣目标太大,势必会引起对方的关注,如此一来,就只有你才能够整合那所有的队伍,所以……” “那夫君要小心些。”隐儿从来都不是矫情的人,尤其是在这种紧要时刻,所以她并没有一丝的推诿,说完,也不走正门,通过窗子跳了出去,不多时,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第602章 展六 展白支走隐儿,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那所谓的“群龙无首”,更主要的是她的实力。 展白清楚,别看此次,他几乎调遣来了最精锐的力量,可是论底蕴,跟天赐展脉这种庞然大物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了。 而有了隐儿的坐镇,凭借她的战力还有经验,无疑能极大的弥补这方面的短板,并最大限度的避免意外的发生。 不得不说,此一战,对展白,对展良垣,对于天赐展脉的权利之争以及剑阁的未来,都太过重要了。 “展傲云,酆都,我已经出招了,接下来,就该看你们如何应对了。”展白透过窗子,昂首望着天边的白云,脸色说不出的阴沉。 这座名为纸鸢轩的酒楼是整个雪鸢城最大也是最奢华的酒楼了,从其名字就不难看出,其背后的东主,正是天赐展脉的嫡系。 剑阁一干弟子按照展白的命令,冲出包厢后,就开始逐一的清空酒楼内的所有人。而正如展白所预料的那般,这个过程一开始并不顺利。 毕竟,这雪鸢城是座商城,而且直接关乎天赐展脉嫡系的利益,所以为了方便管理,建立了颇为完备而且开明的秩序。也正是有了天赐展脉的震慑,极少有人敢在城池内闹事,这也变相的提升了城内居民的胆量。面对这突然出现的一群毫不讲理之人,自然不会给好脸色看。 于是,争执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可惜的是,因为展白的命令,这些剑阁的弟子,自然是不会将雪鸢城的秩序放在眼里。有了争执,毫不废话,直接动手。 于是争执瞬间提升,最先遭殃的便是这里的掌柜,不过是出于不忿的一句质问,就引来了杀身之祸,被魅蝎一剑削掉了半个脑袋。鲜血夹杂着脑浆子立时引起了巨大的骚乱。 驱赶变成了屠杀,胆小者抱头鼠窜,而面对如此暴行,胆敢有丝毫反抗者,纷纷卷入了厮杀之中。 只可惜,这雪鸢城虽然藏龙卧虎,却是商人居多,面对剑阁最顶尖的力量,又如何能够抵挡,纷纷血杀酒楼,丢掉了性命。 纸鸢轩内发生的骚乱,很快便通过那些逃跑的胆小者传扬了出去。 如此恶劣的事件,自然第一时间惊动了雪鸢城主,于是负责防卫雪鸢城的卫队紧急调动,足足千人有余,将纸鸢轩重重包围。 到此,展白计划的第一步,完美落幕。 烈日当空,此时正是一天中午餐的高峰期,可极富盛名的纸鸢轩却是关门大吉,浓浓的血腥味从内散发出来。整条街道除了包围的城防卫队外,便有着数之不清看热闹的人群,唧唧咋咋中,纷纷讨论着这突然发生的重大事件以及有可能的解决结果。 关门歇业的纸鸢轩内,展白终于走出了包厢,进入到富丽堂皇的大堂内,寻了个最佳的位置闲逸的坐下饮酒。 “大哥,接下来要如何做?”一身鲜血的展良垣抓着自己的银枪走了过来,大咧咧的坐到了展白的对面。 “咱们的伤亡如何?”展白低头询问了一声。 “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咱们的人,无一受伤。”展良垣不屑一顾道。 这倒也是,要知道现在纸鸢轩内聚集的可都是剑阁最顶尖之人,随便拿出一个,就算到了那些超强的势力宗门内,也绝对属于佼佼之辈,对付一群食客,还不是顺手拈来。 “再跟我详细的说说这雪鸢城城防卫队的情况吧。”展白不见一丝的紧张,好整以暇道。 这一次引蛇出洞的行动,之所以选在雪鸢城,而不是其他三座城池,也是有原因的。只因为,五年之前,这雪鸢城的城主,赫然正是展良垣。 出于对东南西北这四座城池的重视,它们一直都掌握在天赐展脉嫡系的手中。为了方便统治,也为了给予嫡系子弟充足的历练,往往会选择最有前途的后辈子弟担任城主。 在此之前,展良垣便兼任着雪鸢城的城主一职,对这里自然也是最为熟悉。 “雪鸢城的城防卫队直接掌握在城主的手中。编制一般为千人,以前我在任上的时候,都是由我的亲卫担任。不过现在,他们怕是早就被清除掉了。不过,即便如此,编制以及战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展良垣直言不讳道。 虽然不管如何改变,外面的这些城防卫队都属于展家人,但他也深知这虽是家族内的权利斗争,但比之对外,却是更加凶险,所以心中虽有不忍,但还不至于意气用事。 “那再说说展卫翔吧?”展白继续问道。 展卫翔便是替代了展良垣,接任雪鸢城城主之人。 展白进入这雪鸢城已经有两天了,这两天的时间里,也从中打听到不少的消息,更何况,这也并非是什么秘密。 听到展卫翔这个名字,展良垣那俊朗的面孔立即变得狰狞起来。 “没想到这个混蛋竟然也背叛了父亲。”展良垣咬牙切齿道。 “冷静,愤怒很容易让人情绪失控,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我现在需要知道这个人的详细情况。”展白神色一愣,不无训斥道。 “是,大哥。”展良垣强自冷静下来。 “说起展卫翔的名字,大哥或许还不知道。可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展六。” “展六?一字并肩营的人。”果然,听到这个名字后,展白就明白了。 合着,这又是一个从一字并肩营出来的叛徒啊。不过,从这个名字,也不难看出一点,此人的修为战力,绝对不弱。除此之外,只怕个人的综合能力也极强,否则的话,自己那位六叔也不会一改传统,用雪鸢城主如此重要的位置拉拢收买了。 一字并肩营作为天赐展脉最强大的力量,人数并不多,只有区区五百人。后来又经过五年前的变故,一分为二。其中一半被展傲云所收买拉拢,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他轻易的篡夺了家主之位,甚至将自己的大哥逼入展府。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些不明白。还记得上次咱们遇到的展十七。他的修为不过九品太玄之境,竟然就坐上了副统领一职,如此说来,一字并肩营的平均修为并不高,这与天赐展脉强大的势力似乎并不相符啊。”展白问出了自己深埋心中的问题。 以前倒也不怎么觉得,可现在随着修为以及视野的提升,就不难发现这其中的问题所在了。 “大哥应该知道,一字并肩营的人数只有区区五百人,被分成了五个百人队,并被赋予零到九九的代号。其中每个百人队都设有统领一名,副统领一名。而这其中,统领的人选靠的是绝对的战力,最强者居之。而副统领靠的则是能力,主要负责的是管理,那么战力的要求就不再是唯一了。这其中就涉及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便是新老的交替。”展良垣略微沉吟了一番,继续说道,“就拿炼血暗阁来说,也是如此,代号是固定下来的,可因为执行的任务分外危险,所以战损率就无形中提高。自然就要有人候补,可这候补上来的,且不说修为,只是战斗的经验,就远远的不足。一字并肩营也是如此,甚至于在制度上还不如炼血暗阁完备。主要体现在候补营上,毕竟一字并肩营的培养实在太过困难了,加之在创立之初,便是父亲的私军,所以无形中就受到内阁以及阁老会的制衡打压,更多的只能依靠父亲私人的补助。如此一来,就显得资源颇为紧张,候补营不论规模还是培养体制,都远远无法跟炼血暗阁相比。” 展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就是庞大家族的弊端。 内里的权利争斗太过激烈,互相制衡下,即便身为家主,也是掣肘颇多,根本无法为所欲为。 反观剑阁就不一样了,家小业小,反倒更加的灵活。作为宗主的展白完全可以施行一言堂,做任何决定,都不用顾忌其他人的脸色。 至少,现在的剑阁还是如此。可随着宗门的发展,势力一点点壮大,也必然会面临这种问题。尤其是在剑阁重组,九阁之间为了各自的权利以及利益而明争暗斗,随着时间的推移,若是不及早预防的话,势必会成尾大不掉之势。 好在展白早有了先见之明,在九阁重组后,便全部赶了出去。利用这种类似分家的办法,放任他们自己扩张发展,最大限度的遏制互扯后腿的恶性竞争。 “之前咱们遇到的展十七其实就是一名新人,所以在修为上并不突出,只是因为头脑灵活,加之天赋卓越颇有统帅之能,所以才被父亲看重,委以重用,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人却是狼子野心,及早的叛出了一字并肩营,成为六叔的走狗。”展良垣的声音,继续萦绕在展白的耳边。 “那这展六呢?他是新人还是老人,修为又如何?”这才是展白最为关注的。 “他是老人,而且之前更是凭借自己的绝对战力,担任一支百人队的统领。五年之前,其修为已经达到了五品真太古之境,至于现在……却是不太清楚了。”展良垣回道。 “要不给你一个清理门户的机会?” 第603章 一触即发 天赐展脉家族庞大,数以千万年的开枝散叶,除了嫡传外,更是造就了数之不尽的旁支。虽同为旁支,但优胜劣汰下,总有人发展的好,有人发展的坏。于是,有的旁支中兴而起,长盛不衰,而有的则是家道中落,身无片瓦。 展卫翔就属于后者,身为展氏旁支,早在其父亲那一辈,家产就已经败光了。穷困潦倒的童年,除了一本很普通的玄修典籍外,他实在没有得到展氏多大的帮助。自然的,也就没有那份荣辱观。 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展卫翔一个真理,想要财富、女人乃至权利,不要奢望别人的施舍,而更应该靠自己的拳头。 于是,他努力的玄修,并尽力的抓住每一次的机会,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被家主看中,收入一字并肩营。 一字并肩营作为天赐展脉最强的私人力量,更可谓是家主的亲卫,其地位不言而喻。只可惜,这却远远无法让展卫翔得到满足。 他拼命的玄修,每战当先,每退殿后,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为的可不仅仅只是那虚无缥缈的地位,而是实实在在的权利。 只可惜,身在一字并肩营,最大的权利也不过掌管百人队,仅此而已,若想更上一层楼,除非取家主而代之,成为一字并肩营的统帅。 但,这可能么? 不可能,一字并肩营的存在,就是为了家主服务的。如此,家主怎么可能让这支队伍脱离其掌控呢?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既然家主给不了自己想要的权势,那就再找一个能满足自己要求的卖家好了。 所以,展卫翔从未为自己的叛变而感到羞耻,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公平的买卖而已。自己出卖了自己的武力,既然如此,为何不卖一个更好的价格呢? “这纸鸢轩内到底是何人捣乱,查明白了么?”展卫翔身披华服,高大强壮的体魄所彰显出的彪悍丝毫不比五年前弱。 “六哥……禀城主大人,具体的还是不清楚,不过经刚才逃出的客人描述,里面大概有十人左右,各个战力不俗,似乎……似乎里面还有二公子。”城防营的统领毕恭毕敬的走到展卫翔的身后,汇报着情况。听得出,这名统领貌似跟展卫翔的关系很是熟悉,只是迫于环境,才故意的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二公子,哪个二公子?老十四,你今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展卫翔的外表看上去已近中年,但脸上线条却颇为硬朗,这略微皱眉间,自有一番威严。 “城主,那二公子……自然是展良垣了!”城防营统领极为谨慎的走到展卫翔的耳边,悄悄的说道。 “展良垣?!”出人意料的,展卫翔表现的却是极为平静,不见一丝的慌张。 “正好五年了,也确实该出现了。”展卫翔冷冷的望了不远处的纸鸢轩一眼,“既然如此……老十四,下令下去,不计代价,给本座将纸鸢轩夷为平地。” “啊?!”一同叛出一字并肩营,这位被称作老十四的城防营统领,显然没有展卫翔那强大的心理素质。 突然面对旧主,这种心理上的愧疚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摒除的。 “要不,将此事上报给雪镜福地,毕竟二公子的身份太过重要了。”老十四打心里不愿直面旧主。 “不用了。”展卫翔冷冷的瞪了老十四一眼,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如你所说,这楼内不过区区十人而已,从其手段看无一不是高手,加上展良垣的现身……只怕这些人是在此密谋着什么,因为不小心泄了密,才不得已杀人灭口,想要控制住纸鸢轩,却还是被一些人逃了出来……” 展卫翔看似自言自语的分析,却是听的身旁的老十四眼神越发的闪亮了。 展良垣是谁?不管以前的身份,即便是现在,对于现任家主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若是能够生擒此人,哪怕是尸体,也定然是份大大的功劳。 以自己身处的地位,若是再加上这份功劳,未必就不能成为第二个展卫翔。 “对,城主说的是。对方人数虽然不多,但现在却拒守纸鸢轩,定然是为了等待援兵。所以咱们必须在对方援兵到来之前,尽快的将这伙叛逆拿下。”想到这,老十四哪里还有一丝的内疚,心里满满的都是获此功劳后的丰厚赏赐。 绵帛动人心,不然的话,当初,这些一字并肩营的人也不会选择背叛悉心培养了他们的展傲天了。 “嗯,去做准备吧。”展卫翔闪过一抹鄙夷的目光,冷冷的摆了摆手。 展卫翔是自私自利的真小人,一切都只看自己的利益。虽然如此,可他同样厌恶那种做了还立牌坊的伪君子。 就比如这老十四,明明是想自己立功受赏,偏偏还要找出一堆兵贵神速的借口来,听着就觉得恶心。 当然,厌恶归厌恶,对于展卫翔来说,用人只以价值来评定,而非喜恶。而现在,老十四对他来说,无疑还有利用的价值。 不用展卫翔吩咐,另外一边,老十四已经火急火燎的召集城防营的大小头目,没有战术可言,只有一句不容拒绝的命令。 城防营全部出去,夷平纸鸢轩,里面的人,格杀勿论。 事实上,城防营在天赐展脉的核心序列中,位置并不高,甚至于很大程度上,只是依附着展家的名头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而已。 但话又说回来了,大象身上再不起眼的一块肉也远比蚂蚁来的大。所以,城防营的实力对于那些中小势力来说还是很可观的。 只是平均修为都在七品太玄境这一点,几乎就完爆了整个剑阁。 当然,很多事实证明,修为并不等于战力。剑阁的平均修为虽然不高,但经过展白处心积虑的培养,早就走上了一条实战远大于修为的道路。 “城防营,出击!” 随着老十四最后的一声命令,千余名城防营开始慢慢缩小包围圈,杀气腾腾笼罩整个纸鸢轩。 透过门窗早将外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展白也开始进行布置。 “修儿、般若、严芈、剑生,你们四人负责东面,白虎、梓离、魅蝎,你们负责西边。楚迟、聂小凡你们俩守住南边。至于最北面……就由我跟良垣负责好了。”展白看似简单的布置,却是有着极大的深意。 东、西、北三面,他用的是“负责”一词,用意不言自明,就是给予最大的自由度,或守或攻,视情况而定。而南边,却用了“守住”一词,也是结合了实际。 楚迟、聂小凡两人都是性格沉稳之人,前者攻守兼备,后者的守护剑意更是守强于攻,因为人数的原因,展白只能安排两人合作,却是最为稳妥的选择,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南面不失。 至于北面,展白之所以要安排展良垣跟自己亲自处理,原因很简单,因为在那个方向正是城防营的中军。 不出意外,展卫翔应该就隐藏在那里,也算是给了展良垣清理门户的机会。 “嘿嘿,终于要动手了么?”随着展白的安排,早就急不可耐的严芈嬉笑一声,妩媚的丹凤眼却是向身旁的其他三人望了望,“两位师弟,还有般若师妹,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应该继续比一下各自的战力呢?” “如何比?”苍剑生也是兴致盎然。 “自然是杀敌的数量了。”严芈袖袍挥动中,东方不败已经出现在她的怀中。 “嘿嘿,如你所愿。”苍剑生阴笑一声,同样掏出了自己的锻剑。 剩下的颜修儿虽然没有开口,却是隐蔽的看了眼腰间的紫红色葫芦。至于宫般若……虽然严芈之前说的好听,但谁都知道,她更多的是充当一个看客的角色。 “那就开始吧。”严芈不再啰嗦,低头向着怀中的东方不败点了点头,后者大红的衣裙猛然间无风自动,放射出强大的玄力,轰在纸鸢轩的东墙之上。 “二弟记住,你的目标是展卫翔,至于其他人,交给我好了。”另外一边,展白出手之前,却是对身边的展良垣提醒了一声,紧接着,其身后的空气一阵抖动,渐渐的幻化出两道窈窕的身影。 第604章 葵花绽放 轰、轰、轰、轰!!! 随着四道轰鸣巨响,纸鸢轩四面墙壁洞开,失去了支撑后,十数丈的庞大建筑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的烟尘。 这一突然的变故,立时引得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惊呼连连,掀起了不小的骚乱。 “主动出击么?”不知何时出现在纸鸢轩北面临近一座建筑楼顶上的展卫翔眼眸紧缩,不无赞叹道。 且不说,对方的行为是否理智,只是这份勇往直前的魄力,就非常人可比。 “不愧是二公子。”展卫翔冷哼一声,突然对身后的一名亲卫勾了勾手指,“你快去赶往预警台,将这里的情况,向雪镜福地汇报。” “是,城主。”那名亲卫没有多问,话毕果断的转身,向着城主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二公子,想必你应该会对我恨之入骨吧!”展卫翔冷眼望着那一道道自烟尘中冲出的身影,喃喃自语了一声,“既然你那么急的想要杀我,那本座就给你一个机会,算是回报你父亲之前的养育之恩吧。” 说话间,展卫翔对着身后剩下的十余名亲卫招了招手,便从屋顶跳了下去,几个闪烁,便到了负责指挥的老十四身旁。 “老十四,去把城防营中咱们一字并肩营的老兄弟都调遣过来。”不等对方开口,展卫翔当先开口道。 “为什么?”老十四额头微皱,显然对展卫翔插手自己的指挥权有些不满。 “蠢货。”展卫翔暗骂了一声,但此时却不得不耐心的解释道,“当初,家主委任本座担任这雪鸢城的城主,为了彻底清除掉展良垣的影响,几乎将原来的城防营全部解散,重新招募才有了现在的城防营,可也同样如此,城防营的整体实力有了不小的削弱。为了弥补与其他三城的实力差距,不得不允许本座插入了五十名咱们的老兄弟。” “城主,这一点,属下自然知道。可这跟你的命令有何关系?”老十四有些不耐烦道。 “嘿嘿,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这些出身一字并肩营的人,实则是被人不齿的二臣。自然也最让展良垣所痛恨,尤其是你我两人。”展卫翔冷笑一声,从他这一番分析,就不难看出其城府之深,也不怪会如此受展傲云重视了。 “你且看,现在东、西、南三面皆已经接战,唯独咱们这北方却是极为平静。如此,你不觉得诡异么?”展卫翔指了指战场。 “城主,你是说?”老十四脸色剧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他还不能后知后觉,这智商就真的让人着急了。 “不错,我想咱们的那位二公子,现在正隐而不发,寻找你我的位置,就等着擒贼擒王呢?”展卫翔目光紧紧的望着面前的平静。 “那位二公子修为虽然不高,但其毕竟是嫡传子弟,尤其是其所修炼的黄天道法,极为霸道,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毫不为过。你觉得凭咱们身边这些人能挡下么?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了咱们的身家性命,你不觉得将那些老兄弟都调遣过来,更加稳妥么?” “传令官。”不等展卫翔继续说下去,老十四已经急不可耐的拉过身边的一名亲兵,略有些惊慌道,“你快去传令,将我那些老兄弟全部喊过来,我只给你一刻的时间,若是完不成任务,就提头来见。” “是、是,小人保证完成任务。”面对统领恶狠狠的威胁,那名亲兵吓得冷汗连连,哪敢有丝毫的懈怠,屁滚尿流的就跑出去传令了。 “所有人,眼睛都给老子睁大了,胆敢有一丝懈怠,立斩不饶。”老十四还觉得不保险,开始对身边的亲卫进行训诫。 …… “找到了!”依旧没有消散的烟尘内,展良垣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透过烟尘直射北方某处。 “嗯,我先出手,你还是隐藏起来,务必做到一击而中。”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望了眼身后的柳嫣以及曾梦。 “柳嫣,你去吧,自由狙杀。至于你……曾梦……暂时躲起来吧。” 近两个月的调养,两女在剑府内已经完成了蜕变。对于柳嫣,展白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心,可曾梦却是让他有些伤脑筋。 在原来的计划中,曾梦的改造不过是婢女的角色,所以,其战斗力几乎等同于无。可造化弄人,展白都没有想到,两女最终会融合在一起,化作双子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以分割,想要召唤柳嫣,曾梦就必然会出现。 若是平常倒还罢了,展白完全可以保护她。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就有些难以顾及了。 此次双方的人数实在相差太大,自己一方不过十人左右,却要面对百倍的敌人。加之这城防营的实力也都不弱,展白实力再强,也不敢说能保全她的安危。 柳嫣、曾梦还是第一次被召唤出来,甚至来不及熟悉这全新的世界。柳嫣倒还好,毕竟在前世,她因为工作的关系,神经已经锻炼的极为坚韧,面对陌生的环境能够最快的调整。可曾梦就完全不同了。 毕竟,就在两个月前,她还不过是个生活在平静安详世界中的小明星,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今天眼睛猛得睁开,虽然因为烟尘的缘故,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一切,但耳朵里却被震天动地的厮杀声充溢,让她双股战战,难以自持。 望着几乎傻掉的曾梦,展白再次叹息一声。 尼玛,这就是一拖后腿的花瓶啊。 可惜,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展白多想,戳指成剑,对着身后数丈开外的地面一划,锋利的剑气直接斩出了一道数丈深的裂缝,然后一把抓起曾梦,将她扔了进去。 “柳嫣,还愣着做什么?”暂时解决了曾梦的困扰,展白冷冷的望了柳嫣一眼。 “嗯。”柳嫣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神色,复杂的看了展白一眼,其身后陡然抖落出一对光翼,身形飞退,隐入倒塌的废墟之中,即便是展白神识都难以发现。 “我要上了。”展白最后向展良垣交代了一声,身形一闪,化作逍遥蝴蝶,刺穿了浓浓的烟尘。 东面战场,最先接战。 “哈哈,师姐我先行一步了。” 严芈仗着自己高出半筹的速度,第一个冲进密密麻麻的敌营。 “不败,看你的了。”半空中,严芈与东方不败翩翩起舞,因为身形太快的缘故,幻化做两道鲜艳的红绸。 “咯咯,芈儿,看我的。无意剑典,绣葵花。” 嗖、嗖!!!! 一道道闪着寒光的金芒陡然从红绸中绽放开来,其四周顿时响起数十道惨叫之声。 乒呤乓啷! 绣花针撞击在城防营士兵盔甲之上,擦出点点火花。 噗、噗 盔甲毕竟不能全身覆盖,裸露之处,立时被见缝插针的刺入一根根金色的丝线,溅落出点点血光。 “好快的速度,但凡受伤者都给我忍住,死死拉住丝线。”负责这片战场的城防营指挥使心中虽然惊骇,但却临危不惧,冷静的下达着命令。 旁观者清,这名指挥使清楚的看到,这最先冲入阵营之人速度虽快,其攻击的手段也是颇为诡异,尤其是那一根根连接着金丝的绣花针更是锋利无比,可城防营的士兵因为身穿铠甲的缘故,要害部位却是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如此一来,就给了他极好的应对之策。 只要这些受伤的战士忍住刺针穿体的痛苦,死死的抓住丝线,那么便能极好的控制对方的身形。 果然,随着这道命令下达,那数十名受伤的战士同时紧拽金丝,不顾割裂之痛,竭尽全力的向后拉扯下,果然让中央的红绸速度急降,最终清晰的现出了身形。 “嘶!!竟然是两个人……”数十道金色丝线被拉拽成了蜘蛛网,而在蛛网的中心,赫然悬立着两、两个女人。 “妖女,受死。”指挥使来不及细想,在他看来,既然限制住了对方的速度,便已胜券在握了,毕竟自己这一方可是有二百多人,一人投掷一柄长枪,就足有将那两女射成蜂窝。 “咯咯,不败,你好像被小瞧了哦。”蛛网中心,严芈似乎没有一丝身陷绝境的觉悟,笑语嫣然的对着怀中的东方不败娇嗔道。 声音甜腻,让人听了忍不住阵阵的头皮发麻。 “哼,谁死还不一定呢,葵花裂!” “不好!”那指挥使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阵阵沉闷的爆裂之后声淹没了。 噗、噗…… 第605章 各领风骚 “无意剑典,葵花裂!” 东方不败一扯身上分射出去的金色丝线,玄力外放,如同电流一般,瞬间传导入丝线的的尽头。 噗、噗…… 朵朵血花绽放,此起彼伏的血雾分外的绚丽。 数十名之前被绣花针刺伤之人,在凄厉的哀嚎声中,面带惧色的望着针眼处筋肉撕裂,骨骼断裂,然后化作残肢断臂,成为独立的个体纷纷脱离。 转瞬之间,包围圈飞灰湮灭,成就了一段让人难忘的惊魂时刻。 那名指挥使呆滞当场,饶是有着颇为丰富的战场经验,此时此景也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不得不说,他之前的判断并没有错。这些穿着金丝的绣花针虽然锋利有余,但却威力不足,即便是现在,也没有一人死亡。只是……只是看看眼前满地的残肢断臂以及那些缺胳膊断腿滚地哀嚎的士兵,他们现在的情况,比死又有何异。 是,若是在平常时候,这样的伤,只要舍得花钱,都能够治愈。可尼玛,现在是在战场上啊,敌人都没有击退,哪里有时间救死扶伤。 最致命的是这一击实在太打击士气了,看看剩下的城防营战士那心有戚戚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的奋勇,无不恨爹妈没给多生一条腿来,好能够快速的远离那两个妖异的女人。 “哈哈,想走么,哪那么容易?”严芈大笑一声,神情越发的疯狂,话音刚落,便祭起最快的速度,直冲向那满地哀嚎的伤兵。 严芈从未忘记,之前的赌约比的是杀敌的数量,而不是伤敌。 “都、都给老子回来,不要怕,列阵,列阵对敌!”那名指挥使终于醒悟过来,竭斯底里的向着已经退到身后的城防营士兵怒吼着,神情激愤下丝毫没有发现,他自己已经脱离出了大部队。 “嘿嘿,还是照顾好你吧。”一道阴沉之声突然在耳边炸响。 锵! 余光中,剑光一闪,没等那指挥使完全转过头来,一道血箭便从其脖颈上喷洒而出。 好快的剑! 力量在飞速的流逝,思维也急速的模糊,却唯独没有一丝的痛苦。 这名指挥使神识湮灭之际,听到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哎,好弱,连剑分身都没有用武之地。” 噗通!! 一阵微风吹过,指挥使的身体缓缓的砸落,跪在了地上,脑袋垂落,再无声息。 “第一个!”苍剑生呢喃一声,收剑入鞘,一脸的意犹未尽。 “哼,漏网之鱼而已,你要不要脸?”不远处飞速收割着性命的严芈大为不满道。 是人都看得出来,苍剑生之所以能够那般轻易的一剑致命,完全是因为那死鬼摄于严芈的手段而变得六神无主的缘故。 “你管我,再说了,你那剑分身完全就是作弊。”苍剑生丝毫没有捡漏的觉悟,毫不犹豫的反驳了过去。 话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各种的羡慕嫉妒恨。 如果说严芈的优势在于速度以及出剑的诡异,那么其缺点也极为明显,那便是缺乏群战的能力。换言之,严芈的剑道更适合单挑,而一旦落入包围,就很容易被人针对。可现在好了,凭借东方不败那招葵花裂,简直就是群伤的作弊器。两人加在一起,当真算得上是天作之合了。 “哎呦,颜师弟,做人要厚道,你怎么能做这种偷偷摸摸之事的,我的人头。”正逞口舌之能的两人,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好像四周变得安静了许多,好奇的举目四望,才惊骇的发现,一直被两人忽略的颜修儿夫妇不知何时已经追上了那一百多的逃兵,各凭本事的大杀特杀。 短短的片刻时间,死在颜修儿剑下之人,已经超过了严芈。 不难想象,这东边的战场已经提前结束,城防营的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这时间绝不会长。 从战斗的一开始,这场战斗就变成了彻底的屠杀。 当然,这并非就是说严芈四人的修为战力已经高到了难以企及的地步,也并不意味着这边两百余名城防营弱不禁风。 事实上,如果两方拉开了架势一板一眼的对拼,还真的胜负难料。 只是说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 城防营的覆灭,归根究底在于轻敌,所谓的轻敌,更多的是对对手的无知。 严芈的速度以及诡异的身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使得城防营这边根本来不及布置战阵。紧接着指挥使因为失神又错失了重整士气的机会,再被击杀后,更是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剩下的人,再无战意,一心逃命下,对于追上来的颜修儿夫妇,自然就是待斩的羔羊了。 什么,这些都是笔者的一面之词? 诸位若是不信的话,大可将视野转移到南边的战场。 楚迟跟聂小凡的组合,论绝对实力上,虽比不上严芈四人,但以他们扎实的功底以及沉稳的个性,也绝对不输多少。可现在,两人面对百倍的敌人,却是处处惊险。 两百多城防营士兵步步为营,互结战阵,以百敌一,化作一座座高山般不断的轰击着两人的生存空间。 不多时,楚迟跟聂小凡就不得不背靠背,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情势岌岌可危,两人的防线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这两人是怪物么?明明都不过太玄之境,以一敌百不说,还要面对战阵之威,这都一炷香的时间了,竟然还能支撑。”战场外的指挥使却没有一丝的高兴,心中震撼的同时,却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丝的不安来。 这份不安,又是从何谈起? 这名指挥使挠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只能一遍遍的呵斥着手下加紧攻击。 “老子就不信,在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步步为营的进攻下,你们两个人还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 与此同时,在西面发生的战斗,却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白虎、闻人梓离以及魅蝎面对两百多城防营,做出了之聪明的选择,那便是游斗。 三人没有严芈等人诡异的手段,也没有楚迟两人那密不透风的防守,看似中规中矩,却也都有各自的优势。 闻人梓离走的是飞剑一途,御剑战斗,最需要的自然就是距离。魅蝎则属于万金油类型,可近可远,手中兵器有剑,却不唯独使剑,她同样有着用于远程攻击的长弓。至于白虎,虽偏向于近战,但此时也只能扬短避长,发挥他那不是人的体力,满场的乱跑。 如果展白在此的话,或许就不难发现,三人所采取的赫然是放风筝的战术。 简单来说,就是三人分头行动,满场乱跑。城防营要么不追,要么就只能分兵。事实上,他们恰恰选择了后者。 毕竟二百多人分成三股的话,每一支也都有七八十人,足以支撑其战阵。 可随后问题就出现了,因为闻人梓离三人逃跑的方向根本就是毫无规律,有时南辕北辙,有时又会擦肩而过。 三人人少,倒也不怕会互相干扰。可城防营就不行了,几个回合过来,阵型就变得大乱,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更可恨的是,这三人不只是闷头逃跑,时不时的还会放冷枪。稍有不慎,就会有人着了道。 “卑鄙,无耻。”眼见阵型大乱,这的指挥使气的哇哇大叫,却是拿不出应对的办法,不时被偷袭斩杀的士兵,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儿郎们听令,不要战阵了,自由攻击,围攻死这三个混蛋。” 第606章 破阵子 “展字天回阵,列!” 五十名城防营列阵成圆,首尾相连间,一股强大的能量立时笼罩而下,彻底的隔绝圈内外。 刚刚进入阵内的展白,只感觉眼前的光景立变,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这小小的圆圈,圈外一片混沌,而圈内自成天地。 一股类似于天道意志的压力扑面而来,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 莫名的阻力几乎成几何倍数的增加,让展白的身法速度大降,到了后来,甚至一举一动,都要耗费往常十倍甚至百倍的力量。 “好奇怪的战阵,竟然能够形成类似于道场的力量。”展白心中微凛,却也并没有太多的焦虑,反而闲庭信步的负手而立,眼观四路,以静制动。 四面八方都是一张张完全不同的面孔,神色凛冽,杀气荡然,不断的围绕着圆圈奔跑,却带着特殊的韵律,看似速度不快,但观察的时间稍长,眼前便已是大片的幻影。 突然,光线越来越暗,最后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静,好静,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之声。 呼哧、呼哧!! 呼吸越发的浓重。 “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么?”展白满心的好奇,甚至是颇为怪异。 如此重的呼吸,应该是心情紧张啊。可是展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跳比平时还要缓慢。 “给我玩这一套么?”展白略想了一下,很快便释然了。 虽然他并不清楚这阵法的妙处何在,但想来,无非是一种类似心理战的幻境。 万籁寂静,加上呼吸与心跳的矛盾,催人心生对未知的恐惧。 若是一般人的话,还真的未必能够破解。 展白试探性的向着四周劈出几道剑气,剑气刚一离体,便消弭无踪,不用说,自然是做了无用功了。 果然如此。 展白心中暗笑。 现在四周漆黑如墨,连最基本的方向感都失去了,展白甚至怀疑,就连上下也已然颠倒,确切的说上下前后左右六个方向完全的混淆。自以为的前方,发出剑气,实际上极有可能是射入了天空。 “不错。”展白暗赞一声,但心中却已经有了破阵之法。 玩心理战么? 既然如此,那就比一下好了。 “剑意,非攻!” 消失了,被五十名城防营包围的展白,在所有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只是真的消失了么,那站在中央无动于衷的身影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真的消失,那站在圈外,闲庭信步的走向中军大营的人又是谁? 最诡异的是那五十名城防营的战士,仿佛都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丝毫没有发觉事情的不同,无论老十四以及圈外其他人如何呼喊,都无动于衷。 “这个人是谁,好像不是展良垣?”老十四望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那道身影,不知为何,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冷飕飕的凉意。 “既然不是二公子,那想必就应该是只知其名未见其人的大公子了。”展卫翔同样的一脸深沉,眼眸的深处充溢着杀意。 “大公子?!”老十四有些释然,但更多的是疑惑,“他看上去很强的样子。” “不是看上去很强,而是事实如此。只怕比那位二公子更加的难缠。”展卫翔认同的点了点头。 “可前锋营是怎么回事?他们都发癔症了么?难道就没有发觉这人已经逃出了展字回天阵?”老十四现在是满心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从结果看,貌似你的前锋营陷入了自己布置的展字回天阵中,换言之,他们是在跟自己争斗。”展卫翔额头都拧成了川知。 “啊!!!”老十四显然被这个答案吓住了,方寸顿时大乱,“那咱们该怎么办?” “呵呵,确切的讲是你该怎么办,他明显是对着你来的。”展卫翔冷冷的看了老十四一眼,嘲讽之意更浓。 “凭什么,你才是城主。”老十四声嘶力竭道。 “因为,我的对手是二公子啊。”展卫翔说着,目光便缓慢的转向了前方渐渐淡薄的烟尘,此时,他已经能够隐约透过烟尘看到傲立于其中的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 两人虽相距百余丈,但彼此的气机却早已经锁定了对方。 正如展卫翔所想的那样,此时被那五十名先锋营所包围的不过是展白留下的残影。 依靠剑意非攻,气息瞬间消失,有些类似以彼之身还施于彼的斗转星移,将展字回天阵的锋芒转嫁到展字回天阵上。 如此,在无人察觉中,那五十名先锋营接下来便是跟自己争斗了,至于谁胜谁负,就只能看其造化了。 越过先锋营,紧接着面对的是两个百人阵。 不愧能位列中军,这两个百人阵丝毫没有受到统领的影响,毫不犹豫的发动。 两个百人阵,一左一右,左侧正两仪,右侧反两仪,两者合并,正反两仪。并非战阵,而是从玄纹阵列中衍化而生,居高临下看的话,赫然摆出太极之状。 事实上,这正反两仪之阵,是从道阵中借鉴而来。虽不及道阵,却也能堪堪发挥出些许的威力。 至于道阵,顾名思义是融合了道法的阵法。 详细的,在后文中自有交代,在这里就不详述了。 且说这正反两仪阵,一阵全部使刀,一阵全部用剑。两阵都由残缺的道法支撑,虽不及真正的道阵,却也已经能够自行衍化出四象之力。 刀阵与剑阵相济,则有四千零九十六般变化,几可化尽天下刀剑纷繁复杂,发挥兵刃招式中的极诣,威力极强。 此时展白已立于太极的鱼眼之中,不论前后左右,只要稍有移动,便能触发太极之阵,太极不灭,攻势不怠,直到将展白彻底的湮灭。 “阵法确实精妙,可惜没时间陪你们玩了。”展白满目的可惜,“柳嫣,发动。” 此阵若是从内部瓦解的话,千难万难,可俗话说物极必反,也正因为如此,它对于外力的抵抗能力却被极大的削弱。 展白站立原地不动,自然就不会引发此阵,更谈不上破解了,可若是利用外力呢? 砰!!! 一声闷响,自纸鸢轩废墟中传来,随即激发音爆。 作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最基本的素质便是精神集中,以应对随时出现的机会,并且及时的射出扭转乾坤的一颗子弹。 穿甲爆裂弹! 足有手掌大小的锥行子弹飞速旋转着刺破虚空,凭借超出了数倍于声音的速度,轻易的破开前路上的一道到血肉之躯,最终砸落在坚硬的地板之上,然后…… 轰!!! 火光冲天,爆炸产生的余波瞬间摧毁了方圆五尺范围内的一切生命。 展白清晰的看到,只是一枪,连同路上射穿以及末尾爆炸,一共带走了十三条性命,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彻底的破坏了这正反两仪之阵。 “挡我者,死!”没有了阵法的制约,展白身形幻化,几个闪烁间,便冲开了前路的重重阻碍。 “嘿呦,还有一百人呐!”展白望了眼近在咫尺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脸上的苦笑,看在外人的眼中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五十名统领亲卫外加五十名原一字并肩营的精英。 这便是老十四最后的依仗了。 第607章 分歧 “你们谁是展卫翔?”面对百人而临危不惧,只是展白这份轻描淡写的从容,就让人心折不已。 “展卫翔,见过大公子。”十丈开外,展卫翔没有太多虚以委蛇的假笑,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声。 “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竟然一眼就猜出了我的身份。”展白暗赞一声,“更重要的是他表现出的淡然,丝毫没有身为二臣的羞愧以及内疚。” 这绝对是一个不乏心计、城府的坦荡真小人。 展白有些惋惜,这样的人才,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唯有毁掉了。 “展卫翔,咱们又见面了。”不知何时,展良垣闪现于展白的身后,身高八尺,挺拔修长,金甲银枪,好不威风。 “嘿嘿,那不知道我该喊你展十七好呢,还是二公子好呢,又或者……叛逆贼子?”直面展良垣,在场五十多名原一字并肩营之人,无不惭愧的低下头去,除了展卫翔。不仅如此,到了此时,竟然还能够冷嘲热讽。 这算是天生反骨么? 展白在一旁听的很是好奇。 以他对一字并肩营的了解,里面的子弟全部来自展氏没落的旁支,寒门出身,因为缺乏资源以及家族的重视,按照正常的轨迹,即便他们拥有着不俗的天赋,最终也会随着时间而泯然众人。从这方面说,展傲天对这些子弟来说,是伯乐,是恩师,更是主上。可不要小看这三重身份,随便拿出一个,用在应景的地方,都足以决定一个人的前途。 面前这些一字并肩营的旧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做出背叛展傲天的事情,真正论起来,说是不忠不义,丝毫都不过分。若非他们对展傲云还有着利用价值,一旦被抛弃赶出天赐展脉。就凭这名声,天大地大,怕是也难有立身之地了。 远的且不说,只说现在,这些一字并肩营的旧人,遇上展良垣,这位旧主的公子,又有几个不会心虚呢? 心虚惭愧是正常的,如此对比下,也更加凸显出了展卫翔的特立独行。 说白了,他就是一个缺乏了最基本是非观,自私自利极度自我之人。 正如前文中所说的那般,展卫翔不会将展傲天当年的提拔看做是恩惠,只会觉得是自己努力玄修后理所应当的报酬。那么现在,他为了获得更大的报酬,另择良主也就无可厚非了。日后,若是能够找到更好的追随者,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背叛展傲云。 这便是展卫翔的价值观。 展良垣,作为展傲天之子,同时在一字并肩营中也担任着一支百人队的统领之职,代号十七。 也正是为何,几十年前,展良垣迎接展白回家途中,对半路设伏的叛逆展十七那般的痛恨。 五个百人队,代号却只有一百个,那么相同的代号下就有五人。也正是这不多的联系,让他们将拥有相同代号之人视作最大的耻辱。 展良垣,代号展十七,同时又是天赐展脉嫡系的二公子,当然那是以前,至于现在,一朝天子一朝臣,却是彻彻底底的叛逆贼子了。 这也正是展卫翔冷嘲热讽之言的由来。 “哼,展十七也好,二公子也罢,哪怕是悠悠之口中的叛逆贼子,又能如何,至少我活得坦荡,不至于给祖宗蒙羞。至于你……还有你们,已经不配拥有一字并肩营的代号了。”展良垣擎着银枪,冷视的扫过所有原一字并肩营之人。 “哼,代号而已,真是好稀罕么?”展卫翔不屑的冷笑,“二公子若是喜欢的话,我展六的名字尽管拿去好了。” “今天,我不只要拿回展六这个代号,更要用你的鲜血洗掉上面的蒙羞。”展良垣胸口剧烈起伏,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另外一边,展白更加关注的却是展卫翔所表现出的淡定。 虽然他们人多势众,纸面上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可这种优势真的保险么? 展字回天阵,展白巧妙的用以彼之身还施以彼的手段,给破了,不仅如此,反而禁锢住了那五十名城防营的士兵,在这场拼杀中,算是已经废掉了。 后面的两个百人队,演练正反两仪阵法,同样被展白破去,连带着柳嫣的狙杀以及展白随后的冲杀,直接就斩杀了三成兵力,此时虽然还剩下近一百五十之数,并且拦下了展白两兄弟的后路,但没有了阵形,加上还要严防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射出的要命子弹,已经让他们形同虚设,根本发挥不出多少战力了。 如此算起来,这北面战场,目前还有的战力,不过是五十名统领亲卫以及五十名原一字并肩营之人,外加老十四这位城防营的统领以及雪鸢城城主展卫翔。 凭着百人,对付展白、展良垣,按理说,哪怕这展卫翔实力强大,怕也不会自信到如此程度吧? 展白绝不相信展卫翔会是个狂妄自大的人,否则也不会坐到如今的地位。那么,让他现在表现的如此淡定,唯一的原因便是有所依仗。 不过,这依仗是什么,就有着不少的可能了。 依仗城防营的人多势众? 毕竟除了北面,东、南、西三面同样在进行着激烈的搏杀。每一个方向上,城防营都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而另外一边,却不可能有三个展白。 不出意外,另外三方,以百敌一,应该能很快结束战斗,然后合兵一处,再加上这北面的残余,任展白跟展良垣个人修为战力多强,在人海战术下,累也能给累死。 展白想到这,看似不经意的转了下头,因为烟尘的缘故,除了身后也就是南面的战斗看不到外,东、西两边的战斗一目了然。 东边的战斗,已经彻底的完结,满地的残肢断臂,尸横遍野下却突兀的站着四道身影,聚在一起,不知在计较着什么,时不时的就会传来卖菜大妈般锱铢必较的尖叫声。 西边的战斗,还在继续,却是完全不同的场面,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乱”。 见过鸡飞狗跳么,而且是数百只鸡,数百只狗。失去了战阵约束的城防营士兵,终于回归玄修的本质,天上地下可谓是尽显神通。可只怪僧多肉少,追打不过区区三人,因为战力的缘故,不敢追的太近,以防对方狗急跳墙,临时也拉上自己垫背。可若是离的远了,出手之时,却又缩手缩脚,生怕误伤了同伴。而反过来,闻人梓离、魅蝎以及白虎可就没这么多顾虑了。 既然是放风筝,首先一点就是保护好自身的安危,在这个基础上,时不时的偷袭两下,甚至都不需要瞄准,看似随意的一剑、一箭或者一拳,总能切实的落到实处。 没办法,双方的人数差距实在太大了,在这片狭小的战场上,两百多被彻底搅乱了阵型的城防营士兵,彼此间人头攒动,密度实在是太高了。 东边战场已经结束,结果连展白都是大出所料。西面的战场,看似胶着,实则胜负的天平已在不知不觉中向着闻人梓离三人偏去。剩下的南方,虽然因为隔着纸鸢轩废墟的烟尘而看不清楚,可若是楚迟跟聂小凡两人支撑不住的话,早就被突破了。而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动静,那么展白相信,这两个剑阁内性格最沉稳的弟子,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展白如此,那么展卫翔也不是瞎子,那么他所依仗的显然并非是城防营。 “援兵么?”展白暗自想道。 这算是最靠谱的答案了。 这展卫翔第一眼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想来也定然探听到展良垣的存在了,不然的话,扑一开始,也就不会下令城防营全体出击了。 既然知道这么多,那么展卫翔必然会将此消息传回雪镜福地,当然,这也是展白所希望的。搞出这么大的响动来,为的不正是拉仇恨,最大程度的吸引分化雪镜福地的守卫力量么? 这原本是最合情合理的依仗,可不知为什么,望着展卫翔那过分平静的面容,却让展白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该死的酆都。”展白突然暗骂了一声,这倒并非是因为从中发现了什么端倪,仅仅是因为这该死的名字而已。 若是没有酆都,一切的理所应当都是合理的。可若是有酆都的话,那么任何的合理,都会加重展白心中的疑虑,从而影响最终的判断。 什么叫宿敌,什么叫宿命之争,可不仅仅是因为两人修为相差不多,更不因为两人的天赋以及聪慧,最大的原因,是对彼此的熟悉。 展白熟悉酆都,正如酆都熟悉展白。 所谓物极必反,两人都是聪明人,他们会利用这种熟悉来做出最利于自己的决策,其中也包括反其道而行之后,期待给予对方一个意料不到的惊喜。 当这种,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把戏玩得多了,多到最熟悉彼此的两人,都难以猜出对方真正用意的时候,唯一的结果就是……半信半疑,甚至是疑神疑鬼。 此时的展白就是如此,他不知道展卫翔的这份镇定自若是否与酆都有关,但只要知道酆都正是隐于背后的人之一,就足够了。 “宁错杀,勿放过。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解决那个展卫翔。否则,我会亲自出手。”展白突然半转身,对着身旁的展良垣传音入密道。 看似生怕夜长梦多而显得过分谨慎,实际上,或许只有展白自己清楚,他做出如此决定的原因。 不管这展卫翔跟酆都有没有关系,都已经被展白打上了酆都的标签。而对付酆都,展白最大的心得,就是少废话,多动手,将一切可能的阴谋诡计扼杀在摇篮之中。 事实上,展白绝对不会承认,这也是对付自己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可……其他一字并肩营的人……”死到临头,展良垣却是犹豫了起来。 “心软了?”展白冷笑一声。 “无论如何,在这些人的身上,父亲大人消耗了极大的心血,若是就这般废了的话,实在有些……”展良垣点了点头。 展白心中虽然破有些不以为然,但却没有再开口。 因为生长环境的缘故,导致人的性格千差万别。展白跟展良垣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依然没有摆脱这种命运。 展白的性格因为某些经历,虽然有了不小的变化,但相对而言,而是比较功利化的。少了些感情色彩,多了些睚眦必报。若放在他身上,这些叛变的一字并肩营的人,唯一的后果就是死亡。 既然这些人当年做出的背叛的选择,那么就要有被秋后算账的觉悟。 可展良垣却又不同了,从小就在大家族中成长,加上长辈的谆谆教导,让他多出了一些所谓的“大局观”。换言之,就是在大局利益上的妥协。 眼前这五十多名原来一字并肩营的子弟,在展白看来是叛逆,无法饶恕,可在展良垣看来,却是能够收买的对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是再诱之以利,展良垣相信,能够重新将他们收归到自己手中,如此一来,在接下来与六叔的对抗中,便能拥有更多的力量,也就多了分资本。 如此“大局”之下,赦免这些人之前的不臣之心,便就是属于妥协了。 这也是为什么,展良垣会出现在展白的身后,而且还废话连篇了几句。要知道,按照展白之前的计划,展良垣要做的只是一击必中,斩杀展卫翔清理门户的。 也正是因为看清了二弟的心中所想,展白虽然并不认同,但还是保持了沉默。毕竟,他在血缘上虽是大公子,可实际上,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在天赐展脉实在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大哥,展卫翔必须死。但还请大哥帮我控制住其他一字并肩营的兄弟,防止他们插手我的行动。”不过片刻的时间,展良垣显然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不论是凌之以威,还是为了更好的招安那五十名原一字并肩营的老兄弟,展卫翔都必须死,而且死的越早越好。这个机会,展良垣自然不会假手他人,可又怕会遭到其他人,尤其是原来一字并肩营之人的干扰,那么就只能求助于展白了。 “哎!可以,但事不过三。若是有人给脸不要脸,接二连三的挑战我的耐心,对于后果,我只能表示很遗憾。” 第608章 守护成杀戮 轰!!!! 一声巨响突然从南面传来。 大地为之震颤,肃杀的冲击波到了百丈开外,依然割的人脸生疼。 “这是……”展良垣骇然回首,身后废墟上残留的烟尘,早就不知被那阵余波吹到哪里去了。 视野穿过废墟,顿时定格在南面的战场上。 其实岂止是展良垣,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然后久久难以自拔,包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展白。 只见,原纸鸢轩向南延伸两百丈的扇形区域内……一片焦黑,比之纸鸢轩的残骸更加的“废墟”。 可以清晰的看到,青石铺就的地面被足足刮去了半尺厚的一层,楼宇倒塌,残垣断壁,好一个破败可以形容。而在这一片焦土之上,不时的显现出几个全身泥土血污,或站或坐或躺或卧的望着四周的一切,眼神呆滞而空洞,整个人给人的唯一感觉就是——行尸走肉! 唯一全息全影还有人样的就只有两人,站在扇形废墟的起点位置,赫然是互相搀扶着的楚迟以及聂小凡。 “我去,聂师兄,这是……曰…了天啊!”刚刚结束了东边的战斗,原本还想着施以援手的颜修儿四人,没等走去南边战场,就石化在了半路上,唯有苍剑生震撼之中,还不忘倒吸着冷气不禁唏嘘。 不说外人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楚迟,也是良久后才让目光重开聚焦,缓缓的偏头,望着近乎虚脱的聂小凡,干涩的嗓音颤抖着响起,“这、这就是你一开始所说的计划?” “守护剑意,似乎玩大了。”聂小凡面色发苦,对自己所领悟的剑意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不是似乎,而是肯定。一招,自始至终,你就只发出一记攻招,就、就灭了至少千条人命。”楚迟指着前方的大片焦土,直到现在他都难以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实在是刚才聂小凡那一剑的威力太强了,身临其中,甚至清晰的感觉到了灭世的浩荡天威。两百多严阵以待的城防营士兵外加数百名看热闹不嫌事多的观众,就那般在一剑之下,灰飞烟灭。 “要怪只能怪城防营那些人太强了,差点破了我守护剑意所能承受的上限,积累了那么多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所能随意支配的极限,若是不一股脑的发泄出去,一旦反噬,那死的就是咱俩了。”聂小凡极为认真的解释,却听的楚迟阵阵无语。 这守护剑意,当真算得上“变态”二字了。一招一式间,有守无攻,甚至到了水泼不进的地步。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它还能以柔克刚,层层分化敌人的攻击,并且从这部分抵消的力量中汲取一些储存起来,以供聂小凡用作以力打力。 当然,现在这个结果,无疑是震撼的,即便是展白也是吓了一跳。可这并不是说,守护剑意就强大到逆天的境地。其他且不说,只是身旁的楚迟,其所领悟的剑意,就未必比守护剑意要差。 剑道三千,楚迟却取之以拙,招式上化繁为简,极尽的追求一力降十会。 若让聂小凡跟楚迟单独放对,这胜负却还未知,甚至落败的几率更大一些。个中的原因也很简单,守护剑意最强大之处,在于借力,借的力越快、越多,那么也就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就像之前,那两百多名城防营排山倒海的攻击让聂小凡借了太多太大的力量,甚至差点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一旦全部发挥出来,威力甚至不下于地君的全力一击。 可若是对上楚迟,就完全不同了。 楚迟的攻击大巧不工,甚至在当初展白的点拨下,更近一步,隐约中已经碰触到了物极必反的境界。在这种情况下,他剑中的每一分力量都被用到了极致,收发自如,留给聂小凡借力的空间极小。 借不到力,或者说借的力量微乎其微,那么就失去了反击的意义。可若是单纯的凭借防御,长时间的面对楚迟的攻击,别说聂小凡了,就算是展白,想要保持不败,都极为困难。 话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讲一个道理,那便是这世上没有完全无敌的招式,同样的,任何招式在特定的环境下,都有可能铸就无敌。 这也就是所谓的时势造英雄吧。 …… 不过,相比于楚迟,颜修儿、严芈甚至是苍剑生,聂小凡实在是太低调了。按理说,不管是修为还是资历,他完全有资格进入剑衣领,甚至肩负起跟楚迟共同管理剑衣领的职责。不过,也正是这份甘于低调,才让展白找到了一个留守地三洲最佳的人选。可同时,也因为如此,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剑道上前进的步伐。 守护剑意虽然强悍,但却太容易被人针对了。尤其是在捉对厮杀的较量中,太过缺乏反击的手段,守远远大于攻,很容易就被会有心人拖住手脚。 当然,瑕不掩瑜,至少在此时、此刻,聂小凡所散发出的光芒,完全的盖过了所有人,包括展白。 “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发呆。”展白的声音突然在展良垣的脑海中炸响。 后者一个激灵,陡然从聂小凡带来的震撼中醒悟过来,并很快就明白了大哥的言外之意。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聂小凡的身上,此时若是猝然发难,绝对是偷袭的最好时机,不仅能够更轻松的解决战斗,若是时机拿捏的够好,完全可以在那些原一字并肩营的子弟反应过来前,斩杀掉展卫翔。如此,也就避免了可能发生的对峙甚至是无畏的伤亡。 擒贼先擒王,展良垣相信,一旦斩杀掉展卫翔,其他人即便心怀怨怼,在失去了主心骨后,也只能投降。 当然,这么做也留下了隐患,会给那些原一字并肩营的子弟埋下恐惧的种子。 实话实说,这几乎已经是目前比较完美的解决方案了。 不过,对于大哥的提醒,展良垣却是摇了摇头。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这方法确实不错,适合展白,却不适合展良垣。 兄弟两人,性情相差的实在太大了。作为大哥,展白崇尚的是阴谋论。而展良垣,则更加的倾向于光明正大,以自身的魅力服人。 换言之,如果将展白看做是谋士的话,那展良垣就是将军。 “展卫翔,你可敢与我一战。一战论生死,若你赢,我自身死,只怪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若你输了,我可以向你承诺,可用你之血洗刷掉展六的耻辱。”不出所料,展良垣再一次违背了展白的心意,意气风发中,只是这份气度,就引得左右不少人的侧目。 第609章 你不配 虽然再一次违逆了大哥的意思,但展良垣倒也并非迂腐,反而展现出不一样的聪慧来。 “展卫翔,你可敢与我一战。一战论生死,若你赢,我自身死,只怪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若你输了,我可以向你承诺,可用你之血洗刷掉展六的耻辱。” 这话看似是说于展卫翔听的,但实际上,更是说给展白,说给那五十余名原一字并肩营的子弟们听的。 作为武者,堂堂正正的一战,绝对足以给予最大的尊敬。而展卫翔而言,这是一个不能拒绝的约斗,否则就代表着怯懦,同时也变相的承认了叛变的耻辱。对展白而言,这是展良垣为自己的行为所作出的解释。道不同,同样可以殊途同归。至于其他人,一方面则显示了展良垣的光明磊落,另外一方面,也是在暗示他们。待会两人一旦动手,绝不容他人插手,否则后果如何,就随个人去联想了。 展良垣此话一出,全场皆静,展白嘴角抽动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四周也没有人出言多嘴,而是将目光一齐投在了展卫翔的身上。 “不愧是二公子。”先是南边战场的惊天变故,紧接着又是展良垣的猝然发难,饶是展卫翔也是略一失神,良久后赞叹不已。 “哼,你可敢与我一战?”展良垣显然不愿再浪费口舌,强势逼迫道。 展良垣深知,此事,自己每强硬一分,就能给予展卫翔多一分的压力,也更能震慑住其他人,让他们心生忌惮,不至于铤而走险。 说大了,这就是战场上的士气,说的更明白一些,其实也是一种心理上的暗示罢了。 “不用比了,此战我根本没有一丝的胜算,甘拜下风。”展卫翔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尤其是展良垣,这种长他人志气的说辞,绝对是军中的大忌。这展卫翔虽不是个好人,却也是难得的人才,怎么可能犯下如此的低级错误呢? “你们不用看我,事实如此而已。”展卫翔迎接着数十双或失望或疑惑的目光,却表现的极为坦然,“现在的我修为达到了七品真太古之境。而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而二公子应该刚刚突破入真太古之境不久。按理说,论修为,我高出太多了。可咱们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作为曾经一字并肩营的兄弟,都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修为是狗屁,实战是王道。” “身份上,二公子是展家嫡传。而我展卫翔撑死不过是条不错的看家狗而已。二公子是天之骄子,生来就能被天赐玄典封印,以能够最大程度的保留先天灵根,吃的是灵丹妙药,用的是神兵利器,至于所修炼的典籍,从基本的展翅诀,到选定兵器后的术典、秘典甚至是道法,无一不是家主的不传之秘。为的就是让你们从起跑线上,就远远的将我们这些旁支甩开,并将这种优势永远的保持下去,以便于维持所谓的血脉的醇正。”展卫翔的反击不可谓不犀利,从不敢应战的角度,示人以弱,从而进一步延伸出家族内的种种不公,瞬间就抓住了在场中绝大多数人的共鸣,将展良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主动瞬间瓦解。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利用常人同情弱者以及仇富的心理,加上一些富有煽动性的感情变化,最终达到一种类似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造反心理。 这番心计跟手段,让一旁的展白都是赞叹不已。 啪、啪…… 毫不顾忌展良垣难看的脸色,展白拍手称赞。 “好,说的真好。我相信,若是六叔也在场,听到你的话后,必将更加的委以重用。”事到如今,展白深知,自己绝对不能置身事外了,否则,结果只会变得更坏。如果真到了那种境地,展白倒是无所谓,可对展良垣的打击,就实在是太大了。 展良垣追求光明正大的坦荡,这本身并没有错,只是要用在合适的地方。从现在看,这展卫翔明显已经不是简单的武夫,而更像是个口舌如簧的谋士。与之辩论,先天上就已经输了。而恰恰,这又是展白所擅长的。 正是展白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四周被展卫翔煽动起情绪的人纷纷冷静下来,并且很快冷汗淋漓,显然都已经意识到刚才自己想法的危险。 在此之前,展卫翔拈轻避重,甚至不惜断章取义,以不公之论,煽动其他人的仇富心态,达到共鸣后组成同一阵线。 不得不说展卫翔的说辞不可谓不精彩,感情也不可谓不真挚,若是放在展良垣,还真的难以反驳。毕竟他所说的都是事实,这一切的不公平待遇都是真实存在的。 只可惜,展卫翔遇到了展白,他的所有伎俩,在其面前,根本就是无所遁形。 一句话,展白就直中命门。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确实不假,也确实是煽动造反的经典。可是它的存在,却需要一个前提,那便是超出了承受能力的压迫。 造反,固然是份让人心潮澎湃的职业,但同样也是别着脑袋过活的高危职业。人人都想当英雄,可事实上,有能力以及有魄力当英雄的,百不存一。不论是凡俗之人,还是玄修,更多的还是知足常乐。 但凡活的下去,有谁愿意造反? 凡俗世人如此,玄修同样也不能免俗。 那么问题来了,算上展卫翔,四周这些人,遭受了让人难以承受的压迫了么? 展白口中的“六叔”正是这些人现在效忠的对象。所以,展白根本不需要说太多,只是提一下这个名字,就足以让这些被煽动起热血的蠢货冷静下来。 不论是背叛之前,还是背叛之后,这些人不管是效忠于展傲天还是展傲云,都被委以重用,甚至不惜重金笼络。如此一来,他们有什么理由造反? 至于,不患寡而患不均? “眼红嫡传子弟的待遇么?”展白丝毫不给展卫翔反驳的机会,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在场的人中,但凡姓展的,上数几代,十几代甚至几十代,都是我展家的嫡传。三代之内视为嫡,可龙生九子,尚且各个不同。可手心手背都是肉,立谁为嫡,谁为庶,靠的可不是长幼,而是贤能,在这个过程中,甚至于会发生像我父亲以及六叔这样的生死相搏,其中的残酷,你们现在也应该看到了。” “那么,诸位,我想问一个问题。作为嫡传的我们,凭什么将父辈甚至祖辈用鲜血甚至生命换来的位置,拱手让人,又凭什么不能享受这份理所当然的斗争红利,并不惜一切手段的提升自己,以延续我们这一脉的长治久安?若是换做你们,又会如何做?” 展白的话,如同烈日下的寒冰,让所有人陷入了思索,从未如此冷静的思考着这个从来不曾想起的问题。 是啊,凭什么? 别人嫡传子弟,拥有这诸多的权利,是靠着几辈人用鲜血跟生命换来的,既然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不能享受的更多。至于作为庶出旁支的他们,即便不满于这份不公,最多只能埋怨自己祖辈的不争气,仅此而已。 “哼,讲大义,忽悠人么?”展白冷冷的望着对面神色难看的展卫翔,嘴角微动,以口型说出了三个字,“你…不…配!” 第610章 入赘的女婿 “嘿嘿,书生之名,果然名副其实。”自己的精心布置,却被人一眼识破,任谁心情都不会好过。 展卫翔终于不现之前的淡然,一脸铁青的瞪着展白。 “看来我猜得果然没错,你实际上已经投靠了酆都。”展白眼神微凛。 “书生”这个已经足够久远的称呼,或许也就只有酆都才会记得了。 “书生,可不能这般说,否则传扬出去,还以为我有什么歹心呢?”不等展卫翔开口,一道慵懒的声音突然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传来。 越过重重人群,展白的目光很快就定格在声音的源头。 五年过去了,这时间虽不长,但也足以让很多东西变得物是人非,比如眼前这个男人——酆都。 一样的容貌,相同的神韵,就连那笑容还是一样的让人讨厌,对不熟悉他的人,最大的不同或许就是其身份了。 以前的酆都,是天邪宗的邪天子,放在地三洲,地位倒也尊贵,可拿在鼎洲,就上不得台面了。但现在,他却拥有了另外一重身份——天赐展脉的嫡传女婿。 五年前,展傲云发动政变,闪电出手夺取家主之位,这番手段跟魄力着实让人叹服。不过,计划虽然成功了,但也留下了极大的隐患。谁能够想到,那座代表着天赐展脉权利核心的府邸,竟然是座难以攻克的法宝呢?让躲入其中的展傲天夫妇免于了一死。另外一边,他两个儿子也成功的逃脱,消失无踪,这一里一外,无疑成为展傲云坐稳家主宝座最大的威胁。 为了消除这两个威胁,展傲云也算是使尽了手段。对付展傲天,用的计谋名为指鹿为马,因为无法在短时间内打破“展府”的防御,便对外宣称为软禁。如此一来,进可威慑家族内外支持展傲天的势力,营造出一种大势已去的氛围。其次,也变向的安抚了家族内心怀忐忑者。夺嫡之争如此凶险之事,尚且能留的兄弟的性命,只是予以软禁,无形中,展傲云便给自己树立其了仁慈的形象。 不得不说,这一招“被软禁”的计策,确实称得上是妙极了。然后再利用接下来五年时间的休养生息,不,或许用收买人心更确切。坐上家主之位的展傲云尽力的交好家族内的各方势力,倒也渐渐的站稳了脚步。 也正因为如此,这五年中,天赐展脉对外上却显得格外低调,唯独一件事,却是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两年前,家主展傲云拒绝了天赐俞脉的联姻要求,将视作掌上明珠的女儿展良辰下嫁给了一个无名之辈。 “三教九流遍鼎洲,昆仑、蜀山道之首,禅宗、密宗佛陀争,莘莘书院尊至圣。青衣混沌开桎梏,万花丛中一点红。法、杂、阴阳与纵横,天赐九姓都好胜。八十一宗流千古,教使世间多恩仇。” 一首歌谣道尽了包括巨鹿、春秋以及五胡在内鼎洲上的所有超级势力。而在这其中,天赐九姓中就包含了天赐展家。 天赐九姓乃是上古之时传下来的古老家族。九姓的家祖曾是异性兄弟,关系极为亲密,同气连枝,也正因为有了这份情谊在,才使得九家在团结中渐渐的发展壮大。只可惜,在时间的面前,亲情尚且单薄,何况友情。数万年过来,原本的那份异性兄弟的亲情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因为各自的利益而心生龌蹉的疏远,以及因为利益而通过联姻结成暂时的同盟。久而久之,天赐九姓间的关系就变得极度复杂起来。 彼此间的联姻,让九姓之家,总能攀上一些亲戚。而政治上的联姻更是九家联络感情的一个重要手段。 天赐九姓,除了展家之外,还有尤、汤、卫、褚、云、俞、殷、白八家。这其中,展白的母亲就来自其中的白家。另外一边,展傲云的妇人俞氏自然来自俞家了。 正是这种关系,天赐九姓之中,白家自然成为了展傲天的支持者。而俞家则成为了展傲云的支持者。 且说这天赐俞家,五年前,为了支持展傲云的计划,可谓是尽心尽力,甚至派遣了不少的精锐子弟。 按理说,于公于私,展凌云最理智的作法,无疑是将女儿嫁去天赐俞家,通过联姻,深化两家的关系。 可让世人大跌眼镜的是,展凌云面对俞家的主动上门提亲,竟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给出的理由更是让彼此失去了转圜的余地——女儿已经私定了终生。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让人难以反驳的理由,或者说是借口。当时,俞家心中即便有着万分的不满,也只能作罢。 而就在俞家提亲遭拒后的半年时间里,天赐展脉高调的为展良辰举行了大婚仪式。作为天赐展脉家主的独女,展良辰的这场大婚无疑引起了世人的瞩目,甚至传到了数万里开外的西南部。 也就是在那时,一个人的名字,瞬间传遍了鼎洲,不知被多少所谓的青年才俊羡慕嫉妒到死。那个名字,叫做……酆都。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祖坟上冒了青烟的幸运儿,并且又踩了十万八千里远的运,最终不仅抱得美人归,更是成为天赐展脉的女婿,即便是入赘。 是的,酆都入赘天赐展脉,迎娶展良辰。 换言之,此时的酆都已经算半个天赐展脉的嫡传子弟了。因为展傲云没有儿子,甚至有可能在暗地里将酆都当做半个儿子进行培养。 对于不熟悉酆都的人而言,五年中,他最大的改变,无疑就是身份了。 可在展白的情殇剑眸之下,那个几乎没怎么变化的家伙,却莫名的给他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五年中,展白晋升入了太素境,成就了那劳什子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的东华九霄唯剑宗。寻到了第二剑分身,并在不久前正式晋升入了真太古之境。 展白从来不是一个眼高手低之人,他确实骄傲,但同时,他也有着远高于其骄傲的资本。 五年的时间不长,甚至很短,但却让他有脱胎换骨的提升。 此次展白调遣剑宗核心的力量前往雪镜福地,主要目的自然是为了救出展府中的父母。可于此同时,又何尝没有好好教训一下酆都,甚至趁机将其彻底抹杀的心愿呢。 在见到酆都之前,展白自信,现在的自己完全可以碾压酆都。因为以五年前的酆都所展现的实力,哪怕是最夸张的揣度其进步的速度,到了现在,也已经绝非自己的对手了。 只可惜,那种碾压宿敌的幻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展白看不出酆都的变化在何处,可却近乎迷信的相信自己的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胆战心惊,意味着酆都拥有置自己于死地的手段。 而这种充满了神秘感的威胁,恰恰也是最致命的。 “酆都,那天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咱们竟然会有一日结成连襟之谊。”望着酆都懒洋洋的从人群中走来,展白的神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了。 “哈哈,谁说不是呢。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酆都夸张的耸了耸肩,最终停在了五丈开外。 可惜,两人名义上的连襟,不仅没有拉近两人的关系,此时再一次站在了对立的位置。 “按理说,入赘的日子应该不好过,遭人白眼也是人之常情。可看你神彩依旧,我就放心了。今天既然遇到了,那就送上迟到的祝贺。”展白一整表情,满脸热情跟欣慰的拱了拱手。 “呵呵,那可不行。咱们怎么说也都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关系,一两句话可打发不了我。我大婚的份子钱,你若是少了一个大子,我可是不答应。”酆都好似没有听出展白话中的嘲讽之意,轻描淡写的回道:“还有,我儿子也是快要出生了。作为你的外甥,这见面礼也是不能免的。” “哼。”对于酆都的装疯傻,展白却是冷哼一声,“好说,好说。过了今日,我一定奉上一笔丰厚的大礼。” “至于现在么?数年未见,咱们俩可要亲热一番为好啊。” 展白说完这话,却是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虽然不知道酆经历了什么样的大机缘,让他有了威胁自己的手段,可展白绝不会因为如此,就变得缩手缩脚。 不管如何,今日总要跟酆都斗上一番,不计胜负,更为了互相间的试探。为日后的交锋做好知己知彼的准备。 “妙极,妙极,我也正有此意。”对这个提议,酆都显然也是极为意动。 在酆都带给展白胆战心惊之感的同时,展白给予酆都的则是一种压抑到透不过气的感觉。 一个心惊胆战,一个则是窒息般的压迫,孰强孰弱,却要真的比过才能知道。 “大哥,稍安勿躁。先让兄弟我解决了展卫翔再说。”眼看,展白跟酆都就要动手,突然,展良垣插嘴进来。 听到二弟的话,展白不自觉的又瞧了眼对面的展卫翔以及酆都。 展卫翔不知何时,已经慢慢的移到了酆都的身后,其用意不言而喻。 “你真的要保他?”展白没有理会展良垣,而是伸手指了指酆都身后的展卫翔,冷冷的说道。 “呵呵,之前你也说了,这人已经投靠了我。既然如此,我若不保他,日后,还有何人愿意为我命?”酆都满脸的理所应当道。 “哼,展卫翔非死不可。”展良垣对酆都的了解,大部分都是出自于展白之口,嘴上虽然应承,但心里其实有很多的不以为然。哪怕是知道了,不久之前,眼前的这个酆都狠狠的设计坑了剑阁一把,连带着还灭了万花苑的一个分宗。 若是论计谋的话,展良垣自认不如。可计谋不等于战力,尤其是现在,有大哥在身边,展良垣更不怕那所谓的阴谋诡计。刚才的展卫翔不正是最好的证明么? 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展良垣对于击杀展卫翔更加的迫不及待。 “呵呵,二哥何必执着。不如这样,此次放过卫翔,作为报答,这里所有原来一字并肩营的人,全部归你处置。”酆都挂着温和的笑容,看似低声下气的说道。 不了解酆都的人,或许会因此而感觉不齿,可一旁的展白听的却是眼角猛抽。 但凡出身残虚之地的人都清楚一个道理,温文尔雅时的书生,谦和恭让时的酆都,是最惹不得的,否则,瞬间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若是……”展良垣正要拒绝,可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展白一把抓起扔了出去。 “我很意外,实没想到这个人让你如此重视。”展白平心静气的对酆都说道。 甚至不惜拼命想搏。 这最后一句话,展白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此事情实在太过蹊跷了,酆都可以为了任何事而暴走,唯独不会因为人。这是几十年来,展白对酆都的了解。而这一次,无疑大大的出乎了展白的意料。 “人总是会变的。”酆都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容,在展白的眼中,却是充满了诡异。 “你刚才说,可以用这里所有原一字并肩营的人换取展卫翔的性命,我可有听错?”展白没有继续纠结于此事。 “不错,只要今天放过展卫翔,那些人就属于你的。”酆都毫不犹豫的说道。 可以预见,此话一出,会引发何等的骚乱。 以城防营统领老十四为首,五十多人立时哗然。 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能够理所应当的接受外人投递来的橄榄枝,却无法接受被人嫌弃甚至抛弃的现实。 此时,这五十多名原一字并肩营的人就是如此心态。 之前,他们为了一时的利益,改旗易帜,背叛了展傲天。现在,他们也能够理所当然的接受展良垣的示好,这种将决定权握着自己手中的感觉无疑是美好的。 可谁知道,转眼之间,还没等他们做出决定弃暗投明,却无情的遭到了原来雇主的抛弃,这种主观上的怨念立时就被激发了。 “哼,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入赘我展家吃软饭的而已,有什么资格做这种决定?”老十四怒视着酆都,往日里巴结的伪善,此时更是变成了毫不保留的鄙夷。 “哎,展兄,你就说吧,要不要换?”酆都叹息一声,有些急不可耐道。 “哼,我若答应的话,这人怕是立即就会没命吧?”熟悉酆都的展白,如何解读不出他表现出的那份焦急。 “哈哈,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书生也。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心思被拆穿的酆都没有一丝的尴尬。 “不要!” “我答应。” 第611章 刀剑空域 分歧再次于展氏兄弟间产生,只为了那代号为十四的城防营统领。 从这个代号就不难得知,此人同样来自一字并肩营,而且能够成为城防营的统领,其修为跟战力可见一斑。只可惜,饶是如此,其光华却被展卫翔完全的掩盖了。 展卫翔的为人虽让人不齿,但却颇有才华。可这老十四,相比之下,就相形见绌了。 文不成,武不就,在外人看来,就是个好大喜功的武夫,而且还长了一张臭嘴。 只是一句话,几乎就往死里得罪了酆都。 也不想想,展卫翔现在尚且都要依靠酆都的庇护,何况他一个城防营的统领。 酆都之所以忍着没有动手,并非是忌惮展白以及展良垣。而仅仅是因为这老十四以及那五十名原一字并肩营的子弟,早在之前就被他许诺当做庇佑展卫翔的砝码。 交易未成前,这些人可以说是酆都手中的商品,想要卖出好价格,自然是不能有所损伤的。可一旦交易完成,他们就由货物变成了展白的东西,那时候再出手斩杀,将没有一丝的心理负担。 虽然看穿了酆都的伎俩,但展白显然并没有阻止的意愿。一来,他并不在乎那老十四的死活。二来也不齿与这种蠢货为伍,太掉身价。既然如此,借刀杀人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展白如是想法,也极符合他的性格,却不出意料的再次跟展良垣的想法相悖。 一心想要再次收拢这些原一字并肩营子弟的展良垣,自然不希望,因为这老十四的缘故,而让其他人生出兔死狐悲的悲凉之感,拒绝也就理所当然了。 “不要!” “我答应。” 两兄弟异口异声,然后彼此间互相对视了过去。 “啊!!!” 很快,一声惨叫便打破了兄弟两人的僵局。 循声望去,只见那老十四的额头之上赫然扎上了一柄寒光四溢的飞刀。更恐怖的是,那飞刀仿佛有灵性一般,在所有的目光下,速度猛的激增,从老十四额头的创伤处如同泥鳅般钻了进去。 砰!!! 如同爆裂的西瓜,那老十四连还手之力都没来得及发出,脑袋炸裂,洒下大片的红白之物,剩下的无头尸体随即栽倒,抽动了几下后,再无声息。 “你……”展良垣大骇,手中银枪一挑,直指酆都,“你竟然杀了他?!” “哼,这人之前如此辱骂于我,难道不该死么?”面对展良垣的质问,酆都却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既然如此,那今日展卫翔也休想活。”展良垣怒斥道。 显然,酆都突然出手斩杀老十四,彻底的激怒了展良垣。 “是么?之前你们可是答应要放他一马的,难道这么快就要撕毁协议么?”酆都毫不退让的冷声道。 “我何时同意了?”展良垣大怒。 “你的意见很重要么?我只认可你大哥的话。”酆都理所当然的指了指展白,那无耻的嘴脸,几乎将展良垣气炸。 挑拨,借着展氏兄弟俩的分歧顺势挑拨,这原本就是酆都最拿手的手段,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你……”展良垣虽然愤怒,但还不至于被这小小的伎俩左右,脸色阴沉道,“既然我大哥同意了,那么他们就全都是我们的人,既然如此,你又有何理由突施辣手?” “嘿嘿,这还需要理由么?咱们原本就是敌对的关系,对于敌人,我只斩杀他一人,依旧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了。”酆都耸了耸肩,目光微瞥中,那五十余名原一字并肩营的子弟,顿时汗毛直立,下意识的移动脚步,已经纷纷到了展良垣的身后。 酆都那看似轻佻实则冷酷的言语,无不让人心生胆寒,哪里还顾得上悲秋伤春、兔死狐悲。 对于这个结果,展白嘴上虽然没说,但暗地里却很是满意。同时,对于展良垣却有些失望。 自己这个弟弟,出发点虽然不错,但遇事太过瞻前顾后,反而落入了下乘。 更让他不满的是展良垣对自己表现出的貌合神离。 虽然这其中不乏酆都的故意挑拨,可世上并无空穴来风,若是展良垣不是生出对自己的不满,又如何会被人轻易的离间呢? “哎!”对于这个结果,展白只能暗自叹息一声。 事实上,这种结果,展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两人虽是亲生兄弟,但毕竟成长的环境不同,分道扬镳是无可避免的。展白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会如此之快。 所谓皇家无亲情,对于像天赐展脉这样的大家族,又何曾不是如此呢? 展傲天跟展傲云不也是亲生兄弟,可为了家主之位,不一样斗得你死我活。 在此之前,展白兄弟两人之所以能和谐的相融,是因为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展傲云。 可时至今日,不管这一场斗争是输是赢,有些人总要为自己考虑了。 若是赢了,谁敢说未来兄弟两人不会因为家主之位而走向对立? 即便输了,展白有剑阁,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可展良垣呢? 展良垣现在虽然统领着炼血暗阁,并且经过几年的光景,对其有了绝对的掌控。可无论如何,这支力量最终还是归属于剑阁,归属于展白。 如此一来,眼前这五十名原一字并肩营的子弟,对展良垣来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有了这支力量,进,未来可与大哥分庭抗争,退,也有了立身之本,完全可以在此基础上东山再起。 这份小心思,展良垣虽然掩饰的极好,可又如何能逃过展白的眼睛。 展良垣的所作所为,未必是为了防范展白,却也绝对算不上纯良,更多的是未雨绸缪罢了。 这就是亲兄弟,来自大家族的悲哀。 展白心里虽然通透,可这话却是绝对不能说的,更何况是在这种生死关头。 就在这段时间内,西边的战斗也终于落下了帷幕,有了严芈、苍剑生、颜修儿夫妇以及楚迟、聂小凡的支援,原本就立于主动的白虎、魅蝎以及闻人梓离终于发动了最猛烈的反扑。而对面早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城防营,倒也果断,在指挥使的命令下,直接就缴械投降了,如此算下来,反倒是保存了半数的战力,甘愿当起了俘虏。 不得不说那指挥使虽然没什么大才,但头脑倒也灵光,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场展家内部的权利争斗,既然如此,无论最后谁输谁赢,都绝对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城防营,如此一来,投降也变得心安理得了。 战场上的局势,立时就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现在,除了那不到五十名的城防营统领亲卫队,还在两方势力间摇摆不定外,展白一方可谓获得了绝对的胜利。如此,就将酆都跟展卫翔凸显了出来,孤单单的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书生,之前咱们的协议,想必你不会反复吧?”事已至此,酆都不见一丝的紧张,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哼,你不用如此激我,这个人我还真没看在眼中。”展白冷哼一声,“不过,我只给他一炷香的时间。” 换言之,如果一炷香过后,展卫翔还出现在展白的视野之中,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你去吧。”酆都颔首,转头对身后的展卫翔说道。 “主公,那你……”展卫翔一脸担忧的模样。 “收起你这份虚伪的嘴脸。”酆都不假颜色的拆穿了展卫翔的虚伪,“若非当初有过承诺,你真的以为我会救你么?所以,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滚吧。” 顿时间,展卫翔尴尬症发作,嘴角抽了抽,最终灰头土脸的转身,向着城主府的方向奔逃而去。 “好了,琐事都处理完了,接下来轮到咱们了。”展白看都没看展卫翔一眼,笑眯眯的望向酆都。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酆都同样微笑,潇洒的转身,跨步而出,却是踩着虚空而上,直达百丈高空。 展白也不甘落后,紧随而上。 两人立于云端,保持着百丈的距离,相向而望。 “书生……展兄,请!” “酆兄,不,应该是妹夫,请!” 两人话毕,心有灵犀的仰天大笑。 锵!!! 唯剑太素。 展白手中无剑,却是处处皆为剑。 身上青衣是剑,满头青丝是剑,手足是剑,耳目是剑,全身上下,无一处不为剑。 剑音萧萧,竞相争鸣! 铮!!! 刀声呼啸,犹如金戈铁马,气势汹涌,却怪异的反衬出酆都手中那枚手掌大小寒光四溢的飞刀。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什么时候开始修炼飞刀了?”展白神色凝重的望着酆都手中的飞刀。 他并非第一次看到酆都手中的飞刀,只是直到现在,才忍不住开口询问。 “呵呵,展兄的剑道无与伦比。区区不才,为了不让展兄专美于前,只能做些改变了。”酆都五指灵动,把握着手中飞刀,神色却再无一丝的轻松。 “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领教一下你这飞刀了。”展白不愿多说,右臂轻挥,动作轻柔,却划破虚空,带起道道肉眼可见犹如波纹的剑气。 “还请赐教。”酆都语出精炼,飞刀立时隐入掌心,难以再见分毫。 呼!!! 高处不胜寒,一缕罡风吹过,展白与酆都的身体立时分崩离析,化作虚无。 原来,不知何时,两人就只留残影于原地,至于他们的真身? 乒!!! 一点火光突然闪现,随即,在火光的两旁现出展白与酆都的身形。 展白一指点出,化指成剑,却是被酆都的右掌接住。 指间剑光闪烁,掌心刀芒吞吐。 呼! 呼吸间,两人再次消失,又在瞬间闪现于数十丈开外。 酆都双指夹刀,自上而下,力劈华山,却于展白额前停滞,两道剑气,十字交叉,堪堪抵在了刀锋之上。 身形再灭,再现,却已横跨百丈。 一幕幕貌似被人为剪辑的定格画面,在方圆数十里的高空中,不断闪现,然后湮灭,再现…… “这……有些看不懂啊,只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下方,无数人仰头望天,欣赏着这场大战,可换来的却是满脸的懵懂。 苍剑生的话算是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展白跟酆都的战斗,实在太过诡异,诡异到让人难以看清其中的虚实,偏偏又有种叹为观止之后感。 这难道是境界造就的代沟? 不少人心中叹息道。 战斗尚且看不懂,更别说品评出高低优劣了,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是,战斗的频率在不断的加快。 犹如截图般交锋的画面,闪现的越来越快,不等前面的画面消失,再一次的交锋已经闪现,最后,只见漫天都是一幕幕定格的画面,让人难以分清楚孰先孰后,眼花缭乱中更是寻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指剑,刺! 眸剑,撩! 发丝之剑,散! 衣袂之剑,削! 大长腿……不,是腿剑,劈! 腰里剑,扭……呃,是拈! 唯剑,唯剑,处处皆可成剑,各种招式更是化繁为简,变成最基础也是最纯粹的锋芒一击,可破,可御,更可杀。 掌中刀,劈! 掌中刀,挂! 掌中刀,抱! 掌中刀,扫! 掌中刀,抹! 展白与酆都表现出了两个南辕北辙的极端。 展白的唯剑,以点化面,化万物为剑,锐不可当。 酆都的飞刀,则反其道而行之,以面化点,不论什么招式,最终都凝聚于手中之刀,虽百变却不离其宗。 南辕北辙,却又殊途同归,至少现在看来,谁也奈何不得谁,同时又都是那般的潇洒,犹如闲庭信步,看在外人眼中,只留下让人心驰神往的一幕幕,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杀伐。 可两人真的只是华而不实的花架子么? 对此,似乎还真的有人心存质疑,不,确切的说,不是人,而是一只……鹰! 那是一只足有牛大的雄鹰,全身披挂着黑亮的羽翼,在阳光的照耀下,傲气尽显,尤其是雄鹰头上的那一抹金毛,更是向人展示了它高贵的血统。 金冠苍鹰,鹰隼类飞禽玄兽中的王者,据说其体内残留着上古异兽苍龙的血脉,出身之日,便拥有相当于玄修太始境的修为,长到成年后,其修为更是直达真太古之境。 从这只金冠苍鹰的个头不难看出已是成年,且不论它是故意使然,还是恰逢其会的路过,总而言之,事实上,它的飞行路线很不凑巧的出现在展白与酆都战斗的空域。 唳!! 尖锐的鹰啸,这只金冠苍鹰显然敏感的闻到了这片空域中的紧张气息,却没有一丝的退让,反而激起了它王者的骄傲,巨大的羽翼在空中猛扇,速度激增下,便化作百丈匹练,向着这片空域席卷而去。 唳!!!! 第612章 勾心斗角,暗藏杀机 看似风平浪静的虚空,却是步步杀机。 猝然闯入的金冠苍鹰,很快就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了代价,只是这代价,未免显得太……得不偿失了。 唳!! 凄厉而又悠长的嘶鸣,充满着对死的恐惧,对生的缅怀,以及……懊恼跟悔恨。 巨大的鹰身,被一股无形中的力量撕裂,挥洒下漫天的血肉以及……羽毛,不,还有一个……人。 轰! 夹杂在血肉羽毛中,一道黑影兀自冲天空栽落,在青石地板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咳咳……噗!”于万千目光中,一浑身浴血之人艰难的从深坑中爬了起来,佝偻的身子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张嘴中却是咳出了口口鲜血。 “我的鹰,我的心肝,是谁,敢伤我的鹰还有我的人!”激愤之下,只见那人猛地挺直身板,仰天怒吼。 蠢货! 此人的举动立即引来四周围观之人的强烈鄙视。 还真是要鹰不要命啊,都到了如此境地,竟然还敢语出不敬,当真是不知“死”字是如何写的。 当然,这其中也不免好事之人,满心期待着这个倒霉蛋一怒之下,做出更无脑的举动,比如飞上天去找那两个罪魁祸首的麻烦。 “可惜了,此人全身心脉都已被剑气斩断,命格更是受刀罡侵袭,四分五裂,神仙也救不活了。”楚迟瞥了那人一眼,平淡的摇了摇头,便转过目光,再无关注。 果然,楚迟话音刚落,那刚从深坑中爬出之人,在发出最后对命运的斥责后,挺直的身体便缓缓栽倒,七窍流血下,再无声息。 哎!!! 对于此人,有人报以惋惜。 嘶!!! 更多的人则因为这个结果而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用说,那倒霉的一鹰一人本应是一体的,而且看样子,不过是偶尔的路过,只是一时的不开眼,闯入了头顶上那边沦为战场的空域,而遭了鱼池之殃。只是想到这,就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算是彻底的清楚了头顶那片空域中正在进行的战斗是何等的凶险。 就仿佛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暗潮么?表面上看去,风平浪静,可实际上却早已沦为修罗地狱。 乒!!! 且说另外一边,展白与酆都的身形再一次的闪现,刀剑相接。此时,展白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可酆都却已经显出了一抹颓势,鼻梁之上更是渗出了几滴晶莹的汗珠。 “若是再这般继续下去,五十招内,我取你性命。”这一次,两人却是没有再动,展白率先开口,语气淡然中却自信十足。 “寻常手段,我不如你。”酆都接口,竟是坦然接受了展白的说法。 “既然如此,那就一招定胜负吧。”展白建议道。 听到这话,酆都却是出人意料的摇了摇头。 “怎么,你退缩了?”展白眼睛微眯。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酆都毫不示弱,说胡中,一直擎在右手掌心的飞刀,却是自动的飞入了左手中指于食指之间。 就是这细微的变化,却让展白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神情也变得格外的凝重。 那种今天第一眼看到酆都时的胆战心惊,再次突兀的出现,而且这一次,来的更加猛烈,甚至让他右眼皮都不自觉的剧烈跳动起来。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不要以为这是封建迷信,对于修士,尤其是随着修为越发高深,这种冥冥中的感觉会越发的看重,而这种情况,在修炼界中被称作“知天命”。 此时的展白就是如此,酆都这细微的变化,却让他生出一种面对死亡的恐惧。 “左手刀,这就是你的绝招了么?”展白呢喃,似自语,又似乎在质问酆都。 酆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其实心里也清楚,我同样有一招杀死你的能力。”展白再次开口。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么?”酆都苦笑一声,“论常规手段,你已经超过了我。可以你的脾性,若是不保留一些杀手锏,那也就不是你了。” 展白沉默,却也是变向的默认了。 确实如此,他们两人对彼此实在太过熟悉了。行事风格上,两人或许有所不同,但从残虚之后地到现在,都同样保持着一个很好的习惯。 不会将自身最强的手段轻易示人,酆都如此,展白又何尝不是呢? 酆都有左手刀,出刀必饮血。 而展白呢? 东华九霄唯剑宗,对展白来说,虽还是一块没有完全开发的神秘宝藏,却同样的也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只是不同的是,酆都的左手刀只有一招,而展白的东华九霄唯剑宗却是一个系列。论手段的多样性,后者自然远超过前者。可那又如何?结果永远比过程重要。 一刀是死跟十剑剑剑杀人,至少在一对一上,还真的分不出高低来。 酆都之所以拒绝展白的要求,也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除非两人想要同归于尽,否则,就绝对不会拿出各自最后的杀手锏。 当然,此时是杀手锏,却不等于永远都是,一旦其中一方能够克制住对方的杀手锏,也是两人真正论生死的时刻。而现在,显然还时机未到。 “可若我非要见识你的左手刀呢?”展白有些不甘心,今天他之所以同意跟酆都交手,不就是这个目的么? “嗯?”酆都先是一愣,显然察觉到了展白的决心,但转眼就释然了,“可以,不过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应该投桃报李呢?” “可以。”展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如此爽快,反倒让酆都很是有些不适应,脸色微变,苦笑一声,终于醒悟过来。 千防万防,还是着了这个混蛋的道了。 同样是杀手锏,酆都只有一招,而展白却不止如此。此时两人既然承诺要交换,酆都没得选,可展白却有着众多的选择,换言之,他还保留着其他的手段。这种结果,显然对酆都是不公平的。 “我要你最强的。”木已成舟,酆都很有些不甘的讨价还价道。 “嗯……好吧。”果然,在真正涉及到原则问题上,展白远没有刚才表现的大方,沉吟了良久才最终同意下来。 “展兄,应该还记得我的命格吧?”协议达成,酆都便缓缓开口。 “轮回……碧落!”展白几乎咬牙切齿道。 当年在九龙困魔阵中,展白曾经见识过,也正是在那时,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这轮回命格,能够掌控时间,这也是为何酆都从未专注过速度,却能在刚才的战斗中,与展白激斗数百个回合而不落下风的原因。 展白的速度确实快,可酆都却靠着自身的轮回命格,将加持在他身上的时间拉长,从而变向的提升了速度。 而那杀招轮回碧落更是变态,轮回凝时间,碧落斩因果。当初,就是凭着这一招,让酆都以太始境的修为破除了傅满楼凝聚民义发出的圣帖画地为牢。 这些年来,展白也时刻的在思索这一招的破解之法,直到自己晋升到太素境后,才堪堪有把握能够躲开。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他今日一战的信心。 可惜的是,这几年的时间,可不仅仅是展白在进步,酆都同样如此。 “呵呵,轮回碧落,对现在的你来说,自然已经称不上杀手锏了。事实上,这一招不过是我手中这柄飞刀中封印的第一招而已。这么多年,我潜心研究这柄飞刀,好在幸不辱命,终于能够看看使出第二招。”酆都缓缓的介绍道,“展兄可看好了。” 话毕,酆都手中飞刀一闪,已经消失于指间。 “我靠,激光!”展白嘴上沉默,可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只见一道三寸长的雪色光芒,自酆都指间飞射而出,速度快若奔雷,以展白现在的修为,虽能看清,可身体却完全反应不过来。 眨眼之间,那毫光便消失于云端,将水汽凝结的白云捅了个透明窟窿。 就这样? 展白略有些失望,心中暗骂酆都的狡猾。 这个混蛋最终还是留了一手,故意往天上射,如此一来,就只能让自己看到这飞刀的速度,却看不到此招的威力。 只是这速度虽快,可比之那停滞了时间的轮回碧落,却也未必就快了多少,唯一的优势或许就是,轮回碧落因为是掌控了时间的缘故,很容易为人所破解。而刚才那一刀却是纯粹的速度,没有技巧,破解起来,也就更加的困难。 “不若展兄评价一番,我这一招虚盈自有情,如何?”酆都最喜欢也最擅长做的事,无疑是如何恶心别人了。 “虚盈自有情么?”展白森然一笑,“名字很恶心,跟你的人一样。” “哈哈。”酆都大笑,“那么接下来可就看展兄表演了。” “就在几日之前,我刚刚突破进入真太古之境。原本,我还想着向酆兄展示一番我所凝结出的道场。不过,既然酆兄有令,那我自然不能敝帚自珍了。”展白看似大方的表达,其未必是好心,反而跟酆都的炫耀一样,不过是恶心一下对方罢了。 “这一招,同样是我在突破进真太古之境后才领悟的,名字……就唤作情丝绕东华罢。”展白看似一脸恶趣味的说道。 虚盈自有情?情丝绕东华? 若说这不是展白故意使然,怕是没人相信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展白即将用的这一招,自然就是他刚刚从东华九霄唯剑宗内解封的招式,原来的名字其实叫情丝剑,不过,从今天开始,因为展白的恶趣味,却是要更改了。 果然,听到这话,酆都的眼角微微的抽了抽,但很快就释然了。 这原本就是书生的性格,若不是睚眦必报,也就不是他了。 “情丝绕东华,好名字,只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我读书不多,却是难以体会其中的意境了。”酆都不无冷嘲道。 “彼此,彼此,那虚盈自有情也是超出了我这书生所能理解的范畴。”展白笑眯眯的回道。 “哼,还请展兄赐教。”酆都显然没耐心再跟展白多费口舌了。 “呵呵,我已经用了啊。”谁知展白却是一脸欠揍的耸了耸肩。 “你耍我,何时…”酆都大怒,正要斥责展白的不守承诺,可话音未落,其脸色就便的难看起来。 似乎有所察觉般低头望去,酆都才骇然的发现,不知何时,自脖颈以下,其身体的四周都出现了一道到肉眼难辨近乎透明的青丝。 这一缕缕的青丝,宛若没有重量一般悬浮于半空之中,静止不动。 似有所悟中,酆都衣袖微动,吹向附近的一缕青色。 随后,只见衣袖没受到一丝阻碍的穿过,可下一刻,便看到一片布履从衣袖上分离,飘然而落。 好锋利的青丝,在它面前,什么削铁如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些青丝静止不动,凭借着这份锋利,就禁锢了酆都的自由。可若它们像绳索一般,迅速的移动将自己捆缚呢? 滴滴冷汗在酆都的额头凝结,然后汇聚成条条小溪,顺着脸颊流下,最终从下巴上滴落。 悄无声息的出现,加上削铁如泥的锋利,这简直就是阴人的不二法宝啊。 虽然只是用衣袖做了个实验,可既然能成为展白的杀手锏,酆都丝毫不怀疑这些青丝的坚韧程度,绝不可能简单的就能破除。 不可能,这情丝绕东华,绝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厉害,否则的话,在刚才的战斗中,展白即便用出来,自己也极有可能难以察觉,从而中招。 可展白最终却没有用,而他也不可能会那般心善的饶自己一命…… “你这一招怕是有些限制吧?”酆都不自觉的开口问道。 “嘿嘿,或许有吧。”展白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能够见到酆都如此失态的一面,今日倒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是的,此时的酆都因为情丝绕东华的缘故,表现的确实有些失态了,而在他问出那句话时,就已经后悔了。 若是平时,酆都又怎么会问出这种根本就得不到答案的废话呢? “哼,展兄这一招却是让我大开眼界,只是现在,你是否可以收回这些青丝了呢?”酆都看似恳求,但说话中,刚才射出去的飞刀,却是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他的左手指间,而且将刀锋瞄准了展白。 两人之间,从来都不吝以最险恶之心却权衡彼此。 比如现在,酆都已经被那一缕缕青丝所困,对于展白来说,无异于是天赐良机,谁也不敢说,他会不会因此而撕毁之前的协议。 酆都不会傻的将自己的性命寄托于展白的仁慈,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做了两手准备。 要么收回青丝,要么,就同归于尽。 “哈哈,酆兄多虑了,你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让我可是很伤心呐。”话说的漂亮,可展白的目光还是微不可查的瞥了那柄飞刀一眼,心中也是暗叫了一声可惜。 话音刚落,围绕在酆都身周的青丝便化作青烟融化于虚空之中,投桃报李,酆都也收回了飞刀。 “今日得见展兄的高招,也算不虚此行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后会有期。”酆都暗松了一口气,来不及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酆兄且慢。”谁知,展白却是突然叫住了酆都。 “展兄,还有何赐教?” “呵呵,酆兄,莫不是忘了什么?”展白冷笑道。 “忘了什么?有么?”酆都不假颜色道。 “或者说,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说法。”展白换了下口气道。 “在下愚钝。”酆都依旧不为所动。 “酆兄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既然如此,那我就提醒你一下吧。比如,你突然来此的目的……” 第613章 将计就计 “哈哈,我要说想展兄,你相信么?”酆都大笑,神情极度做作,摆明了就是告诉展白,老子就不说,你能怎样? 展白沉默,阴沉的盯着酆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事出反常必为妖,尤其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酆都的身上。 以展白对酆都的了解,这种置自己于危险之中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作为最了解彼此的宿敌,酆都绝对不会相信小小的雪鸢城就能挡下展白的步伐。那么,在明知道事有不济的情况下,还要以身犯险,就实在耐人寻味了。 阴谋,这里面定然有自己想不到的阴谋。 展白心中越发的坚定,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越发的苦恼。 那种明知道有阴谋,却怎么都想不到的无力感,是最令展白讨厌的。 “仅仅是为了展卫翔么?我虽不知你为何那般看重他,可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你冒险前来,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展白看似在对酆都说,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酆都立在一旁,一副好整以暇看戏的模样。 隐约中,展白总觉得遗忘了什么,可以一时间却是难以把控。 “哎,楚师兄,宗主在跟那个酆都怎么叙上旧了?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难不成就这么发呆……话说,这雪鸢城不是对天赐展脉很重要么,可这防卫的力量是不是太薄弱了点。”下方,苍剑生仰头望着天空中的展白跟酆都,颇有些不耐烦的对身边的楚迟抱怨道。 不怪苍剑生如此抱怨,实在是他此时心里憋着太多的火了。 在战斗开始之前,苍剑生跟严芈以及颜修儿夫妇可是有过一场比试。原本还想着大显一番身手,谁知道,最后的结果却让他异常的难看。 严芈有东方不败这个群战的作弊器,而颜修儿虽然没有用葫芦剑诀,但却有妻子的帮助,如此一来,苍剑生虽然极力的杀敌,可双拳难敌四手,落败自然就没有任何的悬念了。 落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惨败。 到最后检验战果时,不论严芈还是颜修儿,杀敌的数量都远高于苍剑生,心高气傲如他怎能甘心。 可随着西边战场上城防营的投降,此时再无敌人可杀,导致给他翻本的机会都没有了。 对于苍剑生的抱怨,楚迟除了翻白眼外,就只剩下无语了,性格的原因,他可远没有苍剑生几人那般张扬。 尤其是即将面临的这场战争,实质上不过是天赐展脉内部的权利争斗,既然如此,设身处地的为宗主着想,自然是能不滥杀就见好就收了。 苍剑生的话,楚迟可以不在意,权当没有听到,可在传到展白的耳中时,却是让他灵光一闪,紧接着全身一颤。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如此。好你个酆都,千算万算,还是差点着了你的道。”因为苍剑生的抱怨而恍然大悟的展白,禁不住咬牙切齿的发出对酆都的怒斥。 “哦?展兄这是何出此言?”虽然明知展白已经揭穿了自己的阴谋,但酆都还是嘴硬道。 这种戏耍展白的机会,可不是经常能有的。 “哼,酆兄,事到如今,再打这种机锋还有意义么?”展白冷笑连连,“你之所以冒着巨大的风险来这里,不正是为了托住我么?” “有么?”酆都笑呵呵道。 “既然酆兄不承认,那能否赐教,为何到了现在,雪镜福地那边还没有派遣援兵,难道你们要放弃这座城池不成?”展白冷笑道。 “呃?”酆都一时语结,但很快就恢复了优哉游哉的懒散模样,“不过一座外城而已,放弃又如何?” “如果咱们之间的力量对比相差不多,这种取舍自然无可非议,可事实上,你们明明占据着极大的优势啊。”展白冷视着酆都,“在这种情况下舍弃雪鸢城,岂不是最愚蠢的资敌行为么?” “好吧,既然你说我来此是故意拖延时间的,那就是吧。”酆都终于承认了,但紧接着话音又是一转,“可那又如何?” “诱敌之策罢了,只是让我没有想都的是,你竟然拿自己做饵,这种魄力,确实让我佩服。”展白不无赞赏道。 酆都的这番决定,确实高明,若不是苍剑生的一番话提醒了他,直到此时,或许还摸不透其中的缘由。 不得不说,酆都这一招正是利用了展白对他的了解,反其道而行之,而且也算是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展白被成功的拖住了脚步,而且后知后觉中,在发现酆都的意图后,已经有些晚了。 而最让展白担忧的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极有可能引发的灾难性后果。 展白一开始的计策,是诱敌分兵,然后由隐儿那边直捣黄龙。孰不知,自己的计划或许从一开始,就被酆都所识破,并且将计就计。 如果展白所猜不错的话,这边,酆都尽力的拖延住展白的脚步。另外一边,原本应该派出救援雪鸢城的援兵,为了引诱隐儿出击,依旧会佯装出城,但实际上,却不过是暗度陈仓,玩一出东门出西门进的把戏,直等隐儿率众攻入雪镜福地,这样便能里应外合,对其进行夹击。 想到这种结果,饶是展白也再也淡定不下来了,冷汗瞬间遍布整个额头。 “不知酆兄可听过一句话,叫做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展白说话中,一身青衫已经无风自动。 “呵呵,是么?那倒要听听展兄的高见了。”酆都话虽如此说,但显然已经想到展白的打算,整个人不由的后退数丈,手中的飞刀,更是紧紧的扣于左手指间,防备着展白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击。 “酆兄,还是不要那般激动。我不想死,想来,你也不想。而且,现在咱们也还没到分个你死我活的境地,所以我只是想让酆兄帮个忙。”展白说道。 “这……怕是不好办,咱们交情归交情,可现在毕竟各为其主,为了避嫌,还是不要有什么牵扯为好。”酆都讪笑道。 “只怕今天由不得你了。”展白冷笑一声,“况且,我了解的酆兄可不是那种大义之人,在关乎自己小命跟大局面前,前者对你还有对我,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哎……好吧。不过,咱们还需要制定一个君子协议,否则,我可不放心,你会不会趁机取了我的小命。”话到说到这个地步了,酆都最终叹息一声,做出了妥协。 “酆兄,放心,我只是想用你作为人质,换取我妻子以及属下的安危,一旦交易达成,自然会放了你。再者说,待会那种大场面,只怕我就是想杀你,也不容易。”见酆都终于答应,展白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还是算了吧。对你的承诺,我还是不放心,再者说君子之说,对咱们两人,也是偌大的侮辱。所以,待会,我会按照你的要求乖乖的做一个俘虏,但前提是你不得限制我的自由。”就在事态明朗的时候,谁知酆都却是反悔了。 “你……耍我?!”展白大怒。 “没办法,谁让你的信用那么的让人堪忧呢?”酆都无辜的耸了耸肩。 “别犹豫了,其实,这才是真正公平的交易。即便不对我五花大绑,你只要在自己身边安排一个替死鬼,就不用怕我捣鬼。毕竟我可是怕死的很,若是想要偷袭你的话,一招不中,那么面临的就是你的必杀。这种风险,打死我都不敢冒的。” 对于酆都的提议,展白心中虽有些不忿,但冷静下来,却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毕竟,这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他人的手中之事,不说酆都,即使是自己,打死也不会做的。而酆都的解释,已经算是极有诚意了。 “嘿嘿,只希望,我那六叔没有对我妻子他们赶尽杀绝,否则的话,酆兄,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展白冷眼最后瞧了酆都一眼,再也等不下去,低头便向着下方的众人厉声道,“所有人,都跟我走。” “大哥,那这雪鸢城还有这些俘虏怎么办?”对于展白完全不按之前计划执行的决定,下面等人先是一愣,最终还是展良垣大着胆子开口问询道。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你现在有把握彻底掌握那些人,也可以带着去,但由此引发的一些列后果,却也要你来负责。”此时的展白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及展良垣的感受,毫不掩饰的表达出了极度的不满。 这个混蛋,到了现在,竟还不忘打自己的小算盘,当真是可恨。 展良垣被展白噎的脸色一僵,在思索了稍许后,最终只是对那五十名原一字并肩营的子弟抚慰了一番,并许下了一番承诺后,最终还是一个都没有带。 至于其他人,虽然对展白的计划也颇为疑惑,但出于信任,却是毫不犹豫的追身而上,飞到展白的周围。 “剑生、严芈,你们俩护在酆兄的左右,走在最前面……白虎兄,随我左右。其他人,就地散开,走。”展白一番深思熟虑后,便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苍剑生跟严芈两人的剑道都走的快之一途,速度、反应无不高出其他人一筹,由他们监视甚至控制住酆都无疑是最佳人选。 同时,按照亲疏之别,展白也果断的将白虎放在了自己的身边,表现的很是尊敬,实则是防范于未然下的替死鬼。 正如酆都所说,他的左手刀对展白虽有一刀致命的能力,可面对展白,也仅仅只会有一次出手的机会,于此同时,展白也绝对能够对他发出致命的一击。 为了防止酆都破釜沉舟的举动,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甚至微乎其微,可稳妥起见,最好还是找一个替死鬼为好。 而在场人中,若论亲疏,白虎跟展白的关系无疑是最远的,所以无可争议中,被展白列为了替死鬼的行列。 “师尊,咱们去哪?雪镜福地么?”不知何时,颜修儿悄悄的走到展白的身旁,好奇的问道。 “嗯。”展白点了点头,“想必这雪鸢城的城主府内应该有进入雪镜福地的法华阵。” 说完这些,展白脸色陡然一愣,恶狠狠的瞪了颜修儿一眼,“你去左侧,休得在我耳边聒噪。” …… 一行十几人,虽谈不上浩浩荡荡,却是速度极快的直飞向城主府,不多时,就消失在纸鸢楼所在的街区。 …… “那个……柳嫣,公子怎么突然离开了,莫不是把咱们给忘了。”好容易从裂缝中爬出来的曾梦,良久才慢慢的适应了四周血腥的场面,担惊受怕的跑到了现身于废墟之中的柳嫣身边,弱弱的问道。 柳嫣神色怪异的看了曾梦一眼,欲言又止中,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事实上,打心眼里,柳嫣实在看不起眼前这个温室里成长起来的花瓶,可天意弄人,偏偏将这个拖油瓶跟自己系在了一起,再难分离。 柳嫣不同于曾梦,之前她虽然隐藏于废墟之中,却凭借着手中的狙击枪,也是杀敌不少,更是全程参与了整个战斗。也正因为如此,她如何不清楚,展白为何要故意将两女遗忘。 还不都是因为身边这个拖油瓶么? 只是这话,柳嫣又如何说得出口呢,再者说,就算她心怀埋怨,却也无济于事,事实是,自己的性命已经跟曾梦彻底的联系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柳嫣凭自己的能力,自认还是有帮助展白的资格,可她又如何能不顾曾梦的安危呢? 想必,展白也正是因为有此顾虑,而特意的将两女遗忘,也是为了让柳嫣留下保护照顾曾梦的。 “公子的决定,我哪里知道。”柳嫣没好气的敷衍了一声,“既然他不让咱们跟着,咱们就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好了,毕竟这里并非久留之地。” 说完,柳嫣再无多言,强行拉起曾梦,趁着四周尚未平息的混乱,悄悄的离开。 不出展白所料,在雪鸢城城主府的最深处,确实有法华阵的存在。 若是平时,为了保证法华阵的顺畅,这里必然有重兵把守,只是现在,却不知什么原因,若大的院子四周却是静悄悄的毫不设防。 展白等人没有受到一丝的阻隔,便轻松的走进了法华阵,只是眨眼之间,景色大变,入眼处,全部都是一栋栋冰雕出的房舍楼阁以及重重包围的……伏兵。 第614章 叔侄斗 虽然已经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看到四周密密麻麻的重兵,展白心头还是难掩滔天惊骇,不自觉的转头看了看自己一方人。 展良垣、楚迟、聂小凡、颜修儿夫妇、严芈、苍剑生、闻人梓离、白虎、魅蝎,算上展白自己以及“人质”酆都,不过堪堪十二人而已。 以十一人对上千军万马,饶是展白再是狂妄,也实在看不到一丝胜利的希望。 要知道,此时重重包围了自己的这成千上万之人,每一个都算得上是天赐展脉的精英,绝非雪鸢城城防营所能比拟的。 “不好,大哥,咱们中埋伏了,快跑。”相比于展白只是内心惊骇,此时的展良垣却是万念俱灰,此时此刻,别说救自己的父母了,稍有不慎,怕是连自己也得折进去。 好在,十几人还有一条退路,那就是身后的法华阵。 不止是展良垣,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除了酆都之外,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注在展白的身上。这里没有蠢人,事到如今,都隐约猜到,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计划怕是已经破产了。 走么? 展白如何猜不出身边这些人心中所想,嘴角不禁溢出满满的苦笑。 其实从一开始,展白就不看好这次的行动,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发而已。 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更重要的是,直到行动开始,展白对雪镜福地这边,几乎都是一无所知。 力量不济,又不能做到知己知彼,此次行动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虽然有着种种的借口,但如此惨败,对展白的打击还是很不小的。 尤其是那种步步被人算计的感觉,更是让他满心的颓丧。 而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都要归结于一个人,那便是——酆都。 酆都最大的优势便是借势而为,此时归入六叔的麾下,凭着掌控的巨大优势,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加之他对展白的了解,完全可以做到步步先机,丝毫不给展白翻身的机会。 胜负已定,看上去,展白现在唯一也是最后的选择,便是借助法华阵逃离,然后在躲在暗处,默默发展,以期东山再起。 只是,现在的展白,能走么? 且不说,那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的展府,一旦展府沦落,躲入里面长达五年之久的父母必遭灭顶之灾,除此之外,还有隐儿呢。 “六叔,事到如今,你总可以出来见见侄儿了吧。”于千军万马前,展白努力的平复内心的激荡,声音异常的平静。 一句并不响亮的声音,却是极富穿透力,回荡在虚空之中,久久不散。 哗啦咔嚓!!! 铠甲碰撞之声,整齐的响起。 展白正面的人群徐徐的左右而分,让出了一条十余丈的狭窄甬道,只见一道披盔掼甲身姿英挺的身影,豪迈的走了出来。 咔嚓! 亮银色的铠甲严丝合缝的将身体全部的包裹,器宇轩昂下,给人一种说不的压迫之感。此人最终于展白五丈开外站立,然后缓缓的揭开了青色狰狞的面甲,露出一张儒雅俊朗的中年面孔,赫然是跟展白不过一面之缘的展傲云。 “哈哈,好贤侄,本来无恙啊。上次一别,距离今日怕是有近五十年了吧。”展傲云一副长辈的和善,这番话听在展白的耳中,虽明知是虚情假意,却生不出一丝做作的反感来。 只是这一点,就让展白不得不高看上一眼。 “侄儿在这里谢过六叔挂念。”所谓伸手不打笑脸,展白也是做足了晚辈的礼仪,说话间,向着展傲云拱了拱手,反倒是一旁的展良垣,在看到展傲云的那刻起,脸色就变得一片铁青,握着银枪的手掌上青筋毕露,若不是碍于双方的势力,怕是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其实,此次前来,侄儿是想跟六叔谈笔生意。”客套完了之后,展白再无多言,直入主题。 “哦,生意么?呵呵,不怕贤侄笑话,你六叔我这人生来迂腐,却实在不是快做生意的料子。”展傲云可不是省油的灯,一番话,就彻底的占据了主动,也为之后的谈判立下了基调。 既然他都自认不会谈生意了,那么一会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若是发觉上当受骗,则完全可以不用像生意人那般讲究诚信为先了。 这看似有些耍赖,可谁让他掌握着绝对的主动呢。 展白嘴角微微抽动,可心中再是如何的不忿,也是无济于事,除了接受根本就别无选择。 “六叔既然如此信不过侄儿,那侄儿就先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好了。”沉吟了稍许,展白突然开口,然后转头望向了酆都,“酆兄,你自由了。” “呃?”展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酆都也是一愣,有些摸不清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怎么,酆兄莫不是当俘虏还当上瘾了么?”展白见酆都发愣,不无冷嘲道。 “哎!展兄的魄力实在是让在下汗颜,既然如此,那就盛情难却了。”既然想不通,也就不想了,酆都爽朗的一笑,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尘土后,便翩翩的走出了展白一方的阵营,最后走到了展傲云的面前。 “父亲大人,孩儿给您丢脸了。”酆都对着展傲云行礼,只是那表情哪里有一丝的惭愧。 “嗯。”展傲云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此事休提,若非是你,如何有此局面。若论功行赏,你当首功。” “谢父亲大人,孩儿不敢当。”此事酆都所展现出的温文尔雅,看的展白阵阵恶寒。 “如此装b,小心被雷劈。”展白嘟囔了一声,却是无意中传到了酆都以及展傲云的耳中,只可惜,这爷俩又岂是常人,固若罔闻,看都没看展白一眼。只是这份厚脸皮,就足以秒杀在场九成以上的人。 “六叔,侄儿的这份大礼,想必已经足够诚意了吧。”待那翁婿两人做作一番后,展白再次开口。 “哈哈。”展傲云大笑两声,却是囫囵了过去,话音一转道,“刚才贤侄说有笔生意要谈,不如说来听听?” “放了我的人,自此以后,天赐展脉与我井水不犯河水。”展白神色一正,声音说不出的严肃。 “你的人?老夫愚钝,实不知贤侄此话何意?”展傲云能够隐忍数十年,从而一举抵定乾坤,夺取天赐展脉家主一位,由此不难得见其城府之深,说是个“老狐狸”也是丝毫不过。 两边都是聪明人,所以,从一开始,这场谈判就预示着绝不会轻松。 “父亲大人,展兄说的不会是咱们刚刚抓的那批偷鸡摸狗之辈吧?”一旁的酆都突然插嘴,看似好意的提醒了展傲云一番。 偷鸡摸狗之辈?这是在拐着弯的骂展白啊。 听到这话,展白倒是没什么,可他身边的人,却是无不大怒,尤其是严芈、苍剑生这两个人,神情激愤下,叫嚣着就要鼓动展白来个鱼死网破,却最终被展白狠狠的瞪了一眼,才不甘心的偃旗息鼓。 “哦!”且说另外一边,展傲云跟酆都翁婿间的双簧不受一丝的影响,展傲云故作出一副恍然之色,“确实有这种事,不过那些人还真是可恶,区区不过千人,竟然狂妄的敢于冒犯我雪镜福地,当真是该死。” “呵呵,六叔,这其中怕是有误会。对酆兄的话,侄儿虽不敢认同,但却不得不承认,那些偷鸡摸狗之辈,确实是侄儿的手下。只可惜,这群不成器的家伙,整日里太过目中无人,高傲自大惯了,侄儿也是无奈,才想到这个计策,借六叔之手,好好给他们一番教训,也教他们知道,何为不知天高地厚。”临机应变下,展白的这一番说辞不可谓不精彩,有理有据,虽看似有些荒诞,却还真的挑不出太大的漏洞。 听到这话,酆都倒是习以为常,展傲云深邃的眼眸中却是闪过浓浓的赞赏。 “更可恨的是,侄儿教妻无方。因为平时的宠溺,让拙荆恃宠而骄,若是冒犯了六叔,还望您老能够原谅晚辈的胡作非为。”展白继续开口道。 “哦?”这下,展傲云就是真的有些动容了,看得出,他似乎还不知道隐儿的身份,“老夫那侄媳妇,也是见过的,可那些人中似乎没有吧?” “这……”展白神色一窘,有些羞愧道,“六叔说的是怜儿吧。怜儿的事情,六叔有所不知,她因为不是玄修的缘故,所以在数年前已经病逝了。侄儿刚才说的是现在的妻子,她的名字叫隐儿。” “隐儿?”展傲云问询的望向身旁的酆都,眼见对方点头,这才点了点头。 看来,展白的话却是所言非虚了。只是如此重要的事,作为家主的他竟然不知,心中稍微的有些不满。 “父亲大人见谅,那位隐儿姑娘,孩儿虽然认识,不过也是很久以前了。而直到今天才知道,隐儿姑娘竟是展兄的妻子,所以就没有告于父亲大人。”酆都倒是惊醒的很,稍一察觉出展傲云的布满,立即出言解释道。 “嗯。”展傲云这才释然的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展白,“既然贤侄都说是误会了,我这个做六叔的自然要给你些面子,此事就此作罢。” “嗯?”这下却是轮到展白愣住了,实在没有想到,展傲云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而且再看一旁的酆都,也没有一丝阻拦的意思。 心中虽多有疑惑,但展白还是急忙拱手行礼道谢,“如此,那侄儿就多谢六叔的大人大量了。” “哈哈,贤侄见外了,这本就是应有之事。”展傲云抚了抚颌下长须,爽朗的大笑一声,可突然之间,脸色就猝不及防的冷了下来。 “如果之前的事都是误会,那么雪鸢城发生的事情,贤侄是不是该给老夫一个交代?” 好一个老狐狸,说变脸就变脸,这喜怒无常的本领,就算是展白,也是自叹弗如。 “咳咳,六叔大人大量,既然能够原谅侄媳妇的胡作非为,那么想必也能原谅侄儿的年少轻狂吧。”事已至此,展白也算是彻底不要脸了。 如此厚颜无耻,别说展傲云,就连楚迟等人,也是面红如烧,羞耻心下,无不低下了头,无言的表达出与展白的疏远。 “好,好一个年少轻狂,哈哈,贤侄果然不愧是我大哥的好儿子啊。”展傲云再好的涵养,此时也是气的面色发青。 这个死不要脸的,莫不是真的以为,就凭一句“年少轻狂”就想让自己放过你么? 世上若真有如此便宜之事,不知会引得多少人纷纷效仿了,如此,岂不是会弄的天下大乱? “只是……”展傲云话音一冷,显然已经失去了跟展白虚以委蛇的耐心,“如果是侄媳妇,作为女人,恃宠而骄,尚且还说的过去。可若是贤侄你……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也快有百岁了吧?若是放在凡俗世界,已经是四世同堂的老者了,再说年少轻狂,贤侄你不觉得有些荒唐么?” “呃……”展白有些语结,脸上再次现出让人厌烦的羞愧之色,结结巴巴了良久,才郝然道,“实不瞒六叔,侄儿也是有苦自知,一言难尽呐。” “哼,那就长话短说好了。”展傲云冷哼一声,跃跃欲试一副要揭穿展白真面目的架势。 “既如此,那……说不得,孩儿只能……哎!!!”一声长叹,道出了展白满心的无奈跟苦涩。 当然,如果只是这番做作,怕是除了引起在场所有人的鄙视外,绝对收获不了一丝的同情,可若是有现身说法呢?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成人大小的展白身形陡然畏缩,身量变小,面容也变得越发稚嫩,最终变成了一个十一二岁少年的模样。身上那套原本极为合体的青衫,此时却是松松垮垮的半拖于地,说不出的滑稽。 在场之中,除了楚迟等极少数几个早已知的人外,就连颜修儿、严芈以及苍剑生等几个算是极为熟悉展白之人,都无不瞪大了眼睛,神色怪异的望着那只及自己腰间的少年孩童? 宗主(师尊),这又是演哪出啊? 莫不成,为了证明他话中的“年少轻狂”,而施的障眼法? 可若真是如此的话,就真的连最后一点节操都不要了啊。 第615章 舌枪唇剑 “咳咳,展兄,你这份……呃,胸怀,实在让酆某汗颜,自叹弗如的很呐。” 不得不感叹,展白的这番变化,杀伤力实在太过震撼了,就连酆都看的都是目瞪口呆。 深切的感受到四周慢慢的震惊以及鄙夷,化作十一二岁少年模样的展白,神色也是无比的尴尬。 “哎,做人还真是失败啊,好不容易说回真话,竟然没人相信。”展白暗叹中,摇了摇头。 “将世人当做傻子的人,才是最大的傻子,不知酆兄赞同于否?”展白整理了一番心情,缓缓开口道。 “嗯?”酆都眼角一挑,眸子里散发出莫名的光芒。 此话是何异?莫不是他现在的样子,并非是做作的假相? “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其实很简单。我天赐展脉中便有一辨假识真的儒家法宝,名曰求真册。贤侄可敢让那求真册鉴上一鉴?”还是展傲云,在此时体现出了为人长者的稳重来,心中虽也多有怀疑,但却没有擅下判断。 展白并没有立即回复,而是望向身旁的展良垣。 身处险境,再多的小心也不为过,谁知这求真册是不是真的有辨假识真之能,若是某种杀器的话,自己若是鲁莽的答应下来,不是找死么? “大哥,我展家确实有此法宝。”展良垣猜到展白的担忧,随即点了点头。 “你可见识过那法宝?”展白依然不放心。 毕竟人都可以作假,何况是法宝。谁又敢说,一会拿出来的法宝,不过是李代桃僵的杀器呢? “大哥放心好了,那法宝的样子虽然普通,可一旦发动起来,就会散发出浓郁的墨香,那气味极为特殊,让人难忘,而且想要作假,几乎不可能。”展良垣解释道。 这下,展白才算是放下心来,随即转头对展傲云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六叔了。” “都儿,你这就回去找良辰,那法宝求真册所在宝库的钥匙就在良辰的手中。”展傲云没有过多的犹豫,转身对酆都交代道。 “是,父亲大人。”酆都点头,临走之前,还是不自觉的深深看了展白一眼。一想到,那个让自己无比头痛的家伙,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少年,就不自觉的生出啼笑皆非的感觉。 目送酆都离开,展傲云才将目光再次投向展白,“趁这个时间,贤侄不如说说看,你……呃,你现在的样子,跟你之前的借口,又有什么关联呢?” “哎,不瞒六叔,此事还要从五年前说起。当时,侄儿因为某些原因闭关玄修,却是不小心出了岔子,差点没有走火入魔。虽然最终及时的挽救了过来,却还是留下了不小的隐患。不仅身体回归到七八岁的样子,就连这……”展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也出了些毛病,思维中诡异的衍生出了孩童的脾性。好在,这种不良的影响并非是永久性的,你现在也看到了,历经五年的时间,我的身体已经长大了不少,孩童的习性也在渐渐的淡化,只是想要彻底的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怕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展白的解释合情合理,但让人听了,依旧感觉无比的怪异。 返老还童之术,不论是玄修还是妖修中虽不多见,却也多少听到过一些,可却是第一次听说还会影响人的心智。 如果真如展白所说,那么他直接借口的“年少轻狂”,还真的让人找不出一丝的瑕疵。 既然心性都转变了,那么作为少年,做出一些冲动之事,也就在所难免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在场之中,但凡不是特别愚钝之人,都已经相信了展白的话。至少相信他现在的这幅模样,并非是以某种功法变幻而来,至于那求真册的作用,就变得没有太多的意义,更多的不过是灭除掉某些人心中最后的侥幸罢了。 展傲云沉默,他在思索,接下来要如何处理此事。因为这一变故,已经完全打破了他之前的计划,再想着以理服人怕是不可能了。 另外一边,展白同样沉默,但表情却充满了疑惑,事情发展到现在,显然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尤其是对面的这位“六叔”,表现的实在太过怪异,确切的讲,似乎有些……太讲道理了。 形势比人强,以己度人,若是换做自己的话,拥有如此压倒性的优势,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一切隐患都绞杀在摇篮之中,更不要说讲道理,给对方翻身的余地了。 不多时,酆都就已经赶了回来,手中捧着一册竹简,只见那竹简很是斑驳,不知历经了多少沧桑的岁月,虽有些其貌不扬,但不知为何,却隐隐有种特殊的力量,牵引着四周的目光,凝聚其上,难以自拔。 “父亲大人。”酆都手捧竹简,送到了展傲云的面前。 展傲云点了点头,一手接过,“贤侄,你可准备好了么?” 展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再次转头望向展良垣,直到后者点头,他才轻轻的点了下头。 展傲云不再多言,只见他一手托着竹简,手臂上依然蒙上了一层紫色的烟尘,缓缓的注入到竹简之中,同时,口中也是念念有词。 随着口诀发动,真元注入,立时间,一股浓郁的奇香弥漫在虚空之中,让人闻之,精神不由的一振,身体的一切疲劳也在瞬间消弭无踪。 “这是……墨香。”展白心头也是一震。 “大哥,就是这味道,求真册是真的。”耳畔响起展良垣低声的提醒,让展白彻底放下了心。 “求真法眼,开。”突然,对面的展傲云一声厉喝,乌黑深邃的眼眸猛得圆睁,其内更是折射出柔和的金光,瞬间便笼罩在展白的身上。 …… “就只是这样?” 奇香、异光的出现,让不少人带去了满满的期待,可很快,期待就变成了失望。 只因为,在金光笼罩下的展白,却仿佛没有任何的感觉,依然如故,而其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雷声大,雨点小。似乎这求真册有些言过其实了。 当然,持这种想法的人,更多的只是因为对求真册并不了解的缘故。但凡知道求真册强大之处的人,却是另外一番想法,那就是彻底的死心了。 没有变化,其实已经表明了最终的答案。 此时的展白,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哎,好吧。老夫也不是吹毛求疵之人,既然情有可原,雪鸢城之事就此作罢。”袖口一拢,将手中求真册收入囊中,展傲云略有些失望道。 其实,展白的借口也并非无懈可击,毕竟就算身体的变化是事实,却也不能证明,他的心智也出现了变化。只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太过诡异,使得近乎所有人都有些避重就轻了,于是一开始忽略了在心智上寻求突破口。可等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毕竟展白的一番惺惺作态,至少在人前给出了十足的诚意。展傲云若是还要穷追不舍,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有些吹毛求疵了,再者说,无论如何,他也都是展白的长辈。 为了达到目的,展白可以打着年少轻狂的幌子不择手段,甚至是不要脸面。可展傲云不论辈分,还是他现在天赐展脉家主的身份,都给他戴上了一层看不见的枷锁。 “呵呵,既然这一切都是误会,侄儿也展示了自己全部的诚意了,那么六叔是不是应该放了拙荆还有侄儿那些不成器的属下。”实在想不到展傲云再搞什么鬼的展白,果断的见好就收。 他现在的感觉很不好,那种无法掌控全局的挫败感越发的浓烈,也让他越发的不安。 “呵呵,老夫既然做出了承诺,自然不会食言。不过,在此之前,却还是想问贤侄一句,你难道就想这么走了么?”展傲云不愧是老狐狸,在身陷被动的情况下,再次起了幺蛾子。 “六叔此话何意,侄儿愚钝,实在不明白。”展白神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呵呵,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我那大哥大嫂此时好像还困在展府之中,而历经五年时光,那座府邸法宝已经被我破了个七七八八了,说不定,就在下一刻,就能完全攻破。所以……老夫就想问一句,贤侄如此一走,难道就不顾及他们两位的安危了么?”展傲云脸上现出阴沉的微笑。 “展傲云,你若敢动父亲、母亲大人一根汗毛,我展良垣发誓,日后一定卷土重来,誓灭你这一脉。”不等展白开口,一旁的展良垣面对这隐晦的威胁,已经暴怒的抢先怒斥了起来。 “呵呵,就凭你?”展傲云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良垣侄儿,若是以前,老夫还将你看做一个人物,只可惜,现在看来,比起你这位大哥,你……还是差得太远了。” 挑拨,赤果果的挑拨。 可即便明知展傲云此话的用意,又能如何? 所谓形势比人强,就目前双方的力量对比,展傲云难道还怕被展良垣吃了不成?更何况,但凡有志之人,都看得出来,他这番话,也并非妄言。 “哼,别看你大哥,老夫同意放人,是因为自己的承若,而同时,白儿贤侄可也是答应老夫,从此以后,他与我井水不犯河水的。”不给展良垣继续开口的机会,展傲云一番话,就彻底的打消了他一切的希望。 果然,听到这话,展良垣神色一黯,神色复杂的望了展白一眼,虽然他也清楚,大哥的决定是目前最理智的,可心中依旧还是生出了些许的怨言。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要小瞧了这一点点的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极有可能会演变成最终的决裂。 展白眼神一凛,心中除了苦笑,却是无可奈何。事实上,就在不久之前,因为酆都的缘故,兄弟两人之间就已经产生了裂痕,现在展傲云不过是在火苗之上添加了一把柴火罢了。 “六叔,说实话。其实现在,我一点都不担心父母的安危。”良久的沉默之后,最终还是展白打破了压抑沉闷的气息。 “哦?”展傲云眼神一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了。”展白不假颜色的继续开口。 “奇怪,奇怪什么?” “当然是奇怪六叔的仁慈了。”展白冷嘲一声。 “咳咳……贤侄还真是快人快语啊。”展傲云被呛的颇有些尴尬。 “六叔谬赞了,侄儿没什么优点,就是喜欢说实话罢了。”展白恬不知耻道。 “展兄的诚实,众所周知,就不用在这里作秀了吧。”酆都及时的开口,为岳父化解了尴尬的同时,也毫不留情的揭露了展白的虚伪。 “哈哈,惭愧,惭愧。”展白哈哈一声,倒也见好就收,“或许是侄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若是将侄儿放在六叔你的位置上,怕是绝对说不上三句话,就会下令,将我等斩尽杀绝了,何苦费这般多的口舌呢。” “哼,展兄果然诚实,还知道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酆都抓住时机毫不犹豫的打击道。 “哎,酆兄,你何是这等的讨人厌。”展白妩媚的抛去了一记白眼,看的后者,不禁头皮发麻。 “几年没见,书生提升的可不仅仅是修为,更多的还是脸皮啊。”酆都心中暗忖,然后便开始毫不吝啬恶毒之言的诅咒起某人。 “呵呵,贤侄继续。”展傲云此时展现出一家之主应有的风度以及涵养。 “六叔的君子之风让侄儿钦佩,对晚辈尚且如此仁慈,那么,对于自己的一奶同胞,自然更不会做出那种仇者快亲者痛之事了。六叔,你觉得侄儿说的可对?”展白笑嘻嘻的问道。 对个屁啊! 展傲云心中不禁暗骂道,这小畜生是在捧杀自己么? 若非因为某些原因,他何至于费这般口舌,一早就下令,将这两个讨厌的侄儿碎尸万段了。 只可惜,无论他心中如何的恼怒,事实上,这位侄儿说的还真的是一点没错啊,尤其是一想到半月前发生的那件事,就让他如鲠在喉,差点没有憋屈死。 展傲云狠狠将回荡在脑袋里不好的回忆甩掉,目光灼灼的盯着展白,声音无比阴沉道,“贤侄,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不是!” 噗!!! 一口老血猛的从展傲云的喉咙中涌出,因为来的太过突兀,来不及紧咬嘴唇之下,自唇角溢出。 展白,你个小畜生,算你丫狠!!! 第616章 天赐展陵 展傲云这一口血,可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在场之中,或许只有深知内情的酆都,还能表现的比较淡然,却也因为如此,心情更加的复杂。 至于其他人,尤其是展白这边,却是全部都有些麻瓜了。 什么情况?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气死人不偿命? 是人都看得出来,展傲云之所以会吐血,绝对跟展白脱不了干系。 而在此之前,展白的无耻又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无耻,竟然还有如此威力。 “严师姐,你说那老头不会被宗主生生说死吧?”苍剑生难掩兴奋之情的低声对身边的严芈问道。 “这……或许吧。”严芈不确定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招好啊。”苍剑生抚掌大喜,目光灼灼,“你说,以后,我能不能达到宗主这个境界?” “现在还是白天,少做梦了。”严芈毫不掩饰的送上一记白眼。 “切,头发长见识短。就算是做白日梦,也只会是跟你的东方不败在床上……哼哧哼哧,嘿嘿,你懂得。”苍剑生猥琐的瞥了眼严芈身旁的东方不败。 “你……”严芈大怒,就要发作。 要知道,现在东方不败已经成了她绝对不容亵渎的禁脔,即便关系再好,如苍剑生,也不行。 可就在严芈动手之计,立时察觉到苍剑生嘴角一闪而逝的诡笑,才陡然恍然。 “无耻的登徒子,滚!!!”最终,严芈只是咬牙切齿的怒骂了一声。 差点上了这混蛋的当,竟然拿老子……呸呸,是老娘试验。 “哎!”果然,被识破的苍剑生很是有些失望的叹息了一声。 …… “哎,看来老夫还是小瞧了你。”吐出一口血的展傲云只觉得全身轻松,多日来郁结于心的不快,倒是鬼使神差的驱散了。 如此说来,展傲云倒是要感谢展白一番,只是这感激的话是打死都说不出口的。 重重的又看了展白一眼,展傲云突然转身,目光越过重重人影,直达数百丈开外一座高耸的冰雪阁楼,朗声开口道:“列位,好戏已经看够了吧,反正老夫已经是黔驴技穷了。” “哈哈,麻烦展家主了,就这样吧。”一道爽朗的笑声,陡然从那阁楼内传来。 声音沉默了稍许,继续开口道,“还劳烦展家主、酆兄以及两位展兄移步,来阁楼一叙。” 声音虽然爽朗,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高贵恩威,展傲云以及酆都倒也罢了,显然认识这声音的主人,神色表现的颇为平静,可听在展白以及展良垣的耳中就不一样了。 是人都听的出,那声音中所指的四人,除了展傲云以及酆都外,剩下的所谓“两位展兄”指的就是展白以及展良垣。 此时的展良垣有些愕然,有些困惑,但更多的是好奇。 他不是傻子,就在之前,通过大哥的一番话,就隐约听出,似乎今天这诡异的局面背后另有隐情。而现在看来,从中主导的极有可能是那神秘声音的主人。 那个人是谁?竟然敢以命令的口气对展傲云发号司令,而后者,更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反感。 这种神秘感,无疑是最容易抓住人心中的好奇的。 至于展白,却是另外一番表现,只见他额头微皱,对那神秘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 “两位贤侄,既然有贵人相邀,咱们这就去吧。”展傲云终于开口,一改之前的针锋相对,那和煦的笑容,不似作伪,完美的表现出了一名长辈的和善。 “大哥?”展良垣有些犹豫的看向展白,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神经再大条的人,也必然会变得小心翼翼,谁知这是不是展傲云特意布置的鸿门宴? “走吧。”展白点了点头,不同于展良垣,此时他倒是不怀疑这是个圈套陷阱,毕竟,展傲云要想杀他们哥俩,完全不用如此麻烦了。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心中早就有所怀疑,天赐展脉中必然发生了一些变故。 话又说回去了,现在隐儿他们还没有被释放,展白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你们都在这呆着,若是事情有变,就从法华门内逃跑。”临走之前,展白还不忘交代了其他人一声。 对于展白的决定,虽有人欲言又止,但最终却被展白以目光制止。 “劳烦六叔带路。”交代好了后事,展白恭敬的向着展傲云拱了拱手。 “呵呵,走吧。”展傲云没有多说,双手一背,施施然的迈步,当先带路。 四人不疾不徐的越过人群,穿过一条条曲折的道路,最终停在了那高耸入云的冰雪阁楼之前。 一路之上,展白细细观察,隐隐发现,这阁楼似乎是雪镜福地内的一处重地,即便是此时,每每在隐秘之处,都保留着大量的精英护卫。 “天赐展陵。” 抬头望着阁楼正门上挂着的牌匾,饶是展白,也是满脸的怪异。 陵者,墓也! 至少展白是如此认为的,那么天赐展陵,就应该是天赐展脉列祖列宗的埋骨之地,可如果真要如此解释的话,那跟这高大雄伟的阁楼,就着实有些……怪异了。 四个人中,只有展白脸色怪异,其他三人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似乎看出了大哥心头的疑惑,展良垣当即低声解释道,“大哥有所不知,此地乃是我天赐展脉的禁地。别说是你,我也只是知道它的存在,也从未踏足过,似乎父亲所知的也不多。而为一对此地知之甚详的或许就只有……九爷爷了,你应该还记得当初九爷爷拿出的那个木牌吧?” “守陵碑?守陵人?”展白眼眸一凛。 “不错。家族内,只有守陵人才能进入此地。当然,那是以前,至于现在,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展良垣说话间,深深的看了眼展傲云以及酆都。 想想,作为原来家主的展傲天对此地都所知不多,才当上家主的展傲云按理说也不会太多的了解。展傲云如此,更何况是酆都这么一个外人了。 可现在,看两人的模样,显然并非是第一次来此地了。 就在距离阁楼正门还有两丈的距离上,走在最前方的展傲云却是停下了脚步,目光隐秘的瞥了眼正门左右那两尊冰雪雕塑的巨兽。 展白敏锐的察觉到展傲云的目光,也不自觉的向那两尊雕塑望去。 只见这两尊雕塑都有十余丈之高,左手边为一头双拳擂胸面目狰狞仰天怒吼的猴猿,诡异的是其额头上却长有第三只眼,虽是冰雕,可那第三只眼内依旧散发出凛凛的凶戾之气。相比之下右手边就显得和善很多了,那是一只欲展翅高飞的丹顶鹤,身子纤细却又不失优雅,但同样诡异的是其只有拳头大的脑袋上却戴着一顶斗笠,形是鹤却偏偏给人一种武学宗师的超然之感。 明明是冰雪雕刻而成,可当目光投注其上时,却莫名的感觉到一股透不过气的压抑,让人心悸不已。 很快,展白又有了新的发现,只见展傲云驻足之地前赫然有一条颇为明显的红线。 红线似血,看似貌不惊人,但此时却仿佛如雷池一般,饶是展傲云也不敢越过半步。 展白沉吟一阵,歪着头看了看那两尊雕塑,又低头瞥了眼地上的红线,若有所思。 轰隆!!!! 四人并没有久等,不过几息的时间,就见阁楼的正门缓缓的从内打开,那高大数丈的灰黑色木门开启中却发出重逾千金的金石才发出的铿锵沉闷之声。 待大门完全打开,放目望去,门内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与此同时,一股荒古的气息向着四人扑面而来,吹拂着其中三人的衣衫猎猎生响,至于展傲云,因为身披盔甲,倒是巍然不动。 “哈哈,让你们久等了,诸位,跟老朽来吧。”一道嘻哈的声音从门内的黑暗中传出,紧接着便走出一人,大腹便便,满身商贾的市侩气息,赫然是与展白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九爷爷展才申。 “九爷爷?!” 展良垣惊叫出声,带着莫名的惊喜。 “呵呵,两个小子,咱们爷三好久没见了。”展才申望着展白兄弟二人,挤眉弄眼道。 “见过九爷爷。”展白淡淡的拱手施礼。 “嗯,不用多礼,都跟老朽进来吧。”展才申没再废话,对四人点了点头之后,右手一摊,露出掌心的木牌,对着身体两侧的冰雕展示了一番,这才转身,让开了通道,并向四人做出邀请之状。 “九爷爷,不知这两座雕塑有何深意?”展白先一步走出,却是站到了展才申的身旁小声的问道。 “嘘!”谁知展才申听到这话却是脸色大变,偷偷的向两座冰雕望了一眼,发现没什么动静之后,才长吁了一口气。 “你怎么还不进去?”展才申狠狠瞪了展白一眼,看得出刚才吓得他不轻。 “嘿嘿,九爷爷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么,叫做逢林莫入?”展白指了指门内的黑暗,嘿嘿笑道,“说起来惭愧的紧,我虽是展家子弟,却对家族内的很多事情都一无所知,所以……” “哼,说的好听,只怕是你这多疑病又犯了吧?”展才申没好气的揭穿道。 对于身旁这个后辈,展才申虽然接触不多,区区算来这才不过是第二次。不过从第一次见面,以及今天这小子刚才的表现看,绝非省油的灯。 狡诈似狐、卑鄙无耻不说,只是那三寸不烂之舌,就让人头痛的很。刚才气的展傲云吐血那一幕,展才申可是在这阁楼内看的一清二楚。 最主要的就是多疑,好像对任何人都会保持一定的疑虑。 “小子,有些事,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现在别废话了,快点进去吧,里面还有人等着你呢。” 虽然讨了个没趣,展白倒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从展才申表现出的惶恐,不难猜测这门口的两座冰雕,绝非普通,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死物。 展白深深的看了眼那两座冰雕,又转头看了眼门内的黑暗,稍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迈出了脚步。 耽误了这一时半刻,展白已经落在了最后面,一步跨出,身形便隐入了门内的黑暗之中。 “还望两位前辈勿怪,老朽在这里,替那小子,向前辈告罪了。”最后还留在门外的展才申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放心的向着左右两座冰雕拱了拱身子,直到没有任何动静发生,才最终放下心来,最后一个踏入了黑暗之中。 随着展才申的身影隐没,灰黑色的木门当即缓缓的关闭。 这天赐展陵,在外看来是一座高耸入云由冰雪铸就的阁楼,其内却是别有境天。 门内的黑暗只是在眼前一闪而逝,更像是隔绝内外的一层禁制。一旦踏足其中,眼前便是焕然开朗,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副靓丽的山水画卷。 世外桃源般的山谷,说不上大,却是鸟语花香,四周崇山峻岭,河水布网,一片江南风光,安静祥和,清新的空气,更是提神醒脑,沁人心脾。 大片绿葱葱的田园中,不时的点缀着一座座典雅古朴的茅舍竹楼,放眼望去,在山谷的最中央处,却耸立着一座算不得气派的白色大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绚丽的光芒,仿佛一簇美丽的水晶。 “这……这是……”望着眼前的一切,展白实在有些不知用何言语去形容了。 美丽、宁静,这样的地方,对展白来说,实在没有太多的抵抗力。 “呵呵,这便是天赐展陵,是我展家列祖列宗的归属之地。当然,有资格埋骨于此的,无一不是对我展家有着偌大贡献的先辈。”紧跟其后的展才申不无感慨道。 不仅是感慨,更多的是憧憬,看得出,展才申无比期望百年之后,自己也能埋骨于此。不说,这秀丽的风景,只是这份荣耀,就足以让展家任何之地为之倾心。 “或许吧。”展白不确定的点了点头,但眼眸中更多的却是疑惑。 实在是这座与世隔绝的山谷,给了展白一种熟悉感。 还记得,当初展白夺舍赵铭传之时,曾经跟随着“母亲”蓝姬,进入过万花苑的宗门所在,直到现在,也是让展白充满了好奇。 这么多年来,尤其是在鼎洲之中,展白见识过许多万花苑的分宗,可饶是如此,不论是隐儿还是蝶衣,都对万花苑的宗门所在闭口不提。 展白曾经也主动问询过万花苑的山门所在,可最终都没有得到答案。 直到今天,他才隐约有些感悟。 “这里……应该并不在鼎洲之上吧?” 第617章 卷终 “这里……应该并不在鼎洲之上吧?” 展白神色复杂的问向身旁的展才申,只可惜……被彻底的无视了。 “走吧,有人在等着你们。”展才申看也不看身边的四人,说话间,便款款迈步,向着山谷中央的那座水晶大殿走去。 一路行来,欣赏着沿路美丽的风景,但很快便让展白发现了一些诡异之处。 这偌大的山谷,有山有水,有树有草,可偏偏却没有人,确切的将,是不见任何的动物。 生机盎然,却又死气沉沉,如此矛盾,却是无比贴切。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座陵墓吧。”展白暗自想着。 事已至此,天赐展陵对展白来说,已经是越发的新奇了。 心中虽然有着众多的疑惑,但展白再也没有开口,因为从身前展才申那肃穆的表情看,即便他说了,也必定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对四人来说,看似闲庭信步,但也不过是用了两柱香的时间,便已经跨越了十几里地,最终抵达了目的地——水晶殿。 请原谅这么一个贴切却并不确定的叫法,只因为这水晶殿外没有任何的文字记载,更别说牌匾了,相比起无名大殿,水晶殿无疑要妥当得多。 说是大殿,却并不雄伟,至少抬头看不到第二层,占地面积也并不大。 一道同样由冰雪铸就的大门镶嵌在大殿的正面,缓缓推门,一股彻骨的冰寒扑面而来,猝不及防下,饶是展白跟展良垣两兄弟,也是不禁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急忙调用真元或者玄力,护住体外。 跟随着展才申踏步其中,一目望去,大殿内的一切已经尽收眼底。 说是大殿,说是一个放大版的书房更加的妥切,格局布置极为简单,中央处有左右各设一主位,而在两侧则是两排位置,最多也就只能做二三十人,可饶是如此,此时也是有半数位置空闲。 “父亲大人!!” “隐儿!!” 草草打量了一番座上之人后,展良垣跟展异口同声道。 果然,在左右两排作为的末端,坐着的赫然是展傲天以及……隐儿。 亲疏有别,展白的第一眼看到的正是隐儿,其次才是父亲展傲天,而且也并没有太多的激动,只是会意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于此同时,展白的脑子里也开始飞速的运转。 细细数来,不算刚刚进来的五人外,大殿中不过有十一个人,除去认识的展傲天以及隐儿,剩下的人,老少不一,却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而最为人关注的无疑坐于主位上的那两个人了。 右侧的主位上坐着一耋耄老者,须发皆白,但却梳理的一丝不苟,红润的面孔上,却没有老人的慈祥,反而满是严肃,给人一种古板、固执的感觉。深邃的眸子里,不怒自威。 而在左侧的主位上,则坐着一年轻人……竟给展白一种熟悉感。 “公子隽?!”展白脑中灵光一闪,不禁惊呼一声。 这个年轻人赫然是之前,展白还在天漠城经营展家的一所酒楼之时,打着礼贤下士的名头意欲招纳自己的楚国弃子,公子隽。 “放肆,公子名讳岂是你一介布衣有资格叫的。”不等主人发话,已有人从右侧一排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对着展白立身指责道。 展白循声望去,神色不由的一窒。 好一个威武的将军。 只见这突然站起之人,身量足有三丈之高,极为雄壮,全身重甲,尽显沙场铁血,而更加醒目的是他钢盔的两侧各有一角,若是仔细看的话,赫然是从头盔内长出来的。 “牛妖么?”展白眼神一凛,“修为……深不可测。” 以展白现在的修为,施展情殇剑眸,竟然都无法探清此人的修为。 “牛犇,不得对先生无礼。”坐在上首的公子隽,显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脸色疾变,对着那牛妖厉喝一声。 “先、先生……”别看这叫牛犇的家伙粗鲁嚣张,可面对公子隽,却是不敢有丝毫的不敬,悻悻的退了下去,可望向展白的眼神,还是透着满满的疑惑。 作为公子隽的亲卫参军,牛犇虽性子稍显粗笨,但也深知“先生”这个称呼在春秋之洲的意义,这代表着心悦诚服的尊敬。 公子隽是何人,那可是自己的主公,未来,甚至会成为一国之主。可他却偏偏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谓之“先生”。别说牛犇了,在场之中,就连左侧主位上,不动如山的老者,也是微微动容。 “孤御下不严,冲撞了先生,还望先生见谅。”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至少今天,公子隽可谓给足了展白面子。 “无妨,无妨。”展白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位将军性格耿直,倒是让在下佩服的紧呢。” 花花轿子人人台,隐约中已经猜出些什么的展白,自然不会无脑的做出孤傲之状。 “诸位,还请坐吧。”公子隽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一番客套,更显平易近人。 展白等人一一在左右两侧的空位置上坐下。 展白两兄弟自然坐在一起,至于展傲云以及酆都自然是坐在了另外一侧,至于展才申,却是坐回到了前面的一个突兀的空位置上。 “父亲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待坐定,展良垣再也耐不住性子,开口对身旁的展傲天问道。 “这……”展傲天脸现难色,偷偷的瞥向左侧主位上的老者。 直待那老者微不可查的点头,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展傲天先是深深的看了自己两个儿子一眼,组织了一番语言,这才开口。 “此事,还要从半个月之前说起。”展傲天说出第一句话时,就不自觉的瞥了对面的展傲云一眼。 随着展傲天的叙述,事情的始末便渐渐的浮出水面。 话说,半月之前,展傲云无疑更加的意气风发。 猝然发动政变,一举夺下大哥的家主之位,虽然还留下了些许隐患,但对展傲云来说,不过都是芥藓之症罢了,而通过五年时间的经营,更是在天赐展脉中稳固了自己的权势。 所谓的芥藓,无非就是躲入展府内的大哥,依旧流落在外的两个侄儿了。就在展傲云完全掌控住天赐展脉,准备全力拔出隐患之时,意外发生了。 先是在天赐展脉中,一向不为人重视的展才申,突然找上了他,然后高调的亮出了守陵碑。 这一变故,当时就震的展傲云心神一荡,可随后,这位九叔所带来的消息,更是让他整个人都呆了。 “陵墓开,文武令!”这是当时,展才申开口的第一句话,神色从未见过的肃穆,而直到那时,才讲家族的一些隐秘告知展傲云。 总结起来,就是天赐展脉的生存之道。 其实不止是天赐展脉,在整个鼎洲,很大一部分的顶级势力或者家族,都有着相同的生存之道。 那便是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而这其中的道理,无不指向一个地方,那便是位列鼎洲之一的春秋之洲。 春秋之洲名列鼎洲之一,更被称为中原之地,仅这个称谓,就可看出其特殊之处。 其他且不论,只说天赐展脉一家,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已经将家族的兴旺依托于了春秋之洲。 辅助明君,甚至是各位其主,在这个过程中,不仅是个人的历练,更是能够极大程度的提升家族的名望,从而主宰家族的兴衰。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天赐展脉会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调遣家族内的精英进入春秋之洲,各选明主辅佐。 在很久以前,展白就很奇怪,为何在爷爷辈的嫡传一脉中,只有展才申一个人,甚至于连他的亲生爷爷,也不知去向。 对于这个疑问,展白当初曾经问过展才申,但却没有得到答案。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他的爷爷,展傲天以及展傲云的亲生父亲,正是那个坐在左侧主位的老者,而自从一百年前,他就率领着一干家族精英,前往了春秋之洲。 而现在,老爷子回来了,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儿子为了家主之位,闹的你死我活。 可以想见,当展傲云从展才申的口中,得知这一切后,心情是多么的悲催。 沉寂几十年,好不容易夺来的家主之位,还没有彻底的摒除隐患,却被突然回归的老爷子彻底的破坏。 可心中再是不甘,又能如何,且不说出于为人子的孝道,还是老爷子在家族内的威望,让他都不得不放弃。 于是,在老爷子的暗中命令下,展傲云接触了对展府的包围。随后,在展才申的调解下,展傲天夫妇终于走出了展府。 兄弟两人的恩怨,瞬间冰融雪化。 当然,这一切的变故,都被完全的保密,除了嫡系以外,就连家族内颇有权势的阁老会,都一无所知。 在知道了这些之后,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展白也就不在有任何疑惑了。 事实也是如此,这一场,展白跟展傲云的对阵,更像是早就被人导演好的儿戏。 至于目的…… 展白深深的看了公子隽一眼。 “今日一战,诸位有目共睹。以结果论,无疑是傲云一方胜,而且是大胜。想必,没人心生怀疑吧?”等待展傲云讲出前因后果,坐在左侧主位的老者终于开口了。 声音明朗,不吭不卑,满含上位者的威严。 “是,正是如此。大司空所言不错。”立时有人附和。 “大司空的判罚很公正,不过……”轮到公子隽开口,却是先扬后抑,语气一变,“不过大司空也说了,只论结果。可若是从过程看,此一战,对于展兄,却是有失公允了。” “哦,殿下有何高见?”老者故作疑惑道。 “战者,讲究的无非是天时地利人和。此一战,众所周知,展兄一方,几乎没有任何优势。识敌不明,客场作战,而兵力又是相差了太多,若是平衡了这所有的不利因素,再论结果的话,展兄已经做到了无懈可击。”公子隽话里话外,无不充满了对展白的赞誉。 “殿下此言差矣,这世上哪里有公平可论。成王败寇,才是至理名言也。”老者摇了摇头。 “呵呵,但这选择权,却在孤的手中,不是么?”公子隽笑语嫣然道。 “老夫只是提供意见,自然不会为殿下决断。”老者拱了拱手,便目不斜视的闭口不言。 “展先生,此次,你可愿做孤王的管仲、商鞅么?”没有丝毫的犹豫,公子隽陡然离席,走到展白的面前,目光灼灼的问道。 “我是不是无法拒绝?”展白直愣愣的望着公子隽,语气凝重道。 “这……”公子隽一愣,显然没想到展白会说的如此直白。 “公子勿怪,可否给在下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必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展白开口道。 他这番表态,自然不是惺惺作态,事实上,他是真的不喜欢这种被强迫的感觉。 好在,这公子隽算是熟人,而且态度也非常的不错,否则,怕是早就翻脸了。 展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可这却不能强制在自己的身上。 就以这次而论,出兵救父,展白是出于孝道,可若是除去这一点,就算是被人将刀架在脖子上,他也很难妥协。 展白是展白,天赐展家是天赐展家,不论从前、现在还是未来,展白都将两者分的很清楚。 “这……这是当然。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即便是孤王也不能强买强卖。”公子隽话虽如此,但笑得却有些勉强,眼眸中更是闪过一抹的忧色。 “大司空,孤王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至于成与不成,就只看展先生的选择了。既如此,那孤王就先告辞了。”公子隽没有走回位置上,转身向着主位上的老者拱了拱手。 “也好,有些规矩,老夫也要跟这些不孝子孙讲讲,既如此,那就不送殿下了。殿下且去别苑休息吧。”老者淡淡的回了一句。 “展先生,孤王等你的好消息,就此告辞。”公子隽接着向展白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开,随着他的离开,连通那牛犇在内,还有三人也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现在,大殿中也没有外人了,有些晚辈或许不认识老夫,既如此,老夫就自我介绍一番。”目送公子隽一行离开大殿,主位上的老者陡然开口,目光在大殿内所有人的身上一一瞥过,“老夫展才孤,百年前天赐展脉家主,至于现在么……司职春秋之洲楚国大司空。” 第618章 山印 “老夫展才独,承蒙秦国三公子嬴垂爱,举荐为秦国九卿之少府一职。”紧邻展才孤,下首而座的一名满脸慈祥的老者,不等吩咐,对着展白等人率先开口。 “老夫展才清,天资愚笨,官拜齐国太守。” “老夫展才貌,官拜齐国太守。” “老夫展才豹,承蒙魏国大王垂爱,领骁骑将军。” “嘿嘿,老夫展才申,一介布衣,就不用多介绍了吧。” 大殿内,六名最年长的老者,一一自我做着自我介绍。 六人虽然各有特色,但从相貌上,还是能看出些许的相似之处,由此不难看出,应该是亲兄弟了,虽然未必同母,但父亲绝对是同一个。而他们也是大殿中辈分最高的,接下来就是展傲天跟展傲云两兄弟。剩下的就是展白这一众三代的子孙,按照亲疏长幼,展白居首,其次是展良垣,酆都因为是入赘,虽然自然要夫凭妻贵,仅仅因为在性别上,略逊了隐儿这个儿媳半筹。 “白儿,良垣,你们记住了。才孤老爷子是你们的大爷爷,也是为夫的父亲,上一代的家主。才独老爷子是你们三爷爷,才清老爷子排行老四,才貌老爷子排行老五,才豹老爷子排行老七,才申是你们的九爷爷。”展傲天对身旁的两个儿子低声介绍道。 展白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哎,老夫几人这一走就是百年,记得当时,白儿还不过是姗姗学步的小娃娃,没成想,现在也已经长成一个大……呃,算是大人了吧。”作为上一代的家主,大殿之中,展才孤无疑是最有发言权。 不得不说,这老头的性子跟展傲天不愧是父子,且不说相貌,就连性子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的古板。 好端端的一句感慨之言,听在人的耳中,实在提不起多少感动的情绪来。 “爷爷。”既然父亲提醒了自己,展白自然要改变心态,对老者报以最起码的尊重,“孙儿愚笨,以至于修炼出了岔子,才变成这幅样子,倒是让您老见笑了。” “倒也无伤大雅,至少脑子没有受到影响。相反,你现在这幅模样,倒是很有欺骗性,日后说不得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妙处。”展才孤难得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僵硬,实在是…… “你们五个老东西,好戏看完了,接下来可是我们爷孙几个的家事了,是不是该回避一下。”不等展白开口,展才孤突然对包括展才申在内的五个老头不假颜色道。 “哼,大哥,不要怪弟弟都嘴,既然咱们的祖辈定下了规矩,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太过。”展才独慈祥的脸上突然现出一抹不协调的阴笑,怪声怪气的反驳了一声。 “哼,多谢三弟的提醒,老夫不送了。”展才孤冷笑一声,看得出,他们这一代的几个老兄弟间,并没有外人看的那般和谐,甚至隐约中还带着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对于这个结果,展良垣一脸的愕然,反观展白却是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好了。”若是以前,展才独或许还会顾及一下大哥的家主之位,至于现在,却哪里还需要看人脸色,面色不愈中,长身而起,再也不看在场的众人一眼,拂袖而去。 紧接着,其他四名才字辈的老者也一一离开,不过,相比于展才独,他们的姿态就显得低了很多,临走之前,倒还没有忘了礼数。 “才申……”展才孤突然叫住最后一个离开的展才申,语气微缓,诚挚道,“这些年,家里多亏你了。” “大哥说的哪里话,只怪小弟天资愚钝,既然没有本事建功立业,自然要留下帮诸位哥哥看好家业了。”展才申还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看得出,洒脱的本性尽显无疑。 “嗯。”展才孤点了点头,“才申,你放心好了,之前老夫答允你的事,自不会食言。你的后辈子弟可享三代嫡传的富贵。” “才申在这里谢过大哥。”说到这,展才申脸色罕见的一整,双手抱拳,躬身对展才孤拜了下去。 …… “好了,现在终于没有外人了。”清理掉无关人员后,展才孤不禁大松了一口气,顽固不化的紧绷表情也瞬间松弛了下来,犀利的眼神中却还是多了一抹疲惫。 “傲天、傲云,你们两个可知罪?”稍许的沉默后,趟在太师椅上的展才孤再次开口,一句话,就吓得下方的展傲天两兄弟浑身一颤,如坐针毡下,急忙起身,双膝一屈,跪倒在地。 “哎!”望着跪在下首,诚惶诚恐的两个儿子,展才孤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浓浓的忧伤立时爬满了脸颊。 “老夫此生最骄傲的事情就是生了十九个儿子,而且各个都称得上是人中之龙。可恰恰如此,这也成了老夫最大的悲哀。”展才孤看似自言自语道。 “百年前,老夫以你们为荣,也因此过度的放纵了你们十九个兄弟,自此埋下了祸端。当年,老夫决定禅位,又因为祖宗规矩,不能明言去处,原因为通过两年的时间,能够从你们之中选出最佳的继承之人。孰不料,老夫还是高看了自己的手段,也轻瞧了野心的威力,最终使得你们十九个兄弟连暗斗都顾不上了,上演了明面的厮杀,等反应过来时……十九个儿子,却独独只保下了你们两个。”说起往事,展才孤哪里还有上位者的威严,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被内疚所折磨的孤苦老头。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也算是亡羊补牢,在老夫离开之前,果断的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傲天,原因为如此,便能保家族安稳,可谁知……” “孩儿不孝,其罪深重,让父亲大人失望了。”一番话下来,打心底里的惭愧,让展傲天泣不成声。 展傲云虽然保持了沉默,但表情阴晴不定,显然也是触动不小。 “傲天,你……”展才孤深深看了这个儿子一眼,“老夫并不糊涂,当年你在众多兄弟中并不算出类拔萃,但却颇有城府了,懂得进退,为了东山再起,甚至可以做出壮士断腕之举,狠心将白儿送走。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最终能够活到最后,并成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展才孤的话音一转,“当年为父承认了你的努力,那么今天,同样的也不能轻易的抹杀掉傲云的成就。所以,不要怪为父,这家主之位……” “父亲大人,不要说了。这五年里,儿子在展府之中也是想了很多。回想着过去的种种,心中也是悔恨不已。为了这家主之位,儿子放弃了骨肉之亲,抛弃了兄弟之情,只觉罪孽深重,现在是再也无颜觊觎那个位置了。”展傲天哪里不懂父亲的言外之意,但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怨恨,甚至有种解脱之感。 以前作为家主之时,是无暇多想。而在过去的五年时间,虽然成为了瓮中之鳖,却也给了他的心境有了不小的变化,看透了不少的事情。 “如此便好,日后,你就在展家潜心修行吧,入供奉堂,待遇从优。”展才孤大松了一口气。 “供奉堂?!”展傲天、傲云两兄弟微微一愣。 天赐展脉内,有内阁,有阁老会,却从未设置过供奉堂。 “这是老夫临时起意的决定。”展才孤解释道,“从即日起,但凡我展家嫡传子弟中天赋惊艳之辈,又无心于权利之争者,皆可入主供奉堂。享家主待遇,但却剥夺一切实权,只有在家族存亡之际,家主才有权利调遣。”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修仙般的杯酒释兵权了。 给予无上的荣誉以及财富,但收回所有的权利,如此一来,便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家族的稳定。 对此,展傲天自然没有异议,而展傲云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不过付出一些财物,却能消灭一切危及自己权势地位的隐患,如此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有一点,为父要告诫你们你们一番,这供奉堂的存在将是我展家最高机密,谁敢泄漏出去,家法处置。”展才孤语气一厉,冷冷的向着大殿内所有人望去。 老爷子都如此发话了,自然没人敢有异议,忙不迭的应承下来。 “嗯,傲云,以后,家族事物就全部交给你了。”展才孤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语重心长的对展傲云嘱咐了一番。 “儿子当然不会让父亲大人失望。”展傲云胸脯一挺,信誓旦旦道。 “好了,你们兄弟俩的恩怨,就此终结,退下吧。”展才孤揉了揉太阳穴,对两个儿子挥了挥手。 兄弟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无言的表达着各自的揣摩,便携手走出了大殿。 “都说隔辈亲,现在这大殿之上,就只剩下咱们爷孙几个了,你们也都不要太拘谨了。”送走两个儿子,展才孤突然一改往日的刚毅,一抹慈祥在脸上绽放,而且表现的是那般自然。 “禀爷爷,贱内因为怀有身孕,却是不能来了,还望您老不要怪罪。”酆都第一时间出声卖乖道。 这个家伙倒是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自己在展家的地位,更重要的还是要依托妻子展良辰。 “嗯,女儿家么,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入赘我展家,自然也算是我展家子弟了,所以,不要有太多的顾忌。”展才孤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但言外之中,也不乏敲打之意。 需知展家子弟跟展家嫡传子弟,虽只有两字之差,可待遇却是差之千里。 只是这一句话,就表明了老头子的亲疏之分。 “谢爷爷。”酆都好似没有听出其中的猫腻,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白儿,对于今日之事,你有什么看法?”展才孤转脸望向展白,从其热切的眼神中,不难看出看重之意。 “孙儿愚笨,还望爷爷明言。”展白不亢不卑道。 “你个小滑头,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也罢,老夫就明说吧,对于那公子隽,你有何打算?”展才孤丝毫不气,反而对展白更加高看了一分。 “不怕爷爷怪罪,孙儿到现在还是云里雾里,所以心里也是懵懂的很。”展白这番话倒也不算说谎,他心中虽多有猜测,甚至自信八九不离十,可猜测就是猜测,在这件事情上,还是需要一个准确的答复。 “陵墓开,文武令。”展才孤点了点头,“这是咱们祖宗很久以前就定下的规矩。白儿,你若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就要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还请爷爷赐教。” “想必你们都或多或少的听过上古封神一役吧?”展才孤不答反问道。 众人点头,展白更是微不可查的向着自己的妻子隐儿望了一眼,嘴角微撇。 “当年,大商帝国为天界所亡,为剪除后患,遂将这泱泱大国割裂成了春秋、巨鹿、五胡三洲。巨鹿谓之江湖之远,聚绿林,渐渐为宗门势力所掌。五胡莽荒,划归为妖族生息之地。至于春秋,与巨鹿对应,谓之朝堂之近,又被称为中原之地,原是大商朝歌的核心所在,渐渐的为大商遗留的诸侯士大夫所掌,历经千万年的沧海桑田,最终演变成了群雄争霸、诸侯林立的局面。”展才孤眼见众人都是一副了然的表情,并没有过多的解释,毕竟这段历史,但凡有些根底之人,都清楚。 “这春秋之洲,既然被称为中原之地。所谓中原,乃天下至中之意,由此也就不难理解其在鼎洲的地位了。”展才孤继续道,“自从鼎三洲形成,春秋之洲,就被称作兵家必争之地,尔等可知为何?” 虽是发问,但展才孤显然没有期望能够得到答复,所以,不等众人表示,便语气凝重道,“只因为一点……江山印。” “江山印?!”展白、展良垣疑惑道,显然他们两人并不清楚这是何物。 反观酆都跟隐儿却只是面露沉思,显然在此之前,对此有过了解。 展才孤将四人的表现一一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江山印,是法宝,同时也是炼制法宝的核心材料,不仅如此,它更含有偌大的气运,小则掌个人荣辱,大则更是能够影响一个家族的兴衰。” 第619章 息壤 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说辞太过干瘪,为了加深这四个晚辈的印象,展才孤珍而重之的从贴身的怀中掏出了一物。 “这便是老夫的保命之物,名为琉璃珐琅钟。”展才孤摊开掌心,里面赫然抓着一座不过巴掌大小流光溢彩形如绿色翡翠雕琢的编钟。 琉璃珐琅钟的出现,立时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炽烈而又充满了疑惑。 “此法宝便是以一块完整的江河印融合诸多天才地宝炼制而成。”展才孤简单的介绍了一番,便极为吝啬的将法宝收回。 既然是保命之物,自然是要最大程度的保持它的神秘性了。 “所谓江河印是江山印的一种,除此之外,还有江湖印、江海印、远山印、重(chong)山印,以及比较特殊的仕女印以及才子印。种类各有不同,却各领风骚,只存在同类别的品质高低,无所谓谁更好更坏,只在乎合适罢了。” “当然,江山印作为瑰宝,讲究的是能者得之,否则,带来的就不是大气运,而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罪孽了。”说到最后,展才孤还不忘提醒了一句。 “如爷爷所说,这江山印真的很强喽?”所谓耳听为虚,展白对此还是持有一定的怀疑。 “呵呵,其他且不说,就以老夫那琉璃珐琅钟为例,凭借此钟,老夫面对相同战力的强者,完全可以做到以一敌百,当然,前提是这百人没有身怀同样的江山印法宝。”展才孤详实的比喻一出,立时惹得展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以一敌百,而且还是面对相同的战力。 展白不自觉的看向酆都,若论战力的话,在场之中,或许他们两人是最为接近的了。如此也就是说,若是自己拥有一个江山印,不说打败一百个酆都,至少也能轻松获胜吧。 好厉害的法宝。 “再举一个例子吧,就说你父亲这五年来所藏身的展府,其实也是由一块重山印炼制出的法宝。若非如此,又如何挡得下傲云连续五年不间歇的攻伐呢?” 嘶!!!!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比喻,那现在就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真实案例了。 但很快,展白就发现,好像就只有自己跟展良垣两人表现的有些失态,反观隐儿跟酆都,却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对于隐儿如此,展白倒不奇怪,毕竟她的前身可是大商王朝的妲己,当年的封神一战,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宝贝没有见过。 可酆都为何也如此的镇定? 这一丝的疑惑,在展白的心头一闪而过,并没有过分的纠结,因为他清楚,对于此事,就算打死酆都,他也不会说的。但可以确定一点的是,他在此之前,对江山印绝对有不小的了解。 “爷爷,孙儿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说?”好不容易平息心头的悸动,展白再次恢复到平日里的冷静了。 “无妨,说吧。”展才孤点了点头。 “孙儿并非对父亲当年的抛弃心存怨恨,只是这么多年走过来,我实在是自由惯了,不习惯受到约束,同时对展家也没有太多的归属感。更何况,现在孙儿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也从来没有想过将其归入展家,所以……” “所以,你其实并不情愿背负起展家子弟的使命,老夫说的可对?”展才孤是何等人,不等展白说完,就已经猜出了他的意思。 “还望爷爷成全。”展白点头承认,并没有因为害怕惹得这老头生气,而心怀忐忑。 此次出兵救人,是为孝。可对于展家,他却从未想过尽忠。这也是他刚才并没有直接答应公子隽的原因。 “这几日,老夫旁敲侧击下,也了解了不少你的过往。实事求是讲,展家欠了你很多,而你能取得今日的成就,也跟展家没有太多的关系。”展才孤并没有生气,反而满心的感慨,“将心比心,老夫即便是你的爷爷,也实在难以启齿,强迫你为展家尽一份香火之情。只是……” “即便不为展家,你也应该想想剑阁。”展才孤深深的看着展白,“不说鼎洲,只说这巨鹿,几乎每一天都有新的宗门创建,但同时也有宗门势力消亡,而真正能够屹立长存的,除了那些超级势力之外,可谓是少之又少,这其中的缘由,你可知是为什么?” “这些道理,孙儿都懂。”展白点了点头,“一来,是宗门的底蕴,其次,也是更重要的应该就是爷爷所说的江山印了吧。” “呃……”还想着洋洋洒洒说些大道理的展才孤先是一愣,但很快就被苦笑给代替了,不自觉中,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孙儿啊。 想想也是,若是没有这种大智慧,又如何能白手起家,建立起这偌大的基业呢。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展白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展白并非是拒绝参与春秋之事,他所要的是不以展家子弟的身份参与。 探究到展白的真正用意后,展才孤反而沉默了下来,毕竟此事太过重大了,重大到他一时间也难以决策。 “老夫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至少现在不行。”良久之后,展才孤还是摇了摇头。 “可以,孙儿给爷爷三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展白颇为大胆的提议道。 “三天?哈哈,好算计,竟然连我跟那公子隽一块都算计进去了。”展才孤大笑,一方面惊喜于这个孙儿的大智慧,可另外一方面却有有些惋惜。 “好吧,三天后,我给你一个答复。”展才孤也不是拖沓之人,果断的应承了下来,“不过,对咱们这样的大家族来说,最忌讳的便是一颗树上吊死。所以,刚才你也看到了,老夫那些老兄弟们,可谓是各为其主,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出于你死我活的敌对之中,而且真正对上的话,绝对不会有一丝的心慈手软。除了因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外,更多的也是为了能够保证家族的千秋万代,毕竟一方失败了,还有其他的选择,如此,对家族的根基并不会造成影响。说了这么多,老夫想要告诉你,不,是你们所有人,咱们展家并不忠于春秋之洲的任何一方诸侯,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有的时候,在最初的选择上将极大的绝对最后的成败。” “老夫身为楚国大司空,位居三公之一,对这公子隽倒也有些了解。此子有大志,可惜气运不佳,并不惹楚国大王所喜,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沦为弃子,知道十几年前,才有所改观,得以如朝从政。目前看来,他在众多的公子中,实力只能算是垫底,可也正因为如此潜力非凡。若是选择他,有好有坏。好则可大展身手,坏的方面却是要艰难许多。”展才孤看似是在嘱咐所有人,但实际上,却是特意的叮嘱展白。 毕竟,是人都看得出,那公子隽对展白格外的器重。 “天赐展陵既已开,自然不会接引一方诸侯。否则,这一次,老夫的那些兄弟们也都不会来的,只是这公子隽提前了一步而已。在接下来长达两年的时间中,其他诸侯将陆续的遣人而来,挑选良将大才。所以,你们大可稳坐钓鱼台,精挑细选一番。”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公子隽离开之时,脸上会现出忧色。 展白恍然大悟。 同时,展白又有些疑惑,这天赐展陵开的似乎太过巧合了吧。又或者说,它的开放有一定的规律,比如百年开放一次?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春秋之洲,将有大变啊。”似乎看出了展白的困惑,展才孤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却是没有再详细的解释下去。 “还有一件事,不知爷爷能否为孙儿解惑?”展白再次开口。 不怪他问题这么多,实在是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既然今天的机会难得,自然是不吐不快了。 “说来听听,能告诉你的,老夫自然不会隐瞒。”展才孤也是老狐狸,这话的言外之意,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你也休想从他那探听到丝毫的消息。 “我曾经有缘到过万花苑的宗门所在,当时就觉得那个地方颇为奇特,仿佛并不存在于地、鼎六洲。现在,咱们展家的天赐展陵又给了我同样的感觉,所以,孙儿就想问一下,这是何故?” “哦,原来是这事。”展才孤抚了抚颌下长须,却是故意卖了个关子,眼神却是瞥向了隐儿,“难道你这位夫人没有告诉过你其中的缘由么?” 从这句话中不难得知,展才孤显然也知道了一些隐儿的过往,比如,她曾经担任过万花苑的宗主。 “还望爷爷恕罪,孙媳妇早已卸任,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因为其中的苦衷,实在不能将万花苑的辛秘告于外人。”不等展白开口,隐儿抢先接住了话头。 “哈哈,了解,了解。”展才孤大笑一声,毫不掩饰欣赏之意,“此事不提,既然你已经嫁入我展家,日后自是我展家之人。酆都,你同样也是。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不妨说了。” “正如白儿你所说,咱们这天赐展陵跟万花苑的宗门所在,确实极为特殊,是完全独立于九州之外的地方。”展才孤说到这不无骄傲了起来。 “九洲?莫非也不在仙三洲么?”展白微惊,这跟他的猜测显然大有不同。 “傻小子,那仙三洲岂是常人能够去的。”展才孤笑骂了一声,“事实上,但凡鼎洲的超级宗门势力,或大或小都有这么一个神秘的所在,而这些地方的形成,却是靠了一件天地重宝。”说到这,展才孤的神色陡然肃穆,重重的吐出了两个字来,“息壤!!!” “息壤!!!”这下,却是酆都失声叫了出来。 “不错,正是息壤。当然此息壤非彼息壤。传说中,天下九洲就是由一块息壤历经亿万年生长而成。而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经受很多外力的碰撞,从而分离出一些碎片。这些碎片虽然同样保留着开拓飞地的能力,但潜力却是大幅度的削弱,而且也都存在扩张的上限。饶是如此,也足可称得上是天地重宝了。天赐展陵就是我们展家祖宗偌大机缘下寻得的一块息壤形成。”展才孤点了点头。 如果说江山印决定着一个宗门家族势力的亘古长存,那么息壤的有无,则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宗门家族势力的底蕴。 所幸,天赐展脉,两者皆而有之。这也是最让展家子弟最骄傲的地方。 “传说,现在的天庭,就是由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好一块息壤构建而成。哦,鼎洲包括地三洲之中,也只有春秋之洲,发现过息壤的存在。”隐儿不失时机补充的一句话,更是给息壤重彩浓抹了一笔。 先是江山印,接着是息壤,犹如重磅炸弹一般,在展白的心底荡起了滔天骇浪,让他重新认识了什么叫做“坐井观天”,一时间,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居安思危,更何况身处恶劣的环境了。 如果说,之前,展白对于参与春秋之洲,更多的不过是一种猎奇心理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充满了各种的期盼以及野心了。 不论是江山印还是息壤,对展白,对整个剑阁来说,都太过重要了。 “公事说完了,接下来,咱们就谈谈私事。”展才孤话题一变,玩味的目光不断的在展白跟隐儿的身上穿梭。 “白儿,听傲天说,你现在有一女?” 传宗接代,是任何一个家族都不能忽略的事情。展白作为嫡传子弟,更是有资格引起展才孤的关注了。 “她叫展念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在雪镜福地的某地吧。”展白笑了笑。 此次行动,自己这个女儿可是参与的。 之前,他还对女儿的安危有所担心,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无碍了。 “那……”展才孤深深的看了隐儿一眼,欲言又止。 展念念的事并不是隐秘,展家核心圈子里不少人都知道,同时也知道,此女是展白跟第一任妻子所生。只是现在面对着隐儿,出于某种顾忌,显然还是难以启齿。 “爷爷放心好了,孙媳妇跟夫君现在也有了一子。”隐儿倒是显得极为坦荡,毫不忌讳的回道。 “哦?果真?”听到这话,展才孤的眼睛不由的大亮。 相比于重孙女,重孙子的份量无疑重得多。 毕竟,女儿家天资再好,长大也是要嫁人的。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都成了别家的人了,对展家日后的贡献,也将变得可有可无。 当然,这里也有一个例外,比如酆都的妻子展良辰。 其实,若非酆都太受展傲云的重视,展良辰最终也将难逃政治联姻的命运。哪怕现在招婿入赘,他们后代的地位必然也将低上不少。 这其实才是展傲云最大的隐患,没有儿子,即便日后女儿生了个儿子,并且跟了娘家姓氏,可说破了天,还是外孙。 不说展家的长辈,就算是展傲云自己也不会允许将家主之位传给外孙的。 换言之,若是展傲云日后还是没有所出,其百年或者卸任之后,这家主的位置,依然会沦落到展傲天这一支来。 那么,为了防患于未然,展白两兄弟的传宗接代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因为种种的变故,展良垣至今未婚,那么作为大哥,展白自然就背负了更大的责任。 现在突然得知,展白有后,除了女儿外,竟还有一个儿子,这让展才孤如何不心花怒放。 “你们可有将我那重孙带来?” 第620章 魄力 “神神秘秘的,现在人都走了,可以说了吧。”展才孤目送酆都跟展良垣离开,不无怪责的瞪了展白夫妇一眼。 都说隔代亲,这隔一代跟隔两代,也是有着偌大的不同。 对于展白,展才孤更多的是纯粹的亲情,而对于展白的儿子,除了亲情之外,却又给予了更多的期待。 “咳咳……”感受到展才孤的迫切,展白却有些尴尬,“怕是要辜负爷爷的期望了,小小白的情况有些特殊……呃,怎么说呢,他因为不仅继承了我的血脉,还有隐儿的……” 一想到自己那个儿子的情况,展白也是难以启齿。 “所以呢?”展才孤迫不及待的问道。 “爷爷不要为难夫君了,这事主要是因为妾身,实话实说,妾身并非人类。”隐儿替展白说了出来。 “不是人类?是妖?”展才孤眼睛一凛,却有颇为奇怪,毕竟以他的修为,根本没有从隐儿身上感觉到一丝的妖气。 隐儿摇了摇头,半真半假道,“妾身出身青丘一脉。” “青丘?九尾灵狐?!”饶是展才孤也是吃惊不小,但很快就释然了,“早就听闻万花苑的背后有青丘一脉扶持,如此倒是解了老夫心中的疑惑。怪不得,你竟然可以随心所欲的卸任宗主一职。” 不要小看这权势的转移,展白毕竟根基浅薄,不清楚倒也情有可原。可同为超级势力的天赐展脉,作为前任的家主,展才孤显然接触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辛秘。 不说作为宗门存在的万花苑,哪怕是天赐展脉这种家族,家主之位的接替都绝非小事,其中所含的血腥就足以让常人望而生畏。家族尚且如此,势力更加复杂的宗门,就可想而知了。 一宗之主,哪里是那么容易卸任的,更何况,卸任后,竟然还能恢复人身自由,这更是世间罕见。 原本,在得知了隐儿身份后,展才孤心中便有着太多的疑惑,直到现在,才算彻底的解开了。 隐儿若是正宗的青丘一族,万花苑还真的不敢对她有过分的逼迫,甚至,她的身份即便是青丘也绝不寻常。 严格算起来,九尾灵狐并非妖族。其特殊性,让他们生来就彻底的摒除了玄、妖的差别,可谓是夺天地之造化。因此,不知被多少族群所羡慕嫉妒。 当然事实上,隐儿不仅仅是九尾灵狐,还刻意隐瞒了九尾妖狐的身份。不过,对此,展白并没有异议,若是换成他的话也会这么做。 不是不相信展才孤,只是有些事干系实在太大,全部说出来,对两方都没有好处。 “然后呢?”隐儿的话不仅没有打消展才孤的兴致,反而更加的让他期待了。 “然后……”说起儿子,不仅展白,连同隐儿,神色都变得奇怪起来,时儿骄傲,时儿又会布满忧愁。 “到底是怎么回事?”展才孤似乎闻到了不安的味道,语气变得格外严肃。 “我跟隐儿猜测,小小白极有可能遭受了……天妒!!!”最终,展白还是语气沉重的说了出来。 “天妒!!!!”这下,展才孤也变得不淡定了,“你们两人可知这两个字代表了何等含意?” “孙儿也不敢确定,索性就求教爷爷了。”展白感受到展才孤身上散发出的凛然压力,心神一颤,也不敢将话说满。 “好,老夫倒要好好的听听。” “小小白马上就快四岁了……”展白组织了一番语言,继续说道,“爷爷可知,他现在的修为几何?” “如果是纯粹的玄修,那么这个年龄怕是刚刚奠基而已。不过,既然他还有九尾灵狐的血脉,若是天赋不错的话,想必应该达到太初巅峰了吧?”展才孤凭着自己老道的经验猜测道。 “呵呵。”展白苦笑一声,“爷爷此言却是相差了太多了,就在不久之前,小小白的修为正式踏入……太始之境。” “什么!!!!你、你是说太始之境?”展才孤生怕自己老眼昏花听错了,扶着自己的下巴不确定的颤声道。 “正是如此,而且,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我们夫妇二人,没有教授他丝毫有关修炼的东西。”饶是作为人父,面对这样的儿子,展白也是惊吓多过惊喜,更何况是展才孤了。 得到确认的展才孤,此时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事实上还不止如此。小小白因为继承了我的血脉,所以天生剑格,而且还是八枚……至于继承自隐儿的灵狐血脉,则让他天生……九尾……”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让老夫缓缓,让老夫缓缓。”不等展白说完,展才孤嘶哑着声音,将其打断了。 数百年努力玄修来的心境,堂堂地君之境的修为,在此次竟隐隐有破碎的征兆,由此可见,展白这番话给予了展才孤何等的震撼。 展白跟隐儿会心的对视一眼,各自苦笑一声,不再开口,对于展才孤的表现,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你、你们……说的天妒,到底是怎么回事?”足足半个时辰,展才孤才堪堪平复下来,再次开口中,对于“天妒”一词,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忌讳。 显然,只是凭借展白的诉说,他不得不承认了这一个事实。 如此天赋,若是不遭天妒,实在是……实在是天理难容啊。 “爷爷或许应该听说过,我青丘一脉,生来就可奠基,同时幻化成人形,更何况生来就拥有九尾的叔牙。可事实上,直到现在,叔牙却还是只能保持白狐的形态,更有甚者,都无法口出人言。”隐儿面色黯然道。 “叔牙,莫不是我那重孙的名字?”展才孤大奇道。 “正是如此,大名展叔牙,乳名小小白。”展白点头。 习惯不同,平日里他跟隐儿对儿子的称呼,并不相同。 “若真如你们所说,老夫确实可以断定,我那重孙确实受到了天妒。他现在的年龄尚幼,所引发的灾祸倒也无伤大雅,可日后……”展才孤语气越发的凝重。 展白跟隐儿默然,这天妒可远非嘴上说的那般轻松。其中所代表的含义,就连隐儿都难以揣度。正如展才孤所说,现在叔牙年幼,所受的限制还算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可随着他年龄的增大,修为的提升,势必会面对越发严重的灾祸。 展白跟隐儿可以为儿子挡住一次,两次甚至七次八次,可这依然杯水车薪,越到后面,甚至连整个天赐展脉都未必能抗得住,毕竟,那可是在跟天斗啊。 如此说起来,展叔牙似乎注定了必死之局,但到了展才孤这个层面,却绝不会有如此浅薄的见识。 护佑这重孙,却是存在着难以想象的风险,但同时也预示着无与伦比的机会。 败则灰飞烟灭,成则鸡犬升天。 那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呢? 展才孤深沉的望着展白夫妇,眼神飘忽,显然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是将展白换成其他的展家子弟的话,展才孤或许不会如此为难。 从见面伊始,展白就明确的表现出了脱离展家的意愿。若非如此的话,展才孤此时完全可以做出一个最好的选择,那便是不闻不问,只是暗地里给予一定的补偿。 如此一来,展叔牙若是能够成长起来,基于那一份展家血脉,总少不了天赐展脉的好处。即便不成,也会让展家引火烧身。 只可惜,这个两全其美的选择,最终被展白的态度所扼杀。 展白原本就有意摆脱展家,若是再用这种办法糊弄他的儿子,可以想见,最后的结果绝对是得不偿失。 “老夫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之前提出的要求,但却独独有一个条件。”良久之后,展才孤突然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展白先是一愣,但很快就释然了。 展才孤提到的那个要求,无非就是答应展白以自己的名义参与到春秋的诸侯征伐之中,至于他想要的条件么? 展白隐约有所猜测,但还是不确定的反问道,“不知爷爷的条件是?” “答应老夫,让展叔牙接任我展家家主。” 嘶! 虽然心有猜测,可真正听到展才孤的确认后,还是让展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大的魄力。 这是把整个天赐展脉都压在自己儿子身上啊,这可是下定决心跟这天斗上一斗啊。 天是什么?有人会说是天庭。 错,天庭不过是维护上天意志的一个执行者罢了。可饶是如此,也最有让任何人色变,想想当年不可一世的大商王朝,那可就是败亡在天庭的攻伐之下啊。 “爷爷,您……决定了?”展白不无郑重的问了一句。 “富贵险中求,老夫虽已老朽,但这点魄力还是有的。”说这话时,展才孤原本就高大的腰板更是特意的挺了挺。 “既如此,那我就带小小白,在此谢过爷爷的厚爱了。”展白这也算是变向了同意了展才孤的条件。 …… “怎么了,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谈话后,走出天赐展陵的展白却是奇怪的问向身旁面带不郁的隐儿。 “哼,你什么怎么了?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利用,我真是……”隐儿愤愤的想要放下一些狠话,但最终只是动了动朱唇,没有说出口。 对于隐儿的指责,展白并没有否认,否则的话,就是在侮辱彼此的智商了。 “我承认,可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还是会这么做。”展白语出决绝道,“隐儿,其实你心里也清楚,这是最理智的选择。只不过,因为涉及到儿子,让你失去分寸罢了。” 隐儿默然,若非如此,刚才她也不会适可而止,并没有彻底跟展白撕破脸皮了。 只不过,身为人母,理性是理性,可以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被父亲利用,还是心有芥蒂。 “自从你告诉我将小小白交给黑莲阁看管,我就已经猜到,你是打算将儿子日后面临的压力分摊到青丘一族的身上,甚至日后还有可能拉上涂山一族。既然如此,我这个做父亲的,为他拉上天赐展脉,又有何不可?”展白继续说道。 “可我并没有利用儿子啊。”隐儿嘴硬的反驳道。 “但目的是一样的,既然如此,我这个做老子的顺便沾些便宜,何乐而不为呢?”展白嬉笑一声。 不得不说,在这个事情上,隐儿不自觉中钻了牛角尖。 “哼,反正都是你在理,既然如此,还在乎我做甚?”这就是赤果果的耍赖皮了,不过作为女人,这是她应有的权利。 “对了,你真的决定去春秋之洲了?”好在隐儿倒也知道分寸,没有在那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果断的改换话题。 “为何不去?”展白耸了耸肩。 “你也决心辅佐那公子隽了?”不愧是夫妻,这么快就看出了展白的决定。 “至少我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那公子隽对我的器重,你也看到了。更何况我跟他也算是有旧。当日拒绝他,是因为时机不对,现在既然时机来了,若是再拒绝,就实在有些过了。”展白说着自己的道理。 “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展白及时打断了隐儿的话,“虽然爷爷说的委婉,但还是能看得出那公子隽的情况并不好。可我的脾性你应该也清楚,正是有难度,不是才更加有趣么?” “这便是我跟酆都的不同。我喜好迎难而上,而酆都则更擅长借势而为。所以,我适合弱者,酆都则更适合辅佐强者。说不得,未来在春秋之洲的战场上,我们俩都不会太寂寞。”展白一番分析可谓是真知灼见,由此也不难看出他对酆都的了解。 “那接下来,咱么做什么?”走在雪镜福地的街道上,隐儿略微显得有些迷茫。 “暂时的话,自然是休息了。”展白耸了耸肩,眼睛不自觉的向着一个方向望去,只见数道身影正飞快的向两人赶来,赫然是楚迟等人。 “在那些人看来,今日所发生的不过是一场实力的考验,但是谁又在乎在雪鸢城内因此而消逝的性命。哎……隐儿,你说那些人死得到底值不值?”一想到斩于自己等人手下的亡魂,没来由的生出些许的伤感。 好在死的人跟他并没有太多的关系,否则…… “人命贱如狗,尤其是在即将到来的大乱之中。”隐儿说出了一句让展白身陷沉思的话来。 第621章 争与不争 “大哥,父亲大人有事找你相商。”不等展良垣突然的出现,立时大乱了展白的计划。 “隐儿,宗门这边的事就只能交给你了。”没奈何的摇了摇头,展白拉着隐儿简单的商议了一番,便跟着展亦白离开了。 兄弟两人走在雪镜福地的街道之上,走街串巷,最终停在了东南一隅略显偏僻的别苑之内。 看得出这别苑有些年头了,冰雪铸就的庭院内,留下了处处时间侵蚀的斑驳,跟展府相比,可谓有天壤之别。 听展良垣说,其实早在半月之前,展傲天夫妇带着忠于自己的部属仆役就已经搬离了展府,而直到今天,被展才孤真正委以家主之位的展傲云才入驻其中,这最后的权利交接,也预示着天赐展府迎来了全新的篇章。 这座别苑只能算是展傲天夫妇的暂居之地,作为新一任家主的展傲云,于公于私,日后定然会出资为自己的大哥建造一所全新的别苑,一来安其心,二来也向外界展示自己的胸怀。 再说会这座别苑,虽然破旧,但占地面积却是不小,足以容纳千人居住其中。这里面除了展傲天夫妇一切贴身的仆役奴婢外,还有那半数二百余人的一字并肩营子弟。 兄弟两人一路之上,直接走进后院。先是拜见了母亲白氏,倒也没有谈太长的时间,便由老仆展伯引入了书房。 “还请二公子稍待,老爷刚才发话了,想先跟大公子谈谈。”书房外,展伯突然拦住了展良垣,那树皮一般苍老的脸上,不带一丝的表情。 “为什么?”展良垣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满含深意的瞥了展白一眼。 “老朽只管传话。”展伯不吭不卑的说道。 作为从小就服侍于展傲天左右的老仆,除了老爷以及主母,他还真的有资格对任何人不假颜色。 “好吧。”展良垣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转头就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凉亭,自始至终都没有跟展白说上一句话。 对于展良垣的心思,展白如何看不出,心中冷笑一声,却也并不在意。 恭敬的向着展伯拱了拱手,展白便推开了书房的房门,走了进去。 说是书房,却是名不副实,好在不过是暂居之地,倒也没人在意,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番。 书房内,展傲天静静的隐在光线灰暗之中,见到展白进来,才低沉的说了一句,“自己找地方坐吧。” 待展白坐下,便听得一声悠长的叹息,从展傲天的口中传出。 之前在天赐展陵中,环境实在太过特殊,直到现在,展白才有暇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相比于四五十年前,展傲天的面容倒是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其两鬓之间,却是平添了些许的风霜,多了些沧桑,倒是显得平和了许多。 “白儿,你我总归是父子一场。所以,不管为父以前有多少过错,还望你能谅解。”明明是道歉,可从展傲天的口中说出来,却显得那般生硬,毫无诚意。 展白微微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太多的在意,能让这位生性古板的父亲说出这番话,已经算是非常不容易了。 “父亲大人多虑了,若是孩儿心怀不忿,这一次,也不会派人前来了。更何况,孩儿也从未觉得父亲对我有过亏欠。”展白回道,声音出奇的平淡。 “哎,过去的是是非非……罢了,为父有今日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展傲天再一次叹息,最终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白儿,你日后有何打算?”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去春秋之洲吧?”展白如实相告道,此事他从未想过保密。 “其实……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天赐展陵的。”展傲天也不知出自何种目的,似有劝说之意。 “孩儿不明白。”展白眼神微微的一凛。 “这半月来,从父亲大人那边,为父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些关于天赐展陵的事。去春秋之洲多加历练,对我展家确实有着重大的意义,但同样也有一个前提,那便是量力而行。就以父亲那一辈而论,一来他们兄弟的数量不少,二来也是当年为了给我上位铺路。所以,才会走了个干净。可现在的情况比之那时却是大为不同。不管是为父这一代还是你这一代,嫡传子弟都太过凋零了。”展傲天解释道,“为父的兄弟们虽多,但当年为了争夺家主之位,互相残杀下最终只剩下了我跟你六叔。而你们这一辈,真正有继承权的同样只有两个,那便是你还有良垣了。” “这是你六叔最大的短板,也是为父甘心让位的原因之一。你六叔膝下无子,虽入赘了女婿,但毕竟是外人,亲疏有别。别说那酆都了,就算是他们的子女也没有继承权。而已你六叔现在的年龄以及修为看,日后想要添丁加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那么作为未来家主的继承人,你跟良垣完全可以不用趟春秋之洲这趟浑水,老实的呆在家族之中。” 展傲天的分析不无道理,子嗣不继确实是展傲云最大的悲哀。 即便现在搞垮了展傲天,也不过只能惠及他自己一人罢了。 从这点上说,一开始,展傲天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五年的时间里,展白能够安心的发展,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挠。 想想也是,以天赐展脉的势力,即便展白再低调,又怎能逃过他们的眼线呢。 既然明明知道了展白两兄弟的下落,却无动于衷,这可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毕竟,作为篡权者的展傲云,最应该做的不正是斩草除根么? 当然,也不能说是毫无作为,比如,不久之前,还特意的放出谣言,暗地里纠结了不少的乌合之众,差点给剑阁造成难以想象的损失。可这番手段跟强度,更像是特意的敲打,至少在展白这个阶层看来,未免太拙劣了。 一方面要不时的敲打,以免动摇自己的统治。另外一方面又不能过分的逼迫,以便给展家留下继承大统的血脉。展傲云这个家主,也算的上够苦逼的了。 这算是在规劝自己留下来么? 展白苦笑着摇了摇头,父亲的分析算不得错,只可惜,在这件事情的看法上,他的目光还是有些局限了。 “怎么?为父可有说错?”时刻注意儿子表情的展傲天微微一愣。 这摇头算几个意思? “父亲大人所说自然是没有错的,只是却忘了一点。”展白没有隐瞒,那件事情及时自己不说,顾忌用不了多久,展才孤也会说的。 “忘了一点?是什么?” “家主的继承可不仅仅是父传子,也有可能是父传孙。”展白朗声道。 “不可能,为父刚才也说了,你那六叔即便是入赘了女婿,可他们所生,实际上还是外孙,这是……”展傲天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不由的圆睁,“你是说……” “不瞒父亲大人,孩儿膝下有一女一子。”展白点头,没有再卖关子。 “这……”展傲天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展白有女儿,并非秘密。当初他隐居了四十年,直到为妻子送终。虽是隐居,但要说展家得不到一丝的消息,鬼都不相信。 可小小白的出现,就实在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不怕告诉父亲大人,就在刚才。爷爷已经将下任家主之位定了下来,正是犬子。”展白这番平淡的话语,听在展傲天的耳中却不亚于一记石破天惊的核弹。 “这怎么可能?”展傲天失声叫道,“虽说你的儿子完全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可毕竟还隔着一辈,祖上可从未有此先例。” “规矩总是人定的,以前没有,谁敢说以后会没有呢。”展白表现的越发淡然。 这倒不是展白特意装出来的,对于展家的家主之位,就连他都不看在眼里,更何况天赋惊艳到天妒的儿子了。 对于小小白,展白有十足的信心,凭着他的天赋,只要能够成长起来,日后的前程怕是任何人都难以预测的。 展才孤不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才下定决心做此豪赌的么? 展白虽然说的笃定,可惜展傲天显然还是难以相信。 或许,只有真正的从展才孤的口中确认,才会让他相信吧。 “原本为父还打算将一字并肩营交给你们兄弟中的一个。有了这股力量,也算增加了日后上位的资本。可是听你这般说来,此事怕是要从长计议了。”良久之后,展傲天终于还是说出了今天这场单独谈话的本意。 一字并肩营作为展傲天亲手打造的队伍,其实力无疑是极强的,后来虽然因为展傲云的插足,一分为二,可也正因为如此,才更显出那剩下两百余人的可贵以及忠心。 现在展傲天已然卸任家主,不日即将入主供奉堂。供奉的地位看似高贵,却是个闲散的职位,将被剥夺一切的权利,既然如此,为保安稳,也必定会解散其所拥有的武装力量。 现在所剩下的半数一字并肩营,可谓是展傲天最信得过的心腹,而且实力让人不容小觑。一方面,展傲云绝对不会容许他们再存在下去,至少不能继续依附于展傲天。另一方面,展傲天也绝对不容许将他们交给外人,尤其是展傲云。 如此,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交给展白或者展良垣了。 “一字并肩营只有一个,而我跟二弟却是两个人,不知道父亲原来打算给谁?”展白突然促狭的问道。 对一字并肩营,展白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没有兴趣是一回事,可若是白得的东西,也绝对不会拒绝。 展白深知,他现在跟展良垣之间的嫌隙已生,尤其是面对家族权势的争夺,在尘埃落定前,可不是展白争或者不争所能决定的。 当然,不为了自己,展白也要为了小小白。 一旦,展才孤将那个决定在家族内部公之于众,展良垣未必心服,利欲熏心下,谁也不敢说会不会暗地里对付他的亲侄儿。 所以,不论出于什么理由,展白都觉得,在一字并肩营的归属上,能争还是要争的。即便自己看不上,至少不会因此增强展良垣的实力。 “这……”展傲天有些语结,或许是临时起意,他并没有想那般深。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给我而不给二弟,又或者给了二弟而不给我,说句不好听的,谁也不敢说,会不会有人心生怨恨。”展白故意说道。 “我刚才听良垣说,这五年来,你们两兄弟的关系不是很好么?你甚至将剑阁的一堂都交给他统领了,既然如此,何必要分个彼此呢?”展傲天的反驳怎么听都有种强词夺理。 或许是因为他们那一代兄弟间太过薄情的缘故,所以矫枉过正下,就对展白两兄弟的关系看的太过理想化了。 “父亲大人不要怪孩儿说话难听。当利益一致之时,就算是敌人都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更何况是亲生兄弟。可若当利益相悖呢?”展白的话很现实,也很刺耳,至少听得展傲天色变连连。 “那就一分为二,你们两兄弟各占一半好了。”泄气下,展傲天的声音充满了失落。 “平等对待?可这真的平等么?”谁知展白却没有丝毫的收敛,“都说亲兄弟明算账,这近百年来,父亲大人给予了二弟多少关怀,又给了我多少?好吧,我并不在意这些。听说,二弟原本就出身一字并肩营,而且在里面颇有威信。那么试问,这一字并肩营中是心向二弟的多些,还是我多些。人心若是有了倾斜,即便分配到了我这边,也不过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罢了,那么试问,我要这些并不忠诚之人,又有何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说说,想怎么样?”心烦意燥的展傲天不禁发火道。 “一字并肩营,我可以不要,也不稀罕。但……父亲大人有没有想过,将它托付给其他人……除去我们兄弟二人以外的第三人。”眼见火候已到,展白果断的道出了自己的企图。 “你是说……你的儿子,我的孙子!!!” 第622章 夜话 相比于展才孤所表现出的隔代亲,展傲天显然就差得远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毕竟,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孙儿。而且对于展白所说的话心中也是存有疑惑。他实在难以想象,不过一个娃娃何德何能让自己的父亲那般重视,甚至不惜违背祖宗的规矩,决定将家主之位隔代禅让。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展白没有再过分的逼迫,只是安静的等待着展傲天的决定。 “此事……就暂且搁置吧。”良久之后,展傲天最终做出的决断,却让展白有些失望。 “嗯。”展白强颜欢笑的点了点头,“不知父亲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若是没有的话,孩儿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这……也好,你先下去吧。”事实上,展傲天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但事已至此,他也看出了这个儿子的意兴阑珊,为免尴尬,便摆了摆手,“哦,对了,帮为父将良垣叫进来。” …… 问候了母亲几句,展白便匆匆的离开了别苑。正如之前所说的那般,他确实还有着大把的事情要处理,实在没有时间继续跟父亲虚以委蛇下去了。 走出别苑,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举目而望,夜空上皓月皎洁,点点繁星犹如宝石般点缀其上,分外的美丽。 此时的雪镜福地早已经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四处都是一片的静谧,丝毫没有因为白天时所发生的争端而受到影响。 “出来吧。”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展白突兀的说了一声。 “宗主。”一道黑影突兀的从街角的阴暗出走了出来,于展白的身后躬身行礼。 “嗯,隐儿他们现在何处?”展白瞥了黑影一眼,并没有太过的意外。 “宗主请跟我来。”黑影少言寡语,说完便先一步走出,在前带路。 这突然出现之人,赫然是魅蝎,只见她一身黑甲,似皮非皮,款式紧致,尤其是脚上更是同样穿着高跟的皮靴,将原本就挺拔的身材衬托的更加卓尔不群,甚是惹人眼球,满头的青丝编制成一条麻花马尾掉在背后,显得颇为干练。 望着魅蝎窈窕的身影,展白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跟踪、隐匿的本领,倒是不错,若非心里早就知道隐儿定然会派人接引自己,怕是也绝难发现,也不知宁小凝用了什么办法做到的。 两人一前一后,边走边欣赏着周边的风景,虽不说话,倒也不显尴尬。 主要是这雪镜福地实在太过漂亮了,所有的建筑都是由冰雪雕琢而成,月光下,很是迷人,百看不厌。 大概行了半个时辰,却是不知不觉中到了城池的最东边。刀削般的绝壁下,不算大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不少帐篷,权当做了营地。营地中不时的走过一队队巡逻之人,细细望去,才发现赫然是之前交个隐儿统领的剑阁弟子。 一路上,展白不时的与众人打着招呼,最终停在了营地中央最大也是最奢华的帐篷内。 掀开帐帘,一股馨香的温热气流顿时间扑面而来,驱逐了满身的寒气。 虽只是一帘之隔,内外的光景却是不可同日而语。外间天寒地冻,临时搭建的营地虽不脏乱,却也太过荒凉,而帐篷内,却是满室的春光,地面铺有柔软的毛裘,四周更是被夜明珠点缀的流光溢彩,极为奢华。 隐儿独坐其内,慵懒的斜倚在纱幔半围的软榻之上,朦胧中也看不清在做些什么。 “你先下去吧。”展白对身后的魅蝎轻声道。 待布帘重现遮掩,展白便放缓脚步,慢慢的向着软榻走去,掀开纱幔,将其内的春色尽收眼底。 “夫君怎么如此看妾身,莫不成认不出了么?”感受到展白炽热的目光,隐儿轻舒藕比,宽大的丝绸睡袍立时就滑落到肩胛处,露出片片光滑的肌肤,挑逗的向展白勾了勾手指。 “咳咳……你就别勾引我了,明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行不了事。”展白强忍住心头的干痒,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艰难的咽下口水后,别过头去,“你倒是懂得享受,到什么地方都不亏了自己。” “哼。”隐儿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夫君莫非厌倦了妾身么?否则,为何在外人面前可以幻化成大人,偏偏在妾身的面前做出这副黄牙小儿的模样?” 无理取闹,似乎永远都是女人的专利。对此,展白除非脑袋傻掉了才会予以争辩。 “好吧,如你所愿。”展白无奈的摇了摇头,身体一晃,矮小单薄的身体瞬间起了变化,恢复到成人的样子,不过,身上那刚刚换上的小人衣服却是穿不得了。 “不过,你也不要乱来哦。假的就是假的,我现在这样子,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中看不中用的。”换掉衣服的同时,展白还不忘警告了隐儿一声。 “哼,稀罕么?”隐儿甚至一偏,转向了床内,不再看展白。 “好了,别发小性子了。一直没有机会,快告诉我,今天白天你那边都发生什么事情。”展白安慰的趟到床上,轻舒猿臂,自纤纤柳腰部环过,稍一用力,便是软玉满怀。 “有什么好说的,被人算计了呗。”隐儿撇了撇嘴,看似并不在意,但心中难免无法释怀。 展白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通过隐儿徐徐到来,事情的经过很快就清晰的展现在展白的面前。 事实也非常简单,跟展白之前的猜测并没有太多的粗入。 展白带着人先一步在雪鸢城发动,吸引了雪镜福地的注意力,大动干戈下,兵力开始大范围的调动,如此一来,便给了隐儿派入其中的探子一个错误的讯息。 等得到这个消息后,隐儿并没有太多的怀疑,毕竟这一切跟之前展白预料的并无不同,或许是出于对展白的信任,又或许本身的轻视,让她最终有些贪功冒进,秉承着兵贵神速的理念,立即就率兵发动了对雪镜福地最猛烈的攻击。 战斗一开始,也是出奇的顺利。因为兵力的空虚,加上猝不及防,雪镜福地外围的护卫力量刚一接战,便分崩离析,溃散而逃。如此一来,反而越发的让剑阁的部署松懈了下来,以为胜利唾手可得,孰不料,却是一步步走进了别人设下的陷阱之内。 后面的结果,就已经不用赘言了,就在隐儿得意之时,却是风云突变,先是进攻遇阻,每前进一步的难度都在以几何倍数的增加,紧接着队伍的后方陡然出现大量的敌人,里应外合,情势立时翻转,直到这似,隐儿才豁然转醒,却已是悔之晚矣。 好在,受到前后夹击大有全军覆没危险的剑阁部众,并没有受到灭顶之灾,展傲云及时的出现,几番话便劝降了隐儿。 “哦,如此说来,我倒是应该感谢那位六叔喽?”听完隐儿的简述,展白不无苦笑道,“只是你也忒没气节了,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劝降,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剑阁的脸面算是丟尽了。” 埋怨中,展白条件反射下,一巴掌就抽在隐儿的之上,激起层层臀浪,这蚀骨的触感,惹得展白如同触电一般,头皮都麻酥了。 “哼,怪我咯?”隐儿惊呼一声,娇嗔的白了展白一眼,“这还不都怪你,出的馊主意,否则怎么会有此打败。再者说了,当时的情况,若是反抗的话,妾身倒还罢了,还有些保命的手段,可你那些精英手下,怕就真的全军覆没了。” “哎,其他人倒还好说,我只是担心闻人世家那边。闻人梓离好不容易说动她的族人,前来助战,为的不正是能够抱上我这条大腿,以期从中获得好处么?现在倒好,大败亏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闻人世家的当家人了。”展白幽幽叹息道。 “哼,这有什么,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那闻人世家既然决定趟这条浑水,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隐儿倒是不以为然,“而且现在的情况也不错啊,你若觉得亏欠的话,日后大可补偿一番好了。” “你那边损失如何?”展白点了点头,便转换了话题。 虽然隐儿说的轻松,但要说剑阁这边毫无损失,展白是不会相信的。 毕竟这不是几个人的小打小闹,双方的人数加起来成千上万,这已经算得上是小规模的战争了。 战端一启,可不是那般好控制的。 “死了百十人,伤者倒是挺多,不过费些时日,就能将养回来。”隐儿平淡的说道。 说实话,现在的隐儿性子虽然便了不少,但大多都是因为展白,对于其他人或者事,还是如前般不放在心上。而且从今日一战看,虽然是输在了战略上,但还是能看出隐儿对于真正的智慧,并没有继承她平日里的聪慧。 人无完人,这或多或少也算是隐儿的一个缺点了吧。 “哎,算了,这一次一切的过错都出在我的身上。事实上,我本就应该想到,这一局咱们根本没有一丝的胜算。且不说天时地利人和统统不在我们这边,加上还有一个对我熟之又熟的酆都……”一想到这一战又死了百十人,尤其还是剑阁的精锐力量,展白还是说不出的内疚。 而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这些人的身死,连一丝的意义都欠奉,就像雪鸢城内死去的那些城防营一般,更多的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哦,对了,小小白呢。你之前说,将他交给了黑莲阁看管,而这一次行动,似乎黑莲阁也参与了吧?”展白突然想到了儿子,不无担忧道。 “没良心的,终于想起自己的儿子了么?”隐儿恨恨的瞪了展白一眼,“放心吧,在行动之前,鬼使神差的,妾身最终还了改变了些许的计划,并没有让黑莲阁参与进来,让她们主要保护叔牙。现在想来,应该还隐藏在雪鹤城中。” “如此就好。明日,你将小小白带来吧。既然答应了爷爷,总要让他老人家看看重孙子。还有我的父亲,有些事,还是要稍微逼迫一下为好。”展白幽幽的说道,眼睛中闪着莫名的精光。 “是,夫君,不知还有什么吩咐么?”一说到这个话题,隐儿还难以释怀,伸手狠狠的展白腰间掐了一把。 可惜,这不痛不痒的攻击,对展白来说实在可以忽略,环在隐儿柳腰间的手臂猛地用力,随着一声娇呼,将其香喷喷的甚至扳了过来,面面相对。 “吩咐么?自然有,那就是……睡觉。”展白嘴角微撇,身子陡然缩小,紧接着如泥鳅般钻入了隐儿的怀中,不等后者反应过来,轻微的鼾声便已经传入了耳中。 感受双峰间传来的压力,以及阵阵喷涌出的热气,在展白面前向来大方的隐儿,也是难得的娇羞起来。 低头看了眼重新十三岁少年身躯的夫君,尤其是他那睡梦中恬静的模样,隐儿的心头没来由的一软。 他是真的累了。 于外人眼中,只看到了展白杀伐果断,甚至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风光,可又有几个人知道,就在这几个月间,为了此一战,他又承受了何等的压力啊。 一方面要为剑阁的宗门弟子负责,另外一方面,却又不能置亲生父母不顾,明知事不可违,却依然不得不做出最为艰难的决定。 “有的时候,妾身实在看不懂,你一路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隐儿怜惜的紧了紧玉臂,摩挲把玩着怀中爱郎鬓角的发丝,幽幽自语道。 无人回应,看来,展白是真的睡着了。 虽然他修为高深,别说数月,就便数年不眠不休,也无伤大雅。可事实上,每日里还要不停的思索,沉溺于尔虞我诈,这对精力的消耗就实在不是修为高深就能弥补的了。 “前路艰险,尤其是日后,妾身所能帮的也会越来越少,只望你……保重吧。”想到未来,隐儿没来由的心头一沉。 不同于一般人,对于春秋之洲,隐儿可是有着极深的认知,更何况,她还知道一些罕为人知的辛秘,尤其是某个人的计划…… 一念如此,满怀的惆怅,美丽不可方物的脸蛋不自禁的投向了某个方向。 春秋之洲,又名中原,兵家必争之地啊。 明面上,诸侯林立,连横捭阖,便已混乱不堪,可若再加上妖族、帝辛呢,到时候,天庭甚至是西天也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大乱天下,就要开始了。 第623章 莫须有的卸任 三天之后,展白离开雪镜福地,当然,跟他一起的还有所有剑阁之人。由此也彻底的宣告了这场闹剧的终结。 当然,这其中还是有了一些变数。 除去伤亡的百多人外,闻人世家并没有跟随展白一同离开。 三天之中,经过展家核心层次利益的重新分配,其中参与了此次事件的闻人世家,并没有被追究责任,反而成功的傍上了天赐展脉这条大腿。 虽然效忠的对象由展白变成了展傲云,但实质上,却没有不同,至少在闻人世家看来,没有不同,都是天赐展脉。所以这个结果,他们接受的毫无负担。 对于天赐展脉来说,这也算是好事。毕竟闻人世家怎么说也算是一流的家族势力,能够将其收拢,虽然要付出不少的支持,但对于家族影响力的扩张,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反倒是展白,表面上看,仿佛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凭白的为展家牵线搭桥,最终却落得人财两空。可事实却不尽然,因为他掌握住了闻人世家的未来当家人。 闻人梓离已经彻底的拜入剑阁,至于他的弟弟闻人敛里,虽没入剑阁,甚至为了某些原因进入雪镜福地求学,但凭他跟展白的关系,未必就比其姐姐差多少。 有此二人在手,展白就不怕闻人世家翻出他的手掌心。 此次回返,少了闻人世家的队伍,却也多了另外一支队伍,人数在一百五十左右,全部都是穿盔贯甲,气势汹汹,赫然是一字并肩营。 说起这一百五十左右的一字并肩营,展白心中却有些郁闷。儿子展叔牙的出现,尤其是他那小小白狐的模样,虽有些惊世骇俗,可在确定了他的天赋之后,却是更加惹得展才孤的怜爱,不仅如此,就连那些爷爷辈的其他几个人,竟然出奇的统一了口径,当着展傲天跟展傲云的面,将下任家主的位置定了下来。 只是从这一个方面,就不得不让展白感叹。 天赐展脉能够传承千万年,当真不是白给的,平日里,这些亲兄弟们,为了权势甚至为了各自一脉的前途,可谓各自为政,恨不得咒死对方,可在家族利益面前,却是表现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团结。 展才孤的几个老兄弟,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展才孤在重孙儿身上的深远目光,其他人又何尝看不到,而且那孤注一掷的魄力,也是让下面的小辈连连叹服。 于是,众望所归,展叔牙这个,不,确切的说,这只口不能言的小白狐,就成为了下任家主的不二人选,同时也是天赐展家最大的绝密,在展叔牙真正成长起来之前,除了老一辈的六人以及展傲天兄弟俩以及展白夫妇外,甚至连展良垣都无权得知。 此决议一定,也彻底的让展傲天下定了决心,将忠于自己的二百多一字并肩营全部送出,尊孙儿展叔牙为主。 看清楚了,是送给展叔牙,而不是展白。也就是说,日后,除了展叔牙之外,即便是展白或者隐儿,也无权对他们发号司令。而一字并肩营的任务,也只有一个,就是竭尽全力的保护幼主的安危,职位上类似于亲兵护卫。 可是下定决心是一回事,真正实施起来的话,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问题。 一来,展叔牙年幼,根本没有能力节制这些骄兵悍将,而从过往的历史经验看,一切失去约束的力量,日后做出什么样可怕的的事情,都有可能。甚至在野心的催动下,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无可能。 其次,“眼红”这两百多一字并肩营的,可不仅仅只有“展白”,相比之下,展良垣更是心急。甚至于暗地里没少借着自己的身份,打着慰问的口号于那些一字并肩营的老相识攀关系。所以当展傲天对这些部属下令他们的归属时,竟然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对于这些人的不满,展傲天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知道又能如何?当初,面临绝境之时,这些人都没有背叛自己,忠心如此,即便是他也不能给予处罚。虽有心敲打展良垣,可因为要保密展叔牙的关系,又不能明言。 重重的困扰下,展傲天最终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近半数之人选择了展良垣,只剩下一百五十余人听从了自己最后的号令。 对于这样的结果,展白也是颇为无奈。 毕竟,在收买人心上,展良垣比自己可是有着先天优势的。 当然,这一百五十余人也同样给展白带来了问题,就是前文所提到的第一点。 其实这也是展白自找的。 原本,按照展才孤等人的想法,作为下任家主的展叔白,自然要受到天赐展脉最严密的保护,为此,甚至不惜调动一切的力量。 可是此话题一出,立即就遭到了隐儿的言辞拒绝。 作为母亲,隐儿是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要像个囚徒那般生活,更何况,她也不舍得与儿子分离。 随即,展白也委婉的表达了拒绝之意,不过,他的解释就更加的有收服力了。 天赋不等于成就,温室里的花骨朵,再漂亮也经受不住风雨的侵蚀。 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总结起来,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反正就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加之母子难舍,最终让展家一干人等妥协。 展叔牙依旧跟随展白夫妇回归剑阁。 借助天赐展脉以及万花苑的法华阵,仅仅用了不过两天的时间,展白一伙人,便横跨十万多里,回到了剑连天 没有休息的时间,当天晚上,展白就召集宗门内的核心人物,进入书房开会。 展白与隐儿并排坐于书房的上首,大眼向着房间内的所有人一一望去。 剑衣领中来了楚迟、颜修儿、苍剑生、严芈。 剑飞燕中,红颜、颖儿、晓君、玉环、闻人梓离、孟天雪、展潇七女俱到。 炼血暗阁只来了秦莫冷一人。 下六阁中,只来了六位阁主,分别为孟不同、萧书达、冯默峰、钱李王、展念念、郑铮(魅蝎)。 除此之外,还有聂小凡、琴音两人。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展白率先开口。 此话看似毫无头绪,但在场的没有傻子,如何听出言外之意。 “其中的得失,下去后,自己去总结,在这里,我也不多说了。”展白做足了甩手掌柜的范,“首先,我先说一下职位的调动。” 所有人神情不由的一肃,有的期待,有的则是忐忑。 “不要紧张,只是微调。”展白微微一笑,“主要是炼血暗阁这边,因为某些原因,展良垣已经无法担任阁主一职了。” 听到这,其他人不无松了口气,而秦莫冷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展白跟展良垣之间的龌蹉,虽然并没有传扬出去,但稍微有心之人,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如此一来,秦莫冷的位置无疑就变得尴尬了。 一方面,秦莫冷是展白一手提拔起来的。可另一方面,当年,在展白的撮合下,他又拜入了展良垣门下。 一边是伯乐,一边是恩师,若是以前,展白两兄弟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夹在其中的秦莫冷自然是受益匪浅,可是现在,就有些两头不讨好了。 所谓人心难测,随着展白跟展良垣的分道扬镳,两人对秦莫冷势必都不会像以往那般信任。特意的刁难倒也未必,但炼血暗阁如此重要的力量势必与他无缘。 果然,展白的目光很快定格在秦莫冷的身上。 “按理说,作为副阁主,莫冷你不论是个人修为还是威望,顺势入主可谓是人心所望。”展白一张口,却没有让秦莫冷感受到一丝的高兴。 在场的,是人都看得出,这不过是宗主先扬后抑的把戏。 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展白随即的一个“但”字,让书房的气氛立时凝固了起来。 噗通一声,没等展白说下去,秦莫冷已经从起身,屈膝跪了下去。 “弟子惭愧,这么多年来,身受家室的拖累,实在没有了进取之心。以前有师尊撑着门面,弟子也乐得逍遥,可现在……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特来请辞,还望宗主成全。” 望着脚下诚惶诚恐的秦莫冷,展白神色变得很是复杂,满意于他的识时务,同时也对他的命运惋惜不已。 此事,要论起来,秦莫冷实在是太过冤枉了,毕竟,当年,也是展白主动撮合,才让他拜入了展良垣的门下。可现在,却要让他为风险买单。 只可惜,这个世上,对错真的不重要。 作为上位者,展白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宗门的核心层内存在隐患。秦莫冷不管是不是冤枉,他都必须离开炼血暗阁。 “也罢,既然你如此说了,本座若是不成全你,就实在有些不近人情了。”展白没有假惺惺的予以挽留,果断的同意了秦莫冷的话。 “莫冷,本座也知道,如此对你实在不公,只希望你能懂得我的苦衷。”展白感慨道。 “宗主,不要说了。没有宗主,弟子也不会有今天。若说弟子没有想法,就显得虚伪了,但却不是怀恨宗主,只是难以割舍与炼血暗阁的感情。毕竟……”大好的男儿,说到伤心处,已是老泪横流。 在场之中,哪怕是展白,都没有谁比得上秦莫冷对于炼血暗阁的感情。 毫不客气的说,炼血暗阁从创立之初,无不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 “秦莫冷,接令。”展白声音陡然变得一肃。 “弟子在。”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知道决定秦莫冷命运的时刻到了。 “从即日起,秦莫冷卸任炼血暗阁副阁主一职,入主名人堂。并勉励其所作出的巨大贡献,特赐终身荣誉阁主一职。”展白没有假琴音之口,下达了命令后,徐徐起身,亲自将秦莫冷搀扶了起来。 “或许有人要问,这名人堂是什么东西?”展白微笑的望着秦莫冷,但这话明显是对所有人说的。 没人开口,都在等着展白的下文。 “名人堂,乃本座这两天深思熟虑后所创建的。以后,自此之后,每二十年开放一次,一次只有一个名额,选取对宗门贡献最大者进入。名人堂虽没有实职,却是我剑阁之高荣誉。但凡进入名人堂之人,其后代家族,与宗同休。除非造反,任何过错,都可免罪三次。” 哗啦!!! 一番话后,整个书房都陷入哗然之中。 好一个“与宗同休”,若是理解不错的话,这跟一国的传国公侯又有何异。只要宗门不灭,其家族便永享富贵安逸。虽然后面有所限制,可在众人看来,只要脑子没毛病,谁没事干那种杀头的造反勾当。 无上的荣誉,无上的恩惠,对于这书房之内,除了展白夫妇外,谁不眼红,谁有不嫉妒呢。 同时,众人也不得不叹服,为了安抚秦莫冷,展白也算是下足了本钱啊。 “宗主……”另外一边,秦莫冷也是受宠若惊,实没想到,事到如今,宗主竟然还如此的照顾自己。 感激涕零下,秦莫冷顺势就要下跪,却被展白稳稳的托住。 “这不是本座的恩惠,而只是你应得的。”展白诚恳道,“其余的事情,你大可放心。此事并不会连累到你的后代,不过,本座还是希望你能最后在帮我一把。” “宗主且说,弟子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这么严重,就是本座为你寻了一处修养之地,希望你不要拒绝。到了那里后,你若是闲不住,也可以找些事情做,否则,大可做一个富家翁。”展白有些违心道。 秦莫冷又不傻,如何听不出,这其实是一种变向的软禁。 不过,对此,他并没有太多的怨言。毕竟他现在的位置太过敏感了,谁也不敢打包票,自己日后会不会为展良垣所用,掉过头来对付剑阁。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置于监视范围之内了。 “弟子,谨遵宗主安排。”秦莫冷没有犹豫,夹杂在展白跟展良垣之间,也确实让他很为难,就他自己而言,最好的作法,便是不闻不问。 “嗯,你先回去收拾一番吧。明日,我会派人寻你,到时会带你去缥缈城的。”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松开了托住秦莫冷的双手。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已经卸任,秦莫冷自然知道,下面的会议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也不多说,向展白以及众人拱了拱手,便走出了书房。 对于秦莫冷,展白的作法,无疑有过河拆桥之嫌。好在在场的人都深知其中的厉害,并不会心生不忿,可下面的弟子就不好说了,尤其是炼血暗阁。 这对于即将接任炼血暗堂之人来说,无疑是不小的挑战。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炼血暗阁作为上三阁,对我剑阁的意义,就不用本座赘言了,现在正、副阁主空缺,不知诸位可有人毛遂自荐又或者推举贤良?”送走秦莫冷,展白毫不婉转的问向众人。 第624章 闹剧连连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炼血暗阁作为上三阁,对我剑阁的意义,就不用本座赘言了,现在正、副阁主空缺,不知诸位可有人毛遂自荐又或者推举贤良?” 随着展白目光的转动,书房内,众人无不低下了头,一时间,并无人回应。 对于在座之人,要说没人觊觎炼血暗阁阁主之位,那是不可能的。正如展白所说,炼血暗阁毕竟是上三阁,过往的战绩也是极为耀眼,地位比之下六阁,实在不可同日而语。哪怕同为阁主,炼血暗阁阁主的含金量也是不知高出了多少个等级。 但心动归心动,此时还真没有谁,会傻傻的站出来,当那出头之鸟。 展白虽是发问,看似民主了一回,但所谓伴君如伴虎,在没有揣摩透宗主心思之前,谁也不敢多言,否则,一旦说错了,极有可能会步秦莫冷的后尘。 当然,炼血暗阁地位虽然极高,可一连卸任了正、副阁主,所留下的烂摊子,也不是一般人有能力摆平的。 “怎么?没有人么?”展白似笑非笑的望着众人。 “此事太过重大,还请宗主独裁。”生怕继续冷场会让展白下不来台,还是楚迟率先开口道。 “是极,还望宗主独裁。”见有人出头,自然是应者如潮。 展白深深的看了众人一眼,也不知心中做何想法,背着手缓缓的走回位置上,“既然如此……聂小凡何在?” “呃?”一旁的聂小凡怎么也没想到,此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神情微微一愣,但还是很快走了出来。 “宗主。” “你可愿入主炼血暗阁?”展白重重的望着聂小凡道。 “这……”聂小凡有些犹豫,毕竟,相比于炼血暗阁,他更希望继续回到地三洲,掌控剑狱山庄。 剑狱山庄的地位虽然比不上炼血暗堂,但一来,身处地三洲,可谓是天高皇帝远,所享受的权势可比在场不少人大得多,二来他也是习惯了。 “割舍不下剑狱山庄么?”展白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笑着问道。 “弟子不敢。只是担心,弟子这一走,剑狱山庄那边怕是……”聂小凡还想解释,却被展白摆手打断了。 “这么多年,你在剑狱山庄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可以说,贡献不下于莫冷。以前留你在地三洲,是因为我们在鼎洲立足未稳。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主次已分,鼎洲将是我们剑阁以后重点发展的地方,所以,还望你能理解。”展白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对于这些一路跟随自己的老人,展白实在不愿意用强制的手段。 “弟子……谨遵宗主令。”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聂小凡自知已无回转的余地,再无犹豫。 “嗯,很好。作为老人,对炼血暗阁,你也算是有所了解。而且对你的手段,本座也是极为相信的,放手去做好了。”对这个结果展白很是满意,这番话也算是变向的给了他偌大的权利。 先不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是炼血暗阁现在的情况,就足够上任伊始的聂小凡喝一壶的,若是不给他足够的生杀大权,还真的不好处置。 “至于这副阁主的位置么,先空置出来吧。待你日后彻底掌控了炼血暗阁,可从内部提拔。”似乎感觉不放心,展白又给聂小凡增添了一个砝码。 “谢宗主。” …… 处理完了炼血暗阁的事,接下来才是今天展白召集所有人的重点。 “诸位,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两年后,本座将离开宗门,至于归期,并不确定。”展白组织了一番语言,朗声道。 “所以,在未来的两年中,我剑阁的主要任务,但求一个‘稳’字。所谓‘稳’,分内外两层意思。对内,稳中求安,潜心培养宗门弟子,用贤任能,同时对心怀叵测之人也要果断的清理门户,以期快速而稳健的提升宗门底蕴。对外,则是稳中有升,断不可毫无理智的扩张,埋下隐患。如此两点,诸位可明白否?”展白声音陡然一厉,冷喝道。 “弟子(属下)明白。” …… “嗯,琴音、念念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展白点了点头,瞥了女儿一眼后,对其他人摆了摆手。 一时间,偌大的书房内,就只剩下了展白一家。 展白、隐儿、展念念还有躺在母亲怀中睡觉的……展叔牙。 一家人,今天才算是第一次团员相聚。 女儿与后母,这样的关系,放在任何的家庭,估计都很难不摩擦出别样的火花。 不评两女的相貌高低,只说这年龄,貌似隐儿看上去比展念念还要青春一些。 “琴音,布菜吧。”展白好似没有察觉到隐儿与展念念之间的尴尬,面色如常的对身旁伺候的琴音说道。 “是,公子。”琴音点了点头,随身的玄空戒玄光一闪,在书房的空白处便多出了一张方桌,方桌的四周各有一椅。 轻轻挥了挥衣袖,空荡荡的桌面上便摆满了诱人的菜肴,以及一壶美酒。 “都别愣着了,上桌吧。”展白大大方方的起身,坐到了餐桌前。 展白的自如很大程度上感染了“母女”二人,虽没说话,但还是分左右坐下。 “没有外人,琴音坐到我对面吧。”展白对琴音说道,举手投足间,标准的一家之主风范。 “这……奴婢……”琴音有些迟疑,偷偷的向隐儿望去。 “看我做甚,夫君才是一家之主。”隐儿没好气的白了琴音一眼,却是让后者大松了口气。 一直以来,琴音都甘之若饴的扮演着丫鬟的角色,哪怕因此屡屡被展白教训,却依旧是屡教不改。 作为丫鬟,自然要有丫鬟的自觉,若是只有展白一人,偶尔还能随意一些,可现在主母以及小姐俱在,她哪里还敢造次。 在得到了展白跟隐儿的认同后,琴音才战战兢兢的于展白对面坐定,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内心中却是幸福的差点晕掉。 展白望了望丝毫没有提筷子的三女,不禁露出一抹苦笑,轻舒长臂,向着酒壶抓去。 “公子,还是我来吧。”屁股还没有挨到椅子的琴音,大惊失色,这种倒酒之事,哪里敢让展白亲力亲为。 “坐下吧,这是家宴,没那么多讲究。”展白一眼将琴音瞪了回去。 对付这丫头,有的时候,命令远比商议更加的有效。 琴音悻悻的重新坐了下去,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感动,明亮的大眼睛立时蒙上了一层水雾,红彤彤的。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长幼有序,才是人之伦常。所以这第一杯酒却是先要为隐儿斟满了。”展白看似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与此同时,抓着酒壶亲自将隐儿面前的酒杯倒满。 “其次,便是亲疏有别,琴音,你不会介意我这第二杯酒送给念念吧。”展白对琴音玩笑道。 “奴婢不敢。” “呵呵,至于这第三杯自然就轮到……”展白将展念念的酒杯倒满后,因为距离不够,就要起身为对面的琴音倒酒。 “公子,万万不可。” “夫君,不可。” 琴音跟隐儿异口同声道。 两女对视了一眼,琴音急忙闭嘴,她可不敢抢了主母的发言权。 “夫君,刚才也说了家有家规,哪里有主家跟奴婢倒酒的。”隐儿理所当然的训诫道。 “我还以为阻止的会是念念,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你。”展白意味深长的看了隐儿一眼。 嗯? 隐儿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展白话中之意了。 当初,展白可是带着她去过那个科技主宰的前世。 因为价值观的不同,在那个世界里,讲究的是人人平等,还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半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足够隐儿对那里习性有一定了解了。 “入乡随俗,这里跟那里毕竟不同。”隐儿并没有妥协之意。 眼看为了自己,公子与主母大有脸红的趋势,琴音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连连摇手,正要说话却是被展白跟隐儿瞪了回去。 “难得的一场家宴,莫非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么?”展白直视隐儿,面色颇为不豫。 展白的反常表现,显然大大的出乎了隐儿的意料。 她实在难以相信,展白竟然会为了这点小事而急眼。 隐儿不愧有着千万年的道行,目光不经意的一瞥,便明白了展白的心思,俏脸微微一红,竟是少有的服软道,“妾身知道错了,还望夫君见谅。” 隐儿服软了,展白满意了,原本凝重的气氛立时间也融化了。 “夫人蕙质兰心,让夫君折服。”得了便宜卖乖的展白,表情极为做作的向着隐儿行了一礼,随后便为琴音倒酒。 “好了,爹爹,你就别演了。以前娘在的时候,难道没跟你说过,你就不适合当个严父么?今天把我留下,莫不是想仗着一家之主的威严,来逼迫女儿做些什么么?”展念念终于开口了,只是这一张嘴,就噎得展白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呵,演砸了吧。活该,就是你那句肉麻的话,实在是太造作了。”隐儿毫不犹豫的加入了口诛笔伐的行列之中。 “你什么意思,一个妇道人家,哪有这般羞辱自己夫君的?”没等展白开口,展念念却是站了起来,将矛头对准了隐儿。 “呦,怎么,只准州官放火,还不准百姓点灯了。为人子女,都能用那种口气质问父亲,我做妻子的好似也没过分到哪去吧。”隐儿岂是吃亏的主,毫不犹豫的反辱相讥。 两女并非第一次见面,只不过在过去的岁月中,却都有意无意的避开。单说隐儿,心中倒也没有太多的纠结,只是感觉无话可说罢了,毕竟后母可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好做。今天这场家宴,一开始,她还不知道是何目的,可刚才展白对自己出乎意料的强势,才让她豁然开朗,这怕是要撮合自己跟展念念的“母女”关系了。 对此,隐儿更多的是顺其自然,成也罢,败也罢,并不太放在心上。不过,既然展白有心为之,那就配合一番好了。 只可惜,父亲俩的良苦用心,显然并没有让展念念买账,在她特意的挑衅下,隐儿如何能忍。 于是乎,战争,女人的战争爆发了。 被晾在一旁完全插不上嘴的展白,此时是满心的苦涩,可清官难断家务事,饶是他智多近妖,面对这种家事,也是倍感无力。 好在,他心中也清楚,眼前这两个女人吵归吵,倒也不至于动手。 既然,自己的计划已经宣告失败,这场预谋的家宴也没有继续的意义了。 “你们俩吵吧,琴音,跟我走。”展白面色不豫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指了指琴音,便背着手离开,将战场完全的交给这对冤家母女。 吵吧,吵吵总比以前那般的形同陌路要好,说不定,吵着吵着关系就火热了呢。 走出书房,展白回头又看了眼书房内的针锋相对,倒是很快就释怀了。 这对他来说,本就是顺手为之的小事,相比之下,在未来的两年时间里,怕是要忙的头昏脑涨了。 “差不多四年了,自从你修为晋升入太玄境,就没有找你好好谈谈了。”踏着月色,走入后花园的一处凉亭中,展白突然回头,微笑着对琴音说道。 琴音默然,虽然极力隐藏,但还是不小心流露出一丝让人怜惜的凄美。 展白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琴音,你有没有想过另立门户?若是愿意的话,剑阁内下六阁弟子随你挑,而且我还可以从上三阁为你选十名实力强悍的弟子给予扶助。” 琴音大惊,面色一片死灰。 “公子,你……你要赶奴婢走?”琴音娇躯一晃,竟是差点摔倒。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们多年亏欠你太多,想要给些补偿。”展白故作淡然的说道。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琴音的口中喷出,摇摇欲坠间,就要委顿倒地。 “琴音!”展白惊呼一声,及时出手,将其扶住,“你……” 展白大骇,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琴音的反应竟如此激烈,分出一缕真元渡入其体内,只感觉她全身的玄力完全失控,大有走火入魔之势。 我去,玩大了。这傻丫头竟然如此想不开,看来,自己已经成为她的死穴了。 展白此时心中当真是又爱又恨,怜爱琴音对自己的痴情,同时又有些恨其不争,区区儿女情长竟然会演变成如此刚烈的心魔。 “公子,求你,不要赶奴婢走。”事到如今,琴音竟然还挺着虚弱的身体不断哀求。 “笨蛋,我刚才只是说说罢了。”展白暗自埋怨着,眼见琴音还是紧崩着神情,不由道,“安啦,放心吧,既然你愿意,以后,就随时伺候在我身边好了。” 第625章 小人论 有些人会随着时间以及环境而轻易的随波逐流,而有一些也会至死不改。 展白以为自己属于前者,性情的多变,到了如今,哪怕是自己,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俗语说,心静自然凉。若是一个人的心境能够保留出生之时的纯粹,那么在他的眼中,万事万物都将是美好的。反之,像展白这种性情没有定性之人,总会以怀疑的目光去看待世间万物。 于是,将莫须有的罪名套在了秦莫冷的头上,然后假仁假义的上演了一出杯酒释兵权的戏码。 于是,刻薄寡义的以言语试探琴音,逼其吐血,差点没有因此走火入魔。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卑鄙?”望着病床上昏迷过去的琴音,展白不无自嘲的对悄然出现的隐儿说道。 “首尾确实有些让人不耻,不过,若是妾身的话,也会这般做。两年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所以必须尽早将一切有可能的隐患斩断。秦莫冷如此,琴音也是如此。事实上,我觉得,你还漏了一个人。”隐儿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反而表现的更加极端。 “楚迟么?”展白摇了摇头,“他不一样的。上三阁内,秦莫冷在炼血暗阁内的威望太重了,现在又出了二弟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的。否则,炼血暗阁早晚都会真的变成另外的一字并肩营,却不再归属于我。相比之下,剑飞燕是最让我放心的,一来成立日晚,实力比之剑衣领以及炼血暗阁还是太过薄弱。二来是由七女掌控,最大程度的限制了一人专权的情况。至于剑衣领情况又有不同,虽然这么多年,都是由楚迟统领,但在名义上,我才是真正的阁主,而楚迟不过是副的。加之剑衣领内部的成员也是颇为复杂,除了一开始的老人外,近些年加入的大部分都是宗门内颇有影响力弟子中天资过人的后人。如此也在很大程度上大大减弱了楚迟的影响力。最后就是琴音……” “这么多年来,琴音一直任劳任怨的跟在我的身边,可以说是极少获得我信任人之一,也正因为如此,虽无实职,却也在宗门拥有了难以想象的威望。”展白的神色越发复杂,“虽然,我依然信任于她,但还是忍不住要试探一番,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等结果。” 是的,这个结果大大的出乎了展白的意料。 “这个丫头若是足够聪明的话,就绝对不会拒绝你的建议。允许她另立门户,已经是你大发善心法外开恩了。而一旦拒绝,反倒会让你怀疑她别有用心,可偏偏让她走出了第三条选择。”隐儿不无好笑的瞥了展白一眼。 “哎,其实我现在格外的憎恨现在的自己。”展白莫名的咬了咬牙,“当然,还有你。我们这种人,最喜欢做的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这个世上既然有小人的存在,就必然存在君子。像我们这种作法,只会让人心寒呐,说不定还会官逼民反。” “那你就去做君子好了。”隐儿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 “做君子还是算了,不过有些事情也需要适可而止。琴音用一口鲜血说服了我,她就是个没野心的,或者说,她的野心已经能够随意的化作柔情蜜意。对于外人,或许被露出锋利的爪牙,但对我,却只有付出。所以,不管你如何想,以后,我总要给她一个交代。”展白觉得现在正是跟隐儿摊牌的大好时机。 “哎,怎么感觉,夫君故意如此,实则是在设计妾身呢。”隐儿神色微变,有些不愤怒,有些不自然。 “放心吧,名份这个东西,琴音是不会要的,这个傻丫头有的时候,还真的让人我见犹怜。”展白最后叹息了一声,就准备转化话题了。 “两年后,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么?” “这样不是更好,没了我的束缚,倒也可以好好的释放你体内的第二人格了。”隐儿似笑非笑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般说,反正不论对错,理都在你那边。”展白摇了摇头,“既然你决定不去,那就不去吧。如此,我倒也放心将剑阁交给你看护。” “没兴趣。”谁知,隐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你性子不是已经改了么,这剑阁怎么说都是咱们日后的立身之本,你作为主母,总不能只是坐享其成吧。”展白有些不高兴了。 “剑阁再是重要,却也不及叔牙万一。”隐儿一脸母性的光辉,柔情的望了望怀中酣睡的小狐狸,“你这个做爹爹的,给儿子留下了这么大的隐患,却又不负责任的做起了甩手掌柜,那我这个做娘亲的自然要负责到底了。” 展白神色一阵愕然,心中的不满倒是释怀了。 “此事确实是我太想当然了。一字并肩营加上黑莲阁,这么两股力量,确实需要你坐镇其中。”展白点了点头,可随即就苦恼了起来,“只是……这剑阁,待我离开之后,要找谁来坐镇呢?” “夫君可就怪不得他人了,按理说,最有资格代替你坐镇剑阁的,亲传弟子是最好的选择。可惜,你这么多年却是太过惫懒了一些。修儿太野,潇丫头又太过冷漠,至于剩下的两个弟子,却还年幼,担不起大梁。至于其他人选,怕是你自己都不会放心吧。”隐儿不无嘲讽道。 “哎,这算是后继无人么?”展白无奈的将苦果吞下。 自从离开雪镜福地的前一晚,与那公子隽秉烛夜谈,让展白更加清楚了,此去,必将遥遥无期。如此,在他离开之前,就必须给剑阁挑选出一个合适的代理人选。 只可惜,现在的剑阁虽看似强大,下面人才不少,可真正能挑大梁的却实在不多,即使有,却又无法获得展白的信任。 这种无助感,才是展白现在最苦恼的。 “其实还是有一个人选的,只是……”展白有些心虚的瞥了眼隐儿。 “哼,想都不要想。那个女人要是敢来,我可不会客气,到时候要是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你可别怪我。”隐儿如何不知展白言中所指,毫不隐晦的威胁道。 “罢了,相比于剑阁,缥缈峰那边更适合宁小凝。”眼见如此,展白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夫君,你难道就没有过将剑阁交给你那宝贝女儿的打算么?”隐儿突然好奇道。 “念念?”展白额头微皱,果断的摇了摇头,“不妥,念念的修为以及威望目前来看,能够掌控住下六阁之一,已经不容易了。上三阁都是奢望,更何况是整个剑阁了。” “这左也不行右也不是,那可就麻烦了。巧妇尚且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是一个宗门。行差踏错,就有万劫不复的危险。”隐儿的话有些危言耸听道。 “有你跟儿子在,倒也没有那般危险。只是凭白浪费了无数光阴,却是太过可惜了。”展白皱了皱眉道,“如此一想,倒是我有些偏执了。只要我确定了大的方向,剑阁倒是不需要的一个野心勃勃、开疆扩土之大才,反倒是谨小慎微甚至保守的性子更加合适。” “还有两年的时间,让我再想想吧。” …… 第626章 荆轲刺将 春秋之洲,楚、魏边界,巨阳城。 破败的城郭,残垣断壁,到处都是硝烟侵蚀留下的灰败。 巨阳城隶属于楚国,却是个兵城,城内早已没有一个平头百姓,留下的除了兵丁,便是兵丁的家属。 特殊的环境,让这座城根本不存在任何的政务,一切都在进行着军事化的管理。 车琦大马金刀的坐于案首,一手举着九樽,另外一手则是毫不怜香惜玉的把玩着身侧妓子的椒乳,那双如鹰隼般时刻散发出暴戾之气的眸子,则是漠然的望着下面翩翩起舞的一众舞姬。 身为楚国虎牙将军,虽不过位列三品杂号,在真正的勋贵眼中,更是不入流的存在。不过车琦却是极为满意现在的情况,至少在这小小的巨阳城内,他就是天王老子。 巨阳城身为楚国边疆,虽时不时的会于魏国爆发一些小的冲突,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车琦的将位稳如泰山。 若是没有了边患,杀良冒功也是应有之事。车琦需要的只是三天一小功五天一大功的上报朝堂,如此,便能保他地位无虞,甚至还有可能领些赏赐。 好在与他有相同想法的还有一河之隔的魏国将领,两人各为其主,虽不敢私下见面,却早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每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轮流带着兵将扣关,然后在雷声大雨点小的打上一场,胜负不论,要的只是一个交代罢了。 身住巨阳城中心最好的宅子,养些歌舞妓子,闲暇之时,便像今日这般开个小宴,犒劳下心腹亲兵。车琦对如今的生活,简直到了乐不思蜀的境地。 “将军,不好啦,将军,不好啦!!!” 就在厅堂内,大小军将尽享安乐之时,突然见一兵丁慌乱的跑了进来,惹得案首的车琦浓眉一挑。 厅堂中央的舞姬因为这兵丁的冒然闯入,而停下了舞动,纷纷埋首退于了两侧。 “将军,不好啦,有、有……”却见那兵丁一路踉跄,跪倒在车琦的身前,战战兢兢的竟是一时说不清个所以然来。 眼见如此,车琦原本就狰狞的面容更是面沉如水,余光不经意的瞥到身侧的朴刀之上,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呼!!! 那跪伏在地,努力着平息心中恐惧的兵丁,只觉得一股烈风扑面而来,抬头望去,却是骇然的发现,自家将军已经离开了座位,傲然的站于自己身前,而在他右手之上,赫然拖着一柄百炼钢刀。 “将、将军,你……” “哼,遇事惶恐若斯,此罪一。搅了本将军大好的兴致,此罪二。两罪并罚,你可安心上路了。”车琦残忍的笑完,不给兵丁解释的机会,手中朴刀一横,划出一道匹练,那兵丁大好的头颅已经和着热气腾腾的鲜血,打着璇的飞了出去,惹得满堂的歌舞妓子惊叫连连。 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不小心喷射到嘴唇的鲜血,车琦心中竟然有种难言的满足感。 作为一个将军,常年的刀口舔血,早已经让车琦对鲜血生出了莫名的亲近感。鲜血的味道,很是能够激发起车琦早已经淹没于无情岁月中的杀伐激情。也只有这个时,才让他还记得,自己是名将军,一名统带着数千人的虎牙将军。 杀了兵丁,对车琦没有一丝的心理负担,至于他最终没有传达出来的讯息,更是不屑一顾。 在巨阳城内,他就是天,在他数十年的经营下,早已水泼不进,又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呢。 “啪、啪!!!” 数道抚掌之声,幽幽的从大门的方向传来,立时就吸引了车琦那如蛇信般的眸子。 “好一个虎牙将军,如此果断杀伐,让荆某叹服不已。” 循声望去,只见一青衣飘飘的高大汉子缓缓的步入其中,而最夺人耳目的却是其手中倒提着的一柄青铜古剑。 “刺客?”好一个车琦,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将军,眼见如此,却是丝毫不见慌乱,一言就看出了来人的身份。 “刺客,荆轲!”青衣汉子接口应承道,最终停在了车琦三丈开外。 “荆轲?没听说过。”车琦给出了一个诚意十足的笑容,只是模样分外的吓人。 作为一名将军,半个政客,不论朝堂还是绿林江湖,车琦或多或少还是要做些了解的,否则的话,谁知道哪天睡梦中掉了脑袋,到了阎王爷那连苦主都找寻不到,那样的话岂非太没有面子了。 春秋之洲,最大的无疑是七家王侯,各立朝堂,纷纷以正统自居。除此之外,就是那些自诩侠客的绿林之人。 所谓侠者,在车琦看来,无非就是打着为国为民的幌子,实则不过是为钱粮折腰的亡命徒罢了。 有奶就是娘,无所谓正邪,可以是路见不平的侠客,也可以是锦衣夜行的刺客,而后者几乎占据了绝大多数。 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春秋之王侯,一边在利用这些侠客做些暗地里勾当的同时,也不忘下达“禁武令”,对其进行限制甚至是剪除。 对于今天有刺客闯入,车琦也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人在朝堂,哪里没有几个仇敌呢,既然有仇敌,想要致自己于死地,那么聘请刺客便是最好的方式,没有之一。 “嘿嘿,本将军练兵于巨阳城,细细数来已有五十六载,其间经历过大小刺杀不下百起。至于结果,你也看到了。本将军活的依然有滋有味,至于你的那些同行,却早已经被挫骨扬灰。”车琦不无自得道,“所以,今日,多你一个也不足道哉。” “江河印,一两。”青衣大汉缓缓竖起一根食指,“若非顺路,我未必会接下这一单买卖。” “放肆。”刺客的平静甚至是蔑视,引得车琦大怒。 时至今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的轻视。 更何况,一两重的江河印,哪怕是他自己,都足以眼红。 “二郎们,谁能替本将杀了此贼,可领一舞姬回家。”车琦实在不是个有耐心之人,对着厅堂内的一干心腹大喝一声。 重赏之下,所有人依然摩拳擦掌,似乎生怕被别人得了彩头似的,招呼也不打一声,便抽出各自的兵刃,向着刺客冲杀而去。 “很可惜,没人为你们的人头买单。”青衣大汉颇为惋惜的望着四面八方映入眼帘的头颅,手中倒提的长剑缓缓的平举,无视那些杂兵杂将,直指数丈开外的车琦。 “记得我的名字,荆轲。”徐徐的吐出一句话,青衣大汉脚步微错,已然出手。 “太极境,北辰九落。” 第627章 职业有别 一夕之间,刺客之名,遍及春秋。 楚国虎牙将军于自己的府邸之中,被一名为荆轲的刺客所杀。 韩国士大夫书房遇刺,侥幸不死,却记下了刺客的名字,聂政。 齐国三十六名戍边军将巡视途中全军覆没,随后只在案发之地留下了“隐娘”两字。 荆轲刺秦,聂政刺汉,隐娘刺赵,至于最后的魏国也惊现荆轲的大名。 刺杀事件,有成有败,数量并不多,但却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最主要的是在无形中打响了荆轲、聂政以及隐娘这三个名字。 巨鹿之洲,缥缈城下。 “我把白虎以及黑水营给你送来了。”展白坐在宁小凝的对面,脸上一如往常般的微笑。 “魅蝎呢?”宁小凝却没有给出一丝的好脸色。 “这个……呵呵,怕是暂时不能还你了,他们我还有大用。”展白脸皮再厚,此时也颇觉尴尬。 “两年后,我可能要去一趟春秋之洲。”生怕宁小凝继续不依不饶下去,展白及时的改换话题。 “嗯。”宁小凝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展白无故的离开宗门实在算不得稀奇之事,“准备去多久?” “不知道。”展白摇了摇头,神色却变得有些怪异,“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前往天赐展脉的情况?” “不就是败了么,而且还是惨败。”宁小凝不以为然的白了展白一眼。 “呃?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展白苦笑。 “但还有一句话,叫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放心吧,展家已经将这个消息封锁了。”宁小凝摆了摆手。 “那你又是如何……”展白没等问完,就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倒是忘了,女神联盟可不仅仅有神机营,还有花满楼来着。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短短几年,花满楼的触角竟伸得如此之远。”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借助万花苑的资源,花满楼想不快速发展都难。”宁小凝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并没有太过得意。毕竟,相比于神机营,她对花满楼的兴趣远远不及,若非此事关于展白,说不定,她根本就懒得过问。 “那你可知我此去春秋之洲干什么?”展白发问道。 “想来是跟春秋之洲七国的招贤令有关吧。”宁小凝回道。 “这你也能知道?”这下,展白就有些惊诧了。 “昨天,蝶衣刚刚来过。”宁小凝点了点头,“毕竟春秋之洲的招贤令可不仅仅针对天赐展脉。” “哦,如此说来,万花苑也是他们拉拢的对象喽?”展白满脸兴趣道。 谁知宁小凝却是摇了摇头,“万花苑向来不已战力著称,所以还不值得春秋之洲拉拢,他们此去,不过是谈生意而已。” “谈生意?”展白略有不解。 “人口买卖。”宁小凝不无嫌恶道,“春秋七国相争,要想让下面的文臣武将效忠,自然要许以好处。金钱、权利还有美女,无疑是最好的赏赐。” “哦,懂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展白如何还能不懂,“这次万花苑怕是要大赚一笔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宁小凝神色突然一肃,郑重的望向展白。 “暂时还不需要,等我过去站稳脚步后,再说吧。”展白沉思了稍许后,给出了答案。 “如此也好。”宁小凝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那你准备选择哪条路,武将还是文臣。” 春秋之洲于鼎洲之中,实在有着太多的奇特之处,可谓自成方圆。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春秋之洲的规矩比之巨鹿甚至是五胡之洲,就有了极大的差别。 按照前世中网络游戏的说法,就是身在春秋,是分职业的。 朝堂之上,有文臣、武将之别,绿林江湖中又分为游侠、刺客。当然,除此之外,也有君王、平民,不过后两者只有春秋之洲的原住民才有资格担当。 像展白这样的外来者,想要进入春秋之洲,必然要有所取舍,选其一而择之。其中,文臣、武将必须有王侯的举荐才能当之,否则,就只能成为游侠、刺客。 选择不同的职业,进入春秋之洲后,获得的好处也将不同。 若是选择文臣,进入春秋之洲后,便能大幅的提升悟性,一旦能够在其中生活超过一个甲子的时间,提升的悟性就能化作永久。悟性的提升,在日后的修炼中必然能够达到事半功倍之效果。 选择武将,则能获得霸王之力,永久稳固同样需要一个甲子的时间。所谓的霸王之力,实则是霸气以及力量的统称,前者为气质,霸气一开,甚至能够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至于后者则是体质的全面提升。 选择游侠、刺客,则能有选择的提升体质的某一个或者几个方面。当然这其中又有不同,游侠取义,是有资格应召入伍的。而刺客,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当做死士,靠着利益执行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王侯跟平民两种职业是不对外开放的,所谓王侯就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诸侯子孙,好的能够成为一国之君;稍差一些的就只能甘居人下,成为勋贵;最次,就像是当年的姬承影,背负着国仇家恨,亡命天涯。 至于平民,就不难得知了,就是被剥削的阶级,刀耕火种、贩夫走卒,供养着整个士大夫阶层。 春秋之洲之所以如此特殊,据说是因为受到了一柄荒古神兵的庇护所制。 对于这些信息,宁小凝显然都是从蝶衣那知道的。至于展白,在离开雪镜福地前与公子隽畅谈之时,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还没有做出最后的选择。好在,距离最后的期限还有两年的时间。”展白摇了摇头,对这个选择,他也有些苦恼。 或许是因为展白太过贪心了吧,不论悟性还是霸王之力,都让他极为心动。只可惜,在职业的选择上,却又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于是就造成了他选择上的困扰。 “我只是听蝶衣说,貌似武将的话,春秋七国更看重妖修。”宁小凝看似无心的说了一句。 “嗯,比起玄修来,妖修确实在战斗中,有着天然的优势。”展白不以为忤道。 “罢了,你就不是一个容易听人建议的人。不管如何,我相信你最后一定能够做出最好的选择。”宁小凝望着展白的模样,很快就打消了心里的念头。 展白笑而不语。 “还有什么事么?”宁小凝非常讨厌展白这打哑谜的模样,显得忒虚伪了,再也耐不住性子问道。 第628章 金丹之扰 “嗯,怎么说呢,确实有点小事,想找你帮忙。”展白面现神秘道。 “你确定只是小事?”出于对展白的了解,宁小凝实在怀疑他话中的可信度。 “出来吧。”展白没再卖关子,挥袖间便放出了双子剑分身。 柳嫣、曾梦两女缓缓于展白身后出现。 “嗯?是……”望着那突然出现两女的装束,宁小凝顿时感觉到一丝熟悉之感,可也正是如此,让她更加的惊骇。 “呵呵,你的感觉没错,她们俩确实来自那个地方。”展白的肯定,无疑给宁小凝惊魂未定的心头掀起了更大的波涛。 “这……太不可思议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激动下,宁小凝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毫无淑女形象的扑到两女身旁上下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剑阁的寻剑问天道法,你是知道的。不过,你不知道的是,此道法竟有穿越时空之能,将我带到了那个世界。也是这她们跟我有缘,最终成为我的剑分身,铸就了双子剑后,随我来了这里。”展白没有再隐瞒,当即简单的将之前那番寻见问天的经历讲了出来。 “果真如此奇妙,你说,若是我也修炼那寻剑问天道法,会不会也能……”宁小凝越发激动了,充满了智慧的眸子里,闪着渗人的光芒。 “这……我也说不准。说不定,也有可能让你找回这幅皮囊原本主人的记忆呢。”展白显然并没有宁小凝那般乐观。 从自己以及苍剑生以及严芈的情况看,这寻剑问天开启后,必然遵循着某种特殊的联系。靠着这冥冥中的联系,将展白带到了前世所在的世界,而且是连续两次。可这并不等于宁小凝也能获得同样的机缘。 毕竟,虽然同为穿越,展白跟宁小凝又有不同。 展白是重生,而宁小凝更像是灵魂的直接夺舍。 展白的诚实,对宁小凝来说,无异于是场不小的打击,冷静下来后,便见她神色已经颓败了下来。 “算了,与其这样撞大运,还不如将时间花在我的研究上呢。”一想到玄修的辛苦,本就没有太多兴趣的宁小凝最终还是放弃了。 “你应该不是特意向我炫耀的吧?”宁小凝狐疑道。 “我有那么无聊么?”展白没好气的白了宁小凝一眼,“她们俩的情况,并不适合这个世界循序渐进的修炼了。尤其是柳嫣,她的枪之道,根本就属于热武器的范畴,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人,能够给予她更好的支持了。至于曾梦,说句好听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索性就全权交给你了。两年的时间,我只给你两年,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对于展白的要求,宁小凝这一次,没有丝毫的讨价还价。她原本就是这个性子,若是不感兴趣的,即便是展白,也要花不少的手段予以说服。可若是感兴趣,即便展白不说,她也会抢着做的。 现在看来,宁小凝对柳嫣跟曾梦很感兴趣。 “你放心吧,交给我。两年后,必然让她们脱胎换骨。”宁小凝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如此便愉快的定了下来,展白正要告辞,脑中却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的盯着宁小凝说道:“你的修为……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呐。” “反正我又不喜欢打打杀杀,这样也好。”此时宁小凝的心神都在柳嫣两女的身上,并没有听出展白的言外之意。 “细数一下时间,那半粒金丹的药效怕是快要消失了吧。”展白无奈,只能提醒的更加明显了。 “呃……对哦。”宁小凝终于回过神来,没心没肺的挠了挠头,随即便向展白摊开了手掌,“拿来吧。” “什么?” “金丹啊,你这一去春秋之洲,谁知道下次见面又是何时,未雨绸缪,你先把金丹给我吧。”宁小凝眨着大眼睛说道。 “你……”不知为何,看到宁小凝这副样子,展白没来由的升起怒火,不禁咆哮道,“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自己解决么?” “怎么没有,神机营内也有不少的炼丹师,可你那金丹实在太高级了,驻颜倒也罢了,还能延寿,别说炼制了,他们听都没听过,更猜不出其中的原理。毫无头绪,让他们如何炼制?”宁小凝眼见展白发火,却是不杵,梗着脖子反驳道。 呃……展白一阵无语,显然他并没有想到,那小小的一枚金丹,竟然如此不简单。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当年,那半枚金丹,还是自己从菩提那讨来的。或许是因为得来的太过容易,所以这么多年来,自己也从未太过关注过,现在突然听到宁小凝的解释,才知道那金丹的价值。 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展白更加的苦恼起来,整张脸都纠结在了一起。 “怎么了?你别说没有?”宁小凝若是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如你所愿,我这里真的没有了。”展白苦涩的摊了摊手。 宁小凝这才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眼看那半粒金丹的药效将过,以宁小凝现在的修为看,怕是很快,就会苍老下去,然后被正常的生老病死所缠绕。 “那该怎么办?”宁小凝焦躁不安道。 “这……我怎么知道。”展白苦恼的摇了摇头。 办法不是没有,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金丹既然是从菩提那讨来的,自然是……可问题是,那老头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哪里是自己想找就能找到的。更何况,当年,他还拐走了自己的妖分身,此时怕躲着自己还来不及呢吧。 “现在,唯一的希望,或许只能寄希望于一个人身上了。”良久的沉默后,展白终于想到了某一个人来。 “谁?”宁小凝不无焦急道。 “这……你就别问了,说实话,我也不敢打包票。只能先帮你问问她有没有,然后再做计较吧。”展白略有些心虚的糊弄了过去。 “话有说回来了,以你现在拥有的资源,即便资质再差,这么多年来,哪怕你稍微用些心在玄修上,修为也不至于如此。修为高了,还用的着为寿命担忧么?”说到这,展白就是一阵牢骚。 此事倒也不能说宁小凝懒惰,实在是她太过任性了。对于机关之道这种她感兴趣的,恨不得将时间全部花在实验室内,可一说到修炼,就跟要了她的命一般,再好的功法典籍,都能弃之若履,为此,不知多少次恨得展白牙痒痒。 因为此事,展白再也兴致再呆下去了,转身对柳嫣跟曾梦简单的交代了两句后,就匆匆的走向法华阵。 隐儿,现在全部的希望就只能在你身上了。 展白怀着无比的期望与忐忑,踏进了返回剑阁的法华门。 第629章 讨丹 自从剑阁改制九阁,其中炼血暗阁、剑无量、剑飞鱼、剑飘叶、剑司空、剑摘星六阁被分封了出去,迁移到了四周的大小山峰,与主峰的剑连天形成拱卫之势,独独将剑衣领、剑飞燕以及暗剑阁三个人数不多势力又不俗的分阁留了下来,以做守卫。 这一改变,最终导致偌大的剑连天,却显得格外空荡了一些。 好在,这种情况,随着一百多名一字并肩营以及两百余名黑莲阁弟子的入驻,而有所改观。当然,这两支强大的力量,并不隶属于剑阁,事实上,他们的主要任务只是保护展叔牙,暂时归隐儿节制。 为了方便管理,隐儿特意在剑连天中划出了一片区域,安置这两方人,以尽量的减少与其他三阁的接触。 自缥缈峰返回剑阁的展白,正是在这处位于剑连天东侧半山腰的偌大庄园中寻到了隐儿。 “你手中可有金丹?”展白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金丹,什么金丹……你是说……”隐儿何等聪慧,虽是没头没脑,但很快就意会了展白言中所指。 “对,过去我曾经从菩提那得到过半枚金丹,可驻颜延寿五十年。”展白点头,神情有些急不可耐。 “为宁小凝讨的?”隐儿意味深长道。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希望你能为大局着想。”展白抿了抿嘴。 “怕是有些困难。要知那金丹即便是菩提那老东西想要炼制也不容易,它本来就是太上老君的不传之秘。”隐儿冷声道。 “我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给句痛快话,你那里有没有?”展白一阵头痛,一想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也顾不得照顾隐儿的心情了。 “有,而且不只一颗。”隐儿冷笑道。 “给我。”展白的声音中甚至带上了强迫的意味。 “但那是我为叔牙准备的。”隐儿话音一转,已经算是变向的拒绝了。 “小小白?他应该用不上吧?”展白虽是如此说,但语气已经舒缓了很多。 “哼,你以为这几年,我是靠什么压制天妒的?”隐儿没好气道,“需知,那金丹可不仅仅有延寿之效,经常服用甚至可以铸就金刚不坏之身。如此一来,便能很大程度上抵消天妒施于叔牙身上的压力。” 展白额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隐情。 “你那里有几枚金丹?”良久之后,展白还是有些不死心。 儿子的性命虽然重要,可宁小凝对他的意义也不容小觑,更何况,这么多年的交情,实在让他难以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向毁灭。 “这些金丹还是当年我自女娲娘娘那讨来的,一共给了我二十枚。现在已经用去了两枚,而且随着叔牙修为的日渐高涨,消耗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只怕不出十年,就要消耗殆尽了。”隐儿语气凝重道,在儿子与大局之间,作为母亲的她,实在不难做出选择。 嘶!! 听到这,展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于金丹之神效,展白可是真真切切的从宁小凝的身上有了深刻的了解。只是一颗,便能延寿百年。可正是如此神丹妙药,面对天妒之威,十八颗之多却仅仅只能抵挡十年。这消耗的速度未免也太过恐怖了吧。 “给我分出两颗吧,宁小凝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至于小小白,就算少了两枚也不过是减少了一年的时间而已。再说,他的情况也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不说十年,就算是五年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你我也是难以把控的。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总不可能被尿憋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一番取舍之后,展白最终还是劝说道。 理智上讲,确实是这个道理。两枚金丹,对小小白的作用不过就是一年的时间,而对于宁小心可就是足足两百年。以一换两百,怎么看都是有赚无赔的买卖。更何况,没有了金丹,宁小凝不需几年,必死无疑。要知道,这近五十年的时间里,宁小凝所做的事情,很大一部分,都是在钻这方世界规则的空子,若非有那半枚金丹护佑,别说寿终正寝了,怕是早就遭受天道反噬而死。一旦金丹的药效消失,被压抑了五十年的天道惩罚,绝对能在瞬间杀死宁小凝。而反观展叔牙,相比之下,后果就显得无足轻重了,毕竟,他虽然自出生起就受到了天妒的影响,可他本身的天赋也实在太过恐怖了,即便不修炼,其修为也几乎是一天一变,如此大的可塑性,加上现在有了青丘一族以及天赐展脉的联合护佑,更加的让他的未来变得扑所迷离,说不定哪天就会柳暗花明了呢。 远水解近渴,无疑是现在最理智的作法。 只可惜,对隐儿来说,理智却并非是第一选择。更何况又是给情敌所用,不论为人母还是为人妻,她都没有慷慨解囊的理由。 “我若是不同意呢?”隐儿的冷言冷语,无疑将这两难的决定踢给了展白。 “在我的价值观中,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只在于价格而已。说吧,你需要什么条件?”面对宁小凝的问题,展白实在没有太多的耐心跟隐儿扯皮,直截了当的说道。 果然,听到这话,隐儿笑了,那是阴谋得逞的微笑。 “我只能给你一颗金丹,至于条件么……其实是你以前曾经答应过我的。”隐儿神情一肃,“不知夫君还记得否?” “我曾经答应过你?”展白额头微皱,却是如何都想不起来。 “救出那只猴子。”隐儿没有再卖关子。 “孙悟空?!”展白眼神一凛,“他被关在春秋之洲?” “至少女娲娘娘是如此说的,至于具体在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隐儿点了点头。 “好!!!”展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毕竟是顺手搂兔子的事情,虽然他也知道此事绝非想象中的那般容易,不过,现在也是顾忌不了那般多了,“但我要还是要两颗金丹。” “只有一颗。”隐儿坚决道,根本不给展白讨价还价的余地,“这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宁小凝虽是你的女人,可不要忘了,叔牙可是你亲生儿子。不论作为男人还是父亲,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隐儿的话说的不无道理,既然展白以无法预知未来作为理由,从儿子的“口粮”中扣出一两枚金丹,那么同样的,有了百年增寿的宁小凝同样存在着诸多不确定性。 一彼之矛攻彼之盾,这个理由,让展白没有一丝辩白的理由。 “好吧,一枚就一枚。”最终,无话可说的展白只能做出妥协。 “记住,我提出的条件哦。”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隐儿倒也没有再过纠缠,爽快的拿出了一枚金光闪闪的金丹,丢给展白的同时,还不忘着重提醒一番。 “放心吧,我可以骗天下人,却承受不起骗你的后果。”展白这话倒非虚言。 毕竟,以隐儿的性子,若真的被惹恼了,还真的会干出一些让展白后悔不跌的疯狂之事来。 “哎,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真正的夫妻那般呢?”接过金丹,展白转身离开之际,深深的看了隐儿一眼。 “哼,怪我咯?”隐儿回以白眼,拽了句从那个世界学来的网络流行语,“一个巴掌可是拍不响的。” 第630章 棋对 母亲白氏爱怜的与怀中憨态可掬的小白狐戏耍着,隐儿伺候于一旁,做足了乖巧儿媳的样子。房间的另外一侧,展白则与父亲在琴音的伺候下,分坐于棋局的两侧。 展白会下棋,但棋艺却让人难以苟同,好在父子俩并非是真的要在棋局上分出个高低。 “上个月,你良辰堂妹诞下一子,取名叔伯,展叔伯。”展傲天说话间,落下手中白子,立时就吞下了展白的三枚黑子。 棋盘上,胜负早已没有了悬念,不过,展白却丝毫没有认输的觉悟,而展傲天也没有得理不饶人,发动的攻势不温不火。 “呵,这是跟叔牙杠上了么?”展白轻笑一声,并没有太过在意。 展白这一代,辈分为“良”,比如展良垣,展良辰,至于下一代的辈分却绝对不是“叔”。 隐儿当初在给儿子取名字之时,就没有顾及辈分,根本就是依据了自己的喜好。却没想到,如此的无心之举,加上展叔伯的火上浇油,竟然取代了展氏家谱上原本定下的“徽”字辈。 据展傲天所说,经过展才孤等几个老一代人的商议,“叔”字辈被扶正,而“徽”则延后了一代。为此,家族内不管嫡旁,同一代之人,全部将原来的“徽”字改成了“叔”,并写进了家谱。 在外人看来,这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事件了,不过对于展家核心人物,却不过是个雅趣而已。 “酆都已经离开了展家,前往春秋之洲,他接受了秦国的招纳。”展傲天接着说道。 “嗯,这倒符合他的性子。”展白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借势而为,原本就是酆都最为擅长的。 春秋之洲,属于这个世界,而在展白记忆中的另外一个世界历史中,同样存在着这么一段极为相似的历史,那被称作战国。 在那个世界历史中,战国有七雄,最终却为秦国一扫六合,完成了统一。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某种必然,展白相信,这个世界中的春秋之洲,秦国也必然是众多诸侯国家中实力最强或者潜力最大的,否则绝对不会得到酆都的青睐。 只是这个世界的春秋之洲,秦国还能完成统一大业么? 对这个答案,展白是持保守态度的。 想到自己选择的楚国,让展白不禁想起了另外一件趣事。 在前世,秦国一统江山,结束了战国纷争。原本想着千秋万代,却终于二世,如果真正论起来,覆灭大秦王朝的好像正是自诩楚国后裔的霸王项羽。 “有意思,还真的有意思啊。”展白莫名其妙的大笑,惹来父亲展傲天的疑惑,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来。 “父亲大人,不知我展家给予了酆都怎样的帮助?”笑声毕,展白开口问道。 “酆都此子,文武双全,才华堪称惊艳,加之又有个好丈人。你那六叔倒也极为慷慨,不吝从自己刚刚组建的家主亲卫中精挑细选出了百人,跟随其一同前往,充当起护卫。”展傲天回道。 展白稍一沉吟,“父亲大人,不知酆都所选的是文臣还是武将?” “文臣,确切的讲应该是谋士。”展傲天回道。 谋士是文臣特殊的存在,将不会担任任何的职位,但却拥有着丝毫不逊于文臣的权势。相比于文臣,谋士所效忠的不再是国家,而是其主公一人。换言之,谋士的权势,依赖的不是国法家律,而是主公的地位以及信赖。 主公壮,则谋士强。信任度高,则谋士强。若是所效忠的主公成为一国之君的话,并且对其亲信有加的话,甚至能够达到权倾朝野的地步,成就一代“隐相”。 总结起来,谋士是属于智囊型的文臣。 “哎,知我者,酆都也。”得知酆都的选择后,展白没来由的叹息了一声。 之前,宁小凝问展白的选择时,展白其实并没有说实话。 事实上,展白虽然没有给公子隽一个明确的答复,但心中却已经有了选择,那便是谋士。 这种决定,倒也并非展白随意所下,而是根据现实做出的最恰当选择。 楚国当中,展才孤已经位列三公子一的大司空,但凡楚国国君稍微有些政治头脑,为了平衡朝中权利的分配,防止一家独大,必然会极大的限制展家的势力。如此一来,展白若是选择入朝为官,势必会受到重重掣肘。 再者说,楚国上下真正对展白看重的,也不过是公子隽一人而已。 如此一来,成为公子隽的谋士,自然就成为展白最好的选择。 至于武将,展白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 相比于玩弄阴谋诡计,展白实在不喜欢那种受命于人冲锋在前的角色。 展白相信,酆都正是看破了自己的选择,才会同样的选择成为一名谋士。 好像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引得他哪怕一丝的兴趣。 “二弟呢?”展白突然开口问道。 事到如今,展傲天如何看不出兄弟两人间的龌蹉,一想到这个问题,头脑就有些疼痛。 “原本,你二弟是不愿意入春秋的,不过,最终在你爷爷以及我的压力下,还是妥协了。他接受了你四爷爷以及五爷爷的招揽,一举成为齐国的虎牙将军,不日就要动身了。”展傲天说到这,眼神中难掩失望。 展白自是知道父亲为何失望。 所谓望子成龙,虽然展家中并没有强制子弟的选择,但显然还是更加看重文臣。 毕竟,对一个家族来说,强大的武力确实不可或缺,可城府智慧才是担起家族的重任。 只要看看展才孤那一辈就知道了,六个兄弟中,除去看家护院的展才申,其他的五人,只有展才豹一人是武将,而他的发言权在几个兄弟中,更是最低的。 展良垣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了武将,这无疑让展傲天觉得脸上无光。说不得,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带着妻子打着探望孙儿的名义,突然驾临剑阁,错开了为展良垣送行的时间。 “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父亲大人勿扰。说不定哪天二弟就博了一个大将军呢,如此一来,其地位比起爷爷的大司空也是毫不多让啊。”展白劝慰道,虽然他同样也深知,这种几率几近于无。 不同于文臣,武将的升迁难比登天,且没有任何的捷径可走,只有依托战功。且不说,现在春秋之洲并没有大的战事,即使有,那也是九死一生。而且大将军实在的位高权重,听公子隽说,春秋诸国极少有将此位传给外人的,大多是由皇亲贵胄担任。 “哎呀,我输了,我输了。”展白猛的低头,仿佛这时候才看到棋局一般,嬉笑着拱手认输。 这就是要转移话题了。 “你是做何打算的?”一边收回棋局上自己的白只,展傲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发问道。 第631章 又见傀儡 对于父亲的提问,展白却是笑而不语,最终以沉默应对。 是夜,隐儿罕见的表现出了一名妻子的贤淑来。 展白张开双臂,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隐儿的宽衣解带。 “呵,母亲大人的到来,倒是将你解放出来了。”展白瞥了眼无事一身轻的隐儿,不无调笑道。 “祖母疼爱孙儿,这是人之常伦,不管如何,妾身这个做儿媳的,总不能连这份天伦之乐都剥夺了。”隐儿如同舞蹈般绕着展白走了一圈,才堪堪揭开了那丈长的腰带,“反倒是你,这性子也忒小心了,连自己的父亲都要隐瞒。” “不是隐瞒,是没有意思。此一去春秋,无论福祸,以他现在尴尬的地位,什么忙都帮不上,既然如此又何必让他心忧呢。”展白摇了摇头。 “话说,这时间过的也忒快了,眨眼间就半年了。对于日后剑阁的阁主之位,你又是如何打算的?”隐儿适时的转换了话题。 “还在观察中,你知道的,这事根本就急不来。”展白有些苦恼道。 “既然是观察,那总有几个候选吧?”隐儿追迫道。 “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展白叹息一声,他刚才也就是敷衍了几句,哪里有什么候选啊。 “其实,妾身倒是刚刚想起了一个主意,只是需要一个人帮忙,也不知一年半的时间能不能成。”隐儿察言观色,适时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妨说来听听。”展白神色怪异道。 “不知夫君还记得当年隐居于鼎洲的那四十年时间时,剑狱山庄所发生的事情么?”隐儿隐晦的提示道。 “妖分身?你的意思莫非是再造一个傀儡?”展白眼睛微亮,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很快神色就暗淡了下来。 主意虽好,但如此短的时间,想要制造一个傀儡哪有那般容易。 通过寻剑问天倒是个办法,只是却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 若是像前两次那般,能够穿越回前世,倒也罢了,分分钟就能搞定。只可惜,这道穿越之门却被无故的原因关闭了。若是再使用此法的话,时间上就有了变数。 想想严芈还有苍剑生,他们寻剑之旅可是用了数年的光景啊。 更何况,用剑分身还存在一个技术问题,那就是跨越两洲之地,彼此间还能不能有所联系还未可知呢。 当年,展白曾经将怅剑分身交给女儿展念念使用,但因为父女两人都同在一洲,可即便如此,距离感也让展白对剑分身的掌控出现了不小的延迟。 这也是为何,展白从未想过将双之剑留下来照看剑阁的缘故。 柳嫣、曾梦,虽然自身拥有智慧,比之怅剑分身强上不少,可她们本身的能力,根本无法驾驭剑阁。若是因为跨越两洲,而让自己无法与她们取得联络,甚至会起到反效果。 毕竟,现在的剑阁看似稳妥,但都是建立在展白的威严之下。一旦展白所留下的傀儡难以服众,时间稍长,很容易就会引发骚乱。 就以当年的剑狱山庄而论,妖分身若非靠着自身强大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压制住下面的弟子呢。可饶是如此,还是引起了很大一部分人的不满,只是迫于淫威,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其实这样的结果,在展白看来,已经算是完美的了。 可问题是现在让他倒哪里去寻个类似妖分身的傀儡呢? 对于展白的苦恼,隐儿早就有所预料,否则今天也不会贸然提出这个建议了,见状当即说道,“夫君不成,却不等于妾身也不成啊。” “哦,你有什么好主意,快快道来。”展白精神一震,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却是钻了牛角尖。至此,不再纠结,急忙发问。 “夫君可还记得妾身所修的功法么?”隐儿笑吟吟的说道。 “你说的是天行九歌?”展白不确定道。 “不错。天行九歌,九歌九转九轮回。夫君也知道,潇丫头正是妾身的第八转分身所化。”隐儿点头道,说话间,葱白的手指,已经缠上了展白的脖颈,微微用力,已经剥下了他外面的袍子,露出里衣。 “你不要说让我也修炼这天行九歌,然后化出转分身作为傀儡吧。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这时间貌似会更长吧。而且,若是放任其像潇丫头那般成长为独立的个体,不是自找麻烦么?”展白撇了撇嘴,显然不认同这个做法。 对展白来说,剑分身倒也罢了,毕竟他们寄宿在自己的剑府之内,不管是已经融入东华九霄唯剑宗的怅剑分身,还是有着独立思想的双子剑,都脱离不他的控制。可除此之外,却还有一个妖分身流落在外,让展白如鲠在喉,总觉得日后会发生下让他难以把控之事。 也正是因为妖分身,让展白对于拥有独立意志的分身,格外的忌惮。这也就很好的说明,为何当初隐儿告诉他身体内分裂出了第二人格后,会百般的想方设法予以扼杀了。 “妾身如何不知道夫君心中的忌惮,所以,妾身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想到了这个法子,必定能够让夫君省去后顾之忧,只是……”隐儿说到这,故意卖了个关子。 “只是什么?”展白果然被提起了兴趣。 “只是妾身一个人无法完成,需要一个人的帮助。”隐儿的笑声怎么看都有些不纯。 “你不是说宁小凝吧?”夫妻多年,展白如何看不透隐儿心中的小九九。 “夫君就是夫君,只是这可七窍玲珑心,就让妾身喜欢的紧呢。”隐儿一边笑,手指不知何时已经点在了展白的心口上。 这一个看似亲昵的举动,却是吓得展白冷汗淋淋,丝毫不顾及隐儿难看的脸色,两步间就退出了一丈开外。 笑话,在展白前世的神话传说中,那妖后妲己,就是一句喜欢,就令商纣挖去了亲叔父比干的七窍玲珑心,供爱妃服食的。 虽然这只是神话传说,甚至放在这个世上,都只是个笑话,但依然不妨展白头皮发麻。 “哼,放心吧。妾身对你的心肝没有兴趣。”显然,因为那半月的穿越游,隐儿通过影视作品或者小说,也知道了“她”种种恶行,看到展白的表现,立时大怒。 “嘿嘿,条件反射,条件反射。”展白不无尴尬的笑了笑,急忙转换话题,“你继续说,如何需要宁小凝帮忙。” “哼。”隐儿没好气的瞪了展白一眼,最终还是开口道,“其实很简单,由妾身以天行九歌为夫君凝聚一个残缺的转分身灵魂,躯壳则由宁小凝打造。至于夫君,只需要剥离出少许的灵魂,弥补入转分身灵魂之中,咱们三人一同发力,想必能够在短时间内,打造出一个不仅听命于夫君同时也受制于夫君的傀儡来。” “你确定,打造出的傀儡,一定能够受制于我,不会发生进化么?”展白谨慎道。 “当然……不能。”隐儿的大喘气,狠狠戏弄了展白一番,心情这才有所好转,“不过,咱们可以在打造的过程中定下三重的限制啊。首先是妾身,凝聚的转分身灵魂必须是残缺的,完全摒除掉他的学习以及创造能力。至于夫君剥离出的灵魂,就是一个简略版的武器库,随你心意,挑拣出一些功法。当然这些功法是不用修炼的,只需要有充足的玄力或者真元,便能直接激活使用。当然,夫君自然也少不了下一些禁制,至于具体怎么做,想必就不用妾身提醒了吧。最后就是宁小凝,以她现在所掌控的技术,打造出一副刀枪不入又能自动的吸纳玄黄之力为己用的身体想必并非难事,同时也可在这身体上刻录一些自毁的玄纹阵列,一防后患。如此三重保证下,想必能够最大程度的保证这傀儡不会做出反抗之事吧。再者说,即便这傀儡有着偌大的机缘,摆脱了夫君的控制,以他这山寨货,想必也不会给夫君带来多大的困扰吧。” 隐儿不耐其烦的解释,确实让展白心动不已。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案,可行性极强。 而且隐儿还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环境。 可不要忘了,隐儿是不会跟自己前往春秋之洲的。虽然因为儿子小小白的缘故,让她无暇也没有兴趣管剑阁的事,可只要她身在剑连天,就能在无形中,起到制衡傀儡的作用。就像当年的妖分身,最后还不是折在了隐儿的手中么? 有了这四重保障,还有什么让展白不放心的呢。 “好,这事我会去找宁小凝说的,想必她也不会拒绝。”展白这算了同意了。 “不用,还是妾身去说好了。”隐儿怪异的笑容,却是让展白心头一突。 展白心中都不无怀疑,隐儿之所以会提出这个建议,最根本的原因,不过是为了能在宁小凝面前耀武扬威一番罢了。 哎,算了,这种女人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插手了。 展白暗叹了一声,果断的放弃了插足其中的念头。 隐儿虽然不喜欢宁小凝,但在大局上,她还是有所克制的,不然,也不会送出一枚金丹了。 从这一天开始,剑连天上似乎突然间就变得紧迫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一年半中,展白一边通宵达旦的细细咀嚼从药灵谷得来的《鬼谷册》,以备不时之需,同时也在不损害自身的情况下,一点点的剥离自身的灵魂。 这个过程,让展白没来由的想起了前世陆敌剥离境魄的场景。 当年,陆敌正是将自身境魄剥离,才造就了现在的展白。 境魄乃是人三魂七魄中的灵慧魄,主记忆。当年陆敌正是一股脑的将境魄剥离,转世重生成就了现在的展白。而自展白觉醒后,境魄所承载的那些个剑修法门,便会随着修为的提升一点点的破封而出,甚至不需修炼,就已经生而知之,达到一个相当高的领悟水准。 展白现在要做的也是如此,只是他不需要彻底的剥离,而是有所保留的选择一些进行剥离,甚至于说剥离并不恰当,应该是复制,然后剥离。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实则却极为危险。 毕竟人的灵魂是有数的,不论增减都有可能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所以展白的复制过程极为谨慎,稍微复制出一丢丢,就立马剥离开来,使得时间也是无尽的拉长。足足一年半的时间,也不过复制剥离了展白境魄的一成。 到此,展白并没有结束,还是利用一整天的时间,在这一成的境魄中下了一层禁制,防止其内所包含的功法典籍互相融合,更进一步,创造出全新的功法,以脱离展白的控制。 这一切的工作完成后,展白便找上了早就完成各自工作的隐儿以及宁小凝,进行最后的傀儡熔炼。 且不说隐儿所凝聚出的转分身残缺灵魂,毕竟这涉及到隐儿自身的隐秘,就连展白都没有告知,加之又非实体之物,想要拿来研究,也非易事。 展白将复制剥离出的境魄交给隐儿,让她完善傀儡的灵魂。在这个过程中,才有暇细细观看宁小凝打造的躯壳。 钢铁侠?or终结者变形液态机器人t1000? 望着那副全身流淌着水银般光泽的金属躯干,展白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震撼。 “嘿嘿,不错吧。只是这副躯壳,可是用上了我上百种最新研究的成功。已经算得上是机关术上的突破了。只可惜,成本太高了,好在用在你身上,不用太过顾忌成本。有了这一次的研制,也算是为日后的批量生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再给我十年的时间,我完全可以小批量的生产出一些更强于天蝎小队的致强武器。”一旁的宁小凝不无骄傲道,疯狂的模样,看的展白也是阵阵后怕。 这个女人,若是再这般发展下去,那日后……怪不得会让隐儿如此忌惮。 “相比于在这里吹牛皮,我更想知道,它能发挥出什么样的威力。”展白故作阴沉的说道。 “根据那个女人给我的数据看,它的身体强度暂时应该能够可以与地君之境媲美吧。当然,因为你们两人在他灵魂中所下的限制,在进攻中,最多只能发挥出这副身体不住三成的潜力。”宁小凝不无遗憾道。 “地君之境的三成威力?会有这么高?”展白有些惊愕。 不说其他,就是他自己,现在有没有地君之境的三成修为,也未可知呢。 “你想得美。我刚才说是他挨打的本事可与地君之境相媲美,想必之下,他反击进攻的能力……啧啧,就差得太远了,也就堪堪真太古之境吧。毕竟,它只是个实验体,还存在太多的缺陷,更像是个沙包。”宁小凝不以为然的举了举拳头,做沙包状。 堪堪真太古之境? 展白释然,却并没有太多的遗憾。有了他所复制剥离的一小部分境魄,展白相信,即便如此,这副傀儡也足以面对六品左右的普通真太古之境的强者了。 “好了,最后一道工序,交个你了。”不多时,只见隐儿双手捧着一团足球大小的绿色光团走了过来,丝毫没有轻拿轻放的意思,狠狠的丢向了宁小凝。 第632章 启程(上) 亲眼目睹着一块闪着水银光泽的未知金属慢慢蠕动,最终幻化成自己的模样,展白心头却已经生不起太大的波澜了。 两年的时间,让展白早已出落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翩翩少年,虽还有些稚气未脱,但总算是长大成人了。 而一张同样的面孔,却显得呆滞了许多,目光中也是空洞无神。 “他真的可以么?看上去,似乎太机械了一些。”展白略微的有些失望。 “毕竟是刚刚完成,懵懂一些也是合乎情理的。再者说,他本来就是个冒牌货。”对展白的怀疑,宁小凝却表现的很是不屑。 “好吧,怎么说也是咱们三人第一次联手,为此,是不是应该庆贺一番?”展白笑呵呵的对身旁的隐儿以及宁小凝笑道。 只可惜,他的这份好意,毫不意外的遭到了无视。 只见隐儿跟宁小凝两女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便冷哼着别过了头去。 这次合作,显然并没有展白想象的那般美好。 整个过程中,隐儿若是没有依仗着发起人的姿态给予宁小凝难看,这才是见了鬼呢。 而宁小凝自然也非省油的灯,靠着自己的技术,绝对没少拿捏隐儿。 若非中间夹着展白,这个工程根本就休想完成。 “两年的时间将近,离开也应该就在这几天了吧?”隐儿明知故问的对展白说道。 “嗯。”展白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多少离别的伤感,更没有面对未知未来的忐忑,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 这一切,都归功于他这两年中日夜不辍研习《鬼谷册》的缘故。 不得不说,这《鬼谷册》确实堪称一部奇书,里面所记载的知识,不仅让展白受用无穷,更是无形中影响了他的心态。 简而言之,这《鬼谷册》就是教人如何成为一名智者的。 大到连横合纵、兵法谋略、帝王权术、推演天象,小到察言观色、见微知著、机关算术,可谓应有尽有,不一而足,寻常人只要能习得其中一昧,便能成就治世能臣。看的展白也不得不对先人的智慧感叹唏嘘。 当然,区区两年的时间,哪怕展白再是智力若妖,也休想全部领会,只能说囫囵吞枣罢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我只需要挑选一些人跟随而往便可了。”对身边两女,展白还是信得过的,更何况事到如今,就算不说,等他走的时候,也瞒不了她们。 “都带谁?”宁小凝眼睛一亮,显然心里打着某些算盘。 “死心吧,绝对不会带你的。”隐儿没好气的瞪了宁小凝一眼,“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缥缈峰呆着吧。” “哼。”略一细想,宁小凝虽然不愿承认,但也知道这确实是事实。 先不说展白愿不愿意带自己,只是现在的缥缈峰还离不开她。 “不过,我确实要从你那边要几个人。”展白略带歉意的望了眼宁小凝,“让枭娜、旖旎姐妹做好交接的准备。” “花满楼,你要用花满楼?”宁小凝一怔。 真正论起来,宁小凝虽是缥缈峰的实际掌权者,但表面上却是由女神联盟所控制。而女神联盟包括了三个部分,分别为神机营、花满楼以及部分的万花苑,三者的话语权分别为四、二、三。剩下的一成则是分成了百股,分发给为联盟做出突出贡献的个人。 其中神机营跟花满楼看似两个独立的部门,但其背后却有着相同的老板,也正因为如此,作为展白代言人的宁小凝才有着远超蝶衣的威信以及权利。 花满楼的开设,实际上是展白吸取了万花苑的一些模式所建立起的情报组织。一开始是由棋书画、梅兰竹菊七女所掌控,后来,因为枭娜、旖旎两女从万花苑中脱离转投于展白麾下,才取而代之,这么多年来,倒是将花满楼经营的有声有色。 此时展白突然说出要调用枭娜、旖旎姐妹,不仅出乎了宁小凝的意料,就算是隐儿,也是没有想到。好在,隐儿的情商远超过宁小凝,很快就像到了其中的关联。 “夫君,你这是想要在春秋之洲发展眼线么?”隐儿一开口,也算是变向的为宁小凝解惑了。 “不错,既然准备在春秋之洲发展一番大事业,情报如此重要的一环,自然还是要靠自己为好。这对日后剑阁的发展也有着极大的意义。”展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可枭娜、旖旎两姐妹都调走了,花满楼那边岂非群龙无首了么?”宁小凝口是心非道。 只可惜,她的这番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展白跟隐儿的眼睛。无非就是担心这两个女人呆在展白的身边,会旧情复燃,多生枝节罢了。 毕竟这两个女人,跟展白可是有过一段情缘的,哪怕是到了现在,那两个女人都未必释怀。 对此,隐儿无疑看的就很开了。按照她的话来讲,眼不见为净,只要展白不在她眼皮子底下搞事情,才懒得多管这些闲事呢。这是她的原则,也是底限。 “不是还有棋子、书姬、画心、梅香、兰陵、主馨、菊语七女么,以前枭娜姐妹没来之前,她们做的不也是很好么?”展白故意装糊涂道。 宁小凝默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 “还有,过两天,我会让魅蝎她们一组人过来找你。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多给她们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展白继续说道。 这一次,宁小凝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没有人比宁小凝更了解天蝎小组的厉害了,她们人数虽少,却个个都是真正的杀戮机器,一旦带在身边,确实可以提供很大的帮助。 “剑阁这边,除了天蝎小组外,我还准备把琴音、苍剑生、严芈带走……也算上修儿吧。”展白略想了想,还是将颜修儿添加了上去。 “那般若呢?”隐儿疑问道。 “他们夫妇先短暂的分开,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总是腻在一起,也不嫌烦。”展白破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你这般做,似乎有些顾此失彼哦。要知道,你的弟子,除了修儿之外,可还有潇丫头以及寻佑、无悔呢?”隐儿揶揄了一声。 “你以为我愿意么,若非修儿身边带着颗定时炸弹,我更希望他现在鼎洲磨砺一番。至于其他人,待时机合适后再说吧。”展白叹息了一声,一想到颜修儿身上的那葫芦剑诀,就有些头疼。 这种明知道被人算计,却怎么都解不开的事情,无疑是最让人烦恼的。 “那你离开之事……”隐儿知道,今天恐怕是最悠闲的时光了,所幸将所有的问题都摊开说了出来。 “完全的保密是不可能的。这个傀儡破绽还是太多了,下六阁中,除了念念以外,或许还能勉强蒙骗,可上三阁那些老人,怕是不成。与其像当年的妖分身那般惹他们怀疑,不若在从一开始,就跟他们道明。事实上,此事原本就只是稳定军心之用的。”展白毫不犹豫道,“放心吧,此事,我会亲口跟楚迟以及聂小凡等人说的。” “那妾身这边就没有什么问题了。”隐儿点头,然后极有眼力的退出了房间。 第633章 启程(下) “莫冷,在缥缈城中过的还好么?”或许是为了打破孤男寡女间的尴尬,展白主动寻了个话题。 “嗯。”宁小凝点了下头,“他们夫妇在城中开了间酒馆,有我的照拂,倒也逍遥。” “哎,倒是委屈了他,只可惜,只怪他运气……”一想到秦莫冷,展白还是稍微有些内疚,感叹了一声,眼睛不由的瞥了眼试验台上依旧没有苏醒迹象的傀儡,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两步间就饶到了宁小凝的身后,长臂轻舒,已然环在了宁小凝的腰间。 只觉怀中娇躯微微一颤,一向神经大条的宁小凝,欣长的粉颈上立时铺满了炫目的霞光。 “你、你要做什么?” “离别前的拥抱,不可以么?”展白坏坏的笑道,嘴巴却是叼住宁小凝束缚青丝的木簪,微一转头,发髻撒落,发丝如瀑般挥洒而下。 从未有过的轻佻,刺激的宁小凝心肝猛提了,呼吸很不争气的紊乱起来。 将头埋入柔顺的青丝之中,贪婪的猛吸着那清淡的茉莉之香,展白瓮声瓮气的声音时断时续的传了出来。 “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这算是补偿么?”一句话就让宁小凝回想起了这么多年独守空房的凄苦,再是坚韧的神经也瞬间崩溃,漱漱的泪珠已经滚落下来。 展白不答,或者说,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女人心,海底针,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功亏于溃。与其说错话恼了宁小凝,不如沉默是金。 “这两年来,那个可恶的女人,已经不止十次的拿你那宝贝儿子,在我面前炫耀挑衅了。”稍许的沉默被宁小凝的突然发难给无情的撕碎了。 这是某种暗示么? 展白心中发苦,不等脑袋做出反应,双手却是已经不由自主的攀上了高峰。 嗤啦!!! 再是如何贵重、结实的衣衫,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住展白双手间的肆虐。 “啊!”宁小凝看似抱怨,可当事情真的临头之后,反而变得措手不及了,“有人在呢。” “他也算人么?”展白看都没看傀儡一眼,“再说,这样不是更刺激么?” 生理年龄已到十五岁的展白,早已没有了守精固本的忌惮,一脚飞出,便将傀儡从试验台上踢了出去,然后略显粗鲁的将宁小凝扔了上去。 …… “呸,狗男女。”法华阵前,隐儿面带寒霜的轻啐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这里毕竟是缥缈峰,若非如此,她又如何会给那对狗男女行此方便呢。 …… 三日后的一个夜晚,一行十几人悄悄的踏入了剑连天上的法华阵,几经周转后,最终现身于三洲交界的天漠城。 天漠城北,丁戌大街,青瓷轩。 展白仰头望着这座二层的小楼,不禁现出一丝的缅怀之色。 遥想当年,认祖归宗后,却不料被发配于此,成为了这小小酒楼的东家,虽然时日不长,但总归是留下了自己的足迹,也正是在这里,展白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寻剑之旅,终得怅剑分身,同时也在那个世界中结识了另外一个佳人。 可惜,往事已逝,两个佳人更是都长眠于无情的岁月之中。妻子念怜儿寿终正寝,倒也算是喜丧,只是可怜了那个名叫“允儿”的女子,受自己拖累,死于天谴。 …… 而现在,这座小楼将见证另外一段全新旅程的开始。 展白带着一干十几人缓缓的步入其中,习惯性的就朝着那个专属的位置走去,却不料半路被一耄耋老者拦了下来。 “东家?”耄耋老者一身员外绿袍,舔着肥大的肚子,惊喜莫名的望着展白。 “你是……展屯?”展白看了好久,依然无法确定。 “东家还记得屯儿?!”老者激动莫名,全身的肥肉上覆盖的苍老皮囊都禁不住上下颤动着。 “时间飞逝,却没想到你已经步入老年了。”展白感叹一声。 这个展屯,当年还不过是个半大小子,却没想到如今已是又肥又老,若非展白记性好,还真的难以辨认得出来。 不过,想来也是,这展屯不过是展家极远的旁枝,家道中落,自身的天赋又极差,所以才不得不委身于酒楼中做一跑堂小二,当年也是走了运,才被展白提拔成了掌柜,没成想,竟然一直做到现在。 “东家,还是老地方么?”展屯算是真的历练出来了,虽然激动,但还是很快就转醒过来,热情的招呼道。 “这……”展白望了眼靠窗的那个空位置,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算了,楼上雅间应该有人在等我。” “先生,我家公子有请。”谈话间,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如何,刚好有一护卫打扮的年轻人走了上来,面向展白恭敬道。 “展屯,给我上一壶好酒吧。”展白微笑着对展屯说了一声,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跟着那护卫走上楼去。 …… “哈哈,先生到了,孤身份有些敏感,不能亲自迎接,还望见谅。”偌大的雅间内,一等展白走入,公子隽那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乡野之人,却是让公子久等了,恕罪、恕罪。”展白深深的望了公子隽一眼,最终还是做足了礼数,双掌合十,交叠在胸前,身体微微向前躬了躬。 两人客套了一番后,公子隽已然走到了展白的身旁,热情的拉住的展白的手掌,亲自将其接引到雅间中央的饭桌前,然后很是自然的抵肩而坐。 这一番郑重的礼遇,立时就引起了饭桌上其他人的侧目。 对此,展白恍若未觉,直等坐下后,才略微的偏了偏头,朝着其他人瞥了一眼。 展白所带的十几个人显然是没有资格入座的,纷纷效仿其他人,恭敬的站在了展白的身后。与他们相同待遇的,不下于百十人,好在这雅间够大,才不显得拥挤。 至于能够有资格入座的,除了公子隽以外,不用想,都是此次他所招纳的贤良了。 偌大的圆桌上,拢共只坐了六人而已,除开公子隽以及展白外,还剩下三男一女。最大的也不过中年之姿,各个都是气度不凡,不问可知,其身后都有着深厚的背景。 只不过,此时,这三男一女,却是难得的同仇敌忾,将凛冽的目光一同投注在展白的身上。 “能得公子亲自迎接,如此礼遇,不知阁下有何依仗?” “哼,可不仅如此呢,为了等你,咱们可是生生在这天漠城中呆了半月有余……” 果然,不等展白坐稳,连珠般的冷嘲热讽便已经袭面而来。 “在下姓展,名白。不过区区乡野之人,实在当不得公子这般礼遇,心中也甚是惭愧。”展白脸上不见一丝的恼怒,可也让人听不出丝毫的内疚。 恰恰是这种风轻云淡的模样,看在其他人的眼中,才更为着恼,不等公子隽参与,四股冲天的威压,便向着展白直射而来。 第634章 鬼算无遗 “放肆!”一声厉喝,不等那四道如同水箭般的威压刺中展白,坐于主位上的公子隽已然出手,长袖挥动,夸大的袖口如同口袋般,将所有的威压尽皆收纳。 公子隽的脸色很难看,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稍微的显露出对展白的重视,就引得其他人如此的敌视。 能者上,庸者下,这无可厚非。毕竟,有竞争,才有进步。更何况,彼此的较劲,也会给他们带来或多或少的裂痕,有助于自己的平衡。 只可惜,让公子隽失望的是,自己这四个刚刚招募的贤才良将,竟然会表现的如此迫不及待,甚至丝毫没有顾及他这个主人的颜面。 喜怒形于色,毫无城府不说,更是没有太多的胸襟,若是武将也还罢了,可若是文臣,那就是十足的笑话。 只是一瞬间,公子隽便已是心思百转,不经意中,眼神微微向着那四人中的三名男子瞥了瞥,虽没有说话,却已经记在了心头。 “公子息怒,我等……刚才实在是……”看得出公子隽还是颇有权威的,感受到他心中的愤怒,四人急忙变得诚惶诚恐起来。 “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尔等既然选择追随孤王,孤自不负卿,可作为孤未来的肱骨之臣,自是要同心协力,而非无谓的内耗,争一时之长短。在你们看来,孤重视展先生多过你们,为此,心怀不忿,这份心情孤理解。可理解归理解,但凡心胸豁达者,不是更应该为孤感到高兴么?”公子隽绝非易于之辈,作为一国的王子,却常年行走于生死的边缘,亲身的实践再融合理论上的权术,让他比起其他兄弟来,不论眼界还是城府都要高明的太多了。 就比如此时,一经发现内部不合的苗头,想的不仅不是和稀泥,化解双方的矛盾,反而反其道而行之。通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打压一方,此消彼长下,也在无形中拔高了另外一方。 如此做的好处,一来狠狠的给予那四人警告,达到立威的目的。另外一方面,也隐晦的向展白示好,无形中加深了自己礼贤下士的光辉形象。 作为得利的一方,展白默然的接受着公子隽的示好,看似风轻云淡的微微一笑,却充满了让人难以咀嚼的意味。 “这就是气么?传说,王有王霸之气,可于细微处影响周边,让四方臣服,比如现在的公子隽。百战将军有杀伐之气,厉害者甚至可扰人心智,令对手丧胆,未战先怯。虽然直到现在也从未有先贤能够证明这气的存在,但通过种种难以解释的事情看,气显然是存在的。就仿佛在刚才自己突然间所进入到的玄妙状态一般。”表面上,展白好整以暇的看着公子隽训诫那四人,实际上,此时他整个心神都沉溺于了思索之中。 “刚才的一瞬是何等的美妙啊,只感觉天地之间,再无任何的桎梏牵绊,眼中所见的人和物都是那般的脆弱渺小,甚至于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每一个人心中的想法,有好奇,有不忿,有漠然不一而足。可在高傲的自己面前,这所有的情绪都仿若遇到了天敌般,惊慌失措,彷徨不安中选择了抱团抵抗。” 于是,事情就变得有趣了,展白缓缓回过神来,望着对面那三男一女满含着羞愧的无地自容以及嫉妒的无以复加的神情中,或多或少的夹杂了一抹的茫然。 显然,他们也在困惑,为何刚才自己会有那般激烈的举动。 只是可惜,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别说去抓了,甚至让展白都来不及品味。 “公子,刚才的小事就不要计较了。所谓不打不相识,说不定今日所发生的事会成为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呢。”展白适时的开口,也算是为那四人解了围。 捕捉到四人隐晦中递来的感激眼神,展白心里也是阵阵苦笑,实没想到这公子隽竟然还有做政治思想教育的天赋,刚才那一番天地君亲师的侃侃而谈即便是展白听了也是头胀不已。 “先生既然都如此说了,那孤若在再喋喋不休,就有些小家子气了,哈哈。”孰不知,公子隽就等展白这句话呢,就坡下驴,口干舌燥下赶紧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可以说,从一开始到现在,公子隽可谓给足了展白面子,为此,甚至不惜打压另外四人。由此也看得出他对展白的重视。 展白同样也不是傻瓜,如何看不出这一点来。当然这份情,他也不得不领,否则,未免会给人留下不通情理的恶劣印象了。 只是…… “公子,在下有一事实在不明,不知可否告知,否则实在是惴惴不安。”展白神色一正,对公子隽说道。 “先生请讲,但若有知,孤必定知无不言。”公子隽忙不迭回礼道。 “在下对于自己的口才,倒也有所自信。两年前,也正是仗着这张三寸不烂之舌,方才化险为夷。不过惨败便是惨败,若非我那六叔心中早有了定计,又怎么会给我开口的机会。所以,在下实在不知,何德何能,让公子另眼相看?”展白也没有隐瞒,爽快的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哈哈,原来是为此事啊。”公子隽闻言,先是哈哈大笑,但转瞬之间便恭敬起来,“先生可还记得当年你我第一次相见的场面否?” “这……倒还有些印象。”展白有些意外,更有些释怀。 “当年,先生也是委身于此,大隐于世,若非有人指引,孤怕是将这双腿跑断,也找寻不到啊。”公子隽一番感慨。 “公子之意,莫非是受某人指引?”展白心中大奇。 “正是。”公子隽点了点头,“疥癣之疾,抱病之躯。天赐九姓,绝世之才。得之,可平天下。” 说话间,公子隽极为郑重的从袖中掏出了一方锦帛,看的展白一阵眼熟。 是了,这方锦帛不正是当初公子隽给自己呈现出来的么。 “孤不知是何原因,让先生当年遭那等变故,使得双腿残缺,可也正因为如此,不正跟这锦帛上的描述一般无二么?”公子隽神色微滞,“只可惜,当时孤太过心急,虽寻到了先生,却是时机未到。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今天得到了先生的扶助。” 对于公子隽三句少不了一句的奉承,展白并不以为意,反倒对那锦帛更加的感兴趣了。 “那不知公子可告知,这方锦帛又是从何而来?” “这……”公子隽略一沉吟,显得有些为难,不过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不瞒先生,那方锦帛乃是孤当年花了大价钱,从一化外高人手中求得。至于那化外高人……也罢,那位前辈倒也并没有给孤设定限制,想来应该不会怪罪说出他老人家的身份吧……那位高人,名讳无人可知,但他的名号却响彻春秋,正是那鬼谷子前辈。” “纳尼,鬼谷子?!”不仅是展白,就连桌上的其他四人,也被这个名号给震慑住了。 只不过,展白的心情显然跟其他人不同罢了。 能够入得公子隽的法眼,并且有资格进入春秋之洲的,不消说,除了自身有着不俗的天资外,身后也必然屹立着一座庞然大物,有家中前辈的教诲,显然对春秋之洲或多或少有些了解。如此,知道那鬼谷子,倒也并不意外,反观展白,情况却是完全不同了。 展白虽是天赐展脉的子弟,可此次前往春秋,所代表的却并非是展家,而是剑阁。加之展才孤这些族老们这些日子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展叔牙的身上,对展白也就疏于了教诲。 展白之所以惊讶,无疑还是因为前世的记忆作祟。 前世之中,这鬼谷子的名号那也是响当当的,更何况,此时,他的玄空戒中正揣着一本名为《鬼谷册》的奇书。 以展白的多疑的性子,很自然的就向着阴谋论转移了过去。 如果当年,这公子隽确实是受了鬼谷子的指点找上了自己,那么后来的药灵谷赐书,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事实上,即便是春秋之洲,真正见过鬼谷子前辈的,也是少之又少,其行踪绝对称得上神龙见首不见尾了。可饶是如此,但凡出自他门下的弟子,却无一不被各方诸侯奉为座上之宾,求之而不可得。孤也是机缘之下,方才与鬼谷子前辈有缘得见,最终才寻得了先生这方良玉。”公子隽一脸的眉飞色舞,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还是逃不过成为别人的棋子么?”相反,展白心情就没有那般好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被人算计了啊。 好在,他也没有白活这百十年,终归历练出了一份临危不乱来。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明知自己已然入瓮,与其自怨自艾,不若且走且看,于牢笼之中寻求那一线逃脱的缝隙。 放下介怀,展白很快就调整了心态,顾左右而言他,与公子隽以及其他四人攀谈了起来。 不多时,展白便已经得知了这三男一女的出身。 紧邻着公子隽,坐于右首的中年男子,相貌在一干人中算是最成熟的。身量倒也高大,一身得体的白袍,可偏偏长的细眉细眼,尤其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最具特色,没有女人来的妩媚,却多出了阴晦,如同毒蛇一般。除此之外,那薄薄的嘴唇也是颇有特点,不给人刻薄之感,反而一侧唇角天然的上翘,带着若有若无的孤傲。 此人名叫文不器,乃是鼎洲超级势力中八十一宗青云门掌教的高足,在诸多师兄弟中行六,自身修为已达七品真太古之境。此次更是在青云门的大比中脱颖而出,才有幸博得了一个名额,列入公子隽的麾下,取世子少师之职,乃是走了文臣一路。 由左往右,坐在文不器旁边的则是个五大三粗的青年汉子,满脸的络腮胡子,几乎将面容遮掩,镶嵌在横肉上犹如牛铃般的大眼睛,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凶悍之气。 此人名叫褚叙许,赫然是天赐九姓中褚家的嫡传子弟。别看他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可实际年龄却已近两百余岁,怕是比展傲天也小不了多少,其修为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八品真太古之境。 只是这副相貌,就不难得知,他所选的自然是武将一途,被公子隽赐予了世子六率骁骑领一职。 再往下数,剩下的那对男女,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不难发现,此二人相貌中竟有三分相似之处,正是一对兄妹,不,确切的说是姐弟。 姐姐名为仡楼花,弟弟名为仡楼叶,姐弟俩相貌上倒算得上是男俊女靓,只是服侍却说不出的怪异,说不上坦胸露乳,却也是在胳膊、大腿甚至是肚脐的位置露出大片的肌肤,衣服帽子上更是镶金嵌银,让展白不由的想起了前世中苗族的民族服饰。 此姐弟两人同样也是大有来头,乃是出身八十一宗的夷寨,他们的父亲乃是夷寨中的大土司,地位相当于一宗之主。两人的修为相仿,都在五品真太古上下,所走的路子,却是颇有些独特,并非文臣武将,而是游侠儿。 当然,他们这种游侠儿跟平常的游侠又有不同,因为是受了公子隽的招揽,相比之下,没有那般自由,算是公子隽府上的幕宾。说好听了是食客,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看家护院的打手。 当然,同样是幕宾,以仡楼姐弟两人的出身以及修为,地位显然不是寻常护院可比的。 话说展白这边,对四人禁不住的高看了一眼,另外一边,文不器四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尤其是当听说,展白竟然是被家中长辈推崇备至的鬼谷子推荐之人,加之公子隽所表现出来的尊敬,哪里还敢有一丝的懈怠。哪怕心怀不忿,也不敢表现出来,不仅如此,还要刻意的巴结一番。 “公子,这鼎洲众多的超级势力,虽说未必全在巨鹿,却也不少,这两年中,为何不多招揽一些人才。如此对日后的大业不是更有裨益么?”展白看了眼桌上的数人,不禁好奇道。 这个问题,原本倒也没有什么,毕竟事实确实如此,想那超级势力,只是宗门就有八十一家,加上佛、道、儒三家以及天赐九脉,即便散落于巨鹿中的也多过半数,如此多的势力,此时不正是一个趁机拉拢的好机会么? 可惜,这番话一出口,公子隽立即变得尴尬起来,干净的面皮上更是时儿通红时儿铁青,如同开了染布坊一般。 “此事……咳咳,想来先生不日就会知晓了。”最终,公子隽也没有多说,只是囫囵的糊弄了过去。 “咚咚……东家,是我展屯,您要的酒给您送来了。”随着一阵敲门之声,展屯的声音从门外适时的传了进来。 第635章 规矩笼罩下的中土 青瓷轩自从展白离开之后,东家之位便一直空置了下来。 毕竟这只是展家最外围的一处产业,并不多受重视。 原本已经转交给掌柜展屯使用的后院,因为展白的到来,自是主动的让了出来,还寻人从里到外的打扫一通。 夜幕降临,送走了公子隽等人后,又将自己所带的人安置下来,展白独自走到院子中那颗大树之下。 大树依在,树下的石桌椅依存,只可惜物是人非。 失神之下,展白仿佛看到了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妇,依偎于大树之下,小声的说着些情话。 “怜儿……只望此生,你已经托生到了一处好人家,吃穿不愁,无忧无虑。”展白叹息一声,眼角微动,便隐去了那一抹的惆怅。 “东家。”展屯拖着痴肥的身子慢慢的走了过来。 “坐吧。”展白指了指石椅,自己则施施然的坐到了对面。 “谢东家。” “打探得如何了?”展白轻声问道。 先不说身份高低,展屯近乎一生都生活在这天漠城,作为地头蛇,有些消息交给他,无疑是知人善用了。 “老朽,不辱使命,虽然有些匆忙,却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正要向东家禀报。”展屯颤巍巍的坐在石椅上,因为刚才走的太急了,良久才捋顺了呼吸。 展白点了点头,示意展屯继续。 “好叫东家得知,最近几个月,天漠城确实比以往要热闹了许多。原本老朽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里连通三大洲,平日里的人流也的多不胜数,却没想到,这里面竟真的藏有猫腻,若非东家提醒……哎,老朽当真是糊涂啊。”或许是年龄的缘故,展屯格外的絮叨,好在及时的察觉到了展白的不耐,急忙停下闲话,正襟危坐道,“不出东家所料,这天漠城中一共十一处通往春秋之洲的法华门附近,确实聚集了大量的外来之人。而据老朽探查,护卫于那十一座法华门前城防卫队的态度也变得大不一样。按照往常,必须持有特殊的令牌之人才会放行,可现在却是明码标价,只要付得起玄晶石,便可领到一面令牌,走入法华阵。” “哦?”听到这,展白却有些出乎意料的轻咦了一声,“照你所说,那十一处法华阵附近,有没有人大范围的招募兵丁?” “这个……好像没有。”展屯据实禀告道。 “不应该啊。”展白不解的摇了摇头。 在他想来,春秋之洲,连年征战,对人命的消耗必然巨大。如果说文臣武将这种高等级的精英人才,还可以通过各大超级势力拉拢招募,那么普通的兵丁呢,还有那些没有多少地位的侠客呢? 全部取自春秋之洲的原著民,无疑是杀鸡取卵的作法。那么适时的开放对巨鹿、五胡的限制,就是必然了。 所以,早在打发展屯出去探听消息之前,展白就已经预测到,这两年中天漠城中必然会聚集大批来自巨鹿、五胡的玄、妖之修,意图进入春秋之洲,成为侠客,或求名或求利。而这些人,也绝对不仅仅来自超级宗门势力。 所以,对展屯所说的情况,其中一半并不让展白意外,那些通过缴纳一定数量的玄晶石买下一块令牌进入春秋之洲的,必然是奔着侠客去的。 让展白不解的是,面对如此数量的好手,为何没有人进行招募,哪怕不为了增加兵丁,招来当做幕宾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啊。 事实上,展白之所以让展屯出去探听情况,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公子隽没有解答的那个疑问。 像现在这种大规模招贤纳士的机会,显然并非经常发生。如此一来,事情就显得蹊跷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公子隽面对如此好的机会,却只是招募了区区五人呢? 如果只是面对超级宗门势力的话,展白倒也不难理解。 超级宗门势力虽然不少,可春秋之洲更是势力交错复杂,不说国与国之间,只是一国之内,王侯勋贵中,哪个不需要人手,而公子隽在其中,就显得不起眼了,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一个不被重视的世子而已,说是朝不保夕也是毫不为过。否则,他也不会表现出对自己的势在必得了。 所以,如此算下来,说是狼多肉少也毫不为过。公子隽能从这些超级宗门势力中招募到五人,或许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 但是,所谓花有百样红。超级宗门势力走不通,为何不另辟蹊径,选择那些势力稍逊的宗门家族呢? 不管展白如何的不解,事实是,公子隽没有选择这么做。不仅是他,从展屯了解到的情况看,整个春秋之洲都没有人那般做。 是放不下身段,还是瞧不起那些稍逊的宗门势力? 对此,展白百思而不得其解。 当然,更让展白想不同的是,明明可以立即动身前往春秋之洲,公子隽为何还要在等两日。 “看来,春秋之洲,远非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啊。”虽然一时间得不到答案,但展白却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春秋之洲的人都是傻子,会凭白的放过那数量众多的群体,更不会认为公子隽只是为了多欣赏两日风景,才会在此多逗留两日。 那么排除掉这两种可能后,就只剩下一个答案,问题必然出在春秋之洲上。 “嗯,事情办的很好,你回去休息吧。”展白看了展屯一眼,敏锐的观察到其浑浊老眼上布满的血丝,不禁开口道。 展屯的天资太差了,哪怕到现在,修为还停留在太始之境,想来此生再无寸进,也正因如此,才苍老的那般快。而人到了老年,哪怕是玄修,体力、精力也会下降到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显然,展白交代他做的事情,消耗了展屯不少的体力,已经极为疲惫了。 “谢公子。”展屯感激的谢过展白,便颤巍巍的起身离开了。 望着展屯苍老的沟路背影,展白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倒不是展白吝啬赏赐,只是一来,以展屯现在的身体状态,已经到了灯枯油灭的边缘,除非是金丹这种极品的丹药,否则对他并没有太多的用处。另一方面,展屯也不是外人,作为展家的子弟,哪怕是偏远的旁支,能在这天漠城掌握一家酒楼吃穿不愁,已经算是展家不小的恩赐了,别说只是为展白打探了一些消息,哪怕现在交了性命,也是应该的,再给赏赐的话,就有些过了。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不论是国家还是一个家族,都是上位者牢牢掌控的特权。 坐在院中,又缅怀了一些时辰之后,展白便起身返回到了卧室,休息去了。 第二天,天刚放亮,公子隽便带着一干人等再次来到了青瓷轩。 相比于昨日,今天倒是没有特别的大事,更多的只是饮酒作乐,为此,还特意的从天漠城中比较有名的青楼中请了些清倌大家,歌舞助兴。 只是看了一眼,展白心中就已经明了,这些歌姬必然出自万花苑,当然,花门楼也是有可能的。 对此,展白并不奇怪,也没有主动问起。 跟展白相同,文不器等人也都带了数量不一的随从,只是今天却没有带在身边。展白也将剑阁弟子遣散,让他们在天漠城中自由行动。 就这般,连续潇洒了两日,到了第三天的凌晨十分,按照公子隽事先的提醒,所有人于天漠城东一座通往春秋之洲的法华阵前集合。 可以看到,即便到了深夜,这里依然人头攒动,不断有从城防卫队那边买得令牌之人步履匆匆的消失于法华阵中。 好在,展白一众人并没有这种麻烦,公子隽事先已经遣人将样式不一的令牌下发了出去。 展白打量了下手中的令牌,只有巴掌大小,三角样式,材质似银非银,份量倒是不轻,打造的格外精致。正面刻印有一个大大的楚字,反面则雕刻了一柄栩栩如生的竹简,竹简上浮现“谋臣”两个蝇头小字。 一番观察之下,展白发现,自己手中的令牌跟那文不器的大同小异,想来,这种样式代表着文臣的身份。 果不其然,褚叙许的令牌则是由玄铁打造,至于仡楼姐弟以及众人的随从的令牌,则是由某种特殊的紫竹打造,代表的自然是侠客了。 而侠客的令牌却也有不同,比如那些从城防卫队中购买来的令牌,同样也代表着侠客的身份,材质同样为竹子,但颜色却呈现灰白色,不论雕工还是档次上,都次了不少。 “先生,还有诸位大人,公子让属下告知,拿到这身份令牌后,需要滴血认主,如此,才能成功通过法华阵,进入楚国地界。否则,轻则迷失,重则极有可能放逐于乱空之中,有死无生。”之前下发令牌的那名公子隽的属下谆谆告诫道。 对此,并没有人提出异议,大家都不是下里巴人,如何不知,有些法华阵是有条件限制的。就以眼前这座法华阵而论,所需要的条件,无疑就是令牌,而且是有主的令牌。 当下,众人纷纷滴血认主,那令牌倒也奇特,一旦沾染上鲜血,便放射出蒙蒙的血光,最终融化,于手臂上留下了鸽子蛋大小的印记。 全部准备完毕后,公子隽依然无动于衷,耐心的站在法华阵前,看似在等着什么似的。 大约半个时辰后,答案便揭晓了。 一道身影从法华阵中走了出来,于只进不出的人流中显得格外突兀。 这人一走出法华阵,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公子隽的身上,好不停留的走了过来。 “公子,末将领命前来。” 循声望去,展白眼神不由一亮,这不正是两年前跟随在公子隽左右的牛犇么? 之前,展白还奇怪,为何没有在公子隽身边看到这个人呢,却不知何时,他竟是回了春秋之洲,直到今日才再次现身。 由此,也终于揭开了展白的一个疑惑。 公子隽下令在天漠城逗留两人,极有可能就是在等此人了。 “嗯,那边准备的如何了?”公子隽对着牛犇点了点头,不假颜色道。 “公子放心,天启楼船已经待命,直等公子到了后,随时都可开动。” …… “诸位卿家,吉时已到,还请诸位虽孤来吧。”公子隽简单的跟牛犇交谈了几句后,这才微笑着转头,笑着对展白等人做出邀请之状。 众人纷纷应和,也不赘言,便跟随着公子隽有序的朝着法华阵前往。 在牛犇近乎粗鲁的驱赶下,很顺利的在等待于法华阵前的闲杂人等中开出了一条通道,一马当先的踏上了法华阵。 …… 短暂的晕眩过后,视野再次恢复时,景色已然大变。 繁星点点的夜幕被朝阳当空所代替,光明驱赶了黑夜,一股冷冽的空气让刚刚走出法华阵的展白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展白有些语结。 “先生,这是时差。鼎三洲之间因为空间断裂的缘故,时辰是不相同的。因为天漠城的时辰巧合的跟巨鹿相同,所以突然走入春秋,都会有些诧异。”身旁的公子隽急忙解释道。 展白苦笑的点了点头,显然公子隽会错了意,自己之所以惊讶,并非是因为时辰的差别,更多的是这春秋之洲的环境。 当然,为了公子隽的面子,展白自然不会直接开口,先是皆为配合的做出释然的表情,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貌似这里的环境也极为特别啊。” “环境?”公子隽一愣,不由自主的向四周望了望。 众人此时身处一座巍峨的高山之上,因为清晨的缘故,四周到处弥漫着雾气,装点的好似仙境一般。只是,这样的环境好像并没有出奇的地方吧,不论巨鹿还是五胡,都有这样的景致啊。 就在公子隽疑惑之际,猛得听到展白深呼吸的声音,心中这才恍然。 原来,先生所指的环境,是空气啊。 公子隽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春秋之人,对这里的环境自然是极为熟悉的,可展白等人却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有这种感觉倒也无可厚非。 想想当年,自己第一次踏入巨鹿之洲的时候,不也有相同的感受么? 事实上,春秋之洲的空气,从成分上讲跟巨鹿以及五胡之洲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无非都是由玄黄之气以及鸿蒙之气组成,不同的只是比例多少罢了。 巨鹿之洲,玄黄之气明显要多过鸿蒙之气,而五胡之洲,则是相反。至于春秋之洲,又有不同,两者各占半壁江山,不分伯仲。 展白之所以不适应,原因并非是出在空气的成分上,更不是玄黄、鸿蒙二气的比例上,如果非要说的话…… 巨鹿之洲的空气,让人闻了有种自由的顺畅,而春秋之洲的空气,却要沉重的多,这里的沉重,指的并非是重量,而是……限制。 给人一种如同背负了几重大山的压抑之感。 “呵呵,孤在这里,正是欢迎先生以及诸位卿家,莅临春秋之洲,一片被重重规矩所笼罩的广袤中土。”公子隽看出有此疑问的不仅仅是展白,为了避免麻烦,便张开手臂,对众人朗声说道,做足了欢迎的姿态。 “规矩么?亦或者是牢笼?”展白闻言,却没有太多的激动,心情中反而多了些沉重,目光深沉的向着四处望去。 春秋之洲,我,来了。 第636章 超级战舰 所谓高处不胜寒,或许是因为脚下的山峰太过高耸的缘故,哪怕修为到了真太古之境,展白依然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身上的衣袍在猎猎的山风之下,根本起不到一丝的作用,哪怕是护体的真元也不起一丝的作用。 附耳之下,便能倾听到大片牙关碰撞的咔咔之声。 就在展白苦苦挣扎的时候,一袭狐裘披风轻柔的搭在了肩头,立时就暖和了不少。 心动下,展白转头,便看到琴音拖着瑟瑟发抖的娇躯细心的整理着披风上的褶皱。 “这一切都是主母安排的。”察觉到展白的目光,琴音勉强的笑道。 “只有这一件?”展白不禁问道。 “自然是人人都有了。”琴音对展白泯然一笑,化作润物细无声的妩媚,这才转身,一件件的裘皮大氅被分发了下去,但凡剑阁之人,人人有份。 “那个女人,明明知道有此事,却不告诉我,差点害我出丑。”展白见状,不禁暗骂了一声。四目望去,公子隽以及其他人显然都早有准备,各自披上了御寒的衣物,只是可怜了那些没有跟脚的游侠儿们。 这些无依无靠的游侠儿原本的出身就比不得超级宗门势力,只是凭着一腔外出闯荡事业的热情来到这春秋之洲,哪里会想到,脚下刚刚踩进春秋的地界,就要面临刺骨之痛。 眼见着大部分游侠儿忍着刺寒,大吼着向着山下冲去,只希望能在被冻成冰块前抵达山脚,如此便能暖和了许多。 但是很快,惊变再次出现了。 但凡有资格或者有魄力闯荡春秋的,随便拎出一个,放在春秋之洲,都算得上是有名有姓之人,身世且不说,这修为却定然不低,既然是要跑路,习惯使然,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御空而行了。 是人便有差异,相貌不同,反应也有快慢。为人机灵些的立时化作第一批,各显神通,或御器或者驾空,腾空而起,便欲化作箭矢直向山脚射落,只是很快,箭矢便成了饺子。 啊、啊,救命,救救我!!! 数以百道或惨叫或求救之声,从那第一批腾空的机灵人口中传出,随即身躯失去了平衡,翻滚着坠向了无尽悬崖,消失于弥漫于半山腰的云雾之中。 “这……这……” 如此大的变故,不仅惊呆了那些游侠儿,连带着展白一方的众人也是目瞪口呆。 “诸位勿惊,此乃春秋之洲的规矩之一……禁空。但凡超出海面五百丈者,万物禁绝。”公子隽急忙抬手,止住了展白等人的骚乱。 “公子,此话何意?”文不器神色变得格外难看,心有戚戚的问道。 不是不明白公子隽话中的意思,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确切的讲,不管你身处何方,但凡脚下之地超出了海面百丈,任何意图御空者,必遭玄力、妖力或者真元反噬,其势凶猛而且不死不休,须臾之间必定失足跌落。”公子隽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毕竟展白等人是他好不容易招募得来,容不得丝毫损伤。 “若是掉落百丈之内,是不是就能恢复?”有人问道。 “这就要看造化了,若是失足的高度不够高,反噬之力消失的也就快些,在被摔成烂泥之前,说不定就能恢复。否则,就是神仙也难救了啊。”公子隽不无感慨道。 “那若是像我等立足高山之上呢?”这次开口的却不属于公子隽这个小团体,而是四周的游侠儿。 显然,出于第一批的前车之鉴,哪怕此时冻得鼻涕眼泪一把抓,也没人再敢腾空了,反而都侧耳倾听着,想从公子隽这里讨得一些保命的消息。 “呵呵,只要不腾空,但要无妨。不过,诸位应该也都感受到这刺骨的严寒了。所谓高处不胜寒,春秋之洲的寒冷可不是护体真元所能抵挡的,若是不能及时的取暖,也难逃死路啊。若我是阁下,此时要做的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发足狂奔。”说到最后,公子隽还不忘嘲讽了一句。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山巅之上半数之人便争先恐后的涌向那为数不多下山的道路,至于山路两侧高低不平的地界,却是没人敢去了。 不得不说,在见识到春秋之洲的凶险后,实在没人敢拿自己的小命去做那造路之人。 “一群蠢货,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敢起歹心。”公子隽神色陡然而变,冷冷的望着四周近半数没有离开之人。 果然,随着公子隽的提醒,展白等人不禁望向四周,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在得了公子隽的提醒之后,那近半数多大上千之人,不仅没有离开,反而默契十足的将一干人半围了起来,顺着他们的贪婪眼神不难得知,这上千之人,竟然是在他们身上的御寒之物。 展白郝然,还真如公子隽所说,都是一群蠢货啊。满打满算,自己一方不过百十人,就算将御寒之物全部奉献出来,又如何能满足千人。身处这等步步危险之地,发动一场厮杀无疑是愚蠢的。 不过,换位思考,这些人既然敢觊觎众人身上的御寒之物,无不是心思狠辣或者对自己修为战力自信之人,都以为凭着自己的本事,必然能从中捞取一件衣物。 “看来这一战是无可避免了,公子,不知道还有那些不利于此地战斗的规矩,快快说来,咱们也好早做打算。”展白走近公子隽身侧,小声发问道。 “特别危险的规矩倒是没有了,不过咱们现在所立的位置高达两千丈,除了要注意御寒之外,值得注意的就是在此战斗,体力跟真元的消耗将成倍的提升。”公子隽一边回答展白,一边眼观六路,生怕那些不知死活的蠢货猝然发动。 “高原反应么?”展白喃喃自语一声,虽知不是,但结果却是相同的。 “不过,先生不用担心。孤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就在展白担忧之际,公子隽却是展颜一笑,说完,不等展白发问,便向身后的牛犇点了点头。 “末将遵命。”只是一个眼神,牛犇就已经理解了公子隽的意思,拱手称是后,果断的转身,向着身后的无尽断崖打了个尖锐是哨声。 嘘!!!! 口哨之声,尖锐响亮,惊的那些不怀好意的游侠儿们脚步不自觉的一滞,全部将目光投注在牛犇的身上,不知他耍什么花样。 不过,很快,结果便出现了。 一领白帆刺破云雾,缓缓升起,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吱呀!!! 随着阵阵钢铁挤压般发出的牙酸之声,一艘鸿蒙巨舰被悬崖下的云雾拖起,狰狞的舰身上到处闪着厚重金属的色泽。巨舰长达百丈,面向山巅的一侧整齐的站满了身披铠甲的武士,手持弓弩,将锋芒箭羽瑶瑶指向那千多名游侠儿。 “放箭!” 就在所有人以为,那些立足于巨舰上的甲士更多的只是出于威胁之时,公子隽却是冰冷的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嗖、嗖…… 转瞬之间,半空中就铺满了飞行的匹练,这些箭矢显然绝非俗物,展白就亲眼看到一名修为达到真太古之境的游侠儿撑开护体玄力的情况下,被射成了筛子,倒地后抽搐了几下便彻底的断气了。 “这……公子,将他们吓走就算了,不用如此赶尽杀绝吧。”仡楼花毕竟是个女人,眼看着一批批的游侠儿最终于无处不在的箭矢中倒下,对着公子隽心有不忍道。 “哼,在这春秋之洲,孤乃楚国世子,若不给他们一些血的教训,怕不是要让他们反了天去。”公子隽冷哼一声,没有一丝的心软。 “先生以及诸位卿家,随孤登舰吧。”似乎见惯了这种单方面的屠杀,公子隽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致,转身间便向展白等人邀请道。 不知何时,屹立于悬崖边缘的巨舰上依然放下了攀登的木梯。 “哎,自作孽,不可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展白回头又望了眼垂死挣扎于剑雨之中,已经倒下数百人众的游侠儿,重重的叹了声气。 一阵山风吹来,浓重的血腥味道,弥漫入口鼻之中,痒痒的…… 第637章 规矩可破 “先生,你看,我这艘宝舰如何?”从容的登上巨舰,公子隽就再也没看山巅上的战斗一眼,反而兴致勃勃的对身边的展白介绍起了这百丈长的巨舰。 说实话,在展白的眼中,除了会飞之外,这艘巨舰实在没有太多新奇的地方,甚至于显得有些“古董”。 没办法,谁让展白有着太多的前世记忆呢? 在那个以科技为主流的世界中,自从开启了大航海时代之后,漂泊在大洋之上的商船战舰在短短百多年中,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到了现代,各种类型的船只更是百花齐放,大到航空母舰,小到游艇,可谓应有尽有。 而此时展白所处的这艘巨舰,只是看造型的话,也不过是属于比较原始的帆船罢了,区别在于更大、更坚固,而且……会飞。 当然,这只是以外观而论。 当然,这话展白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不仅不能说,反而要表现出惊叹有加的模样,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煞有介事的四处打量。 这所谓的宝舰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大,长及百丈,宽度也足有二十丈,在中央靠近舰艏的位置耸立着巨帆,巨帆下的舰桥足有三层楼高,装点成楼阁的模样。 紧邻着舰桥的是一块并不大的高台,有些像点兵台,中央的位置上,甚至还分主次设下了桌椅。 最为醒目的无疑是脚下这片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甲板了,铺着鲜红色的木板,虽不知是何木材,却能够感觉的出,其坚硬程度丝毫不亚于钢铁。 当然,这一切看似简单,但每一处的设计无不彰显着古朴的韵味,给人以大气磅礴之感。 “很不错。不过相比之下,我更好奇的是,这艘宝舰难道就不受公子口中的规则限制么?”就在其他人还震惊于巨剑的庞大时,展白却是不放过任何机会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当然……要了。”正要夸夸而谈的公子隽显然没有想到,展白一开口,就问出如此尖锐的问题,不由的有些尴尬。 “不过……规则不就是用来被打破的么,当然前提是你能承受得起这份代价。”公子隽说了一句颇富哲理的话来。 “规矩是用来打破的?代价?有趣。”展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嗯……就以我这艘宝舰来说吧。”公子隽想了想,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脚下的巨舰,“这艘宝舰名为乘风,由墨家所打造,不说在这上面用了多少稀有的天才地宝,只是整个建造工期就需要两年之期。至于它为何能够打破禁空的规则,却是墨家的不传之秘,外人就没人知道了。不过即便如此,它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最主要的就是使用寿命,若是陆地行舟,乘风可使用五百年,可一旦飞行高空超过百丈,随着高度的不同,磨损的速度也将呈几何倍的增加。以咱们现在所处的高度,乘风号最多只能维持半年的时间,就会坠毁。” “先生,你可以仔细聆听,就能听到乘风号上金属挤压的咔嚓之声。由此不难想象它所承受的压力了吧。” 展白点头,其实在一开始,他就已经听到了这种声音,原本还以为是机械运作所产生的摩擦,却没想到竟是受到了虚空的挤压而产生的。 “可为何我们感受不到这强大的压力?”展白很快就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呵呵,不过是活物跟死物的差别罢了,先生且看那边。”公子隽解释中,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山巅。 山巅上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列队于巨舰甲士手中的弓弩,密集的湍射变成了零星的散射,收割着山巅上那些重伤倒地却还没有咽气的游侠。 短短的时间内,千多名游侠儿伤亡达到了六成,只有堪堪四百多人,见机不对,幸运的脱离战斗,逃下山去。 顺着公子隽的手指方向,展白骇然发现,那些死去的游侠儿的尸体,早已不复完整的模样,肉眼可见中,不断的蜷缩,最终化作一滩肉泥。 “规则之下,死物承受压力,活物则要受反噬之苦。”公子隽的声音在展白的耳边炸响。 嘶!! 展白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明明从公子隽的口中得知,可听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依然还是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照此说来,若是不小心在这种高度下身死,竟是连个全尸都留不小啊。 “知道,在春秋之洲,什么最坚硬么?不是那些所谓的矿石金属,恰恰是这些屹立于高处的山石啊。”公子隽望着近在咫尺的山峰感叹道。 “法华阵设立于此,想来也是为了考验那些第一次进入春秋之洲的外来人吧。”展白想的无疑更多。 “不错,在巨鹿以及五胡之洲看来,春秋之洲遍地都是宝贝,若是没有些许考验,岂不是要人满为患了么?”公子隽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 “好了,战斗也结束了,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乘风可是我的宝贝,可不能白白的将其寿命损耗在如此高空之下。”看得出公子隽此话绝非玩笑,说完便转头,向着舰桥的方向厉喝了一声,“起航。” 轰隆!! 巨舰一阵颤抖,巨大的舰体便缓缓的向前移动,同时高度也在徐徐下降,最终停在了百丈的高度上。 法华阵并非是矗立于孤峰之上,不难发现,四周完全是被群山环绕。 随着日头的上升,山中的晨雾一点点变淡,巨舰正于一条天然形成的峡谷之中似慢实快的前进着,照这个速度,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出群山,好在这段时间并不难熬。 在公子隽的邀请下,展白等五人一同坐于了点将台的矮椅之上,于此同时,一列十几名花枝招展的舞姬以及乐队从舰桥中走出,一唱一喝间献艺于前方那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比斗台上。 至于其他人,连带着公子隽的随从则分离于比斗台的两侧,欣赏着动人的舞姿,不时的还会叫好一声。 “来,先生以及诸位卿家,孤再进你们一杯。”点将台上,公子隽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自有旁边服侍的侍女为其续杯。 “请!”展白等人纷纷举起了面前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此地虽在我楚国境地,但距离都城,却还有不小的路程,至少还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抵达。所幸,诸位都没事,咱们就多喝几杯,来,再干。” …… 公子隽不断的对五人劝酒,气氛也随之慢慢的热闹起来。 一连五杯子美酒下肚,展白的神色却突兀的变得严肃起来。 “公子,不知还有其他的路径可走?” “先生此话何异?”公子隽有些没头没脑道。 “公子且看,这条峡谷如同裂缝一般,两侧皆耸立着高低不平的乱石,实在是一个上佳的埋伏之所。一旦有人隐藏其中,突然对我等发难,怕是会不好对付啊。”展白不是的转身,望着两侧怪石嶙峋的山石,不无忧虑道。 “先生,怕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吧。且不说此地位于我楚国境地,只是凭着孤的身份地位,又有谁敢做这种龌蹉之事呢?”公子隽不无好笑道。 “嘿嘿,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公子,吩咐下去,准备战斗吧。”展白叹息一声,向着对面山壁望去。 吼!!! 哇!!! 第638章 伏击 “不好,敌袭!”公子隽悚然而惊,来不及从位置上站起来,示警之声便已响起。 嗖、嗖!!! 说时迟,那时快,公子隽话音未落,漫天的箭羽已经突兀的从四面八方向着乘风巨舰飞射而来,不,不是箭羽,而是一柄柄足有婴儿手臂粗的长矛。 噗、噗……啊、啊!!! 公子隽的提醒还算及时,可惜,听到是一回事,能够做出反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危机时刻,方显差异。 偌大的甲板之上,有人飞速的反应,或躲避或举兵格挡,但还是有些人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哪怕那些身披厚重盔甲的甲士也无法避免被长矛刺出个透明窟窿的命运。 而这其中,折损最大的正是那些重甲甲士,他们身上的厚重盔甲没能带给他们丝毫的安全,反而极大的影响了他们的灵活性。 展白亲眼看到一个个甲士被长矛洞穿,却又速度不减的斜插坚硬的甲板之上,而甲士的尸体则变成了串糖葫芦,四肢无力的垂落,喷洒下大片的鲜血。 “混蛋,该死!!!”眨眼间,乘风巨舰上就增添了百十具尸体,而其中盔甲甲士就贡献了九成之多,痛的公子隽目眦欲裂,不断嘶吼咒骂却是无力回天。 “剑阁弟子,都给我回来。”展白一掌劈开射向自己的长矛,极短的时间就从慌乱中冷静了下来,毫不犹豫的对甲板上各自为战的剑阁弟子下达了命令。 伏击发生在转瞬之间,正是这不过眨眼的功夫,却已经让乘风巨舰血流成河,也展现出各方势力应付这种突发事件的能力。 剑阁所属的表现无疑是最抢眼的,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一名暗剑阁的成员被长矛在胸口上插了个透明窟窿外,无一受伤。 即便是那名暗剑阁弟子,在受了如此致命之伤后,竟然毫无所觉,手段颇为血腥的将长矛从自己的胸口拔了出来,整个过程中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任何行动。 听到展白的召唤,剑阁所属不见丝毫凌乱,边战边退,最终围拢到跳下点兵台的展白身周。 “结九宫八卦剑阵。”副手立于中央的展白直到此时才大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这春秋之洲特殊规则的原因,还是这些飞射而来的长矛,加上之前盔甲甲士所射出的箭矢太过特殊,所展现的杀伤力,都大大出乎了展白的意料。 若是放在巨鹿之洲,展白或许还不会有如此担心,只是这春秋之洲实在有着太多的诡异,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九宫八卦剑阵是剑阁中为数不多的剑阵,而且是每一个剑阁弟子必学的,通过诸多变化,一旦结阵,进攻不足,防守有余,互相配合下,大大增加的抵挡这些飞射长矛的几率。 “枭娜、旖旎,你们俩不要捣乱,站到我身边来。” …… 好在这漫天的飞射长矛,来的快,去的也快。毕竟,这种远程的攻击突然发动下,效果才是最好的,越到后来,便失去了威力。 如同刺猬般,扎满了长矛的甲板上,并没有人因为短暂的平静而有所放松,恰恰相反,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眼观六路不断的扫描着两侧嶙峋山峰。 “六率军,快速结阵。”趁着空隙,公子隽来不及为失去的甲士悲伤,厉吼中,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儒雅,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柄丈长的斩马刀,与其身上的白袍形成鲜明的对比。 “褚家子弟,向某家集结。” “苗寨儿郎,速速归位。” “青云宗弟子,……” …… 咚、咚、咚…… 战鼓起,振聋发聩,回荡于整个山谷之中。 所有人心跳猛提。 对方要发动了。 吼!!! 嗷!!! 唳!!! 不同的兽鸣之声,此起彼伏,越发的激昂。 终于,一个庞然大物猛地从左侧的崖壁中窜出,一跃数丈,如同巨石般向着甲板砸落。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然后便是接二连三,应接不暇。 “是妖修游侠儿!!!”公子隽嘶吼之声传入众人的耳中。 其实用不着他提醒,没有人是瞎子。 第一个跳出的庞然大物砸落在甲板之上似,巨大的惯性,甚至让乘风巨舰都微微的晃动了一下,放眼望去,赫然是个足有三丈之高的狰狞雪猿。 皮厚肉粗的牛犀,娇小灵动的火猴,长鼻似鞭的巨象,三个脑袋的巨蟒,丑陋无比的豪猪,形态各异的妖修熊芒毕露的各自占据了乘风巨舰甲板的一角,毫无阵型可言,却隐隐将众人包围。 数量多达百余的妖修,唯一的相同点或许就是都能够像人一般直立,手掌之中更是握着气质粗犷却杀伤力十足的兵器。 狼牙棒、萱花斧、镔铁棍等等不一而足。 “大胆妖孽,受何人指使,竟敢行刺世子。”从上舰起就不离公子隽左右的牛犇趁着对峙的时间,出身质问。 同是妖修,牛犇比起这些尚未完成进化的妖修来说,至少在皮相上不知顺眼了多少倍了。 只可惜,战争不是选美。 “咱们刚到春秋之洲,有些规则还不熟悉,所以一会战斗起来,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对不能大意。”展白望着四周那一张张丑陋狰狞的面孔,阴沉的对身周的剑阁弟子嘱咐道。 “杀!”一声令下,声音低沉有些嘶哑却不含任何的感情,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却无根顺藤摸瓜的追寻踪迹。 吼!!! 短暂的对峙立时打破,依然是那最先落入乘风舰的雪猿,仰天怒吼中,露出一尺有余的獠牙,分外的骇人。 砰,雪猿一步跨出,然后高高跃起,如大树般粗壮的手臂擎着狼牙棒便砸向了距离最近的展白一伙。 雪猿的发动是一个信号,刹那间所有的妖修同时发动,看似毫无目标,任意的冲杀向第一眼的目标。 战斗,终于打响了。 “看不出修为,完全看不出修为。难道,这也是春秋之洲的规则么?”望着如同一座大山般压来的雪猿,展白眼神越发的阴冷,口中却没有一丝的停顿,“獠蝎,厌蝎,你们俩上。” “是,宗主。” 被点到名字的两名暗剑阁成员,冷漠的脸上不见一丝的犹豫,心有灵犀般各自向外跨出半步后,单膝猛屈,迎着砸落的雪猿就直冲了上去。 “暗剑阁中,獠蝎最狠,厌蝎最诈。两人合作,能挡下么?”展白心中一点谱都没有。 一左一右跳跃而起的两人,却非笔直扶摇,呈现一定角度后,正好可以划出一个三角形,仿佛早就计算好了一般,当两人最终在空中重叠之时,正好于半空砸落的雪猿相遇。 吼!! 嘿!! 喝!! 一妖两人接触之前,异口同声的发出自我打气般的怒吼。 砰……轰!!!! 第639章 混战 不明敌情之下,最理性做的作法,就是试探。 不管别人是否理智,至少展白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所以,他选择了暗剑阁的成员。 不仅仅是因为亲疏有别,更重要的是,暗剑阁十一人太过特殊了,确切的讲,他们已经称不上人了。 只要看看另外一个叫枭蝎的家伙就知道了,就是他在之前第一轮的长矛攻击中被刺穿了心肺,相同的位置受创,不管是公子隽世子六率的甲士还是那个倒霉的天赐褚家子弟,无一幸免,甚至来不及抽搐便已身死魂灭。可是枭蝎却跟没事人一般,不禁没事人一般将长矛从胸膛里抽出,巨大的伤口更是只在数个呼吸间便不再流出诡异的绿色鲜血,肉眼之下,胸膛上的血窟窿也在肉芽的飞快蠕动下,似缓实快的自我愈合着。 这种情况也让第一次见此光景的展白惊愕不已,心中更是飞快的提升着对宁小凝技术的信心。 说他有不死之身,或许有些危言耸听,但至少也证明了一点,他们的身体构造绝对异于常人,同时还拥有着超强的自我修复机能。 枭蝎如此,那么没道理獠蝎跟厌蝎做不到。 砰!!!! 石破天惊的一次碰撞,却带不起一丝的烟尘,玄力与妖力的仿若冤家般,迸射出平地里的旱雷。 只一击,獠蝎跟厌蝎比去时快了数倍的从半空掉落,狠狠的砸落。 纯粹力量的较量,两柄剑刃在对面硕大的狼牙棒时,还是吃了很大的亏。 此时的两人在地上不断的打滚,与坚硬的地板相摩擦,划出数丈的裂痕沟壑方才勉强的停下来,表面上看出了有些狼狈外,似乎并没有受太大的伤,但展白却清楚的观察到,两人握剑的手臂上条条青筋如蛇般凸了起来,块块肌肉更是僵硬,怕是短时间内已经难以如臂使指了。 好在,两人也并非毫无作为,至少那巨大的雪猿受此一阻,身形在空中已然发生了不小的便宜,最终没能砸落进展白等人的队伍中,而是落到了数丈外的左侧。 “禀宗主,就刚才的一击而言,此妖修为比属下略高了一些。”獠蝎适时的将刚才的试探结果向展白禀报,“但它的力量却实在太强了,而且似乎还掌握了某种特殊的发力技巧,让我们难以卸去……总之,不好对付。” “力量很强么?”展白很容易就抓住了重点冷冷的看了那雪猿一眼,随即再次发布命令,“严芈,你去,有能力就将之击杀。” 所谓扬长避短,既然这雪猿在力量上很强,自然就要避开这一点。依靠严芈的速度,以及其剑分身,呈现二打一的局面,无疑是个不错的决定。 而且这一次派出严芈,显然不再是试探了。 “弟子领命。”拔得头筹的严芈欣然领命,出手前还不忘得意的瞥了眼身旁的苍剑生。 “宗主,弟子不服,论速度,我可一点都不比那死人妖弱啊。”苍剑生立时大怒,忿忿不平的对展白主动请缨道。 “哼。”展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既然你都主动请缨了,好啊,那你就去对付那只猴子吧。” 展白所指的赫然是一只身量不足三尺全身火红色的猴妖。 此猴妖不同于其他妖修,并没有冲杀上来,反而攀到了桅杆之上,作壁上观。 从这次遇袭一开始,展白心中就有些疑惑,尤其是那一声诡异的“杀”字命令,让他知道,这伙妖修背后还有高人没有出面。 一想到此,展白就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必须要将那背后之人引出来,而那只作壁上观地位看上去颇为不俗的猴子,无疑就是最好的目标了。 “好嘞。”在就被严芈挑拨的战意浓浓的苍剑生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抽出背后长剑,几步助跑,就蹭蹭蹭的踩着笔直的桅杆直杀向猴妖。 此时整个甲板上战斗已经陷入了火热。 百多个妖修面对数倍之敌,却是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约间成压倒之势。 公子隽麾下可调动的世子六率足有两百多人,加上像展白这种来自宗门势力的七八十人,夹起来绝对超过了三百人众。 只可惜,甲板虽大,可作为数百人参与的战场,还是显得拥挤了许多,混战中世子六率根本难以发挥出战阵的威力,在经受住五六十名妖修的重点攻击下,立即就陷入了各自为战的被动境地,若非是兵锋甲厚,怕是早就崩溃了。可即便如此,还是不时的有甲士中招,非死即伤。 展白负手而立,眼观六路,很快就掌握了战场的态势,不疾不徐的发布命令,一一的将身边的剑阁弟子派遣而出,查漏补缺,或解救,或围魏救赵又或者是为他人分摊压力。 “你们三人跟我来,帮你们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最后,展白对琴音以及枭娜、旖旎姐妹说道。 三女的修为不高,而且长年坐镇后方疏于战斗,在这个层次的战斗中,说句不好听的,跟累赘并没有太多的差别。 好在三女倒没有任性,乖巧的听从了展白的命令后,就随着他闲庭信步的穿梭于混乱的战场之上。 此时,整个甲板上,除了坐镇后方的公子隽以及时刻护卫身旁的牛犇外,或许就只有展白三人能有这份闲情逸致了。 一只没有眼力的狼妖,幽蓝的眼睛瞥到展白后,不由的散发出残忍的光芒,提溜一转,突然转身,甩掉对阵的三名苗寨弟子,足有一丈之高的强壮体魄,竟是出人意料的灵活,直立的双腿猛的一拧,带动着全身如同陀螺般飞速的旋转了起来,眨眼的工夫已然到了展白的身侧。 飞速的旋转积累起了无与伦比的力量,狼妖手中擎着的一柄貌似巨大狼妖磨练出的骨刀,便狠狠的斜劈了下去。 “嘎嘎,一颗人头,又可收获百斤玄精了。”望着寒光四射的骨刀以及近在咫尺的娇嫩脖颈,狼妖不禁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得意了起来。 在他眼中,展白依然成了他案板上的肥肉,唾手可得。 “公子,小心。”突遭变故,身后的旖旎不禁惊呼出身。 反观琴音跟枭娜,却是一脸的平静,仿佛没有看到那头突袭的狼妖一般。 琴音的视若无睹是凭着对展白的强大信任,反观枭娜姐妹因为很长时间没有跟随在展白的身边,就没有那般淡定了,而不同于妹妹旖旎,枭娜虽然也有些担忧,但性子中的沉稳还是在瞬间占据了上风,并没有表现出来。 眼看着锋芒无比甚至散发出莹莹绿光的骨刀就要切在展白的脖颈之上,两根修长手指的出现,让一切动态变得静止了下来。 灵犀剑指,对于此事的展白来说,用起来实在不比呼吸来的更容易了。而且水涨船高,灵犀剑指的威力,也不知高出了多少。 中、食两指,指节修长,细腻中看不到一丝武者该有的粗糙,可正是这两指不禁精准的夹在锋利骨刀的刀锋之上,沉稳中更是让其难有寸进。 飞速旋转的狼妖就仿佛被禁固了扇叶的风扇一般,硬生生而没有丝毫转圜的停了下来,狼妖的面孔,此时哪里还看得出一丝的狰狞,更像是个被人切去了小jj的太监,憋的通红。 狼妖再傻也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之前狩猎的勇气瞬间就被击的粉碎,现在一心想的就是尽快的脱身,而且发誓离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越远越好。 骨刀既然再难有一丝的寸进,那就往外抽好了。 打定主意的狼妖强忍着从飞速旋转到猝然静止所带来的恶心感,低吼一声,就要拔刀。 古刀依旧纹丝不动。 “老子……不要了。”不愧是经历了无数战场的悍匪,没有一丝的犹豫,狼妖就做出断尾求生的决定。 这把骨刀对他而言,虽然很是重要,可相比于自己的小命,却…… 松手,退后,然后逃离,整个过程出人意料的顺利,眨眼间,狼妖就一头扎入远处的另外一方混乱的厮杀中。 “公子,就这么放他走了?”身后的琴音有些纳闷,这似乎有些不附公子的性格啊。 “此时,我不宜出书。”展白显然并没有解释的兴致,草草的说了一句,看都没看就将指剑夹着的骨刀扔掉,至于其指间残留下的一小块暗青,却没有一丝的在意。 骨刀带毒,从其散发出的莹莹绿光,就不难得知,只是短暂的接触,就能侵入进展白的手指,由此可见,那毒素也颇为霸道,只可惜,它们遇到了展白,刚一侵入展白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蜂拥而至的剑气真元绞杀的飞灰烟灭。 “走吧,带你们在剑桥附近找个藏身之地。”展白再没停留,步履依旧不疾不徐,向着剑桥的方向走去。 这段路程虽然不远,却要横跨三处小型的战场,当然,若是不嫌麻烦的话大可饶开,只是展白会么? 展白不会,不是逞强,只是简单的以为没必要而已。 果然,最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拦在前路的三处战场,每逢展白三人抵达时,不论敌我,竟然心有灵犀的划出一道楚河汉界,直等展白通过后,才继续厮杀。 不得不说,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哪怕战场再是混乱,这份眼观六路的本事还是有的。 之前,展白闲庭信步间吓退狼妖的一幕,根本就难以瞒过在场任何一个人的视线。 公子隽这一方自不用说,即便是那些突然杀出的妖修,也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尤其是战斗陷入焦灼之时,还是不惹为妙。 “哼,就让你得意一阵,自然有人会收拾你。”扎入远处战场的狼妖目睹这一切,心中更是羞愤难当,此战过后,自己怕是难逃笑话了。 第640章 论剑 “你们三个就先在此躲一下。” 原本想着让三女进入剑桥的内部,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 剑桥内部固然安全,但也无异于是个巨大的瓮,一旦事有不歹,到时候连跑的机会都没有。最终,展白只是为三女在剑桥附近找了个偏僻的犄角旮旯,让她们先躲进去。 简单的吩咐了两句之后,因为心有担忧,便不再多留,步履匆忙的向着甲板走回。 甲板之上,战斗依然在继续,乱糟糟的,但情势却变得颇为怪异。 依旧的激烈,看似每一个人或妖,都在竭尽全力,想要至对手于死地,可偏偏却达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平衡。 换言之就是打的火热,但各自的损伤都降到了最低,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双方伤者众多,可真正殒命的却不足十人,哪怕绝大多数都来自公子隽一方。 并没有加入战斗的展白,站在甲板的一个角落,冷眼旁观,剑眉紧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过手的就只有三个人,展白、公子隽以及牛犇。 牛犇全身紧绷,时刻不放松的护佑于公子隽的身旁,而展白则距离两人足有数丈之远。 “姓展的,还不出手,快快结束这场战斗。”对于展白的无动于衷,公子隽倒是没有什么,可身边的牛犇却是如何都看不下去了。 之前,展白一招退狼妖的手段,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此实力,一旦加入战斗,势必能够轻易的打破目前的平衡。 可展白却偏偏没事人一般,在一旁看戏,所作所为,惹得牛犇不满,也就无可厚非了。 听得牛犇的斥责,展白却是理都没理,看在外人的眼中,无异于狂妄自大了。 “你……放肆,公子身处如此险境,而你竟然……”牛犇大怒,若不是职责所在,怕是早就冲过去狠狠教训一番了。 长时间的平衡,所带来的就是麻痹,双方势均力敌,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即便打上一天一夜都未必能分出胜负来,如此一来,出手或许依旧狠辣,但心理上不知不觉的还是会放松下来,生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而这种时候,也是最容易发生意外的。 嗡!!! 一道微不可查的声音,在纷纷扰扰的战场上,极容易被人所忽视。至少展白发现,除了自己,似乎并没有人察觉。 而展白之所以会听到,原因很简单,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剑鸣”。 一时间,原本飘忽的眼神,陡然收缩,目光如炬的向着整个战争细细扫描。 没有异样,至少视野之中,看不到丝毫的异样。 是错觉么? 展白只觉得心跳越发的快了,全身的汗毛一根根竖起,不安之感更是几何倍数的提升。 展白摇了摇头,果断的甩脱心中的侥幸。 “情殇剑眸!” 圆形的眸子瞬间化作灰色的剑眸。 目之所及,战场上所有人的动作似乎都有所放慢,同时任何细小的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脱。 “不好。”展白脸色大变,向着公子隽所在的方向嘶吼一声,“小心。” 几乎是在展白开口提醒的同时,一道灰色的身影,猛地从距离公子隽最近的小战场上,一名妖修庞大的身躯之后显现出来,幻化出一片水墨色彩的飘絮,直取公子隽。 短短三四丈的距离,对于灰影而言,可谓转瞬即逝。 “找死。”牛犇不愧是贴身的护卫,在灰影卷及公子隽之际,恍然醒悟,先是发出一声低沉的牛哞,脚下疾转,强壮的身躯已然挡在了公子隽的身前。 是的,只是挡,而非反击。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不得不感叹灰影对时机的把控之精准。 先是长时间势均力敌的战斗,给人无声中产生了惰性。其次,牛犇不忿于展白的袖手旁观,让他紧绷的神经产生了些许的漏洞。 两者相加,灰影陡然出击,终让牛犇只来得及用血肉之躯为公子隽去抵挡足以致命的一击,再无反击之力。 而事到如今,牛犇还能反应过来,其实已经足够让人意外了。 公子隽的反应始终稍慢了半拍,未必是因为修为不足,更多的是面临生死的经验不足。待他醒悟过来时,清晰的感受到身前的牛犇身躯一颤,紧接着血撒半空,三丈高的庞大身躯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轻易挑飞。 而经牛犇这一阻,灰影也终于现出了身形,赫然是个身披破旧青袍的年轻男子,棱角分明充溢着硬朗气质的俊俏脸庞上爬上了一丝的可惜。 “你是何人,行刺孤王,又是受谁所托?”公子隽神色格外的难看,色厉内荏道。 只是事情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要问这些毫无意义之事,难不成脑袋坏掉了么? “哎,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熟料,青衣男子竟是理都没理,只是瞥了不远处重伤倒地的牛犇一眼,大有恨其不争之意。 “你是妖修?!”公子隽不傻,从这句话中如何听不出其中的深意。 牛犇可谓是在场公子隽一方中唯一的妖修,而此次伏击行刺的则全部都是妖修,现在面前这个青年汉子竟然对牛犇的所为怒其不争,其中的原因就不言自明了。 他是在惋惜牛犇大好的妖修不做,偏要为人走狗啊。 可惜,公子隽的话再次被无视了,青年汉子缓缓擎起手中阔剑,剑锋所指,距离公子隽不过一拳之距。 剑长三尺,故意盎然,除了寒光四溢的剑刃外,剑身、剑柄无一不是布满了暗青色的铜锈,隐约间还可看到上面模糊的纹饰。 “这是……青问剑?!”公子隽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到了那柄三尺阔剑的身上,语气中带着惊讶也带着疑惑,显然并不能确定。 “死吧。”青衣男子吐出两字,手中阔剑便徐徐递了上去,速度并不多快。 “我劝阁下,还是收手为好?”不知何时,展白却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青衣男子的身后,手中同样擎着一柄长剑,剑锋距离青衣男子的后颈同样的不足一拳之距。 刷!! 青衣男子手中的剑微微一滞,公子隽却早已把控住时机,飞速的后退,几步间便到了重伤的牛犇身旁,至此才大松了口气,后怕中,儒雅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汗珠。 “先生,这个人很不好对付。”公子隽对展白凝声道,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好像被吓傻的模样。 之前,他看似傻子一般的,身处险境却不自知的顾左右而言他,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只可惜,从结果上看,并没有太好的效果,若非牛犇不计生死的相护,怕是第一时间就折在青衣男子的剑下了。 万幸的是,展白的出现比公子隽预料的更加快速。 “你是谁?”眼见青衣男子没有丝毫追击的愣在原地,展白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刺客,荆轲。”出乎意料,青衣男子第一次正面回答了别人的问题。 可这个名字一出,换来的却是展白的心神一颤。 我擦,荆轲?不会又那般巧吧。 就是展白这稍微的一分神,眼前却是剑光一闪,速度快若电光,角度更是极为刁钻,更重要的是,看似一剑,却让展白敏锐的感觉到了数十种不同的变化。 惊骇之下,展白想都没想就放弃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胁迫,果断后退,避其锋芒。 两人间原本的一剑之距,瞬间扩大到三丈开外,也第一次正面以对。 “你一直都在等我的出现。”青衣男子望着展白,声音中带着让人血液凝固的冷漠。 “不然呢?”展白并没有为刚才的失神而沮丧,瞬间就调整了心境,耸了耸肩笑道,“都说刺客之道,追求的就是一击必中,今日果然让我受教了。为了你这一击,可谓是煞费苦心。百名妖修伏击,为的根本就不是一鼓作气,不过是利用时间磨掉所有人的戒心罢了。紧接着你又抓住了牛将军的分神,果断出手,这份时机的把控让在下佩服之至。”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牛将军的舍生取义,最终还是让你无功而返。” “有人说过,你废话很多么?”自称荆轲的青衣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当真是一针见血,饶是展白,也是神色一僵。 以前,这连篇的废话,对展白而言,无疑是攻心的最佳手段,却不料今天第一次被人如此不留情面的道破。 果然不好对付啊。 既然伎俩都被人看破了,攻心之计便再无意义,如此,就只有凭借真本领了。 “不占你便宜。在下,展白。”展白先是舞出一个剑花,很有礼数的道出了自己的名讳。 荆轲眼神微不可查的跳动了一下,饶是展白,都没能捕捉到。 “先生,小心他手中的剑,极有可能是墨家名剑青问。”公子隽在一旁及时的提醒道。 “墨家的名剑?很有名么?”展白不以为然,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剑,却最终苦笑的摇了摇头。 展白现在手中所持长剑,足有四尺,剑身狭窄,跟荆轲手中的阔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怅剑,却又不是。 早在数年前,怅剑分身便融合进了东华九霄唯剑宗之内,并非消失,只是化实为虚。展白手中所拿的不过是以真元为基怅剑为神的舶来品罢了,威力或许不减,但却脆弱了太多。 秉承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展白毫不谦让的率先出手。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无疑,但凡熟悉展白的人,都看得出,这一剑更多的不过是试探。 不是展白礼让,实在是春秋之洲的环境太过陌生,让他谨慎的选择了自缚手脚。 现在展白所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去适应春秋之洲规矩下的诸多限制。 展白的顾虑对于荆轲而言,显然是没有的。 太极境,北辰九落。 无视掉展白华丽的身法,白虹贯日的速度,荆轲看似朴素的一剑,妙不可言的刺在了展白的必经之路上。 乒!!! 荆轲甚至都没有跨出半步,便将展白击退。 双剑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但诡异的是,仅仅一次的碰撞,却是绽放出了九九八十一道火花。 再看展白却已然退回到原来所立之处,脸色极为难看的望了眼手中握着的剑柄。 是的,此时展白的手中,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剑柄,至于剑身……已然崩碎了。 莫非是那“青问”剑太过锋利了么? 在外人看来,无疑就是这样的,尤其是公子隽,更加确定了那柄阔剑的来历。 不过只有展白自己心中清楚,手中怅剑之所以碎裂,荆轲手中的阔剑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刚才看似一次的碰撞所致。 一剑八十一式,每一式各有不同,各取一处,斩击在怅剑的剑身之上,最终让其承受不住,从而崩碎。这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了啊。 此人,不,此妖的剑道修为好高。 “都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想到刚到春秋之洲,就被人好好的上了一课。”展白喃喃自语着,全身不知什么原因而微微颤抖。 这就是典故中荆轲刺秦的荆轲么? 展白不知道此荆轲与彼荆轲是否有联系,但他却深知,今天,现在,第一次遇到了一个在剑道上丝毫不逊甚至隐约强过自己的存在。 无与伦比的兴奋与激动,瞬间吞噬掉了他所有的理智,心中所想的,只是痛痛快快的与来人一战。 “剑来。”展白莫名其妙的一声长啸,手中的剑柄化作飞灰,五指张开,向着虚空一探。 “先生,接剑。”不远处,公子隽心有灵犀,手中一闪,出现了一柄造型古怪的三尺长剑,送入了展白的手中。 “赤霄?仿的。”荆轲随意的看了眼展白手中赤红如火的长剑,轻哼了一声。 “足矣。”不等公子隽面现难堪,展白已经仰天大笑。 太素境,东华九霄。 杀。 太素唯剑,赤霄为一,展白为二,两把剑,不分先后主次,在春秋之洲的规则限制下,虽然失去了震天撼动的威能,却是不减华丽、缥缈。 荆轲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展白的不同,自是不敢大意,阔剑出手,脚下疾动。 太极境,北辰九落。 太极技巧,化简为繁,处处为招,处处为式,最好的诠释了何为眼花缭乱、心旌摇曳。 两人的身形似慢实快,冲撞在一起之后,便再难解难分。 一时间,各处纷纷扰扰的战场尽皆停止。 不是为两人的打斗所吸引,而是完全被干扰的无法施为。 展白与荆轲的战斗,已经不限制地域了,随处都可去,谁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进入到自己所在的战场,在这种情况下,四周之人,但凡不依不饶者,皆会引来无妄之灾,虽不致命,却是无一例外的被击成重伤。反倒是立地成草木,即便身处两人的剑光包裹之下,也会毫发无伤。 如此一来,哪还有傻子会贸然出手,一个个都化作看客,有些胆子大的甚至会扯着喉咙呐喊助威。 “这哪里是决斗啊,我怎么感觉更像是论剑呢?”在观察了良久之后,苍剑生的大嘴巴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第641章 不成功的刺杀 “论剑么?”一向与苍剑生不对付,无理也要争上三分的严芈,罕见的没有反驳。 当然,不反驳不等于认同,既然找不出理由,那就转移到另外的战场啊。 “喂,我说苍师弟,你现在可是越活越倒回去了。刚才那只小猴妖,师姐我可是敲得清楚,修为绝对不高,至少比起你来要差得远了,可饶是如此,你竟然都没能把他拿下啊。” 什么叫嘲讽,看看严芈就知道了,这种伎俩都已经被她玩出花来了。 一方面指责苍剑生的无能,同时还不忘隐晦的拔高自己。 要知道,按照展白的安排,苍剑生去对付猴妖,而严芈所对付的则是那庞然大物般的雪猿。 雪猿之利,力大无穷,只一击就伤了獠蝎以及枭蝎两人。战力之高,有目共睹。 虽然,到了现在,严芈同样没能奈何得了那雪猿,可战斗的过程却是完全的压制。依靠着自己的速度以及出手的诡异,让那雪猿空有使不完的力气,却是徒之奈何,处处被动挨打,若非仗着皮韧肉厚,怕是早就变成一滩烂泥了。 而现在如严芈所说,她一边投入到战斗之中,还有闲暇去观察苍剑生那边的战斗,无形中再次给了苍剑生数万点的杀伤。 果然,只见苍剑生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明明心怀莫大的不忿,却说不出口,瘪在心里,好不难受。 “你……你,你有本事就去会会那只狡猾的猴妖啊。可恨,可恶,我实在想不通,明明不过一妖修,竟然滑不留手到这种地步,赖皮无耻的手段层出不穷,当真是气煞我也。”苍剑生说到痛处,直有自残的倾向。 对于苍剑生的苦闷,严芈如何不知。那猴妖正如苍剑生所言,简直就像是只泥鳅,根本不与人正面交锋,凭借着近乎融入骨头里的本能,东躲西藏,同时还不忘做出各种不堪入目的下流动作呲牙咧嘴的挑衅,泥人都能惹起满身的火来。 就这样,一直到展白跟荆轲动手,才强行的剿灭了苍剑生满腔的怒火。 对于苍剑生的遭遇,严芈虽然心有戚戚,但这丝毫不会动摇她拿来揶揄。 “不行就是不行,用得着那般借口么,与其如此,还不如学学师姐我,一剑斩了那胯下的玩意,做个女人,如此就不用受人白眼了。”严芈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 “哇呀呀,你个死人妖,我要跟你决一死战。”气得直欲冒火的苍剑生如何忍得住,眼看着就要手下里走个真章。 “哎呀,宗门他们朝这来了。”不等苍剑生动手,严芈一声惊呼,如同冬日里的冰雪一般,从头到脚的浇灌在苍剑生的身上。 “哪里?”一个激灵,苍剑生急忙转目四望,在左后方十几丈外看到了那两团烟雾状的人影,哪里有丝毫朝这里来的征兆,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耍了。 好在,理智已经回归,虽然气的咬牙切齿,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冲动。 “哎,白瞎了那副爷们的体魄啊,真真的可惜呢。”严芈毫不犹豫的奉上毒舌。 噗! 一口老血猛地从苍剑生的口中喷出。 不远处的颜修儿望着这对活宝,脸上没有表情,但心中却是羡慕的紧。 或许是因为出身不同,加上娶了妻子,虽然平时看上去,颜修儿跟诸位师兄弟有说有笑,只是谁都知道,彼此间的间隔却已经越拉越远了。 当然,这其中说不上谁对谁错,只能是各自的追求不同罢了。 身为展白的亲传弟子,颜修儿是骄傲的,但在娶妻之后,心思却一点点的转移到了家室之上,与诸多师兄弟渐行渐远也就无可避免了。 强行拉回心中的感慨,重新将目光聚焦到那两道激斗的身影之上,又是另外一番羡慕。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得如师尊还有那个荆轲一般的强呢。 不自觉间,颜修儿握住了别在腰间的酒葫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道别样的声音时不时的就会像颜修儿灌输一些理念。 若想要变强,唯葫芦剑诀一途而已。 葫芦剑诀……你真的能助我赶上师尊的脚步么? …… 哐!!! 一声尖锐的铜锣,响彻整个甲板,同时也奇怪的分开了激斗中的展白跟荆轲。 循声声音望去,只见一只不足三尺的猴妖正嬉皮笑脸的站于桅杆之上,而在他的手中,赫然抓着铜锣以及锤子。 鸣金退兵么? 展白瞬间就明白那荆轲为何突然停手了。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强如荆轲为何会偏偏听令于一只猴子。 “今日一战,不分胜负,就此为止吧。”不远处的荆轲说话间,手中阔剑攸然钻入了背后的剑鞘之中。 “阁下谦虚了,虽不想承认,但在下确实略输了半招。”展白不无苦笑的将手中赤红如火的长剑递到眼前,可以清晰的看到,其剑身之上,已经布满了裂痕。 如此宝剑,却是一战而殁,可惜了。 “不过占了兵锋的便宜罢了。反倒是阁下的剑道,让我很惊讶。”荆轲没有丝毫的得意。 “彼此,彼此。”展白心怀同感。 都说万变不离其宗,任何事物到了极致,都会归一。可两人从彼此的身上,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同样走的是剑道,一个妖修,一个玄修,走出的却是两条完全不同,甚至是南辕北辙的道路。 展白的剑道,是唯剑,重剑而轻招,讲究的是无招胜有招。 荆轲却是完全不同,重招而轻剑,不说他手中拿的是绝世宝剑,而是一块凡铁,差别其实并不会太大,招式的变化才是其说追逐的。 两个完全不同的剑道,却杀了个难分难解,当真那叫一个痛快。可也正因为如此,也注定了展白进入的败局。 青问剑于荆轲,并无太多的扶助。可那仿制的赤霄剑却是拉了展白的后腿。 好在两人见好就收,否则打到最后,一旦赤霄剑碎,落败的只会是展白。 从这方面讲,展白倒是应该感谢那只猴子一番了。 “退。”荆轲没有再说什么场面话,对着甲板上除了牛犇意外的妖修冷喝了一声后,便施施然的走到了船弦处,回头深深看了展白一眼后,便一跃而起,落入两侧的山腰之中。 得了军令,其他所有的妖修(同样不包括牛犇),纷纷效仿,扶持起伤员,背上死者,学着荆轲跳离乘风巨舰,只留下满地的狼藉。 从头至尾,公子隽都没有下令予以阻拦,面沉如水,直待敌踪彻底的消失于视野之中,才缓缓放松了神经,发号司令下,打扫战场。 “公子,还请节哀。”展白缓缓的走到公子隽身旁,说话中眼睛不由的瞥向了倒地的牛犇。 牛犇重伤,气喘如牛,胸口上留下了一点嫣红,虽没死,却依然出气多入气少了。 但凡有眼力之人,都看得出,牛犇……已经没救了。 谁能够想到,身高足有三丈,身量比起那雪猿丝毫不让的牛犇,只是矮了一剑,受伤的还不是要害部位,却会落得身死的下场呢。 好狠的剑,一剑出当真是有死无生啊。 一命换一命,公子隽活了,牛犇则成了替死鬼。 不怪展白恶意去想,若是牛犇早知会是如此结果,他还会挺身而出么? “青问剑,绝对是青问剑。”公子隽望着气若游丝的牛犇,陷入了无边的悲愤之中,“只有青问剑才有如此威力,见血封喉,不是毒,却尤胜毒。墨家……今天这笔账,孤王记下了。” “你就如此确定是墨家说为?”展白皱了皱眉。 “青问剑在墨家中的剑类法宝中,地位排名第二,除了巨子所持有的墨眉外,无可比肩。如此重器,又怎会出售、外借。”公子隽言之灼灼道。 展白无言,饶是他自诩聪慧若妖,却对这春秋之洲太过陌生,实在给不出其他的建议。 “此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稍许的沉默后,展白还是不放心的将心中疑惑吐露了出来。 “不知先生有何发现?”公子隽一听此言,精神微微一震。 “只是有种感觉,那荆轲似乎并不是真的要取你性命。”展白语气中越发的沉重。 “不可能,刚才说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若非牛将军拼杀相护,又如何会……”不等公子隽开口,却已经有人当先反驳道。 是文不器。 此一战,除了世子六率外,就是他麾下的青云宗弟子死伤最重了,心有不忿,无可厚非。 “先生既然如此说,想来有自己的理由吧?”公子隽虽然如此问,但眼神中同样闪着不信的光泽。 “我跟那荆轲交过手,话说的虽然不好听,但以他的本领,完全可以绕开牛将军,直取公子,此其一。其二,从一开始,荆轲就注意到我的存在,以他的智慧应该不难看出,我之所以不出手,为的就是防备他。可正是如此,他还是选择了出手,诸位不觉得有些奇怪么?还有第三点,问题依然出在荆轲的身上,从他有心放过公子,却依然取了牛将军性命看,必定是一个杀念起,必杀人的狠角色。可为何与我交锋之时,却偏偏没有了杀意,导致最后成了彼此间的切磋?” 展白一脸三个问号,让不少人陷入了思考。 “先生,莫非以为,这次不过是想给孤一个教训?”公子隽不确定道。 “从结果看,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只是……为什么?” …… 公子隽都想不通的问题,缺少情报的展白,又如何能够解答。 不过,日子终究要过,不能总纠结于一点,在强行收拾了心情后,所有人就不得不在公子隽的协调下,处理后事。 一战之下,世子六率折损近乎半数。 一百多具尸体被整齐的摆放在甲板之上,最醒目的位置躺着的赫然是已经咽气的牛犇。浓浓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说公子隽以及他的亲兵,像展白这种后来者,谁不是想着跟随公子隽,打下一番事业,孰不料,进入春秋之洲,连环境都还没有适应,就迎来了当头棒喝。 接下来的路程中,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把酒畅饮。当美好的憧憬变成前途的险恶后,雄心壮志很容易就会消磨殆尽。 游山玩水,观赏万里山川,无疑是空旷的甲板位置最佳了。可现在为了自己的小命早想,至少避免不知何时何地射来的冷箭,那么还是躲在船舱为好。 “都说说吧,昨日一战,都有什么感想。”一间颇为宽敞的书房,被展白临时征用。 剑阁的所有人,齐聚一堂,按照亲疏分块而坐。 暗剑阁十一人自是坐在一起,严芈、苍剑生以及颜修儿师兄弟三人并肩而坐,枭娜、旖旎姐妹则识时务的坐在了琴音的身后。 “正如宗主所说,其实这一战并不能说明太多的问题。那些妖修说求的之是试探,同样是全力施为,却少了战场上你死我活的狠辣。”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魅蝎。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让我们比较深刻的感受到春秋之洲的不同。”颜修儿接口道,“不得不承认,这春秋之洲的规矩,比起巨鹿甚至地三洲,实在有着太多的不同了。若不能及时的适应,日后对敌,难免会吃大亏的。” “嗯,你们两个都说的不错,那就各自说说自己感受到的不同来,集思广益便能查缺补漏,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展白点了点头。 “我先说,我先说。”苍剑生急不可耐的抢先道,“那个禁空,就不多说了。出此之外,弟子发现在这春秋之洲战斗,无论精力、体力还是玄力的消耗都数倍于巨鹿,很多时候给人以束手束脚之感。” 对此,所有人都深有体会。 “弟子感觉,似乎这春秋之洲中,除了玄、妖之力外,还有其他力量的存在。就说我说对阵的那头雪猿而论,优势很明显就是力大无穷,当然,他自身的防御力也是极强。可再如何强,也不可能完全对我的攻击免疫。但事实上,无论过程中,我如何的占据优势,却每每在必杀一击时,都会受到某种力量的抵御。”严芈皱着柳眉说道,看得出这个问题让她颇有些苦恼。 “师尊,以及诸位师兄弟,不知你们发觉了没有,咱们手中的玄灵宝器,品阶虽有高低,可在这里使用起来,却根本难以发挥镌刻在上面的玄纹阵列的威力,仿佛被某种力量禁锢了。如此一来,锋利与否、坚固与否就变得更加重要了。”颜修儿同样也提出了一个让人深思的疑问。 “颜师弟如此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来了。那些妖修手中的武器,看似简陋,甚至于有些根本就是用材料粗制滥造得来,恰恰是这种放在巨鹿足以让人弃之若履的东西,威力上竟丝毫不逊于大家手中的神兵。”一直保持沉默的琴音,终于开口了。 一个个的问题,在众人的商讨中浮出水面,有些很容易就能得出结论,而有些即便是展白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只能默默记在心中,待日后询问公子隽。 “都记下了么?”讨论结束时,展白回头问向琴音。 “公子,都在这里了。”琴音整理了下手中的书稿,递给了展白。 “明日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我会给你们答案。”接过书稿后,展白不做停留,径直的去寻公子隽了。 第642章 荆轲与展白 “公子,咱们是不是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一走入公子隽的专属房间,展白便开门见山的道明了来意。 “先生?!”公子隽显然没有想到展白一开口会问的如此直白,一时间,千头万绪的竟然不知该如何说起,“先生,先请坐。” 展白倒也不客气,寻了个下首的位置便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这就是谋士的特殊之处了。 谋士属于文官体系,却又极为特殊。权利的大小看的不再是官位,而是实实在在的能力。 没有能力的谋士,地位甚至比不上一名护卫,只能充当管家的角色。而有能力的谋士,一旦博得主公的信任,甚至可以成为布衣宰相。 另外一方面,谋士不同于一般文官的地方在于灵活性。因为不受官职的束缚,便能够随处随时可以派上用场,从而起到擦缺补漏的奇效。 显然,以公子隽对展白的重视以及信任看,展白谋士的地位无疑是很高的。如此,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也就不用太过顾忌公子隽的身份地位了。 “孤王愚钝,还望先生赐教。”既然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公子隽只能将皮球踢回给展白。 “主要是两方面吧。”展白想了想,“先说说春秋之洲的规矩吧。” 其实自从展白在雪镜福地答应下公子隽的招纳后,一直到现在,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了一些规矩,只是并不全面。 之前,因为没有切身的体会,倒还没有太过在意,可自从进入到春秋之洲后,展白却是发现,必须尽快的弄清楚这里的规矩了,只有如此,只能有的放矢的以最快速度适应。否则,若是再遇到刺杀这种事情,怕是就没有上一次那般好运了。 “孤王也正要为此跟先生详细的说说。”公子隽点了下头,稍微的组织了下语言后,便侃侃而谈。 此事却还要从上古的封神一战说起了。 当年大商帝国国力雄厚,历经数十代帝王的经营,到了帝辛一代,已经达到了顶峰。 九洲一统,国富民强,一派盛世的景色。 都说人的是无止境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也催生了帝辛的野心,竟然有了与天庭一较高下的心思。 说起来,这也无可厚非。 帝辛作为千古一帝,雄图万丈,可总归只是统治凡界。而在九洲之上,赫然还有一个高高在上以神人自居的天庭。 都说皇帝排排坐,今日到我家。已经位极九五的帝辛,自然不甘心只是统御这九洲大地的凡俗生灵,便开始了对天庭的挑衅。 另外一方面,想来高高在上的天庭,自然不会允许有人挑战权威,如此,封神大战一触即发。 而事实上,封神一战并非是一面倒的碾压。战争初期,大商王朝凭借着全民皆兵的九洲之力,甚至还要略胜过天庭半筹。只可惜,天庭能够统御数以万年,其底蕴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只是因为长时间的和平使得战备松弛,加上高人一等的先天傲慢,一开始吃了不小的亏,却最终还是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于是,战争的天平开始趋于平等最终转为拉锯战。 原本到了这时,大商帝王至少也能博个不胜不败的局面,可不料…… 俗话说最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攻破,这话用在大商帝国身上,实在太恰当不过了。 就在双方陷入拉锯战之时,帝辛怎么也没有想到,天庭竟然会突施卑鄙龌蹉的手段,派人潜入九洲大地,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以及一张封神榜,就说服了不少的能人异士,临阵倒戈。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几乎是一举斩在了大商帝国的七寸之上。 转瞬间,大厦将倾,大商帝国兵败如山倒,短短十几年便毁于内忧外患之中。 此一战过后,大商帝国灭亡,天庭那边也不好受。为了防患于未然,玉帝手持玉尺在九洲的版图上连续挥动,最终分裂开来,成了现在这幅立足于不同位面的样子了。 天庭的手段不仅如此,更是于大商帝国朝歌所在的春秋之洲上施加了百十道天条,化作层层规矩,为的就是防止大商的余孽死灰复燃。 正是那百十道天条,成就了现在完全不同于其他八洲的所在——春秋之洲。 说了原因,不等展白发问,公子隽便开始详述各条规矩。 “要谈这百十条规矩,还要先从文武有别开始说起了。”公子隽先是喝下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道。 春秋之洲,诸侯林立,各自称王。朝堂之上,有文臣、武将之分,而绿林江湖中又有游侠、刺客之别。当然除此之外,针对春秋之洲的土著,还有王族以及平民。 王族自不用说,乃是各方诸侯的王室,不过,也并非所有出身王室之人,都可享受。这其中有些类似于天赐展脉,也有嫡系、旁支之分。嫡系自不用论了,生来就可拥有王族桂冠。而旁支的话,却只能往下数三代才有资格拥有,三代以后,便会沦落文、武,再不济成为游侠、刺客也未可知。 至于平民,就容易说的多了,这个群体占据了春秋之洲人口的七成以上,耕读修行,一边靠着体力智慧养活着各个统治阶层,一边还要无条件的服兵役、劳役。前者自不用说,而后者看似辛苦,却也给了这些平民谨慎的机会,一旦建立了功业,甚至能够平步青云,进入文武士大夫阶层。当然,平民中也不乏所谓的心术不正者,流落绿林,成为游侠甚至刺客。 由此得见,王族以及平民这两个阶层其实有着极大的灵活性的。 反观文臣、武将、游侠、刺客,一旦选定,便再无脱身可能,除非……离开春秋之洲。 这个完全不同于其他八洲的等级划分,事实上是沿袭了当年的大商王朝的。由此也不难得见当年大商王朝的气运之盛,哪怕是遭受了天条的重重封锁,依旧难以撬动其根基分毫。 既然根基撬不动,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予以限制了。 首先一点,便是禁空。 失去了制空权,春秋之洲便失去了抗衡天庭的资本,使得天庭立于了不败之地。 其次,便是花大力气改造春秋之洲的环境,在难以改变玄黄之气以及鸿蒙之气成分比例的前提下,压制玄黄之气中的煌煌正气,激发鸿蒙之气中的暴戾。 不要小看这小小的改变,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环境影响人心,甚至动摇玄修、妖修的本质。于是乎,但凡厮杀战斗,便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惨烈了。 玄力、妖力、真元甚至精力、体力消耗速度的加快,使得万夫不敌之勇变成了神话。哪怕你修为再高,也要怕蚁多咬死象。 也正是因为玄黄之气中的煌煌正气被压制,使得玄纹阵列褪去了神秘的色彩,变得可有可无。于是,以玄纹阵列作为基石的玄灵宝器自然而然的就效用大减。反倒是用特殊材料打造的兵器,哪怕粗制滥造,只要结实耐用,便更为人所欢迎了。 公子隽将规矩一条条的陈述下来,经过展白的整理后,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简单说来,在这些春秋之洲的重重规矩下,我等或玄修或妖修之人,变得更像是凡俗间的武术拳师。神通、特权未必不能用,但拳拳到肉的直接攻击才更加的适应这种环境了。”展白沉吟片刻,总结道。 “虽不中亦不远了。毕竟凡俗中所谓的武林高手,可没有能力开山裂石,甚至于填海造林。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有千钧之力。”公子隽纠正道。 “好吧,此事就说到这。接下来,公子可以详细说说自己的境遇了。”展白没有过多的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到了更让他关注的话题上。 公子隽的境遇并不好,在来春秋之洲前,展白就已经知道。但残酷的现实却一次次的告诉他,还是远远高估了。 先不说堂堂一国世子,在尘埃落定前,说是储君也不为过,却只是招募了区区五人。只是刚一进入春秋之洲,就遭到莫名的袭击看,公子隽的生存环境之恶劣就可见一斑了。 之前碰到的那些妖修游侠、刺客,若说无人指使,怕是傻子都不会相信了。 展白因为刚入春秋之洲,两眼一抹黑,自然是无法揣度出幕后的黑手,可公子隽作为始作俑者,若同样懵懵懂懂的话,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展白此问,其实也想要间接的获悉公子隽对头的信息。 作为谋士,若是连主公的敌人是谁都不晓得,就实在太不称职了。 “还望先生见谅,之前之所以没有明言,实在是因为患得患失的缘故。生怕先生在得知了一切后,会临阵反悔。不过,现在不同了,既然已经进了春秋之洲,孤王自然不敢再有说隐瞒。”公子隽倒也坦荡,略带歉意的将自己之前刻意躲避话题的原因说了出来,偷眼看到展白并不生气,才放下心来。 毕竟,若说起来,公子隽的这种手段实在算不得太光彩。 “先说外部环境吧。目前的春秋之洲,共有八国。以前曾跟先生说起过,除了中山国建国不久,势力孱弱,为了休养生息,大肆联姻,以求自保外。其他七国彼此间虽有龌蹉,但仇恨却有多寡之别。在这其中,齐、秦争霸,楚、汉相争,赵、魏、韩三国兄弟相杀。如此,与我楚国仇恨最大的便是汉国。孤王作为楚国世子,自然也就有了资格进入汉国的必杀名单了。”毕竟关乎自己的安危,公子隽介绍起来,极为详尽。 “若是之前的那些游侠、刺客是受雇于外,那么汉国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话虽如此说,但看公子隽并不是特别重视的神色看,显然对这种可能的信任度并不高,随后只见他话音一转,脸色也变得异常的阴沉,“而若是从楚国内部找幕后凶手的话,就实在太多了。” “孤王虽未楚国世子,却是最不被父王看重的一个,原因就是在我之上,还有三位野心勃勃的兄长,每一个都可称得上是雄才大略。当然,对于王位也是颇为看重的。所谓王家无亲情,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位,兄弟相残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如此说来,公子是怀疑,此次的刺杀极有可能是那三位世子说为?”展白眼睛微眯,面无表情道。 “至少他们的嫌疑最大。”公子隽并没有否认。 “还有么?”展白点了点头。 “自然,而且可以说数不胜数。门阀勋贵甚至是朝中文武,但凡依附于我那三位兄长门下的,都有可能打着为主分忧的旗号,暗地里派人动手。” “排除异己?这不是党争么?”展白心头一震,这最后的嫌疑给他的震动最大。 常言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展白前世今生虽然都没有这种朝堂上的经历,可架不住前世的各种古装电视剧甚至是小说的轰炸啊。 而纵观前世近五千年的历史,几乎每朝每代,都少不了朝堂上党争的身影,甚至不后世的不少历史学家批驳成最大的亡国之祸。 由此也不难想见其中的凶险了。 一入朝堂身似海,虽然还没有正式的踏足楚国的朝堂,但已经给展白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展白凭借着自身的智慧,在过去的近百年中,论起阴谋诡计,虽不敢说无往不胜,但也少有对手了。可这些显然不是展白自视甚高的资本,他也不敢轻视那朝堂上的文武,不说其他,自己的亲生爷爷展才孤,可正是楚国朝堂上位列三公的大司空啊。 展白与这位爷爷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即便如此,后者说展现出的魄力以及智慧,都让展白折服不已。 一想到日后自己所面对的,都将是这种智慧、城府的老狐狸,展白就觉得有些头痛。 “公子,看来咱们以后的路还很长呐。”不由自主中,展白发出了一声感慨。 同时间,一处颇为隐秘的山洞之中,之前与展白有过交手的刺客荆轲,坐在上首的位置,对于下方一干妖修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热闹,却是充耳不闻,手中的酒杯端在半空中,却是迟迟没有放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还在对这次失手耿耿于怀?”不足三尺的猴妖啃着桃子走了过来,“确切的说,咱们也算不得失败,毕竟上面并没有交代一定要致目标于死地啊。” “我并非在纠结此事。”荆轲摇了摇头,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仰脖间,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我是在想那个……展白。” “展白?嗯,那倒是个人物,尤其是在剑道之上,竟然一点都不输给你呢。”猴妖点了点头,却没有多想。 “我是说,他叫展白!”对于猴妖的敷衍,荆轲显然很不满意,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那又如何,别说还有一字之别,即便是同名同姓,这天下间也不是稀罕的事情啊。”猴妖不以为然道。 “展亦白,展白?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么,莫非真是我想多了?”荆轲喃喃自语了一声,不知为何,心中的烦闷却是一丝都没有减少。 “可不就是。他是人,你是妖,而且你们俩的长相也看不出一丝的相似之处啊,所以说,你肯定想多了。”猴妖一边说着,毫不客气的抓过荆轲桌前的酒壶,也不用酒杯,直接对着壶嘴大口的吞咽了起来。 “好酒,爽!!!” 第643章 吴子 “不得不叹服,那帝辛不愧是一代帝王,哪怕现在活的不人不鬼,其手段也……”强行将展白从自己的脑海中甩脱,荆轲望着身旁的猴妖不无感叹道,“不过是个刺客组织,竟然也能如此玩出花来。现在整个春秋之洲,都在流传着荆轲、聂政以及隐娘的传说。谁又能够想到,这根本就不是三个人,只是三个名字呢?” “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执行了不下十八起刺杀,十四次完美的完成了任务。如此胜率,足以震动整个绿林江湖乃至各国朝堂。如此一来,不仅打响了狐卫监的名声,更是挑起了各国间的仇恨。或许,用不了多久,春秋之洲就会彻底的陷入混乱之中了。” “哼,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阴谋家。那帝辛确实不错,但当年封神一战,还不是被天上的那些老不死算计的国破家亡。论起阴谋诡计来,他们才是祖宗,至于帝辛,即便是卧薪尝胆数千年,俺老孙还是不看好他。哎,瞧瞧俺老孙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了,前车之鉴呐。”猴妖一改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滑稽的猴脸上说不出的落寞。 “既然,你不相信那人能成事,为何还要与虎谋皮?”荆轲有些不解。 “彼此间互相利用罢了。那帝辛需要俺老孙在妖族中的号召力,助他复国,甚至重现大商帝国的余晖。另外一方面,俺老孙也需要他彻底的搅乱春秋之洲的秩序,如此才有机会浑水摸鱼,救出自己的法身本体。只是相比之下,俺老孙觉得自己的成功几率更大一些,至于帝辛能不能成事,谁去管他。”猴妖撇了撇嘴。 “若是你真的找回法身,又做何打算,难道不想着报仇么,如此一来,还不是要依仗帝辛么?”荆轲问道。 “报仇?”猴妖自嘲的一笑,“这种话也就是骗骗帝辛罢了。其实从一开始,俺就没这个念想了,不是不想,只是有自知之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除了傻,就是笨了。俺老孙当了几千年的傻子、笨蛋,不想当了,也怕了。嘿嘿,套用你们这世俗间流传下来的一句话,孙猴子始终逃不出如来的五指山呐……等到找回法身,就寻一处无人得知的世外桃源,快活一生。” 荆轲看得出,猴妖虽然说的洒脱,但还是掩饰不住心中的不甘以及怨恨。 “不说俺了,你呢,还从未问过你,日后有何打算呢?”猴妖话音一转,重新恢复到嬉笑的模样。 “我……”荆轲微微一愣,眼神中透着无尽的迷茫,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我不知道。” 对于一个连自己出身都忘记的人,不,是妖来说,现在谈未来,实在有些奢侈了。 “猴子,要不,你给我一些建议?” “这俺老孙可说不准。毕竟,你现在可还完全躺在菩提老儿的棋盘之内呢,想要摆脱可不是那么容易。”猴妖很不负责任的撇了撇嘴。 “哼,说的轻松,好像你不在似的。别忘了,就像你以前说的那般,我之所以会找上你,这一切都是你口中那菩提老儿的算计,既然如此,你也跑不掉。”荆轲有些愤怒。 “嘿嘿,俺老孙接连吃了两次大亏,若是再没有一丝保命的本事,这几千年岂不是白活了么?”猴妖露出可恶的笑容来,只是脸上的得意之色还没有完全的绽放,就迅速的收拢,紧接着,便能够轻易的发觉,他身上似乎瞬间有什么东西抽离了一般。神色间不再活灵活现,反倒给人一种木讷的感觉。 荆轲见此,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急忙整了整脸色。 “咯咯,荆轲,本姑娘不请自来,讨杯水酒,不介意吧。”一道妩媚到另人牙酸的声音,陡然从山洞外传来。 声未止,人已到。 高挑的身影一晃而现,一双妖媚的桃花眼轻轻撇了眼占据了好位置的猴妖,紧随一脚,将其踢开,然后理所当然的坐在了荆轲的身旁。 “隐娘?!”荆轲故作惊讶的望着突然出现的女子,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莫不是来看我笑话么?” 此时坐于荆轲身旁的是个很美的女子,至少在荆轲的见识中,足以排入第二的名次。不仅美,而且还美的惊心动魄,可也恰恰如此,反倒让荆轲生不出丝毫的觊觎之心。 玫瑰有刺,更何况是有毒的玫瑰。 虽没真正见识过这个女人的手段,可就是给荆轲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如此女人,少招惹为妙。 “笑话?”女子先是一愣,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你此次的任务失败了?” “废话。”荆轲冷哼一声,满脸厌恶的转过头去。 事实上,与其说是厌恶,不如忌惮来的更妥当。 “呵,有趣,有趣的很。一共十八次任务,算上你这一次,四次失败。其中的三次却是让你们荆轲都给占全了。”被称作隐娘的女子不无打趣道。 “别卖关子了,到底有什么事?我可不以为你只是无聊的来喝杯水酒。”荆轲不愿过多的纠缠下去,不耐烦道。 “哎,真是无趣。”隐娘恨恨的白了荆轲一眼,暗自咒骂了一声不解风情,但还是娇容一整,朗声道,“上面又下来任务了,这一次任务由你我两人合作完成。” “你确定是我,不是另外那两名荆轲?”荆轲满心的不情愿。 “明日动身,去魏国都城大梁。这次的任务不是刺杀,而是绑架,褒允郡主,据说是个难得的美人呢。只是可惜了……”似乎看出了荆轲的胡搅蛮缠,隐娘没好气的说完,便毫不客气的拿起案桌上的吃食大快朵颐了起来。 “绑架?褒允……郡主?”荆轲额头猛地一皱。 …… 春秋之洲,诸侯林立,于中原之地的最南端是为楚国。 楚国王族姓氏为芈,据传其祖先最早可追溯到荒古时代,乃是火巫祝融的后裔。大商王朝覆灭之后,揭竿而起,历时百年打下了这偌大的领土,并建都丹阳。 论国土面积,楚国南北横跨三十余万里,东西相距更是长达五十万里,疆土辽阔,在春秋之洲,可排三甲之列,下辖人口多达亿兆,国力不可谓不强,兵锋不可谓不利。 “可惜,这一切荣耀在五年前,却成为了历史。”公子隽一脸的沉痛,“可叹,朝堂之上,大部分人还躺在过往的盛世之中,每日里酒池肉林、醉生梦死,却不敢接受这种现实。” “由盛转衰么?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展白微微皱眉。 “五年前,令尹吴起遭人暗杀。”公子隽咬牙切齿道。 “令尹?吴起?” “我楚国朝堂,自父王以下,由三公、九卿所把持。三公者,乃令尹、大将军以及大司空之职。先生的祖父便位列三公之一的大司空,而孤王所言的吴起便是司令尹之职。三公之中,令尹总揽政治军事之一国权柄,对内主持国事,对外主持战争,权势滔天,很多时候甚至可以代王以发号司令。至于大司空以及大将军,一文一武更多的只是辅助左右。由此,先生可知道,这吴起对我楚国有何等作用了吧。”说到吴起,公子隽表现的又爱又恨,神色颇为复杂。 如此一说,这令尹倒像是宰相。 展白了解的点了点头,却又有些难以置信,“权柄再高,不过一臣子耳,莫不成其身家性命还能主宰了一国的国运么?” “楚国可以一日无君,但不能半日无(吴)起。但凡楚国上下,不论朝堂还是绿林江湖,都广为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公子隽感慨一声,“客观的说,若是没有吴起,就不会迎来我楚国的巅峰盛世。楚国这偌大的领土,甚至有超过三成,是其当政期间开疆扩土所得来的。” 嘶!!! 听到这,展白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对那吴起再也生不起一丝的怀疑。 有此政绩,怪不得会获楚国上下如此推崇。 紧接着,赞叹变成了叹息。 如此镇国基石,却惨遭不测,再好的才华也化作过眼云烟,让人徒之叹息。 “自我父王启用吴起,并委以重用,短短不过百年,在他大张旗鼓的变法之下,四海升平,国力更是数倍的提升。不仅仅是政务,在军事上,他更是世所罕见的兵家大才,编写《吴子兵法》,共分图国、料敌、治兵、论将、应变、励士六篇,至于战阵,更是创造无数,很多都被列为经典,其地位丝毫不逊于齐国的兵圣孙武,被世人合称为北孙南吴。”说起吴起的成就,公子隽一脸的与有荣焉。 一旁的展白,看似平静,但内心深处却是掀起了滔天骇浪。 “我实在难以相信,如此大才,竟然会被人轻易暗杀,莫不成堂堂一国连个人都保护不了么?”展白不无可惜甚至有些不齿道。 “先生莫非以为杀他的是我楚国的敌人?”公子隽脸上却现出一抹诡色。 “难道不是么?”展白一惊,从中品出了阴谋的味道。 楚国在吴起的治理下,不过百年,便国富兵强,达到了巅峰之境。如此快的发展速度,必然会令其他诸侯国忌惮,尤其是宿敌汉国,怕是做梦都想要他的性命吧。 “理论上,先生所说确实不错。那汉国王室不惜开出了百斤远山印的价码买吴起的首级,引得不知多少游侠、刺客趋之若鹜。百年来,吴起的府邸中几乎每天都会有意图行刺的游侠、刺客的尸体被扔出来,却依然难以震慑宵小。由此可见,吴起身边的防卫何等的严密。若是容易刺杀,早不知死多少回了。”公子隽不以为然道。 “既然不是为外国所害,莫不成……”展白眼睛猛地一瞪,显然对另外一个猜测难以置信。 “但凡变法,势必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对于上位者而言,看的只是利弊得失,利大于弊便可行之,反之亦然。可总归有一部分心胸狭窄之人,因为利益损失而心生怨恨,此其一。”公子隽点了点头。 “其二,功高震主。百年前,为了光复我楚国基业,父王亲手将吴起送上了令尹之位,并且给予了最大的权利。而事实证明,父王无疑赌对了,如此才赢来了国力的昌盛。只可惜,所谓君心难测,此一时彼一时,父王在享受吴起带来的荣耀的同时,自然会生出王权旁落的担忧。而楚国境内,只识令尹不识君的情况,无疑也给吴起埋下了杀身之祸。” “如果说前面的两条,于我楚国甚至我父王有卸磨杀驴之嫌的话,那么最后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的取死之道了。”说到这,公子隽一改前面的尊敬,神色中出现了不少的狰狞。 “身为令尹,权势滔天,原本就已经引起了父王的猜忌。可那吴起不仅没有半分收敛,甚至不知死活的参与进了储君之争,妄图左右我楚国未来的国君。” 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展白终于明白了为何公子隽会对那吴起又敬又恨,敬的是他对楚国做出的巨大贡献。之所以恨,显然是因为吴起所看好的楚国未来之主,并非是他。 想想也是,若是吴起不死,以他在楚国的权势乃至威望,若要扶持哪位世子的话,怕是现在的大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仅仅凭借公子隽的一面之词,对于吴起的为人如何,展白不好做评价。人死为大,不管是忠良之辈还是像曹操那般的权臣,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可有一点,展白却可以肯定,从吴起的所作所为以及成就看,他绝对是一个智商极高而情商极低之人,也恰恰是这个原因,最终铸就了他悲惨的命运。 堂堂一代贤相,没有死在敌国的高额悬赏之下,却没能逃过身边之人的算计,说起来也是可悲可叹了。 毫不客气的说,吴起身死的背后,绝对能够揪出大量的秘使丑闻,甚至会涉及到楚国当今的王上,说不定,身边的公子隽也有份参与。 “有机会,可否借那《吴子兵法》于我一观?” 第644章 藩地郢城 “有机会,可否借那《吴子兵法》于我一观?” 对于展白理所应当的要求,公子隽却给出了一个诧异的表情。 “怎么,公子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展白微微一怔,心想这《吴子兵法》莫非是楚国的不传之秘? “先生误会了,孤只是有些好奇。自觉相比于《吴子兵法》,先生应该更喜欢孙武的《孙子兵法》呢?”公子隽娓娓道出了真意。 “这是为何?”展白更好奇了。 “吴起的兵法,重在一个堂堂正正,以绝对的优势横扫战场,光明正大,来不得一点的侥幸。与之相反,《孙子兵法》则推崇出奇制胜,所谓兵者,诡道也,莫非如是了。当然在孤王看来,两者虽然南辕北辙,却又殊途同归,皆以胜负论英雄,同时也颇为看重知己知彼。”公子隽解释道。 展白恍然,心中却是泛起一丝的苦笑。 公子隽说的委婉,但实际上则是阐明了一个道理。 吴子兵法擅阳谋,孙子兵法擅阴谋。而从自己给人的形象看,无疑更适合拜读阴谋论了。 “儒家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不论阳谋阴谋,海纳百川总是不坏的。”展白不无尴尬道,但他心中却早已定计,不再看重《吴子兵法》了。 人一旦形成了自我的行事风格,再海纳百川,除了庸人自扰外,将不再有任何的作用。 《吴子兵法》读读可以,却是万万不能深入研习的,否则一旦沉迷,极有可能打破自己的立身之本,最后变成了个四不像,就贻笑大方了。 相比之下,那《孙子兵法》倒是引起了展白的好奇。 不是因为《孙子兵法》就好过《吴子兵法》,仅仅因为个人喜好罢了。 这也是展白为何喜欢那《鬼谷册》的原因所在,虽然不愿承认,但事实如此,相比于堂堂正正的阳谋,展白更喜欢玩阴的。 “都说人亡政息,吴起身亡,那么他的变法势必会遭到清算。政通如此,但军事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吧。毕竟,军事的强大,可是关乎整个朝野的安危啊。”展白话音一转,直指公子隽之前的忧虑。 “最近两年,孤因为身处巨野所知不多,可在吴起身死的三年间,我楚国用兵不下二十次,尤其是于汉国争锋十次以上,却是败多胜少,被对方吞去了一十二县。”公子隽没有正面的回答展白,而是摆出了事实。 “五年之前,又是如何?”展白皱了皱眉。 “战无不胜,百年中侵吞了汉国三分国土。”公子隽精神一振,说不出的豪迈。 “那些人不会如此愚蠢吧,只因为对一人的喜恶,却连家国大事都不顾了。”展白心惊。 这前后的变化实在也太大了吧。 “非也,正如先生所说,吴起身死,其变法中国事的部分几乎全部予以推翻,但军事上却沿袭了下来。毕竟那些人虽然贪婪,却还懂得分寸。”公子隽摇了摇头,“只可惜,所有人还是小瞧了吴起对我楚国的影响力啊。军事虽然未变,但一来支柱崩塌,搞得军队士气大降。二来,就出在那吴子兵法上了。” “吴起此人,有大才,却不是一个好的老师。他一手编撰了《吴子兵法》,并推而广之。可惜,世上只有一个吴起,也只有他能够真正的驾驭兵法,至于下面的那些将领兵士,更多的只是照猫画虎,却不知因为模仿的痕迹太过露骨,反而落入了下乘。两者相加,何以谈胜。”公子隽满腹的感慨,不得不说,这实在是楚国莫大的悲哀了。 成也吴起,败也吴起。 用之,怕。弃之,惊。 这让展白想起了前世演绎小说中的诸葛亮。 几乎凭借一人之力,稳固了蜀汉朝堂,于有生之年无往不利,劳苦功高,却也最终使得后主刘婵变得可有可无,好事没有,却独独留下了“乐不思蜀”的千古骂名。而当诸葛亮身死,蜀汉国力一落千丈,最终为魏国所灭,成就一统。 两人不同的是,诸葛亮寿终正寝,而吴起却是出师未捷。 “看得出,公子有大志。不过,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要想重新光复楚国之威,还是先要坐上那九五之位啊。”展白劝说了一阵,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于公子隽最大的利用价值,恰恰是帮他上位,至于光复楚国,不说展白有无此能力,怕是公子隽也不认可吧,否则的话,说不得,下一个吴起就是自己了。 今日公子隽看似知无不言,说了很多,事实上并非没有借吴起敲打自己之意。 展白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到,日后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该。 主、谋二人相对无语,各怀着心事,盏茶工夫,展白便告辞而去。 …… 三天,整整用了三天的时间,乘风巨舰才走出了千山万壑,立时间,眼前豁然开朗,遍地良田,美不胜收,这里已然是楚国腹地了。 三天中,从公子隽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众人出发的那座建立了法华阵的千丈巨峰赫然位于楚、魏边境,属于两不管的地带。 天漠城中共建立有十一处通往春秋之洲的法华阵,其中有八座分别通往春秋之洲八大诸侯国,另有三座位于楚魏、齐秦以及赵韩边境。 如果说前八座为八大诸侯国所把持,只为了招贤纳士之用外,后面的三座更多的是为游侠、刺客提供便利了。 公子隽作为堂堂的楚国世子,却只能偷偷摸摸的行使公用的法华阵,由此也不难看出其在国内的境遇之差了。 随着进入楚国腹地,人烟也变得稠密,好在有禁空天条,虽是百丈以内,御空之人也是少之又少,所以倒也没有交通堵塞之嫌。 平地飞舟,速度陡然加快,又行了一日,乘风巨舰最终停泊于一繁华的郡城之内。 “此为郢城,乃是孤王的封地所在。”傲立于巨舰船首,下船之前,公子隽居高临下的指着脚下这一方正城郭说道,但言语中没有骄傲,反倒带着些苦闷。 “父王有三子,按照祖训,除了储君外,其他世子一旦成年,就必须离开都城就藩。原本,这也没有什么。可现实是,储君未定,除了我之外,另外两名哥哥虽各有藩地,却都留在了都城,其中亲疏,不言自明。” 下一刻,公子隽便满腹牢骚的说出了心中的苦楚。 对此,展白深以为然。 别说储君未定,就算定下来又如何,只要没有登基,其他世子哪个会甘愿认输。如此,权谋争斗便难以避免,而结党营私无疑是最佳的手段了。只有拉拢住朝中的文武大臣,便能扩大自身的势力,为日后的夺嫡增加一分胜算。那么,都城与藩地就有了天壤之别。 留在都城,一来可以第一时间掌控朝野变化,从容应对。其次也能更好的亲近君王,拉拢朝臣。 反观藩地,说好听了是分封,说的不好听其实就是放逐。 虽然天高皇帝远,却也泯然于众人的眼球之外,无人关注,有心无力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位旁落。 这对于心怀王位的公子隽来说,残忍莫过于此了。 一旁的展白无言以对,他只是一个谋士,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出谋划策,根本就是纸上谈兵,无异于误人子弟。 “公子,下船吧。” 第645章 摊派 有些称呼,于春秋之洲,是不能随便用的。 各诸侯国中,只有世子的身份,才有资格称为“公子”,一旦新主登基,于其同辈的兄弟们,就不得使用了。否则,一旦传入有心人的耳中,就会被冠以造反之名,陷入万劫不复境地。 换言之,一旦争储失败,有新君登基,公子隽就必须回归本名,芈隽。身份也将由世子降为勋贵公卿,极有可能被赐为隽公,甚至为避名讳,“隽”字都保不住。 再得知这个情况后,展白第一时间就嘱咐了琴音以及枭娜姐妹,日后不得以“公子”称呼自己。 眼见三女为难之色,展白想了想,最终还是放缓了语气,“公子之名,于理不合,咱们既然到了春秋之洲,总要入乡随俗,切不可授人以柄。你们三人也吩咐下去,日后所有人,一律称呼我为……先生吧。即便是修儿也不得例外。” 展白都已经如此说了,琴音三女虽依旧有些别扭,但还是点头称是。 偌大的郢城最中央的位置,赫然耸立着一座恢弘的府邸,正是公子隽的王府。 此次公子隽招纳的文臣武将都分得了府邸,算是提前预支了赏赐。独独展白,身为谋士,虽属文臣,却无品无阶,祖制之下,是没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的,偏偏又最受公子隽所敬重。 不得已之下,只能于王府之内,独自划分出一处环境优雅的院落,分给了展白。 当然,为了避嫌宫闱,展白分得的院子,位置上却也偏僻,于王府之外只有一墙之隔,跟公子隽的后宫更是拉开了不小的距离,其间砌以围墙彻底的隔绝。 好在,公子隽细心,为免展白心里不舒服,特意开了个小门,可以让展白的院子直通王府之外,也勉强算得上是独门独院了。 “王府鄙陋,倒是委屈先生了。”迁居之日,公子隽还不忘安慰展白一番。 “公子言重了,在下身为谋士,自觉还是有的。再者说,这些原本就是身外之物,并非我所看重。”展白温声笑道。 说起来,这处院子倒也不小,前后三进。占地近十亩,足以安置剑阁所有人,不仅如此,其中的装饰也是颇为古典,尤为难得是在展白住处的后院里,还有一眼清泉,四周种以青竹,平添了些许的高雅。 忙忙碌碌又一天,待不多的客人散尽,展白揉了揉有些疲惫了脸颊,将剑阁所有弟子都叫到了书房之内。 “咱们此行并非是游山玩水的,时不我待,自明日起,大家伙就要行动起来了。”展白开口说道。 众人默然,原本还有着猎奇的心理,可通过这一路上的见闻,也早已经麻木了。 说实在的,从外在看,春秋之洲不论繁华还是景致并不比巨鹿之洲好上多少。 既然猎奇满足了,那么接下来就做事吧。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情报系统的建设。这方面就交给……”展白目光一转,定格在枭娜旖旎姐妹的身上。 “公……先生放心好了。明日,我跟妹妹会尽快的运作此事,先在郢城建立情报网点,然后辐射整个楚国。”枭娜急忙开口道。 “不。”谁知展白却是摇了摇头,“我不反对你们尽快运作,只是顺序要变一下。” “先生的意思是?” “丹阳。” 展白只是简单的说出了一个地名,枭娜便是眼睛一亮。 丹阳乃是楚国的都城,最先于那里建立情报网,可谓是一箭双雕。 一来,能够快速的掌握楚国朝野的动向,为后方的展白提供情报。二来,也能洗脱掉公子隽的嫌疑。 别看公子隽已经就藩于郢城,但只要不傻,他那两位兄长就绝对不会放弃对他的监控。 若是枭娜的情报网先出现在郢城之内,势必会打草惊蛇,从而触动某些人的神经,如此一来,对公子隽对展白来说,都是弊大于利。 “奴家记下了。” “嗯。”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情报是一方面,你们还要负担起一部分的敛财职能。毕竟此次进入春秋之洲,除了要辅助公子隽外,更重要的是剑阁的扩张。” “要想辅助公子隽成功上位,无怪乎两个方面,一是经济,一是军事。财政、军权两把抓,只有如此方能最快的提升实力,为日后的争储奠定坚实的基础。”展白说到这,目光转向了琴音。 “公子隽的地位再是不堪,他也是世子,其身边绝对不乏能人异士。现在公子隽看重于我,更多的是出于鬼谷子的盲目信任。可若是想要保证现有的地位,咱们自身的实力也必须加强。否则,最终只会被排挤成为路人。” 展白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建立起独属于自己的势力来。 情报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为公子隽服务。除此之外,还要掌控相当相当的财富甚至是力量。 “琴音,你的角色虽然不变,但日后的担子怕是不轻,建立甚至统合咱们自身的势力,就要靠你了。”展白说话间,目光便转向了琴音。 一直以来,琴音于展白而言,更多的是承担秘书的角色,加之展白经常做甩手掌柜,所以很多时候,都肩负起了剑狱山庄乃至后来剑阁的运作。论起管理的经验来,算是众人中最丰富的了。 “先生所命,奴婢必然竭尽全力也定不会让您失望。”对于展白所求,琴音向来不知道何为拒绝,为此不惜付出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努力。从她这么多年,差点荒废了修行,就不难看出。 “严芈、苍剑生还有颜修儿听令。”交代完三女,展白的声音陡然一变,却是严肃了不少。 “弟子得令。”三人急忙应承道。 “你们三人的任务同样重要,甚至关乎我剑阁在春秋之洲的发展。希望你们三个能同舟共济,不要让我失望。”展白先是郑重的说了一通,这才开始交代任务,“之前的这些天你们也看到了,春秋之洲,除了朝堂上的文臣武将外,绿林江湖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而且数量上更是数倍甚至数十倍。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相信没有人会忽略,我剑阁自然也不例外。你们三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论用任何手段,拉拢起一股江湖的游侠势力来。一来日后能为我所用,二来,也能方便为剑阁的后来者提供栖身之所。” 剑阁想要拓展春秋之洲的势力,只靠眼前这十几个人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展白深切的明白,他们更多的只是打前站的,一旦站稳脚步,就像剑阁刚刚进入鼎洲那般,势必会接引更多的自己人前来。 “宗主,不,先生放心吧。咱们绝对不会误了您的大事。”苍剑生头一个拍着胸脯保证道,严芈跟颜修儿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嗯,详细的如何做,你们多与琴音商量,日后不论事情大小,也都汇报于她。” 既然让琴音负责大局的统管,展白自然要说清楚了。 最后,展白将目光投向了暗剑阁的十一人。 “江湖之上,有游侠、刺客之分。既然严芈三人负责起了游侠,那你们就负责刺客,这也是你们说擅长的。拿出你们在缥缈峰的尽头来,为我培养一批刺客死士来。所不同的是,你们直接听命于我。” 江湖的游侠势力,固然重要,但更多的只是有利于剑阁。至于暗剑阁这边即将建立的刺客组织,则是为了公子隽的大业。 作为谋士,既然参与到了争储的尔虞我诈之中,那么一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手段,就必然少不了了。 “任务都分派下去了,具体怎么做,你们各自商量,我只看结果。琴音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第646章 欺生 对于一个封建集权制的国家,为了维持统治,势必要对地方多加限制,哪怕这里是王族子弟的藩地。 郢城就是如此。 作为公子隽的就藩之地,包括郢城外,方圆两百余里的田产几乎都挂在了他私人的名下。而在城中,更是拥有超过六成的商铺归属,或者直接经营,或者出租。 绝对的地主加上最大的资本家,无疑就是公子隽在郢城的真实写照了。 当然,身为主人的公子隽也并非外人想象的那般一手遮天,哪怕是在郢城。 为了限制藩王做大,以至于威胁社稷,有形无形的枷锁可谓数不胜数能,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落入有心人的手中,被人拿到朝堂,参上一本。 所以,看似富足的公子隽,平日里却是过的谨小慎微,各种制约,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公子隽的无上权利只能维持在一府之内。至于郢城之中,大小的文武官员全部由中枢朝堂认命,一方面治理地方,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起到监视之责呢。 至于藩王府内,也是限制重重。 上至嫔妃,不得纳娶国内权贵之后,更不允许与国外乃至其他洲的宗门势力联姻结亲,如此一来,其出处就只能是楚国境内的小富小贵的小家碧玉了。 下至家仆奴婢,不得超过五百之数,否则就是逾越。 再有,就是负责保卫藩王府的私兵,也就是公子隽麾下的世子六率,人数更是有着严格的控制,虽同样是五百之人,但每一个的身份都要到郢城的府衙进行报备,同时一年一审查。 如此限制之下,公子隽的境遇跟软禁又有多少区别。 当然,限制归限制,公子隽毕竟是王家血脉,一些待遇也是少不了的。正是这种种应得的待遇,才给了他稍许可以运作的空间。比如,世子家臣。 所谓家臣,官职上隶属于朝堂文武,俸禄也由朝堂发放,但其职能,名义上是辅助世子治理封地。 其实,家臣的存在,对朝堂来说,无异于有种做偏要立牌坊之嫌。封地的各大职能早已经有朝堂认命的文武说把持了,根本没有家臣的用武之地。 朝堂上的如意算盘无疑是很好的,用自己的人架空地方藩王的实力,同时还要给予藩王家臣的待遇,以堵悠悠众口。不管如何,麻烦都留在了地方上,不至于影响朝堂的安危。 由藩地里的治理文武跟藩王的家臣进行争权夺势,不论胜负,朝堂总能立于不败之地。 有的藩地,家臣压过了藩地的文武,那么藩王的势力就会占据上风,反之,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度过一生了。 很不幸,公子隽显然就属于后者,倒不是因为他能力昏聩,实在是被上面两位哥哥压得太狠了,根本不给他丝毫做大的机会。 不大不小的郢城内,各方权势可谓犬牙交错,互相制衡下,饶是公子隽,也被逼的只能寻求外援,这才有了前往巨鹿招贤纳士的急切念头。 藩王府的事政堂便是公子隽日常处理公务以及与一干家臣商议大事的所在。 而今天,则是展白这一伙新到的家臣,与“前辈”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主位上,公子隽正襟危坐,摆足了一家之主的架子,而在其左手边平行的位置上,却是高位空悬,也不知是留给谁的。 下首边,足有十六人分坐两边,也不知按照什么排序,文不器、褚绪许以及仡楼姐弟四人赫然坐在了最后面的位置上,而且隐约被其他人所隔离开来。 欺生么? 最后一个走进来的展白,心中暗自想着,却是不疾不徐,在家仆的带领下,一步步越过所有人,最终坐在了与公子隽齐平的位置上。 立时间,十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全部投注而来,大有将展白撕裂的架势。 朝堂规定,世子府中,可授文官三人,武将六人。 文官加世子太保、少保、少师之职,共享五品。武官加千牛领、骁骑领以及佐领之职,从高到低,享四品、六品以及九品。其中千牛领一人,骁骑领两人,佐领三人。 除此之外,可养幕宾二十到五十不等,朝堂不会给予俸禄。 牛犇便是千牛领之职,可惜不幸遇刺身亡,这个位置暂时就空闲了下来。 如此说来的话,在座的人中,真正拥有文武官职的不过八人,至于剩下的一半,自然就是幕宾了。 对于堂内的排资论辈,公子隽全部看在眼里,却是只做旁观。 到了什么地方,都有欺生的现象。这无关于好坏,甚至在上位者看来,还能起到鞭策以及优胜劣汰的作用。 新生力量的到来,势必会给老人带来危机感。同时,靠着老人的打压,也能变向的检验新来之人的成色,如此利大于弊,何乐而不为呢。 唯独让公子隽稍显担忧的就是展白了。 对于展白,公子隽可谓下足了本钱,也赋予了极大的期望,否则也不会如此礼遇了。可如此一来,好也不好。好的方面,自然是能够极快的拉拢人心,获取展白的忠诚。不好的方面,则来自欺生。 一旦展白承受不住来自老人们的反扑,捧得越高,则必然摔得越狠。 “诸位卿家,今日孤王特地设宴。一来,为刚刚加入王府的青年才俊们接风洗尘。二来,则是给予诸位一个互相了解熟悉的平台。毕竟,日后,大家同殿为臣,互相扶持才能共举大业。” 公子隽作为主人,一开口,就为今日的宴会订下了格调,同时也隐约的告诫那些老人,不要做的太过火了,否则大家都不好看。 堂中诸人自然是口口称是。 公子隽也不客气,当即下令开席,同时命人招来舞姬歌姬助兴。 一时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似乎已经融化了之前的隔阂,可真是如此么? 展白坐于位置之上,并没有加入到下面杯来酒往的应酬之中,只是时不时的举起案边酒杯与公子隽饮上一口,一副名士的清高派头。 “终于来了么?”刚刚放下酒杯的展白余光一闪,嘴角微不可查的绽放出一抹诡笑。 只见坐于下首第一把交椅的老者,终于耐不住性子,举着酒杯走了上来,先是对公子隽微微施礼,便直面展白。 “老夫楚春秋,承蒙世子厚爱,加封太保之职,辅佐左右已有十二载,每日里殚精竭力,生怕辜负重望……”老头一上来就是絮絮叨叨了一大通,说的委婉,实则就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直到口干舌燥,才话音一转,“不知黄牙小儿,何德何能,竟敢与世子齐坐,难道连一点礼法都不顾了么?” 这是一点颜面都不给展白了,连黄牙小儿都骂出口了。 “黄牙小儿确实无知,但却总比占着茅坑不拉屎尸位素餐的老不死强得多吧。”展白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可说出的话却是鄙陋不堪,气的老者全身颤抖,原本的红光满面立时铁青了一片。 “竖子大胆,竟敢辱骂老夫,当真该死。” “口口声声的世子之言,莫非老匹夫是盼着公子当一辈子的世子么?如此诛心之言,真不知谁更该死。”既然已经彻底的撕破了脸皮,展白又哪里还顾及许多,身子猛地起立,双目如电直射过去。 第647章 以退为进 “大胆。” “放肆。” “你一介谋臣,无品无阶,竟然敢如此诽谤太保大人,当真不为人子。” “如此骄纵跋扈,绝非公子之福,我等恳求公子废去此人名份,逐出王府。” “对,微臣附议。” “末将附议。” 展白自己都没有想到,不过是一番针锋相对,竟然会惹得如此大的反扑。除了与他同来的文不器等人外,几乎全部挺身而起,加入到了对自己的口诛笔伐之中。 到此,原本粉饰出来的歌舞升平立时破碎,舞姬歌姬们生怕遭了无妄之灾,急忙战战兢兢的退到一旁。 这已经不是反扑,而是大有逼宫之势了。 见此光景,公子隽除了意外,更多的则是阴沉。 帝王之道在于平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离开了两年的时间,竟然让这一帮子家臣勾连在了一起。 今天,他们能团结起来对付展白,那么也必定会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后来者。 长此以往,只靠着这些早已被荣华富贵说侵蚀之人,如何成就大业。 心有不甘,可即便他是主公,在法不责众面前,似乎要只有委曲求全,总不能因为心中喜恶,将这些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老臣们,全部罢黜吧。 先不说,事后王府的诸多事宜交给谁处理,只是留下一个卸磨杀驴的名声,这一辈子也算是毁了。 可难道就因为要妥协,而罢黜了展白么? 左右为难之际,公子隽不由的将目光投向了展白,有些幽怨,但更多的是哀求。 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是你惹出来的,还是由你来解决吧。 接受到公子隽的目光,展白心中也是泛苦。 事情发展到现在,也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老人”们,竟然会如此团结。 当然,事实上,并非如此。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小小的王府之内,同样如此。 位置就那么多,人人都想往上爬,将其他人牢牢的踩在脚下。可这种内斗一旦遇到强烈的外部威胁时,为了自己的利益,暂时的联合,也就不难理解了。 展白不过区区一谋士耳,除了受公子隽的厚爱外,若论权势地位,根本就无足道哉。可偏偏,展白却没有一丝的觉悟,靠着恩宠,不仅大摇大摆的坐到了让人嫉妒成狂的主位之上,甚至对于老前辈都口出不逊,狂妄到了极点。 那太保楚春秋领着世子太保的职位,已经到了王府文臣的顶峰,其地位不言而喻。饶是如此,都被展白骂的狗血淋漓,更何况其他人呢。 若是不及早压制甚至是赶出王府,日后他还会将谁看在眼里。 事实证明,众怒是轻易犯不得的。 当然,这是站在这一干“老臣”的身份上而言,可对展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展白原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主,此次既然决定辅助公子隽,自然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加上他原本的身份,最恨的就是束手束脚。加之又被楚春秋欺上门来,已经被逼上了墙脚,若是此时忍让,不啻于推波助澜,日后再要夺权,就更加的难上加难了。 与其日后难过,索性就快刀斩乱麻了。 两方各有各的理,偏偏将公子隽夹在了中间,里外不是人,于是便烈火燎原,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果可以,展白真想动手,将面前这一群丑陋的头颅全部斩落。 只是他不能这么做。 毕竟,这里是王府,不是他的剑阁。他的身份也不再是一宗之主,而仅仅是个无品无阶的谋士。 面对群情激愤,展白也是面沉如水,久久不语中思索着应对之策。而这一切看在外人的眼中,无异于色厉内荏的表现了。 于是,以楚春秋为首的老臣们更加的肆无忌惮,甚至将战火一点点扩大,最终烧到了作壁上观的文不器等人的身上。 保持中立,被曲解成了墙头草毫无气节,对展白,是为不义。眼见公子隽身陷为难之境,却不主动提出解决办法,是为不忠。如此不忠不义,何德何能入得王府云云。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番讨伐下,文不器等人再好的涵养,也是面色铁青,尤其是褚绪许身为武将,脾气暴躁,差点就动手打人了,好在被文不器及时的拉住,才没有铸就大错。 “哼,若是公子以为在下确实难当大任,不用你们赶,我自会离去。”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展白气咻咻的横了面前的楚春秋一眼,随即转头向着公子隽的方向躬身道,“公子,在下刚入春秋,有些水土不服,还望公子见谅,这就回去休息一番。” 说完,不等公子隽回答,便拂袖而去。 展白如此气急败坏的举动,无疑是彻底的认输了。 紧随着展白离去,文不器等人自然不甘成为被打击的主角,纷纷借故离席,只留下那一干老臣们弹冠相庆。 “孤也乏了,今日的筵席到此结束吧。”公子隽也实在看不得这群老臣小人得志的模样,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便离席而去。 一场好好的接风宴,最终却是败兴而散。 却说,展白气咻咻的离开,一路之上,都是面沉如水,但凡不是傻子,都知道少惹为妙,走回自己的宅院后,便一头扎进了书房之内。 “先生,要不要我们将那些老匹夫……”闻讯而来的魅蝎说话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所谓主辱臣死,从这方面讲,魅蝎如此,一点都不过分。 却不料,之前还羞愤难当的展白,却是瞬间平静了下来,嘴角甚至绽放出了一抹诡笑。 “用不着如此。”展白摆了摆手。 “现在我总算知道公子隽的境遇为何如此之惨了。有这么一群尸位素餐的猪队友,想要成就大业,简直是痴人说梦。”展白沉吟道,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安慰魅蝎。 “不过,如此也好。没有对比,哪分得清好坏。就让那些人得意一时好了,等到彻底恶了公子隽,也就更加凸显出我的重要来,到时候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若论阴谋诡计,展白的火候或许还稍微有些欠缺,可若说对人性的把握以及利用上,展白可算是登堂入室了。 敌人,有的时候用的好,甚至会有奇效。 展白不虞往坏里去想公子隽,毕竟作为上位者,都知道一个平衡之道。可作为谋士,展白又如何愿意束手束脚,授人以柄呢。 之前,展白还在苦恼,如何在短时间内取得公子隽的完全信任,今天的这场闹剧,无疑给他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条件。 一旦时机成熟,处置了这批老臣,然后携大胜出击,彻底的收服文不器等人,那自己在公子隽身边的地位,将变得牢不可破。 “魅蝎,你找人把消息传扬出去,就说我自愧于筵席上的大言不惭,以至于犯下众怒,自觉无颜面对公子,特面壁思过半月,期间,任何人都不见。” 虽然奇怪展白为何要做出这等低声下气之事,但魅蝎还是毫无理由的予以服从,接了令之后,便缓缓退了出去。 “先生,这一招以退为进当真是妙不可言呢,那群老家伙日后怕是会为今日之事悔恨不已了。”不知何时,琴音已经出现在书房之内,习惯性的走到展白的身后,捏肩按背,不无奉承道。 嘿嘿…… “咱们有些事情可以提前布局了。” 第648章 郡主劫案 魏国,大梁。 作为魏国的都城,大梁的繁华自然毋庸置疑,所谓皇帝不差饿兵。虽然春秋之洲每一日都在发生着大大小小的战争,但却丝毫没有阻碍彼此间的互通有无,以促进各自的经济。 大梁不仅仅是政治的中心,同时也扛起了魏国经济的脊梁,每年的税收几乎达到了全国的三成。 偌大的城池内,商铺遍地,贩夫走卒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随着晨雾渐渐淡去,四方的城门大开,迎来送往,吞吐着海量的人流。 不过,就在今天,四处的城门比之往常,却是突然增加了无尽的肃杀。 城墙之上,往日懒散的卫兵三两只,此时却全部换成了铁血杀伐的彪悍武士,五步一哨三步一岗,狰狞面甲下的目光,更是如饿狼一般穿梭于所有目光说及之地。而在城门处,除了收税官之外,也多出了一队同样装束,全身贯以黝黑玄甲的武士,手持长戟,腰挎利剑,身背长弓,就连小腿上都绑着一柄寒芒毕露的短匕,说是武装到了牙齿,丝毫都不为过。 但凡出入城门的,不论是何身份,都遭到了这一队武士最为严格的搜查,但凡有一句怨言,回应的就是一记凶狠的铁拳,不多的时间,就已经惹得人声怨恨。 “好严格的盘查,这城墙之上以及城门中突然出现的武士,莫非是那……传说中的魏武卒?”有心思机灵者,不无聒舌道。 听到他话,四周之人,无不肃然起敬,竟是再也不敢有丝毫的抱怨。 魏武卒,魏国军队中最强的存在,人数虽然不多,但自建立之起,从未有败绩。赫赫凶名完全是靠着敌人的鲜血一点点铸就而成的。 对别国,魏武卒是魔鬼,但对魏国人来说,说是英雄,丝毫不过。 往日,魏武卒只会现身于各自战场之上,据说也有一部分护卫王宫,可像今日这般出现在城门之中,却还是头一次见。 由此也不难得知,在过去的一夜之间,大梁城内必定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是人,都有八卦的情怀。 这不,位居北城门附近的一处三岔口交汇的茶楼内,忍不住搜查堵起的车水马龙,忙里偷闲跑进这里吃早茶的众多客人中,就有多事之人,开始得意洋洋的卖弄了。 “嘿嘿,哥们的远房表哥就在司耀局里当差。大家伙都知道,司耀局乃是百年前由王上亲旨说射,专司城内走水事宜。而就在昨天晚上,四更十分,城南的传国公府突然走水,火势滔天,几乎照亮了半个大梁。为防火势蔓延,司耀局几乎调动了所有人马,前往灭火。直到五更天,才终于将火势控制住。可惜,偌大的国公府,却已然面目全非,毁去了大半。”那个高瘦的汉子不无惋惜道。 也不知这场大火烧掉了多少财产,早知如此,就是拿出来做慈善,轮到自己手中,也能得一大笔钱财啊。 “祝融无情,只是这跟眼前之事又有什么关联。传国公虽地位尊崇,其祖上更是出身王族,可历经千百年,数代人的开枝散叶,血缘上早已疏远。以他们如今的地位,又怎么可能调动得起魏武卒呢?”旁边有人第一时间予以反驳。 “嘿嘿,这位兄台所说不错。现在大梁城中,有资格调动魏武卒的只有当今的王上陛下。而区区传国公府即便全烧了,也不值得魏武卒出手,可若是有陛下的重宝在这场大火中丢失了呢?”被人质疑,高瘦汉子却丝毫不恼,反而神秘兮兮的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重宝?”听到这两字,整个茶楼中人,无不两眼放光,“是何宝贝?” “快说,是何宝贝。” 不少性急之人,已经吵杂的追问起来。 可这高瘦汉子当真可恶,眼见吊足了外人的胃口,反倒不温不火起来,看的人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恨得心直痒痒。 “哼,巧言令色,左右多不出一张嘴来,还不都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照我说,这两件事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屁的重宝,大家试想,既然是王上不惜调动魏武卒的重宝,又怎么可能放在传国公府,怕是早就进了内廷府库了。”有人实在看不过去了,当即阴阳怪调的嘲讽道。 此言一出,合情合理,当即就引得所有人的拍手附和,顺带着咒骂高瘦汉子的无耻。 “呸,呸,呸!敢说爷爷我巧言令色,我看你才是满嘴喷粪呢?谁说重宝就一定是死物了,难道就不能是个人么?”眼见自己陷入四面楚歌境地,高瘦汉子再不敢抻着了,急忙出来辟谣。 “人?!”果然,他的这番话起了立竿见影之效,一改不利的舆论形势。 “哼,诸位莫非忘了,传国公府最为著名的是什么了么?” “你、你是说……褒允郡主!!!”一经提醒,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禁不住惊呼道。 说起这褒允郡主,魏国上下,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名气比之王宫里的大王还要响亮。 之所以如此,其一是因为其美貌,早在其十一二岁时,就出落的犹如仙子一般,被奉为魏国第一美人。其二,是因为她命运多舛,都说天妒红颜,自出生其,三魂七魄竟有半数先天封印,导致她痴痴傻傻的,惹人怜惜,直到数年之前,一场大病差点香消玉殒。 所有人还记得,当时老国公为了救宝贝孙女的性命,不惜贴出了医榜,若是谁能够治好褒允郡主的病,以百斤江山印酬谢,惹来无数医者的关注,各施手段却抱憾而归,就在无数人关心此事之人,都身陷绝望之时,褒允郡主竟然不治而愈,不仅如此,连带着其被封印的半数三魂七魄也被唤醒,彻底的走出了弱智儿的阴影。 “嘿嘿,有一件事情你们想必都不知道吧。就在半年之前,当今陛下已经向老国公下聘,准备迎娶褒允郡主,并将空悬多年的王后桂冠相许。现在,尔等都明白,为何一场大火竟然引得魏武卒的出动了吧。”说到最后,高瘦汉子摆出一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诸葛形象,要多烧情有多烧情。 就在酒馆内为揭破其中辛秘而陷入激烈讨论之中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偏僻的一角,正有两名头戴斗笠的客人,默然无语。 “怪不得会引得如此大的反应,原来那女人竟然是未来的王后。”左手边的男子低喃中,拉了拉头上的斗笠,堪堪遮住目光中的神光。 “这下……咳咳,事情难办了。”对面之人声音嘶哑,带着病态的虚弱,话音刚落,就止不住咳了起来。 “把这边的情况报上去吧,凭借我们两人,想要带着目标离开大梁城,基本上不可能了。” “也只有……咳咳,如此了。真是该死。” 第649章 掩护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左手边的男子望了眼茶馆外突然出现了一队士兵后,声音不自禁的凝重了起来。 “哎……都怪我,一时大意,却是……咳咳,却是暴露了真容。”显然对面之人也察觉到了什么,带着些许的歉意回了一句,便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若是揭开两人头上的斗笠,就不难发现,左手边的男子,赫然是与展白交过手的刺客,荆轲。至于他对面之人,脸色略显病态,虽然贴上了胡子,但若仔细观察,细腻的皮肤以及柔和的脸部线条还是暴露了她的身份,却是女扮男装。 既然跟荆轲走在一起,不用说,无疑是另一个大名鼎鼎的刺客隐娘了。 话不多说,荆轲结了账,带着隐娘就欲离开,可没等两人走出茶馆,便见一队士兵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而为首的队正手中赫然还抓着一卷画册,不时的对着进出的客人细细查看一番。 “还是被堵住了。”走在前面的荆轲不动声色,以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叹息了一声,“你的伤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 “我没有那么娇嫩。”身后的隐娘轻声回道,暗地里双手已经拢入夸大的袖口之中。 “待会,我先动手,然后将人引去西边,你从东边快速离开。”当即,荆轲便做好了布置,不等隐娘回答,已经大步流星的向着那一队士兵走去。 “站住。”不出所料,荆轲刚刚踏出茶楼的大门,就被那队正粗鲁的拦了下来,“帽子摘下来。” 队正的蛮横自然吓不住荆轲,自然也就没有摘掉斗笠的必要了,更何况,他还要为受伤的隐娘打掩护呢。 既然打定了主意,荆轲向来不喜欢废话,趁着那队正摊开画轴,准备拿自己对照之际,腰间的青问剑闪电出鞘。 锵!! 剑音萧萧,直刺九霄,不等那队正反应过来,已经插入了他的心口。 “你……你……” 砰! 一脚踹出,生生的掐断了那对阵临时前的不甘,荆轲很是嚣张的向着那小队的士兵瞥去。 相比于魏武卒,这一队士兵显然要差了许多,临此变故,竟然惊的一呆,少顷才醒悟过来,手忙脚乱的摆出战阵将荆轲包围。 “哎,若非为了掩护那个女人,你们这些蠢货早就死了。”荆轲望着包围在四周近二十名士兵,满脸的不屑一顾。 闹,而且闹的越大越好。这就是荆轲要做的。 只有吸引到足够多的目光,才能更容易的掩护隐娘安全离开。 说起来,能让荆轲都感觉到危险,隐娘的实力绝不一般。可惜的是,在昨天晚上的行动中,不小心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给荆轲提供太多的帮助。 虽说展白内心里对这些士兵很是不以为然,可现实里,尤其是现在就需要十分小心了。 原因无他,只在战阵之上。 进入春秋之洲,也已经有些时日了,这么长的时间里,耳熟能详中得知了一个道理。 在修为相差不多的情况下,以游侠跟军中的士兵相比。一对一,游侠能够轻易的杀掉士兵。十对十,两者将变得不分上下,游侠或许会略胜了半筹。可随着人数的增加,游侠一方最终会变得越发被动,直至被士兵说碾压。 由此就不难看出,有战阵跟无战争之间的巨大区别了。 战阵之道,原本就起源于春秋之洲,结合这里独特的环境,更是让其如鱼得水,从攻击、防御乃至士气上给予强大的支持。 当然,并非说绿林江湖中就没有战阵的存在,只是因为太过松散,各自为政,想要组织起固定的人员演练修习战阵并不容易,更何况远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修炼战阵所耗费的财力以及精力,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的。所以,绿林江湖中,只有一些大帮派势力扶植下的精英团队或者类似于雇佣兵的小团队外,极少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 当然,这其中,若说没有各国朝堂的刻意打压,也是不可能的。 总而言之,各国朝堂正是依靠战阵之道,才死死的压制住了绿林江湖的势力。 话题又扯远了,且说荆轲这边被近二十名士兵所包围,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战阵之威,就从这些单体实力并不怎么样的士兵身上辐射而出,隐约间甚至压制住了荆轲高出数筹的个人修为。 “十字围杀阵么?”荆轲低喃一声,却是放下心来。 十字围杀阵在春秋之洲上,颇为寻常,重攻轻守,威力也只能算是差强人意。当然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而广为流传,毕竟此战阵所需要的人数不多,修炼的难度也不高,不论是军队还是江湖,都有着不小的市场。 对此时的荆轲而言,更重要的一点是此阵有一个不小的破绽,那便是阵眼。 不管是战阵还是道家的阵法,阵眼都是其中枢所在。毫不客气的讲,小小的阵眼最少能够决定三成的威力。所以,但凡精妙的战阵,最先考虑的便是阵眼的安危。 只可惜,从四周这战阵的流畅程度看,如果荆轲所料不错的话,刚才他动手杀掉的那名队正极有可能就是此阵的阵眼。 只可惜,那名队正永远都没想到会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即便有人能够顶替他的阵眼位置,因为熟练度以及默契不足,势必难以发挥出全部的威力。 正所谓群龙无首,那么…… 荆轲余光瞥见,自己这边闹出的动静,成功的吸引了周围所有有心之人的注意,尤其是不远处城门旁的魏武卒,脸上不禁流露出残忍的笑容。 “很抱歉,你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于此同时,结阵完毕的那二十余名士兵终于发动了,手中的长短兵器,按照战阵的顺序编制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大网,向着荆轲兜头罩来。 “解剑北辰。” 就在刀斧加身之际,荆轲诡异的化作一团灰色的烟雾,凝聚成一柄巨剑,闪电般直射战阵中位于东侧的一名士兵。 灰烟巨剑及面,化作一枚锋芒毕露的绣花针,瞬间突破掉了战阵说加持的防御能力,刺入那名士兵的眉心。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可没等那名士兵松口气,脸色立时间面无血色,一种浓烈的僵硬感遍袭全身。 这是怎么回事呢? “送你上西天。”一道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吓得这名士兵那叫一个魂飞魄散,可惜,心中再有不甘,再有不舍,身死之后,都不用想这么多了。 一步一杀,只用了区区两剑,便当场斩杀两人,同时也彻底打破四周的包围圈,从容的走了出来,按照计划向着西方前行。 第650章 打草惊蛇 “贼子,休走!” 原本还算有序的街道,因为荆轲的当街杀人,而变得混乱起来。 眼见隐娘借乱从东面偷偷的离开,荆轲再不纠缠,双脚在地板上轻点,如同鹞子般跃上了一座房屋之顶。 嗖、嗖…… 耳根传来犀利的破空之声。 “来的好快。”荆轲眼神一凛,手中青问剑看也不看刺向身后,轻易的拨开射来的弩箭,只是这稍许的迟疑,余光之中已经出现了数道铁甲环身的武士。 不愧是魏武卒,反应速度出乎预料的快。 只可惜,魏武卒强在整体,若是拉开了架势对拼的话,一旦他们的人数超过两位数,荆轲就没有必胜的把握了。 好在,荆轲从未想过与这些人直面抗衡,在掌控了主动权的情况下,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尽快的脱离纠缠,跟隐娘接头,然后布置逃离大梁的计策。 想到这,荆轲的身形微动,从屋顶飘落,说话间就要隐入密集的建筑群之中。 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荆轲的落脚之地,紧接着一道凛冽的寒光便扑面而来。 “给我留下吧。” 好一个荆轲,面对如此变故,却是丝毫不乱,握剑的五指如同弹琴般拨动,青问剑已然灵活的转头,刺在了寒芒之上。 乒!!! 恐怖的力量从两柄兵器的碰撞出汹涌传来,荆轲前进的身体被阻,借势后跃出数步,落在地上。而那突然出现之人,同样被击退出了三步之远。 “你不是魏武卒?”荆轲眼睛微凛,望着这突然杀出之人,只见他全身披覆着藏青色的皮甲,手中擎着一柄长枪,枪头吞吐,如同毒蛇之吻。 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面白无须,凭白的给人一种阴柔之感。 “承蒙大王厚待,领魏武卒监军一职,咱家高力士是也。”来人开口,声音嘶哑犹如公鸭嗓子般晦涩难听,却偏偏带上了一股军人特有的血性杀伐。 “太监?”荆轲立时间弄清了来人的身份。 在此次任务之前,他曾经细细研究过魏武卒。 作为魏国最强的战力,魏国大王为了能够将其彻底的掌控,在其中特设了监军一职,起到监视的作用。而这监军皆是由王宫内的亲信太监说担任。 想到这,荆轲的嘴角不由泛苦,暗叫了一声倒霉,怎么就偏偏遇到监军了呢。 需知,能够有资格担任监军一职的太监,除了对魏国大王忠心耿耿外,自身的修为战力也是颇为不俗。 从两人刚才的交手就不难看出,这高力士的修为比之自己只高不低。 若是放在平时,荆轲未必会在意,可现在却不成,一旦被其缠上,等到后面的魏武卒追赶上来,自己再想跑就更加的难上加难了。 似乎为了印证荆轲的猜测,那高力士并没有一丝的退却,手中长枪在地上猛地划了一条线,道场自成。 这是要拼劲全力也要留下荆轲的征兆啊。 “哼,想抓我,就看你有没有这种本事了。”身后已经传来魏武卒追赶的脚步之声,荆轲再无迟疑,手中长剑一擎,便毫不犹豫的冲杀了上去。 “童子道场,钢筋铁骨。” 高力士在六岁之时,便以入宫为奴婢,机缘之下,拜得内廷十二监之一的掌印太监为干爹,凭借着自身不俗的天资,修得天阶法典童子功,到此已有两百余载,成就道场之后,便能化身钢铁之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最终被当今大王说看重,调入魏武卒,司监军一职。 当然,说是刀枪不入确实有些夸张,可一般的兵器想要伤他绝无可能,即便是神兵利器,也能极大程度的抵消伤害,可让其立于不败之地,加上手中这杆长枪,配以天阶的枪典,更是攻势如火如龙,招式大开大合下,同境之下,难逢敌手。 “哼,同境之下,难逢敌手,敢说这话的人,世上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在我看来,都不过是群大言不惭之辈而已。”荆轲冷哼一声。 过往的经历,告诉他,任何功法的作用,只在于奠定基础,想要成就真正的强者,必须摆脱掉这固有的桎梏,破而后立,方能涅槃重生。 北辰九霄,北落无极。 北辰九霄极剑尊含有九大属性,始开三属,有困剑乾坤、解剑北辰以及剑蜕术,随着这几年对于太极之境的领悟,又解封两属,分别为徐风轻痕以及北落无极。 其中徐风轻痕乃是一身法,从名字中就不难看出,一旦施展,了无痕迹。而没有了痕迹,便失去了规律,如此也就没有了被人勘透的破绽。 而北落无极则是攻击的手段,其已知无中生有之三昧,化无招为有招,招中套招,虚中含实,似是而非才最为恐怖。 如果说徐风轻痕是身法上的无迹可寻,那么北落无极就是剑法中的羚羊挂角。 此剑一出,犹如百花齐放,于艳丽之中,却无一处不包含着无尽的杀机,看似柔弱,却偏偏轻易的缠上了刚硬无比的长枪,认其如何霸道,都休想摆脱。 立时间,高力士只觉手中长枪重逾千斤,竟然有种挥使不动的桎梏之感。 剑花绽放,剑藤缠绕,顺杆爬上了高力士的手臂,然后是全身。认他有着刀枪不入之体,被如此多的剑花包裹,也感觉到万剑穿心般的痛楚。 “今天,就暂且饶你一命。”大势已定,荆轲却没有贪功冒进,不得不说,这高力士的体魄确实强韧,比一些肉粗皮厚的妖修还要耐操,短时间内想要将他击杀并不容易。而时间恰恰是荆轲最致命的短板。 北辰九霄,困剑乾坤。 “好好在这里享受吧。”保险起见,临走之前,荆轲还不忘在高力士的身周布下了一圈的光剑,这才不甘的回头,望着已经从转角处露出身形的一众魏武卒,撒腿跑进了一条巷子的深处…… 为了避免被人说追踪,荆轲小心翼翼的围着整个大梁城转了一圈,才停了下来,于一处阴暗处,身形一转,已经化作一耄耋老者,颤巍巍的走向不远处的院落,也不敲门,于门框上摸索了一阵,便轻易的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院子内,恢复女儿身的隐娘看到老者,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意识到其身份,禁不住大松了一口气。 “你这七十二变的道法还真是好东西,至少用来跑路的话,当真算得上是无往不利了。”隐娘不无羡慕道。 在隐娘说话中,老者佝偻的身形变得渐渐挺直,最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只可惜这春秋之洲的规矩,对道法的限制实在太多了。只是这么一小会,就消耗去了我近三成的真元。”荆轲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话音一转,目光朝着卧室的方向瞥了瞥,沉声问道,“里面的那人还安稳么?” “要是安稳的话,我何至于站在院子里,只求眼不见为净。好在其修为不高,稍加一些手段,也不怕她闹出什么事情来。”隐娘撇了撇嘴,“现在大梁城封锁的如此之严密,咱们想要走脱怕是不容易了,更何况还带了个拖油瓶。” “联系上边吧,否则的话,这次任务很难完成。”荆轲一想到刚才的经历,也是心有余悸,若非自己果断,想要摆脱魏武卒的追杀也不容易啊。更何况,如此一闹,无异于打草惊蛇,只怕大梁王室的搜查力度会更大了。 第651章 猴毛传讯 院子很小,房子也颇为简陋,只有一间青瓦之屋,其内,只是一张床就占去了大半的面积。 都城生活不易,不要看此处简陋,可毕竟也是独门独院,于大梁城中发卖的话,也能值不小的价值。 刚刚走进屋子的荆轲,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快速反应下,脚步微错,堪堪避了过去。 咔嚓!!! 一只茶壶落在身后的墙壁上,粉身碎骨。 得,屋子里最后一件家伙事就这么殒命了。 荆轲脸色一沉,强忍着才没有发作,目光狠狠的瞪向始作俑者,赫然是一个被五花大绑后躺在大床上的女子。 感受到荆轲不怀好意的目光,那女子凌然不惧,竟然回瞪了起来,幸好她嘴里塞着东西,否则这耳根子也捞不着清静了。 “那个东西,就不能摘下来么?”荆轲指了指女人左手腕的翠绿手镯,对身后的隐娘问道。 “哎,人比人真的该死。想咱们出生入死,每天过的日子,都把脑袋别在腰间,也还没捞到一件法宝呢。再看看这位郡主……啧啧,随身就带着件法宝,而且已经植入到其肌肤之内,想要摘掉,除非……把整条胳膊砍掉。”隐娘苦笑着摇了摇头。 正是因为这手镯,让床上的女人即便被捆成了木乃伊,仍旧可以凭借意念,操控一些小东西。 刚才的水壶连带着屋子里原有的物件,就是这么飞蛾扑火般粉身碎骨的。 “也不知上面的人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明明是让咱们把她绑来,却又说不能动她分毫,哪怕一根头发丝也不行,真是……”隐娘发泄着心中的牢骚。 “上面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怕是要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做不小的文章,这不是咱们该过问的。”荆轲的心态倒是要好的多,反过头来安慰起了隐娘。 听到这话,隐娘竟真的平静了下来,目光中带着异样的神彩,望着荆轲。 “不管怎么说,算上今天这一次,你已经救过我两命了。”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隐娘的声音中带着莫名的情愫。 只是可惜,妾有情,郎未必有意。 荆轲木头人般的无视,最终换得隐娘一声幽怨的叹息。 “荆轲,能问你一个问题么?”隐娘有些不死心,抓住这种难得的机会,开口问道。 “随便,只是我未必会回答。”荆轲不懂风情的回道。 “你从何而来?”隐娘果断开口,或许是生怕荆轲误会,还不忘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应该知道的,在咱们九名顶尖的刺客之中,你实在太特殊了。唯一的妖修,实力又那么强,可以前偏偏从未听说过。” “我来自五胡之洲。”荆轲淡淡的说了一句,有感于隐娘并不满意的表情,不得不又补充道,“事实上,我并不真正的隶属于狐卫监,只能算是暂时借调过来。至于原因,想必你也应该能够猜到吧。” “我们的王跟妖族合作了?!”隐娘有些惊讶,“怪不得,你身边随时都有一只实力强大的妖族游侠队伍。” 荆轲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随后便极为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闲话说完了,接下来做正事吧。” 不等隐娘开口,荆轲便缓缓的打开了木盒。 这个举动,不仅吸引了隐娘的注意,甚至包括床上的女人,同样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生怕错过了什么。 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赫然是一尾不知什么动物的毛发,散发着金黄色泽。 “这是……”隐娘最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猴毛。”荆轲头也不抬道。 “哦?”隐娘有些恍然,却更加的迷惑。 看荆轲那珍重谨慎的模样,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更何况,她实在不知道,此时拿出一根猴毛做什么。 “这是……法宝么?”隐娘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话一开口,却是连她有些脸红。 放在往常,若是谁对她说,一根猴毛是法宝的话,绝对会惹来她一口的唾沫星子。 “这……”果然,荆轲微微一愣,面色怪异的瞥向隐娘,良久才开口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就算你孤寂女儿家的颜面,也用不着如此睁眼说瞎话吧。 隐娘只觉得满脸发烧,放跟木柴上去,说不定就点着了。 只是没等她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便荆轲已经有所动作了。 只见他捧着猴毛的右臂上突然凝聚起浓烈的紫雾,赫然是真元外放所致,仔细看去,又会惊奇的发现,那掌中的猴毛竟然在快速的吸纳真元,情境当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难道这猴毛……真是法宝? 就在隐娘胡乱猜测之际,随着荆轲右臂上释放的真元被吸收殆尽,掌中的猴毛立时充盈了起来,快速的扩张中,竟然幻化出一抹猴子的虚影。 虚影不断的扩大,也慢慢的凝实,直到最后,化作一只三尺高的猴子,稍一用力,借着荆轲的手臂跃上了旁边的大床上。 “这是……”瞠目结舌下,隐娘指着那无中生有的猴子,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却见那猴子,跳上大床后,也不看隐娘甚至荆轲一眼,反倒如同个大人物一般,背起双手,围着床上的女人走了一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这就是那什么郡主?”猴子突然开口,圆圆的大眼睛望向荆轲。 “这不是废话么,她的影像还是你们提供的。”荆轲没好气的斜了猴子一眼,“话说,你们到底搞什么鬼,我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同,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把他绑架来?” “这是帝辛的主意。”猴子摇了摇头,显然不愿多说,“说吧,找俺过来,有什么事?” “你们给的情报有误,这个女人已经被魏国的大王选为王后,就只差良辰吉日了。现在倒好,因为被我们绑架了过来,闹得整个大梁满城风雨,甚至出动了魏武卒,将四处城门全部封锁住了。我们现在困在这里,根本没有办法逃离。”荆轲将情况简单的叙述了出来。 “嗯,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不过,在来之前,帝辛已经找过俺了。你们俩暂且在这里躲两日,第三日的凌晨时分,会有一支千人的盗匪攻击东城门,到时,你们就可以趁乱出城。”猴子轻描淡写的就将计划说了出来。 “嘶,好大的手笔,为了我们两个人,竟然不惜投入千人的炮灰。”荆轲倒吸了一口冷气。 猴子口中所谓的盗匪,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定然是来自自己一方的势力。 只是想凭借千人就攻击大梁城,面对的又是最强悍的魏武卒,就算用屁股想,其后果绝对有死无生,说为的,不过是制造些许的混乱,给荆轲三人浑水摸鱼逃离大梁的机会。 “嘿,反正是狐卫监的人,俺是一点都不心疼。”猴子很是无量的呲牙冷笑道,若是换成他麾下的妖修,怕是打死都不会同意的。 “真是个吝啬鬼,就用那么一点真元,这屁股还没有坐热呢,就要离开了。亦白……呃,不,你现在叫荆轲,嘿嘿,事儿俺已经交代完了,接下来你们就好自为之吧,走了。”猴子说话间,之前凝实的身体已经变得虚幻起来,于最后消失之前,还不忘揶揄的看了眼隐娘以及床上的女人,然后对荆轲挤眉弄眼一番。最终,重新幻化成一根猴毛,飘絮般自动的飞入檀木盒中,再无任何的动静。 “那只猴子是……”短暂的震撼后,隐娘似乎想起了什么。 记得,自己之前上门去寻荆轲,他的身边同样坐着一只猴子,样貌跟今天这个倒是有九分相似。当时,自己只以为是一只普通的猴妖,就一脚将其踢开,可现在看来…… 想到那猴子刚才说话的语气,隐娘心中难免有些惴惴。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荆轲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将那猴子的身份说出来的好。 不是为了保守秘密,只是觉得会吓住身边的这个女人。 “刚才你也听到了,咱们只好再忍两天吧。”荆轲适时的转化话题,目光重新投入到床上的女人身上。 不知为什么,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他竟然就莫名的生出了某种熟悉感。 难道,两人之前真的见过么? 若真是如此的话,即便自己记不得以前的事情,这个女人也应该会认出自己来啊。 荆轲挠了挠头。 “你可认得我么?摇头,或者点头。” 第652章 国家的生存之道 匆匆半月,一晃而过,一场鹅毛大雪开启了严冬的降临。 展白将自己紧紧的包裹在厚厚的狐裘披风之内,双手中更是握着一个小暖炉,心中却是莫名的感慨。 玄修之后,不知寒暑,将近百年的时间了,谁能够想到,在这春秋之洲,竟然会回道了初为凡人的感觉。 “先生,似乎很感慨?”坐于茶几对面的公子隽,终于找到了个由头率先开口了。 若说展白之前所谓为期半月的面壁思过,谁的心中最难受,无过于公子隽了。 生怕展白被真的惹恼,那样的话,岂不是白费了自己不计成本的拉拢。谋士之职既然放弃了普通文官得来的权利以及实惠,但相比之下也没了所谓君臣之道的忠诚,若是不愿意的话,可是能够随时致仕,甩手不干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公子隽几乎想尽办法的加以笼络,为的就是能够得到展白的忠心,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王府的那些蠢货属臣,刚一见面,就往死里得罪。 这半个月来,公子隽几乎每天都前来拜访,却屡屡吃了闭门羹,直到今天,半月之期结束,才得门而入。 “北国风光,万里雪飘,不得不说,天地之威,当真玄妙无比,怒则雷霆万钧,和则细雨润物。还有这美如画的大雪飘飞,枉我等修士,各个自命不凡,求那长生之道,孰不知这一路之上早已不知不觉的错过了无数的美景。”展白发完感慨,对着公子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缓缓端起面前温好的美酒,对饮了一杯。 “先生所说的确实不错,只是人生哪里有十全十美的。所谓有得必定就会有失,圣人不是也曾说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么?”公子隽并没有一味的讨好,而是适时而委婉的说出自己的观点。 “嗯,确实是我贪婪了。”展白点了点头,“只是在下想问一声公子,在王位以及友情之间,你会做何选择?” “这两者似乎并不矛盾吧?”公子隽一愣,故作不懂道。 “呵呵,或许吧。”展白摇了摇头,并没有说破,他显然不相信公子隽没听出自己的话外之音。 “咱们换一个比较有深度的问题吧。假如,我是说假如,公子得到了王位,那么不知可有什么野望?” “自然是重现我楚国五年前的盛世了。”公子隽几乎想都没想的回道。 “可您的身边并没有另外一个吴起啊?”展白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但却有先生。”公子隽适时的拍上一记马屁道。 谁知,展白听到这个答案,却是摇了摇头。 “还望公子见谅,只怕在下才疏学浅,帮不了你这么多,最多也就只能帮您得到王位,到时也就是我功成身退之日。”展白觉得有必要跟公子隽开诚布公的说一下,省的日后,君臣相疑,最后闹的不欢而散。 “这……这是为何,难道先生以为孤不堪造就么?”公子隽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事实上,他未必不认同展白的话。只是听展白主动道来,却是说不出的别扭,也让他很没有面子。 “公子多虑了,只能说是道不同吧。说句实话,在下志不在此,否则,当初也不会脱离展家,以剑阁宗主的名义答应你的招揽了。”展白不温不火的又喝了一口酒,“说起来,咱们之间与其说是君臣的主从关系,不如说是合作更恰当,而我这个人也很喜欢交易,平等的交易。我为你夺得王位,至于你说付出的,只不过是给我剑宗在春秋之洲开山立派的一隅之地。” 几乎不给公子隽开口的机会,展白继续说道,“这话说起来似乎有些不留情面,或许是因为我自己的个性缘故吧。我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忠诚,相比之下,互惠互利平等交易的关系,反而更加的稳固,只要有了共同的利益,就绝无背叛的道理。而这也恰恰是我只能帮你夺得王位的原因之一。在此之前,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所以就不会担心彼此的背叛。可一旦你成就了王位,那么就只剩下我求你,而公子就不再那么迫切的需要我了。这种关系一旦打破,往往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太好。” 展白的这番道理,仆一听来,确实颇为逆耳,可仔细想想,倒是十分在理。 不过,公子隽显然并不会轻易放弃。 “先生大可放心,即便孤成就了王位,到时候也离不开先生的辅助,所以你说的那种过河拆桥的可能绝对不会发生。” “公子高看在下了。相比起吴起,我差得太远了。日后,若是由我辅助公子,一旦达不到你想得到的结果,势必惹人失望,而那时……”展白没有说下去,但谁都知道后面的话绝对不好听。 两人都不是小孩子了,各自的经历都可以写出一本传记来,经历的多了,也就变得越发现实,尤其知道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是会变的。 一时间,公子隽竟然无言以对。 “公子也不用懊丧,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一旦你得到了王位,到时还怕笼络不到人才么?”展白倒也不好让公子隽过分的难堪。 “虽然在下日后不能辅佐公子为政楚国,但这半个月来,细细研究了一番春秋各国的情况,心中倒也有所得,今日就说于公子听听,若是有所帮助那是更好,若是没有,就当是一番玩笑罢。” “先生高论,孤洗耳恭听。” “现在春秋之洲共有八国,按照强弱分别为齐秦楚汉赵魏韩以及那中山国。”展白先是大体上给一个排序,对此公子隽倒也没有反对,甚至觉得将楚国排的太高了,若是五年前的话,尚还能排入前三之列,至于现在……至少在军事上被汉国打的落花流水。 “齐国是老牌的强国了,文有管仲,武有孙武,文治武功可谓春秋之霸,说句话可能公子不爱听,这么多年来,若非有秦国挡住了其锋芒,这春秋之洲说不得就被其一统了。从这个方面也可以看出秦国的国力之强。秦国之强,强在军事,其经济因为地处苦寒之地,反倒并不突出。若不是有商鞅在国内主持变法,怕是百年前,秦国就已经被战争拖垮了。文有商鞅变法,而秦之武,则不在人,在于兵。早年间,公输与墨家斗法,最终因不擅权谋,而导致大败,差点没被赶尽杀绝,最终为秦国说收留,也因此造就了秦国兵峰之盛。公输世家同样擅长于机关之术,为感恩于秦国临危之时的相助,几乎是倾尽了全力,而且只服务于秦国一家。现如今,若论势力,墨家自然远远的超过了公输一脉,除了秦国外,其生意几乎遍及九洲,捞得盆满钵满,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就决定了绝无可能倒向任何一家。如此分摊下来,春秋诸国反倒是秦国在兵锋之上,走在了前列。也正是靠着无往不利的兵器以及机关之术,才挡下了秦国强大的铁蹄。”一口气说完齐秦,展白略停了下来,连饮了数倍美酒,润了润嗓子,这才继续说道。 “接下来,楚国先放到一旁,说一下汉国。相比于齐、秦,汉国表面上看似乎没有拿得出手的人物,可恰恰因为如此,导致了国内形势的稳固,各方势力互相制约,达到了完美的平衡,没有太强者,同样也没有太弱者。实力的平均,使得国泰民安,军事上也不存在明显的短板。以往,楚国有吴起,还能压制一二,可现在吴起亡,就显示出汉国的兵锋之厉了。同样的一板一眼,光明正大的战场搏杀,如果将汉国比喻成狼群,那么现在的楚国就是失去了首领的雄狮,表面上强大,实则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听到这,公子隽的眼睛不由的大亮。 自从五年前吴起身亡,楚国的军事便连遭败绩,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即便是不多的有识之士,也只是将原因单方面的推到吴起的身上,可现在听展白一袭话,却使得公子隽豁然开朗。 所谓一个铃铛敲不响,楚汉相争出现如此大的逆转,若只是将原因推到一方的身上,显然是不对的。既然一开始方法就已经错了,再如何用力的纠正,最终也难逃败亡的命运。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知先生可有解决之法?”毕竟涉及到切身的利益,公子隽如何还能保持平淡。 “公子稍安勿躁,此事在下定有分说,且接着听下去吧。”展白委婉的卖了个关子,“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赵魏韩三国了。三国原本同属一家,数百年前,庞大的晋国轰然倒塌,其中的因由,咱们后人也说不清楚。事实上,这三国的国力只在伯仲之间。赵、魏两国擅战,韩国擅长经营。赵国的兵锋之利在于骑射,战场上追求的是风驰电掣,以速度冲击敌阵,以远程的弓弩射击奠定胜局。而魏国的强大在于他的重甲步兵,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魏武卒,但凡到处,摧枯拉朽,无往不利。相比之下,韩国的军力就要差上许多了,但他却有钱,靠着钱财愣是从绿林江湖中拉出了一支近乎百万的雇佣兵来,以最原始的人海战术愣是让赵、魏两国讨不得半点好处。” 公子隽听的接连点头,脑海中也隐约浮出了些什么东西,可无论如何就是捕捉不到。 他相信,展白说这么多,绝非是无的放矢,可到底要说一个什么道理呢? “那中山国呢?”公子隽越发的迫不及待道。 “中山国?”谁知,展白却是冷笑一声,“在我看来,相比于前面七国,中山国简直就是一无是处,现在也只是靠着各处联姻,以讨得夹缝中生存,可这根本就不是长久之策。不怕说句危言耸听之言,在我看来,用不了几年的时间,中山国必亡,要么为他人说吞并,要么被人取而代之,而后者的几率更大,原因也很简单。据我说知,这中山国立国不过百多年,而起国土全部继承自百年前的燕地。” 展白说到这,脑海中不自禁的浮现出一个故人身影。 姬承影,燕国的后裔,想当年,他做了那么多的事,说为的不就是复国么?如今想来,他已经销声匿迹了几十年了,展白不相信,这个人会凭白的消失,说不定,现在就在积蓄实力,准备一战而定,灭了那中山国呢。 “除了那将死的中山国之外,公子可有发觉前面七国都有一个共同之处?”话音一转,展白准备步入正题。 “共同之处?”公子隽全身一个激灵,他更加清楚的感觉到了之前怅然若失的灵感了,“还请先生赐教。” “生存之道。”展白深处四根手指,语气颇为郑重道。 轰!!! 转瞬间,公子隽便生出柳暗花明、焕然开朗之感。 不错,正是生存之道。 春秋七国,不,哪怕算上最不为人看好的中山之国,不论国力强弱,事实上都有着各自独特的生存之道。 七国的生存之道在于文治武功,秦国的是商鞅变法以及公输世家说提供的兵器,汉国的平衡,赵国的胡服骑射,魏国的魏武卒,汉国的雇佣兵,哪怕是中山国,不一样靠着到处联姻取得了一个并不太光彩的生存之道么? 反过头来,再看看自己的国家,楚国。 若是五年之前,楚国同样有着自己的生存之道,那便是吴起变法,政治、军事一把抓,高度的集权制,从而造就了楚国的辉煌。 可是现在呢? 吴起身死,变法被清算,即便留下了军事上的变法,却也已是无根浮萍。因为吴起身亡造成的权势空缺,惹得朝堂混乱不堪,人心思动,军队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 毫不客气的说,现在的楚国靠着吴起留下的家底,还能支撑一段日子,可坐吃山空,饶是金山银山也有吃空的一天,而到那时,楚国绝对难逃亡国的命运,就犹如那燕国一般。 “办法,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乾坤,还请先生教我。”不得不说,公子隽此人确实颇为有才,至少在关乎国家命运面前,甚至忘记了个人的私欲。 “自然是重新建立一套生存之道了。”展白不温不火的回道。 “孤王自然清楚,可这又谈何容易,而且国策的变动岂是那般容易,只是时间上,就非一蹴而就,孤王怕楚国撑不到那个时候啊。”看得出,公子隽是真的急了。 “生存之道,也有高低之分,不然的话,齐国也不会成为春秋之霸了。而在我看来,其不仅有高低之分,更有长短之别。”展白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长短?”公子隽一时间还是理不出头绪来。 “所谓长短,是以时间而论。以楚国现在的情况,在下不才,以为要想长久下去,必须制定两套生存之道,一长一短,长则为强国,短则为保命。” 第653章 拜为亚父 “长又如何,短又如何?” “且先不论长短,在此前提下,必须要有计划。有了计划再论长短,所谓长短,不过是一道时间线罢了。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大的方面完全可以将这个时间线无限的拉长,以达到所谓国富民强的最终目的,当然也可以换成……一统春秋,这就要看公子的野心有多大了。确定了最终的目标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这无限的时间线以五年或者十年为一个节点,每一个节点都设定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容易完成的小目标。”展白说到这,脸上倒是没特别的表现,但心中却是泛起了不小的恶趣味,若是将这论调拿到前世的话……嘿嘿,怕是要让数以十亿计的天朝国民狂喷剽窃了。 “先生果然大才,竟然能想到如此精妙的治国之策,让孤王佩服之至。”新鲜的事物总是很容易引人关注,若是再很有道理的话,那在外人看来,就是大才之论了,现在的公子隽显然已经被展白的话所深深的吸引了。 “公子谬赞了,我也就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罢了,若是对公子有所裨益,那自是更好。若是没有,就当是酒后的闲谈罢。”展白谦虚的笑了笑。 “以先生所说,设立五年或者十年计划,当真妙不可言,如此一来,不仅能够设立清晰的目标,而且能够将计划的完成程度作为依据,制定下一个节点的计划,如此反复,便能形成良性的循环,一旦发现问题便能及早的发现并予以改进。”公子隽果然聪慧,只需展白提点一而,便能举一反三,越说越是激动,恨不得明天就能继承大统,将这套政策实施下去。 “公子现在高兴的是不是太早了,且不说,现在的王位争夺尚未尘埃落定,即便未来你真的坐到了王位上,可有想到,一旦实施这个计划,会引来多少的麻烦,又会触犯多少人的利益?”展白显然就没有公子隽那般乐观了,一番话,如同凉水般倒在了公子隽的头顶。 “再者说,我说提的,只是一个大纲,毕竟事情还是要人做的,如何一点点的聚集财富,又如何慢慢的提升军力,这些都必须拿出详细的章程来。而古往今来,但凡变法,势必会侵害某些人的利益。那吴起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便是秦国的商鞅,据说其名声在秦国也已经臭大街了,不少的勋贵都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展白不给公子隽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很可惜,我能提供给公子的就只有这一条建议了。至于具体的经营之策,不是我卖关子,实在是腹中空空,别说治一国了,就是我小小的剑阁,我大部分时间只是个甩手掌柜,若不是手底下还有些可用之人,怕是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公子隽沉吟,久久不言,显然也意识到这副担子的重量。 “先生之前所说,当真是振聋发聩,让孤受益匪浅。只是……你只是说了强国之策,可现在楚国还面临的灭亡之险,又该如何处置?” “呵呵,相比于治国之策,这倒是我比较擅长的。若想让楚国免于危险,其实也很简单,无外乎四个字——近攻远交。”展白突然一改谦虚的样子,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心中不禁感叹,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话虽然未必可信,只是若有一缕仙气缭绕的长须,至少卖相上,会很给人一种高人的形象。 “远交近攻!”公子隽细细咀嚼着四个字,若有说思。 “近攻,孤倒是理解,无非就是汉国罢了。两国仇怨最深,加上国土接壤,于公于私,断没有交好的理由。只是这远交……不知先生以为,我楚国应该与哪一国建交?” 展白微笑不语,手指却是蘸着杯中的美酒,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大字。 “秦?!”公子隽有些疑惑,更多的是震惊,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表面上,秦国只屈居于齐国之后,实力雄厚,但只要是明白人,都知道,秦国远没有看上去的那般风光。 秦国的地位,几乎完全是靠军力支撑起来的,至于其国力经济,因为地处苦寒之地,别说跟其他国相比,就算是那岌岌可危的中山国,都未必比得上,据说秦国的贵族甚至是王室的生活都颇为节俭,甚至比不得楚国普通的富家翁。 即便是军力强大,也被齐国牢牢的压制,分身乏术,否则的话,它又怎么可能只是看着其他诸侯国的富足,却只能徒劳的流口水呢。 总而言之,秦国其实很苦逼。 正是这种种的原因,让公子隽实在想不出理由,展白为何会提出与秦国结盟,这怎么看,对楚国来说,都没有太多的好处。 展白如何看不出公子隽心中说想,微微一笑,“相比于秦国,与其他国家结盟,不过是雪中送炭与锦上添花的区别罢了。” “结盟其实也是一门生意,既然是生意讲究的就是共赢。盟友不是越强越好,就比如齐国,不论国力还是军事,完爆其他国家。可恰恰如此,它在对待盟友之时,势必会不自觉的带上一些颐指气使,甚至呼来喝去的如同小弟。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还真怪不得齐国,毕竟它对于盟友的需要远远的低过付出,如此一来,结盟就变成了施舍,味道也就变了。”展白又一番详细的解释道。 “那也可以是赵魏韩三国之一啊?”公子隽依旧没有被说服。 “远交近攻,只此一点,就把魏国以及赵国排除掉了,彼此间因为国土的接壤,甚至存在领土的争议性,而这对双方的合作几何是致命性的。至于剩下的韩国,在我看来更加的不适合。一来,韩国强在经济,而这恰恰是楚国短时间内不缺的。说到这,不得不感谢一下吴起,虽然他的变法被罢黜,可百多年的时间,还是给楚国留下了不俗的遗产。经济上的合作,不论是对韩国还是楚国,吸引力都有着太多的不足。更何况,楚国现在想要避免覆灭的危险,最为紧要的就是军事,必须遏制住汉国时刻不停的进攻。而在军事上,秦国无疑能够给予楚国极大的帮助,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汉国正好夹在了秦、楚之间,一旦与秦国结盟,甚至不需要对方做什么,只需要在秦、汉边界上上演一出演习的好戏,就足以让汉国投鼠忌器。”展白为了说服公子隽可谓是不留余地了,“军事上,楚国对秦国有所求,而相对的,秦国糟糕的经济也需要楚国的帮助,从这方面讲,两者可谓是不谋而合。” 终于,公子隽脸上现出恍然之色,明显对展白的提议动心了。 “当然了,要想跟秦国结盟,也并非那么容易,最大的威胁就是来自汉国。毕竟,楚国能够给予秦国的,汉国同样也可以给,甚至没有军事上的要求,即便两国接壤,从根本上难以促成结盟,但想要破坏我们的行动,还是很容易的。只需要不计成本的提高价码,就足以让楚国进退两难。所以,这个计划想要实施,还需要从长计议。”展白就是那么的讨厌,尤其是今天,总能在公子隽高兴激动之时,泼上一盆冰冷的凉水。 “先生说的是,无论怎么说,也需要等孤确定了储君之位时,才能实施,而现在谈起来,还为时尚早。”不得不感叹公子隽适应能力之强,对于展白的毒舌已经有了不小的承受能力。 “不,到那时就有些晚了。”谁知,展白却是摇了摇头。 “呃?”公子隽闹了个大红脸,以他的身份,若不是面对展白,怕是早就翻脸了。 这也忒不给面子了吧。 “若是等到你继承大统,哪怕只是确立储君的地位,我何必要在此时浪费这么多的口舌。”展白丝毫没有忤逆上司的觉悟,依旧喋喋不休道。 “那么敢问先生,做何打算?”公子隽虽是如此说,但很明显的语气有些不快。 “世人常讲未雨绸缪,与其等到日后匆忙的联络秦国,不如现在起就私下里套套交情。一旦运作的好,日后真正结盟之时,便能水到渠成,而且也能轻易的粉碎汉国的挑拨。更重要的是……一旦获得秦国的认可,哪怕只是私谊,对于日后的争储,便有了一张王牌,若是运作的话,哪怕是逼迫你那父王提早禅让,也绝非不可能的。” 一箭三雕,这就是展白想要表达的意思,再看公子隽,哪里还之前的不快,神情激动下,甚至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如果说前面的两种好处,对公子隽来说,还算可有可无的话,那么最后一条,对他的诱惑可谓是致命的。 此时的公子隽是激动的,内心更是震撼的。 如果说,之前,对于展白的尊重,更多的是出于鬼谷子的信任,那么今天听展白一席话,却是让他真正的庆幸了。 若是让面前此人落入他人的手中,尤其是他的那两位兄长,其后果简直就是灾难性的。 砰! 想到这,公子隽突然一掀袖袍从锦团上站了起来,然后便跪在了展白的面前,双手合十握拳,竟然行起了拜师之礼。 “公子,这是何意?”对于如此变故,展白也是大惊,急忙站起来,让到一边。 “先生高才,孤……不,是学生,心悦诚服。厚颜之下,诚信拜先生为亚父,还望先生成全。”公子隽一脸的肃穆,说完话,也不等展白同意,便徐徐拜了下去。 所谓亚父,这是春秋之洲的称呼,形同老师,但地位更加的尊贵。只是从亚父这两个字就可以看出,仅次于父亲,甚至是不亚于父亲。 不管公子隽是出于什么考虑要行拜师之举,此时的展白,却是一脸的阴沉。 一来,他很不喜欢被人强迫的感觉,哪怕是拜师。二来,则是闹不清楚公子隽的心思。 是真正的心悦诚服,还是为了拉拢自己的手段? 若是后者的话,就不得不感叹公子隽城府之深了。 需知,公子隽在楚国再如何的不遭人待见,可也是实打实的世子,以他这种身份,即便是拜师,也绝对不会行此大礼的。这已经大大的逾越了他身份的限制,一旦此事被人捅开,甚至会让他身败名裂。 可现在,他做了,不仅做了,而且做的没有丝毫的犹豫跟勉强。 只是这份隐忍,就足以让人心寒。 世人都说,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真正能够彻底放下身段与面子的,又有几个? 说,永远都比做来的容易。 展白不说话,公子隽便一直额枕地板拜伏不动,两人仿佛已经耗上了一般,只等着对方妥协。 而最终的结果,无疑是展白输了。 事实上,这场纷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胜负。 展白再如何自视甚高,都无法否认一个事实,当初既然选择了公子隽,就已经是寄人篱下了。除非解除掉双方的合作,否则,他就万万没有在接受了公子隽大礼之后无情拒绝的理由跟借口。 好在,亚父不同于师父,后者更重传道授业,甚至教会做人。而前者主要是其引导以及辅佐之职,所以倒还在展白说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只是日后想要摆脱公子隽的纠缠,就怕是难上加难了。 “想要我答应,可以。但必须有一个条件,就看公子有没有魄力应承了。”展白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先生放心好了,回去之后,我就会罢黜楚春秋等人的职位,赶出藩王府。”公子隽何等人物,想都没想,就猜出了展白的意思。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展白这半个月的面壁思过,总要有人买单。 从这方面讲,与其佩服公子隽的聪慧,不如赞扬他的魄力更好。 一旦做出决定,就绝不拖泥带水,为此,甚至放弃了他看重的帝王平衡之道。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所谓的平衡之道的前面,毕竟还有“帝王”两个字。若是连帝王都当不上,那这种平衡,除了惹人笑话之外,又有何用。 至于日后真的登上了九五之位,却是日后的事情了。 俗话不是说的好么,车到山前必有路,人总不会被尿憋死。 量权相害取其轻,帝王的心胸中除了要有平衡,更少不了果断以及割舍。 第654章 大清洗来临 展白不是心胸开阔之人,半月前既然做出了“面壁思过”的决定,就已经存了日后加倍的让那些所谓的“老人”追悔莫及的心思。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他脑海中勾勒出的一系列报复,在公子隽看来,却及不上轻飘飘的一句话。 这也印证了一个事实,任何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难登大雅之堂。 至少在此刻,展白所谓的阴谋手段,远不如一个“世子”的头衔更加的好用。 既然,公子隽已经帮自己解决了难题,那么投桃报李便是应有之意了,展白不喜欢亏欠。 “所谓私谊,重在私,谊要重。我建议公子可以张罗一支庞大的商队,以走私的名义,偷渡进入秦国。不过,进入商队之后,却不必急着买卖,大可效行那千斤买马骨的典故,打着做生意的旗帜,交好秦国勋贵门阀,以此吸引王室的注意,直到结交到至少世子身份的大人物。”展白开始面授机宜,“前期,我们不要任何承诺,只是友谊,甚至不许暴露公子的身份。以打通商道为名义,只求得到贵人的庇护,甚至不惜将全部货物一手相赠,至于其他的话,谈都不要谈。” 公子隽仔细聆听,生怕错漏分毫。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彻底的将这条隐蔽的走私渠道稳固下来。当然,从第二次之后,一切买卖就必须遵循生意场的规矩了。” “敢问先生,为何不能第一次就告诉对方我的身份,还有,先生之前说谊要重,既然赠予了第一次,为何不赠予第二次乃至第三次,如此一来,不是能更快的与对方套牢关系么?”待展白停下喝酒的空当,公子隽急忙将自己不明白的地方问了出来。 “呵呵,公子不妨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有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结交于你,你会是何心态?”展白不答反问道。 公子隽立时就明白了。 这世上最复杂的无疑就是人心了,任何结交的行为,一旦别有用心,总是会让人心生不快,有被利用的感觉。 而公子隽的身份,无疑就是那支商队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轻易示人,友谊就变成了赤裸裸的互相利用,需知秦国能够数百年力扛齐国,除了强大的武备之外,高层之中也绝对没有傻子。 至于为何只赠送一次货物,同样也是这个道理。 给一次,尚且可以说是为了求取秦国在生意场上的庇护,可接二连三的给,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别有用心了。 “那么敢问先生,要到何时,才能公布我的身份呢?” “公子先要弄清楚一件事,因为受到齐国以及墨家的联手封锁,秦国的物资极度的匮乏。所以咱们这种走私的生意,不论是无偿的赠予还是正常的买来卖往,对秦国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既然是好事,秦国就没有阻止的道理,时间稍长,便会形成某种依赖。若是再加上秦国朝堂上某些直接受益者的推波助澜,无形中甚至会出台一些保护策略。”展白一副笑吟吟的模样,“那么问题就来了,一次两次还好,秦国人只会以为这支商队是趋于追逐的目的而来,而十次八次呢?秦国以及墨家的封锁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能够这么多次的突破重重封锁,打通甚至稳固这条封锁线,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商队背后的势力绝对不同凡响。前面也说了,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只可惜,到那时他们再怀疑却已经晚了。” “好一个木已成舟,到那时,在公布我的身份之时,他们哪怕再排斥也无济于事,甚至不用我给个说法,秦国之中就会有人帮我出声。我要做的就只是稍微的传播善意,便能一战而定,获得整个秦国的认可,先生手段果然高明,哈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公子隽哪里还能不懂,对展白也是越发的佩服了。 不得不说,在玩弄人心上,展白确实有着骄傲的资本。 “公子谬赞了,我也就只能出出主意,真正的运作起来,问题依然不少,而这些可都需要你来做了。”展白谦虚了一声,却是默默的端起了桌边早已经放凉的茶杯。 这已经是委婉送客的意思了。 公子隽如何看不出,不经意的瞥了瞥天色,心中也是颇为惊讶,不知不觉中夜幕竟然已经降临。 叨扰了展白近一天的时间,确实也该离开了。 想到这,公子隽便徐徐起身,向展白施了一礼后,便告辞离去。 目送公子隽消失在磅礴的大雪之中,展白却没有一丝的疲惫,精神反而越发的亢奋了。 “琴音,去书房,将挂在墙壁上的宝剑拿来。如此好的景致,若是不能在雪夜中舞上一阵,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瞧出展白心情大好,琴音也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急忙忙的向着书房小跑而去。 …… 大雪在下了一天一夜之后,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到了第二天,雪势虽小了很多,但还是不断洗礼着银装素裹的大地。 这一天,一纸宴帖再次将藩王府内的所有属臣召集在了事政堂。 不同于上一次宴会中的剑拔弩张,此时,筵席尚未开始,欢声笑语便充斥于整个殿堂之上。 藩王府的一干老臣子们早早的就全部聚集,三三两两的谈笑风生,若是仔细听的话,便会发现,所谈内容几乎全部都是有关于某位谋士的。 “嘿嘿,半月之期刚过,在老夫看来,此次宴会正是那姓展的告别宴。”其中一位中年之姿的老臣子不无得意的笑道。 “潘公说言极是,那姓展的实在是不知所谓。嘴上的毛都没有长齐,竟然敢斥责楚公,如此跋扈,于公子而言,实在不是好事。尽快的送走,是再好不过了。”当即就有人附和。 “不错,这半月的时间里,公子屡次拜访那姓展的,却是屡吃闭门羹,别说是公子了,就算是任何人,心中也必定大为的不快。哪怕公子一开始还有挽留之意,多次的大失颜面,也必定恼羞成怒了。” “还有就是昨天,听说公子终于得门而入,直到夜幕降临才离开,而且脸色颇为阴沉,怕是跟那姓展的彻底摊牌了,哈哈。” “今日且先送走那姓展的,接下来就是剩下的那几名年轻人了。”得意忘形下,有人准备将事态扩大化,矛头直指与展白同期而来的文不器等人。 虽然,文不器等人并没有做出什么不敬之事,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那几个人中,更有两个窃取了一文一武两大官职,不知惹来了多少老人暗地里的羡慕嫉妒。 若是能够将他们一齐赶走,那么对于一些地位低微的“老人”而言,不就迎来的提拔的机会了么? 此时,对于所有的老臣子们而言,无疑是提前的庆祝了,庆祝胜利来的如此之快,战果如此之丰盛,乃至于连默默到来的文不器等人都没有看到,自然,也不会看到他们那臭大街的阴沉脸色了。 “真是一群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尸位素餐之辈,有本事,去跟郢城内的文武去斗啊。该死,该杀。”文不器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道,同时在心里,也是恨透了展白。 半月之前,若非是他的嚣张跋扈,又怎么会连累到自己等人。 当然,文不器至少还不会傻到将这话也说出口。 是人,最怕的不是势单力薄,而是被彻底的孤立。 现如今,他们这一伙“新人”,备受“老臣”的欺压,正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时候。所以有些话可讲,有些话却只能在心里想想。 展白有再多的不是,也是他们他们几个人的同年,此时若是因为一时的挫折,而将怒火发泄到展白的身上,势必会引来其他几个人的不满甚至不齿。 当然,文不器不会承认,他之所以会对展白心生不满,绝非仅仅是半月前宴会上说发生之事,实则是出于嫉妒。 不同于那些“老臣子”们,从天漠城到这郢城一路行来,他们几个人可是切身的体会到公子隽对于展白的重视了。 名义上虽未谋士,无官无品,但地位上却大大的超过了文不器这个少师的文官官职了。 同时,在一旁的褚绪许同样的神色阴沉,也不知再想些什么,反倒是那仡楼姐弟却是神态平静,对外界传来的流言蜚语充耳不闻。 “公子,到。”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唱喏响起,纷扰的事政堂立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匆忙的回归自己的位置,长身而立,面向大门的方向,微躬着身子,为行礼做足了准备。 啪、啪…… 脚步之声至远而近,节奏轻快。 “臣等,恭迎公子。” 异口同声,声音不疾不徐,却是饱含尊敬,看得出,这是长年累月下来驾轻就熟的成果。 只可惜,回应一干属臣的却是不阴不阳的一声冷哼,而且这声音……怎么如此陌生? 所有人不由惊咦,不自觉的抬头间,脸色瞬间铁青一片。 此时,位于众人目光中心的哪里是公子隽,而是……展白。 白白受了众人的一礼,却还不给好脸色看,这算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哼,你们尊敬的公子在后面呢。”展白不无鄙夷的冷哼一声,无视掉众多愤怒的目光,便大步走向了右侧的主位。 “可恶的小子,就让你在嚣张一阵,待公子一会罢黜了你的谋士一职,赶出藩王府后,再找你计较。” 失去了藩王府的庇佑,郢城之内,可就不是那般的安全了。说不得晚上死个把人,也不会引得多少人的关注。 众多老臣子们暗自将这笔账记在了心头。 “臣等,恭迎公子。” 就在这时,文不器几个人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循声望去,才发现,公子隽终于姗姗来迟。 只可惜,如此溜须拍马的机会,因为一时的失神,却是让一干老臣子们白白的放过了,想到这,对展白的恨就更多了一分。 “诸位毋需客套,都坐吧。”公子隽满怀心事的模样,随意的摆了摆手手,便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自始至终都没有专注的看任何人一眼。 而这番模样看在外人的眼中,又是泛起各自不同的心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揣摩上意,似乎就已经成为了臣子们的必备技能,越是身陷官场,这种习惯就越发的严重,乃至到最后已经成了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且不说,各人心思如何,只说公子隽坐下之后,便端起案上的酒樽,环顾四周后,率先说道,“首先感谢诸位卿家前来赴宴,先引此杯。” “饮胜!” “饮胜!” …… 不等众人压下口中美酒的辛辣,公子隽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语气就显得别有意味了。 “孤王自出生起,便命运多舛,不喜于王室,甚至于在很长时间内,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其中心酸不可为外人道也。”公子隽先是简单的回忆了一番往事,紧接着话音一转,“好在,承蒙上天不弃,四十年前,终于被父王记挂,正式分封为世子,并赐予封地郢城,与此开府建衙,倒也算是否极泰来了。” “臣等恭贺公子!”楚春秋作为王府文官之首,当即最先表态,奉上了阿谀之言,立时间,从者无数。 可惜,这些老臣子们并没有看到,听到他们的恭贺之后,公子隽并没有一丝的喜意,眉宇间甚至多出了一丝的厌恶。 不得不感叹一番人心变化之快。 若是放在昨日之前,公子隽对于下面人的阿谀奉承未必心喜,但至少也能坦然处之。可现在,心态上的变化,却让他越发的厌恶了。 试问自己承受这么多年的不公待遇,依旧孜孜不倦,说求的是什么,不是安于现状,而是为了能够将以往附加在自己身上的不公加倍的奉还给那些人,而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大定决心追求那至高的九五之位。 可眼下的这群“老臣子”们能够帮他实现抱负么? 只求他们不拖后腿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而显然,哪怕是这么微不足道的愿望,目前来看也已经落空了。 自己没办事也就算了,偏偏心胸如此狭窄,嫉贤妒能,差点让自己错失了先生这等大才,杀之都不足以泄愤。 “好日子不过刚刚开始,可惜却有人甘当鼹鼠,撬取孤王的根基,试问诸位卿家,对于这种人,该如何处置?”公子隽嘴角突然绽放出一抹诡笑来。 第655章 登王策 “好日子不过刚刚开始,可惜却有人甘当鼹鼠,撬取孤王的根基,试问诸位卿家,对于这种人,该如何处置?” 越是模棱两可的话,听在不同人的耳中,越会分解出不同的意思。 在底下一干老臣子听来,公子隽口中的鼹鼠自然指的就是展白了,即便这比喻颇为不准确,但先入为主下,却是自动忽略了。 可在展白看来,鼹鼠者,扮演的就是挖墙脚的角色,那么在座的人中,除了这些老臣子外,他自己连通文不器等人,因为新来,还远远的不够资格。 “过街老鼠,自然是人人喊打,在老臣看来,这等货色,杀之都丝毫不过。”也不知楚春秋是年龄到了,耳朵不好使还是其他的原因,直接将鼹鼠归类于自己说理解的老鼠,此话一出,那叫一个器宇轩昂。 “哦,果真要如此么?”公子隽似乎有些不忍,问询的望向其他人。 “太保大人所言极是,望公子切勿行妇人之仁,以免坏了大事。”心有灵犀中,但凡是老臣子们全都步伐整齐的站到了楚春秋的一边。 “哎,既然大家都一致认同,那孤也只能从善如流。”公子隽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展白以及文不器等人的意见,而这也越发的让一干老臣子们得意起来。 “来人!”公子隽突然对着殿外朗声喊道。 刹那间,足有百人的世子六率便杀气腾腾的冲进了事政堂,刀枪林立,战场上特有的杀伐凛冽立时充溢整个殿堂,一时间,气温骤冷。 “把他们拿下吧,但有反抗,一律格杀。” 他们? 莫不成今天要对付的不只是展白一人,连通那几个新人也一块处置了? 老臣子们心中的狂喜还没有彻底的绽放,随即便全部僵住了,只因为这百多名世子六率竟是杀气腾腾的向他们走来。 “公子,你这是何意?”不愧为文官之首,面对如此变故,楚春秋第一个反应过来,原本红润的老脸上此时却是大片的铁青。 “太保何出此言,孤王不正是遵循了诸位的意愿么?”事已至此,公子隽再也不用戴上伪善的面具了,笑眯眯的眼眸中散发出凛人的寒芒,“鼹鼠有大有小,自然也有多有少,窃取权柄却不思报效,只顾着将自己吃的肥头大耳,这样的人,孤王留着还有何用。” “拿下。”一番话后,公子隽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猛然挥手间,世子六率手中的长戈便架向了那些老臣子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如此?”半步天堂直坠九幽地狱,如此的结果,无疑让很多老臣子们难以接受,不少心智不坚之人,已经哭天抢地,更有甚者,双腿一软,竟然委顿倒地。 如此局面,连通那楚春秋在内,竟然连一个有反抗之心的都没有。 要知道,这大堂之内,不论文武,可都身怀不俗的修为啊,若真是破釜沉舟,即便是百名世子六率,不付出惨重的代价,也休想善了。 这些老臣子们或哭天抢地或摇尾乞怜或怨天尤人,偏偏没人反抗,而这也越发的让公子隽失望。 这才过上几年的好日子,富足就将这些人的斗志彻底的摧垮了,还想着靠他们成就大业……公子隽只觉得有种莫大的讽刺。 世子六率没有遇到反抗,倒是有不少的撒泼之举,只是撒泼有用的话,还要他们手中的兵刃做什么? 虽然没有接到公子隽下杀手的命令,可不妨碍这些甲士的野蛮执法。但凡遇到撒泼之举,就毫不客气的一拳头打上去,不由分说的将一副封印修为的木枷套在那人的脑袋上。 带世子六率押解着众多老臣子下去后,事政堂终于变得清静下来,不,确切的讲,应该是死寂。 从头到尾,展白都一言不发,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今同样如此。 公子隽此时同样的不发一言,满脸的阴霾,也不知再想什么。 至于文不器等人,则还没有从这一系列堪称大逆转的变故中清醒过来。 怎么会这样?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那些之前还得意洋洋的老臣子,竟然一杯酒过后,沦为阶下之囚。公子隽竟然为了展白一个人,而处置了跟随他十几年人数众多的老臣子,乃至没有给丝毫的颜面。 于公子隽而言,这是何等的气魄。 于展白而言,这又是何等的手段。 文不器不知道身边其他三名伙伴心中是何想法,只是他自己却完全的被震撼,不,是震慑住了,隐约中,甚至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对展白的不满,只是深藏于心,没有表露丝毫,否则的话,谁敢说,那些被押解下去的人之中,有没有自己。若真是那样的话,这于自己而言,算不算出师未捷身先死? 事实上,不只是文不器,褚绪许心中何尝不是惊涛骇浪呢,反观仡楼姐弟,却再一次出人意料的平静了,仿佛对这种结果丝毫不意外一般。 “先生,学生如此处置,不知妥当否?”终于,还是公子隽率先打破了沉默。 可正是这句看似稀奇平常的问询,却将刚刚清醒过来的文不器以及褚绪许再次震的七荤八素。 如果说,之前公子隽对展白一直以先生称呼,更多的是出自礼贤下士的尊敬。可这“学生”之自称,又该作何理解。 往日,公子隽对任何人包括展白,都是以“孤王”自称的啊。 很多时候,细节往往会说明很多问题。 比如,一个小小的称呼。 不怪文不器以及褚绪许两人想的太多,而是这其中太过反常了。 再联想到今日那一干老臣子的下场,一个更为恐怖的可能不自禁的浮现于两人的脑海之中。 莫非…… 按照朝堂的律例,世子可授予的官职中,文官有三,分别为少师、少保以及太保。 其中,少师以及少保的职责为辅佐世子治理封地。当然,名义上虽然如此,但实际上这份职权已经被朝堂上委任的官员所把持,更多的只是个虚职罢了。 至于文官之首的太保之职,对世子而言,则是半师半臣。一则辅佐世子处理封地事宜,同时也承担的教诲的责任。由此可见其地位之高,但话又说回来了,臣子便是臣子,不能因为有教诲世子的义务,就能够安享老师的无上荣耀。 所以,就像刚才那般,公子隽一旦治罪,处置也便处置了。 可展白此时所展露的身份,却是完全不同的。 简单的“学生”两字,却是道尽了其中的玄机——公子隽已经正式的拜入展白的门下,这不同于宗门中的师徒之谊,毕竟职责不同,但彼此间的地位是可以相等的。 亚父!!! 几乎同一时间,文不器跟褚绪许脑海中就蹦出了这么两个字来。 “公子打算如何善后?”展白不答反问,毕竟这种问题关乎了他自己,还是避嫌为好。 “正要请教先生。”公子隽拱了拱手。 滑头。 展白暗自腹诽了一声,这是想让自己背负骂名的节奏啊。 但凡王者,最怕的事情之一,就是名声不好。 像公子隽这般杀伐果敢的驱逐老臣,对于外界不明内里的人而言,很容易就会冠以生性薄凉的骂名,如此一来,日后再想招贤纳士,怕是就会让不少人望而却步了。 可如果将这个骂名归入展白的名下,那么公子隽最多只会留下一个为奸臣说蒙蔽的可悲形象。 而绿林江湖中有的是为了一举成名,不惜性命清君侧的正人君子。对他们而言,若是能够斗倒奸臣,自然是万事大吉,还能留下贤良的好名声。哪怕失败身死,也能留下一段忠良的传世佳话。 不得不说,公子隽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反观展白这边,却有些骑虎难下了。 答应的话,就要留下恶名声。若是不答应,却又说不过去。 说一千道一万,公子隽做出今日之决定,更多的是为展白泄愤。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为防反噬,自是斩草除根是为最好了。”既然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那就将恶事做尽吧。 别看刚才的那一干老臣子们,在事政堂上哭天抢地的让人怜悯,可展白却丝毫不敢轻视。这些人或许中庸无能,可毕竟盘踞藩王府邸十数年,表面上毕恭毕敬,但暗地里若是没有一些势力的话,怕是早就被吞噬的一干二净了。 今日能够如此轻易的将他们一网打尽,所靠的无非是猝不及防而已。而一旦给予他们丝毫的生路,巨大的怨念之下,难保会做出同归于尽的事情来。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消息还没有传播出去,尽快的将他们的势力连根拔除,以绝后患。 “先生教诲的是,学生这就下令,抄了他们的家。”公子隽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重重的松了口气,实际上,他心中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只是身在他这个位置,这种话却只能假借他人之口。 好在展白答应了下来,否则,还不知该如何收尾呢。 “来人……” …… 一场好好的酒宴,刚一开始,却变成了丧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也惊险的让人亢奋激动。 公子隽的一纸命令,便宣告了郢城中几十个家庭的破灭。 数百名世子六率席卷全城,刀兵相向下,别说反抗,哪怕只是流露出一丝的不忿,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哭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州府的官员,可随着将衙役们探听到的消息汇总后,这些由朝堂认命的官员,最终没有任何动作。 世子处理自己府中的官员,不论手段何等的酷烈,都丝毫触及不到律法,他们即便想要上本参奏也无计可施。 当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想要装作充耳不闻,也是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这郢城都是世子的封地,作为这里的官员,上门讨教一番也是必要的。 于是乎,一顶顶的小轿子便纷纷前往藩王府,讨要一个说法。 于是,公子隽便苦恼了。 事政堂上的大清洗,无疑是成功的,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巨大的隐患。 偌大的藩王府内,一时间竟然无人可用了。 现如今,公子隽的手下就只剩下了可怜的四人。 文臣只剩下了文不器,武将也只有褚绪许。至于仡楼姐弟,却是无官无品,依然只是幕宾。 这四个人虽然职责不同,但却有一个相同点,那便是新人。初来乍到,加上之前半个月中被老臣子们说排斥,根本就接触不到政务,所以面对偌大的藩王府,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不知从何入手。 至于展白这个谋士…… 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所扮演的不过是个顾问的角色,断然不会插手一切政务的。 于是呼,可怜的公子隽不得不亲自接见那些令人讨厌的朝堂官员,只是半天的时间,就弄的头昏脑涨,大呼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知道夜黑风高之时,才将所有官员送走,揉着胀痛的脑袋,公子隽却没有丝毫的停歇,便赶往了展白的宅院。 “先生……”刚一见到展白,公子隽正要张口大倒苦水,却不料话没出口,就被展白举手制止了。 “这个,你拿去看看。”展白随手将书案上字迹未干的竹简递给了公子隽。 “这是……”公子隽心下好奇,接过竹简后,细细望去,神色立即严肃了下来。 《登》,开头的三个字便已经道明了其中说含的内容。 果不其然,细细读下去,里面说写,全部是公子隽争储说要做的准备。 大而化之,有三条,分别为财、军以及援。 所谓财,自然就是家产,有了足够的财物,才能招贤纳士,笼络人心。 军指的自然是兵权,所谓有财无兵是肥猪,尤其对公子隽而言,兵权更加的重要,而现实里,区区只有五百名额的世子六率显然远远的不够。 最后就是援,其中又分内外,外部的支援,自然是之前计划好的秦国了。至于内援,就要笼络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了,而这也是公子隽最为欠缺的,好在展白也给出了一个切入口,赫然是自己的爷爷展才孤。 身为大司空,在吴起身死,令尹之位悬而未决之时,其地位,无异于是朝堂上的文官之首。若是能够将其争取过来,对于公子隽而言,无疑是极大的奥援。 当然,这只是大的方面,而在下面更是详细的罗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节,包罗万象,饶是公子隽也是看的眼花缭乱,心中感慨万千却又有种有心无力之感。 “先生这番策略无疑是极好的,会是说涉及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徐徐图之。”良久之后,公子隽才放下竹简。 “只怕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谁知展白却是感叹一声,不等公子隽出言发问,便转头向着书房的阴影处说道,“旖旎,你出来向公子说说吧。” 第656章 黄袍加身 对于旖旎,公子隽并不陌生。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即便放眼春秋之洲也算的上是绝色的美人,应该还有一个双胞的姐妹。 从巨鹿之洲到这郢城的一路上,这对姐妹跟那琴音基本上不离展白的左右。 只是好像进入到郢城之后,她们反而不见了踪影。 对于她们的去向,公子隽并没有在意,不仅是她们,还有展白的那些徒子徒孙同样如此。 公子隽明白,展白带这些人前来春秋之洲,而且是婉拒了当初自己委以的幕宾之位,自是有他们自己的打算。 而因为展白特殊的身份,公子隽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要时刻掌控他们的行踪。 “奴婢,见过先生,见过公子。”旖旎款款的走了出来,先后向展白以及公子隽欠身行礼。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旖旎比之以前稳重了许多。 “姑娘不用多礼,不知你给孤王带来了什么消息?”公子隽没敢摆架子,他深知展白既然让这个女人出来,必定带来了重要的情报。 “好叫公子知道。就在一天之前,楚国大王摆架行猎,却于途中遭遇刺客袭击。据说,身中十几剑,当场身陷昏迷。”旖旎轻声细语的一番话,听在公子隽的耳中,却无异于九天神雷,震得他身子一晃,差点没有摔倒。 “这……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神情激动之下,公子隽甚至忘却了男女大妨,一把抓住了旖旎的手臂,神色颇为狰狞道,“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先生开的一个玩笑。” 只可惜,旖旎连通展白用沉默回应了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公子隽心如死灰,但依旧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春秋之洲,限于天条规则,本洲之内除了连通天漠城的十一座法华阵外,再也没有。楚国都城丹阳距离郢城何止足有五千里,即便是天下间速度最快的坐骑,一次往返也至少两天一夜。刚才你说一天前父王被人行刺,这么短的时间,你又是如何得知?” 说出这个理由之后,公子隽莫名的有些振奋。 对啊,若真是如此的话,面前的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如此快就知道,并且通知自己。 “不知公子可曾听过,但凡双胞胎,彼此间都会有种冥冥中的联系。”展白适时的开口了,“旖旎有一个双胞的姐姐,名叫枭娜。半月之前,我原本打算让这对姐妹一同前往丹阳,建立一套情报机构,以助我们及时的把握住都城的形势变化。但最终,因为某些原因,我只派出了姐姐枭娜,至于旖旎却是一直留在我这院子之内。” “你是说?”公子隽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怕告诉公子。枭娜、旖旎姐妹原本出身万花苑,后来归入我的门下。而在万花苑中有一门不传之功法,名为天行九歌,历代之中,只有宗主一人才可习得。而在数年之前,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为两女求来了天行九歌的一重心法,两女共同修习,斩去转分身之后,她们一同获得了一个神通,取名姐妹花。”展白煞有介事的解说道,“所谓姐妹同心,但有说愿,万里之内,便可让自己所观所念,所听所想,瞬间传给另外一人。” 整个过程中,公子隽的脸色几经变化,有震撼,有释然,但更多的是死灰一片。他没有纠结于那姐妹花的强悍,而是深深的被无情的现实说困扰。 父王遇刺,危在旦夕,那么朝堂之内势必会掀起惊涛骇浪。不管父王最后能否安然渡过危难,都无可避免的让夺储之争演绎的越发激烈。 正如展白之前所说,留给他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刺客捉到了么,是谁?”良久之后,公子隽咬牙切齿的问道,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恨不得生吃了那可恶的刺客。 “刺客名为……名为荆轲,行刺失败却退之不及,被围困斩杀。”旖旎柳眉微微皱了皱,接着说出了一个更加让人困扰之事,“斩杀那刺客的……是公子田。” “二哥?!”公子隽失声叫道。 由不得他如此失态,父王遇刺重伤就已经严重的打乱了他的计划,让其陷入极为被动之中。而眼下这个事实,对他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公子田原本就是世子的身份,现在更是护驾有功,在日后的争储中,势必会远远的甩开其他两位兄弟。 公子隽在担忧自己的前程,而沉默的展白同样皱眉,但心中说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刺客,荆轲?”展白低喃的念着。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在路途之上遭遇行刺,与自己在剑术比拼上斗了个旗鼓相当的刺客,同样叫做荆轲。 “会是同一个人么?又或者,只是有人借故冒名顶替?”展白实在难以相信,那种可怕的刺客竟会如此轻易的死去。 可他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一切只能凭借猜测,却实在无济于事。 “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应对?”看得出,接连的两个坏消息,让公子隽已经有些大失方寸了。 展白先是陷入沉默,但显然不是在思索对策,毕竟,在公子隽到来之前,他显然已经提前从旖旎的口中得知了这一切,既然如此,还义无反顾的拿出《登》,就足见他心中已经有了对策。而事实上,他现在的沉默有些装腔作势,所为的只是无形中给予公子隽更大的压力,以方便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公子觉得,丹阳比之郢城如何?”终于,就在公子隽忍受不住的时候,展白适时的开口了,却是提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话题。 “呃?”公子隽一愣,显然没能理解展白话中之意,沉思了稍许后,还是顺着这个话题答道,“虽不是天壤之别,但差距还是不小的。” “假如,我是说假如,未来有一天,楚国迁都于郢城,有无可能?”展白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精光。 噌!!! 饶是公子隽,也被这话惊的全身一颤。 明白了,他终于明白展白为何突然牵扯到这个看似题外之话了。 迁都郢城? 这是要划江分裂么? 丹阳位于楚国的偏南方,而郢城则位于北方,距离边疆甚至不足千里,若论地理位置,郢城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建都选择。可它即便有着万般不好,于公子隽而言,却是根基之所在。 这么多年,虽然朝堂对郢城多有桎梏,可毕竟距离太远,公子隽若是有心的话,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其打造成自己的独立小王国,然后不断辐射周边,进而影响楚国三分疆土。 可是如此一来,就真的没有回头路走了。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能帮助自己登上那九五之位。可最坏的结果却是被冠以谋反的罪名,成为楚国的千古罪人,身败名裂下再无立身之地了。 “真的要如此么?”公子隽很是犹豫,若是有一丝机会的话,他实在不愿意跨出这一步。 “与其坐以待毙,孤注一掷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展白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坚定。 “先生可否容学生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公子隽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 “哼,只怕没有时间了。但凡行刺,就必定饱含阴谋诡计,而结果恰恰是公子田斩杀了刺客,救下了楚王一命。我虽不敢肯定这里面一定有所关联,可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傻子都不会相信。亟不可待到兵行险招,如此魄力,即便是我也不得不佩服。朝堂之上,既然有人已经出招,断不会适可而止。事到如今,我虽不愿,但也不得不说,公子现在的处境极为危险,在储君的争夺上几乎陷入了绝境。而一旦你那两位兄长中任何一人荣登大宝,其后果比之分裂国土的身败名裂,又有何区别?”展白声音转冷,已经不是在出谋划策,甚至大有强制性的黄袍加身之意了。 “可、可……学生想要的是整个楚国,而不仅仅是半壁河山啊。”公子隽苦恼的捶胸顿足。 “那有何难,只要公子到时积攒够了实力,大可举起清君侧的大旗,平定谋逆便是了。所谓成王败寇,歌功颂德向来只是针对最后的胜利者。”展白不断的加重语气,来坚定公子隽的决心。 “如此,岂不是要爆发内战?不可,我楚国现在已经是水深火热了,若是在爆发内乱,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汉国。”公子隽再次摇头。 “在公子看来,是内战。可在我看来,却是破而后立。现在的楚国已经烂了,烂在了骨子里,否则,堂堂吴起如此功勋,为何会落得身死的地步。与其接受这个烂摊子,登上九五之位后,依然要看那些门阀势力的脸色,为何不将其推翻,重新建立独尊于自己意志的朝堂呢?”展白之言,犹如魔音灌耳,竟然瞬间让公子隽平静了下来。 之前,经过展白分析后,公子隽知道,现在的楚国之患在于失去了生存之道。可他到现在也没有深想,为何好好的楚国会突然失去生存之道呢,难道就因为吴起个人的缘故么? 好吧,就算是因为吴起,那么又是谁让吴起陨落,导致建立起的生存之道崩塌? 现在,展白将祸起的源头指向了楚国的门阀勋贵,而公子隽竟然找不出一丝反驳的借口,甚至隐约中还有些惭愧。 毕竟说起来,当初,他也是因为吴起变法损伤了些利益,而心怀不满,跟那些门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说不同的是,他只是心中不满,却没有资格参与到实际的行动之中。 随后,楚国的盛极而衰,让公子隽认识到了错误,也慢慢的转变了他的思维。最终,当展白说出这番足以惹来众怒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反对,甚至大有认同之感。 确实如此,楚国数百年的盛世,养肥了门阀,也慢慢的腐蚀掉了他们的开拓之心,眼中所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为此,甚至不惜搭上国家的前途。 这让公子隽莫名的想起了自己刚刚处置掉的那批王府的老臣子们,他们何尝又不是如此呢?不过才十几年的富足生活,就让他们变得安于享乐了,为此甚至不惜团结起来,对付展白这一个极有可能扰乱固有秩序之人。 试问,这样的门阀势力,自己即便登上了九五之位,要之又有何用。可不要的话,又岂不是要弄的朝堂大乱?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事前就来一场大火,将其连根烧毁,不啻为一个好的办法。 左右衡量,公子隽自认已经考虑的面面俱到。 而一旦下定决心的公子隽立时就展露出杀伐果断的一面。 “先生教训的是,咱们就这么干了。” …… 三天之后,魏国境内,距离都城大梁五百里远的一座小山岗上。 数十年前,一伙五十人的绿林游侠占山为王,建立起了眼前的这座小山寨。 偶尔的打家劫舍,因为规模不大,而且极有眼色的不对朝廷出手,所以几十年中,并没有遭到清缴,生活虽算不得富足,倒也难得的安静,直到数天之前,一股不小的势力杀上了山来,尽屠山匪,鸠占鹊巢。 这股势力人数堪堪百人,其中玄修、妖修各占一半。来历颇为神秘,仿佛是突然间出现的一般。 此时,于山寨最高处的聚义厅内,荆轲跟隐娘两人对立而坐,气氛却有些沉重。 “荆轲死了。”隐娘有些受不了这种死寂,率先开口道。 “说清楚,是那个荆轲,不是眼前这个。”对面,荆轲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你好像并不为此伤心?”隐娘有些诧异。 “不过是凑巧的用了同一个称号罢了。其他两个荆轲,我甚至都没有见过,若说伤心,岂不虚伪。”荆轲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你这沉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隐娘好气道。 “我只是有些想不通。”荆轲没有隐瞒,“怎么看,那行刺楚王的计划都是有死无生,上面莫非脑子坏掉了么?”荆轲冷笑道。 “既然想不通,为何不问问那只猴子?”隐娘不由的将主意打在了荆轲手中的那根猴毛身上。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谁知荆轲毫不犹豫的就拒绝掉了。 “那对咱们这新的任务,你怎么看?”隐娘讨了个没趣,果断的转移话题。 “听你的语气,似乎很不忿?”荆轲反问道。 “当然了,咱们是刺客,不是保姆。一次也就罢了,现在接二连三的执行这种任务,说出去,谁不生气。”隐娘理所当然道,“更何况,咱们辛辛苦苦,差点丢掉性命,才虏来了那个女人。可上面一句话,竟然要咱们一路护送着去楚国,还要进献给那什么公子隽。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上次任务失败,好像就是在那个人的身上吧?有了这道嫌隙,咱们此去还不是九死一生么?” “嗯,貌似这个任务是给我的,你完全没必要插手的。”荆轲平淡的一句话,噎的隐娘白眼一翻。 “死没良心的,老娘这么做还不是要保护你。” “貌似……这一路上,都是我在保护你。” “该死的荆轲,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娘不干了,走了。”隐娘大怒,转身就欲离开,可才堪堪迈出去两步,却是恨恨的回头,“你不拉住我?” “脚长在你的身上,心也藏在你的胸口。你若想走,我拉又有何用?”荆轲有些无语。 “哼,老娘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臭流氓!”隐娘罕见的露出羞赧之色。 “臭流氓?这……这从何说起。”荆轲自觉有些追不上眼前这个女人的思维。 “还说不是,看你平日里人五人六的,却没想到会偷偷的看人家的胸,这不是臭流氓是什么?” 大姐,话还能这么说? 荆轲表示无语的同时,差点没有哭出来。 第657章 刺客送礼 展白搬家了。 原本的院子虽然不小,可毕竟有寄人篱下之感,加之藩王府权利的清洗,那一干老臣子们几乎全部被抄家灭族,倒是留下了不少的府邸。 展白毫不客气的将原属于楚春秋的府邸占为己有,除了楚春秋的家室之外,府内的一干仆役也是一并接收了。 对此,展白倒没有太多的在意。这座府邸当年也是由公子隽赐予的,至于府内的仆役,近乎全部来自于春秋之洲的原著民。也恰恰如此,他们与雇主之间,只是最为简单的雇佣关系,没有利害往来,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他们会为旧主报仇了。 当然,这些仆役在府中也就只能做些稀疏寻常之事,有关机密还是要将他们分隔开为好。 就比如展白的布置,以他的书房为中心,向四周辐射两百五十步,圆圈内禁制仆役进入。 在这个圆圈内,除了包含了展白的书房以外,同时还有一个演武的小院子以及后院甚至包括一方建立在微型人工湖上的廊亭。 此时,展白就与公子隽坐于湖心凉亭之内,琴音跟旖旎两女分立两边伺候着。 石桌上专门的刻有棋盘,两人各执一方,缓缓的落子。 棋局虽然只进行了不到一半,却可以看得出,两人的棋艺……旗鼓相当的臭。好在,醉翁之意不在酒,下棋不过是表面的一个幌子。 就仿佛聊天的时候,总要喝茶一样。 “按照先生的吩咐,学生已经秘密的组建了三支大的商队,分别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探索,前往秦国。这三支商队的主事人都是学生的心腹,而且常年走商,经验最是丰富。只要有一支能够成功的抵达秦国,便可以建立起一条走私的通道。”公子隽满脸的自信,或者说,他当了这么多年憋屈的世子,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事情了。 “嗯,只要开通了走私商道,便解决了财以及外援的问题。”展白这次没有再出言打击,反而鼓励似的点了点头。 “可难就难在兵权上呐。”公子隽却是一声叹息。 “现在的郢城中,兵权大概分成了三个部分。其一,就是我手下的世子六率,有五百个名额,不过先生也知道,之前受了些折损。其二,是府衙的衙役,人数大概有四百人左右,主要职责看似维持郢城的秩序,却同样能够成为府衙的爪牙,制衡王府。最后一方就是边戍卫的一支,大约有一千人左右,实力最为强悍,驻扎于郢城外东侧五十里的野营之中。这支边戍卫实则有两个职能,一是作为后勤的基地,为戍边的主力部队筹措军饷。其次是招兵买马并训练新兵,一旦边关有战事,随时可以调遣上去。” “若是郢城发生了内乱呢?”展白猛地打断道。 “呃?”公子隽一愣,立即就意识到了什么,“除非有父王的调令,或者危机了他们自身的安全,否则,按律是不得介入的。” “那有没有可能将他们争取过来?”展白再次问道。 “这是……怕是并不容易。”公子隽皱了皱眉。 虽然两人在几天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划江而治的决定,但这毕竟是类似谋反的大罪,在丹阳朝堂没有决出胜负之前,是断然不能对外表明态度的。而且现在的公子隽也远远没有达到完全掌控郢城的程度。 政治上,府衙的制衡,无异于卡在公子隽喉间的鱼刺,必须尽快的拔出。相比于政治,兵权上更为重要。 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即便你政治手段玩的再高明,哪怕你富可敌国,可手中若是没兵,也不过是空中阁楼,一阵风吹过,就有可能土崩瓦解。 而公子隽目前说掌控的兵力,跟其野心比起来,无疑是孱弱的。 五百世子六率,而且还不满员。别说是对一个意图争夺九五之位的世子,哪怕展白这么一个无品无阶的谋士都大大的不如啊。 不说其他,只是现在的剑阁,弟子就数以千人。 诚然,能够成为世子六率的,无一不是优中选优,不论个人实力还是战阵上的配合,都有着不俗的表现,加上公子隽不惜血本对其武装到牙齿,五百之人到了战争上一旦施展开来,甚至远远比得上数千人的乌合之众。 可那又如何? 公子隽说谋的是一国之君,那么他的对手注定也非善类。世子六率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独有的编制,甚至于他的两位兄长,手下的世子六率的人数早就远远的超过了五百的定额之数。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公子隽的悲哀来了。 同样身为世子,他只能远离朝堂就藩于地。同样身为世子,他身边有的,不是结党营私勾连起的关系网,而是一双双鹰隼般监视的目光,稍有逾越,便可能迎来铺天盖地的斥责。 于是,这十多年多,公子隽每日都需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如此便形成了恶性循环,他越是规矩,越是谨小慎微,却是越让人看不起,也就少有人攀附,朝堂之上的势力也就越发的畏缩,直至消亡。 招兵买马是必须的,却有个前提,那就是彻底的打破身边所有的桎梏。 于是,展白会问,若是郢城发生暴乱,城外的边戍卫会不会出动。而公子隽的回答无疑给了两人一个动手的借口。 “所谓暴乱,无非内、外两种,对咱们来说,内乱不可取,会给人留下口实。如此,就只有借刀杀人了。公子可知,郢城附近有什么比较有名的匪盗群么?”展白身子突然前倾,低声问道。 “距郢城东面五百里有一湖,名为徽池,徽池上盘踞着一支千人的绿林湖匪。大当家人称肥秃龙,据说生性极为贪婪,但同时又谨慎异常,明明拥有摧城拔寨的能力,却少有进犯。也恰恰因为如此,才没有惹来朝堂的重视,引重兵进行围剿。”公子隽想了想,相比于展白而言,他对郢城乃至附近的了解,无疑要多的多。 “这倒是个问题。”展白听到后,并没有太多的欣喜,反而皱了皱眉。 “那肥秃龙虽然贪婪,却又谨慎,罕有摧城拔寨之举,那么若是他突然带人潜入郢城作乱,就显得太不正常了。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被有心人看去,未必不会暴露我们。”展白细细的解释道,说到这,眼睛突然一亮,“对了,你只说了大当家,想必还有二当家或者三当家么,这些人中有没有那种生性贪婪同时百无禁忌之人?” “徽池湖匪里最不乏的就是这种人,也就是有那肥秃龙勉力的压着,否则,怕是早就惹出大乱子来,被官府剿灭了。”公子隽言语中满满的不屑之意。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便有办法了。公子,附耳过来。” 接下来,两人便低声商量了一阵,最终定下了计策。 “现在的问题是由谁去执行?”公子隽突然意识到一个差点忽略的问题。 为了不留下隐患,执行此次任务的人,必须是张生面孔。可现在的王府,经过大清洗过后,别说生面孔了,就算是熟面孔都没有人。 这几日,公子隽也是不遗余力的在郢城的各个显耀的交通要道上张贴招贤榜,可惜来应聘之人虽然不少,但真正有才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仡楼姐弟如何?”展白试探性的问询道。 虽然展白这一批人已经算不得生面孔了,但相比之下,仡楼姐弟身为幕宾并没有被太多的人说注意,倒也勉强何时。 “不行。”谁知,公子隽却是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果然有猫腻啊。 展白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恍然。 仡楼姐弟从巨鹿之洲开始,一直到现在,表现的都太过低调了,低调的让人很容易忽略。哪怕是展白,也是直到那天的宴会之上,才陡然发现的。 当公子隽最终宣布将那一干老臣子拿下的时候,如此大的反转,使得文不器跟褚绪许两人立即陷入失神之中,而这也更好的衬托出了一旁的这对姐弟。 她们太平静了,平静到仿佛早就知道了结果。 今日,展白只是稍一试探,公子隽就暴露了。 对此,公子隽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可饶是如此,他却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还是我派人去吧。”展白微微一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度纠结,接着便对身旁的琴音交代道,“琴音,你去通知暗剑阁,我需要至少两个人,执行一项卧底的行动,时间大概在五天左右,让他们自己选出人来,晚上到我书房。” “是,先生。”琴音点了点头,然后便徐徐的转身离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外面闯进来,正好跟琴音擦肩而过。 来人赫然是文不器,只见他匆忙的走进了凉亭,满脸的凝重。 “发生了什么事?”公子隽有些好奇道。 文不器这个人,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很是沉稳,像今天这般匆忙到甚至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可见定有急事。 “公子,还是赶快回府吧。今天郢城来了一队商旅,或者说是打着商旅旗号的绿林游侠,人数大概在百人左右。”文不器还是颇有才干的,话说的虽然简单,却是简明扼要,很会抓重点,“这伙人此时正在王府门外,而那领头之人,公子……还有先生应该都不陌生,正是来的路上,咱么碰到的那个刺客。” “荆轲?!” 公子隽跟展白异口同声,前者是疑惑,而后者更多的则是释然。 公子隽之所以疑惑,是他最终确定了消息,数日之前,父王确实为一名叫荆轲的刺客说伤,至今昏迷未醒,而荆轲也死于乱刀之下。 既然荆轲都已经死了,那他府门外的又是怎么回事? 相比于公子隽,展白显然就没有那么多的疑惑了,因为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那刺杀楚王而身死的会是自己遇到的那个荆轲,而此时,听到文不器的话,更加的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当然,他还是稍微有些惊讶的。 这个荆轲为何而来,而且还是堂而皇之的出现。 “先生,咱们一起去看看?”公子隽有些焦躁的站起身来,还不忘带上展白。 “正有此意。”展白也不拒绝。 当下,三人便疾步而行,走出展白的府邸后,拴马桩旁早有仆役将马匹解开,牵了过来。 三人也不多言,跨上马后,便向着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事实上,展白的府邸距离王府只有两道街而已,有千里良驹代步,几乎只用了十几息的时间,便已抵达。 果然,此时的王府门口极为热闹,两方人马赫然成对峙之势,剑拔弩张中,若非没得到命令,怕是早就打起来了。 负责守卫王府的自然出自世子六率了,而今天很是不巧,在府门前当值的赫然有当日在乘风号上的甲衣武士,这些武士如何会认不出为首的荆轲。 正是这个人以及他所带领的那一干妖修游侠,突然袭击下,却是让他们足足失去了近百的同袍。 要知道整个世子六率也才不过五百的名额啊。 对他们这些劫后余生的武士来说,当日的一战,无疑给他们背负上了血海深仇。 如此一来,当荆轲突然之间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没有立即动手,反而坚持到公子隽到来,由此可见军纪之严。 足足两百多名世之六率的武士,可以说,除了在王府中其他地方当值的,所有人全部汇集于此,刀兵相向,战阵全开,直指门前的那百人的商队。 相比之下,对面百人商队的应对就差了许多了,虽然没有人退缩,反而不断的叫嚣,可乱糟糟的却是没有一丝的章法,反倒是站在最前面的荆轲,怀抱着长剑,满脸的平静,而起身侧赫然还停放着一顶八抬的大轿。 “今日,我来并无恶意,反而是来给你们公子送礼的,所以,还望你们通知一二。”荆轲对着前方列阵的世子六率平静的说道。 无人回应,当然并不是因为这些世子六率的武士不愿去通报,只是因为他们是护卫,不是门房,自然没有这份职能了。 “在公子发布命令前,若有人敢踏前一步,格杀勿论。”这便是世子六率的回应,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第658章 前世迷情 一跃而起,跳下马来,公子隽很自然的走在了最前面,带着展白以及文不器两人到了双方对峙的中央地带。 “阁下,咱们又见面了。”出乎意料的,公子隽并没有一上来喊打喊杀,言语中甚至还饱含着些许的赞赏。 “今日不是来打架的。”孰料,荆轲的目光竟然直接越过了公子隽,投在了展白的身上。 “呵呵,即便要打架,自是奉陪。”展白无所谓的笑了笑,“说吧,你来此有何目的。” “送礼。”荆轲言简意赅道。 “何礼,谁送的,又是送给谁?”展白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美人,郢城藩王府,秦国公子政。”荆轲也相应的给出了三个答案,可听在展白的耳中,却是有些意味深长。 “美人送英雄,倒也合情合理,只是你说送的是郢城藩王府,似乎话里有话啊。” 听到展白的解释,公子隽等人一时间也是恍然,实在没想到,这里面竟还有着这种文字陷阱。 按理说,郢城藩王府指的本就应该是公子隽,可若是有人可以的歪曲,倒还真的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毕竟地址跟人还是有分别的,即便藩王府名义上独属于公子隽,可府内却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一时间,各种疑惑出现在公子隽等人的心头。 “我只是忠人之事,至于这里面有何意义,却是不知,那送礼之人也未曾道明。”荆轲坦然以对。 “那么问题就应该出在美人的身上,不知我等可否一瞻其美貌。”展白第一时间就切中了要点。 荆轲没再说话,随手便掀起了一旁轿子的布帘。 顿时间,轿子内的光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轿子很大,内里的空间也颇为宽敞,倒是装饰极为一般,甚至堪称简陋,而让很多人意外的是,里面坐着的不仅仅只有一人,而是两个。 “咯咯,诸位不要误会,奴家可当不得什么美人,只是这一路上万里跋涉,实在太累了些,就只能在这里偷个懒。”其中一名千娇百媚的妖娆女子于众目睽睽下,却是没有一丝的羞涩,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后,身子一侧,却是将另外一名披霞戴冠穿着大红婚服的女子烘托了出来。 轰!!! 外人倒还没有什么,最多也只是被眼前的美人稍微的惊艳了一下,可展白却是全身一颤,原本平静无波的脑海中更是掀起了滔天骇浪。 是她?又或者是她?她到底是谁?又或者说哪一个是她? 似乎察觉到了展白眼神的激烈,那穿戴的如同新娘的女子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眸缓缓的苏醒,然后与展白四目相接,同样的浑身震颤,刻意涂抹出的粉嫩朱唇上下翕动,却是口不能言,显然她身体受到了某种禁锢。 “哈哈,果然是个难得的美人,只可惜孤王碍于朝廷的法制,却是没有婚假的自由,哪怕纳妾也是不行。”公子隽因为之前神经都被美人说牵扯,所以在说此话前,并没有注意到展白的变化,可话音刚落,精神稍有闲暇,立时就感觉到了不同,有些惊愕的望向展白。 从第一次见到展白起,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失态的样子。 貌似……这里面有故事啊。 “先生,先生?”公子隽发生,接连两次呼唤,却依然没能将展白惊喜。 却见展白突然迈步,向着轿子缓缓走去,步履虽缓,却是有种说不清的坚定,像是在确定某种事,又像是在质疑。 “允儿?”立于轿子之前,展白突然发声。 轿子里的美人美眸先是眨了一下,接着又是疯狂的眨动起来。 “蝶衣?”展白再次说出了另外一个名字。 这一次,美人眼睛眨的更加激烈了。 此允儿非彼允儿,此蝶衣同样的也非彼蝶衣,至于其中的关联,或许就只有他们两人得知吧。 “你说送礼之人是秦国公子政,可是嬴政?”展白猛然惊喜,转头间,目光阴鸷的投向身侧的荆轲。 “呵呵,天下皆知,秦国王室乃是赵姓,却不知阁下口中的嬴政又是何等人物了?”荆轲眼睛里闪过一抹的疑惑,似乎隐约的猜到了此次任务的些许内幕。 “赵政么,那就没错了。”展白却没有一丝的意外。 又是该死的巧合么? 前世之中,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嬴政,其真正的名字正是赵政。 “公子,此美人是送我的。”展白回头,望向公子隽,语气中竟然有恳求之意。 “先生喜爱,学生自无不成全的道理了,呵呵,说不定,日后这还是一段佳话呢。”公子隽心中并没有太多的芥蒂,轿子中的美人确实让人动心,只可惜对他而言,出现的时机不对。 “你,出来。”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展白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指,颐指气使的对轿中那名妖娆的女人命令道。 “凭什么?”原本还满是媚态的女人,俏脸上立即就蒙上了一层的铁青。 “隐娘,你最好听他的。”不等展白开口,却是荆轲率先劝解道。 展白的强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若是他与隐娘动手的话,后者很难得讨得便宜。 “哼,我这可是给你面子。”之前还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在转头向荆轲时,却是重回之前的妖娆,说话间,便款款的动身,然后毫不客气的一手将堵在轿子门口的展白扒拉开,走了出来。 对于那名叫隐娘女子的粗鲁,展白并没有介意,只见他猛的出手把住轿子的一角,也不见如何用力,便轻松的托了起来,然后轻轻的送到了一众世子六率武士的身后,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你可还有其他的事么?”做完这一切后,展白便不冷不热的对荆轲问道。 “任务至此,已然结束。”荆轲摇了摇头。 “但我却有一事,想向阁下讨教。”展白有些得理不饶人道。 “你是想问刺杀楚王之人跟我的关系么?”荆轲倒也不傻,很快就想到了。 “洗耳恭听。”展白点了点头。 “可……我为何要告诉你。”可惜,荆轲显然并没有成人之美的意思。 “若孤王也有此问呢。”不等展白开口,身后的公子隽却是率先说道,同时一挥手间,两百名世子六率便行动迅速的向两侧散开,正好将荆轲一方的百人围在了中央。 “我说的没错吧,这次任务根本就是坑人啊。”隐娘大为不满的抱怨起来,却仅仅是抱怨,丝毫看不出紧张之色。 对于公子隽的动作,展白并没有怪责,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荆轲,“其实在我看来,此事无非有两种可能。现在整个春秋之洲的江湖之上,都在盛传荆轲、隐娘以及聂政的传奇之名。这三个名字几乎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同时成名的还有一个叫做狐卫监的刺客联盟。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一种很正常的商业手段,毕竟打下了偌大的名声,才能有更多的生意上门。只是现在看来,这里面似乎并非如此简单。数天之前,楚王被刺,刺客更是自称荆轲,却最终失手被杀。如此便有了两种可能,其一,彼荆轲乃是冒名顶替,是有人故意带着这个名号行阴谋之事。其二,荆轲之名,便只是个名号而已。你可以是荆轲,他也可以是荆轲,又或者说有千千万万个刺客荆轲。” 听到此言,荆轲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反倒是一旁的隐娘,被展白的一番看似信口开河的分析震的七荤八素。 果然不愧是能被荆轲看在眼里的对手,真是可怕。不说其身手如何,只是这份心智,怕是就不比上层的那些长袖善舞的所谓智者差吧。 仅仅凭借着一丝的蛛丝马迹,竟然就差点揭露了狐卫监的内部构造,虽不中却已不远了。 还有这一次的送礼,貌似对那美人的处置,上面的人也并非是送给公子隽的,而恰恰就是为此人特意准备的。 一想到这,隐娘就有种脑袋快被烧掉的感觉。 看来,这智商真不是自己这种人能玩的转的,否则,怕是没等寿终正寝,就活活给累成白痴了。 “你不说话,那我就只当是默认了。”眼见荆轲依旧沉默,展白却也不怒。 “还有其他的事么?”荆轲终于开口了,可话音中却有离开之意。 “请。”展白也没有故作挽留。 “哎,放他们走吧。”公子隽叹息一声,对着世子六率的武士挥了挥手,后者虽然心中颇有不甘,但军令如山,还是让开了一条道,眼睁睁的望着这百多人从容的离去。 “公子,要不要找人在后跟随,探查他们的去向。”差点被人遗忘掉的文不器适时的刷新着自己的存在感。 “算了。这些人太诡异了,人去少了,只是送死,去多了,也就失去了跟踪的意义。”公子隽摇了摇头,目光却是投向展白。 “公子,今日家中有事,我且先回去了。”展白却是朝公子隽拱了拱手。 “也罢。”公子隽如何看不出展白的心意,随口笑道,“只是不知先生要何时请客吃饭呢?” “呃?”展白一愣,但很快会意,嘴角却是流露出一抹苦涩,“到时再说吧。” 说完,也不待公子隽开口,便径直的钻进了轿子之中。 “公子,还望借你属下的剑一用。”展白的声音飘忽的从密闭的轿子中传来,随即便听得接连数道剑鸣之声,其中八名世子六率武士身上挂着的长剑,陡然出鞘,与半空中飞速旋转着,便到了轿子四周的抬木之下,让其缓缓的托了起来,扮演着轿夫的角色,缓缓的向着展白府邸的方向漂浮而去。 展白并不知道,他的这一番手段,看在外人的眼中是何等的惊艳。 春秋之中因为受天条规矩说限,极大的提升了御器的难度,就以飞剑而论,在这里要想御使,势必会消耗其他数洲数倍甚至数十倍的真元以及精力。 像展白这般一连驾驭把柄长剑,而且还不是飞剑的情况,绝对不是仅仅依靠磅礴的真元以及精力所能完成的,更何况还驾驭的如此轻松写意。 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 展白对于剑道的理解,甚至已经隐约能够突破春秋之洲的天条的规矩限制了。 而这比起修为的强大来,更加的让人震撼。 且不说,留在原地公子隽等人的震撼,且说展白这边,缓缓的于轿中美人的身旁座下,一时竟有种手足无措之感。 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从未有过的惶恐,让展白的手脚都有些发凉。 “算了,事情总要面对,不是么?”良久之中,展白终于叹息着开口,似乎在自说自话,又似乎在对身旁的美人对话。 下定了决心之后,展白便不在有任何的犹豫,中食两指于美人的身上轻点,便破去了其身上的桎梏。 “你是……你真的是……”美人显然有着太多的话先要说,可一开口,却是张口结舌,反倒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神情激动,使得整张温玉般的俏颜上蒙上了一层炫目的粉红之色。 “你有何凭证,证明自己是……蝶衣。”相比之下,展白就显得冷静很多了。 “呃?”美人先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展白竟然会心有怀疑,但一想到自己熟悉的那人的性格,倒也释然了,嘴上露出一抹楚楚动人的苦涩。 “一剑功成万古枯,落魄黯然至,六脉灵犀逍遥指,独孤一世……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至此,美人已经泣不成声,几次想要扑进展白的怀中,却因为某些原因而强行的忍住了。 “哎,你……不是死了么,又为何?还有,那个允儿又是怎么回事?”展白心中莫名的心痛,还是狠心的问道。 原本在他的记忆中,在于剑连天香消玉殒的佳人,更多的只是留给他一个模糊的身影,只是知道她很美,但每每想要看清佳人的面容,却总是被某些东西说阻碍,直到今天,那靓影才于面前的美人重合,却也让他惊悚的发现,眼前的这幅面容,竟然是他早已见过的旧人。 赫然是第一次寻剑之旅时,展白在另外那个世界中所遇到的允儿。 蝶衣、允儿,还有眼前这个极有可能有了另外一个身份的女人,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她又为何屡屡的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中,是冥冥之中的巧合,还是某些心怀不轨者的刻意操控? 此时展白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阴谋诡计,乃至于忽略佳人重逢的喜悦。 “我是蝶衣,又似乎是允儿,可现在却是褒允。”美人哭诉着断断续续的说道,看得出她的心中同样的充满了疑惑,只是跟展白不同,对这些不同的身份,她更多的是认命,而不是寻根究底。 “到家了。”感觉到轿子缓缓的停了下来,展白突然说道。 第659章 玉女素心 “自你从那个地方离开后,我都一直呆在黑水国际的训练基地中,满心里无时无刻的不再念着你,甚至都已经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直到半月之后,我的手机屏幕上突然诡异的出现了一把剑,一柄石剑,看上去很古老的样子。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手机中了毒,却不料,一行字突然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褒允一点点的追忆道。 “上面写着什么?”展白看似平静的外表,内心之中,却是激起了滔天的巨浪。 石剑,竟然会是那柄神秘的石剑。 “它说可以带我去见你,只是要付出些许的代价。”褒允回道。 “代价,什么代价?” “消除记忆。”褒允想了想,又补充道,“似乎还有改名换姓。哥哥,你知道的,在那个世界,我是名艺人,曾经演过一部古装戏,角色的名字叫做轻衣。可它说这个名字虽只是同音,却还是难免犯了忌讳,所以就给我改名为……蝶衣!!!” 此话一出,展白再也控制不住,全身震颤了起来。 他想错了,他还是想错了。 原本按照时间线看,应该是先有了蝶衣,才有了允儿,可现在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了。 对此,展白只有震惊,但很快就释然了,毕竟那柄神秘的石剑有穿越时空之能,所谓时空,除了空间外,不正是还有时间么? 逆转时间,在外人看来似乎是根本不可能发生之事,可对那石剑,却未必不行。 而这也恰恰解释了当初展白第一次寻剑所穿越回的前世时间上的疑惑,记得那个时候,改变了前世自己命运的游戏《剑狱》尚且还没有出现呢。 换言之,正是因为这段经历,让允儿先展白一步进入到了断空剑狱,又因为记忆消除,而被当做了原著民,区别于其他的亿万玩家。 通了,一切都说的通了。 可也仅仅如此而已,却也让展白心中产生了更多的狐疑。 似乎,也许,自己命运的改变,一切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是有人刻意找上了自己,为此甚至不惜跨越空间,逆转时光。 至于石剑? 看似它才是一切的源头,可真的如此么? 那柄石剑即便有此能力,却也未必有此智慧啊,否则,它便不是剑,而是天神了。 石剑背后,定然有人暗自操控着一切。可那人如此费劲心机的对自己,又是为什么,同时又为何偏偏选择了自己? 想不通,不是展白的智慧不行,仅仅是因为视野不足。或许只有等到有朝一日能够登上那巍峨的高山,一览众山小,才能看透一切的疑问吧。 展白如是想着,便不在这种种的疑问上纠结,只是深深的藏入心田。 “那现在呢?”展白话音一转,意思很明显,自然是问褒允这一世的情况。 “其实,到现在我还有些糊涂呢。”褒允说话间,不由的吐了吐,显得很不好意思的模样,“事实上,我真正清醒过来也没有几年,听身边的婢女说,以前的我出生之时,三魂七魄就有半数被封印了,所以整日里都是混混沌沌,跟个傻子都没什么两样呢。” 展白敏感的从这句话中联系到了某些事。 记得也是在几年前,自己第二次寻剑之时,因为隐儿的缘故,原本隐藏在身体深处,断空剑狱中蝶衣香消之时,遗留下的花瓣不翼而飞。 时间上倒是有些吻合,想来,正是那不翼而飞的花瓣接触了其三魂七魄上的封印吧。 封印解除,不仅让现在的褒允变得完整,更是换回了她被封印的前世记忆,以及断空剑狱内的记忆。 “你现在的身份是?”展白脑中灵光一闪,陡然注意到褒允口中的“婢女”一词。 能在这春秋之洲内有婢女伺候,而且浑浑噩噩了近二十年,依旧衣食无忧的女子,身份怎么可能简单。 “魏国传国公府的褒允……郡主。”说到自己的身份,褒允依然显得很不自然。 说来也是,前世的她,虽是个有名的艺人,身边也不乏私人助理,可真正的社会地位,并不见得多高,反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沦为有钱人的玩物。至于在那断空剑狱之内,大部分的时间里,都不过是孤家寡人,最后还落得身死于心爱之人的手中。勉强可算两世的人身,何曾有过现在的荣华富贵。 而短短的几年时间,显然想要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并不现实。 魏国的……郡主,为何会被人当做礼物送人,而且还是以秦国世子的名义? 展白眼睛中闪过一抹寒芒。 他自然不会认为褒允在撒谎,那么事情就变得越发有趣了。 “其实,其实我是被虏来的。”褒允似乎看出展白在谋算着什么,所以很自然的挖空心思的讨好。 是的,是讨好。 这在外人看来,有些直降身份的作法,可在褒允做来,却是没有一丝的犹豫。 在前世,展白对她而言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在断空剑狱中,为了自己所爱之人,她甚至不惜奉献上自己的生命,既然性命都可抛,又何必在乎一些面子。 对于褒允的刻意的讨好,展白竟然也没有一丝的抵触,反而一脸的理所应当。 这是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更像是对相濡以沫的夫妻。 “看得出来,不然,那些人也不会将你全身桎梏,连说话的权利都不给了。”展白并不意外道。 “而且……而且,我好像跟魏王……有婚约。”说到这个事上,褒允立即偷眼去看展白,生怕对方生气。 嗯?! 果然,展白的神色立变,不过并非是因为吃醋,而恰恰是感觉到了此事的严重性。 魏王……绝对算得上是春秋之洲,站在最顶峰位置的人之一了。 可那荆轲等人,竟然连一位诸侯王的未婚妻都敢掳,甚至还打着其他人的名义当做礼物送给自己…… 不管,此时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都可以看出,其所图……甚大啊。 “你生气了么?”褒允显然并不知道展白心中所想,心中不禁忐忑起来,急忙解释道,“此事我也不愿的,只是这桩婚事是魏王的旨意,即便我现在的祖父,现在的传国公,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褒允焦急而忐忑的心境,顿时将展白惊醒,一抹惊悸顿袭心头,让他全身不由的晃了晃。 该死,真是该死。 即便只是普通的故人,在异乡相会,尚且还要喜极而泣,更何况还是两世的情人,自己竟然要如此待她。 想想那断空剑狱中身披新装,却葬送于自己剑下的柔软靓影,展白心中的愧疚以及爱怜便越发的深了。 情不自禁的,展白缓缓的牵起了褒允那双因为局促不安而时刻揪住群角的柔荑双手,暖暖的握于手心。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让褒允受宠若惊的喜极而泣。 “莫哭,否则若是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展白怜惜的拂去褒允清瘦脸颊上的晶莹泪痕,柔声宽慰道。 “噗嗤!”一句丝毫听不出笑点的话,却是惹得褒允破涕而笑,似嗔似喜道,“人家哪里有化妆,前世身为凡人,为了追逐美丽以及闪光灯,不得不时刻用粉底甚至是一些细微的手术让自己变得更美。可现在却是用不着了。现在,人家本来就是天生丽质,传国公府内又不乏养颜驻容的丹药,比起前世用各种化妆品堆砌起来的容貌不知美了多少倍呢。” “呵呵,也是。”展白似乎也被自己刚才无厘头的话给逗笑了,伸出巴掌覆盖在褒允娇小清瘦的瓜子脸上,比划了一番,由衷道,“不得不说,你的样子真的很适合穿古装呢。古典中透着些许现代的美感,甚至天生还带了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那魏王倒也是有眼光的,可惜,却是无福消受。” “讨厌。”褒允娇嗔一声,习惯性的做出了前世网红流行的嘟嘟嘴,异常的粉嫩,惹得人不由的想要咬上一口,然后用味蕾细细的品尝。 而事实上,展白也是这么做了。 手臂稍一用力,便将褒允拉入了自己的怀中,不等她发出惊呼之声,便狠狠的吻落,稍显粗鲁的撬开果冻般柔软细腻的朱唇,伸舌探入一片滑腻的香浓之中。 …… “我……我是在做梦么?如果是的话,多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良久,唇分,褒允被红霞铺满的俏脸上,满眼的迷醉,如梦似幻。 “如果是梦的话,这也只是刚刚开始。我决定,五日后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展白同样的迷醉,这一刻,他的心中,除了眼前的佳人,再也生不出一丝的杂念,哪怕是远在巨鹿之洲的隐儿。 “真的么?”褒允这次是真的醉了,泪珠更是止不住的横流,刹那间便将展白胸前的衣襟染湿。 “天地为鉴。”展白信誓旦旦道。 他深知,自己欠了怀中佳人太多,尤其是一次婚礼。 听完展白的誓言,褒允却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手忙脚乱的在全身摸索着,最后却是猛然惊醒,极为珍重的从领口的位置拉出了一条丝线,而在丝线上赫然挂着一枚莹白的玉戒,带着馨香的体温。 “这是……”展白心头猛然一震。 “我以前听说,你们原来的世界,求婚是要戴戒指的……”褒允狡黠的一笑,可随即便黯然了下来,“只可惜,这一枚戒指是我不久前托人重新打造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展白伸手接过那枚玉戒,整体上看,跟之前在断空剑狱中的那枚玉戒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在玉戒的表面多出了一行不及米粒十分之一大小的蝇头小楷,上书“允儿、展白,蝶衣,陆敌。” 四个名字,两两相连,以桃心相框,分外的精致。 “傻瓜,你也说了,这只是求婚用的。结婚可是要用结婚戒指,不过,这一枚,为夫就笑纳了。”展白畅然大笑中,毫不客气的将玉戒戴在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然后示意了一番右手空空如也的无名指,“这根手指,五日之后,就全权交给你打理了。” “嗯。”褒允极为庄重的点了点头,立即将其当做了人生最重要之事,但转眼间唇角却是多出了稍许的不忿,“可我两个手指都是空的呢?” 这是在索要回礼么? 展白心中暗笑,却也没有拒绝,细细想了想,便有了计较,猛地拔下了一根发丝,然后一圈圈的缠绕在褒允左手的无名指上,一圈又一圈,力道稍大,但可以肯定,一旦绑牢,日后想要完整的取下来,却也绝无可能了。 情深礼重,哪怕只是一根头发,可其中的寓意,便已让褒允心满意足。 可真的只是这么简单么? 随着那根头发的末梢被抚平入“发戒”之中,突变异起。 发戒之上,突然升腾起如烟似雾的剑气,不时的从中散发出嗡鸣之声,不绝于耳,等到最后烟消云散之时,褒允惊喜的发现,发戒竟然凭空消失了,不,不是消失,而是嵌入了皮肉之中,宛若一圈别致的纹身。 “这、这是……”美眸流转中,褒允毫不掩饰惊讶之情。 “定情戒指,当然其中我加上了一丝剑意,以我现在对剑道的理解,此剑意足以轻易的斩杀普通真太古之境的强者,也算是种保命的手段吧。”展白并没有隐瞒道,“不过,你可要注意了,这发戒毕竟成了身外之物,催动起来,完全靠其内说储存的剑意,所以并非无穷无尽,只能使用十次,然后便要消失了。” “我才不会用呢。”褒允紧紧的将手指抱在怀中,信誓旦旦道。 “呵呵。”展白笑了笑,“只是你现在的修为……” “我可以修炼。”褒允想都没想道。 褒允的身份虽贵为郡主,但毕竟浑浑噩噩的十多年,根本没有能力玄修,若非传国府底蕴深厚,不惜高额的代价以药物助其奠基,怕是根本等不到她三魂七魄解封的时刻。可也仅仅如此了,毕竟玄修更多的还是要靠自身的努力,外力只能作为辅助。 换言之,褒允现在玄修的身份,实则有些名不副实,修为依然维持在最低的太初之境。 虽然如此,但展白对于褒允看似固执的决定,并没有太多的怀疑,原因很简单,两人都有过一段相同的经历,那便是断空剑狱。 展白能有今天的成就,其根基所在,便是从断空剑狱内得来的剑意。 而褒允的前世蝶衣,能够成为断空剑狱毁灭前,活到最后的一人,靠的可不仅仅是其容貌以及跟陆敌的情人关系,其自身的剑道,比之陆敌虽稍有不如,却也到了极高的境地。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断空剑狱之中,你修的乃是玉女剑法,后来更是从中领悟到了情花剑意。”深藏于展白脑海中的记忆一点点的浮出水面。 “咯咯,那都是老黄历了。后来人家机缘下得了双手互搏之术,从而修成了玉女素心剑法,剑意也自然的变成了素心情花。”褒允有得得意,但又有些落寞。 自己获得如此成就,却是直到这一天,才有机会向自己的情人炫耀,这不得不说,有些凄凉。 同时,展白也有些愧色。 玉女素心剑原本是一男一女心意相通才能练成,只可惜自己断空剑狱的前世,一心扑在在了孤黯剑意之上,早已经走火入魔,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呢。 当年的蝶衣机缘下得来了双手互博之术,与其说是机缘,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呢。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于现在的褒允而言,玉女素心的意义丝毫不下于孤黯剑意对于展白的作用。 有了这种剑意的传承,褒允在玄修之上,便有了迅猛直追的资本。 第660章 黄天墓地 因为小编最近在筹备新书,所以此书并没有存稿。正是因为如此,在更新上会显得略显仓促,而昨天小编因为个人的原因没能更新,在这里特向并不多的读者朋友们致歉。 对于褒允而言,此时的生活,无疑是充满了希望的。 牵连了三世的情人,就在眼前,如梦似幻,却是实实在在。若不是因为身为女子的矜持作祟,她甚至会主动提出以身相许。 含情脉脉的深情,故作认命了一般的“委曲求全”,并没有唤醒展白的兽性,得到的只是展白的一句温声细语。 “日子还很长,而且也很美好,不急于这一时,我更希望能给你一个最完美的洞房花烛夜。” 强忍着内心的娇羞,褒允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却是抱着展白的手臂,怎么都不舍得放下,哪怕房门外传来敲门之声。 “进来。”展白一边放纵着褒允宣誓主权的做作,一边对着门外说道。 进书房之前,展白特意嘱咐过琴音,没有特别的事今天不得进来打扰。而此时敲门之声,显然就有两种可能,其一,发生了重要的事情。第二,敲门的不是琴音。 当房门缓缓的打开后,结果呼之欲出。 来人是颜修儿。 “师尊……呃?”颜修儿下意识的行礼,可当目光看到展白身旁倚坐着的陌生女人时,神情明显的一愣。 “无妨,有什么事?”展白并没有第一时间介绍褒允,而是对颜修儿的来意更加的感兴趣。 半月之前,他可是将颜修儿以及严芈、苍剑生打发出了府邸,意图让他们在春秋之洲的江湖上建立起一股游侠势力。 这么短的时间,展白显然并不觉得他们这么快就能成功,而且来的只是颜修儿一人,那么必然是出了什么问题。 “师尊,徒儿有要事相禀报。”颜修儿回了一声,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褒允一眼。 “这里没有外人,说吧。”展白自然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是。”颜修儿暗叹了一声,便强行将心中的某些想法摒除,组织了一番语言后,才说道,“徒儿三人奉师尊之命,进入江湖,到目前已经投到了一股名叫侠义门的座下,一切计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按照我们预测,想要反客为主彻底掌握住这股势力,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 “嗯,不错。”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能够想到鸠占鹊巢这种计谋很是不错,确实可以大大的缩短时间。” “只是……”颜修儿并没有太多的得意,眉宇间甚至出现了一抹的忧虑,“只是,徒儿三人利用这半个月的时间,却是从江湖中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 “听你的语气,似乎这些消息并不太好。”展白眼睛微眯。 颜修儿点了点头。 “不要着急,事无巨细,全部说于我听。” “师尊可还记得流传于鼎洲关于各大超级势力的那首儿歌么?”颜修儿话音一转,先是反问道。 三教九流遍鼎洲,昆仑、蜀山道之首,禅宗、密宗佛陀争,莘莘书院尊至圣。青衣混沌开桎梏,万花丛中一点红。法、杂、阴阳与纵横,天赐九姓都好胜。八十一中流千古,教使世间多恩仇。 但凡是身在鼎三洲的修行之人,不论玄修还是妖修,没人不知道这句歌谣。 “莫非,你们遇到了某些超级势力?”展白猜测道。 出乎意外的,颜修儿摇了摇头。 “徒儿三人听到了某些事,觉得公子隽似乎有意隐瞒了师尊。” “到底是什么事?”一句话立时就引起了展白的差点没有站起来。 若是放在数天之前,展白或许还不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只能说这个消息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了。 公子隽刚刚拜展白为亚父,正是有了这层关系,让两人至少在可以预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出现太大的嫌隙,若是一切都能够按照理想的状态发展,最终来一顿君臣间的千古佳话也未可知。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听到颜修儿说公子隽对自己刻意隐瞒了某些事情,又怎能让展白淡定得下来呢。 “师尊莫急,这些也都是徒儿三人的妄自揣测,至于到底是不是,还需要师尊定夺。”颜修儿急忙解释道。 “到底是什么事,别那么多废话,赶快说出来。”展白终于不耐烦道。 “事情是这样。”颜修儿眼见师尊发怒,哪里还敢卖关子,急忙事无巨细的将自己等人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按照流传鼎洲的歌谣所说,整个鼎洲之中,能够位列超级宗门或者势力的差不多有近百家。而这百家之中,可不仅仅只是存在于巨鹿之中,而实际上,本部位于巨鹿的超级势力甚至不足三成,还有近十家将发展的重心放在了五胡之洲,至于剩下的近半数的超级势力正是立足于春秋之洲的江湖之中。 “据徒儿等人探听的消息,主佛、道两家的昆仑、蜀山以及禅宗、密宗虽是位列鼎洲超级势力之中,但事实上只是其外围的势力,至于其核心的宗门所在,传言是在仙三洲。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佛道两家在鼎三洲中表现的力量并不突出,但其霸主的地位依然难以动摇。而四者所表现出的势力,几乎大部分都散步于春秋之洲。其中蜀山被秦国奉为立国圣地,昆仑则被齐国所推崇,地位堪比王室。而佛家的禅、密两宗则分别被韩国以及中山国立为国教。”说到这,颜修儿特意的停顿了下来,以给展白充分的时间消化这个消息。 “哦,这倒是有趣的紧。表面上齐秦相争,战争不断,都快打出了狗脑子,而各自的背后又同时有昆仑、蜀山的扶持,后两者又都出自道家一脉……”果然,展白饶有兴致的喃喃低语了起来,“看来,这道家也并非铁板一块啊。” “师尊说的是,不仅是蜀山、昆仑,即便是否家的禅、密两宗也是龌蹉极深,都将自己说成是佛家的正宗,彼此间的争斗,比之寻常江湖的恩仇,还要凶险得多。”颜修儿立即补充道。 “哦,看来那首儿歌倒也说的极为恰当,禅宗、密宗佛陀争,有趣,有趣的很。只是你似乎只是说了他们彼此间的争斗,而忽略了他们所扶持的韩国以及中山国了吧?”展白很快就发现了一处漏洞。 “师尊明查,确实如此。徒儿想来,这应该就是道、佛两家理念上的不同了吧。道家礼国,佛家礼力。表面上看,佛家的两脉彼此的杀伐似乎要残忍的多,跟他们和善的外表简直到了两个极端,可真正意义上,道家这种倾国之力展开的争斗才是最为惨烈的。一方得胜,就有可能将对方连根拔起,故而对他们所扶持国家的支持也是不遗余力的。而禅、密两宗对于奉他们为国教的韩国以及中山国,更多的是利用,利用他们发展信徒,然后在投入到彼此间的征伐之中,只取而不予。举一个例子,师尊应该就清楚了,那中山国乃是灭了当年的大燕后成立的,而当年的大燕同样的立密宗为国教,可即便如此,在面临灭国之患时,密宗却选择了充耳不闻,任其发展,现在想来,可谓是薄情至极。”言语中,颜修儿显然对佛家很是不齿。 “嗯。”展白点了点头,至于是认同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继续说下去。” “除了这四大宗门外,紧随其后的儒家莘莘书院却又有不同,他的门徒可谓遍及春秋之洲各国,并没有特别的偏颇,凭借所学,进入到各国的朝堂,多为文官,却又不参与朝堂之争,更不参与国与国的征伐,只是一心治理地方,收买民意,反哺修行。与莘莘书院有些类似的还有法家、杂家已经阴阳家,同样深深的植入到春秋各国,法家与儒家最为相似,主要的力量都是进入各国朝堂,制定或掌管各国的律例。杂家则是遍布于民家江湖,主营走商,倒买倒卖赚取利益。”颜修儿再次停顿了下来。 “那阴阳家呢?”展白对于儒、法、杂等各家显然并不感兴趣,反而对那阴阳一派,却是充满了好奇,甚至隐约中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故此特意提问道。 “这……徒儿就不是特别清楚了,只是听说,这阴阳家颇为神秘,世人只知其存在,却罕有人知其门徒的行踪。”颜修儿神色颇有些为难。 这倒也是,且不说阴阳家行事神秘,只是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倒也是太够难为颜修儿三人了。 “好吧,继续说下去,到现在为止,我可是还没有听出来公子隽有何事刻意的隐瞒于我呢?”展白暗叹了一声,只能将心中的那丝想法深藏了起来。 “超级势力中,青衣门超脱世俗,于春秋之洲的力量,几近于无。至于万花苑以及天赐九姓的情况如何,师尊想必更加的清楚,徒儿就不多说了。只说剩下的八十一宗。这其中立足于春秋之洲的就多达四十多家,或明或暗的立足于江湖之中。而在这四十多家宗门内,几乎全部都与各国的朝堂有或多或少的联系,甚至于其中的半数都是直接掌控于各国王室的手中。”颜修儿自认为说出了一个滔天的辛秘,却不料,展白表现的却是极为平淡。 “这并不意外,否则就根本无法解释,流传于鼎洲上的那首儿歌为何没将春秋之洲的各国王室收录其中了。”展白给出了自己的解释,“换言之,春秋各国的王室,甚至是某些强大的门阀,他们很聪明的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了那些超级宗门的背后。而这也恰恰解释了,为何那些王室能够有如此大的能量,甚至可以凭借一个名头,就能吸引其他超级宗门势力的优秀子弟前来投靠了。” “如此说来,你应该是知道了楚国王室所扶持甚至是一手掌控着那些超级宗门喽?”展白反问道。 “确实如此。”颜修儿不禁为师尊的明察秋毫而叹服,“已经确定的是,八十一宗内的一夜秋雨、天策府以及风明教背后的掌握者都是当今的楚国君王,而这个权柄也将跟王位一样,传承给后面的继任之人。” “嗯,就这件事么?”眼见颜修儿似乎已经将事情说完了,展白不由的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失望。 如果公子隽只是向自己刻意隐瞒了这些的话,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甚至于不能将此当做刻意的隐瞒,要怪的话,只能怪展白初来乍到,没有打听到这些众人周知的消息而已。 “不,事实上,这……这并不是徒儿今天说的最为重要的事情。”颜修儿有些犹豫。 “还有?”展白神色微挑,感受到颜修儿的郑重后,他刚放下的心不由的又提了起来,“是什么?” “黄天墓地。”颜修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露了出来,而且语气越发的郑重。 “黄天墓地?那是什么东西?”展白惊咦道,之所以“咦”,是不知。所以惊,是被这个名字说震。 墓地,取名黄天,好大的气魄。 同时,这又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展良垣,自己的亲二弟,他说修的道法,名为黄天当道,可谓是天赐展脉中最强的道法之一。 这其中会不会有些关联呢? “师尊应该听说过,有历史记载以来,整个九州经历了荒古、太古、上古以及现在四个时期。封神之战结束了上古时期,才有了现在的诸侯林立以及百花齐放。而结束荒古进入太古的原因,除了巫族的消匿外,更因为一个人,便是传说中的黄帝轩辕氏。正是这么一位能力近乎直追荒古大巫的存在,四处征战,先后灭掉蚩尤、炎帝等,正副东夷、九黎之地,成就了天下一统,以此建立了中原帝国。可惜在其万年却被尧所害,帝位被篡夺,更是将其尸身一分为九,各葬一方,才有了后来的九洲。自此之后,中原帝国先后经历了尧、舜、禹三帝,最终改国号为夏。而夏朝灭商王起,自此历史从太古进入到了上古之期。等到商王帝辛继位,为了巩固朝歌的权势,其所发布的第一条命令便是移墓,将分割于九洲之上的黄帝尸骨全部迁移到朝歌的范围之内,也便是现在的九洲了。正是这一举动,使得帝国气运大盛,仅凭朝歌一地的威名,就使得其他八洲莫敢不从,权势涛涛下更加助长了帝辛的野心,在辅相申公豹的怂恿下,向天庭宣战,也就有了后来的封神牧野之战。”颜修儿将三人这段时日里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细细的解释给展白,所为的正是烘托出那黄天墓地的威名。 “如你所说,黄天墓地应该有九处,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现在春秋之洲的八个国家中至少都各自占据了一处,是也不是?”展白立即就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了。 帝辛凭一人界之主,竟然为先人所不敢为,向天庭宣战,有极大的依仗,便是那聚集起来的九处黄天墓地,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这黄天墓地绝非仅仅能够提供虚无缥缈的气运,说不得还有更多的辛秘。 “不错,现在的春秋八国各占其一。”颜修儿点头。 “还有一处呢?”展白追问道。 颜修儿却是摇头,“封神之战后,不知所踪,有人说是天庭为了防范于未然,自己掳了去。” “这怕只是人云亦云,做不得数了。否则,天庭为何不将九处墓地全部掳走呢?”展白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相信的。 “楚国也有一处黄天墓地,其入口正是楚国的王宫。”颜修儿说道。 “嗯,即便是这黄天墓地,跟公子隽的刻意隐瞒又有何关联?”展白还是心存疑惑。 “师尊有所不知,这黄天墓地极为神秘,其他且不说,只是那让无数修行者趋之若鹜的江山印,便是其内所出的特产。换言之,春秋之国的各大王室几乎垄断了世面上所有的江山印的产出。而凭着江山印,各国王室不仅能够吸引到无数的拥趸,更是其最大的财源所在。可还有一件事,师尊怕是想象不到。各国王室虽然掌控着黄天墓地,但仅凭自己的力量却是远远不足以探索,所以,他们在出售成品的江山印之外,还会出售一些进入黄天墓地的凭证。而这才是最吸引各大超级势力的原因所在。” “什么?!”至此,展白终于再也把持不住了,一时间甚至忘记了怀中的褒允,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第661章 公子隽的隐瞒 “这个消息,可靠么?”展白此时的眼眸中散发出的寒气,甚至让整个书房的温度都骤冷了起来。 正如颜修儿想的那般,展白对于这个问题显然极为在意。 算起来,从进入春秋之洲,到现在也有月余的时间了,因为某些外在的原因,使得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江山印的身上,可这并不等于他不在意。 在来春秋之洲之前,他可是从爷爷展才孤的口中得知,天赐展脉之所以会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可谓是尽遣精英来到春秋几国,甚至各为其主,为的就是能使得家族长盛不衰,而在这其中,最为紧咬的便是获取江山印,打造法宝,以提升家族的底蕴以及实力。 展白此次前来,虽然并没有以天赐展脉的名义,但也绝非仅仅为了他个人,近乎有一般的原因是为了自己的根基剑阁。 剑阁想要有长足的发展,乃至跻身于超级宗门之列,除了弟子的数量、地盘的大小外,更重要的就是底蕴。而在修行界,底蕴其实就是其说掌控的法宝数量。 而想要打造法宝,江山印是最不可获取的材料。 由此,不难想见,江山印对展白有何等的诱惑力了。 只是他自己的话,当初之所以跟那荆轲斗个不相上下,甚至还略逊了半筹,主要原因就是没有趁手的兵器。个人如此,宗门同样。 现在,整个剑阁内都没有一件法宝,底蕴之薄可想而知。 如果说,公子隽对展白刻印了隐瞒了楚国所扶持的宗门势力以及掌控有一座黄天墓地还有情可原,怪只怪展白没有开口问的话,那么作为名义上的学生,他无论如何都有义务主动提醒事关江山印的秘闻。 而作为意欲辅助他登上楚王宝座的展白,公子隽不论出于私谊,还是公心,于情于理,总要做出一些保证,比如承诺登基之后,赐予一方探索黄天墓地的凭证,哪怕现在说来,有画饼之嫌。 可事实上,公子隽却没有提醒,或者说故意做出忘记提醒的样子。 “应该是可靠的,毕竟此事太过重大,根本罕为外人所知。这也是侠义门的门主酒后失言,据他自己说,以前他最辉煌的时候,曾经在楚国的王宫大内做护卫,主要职责就是看守黄天墓地的入口,只是后来出了些岔子,导致在王宫内混不下去了,才偷偷溜号,跑了出来。”颜修儿回道。 “对于那探索黄天墓地凭证的事情,你还知道些什么,越具体越好。”展白沉声说道。 “是,师尊。”颜修儿正是因此为展白感觉不值,所以才特意跑回来,自然是知无不尽了,“黄天墓地对各国的王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说是基石也毫不为过。所以,即便凭他们自身的力量难以探索墓地,但所发卖的凭证也不会太多,而且也绝非给钱就卖。事实也是如此,在春秋各国中,只有王室认为有刻意拉拢的价值,又或者对其有大功劳者才有资格购买。毫不客气的说,这其实也是一种利益的共享,靠着这一张凭证来获得人心以及有力的扶持。” “奇货可居,为了能够体现这一纸凭证的份量,说不得,这些王室甚至从一开始就牢牢的限制了其数量。以至于发展到现在,每一张凭证都有了各自的归属,如此也最终获得了朝堂的安稳。至于后来者的眼红,却只能固若罔闻,是也不是?”展白声音冰冷的插口道。 明白,虽然展白不愿,可性格使然,还是不吝以最坏的情况去揣度人心。 公子隽之所以刻意的忘记这个承诺,最大的可能还是怕因为自己,而损害了固有势力的利益。换言之,他就是想着维系凭证的原来归属作为一种变向的妥协,以防止那些门阀势力倒向他的两位兄长,为此,哪怕损害了展白的利益。 对于公子隽的行为,展白可以理解,毕竟说一千道一万,自己对公子隽并没有做出太多的功劳,又或者说,自己以及所掌握的剑阁,实力还是没能入他的眼中。可理解并不等于认同,尤其是现在,两人已经结为了师生的关系之后。 “此事我已经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么?”展白强忍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问道。 “没有了。”颜修儿摇了摇头。 “嗯,你回去告诉严芈以及苍剑生,在这件事情上,你们做的很好。”展白不咸不淡的赞许了一声,“今天,我就不留你了……哦,还有一件事情,等你回去之后,告诉严芈以及苍剑生,五日后,你们三人全部回来……喝为师的喜酒。” “啊!”话题的跨度实在太大,而且这个消息也太过的惊人,竟然让颜修儿一时间都失神了。 修行界中,男人三妻四妾并不罕见,尤其是到了展白这种地位。之所以如此,倒也并不仅仅因为圣人的一句食色性也,更因为修行者子嗣艰难。 很多人或妖,为了延续子嗣,都会广纳妻妾,以求春播秋收。 就以展白而言,年龄已近百岁,却只有一女(为了保护展叔牙的安危,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罕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而且他现在就只有一位妻子,按理说,再娶贤淑,也是理所当然。 只可惜,因为隐儿的存在,给予了下面这些弟子太大的压力。 别看隐儿平日里好像什么都不管的样子,可其恐怖的修为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她对宁小凝等众多围绕在展白身边的女人,可向来都是严防死守的,态度颇为的强硬。 也怪展白,一直以来在隐儿的面前表现的都太过软弱了,所以,才导致了颜修儿此时的惊讶。 这才到春秋之洲多少时日,师尊竟然敢背着师母,纳娶新娘了,这种事怎么听来,都有种心惊胆战之感。 难道师尊就不怕日后师娘的秋后算账么? “发什么愣,事情说完了,就快滚吧。”也不知是出于心虚还是什么缘故,展白此时表现的愤怒,竟然比得知公子隽欺瞒了自己还甚,吓得颜修儿全身一个激灵,不过再想入非非,急忙寻了由头,抱头鼠窜。 褒允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此时展白的心虚,不过也正是因为聪慧,她最终选择了沉默,在这件事情上的沉默。 “哥哥,刚才的青年是你的弟子么?”重新回归到二人世界后,褒允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尴尬,主动问询道。 “哦,也是个不成器的,倒是让你见笑了。”展白偷偷的摸去额头根本就不存在的虚汗。 “怪不得呢,从他的身上,我闻到了来自断空剑狱的气息呢。”褒允落落大方道。 “这……也能闻得到?”展白有些诧异,他自认自己可没有这种本事。 “不仅如此,还记得那个将我掳来的荆轲么,他虽然极力的遮掩,但还是没能逃过我的鼻子呢,他身上也有一丝剑狱的气息,只是表现的极为隐蔽呢,还是因为跟他相处了好多天,才感觉到的。”褒允看似无心的说道。 “荆轲?他身上也有剑狱的气息?”说者无心,可展白这个听众,又如何能不在意。 褒允之所以能从颜修儿身上闻到剑狱的气息,完全是因为他毕生的说学,都是展白从断空剑狱中得来的剑典,可那荆轲又是为什么? 难道仅凭他也是剑修? 这个解释怎么说似乎都有些牵强吧。 “此事以后再说吧。”想不通,就暂时不想,更何况展白现在实在没有太多的心思,相比于此,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尤其是针对黄天墓地之事。 不管公子隽是出于什么原因隐瞒了自己,展白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做出一些应对之策。 巴巴的跑上前去质问或者哀求,无疑是不可取的,否则,说不得两人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立时就崩塌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寻个契机旁敲侧击。 说不得,五日后的婚礼倒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 第662章 讨要 “哥哥,你那个弟子说的没错。有关于黄天墓地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似乎想到了什么,褒允急忙邀功似的揪了揪展白的衣袖。 “哦,说来听听。”展白来了一丝兴致。 “其实,是从我清醒过来后,那魏王才下达了与我们传国公府联姻的旨意。对此,我当然是不同意的,后来就被祖父叫到了密室之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言语中还不乏威胁之意。无可奈何下,我才默认了此事,哥哥不会怪我吧。”褒允很是小心道。 “你也是被逼的,我又怎么会怪你。”展白笑道,内心之中更是大叫了一声侥幸。 好在,那荆轲等人将其掳来,才没有铸就大错。 就为这,展白也要好好的谢谢那个荆轲,哪怕明知道对方如此做,也有着不良的居心。 “当时祖父就说了,魏王之所以如此,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容貌,更重要的就是通过联姻,来巩固彼此间的关联,而其中就有说过黄天墓地的凭证。说是只要我能嫁过去,传国公府的凭证就可以延续下去,否则的话,一旦惹恼了魏王,说不得就给取消掉了。看得出,祖父这话更像是对我的变向胁迫,但也由此可见,此事的重要程度。”褒允并没有说出更多的消息了,可展白又如何能够苛责呢。 或许,只要对展白有说裨益,哪怕此事真的无足轻重,对褒允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 “嗯,不错,有你这句话,算是验证了修儿所言不假了,这很重要。”展白故意赞赏道。 果然,听到这话,褒允的心里比吃了蜜一般还甜。 先不说褒允的修为,只是这份单纯,就让展白又喜又忧。 喜的自然是这份单纯所带来的美好。 毕竟,只要涉及到感情,不管是友情还是亲情亦或者爱情,所有人都渴望其中的单纯纯粹。 至于忧的方面,则是因为怜惜了。 因为单纯,势必会与现实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所谓适者生存,最后的结果,要么就是被改变,要么就是被吞噬。而这两者,显然都不是展白说想要的,那么他就必须全力的去呵护。 “允儿,记住,以后我的事情,你能不掺和就不要掺和。”相比于褒允三世三个不同的名字,展白还是觉得称呼其允儿更合适。 一来,蝶衣这个名字已经被某人霸占了。其次,无论是前世的允儿还是现在的褒允,都有个允字,昵称一声允儿也是无可厚非。 相同的烦恼用在褒允的身上,倒是没有太多的考虑,一个出于习惯性的称呼“哥哥”,便道尽了她对自己的情谊。 “为什么,哥哥是觉得允儿会拖累了你么?”褒允闻言,俏脸微白,咬着嘴唇委屈道。 “不要瞎想。你在这方世界清醒过来也有段时日了,应该知道,这里的环境,远比前世残酷的多。在这里,弱肉强食甚至不需要理由。哪怕是我,立足其中尚且还要战战兢兢,所以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此事,你不要跟我争了,此生你只要安全并且快乐,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展白并没有隐瞒,他可不希望因为此事,让褒允生出逆反的心里,从而做出某些傻事来。 褒允的出现,对展白而言,是一次弥补前世过错的幸福,同时也不可避免的给他套上了一层枷锁。 日后,她的存在势必会成为某些人利用的对象。 展白实在不想,因为她的缘故而让自己束手束脚,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当做美丽的花瓶一般,放在最安全的地方细心的呵护。 “可……可允儿真的很想帮助哥哥。”褒允满脸的恳切。 “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只是这帮忙也是要分工的不是。就像前世的那个世界,想要为社会做贡献的方式很很多种。这里面有英雄,但更多的是默默风险在平凡岗位甚至幕后的人。”展白谆谆教导道。 “那允儿能为哥哥做些什么?”褒允不死心道。 展白想想也是,看来真的要给褒允一些事情做,否则的话,人越是闲越会出事。 可让她做什么呢? “你真的想帮我做些事情?”突然间,展白一改温和的面容,对褒允肃然道。 “当然。”对突然严肃起来的气氛虽然稍微不适,但很快褒允就变得兴奋起来,如此一来,不正是说明哥哥托付给自己的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么? “那好,附耳过来。”展白点了点头,然后便凑上前去,咬住了褒允娇嫩的耳垂。 来不及细细感受那种娇嫩肌肤上摩擦出的酥麻电流,展白细若蚊蝇的声音便如涓涓细流般传入了脑海。 一开始,褒允表现的还算严肃,可当展白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俏脸却是陡然羞红,“哥哥,你好……讨厌。” “哈哈,我怎么讨厌了,这本来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既然你嫁我为妻,相夫教子自然是分内之事,所以……嘿嘿,允儿,日后,咱们可要分外努力哦,而且越早越好,否则,等你的修为提上上来,这子嗣怕是就越发的难了。”展白大笑,不给褒允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便一把将其搂进怀中,在那点点朱唇上狠狠的咬了上去。 …… 翌日,郢城外城郭的一处隐秘的角落内。 展白跟公子隽两人并排而立,默默的望着一支庞大的商队离开城郭,然后一分为三,各自离去,最终淹没于还没有散尽的晨雾之中。 “先生,这支商队可算是搭上了学生全部的身家了,若是全军覆没的话,怕是会损失惨重啊。”事到临头,公子隽也未能免俗,有些患得患失。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最大程度的保证成功,至于结果,有些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展白宽慰的不咸不淡,看上去有些心事的模样。 “先生昨晚没有休息好么?”公子隽不无打趣道。 在他看来,偶得美人,放纵一些,倒也无伤大雅。 “呵呵,倒是差点忘记跟公子说了。四日之后,我与允儿会正式的拜堂成亲,到时候,公子可不要忘了来哦。”展白看似无意的透露道。 “哦,那学生在这里就预先恭祝先生新婚之囍了。到时,学生定然会奉上一份大大的份子钱,哈哈。”公子隽听闻此事,倒是冲淡了不少心中的忐忑。 “份子钱?”展白有些感慨道,“这还真的不能免,谁让我现在一穷二白呢。甚至连一柄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否则,当初对上那荆轲也就不会那般狼狈了。” 呃? 公子隽心中一愣。 怎么没来由的,先生会提及兵器呢? 荆轲?青问剑?法宝? 是了,先生这是想要法宝了。 公子隽不认为展白只是随意的发牢骚,心中周转下,立即就领会了其中隐晦的含义。 “既然先生有所忧,做学生的即便是赴汤蹈火,也一定为先生办了。正好我府中还真的有一把法宝级的宝剑,虽然比之那青问剑稍逊,但也是难得的宝贝……”公子隽张口就要应允,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内心却是突然一颤。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想的似乎太简单了。 展白会为了区区一柄法宝,就厚着脸皮向自己讨要么?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的话,也丢不起这个脸啊。那么,他刚才那番话的真正用意……莫非是…… 一想到那种可能,公子隽后背上就不自觉的渗满了冷汗。 “怎么,公子莫非舍不得那柄剑么?”展白似笑非笑的望向公子隽,“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就算了。” 第663章 人牲 “先生,学生不是那个意思。别说是一柄宝剑,先生但有所需,即便是我整个藩王送给先生又有何妨。”公子隽急忙解释道。 “哦,是么?这么说,一座藩王府甚至比不是一个承诺喽?”展白故意将话说的不阴不阳。 到了现在,公子隽若是在听不出展白的心意,那就真的是该死了。 可正是因为确定了这一点,反而让公子隽汗流如注,只觉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哎,这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作孽不可活么? 正如展白之前说臆测的那般,公子隽确实是刻意的隐瞒了黄天墓地之事,至于原因也是怕惹恼了那些既得利益者,也算是变向的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原本看似聪明的举动,现在看来,却是那般的天真。 细细想来也是,展白是何等样的任务,若是他不知也就罢了,可一旦知道的话,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而这样的后果,显然不是自己拿出另外的一些利益能够弥补得了的。 “先生,这、这真的是误会,孤王,不,学生我不是……” “不是我误会了,真正误会的是你。”展白却是打断了公子隽的解释,“今天,我之所以没有明说,就是为了给你给留一丝颜面,也是不希望断了咱们这份香火之情。” “我并不是贪婪之人,更不屑于舔着脸皮向人乞讨,今天之所以会如此,只是觉得那是我应得的,你说是么?” 是展白应得的么? 若是展白真的能够辅佐公子隽坐上那最高的九五之位,别说区区一个黄天墓地的进入凭证,即便给出再多,也不为过。即便是现在大业还遥遥不及,展白说要的也不过是个承诺而已。 这原本并不是一个难于回答的问题,却因为公子隽一开始的小聪明,而变成了闹剧,从而惹了一身的臊。 此时的公子隽无疑是后悔的,后悔将小聪明用在展白的身上,更后悔一开始没能拿出最大的诚意。 正如展白所说,今天他之所以选择拐弯抹角的旁敲侧击,就是为了不让彼此撕破最后的脸皮。 对展白来说,他已经仁至义尽,既然如此,公子隽还有的选择么? “先生,学生在这里向你道歉,最真诚的道歉。”公子隽无言以对,只能做最后的努力,希望亡羊补牢,弥补两人间的嫌隙。 “哎,就这样吧。我助你登上王位,你赠予我一张进入黄天墓地的凭证。这是一场交易,也仅仅是一场交易。”展白说的明白,却让公子隽后悔不跌。 展白一开始的打算就只是帮他登基,至于登基之后的辅佐,他其实是不愿意的,这个问题之前也曾经跟公子隽提过。 只是因为公子隽突然拜展白为亚父,才好不容易动摇了展白的决心,可是现在听他的语气,怕是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其实,我这个人很不适合做朋友。性格使然,对外人,我总是喜欢以最险恶的用心却揣度,同时也很自然的将自己代入到阴谋者的角色之中。就比如,你对我隐瞒掉了黄天墓地之事,或许,你并非是出于歹心,只是为了在事成之日给我一个惊喜,毕竟相比于事前的承诺,往往一时的惊喜更容易收买人心。这种可能我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会下意识的去忽略,而以最为险恶的情况对待。”展白显然并不希望跟公子隽彻底翻脸,所以,此时,他罕见的耐心解释起来。 “所以说,你认我为亚父,未必就是件好事。而我对你最大的作用也更多的体现在争储之上,否则,待你登基后,我若还是没有离开的自觉,那么最终的结果势必不是现在的你我说想看到的。当然,在我离开之前,会给你留下一些自己关于治国的浅见,至于最后你听不听,就只在你心了。” 啰嗦了一大堆后,展白没给公子隽说话的机会,便转身离开了。 这种时候,不论他如何的解释,公子隽都无可避免的会陷入尴尬,与其这样,不如用时间慢慢的掩盖掉今天的不快。 说不定,睡上一觉之后,两人就会将这一切忘记,哪怕是虚情假意,也会表现的自然很多。 独自走回道自己府邸后的展白,与褒允简单的吃过了早餐后,便将琴音唤到了书房,一番耳提面命。 不多时,琴音带着褒允在数名暗剑阁弟子的护佑下走出了府邸。 …… 在春秋之洲,有一道独特的风景,名曰奴隶。 是的,就是奴隶。 奴隶的由来,更多的是战争的产物。 无休止的战争,最苦的无疑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了。 这些老百姓生在春秋之洲,便注定了悲苦的一生,他们不仅要辛勤劳作供养着上层不知多少个阶梯的不劳而获者。而除了正常的劳作外,甚至还要服兵役以及名目众多的徭役。 少小出门老来还,这还是好的,对于那些服了兵役的,总归还有条命在。可更多的则是马革裹尸,永远的留在战场之上,只剩下满家的老小无人奉养。 破家不值钱,为了生活,卖儿粥女便是唯一的出路。而这些少年甚至是孩童便成了奴隶市场上最上等的货色。 当然除此之外,战俘以及从敌国掳来的平民也占据了奴隶的很大一部分,只是价格上,却要低贱了许多,哪怕被人买去,等待他们的命运只会更加的悲惨。 郢城虽不是边疆,却也离此不远,加之是个少有的重镇,繁荣下也更加剧了奴隶的供需。于是在城北便出现了一条人牲市场。 所谓人牲,就是将人当做牲口来卖,也就是所谓的奴隶了。 谁能够想象,就是这么一条各种脏乱差的集市却创造了郢城三成的商税。白日里,这里充斥着买卖双方的讨价还价以及一场紧接着一场的拍卖大会,而到了夜间,这里同样也不安宁,来自各处的奴隶贩子们将自己的“商品”投入到各大商家之中。 日上三竿,琴音跟褒允便出现在这条集市之中,两女很是厌恶的拿着方帕遮掩口鼻,可依然挡不住那股难闻的味道,比之马厩猪圈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这种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愿多呆了。去牙行吧,牙人熟门熟路,只要使足了好处,他们办事的效率要远远的超过咱们。”琴音看似提议,但语气却是让人难以质疑。 对这个相处了还不到两天的陌生女人,而且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主母,或许是出于嫉妒,琴音实在提不起太多的好感。 如果说,隐儿给琴音的感觉是自惭形秽,甚至是骨子里都透着惊惧的话。那么身旁这个叫褒允的女人,美则美矣,却是个十足的花瓶了。 修为惨不忍睹,行事娇声娇气,又没有宁小凝那种强悍到即便隐儿都能感觉到深深威胁的本领,也就仅仅这幅皮囊,还有称道之处了。 琴音想不通,先生的身边向来不缺女人,更不缺美女,枭娜、旖旎姐妹未必就比身旁这个女人差多少,还有剑飞燕的几个女人,更是各个都是罕见的美人,即便是自己,也不差。可为什么先生偏偏对她一见钟情。 因为想不通,所以心情烦闷,以至于哪怕只是表面的恭维,都懒得做了。 “好啊,一切都听姐姐的。”褒允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琴音的态度,娇俏的瓜子脸上依然挂着温润的笑容。 得到褒允的同意后,琴音没再多说,向着缀在身后的一名暗剑阁弟子挥了挥手,“厌蝎,你速去寻一个牙人过来,就对他说有大生意上门。” 第664章 牙人杨三 暗剑阁十一名弟子,若论起战斗素养以及杀人的技巧,无疑个顶个的好手,但这个世上没有完美之人,恰恰因为他们将精力都放在了战斗之上,在处理一些在外人看来很简单的琐事之时,反而显得笨手笨脚,甚至于事倍功半。 这才有了琴音话语最后看似啰嗦的一句提醒。 但凡牙人,说为的不就是求个财么,那么衡量他们服务好坏以及热情与否的前提便在于雇主大不大方。 “就对他们说有大生意上门。” 很显然,厌蝎只要将这句话一字不该的复述出来,不仅能够轻易的请来牙人,而是还会是对这人牲市场最为熟悉的压人。 先不说琴音的修为如何,这么多年,跟随在展白的身边,至少这办事的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这也是展白放心将琴音辅助褒允出来做事的主要原因。 只是一句看似简单的话,不仅很好的化解了褒允眼前的难题,甚至还极为细心的顾及到了厌蝎。 厌蝎不冷不热的领命而去,也就是用了盏茶的时间,便带着一长着山羊胡须颇有些猥琐的中年男子走了回来。 “小的姓杨,家中行三,见过两位贵人。”中年男子颇有些谄媚的向琴音跟褒允行礼,语气中散发着浓浓的市侩跟精明。 从其虚浮的脚步看,这人虽未玄修,但修为定然不高。当然,话又说回来了,若是真有大本领的人,谁又会死乞白赖的做这份营生。 琴音看了这杨三一眼,倒是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说此人能力如何,只是这份玲珑的心思,倒也并不惹人厌。 在这个只能用脏乱差形容的集市内,陡然间看到两个颇为靓丽的女子,但凡是男人,怕是都难以忍住多看几眼,人品正直的或许只是纯粹的欣赏,若是心思淫邪的,就算临时起一些歹意也未可知。 至少这短短盏茶的时间,琴音就敏锐的感觉到四周不下于十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可这杨三却是极懂得分寸,只是打眼瞥了两女一眼后,就急忙低下头去,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非礼勿视。 当然,倒不是说这杨三就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在他这样的环境中生活的太久,身边聚集的都是三教九流,尤其是在这人牲市场上,各式各色的人,不知见了多少,早就历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颇有些察言观色的本领。 哪些人是肥羊,哪些是穷鬼,哪些出手大方,哪些人为富不仁,只要一过他的眼,就能看的相差不离。 而眼前这两个貌美若仙的女子,不论是从穿着还是气质看,都绝非凡人,即便是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也是颇有些身份的。 更何况…… 杨三一想到身旁带自己前来的那名男子眼睛里散发出的冷漠,就不由的心肝直颤。 仅凭直觉,杨三可以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担保,那阴冷的汉子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是贵人,又带着要人命的保镖,这样的人又岂是他所能招惹的。 非礼勿视,对某些正人君子而言是夸奖,对他而言,则是安身立命的手段。 “你来说吧。”琴音自然不知道杨三心中所想,当然她也没有兴趣知道,微微转头,便对褒允不冷不热的说道。 “呃……是这样的,因为某些原因,我想找一些年龄大概在弱冠之年的少年,男女不限,但条件相应的会比较严苛,主要是必须拥有能够玄修的天赋。听人说,这里可能有我要找的人,所以,怕是要麻烦先生指点一二了。当然,事成之后,这酬谢自会让您满意。”褒允想了想,也没拒绝,当即开口道。 “哪里敢称以先生,还望贵人莫要折煞了小人。”一声“先生”却是吓的杨三全身一颤,急忙纠正道。 春秋之洲,上有天条规矩,即便是各个诸侯国之中,也是制定了极为严苛的规矩。 不要小看了这一声“先生”,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告发的话,对杨三而言,轻则官司加身,重则身首异离也是不无可能的。 “行了,就姑且叫你杨三吧。”琴音有些看不下去了,正事还忙不过来呢,谁有心情扯这闲篇,她适时的开口,也算是免去了褒允跟杨三间的尴尬。 “贵人说的极是,极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杨三的额头上就已经沁满了汗珠,反倒是惹得褒允现出少许的歉意。 褒允也看出自己刚才确实是说错话了,便不再多言。 事实上,她现在的这副身体虽然生在春秋之洲,长在春秋之洲,可真正算起来,三魂七魄归位,灵智开启也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在前面两世记忆的影响下,只是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环境,就还有相当一段路要走呢。 “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想买一些有玄修资质的少男少女。你是地头蛇,对这里应该很熟悉了,只管带我们去最好的去处,至于其他就不用你担心了。就像我身边这位说的,事成之后,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相比于褒允的柔声细语,琴音却表现的极为不耐,语气中更是多了些颐指气使,跟在展白面前的表现,简直是大相径庭。 当然,这并非就是琴音看不起人,又或者说嫌贫爱富,只是因为常年打理着偌大的家业,在外人的面前,必然要表现出足够的强势来,只有在展白面前,才会展现出自己的真性情。也只有展白有资格拥有她的服侍。 就在褒允还在担心琴音这般无礼,会惹得杨三不快时,后者的表现,却是让她再次的被残酷现实打击道了。 如同下人般被呼喝的杨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大为的松了口气,唯唯诺诺中表现的竟然更加的热情了。 弱肉强食,在这个纯粹靠拳头说话的世界里,几乎在所有人的观念中,强者就应该强势,至于弱者,也自然的应该卑躬屈膝,尤其是对杨三这种人而言,所谓的尊严,又如何比得上自身的性命重要呢。 这般阶级分明的对待,在人看来,才更加的和谐。 “两位贵人请随小人移步,在前面左手边便有一家老字号,名为六畜轮回,不论是信誉还是口碑,在这人牲集市上都是最好的,当然,这价格也要稍微的高上了一些。”杨三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一番自己为琴音两女挑选的去处,末尾还不忘委婉的提醒了一声。 “就那吧。”琴音点了点头,也算是隐晦的传达了财大气粗的讯息。 见状,杨三心头大喜,看来,今天真的能小发上一笔了。 身为牙人,往往都是吃两头的。 雇主是一头,除此之外,牙人说去的商铺又是一头,至于两者间孰轻孰重,就要看具体的交易金额了。 杨三刚才的那句话,其实并有些水分的。 刘畜轮回在这人牲集市上的信誉以及口碑是做不得假的,但其价格却也并非只是稍高,而是高出了至少三成。换言之,这家店走的就是高端路线,商品的质量高,但其中的利润更高。 杨三心中极快的权衡了一番,若是这笔生意能够做成,那么只是今天的收入,至少也要比平时翻上一番。 …… 看出身后的两女似乎很不喜欢这人牲市场的环境,所以杨三特意的加快了脚步,只看这份玲珑心思,便不难看出他在这人牲集市上的生意必然不错了。 琴音、褒允再无多言,沉默着跟在身后,至于厌蝎等人,则是成半弧阵型,不远不近的缀在最后,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光景,一旦发现不对,以他们的素质,绝对能够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两女的身旁,铸起一道坚实的围墙。 “人牲、六畜,哼,这奴隶的地位还真是低啊。”达到目的地后,琴音仰起头望了眼偌大的门框上的牌匾,不无冷笑了一声。 第665章 痴女圆梦 “事情办的还算顺利吧?”夜幕降临,闪着昏黄灯光的书房内,展白自顾的看着书,头也没抬,对着独自走进来的琴音问道。 “回先生的话,一切都……还算顺利。最后按照褒允姑娘的意思,一共买下了十六队少男少女,年龄都在七到十三岁之间,或者有玄修的资质,或者已经奠基,拥有了玄修的基础。不过……”琴音说到这却是停顿了一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遇到麻烦了?”展白终于将目光从手中的竹简中解放了出来,抬头望向琴音。 烛光下,琴音虽然努力的做出往常那般平静的样子,但依然还是能够寻到不快的蛛丝马迹。 “确实遇到了些麻烦,厌蝎他们在人牲市场杀了人。”琴音点了点头。 “哦?”展白剑眉微挑,“既然如此,那些人自然就有取死之道了。” 语气说的平淡,只是这话未免也太霸道了一些,事情的原因都不问清楚,就将一切的罪责归咎到对方的身上,这怎么听都有失偏颇了。 “还望先生恕罪,都是奴婢没有将事情想的全面,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年幼的奴隶,尤其是有玄修天资的竟是那般抢手。最后,不得已之下,跟其他的买家产生了争执,厌蝎等人为了我跟褒允姑娘的安危,便出手将那些人全部杀了。”琴音脸色越发的难看。 “怎么?那些人有来头?”展白眼睛微眯,出于对琴音的了解,能让她如此为难的必然是麻烦不小。 “对方一共有三伙人,分别来自郢城的郡守府、边戍卫的骁骑将军府以及郢城内的除了藩王府外最大的门阀公孙一族。” 嚯! 这一下子就几乎得罪了郢城内除了公子隽以外最大的三股势力了。 哪怕是展白,嘴角处也略微的抽动了一番。 “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说于我听。”展白不无郑重道。 杀人之事,在这个世界里,可大可小,若对方没什么权势,杀了也就杀了,反之,则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展白虽然自视甚高,却还没有自大到目中无人的地步,尤其是这些天详细了解了下郢城的势力分布之后,更加的清楚琴音口中这三方在郢城的影响力。 一文一武,地位上,虽然不及公子隽,可他们却朝堂上亲自任免的,并不归公子隽说属,甚至于还在很大程度上担起了监视地方的职责。至于剩下的公孙一族,说代表的则是地方上的乡绅势力,可谓是最纯粹的地头蛇了。 “其实这事论起来倒真的怪不得咱们。褒允姑娘心善,在看到那些孩童奴隶后,心中极为不忍,便欲将他们全部买下来。孰不知,还有三伙人也看上了这些奴隶,按照规矩,发卖奴隶的店家便将奴隶一对对的放到台前,供我们四方竞价。一开始的时候,气氛还算和谐,那三方甚至派人前来与咱们沟通,与其互相竞价便宜了那店家,不如默默的达成协议,将这十六对奴隶平摊,正好每方四对。对于这个方案,奴婢心里是认同的,褒允姑娘似乎也不愿多生枝节,便答应了下来。”琴音细细道来。 “后来呢?”展白继续问道。 “后来,褒允姑娘只是随口问了我们找来的牙人一句话,情势就变了。”不出意料,转折出现了。 “什么话?”展白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话,竟然会让褒允哪怕失信于人,也义无反顾呢? 到了现在,展白如何听不出,这事极有可能是褒允引起的。 “褒允姑娘也是无心,她或许是觉得买来四对奴隶太少了,于是就随口抱怨了一句为何这些年幼的奴隶会如此抢手。”琴音回道。 “其实我也很好奇,听人说那人牲市场虽然很大,但每天能够发卖的奴隶也不过百多人,为何偏偏有那么多的实力盯上了年幼的奴隶呢?”展白同样好奇道。 “奴婢也是听那牙人说的,据说不只是在郢城,但凡春秋之洲的奴隶市场,像那种有修行资质的少年都异常的抢手,不少地方甚至是千金难得。就以那人牲市场而言,就只有一间店有此货源,即便如此,每一个月能够出售的也是屈指可数。如此说起来,倒是咱们运气好,正碰上新的一批奴隶发卖,错过了今日,怕是要再等上一个月了。”琴音先是解释了一番,接着才正经的回答展白的疑问,“而能够花高价购买少年奴隶的,无一不是非富即贵,而他们之所以购买,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培养……死士。” 死士,又是春秋之洲的一大特色。 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对于驯养死士这种问题,只存在于能不能,而永远没有不需要的。 家底不厚的殷实之家,向往着拥有死士。而有能力的大家族或者势力,在能力之下,对死士的需求则是多多益善。 死士可以看家护院,更可以充当刺客,做一些不可告人之事。而且因为他们是没有身份之人,即便被人抓了也无法顺藤摸瓜的追寻到主子的头上。当然,这份保障的前提是死士的忠诚,而这又涉及到对死士的培养上了。 但凡合格的死士,他的能力可以有说欠缺,但最不缺的就是忠诚,甚至是死忠。 而要想培养出死士的忠诚,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从小孩子抓起,同样经年累月的洗脑予以驯化。 明白了,此时展白不仅明白为何有那么多的人追捧年少的奴隶,更明白褒允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为何要私下里撕毁与那三家的口头协议。 价值观的不同,让思维更多的停留在前世那个裱糊为民主平等世界观的褒允,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少年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呢? 让褒允去人牲集市去找一些有玄修资质的少年,是展白出的主意,为的就是让她有事情做,让她以为能够给予自己一定的帮助,靠着她几乎已经浸入骨子的剑道教导出一些可用之才。 为此,褒允昨天几乎一晚上没有睡觉,第二天早早的起来,就赶在展白赴约公子隽之前,告知了她想了一个晚上的名字——剑斋,一个跟剑阁相得益彰的名字,却又给人一种平和之感,不带一丝的锋芒,名字虽然简单,却是让展白也不无有些惊喜。 就这样,情人间的几句话,就此造就了一个宗门的出现。 有了名字,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规划,一个详细的发展规划,从无到有,从弱到强。而这一点倒是没用褒允费神,有着充足经验的展白,早在昨晚就已经为她量身打造了一整套的方案。 在这套方案中,就包括从人牲集市找一些适龄的少年,慢慢的培养。 看清楚,展白说的是找,而非买。这种说辞看似有些掩耳盗铃,却很好的安抚了褒允的心情。 于是乎,就有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也产生了麻烦。 “琴音,褒允她……总之,我希望日后你能与她好好的相处。”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后,展白反而话题一转,意味深长的委婉笑道。 别看琴音一口一个褒允姑娘,这一番交谈中,更是处处为她遮掩,可展白又不傻,加之对琴音的熟悉,如何听不出她对褒允的不满呢。 至于原因,展白隐约也猜到了一些,也正是因为如此,出于愧疚,话才说的委婉了些。 “先生……我……”被展白看穿了心思,琴音没有惊惧,反而美眸一红,满是委屈。 “琴音,你觉得先生我是好色之徒么?”展白依然没有责备,反而耐下性子来,准备细细的开导一番。 有些误会,若是不能及早的消除,说不定日后就会成为巨大的隐患。 不论是琴音还是褒允,展白都很在意,虽然会有所轻重,但依然不希望她们日后走上难以挽回的地步。 “先生说的什么混话,若先生是好色之人,这天底下哪里还有正人君子。”没办法,在琴音的眼中,展白简直就是个没有一丝缺点十全十美的圣人。 这番话听来,哪怕是展白脸皮上能跑马,也觉得火辣辣的。 要不是知道琴音的为人,以展白的性子,怕是早就当成骂人的反话来听了。 “咳咳……”展白握着拳头堵在嘴边干咳了数声,“那个不好色就好,至于其他方面……今天咱们就不讨论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会突然决定跟褒允成亲么?”展白话音一转,继续问道。 琴音点头,但接着就又摇起了头,“想过,但怎么都想不通。” 这孩子,还真是诚实。 “修行之人,因为生命悠长,但却子嗣艰难,种种原因之下,三妻四妾便是极为正常之事。可先生我到目前为止,却只有两位妻子。而且是为怜儿养老送终之后,才迎娶了隐儿。由此可见,我并非花心之人,为此甚至辜负了一些好女人。”说到这,展白特意的看向琴音,愧疚之色极为诚恳。 感受到展白眼神中的愧疚以及火辣辣的情愫,琴音心中不仅没有一丝的凄苦,反而如同吃了蜜一般的甜蜜。 痴女若她,从一开始,就没奢求过与展白同床共枕,只要知道自己在其心中有一个位置,便已是大大的满足了。 “所以,现在,我之所以突然决定迎娶褒允是有原因的。”展白继续说道,神色一本正经的有些过分。 “奴婢懂了,日后一定待褒允姑娘如同主母。”只是刚才那一句隐晦的甜言蜜语,就早已消除掉了琴音心中的不快,此时答应的那叫一个爽快,而且绝非口是心非。 琴音如此爽快,反倒是让展白更加的愧疚了,思前想后,总觉得还是要给她一个交代。 “原因有两条。” “先生不用说的,奴婢都明白。”琴音甚至不舍得展白有一丝的为难。 “不,如果说这个世上,谁让我最信任的话,那就只有你了。所以,你有资格也有权力知晓。”展白斩钉截铁道。 此话一出,对琴音的杀伤力无疑是毁灭性的。 最信任之人?有资格也有权利? 此时的琴音只觉得真颗心都漂浮了起来,昏昏沉沉的如同在做梦一般,无比的激动之下,娇躯一软,竟是要摔倒在地。 好在展白反应够快,身影一晃,便从书桌后饶到了前面,将其拦腰抱住。 “我与褒允虽相见不过一两日,但却有着三世的情缘,于情于理,我都要给她一个名份还有一份真挚的男女之情,此其一。第二个原因,则更多的是出于我的自私了。我现在的身体出了点状况,现在的你因为修为还不高,或许难以理解,简单来说,就是我的精神出现了分裂。一个处置不好,后患无穷。此事隐儿也知道,而她也给了我一个建议。所以,对于我再娶之事,她原则上是默认的,当然,前提是两凤不相见,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展白不知道琴音有没有听进去,她此时满脸的迷离,显然精神状况很不稳定,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但至少他说出来后,心里舒服了很多。 “先生……你要了奴婢吧。” 良久之后,梦呓般的声音突兀的从琴音的口中传出。 望着她依然迷离的神色,展白相信,这应该是梦话。 可正因为是梦话,才让展白更加的感动。 人们喜欢将妄想称为白日做梦,之所以如此,是自知几乎无法实现,只能深深的埋在心的最深层次。 展白相信,若是琴音醒来的话,在得知自己说了这番话之后,万般后悔之下,甚至会做出一些傻事。 “傻瓜,你这是把自己往死里逼啊。”展白怜爱的望着怀中的琴音,不自觉中,手掌已经轻轻的抚上了那张几乎毫无瑕疵的俏容。 感受到展白指间的温度,琴音迷离的眼眸微微一颤,有了一丢丢的清醒。 “不要醒来,至少不要彻底的醒来。”展白急忙温声阻止,“既然是梦,总是要圆满美好的。” 果然,琴音的美眸最终停留在一半迷离一半清醒的状态,至于展白则再无犹豫,轻轻的向身后挥手,将宽大书桌上的所有物什全部打翻在地,紧随其后,另外一条手臂已经搂着琴音,将其轻柔的放了上去。 “先生……还请不要怜惜奴婢!!!” …… 书房外,夜幕下,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大雪。片片雪花晶莹剔透,分外的美丽、纯洁,落入在外行人的手心之上,被温度一点点融化,似泪珠,却在笑!!! 第666章 弟子蒍敖 又是一夜无眠,褒允却没有一丝的困倦,娇俏可人的瓜子脸上更是焕发着巨大的成就感。 美眸流转,望着身前一字排开的十六对弱冠少年,尤其是他们清洗过后穿上的厚厚棉袍,心里如同火炉般温暖。 看着眼前这三十二个少男少女,谁能够想到,就在一夜之前,他们还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如同乞丐,而现在,虽然依旧面带菜色,但大大的眼睛里,却已然消融了绝望,替代的是满满的欢喜以及感激。 “夫人对我等的恩惠如同再造,不管日后如何,我,蒍敖在此立誓,奉夫人为主,赴汤蹈火,一眉不皱。”只见其中最为年长的少年突然跨出一步,不等褒允反应过来,便已双膝跪地,捧住褒允的双脚,行了一个颇为诡异的五体投地大礼。 这下,反倒吓得褒允有些手足无措了,想要跳开,又怕伤了这孩子的颜面,可如此大礼她又自感消受不起。 “这…这,你起来,你快点起来啊。我不要你们卖命,只要以后好好的活着。” 有了这自称蒍敖的少年表率,剩下的其他少年也都立时反应过来,纷纷跪了下去,执者稚嫩的声音发誓云云,使得整个厅堂内乱糟糟的一大片。 “都静静,都静一静。”良久之后,终于冷静下来的褒允终于忍不住厉喝了一声,“全部都给我起来。” 一直表现着母亲般关怀的褒允,这一声厉喝,效果还真是一竿见影,嘈杂之声顿歇,所有的少年包括那拜伏于脚下的蒍敖禁不住浑身一颤,全部仰头,可怜兮兮的望向褒允。 对于这些刚刚走出地狱,感受到天堂般温暖的少年来说,他们现在最害怕的无疑是回归到过去了。 那种被人卖来卖去,却只能绝望的等待悲苦命运的奴隶生活,对他们幼小心灵的摧残无疑是巨大而深远的。 “哎,我没有责怪你们,只是要告诉你们,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奴隶了。我更是从来没有想着让你们为我卖生卖死。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在我看来,不管是男儿还是女儿身,至少都要有尊严的活着。所以,都给我起来。”褒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很多少年未必会懂,他们只是出于某种信任以及依赖而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身上的衣衫太过厚重的缘故,动作略显笨拙,其中一个年龄最小不过七岁的单薄女孩,脚下一个趔趄还没等站起来却是又摔了下去,最后还是在身边人的帮助下才完成了这一颇为艰难的任务。 这一切看得褒允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同时也更加认同了自己的决定。 幸好,将他们全部带出了那座魔窟,否则的话…… “你叫蒍敖?”良久之后,收回目光的褒允重新注视到身前最年长的少年身上。 这名少年虽然已经有十三岁了,但因为长年的饥饿,使得他的个头并不高,只到了褒允的腰间。 身形虽然消瘦,但洗清干净后,却是不难发现长得颇为清秀,而且眼眸之中更是闪着坚毅以及智慧的光芒,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散发出了一种无形的气质。 “回夫人的话,正是。”蒍敖双掌合十于胸,竟是中规中矩做了一个士大夫的拱手之礼。 “好一个懂礼貌的孩子,你应该是出生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吧?”褒允颇为赞赏道,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过唐突了,急忙补救道,“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 “夫人问,岂有知而不言之理。小子确实出生楚国豪族,可惜十年前家父违逆当世令尹的变法,获罪九族,一百四十一口尽皆斩于刑场,只有小子因为体弱多病由老仆带着外出就医,躲过了一劫。之后,老仆为躲避追剿,隐居于荒山野村之中。家道虽然中落,但老仆忠心,却是时刻没有忘记对小子的教诲,直到五年前,为助小子筑基,拖着老朽的身体入深山采药,却是为凶兽所袭,虽成功逃脱,但性命已是十之去九,直等小子筑基成功后,便撒手而寰。为葬忠仆,小子不得不向村中富户举债,定制棺木。谁知那富虎为富不仁,只等忠仆下葬之后,便遣人讨债,而且是驴打滚的翻倍利息。小子无奈,只能卖身于那富户,为其放羊牛羊。如此又过四年,那富户因为欠下赌债被人追讨上门,无可奈何下,又将小子转卖给了债主。可惜,那债主却是看小子年幼,没有油水可榨,便转手卖于了奴隶市场,几经辗转后最终到了这里。”蒍敖虽然说的平静,那表情大大的与其年龄极为不符,却依然听的褒允泪流入住,几乎哭成了泪人。 这般凄苦的经历,根本不是此时的褒允说能想象的。 “很感人的故事,确实催人泪下。只是我很想知道,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我可不认为,你仅仅只是为了博取同情。”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从房门外传来。 随着房门被缓缓的推开,走进的赫然是展白。 “哥哥……”抽泣中褒允显然并不理解展白为何如此说,未免显得太过绝情了一些。 可惜,展白此时的目光却是全部投注在那名叫蒍敖的少年身上,脸上的笑容显得很是深奥。 “你是谁?”蒍敖丝毫不惧,竟然主动的迎上了展白的目光,隐约中甚至有寒光闪烁。 “被我说中了心事,于是恼羞成怒了么?”展白不以为意,微笑中,眼睛眯成了月牙形。 少年沉默。 “既然你不想说,那不妨让我猜猜如何?”展白摇头晃脑,不等蒍敖开口,继续说道,“说了这么感人的故事,却不求同情,自然所图甚大了。你全家因为开罪了吴起而被灭了九族,这份仇怨,作为后辈子弟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但可惜,吴起已死,甚至于他的家人也在一夜之中,惨遭灭门。所以,这仇肯定是报不了了。对于一个骄傲而又聪明的人来说,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弥补这种遗憾,我若是你的话,就会竭尽全力,甚至是不惜任何手段的上位,直到坐上吴起的那个位置,然后施展一番抱负,并取得超越吴起的成就,然后再以此为自家昭雪,如此一来,就能告诉天下人,当年的吴起是多么的昏聩,嫉贤妒能,实在难以匹配良相之名。少年,不知道我所猜的对是不对,又有没有理呢?” 其实不用少年回答,从他那完全变了颜色的脸以及颤抖的身体就说明了一切。 这个人到底是谁,看上去,未必比自己大多少,可竟然聪明至此,仅凭自己的一个故事,竟然就将自己的全部心思看透,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是的,此时的蒍敖全身心的都陷入恐惧之中。 为出师未捷的后果而恐惧,更为眼前之人的聪慧而惊惧。 事实上,展白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或许是因为心虚,所以,天还未放亮,他就偷偷的溜出了书房,却不料在门外听到这么有趣的故事,最后终于听不得褒允的抽泣推门而入。 “此生,我收过四名弟子,虽然各有成就,至少在外人看来,前途一片光明。可我心中却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只因他们只学到了我的剑术,却在谋略一道上建树无多。如此……小子,你可愿意拜我为师么?”展白实在没有兴趣跟一个小孩子打哑谜,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心意。 噗通一声。 “师尊在上,弟子蒍敖给您叩首了。”幸福来的太快,但蒍敖却没有一丝的犹豫,更没有片刻的呆滞,直挺挺的就向着展白跪了下去。 展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一拜,伸出手掌,轻抚蒍敖的头顶。 “要清楚,你日后要走的路会很不一般。为了省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为师就善做主张,在你未能为家主平反昭雪前,便起名叔傲,至于姓氏么,就姓孙好了。” “弟子孙叔敖,谢师尊赐名。” “呵呵,聪明的小子,希望你日后不要让为师失望。” 第667章 束脩发难 前文说过,展白的府邸很大,而真正被其利用起来的面积却是非常的小。 现在好了,经过一番规划之后,将府邸以展白的书房为中间线一分为二,重砌了一道高墙,一边依然作为府邸之用,另外的一半则划分给了剑斋,如此也便算是有了开宗立派的根基。 春秋之洲的江湖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很多,除了原著民之外,来自巨野甚至五胡之洲的修士源源不断的通过各种渠道进入,甚至包括一些非法的偷渡。 对于游侠而言,想要在春秋之洲生存下来,落单是异常艰难的。那么给他们留下的选择就只有融入。 加入宗门、帮派甚至成为一些门阀的门客,总而言之就是融入到一个组织之中。 故此,剑斋并不缺人,甚至只需在郢城中张贴一榜,必然应者如云。难就难在,江湖中的游侠鱼龙混杂,冒然的收纳,一个不慎,便有可能引狼入室。 想想颜修儿三人所要做的事,就知道了。 故意打入某个势力之中,伺机窃取权柄,取而代之。 既然这种事展白可以做,那外人又如何做不得? 展白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所以在招纳江湖的游侠之时,从一开始,就表现的极为慎重。在给褒允的建议中,剑斋的内部结构将分内外,内外之中,内斋为弟子,外斋则是帮众。也就是说,剑斋是整合了宗门与帮派的特色。 让褒允去人牲市场寻找少年,是为了建立内斋。以恩惠之,慢慢培养,而这种方式也将继续延续下去。当然,日后,内斋弟子的来源并不仅限于奴隶,也会从春秋之洲的原著民中精挑细选。相同点,都是一张白纸的少年。 因为褒允所修玉女素心剑诀的缘故,内斋弟子之中,男女的比例将无限的接近,而且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就会两两成双入对,如此彼此间才能互相补益,发挥出玉女素心剑的最强威力,更因为彼此有了归宿,日后对于剑斋的归属感也会更强,避免了叛逆之事的发生。 对于外斋帮众的收纳就复杂许多了,为了最大程度上防止被有心人混入其中,联合了琴音等人制定了一系列的审查制度,可即便如此,外斋之于剑斋而言,也不会绝对的放心。 规划制定了下来,剩下的便是执行了。而到了这一步,也就是展白彻底放手的时候了。这倒并非是他心胸宽广,只是做惯了甩手掌柜,一向如此罢了。 当然,展白也没闲着。 眼看着与褒允的大婚之日即将到来,可就在前两天,却是发出了另外一道请柬。 束脩典礼,春秋之洲极为流行的拜师礼仪。 照礼论,当初公子隽拜展白为亚父,也是需要举行盛大的束脩大礼的,只是因为公子隽的地位太过特殊,只能引而不发。 相比之下,孙叔敖可就没有这种顾忌了,而且束脩典礼在展白而言,也不仅仅只是收了一个弟子,更多的是向外界传导一个信号,为日后将弟子推入政坛铺垫一二。 展白之所以会主动的收孙叔敖为弟子,除了看重其才能外,也有一部分利用的意思。 因为与公子隽产生的龌蹉,无论如何,一待助其登上九五之位,展白是必须要退下来的。那么之后如何保护自己在春秋之洲既有的利益呢? 那么就必须有一个能够在公子隽身边拥有发言权的代理人。 孙叔敖的野心很大,人又极为聪慧,若是在一开始,经展白推上一把的话,对于他日后的上位将极有帮助。 换言之,展白现在要做的就是极力的撮合孙叔敖与公子隽。 两人原本就有同学之谊,若在是在日后的争储过程中,孙叔敖再展现有些过人的才能,待大事成功之日,入朝拜相先天上就有了极高的起跑线。 这一天,展白的府邸分外的热闹,不仅公子隽携着藩王府所剩不多的臣子前来,甚至就连郢城内的文武官员也来了一些,其中就包括郡守冯天一、骁骑将军安厥山都亲自前来,至于地方上的乡绅势力也来了一些,为首的公孙一家,更是派出了少主公孙哲。 如此大的阵势,哪怕是展白,都是极为吃惊。 虽然出于礼仪,展白确实是广发请柬,可对这三家而言,却是从未想过他们会来赴宴,更何况还是主子亲至。 不过,展白很快就释然了,他清楚,这三家前来,或许是看在公子隽的面子上,但定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人牲市场上发生的争执,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来此不无兴师问罪之意。 因为展白平日里的过分低调,加上他谋士的身份,在郢城之中,其实并不为太多人说知。就算是知道,也未必重视。故此,这三家即便是为了公子隽的面子前来捧场,其中的比例也不会太多。 果然,束脩典礼还未开始,厅堂之上,便有人率先向坐于主位的展白发难。 公孙哲,外表上看不过刚过而立之年,颌下特意留了一缕长须,倒是给人一种儒雅的姿态。 “展先生,今日在下前来本应是来道贺的,只是有一事却是堵在心头不吐不快,还希望先生见谅。”经过一开始公子隽的介绍,厅堂之上彼此间也都有了简单的认识,只是公孙哲话说的客气,只是那神色之中,难免就有咄咄逼人之势了。 在一个欢喜的日子里却要吐露心中的不快,这原本就是极为失礼之事,若是真是如此,今日不来就罢了,又何至于当场发难,给人难堪呢。 “你是……哦,对了,是公孙少主,今日你是客,大可以畅所欲言。”展白轻笑一声,却是将“少主”两字咬得极重。 这其实就是在变向的提醒对方的身份了。 少主便只是少主,在公孙家或许是除了家主之外地位最高的,可在这里,还真的上不得台面,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适可而止。 此时有资格坐在这厅堂之上的,论地位,几乎都有官身,反观公孙世家虽然是乡绅的典范,但真正论起来却依然不过是一介草民。再则,公孙哲毕竟不是家主,在有公子隽、冯天一以及安厥山在场的环境下,他还真的有些上不得台面。 只可惜,对于展白的这番提醒,公孙哲并不领情,反而当成了一种羞辱。 “很好,那么在下倒想请教一番,前两日在人牲市场上说发生的争执,不知展先生对我等该如何交代?”公孙哲再无犹豫,立即兴师问罪道。 “人牲市场?争执?这又该从何说起?又要给你什么交代?”展白一脸的疑惑,一副并不知道此事的模样。 “哼,姓展的,少在这里装疯卖傻。若不是有你的授意,你手下敢在人牲市场上行凶么,竟然毫无留情的斩杀了我公孙家丁十几人,这笔账你是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的。而且据我所知,在那次事件中,冯郡守以及安将军也都有家人被你的人斩杀。今日若是不给个交代,我等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公孙哲大义凛然的斥责道。 听到这番话,整个厅堂上立即就陷入了不小的骚乱之中,显然有不少人还是刚刚知道此事。就连公子隽也颇为惊讶以及忧虑的望向展白。 这一下子就得罪了郡守府、骁骑将军以及公孙世家,别说是展白,就算是他藩王府,也绝不好受啊。 反观展白,却依然是一脸的平静,到了此时,甚至还能笑得出口,转头间却是望向了冯天一以及安厥山,轻声问道,“郡守大人以及安将军今日前来,也有此意么?” 第668章 鸿门宴(上) 冯天一作文士打扮,可惜因为身材太过瘦弱,一袭天蓝色的衣袍穿在身上却给人沐猴而冠之感,相貌上更是尖嘴猴腮,加上两瞥鼠须,怎么看都像师爷多过一郡之守。 需知春秋之洲的文官选拔,虽没有明文规定,但历来在衡量其才干以外,对容貌的要求也是极为严格的。面貌丑陋甚至是身有残缺的,基本上没有太多的可能入朝为官。当然,之所以会如此规定,可不是因为上位者看重颜值,更多的只是秉承着相由心生的圣人之言。 所谓相由心生,顾名思义,便是内心会极大的影响一个人的习惯、性格乃至外貌。换言之,一个人的习惯、性格乃至外貌如何,也可以作为评判其内心好坏的标准。 这话看似比较迷信,可尤其是对于修行者来说,反而更加的相信。至少在所有人的心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定理,相貌堂堂者未必是贤良之人,可相貌丑陋者十之七八必为奸诈小人。 如此一来,作为上位者哪个会希望自己麾下生有蛀虫呢?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一开始看到冯天一的时候,展白心中就充满了好奇,为此还特意将公子隽拉到一旁仔细询问了一番。 原来,这冯天一之所以能够做上一郡之守,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沾了其妹妹的光。别看这家伙长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却意外的有个漂亮的妹妹,被公子隽的二哥公子田纳为小妾,而且颇受宠爱。 有了枕边风,这冯天一即便相貌再如何的丑陋,朝堂之上总要给些面子。好在,公子田对冯天一也甚是不喜,便随便找了个差事,将其打发出了丹阳。一来,不用留在身边,省的吃饭都感觉恶心。二来打发到郢城,也算是在公子隽的身边安放了一枚棋子,起到监督的作用。 话说冯天一虽是走了内宅的后门,但也不是昏聩之辈,上任郡守之后,表现的倒也中规中矩,颇为低调,这么多年来,与公子隽之间也是相安无事。当然,前提是没有发生数天前人牲集市上的争执。 冯天一不傻,反而在某些方面显得颇为精明。他可不相信,若是没有公子隽的授意,他府中一小小的谋士,竟然敢跟自己乃至骁骑将军府以及公孙世家为难。 这算不算是在释放某种信号呢? 以己度人,在冯天一看来,那被这姓展的谋士买去的少年奴隶,用途无非是培养死士。而死士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在联想一下过往公子隽颇为低调的行径,画风的突然转变,总是很容易让有心之人产生极大的遐想。 若是在联系一下最近朝堂上说发生的楚王刺杀案…… 莫不是这公子隽已经感受到公子田说带来的危机,开始寻求自保了? 这便是冯天一连同他府中谋士一致得出的结论,而且对此颇为笃定。 不管结果是不是如此,冯天一自觉都要亲自来探听一二,也便有了今日之行。 “安将军以为如何?”冯天一倒是滑头的很,眼见展白发问,却又不愿轻易的得罪人,便将皮球踢向了身旁的安厥山身上。 这安厥山倒是长了一副铁塔般的粗壮身材,虽然高不过七尺,但块头却是极为的恐怖,面色黝黑似炭,悬鼻阔口,偏偏又生了满头棕色的毛发,如同鸡窝一般的盖在脑袋之上。 身为武将,安厥山可没有那般弯弯绕的花肠子,冷冷的斜了展白一眼后,便投向了公子隽的身上,显然对于那次冲突,他跟冯天一想到一块去了。 “某家的儿郎都是粗鲁的厮杀汉,虽然胸无点墨,却也都是从战场死人堆里走下来的磊落汉子。他们若是沙场折戟倒也落得个马革裹尸的好名声,可恨的是,就是这么一群好汉子却是死在自己守卫的国土之上,世子殿下,不论如何,此事你总要给个说法,不然,某家实不知该如何向部下们交代啊。” 安厥山的声音极为粗豪,给人以金属铿锵的坚硬感,明明说的不客气,可却让人生出无奈之感,总觉得要是跟他一般见识,凭白的掉了身份。 正是如此,反倒是让公子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嘿嘿,都说武人耿直,却是没想到安将军偏生了副好口才,这颠倒是非之事说起来,竟是这般的理直气壮,让在下都叹为观止啊。”这种时候,展白如何能保持沉默。 “大胆,尔一无品无阶的谋士,竟然敢中伤本将军,莫非以为某家手中的钢刀不快么?”安厥山怒喝一声,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锵的一声,就抽出了腰间的一口后背斩马刀,一股战场上才有的凶悍之气立时席卷整个厅堂。 那是一种犹如万马奔腾般的浓浓杀气,使得整个厅堂内,但凡胆识稍弱一些的人,都能从内心深处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而这其中,展白的压力尤其的严重。 只可惜,饶是安厥山镔铁般的脸上杀气纵横,虎眉豹目中火星四溢,又如何能惊扰到展白分毫。 反观展白这边,一脸的平静下,情殇剑眸闪烁而逝,却已是心中了然。 “似豹似狮,竟然还是个罕见的杂交品种。”展白心中暗道。 在情殇剑眸之下,安厥山的原形立时就显现了出来,赫然是一头狮豹杂交出的妖修。 自身化形,能如此的不露丝毫痕迹,这安厥山的修为倒是不可小觑。 “身为楚国骁骑将军,却是公器私用,按你所说,那日在人牲集市上与我府中交恶的乃是现役的披甲之士,他们不是更应该身在军营之中么?为何会出现在人牲集市,去为你将军府购买奴隶?”展白一字一句,声音虽不铿锵,却无一不是诛心之言。 若此事真的做实了,私自调用军队为己谋私,在吴起制定的军律中可是不小的罪过。 吴起的变法虽然因为其身死而变得名存实亡,但那更多的是政事,而在军事上却几乎一条不差的传承了下来。 这安厥山自认为有些小聪明,竟想以大义拿捏自己,却不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胡说,某家那日派出的都是自己的家臣。”果然,安厥山情急之下,立即解释道,可话一出口,却无疑又是自打嘴巴了。 家臣跟现役的兵丁可是两个概念,虽然作为将军的家臣几乎全部都是由退出现役的兵丁所组成,可他们毕竟已经失去了军籍,无论以前为国家做出过何等的贡献,都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已然失去了国家律法的保护了。 “某家承认,之前的话有所偏颇了。可即便他们是某家的家臣又如何,国家律法可没有规定他们不得踏入人牲集市购买奴隶。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你小小一谋士,竟然敢唆使府中的奴仆当街行凶,一举斩杀某家家臣一十二人,就是说破了天去,都要给某家一个交代。不然……”安厥山自认嘴上说不过这些文绉绉的家伙,便开始发癫耍横了。 “不然又如何?”展白冷笑一声,当仁不让道。 “那就别怪某家不客气,今天这好好的束脩大典怕是要立时扯白布发丧了。”安厥山说话间,手中斩马刀狠狠的斩在地上,也不见如何用力,便劈出了一道丈长的笔直裂痕。 事实上骁骑将军这个武官的官职并不高,位列八品,只能算是比较底层的军官。不说其他的,就是公子隽说直属的世子六率中便有同样的官职,不如褚绪许说属的骁骑领,虽是一字之差,但职能上是相同的。之所以一个称作将军,一个称作领,只是所属不同。 安厥山这个骁骑将军是由朝堂正式任免,而褚绪许则是由公子隽私相授受的。如此算起来,安厥山的地位还是要高过褚绪许。 但即便如此,也并非是安厥山一个八品武将敢在公子隽以及一郡之守面前嚣张跋扈的原因所在,最大的原因是他手中握有兵权。 郢城看似不小,可在朝堂看来,依然不过是偏居一隅之地,若非靠近边关,根本不可能有边戍卫驻扎。而安厥山领八品武职,已经算是军队在郢城之地最大的官员了。 安厥山的跋扈,展白的强硬,使得局势立时变得紧张起来,或许整个厅堂内少数还能安然处之的就只剩下冯天一以及公孙哲了。 第669章 鸿门宴(中) 眼下的情势,无疑是公子隽最不想看到的。 虽然之前跟展白在私下里已经有所决断,必须要彻底的掌控郢城。而要达到这个目的,那么冯天一所代表的地方官员势必要拔除的。 只是现在显然时机未到,更何况,还节外生枝的加入了骁骑将军府以及代表乡绅士族的公孙世家,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眼看着展白跟安厥山彻底的杠上了,公子隽自觉有必要出来打下圆场,可还没等他开口,却被展白一个隐蔽的眼神阻止了。 莫非先生心中已有了计较? 公子隽虽然看不透展白的念头,可一想到展白的手段,便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事已至此,安将军不妨划出一个道来。”短暂的对峙之后,展白终于率先开口了,此话一出,不无妥协之意。 “某家乃是将门,平日里自认对府中的那群杀才管束的还是颇为严格的,至少从未纵容他们在这郢城之内行不法之事。当日人牲集市上所发生的一切,对错姑且不论,但那些家臣只是行使他们的本分,却不料害了性命。原本,作为某家的家臣,死了也就死了,怪只怪他们学艺不精。可某家毕竟是一家之主,若是不能讨个说法,怕是无颜回家了。今日看在世子的面子上,某家可以绕过你一回,但前提是你必须将当日动手之人尽皆交给某家处置。”安厥山倒也不全是鲁莽之辈,眼见展白话中有妥协之意,便识趣的找了个台阶。 当然,这个要求在他看来,已经算是很给展白面子了。 “那日动手的是在下即将过门的夫人。”展白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 “呃?娘们?”安厥山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但下一刻,整张脸就火辣辣的,如同被人狠狠抽了一通。 展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嘲笑某家的一众家臣还比不过一个妇孺娘们么? 古人说的好,跟聪明人说话总是很容易,相反,若是智商不对等,驴唇不对马口的话,那就实在是有些麻烦了。 展白原本的意思是想以褒允的名义来让安厥山妥协。 显然对于安厥山的提议,展白是一百一千个不同意的,既然如此,索性就将一切的罪责都甩给褒允好了。凭着褒允的身份,以妇孺之名引发安厥山的恻隐之心,做出一些妥协。只可惜,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安厥山这个蠢货完全将自己的意思曲解了。 “好一个蛇蝎女人,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本将军辣手摧花了。”安厥山话音一转,已经变得再无转圜的余地。 “辣手摧花?”展白果然被气笑了,这个蠢货莫非真的以为自己怕了他么? “凭你也配?” “你说什么?”安厥山大怒。 “我说,与其对牛弹琴,还是拳头来的更实用一些。”展白冷笑一声,“连这都听不出来,果然是个棒槌。” “你……找死。”安厥山何曾受过这种言语上的羞辱,恼怒之下,再无丝毫顾忌,手中斩马刀在地上拖起一串的火星子,一步之间便已经到了展白的身前,毫无花哨可言的一刀劈下。 “安厥山,住手!”不远处的公子隽大怒,事到如今他便是再傻也看出展白的计策已经失效了,可此时再想阻止已经晚了。 当然,公子隽并非为展白担心。 别看展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若真的将他当做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要知道,当初展白跟刺客荆轲的一战,可是给当场所有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真正担心的是安厥山,若是因为如此而被展白一剑斩杀,轻则得罪边戍军,重则甚至会引发郢城外边戍卫的哗变,到那时,后果如何,就真的难以掌控了。 公子隽手下的世子六率,虽然个个勇武,而且兵甲精良,可数量毕竟太少了,面对数千边戍卫的士兵,无异于以卵击石。 真正的战场之上,个人的勇武在军阵面前可是会受到极大限制的。 蚁多咬死象,这种事在春秋之洲的战场上实在算不得罕见。 只可惜,不管公子隽此时心中有多么的担忧,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说能掌控的地步。 世子之名说的好听,混到公子隽这个份上,真正能够号令的也不过是藩王一府罢了。 就在公子隽心中尚存一丝的侥幸,希望展白知道分寸,以大局为重,莫要下杀手之时,展白终于出手了。 锵!!! 不见剑,却闻剑鸣。 剑锋破空的尖啸,几乎是在安厥山的耳畔炸响,如同雷鸣一般,让他整个人都不由的浑身一颤。 战场之上历练得来对于危险的敏锐嗅觉,让安厥山瞬间瞪大了豹眼。 好大的胆子,面前这个混蛋,竟然敢对自己出手,而且还是杀手。 难以置信的愕然很快就被面临死亡的恐惧所代替,全身汗毛乍竖,条件反射下就要做出躲避,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安厥山只觉心口一痛,于此同时,一股凌厉的剑气在体内激发,顺着血液瞬间遍布全身的各处,将血肉割裂,最终汇聚成一柄无坚不摧的剑气直捣妖心,将其斩碎。 安厥山至死都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竟然如此狠辣,于光天化日下一言不合就对自己下此杀手。 难道他就不怕朝堂的罪责么? 临死之前,满心的悔恨。若是早知如此,他又怎么会随意的劈出一刀,否则的话,全力施为,道场全开,以他八品真太古的修为,即便不敌,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被斩杀。 可惜,这个世上唯一没有的就是后悔药。 死了? 死了!!! 整个厅堂之上的人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安厥山身上的生机迅速的流逝,最后消失殆尽,于是满室皆静,一片愕然。 “你……你杀了安将军,这是要造反么?”最先反应过来的冯天一立时间满心的欢喜。 世界变化的如此之快,谁能够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作为郢城的郡守,冯天一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偌大的机缘。 若是将此事向朝堂禀报,公子隽就彻底的完了。到时候,立下如此功绩,公子田必定会大加赏赐,说不得,就能够重返丹阳,甚至位列朝堂,成为世人敬仰的超品大员。 “造反?又如何?”面对冯天一的质问,展白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嘴角甚至绽放出一抹诡笑。 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与其自怨自艾,不若就彻底的疯狂一把。 “呃?不好,快走。”冯天一后知后觉,终于闻到了危险的味道,展白的冷笑如同冰水一般浇在其心头,慌乱之中,转身就欲逃跑。 “世子六率何在,封锁府邸,任何胆敢迈出此室者,格杀勿论。”却是一旁的公子隽冷喝发声。 跟展白一样,此时的公子隽已经来不及顾及此事的后果了,此时必须拿出当断则断的气魄来,否则,一旦让在场的人走脱,那么才真的没有挽回余地了。 只是他却忘了,这里不是藩王府,是展白的府邸。 今天,公子隽前来道贺,除了带来了文不器、褚绪许以及仡楼姐弟外,就只有十几名世子六率的甲士。而整个厅堂内,官府、将军府以及各大乡绅的人,加起来却足足有三四十人,想要一网打尽,谈何容易。 “暗剑阁,动手。”紧随其后,展白也已经发出了命令,不仅如此,他甚至亲自出手了。 “冯郡守、公孙少主,哪里走?” 第670章 鸿门宴(下) 展白府邸的这间中堂,虽比不上藩王府的事政堂,却也小不了多少。今天因为要举行束脩典礼的缘故,整个府邸内外都是装点了一番。为此,甚至特意从藩王府内借调了不少的仆役,迎来送往的,好不热闹。 谁知还没等束脩典礼开始,就发生了这种变故。 偌大的中堂内立即乱成了一锅粥,官府的一干文官以冯天一为首,还有几名代表郢城乡绅的地主门阀则是唯公孙哲马首是瞻,加上安厥山带来的几名家臣兵丁,几乎同时向大门外涌去。 而这时也就显出三方势力的强弱了,安厥山所带来的几名家臣虽然人数最少,甚至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却无一不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悍卒,战斗经验何其的丰富,只是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才从军队中退了下来,委身于安厥山的府中,也算是有了个安享晚年的去处。 却不料,今日自己的主子却是遭了这无妄之灾,这数名家臣倒也不傻,即便有心报仇,也深知势单力寡,彼此间只是一个眼神,便已形成了默契,先杀出去,再从长计议。 危机时刻方显男儿本色,这区区五名家臣一时间竟然散发出犹如千军万马般的气势来,一举突破掉了十几名世子六率的围堵而只留下了一具尸体。 剩下的四人哪里还顾得上同袍之谊,现在只想着杀出去,至于报仇的事,却要放在日后了。 “射击。” 眼看四人半只脚已经迈出了中堂的大门,却不料一道清冷的娇喝陡然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道尖锐的破空之声。 “不好,有弓弩。”为首的悍卒怒吼一声,也顾不得体面,极富经验的来了个驴打滚,这才勉强的避过了那擦着头皮而过的箭矢。 两道轻微的闷哼之声,从身后传来,让这名为首的悍卒心下猛沉。 他知道,身后至少有两名同伴没能躲开,中箭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中箭,那么就意味着没有了生机。 “该死。”悍卒暗骂了一声,这才有暇向着箭矢的来处望去,只见左右前方各自挺立着三名衣着怪异之人,全身漆黑,只露出了一双莫冷的眼睛,而他们手中赫然持着一方小巧的弓弩,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造型有些类似燕翎弩。 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悍卒很快就意识到,就在刚才的那一通齐射下,此时那六名黑衣人手中的燕翎弩已经成了摆设,而此时无疑是最好的突围时机。 “还有谁活着。”悍卒不敢回头去看,极为冷静的问了一句。 “我,一片刀。” “老刑,我走不了,不过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帮你们杀出一条血路,只希望日后能给兄弟们报仇。” “还有俺,明年的今日,记得到俺坟头上烧一炷香。” 果然,刚才的那一轮齐射,虽没有要人命,却还是伤了两名兄弟。 也就是说,最后突围出去的希望落在了自己以及一片刀的身上了。 “我老刑记下了,兄弟们,此生让咱们再最后冲杀一阵,杀!!!”老刑只觉得胸口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烧,说不出是痛苦还是畅快,话音刚落,便一马当先的直朝着那六名黑衣人中央的空当处冲去。 “好汉子,给他们一个体面吧。”对面,六名黑衣人外不远处一颗尚未吐露春芽的柳树下,同样一身黑衣却没有遮面的魅蝎肃然起敬的下达了命令。 锵!!! 随着魅蝎的命令,那六名暗剑阁的弟子立即有四人收回燕翎弩,动作整齐划一的抽出了腰间两尺见方的短剑,各寻了个目标迎了上去。 悍卒之所以称为悍卒,是因为战场的经验老道,悍不畏死又下手狠辣。只可惜,再强也只是兵,而非将。若是再给他们几个人,结成战阵的话,说不得在人数相同的情况下,暗剑阁弟子还难撼其锋。可若只是一对一的打斗,再不惜命之人,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想要扭转局势也变得万分艰难了。 更何况,那四名悍卒中还有两名伤员。 一场捉对厮杀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直到最后的老刑不甘的倒下,拢共也不过支撑了半炷香的工夫。 暗剑阁强悍的个人战力,在此时完美的显现出来,根本没有给对手丝毫的机会。 “哎,原本想着远离战场之后,总能够有机会善终,却不料……罢了,既然如此,不如死去,兄弟们,我老刑来寻你们了。”带着些许的遗憾,老刑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抽搐了两下后,便没了生息。 至此,连同安厥山以及他所带来的亲卫家臣,全军覆没。 至于以冯天一以及公孙哲为首的文官乡绅集团,直到最后却是连世子六率都没能突破。 看似世子六率不过区区十几人,却已经能够组成一些简单的战阵了,之前只是因为事出突然,来不及结阵,才被那无名悍卒奋不顾死下冲了出去,只是如此就已经足以让他们羞愧难挡了,当真正反应过来时,如何会放过慢了半拍的文官乡绅集团。 再有展白亲自出手,将修为最高的冯天一以及公孙哲两人纠缠住,直到最后,大事已定,这二三十人都没有一个迈出中堂大门半步。 超过一半人在冲突中身陨,剩下的眼看大势已去,便毫无气节的举手投降,这其中就包括冯天一。 至于那公孙哲,也因为冯天一的突然投降,愣神之际为展白所杀。 腥臭的血腥弥漫整个中堂,展白负手而立,直到世子六率的兵丁将所有俘虏都带上锁玄枷,才松了口气。 事态暂时的被压了下去,可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先生,接下来,咱们要如何做?”眼见大局已定,公子隽却是满脸忧虑的走到展白身侧。 “一不做,二不休。事已至此,咱们的计划怕是要提前进行了。”展白的声音透着杀伐果断。 “先生是说?”公子隽还是没有彻底的领会。 “纸包不住火,此事总归是会透露出去的。所以,必须在郢城中各方势力反应之前,咱们先下手为强。”展白先是啰嗦了一句,这才详细的将刚刚起草的计划说了出来,“马上调遣世子六率,就以私通匪患的名义,将郢城内所有朝堂认命的官员缉拿,此其一。其二,火速包围公孙世家以及骁骑将军府,灭其九族。” “嗯,先生所虑周全,那城外的边戍卫呢?”这才是公子隽最为忧虑之事。 相同的,展白对此也是颇感棘手。 世子六率现在拢共也不过三百余人,对付郢城内的官府以及乡绅都已经捉襟见肘,又如何跟实力强大数倍的边戍卫相争呢? “为今之计,只能尽力的封锁消息,尤其是在边戍卫四周布下天罗地网,严禁任何消息传入其中。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够尽快的将那件事情做成了。”展白想到这,心头不禁有些沉重。 当初,展白谏言公子隽养寇之计,以利诱匪,让他们攻打郢城,到时来个里应外合,借他们之手,除去郢城的官府势力。 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人牲集市发生那种事,却是完全的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现在只求那两名派去徽池湖匪的暗剑阁弟子能够尽快的成事,引诱那伙贪得无厌的绿林湖匪前来攻城,到时,便可以一番运作,借调过来制衡城外的边戍卫了。 之所以是制衡,而非消磨,是因为从一开始,展白跟公子隽就有打算,将那千人的军队予以收编,以壮大自己的力量。 “褚绪许,何在?”这边,趁着展白愣神之际,公子隽已经开始发号司令。 “末将在。” “孤王命你立即调遣所有世子六率,兵分三路,以通匪之罪,锁拿城中不臣之人,但有抵抗,杀无赦。” “末将尊令。” “这是虎符,去吧。此一战若能成功,孤王便擢升你为千牛领。” 第671章 刑天 事态紧急,公子隽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再观束脩之礼,只是给自己未来的“同学”留下了一分礼物后,便匆匆离去。 不仅如此,为了配合公子隽,展白也是尽遣府邸的高手,前去相助。 此事暂且不表,且说待府邸重回宁静之后,展白颇有些歉意的将孙叔敖叫到了跟前。 “为师倒是有些对不住你了,实在没想到,好好的束脩大典却是闹成了这般模样。”展白苦笑道。 反观孙叔敖,小小的年纪,此时站在展白的跟前,却是没有一丝的沮丧,那双并不大的眼睛里反而放射出夺目的光华。 “先生此言谬矣,在叔敖看来,没有比今天的束脩典礼更好的了。学生从中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可谓是受益匪浅。”孙叔敖郑重其事道。 一番话说的展白眼中精光一闪。 人都说,三岁看到老,自己这学生,才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竟然就有如此城府以及眼光,看来日后前途无量啊。 “嗯,不错。”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一切礼仪就从简吧,你去给为师沏杯茶来。” 事实上,用不着如此麻烦,早就有仆役将沏好的茶端到了孙叔敖的面前,他只不过是接过来,然后呈献给展白而已,然后三拜九叩,这拜师礼也算是成了。 展白轻呷了口茶,眼见孙叔敖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放下茶杯后,便徐徐的从袖兜里掏出了一支竹签。 “这算是为师的见面礼了,望你收好。”展白将竹签递了过去。 此竹签可不是普通的竹签,乃是展白从《鬼谷策》中拓印下来的一篇文章,文笔虽然浅显易懂,但所含却是包容万象。 “这是……”孙叔敖接过竹简,有些惊咦。 “不用问这么多,此竹简拿去,细细研读,然后将自己的心得全部罗列出来,事无巨细,给你三天的时间,到时为师会检查功课,去吧。”展白看到门外魅蝎突然闪现,脸上罕见的带上了焦虑之色,便不再多说,将孙叔敖打发了出去。 此时,展白的府邸内,除了奴仆以及那十六对少年外,唯一的男性就只剩下展白了。 魅蝎是唯一留在府内的暗剑阁弟子,其他人中有两个卧底徽池湖匪,其他的则是帮着公子隽控制郢城的局势去了。 不等孙叔敖彻底的离开,魅蝎就亟不可待的走了进来。 “何事?”展白额头微皱,很少见到魅蝎如此,心中不禁生出不好的感觉来。 “先生,你还是跟属下去看看吧。”魅蝎一言难尽的回道,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冷漠,此时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展白没有犹豫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前面带路。” ……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偌大的府邸,最终停在了偏僻的柴房门前。 “嗯?”望着那几乎四处漏风的柴房房门上别着的崭新铜锁,展白眼角不由的一挑。 “这是属下刚刚加上去的。”魅蝎一边解释,一边掏出钥匙开锁。 “里面有什么?”展白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可惜,魅蝎却没有回答,随着房门打开,明亮的阳光立时洒入昏暗的柴房之内。 放目望去,当看清柴房内的景色之时,饶是展白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论是哪里的柴房,总脱不开一个脏乱差,展白的府邸同样如此。 不大的屋子到处堆砌着干柴,只见两只正在打架的老鼠受此惊扰,尖叫了一声后,便钻入了柴垛之中消失不见。 真正让展白失态的自然不是这些,而是一具尸体。 姑且叫做尸体吧,一来,这具尸体无头,按照常理论,自是死尸了,可诡异就在于此。偏偏这具无头的尸体竟然在草堆中蠕动,甚至不时的发出呼噜之声,很像是人喘粗气的声音。 “这是……”展白脸色微变,只是从这无头尸体身上的甲胄看,倒是有些眼熟。 “先生,此人正是之前那安厥山所带的亲卫之一,后来被我们所杀。”魅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不断蠕动的无头尸体,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似乎,他的那些同伴叫他……老刑。” “老刑?”展白没有意义的重复了一句。 “这老刑生前修为战力虽也不错,但也就胜在战斗经验上,在放单对阵上时,为鳄蝎所杀。不过,当时,鳄蝎并没有砍下他的首级。”魅蝎解释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展白显得有些不耐烦,不知为什么,那无头尸体的每一次蠕动,都给展白一种心惊肉跳之感,仿佛碰触到了某个了不得的禁忌一般。 “属下也不清楚,只是在刚才打扫战场之时,突然发现此人明明已经没有了气息,可体内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涌动,惊奇之下,就将他带到了这里。至于他的首级……事实上是被他自己吃了。”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看到的一幕,饶是魅蝎杀人如麻,胸腹之间也是阵阵的反胃。 “吃了?你说什么胡话,嘴长在脑袋上,用什么吃?”展白几乎是吼叫出来,倒并非是他不相信魅蝎,只是此事实在透着诡异,即便是听听,都觉得头皮发麻。 魅蝎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的走到尸体的旁边,脚尖一挑,紧接着身形便是飞退,仿佛生怕会遭了无妄之灾似的。 魅蝎这一脚却是极为巧妙,直接挑在那无头尸体的胸肋处的边缘,将其掀翻过来。 原来,这无头的尸体一直是趴在地上,将背脊留给了展白。 此时被魅蝎挑翻,胸腹朝上,紧随着真相便浮出了水面。 只见这无头尸体胸腹间的甲胄早已破烂不堪变得坦胸露乳…… “我曹!!!!” 当看清这无头尸体的胸腹之时,展白竟神经质般的爆了粗口,从未有过的惊慌之下,整个人更是如同踩了一般急忙向后跳去,直接退出了柴房。 只见,那原本应该是胸腹的位置早已是血肉模糊,仅仅如此还不至于让展白如此失态。可若是那血肉模糊之下长着两只血红的眼睛以及一张几乎撕裂了整个腹部的血盆大口呢? 咕噜、咕噜!!!! 腹部的血盆大口,不时的粗喘着,透过裂缝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满口的锯齿状獠牙,似乎在咀嚼着什么,时不时的就会有红白之物从齿间溢出。 至于那双血红的眼睛,却是正好长在了两点之处,怎么看都有种惊悚之感。 太他们恶心了,这、这是……异形么? 不,这绝对不是异形。 “魅蝎,你之前说,他被人叫做老刑?”良久之后,展白终于平复了心情,理智的回归让他很快就抓住了什么,不由的确认道。 “此人的那几个同伴确实是这么叫他。”魅蝎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可那冷若寒霜的脸上依旧变得面无血色,紧咬着红唇,生怕自己会尖叫出声。 “老刑,老刑……”展白不断回味着这个名字,渐渐的,脸色变得怪异,甚至带着某种阴沉到让人害怕的诡笑,“胸腹代首,天刑何有于我。传说当年黄帝起兵,灭蚩尤。后有一无名巨人为其报仇,却是为黄帝所杀,斩其头颅,却不死去,化作战魔,坠落九幽,至此不知所踪。” 展白似自言自语,又似在跟魅蝎交流,至于他口中的之言,有一部分来自前世的神话传说,有一部分则是在与隐儿日常交流中听来的。 虽然都是道听途说,可放在现在,似乎坐实了眼前这个怪物的身份。 生前被人叫做老刑,死后无头不死,以胸腹代替头颅,跟那传说中的刑天,至少在形象上不谋而合,若说这只是巧合的话,怕是鬼都不相信。 “刑天?!”魅蝎显然并不知道这个传说,倒也怪不得她,一来其出生限制了眼界,其次也没到知道这种事的高度。 “阁下,可是刑天?!”展白没有理会魅蝎,目光再次定格在柴房内的怪物身上,朗声问道。 第672章 棋子见棋子 咕噜,咕噜!!! 仰躺于地的无头怪物血目无神的瞥了展白一眼,并不答话,好似听不懂。 “先生,这……”一旁的魅蝎似乎看出了什么,“这怪物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确实如此,无头怪物虽然面目可憎,却只能无力的躺在柴堆之中,身体不时的抽搐,一副将死的模样。 “有问题那是一定的。”展白点了点头,但紧急着话音却是一转,“但身体有问题却并不等于脑子也有问题。” “先生是说……”魅蝎似乎听出了展白的言外之意,神色不禁变得凛然起来。 展白没有说话,而是戳指成剑,直指地上无头怪物。 “既然你想装傻,那就装傻到死好了。”展白冷言一声,便已经闪电刺去。 吼!! 眼看着展白的剑指就要临身,无头怪物腹部的血盆大嘴猛的怒吼,对着展白喷出肉眼可见的腥风,其中甚至还夹杂着血红的碎肉以及白色的脑浆子。 展白脚下一错,不进反退,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望着对方冷笑连连。 既然已经动手,自然再也装不下去了,只见那无头的怪物颤巍巍的从地上战了起来。 原本因为少了脑袋而矮人一头的躯干,随着站立而起,竟然膨胀了起来,块块肌肉隆起,将身上原本就破烂不堪的甲胄彻底的撑裂,化作大片的破烂掉落在地。 只是几息的时间,无头怪物便已经达到了一丈之高,这才停止了生长,就那般赤条条的立于柴房之中,血红的眼眸再无一丝的茫然,凶光四溢着盯着展白。 “这算是变身么,还是说这才是本来的面目?”展白望了眼无头怪物胯下的玩意,不无恶趣味的嘲讽道,“你到底也要留快遮羞布啊,这里可是有女人在的。” “无妨,那东西又不是没见过。”却是一旁的魅蝎,重新回归冷漠的她,有丝毫说话总是那般让人侧目。 此时的无头怪物,不仅身量庞大,就连胸腹间原本的血肉模糊也已经复原,变成了一张清晰的脸庞。 “刑天?”展白试探性的又问了一句。 “呼噜,正是本座。”有些意外的,无头怪物竟是终于开口说话了。 声音依然打鼓一般,深沉厚重。 “你为何来?”展白偏了偏头。 “哼,似乎应该问你吧。莫不是你唤醒了本座么?”刑天冷视着展白。 “呃?”展白有些语噎,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可…… “你跟那老刑到底是什么关系?”展白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个问题表面看上去似乎有些傻,可真正深究起来,还真的未必有谁能说的清楚。 “区区鼎炉药引而已。” “哦,如果我理解不差的话,那老刑应该是一座桥梁,一头连着他,一头则连着你。他死而你生,是也不是?”展白沉吟道。 “可以这般说。”刑天勉强的点了点头。 “这倒是有趣,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那老刑总要有个出处吧?他为何偏偏此时出现?”这才是展白最为在意的问题。 “哼,你问的太多了。”刑天显然不愿回答。 “那好吧,咱们换个问题,你想做什么,莫不是要为那老刑报仇,甚至还包括安厥山?”展白说话间,却是微不可查的后退了半步。 这刑天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自觉告诉他,自己不是对手。 “本座说了,那老刑不过是鼎炉药引而已,还值不得本座出手。再者说,若是真有心报仇的话,此时就不会跟尔等废话了。”刑天远没有他表象看上去的愚笨,至少这说话的条理性就无懈可击。 可真是如此么? “是么?只怕不是你不愿意动手,而是有所忌惮吧?”展白冷笑,刑天的表演虽然恰到好处,只可惜,从一开始,他就演的太过了,画蛇添足总是会很容易引人怀疑,更何况是对展白。 “忌惮?忌惮什么?本座当年能与黄帝一战,莫不成还怕了尔等蝼蚁么?”刑天冷笑。 “那在下倒是想听听阁下解释,刚才为何要装傻呢?”展白毫不退让,眼见刑天不答,继续说道,“在我猜来,无非有两种可能。其一,是扮猪吃虎,想趁着我等松懈,猝然发动,致我俩于死地。其二,就是有所忌惮,至于忌惮什么,那可就多了,不如这笼罩整个春秋之洲的天条规矩,比如天庭,又或者一些隐世的老不死。” 可以清晰的看到,展白每多说一句话,刑天的脸色,不,应该是肚皮的颜色都会凝重一分,到了最后,更是呈现出酱紫色泽。 “看来我说对了,至少某些地方说对了,是么?”展白自信的笑道。 “呼噜,你确实很聪明。”刑天心悦诚服道,“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之前你是如何看出本座在装傻?” “很简单。”展白耸了耸肩,“一个羞于吃掉自己脑袋,而不得不遮掩面目以达到掩耳盗铃目的的,我实在不相信会是个傻子。” “呼噜,本座不是野兽。”果然,说到这个话题,刑天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我了解,所谓吃掉自己的脑袋,估计是不得不为之事。就比如一些卵生的动物,在孵化出来后,会吃掉蛋壳,只为了补充营养变得更加强壮。”展白话中反倒有安慰之意。 “只可惜,世人愚钝,少有这般见识,他们只会以为本座是怪物。”刑天不无苦涩道。 “你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目光?”展白不解道。 “哼,说的轻巧,若是你生得这幅模样,又做何想?”刑天反问。 “呃?”展白一时语结,换位思考下,却是慨然而叹,“若换作是我,怕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抱歉。” “废话就不要说了。正如你刚才所猜的那般,本座因为某些原因现在确实不会对你动手。”刑天似乎觉得现在谈话的气氛稍显不对,语气立时变得陌生起来,“只可惜,老刑死前留有遗憾,作为后来者,本座却是不能视若罔闻,所以……” “所以,你还是要向我寻仇?”展白有些自嘲的说道,合着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全做了无用功。 也不知是自身形象的缘故,使得刑天的性格有些变态,说好听了,叫做复杂。 他可以因为吃掉自己的头颅而羞耻,又可以为了老刑的遗愿而铭记在心,从这方面讲,为人还算不错。 可另一方面,却又显得太过迂腐了。 就算真的如何,也用不着当着展白的面说出来吧,这不是逼着展白动手么? 既然已经注定成为敌人,展白自然不愿意留下祸患。 偏偏这刑天也不知哪根脑筋不对,竟然大方的承认,他此时不能或者说不敢对展白动手。 敌人的忌惮,不正是展白的机会么? “天条规矩之下,春秋之洲修为只能限制在地君的阶层,也就是说,无论你过往有多么的辉煌,而实际上,现在的你最多只能发挥出地君的实力。”展白看似自言自语道,“可仅仅是地君也不是我一个小小真太古之境的修士说能抗衡的了,那么让你真正忌惮,甚至不敢动手杀我报仇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刑天撇了撇嘴,做出不以为然的颜色。 “刑天,在确定你的身份之后,我就一直再想一个问题,你知道是什么么?”展白突然反问道。 “什么问题?”刑天顺口问道。 “你又是谁的棋子。” 第673章 毫无还手之力 “你又是谁的棋子?” 一言出,刑天全身陡然一颤,真正诧异的望向展白,在很短的一瞬间,甚至生出了杀心,但很快就强行的压制住了。 之所以生出杀念是因为“棋子”二字,乃是为了灭口。 之所以又强行压制杀念,却是因为在“棋子”二字之前的“又”字。 什么叫又?难道说,在此之前,眼前这个年轻人还见过另外的棋子,又或者说,他本身也是一枚棋子? 以棋子自喻,对很多人而言,是耻辱的。可惜这其中并不包括刑天。悠长的岁月,让他深知,在天地这一方棋盘之下,哪怕是小小的一枚棋子也不是谁想当就有资格当的,恰恰相反,若是本身没有撼天动地的本领,连入棋局的资格都没有。 一时间,刑天心中生出无尽的猜测,血红的眼眸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紧紧盯在展白的身上,似乎想要将他看个通透一般。 “你到底是谁?” “在下姓展,名白。一卑微的剑修尔。”展白笑道。 “你知道这个答案并不会让本座满意。”刑天冷声道。 “好吧,展白只是我的名字。至于身份的话,却是有很多。剑阁的宗主,一双儿女的父亲,两位妻子的丈夫,还有一个人的弟子。”展白似笑非笑道。 刑天以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 “还有,我此行前来春秋之洲,其中的一个目的是……救一个人,不,确切的讲是一只猴。”在刑天紧逼的目光下,展白不急不缓的又吐露了一些内容。 “一只猴……可是那齐天大圣孙悟空?!”这次,刑天终于有所动容了,“你是受谁人之命?” 这个问题,其实也可以换个说法——你又是谁的棋子? 至少刑天心中是这么认为的。 “我的妻子。”没想到,展白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出来。 “妻子?”刑天锁骨附近的皮肤皱了皱,这个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的记忆中,那些有资格执掌棋局之人,似乎没有谁会下嫁于人吧? “你妻子又是谁?”刑天还是有些不甘心道。 “嘿嘿,阁下似乎问的有些多了吧?”展白反唇相讥道,记得就在刚才,刑天也这么说过。 这报应来的还真是快呢。 “你看,咱们都是棋子,既然如此,不如来一次信息的共享,如此,在日后的大变故中,也能多一手准备。不知阁下以为如何?”展白很快就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循循善诱道。 只可惜,刑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忽悠。 “这就不必了,有些秘密还是存在自己心头为好。今日之仇,本座暂且记下,日后若是想起来了,再来讨债。若无他事,就此别过了。”刑天突然拱了拱手,作势就要走出柴房。 只可惜,已经打定将一切威胁扼杀在摇篮里的展白,如何会顺了他的意,手中剑指一挑,却是毫无征兆的出手。 东华九霄唯剑宗。 一出手便是全力。 “哼,不自量力。”面对展白突然的发难,看似庞大笨拙的刑天却是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也不见他如何,只是像赶苍蝇一般的挥手。 立时间,一股如同搬山移海的气势扑面而来,使得展白的身形竟是难有丝毫寸进。 “这是……地君之威。”展白勃然变色。 “本座刚才说了,今日不杀你,不是不能,而是不愿。”一掌挥开展白后,刑天不屑的瞥了展白一眼,“不过,虽然不能杀你,却总要给你些教训。刚才本座接了你一剑,那你也接我一斧。” 说话间,刑天的右手向着虚空一探,修长的五指轻易的将虚空撕裂,然后探手而入,从其中拽出了一柄乌青色泽长达丈余的开天巨斧,看似随意的向着展白斩去。 刑天舞干戚,所谓的干指的是盾,戚则是斧。 自从刑天从虚空中拖拽出长斧,展白的神色就变得异常凝重,待巨斧加身时,内心深处更是生出从未有过的恐惧。 两股战战,虚汗直冒,展白心有不甘,可身体却仿佛超脱了掌控一般,凭着偌大的意志力,才堪堪伸出剑指抵挡。 眼看,巨斧的锋芒就要劈中剑指,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让展白几乎瞬间做出决断。 “啊!” 竭斯底里的一声怒吼,展白瞬间爆发出全部的潜力,勉强在剑指之上凝结出怅剑分身,以此代替血肉之指。 乒!!!!! 咔嚓!!!! 斧剑相接,只是瞬间,怅剑分身便化作齑粉,却只是略微的阻滞了巨斧的去势,最终还是落在了展白的剑指之上。 转瞬之间,展白如同被火车撞飞的小鸟一般,炮弹般砸飞出去,落入几十丈开外一座凉亭之上。 轰!!! 凉亭崩塌,掀起无尽的烟尘。 “好自为之吧。”一斧劈出,刑天看也不看被废墟掩埋的展白,留下一句话后,一步间便踏上了云霄,最终消失不见。 “先生!!!!” 直到此时,一旁的魅蝎才从惊愕中清醒,惊叫着冲向化作废墟的凉亭。 …… 咳咳,不等魅蝎动手,展白已经自个扒拉开碎石,爬了出来,满身的狼狈却也顾不上了,整个人仿佛抽掉了精气神一般,颇为颓废的席地而坐,目光呆滞的望着放在眼前的右手。 只见,右手的五指张开,其中中、食两指上鲜血淋漓,并且呈现不规则的弯曲。 只是一击,若不是最后关头,心有所感,及时的凝出了怅剑分身,此时这两个手指就不是折,而是被彻底的斩掉了。 “这就是地君之力么?携天地之威,一境之下,皆为蝼蚁么?” 展白呢喃着自言自语,听在一旁魅蝎的耳中,却不知为何竟有种心酸之感。 别看展白平日里总是给人一种将一切看淡的平静模样,但只要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在其骨子里,几乎溢满了自信跟骄傲,仿佛任何事情都难不住他一般。 不过,今天,就在刚刚,这份骄傲却遭受了羞辱。 因为展白所展现出妖孽般的智慧,总是很容易让人忽略其强大的修为战力,可少有人知,展白之所以能够在尔虞我诈中表现的那般绰绰有余,其根基之所在,恰恰是极少现于人前的强大修为战力。 而现在,刑天只是一招,便将展白的根基摧毁了。 这不仅仅是修为战力上的碾压,更是最无情的打脸。 展白自以为是的认为刑天出于某种忌惮,不会出手,或者说不敢出手,可事实证明,刑天不仅出手了,而且还狠狠的教了他如何做人。 这也算是力量根基摧毁后而引发的智力上的崩塌吧。 “先生……”魅蝎不无忧虑的轻唤了一声。 “不用理我,你先去吧,让我好好的静一静。”展白看也没看魅蝎一眼,随意的摆了摆手。 魅蝎无言,此时她知道自己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转身便欲离开。 “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要说,我是指任何人。”身后突然传来展白的话。 “是,先生。”魅蝎应承道。 展白之所以让魅蝎保密,不是怕颜面受损,只是不想让一些人担心而已。 待魅蝎的身影彻底消失于视野之中,展白才缓缓的抬头,斜望向天边的白云,好一会失神。 “战神刑天……很好,谢谢你今日的教训,这份感激,日后必定加倍奉还。嘿嘿,地君之境,看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沦落成井底之蛙了啊。” 第674章 九霄大帝 扬长避短是人的天性,尤其是表现在日常的行为之中。 擅战者,总是以拳头说话。擅谋者,则以智者示人。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长年累月在谋略上的无往不利,让展白渐渐的有疏于战备的趋势,甚至于无形之中,对只是靠着拳头说话的蛮子有种先天上的心理优越感。 直到刑天的出现,终于如同一瓢冰水,当头淋下,将其浇成了狼狈不堪的落汤鸡,才幡然醒悟。 智谋固然重要,对绝大多数人而言,甚至已经足以安身立命,可于展白来说,对他今后所要走的路而言,却是错了。 一条腿走路,永远只能成为瘸子,而成不了最高端的下棋之人。 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没有力量的智者,永远都只能隐藏于黑暗之处,而上不得台面,也就是所谓的见光死。 展白此行前来春秋之洲,为的可不仅仅是建功立业,所谓增强剑阁的底蕴,也不过是他给自己披上的一层虚假外衣而已。 原因很简单,展白牢牢的记得自己的身份。 正如他在向刑天介绍自己时所说,他是一宗之主,更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还是一名弟子。 将宗主的身份说在前面,只因为其份量最轻。而最为他所看重的则是父亲、丈夫以及弟子。 身为父亲,展念念也就罢了,更多的是因为展叔牙。天妒英才,是对英才的肯定,但更多的是悬在其头上的利刃。而身为英才的父亲,展白自认有义务也有责任,为儿子解忧,哪怕面对的是天。 身为丈夫,那一次次掌控了褒允命运的幕后黑手,是展白必须找出来的。还有隐儿,别看她整日里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可展白却知道,这个女人的野心极大,甚至丝毫不弱于自己。数以千万年前的封神一战,她为棋子,最终命运多舛,甚至差点香消玉殒,正是有了这段并不美好的记忆,所以她对为人所操控的棋子命运深恶痛绝。这点上,跟展白向往的大逍遥,至少在实现的难度上可谓不分伯仲。或许,现在的她已经脱离了菩提的掌控,可却依旧没能脱离被人掌控的命运,比如……女娲。 记得隐儿曾经向展白提出过几个请求,而其中之一,便是要救出她的一位师弟,齐天大圣孙悟空。不管这个要求,是出自她自己的本意,还是某些人的意会,展白作为丈夫,都无法袖手旁观。 至于最后一个身份,弟子…… 不要忘了,展白现在身上所凝聚的青府,是谁所授? “三生转世,残虚炼;石剑凝妖,画皮变;扶鸾分体,问青衣。”那个人几乎一眼就看透了展白的前世今生。 虽传授了展白青衣之法,却直到现在还是谜一样的存在。 展白只知道,此人自称青帝,是菩提的徒弟之一。而且还是菩提座下的大弟子,也是成就最高之人,当然这一点是后来从隐儿的口中得知的。 他一手创立了青衣门,却又好像超脱世外,以帝王自居,想必已经位列仙班,可展白所疑惑的是,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何要找上自己,是因为菩提之故?还是另有所求? 青帝身为菩提弟子,按理说,两者应该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可难道,这其中就没有一些私念么? 对此,展白是持怀疑态度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展白自认为这个世上就不存在圣人,尤其是到了青帝这样的高度。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青帝到底图谋的是什么?为何自从授业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没有给自己提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要求? 当然,以展白凡事留一手的性格,对刑天还是有所隐瞒的,比如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何处的分身,妖体分身,名叫展亦白。 现在的展白之所以一心走上谋略之路,除了上面所说的原因外,还有一重原因,就是出在妖体分身之上了。 展白清楚,自己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各种因缘际会确实起了不小的作用,可本质却是因为一把剑,一把不知岁月的苍古石剑。 只可惜,那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石剑对展白而言,只是留下一抹镜像,而其本体已经完完全全的剥离出去,寄居于妖体分身的体内。可以预见,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力之上,妖体分身将会很快超过自己,或许现在已经超过了自己,而且差距会越拉越大。 倒并非是因为沮丧而自暴自弃,恰恰相反,展白之所以走上重文轻武之路,更多的是自信,自信未来的一天,妖体分身能够回归,而凭自己的心智谋略,可以轻易的说服乃至驾驭,到时合二为一,才是真正的自己,也将是最强的自己。 只可惜,原本美好的愿望,因为刑天的出现,使得展白动摇了。 他怀疑,甚至无比的担忧,随着各路妖魔鬼怪的粉墨登场,随着上面的各路棋手开始于这盘天地棋盘上发力,自己能否活到与妖体分身会合的那一天。 身为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沦为弃子,而弃子就预示着舍弃,然后被吞噬的骨渣不留。 此时的展白看似一脸颓废的发呆,但事实上,脑中却是千回百转。至于惨败于刑天的事实,于他而言,虽是打击,但更多的是警醒。 展白是骄傲的,但却绝非温室里的花朵,受不得一丝的挫折。 当他从挫折中重新爬起来,并且归结到问题的根本之后,便是一个全新旅程的开始。 于春秋之洲的排兵布阵,不能有一丝的停滞,但仅仅这些还远远不够,还需要更加努力的提升自己。 “东华九霄唯剑宗,看来一切还是要从你的身上下手啊。”深顾自身,展白毫不犹豫的将目光投在了这个之上。 东华九霄唯剑宗,几乎融合了展白自身所有的精华,其中包括了自身青府、妖体分身遗留下的紫府暗影、怅剑分身、太素之境,甚至是青帝赐予的……青衣等等。 它到底是什么,展白直到现在也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有些类似功法典籍,可赐予展白的几个招式,却是怎么看都更像是神通。 可仅仅就只是如此么? 虽然无凭无据,展白却有种感觉,自己对这东华九霄唯剑宗的领悟,现在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皮毛而已。 那么它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以前,展白想不明白,便放弃了。可是现在,心头却有了一股执念,想要真正的一探究竟。 先从字面上理解,将其名字分解开来,或许可以分为东华九霄以及唯剑宗两个方面。 那东华九霄是何意? “九霄者九重天是也,其中包括神霄、碧霄、青霄、丹霄、景霄、玉霄、紫霄、琅霄、太霄。曾有记载,传闻九霄之上各有大帝居之。一曰神霄玉清大帝、二曰碧霄总生大帝、三曰青霄好生大帝、四曰丹霄太平大帝、五曰景霄中极大帝、六曰玉霄皓元大帝、七曰紫霄合景大帝、八曰琅霄始青大帝、九曰太霄晖明大帝。” 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展白的脑海中回响,说述内容更是惊的他全身一震。 “盘古开天,九霄自生,分数九极,各不归属,彼此征伐万年,终结荒古。自此九霄变为六方,以无上至尊玉皇大帝为极,统御神界,东南西北中五方天帝名义俯首称臣,实则分封诸侯,裂土而治。其中东方天地自称太昊,掌四季之春;西方天地自称少昊,掌四季之秋;南方天地自称炎帝,掌四季之夏;北方天地自称颛顼,掌四季之冬。中央天地是为黄帝,掌后土八方。至于那无上至尊则自立天庭,建规矩方圆。” 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引起了展白的疑惑,“不是九霄么,怎么又变成了六方,还差了三个呢?” “殒!” 展白心头一震,似有所悟,却小心翼翼的将其隐藏,反而提出了另外一个疑问。 “我曾听人言,荒古的覆灭乃是因为巫族的消弭以及黄帝轩辕氏,尤其是后者,南征北战,先后征服了蚩尤、炎帝而一统天下,建立中原帝国,直到为尧所害,这似乎与你的说法有些相悖啊?” “成王败寇,历史原本就是扭曲的,其中是非曲直,非亲身经历者,谁又知其中真相?若你所说,黄帝为尧舜禹所害,后又经夏、商两朝,直至牧野一战,唱响上古封神,自此上古成为过去,这些原本不错,时间上也颇为吻合,但却都是胜利者所书,可事实真是如此么?”陌生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却说的展白哑口无言。 展白皱眉,“还望赐教。” “你所听来的倒并非有假,只是流于表面而已。荒古的覆灭看似是巫族的消亡,这一点就已是谬论了。荒古大巫虽有毁天灭地之能,却彼此间龌蹉不断,加之桀骜不驯,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自以为是却不知早已成为九霄大帝手中棋子,当没有利用价值之时,便已经注定覆灭的命运。至于你所言黄帝之征战,不过是九霄大帝间彼此征伐的缩影而已。黄帝是为九霄大帝之一,那蚩尤、炎帝又何尝不是,三者征伐所为的不正是这泱泱中国的掌控权么?只可惜,有胜者,便有败者。蚩尤、炎帝败了,导致一陨一逃,可那黄帝也未必就是最后的胜者,最后还不是为人所暗算,导致圣体分割,只能携元神逃离,为后来者做了嫁衣。至此九霄大帝征伐结束,荒古灭,太古启。中原帝国名义上归黄帝所有,但实则其只是掌控了后土八方,至于九洲大地却是旁落,为最后的胜者所辖。开启上古之期的尧本就是某人落下的暗子,只可惜功成名就后,却是激发了勃勃野心,妄图分裂自治,自然有后来者代之,后者代之,却不鉴之,又有后人,如此历经尧舜禹三代帝王,直至夏朝启,结束太古,实则是天庭之主内部的龌蹉使然。当后者意识到这一因果循环,难以化解之后,便开始一个全新的尝试,试图冷眼旁观,这才有了夏、商两朝的更迭,却不料于最后差点演变成一场灾难,最终天庭不得不亲自出手,将复辟掐灭,彻底的分割九洲,尤其于春秋之洲上加以种种天条规矩,施行高压政策,便有了现在的模样。”陌生的声音不疾不徐,将一段几乎淹没于谎言之下的真相细细道来,却是听的展白瞠目结舌,好一阵失神,才将其消化。 “现在的六方天帝都是原来九霄大帝之中的谁?”展白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陌生的声音一阵沉默,可给展白的感觉,并非是有所顾忌,而更像是在端详,似乎想要将他的心思看透。 就在展白惴惴不安之时,那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神霄御极、景霄八方、青霄太昊、丹霄炎帝、秋之太霄、紫霄少昊。” 展白小心的记在心头,并一一对应。 如此说来,原来的神霄玉清大帝应该就是现在的无上至尊玉皇天帝,景霄中极大帝是现在的中央天帝黄帝,青霄好生大帝是东方天帝太昊,丹霄太平大帝是南方天帝炎帝,现在的西方天帝颛顼这是原来的太霄晖明大帝,至于最后的北方天帝少昊就是原来的紫霄合景大帝了。 那么剩下碧霄总生大帝、玉霄皓元大帝以及琅霄始青大帝三位应该就是陨落的,而其中就有传说中的魔帝蚩尤。 “阁下说了这么多,是想说明什么?”展白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故作冷静道。 “蚩尤乃是其中的碧霄总生大帝。”陌生的声音看似驴唇不对马口道。 蚩尤,总生大帝?总生? 展白不认为对方再说废话,其中显然是有深意的。 九霄大帝几乎主宰了整个荒古时期,就连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大巫都只能成为其手中的棋子,其强大之处可想而知,这样的存在真的会那般轻易的陨落么? 就以黄帝为例,历史记载中,他不正是为人所害,可如这陌生的声音所说,身亡的不过是其圣体,而其元神得以逃离,成就了今日的中央天帝。 黄帝尚且如此,又何况其他三人。 陨落,对那三人而言,说不得只是一时的隐藏而已。 蚩尤既然被称作总生大帝,所谓总生,若是按照字面去解读的话…… 推而广之,剩下的皓元、始青貌似也各有深意啊。 “四方天帝掌春夏秋冬,中央天地掌后土八方,玉皇天地掌世间规矩,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由此可见,规矩是为最大,也说明了这六方天帝的地位。可你不觉得还少了些什么么?”陌生的声音再次开口。 “少了什么?”展白呢喃之中,陷入了沉思。 确实感觉少了什么,可又少了什么呢? 联系一下陨落的其他三帝,蚩尤名为总生,倒是有周而复始之意,就好像人有生老病死一般,是个周期的循环,说起来,这似乎算是缺失的一个。 那皓元跟始青大帝呢,他们又掌控了什么? 铮!!! 突然间,展白眼睛圆瞪,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四溢的精光下却又带着些许的疑惑。 第675章 太昊来访 “不可能,说不通啊,如果真是那两样的话,又怎么会?”展白喃喃自语,满脸的纠结。 “看来你想到了什么?”陌生的声音突起,带着某种耐人寻味。 “空间跟时间。”展白神色无比的凝重。 四季有了,后土八方有了,规矩有了,甚至连生命的周期都有了,如果说一个完整的世界还少了什么的话,那就只剩下空间跟时间了。 展白之所以能够想到这两点,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某个东西,一个关乎自身的东西。 可也恰恰如此,反而让他更加的困惑。 空间跟时间不是应该是两个独立的存在么,为何会出现在同一个物体之上? “告诉我,为什么?”此时的展白哪里还有一丝的冷静,几乎是怒吼着对那陌生的声音发出质问。 “呵呵。”可惜,回应他的却是让人尴尬症直犯的笑声,似微笑,又似冷笑。 “阁下到底是谁,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展白不死心,再次质问。 可这一次,那陌生的声音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再也没有一丢丢的回应。 这就完了,不待如此折磨人的啊。 展白都快疯了。 可真的就结束了么? 展白的抓狂很快就被紧随其后的变故所取代了。 变故来自他的自身,或者说是其体内最大的秘密——东华九霄唯剑宗。 这原本玄之又玄的东西,突然由虚转实,化作一柄千丈的青铜巨剑,古朴沧桑。 此剑,展白见过,在他刚刚凝结出东华九霄唯剑宗之时,只是后来,却为怅剑分身的形象说取代,一闪而逝。 而现在,它却再次出现,甚至完全的凝实。 一股汪洋般的信息流陡然冲破堤坝,灌输入展白的脑海之中。 沉重,无比的沉重让展白不堪重负下,脑袋陷入了长时间的死机之中。 在外界看来,展白就那般如同雕像巍然不动的坐了一天一夜,这种光景,可是吓坏了褒允、琴音等女,纷纷聚集过来,满脸担忧却又无计可施。 “我……没事了。”终于恢复清明的展白,望着眼前一张张关切的面容,强颜欢笑道,话毕,双目一黑,却是昏死了过去。 …… 青天之上,一温文尔雅的青年与一仙风道骨的老者对弈棋中。 “哎,这盘棋终于变得有意思起来了。”老者轻轻的落下手中白子,望眼整个棋局,不由的抚须而笑。 “是不是有些早了。”对面的青年略微皱了下眉。 “呵呵,真正的棋道高手永远不要想着掌控一切,面对变故,最好的办法是顺势引导非不是逆势扼杀。太昊,既然你的故人已经苏醒,照礼,你都要见上一见的。”老者意味深长的笑道。 “确实该见一见,只是此时却还需要师尊在一旁辅助,遮掩天机。”青年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 “你直去便是,老夫省的。” …… “你来了?”握于床榻之上的展白,眼睛虽是微闭,却敏锐的感觉到了周身的变化,不自禁的开口道。 此时,只见不大的卧室内,原本伺候在床榻边的褒允似乎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也不动,反倒在其身旁多出了一道身影。 “看上去你并不意外?”来人轻笑道。 “该来的总归要来。”展白叹息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眸,向着来人望去。 这是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头戴青精玉冠,穿九气青羽衣,儒雅大方,不带丝毫的烟火之气。 展白从未见过这副面孔,但他甚至不用看,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赫然是当初传给他青衣之人,自称青帝。 “不知我该称呼你为东方天帝还是青霄好生大帝呢?”展白不无揶揄道。 “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名字而已。”青帝竟是大方的承认了下来,“反倒是我,却是有些为难,实在不知该叫你伏羲还是昊天?” 伏羲便是那琅霄始青大帝,昊天这是玉霄皓元大帝。 “我不是伏羲,更不是昊天,我只是我,姓展名白,仅此而已。”展白目光坚定道,“至于你口中的两人,他们已经死了。” “真的死了么?”青帝太昊微笑以对。 “一山之内难容二虎,不得不感叹你们手段之高明,为了能够彻底扼杀他们,竟然不惜合力将其融二为一,炼成一剑,自此焦不离孟,难入轮回,此时他们跟死了又有何异?”展白冷笑,真相永远意味着残忍。 此时的展白从那大股的信息之中,已然得知,荒古时期的九王之战,在一开始,伏羲跟昊天便惨遭暗算,为其他六人合力炼做了一把巨剑,并且封印于黄泉之中,从根本上将其扼杀,其手段不可谓不酷烈。 若非上古封神一战导致秩序不稳,这把凝聚了两大帝王的巨剑也难以脱困而出,划破时空,隐于万千世界之中。 “那你呢?你又是何人?”太昊并没有丝毫的羞耻之心,反而开口问道。 “我不过是一代言人罢了。”展白叹息着说出了心声。 伏羲跟昊天的融合是不可逆的,估计怕是创世之祖的盘古,也未必能够将他们分开。加上这无尽岁月的洗礼,两人事实上早已经不再独立,甚至衍生出了全新的意志灵魂……也就是现在的展白。 “这样啊……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了。”太昊也是幽幽一叹。 “废话就不用多言了,说说你的来意吧。”展白似乎不愿再多聊自己的身份,果断的转化话题。 “你难道猜不出么?”太昊反问。 “懒得猜。”展白的回答很是霸气。 “呵呵。”太昊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天下之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哪怕是神界同样如此。天庭看似只掌控了规矩,可仅仅如此,便已然凌驾于万物之上。久占尊位,总是容易惹人嫉的,所以有些人希望能够打破现有的规则,重回荒古的自由之期。” “自由?所谓自由,不过是给你们一个再次平等征伐的机会罢了。”展白毫不留情面的予以揭穿道。 能将如此卑劣之事说的这般大义凛然,果然应了那句话,但凡上位者,都是没脸没皮的。 “呵呵,我此来可不是听你发牢骚的,而是在寻求你的回复。”太昊的涵养实在太好了,在几乎被展白指着鼻子痛骂,依然能够微笑以对。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展白话音一转,微眯着眼神道。 “九洲之地,可取其一。”太昊晃了晃手指。 “不够,我至少要取其二。”展白不容人质疑道。 “人太贪婪不好,很容易遭嫉。”太昊摇了摇头。 “哼,谁若不服,来打过便是。”展白冷笑连连。 “只怕你未必接得住,需知这天地间可不仅仅只有六方天地是下棋之人。相比于皇权,更有教义的存在。道、佛两家的能量,即便是我们也是颇为忌惮的。所以,为了安抚人心,总要留下一洲分割给他们。”太昊没有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 这下,展白却是沉默了。太昊的话让他心头一震,有些懊恼。 怎么把那些人给忘记了? 三清的道家以及西天的佛家,虽然名义上依旧归于天庭的治下,可其实力却是不遑多让,甚至于在某些方面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若非这两家都打着化外之人的幌子,彼此间又因为教义的不同而互相敌视的话,天庭居于中央想要坐稳江山,也绝非那般容易。 “其实我还是有些好奇,以你一方天帝的身份,为何会拜菩提为师?”展白将刚刚升起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就像是一位君王却不顾身份,拜入一家道观一般,怎么听着都觉得无比的别扭。 “一些机缘加上利益而已,就如现在,你不是同样也拜入了我的门下了么?”太昊也不着恼,似笑非笑的望着展白。 展白虽然自称是那两位陨落大帝的代言人,但太昊显然并不那么认为。 只能说,展白是伏羲跟昊天融合后形成的全新生命体罢了,可这丝毫无法抹杀曾经身为两位大帝的事实。 想当年,大名鼎鼎的两位九霄大帝,都能拜入太昊的门下,那么太昊败菩提为师,也就不难理解了。 展白是聪明人,如何听出这里面说隐含之意。 虎落平阳被犬欺,展白虽然是由伏羲跟昊天融合而生,却已经是全新的生命,重头来过,实力低微,拜太昊为师并不出奇。那么同样的,说不定,太昊也有过相同的经历,然后机缘之下拜入了菩提的门下。 “你还有问题么?”太昊问道。 “有。”展白点了点头,“就在昨日,我见到了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他叫刑天。我想知道,他属于哪一方的势力?” “刑天?!”太昊微微一愣,显然对此他也并不知道,而且稍稍的有些惊异,“没想到,他也出来了。” 展白没有说话,做侧耳倾听状。 “一直以来,刑天都是蚩尤的手下大将,以前是,现在自然也就是了。”太昊并没有让展白等久,立即就给出了答复。 “蚩尤不是已经死了么?”展白故意说道。 “呵呵,堂堂总生大帝又怎么会那般容易陨落,事实上到了我们这个阶层,已经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了,最多只能被压制封印。你是如此,蚩尤自然也不例外了。”太昊嗤之以鼻道,“事实上,自荒古大战之后,蚩尤已经不是第一次复辟了,最近的一次,应该就算是上古封神一战的商王帝辛了吧。” “帝辛是蚩尤?!”突如其来的惊闻,饶是展白也是大吃了一惊。 “虽没有证据,但事后想来,应该就是他了。蚩尤此人最为狡猾,也最擅掩藏。当初商王帝辛反天,一开始,所有人还以为是野心催发下的偶然,可是事后想想,也就只有蚩尤才有如此雄心胆魄了。”太昊略有些感慨道。 “那么现在,已经在这春秋之洲布局之人,除了你跟蚩尤外,还有谁?”展白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三清、如来都已经插足,只是隐于暗处,即便是我也难以察觉。至于其他五位天帝,其中至少天庭绝不会放纵这里不管。”太昊的回答颇为模糊,但只是如此,也已经让展白心惊肉跳了。 “那你们的计划中,又是如何破局?”展白接连发问。 “分久必合。”太昊惜字如金的吐出了四个字。 “以八国作伐,一统春秋么?”展白如何不懂,口中念念有词。 “不错,待春秋一统,便拥有了破除天庭赐下天条戒律的基础,到时,几方合力,便可打穿天门,自此仙三洲以及那高高在上的天庭便重现人间。九洲间的虚空裂痕自愈,倒时才是各方势力真正发动之时。成则,各方自立。即便输了,天庭的力量也会大幅的虚弱,再没有能力承受再一次的作伐。”太昊今日前来,算是对展白知无不言了。 “我要鼎洲。”沉默良久,展白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太昊如何听不出,这是展白对自己的答复,对此,他非常的满意。 “倒也不枉我亲自前来,此事就这般说定了。”太昊默认了下来,掐指算了算时间,“时间不早了,老头子虽然功参造化,可也难以长时间的遮掩天机,今日就此别过吧。” 说完,太昊转身就欲离去。 “对了,什么时候,把妖体分身还给我。”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展白的质问。 不出意外,妖体分身的离奇消失,必然跟菩提脱不了干系。 而太昊跟菩提又是一伙的,所以,展白倒也没有找错人。 “他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颇受老头子看重。至于何时还你,这却不是我能决定的。”太昊幽幽的留下了一句话后,身形便消失了。 …… “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褒允关切的声音,将展白从发愣中惊醒。 展白恍然,这才发现周遭原本被定格的一切已经恢复如初。 “我没事,倒是让你担心了。”展白整理了一番心情,对着褒允勉强的挤出了笑容,“至少不会耽误了后日的大事。” “后日……大事?”褒允先是一愣,但明白展白言中所指后,不禁羞红了脸。 原来,他没有忘记啊。 后日……大婚!!! 第676章 破局的契机 送走一心准备婚嫁之事的褒允,清醒过来的展白却是陷入了冥想。 真如告诉太昊的那般,他是两大帝的转世之身么?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真正论起来,展白与伏羲、昊天确实有着莫大的渊源,只是有一条,太昊却是说错了。 修为境界到了他们那一个阶层,未必就不会陨落。 至少,伏羲跟昊天是真的死了。 两人相融,铸就了一把无名的青铜巨剑,再以天外陨石封印,历经数以十万年,再强大的存在也会变得虚弱不堪。 伏羲跟昊天显然也清楚这一点,那种等待消亡的无奈,饶是荒古大帝也绝难承受,最终,凭着最后一丝不甘的执念,千丈石剑不惜耗费重生的机会,劈开时空,一手创造了一个替身,便是展白了。 前世的展白只是凡躯,却经受断空剑狱两百年的洗礼,皮囊早已经腐烂,但精神却是超凡脱俗,达到了继承两人遗志的资格,再然后便是重归九洲,步步为营,直到今天。 昏迷之前,庞大的信息流将前世今生所有的因果,丝毫不差的暴露于展白的面前。 不出意外,之前那陌生的声音应该就是伏羲跟昊天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绝响了。所为的就是给展白指明方向,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从而走上歧途。毕竟,现在的展白是由他们创造,可未来,却还需要他自己去闯荡。 恰恰是因为得知了这么多的信息,展白才有了资格跟太昊讨价还价,从虎口之中夺下了一洲的主宰之权。 误会么,就让他们去误会好了。 若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不将展白看做是伏羲跟昊天,又如何能投鼠忌器,又如何会给予平等的看待呢? 而对展白来说,最大的收获,或许就是弄清楚了东华九霄唯剑宗的真正面目吧。 神格,不错,东华九霄唯剑宗的真正面目就是神格。 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此神格不仅融合了伏羲以及昊天,甚至连带着还骗得了青帝太昊的青衣道法,全新组合后,已然面目全非,有了本质上的不同,也更加的适合未来的展白。 而当神格完全为展白所掌控,便是他迈入最高一层之时。 大乱将起,展白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即便能够彻底的掌控神格,可是相比较于其他人,他依然最弱,甚至没有之一。 底蕴。 不管是六方天帝还是佛道首领,哪怕是菩提这个非佛非道又非儒,只能隐居幕后之人,他们都有着此时的展白所难以企及的势力。 天庭之于玉帝,无疑是势力最强大的,其次便是佛家的西天,道家的三十三重天。再其次东西南北中六方天帝所掌控的孤悬福地。最不济的菩提,在一处名为灵台方寸山的所在也建立了斜月三星洞,门下徒弟徒孙不知多少。即便是同为失败者的蚩尤,其座下也有刑天这种万夫难敌的大将。 可展白有什么? 剑阁?在那些人的眼中,根本就是个笑话。 沉重,满满的沉重,压的展白甚至无法喘息。 别看刚才,太昊一副跟自己平起平坐的模样,可即便他将自己认作了伏羲跟昊天,心中也未必有多看重。骨子里的傲慢是表现不出来的,却更加的伤人。 展白没有相匹敌的势力,在日后的征伐中,便没有立足的根本,最多只能成为棋盘上颇为威慑力的一个“車”罢了。可“車”再强也只是棋子,最终的命运只能任人摆布。看得起你是施舍,看不起了,丢弃便是。 死路么? 看样子是的,可这个世上永远不存在绝对的绝境。 天地不仁,尚切会留下一丝的契机呢? 展白的契机在哪? 展白沉下心来,在脑海中一点点的演算,一夜之间,两鬓之间已经染上了些许风霜,配合着他那不到二十岁尚显稚嫩的面容,看的让人莫名的心酸。 “孙悟空!” 随着第二日的第一缕朝阳从窗外射入,展白空洞的眼眸陡然变得清明起来,精光四射,同时间,一个名字窜入了他的脑海。 “还有……女娲。” 前者,数度沦为弃子,却顽强的如同蟑螂一般,于缝隙之中苟且偷生,可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莫大的本事了。 如此算来,这只猴子无疑有了撬动一丝契机的能力,否则,现在也不会引得那么多人的关注。 菩提甚至女娲,都想着要将其救出,孙悟空能得这两人看中,势必有其原因。 至于女娲…… 展白之所以会想到这个人,更多的是因为隐儿。 关于女娲,隐儿对展白所言不多,可就是那不多的几句话,对展白而言却已经足够了。 在荒古时期,女娲虽为大巫,却特立独行,不喜好勇斗狠,偏偏喜好创造生灵。 女娲造人并非传说,可以说,现在九洲之地上,超过九成的生灵,都可以算得上是她的子女。 以泥土和天地之灵,创造人族。以瓦片之石配以自身血脉,又勾勒出妖族。 人族孱弱,所以喜爱群居,感应天地,却偏偏有着超凡的悟性。 妖族强大,却因为拥有巫族血脉的缘故,好勇斗狠,又不加节制,彼此苟且,繁衍出品相各异的族群。 久而久之,便有了现在的光景。 从这点上说,女娲无疑是功劳卓著,有着大造化的。 可偏偏正是因为如此,也暴露出了她的致命缺点。 太过仁慈,又不善勾心斗角,在荒古那残酷的环境下,显然是难以生存的。 好在女娲运道不错,身为大巫,自身的本领自是不弱,又机缘巧合下,依附在了伏羲的身旁,平时倒也没人敢起歹意。 只可惜,好景不长,当伏羲被封,失去了最大的庇护后,女娲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大巫共工怒撞不周山,导致天破。天破,对于那些所谓的大巫大帝而言,显然只是无伤大雅之事,可对于女娲所创造的亿万孱弱生灵,却无异于一场灭顶的浩劫。 于是,女娲挺身而出,自身化作五彩之石,悍然补天。 天补好了,女娲却是泥菩萨过河,被有心之人封印,自此消弭于世。 这便是展白从那股强大信息流中说得知的所有,至于现在女娲的处境如何,却是一无所知了。 女娲没死,这是可以确定的。 化身五彩石,虽让女娲消弭,却也因祸得福,躲过了大巫沦为弃子后的清洗。 不周山碎,女娲补天,这其中若说没有人暗中布局,展白是不相信的。 可不管是谁,又是出于何种原因,布下这个局,于展白而言并没有太多的意义,但想必,女娲对此心中是有不忿的,否则也就不好解释,为何她区区一大巫,此时竟然会悍不畏死的插足其中了。 “心怀不忿好啊,不如此,又如何给我偷得一线生机的机会呢?” 显然,展白已经将女娲谋划进自己的棋局之中。 于太昊这等阶层的人而言,展白是棋子。可于展白而言,却未必不能将孙悟空、女娲之流当做棋子。 弱肉强食,这本就是世之法则。 不要说展白阴险,这只不过是他这种夹缝中求得生存之人的无奈选择罢了。 “想的太远了,现在最紧要之事,应该就是炼化神格。”强行将自己从远大的规划中脱离出来,展白眼睛微眯,透过窗子向外望去。 第677章 官匪之战 这一天,对于刚刚结束了静谧黑夜的郢城而言,无疑是热闹的。 一场原本并不为人所知的婚宴,如狂风一般席卷全城,与此同时,夹带着的,还有一个名字。 展白,楚国世子公子隽的谋士。 据说此人生就了一副书生般的孱弱面容,却有着七窍玲珑之心,年不过二十,便心智若妖。 不相信么? “咳咳,诸位可知前几日轰动整个郢城的大清洗么?但凡朝堂上派来的官员以及一些本地的士绅大族,一息之间,便遭清洗,抄家灭族,手段不可谓不酷烈。世人皆以为是公子隽大发雄伟,却不知,这一切却皆出自那展白的谋略。”市井之中,但凡热闹处,总少不了自以为消息灵通的百事通,摇着羽扇,自鸣得意的享受着周边热切的目光。 于是乎,展白的名字就此传播开来,人尽可知。 举世婚宴,规模自然堪称宏大,各处主街要道之上,都会出现一队由世子六率组成的迎亲队伍,气势恢宏又喜气连天的自八个方向向着展白的府邸汇聚而去。 出自藩王府的礼吏费尽心机,几乎拿出了看家本领,将这场婚宴张罗的堪比王公贵族。 外面无限喧嚣,而此时展白的书房内,却是一片静谧。 一身大红婚袍的展白与公子隽分主客而坐,于一旁伺候的却不再是琴音,或者旖旎,竟是魅蝎。 倒不是因为前两人失宠,只是因为她们此时正张罗在新娘的身旁,实在脱不开身罢了。至于魅蝎,也是恰逢其会,有事禀告,才留了下来。 “如此说来,那伙湖匪已经距离郢城不过百里之遥了?”展白微皱着额头。 若是除开此时,换个时间的话,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只是现在? 大婚之日,怎么能被这群宵小扰了兴致呢? “先生,要不由学生带人,前去阻上一阻?”对面的公子隽开口道。 “不妥。”展白摇了摇头,“你身为世子,没有道理身陷险境,再说我这婚堂之上,若是少了你,也会黯然失色的。” “这样吧,魅蝎,你想办法联络那两人,让他们将湖匪引去边戍卫。”最终,展白下定决议,“郢城已经控制在手,湖匪便没有攻城的必要了,现在他们唯一剩下的利用价值,就是牵制甚至消耗边戍卫。一旦过了今日,便是公子出面之时,一来抗敌,顺便也将边戍卫收入囊中。” “先生此计甚妙。” 接着,展白便详细的将计谋说于魅蝎,便将其打发了出去。 显然,公子隽在这个时候,还要跟展白私下会面,并非仅仅为了湖匪之事。 “先生,这是前几日清洗郢城后抄家所得,你看看有没有看得上眼的,就当做学生送的新婚大礼了。”公子隽嬉笑开颜道。 对于任何人而言,飞来的横财,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公子隽也不例外,也亏了他,还能想得起展白。 说好听了是送礼,不好听,其实就是来坐地分赃的。 展白没有推辞,接过公子隽递来的花名册后,细细端详。 足足有一本书厚的花名册,上面记满了抄家所得的财物,收获不可谓不巨。 展白一页页翻开,心中也是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实在没有想到,只是这一城之内,那些豪门大户竟有如此底蕴,抄来的好东西,实在是不要太多哦。 一盏茶的时间,展白终于翻过了最后一页,先是细细沉吟了一番,这才开口,“这些东西,可以当做咱们起事的第一笔资本。” “学生也是如此认为的。”公子隽点头。 “如此的话,我只要五十斤重山印,五十斤远山印,一百斤江海印。”展白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若是对一般人而言,这些东西无疑是可以舍得性命的重宝了,而且数量之巨,更是骇人听闻,足以打造出几十甚至上百柄法宝了。其价值之大,于这春秋之洲上,怕也只有不多的大家族能有此底蕴了。 可饶是如此,展白所要的,也只不过是这花名册中,三类重宝份量的一半,甚至还有不少的江湖印,却是丝毫未取。 公子隽听到此,若说不心疼那是假话,可倒也没超出他的承受范围。既然之前大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与其斤斤计较,不如大方一回。 公子隽咬了咬牙,并没有太多的犹豫,便爽快答应了下来。 “稍后,学生便遣人送到先生府上。” “不要怪我贪婪,之前也跟你提过,现在我实在是缺少了一件趁手的兵器。”展白看似多此一举的解释,也算是稍稍安慰了下公子隽流血的心情。 “先生,吉时差不多快到了,咱们要不就出去,说不得,现在新娘子都等不及了。” “也好,走吧。” 三世为人,可对展白而言,像今天这般大张旗鼓的结婚,却还是头一遭,不知为何,心头竟然莫名的有些紧张。 好在,一切都有礼吏在旁协助,拜堂成亲,整个过程倒也没有出错。 而就在郢城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之时,城外五十里处的边戍卫却是一片血光。 一伙足有三千多人的绿林匪徒,竟在光天化日之下,突袭营寨。 三千乌合之众照理而言,对上训练有素的边戍卫,本应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可那是在摆开阵势,真刀真枪的拼杀的情况之下。 可现在,一来匪徒出现的太过突然,打了边戍卫一个措手不及。其次,主官骁骑将军安厥山并不在营中,边戍卫群龙无首,战端一开,无疑就陷入了混乱,没能及时的摆下战阵。 没有了战阵的加持,面对数倍于己的匪徒,边戍卫虽然依旧表现出了强悍的战力,却已是各自为战,根本发挥不出真实实力的一成。 此时,整个军营之中,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厮杀圈子,惨叫嘶吼之声不绝于耳,血光四溢下,脚下的大地很快就被鲜血所染红。 此一战,杀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也就是双方都非凡俗之人,直打了近四个时辰,才因为疲惫各自退去。 于此时,三千湖匪竟只剩千人不到,算是坐实了乌合之众之名。占尽了天时地利,最终却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战后,士气一片萧条,绝大多数匪患哪里还有战意,若非上面有人管制,怕是早就逃之夭夭了。 反观另外一边,边戍卫也不好过,除去战死的以及断手断脚再无可战之力的伤患外,此时还能举兵迎敌的,已经不过五百人了。 此时就看出正规军的彪悍来,虽然折损过半,可这剩下的五百之众,竟没有丝毫炸营的征兆,每一名将士脸上都挂着决然,为死去的同袍,更为此战所留下的羞辱。 十名副将折其六,剩下的四人,来不及休息,便在一处临时的指挥所内商讨着退敌,不,是灭敌之策。 …… 第678章 无知的弃子 “这伙匪寇来的实在太过莫名其妙了,他们怎么有胆竟敢袭击军营?”临时搭建的军帐内,一名副将满脸的愤怒。 “说这话还有何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已经做了,而我们也遭受了莫大的损失。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退敌。”身旁一名副将冷着面孔怒斥道。 “退敌?哼,若是不能全灭这伙匪寇,我等如何向死去的弟兄交代,又如何向将军交代?”第三名副将情绪更加的激动。 “好了,都不要吵了。你们不觉得事情很是蹊跷么?”最后那名一直没有开口的副将,终于说话了,“战事刚起,咱们就派人前往郢城向将军求救了,照理说,这么长时间,将军总该到了啊。”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顿觉有理。 “将军不会在途中遭遇不测吧?”有人猜测道。 立时间,四人的脸色就变得万分难看了。 “这不可能,将军修为高绝,将军府中又有百名家臣,可都是悍卒。” “可寡不敌众,在座的谁又敢说匪寇就只有眼前的三千之人?” “可郢城之内,除了骁骑将军府,也并非没有其他的势力啊,只要借调一二,就算再多出三千匪寇,想要突破也并非难事。” “哼,可现实是将军并没有如期而至。郢城之内确实有不少可战之力,不说那比咱们还要精锐一些的世子六率,只是官府的衙役以及门阀圈养的护卫,零零散散加起来也不少于千人,可他们凭什么要借调给将军?” “大敌当前……” “那又如何?只要匪寇没有攻击郢城,又干官府门阀何事?毕竟咱们边戍卫的职责也并非是守卫郢城啊。” 四人一番争论,强词夺理有之,看破世态炎凉有之,但最终归于沉默之后,就只剩下满心的沉重。 “罢了,现在讨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当下重中之重,是商讨如何灭了这伙匪寇。”终于,还是有人将话题引到了正处。 “商讨个什么,明日天亮,咱们结营,一路碾压过去便是。今日一战,大家都看到了,那群匪寇不过都是乌合之众,若非事出突然,没给咱们整军列阵的机会,怎么会有如此重的折损。”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好好休息,等待天亮之后,再来一场死战罢。” …… “狂蝎、戾蝎,你们两人该死。先是蛊惑一众当家,挟持于我,前来攻伐这郢城,接着,又故意将我们引到这军营之所在,才有了这近乎灭顶之祸,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对面的湖匪营寨之内,湖匪首领肥秃龙拖着肥大无比如同肉山一般的身躯,质问之下,直指账下的两名首领样的人物。 能够进入这军帐之内的,无一不是徽池湖匪内的当家首领。 徽池湖匪虽是以这肥秃龙为首,可实际里,当家的就足有十几位,每一个都掌握着一支或多或少的力量,结盟在一起,打家劫舍。 可惜,这一战下来,原来的十几位当家却只剩下了区区七人,而这其中还包括两名手中无兵只是占据了当家名号之人。 对于其他五名当家而言,狂蝎、戾蝎二人因为新来,并不交心,之所以会一致提携他们坐上当家之位,一来是因为他们修为不弱,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则因为他们出身郢城。 至少,这两人口口声声所言,便是那郢城之人,只是因为得罪了城中权贵混不下去了,才落草为寇。 似乎是报仇心切,又或许是因为天生匪性,此二人一经加入,便到处联络各个当家,详述郢城的富饶,接着又是贬低郢城的关防。 所谓绵帛动人心,更何况本就是贪得无厌的匪徒。 没过多久,在此二人的联络下,除去最为谨慎的大当家肥秃龙还犹豫不定外,其他所有的当家全部都动心了。 那可是一城的财富,若是能够干这一票,至少数百年内都衣食无忧啊。 或许是受不得每日里各位当家的聒噪,肥秃龙最终选择了妥协,带着徽池的所有部众倾巢而出,历经数日跋涉终于抵达了这郢城的地界。 眼看着郢城在望,谁知又是这两个新进的当家,临时变卦。 说什么郢城不过探手可得,不足为惧,不过,却要小心城外驻扎的边戍卫,别因为只顾着在郢城中抢掠,被他们断了后路云云。 当听到边戍卫的名字时,当场就吓住了不少的当家首领。 尼玛,有边戍卫,你们为何不早说。 有人便打了退堂鼓,可更多的却是心有不甘。 贼不落空的道理,没人不懂。 这一次倾巢而出说来容易,可其中所费钱财何其之多,若是转身就走,那可就是亏的血本无归了。 就在犹豫之时,又是此二人,道明了那边戍卫的虚实,听到只有千人,而且其将军一般都不住在军营之内时,才安抚下了众人。 这一仗,说不得,未必没有胜算哪。 于是,十几个当家脑袋杵着脑袋便定下了袭营的策略。 计策是好的,只可惜,匪毕竟是匪,自以为是下,显然严重得低估了正规军的实力,一场大战下来,不仅损兵折将,这脸更是被抽的啪啪响。 此时,军帐之内,再也无人还有发财的心思。 秋后算账,才是匪徒本色么? 自然而然的,那之前蛊惑了这一场战事的两名当家,便成了众矢之的。 感受到其他五名当家不怀好意的目光,狂蝎跟戾蝎两人一改往日的谄媚,冷漠的脸上立时爬满了嘲讽跟不屑。 不屑于这湖匪的战力之渣,更不屑于这些所谓当家首领的弱智。 但凡聪明点的人,仗打到这个份上,还不提马快跑。偏偏这些人,拖着所剩不多的残兵,竟然还安营扎寨,不仅如此,到了现在,想的不是如何应对眼前局势,而是清除异己,推诿责任。 难道,他们以为此一战,已经将对面的边戍卫打残打怕了么?打残或许有,可若是打怕……嘿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人更是忘了。 这里不是徽池,而是距离郢城不过五十里之地。这边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若说没有惊动郢城,怕是说出去,鬼都不相信。 既然如此,难道就不怕郢城派兵来援么? 当然,事实上,援兵已经到了。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群乌合之众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阎罗殿。 既然如此,两人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你们笑什么?”肥秃龙敏锐的捕捉到两人嘴角噙着的冷笑,心头越发的愤怒道。 “嘿,自然是笑你们死到临头却还不自知喽。”狂蝎冷声道。 “放肆。” “我看死无葬身之地的是你们。” …… 狂蝎一番话立即惹来众怒,反倒是肥秃龙脸色猛沉,显然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来,“你们两人……是官府派来的间隙?” 联想到此前的种种,肥秃龙终于有所恍然,却语气之中却并非坚定。 若真是如此的话,又如何解释那边戍卫遭受突袭之下的混乱不堪呢? 莫不成,官府为了演好这出戏,甚至不惜舍弃数百的精锐边军么? “既然是个糊涂鬼,也就没有明白的必要了,懵懂中死去不是更好么?”狂蝎并没有正面回应,说话间却是莫名其妙的拍了两下掌。 就在众人不知所以然之时,军帐的布帘被缓缓掀开,从外走进了三人,全身披覆着黑色怪异的皮甲,虽面容各有不同,但目光中所闪烁的却是跟狂蝎、戾蝎相同的冷漠。 “你们是谁?”还有不自知的当家首领,对闯进来的三人怒喝道。 “送你们归西之人。” “啊!!!!敌袭,敌袭!!!!”这边话音刚落,军帐外便传来一道临死前的凄厉之声,紧接着杀声四起,瞬间打破了夜空的静谧。 …… 第679章 杀戮,怀柔 “哥哥,还真的奇怪呢?按理说,既然是喜宴,总会热闹一些,贪杯也是理所当然的,可今天的宾客却是一点都不闹,匆匆的吃过饭,便纷纷离开了。”装点一新的婚房内,褒允坐在梳妆镜前颇有些不舍得的除去霞帔凤冠,嘴上却是念念有词道。 展白轻柔的走到褒允的背后,随口敷衍道,“或许是怕扰了这良辰美景吧。” 这种时候,展白自然不会告诉褒允真相。总不能说,那些宾客还要赶另外一个场子,只不过,不是喜宴而是丧宴吧? 要怪就只能怪那些湖匪,实在太不识时务了。这个时候,那边估计已经交上火了吧。 展白暗想着目光不由的向着边戍卫所在的方向瞥了眼。 褒允原本就不过是随口一问,便没有深究,反倒是感觉到肩头搭上的一双手掌,娇躯不由的一颤。 “哥哥……” “也不知道这样的婚礼,比之前世穿着婚纱走着红毯身立教堂的婚礼哪个更让你欢喜?”展白身子一矮,脑袋已经轻靠在褒允的肩头,望着梳妆台上的铜镜将两人一同框住,嘴角莫名的噙上了一抹微笑。 “只要嫁的是哥哥,哪种我都喜欢。”褒允露出一抹顽皮的倔强。 “不过,既然是新婚,总要有戒指的。好在,刚刚我得了些江山印,明日就寻些能工巧匠为你打造一个中看也中用的法宝。”展白笑道。 “哥哥,用不着如此奢费的,只要你的心意在,哪怕是凡铁,我也会视若珍宝的。更何况,我已经有法宝了。”褒允显然知道江山印的珍贵,急忙劝说道,似乎为了印证自己的话,还特意的将左手拿到了展白的面前。 微微的掀开衣袖,露出一小截白嫩的手臂,而在手腕处赫然戴着一个晶莹剔透如同翡翠的手镯。 “哦,这是法宝?”展白还是第一次看到此物,不由来了兴趣。 “嗯,只是……”说到这,褒允却是欲言又止,显得难以启口。 “这莫不是那魏王送你的定亲信物吧?”展白以玩笑的口气笑道。 “这……倒不是,这是祖父送的,不过应该跟那魏王也脱不了干系。”看来褒允也并不傻,隐约中已经猜测了这手镯的来历。 “呵呵,管他谁送的,不要白不要。有便宜不占才是傻瓜呢。”为了打消褒允心中的忐忑,展白故意摆出无赖的模样。 “哥哥,你对我真好。”果然,褒允心中大喜,身子不由的向后靠了靠,倚在了展白的怀中。 “时间不早了,夫人,要不……咱们就寝吧?”展白突然露出一抹坏笑,不等褒允回应,便一把将其抱在了怀中,大步流星的向着床榻走去。 …… 三百精锐的世子六率、暗剑阁弟子加上这几天归附公子隽的乡绅力量,对付一千名毫无战意的乌合之众,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短短的半个时辰,徽池湖匪便全军覆没,肥秃龙等几个当家首领也被暗剑阁弟子诛杀。 至此,这场闹剧便告结束,可对于公子隽而言,战斗却还没有结束,下一个目标赫然是对面营寨中的边戍卫。 对于边戍卫,当然不能像徽池湖匪那般赶尽杀绝。 怀柔,拉拢,然后一口吞下,并入世子六率。 这是从一开始,公子隽跟展白便已经定下的策略。 当然,若是有人不识时务的话,那么很抱歉,世子手中的利刃也是会杀人的。 “此地乃军事要地,来人止步。” 边戍卫的营寨门口,一队哨兵神色紧张的喝止住前方一队足有百人的军阵,与此同时,早有人偷偷的溜回营寨,向副将们禀告去了。 “前去禀告你们家将军,就说楚国世子隽前来视察军情。”公子隽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对那一队哨兵朗声说道。 “楚国……世子?!”哨兵一愣,显然有些意外,但言语之中,却没有太多的尊敬。 因为吴起的变法,使得楚、政分家,军人不问政治,久而久之,即便是最普通的兵丁,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也少了敬畏,对此,公子隽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还不去通报你们家将军?” “敢问世子,刚才对面的混战可是因您而起?”哨兵中的队正反应过来后,却没有丝毫的松懈,不由多嘴问了一句。 边戍卫此时的营寨距离徽池湖匪原本就不过十里,这么近的距离,如何察觉不到彼此的动静。 只是因为天色黑暗,四位副将生怕是对方的诱敌之计,几番权衡,最终并没有出兵,反而更加紧了巡逻守卫,也正是这个原因,才有了这队正的一问。 “哼,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已全数为我世子六率所灭。”似乎愤怒于这队正的言语不逊,不等公子隽开口,褚绪许已经当先接过了话头,语气中不乏嘲讽之意。 听得这话,这队正心中虽然充满了怒火,可事实摆在眼前,却是哑口无言。 就是那么一群被世子六率全歼的乌合之众,却在不久前重创边戍卫,两相比较,高下立判。不论原因如何,这个奇耻大辱于边戍卫而言,已经是难以洗脱了。 想到这,那队正哪里还有刚才的气焰,低着头再无多言,只等着营寨内的副将能够尽早赶到。 “末将,拜见世子殿下。”也就是几息的时间,边戍卫中仅剩的四名副将便急冲冲的赶来,相比于普通的兵士,他们显然是认识公子隽的,急忙上前行礼。 “就你们几个?”公子隽神色微微一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边戍卫中,除了骁骑将军外,下面的偏将大约有十名,可眼前为何只来了四个? 他当然不会以为,剩下的六名偏将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故意不前来觐见。既如此,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果然,那四名偏将听得此问,脸色中顿时蒙上了浓浓的悲伤。 “进寨说吧。”公子隽叹息一声,再不多言,背着手便向营寨走去,这一次,再无人阻拦。 …… 原来的那一方军帐之内,公子隽独坐中央,账下边戍卫的四名偏将立于一侧,另外一侧则站着褚绪许等世子六率的数名将领。 “敢问世子殿下,不知可见过我家将军?” 不等公子隽屁股坐热,一名边戍卫的偏将便已当先发问,显然他对于公子隽的到来心怀颇多疑问。 “安厥山么?”公子隽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心里却是一片冷然。 早在数日之前,那安厥山就丧命于展白的剑下,只是这几天特意封锁了外界与边戍卫的联系,才使得消息没有传进来。 当然,此事的真相自是不能说的,至少在收服边戍卫之前,是不能说的。 “将军何故此问?”公子隽故作不明道,“安将军作为边戍卫主官,既不在家宅之内,自然应该是在军营了,只是为何现在还不见他踪影?” 四名边戍卫的偏将闻言,心下不由一沉。 公子隽简单的一番话却透露了两条信息。 首先,安厥山并没有在其府邸之内,想来也是,公子隽既然都亲率六率出城了,自然是已经知晓了白日的那一场大战,那么按照道理,遣人去骁骑将军府询问一番也是应有之意,只可惜,显然当时安厥山并未在将军府中。其次,公子隽也不知安厥山的去向。 那么,问题来了,安将军去哪了? 难道真的在前来救援的路上,遭遇匪寇堵截,遇到不测了? “难道安将军遇害了?”公子隽突然惊呼一声,面带悲怆之色。 “这……怕是……”四名偏将神色黯然。 “好贼子,这些匪寇到底是何来历,他们又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公然袭击边戍卫?”公子隽猛地一掌将面前的长案拍碎,大怒着长身而起。 “公子,此事怕没这么简单啊。刚才,您也看到了,那些匪寇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凭他们的实力,怎会让边戍卫折损如此惨重?”一直没有说话的褚绪许突然开口了,言语中,矛头直指边戍卫。 “哦,还有这种事?”公子隽故作不知道。 “公子明查,刚才这一路行来,末将细细数了一下,营寨内边戍卫的士卒足足少了一半,想必白日里的那一战折损不可谓不惨重啊。”褚绪许故作诚实道。 “你们有什么要解释的么?”公子隽目光一转,直投向那四名偏将。 或许是因为心虚,又或许是真的觉得羞愧,那四名偏将竟然不敢与公子隽直视,纷纷埋下头去。 “再这样,这都是我们边戍卫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藩王品头论足吧?”其中一名偏将小声的嘀咕着,显然对于公子隽的越俎代庖很是不满。 这名偏将或许只是想发一些牢骚,所以嘀咕的声音很是轻微,只可惜,很不幸,与此同时,因为气氛的压抑,让整个军帐静的落针可闻。 于是乎…… 第680章 收编 “哦,如此说来,此次孤王率兵来援,倒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喽?”公子隽的脸立即就阴沉了下来。 别说他堂堂一国世子,即便是寻常身份,被人这般冷嘲热讽,心中也绝对痛快不了。 说话间,公子隽投向那四名偏将的目光中便隐隐多了些阴鸷。 不识时务么?若真是如此,那就怪不得孤王了。 却说那四名偏将低埋着脑袋,并没有察觉到公子隽眼中的冰冷,而此时的沉默,除了兵败的羞愧外,更是不无敷衍之意。 世子身份虽然高贵,可一日不是君王,就管不到边戍卫的身上。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别看这四位偏将地位不高,可要不买公子隽的账,还就真就不买了。 当然,这其中,四人心中也不乏些许忧虑。 一来,这伙匪寇来的出现的太过匪夷所思;其次,骁骑将军安厥山失踪的也是莫名其妙;最后,就是这公子隽举兵来救的意图也分外的透着蹊跷。三者联系一起,总会给人一种身置阴谋之中的感觉。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一场阴谋么?若是如此的话,那公子隽又有何说图的呢? 四人虽不是傻子,却也精明不到哪里去,饶是抓破了脑袋也是想不通。 “此次,承蒙世子殿下前来相助,这份情谊咱们心里记下了。只是这边戍卫毕竟不是咱们掌着,所以,事后该如何,还需要等到安将军回来之后安排。”终于,有一偏将开口了,话说的委婉,竟是有了送客之意。 “可若是那安厥山回不来了呢?”只可惜,四人心里想的美,可公子隽又如何遂了他们的意思,咄咄逼人道。 “即便安将军不幸死于乱军之中,按律咱们也自会有其他将军前来调遣,这就不劳世子殿下费心了。”偏将中有一脾气暴躁的,被公子隽一逼,立即就如点燃的炮仗一般炸开了。 这话番铿锵有力,甚至隐约中大有指责公子隽染指边戍卫之意了。 “原本,孤王以为,你们之中总该有聪明之人,只是现在看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公子隽再也没有耐心虚情假意下去了,短短的接触,他已经看出,这四名偏将根本就是朽木不可雕,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世子殿下这是何意?”有一偏将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什么。 这次,公子隽却是再懒得开口,理也不理,只是会意的向身旁的文不器看了一眼,后者立即从怀中掏出了一方绵帛。 金黄色的绵帛,其制式很像是……君王敕令。 “楚王敕令,跪。”文不器展开绵帛,长身而起。 立时间,整个军帐内,除了公子隽外,其他人全部跪了下去。 “寡人自登基以来,虽每日勤政,却依旧忧思重重。尤以如今多事之秋,边关战事,连战连败,致使多方城池为贼寇所占……今有查,郢城边戍卫骁骑将军安厥山,不思忠君,竟勾结绿林匪寇,意图里应外合,视百万臣民若掳掠资财,特召令世子隽,择机剪除此,以绝后患,以往党羽,不可怀柔,就地正法,钦此。” 洋洋洒洒,半文半白的官话敕令一出,却已是让那四名偏将面若死灰。 “末将不服,此乃伪造圣旨。”似乎意识到大难临头,那脾气最火爆的偏将,猛地从地上站起,怒目圆睁直视公子隽,“真相自在人心,末将不服。别说此敕令太过蹊跷,即便是真的,也定然是君王受了朝中奸佞的挑拨。” “哼,你的意思是说孤王是奸佞喽?”公子隽不气反笑。 “是与不是,你心中最清楚。”那偏将毫不气弱的与公子隽直视。 “那这敕令,你是接还是不接呢?”公子隽话音一转,饶有兴趣道。 “不接,除非有上峰的军令。”偏将脖子一梗,势要强硬到底。 “看来,安厥山的党羽就应该是你了。”公子隽似笑非笑道。 “你这是指鹿为马。”偏将大怒。 “哎,蠢货,果然是蠢货啊。这样的人,即便留着也是有弊无益啊。”公子隽摇头晃脑的叹息了一声。 此次前来,公子隽的目的无疑是明确的,那就是收编了这边戍卫,以扩充世子六率的实力。为此,来之前,特意做了两手准备。 若是这些偏将识时务,他倒也不吝赐予功名利禄,毕竟有了这些偏将做喉舌,便能轻松的掌控住这数百强军。可如若不能,那便只能快刀斩乱麻,以雷霆手段,将一切不安定的因素给予斩断,比如随便安上一个谋逆的名头。 正如那偏将所说,文不器手中的敕令确实是伪造的。 可那有如何? 公子隽原本就没打算拿它哄骗这几个已经视作死人的偏将,而是为了给军帐外的那数百军士一个合理的交代而已。 “安厥山已经在郢城伏法,经他招供,此四人正是他的党羽,给孤王拿下,就地正法。”公子隽再无多说下去的兴致,一声喝令,褚绪许等人便齐齐出手,掏出各自的兵器,向着那四名偏将杀去。 一时间,不大的军帐内,立即掀起激烈的厮杀。 这四名偏将的修为倒也不弱,又是久经战阵之人,只可惜,一来他们人数太少,孤立无援。其次,所面对的无一不是个中好手。最终,只是挣扎了片刻,便尽皆伏诛。 四名偏将虽然被杀,可这里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传道了军帐之外,顿时就引起了边戍卫不小的骚乱。 只可惜,公子隽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所以,他此来已经带足了人马。 在近三百名世子六率精锐武士的威慑下,五百名边戍卫的将士,在没有搞清楚军帐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哪敢轻易动手,最多也就只能嘴上发些质问。 很快,公子隽便从军帐内走了出来,文不器跟褚绪许两人分左右紧跟其后。 面对边戍卫的群情激愤,公子隽没有多说,只是示意文不器再次拿出那一纸敕令,当场宣读。 立时间,整个营寨内鸦雀无声,边戍卫的将士们显然被这个消息震的哑口无言。 这剩下的五百将士,大多都是底层的兵将,别说有没有质疑这敕令真伪的胆量,便是见识也多有不如。 在他们想来,敕令乃是君王的号令,这天下间,谁人敢伪造,那可是谋逆的大罪。所以,在潜意识里,便已经相信了敕令中对安厥山泼的臭水,只是没想到,往日里威严不无的安将军,竟然会做出这等谋逆之事。 “哎,人心不古啊。若是放在五年之前,我大楚国富民强,每战必胜,这军中即便有些许污垢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只可惜,到了现在,却因为边关不宁,而使得某些人竟然心生二意,对此,孤王心中当真是恨极啊。”公子隽适时的开口,却也算是变向的为边戍卫将士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这安厥山之所以敢勾结匪寇,不是其隐藏的有多深,只不过是因为觉得楚国境遇每况日下,方才生出了二心罢了。 如此解释,倒也合情合理,虽经不起推敲,但至少表面上难以找出漏洞。 毕竟成王败寇,现在不管是安厥山,还是下面的偏将,已经都是死无对证,还不是公子隽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而对这剩下的五百边戍卫的将士而言,疑惑过后,紧袭而来的这是迷茫,对未来的迷茫。 现在边戍卫但凡能说得上话的军官已经全部都死了,又刚刚遭受了大败,那日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在此之前,父王已经传给了孤王口谕,暂将边戍卫编入世子六率,至于日后如何,却是要等到兵部定夺了。”对此,公子隽自然早就有设计好的说辞。 一番话过后,见再无疑异,便号令三军,返回原来的驻地,进行整编事宜。 “自今日起,整个郢城便再无掣肘了。”目送着边戍卫在世子六率的带领下,返回原来的驻地,公子隽立于黑暗之中,嘴角不由的露出得逞的笑容。 第681章 一步九霄的契机 展白并没有亲自掺和公子隽收编边戍卫的行动,他毕竟只是谋士,而非官员。职责所在是定计,而不是事必躬亲。再者,他也觉得没有掺和的必要,公子隽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的话,那也别想着谋取九五之位,该去哪凉快就去凉快好了。 新婚燕尔,展白很是享受了几天的宁静生活,每日里,携着褒允,或在府邸内你侬我侬,兴致来了,甚至会结伴在这郢城内逛一逛,倒也悠然自得的很。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七天,展白这才自我结束了假期。当然,这并不等于他就要去藩王府内听调,而是草草的派人跟公子隽言语了一声后,便一头扎进了新进开设的密室之内。 炼器,对展白而言,并不容易。 所谓术业有专攻,展白在剑道的修行上确实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悟性以及天赋。可与炼器一道就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了。 此时的展白倒是有些想念宁小凝了,若是有她在的话,他也不需要在此事上劳心劳力了。当然,这春秋之洲上也不乏炼器大师,甚至其手段比之其他几洲的更加精湛。 只说在着鼎洲之上,有一个炼器榜,上面所罗列的赫然是名传整个鼎洲的炼器大师。能够上榜的炼器大师后面无不罗列着少则数柄多则甚至达到百柄的神兵利器,全部都是出自他们之手。而这其中,位列前百名的炼器大师有近乎六成出自春秋之洲。 只可惜,相比于炼器的手段本领,展白更在意的是信任。 他信任宁小凝,可以毫无顾忌的将任何他想要的东西交给宁小凝来打造,却很难随意的交给一个不相熟之人。更何况,此次他要炼制的东西,实在是太过重要敏感了。所以,在没有宁小凝的情况下,展白宁愿选择自己亲力亲为,也不愿假手他人。 之前,展白从公子隽手中得到了很多的江山印,数量之巨,甚至可以打造上百柄法宝。可实际上,这海量的江山印只是为了一把剑而已。 一把剑,却需要数百斤的江山印,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不知要被多少人骂成败家子了。可展白却是只嫌少不绝对不会有丝毫暴殄天物的内疚。 此时,展白正襟危坐,一脸肃穆,所拜读的赫然是一本炼器的典籍。 说是典籍,其实并不确切,毕竟真正的炼器典籍,无不被各个炼器大师视作禁脔,更多的只是口口相传,绝少会流传在外。至于展白手中这本,不过是前两日从郢城的市集中买来的大陆货,说记载的更多只是一些炼器的尝试而已。 但凡炼器,尤其是炼制法宝,所需要的材料中,最主要的无疑就是江山印了,没有江山印也就无所谓法宝,最多只能算是普通的兵器或者玄灵宝器而已。可炼制法宝又不可能全部使用江山印,其中的原因,除了江山印极为珍惜价格不菲外,更多的还是形制。 无论什么法宝,总要有形。可江山印却有一个极为特殊的特性,那便是一经炼化就会变成无形之物,虽有种种玄妙,却是脆弱不堪,犹如气息一般,或许只是一阵风就有可能让其分崩离析。所以,只有将这股无形的江山印熔炼到实体的炼器材料上,才能真正的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而炼器大师之所有称为大师,受人尊敬,其中之所有又有高低强弱之分,更多的便是在这有实材料的炼制以及用特殊法门将其与江山印相融的手段高明与否了。 越是高级的炼器大师,越是会选用最合适的天才地宝炼制出品相、特质极佳的法宝实体,同时也越是能够让这法宝实体跟江山印融合的相得益彰,甚至堪称完美。 而显然,作为门外汉,展白在这两方面都毫无优势可言,甚至于没有半分可取之处。 话又说回来了,展白不是鲁莽之人,在明知道自己没有炼器天赋甚至没有半点炼器手段的情况下,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呢? 展白粗略的浏览完手中的书卷,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似乎是在脑子里组织一下自己这第一次炼器该如何下手。 “五十斤重山印,五十斤远山印,一百斤江海印,想必应该足够了,说不得还能有一些结余,正好可以留下来给允儿打造两柄长剑法宝。”展白喃喃自语了一番,不论神色还是语气,竟然没有一丝对于有可能炼器失败的隐忧。 难道他就真的这般自信么? 当然不是,展白之所以如此笃定,只因为,他根本不是为自己打造法宝,而是……炼化神格。 前文说过,那东华九霄唯剑宗真正的面目其实就是一枚神格,独属于展白的神格。一旦完全炼化,便是其身登仙位,甚至直达最顶之层,于展白而言,无异于一步登天。 既然如此,展白又怎么会错过这一捷径呢? 当然,前途是光明的,可路途却同样也是艰难的。 话是那般说,可想要完全炼化神格又谈何容易。 展白从后来得到的信息流中得知,若是按照正规的途径,想要炼化神格,只是这第一步,就是必须解封东华九霄唯剑宗身上的九道封印,释放出九大神通。第二步,是将九大神通合而为一,恢复其神格的真正面目。第三步,也就是最后一步,最为重要,便是神格灌体,肉身成圣。至此,一步九霄,直达白玉京。 不要小看这一步九霄,要知道,展白现在的修为还仅仅是停驻在真太古之境,而这已经是玄修的终点。再往上便是地君之境,算是半步羽化,肉身半凡半仙,而这也是春秋之洲说能容纳的修为顶峰。若要完全羽化,却是绝无可能,除非破除掉天庭布下的层层戒律天条,而这也正是当初太昊与展白说洽谈的内容。 一旦此事能成,修为上便可以突破地君之境的桎梏,肉身彻底脱凡,便能位居仙班,成就天君之境。 天君之上有真君,真君之上便是太乙真君,再往上还有大罗真君、大帝真君以及至高无上的逍遥真君。 自羽化登仙之后,修为的划分,便在于紫府的修行。 但凡玄修,只有在太玄境之时修炼了道法,才能成就真太古之境,至此紫府初成,整个真太古之境,其实就是将体内的玄力转化为真元的过程,于此同时,初成的紫府也会慢慢的凝结出一寸名堂。到了地君境,紫府再生一寸,凝结二寸洞房,可容纳人之魂魄。当突破地君成就天君之时,紫府会又生一寸,凝结三寸神宫。至此,紫府算是小成,神宫之地可开混沌自成一界,初为泥丸境。 事实上,在仙界之中,对于修为的划分,还有另外一个说法,便是以神宫的境界区分。 神宫之地的修炼,凝结金丹化为琼室境,炼神是为上宫境,结婴是为太乙境,化虚则成就白玉京,虚无是为须弥山境,最后的归墟便成就了大逍遥境。 总结起来,神宫初成,琼室境便是天君。上宫境可称真君,太乙境便成就了太乙真君,白玉京境则是大罗真君,须弥山境是大帝真君,最后大逍遥境便是那遥不可及的逍遥真君了。 由此可见,只要展白能够彻底的炼化神格,便能从真太古之境,一举跨过地君、天君、真君、太乙真君,直接达到大罗真君的修为,其跨度之大,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是毫不夸张。 “大罗真君白玉京,比之太昊的大帝真君须弥山显然还是差了一些。”展白不由的叹息了一声,当初青帝太昊传他青衣道法之时,展白就曾问过他的修为。当时太昊言是须弥山,想来以他的身份,倒也不至于在这个问题上欺骗自己。 短暂的叹息后,展白很快就释然了。 毕竟伏羲跟昊天自荒古时代便被困住了,到现在也有数以万载。这悠长的岁月中,此二人可谓是虚度的光阴,甚至越发的虚弱了,可往日跟他们同一个层次的其他大帝又怎么可能停滞修行的脚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是应有之理。 虽然结果未必尽善尽美,但也毕竟大幅的缩短了自己跟那些人的实力差距,展白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 “神格……普通的炼化办法无疑太慢了,情势如此,说不得只能铤而走险了。” 第682章 神格剥离 想要一步九霄,直达白玉京,就必须彻底的炼化神格。可若是中规中矩的走完那三步,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先说这第一步,东华九霄唯剑宗内含九大神通,而现在的展白却不过仅仅解封了其中的四个,分别是假剑术、剑分身、剑隐行以及荡剑式。 假剑术,拥有短时间内点石成剑之能,确切的讲,但凡是剑在展白的手中,都能够短时间内便成想要的类型,或者飞剑活血玄灵宝器等等,但却不包含法宝。 剑分身,这可以化剑为身,成为替代的傀儡,代死或者迷惑人眼。 剑隐行则类似于一门身法,可以极大的提升自身的速度。 最后的荡剑式还是展白修为晋升到真太古之境后,才刚刚解封的。听名字很像是剑招,可实际上……确实就是剑招,而且只有一式,那便是荡。 此处的荡,取“震”之意。由此便不难理解,所谓荡剑式,便是震剑式。以剑驱意,以意导气,气生波,波形浪,层层叠叠,可震天地。 至少在展白的理解中,似乎此剑式可震开任何力量,不论强弱。换言之,这更像是为难时刻的保命手段。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荡剑式并非无休止的使用,而是有着颇为严苛的时间限制,每施展三次,就需要沉寂一个月的时间。 展白自从解封了此剑式之后,尚还没有用过。一则,没必要,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到危机生命的时刻,即便是上次面的刑天,因为早就预料到对方不会下杀手,所以才克制住没有使用。其次,便是因为这一剑式的限制了。 每施展三次就需要趁机一月有余,平时若是凭白浪费了次数,若是恰巧在那一月之间遇难了岂不悲催。 除去上面的四大神通,另外还有五个神通却因为展白修为不足而未能解封。至于修为需要达到何种程度才能解除封印,即便是展白也不是特别清楚。若是有一些神通需要修为达到天君的修为,对展白来说就无异于鸡肋了。 展白现在之所以如此重视神格的炼化,所为的不正是能够在即将到来的春秋大乱中能够拥有足够的保命本钱么? 可春秋之洲上的天条一日不破,修为就根本不可能突破到天君之境,如此一来,在春秋之洲天条崩坏之前,想要炼化神格岂不就是痴心妄想了。而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展白甚至没有丝毫的自信能够存活下来。 好吧,人不能太过悲观,就算能够在达到天君修为之前,全部解除掉剩下五个神通的封印,这也仅仅是完成了第一步。 至于那第二步,将九大神通合二为一,恢复神格的本来面目,只是想想,就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单独罗列出来,成为独立的一个步骤了。 再往好处想,即便完成了第二步,那么第三步呢?神格灌体,肉身成圣,这个过程是三大步总最为重要,也是最为危险的。 肉身成仙也就罢了,只要修为能够突破真太古进入地君之境,就已经算是半凡半仙之体了,可相比之下,肉身成圣,虽只是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打个简单的比喻吧,这世上的仙人有很多,天庭、道佛甚至是六方天帝的麾下,说有亿万之数,或许有些夸张,但也不过差之毫厘而已。可如此众多的仙人中,真正能够修成大罗真君的又有几个?而事实上,只有修为达到了大罗真君,紫府神宫达到白玉京的境界,才能够铸就圣体。 一般这个过程,都是由仙入圣,可炼化神格的第三步则是由凡入圣……啧啧,只是想想就可见其中的凶险程度,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获得多少,只会付出更多。 所以,经过百般考虑之后,展白果断的放弃了这一条炼化之路,而是准备真正的搏一回命了。 展白自认是个谨慎的人,而且也相当的怕死。可残酷的现实,却让他除了搏命之外,再也找不出一条苟活的道路。 不搏命,便不能最快的炼化神格,修不成大罗真君,在日后的春秋大乱中,最终的解决只能沦为弃子。 与其被人利用到死,不若自己主动的死里求生。 更何况,展白相信,那股信息流中,既然在给予了自己一条中规中矩的炼化途径之外,还额外的给出了另外一个更加险恶的捷径,绝非画蛇添足。 是的,展白不是没有选择,除了中规中矩的走那三步,却还有另外的一条路可走。也正因为有了它,才使得展白闭关于密室之中,才有了他近乎厚颜的向公子隽讨取那两百斤海量的江山印。 说了这么多,那么这另外的一条路到底是什么呢? “剥离神格,凝于外。以血饲养,以气温养,助其生长,结剑莲花,采之食之,可成圣。” 展白望着眼前一个个用专门的檀木盒盛装的江山印,口中却是念念有词。 听上去,实在找不出凶险之处,可展白却深切的体会到其中的九死一生,饶是早就下定的决心,在真正实施之时,还是犹豫了。 从东华九霄唯剑宗出现之日起,它便已经慢慢的取代体内的青府,成为支撑展白的玄修之基了,换言之,一旦将其剥离,那么展白势必会变成彻彻底底的……凡俗之躯。 就好似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子,突然有天失去所有,沦为街边的乞丐,不说心里的巨大落差,只是环境的巨大变化,最大的可能便是让其生存不过几日,要么活活饿死,要么就是抑郁而死,至于理想中涅槃重生从底层一点点再爬起来的几率,绝对百不存一。 而展白一旦回归的凡俗之体,其生存的环境,比之那沦落为乞丐的天子,将更加的恶劣,别忘了,他现在可是身处战乱不断的春秋之洲,更是已经深深的卷入了一场场可以预见的阴谋之中。 即便凭着他的智慧,能够一次次的化险为夷,后面的路依然凶险无比。 凭着凡俗的血肉之躯,却要以鲜血以及生机去饲养剥离出来的神格,对其自身的损害无疑是极大的,有可能的话,甚至会极大的缩短其寿命,而能不能活到剑莲花开,就变成了未知之数。 好吧,道路是荆棘的,说是九死一生都显得太过轻描淡写,但现在的展白,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前途的光明不断的抚慰自己。 “拼么?拼了。”狠狠的一咬牙关,展白几乎是闭着眼,将身前所有的江山印从檀木盒中取出,然后挑选着近乎三分之一的份量,按照各自的比例,混合成一堆。 但凡江山印,外表上看很像是一堆粉尘。 重山印色泽铁青,泛着些许金属的光泽。远山印色泽赤红,而至于江海印这是一片幽蓝。 三者按照固定的比例混合之后,你中有我,色泽立时变得五彩缤纷,炫目的光华闪人眼球。 下定了决断后,展白反而没有了摇摆犹豫,面色坚定决绝,更像是一心赴死的刺客。 按照信息流中传给展白的办法,此时,他并没有急着剥离神格,而是要做一些事前的准备,便是祭炼身前这堆六十斤的江山印。 普通的炼器,同样也需要祭炼江山印,跟展白即将要做的并没有太多的区别。以真元之力,将江山印融化,由实化虚。因为江山印独有的特性,在其被祭炼成气体之后,会变成类似生灵灵魂的状态,无形却有神,未必有灵智,却是实实在在的活物。而这跟飞剑中的剑灵又有不同,后者有灵智,但却不含玄妙,最多会夹杂着一些先天的五行属性而已。 普通的炼器,在将江山印融化之后,便会以最快的速度灌入早已准备好的器具之上,然后以种种手段,提升两者的契合度,而这个契合度的高低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法宝炼制的成功与否以及成功后的品质高低。 而在这一步,跟展白就完全不同了。 普通的炼器,是以江山印为神,特意打造的实体器具为形。可展白即将要做的,这是以江山印为形,即将要剥离的神格则取而代之作为最后成品的神。而此神又非彼神。 法宝的神更多的是指神韵,有神韵便拥有了一些难以想象的莫大神通。而剥离的神格所成的神,则更像是仙人才得以拥有的元神。 说白了,彻底炼化神格的两条路实则是殊途同归,所不同的只在于谁占据了主体而已。中规中矩的那一条路,是以展白为主,不论从解封神通还是到最后的神格灌体,肉身成圣,全部依仗着展白的发展。而另外一条堪称极端的捷径之路,则是以神格为主,将其剥离后,自己成长发展,一待成熟后,结出剑莲花,再反哺展白。前者在于亦步亦趋,危险性不高。而后者的优势便在于时间,因为是神格为主,只要展白供养及时,其成长起来所花费的时间,将大大缩短。 江山印祭炼后无形,也因为如此,所以普通的炼器才要加上一些其他的天才地宝炼制出有形的载体。不过,这并不说明江山印就不能化气为实,成为载体。恃才傲物,可不仅仅是人才拥有的,天才地宝同样如此。一旦江山印遇到比它更加高大上的存在,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乖乖的沦为绿叶了,而神格显然就是这样的存在。 在神格的面前,江山印甚至没有资格与其争夺成“神”的地位,最终只能乖乖的化形,成为神格剥离出来后寄生的躯壳。 话说两头,却见这边,展白双手之上已经开始凝聚真元。随着淡青色的真元越聚越多,很快就化作了火焰,在展白的双掌中不断跳跃。 “去。”展白厉喝一声,双掌轻挥,真元所凝聚的火焰便向面前的那一堆江山印笼罩而去。 滋滋…… 阵阵如同炒豆子一般的声音,不断的从江山印堆中传来。那几乎不为任何有实火焰所能融化的江山印,赫然在真元火焰的炙烤下慢慢消融,一缕缕或铁青或赤红又或幽蓝的气体,不断的从江山印堆中升腾而起,不等逃窜,便被展白分出真元牢牢的封锁住。 只是这个封锁江山印融化后的气体就绝不是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 这些气状的江山印,每一缕都蕴含着极为暴戾的力量,左冲右突,一个控制不好,就有可能反噬展白自身。 展白的修为虽然不过只有真太古之境,但好在因为修炼青衣道法的缘故,其体内的真元早已精纯无比。 真太古之境,对玄修而言,其实就是将玄力一点点转化为真元的过程,一旦全部完成,便可以晋升突破入地君之境。当然,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否则,现在鼎洲之上,修为能够达到地君之境也不会那般寥寥无几了,至于其中的难处,后文再来交代。 只说展白因为所修青衣道法极为特殊的缘故,现在的修为虽然只是到了真太古之境,想要晋升地君,却是少了玄力的转化,只需要不断的积累真元,达到一定程度便能水到渠成了。 也恰恰因为体内精纯无比,所以独自控制如此海量的江山印,却也没有太大的压力。 如此足足持续了一整天的时间,六十斤江山印才尽数融化,最终汇成三条泾渭分明的气流小河,分铁青、赤红、幽蓝三色,被展白以真元隔空所囚。 到了限制,祭炼江山印的过程也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这三色气流融而为一,并摆弄出一个“剑”的形状。 对于这个外形,展白早就有所打算,就以伏羲跟昊天融化所化青铜巨剑作为模子。 融合三股江山印的气流,算是最为吃力的。 江山印分重山、远山、江湖已经江山四种,其属性神通各有不同,也恰恰因为如此,彼此间极为排斥。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何之前展白明明将三种江山印在粉末状态的时候糅合在一起,可一旦化气却又分开了。 所以,想要三者融合,就必须压制出彼此间的排斥,而这就是纯粹的体力活,来不得半点虚假了。 依然是真元,几乎是不计成本的输出,以最为纯粹的力量,却一点点的摧毁妨碍三者相融的排斥力,这便是展白接下来要做的。 检查了一整天的展白其实已经有些疲惫了,可这种时候,却是无论如何不能休息,必须趁热打铁。 强打起精神,这一次,展白再也没有丝毫吝惜体内的真元,源源不断的向外输出,强势的将三股江山印气流向一起压缩过去。 无比的吃力,让展白的脸色越发的紧绷,真元的剧烈消耗,更是让他罕见的大汗淋漓,又是接近两个时辰的奋战,直到近乎将体内的真元耗尽,才终于艰难的将三股气流融汇在一起,呈现出五彩缤纷的驳杂色泽,整体上也被压缩成了一柄数丈长的巨剑模样。 “就是现在。”强忍着浓浓的倦意,展白整个心神都在这一刻,为之紧绷。 东华九霄唯剑宗,剥离。 嗖! 按照信息流中说记载的神格剥离之法,一道暗青色的毫芒荧光陡然从展白的体内飞射而出,眨眼间,便附身于了那漂浮于半空中的气流巨剑之内。 与此同时,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量的展白,全身骨骼一软,整个人便瘫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第683章 慈母严父 “最近貌似经常会昏迷啊,这可不是好事。”从昏迷中幽幽醒来的展白,来不及去验看最后的成果,心中却是先一步发出这样的感慨。 对于心思深沉妄图将一切都尽在掌握的展白而言,这种无故的昏迷,无疑是难以接受的。因为人在昏迷之时,无疑是最脆弱的,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怕是就再也别想醒过来了。 甩了甩脑袋,强行将心头的这抹忧虑删掉,立时间,一种特别的感觉,便侵袭全身。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若是要用言语形容的话……嗯,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是的,展白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数十近百年的玄修,早已让展白的体质在不知不觉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轻灵而满富勃勃的生机。只是现在,展白却是再一次回归到玄修之前的体会。 “久违到陌生,这便是凡人的体魄么?”展白平躺在地板之上,缓缓的蠕动全身每一处零件,以便让自己最快的适应。 随手捞起事先准备在身旁的铜镜,拿到了面前。 “还好,容貌并没有发生改变。” 望着铜镜内那副稚气稍脱的年轻面孔,展白大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在剥离神格之前,展白最大的担忧是什么,那便是回归凡俗后,身体会不会发生一些难以挽回的变化。 毕竟,按照实际年龄,他已经有百岁了,而对于凡俗,这个年龄,就算不死,也足以老的走不动路,只等着死神的召唤。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对展白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等待神格的成长。 好在,他的担忧并没有实现。 感谢上次领悟太素境时的返老还童,让他的身体自内而外得到了彻底的洗礼,于展白而言,无异于一次重生的机会。 换言之,展白的生命在返老还童的那一刻,就大幅的清除,真正的回归到七八岁的年龄。而如此算来,现在的展白,即便变成了凡俗之躯,也不过是个刚刚成年的青年而已。 “十五六岁的身体么?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应该还有最少三四十年的时间,给予神格去成长了。”对这个结果,展白无疑是满意的。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展白终于适应了凡俗的身体,这才缓缓的从地板上坐了起来,四目不断的在密室内穿梭,去寻找捕捉他最想看到的东西——神格。 嗡!!! 似乎感应到展白的目光,一道宛若孩提的嘤嘤低鸣自密室角落的阴暗处响起,紧接着便看到一柄不过两尺来长的短剑,竖立着悬浮于半空之上,缓缓的向着展白而来。 刚开始,短剑似乎有些怕生,移动的速度颇为缓慢,甚至因为展白身体的一些举动,而受到惊吓。慢慢的,一股仿佛出自血脉中的亲近感,让短剑终于无所忌惮,剑身晃动间,便飞速的钻入了展白的怀中,嘤嘤的发出撒娇的低诉。 “这便是剥离出的神格么?怎么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亲生的子女啊。”展白感受到怀中短剑传来的亲昵,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笑。 低头仔细端详这把短剑,其形制跟意想中的那柄千丈青铜巨剑有九成相似,造型古朴大方,剑身略阔,与剑柄之间没有吞口过渡,却丝毫不显突兀。整剑成铁青之色,而在两侧锋锐的剑刃处,却是闪着幽蓝的寒光,除此之外,剑身中央处却开了一条狭长的血槽,暗红的色泽分明给人一种凶恶之气。 铁青的重山印、赤红的远山印加上幽蓝的江海印,完美的凝结成这柄剑的躯壳,至于那催动短剑灵活动作的灵智,无疑就是展白剥离出来的神格了。 双手轻柔的捧起怀中的短剑,展白从剑身上感受到的不是神格的强大,反而有种新生儿的孱弱以及饥饿。 “若将此剑比作新生儿的话,那自己所要扮演的不就是……母亲么?”展白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现在新生儿饿了,作为母亲,自然是要喂养的了。 所不同的是,普通母亲是以乳汁哺育婴儿,而展白要用的却是自己的血肉以及生机。 “你老娘我现在可只是个凡人,一会你吃饭的时候,可要掌握好这个度,否则的话,说不得就把我给吸干了。”展白对着手中的短剑自嘲了一句,然后便小心的用短剑的剑锋于自己的手指上划开了一道血口。 果然,闻到血腥的味道后,短剑一改之前的撒娇,变得迫切起来,剑锋抵在展白手指的创口处,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展白的鲜血不断的吸纳。 此时展白倒是不觉得疼痛,反倒在创口处有种瘙痒之感,可因为血液的快速流逝,还是让他很快就察觉到了身体的不断虚弱。 几次想要强行打断短剑吸取自己的血液,可每次低头去看,却总有些不忍。 “该死,停下,快点停下。” 直到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而短剑却丝毫没有停止吸血的意思,展白终于感受了恐惧,再也顾忌不上短剑的“心情”,开始怒声喝斥。 可短剑此时吃的正是酣畅之时,对于展白的喝斥竟是理都不理。 “滚开。”血液的大量流失,让展白虚弱到了极点,到此,他哪里还敢犹豫,几乎是积聚起全身的力气,挥动另外一只手掌就像短剑拍去。 啪!!! 手掌狠狠的扇在短剑的剑身之上,然后……毫无防备的短剑便哀嚎着被拍飞了出去。 …… 展白扶着墙壁缓缓的站了起来,冷冷的望了眼直立着悬浮于左腿旁边,满腹委屈的短剑,心中却是一阵苦笑。 慈母多败儿,严父出孝子。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担当父母,可直到现在,展白才算是有了深切的体会。 想想也是,新生的神格此时就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婴儿,它哪里懂得自律,一切行动更多的只是出自本能。 本能上它饿了,自然要吃个饱了,至于会不会因此要了展白的命,却不在它那简单的思虑之中。 作为负有哺育职责的展白而言,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所要担任的必定是一个慈祥的母亲以及一个严格的父亲,只有如此,才能走上良性的循环。 “记住,以后饮血之时,我让你停下,你就必须得停,否则,就等着挨揍吧。”展白强撑着疲惫虚弱的身体,对脚下的短剑言传身教道。 仿佛听懂了展白的话,短剑立即上下摇摆了一番,表示知道了。 “为人子女,孝为先。你没看到老子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了么?”展白眼睛一瞪,这就要开始调教了。 短剑听懂了展白的意思,但显然并不知道该如何做。 “瞧你这小身板,当个拐杖都嫌短了,罢了,暂且凑合着用吧。”展白不得不简明扼要的提点一番。 让自己做拐杖? 短剑心中表示满满的委屈,可实在受不得展白那严厉的目光,最终只能满含羞辱的飞进了后者张开的手掌之内。 事实正如展白所言,两尺长的短剑,作为拐杖实在不是个好主意。可展白依然执拗的这般做了,哪怕为此必须弯下腰去…… 就这样,拄着短剑,拖着虚弱的身体,展白如同老态龙钟的老者,慢慢的向着密室的房门行去。 第684章 化身为食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当走出密室的展白,第一个找上琴音时,后者立时吓得花容失色。 不得不说,此时的展白实在太狼狈了。 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显得格外苍白。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出的虚弱,对于一个玄修来说,几乎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如此表现,让琴音如何不惊? “嘘!”展白急忙竖起食指于唇边,示意琴音小声一些,以免为外人听到,“先扶我去你房间。” 琴音急忙赶上来,细心的拖住展白半边身子,带着他转进房内。 “把门关紧了。”走进琴音的闺房,展白还不忘提醒了一声。 …… “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修为?”当琴音最终搀扶着展白坐到椅子上后,再也忍不住,焦虑的问道。 这春秋之洲,因为天条的缘故,虽然彼此间看不透修为几何,但修行之人跟凡俗还是能够一眼辨认出来的。 “此事一会再说,你先去给我煲一碗大补的汤来。”此时的展白强忍住阵阵的晕眩,忙不迭的吩咐道。 “这……”琴音有些犹豫,或者说是担心。 “快去。”展白神色一冷,语气已经变得极为不耐烦了。 “是。” …… 琴音的细心在此时尽显无疑,此时她手中端着的一碗冒着药香的浓汤,并不是以对修行之人大有裨益的灵药熬制,而只是放入了凡俗之体便能承受的人参、灵芝,显然是考虑到了展白现在的凡俗之体的承受能力。 事实也确实如此,现在展白的体质,根本就无法承受天才地宝所能给予的营养,否则,最大的可能就是虚不受补,活活的被撑死。 展白很是满意的看了琴音一眼,便几大口将碗里的浓汤喝下。 融合了数种大补药材的营养,一经入口,便化作阵阵暖流,滋养着展白大失血后的虚弱。连带着,脸上也多出了一抹血色。 “先生,这到底是……”琴音再次开口,可又生怕惹得展白生气,说到一半,却还是硬生生的止住了。 “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不可告诉其他人,包括允儿。”展白先是告诫一番。 不告诉褒允,并非是不信任,只是不想让她担忧而已。 “至于我……还不是因为它。”展白到底还是要给琴音一些交代,否则的话,谁知道琴音会生出何等的担忧。 顺着展白的手指,琴音这才察觉到他身旁悬浮于空的一柄两尺来长的短剑。 “这是……” “嗯,算是法宝吧。我进入密室闭关,所为的就是它了。”展白半真半假道,毕竟神格于他太过重要了,即便是琴音,还是莫要告诉其真相为好。 这跟信任与否并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不想给琴音带来麻烦。 需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展白对琴音或许不会生出歹意,可日后谁敢说,会不会有敌人为了探听他的秘密,而对其下手呢? “可即便是法宝,奴婢也从未听说过……”琴音心中显然还有莫大的疑问,尤其是针对展白现在的状态而言,太过诡异了。 来春秋之洲的时日虽然不长,但因为要为展白打理俗事,琴音对很多事情都有了不小的了解。 对炼制法宝之事,琴音也有所了解,炼制失败倒是经常之事,却还从未听说过会危机炼器大师自身安危的。 “咳咳……怎么说呢?应该是我有些小瞧了这炼制法宝的手段了,所以中间出了些岔子,好在歪打正着,反而炼制出了不同凡响的法宝。我这一身的修为现在尽数的剥离出来,融入了这柄短剑之中,所以……”展白将早就想好的托词,打折羞愧的幌子说了出来。 也正因为展白所表现出的惭愧,反而让这话听上去更加的真实。 修行之道,本就有着万种不测,炼制法宝中突然生出难以预测之事,倒也并不罕见。 只是…… “可这也太得不偿失了啊。”琴音紧皱着眉头,心情并没有丝毫的缓解。 修为剥离,那岂非是坐实了展白的凡俗之躯。 为了一柄法宝,而让自己变成凡俗之人,这代价说出去未免也太……大了吧。 “哎,我也不想啊。不过,事已至此,现在要做的不是后悔,而是想着如何弥补了。”展白佯装感慨道。 “只要先生能够恢复修为,奴婢愿意做任何事。”下一刻,原本还满脸担忧的琴音,立时变得狰狞起来。 凭着展白对琴音的了解,若是自己提出某些要求的话,这个女人怕是神挡杀神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啊。 想到这,展白心头不禁升起阵阵暖流。 “这两天,我先在你的闺房里躲一躲,待身体养好了,再出去见人吧。”展白强行转换了话题道。 若是以前的话,琴音或许还会有些许的羞涩。可现在却是大不同了,一来是展白的身体状况使然,其次两人早就有了肌肤相亲,所以,她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好在,之前展白宣布闭关,并没有详细说要几天,所以倒不用担心,久不见人会惹得他人担心怀疑。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数天之中,展白便躲在琴音的闺房之中,足不出户。有琴音贴身伺候,可谓是过了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惬意生活。 当然,在这几天中,展白也并没有闲着什么事都不做。 最重要的一件,莫过于摸清短剑的饮食习性了。比如,每天进食几次份量几何最为合适,又能保证它的快速成长,同时将对自身的损害降到最低。 通过几天的观察,展白心里总算得出了结果,只是这结果却是让他颇有些沉重。 跟人一样,随着日渐长大,短剑的食量同样会日渐长大,而现在的展白应付起来就已经颇为捉襟见肘了,那么可以预见,不远的未来,他体内的血液根本就难以满足需求。 “如此看来,自己少不得还的重新将玄修捡起来,不为了恢复修为,只是保证有充足的血液喂养它啊。”这便是展白最终想到的对策。 以凡俗之躯,重新捡起玄修来。 只有踏入玄修之路,体内的血液虽然未必会有所增加,但却有了质的升华,同样的血液所能供给给短剑的营养也会变得更多。 好在,展白现在虽然已经过了玄修的奠基之期,但身在春秋之洲,想要弥补这个过失,却也不再是束手无策。 当年,展白还在地三洲之时,姬承影便能以种剑之法帮自己奠基。那么现在身处春秋,想要达到相同的目的,手段可就多了。 利用琴音刻意的了解后,展白最终选择了最为稳妥的办法——丹药。 春秋之洲内有一种专门为过了年龄之人成功奠基的丹药,而且因为市场的需求并不多,所以此丹药虽然极为稀罕,但价格却并不高昂。 琴音借用公子隽的名义,最终以一斤重山印换来了整整一百粒这种名为改命丸的丹药。 改命丸,改天换命,名字取的倒也贴切。但实际的效果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强,它是有失败的几率的,这也是琴音为何换来整整一百粒的缘故。 有如此多的数量,即便是失败,也足够展白成功奠基的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也不知是不是造化弄人,展白服用改命丸成功的几率并不高。一般而言,平均十几粒就能成功筑基的改命丸,展白却足足吃了六十七粒才得以成功。 “依然是丹药,琴音,发动你所能调用的一切财力去购买丹药,但凡是能够提升修为的,全部都要。” 为了短剑,展白可谓是下足了本钱。 “先生,这样不好吧。所谓是药三分毒,若是太过依赖丹药,会很容易导致体内的玄力驳杂,凭白的增加了晋升的难度。”对此,琴音不无担忧道。 “顾不得了。”展白摇了摇头,做出无奈之状。 而事实上,他心中对琴音的担忧却是颇为不以为然。毕竟他努力的提升修为,不是要变强,而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血液喂养短剑而已,只是这话,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告知琴音的。 第685章 展府门客 丹药无疑是个很好的东西,尤其是当一个凡俗之人,凭借着无尽的丹药,修为进境一日千里之时,那种浑身舒畅的感觉,少一分克制力,都极有可能迷醉其中。 短短七天的时间,展白就从凡俗之躯,一举突破太初进入太易之境。这种躺着升级的感觉,哪怕是他,竟也产生了些许的依赖。 “怪不得,但凡是有些志向之人,万不得已都不会让自己陷入丹药的迷幻之中。不劳而获摧人心,若非自己不过是重新踏一遍玄修之路,这意志力怕是就要被一枚枚丹药给毁去了。而且,丹药毕竟只是药,自带三分毒,如此日积月累下,修为越到后面,进境将变得难如登天。”展白望着手中盛放丹药的琉璃瓶,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当一个修行者失去了意志力,甚至变成了药罐子后,自然而然的就会疏于磨练武技,最后变成一个高修为的废物。 好在,展白的情况特殊,现在只要凭借意志抵抗住对丹药的依赖也就无伤大雅了。 这七天之中,展白除了将丹药当饭吃,并专心喂养短剑之外,也通过琴音之口,多多少少了解了些剑斋的情况。 婚前之时,展白生怕辜负了褒允的一片热心,特意为她出谋划策,故而催生出了剑斋。为此,还特意去了人牲市场买来了十六对少年少女,最终有十五对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剑斋的首批弟子,至于剩下的一对,因为其中有孙叔敖的关系,反倒是连累了那名少女,只能与剑斋弟子身份失之交臂,成为了褒允的贴身侍女。 有了弟子,自然就要有开宗立派的门户,展白倒是大方,大手一挥,就划出了半个府邸,交给了剑斋。 事实上,从一开始,展白对这剑斋并没有太多的重视,更多的是将其当做充实褒允业余生活的调剂。 到了婚后,展白便一头扎进了密室之中,即便出来了,也是偷偷的藏在琴音的闺房内。至于另外一边,褒允却是分外的忙碌。 不同于展白,褒允可是将剑斋当成了一分重要的事业。 从琴音的口中了解到,这七天之中,褒允几乎已经将剑斋的架子搭设起来了。 虽只是一个架子,可也已经看出褒允雄心不小。 剑斋被她分成内斋与外斋两处。 内斋为弟子,外斋则是帮众。 褒允如此设置,显然是听从了展白的建议,将宗门以及帮派两种不同的模式全部融合进了剑斋之内。 到现在,内斋弟子依旧只有三十人,正是那十五对少年少女。作为剑斋之主,褒允丝毫没有挑剔的将这三十人收为座下弟子,每日里传授剑典,分外的用心。 只是可笑身为剑斋之主,褒允自身的修为也才不过区区最底层的太初之境,却一板一眼的为人师表,教授技艺。若是让外人得知的话,怕是会笑掉大牙来。 好在,同样三世为人的褒允并没有因此而自卑,反而对座下的弟子打起了一同修炼、共同进步的口号,竟然引来了那些少年少女的共鸣。 因为褒允的修为低,所以在日常的教导中,并没有为人师表的架子,平易近人下短短几天就彻底的跟那十五对少年少女打成了一片,寓教于乐,又有着展白在背后支持,所有人的进步倒也算的上是神速了。 褒允自断空剑狱中所修的剑典名为玉女素心,这原本就是一套双人配合的剑典,只因为某些缘故加上机缘,才使得褒允自己便能施展,可她的情况实在太过特殊,根本难以普及。故此,在挑选弟子之时,才会有十五对。 每一对弟子,皆为一男一女,此时是同门,日后也会创造无数的条件让他们成为情侣,只有两人彻底的将心交给彼此,配合起来,才能真正的发挥出玉女素心剑典的威力。 内斋如此,至于外斋……相比之下,褒允就显得有心无力了。 虽有着三世的记忆,可褒允毕竟没有过掌管一方势力的经验,加上她的修为不高,也注定难以吸引到厉害的游侠加入。故而,外斋的事务更多的便交给了琴音。 自从跟展白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也不知是心理使然,琴音对褒允的态度倒是转变了不少,虽然平日里打理展白的事务,都已经足够她忙的了,可对于褒允的请求,还是分出了一些精力。 当然,让琴音亲力亲为是不可能的,不过,多年的历练,让琴音很是懂得因势就导。于是,借着展白的名头,暗剑阁十一名弟子便被召令了起来。 话说,最近这段时间的郢城无疑是不太平的。 先是城内的大肃清,但凡公子隽以外的大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紧接着世子六率又收编了城外的边戍卫,一时间,公子隽的威名在这郢城之内如日中天。 与此同时,展白的名字也随着公子隽的得势而响彻全城。 但凡郢城之内,随便拉出一个人,谁不知道公子隽背后有一个手段超凡的谋士,名为展白的。 有了名气,就有了吸引力。 于是,当某一天郢城之内各大牙行张贴出展府收纳门客的名帖之后,立时就吸引了无数游侠的注意,短短不过三天的时间发酵,应征者数以百计,甚至还有来自郢城周边一些小城镇的“有志之士”。 游侠儿,作为春秋之洲的一道独特风景线,可谓遍布各地,数不胜数。其组成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种是走上修行之路的原著民,因不甘于沦为民夫受人盘剥或者编入军伍战死沙场,怀揣着成为人上人的梦想,只身走上了游侠之路。另外一种来源则是其他洲的修行者,怀揣着同样的梦想,来到春秋之洲。 只可惜,梦想更多的只是梦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真正能够梦想成真的微乎其微。而绝大多数人中,境况好一些的,会三五成群抱团取暖,成立一个帮派或者直接落草为寇,只为求得一时的温饱。次一些的就沦落为护院、杂役,再无自尊可言。而境况最差的,无疑是那些本领有限或者运气不好,偏偏又不愿为人奴役的游侠儿,最终组成了绿林江湖中最为混乱的底层,堕落成杀手、刺客甚至是乞丐、娼妓乃至于贩夫走卒。 春秋之洲任何有游侠存在的地方,总会遇到一些衣衫褴褛的游侠破落户,拿着一口破刀破剑,打着财货两情的口号,当街拦住一些富足之人将自己的性命明码标价。 记住,这不是卖,只是交易。 听上去总有些类似偷书不是偷的掩耳盗铃,但在那些破落游侠儿看来,却已是最后的尊严。 他们不求施舍,甚至会因为如此而怒目相向,所求的,只是以一次再无瓜葛的形式讨取一些任务,哪怕是杀人或者送死,却能够解决眼前的饥寒交迫。 春秋之洲,最不值钱的便是性命。这话不仅适合于没有丝毫地位可言的奴隶,同样也适合于游侠。 可以预见,当这数之不尽为黯淡前途而每日忧心的游侠儿,在得知有一个可以摆脱眼前悲苦命运,转身披上“门客”那光鲜亮丽外衣的机会时,又有几个会不动心呢? 是的,对绝大多数的游侠儿而言,门客无疑是一个光鲜亮丽的称谓。 毕竟,但凡游侠,所为的不就是博一个出身地位或者金银财货么? 门客,不同于护院仆役,前者是追随,后者却只是服务。于主家的称谓也是主公与主子的差别。 一个好的门客,甚至可以成为一方强势门阀的座上宾。而一个好的护院仆役,最多也就只能在逢年过节之时,额外的多领取一块骨头罢了。 对郢城的游侠而言,展府已经成为仅次于藩王府的存在,若是能够进入其内,无疑前途远大,日后不仅衣食无忧,甚至有了晋升之机。 “场面很热闹?”听得琴音讲解这两日外斋的招募景象,展白的额头上反而爬上了一抹忧虑,“如此大张旗鼓,会不会节外生枝?” 琴音如何看不出,展白是担心因此而引来藩王府的不快。 毕竟,收纳门客说白了就是为了增强自身的实力。以展白现在的地位,若是掌握不好这个度的话,很容易引起公子隽的猜忌。 “先生放心好了,事实上,藩王府也在同时间收纳门客,而且对外放出的名额数倍于我们,加上藩王府现在的名望地位,那边更加的热闹。”琴音当即解释道。 “这就好。”展白松了口气,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 以前,公子隽是因为受到朝堂所派官员的钳制,所以其府上虽设有幕宾之席,但数量却是极为有限。可现在却大大不同了,只是为了日后的大业考虑,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极力的扩张手中的力量。 军队是一方面,但同时江湖的势力也是不可或缺的。 “藩王府那边门客数量几何,咱们剑斋这边又放出去了多少名额?”似乎有些不放心,展白还是多问了一句。 “藩王府此次会收取六千门客,而我们剑斋则只有五百个名额。”琴音回道。 十多倍的差距,这倒也比较合适。 事实上,公子隽绝对不会满足于门客六千,只是不想被人过早看出谋反之心,才做的权宜之计,想必日后,还是会大开门户的。 当然,剑斋同样也不会止步于门客五百,只是相比于公子隽,胃口要小很多罢了,而且消化的速度也会慢上一些。 “打着展府门客的名义,实则却是填充为剑斋的外斋。这主意是你想的?”展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由侧目道。 若真是如此的话,不免就有欺骗之嫌了,说不定日后会带来一些麻烦,毕竟帮派成员跟门客可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其实……其实奴婢并未打展府门客的主意,当初对外发出招贤榜时,就写明了剑斋的出处。只是……显然,那些应征的游侠将剑斋跟展府混为一坛了。”琴音的回答却是出乎了展白的意料。 这算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么? “要不,奴婢为此事专门对外解释一番?”琴音拿不定展白心中所想,试探道。 “算了,既然是他们自己误会了,就不关咱们的事了。况且即便是成为帮众,也比他们以前的落魄要好很多。”展白摇了摇头,“现在招纳的情况如何?” “经过层层筛选优中选优,现在已经确定的有九十六人。平均修为都在真太古之境,战斗经验也都颇为不俗。”琴音老实回道。 “层层筛选?优中选优?什么标准?”展白继续问道。 若说之前展白对剑斋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的话,那么现在,至少对于外斋,已经有所重视了。 五百门客,若是用的好的话,绝对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游侠之所以很多时候为人诟病,冠以散兵游勇、乌合之众,在展白看来,更多的原因是没有一个足够掌控他们的主心骨。 而在这个方面,很抱歉,展白对自己有不小的自信。 兵在精不再多,更何况现在的展白也供养不了太多的门客。 “两个标准,其一,修行的年月不得超过两百年。其二,独力打败暗剑阁内任何一名弟子。”琴音抿嘴笑道。 不要小看了暗剑阁的弟子,虽然他们的修为大多都没有达到真太古之境,可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加上体质特殊又修炼了无意剑典的缘故,以弱胜强几乎是家常便饭。再则,春秋之洲的环境太过特殊,极大的压制了境界所造成的悬殊差距。 真太古之境比之太玄境,最大的优势便在于拥有道场。可弥漫春秋之洲的天条却偏偏大幅度的削弱了道场的威力。虽不至于让道场变成鸡肋般的存在,可也绝非不可跨越。 最近这段时间,暗剑阁作为展白手中唯一所掌握的力量,在帮助公子隽肃清郢城其他势力的战斗中,表现不可谓不耀眼,杀掉的真太古之境的强者也不再少数。 若是再加上前面一条修行年月的限制,可以预见,这已经确定的九十六名人选,无疑都是个中高手。 游侠之中虽是鱼龙混杂参差不齐,但同样的也是卧虎藏龙,谁让这个阶层数量那般的多呢。 “等人员齐备后,找个时间,我亲自去见一见。”展白当即给出了一个承诺,不过,很快话音又是一转,“哦,对了,给你一个建议。对于那两个标准,其中有关修行年月的,不妨灵活的变动一下。若是玄修,依然以两百年为限。可若是妖修的话,就将这个时间扩大到五百年吧。” 第686章 苦肉计 游侠是没有玄、妖之分的,有玄修,自然也就有来自五胡之洲的妖修,虽然这个比重并不大,毕竟,妖修体魄强悍,但凡有些本领的都被诸国委以重用,招揽入军中了。 就说已经死掉的牛犇以及安厥山,就都是妖修一族。 妖修比之玄修,体质上无疑有着不小的优势,但同时,悟性却又稍逊了一筹,所以,一般而言,相同的修炼年月下,玄修的修为往往比妖修要高一些。 这也是展白为何放宽招揽妖修门客限制的原因所在。 不过,妖修的游侠数量本就不多,而混的极为破落的就更少了。再则,展白毕竟只是世子的谋士,一般而言,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吸引妖修来投,所以,这条限制意义更大于作用罢了。 …… 七日后,展白出关,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后,褒允几乎立时就扔下了自己的弟子,急冲冲的寻了过来。 所谓小别胜新婚,若不是要张罗剑斋之事,褒允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要如何煎熬的度过这几日了。 “哥哥。”若不是有琴音在场,褒允怕是早就投进展白怀中了,可那喜极而泣的委屈模样,还是让人看得怜惜不已。 七天的时间,展白凭着丹药修为已经突破到了太易之境,至少表面上已经难以看出因为每日里大出血而导致的病态了。 “琴音,记得我吩咐你的事,先下去吧。”展白先是对身旁的琴音点了点头,待后者离开书房后,一缕香风袭来,软玉已经在怀。 感受到怀中佳人那浓浓的依恋之感,展白心情很是大好。 不论是作为男人还是丈夫,又有哪个不喜欢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呢? 自从念怜儿故去之后,展白已经有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隐儿哪都好,国色天香、修为出众,可唯一让展白觉得有些遗憾的就是她太强势了。 隐儿的强势不在于言行举止上的任性胡为,而恰恰是她平日里表现的太过淡然,让身为丈夫的展白在她身上丝毫生不出保护欲来。 而现在,褒允的出现,无疑弥补了这个缺憾。 而且相比于念怜儿,褒允更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她能玄修,而且有着不小的潜力,只要按部就班必定能达到一个相当高的高度,如此一来,寿命悠长,便能常伴展白左右。 只是…… 一想到隐儿,展白心头不由的蒙上了一层阴霾。 直到现在为止,展白还有意对褒允隐瞒了隐儿的存在。 这算是欺骗么? 应该就是欺骗。 展白之所以对褒允隐瞒此事,即便有着再多的理由,可依然掩饰不了他的私心。 隐儿或许对褒允的存在并不介意,正像她说的那样,只要两人老死不相往来,眼不见为净就好,可褒允呢? 褒允可是跟展白一样,有着一段相同的异世经历的。 在那个世界里,虽然依然存在一些地方因为文明的落后而继承着一夫多妻制度,可绝大多数的人群说信奉的依然是一夫一妻。 存在这种“文明”思维的褒允,若是得知自己已经有了妻子,甚至还有两个孩子,又会作何想,还会不会答应嫁给自己? 正是因为这种种的顾虑,才有了展白现在的苦恼。 纸是包不住火的,即便自己掩饰的再好,也总有大白于天下的时候。而往往这种事情,越早坦白,反而会得到更好的结果。 可真的要坦白么? 低头望着倚靠在怀中的褒允,展白的心情略有些沉重。 坦白,此时应该是坦白的最好时机,不过,却需要一些技巧。 不要怪展白心机深沉,更不要怪他的恬不知耻。相信,在谎言刚出现之时,必定都是怀着好意的。 展白自我安慰了一番后,嘴角微微一抽,连带着他的身体不由的一颤。 这个动作的幅度很小,但却足以引来褒允的注意。 “哥哥,怎么了,不舒服么?”褒允抬头,仰视着展白,娇俏的脸上布满了关切。 “没、没什么。”展白故作平静道。 “哥哥骗人。”褒允果然上当,一本正经的望着展白,幽幽叹道,“哥哥,现如今你我已为一体,允儿不求能共享你的快乐,却希望可以共同承担起那些不如意不开心之事。” 褒允的善解人意,让展白心中颇为感动,连带着心中甚至升起了小小的内疚。 “哎!!”展白重重的叹息一声,“罢了。允儿,你难道就没发现我此时的不同么?” 不同? 褒允美眸中闪过一抹疑惑,急忙从展白的怀中挣扎开来,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脸色已经显得有些难看了。 “哥哥的气息……” 褒允的修为还是太弱了,若换成琴音,即便这春秋之洲无法探悉他人的修为,也定能够一眼看出展白的虚弱来。反而是褒允,如此细致的观察后,虽然也感觉到了不对之处,可语气却没有那般的肯定了。 “你看出来了。”展白点了点头,“这次闭关,我本想炼制一柄法宝长剑,却不料太过高看了自己的能力,中间出了些岔子,竟然遭到了反噬。虽然及时的悬崖勒马,可这一身的修为却是被炼制的法宝吞噬了不少。” “怎么会这样?”褒允还是太年轻了,不,确切的讲是对炼器之道所知太少了,竟然没能从这漏洞百出的借口中察觉到不对。 “哎!!!”展白又是一番极为做作的叹息,“我现在的修为已经从真太古之境一下子落到了太易之境,算是要重新修过了。” 展白满脸的颓废,无疑极大的激发了褒允的母性关爱,竟然一反往日的依赖,一把将展白搂在了怀中。 “哥哥,没事的。修为没了可以重修,只要你人好就够了。” “可是……没有了这一身的修为,让我以后拿什么去守护你呢?”此时的展白已经入戏太深了,将一个饱受挫折的可悲形象刻画的入木三分。 可怜褒允前世也曾是一名靠演技吃饭的明星偶像,此时却丝毫察觉不出异样来。 “我、我觉得配不上你了。” “哥哥莫要胡说,允儿嫁你又不是看重你的修为。而且,其实允儿此时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以前的哥哥修为那般高,可也因为如此,常常给了我莫大的压力,但现在好了,咱们的修为相差不多了,日后便能够一起玄修,一起进步呢。”褒允一想到日后能够与展白一同修炼,宛若青梅竹马的情景,心都快融化了。 “可、可是……可是我……对比起你,我骗了你。” 眼见苦肉计得逞,展白终于穷图匕现了。 第687章 被遗忘的双子剑 当展白声泪俱下满脸羞愧的将自己的过往一一向褒允说完后,书房内立时陷入一片寂静。 展白这一生无疑是精彩的,少年之时困于残虚之地苟且偷生,出来后被强逼种剑,再之后历经庐山剑宗、柳元郡、地下城、天漠城、剑连天直至现在的郢城,一路走上,历尽各种精彩。 有为人逼迫的狼狈,也有改天换地的风光。有两次寻剑的梦幻,当然重中之重也少不了洞房花烛的迷情。 对于自己这百十年的经历,展白自然无法在一天的时间历历详述,却已经足够跌宕,让人听之炫目耳鸣。更何况是对褒允这个还存有前世浪漫情怀的女子,杀伤力更是巨大的。 “哥哥,那位念怜儿姐姐真是可怜,这么好的女子,却不料天妒红颜,竟然……”良久之后,褒允开口,却是泪眼朦胧。 反倒是展白有些懵了。 貌似这不是重点吧。 “还有那位隐儿姐姐,她真的是传说中的妲己么?妲己也,神话传说中的妖后呢?”转眼间,褒允竟然又表现出另外一番神情,闪着星光的美眸,怎么看都像是前世的那些所谓的脑残粉。 完了,不仅重点跑偏了,似乎这意境也完全给破坏了。 若是早知道会是这般景象,展白又何至于在之前劳心劳力的导演出那么一副苦肉计呢? “你……你难道就不生气?”有些不甘心自己做了无用功,展白颇有些作死的问道。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难道怨恨哥哥已有家室?可这又怎么能怪哥哥呢?毕竟在此之前,哥哥又不知道我还活着啊?”褒允的回答,竟然让展白无言以对。 “或者责怪哥哥故意隐瞒于我?这里毕竟不是咱们生活过的前世,没有重婚罪啊。再说,哥哥既然在婚前对我隐瞒,定然是怕我生气,可反过来说,不正说明哥哥是在乎允儿的么?” 歪理,纯熟歪理,可展白却不想有丝毫的反驳,除非他脑袋灌水了。 这等的蕙质兰心,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此时的展白很想仰天大笑,却又怕乐极生悲,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手将褒允搂在怀中。 “卿不负我,我自不负卿。” “哥哥,我有些困了。” “困了?”展白若是听不出这言外之意,就真该找快豆腐撞死了。 “哈哈。”大笑声中,展白一把将褒允横抱了起来,快步走出书房,也不顾被府邸内的仆役看到,大步流星的向着后院走去。 …… 女人心,海底针。 展白自以为得计,可他真的看懂褒允的心思了么? 褒允固然单纯,却并不傻。只是因为太爱展白,爱到痴迷。 所以有些既定的现实她必须接受,也不得不接受。可若因此就说明她胸怀宽广却又大错特错了。 小女人有小女人的手段。 既然无法改变这些事实,那么褒允就必须把握好未来。 念怜儿自不用说,毕竟已经作古,对她再也造成不了威胁。可隐儿的存在,就是实实在在的压力了。 褒允不想认输,那就必须争宠、固宠。 女人的战争,总是没有硝烟的,不是么? 一夜,几番,若是以往,展白自是不在话下,可现在因为身体的亏空,却是极为疲惫,反倒是褒允展现出了让人惊讶的体力,折腾了一两个时辰,依旧精神奕奕,而此时正如小猫一般趴伏在展白的胸口之上。 “哥哥,照你所说,在这个世上,似乎还有三个来自那个世界的姐姐?”褒允一边用手指逗弄着展白的胸前点点,一边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嗯。”展白显然并没有听出褒允的别有用心,慵懒的点了点头,“宁小凝现在在巨鹿,还有两个却是二次寻剑时,从那个世界带回来的。” 想到那对双子剑,展白心中却是有些惊异。 按理说,之前剥离神格,使得自己体内一切有关于修为的东西,全部都剥离了出来,其中就包括青府,可偏偏安放着那两名女子的剑格留在了体内,让展白颇为费解。 不得不说,那两名女子也是可怜人,虽被展白带到了这里,但却在很多时候,都是被遗忘的存在,包括之前剥离神格之时。 可以想象,若是当时剑格也被剥离出来,这两女的命运……啧啧。 展白原本就是个薄凉的性子,再者说,这两女的出现于他而言更多的只是个误会。 当初,只是向着带隐儿却那方世界旅游一番,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想要回归却是必须要寻剑的。无奈之下,展白才匆匆忙忙的找到了两女,将她们炼化成剑,一同带了过来。 正是因为不重视,而且两女对展白的作用也是不大,所以被遗忘也就在情在理了。 “哥哥,她们叫什么?” “好像是叫……”得,展白甚至还要花一些时间去想两女的名字,“好像是叫柳嫣跟曾梦来着。” “那她们现在在哪?”褒允再问。 后知后觉中,展白终于反应过来了,低头望向褒允,“你是好奇的问问,还是……被有所图?” “讨厌,人家、人家只是想找几个有共同话题的闺蜜而已。”褒允娇嗔一声,道出了自己的本意。 只是闺蜜么? 展白有些怀疑,不过转念之间倒也释然了。 说起来,褒允身边确实该有些朋友。 原本琴音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她平日里太忙了,而且似乎对褒允也有些偏见,虽然现在已经化解了不少,可想要成为知心的闺蜜,怕是有些强人所难。 至于柳嫣跟曾梦,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是曾梦,若不是被展白炼化成剑,她根本就与凡人无异,留在自己身边也最多只是个拖油瓶,不如交给褒允,说不定,还能修炼一些剑典,增强实力。 “她们现在在我体内的剑格之中,等到天亮之后,我将她们唤出来,以后就留在你身边做伴吧。” “谢谢,哥哥,你真好。” ……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展白按照约定,将柳嫣、曾梦两女从剑格中召唤了出来,只是随意的嘱咐了一句后,便离开了。 闭关数日,身为谋士,于公于私,都要去藩王府听差的。至于身后的三个女人,展白却是无暇放在心中。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且她们又有这一段相同的经历,想必话题总是不缺的。 “先生,这是您要的剑匣。” 不等走出府邸,琴音已是追了上来,双手之中赫然捧着一方不足四尺的乌木盒子,其上雕有古朴的铭文,即便是白日里依然能够微微的看到说散发出的莹莹微光。 “这么快?”展白有些惊讶。 这剑匣是他昨日吩咐琴音去做的,所谓的自然是方便放置短剑,总不能让它时刻的悬浮于空跟在自己身边吧,太高调显眼了。 而且这剑匣也并不仅仅是藏剑的容器,按照展白的要求,其上还要请玄纹大家雕刻上繁复的玄纹,能够自动的吸聚玄黄之气温养短剑。 琴音微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对于展白的要求,事无巨细,于琴音而言,总是最重要的,所以,有此效率也就不足为奇了。 “正好,你若是无事的话,跟我一起去一趟藩王府吧。” “是,先生。” 第688章 缓兵之计 所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展白造反公子隽,无疑是赶巧了。 就在今天,正是藩王府招揽幕宾门客的最后一天。 六千名门客齐聚一堂,一同赴宴,正是公子隽收买人心之时。 为了这次宴会,藩王府甚至特意将原来的校场重新布置,虽是露天之席,但却装点的格外奢华,甚至在原来的青石地板上全部铺就了红色的地毯,往来的婢女奴役更是如同穿花蝴蝶般,让人应接不暇。 两人一桌,只是为这些新进的幕宾门客,就足足准备了三千余张食案,上面布满了果蔬肉食以及美酒。 此时公子隽带着藩王府的一干文武刚刚向所有门客敬了一杯酒,就见王府的管家走了上来,悄悄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先生已经出关了么?”公子隽听到这个消息,不觉有些忐忑。 因为之前没有听到展白出关的消息,所以今天的宴席才没有对他发请帖,却不料…… 只希望先生不要介怀吧。 公子隽暗自想着,也顾不得酒宴了,急冲冲的便迎了出去。 “先生。” “公子。” 藩王府的门房处,展白与公子隽互相行礼。 “学生实在该死,竟不知先生已经出关,竟是忘了向您发宴帖,还请先生恕罪。”公子隽一开始就急忙致歉道。 “公子说笑了,我也是刚刚出关,也是凑巧听说公子大宴宾客,就厚着脸皮特来讨杯水酒。”花花大轿人人抬,展白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忙囫囵了过去,事实上他也是在来的路上,听得知了这个消息。 “听闻公子最近招揽了不少的英雄豪杰,在此,倒要道声喜了。”展白依旧客气道。 “学生实在惭愧的很,都是这些时日来听先生耳濡目染下才有的突发奇想,实在不足道也。”公子隽这话倒也并非谦虚。 招揽幕宾门客,虽不是展白献出的计谋,但却是从他身上得到的灵感。 既然已经决定全力争夺储君之位,而且在肃清郢城后再无挽回的余地,那么现在要做的自然就是极尽所能的扩张自身的势力了。 之前,展白的计谋是从军队以及领地入手,而公子隽举一反三下,也才有了招揽幕宾门客的心思。 好在,这步棋目前看来,无疑是成功的。 藩王府的名头对于绿林江湖而言,实在太过响亮了。招贤令几乎刚一发布,王府的门槛就被数之不尽的绿林游侠给踩破了,经过层层筛选之后,很顺利的就招揽到了六千门客。 不要小看这六千门客,虽然若是拿他们去跟相同数量的军队对抗的话,或许只能称为乌合之众,但在未来的储君之争中,却能提供难以想象的作用。 “先生,不如随学生一起赴宴,也帮学生看一看这些门客的成色如何?”公子隽说话间便做出了请的动作。 却不料,展白竟是委婉的拒绝了。 “还是算了吧。毕竟我只是谋士,抛头露面这种事能免还是免了吧。” 公子隽仔细想了想,倒是深以为然,也就不再劝说了。 “要不,先生随学生去书房一叙如何?”公子隽不觉改变了主意。 “这样好么?不会破坏了今日的宴会吧?”展白虚伪的犹疑道。 “不妨。不过是些幕宾门客罢了,还当不得孤王亲自作陪,再者说,之前已经跟他们喝过酒了。”公子隽理所当然道。 当然,这话并非出自真心,毕竟,按照他原来的计划,今天无疑是收买人心的最佳时期。 只是,凡事都讲究一个轻重。 相比于展白而言,那六千幕宾门客的份量显然就不足挂齿了。 最终,展白同意的点了点头。 “你去告诉文不器等人,就说孤王身有要事,让他们替我好好的招待那些幕宾门客。”公子隽先是对管家嘱咐了一声,这才当先带路,领着展白以及琴音直向内宅的书房行去。 …… “公子,现如今,郢城之内已是尽在掌握,同时又收编了五百边戍卫,极大的扩充了世子六率,虽然跟整个楚国基业比起来,不过是离离萤火,但却不啻为一个好的开始。”当于书房内就坐,展白便直入正题。 “正要请教先生,接下来咱们又要如何做?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郢城内的变故早晚都会传入丹阳,到时势必会引得我那两位兄长的关注,若是在朝堂上一番运作,给我冠上一定谋反的帽子,发兵来讨的话……”在内心的深处,公子隽还是有着很大隐忧的。 “是啊,时间对咱们来说太宝贵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与朝堂虚以委蛇,尽量的拖延时间。”展白正色道,“首先,跟秦国的沟通不可断绝,这是咱们的后手,也是杀手锏,若事有不济,甚至还能成为一条退路。其次,就是……将朝堂这坛池水彻底的搅浑,如此一来,即便咱们事发,也让那些人分不出精力。” “哦?!”听到展白心中早有计较,公子隽眼睛不由的一亮,“还望先生赐教,如何将朝堂搅混?” “公子,敢问一句。即便咱们事发,你觉得在外人看来,三位世子中谁最有可能继承楚国大业?”展白突然冒出了一个问题。 “这……应该是二哥公子田吧。”公子隽想了想回道。 公子田本就出身丹阳,结党营私下在朝堂的势力颇为雄厚,加上不久前又有救驾之功,声望可谓一时无两,别说是外人了,即便是公子隽自己,现在都没有丝毫底气能够与之争锋,否则的话,也不会有今日的忧虑了。 “那么其次呢?”展白继续问道。 “这……不得不说,郢城的格局还是太小了,哪怕咱们已经实际控制了这一城之地,可实力还真的未必能入得了朝堂上众多大臣的眼。所以,相比之下,大哥公子笑应该比咱们更强一些。”公子隽虽然不愿意承认,可难看的脸色还是显示了他内心的不甘。 上天不公,同样都是父王的儿子,为什么待遇差别如此之大。 “那么,再问公子。你觉得,不论是公子笑还是公子田,此时在他们心中,会将谁当做最大的对手?”展白再问。 “呃?”公子隽一愣,隐约已经明白了展白的意思。 “先生是说……离间?” “不。用不着离间,那两位公子现在已经是势如水火了。”展白摇了摇头,“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便知道公子占据了郢城之地,你那两位兄长也未必会看在眼里。楚王遇刺,危在旦夕,目前无疑是储君之争最为激烈的时刻。郢城之难,在朝堂看来,不过是芥藓之患罢了,至少目前而言,不会有人在意。反倒是他们两兄弟彼此之间,这会将对方视为眼中钉,不除不快。两虎相争,胜者为王,到了那时,再反身解决郢城之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学生明白先生的意思了,咱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平衡我那两位兄长的势力,让他们短时间内难分胜负,只有王位悬而未定,他们才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对付咱们。”经过展白一番提醒,公子隽立即就明白了。 第689章 夜空之下 事情说到这就足够了。 身为谋士,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度,否则就是过犹不及,弄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就以如何平衡丹阳内两位世子势力一事来说,展白就只负责了出谋划策,至于怎么行动,就不能多问了。 公子隽看似对展白知无不言,可定然还是会有所保留的,比如他在丹阳的势力。 身为一国世子,公子隽的境遇无疑是极差的,可即便如此,若说他在丹阳城内没有丝毫的根基,怕是鬼都不相信,否则的话,别说就藩郢城,估计,早就被那两位兄长吃的骨头渣子都难以剩下了。 而正是这些公子隽甚至连展白都不能说的隐藏势力,无疑是执行这次平衡任务最好的人选了。 至于如何平衡,无非是扶持弱的,打压强的了。 公子田比公子笑强,那就暗地里支持公子笑,给公子田搞些破坏,至于手段么,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哦,对了,先生,就在前两日,学生给当朝大司空,也就是您的爷爷去了一封信。”公子隽话题一转,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楚国大司空,丹阳朝堂上的文官之首,其能量是显而易见的。 公子隽之举,无疑有拉拢之嫌。 不过,展白却并不看好此举。 天赐展脉不同于春秋之洲的本地门阀,底蕴上无疑差了许多。甚至于毫不客气的说,展才孤的威望只限制于朝堂之上。 原本,吴起还在的时候,凭着自己的杀伐果断,携着变法带来的国家红利,还能死死的压制各个门阀,可最终也为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 到了后吴起时代,大司空以及大将军作为楚国的文、武之首,显然就没有那种能力了。也正因为如此,才导致楚国朝堂的动荡,乃至影响了国家的安危。 当然,展才孤作为外来之人,也从未想过要像吴起那般建立什么大事业。中庸之道,得过且过,只要能够为家族带来好处,他丝毫不介意做一个缩头乌龟。 由此可见,在这样的混乱环境以及不求上进的心思下,谨小慎微的展才孤怎么可能会选择站队,而且还是站在并不为人看好的公子隽一边。 “公子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为好。”展白最终还是忍不住劝说了一句。 “嗯?先生为何会如此说?”公子隽有些不解。 当局者迷,在公子隽看来,之前,也正是在大司空的授意下,自己才拔得头筹进入天赐展脉挑选贤良的。再有了展白这层关系,将大司空拉到自己的阵营之中应该并不难。 “公子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外来的家族,最大的忌讳便是孤注一掷。所以,展家子弟,有像爷爷这般在楚国为官的,也有人进入到了秦国、齐国等等。反过来讲,家族也不会为了某一个子弟,而做出冒险之举。更不要说,我并非是以展氏子弟的身份进入春秋之洲了。”展白摇了摇头,“以爷爷的智慧,绝对看得出,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中立。不参与争储,虽然会因此而失去了从龙之功,可以他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不论新君是谁,登基之后,也绝对离不开他这个两朝老臣。无过便是功,若是公子你,又或做何选择?” 公子隽神色很难看,显然在心中已经认同了展白的说辞。 是啊,展才孤现在已经是位居人臣了,他根本没有必要处心积虑的巴结新君。对于新君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还没有确定名份的世子了。只要他能够保持中立,那么三位世子,不论谁最后登上王位,都找不出借口更找不到理由将其罢黜,甚至为了收买人心还要多加重用。 既然如此,只要不是傻子,谁又会去冒这个险呢? “那先生你觉得,大将军会不会也选择中立呢?”公子隽很快调整好心态,眼睛却是不由一亮。 “只要他不傻,应该会选择中立。不过,这是在新君未定之前,一旦公子的两位兄长任何一人登上了九五之位,为表忠心,他绝对会表现的更加积极。”展白如何看不出公子隽的心思,却是叹息着将其点醒。 大将军选择中立与否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只要新君未定,公子隽的安危是不用担心的。可是一旦新君登基,又不是公子隽的话,那么势必会迎来大将军最大的怒火。 这便是文官与武官的不同,对于君王而言,他不需要文官的忠心,只要尽心尽力的辅佐自己就可以了,可对于武官,却要严谨的多了。 新君登基,首要的任务势必是将军权收拢,至于如何收拢,自然是安插自己的亲信了。 大将军身为武官之首,就决定了他不能轻易选边,否则,无异于一场豪赌。赌赢了没奖励,输了就是身首异离的下场。而若是选择中立,待新君登基后,依然还是逃不过被清洗的命运,毕竟他并不是新君的亲信。 若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就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竭尽全力的去当好新君的忠犬。 现实是残酷的,公子隽的实力实在太弱了,不只是他自己,就算是展白,也没有丝毫的信心,能够在这场王位争夺战中取胜,所以,才有了封疆裂土然后再图全国的大计划。 换言之,日后,那大将军有着极大的可能会成为公子隽的战场上的敌人。 “看来学生还是将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公子隽满是无奈的苦笑。 “与其怨天尤人,不如脚踏实地的走好每一步。只要给我们充足的时间,相信早晚有一天,公子能够踏足丹阳的土地。”展白不无安慰道。 …… 不知不觉中已是日落西山,展白瞥了瞥窗外的天色,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 “哦,对了,差点忘记说了。”告辞之前,展白突然一抚额头,“这几日,我府上也在招揽游侠。不过,公子放心,那些并非是门客,而是剑斋的外斋帮众而已。” 这件事情,公子隽或许并不在意,可展白却不能没有自觉,否则的话,日后应景之时,就有可能成为有心人攻讦自己的借口。 现在将一切说开,也就省去了麻烦。 公子隽不傻,显然也看出了展白的心思,并没有虚假的做作一番,随口问了些关于剑斋的事宜之后,就算是将此事揭过了。 …… “先生,那公子隽真的能成事么?”回家的路上,琴音突然幽幽的问道。 公子隽能不能成事,琴音并不在乎,她实际上是担忧展白的安危。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种事谁又敢确定呢。”展白如何看不出琴音的心思,嘴上微微一笑,“放心好了,不管事成与否,先生我都不会有事的。” 毕竟……这只不过是棋盘上微不足道的一步棋而已。 展白心中暗自想道,不自觉中,目光微微上撇,望向星光密布的夜空。 “想必,现在天上已经有不少眼睛在看着自己吧。” 第690章 天庭之主 第一章天庭之主 九洲为地,其上有天。 天分三十三重,共建神仙家园。其中,第九重天名曰中天。九重中天以云为地,建仙宫玉宇,数不胜数,核心之所在名为弥罗宫,以五彩祥云为基,上铺九龙蟠柱,支撑起这座富丽堂皇而又高不可攀的巍峨宫殿。 弥罗宫内有一殿,名为凌霄,乃是玉皇天帝垂帘听政之所在,而这也也被外界称呼为天庭之中央。 可少有人知的是,就在凌霄宝殿之后,还有一殿,建筑风格上一改前者的琳琅奢华,青砖黄瓦独立一院,竟颇有种大隐于市的古朴。 此院名为通明殿,只设一门,却是与前方的凌霄宝殿相互勾连,日常里禁绝通行。 而就在此时,却见一头戴通天冠身着九龙袍的长须中年男子独自走了进来,亲力亲为的推开通明殿的院门,然后又极为小心的关上,随即转身中,原本散发于全身不怒自威的皇者风范竟是眨眼间烟消云散,神色中隐约竟有些忐忑。 “陛下!”龙袍男子直立于并不大的院子的中央,向着前方的石瓦房躬身道,毕恭毕敬中竟有种仆人觐见主人的猥琐。 吱呀!! 没有人回应,但不远处砖瓦房的破旧木门却是自动打开。 眼见于此,这龙袍男子才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向着房内挪去,双脚刚刚踏入房门,便齐齐的跪了下去。 “所为何事?”一道幽远的声音,虚无缥缈的自虚空中绽放,没有喜怒,却让跪立在地的龙袍男子止不住浑身一颤,良久才压制住内心的胆颤,偷偷的抬头间,便看到身前数丈外开席地坐于一干草蒲团上闭目调息的男子。 此男子竟然有着跟龙袍男子完全相同的相貌,只身穿着件颇为朴素的长袍,宁静幽远却又给人一种昂山而止的漠然。 “启奏陛下,是关于那只泼猴的。”龙袍男子颇有些心虚的回道。 “泼猴?当年大闹凌霄宝殿,把你吓到龙椅之下的孙悟空?”蒲团上的男子终于缓缓的张开了眼睛,眸子深邃可吞日月,却有是那般的无情,犹如一滩死水。 “陛下息怒,当年朕,不,是奴才也没想到那猴子竟然有如此能耐,辱了陛下的名节,当真万死难恕。”龙袍男子诚惶诚恐下,整个人几乎已经跪趴在了地上,高高撅起的屁股却是不住的颤抖着。 蒲团男子冷眼看着身前的仆役,最终微微叹息一声,“这天庭说好听了是朕的天庭,可佛、道势力却是根深蒂固,又有其他五方天帝从旁掣肘,实在让朕寝食难安啊。当初,朕正是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才化身出了你,推于前台充当傀儡,如此一明一暗方可以运筹委婉、安然应对。当然,你也是争气,在朕数以万计的化身之中,最能将朕的仪表神态展现的惟妙惟肖,让人难辨真假。加之又深谙平衡之术,这数万年来倒也为朕省却了很多的麻烦。” “一个猴头而已,当真以为有多大的本事,可以扰乱我天庭秩序么?”想起当年之事,蒲团上的男子眸子里顿时三番出一抹寒意,“那不过是佛、道以及五方天帝试探朕的一步棋罢了。” “啊?!”龙袍男子显然没想到竟是这般真相,脸色不由大苦,“如此说来,奴才当年岂不是已经败露了身份?” “哼,败露是又如何?真真假假才更有威慑力,当年那些人若不是看破你的假身份,又怎么会偃旗息鼓?”蒲团上的男子冷笑一声,似乎感觉说的有些多,便回归正题道,“刚才你说是关于那猴头的,又怎么了?” “陛下,当年泼猴大闹天庭,后为西天如来以五指须弥印所压,又经过一番运作后,成功收服,令其改旗易帜,从道家一脉皈依佛门,并赐予斗战神佛。这佛、道的争端,奴才自然也醒的,所以选择了冷眼旁观。可是直到今天,才知道,这根本就是个大骗局。” “哼,说不得也就你相信了。”蒲团上的男子冷笑一声,“那猴头乃是菩提座下的弟子,而菩提原本就非道非佛,又何谈改旗易帜。以朕对那如来的了解,他并非做不出卸磨杀驴之事。” “陛下英明,也是奴才太过愚蠢了,竟然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被奉上西天推为斗战胜佛的根本就不是当年的泼猴,而是被替换掉了。”龙袍男子心悦诚服道。 “这就对了。”蒲团上的男子点了点头,“道家无为,佛门诛心,那如来又怎么会去度化一头根本没可能皈依的石猴呢。” “接着说,听你的意思,此事竟然还有后续?” “陛下英明。那佛门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个跟孙悟空一模一样的猴子,奉为斗战胜佛。既然假的已经成了真的,按照道理,这真的自然要灭掉了,也就是陛下所谓的卸磨杀驴。谁是佛门却没有想到,那孙悟空竟然已经练出了不死之身……” “等等,不死之身?”蒲团上的男子突然喝止了龙袍男子的发言。 “正是,除非寿终正寝,否则不死不灭。”说到这,龙袍男子的语气中竟然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 或许是秉承了主人的意志,这傀儡的化身,对于佛门、道家同样的没有好感,看着他们彼此互相间斗法,心中倒也说不出的愉快。 “能够练就不死之身的,当事之中,只有两种途径。其一,乃是太上的九玄金丹。再有,便是如来的舍利金身了。佛门既然决定李代桃僵,自然就不是他们所为,那就只剩下……太上了。有趣,有趣的很,没想到太上竟然如此舍得。”蒲团上的男子看似自言自语道。 “既然杀不了,那就只有封印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莫非又有人想起那猴头了?” “陛下明鉴,确实如此。”龙袍男子点了点头,“据我们卧底于佛、道两家的探子传来消息,太上座下青牛以及灵山上的斗战胜佛以及金蝉子早在半月之前便悄然失踪了。” “半月?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蒲团上的男子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陛下,这……咱们的探子毕竟地位不高,所以探听消息也就慢了许多。”龙袍男子急忙解释道。 “哼。继续说下去。” “奴才得到这个消息后,不敢大意,急忙秘密召来了高明、高觉两兄弟,施展千里眼、顺风耳,想要追探他们的下落。” “愚蠢,若此事真是太上以及如来的授意,以他们的手段想要遮掩天机,引人耳目又有何难。”蒲团上的男子显然并不相信那千里眼顺风耳的能力。 龙袍男子脸色一僵,讪讪道,“陛下说的不错,高家兄弟一番探视,确实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但也并非全无所获。” “哦,你是指九洲?”蒲团上的男子神色一凛。 “春秋之洲。” 龙袍男子说出这四个字后,很明显的察觉到主人的眼皮猛的一颤,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还是暴露了其内心深处的担忧。 “莫要吞吞吐吐,到底是怎么回事,春秋之洲又发生了何等变故?” “陛下,笼罩春秋之洲的天条出现了几处裂缝。” 蒲团上的男子这一次却是身体微颤,最坏的情况果然出现了。 “还有呢?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一切跟那猴头有关联的?” “启禀陛下,若是以前奴才定然是发现不了的。可因为天条上出现了几条缝隙,才让千里眼发现了其中的玄机。那猴头竟然是被封印在天条的中枢核心内。” “如来,欺人太甚。”听到这个消息后,蒲团上的男子终于站了起来,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煌煌天威立时从其身上辐射而出,于周边形成了一股无形的龙卷之风。 不怪他表现的如此激动,天庭之所以是称为天,正是因为有地的存在,而地便是九洲。由此可见九洲对于天庭的重要性了。 而九洲之中,春秋又为中原大地,可称为重中之重。 当年天庭正是为了能够彻底的将春秋之洲控制在手掌之中,才布设了层层天条枷锁。 只要有天条在,天庭的地位就不可动摇,反之…… 天条上出现缝隙,这于蒲团上的男子而言,虽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也仅仅如此,大不了花些精力弥补就是了。可现在的情况,显然并没有那么简单。 蒲团男子不知道当年如来是以什么手段将那孙悟空镇压在天条的核心之处,可此举,无异于是在挖去天庭的根基,这让他如何不怒。 “你的意思是说,之所以会有缝隙出现正是天条不稳甚至有崩溃迹象的原因喽?”蒲团上的男子斜眼望向龙袍男子。 “陛下,除了这个原因,奴才实在想不出其他来了。而据奴才说查,那缝隙出现的时间不久,跟太上座下青牛以及斗战胜佛、金蝉子失踪的时间大体上吻合。于此才推断出,此现象势必跟那猴头有关,所以才冒昧的打扰陛下修行,特来相告。”龙袍男子急忙回道。 “此事干系甚大,于天庭而言,甚至关乎存亡,你做的很好。”蒲团上的男子罕见的夸赞了一声。 “那……敢问陛下,接下来要如何处置?” 一时间,蒲团上的男子陷入了沉默,背着手在房内左右踱步,显然是考量应对之策。 “回去后,你立即派出亲信之人,带上朕的秘旨,去一趟蓬莱之洲华山灌江口。”良久之后,蒲团上的男子终于开口了。 “陛下要请二郎真君出手么?”龙袍男子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主人竟如此重视此事。 “不然呢,除了二郎,这天庭之上又有几个可以跟青牛以及斗战胜佛、金蝉子可以相匹敌的天将么?”蒲团上的男子冷眼道,“最主要的是,二郎可以信赖,至于其他人……” “那陛下,需不需要给瑶池娘娘那边知会一声?”龙袍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提醒道。 “瑶池?”蒲团男子低声重复了一句,似乎有些犹豫。 按理说,瑶池的那位跟自己本是一体,倒也指的信任,只是…… “暂时不要说,不然动静闹的太大,怕是瞒不住他人耳目。”最终蒲团男子还是摇了摇头。 …… 目送龙袍男子捧着自己写下的秘旨离开,蒲团男子的神色却阴沉依旧。 到了,现在,此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正是主宰天庭的玉皇天帝。 至于刚才离开的龙袍男子,不过是个混淆视听的傀儡罢了。 这也就不难解释,堂堂玉皇天帝,六方天帝中最强的存在,当年又怎么会被小小一孙悟空欺凌的狼狈不堪了。 “太上忘情?!老君,朕当年误信了你的话,才走上了这无上忘情的修行之路。悠悠数万年的光景,竟是错过了这么多的精彩。可惜,此时偏偏正值修炼的紧要关头,只希望二郎能够支撑到朕出关吧。”玉皇天帝自语了一番,强行将心头的忧虑甩脱,挥动了下袖袍,重新坐在了那干草蒲团之上,闭目之下再次修炼了起来。 …… 啪! 青天之上,菩提轻轻的将一枚棋子落下,随即抚须大笑道,“该进之人终于进来了。” “师尊,你是说?”对面的青帝望着成十面埋伏局面的棋局,额头不由的微皱,隐约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菩提无答,一切尽在不言中。 青帝也很有默契的没有在继续询问下去,反而转换了话题。 “当年荒古一战,我跟其他五方天帝暗地联手,压制了伏羲、昊天,却最终苦于没有封印之法,故而交给了太上、如来以及师尊,却没想到,你们竟然将此二人合二为一,炼制出一把旷世奇兵。” “这也是无奈之举,好在伏羲、昊天不同于蚩尤,没有那周而复始的总生之能,方才合我们三人之力,得以将他们二人合二为一,此消彼长,彼消此生,再难有恢复的机会。只可惜,九霄大帝就是九霄大帝,最终还是被他们于封神之战时寻到破绽斩破时空逃跑,有了卷土重来的机会。”想到遥远过去的种种,菩提也是感慨万千。 “师尊,你说展白融合了伏羲跟昊天之能,其未来的潜力会不会超出我等?”青帝颇有些忧虑道。 “太昊,你多虑了。试想一下,若是将你与其他五方天帝带进同一个房间内,你们会相安无事甚至化干戈为玉帛么?”菩提抚须反问道。 太昊几乎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王不见王,这是天庭内一个潜在的规则,哪怕现在已经有高低主次之别,可六方天帝也从不相见,否则,就是演变成一场龙虎之斗。 那么,按此推论,伏羲跟昊天合二为一,便只会存在排斥,而不大可能携手共进。 “可事无绝对,当年荒古时期,我与其他五方天帝还不是联手算计了伏羲跟昊天么?”太昊颇有些杞人忧天道。 “老夫做事,从来不会心存侥幸。咱们手中不是还握着另外一张牌么?”菩提说话间,长袖轻挥,两人身旁的一朵青云缓缓凝结,最后化作一面铜镜,而铜镜之内赫然出现了一张面孔。 “原来如此。”青帝恍然大悟。 第691章 刺杀任务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一个交代了,为何要掳掠魏国郡主,又为何要送去楚国,赠予那谋士展白。”不大的山洞内,荆轲目光灼灼的望着坐于身前不停啃食着蜜桃的猴妖道。 “你还是没能忍住啊,其实……”身量不过三尺的猴妖呲牙嬉笑一声,正要继续说,突然赤红色的眼眸中金光一闪,莫名其妙的向着山洞的顶端瞥去。 “哼,背后窥探真是烦不胜烦,看够了就给俺老孙消失。”原本嬉笑的神色突然蒙上了一层阴霾,随着猴妖不耐烦的厉喝,荆轲这才惊觉,山洞内的光线似乎突然间明亮了少许。 虽然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荆轲并不是傻瓜,隐约中已经有了猜测,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好了,他们走了。”几息之后,猴妖终于放松了下来,短短的时间,他那张唯一没有被毛发覆盖的猴子脸上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有人窥探?”荆轲沉声问道。 “嗯。”猴妖点了点头,也顾不上满手沾染的桃子蜜汁,狠狠的揉搓了下脸。 “是谁?”荆轲继续问道。 “不知道,但肯定是那几个老东西,否则,又怎么可能压的俺老孙喘不过气来呢。”猴妖摇了摇头,“不谈此事了,咱们继续原来的话题。” …… “师尊,看来七师弟还是那般警觉啊。”青天之上,太昊望着已经化作水雾的铜镜,不无揶揄的笑道。 对面的菩提显得有些尴尬,背后窥探原本就不光彩,偏偏还被当场拿奸,饶是他数十万年的寿数,也只觉得老脸火辣辣的。 “哼,还不是太上那牛鼻子。”菩提一想到三十三重天的主人,就不禁有些忿恨,“当年,那泼猴野心不改,自老夫这习得那七十二变之后,竟是偷偷跑出洞府,回到水帘洞大加炫耀。可恨牛鼻子也不知从何处知道了他与老夫的关系,当时就暗中假借龙王之手,将仙家巨宝如意金箍棒相赠。后来,那泼猴大闹天宫被人拿下,又是这老君从中作梗,不惜动用八卦炉助其练就了火眼金睛。如意金箍棒自不用说,即便是在仙家也是威名赫赫的宝物,那火眼金睛也不可小觑,是神通非神通,似特权非特权,任何的人在他面前都无可遁行。刚才也正是这火眼金睛才坏了我等的好事。” “那火眼金睛有这般厉害,那当初大闹天宫之时,七师弟为何没有看出玉帝的真假来?”太昊有些好奇。 “这有什么好疑惑的,那泼猴本就是个乡巴佬,何曾见过玉皇天帝。见都没见过,又何辨真假?”菩提不以为然道。 太昊点了点头,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急忙转化话题,“也不知刚才他们二人要谈些什么,看上去挺重要的模样。” “哼,即使不听,老夫也隐约已经算到了,无非是他们在春秋之洲上的勾当罢了。这蚩尤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跟泼猴走到了一起。”菩提显然还为孙悟空之前的咒骂而介怀,连带着让蚩尤也是莫名躺枪。 菩提虽是如此说,可事实上不过在掩饰其内心的忧虑而已。 到了他这样的境界,最害怕对手明面上的强大,而是看不透他们的手段目的。 太上不是善财童子,他如此煞费苦心的在那泼猴的身上下了如此重注,必有所图,可到底图谋的是什么呢? …… “什么?你是说那秦国世子是……”下方,当从猴妖口中得知某些辛秘之后,荆轲不仅被震的瞠目结舌,只感觉脑子已经不堪运转,陷入停滞了。 春秋诸国之中,秦国无疑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在其国内,真正掌握实权的并非是秦王,而是秦国唯一的世子公子政。早在很多年以前,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便已经唯世子马首是瞻了,毫不客气的说,只要公子政愿意,其父亲楚王随时可以下诏退位。 “不错。所以一开始给你们的任务是将那女娃娃掳到秦国,熟料那人后来也不知又怎么想的,竟然半途改变了主意,直接让你们护送那女子去了楚国,而且指名道姓的送去郢城藩王府。”猴妖点头道,从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遗憾不难看出,有些地方,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又为何偏偏掳掠那名魏国郡主呢?”好不容易将脑袋中接受的信息整理好之后,荆轲心中依旧有着众多的疑惑。 “这俺就不知道了。”猴妖摇了摇头。 “你怎么能不知道。咱们是与那人合作,不是他的下属。”荆轲显然对猴妖的粗心大意很是不满。 “既然要合作,自然会有彼此的妥协。他要的是改天换地,俺老孙要的是寻回本体,道虽不同,但短期的目标却是一致的。所以,有些事情,俺老孙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之亦然,若是有些事对咱们很重要,想必那个人也会倾力支持而不会寻根究底的。”猴妖解释道。 荆轲再次陷入了沉默,相比于这极为烧脑的尔虞我诈,他既不擅长,就只能徒之奈何了。 “你今日特意前来,想必不是找我喝酒吃桃的吧?有什么任务,说吧。”荆轲肃然道。 “嗯,确实有一个任务,不过有些危险。”猴妖有些迟疑,“你可以选择不接受。” “说来听听。” “刺杀楚王以及楚国大世子公子笑。”猴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 当初,只是为了刺杀楚王一人,就折了另外一名荆轲。到了现在,已经是打草惊蛇,若再行刺,难度无疑大幅提升,更何况这一次不仅要取楚王的性命,甚至还包含一名世子,说是九死一生也好不为过。 “猴子,你实话跟我说,当初发布刺杀楚王是不是受雇于楚国世子公子田?”荆轲突然问道。 狐卫监暗地里虽是那个人一手创建的暗杀力量,但表面上却是没有归属的。只要出得起价钱,任何人都可以雇佣。 荆轲不是傻子,那次行刺楚王的消息传来,没用多长时间,他就隐约猜到了这种可能,也恰恰如此,反而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狐卫监内,最顶尖的刺客一共就只有九人,九人共享三个名字,分别为荆轲、聂政以及隐娘。而那次行刺楚王失败最后为护驾的公子田所斩杀的赫然是三名荆轲中的一人。 雇主杀死了帮凶,显然不仅仅是为了杀人灭口,更多的不过是借势,接护驾之功提升自己的威望。 如此行径,作为被害一方的狐卫监丝毫不为所动,这让同为刺客,又同享了一个名字的荆轲心中如何不悲。 刺客,尤其是狐卫监内的九大最顶尖的刺客,在外人眼中,无疑是让人谈之色变的传奇,可在真正大人物看来,不过就是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罢了。 “不错,俺还可以再告诉你,这一次的人物同样受雇于公子田。”猴妖倒也没有隐瞒。 “我只是有些想不通,不过是两桩生意而已,咱们所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忒大了。”荆轲神色阴沉道。 “哎,俺老孙自认已经足够蠢了,没想到你……不,不是蠢,按照你的话讲叫单纯,单纯,嘎嘎。”猴妖不无揶揄道,好在倒也适可而止,眼见荆轲神色难看,急忙打住。 “此话怎讲?”荆轲有些不服道。 “嘿嘿,此事日后拭目以待吧。”猴妖做抓耳挠腮状,竟学会了卖关子。 第692章 五百门客 藩王府纳门口,总会冠以幕宾之席,也就讨个好听的名字罢了。 至于展白显然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经过近十天的层层筛选,五百名游侠脱颖而出,正式入职展府,成为门客。 按照规矩,最为府邸的主人,总要摆上流水席面,好好招待一顿,同时也是变向的拉拢人心。 门客不同于仆役,更不是徒子徒孙,他们之所以会委身于展白的门下,除了自身实在混的太差外,更多的是想要讨一个好的前途。说白了,主客之间就是一种利益的交换而已。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展白对于门客的选拔条件虽然严苛,可总结起来,其实就只有一点,那便是强者。 只重实力,不看心境好坏。 这样做的利弊无疑是明显的。个体的实力越强,整体的力量也就越大。同时,因为人心叵测、良莠不齐,谁也不敢说里面会不会有别有用心或者野心勃勃之辈,如此,无疑就增大的控制的难度。 展白坐于主位的酒案之后,目光不断的在下面五百门客的身上游曳,虽然对这些人还不了解,可依然能够看出,这些人中当真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货色都有。 穷困潦倒者有之,不等展白宣布开席,已经忍不住偷偷的吃喝起来。 故作高傲,企图令展白高看一头者有之,正襟危坐,脑袋微抬斜视九霄,好像连天王老子都没放在眼里。 粗鲁者有之,文雅者有之(更多是装出来的),木讷者有之,贼眉鼠目的奸诈之辈有之,此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的集中在展白的身上。 “诸位。”展白清了清嗓子,终于准备开口了。 说话间,身子徐徐站起,手中端着九樽。 主人已经站了起来,作为门客,自然没有谁还敢坐着,一阵骚乱后,也都有样学样的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再饮此杯之前,却有些丑话说在前面。”谁知展白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竟有长篇大论的趋势。 好吧,你毕竟是此间的主人,总要给些面子。 下面不少性情暴躁的也纷纷拿出了耐心。 “不过,在丑话之前,我还是希望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状你们也看到了,比起你们,我很弱,甚至可以称得上弱不禁风。”展白自嘲的用空着的另外一只手从上到下对自己比划了一番。 “所以,我未必会成为名主,也未必能给你们想象中的大好前程。”展白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其次,你们未来将有两重身份,其一是我展府的门客,其二还要担任剑斋的外斋帮众,对于剑斋是什么,你们可以将其想象成江湖中的帮派。而且,后者将是你们日后所承担的主要角色。” “那么,有谁因为心中失望想要离开的,大门就在我的右手边。当然,为了不让诸位白来一趟,我自会奉上一笔酬劳。”展白最后指了指右侧完全洞开的院门。 不出所料,展白的这番话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骚乱。 这五百准门客,之所以一路之上过关斩将挤破了脑袋走进这座院子,所为的不正是有个好的出身,并且能博一个好的未来么? 可现在,展白不仅没有带着众人畅想未来、鼓舞士气,反而一上来就猛泼了两瓢冷水,如何不让人心思动摇? 主人孱弱,修为低劣,这一条对于靠聪明才智吃饭的展白而言,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影响,可事实果真如此么? 历数春秋之洲声名赫赫的谋士,每一个除了有着近乎妖孽般的智慧外,哪一个不是有着非凡的修为。修为于他们而言,不为了上阵杀敌,而是自保同时延长寿命。 谋士,尤其是有名气的谋士,在受人敬畏的同时,同样也会引来更多人的仇视,尤其是在这春秋之洲,刺客横行,只是靠外人保护,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至于寿命的意义就更加重要了,一个谋士再是强悍,若是个短命鬼,又有谁敢在其身上下注呢? 以前,展白之名在郢城之中更多传扬的是其智慧,而当今天亲眼看到本人时候,尤其是感觉到其气息的孱弱,绝对是件让人失望之事,这说明投靠此人,会无端的增加难以预测的风险。 不仅如此,他们这些好不容易挤进来的人,竟然还要担任一个帮派的帮众,而且还是最主要的角色,这就让一些原本就无比失望的人更加难以接受了。 游侠之中没有傻子,否则的话,怕是早就被残酷的环境给吞噬掉了。从展白的这番话中,如何听不出,这门客之名根本就是有名无实罢了。 结合两点,五百准门客之中,立即就有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只是出于种种原因,还有些犹豫罢了。 不甘么?是的,想想过去的数天中,他们为了一个门客的名额大动干戈,若此时就这般放弃,那岂不是亏大了。 不舍么?同样也是的,往事不堪回首,尤其是他们过往那困顿不堪的生活,又有谁愿意重蹈覆辙呢? 可难道就因为这份不甘与不舍,就将自己毫无原则的投身于水深火热之中么? 矛盾,犹豫充溢着每一个人的心头。 万事开头难,这第一个能够毅然决然选择离开的无疑是最为艰难的。 人都有从众心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可若是没有这第一个呢?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没有人离开,期间或许有人挪动过脚步,可最终还是放目四望后又收了回去。 展白全程看在眼里,嘴角却是流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纹。 人心这个东西,当真是……有趣的紧呐。 “没有人离开么?好吧,机会已经给你们了,可惜,你们没有把握住。”展白看似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丑话说完了,那么咱们就说点开心的吧。” “这开心的事么,第一件就是……恭迎诸位入我府邸,满饮此杯。” 就在众人翘首企盼着展白口中的利好消息时,却怎么也没料到展白会突然转移到手中的酒杯上,不少人当场就傻掉了。 尼玛,这也算值得高兴的事?好吧,事实上确实值得高兴,如果没有你之前那一番让人灰心丧气的表现的话。 “饮胜!”展白声音猛然提高,这才将一众门客惊醒,不论愿意不愿意的纷纷举杯遥对展白,随后脖子一仰,美酒入口……辛辣香醇。 “好酒!”也不知哪个憨货突然高喊了一声,倒是打破了气氛中的沉闷。 “呵,这酒喝了,日后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接下来我就说说第二件值得高兴的事。”展白的兴致似乎被美酒给提升了起来,言语中没有了之前的不温不火,竟然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激昂味道了。 只可惜,已经生出免疫的众多门客,这一次却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展白也不着恼,反而颇为促狭的望了众人一眼,这才悠悠开口,“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既然入我门来,这福利待遇自然是少不了的。很不幸,因为诸位身兼二职的缘故,所以,你们的待遇……加倍了。” “不就是加倍么……什么,加倍?还有这种好处?”有激灵的反应过来,原本一脸的漠然顿时为兴奋与激动说代替。 接下来的场面终于回归的正常,酒席之上喧嚣尘上,好不热闹,众人三五成群都在抒发着激动的情绪,或者猜测着有可能的双份待遇又有几何? “幸亏没走,为了这双份的福利,兼着那劳什子的剑斋帮众也是值得的,哈哈。” “哼,哼,别高兴的太早,你又怎么知道这双份的福利比不比得上别人家独份的福利呢?” “应该不会吧,毕竟这展白……呸、呸,展家主也是公子隽的谋士,出手应该不会那般小气吧?” “事情未定,总有着万般可能,所以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为好,否则一会失望起来,怕是要浪费了这满桌的酒食,再无口腹之欲了。” …… 第693章 一台戏 五百门客关于福利待遇的顾虑很快就被打消了。 八成,这是一个比率,是跟藩王府的幕宾门客相比。换言之,身为展府的门客享受的待遇是藩王府幕宾门客待遇的八成。 这倒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展白的身份在那里放着,不论是财力底蕴上的差距,还是地位的区分,总不能超过公子隽一头,能有其八成已经足以让众人满意了,更何况,他们领取的可是双薪,也就是说,实际的待遇上甚至还远远超过了前者。 “薪资只是一个方面,另外还有一些别的。”展白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之势,再次放出了一枚响当当的炸弹。 还有? 这些,就连门客中的饿死鬼一时间也忘记吞食酒食了,全部竖着耳朵仔细倾听。 “这主要是针对你们剑斋帮众的身份而独有的。剑斋既然是帮派的形式,自然就会向诸位分发一些职务,并为此设立考核,能者多劳便也能多得,随着诸位的贡献越来越多,便可以从剑斋内兑换武器、修行功法乃至丹药等等有益于提升修为战力的宝物。”展白详细的解释道。 事实上,门客这个职位荣耀远远大于实惠。身为他人门客,便在无形中烙印上了有所属的烙印,平日里除了一份温饱犹豫宽裕不足的薪俸外,就只有一个听起来还不算辱没了身份的出身罢了。 可帮派的帮众显然就有所不同了。 真正算起来,两者倒跟公务员与公司职员相差不多,前者旱涝保收却也难大富大贵,而后者地位或许不高,但在获得一份基本保障之后,却可以通过努力还可以得到一副不菲的业务提成奖金。 “至于具体如何,过后自有人会对你们详加解释,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展白适可而止,也算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事情终于说完了,接下来,大家就随意畅饮吧。” …… 展白并没有一直陪在酒席之中,在与众人又连饮三杯之后,便交给暗剑阁的弟子主持,至于他自己则带着琴音回到了书房。 “这批门客个体的素质还算不错,只是江湖习气太重,桀骜不驯怕是极难掌控。”一边享受着琴音的按摩,展白闭目假寐,口中却未闲着。 “哼,再如何桀骜,又如何能逃得过先生的掌心。”琴音不失时机的拍了一记马屁道。 “嘿,你倒是对先生我自信十足。”展白不无好笑道,“不过,你说的倒也不错。若是没有这份自信,当初也不会定制那样的选拔条件了,只重实力,不看性情,管他是忠厚老实还是伪善奸诈,只要有足够的力量驾驭,总能压榨出他们最大的潜力来。” “这岂不正应了先生以前说的一句话么?天生我材必有用。”琴音微笑道。 “知我者,琴音也,哈哈。”展白大笑。 “过会你去告诉魅蝎等人,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必须把这五百名门客的过往身份、生活习性以及性格特点一一收集出来,这些正是他们所擅长的,应该不难办到。之后由你分门别类,呈给我。”展白并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他既然有这份驾驭门客的自信,自然也就有十足的手段。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打仗如此,管理同样如此。 展白最擅长的就是对人心的把握以及利用,盛名之下可不是毫无道理的。 只要有了这份收集来的情报,那五百门客日后就再也休想逃出他的掌心了。 …… “琴音啊,咱们来这春秋之洲有多久了?”展白话题一转,突然问道。 “禀先生,大约有近两个月了。”琴音先是默默想了下,这才回道。 “两个月了,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啊。”展白莫名的感叹了一句,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可身后的琴音却是深深的听出了思念的味道。 思念? 思念谁?是主母么?又或者是宁姑娘还有剑阁? 身为展白身边最为亲近的“秘书”,耳濡目染下,对展白心思的揣度已经到了极高的境地,她深知,展白这番感慨绝非无的放矢,那么其后隐藏的会是什么呢? “先生,春秋之洲连通天漠城的十一座法华阵每一百年才能够开放双向的通行,平日里却是只能出不能进的,想要让剑阁派人过来,怕是很难做到啊。”琴音略想了想,便已经猜出了展白的心思,不由的提醒道。 “哼,这不过只是正途罢了。世事无绝对,既然有正途,自然也就存在走私的途径。只可惜,咱们在这的根基还是太过薄弱了,根本不可能获取这样的途径。罢了,我还是有些太心急了。”展白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 作为名义上的剑斋之主,褒允却没有露面,参与跟那五百门客的酒宴。不过,她也并没有闲着。 事实上自从剑斋正式成立之后,她的生活就变得充实而简单起来。 展府后宅与剑斋内斋两点一线,不断的在新婚妻子与授业恩师两个角色不断转换。 剑斋虽然分成了内、外两斋,可从一开始,褒允的眼睛里就从未有过外斋的位置。 眼前的十五对稚气未脱的少男少女才是她的心头肉,当然,还有一个几乎形影不离伺候砸身旁的侍女。 日子虽然简单,但却并不乏味,尤其是在展白将柳嫣跟曾梦两女调拨给自己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因为某些原因,使得她们更有着天然的亲近。 保养、服装、首饰是三个女人永远不会厌烦的话题,正因为如此,短短不过两三天的工夫,她们便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真的好怀念原来那个世界的繁华啊,夜生活的放纵、镜头前的靓丽……无拘无束,至少不用时刻为自己的小命担心受怕,哎,一切都回不去了。” 结束了一上午的教授修炼后,三女趁着闲暇聚集在内斋后花园的凉亭内,其中的曾梦不无感慨道。 在遇到展白之前,曾梦原本是小有名气的模特,甚至公司已经开始为她涉足影视圈开始铺路了,若是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得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镜头前的宠儿,只可惜,这世上没有“若是”,更没有后悔药。 当然,曾梦并没有后悔,只是因为对前后环境的不适应引发的自然感慨而已。 曾梦不同于柳嫣,后者虽是女人,而且也是美女,但却绝对归属于影视电影中超人的行列。 强大的异能,丰富的战斗经验,即便是在这个世界里,也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可曾梦不同,前世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模特,倒了这更加残酷的世界,更是不折不扣的扮演了拖后腿的角色,别说战斗了,只是作为旁观者,也能吓得她几天几夜合不上眼。 “哼,花瓶!”一旁的柳嫣不无鄙视的冷哼一声。 三女一台戏,柳嫣跟曾梦也不知是八字不合还是如何,拌嘴吵架,彼此间的冷嘲热讽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总比你满脑子肌肉的暴龙女强。”曾梦立即还以颜色。 对于两女的拌嘴吵架,一旁的褒允并没有劝止,心中反而更加的有种亲切之感,心情也会大为放松起来。 “允儿妹妹,你真的嫁给展白……不,展公子了么?”不知不觉中,曾梦将话题引到了褒允的身上。 从曾梦的口气中,不难听出,她对于展白,还是有些惧怕的。 “我都已经说了好多次了,你为何还不相信呢?”褒允扶额,颇有些无奈。 “只是……哎,作为好姐妹,我还是说了吧。其实我跟柳嫣见过另外一个女人,而且从当时两人的举止看,关系似乎很不寻常。”曾梦先是偷偷的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这才鬼鬼祟祟的小声道。 “八卦。”柳嫣冷哼一声。 不过,这一次曾梦却是少有的没有反驳,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依旧望着褒允颇为神秘道,“而且那个女人……真的很漂亮。” “哦?难道比曾姐姐还要漂亮么?”褒允灵光一闪,故作惊讶道。 “这……这不好比较。”一向对自己容貌还算自信的曾梦,此时却表现的极为谦逊,神色之中更是难掩自卑之色。 “不是不好比较,是根本没有可比性。”柳嫣毫不犹豫的将曾梦最后一块遮羞布扯掉。 “你……你还不如我呢,至少我还有女人味。”曾梦恼羞成怒道。 “她……真的有那般美么?”褒允有些失神的低喃道。 对于曾梦口中的女人,她如何不知是谁?也正因为如此,才有心想要从曾梦这边了解一番,熟料,话题刚一开,就给了她更大的压力。 “呃?咳咳,其实允儿妹妹也不差了,各有千秋,各有千秋。”曾梦听到了褒允的幽怨,心知自己八卦又说错了话,急忙补救道。 “曾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她真的有那般美么?”褒允表现的有些固执。 “这……”曾梦犹疑着不知该不该开口了。 “彼美只应天上有。”却不料,柳嫣却是扮演了回耿直girl。 “就是……美的不真实,不接地气。”曾梦眼见有人解围,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 “狐狸精。”褒允一想到那个女人的身份,贝齿间不由挤出了三个字。 “外貌上,你确实有些失分,但气质上却是不输,而且你跟展白之间可是有着三世的感情,所以真正论起来,应该算是平分秋色。”柳嫣说话未必委婉,但却总能切中要点。 “谢谢你,我知道了。”褒允心中松了口气,诚挚的感激道。 “换个话题吧,不如说说……修行。”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柳嫣不无挑衅的瞥了曾梦一眼。 不出所料,曾梦的神色立即就变得难看起来。 “看我做什么?”曾梦心虚的反瞪了一眼,“天生我材必有用,谁也没规定,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一定要打打杀杀啊。” “就算不打打杀杀,你又能做什么?”柳嫣穷追猛打道。 “我、我……”曾梦有些垭口,脑子飞速运转,“你都说我的花瓶了,自然可以愉人眼球了。” “噗嗤!”这下,就连褒允也没能忍住。 亏曾梦竟然能想到这个理由来。 “曾姐姐说的也没错,在这里也并非一定要打打杀杀。”为了不让曾梦过分的难看,褒允急忙安慰道,“其他人就不说了,你们应该知道宁小凝吧。” “宁小凝?” “谁?” 柳嫣跟曾梦两女全部摇了摇头。 在此之前,两女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被展白关在剑格之中,所以,不知道宁小凝也不奇怪。 “你们不知道?”褒允有些诧异。 “我们都被那姓展……展公子关着,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了,哪里知道外面的人跟事?”曾梦颇有些怨言道。 柳嫣虽然没有说话,但从其不忿的表情看,显然对此也颇有微词。 真正说起来,展白之前的那番作法对两女来说,确实是有些残忍。 不管当初是出于无奈还是如何,既然将她们带到了这个世界,于情于理,展白都不能置之不理。 只是对褒允来说,她如何会因此就埋怨爱郎呢。 “哥哥那么做想必也有他自己的考虑,毕竟这个世界的凶险,你们也知道的。”褒允急忙替展白解释道,然后不给两女机会,重新将话题拉了回来,“咱们在说这宁小凝吧。” 然后,褒允便将从展白那听来的宁小凝过往,向两女详细的说了起来。 “竟然还有如此奇女子,真想见一见她呢。”听完宁小凝的生平,最感同身受的无疑就是曾梦了,口中啧啧有词,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哼,别做白日梦了。人家宁姑娘虽然修为低劣,但能力不知强你多少。”柳嫣如何会放过如此泼冷水的机会呢。 “哼,长城也不是一天就垒成的,你就敢确定日后我做不出一番成就来么?”曾梦大为不服道。 “成功的两大要素,你有宁姑娘那样的天份么?又或者是勤能补拙的努力?可现实里,我看到的你却是拈轻怕重,一点辛苦就怨天尤人。”柳嫣极为肃穆道。 “我……我那是对修行不敢兴趣。”曾梦强词夺理道。 说起来,这几日跟随着褒允修炼剑道,确实是让毫无根基的她吃尽了苦头,且不说有何成就,但每日里喋喋不休的叫苦连天却是不缺乏的,而这也是最让柳嫣不屑之处。 “兴趣?那么你对什么感兴趣?搔首弄姿的走秀么?”柳嫣戏谑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是不是还要给你买一身比基尼?” “你们是在说我么?” …… 第694章 宁姑娘驾到 展白独坐在自己的书房内,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在没有特殊情况下,一天中总要抽出一个时辰左右将自己关在书房内。 以前更多的是想事情,各种各样的谋划,而现在则主要是……献血。 只见展白端坐在椅子上,双臂支于书桌,缓缓的从左手衣袖的袖兜中掏出了一方木盒。 木盒整体呈乌青色,长及手掌,宽却不过两指,虽然很小,但若是仔细看去,却能发现这木盒上的纹饰颇为精妙,靠近一些甚至能够感觉到一缕缕的微风,被吸扯入木盒。 若是琴音在此的话,或许会觉得此木盒颇为眼熟,除了大小外,样式上跟之前展白让她寻匠人打造的乌木剑匣实在是太过相似了。 “出来吃饭了。”展白将木盒放于书桌上,看似自言自语了一声。 咔! 一声轻响,木盒的盖子缓缓的向一侧拉出,不等完全打开,一柄只有手指长短的青铜小剑便急不可耐的跳跃而出,剑柄朝上,剑尖向下,人形而立,发出阵阵欢愉的剑鸣后,已然化作一条青风,出现在展白的右手腕上。 青铜小剑格外锋利,只是在展白的手腕上稍微一抹,便划出了一道血线,鲜红的血液汩汩涌出,却又瞬间受到某种强大的吸扯之力奔流向小剑。 感觉到小剑贪婪的吸允,展白却是冷着脸威胁道,“记住,不想挨揍的话,就适可而止。” 原本畅快的吸允鲜血的青铜小剑剑身微颤,竟然做出心有余悸的模样。 此青铜小剑自然就是展白剥离出来的神格了。 原本不足两尺的短剑,在吸食了展白三天血液之后,便拥有了似这般变化的能力,不过目前似乎只能变小而无法变大,连带着竟然能够将此能力运用到盛装它的乌木剑匣之上,倒也算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对于此事的神格而言,展白无异于是个严厉的父亲,不长的时间,就已经教导它懂得了自律,至少在“吃饭”上,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身的贪欲了。 通过计算,展白知道,以此事神格的饭量,自己每顿需要喂养大概半个时辰。虽然神格在成长,饭量也在相应的提升,可相应的展白也靠着丹药提升自己的修为,近而提升血液的质量,所以短时间内,倒也不用担心喂不饱这小家伙。 咚、咚…… 眼看着喂食的时间才刚刚过半,熟料房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有事?”展白额头微皱,对于被人打扰显然颇有些不快,但还是强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毕竟,整个府邸内,目前为止有资格来书房的不过三人,琴音、褒允以及魅蝎。 这个时间,褒允应该在剑斋教授弟子,至于魅蝎想必正为收集外斋门客的详细资料而忙的不亦乐乎,那么门外之人除了琴音,还能有谁? 不过,琴音非常懂得进退,尤其是在展白独处书房的时间里,如无重要的事,绝对不会前来打扰的。 “先生,有客来访。”果然,门外传来琴音的声音。 “客人?公子隽么,让他稍等一下就是。”展白不以为然道。 不得不说,相比于神格,公子隽在展白心中的份量还远远不足。 “先生,不是公子隽。是……是宁姑娘。”琴音的声音显得颇为诧异。 “宁姑娘,哪个宁姑娘?”别说是琴音了,就算是展白,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你是说宁小凝?!” “正是。” 咔嚓! 展白只觉得下巴出传来一道轻微的骨折之声。 这算什么?心有灵犀?还是大大的惊喜? 就在不久之前,展白想着那个女人要是能来帮自己一把就好了,可转眼就人就到了。 不是说,那连接春秋之洲跟天漠城的法华阵每百年才会开放双向通行么?那么她又是怎么过来的? “人在哪?”平日了一向沉稳的展白竟然有些急不可耐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此大的动作,差点将趴伏在手腕处吃饭的神格甩脱。 几步间,展白已经走到了房门处,亲自打开房门,神色急迫的盯着琴音。 “先生,宁姑娘在……呀,先生,你手腕在流血!”琴音刚要回答,目光却突然撇到展白为了方便神格吃饭而特意横放于胸前的手腕。 从琴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展白的手腕处赫然粘着一宛若水蛭的东西,浑身不断涌动中,贪婪的从展白的创口处吞噬着鲜血。 “此事你知我知,不得声张出去。”一时不查,被琴音抓了个现行,展白也顾不得隐瞒了,警告了一句话,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匆忙将衣袖拉下来,将伤口以及神格遮挡住。 “先生,你的脸色很不好看,这样对身体会有损伤的。”出于关切,琴音少有的固执起来。 她虽然不知道展白身上的秘密,可也能看得出,即便是玄修,像这般不住的流血,也绝非好事,而且隐约中,她猜到先生修为的跌落跟这有着极大的关联。 “我自由分寸,至于其中的原因,日后我会给你解释的。”神格对展白的干系实在太大的了,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在事成之前,他不准备对任何人多做解释。 “这……”琴音还有些犹豫。 “前面带路。”展白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眼见无法说服展白,无奈之下琴音只能将这份担忧深藏于心中,乖乖的在前带路。 展府之内,会客之地有三处,分别为正堂、花厅以及书房。 不过,这三个地方却有着各异的名堂。 正堂主要招待的是一般的客人,稍微重要一些的则是在花厅,至于书房,虽没有亲疏的明确规定,却必须要得到展白的允许。 因为展白一向低调使然,所以平日里很少会有不相熟的客人到访,所以正堂很多时候都只是个摆设。就像此时,琴音带着展白说去往的就是花厅。 花厅的面积并不大,但无论是院子里的铺设还是房内的装饰,却很是典雅,幽幽的花草之香弥漫在空气中,很容易沁人心脾。 当展白两人迈入花厅的门槛之时,展白却是有些诧异了。 只见花厅之内除去服侍的仆役外,赫然立着五人,两男三女,却哪里有宁小凝的身影。而这五人中,倒是两女一男是展白认识的,可也恰恰如此,让他头皮颇有些发麻。 怎么会是她们? “展大哥。”一名俏生生的青衣少女,在见到展白后,立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已经到了展白的面前,娇俏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朵朵美丽的红霞。 “月、月心,你……你怎么来了?”展白依然没有从呆滞中恢复过来。 面前这个女子,不正是当初自己在入三里菩提老头那认的干妹妹月心么? 后来,两人一同进入巨鹿之洲,月心拜入青衣门下,而自己却因为被人打断了双腿为念怜儿的父亲所收留。 后来,在展白隐居天漠城的时间里,月心也曾找过自己,不过却并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自那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过多的联系,直到今天。 “展大哥,我……” “咳、咳……展兄,别来无恙啊。”没等月心开口,却被一道粗矿的声音所打断。 听到这个声音,展白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除了那几乎形影不离月心左右的狗熊还能有谁?哦,现在他不叫狗熊,而是叫做青蛮子了。 “蛮子兄。”展白眼睛微眯颇为嫌恶瞥向不知何时走到月心身后的高大身影。 身量还是那般的高大雄壮,那青衣门原本应想飘逸的青袍却让他穿出了不一样的气质,很是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而更让人觉得别扭的是他的言谈举止,明明生就了一副粗矿的面孔,却偏偏要学书生的儒雅,最终画虎不成反类犬。 对于青蛮子,展白实在升不起太多的好感。以前还是狗熊的时候,倒是颇为忠厚,可谁知,一入青衣门,性情竟是大变,到了现在,竟然已经能够大言不惭的跟展白以兄弟相称了。 一声蛮子兄,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展白的嘲讽之意,青蛮子的脸色如何能够好看。 “数年不见,展兄还是那般的伶牙俐齿,只是这修为,似乎……没有太多寸进呐。”此时的青蛮子哪里还记得以前展白对自己的提拔之恩,到了现在,因为月心的缘故,心中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敌意了。 “修为再高,若是忘了本,也不过是千人嫌万人恶的货色,青蛮兄觉得此话对否?” 第695章 麻烦来了 “狗熊,不要闹了。” 眼见展白跟青蛮子言辞越发的尖锐,夹在中间的月心急切间想也不想的就对青蛮子喝止道。 “月心师妹,你为何偏偏说我,是他……”一时间,青蛮子心中妒火中烧,竟是对月心少有的咆哮起来。 “狗熊,你……”何曾见过狗熊如此狰狞一面的月心芳心一颤,娇俏的面容上很快就爬满了委屈。 若是以往,青蛮子势必会竭尽全力哪怕装傻充愣的哄她,只可惜,此时却因为满心的嫉妒,使的他眼睛里只有展白那可恶的身影。 “哎,孽缘啊。”展白心中莫名的叹息了一声。 展白又不是傻子,早在很久以前就看出了月心对自己的心思。只是,天意弄人,至少到目前为止,两人更多的是有缘无分。 经过这一插曲,反倒是让他对青蛮子颇为可怜起来了。 虐心的三角恋啊。 不是所有人都像展白那般能将感性与理性完美的区别开来。青蛮子无疑就是如此了,他现在的蜕变,说起来,罪魁祸首反倒是展白了。 亲蛮子喜欢月心,除了当事人的月心外,傻子都看得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份感情越陷越深,尤其是在无尽的付出却得不到回报的时候,展白这个“第三者”自然而然就成了他发泄的目标,为此,甚至于连过往的恩情都抛之不顾了。 可这又怪得了展白,怪得了月心么? 发乎情,月心喜欢展白,这有错么? 展白虽然从未明言拒绝过月心,可也有过不少隐晦性的暗示,比如他的妻子念怜儿甚至是隐儿,可依然没能让她死心,这让他又该如何处置? 似乎任何事情只要沾染上了感情,就不再有对错之分了。 “清婳,你怎么也来了。”理不清,就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展白硬着心肠绕过月心以及青蛮子,最终走到了花厅内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面前。 事实上,此少女不仅看上去年幼,其实际年龄也确实不过十五六岁,赫然是展白在药灵谷结识的清婳。 “小白哥哥!”清婳再次看到展白,仿佛做错了事情般局促不已,都快把脑袋杵进刚刚发育的小肉包里了,紧张之下大气都不敢喘,两只白嫩的小手不停的搅着裙角,让人看了,心中止不住的升起怜爱之意。 “哎,你不该来的,以你的修为,这春秋之洲实在是太危险了。难道你父母就……”展白一时间也找不出合适的话。 “我、我的偷偷跑出来的。” 在清婳情窦初开的单纯心灵中,展白依然还是“聂小白”的形象。 当初,展白的不告而别,可是让这小姑娘很是伤心了一阵子。事后虽然有着聂凝霜夫妇的温言宽慰,可依旧没有解开她心头的情节。 别看清婳一副柔弱的样子,而事实上,她的性格上也确实柔弱,自带粘人的属性。可谁能够想到,就是这样的女孩,竟然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来。 离家出走? 这可不是展白生活过的前世,可即便是在那个法制的社会,离家出走也是颇为危险的事情,更不要说是在这个世界了。 一时间,展白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愤怒。 疼惜她出走之后极有可能吃的苦头,愤怒的同样是她如此任性的举动,实在太不让人省心了。 到了现在为止,对于宁小凝的到来,展白再也没有丝毫的兴奋高兴,反而是满心的烦恼。 这宁小凝来就来吧,还没见她带来什么惊喜呢,怎么就招惹了这么多的麻烦呢。 展白现在又要为公子隽打江山,又要喂养神格,还要分神为剑阁在这春秋之洲打下一块基业,简直就到了分身乏术的境地,哪里还有精力去解决儿女私情。 “都说一山还比一山高,今天终于算是见识到了。好一个万花丛中片叶不离身的花花公子,今天倒是让俺老朱受教了。”一道情郎的声音将展白从烦恼中拉了出来。 循声望去,展白这才有暇去仔细打量那两名陌生人。 两人,一男一女,相邻而坐竟还十指相扣,无时无刻不再告诉外人他们情侣的身份。 这突然说话的正是其中的年轻男子。 仔细打量着,饶是展白也是颇有些惊艳。 只见这男子面若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似涂脂,长身玉立,端得一副风采高雅的浊世佳公子,说一句风流倜傥也是毫不为过。 只是于他那潘安般的容貌相比,其声音虽然也很是清朗,但说的话却是雅俗相杂,颇有些不伦不类。 “兄台是……”既然有陌生客人在,展白也正好寻了个台阶,暂时将目光从清婳的身上移开。 “俺姓朱,名刚鬣。” “朱刚鬣?!”展白看似重复了一句,但嘴角却依然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番。 是巧合,还是这货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猪八戒?! 若两者真是一人的话,可就实在太毁人三观了。至少展白实在难以将面前这副俊朗到让他都有些嫉妒的面孔与猪头联系在一起。 “此乃拙荆,练霓。”朱刚鬣拉着身旁的丽人长身而起,倒是颇懂得礼数的向展白一揖,同时将身旁的女子做了介绍。 “幸会,在下展白。”展白回礼。 “呵呵,俺省得,这一路之上,你的名字都快听出老茧来了。”朱刚鬣大笑一声,“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哪,展兄这处处留情的风流劲,倒是让俺老朱自愧不如啊。” 也不知是真心叹服还是别有用心的嘲讽,展白很有自觉的当做没有听到,却是不着痕迹的转头望向跟随自己而来的琴音,“宁小凝呢?” “这……先生我也不知道,刚才她还在呢。”琴音也在纳闷呢。 “宁姑娘说呆在这里烦闷,就自顾着出去闲逛去了。”这朱刚鬣倒是热心,话匣子一开,颇有收不住之势。 “多谢朱兄提醒,大家都快坐吧。”展白作为这里的主人,自然不好舍弃这满屋子的人去寻宁小凝了。 等众人全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展白也坐到了主位,先是向琴音投去了一个隐秘的眼神。 琴音会意,悄悄的退了出去,自然是去寻宁小凝了。 “朱兄可是宁小凝的朋友?” 毕竟是头一回见面,展白自然将目光投注在那朱刚鬣的身上,而且他心中也确实有着不少的疑惑,想要从中旁敲侧击一番。 “这真正说起来,俺老朱跟宁姑娘倒也只能算是萍水相逢。”朱刚鬣并没有隐瞒,当即就将认识宁小凝的过程简单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其中倒是有着清婳的功劳。 据朱刚鬣所说,他原本携着新婚的妻子外出游历,却巧合的遇到了清婳。 当时清婳离家出走,借着从聂凝霜那打听来的消息,准备一路寻到剑阁所在,却不料迷了方向,反其道而行之,最后于一处荒野中遇到了一伙占山为王的小伙盗匪。 那盗匪的修为倒也不高,不过刚刚过了太玄之境,手底下的喽喽也不过三十几人,往日都是靠着劫掠小型的商旅过活,倒也养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领,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劫什么样的人万万碰不得。 那一日,这伙盗匪白白的守在荒郊野外一整天,却是毫无所获,就在失望的收兵回营时遇到了孤身一人的清婳。 当时,那盗匪头子就为清婳那花蕾初绽的俏丽模样惊为天人,又见不过是一修为低微的修士,便起了歹意,想着掳回山去做个压寨夫人。 熟料,清婳的修为虽然不高,但因为出身药灵谷的缘故,此次出门倒也全无准备,至少身上就带着不少特意研制出的毒药。 清婳心善,不经世事,所以她说携带的毒药倒也不甚歹毒,最多让人吃些苦头,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 于是,三名奉命前来捉拿她的盗匪喽喽就吃了不小的亏,连带着也给了清婳逃离的机会。 那盗匪头头虽然吃了个小亏,可哪里又甘心让这煮熟的鸭子飞了,自然是穷追不色。因为双方修为的差距不小,清婳仅仅逃出不过十里就被拦了下来。 毒药虽然有用,可毕竟是小道,出其不意或许还有些用处,可当对方有了防备后,就没有太多的用了。 眼看清婳就要被这伙盗匪掳掠,却是不巧正好遇到了这朱刚鬣夫妇。 “还是拙荆心善,实在看不得这小姑娘受欺,俺老朱才出了手,将她救下。”朱刚鬣说道,“后来在听说这小姑娘的经历后,见她无依无靠,就带在了身边,一直到了缥缈峰。” 第696章 红颜是福,多了是祸 “不得不说,缥缈城是个很有意思的城镇,当然宁姑娘也非常的有意思。”说到这,朱刚鬣的语气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你是如何认识宁小凝的?”展白心头一凛,隐约中似乎猜到了什么,禁不住问道。 “呵呵,老朱不才,倒是生了双好眼力。那缥缈城能瞒得住他人,又如何瞒得住我。削山建城,出手不可谓不俗,但谁又能够想到,那缥缈城真正的妙处竟然是那缥缈峰的内部呢。”朱刚鬣似笑非笑的望着展白。 他果然发现了缥缈城的秘密。 展白心中恍然,“然后呢?” “然后……如此有趣的发现,俺老朱自然要一探究竟了。”朱刚鬣笑道。 “只怕是不请自来吧?”展白面无表情道。 “都一样,至少这九洲之内,还没有俺老朱去不了地方。”朱刚鬣不无自得道。 “那么是你发现了宁小凝,还是宁小凝发现了你呢?”展白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看似绕口,却极为重要。 展白虽然没有去过几次缥缈城,可也深知内部城池的守卫之严,饶是他想要悄无声息的潜入也绝非易事。 “这个倒是宁姑娘先发现,不过却是俺老朱故意使然。那内部的城池里实在有着太多新奇的东西,于是就很想见一见那幕后的主人。可城池太大,一点点找寻的话实在太麻烦了,所以就故意现出身形,倒也省去了无尽的麻烦。” 没有比朱刚鬣的这个答案更糟糕的了。 展白再一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朱刚鬣一番,这厮远没有他外貌显现出的人畜无害啊。 莫非,他真的是……猪八戒?! “所以,从这方面讲,俺老朱跟宁姑娘倒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哈哈。”朱刚鬣丝毫没有在意展白的目光,依旧我行我素道。 “那么敢问朱兄,你们又是为何结伴来此春秋之洲的呢,又是通过何种方式进来的?”展白不依不饶的继续发问,不自觉中,语气里已经有了质问之意。 “这原本就是俺老朱早就定下的行程,是在新婚之夜承诺给练霓的。只是后来对宁小凝提了一下,却不料她竟然也颇为意动,如此自然就是一拍即合了。”朱刚鬣似乎没有察觉出展白语气的变化。 “至于这丫头,想必其中的原因你应该能猜到吧。”朱刚鬣一指不远处的清婳,见展白点头,就直接省略了过去。 “当然,除了我们四个人外,俺老朱又私自加上了两个人,就是月心跟那蛮夫了。”看得出朱刚鬣对青蛮子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好感。 不过让展白意外的是,被人称作蛮夫,青蛮子脸色虽然难看,但竟极为老实的保持沉默。 看来,这青蛮子在朱刚鬣的手中吃过苦头。 展白如是想着。 “朱兄跟月心认识?” “应该算是老相识了。” 一问一答,问的简单,回答的也是笼统,可展白却从中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这里面似乎有故事啊。 只可惜,朱刚鬣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 “我们一同六人,是借用了青衣门的青衣大阵进入春秋之洲的。”朱刚鬣这算是回答展白之前的那个问题了。 “青衣大阵么?”展白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释然了。 到了今天,他已然知道青衣门的背后oss正是东方天帝太昊,有了这层关系,那么这个宗门拥有洞穿空间壁垒直达春秋之洲的阵法也就显得不那么让人意外了。 朱刚鬣将展白的平静看在眼里,心中不由的微微一动。 故事到这就算是结束了。 一时剑展白也找不到更好的话题可谈,好在就在这时,花厅之外已经隐约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琴音携着褒允姗姗来迟。 可宁小凝呢? 迈入花厅的琴音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展白的疑惑,神色中也是颇有些怪异,暗地里向着褒允的方向指了指。 循着琴音的指引,展白这才发觉褒允似乎有些不同,在她的左肩上……哎呦,我去。 只见在褒允的左肩头赫然坐着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人,细细望去,不正是宁小凝么? “这个女人又搞什么鬼?”展白心中大为惊咦。 “嘿嘿,怎么?不认识了么?”宁小凝似乎很满意展白的表现,不无调笑道。 说话间,只见她微微用力,便从褒允的肩头跳了下来,不等落地,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最终化为成人大小。 依然是那身古怪的白大褂,高挺的鼻梁上依旧顶着副没有镜片的黑框大眼睛,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扎成了马尾巴掉在背后,就那般大喇喇的走了两步,然后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你这是……”展白捡起跌碎一地的眼球,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宁小凝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但只是从她的口型,展白已经清晰的解读了出来——蚁人。 对于这个看似莫名其妙的名字,在座的或许也就只有展白、宁小凝以及褒允懂了。 那是前世的一部有关于超级英雄的大片,而那名所谓的超级英雄在穿上了一套完全不知道什么科学原理的衣服后,便能自如的变大变小。 宁小凝的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在她的身上显然穿着一件类似的衣服。 “哥哥,这么多客人啊。”作为女主人,褒允在经过短暂的沉溺后,很快就开始进入角色了,而且看得出,她的眼眸中散发出明显的警惕味道。 这是要宣布主权么? 展白心中发苦,暗地里恨恨的瞪了宁小凝一眼,后者撇了撇嘴,大有落井下石之意。 “这位是拙荆,褒允。”硬着头皮,展白还是果断的向一众客人介绍了褒允。 果然,听到这话,月心以及清婳娇躯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尤其是月心,这种打击对她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伤害却几乎是加倍的。 上一次,月心满含希望的在天漠城寻到了展白,可迎接她的却是一记晴天霹雳。 念怜儿的身份,让月心羡慕嫉妒,却又因为她可怜的身世而生不出丝毫的怨恨,最终只能将那份情谊深藏于心,颇有些灰溜溜的离开了。 而现在,念怜儿已经不在了,却又多了一个褒允。 难道,在展大哥的心中,对我就真的没有一丝的情谊么? 月心只觉手脚冰凉,满心的苦涩下,哪里还有再见到展白时的激动,现在只想抱头痛哭一番。 “这是月心,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那个……妹妹。还有这个小姑娘是清婳,也是妹妹。”两难之下,展白毫无廉耻的选择了褒允,然后给月心以及清婳冠上了妹妹之名,当然,这其中也不无隐晦的让两女死心之意。 要说展白对这两个女人没有超出友谊的好感,那是骗人的。 只不过,展白并非种马,更不是爱心泛滥的花心情种,强大的理性跟克制力,让他清楚的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不,我不要做小白哥哥的妹妹,我要嫁他做妻子。”一道颇为激动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立时就打破了展白刻意想要营造的和谐。 一时间,花厅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声音的来处,赫然是刚才一向表现的胆小怯懦的……清婳。 不过,此时的清婳却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柔弱,稚气未脱却已经出脱成美人胚子的小脸上布满了坚毅,连带着一双小手更是紧紧的握成拳头,无不彰显着她偌大的决心。 “尼玛,这是要坑死我的节奏啊。”此时的展白没有丝毫的得意,反而有种如遭雷击的眩晕之感。 当着自己老婆的面却扬言要嫁给自己,这清婳要做什么?是在向褒允挑衅么? 不出意料,褒允脸上原本就装出的和善笑容立时就僵住了,然后瞬间消退,爬上了一层寒霜,目光如电,直向清婳射去。 战争要开始了。 展白觉得此事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小心的移动脚步,挪到宁小凝的身旁,然后隐晦的向她打了一个手势后,便蹑手蹑脚的退出了花厅。 第697章 法宝套装 书房内,刚刚坐定的展白,不由的揉了揉发胀的脑门,也正是这个动作,让他终于找到了刚才差点晕过去的罪魁祸首。 只见手腕处,神格小剑依然紧紧的黏在伤口出…… “马上、立即给我滚会剑匣子里面去。”原本就满心怒火的展白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立时就对神格小剑咆哮起来。 嗖!!! 感受到展白的怒火,原本就心虚不已的神格小剑,立时化作青芒,一头钻入了依旧放在书桌上已经回归到原来尺寸的乌木剑匣内。 随着神格小剑的进入,四尺长的乌木剑下立时缩小回一掌之长。 展白满目的怒火这才稍微的平复了些许,一把将木盒抓起,收回到袖兜之内。 吱呀!!! 书房之门,被缓缓推开。 进来的自然就是宁小凝了,也只有她才会如此毫无顾忌的闯入展白的书房。 “你……你怎么来了?”原本还想着发些牢骚的展白,在看到宁小凝后,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怎么,你就这么不希望我来么?”宁小凝反问,“不过也是,我来了,岂不就坏了你的好事。真没想到,来这春器之洲才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你竟然就另有家世了。少年,你做的还真的好呢,只是不知,如果我将此事告诉那个女人的话,会是……” “你威胁不了我,此事隐儿早已经默认了。况且,褒允的身份很特殊,我……”展白摆了摆手,打断了宁小凝的话语。 “三世情缘么?我了解。”不用展白招呼,宁小凝已经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哦,我倒是忘了,刚才你应该跟褒允接触过了。”展白拍了拍额头。 “言归正传,你怎么来了?”展白不希望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想你了,不行么?”宁小凝依旧没个正行。 说起来,在来春秋之洲前,两人虽然最终突破了那层窗户纸,可彼此间的关系,怎么看都像情人多过情侣。 或许,自始至终,宁小凝自己也已经将她定为为情人的角色了吧。 好在,这个女人前世所接受的教育使然,让她对这个角色并没有太多的排斥。 “我在问一个严肃的问题。”展白拍了拍桌子,有些无语。 “真是没情调。”宁小凝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好吧,既然真话你不想听,那就说假话吧,我此来是给你送东西的,这总行了吧。” “什么东西?”展白自动的过滤了某些暧昧的字眼。 宁小凝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以行动代替,只见她指节的玄空戒玄光一闪,展白的书桌便多出了不少的东西。 “这是衣服?”展白有些迟疑道,随手拿起一件零碎,形似镂空雕琢的圆柱,看上去有些像是束发的头冠,却没有可以固定的涤带。 “什么衣服,这明明是盔甲好不好,真是没见识。”宁小凝没好气道。 经宁小凝这一番提醒,展白很快就醒悟过来。 确实如此,这杂七杂八的零零碎碎,大部分都是由不知明的灰银色金属铸造而成。 “不要卖关子了,一一给我介绍一下吧。”展白实在受不了这一问一答的说话氛围,直截了当道。 “你手上拿的是白泽浮云冠,乃是以天外陨铁融合昆仑神兽白泽的精气游魂炼制而成,外可避水火,内可升福缘悟性,位列中品六星法宝。” “法宝?!”展白拿着那头冠的手微微一颤。 无论兵器甲胄,最顶级的存在便是法宝了。可惜在这九洲之地,法宝的数量却是少之又少,不仅是因为江山印太过稀罕,更重要的是炼器大师的技艺有限。 据展白这段时间了解的,哪怕是聚集炼器大师最多的春秋之洲,最最顶尖的炼器大师一生之中说能炼制出的成品法宝也不过超过五指之数。 原因其实很简单,炼制法宝太过消耗心神以及生机。往往炼制出一个法宝之后,至少都要修养十年甚至是数十年才能恢复过来。 不要拿展白之前剥离神格说事,事实上,他的作法跟真正的炼制法宝根本就是两回事,只不过是有些步骤想通罢了。 神格的强悍,根本不需要展白分神去处置它与江山印说凝结实体的融合。但真正的炼器之道却远没有那么简单。 平常的炼器,最为紧咬的步骤无疑是将江山印说凝结的神与天才地宝说炼制成的形进行融合,而往往这个过程是极为漫长的,有些甚至会持续数年的光景。而在这个过程中,炼器大师必须时刻的保持精神的紧张,并持续的输出真元,别说是玄修了,就是羽化的神仙,也很难吃的消。 不难可见,当最终炼制法宝完成之日,炼器大师几乎都会变成形容枯槁的模样,一切的生命特征都出于岌岌可危的境地。 干将莫邪以身饲剑的典故,在前世只是个传说,可展白却知道,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只为了铸就一柄法宝利剑,紧咬关头却是出了岔子,不得已之下,只能以自己的性命成就法宝的功成名就。 法宝本身就已经是极为稀罕了,可同为法宝却依然有着下等玄灵宝器的通病,那就是分为三六九等,甚至于品阶间的划分更加的复杂。 玄灵宝器按照品阶不同,可分若器、世器、名器、羽化、造化,每一等级又有上、中、下三阶。 至于法宝的品阶划分则是有超凡、弑神以及尚古三品所组成,而每一品阶又有九星之分。如此算来,等级之森严比之玄灵宝器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中超凡又被称为下品,弑神则是中品,尚古自然就是上品了。 若按照这个划分,展白此时手中拿的头冠,赫然是弑神级别的法宝,而且已经达到了六星。这如何不让展白心颤震惊。 要知道,因为天条所限,至少在鼎三洲能够达到弑神级别的法宝绝对算是屈指可数,而且无一不被当做镇国乃至镇派之宝,至于尚古早已经成为了传说。 曾经,有一次展白与公子隽闲谈之时,就曾听他说起过,楚国一国之内,就有且只有一枚弑神级别的法宝,名为翻天印,正是被王室所把持。毫不客气的说,正是这翻天印的存在,才成就了芈氏一族王权霸主的地位。 “这是梼杌怨天甲,同样是由天外陨石铸就,不过却融合了太古凶兽梼杌死后所生的怨气。可避森然鬼气,亦可驭幽冥伥魂。”不知何时,宁小凝已经走到了书桌前,双手拿起了最占地方的物件。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件盔甲,主体部分全部的是由暗银色的金属铸就,由甲衣以及围裳所组成。其中甲衣部分又分上衣甲以及下衣甲,上衣甲是一大块金属护胸,包覆了整个上身直达脐下三寸,下衣甲则从大腿根直抵脚踝。至于围裳则零零碎碎的包括了护颈、护肩、护臂、。护裙、护肘、护膝等等,结构极为复杂。而甲衣与围裳是分隔开的,彼此间有精巧的机关可以连接相扣。 这副盔甲,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围裳的护肩以及甲衣的上衣甲了。 两侧护肩,造型颇为夸张,足有两个人头大小,左侧被雕琢成了凶残的豹首,右侧则是阴狠蛟头,巨齿森然突出,寒光毕露。 至于上衣甲,一头穷凶极恶的狮首占据了整个胸膛部位充当着护心镜的作用,相比之下,后背就显得简单了许多,整体上更像是一副野兽的脊梁骨,暗银的金属光泽,使得它凭白的增添了一些前世的科幻色彩。 “事实上梼杌怨天甲作为这一整套盔甲的主体,远没有我之前介绍的那般简单。传说中,太古凶兽梼杌乃是人面狮首,可你也看到了,那上衣甲的护心镜虽是雕琢上了狰狞的狮首,但神态之中却颇为人性化。不过,两侧护肩之上的豹、蛟之首却同样出身不凡,乃是上古的凶兽狰以及钩蛇。只是它们毕竟比不过出身太古的梼杌,为后者所食,魂魄供其驾驭驱使,其形象也就呈现在了这甲胄之上。”宁小凝一番解释,却是已经将自己说的难以自拔,满脸欣赏艺术品般的不断抚摸在这甲胄之上。 第698章 又是一个谜 “还有什么,都一并介绍了吧。”良久之后,展白极力压制依然难掩粗喘的声音将宁小凝惊醒。 满桌子的零零碎碎中,大部分都是围裳散件,去掉这些,还没有向展白介绍的,已经只剩下两件,分别是一双靴子以及一袭折叠整齐的披风了。 宁小凝颇有些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甲胄,转而拿起一旁的那双靴子。 说起来,整个书桌上或许就这双靴子还算正常吧。 好吧,若是说一双铁靴也算正常的话。 “挟翼踏云靴,同样材质,融合的乃是昆仑神兽挟翼之精血。据说那挟翼有点像天马,背上生有大鹏的双翅,详细的就不知道了。这双靴子是整套中品阶最低的,只有八星下品。”有了比较就有了好恶,宁小凝显然对手中这双暗银色的靴子有些看不过眼。 也就是在展白面前,若是她这幅模样看在外人的眼中,怕是绝对会引来众怒吧。 哗啦! 就在展白苦笑之中,宁小凝已经抖开了那一方火红色的斗篷。 只不过,看在展白的眼里,这与其说是斗篷,不如说是围巾更恰当,主要是它实在太窄了也太长了。 只有自己双肩那般宽却足足有三丈之长,展白很是怀疑,若是穿在身上,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绊倒。 “隆重介绍一下,此名为毕方烈焰。毕方听说过没,上古神兽,据说是三昧之火修炼成精。其喷出的火焰可融万物,够厉害吧。这条披风乃是以异兽火蚕所吐的丝编织而成,又融合了毕方的心精火脉,实打实的九星中品法宝。”宁小凝表现的格外激动,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这条披风完全是由我设计而成。” “说完了?”谁知,展白听到后,脸色却是阴沉了下来。 “你不满意?”宁小凝从来都不怕展白的黑脸,心中反而很是不解。 “满意,满意的很,满意到让我诚惶诚恐。”展白此言却全无嘲讽之意,而是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到底怎么了?”宁小凝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好心好意的把这么多宝贝给他带来,谁成想换来的竟然不是嬉笑开眼,反而大有问罪的意思。 “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不要告诉我是你做的。”展白的意思很明显,他在怀疑这些东西的出处。 确实如此,这一整套盔甲穿戴实在太过惊人了,随便拿出一件,不,哪怕是一个零件来,都足以引来一场国与国不死不休的战争。 不是展白小看宁小凝,如此利器,根本就不可能是她能做的出来的。即便,这套铠甲很多部分都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科幻色彩。 不说其他,只是那构成了这些法宝之神的东西,什么白泽精气游魂,什么梼杌怨气,还有狰、钩蛇、挟翼、毕方等等,很多都已经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又怎么会到宁小凝的手中。 说到这,就不得不解释一下了,但凡法宝,其中的神未必就一定要用江山印,甚至于江山印的存在原本就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法宝之中,还有另外一种分类,那便是活宝跟死宝。 所谓死宝,就是铸就出来之后是什么样子,在其损毁之前便永远的保持原样。反之,活宝则拥有了成长性。 死宝未必全部都是由江山印打造而成,但江山印打造出的法宝绝对都属于死宝。 至于活宝,则是以特定的生灵身上的某些东西作为神打造而成。其数量在法宝中,可谓百不存一,其稀罕的程度,就连天上的神仙也绝对会觊觎不已的。 说到这里,就不难看出,这一整套的铠甲,随便的拿出任何一件,都必定是活宝无疑了。 一个成长性,就预示着这套盔甲日后有着无限的可能性,论起价值来,就算比之上品的死宝也是珍贵了许多。 “哎,早就应该猜到这种结果的。”听到展白的话,宁小凝却是大松了一口气,“整天疑神疑鬼,难道就不嫌累么?” “那是你自己都不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所在。”展白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从之前宁小凝的介绍看,展白绝对相信,在她眼中,更看重的是这些东西的形状,对于其真正的价值,那就只能呵呵了。 “很珍贵么?”果不其然,宁小凝脸上爬上的一抹疑惑,确定了展白的猜测。 “它们到底是从何而来?”展白再次问道,神色越发的郑重。 “真是做的。”宁小凝有点被问急了,“这是我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如此说来,并非出自你手喽?”展白立时发现了宁小凝话中的语病。 “好吧,实话告诉你吧。这是我神机营中一位老师傅做的,我、我只是参与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外形的设计。”宁小凝拗不过展白的固执,只好和盘托出了。 “那材料呢?”展白继续追问道。 “自然是我收集来的……不过具体的事宜也是那位老师傅主持的。”宁小凝显然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言语中已经有了迟疑。 “好,很好,竟然已经混迹到我的身后了。”稍许的沉默后,展白禁不住露出森然的冷笑。 “你是说那位老师傅有问题?”宁小凝不由的花容失色。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问题可就大了。 那位老师傅在缥缈城虽没有实权,但威望却是如日中天。现在宁小凝又来了春秋之后,没有办法坐镇大局,若是那人有心搞事的话…… 宁小凝俏脸煞白,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不可能吧。我可是都已经拜他为师了,按理说没理由害我啊。”宁小凝心中依旧存在一丝侥幸。 望着宁小凝近乎绝望的神色,展白心头不由的一软,绕过书桌到了她的身旁,将其轻搂入怀中。 “不用自责了,我只是怀疑那人的身份而已,并没有说他一定会搞破坏。”展白轻声安慰道。 “真的么?”不知何时,一向倔强的宁小凝眼眸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相信我,别有用心未必就一定要搞破坏。其实,只要仔细检查一番这些法宝,就不难下论断了。”展白此话倒也并没有撒谎。 不管那个炼制了这一套法宝盔甲的是何人,只是这番手段,足以惊为天人。若真的想要加害自己的话,完全不用这么麻烦。 就比如那菩提,对自己不一样是别有用心的利用么,可到目前为止,至少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反而还了个自己莫大的好处。 这让展白又想起了在药灵谷中赐予了自己鬼谷策的神秘老者。 说不得,那藏身于神机营之人,也有着相同的用意吧。 至于桌上这一套足以弑神的法宝盔甲,展白自然是不会披挂的。 且不说他现在担任的是谋士的角色,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用不着亲自上场杀敌,只是他现在低劣的修为,根本没有办法炼化,即便穿上,也难发挥其功效的万一,还凭白的招惹来不知多少双目光的觊觎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展白又如何不懂呢。 不过,展白虽然不会穿,但也绝对不会将其闲置。 一番考量后,展白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的归处。 “或许,那人原本就不是送给我的,而是给它的。”绕过层层迷雾,展白陡然惊觉,实在是宁小凝出现的也太巧合了吧。 “小凝,你先去花厅跟其他人说会话,有些事情我要好好的整理一下。” 第699章 丹阳变 或许是宁小凝的神经大条,又或者是其修为太弱,直到现在她也没有看出展白身体的不对。 神格小剑的存在,展白还是给予了隐瞒。 不仅是琴音、褒允还有宁小凝,即便是隐儿也不例外。 故意支开宁小凝,自然是为了处理那满书桌的“宝贝”了。 “出来吧,看我给你什么好东西。”展白一抖袖袍,不久前才钻进去的乌木剑匣便掉落了出来,剑匣打开,神格小剑鬼头鬼脑的钻了出来,看得出,因为刚才的贪吃,它还没有从心虚中走脱出来。 展白看着它的样子,也懒得解释,直接指着满桌的盔甲说道,“你看看,这些东西你能用么?” 到此,展白处置那一整套法宝的方法终于浮出了水面。 不要看神格小剑一副剑的模样,事实上,它才是展白未来的真身。 不,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应该称呼真身,而应该是“法身”了。 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拥有法身的,只有修为达到了大罗真君的境地才能修成法身。一旦拥有了法身,几乎就拥有了不死不灭的能力,哪怕寿数尽了,渡生死劫失败,也能转入轮回重新来过。 展白现在因为修为太低,根本没有办法炼化那满桌子的盔甲法宝,但神格小剑却没有这层障碍。 现在的神格小剑虽然只是幼年,距离成年青莲花开还差得远,但只是凭其羽化脱凡的神性,想来要驾驭这些法宝,应该并没有太多的麻烦。 展白的计划看似有些一厢情愿,但其可行性还是很大的。 神格小剑先是好奇的围着满桌子的宝贝转了一圈,大约用了半炷香的时间,似乎已经搞明白这些东西的用处,紧接着一缕缕如同蚕丝的灰白色光线从其剑身上放射了出来。 蚕丝结网,不断的向外辐射,不多时便将书桌上那整套盔甲的所有零件全部笼罩了起来。 呼! 强大的吸扯之力猛然从每一根蚕丝上涌动,瞬间就将盔甲的所有部件拉拢到了一块,将神格小剑结结实实的包裹在中央,最后变成了直径一丈有余的蚕茧。 蚕茧不时的涌动,犹如常人呼吸而起伏的胸膛,不过每一次的律动,都会让其缩小一圈,直到最后已经变的只有拳头大小了。 一旁的展白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之前,神格小剑就是这么让乌木剑匣拥有了如意大小的能力的。 事情发展到闲杂,一切都在向着理想的方向迈进。 …… 楚国,丹阳。 作为楚国的都城,丹阳未必就比郢城光鲜亮丽了多少,反而更像是数倍扩大的城池。 城池大了,道路宽了,相应的人口也是数倍的增加。 只不过,因为不久前楚王的遇刺,使得丹阳城的氛围颇有些风声鹤唳,连带着,废黜了不知多少年的宵禁也被重新启用。每到夜幕降临,大小街道上便少有人烟。 当然,宵禁更多的是针对普通人,至于特权阶层,不过就是一张废纸罢了。 这是一条横穿丹阳东西的主道,阴沉的夜幕下早已经没有了白日的喧闹,淅淅沥沥的小雨,总是很容易给人带来莫名的惆怅。 燕妃雨掀开奢华马车的窗帘,雍容靓丽的脸上立时就被飘进来的细雨打湿,细细感受着那丝丝的凉意,她没来由的叹息了一声。 “娘娘,您有心事么?”宽阔的马车内,伺候在旁的侍女好奇的问道。 燕妃雨望了这名侍女一眼,并没有因为她的多嘴而心有不满。 这位侍女是自己的陪嫁丫鬟,两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名义上虽是主仆,但感情上已经视为姐妹。 “哎,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大哥这些年似乎越发的放纵了。”燕妃雨叹息道。 按理说,以她现在的身份,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只是做妹妹的,按照礼数去参加哥哥的婚礼,倒也理所应当。 “今天的新娘子倒是个难得的大美人呢,只可惜……一入侯门深似海,或许她也不会想到,大公子之前已经娶了十七位了吧。”那侍女也跟着叹息道。 说起燕妃雨的大哥燕子青,在这丹阳城内倒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只不过,这偌大的名声却是不怎么好。 说好听了是风流倜傥,说不好听,那就是骄奢淫逸贪恋美色了。 作为妹妹,燕妃雨虽然数年前便已嫁为人妇,但平日里,如何能不关注哥哥的所作所为的。 别看这位大哥已经有了十七,不,是十八房妻妾,可这些都只是明显上的明媒正娶,暗地里更是不知勾当了多少良家女子,甚至包括有夫之妇。 若不是忌惮燕家的威名,这位大哥怕是早就被仇家寻上门死无葬身之地了。 “哎,他怎么就不知道收敛呢,尤其是在如今这种紧张的时候。”燕妃雨柳眉深皱,又是重重的叹了声气。 最近烦心的事情,不仅仅是大哥,还有自己的夫君。 说起燕妃雨的夫君,那在这丹阳城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赫然是当今楚王的长子——公子田,未来也极有可能继承王位,成为最高的九五之尊。 相比于自己的大哥,夫君公子田虽然没有走入另外一个极端,可对于儿女私情却也是淡漠的很,一心都扑在雄心大略上,尤其是最近朝堂纷乱、楚王遇刺的当口,每日里更是忙的不见身影。 作为公子田封赐的世子妃,也是公子田目前唯一的妻妾,夫妻二日到现在也没能诞下一儿半女…… 上一次行房是在什么时候呢? 燕妃雨支着脑袋细细想着,温润如玉的脸上不自觉的爬上美丽的红霞。 马车外,一队数十人的护卫队伍不疾不徐的行走于夜间,不时的就会遇到一些巡检的府丁,后者自然是不敢上前问询的,急忙让开了道路。 能在丹阳城内当差的,本领大小尚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要有双雪亮的眼睛,知道哪些人可以欺压,哪些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而眼前这打着藩王仪仗的队伍,显然不是他们这些府丁能够招惹的,哪怕他们身怀巡检宵禁的公器。 “真他娘的气派。”为首的府丁首领望着车队从身前驶过,羡慕之下,不由的爆了粗口。 “大人,以马车的制式以及仪仗看,里面坐着的好像是田妃娘娘。”手下一名老卒在一旁提醒道,那得意的神情,不无炫耀自己眼力的意思。 “嗯,听说燕府的那位又寻了个大美人,今日迎娶,现在看来,田妃娘娘这是刚刚参加完婚礼回返藩王府呢。”府丁首领点了点头。 “那燕子青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托生到了燕家。这已经是他迎娶入门的第十八房妻妾了,据说还是位天姿国色的绝世美人呢。”但凡说到女人,无疑是正对了这些丘八的胃口,十几人的府丁队伍立即就热闹了起来。 “嘿嘿,大人还有诸位同僚,你们有所不知啊。今天的那位新娘子何止是国色天香,还是为极为稀罕的九尾灵狐一族呢。” “当真?” “当然,这可是我那在燕府当差的堂兄传出的消息。啧啧,据说,那燕子青将新娘子领回府的当天,就连燕府的老公爷也看的惊为天人呢。” “还有这事!哈哈,诸位,你们说,日后这燕府之内会不会上演一出一女侍二夫的戏码呢?” “嘿嘿……” 这群府丁的淫言秽语随着丝毫不停的脚步最终淹没于细雨之中,自然也就没有传入已经走远的燕妃雨的耳中了。 …… “终于来了。”耳听着马蹄踩踏之声越发清晰,一道蜷缩在道路阴影下的乞丐身子不由的轻颤了一下。 原本埋在双膝间的脑袋缓缓抬起,赫然露出了一张冷冽的面孔。 第700章 燕妃多愁 上一章出错了,在这里特地向读者朋友们道歉,燕妃雨是公子笑的妻子。 荆轲最终还是接下了猴妖发布的任务。 刺杀楚王以及大世子公子笑,其难度可想而知。 上一个荆轲刺杀楚王,是设伏于狩猎场,而且又有公子田作为内应,可即便如此也没能取得成功,虽重创了目标,但也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这次的刺杀相比于上一次,难度何止数倍。一来是地理,之前是在狩猎场,而现在却要深入丹阳城。作为楚国的都城,丹阳城内光是军队就布置了不下十万之众,加上府丁衙役,说是天罗地网也毫不为过。其次是天时,上次的刺杀无疑是打草惊蛇了,不管是楚王还是公子笑,势必会加大自身的防护。 天时地利都不占,人和更是无从说起,饶是荆轲自信,也必定是极大的考验,想要靠他单独完成,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接下这次任务后,荆轲马不停蹄的就来到了丹阳城,开始执行计划前的踩点。 通过数天的观察,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小人物很快就进入了荆轲的视野,并以此制定了一系列颇为精密的计划。 此次的刺杀任务虽是两个人,却又有主次。 公子田提出的要求中,公子笑是必须要死的,反倒是已经遭受重创的楚王被放到了次要的地位,能成更好,不成也就不成了。 公子笑作为楚国大世子,其势力威望比之公子田虽略有不及,可在争储中依然有着极大的威胁。这一天,公子田清楚,而公子笑自己也绝不糊涂。 有感于之前楚王遇刺的种种谜团,从那之后,公子笑立即数倍的加强了自身的防护,身边至少有十名绝顶高手形影不离。一旦遇到不测,只要支撑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有大批的援兵抵达。 在这种情况下,单枪匹马的想要对他进行刺杀,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安全,再强的防护也依旧存在漏洞,比如即将出现在荆轲视野之中的人。 轱辘…… 豪华的马车在六匹健马的拉动下走的不疾不徐却异常的安稳。 “就是此时。”化妆成乞丐的荆轲眼睛微凛,下一刻,身形便消失在黑暗中。 嗡嗡…… 一只米粒大小的苍蝇扇动着翅膀,迎上马车,最后透过半开的窗帘钻了进去。 “娘娘,有苍蝇。” 马车内,侍女很是尽职尽责,不等燕妃雨动作,便已经急速出手,凭着其不俗的修为,一把将苍蝇抓在了手心,然后不管死活的扔到了座位下面,最后还不忘嫌弃的急忙掏出锦帕小心的擦拭葱白嫩指。 “呵,不过是苍蝇而已,不知不觉便已经入秋了,天气也变得凉了起来。或许过不了几日就见不到这些脏东西了。”燕妃雨并没有在意,从其神色看显然还陷于惆怅难以自拔。 侍女偷偷看了燕妃雨一眼,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因为距离并不远,马车的速度虽然不快,可也只花了两柱香的工夫,已经到了藩王府的门前。 只见这座藩王府只是大门便极尽大气,朱红色大门上密密麻麻的遍布着说不清的玄纹。大门两侧虽没有镇宅的石狮,可替而代之的却是两队足有四五十人贯盔带甲的武士,哪怕是在细雨绵绵的夜间,也是尽职尽责巍然不动。 “末将恭迎世子妃娘娘。”看到马车,大门两侧的武士整齐划一的半跪于地,躬身行礼。 “都起身吧,麻烦你们了。”燕妃雨掀开窗帘,颇为和气的对一众武士说道。 “职责所在,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世子妃娘娘见谅。”待众多武士起身,为首之人黑黝黝的面孔上少有的挂上了一抹羞愧。 “都是为了世子的安危着想,本宫省得。”燕妃雨并没有苛责对方,反而极为配合的让侍女打开马车之门。 “你去检查。”为首的武士当即从身后点出一名属下,最后还不忘小声的提醒道,“管好你的眼睛,不该看的不要看。” “得令。”那名属下显然也是机灵之人,立即就明白了首领的意思,两步跨入马车旁边,手中握着一面铜镜,看似仔细,实则敷衍的在马车内胡乱照了一通,见铜镜并没有什么异样,便急忙将脑袋伸了出来,然后转身沉默的对首领摇了摇头。 这个过程中,马车外原本负责护卫的世子六率也全部接受了仔细的盘查,见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缓缓的推开了大门,予以放行。 整个过程极为繁琐,由此也不难看出这藩王府的防范之严,怕是连苍蝇也休想进入了。 藩王府邸占地极为辽阔,马车一路缓行,穿过广场、花园、竹林直花了一顿饭的时间才最终停在了内宅之中。 所谓内宅,却是由大片的建筑群说组成,其内布以高山流水、花团锦簇,极尽奢华享乐。 只可惜,如此大的内宅却只有唯一的主人。 别的妃子只怕后宫队伍不断扩大以至于无法专宠于前,可燕妃雨却恰恰相反,她不知多少次怂恿夫君多纳些妾室,也好让她多个伴,平日里不至于孤苦,公子笑嘴上答应,可直到现在也从未行动过。 在侍女的搀扶下,燕妃雨走下马车,车外早有等待的丫鬟撑着雨伞迎了上来。 到此,那些护卫马车的世子六率便算是完成了任务,忙不迭的离开内宅。至于燕妃雨则在内监侍女的拱卫下走向寝宫。 “蝶儿,你这一天也乏了,我这边就不用伺候了,下去休息吧。”走入寝宫,燕妃雨对着贴身的侍女极为体贴道。 “娘娘,婢子才不累呢,总要伺候了您安寝才是,其他人毛手毛脚的实在让人不放心。”侍女蝶儿颇有些颐指气使的瞥了眼周遭的侍女内监说道。 “你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刻薄来着。”燕妃雨笑骂了一声。 藩王府内只有自己一妃,内宅的丫鬟太监们自然是要极尽巴结讨好了。蝶儿从小就跟着自己,又是陪嫁过来的,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平日了几乎包办了自己的一切生活起居,根本不给他人插手的机会。 虽然看出了蝶儿的小心思,不过燕妃雨却并没有责怪。是人,总有亲疏,更何况,在这偌大的藩王府内,蝶儿也算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你们还杵在这坐什么,还不快给娘娘安排沐浴。”得了燕妃雨的怂恿,蝶儿越发的趾高气昂,对着一种内监侍女直接指使了起来。 其他人心中虽然不忿,却也不敢顶撞,唯唯诺诺的领命而去。 “娘娘,婢子先伺候你更衣吧,身上的衣服沾染了凉气,还是快点换下来为好。”蝶衣打发了其他人,转眼间便颇为细心的搀扶着燕妃雨向着内室走去。 “也好。” 燕妃雨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虽然未嫁前的燕妃雨也是大家闺秀,随时都有人伺候着,可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矫情讲究。 想到这一点,燕妃雨又是莫名的惆怅了起来,心思不自觉中便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也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一只苍蝇偷偷的从蝶儿的衣袖中飞了出来,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第701章 李代桃僵 寝宫之中为了沐浴专门开辟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其内以一块天然的巨大暖玉雕琢出颇大的水池。 此时,泳池内放满了烧好的山泉之水,水面之上飘满了各式的花瓣,蒸腾出的雾气弥漫整个房间,装点的如同仙境一般。 随着房门缓缓被推开,只穿着一袭纱袍的燕妃雨赤着柔嫩的小脚一步步走入水池。随着纱袍被水打湿立即变得透明起来,完美的展现着内里的完美。 待水面没过燕妃雨的粉颈,那种被温暖包裹的感觉,让燕妃雨不自禁的发出轻微的呻吟。 “蝶儿,你出去吧,这里我自己来就好了。”燕妃雨微微闭着双眼,轻声对门口的蝶儿吩咐道。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沐浴之时,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也不愿他们呆在身旁,包括母亲,夫君以及这贴身的侍女。 “是。”作为贴身侍女,蝶儿如何不清楚这个习惯,轻喏了一声后,便缓缓退了出去,临走之时还不忘将房门缓缓的关闭。 不说浴室内的无限春光,只说蝶儿自浴室内退出来之后,原本还算恬静的脸上立即爬满了紧张忐忑。 “公子、公子,你……你在么?”刻意压低的声音漂浮在空荡荡的寝宫内,蝶儿一边叫着,眼睛还不忘四处移动,想要去捕捉那即将出现的身影。 果不其然,一道身影缓缓的从不远处的屏风后走了出来,只见他一身褴褛,不是荆轲又是谁呢? “公子?!”看到荆轲,蝶儿的眼睛不由大亮,三步化作两步,已经急冲冲了小跑了过去。 “嘘!”荆轲眼见蝶儿的紧张激动,急忙竖起食指立于嘴边,示意其噤声。 “公子不用担心,这寝宫在建立之初,在各处墙壁内就镌刻了隔音玄纹。”蝶儿虽是如此说,可从那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的心虚。 “你做的很好。此事过后,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并遣人护送你前往秦国,从此以后,你便不再是奴婢之身,而是货真价实的公爵之女了。”荆轲为安其心,不忘将之前许给她的好处再重申了一遍。 没有看错,这蝶儿便是荆轲寻到的那个小人物,一个可以促成他刺杀公子笑的卑微下人。 所谓得陇望蜀,人都是有贪欲的,区别只在于自制力的强弱罢了。 别看眼前这个清理可爱的侍女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在跟随着主子见识到了无尽的奢华后,催发出了令人胆寒的野心。 一个足以震撼住这内宅所有仆役下人的贴身侍女角色已经远远无法让她满足,只因为无论现在的生活多么的富足安逸,都无法改变仰人鼻息的事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蝶儿便开始羡慕燕妃雨的生活,进而由羡慕变成了嫉妒。 表面上,她依然是个贴心的丫鬟婢女,可暗地里,为了能够改变她现在的命运,早就有了行动。 蝶儿自己都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明里暗里的魅惑勾引公子笑了,所为的只是能够得到一夜,只有如此,她才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侧妃。地位虽然比之燕妃雨依旧稍有不足,却是真正的成为了主子,而不是下人。 只可惜,妾有意,郎却无情。 公子笑虽不能说完全的不近女色,可对私生活却是古板到了极致,除了燕妃雨之外,对任何女人向来不假颜色。这也让蝶儿一次次创造出的偶遇、事故刚一开始便告失败。 蝶儿自然是个好耐心之人,却面对一次次的失败以及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幻想,她最终选择了放弃,并因缘际会下结识了荆轲。 很难想象,一个几乎是用性命去豪赌的阴谋,却只用了短短两天便已谈妥。 从这里也让荆轲看出了眼前这个女人向往上层社会的迫切以及让人心寒的薄情寡义。 背主弃义,无疑是最让人鄙夷的行为,更何况燕妃雨待她如同姐妹一般。只不过,作为一名刺客,荆轲对蝶儿的人品却是不予置评,毕竟若是没有她,也就没有这接下来的计划,想要刺杀公子笑难度也将成倍的提升,甚至一不小心就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一场交易,蝶儿助荆轲潜入藩王府,并创造刺杀公子笑的契机,而荆轲则给她一个高贵的身份。 “娘娘现在就在里面沐浴,寝宫里的丫鬟内监也都被我打发开了,这是最好的机会。”蝶儿颇有些迫不及待道,但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薄情,随即还不忘补充了一句,“之前,咱们说好的,你不能害了娘娘的性命。” “放心吧,我的目标只是公子笑,多少一个人,也得不到更多的报酬。”荆轲点了点头,“你去殿门外守着吧,一旦遇到变故,记得发信号提醒。” “嗯。”蝶儿点了点头,离开之时,双腿有些颤抖,不管之前她下定了多大的决心,当真正事到临头,若说不紧张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荆轲目送蝶儿离开,并没有浪费时间,举步便向着浴室走去,行走之中,只见他的身形开始发生缓慢的变化,当最终抵达浴室房门前时,赫然已经变成了燕妃雨的模样。 设计精巧的房门被缓缓推开,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不过,因为冷暖气流的交织,还是让浴室内的燕妃雨敏锐的感觉到了。 “蝶儿,有什么事么?”燕妃雨背身坐于水池之内,原本擦拭身体的动作不由的微微停滞,声音虽然依旧温和,但若是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够感觉到其中的不满之意。 砰! 来人没有回应,反而随后响起房门关闭发出的轻微的碰撞之声。 到了这个时候,燕妃雨终于发现了不对,猛然转身,透过层层的雾气,当看到那朦胧的身影时,娇躯不由的一颤。 “你、你是谁?” 随着那身影越走越近,面容越发的清晰,燕妃雨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隐约中升起了满满的不安。 “我自然是你了。”来人自然是荆轲了,此时的他凭借着七十二变道法,已经变成了燕妃雨的模样,身披着大红色的锦袍,只不过这说话却依然保持着男人的声音。 “放肆,你是刺客?!”燕妃雨不知道对方如何变化成了自己的模样,但这丝毫妨碍不了猜测其身份。 若非刺客,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要假扮成自己的模样。 哗啦!!! 想到这一节后,燕妃雨表现出超乎意料的快速反应来,只见她娇躯猛地从水池中跃起,在半空中几经旋转,身上那原本已经被打湿透明的纱袍便被烘干,勉强遮住了内里的春光。 “卿本佳人,奈何……奈何却是嫁错了人呐。”望着半空中那只穿纱袍却更显曼妙的身姿,荆轲不由的感叹了一句。 虽然,他答应了蝶儿不伤此女性命,不过,作为公子笑的妃子,一旦他行刺成功,未来的命运可想而知。 出身名门豪族,燕妃雨自然也不是凡俗之人,一身修为早已经到了真太古之境,在这春秋之洲虽算不得高,但也算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了。 只可惜,在常年的优渥生活侵蚀下,此时燕妃雨的反应在荆轲的眼中,更像是徒有虚表的花拳绣腿罢了。 荆轲没有用剑,而是以手指代替,一步跨出,便已经化作一条灰色涌动的线条,眨眼间已经到了燕妃雨的面前,然后在对方惊骇恐惧的目光中,颇有些怜香惜玉的递出了剑指,轻飘飘的点在对方额头之上。 一股强大的剑气自荆轲的手中涌动,势如破竹般突破了燕妃雨脆弱不堪的玄真护体,仆一进入其体内,便交织成一张剑网,将其紫府雏形封印。 嗡! 燕妃雨只觉得脑袋一沉,仿佛遭到了巨大的撞击一般,全身的力道猛的一泻,便失去了知觉,连带着娇躯也狠狠的向下方的水池落去,幸好被荆轲及时的抱住。 拦腰抱着昏迷过去的燕妃雨,荆轲双腿在空中几次踩踏,最终落到水池外的地面上。 只是这完全不值一提的打斗,却是让他升起了疲惫之感。 “这春秋之洲的天条对道法的压制实在太过恐怖了。即便以我现在的修为,想要长久的维持七十二变道法,消耗之大竟也是无以为继。”荆轲感叹了一声,“只希望计划能够一切顺利吧。” 第702章 上钩 荆轲之所以能够成为狐卫监最顶尖的救命杀手之一,除了其非凡的剑术外,更为重要的便是他那七十二变道法了。 七十二变,又称玄功,乃是极上品的道法之一。 因为这个名字却颇遭人误解,以为是七十二般变化,事实上,变化之道不过是七十二变中的一变而已,被称为假形之术。除此之外,还有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坐火、入水、掩日、御风、煮石、吐焰、吞刀、壶天、神行、履水、杖解、分身、隐形、续头、定身、斩妖、请仙、追魂、慑魄、招云、取月、搬运、嫁梦、支离、寄杖、断流、儾灾、解厄、黄白、剑术、射覆、土行、星术、布阵、喷化、指化、尸解、移景、招来、迹云、聚兽、调禽、气禁、大力、透石、生光、障服、导引、服食、开避、跃岩、萌头、登抄、喝水、卧雪、暴日、弄丸、符水、医药、知时、识地、辟谷、魇祷等七十一变,可谓包容万象。 也正因为如此,使得这七十二变道法修炼极为困难,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未必能够修成。到了现在,荆轲也不过只是修炼了不足五变而已,而其中的假形之术最为熟练。 对于一名刺客而言,假形之术的作用无疑是巨大的。在荆轲以往的任务中,凭此术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又或者创造刺杀的契机。 此次任务,同样不例外。 先是凭借假形术,化作苍蝇,钻入车驾之内,靠着蝶儿的帮助,避过了燕妃雨的耳目,同样也靠着这马车进入到藩王府。 不要以为荆轲这般举动是小题大做,要知道藩王府的守护严密可不是靠外在的观看就能一言道尽的。 整个藩王府都被一种无形的玄纹阵列说包围,一切不被允许的生灵闯入,都会引发阵列的响应。而这阵列唯一的出入口便是王府大门,可大门处的光景也都看到了,数十名修为不低的武士把守,哪怕是贵为世子妃都不能免去检查,而他们说持的铜镜,更是能够勘颇一切虚幻的外衣。即便是化作苍蝇的荆轲也难以逃避,而这也就体现出了蝶儿的作用了。 又是蝶儿将展白偷偷的藏于袖袍之内,然后借着燕妃雨的身份,让那些武士不敢过分的详查,这才使得荆轲成功潜入。 至于燕妃雨在整个计划中的作用,相比之下就更为重要了。 别看荆轲已经潜入了藩王府,可要行刺公子笑也是颇为困难,需知后者的身边几乎随时随地都有大批护卫的。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实施刺杀,就只能找到公子隽日常作息的漏洞,而荆轲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借用燕妃雨了。 公子笑再是如何小心,总不会在行房之时,还要让那些护卫护佑身侧吧,而到了那时,自然就是展白的机会了。 当然,这个计划也并非完美,其中的难处有二。其一,是公子笑的不近女色,从蝶儿那得到的消息,好像在过去的半年之中,这位世子都没有宠幸过燕妃雨了。若是这般一直下去,于荆轲的计划而言,无疑就破产了。这第二个难处就在于这七十二变道法了。 七十二便道法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在这被重重天条所限制的春秋之洲,更是处处掣肘。只拿荆轲最经常使用的假形之术而言,其所消耗的真元就比在五胡之洲时高出了十几倍不止,饶是以他现在的修为,想要长时间维持假形的状态也是绝无可能。其次便是假形之术本身了,假形之术虽然可以让荆轲模拟出一切形态,飞禽走兽、花草树木甚至是石头,可追根究底毕竟只是模拟。换言之就是假的,既然是假的就存在破绽,若是对上有心之人,未必就看不透。 就以他现在所变幻成的燕妃雨来说吧,形态上虽然跳不出丝毫的毛病,可其神态乃至一些习惯却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模仿的,对不熟悉的人来说,倒也没什么,可想要骗过身边亲近之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荆轲的计划中,燕妃雨的身份只不过是为了给他创造一个接近公子笑的机会罢了。 总而言之,荆轲的这次计划想要成功,就只能兵贵神速,在假形之术能够维持的时间内尽快的接近公子笑,然后一击得手,最后远遁。 “蝶儿。”依然是燕妃雨模样的荆轲极力模仿着优雅的步子踱到寝宫的门外,向守卫在旁的蝶儿叫了一声。 “哎呦……娘娘,你、你……”蝶衣转身,一眼看到站在身后的竟然是娘娘,吓的俏脸立即就煞白了。 难道那位公子的行动失败了?那么自己是不是也暴露了呢? 心虚加上紧张,让蝶儿甚至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嗯,不错,看来倒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识破。”“燕妃雨”的声音陡然变粗,恢复到荆轲本来的声音,不无满意的点了点头。 蝶儿立时就傻掉了,这……这不是娘娘,那么…… 一想到刚才的那位公子甚至能够变化成苍蝇的模样,蝶儿这才反应过来,惊骇之下不由的捂住了朱唇,“你是公子?!” 容不得蝶儿惊骇,以她的地位别说见识,就是听都没有听过眼前这种能够变幻万千的功法。 “嗯,不过,我现在还只能维持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荆轲原本就没有戏弄蝶儿的意思,只是以此测试一下自己这假形之术的稳妥程度。 既然能够一时间骗过蝶儿,那么想来也能暂时的骗过那公子笑了。 “事不宜迟,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 一想到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计策,蝶儿浑身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不过只是少许的迟疑,便咬牙下定了决心。 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是能够摆脱现在下人的命运,真正成为人上人,还是身首异离,就看今朝了。 “公子,放心,我这就去办,无论如何都要把世子邀过来。” “去吧。” …… 最近公子笑很忙,而且越来越忙,尤其是自从楚王遇刺之后,更是变得焦头烂额。 作为楚国世子,又是嫡长子,公子笑从小到大,都是以储君进行教导的,也正因为如此,在他的身边很是靠拢了不少的文武官员以及门阀世家,所求的无非就是一个从龙之功。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公子笑虽为世子,又是长子,可这储君之位却是名不副实,只因为在下面还有一个更加野心勃勃甚至能力超强的兄弟,公子田。 公子笑不是傻瓜,事实上,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缘故,使得他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权谋智慧。在之前楚王遇刺之时,他便已经怀疑到了那位好兄弟的身上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罢休。 到了现在,随着楚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甚至随时都有可能驾崩。在这种情况下,身为儿子的公子笑根本无暇悲伤,反而神经越发的紧张,只因为,朝堂之上,隶属于公子田的势力逼迫的已经越发的紧了。 靠着护驾之功,公子田无论是声望还是势力,都已经凌驾于公子笑之上,而这无疑给了后者极大的压力。 “殿下,昨日朝堂之上,田党突然发生弹劾严公,并举出大罪十三条,小罪二十七,其势汹汹,这一次怕是很难善了了啊。”藩王府的议事厅内,公子笑听到心腹谋士的言语,脑门不由的又疼了起来。 严公乃是依附于他的朝中重臣,一旦罪名查实的话,于他而言无异于折去了左膀右臂,可偏偏对方的弹劾之势太过突然也太过迅猛,实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短时间之内,竟想不出保全的办法。 “哎,这已经是第七次了。”公子笑苦恼的揉了揉额头。 七次弹劾,去了公子笑五名依附的大臣,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虽然作为礼尚往来,公子笑这边也倾力发动反扑,可相比之下,依然是胜少败多。 “殿下……”看出了公子笑的心不在焉,手下的那名谋士不由的提醒了一声。 “哦,士诚,你继续说。孤王只是有些乏了。”公子笑强打起精神道。 “殿下已经有五个日夜没有合眼了,要不就先休息一下吧。”那谋士不无担忧道。 “哎,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孤王哪里睡得着啊。”公子笑苦笑一声,“我那好弟弟,还真是好手段啊,以前还真是轻看了他。” 说起来,公子笑的才智未必输给公子田,若真要找出些许不如的话,或许只在一个狠辣果断吧。 比如,为了王位,公子田甚至敢兵行险招,委派杀手刺杀自己的父王,在这点上,公子笑就绝对做不到,甚至从不敢想。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上立时变得悄无声息,这些依附于公子笑的文武大臣以及谋士最近可是深切的体会到公子田的手段了,沉默意味的就是默认,甚至带着深深的无奈于忧愁。 就在这时,一直伺候在议事厅外的近伺太监寻了个当口,踩着小碎布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只是还没等跑到公子笑的近前,就被四周的两名黑脸武士拦了下来。 “让他过来。”如此动静,公子笑如何看不到,当即对那两名武士摆了摆手。 对于自己的近侍太监,他还是能信得过的。 “看你这急冲冲的样子,有何事?”公子笑见那太监走到近前,当先开口道。 “殿下……”太监急忙跪倒在公子笑的脚下,两只眼睛却是偷偷瞥了眼议事厅内的其他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这狗才,这里都是孤王之肱股之臣,没什么不可说之事,说!”公子笑喝骂了一声。 “喏。是娘娘……娘娘的侍女蝶儿就在大殿之外,说娘娘最近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太监颤抖着双肩,小心翼翼道。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啼笑皆非,想那燕妃雨也是修行之人,除非是受伤中毒,否则怎么可能会感到身体不适。 不过,在场之中,却无人提出异议。 事实上,这种托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作为公子笑的属臣,有意无意中都知道了一些藩王府内的隐秘之事。 比如公子笑不近女色,直到现在也就只娶了一位妃子,而且还是为了拉拢燕家的政治婚姻,到现在都没有子嗣,就因为这一点,甚至已经为公子田一党利用,在民间散步了不少的流言蜚语。 什么公子笑有龙阳之好,什么无传宗接代的能力等等,无形中给他带来了颇为不好的影响。 若是一般人,谁也不会在意这些,可偏偏公子笑身份特殊,作为未来的储君,只是这两条就足以给他带来致命的打击。尤其是没有子嗣的问题,更是影响深远,这可是涉及到楚国王位的继承问题啊。 为了此事,也是让公子笑一众属臣颇为无奈,毕竟名份上他们是外臣,是无权干涉宫闱之事的。 所谓的身体不适,不过是个借口而已,真正生病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换位思考一下,任何一个女人,久旱却不逢甘霖,谁又开心的起来呢,久而久之,可不就生了心病么? 议事厅内一众属臣谋士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哪里听不出那太监的言外之意,此时,不仅没有人出来呵斥,反而还有人出来劝说公子笑。 “殿下,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事情虽多,但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只有劳逸结合,养足了精彩,处理事情来才能有一个更加清醒的头脑,所以……” “是极,既然娘娘身体不适,殿下总要抚慰一番,后宫宁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公事之上呐。” …… 面对群臣之言,公子笑心中虽有些不愿,但最终还拗不过从善如流了。 “如此……也罢,诸位也都随着孤王劳累这些许时日了,也该适时的歇一歇,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公子笑说话间,缓缓站起,紧随着满堂的文武谋士也是纷纷起立,互相拜别。 “妃雨到底是如何了?”待曲散人去,公子隽接见了堂外的蝶儿,神色略有些阴沉。 “殿下,奴婢……奴婢不敢说。”蝶儿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 “不敢说就不要说了,摆驾寝宫吧。”公子隽原本就是明知故问,眼见蝶儿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也就没了兴趣。 有了公子隽的命令,在蝶儿以及那近侍太监的引领,又在众多护卫的拱卫下,一众人便浩浩荡荡的向着寝宫行去。 “你们就留在这吧。”在寝宫外,公子隽适时的拦下了数名护卫。 “喏。”一众护卫没有反对,毕竟再往里就是内宅了,他们的身份还真的不方便进去,更何况,在他们想来,世子殿下此来既然是抚慰燕妃娘娘的,发乎情下,自然会做出一些羞于启齿之事,那就更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了。 打发了这一众护卫,公子笑便只带着蝶儿于那近侍太监进了寝宫。 “妃雨,孤王听说你身体不适,现在如何了?”吩咐蝶儿与那近侍太监护卫在寝宫的门外,公子笑一步便走了进去,人未到,关怀的声音便传了进去。 第703章 楚国剧变 “妃雨,妃雨,你如何了?”眼见没人答应,公子笑也没生出怀疑。 事实上,对于自己的妻子,他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外界传他不近女色,连自己的结发妻子也是少有垂爱,这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这其中的原因,却又有几个人知。 公子笑真的不喜欢美人么? 不,只是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江山而已。 在公子笑一向以为,现在的他还远远没到沉醉温柔乡的时候。话又说回来了,日后一旦自己坐上那九五之位,再享受儿女私情的鱼水之欢也是不迟的。 正是秉承着先苦后甜的想法,这些年确实委屈了燕妃雨他多了。 若不是位置特殊,放在寻常人家,遭受丈夫如此冷遇,妻子还不闹一个后宅不宁。相比之下,燕妃雨这些年的表现已经称得上是完美了,所以,即便像现在这般使点小性子,公子笑也是能理解的。 是的,在公子笑看来,此时燕妃雨的沉默,只不过是任性使然,是再正常不过的发泄了。 寝宫很大,但此时里面却没有一个伺候的人。 公子笑并没有怀疑什么,在他想来,定然是燕妃雨特意的安排,以营造一个两人独处的环境。 穿过一道道屏风,最终到了卧室的所在。 卧室内最为醒目的无疑是中央处那张被红色帷帐包裹起来奢华大床了。 透过帷帐,隐约可见其内窈窕的身影。 “呵呵,这也算是她的良苦用心了。”感觉到气氛的暧昧,公子笑苦笑一番,一直因为政事而紧绷的神经反倒放松了下来。 “夫人,娘子,夫君这厢有礼了。”公子笑一反平日里的刻板严肃,玩心大起,竟是极力的配合了起来。 “哼。” 终于,帷帐内传来了声响,虽只是冷哼,却饱含了慢慢的幽怨。 几步中,公子笑已经到了床边,伸手缓缓的掀开帷帐的一角,一条温润如玉的赤果小腿缓缓的映入眼帘,充满了别样的诱惑。 “嘿嘿,娘子……” 公子笑的心头开始变得火热起来,长时间的禁欲,在崩溃时势必会迸发出更加强烈的反扑。 锵!!! 一道尖锐的剑鸣,陡然打断了公子笑苦苦组织出的夫妻间的之言。 剧烈的疼痛,让公子笑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就便告凋零,化作难以置信的迷茫以及痛苦造成的狰狞。 低头望着胸口上插着的长剑,再抬头望向眼前的佳人,公子笑的眼眸中依然存在了些许的疑惑。 “为、为什么……” 只见半趟在床上的燕妃雨一脸冷漠,手中的长剑更是极为精准的扎进了公子笑的心口。 按理说,受此重伤,公子笑未必就没有反击之力,毕竟修为已经达到九品真太古之境,其生机更多的随着命格转移到已经小成的紫府之内。 哪怕是心脏受损,于他而言,不过是受伤而已,事后,只要辅以丹药,甚至不出一个月,就能将养的完好如初。 只可惜,这一剑实在太不寻常了,特殊之处不在于它的杀伤力有多大,而是刺出这一剑之人。 公子笑打死都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会对自己出手。 公子笑与燕妃雨的结合,不仅仅是政治上的考量,事实上,两人完全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份情谊是从小时候就建立起来的。 别看公子笑平日里一心扑在政事之上,可若论这个世上谁让他最为信任,不是其府上的文武谋士,更不是伺候在身边的太监侍女,恰恰是眼前的佳人呐。 相同的,燕妃雨若不是知道公子笑的这份情谊,又怎么会甘心的忍受这么多年的孤苦煎熬,并一心在背后默默支持呢? 可如今…… 哪怕到了现在,公子笑都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所以,在受伤之后,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反击,而是要问个清楚。 自己到底是哪点做错了,让对方恨的拔剑相向。 只可惜,这份痴情换来的不是佳人的回答,而是致命的一击。 “燕妃雨”毫不犹豫的弃剑,并戳指成剑,狠狠的印在了公子笑的额头。 剑气侵入,立时粉碎了其内的紫府,自此,大事成。 “不要怪燕妃雨,更不要怪我,这一切不过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燕妃雨”望着即便奄奄一息可依旧圆瞪着双眼渴望答案的公子笑,终于还是有些不忍,回复到自己本来的嗓音,粗声道。 到此,公子笑若是在看不出,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妻子就真的是傻子了,而此时的他所表现的竟然不是愤怒,不是绝望,而是释然。 “不是妃雨,不是妃雨,呵呵……” 公子笑就此气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真的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这即将大乱的天下吧。”“燕妃雨”的模样渐渐模糊,重回荆轲的模样,神色复杂的望着脚下的尸体,喃喃自语。 不知为何,荆轲竟然有些羡慕公子笑。 公子笑至死,想的不是江山,而是自己的女人,可见这对夫妻的情谊。即便死了,双眼也是闭合的。 若是有一天,自己死了呢?也能合上眼睛么?到时会有人心怀挂念么? 荆轲一手抓起公子笑的尸体,向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生同衾死同椁,愿他们两人来世能生在寻常百姓家吧。 是的,真正的燕妃雨死了。 荆轲遵守了蝶儿的承诺,并没有对她下杀手,只是将其制住。只是让他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是如此的刚烈,在意识到荆轲极有可能利用她的身份于公子笑不利时,就自断紫府自尽了,尸身正藏在浴室之内。 将公子笑的实体小心翼翼的放在燕妃雨的旁边,荆轲甚至特意将两人的手放在了一起。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你们念颂一段往生经吧。”荆轲望着那安详的如同睡去的夫妻,神色肃穆中口里开始念念有词。 …… 漫长的一夜终于被拂晓的晨光所撕裂。 寝宫内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缓缓的拉开。 一晚上服侍在外的蝶儿跟那名近侍太监,精神不由一阵,回头望去。 只见公子笑一扫昨晚的疲惫,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其中还不忘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 “妃雨有些乏了,在正午之前,不得进去打扰。”公子笑颇有深意的对两人说完,便背着手向着内宅外走去。 那近侍太监心中大喜,从世子殿下的气色看,昨儿个晚上定然是……嘿嘿,只希望,娘娘能够早日能够怀上龙种吧。 因为心中生有杂念,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当公子笑从两人中间走过时,偷偷的将一方纸条塞进了蝶儿的手中。 …… “殿下。” 内宅外,几乎随身护佑形影不离的武士看到公子笑,急忙齐声施礼。 “嗯,去王宫一趟吧,孤王也有好几日没跟父王请安了。”公子笑面无表情的吩咐一声,“去吩咐一声,备轿去吧。” 按理说,公子笑虽为世子,但平日出行都是骑马的,不过现在却突然提出要乘轿,很容易引人怀疑。 不过,这一丝的怀疑很快就从众多武士的心中打消了。 算起来,世子殿下也已经有数月没有行房了,说不得昨晚定是荒唐了一些,从而导致……男人都懂的。 想到这,心中的那一丝怀疑便消失无影了。 当即就有一名武士急冲冲的离开,去吩咐车驾了。 …… 日上三竿,楚国二世子公子田孤身坐于府邸后花园一处人工湖内矗立的凉亭中,一边细致的吃着几样精致的菜蔬,一边欣赏着身周满湖依然绽放的荷花。 这几乎已经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只要身在府邸,必定摒除左右,孤身于这里就餐。 今天显然并没有例外,只是就在他吃到一半时。 哐、哐…… 突然,一声声沉闷浑厚的钟声响彻天地,使得原本神色淡然的公子田眼眸中立即放射出惊喜之色。 “这是天王钟的声音,是九响。”待得钟声停歇,公子田忍不住长身而起,“父王,殁了。” 还没等公子田从这个消息中清醒过来,熟料钟声再响,不过这一次,却只有八响。 “八响?!是八响,大哥也死了!!!!” 公子田短暂的喜悦之后,立即就变得更加阴沉起来,“狐卫监,好一个狐卫监,绝对不能留啊。” 第704章 危境 郢城,展府。 旖旎等不及下人的通报,形色匆匆的向着书房重点走去。不同于以往,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熟人,却是连声招呼都没有打。 咚、咚。 连续两声颇为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 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旖旎急不可耐的推门而入,几乎不等展白发问,便开口道,“先生,出大事了。” “嗯?丹阳?”坐于书桌后的展白额头不由的微皱,“到底怎么了?” “楚王还有公子笑……都殁了。” 旖旎话音刚落,展白便已经猛地站了起来,神色也瞬间布满了阴云,“你是说楚王还有公子笑,都死了?!” “嗯,这是姐姐刚刚传给我的消息,就在不久前,丹阳的天王钟,连续敲响了九下以及八下。据说现在,丹阳城已经全面戒严了。”旖旎显然也十分清楚,这条消息的重要影响,不无忧虑道。 “快,遣人去请公子隽……不,你跟我一起过去。”饶是展白,此时也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是慌张。 这两日对展白而言,实在不是个好日子,因为宁小凝的到来说引发的诸多麻烦就已经让展白千头万绪了,谁知,现在又突然接到了如此噩耗。 是的,这个消息对展白,对公子隽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噩耗了。 楚王之死倒还算能够接受,可那公子笑就…… 一想到自己跟公子隽刚刚才拟定的计划,现在看来怕是要出师未捷了。 枭娜旖旎姐妹的作用在此时便最大程度的凸显了出来。 若非这对双胞姐妹那玄之又玄的心灵相通,如此重要的消息想要传播入郢城,至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这其中,不仅仅是因为两地间的距离,更因为如此重大的消息,丹阳上下内必定会进行严厉的封锁,等到传入郢城之时,怕是早就晚了。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藩王府,展白根本来不及遣人通报,在问明了公子隽的所在后,便赶了过去。 藩王府上下,对于展白的无礼倒也不敢阻拦。 “先生,你怎么来了?”此时正在议事厅内于文武属官商量事物的公子隽一见到展白,不由的有些惊愕。 展白虽名为谋士,却因为地位的特殊,不用时刻在藩王府内点卯。加上这两日,又有所谓的贵客到,所以公子隽才对展白的突然出现感觉奇怪。 “公子,去你的书房,有要事。”展白丝毫不顾满堂的文武颇有些不客气的说道。 公子隽早就看到了旖旎的身影,在听到展白的话后,立即意会,匆忙的对市政厅内文武吩咐了一句,便带着展白跟旖旎向着自己的书房行去。 “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一进书房,不等众人坐下,公子隽就颇为焦急的问道。 “楚王还有公子笑……都死了。”展白神色阴沉道。 噗通!! 不出意料,公子隽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立即变得苍白一片,紧接着便颓然的瘫坐到了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具体的我也不知,还是让旖旎来说吧。”展白理解公子隽此时的心情,不无叹息道。 “就在这一路上,姐姐已经将她所能收集的消息最为详尽的告诉了奴婢。”旖旎不敢推辞,急忙说道,“就在今天午时,据丹阳王宫内传出的消息,公子笑带着随从进宫向楚王请安。可就在那时,公子笑狂性大发,竟然突然出手,一剑刺向毫无防备的楚王,紧接着又当场斩杀左右奴婢数名,从而引得王宫大乱。而公子笑则趁乱逃离。随后,王宫禁军围了藩王府,却不料,在寝宫的浴室内发现了公子笑以及其妃子的尸体,而据仵作探查,两人昨夜就已经死了。” 话说到这,旖旎便闭口不言,显然这已经是她所能知道的一切了。 在外人看来,这个结果显然充满了疑云。 既然公子笑昨夜就已经死了,那今天早上又是如何死而复生刺杀楚王的呢? “有人假扮了大哥,然后利用请安的机会,入宫行刺。”公子隽第一时间就解开了这并不难猜测的悬案,“只是这怎么可能?难道王宫的禁军都是吃素的,连真假都辨别不出么?还有大哥,生性那般缜密,又怎么会被人轻易刺杀于自己的寝宫,而且直到一夜后才被人发现呢?” 两个案子间的悬疑不难解,可公子笑的遇刺就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旖旎,你刚才说,那公子笑是跟自己的妃子死在一块的?”作为旁观者,已经冷静下来的展白,却是第一时间找到了突破点。 “是不是死在一起不知道,但在被人发现之时,两人的尸体确实是在一起的。”旖旎颇为谨慎道。 “众所周知,公子笑到目前为止并无子嗣,妻妾也就只有一人。之前因为楚王遇刺,那公子笑只要稍微有些脑子,必定会加强自身的防卫,在这种情况下,刺客竟然还能如此轻易的得手,想必问题就出在他的妃子身上了。”展白冷静的分析道。 “先生,你是说?”或许是受了展白的感染,公子隽的心也渐渐的有些平复了。 “那个刺客很聪明,非常的聪明。他显然也看出想要用普通的办法行刺公子笑是很难办到的。于是,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其妃子的身上。试想,那公子笑防范的再是严密,总不可能对自己的妻子也……更何况是在行房之时?”展白解释道。 “先生的意思的说,那刺客收买了大哥的妃子?”公子隽有些难以置信道。 “不,虽然未必没有这种可能,但不免有画蛇添足之嫌,更何况那妃子的死也就说不通了。”展白摇了摇头。 “是啊,学生也是这般认为。更何况,大哥与他的妃子两人是青梅竹马建立起的感情,那妃子的家世更是依附在了大哥的门下,这根本就没有动机啊。”公子隽皱眉道。 “哼,那刺客既然能够假扮公子笑刺杀楚王,为何不能假扮妃子刺杀公子笑呢?”展白冷笑一声。 “这、这不可能吧?”公子隽虽是如此说,但心头却是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凉气。 若那刺客真有随意变化的能耐,那么自己岂不是也非常的危险。 “这如何不可能?至少我就知道一种能够随意变化的道法。”展白沉着脸说道。 不得不说,仅仅凭借旖旎提供的少许消息,展白几乎已经还原出了整个事情的真相,这份玲珑心思,就足以让人侧目。 “公子,咱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探寻此事的真相,而是要商量一下应对之策了。”展白适时的提醒道。 公子隽心神一震。 是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与其在这里为那刺客的手段而震惊,更重要的是要如何应对此事多带来的影响。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只要稍微明白事理,都猜的出,这接连的刺杀,必定是出于公子田之手。 当然,对于外界来说,公子隽自己也洗脱不了干系。 毕竟,只要想想此事的得利者是谁,谁就有巨大的嫌疑。而在此王位更迭的紧要时期,楚王跟公子笑身死,最大的得利者,无疑就是公子田以及公子隽了。 当然,自己做没做,公子隽如何不知道呢,那么最后的答案自然就浮出水面了。 公子田,好一个公子田,好一分狠辣果决的手段。 就在不久前,公子隽跟展白还制定了暗地扶持公子笑对抗公子田,以为自己争取更多时间的计谋,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计划还没有展开,就已经胎死腹中了。 可以预见,此时的丹阳城,在接连发生了这两件事情之后,最主要的事情绝非追寻凶手,而是推举出一个主事之人。 国不可一日无君,相比于杀手,楚国的安危对朝堂才是最为紧要的。 而于此之时,还有谁比公子田更有资格呢? 公子隽倒也算是一个选择,只可惜他在丹阳的根基太过薄弱,其本人更是不在丹阳,想要跟公子田竞争,几乎没有丝毫的胜算,除非……公子田意外身死。 公子隽当然像要公子田死了,只奈何他身在郢城,先不说有没有这份实力,只是距离上就鞭长莫及。 那么,不出意料,公子田登上那九五之位,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那么接下来呢? “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公子田想要坐稳那个位置,就必须给楚王以及公子笑的死有个交代。而公子你,无疑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展白适时的说道。 第705章 破釜沉舟 展白的话绝非危言耸听,甚至有着极大的可能。 以公子隽对自己那位二哥的了解,这种贼喊捉贼泼脏水的事情,对公子田而言,根本就是信手拈来。 一个连父亲以及同胞兄弟都能下得如此狠手之人,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更何况公子隽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会威胁到他的王位。 再者说,整个楚国境内,还有谁比公子隽更合适去背负弑父杀兄的罪名么? “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啊。”想到这,公子隽在忧愁的同时,也不得不为公子田的手段叫上一声好了。 “先生,以你看,咱们接下来要如何处置?”转念间,公子隽就把对公子田的欣赏扔到了千里之外,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惆怅,有如此强大的对手,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要人命啊。 “咱们现在还有其他的选择么?”展白也是苦笑一声。 “破、破釜沉舟!!!!”公子隽一下就会意了。 现在,留给他们唯一的路,就只有这么一条了。 “只是咱们现在的准备还远远不足已应对啊。” “准备不足也必须施行了,否则就是坐以待毙。”展白语气稍微的有了些坚定,“好在,情况还没坏到没有转折的余地。” “先生此话怎讲?”公子隽眼睛微亮。 “这主要还是枭娜旖旎姐妹的功劳,她们的消息传递的太过及时了。楚王跟公子笑遇刺,如此重大的变故,丹阳城那边于公于私都会封锁消息,以免扰动人心。而公子田想要对我们不利,也非朝夕便能施行的。楚王身死,总是要发丧的,还有朝堂上,也必然会掀起一番争论。林林总总,等到公子田抵定大局,坐上那九五之位,至少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而以公子田的手段,利用这半个月的时间捏造伪证,嫁祸于你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可有了证据,却远远不够,只有当他真正坐上王座之时,才有资格调兵遣将,对我们进行讨伐,而这至少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在兵临城下之前,咱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进行准备。”展白细致分析道。 “一个月?即便有了这一个月又能如何?现在郢城中咱们所能掌握的兵力不过千人,即便大肆扩军,一个月又能增加多少,更何况即便是日以继夜的操练,也绝对难以形成战斗力,一旦面临朝中大军,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啊。”公子笑大苦。 若不是有展白在,他现在恨不得立即收拾行囊,逃之夭夭,离开这是非之地。 “正常来讲,这一个月的时间确实远远不足,不过倒也并非全无办法。”展白如何看不出公子隽的逃避之意,却故作不知的依然献计献策。 “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公子隽神色颓然道。 “公子田能够嫁祸给公子,难道公子就不能以彼之道还施以彼么?”展白的眼眸突然变得冷冽。 “公子田是世子,公子同样也是,若真正论起来,在楚王、公子笑遇刺身死这件事情上,你们两人都是受益者。既然如此,那么就都有嫌疑。公子田可以伪造证据,你同样可以如此,甚至还能做的更加天衣无缝,毕竟真正论起来,你人并不在丹阳,嫌疑无疑要小的多。既然现在丹阳要极力的遮掩封锁这个消息,那么咱们就将其捅出去。”展白说到这,特意的停了一下,待公子隽消化了之后,才继续说道,“丹阳虽是国都,但也不过是一城之地,而相比之下,楚国很大。公子田能够控制住丹阳,却难以控制整个楚国。一旦楚王遇刺身亡的消息泄露,闹的人尽皆知。那时,公子田封锁消息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就更加的有嫌疑了。而到了那时,公子只需要打起清君侧的大旗,总能够招揽一些原本忠诚于楚王的部众。如此,也就有了对抗公子田的实力,即便再差,也能真的划江而治。” 之前,公子隽只是一时间被这个消息吓慌了,此时听到展白的分析后,不由的沉吟了起来,默默的思量这个策略的可行性。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移,公子隽脸上的惶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这是兴奋。 不得不说,展白的计策还是很有操作性的。 一直以来,公子笑跟公子田都将绝大多数精力放在了都城丹阳的发展上,相比下,对于地方的控制力就显得脆弱了不少,其威望远远比不上已经故去的楚王。 现在楚王遇刺身死,那么地方的权利势必会陷入一时的混乱,即便没有公子隽,坐上王位的公子田想要整合,也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而这无疑就给了公子隽一个极大的契机。 不管是都城朝堂,还是地方上,但凡文武官员,无不希望能够步步高升的。不过,现实中,因为修行之人寿命悠长,而朝廷上的官位却是有数的,这就大大的增加的升迁的难度,除非有大功劳,否则,几十上百年原地踏步都是极为正常的。 可对现在的楚国而言,哪里有那么大的功劳可赚。 文臣就不说了,即便是拥有吴起之能,若是遇不到楚王这样的伯乐,想要出头,也不知要熬到何种时候。至于武将……想想现在楚国对外作战的接连失利,不获罪就可以拜佛烧香了,还想着擢升…… 不过,那是往常,可现在的情况无疑将有大不同了。 一旦公子隽提前将楚王遇刺的事情泄露出去,并打出清君侧的大旗,对文武,尤其是地方上的官员来讲,他们最先考虑绝对是站队。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楚国最终只能有一个君王,这也就意味着公子隽跟公子田之间,就只能有一个胜者。成王败寇,一旦站对了队,对那些士途渺茫的官员而言,不啻于一场大造化。 只是…… “只是……即便学生打出旗号来,也未必会能笼络到多少人呐,毕竟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我跟二哥的实力差距。趋吉避凶之下,怕是会让更多的人倒向二哥一方啊。”公子隽的额头再次深皱了起来。 “这原本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计策,可谁让咱们别无选择了呢。”展白也是叹息一声,“不过,在我看来,情况或许未必会那般糟糕。” “哦,果真?”公子隽惊咦一声。 “趋吉避凶确实是人之常情,但这个世上也绝对不缺疯狂的赌徒。公子田的实力强大于他而言有利但也有弊。实力强,这更为人所看好,招揽人才也就变得越发容易了。可也正因为如此,会导致他身边人才济济甚至达到过剩的境地,再者说,相比于地方之上,公子田真正的心腹还是丹阳城中的旧部,那么在功成之后的奖赏中,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亲疏之别。反观公子这边,实力孱弱,那么对于新近依附的官员,必然会更加的倚重,未来的赏罚力度也会更大。这对于那些有野心有抱负的官员而言,诱惑无疑就更大了。”展白解释道。 公子隽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不过从其眉宇间可以看出,他显然已经心动了。 正如展白所说,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若真要按照这个计划施行,对公子隽而言,无异于是最大的豪赌。 赢了自然是万事好说,即便输了,又能坏到哪里去,无非是一无所有,最多是赔上一条性命罢了。 当然,此时,公子隽倒也可以选择逃跑,像一条丧家之犬,流亡国外,寻求其他国的庇护或者直接到其他洲去,可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他过够了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若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说不定,他只能隐姓埋名逃跑,可现在经过展白一通蛊惑,让他如何还能甘心。 “先生,就这么定了。”想通了此节后,公子隽再无迟疑,“还望先生教我,如何具体行事?” …… 经过整日夜的商议,公子隽拖着疲惫的神色最终走出了书房,来不及休息,立即秘密传召了府上上百名幕宾门客。 没人知道公子隽对这些幕宾门客说了什么,只是当破晓时分,郢城城门刚开之际,就见一名名幕宾门客便川流不息的涌出城外,向着四面八方散去,而在他们身上除了一个目的地外,还多一纸书信。 这些幕宾门客便是公子隽撒出去的网,他们自身其实所知不多,扮演的更多是信差的角色,但其身怀的书信,却是重中之重。 这上百名门客是公子隽从藩王府众多门客中挑选出来值得信任之人,临出发前,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务必亲手将书信送到各自目标的手中,万一有失,就将书信提前销毁。 至于书信上的内容,所书的自然是有关于楚王遇刺的消息以及公子隽的拉拢之意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公子隽在跟展白一番商议后,一致认为还是暗地里进行为好,以免多生枝节。 当然,楚国地方上的文武有资格被公子隽所拉拢的绝非仅仅百多人,而这只不过是先期的试探。可以预见,这百多个目标中,真正能为公子隽说动的,绝对不会是多数。但真正会全然不顾的倒向公子田的也不会太多。 即便是看好公子田并有心投效,只要不是傻子,都会做出待价而沽的一番态度来。 送走这批门客,公子隽却丝毫没有松懈,而是马不停蹄的直奔郢城内重新开辟出的世子六率军营。 相比于门客,世子六率的忠诚度无疑要高很多了,同时也最为公子隽所看重,一些提前的布置自然要第一时间进行了。 倒了稍晚一些时日,一千名世子六率的部众便打着剿匪的名义分成四股,分别向着郢城东南西北方向而去。 于此同时,展白这边也没有闲着。 无暇解决展府内几个女人的争端,展白第一时间找来了琴音,一番耳提面命。 “第一,让魅蝎派出几个人,去联系修儿三人,告诉他们,收拢绿林江湖的脚步必须加快。半个月的时间,我只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必须拉起一支万人的江湖势力。”展白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命令道。 琴音点了点头,将其记下。 “第二,动用咱们所有的力量,分散去楚国各处,散步言论,至于里面的内容,都在这封信札之中。”展白说话间,从袖兜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琴音。 “包括丹阳么?”琴音刚刚已经从展白的口中得知了情况的紧迫,此时不由的询问道。 “当然,枭娜在那边不是已经建立了情报机构了么,让她们行动,不过必须谨慎,不要暴露。”展白提醒道。 “是。” “第三,去找宁小凝,让她想尽一切办法,把剑衣领还有炼血暗堂的弟子都给我拉来。”展白继续说道。 “这……先生,这会不会有些冒险。”琴音有些忧虑。 再她看来,现在的情势实在不容乐观,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投到公子隽的身上实在太过冒险了,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毕竟,公子隽是公子隽,不论他事成事败,于剑斋而言,都没有必要的关联。 “此事不用议论了,想要剑斋在春秋之洲上尽快站稳脚步,总是要拼一把。”展白摇了摇头,至于真正的原因,他觉得现在还不是告诉琴音的时候。 “好吧。”既然展白已经下定决心,琴音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最后……去联系一切能够联系上的刺客组织,发布对公子田的刺杀任务。”展白说到这,嘴角不由流露出一抹冷笑。 不得不说,公子田莫大的气魄很是给了展白不小的提醒。 既然公子田能够利用刺客为自己扫清登记的障碍,那么以彼之道还施以彼,展白为何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呢。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将江湖上的刺客看在眼中,认为不过都是些旁门左道而已,但现在看来,他的想法是错的。 即便杀不了公子田,只是对其进行无休止的骚扰,展白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当然,从今往后,他跟公子隽也必须更加的小心翼翼,以免步了楚王跟那公子笑的后尘了。 “暂时就这么多了。”眼见琴音还巴巴的等在一旁,展白摆了摆手手,示意她下去行动吧。 送走琴音,展白却是陷入了沉思。 之前,在跟公子隽的交谈中,他有意无意的忽略的一个问题,但现在,他不得不要仔细思量了。 “那个能够刺杀楚王跟公子笑的杀手……绝对修炼了类似七十二变的道法,会不会是他呢?” 第706章 大决战之始(上) 不同于公子隽,他更在意的是连续的刺杀所带来的后果。可展白,却更在意那名刺客的身份。 如果说,展白现在心中对四名事还耿耿于怀的话,那么便是失踪很久的妖体分身了。 那名刺客先是假扮妃子刺杀公子笑,然后再借用后者的身份刺杀了楚王,这不得不让展白怜惜到自己的妖体分身上。 展白从一开始就知道,妖体分身的失踪必定跟菩提脱离不了干系。而菩提也绝对不会将妖体分身雪藏起来不加利用的。加上春秋之洲诡谲的风云,谁敢说不会将其放在这里呢。 那名刺客会不会是自己的妖体分身呢? 展白并不敢确定,毕竟这世上修炼七十二变道法的不只一人。 而于此之时,更让展白感觉到忧虑的是这场刺杀案背后有可能隐藏的阴谋。 在此之前,连同展白以及公子隽都一致认为,这场刺杀的幕后主使必定是公子田。只是冷静下来,展白却不知为何,总感觉这背后似乎存在一张看不到的网,而其所要对付的不是公子隽,而恰恰是他自己。 这是一种毫无理由可讲的直觉,可到了展白现在的修为境地,却无法一笑了之。 所谓知天命,在凡俗的世界,一般是指到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后,能够隐约的感觉到大限几何。可在修行的世界,却绝对没有那般简单。这种知天命,或许不存在修为的高低,也无所谓修行了什么了不得的功法,甚至是玄之又玄根本无法解释,但它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这有些像是直觉,却是更加的懵懂,但又是极为准确的。 “莫非是有人特意针对我的么?”展白喃喃自语着。 可会是谁呢?又为什么呢? 面对这两个问题,展白并非找不到答案,而是答案太多,根本无法确定。 若展白只是展白的话,这个问题或许很难解答,可别忘了,他还是伏羲跟昊天的化身。 太昊等人既然能够知道展白的存在,那么也定然隐瞒不住更多的人,尤其是跟他同一个阶层的那些所谓“大神天帝”。 身为棋子,最悲哀的不是为人利用,而是被白白利用了,却还不知道棋手是谁啊。 想不到猜不透的展白,最终只能仰天长叹。而这也是他现在为何要如此费尽心力的附着公子隽。 明面上看是为了剑阁,为其在春秋之洲获得一席之地,可实际上,更是为了展白自己。公子隽的地位在楚国或许不错,可放眼春秋之洲却是泯然众人了,但他却是展白撬动整个棋局的一个契机。 当公子隽成为楚国君王,甚至拥有了一扫统一天下的实力之时,展白也就拥有了跟那些自以为“棋手”之人一较高下的实力了。 …… 一个月,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谁也没有想到,原本还算国泰民安的楚国,立时就走上了战乱的边缘。 楚王跟公子笑遇刺的消息,先是在楚国各个地方的官员之中流传开来,没等他们偷偷派人前往丹阳证实,就彻底的泄露于平明百姓的耳中,并被口口相传。 事实证明,任何事情,尤其是军国大事,一旦经过民间的传播,总是很容易分离出不同的版本。 就以楚王、公子笑遇刺之事而言,各种不同的演绎开始在民间口口相传,势如星火燎原。 有的版本中说这一切都是那公子田一手导演的好戏,嗜父杀兄,以便清除其成王的道路。这个版本是流传最为广泛的,只因为说辞有板有眼甚至还有佐证,比如……公子田已经自封为摄政王,比如他极力的将此惊天消息予以封锁,以隔绝试听等等。 也有的版本却将那幕后黑手指向了远在郢城的公子隽,至于理由则是更加的曲折,只因为如此一来,公子隽不仅清除掉了上位的障碍,更可以嫁祸给身在漩涡中心的公子田,从而起到一箭双雕之效。 当然,至于那些所谓的楚王与自己的儿子公子笑因为绝世美人燕妃雨而争风吃醋,最终演变成同归于尽的戏码也同样的存在,却更多的只是为了迎合人们茶前饭后谈资的趣味罢了。 不同的版本虽然很多,但若是总结起来还是不难发现,绝大多数都将目光投注在了公子田以及公子隽的身上。 也正因为如此,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原本因为远离人们视线而名气不显的公子隽立即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也被生生的推到了有资格与公子田一争王位的高度之上。 对于这一些列的变化,要说最为莫名其妙的,无疑是身在丹阳的公子田了。 为了此事,他不止一次的在自己的属臣面前怒发冲冠,扬言要让一切的谣言缔造者粉身碎骨。只可惜,即便是已经自封为了摄政王,权势滔天,又如何能够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 随着众多谣言的大行其道,楚国的形势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整个政坛之上,但凡有些权利的地方官员开始发声站队,中庸者含着要尽快的捉拿元凶,为国君以及世子报仇,有些激进的更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公子田或者公子隽,然后进行一番口诛笔伐。 政治如此,势必也会极大的影响军事。 除了极少一部分驻扎在楚汉交界,不敢轻举妄动,以让汉国趁虚而入的精锐军团外,各个地方上的小军阀们也开始蠢蠢欲动,随着各自的站队,开始了极为频繁的军事调动,向着丹阳或者郢城聚集。 直到此时,但凡明白之人,才深刻的认识到谣言的厉害之处。 所谓众口铄金,堂堂春秋霸主之一的楚国,竟是生生被四起的谣言搞到了分崩离析的境地。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慑于谣言,最终没能真正坐上王位,而只能勉强的以摄政王自居的公子田,此时无疑恨透了公子隽,磨刀霍霍,已经开始为彻底的铲除最后的毒瘤做着完全的准备。 而另外一方,公子隽同样也是忙的不可开交,端坐在藩王府内,每一天都在迎接着归附于自己麾下的文武百官,然后正义浩然的对自己兄长的不齿行为口诛笔伐,并且隐晦的表达了日后称王后,对这些依附自己官员的提拔。 终于,双方经过近半年的整合后,形势变得开朗起来。 坐拥丹阳的公子田掌握了七成的楚国文官以及除去边军外六成之多的军队。另外一边,公子隽这瓜分了剩余的势力。 不仅是军力,在所掌握的土地上,公子田也占据了不少的优势,最终以楚国境内最大的天水河划分。 天水河以南占楚国七成的土地为公子田说由,天水河以北则被公子隽统御。 偌大的楚国顿时一分为二,不过,所有人都明白,这种分裂是暂时的。只等待双方积攒力量后,必定会爆发出最终的决战。 第707章 大决战之始(中) 展白有预谋的造势无疑是成功的,通过调动一切的江湖力量散发出各种谣言,尤其是针对公子隽,不论褒贬,无疑大大的提升了他的声望以及知名度。 而对于公子隽来说,以他世子的身份,一旦有了声望,便不怕没有人来投。 不出意料,只是短短半年的时间,公子隽的身边就围拢了大批的文武百官。而且这些文武百官几乎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首先绝大多数都来自地方,升迁困难或者直接就是无望。其次,就是不甘平淡的野心之辈。 正如展白之前所分析的那般,公子田跟公子隽之间的底蕴以及势力差距是巨大的。投奔公子隽无疑要承担极大的风险,若是没有一点气魄,还真没有几个人敢下此决心。 而对于这种结果,展白跟公子隽无疑是喜闻乐见的。按照展白所说,于此乱世之中,一个有野心的属下远远强过十个甘于平庸的无能之人。 当然,这么多归附的文武官员中,受雇于公子田的内鬼也是不缺的,而这就要考量两人的眼里以及治下的手段了。 事实上,向彼此派遣内应,在战争之中是不可缺少的手段。公子田如此,公子隽又如何不是呢。只不过,相比于公子田,公子隽的手段更加的隐秘而已。这些就是后话了,且容日后再论。 在这半年中,公子隽哥俩几乎都在倾尽全力的拉拢扩张,却唯独对一方势力极为特殊,甚至是极有默契的予以忽略了。 这方势力,便是驻扎于楚汉边界的边戍军。 若论战力,楚国上下百万军队中,边戍军若说自己第二,那么就绝对无人敢称第一。毫不客气的说,无论谁能够将其拉拢到自己的一方,都将彻底的抵定这场变局的结果。 虽然自吴起身死之后,楚国跟汉国间的战事发生了逆转,胜少负多,但边戍军依然承担着楚国边境的铁闸,正是因为有他们在,才大大的阻滞了汉队的入侵步伐。 边戍军责任如此之大,即便是公子隽跟公子田,也不敢轻易的对他们进行拉拢,甚至是有意的忽略,所为的就是怕动摇了军心,导致边疆崩溃。到了那时,楚国所面临的就不是改朝换代,而是灭顶之灾了。 也因为如此,现在依附于公子隽以及公子田麾下的大多都是地方上的练勇。 所谓练勇,成分就复杂多了,其中有隶属于朝堂编制的地方军队,也有门阀世家所豢养的私军,林林总总,可谓是良莠不齐,比之乌合之众也就稍好一些罢了。 现在的公子隽麾下就纠集了军队二十万,对外号称五十万。而据情报所知,公子田的麾下虽然号称百万强军,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五十万之数。 现如今,双方将军队大多陈兵于天水河的两岸重镇,以防彼此的进击。 …… 公子隽揉了揉肿胀的脑门,刚刚结束了一场议事的他显得有些疲惫。来不及休息,再送走了文武官员后,他径直的走入了自己的书房之内,而此时,展白早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 现在的展白,已经由谋士擢升为军师了。不过,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习惯隐于幕后,对于日常的大小会议,极少参与。 “先生,让您久等了。”走入书房后,公子隽先是客气的对展白行礼。 “今天讨论的如何?”展白没有过分的客套,开门见山道。 “还是老样子,现在总体上分成了两派,一方主战,另外一方则倾向于裂土分封。双方势均力敌,难分彼此。”公子隽不无忧愁道。 现在的他无疑是痛并快乐的,在享受了无上权利的同时,也承受了来自各方的压力。 “裂土分封?!”展白冷笑一声。 这个概念可不同于之前展白向公子隽的谏言。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之前,展白曾经向公子隽进言过裂土之策,可当时楚王还在位,公子笑也没有死。那个所谓的裂土之策,也更多的是在暗地里进行,只为了慢慢积蓄自身的实力。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还提裂土分封,就实在让人感觉可笑了。 不说公子隽如何,只是那公子田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自愿放弃三分楚国天下呢。 “那些人莫非以为一条天水河就能挡住公子田的大军?”展白不无质问道。 “这……人总是有侥幸心理啊。”公子隽苦笑一声,“对那些人来说,现在地位提高了,已经达到了他们归附于我的效果,自然不愿再破釜沉舟的与二哥来场大决战了。” 这个道理,展白如何不懂。 但凡愿意归附公子隽的几乎全部都有投机的打算。或许,在此之前,他们有着勃勃的野心,也想过跟随公子隽大干一场,博一个出彩的从龙之功。 只可惜,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公子隽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还是免不了让很多人清醒过来。然后,进取心被依附的巨大风险所代替,也就形成了现在的保守派。 “不用叹息了,这种结果咱们之前不是已经预料到了么?”展白安慰了一声。 “我只是有些憋屈,以前没有这般风光,但至少还是自己说了算。可现在,却要顾及各个方面的利益,像现在这般夹在中央和稀泥,哪里是什么君王,根本就是个受气包。”公子隽又发了一通牢骚道。 都说尾大不掉,现在的公子隽就有这种感觉。 自己的势力大了,但真正的心腹却没有增加,那些依附的官员根本就是奔着自己的利益而来,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的私心,一时间甚至有客大欺主之意,使得公子隽都要忌惮一二,哪里还有过往如臂使指的感觉。 “倒是为难你了,不过为了大局为重,还是要跟那些人虚以委蛇下去啊。不过,这种日子也用不了多久了,等咱们彻底的掌握了兵权,就可以重新恢复一言堂,到时可就由不得某些宵小了。”说到这,展白的脸上不禁现出一抹阴沉。 既然之前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局面,又怎么会没有应对之策呢。 不要看现在各方势力混杂,可只要揭开层层裱糊的锁套,还是不难发现最核心的东西的。 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兵权。 所谓兵杆子里出政权,只要彻底的掌握兵权,到时候公子隽便不用再看各方的脸色过活了。 现在,能为公子隽彻底掌握的军力,依然只有一千多人的世子六率,于二十万大军中可谓杯水车薪,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他并没有多少话语权。至于剩下的军力,这是掌握在各方投靠的武官以及门阀手中。 想要夺取这些武官以及门阀手中的军队,明地里显然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暗地里进行了。 任何军队,真正能够掌握最底层士兵的并非是高高在上的将军,而恰恰是很容易为人说忽略的基层军官。 十夫长,百夫长甚至是千夫长,这些才是一支军队的核心。 展白跟公子隽的计策,正是暗地里收买这些基层军官,已到达釜底抽薪之效。 而到现在为止,一切进化进行的还算是顺利。 除了一些家臣身份的基层官员难以拉拢外,更多的人在公子隽的金钱地位的收买下都动了心。 对于这些基层军官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多选择效忠的权利。以前是没有机会,只能效忠现在的上官,可现在既然能够搭上公子隽这条线,无疑就获得了升迁的捷径,何乐而不为呢。 “哦,对了,先生。之前派遣秦国的商队回来了。” 第708章 秦兵篇 “哦,回来了?!”展白一惊,这无疑是最近不多的好消息了,“收获如何?” “只能说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商队成功的跟秦国世子公子政搭上了线,不仅如此,这一次,更是通过交易,换来了不少秦国特有的军械。”公子隽也露出了笑容。 “军械?”展白一愣。 于春秋之洲的各国,军械都属于轻易不会交易的战略物资,更何况双方只是第一次交易。 这未免也太顺利了吧。 不得不说,展白多疑的性子又发作了,只是最终也没有开口,免得拂了公子隽的兴致。 “是的。”公子隽点了点头,“其中,秦弩两千张,并附贯甲狼牙箭五万枝。另有秦剑五百,皆为上品。” 前文说过,秦国居于苦寒贫瘠之地,所以物资极度缺乏。又因为收拢了公输世家的残余,而遭到墨家的制裁,任何墨家所出的军制器械皆被封锁,严禁流入。种种原因下,使得秦国在春秋诸国中的生存环境是最为恶劣的,对外不仅要时刻盯防齐国的打压入侵,于内更是要解决百姓的疾苦生计。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秦人凭借着不屈的意志,生生的走上了一条强军之路,其所依仗的除了秦人自己的努力之外,更少不了公输世家的扶持。 所谓公输世家,其祖先便是大名鼎鼎的公输班,也就是鲁班。毫不客气的说,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有了现在的机关之术,谓之一声始祖也不为过。 而公输班与墨家初代巨子墨子的恩怨情仇,更是可以写成一本数万言的小说来,其精彩程度,只可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后来,随着公输班羽化,公输世家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却是陷入后继无人的境地,其地位渐渐为墨家所赶超。 随着两家的龌蹉矛盾越发的深入,终于在千年前发生了一场旷世的大战。而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公输世家大败,自此以后便是一蹶不振,在墨家的追杀下,差点没有灭门。而就在最危急的时刻,公输世家残余的子弟最终说服了秦国给予庇护,也就有了现在的局面。 公输世家与墨家的争锋,其实更多的归结于学术上的比拼,只是双方的影响力实在太大,才有了那旷世的大战。 不同于墨家机关术的攻防兼备平衡发展,公输世家之所以会输,除了底蕴势力上的衰退外,与其机关术重攻轻守也是不无关系的。 公输世家更擅长制作攻击的武器以及机关,而在防御类的武器以及机关上,却是极为致命的软肋。哪怕历经了千年,几乎遭遇灭门之祸,发展到现在的公输世家依旧不改初衷。 所以,在春秋之洲上,秦国的武器是极为出名的,而盔甲等防御类的器械却是饱受诟病。 而在秦队众多的武器中,最为出名的无疑就是弓弩以及剑了。 秦国的弓弩以射程、威力而言,共分成了三大类。其中破城弩威力最大,至少当今之下还不存在能够防范其箭矢的城墙,可谓是攻城拔寨的毁灭性武器。当然,其威力虽猛,但一来造价高昂,其次便是体型巨大,所以本就贫寒的秦国到目前为止也不过打造了不足千具,而大部分都布放在与齐国的边境之上。 其次便是公子隽刚才说提到的秦弩了,这是一种单人长弩,威力同样不可小觑,据说其射出的箭矢,可轻易的贯穿真太古之境的护体真元,一旦射中目标,其杀伤力完全可以将真太古之境的修士撕成碎片。当然,这种秦弩的长处如此显耀,其缺陷也是极为明显的。其中最为人所诟病的便是射速,即便操作最娴熟的兵士在一刻钟的时间内也只能发射不超过五箭。加上工艺极为繁琐,制作很是不易,最终导致秦队中能够装备这种秦弩之人不足两成。 正是因为这秦弩的优缺点太过明显,最终导致必须为其专门的制定战术。也就有了秦国赫赫有名的三段击,最大限度的保持箭羽的密度以及持久战力。 如今,公子隽的商队能够带回两千具秦弩,足以用收获极丰来形容了。 最后一种弓弩则最为轻便,名为班华弩,据说只有手掌大小。射速快,杀伤力也颇为可观,精致程度几乎代表了公输世家的最高水准。不过,跟前面两种弓弩相同,班华弩同样也有缺点,那便是射程,只达百步。而其造价更是可追破城弩,最终只能少量的装备,而且拥有者无一不是将领级别,作为日常防身之用。 如果说弓弩是秦国赫赫有名的远程兵器的话,那么秦剑便是近身搏杀的利器了,也是秦军中装备最多的武器。 秦剑按照规格同样分成了三类,分别命名为秦阙、长虹以及灼心。 秦阙剑,长及一丈,是为战场上最为常用的长兵器,其造型模仿了上古名剑巨阙,又根据秦人的体型特征进行了改进而成。全身以秦国特产的黑铁打造而成,虽巨却不重,锋利不足而大巧不工,重砍轻刺,对于江湖上单枪匹马的意气搏杀而言,并非良配,却是极为适合战场上的厮杀。 长虹剑,长达三尺六寸,不同于秦阙,却是极度的追求锋利,以至于其剑身极为轻薄柔韧,成了名副其实的软剑,不用时大可系于腰间,倒也是极为方便。 长虹剑因为这个特性,所以更着重于剑走偏锋。对于剑走直线的剑士而言,它最大的用处,就只剩下……自杀了。 除了上面两种剑之外,灼心则是类似于匕首的短剑。以秦国国内知名的火焰山上取出的赤铁打造,此赤铁作为赫赫有名的天才地宝,其自身因为生自火山而带有极强的侵蚀性,内含的火毒于修士而言虽非致命,却会带来灼心一般的痛苦,最终分心之下怕是三成的实力都难以发挥出来。灼心也因此得名。 不过灼心跟那班华弩有着同样的缺憾,一来短小,如此限制了它只能用于防身自卫。其次,赤铁极为稀罕,也大大的提高了其价值。在秦国中,非贵族之人,根本就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佩带。 “有了这两千架秦弩,完全可以拿出一半来装备世子六率,至于另外的一半,则会用作拉拢那些底层军官所用。先生以为学生如此处理可好?”公子隽征求道。 “大善。”展白点了点头。 如此分配,一来无疑大大提升了世子六率的战斗力。同时也能够收买人心,更重要的是不怕带来麻烦。 众所周知,秦弩的厉害之处,在于箭雨的铺天盖地以及长久不歇。世子六率一千余人通过三段击倒可以勉强达到这种要求,可至于其他的一千具秦弩,一旦分散开来,其威力就大打折扣了,如此也就不怕被图谋不轨之人得到,从而反噬自身了。 “至于那六百柄长剑,其中秦阙有四百,长虹两百,甚至还附赠了两柄灼心,学生却是不知如何分配了,还请先生教我。”受到巨大鼓舞的公子隽,倒也懂得适可为止,此话听上去是在求教展白,实际上却不无许给展白方便的意思。 不要忘了,展白可是彻彻底底的剑修,其身后更是有着一个剑修的宗门。于他(们)而言,剑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 “我的建议么?”展白意味深长的瞥了公子隽一眼,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只见他微微一笑,稍微沉吟后,便徐徐道来,“公子可从未来收服的军队中择优选拔出四百敢死勇士,配以秦阙,于战场上摧城拔寨,必然是摧枯拉朽。至于长虹,却不适合军中,倒可以许给亲信的剑修门客。还有那灼心……我倒要厚着面皮向你讨一柄来了,哈哈。” 第709章 大决战之始(下) 鼎洲,巨鹿之洲。 经历了长达一年的高速扩张发展后,现在的剑阁已经发展为以剑连天为中心,下属九阁更是都占据了一方明山秀水,最终构成了一个辐射达千里之遥的庞大势力。 剑连天,天池湖畔。 隐儿一边观赏着这百看不厌的月光湖色,一边惬意的享受着美味的点心果蔬。 “哎,这一下子就抽走了剑阁最精英的两阁,弄得这剑连天上都冷清了不少呢。”隐儿不无幽怨的举头望了望天边的圆月。 “你也怕冷清么,再说不是还有我们剑飞燕么?”现在的剑阁之内,有资格跟隐儿坐在一起,说话聊天毫无顾忌的也就只有展潇了。 说起来,她们两个人的渊源还真的极深。 若不是隐儿有意为之,根本就没有现在的展潇。后者本质上不过是隐儿的第八转分身罢了,只是拥有了自己独立的意志。 也正因为这层关系,反倒让隐儿有了可以谈笑之人,用那个世界的话讲,就是闺蜜。 “这倒也是,只是小狐狸现在也去青丘,平日里还真是感觉无聊呢。”隐儿百无聊赖的剥开一枚晶莹的荔枝,极为优雅的放入了口中。 “其实,你大可以去春秋之洲的。这里有你没你,还真的没有关系。”展潇不无嘲讽道,在她看来,隐儿这般伤春悲秋,完全就是闲的。 “不行啊。”隐儿幽幽一叹,倒也不生气,至于为何不行,却是没有说,反而意味深长的瞥了展潇一眼,“而且,说不定这里还真的需要我来坐镇呢。” 不等展潇开口反驳,天地之间,光线突然一黯。 抬头望去,却见一朵乌云不知何时将圆月遮挡。 “敌袭?!”展潇神色一肃,这朵乌云看似没有太多的奇怪,但或许是秉承了隐儿的一些神念,使得她总有种极为压抑的危险预感。 展潇正要开口示警,却被隐儿以眼神止住了。 “来都来了,还这般偷偷摸摸,不觉得掉了你帝王的身份么?”隐儿面色依旧,看也不看天空,慵懒的叹息道。 “呵呵,爱妃,别来无恙啊。”隐儿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名身量极为高大雄壮的男子阔步中从不远处的黑影中走出来。 来人的相貌极为英俊,面容之上,棱角分明,精致的如同雕像一般,充满了阳刚的气息,配合着他那高大的身材以及全身披挂的黄金铠甲,无形之中,就给人一种近乎窒息的威压。 “呦,换了身皮啊,这卖相倒还不错。”隐儿斜瞥了来人一眼,不咸不淡的夸赞道,却实在让人感觉不到诚意。 “爱妃说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权宜之计。上面那么多老不死的盯着,总不能还以本来面目示人啊。”突然出现的男子丝毫没有因为隐儿的态度而生气,反而刻意中还有些谄媚巴结之意。 “你现在这么忙,怎么有闲工夫来我这穷乡僻壤呢?”隐儿似乎有些不耐烦道。 “爱妃,寡人这不是想你了么?”来人口口一个爱妃,听在隐儿的耳中,却是让她频频皱眉,但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帝辛,咱们之间就别饶弯子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别耽搁了我赏月的兴致。”隐儿横了男子一眼,声音已经不自觉的冷了下来。 “寡人现在不是帝辛了,你可要称我为政。”男人依旧嬉皮笑脸道。 “政?!”隐儿轻轻咀嚼了一番这个字眼,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次前来,除了想念爱妃以外,还给你带来了一些不好的消息。”自称为“政”的男人,终于开始步入正题了。 “不好的消息,并不尽然吧?”隐儿冷笑一声。 “当然,于寡人而言,却也算是个好消息了。”政并没有遮掩,坦荡的承认道。 “说吧,我听着呢。” “呵呵,寡人听说,你那夫君现在在春秋之洲,可是分外的风光哦。”政说道。 “这对我似乎也是好消息吧?”隐儿似笑非笑道。 “咳咳,爱妃莫怪,却是寡人没有讲清楚了。这所谓的风光,却是另有说指。听说,你那夫君现在可是艳福不浅,不仅高调迎娶了魏国的一位郡主为妻……不,应该是妾了,现在更是左拥右抱,身边的女人……让我数数,应该有四位红粉佳人了。”政故意做出夸张的做作,很是惹人讨厌。 而更令人讨厌的是他所传达出来的信息。 至少差点沦为空气的展潇此时就气的俏脸含煞。 “你放屁!”展潇毫无淑女形象的大骂道。 “放肆,主人说话,哪里有你一介奴婢可以插嘴的。”政的神色疾变,一改刚才的讨好谄媚,强大的帝王威严立时就朝展潇扑去。 对此,隐儿却仿若没有看到一般,动也不动。 没等那帝王的威严压到展潇的身上,却是诡异的消逝了。 “咦,你……”直到政第一次正眼看展潇,才发觉了什么,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临时起意,散去了威严。 “隐儿,你这是……”政显然从展潇的身上看出了什么,不无惊讶的望向隐儿。 “她是她,我是我。”隐儿没有过多的解释,几个字就打发了过去。 “哎,你总是这般任性,罢了,随你喜欢吧。”政叹息一声,从中流露出对隐儿满满的溺爱。 “你此来就只为说这些?”隐儿突然反问道。 “这些还不够么?爱妃应该了解寡人,绝非背后言人是非的小人。可你看看,你现在选的夫君,根本就是个浪荡子,他哪里配得上你。”政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是么?你别告诉我,这其中没有你的功劳?”隐儿冷声道。 “是,寡人承认,是我特意让人将那魏国的郡主送过去的。可那个人若真的对你一心一意,又怎么会受此诱惑,而且还大鸣大放的迎娶进门。”政自以为光明磊落道。 “可我从未奢望过夫君能够对我一心一意啊。”隐儿突然反驳道。 “所以,他根本就不……什么?寡人没有听错吧?”好一会,政才反应过来,英俊的脸上立即如同开了染布坊一般,花颜六色的别提有多惊愕了。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已经嫁他为妻,自然要包容他身上的一切了,包括缺点。”隐儿一副理所应当的笑道。 “你不是在开玩笑?”政依然难以相信道。 “我跟你开得着玩笑么?”隐儿嬉笑道。 “可……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当年,因为你,寡人甚至亲手赐死了六名后宫佳丽。为了你,更是将整个后宫清关,为何现在,现在……”政仿佛受到了偌大的刺激一般,激动的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可你也说是以前了。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么?”隐儿说话间,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那个人……哪点比寡人强。”这句话,几乎是从政的牙齿缝隙中挤出来的,不仅生硬,而且布满了杀机。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情之一字,谁又能说得准呢?”隐儿现在爱死了从那个世界学到的一些新鲜语句。 “萝卜?白菜?在你的眼里,寡人难道连萝卜、白菜还不如么?”果然,政被这句话噎的差点没有翻了白眼。 “咯咯,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隐儿丝毫不惧会因此惹恼了对方,反而越发的变本加厉了。 “好,好一个展白。”终于,政第一次说出了那个不愿提及的名字,咬牙切齿间充满了恨意。 “若是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隐儿摆了摆手,下达了逐客令。 “嘿嘿,在爱妃的心中,你那夫君即便再好,但前提也必须是个活人,不是么?”出于嫉妒,政的话中已经隐含了威胁之意。 “生死有命,若他真是短命鬼,我也没办法。”隐儿耸了耸肩,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那爱妃就等着守寡吧,寡人走了。”政自觉再留下来,也只能收到羞辱,恨恨的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拂袖而去。 …… 天上的乌云渐渐的消散,皎洁的月光再次挥洒大地。 第710章 展白的援军 “你看,我留在这还是很有用的吧。”目送乌云消散,隐儿竟然还有闲心跟展潇开玩笑,“不然的话,今天,这剑阁怕是要遭受灭顶之灾了呢。” “刚才那个人是谁?”展潇显然没有隐儿那么闲情逸致,神色肃穆道。 就在刚擦,那人的威压虽然没有打在自己身上,可即便如此,就已经让她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之感了,可以预料,若真是被其威压打中,自己即便不死也会重伤。 如此恐怖的男人,让她很是心惊肉跳了一阵。 “刚才不是说了么,帝辛,亡国之主,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商纣王。”隐儿貌似再介绍一个陌生人一般。 “哦,就是你原来的夫君了,怪不得那人一口一个爱妃的称呼呢。”展潇戏谑道。 “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隐儿没好气的白了展潇一眼,“在跟展白结合之前,人家可还保留这清白之身呢。” “那也是二婚。” 噗! 隐儿第一次发现,平日里如同闷葫芦般的展潇骂起人来,竟也是如此犀利。 隐儿很想问上一声,你是哪边的,这语气怎么听都是在偏袒展白啊。可随即便释然了,可不就是如此么? 展潇虽然是隐儿的转分身,但毕竟已经拥有了独立的意志。而她现在的身份更是展白的嫡传弟子,作为弟子,向着师父也是天经地义。 “刚才那个人说的话,是真的么?”展潇沉吟了稍许,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说了好多,我哪里知道你问的是哪句?”隐儿明知故问道,显然还在为展潇的吃里扒外而耿耿于怀。 “就是……就是师父他娶亲……”展潇有些难堪道。 显然,打心底,展潇对于展白的这种行为也是极不赞成的,又是当着隐儿的面,所以有些羞于启齿。 “帝辛此人虽不是好人,但倒从来不说谎,不是不会,而是不屑。”隐儿点了点头,少有的正经道。 “你真的不介意?”展潇不无忐忑道。 “咯咯,是不是被我博大的胸怀感动了?”很快,隐儿就原形毕露,满脸自恋的模样。 “哼,送你一句老话,叫狗改不了。”展潇狠狠白了隐儿一眼,原本还想着安慰她一番,也算是为师父做些解释,现在看来,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了。 “什么叫狗改不了?”隐儿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展潇的意思后,立即就不干了,“潇丫头,你跟我说清楚,谁是狗,你……你真是学坏了。” 显然,展潇这句话是在暗讽隐儿的故作大方了。 隐儿什么性格,在这剑连天上谁人不知,别看她平日里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懒散模样,可一旦要是让她发现,下面有哪个女弟子,对展白起了小心思,立即就会变成护事的母老虎,各种各样莫须有罪名下的小鞋子,足以搞得对方生不如死。 到目前为止,似乎也就只有宁小凝那个女人,敢于虎口夺食。 正是这样的隐儿,却自诩胸怀宽广,打死展潇也不相信。 在她看来,隐儿之所以表现出不在乎的模样,更多的是因为其城府深沉,不轻易将自己的喜怒哀乐暴露人前罢了。 在这方面,不得不说,隐儿跟展白倒也算是一丘之貉了。 “我想离开巨鹿前往春秋之洲,你有门路么?”展潇突然转换话题道。 “你是一个人,还是代表整个剑飞燕?”隐儿柳眉微挑。 “一个人,我总归是师父的嫡传弟子,或许能帮上他一些忙。现在的剑飞燕还是太弱了,除了我们几个人外,其他弟子都还没有成长起来,过去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展潇沉声道。 “之前,展白调走剑衣领以及炼血暗堂是走的青衣门的路子。可惜,我跟青衣门不熟。”隐儿故作惋惜道。 “万花苑不行么?”展潇不死心道。 “呵呵,不是所有的超级势力都拥有能够自如来去春秋之洲门路的,不然的话,之前,那个冤家怎么不用天赐展脉而是借用了青衣门呢?”隐儿没好气道。 “你就只说万花苑行不行吧?”展潇显得很没有耐心道。 “万花苑不行。”隐儿摇了摇头,但很快就露出一抹诡笑,“不过,青丘一脉倒是有一条暗道可通春秋。” “这不是一样么?”展潇有种被耍的愤怒。 “怎么能一样呢,万花苑是万花苑,青丘是青丘。万花苑的是青丘的,可青丘的却未必是万花苑的,这中间的关系,你要弄明白。”隐儿一副语重心长的纠正道。 “罗里吧嗦,送我过去。”展潇强忍着撕破面前这个女人大好面皮的冲动,尖叫道。 “这个公器私用怕是不好吧……好吧,我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了。” …… 就在隐儿与展潇嬉笑打闹之时,展白却是一脸肃穆。 书房内,一种熟悉的面孔再次一一映入眼帘。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楚迟已经成为了剑衣领的名片。但凡他的出现,也就预示着剑衣领的出现。相同的,聂小凡虽然代替秦莫冷担当炼血暗堂的时日无多,但凭着他的步步为营的扎实手段,也已经彻底的稳固了自己的地位。 这两个人于展白而言,无疑已经成为实际上的左膀右臂,至少在剑飞燕没有成长起来、暗剑阁没有扩张之前,其地位难有人可以比肩。 此时,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宁小凝着代表着另外一个体系。到目前为止,缥缈峰俨然已经成为了剑阁底蕴的保证。 “大战将临。”展白一番打量后,终于开口了。 话题有些沉重,但却更容易点燃人的热血,尤其是男人的热血。 “宗主,但有说命,剑衣领必定赴汤蹈火。”楚迟立即献上忠心。 “炼血暗堂甘当宗主马前之卒。”聂小凡紧随其后。 “咳咳,打仗这种事不要找我。”宁小凝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些小玩意,说不定能给你们一些帮助。” “嗯,不错,士气可用。”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当即对楚迟以及聂小凡下达了分工。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直以来,炼血暗堂虽然重视单兵的战力,但也从未松懈过战阵之道。为此,我特意从公子隽那里讨来了番号,从今天起,自成一军,名曰练血军。”展白先是对着聂小凡掷地有声道。 “弟子……末将得令。”聂小凡很快就适应过来全新的身份,有模有样的向着展白行了一个军礼。 这一次,听从展白的号令,炼血暗堂不仅带来了八十五名正式弟子,就连近千名候补营的弟子也全部拉了过来,如此自成一军,倒也不为过。 “聂小凡,从即日起,封你为讨逆将军,司职三品,统领炼血军。至于军中下级将领,全权由你提拔。”展白说话间,从书桌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兵符,扔向了聂小凡。 “末将领命,谢过宗主。” “不,以后称军师。”展白纠正道。 “是,军师。”聂小刘从善如流。 “楚迟……”展白转头,望向楚迟。 “弟子在。” “从即日起,你连通剑衣领的所以弟子,充任本军师的门客,贴身护卫,严防宵小的刺探。”展白命令道。 相比于炼血暗堂,剑衣领的弟子,虽然论个人的战力,无疑要强上一些,但一来人少只有不住两百人,二来于战阵之道并不精通,上了战场,也不过是待屠的乌合之众,将他们留在府邸之内,随时听命展白的调遣,才是最好的安排。 楚迟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失落,爽快的领命。 “小凝。”展白转向宁小凝,“你对炼血暗堂也算有些了解了,这些天就麻烦你,看看有什么能够给予他们的,尽力满足。我的要求很简单,要让炼血军每一个士兵全部武装到牙齿。” “安了,你放心吧,都在这里面呢。”宁小凝不无骄傲的展示了一下自己指间的玄空戒。 谁也不知道这小小的玄空戒内都有什么东西,但不可否认的是,绝对是名副其实的百宝箱。 “你们俩初来乍到,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下去好好休息,尽快的适应春秋之洲的环境,这对你们日后行军作战将有偌大的好处。”展白摆了摆手,示意楚迟以及聂小凡下去。 “哦,对了。”没等两人离开,展白突然想起了什么,“楚迟,青蛮子在府上,有时间你去看看他吧。” “青蛮子?!”楚迟一愣。 “就是狗熊。” 第711章 刺杀展白 眨眼之间,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楚国境内却是诡异的一片平静。 不过,但凡有心之人都清楚,眼前的平静是暂时的,暴虐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公子田与公子隽之间都在暗自积蓄着力量,等到万事俱备之时,便是战火遍地之期。 …… “什么,刺杀展白?”荆轲颇有些诧异的望着隐娘。 “是的,这是上面刚刚下达的命令。而且对此次的任务极为看重,除去你我二人,还将有四人参与。”隐娘郑重的回道。 “都有谁?”荆轲追问道。 “荆轲、隐娘加上聂政,各派两人。”隐娘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回道。 狐卫监最顶尖的刺客共有九名,不,现在已经只剩下八人了,其中一名荆轲在刺杀楚王的任务中陨落。可此次任务,却要出动其中的六名,这对于狐卫监而言,还是第一次。 “不仅如此,除了我们六人外,狐卫监还派出了十六名七尾狐卫使监从旁协助,而且据说,里面就有你的那位姘头哦?”隐娘说到后来,妩媚的笑容中却不自然的带上了些许的敌意。 “什么,清郡也要来?!”荆轲大为惊诧,以至于并没有察觉到隐娘语气中的异样。 狐卫监内的刺客杀手是有品阶划分的,其中以“尾”分高低。最高为九尾,目前为止就只有两人,被称为左右尊者。 接下来便是荆轲、隐娘以及聂政三个名号所组成的八尾狐卫使了。 自八尾之下,刺客之间便有了使、监的分工,一使配一监,构成了一个两人的刺杀小组。 在没晋升到八尾狐卫使之前,荆轲……当然是眼前的这位,名字叫做展亦白。而他之前的搭档便是一个叫做清郡的女子。 当年,展亦白初入狐卫监之时,便与失去了前搭档的七位狐卫监清郡组合,虽然这个时间并不算长,但两人还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发生了超友谊的关系。 自从得到了荆轲这个名号之后,展亦白便拥有了单独行动的权利,与清郡的组合也就结束了。 只是让展亦白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任务,竟然会有清郡的参与。 “胡闹,简直是胡闹。”莫名其妙中,展亦白突然破口大骂了起来。 胡闹,什么事胡闹,又是谁胡闹? 隐娘一时间有些糊涂。 “想那展白,不过是一谋士罢了,上面的人竟然派出如此大的阵容,这不是胡闹么?”展亦白愤愤的解释道。 “真是如此么,还是说,因为有那清郡的参加,才显得胡闹?”隐娘含沙射影道。 “还不都是一样么?”展亦白狠狠得瞪了隐娘一眼。 不得不说,因为数次跟展亦白有过合作,让隐娘对他的实力有了不少的认识,加上一些个人情愫的缘故,这一瞪还真的让她颇有些心慌。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身为荆轲,是可以拒绝任务的吧?”展亦白突然平静了下来,冷冷的说道。 是的,按照狐卫监的规矩,八尾护卫使每一年中可以有一次机会拒绝执行任务的。 “当然可以,不过你真的会放心么?”隐娘意有所指道。 “哎,隐娘,你想听实话么?”展亦白再次出人意料的叹息了一声。 隐娘敏感的从中听出了沉重之感,心中不由的大为好奇起来。 狐卫监此次派出如此强大的阵容,别说是一介谋士了,就算是刺杀一国之主,也有着近乎十成的把握,可怎么听上去,荆轲并不看好呢? “难道这次任务有问题么?”隐娘追问道。 “有问题也没有问题。”展亦白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此话怎讲?”隐娘焦急道。 “作为刺客,这原本就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人物了。不过,你不觉得奇怪么?上面的人又不是傻子,不过是区区一介谋士却要派遣如此强大的阵容么?”展亦白反问道。 事出反常必为妖,这个道理,隐娘如何不懂,而且在她刚刚接受这个任务时同样也有如此疑问,只是出于习惯,并没有多想或者质疑罢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只是有种直觉。这次任务怕是远远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简单啊,甚至会有全军覆没之忧啊。”展亦白幽幽叹道。 “这……不可能……吧?”只是短短的几个字,隐娘却变幻了数个声调。 一开始是惊讶,惊讶于荆轲怎么会如此危言耸听,紧接着是坚定,坚定的认为这句话本身就是不成立的谬论。身为隐娘的一员,她实在太清楚狐卫监的强大,太清楚此次任务所排出阵容的惊骇了。可话到了最后,或许是出于某种盲目的信任,又使得她的语气不再那么坚定了。 毕竟,跟荆轲的合作虽然只有那么几次,可他所展现的能力,却深深的折服了隐娘。 这份能力不仅是指其战力,更重要的是执行任务时对形势的精准判断以及拿捏。 远的不说,只说上一次,荆轲孤身一人潜入丹阳,不仅成功的刺杀了楚王以及公子笑。在公子田突然翻脸,布下天罗地网全力搜捕他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从容的逃离。而这显然不能简单的用魄力以及战力来衡量的了。 “记得咱们上次护送那魏国郡主前往郢城的时候,你也见过那展白。对他,你有什么感觉?”展亦白不答反问道。 “感觉?”隐娘不由的开始回忆起来,当时她确实见过那个展白,至于给她的感觉……很一般。 很一般,这似乎并不是多高的评价,以至于让隐娘差点将此人遗忘,可直到此时经过荆轲提醒后,才突然生出后怕之感。 对于一名顶级的刺客而言,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 不是非凡的杀人技能,不是狡诈如狐,更不是逃跑的本事,而是伪装,惟妙惟肖的伪装。 只有完美的伪装,才能接近目标,然后实施最终的一击必杀。 那展白既然能成为狐卫监的目标,而且还派出如此强大的阵容,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猜到他绝非泛泛之辈。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给隐娘的感觉,竟然很一般,这不就是最大的问题么? 危险,极度的危险,瞬间在隐娘的身上泛滥。 “看来,你已经感觉到了。”展亦白察言观色,从隐娘苍白的脸上已经读到了答案。 “对了,你不要忘了,我唯一的一次失手,也是因为此人。”展亦白再次的加重了砝码,“单凭战力,这个展白在没有一柄趁手兵器的前提下,却跟我打了个旗鼓相当。” 不知为何,每次提起这个名字,总是让展亦白有种纠结的感觉。 展白,展亦白? 真的如那猴头所言,只是个巧合么? “可是此次执行任务的有二十二人啊,而且全部都是狐卫监最顶级的杀手。”隐娘想要辩解,可话一出口,竟有种狡辩的意味。 难道自己也被荆轲传染的有些大惊小怪了么? “可你也不要忘了,那展白是什么身份?谋士,何为谋士?”展亦白不以为然的瞥了隐娘一眼,“想想看,那公子隽原本不过是一个被人遗忘的世子罢了,可现在呢,短短不到一年的功夫,俨然已经有了稳定楚国江山的实力。而这一切的变化,全部都是那展白成为其谋士之后,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隐娘,我们是刺客,不论是不是最顶尖的,都无法摆脱不了一个身份,那就是刀子,被人握在手中的刀子。而那展白……虽然不愿承认,他或许已经有了跟握住咱们这把刀子的主人扳手腕的能力了。” 第712章 战端启 “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好吧,即便真如你所说,咱们要怎么办,难道真的抗命不从么?”此时的隐娘哪里还有平时的意气风发,妩媚的脸上满满的写着“纠结”两个大字。 “哎,因为我刺杀了楚王以及公子笑的缘故,让那公子田起了忌惮之心,为此不惜要置我于死地。如此看来,这个任务定然不是公子田委托的了。那展白进入春秋之洲的时日不长,而且在郢城一想深居简出,想来也没有树立太多的死敌。那么到底是谁竟如此急切的想要他的命呢?”展亦白并没有回答,而是一番自言自语。 “隐娘,还记得上次咱们合作绑架那位魏国郡主么?”良久的沉默后,展亦白终于开口。 “当然记得,原本任务是将其绑架进入秦国,只是半路上上面却是突然改变了计划,才送入了楚国的郢城。”隐娘如何会不记得呢,毕竟那一次是她跟荆轲的第一次合作,“更可笑的是,原本是要送给公子隽的,谁知道竟然被那展白截了胡……荆轲,你不会是以为……” “很显然,那次的任务同样也是奔着展白去的。”展亦白点了点头,“而且,极有可能,这两个任务是出自一人之手。” “谁?”隐娘下意识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展亦白苦笑的白了她一眼。 “那你如此费尽苦心的将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处?”隐娘俏脸微红,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难堪,不无嘲讽道。 “或许是因为我太过患得患失了吧?”展亦白苦笑,事实上,他确实也难以从这两件事情中得到有用的线索。 “那这次的任务……” “执行吧,其他人的死活我管不了,可又如何能扔下清郡……还有你呢?” …… 春秋之洲,郢城,展府。 入夜之后,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上飘起了春雨,淅淅沥沥的让人好不烦恼。 楚迟傲立于府邸内宅前的院子里,借着雨珠,极为细心的将手中长剑上的血渍擦掉。 “阁主,这已经是最近三天的第九波刺客了吧。”一名剑衣领弟子走到楚迟的身边,拿剑挑了挑脚下还尚存余温的尸体。 “嗯。”楚迟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听说藩王府那边更加的热闹,每到入夜就仿佛赶集一般的热闹呢。”又有一名颇为年轻的剑衣领弟子走了过来,不无打趣道。 若是展白在此的话,不难发现,这个年轻弟子的面容,竟与秦莫冷有几分相似。 他正是秦莫冷的儿子,大名秦戈。 当年,秦莫冷私自与炼血暗堂以外的女人结合,甚至诞下了一双儿女,因为这个原因,甚至被假扮展白的妖分身治罪,差点赶出炼血暗堂。 后来,展白回归,感念于秦莫冷对宗门的贡献,便令楚迟为其子开了个后门,破格提拔入剑衣领。 说起来,这秦戈的天赋倒也卓越,平时也算勤奋,经过楚迟的调教,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事实上,剑衣领内,像秦戈这种走后门的人虽不多,但也不少,而这其中就包括展白的两名嫡传弟子,赵寻佑以及司徒无悔。不过,当年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大,并且拥有了不俗的战力。 在这里就不得不提楚迟的教化之功了,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存在,才使得像赵寻佑、司徒无悔以及秦戈这种类似“衙内”身份的弟子,没有走上纨绔之路,反而因材施教、各有际遇下,无不达到了不错的成就。 “兵者,诡道也。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便是战争。而这其中,斩首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良谋。为了能更容易的结束即将开始的战争,还有比刺杀掉对方的首脑更简单的么?”楚迟几乎不放过任何的机会,对身边的两名青年谆谆教导了起来。 “阁主,弟子受教了。” “嗯,都各自归位吧,这一夜还远远没有结束呢。”楚迟眼见这两名弟子心悦诚服的模样,不无满意的点了点头。 目送两人离开,楚迟的心思却有些乱了。 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能让他心乱的事已经很少了,而此时之所以如此,只因为一个人——狗熊。 不,现在应该称呼他叫青蛮子了。 曾几何时,楚迟还是以兄长自称,而且对待狗熊也是真的当成了兄弟。可是现在…… 一个人,一个忠厚老实的人,怎么能有如此大的改变呢? 似乎,到了现在,这个世上除了那叫月心的丫头外,再也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在称呼他为狗熊了。 别看楚迟平日里寡言少语,但心思却是透亮,对于狗熊的改变,短短的时间,就已经看透了,也正因为如此,那种陌生的感觉才让他烦恼。 “哎,这算是成长的代价么?”楚迟叹息了一声,“或许,宗主说的对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自己毕竟不是他的父母,况且,即便是亲生父母,儿大了也是不由爹的。” …… 发生在展府以及藩王府内的刺杀,并没有因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而偃旗息鼓。 绵帛动人心,尤其是对那些为生活所扰的江湖游侠而言,性命有时候真的不是那般昂贵。 事实上,刺杀不仅发生在郢城,远在数千里之遥的丹阳,公子田也被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的刺杀不胜其烦。 只可惜,这世上的刺客虽多,但并不是人人都有展亦白那般变化万千的本领。尤其是在有了完全防备的情况下,此时的刺杀已经跟送死没有差别了。 “诸位卿家,孤王临危受命,虽自以为天资浅薄,却还是要奋力救这将倾的大厦,哪怕为此而置身九幽。现如今,芈隽狼子野心,不仅暗自派出刺客,行刺了父王以及大哥,更是收拢了一批乌合之众,妄图割裂国土,其罪……罄竹难书。此时,我等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是时候出兵平反了。”丹阳王宫的朝堂之上,公子田身穿特质的七爪龙袍,站在龙椅之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朝堂上的一干文武重臣,神色肃穆中,终于唱响了战争的号角。 “此次平反,务必一击而定,国家再也容不得有丝毫的动荡,所以……敢问诸位卿家,可有哪位将军愿意领大军前往?”虽然早在此时朝会之前,一切计划都已经拟定好了,但作为摄政王,公子田还是要遵循一些潜在的规则,惺惺作态的询问道。 “少君,末将愿领军平叛。” “少君,末将愿往,不日回朝,必定献上反贼的首级。” “少君……” 此时的公子田虽已经坐实了君王之位,可名义上毕竟还挂着摄政王的头衔,所以下面的臣民对其也只能以少君相称。 只见,原本站立于朝堂右侧的武官,纷纷走出队列,踊跃自荐,不提最终花落谁家,只是这番表态就给了公子田十足的颜面。 “好,诸位将军心怀国家安危,士气如此高昂,何愁叛乱不定,哈哈。”果然,公子田心头大喜,畅快的笑声响彻整个朝堂。 “诸位将军,听令。” “末将领旨。” 第713章 圈套 对于刺杀,展白或许还能坦然处之,不过相比之下,公子隽就不行了。 树大招风,公子隽原本就是旗帜一般的人物,想不耀眼都不行。反观展白,更多的只是受其拖累罢了。 公子田掌握着楚国三分之二的国土,更是占尽富饶之地,加上继承了故去楚王的遗产,所拥有的财富远非公子隽所能比拟的。 就以双方互派刺客一事而言,公子隽跟展白连在一起,所能给出的价码也只够刺杀公子田一人的,反观另外一方,公子田凭借着偌大的财富,却是几乎将依附于公子隽一边的所有文武官员全部投入了黑名单。 最后的结果就是,公子隽自保之力绰绰有余,可半年的光景,却已经有四名依附于他的文武官员被成功刺杀了,这对于士气而言,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 现如今,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不幸的目标,分心之下,再处理政务上难免就有心无力了。 “哎,先生,不瞒你说,据城防衙役的报告,仅仅这半年的光景,郢城之内就聚集了不下万人的陌生面孔,全部都是游侠,而且学生敢肯定,这里面有相当一部分的身份就是刺客。可知道又如何?毕竟表面上看这都属于正常的人员流动,而且现在咱们的地盘也已经不再仅限于郢城了。所以,想要筛选出意图不轨的刺客,根本没有任何的可能。”公子隽满是无奈道。 “哎,这就是缺乏户籍制度导致的啊。”展白也是叹息了一声。 春秋之洲的环境实在太过特殊了,虽然在这里,不论是原著民还是外来者都会下发铭牌,以不同的职业区别身份,但却没有建立系统的户籍制度,加上外来者数量太多,江湖势力流动性极大,想要弄清楚所有人的身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户籍制度?先生,不知这户籍制度是个什么东西?”果然,展白的话立即引起了公子隽的兴致。 “这户籍制度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大范围内,以官府为主体对下辖的所有人制定详细的身份证明,其中包括年龄、外貌、职业等等,并据此下发路引。如此一来,这些有了户籍的人再想随意的流动,就必须提供路引,否则就可以依照制定的律法进行惩处。公子试想,若是如此一来,有了路引以及户籍,不就能很好的解决了现在的难题了么?”展白有心引导道。 “妙啊,此办法虽未必能够除根,但却也极大的消灭了隐患。先生果然大才,竟然有如此计谋。”公子隽禁不住拍手叫好道,却是惹得展白脸皮稍稍的有些发烧了。 这户籍制度哪里是他想出来的,不过是依照前世经验的舶来品罢了。 “此办法虽好,但短时间内想要施行却几乎是不可能的。公子若是有意,还是等到平定了楚国,坐上王位之后再施行吧。”展白适时的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目前而言,面对那一日凶险过一日的刺杀,还是要做好自我的防备啊。”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公子隽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我府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多留了。”展白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便起身准备告辞。 “先生,不如用过午膳之后……”公子隽客气的挽留,但心中起身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 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公子隽深知展白的性格,往往都是说做就做的人,对于人情的往来反倒并不感冒。 “不了,现在大战在即,你我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就此别过。”果然,展白摇了摇头,对公子隽示意了一番后,便当先走出了书房。 公子隽一路护送展白出了藩王府,便在数十名精挑细选的门客的护卫下返回了,虽然绝大多数时候,刺杀都发生在夜晚,但在白日里,护卫的门客们同样不敢掉以轻心。 公子隽如此,展白又何尝例外。 虽然比不过公子隽的排场,可每次出门,展白的身边至少拱卫着十几人,明处以剑衣领弟子为首,而在暗处也必定时刻安排五名暗剑阁的弟子。 马上就要入夏了,一场春雨过后,不仅没有给天气带来多少凉爽,反而天晴之后烈日更加的肆虐。 似乎为了抵御炎热,此次出行特意安排了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由两匹健马拉动,虽算不得奢华,但里面的空间倒也不小。 展白独坐在马车之上,手中拿着一卷书简细细品阅,时儿挂出欣慰的微笑,时儿又会摇头露出惋惜之色。 事实上,这本书简是孙叔敖的作业。 现在,虽然政事繁忙,但展白在一天之中还是会拿出半个时辰左右,教授这个学生鬼谷策,并留下作业。 所谓的作业,更多的是孙叔敖通读鬼谷策的心得体会。 鬼谷策本身就晦涩难懂,而展白因为时间有限,授课之时,往往只是点名精要,所以很多枝节都需要孙叔敖自己细细领悟,并记录下来当做作业呈给展白。而展白在批改之后,也会给出相应的指正解答。 如此一来,倒也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至少比填鸭式的教学或者完全放养的教授效果好了不止数倍。 可以说,孙叔敖的每一本作业,放在前世,都完全可以当做一次论文,通过这小半年时间的学习,展白明显感觉到其已经有了相当不错的进步,当然不可避免的依然会出现一些稍显稚嫩的漏洞。 吱呀! 就在展白心神沉入书简之中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不等展白发问,门帘已经被人掀开。 “宗主,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劲。”楚迟的面容出现在展白的眼帘,神色颇为的严肃。 对于展白外出的护卫队伍,早在剑衣领以及炼血暗堂等弟子到来之后,便进行了极为严谨的制定。 今天楚迟亲自带领八名剑衣领弟子作为明处的护卫,而他自己更是充扮了马夫的角色。 听到楚迟的告诫,展白并没有说话,而是透过半拉开的门帘向外望去。 眼前是藩王府通往展府的一条繁华街道,表面上看去,似乎跟往日并没有什么两样,道路之后上人头攒动,贩夫走卒不一而足。 可楚迟都能发现不对之处,又如何蛮得了心细如发的展白呢。 街道上,人依然很多,但空气中却若隐若现的散发出屡屡肃杀之气,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这满街人流的形色,在展白的眼中更是破绽百出。 商贩左顾右盼,但脸上却没有迎来送往虚以委蛇的巴结客套,这是败笔。 路人看似毫无目的的游荡,但全部都将双手拢于宽大的袖中就显得画蛇添足了,不要忘了,这可不是严寒的冬日,如此遮遮掩掩,除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外,展白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又是败笔。 还有…… “这短短不过百丈的路途怕是有上千人之众吧。”展白不无感叹了一声,如果都是刺客的话,这场面可还真是够大的,“掉头吧,从小路走。” 展白不清楚,这些人对付的是不是自己,但安全起见,还是稳妥一些的好,毕竟今非昔比,剥离了神格之后,他自身几乎跟手无缚鸡没多少差别了。 至于护卫的剑衣领以及暗剑阁弟子,虽然精锐,但数量实在太少了,在千人的围攻下,不说讨不得好,能不全军覆没就已经可以烧香拜佛了。 幸好,楚迟发现的及时,马车只是刚到街角便停了下来,如此掉头倒也容易的很。 至于那些刺客会不会追出来? “只要不是傻瓜,相信没人会想送死。”展白摇了摇头,毕竟这里距离藩王府并不远,而且又没有陷入包围之中,自己等人还是有极大的机会逃回去的。一旦那些刺客追上来,面对藩王府的强大力量,无异于飞蛾扑火。 “是。”楚迟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一勒缰绳,便调转了马头,向另外一条小路行去。 郢城之内的交通虽然四通发达,但盘亘在藩王府与展府之间,却有着一段必经的路段。而在这路段之内,只有两条贯通的道路。 刚刚掉头离开的街道便是其中之一,另外一条,则是条小路,路况要狭窄许多,并不好走,但却胜在偏僻清静,并不适合大量刺客的潜伏,而这对于展白而言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宗主,这段路怕也并不平静呐。”转到这小路的一端后,楚迟望了眼空荡荡的狭窄街道,凭着直觉提醒道。 “呵呵,看来是有人特意将我们引到这里的。既然如此,咱们总要会会他,走吧。” 第714章 楚迟的剑道 咕噜,咕噜…… 马车的双轮行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不停的发出让人烦躁的声响。 车厢内,展白却是正襟危坐,看似闭门养神,但右手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方乌木小盒。 马车外,楚迟依旧是一副处乱不惊的模样,时儿挥动一下手中的马鞭,驱赶着马匹向前行走,不过围拢在马车四周的八名剑衣领弟子,却一个个都打起了万分精神,手中的长剑更是紧握,随时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出鞘迎敌。 因为这条街道上实在看不到其他的人影,所以五名原本隐在暗处的暗剑阁弟子也就自动的现身,三两分组,飞身攀上了道路两旁低矮的房屋之上,如同鹰隼般的眼睛如电一般扫射着任何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眼看,不过百丈的小路已经行了一半,却没有出现丝毫的异样,难不成之前楚迟连通展白的直觉都是错的么? “在地下。”展白猛然睁开了双眼,声音之大,让车外的所有人听的一清二楚。 只是不等众人完全反应过来,脚下的大地突然发生了剧烈的摇晃,如同地震一般。 轰隆!!! 于马车前后两丈的距离,街道的地面突然发生了崩塌,形成的沟壑宽及数丈,深度更是达到了十几丈,将马车的去路完全的堵死了。 呼呼…… 阵阵衣袂飘扬的呼啸声起,只见前后深壑中陡然窜出了十几道黑影,寻若奔雷,直射中央的马车。 “剑衣领弟子,出鞘。”面对如此变故,楚迟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不得不说,跟随展白的这几十年中,让他确实历练了出来。 锵!!! 一声声长剑出鞘的剑吟,八名剑衣领弟子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手中长剑,彼此间互相传递了一个眼神后,脚下连踩七星,手中剑光更是连成了一片。 “八荒剑阵,夺!”楚迟傲立于中央的马车之上,朗声厉喝。 剑阵不同于战阵,虽然没有后者一往无前的气势,但却胜在更加的精妙,所谓它未必适合战场,但在江湖争斗中却有着上佳的表现。 八荒剑阵,是以无意剑典为基,由楚迟一手创造出来的剑阵,由八名弟子施展,相互勾连下,可结剑气为网,内含惊涛拍岸之力,最大的用处便是化解乃至反震敌人之力。 能够有资格外出护佑展白的剑衣领弟子,无一不是楚迟精挑细选,最低的要求便是修为达到太玄境。在他们八人联合的剑阵之下,肉眼可见,一道道锋利的剑气汇聚于半空,最终组成了一个半圆的罩子,将马车以及一干人等纳入其中。 等到那突然杀出的十几道身影的攻击落到罩子上时,最终只是掀起了一层层类似涟漪的波纹,层层抵消下,竟然一时间难以攻破。不仅如此,这罩子在吸收了所有攻击之后,竟然会反射出力道,透过兵器传导向那些刺客。 短时间内,这些刺客凭着不俗的修为或许还感觉不到,可一旦这些反震之力越发累计,势必会加快他们力量的流逝。 “都给我退下。”一声阴鸷的呼喝陡然从地底传出,显然有人已经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那十几道飘在半空的刺客身影闻之,立即飞退。 “疯魔百鬼刺,给我破。”又是一道身影从前方地面的裂痕中飞出,其身形一时间竟然完全被其手中所擎的奇形兵器所掩盖。 那是一柄似剑似刺的兵刃,没有剑锋,但尖端处却闪着让所有人胆寒的锋芒。 “放肆。”楚迟心头一突。 作为八荒剑阵的创造者,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此剑阵的优劣了。 八荒剑阵最不怕的就是群攻,其剑气所组成的罩子在承受范围之内,吸收的攻击力道越多,不仅不会崩溃,在分出一部分力道反震之外,剩下的则全部吸收加持于身。这是它的优点,而缺点也很明显,最怕的就是那种一点破面的攻击。 锋利强悍到一定程度的攻击,足以刺破罩子。而一旦有了确实,由剑气说组成的罩子便难以为继,崩溃几乎只在瞬间。 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当他看到这突然杀出的刺客所持有的兵器之时,便一改之前的稳如泰山,欲要亲自动手了。 前文说过,楚迟平时虽然不善言辞,但或许受到展白的影响,其观察力却是极为的细致。 从后来的这名刺客出场,他就已经瞧出此人的修为战力绝对远在之前那十几名刺客之上,这不仅体现在他刚才话语中的颐指气使,更重要的体现在他孤身上前的自信上。 锵! 楚迟双腿在马车上轻轻一蹬,长身而起,与此同时手中长剑已然出鞘。 “无意剑典,拙剑无锋。” 自从领悟的“拙”剑意之后,楚迟在这条剑道上算是越走越远了。 楚迟手中的剑也极为不同,长及四尺,剑身略阔,更是有一指之厚,很是给人一种古拙之感,更令人惊奇的是,长剑无锋,不仅是没有开刃,就连剑尖也是打磨成了圆弧状。 但凡亲眼看到此剑的人,难免都会生出疑惑,它能杀死人么? 只见楚迟于空中一个灵巧的转身,利用对八荒剑阵的熟悉,极为精妙的从罩子的某些隐蔽空隙之处钻了出去,并随即拦在了那似剑似刺的兵器之前。 所谓艺高胆大,用来形容此时的楚迟,毫不夸张。 面对那满含了锋锐的奇形兵器,楚迟竟是横剑于胸,以手中拙剑的剑背去抵挡对方的锋芒。 嗤!!! 刺尖点在剑背之上,擦出一点分外明亮的火花,伴随着的则是一道刺人耳目令人听了牙酸不已的尖啸。 一股无形的剑意笼罩在楚迟的身周,最终化作泥潭一般的气韵,将那尖刺的锋芒身陷其中,层层削弱下,竟令其再难进半寸。 “剑意?有意思?”近在咫尺的刺客一身夜行装扮,脸上更是蒙着面巾,但眼眸中的阴鸷,却是没有丝毫的掩饰。 眼见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刺竟然被人挡了下来,在短暂的惊咦后,眼眸中瞬间散发出火热的光芒。 而正是捕捉到了这一缕目光,使得楚迟的心头立即升起一股致命的危险,脸色微变下,空着的左手急忙结印,然后戳指点在剑背之上。 随着对剑道理解的越发深入,让楚迟明白了一个道理。 再是精妙绝伦的剑招,都是死的。与人对战,重要的是什么,是临机应变,只有如此,才能最大程度的立于不败之地。 也正是有了如此感悟,让他的剑道更上一层,也就有了他即将要施展的剑招。 “无意剑典,不败剑罡。” 与人对阵,不求胜,但求不败,显然这跟楚迟谨慎的性子不谋而合。 随着楚迟手指点中剑背,立时间,那柄看上去古拙无华的长剑,竟然立时间放射出夺目的光华,光华如同呼吸般猛然吞吐,最终凝聚成一柄大横而立的十丈光剑,造型一反朴素,精致美丽处简直可以炫瞎人眼。 物极必反,楚迟这一招简直已经达到了笨拙古朴的极致啊。 端坐于马车内的展白此时也已经被半空中楚迟的身影所吸引,心中很是满意。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以展白在剑道上的高度,从这一招式中却看到了更多。 世人都说剑气刀罡,意思便是说剑练到高处便能催生剑气,至于刀,则产生的是刀罡。 剑气锋锐,刀罡霸道,原本就是两个概念。 可楚迟这一剑,却是生生的凝练出了剑罡,几乎是开辟了剑道的一个全新分支。 且不说楚迟现在的修为战力如何,只是这一点,就足以称得上是剑道的一道宗师了。 却说另外一边,施展出不败剑罡的楚迟全身的气质陡然大变,没有了往日了内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天威浩荡的王霸之气。 轰!!! 第715章 旧人相逢 先下手为强,在察觉到那刺客眼眸中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后,楚迟毫不犹豫的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 不败剑罡,十丈光剑,轰然劈落。 没有剑的轻灵,更多的着是刀的霸气。 光剑为虚,实体还是那柄四尺长剑,一个转折劈落在那锋利的奇形尖刺之上,竟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而在两人的交锋处更是爆裂出一团金色的烟雾,那是虚空承受不了剑罡,挥发后再次冷却形成的冲击波。 金烟消散,楚迟依旧漂浮于半空之上,至于那名刺客,却已经化作流光,如陨石般直砸踏了三所房舍才堪堪止住了颓势,不过饶是如此,身形也已经狼狈不堪。 夜行衣完全的破碎,赤果处可见斑斑血迹,脸上的面巾也已粉碎,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蛇精面孔。 一个男人,却长了副倒三角的面孔,直让人觉得无比别扭。 若说他男生女相,可那僵硬的线条也实在太煞风景了。 “大意了,大意了啊。”蛇精男摸了摸嘴角的血迹,似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向某人解释。 “聂政,平日里将自己都快吹到天上去了,可现在看来,实在是……哎,咱们狐卫监的脸可都让你丢进了。”不等蛇精男有什么动作,一道粗中带细的声音突兀的从不远处的地面裂缝中传出。 声音未歇,一道绝对与窈窕没有一丝关系的高大身影便跳跃了出来。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着极具辨识度嗓音以及水桶腰肢的强壮女人,而其手中的武器,更是骇人,赫然是一柄一丈多长婴儿手臂粗的蟠龙棍。 蟠龙棍的一头埋入地下半寸,随着女人的走到,轻易的划出了一道笔直的沟壑。 女人一身精悍的短打,八尺高的身躯每一处都给人一种充满了力量的膨胀感。可就是这么一个成色十足的女汉子却偏偏长了一颗小脑袋。 是的,相比于其庞大的身躯,她的脑袋在比例上显得太过娇小了,不仅娇小,而且颇为清秀,若不看其身材,定然会被人误以为是谁家的小家碧玉呢。 如果说蛇精男长的有些怪的话,那么比起这刚刚出场的女人,就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隐娘,我刚才只是大意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被称作聂政的蛇精男有些不甘的低吼道。 “哼,你还敢说,难道忘了荆轲之前的交代了么?”被称作隐娘的女汉子声音粗的如同兽吼,这一句话说出来,胆小些的男人,怕是会吓的尿裤子吧。 “我只是不甘,大家都是平级,为什么事事都要听他的?”事实证明,蛇精男长的虽然有些娘,但胆量还是不错的,面对女汉子的怒吼,竟是毫不退缩的顶了回去。 “嘿嘿,那么结果呢?”女汉子突然阴森的一笑。 “我……真的是大意了。”蛇精男有些气弱。 对刺客而言,结果永远比过程更重要。 两人完全将其他人当做空气的斗嘴,听在众人的耳中,半空中的楚迟神色立即变得越发凝重了。 表面上看,这怪异两人组的举动实在有些不着调,可这不也恰恰说明了他们的自信么? 自信到将对手完全无视的地步,结合那蛇精男吃了楚迟最强一剑,却根本没有太大损伤,其实力之强,显然给予了楚迟极大的压力。 “哎,以前你们两人是使、监搭档,打打闹闹也就算了,现在都已经分开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见面就掐呢。就算秀恩爱也要看时候吧。这段路虽然被修罗钟遮住,许进不许出,但毕竟受限于春秋之洲的天条,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荆轲说了,还是按照之前的安排行事,速战速决。”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这时,又有一人从地面缝隙中跳了出来。 依然还是个女人,可相比与前两人,就正常的多了,至少相貌上是个难得的美人,妩媚大方。 此女的出现,让马车内的展白眼眸不由的一紧。 “这个女人是……” 很快,展白就通过回忆想到了这个女人在哪里见过了。 荆轲,对,他们口中也说了荆轲,是那个人。 当初,褒允被人送到自己的面前,当时留给展白最深印象的无疑是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荆轲了,反倒是对另外一个女人并没有特别的在意。 而现在,这个刚刚出现的女人,不正是那天与荆轲一起的么? 既然她在,会不会他也在呢? 如果说,之前展白还能保持坦然自若的话,那么现在…… 其实,在马车刚刚行进这条小路之时,展白就已经醒悟,感觉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了。 之前那条繁华街道上的异样,极有可能是专门布置出来的,所为的正是将自己逼进这里。换言之,真正的埋伏并非是在那条闹市之中,反而是这里。 当然,如果展白所猜测不错的话,之前的那条街道上的埋伏也并非是徒有虚表,一旦自己固执的从那里经过,说不得同样会受千人的围剿。 这就是一个阳谋,一个无论自己如何选择,都难以避免的阳谋,除非不回家,缩回到藩王府邸。 到了这个时候,展白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困缩在马车之内了。 想到这,展白便缓缓的起身,掀开门帘后走了出去。 展白的现身,立时就引得不远处那三名刺客的注意,连带这楚迟也急忙从半空中落下,持剑护卫在展白的左右。 “呵呵,先生终于舍得出来了。”那被展白认出的女人笑吟吟的开口道。 “你们费了如此大的力气布置如此杀局,我若再遮遮掩掩,总是不好的。”展白微微一笑,颇有气度的挥袖,背负双手,傲立之中,风采尽现。 “姑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咱们之前见过,不过可惜,上次太过匆忙,所以忘记问姑娘的名讳了。” “奴家可不敢当呢,先生叫我隐娘就好了。”女子倒也没有隐瞒,而她赫然是跟展亦白有过数次合作的刺客隐娘。 “隐娘?”展白有些疑惑的将目光在那两个女刺客的身上来回穿梭,显得有些难以理解。 “呵呵,先生用不着惊讶,隐娘不是名字,只是咱们的名号罢了。”或许是受展亦白的影响,此隐娘对展白颇有些敬重,从一开始,便以先生相称。 “哦,也就是说,这世上或许有两个隐娘,或许也会有三个甚至更多喽?”展白似有所悟道。 “咯咯,先生当真是巧言令色,差点就让奴家着了道。这可是咱们的秘密,具体有多少个隐娘可是不能说的哦。”很明显看到,隐娘的神色先是一愣,似乎被人提醒了一般,当清醒过来时,看展白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戒备之色。 “现在整个春秋之洲的江湖都在盛传荆轲、聂政以及隐娘之名,隐娘如此,想必另外两个也只是名号了。如此倒也解开了我心头的一个疑惑,那刺杀楚王未遂的荆轲,与我见过的那位自然就不是同一人了。”展白不以为许,继续说道,“却不知那位荆轲兄,可来了没有?” “哼,对付你,有我们三个已经绰绰有余了,其他人自然就不用出面了。”似乎被人踩到痛脚了一般,被称作聂政的蛇精男适时的插上一句。 “聂政,给我闭嘴。”此话一出,隐娘神色不由的大变,立即冷着脸呵斥道。 “哼,隐娘你管的也太宽了吧,怎么,傍上荆轲后,难道连脾气也见长了么?”熟料,那同为隐娘的女汉子,竟是一改口径,满脸护犊心切的冷视隐娘。 “你……”隐娘气结,“嘿嘿,你们还真是两口子啊,这么快就一致对外了。隐娘,如果你脑子没有缺根筋的话,就管好你男人的那张臭嘴。只是他刚才的那句话,就足以暴露很多事情。” “暴露又如何,难不成,你觉得今天这些人还能活着走出去么?”女汉子如何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是这丝毫不阻碍她偏袒蛇精男。 “都别吵了。” 眼看这三人还没有动手,就自家争吵了起来,终于有人忍不了。 并不响亮的声音,甚至丝毫谈不上威严,却让吵得不可开交的三人立即闭上了嘴。 紧接着连续三道身影成三角之势,同时从道路缝隙上钻了出来,而为首的赫然是……展亦白,不,在此时,他是荆轲。 第716章 荆轲之死(上) “荆轲兄。”虽然早就已经猜到结果,可真正看到那个人时,展白的心还是不由沉了下去。 “展兄。”另外一边,展亦白同样遥相招呼了一声。 “别来无恙。”展白又道。 “还不错,不过展兄看上去气色却不是很好。”展亦白同样虚以委蛇,事实上,在看到展白的第一眼,他就看出了其气息的虚浮,这不禁让他心中很是不解。 可以说,展白给展亦白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他的剑术。 只是再次见面,展白前后所表现出的修为诧异,根本就瞒不过人。 对于展白的变化,事实上,他身边的人也都有察觉了,只是除了琴音外,其他人似乎生怕引起展白的痛处,才假装视而不见罢了。 这也是为何,楚迟默默的将自己编入护卫队伍的主要原因。毕竟,展白的修为若是没有跌落,以他的实力,即便面对刺杀,楚迟的存在,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呵呵。”展白看上去似乎有些避讳这个话题,尴尬的一笑后急忙揭过,“荆轲兄当真是好手段啊,布下如此必杀之局,让展某当真是叹为观止。” “展兄莫要妄自菲薄了,比起展兄的能言善辩,几句话之中就差点让我这三位同伴自己打起来,这种挑拨离间的本领,也是让在下叹为观止,不愧是能够一手扶持公子隽走到今天的善谋之士。” 两人如此这般又是一番互相吹捧,若是换个场合,外人看了,还以为是莫逆之交呢。 只不过,表面上看一切和谐,只是在这众多的吹捧中,却含沙射影的互相挖坑,其中凶险,脑袋周转稍慢点的人,怕是早就被算计死了。 就以展白而言,他在吹捧展亦白之时,无时不在刻意的暗示其在六人中的领导地位,一旦计谋得逞,势必会引得其他人的反感,再次上演之前的口角之争都是轻的,严重起来,在一会双方交手之时,说不定就会互相扯后腿。 对于这一点,展亦白显然及时的警醒,并第一时间隐晦得指出了展白的挑拨离间,从容的化解的危机。 一番吹捧过后,展白的心更加的沉重了。 在展白过往的经历中,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而逆转形势的事情,可谓是无往不利,可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今天竟然全部做了无用功。 挑拨不成,就只能蛮干,而这恰恰是展白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先说展白这边,不算楚迟外,共有八名剑衣领的弟子,以及五名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手,而是静静的等待一击必中机会的暗剑阁弟子,若是对上一般的刺客杀手,这股力量也算是极为强大了。只是对方是一般的刺客组织么? 先不说眼前的那四男两女六名顶级的刺客,即便发动第一波攻势的那十六名次一些的杀手,整体的实力也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论楚迟与那六名顶级杀手,不说六人,只是随便拿出一个来,比如那蛇精男,展白如何看不出,其真正的实力完全在楚迟之上,至于之前受挫,根本就是大意所致。 若以田忌赛马的理论,八名剑衣领弟子连同五名暗剑阁弟子堪堪可以抵挡下对方的十六名次一级的刺客,而楚迟也能在短时间内于一名顶级刺客周旋,那么剩下的展白,就要独自面对五名丝毫不逊于那蛇精男的刺客了,而这其中,必定还包括那曾经与自己斗了个旗鼓相当的荆轲。 饶是展白智多如狐,也实在找不出一丝的胜算啊。 “展兄,不知你可有什么遗愿么?”展亦白抬头看了看天色,暗自算计了一下时间后,准备结束两人毫无营养的交谈了。 “能死在享誉春秋之洲的刺客手中,而且还是六名,按理说,倒也值得骄傲了。”展白微微一笑,“只不过……我的遗愿太多,不想麻烦荆轲兄,而且性格使然,我也不想死了还要欠下人情债,所以……我还不想死。” “哼,姓展的,只怕这可由不得你了。”蛇精男显然是个不甘于被忽视的人,时不时的都要出来刷下存在感。 幸好,这蛇精男并不知道展亦白的真正名字,否则,这话难免就有含沙射影的歧义了。 “宗主,过会打起来,弟子拼了命也会保你逃出去的。”另外一边,楚迟显然也已经看出了眼前不利的形势,低声对身边的展白说道,言语中已经有了死意。 “没可能的,你刚才难道没有听到么,这条街已经被他们封印了,只许进不许出,想来那修罗钟应该是中能够屏蔽视听的法宝吧。除非咱们能够撑到时间,否则……”展白摇了摇头,不无沉重道。 “弟子等人即便全部战死也必定拖延到封印解除的瞬间。”楚迟毫不犹豫的说道。 “别说傻话了,没可能的。而且对手也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展白依旧摇头,“不过,你还是去给其他人吩咐一声,准备死战吧。” …… 此时的展白虽然没有彻底的绝望,但却不得不承认,今天是他有生以来最为危险的时刻了,能够撑得下去,他几乎没有丝毫的把握。 “七尾护卫使监听令。”另外一边,展亦白终于不再等下去了,开始发号司令。 “属下得令。”只是在一开始发动了一波攻击后便袖手旁观的十六名刺客纷纷领命称是。 “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只在纠缠,不要拼命。”展亦白特意的嘱咐一声,说话的同时,目光不由的向着其中一名蒙脸的刺客看去。 在得到对方点头示意后这才放下心来。 “聂政。”展亦白再次开口。 “你说哪个?”蛇精男永远不放过任何开口的机会。 展亦白不由的向左后方的一名冷面男子看了一眼,心中不由的幽幽一叹。 这相同的名号,虽然能够混淆视听,但此时此刻,对自己一方而言,也是颇有些麻烦。 “一事不烦二主,还是有劳你去对付那个剑士,如何?”因为彼此的身份并没有高低,所以展亦白说的很是客气。 他所指的剑士自然就是展白身边的楚迟了。 在此之前,蛇精男对此还是心存排斥的。毕竟在他看来,同为狐卫监的顶级刺客,凭什么让自己去对付一个小喽喽。只不过现在,他却没有提出丝毫的异议,毕竟就在刚才,众目睽睽之下,他在那个剑士的手中可是吃了不小的亏,今天若是不能找回场子,那日后还不被自己的婆娘笑话死。 想到这,蛇精男若有若无的瞥了身旁的女汉子一眼。 “嘿嘿,我定然会让他求死不能。”蛇精男咬着牙齿,满脸的阴森。 “至于展兄……”展亦白最后目光投向了展白,这才是今天的真正目标,其他人都可以不用死,却唯独他……不能活。 展亦白目光有些复杂,神色也有些犹豫。 在原来的计划中,是他亲自动手,其他四人则掠阵,从旁扰乱其注意力的。 只是现在……展白的虚弱让他头一次生出了胜之不武的耻辱感。 同为剑客,同时又不分伯仲,难免会惺惺相惜,若展白在巅峰之时,展亦白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与他一决雌雄,然后给他一个风光的葬礼。 可现在,却让展亦白心里生出刺痛之感。 “或许,这就是兔死狐悲的感觉吧。”展亦白自以为是的想着。 “诸位,可有谁愿意出手的?”最终展亦白将这个机会让了出去,目光望向其他四人。 “既然你改变主意了,按理还是我来吧。毕竟咱们同为荆轲之名,某个故人所留下的耻辱,总要咱们去抹除。”一直隐于展亦白右后方的背刀男子开口道,给出的理由让其他人一时难以反驳。 “那就有劳……咳咳,荆轲兄了。”自己名号荆轲,却要以此名称呼另外一人,这让展亦白有种说不出别扭。 展亦白的一番号令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清晰的传入了展白的耳中。 当然,这并非是失误,毕竟展白即便知道了这些,也是毫无意义了。 展亦白的决定并没有超出展白的预料,甚至还是他喜闻乐见的。 对面这些刺客的目标,是自己无疑了。 除了自己,楚迟还有剑衣领以及暗剑阁的弟子,都不在对方的必杀之列。 虽然,这么说,有些一厢情愿,毕竟刀剑无眼,真正打杀起来,死伤是在所难免的。不过,这对除了展白以及楚迟之外的人而言,已经是个好消息了。 展白是必死,至于楚迟,虽然没有在必杀的名单上,但看那蛇精男的怨恨的模样,怕是很难善了。 展白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如果能窥得一丝生机,他会毫不犹豫的用其他人的性命来保自己,其中也包括楚迟。 只可惜,对手没有留下任何的破绽,那么出卖他人的性命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既然如此,展白不吝给他们创造一条活路。 “剑衣领弟子,暗剑阁弟子听令。”针锋相对的,展白也开始重新布置。 “宗主?!” 除了楚迟之外,八名剑衣领弟子以及五名暗剑阁弟子的目光不由的投向展白,带着些许的疑惑。 “为免你们拖了本座的后腿,一会打起来后,都滚远一点。”展白的话略显粗鲁,甚至故意做出嫌弃之色,“还有,打架更多的是靠脑子,别动不动就拼命,那样死了都让人看不起。” 说完,不等他们回应,展白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宗主,你……”展白的这番做作或许能够瞒过其他人,可如何能够瞒过楚迟,只见他满脸忧虑的重新走到展白的身旁,有心劝说,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哎,待会你要小心了,那蛇精男战力胜你一筹,但以你的谨慎,想要拖延时间想必还是能够做的到的。等到封印解除后,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就自己去吧。”展白以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对楚迟一番嘱咐道。 “宗主,我……” “别婆婆妈妈了,你已经不是热血容易上头的年纪了,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我不会怪你的。”展白摆摆手打断了楚迟的话,“去吧。” 眼见如此,楚迟知道展白已经下定了决心,心中虽然悲恸,但还是依言离开了。 “荆轲兄,我有些赶时间,不如就开始吧。”目送楚迟走开,展白一挺胸膛,脸上的阴霾早已消失,重新恢复到坦然自若,对着不远处的展亦白朗声道。 “恭敬不如从命。”展亦白遥遥一拱手,随即对着自己一方的人使了个眼色。 没有战场上为鼓舞士气威慑对手的呐喊,十六名七尾狐卫使、监两人一组,迅速的杀向各自的目标。 有了彼此的默契,十三名剑衣领以及暗剑阁弟子迎敌的同时,也将战场渐渐的远离展白。 “有劳聂政兄。” “去吧。” 展亦白跟展白几乎同时,对蛇精男以及楚迟使了个眼色。 最后,展亦白带着其他四人主动迎了上来,将展白所立的马车包拢。 “不知诸位是打算车轮还是……”展白有心放松一下氛围,只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就被突然上前一步的男子打断了。 “刀客荆轲,请赐教。” 这是一个瘦高的男子,骨架明显的比常人大了一圈,消瘦的脸上如同斧雕般布满了刚毅的线条,面容非常普通,完全属于掉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比起其他人,显然更加适合刺客这种职业。 其脸上神情不喜不悲,看似淡然,却又挂着些冷漠。 男人的相貌平凡,衣着更是堪称简朴,完全是下乡老农的打扮,长臂如猿,可及膝盖,双掌更是夸张的大,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手掌上厚厚的老茧。 若说这个男人身上唯一的亮点,或许就是其背缚的刀了。 虽然连着鞘,所以看不到刀的样子,只能隐约的看出,里面的刀长度已经有四尺见方。 “荆轲?呵呵,阁下是我听说过的第三个了。”展白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另外一侧的展亦白,微笑着说道。 “也是最后一个。”看得出背刀男子平时应该很少说话,用词不仅言简意赅,语调也是说不出的生硬。 “又或者会是死掉的第二个。” 第717章 荆轲之死(下) 称号杀手来源于原来的八尾狐卫使,只是最近一两年中进入到春秋之洲后,才给了全新的定义,分别取了荆轲、聂政以及隐娘三个称号,而这其中,展亦白无疑是最晚进来的了。 若要论资排辈的话,展亦白在九人中无疑是话语权最弱的了。只不过,他们的身份毕竟是刺客,相比于辈分,刺客更加看重的是实力。 而展亦白现在之所以能够占据领导的地位,最大的原因就是跟他上一次的任务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单枪匹马,杀入楚国都城丹阳,并成功的刺杀楚王以及公子笑,只是这份战绩就足以让其他的称号杀手侧目不已。 要知道,在此之前,可是还有另外一名荆轲执行过相似的任务,只可惜,那一次,不仅没有杀掉楚王,甚至还陪上了自己的性命。 两相比较下,别说了称号杀手,就算是狐卫监的最高层,也引起了格外的关注。在调查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后,便毫不犹豫的将此次刺杀行动的指挥权全权交给了展亦白。 对于这个决定,其他的称号杀手,虽然未必心服,但更多的只是嫉妒作祟,就像刚才的蛇精男跟女汉子那般,嘴上发些牢骚,可也就仅仅如此了。 而此次六大称号杀手的合作,也再一次证明了展亦白的不俗之处。 整个计划布置的可谓天衣无缝,虽然在其他人看来,颇有些小题大做,但也不得不拍手叫好。 先是暗地里蛊惑聚集于郢城内数之不尽的杀手,于那一段闹市之中摆下瓮中捉鳖之局,同时又很好的利用了展白有可能的反应,暗地里将自己的所有力量都布置在这条小路之上,从而设下了如此必杀之局。 计划是完美的,而现实……也都一一验证了展亦白的高瞻远瞩,那么现在,所剩下的就是收割战果了。 可正是这最为关键的一环,却是发生了不小的波折。 谁也不知狐卫监的高层是出于何种心思,竟然一连派出了六名称号杀手协同合作,这种事绝对是从未有过的。或许是太过理所当然,所以高层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安排有可能存在的隐患。 称号杀手,是整个狐卫监内最顶级的刺客。随便拿出一个来,都足以给春秋之洲制造一个极度热门的话题。也恰恰如此,每一个杀手虽然性格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高傲的。 高傲的人,最不喜欢的是什么,是分享。详细到刺客的职业,最大的忌讳就是与人联手。 若是目标棘手,或许还有情可原,可对于称号杀手而言,以往最多也就是两人联手,而像现在六人联手的情况,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目标就只有一个人,而且看上去似乎并不强大,那么由谁出手执行最后的必杀,无疑就成了极大的问题。 联手是不可能的,别说其他人,就算是展亦白自己都会觉得太过丢脸。在经过与其他五人的商议后,最终做出了车轮战的决定。 一对一,至于其他人则更多的充当多重保险的角色,以求得务必杀死展白的目的。 有了这个大的方向后,再经过多次的讨价还价,车轮战的排序终于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除了蛇精男。 蛇精男的悲催之处,在于其战力,是六人中最弱的。既然拳头不硬,自然就没有话语权了。加之他与女汉子特殊的关系,最终排除出刺杀展白的名单之中,而只是用来应对展白身边有可能出现的高手护卫,当然也就是楚迟了。 原来的排序中,展亦白当仁不让的成为了第一人。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察觉到展白状态之差后,展亦白最终不忍,放弃了这个权利。而原本排序在第四的另外一名荆轲,却给出了其他人难以拒绝的理由,顶替了上去。 而另一个荆轲,也就是展白面前这个高瘦的刀客男子了。 两人一番毫无营养的垃圾话过后,高瘦刀客再也没有丝毫说话的兴致,修长的右臂缓缓伸向背后。 抽刀。 “我不知道上面为何对你如此重视,不过现在看来,以你现在的状态,未必能接下我一刀。”或许是觉得有些胜之不武,在出手之前,刀客荆轲罕见的说了一长一段话。 这一次,展白却是保持了缄默,不是不想说,而是觉得没有意义。 这刀客的话,有些展白同样心存疑惑。 纵观面前这些有些相同称号的顶级杀手的所作所为,几乎都是单独行动,可为了对付自己一个“小人物”,竟然会出动如此大的阵仗,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不过,疑惑归疑惑,对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问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相比之下,与其浪费精力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想想如何脱身。 没有人察觉,此时展白隐于长袖中的右手,因为握着那乌木盒子太紧而爬满了汗珠。 自从剥离了神格以来,展白虽然依靠着海量的丹药,现在的修为已经恢复到了太易境,但面对这些顶级刺客而言,依然还是毫无还手之力。 对于剑道的理解,展白并没有损失,可再没有修为的支撑下,任何精妙绝伦的剑招一旦失去了速度、力量,都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 现如今,展白所有的寄托就只有靠……神格了。可即便如此,他心里依然没有丝毫的底气。 现在的神格还太过稚嫩了,它能不能抵挡得下这些顶级刺客的攻击,即便是展白也是一无所知。 没有信心,加之又面临死亡,让展白如何不紧张,简直是心都堵到嗓子眼了。 “看来你不想说话了,那……就由我送你走吧。”刀客荆轲看出展白不愿多言,手中的刀当即缓缓高举。 这是一柄长及四尺身量狭窄的刀,刀身有些许的弧度,刀尖却如同被砍去一角成为笔直的斜线。有些类似前世的倭刀,但又有不小的差异。 长刀高举过顶,一时间竟然急剧的颤抖起来,并且发出阵阵鬼啸之音。 这让展白不由的想到了这个世上的一个传说,简单的用三个字来形容就是“刀下鬼”。 据说,这个世上存在一种诡异莫测的刀,但凡死于这种刀下的生灵,将不入轮回,也不会为天道碾碎,而是化作伥鬼,被吸附于刀身,永世不得翻身。 莫非…… 不给展白都想的机会,刀客荆轲斩落。 抽刀断水,形容刀之快,刀之利,而此时形容刀客荆轲的这一记朴实无华的劈砍实在是太过贴切了。 一时间,仿佛时间停滞,虚空碎裂,充溢展白眼眸的全部都是让人心悸头麻的刀光。 “去吧,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展白在心中叹息一声,右手拇指微微用力,将乌木盒弹出了衣袖。 让展白下定决心,依赖那乌木盒,不,应该是里面的东西,唯一的原因是他相信,承载伏羲以及昊天遗愿的他,应该……不是个短命鬼。 听上去,这似乎有些掩耳盗铃,又或者说是迷信,可不得不说,这个理由已经成了唯一支撑展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崩溃的主要原因了。 呼、呼…… 只是刹那的时间,不等刀光落到展白的头颅之上,乌木盒横滚着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乒!!! 因为所有的目光都被突然闪现的乌木盒所吸引,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发现一柄两尺短剑突然出现在展白的头顶,格挡下那几乎必杀的一刀。 刀剑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竟是那般的悦耳,如同琴筝所奏。 刀客荆轲第一个清醒,将目光从依旧于半空横滚的乌木盒上转移,在看到那挡在自己长刀之下的短剑之时,眼眸中不禁放射出骇人的精光。 “那是……法宝么?”一旁掠阵的隐娘也看到了短剑,不由发出质疑。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展亦白回答的模棱两可,而紧皱的额头,却暴露了他心中的忧虑。 不知为何,这短剑的出现,却让展亦白心中生出了不安之感,而不安中又带着说不清的亲切。 另外一边,眼见神格成功的挡下了刀客荆轲的进攻,展白心中不无有些欣慰,与此同时,还不忘悄无声息的后退两步,生怕被有可能出来的刀罡剑气所伤。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刀客荆轲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脸色竟然呈现出兴奋的红潮,“这应该就是你的保命之物么?那就让我彻底毁了它。” “鬼林,刀域,给我碎。” 哇偶,呼呼…… 鬼啸之声越发凄厉,不绝于耳,即便是展亦白等人竟也有些承受不住而连连后退,至于展白,双耳之处更是留下了两道长长的血痕。 一股黑气猛然在那柄长刀上疯长,变幻出一个个狰狞的鬼脸,仰天嘶叫。 肉眼可见中,其中的一抹黑气竟然顺着刀剑相接处攀上了短剑的剑身。 “小心,这黑气有诡异。”展白心中猛跳,不自觉的出身提醒道。 咔嚓! 事实上,不用展白提醒,神格所化的短剑已经发现了不对,随着连续不断的机括咬合之声,原本就古朴的剑身上突然堆积出不少的零部件,彼此互扣,将短剑全部覆盖,看上去,就仿佛是给短剑披上了一层金属的铠甲一般。 咻咻……吼……嘶嘶……唏律律…… 数种完全不同的兽吼之声不断在从短剑上传出,听上去似乎有虎豹之音,又有蛟蛇之鸣,还夹杂着骏马啼叫,更有几种声音,却是让人猜不出来自何种生灵了。 原本攀上剑身的黑气仿佛找到了克星一般,在声声的兽吼中如同触电了一般猛的缩了回去。 “这是……宁小凝给的那套盔甲么?”展白心中猜测。 咔嚓,咔嚓!!! 短剑之上的“盔甲”依旧在不断的叠加,使得其体型不断的扩大,直至有成人大小。 此时的“短剑”,不,已经不能称之为短了,甚至看不出一丝剑的形貌,更仿佛是一具没有四肢的钢铁人棍。 锵!!!! 只有那浑厚的剑鸣之声,还在向众人诉说着它的本质。 此时,刀客荆轲的脸色很难看,这种难看,不是因为他击杀展白的行动受阻,更多的则是来自面前的那柄……人不人剑不剑的东西。 好吧,原谅刀客荆轲如此形容,实在在他的语录中找不出更多的语言可以替代了。 刚才那从短剑上发出的重重兽吼之声,于外人而言会有何效果,刀客荆轲并不知道,但他自己却深深的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恐惧,好陌生的字眼,如果不是今天,他甚至早已经遗忘了这种感觉。 为了练刀,他曾特意的被安排进了一方鬼域,也正是在那里,让他见识到了数之不尽让人恐惧的存在,久而久之,当恐惧变得麻木,自然就也不会有恐惧了。 可是现在…… 克星,眼前这把诡异的短剑,绝对是自己功法的克星。 这是刀客荆轲唯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可事实……真是如此么? 嘎嘣!!! 一声脆响,于鬼啸兽吼声中,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却惹得刀客荆轲脸色大骇。 目之所及,他手中的长刀在刀身的三分之一处竟然多了一个缺口。 卷刃了? 不可能,这把刀可是…… 刀客荆轲来不及多想,便被随后亲眼目睹的一切说震撼了。 刀身上再次多了一个缺口,而那缺失的一角赫然是被突然裂开了一张“嘴巴”的“短剑”给吃掉了。 “它在吃自己的刀!!!!!” 一时间,刀客荆轲只觉头皮发麻,手脚的关节处更是轻微的颤抖起来。 一把诡异的兵器却在吃另外一把兵器,这种事,别说见,就是听都没有听过啊。 两口“美食”下去,似乎让“短剑”胃口大开,加之并没有受到某些人的指责,立时就变得更加变本加厉了。 咔嚓!!!! 如同成人大小的钢铁人棍突然从中裂开,如同鱼的嘴巴,一口下去,竟是将整个长刀吞入了腹中,不,不仅如此,还包括了刀客荆轲的半条手臂。 啊!!!! 手臂断裂引发的剧痛,终于让刀客荆轲从呆滞中清醒,发出凄厉的惨叫,连带着,在无尽的恐惧中身形疾退。 血腥味,而且是夹杂着极为精纯真元的血腥味道,大大的刺激了短剑。 这种味道虽然不及主人的血液那般美味,但对于无时无刻不再饥饿的短剑而言,实在是没有多少的抵抗力。 食物想跑? 休想。 快到碗里来吧,不,是嘴里。 霎时间,短剑终于在所有人的面前表现出了它最为狰狞的一面。整个剑身完全变成了一张深不见底的大嘴,瞬间就追了上去。 “快来救……”刀客荆轲甚至来不及将呼救之声完全说完,视野一黑,便已经完全进入到了那张大嘴之中。 “嗝!” 第718章 退 “荆、荆轲……被吃掉了么?”隐娘一副见鬼的模样,仿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般,呆滞的捅了捅身边的展亦白。 其实,被震惊住的,何止是隐娘,几乎所有目睹了这一切的人,全部都傻掉了,包括展亦白,甚至包括……展白。 一时间,就在这不大的圈子里,万籁寂静,只是偶尔的从那被所有目光锁定的短剑上传出饱嗝之声。 野兽吃人,玄兽吃人,甚至妖修吃人也有听说,可在场的人中,何曾听说过,一把剑也会吃人的。 这种对未知的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展白同样也不例外,甚至相比于其他人,他还多了些恶心。 那短剑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神格,短剑吃人,真正论起来,几乎跟展白吃人并没有多少分别。 一想到,“自己”的肚子里竟然…… 一时间,展白的脸都绿了。 该死,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小混蛋,竟然还有这样的胃口呢? 此时的展白心中直想骂娘。 对于神格短剑能够如此轻易的击败甚至击杀刀客荆轲,这无疑是展白最喜闻乐见的,可这惊喜也来的太过猛烈,以至于变成了惊吓。 “混蛋,过了今日,看我怎么收拾你。”展白铁青着脸,心里更是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 只是让展白没有想到的是,因为某种玄之又玄的心意相通,神格短剑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愤怒,立时就见那浑身披挂着威武不凡的钢铁铠甲的短剑竟然极为人性化的打了一个激灵。 原本已经闭合的“大嘴”,再次缓缓的打开。 噗! 一个黑色的物体从其腹内被吐了出来,极为巧合的掉落在了展亦白的脚下。 “这是……荆轲!”一旁的隐娘不由的惊叫一声。 之所以会惊,原因很简单。 那地上的一滩虽然隐约还保留着人形,但却早已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了。 展亦白缓缓的蹲下甚至,并没有掀起那滩肉泥的肮脏,伸手在上面探查了一番,良久之后,才抬头向其他人说道,“血肉烂了,骨骼碎了,但除了紫府外,并没有什么缺失。” 听到这话,其他三名称号杀手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是惊骇的倒吸了一口气。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实在不难猜测。 换言之,那柄短剑并没有此人的恶习,它吃的不过是紫府。 从结果上看,两者有着极大的差别,但实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修士而言,尤其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修士,心脉已经不再是要害了,但紫府却绝对不容有失。否则…… “自此以后,荆轲再去其一。” 女汉子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没有了紫府,血肉、骨骼尽碎,刀客荆轲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 “只是吃了紫府么?”远处的展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的愤怒倒是缓解了不少。 显然,这个结果,还是他能够接受的。 紫府虽是修士的根基,但真正算起来,并不属于天生的器官。若要给短剑的行为打个好一点的比方的话,就有点像是前世武侠小说中的吸星,吞噬对手体内的真气,为己所用。吸星虽是邪功,但至少远没有吃人那般邪恶。 解开了心结之后,展白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短剑的这个举动背后会不会有其他的深意呢,又或者说,他的成长所需要的营养,并非只依赖自己的血脉,如果真是如此的话…… 展白的目光不由的投向了那几名顶级的刺客。 与此同时,展亦白这边也陷入了麻烦之中。 这突然的变故,无疑大大改变了眼前的形势。 有了那柄邪异的短剑,他们还能够完成此次任务么? 两位隐娘加上以为聂政全部都将目光聚焦在展亦白的身上。 “现在怎么办?”隐娘柳眉微竖的问询展亦白,从她闪烁的眼眸中不难读出惊慌之色。 再没有想到如何对付那邪异短剑的办法前,别说杀掉展白,自己一方的人会不会步刀客荆轲的后尘,也是未可知之事啊。 形势的大逆转,让展亦白整张脸都纠结在了一起,最终却不得不给出了一个万般无奈的答案,“两个选择,要么放弃任务。要么,我去吸引那短剑,你们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杀死展白。” 展亦白会给出第二个选择,无疑是冒着巨大风险的,同时也向人显示了他的担当。 “我不同意……你去冒险。”身旁的隐娘想也不想就严词拒绝道。 刚才刀客荆轲的遭遇,实在太过吓人了,面对那柄短剑,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而且由于变故发生的太快,即便他们一众人也都来不及救援。展亦白的战力或许略胜刀客荆轲,但也有限,上去的话根本就是送死。 “不要看我,荆轲是这一次的主导,他做什么决定,咱们就直管执行便是。”感受到隐娘拉拢的目光,女汉子隐娘急忙摇了摇头,虽然没有明确的给出答案,但显然也有了退意。 “隐娘说的没错,第二个选择太冒险了。那柄短剑太邪异了,谁也不知道它还有没有其他的能力,说不定,你不仅没有拖延住它,最后也把咱们给搭进去了。”立于展亦白左后方的聂政则给出了更理性的回答,而这无疑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到这,展亦白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但凡有可能,没人想死。刚才他之所以给出第二个选择,只因为自己主导了这一次的行动,总要为此负责。可现在既然所有人都生出了退心,他自然要从善如流了。 只不过,即便是退,也是有讲究的。 溃败绝对不是展亦白愿意看到的结果,那样的话,损失就实在太大了。最后,别人或许没什么,他肯定要背负极大的责任而遭受处罚。 “隐娘……就是你。”展亦白略微沉吟后,果断的指向女汉子,“你去阻止聂政。” 所谓的聂政自然是蛇精男了。 刀客荆轲败得太快,加上又有其他人的遮掩,所以除了这个小圈子,置身于另外两场大战的蛇精男以及十六名七尾狐卫使、监并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异样。 蛇精男的性情极为桀骜,加上之前在楚迟的手中吃了不小的亏,让其他人劝说,未必能够凑效,只有女汉子才有这种能力。 “嗯。”女汉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隐娘。”展亦白颇为拗口的再次喊了这个名字,目光却是投向身边的佳人,“你去阻止另外一场战斗,希望你能够全息全影的将所有人黯然的带回。” 最后一句话,看似嘱咐,但其中却不无警告之意。 展亦白不是傻子,身旁的这个隐娘对自己的情愫,早就察觉出来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佯做不知罢了。 女人都是善妒的,尤其是面对轻敌,若真的生了杀心,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来。而很巧,在那十六名七尾护卫使、监之中,就有一名展亦白的红颜知己。 故此,展亦白不得不特意的给隐娘一番提醒。 “你……”隐娘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这言外之意,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被信任的愤怒来,只是没等发作,便克制了下来,深深的看了展亦白一眼,“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倒是你……小心些。” 该说的话说完,两位隐娘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走,以最快的速度,向各自的目标疾驰而去。 “聂政兄,可否陪着我一起在鬼门关走上一遭?”最后,展亦白露出一抹微笑,对最后留在身边的聂政说道。 “甚幸。” 哈哈…… 似乎被对方的豪气说感染,两人对视中哈哈大笑起来。 第719章 赎金 “怎么,荆轲兄,这是要走么?” 一脸笑脸的展白总是能够在最恰当的时候进入人的眼帘。 依然背负着双手,依然的风轻云淡,却是主动的走到展亦白两人不足十丈的地方上。 这个距离无疑是危险的,但同时对有些人而言,又是充满了诱惑的。 以展亦白以及身旁聂政的实力,这么短的距离,足以施以雷霆手段,在瞬间将展白斩杀。展亦白还没有什么,但他身后的聂政却是不无有些意动。 这算是展白的狂妄自大么?或许,这……是个一劳永逸的机会。 若是能够成功的杀掉展白,聂政相信,那柄邪异的短剑在失去了引导后,自然就变成了一把死物。 不动声色中,聂政的心神微动,腰间悬着的判官笔已是蠢蠢欲动。 “不想死,就别动。”就在这时,展亦白突然回头,冷冽的目光直射向聂政,说出的话,更是一改之前的委婉,甚至大有威胁之意。 聂政粗眉微挑,下意识的就要反驳,但当与展亦白的目光交汇之时,脑袋立即就清醒了过来,一时间,后背上甚至爬上了一层的冷汗。 好险!! 聂政心中不由的大叫了一声侥幸,清醒过来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么的冒险。 宛若展白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即便真的发生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陷阱。 这个展白在引诱自己出手!! 虽然聂政实在想不透这其中的缘由,但却清醒的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十丈的距离,对展白确实存在偌大的危险,可同样的,对自己两人又何尝不是呢?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到,那柄邪异的短剑,已经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展白的身后。 一旦真的动手,只论速度的话,是自己快,还是那短剑快? …… “呵呵,展兄还真的是……真人不露相呢?原以为你的修为下降了不少,却不料隐藏了这般厉害的手段。”展亦白见成功的阻止了聂政的冲动,这才放心的转头,面向展白。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此乱事,若是没有一两个保命的手段,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展白很是虚伪的苦笑道。 “说出你的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已经可以做主答应。”展亦白实在没有耐心跟面前的这个家伙虚以委蛇下去,直截了当道。 虽然只有了了的数面之缘,却不知为什么,展亦白却仿佛天生很了解展白一般。 这个家伙有了那邪异的短剑为依仗,在杀掉了刀客荆轲后却没有乘胜追击,若是没有什么图谋,打死他都不相信的。 与其这般劳心劳力的互相猜疑,不如直接划下道来。 如果说这一切还只能算是展亦白的猜测,那么展白那耐人寻味的举动,就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冒着生命的危险,踏入十丈之距,为的就是引诱敌人动手,如此这般煞费苦心,最大的可能就是立威。甚至不惜再借故杀掉一人,以增加谈判的筹码。 只可惜,展白的阴谋再一次被展亦白看破了。只是看破又能如何,再绝对的实力之下,他能够做的,也就只能保住聂政的性命罢了。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就是轻松。”展白莫名的叹了声气,似乎因为自己的计谋被拆穿而惋惜。 “说吧,展兄如何才肯放过我们两人。”展亦白再次开口。 “只是两人么?”展白眼睛微眯,笑声也变得冷了一些。 好一个荆轲,原以为你只是一个聪明点的刺客,现在看来,还是小瞧了你啊。 “只是两人。”展亦白郑重其事的点头,“若是我们两人愿意,即便你有那柄短剑帮助,想要留下其他人也绝无可能。” 听到这,一旁差点被无视的聂政这才恍然,在解开了心中疑惑的同时,也听出了此时两人针锋相对的讨价还价,正因为如此,目光中展亦白的后背立时变得高大起来。 这家伙到底是何种的妖孽啊,竟然有如此心智,看来,以后要好好的跟他相处了,否则,说不得哪天被人卖了还不自知呢。 “哎,好吧。”感受到荆轲的决心,展白不由再次叹了声气,“那么荆轲兄觉得,你们两人值一个什么样的价码呢?” “我们不过是被人随意驱使的刺客而已,于你而言,能够利用的价值似乎并不高。所以……”展亦白先是自我贬低了一番,然后竖起了一根手指,“一次刺杀任务,这是我能给出的赎金。” “一次,不够。我要十次,而且是你们两个每人十次。”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道理,展白如何不懂,毫不犹豫的狮子大开口。 “那你还是将我们杀了吧。”展亦白双手一摊,做出绝无可能的姿态来。 “荆轲兄不要把话说死,再说,你也未必能够代表这位仁兄吧?”展白一指聂政,笑呵呵道。 “我的性命全权交给荆轲了。”聂政心里一突,不长的时间里,让他算是真正见识到阴谋家的恐惧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入陷阱,急忙说道。 展亦白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不无挑衅的望向展白。 “好吧,你我各退一步,每人五次刺杀任务,这总该可以了吧。”展白无奈,只能当先让步。 展亦白依然摇头,“我们两人每人一次,加起来两次。” “哼哼,荆轲兄以及这位仁兄的命还真是不值钱呢。”展白不无冷嘲道。 “是展兄过于高看我们俩了。”展亦白依然是一副又臭又硬毫不妥协的模样。 “每人两次,加起来四次,这是我的底限,否则,你们俩就全部留下来吧。”面对展亦白这样的对手,实在让展白有种不得施展的难受,终于失去了耐心,算是下了最后的通牒。 “成交。” “君子协议?又或者签个契约?”展白问道。 “不用如此麻烦。”展亦白说话间,毫不犹豫的摘下了腰间的长剑,扔向了展白,“这把青问剑,展兄应该不陌生了。我就以此剑作为抵押好了。” 展白接下长剑,刚一入手,便已经感觉到了此剑的宝贵,心中对于展亦白的魄力也由衷的升起了一抹赞赏,“那么,日后如何联系你?” “不用联系我,一个月后,我与聂政兄会亲自到府上拜会,直到履行完任务。”展亦白回道。 “如此便好,那么……恭送荆轲兄……以及这位仁兄。”生意已经谈妥,展白毫不犹豫的下达了逐客令。 “走。”展亦白也不犹豫,转身间对聂政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开。 远处,楚迟跟蛇精脸已经被女汉子的介入而打断,另外一边的多人混战,也被隐娘制止了,双方泾渭分明的立于街道的两侧,彼此间虎视眈眈。 展亦白带着聂政几步间便到了自己人的一方,低声交代了一番后,便很快消逝于街道之上。 随着刺客踪影的消失,连通展白一起,所有人只觉得眼前的光线微微一亮。 “这里的封印……解开了。”展白扬首望天,自言自语道。 “宗主,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么?”楚迟不知何时回到了展白的身边,先是深深的望了不远处那模样怪异的短剑一眼,这才面带疑惑的对展白问道。 展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向着地上那刀客荆轲的尸体看了一眼,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风轻云淡,“他们不过是刺客罢了,仅此而已,杀之无意,放之也不过尔尔。” 第720章 要个交代 是的,他们不过是刺客罢了。 刺客信条,只做不说,想要从他们口中撬出发布此次刺杀任务的雇主,先不说他们本身就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定然是死都不会开口的。 相比之下,刺客更像是被人紧紧握在手里的匕首,虽然锋利,却不能自主。 展白有想过将这些几乎就差点杀了自己的刺客全部留下,但思索了稍许之后,还是将这个念头否决了。 相比于杀死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以换取一些利益,这原本就是展白的处事之道。 “我们的损伤如何?”展白甩掉心头的杂念,轻声问道。 事实上,不需要发问,展白自己就长有眼睛,对这个答案早已成竹在胸。 “死了一个,重伤一人,五人受了轻伤,那些刺客的实力非常强悍。”楚迟说到这,脸色已经变得很是难看。 死的是剑衣领的弟子,重伤的也是剑衣领的弟子,至于暗剑阁的弟子,只有两人受了轻伤。不管过程如何,这个结果,无疑是狠狠的打了他这个阁主的脸。 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竟然没有留下对方一人,这样的情况,对剑衣领甚至对剑阁而言,都是从未有过的。 “还是缺乏实战经验啊。”展白叹息一声,他显然并不完全认同楚迟的话。剑衣领以及暗剑阁的弟子,修为实力上或许稍逊了一筹,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出现如此大的伤亡。展白虽然没有注意那边的战斗,可以他的智慧,如何看不出真正的问题所在。 剑衣领不同于炼血暗堂,更远远比不上暗剑阁,从建立之初,他们的实战机会就相对要少很多,加上现在随着剑阁实力的提升,剑衣领队伍的扩大,需要他们真正出手杀人的机会就更少了。 反观那些刺客,随便拿出一个来,无不经历了种种的刀山血海,甚至是无数次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宗主,教训的是,是弟子这些年懈怠了。”楚迟不傻,立时就醒悟了过来,脸上不禁爬满了愧色。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展白点了点头,“回府吧。” …… 却说另外一边,展亦白带着一干刺客隐入街道后,不久就悄悄的到了事先准备好的潜伏之地。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座并不起眼的院子是在计划成功或者失败后,用来躲避极有可能的追捕的。只不过,现在显然已经失去了这个意义了。 任务失败了,但却不会遭遇追捕。 二十多人,分主次汇聚于房舍之内,气氛显得颇有些沉闷。 狐卫监不是没有失败过,但却从未像今天这般败的如此之惨。 纠集了六大称号级顶级刺客外加十六名七尾护卫使、监,如此强大的阵容,对狐卫监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可恰恰是因此,当任务无功而返甚至还搭上了一位最顶级杀手的性命时,对所有人所造成的影响也是极大的。 此时,满屋子人难过的不是刀客荆轲的身死,虽然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但对于他们而言,早就练就出了一副铁石心肠,不然的话,之前也不会连刀客荆轲的尸体也不收敛,就撤退离开了。 他们难过的是一种信念的崩塌,不,不是信念,是自信。 “要我说,这一次就怪不得咱们,要怪就只能怪狐卫监内负责情报收集的那帮酒囊饭袋。”终于,有人忍不住这压抑的气氛,开口的赫然是蛇精男。 或许是因为没有亲眼目睹刀客荆轲死亡过程的缘故,蛇精男在听女汉子讲述了过程后,虽心中也颇为惊骇,但更多的是一种委屈。 难道就因为这一次任务的失败,而将大家以前说做出的耀眼成绩全部否定么?凭什么? 在他看来,这次任务从布置到执行,基本上都是完美的,唯独没有想到的一点,就是展白突然祭出的那柄邪异短剑,而这根本就不是他们的责任。 “我也觉得如此。”别看女汉子平日里对蛇精男非打即骂的样子,事实上,在很多事上,还是极为拥护的。 “荆轲,关于那把剑……你作为这次任务的主脑,总要向上面要个说法。”另外一个聂政委婉的说道,并立即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好吧,这也算是给死去的荆轲一个交代。”展亦白叹了声气,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拿出了一撮猴毛。 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中(不包括曾经见识过的隐娘),展亦白凝聚真元于猴毛之上……再然后,猴毛变幻,最终凝实成一只猴妖。 “咦,都在啊……不对,好像少了一个。”随着猴妖滚圆的眼睛出现色彩,眨动间,已经将满屋子的光景尽收眼底。 “死了,而且还是荆轲。”展亦白面无表情的回道。 “呀!没想到那展白还挺厉害。”猴妖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那说话的语气依旧的轻佻,对于折损一员大将似乎并不在意。 这种态度,显然惹恼了在场不少人,若非隐约猜出这只猴子的来历,说不得,有些爆脾气的早就动手了。 “事实上,这次任务失败了。展白毫发无损,而我们死了一个荆轲。”展亦白无奈,急忙解释道。 果然,得以纠正的猴妖轻佻的神色渐渐的掩去,不过两尺有余的矮小身量,却学着大人般背负着双手,来回走了数趟…… “那展白身边有神秘高手护卫?”猴妖有些想不明白,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展亦白摇头。 “那……不可能。以你们的实力,在这春秋之洲上,别说刺杀一个小小的谋士,即便是一国之主,也绰绰有余了,怎么会失败?”猴妖的智慧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是一把剑。”展亦白不再卖关子,娓娓将事情的经过道来,“你见识上要比我们高的多,可能看出那剑的诡异处?” 这才是展亦白召唤来猴妖的主要原因。 “一柄吃人的剑?!”猴妖听到后,也是倍感讶异,皱着眉头仿若想要从庞大的记忆中找出那剑的来处,可良久之后,却最终摇了摇头。 “无论是法宝还是玄兵,都不过是兵器而已,俺老孙虽然也知道不少邪魔歪道的魔兵,可大多都是吸人精血或者魂魄的,但还头一次听说会吞噬掉紫府的兵器。” 猴妖的回答,让展亦白很是有些失望。 “此次任务,是帝辛发布的,之前俺老孙也是颇为怪异,怎么也看不透其中的缘由。不过是区区一谋士,帝辛似乎也太大动干戈了,可现在看来,莫非就是为了那把剑么?”猴妖似乎是在对展亦白解释,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还有一事,为了能够安全的撤离,我跟聂政兄答应了那展白一个条件。”展亦白眼见从猴妖的口中再也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便无奈的放弃了,话题一转,便将之前答应展白的条件说了出来。 “嗯,此事俺老孙会知会帝辛的。”猴妖对此似乎并不感冒,只是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这次任务就暂时放弃吧,所有人就地解散,从哪来的回哪去,至于后续如何,就等上面的通知好了。”猴妖最后向满屋子的人吩咐了一声,便重新变回猴毛,消失掉了。 …… “刚才那只猴子,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齐天大圣?!”屋子里过分的安静,还是暴露了蛇精男低微的自语之声。 第721章 帝辛的野心 五胡之洲,涂山,狐卫监中心广场。 “一柄剑?杀了荆轲?你决定这不是他们为自己的无能说找的借口?”由火焰组成的巨人大马金刀的端坐在虚空之上,俯视着下方不过两尺有余的孙悟空。 “哼,收起你这幅居高临下的嘴脸,俺老孙可不吃这一套。”孙悟空呲牙冷哼一声,丝毫不买面前火焰巨人的账。 死猴子,还是这般的顽劣不化。 火焰巨人自然就是那商纣帝辛了,此时对于那猴子的态度虽然心怀愤怒,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大圣莫怪,寡人失态了。”帝辛语气一缓,笑呵呵的道歉。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只怪俺老孙见识还是浅薄些,实在看不出那剑的玄奥。”孙悟空也是适可而止,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你有什么看法?” “按照大圣所说,倒是让我想到了某些东西,只不过……”帝辛说到这却是顿了顿。 “哪来这般啰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孙悟空抓耳挠腮满满的不耐烦。 “大圣勿恼,且听我慢慢道来。”帝辛微微一笑,依旧是那般的慢条斯理,“说起来,大圣未必就想不出,只不过是想岔了而已。” “想岔了?”孙悟空一愣,“此话怎讲?” “敢问大圣在未遇险之前是何修为?”帝辛不答反问道。 “这……”孙悟空有些犹豫,事实上,修为突破到一定境界之后,是可以遮蔽天机以隐藏实力的。而但凡大能者,无有例外,几乎都会对自己的修为进行或多或少的遮掩。一来能够起到震慑作用,让敌人投鼠忌器。二来在危险之际也算多了份保命的本领。 由此可见,帝辛的这个问题显然是有些过于唐突了。 “是寡人孟浪了。”眼见孙悟空不愿回答,帝辛虽有些失望,但还是急忙调整好心态,继续说道,“大圣应该知道,当修为达到太乙之境时,神宫之内开始结婴,元婴成则晋升白玉京,法身自成,自此踏入大罗之境。而在大罗真君之上还有大帝真君,这个修炼的过程,便是祭炼法身,直至练出神格。” “神格?!”孙悟空低声重复了这两个字,似有所悟。 “如刚才大圣所说,那柄邪异的剑竟然可以吞噬人的紫府,从这点上看,寡人只知道神格有此能力。”终于,帝辛为此事情盖棺定论。 “你是说那柄剑根本不是兵器,而是神格?!”孙悟空这一惊也是不小。 “哎,寡人同样难以置信。这天上地下真正能够成就大罗真君的寥寥无几,几乎都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寡人实在想不出,那般的存在怎么可能变成一把剑,供一个凡俗之人驱使呢?”帝辛同样感慨。 只不过在他嘴里的凡俗之人,跟平常人口中的凡俗,显然并非一个概念。当修为达到一定的境界后,在这些人看来,只要未能羽化成仙,便都是凡俗。 “俺老孙虽然没法辨别你这番话是真是假,但现在看来倒也解释的通了。”孙悟空摇了摇头,滚圆的眼睛里突然放射出一抹精光,“只是让俺老孙很好奇的是,你为何懂得这般多?” 孙悟空此疑惑并非妄加揣度,事实上,在为遇险之前,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太易真君的巅峰,只差了临门一脚,便能进入大罗真君之境。若非如此,当年也不可能闹得天庭人仰马翻了。 可就是这临门一脚,却是让他如何都跨不过去,直到最后为如来暗算,法身遭受封印,也就有了现在的种种。 当时孙悟空所遇到的并非是简单的境界桎梏,他明明能够感觉到突破的契机,可认他挠破了脑袋,就是抓不住那灵光一闪。直到现在,从帝辛的口中得知“神格”,顿时让他有种守得乌云见日开的豁然开朗。 那么问题来了,当年的孙悟空可谓神通广大,麾下更是有百万妖兵,势力不可谓不强,为了突破修为,可谓费劲了心思,翻遍了各种文字记载,却依然没有找到有关“神格”的只言片语,那么帝辛又是如何知道的,而且还那般的清楚。 只因为帝辛是当年的商纣王? 可如果史料没有记错的话,当年最巅峰之期的商纣也不过只是太乙真君的修为。 “呃?”帝辛被问,火焰构成的神色中明显有些闪烁,“这……寡人也是听人说的,莫非大圣还信不过寡人么?” “信任?哼,咱们之间有过信任么?”孙悟空嗤之以鼻道,“至少你并未对俺老孙说过,你还有一个分身是那春秋之洲秦国的当权世子吧?” 孙悟空虽然心情急躁,但却绝非傻子,尤其是在吃了不少苦头之后,心思更是今非昔比,很多事情看在眼里,明在心头,只是很少说出来罢了。 当初安排展亦白进入狐卫监,原本只是能够打入墨家内部,以此获取日后起兵的兵甲,却不料巧遇帝辛,最终两人确定了合作的关系。 展亦白能够更进一步,成为称号杀手,或多或少也是帝辛看在孙悟空颜面上的破格提拔。 可世事就是那般狗血,一边,帝辛利用展亦白之手,确实做下了不少的事情。可另外一边,展亦白更是成为孙悟空的眼睛,紧盯着狐卫监的一举一动。 而正是从展亦白那得来的零碎信息,让孙悟空揭开了那秦国世子的真正身份,大而化之,也慢慢的察觉到帝辛所布下的偌大棋局。 被孙悟空如此直白的揭穿,帝辛有些恼怒,可一想到日后还需仰仗这个猴子,才不得不又一次隐忍了下来,“好吧,既然大圣已经看出来了,寡人也就不再否认了。只不过,这并非是刻意隐瞒,毕竟寡人如此做,也是为了日后咱们二人的大业。” 对于帝辛的解释,孙悟空并没有反驳,事实上他如何看不出这番布置的好处,也正因为如此,此前才迟迟没有揭穿,直到今日,话赶话不忿中说了出来。 “想要彻底打破春秋之洲上的天条封印,唯一的办法就是里应外合。于内,必须一统春秋,而秦国便是寡人最为重要的棋子。至于对外的话……却不知大圣在这五胡之洲的运作如何了?”帝辛话音一转,开口问道。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俺老孙知道分寸。现在俺老孙已经纠集了十万妖众,虽距离百万还有不小的差距,可有了这十万作为基础,再扩张不过是滚雪球,越滚越大罢了。倒是墨家那边,你之前承诺的兵器盔甲,可要尽快兑现。”孙悟空不愿多说道。 “这是自然,寡人已经吩咐下去了,第一批兵甲已经启运,三日后,便能抵达大圣的洞府。”帝辛当即承诺道。 “如此最好。”孙悟空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关于那展白之事,你有何打算?” 重新回归原来的话题,却是让帝辛陷入了沉默。 如果那柄剑真的如同他所猜测的那般的话,那么这事的干系就太大了。 “此事暂时搁下吧,只希望未来那个小子不要拦了寡人的路,否则,不得已之下,只能寡人亲自动手了。” 第722章 宁小凝的标准 终于,弥漫在楚国上空的内战阴霾,点燃了。 公子田以楚国大将军耶律上奇为主帅,领兵二十万,跨过天水河,两日间连破三座城寨,其势可谓摧枯拉朽。 公子隽这边在经历了短暂的慌乱后,大范围的调兵遣将后,组织了十万大军,终于堪堪的挡下了对方的攻势,双方于一座名为显阳的重镇内外摆下阵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哎,又让先生说准了。当朝大将军耶律上奇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对于二哥还真是尽心尽力,竟然不惜亲自上阵了。”距离显阳不远的一座不起眼的小村落里,谁能知道,公子隽竟然会隐藏于此呢。 这一战对公子隽而言无疑是关乎存亡的,所以,他虽然不能以身犯险的御驾亲征,但也必须能够最大程度的亲近战场,只有如此方能做出最位及时的应对。 一千世子六率早已经将这座小村落完全控制了起来,倒也不用担心危险,只不过,这显然并没有给公子隽带来多少的安全感。 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旦显阳有失,那么耶律上奇便能长驱直入,不过四五日,便能兵临郢城城下。 在如此局势下,让公子隽如何能够坦然处之。 让公子隽忧虑的不仅是外患,还有内忧。 此次为了抵挡耶律上奇,公子隽可谓是费劲了口水,可能够调遣的依然不过十万之数,很多名义上归附于他的将领,对他的要求根本就是敷衍了事,各种借口予以推诿,即便最后推脱不了的,也只是从自己麾下的兵将中选出老弱病残的交给公子隽驱使。 十万大军,却有近四成是战斗力大打折扣的老弱病残,却要面对两倍于己的虎狼之师,这让公子隽心里实在没有太多的底气。 “哎,给我们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到目前为止,咱们对底层军官的收买,也不过进行了一半而已。而且按照先生的要求,这一次,也并没有全部将收买来的军将带来,而是让他们暗地里潜伏,以应对日后可能发生的倒戈兵变。”公子隽深皱着额头说道,满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难堪。 另外一边,展白也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对这一战,展白是早就预料到的,只是事到临头,双方的实力差距还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两日间,耶律上奇连破三座城寨,除了说明他们战斗力之强外,也不无显示自己一方的兵弱。 三座城寨,之前公子隽可是安排了足足六万大军,加之占据了守城之势,按理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这么快的攻破啊。 可现实总是那般的残酷,六万守城大军在战场之上几乎是一触即溃,使得这场战争刚一开始,就让自己一方陷入了无尽的被动之中。 “所谓名不正言不顺,饶是咱们说的再好,可公子田毕竟占据了朝堂。加上实力雄厚,依附之人自然是全力以赴,以求日后功成之日能够博得个更好的前程。反观咱们……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展白终于开口了,啰嗦了一阵,也有些索然寡味。 马后炮原本就不是展白的作风,现在还是多想想应对之策吧。 如此,两人便围绕着地图开始商议对策,只可惜,一夜间,却最终没有商量个所以然来。 战争不是儿戏,大部分时候说比拼的就是绝对的实力。阴谋或许在朝堂上无往不利,可在战场上……却真的没有太大的用处。 最后,展白见公子隽一脸的疲惫,知道他这些日子所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便告辞离开。 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一进门,展白便看到了宁小凝。 “你怎么来了?”展白显得有些惊讶。 因为是随军出征的缘故,所以,展白这一次甚至连琴音都没带在身边,更不要说褒允以及宁小凝了。 不仅如此,作为展白亲军的护卫也全部是挑选的炼血暗阁的男性弟子。 “自然是来照顾你的起居。”宁小凝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 若是不熟悉她的人,或许还真的被这假话给骗过去了。 照顾我的起居?这是在开国际玩笑么?就你宁小凝,还说要照顾我的起居?不反过来,自己就可以烧高香了。 不得不说,人都是有惰性的,尤其是像展白这样长久位居高位,又有琴音刻意的纵容,虽不能说已经完全丧失了生活自理的能力,但起居的杂事也确实已经完全生疏了,只要看看展白这临时的居所就清楚了,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仿佛遭遇了打劫一般。 可展白如此,宁小凝就能好得到哪里去么? 别看宁小凝长了副女人的模样,可论起家务来,现在未必就比展白强上多少,至于以前……更是大大的不如。 宁小凝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对于一个将绝大部分身心都投身于科研的女人而言,照顾人……显然并不在她所能罗列的攻关选项之中。 “好吧,我承认这个玩笑有些冷。”宁小凝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不无尴尬的笑了笑,“事实上,我现在的身份是炼血暗阁的技术总监。” 对于宁小凝时不时的拽些完全跟这个世界不相融的词汇,展白早已经习惯了。 “然后呢?” “为了评估我所提供的装备在战场上的效果,我自然要亲自前来了。”宁小凝回道。 “相比之下,我更好奇,你是怎么进到这个村子的?”展白颇有些无奈道。 好像,从认识宁小凝那天起,这个女人就从未怕过自己,说话做事很多时候看的不是展白的脸色,而是自己的喜好。 所以,事到如今,展白知道想要劝她离开,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我是偷偷扮成了你的亲军跟来的。这几日看你整天忙里忙外,也就没有主动来寻你。”宁小凝不无得意道。 别看宁小凝的修为不高,可传承了前世的性格,颇有些冒险的精神,用她的话来讲,就是寻求刺激。 像现在这般,男扮女装夹杂到展白的亲兵队伍中随军出征,显然是个很刺激好玩的事情。 “这个聂小凡,看我怎么收拾他。”展白不无怒骂了一声。 因为不久前遇刺的事情,楚迟颇为自责,不仅是因为没有能力保护展白的安危,更重要的是为其手下剑衣领弟子所暴露出的缺乏实战的弱点自责。所以,回去之后,便自己解除了护卫的职责,留下了一半弟子继续护卫展府后,便带着另外一半悄悄的离开了郢城了。 至于去了哪里,去做什么?除了展白意外,再无人知。 加上这一次又是行军打仗,相比之后下,炼血暗阁也就是现在的练血军更加的适合,所以聂小凡就承担的展白的亲兵队长的角色。 宁小凝假扮练血军能够瞒过展白,但绝对瞒不过聂小凡,可那个家伙竟然到现在都隐瞒了自己,这显然让展白很是不满。 当然,不满归不满,展白倒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对他发难,现在如此说,也只是过过嘴瘾表现一个姿态罢了。 “你也是胡闹,明知道这是行军打仗,不是过家家,一旦真的打起来,就算是我也未必顾得上你。”展白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很快就将矛头指向了宁小凝。 “好了,我又不是来玩的,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么?”宁小凝嗤之以鼻的撇了撇嘴。 “好啊,那我倒想请教一下宁总监,你的到来,于我又有什么好处?”展白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宁小凝气笑了。 “那是当然,这一次,我可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掏出来了。说不定,日后,炼血暗阁就能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呢。”说到自己的本分,宁小凝永远都充满了自信。 “惊喜?”展白却诡异做出怀疑的模样。 “确切的讲是……一个全新的标准。” 第723章 嫁衣神体 “标准,什么标准?”展白对宁小凝的这个新鲜词汇充满了好奇。 这两个字并不难理解,可用在现在的语境里,饶是展白也是满心的疑惑了。 “在咱们原来的那个世界里,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么?一流企业做标准,二流企业做品牌,三流企业做产品。”宁小凝煞有介事的说道。 “这话我知道,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展白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没有关系,虽然这里是个唯心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靠的都是力量,可我潜心研究过,渐渐的发现,还是有着标准的。”宁小凝表情变得越发严肃了。 “怎么说?” “其他且不论,就以墨家的机关术而言,真正说起来,机关术是属于唯物的方面,可它为什么能够存在呢?”宁小凝反问了一句。 “这……”展白有些哑口无言,这事他还真的没有思考过。 是啊,这既然是一个唯心的世界,为什么偏偏会有机关术的成长空间呢? “为此,我查阅过很多典籍,也问过很多的前辈,最终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宁小凝显得颇为高深莫测道。 “是因为标准?”展白虽然依旧不明所以,但这并不妨碍他强大的推理。 “是的,正是标准。而这又关乎两个人。”宁小凝点了点头。 “两个人?谁?”展白虽是发问,但隐约间已经有了猜测。 “公输世家的始祖公输班以及墨家第三代巨子。”宁小凝眼眸中放射着无尽的神彩,“前者创造了机关之术,而后者却将其推向了巅峰,甚至得到了天道的认可。而在这个世界,天道事实上就是标准。” “好吧,相比于这些历史,我更想知道你要表达的是什么?”展白实在听的有些头疼。 若是平时的话,展白或许还有耐心一点点的探究下去,只是现在,大敌当头,他哪里还有这份闲心。 “哎,真是没有情调。”宁小凝皱了皱琼鼻,“好吧,给你看样东西。” 说话间,宁小凝便再次祭出了她的百宝箱——玄空戒。 于是……展白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确切的讲是一个全身流淌着水银般光泽的金属躯壳。 “这……这好像是你之前为我做的那个傀儡吧?”展白有些讶异,在来春秋之洲之前,隐儿配液着宁小凝可是专门给他打造了一个转分身傀儡,镇守剑阁,以稳定人心。而眼前的这副金属躯壳几乎跟宁小凝之前打造的傀儡一模一样。 从那水银般凝结出的面容中,能够很清楚的辨认出展白的相貌。 “是,也不是。”宁小凝显得很是得意,“这并非是你的那副傀儡了,最多只是借鉴了些技术而已。” “别卖关子了。”展白有些不耐道。 “能不能成为想公输班以及墨家第三代巨子那般的一代宗师,我可就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东西上了。”宁小凝却丝毫没有妥协,而表现出的肃穆之色,也让展白心头一凛。 听上去,这个东西对对她竟然有如此重大的意义。 “我为它取了个名字,叫做嫁衣神体。”宁小凝如同对待艺术品般极为小心的抚摸着那金属躯壳。 这一次,展白没有再说话,而是耐下心来静静的聆听。 “不要小看了这嫁衣神体,它自身虽然没有灵魂,看上去似乎是你那副傀儡的阉割版,但其威力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谓是饱含了我毕生的心血铸就而成。”宁小凝满腹的感慨以及骄傲。 “说是神体,却只有一个躯壳,内里中空,可以纳人,从这方面讲,说它是副盔甲倒也不过分。只不过,这幅盔甲却有着万种玄妙,其内融合了玄兽的神通,并暗刻机关之术的玄纹阵列,最后借用仿生之术用极为珍贵的金属铸就而成。”宁小凝说了一大通,似乎生怕展白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最后总结道,“所以,真正算起来,它应该属于一种生物铠甲。” “生物铠甲?”展白依旧有些懵懂。 正如宁小凝说担心的那般,展白实在听不懂那些技术上的名词,又或者说,他更在意的是这所谓的生物铠甲,有什么奇异之处。 “因为嫁衣神体炼制实在不易,而且成本也太过高昂,所以,到了现在,神机营也不过堪堪完成了百副。而这百副之中,又因为材质的不同而有了高低之分,暂时可划归为黄金、水银以及青铜三个等阶。”说到这就显示出宁小凝的恶趣味来了。 所谓的黄金、水银以及青铜三阶,怎么听都像是某部动漫里面某种衣甲的等级划分。 “青铜共有六十具,可供真太古以下修为之人穿戴。水银有三十具,供真太古之境修士穿戴。至于黄金神体,只有区区十具,它的穿戴没有修为的限制,而其中之一就在我的身上。”宁小凝话音刚落,就见她身上突然闪烁起辉煌的金光。 待金光消失,宁小凝……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就在展白的脸色变黑之前,毫无征兆中,随着宁小凝嘴角微撇,全身上下除了头部以外,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金黄色全覆盖的金属铠甲。 没有一丝臃肿之感,贴身之余,将宁小凝近乎完美的凸凹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光洁的金属表面甚至映上了展白的倒影。 好吧,此时的展白也显示了无比强大的内心,对于宁小凝的变化,表现的依旧平静,眼眸中只是闪过一抹好奇之色。 “就这样?”展白问道。 “显然你还没有明白它的特意之处啊。”宁小凝显得有些失望,“嫁衣神体是有两种模式的,其一为拟形,在这种模式下,它就化作一层薄薄的皮肤,根本难以让人察觉。其二就是现在这样,我称之位战斗模式,在这种模式下,它便能百分百的发挥其自身的威力。黄金阶的神体能够全方位的提升十到二十倍的实力,包括敏捷、速度、力量以及防御。” 果然,听到这,展白的内心中立即就汹涌澎湃起来了,若是真的如此的话,那对于常人而言,甚至拥有了跨境挑战的实力? 心中虽然惊艳,但展白表面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最终淡淡的说了一声,“穿在你的身上……浪费了。” “我这还不是为了让自己拥有更多自保的手段么?”宁小凝娇嗔的白了展白一眼。 “嫁衣神体虽然借用了些机关之术,但事实上已经自成一体了。现在它的能力还没有完全占展露出来,一旦能够得到天道的认同……”说到此,宁小凝的眼眸变得分外明亮,“它的威力必定还能得到近乎一倍的提升。” “如何才能获得天道的认同?”显然,展白已经被宁小凝说的动心了。 嫁衣神体确实很强大,但最终让展白格外动心的原因,是它的唯一性。 所谓唯一性,就是其技术完全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若是能够大批量的装备,在未来,对展白的帮助绝对是极大的。 “当初,机关之术之所以能够得到天道的认同,是在上古封神一役的战场上发挥出了强大的威力。”宁小凝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其说举出的例子,却足够展白理解了。 “战争么?”展白低喃了一声。 “此次,跟随你一起来的炼血军正好有一百人。”宁小凝不禁提醒了一声。 “可是你这里好像就只有九十九具吧。”展白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宁小凝身上的金黄色铠甲。 “无妨,暂时不要给聂小凡了。再给我一些时日,必定可以给他一副更好的。”宁小凝没有一丝的犹疑。 “更好的?” “自此以后,嫁衣神体将是我唯一的研究方向。所谓科技没有止境,唯有精益求精,现在既然有了青铜、水银以及黄金,那么日后自然也会有钻石阶了。”宁小凝意味深长的笑道。 “钻石?!”展白第一次变得不淡定了,“你还缺什么?” “江山印。”宁小凝没有丝毫的迟疑。 “我这里有。”展白同样没有一丝的吝啬,说话间,便将自己手上的玄空戒摘了下来,扔给了宁小凝。 当初剥离神格,展白准备了大量的江山印,却没料到第一次就成功了,所以就剩下了很多。 原本,展白还打算着留下来,日后给自己身边的人打造法宝之用,但现在看来,它们无疑有了更好的归宿。 “那炼血军?”宁小凝再次问道。 展白没有开口,而是转身间就走出了自己的卧室。 “聂小凡,你给我过来。”稍许,房外便响起了展白的呼喝之声。 第724章 苏秦来投 上古封神之战结束之后,大商帝国立时瓦解,于此同时,九洲之上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催生出了诸子百家。其中,墨、儒两家实际上是出现于大商的末年,甚至其身影或多或少的出现在了封神一役之中,凭借着强大的底蕴,可谓一飞冲天。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学派,却是经历了起起伏伏,艰难的于夹缝之中生存着,而这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比如法家还有神秘莫测的纵横家。 此时,展白的面前,就站着一位自称是纵横家的传人。 “学生苏秦,见过军师。”一面白无须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极有礼数的向展白稽首行礼道。 “苏秦?!”展白大马金刀的坐于椅子上,眼眸之中精光四射,“你果是纵横一脉的传人?” “区区不才,拜入家师座下,行六。”苏秦不吭不卑道。 “那么尊师是……”展白心中一动,不由问道。 “家师王禅,世人尊其为……鬼谷子。” 听到此,展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果然是他。 “不知苏兄前来,有何吩咐?”展白禁不住再次问道。 “得家师之命,前来投奔军师,愿为左右。”苏秦平淡的说道,语气之中,哪里有一丝拜入他人麾下的乞怜之意。 这个回答,再次印证了展白的猜测。 展白想起了当年在药灵谷送给自己《鬼谷策》的那个神秘老人,一直以来,展白都想不出对方的意图,直到现在……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那鬼谷子未雨绸缪的布局的话,那么此人就真的是高深莫测了。 毫不客气的说,如此人物,其智慧已经不输菩提之辈多少了。 只是……按理说,这样的人向来都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啊。 “呵呵,既然如此,那么在下自然是欢迎的。只是……在下心中却有个疑问,不知道苏兄能否解答?”展白笑眯眯的问道。 “军师但讲无妨。”苏秦点了点头。 “不知尊师座下共有几位弟子,而他们现在又在何处?”展白不在客套。 “不瞒军师,尊师座下弟子有五百之众,但说来惭愧,真正能成才的却是寥寥无几。但目前为止,能够有资格入世的,前有张仪、商鞅两位师兄。这一次,与学生一同下山的还有孙膑、庞涓以及李斯三人。”苏秦的回答,让展白再次动容。 “商鞅师兄入主秦国,现在已经位极人臣。张仪师兄则先拜入秦,后入魏,同样已经拜相。至于其他三人,孙膑投奔了家师好友孙武的麾下,入主齐国。庞涓与李斯则分别投奔张仪以及商鞅两位师兄了。”苏秦看似说的平静,但展白还是隐约听出了些什么。 “苏兄似乎对孙膑、庞涓以及李斯三位同门有些不忿哪?”展白不无揶揄道。 同为师兄,可苏秦对于商鞅以及张仪却显得格外尊敬,反观与他一同下山的三位……竟然直呼其名,这就不得不惹人遐想了。 “虽然人各有志,但那三……位师兄,却是悖逆了家师的意志,为了所谓的前程而分道扬镳,其行止让学生……不齿。” 展白总算听明白了,看上去,那鬼谷子似乎有意让一同下山的四人全部拜入自己的麾下,只是事到临头,除了苏秦之外,另外三人却是各有心思,于是分道扬镳,各寻新主去了。 对于那三人的选择,展白并没有太多的抱怨。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跟强大的秦、齐、魏国相比,自己一个小小的军师,但凡有些理性之人,都不会认为是位明主。 换言之,也不知这苏秦是性格迂腐,还是真的太过尊敬师尊,才一意孤行的跑到了自己的面前。 当然,现在展白也无暇理会这些,对他而言,苏秦的到来,无异于是雪中送炭了。 那本《鬼谷策》,展白几乎已经翻烂了,说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只不过,背熟并不等于背通。要说展白真正理解了几分,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有一点,展白却极为确定,自己对于《鬼谷策》的理解,未必就及得上眼前这位经过了鬼谷子悉心调教的亲传弟子。 “苏兄,请坐。”到了这个时候,展白终于拿出了礼贤下士的真诚来。 苏秦倒也没有推辞,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在下对于鬼谷子前辈可谓是神交已久,苏兄既然能够入世,想必已经尽得真传了。”展白看似无意的赞赏道。 “军师谬赞了,学生愚钝,自知悟性不佳,只能靠着后天的勤奋,却也只习得了家师的一点皮毛罢了。”苏秦不无谦卑道。 “苏兄太过自谦了,在下听闻鬼谷子前辈学问惊天,更是创下了《鬼谷策》一书,天文、地理乃至人心无所不包,让在下敬仰的很呐。” “军师竟知道《鬼谷策》?”苏秦眼睛一亮,不由惊呼道。 “咳咳,略有耳闻,略有耳闻。”从苏秦的表现看,展白察觉自己可能说漏了嘴,急忙遮掩道。 “哎,学生不才,半身蹉跎,也只是看懂了鬼谷策中的军事一篇,说来确实惭愧的很。”苏秦神色微僵,不过转眼间就恢复了自信,“师尊的《鬼谷策》实在博大精深,座下的弟子中,其实能够读通其一,也已经是不错的成就了。商鞅以及张仪两位师兄便只是精通于政务一事,孙膑与庞涓则精通军事,至于李斯,此人太过功于心计,所以在权谋之上,有不俗的悟性。” “嗯,这才有应聘的样子嘛。”展白心中好笑,苏秦说的认真,对自己先抑后扬,所为的不正是讨得自己的重视么? “苏兄之前说是投奔,却不知是投奔于我,还是公子隽呢?”展白稍微整了整颜色,开口问道。 这是必须要弄清楚的。 现在,展白跟公子隽虽为一体,但两者还是有着极大不同的。 “这……家师说的是军师,并非楚国世子。”苏秦虽是如此说,但看得出他心中同样有着疑惑。 若说是投奔公子隽还说的过去,毕竟公子隽现在的情况虽然不容乐观,可一旦成事,就是楚国之主,前程不可限量。至于展白……名为军师谋士,但也不过是人臣而已。 鬼谷策,虽然包容万千,可根本上还是辅君之道,跟展白的身份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要说这苏秦,虽然有着百般的优点,但性格上却是或多或少有些迂腐了,否则也不会执意的遵从那鬼谷子的意志,前来面见展白了。 虽然心中有着百般的疑惑,可苏秦还是将其强压了下去。 既然师尊都那般说了,想必自有他的道理的。 对此,展白也只是笑而不语了。 “既然如此,苏兄若是不嫌委屈的话,可伴我左右,也好随时听候差遣,不知可好?”展白笑吟吟的接纳道。 “学生得令。”苏秦倒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向着展白再次稽首。 第725章 显阳血战(上) 苏秦擅军略,指的是在行军打仗的指挥上有一手,而这恰恰是展白暂时的短板。 展白虽然《鬼谷策》在手,但其最精通也最感兴趣的还是里面的权谋一道,而在权谋之中,又分帝王之术、媚上之术以及攻心之术。三者中,展白最擅长的无疑是其中的攻心之术了,而最近对于帝王之术也有了些许心得,至于媚上之术,则是兴趣缺缺。 至于《鬼谷策》中说记载的军略,展白或许是因为天赋不足的缘故,总有种不得其门而入的晦涩感。 只是可怜的孙叔敖,在这样半吊子的老师门下学习,也算是遇人不淑了。好在,孙叔敖所学的乃是里面的政务篇,展白对此虽然也没有太大的成就,但眼力还是不错的,批改下作业然后纸上谈兵的一番夸夸其谈,倒也给了孙叔敖不少的裨益。 当然,这就是后文了。 且说显阳这边,在经历了两天的对峙之后,大将军耶律上奇终于忍耐不住,开始发兵攻城了。 二十万大军铺设开来,用铺天盖地形容丝毫不过。 当然,行军打仗,不可能一股脑的将兵力全部用上去,尤其是在攻城战中,更是有着极为严格的法度。 一开始必要的准备,便是试探。 派出小股的兵力,对城池发起试探性的攻击,以寻求对方的破绽,然后借用攻城器械对防守的薄弱处进行火力覆盖,最后才是大军压进,一鼓作气,攻破城池。 耶律上奇作为楚国的大将军,武官之首,之前又受到吴起的影响,在用兵之上,重在稳扎稳打,最擅长的就是以绝对的力量进行正面的碾压。 这样的战术,好处便是不容易出错。至于弊端,其实也比较明显,其一太依赖自身绝对的优势。其次,就是太过稳妥,有时却有可能贻误了战机。 当然,对于像现在这样的攻城战,却是耶律上奇最为拿手的了。因为攻城,目标比较明确,所以战机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人可以走,但城池是死的。 而耶律上奇的根本目的,原本就不是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而是占据显阳。 其实从一开始,耶律上奇的战略目的就非常明显,便是攻城拔寨,一点点蚕丝压缩公子隽的地盘,直到最后最后一城,迫使对方施全力与自己决一死战,从而一战定乾坤。 从这一点上来说,耶律上奇能坐上大将军的位置,也是名副其实了。 攻城开始,只是半日的光景,显阳已经处处告急,一封封加急战报被迅速的送入驻扎在后方不远处的公子隽手中。 公子隽大急,竟不顾展白的劝阻,一意孤行,带着一千世子六率亲至显阳。 对于公子隽的心情,展白倒很能理解。 毕竟,在战略上,显阳的存亡意义实在太过重大了。 显阳跟郢城几乎已经到了唇亡齿寒的关系。 显阳一旦陷落,郢城将失去最重要的屏障。 一时间,原本还算热闹的村庄,顿时人去楼空,只剩下展白以及他身边的百名练血军亲卫。 “主公,难道我们不去么?”苏秦很是不解道。 “去当然是要去,但却不能跟公子隽一起。”展白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不懂?”展白察觉到苏秦眼眸中的疑问,不禁开口道。 苏秦很诚实的点头。 两人接触了也有两三的时间了,展白对苏秦多多少少也有了些了解。 苏秦此人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有些木讷,尤其是在宁小凝的面前,更是扭捏,腼腆的仿佛从未跟异性接触过一般。 不仅仅如此,其性格中的迂腐也是尽显无疑。对于人情世故非常生疏,有时候甚至让展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纵横家的传人。 毕竟,说其纵横一脉,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舌绽莲花,凭着一张嘴甚至可以将死说活一般。 不过,很快,展白就转变了这个观念。 纵横一说,其实对于鬼谷一脉,其实是有些狭隘的。确切的讲,所谓纵横,不过是鬼谷一脉中学问的一条分支罢了。 而正如苏秦自己所说的那般,他的长处并非是权谋心计,而是在军略之上。 而事实也很快就证明了他的才华。 短短的两天时间,苏秦就指出了炼血军二十六处短板,并极快的拟定了一个全新的训练手册,据聂小凡讲,效果颇为显著。 这二十六处短板,事实上绝大多数都是一些极为细小的问题,可正是这些细节,一旦为敌人看破的话,在战场上甚至会带来致命的后果。 因为这个原因,聂小凡不只一次的面见展白,希望能够将苏秦调派入炼血军,为此,他甚至不惜退位让贤。可惜,最终却被展白断然拒绝了。 于炼血军而言,苏秦不过是牛刀小试,所谓窥一斑而见全豹,其在军略上的才华若只是指挥小小的炼血军无疑是大材小用了。 展白有自己的考量,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依然将苏秦安排在自己身边。 “那么,苏秦,我且问你,若是由你来掌控军队,防御显阳,有几成胜算?”展白定眼望着苏秦,问道。 “这……不瞒主公,从现有的情势看,只要那耶律上奇不犯低级的错误,学生自问……胜算不足一成。”这就是苏秦的性格了,从来都不知道何为委婉,有什么就说什么,为此,甚至不顾惜自己的名声。 两人既然已经确立了关系,在称呼上也相应的发生了改变。 “那么,此去显阳,多我们不多,少我们也不少,你觉得此话可对?”展白继续说道。 说起军略上,展白或许不如苏秦,可若是对形势的判断,展白对自己却有着十足的信心。 “……主公所言不错。”苏秦神色微僵,但还是点了点头,“可是……难道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显阳沦落么?而且公子隽已经亲征,若是战败被俘或者被杀的话,那几乎就已经宣告咱们最终的失败了?” “苏秦,在你看来,如何才能最大把握的解决显阳之困?”展白没有回答,反而话题一转。 “这……”苏秦微微一愣,但思维还是不自觉的被展白带了进去,一番沉默的思索后,原本还迷茫的眼神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擒贼先擒王。”展白跟苏秦突然发出异口同声之言。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怪苏秦没有想到,只是因为情势的危机,让他暂时的陷入了死胡同,等冷静下来之后,立即就想到了破敌之策。 耶律上奇用兵之道在一个正字,而要想破他,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另外一个字,那便是“奇”。 所谓的奇,便是出其不意,以兵法论,倒是跟齐国孙武的“诡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正可以克奇,同样的奇也能克正,至于胜负,就只看各方的手段了。 耶律上奇虽称得上是用兵的名家,但距离“大家”还是有距离的,否则,之前,也不会一直屈居吴起之下默默无闻了。 若是今天遇到的对手是吴起的话,那么展白二话不讲,要么直接举手投降要么就立刻远遁,绝不做无谓的垂死挣扎。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今天说面对的也不是吴起,而只是耶律上奇罢了。 吴起用兵之正,在于攻防兼备,以攻代守,以守代攻。但耶律上奇显然没有这份把控力。 展白仔细研究过前方送来的战报,虽然处处烽火,到处告急,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可显眼毕竟还没有陷落,甚至有些战报中显示,有些城墙处耶律大军明明已经占据了优势,但最终因为畏首畏尾而选择了退去。 或许,在耶律上奇看来,这么选择并没有错。毕竟,若是在他看来,那些即将攻陷的城墙未必没有可能是对手设下的埋伏。 与其冒险奋进,不若起头并肩,从整体上给予显阳最大的压力,以绝对的力量彻底轰碎显阳的防御。 可这一切看在展白的眼中,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耶律上奇用兵上的破绽。 “耶律上奇太过求稳了,以至于到了故步自封的地步。”展白叹息了一声,“而这正是他用兵之道上的最大破绽。” “你们说的这些,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既然耶律上奇如此求稳,那么你们想要擒贼擒王,岂不是更加的困难了?”几乎被遗忘的宁小凝适时的刷新了自己的存在感。 “宁……姑娘,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过犹不及,还有物极必反。”苏秦即便在最放松的时候,在与宁小凝说话时,白皙的脸上也是难得的现出了一抹红晕。 展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在意。 他可不以为苏秦这种表现,就是对宁小凝生出了倾慕之情。事实上,这更像是初遇异性上的不习惯以及新鲜感。 “看来,想要彻底的收服苏秦倒也并不困难,说不得那天自己要亲自做回红娘了。”展白心中暗自算计着。 “我还是不懂。”宁小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便果断放弃了。 “不懂就不懂了,反正也不用你上阵杀敌。”展白没有丝毫的兴趣跟她详细的解释,“苏秦,你亲自去聂小凡那里一趟,今夜,咱们就出发。” 第726章 显阳血战(中) 随着旭日的东升,终于迎来了全新的一天。 不过,对于此时的显阳而言,清晨时分所代表的不是朝气蓬勃,恰恰相反,它所能带来的更多是灾难。 呜!!!!! 一声悠长的号角,瞬间打破了宁静,立于显阳高达数十丈的城墙之上放眼望去,视野之中,旌旗飘荡,杀气弥漫,一队队、一列列全身披甲的精武之士铿锵有力的将还没有从昨日的蹂躏中恢复过来的大地狠狠的踩在脚下。 连续三个日夜不停顿的攻伐,就做昨夜,对阵双方颇有默契的鸣金收兵,可是谁都闻得到,这不过是最猛烈来临前的宁静罢了。 长大百里的城墙已经不再有往日的巍峨,烟熏火燎中已有多处变成了残垣断壁,摇摇欲坠中,让人很是怀疑还能不能支撑得起下一次的惨烈攻伐。 半夜时分抵达的公子隽此时就在数名将军的陪同下,等上了最高处的城楼,面色凝重的望着城外列阵,准备出击的敌军。 “公子,显阳怕是难以撑过今日了,以末将愚见,咱们还是早做打算为好,否则,若是被困于死地,就一切皆休了。”一名颇为高大威猛的将军顾不上脸上被硝烟熏烤的乌黑的脸膛,禁不住对公子隽劝说道。 公子隽看似不经意的瞥了对方一眼,却是极为细微的看到了他高大身躯下那略有些颤抖的双腿。 三个日夜的惨烈攻伐,显然已经吓破了这名将军的虎胆,若不是公子隽亲临,怕是就要临阵脱逃了。 公子隽认得此人,名叫段飞鸿。在投效他的武官之中,威望不俗,颇有些勇武。 正因为如此,此人才被公子隽委以重任,承担起了此次显阳防卫战的主将。 不过,打心底,公子隽对这个选择其实并不是特别满意,甚至是趋于各方压力而做出的妥协。 段飞鸿此人勇则勇矣,却是太过的嚣张跋扈,仗着自己投效时带来的五万私军,不知从公子隽这里讨要了多少好处。 官位,给了。军资,给了。甚至还给予了他方便行事的委任底层军官的特权。 公子隽付出了如此之多,可得到了什么? 靠着城坚壁厚的显阳,只不过是坚持了三天,就已经处处烽火,岌岌可危。可现在,此人更是萌生出了不战而退的惧意。 种种表现,让公子隽如何能够满意。 “段将军,可是怕了?”公子隽强忍着满腔的怒火,不阴不阳的冷笑一声。 “呃?”段飞鸿能走到现如今的位置,绝非只是凭着一腔的勇武,其城府也是不缺的,如何听不出公子隽话中的问责之意。 只不过,听出了又如何? 在颜面以及性命面前,段飞鸿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他来投效公子隽为的是荣华富贵,可不是来拼命的。 “公子,末将不知你此话是何意。末将自从伍以来,从来就不知道何为怕。不过,眼下进行的不是江湖的个人厮杀,而是战争。且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末将作为主帅,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十万将士全部折在这显阳城中。” 公子隽看不上段飞鸿,反过来,段飞鸿又何曾看得起公子隽了。 在他看来,公子隽也就生在了帝王家,仗着自己的身份才有了今日一呼百应的局面。至于其才能?哼,想想之前他的默默无闻,就可想而知了。 一个靠着身世以及投机取巧上位的纨绔子弟,竟然妄图坐上楚国最高的王位,当真是痴心妄想了。 正是有了这打心眼里的看不起,所以,段飞鸿的态度便的很是强硬。 刚才一番话的大意很明显,要打你打,老子不奉陪了,你又能怎样? “监军何在?”公子隽突然别过头去,向着身后的一干将领冷声道。 “末将于辉,见过公子。”一名像书生多过军人的中年瘦弱男子急忙上前一步行礼。 “接连三日大战,我军折损几何?”公子隽看也不看于辉,冷声问道。 “禀公子,我军十万,接连大战,十去其三,伤者更是无以计数。”于辉虽然心怀忐忑,但还是老实的回道。 这种军国大事,作为小小的监军,他可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那么,这显阳城内还有多少可战之兵。”公子隽身体暗地里猛抽了一下,忍着心头的剧痛,故作冷静道。 三天,就死了三万,而且还是作为守城的一方,若是可能的话,他真的很想将那段飞鸿的脑袋扭下来问问,这仗到底是如何打的? “应、应该还有五万之数。”于辉模棱两可的回道。 “什么叫应该?”公子隽强忍的怒气顿时被激发了出来,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那么,可以相信,此时的于辉早就被公子隽千刀万剐了。 “这……这,不瞒公子,因为战事不利,这两日已经有不少士兵无故失踪了。”于辉说的虽然委婉,但公子隽又如何听不出来。 那所谓的失踪,不过是掩耳盗铃的一块遮羞布而已,说的不好听,显阳城内已经出现了逃兵。 内忧外患,形势还有比这更严峻的么? 此时公子隽满心的苦涩,甚至于有了动摇。 难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去争夺那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王位? 好在,这丝动摇很快就从公子隽的心中被扫开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更何况他也并不后悔。 现在最为紧要之事是如何御敌,而不是在这里像个女人一般自怨自艾。 轰、轰、轰…… 战鼓声声,震天撼地。 随着整个大地的剧烈颤抖,城墙之外,早已枕戈待旦的大军终于发动了。 “孤王不管你们现在心里打着什么算盘,现在大敌当前,若是不能防下此次进攻的话,那么大家都完蛋。”公子隽来不及整顿军务,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对众将怒吼道,“所有人全部归位,准备迎敌。” 公子隽说的没错,此时战端已启,若是再想逃的话,那么只会死得更快。只有先将敌人这波进攻击退,才有时间给他们预留下后路。 段飞鸿并非草包,心中虽然充满了厌战的情绪,但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随着他一身令下,在场的所有将官便纷纷快步离开,向着自己防守的城墙段跑去。 稍许,公子隽的身边就只剩下了那名叫于辉的监军以及数名出身世子六率的亲军护卫,而早已经坐上世子六率统领的褚绪许赫然在列。 “这耶律上奇能坐上楚国的大将军,果然并非无能之人。”公子隽遥望着城外有条不紊步步为营的敌军阵列,心中不由的发出一声感慨。 “公子……”一旁的褚绪许实在忍不住,满脸忧虑,想要开口,但有似乎颇多忌讳,犹豫不决中,眼睛定格在公子隽的脸上。 “怎么?你也看出来了?”公子隽自嘲的一笑,并没有阻止褚绪许发言。 “只看对方的阵营,中军大举压进,两翼以骑兵作为先锋,其后配以刀斧手,保护最后面的弓箭手,这架势……是要一鼓作气啊。”褚绪许能够坐上世子六率的统领,倒也并非仅仅是受公子隽信赖,不说其军事才能如何,只是这眼力,就足见高明。 “是啊,孤王大概看了下,此次耶律上奇几乎发动了十万以上的兵力进攻,加上前三日折损掉的,几乎已经用出了至少六成的战力。如此规模,跟前几天可谓大相径庭。看来,耶律上奇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誓要一举拿下显阳了。”公子隽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公子,咱们……”褚绪许有些犹豫,显然他后面没有说出的话,并不好听。 “绪许,不要说了。为今之计,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下去跟世子六率吩咐一声,准备死战吧。” 第727章 显阳血战(下) 正如公子隽以及褚绪许两人看到的那般,耶律上奇确实已经失去了耐心。 连续三天的进攻,已经让他彻底的摸清了对方的虚实,包括战力以及城墙上的布放。并以他丰富的经验立即拟定出了应对之策。 为了今天的总攻,耶律上奇特意给了下面的部众一个晚上的休息,养精蓄锐,所为的就是能在今日一鼓作气的将显阳城拿下。 春秋之洲的战场上是很少见到专门的攻城器械的,不是没有,而是无用。 在这里,但凡有资格进入军队的,哪怕只是最底层的小卒子,也有至少太始境的修为。虽然受限于春秋之洲的天条戒律无法飞空,可若是攀爬百十丈的城墙,也不过是几个跳跃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攻城器械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当然,城墙的存在作用也被大幅度的削弱,虽然聊胜于无,这就导致攻守双方兵力间的多寡对于最后的胜负不再有绝对的影响。 一般而言,凡俗之人的攻城战,攻城一方的兵力至少要比守城一方多三倍才有一战之力。而现在,耶律上奇的兵力虽只是比对方多了两倍,却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左右中三路挺近,中军配以五万重甲步兵,阔步前进,速度虽然不快,可每一步迈出都足以让大地震撼,恍若黑色海潮,呈排山倒海的席卷之势,他们将是今天攻城的主力。 左右两翼,前配骑兵两支,共计两万人,半佯半真,进退如风。进则牵制敌方的注意力,让他们左顾右盼难以集中全力防御中军。退则防护后方的弓弩兵,防御对方破釜沉舟的反击。至于紧随骑兵之后的弓弩兵,数量多达六万,主要职责自然是压制城墙之上居高临下的反击之力了。 除去三日来连续攻城折损的近两万部众,剩下的五万大军则护卫在后军耶律上奇的帅营左右,并随时听候差遣,作为有可能的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得不说,耶律上奇这番布置,可谓无懈可击。进攻的力量完全足够推平显阳,同时又不忘保护后路,以防有可能发生的袭营事件。 “报!!!!”一名传令兵扯着喉咙急冲冲的闯入了耶律上奇的帅帐之内。 “何事?”耶律上奇身披玄色重甲,大马金刀的坐于帅位之上,面容虽显苍老,可高大强壮的身材还是尽显不怒而威的彪悍之气。 传令兵没有说话,而是单膝跪地挪到了耶律上奇的身前,双手高高举起,擎着一方书信。 “嗯?”耶律上奇脸色露着疑惑,但还是接过了书信,一眼看过之后,原本严肃的脸上顿时布满了笑容。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哈哈。”耶律上奇抖着书信仰天大笑。 “不知是何喜讯,竟惹得大将军如此高兴?”帐中谋士禁不住开口问道。 “嘿嘿,据探子密报,公子隽已经于昨夜抵达了显眼,而现在更是身在城楼亲自指挥。”耶律上奇并没有隐瞒,且不说这帐中之人都是他的亲信,再者说,现在即便将此消息泄露出去,也已经无伤大雅了。 此时进了显阳,再想跑,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当真?”那谋士听后也是大喜。 “千真万确,那密探是摄政王的秘密心腹,之前假意投效公子隽,现在已经在显阳位居要职,据说那人在这显眼之中早就布下了眼线,所以才能及时的传递消息。”耶律上奇不疑有他。 即便这是假消息,对他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是搂草打兔子罢了。 “恭喜大将军,此战若是能够斩杀或者活捉了公子隽,功劳必定是……”谋士不失时机的奉上了马屁,可还没等话说完,就被耶律上奇摆手打断了。 “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这虽是好事,但也不可大意。而且,据本帅所知,那公子隽手中可是有一艘名为乘风号的飞天宝舰,此舰乃是墨家打造的神兵,甚至可以破除天条戒律,飞上九霄。所以,那公子隽若是一意要逃的话,咱们若是没有充足准备还真的难以留下他。”身为大将军,耶律上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其心思之缜密,让帐内一干谋士心悦诚服。 “下去传令,让飞马重骑做好万全准备,一旦在天空中看到飞天宝舰,立时出动,务必将公子隽给本帅留下来。”稍一沉吟后,耶律上奇果断的发布命令。 “大将军,这或许有些不妥吧。飞马重骑乃是国之重器,数量本就不多,一向的职责都是拱卫丹阳王宫。这一次,摄政王也不过调拨了百名将士,所为的不过是保护大将军的安危,若是调派上战场,那……”一名谋士不无忧虑道。 “怕什么?难道你觉得五万普通兵将就保护不了本帅么?再者说,现在的局势这下,显阳城内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兵力妄想着袭击帅营?退一千步讲,即便有人袭营,来少了不过是送死,来多了……嘿嘿,显阳现在拢共不过数万人马,他们又能出得起多少人呢?”公子隽亲临的消息,无疑让耶律上奇激动了起来。 “这……”那谋士也觉得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一时间再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悻悻的退下。 当即,耶律上奇写好了帅令,并印上虎符印记,转身交给了那传令兵。 …… 于此同时,前线战场上两军终于相接,残酷的厮杀不经前戏,便沸腾了起来。 两军之中,战鼓号角大作,战旗猎猎招展,耶律军左右两翼的骑兵率先出动,马疾驰,箭飞扬。人数虽然只有两万,但能够成为骑兵无一不是优中选优,其箭术之精良不知专业的弓弩兵也不遑多让,一簇簇狼牙箭流行一般,斜飞上城墙,将面前城墙之上所有敢于露头的显阳军士钉死在血泊之中。 中军重甲步兵紧随其后,每跨三步便齐声大喊,“杀”,从容不迫的隆隆进逼,不多时已经到了城墙之下。 “纵云梯阵,列!” 几乎没有遭受太多的阻碍,伤亡甚微的中军在领军校尉的命令下,以十人为一队,高高举起右手重盾,在头顶上编程成巨大的龟壳,于此同时龟壳上玄光闪耀,随着一名军士一跃而上,便将其高高的弹起,直向数十丈高的城墙射去。 五万中军,摆出了两千个乌龟壳,也就意味着同一时间便能送两千名士兵飞身直达城墙。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中军直面的城墙上已经遍布了耶律军的重甲步兵,夹杂在显阳守军之中,开始了近身的搏杀。 所谓重甲步兵,只是从名字上就不难想象,每一个都身披着厚重的铠甲,防御力惊人,一旦落入敌军之中,便立即化身虎豹,凶残之处可见一斑。 而这也就显示出了公子田的优势了,占据朝堂之便,其所拥有的财力是公子隽远远无法匹敌的。 反观显阳守军一方,因为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不说战力如何,只是这盔甲都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一些军士装备不起盔甲只能赤膊上阵的。 如果真要找出对公子隽还算有利的消息的话,或许就是士气了。 且不说战前,显阳军士气多么的低迷,甚至出现了逃兵的现象,可一旦上了战场,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情况下,又受血光一激,哪还顾得上胆怯害怕,唯有拼命罢了。在占据了局部的优势兵力下,对于猝然杀进来的耶律军一时间倒也打了个难分难舍。 铁汉碰击,死不旋踵,到处都是如同野兽的嘶吼,映入眼帘的永远都是狰狞的面孔。一时间,城墙之上完全被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 第728章 显阳血战(终) “血勇之气,必不久战。公子,要不末将上吧。”城楼之上,褚绪许并没有为眼前似乎还算不坏的情势而喜悦,反而满脸的忧愁。 “嗯……”公子隽望着不远处城楼上的厮杀,神色同样凝重,一番沉思,“带上五百世子六率,去吧。” 此时的公子隽满心的苦涩跟无奈。 正如褚绪许所说,现在显阳军靠的不过是一股的血勇之气,短时间内或许还能抵挡耶律军,可一旦血勇之气消失,那么崩溃起来,也必定是兵败如山倒。 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注入一剂强心针,稳定军心。 而公子隽手中,唯一能够拿得出手,在战力以及装备上可以与耶律军重甲步兵相抗衡的就只有世子六率了。 可世子六率的兵力毕竟太少,总共也不过一千之人,现在拿出一半,事实上根本无济于事,不过就是聊胜于无罢了,象征意义远远超过了实际的作用。 褚绪许带领五百世子六率,或许能够短时间内鼓舞士气,可一旦这五百人拼光了呢? “先生啊,学生会倾尽全力的,只希望……只希望天不亡我啊。”送走褚绪许后,公子隽不仅仰天长叹。 是的,能够支撑公子隽亲临前线一步不退,甚至不惜拿出世子六率血拼的根本,并非是鱼死网破的决心。 作为一名政客,热血本就不应该存在的。 真正让公子隽下定决心的,就是临行前展白告诉他的一线希望。 “必须调动起耶律上奇的后军,如此才能给先生创造最大的机会。”公子隽狠狠的咬了口牙,再也没有闲情逸致观赏这场残酷的战争,转身间便带着随身的亲卫走下了城楼。 “召集剩下的五百世子六率,跟孤王登舰。”底牌,公子隽终于要用出自己最后的底牌了。 …… 拖着长音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向着战斗最为激烈的城墙段覆盖而去。 “耶律上奇怎敢如此?”带着五百世子六率刚刚登上城墙的褚绪许立即就被遍布视野的箭雨惊骇了。 他实在难以想象,耶律上奇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不顾城墙上自己一方的军士而采取了杀伐果断的覆盖攻击。 这根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是的,就在刚刚,接到耶律上奇的命令后,两翼的弓弩兵终于发出了怒吼,数之不尽的箭矢被激发,然后划破长空…… “统领,你看。”一名紧跟其后的校尉及时的提醒了愣神的褚绪许。 顺着那校尉的手指望去,褚绪许的眼睛顿时一片血红。 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耶律上奇此举根本就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是明察秋毫的察觉到了显阳军的薄弱之处——盔甲! 已经攻上城墙的耶律军无一不是身披重甲的威武之士,反观显阳军这边,至少在防御上要差了很多。 而此时耶律军弓弩手所射出的箭矢也是大有不同,并非能够轻易破开重甲的破甲箭,而是威力要小了很多的狼牙箭。 数之不尽的狼牙箭从天空斜刺而下,射在耶律军重甲武士的身上,更多的只是发出叮当的响声,只有少部分的倒霉鬼被箭矢射入盔甲的缝隙连接处而倒地,但也不过是受伤而已,真正死在自己人箭下的寥寥无几。 反观显阳军就完全不同了,不说那些赤膊上阵的,即便身披铠甲的也少有能防住狼牙箭的穿透力,不断有兵士中箭倒地,轻者伤,重者就是一命呜呼。可即便受伤的,也很快就被耶律军猝然发动的猛烈反扑而撕成了碎片。 事实证明,血勇之气在名将眼中,也只不过是让他稍动些脑筋罢了。 眼看着城墙之上的显阳军已有溃败之势,褚绪许哪里还忍得住,猛地抽出了背后的长刀,“兄弟们,把这些狗娘养的赶下去。” “杀!!!” 普通的显阳军抵挡不住狼牙箭雨,可对于装备比之重甲步兵还要精良的世子六率而言,就无足轻重的。 一行五百之众,迅猛前冲,来不及驱赶仓皇退却的溃兵,凭着各自的手段巧妙的避过,不过几息的时间,已经杀入了战场之上。 噗!!! 一马当先的褚绪许猛挥长刀,在砍断了面前重甲步兵的兵器后,毫无阻滞的划开了对方的胸腹。 厚重的铠甲在长刀之下,脆弱的如同一张白纸,满腔的热血以及肠子五脏喷薄而出,瞬间就染红了褚绪许身上银白色的盔甲。 不等褚绪许抹去脸上的血腥,一柄寒光四射的枪头斜刺里杀出,直刺向自己的心肺。 “再来。”已经被血气彻底激发出狂性的褚绪许毫不退让,长刀悠然一转,将枪头挑开,半转身间,已经看清了来人的相貌。 这是一个身高足有八尺的强壮汉子,虽然披覆着相同的重甲,可从其头盔上的红缨看,赫然是重甲步兵中的将官。 可那又如何? “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褚绪许身为天赐九姓中褚家的嫡传子弟,修为更是达到了八品真太古之境,实力又岂能小觑。一柄四尺多长的战刀如同长在手中一般,如臂使指,在空中划出一道让人捉摸不透的轨迹。 那重甲步兵的将官知道自己遇到了强敌,不敢怠慢,举枪格挡,可明明十拿九稳的一枪却是诡异的落空了,不等他心中升起疑惑,胸腹之上传来的巨大痛楚便让他认清了事实。 …… 五百世子六率的凶猛狙击,在宽不足十丈的城墙上,完美的阻滞了重甲步兵的冲杀,一时间竟然再难进半步。 受此感染,之前几乎已经溃散的普通显阳军也纷纷清醒,有些血气的甚至不惜冒着箭雨重新冲杀了上来。 …… “大将军,那突然出现的数百白甲精锐,想必就是公子隽的世子六率了。要不要派出一些精锐前去围杀。”后军中,耶律上奇已经走出了帅帐,登上了专门打造的云楼。 高达三十余丈的云楼,登高望远,虽隔着数里之遥,还是将城楼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名跟随在耶律上奇身侧的谋士,看到重甲步兵进攻受阻,不由的对耶律上奇建议道,“要不,派些精锐之士前去围杀吧。” 耶律上奇知道,谋士口中的精锐之士并非飞马重骑,而是重甲步兵之中百里挑一后组建的一个千人队。 不要小看了这支精锐,其战力虽然未必及得上世子六率,但也差不了多少,更何况是在战场之上,又有普通重甲步兵相助,想要彻底剿灭这不过数百人的世子六率,并非难事。 “嗯,传令去吧。”耶律上奇点了点头。 很快,一支千人的重甲步兵便窜出了后军队列,向着城楼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将军,快看,那是……飞天宝舰,公子隽想逃?”就在这时,又一名谋士突然指着显阳的方向疾呼一声。 寻指望去,果然,一首巨大的铁甲帆船徐徐的从高大的城墙后腾空而起,威猛的形态,甚至让整个战场都为之一滞。 不过当看到你飞天宝剑舰艏的方向时,就连耶律上奇也微微愣住了。 舰艏竟然不是转向后方,而是直面战场。 这根本就不是逃跑,反而更像是要参加战斗啊。 “好一个公子隽,想要跟本帅拼命么?”作为敌人,耶律上奇也不禁为公子隽的魄力而赞叹,不过,这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决心。 “继续下令,飞马重骑全部出击,务必将那飞天宝舰击落。告诉那些骑士,但有斩杀公子隽者,赏江山印十斤,官升三级。但有生擒者,赏江山印……二十斤,管升五级。”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公子隽,耶律上奇也算是下足了本钱。 “喏!”又一名传令兵跳下了云楼。 唏律律!!! 不多时,随着一片连绵的骏马嘶吼之声,一道道如同火焰的身影拔地而起,向着远处的飞天宝舰直射而去。 接连调动一千名重甲步兵精锐以及所有的飞马重骑,耶律上奇也几乎出尽了底牌,现在后军之中虽然依然有着近五万的兵力,但其战力已经大打折扣了。 只不过,对此,耶律上奇兵没有放在心上。 公子隽的首级于他而言,诱惑实在太大了,大到让耶律上奇都难得的冒险了一回。当然,这在他看来,也不算冒险,毕竟仗打到现在,他绝对不会相信,公子隽还有力量会对自己造成危险。 双方底牌尽出,或胜或败,或生或死,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第729章 形势逆转 飞马重骑,国之重器,乃是逝去的吴起一手打造。 要知道,吴起在投奔楚国之前,曾经匡扶过魏国的社稷。而魏国最强的魏武卒便是其一手打造,其后到了楚国,再次打造出了飞马重骑。 只可惜,楚国的风气比之魏国稍显软弱,想要打造类似魏武卒那般驰名的部队,即便是吴起,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兵员不足,最终导致飞马重骑的规模要比魏武卒小了很多。素质不够,则只能用楚国盛产的飞马弥补。 于是,步兵变成了骑兵,数量也有上万到了区区千余人。真正说起来,飞马重骑的威名比之魏武卒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于战场上的作用并不大,最终只能作为禁军拱卫丹阳王宫。 公子田作用丹阳,虽还没有正式登基,但作为摄政王,已经实际上拥有了楚王的权利。自然而然的也就继承了飞马重骑的指挥权。 这一次,公子田竟然舍得调拨给耶律上奇百名飞马重骑,已经算是足够大方了。 百名飞马重骑,虽也算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可要让他们硬撼盛载了五百名世子六率,又拥有钢筋铁骨的飞天宝舰,显然并不现实。 但战争可不仅仅是纸面上实力的对比,飞马重骑自成立已有百年,根据自身的特点,自然早已经有了独特的进攻手段。 比如现在,一百名跨着长有双翅的火红色飞马,充分的发挥出灵活机变的特点,根本不与飞天宝舰证明对抗,而是四处游斗,利用骑士手中特质的大威力破甲奴,不断的对飞天宝舰的龙骨进行攻击。 反观乘风号飞天宝舰,虽然体积庞大,全身更是以极为坚硬的金属打造而成,可也恰恰如此,在众多飞马面前,显得极为笨拙。往往宝舰上面安装的弓弩还没有发射,就已经失去了飞马的目标。饶是体量坚固,面对这种只能挨打无法反击的情况,坠毁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一切都看在公子隽的眼里,可奇怪的是,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慌乱,反而不断的命令宝舰上的世子六率尽力的与这百名飞马重骑进行周旋,仅此而已。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战斗也陷入了。 自耶律军重甲步兵的千人精锐加入战场之后,立即打破了城墙上的僵局。只见他们极有条理的十人一队,目标明确的冲向每一个早已经浑身浴血的世子六率军士。 千人精锐,若只是单独拿出一个,自然不是世子六率军士的对手,可若是十个人对上一个的话,那后者就只有引颈待戮的份了。 褚绪许此次带领了五百名世子六率的军士加入到战场的最前线,可他们再强,面对数百甚至十几倍的重甲步兵,想要做到无损也是绝无可能的。 所以,在那千人重甲步兵精锐到来之前,五百名世子六率的军士已经只剩下四百人了,甚至于褚绪许自己也已经伤痕累累,身上的银色甲胄全部被鲜血染红,盔甲多处出现了破裂,从缝隙出不断有涓涓的血液流出。 当然,短短的时间里,死在他们手中的重甲步兵更多,双方的折损比达到了惊人的六比一。 可那又如何?重甲步兵足有五万,就像是永远都杀不完一般。 正是在这样的局势下,当重甲步兵的千人精锐加入进来后,几乎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褚绪许很明显的感觉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少,相反的是,进入视野的敌人也越来越多。 一股浓浓的悲凉顿时遍及全身。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显阳的城墙之上了么? 褚绪许有些不甘,他还没有建功立业,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哺家族,所以他不想死。 可眼下的光景,他有选择么? 体力不断在流失,跨入真太古之境后所转化的部分真元更是早已耗尽,即便是剩下的玄力,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种种的表现,使得褚绪许感觉手中的战刀开始变得沉重,而且越发沉重。他的动作在变慢,躲闪的步伐也变得拙劣,一股浓浓的疲惫感如同铁铅般灌入双腿…… 就这样死了么? 天空中,飞天宝舰摇摇欲坠。城墙上,世子六率也已经所剩无几,而且完全被重甲步兵重重包围,似乎随时都会被淹没一般。 至于那些显阳的普通军士……更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耶律军作为中军的重甲步兵已经全部攻上了城墙,分散各处,展开了最猛烈的攻击。 显阳城的陷落,似乎只在朝夕之间。 耶律上奇大马金刀的坐在云楼上的帅椅之上,如同鹰隼般的冷冽目光,早已经不将唾手可得的显阳城放在眼里,微微上抬头,一刻不停的紧盯着那天空中垂死挣扎的飞天宝舰。 自从公子隽出现在显阳之后,这场战斗的目的就已经悄然改变了。只要能够斩杀或者活捉公子隽,如有必要,耶律上奇甚至可以放弃显阳城。 “大将军,要不要全军压上,速战速决。”身旁的一名谋士谏言道。 在他看来,显眼已经是囊中之物,趁机全军压上,无疑能够大大的提前这场战争,更重要的是自己也能捡到一些残羹剩饭。 上至耶律上奇,下至普通的军士,此时哪个心中不是热火朝天,希望能够取得战功,升官进爵,他一个谋士自然也不例外。 对于身边谋士的真实想法,耶律上奇如何不知,但在权衡了稍许后,还是摇了摇头。生性最是谨慎的他,觉得完全没有这种必要。 毕竟刀剑是不长眼睛的,君子不立危墙,尤其是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发生乐极生悲之事。 “不用心急,此一战即便能够生擒公子隽,后面的郢城也是要打上一仗的,所以军功少不了你的。”耶律上奇最后还不忘安慰一句。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名谋士也只能悻悻的退下。 理性来讲,耶律上奇的这番布置无疑是最为稳妥的,若真要找出些许瑕疵的话,或许就是不适时机了。 耶律上奇身边的那位谋士心中的想法绝非个案,若是耶律上奇稍微的低下头去,看看云楼下方那一个个翘首以盼的将士的话,说不定他极有可能改变主意。 别看耶律上奇麾下二十万大军,一路攻城拔寨一副无往不利的样子,可其内部也非铁板一块,在构成上其实跟公子隽并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区别就是耶律上奇了,作为大将军,他的军事才能是一方面,强大的威望也足以震慑部曲,让他们彼此间即便有龌蹉,也不敢表现出来。 这样的部队,在战场上顺风顺水的时候,自然很容易掩盖其中的矛盾,可一旦遇到…… “呸,凭什么咱们就只能成为后军,在远处看着。而那些人却能上阵杀敌,捞取不世战功。”在耶律上奇看不到听不到的地方,后军中一些底层军官无不满腹的牢骚。 若不是慑于耶律上奇的威望的话,只是这一点,就足以引起营啸了。 可即便如此,后军之中每一名军事也是无不伸长了脖子,满怀嫉妒的望着战场上的厮杀,那些可都是未能能让自己晋升的军功啊。 如此情况下,此时的后军哪还有起到后军半点的职能。 所谓后军,其职能有二,其一随时补充战场,以防意外的发生。其二便是保护帅营。 可是现在,一边倒的战场上根本用不着他们,至于保护帅营……嘿嘿,现在谁还有哪个闲心思。 于是乎,原本广撒出去的探马纷纷的回营,暗置的明、暗哨位更是成了摆设,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一支不过百人的小队从后军的后方悄悄的摸了上来。 第730章 形同虚设 这是一支数量在百人左右的小队,不苟言笑,默默的行进。 他们似乎并没有刻意的隐藏行踪,身上披着类似于重甲步兵的盔甲,盔甲之上血迹未干,更是布满了刀劈斧砍的痕迹。 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一支不知什么原因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百人队,只是他们来的方向却是南辕北辙。 这原本是极大的破绽,却被层层无心警戒的哨卡无视掉了,连问都懒得问上一句,便放他们通行而去。 就这样,这支奇怪的百人队轻松的越过层层关卡,直到帅营,才被拦了下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帅营之外的最后一道关卡乃是由耶律上奇的亲卫担任,人数在三百左右,兵锋甲亮威猛难当,堪称精锐。 亲卫统领更是一身高足有一丈,豹头人身的妖修,只见他站在帅营的要道关卡之处,双手各自拖着一柄开山巨斧,很是耀武扬威的来回走动着,而此时恰巧将这支意欲进入帅营的百人队拦了下来,神色之中满是倨傲。 “禀将军……”走在百人队最前方的中年男子先是颇为恭敬的向亲卫统领施了个军礼,同时极为放松的两步跨前,脸上更是做出一副神秘之色,“将军,我等是奉了将军之命,前来禀告……” 说话中,声音却是越发的细小,尤其是最后几个字更是细若蚊蝇。 亲卫统领脸上微微愕然,下意识的附耳过去,“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去死。” 中年男子嘴角突然上撇,露出一抹森然的诡笑,不等那亲卫统领反应过来,一只胳膊猛地上扬勾住其脖子后环绕一圈,手正好堵住了他的嘴巴,于此同时另外一条手臂中寒光闪烁,竟是多出了柄不足两尺的短剑,斜上刺出。 短剑分外的锋利,竟然极为轻松的就刺穿了亲卫统领身上的甲胄,然后直前胸进,至后颈而出。 呜……咕噜、咕噜。 可怜这亲卫统领,一身的本领,竟是无用武之地。他手中的开山斧实在太大太长,挥动起来虽然威猛,但灵活性却是大大不如,尤其是在这种近乎贴身的搏斗中,更是变成了累赘。加上他掉以轻心,根本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对他下手,全无防备下,身上多出个透明窟窿也就并不意外了。 整个帅营内外有三百亲卫,人数看似很多,但实际上要防卫偌大的帅营,根本就远远不足。除去帅帐的哨位、云楼的防卫以及规律性穿梭于帅营之内的巡逻,真正防卫在帅营外面的亲卫却只有可怜的两百不到,能够竖立起来的人墙,十余步才会出现一人。而在这处关卡中,除了这名亲卫统领外也不过分左右各自站立着四名亲卫。 中年男子的猝然动手,仿佛是个信号一般,跟随在他身后的百人队中立即分出了二十余人,三人一组目标明确的各自扑向一名亲卫。 战斗在突然间打响,也在转瞬间结束,干练的杀人手法,甚至没有引起一丝的骚乱,更没有引来外界的关注。 “军师果然料事如神,现在这后军之中所有人的目光头投向显阳城的大战了,却是让我们来了个灯下黑。”百人队为首的中年男子缓缓放下怀中已经渐渐冷去的尸体,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慨。 镜头拉近,不难认出这中年男子赫然是炼血暗阁的现任阁主聂小凡。 “以最快的速度把尸体处理干净,你们几个留下,其他人跟我进去会会那位耶律大将军。”聂小凡没有犹豫,一番条理分明的命令后,便以不当先的向帅营之内走去。 百人队留下了八人后,纷纷紧跟了上去。至于那八人也没有闲着,只见他们每人的手中都握着一瓷瓶,手法极为娴熟的对着地下的尸体撒下了数滴绿油油的未知液体。 嗤嗤…… 绿油油的液体虽只有几滴,可落入那些尸体之上立即如同滚沸的水一般迅速的蔓延,只不过眨眼的功夫,竟是将尸体融化,连白骨都没有剩下。 清除完尸体后,八人各自对视了一番,漠然的点了点头,随即便看到他们身上那类似于重甲步兵的盔甲竟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不多时,竟然变成了……变成了那些刚刚化作亡魂的亲卫身上的雪量甲胄。 装扮完毕,八人立即四四分开,化作两队,站立在关卡的两侧。 整个过程不过几息间完成,便重新回归了平静,此时即便是被人看到,或许也难以察觉出其中的异样了。 …… 所谓骄兵必败,古人诚不我欺也。 就以现在耶律上奇的帅营而论,面对前方战场上越发明朗的事态,面对帅营外数以万计的后军层层布放,作为大将军的亲卫,不知不觉中哪里还有一丝的警惕。 面对帅营中突然出现的一支近百人的重甲步兵,来回巡视的亲卫小队,竟然视若罔闻,或许在他们看来,能够穿过营帐外重重的关卡走进来,已经能很好的证明他们的身份了吧。 “敢问大将军何在,我等有重要军情禀报。”虽然没有受到一丝的盘查,可聂小凡竟是好不满足,为了尽快的完成任务,甚至主动的拦住了一个十人的巡视亲卫小队,主动的问询道。 “禀告军情?怎么没有派传令官来?”走在最前面的亲卫稍有些疑惑,但最终也没有深想,随手向着不远处高高耸立的云楼指去,“大将军正在云楼视察战况呢。” “兄弟,多谢了。”聂小凡拱了拱手,转身便向云楼走去。 两支队伍就这般擦肩而过,甚至彼此间还会心的点了点头,场面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所有人都准备了,按照原计划分成四队,一队、二队跟我攻上云楼,三队、四队负责掩护,尽量的为我们争取时间。” 云楼越来越近,聂小凡心中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可面上却依旧古井无波,低声对着身后的众多兄弟吩咐道。 于是,百人队开始有了变化,行走在两侧的队列各有二十余人突然左右分离,最终将云楼团团的包围,至于聂小凡则带着其他人迎上了护卫在云楼下方大约三十多人的亲卫队伍。 “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突然被一群陌生面孔包围,饶是心神再是松弛,也看出不对来了,只见那统领着三十余名亲卫的校尉面色不悦的质问道。 若不是这些人穿着重甲步兵的盔甲,说不得早就动手了。 “哼,都是群不懂规矩的丘八,难不成以为如此就能逼迫大将军让他们上阵杀敌,捞取赫赫军功么?”校尉心中冷笑,显然他将眼前这些人当做了后军之中某些眼红战场军功而又得不到上阵机会的下级将领所派来“请命”的军士了。 如果说,这后军之中还有谁并不在乎战场军功的话,那就只有耶律上奇的亲卫了。 作为耶律上奇的亲卫,彼此间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耶律上奇兵败,他们作为亲卫的自然也要连坐。同样的,耶律上奇大胜,他们自然也能够雨露均沾。 所谓无欲则刚,正是因为这种心态,让这名校尉对后军中那些上阵而不可得的军伍颇有些落井下石的卑劣心态。 更重要的是,这名校尉丝毫也不认为,这区区百十个人就有胆子真的敢做出什么逾越之事来,最多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 只可惜,也恰恰是这种种心态,最终……要了他的命。 “呵呵,我们自然是军人,至于做什么么?你很快就知道了。”紧跟而上的聂小凡冷笑着回答了这名校尉的话,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其手中的短剑已经变成了三尺长剑,“杀。” 第731章 魔高一丈 云楼作为临时搭建起来的战场观测台,其结构其实很简单,由四根数人合抱粗细的木柱支撑,其间配以简陋的云梯可供攀爬,最上方则是一个可以容纳二十余人的平台,仅此而已。 正因为如此,防卫云楼并不需要特别多的人,更何况是战场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 三十余名亲卫呈四角形围拢于云楼的周边,足以在短时间内处理任何可能发生的突然变故。 聂小凡的突然发难,虽然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甚至于领头的校尉连兵器都没有拔出来就已身死,但还是给其他亲卫留下了反应的时间。 事实上能够成为耶律上奇的亲卫,这些人的战力甚至可比肩世子六率。 一时的掉以轻心,让这三十多名亲卫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双方仆一接触,便折损近半。可也恰恰是这种时候,显示出了这些亲卫的凶悍来了。 只见他们竟是一步不退,一边拼命搏杀,口中更是不断发出响亮的嘶吼,如此大的动静,几乎瞬间就引发了整个帅营的注意,自然也逃不过数十丈高处的耶律上奇了。 “大将军,不好,竟然……竟然真的有人袭营!!!!”云楼之上,在看到下方的厮杀后,因为难以置信使得不少谋士都现出了惊慌之色。 反观耶律上奇,脸色虽不好看,可眼眸中燃烧的却并非是惊慌,而是渗人的冷鸷。 “真是好胆,看来本帅还是小看了你。”耶律上奇冷哼一声,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远处半空中的那艘已经破破烂烂的飞天宝舰。 “不过……魔高一丈,道高一尺,量你兵行险招,却也休想伤得本帅分毫。”似乎为了印证耶律上奇展现的自信,只见云楼四周几处原本存放粮草的帐篷猛然大开,立时间涌出了近千名衣甲厚重的重甲步兵。 “这是……重甲步兵精锐?可大将军不是已经将他们掉往……”一名谋士大惊失色,说话中,手不由的指向了前方战场上的显阳城楼。 “嘿嘿,对付世子六率,自然还是要用世子六率了。”耶律上奇却是冷笑一声。 楚国上下,可不仅仅只有公子隽拥有世子六率。论规模,公子田麾下的世子六率人数达到了五千,从中调拨出一千人供耶律上奇驱使,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立时间,周边的谋士立即露出恍然之色,同时对于耶律上奇心思的缜密也是无不叹服。 谁也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耶律上奇竟然还留了一手。 难不成他早就已经窥探到公子隽会行此招么? 显然,答案是否定的。之所以如此,只能归咎于其性格上的稳重了。 耶律上奇的稳,不仅是在军略上,在平日的待人处事甚至是心计权谋上同样如此。否则,之前他也不会在公子田与公子笑的斗争期间保持中立了。 云楼下,风云突变,局势逆转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之前聂小凡带着百余名炼血军的兄弟还处于绝对的上风,只要再给他们一些时间,势必能将残余的十几名耶律亲卫尽皆斩杀。谁知,不过眨眼的功夫,在他们的包围圈之外,竟然涌出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足足千名骄兵悍将,汹涌的向他们掩杀而来。 聂小凡不是傻子,到了这个时候,如何看不出自己中了埋伏。不过虽然如此,可他脸上却没一丝的慌乱,甚至就连他身后的百余兄弟同样也只是一脸的冷漠,冷眼以对。 “本帅乃楚国大将军耶律上奇,看尔等也都是百战强兵,不忍刀兵加身,若是倒戈投效,本帅可保你们一个大好前程。” 云楼之上,突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赫然是居高临下的耶律上奇。 事实上,耶律上奇如此说,倒并非仅仅是降敌之策,而是真的动了爱才之心。 虽然时间很是短暂,可下方这突然杀进来的百余名兵却展现了让人称道的战力以及素质。只看他们随意的人数组合,便能够组成不同的战阵对敌,便不难看出,这些军士随便拿出一个人来都至少能熟练掌握五种不同的军阵,这种战力以及素质,饶是耶律上奇也从未见到过。 枉他的那些精锐亲卫平日里大言不惭,很少将其他部众看在眼里,可面对这百余人,竟然毫无还手之力,整个过程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如此军士,虽只有百余人,但若是用到好处,其作用不亚万人大军。 因为耶律上奇的这句话,导致下方的战场不由的为之一滞,最外围的千人伏兵、夹在中间的百余炼血军以及包围在最里面只剩下寥寥数人的耶律亲军纷纷住了手,虽是刀兵相向,却是呈现诡异的对峙之势。 “嘿嘿,你就是耶律上奇么?”趁着这种机会,聂小凡不由的抬头,并不大的眼睛很快就聚焦在高处云楼上那体格雄壮的老者身上。 “正是本帅。”耶律上奇抚了抚长须,“你叫什么名字?” “我么?”聂小凡低喃一声,不过很快,嘴角就扯起了一抹冷笑,“我叫……取你命。” 最后三个字话音刚落,聂小凡的身体如同弹簧一般猛的垂直而上,擎着长剑,如同匹练一边,直向耶律上奇射去。 “冥顽不灵!”耶律上奇先是一愣,但很快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起来,“既然如此,本帅就亲手结果了你。” 能够成为楚国的武官之首,耶律上奇自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恰恰相反,其修为甚至已经达到了真太古之境的巅峰,加上天生神力,年轻之时,其武力在楚国便已经罕有敌手。 眼见耶律上奇竟然要亲自出手,使得耶律军上下不由的精神一震。 自从位居高位之后,貌似耶律上奇已经有数十年没有真正的动过手了吧。 “锏来!”等到聂小反刚刚冲到云楼之上,耶律上奇威猛的一喝,右手虚空一抓,手心之中便出现了一柄四尺有余的金锏。 锏似剑,却无锋,算是一种罕见的兵器,往往更适合于战场之上,凭借着厚重的锏身,能够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放大自身的力量,讲究的便是一力破万法。 或许是出身军伍的缘故,耶律上奇的锏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简单的一记重砸,却已经引发出尖锐的呼啸之音。 聂小凡脸色微变,深知自己绝对不能接下此招,右脚急忙在左脚上轻踩,悬空的身子不由的再次拔高了半筹,如此才堪堪避过。 嫁衣神体,变。 空中折转之中,聂小凡原本穿戴在身上的厚重黑甲诡异的发生了改变。 咔嚓,金属相扣之声不绝于耳,眨眼间聂小凡全身上下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如同水银般半透明的盔甲。 这副盔甲的造型实在太过夸张,不仅将聂小凡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全部遮盖,于双肩、胸腹、手肘膝盖处更是凸起了厚重的装甲,脑袋被装入了如同蝰蛇一般的头盔中,脸上更是覆盖了一面没有五官面无表情的银色面具,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放射出夺夺的冷光。 穿上盔甲的聂小凡身高几乎猛增到了一丈开外,悬浮于半空之中,如同天神一般。 “这就是钻石级的嫁衣神体么?全身仿佛要被力量撑裂了一般。”不说外人看到此光景的震撼,就连盔甲内的聂小反也出现了短暂的呆滞。 咔嚓…… 这还不是结束,甚至只是开始。 聂小凡的变身如同吹响了号角一般,云楼下那百余名炼血军紧随其后,原本用于伪装的重甲纷纷发生了剧变,最后变成青铜色的盔甲,虽没有聂小凡身上那般夸张,但只是卖相也远远超出了在场所有人身上的盔甲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耶律上奇是出于自身的谨慎,所以在云楼四周布置了伏兵,可以展白的聪慧,又怎么可能没有预见到这种情况呢。 为了保证此次行动的成功,展白毫不吝啬的将嫁衣神体全部下发到了炼血军每一个人的手上,而这也是此次行动最大的依仗。 说起来,这嫁衣神体除了在攻防两端拥有惊人的作用外,甚至还出乎意料的拥有了伪装之能。 也正是靠着这个能力,炼血军百余人才能随意的变幻盔甲,轻松的瞒过了整个后军原本就已经松弛的关卡。 “战!”聂小凡猛然擎起了手中的长剑。 “杀、杀、杀!!!”下方炼血军异口同声的呼应道。 于是,短暂的对峙被打破了,云楼下的炼血军在背负受敌的情况下,竟然疯狂的发动了反击。 同时,聂小凡也再一次的冲向了耶律上奇。 此时,聂小凡自身的修为不过刚刚谨慎真太古之境,即便有了嫁衣神体的加持,比之修为达到真太古之境巅峰的耶律上奇,也是略有不如的。 但此时的聂小凡心中却是充满了自信。 这种自信不仅来自于自身的战力,更重要的是……对对手的怀疑。 无论耶律上奇年轻之时多么的战无不胜,此时的修为又是如何的高,但都无法掩饰一个事实。那就是,耶律上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真正动手了。 钢铁久而不用生锈,修士同样如此。 修为上的提升,远远无法弥补真枪实战上长时间的荒废。毕竟,修为再高,于人对战,都是要用到手脚身体的,而身体的机能虽自带记忆性质,可长时间不动,同样也会生锈,这导致的后果,用宁小凝的话来讲,反射神经弧会被拉长,换言之,就是手脚跟不上脑袋。战场之上的临机应变也会慢上半拍,而这半拍在高手过招中,几乎是致命的。 “想死,老夫就成全了你。”不知为何,冥冥之中,耶律上奇竟从对方的身上清晰的感受到了轻视之意,使得他心头不禁大怒,再也顾不上对方身上盔甲的奇特,双脚猛地在云楼地板上一踩,同样的飞上了半空,手中金锏更是倾尽全力的砸出。 老狐狸果然上当了。 对于耶律上奇的暴怒,聂小凡心中反而一喜,但手上却是丝毫不慢。 无意剑典,守护。 “吃老夫一锏。” 第732章 黄雀在后 早在很多年以前,聂小凡就已经从无意剑典中领悟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剑意,取名守护。 所谓守护,顾名思义,剑意之中更多的在于守,可又并非只是受。此剑意一开,会在无形中汲取对手的力量,慢慢积累,直到最后发出致命的反击。 当年,展白在见识到这守护剑意之时,都没敢等到聂小凡发动反击,便草草结束了。由此可见,其反击之力有多么的强悍。 这么多年过去了,聂小凡对于守护剑意的领悟越发的精深,剑招之中也慢慢的发生了蜕变。每一剑使出,剑身之中已经带上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粘性,就比如现在,明明威猛无比的金锏砸在剑身之上,巨大的力量竟然难以将其震开,反倒被长剑黏住,如同陷入沼泽之中,难以自拔。 那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耶律上奇很快就从震怒中清醒过来,深知自己遇到了强敌,哪还有丝毫的轻敌之意,出招之时也越发的谨慎而且留有余地,生怕招式用老为对方所趁。 可惜,耶律上奇的谨慎使得他最终犯下了一个偌大的错误。 聂小凡的守护剑意并非没有缺点,甚至说其缺点非常的明显,便是有守无攻,别看他的招式,似乎颇为玄妙,无一处不直指对方要害,事实上,这不过是聂小凡借鉴了无意剑典后加入的假像罢了。 若是明晰聂小凡剑意的真髓,那么便不难想出克制的办法,那就是一上手就发动猛烈的攻击,打破其守护剑意所能承受的极限。 当然,这话说起来轻巧,可真正要实施却是千难万难,毕竟不是没一个人都能施展出聂小凡守护剑意承受极限以上的杀招。 修为没他强的,想都不要想,即便修为比他强的,若是无法持续的施展也无济于事。 显然,这两点,耶律上奇都具备。 真太古之境巅峰的修为,使得耶律上奇完全能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持续施展高强度的攻击,最终破去聂小凡的剑意。 唯一可惜的是耶律上奇却不知聂小凡剑意的玄妙,在一开始感受到那种如陷泥沼的阻滞后,便谨慎的收了些力道,无形中也大大减少了聂小凡所能承受的压力。 于是,情势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发生了改变。 一招……十招……百招…… 两人你来我往,不自觉中已经过了百招,事实上,凭着两人出手的速度,时间上并没有过去多久,可直到这时,耶律上奇凭着老道的经验,终于发现了不对。 耶律上奇惊讶的发现,对手手中的长剑所能承受的力量似乎在逐渐的加大,同时间也不得不迫使他越发的增加金锏的力量,才能将其压制。 不由自主中,耶律上奇联想到了温水煮青蛙的典故。 清醒过来后,耶律上奇的额头上顿时渗出了一层的冷汗。 这个中年男子好深的心机,竟然从一开始就让自己着了道。 “小子,你该死。” “哈哈,可惜你醒悟的晚了。”同时间,聂小凡也发出张狂的大笑。 “无意剑典,舍生取义!”百招之中,聂小凡的长剑汲取了来自耶律上奇大量的力量,此时再无迟疑,全部释放了出来。 “嗯?!”感受到一股磅礴而又熟悉的力量猛地从对方手中的长剑上释放出来,耶律上奇心中不由生起心惊肉跳之感,“这是……” 嗖、嗖…… 转瞬之间,数以千百道剑气已经放射而出,铺天盖地般将耶律上奇淹没其中。 轰、轰…… 晴天旱雷,每一缕剑气击中后所迸发的不是无比的锋锐,而是一次强过一次震天撼地的绝强力量。 剑的速度以及轨迹,包含的却是金锏的威能,自四面八方轰袭而来,无孔不入。而此时就显出了耶律上奇长久没有与人动手的弊端了。 强大的修为使得他分明能够看到每一道剑气的轨迹,可手中的金锏在面前挡下几道剑气后,便每每慢上半拍,浮于半空的身法也在数以千百计的剑气之中显得老迈不堪。 当有一道剑气绕过层层阻隔成功的轰击在耶律上奇的盔甲之上时,连锁反应终于发生了。 剑气上说蕴含的力量,虽没有穿透盔甲,却是砸的耶律上奇身体一滞,动作为之一缓,就更加防不住后来的剑气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到了最后,耶律上奇已经完全丧失了还手之力,强壮的体魄却如同败絮一般,于半空中被一道道剑气击中,然后左摇右摆好不狼狈,一朵朵血雾开始在半空中绽放,同时也传来了耶律上奇不堪重击发出的闷哼嘶吼之声。 千百道剑气一蹴而就,不过只是几息的时间,便已经施展殆尽。 而当一切重归平静之后,耶律上奇哪里还往日的威风,全身的盔甲寸寸破裂,爬满了皲裂的纹理,只需稍稍一用力,就仿佛会随时脱落一般。 头盔已经掉了,披散的华发凌乱的飘扬,苍白而又苍老的脸上更是布满了血污,勉强的浮于半空之上,却是掩饰不住如同破败的风箱所发出的喘息之声。 “咳咳……”耶律上奇似乎想要说话,可是一张口,却是牵扯了肺腑,重咳下血水再次从牙关喷涌而出。 反观另外一边,聂小凡心头却没有一丝的喜色,面具下的脸上更是布满了凝重。 这耶律上奇不愧是真太古之境巅峰的修为,受到如此打击,竟然还能屹立不倒。 “看来,自己还是想的太容易了。”聂小凡低喃的叹息了一声。 “咳咳……你真的很该死,而且,本帅发誓,今天必将你剥皮抽筋……咳咳!!!”终于,勉强压下肺腑的内伤,耶律上奇满怀着羞辱的怒声道。 多少年了,耶律上奇甚至已经想不起,上一次受如此重伤是在什么时候了。 现在,身为大将军,位高权重,又是在上千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竟然被人打的如此狼狈,这让他如何还能保持往日的谨慎冷静。 呼!!! “你是不是很怀疑本帅的决心?”似乎看出了聂小凡心中的不以为然,耶律上奇一边说着,佝偻的身材慢慢的挺直,“不得不说,你的剑意很厉害,只可惜……只可惜你的剑……太弱了。” 似乎为了印证耶律上奇的话,聂小凡手中的长剑应声而碎。 这一变故,饶是聂小凡早已练就了铁石般的神经,全身还是不由的一颤。 怎么会如此? 这柄剑可是…… “说起来,能够挡下我这金锏百次的敲打才碎,你的这柄剑也算是不错了。只可惜,凡铁依旧是凡铁,而本帅的金锏却是不折不扣的法宝。”耶律上奇的话解开了聂小凡心头的疑惑。 倒不是所有的法宝都能轻易的敲断非法宝的兵器,只是作为锏,原本就有碎兵的特性而已。 “外物罢了,难道你觉得就凭借一个法宝,就能杀了我么?”聂小凡强忍住心痛,脸上依旧扯出一抹嘲讽。 “果然是个下里巴人,看来你对法宝根本没有一丝的了解啊。罢了,那么就用你的性命来上这最后一课吧。”耶律上奇狰狞的脸上扯过一丝残忍的笑意,再无多言下,手中的金锏猛然放射出夺目的光华。 “去。”一声暴喝,耶律上奇突然撒手,原本握于掌心的金锏顿时化作一道金光,直向聂小凡射去。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速度,仿佛早已经忽略了两人间相隔的近十丈距离。 聂小凡只看到耶律上奇撒手,再然后金光已经到了自己的脑门之上,所掀起的猎猎寒风更是将聂小凡脸上的皮肉吹出道道褶皱。 快到连思维都跟不上,又如何去挡,又如何去躲? 聂小凡完全相信,一旦这金光砸到自己的脑门上,必定是脑浆迸裂的下场,甚至刚刚凝聚成行的紫府也绝对难以保全。 “这便是法宝么?”电光火石间,聂小凡脑海中诡异的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锵、乒!!! 几乎在其聂小凡思维刚刚涌动之时,一道金戈相击的铿锵之声便在其眉心出炸响,而若是仔细分辨的话,在金戈相击之声的前面似乎还有着一声剑鸣。 咔嚓!!! 紧接着便是牙齿压碎冰块一般的声音。 包覆的金光无声破碎,最终露出了一柄只剩下四分之三长短的金锏,至于剩下的四分之一却是诡异的消失了,而在金锏的面前这多出一柄不足二尺的短剑。 “军师,看来最终还是要靠你啊。”望着咫尺之遥的短剑,聂小凡眼眸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耶律上奇,你的死期到了。” 第733章 夷血军 砰!!!! 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从天而落,砸落在云楼的脚下,而恰恰是这具尸体,仿佛拥有着偌大魔力一般,使得云楼下激烈的战斗戛然而止。 这是一具无头的尸体,尸体上盔甲碎裂,布满了裂痕,但这依然难以掩饰它曾经拥有过的辉煌。 “这似乎是……大将军的铠甲?!”仅剩下的一名耶律亲军难以肯定的自语道。 “耶律上奇已经伏诛,尔等还要继续拼命么?”一声厉喝自上而下,仿佛带着煌煌天威般,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循声望去,只见云楼之上,聂小凡一身水银色泽半透明的铠甲在阳光的折射下,灼灼生辉,而其高高擎起的右手之上赫然抓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真、真是大将军?”之前从无头尸体上认出盔甲的耶律亲军大惊失色,全身颤抖着如若癫狂。 其实不仅如此,原本立于云楼上的数名谋士此时也早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嘎嘣、嘎嘣…… 就在所有人都因为聂小凡手中的头颅而震惊时,因为视野角度的缘故,并没有人看到聂小凡的背后正隐藏着一柄悬空的短剑。 说起来,这柄短剑实在太过诡异了,此时其剑身之上竟然长出了两条如同手臂的东西,正抱着一柄惨破的金锏徐徐的送入剑柄处张开的嘴里大快朵颐。 那如同咀嚼冰块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不差分毫的落入了聂小凡的耳中,让他的头皮禁不住的阵阵发麻。 或许,耶律上奇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吧。 聂小凡强忍心头的呕吐感,神色复杂的望着手中的头颅。 靠着法宝之力,原本已经乾坤在握的耶律上奇直到头颅斩落,紫府被吞噬一空,也没有察觉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作为旁观者的聂小凡,却将所有的一切映入眼底。 一柄将法宝当做可口的食物,将修士的紫府当做大补之物的短剑,真的……很恐怖。 不自觉中,聂小凡响起了临出发前,展白将那柄短剑珍而重之的交到自己手中时的吩咐。 “此物不详,若非必要不可轻易示人……罢了,你还是不要用了,到时你若遇到危险的话,它会主动现身帮你解决的。”展白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神情之中的凝重,是聂小凡从未见过的。 当时,聂小凡心中还颇为的不解,毕竟只是一把剑而已,军师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直到此时,在见识到那柄短剑的恐怖之处时,聂小凡此时的心中只剩下战栗。 “大、大将军死了,大将军死了……” “大将军死了,这一仗败了,大家快跑啊。” 呼啦…… 短暂的沉寂中,原本包围在四周的伏兵立时大乱了起来。 不要责怪他们的小题大做,更不要责骂他们的扰乱军心,生在这个世界,别说普通的军士,即便是上层的军官,在面对主帅阵亡之时的表现,也未必能好得到哪里去。 在战场上,主帅便是军队的主心骨,主帅在这军稳,主帅亡着军乱,这是不带一丝夸张成分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不像展白的前世,通讯的高度发达,使得每个小部队甚至单兵之间的联络都变得异常方便了。 可这里不同,别说军伍之间,即便是两支同一阵营的部队,若是没有主帅的同一调度,也极有可能发生乱子。 群龙无首,谁来坐镇?部队之间,谁主谁次?强者可以自荐,可弱者却未必心服,如此将令不通,又如何打仗。 展白也正是深明这一点,所以在当初才做出了擒贼擒王的决定。 而现在,耶律上奇已死,可以预见,堂堂二十万大军的崩溃也就指日可待了。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帅营之内,哪里还有人顾忌聂小凡等百余人,全部大吼大叫着冲出了营外,仓皇的逃窜,并将耶律上奇身亡的消息飞速的传播开去。 望着已经人去楼空的帅营,聂小凡却是转身向着不远处的显阳城楼的方向望去。 在那里,战斗在继续,厮杀也在继续,而显阳城墙早已经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快了,希望你们能再多支撑一会吧。”聂小凡由衷的祝愿了一声,当即收拢心神,对着下方的百余炼血军扬声道,“发射火箭,告诉军师,大事成矣。” …… 咻!!! 一支连着一支的特质箭羽,点燃箭头之后,直射向天空,拖拽出响亮而尖锐的呼啸。 显阳城外东侧约五里处的一片小树林中,展白与苏秦席地而坐,在他们之间着摆设上了木质的棋盘,此时棋盘上黑白双方正杀的难分难舍。 …… “军师,聂将军发出信号了。”突然,一名身披血色战甲的军官急冲冲的跑了上来,禀告的声音中难以激动的颤抖。 “啪!”与此同时,展白落下了手中的黑子,“季子,你输了。” 季子乃是苏秦的字。 苏秦一愣,急忙向棋盘望去,脸上不禁现出懊恼之色。 只见展白的黑子终于成势,一举围杀了他一条大龙,到此胜负已分。 “军师棋术高超,让学生叹服。”苏秦倒也没有太多的颓丧,适时的站了起来。 “耶律上奇已死,咱们也该出发了。”展白攀住身侧那名血甲军官的胳膊也缓缓站了起来,“仡楼将军,吩咐下去,马上出发,火速驰援公子。” “末将得令。”血甲军士不由分说,领命而去。 若是仔细看的话,不难认出,那血甲军官赫然是当初与展白等一同跟随公子隽从天漠城前来春秋之洲的仡楼姐弟中的弟弟仡楼叶。 当初公子隽前往巨鹿之洲招纳贤良,除了展白之外,还从各个超级宗门势力中挑选出了四人,分别为文不器、褚绪许以及仡楼花、仡楼叶姐弟。 回到郢城之后,文不器、褚绪许很快就在世子王府站稳了脚跟,现在更是执文、武之牛耳,展白虽为谋士,但地位却更加的超然。反倒是对仡楼姐弟的安排,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便是展白也是云里雾里。 按理说,这仡楼姐弟的身份非文非武,一开始更是委以门客的身份,实在没有太多地位可言,只是后来,展白却发现,这仡楼姐弟日常的行踪颇为神秘,几乎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地步。 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仡楼姐弟的表现如何不引起展白的疑惑呢。 只不过,展白也猜到这其中必定跟公子隽有关,所以才强忍住没有出手调查。 直到那天晚上接到显眼城危的军报,公子隽在临走之际听到了展白的计谋后,投桃报李下才给出了展白一个解释。 原来,这仡楼姐弟名义上是藩王府的门客,在暗地里却全然不是如此。 当初,公子隽到了巨野之洲后,第一个摆放的就是八十一宗的夷寨,为了将夷寨彻底的笼络到自己的麾下,更是与夷寨权柄最高的大土司结成了亲家,迎娶大土司之女为妻,并承诺日后登上楚王之位封其为后,而那位大土司的女儿赫然正是仡楼花。 名为门客实为妻,有了这层关系,仡楼花以及仡楼叶两姐弟,若论与公子隽关系,比之展白、文不器以及褚绪许无疑更加的亲密了。 而展白所不知的是,就在他们一同前来春秋之洲的同时,夷寨则悄然的选出了族内最精锐的子弟五百人,以游侠的身份偷偷的进入到了春秋之洲。 而这五百人最终被仡楼姐弟所收拢,靠着公子隽不计成本的支持,在短时间内便练成了一支小股的精锐,取名“夷血军”。 当夜,公子隽便将这支隐藏多时的部曲交到了展白的手中,以助他的擒王之计。 只可惜,在展白的斩首耶律上奇的计划中,从头到尾都没有这支夷血军的位置,反倒是现在,被他用在了救援显阳城的计划中。 “公子隽……你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啊?”目送着仡楼叶领命离开,展白的眼眸中却散发出一抹复杂。 第734章 分歧再生 夷寨与其说是一宗,更确切的讲应该是属于一个部落,也就是所谓的“少数民族”。 虽然归属于八十一宗,可夷寨自出现之日起,几乎就过着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的生活。也正因为如此,给予了那片土地难得的宁静,也形成了特异的文化。 夷女多情,且好蛊,所谓蛊,便是让人闻之色变的蛊毒。事实上,蛊毒也并非都是害人的,有些蛊同样也能救人。但无论如何,蛊之一物绝对称得上是暗杀的绝佳利器。正是凭着蛊毒的手段,使得夷女在外人的眼中,颇有些避而远之的味道。 夷男好战且擅驯,相比于女人,夷寨的男人无疑就是天生的战士了,而且还是天生的骑兵。每一个夷寨男子在十六岁的成人礼上必须要做的就是深入荒山野岭,驯服一头玄兽甚至是妖兽以作为自己一生的坐骑。而他们所修行的武技也无一不是更擅长于马背上施展。 虽然在修行上走上了旁门左道,但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夷寨出来的修行者绝对能给人带来不少的惊喜。 不得不说,这一次,夷寨对公子隽显然是下了重注的。成则鸡犬升天,若是败了,虽对其八十一宗的地位没有太大的影响,但也会有伤筋动骨的折损。 五百名精挑细选出的精装汉子,威风凛凛的坐于各自的坐骑之上,虎豹财狼、熊犀走兽,绝大部分都是玄兽,即便少有的几头妖兽也都是在灵智上有着硬伤的物种。 毕竟作为坐骑,凶悍之外,老实听话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找一头智商不比人差的妖兽作为坐骑,那么驯服起来,其难度可想而知。 所有夷血军的军士全部披覆着制式的血色盔甲,据说这些都是公子隽不计成本提供的,其品质比之世子六率所穿戴的铠甲还要高的多。 “出发!”随着领头的仡楼叶一声令下,百兽群吼,好不壮观,下一刻便轰隆隆的向着显阳城的方向席卷而去。 作为谋士的展白以及自诩书生的苏秦并没有跟随他们一同前往。 对两人而言,他们已经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一切,至于上阵杀敌,还是交给专业人士为好。 “主公,此一战,耶律上奇身死,二十万大军也逃不过兵败的命运。却不知接下来要如何处置?”苏秦背负着双手,目送着夷血军离去,却是对身侧的展白问道。 “你是指丹阳的那位么?”展白稍一沉吟,问道。 “正是。”苏秦点头。 “二十万大军虽然不多,但对那公子田而言,也绝对是损失惨重了。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一战很有可能逆转风向。丹阳是个大泥潭,别看现在公子田把持了朝政,但真正死心塌地跟随他的未必有一半。至于剩下的人,此一战之后怕是要人心思动了。”展白微微一笑道。 确实如此,这一战对公子隽的意义,无异于生死存亡。输则一败涂地,而若是胜了,所获得的收获也必定是惊人的。反之亦然,对公子田而言,二十万大军不仅仅是一个数字,更是代表着大势所趋,若是胜了,完全可以携此胜登基为王,可若是输了,那么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朝局怕是就要乱起来了。 “然后呢?”苏秦显然对展白的回答还不甚满意。 “既然丹阳乱了,也就给了咱们浑水摸鱼的机会,到时候,不过是上演再一次的擒贼擒王罢了。”展白没有隐瞒,事实上从他离开郢城随军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布置了。 …… 夷血军确实很强,作为骑兵,他们的冲击力在战场上无异于一柄坚不可摧的利剑,但话又说回来了,夷血军再强也不过只有五百之众,要想凭他们横扫十几万人的战场,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夷血军的出击却是恰到好处,当他们抵达战场之时,耶律上奇身死的消息也刚刚传播了过来。 近十万耶律军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大乱,士气顿时跌落到了低谷,再无一战之心,不少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了仓皇撤退的想象。 不仅是普通的军队,就连原本被派来围剿城墙上世子六率的所谓“重甲步兵精锐”以及捉拿公子隽的飞马骑士也都出现了不小的骚乱。 此消彼长,与之相反的则是显阳残军的士气大盛。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原本处于绝望中的显阳残军在得知对方主帅耶律上奇已死后,所爆发的反扑无疑是惊骇的,即便是那些胆小如鼠的军士也都纷纷的握紧兵器一路吼叫着掩杀了上来。 如此一来,夷血军的加入无疑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反击,追击……最后便是打扫战场。 此战过后,十万显阳军最终剩下的不足两万,伤亡不可谓不惨重。不过,屹立于残破的乘风好飞天宝舰舰艏的公子隽在满脸痛苦中却依然掩饰不住眼神中的喜悦。 损失是惨重的,可此战的战果无疑丰厚到让人生出不真实之感。 二十万耶律军,此战之后,死伤足有六万之众,剩下的十几万中更是有八万多人成为了俘虏,最终逃出战场的甚至不到四万。 “八万战俘,八万战俘……”若是有人站在公子隽身边的话,不难听到他口中一遍遍重复念叨的四个字。 可以预见,这八万战俘未来必定会成为完全由公子隽掌握的可观战力。 不仅如此,还有那省下的两万不到的显阳残军,也必定会为公子隽的亲临战场的气魄而折服。 如此算下来,公子隽就有了十万的嫡系。 拥有了如此兵权,其他的且不说,待回到郢城之后,就足以让公子隽将那些拥兵自重的投靠者手中彻底的夺回话语权。 “公子,军师到了。”一名世子六率的军士突然走上起来小声禀报道。 “快请,快请。” 若论这一战最大的功臣,公子隽知道,绝对非展白莫属了。 若不是他的擒贼擒王之计,这一战的胜负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悬念,而公子隽此时也绝对没有可能心情愉悦的享受战争的红利,甚至有可能已经成为了刀下之鬼或者阶下之囚。 没等多长时间,展白便在那名军士的带领下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先生。” “公子。” 两人互相恭维着行礼。 “先生,这一战,咱们胜了,不仅胜了,而且……”看到展白,公子隽再也忍不住,就要将心头的快意抒发出来,可没等他把话说完,却被展白以眼神制止了。 “公子,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展白不吭不卑的劝谏道。 “这……先生教训的是。”公子隽虽是如此说,但脸上难免还是带上了一些悻悻之色。 “所谓兵贵神速,公子,我觉得咱们是时候启动后续的计划了。”展白话音一转,眼神之中不由的闪烁起了一抹精光。 “先生是说……” “不错。”展白点头。 “这……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若是放在此战之前,咱们那番布置倒也无可厚非,可是现在是不是就值得商榷了?”出乎意料的是,公子隽竟然犹疑起来。 展白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公子隽的心理。 此战之前,公子田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兵行险招也是无奈之举。可现在不同了,一战扭转乾坤,不仅给了公子隽更加充足的时间,甚至在与自己那位二兄的抵抗中隐约已经占据了上风,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了。 按理说,公子隽的这番权衡也是无可厚非,只不过,展白这边同样有着自己的私心,所以…… “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就两手准备。公子这边依然坐镇郢城,巩固现有的优势。另外一边,则由我亲自安排,再说反正用的都是江湖的势力,即便败了,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第735章 三人行 但凡野心都会膨胀,紧接着看待事物的目光也会随着权柄以及地位的提高而发生巨大的改变。 显阳一战的胜利,显然给予了一向如履薄冰的公子隽偌大的信心,以至于心态也渐渐的有了改变。 “或许他觉得已经不再需要我了。”不欢而散的结果,并没有让展白太多的沮丧,面对苏秦的疑问,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哎,伴君如伴虎,从这方面讲,公子隽倒是越来越具有君王的气度了。”苏秦作为鬼谷子的弟子,看待事物的目光无疑更加的理性,“那么丹阳那边呢?” “任务不变。”展白眼睛微凛,“而且,这一次,我准备亲自出手。” 就在公子隽忙着整顿战果,收拢权利的时候,展白在回到郢城做了一番简单的交代之后,便悄然的离开了。 离开郢城,前往丹阳,而伴随展白一同上路的却只有两个人,而且是两个……曾经的对头,荆轲以及聂政。 因为上次的刺杀,荆轲最终不得不答应展白的要求,答应无条件的为其执行两次任务,当然除了他之外,还有聂政同样欠下了两次任务。 荆轲并没有失言,连同聂政准时的找上了展白,却因为显阳之战而只能被展白暂时的安排在了府邸之内,直到此时。 三个人,三匹马,不疾不徐的行进于泥泞的官道之上,丝毫没有在意天上飘落的蒙蒙细雨。 “凭我们三个人,你真的以为可以杀得了公子田?”强忍了一路的荆轲终于憋不住开口问道。 “或许能,或许不能。”展白的回答说与没说毫无区别。 “丑话说在前面,我们之前虽然答应你分别执行两次任务,但却并没有保证一定能够完成。若是事有不济,为了保命,我们会果断放弃的。”荆轲似乎对展白的表现很是有些奇怪。 “不过是刺杀公子田而已,真的很难么?”展白微微转了下目光,意味深长的向荆轲望去。 “难道不难么?”荆轲针锋相对的反问道。 “那为什么一路上聂政兄却表现的那般平静呢?”展白轻笑道,“反倒是荆轲兄的反应似乎有些激烈了?” “嗯?”荆轲眼睛微眯,立时就放射出危险的气息,但最终却是化作一声叹息,“你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总是能够凭借蛛丝马迹寻找到一些隐秘。” “过奖了。”话是如此说,但展白却没有丝毫谦虚的模样。 “这又关我什么事?”另外一边的聂政满脸的奇怪,不无苦涩的拍了拍额头,“话说,跟你们两个人走在一起压力很大的好不好,所以,还望两位能够体谅则个,话说的不要那般云里雾里的让人猜不透。” 聂政这般大倒苦水,倒也不是故作矫情,而是事实。 平日里,他虽然不会自诩是个聪明人,但也从来不会承认是个蠢人,但面对展白以及荆轲话语中的机锋,就实在是束手无策了。 “哎!”荆轲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有心不愿意打击聂政,可又实在拗不过对方那求真的可怜眼神,最终只能解释道,“你这一路上表现的太过平静了,让展兄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看出了什么?”聂政很是无语。 自己说话会显得太蠢,不说话又被别人勘透了隐秘,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跟荆轲一同前来的。 “这就要请教展兄了。”话虽如此说,从荆轲的表情上看,显然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忍心说出来,而意图借助展白之口罢了。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聂政兄表现的如此平静,仿佛对此次任务胸有成竹一般,这就不得不让我有了几分猜测,比如……上次刺杀了楚王以及公子笑的刺客的身份。”展白没有推辞,笑呵呵的说道。 “什么,这都能猜得出来?”聂政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仔细回想一番,这一路上,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透露丝毫的讯息啊。 “最初,记得也是你们组织的一名刺客,对楚王进行了第一次的行刺,却不料功亏于溃,甚至于还丢掉了自己的性命。由此不难可见,对于楚王的刺杀何等之难。可即便如此,在楚王以及那公子笑有了万全防备后,还是被人刺杀了。那名刺客的身份虽然一直被严密的封锁并没有为外人所知,但这一次行刺公子田的任务,其难度丝毫不逊于前者,聂政兄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忧虑,这就不得不让我有理由相信,聂政兄显然知道上一次行刺楚王以及公子隽的刺客身份了,而且那名刺客极有可能就在我们三人之间。” “什么三人,就我们俩好不好?”聂政彻底无语,内心深处也被展白的恐怖推理能力所折服。 “我只是好奇,展兄这般费劲心计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聪慧么?”荆轲却是话音一转,目光如电般直勾勾的盯在展白的脸上,似乎想要从他的神色中读出一些市民。 只可惜,结果显然是让人失望的。 以展白的城府,又怎么可能将心中所想表现在脸上呢,风轻云淡的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无他,只是好奇而已,当然心中也有着几分敬仰。” “敬仰?!”对于展白的话,荆轲是一句都不相信的,反问之中丝毫没有掩饰语气中的冷嘲热讽。 “以我对展兄的了解,似乎很少做没有把握之事,这一次让咱们去刺杀那公子田,想必也已经有了周全的计划了吧。这长路漫漫,不如展兄细细的说于我们听,一来打发时间,其二也为了防止日后的行动中出现什么疏漏。”荆轲很明显是在转移话题,不过他给出的解释实在太过强大,强大到让展白都没有借口拒绝。 “确实如此,事实上,两位仁兄只是我计划的最后一环罢了。”展白没有否认。 “最后一环……出手刺杀公子田?!”荆轲立即就醒悟过来。 以公子田现在的地位,想要对他进行行刺,若是没有周全的计划是绝对不可能的。尤其是前面的种种准备工作更是关键中的关键,相比之下,若是能够进行到最后一环,反倒是已经十拿九稳了。 “不瞒两位仁兄,为了此次计划,我总共调动了三千余人,至于物力、财力的付出更是难以计数,所以……”说到这,展白的脸上不禁现出满满的自信,“公子田此次必死无疑。” 第736章 试探 郢城距离丹阳何止千里之遥,加之内战的缘故,使得这一路上并不太平。 随处可见占山为王的匪寇,这其中就有不少从显阳城一战中溃逃下的残兵,因为惧怕朝堂降罪,索性就三五成群落草为寇。 或许是看展白三人势单力薄加之又都没有长了副凶恶的面容,所以,很是招惹了不少的强人拦路,劫财者有之,害命者也是不乏其人。 三人中,展白虽算得上手无缚鸡之力,但荆轲跟聂政却无一不是最顶尖的刺客,小股的匪寇甚至走不出他们一招,即便有时候仗着人多势众,也难以讨得好去。至于大股的匪寇,则根本就提不起兴致打劫三个看上去并不富裕的路人。 眼看距离丹阳不过一日的路程,趁着天色未黑之际,三人终于寻到了一个残破的道观,打算在此落脚,栖息一晚。 看得出这道观已经荒废日久,墙壁处处倒塌,院子里也是杂草丛生,至于庙内的神像更是斑驳的早已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这上面供着的是莫非是老子?”展白望着中央处的那座神像,不无猜测道。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都残破成这个样子了,谁又认得出呢。”短短几天的接触,耳目濡染下,聂政都能感觉的到,自己说话的语气似乎更加的有深度了。 所谓的有深度,就是说了跟没说一样,这是聂政刚刚从展白与荆轲身上领悟出来的,并奉为至理明言。 听了聂政的话,荆轲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心里很是有种别扭的感觉,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今天晚上就只能暂时在这里委屈一晚了。”展白环顾了下四周,语气中不无唾弃之意。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展白甚至已经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生活过了。 满地的尘土,角落里更是布满了蛛网,甚至不时的还能看到一只因为好奇而从洞口里探出头看查看新邻居的老鼠,这种种的一切,都让展白浑身充满了不自在。 好在,虽不适应,但展白倒也没有矫情。 看看屋子外面的天色,今夜怕是又要下雨了,在这荒郊野外的能有个栖身之处,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 轰隆隆!!! 随着夜幕的降临,初夏的雨水在电闪雷鸣的助阵下义无反顾的席卷整个大地,其威势即便是修士看了,也不得不感慨天威之盛。 点燃的篝火旁,展白毫无廉耻的袖手旁观,看着荆轲已经聂政手中的烤肉一点点的被火焰炙烤成金光之色。 对于刺客而言,行走江湖,若是没有一手自力更生的手段,绝对是不合格的。 显然,荆轲跟聂政在烤肉上颇有一番造诣,简单的食材,却通过对火候的精准掌控,使得原本干巴巴的肉干立即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若是能再撒上一些孜然或者辣椒的话,味道或许会更好。”食指大动的展白,竟然还不忘品头论足一番,惹得对面的聂政不禁翻了翻白眼,若不是知道说不过对方,怕是早就开口吐槽了。 “相比于香料,我倒是觉得自给自足别有一番风味。”荆轲就没有那么多的忌惮了,没好气的将手中半生不熟的烤肉塞到了展白的手中,然后拿起另外一块烤肉专心致志的烤了起来。 呃? 展白神色微僵,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么? 展白倒也并非不会烤肉,想当年,在残虚之地时,野外生存的技能未必就比在座的其他两人弱,只是这么多年来,被人伺候习惯了,也就养成了动口不动手的习惯了。 可显然,荆轲并没有惯着展白的意思。 “话又说起来,当年,我倒是认识一位朋友,他的烤肉技巧很是不俗。”展白一边转动着手中的木叉,以便让烤肉受热均匀,一边好似无意的说道,“更巧的是,我那位朋友的名字,跟我竟然只有一字之差,在展白之间多了个亦字。” “展亦白?这还真的很巧。”聂政听到后也颇有些惊奇。 反倒是荆轲眼角微微的一跳,虽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但这抹悸动还是没有逃过展白的眼睛。 眼见荆轲没有什么表示,展白也没有过分的追问,而是继续以吹牛打屁的口气跟聂政闲聊道,“谁说不是呢,说起来,我跟那位朋友也有很多年没有见了。” “很多年,是多久?”终于,荆轲忍不住开口了。 “嗯?这还真的要好好算一下。”展白煞有介事的掐了掐手指,“差不多有六年光景了吧。” “六年么?”荆轲低喃一声,神色似乎有些恍惚。 “怎么,荆轲兄莫非认识我那朋友?”展白看似无意的问道。 “不认识,只是感叹时间过的太快罢了。”荆轲急忙遮掩道。 一是无言,破庙之内只剩下烤肉的油脂滴落到篝火上后发出的滋滋之声。 “咦,似乎有人来了?”不同于其他两人的心有杂念,聂政耳朵微动,却是从外面磅礴的雨幕中听到了马蹄之声。 展白跟荆轲猛然惊醒,前者因为修为太弱,是真的没有听到,但后者在聆听了一番后,却是得到了准确的答案。 “一共有四骑。”说话间,荆轲的手中已经握紧了腰间的青问剑。 当初,荆轲将青问剑抵押给了展白,后来,既然按照约定前来,展白也就顺水推舟的送还了回去。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对于刺客而言,对任何陌生人,都不吝以最坏的结果防备。 果然,一旁的聂政也已经握紧了兵器。 反倒是展白,却没有太多的意外,反而嘴角微微上撇,喃喃自语道,“算算日子,也应该来了。” 不出所料,当庙门从外面被推开后,进来的四人在看到展白后,眼睛不由的大亮。 “弟子,见过宗主。” …… 四人先是脱下身上的蓑衣,这才齐齐的向展白拱手行礼道。 来者三男一女,嗯……至少从装束上看是如此,至于他们的身份,赫然是楚迟、颜修儿、苍剑生以及严芈。 展白在离开郢城之前,通过旖旎知会了身在丹阳的枭娜,并让其派人在自己进入丹阳前接应。 这座道观虽然残破,但却正处在去往丹阳的必经之路上,所以在此遇到楚迟四人虽有些巧合,但也不算意外了。 “没想到,竟是你们四个人前来接应。”展白轻笑了一声,“现在丹阳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这……”楚迟并没有避讳的瞥了荆轲以及聂政一眼,意思不言自明。 “无妨,这两位是我请来助拳的。”展白摇了摇头。 “嗯。”既然如此,楚迟便放下心来,“禀宗主,现在的丹阳……很乱。” 第737章 暗潮汹涌 丹阳乱了,展白早就有所预料,但丹阳混乱的程度却是大大出乎了展白的意料。 自从显阳一战,耶律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丹阳之后,立时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很多人,甚至包括公子田,都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经过再三的确认后,才不得不相信了。 要知道,就在几天之前,耶律大军攻城拔寨的捷报也屡屡呈现在朝堂之上,可谁能想到,不过几天的功夫,竟然会败了,而且还是惨败。 二十万大军,最终逃回丹阳的军士甚至不过万人。 这对于公子田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随着战败的消息传来,更加让公子田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当初,公子田为了能够及早的上位,不惜借助狐卫监的力量,对自己的父王以及兄长施以暗杀,并最终得逞。正是这雷厉风行的手段,让公子隽掌握了主动权,携风雷之势坐上了现在摄政王的位置。 只可惜,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也恰恰是上面的原因,最终为今日的混乱埋下了伏笔。 公子笑未死之前,他的势力比之公子田虽有些不如,但相差的气色相当有限。不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丹阳的门阀世家甚至是军伍之中,都不乏公子笑的追随者。这些人盘踞在公子笑的身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公子笑的突然遇刺,对这些追随者而言,无疑是灾难性的,而且因为没有任何的准备,所以在面对接下来公子田的凶猛打压时,几乎顷刻间就土崩瓦解了。 在朝的官员被裁撤甚至铃铛入狱,军官被替换,甚至于门阀世家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压,被抄家灭族的不在少数。 从这方面讲,公子田无疑是成功的,他凭着万全的准备,翻手之间,便将公子笑的势力倾覆……呃,至少是明面上的势力。 但凡结党营私,没有谁会傻的将所有的势力明白示人,总会隐藏一些关键时刻能够扭转局势的人物或者势力,公子笑同样也不例外。 若没有显阳之战,这些被隐藏下来的势力,在大势面前或许还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次极好的机会。 对这些人而言,公子笑虽然死了,但却未必就失去了从龙之功,毕竟,现在丹阳之外还存在一个公子隽。 当初,从龙之功的诱惑使他们走在了一起,那么现在,同样为了这一份功绩,他们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改旗易帜,准备为投效公子隽送上一份投名状。 当然,搅乱朝堂的不仅仅是这些隐藏下来的公子笑一党余孽,还有一些墙头草。这些人原本就没有什么立场,那边风来便往哪边倒,之前公子田得势,便毫不犹豫的投效,可现在显阳之败,让他们中的不少人看出了公子田的外强中干,心里也随着生起了别样的心思。 摆在明显上的情况就是朝堂大乱,每一天所讨论的不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而是追究责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使得公子田也是头昏脑涨,好不烦恼。 楚迟简单的说了下形势之后,便极为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了一页名单,交给了展白。 “宗主,这上面所记载的,便是原属于公子笑门下而且已经暗地里联系上枭娜姑娘的官员以及门阀世家。”楚迟解释道。 展白点了点头,将那页纸摊开,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上百个名单,看得他也是心惊不已。 这还只是公子笑一党被清理后的余孽,就有如此多的人,若是再加上隶属于公子田甚至是公子隽的势力,岂不是将整个楚国朝堂给瓜分了。 怪不得这些年楚国势微,所有人一心都向着争权夺势了,哪里还有多的心思奋发图强。 自展白前世带来的记忆中,党争对于一个封建王朝而言,从来都是有百害无一利的。 在前世之中,想想大明王朝,毫不客气的说,它的覆灭有一半以上的原因都要归咎于党争。 朝堂之上,各方党派各执一词,为了反对而反对,长此以往,政务荒废,人心不古,又何谈强国富民? “这些人不能留。”这几乎是展白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 当然,展白并不是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先贤,之所以如此,是只有未来的楚国强大了,依附于它的自己乃至是剑阁才能有更好的发展,同样的,也能为自己日后的计划提供更加有力的保障。 虽然心里已经将这些人判了死刑,但目前而言,对展白来说,这些人确实不错的帮手。 “你们……嗯,枭娜做的很好。”展白一想到楚迟四人到丹阳的时间也不过月余,显然这些功劳都要记在枭娜的身上了。 当初在刚到春秋之洲的时候,展白就暗地里将枭娜打发到了丹阳,建立情报机构,可以说,正是这一步棋,给展白,同时也给公子隽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想到那个当初被万花苑许配给自己的双胞姐妹,展白心头不由的有些愧疚。 “师尊,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几个已经暗地里将说掌控的江湖势力全部混入了丹阳城。现在既然您亲自到了,是不是可以开始发动了。”颜修儿的话及时的将展白从伤怀中拉了出来。 “丹阳城现在的防备如何?”展白不答反问道。 “很是严格,若非咱们都是游侠的身份,想要这么大规模的进入丹阳城,几乎是不可能的。”颜修儿不无庆幸道。 春秋之洲虽然没有施行户籍制度,但却有专门的身份牌,游侠、武将、文臣乃至是平民全部都有,而且绝对无法仿冒造假。 此时的丹阳城就是靠着身份牌甄别进城之人的。 平民或者游侠因为特定的身份,倒也没有太多的为难,但对于武将以及文臣,搜查的力度就可谓是严苛至极了,为的就是防范公子隽的势力进入丹阳城胡作非为。 至于为何将平民跟游侠排除在外,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平民倒还好说,毕竟他们不是修士,所从事的又是最脏之累的底层工作,不仅没有威胁而且对于一座城池而言也是必不可少。反倒是游侠,却让人很是头疼。 游侠看似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可他们也并非全部都是没有归属的。 想想但凡有些资财家族所聘用的门客,几乎都是游侠出身,还有就是被大家族所豢养的死士……等等,若是这些人整整做起乱来,其威胁也是不小的。 但虽然明知道这些,当初公子隽无法阻止不明身份的游侠进入郢城,公子田又能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进入丹阳呢? 所谓游侠,一个“游”字,就倒进了这个群体的特殊性。对他们而言,天下之大,却没有固定的容身之所,又或者说到处皆可为家,哪里拥有生存的土壤,就往哪里去。想要对他们进行限制,是根本不现实的。想想游侠的恐怖数量,别说楚国,即便是几何了春秋所有的国家之力,也只能听之任之,最多是加强自身的防范罢了。 “哦,如此说来,那我岂不是进不了城了?”展白虽是如此说,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担忧。 作为在场之中唯一的文臣,展白并不觉得自己进城会有多大的困难。 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只不过是上位者骗人的把戏罢了,这个世上就不存在任何的绝对。 “宗主过虑了,若是人多自然不好办,可宗主只有一人,咱们还是有很多办法进城的。”果然,楚迟信誓旦旦的给予了回答。 “嗯。”展白点了点头,沉思了稍许后,不由的向外看了看雨夜,“今天就到这吧,到了明日,不论雨停没停,你们四人就分出两个去为我办一件事情吧。” 第738章 毒计乱城 乱世之中,性命如同草芥,是最不值钱的。 兵荒马乱、匪寇横行,天灾,总是在时时刻刻的吞噬着无辜的性命。 显阳一战,不论最后谁胜谁败,最终所苦的不过是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可怜之人罢了。 展白这一路之上,遇到的匪寇不少,但更多的是一座座人去楼空的村落寨子,大白天的走入其中,仿若鬼蜮一般。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衡量其国力强大于否,其实很简单,只看民间百姓与匪寇的对比便一清二楚了。 百姓多,自然匪寇就少,因为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傻子才会无故的做那杀头的买卖。同样的,匪寇多了,百姓自然而然的也就少了。说起来,这很像是一个生态的平衡理论,看似浅显,但却大有道理。 且不说,之前的楚国是如何,至少显阳一战之后,楚国境内的匪寇明显增多,而且增幅极快。 迫于战乱以及匪患,使得不少的百姓不得不流离失所,举族迁移,只因为蝼蚁尚且偷生。 “我要你们做的就是将所有的力量全部撒往丹阳周边的村寨,告诉他们丹阳城的富裕以及安定,并尽力说服他们全部迁来丹阳。”夜幕过去,展白开始对负责接下来行事的苍剑生以及严芈耳提面命。 “流民之策?!”展白的这番话并没有掩人耳目,所以旁边的荆轲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其他人或许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荆轲却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好歹毒的计谋。” “呵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的楚国已经烂掉了,既然如此,治理的最好办法便是大破大立。”展白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羞愧,反而一脸的大义凛然,只是这份厚颜无耻,就让荆轲自愧弗如。 “什么流民之策?”聂政挠了挠头,明知自己在智商上无法跟这两人比较,可在好奇心的趋势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 “百姓流离失所便化为流民,这对于一国而言,原本就是不小的灾难,平常之时,绝对会尽力的控制流民的流窜,以防止被有心人利用发动民变。”荆轲神色极为阴沉的缓声道。 “现如今,展兄竟然要主动的驱赶流民涌向丹阳城,数量一旦超过极限,势必会加大丹阳的压力,如此一来,粮米价格必定大涨,可依旧杯水车薪,被消耗一空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而这些聚众的流民一旦失去了生活所依会发生什么……” “混、混乱,极度的混乱。”聂政联想到有可能发生的场景,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公子田作为摄政王自然就不会无动于衷,而到时他所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高压。配合朝堂上的混乱,内外交困下,公子隽所能依仗的就只有他手中所能掌控的力量,最后甚至可能调动防卫王宫的禁军,而那时其自身的防护自然而然的也就变得薄弱起来,漏洞也会越发的多,也就给了咱们刺杀的可乘之机。”展白没等荆轲继续说下去,而是悄悄的偷换了概念。 “你可想过,到时会死多少人么?”荆轲怒视展白,若不是忌惮他手中的那柄诡异的短剑,怕是早就动手了。 能想到如此毒计,说展白是祸国殃民都丝毫不过。 “我之前也说了大破大立,没有大破何来大立。”展白反驳道。 “只为了杀公子田一人,根本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到时候大不了我去拼命就好了。”荆轲依然没有被说服。 “拼命?”展白冷哼一声,“那你可有把握成功么?” “有把握。” “万全的把握?” “我……”荆轲不禁语噎,最终不得不偃旗息鼓的讷讷道,“这个世上哪里有绝对的存在。” “公子田可不同于之前的楚王以及公子笑。有了前车之鉴,公子田根本就不会信任任何人,甚至包括他的子女。”展白意味深长的看了荆轲一眼。 这话的意思也是非常明白的,荆轲想要像上次那般通过变化之道刺杀公子田,已经变的不可能了。从这里也可以说明,展白早已经猜到上次刺杀楚王以及公子笑的刺客正是眼前的荆轲。 “更何况,楚国的百姓生死,跟你一个刺客又有什么关系?”最后,展白不无冷笑道。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荆轲彻底的败下阵来。 是啊,这一切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事情发展到如此境地,自己也有着偌大的责任。若是楚王以及公子笑不死,可能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再者说,你觉得仅仅一个公子田就值得我亲自前来丹阳么?”展白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太过强硬了,语气不由的一软,“事实上,刺杀公子田不过是捎带为之,我真正所要的是彻底的拔出楚国的毒瘤,还他一个清平世界。” “清平?何谓清平?”荆轲苦笑连连,“这春秋之洲又何曾拥有过清平世界?” “等抹除掉那些利欲熏心的门阀世家,至少能保楚国数十年的清平,至于日后谁又能说得清呢?”展白也是感慨了一句。 说一千道一万,别看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可本质上,他又何曾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如果我想不错的话,公子隽应该并不知道你的计划吧?”荆轲冷笑的望着展白。 展白摇了摇头,看看荆轲不过一个局外人,都有如此大的反应,若是真的告诉了公子隽,其后果就不是分歧,而是极有可能彻底决裂了。 这种事情只有先斩后奏,等到公子隽真正坐上王位之后,随着他视野的改变,才能一点点的消除产生的隔阂。 “我更想知道的是,在这其中,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荆轲目光灼灼的盯着展白,仿佛要将他浑身看透一般。 要说展白一心为公,打死荆轲也不相信的。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释然,在展白的身上,他竟然感受到了跟孙悟空以及帝辛相同的味道。 “我也很想知道,狐卫监搅动这春秋之洲大乱,又有什么样的图谋?”展白不答反问。 最终,两人只能沉默以对。 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对外人讲呢。 …… “你们都明白自己的职责了么?”展白目光一转,投向苍剑生以及严芈的身上。 “宗主放心吧,弟子必定不辱使命。” “嗯,去吧。”展白似乎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 下一刻,苍剑生以及严芈就消失于雨歇之后升起的浓浓晨雾之中。 “好了,咱们也该启程了。目标,丹阳城,出发。” …… 第739章 香闺坊 香闺坊,只是听名字,这应该是一个让男人们想入非非的地方。 事实上,这座被装点的美轮美奂的园子确实吸引了丹阳城中不知多少男人火热的目光。只可惜,这里并非是青楼,甚至严禁任何的雄性生物进入。 真正有资格进入其中的只有两种人,其一是年轻的少妇,其二是未出阁的少女。 不知从几何起,在丹阳城中就开始流传这么一个说法,青楼让男人流连,香闺让女人忘返。由此可见,此处在丹阳城数以无数年轻女子心目中的地位,上至余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下至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无不将此地当做梦中的天堂。 好吧,说到这里,为了避免各位客官有可能的误解,有必要澄清一下,香闺坊内并不提供类似于青楼的特殊服务。 真正算起来,香闺坊的成立也不过最近两年的事情,据闻,其间的主人乃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在刚来丹阳城之时,偶然间邂逅了当时的世子洗马现在的三品少傅魏克尘的女儿魏香儿,当时就引为闺中好友。 后来建立了香闺坊之后,第一批客人就是魏香儿亲自介绍来的,无一不是朝堂、门阀世家的贵妇、闺秀。 就这般,通过这种口口相传,香闺坊的生意虽不像青楼那般火爆,但也滚雪球一般越发的红火。 当然,并非任何一名适龄的女人都有资格进入香闺坊的,除了每年要缴纳不菲的所谓“会员费”外,想要进入其中,至少还需要两名熟客的推荐。 就这样,经过近两年的经营,香闺坊几乎已经成了丹阳城内权贵的女宾聚集交流之地。 走入香闺坊,不小的园子泾渭分明的被划分了好几块,其中最受欢迎的则有画眉馆、丝竹楼、姿美轩以及琳琅洞天四处所在。 在整个香闺坊中流传了这么一句话,叫做女为悦己者容,三分天成,七分装扮。 一开始,很多人对这句话都显得不以为然,毕竟,在这个修行的世界,因为吸纳天地之精华的缘故,女人不仅能够很好的缓解衰老,皮肤也会更加光滑细腻,说句修行之人无丑女也是毫不夸张,除非是练功出了岔子,导致走火入魔,或许还有可能。 可这种种的质疑,很快就被打破了,景观短暂的接触后,所有人这才第一次发现,原来女人还可以如此。 三分天成,七分装扮或许有些夸张,可通过香闺坊内的种种手段,却实实在在的能将人在短时间内便的更美,而且是越来越美。 而这里的装扮所指的可不仅仅是涂脂抹粉的化妆,还包括形体的锻造、气质的养成等等,甚至细致到某一天某一个时辰为做某种事而需要配合什么样的妆容、衣着,繁琐之处令人瞠目结舌。 若是对男人而言,如此繁琐怕是早就放弃了,可女人毕竟是奇怪的生物,尤其是那些每日里无所事事只能待在闺房之中的权贵女客而言,她们身上所存最多的就是耐心了。 更何况,香闺坊也并非是枯燥的授业,而是更加鼓励彼此间的交流,以及劳逸结合,甚至还有许多格外新奇的节目,让每一个来此的客人都是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罗姐姐,这里就是画眉馆,这里面不仅有数百种不同的胭脂水粉,适合不同的肤色、脸型,甚至还极为细致的分成了早、中、晚三个不同的时辰呢?”此时,只见两名女子步履款款的行走在香闺坊全部有柔软的草坪铺就的道路上,其中一名梳着丫头发式的少女不无兴奋的对身旁挽髻的美丽少妇介绍道。 “不同的肤色、脸型?还分早、中、晚……这又是何种说法?”那被称作罗姐姐的少妇明显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 “其实我也是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的。原来,平日里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梳妆打扮竟然有那么多的讲究,比如,有的人肤色白皙,而有的则面带红润,还有一些操劳的多的皮肤就会显得暗淡无关,不仅如此,还有脸型,有圆脸、锥子脸、鹅蛋脸等等,都需要特别的妆容才能完美的达到取长补短的效果呢。还有,还有,就是时辰也很有讲究呢,早上的时候,人刚睡醒,皮肤会有些油,而到了正午的时候,则要防范风吹暴晒,到了晚上皮肤又有不同,会因为疲惫而稍显松弛,如此种种,自然要格外细心的保护了,那么就不能随便的往脸上涂抹胭脂了。”少女叽叽喳喳的好一同解释,效果却是非常不错,只见那少妇已经深深的被其吸引,眼眸之中也是越发的明亮了。 …… “罗姐姐,这里是丝竹楼。如果说画眉馆是为了让咱们的脸更加的光鲜亮丽,那么这里就是培养气质的地方,而琴棋书画无疑就是应有之意了。不过这里跟咱们以往学的又有不同,不会循规蹈矩,而是会根据每一个人的不同进行……哦,对了,按照这里的说法,叫做量身打造。比如罗姐姐这样雍容典雅的性子,就必须走端庄大方的路线呢。”少女说到这,看向少妇的眼神不无羡慕之色。 “呵呵,那么你这种活泼好动的是不是就要走机灵古怪路线了?”已经被深深感染的少妇罕见的开起了玩笑。 …… “罗姐姐,你看,这里是姿美轩。专门针对的是调校咱们的形体,教导的方式依然有教无类,根据不同的人选择不同的舞蹈,有所谓的民族舞、现代舞、瑜伽,还有、还有不少增添那什么兴致的羞人舞蹈呢……” …… “罗姐姐,这里叫琳琅洞天,在我看来,是整个香闺坊最吸引人的所在。”洋洋洒洒的介绍了一路,少女娇俏的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汗珠,但其兴致却是丝毫不减。 “哦,怎么个吸引人?”少妇有心配合道。 “这琳琅洞天,其实就是一个集市,只不过里面卖的都是咱们女儿家用的东西,有画眉坊的胭脂水粉、丝竹楼的纸墨乐器还有就是姿美轩的各种漂亮的衣服……”说到这,少女突然变得神秘起来,贴到少妇的耳边,悄声道,“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一种很特别的里衣、鞋子,咱们穿上后不仅会显得身材更加高挑修长,就连那里也会更加的汹涌澎湃呢!” 似乎生怕少妇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说到最后的同时,少女习惯性的伸出了咸猪手,抚向了少妇的胸口。 哎呀……羞死人了。 “香儿,姐姐问一句,这香闺坊平日的消费几何?”少女的介绍无疑让少妇动了心,禁不住小声问道。 “罗姐姐有所不知,这香闺坊是按年收取费用的,按这里的话讲就是年费。而按照服务的高低,又有高、中、低三档,以罗姐姐的身份,自然要选用最好的了,至于这费用么,对于常人来说或许不菲,但对罗姐姐而言绝对能够轻松接受。当然了,这年费里面可不包括在琳琅洞天的消费哦。”少女最后还不忘提醒一句,免得日后闹出了笑话。 听到少女的话,少妇不由的就放下心来。虽然还不知确切的费用,但既然面前的这丫头能够承受的起,那么自己必然就更轻松了。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规矩,想要成为会员,可不仅仅出钱就行的,还必须得有推介人,至少要两个老会员才行。”少女突然摆起了架子,煞有介事的瞅了少妇一眼,“所以,罗姐姐你要想让我当你的推介人,怎么都得贿赂一下吧?” “你个死丫头,是不是又看上我宫里的宝贝了,说吧。”少妇没好气的瞪了少女一眼,也由此看出两女的关系实则很是亲密。 “好,有罗姐姐这话就好,走吧,我带你去见这香闺坊的主人,枭娜姐姐。” 第740章 第五十一张搅屎棍 “那位罗夫人是什么身份,看上去,你似乎很重视?”展白徐徐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两步间,便到了枭娜的身旁。 “禀宗主,这位罗夫人的身份确实很不一般,她是摄政王妃。”枭娜不敢卖关子,急忙说道。 “摄政王妃?!”展白一惊。 “不错,当初奴婢按照宗主的旨意来到这丹阳,原本也想着像以前那般建立一座风月场所,以收集情报,不过,却偶然间得遇了魏香儿,就是刚才陪同罗夫人的那个丫头。魏香儿的父亲原是公子田府上的洗马,算是嫡系,后来随着公子田登上摄政王的宝座,其地位也水涨船高,现如今已经是当朝三品的少傅了,可谓位高权重。也正是有了这番机遇,让奴婢茅塞顿开,才有了现在的这座香闺坊。”枭娜当即简单的将自己这近两年的发展介绍了一番。 展白稍一沉吟,心中对于枭娜的处置却是极为满意的。 要知道,枭娜自从脱离万花苑进入剑阁之后,就拜入了花门楼之下。 花满楼作为剑阁最重要的情报机构,很大程度上是模仿了万花苑,创立风月场所,以色娱人,然后从中套取情报。 而枭娜现在所创立的香闺坊,显然是一种全新的尝试,改走夫人路线,不仅有了更好的掩护,收取情报的效果也变得更好了。 且说离去的魏香儿跟那位罗夫人,只怕打死也不会想到,这香闺坊的主人根本就是个窥探她们辛秘的女特务吧。 无怪乎,当初楚王第一次遇刺,以及后来楚王跟公子笑身死,如此重要的消息,在被严密封锁的情况下,枭娜依然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香闺坊绝对功不可没。 “不错,此次你创立香闺坊功劳甚大。”展白好不吝啬的褒奖了一番,“说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奴婢只是做了自己的本分,不敢求赏。”枭娜急忙说道。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此奖罚分明,我剑阁才能有更好的发展,不要推辞了。”展白摇了摇头。 一直以来,展白对于枭娜姐妹心中都是有愧疚的,此次与其说是赏赐,不弱说是补偿更为合适。 见展白态度坚决,枭娜明艳的脸蛋却是黯淡了下来,沉吟中却是久久没有开口。 “怎么,你不会觉得我这个宗主身家太少,赏赐不了你?”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展白故作玩笑道。 “不是,奴婢只是怕……”枭娜生怕展白误会,急忙辩解,可后面的话再一次的说不出口了。 “哎,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就全部应了你。”展白叹息一声,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他跟枭娜以及旖旎姐妹的那段情缘,很大程度上都是阴差阳错,却没想到最后还是伤了佳人之心。 “奴婢想求一个机会。”似乎鼓足了勇气一般,枭娜终于抬起了头,柔情似水的眸子渴望的盯向展白。 “机会?什么机会?”展白心头一突。 这丫头不会是要上赶着求临幸吧? 若真是如此,那么自己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奴婢想求一个能像琴音那般服侍宗主左右的机会。”就在展白纠结之时,枭娜的声音徐徐传来。 饶是展白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还是被枭娜的贪心给震住了。 这要求,可比让自己临幸还要过分呐。 琴音是什么身份,以前的她不过是万花苑的一名外阁弟子,地位甚至比之枭娜也差了许多,但自从跟了展白之后,慢慢的已经成为最值得信任之人。不仅如此,就在不仅前,更是成了自己的女人。 枭娜想要获得琴音一样的待遇,这、这…… 展白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奴婢万死,知道自己太贪心了,宗主若是不喜,就权当没有听过好了。”眼见展白迟疑,枭娜诚惶诚恐中就要跪地。 娇躯刚要下伏,却被展白突然伸出两指,托在了她光洁滑腻的下巴之上。 也不见用力,只是微微一挑,枭娜娇艳的脸蛋便不由自主的上抬,毫无保留的进入到了展白的视野之中。 “你可知道你的这个要求……”展白搜罗了一番词汇,才继续说道,“很贪心,很过分。” “奴婢该死。”此时枭娜脸上哪里还有一丝的血色。 不知不觉中,长久立于高位并工于心计的展白早已不是两人初识时的样子,那种让人揣摩不透的喜怒无常以及不怒自威,让枭娜甚至生不出一丝的反抗之力。 “记住,琴音是不可替代的,谁都不行。”展白很是郑重的敲打道。 “奴婢……知道。”枭娜紧咬着红唇,但依然没有忍住,两颗晶莹的泪珠已经画框而出。 “哎,你成不了琴音,也没必要成为琴音。”望着枭娜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展白最终还是不由心软,托在下巴上的手缓缓松开,并顺势抚去了那两抹泪痕。 手指触摸之下,枭娜心头不由的一颤。 “自即日起,你就暂时跟在我左右吧,至于日后……就看你的造化了。” …… 枭娜微微一愣,当品味出展白话中之意后,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不争气的留了下来,“谢宗主恩赐。” “日后,不要叫我宗主,改成先生吧。”展白心中轻叹了一声。 这也算是变向的答应了枭娜的请求了。 …… “这香闺坊很不错,通过结交权贵,改走女眷路线,不仅能加诸很多的护身符,更是可以通过那些夫人小姐之口获得第一手的情报,也亏你能想的出。”展白不愿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否则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跟定力,还真的未必能忍受得住。 “多谢宗主……不,先生夸奖。” “好了,闲话说过了,现在说说正事吧。你这般费尽心思的结交那位罗夫人,这步棋走的很好。接下来,要尽力的交好于她,然后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尽快套取有关公子田的一切信息,包括兴趣爱好以及身边的防卫布置。”说到正事,展白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还有……就是若有可能的话,打探一下楚国的传国玉玺的情况。”展白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 “传国玉玺?是什么东西?”枭娜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一件法宝,而且是楚国王室赖以传承的重宝,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翻天印。”展白不无凝重道。 之前,荆轲在于展白争论之时,展白其实并没有说出真正的实情。 刺杀公子田的难度,不仅仅在于对方有了前车之鉴的防备,其中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翻天印。 当初,公子隽曾经告诉过展白,楚国王室所拥有的翻天印可是实实在在的弑神级的法宝。何为弑神,顾名思义,就是拥有了杀死神仙的能力。 正是因为有了此印,才使得芈氏一族坐拥了这楚国的大好江山,传承不休。也正是因为此印的重要性,被王室奉为传国玉玺,只有楚王才能拥有并且驾驭。 如果说上代楚王在第一次遇刺之时,是因为猝不及防,来不及祭出翻天印的话,那么重伤后的他显然已经没有能力驾驭了,这才使得第二次刺杀得以成功。 现在,楚王身死,公子田虽然还没有正式昭告天下登基为王,但翻天印极有可能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而拥有了翻天印,加上又有了极严的防备,想要刺杀公子田,无异于难上加难。 荆轲不知道此事也就罢了,展白既然知道,就不能将其忽略。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展白之所以格外的关注那枚翻天印,也有自己的私心。 展白上次遇伏,若非神格小剑突然施展出惊骇的能力,杀掉了那刀客荆轲,后果不堪设想。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展白才陡然发现,神格小剑竟然有那般惊天泣鬼的能力。 事后,展白曾对此深入的研究过,得出的结论却是亦喜亦忧。 喜的是,神格小剑不仅能够吞噬修士的紫府,更能够以法宝为食,而且不论紫府还是法宝,都能够成为帮助其快速成长的营养。至于忧……在展白的反复研究下发现,这种能力似乎并非是神格小剑自带的,或者说,不是神格小剑现在这种幼稚的状态说能拥有的,至于那吞噬能力的出现,展白几乎可以断定是来自于宁小凝送给自己的那法宝套装。 且不管,这吞噬的能力是否是神格小剑自身所有,但其能够弥补自身的结果,无疑是展白喜闻乐见的。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后来,展白才将神格小剑暂时的交给了聂小反,并一举击杀了耶律上奇,同时也算是为神格小剑的成长添砖加瓦了。 既然紫府跟法宝对神格小剑有这等益处,展白怎么可能视若罔闻。 紫府且不说,这法宝在春秋之洲虽不多见,但也所存不少。 之前那刀客荆轲手中的刀、耶律上奇手中的金锏无不都是珍贵的法宝,只可惜,它们的品阶似乎并不算高,所以给予神格小剑的好处也是有限。 可若是弑神级的法宝呢,比如那翻天印? 无疑,翻天印的存在,给了展白极大的诱惑,但同样也有问题存在。 若是展白推论不错的话,神格小剑的吞噬能力来自于那套法宝盔甲。那么它们有能力吞噬弑神级的法宝么? 要知道,那套法宝盔甲的等级也大多在弑神级而已,以大鱼吃小鱼的规矩说,它们吞噬掉一些等级不如自己的法宝问题不大,可若是吞噬同等级的法宝……就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了。更何况,那翻天印还极有可能受人掌控。 “要想刺杀公子田,至少也要暂时的拖出翻天印。”这是展白得出的答案。 否则,拥有翻天印的公子田,即便是荆轲也未必会是对手,至于自己……还是不说罢了。 想到翻天印,自然而然的也就联系上了荆轲。 一想到,正是荆轲刺杀了楚王以及公子笑,就又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他所用的变化手段。 拥有七十二变道法,同时又是剑修? 只是这两点,就存在太多的巧合了。 “会不会就是他呢?可若是的话,他的容貌怎么会是那般?他又怎么不认识自己?更加重要的是,他与自己为何没有那种冥冥之中的联系?”展白怔怔发神中,思绪不由的飘远了。 一旁的枭娜虽不知展白再想些什么,但也不敢出声惊扰,就那般默默的静立着。 “看来此事过后,倒要找个时间跟他摊牌了。”最后展白低喃一声。 …… 青天之上。 菩提望着手中突然崩裂的棋子,神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师尊,怎么了?”对面的青帝不由开口问道。 “有些人想要破坏规矩啊,只可惜老夫费尽心机布置下的棋子,就这么……”菩提原本慈祥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狰狞之色。 “师尊是指……”青帝显然也明白了什么,脸上也现出了一抹惊容。 “搅屎棍,就是一个搅屎棍。”一想到自己之前所付出的就要化为虚有,菩提甚至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师尊可知是谁做的?”青帝很理解菩提的心情,但让他更好奇的是菩提口中的搅屎棍又是何方神圣。 “哼,那人自以为遮掩了天机,就以为能够瞒得住老夫么?可笑。既然你如此不懂规矩,那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了。”菩提依旧愤愤难平,良久才平复了心情,深深的看了对面的青帝一眼,“那人也算是你的老相识了,正是那碧霄总生大帝……蚩尤。” “是他,他又复活了?!”青帝虽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就释然了。 “总生,总生,周而复始,死而复生,若是让老夫探知到你的命门,嘿嘿……” “只是师尊,那蚩尤这般做又是为什么,难不成对他有好处么?”青帝心中已然存疑。 “这一次,各方涌动,天机一惊被彻底的搅乱了,至于前程如何,却是连老夫都已经无能为力了,怕是从今天起,咱们就没有这等下棋的闲情逸致了。”菩提长叹一声,终于缓缓的从座下青石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袍上莫须有的灰尘,也不跟青帝打声招呼,便扬长而去。 …… 五胡之洲,涂山。 “陛下,咱们这般布置会不会惊扰了那个老不死的。”申公豹颇有些忧虑的对眼前火焰巨人般的帝辛问道。 “哼,申公豹,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咱们的行迹能瞒得过他么?”帝辛冷哼一声。 “应该不会吧,咱们之前的行事一向很低调的。”申公豹神色不无惊恐道。 “嘿嘿,你莫非忘了幽冥的那个和尚了么?”帝辛反问一句。 “地藏王?!” “不错,正是地藏王……菩萨,嘿嘿,以为剃了个秃瓢,本座就认不出他了,真是可笑。” “啊,陛下,那地藏王难道不是佛门的……” “是也不是,确切的说,他就是菩提那老不死的弟子,排名行二。”帝辛面露森然道。 “那咱们在幽冥的布置,岂不是……”申公豹一想到这,身上的黑袍瞬间就被冷汗说侵透。 “哼,本座今天既然敢这么做,就已经做好的万全的准备,你就放宽心吧。”帝辛很是不满的瞪了申公豹一眼,“墨家那边的准备如何了?” 第741章 忠义门 “只是臣还是不明白,陛下如此处心积虑的促成那件事,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呢?”申公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将一直存在心头的疑虑问了出来。 “这也是本座临时起意,原本还想着让他们两人自相残杀,却不料,那一次不失败的刺杀,却是暴露了一些辛秘。”帝辛一想到当初猴子告诉他的那柄能够吞噬紫府以及法宝的诡异短剑,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撇了一下,“看来,这一次不仅仅是我回归了,一些老朋友也不甘寂寞啊,既然如此,短暂的合作也未必不行啊。一秦一楚,一北一南,若是照应的好,那么统一春秋之洲,将变得唾手可得,嘿嘿,只希望那位老朋友能够看出本座的这番苦心啊。” 帝辛的话说的模棱两可,让申公豹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却自觉的闭嘴,没有追问下去。 …… 侠义门,是一个江湖帮派,门下搜罗了近万名游侠,在绿林道上,尤其是楚国的绿林道上,也算颇有些名气。 在成立之初,由众人推举,外号火凤凰的连碧便成了这一门之主。 连碧是个妖修,其本体乃是一只赤焰孔雀,生在五胡之洲,并经过六百多年的修为,达到了现在八品真太古之境,也正是在那时候,她做出了一个足以改变一生的决定,摒弃掉在五胡之洲打拼来的基业,只身来到了春秋之洲,到了现在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了。 七百岁的年龄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时间的创伤,一身火红色的百褶裙包裹着她那副玲珑有致的娇小身躯,清秀的面容上粉嫩光滑,甚至还带着些许婴儿肥,无论从那方面看,都更像是一个十六七岁还没有彻底长成的黄花丫头。 不过,千万不要被她那人畜无害的外表所欺骗,否则…… 火凤凰的外号,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本体使然,更是她性格的贴切形容。 性格如火,可以说是脾气火爆,也可以说是行事风风火火不拖泥带水,而连碧却是两者皆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她利用百年的时间在春秋之洲闯出了偌大的名头。正是凭着强大的修为、威望等等,才毫无争议的坐上侠义门门主的宝座。 只不过,最近两年,侠义门门下的帮众却是骇然发现,自己的门主似乎变了,而且还不是微笑的变化。 以前一言不合就会拍桌子瞪眼的连碧,现在竟然学会了小鸟依然的矫情。以前粗口成脏,现在更是不见了一丝的踪影,说起话来不温不火,甚至还带着一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甜腻。以前的一言堂,现在也懂得征求下面堂主、香主的意见了…… 侠义门的帮众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总之心中难免还是有着忐忑的。俗话不是说的好么,狗改不了,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一个假像,表面上亲和待人,暗地里记小账,日后给穿小鞋呢? 虽然有着种种疑惑,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连碧的变化绝对跟进入侠义门不久的那三个新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三位新人,一个不男不女,一个不修边幅,唯一还算正常的却是从来都不近女色,而且除了吃饭睡觉以及执行任务以外,无时无刻不在拿着一柄木头削成的长剑自顾的挥舞。 在外人看来,这三个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可就是这般,却是很快就得到了连碧的信任,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全部坐上了堂主的位置,而且这三位堂主跟其他的堂主还不一样。他们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却能够坐拥总舵,享有对其他堂主发号司令之权。 三人地位的独特,使得下面的帮众很快就给他们起了个“三人帮”的“雅号”。 就在不久之前,三人联名向连碧谏言,最终将侠义门的总舵从一座名为范阳郡的城镇举族迁移到了楚国的国度丹阳。 今天又是每月一次的堂主会议,侠义门辖下的十九堂堂主早早的汇聚于丹阳城内刚刚采买下来作为总舵的别苑之内。 一间挂有“忠义双全”牌匾装点的颇有些大气的房间内,十九位堂主分左右而坐,各自找着相熟之人交头接耳,讨论着今天有可能发布的命令或者政策。 这种事情在以往是极为罕见的,实在是最近两年忠义门实在是多事之秋,最夸张的时候,一天之中总舵甚至会发出三道命令,使得下面的各堂苦不堪言。 久而久之,每次堂主会议总会让这些堂主们心怀揣揣,难以平静。 “诸位,比说了,三人帮还有门主到了。” 靠近门口而坐的一位堂主突然提醒一声,立时间,原本还嘈杂的厅堂立时变得落针可闻。 果不其然,随着脚步声的临近,一前三后四道身影很快就出现在门口。 十九位堂主当即起身行礼。 若是以往,连碧怕是早就时若不见懒得回礼了,可现在,性情的大变,使得她竟然不厌其烦的对每一位堂主微笑回应,这一番客套直持续了好一会才结束,而连碧也带着身后的三人走上了最上首的主位。 侠义门不过是一江湖帮派,自然没有豪门大户以及朝堂的讲究,所谓主位,不过是放在最上首中央的一张太师椅罢了。 至于跟在连碧身后的三人,这左一右二的分两侧而坐。 仔细看去,却见坐在左侧的那位一副落魄书生的模样,身上的衣袍虽不算破旧,但却脏兮兮的,也不知穿了多久没有换洗一样,脑袋上的发髻也是歪歪斜斜,不少长发已经挣脱束缚跑了出来,杂草一般。至于其面容倒也算周正,只是嘴唇四周泛青的胡渣很是给人一种沧桑感,无精打采的样子也增添了不少的颓废气。 另外一边的右侧,则并排坐两人,从外貌上看,是一男一女,男的相貌颇为英俊,服侍头发打理的也是一丝不苟,但却不假颜色,目不斜视颇有种生人勿进之感。至于旁边的女人,则穿着个连碧很是相似的火红色衣裙,但身材更加的修长,体态丰满,前后凸翘,让人看上一眼,就难以忘怀。娇容妩媚,尤其是那双眸子仿佛会放电一般,满满的都是解不尽的风骚。如果非要从她身上找到一处不妥之处的话,或许就是女人味太过浓烈了,浓烈到让人很容易想到“物极必反”这个词汇。 如果展白在场的话,不难认出,此三人赫然正是苍剑生、颜修儿以及严芈。 “咳咳……诸位当家的。”一声轻咳,将下方十九名堂主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赫然是门主连碧。 “咱们初来乍到,所以最近这段时间都忙着打理黑白两道的关系,诸位辛苦了。”连碧道谢的语调怎么听都有种驾重就生(驾轻就熟的反义词)的别扭感。 好在,下面的堂主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已经慢慢的适应了,并没有特别的在意。 “到了今天,咱们忠义门在丹阳城也算是暂时的扎下了脚跟……不过,诸位也不可懈怠,这里毕竟是国都,大小势力根盘蒂固,上面更有官府的严密监视,于咱们宗门门而言,想要生存并且发展下去,难度不小。”连碧就这般先是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外面的局势,以及未来帮派的发展策略,并不时的与下方的各个堂主进行商讨,如此直说了一个时辰才算结束。 “帮派要发展,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官府这一关,只有获得官府的支持,咱们也才有了更好的保障。而现在,对咱们来说,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说到最后,连碧终于道出了今天堂主会议的真正目的。 已经习惯了往日连碧一言堂的众多堂主立即端正了坐姿,做洗耳恭听之状。 “说起这事,倒还要感谢苍、颜、严三位堂主,正是他们三人靠着自己的关系,从官府中为咱们争取来了这一次的机会。”连碧微微一笑,指了指身边的三位“心腹”,尤其是当目光投向右侧的苍剑生之时,眼眸之中更是有一抹柔情转瞬即逝。 “门主,到底是什么事?”下面有急性子的堂主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还是由颜堂主来说吧。”连碧却是将这个机会交给了颜修儿。 “先纠正一下门主的话,此次的行动并非来自官府。”颜修儿开口了,依然面无表情,这番话开口甚至没有顾及连碧的面子,使得后者脸色颇有些尴尬。 “不是官府?颜堂主,你这是何意?”有堂主开口道。 对于底下的十九名堂主而言,他们是颇有些看不起颜修儿三人的。 论资历,他们十九名堂主才是一直跟随着门主打天下的老人。论能力,每一个更是统领一堂帮众。可颜修儿三人呢?不过就是靠着一些小手段上位罢了,到了现在,更是爬到了他们的头上,这让这些老堂主们如何能够心服。 这位堂主看似询问,但语气中已经有了质问之意。 “此次任务并非是官府发布,而且官府即便发布这样的命令,也绝对不会用咱们这些江湖草莽。”颜修儿冷着脸回道,似乎完全不知道何为委婉。 “哼,既然如此,就不是官府的任务喽?那么你们之前为何要那般对门主禀告?而且我也非常好奇,这任务又是从何而来,又是什么任务?”之前质问的堂主毫不退让的追问道。 “虽然不是官府的任务,但……”颜修儿看也不看那人,“但却出自摄政王府。” “摄政王?公子田?”下面立即掀起了阵阵惊呼之声。 忠义门虽然是江湖帮派,但对楚国现在的形势,也绝对并非一无所知。恰恰相反,在春秋之洲这种特殊的环境下,江湖帮派想要有更好的发展,必须要深悉朝堂上的变动,否则的话,一旦惹怒了官府,那么跟自取灭亡几乎没有区别了。 楚王遇刺身亡,嫡传长世子遇刺身亡,排位第二的公子田顺势上位,虽然现在还没有登基,只是以摄政王自居,但民间但凡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不过是早晚之事。 摄政王府虽然已经成为楚国朝堂的权利中心,但其发布的任务却未必等同于官府,即便是王公贵族,谁还没有一些私事么?从这一点上说,颜修儿说并非是官府的任务,倒也没错。 可从下面堂主的神色不难看出,想必官府的任务,他们对于摄政王府的任务更加的重视。 若是能够傍上摄政王府,对于忠义门这种刚刚落脚丹阳的帮派而言,无疑是傍上了凤凰,发达也是指日可待。 颜修儿目不转睛,却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不仅露出一抹嘲讽之色。好在,他一直都是冷着脸,倒也不会让外人看出什么。 “更加确切的讲,此次任务是由摄政王妃罗夫人发布的。”跟随师尊日久,耳濡目染下,颜修儿即便是榆木疙瘩也该开窍了,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小小策略又如何不懂。 果然,此话一出,下方的十九名堂主的目光已经彻底的燃烧了起来,哪里还有丝毫的质疑。 摄政王公子田共有十一位妃子,但这十一位妃子的地位却并非相同,有正妃、侧妃以及采人。正妃地位最高,几乎统治了整个王府的后宫,甚至拥有对侧妃以及采人的生杀予夺之权,这点即便是公子田也比不上的。 一旦日后公子田登基为王,那么正妃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母仪天下。 而摄政王府那唯一的正妃在民间被人们尊称为罗夫人。 对于此次任务不是出自摄政王之手,下面的十九位堂主虽有些失望,但想想也就释然了。摄政王是何等的人物,他即便有任务发布,怎么想也不可能落到自己的头上。转念再想,能接受罗夫人的认命,这已经算是莫大的恩惠了。 忠义门一旦能够入得罗夫人的法眼,这枕边风一吹,日后何愁忠义门不盛。 “颜堂主,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任务?”到了现在,一众堂主对于颜修儿都用上尊称了。 “救灾。”颜修儿简短的说出两字,也不看众人疑惑的表情,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从袖兜中颇为郑重的掏出了一卷金黄色的丝绸卷轴。 “罗夫人懿旨……” 第742章 苍剑生的春天 “我们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当颜修儿最终宣读完此次的任务之后,稍许的沉默后,还是有比较谨慎的堂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对忠义堂而言,此事关系甚大,容不得他们不谨慎。 “你们觉得我有必要撒谎么?或者说,撒谎对我又有什么好处?”颜修儿冷冷的瞥了那名堂主一眼。 “这……只是这任务也太过……收拢难民,直接用衙役岂不是更好,何必要交给我们这么一个江湖帮派来做?”那名堂主并没有被说服。 这事这么看都觉得太过诡异了。 “现在楚国内战,双龙夺珠子,仅仅是显阳一战,已经引起了不少地方的乱局,流寇重生,普通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只是因为故土难离,所以无奈之下,才忍辱负重。罗夫人正是有察于此,才发布了此任务,难道有错么?”颜修儿解释道,“更何况,百姓愚昧,他们未必会愿意离开故里,那么在施行的过程中难免会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若是由官府来执行的话,很有可能会引得民愤,一个处理不好,反而好事也变成坏事了。反而由咱们江湖势力出面,到时候再由官府出面安抚,效果会更加的好。” “任务没有错,但这似乎不应该由罗夫人发布啊,毕竟后宫是不得干政的,而这显然不是私事。”那名堂主倒也是谨慎之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呵呵,那你觉得现在公子田有心思管此事么?”颜修儿反驳道,然后不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而且,此事表面上是公事,但其实也是罗夫人的私事。” “此话怎讲?” “大家都知道摄政王公子田现在有十一位妃子,罗夫人虽然贵为正妃。顺理成章的,当公子田坐上楚王宝座之后,她便能成为王后。但这却有一个前提,就是不出意外,但后宫之内的纷争,大家即便没有见过,但总会有所耳闻吧?”颜修儿冷冷的说道。 “固宠?!”稍许的沉默后,有堂主惊呼道。 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才最为合理了。 正如颜修儿所说,后宫的尔虞我诈虽不见刀剑,却是更加的凶险。尤其是对公子田而言,在绝大对数人看来,他比之公子隽依然有着更大的优势,能够坐上楚王之位。在如此情况下,后宫的那十一名妃子又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王后只有一个,原本只会由世子正妃继承,可万事就怕一个意外。谁能够保证,在公子隽登基之前,不会变心,废掉罗夫人的正妃之位呢? 争宠无疑成了这段时间以来,那十一名妃子最为紧要的事情,而罗夫人则成了众矢之的。 不同于其他妃子可以以之,作为正妃,罗夫人若是在那美色勾引的话,无疑就落入了下乘,甚至会被人捉住口食。如此一来,私下里做出一些为公子田分忧解难之事以此固宠,也就不让人怀疑了。 “此话,我没有说,日后,罗夫人也不会承认。而且此次任务,在没有顺利完成之前,罗夫人也是不会承认的。”颜修儿眼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并没有过早的高兴,而是又一番做作。 是啊,这样的事做成了自然是大功绩,可若是失败了,就有可能成为别人攻讦的证据。而且此事一旦暴露,谁又敢说不会遭到不明势力的阻挠呢。 颜修儿的这番告诫,无形之中被下面的堂主当成了罗夫人的口谕,也让他们更加的相信了。 所有人终于被说服了,在美好未来的诱惑下,心头也是越发的火热起来。 见到此状,颜修儿才松了口气,心中也不无有些得意。 世人总是很难相信他人,而更加的相信自己的判断。颜修儿这番精彩的表演,就是通过一些模棱两可的提示,让这些堂主自行脑补,然后得到一个他想要的结果。现在看来,他的攻心之计,无疑是成功的。 “门主,放心吧。咱们这些都是老人,绝对不会把消息泄露出去,并且完美的完成任务。”摒除掉所有怀疑之后,下面的十九位堂主再无任务的迟疑,纷纷向连碧保证云云。 …… 得到各自细分的任务之后,十九位堂主便急冲冲的离开了。立功心切,让他们每一个人都鼓足了劲,要大干一场。 不多时,偌大的客厅内,就只剩下颜修儿三师兄弟以及忠义堂的门主连碧。 “严师姐,我有些修炼上的事情,想向你讨教,不知可否?”突然,颜修儿转身对严芈问道,说话间,还偷偷的挤了下眼镜。 “啊……这……”严芈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已经被颜修儿强拉着离开了,最后只留下苍剑生以及连碧这对孤男寡女。 …… “你真的决定了?”苍剑生似有似无的叹了声气。 “爱美人不爱江山,男人能够做到,女人为何不可?”一旁的连碧却是毫不掩饰自己眼眸中的火热,一眨不眨的盯着苍剑生。 “我们俩未必合适,毕竟人、妖殊途。”若是有旁白的话,苍剑生此时满身都会被“宝宝心里苦”的字幕给掩埋。 只是话又说回来,如今这个局面,还不是自己造成的。 此时的苍剑生完全理解是什么叫装比不成反被奸的意思,若不是当初的那个赌约,若不是自己的故作深沉…… 苍剑生恨死了自己此时的深沉,没事将自己搞的那般沧桑好像满身故事做什么,这下好了,事情搞大了吧。 “可是……我、我心里已经有人了。”不得已之下,苍剑生只能到处的寻找借口。 “我不介意,而且也相信未来有一天,我一定能够占据你心中的那个位置。”连碧毫不在意的回道,转身间已经到了苍剑生的背后,那双经常握着杀人利器的柔荑却是攀上了后者的双肩,力道极为柔和的按摩了起来。 “这……不可能了,我已经将毕生都献给了剑道。”苍剑生有些黔驴技穷,难以招架。 “那我就做你的陪练,反正你现在也不是我的对手。” 噗!!! 一口老血差点没从苍剑生的口中喷出来。 骂,起不到任何效果。打,不过是自取其辱。 面对如此油盐不进的女人,苍剑生自认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还手之力。 “你又何必在我一根树上吊死呢。严芈……算了,那个死人妖算不得数。还有颜师弟……呃,他也不行,已经有夫人了。不过,我剑阁之中,比我强的年轻俊杰简直一抓一大把,如果需要,我完全可以帮你介绍。就算你都看不上,我还可以介绍我们宗主,他可是一个……”说到展白,苍剑生又觉得很是不妥,“宗主也不行,他的心思太难测了,你这样的,稍有不慎,怕是会被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更何况,宗主身边已经有了不少的红颜知己,而且没有一个良善之辈。” “咯咯,看来,你还是关心我的。”身后传来连碧满足的笑声。 “你……你真是不知好歹,我这叫关心?好吧,可也仅仅是关心而已。”苍剑生有些抓狂,平日里跟严芈斗嘴历练起来的口才,此时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长的俊,更不是因为你剑法卓越,也不图你所谓的荣华富贵,就仅仅是喜欢你这么简单而已。”连碧说话中,特意的将“你”咬的特别重。 这番听听到苍剑生的耳中,竟然第一次让他心头有些悸动,但很快就被自欺欺人的掩饰了过去。 “你这是再夸我,还是损我呢?”苍剑生再次苦笑,面对连碧,似乎这已经成了他脸上独有的符号。 “当然是夸你了,夸你的气质呢。”连碧拿出哄小孩的口气回道。 “气质?那些都是我特意装出来的。”苍剑生很想哭,“我其实就是个极度不靠谱的人,而且还邋遢,不喜欢洗澡,懒得打扮,而且、而且还好色,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青楼。” 为了让连碧死心,苍剑生丝毫不顾的自黑起来。 “人非圣贤,孰能无故。更何况,在我看来,你并非邋遢只是不拘小节。至于好色,虽然我没看出来,但圣人不是也说过么,食色性也,我理解的。” 终于,苍剑生彻底的崩溃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他还能怎么开口。 难道要真的对连碧拔剑相向,且不说他不愿,现在的情况下,他也不能。 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坏了宗主的大计吧。 “难道我苍剑生就要这么将一生的清白交代出去了么?”苍剑生含着泪低喃着。 此情此景,让他不由的想起了,曾经无意中从宗主展白口中听来的一句话,“生活就像强jian,既然反抗不了,索性不如闭眼享受。” 认命吧。 这样的声音一遍遍的侵蚀着苍剑生脆弱的意志。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两个要求。”委曲求全下,苍剑生最终做出了决定。 “你说。” “我这个人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被束缚。” “无妨,以后一切都听你的。”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宗主虽然没有正式收我为弟子,但却像弟子一般待我。所以,此事情,必须经过他的同意。哎……你做什么,拉我去哪?”苍剑生话音刚落,就被连碧火急火燎的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自然是去见你口中的那位宗主了,要是他不同意的话,我就打到他同意为止。”连碧一改刚才的小女儿态,风风火火的说道。 …… 展白面带诧异的望着眼前两人,尤其是在听到那身材娇小的女人如同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道出前因后果后,望向那男子的眼神立时就变得玩味起来了。 苍剑生,只是缺少了一个名份的弟子,无疑是展白很看重的。凭他在剑道上的天赋,假以时日,成名几乎是必然的,但因为其性格的缘故,却未必成器。 连碧这个名字,展白只是从颜修儿三人的口中稍微的听过,而今天才算是见到了真人。 原本,展白以为,颜修儿三人能够这么快的控制忠义门,所用的手段,无非是架空原来的门主。不过现在看来,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 展白不自觉的又敲了敲苍剑生那邋遢的模样,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这连碧长的如此娇小可人,却没想到口味如此独特。 “你倒是说句话啊,同意不同意?”连碧显得很没有耐心,语气中甚至带上了稍许的威胁之意,吓得一旁的苍剑生不住的使眼色,却是不为所动。 “同意如何,不同意又如何?”展白意味深长的望向连碧。 “同意自然是皆大欢喜,这忠义门就算是我的嫁妆了。可若是不同意,我就打到你同意。”如此看来,连碧的温柔只对苍剑生有效。 “打到我同意?”展白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上下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女人,心里倒也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喜欢这么一个大大咧咧却不失单纯的女人。 “正是,你信,你可以试试。”连碧挑衅的举了举拳头。 “好大的口气,一只孔雀而已,莫非你真当自己是凤凰了?”展白故作生气道。 虽然传说孔雀乃是凤凰的后裔,可就算如此,毕竟不是凤凰,两者可谓有着天壤之别。 “论心眼我自然不如你,可若论拳头,你这孱弱的小身板,未必能承受得起我一拳。”或许是看出了展白的孱弱,再联想到他的身份,连碧显然只是将展白看做了一个只懂得阴谋诡计的谋士。 “宗主息怒,连碧心直口快,并非是真的要出言冒犯的。”两人的一番对话,早已经把苍剑生下的冷汗连连,生怕发生什么不快,急忙在一旁解释道。 “你不是不愿意么,那为何要这般维护于她?”展白煞有介事的瞥了苍剑生一眼。 “我……这,弟子是怕误了宗主的大事。”苍剑生喏喏道。 “罢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了你们这对欢喜冤家吧。当年修儿成亲的时候,我遗憾的错过了,所以,在你们成亲之日,别忘了给我发道请柬……去吧。” 送走了欢天喜地的连碧以及垂涎欲泣的苍剑生,展白很快就将此事丢到了一边,低头中再次望向了书桌上放置的文案。 第743章 美男计 “中山国亡,燕国复兴。” 望着手中的情报,展白竟然陷入了一时的失神。 中山国就这么亡了,而且亡的如此之快。 情报上说,自中山国发生内乱到王权旁落,竟然只用了半年的时间。 要知道,中山国虽然在春秋八国中国力最弱,可也不是纸糊的,光是其掌握的军力就达到了六十万之巨,而且这些年,中山国也都在休养生息,底层的百姓算是不错的。 展白并没有质疑手中情报的真实性。 这份情报是枭娜刚刚从这两天打得火热的罗夫人之口探听来的。至于罗夫人的消息来源,自然是靠着楚国了。 春秋八国,连横捭阖,每一个国家内都少不了其他国的探子,并且建有最快捷的情报传送通道。 中山国亡,如此重大的情况,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天下皆知,而展白只不过是占了个先机罢了,所以其真实性倒也毋庸置疑。 “燕国?难不成会是姬承影?”展白不由的想到了一位熟人。 两百多年前,中山国正是推翻了燕国的统治才建立了全新的政权,而现在,居然又被复辟了。 姬承影,便是将展白带上玄修之路的柳承影,正是燕国王室的后裔。 “只是怎么可能?姬承影哪里来的如此强大的势力,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复国成功了。”展白有些难以置信,更有些怀疑。 说不定,是其他燕国的皇室后裔,又或者,就是完全打着燕国后裔幌子的其他人。 可是不管是什么结果,在如今这个大乱将始的节骨眼上发生,也绝非偶然可以解释的。 可不知为何,展白没来由的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难道这将会成为春秋之洲大乱的导火索?”展白喃喃自语着,一种紧迫感顿袭心头。 “不行,计划必须要加快了。”展白眼眸中精光一闪,当目光再次投向手中的情报,并且不经意的瞥到“罗夫人”三个字的时候,灵光一闪,一个计划便徐徐的浮出了水面。 “或许这个女人将成为刺杀公子田的关键性人物。”展白在反复衡量了一番心中的计划之后,不由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来人,去唤枭娜过来。” …… 不多时,枭娜便款款的走入了这间特意为展白准备的秘密书房内。 “先生。” “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探听那罗夫人的喜好,然后安排一场我与她的偶然邂逅。”展白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 “嗯?先生是要……”枭娜一愣,显然没有看出展白的用意。 “为了刺杀公子田,说不得先生我要出卖一番美色了。”展白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但却眼眸之中却散发出骇然的冷鸷。 一个合格的谋士,是不能以正邪好坏去衡量事物的。从这点上看,展白无疑是合格的,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哪怕牵连上一些无辜之人。 而罗夫人无疑就是那个可怜的被利用的无辜之人。 “还有,尽快查清楚摄政王后宫之内,哪位妃子对罗夫人的威胁最大,一旦查明后,就不计代价的收买其身边的丫鬟奴婢,作为耳目。”枭娜临走之时,展白又急忙加上了一句。 …… 自古红颜多搏命,要么天妒红颜,要么就会被打上祸国殃民的印记。而历史上毁在女人手中的帝王也绝非没有,既然如此,也就不多公子田一个了。 …… 不得不说,作为江湖帮派,忠义堂执行“强拆搬迁”一事上,效率远比官府要高的多。先礼后兵,若是遇到一些冥顽不灵的,就直接付诸武力,虽遭受了不少的骂名,可他们会在乎么? 上万名帮众撒出去,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已经见到不少流民携妻带女并且拎着并不多的家当,如洪流一般的卷入了丹阳城。 第一天如此,官府倒还没有在意。第二天又是如此,官府虽有些怀疑,但因为制度冗杂,只能呈报了上去。第三天、第四天毅然如此,而且变本加厉,上官的决定才姗姗来迟。 “关闭城门,静观其变。” 就是这般,官府最终错过了控制即将到来的宅男的最好时机。 丹阳城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流民,因为不得进城,不得不到处扎下临时的窝棚,在粮食没有断绝之前,他们同样也在静候,静候官府的处置。 城外如此,丹阳城内同样也不安宁,因为前几天已经流入了大批的流民,使得人口猛增了数万之众,衣食住行上的压力也变得越发大了,尤其是粮食的价格更是一天高过一天,只因为还在控制的范围之内,所以并没有引起朝堂上的关注。 此时的朝堂,在显阳一战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时间后,依然没有停止无休止的指责,至于后续的处理方案,同样是迟迟没有决定下来。 对于外面发生的种种变故,展白却似乎充耳不闻一般,只见他此时身披一件雪白色的裘毛披风,正意气风发的立于香闺坊内梅花园中。 此时已到了初冬,眼看天色阴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降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而梅花园中却是香飘四溢,一朵朵傲骨盎然的梅花于寒风中完全绽放,说不出的美丽。 “墙脚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展白手持一柄卖弄风骚的折扇,摇头晃脑中,便声色俱佳的道来了一首舶来的诗句。 “先生大才,寥寥数句,却是道尽了梅花的风骨以及美丽,让奴家心折。”一旁,罗夫人星眸流转,“不知先生可否将此诗赐予奴家。” “夫人谬赞了,诗词不过小道也,倒是让夫人见丑了。”展白温文一笑,那算不得多么英俊却颇为耐看的清秀脸庞在数不尽的梅花映衬之下,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亲近之感。 今天是展白与这位罗夫人第三次相见。 第一次是在枭娜闺房的屏风之后。第二次,这是枭娜特意安排的一场邂逅,地点的丹阳城中唯一一座佛寺。 当时,在枭娜的陪同下进寺上香祈愿的罗夫人,机缘巧合下,得遇展白站在寺庙门口咏出“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大家名句,立时就被其才情所吸引,再得到了枭娜的帮助后,便有了今日的梅园私会。 罗夫人出身名门世家,也正因为如此,当年才会许配给公子田,成就了一段政治婚姻。此女自小对于修行便颇为不喜,相比之下,更心仪于舞文弄墨,尤其喜好诗词歌赋。 展白正是得到了这个情报之后,投其所好,便很快入了罗夫人的视野,并引为蓝颜知己。 当然,罗夫人虽然喜好展白的才情,可也仅仅如此罢了。今天之所以会摒除左右的于这梅园中私会展白,除了希望能博得一篇美好的诗词外,更多的也是出于无奈。 男女大妨,在春秋之洲虽然不甚严苛,可罗夫人的身份却太过敏感,一个不好,就有可能遭来极大的麻烦。所以,罗夫人在忍受不住对诗词向往的情况下,也就只能拜托已经取得信任的枭娜,将展白暗自请进了香闺坊,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诗词固然好,可先生若是能够留下墨宝,岂不就是十全十美了。”就在这时,枭娜却是及时的出现,亲自捧上一方小桌,桌上文房四宝更是准备齐了。 “还是枭娜妹妹想的周到,却不知先生可否留下墨宝呢?”罗夫人大喜的同时,不由期盼的望向展白。 “这……罢了,那小生就献丑了。”展白现在的身份是一名不好名利,只求走遍千山万水,然后留下可以传颂万古诗句的书生,这种身份的转变,倒还真的难不住他,说起来,平日里,他给人表现出的形象就是充满了书卷之气的。 罗夫人亲自研磨,展白挥毫而书,洋洋洒洒的四句诗配上瘦金体,倒也相得益彰。 将名贵的宣纸捧在手中,罗夫人却如获至宝,待墨迹干了之后,急忙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并准备回到王宫便找人装裱起来。 就这般,一天的时间,就在两人闲情逸致的对诗谈赋中过去了。 趁着夜色,送走罗夫人后,展白于书房内,只对枭娜说了一句话,“第二步计划可以施行了。” 第744章 捉奸计 展白之所以要处心积虑的接近罗夫人,事实上,并非是为了引诱。 当然,在两人看来清白的关系,若是落入其他人的耳中,可就未必这般想了。 洗夫人显然就是展白计划中的那个“其他人”。作为摄政王府的侧妃,洗夫人凭借着不俗的家世,在这后宫之内的地位,绝对不算低,仅次于正妃罗夫人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位之差,其差距就是天壤之别。 作为正妃,罗夫人拥有后宫之内对任何人的生杀予夺之权,洗夫人没有。未来待公子田登基为王,罗夫人便能顺理成章的成为母仪天下的王后,洗夫人同样轮不上。还有罗夫人的孩子被称为嫡子,而洗夫人的儿子却只能为庶子等等。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尤其是在王侯之家。 洗夫人心里不平衡,对罗夫人更是充满了各种嫉妒羡慕以及恨。凭什么,同样身为公子田的妻子,自己每日都要专门去向罗夫人请安,凭什么罗夫人对自己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不公平。 在公子田还只是世子的时候,正、侧妃子间虽有龌蹉,但尚能忍耐,可现在公子田的地位已经大不一样,登基王位也是指日可待,而到了那时,正妃也将同时封为王后。值此紧要之际,让洗夫人如何还能忍耐。 “正妃、正妃,我一定要成为正妃。”洗夫人端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铜镜内倒影出的美人,不住的低喃着,神色之中,时儿憧憬,时儿又是咬牙切齿,显得分外狰狞。 只不过,心中虽然汹涌莫名,可现实却是那般的让人无奈。 罗夫人平日里谨小慎微,想要找到她的错处谈何容易,更何况,要想让公子田将其废黜,些许的小过失,根本就于事无补。 洗夫人不是没有想过找娘家人,派人将罗夫人刺杀。只是这么做的风险却是太大了,先不说能否成功,即便成功了,在罗夫人背后世家的压力下,公子田势必会追查到底,而一旦查到自己的头上,那么其后果…… “娘娘,奴婢倒是在外面听了些流言,或许能解娘娘之忧。”就在此时,陪嫁过来的贴身婢女春雨却是突然开口了。 “多嘴,你一个小小的婢女,能有什么计策。”洗夫人对于被人惊扰显得很是愤怒,不由的瞪了春雨一眼。 春雨吓的急忙跪到了地上,瑟瑟发抖。 说起来,这春雨也算是打小陪着自己长大的,在这偌大的摄政王府内,也算是洗夫人最信得过的人了。 “你刚才说什么?”洗夫人终于反应了过来,语气微缓,不由的追问道。 “奴婢……奴婢不敢说。”看来刚才那一眼把春雨吓得不轻。 “恕你无罪,快快道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洗夫人显然已经上心了。 “这……冒犯娘娘了。”春雨犹豫了一阵,先是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却还是极为小心的站了起来,然后靠近到洗夫人的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 “这……当真?!”原本只是一时好奇的洗夫人在听到春雨的悄悄话后,一双凤眼立即圆瞪。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这都是春雨亲眼所见。就在昨日,奴婢去那香闺坊为娘娘采买研制,远远的恰巧看到了正妃娘娘,只见她竟然撇开随身的侍女,独自走进了梅园,可没过多久,竟然又出现了一名男子,鬼鬼祟祟的也偷溜了进去。奴婢心中很是好奇,却又不敢进去一探究竟,就在外面苦侯了一个时辰,也没见两人出来。因为时间急迫,就只能无功而返了。”春雨喏喏的回道。 “好,好啊。罗琦佩,没想到你竟然敢在宫外私会男人,嘿嘿,可让我抓住把柄了。”洗夫人不疑有他,立即就认定了此事,心中大喜,可是很快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拿双,我若将此事贸然告于夫君,罗琦佩必定矢口否认,没有证据下,最终只能不了了之,这可怎么办呢?” 长久的宫闱争斗,倒是让洗夫人颇有城府。 “娘娘,这还不容易。都说猫儿偷腥,既然有了第一次,自然也会有第二次。咱们只要派人暗地里跟踪正妃娘娘,不怕抓不到她的把柄。”春雨在一旁献计道。 “正该如此。”洗夫人点了点头,“不过,去捉奸的人却不能是我们,而是要夫君亲至,只有如此,才能将罗琦佩置于死地,再无翻身的可能。” …… 最近这段时间,公子田的心情很差,而且越来越差。 用内忧外患来形容他此时的境地,却是丝毫都不为过。 对外,显阳一战的失败,对他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此消彼长下,国内的形势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自己那位三弟,现在更是春风得意,每一天都有不少人来投,势力越发的大了。 对内,同样如此,朝堂上的纷乱一变本加厉,现在俨然已经成了菜市场。公子田不是傻瓜,如果一开始,他还想不明白的话,现在通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如何能够看不破呢。 那些从显阳一战结束后,就突然跳出来彼此指责的文武大臣,绝对都是自己那位死鬼大哥留下的余孽。 只可惜,知道又如何? 若是一开始,公子隽就能拿出当初刺杀楚王以及公子笑的魄力,将朝堂之上的不同声音狠狠打压的话,倒也罢了,可是现如今却是晚了。 那些原本处于中立的朝堂文武,经过长时间的朝堂争吵后,显然有不少已经对公子田失去了信心,从而加入了搅局者的行列。现在若是再用杀伐手段,极有可能将朝堂清之半空。这么做,爽是爽了,可后果呢? 失去了如此多的官员,朝堂还要不要运作了,地方还要不要治理了? 不仅仅是朝堂,还有流民。 一想到这个问题,公子隽更是暴跳如雷。 现如今丹阳城内外已经聚集了四十多万的流民,可他这个摄政王竟然在昨天才知晓。 若不是丹阳城内粮草告急,那些下面的官员怕是还要藏着掖着试图掩盖吧。 四十万的流民,一旦造反的话? 公子田已经有些不敢想了。 凭着他手中的兵力,想要评定四十万流民的祸乱并不难,可到时候,丹阳城也势必会遭受难以承受的损失。 揉了揉发胀的脑门,公子田索性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越到这种时候,怒火只会将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此时的他需要的是冷静,绝对的冷静。 “咚、咚……” 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了敲门之声。 自从楚王以及公子笑被刺之后,公子田为了以防万一,便撤去了身边所有的侍从,以免被人浑水摸鱼潜到自己身边而不知。 所以,除非出门在外,一旦进入自己的府邸,即便是近侍的太监,在不得通传下,也不得近身。 “进来。”公子天强打起精神,对着门外说了一声。 房门被缓缓的推开,进来的赫然是服侍自己日常生活的太监。 “何事?”公子田面无表情道。 那名太监没敢走得太近,距离公子田还有十步的距离上便徐徐的跪了下去。 “这……禀王爷,就在刚刚奴婢在为王爷打扫书房之时,突然发现了一纸书信,上面加盖了军情火漆,奴婢不敢自专,在得知王爷回府后,便急忙赶来呈现。”已经年迈的太监说话中也不敢抬头,一纸信封便由双手高举过顶。 公子田放目望去,果然在那信封之口印上了火漆,心脏没来由的猛跳了一下,似乎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 公子田虚空微抓,那信札便自动的飞入了他的手中。 撕开火漆,展开里面的信纸,放眼望去…… 噌!!!! 转瞬间,公子田已然须发怒张。 “贼子该死,竟然离间我与爱妃的情谊!”公子田虽是如此说,表面上更是咬牙切齿似乎恨透了这投递匿名书信之人,可其内心深处,真的不介意么? “我问你,正妃今日可在府邸之中?”良久之后,公子田突然出身问道。 “正妃……正妃娘娘?”那年老的太监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先是一愣,不敢隐瞒,急忙回道,“禀王爷,正妃娘娘在半个时辰前出府去了。” “去哪了?”公子田不依不饶道。 “这……奴婢不知。” “废物。”公子田怒骂一声,似乎觉得还不够泄愤,起身间走到太监身前,就是一脚踢了出去,也不管那太监的死活,便风风火火的迈步离开了。 心情原本就极差的公子田,对于那匿名书信中的言辞最终还是难以无动于衷,却又碍于颜面,不能发泄出去。 在调拨了百人的护卫精锐,便杀气腾腾的冲出了府邸。 第745章 捉奸不成反遇刺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心理正常的男人,绝对不会容忍被人戴了绿帽子。 更何况是位高权重的公子田。 怀中揣着的匿名书信里面的内容,对于原本心情就糟糕到极点的公子田而言,就绝对算的上是火上浇油。 更何况,这个世上没有空穴吹出的风,且不说那写这封匿名信之人是出于何种目的,凭着公子田仅有的一点理性,便可以断定,此事绝对大有蹊跷。 匿名信出现的时间跟自己的那位正妃离开府邸的时间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生在帝王家,公子田不是不清楚深宫中的权利争斗,女人,尤其是争宠中的女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凭着公子隽的智慧,只不过稍一思索,便已经明白,这封匿名信必然出自其他妃子之手,而且最大的可能就是侧妃洗氏,原因很简单。 如果信中之事坐实的话,正妃罗氏最轻的处罚也会被罢黜,甚至有可能被悄悄的处死,而到了那时候,受益最大的无疑就是洗氏了。 当然,其他的妃子未必就没有嫌疑,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自己的后院可就起火了,而且是起大火了。 至于那名妃子为何不当面告于自己,而是写匿名信,也不难理解。 若是当面说的话,无疑会给公子田留下一个排挤她人的坏印象,可若只是写匿名信,公子田就只能怀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日后也找不到理由发难。 “天波府,大哥的废宅。”公子田一想到匿名信中所透露的地点,阴鸷的眸子里顿时布满了血丝。 “贱人,还真是会找地方呢。只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别人蓄意的嫁祸,否则,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公子田暗恨道。 自从公子笑遇刺身亡,树倒猢狲散,加之又受到雷霆般的打击,这一党早就分崩离析,至于原来所住的世子王府,更是逃不掉抄家灭族的命运。 到了现在,原本华丽的偌大王府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满地的荒草。 而天波府赫然便是公子笑世子王府的名字。 之所以会以此取名,只因为其府邸之内拥有一片天然的温水湖泊,一年四季水温不变,尤其到了冬天,温热的湖水便会升腾起层层的云雾,使得湖面上如同天上漂浮的白云一般,故此得名天波湖。 天波府又以天波湖命名,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只可惜,天波府过往的繁华早已成过眼云烟,却不料此时竟成了一对狗男女私会的胜地。 一路之上,原本便已经落入西山的太阳慢慢的消失于地平线上,天色渐渐的黯淡下来。 风驰电掣,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公子田带着一种护卫却仅仅用了两炷香的时间,便已经到了冷冷清清的天波府府门之外。 “公子,属下好像看到了正妃娘娘的车驾。”身后的护卫首领突然紧催了座下马匹,追上公子田,小声提醒道。 “哪里?”公子田一愣,急忙询问道。 “咱们刚刚经过的一条隐蔽胡同之内。”护卫首领回头指了指不远处已经陷入黑暗的旮旯胡同。 “派两个人,把车驾以及随行之人全部控制住。”公子田的声音冷得让人心颤。 “……是!”护卫首领再蠢,也猜出今日这突然的出行怕是跟正妃娘娘有关了。 也恰恰如此,他不敢多问,转身间回到队列中,从百人的护卫中点出两骑,耳提面命一番,便放他们去了。 一众人最终停在了天波府府门之外。 “你带上五个人,跟随孤王悄悄的潜入进去,其他人分散开来,把整个府邸给我包围了,一旦遇到有人从里面逃出来,就地捉拿,但有反抗,格杀勿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公子田显然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看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同时又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便点名那位护卫首领以及其他五个最为信任同时也是战力最强的护卫来。 一番布置之后,公子田先是深深得吸了口气,压抑住那种捉奸之时的紧张以及愤怒,这才带着六名护卫摒弃正门,跃墙而入。 对于天波府,公子田并不陌生,甚至于比原来的主人公子笑还要熟悉这里面的一草一木,原因无他,情报是也。 天波湖的所在,公子田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寻到。 一路上,七人尽力的遮掩身形,似乎生怕被人发现一般,悄无声息中便来到了一片雾气缭绕的神仙所在。 一股温润而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穿过层层水雾,一大片碧绿的湖水映入眼帘。 修行之人,目力原本就远超常人,即便是黑夜之中,又有水雾遮掩,公子田还是看到了湖水中央处的一艘小船。 船上闪着点点灯光,随着湖水的荡漾而上下起伏。 “公子,咱们要渡过去么?”身旁的护卫首领显然也看到了小舟。 “不,咱们就在这埋伏起来,来个瓮中捉鳖。”公子田权衡再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那小船如此之小,怕是也只能容纳两人。至于此时那小船内可能发生的光景,实在是公子田不愿看到的,当然更加不可能让身边的护卫看到。更何况,一会若是动起手来,在湖面上打也太过吃力。当然,公子田也是为了防范有可能发生的埋伏,虽然在他看来,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 就这样,堂堂楚国摄政王,带着六名护卫,就地潜伏于湖边的一簇人高的杂草丛中。 原本想着以逸待劳,只是让公子田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潜伏下来,就持续了小半夜的光景。而且随着时间的无限拉长,一想到那小船中可能发生的春光无限,便让他越发的愤怒,几乎已经到了怒火中烧的地步。 “狗男女,且看你们快活到什么时候,待会定要你们求死不得!” 静谧的夜幕下,能够清晰的听到牙齿紧咬所发出的咔擦之声。 这种煎熬,一直持续到月上三梢,终于…… “公子,来了。”守护在一旁的护卫首领提醒道。 公子田放目望去,果然,停泊在湖中央的小船终于缓缓的驶向岸边。 “所有人都散开,一待有人下船,便立即包围起来,绝不能放走一人。” “是。” …… 哗啦啦…… 一方颇为鄙陋的草船缓缓的停靠在了湖岸之上,不多会,便看到一名身穿白衣的书生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紧接着还有一窈窕身影相携而出。 因为水雾朦胧,两人的面目并不算清晰,但公子田却一眼认出,那与白衣男子携手下船的赫然是……罗琦佩!!!! “贱人,贼子……给孤王将此二人拿下。”忍耐到极致的公子田再也没有了任何顾忌,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中,竟是第一个窜了出去,速度极快的直取那对男女。 “嘿嘿,公子田,你终于来了,真是让我好等啊。” 眼见公子田已经扑到了两人的面前,其中的那名白衣书生神色之中不禁没有被抓现行的愕然,反而露出阴谋得逞的微笑。 “不好,上当了。”公子田满腔的怒火立时熄灭,对于危险的预知,让他的额头上瞬间蒙上了一层汗珠。 “可惜,晚了。”白衣书生说话中却是双手一负,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锵!! 一道尖锐的剑鸣划破虚空,却见刚才还依偎在白衣书生身侧的女子却是猝然发难,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直向公子田面门刺去。 “公子,小心。” “贼子,尔敢!” 第746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从小舟中走下的白衣书生赫然是展白了,至于他身边的那位女子…… 锵! 利剑当空,随着迅若闪电的前刺,“罗琦佩”那张原本精致的面容同时也在发生着变化,最终化作一张男人的面孔,赫然是……荆轲。 为了此次引蛇出洞,展白可谓煞费苦心。不仅投其所好的紧接罗夫人之外,更是加紧了朝堂以及丹阳城的布局。 朝堂纷乱,丹阳骚乱,双管齐下,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彻底的扰乱公子田的理性,而当一个人处在愤怒以及极度的郁闷情绪时,他的判断力无疑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正是在这种急需发泄的情况下,当得知罗夫人有可能背着他私会情人时,公子田有可能的行为举止就不难判断了。 而展白正是利用了公子田的这种心理,布下了今天的请君入瓮之局。 先是以湖中赏月的雅趣吸引罗琦佩前来,然后在假借洗夫人之手进行告密,加上前面的种种布置,一环套着一环,最终引诱公子田走入了这必杀的陷阱之中。 …… 眼看,长剑的锋芒已经递到了公子田的眉心之处,可就在这时,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一般。 手持长剑的荆轲,拼命赶来救护的六名护卫,动作都变得异常迟缓了起来,就连一旁负手而立的展白,脸上的笑容绽放的速度也变得肉眼难察。 嗡!!!! 一道光的声音。 听起来很奇怪,光怎么可能会有声音,可这恰恰是在场所有人的第一感觉。 在荆轲剑锋所指之处,突然荡漾起了一层层的光线涟漪,却使得前者再也难以前进半寸。 时间的拉长只是转瞬即逝,可当一切都回归正常时,公子田已经退出了十丈开外,眼睛散发出毒蛇般的光芒,瞪着荆轲。 “果然又是你!”对于荆轲,公子田并不陌生,毕竟之前打过交道,对他那神鬼莫测的变化之道更是记忆犹新。 “你是怎么做到的?”荆轲稍许的愣神后,已经重回冷静。 “翻天印。” 回答他的却是身后的展白。 此时,展白的脸上,笑容早已无声的笑容,却也并没有呈现苦色,毕竟,这种意外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公子田若是这般自保的手段,又何须他如此的大费周章呢?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偏要闯进来,这样也好,今天除掉你,孤王也能睡个好觉了。”此时公子田的眼睛里只有荆轲的存在,至于展白……很不客气的被华丽无视了。 在公子田看来,展白不过就是荆轲找来的一个特意接近罗琦佩的白面书生而已。 “给孤王抓住他。”公子田突然出身,显然是对其他六名护卫下达命令。 “呵呵,他们的对手是我。”一道身影缓缓的从不远处的假山后走了出来,赫然是刺客聂政。 不要忘了,聂政可是名气丝毫不亚于荆轲的顶级刺客,所有他有着足够的自信能够挡下那六名护卫。 公子田余光瞥了那最新出现之人,心头不由的一沉。 之前能够躲过荆轲那一剑,自然不是因为他早就看出了破绽,更多的只是出乎谨慎,一遇到危机便下意识的催动了身怀的翻天印,才保全了自己罢了。 现在看到,对方考虑的如此周全,四周更是不知道还隐藏了多少的帮手,让公子田如何不忧。 翻天印虽然强大,但其对真元的消耗也是颇巨,一旦自己落入包围之中,久而久之,等到自己的真元耗尽,最终也难逃败亡一途。 “公子?”护卫队长不由的望向公子田。 “去吧,先把那个人杀了,这边,孤王还能撑上一些时间。”公子田虽是如此交代,可眼睛里却是微不可查的流露出一抹异色。 那护卫队长跟随公子隽的时间不短了,很快就心领神会。 “该死的贼子,既然想找死,就先送你归西。”这边护卫队长先是对聂政放下了一番狠话,接着便带领其他五名护卫冲了过去。 “五虎断门刀阵。”眼看双方就要接敌,护卫队长突然发出一愣断喝。 五虎断门刀阵,并非战阵,而是像剑宗内的剑阵那般,是一种合击之术,凭着几个人默契的配合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增加攻击的威力。 “五虎……不好,他们有人要跑!”身后的展白突然惊醒。 这公子田好算计,那护卫队长也真是好狡猾。 在对阵之际,突然叫出阵列的名字,一来能够提醒同伴随机应变,二来也会造成展白一方三人短暂的愣神。 五虎断门刀阵,只是从名字就不难猜测,这刀阵应该是由五人组成,可护卫却有六人,那么问题来了,多出的一人要如何处置? 联系到当下的情势,以展白的智慧又如何猜不出来呢。 这是在暗地里提醒一名护卫趁机脱身,逃出去搬救兵啊。 可惜,展白的提醒还是晚了。 一来,展白的修为决定了在此次的刺杀中,他更多的只能当做一名看客。而荆轲的注意力则全部集中在公子田的身上。唯一有可能阻拦此事的聂政,先是被那护卫首领的命令所慑,等听到展白的提醒,想要反应时,却已然慢了半拍,被留守的五名护卫团团困住,一时间根本难以脱身,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一名护卫身形猛转,离队而去,几个起跃间,眼看就要消失于众人的视野之中。 啊!!!! 可就在此事,那名意欲逃离的护卫跃到半空的身影猛的一僵,随着凄厉的惨叫,便一头栽了下去,淹没于黑暗之中,再无声息。 见到此景,公子田的眼角不由的微微一抽。 这天波府内果然还隐藏着其他的刺客啊。 “你刚才演的太夸张了。”反观荆轲这边,却是颇为不以为然的瞥了展白一眼。 “嘿嘿。”展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确实有些大事水准,不好,好在效果不错。至少麻痹了那名逃跑的护卫不是?” 听到此,公子田差点没将一口老血喷发出来。 原来,那白面书生刚才故意惊慌的提醒,根本就是为是麻痹自己等人的神经罢了。 只可怜那位逃跑的护卫,原以为自己此举果然出其不意,定能够成功的逃离,故而心神出现了一丝的松懈,却最终为此送了性命。 只是眨眼之间,又一道身影倒提着长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赫然是颜修儿。 “还有谁,都一起出来吧。”公子田不愧是公子田,眼见如此局面,还是很快重归了平静,冷冷的对荆轲说道。 “对付你,足够了。”荆轲面无表情的回道。 “哦,果真如此么?”公子田心中一动,若真的只有眼前四个人的话,凭着翻天印,自己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事实上,公子田从一开始,也并没有期望那名护卫能够成功的逃离,更多的只是想要试探对方的虚实罢了。 双方这番看不见的斗智斗勇,暂时看来,还难以分出高低,却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了。 一旁,聂政已经与剩下的五名护卫战到了一团。 不得不说,能够有资格护卫公子田的,无一庸手,即便面对聂政这种顶级的刺客,联手之下,竟也是丝毫不落下风。他们之间的战斗,没有几百招是很难分出胜负的。 反观荆轲与公子田这边,才是今日这场刺杀的关键。 “在动手之前,孤王想问一个问题,琦佩在哪?”公子田突然开口问道。 对任何人而言,公子田的这个疑问都没有丝毫的破绽。 毕竟,今天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罗夫人而来,而现在,却不见她的身影。当然,公子田或许同样也想知道,自己的那位正妃到底有没有做过对比起自己的事情。 “你放心吧,罗夫人只是太过喜欢诗词歌赋,所以才被我等利用,并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或许是出于对那位罗夫人的愧疚,展白还是不自觉的澄清道。 “你的话,孤王一点都不相信。孤王要她亲口对我说。”公子田很恰当的表现出了一个男人对于那种事的偏执。 “好吧,真是啰嗦,如你说愿,不过,她却未必能够开口了。”展白有些无奈,微微半转身,掀开了身后小舟船舱的布帘,放目望去,里面果然躺着一名贵妇,不过,看上去显然已经昏迷了。 咻!!! “该死,大意了。” 第747章 荆轲隐藏的实力 咻! 一道穿云箭直上云霄,拖曳着尖锐的呼啸,于半空中炸开,迸射出的火光甚至照亮了半个夜空。 公子田精准的抓住展白跟荆轲转身望向身后船舱内罗夫人的空当,及时的射出了隐藏在长袖中的信号响箭。 “该死的,竟然犯了这种低级的错误。”展白大惊,懊恼处甚至想狠狠的扇自己一个耳光。 或许是因为胜券在握的缘故,竟然让他忘记了迟则生变的道理,往日的经验加上前世的记忆中,那些所谓的“反派”,不都是最终栽在了自己的废话连篇之中了么? “事不宜迟,动手。” 其实不用展白提醒,荆轲已经第一时间刺出了手中的长剑,而且这次的攻击更是毫无保留。 技巧无极,手中青问剑立时变得虚幻起来,速度虽算不得快,招式却是越发的繁复,而且每一种变化都给人以精妙绝伦的惊艳之感。 不仅如此,荆轲甚至罕见的现出了自己的本体。 只见他原本披覆在身上的女人衣裳瞬间化作飞灰,全身寸寸肌肤在月光的折射下如同鱼鳞一般,一层涟漪过后,脱离、翻转,然后再组合,就仿佛一张纸牌由正面翻到了反面。正反两面的翻转,让肌肤的颜色,由白中带黄,变成了闪亮的金属银色。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荆轲已经变成了全身流淌着水银的金属人,而在其背后,更是装饰性的背负着一柄雪白色的四尺长剑。 那雪白长剑就如同是长在了他的背后上一般,无鞘,却更显锋芒。 浓烈的妖气喷发之下,甚至将弥漫在四周的温水湖蒸腾的水汽完全的驱散。 不,不是驱散,而是完全的斩灭。 看到荆轲的如此变化,最为吃惊的不是公子田,恰恰是身后的展白。 直到这个时候,展白心中突然生出了极度浓烈的亲近感。 “他……他绝对就是……” “孤王自幼聪慧,于玄修之上,更是天赋卓然,修为已达八品真太古之境,接不下你一剑。”受到荆轲的剑气压迫,公子田竟然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好胜之心,只是他这话吼出来,怎么听都有种不自信的感觉。 前面如此的夸赞自己,难道就只是为了能够接下荆轲的一剑么? 呼!!! 一柄碧绿色着的弯刀闪现于公子田的手中,然后便是倾尽全力的下劈,直取已经刺到身前的青问剑。 可惜,明明青问剑卷起的重重剑影就在眼前,但公子田手中的弯刀却劈空了。 咔嚓!!! 不等公子田做出反应,一阵阵清脆的咔嚓之声,在其身体的八十一处响彻。 一剑八十一式,近乎同时落在公子田身上的八十一处要害,竟没有给公子田带来一丝的伤痕。 于荆轲而言,他感觉到公子田的全身上下似乎都包覆于一层看不到的光晕之下,最终挡下了他这一剑所饱含的无尽威力。 荆轲只是微微的皱眉,并不甘心,身形微动,已经化作银色的虚影,围绕着公子田四周上下翻飞,同时,青问剑疾出,化作万千剑光,毫不保留的斩在公子田的身上。 咔嚓、咔嚓、咔嚓…… 在展白的眼中,此时的公子田就宛若大海中的扁舟一般,面对荆轲的攻击,别说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躲闪都不可能。 可就是如此,面对四面八方无以数计的剑击,身形虽摇摇欲坠,却诡异的不受一丝的伤痕,只是在其身体上下不断的响起好似什么东西碎裂的咔嚓爆响。 “好强的荆轲,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么,若是没有翻天印,这公子田怕真的难以在你手中走下一个回合吧。”展白并没有惊异于公子田的“不倒翁”精神,反而对荆轲的表现,越发的震惊。 这么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成长的如此之快。 直到这时,展白不得不承认,剥离神格小剑之前的自己,绝非荆轲的对手。如此想来,当初跟随公子隽初入春秋之洲,与荆轲的第一次见面,对方绝对放水了,而且放水的程度还不小。 连番的攻击,却不见一丝的成果,这对任何人都是不小的打击,好在荆轲作为刺客,早已经历练出了极为坚韧的意志,倒也没多少气馁,不过这时间虽然不长的进攻,对他的消耗却是极大,耳听着不远处已经传来一道到破空之声,荆轲知道,公子田的援军即将达到,而同时留给他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好硬的龟壳,真的打不破么?”稍一停歇,荆轲已经现身于公子田身后一丈距离的半空之中,望着脚下的公子田低喃道。 “你确实很强,孤王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番天印,甚至接不下你一剑,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翻天印在手,别说是你,即便是天君级别的仙人也休想短时间奈何得了孤王。”下面,已经气喘吁吁的公子田却还不忘洋洋得意。 荆轲能够发现援军的到来,公子田又如何发现不了。而且他更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他之前安排在天波府外的第一波援军,在看到自己所发出的求援信号后,整个丹阳城内还有成百上千甚至上万援军,将陆续赶来。 到了那时候,饶是这荆轲再强,也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这场针对自己蓄谋已久的刺杀,最终还是难逃失败的厄运。 “哎,时间无多了,还是我来吧。”久久没有开口的展白,突然轻叹一声,而这显然是对荆轲说的。 展白的出现,可不仅仅只是冷眼旁观。 之前不出手,更多的是担忧神格小剑未必能够吞噬得下弑神级的法宝,只是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谁知,荆轲竟然摇了摇头,拒绝了。 “你……”展白一愣,深深的看了荆轲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最后一次机会。” 展白之所以同意,并非是相信荆轲有能力击破翻天印的防御,只是想再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没有拿出来罢了。 不出所料,荆轲果然还隐藏了实力,赫然是他背上长着的那把雪白色的长剑。 北辰九落极剑尊,开! 水银色的面孔,让人看不出荆轲脸上的任何神情变化,但那上下翕动的嘴唇,却清晰的暴露在了展白的面前。 北辰九落极剑尊?东华九霄唯剑宗? “这又是什么鬼?莫非,又是一个神格?!” 荆轲今天所暴露出的秘密,让展白完全淡定不起来了。 默然中,荆轲一手将青问剑归入腰间的鞘中,一手缓缓划向了背后,握住了那雪白长剑的剑柄之上。 “你很幸运,自我尊体小成以来,你是第一个祭品。”左手持剑,荆轲突然开口。 一时间,荆轲给人的感觉变了,并不是变得越发强大,而是变得虚幻。人明明就在眼前,可让人生出不真实的错觉。 不知为何,明明身怀法宝番天印,公子田心中却变得极度不安起来,谨慎中,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全身莹翠的玉印缓缓的自其眉心的地方凸浮了起来,玉印迎风而涨,不多时已经化作脑袋大小,悬浮于公子田的头顶之上,并挥洒下肉眼可见的光晕,将其全身笼罩。 “北辰有剑,名极,号尊……死来。” 铿锵如同金属的声音自荆轲的口中传出,紧接着,连人带剑便已经化作一缕雪白光芒,直射而下。 “翻天印,给我挡住他。”公子田嘶吼,生死关头再也不敢有丝毫的保留,将体内的真元、玄力甚至祭现了大半的精血全部融入到头顶的翻天印之中。 翻天印光芒大作,立即化作一只翠绿的巨掌,迎了上去。 咔嚓,嗤…… 巨掌与光芒相接,却没有迸发出毁天灭地的碰撞…… 雪白光芒一穿而过,而翠绿巨掌却被削去了一指。 噗!!!! 刺穿巨掌的光芒,速度不见,下一刻,便自公子田的眉心钻入,然后从其后脑勺出,落地时化作荆轲与长剑。至于他身后的公子田,则是全身一颤,然后在满脸惊恐中如同喝醉了酒般在原地左右摇晃了几下……徐徐瘫倒。 翻天印破,公子田……死。 “小剑,上。” 一旁的展白,来不及震惊于这个结果,而是第一时间猛然挥袖,一方乌木盒子席卷而出,于半空而开,飞出一柄两尺短剑,向着已经回归玉印模样却失去了一角正摇摇欲坠的翻天印一头扎去。 嗷!!! 一声惨呼从翻天印上传出,但很快就戛然而止,最终化作最为普通的粉尘,随风而逝。 吃饱喝足的神格小剑在展白面前不敢放肆,急忙乖巧的返回到剑匣之内,然后飞入展白的袖袍中。 “公子!!!” 噗!!! 公子田的身死,立时惹来在另外一边与聂政拼杀的一种护卫的惨呼,神情悲怆中甚至忘记了正在与人对敌。 聂政作为刺客,显然没有那种不乘人之危的君子作风,立时祭出杀招,转瞬间便将五名几乎引颈待戮的护卫斩杀。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不给聂政说话的机会,展白急忙开口道。 “只怕……要麻烦你们了。”不知何时,荆轲已经化作原本的人形,但却面无血色,显得极为虚弱,手中的剑已经重新变回了青问,却用作拐杖,几次想要站起来,却最终还是无力的倒下。 明显看出,荆轲并没有受伤,但刚才那惊世的一剑,却耗尽了他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 “怕是要麻烦聂兄了。”展白微微一笑,转身对着聂政行了一礼,其意思不言自明。 荆轲无法行动,想要离开,就只能由人背着,而展白显然将如此重任托付给了聂政。 “为什么是我?”聂政脖子一梗,这倒并非是他不愿意,只是这么一来,好像弄的自己是个干脏活累活的跟班一样。 “总不能是我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柔弱书生吧?”展白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可不是还你有徒弟么?”对于展白的厚颜无耻,聂政可不敢揭破,而是转身指了指一直立于远处的颜修儿。 “他负责给我们断后,要不,你们换换?”展白似笑非笑的提议道。 “呃……我来就我吧。”聂政无言以对,三步化作两步就到了荆轲的身边,将其背在了背后。 “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切忌不要恋战。”展白吩咐了颜修儿一声,转身便跟聂政荆轲一起踏上小舟。 小舟缓缓的离岸,向着天波湖水中央徐徐行去,很快就淹没于水雾之中。 以展白的性格,在布置这番陷阱之前,如何会没想好退路呢。 至于这退路赫然就在这天波湖中。 作为公子笑的府邸,若说天波府没有暗道,怕是谁都不会相信吧。不过,知道有暗道又如何,当初公子田查抄天波府,几乎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这样的所在,最终只能败兴而归。 不错,天波府的暗道其实就在于这一方温水湖泊之中。 这个秘密,还是枭娜从公子笑一党幸存下来的余孽口中得知的,当然,那名高密者在公子笑身前,其地位虽不高,但却是绝对的心腹,否则根本没有资格知道。 随着小舟缓缓的向着湖中央行去,岸边已经响起了激烈的打斗之声,不难想到,那救援公子田的援兵已经到了,却为断后的颜修儿所阻。 “你弟子没事吧?”一边撑撸的聂政不无担忧的向岸边望了眼。 “劳聂兄费心了,修儿的站立虽算不得多高,若是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断后的也不只他一人。”展白并没有隐瞒。 此次,岸边断后的不仅有颜修儿,甚至还包括严芈、苍剑生。连碧以及十余名忠义堂的帮众,若是且战且退的话,并不算困难,毕竟,公子田的这第一波援兵也不过百人而已,至于其麾下的更多军将早已经被展白利用丹阳城内外的流民给引开了,想要短时间赶来并非易事。 不多时,小舟便已经划到了天波湖的中央,而在哪里赫然诡异的生长着唯一的一棵碧莲。 只见展白将手抓住碧莲拖出水面的花颈,时儿上提时儿又下压,待动作完毕后,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变得汹涌起来,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小舟所处之地方圆两丈左右的湖面汹涌起来,就仿佛受到了什么搅拌一般,形成了一个偌大的漩涡。 漩涡越转越快,于中心处便形成了一个直通湖底的真空地带,瞬间将小舟淹没。 …… 第748章 摊牌 谁能够想到,就在这天波湖的湖底,竟然隐藏着如此巨大的密室。 密室很大,而且一应生活的设施也是颇为齐全,甚至还有专门储备粮草、盔甲的地方。 “不言胜,先言败。现在看来那公子笑早已经给自己留下了后路,一旦争储失败,就逃入这密室之内,然后隐藏起来,待风声平息后逃离丹阳城甚至是楚国。”展白走在光线昏暗的密室内,不无感叹道。 因为处于湖底,这密室全靠每隔数丈镶嵌于墙壁上的夜明珠照明,而夜明珠所发出的光芒自然跟阳光没办法比较,而且还夹杂着些许惨绿色泽,凭白的给密室笼罩上了一层阴森的感觉。 “这里有密道可以直通天波府外,不过,暂时咱们还不能出去。”展白对荆轲以及聂政说道。 “为何?”聂政不解,此次任务已经完成了,只要能脱出公子田那些援兵的包围,一旦进入丹阳城,凭着他们的能力,想要躲过搜捕并不困难,更何况,公子田以及他所带的六名护卫全部身死,谁又知道是他们干的呢。 “因为,丹阳即将大乱。”回答的却是荆轲。 “丹阳大乱?”聂政一愣,这才想起当初展白提出的那个毒计,浑身不由的一颤,“可、可咱们已经成功的刺杀了公子田,再搅乱丹阳……似乎没有必要了吧?” 聂政虽没有展白跟荆轲那般聪慧,但也不傻,他清楚的知道,一旦丹阳大乱,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几十万流民加上丹阳城内近百万的原住民……这会死多少人啊。 事实上,荆轲猜测的不错,就在今夜刺杀公子田的同时,展白已经下了命令,开始执行另外一个计划了。 早在几日之前,丹阳城的粮草便已经到了危险的境地,到了现在,别说城内城外那几十万的流民,即便是丹阳城普通的老百姓,家中都未必有隔夜的粮食了。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受到某些人的蛊惑,引发骚乱实在太容易不过了。 别看平日里这最底层的老百姓都是逆来顺受的模样,可当真正活不下去的时候,说迸发的能量,绝对是毁灭性的。 “聂兄,这密室颇大,若是有兴致,不妨到处参观一下。”展白突然开口道。 话说的客气,但聂政却听出了些许逐客之意,显然展白要跟荆轲单独说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 聂政微微一愣,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将目光投向了荆轲。 谁知道,展白会不会过河拆桥,要对荆轲意图不轨呢? 同为刺客,原本却是没有什么情谊在的,否则当初刀客荆轲死于展白之手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连尸体都没有带走了。 只是现在,随着跟荆轲接触越多,聂政却生出了钦佩之意,以前或许还只是钦佩于他的智慧,而到了今天,见识到荆轲恐怖的战力后,不自觉中却又多了几分敬畏。 一直以来,聂政并不觉得自己的修为战力比荆轲弱上多少,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虽同为称号级别的顶级刺客,但荆轲今天说展现出来的恐怖战力,绝对能够妙杀了自己。 “放心吧,我对荆轲兄并没有歹意。”展白如何看不出聂政的心思,不由的解释了一句。另外一边,荆轲也朝聂政点了点头。 目送聂政离开这间最深处的密室,一时间,展白跟荆轲四目相对,气氛竟然陷入诡异的死寂。 “荆轲兄,不,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展亦白。”最终还是展白率先打破了沉默。 自从识破了荆轲的身份之后,展白便已经打算找他摊牌,而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间。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荆轲算是变向的确认了展白的猜测,而事实上,他正是展亦白,剑妖展亦白。 “相比之下,你应该比我更找好奇才是。毕竟,我的名字你早已知道。”展白微微一笑,说道。 “这天下间,同名同姓的多了,更何况是名字相近的。再说,我是妖修,而你是人,即便是现在,我依然不相信我们有什么关系。”展亦白并没有说谎,这也是他在第一次与展白见面,尤其是知道了他的名字之后,虽有疑惑却最终忍到现在,没有发问的主要原因。 “人妖殊途么?借口不错。”展白摇了摇头,“我曾经跟你说过,在以前,我有个朋友便叫展亦白。” “那又如何?”展亦白不以为然道。 “难道你就没有一丁点的好奇?”对于展亦白的沉着冷静,让展白颇有些头痛,自己的很多伎俩在这个家伙身上根本起不到一丝的作用。 “作为一名杀手,最大的忌惮,便是好奇心。”展亦白冷冷的回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可如果说,你就是我,而我依然是我呢?”展白实在没有太多的耐心再这般继续打哑谜,直接扔出了主意让展亦白瞠目结舌的炸弹。 不出所料,原本还冷静的展亦白眼眸中顿时放射出骇人的精光来,发出的声音也是越发的阴冷了,“说清楚。” 如果说展亦白心中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的话,那么必然就是他的出身了。他深知自己的记忆是不完整的,只拥有现身于栖霞岭遇到鼠妖到如今这段记忆,至于之前他所知道的就只有自己的名字,他叫展亦白,仅此而已。 正是因为这种记忆的缺失,在得遇展白后,展亦白曾经将心中的疑惑向孙悟空倾诉,却没有得到答案。 直到现在,从展白的口中竟然听到“你就是我,我依然是我”这样的话语,由不得他想入非非。 作为妖修,而且修为战力都达到一定境界的妖修,展亦白对于这八个字并不难理解,甚至可以在现实中找出很多的例子,比如孙悟空。 现在的孙悟空,不过是他一根猴毛融合了残缺的灵魂后的分身罢了,跟真正而完整的孙悟空相比,不就是应了这句话么,“你就是我,我依然是我。” 难不成,自己根本就不是活生生的存在,只是面前这个人类的分身? 突然间,展亦白生出一种悲凉之感,这种自我否定对谁都是不小的打击,他还能没有崩溃,已经很不容易了,当然,更主要的是,他不相信,或者说难以置信。 分身之所以是分身,便是与本体存在主次,这可不仅仅是地位上的主次,甚至包括意志。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两人除了名字上看似偶然的巧合外,根本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独立的个体,这让展亦白如何能够认同展白的话。再者说,即便,两人是主体与分身的关系,那为何分身不是展白呢? 第749章 联手 矛盾,几何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就好比是凡世间人与人的关系那般,但凡拥有一丝的可能,谁都不愿意成为供他人驱使的奴隶。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么?”展白心头一沉。 展亦白摇了摇头,“我的记忆只有最近七八年的时间。”展亦白没有否认。 “该死的菩提。”展白暗骂了一声。 心里虽然充满了各种的不爽,但面对展亦白,展白还是不得不重头说起,讲到自己如何被人种剑,走上玄修之路,如何继承千丈巨剑的衣钵,而成为玄妖双修,又是如何一点点的分离出妖分身等等。 “就这样,当我重新回到地下城的时候,你却神秘的失踪了。当时,我跟隐儿就已经确认,你极有可能是为菩提所掳走。”说到这,已经算是故事的结尾了。 “剑妖分身?!”展亦白低喃了一声,一抹黯然微不可查的转瞬而逝。 “怎么样,你应该相信我的话了吧。”展白点了点头,却不料,废了这么多的口舌,换来的依然是展亦白的摇头。 “这些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毕竟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无法印证你的话。”展亦白冷冷的回道。 “哼,只怕你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愿去面对吧。”展白是什么样的人物,对于展亦白的心理早就有了把控。 人都是有私心的,展亦白同样不例外,拥有了独立意志的他,自然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分身,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矢口否认了。 “哼。”展亦白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继续强词夺理道,“如果按你所说,我是被菩提带走的,又故意抹去了我的记忆,改变了我的容颜,自然是不希望你我相认。可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现在却坐到了一起,你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意外,菩提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这番话却问的展白哑口无言。 事实上,展白刚才说的虽都是事实,却存在不得不让人怀疑的漏洞。正如展亦白所说,菩提作为一个老谋深算的下棋者,自然不会走废棋,既然如此,以他的手段,想要让两人老死都不相见并非难事。 展白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至少没有准确的证据去证明自己的猜测。 “菩提不是万能的,甚至是一个失败者,既然如此,那么势必存在着不少跟他一个级别甚至更胜一筹的存在,比如道家的太上,佛家的如来等等,或许,或许已经有其他人介入,破坏了菩提的计划也是说不准的。”最终展白还是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这虽是猜测,但展白却有极大的把握,只是独独缺少证据罢了,而没有了证据,又如何让原本就不情不愿的展亦白信服呢? 不出所料,展亦白果然没有一丝的意动,只是不屑的瞥了瞥嘴。 “或许,还有一事可以证明你我的关系。”突然,展白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哦,有么,那拿出来好了。”展亦白已经表现出了些许的烦躁跟不耐。 前面,他之所以会留下来听展白摊牌,所为的目的,不过是想了解自己的过去,而现在目的无疑达到了,加之结果并非是他想要的,自然没有再虚以委蛇下去的必要了,甚至于,他已经暗下决心,过了这一次,日后绝对要离展白远远的,越远越好,老死不相往来,维持,哪怕违背为其完成两次任务的承诺。 展白没有犹豫,当即从袖兜中摸出了乌木剑匣,放出了神格小剑。 而这番举动,显然让展亦白会错意了,精神一紧,全身戒备的就要拉开与展白的距离,深怕对方恼羞成怒,欲对自己不利。 可惜,之前为了刺杀公子田,毫不保留的用出了全力,使得短时间内,他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几番挣扎,却最终还是跌倒在椅子上。 “你不用害怕,我没有加害你的意思。”展白看出了展亦白的紧张,不由的出言安慰道。 “那你这是何意?”展亦白并不买账,眼睛依然眨也不眨的盯着那悬于半空的两尺短剑,不,现在看上去,似乎这把剑变大了稍许,至少剑身绝对超过了两尺。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诡异的小剑是什么来历么?”展白似笑非笑的瞥了展亦白一眼。 “是何来历?” “我的神格,确切的讲,它现在的名字叫做……东华九霄唯剑宗!!” 当展白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展亦白的身体随意一颤,就连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是不是觉得很巧合?”展白轻笑道,然后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你在击杀公子田的时候,嘴唇蠕动间无声吐露的应该是北辰九落极剑尊吧?” 展亦白默然,或者说是无言以对。 “东华九霄唯剑宗,北辰九落极剑尊,但凡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这两者之间必然存在极为特殊的联系。” “哦,那么倒想请问展兄,它们有何联系?”很短的时间,展亦白就收拾好了心情,再次嘴硬道。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展白苦笑的摇了摇头,展亦白完全就是在跟自己甩无赖啊。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自己真的能够拿出真凭实据,对方怕也会强词夺理的予以否认的。 “什么叫明知故问,我确实不明白。毕竟,这世上还是存在偶然跟巧合的。”不出所料,展亦白的表现,并没有辜负展白的猜测。 “更何况,你的是一把剑,而我不过是一记杀招罢了,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自然也就没有关联了。”展亦白的口才很好,至少让展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这不是剑,是神格,所谓神格,其实就是我的法身。”展白满心的无奈,却还是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哦,怪不得展兄你的修为会变得如此之低,原来是这样。”展亦白这话不无装聋作哑的嫌疑了。 “哎,你又何必如此。我今天说这些话,原本就没有想过,让你纳头便拜,只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万般无奈之计,展白只能化作悠长的叹息。 “是么?”对此,展亦白表示怀疑。 “好吧,我也就不啰嗦了。我今天与你摊牌的用意很简单,就是想让你帮我。”展白不愿在这么拉扯下去,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真正的用意。 展亦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的原因,展白如何不知道,事实上,换位思考,如果换成自己,必然也会如此。 从一开始,展白就没想过能让展亦白认祖归宗,而是想要拉拢对方罢了。至于刚才的对话,更多的不过是为达到目的说进行的铺设罢了。 有了前面的铺设,展亦白即便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再展白提出联手的建议时,才能更多的打消疑虑。 “帮你?”果然,展亦白听到这话后,神色缓和了不少。 “对,帮我,同时也是帮你。你我联手,彻底的打破为人左右的局面。我们未来的命运……只能由我们自己掌控,至于其他人,就不劳驾了。”说到这,展白毫不掩饰的暴露出了眼眸中的精光。 “你的意思是说……摆脱现在身为棋子的命运?”展亦白懂了,他也必须懂。毕竟,即便没有展白,他现在所做的事,在帮助孙悟空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再帮助自己呢。 想到这,展亦白立时就有了一些心动。 孙悟空名义上是自己的师兄,可毕竟还是个外人,帮它夺回自己的法身,这倒也无可厚非,可谁能肯定,那猴子日后一定能够投桃报李,帮助自己呢? 反观,展白就不同了。且不说两人同根同源的身份,至少目的都是一样的。 展亦白即便在今日之前,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也已经清楚了自己棋子的命运,而用无形的手拨弄自己行动的人,有孙悟空,有商纣帝辛,还有那只闻其名却未见其人的菩提。面对这么多的枷锁,展亦白又何尝没想过彻底的摆脱呢。 “我怎么能够相信你?” 第750章 交心 “我怎么能够相信你?”展亦白目光灼灼的盯着展白。 “那么我怎么做才能取得你的信任?”展白毫不退缩的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讨价还价么? 展白表示很喜欢这种节奏,不管最后如何,至少可以确定,展亦白对于自己的提议已经心动了。 “现在不是我要什么,而是你能给我什么?”展亦白冷声道。 “金钱、美女”在察觉到展亦白突然冷冽的目光后,展白会心一笑,不急不忙道,“这些显然不是你想要的。” “废话。”展亦白恨恨的白了展白一眼。 “好吧,除了我的女人以及子女,其他的我都可以给你。”展白看似大方的说道。 “当真?”展亦白眼睛一亮。 “当真,不仅是现在的,还包括未来所能拥有的一切,除了我的女人跟子女,你可以随意挑选。”展白以十分肯定的语气点头道。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贪心,相比之下,我只要你一个承诺。”或许感受到了展白的真诚,展亦白开始说出自己的底牌。 “我知道,你想要自由。”不等展亦白开口,展白便替他说了出来,“不仅是人身自由,更包括意志自由。” “不错,从今往后,不管我们的过去,日后,你便是你,我就是我,没有主从,如果你愿意,咱们可以当做是兄弟。”展亦白禁不住解释道。 “而且还是相貌不同的卵生兄弟。”展白望了望对方那陌生的面孔,不由的升起了玩笑之心。 作为剑妖分身的展亦白,分离自展白,在拥有了独立的意志以及强悍的修为战力后,形容他们俩是卵生的兄弟,倒也说得过去。至于这容貌? 也不知道菩提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够如此彻底的改变展亦白的容貌,也不知未来能否再变回来,不过,这些显然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一旦这个承诺建立起来,两人的关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呵呵,我倒觉得,未必要分的那般清楚。于这乱世将临之时,咱们身份的混淆,或许有时候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展白突然笑出声来,可那笑容怎么看都给人一种狡诈之感。 “如此说来,咱们这就算是成交了?”展亦白没有理会这一茬,而是郑重其事的确认道。 “难不成,我给你立个字据?”展白撇了撇嘴。 “字据,嗯,这倒是很应该。”展亦白的谨慎,让展白很是无语。 貌似这样的话,是自己以前经常说的。 “那问心印吧。”既然展亦白要求,展白只能同意了。 “不行。”谁知展亦白却是摇了摇头,“问心印的漏洞太大,尤其是到了后面,修为达到一定层次之后,连天机都可以遮掩,又何况区区一问心印。” “那你要如何?”展白有些头痛,不过就是个契约,怎么就这般麻烦。 事实上,对展亦白的承诺,展白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妖体分身离开之际,展白还没有真正踏入鼎洲。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哪怕历经数十年后重新回归地下城,而那时,妖体分身却又失踪了。 几十年的时间,让展白早已习惯了没有妖体分身的日子,更何况,现在他的神格已经剥离,一待其成熟后,便能助自己一举突破入白玉京之境。在这种情况下,妖体分身对他自身而言,已经算是可有可无的了。既然如此,他自然没有理由再强行将展亦白融合的打算。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想要融合展亦白也并非易事。 如果说东华九霄唯剑宗是神格的话,那么北辰九落极剑尊极有可能也是神格。 神格与神格之间,虽不是水火难容,可也绝不可能合二为一,至少展白现在没有一点办法。 种种原因下,与其强行融合,却要承受恶了展亦白的风险,现在承诺的这般兄友弟恭,互相扶持,岂不是更好。 正如展亦白所想的那般,因为两人的特殊关系,一旦能够解除彼此的芥蒂,是绝对能够信任的。 毕竟,两人同根同源,冥冥之中,若是没有某种唇亡齿寒的关联,怕是傻子都不会相信。 “誓言,用你的法身作伐。”展亦白毫不犹豫的指向了那悬浮于半空的神格小剑。 “这这会不会太重了。”饶了有了心理准备,在听到展亦白的答案后,展白轻松的神色立时就沉重了起来。 誓言,并不可怕,甚至有哲人说过,誓言就是用来撕毁的。可那是普通情况,若是以法身作伐,就完全不同了。 一旦展白这么做了,法身就会沾染上可怕的因果,日后但有反悔,其后果是毁灭性的。即便是法身拥有不死不灭的能力,也势必会遭受难以弥补的重创。 “你可要拒绝。”这回换成展亦白满脸轻松了,戏谑的目光,看的展白心中满满的不爽。 “好,我同意不过,若是你日后突然生出了野心,想要反噬于我呢?” “我没有法身。”展亦白一愣,颇有些无奈道。 “北辰九落极剑尊,难道不是?”展白冷笑。 “呃?我、我不知道。”展亦白的回答,大大的出乎展白的意料。 从名字上不难看出,所谓的东华九霄唯剑宗以及北辰九落极剑尊应该是相似的东西,既然前者是神格,那么后者也应该如此。 意外只是暂时的,很快,展白就释然了。事实上,即便是他自己,也是在得知太古九霄大帝的事情,尤其是知道了自己乃是伏羲以及昊天融合的转世后,才知道了神格的存在。到现在为止,甚至不到一年的时间。 同人不同命,展亦白虽是妖体分身,但其经历与展白完全不同,没有了那分际遇,不知道北辰九落极剑尊的本质,也就没有什么意外了。 “能跟我说说,你的北辰九落极剑尊么?”展白从来不是个吃亏的主,尤其是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之时,所以,要想与展亦白签订契约,就必须弄明白他的北辰九落极剑尊。 好在,展亦白倒也没有隐瞒,详细的将这北辰九落极剑尊如何出现,有何特性,以及这些年来他的领悟事无巨细的和盘托出。 这倒并非是因为展亦白大方,而是有着他自己的目的。 就得知那诡异小剑名为东华九霄唯剑宗时,他心里也生出了跟展白一样的心思。尤其是这些年,随着他对自身北辰九落极剑尊的领悟,越发觉得其深奥无比,却挠破了头也体会不到。 而现在,或许能够从展白的身上得到他趋之若鹜的答案。 “果然如此。”听完展亦白的话后,展白不禁感慨的点了点头,“从你的叙述中,北辰九落极剑尊跟我的东华九霄唯剑宗几乎是同时出现的,而其特性也极为相似,都含有九大属性。不过,在对于九大属性的领悟上,你却是走在了前头。” 北辰九落极剑尊,有九大属性,分别为“困剑乾坤”“解剑北辰”“剑蜕术”“破曦北辰”、“徐风轻痕”、“北落无极”“望北剑风”“剑音糜糜”“极剑尊”。 同样的,东华九霄唯剑宗同样如此,其九大属性分别为假剑术、剑分身、剑隐行、荡剑式、风悲剑萧、御剑穿云、殇剑钧、剑策论以及唯剑宗。 同有九大属性,展白最终只领悟了前面的四个,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他铤而走险,将神格剥离,以法宝的炼制之法,炼制出了现在的神格小剑,让其自然生长,待成熟后,反哺己身,从而完全的继承神格,修为之上一步登天。 而与展白不同的是,展亦白在九大属性上的领悟,却远远的走在了前面,现在已经领悟有八,即便是最后的极剑尊,也已经略通皮毛。 之前一举斩杀公子田时,展亦白用的正是不完整版的“极剑尊”。 对于为何展亦白能获得如此成就,展白不知,或许就连展亦白同样也不清楚,但事实如此,此时多想也是徒劳无功。 “想要真正的继承神格,有两条路。我走的是其中的一条捷径,但却风险极大。你也看到了,为了走这条路,我自身几乎没有丝毫的战力可言。”展白先是说了下自己的情况,“而你不同,你马上就能完全领悟九大属性,而到时,只要将它们合而为一,就能恢复神格的本来面目,最后神格灌体,肉身成圣,修为便能一日前里,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 展白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在给展亦白指明未来的方向。 因为得到了伏羲以及昊天的传承,至少在理论上,展白完全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多谢。”展亦白如何听不出展白的用意,当即诚恳的对展白拜谢,“那么,这契约” 言归正传,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出现了。 展白因为将神格剥离的原因,可以借助神格小剑发下誓言。可展亦白却不行,在没有完全领悟九大属性,并将它们合而为一,回归神格本来面目之前,根本无法将誓言加诸其身。 “如果按照我所说的情况,你觉得要用多长时间能够将九大属性完全领悟,并且合而为一。”展白神色微沉,徐徐问道。 “这”展亦白有些迟疑。 修行这种事,尤其是到了他现在的这种境界,想要再前进半步都是极为困难的,根本无法用时间来进行明确的规划,或许一夜之间,茅塞顿开,就一通百通了,但也有可能被一层窗户纸堵塞数年甚至数十上百年。 “五年,给我五年的时间,应该就能完成。”最后,也不知展亦白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变得异常坚定起来。 “又一个五年么?”想到当初救援天赐展脉的五年之约,展白有些苦涩,“好吧,我给你五年的时间,五年后的今天,咱们就在此地重新聚首,到时再签订契约如何?” “那这五年”展亦白问道。 “你还是荆轲,而我依然是展白。”展白回道。 其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在正式签订契约之前,两人依旧保持原样。 “好吧。”事已至此,展亦白也只能答应了。 “当然,虽然现在咱们并没有签订契约,彼此间并不需要相依为命,但也可以适当的给予对方一些帮助。”展白话音一转,这就显示出他的狡猾了。 “帮助?什么帮助?”展亦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比如情报。”展白嘿嘿笑道。 “你想知道我身后的势力?”展亦白不傻,得到展白的提醒后,立即就醒悟了。 展白不置可否。 对于展亦白背后的势力,也就是所谓的狐卫监,展白早就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其实,不关注也不行,别看狐卫监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刺客组织,但其破坏力实在太过惊人了。 不说其他,只看现在的楚国,之所以会发展到现在的模样,其中狐卫监可谓居功至伟。 刺杀楚王,二次刺杀楚王,连带着将公子笑也给一举干掉了。甚至就连展白,若非有神格小剑,在上次的刺杀中也绝对难保周全。 展白不相信,能量如此之大的组织,仅仅是为了钱财。 只可惜,狐卫监实在太过神秘了,展白几乎发动了他所有的力量,甚至包括公子隽的协助,也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你真的想知道?”展亦白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是的,否则,我寝食难安。”展白点头。 “哎,可若是知道的话,你或许更会更加的不安。”展亦白事先给展白打预防针道。 “就算是死,明明白白的死也好过稀里糊涂的担心受怕。”展白却越发的坚定。 “好吧,既然如此,我可以告诉你。”展亦白最终点头同意了。 “狐卫监,确实只是一个刺客组织。”展亦白说到这,不给展白质疑的机会,话音一转,继续说道,“但它却不过是一把刀子而已,而最令人担忧的是掌控这把刀子之人。” “谁?”展白禁不住惊声道。 “纣王帝辛。” “纣王帝辛?你是说商纣?!”展白差点没有从椅子上摔下去,“他不是应该死了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事实确实是如此。而据我探得的消息,狐卫监只不过是帝辛手中力量的一个小小的分支而已。现在的任务,就是彻底的搅乱春秋之洲。” “难道,他想复辟?”展白不得不这般猜测,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惊人了,而商纣的身份使然,也让他找不出其他的理由。 “不仅如此,除了统一春秋之洲外,他还要打破天条戒律,重现当年大商的鼎盛。” 第751章 黑暗的未来 于他人而言,展白向来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之人,也正因为如此,让他的对手颇为忌惮。而事实上,展白自己同样忌惮这样的人。 比如酆都,再比如狐卫监。 是的,展白之所以忌惮狐卫监,正是因为它个组织让人实在看不透,完全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又或者说,它会做出任何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展白对它才极为关注。 可当从展亦白的口中得知,狐卫监背后的掌握者,竟然是传说中的商纣帝辛后,更是让他惊讶不小。 “凭什么?”展白不无激动道,“要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封神之战前的样子了,天下九洲,经过数千上万年的演变,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即便商纣能够统一春秋之洲,甚至是九洲,他又拿什么跟天庭对抗?又如何去打破封印在这春秋之洲上的天条戒律?” “我只是一个刺客。”展亦白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一个刺客?只怕没那么简单吧?我敢肯定,同样是刺客的聂政,就绝对不会知道这么多。”展白不依不饶道。 “好吧,事实上,我并不完全属于帝辛的人。”展亦白没有在意展白的激动,微微一笑道。 “那你是”展白又是一愣,今天给他的意外实在太多了。 “确切的讲,我应该是属于猴子的人。”展亦白回道。 “猴子?孙悟空!!!!!”此时的展白,只感觉自己孱弱的小身板已经承受不了这一次次的“惊喜”了,“他他不是被封印了么?” “被封印的只是猴子的法身,而现在奔走在外的,只能算是融合了他一丝残魂的分身,猴毛变的。”展亦白解释道。 良久之后,当展白彻底的消化掉这个信息重回冷静后,才幽幽问道,“帝辛跟孙悟空是不是达成了某种承诺?” “不错,帝辛想要复辟,并且打破天条,而猴子的目的同样是打破天条,既然目的相同,自然就有了合作的基础。”展亦白没有隐瞒,事实到,到了现在,他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对展白隐瞒的了。 “孙悟空现在的势力如何?”展白继续问道。 “在五胡之洲,经过短短几年,已经发展了数十万妖兵。”展亦白略微想了想,“哦,对了,还有两个消息,对你或许会有极大的用处。其一,墨家已经投靠了帝辛。其二,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猴子告诉我,似乎秦国也落到帝辛的掌握之下。” 傻了,展白真的傻掉了。 作为公子隽的谋士,他如何猜不出这两条消息所能造成的影响。 墨家,虽只是一个世家,但在春秋之洲,甚至整个九洲上的影响力,绝对不再任何一国之下,几乎在任何地方都能见到他们出产的机关利器,尤其是战场之上。 反观秦国,国力虽不强,但军力却绝对可以吊打除了齐国之外的所有诸侯国,加上在其背后默默扶持的公输世家。 墨家?公输世家?他们不是世仇么? 好一个瞒天过海,好一个苦肉之计。 到了现在,展白竟然不再质疑帝辛能否一统春秋之洲了。一旦秦国真的发动,而失去了墨家支持的齐国,也绝对难抵其锋芒,而一旦灭掉了齐国,到时,还有谁能抵挡得住秦国的进攻?而到了那时,楚国或许还没有获得发展,就要 一想到,自己现在努力的一切,极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化为灰烬,展白全身就慢慢的颓败感。 “好一个帝辛,好一个商纣,果然不愧是千古一帝!!!” “我已经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作为嗯,朋友,其实我很想劝你一句。在大势面前,想要保住楚国,凭你一己之力,是绝对办不到的,所以”一段时间的接触,展亦白深知楚国对展白的意义,所以还是忍不住劝诫道。 “在你看来,帝辛同样春秋之洲,已经成为大势了么?”展白转头目光灼灼的望向展亦白。 “帝辛这个人深不可测,只是暴露出的狐卫监、墨家、秦国甚至是涂山九尾妖狐一族这些力量,就让人不敢小觑,更何况,以此人的城府,他的手中必定还握有更加强悍的力量。不要问我还有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但对此我却深信不疑。”展亦白颇为严肃道。 “是啊,秦国兵锋、墨家机关,再配合狐卫监搅动天下的能力,一旦起势,这春秋之洲没有任何国家可以抵挡。”展白神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还有猴子的数十万妖兵,按照计划,他们会同时发动,里应外合下,一举突破笼罩在春秋之洲的天条戒律。而一旦春秋之洲的天条告破,那么其他几洲的天条也将崩溃。”展亦白补充道。 “但事无绝对,不是么?”展白话音却是一转,“即便帝辛计划再如何的周密,一旦发动,势必惊动天庭,而到时候,他有能力抵挡住天庭的发难么?” 这是最让展白想不通的地方。 当年,大商帝国国力强盛,尚且在封神一役中一败涂地,现在,时过境迁,帝辛手中的势力再强大,又能追得上当年么? “这”展亦白一时间哑口无言,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比起展白来,展亦白在战略层面还是差了不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要么就是个被仇恨蒙蔽的疯子,要么就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以你对帝辛的了解,觉得他是哪种人?”展白再次追问道。 “这那帝辛的性格很是火爆,尤其是现在,不知为何,其本体竟然是个近十丈之高的火焰巨人,或许”展亦白自言自语了良久,却最终没敢妄下决断。 “你、你刚才说什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展白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不无激动道。 “什么?”展亦白一愣。 “你刚才说帝辛现在是什么模样?” “哦,之前忘记跟你说了,这帝辛现在的样子颇为恐怖,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事实上现在的他已经算不得人了,而是一个足有十丈之高,完全由火焰凝结成的巨人。”展亦白恍然道。 “火焰凝成的身体?这会不会只是一个幻象?”展白满脸的困惑。 “应该不是,这是猴子告诉我的。你应该知道,猴子有一种神通,名为火眼金睛。”展亦白解释道。 “一个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人,却突兀的出现,而且还变成了火焰巨人”展白敏感的发觉这里面必定大有文章,可任他抓破了脑袋,却总是不得其解。 “此丹阳之乱过后,你有何打算?”展亦白突然开口问道。 “不管未来楚国如何,我的计划不会改变,此事过后,我会消失一段时间。”展白并没有隐瞒。 “消失?”展亦白不解,在他看来,公子田死,丹阳大乱,对于身在郢城的公子隽而言,绝对是最好的机会,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最终坐上楚王的宝座。 到了那时,展白作为谋士,而且又建下了如此大功,自然要趁势而起才对啊。 “不错,消失一段时间。”展白看出了展亦白的疑惑,却无意告诉他原因,只是简单的解释道,“我所能为公子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有没有我都一样,而且我也已经做好了安排。” 第752章 郓城无人 什么是江湖? 这个问题,一百个人或许有一百个答案。 但对于展白而言,江湖就是他用来升级打怪刷副本的游戏。 距离刺杀公子田已经过去了足足一年的时间了,正如当初他对展亦白说的那般,于丹阳混乱之中,展白便杳无音信,消失于公众的视野之中。 这一年的时间里,公子隽不负众望的结束了楚国的乱局,并最终坐上了楚王的宝座,完成了由一个不得势的世子到一国之君的华丽蜕变,至此,世人再也不能以公子称之。 只可惜,他的这份喜悦,却找不到人分享。 一纸留书通过苏秦递到了芈隽的手中。书中展白对于自己的离开只是一笔带过,更多的则是以谏言的口吻,向公子隽推荐贤良。 之前丹阳城的混乱最终演变成了一场兵祸,数十万流民在野心家的蛊惑下,扛起了起义的大旗,立时间就吸引了数不清的江湖绿林草莽,纷纷加入,掳掠,一时间丹阳城血流成河。 面对这场兵灾,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有老百姓,更有不乏门阀世家。 当芈隽带领着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回丹阳,将这场祸乱彻底平定时,丹阳城近乎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大量文武官员的身死,使得芈隽的朝堂上很有种冷清的感觉。 值此用人之际,芈隽自然不吝赏赐跟随着自己打江山的部众,加官进爵自是应有之意。而展白作为最大的功臣,又是芈隽的亚父,更是不能亏待。 虽然展白不告而别,但芈隽还是加封其为楚国传世公,并赐郢城为其封地。不仅如此,对于展白推荐的人才更是委以重用,而这其中最出彩的无疑就是两个人了,苏秦以及孙叔敖。 在留书中,展白丝毫不吝赞美之言,希望芈隽能够对苏秦委以重任,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扭转军事上与汉国的劣势。再加上苏秦又是鬼谷子的弟子,最终被芈隽封为左令尹,整顿军务。 既然有左令尹,自然也就有右令尹了。 为了防范再出一个功高盖主的吴起,芈隽也算是煞费苦心,甚至将令尹之职一分为二,军、政分离,权柄分摊,也算是走了一步妙棋了。 至于孙叔敖,虽然跟随着展白学习鬼谷策也有段时间了,而且其悟性颇为不错,尤其是在政务之上,只可惜,他实在太过年幼,最终被封为中书令,也算是物尽其用,一边学习一边实践。 芈隽这边的事暂且不谈,后文自有交代。 郓城县,是齐国治下一个颇为繁华的城池,其地理位于齐国的西北方,若是从这里再往正西走上三百余里,便到了齐秦两国的边界。 齐国作为春秋之洲的霸主,无论军事还是经济上,无一不吊打他国,即便是面对秦国,战场之上也是攻多守少。 所以,虽然郓城濒临国界,却几乎不受战争的骚扰,不仅如此,甚至因为如此,反而造就了难得的繁华。 齐国因为与秦国连年征战,为了消耗对方的国力,凭着其在春秋之洲的霸主地位,对其进行全方位的封锁制裁,别说军用物资,就是普通的民间交易也被明令禁止。 齐国的封锁不可谓不严,只可惜,依然无法阻挡好利者的脚步。 商人逐利,在可观的利润面前,国法什么对他们根本形成不了威慑,最多行事的时候小心一些罢了。 秦国受到了全方位的封锁,其国内的物资极度贫乏,而这对商人而言,恰恰是最大的诱惑。既然明面上的交易被禁止,那就走私好了。 而这郓城恰恰是靠着走私繁荣起来的。 对于民间的这种走私行为,齐国朝堂未必就不知晓,只不过,这里面的利益却牵扯甚大,甚至不少高官都有份子,在这种情况下,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果说郓城之内什么最多,那么无疑就是黑市了,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黑市几乎可以完全代表了城池的经济,至于剩下的一小部分,便是环绕黑市所建立起来的服务行业。 客栈、酒肆、青楼、镖局等等,无一不是为黑市所服务。 郓城之内每一天的交易数额都颇为巨大,加之又都是见不得光的黑市买卖,不难想见,必然也会吸引大量的亡命之徒,黑吃黑甚至直接就是打家劫舍,在这里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如此恶劣的环境,无形之中又催生出了大量落魄的江湖游侠,成为有钱人的保镖护院。 总之,郓城的表面是光鲜的,但其内里却充满了肮脏的铜臭以及腥臊的血腥。 此时,展白就坐在郓城县内一座颇为气派的酒楼内。 换掉了平日里穿的文士长袍,改为半皮半绸的所谓江湖游侠劲装,脑袋上这歪歪斜斜的戴着一顶皮帽子,腰间挎剑,大喇喇的坐在专为“泥腿子”准备的嘈杂饭厅内。 端起面前盛酒的瓷碗,一饮而尽,然后用袖子胡乱的在淋湿的嘴上抹一把,展白这一番动作,倒是将豪气云天演绎的淋漓尽致,惹得一旁的白面小生禁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好笑么?”展白没好气的剜了那白面小生一眼。 “先生呃,兄长,奴婢不,是小弟”白面小生的声音极为清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这根本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 “好了,话都说不清楚。”展白很是无趣的打断了白面小生的话,最后还不忘叮嘱道,“记住了,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的游侠,是你的结拜大哥,日后若是再像今日这般,你就不用呆在我身边,自个回去吧。” “是,小弟记住了。”白面小生一听此话,脸色立即微变,急忙应承道。 此白面小生赫然是女扮男装的枭娜。 因为是女人的缘故,让她像展白那般不计后果的诋毁自己的形象,显然难度不小,所以,在最终征求了展白的同意后,她的打扮倒也没有太过夸张。 一身干净的深蓝色武士劲袍,腰间束上一领淡金色的腰带,满头的秀发一丝不苟的挽起,在脑后扎了个团子,非但没有破坏了她的美艳,反而还增添了不少的英气。 为了不惹人注目,展白不得不特意做了两撇假的胡须贴在其嘴唇上方,仆一看上去,倒仿佛是长了四条眉毛一般。 展白之所以带着枭娜上路,一来是他现在确实离不开人照顾起居。二来也答应过枭娜,让其跟随自己左右,至于第三个原因,则是因为她与自己的卵生妹妹旖旎间那玄之又玄的联系了。 有枭娜跟在身边,展白完全可以通过这对姐妹第一时间了解楚国发生的重大事情。 对此,枭娜心中自然是万分欣喜的,这一年来,对展白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就差暖床了。 “小弟有一事不明,不知兄长可否告知。”枭娜实在学不来那江湖草莽气,加上她女儿的身份,所以平日里都表现的文绉绉的,颇有些书生意气。 “说。”展白点了点头,然后也不见他用筷子,直接以手抓起酒桌盘子里的茴香豆,一颗颗的扔进自己的嘴里。 “这一路上,兄长到处拜山切磋,磨砺武技,所寻的无一不是在江湖中颇有些名望的高手。可为何要到这郓城来,这里就连空气都散发出铜臭之气,大街上虽不乏江湖草莽,但实在没有几个能作兄长的对手啊?”枭娜当即问道。 她的这番话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加上此时又正值饭点,尤其是这专为“泥腿子”准备的下等厅堂更是人满为患。 虽然厅堂嘈杂,但还是落入了不少人的耳中,于是,不等展白开口 “哼,好大的口气,小娘们,你这是在嘲讽咱们郓城无人么?” 第753章 财不外露? “谁、谁是小娘们,我是男的。”枭娜一副被人轻易揭穿的窘迫,想要矢口否认,可是那结结巴巴的语气,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枭娜的一番话,立时就惹得全场无数男人的大笑。 展白眼睛微虚,循声望向刚才发生质问之人。 那是一个身高足有九尺如同铁塔般的黑脸汉子,满脸的虬须几乎遮掩了其本来的面貌,一身精悍的短打,背后更是负着一把九环大刀,比之现在的展白,更加的具有草莽气息。 “嘿嘿,小娘们,莫非真以为咱们这些人的眼睛瞎了不成。这天下间若是真有你这般俊俏的小生,俺老浑绝对不介意走一回旱道,哈哈。”草莽大汉一开口,就是满嘴的污秽,而他的这番话却在这饭厅之内很有市场,立时就得到了不少人的迎合。 枭娜虽还是处子之身,但因为常年收集情报的缘故,如何听不出那草莽大汉话中的调戏之意,白皙的脸蛋因为愤怒立时变得血红一片。 “你你找死。”枭娜是动了真怒,贝齿紧咬中,全身的玄力已经开始凝聚。 同样的,展白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了。 现在的枭娜,在展白的眼里,更多的是下属。可听到那草莽大汉的污言秽语,还是让他目光冰冷了起来。 “罢了,原本让枭娜配合着导演这出戏,就是为了找茬的,现在既然目的达到了,也就不需要忍耐下去了。”展白不由的向着整个饭厅内的所有食客一一撇了眼。 “用这个,杀了他。”展白开口的同时,摊开手掌,将乌木剑匣塞进了枭娜的手中。 “大哥”枭娜心头一暖,在得到展白鼓励的眼神后,立即回了个灿烂的笑容。 “呦,小娘们,你还真是急不可耐,上赶着要与俺老浑亲近么?”那草莽大汉也不是傻瓜,如何看不出枭娜生出了杀心,口中花花依旧不断,但手已经握上了背后的九环大刀的刀柄。 “哼,杀鸡却用牛刀,即便死了,你也应该知足了。”目光一转,枭娜的脸上立即布满了寒霜。 “小娘们口气不小,俺老浑倒要见识一番。待会大战个三百回合,定要让你欲罢不能,哈哈。”草莽大汉猛地抽出了九环大刀。 别看他这个人表面上粗鲁不堪,可作为一名游侠,能够在这郓城生存下来,绝对不是傻子。 口中的轻佻,并不等于他真的轻视眼前的这个较弱女子,恰恰相反,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故意激怒对方,再然后先发制敌。 “血罡刀,给我死。” 一刀挥出,整个饭厅之内立时就充溢了浓烈的血腥之气,味道之腥臭,让不少正在用饭的人,直接反胃的喷将了出来。 正是在大片的喷饭干呕之声中,九环大刀已经劈到了枭娜身前。 速度虽算不得多块,但却威猛无比,加上那散发出的浓浓血腥之气,胆气稍小一下的,怕是就有可能会吓得脚软心惊。 可惜,枭娜不是常人,更不是像宁小凝那样的非战斗人员。恰恰相反,因为身处情报的第一线,为了达到目的,对武力的诉求更是必不可少。 枭娜原本就是万花苑内阁的花仙子,自身的资质极佳,后来虽然摆脱万花苑进入了剑阁,并主攻情报,但自身的修为并没有荒废,反而能够得到比以往更多的资源倾斜。 别说,此时枭娜的手中握有展白给的乌木剑匣,即便是凭她自己的手段,对付眼前这个草莽大汉,也不会太过困难。 面对草莽大汉的猝然出手,枭娜动也没动,只是美眸之中,已经将其看做了死人。 “这老浑还是那般的阴险毒辣,如此美艳的娘们,竟然也舍得辣手摧花,可惜喽。”饭厅内,持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再少数,但这丝毫没有降低他们的兴致,反而大大激起了他们的扭曲心态。 对于这些过惯了刀口舔血生活的人而言,美好的东西存在的价值,便是给他们破坏的,如此才更加的有趣,当然,若是能在破坏之前,好好的玩弄一番,就更加完美了。 可惜,枭娜最终还是让这些人失望了。 草莽大汉的九环大刀在距离枭娜光洁的额头还有一指之距的时候最终停住了,这奇怪的情形,让不少人心怀疑惑。 莫非,这老浑改了性子,懂得怜香惜玉了? 不过,很快,就没人这么想了。 而改变这一切的,是那草莽大汉的变化。 肉眼可见中,那身高足有九尺,膀大腰圆强壮的如同公牛一般的草莽大汉竟然在萎缩。 黑里透红的皮肤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枯黄,碰撞的肌肉不断收缩,变成了让人骇然的皮包骨。 草莽大汉最终变成一副披着皮囊的骨架。 常人难以想象,这个变化的过程,将会承受何等的痛苦,不过,草莽大汉显然并没有受罪,因为早在不知何时,他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怎么回事?那女人难道懂得巫术?”有人忍受不住惊声尖叫道。 “快看那女人手里的盒子?”有心思缜密之人,当即大叫着提醒道。 所有人放目望去,这才发现,枭娜手心里的乌木盒子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不过其中却是空空如也,结合草莽大汉的身死,但凡不是傻子,都猜得出,定然与乌木盒子内消失的东西有着密切的关联。 能够无声无息间,将修为达到真太古之境的草莽大汉斩杀,甚至吞噬其血肉,那乌木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 这一发现,让所有人骇然,再望向枭娜的眼神,开始变了。 有胆小者因为胆怯而瑟瑟发抖,毕竟这些人刚才可是跟着草莽大汉一同发出戏弄的嘲笑。这个世上,有胆小的人,自然也就有胆大的人,又或者是贪婪的人。这些人不知道那乌木盒子里装着什么,但却可以肯定,绝对是了不起的宝贝。 若是能将那宝贝弄到自己的手中,那么 于是,不好投向枭娜的目光中开始变得火热。 别说打架斗殴,即便是当街杀人,对于郓城而言,都是寻常之事。 所以,当这酒楼的店家得知这里有人被杀后,只是过来瞥了一眼,然后暗骂了声晦气,无视掉始作俑者的枭娜,只是命令两名小二,将尸体扔出酒店,便算是处理停当了。 显然,这种事情对这酒楼而言,已经司空见惯了。 “大哥。”枭娜遮遮掩掩的将乌木盒子还给了展白,整个过程显得格外小心,生怕被人看到乌木盒子内的东西似的。 “嗯,此地不宜久留,结账吧。”展白收回乌木盒子,感叹了一声,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小二,结账。”当展白跟枭娜走出酒楼之后,整个饭厅内,同时站起了不少食客,大吼着嚷了一声后,也不等小二过来,扔下盘缠,便亟不可待的追了上去。 第754章 小剑的胃口 “大哥,追出来了十三个人,看来是惦记上您的宝贝了。”并肩走在大街上的枭娜,头也没回,目不斜视的对身旁的展白说道。 “呵,人为财死,这不正是咱们想要的么?”展白微微冷笑。 “咯咯,大哥,刚才小弟演的可还好么?”一想到背后那些跟踪之人的命运,枭娜禁不住邀功道。 “不错,若是放在咳咳,你定然是个不错的演员。”展白轻咳了一声,到口的“前世”最终没有说出来。 有些事情,枭娜还是不方便知道。 就这样,两人仿佛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不紧不慢的行走于大街小巷之中,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从东城门走了出来,然后向着不远处的一处荒山的方向行去。 “大哥,那些人还真是还耐心啊!”对于后面尾巴的不依不饶,枭娜不无佩服道。 “哼,不过都是私心作祟罢了。宝贝人人想得,但却只有一个。郓城虽然混乱,当街杀人也是常有的,可若他们在城内动手的话,必定会惹来路人的观望,一旦消息泄露,势必有更多觊觎者参与进来,这显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展白的分析可谓一针见血,以他对人心的把控,看出这其中的缘由,一点都不困难。 至于枭娜,也未必就猜不出来,只是变向的让展白说出来,好给她拍马屁的机会罢了。 “大哥目光如炬,让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少拍马屁,这不适合你们女人。”展白没好气的白了枭娜一眼。 “那什么才适合?”枭娜适时的追问道。 跟着展白出来也有一年的时间了,让枭娜渐渐的已经摸准了展白的性格。 展白虽然性格多变,喜怒无常,但还是有迹可循的,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偶然撒撒娇玩玩暧昧,倒也无伤大雅。 “明知故问,作为前万花苑的弟子,难道你不知道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果然,展白那佯怒的模样,根本没有丝毫杀伤力可言。 “对大哥也有用么?”枭娜不由自主的开口道。 话一出口,枭娜就有些后悔了,急忙低下头做乖巧认错状,但明亮的大眼睛,却是时不时的偷看展白的反应。 “呃?”展白一愣,貌似自己被调戏了啊。 “咳咳,不说这些了,马上就到没有人烟的地方了,估计那些人就要动手了。”没有回答,也回答不上来,展白聪明的转换了话题。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出郓城数里之外,而此时身周的环境,赫然是一处罕有人烟的荒山。 说是荒山,绝对是恰如其分。 眼前的这座山虽然长满了杂草树木,但依然掩不住疮痍的之状,不出所料,此山定然经历了过度的开采,然后被废弃了。 齐国的商业很是发达,各行各业都是勃勃生机,而这也造成了资源的急速消耗,且不说名贵的天才地宝,即便是最为普通的矿藏也是供不应求,而眼前的这座荒山显然就是最好的证明。 “来了。”枭娜突然小生提醒一声。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两人的耳畔就听到了阵阵破空之声,转眼间,于两人的前后左右便出现了十几到身影。 “那宝物的厉害处,哥几个也看到了,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够抵挡的,所以,还希望诸位都能遵守之前达到的协定,先联手将此二人斩杀。宝贝到手后,再商议分配。”一个多时辰的跟随,显然将这些人的耐心消磨一空,一待现身,甚至不与展白二人废话,再一次确认了联手迎敌的策略后,便不分先后的蜂拥而上。 “大哥,要不,先让小弟会会这些人?”枭娜有些意动,向展白请缨道。 “不用,小剑现在很解饿,现在一个人已经远远无法满足它的胃口了。”展白说到这,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的无奈。 说起这份无奈,就要从头论起了。 展白之所以决定在成功刺杀公子田后,不告而别。其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为了神格小剑。 自从得知小剑可以吞噬修士的紫府以及法宝,从中汲取生长的养分后,展白便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在此之前,展白唯一能给神格小剑提供的就是自己的精血,为此,他不得不吞食无数的丹药,对自身的修为拔苗助长。只有如此,才能勉强追上神格小剑不断成长所增加的胃口。 可是即便如此,也只能是权宜之计。 实在是神格小剑随着不断的成长,其胃口的提升更是几何倍的。而靠丹药提升自身的修为,长此以往,不仅会给展白带来难以消除的隐患,到了后面一旦形成抗性,丹药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从而让他修为的提升越发的缓慢,总有一天会追不上神格小剑的需求。 正是这两方面的原因,最终让展白将目光投向了修士。 以修士的性命来换取神格小剑的成长,虽有滥杀无辜之嫌,可对展白却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反正,他也不会找自己的人下手。 既然有了决定,以展白的性子,自然就会彻底的执行。可这又会面临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身份。 展白在春秋之洲官方的身份是谋士,而且是公子隽的谋士,而且以他立下的功劳,一旦公子隽得势,坐上楚王的位置,给他再高的官位都不意外。 可展白若是继续留下,一旦成为了楚国的高官,虽然掌握了巨大的权势,可同样的也会吸引更多人的关注,在那种情况下,展白想要以修士的性命来换取神格小剑的成长就不那么容易了。 滥杀无辜,展白不会有心理负担,可一旦此时暴露的话,势必会引来无尽的口诛笔伐,到时候,面对悠悠众口,即便是公子隽也休想保得了展白。 既然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脱身,消失于众人的视野之中,然后化身一游侠。 春秋之洲何其大,而春秋之洲的游侠又是何其多,展白即便做的再过分,最多也只会在江湖中留下一段杀人魔头的恶名罢了,可名声于他重要么? 一切都是为了神格小剑,为了自己。 宁愿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为了能够快速的羽化登仙,拥有与那些不可一世的老怪物平等对话的势力,展白不介意做一回魔头。 这一年中,展白带着枭娜,从楚国走到了齐国,一路之上,展白都打着切磋的名义,寻一些隐蔽于山野之中的小型宗门势力下手,但凡与他交手的,无一不是落得个紫府破灭,魂飞魄散的下场。 好在,这春秋之洲消息的传递,远没有前世那般发达,所以,展白这一路上闯下的恶名,至少在这郓城还没有传播开来。 至于今天展白为何一反往日的行事风格,突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修为战力并不算高的草莽之人下杀手,就只能算是一个偶然了。 就在展白与枭娜刚刚进入之前那酒楼之际,神格小剑突然传递来的饥饿感,让那名草莽大汉以及现在包围在四周的十几个人,遭受了无妄之灾。 “去吧,吃过这一顿,下一次,可就要三日后了。”面对向着自己两人冲来的十几名游侠,展白轻叹一声,手掌微微摊开,乌木盒子立时飞向了半空。 第755章 颜修儿失踪 展白虽在做魔头之事,可他毕竟不是魔头。 望着满地几乎跟枯骨没什么区别的尸体,展白实在提不起兴致谈笑风生。 望着手中已经有近三尺之长的“小剑”,俨然已经不能以小剑称呼了。 这一年中,死在这小剑之下的修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有修为高的,也有修为低的,展白秉承着不浪费一颗粮食的精神,但凡与人对敌,几乎全部由小剑代劳了。 随着剑身的生长,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神格小剑比起一年前已经稳重了许多,很少再做出格的事情了,不过,这距离它真正的成熟,还差得远呢。 “总是这般变来变去,时大时小的,实在是太过招人眼球了,也跟我现在江湖游侠形象大为不符。”直到这时,展白似乎猜意识到了什么。 以前小剑不过只有两尺有余,挂在身上凭白的给人一种小气的感觉,现在他的尺寸比之一般的长剑也相差无几了,倒是可以考虑背在身后,这样在与人对战的时候,反而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 “小剑,把剑匣恢复到原来的大小。”想到就做,展白当即对手中的神格命令道。 立时间,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乌木盒子猝然变大,恢复到原来五尺多的样子。 “枭娜,帮我把它系在背上。”展白现在的修为依旧停留在太易境,几乎跟一年前没有丝毫的提升,双手捧着剑匣,这才发觉它竟然颇有些份量。 虽不知展白用意何在,但枭娜还是急忙结果剑匣,然后从自己的玄空戒中找出一卷棉布,心灵手巧下,飞针走线,很快就缝制成一个专门的系带。 不得不说,当展白将剑匣背于身后时,倒是平添了不少的飒爽之气。 “进去吧。”展白握剑的手一松,小剑立即自动飞入剑匣之内。 “不错,这才像个江湖之人嘛。”对于自己现在的扮相,展白似乎很是满意。 “大哥,咱们接下来真的要去秦国么?”扔下满地的尸体,两人故意的加快脚步,走出了那处荒山后,枭娜当即问道。 “不错,齐国虽然富饶,但民风却并不算彪悍,加上完备的律法,咱们若是在这里办事的话,难恐不被官府通缉,到时就真的人人喊打了。相比之下,秦国就不同了,那里民风彪悍,不仅是江湖,就是在民间,随便拉出一个凡俗人家的孩子,都能舞棍弄枪。正好适合咱们,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不少的故人。”解释到这,展白不由的想起了酆都。 一个几乎跟自己都了百年的宿敌。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人或许在未来很长时间内,依然要那般斗下去,而且难分胜负。只可惜,天意弄人,自从得知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之后,展白便明白,他跟酆都的差距将被无情的拉大。 “趁着小剑还没有完成的成熟,就让我及早的超度了你吧,老朋友。”自言自语中,展白的目光不由的向着秦国所在的西方望去。 天下即将大乱,展白自以为,两人是时候了解彼此的恩怨了。 以前,酆都是自己的宿敌,但未来,他将慢慢的失去资格,在这种情况下,送酆都早登极乐,在展白看来,也算是对得起两人百多年的交情了。 当然,展白之所以执意去秦国了,除了这两个原因之外,还有出于打探情况的意图。 之前按照展亦白所说,秦国已经臣服于帝辛,更是被后者用作日后统一春秋之洲的工具,阿么无论如何,他都要走上一遭,以做到知己知彼,应对未来极有可能的楚秦之战。 就在展白从发愣中清醒过来时,一旁的枭娜神色却是突然一僵,缓缓闭上眼睛,神色安详的如同睡着了一般。 对于枭娜的这种情况,展白早已经见识过了,心里不禁有些期待。 稍许之后,枭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展白开口问道。 他知道,枭娜刚才的样子,定然是接到了卵生妹妹旖旎的信息。 不得不感叹,这对双胞姐妹的神通,比之前世发达的通信也是不遑多让。 “大哥,是丹阳那边。”枭娜神色有些犹疑。 “丹阳?!”看到枭娜的神色,展白心头一跳,怕是有大事发生了啊。 通过枭娜,展白已经知道自己被公子隽封为了传世公,更是将郢城划归为自己的封地,原来郢城的世子王府,现在已经改成了传世公府了。因为如此,展白所掌控的力量绝大多数都回缩到了郢城,至于丹阳,就只留下了一部分忠义堂以及负责情报收集的香闺坊。 “是颜修儿。”枭娜神色凝重道,“他失踪了?” “修儿?失踪?”果然,听到这个消息,展白的神色立即变得很是难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旖旎妹妹传来的消息说,就在五日之前,忠义堂突然来了一个神秘的道士,说是颜修儿的旧人,下面的帮众通禀之后,颜修儿独自接见了他。两人一同走入书房,可再也没有走出来过,等到一日后,苍剑生带着连碧闯入书房时才发现,书房内空空如也,根本就不见一个人影。” “已经过去四五天了么?”展白沉吟一阵。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旖旎跟枭娜虽然可以随时联系,但枭娜毕竟身在郢城,丹阳城内发生的事情,即使快马加鞭也需要三日才能传递过去,然后再经旖旎,最终传入展白的耳中,早已是明日黄花。 四五天的时间,即便是展白,又能如何布置?更何况此事实在透着蹊跷,好好的两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道士?你刚才说,是一个道士突然出现,才使得颜修儿失踪的?”展白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惊声道。 “妹妹是这般说的。”枭娜急忙小心翼翼道。 “道士?难道是蜀山的人?”得到确认的展白,反而冷静了下来。 当初,展白给一众剑阁的核心弟子教授了寻剑问天的道法,后者修行小成后,纷纷借着冥冥中的那缕机缘,去寻求自己的剑分身,而这其中,最奇怪的无疑就是颜修儿了。 后来,展白知道,颜修儿获得葫芦剑诀,虽然炼制成了剑分身,而且威力颇为不俗,但却并非是靠冥冥中的机缘说得,而是路遇一神秘道士后赐予的。 当时,展白就怀疑那道士不怀好意,可他却在颜修儿的身上看不出一丝不妥之处,最终只能将此事藏于心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差点就给忘了。 现在,颜修儿突然失踪,而且还极为巧合的出现了一个道士,若说这之前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的话,打死展白也不相信。 颜修儿的葫芦剑诀据说乃是蜀山不外传的顶级飞剑,以此推断,那道士的来历应该就是蜀山。当然,这其中未必没有嫁祸之嫌。 展白现在首先要考虑的不是那道士的身份,而是这件事情背后可能隐藏的阴谋。 颜修儿虽是剑修,蜀山也是道家中的剑修分支,不过这两者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毕竟天下剑修数不胜数,总不能以一个简单的“缘”字,就让蜀山将不外传的顶级飞剑相赠。所以,当时,展白就怀疑,这其中的缘由极有可能是奔着自己而来的。 而现在,趁着自己不在楚国的机会,那神秘的道士再次现身,并将颜修儿带走,其用意就让人不得不深思了。 “大哥,要不,咱们回去?”枭娜在一旁不由的问道。 展白摇了摇头,“此事已经发生了,即便咱们快马加鞭的赶回楚国,也需要半年的时间,根本就难有作为。” “可就怕那道士别有用心,利用颜修儿做出不利于郢城的事。”枭娜担忧道。 说是郢城,其实更确切的讲应该是传世公府,毕竟那里面住着的可有展白的妻子以及宁小凝,她们两个人随便一个出了事情,绝对会让展白发疯的。 “这一点,我反倒不担心。”展白淡淡的回道,“你或许不知道,此时在府邸内可是有一位了不起的客人,只要有他在,府邸就不会出事。” 了不起的客人?是谁? 第756章 借道 朱刚鬣,一个在前世因为一部而被很多人误解的人物。 到现在,展白虽然依旧不清楚,为何这个世界上明明白白出现的人物,在自己的前世却巧合的以各种神话传说或者的形式出现,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便是但凡前世中能够出现在各种神话中的人物,就没有一个易于之辈。 三皇五帝、太上菩提等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就暂且不说,只说展白见到过的刑天,其战力就恐怖的吓人。刑天如此,那么还没有见过面却早就闻其大名的孙悟空呢? 虽然没见过孙悟空,但其能耐展白从隐儿以及后来展亦白的口中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绝对不弱于刑天。那么作为孙悟空的二师弟,朱刚鬣又能差得了多少? 所以,有朱刚鬣在,展白并不担心府邸的安危。 至于颜修儿的失踪 展白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管那道士有何阴谋,未来总有一天会现出行迹,此时在这里胡乱猜测,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此事就不说了,你告诉旖旎,让郢城那边加强戒备,目前也就只能如此了。”有了决定之后,展白对枭娜交代道。 齐、秦两国连年战争不断,边境之上陈兵何止百万,说是五步一哨三步一岗也是毫不为过。平常之人,想要越过边境,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弓弩射成豪猪。 展白两人在边境上溜达了两天,却依旧不得门而入。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时,两人与边界的一个专为旅人歇脚的小村落里,遇到了一支规模颇为不小的商队。 说是规模不小,指的并非是货物,恰恰相反,整个商队就带着了五车的货物,却有近百人的护卫。 不用想就知道,这定然是走秦国的走私商旅。 不论怎么讲,走私,尤其是针对秦国的走私,明面上在齐国都是杀头的大罪。所以,即便有着强硬的后台,各个走私商队也都严格的控制着规模。 小批量的走私,于秦国而言,不过是解一时的燃眉之急,根本难以改变其物资贫乏的窘境,同时又能将货物卖出更好的价钱,由此可见这些商人的可恶之处。 当然,走私在带来了高额利润的同时,也有着偌大的风险。先不说齐国这边,即便有着强硬的靠山,也必须打通各种关节,即使进入了秦国,情况只会更加凶险。 秦国的朝堂对这种走私行为无疑是默许的,可民间就未必了。 绵帛动人心,加上秦国民风彪悍,有大把的人将目光投向了这些商旅。打劫商旅之事根本就是屡见不鲜,而这也解释了,为何这支商队会雇佣如此多的护卫了。 因为展白两人跟这支商队正好入住同一家客栈,枭娜利用自身的优势,很快就对这支商队有了全面的了解。 丰昌号,是这商队背后商家的名字,而且其背后更是有齐国朝堂大员的份子,在众多的走私商旅中,也算是颇有名气的。主要是通过走私,忘齐国兜售一些盐、铁之物,然后又带回来颇受秦国贵族追捧的皮毛,反正就是来回不落空,两头都赚。 “大哥,这商队掌柜的名字叫田子凌,实际年龄不知,外表上看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头子了。据说,这田子凌乃是齐国内田家豪族的旁支子弟,因为天赋不高而放任其经商。干这种营生已经有数十年的时间,很是积累了不小的家当呢。”枭娜在展白的卧房内,禀告着自己探听来的消息。 “如此说来,这支商队背后的靠山就是那田家喽?”展白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 春秋之洲,与其说是八国的天下,确切的讲乃是门阀的天下,无论在哪个国家,王室跟各个门阀共同组成了高高在上的统治阶层。 而田家虽算不上齐国第一豪门,却也绝对在三甲之列。 “嗯,这些走私的商旅必然掌握有进入秦国的秘密通道,咱们想要进入秦国,说不得就要靠他们了。这样,你去找那田子凌交涉,只要他的条件不过分,你便可处置。”这已经是展白能够想到的不多的办法了。 “大哥,这条路怕是行不通。”枭娜并没有离开,反而对展白摇了摇头。 “你已经跟他谈过了?”展白一愣。 枭娜点了点头,“谈过了,不过,没等我把我们的请求说出来,就遭到了拒绝,而且从那田子凌的口气上看,似乎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这是为何?”展白虽然聪慧,但却不是万能的。 剑阁虽然也有自己的产业,但展白几乎从未插手过,之所以如此,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在经商一道上,并不怎么精通。 “其实,这也是应有之意,若是换成我,也不会答应的。”枭娜眼见展白的反应,知道必须要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先说这走私一道,最为重要也最为机密的便是通道,这几乎就是一支商队的财源。为了打通这条道路,事前不知花费了多少的金钱以及精力。商道如此重要,自然绝对不愿为外人所知。” 展白点了点头,他虽不善经营,但道理还是懂得。 “当然,还有一条,就是安全。”枭娜继续说道。 “安全?莫非那田子凌将咱们当成劫匪了不成?”展白有些哭笑不得。 谁知枭娜却是极为郑重的点了点头,“出门在外,再多的小心也不为过。加之秦国民风彪悍,以往他们就遇到不少像咱们的这种情况。打着借助他们进入秦国的名义,实际上则是踩点,一旦进入秦国境内,很快就会遭到大批的劫匪的埋伏。” 实在没有想到,只是这小小的走私,里面竟然就有如此大的学问。 听到这,展白就不由的陷入沉默了。 “咱们在这边境已经逗留了两天了,不能再等下去了。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最后,展白眼睛陡然散发出一缕寒光。 “有办法控制住那田子凌么?”展白问道。 “这怕是也不容易。田子凌虽然修为不高,但却是个老狐狸,对自己的安全极为看重。此次雇佣的百名护卫中,几乎有一半都跟他形影不离。想要悄无声息的控制他怕是并不容易啊,除非除非有办法将那些护卫也解决掉,可如此一来,失去了近半的护卫,咱们怕是刚一进入秦国,就会碰到不少的劫匪,那时麻烦只会更大。”枭娜回应道。 “嗯,你再去一趟,安排我跟那田子凌见上一面。”遇到这样的情况,展白知道,自己必须要亲自出马了。 不是不相信枭娜的办事能力,而是展白对自己太过自信了。他实在不相信,区区一个商旅的掌柜,凭自己的手段,还控制不住。 “是。” 第757章 偷鸡不成反蚀米 正如枭娜形容的那般,田子凌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却是横向发展,又矮又胖,很是貌不惊人。 一张胖脸上,时刻都挂着温和的笑容,很是给人一种和气生财的感觉。 若不是那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的眸子时不时散发出的精光,就算是展白怕也会以貌取人,从而生出轻视之心吧。 通过枭娜的联系,并没有太多的阻碍,展白便坐到了田子凌的面前。 这里是田子凌的卧房,并不大,算上展白以及枭娜,却足足装了二十多人。 枭娜说的没错,这田子凌的小心谨慎,几乎已经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之前说好的单独会面,却因为田子凌的插科打诨,最终弄成了现在的模样。 二十名精悍的护卫被分成了两拨,一拨时刻护卫在田子凌的身周,剩下的十个人则是若有若无的将展白跟枭娜包围了起来。 不仅如此,在这间卧房之外,还盘踞着二三十名护卫。 “田掌柜,你这阵仗还真是让展某开了眼界啊。”展白瞥了眼房内的众多护卫,毫不掩饰嘲讽之意。 “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啊,江湖险恶,尤其是咱们这些经常在外走商的,好不注意,就有可能把吃饭的家伙给丢了,还望展展兄弟原谅则个。”胖胖的田子凌再次拿出插科打诨的本领,笑眯眯的似乎完全没有听出展白的嘲讽之意。 “好吧,既然如此,咱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我与贤弟都是普通的游侠,想去秦某谋生,但却苦于没有门路进入,所以想借田掌柜的商队,不知可否?”展白实在没有耐心跟眼前的胖子虚以委蛇下去,开门见山道。 “这怕是要让展兄弟失望了,咱们也有莫大的苦衷啊。”田子凌不出意料的委婉拒绝,话说的委婉,但到底是什么苦衷却是闭口不提。 展白当然也不会傻傻的去问,这原本就是田子凌的借口罢了。 “在下也知道田掌柜的忧虑,说实话,若是我们兄弟二人实在找不到门路,定然不会劳烦田掌柜。”展白自认为诚恳的说道。 田子凌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这事难道就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么?”展白有些不死心道。 为免打草惊蛇,这种事能不动手,他还是希望能够和平解决。 “这”田子凌似乎也看出展白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话音一转,却是没有再说下去,被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却是有意无意的瞥向展白身旁的枭娜。 “田掌柜尽管放心好了,这位是我的结拜妹妹,并非外人。”展白自以为是的说道,可事实证明,他显然会错意了。 对于枭娜的性别身份,他自以为在聪明人面前没有必要遮掩。 “哎,展兄弟果然是好福气啊,闯荡江湖竟然还能有红颜知己一路跟随,不像咱们都是劳碌的命,经年走商,身边却是连个体己的人儿都没有,哎!!!”田子凌似乎怕展白不明白他的意思,不仅在人的后面加了儿话音,而特别的加重了语气。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展白若是还不明白,就真的傻了。 可正因为明白了这一点,反而让他更加的愤怒。 这个死胖纸,竟然胆敢染指枭娜。 田子凌能看出枭娜是个女儿身这一点都不奇怪,或者说,但凡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得出来,但他显然更加的精明,从枭娜的跑前跑后,然后展白再现身,立即就意识到了两人的关系,绝非他们口中的结拜,而是主仆。 那么向主人讨要一个漂亮的女仆来暖床,以作为带展白进入秦国的条件,这便是田子凌的算盘。 怪不得枭娜能够如此轻易的接近田子凌,并从他口中套得众多的消息,原来,这个混蛋胖子根本就是故意如此接近枭娜的。 “我若是不同意呢?”展白的声音不由的冷了下来。 “呵呵,展兄弟何必发火呢,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这实在有失男人本色嘛。”田子凌依然是那副从来不知道生气为何物的笑脸模样,但接下来的话,就完全的变了味道,“我田子凌是个生意人不假,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童叟无欺。不过嘛展兄弟应该也知道,咱们虽是生意人,做的却是掉脑袋的营生,所以” “所以,偶尔也会扮演一下劫匪是么?”展白不等田子凌说完,就接过了话头。 “哈哈,展兄弟果然是聪明人。”田子凌哈哈大笑中,还不忘煞有介事的摇动了一下那几乎戴满了宝石戒指的胖手指,而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那站于四周的护卫纷纷露出了森然的冷笑。 “好城府,好手段,看来,今天我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喽?”展白如何听不出田子凌的威胁之意。 “哈哈,展兄弟啊,你还是太天真啊。”田子凌越发的得意起来,看得出,他此时是真的得意,而不是平日里见人三分的假笑,“之前不动这位小娘子,可不就是为了引出你么?不然的话,若是你给跑了,日后岂不是给咱们徒惹麻烦。可现在,既然你已经现身了,那么我又何必要跟你公平交易呢?杀了你,这个小娘子依然逃不过我的手掌心,这买卖怎么看都更加合宜啊。” 果然,展白还是小瞧了这田子凌的阴险无耻,实没想到,他处心积虑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大哥,小弟”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枭娜终于开口了,脸上不由的带着愧色。 当然,她愧疚的不是因为将展白带入了险境,而事实上,对于两人的安危,她丝毫都不担忧。她愧疚的自己的大意,作为一名资深的情报人员,竟然没有看破田子凌的引蛇出洞之计。 今天遇到田子凌倒没什么,可是日后若是碰到强手呢? 从这点上看,无疑,枭娜是失职的。 “嘿嘿,小娘子,不用道歉,毕竟很快他就是个死人了。不过,你放心,我老田虽然长得差了点,但绝对怜香惜玉,日后跟了我,必定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比现在这般风餐露宿可是好了太多了。”田子凌说话中,望向枭娜的目光越发的火热。 但凡熟悉田子凌的人都知道,这个家伙平生有两大爱好,金钱以及美人。 爱钱如命,所以才会不顾自身的安危做这走私的营生。 而好色更是甚于钱,为了美人,一掷千金都毫不动容。 到了现在,其在齐国的家里养的妻妾更是达到了百人,有买来的,有骗来的,更有抢来的。但凡能入了他眼的美人,只要在他的能力之内,不折手段也要得到手。 凭着多年的经验,在第一眼看到枭娜的时候,田子凌就惊为天人,这才强忍着心痒难挠,设下了这个计,就是为了绝了后患。 而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尽在掌握。 这隐藏于美人身后的男子,观其气息,就不难察觉,其修为并不高,即便有美人帮忙,在田子凌看来,面对自己几十名护卫,还不是手到擒来。 “最后问你一句,要不要带我们去秦国?”就在田子凌已经开始憧憬软玉在怀的春意之时,展白冷鸷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嗯?”田子凌一愣,他实在想不出,都到了这种境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哪里来的硬气,难道他看不出必死的形势么,又或者说还有什么依仗? 不对啊,自己的商队也不是第一次在这个村落里歇脚了。更何况,以田子凌的谨慎,再之前进村子的时候,就遣人做过调查,这村落里此时应该就只有自己一支商队,剩下的,除了这村子的居民意外,闲杂的游侠根本就不超过十人。 展白强硬的态度,不由的让田子凌患得患失起来。 过分谨慎小心之人,往往都有这种毛病,疑神疑鬼的好不爽快。 “掌柜的,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不管这小子有何依仗,咱们都没有退路了。”就在这时身边的一名护卫低头附耳提醒道。 显然,这些常年跟随田子凌的护卫,都知道自己掌柜的秉性,才及时的出声提醒。 对啊,现在已经跟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结下了死仇,根本再无回头的余地了。 “干,先宰了这小子。”顿时,田子凌便下定了决断,细缝里的小眼睛里放射出一抹凶光。 无声之中,房内的护卫似乎就已经接到了信号一般,最先动手的赫然是早先就将展白两人包围的十余名护卫,分工颇为明确,五人攻向枭娜,并不下杀手,而只是为了阻碍其有可能出手救援展白,其他人这全部杀向了展白。 起手便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显然是不给展白丝毫的机会。 从这些人默契的配合看,显然这种事情没有少做,也不知以前有多少人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小剑,不要伤人,将他们全部制住。”眼见事无转圜的余地,展白只能叹息着祭出了神格小剑。 不过,这一次,却因为种种顾虑,并没有让小剑杀人。 锵!!! 剑鸣无声,却无孔不入的钻入屋子内所有护卫以及田子凌的心头,然后绽放,巨大的震荡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要震出来一半,使得所有人竟完全没有丝毫抵抗之力,浑身抽搐着颓然倒地。 “这是”强忍着几乎要将心脏呕吐出来的痛苦以及浑身的乏力,田子凌惊恐的望着那突然闪现于展白头顶的三尺长剑,骇然之下,声音都完全的变了形态。 “殇剑钧?!”于此同时,展白对于小剑的这一招也是颇为惊讶。 剑由心生,这种诡异的手段,让展白的脑海中莫名其妙的闪现出了这三个字。 而殇剑钧,赫然是东华九霄唯剑宗九大属性中的一个,而且仅排在剑策论以及唯剑宗两大属性之前。 换言之,小剑此时的成长,已经领悟了九大属性中的七个。 这种速度,无疑让展白欣喜莫名,若是放在没有剥离神格之前,他相信,仅凭自己,绝对难有如此快的进步。 似乎感受到了展白的惊讶,悬浮于头顶之上的小剑,不由晃了晃剑身,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又似乎是在邀功。 “不行,这些人我留着有用,暂时不能给你吃。”心神想通下,展白如何不知神格小剑的主意,当即摇了摇头拒绝道。 说完,也不理神格小剑的幽怨委屈,径直的迈过趟满了一地的护卫,最终停在了田子凌的面前,原本冷若寒霜的表情,立时绽放出温文尔雅的笑容来。 只是这个笑容,就比天子凌那遇人三分的假笑高明了许多,也更加的危险。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么?”展白轻笑道。 “你你需要我带你去秦国。”这田子凌倒也算是见过世面,在短暂的惊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凭着他的油滑狡诈,并不难猜出展白的意图。 “不错,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你们这支商队要想顺利的进入秦国,除了相关的凭证以外,你这张脸也非常重要吧?”展白点了点头。 “不错,我们这条秘密的商道,有一支秦国的部曲设卡。相比于我们打通关节得到的路引外,他们更相信我。”到了这种时候,田子凌可不敢隐瞒,否则,一旦让对方以为自己毫无用处,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很好,那么现在,你应该愿意捎带上我们了吧?”展白的笑容是那么的和蔼,如果不是见识到他刚才的手段的话,怕是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可惜,就是这么亲和的笑容,却让田子凌不由自主的战抖起来。 “可、可以,但、但求展兄弟不,展大侠能饶了小的一命。”田子凌虽然被吓破了胆,却还没有糊涂,知道此时若是不讨价还价一番,那么就没有机会了。 “呵呵,你倒还敢提条件”展白眼睛一瞪,但很快语气就是一软,“不过,你放心吧。你的命在我眼中不过如同草芥一般,杀你只会脏了我的手。更何况,你之前也没有说错,枭娜不过是我的一个侍女罢了,若是刚才你不以武力威胁的话,我或许就赏赐给你了。圣人不是也说过么,食色性也,所以我不会因此怪责你的。” 展白虽然话音平和,但那突然闪现的高高在上的气质,却是让人不敢怀疑他的话。 “大哥不,是公子,奴婢”似乎为了印证展白的话一般,枭娜生怕会被展白送给眼前这个嫌恶的死胖子,吓得急忙拜倒在地,瑟瑟发抖中就要祈求,只是话没有说完,就被展白打断了。 “放心好了,这几伺候的还算周全,我倒还有些舍不得,万不得已,不会将你送人的。”展白微微皱了下眉,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奴婢,奴婢谢过公子。” 第758章 入秦国 就这样,事情完美的得到了解决,除了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都拧成八字眉了。”回到卧室,展白立时就察觉到枭娜的异样,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刚才我那般说,是故意诈那胖子的。否则,以他的狡诈,要是不依不饶下去,可不容易糊弄。”展白解释道。 “奴婢知道。”枭娜点了点头,但心情还是依旧低落,女人就是这样,理性是一回事,感性又是另外一回事,也就是所谓的口不对心。 展白之前故意贬低枭娜的地位,一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主宰模样,就是变向的安田子凌的心,让他误以为展白并没有因为之前觊觎枭娜的美色而生气,如此一来,加上展白之前所表现的高高在上的模样,就很容易让他相信,展白确实不屑于杀他,也就不用担忧事后卸磨杀驴了。 对于展白的用意,枭娜当时就明白了,也正因为如此才立时醒悟配合了一番,做出哀求之状。可虽然知道如此,可枭娜的心头还是颇有芥蒂的。 这会不会是展白心中真正的想法呢? 结合自己的身份,不怪枭娜如此多想。 当然,她介意的不是展白将其当做私人物品,介怀的是未来他有可能的转手送人,若是那样的话 想想万花苑的好些姐妹,很多不都是无奈的接受这种命运么? 枭娜依旧表现的闷闷不乐,让展白有些不耐烦。 若是隐儿或者褒允甚至宁小凝如此的话,展白或许还有耐心安慰一番,可这种待遇,即便是琴音都未必能够拥有,更何况是枭娜了。 只是眼下的情况,展白实在不愿让枭娜多心,毕竟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还需要眼前这个女人照顾起居呢。 想到这,展白不得不强忍下来,伸出右手颇为温柔的支在枭娜光滑的下巴上,微微上托,使得两人能够四目相对。 一瞬间,枭娜娇俏的脸颊立时泛起了红晕。 “我最后再说一次,之前我所说的都不过是玩笑,你虽是我的下属,但并非奴婢,所以,即便是我也没有权利将你随意的送人。还有,你不是想像琴音那样么?而琴音就绝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矫情。”似乎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展白先是幽幽一叹,话音一转,才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你要谨记,你现在的身份就是琴音,这对你是挑战,更是机会。慢慢体会,事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恩威并施,先是敲打,然后再许一些看不见摸不着却绝对让人着迷的好处,这种小手段,展白用来,实在是驾轻就熟。 果然,枭娜被展白最后一句承诺给深深的吸引住了,连带着体温都开始急速的上升。 “那、那奴婢能先预支一些好处么?”枭娜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完这话,眼神闪烁中已经变得忐忑起来。 望着枭娜那春意盎然的模样,展白如何听不出她言中之意,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这好吧。 展白无奈之下,轻轻将头探向枭娜,在她没有反应过来前,蜻蜓点水般吻在了她挠人心扉的红唇之上。 感觉很不好。 展白皱了皱眉,刚才那一下,被枭娜嘴唇上贴的假胡子扎着了,以至于他甚至忽略了柔软的红唇所带来的蚀骨柔软。 “这下总行了呜!!!”展白话还没有说完,怎么也没有想到,枭娜竟然如此大胆,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凶狠的咬了上来。 一时间,轻描淡写的画风立即大变,唇舌的激烈厮杀发出啧啧的声响,让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良久,唇分,一缕晶莹的液体被无限拉长,连接在展白与枭娜之间。 “你很过分。”展白有些气愤,好吧,他承认自己此时有些矫情,但却是他真正的想法,竟然被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下属给强吻了。 “噗嗤!!!”展白的愤怒,换来的却是枭娜的喷然而笑。 “严肃点。”展白的脸更黑了。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公子,你”枭娜脸上的笑容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意,以至于她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用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嘴唇上沿。 嗯?什么意思? 展白微愣,这才发觉,枭娜似乎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咦,她的假胡子呢? 两天之后,展白跟枭娜成功的站上了秦国的土地。 不得不说,展白之前放过田子凌的作法无疑是明智的。 商队离开小村子后,并没有直接向边境的方向赶路,而是花费了足足一天的时间,七转八折的饶圈子,直到连展白都辨不清所处位置时,才在黑夜中到了一处阻隔在齐秦两国的一处罕有人之的深山之中。 一条幽静的峡谷如同利刃自上而下劈开了一般,狭窄处恰巧仅能容马车通过。 而在峡谷的两头,更是分别有一队两队结成的哨卡。不要小看这两处哨卡,驻扎的军士虽然不多,却都配备了攻城弩之类的大杀气,若是有谁自以为艺高人胆大,想要硬闯,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射成一滩烂泥。 凭着田子凌之前打通关节所得到的凭证,加上他那张脸,商队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挠,便予以放行了。 由此可见,当初若是为了一时爽快就把田子凌杀掉的话,其后果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既然已经来到了秦国,田子凌就再也没有用处了,而恰好,神格小剑也饿了。 对于田子凌临死前的恶毒咒骂,展白是不在意的。 要知道,当初为了骗取他的信任,展白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仅嘴唇被假胡须扎青了,甚至于还在枭娜的面前露出了丑态,徒惹了不少的笑话。 “公子,这马车里并没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些盐铁之物。”枭娜看也不看满地的尸体,抽查了一番数量马车上的货物后,对展白禀报道。 “嗯。”展白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既然如此,咱们就上路吧?” 对于那田子凌为何不用玄空戒运送货物,而要用如此原始的办法,展白并没有太多的好奇,事实上,他隐约也能猜到一些情由。 天才地宝的分布是不均衡的,而春秋之洲恰恰并不出产玄空石这种资源。物以稀为贵,虽然从其他洲进口,但也正因为没有,其价格何止高昂。玄空石打造的首饰在春秋之洲俨然已经成为了身份的象征,据说,在秦国这种物质贫乏的国家,只有上了一定品级的贵族才有资格佩带玄空石的饰品,否则,就违反了戒律,情形严重的甚至会被杀头的。 “公子,咱们下一战去哪?秦国国度咸阳么?”枭娜突然问道。 咸阳,显阳,一字之差,甚至同音,但其意义却是大不相同。 楚国的显阳,堪堪只能算得上一座重镇,若非显阳一战,即便是在楚国,知道的人也不会很多。 但咸阳就完全不同了,那是秦国的国度,更被喻为春秋之洲十大险地之一,说是天下闻名,也是毫不为过。 “不,暂且先不去咸阳,去惠州。”展白却是摇了摇头,跟田子凌这两天的接触,让他最终改变了行程。 “惠州?公子是要去秦剑庐?!”枭娜不由一惊。 第759章 秦长城 因为时刻跟随在展白身边的缘故,枭娜自然也从田子凌的口中得知了不少有关秦国的情况。 田子凌常年来往于齐秦两国,对于秦国的了解,虽算不上精通,但也知道了不少外人不知的辛秘,尤其是关于秦国江湖道上的情况。 相比于楚国,秦国的江湖势力无疑要强横的多,加上秦国的环境使然,抱团的情况尤为突出,否则的话,形单影只要想在物资极度匮乏的秦国生存下去,将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秦人好剑,加之又将蜀山奉为立国圣地,使得剑道大盛,形成了极为完备的剑修文化。 而这一情况,对于展白来说,无疑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秦国七十二剑门,这秦剑庐排名十六,距离咱们最近,自然是要先去拜访一番了。” 鼎三洲之中,有超级势力近百,数量最多的就是八十一宗。 所谓的八十一宗并非全部都是宗门,这里面也有少量的强大帮派,比如齐国的青帮等等。而这八十一宗内,有近乎一半都位于春秋之洲,并且与各国朝堂或多或少的有着关联。这其中,尤其以秦国最甚。 秦国本身物资就极为匮乏,加之齐国以及墨家的封锁制裁,更是雪上加霜。在这种情况下,秦国之所以能够与强大的齐国相抗衡,其中很大的原因,便要提及一个人,他就是商鞅。 说起商鞅,这名跟苏秦同样拜入鬼谷子的门人,其成就比起吴起,也是不遑多让,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是变法,吴起给了楚国短暂的强盛,而商鞅给予秦国的则是苟延残喘,如此比较起来,似乎吴起要远胜于商鞅,可事实却非如此,只因为楚、秦两国所处的环境不同罢了。 楚国虽有外患,但汉国的威力比之齐国何止差了一倍,更何况秦国还要面临墨家的打压,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让两人互换,吴起未必就能做到商鞅这种程度。 吴起之于楚国,是锦上添花。而商鞅,这是雪中送炭。这就是两人的区别。 自从入主秦国,商鞅没有一日没有面临巨大的压力,来自齐国的压力,来自国内数万万嗷嗷待哺民众的压力。其所推行的变法,也是无一不是根据秦国的实际情况而制定的。 事实证明,商鞅的变法无疑是正确的,它虽然没有让秦国走上昌盛,却勉强的维持住了生存所需。而于军事上,一道全民皆兵的律法,更是让秦国有了与齐国叫板的资本。 全民皆兵制,这就是秦国之所以能够百多年与强大齐国相抗衡而丝毫不落下风的根本所在。 不到秦国,没有人能够理解什么叫全民皆兵。于普通百姓而言,战时为兵,不战时为农。与江湖游侠而言,一旦发生战事,不论你在做什么,都必须服从命令,赶鸭子上架般投入军营之内。甚至于连秦国国内的贵族门阀,一旦战争上升到一定的阶段,不论其在国内地位如何,同样也必须参军。 政策很残酷,但却极为实用。 秦国境内共有超级宗门六个,最强的无疑是由秦国王室掌握的阿房宫了。再接下来还有横山剑宗、无妄剑阁、紫瑞剑派、霞凤宫以及公输世家。 六大超级宗门,除了公输世家以外,全部都是剑修宗门。每一年都为秦国输入了大批优秀的剑修弟子,充入军营,增补战争过后所留下的空缺。 当然,八十一宗是对于整个鼎三洲的称呼,而在秦国国内,还有另外一个排名,那就是七十二剑门。七十二剑门内有着极为细致的排名,几乎每五年,举国上下都会进行一场论剑比试,以成绩派出七十二剑门的归属以及排名。 窥一斑而见全豹,由此就不难看出秦国的尚武之风何其昌盛了。 一入秦国,尤其是从齐国进入齐国,风景变化之大,任何人看了都会有不小的惊讶。 展白两人赶往惠州的一路之上,看不到高大的建筑、宏伟的城池,取而代之的这是低矮鄙陋的茅舍,即便是一些小的城镇,很多甚至都没有城墙。 一路所观,秦人个头普遍要矮小一些,穿着上也是补丁盖着补丁,面有菜色。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百姓们的眼睛,看不出丝毫的抱怨颓丧,散发的无不是充满了希望的精光。 田间地头,百姓辛勤劳作,而无人看管的孩童则是三三两两的聚拢在一起,手执木棒树枝做剑,嘿嘿哈哈的打成一片。 占据上风的自然是无限风光得意,即便是挨打的也很少会哭哭啼啼,彰显出不屈的意志。 “这就是秦国,好可怕的秦国。”展白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般感慨了。 土地的贫瘠造就了秦人的坚韧,孩童尚且如此,成年之人又该如何,而那些修行之人呢? 一想到,日后极有可能与这样的国家对阵,展白自己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公子,这些毕竟都只是普通百姓,即便是上了战场,更多的也不过是负责劳役罢了。”似乎看出展白的忧虑,枭娜禁不住安慰道。 确实,春秋之洲的战场上是不存在普通凡人的,否则,即便人再多,也不过是炮灰而已。可是 “底蕴,或者说是潜力,这些普通的百姓或许没有多少可战之力,却能够很好的支撑起一个国家的战争潜力。”展白感慨了一声,似乎不愿多做解释,摇了摇头,便加快了步伐,目不斜视的穿过了这一片农田,自始至终都没再多敢看上一眼。 如此再行一日,惠州的模糊城郭终于映入了眼帘。 惠州算得上是秦国国内的一座重镇了,不论经济还是军事地位,足以排入前五之列,又因为靠近齐秦边境,所以常年驻扎有一支万人的精兵。严格意义上讲,这是一座兵城,承担着齐国攻入境内后的拒敌重任。 可就是这样重要的城镇,其规模远比展白想象的简陋的多,登高而望,整个城郭内甚至见不到两层的高楼,而且所有房屋坐落的极为杂乱,却偏偏是以坚硬的石头垒成。 如果真要找出惠州的亮点,或许就是那道向东侧向两边无限伸展的秦长城了吧。 秦长城,别说是惠州,即便是整个秦国,都是一项难以想象的雄威建筑。它没有起点,更没有终点,在整个秦国的国土上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据说,历史上,秦国原本的国土,全部都在秦长城之内。至于现在,展白脚下踩着的更多的都是长年征战后夺取的。 “这就是秦长城么?果然雄威。”在秦长城的对照下,很容易让人忽略掉惠州的存在,至少枭娜的目光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说秦长城是人为建造的天堑也是毫不为过,至少展白就很难想象,若是由自己领兵来攻,要付出多少士兵的性命,才能攀上那高达几十丈,全部由坚硬的磐石垒就的庞然大物。每一处都可称得上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凶险之地。 “却不知这个世上有没有孟姜女,如此雄关,怕是只有她能攻破吧!”展白莫名的感慨了一声。 第760章 计入秦剑庐 秦剑庐,坐落于惠州西南方向五十里处的猿踞山上,拥有弟子三千,论规模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个中型的宗门。 不过,若是因此就小看了它,那就大错特错了。 秦剑庐不仅能够排入秦国七十二剑门之列,更是排名十六,只是这一点,就足以彰显其真正的实力。 弟子虽只有三千,却无一不是天资、意志等等综合素质绝佳之辈,换言之,它走的根本就是精兵策略。 民间有一句俗语是如此形容秦剑庐的,那就是进去难,出师更难。 秦剑庐虽然每年都会招纳新弟子,但在严苛的选拔下,最终将删除掉九成之人,最终能够如愿拜入的极少超过百人。 至于进入秦剑庐的修炼暂且不提,只说出师,其难度就更大了。必须要在一年的时间内完成七十二道考验,即便通过了,也必须历经三到五年的外出历练,最终合格者方能出师。 而一旦出师,也就意味着毕业,自此之后与秦剑庐再无关联。 最后这一点,不仅仅是秦剑庐,而是整个秦国所有宗门独特的规定。 从某种意义上讲,从秦国宗门出师,便真正的成为了自由人,当然这个自由人只是相对而言,毕竟,他们还需要服从国家的安排。 所以,但凡出师的弟子,绝大多数都加入了军队,从底层慢慢攀爬,然后凭着军功博取一个大好的前程。 秦国之内,各行各业都在优先向着军事倾斜。 且说展白这边,因为没有路引凭证,想要从城门处进入惠州几乎是不可能的,不得已之下,两人只能等到夜黑之时,偷偷的翻阅了一处秦长城,有惊无险的避开守卫,偷溜了进去。 而这个过程,神格小剑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凭着“剑隐形”属性,以剑气包裹展白跟枭娜,即便有着天条限制,短时间内处于隐形的状态还是不难的。 可即便如此,还是差点没有被发现,由此也可以看出秦国士兵的警醒。 一旦进入惠州,两人没有丝毫的停留,直向西南方的猿踞山行去,最终在拂晓十分抵达。 猿踞山,山如其名,远处看去,这高近千丈的山峰可不就像是一头盘腿而坐的巨猿么? 只是让展白不理解的是,为何这猿踞山中耸立着那么多的烟囱呢?搞得跟半工业时代的锅炉群一般。 滚滚的黑烟扶摇而上,长年累月下,甚至使得猿踞山一半以上都遮掩于朦胧的黑烟之中,倒是平添了些许的神秘感。 “公子,莫非这秦剑庐不仅是个宗门,还是个大作坊么?”身旁的枭娜同样不解。 “剑庐,剑炉,呵呵,或许真是如此吧。”展白细细一番品味,将“庐”跟“炉”对照一番,倒是有了自己的见解。 “还是像往常那般拜山门么?”枭娜转化了话题。 “只怕在秦国咱们不能这么干了。”展白摇了摇头,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让他不得不慎重起来。 这秦剑庐虽只是一个宗门,但从秦国的制度以及它所在的位置看,极有可能还担有防卫惠州的职责。 若是展白还像往日那般,打着拜山的名义,切磋中将这秦剑庐的高手一网打尽,怕是立时就会招惹来整个秦国的通缉。 凭着对神格小剑的自信,展白或许不会怕秦国的通缉追杀,却不得不忌惮隐藏在背后的帝辛。 “可若是不如此,咱们又该如何行事呢?”枭娜问道。 “呵,既然不能拜山,咱们自然就只有拜师了。”展白嘴角微微上瞥。 “公子,这只怕行不通啊。我倒是没什么,可你的身份”枭娜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展白又如何听不出来呢。 枭娜是以游侠的身份进入春秋之洲的,而展白却是文臣。 不得不说,文臣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了,而且也非常容易就被调查。 但凡在秦国为官之人,必定留有案宗,有心之人一查便知有无此人。而一旦查不出来,那么展白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当做奸细给抓起来。 反观游侠就没有这种限制了,秦国本身就拥有直通天漠城的法华阵,所以其国内不乏外来的游侠。如此一来,虽不至于很容易就被秦剑庐接纳,但即便被拒绝了,也不会惹来麻烦。 经枭娜提醒,展白不由的皱了皱眉。所谓智者千里必有一失,这一点他还真的差点给忽略了。 如此说起来,似乎想要用拜师的名义混入秦剑庐也是行不通的。那么该如何办呢? 展白来秦国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更多高修为的修士以供养神格小剑的成长。之前打算拜入秦剑庐,也不过是想混入其中,然后暗地里做些手脚。到了那时,即便秦剑庐失踪了某些人,也很难查到自己的头上。 不过,展白临时起意的计划显然要无疾而终了。 这也是展白现在所面临的苦恼,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以前作为谋士时的运筹帷幄。除了带着枭娜服侍日常的起居,没有强大的情报支撑,没有可以如臂使指的势力供其驱使,在面临很多问题时,解决起来就会变得很困难。 毕竟,这里是秦国,而不是楚国。 展白陷入了沉默,长时间的沉默。背着手在原地来回的走动,同时大脑高速运转,思索应对之策,如此一直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眼睛才突然一亮,紧皱的额头也慢慢的舒展开来。 “走吧,咱们还是去拜山。”此时的展白再次恢复往日的身材,写意中却充满了令人叹服的自信。 “公子,你想到办法了?”枭娜心头不由的一喜,两步间便追了上来。 “依然是拜山,不过这一次,却不能杀人了。”展白轻笑一声。 “不杀人?那还有何意义?”枭娜微微皱眉,有些想不通。 “以剑服人,便能引来惺惺相惜,再然后再略施一些手段,争取给我的身份洗白。”展白回答道,然后眼睛不自觉的又投向数里外的猿踞山,“说不得,在很长一段时间,咱们都要在这里生活了。” “奴婢奴婢愚钝,还是不懂。” “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已经不能动秦剑庐了。不过,却可以借它的名头,去图谋其他宗门的修士。”展白并没有隐瞒,当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尤其是其中需要枭娜配合的,更是表述的极为详尽。 “公子的计谋无疑是高的,只是如此一来,这时间上就”枭娜还是有些担忧。 “无妨,咱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提升小剑,为此即便多花些时间也无不可。更何况,通过这一年的经历,我发现,剑修对于小剑的成长似乎效果更佳。而秦人好剑,这对它来说,无疑是天堂了,哈哈。” 第761章 蒙骜 蒙骜望着十丈开外的那对青年男女,枣红色的脸上实在让人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作为秦剑庐的宗主,蒙骜已经修行了一百六十多年,因为家传功法的特殊,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的龙钟老态,加上肤色异于常人,表面看上去也不过只有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四方脸,络腮胡,不怒自威,使得蒙骜像将军多过一宗之主,素色的长衫套在他那九尺有余铁塔般强壮的身体上,怎么都给人一种不和谐之感。 “尔等真的要挑战本座?”闷雷般的声音仿佛是从鼻息中发出,莫名的给人一种沉重感。 “呵呵,挑战不敢当,只是我兄妹二人自小便爱武成痴,但凡遇到高手,总是忍不住想要讨教两招,还望宗主赐教。”因为并没有互通名讳,所以展白并不知那大马金刀般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姓名,最终只能以宗主相称。 “本座蒙骜。”这蒙骜性格如同长相,豪爽而不拘小节,所以对展白那“客气”的称呼并不喜,竟是主动的报上了名讳。 “蒙宗主,在下展昭,这是舍妹枭娜。”投桃报李,展白也自报家门,但却激灵的用了个临时起的假名字。 之所以如此,原因无他,他的死对头酆都可就身在秦国,展白可不愿意冒过早暴露身份的危险。 “展昭?”蒙骜听到后不由的歪头想了想,似乎在他所知的秦国江湖中,并没有这号人物。 既然如此,那就是一介无名之辈了。 想到这,蒙骜不觉的有些失望。 蒙骜是个武痴,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当他下面的弟子禀报有人拜山挑战时,才义无反顾的亲自接见,否则的话,作为一宗之主,哪里有着闲工夫应付这种无聊之事。 若是个江湖高手,蒙骜自然会兴致勃勃的与对方切磋一番,若是见猎心喜,甚至事后会多加挽留,以方便日后更多的交流,如此才能更好的促进自己的进步。 只可惜,展白的自报家门无情的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一介无名之辈,而且以蒙骜锐利的目光,更是看不出这兄妹两人的高明之处,这让他如何还提得起兴致。 只是这个时候若是毫不留情面的赶人,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 秦人好战,而且善战,有时为了一些颜面,甚至不惜性命相搏。 蒙骜在不确定面前这两人是否是秦人,可即便是外来的游侠,在这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性格上往往也变得极为刚烈。 若是在他们上山之前,蒙骜直接就不予搭理倒也没什么,可现在已经将他们请上山来,若再不讲情面的赶下去,势必会惹得两人的暴怒,那样的话,就实在就是徒惹麻烦了。 蒙骜虽然未必怕了这两人,毕竟秦剑庐家大业大,他自身的修为更是达到了八品真太古之境,可怕的就是此事传扬出去,会给宗门,给他自己蒙上不光彩的一面。 蒙骜虽性格豪爽,但心思远非表面看上去的粗鲁,在权衡了一番后,最终开口道,“不知你们两人是谁要挑战本座?” “是在下。”展白自然不知蒙骜心里所想,面色从容道。 “你?”蒙骜不由的多看了展白一眼。 此子气息孱弱,脚步虚浮,以蒙骜判断,其修为最多不过太始之境,反倒是他身边的女娃娃气息悠长,修为倒是不低。 “本座公务繁忙,本没有时间接见尔等,只是爱惜我大秦贤良,才勉强答应。可作为一宗之主,本座总不能逢战必应,否则的话,就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专门在山下设擂了。所以所以,尔等想要挑战本座,总要证明有挑战的资格来。”蒙骜这番话自以为已经很顾及对方的感受了。 “却不知蒙宗主要我兄妹二人如何证明?”展白微微一笑,这姓蒙之人,倒也有趣。 “这样吧,本座座下有弟子十三,江湖人捧场,给了十三太保的别号。现如今,这十三名弟子中有六人正好在山上,你既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不妨择一而战。若是胜了,本座就陪你走上几招,若是输了,就乖乖下山潜心修炼去罢,如何?”蒙骜的要求很合理。 由自己的徒弟代替自己应战,也算是给了对方十足的面子了。 “既然如此,悉听尊便。不过”展白说到这,却故意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过什么?”蒙骜果然追问道。 “不瞒蒙宗主,在下的修为只有太易境,若是真刀真枪的话,别说你的亲传弟子,哪怕随便从秦剑庐中挑出一人来,怕也只有败之一途。”展白不吭不卑的一番话,立时就引来了整个殿堂内的轰然骚乱。 这所谓的殿堂,其实跟雄威大气丝毫沾不上边。 秦人苦寒,这指的可不仅仅是普通的百姓,即便是修士以及门阀贵族,相比于其他国家而言,也是寒酸得紧。 这座猿踞山上最雄威的建筑,根本就是就地取材,凿石而成的山洞罢了,除了面积大了些,而且为了获得更好的采光,将洞口开在了向阳的一侧,可即便如此,于四处依然点有十余个火盆,至于所谓的装饰如果说桌椅板凳也算的话。 殿堂虽然里外透着寒酸,却起了个颇为响亮的名字——剑锋殿,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被刻在大殿洞口的正上方。 此时剑锋殿内,除了展白二人以及高坐于宗主宝座上的蒙骜外,两侧还有十余个宗门弟子,有老有少,但却男性占据了绝大部分,只有一名中年的女子。而更加怪异的是,不论男女还是老少,无一不是骨骼宽大肌肉健硕之辈。 这些人听到展白竟然不过区区的太易之境,竟然就敢上山挑战,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吵嚷起来。 想想也是,一个只有太易境的小修士,竟然也敢拜山秦剑庐,而且指名道姓的挑战宗主,莫非以为秦剑庐真的只是渣渣不成。 “都给本座闭嘴。”一声厉喝,蒙骜的脸色虽然同样难看,但还是借着宗主之威,喝止了满堂的嘈杂,灯笼一般的眼睛死死得盯着展白。 之前,蒙骜已经看出展白的修为不高,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低。 就这点修为,甚至达不到秦剑庐对外招收弟子的最低标准。 “小子,你是在戏弄本宗么?”蒙骜紧握着双拳对展白怒声道。 “宗主,误会了。”展白不禁苦笑,他现在算是见识到秦人的性格了,还真的是 “误会?本座实在看不出这其中有何误会?”蒙骜冷哼一声,不过作为宗主的城府还是让他强压下愤怒,给予了展白解释的机会。 “事实上,在下原本修为已经到了真太古之境,只是后来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缘故,跌落到了现在的境地。”展白知道今天若是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怕是很难达到自己的目的了,索性便半真半假的说道。 “不管你以前是何修为,现在既然已经跌到了太易境,那么为何还要拜我山门,是觉得我秦剑庐好欺负么?”蒙骜对这个回答显然并不满意。 “嘿嘿,这其中却是怪不得在下了,在下在上山之前,就明明白白的说了,此来是比剑的。秦剑庐乃是剑宗,在剑道的领悟上自然有独到之处,那么单纯比剑的话,这与修为高低有关系么?”展白冷笑一声,似乎被蒙骜的纠缠不清激怒了一般。 “又或者说,秦剑庐名为剑修宗门,实则却只是挂羊头卖狗肉” “放肆。”不等展白将难听的话说完,就被蒙骜打断了。 不过,这蒙骜转念一想,这里面或许是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正如展白所言,他上山之时,明明白白的说是比剑的。 只是不论接引的弟子,还是蒙骜自己,习惯性的就当做了武力的全方面比拼。毕竟这种只比剑而不论修为的挑战方式,他们何曾遇到过。 “如此看来,你对自己的剑技很自信喽?”蒙骜不愿在谁对谁错上纠缠下去,果断的转移话题道。 “自信不敢当,可在下的师父曾经有过教导,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只有与天下间所有的剑修高手过招,取长补短,方有可能领悟到剑道的真谛。”展白满口胡诌道。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取长补短,方有可能领悟剑之真谛?”蒙骜听到后却是微微失神,嘴里不由的重复了一遍 “妙啊,这才是剑道前辈的良言妙语,敢问令师尊姓大名?” 第762章 蒙骜之女 “家师不过是一闲云野鹤,早已不问俗事,至于这名讳么?很抱歉,怕是”展白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做出为难之色。 “无妨,无妨,这才是高人风范。”果然,越是这般模棱两可,反而更容易让人信服,至少蒙骜已经相信了。 仅凭太易之境,就敢拜山挑战,这种人要么就是真有本事,要么就是疯子。显然,在听到展白的“故事”之后,自以为是的心理作祟下,没人还会怀疑什么。 “既然如此,那么这比试”展白言归正传道。 “来人,去把我那六位徒儿都叫来。”蒙骜再无犹豫,反而越发的期待起来。 一道隐世高人调教出的弟子,现在在剑技上定然能够给他不错的惊喜。 至于亲自上阵,蒙骜只是略微一想还是作罢了。 虽只是比剑,但若是自己亲自上场的话,还是太容易给人一种以大欺小之感。赢了不光彩,输了就实在太没有面子了。 当下便有弟子领命而去,不多时就带来了六人。 六人中五男一女,男子全部都是精悍的短打,身材健硕、面色黝黑,几乎都是中年之姿,怎么看都像铁匠多过修士。反倒是那唯一的女子,却穿着稍显靓丽的长裙,却也是极为朴素,连修饰的花边都没有,相貌尤为年轻,略显婴儿肥的脸上甚至没有脱去稚嫩之气,从进入剑锋殿,那乌黑明亮的眼眸,就一直盯在枭娜的身上,羡慕之色难以掩盖。 已经换回女装的枭娜,先不说容貌,只是衣着打扮,跟秦人就有着太大的不同。雪白色的长裙上以金线绣边、银丝吊尾,配合着她的容貌气质,可谓完美至极。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那名女弟子相貌倒也极为俊俏,比之枭娜也只是稍逊了半筹,可打扮上就失分太多了,由此也不怪她会那般的羡慕了。 “这六人便是本座的弟子,你可随意选一人挑战。”蒙骜指了指堂下的六名亲传弟子,对展白说道。 展白循声向六人打量了一番,一时间却是难以抉择,毕竟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看不出这六人的深浅高低,更何况,一会比的只是剑技。 “六位高足,不知可否告知在下你们在剑道之上达到了何种境界?”无奈之下,展白只能出口相问。 既然打算要一鸣惊人,以博取蒙骜的好感,自然要找剑术最强之人了。 剑道境界共分成了五重,从低到高,分别为人剑合一、返璞归真、无常入微、明境止剑、归宗无为。 早在很多年前,展白就已经完全修满,达到了归宗无为之境。 所谓的归宗无为,便已经重意不重招,心之所动,意出剑随,可谓真正的随心所欲。当然,展白之所以有如此快的领悟,更多的是靠着东华九霄唯剑宗以及太素之境达到的。反观他座下的弟子之中,领悟最深的展潇,此时也不过堪堪达到明境止剑的地步。 六人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将目光投向蒙骜。 毕竟到了现在,他们还处于懵懂之中,根本不知道师尊叫他们过来所为何事。 “这位展昭小友乃是一剑道前辈的高足,修为虽然不高,但对于剑道的领悟却是达到了常人难及的地步,所以遍寻剑道高手,以剑会友。今日,本座便决定给尔等一次机会,都说说吧。”蒙骜当下便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以剑会友,纯粹的切磋剑技? 听到这,六人无不露出一抹惊愕,紧接着便是跃跃欲试。 “在下蒙文,见过展展世兄,区区不才,修行八十载,堪堪到了无常入微的巅峰之境。”有了第一人,便有第二个。 “在下蒙武,剑道境界同样为无常入微。” “在下连火云,无常入微之境。” 六人纷纷做了自我介绍,也算是变向的回答展白之前的问题。大部分人的剑道境界都是无常入微,反倒是那看上去最年轻的女子,有些出乎了展白的意料。 “小女子蒙于幺儿,到了现在,修行已有三十九年,初涉明境止剑之境。” 若是以五岁典籍正式开始修行的话,这蒙于幺儿的年龄竟然只有四十几岁,却已经到了明境止剑的地步,这等悟性,就是展白也是暗自惊骇。 四十几岁,对于凡俗之人或许已是中年,可对于修士,就显得太过年幼了。 要知道,即便是展白,现在也已经一百余岁了。展潇的年龄与展白大致相同,如此算来,这蒙于幺儿在剑道上的天赋,甚至还要高过展潇。 天下之大,真是卧虎藏龙啊。 展白在心里感慨万千,目光不由的多看了那女子一眼。至于她名字的奇特,反倒并没有太多的奇怪。 四个字的名字,大多都是复姓,不过,这蒙于幺儿显然是合了父母之姓。这种情况在这个修行的世界,展白虽是初次遇到,可在前世,却并不罕见。 很多父母为了追求个性,往往都会这般给子女命名。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想与蒙、蒙于姑娘讨教两招,不知可否?”有了答案,展白便不难选择。 无常入微的道境,别说春秋之后,即便是鼎三洲也已经算是不弱了,可是在展白归宗无为之下,就实在没有可比之处了。反倒了这个女子,剑境不仅高了半筹,其剑道上的悟性也让展白大感兴趣。 “爹爹”听到展白选择了自己,那蒙于幺儿并没有立即答应,反而再次望向蒙骜。 原来蒙骜不仅是这女子的师尊,更是她的父亲。 “既然如此,幺儿,你就与展昭小友切磋一番吧,也好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但是有一点要记住,这只是剑技的切磋,不论输赢,都不得动用真元。”蒙骜看似严厉的口气,那掩盖不住眼眸里散发出的慈爱。 似乎还有些不放心,蒙骜想了想又补充道,“既然是纯粹剑术的较量,为了防止受伤,你们两人都使用木剑,如何?” “自该如此。”展白没有意见,反而是蒙于幺儿有些失望,不过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不知展世兄对木剑有何特殊的要求?”动手之前,蒙于幺儿突然问道。 “随意一把剑便可。”展白回道。 蒙于幺儿并没有露出被轻视的不快,神色中反而闪过一抹凝重。 在得知了六人的剑道境界之后,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最高的自己,而且对于木剑又没有特殊的要求,这些无不展示了对方强大的自信。 如此对手,容不得蒙于幺儿轻视。 不多时,便有下面的弟子呈上了三把木剑。 蒙于幺儿也不客气,当先从中挑选了一长一短的两把,长剑三尺半,短的则是两尺有余。 长剑握于双手,而短剑则别于了腰间。 “双剑?!”展白眼睛一凛,实没想到,这蒙于幺儿竟然擅长的是双剑之计。这让他不由的想到了褒允,她同样也是擅长双剑,所修的乃是玉女素心剑配以左右互搏,双剑合璧下,其威力即便是展白也不敢小觑。 蒙于幺儿的双剑显然不同,从她对双剑的处置看,长剑应该是其常规的手段,而别于腰间的短剑,则更多的是出其不意的必杀招数。 不得不说,以展白现在对剑道的领悟,只是一眼,就大概看出了蒙于幺儿的路数。 展白没有再多想,随意的捡起了最后一把木剑,木剑长三尺,算是最为普通的规格了。 “可以开始了么?”双剑在手,蒙于幺儿立时仿佛变了一个人般,乌黑的眼珠里毫不掩饰的散发出跃跃欲试之意。 “随时奉陪。” 剑锋殿内的其他人立即自觉的让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剑术的切磋,即将开始。 第763章 奇妙的双道境 “女士优先,请。”展白倒提着木剑,很是绅士的对蒙于幺儿说道。 “得罪了。”蒙于幺儿也没有客气,两步跨出,双手持剑,就向展白刺来。 看似普通的一招,但其步伐、身形以及长剑却达到了一条惊人的直线。 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这是前世小学生都知道的理论,而用到剑招之中,却让人不得不另眼相看。 秦人性直,与此对应的,在剑道之上,更多走的也是宁折不弯的路线。 摒除惑人眼球的虚招,直来直去,练到高深之处,反而创造了一条了不起的剑道。 “来得好。”展白赞叹一声,手中却是不慢,手腕微转,看似随意的举剑滑动,速度并不快,轨迹却是让人捉摸不定,下一刻,便极为精准的从侧面点在了蒙于幺儿手中长剑的七寸之处。 并不重的力道,透过剑与剑的相击,却让毫无防备的蒙于幺儿双手虎口一震,几欲将长剑脱手。 这力道不,不是力道,而是震荡的波纹!!! 蒙于幺儿心头巨骇,下意识中身形疾退,竟回到了原来所站之处。 不仅是蒙于幺儿,即便是高坐于宗主宝座上的蒙骜身体也禁不住挺直了起来,目光闪烁,似有所悟。 “再来!”似乎羞愧于一招之下便已溃败,蒙于幺儿平静的心态开始发生波澜,不服输的再次举剑直刺。 而这一击看似跟之前相同,但在展白的眼中,却是多了一番特别的味道。 明境止剑?用出道境了么? 展白嘴角微微上撇。 明境止剑,顾名思义,便是让自己化做一面镜子,将对手有可能的应对倒映其上,进而能够做到极短时间的未卜先知,并自然而然的做出反击。 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展白也不愿意太过锋芒毕露,否则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惹来蒙骜的觊觎,从而做出对自己不利之事。 展现实力,博取对方的看重,也是要有一个度的,超过了,便有可能弄巧成拙,最终变成木秀于林。 在众人的眼中,展白不再像刚才那般随意,眼神之中已经多了些凝重,身体于原地突然旋转,同时下蹲,手中的长剑便自下而上的斜斜刺出,木剑之上同样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明镜止剑,骇然是同样的明境止剑。 看到此,满堂的秦剑庐弟子不由的脸色大变。 刚才第一击时,展白那随意的一招太过高深,于这些弟子而言,根本就看不出玄妙,只有高高在上的蒙骜似有所悟,却也不敢确定。 可是现在,当展白同样用出明境止剑的道境时,就逃不过众人的目光了。 怪不得此人如此骄傲,不惜以太易之境拜山挑战,原来他在剑道之上竟然达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 再看蒙骜的表现,却是又有不同,反而没有了之前的兴趣,脸上甚至带上了些许的失望。 同为明境止剑的道境,但蒙于幺儿明显要显得稚嫩一些,毕竟她只是刚刚达到此道境,还算不上纯熟。 于是,跟第一击相同的情景再次发生了。 两剑相击,相同的落点。 三尺半长剑的七寸之处荡漾开来的震动,使得蒙于幺儿不仅又一次的无功而返,更是同样的让她虎口剧震,仿若手中握着的不是剑,而是一柄被烧红的烧火棍。 “不,不能退,这一次绝对不能退。”蒙于幺儿强忍着心头的屈辱,在心中一遍遍的对自己呐喊着,秦人的坚韧在此刻尽显无疑。 “还没有结束呢。”已经憋红的娇颜怒吼一声,不退反进,同时双手变化,改为单手持剑,竭力的与展白手中的剑相持,而空出的左手飞快的往腰间一抹。 第二把剑终于要动用了么? 展白眼睛微凛,就要撤剑防备,却不料竟然没有抽动,仿佛那相击的两柄长剑已经黏在一起般。 木剑无鞘,所以只能简单的别于腰带之上。 展白眼睁睁的望着,那柄别于腰间的短剑经过蒙于幺儿青葱般的纤纤细指抚过,立时化作流光,飞射向展白。 看清楚,是射而非刺。 一般而言,只有暗器或者飞剑才会是射出去。换言之,那柄两尺的短木剑在蒙于幺儿的轻抚下已经化身为飞剑。 见到此景,展白额头不由的深皱了起来,这一次,却已经不是故意做作了。 展白自然不会以为那木短剑是飞剑,更何况若真是飞剑的话,要想御剑而动,必定要催动玄力或者真元,这无疑跟此次切磋的本意相左了。 除掉这种可能呢,那么就只剩下一种解释了。 “无常入微?!”展白禁不住失声叫道。 无常入微同样是剑道的一个境界,此境界也被人称作御剑之道,当然此御剑非彼御剑,并非是御使飞剑之意,而是驾驭,真正的驾驭长剑,使之化作身体的一部分,如臂使指,同时也能让普通的长剑发挥出一些飞剑的特性。按理说,无常入微比之明境止水还要低上一等,展白本不应该如此失态。 可事情正是如此。 这看似寻常的一幕所包含的意义,却是一点都不寻常。 剑道境界达到一定高度后,虽然可以随意的切换已经领取的多种道境,可理论上是无法同时使用两种道境的。 蒙于幺儿右手握着的长剑明明正在全力施展明镜止剑与展白抗衡,却与此同时还能使出另外一种道境,虽然比明镜止水低了一等,但也足以让展白震惊了。 这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不同版本的双手互博! 如果可以说话的话,展白很想这样大叫一声。 不过,此时,他显然没有时间再多想了。 两人因为短兵相接,彼此之间原本就不过两剑之距,在那木短剑的飞射之下,几乎瞬间便至。 若是被那木短剑击中的话,虽然因为没有玄力或者真元加持,又因为木剑无锋,不至于受伤,但至少也说明,在这场剑技的比试中,展白已经输了,而这个结果,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电光火石之间,展白原本负于身后的左手终于动了。 中、食两指瞬间捏出了个剑诀,迎着飞来的短木剑而去。 剑意,非攻。 一缕低沉的剑鸣自展白的指剑发出,紧接着便点在了短木剑的剑首之上。 咔嚓!!!! 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整个短木剑之上,下一刻便化作齑粉,飘洒一地。 这一变故,使得对面的蒙于幺儿心神不由微愣,而这显然犯了大忌。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顷刻之间,又岂容失神。更何况,蒙于幺儿的明境止剑远本就逊于展白,此时稍一停滞,瞬间便告瓦解。 “给我撤。”展白得理不饶人,一声厉喝,手中的长剑微微一荡,便将蒙于幺儿长剑脱手。 至此,胜负已分。 “你输了。”展白面带微笑的望着依旧沉寂于失利阴影下的蒙于幺儿。 “你你赖皮,竟然动用了玄力,否则,怎么可能将我的短剑震碎。”惊醒过来的蒙于幺儿双眸通红,不由的尖叫一声。 第764章 正中下怀 “幺儿,不要说了,你确实输了。”不等展白回答,高坐于宗主位置上的蒙骜已经开始喝止道。 “可女儿不服。”蒙于幺儿依然义愤难平,在她的认知中,展白若是不适用玄力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挡得下自己的短剑一击,最终败得将会是他。 “哎,他没用玄力。”蒙骜深知女儿的性格,今天若是不给一个解释的话,怕是会给她留下不好的阴影,甚至心怀怨恨。 天资太高的人,往往都会自视甚高,若是再没有受过多少挫折,那么很容易就会走上歧途。 “如果为父没有看错的话,他刚才那一击用的是剑意。” “剑意?!”蒙于幺儿一愣,“可难道剑意就不需要用玄力催动么?” “有的剑意需要,而有的并不需要。”蒙骜说到这,神色不无复杂的看了展白一眼。 剑意,那可是剑意啊。 不要以为展白还是剑阁的很多弟子都拥有了剑意,就以为这是大白菜那般寻常之物,事实上,剑意对一名剑修而言,甚至比道法还要稀罕珍贵。 道法还能够通过外力获得,可剑意却只能凭借自身对于剑道的领悟获得,而其难度,已经不是天赋所能决定的,很多时候靠的是机缘。 不说其他,蒙骜就深知,整个秦剑庐上下拥有剑意的就只有一人,那便是自己,而且自己所拥有的剑意,不说威力,只是需要消耗极为巨大的真元这一点,就比之展白刚才所施展的差了许多。 如果说,将蒙骜所拥有的剑意当做杀手锏,只有在紧要关头才会施展的话。那么展白刚才所施展的剑意,则完全可以成为之常规的攻击手段。 “蒙宗主果然慧眼如炬,在下刚才所用的确实是一种剑意。说起来也是侥幸,才偶然领悟了这种剑意。”展白知道自己必须出来澄清了,一方面是为了给蒙骜面子,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够解除跟蒙于幺儿之间的芥蒂。 关于剑意的话题到了这也算是结束了,蒙骜并没有寻根究底的追问下去,毕竟作为一宗之主,他还是知道规矩的。 剑意于剑修而言,无异于是最大的秘密了,别说外人,哪怕是最亲近之人,都不会轻易告知。 “蒙于姑娘虽然略输了半筹,不过,她刚才所用的双道境,却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如今想来,也是后怕连连啊。”解除了误会,展白不失时机的夸了蒙于幺儿一句。 这话倒也并非只是客套,蒙于幺儿刚类似于双手互搏的双道境,确实给了展白不小的惊喜,也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秦剑庐。 一战过后,展白经过短时间的思量后,已经对这种从未见过的技艺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之所以能够如此之快,除了他自身对于剑道的强大感悟外,与褒允也不无关系。 褒允同样使用双剑,并依托双手互博之术,两支剑完全可以互不干扰的使用不同的剑术。从这点上看,跟蒙于幺儿倒也有些类似。 所不同的是,褒允的双手互搏却只能共用同一种道境。对敌之时,只能通过左右手的不断切换来使用,换言之,在同一个时刻,她的双剑中只会有一支能够使用道境。 而蒙于幺儿就不同了,同样使用双剑的她,每只手都拥有一个独立的道境。 从这点上看,蒙于幺儿要强上一些。不过,另外一方面,褒允的双剑却没有主次之分,左右手可以随时切换成主攻、助攻甚至都是主攻,如此一来,进攻的手段便更加的让人难以防范。反观蒙于幺儿就不行了,她的双手有着明确的分工,道境高的右手持长剑,只能负责主攻,而左手道境较弱,持短剑,便只能走出其不意之路。这样的情况,若是对手不明所以,自然会非常危险,可若是有了防备,那么效果将大打折扣。 所以,总体而言,两者应该在伯仲之间。 窥一斑而见全豹,只看蒙于幺儿,就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这秦剑庐。 能够在一个秦国这么一个好剑的国家,跻身七十二剑门,并且排名十六,显然有着过人之后处。 “哈哈。”听出展白话中的诚恳,蒙骜不无得意的大笑一声,“不瞒展兄弟,这双道境确实是我秦剑庐的立身之本,非嫡传弟子不得相传。整个秦剑庐有资格修炼的绝对不超过二十人。” 对于蒙骜的坦诚,展白眼眸中却是闪过一抹的意味深长。 按理说,这种辛秘自然是隐藏起来,绝对不会轻易示人的,甚至于还会自我抹黑,示人以弱,只有这样,在保持神秘感的同时,日后对敌才能更加的出其不意。 蒙骜看上去粗放,但能够坐上一宗之主的位置,若说他没有城府,打死展白都不相信。 既然如此,蒙骜这般赤果果的在展白面前炫耀,又是何意呢? “展兄弟,从刚才的对阵中,本座看出,你的剑道道境似乎不止到了明境止剑的地步了吧?”蒙骜突然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却引得展白心里一阵警惕。 若是之前,展白或许并不会有太多的疑心,毕竟自己第一次击退蒙于幺儿时不自觉的就用出了一些归宗无为的道境,这一点能瞒得过大多数人,却未必瞒得过蒙骜。可是现在,先是听蒙骜并无谦虚的夸赞自己宗门的双道境,紧接着话音一转,又要打听展白的真实道境,这就让展白不得不多想了。 “这既然蒙宗主如此爽快,在下若是在欺瞒就说不过去了。确实,在下已经完全领悟的明境止剑的地步,而就在不久之前更是隐约的触摸到了最后一层归宗无为的门槛,也正因为如此,才带着我这义妹下山,希望能够通过与人对战激发灵感,突破那层隔阂。”展白半真不假的应付道。 “嗯,果然如此。”蒙骜微微点了点头,这正好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转念间,望向展白的目光就越发的明亮了。 这小子虽然来路神秘,但对于剑道的领悟,比起自己来也是不遑多让,加之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成就,那么未来前途 “或许能够通过这小子,让自己的道境更上一层。”蒙骜在心中暗自打算道。 事实上,他自身的剑道道境,也已经完全领悟了明境止剑,可面对那虚无缥缈的归宗无为,却是如何都寻不到头绪,而且这一卡,就卡了他整整二十年。 展白的出现,无疑让蒙骜看到了一丝希望。 “还有他背后的那位师尊,怕也绝对不是无名之辈。若是能与之交好,甚至”想到某种可能,蒙骜不由的拿眼瞥了自己的女儿一眼。 别说,这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有着金童玉女的感觉,只是 下一刻,枭娜的身影就颇为突兀的出现在蒙骜的视野之中,让他额头不由的皱了皱。 “展兄弟,不知这位姑娘是” 对于蒙骜话题如此大的转折,展白也是微微失神,在摸不清对方心思的情况下,只能据实以报,“不瞒蒙宗主,枭娜是在下的伴读,从小到大,一直服侍左右。到了现在,反而离不开她了。” 既然决定要在这秦剑庐长时间呆下去,为免日后露出马脚,不如索性将两人的关系挑明。 “只因为行走江湖,不得不让她以义妹的身份示人,还望蒙宗主原谅之前的欺瞒之罪。” “只是侍女么?”蒙骜显然将伴读解读为侍女丫头了,听到这,心立即就放了下来,畅然的大笑两声,“哈哈,无妨,无妨。展兄弟,你看这天色也到了正午了,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与本座共进午餐,如何?” 第765章 织剑术 “公子,奴婢怎么觉得那个蒙宗主想招你做上门女婿呢?”枭娜跪立在案边,将刚刚沏好的茶倒入展白的杯中。 听到这话,展白也不禁有些苦笑。 进入秦剑庐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 这三天里,蒙骜可谓将自己奉为上宾,时不时的就要设宴款待,而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中,都会让那蒙于幺儿在旁作陪。 席间,话里话外,除了探讨剑道,蒙骜更是会时不时的夹杂上一两句有关展白家世的询问。 比如,年芳几何,是否婚配,家中还有何人等等。 当然也不忘夸一夸自己的女儿,是何等的聪慧、娴熟云云。 蒙骜这种种的表现,就连枭娜都看出来了,展白又如何看不出?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至少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展白不愿在这个小事纠缠下去,以他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性格,即便真的与那蒙于幺儿逢场作戏一番,也没有丝毫的顾虑。 这三天来,除了宴请,蒙骜还让蒙于幺儿带着展白几乎游遍了整个猿踞山,也让他对秦剑庐有了不少的了解。 这秦剑庐作为一个剑修宗门,倒是颇有些特别之处,除了那惊艳无比的双道境之外,就连宗门的运营模式也是颇为新奇。 之前,在展白上山之前,就对猿踞山上如林般耸立的烟囱颇为好奇,经过这三天的了解终于知道,这一个个烟囱下面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打铁的作坊。而作为秦剑庐的弟子,每日里除了必不可少的修炼外,近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作坊内度过。 打铁、练剑,便是秦剑庐弟子每天必不可少的修行。 练剑是为了修行,而对于秦剑庐的弟子而言,打铁同样是为了修行。这也是为什么展白看到的秦剑庐弟子,不论男女老少,绝大多数都长了副五大三粗的模样,强壮的骇人。 据蒙于幺儿的介绍,因为秦国贫瘠,国内原本就不多的矿藏几乎全部垄断在国家的手中。又因为被外界封锁,其国内的商业也并不发达,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江湖的宗门,别说是发展,即便是生存,都变得极为困难。 财源的短缺也造就了秦国的宗门,弟子数量普遍都不多。 秦剑庐能够拥有三千弟子,在整个秦国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而为了养活这三千弟子,秦剑庐也是绞尽了脑汁,最终凭借宗主的关系,讨来了一条财路,那便是锻剑。 每一年,秦队都会从秦剑庐购买一定数量的秦剑,而这也便成了秦剑庐最大的财源。 为了这条财路,作为宗主的蒙骜可是花了不小的力气,不仅要打通官道的关系,甚至不惜花费了高额的代价,从公输世家买了锻造秦剑的技术以及工艺。 现在看来,这场投资无疑是正确的,经过几十年的锻剑,不仅大大的缓解了秦剑庐的财政压力,打造出的秦剑更是日益精良,不仅深受军队的喜爱,就算是在绿林江湖中,也是颇受青睐。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秦剑庐的弟子们经过长年的锻造发现,夜以继日的锻造秦剑,竟然有助于他们更快的领悟剑道。 尤其是剑道境界的前两重,人剑合一以及返璞归真,由于它们本身讲究的便是剑跟人的融合度,而要想快速提升,还有什么比亲自锻造长剑,久而久之,对长剑的了解甚至不弱于自身来的更快呢? “我秦剑庐即便修为最低的弟子,剑道境界都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之境。”记得当时蒙于幺儿说到这的时候,那发自内心的骄傲,即便是展白看了,也是震惊不已。 “如此说来,蒙于姑娘也要打铁锻剑?”当时,展白问出了一个颇为费解的问题。 前文说过,但凡秦剑庐的弟子,不论男女老少,几乎无一不是身强体壮,至少到目前为止,展白也只发现了一个例外,那便是蒙于幺儿。 事实上,蒙于幺儿的个头要比寻常女子高了不少,都快赶上展白了。而其身材却是玲珑有致,纤腰摇曳,丰腴,丝毫看不出常年劳作,尤其是打铁这种高体力劳动所造就的粗壮。 更何况,蒙于幺儿在剑道境界的领悟,更是比寻常弟子更高更快,年纪轻轻,不过四十多岁,便已经初入明境止剑的境界。 若是不知道秦剑庐的辛秘,展白会以为蒙于幺儿之所以有如此成就,更多的是靠自身的天赋。可现在,却让他不得不怀疑了。 “其中确实有些缘由,原本是不足为外人道也,不过父亲交代过,说展世兄不是外人。既然如此,幺儿便不隐瞒了。”当时蒙于幺儿看向展白的目光颇有些复杂。 “此事就要从当年父亲花费高额的代价从公输世界引入锻剑技艺说起了。而事实上,当初父亲在引入宗门现在最常用的三十六锤锻剑法之外,还引入了另外一门锻造之法,名为织剑术。织剑术比之三十六锤锻剑法复杂程度不可以道理计算,更对修炼者的悟性、意志以及心思细密有着极高的要求。自父亲得到了织剑术后,便惊为天人,回到宗门,秘密的寻找许久,却最终只有我一个达到了修炼的要求。也正是凭借着织剑术,才使得我剑道道境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 蒙于幺儿虽然没有详细的介绍那织剑术的原理以及修行之法,可仅仅如此,就已经让展白足够震惊了。 若真如蒙于幺儿所说,这织剑术简直就是剑修的宝贝。 “话说回来,那蒙骜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到了目前为止,除了那双道境,这秦剑庐对公子根本就毫不设防啊。”枭娜说话中,放下茶壶,半跪着挪到了展白的身后,开始为其按摩捶背。 “枭娜,你现在在剑修上到了如何的境地?”展白看似无意的问道。 枭娜原本是万花苑的内阁花仙子,所修并非是剑道,只是后来转投剑阁后,万花苑便断了她后续的修炼功法,使其不得不改修剑道。 好在她天资不错,加上有深厚的修为支撑,在修炼了剑阁的无意剑典后,进步可谓神速。 “回公子,奴婢凭着无意剑典,道境上已经达到了无常入微之境。”枭娜不敢隐瞒,急忙回道。 “剑意呢?有无修出剑意?”这才是展白之关心的。 无意剑典,作为剑阁最为重要的修炼典籍,包含了法典以及术典,其精妙之处,不仅可以随着领悟越深而不断的提升品阶,直达天阶,更重要的是,修炼之人通过它将数倍的提升领悟到剑意的几率。 剑意对于剑修的作用,甚至比剑道境界还要强大。但同时,其领悟的难度也更加的困难。无意剑典虽然拥有成倍提升领悟剑意几率的隐藏属性,可即便如此,整个剑阁弟子,最终能够领悟到剑意的也是百不存一。 “这”枭娜有些迟疑,“奴婢最近两年确实生出了冥冥之中的感悟,但却不敢断定这是不是剑意?” “哦,如此说来,还是差了临门一脚?”展白并没有太多的失望,作为剑修,他如何不知道领悟剑意的困难。 “或许吧。”枭娜不敢确定道。 “给我展示一下,或许我能给你一下建议。”展白精神一振,来了兴致道。 第766章 拈花剑意 “这”听到展白的要求,枭娜有些犹豫,眼眸之中更是闪过一抹担忧。 “怎么,你还怕伤了我么?”展白不无好笑道。 一个好没有完全成形的剑意,若是能伤得了自己,那就真成笑话了,哪怕自己修为大减。 “好吧,公子要小心了。”话已至此,枭娜也只能答应,缓缓的从跪立中站起来,并走到展白的对面,葱白的十指动作缓慢的结印,不多时,一朵由玄力组成的淡蓝色花骨朵便浮现于双掌之中。 “就这”展白望着那由玄力凝结而成的花朵,原本颇有些不以为然,这花朵虽然艳丽,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厉害之处,完全就是花架子,可是没等他把话说完,神色陡然大变。 如果仔细看去的话,就不难发现,原本倒影在其眸子里的蓝色花朵竟然在飞快凋谢,然后瞬间便将其整个眼眸染成了幽蓝之色,分外的骇人,而反观枭娜手中的花朵却依然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变化。 “公子”眼见展白的情况,枭娜急忙就准备捻灭手中的花朵,却被展白抬手阻止了。 “不要动,继续。”展白歪了歪脑袋喝止道。 此时的展白已经完全处于失明的状态了,可这远远没有结束,他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听力似乎也在继续的衰退,不多时,整个人就彻底的陷入黑暗以及寂静之中。 视力、听力丧失了,味觉紧随其后,最后就连触觉也开始变得迟钝起来,可最终也只是迟钝,没等完全丧失,之前所积累的一切负面情绪便全部碎裂。 一瞬间,展白眼眸中的幽兰色泽完全消融,视力、听力以及味觉也全部回归。 再看枭娜,其手心的花朵已经完全的枯萎。 “这是剑意!”在枭娜期待的眼神中,展白先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不过,却还没有完全成行,而且” “它似乎必须要先通过视力传播,对么?”展白问道。 “是的。”枭娜点了点头,“只有将剑花倒影入对方的眼眸之中,才能发动,进而侵蚀掉视觉,然后是其他感官。” “一般而言,人有五大基础的感觉,分别为视觉、听觉、嗅觉、味觉以及触觉,当然也有一些人会出现第六感,被称作预感。预感且不说,就在刚才,我被完全剥夺了三种感觉,到了第四感时剑意就已经消退了。”展白将自己刚才的情况详细的说了出来。 “不瞒宗主,事实上,剑花的能力是因人而异的,对方修为越高,受到的影响会变得越弱。之前,奴婢曾经对一名真太古之境的人用过,最终只是剥夺了他的视觉。”枭娜说道。 换言之,展白的修为太弱了,所以才会被影响了这么多的感觉。 对此,展白并没有介意,反而陷入了沉思。 枭娜这还未成形的剑意,无疑是强大的,但同时也有着不少的明显的缺憾。若是认真归类的话,她这种剑意应该归入“幻”类。所谓的剥夺,并非是真的,只是让对手陷入了被剥夺的幻觉而已。 以展白对于剑道的领悟,很快就揭开了此中剑意的真髓,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虚幻类的剑意,特点非常的明显,强大却也容易被克制,所以在使用之时,讲究的便是时机的把握。 对于其缺点,展白没有能力弥补,最终只能靠枭娜自己实践总结。不过,想要给枭娜建议却并不难。 “海市蜃楼的原理,你应该听说过吧。”许久过后,展白终于开口了。 枭娜点头。 “海市蜃楼虽是虚幻的,但要想形成,却必须有实际的存在,也就是其根基。万丈高楼平地起,最重要的其是地基。所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之所以迟迟没能捅破最后的那一层窗纸,原因就是太过急功近利了。太追求剑花所能剥夺五感的数量,却本末倒置的望却了打牢根基。”展白说到这故意停了停,留给枭娜细细品味的时间。 “公子是说,接下来我要专注于剑花对视觉的剥夺?”良久之后,枭娜醒悟道。 “不错。你那剑花原本就是通过眼眸进行传播的,这便是剑意的根基,根基不稳,那么想要继续侵蚀其他感觉,就会变得越发吃力。”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 枭娜不论是资质还是智慧,无疑都是上上之选,可也正以为如此,容易钻牛角尖。现在,展白将其错误的地方指出来后,便不难想见,用不了多久,她便能真正的完善此种剑意。 “多谢公子提点。”豁然开朗的枭娜,不无激动道,“还请公子为奴婢此剑意命名?” “嗯,就叫拈花剑意吧。”展白没有推辞,略微想了想,便给起了个颇为形象的名字。 展白之所以会突然问起枭娜的剑道境界,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有深层想法的。 当年,他自创无意剑典,其最为强大的地方,便是其无所不融的强大特性。 无意剑典的随意性,让它可以跟任何的法典、术典相融合,并且最终形成一个全新的体系,变得更加强悍。也正因为如此,使得它更容易催发出剑意。 对剑修而言,无意剑典无疑可算是变态级的存在了,若是在之前,展白同样也会如此认为,直到 直到他从蒙于幺儿的口中听得织剑术,织剑术那能够极快提升剑修对于剑道境界提升的强悍特性,无疑让展白眼红不已,同时也催生了用其修改无意剑典的想法。 若是一旦修改成功,那么全新的无意剑典,无疑将更加的强悍,甚至是完美无缺。 枭娜在剑道道境上虽然已经达到了无常入微之境,真正论起来,也不算低。可展白却知道,这其中更多的是靠她改修剑道之前的积累。 在改修剑道之前,枭娜对于道境便有了不俗的造诣。 所谓大道三千,剑道不过只是其一罢了。 但凡大道,在道境之上都有着共通之处,被分成了从低到高,就分为了天人合一、返璞归真、无常入微、明境止水、归宗无为五大境界。从这里就不难看出,所谓的剑道五大境界,更多的加入了剑道独有的特色所形成的罢了。 据展白所知,枭娜在改修剑道之时,其道境就已经达到了无常入微之境,换言之,经过她这么多年的剑修,也不过是在原来道境的领悟上加入了剑修的元素罢了,真正算起来并没有太多的提升。 这其中,虽然有因人而异的缘故,但至少也说明原来的无意剑典对于道境的提升并没有太多的加持。 织剑术对展白虽然已经没有多少的意义,但展白毕竟也是一宗之主 “双道境,织剑术蒙骜,不知道你希望用什么交换呢?”展白呢喃一声,目光向着剑锋殿的方向望去。 第767章 蒙骜的不折手段 即便是亲兄弟,也要分家过。 展白自始至终都不相信,蒙骜表现的如此大方,仅仅只是希望将自己招为女婿。更何况蒙骜不仅是一个父亲,更是一宗之主。 那么蒙骜图谋的是什么? 以展白的脑子,几乎稍微一想,便已经有了答案。 道境甚至有可能还有剑意。 在一开始跟蒙于幺儿的切磋之时,展白就分心暗地观察着蒙骜。尤其是当自己不经意中用出一丝归宗无为的道境以及非攻剑意时,蒙骜眼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更是没能逃过展白的眼睛。 好在,蒙骜此人倒也懂得道理,至少没有做出强抢明夺之事,反而费尽心思的予以拉拢。从这一点上,给了展白不少的好感。 当然,清楚归清楚,虽然不反感蒙骜的所作所为,但并不意味着展白就会白白的送出好处。而以他的性格,平等交换倒是有一定的操作性。 剑意,虽不能传授,却可以给别人一些建议。 道境同样如此,道境的突破往往只是一层窗户纸,若是有高人的指点,加上自身的悟性,必定能够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同样的,蒙骜虽然假借蒙于幺儿之手,告知了双道境以及织剑术的存在,但在没有得到应有回报的前提下,也必然不会便宜了展白。 现在,双方之所以没有提出交易,更多的不过是在相互的试探罢了,希望以此能够在接下来的摊牌中付出更少的代价的同时并得到最大的回报。 而蒙于幺儿便是两人对弈的关键点。 于蒙骜而言,一旦展白能够成为蒙于幺儿的夫婿,那么展白身上的秘密自然而然就能为他所用,可谓一箭双雕甚至是三雕。 同样的,对展白而言,若是能够讨得蒙于幺儿的欢心跟信任,同样可以不用付出太多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织剑术甚至是秦剑庐那双道境的秘密。 两人各自有着自己的打算,只可惜,夹在中间的蒙于幺儿,却是毫无所知。 当然,同样是利用,展白无疑更加的纯粹,至少不像蒙骜那般,或多或少中也付出了拳拳父爱。 展白现在所处的这所独门宅院位于猿踞后山,因为远离了宗门锻剑作坊所在,环境倒也清幽。木质的房屋连成了的形状,剩下的一面开有院门,风格上倒是有些像四合院。 并不算大的院子里种了些花草竹子,布置上堪称简陋,但对于秦人而言,已经是难得的雅趣了。 展白此时就盘腿坐在客厅门外的廊道上,一边品尝着枭娜沏的香茗,一边思索着未来的应对之策。 “时间差不多了。”展白突然抬头,看了看已经西斜的太阳,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正对面由篱笆扎成只及人腰的院门处便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展世兄。”站在院门外,蒙于幺儿很懂礼数的对着展白行了一记秦礼。 秦人的古板此时尽显无疑。 不论多么熟悉,见面之时,秦人总是会极尽礼数,让展白颇不自在。 不得已之下,展白只能缓缓起身,不情愿的向蒙于幺儿回礼,否则的话,很容易会被人认为不礼貌的。 “爹爹已设下酒宴,让我特来要求展世兄。”蒙于幺儿一板一眼道。 此事昨天就已经说好了,完全不用蒙于幺儿再多跑一趟。 虽然如此,蒙骜还是特地里将蒙于幺儿派遣了过来,而且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有劳蒙于姑娘了。”展白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尘土,转头对枭娜示意了一番,便独自走向了院门,便跟着蒙于幺儿一同走了。 三天的时间,加上蒙骜的刻意交接,已经让彼此的关系变得相当融洽。为了区别彼此的辈分,到了现在,蒙骜已经不再称呼展白为小兄弟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贤侄。如此一来,蒙于幺儿再称呼展白为“世兄”也算是恰如其分了。 两人一路闲谈着,便到了酒宴之上。 今天的这场酒宴,相比于之下,参与的人要少了一些。 除了蒙骜以及他的亲传弟子外,也就只有不到十名宗门的长老。 单人单桌,席地而坐,秦人严苛的执行着流传下来的规矩。 “展贤侄,来这边坐。”待展白刚刚走进来,坐于上首主位的蒙骜便指着一旁空置下来的位置招呼道。 “这这只怕于理不合吧?”展白犹豫了一番,毕竟,在座的,他虽是客人,但年龄以及辈分上还是略低了一些。 “无妨,你是客人嘛。”蒙骜事先显然已经交代好了,至少在场的并没有人露出不满的地方。 事已至此,展白便不再客套,坐了过去,而蒙于幺儿恰恰又坐在他的下首。 随着有下面的弟子,布上酒菜,筵席就算是正是开始了。 三天的时间,让展白在秦剑庐也算是混了个脸熟,所以气氛很快就轻松了下来,觥筹交错间,不时的会穿来爽朗的笑声。 酒过三巡,蒙骜黢黑的脸上已经泛起熏染的红光,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突然对展白问道,“展贤侄,你觉得幺儿如何?” 一句话出,全场皆静,表情各一,愕然者有之,娇羞者有之,更有人露出了不忿之色。 展白微微一愣,然后将席间众人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泛起苦笑。 该来的还是来了,蒙骜这算是摊牌了么? “怎么,莫非难以启齿么?”见展白迟迟没有回答,蒙骜神色一冷,罕见的强迫道。 “蒙于姑娘甚好,天资聪慧,相貌更是上上之选。”不得已之下,展白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当然,这倒也并非是违心之言。客观的讲,蒙于幺儿虽算不得绝色,但也绝对对得起观众了,尤其是这几天接触下来,其性格更是透着罕见的单纯,时儿流露出的憨态很是惹人喜爱。 听到展白夸奖,一旁的蒙于幺儿反倒没有平常女子的羞涩,婴儿肥的俏脸上如同绽放的花朵般开心。 “展贤侄如此一说,老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幺儿这丫头平日里被她娘宠坏了,从小到大,都很少下这猿踞山,便有些不谙世事”说到这,蒙骜神色中不由的爬上了一抹的担忧。 若只是凡俗人家的大家闺秀,这倒也没什么,可蒙于幺儿毕竟是修士,而且身处江湖,这几乎就是致命的了。 日后一旦行走江湖,修为再高,一旦遭人暗算,也是必死无疑。 展白不由的沉默了下来,脑袋快速运转,想要揣测蒙骜这番话的用意。 果然,不等展白发问,蒙骜很快就再次开口了。 “展贤侄或许有所耳闻,咱们大秦每五年便会举行一次论剑比试,地点便是在咸阳城外的泰山,于是又被称为泰山论剑。但凡大秦境内稍有规模的宗门都必须参加,派遣优秀弟子竞技,最终靠胜负场排除名次,取前七十二名,列为七十二剑宗。而今年恰恰是泰山论剑之期,距离现在不过还有三月的时间。原本,老夫是要亲自率领精英弟子参加的,不过现在,却突生变故,只能由蒙辽长老代替。” 说了这么多,展白依然没有头绪头绪,可这跟蒙于幺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展贤侄不要着急,且听老夫细细道来。”看出展白的疑惑,蒙骜捋了捋自己满脸的络腮胡,继续说道,“本次泰山论剑,除了蒙辽长老带队以外,我秦剑庐还会精挑细选出二十名弟子参加,而这其中就包括幺儿。只不过这一次,老夫却有了另外一个想法,为了能够增加幺儿的江湖经验,便希望她能够脱离本队,独自前往泰山” 说到这,蒙骜故意停顿了一下,并意味深长的看向展白。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蒙骜之前询问展白关于蒙于幺儿的看法,其中的暧昧之处,是人都听得出来。 不过,展白毕竟只在秦剑庐三天,若如此快便谈婚论嫁,显然有失妥当。于是蒙骜就故意给两人创造一个了解彼此的机会。 由展白跟蒙于幺儿一同上路,孤男寡女又要面对江湖险恶,时间稍长,彼此间的关系自然会水涨船高,那么 这老狐狸,还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盘算哪。 在听出蒙骜的用意之后,展白也是不无感叹了一声。 “只是小侄修为浅薄,怕是难当重任啊。”展白推辞道。 “无妨,若是真的遇到歹人,自有幺儿料理。贤侄只需要在旁照拂一二,不要让幺儿着了歹人的道即可,此事就这般决定了。” 第768章 扑所迷离 望着蒙骜那一言而决的霸气,展白很是无语。 这还没当上老丈人了,似乎没有权利对自己下命令吧。 对展白而言,那什么泰山论剑,他是一丝兴趣都欠奉。若不是要靠秦剑庐作为身份的掩饰,若不是觊觎人家的双道境以及织剑术,展白说不定就翻脸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无欲则刚,既然有所图,展白即便不情愿,又如何拒绝得了呢。 酒宴结束,展白浑浑噩噩的被蒙于幺儿送出筵席,却不知,他后脚跟刚刚离开,筵席之上便开始了激烈的争论。 “宗主,你这个决定怕是太草率了吧?”有长老面色不豫的盯着蒙骜。 “什么草率?”蒙骜惺忪着醉眼,明知故问道。 “那展白虽然在剑道的领悟上达到了常人难及的境界,可归根究底,只不过是个太易境的小小修士而已,老夫以为,他绝非幺儿的良配。”那长老也没有饶弯子,直截了当道。 “连长老,你这话怕是有越厨代庖之嫌吧。幺儿虽是秦剑庐的弟子,更是我蒙骜的女儿,她的亲事,还不用外人费心。”蒙骜眼睛一瞪,颇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手。 别看这连长老说的冠冕堂皇,但其心思,蒙骜又岂会不知。 连长老有一子,名为连火云,同时也是蒙骜座下的亲传弟子。往日里,这连火云就极力讨蒙于幺儿的欢心,甚至不止一次的委托连长老向蒙骜提亲。 这后辈的你情我爱,蒙骜原本不该干涉,更何况,一个是自己的亲传弟子,一个是自己的女儿,若是能够结为连理,倒也算是成就了一件美事。 只可惜,这个世上青梅竹马不罕见,可真正能够水到渠成的却并不多。至少,蒙骜一直以来就极力阻挠。 这份不情愿,原因有二。其一,是对连火云。此人天赋不缺,否则的话即便是长老之子,想要成为蒙骜的亲传弟子,也是绝无可能的。只可惜,慢慢的蒙骜发现,此子虽然天赋不错,但性格上却有莫大的缺陷。对蒙骜言听计从,对蒙于幺儿更是极尽讨好之能事,溜须拍马那一套玩的那叫一个娴熟。这还罢了,更重要的是实在缺乏男儿气概,耳根子软又没有主见,虽算不上娘炮,但也远远达不到蒙骜乘龙快婿的标准。 至于第二个原因,则就出在连长老身上了。 但凡秦剑庐的高层都清楚,连长老此人野心极大。尤其是当年在与蒙骜竞争宗主之位败北之后,更是耿耿于怀,时刻都想着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也恰恰如此,对于蒙骜向来缺乏尊重。有野心倒还罢了,偏偏又是个志大才疏的主,即便这么多年来,坐在长老的位置上,对于宗门的贡献也是寥寥无几,整日里却又摆出一副老资格的模样,让人凭白的厌恶。 所以,先不说那连火云是不是蒙于幺儿的良配,蒙骜就有理由相信,连长老如此热心的撮合其子跟自己的女儿,极有可能含着难以启齿的图谋。 “师尊,你不能这样啊。且不论弟子跟师妹从小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早就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只说那姓展的小子才了几天,咱们对他的品性家世完全不知,谁知道他会不会是别有用心。你这样安排,岂不是让师妹羊入狼口么?”就在蒙骜准备离席之时,下面弟子中终于有人急不可耐的站了起来,正是连火云。 说起来,这连火云倒也是相貌堂堂,近八尺的身高,加上常年锻剑练出的体魄,根本没有蒙骜形容中的软弱。 事实上,从展白刚进入秦剑庐,与蒙于幺儿切磋一番后,连火云就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师尊对他的另眼相看,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每每打着年轻人有共同话题的旗号,创造蒙于幺儿跟展白独处的机会,这一切看在连火云的眼中,让他当真是又嫉又恨。 可惜,迫于师尊平日的威严,心中虽有不满,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直到今日,父亲已经亲自现身说法,他知道,自己若是再无作为的话,日后怕是就要完全的失去师妹了。 怒火加上父亲的支持,让连火云终于鼓足了勇气,人生第一次向自己的师尊发出了质问。 连火云这一开口,还真把蒙骜给震住了。 这小子,平日里一年都放不出个“不”字,现在竟然也敢 蒙骜饶有兴致的瞥了连火云一眼,可就是这一眼,便吓得后者一个激灵,情不自禁中,脚下急动,已经躲到了连长老的背后,哪里还有刚才的胆气。 “哎!”夹杂着愤怒以及失落,蒙骜叹息了一声,就这种货色,还想当自己的女婿? “此事就这么定了,至于你们的担心本座自有决断。”留下最后一句话,蒙骜再无犹豫,转身间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什么?公子,你不会答应了吧?”回到住处,送走蒙于幺儿后,当枭娜听完展白的叙述后,不由的惊诧起来。 “问题是那蒙骜根本就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啊。”展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现在,他连在秦剑庐都还没有扎下根来,自然不愿意这么快离开,只是,若是拒绝的话,一旦因此惹恼了蒙骜,那么之前所做,怕是就要付之一炬了。 “哼,这蒙骜还真是不要脸,难道他就这么恨不得将女儿嫁出去么?”对于蒙骜的心思,枭娜也是忿恨不已。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这次我怕是难以推脱了,除非放弃之前咱们的所以努力,趁夜逃离。”展白摇了摇头。 “那公子想怎么做?”枭娜一时间也没有主意,不仅询问道。 一时间展白也陷入了沉默,思索对策。 一夜无话,而等到第二天天亮之时,刚刚在枭娜的服侍下洗漱妥当的展白,便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蒙于幺儿打了个措手不及。 “蒙于姑娘,你这是”展白指了指蒙于幺儿的装束,心中顿时升起不安之感。 却见这蒙于幺儿,一反平日里的淑女打扮,反而换上了一袭颇为贴身的素色劲袍,满头的青丝经过精心的梳理后,完成了一个髻子,用一方青巾束缚住,这装扮怎么看都有些眼熟,貌似前些时日枭娜女扮男装 “展世兄,昨日,你不是答应了爹爹陪我一同上路,赶往泰山么?今天早上,爹爹跟我说,择日不如撞日,为了给我多些在江湖历练的时间,所以特意催促我们这就启程。”蒙于幺儿英气勃发的脸上挂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羞愧,显然也觉得父亲的这般安排也有些呃,无耻。 “现在就启程?!”果不其然,在印证了心头的不安后,展白依然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这蒙骜果然够无耻啊。 “这怕是不妥吧,怎么都要给我一些准备的时间吧。”面对蒙于幺儿,展白最终忍住了心头的不快,不由推脱道。 “爹爹说,咱们都是江湖儿女,用不着那般讲究。”蒙于幺儿说话的声音越发的小了。 “我去跟你爹说。”展白一时间竟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尤其是对着蒙于幺儿,最终不得不将矛头指向蒙骜。 “展世兄爹爹临时有要事下山了” 头一次被人如此算计的展白,竟然少有的生出一种无力感。 “枭娜,去收拾一下,咱们就上路吧。”最终,对于蒙骜近乎无赖的行径,展白只能投降好吧,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实在忍受不了蒙于幺儿那双大大的眼眸中散发出的期许以及随时可能转化成的失望。 “爹爹临走之前交代,他觉得枭娜姑娘天资不错,希望能够收她为关门弟子,不日回山后,便会悉心教导,所以” “所以,她便不能同行,是么?”展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此时的脸色,阴沉的绝对可以滴出水来。 “你爹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平日里习惯了被人服侍,没了枭娜,怕是”到了现在,展白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无法在蒙于幺儿的面前发起火来。 这看似不起眼的发现,却让展白再看蒙于幺儿时,眼眸之中不由的闪过一抹精光。 “爹爹说” 展白急忙挥手打断,他现在实在害怕这句“爹爹说”,尤其是从蒙于幺儿的口中发出来,完全就让人无法拒绝啊。 不过,转念间,想了想,展白又有些犹豫了。 四天的瞬间虽然不长,但也让他对蒙骜有了一些大概的了解,此人在某些时候,手段虽然不那么磊落,但其心思之缜密让展白也不得不佩服一二。 如此一来,他实在不相信,蒙骜会做出如此没有底线的事情,难道他就不怕因此惹恼了自己,在路途上对蒙于幺儿不利么? “你爹还说了些什么?”最终,展白还是主动问道。 “爹爹交代我,这一路上要尽力的服侍世兄还有,在咱们参加泰山论剑期间,他会悉心教导枭娜姑娘,甚至会毫不保留的传授双道境秘法以及织剑术。”蒙于幺儿不无忐忑的将父亲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果然如此,好一个思虑周全的老狐狸。 听到这,展白却是松了口气。 原来,这老狐狸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这一手大棒一手萝卜的手段,玩的还真是娴熟啊。 显然,蒙骜已经看出展白对于秦剑庐的双道境以及织剑术的觊觎,却并不将其直接传给展白,而是嫁接枭娜之手,如此一来,不仅成功的将枭娜这个电灯泡留在了山上,同时也能借此牵制展白,让后者不敢在路途上对蒙于幺儿生出歹意。 至于展白跟蒙于幺儿即将开始的旅程路途遥远,又是孤男寡女,还都是年轻人,若是再能碰倒一些坎坷,想不擦出火花都不容易啊。 可是唯独让展白想不通的是,蒙骜如此用心良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付出了双道境,付出了织剑术,甚至包括自己的女儿,可布置的这连环计中偏偏看不出什么图谋? 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拳拳父爱? 这让一向不吝以最坏一面看人的展白,也有些举棋不定了。 “展世兄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此事便作罢吧,日后我定当劝说爹爹。”对于展白的犹豫,蒙于幺儿强忍着满腹的委屈,口不对心道。 “没有,你爹都已经安排的如此周全了,我若是再推脱就有些过意不去了。既然如此,待我吩咐枭娜几句,咱们就、就上路吧。”说完这话后,展白便将枭娜拉进了卧室,一番耳提面命,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便告结束。 虽然看不透蒙骜的图谋,展白就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且先与其好好的周旋一番,最后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就这样,展白跟蒙于幺儿只是简单的用过早饭后,便静悄悄的离开了猿踞山。 似乎生怕两人赶路过快似的,蒙骜甚至没有给他们准备坐骑,一切都靠两条腿。 即便是玄修之人,在春秋之洲这种被重重天条限制之地,凭两条腿想要跨越三千多里,也绝非短时间可以达成,估摸着至少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而那时距离泰山论剑也就为期不远了。 “师尊。”猿踞山深处的某秘密洞府内,一名弟子缓缓的走了进来,对着光线昏暗的里面躬身行礼道。 “嗯,他们走了?”一道粗豪的声音从昏暗中传来,赫然是蒙骜。 “一切都如师尊计划。”那名弟子回道,但言语中颇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你有话说?”蒙骜高大的身影渐渐的从昏暗中走了出来。 “弟子弟子实在不明白,那展白何德何能,竟能承受师尊如此抬举?”那弟子犹豫了一番,还是不吐不快。 “说实话,为师也不知道。”蒙骜的回答,大大的出乎了弟子的意料。 “不过,为师却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展白来历神秘,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日后,绝非池中物。而对于这种人,最好不要与之为敌,若是能够攀上交情,就更好了。”蒙骜并没有理会弟子的疑惑,继续说道。 “可这似乎也太玄了。”那名弟子依然觉得此事太过草率了。 “呵呵,当年为师力排众议,几乎拿出秦剑庐全部的家当,从公输世家换来锻剑技艺,在很多人看来也很草率,可结果呢?” 蒙骜的这句话,最终让弟子打消了一切的疑虑。 不得不说,秦剑庐能有今天,与蒙骜当年的那次大胆的决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好了,此事就这样吧。不过,你也不能闲着,快马加鞭追上去,隐于暗处,若非生死关头,不得现身,至于具体怎么做,想必就不用我交代了吧?”最后,蒙骜还是不有些不放心,对身前的弟子吩咐道。 “弟子,遵命。” 第769章 蒙骜收徒 目送弟子离开,蒙骜神色一整,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勃发,反而便的越发凝重起来。 蒙骜并没有告诉弟子,自己之所以如此安排,除了看重展白的前途之外,更在意的是他的身世。 几天接触下来,蒙骜不是没有打听过展白的身世,甚至只要一有机会,便旁敲侧击。可结果却让他失望,展白表现出了远超他外貌的稳重以及谨慎,总是能够在不自觉的将一切都化解,并最终推到他那个神秘师尊的身上,至于其师尊,那更是三缄其口了。 展白的作法,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为了平添自己的神秘感,却让蒙骜不由的联想到了什么。 秦人好剑,不论江湖还是朝堂,无人不以剑修自居,更是无人不以拥有一把名剑而骄傲。也恰恰是因为如此,在秦国建国没多久,便奉蜀山为国教。不仅对蜀山倍加推崇,甚至赠送了一块罕见的丰腴之地,交给蜀山剑宗立派。 投桃报李,蜀山也相应的给予了秦国不少的支持,不仅每一年都会给予秦国十名特定的弟子名额,更是传下了不少的剑修典籍,也变向的扶助了秦国剑修的强盛。 不过,秦国与蜀山虽然有着如此亲密的关联,但事实上,蜀山对于秦国而言,依然是神秘的。别说普通之人,即便是历代秦王对蜀山的了解也是极为有限。 “据说,蜀山弟子有内、外之分,外宗弟子主要分布于鼎三洲。蜀山给予秦国的十名弟子名额无一不是隶属于外门。至于内门弟子,则是每十年从外门弟子中挑选最强者晋升,数量更是少之又少。”蒙骜背负着双手,不停的在山洞内走来走去,心思更是越飘越远。 不要小看这蜀山的内、外之分,外宗弟子虽然不弱,但随着秦国剑修的越发旺盛。蜀山外宗比之秦国境内的一些顶级剑宗优势也已经不再那么明显了。成为蜀山外宗弟子,得到的实惠远远比不上这个名头所代表的荣誉。在这种情况下,蜀山的外门弟子在秦国真正的上层人士眼中,也不再那么重视。 可若是蜀山的内门弟子就完全不一样了。 毫不客气的说,蜀山之中,随便拉出一名内门弟子,在秦国都能收到秦王的亲自宴请。 只可惜,蜀山外门弟子在秦国并不罕见,可内门弟子别说是秦国,即便是整个春秋之洲甚至是鼎三洲,都极为罕见。 蒙骜虽然是一宗之主,秦剑庐在秦国也算是颇为名望,但他也从未见过蜀山的内门弟子。 “传说中,蜀山内门弟子一般只会存在于仙三洲之中,即便出现在鼎三洲,唯一的可能就是试炼万里路。”蒙骜喃喃自语,说到这的时候,眼睛里的精光,甚至将昏暗的山洞照亮。 依然是传说,蜀山内门有两大试炼,分别为读万卷书以及行万里路。前者是闭关枯坐,时间长短不一,短则十几年,长的甚至能够老死其中,而目的便是通习蜀山所有的典籍,并最终融会贯通,自创功法。 要知道,蜀山典藏浩瀚烟云,何止万数,对于常人而言,能修其一,便是莫大的造化了,更何况要全部修习,并且融会贯通。由此可见,此历练有何等的难度,若对自己的悟性以及资质甚至意志没有充足的自信,即便是内门弟子,也极少有胆子挑战。 至于另外一个历练,行万里路,难度同样不遑多让。但凡有内门弟子向要挑战这种历练,其长辈师尊便会以秘法封印其修为,然后打入战乱之地,任其自生自灭,而且整个历练过程中,绝对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因此,这种历练也被称作入世修行。这种历练的时间同样没有时间的限制,福缘、机缘深厚的或许几年十几年便能完成,倒霉一些的,便是落得个身死魂灭也是毫不意外。万里路试炼的目的跟读万卷书相近,所为的是让历练者阅遍世间疾苦,会遍天下豪杰,磨砺心智、增加经验的同时,取他人之长,融入自身,最终自创功法。 当然,这两大历练并非是蜀山内门弟子的必修课,而只是针对那些不世出的天才弟子而设立的。 蒙骜之所以知道这么多,还是从一名进入蜀山外门又有幸被选入内门的秦人子弟回乡省亲时无意中对秦王透露出来的。整个秦国知道此辛秘的,绝对不超过十指之数。 原本,蒙骜是没有资格在这十人行列的,幸运的是,他的哥哥却有。 若问蒙骜的哥哥是谁,这就是后话了,日后定有交代。 说了这么多题外话,想必已经有人看出来了。 展白无意中表现出来的东西,有很大一部分跟蜀山挑战万里路历练的内门弟子很是吻合。 修为不高,却拥有常人难及的剑道道境,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其中必然存在极大的破绽。展白自称是练功出了岔子,可谁又会相信呢?加上他那语焉不详神秘莫测的来历蒙骜几乎有六成的把握,确认其就是蜀山的内门弟子,而且还是出于最顶尖的天才弟子。 “若这展昭真的是幺儿真能得此良配,也算是我蒙家祖上冒了青烟了。”细细梳理了一番这几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发现什么纰漏之后,蒙骜便缓缓的走出了山洞。 “或许,从那枭娜的身上,能够看出一些端倪吧。”蒙骜准备去见一见枭娜。 蒙骜不知道,万里路试炼的蜀山内门弟子是不是都带有伴读,但只是那枭娜并不低的修为,却甘心为婢这点上看,就更增加了几分蒙骜猜测的可信度。 “奴婢,见过蒙宗主。”对于蒙骜的突然出现,枭娜似乎并不意外。 就在不久之前,蒙于幺儿还说蒙骜有事下山了,若真是如此的话,显然,他不可能如此快就回来。 可惜,枭娜不是傻子,对于那明显的托词,又怎么会相信呢? “不用如此多礼,更何况,日后,你我便是师徒名份了,所以这称呼也得改一改。”蒙骜一脸慈祥的笑道,然后便极为大方的上下审视起了枭娜。 虽然这师徒名份怎么看都显得太不严肃,没有拜师礼节,甚至连昭告宗门的帖子都没有发出去,不过,两个心怀鬼胎之人显然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是,弟子明白。”枭娜立即改换了口风,如此快的变化,饶是蒙骜,竟然都有些不适应,再看向枭娜之时,已经多了分凝重。 看来,这小小的伴读,也不是易于之辈啊。 “嗯,为师之前虽然答应展贤侄要对你倾囊相授,不过,这授艺也是要因材施教的,所以为师还是要看看你的资质如何。”蒙骜也很快进入到为人师表的角色之中,淡淡的说道。 “不知师尊要弟子如何做?”枭娜微微抬头问道。 “那就先说说,你修为几何,学的又是什么功法嗯,若是有难言之隐的话,这功法倒也不用说。”蒙骜突然想到这枭娜有可能的身份,为避忌讳,最后还不忘补充了一句。 “禀师尊,弟子修为刚刚进入真太古之境,所修的功法”枭娜犹豫了一番,好一会才下定了决心,“倒也不是不能对师尊言,弟子所修的功法名为拈花无意,天阶功法,包含了法典以及术典。” “沾花无意?天阶功法!!!”蒙骜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乖乖隆个东,仅仅一个伴读,竟然就修炼了天阶的功法,这蜀山还真是 天阶功法的稀罕,即便是在春秋之洲也不多见,而且绝大多数都掌握在各国王室以及超级宗门势力的手中,至少秦剑庐举宗就不可能拥有,其宗门内品阶最高的也才不过极品地阶而已。 当然,虽然宗门没有,倒并不是说,举宗上下就没有人修炼,至少蒙骜知道的,修炼了天阶法典的就有两人,便是自己以及女儿蒙于幺儿。 只不过,他们所修的功法,因为来自他们的家族,而非秦剑庐,所以在没有得到家族授意的情况下,是没有资格传授给秦剑庐弟子的。 可即便如此,蒙骜父女所学的也仅仅是天阶的法典,而且还是天阶中最低的下等品质。但枭娜所学的却是融合了法典以及术典的天阶功法,只是这一点,品质上就不是蒙骜所学能够媲美的。 无意中得到的结果,让蒙骜更加坐实了展白的身份。在他看来,除了蜀山之外,还有哪个剑宗拥有如此底蕴? 很快,蒙骜就不得不面对一个嗯,稍显尴尬的问题,那就是除了双道境以及织剑术以外,他似乎没有其他东西能够拿得出手了。 难道一开始就要教授双道境以及织剑术?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蒙骜愿意看到的。 双道境并非功法,只是秘法,至于织剑术,也不过是一门稍显复杂的锻剑法门罢了,别看这两门技艺很是玄妙,但更多的只是蒙了一层的窗户纸罢了,一旦被捅破,资质稍好一些的,很容易就能上手。 蒙骜不清楚枭娜的资质如何,但却可以确定绝对不低,那么一旦让她很快就学会了,会不会就偷偷的溜下山去寻展昭呢?而到了那个时候 蒙骜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不行,绝对不能这么早就传授双道境以及织剑术,可除了这两样之外,他还有什么能够传授的呢? 功法典籍? 估计蒙骜将秦剑庐的所有功法典籍都搬来,也未必入得了枭娜的眼睛吧。 实战经验? 这倒是一个好的办法,可惜,却不是能够传授的。既然是经验,自然要经过实战,而这猿踞山上显然并不具备这种条件。 还有什么呢? 稍许的沉默后,蒙骜的眼睛不由的一亮。 “枭娜,自己的道境如何?”蒙骜明知故问道。 “禀师尊,弟子愚钝,到现在为止只打到了无常入微之境,距离明境止剑还有不小的差距。”枭娜诚实的回道。 “嗯,不错。”蒙骜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是真的满意,却不是因为枭娜道境之高,恰恰相反,无常入微的道境反而给了他编排的空间。 “嗯,比之展昭确实差了太多,更何况他还有剑意。”蒙骜不过是顺口一说,却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枭娜的神情一动,朱唇不由的微微上撇,“还望师尊不吝赐教,尤其是剑意,弟子虽然也算是堪颇了门径,却怎么都不得门而入,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 “剑意嘛什么,你已经勘破了门径?”原本并不以为意的蒙骜清醒过来时,骤然听到了自己下巴发出咔嚓的脆响。 妖孽啊,这展昭也罢了,怎么随便跑出来一个伴读,也是这般的妖孽。 不说其他,只是换做蒙骜,若是有人让他拿自己近乎无为归宗的道境换取一门剑意的话,他也绝对毫不迟疑。 道境可以修炼,只要功夫下得深,总有提升上来的时候,可剑意就没有这般简单了。 蒙骜虽然自身领悟了一门剑意,可这种东西,对于剑修而言,又有谁会嫌少呢? “是啊,怎么啦?”枭娜一副理所当然甚至颇有些自卑的模样,无辜的说道,“跟公子比起来,剑意上,弟子差得更多。我连一门剑意都还没有完全领悟,而公子早十年前就领悟了不下于七门剑意了。” 咔嚓!!! 这一次,蒙骜已经脱臼的下巴倒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其腿弯处的关节却是罢工了。 展昭竟然拥有七门剑意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到了现在,对于展白的身份,蒙骜再无半点的怀疑。 能够拥有七门剑意,这即便是在蜀山,也绝对是佼佼之辈,怪不得有如此大的自信挑战行万里路历练呢。 “师尊,不知何时能传授徒儿双道境以及织剑术?”枭娜的声音将陷入恍惚的蒙骜渐渐的拉回到现实。 “这其实,要想学双道境,必须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一种道境至少要达到明镜止剑的地步,所以为师准备先教授你织剑术,通过锻剑将道境提升上来之后,再修炼双道境便可水到渠成了。”蒙骜将早就做好的打算和盘托出,只不过在说到这两门秦剑庐的不传之秘时,再无往日的得意风采。 “哦,锻剑么?难道徒儿也要打铁?”枭娜微微皱眉,作为女人,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一想到要抡起锤子打铁,就自然的生出抗拒之意。 “不然,这织剑术虽为锻剑之术,不过却极为特殊,并不需要打铁不知道枭娜,你可懂得女红否?” 第770章 万剑归宗 不说蒙骜如何的调教刚刚收下的徒儿,且说展白跟蒙于幺儿这边,刚刚下了猿踞山,也不过就行了十几里路,就遇上了麻烦。 十六个人,不,不仅是人,还有妖,便将两人围了起来。 “打的过么?”展白悄声对背靠着背的蒙于幺儿问道。 “一半没问题。”蒙于幺儿回答的很诚实,却换来了展白的一张苦脸。 换言之,另外一半要交给自己对付喽?可就他现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除了当累赘,还能有什么用? “看来只能智取了。”展白暗叹一声,整了整颜色,当即向着四周拱了拱手,笑嘻嘻道,“各位好汉,不知有何贵干?” “打劫!”一獐头鼠目的小个子比划了下手中的长剑言简意赅的冷笑道。 “那么敢问是劫财还是劫色?”展白不为所动,依然是笑容满面。 “财?就你们俩寒酸的模样,有钱么?色?两个大男人,咱们兄弟可不好这一口。”獐头鼠目男子撇了展白以及蒙于幺儿一眼,饶有兴致的说道。 看得出,这个家伙似乎很喜欢这般品头论足。 展白立时秒懂了,蒙于幺儿虽然是女扮男装,但手法比之枭娜还要拙劣,但凡是正常人,都看得出她的女儿身。 这獐头鼠目的家伙却睁着眼说瞎话,那么他们的真实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这十六个人看来是受人所托,专门来找茬的。 “会不会是蒙骜专门早人设计的考验呢?”展白脑洞打开的想道。 这并非是没有根据的。 两个人,又是孤男寡女,还有什么比共患难更容易让感情升温的呢? 只是这似乎未免也太心急了吧,毕竟,这个地方距离猿踞山并不远啊。 “如此说来,诸位是要绑架喽?”展白意味深长的说道。 “绑架?”獐头鼠目之人微微一愣,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们却只能留一个活口,可惜,那个人不是你。” 绑架蒙于幺儿,杀死展白,獐头鼠目之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鼹鼠,不要再废话了,未免夜长梦多,动手。”一直站在獐头鼠目之人旁边,几乎被展白无视掉的强壮大汉突然开口了,从其不耐烦的命令语气看,似乎他才是这伙人的首领。 “是,是,老大。”獐头鼠目之人听到此,神色立变,不无谄媚的转身向那大汉点头称是,紧急着便对其他人挥了挥手,“动手,男的杀了,女的留活口。” 这一变故,使得展白智取的意图立告破产。 实在没有想到,那话唠一般的獐头鼠目之人根本就是个跟班,而至于这伙人的老大,显然没有耐心继续跟展白周旋下去了。 “哎,我平生最恨两种人。其一,就是智慧不下于我的,根本难以忽悠。其二,便是头脑简单且脾气暴躁的,这种人根本没有耐心听自己忽悠。”展白暗叹了一声。 事已至此,就只能动手了。 展白虽修为极低,但却未必就没有应对的手段,只可惜,他显然并不希望将自己的底牌如此快就暴露于蒙于幺儿的面前。 “蒙于姑娘,接下来怕是要靠你了。”展白低声对蒙于幺儿说道。 “这就怕我能力不济,难以保全展世兄的周全。”蒙于幺儿显然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紧张之下,显得并没有往日的自信。 蒙骜之前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蒙于幺儿虽然天资很高,修行的速度也比常人快了不止半筹,却因为极少下山,并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更何况又是像现在这般以多打少,还要顾及一个基本上没有战斗力可言的展白,这让她如何能不紧张。 “无妨,待会动手之时,你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展白在极短的时间就有了对策。 “听你的吩咐?”蒙于幺儿有些不解,可惜没等展白回答,敌人已经攻了上来。 谨慎起见,那十六名来历不明者并没有全部压上,而是分成了三波。 第一波有九人,负责攻击。第二波五人,则在旁压阵。最后一波两人,便是这伙人的老大以及他身边那獐头鼠目之人了。至于这两人的作用,自然就是从中调派了。 如此安排也算合理,更重要的是这十六人显然对于蒙于幺儿的战力有着充足的了解。要知道,就在刚才,蒙于幺儿还说,以她的实力堪堪能对方八人。而对方立即就派出了九人,这个数量显然有着极强的针对性,正好能压制蒙于幺儿,其他人主要就是防范展白两人的潜逃。至于展白,显然被无视掉了。 对方的这种分配看在展白的眼中,更加坐实了之前的猜测。 这十六人极有可能是蒙骜特意派来的,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对蒙于幺儿以及自己的情况有着如此精准的了解呢。 思考中,蒙于幺儿已经跟那九人杀做了一团。而战况也完全没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蒙于幺儿凭借着双道境以及自身不俗的剑术,与九人的拼斗中倒还算游刃有余,不过,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九人联手虽没有战阵之威,但配合却是极为精妙,每每总能化解蒙于幺儿的杀招,让她最终无功而返,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已经掌握了主动。 展白立身于战团的一侧,正要仔细的寻找那九人的破绽,以便给蒙于幺儿提供破敌之策,可就在这时,一股极度危险的预感陡然在心头升腾而起,下意识中,展白目光搜索下,脸色立变。 只见这伙人的老大,不知何时手中竟然多出了一张硬弩,从规格上看,绝对不是江湖之人所能够拥有的,极大的可能就是来自军队。 这种军队制式的硬弩全部运用了机关之术,威力极大,别说展白区区太易境的修为,即便是真太古之境的强者,若是挨上一箭,也有性命之忧。 此时那老大已经举起了硬弩,而弩箭所指赫然是自己。 到了现在,展白若是还以为对方只是考验,不会对自己两人下死手的话,就是实实在在的蠢货了。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危险预感,可不是对方做做样子,就能产生的。 “他们不是在演戏,是真的想要杀死我们,不,至少是要杀死自己。”展白心头大骇。 咻!!! 转念间,箭矢离弦,直射而来,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 “展世兄,小心。”一旁的蒙于幺儿也发现了展白的危险境地,惊叫一声,正要想上前救援,却立即被身周的九人给逼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闪着幽蓝寒光的箭矢飞到了展白的面前,下一刻,便会血撒长空。 “为了置我于死地还真是煞费苦心,故意做出无视我的模样,怕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吧。”展白恍然大悟,眼看着那夺命的箭矢距离自己的眉心不过一拳之距,生死关头哪还顾得上藏拙。 隐于长袖中的右手,手指一弹,乌木剑匣便已化作流光,飞出长袖后,迎风而长,最终在展白的面门前树立起了一道铁闸。 夺嗡!!!! 下一刻,弩箭便射在乌木剑匣之上,入木三分,从箭尾处的距离颤抖不难看出其力道之大,可即便如此,也没能将乌木剑匣射穿,更何况危急展白的性命了。 “嗯?”对于如此变故,那老大似乎有些惊愕。 “老大,那乌木匣子仿佛凭空而出,会不会是法宝啊?”一旁的獐头鼠目之人狭长的细眸却是精光闪烁,毫不掩饰其中的贪婪之色。 “嗯,这小子果然隐藏了保命的手段,只可惜,即便是法宝又如何,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难以发挥其威力的一二。”那老大心头微动,也起了觊觎之心,但表面上却还能表现淡然,“你们五个上,全力出手,杀了此人。” 听到老大的命令,原本掠阵的五人立时出手,五柄长短、样式不一的长剑,便直取展白。 “哼,既然你们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展白冷哼一声,一手抓起竖立在身前的乌木剑匣,手腕微动,将其横于怀中,另外一手在剑匣上轻轻拂过。 剑匣盖自动弹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名三尺来长样式古朴的青铜长剑。 “归宗飞剑,两仪,叱!!!”展白很是装模作样的掐出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剑诀,紧接着那置于剑匣内的青铜长剑,便已自动飞出,于半空之时,突然一分为二,衍生出两仪光环,形似太极八卦的黑白鱼眼飞速旋转下,竟然产生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吸扯之力。 原本分散于各处的来袭五人,只觉手中长剑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般,不由自主的改变了方向,最终一同刺在了那太极光环之上。 下一刻,五人就仿佛置身于粘稠的沼泽一般,饶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都再难进半寸,即便想要收剑回撤也办不到,除非撒手弃剑。 可对秦人而言,剑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若非生死关头,又有谁会轻易的弃剑呢? “归宗,四象,八卦,给我撒手。”另外一边,展白却没有丝毫的停滞,手中剑诀再变,那太极光环猛然放射出夺目的光华,同时释放出让人惊骇的震荡之力,如同涟漪般于空中辐射而出。 哗啦!! 立时间,就有三人再也把持不住,虎口破裂,长剑脱手,整个人也被狠狠的震了出去,至于剩下的两个人,虽然伤势同样不轻,却依然咬牙坚持,用双手死死的抓住长剑。 “可惜了,遇主不明,既然如此,那就碎吧。”展白望着那两柄依然被紧紧抓在主人手中的长剑,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咔嚓!!! 话音刚落,那两柄长剑便已经从中断裂,于主人惊骇的目光中化作数段。 “不噗!!!”长剑碎裂,那两人不由的目眦欲裂,哀嚎之声还没有结束,便喷出了一口鲜血,被陡然放大的反震之力远远的甩了出去。 “这、这是什么剑,好大的威力!!!”整个过程不过在一息间完成,出乎意料的结果,让在后方观战的獐头鼠目之人满脸的惊骇。 “咱们兄弟被人骗了,这小子修为虽然不高,但他手中的宝贝根本就不是咱们能够匹敌的,快退。”老大不愧是老大,虽然同样骇然,但还是极快的清醒过来,说完这话,也不管其他兄弟听没听到,转身就欲逃跑。 “哼,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天下间哪有这么容易之事,给我留下吧。”此时展白已经生出了真火,即便这一场真的是蒙骜故意布下的考验,做的也太过了一些。 “万剑归宗,寂!” 手中剑指再变,那原本一分为而的青铜长剑立时颤抖起来,然后从中分离出一把又一把样式完全相同的长剑,片刻间便已经铺天盖地,数不胜数,组成了一条万剑长河,首尾相接,组成了一条圆阵,铁桶一般包裹了方圆百米之遥。 到了这个时候,之前与蒙于幺儿交手的那九个人早已经目瞪口呆的立于原地,感受着那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绝望后,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在逃跑未遂的老大身上。 话说那原本打算逃跑的老大,最终停在了剑阵的边缘,望着距离自己鼻尖不过一指之距,由数之不清的长剑竖立起的剑墙,心头更是后怕连连,就在刚才,若是在慢上半拍,自己怕是就要一头撞在这剑墙之上,至于后果 这老大心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万箭穿心”这个词汇。 “这这到底是什么宝贝!!!!”哆哆嗦嗦中,老大转身,神色绝望的望向不远处的展白,确切的讲,应该是他手中早已经空空如也的乌木剑匣。 “太高端了,怕是你们还没有资格知道。”展白很是直白的回了一句,神色之中,不无戏谑之意。 “咱们兄弟这一次认栽了,任杀任剐,悉听尊便。”老大颇为硬气的说道。 “杀倒不必了,不是我心怀仁慈,而是你们这些货色还没有资格死于我的剑下。说吧,你们是受何人指使?”展白冷笑着问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死了不过碗大的疤,想让咱们”老大还想着负隅顽抗,只是他的话音未落,便听的噗通一声,循声望去,却是那已经被吓傻的獐头鼠目的同伴。 “大侠饶命,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 “鼹鼠,你敢!!!”望着那獐头鼠目的同伴如此的没有气节,老大顿时气的浑身发颤,若是换个环境,怕是早就动手,将此人毙于剑下。 “老大,不,姓张的,那猿踞山的连长老于你有恩,可跟咱们却没有半点关系。事到如今,既然你还要如此冥顽不灵,就不能怪兄弟们言而无信了。”那被称作鼹鼠的獐头鼠目之人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老大平日的淫威,生死关头,想要活命,就必须供出幕后主使。而在场的人中,除了老大,也就只有他知道此事的根由了。 果然,听到他这话后,老大还没有说什么,其他手下纷纷色变,脸上先是露出疑色,但很快就无限期许的将目光投向鼹鼠。 “猿踞山的连长老?难道主使你们的不是蒙”展白有些意外,差点没有说出蒙骜的名字,好在余光及时的看到身侧的蒙于幺儿,才及时的住口。 在猿踞山呆的那几天中,展白对于秦剑庐的一干高层虽然了解不多,但也都能对号入座。据说那连长老乃是秦剑庐颇有资格的老人,其地位也就比宗主蒙骜略低了半筹而已。 看来此事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啊。 “对,就是连长老,这一次,就是他托人找上了我们,说要在这里设伏,绑下那个女的,杀掉杀掉大侠。”为了活命,鼹鼠只怕自己知道的太少,哪里还顾及得上什么江湖道义。 “很好。”已经得到答案的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并没有追问那连长老为何要派人半路截杀自己,一来此事很有可能涉及到秦剑庐的内部权力争斗,二来也清楚,这其中的辛秘,根本就不是这些人所能知道的,问了也是白问。 “那么大侠”鼹鼠满是期许的望向展白,其意不言自明。 第771章 无心插柳 “放心好了,你们可以活命,至于你”展白话音一变,目光最终停驻在那老大的身上。 “嘿,老张我虽不是英雄,但也知道知恩图报。当年,若不是连长老,我早已死于战场之上。只怪自己本事低微,无法报答这份恩情事已至此,老张我也无话可说”老大说话中,慢慢挺直了身躯,颇为轻蔑的向着那一干为了苟且偷生连信义都不要的手下们看了一眼,右手扔掉硬弩,然后抓住了腰间悬着的长剑。 锵!!! 长剑出鞘,划空,然后一道血箭直喷长空。 老大举剑自戕,颓然倒地。 “你们,可以滚了。”实在没有想到那老大竟如此刚烈,使得展白也有些意兴阑珊,颇为嫌恶的朝鼹鼠等人挥了挥手,同时撤回了万剑之阵。 万剑归一,自动飞回乌木剑匣之中,体积陡然缩小,被展白收回衣袖。 鼹鼠等人如蒙大赦,甚至连老大的尸体也没收,便屁股尿流的四散而去。 “这才是真正的秦人。”蒙于幺儿不知何时走到了那老大尸体的旁边,很是发了一通感慨后,竟然亲自在旁边挖了个坑,将其安葬。 对于蒙于幺儿的所为,展白虽有些诧异,但并没有阻止。 展白虽然同样为那老大的忠义所折服,但敌人毕竟是敌人,他至少不会做出蒙于幺儿的举动,从这一方面,也能够看出这个女子的单纯。 如此性格,即便没有那连长老的从中作梗,这一路上怕是也不会安逸了。 “展世兄,刚才”忙完一切之后,蒙于幺儿不出所料的问向展白,丝毫不隐瞒那满脸的问号。 “此事你可以猜,但我却不能说。”展白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便打断了。 若不是危机性命,展白绝对不会暴露神格小剑的存在的。可既然暴露了,便要有所交代,这也是为何他刚才也那般惺惺作态,就是为了营造出一个假象,让外人讲神格小剑当做一柄不世出的宝贝,甚至于故意的将其引导向某个方向。 以展白的性格,既然选择前来秦国,又如何不做完全的准备呢。 虽然秦国因为被春秋列国封锁的缘故,对外人而言很是神秘,但通过只言片语,还是能得到不少的情报,而其中最引展白关注的无疑就是蜀山了。 秦国跟蜀山的关系并非秘密,而蜀山又是道家极为重要的一脉,其地位与昆仑不相上下。而蜀山不论是在江湖还是在朝堂上,更是被一致认为是剑修的泰山鼻祖,加上又被秦国奉为国教,那么一旦有必要,展白绝对不会放过加以利用的机会。 这也是为何刚才他要不厌其烦甚至大有炫耀之意的道出“归宗”两字的原因所在,就是为了无形中将蒙于幺儿的怀疑引导向蜀山。 说到这,就不得不说其颜修儿了。 当年,展白再得知颜修儿无缘无故的祭炼出的剑分身竟然是蜀山的不传秘宝葫芦剑诀之时,私底下就连番打探过蜀山的情况。 可惜,蜀山太过神秘,即便展白费尽心思,所得的消息也是极为有限,而且绝大多数都来自隐儿。 而得到了不多消息中,最引得展白兴趣的,无疑是蜀山的秘宝了。 蜀山虽被称作剑修的泰山鼻祖,其拥有的剑道典籍数不胜数,可最让人称道的还是其御剑之术,也就是驾驭飞剑。 不要小看这御剑术,在外人眼中,只是剑修的一个分支,可在蜀山,却形成了最为完备的系统,并分成了七种不同的品阶,从低到高分别为气御、凌云、飞流、飞仙、剑神、酒剑仙、来朝。 前四者对于蜀山而言,倒也稀疏平常,但凡弟子都有资格修炼,可后面的三者便被称作不传之秘,非天才弟子不得修炼,而且还必须配备专门的飞剑,才能发挥其真实的威力。 颜修儿的葫芦剑诀便是专门配备给酒剑仙的绝世飞剑,在蜀山中,也是秘宝之一了。至于剑神以及最高的“来朝”,展白也是只知其名。 虽然只是知道了一个名字,但这丝毫不能限制展白的发挥。 所谓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吧,更何况以展白在剑道上的领悟,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就足以让他联想到很多,就比如,他刚才杜撰出来的“归宗”。 归宗对应来朝,若是面对蜀山传人,或许很容易戳破,可对外人而言,只要不是对蜀山知根知底,就根本没可能看出破绽。 “飞剑,归宗?难道是”果不其然,展白的故作神秘加上之前的种种作为,让蒙于幺儿理所当然的想到了某个方面,再看向展白的目光,已经变得异常复杂。 “此事还望蒙于姑娘能为在下保密,而且日后,若不到身死关头,我也不会再用那把剑了,否则也就失去了意义。”展白高深莫测的又嘱咐了一通,在得到对方的点头后,便再次启程,不多时便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就在两人离开一盏茶的时间后,就在这片刚刚发生了激烈厮杀之地,道路左侧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突然诡异的动了动,然后被一股从地底发出的力量托起,滚落到了旁边。 一道身影突然闪现,整个人都包裹在玄色的衣袍里面,先是深深的朝着展白两人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接着又撇了眼不远处隆起的坟包,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极为特别泛着黄色的纸张。 却见此人以手代笔,在纸张上游龙凤舞写下了满满的一篇,然后将其折成纸鸢,向着猿踞山的方向放飞。 “飞剑,归宗?难道那展昭竟是怪不得师尊竟如此重视。”感慨一声,做完这一切的神秘人身形一矮,立即遁入了地下,消失不见了。 日落西山,夜幕悄悄的降临,完成了一天教导的蒙骜拖着疲惫的神色走回了自己的书房。 “这枭娜的资质比之幺儿也是丝毫不差,却只能成为那展昭的伴读,那幺儿哎!!!”一想到这日的教导,蒙骜的神色中就不由的挂上了一抹忧虑。 枭娜表现出的绝佳天资,不仅没有让作为师父的蒙骜生不起半点的高兴,反而更加的为女儿担忧了。 不论是资质还是容貌上,枭娜比之蒙于幺儿都是丝毫不差,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种情况下,那展昭会看上自己的女儿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攀龙附凤,只不过哎,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即便两人成不了,至少也能结下一段不浅的交情,日后对幺儿也非坏事,甚至有可能得到莫大的好处呢。”深感无力的蒙骜最终挥去脑海中的隐瞒,自我安慰道。 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蒙骜目光一亮,立时就投注到书桌上的那一枚纸鸢。 “咦,这么快就来消息了。”蒙骜心头一动,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纸鸢,拆开后对于纸上的空空如也毫不意外,双手凝聚真元附着于纸张之上。 立时间,洋洋洒洒近乎万字的长篇文字便从纸张上跃然而出,悬于半空之上。 蒙骜仔细的,在看到前半部分时,脸色变得格外阴沉。 “连烽火,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派人半路截杀。” 可随后,当后半部分映入眼帘后,之前对于连长老的怒火立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着是骇然的震惊。 “飞剑,归宗,万剑齐发”一个个字眼不断的在蒙骜的脑海中沉浮,使得他神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传说中蜀山最强的御剑之术名为来朝,而且必须配备专门的飞剑才能发挥威力。可惜,世人只知御剑之术,但对于飞剑之名却是知之甚少,可是从字面介绍看,那以一化万的御剑之术倒是与‘来朝’相得益彰,万剑来朝,换言之,以归宗为名的飞剑岂不就是展昭,你到底是何身份,若只是弟子的话,即便天赋惊人,又怎么可能拥有这等飞剑,莫非跟蜀山掌教真人有什么关联么?” 第772章 大秦世子 如果说枭娜的表现,让蒙骜对于撮合展白跟女儿生出了忧虑的话,那么这一纸书信,已经让他彻底的绝望了。 蒙骜虽是一宗之主,其兄长的地位更是贵不可言,家族的势力也颇为雄厚,可若是跟蜀山比起来,简直就不可同日而语。若展白只是一名蜀山的内门弟子,蒙骜或许还有所奢望,可若是未来蜀山的掌教,现在的少掌教呢? “不说门当户对,即便真的成了,于我蒙家绝对是祸不是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旦蒙家真的靠上了蜀山,必将难以在秦国立足了啊。”一想到这,蒙骜不仅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秦国虽然尊崇蜀山,但不论王室还是各大门阀世家,都绝对不会看到一个与蜀山皆为亲家的世族,毕竟这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而且蒙骜甚至整个蒙家也没有取代大秦王室的野心跟魄力,所以 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必须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念及此,蒙骜再无犹豫,从书桌上取出一张与纸鸢质地相同的纸张,开始大书特书起来。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遥的秦国都城咸阳。 不同于春秋之洲的其他列国,秦国的权利中心并不在咸阳城中心的王宫,而是在东侧城郊一座取名为“阿房宫”的庄园之内。 而有胆子以“宫”取名的庄园,想想都知道绝非普通之人。 不错,这阿房宫乃是秦国世子公子政的住处,而公子政虽名为世子,却早已经实际上篡夺了秦国的军、政大权,使得还未退位的秦王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 阿房宫因为位居城郊的缘故,并不受地理的限制,所以无限扩张下,占地规模早已经超出了王宫,而就在这偌大的宫宇中央,掌握着整个秦国军、政大权的书房内,一名身穿玄色蟒袍的年轻男子正襟危坐于上首,细细倾听着下方三名身披重甲的将军汇报。 “如此说来,我大秦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喽?”终于,当三名将军汇报结束时,蟒袍男子缓缓开口了,声音虽不高亢,语速甚至堪称缓慢,但听在人的耳中,却不由自主的有种俯首帖耳的威严之感。 “禀殿下,至少可支撑十年不间断的大战。”下面一名将军异常坚定的回道。 “很好。”蟒袍男子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在下面三位将军的身上一一瞥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么三位将军听令吧。” “末将在。”三名将军虎躯一震,整齐的单膝跪地。 “特命蒙恬为覆国大将军,统领大军五万,练兵备战,一年后向北出兵,直取燕国。” “末将得令。” “特命白起为平国大将军,统领大军三十万,枕戈待旦,一旦北路占领燕国后,与其一同反攻大齐。” “末将得令。” “特命章邯为开疆大将军,统领大军十五万,同样一年后,双线出击,领兵南下,先取汉国。” “末将得令。” 眼见三名大将军对于认命并没有提出疑异,蟒袍男子稍有些意外。 “蒙恬将军,难道你不奇怪为何只给你大军五万?” “末将只管行军打仗,至于其中缘由,想必殿下早有安排。”被称作蒙恬的大将军诚实回道。 “不错,其中缘由孤王倒现在还不能说,但却可以告诉你,当你最终拿下燕国后,麾下军将绝对不少于白起将军。”蟒袍男子最终还是忍不住点拨了一番。 “那不知章邯将军日后一旦夺下了汉国之后,又有什么想法?”安抚了蒙恬,蟒袍男子话音一转,目光投向了另外一名将军。 “到时,一切听令殿下安排,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章邯也很爽快。 “好,到时章邯将军虽然无缘与齐国的一战,但你的责任也同样不轻,只怕到时候你会抱怨分身乏术,哈哈。” 送走了三位将军后,蟒袍男子缓缓的呷了口茶,对着背后的屏风莫名其妙的挥了挥手,“出来吧。” 果不其然,一道颇为壮观的身影缓缓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陛下。”那人走到蟒袍男子的身侧躬身行礼,但称呼却跟之前的三位将军完全不同。 接着书房并不明亮的灯光望去,骇然发现,这突然走出来的人竟然竟然没有头颅。 若是展白在此的话,就不难认出,此人赫然是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魔神刑天。 “我吩咐你的事情调查的如何了?”相比之下,蟒袍男子此时说话的语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居高临下,反而更多的是那种真正信任的交心。 “按照陛下的提示,属下已经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刑天回道。 “哦?是谁?”蟒袍男子颇感兴趣道。 “十二祖巫,帝江。”刑天一字一顿颇为凝重道。 “是他?”蟒袍男子先是一愣,但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很快释然了,“这倒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不错,帝江作为当年十二祖巫之首,擅长的便是空间之力,论逃跑的技术无人出其右者,所以能够活下来也就不奇怪了。”刑天点了点头。 “十二祖巫,帝江、天吴、句芒、蓐收、共工、祝融、烛九阴、强良、奢比尸、弇兹、玄冥、后土,都是些老朋友了,原本以为都凋零于洪荒一战,现在看来”蟒袍男子想到往昔的盛况不免感慨万千。 “当年相传,帝江与玉霄皓元大帝大战了一场,自此杳无踪迹,原以为被杀了,不过”刑天没有说完就被蟒袍男子接了过去。 “伏羲本就擅空间之道,比之帝江只强不弱,若他有心的话,完全有能力将其收服己用。而现在看来,伏羲也是那般做的,而且还使了瞒天过海之计,欺骗了所有人。” “这么说,你寻到帝江的踪迹了?”蟒袍男子话音一转,言归正传。 “这都要归功于谛听,是它数年前察觉的,只是当时并没有在意,直到我寻上它才重视起来,进而推断出那是帝江的气息。”刑天并没有贪功道。 “只是” “只是什么?”蟒袍男子额头微皱。 “只是那帝江似乎被封印到了一个虚幻的空间里。”刑天据实以告。 “虚幻的空间?这倒很像是伏羲的手笔。”蟒袍男子点了点头,但很快似乎就联系到了什么,眸子里精光一闪,激动之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里,那个虚幻的空间,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陛下,恕属下无状,实在不知您要找什么?”刑天虽名为属下,但对蟒袍男子倒也不客气,心中有了疑惑便直接开口。 “嘿嘿,当然是伏羲了。”蟒袍男子森然一笑,“你还不知道吧,伏羲跟我一样,已经重生了。” “这、这不可能吧?”刑天果然大骇。 “谁知道呢,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伏羲的真身还是化身,不过,此人已经成长起来了。我虽然已经做了一番布置,但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将其彻底的掌控。所以,为防万一,就必须寻找到未来能够制衡他的东西。”蟒袍男子深沉道。 “陛下是指”刑天似乎想到了什么。 “还有就是伏羲此人的恐怖不在于战力,而是那惊世骇俗的占卜。至少我绝对不相信,极善占卜之道的他,会算不到日后会被人联手暗算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他能够预知到这一切,又怎么会甘心的俯首待戮而不留下后路呢?再联想到帝江的无故失踪,那么答案就昭然若揭了。”蟒袍男子不给刑天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我敢肯定,帝江所在的虚幻空间,绝对有着伏羲的法身,至少是一部分极为重要的法身。” “找到帝江,夺回法身,日后便有制衡甚至胁迫伏羲的资本。”蟒袍男子最后无比坚定的说道。 “若是如此,怕是属下无能为力,只能陛下亲自出手了。那虚幻空间,以属下的能力,实在难以找到。”刑天当即说道。 “虚幻空间,嘿嘿,伏羲,我倒要会会你的手段了。”蟒袍男子双手一背,“此事宜早不宜迟,走吧,带我去见谛听。” “喏!!!” 第773章 临阵磨枪 “世兄,我、我真的不行了”此时的蒙于幺儿满头的大汉,衣衫不整下更是露出了片片春光,不断的喘息中投向展白的眼神,充满了哀求。 麻烦诸位,思想不要那么的污,此时展白两人并不是在床上,而是野外呸呸,更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起来。”对于蒙于幺儿的哀求,展白却是不假颜色,语气中甚至有命令之意,“高手不是温室的花朵,平日里再努力,若是不经风雨,也不过是绣花枕头而已。起来,达到他们。” 说到最后,展白伸手,直指对面数丈开外的一名妖修。 遍地的尸体,多达十几具,使得空气中弥漫了浓重的血腥气,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激烈厮杀。 说起来,事情很简单,这一日展白与蒙于幺儿在经过这片小树林时,遇到了截杀。对方十几人,无一庸手,而且几乎全部都是生命力顽强的妖修。 没有废话,对方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见面便动手。而展白却以自身修为低劣,选择了袖手旁观,将对敌的机会让给了蒙于幺儿。 不得已之下,蒙于幺儿只能打起精神,以一敌十。 不得不说,此次的对手跟之前遇到的那伙很不一样,最大的不同便是亡命。随便拎出一个,都完全是共归于金的拼命打法,激烈的程度,从一开始,就大大的震慑了蒙于幺儿。 虽然凭借着修为以及双道境,蒙于幺儿连斩杀十几人,但自身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到了最后,真元近乎消耗了七七八八,全身上下更是多处受伤,更重要的是高强度的厮杀以及紧张的情绪,让她陷入了极度的疲惫之中,而对手却还剩下了一个。 这最后剩下的妖修,高达一丈,强壮的如同一头公牛,而事实上,此妖修虽然已经进化成人形,但头上不仅还保留这一对牛角,鼻子也依然是牛鼻,两个鼻孔间甚至还穿着手指粗的钢环。此妖修手中握着的并非是长剑,而是一柄狰狞恐怖的狼牙棒。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出手,就那般冷漠的望着同伴一个个死于蒙于幺儿的剑下。 展白的冷漠,让因为疲惫而半跪于地的蒙于幺儿生出不少的绝望,努力的抬头向着前方那妖修深深的看去,虽然没有交手,只是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息,就绝对是高手,甚至 蒙于幺儿有种感觉,别说自己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是巅峰时期,也未必是此人的对手。 心中虽然绝望,但展白冷漠的命令,却让蒙于幺儿无法拒绝,谁让自己自从见识到他剑术的强大后,不惜纠缠也希望给予自己指点呢? 强忍着全身的酸痛以及疲惫,蒙于幺儿紧咬贝齿,拄着右手的长剑艰难的站了起来,整个过程中,他左手上的短剑都时刻处于随时待发的状态,这也是展白这几日耳提面命下指导的结果。 “呼噜,你不是我的对手,不想死,就退到一边去吧。”对面的妖修只是轻瞥了蒙于幺儿一眼,终于第一次开口了,也不知是大舌头还是何原因,说的话并不清楚,而且还带着浓重的口音。 所谓的口音更像是野兽平日里呼吸发出的粗鲁之声。 “哼,退到一边,你就不杀我么?”蒙于幺儿苦笑一声,虽然下猿踞山的时日不多,但这一路之上,也让她增加了颇多的阅历。 “呼噜,杀你是他们的职责,不是我的。”妖修不屑的指了指满地的尸体,“我的目标是他。” 最后,妖修直指展白。 听到那妖修的话,展白的额头不由的微微一皱,自从到了秦国之后,自己基本上就少有杀人,为此神格小剑都已经不知多少次提出抗议了。如此低调之下,又怎么会被人惦记上呢,而且还是个高手。 这不禁引起了展白极大的疑惑,思索一番后,很快就将缘由指向了前几日的那次出手。 莫非当时自己动用神格小剑之事被外人看到了么? 展白的猜测并没有错,两人刚下猿踞山遇到的那次截杀,事实上不仅被外人看到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除了蒙骜派出一路跟随暗中保护的那名弟子外,更有连长老派出的亲信。 只是可惜,展白的修为太低,想要察觉到刻意隐藏之人,根本就没有可能。 “阁下,你我有恩怨?”疑惑之下,展白还是不由的开口问道。 “呼噜,天才地宝,能者居之。显然阁下并不具备拥有怀中宝贝的资格。”妖修并没有隐瞒。 听到这话,展白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了,因为他想到了某种可能。 “阁下,你是如何知道我身怀重宝的?”展白面色阴沉道。 “呼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仅是某家,怕是从猿踞山到泰山这一路上,但凡江湖好汉,都已经知晓了。所以,你是根本没能力保住那件重宝的,识相的就交给某家,还可以保得性命。”妖修说了很多,神色中也越发的不耐烦了,手中的狼牙棒狠狠的掼在地上,另外一只手毫不客气的伸了出来,“交出那宝贝,某家放你们走。” 这妖修虽然霸道,但表现的倒也磊落。 确定了心中猜测的展白,也懒得再说下去了。 “阁下想要,自然要凭本事拿。不过”展白话音微微一顿,“你也看到了,我修为并不高,若是靠那宝贝的话,即便打败了你,估计你心中也是不服。既然如此,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呼噜,打赌?”妖修微微一愣,一番犹疑后,还是开口问道,“什么赌?” “呵呵,看来阁下也并非那般自信,对我怀中的宝贝还是有着不小的忌惮啊。”展白不留情面的揭露道。 “呼噜,哼。”妖修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 他可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粗线条,否则的话,也不会对同伴的死漠不关心了,甚至于,从一开始,这些同伴就被他当做了死人,唯一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死在展白身怀的宝贝之下,而是连蒙于幺儿那一关都没有过。 否则的话,有了这些同伴,多多少少也能试探出一些展白怀中重宝的威力,现在也就用不着如此忌惮了。 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不管是玄修还妖修,最恐惧的不是事实,而是未知。 “在下的这场赌约很简单。接下来的这场比试,依然让我的同伴与你打,生死输赢皆看各自的手段。若是她输了,那我自然将宝贝双手奉上。可若是你输了的话”展白意味深长的看向妖修。 “自然是掉头就走,而且这一路上,再不参与。”妖修毫不犹豫的开口许诺道。 只可惜,他的自以为是换来的却是展白的摇头。 “阁下莫非以为在下是傻子么?我输了就要献出宝贝,而你输了,却只是拍拍屁股走人,还有何公平可言?”展白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讽之意。 “你想怎么样?”妖修实在没有耐心跟展白玩这类文字游戏,夜长梦多,时间拉得越长,越有可能引来更多的觊觎者,到了那时,势单力薄的自己,再想要夺取宝贝,就更加的难上加难了。 “很简单,若是你输了,就护卫我们一直到泰山,这要求不过分吧?”展白也没有在虚以委蛇,直截了当道。 “成交,只希望你别后悔。”妖修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然后便将目光投向连战力都变得颤颤悠悠的蒙于幺儿。 他虽不傻,但此时也完全想不明白,这手持重宝之人,凭什么就以为眼前这已是强弩之末的女人能够赢自己? 是还有隐藏的杀手锏么? 应该是了。 可那又如何? 妖修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同样的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生出轻视之心。 “当然,在你们动手之前,我还有一个要求。”熟料,展白再次开口了。 “还有要求?你想耍诈?”这下妖修就有些不愤怒了,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耍了一般,横眉冷对的瞪向展白。 “没办法,我这位同伴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正常情况下,她甚至接不下你一招,我如何能放心?”展白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你想如何?”耐心已经快被消磨殆尽的妖修怒声道。 “不如何,我的同伴刚刚经历了大战,总要给她一点时间休息吧。”展白笑道。 “不可能。”妖修毫不犹豫就给拒绝了,他现在最担忧的就是时间,又怎么会同样对方的拖延。 “一炷香。”展白伸出一根手指。 “不行。” “好吧,你我各退一步。一盏茶的时间,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展白有些无奈,“若是你再不同意的话,那我就只好动用宝贝了,至于结局如何,就各安天命了。” “你”妖修有些语噎,“某家如何才能相信你,若是某家赢了她,而到时你反悔了又怎么办?” “我绝对不会食言的。”展白摇了摇头,然后给了妖修一个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解释,“因为这场比试,你输定了。” 好狂妄的语气。 妖修生性桀骜,虽明知对方是激将法,但最终还是忍受不住,怒吼道,“好,某家就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倒要看看你有何手段,能让她战胜某家。” 得到妖修的同意后,展白再不多言,而是背着手踱到了蒙于幺儿的面前。 “展、展世兄,你实不该打此赌的,别说现在的我,即便是全盛时期,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只是他的气息,就给予了我太多的压力了。”深深的望着展白,蒙于幺儿脸色越发的苦了。 “这几日,你不是一直纠缠我,要指点你几招么?”展白并没有回答,反而露出淡淡的微笑。 “呃?”蒙于幺儿似乎明白了展白的用意,在怦然心动的同时,却也更加的无法理解。 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可现在是不是也太晚了吧。 这不是街头卖艺的假把式,而是实实在在的修行,蒙于幺儿即便再自信,也不敢相信能够在一盏茶的功夫就有突飞猛进的提升,更何况现在自己的情况更是早已到了强弩之末,十分力气也去了分。 蒙于幺儿的颓丧显然并没有对展白造成丝毫的影响。 “若是别人的话,我根本不会指望,可若是你,此法却很简单,保准一学就会,一点就通,而且使用起来,至少也能提升三倍的威能。”展白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气,洋洋说道,甚至于这番话都没有刻印的压低。 “不可能?!”蒙于幺儿下意识的惊呼一声。 这天下间怎么可能有这种功夫,一学就会,而且至少提升三倍的威能,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岂不是 不过,转念间,她突然想起这几天对于展白身世的猜测。 那个地方如此的强大,谁敢说就不存在这种绝世的手段呢? 于是怀疑变成了怦然心动,一时间甚至忘却了满身的疲惫,神情亢奋下,之前高强度的厮杀所流逝的真元、体力以及精力仿佛全部回归了一般。 对于蒙于幺儿神色的变化,展白并没有意外,反而高深莫测的一笑,“此法我可以交你,但却也有要求。” “要求,什么要求?”蒙于幺儿有些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一盏茶的时间原本就转瞬而逝,却没想到展白竟然还再此卖关子。 “事后,我要你双道境的法门。”展白突然语速飞快的说道。 “没问题。”蒙于幺儿下意识的就同意了下来,可随即颜色便是大变。 双道境的法门,这怎么可能? 可是话已经出口,这让自己又如何矢口否认? 不得不说,面对展白,蒙于幺儿还是太嫩了。 一个小小的攻心之计就将其深陷了进去。 “放心吧,这笔交易,你不会吃亏,即便日后告诉了你父亲,他也不会责怪你的。”展白没有过多的解释,时间太过急迫了。 说完话,展白突然向一侧走了两步,然后弯腰捡起一个枯树枝,再走回到蒙于幺儿面前时,已经将枯木枝一折两段。 “看好了!”展白一声厉喝,将蒙于幺儿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再然后便见他双手各握一截枯树枝,非常缓慢的向着虚空刺了出去。 第774章 战时点拨 “看懂了么?”展白收剑,不,是收回树枝,转头对蒙于幺儿问道。 什么看懂了么? 什么玩意? 你这是在来搞笑的么? 蒙于幺儿还没有回答,反而是一旁没有丝毫隐瞒的妖修差点没有吐槽起来。 右手一刺,左手再一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就这样?如果真是如此的话,确实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可若说能够提升至少三倍的威能,那么打死他都不相信。 至于蒙于幺儿 柳眉紧蹙,神思凝重,眼神中带着似懂非懂,却又仿佛点燃了一丝的火焰 “世、兄,刚才那两剑的轨迹”稍许之后,清醒过来的蒙于幺儿有些不敢确定的追问道。 “正是你想的那般。”展白没有解释,却给了个鼓励的眼神。 瞬间,蒙于幺儿眼眸中的懵懂犹疑便告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灼灼的精光。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竟然是如此!!! “哼,装神弄鬼!”同样将蒙于幺儿的一系列变化看在眼里的妖修,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安之感,但表面上却依旧做出不以为然之状。 刚才那近乎玩闹般的两下到底有何玄妙,为什么自己丝毫看不出,而那个女人竟然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 种种的疑惑,一遍遍的冲击着那名妖修,让他惊咦不定,也不断的摧毁了他不久前的盲目自信。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咱们的交易,你吃亏么?”展白没有意外蒙于幺儿此时的震惊模样,而是笑眯眯的反问道。 “世兄大才,幺儿、幺儿惭愧。”蒙于幺儿心悦诚服道,哪里还有之前因为要交换双剑道而表现出的患得患失。 刚才展白的两剑,看似玩闹,甚至没有丝毫的章法,可看在蒙于幺儿的眼中,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怪身侧的那名妖修看不明白,即便是换个剑修,哪怕资质、悟性丝毫不弱于蒙于幺儿,若是没有她的际遇,也绝对看不懂其中的玄妙。 一来,蒙于幺儿本身便是用双剑的,不仅如此,她还拥有着双道境,尤其是后者,给予了她分心二用的基础。 而恰恰是这分心二用,一旦配合上展白刚才那两剑的玄妙,便有了化腐朽为神奇之效,而若是再加上双道境呢? 现在的蒙于幺儿对于展白口中那可以提升至少三倍威能的说法已经再无丝毫的怀疑了,甚至于她隐约的感觉到,展白只是给她展示了其中的敲门,却依然隐藏了一些东西,比如配合此敲门的招式术典蒙于幺儿已经不敢想象,若是自己能够从展白的手中得到那门术典,其威力又将是何等的强大啊。 从这点上看,双道境虽然也有独到之处,可似乎还是要差了半筹,两者交换,简直就是沾了大便宜。 “好了,一盏茶的时间刚刚好。”展白突然转身,对着那依然满脸懵逼的妖修拱了拱手,“阁下,这场比试可以开始了。” 说完,展白便自顾的走到了一旁,安安静静的做一名看客。 “姑娘,刀剑无眼,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望你能多多考虑一下。”妖修目光投向蒙于幺儿,看似在告诫,但语气中已经多了许多的凝重,再不复开始时的不屑一顾了。 虽然,他到现在依然没有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常年混迹江湖的老道经验,却让他闻到了一丝不安的味道。 蒙于幺儿没有回答,右手持长剑,直指妖修,而持有短剑的左手则微微一收,半隐半现的至于腰间。 对于蒙于幺儿的这个姿势,妖修并不陌生,正是其起手式。 显然,这就是她的回答。 战!!! “好,某家倒要看看,那番点拨到底有何高深之处?”妖修不再劝告,倒提着狼牙棒虚空挥舞了一番,在动手之前,目光还是有意无意的向着展白的方向投了过去。 “请赐教。”蒙于幺儿一声轻喝,右手的长剑已经刺出。 “呼噜,哼,任你招式再如何的精妙,某家只一力破之。”妖修冷哼一声,手中的狼牙棒便捕捉痕迹的砸了出去。 没有招式,便无迹可寻,看似简单的一挥,包含的巨大力量,甚至击碎了虚空。 波!!! 狼牙棒的速度是那般的快,只是到了半路竟然就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音障,下一瞬间已经砸在了蒙于幺儿的长剑之上。 蒙于幺儿脸色微变,哪敢硬接,急忙收剑的同时,身体在原地一个旋转腾空,左手的短剑毒蛇般的探出,精准的点在了狼牙棒的侧面。 剑乃是轻兵器,想要破除像狼牙棒这种重兵器的冲击力,最好的办法便是避其锋芒,剑走偏锋。 可惜,蒙于幺儿还是小瞧了妖修的力量,左手短剑刚刚点在狼牙棒的侧身,便感受到了一股难以承受的反击之力。 看到此,一旁的展白眼睛里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精光。 这妖修竟然已经深谙一力降十会之道,不仅最大限度的发挥出了其力量上的优势,更是将全身的真元化为实打实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正是那些所谓玄妙招式的克星。 两人仆一接触,蒙于幺儿就吃了一记暗亏,巨大的力量反震之下,差点让她短剑脱手,哪怕最终强忍了下来,自身的气息也已经紊乱。 气息不稳,身法便会滞塞,十成的力量也难以发挥出一半了。 “右手剑,斜挂。” 眼看蒙于幺儿转瞬之间便处于了危险的劣势,展白最终忍不住出身提醒道。 连退了两步的蒙于幺儿先是微微一愣,但出于对展白的信任,还是急忙强忍住身体的不适以及姿态的别扭,右手长剑自腰间斜挂刺出。 不知是巧合,还是如何,也就在那时,妖修的狼牙棒方向一改同样向着那个方位砸了过来。 剑棒相击,这一次的直接对话所爆发出的力量,比之刚才更是不知强大了多少倍,眼看反震之力通过长剑就要传达到蒙于幺儿的虎口,不难想象,若是蒙于幺儿再不撤剑的话,其虎口绝对难逃撕裂的命运。 “撤剑。”展白的提醒之声及时的响起。 蒙于幺儿没有犹疑,果断撒手。 “转身,下腰,短剑前刺六寸。” 随着展白的出声,蒙于幺儿如同提线木偶般,同步施为。 “嗯?!”刚刚逼得对手撤剑的妖修来不及高兴,神色微变,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下盘已经“自动”的迎向了那柄前刺的短剑。 “休想。”妖修来不及多想,顿时间,大腿粗的胳膊上肌肉条条虬结,巨大的力量传导入狼牙棒上,使其迅速的下砸,速度极快,势要将下方的短剑砸落。 “右手后探,取剑,力劈华山。”值此电光火石间,展白并没有教蒙于幺儿如何应对下砸的狼牙棒,反而下达了一句怎么听都有些匪夷所思的命令。 右手后探,取剑?取什么剑?右手剑就在刹那之前已经撒手了,难不成让她以手带剑不成? 心中虽有疑惑,但蒙于幺儿条件反射下还是将空着的右手向着身后探取,再然后一个东西仿佛凭空而现般出现在右手的掌心。 那是剑柄?! 蒙于幺儿稍一疑惑,但立即就释然了,心中甚至升起了一抹惊喜。 虽然眼睛看不到,但从手心中传来的质感,蒙于幺儿敢确定,自己右手握住的赫然是刚才撒手的长剑。 原来,之前蒙于幺儿及时的撒手,长剑刚被砸飞,又被其抓了回来。 力劈华山,自然就是以剑下劈了。 一时间,攻守双方的情势大变。 第775章 道场,蒙家军 因为展白的点拨,形势大变。 原本占据主动的妖修立时间变得左右为难,不,是上下为难。 下方,有短剑直刺,上方有长剑下劈,而妖修手中的狼牙棒却只有一柄,根本无法首尾相顾。 狼牙棒若是执意下砸,那么以妖修现在的情势,根本来不及防守上方长剑的下劈。可若是临时改变狼牙棒的轨迹,就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下方的短剑,刺入自己的小腹。 好一个妖修,形势如此,竟丝毫不为之前所建立起来的主动而惋惜,果断后撤,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双剑连击。 只可惜,高手过招胜负原本就在一时的先机。 蒙于幺儿经过展白的点拨,好不容易将形势逆转,再傻也知道,此时绝对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用不着展白的提醒,左右双剑已是紧紧的贴了上去。 双剑道,右手长剑明镜止剑,左手短剑无常入微,但跟以往不同的是,长短剑已不分主次,不同的招式,不同的道境,却是同时施展,一时间给人的感觉,蒙于幺儿已经不是一个人再战斗,而是以一化二。 双剑合璧,又是在占据了先机的情况下,饶是妖修修为更高,一时间也是左支右绌,险境连连。 一丈之长的狼牙棒在这种贴身的搏杀中,不仅完全发挥不出其力量的优势,反而因为没有了空间,而变成了累赘。 “孺子可教也。”一旁的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妖修已经没有反转的余地了。 不说放松下来的展白,更不说越发得心应手的蒙于幺儿,此时的妖修,脸色已经变得越发难看了。 展白能够看出形势,作为当事人的他又如何感受不到呢。 该死,明明还是那两把剑,为何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呢? 之前,蒙于幺儿跟自己的那十几名手下交手之时,妖修虽未出手,却也没有闲着,仔细观察之下,早已经将她的路数看清。 也正因为如此,在一开始,才不将蒙于幺儿放在眼里。 且不说,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自己的修为更是高出对方半筹,更因为对其已经有了极深的了解。在如此情况下,知己知彼,又岂有不胜的道理。 而现实无疑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是他,绝对是他。”转瞬之间,妖修就将蒙于幺儿转变的原因归咎于了展白的身上,这让他不由的又想起了之前他完全看不懂的那两剑。 以树枝代剑,却各自刺出了一剑,而且还是毫无章法,却让蒙于幺儿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一想到此,妖修心中更加的惊骇。 看来,那弱不禁风的年轻男子,远远没有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啊。 要输了么? 不,还有机会,可要不要用呢? 妖修迟疑,因为情势的每况愈下最终下定了决心。 这场比试,如果一开始,还只是为了那个赌约的话,到了现在,于妖修而言,更多的只是因为心头的不甘了。 这个女子的修为明明不如自己,她的真元、体力更是因为之前的连番厮杀而到了枯竭的边缘,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怎么能输,若是输了的话,还有什么脸面。 思及此,妖修再无迟疑,眼看着那一长一短两柄长剑再次如毒蛇一般咬向自己,终于认不出张口 哞!!! 一声震慑心神的怒吼,陡然从妖修的口中传出,放射出的真元之力,于半空中形成了肉眼可见近乎透明的声波,大范围的直扑向近在咫尺的蒙于幺儿。 这突如其来的音波虽然猝不及防,但对于越打越是顺畅,精神更是亢奋到极点的蒙于幺儿而言,倒也不难应付。只见她心随意动,手中双剑猛地在身前交叉急斩,放射出的锋锐剑气立时便将音波绞碎。 虽然成功的剿灭了对方的反扑,却也因此给了妖修极为短暂的喘息之期。 “哞!!!变!!!” “不好”一旁的展白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正要出声提醒,可话还没有说完,却最终停了下来。 因为,一切都已经晚了。 只见那妖修随着又一声怒吼,身体猛然膨胀,身体前倾之下,近丈高的强壮体魄瞬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哞!!!! 一头全身黢黑长及数丈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了蒙于幺儿的面前,仔细望去,赫然是一头巨大的野牛。 “不可能,春秋之洲天条之下,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化为原型?!”见到此状,蒙于幺儿不由的有些傻了。 是的,那妖修在最后关头已经变回了原型,赫然是一头巨大的牛妖。 之前妖修挥使的狼牙棒也已经消失不见,上面呃倒刺变成了其满口的獠牙。 噌、噌 巨大的牛妖后蹄不断的刨着地面,没一下都能砸出一记不小的深坑。 它在蓄力!!! 牛头低伏,上面两根粗壮的牛角直指蒙于幺儿。 呼噜,呼噜。 牛鼻子不断的呼出白色的雾气,一双牛眼更是化作满满的血红之色。 “世兄,怎、怎么办?”何曾遇到过这种局面的蒙于幺儿,一时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求助的望向展白。 此时的展白额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 毕竟这是两人的比试,在未分出胜负之前,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为好,可单凭现在的蒙于幺儿,显然无力应对了。 只是这牛妖是如何办到的,竟然能在这春秋之洲变回原形呢? 眼看着那牛妖经过蓄力之后,已经作势发动,关键时刻,展白突然灵光一闪,急忙惊声道,“拼命的躲,尽力拖延时间。” 事出反常必为妖,这牛妖之所以能够变回原形,极有可能凭借着一些外物,若是如此的话,这时间上必定不能持久,一旦蒙于幺儿能够撑过这段时间,那么 蒙于幺儿不傻,经过展白的提醒后,显然也想到了原因,心中再无迟疑,贝牙猛咬下,也是准备拼命了。 “道场,蒙家军。” 随着一声娇喝,蒙于幺儿身形疾退,而她脚步踩地处,土石猛然翻涌,眨眼间便凝结出一个个兵俑。 哞!! 终于,牛妖发动了,速度似慢实快,每一步迈出都使得大地不断震颤。 轰!!! 粗壮的牛角结结实实的顶在了第一个兵俑之上。 那是一个身高丈余披盔掼甲的步兵俑。 一时间,土石碎裂,步兵俑碎裂,却没有阻滞牛妖分毫,下一刻,便一头撞在了第二个兵俑之上。 依然是步兵俑,依然碎裂,依然起不到丝毫阻滞作用。 如此之下,牛妖接连撞碎了十个步兵俑,可当撞向第十一个时,兵俑已经大变。 不再是步兵俑,而是骑着高大石马的骑兵俑,而且这骑兵俑并没有被动的挨撞,反而主动的迎了上来。 轰!!! 土石再次碎裂,可这一次,展白明显的看到牛妖的冲击力已经被减弱了一分。 “这道场倒是很有意思。”展白望着一边后退,一边凝结出骑兵俑的蒙于幺儿,眼神中不由的带上了一丝疑色。 这道场的手段,怎么看都不像是江湖之人所能拥有的,反倒是应该 在展白的猜测中,牛妖接连承受了五骑骑兵俑的冲击,速度已经大降,甚至不及初时的一半,喘息之声也变得越发粗重。 看来,它应该也快到极限了。 果不其然,就在第六个骑兵俑就要撞上牛妖之时,牛妖前蹄猛然发力,竟然生生的向着一侧让了开去,并最终停了下来,眼睁睁的的盯着近在咫尺,不住一丈之距的蒙于幺儿以及她刚刚凝结到一半的骑兵俑。 牛妖已经到了极限,而蒙于幺儿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可以预见,若是牛妖能够再多一分力气,便能在蒙于幺儿彻底的凝结完成那具骑兵俑之前将其顶飞,甚至杀死,只可惜 哞!!! 随着牛妖一道略带悲凉的嘶吼,那数丈的庞大身躯慢慢的萎缩了下去,并最终化作原来的人形,半跪于地,粗喘之中汗流入注。 “呼噜,某家输了。” 第776章 前路艰险? 妖修认输的直接结果就是 心神放松的蒙于幺儿眼睛一闭,便昏倒在地。 对于这个结果,妖修先是一愣,懊恼不已。 事情发展到现在,妖修虽然消耗极大,但却绝对还有一战之力,反观蒙于幺儿 她原本在经历了之前的连番大战后,便已是强弩之末,之所以还能跟妖修一战,除了自身的意志外,更多的是因为精神的亢奋。 展白战前的点拨,给了蒙于幺儿太大的惊喜,别说是修士,便是凡俗之人,在情绪的极度亢奋下,也很容易激发出巨大的潜能,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会爆发出出人意料的力量。 蒙于幺儿便是如此,正是凭借着潜能的急剧激发,使她一番之前的萎靡,短暂的回到了巅峰之期。从而才有了与妖修的一战之力,可如此一来,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 所以,当妖修认输后,心神松懈下来的她再也坚持不住,昏迷倒地也就不出意外了,甚至以蒙于幺儿的修为,想要恢复过来,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对于这种情况,展白又如何不知,甚至是刻意引导出的结果。这也是为何,在跟妖修的赌约中,展白会提出让妖修护送两人前往泰山的要求。 一切的一切都在展白的算计之中。 “阁下,不会出尔反尔吧?”展白如何看不出妖修此时的心情,笑眯眯的问道,神色中竟没有一丝的忧虑之色。 “这一切都应该在你的算计中吧,包括她。”妖修深深的吸了口气,指了指昏迷倒地的蒙于幺儿无限感慨道。 “随你怎么认为了。”展白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这种事并不光彩,毕竟无论怎么说,蒙于幺儿之所以如此拼命,何尝不是为了保护他呢。若是承认了此事,一旦让蒙于幺儿知道了,心中定然会生出嫌隙。 “阁下的手段确实高明,甚至让人不寒而栗。哪怕没有了这位姑娘,你应该还有隐藏的手段,在这样的情况下,某家若是反悔,其后果”妖修苦笑一声,他不是傻子,恰恰相反,作为一名老江湖,即便不聪明,常年的历练也给了他不俗的眼光。 在他看来,展白无疑就是极度危险的那一类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 若真要说后悔的话,他就不应该财迷心窍,趟这趟浑水。 “既然如此,咱们也算是同伴了,还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展白语气一转,变得格外热情道。 “某家牛哞。”妖修说着向展白拱了拱手。 且不说他性格使然,只是见识了展白的手段以及心计后,他就已经任命了。 “牛兄。”展白强忍住笑意,同样的抱了抱拳,“在下展昭。” 牛哞,这名字还真是恰如其分。 “日后就要牛兄多多照顾一二了。” “不敢,愿赌服输,某家自会尽力而为。”牛哞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虽然答应下来,但内心里,对于展白还是有着天然的忌惮,不愿跟其过分的亲近。 从他毫不犹豫就连蒙于幺儿都算计这点看,此人绝对是个为大目的不折手段之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给卖了,所以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好。 对于牛哞刻意的疏远,展白并不在意,到了这个时候,他才背着手踱向了蒙于幺儿,一番探查后,似有似无的松了口气。 这一战,蒙于幺儿虽然受伤不轻,但大多都是外伤,不足为虑,她之所以昏迷,更多的是潜力消耗过巨引发的疲惫罢了。 至此,展白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辟谷丹,倒出两粒,喂其服下。 辟谷丹虽没有疗伤作用,却能很好的补充体力,展白因为时不时的还要以血饲养神格小剑的缘故,身上准备了不少。 服下辟谷丹后,蒙于幺儿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的多出了些红润,气息也变得平稳了起来,此时的她虽然依旧没醒,却是真正的睡着了。 “咱们暂时怕是要停留此地一些时间了,牛兄何不趁机将这些这些尸体好生安葬?”展白指了指满地的尸体对牛哞说道。 说起来,展白到现在也不清楚,这些尸体生前跟牛哞是何关系。 若说是其属下的话,那么牛哞表现的未免太过薄凉了一些。可若不是的话,却又有些说不过去。 “这些人并非是某家的手下,不过是临时搭档的伙伴罢了。只因为我修为战力最高,才被推举为首领。”看出展白的疑惑,牛哞便不由的解释道。 “都为了我手中的宝贝?”展白有些明白了。 “不全是,现在江湖中有人发出了英雄帖。一是为了你手中的宝贝,其次便是她了。”牛哞指了指蒙于幺儿。 “有人要杀她?”展白一愣。 “活的更好,死了的话价钱就低了不少。”牛哞没有隐瞒。 “知道是谁发布的么?”展白皱了皱眉。 牛哞摇了摇头,“某家意不在此,所以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若是有人能够活捉蒙于幺儿,并在泰山论剑举行之前,将其押解到某处,就能得到回报。若是死的话,便带上她的首级。至于是谁发布的,又在何地交易,某家就不知道了。” “那么我的宝贝呢?”展白追问道。 “能者得之。”牛哞说到这,不禁有些意动,“某家虽然输了,但心中还是极为好奇,不知可否让某家见识一下你的宝贝?” “难道你连我手中的是何宝贝都不知道么?”展白没好气道。 “江湖传言,乃是一柄绝世的宝剑,即便是在这春秋之洲,也能千里之内取人首级。某家对此虽有些怀疑,不过最终还是忍不住贪婪,也才有了今日一劫。”牛哞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这还真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不仅宝贝没有得到,就连自己也折进去了。 可以预见,这前往泰山的一路之上,绝对不会太平,就连他自己甚至都没有自信能够活着走到泰山。 如果说牛哞此时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那便是希望能一睹展白身怀的宝贝了,如此,日后即便搭上了性命,至少也不留遗憾了。 “呵呵,不急,日后,牛兄定然有机会看到的。”展白微微一笑,却是委婉的拒绝了。 与牛哞的谈话中,展白显然也意识到了前路的艰险,看来自己想要低调行事是不可能了。 “也罢,既然你们如此相逼,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展白对此并没有过分的担忧,隐约中还有些高兴。 如此一来,无疑给了展白出手的理由。毕竟,他是属于正当防卫,即便做出多少杀孽,至少也不会引来秦国朝堂的追杀了。 第777章 扼杀 无话可谈下,牛哞开始掩埋遍地的尸骨,随着蒙于幺儿的转醒,已经是数个时辰之后了。 不出所料,蒙于幺儿醒来后,变得异常虚弱,短时间内,甚至比之展白还不如,基本上等同于累赘了。 三人上路,因为有两个拖油瓶的缘故,速度并不快,好在时间也很富余,倒也不用着急。 这接下来的三天中,三人享受了一番难得的平静。 显然,牛哞的全军覆没,让隐于暗处的江湖游侠们有了不小的忌惮,不敢轻举妄动了。 蒙于幺儿虽然虚弱,但这三天里却也没有闲着,除了按照之前的约定,教授展白双道境的辛秘外,稍有时间,便向展白求教剑术,尤其是之前点拨她的左右互搏之术。 “展世兄,那左右互搏之术虽然极为玄妙,但于我而言,却难以完全发挥其全部的威力,思来想去,其中的关键处应该还有专门与其配合的剑典吧?”一番犹豫后,蒙于幺儿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在见识到左右互搏的强悍后,蒙于幺儿显然有些得陇望蜀了。 这也是人之常理,作为剑修,谁不希望能够修炼更加强悍的剑典呢? “确实如此。”展白没有否认,但也就如此了,从他的面无表情看,显然并没有要传授给蒙于幺儿的意思。 “还望展世兄不吝赐教。”蒙于幺儿咬了咬牙,厚着脸皮祈求道。 “教你可以,但你拿什么交换?”展白转头,盯着蒙于幺儿,回答的很是直白。 “交换?”蒙于幺儿愕然,显然没有想到展白表现的竟然如此市侩。 “不然呢,之前我教你左右互搏之术,是用双道境换的。那么这次呢,你准备拿什么交换?”展白一副在商言商的模样。 “我”蒙于幺儿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不是因为没有拿得出手的筹码,仅仅是因为展白突然表现出的陌生。 原以为,两人也算共同经历了风雨生死,加上之前蒙骜一再的撮合,无形中显然给蒙于幺儿造成了某种假象。 可惜,到了现在,一切幻想破碎了。 蒙于幺儿深埋于心的感情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蒙于幺儿年龄虽然已经不小,但因为常年护佑于父母的羽翼之下,不仅心思单纯,更是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而展白作为一个外人,他的出现无疑在她那颗少女的心灵中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展、展世兄,难道你我之间就只能谈交换么?”良久,蒙于幺儿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悲切,让人闻之落泪。 “哎,至少目前是的。”展白叹息一声,心中充满了无奈。 人太帅,也是莫大的罪过啊。 展白虽不是君子,更非不喜欢美人,但他却清楚一点,自己跟蒙于幺儿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其中的原因,除了家有贤妻,而且还不只一个,更因为他不能再开这个口子了,不然的话,日后必然会造成无尽的麻烦。 蒙于幺儿跟展白无亲无故,甚至细细算来,相识的时间也是极为短暂,若是就因为这一路情缘就管不住裤腰带的话,那日后该如何向其他人交代,毕竟,展白身边的女人实在太多了,而且其优秀程度比之蒙于幺儿也是只高不低。 “那日后呢?”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蒙于幺儿原本黯然的眸子陡然一亮。 “日后谁又说得准呢,不过” 就是这个“不过”,让蒙于幺儿刚刚升起的希望顿时破灭,原本就虚弱的娇躯不由的晃了晃。 对此,展白却故作没有看到一般,这种事最忌的就是优柔寡断,否则的话遗患无穷,想到这,便狠下心来继续说道,“蒙于姑娘,很抱歉,事实上,在下已经有了妻室。” 轰!!! 这个打击对蒙于幺儿而言,无异于是一记晴天霹雳。 “你、你那你为何从未对爹爹说过。”蒙于幺儿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我倒是想说来着,好像总没有机会吧。”展白半真半假道,前半句无疑是违心之言,不过后半句倒是真的。 那蒙骜一心想向展白推销自己的女儿,急切之下,不仅没有问展白有无成亲,甚至每每说到关键处时,便立即转变话题,似乎生怕展白委婉拒绝似的。 当然这其中也并不全怪蒙骜,实在是展白刻意表现出的言行举止,无不在向外人暗示自己单身汉的身份,这其中就包括枭娜。 试问,若是一个成亲之人,又怎么会时刻要伴读伺候,甚至到了离不开的地步呢? 展白的这番辩解,若是对蒙骜说,绝对是破绽百出,但却让蒙于幺儿一时无言,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可你刚才还说日后说不准?”蒙于幺儿显然还是有些不死心。 “对啊,日后咱们或许会成为朋友关系,但也未必没有可能成为敌人啊。”展白无辜的耸了耸肩。 关系有很多种,却绝对不包含情人关系。 到此蒙于幺儿彻底的绝望了,为此在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都没有说一句话,对展白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对于这种情况,展白反倒松了一口气。 从这点上,至少让他可以确定一件事情,蒙于幺儿对自己的情愫,更多的是情窦初开,或许是因为对自己剑道道境的崇拜,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总而言之,这种感情并不稳固,而且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给她一段时间冷静,便不难想开。 在两人冷战的五天时间里,三人终于遇到了截杀,零零星星的多达四十多人,却并没有出现看得过去的高手,不用展白出手,就被牛哞打发掉了。 “展世兄,你之前说的还算数么?”就在三人走进一座小镇,入驻了其中的一家客栈,吃晚饭之时,蒙于幺儿突然开口。 正如展白预料的那般,五天的冷静,确实让蒙于幺儿想开了许多,至少对展白那种情窦初开的情愫已经淡薄了下来。 这也造成了另外一个结果,或许是因为赌气,蒙于幺儿此时的神情显得格外的疏远。 “我说的话多了,你指的是哪句?”展白明知故问道。 “交换那配合左右互搏的剑典之事?”蒙于幺儿解释道。 “当然,但你能拿出什么来交换呢?”展白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撇了撇。 鱼儿终于上钩了。 “织剑术。”蒙于幺儿颇为自信道。 蒙于幺儿并不傻,很早就看出展白对自己的双道境以及织剑术很感兴趣了,双道境已经换了左右互搏之术,那么她手中唯一剩下能够打动展白的就只有织剑术了。 只是 出乎蒙于幺儿意料的是,展白竟然摇头拒绝了。 “为什么?”蒙于幺儿很是不解的惊叫道。 “原因很简单,即便你不给我,你父亲也会给我,既然如此,我何必还要拿东西去换呢。事实上,不仅仅是织剑术,即便是双道境,我原本也没有打算从你这获得。之前不过是需要你对付牛兄,才临时起意罢了。”展白耐心的解释道。 顿时间,蒙于幺儿傻了。 在两人离开猿踞山的时候,蒙骜可是给出承诺过的,会倾尽所有的教导枭娜,自然也就包括双道境以及织剑术。 那么,枭娜学了,跟展白学有区别么? 既然没有区别,展白又何必多此一举,还要拿出好东西从蒙于幺儿这交换呢? 第778章 代妻授业 若论心计,展白就算把蒙于幺儿卖了,后者说不定都还要帮着数钱呢。 只是略施小计,便将蒙于幺儿饶了进去。 不出意外,展白很快便能完美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只可惜,他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不,是妖。 相比于蒙于幺儿的单纯,牛哞虽未必就更聪明,却有着丰富的阅历以及经验,并且对于两人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更是了若指掌,如何看不出展白的心思。 每一个人,几乎都有同情弱者的倾向,同时也会多多少少有些仇富。 在智商上,如果将蒙于幺儿跟牛哞比作穷人的话,那么展白无疑就是个土豪了。 于是乎,再也看不下去的牛哞第一时间就站到了蒙于幺儿的一边,打土豪。 “蒙于姑娘,你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为何不直接问他想要什么呢?”牛哞的突然开口,立时将其他两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你是说?”蒙于幺儿灵光一闪,似有所悟。 “展昭明知道你手中已经没有他需要的筹码,在之前直接拒绝你的请求岂不更好。可他却给出了交换的条件,换言之,他早就打算将那劳什子的剑典传授给你了,如此惺惺作态不过是为了坐地起价罢了。”牛哞毫不留情面的揭发道。 此言一出,展白的脸色立即就变得难看起来,也变向的印证了牛哞的猜测。 “当真?!”蒙于幺儿禁不住大喜,这话似在问牛哞,又似乎是在质询展白。 “好吧,我可以答应将那套剑典教授给你,也不需要你拿什么东西交换,不过,却有一个条件。”展白暗叹了一声,很是不满的白了牛哞一眼,这才开口道。 “什么条件?”蒙于幺儿急不可耐道。 “拜师。”展白郑重其事的吐出两个字来。 若是没有牛哞参和,展白完全可以一点点的消磨掉蒙于幺儿的耐心,最终让她主动的提出这个要求。 虽同样是确立师徒关系,但主动拜师跟主动收徒却有着根本性的差别。对展白而言,这倒并非是因为面子,而是日后在驾驭蒙于幺儿的时候,会显得很被动。 只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不管牛哞是有意还是无意,已经破坏了他的计划,既然如此,现在想的就是如何弥补。 “我愿意。”蒙于幺儿没想到竟会是这种要求,几乎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若是在五天之前,或许她还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旦拜展白为师,还谈什么爱恋,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因为展白的断然决绝让她彻底绝望后,心中再也没有了那种念想。 “不要答应的那么快,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展白却是摇了摇头。 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有了弥补的计策。 蒙于幺儿立时闭口,做侧耳倾听状。 “首先,我之所以会提出这个要求,原因很简单,我即将传授给你的剑典乃是我所属师门的不传之秘,对于外人是万万不能私授的。换言之,日后你若是在没有得到同意的情况下传授他人,那么其后果便是清理门户。”展白极为郑重的说出最后四个字,听得蒙于幺儿也是浑身一颤。 若是她所猜不错的话,展白背后的师门极有可能就是蜀山,而一旦上了蜀山的黑名单,到时候别说是秦剑庐,怕是整个秦国都保不了自己。 “其次”展白不等蒙于幺儿开口,继续说道,“此次也并非是我收你为徒,准确的讲,我是代妻收徒。” “代妻收徒?”蒙于幺儿一愣。 “不错,这套剑典我虽知道,也知其中的玄妙,但却基本上没有修炼过。它是我妻子自创出来的,所以,我没有资格收你为徒。”展白点了点头。 蒙于幺儿本身天赋就极为不错,加上从小修行双剑道的缘故,给她打下了极好的基础,从她在极短的时间就能领悟到左右互搏之术就可以看得出来。 不过,左右互搏毕竟只能算是技巧,真正归纳起来,并不属于功法典籍,而更像是秘典,而且还是极为特殊的秘典,特殊之处就在于想要发挥出真正的威力,就必须配合特定的剑典。 而褒允的玉女素心剑典,虽不是唯一的选择,但这个世上,想要找出更加合适的,也是极有难度的。 是的,展白想到的办法,就是代褒允收蒙于幺儿为徒。 在楚国的郢城,褒允同样在收徒,从一开始在人牲市场上买来的十几对少男少女便是她第一批的弟子,可惜,这些弟子天赋还是差了一些,竟然没有一个能够修成左右互搏之术的,无奈之下,只能两两结合,凑成一男一女,分别习练玉女素心剑典,战斗之时,只有彼此配合才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而一旦被分拆开来,甚至发挥不出真正实力的一成。 “虽是代妻收徒,不过,日后,我那位妻子是不是真的承认你的身份,我却不敢保证的。一旦她不同意的话,我虽会极力的保你安危,怕也要吃不小的苦头。” 这正是展白的计策了,有了褒允牵制,在短时间内便可成为悬在蒙于幺儿头上的一柄尖刀,也就不怕难以控制了。 “此事干系不小,你也不用立即答复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展白说到这便刻意的结束了话题,“好了,现在,吃饭睡觉,明天赶路。” 一日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清晨,三人起床,用过早餐上路之后,蒙于幺儿主动的找上了展白。 从其眼睛里的血丝看,蒙于幺儿显然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怎么,有答案了?”展白轻瞥了她一眼问道。 “是的,还请你教授我那套剑典。”身份地位的改变,让蒙于幺儿一时间还难以适应,不过,语气中的决然却是尽显无疑。 “既然如此,在我妻子正式承认你的身份前,你便称我为师伯吧。”展白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但凡有追求的玄修,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了更加深奥的功法典籍的诱惑,蒙于幺儿自然也不例外。 “师师伯。”蒙于幺儿颇有些别扭的叫了一声。 “嗯,不错。”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因为我只是代人收徒,所以这拜师礼就免了,待日后见到我那妻子再说吧。不过,你既称我为师伯,我总要有所表示。” 说话间,展白变戏法般摊开手掌,一卷册子凭空而现。 册子的封面之上写有“无意剑典”四个大字。 而在册子的上面更是放了一快古朴的木牌。 “这无意剑典乃是我自创的典籍,这本只是残卷,不包含术典,只是法典,同时还要配合这木牌才能修炼,望你妥善保管,也算是我的见面礼了。” 展白将册子连同木牌一并交到了蒙于幺儿的手中。 蒙于幺儿并不是很在意的接过册子,相比于这无意剑典,显然她更在乎那能配合左右互搏之术的剑典。 对于蒙于幺儿无所谓的态度,展白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甚至不无恶趣味的想道,她的这番举动,若是被剑阁中那些还没有资格修炼无意剑典的弟子看到,怕是会被骂死吧。 “牛兄,可否行个方便。”展白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对一直尾随在身后的牛哞开口道。 显然,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不能为外人所知。 牛哞会意,虽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分寸,点了点头,“放心好了,方圆百米范围内,哪怕一只苍蝇某家也不会放进来的。” 说完,几个起跃,牛哞便消失于两人的眼前。 牛哞的离开,并没有让展白彻底的放心,而是转目四望,最终寻到了附近一个隐秘的所在,这才迈步走了过去。 “跟我来吧。” 第779章 屠城(上) 对于玉女素心剑典,展白并不陌生。 早在前世断空剑狱之中,就从前世的蝶衣那见识过。后来,在郢城之中,褒允更是毫不保留的将其中修炼的诀窍交给了展白,希望能对展白有所帮助。 事实上,展白对此剑典并没有太多的在意,毕竟,前世在断空剑狱,修行了玉女素心剑典的蝶衣便不是自己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了。 以展白现在对剑道的理解,早已经超出了功法典籍的限制,达到了一通百通的地步,之所以答应褒允的要求,也只是想让其安心罢了。 褒允一直以来都以无法为展白做事而耿耿于怀,展白若是再拒绝了她的好意,怕是会让她更加的自卑。 不用于褒允的教导,展白再向蒙于幺儿展示玉女素心剑典之时,更多的是追求就精髓,而并不在意招式间的精准度。之所以如此,有展白在剑道上领悟更深的缘故,也因为蒙于幺儿不同于褒允的那些弟子,其基础已经非常扎实,若是再一丝不苟的教导其基础,就实在没有必要了。 如此一来,教导的时间被极力的压缩,只是用了两日一夜的时间,蒙于幺儿已经掌握了玉女素心剑典的精髓,剩下的只在于勤加修炼慢慢消化了。 半月之后,展白一行三人在经历了连续数天的风餐露宿后,终于找到了一个休憩的落脚点。 六丁堡,并非城镇,却是方圆百里范围内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 事实上,六丁堡乃是秦国江湖中的帮派驻地,帮派名为六丁,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其有六位当家,修为各个不俗,下面更是拥有帮众上万,势力颇为不俗。 “展兄真要进去么?”距离六丁堡尚有数里之遥,牛哞不无凝重的告诫道。 “不然呢?”展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连续数天的风餐露宿,使得他风尘仆仆的好不狼狈。早上的露水打湿了衣服,然后吸纳空气里的尘土,连番数次已经不见原来的颜色。全身上下更是因为久不沐浴而满满的不自在,这让养尊处优习惯的他哪里能够忍受。 以前有枭娜的时候,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倒不觉得什么,可蒙于幺儿又怎么能够跟枭娜相比。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个落脚之地,可以好好的梳洗一番,展白怎么可能过门而不入呢。 “六丁堡乃是六丁帮的驻地,即便是平常之日,人口也有七八万之众,而且无一平民,要么是六丁帮众,要么是其家眷。虽也对外开放,但接待的也不过是行商、游侠,以赚取一些路资。不过”牛哞并没有死心,他以为展白并没有意识到里面的危险,便详细的解释道,“不过,此时非彼时,咱们这一路上虽然也遭受了数次截杀,但都不过是些无名小辈罢了。可六丁堡却完全不同,它对咱们而言,说是龙潭虎穴也是毫不过分,更有甚者,这里面极有可能已经聚集了更多的江湖势力。” “这些都不过是你的猜测,不是么?”展白依然不为所动。 “这怎么可能是猜测,你放眼看看,难道不觉得这六丁堡显得太过安静了么?平日里,这个时候,堡门大开下,总是或多或少会有人进出,可现在呢”牛哞不绝有些愤怒了,手指之处,数里外的六丁堡堡门大开,却看不到一缕人烟。 此种诡异的情形,但凡常人,都看得出必定有诈。 可惜,任牛哞说的口干舌燥,展白却恍若未闻,依旧迈步,向着六丁堡一步步的行去。 “龙潭虎穴?那又如何?哼,对于我手中那柄已经饥渴难耐的小剑,却不过是顿丰盛的饕餮大餐。”展白心中冷笑。 他等待这一天早就已经不耐烦了,一路上遇到的那三三两两的小虾米,在牛哞的出手下,根本就没有给神格小剑留下一丝的机会,而眼下 “六丁堡,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自从离开猿踞山后,展白就只能用自己的精血喂养神格小剑,又因为怕折损了自身,使得它每日连起码的裹腹都难以维持,尤其是在这之前的几天,风餐露宿下,展白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血饲神格小剑,早已经将它饿疯了,转而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展白。 牛哞跟蒙于幺儿并不知道,就在这几天中,时时刻刻他们都徘徊于鬼门关,若非展白极力的压制,怕是早就被神格小剑偷袭致死了。 现在,遇到六丁堡,别说他们对展白早就有了不轨之心,即便没有,怕是也要遭受一番无妄之灾了。 “你们不要跟来,就在此等我。”展白看也不看背后的两人,不然开口道,声音之冷,即便是牛哞也是禁不住心惊胆寒。 “师伯?!”蒙于幺儿以为展白是在生气,惊呼一声,就要追上去,却不料被身旁的牛哞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蒙于幺儿狠狠的瞪了牛哞一眼。 “你难道没有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么?”牛哞神色复杂的盯着展白离去的背影,“他不让我们去,自然有其道理。你现在伤势未复,不想死的话就别去。” “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伯送死吧?”蒙于幺儿努力挣扎,可此时的她哪里能够挣得脱。 “嘿嘿。”牛哞却是森然的冷笑一声,“我是说,你若去的话,会死在这姓展的手中。” “啊?!怎么可能?”蒙于幺儿立时被震住了,不仅想不明白,更是从牛哞的话中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不要问我为什么,这几天的时间里,我没有一刻不被心惊肉跳而纠缠,可就在刚刚,这姓展的原离了我后,那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反而减轻了,或许,这就是答案吧。” 展白行走的速度并不快,却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节奏,一步接着一步,而六丁堡的大门也一点点的在靠近。 不等走入六丁堡的大门,一股肃杀之感已经扑面袭来。 一门之隔,却宛若两个世界。 门外冷寂,门内喧哗。 并不算整洁的道路两旁拥挤着酒肆饭馆,而此时虽没到饭店,却早已经人满为患,大街上行人如织,贩夫走卒各式打扮各种身份,或许是出于对外来之人的好奇,眼神总会不自觉的瞥向展白,然后又快速的移开。 展白面色如常,一路行来,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果然如牛哞所言,这六丁堡内没有一个凡俗之人,虽然他们极力掩饰,但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中还是或多或少的含着一丝的贪婪与火热。 不知觉中,展白已经行到了大街的中央处,也就是在这里,他停了下来。 “我来人,宝物就在怀中,你们还等什么?” 第780章 屠城(下) “我来人,宝物就在怀中,你们还等什么?” 并不算响亮的声音,却是让整条原本喧嚣的大街陷入了一片死寂。 贩夫走卒、酒肆饭馆,一道道目光开始汇聚于展白的身上,紧接着便是道道凛冽的杀气。 锵!! 不知是谁第一个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仿佛一个信号般,但凡展白视线之内,所有的人纷纷掏出了各自的兵刃,然后层层叠叠的将其包围。 牛哞的担忧并没有错,此时的六丁堡早已经成了守株待兔的陷阱,不仅是六丁帮,更是汇聚了数之不尽的江湖游侠,而他们的目的很简单,便是展白,确切的讲,应该是他身怀的重宝。 “怎么回事?怎么就他一个人?” 就在展白所立之处不远的酒肆二楼,临窗处,赫然站着六人,其中一名中年人禁不住皱了皱额头。 “牛哞跟蒙于幺儿并没有进堡。”身边有人回道。 “大哥,这里面不会有诈吧?”第三人开口,顿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可以确定下面那人就是身怀重宝的展昭么?”第一个开口的中年人想了想,出身问道。 “从江湖中流传出来的画像看,应该没错。”有人回道,“大哥,咱们要不要动手?” “这只怕由不得我们了。”中年人望着下方越聚越多的人群,眼眸中充满了无奈。 这六人便是六丁帮的六位当家,作为这六丁堡的主人,原本对于那重宝可谓势在必得,只可惜世事无常,面对突然涌入的其他江湖势力,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让他们不得不忌惮起来。 六丁堡家大业大,若是独吞了重宝,定会引来无妄之灾,倾覆也只在片刻。 不得已之下,六丁帮只能接受多方势力协调下来的条件。 条件很简单,所有人先一致对付展白,取到重宝,至于其最终的归属,那就要各凭本事了。 不难想象,即便今天展白不作任何抵抗的交出重宝,六丁堡内也必定会少不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这便是江湖。 “大哥,小弟对这段时间的江湖传言始终都有着莫大的怀疑。真假还没有定论,可若因此就搭上咱们六丁帮的基业,实在是”有人担忧道。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只是那牛哞虽是独行侠,但在江湖中却颇为名气,修为战力完全不弱于我。而现在,连他都无功而返甚至反戈护卫,以他的秉性,必然是输的心服口服了,如此也算是坐实了那宝物的传言。”中年人摇了摇头,一想到江湖传言中那宝贝的厉害处,内心之中还是忍不住火热了起来。 中年人知道,就在这条大街的其他地方,像他们六人这般,还隐藏着其他江湖势力的首领,此刻无一不将目光投注在下方的那个人的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不论现在是否有诈,都绝对没有放弃的可能了。 六丁堡之所以汇聚群雄,所为的无非就是那件重宝,现在眼看目标已经到了眼前,没有谁会打退堂鼓,而将好处拱手让给他人,更何况是六丁帮。 作为此地的地主,不论六丁帮退与不退,最后的损伤都绝对不小,既然如此,何不拼一回呢,若那宝物真有传言的厉害,六丁帮一旦得到,其实力必然会有极大的提升,到时候就再也不用怕江湖同道的威胁了。 “还不动手么?”展白望着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数之不尽的江湖游侠,看他们虽然蠢蠢欲动,却始终没有动手,心中颇有些不耐。 “既然如此,那我就作一会反客为主吧。”展白冷笑一声,挥动衣袖间,乌木剑匣已经飞了出来。 “今天就好好的犒劳你一番,六丁堡片甲不留。” 嗡!!! 早就饥渴难耐的神格小剑得到展白的命令后,兴奋之下瞬间便飞出剑匣,于展白头顶处发出冲天的激鸣。 “是那宝物。” “好一把宝剑。” “是我们六丁帮的。” “不,是我们坞水寨的。” 神格小剑的现身,终于打破了短暂的宁静,昂着头望向那半空中的小剑,神色激荡,眼眸更是血红一片。 “杀了他。” “对,杀了他,夺剑。” “展师伯不会有事吧?”六丁堡外,被牛哞强行拉住的蒙于幺儿不无担忧道。 虽然因为被展白拒绝,使得蒙于幺儿对其已经冷淡了不少,但毕竟对自己有授业之恩,这让她如何放心得下。 牛哞向着六丁堡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虽然不知为何对展白有着莫名的信任,但他更是深知六丁堡此时的危险,不说其他的江湖势力,只是六丁帮就有数万之人啊。 所谓蚁多咬死象,即便展白身怀重宝,想要全身而退,又岂是那般容易。 “这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牛哞叹息了一声。 “不,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遇险,我要去帮他,哪怕死了,总要有人为他收尸。”倔强的蒙于幺儿一旦下定了决心,便是义无反顾,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牛哞铁钳般的手掌,便欲向六丁帮狂奔而去。 嗡,锵!!! 就在蒙于幺儿刚刚跑出三步,牛哞准备追上去阻拦的时候,突然一股无形的剑气扑面而来,刮起的强烈剑风,将原本就虚弱的蒙于幺儿震飞了出去,好在被及时赶到的牛哞接住,可饶是如此,内俯依然被剑气所伤,嘴角处溢出了一抹鲜血。 “这、这是”蒙于幺儿顾不得自身的伤势,惊骇莫名的向着六丁堡的方向望去。 不仅是她,还有牛哞同样满脸的惊骇。 刚才突然席卷而来的剑风虽没有对他造成伤害,但依然还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的凛冽。 在两人的注视下,只见一道闪耀的剑光自六丁堡内冲天而起,斩破云霄,最终停滞于百丈高空,化作数十丈长的巨剑。 咔嚓!!! 虽隔着数里之远,可两人依然听到了清晰的破碎之声,紧接着便见那高空的巨剑突然分裂,瞬间化作万千碎片。 不,不是碎片,那是数之不尽的小剑,密密麻麻的于半空中组成了一条徜徉的剑河。 剑河流动,化作数十道分支,飞射向四面八方,转眼间便化作一个半球状的穹庐,将整个六丁堡完全的笼罩。 “这、这”如此状况的景象看的牛哞目瞪口呆,内心之中不由的升起了面对天威般的渺小之感。 “是万剑归宗!!!”不同于牛哞,蒙于幺儿对于此景却并非第一次看到了,当初两人刚刚走下猿踞山之时,突然面对十几个人的截杀,展白就曾经用过此招,不仅轻易的反败为胜,甚至逼得对方的首领自戕,也正是那个时候,这种以一化万的剑术,便给她带来了永不磨灭的印象。 只是今天的这个景象显然比当初更加的骇然,这数之不尽的剑阵长河甚至已经将整个六丁堡都给笼罩了起来。 一想到即将出现的惨烈,饶是蒙于幺儿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俏脸依然吓的惨白,嘴唇不断颤抖中不断传出牙关碰撞之声。 果不其然,一阵微风刮过,随风而来的,不是拂面的清爽,而是经久不息令人闻之惊悚的连连惨叫。 啊!!!! 于此之时,六丁堡内已经完全变成了人间炼狱。 剑阵长河笼罩之下,不断分裂,眨眼间便充满了真个六丁堡的大街小巷。 十几万江湖游侠面对疾风骤雨的剑雨冲刷,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列立时就告崩溃,最终演变为各自为战。每一个人都面对着几十上百柄在任何角度飞刺而来的飞剑,左右难顾,陷入了殊死的搏杀。 实力弱者,甚至来不及反抗便被斩杀,稍强者,也最多只是支撑数个回合,即便是那些修为战力达到了相当高度的各方势力首领,情况也是不容乐观,手忙脚乱中,早已是自顾不暇。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漫天的鲜血如雨般撒落大地。 一座座建筑被剑气摧毁,只留下残垣断壁,躲藏其中的江湖游侠被一一斩杀,每一个人的视野之中,除了鲜血便是漫天的飞剑,数之不尽,望不到边际。 无尽的恐惧下,此时再无人觊觎那所谓的重宝,唯一的期望便是远离这片死亡的地狱。 逃跑,可往哪里逃,到处都是飞剑,到处都是杀机。 若是拼死抵抗,或许还能博得一时的喘息,一旦心神失守,夺路而逃换来的则是更快的死亡。 这一日,六丁堡的名头必定会响彻江湖甚至是朝堂,并被载入史册,同时,也是它消亡之日。 第781章 九九归一 饥渴难耐的神格小剑,当第一次完全的展露其凶残的一面时,即便是展白,铁石心肠下,也是心有余悸,禁不住闭上了眼睛,不忍再多看这末世般的情景一眼。 这边是神格之威么?或者说这便是那些高高在上之人的威能么? 谈笑之间,摧城拔寨,毁天灭地,世人在其眼中命如草芥。 展白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何为蝼蚁。 若是平时,展白绝对不会做这种一言不合便强推的事情,甚至对于这种野蛮的行径颇为不齿。以他多疑的性格,在动手之前,必然要彻底的解开一切悬疑,然后指定阴谋,以计破之。 就以这六丁堡而论。 江湖游侠不像是春秋各国的朝堂,因为受到的约束有限,使得江湖各大势力间很是水火难容。在这样的情况下,让这么多势力联合一致的对付自己,显然并非易事,其中所涉及到的利益关联,必定也是极为复杂的,甚至于这种联合根本就是有名无实,只要耐下心来,绝对不难找出破绽,从而分化瓦解,倾覆也只在片刻之间。 但这一次,展白却没有那么麻烦,因为神格小剑的饥渴难耐,让他再没有了往日的耐心,甚至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便大开杀戒,可也恰恰如此,也让他有了另外一番感受。 绝对的力量之下,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那般的不值一提。 是的,展白现在就深陷于那种拥有强大力量的感慨中。就仿佛一力降十会一般,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任何事情都变得那般简单,在这种情况下,费尽心力的算计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半个时辰,仅仅半个时辰,六丁堡内已经寸草不生。而展白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渐渐的平复了下来,深深看了眼依旧扑满了整个视野的剑阵长河,然后迈开步伐,于一座座残垣断壁中徜徉。 于一处尚还没有彻底毁灭的庄园内寻到了一眼清澈的温泉,好好的洗漱了一番。又在一处已经倒塌的成衣铺子里找到了些换洗的衣服,没用多长时间,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一尘不染。 “嗯?”就在此时,展白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不由的抬头仰视。 目光透过一层层密密麻麻的剑阵最终定格于隐藏其中的一柄夺目的三尺长剑之上。 这柄三尺长剑是那般的不同,全身上下一尘不染,却布满了一根根头发丝粗细的青色光丝,若是仔细看的话,便不难发现,每一个青色光丝都连接着一柄飞剑,并通过光丝飞速汲取着莫名的力量。 展白深知,这六丁堡内十几万被斩杀的游侠,其精血以及命格、妖丹甚至紫府都被吞噬一空,然后转化为养分,被铺天盖地的飞剑一点点的送入那柄三尺长剑的体内。 养分是如此的海量,全部汇聚于三尺长剑的身上,不仅让他吃了个大饱特饱,甚至产生了质变。 “神格小剑要进化了么?”展白呢喃一声,不由的期待了起来。 不出所料,在近乎海量的食物催化下,三尺长剑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一个光点突然在剑身之上出现,并不断的闪烁。不多时,又出现了第二个闪烁的光点,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身子第五个,当出现第六个的时候,时间的间隙已经有了数倍的拉长,再然后,足足又等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出现了第七个光点,等到第八个光点闪烁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到此,似乎已经结束了,那一道道青色光丝内所蕴含的能量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还没有结束呢,还有一个,加油啊。”心有所感的展白有些焦急起来。 似乎感受到了展白的心情,长空中的三尺长剑突然发出一道尖锐的嘶鸣,数之不清的青色光丝内原本已经缓慢下来的能量流动毫无征兆的疯狂流动了起来。 咔嚓 一根青色光丝所连接的飞剑因为被汲取殆尽,碎裂后化作齑粉。 噼里啪啦 如同冲锋的号角一般,视野之中,不断的有剑河中的飞剑崩溃,炒豆子般的爆裂之声连绵不绝。 如此再过半个时辰,当笼罩六丁堡的剑阵长河已经消逝了七成之时,三尺长剑的剑身之上终于出现了第九个光点,开始闪烁,但比起其他八个光点,光芒却是暗淡了许多。 到了现在,展白已经知道,三尺长剑剑身上的光点,每一个都代表着东华九霄唯剑宗的一个属性,换言之,经过刚才的屠城,吸纳了十几万游侠的精血、玄力乃至真元后,量变引发了质变,已经让神格小剑开始突破了。 神格小剑想要突破,必须完全的领悟九大属性,然后归一 而显然,现在的神格小剑已经完全领悟了八大属性,可最后的一个,却还没有彻底的完成。 剑阵长河已经崩溃了七成,剩下的三成能否提供足够的能量,供给神格小剑最终突破第九大属性,便关乎最后的成败了。 “小剑,你还等什么?”展白目光突然迸射出一抹精光,对着头顶的三尺长剑轻喝道。 嗡!!! 受到展白决心的感染,神格小剑发出一道更加尖锐的嘶鸣,终于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同时之间,剑阵长河完全溃散,虽迸射出的能量在半空中形成了数道席卷九天的龙卷之风,最终汇集于三尺长剑之上。 龙卷之风瞬间形成,然后又在眨眼间被吸纳一空,而三尺长剑剑身之上那原本暗淡的第九颗光点终于被彻底的点亮。 于此同时,九个光点间立即闪现出道道光线,彼此相连,最终描绘出一个九角星图,密密麻麻的光线多达三四十条。 九星闪烁,光芒渐渐的暗淡,而在九星星图中央的空白处则出现了一个灰白色泽的全新光点。 这第十颗光点随着其他九星的暗淡而便的越发明亮,如此过了近一个时辰,九星完全的消融,一同消失的还有彼此相连的光线,最终只剩下了那颗灰白色泽明亮无比的第十星,而它恰恰位于三尺长剑剑身的七寸之处。 咔嚓!!! 一道裂纹突然在剑身上形成,然后迅速辐射,几息间就已遍布整个剑身甚至包裹剑柄。 “终于到了最后一刻了。”展白的心在此时都快要从胸腹中跳出来了,眼睛圆瞪着更是一眨都不敢眨一下。 一旦长剑碎裂,破而后立,便能够彻底的完成蜕变,而到了那时,神格小剑不仅完全领悟了九大属性,更是九九归一,结出剑花。 展白只要吃掉剑花,便能将神格灌体,最终超凡脱俗 没想到,原本计划的五年之期,竟因为这场屠杀,而将时间缩短了一半还多。 霹雳!!! 原本万里无云的蓝天之上,虚空突然开裂,毫无征兆的斩下了一记水桶粗的幽蓝雷电,击打在三尺长剑之上。 按道理讲,原本就已经皲裂的三尺长剑,受到如此强烈的雷击,必然会风助火势,加快碎裂的进程,可让展白完全没有想到的是 第782章 功败垂成 “出来了,他出来了。”牛哞指着远处突然激动道。 如果说之前牛哞对展白更多的只是长剑将出未出的忌惮,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害怕了,甚至于并不以此为耻,在他看来,任何人看到刚才那灭世一般的场面,表现的都不会比自己更好。 果然,顺着其手指的方向,六丁堡已经残破不堪的大门处缓缓的走出了一道身影,虽然衣着换了,一扫连续数日风餐露宿的狼狈,可依然不难辨别,正是展白无疑。 其实不用牛哞提醒,蒙于幺儿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展白。 两人再也没有犹豫,急忙迎了上去。 “师伯。” “展兄。” “嗯。”对于两人的迎接,展白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铁青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怎么了?”蒙于幺儿心头一愣,这一仗按理说应该胜了啊,为何展白脸色却那般的难看,莫非 想到某种可能,蒙于幺儿的目光不由投向六丁堡。 “自此之后,六丁堡江湖除名。”展白若有若无的冷哼了一声,便背负着双手从两人身旁擦肩而过,再无说话的兴致。 似乎感受到了蒙于幺儿的蠢蠢欲动,一旁的牛哞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声,“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进去了。” 相比于蒙于幺儿,牛哞能够更深的体会到展白刚才那话所代表的含义。 六丁堡自此除名,换言之,此时堡内怕已经寸草不生了。 想到这个结果,牛哞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那可是十几万的江湖游侠啊,可以预见,一旦此事传扬出去,必定震撼整个秦国江湖,甚至是秦国朝堂。 秦国朝堂对于江湖的恩怨仇杀虽然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面对如此重磅的消息,也绝对难以无动于衷。 此事之后,江湖上怕是再也没人敢找三人的麻烦了,可是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展白已经走出了数十丈之远,满腹心思下,根本就没在意身后的两人,目光反而不时的投向天际。 “天条,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阻我几时,待你破碎之日,便是我羽化登仙之日。到时,说不得就要把今日的梁子数倍的奉还了,天庭,你准备好了么?” “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话,就去吧。至于后果”眼见蒙于幺儿还是有些不死心,牛哞也不再劝说了,说完之后,便追向了展白。 最终蒙于幺儿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快步的冲进了六丁堡,再然后 三天,蒙于幺儿整整吐了三天,茶饭不进,更是在夜晚之时每每被噩梦惊醒。 不出牛哞所料,在后面三个月的时间里,一直到三人行到泰山脚下,再也没有遇到江湖游侠刻意的找茬,唯一意外的是,秦国朝堂同样也没有人出面。 秦国,咸阳,阿房宫。 “世子殿下还在闭关么?”一名谋士打扮的年轻修士焦躁不安不安的行走于会客厅内,当看到一名常年服侍秦国世子的老太监慢慢走出来时,忙不迭的迎了上去。 老太监望着年轻谋士,苦笑的摇了摇头。 “六丁堡一息之间被人抹平,江湖传言乃是一人所为。此传言虽不可尽信,但也绝对不能轻视,必须殿下决断,可现在”年轻谋士焦急道。 “先生莫急,老奴也知此事重大,可殿下正值闭关的紧要关头,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是不能惊扰的,所以”老太监无奈道。 “难道就这么无动于衷么?”年轻谋士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不知为何,自从听到此事之后,毫无征兆的,他隐约感受到了一股灭顶之灾。 最终,因为没有见到秦世子,年轻谋士无功而返,怅然而归。 若是展白在此的话,不难认出,此年轻谋士赫然正是宿敌酆都。 酆都是跟展白几乎同时进入春秋之洲的,不过他却选择了入主秦国,以谋士的身份辅佐现在秦国权势滔天的世子赵政。 只可惜,在短短的几年中,酆都虽然也表现出了出众的才华,也被世子政委以重任,但距离真正的心腹却还是差了一线,很多隐秘都是一无所知。 就比如此次,若非因为得知了六丁堡的事紧急求见,酆都还不知道世子政已经闭关了。 话说,一国世子,权势滔天,不好好的治理朝政,闭哪门子的关哪。若真是一心追求武道,那就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武夫岂不是更好? 酆都想不通,但隐约中却能感受得到,这其中绝对没有表面那般简单,只是自己没有资格知道罢了。 “情报上说,展白已经辅助那公子隽登上了楚王之位,为此,甚至被追封为公侯,可我却迟迟打不开局面,这已经引得岳父大人的极大不满。这还倒在其次,最怕的是”走出阿房宫的酆都心中越发的烦躁,胡思乱想下,思绪再次飘到了六丁堡屠城之事。 “功成名就却是突然失踪,这六丁堡之事跟你会不会又有关联呢,展白?”酆都自言自语着,“不行,此事绝对要调查个水落石出,即便不能动用朝堂的力量。” 下定决断后,酆都加快脚步朝着自己的府邸而去。 却说那秦国世子真的是闭关了么? 事实上,此事不仅酆都不知道,就连已经成为其心腹的文武官员也是后来才知晓的,心中虽同样存在着莫大的疑惑,但迫于那位平日里的积威,最终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在秦人的眼中,阿房宫是秦国权势滔天的世子政的宫邸,更是整个秦国的权利中心,而罕有人知的是,就在阿房宫地底之下,却还有一个极为隐秘的宫殿。 因为身处地底,收不到阳光的照射,所以这座并不大的宫殿显得极为昏暗阴森,唯一的大殿成圆拱之形,由数根粗大的铜柱支撑,每一根铜柱上更是雕琢满了神情狰狞的不知名凶兽。 圆殿之中,没有任何的家居陈设,而在中央处却多了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若是仔细聆听,甚至能听到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凄厉鬼啸,而这也凭白的为整个圆殿增添了阴森的气息。 “谛听,还没有寻到那虚幻空间的所在么?”在一块充溢着火山红以及惨白两色的神秘空间内。 一名身穿蟒袍的年轻男子副手而立,而在他的面前则四蹄半跪着一只百丈有余的异兽。 只见此兽生得极为奇异,虎头、龙身、狮尾、麒麟足,虎头之上有独角,偏偏不伦不类的又挂了对犬的耳朵。 其四足处有水桶粗的锁链相缚,脖子上更是套着另外两个锁链,认它如何挣扎,都难以摆脱。 “吼!!!”回答蟒袍男子的却是那成为谛听异兽的愤怒咆哮,一朵朵幽蓝的火焰甚至从去鼻孔中喷射而出。 “哼,不配合么?”蟒袍男子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冷笑一声,“当初,地藏以无限法力,用孝道为基做神犬,取名谛听,通神性,聚九气以辨真伪,明视听,倒也算得上是大手笔。更难能可贵的是,你还如此忠诚。只可惜,却始终不明白什么叫识时务,地藏现已为寡人封印,每日里都要受尽业火炙烤,其性命不过在寡人转念之间。若是你配合的话,寡人或许还能留他一命,可若再冥顽不灵哼,后果你应该清楚。” “蚩尤,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就不怕日后永坠九幽不得翻身么?”那谛听终于开口说话了。 “永坠九幽?不得翻身?哈哈,这是寡人听到的最大的笑话。”蟒袍男子仰天大笑一阵,声音突然一厉,“寡人再问你,那虚幻的空间到底在哪?” “你”谛听只是发作到一半,可最终还是委顿了下来,“再给我一些时日吧,毕竟那是伏羲以八卦衍生而出的,又岂是那般容易便能寻找得到的。” “好,寡人再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若是再找寻不到,就别怪寡人翻脸了,哼。” “不行,最少一年。” “三个月。” “至少半年,否则,你杀了我吧。” “好,就半年。” 第783章 剑王镇 此时的展白,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自从剥离出神格,祭炼出小剑后,展白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它能尽早的成熟,结出剑花,从而助自己羽化登仙。 一开始,展白不惜以自身精血饲养,为了能够给予神格小剑充足的食物,甚至不惜每日里拿丹阳做饭,抱着根基不稳的风险强行提升修为。 到了后来,因为宁小凝给予的那一套法宝盔甲的缘故,在面对展亦白的刺杀之时,让展白意外的发现,神格小剑拥有了吞噬法宝以及修士紫府不断替身的能力,这个发现无疑让展白大喜若狂,正因为如此,在刚刚帮助公子隽稳定楚国局势之后,便悄然消失,以挑战为名,击杀高手以供养神格小剑。 原本想着,靠这种日积月累,五年的时间总能够让神格小剑完成蜕变,直到六丁堡一战,他才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日积月累不断的以修士的紫府或者法宝喂养神格小剑固然没错,却是忘记了这世间还有一种规律——量变引发质变。 六丁堡一战便是实实在在的例子。 十几万修士的紫府、命格同时反哺神格小剑,引发的效果出人意料的强悍,不再是1+1=2,引发的质变,完全变成了几何倍数的提升,恰恰因为如此使得神格小剑最终能够一举领悟完全东华九霄唯剑宗的九大属性,并九九归一,只差半步便能结出剑花,供展白享用。 可是这世上乐极生悲的道理很不幸的降临在了展白的身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他在激动兴奋之时却是忘记了极为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天条。 是的,当时就在神格小剑九九归一,破而后立之时,九天之上降下的根本就不是所谓“庆祝”的雷劫,而是天条的封印。 水桶粗的紫色闪电,击打在小剑的身上,不仅没有加快小剑的碎裂,反而化作道道封印,完全的锁住了小剑的破碎之势。 就仿佛鸡蛋,蛋壳不破如何称得上孵化。 为了点亮第九属性而耗尽所有能量的神格小剑,根本无法打破天条的封印,蜕变就此终结。而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是,那天条不仅阻止了神格小剑的蜕变,更是封印了它的吞噬之能。 换言之,日后神格小剑再也无法吞噬修士的紫府或者法宝了,如此没有办法积蓄力量,自然而然也就无法打破天条。 饶是展白自诩聪慧,面对这样的结果,能够想到的解决办法,也就只有一个,那便是打破笼罩这春秋之洲的天条戒律。 看清楚,是打破笼罩春秋之洲的天条,而不是封印在神格小剑上的天条。 原因很简单,两者根本就是一体的,所为的就是防范春秋之洲上有人突破桎梏羽化成仙。若不打破春秋之洲的天条,神格小剑上的封印便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别说展白现在的修为,即便是达到巅峰真太古之境的强者,也休想做到。 得出这个结论的展白,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当初展亦白跟自己说过的话。 似乎好像,这天底下同样想打破天条的还有两个人,商纣帝辛以及孙悟空。 冥冥之中,还是让展白最终走上了造反天庭的道路,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至于现在,展白的面前还摆着另外一件事情。 时间如狗,一晃而逝。 自离开猿踞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五个月的时间,展白三人也终于抵达了泰山脚下,而此时距离声势浩大的泰山论剑正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泰山论剑,每五年一界,其影响力之大对于秦国而言,可谓前所未有。但凡江湖中稍有些名气的宗门都会派出最精锐的弟子参加,不仅如此,对于一些想要扬名立万甚至是开山立宗的散修也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前者所为的是能够提升名次以及影响力,一旦取得了好的名次,不仅能够获得不菲的奖励,更重要的日后挑选新弟子时便能占尽先机。至于后者,同样如此,利用泰山论剑,提升个人的名声,日后建立宗门便能一帆风顺。当然这是对于宗门而言,而对于参与论剑的弟子更是好处多多,同样有着不菲的奖励,更重要的是能够很快的进入朝堂的视野,说不定就会被军方看中,重点培养下,再获取一些军功,提拔的速度绝非寻常士兵可比。 简而言之,泰山论剑于江湖而言是扬名立万的捷径,于朝堂而言,这是招贤纳士的科举场。 此时距离泰山论剑虽还有一月的时间,但各路参与的宗门、散修都已经提早到达,林林总总下不下万人。 泰山位于秦国咸阳的城郊,山高千丈,陡峭嶙峋,甚至没有一条登山之路,原本尖锐的山顶则被削平,然后分割成数十个武斗的擂台,不到泰山论剑之期不得开放,为此,在山下甚至驻扎有的一支万人的精锐军队。 剑王镇,位于泰山脚下,名为镇,但却有些名不副实。原因很简单,这座足够容纳数万人的小镇,每五年的时间里只有前后三个月的时间才会开放,其他时间罕有人烟,宛若鬼城。换言之,它存在的意义,完全是在泰山论剑之期,为各路参与的宗门弟子安排食宿的。 剑王镇的规划也是颇为奇特,不是常规的四方之形或者圆拱形状,更像是一条长棍。 唯一的主干道宽阔平坦,镇子里所有的建筑全部临街而建,甚至于所有的建筑都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全部都是青转绿瓦的两层小楼,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房门出挂着的牌子了。 每一个牌子上都按照顺序写有数字,从壹一直排到了五百之数。 “对于我们这些江湖宗门而言,每五年一次的泰山论剑,其意义不仅仅是争取名次,更是一次互通有无的盛会。师伯,你看,这打头的壹到拾,十栋楼阁不同于其他,并非安排宗门弟子入驻,而是黑市。每一个楼阁每一个时辰都会安排一场交易,并且限制在二十人。自剑王镇开放到关闭,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以物易物的交易。”行走在宽广的大街之上,蒙于幺儿不断的对展白介绍道。 虽然蒙于幺儿也是第一次参与泰山论剑,可秦剑庐却已经不知参加了多少次,所以对这里的规矩早已知之甚详。 “很合理。”展白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显然还没有从上次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就差最后半步啊。 “秦国境内,宗门三百六十有一,几乎九成以上都是剑宗,所以每一届的泰山论剑,参与的宗门都在三百以上,加上一些散修,其盛况可想而知。”蒙于幺儿似乎察觉到展白的不同,依然喋喋不休的介绍着。 这也怪不得她,秦国剑修何止百万,而有资格参加泰山论剑的却是凤毛麟角,这份荣耀让蒙于幺儿如何不激动。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对自己可能取得的成绩充满了期待。 真太古之境,双剑道,蒙于幺儿几乎已经算是秦剑庐最强的弟子了,可即便如此,在下山之时,她对自己的期望也并不太高。 毕竟,秦剑庐的底蕴在那放着呢,七十二剑宗只排十六,不说前面的十五个宗门,即便是排位在后面的差距并不是很大,而且谁没有压箱底的东西。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下,对秦剑庐而言,排名能够提升固然很好,但却并不是特别的在意,即便是名次后退,只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都是可以接受的。 一开始,蒙于幺儿也是这般想的,虽然她涉世不深,但在父亲的耳目濡染下也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此一时彼一时,自从得到了左右互搏之术以及玉女素心剑诀后,蒙于幺儿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自己,修为上虽然没有提升,但战力却已是不可同日而语,有着这个杀手锏,足以让她在泰山论剑上一鸣惊人,并为宗门博得一个不敢想象的名次。 “嗯,牛兄呢?”展白突然开口,打断了蒙于幺儿的自言自语。 “呃?”蒙于幺儿一愣,神色怪异的看着展白,“师伯,你怎么了,昨日的时候,牛哞不是就已经告辞离开了么?” 第784章 临时换人 听到蒙于幺儿的话,展白一个激灵,原本迷茫的眼神终于回归了明亮。 是啊,就在昨天的时候,剑王镇数里开外,牛哞便当着展白的面告辞离开了。 牛哞虽是江湖中人,却没宗没派,又非剑修,更何况当初跟展白的赌约也只是护卫他们抵达泰山,既然完成了承诺,自然便要离开了。 “哦。”展白恍然的应了一声,神色中略显尴尬,不禁主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蒙于幺儿拍了拍额头,最终却还是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嗯,那你们秦剑庐分了哪座楼阁?”展白问道。 “贰陆号房。”蒙于幺儿回道,“前拾号是黑市,后面的则按照上一次泰山论剑的名次排。我秦剑庐位列十六,按照规矩,自然就分到了贰陆号房了。” “哦,那咱们就去吧。”对于这种事,展白原本就没有兴趣,之所以问不过是掩盖尴尬罢了。 蒙于幺儿这才感觉到展白的心不在焉,便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展白很容易的就遭到了挂有“贰陆”的阁楼。 青砖绿瓦,两层阁楼,麻雀虽小,却也五脏齐全,在阁楼之前甚至还有个小小的院子,附庸风雅的栽种了些花草。 土石夯实的院墙实在不高,只及胸口的位置,所谓的院门根本就没有门,只是在院墙的中间隔断开来能容两人通过的出口罢了。 所以,不等走进,展白便已经将院子里的情形尽收眼底。 “蒙于师姐,你终于到了。”两名穿着秦剑庐特色短打衣衫的弟子正在打扫院子,抬头看到蒙于幺儿两人,不禁惊喜道。 “嗯,不过,还是晚了你们一步。蒙师伯呢?”蒙于幺儿当先走了进来,对那两名弟子问道。 此次秦剑庐带队的乃是秦剑庐的一名长老,名为蒙辽,其地位在秦剑庐仅次于蒙骜以及连烽火之下。 “禀蒙于师姐,蒙长老一早便去黑市了,还没有回来。”一名弟子忙不迭回答,从他们紧张的神色看,对蒙于幺儿颇位尊敬。 “哦,你们继续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蒙于幺儿点了点头,便向楼阁走去。 此次,秦剑庐前来参加泰山论剑,不算展白,一共派出了十六人。其中蒙辽带队,从中调度,剩下的弟子中,真正有资格参与泰山论剑的不过五人,剩下的十人则负责后勤事宜。 剑王镇虽然给参与泰山论剑的各个宗门提供了住所,但也就仅仅如此了。但泰山论剑毕竟不是短时间内便能结束了,算上战前准备以及战后的善后加起来要持续近四个月的时间。如此长的时间,吃饭、穿衣甚至修补兵器自然就是宗门自己负责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秦剑庐按往常一般,还派出了十名弟子,处理各种杂事,就比如院子里那两名打扫的弟子。 当然别看只是来打杂的,可也并非随意选择的,甚至于在宗门内也都是天赋潜力极高的弟子,只是因为年幼或者修为暂且不足,所以失去了参与论剑的资格,此次跟来,不仅仅是为了后勤保障,更是一次历练,以开阔眼界、增加经验,为日后的论剑做准备。 展白闷头不语,跟着蒙于幺儿进入阁楼。 两层的阁楼,一楼包含有客厅、饭堂以及厨房,至于二楼才是所有人的住处。不时的可以看到弟子如蜜蜂般勤奋的上下走动,打扫整理。 看样子,秦剑庐这些人比起展白他们也没早到多少时日。 “蒙于师妹,你们来了,快这边坐。”客厅左侧的屏风后突然露出了一个脑袋,看到蒙于幺儿后,急忙招呼道。 循声望去,这从屏风后露出的脑袋,展白并不陌生,赫然是蒙骜的亲传弟子之一,名为蒙武。 原来,那屏风后便是饭厅,因为阁楼实在不大,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空间,在客厅与饭堂间并没有专门垒墙壁相隔,便用了屏风。 展白倒也没有客气,随着蒙于幺儿跃过屏风,目之所及,便是一张矩形的饭桌,而且还是以青石雕琢成的。 此时,饭桌两侧正围坐着五人。 蒙文、蒙武、绍天齐、方膑似乎少了连火云,取而代之的则是个相貌颇为清秀的年轻弟子。 前面四人,若是再算上蒙于幺儿跟连火云,正是当初展白刚上猿踞山之时与择一而战的蒙骜亲传弟子,至于剩下的一个,展白并没有见过,所以无法确定其身份。 “咦,连师兄怎么没有来?”蒙于幺儿看清五人,却是有些惊讶。 事实上蒙骜座下的亲传弟子并非只有六人,而是多达二十四名,只是到了现在,有些已经出师,有的则下山历练,还有几名因为修为时间不长,火候上还差得远,被安排着闭关锻剑。当遇到展白拜山时,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六人了,当然蒙骜之所以如此安排还有其深意。 那便是这六名弟子中将全部参加即将到来的泰山论剑,若是在出发之前,能与外宗的剑修切磋,胜了无意能提升他们的信心,而若是败了便成了勉励,让他们体会到何为天外有天。 从这个细节上,也不难看出蒙骜的良苦用心。 只是 “蒙于姑娘,你们秦剑庐不是只有五个参加泰山论剑的名额么?”展白疑问道。 问话中,还不忘将前面的称呼加重了语气,并隐晦的向她眨了眨眼。 蒙于幺儿会意,这是不想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 虽不明白展白这般做的原因,但她最终还是从善如流,正要回答,却是被人抢先打断了。 “展兄不要误会,在下已经参加过一次泰山论剑,按照规矩,日后便不能再参与了。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给师弟师妹们服务的。”说话的是蒙文,无论年龄还是修行的时间都是在座的弟子中最老的,性格上也是最为沉稳。 蒙文说的客气,但展白却是立即就明白了。 蒙文看似跟其他十名杂役弟子之一,却不过是挂着狗头卖羊肉,实际上根本就是战前为这一干师兄弟传授经验的。 不得不说,秦剑庐的这种安排非常的合理。 “蒙文师兄,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连师兄呢,他怎么没来?”待蒙文回答了展白的疑问,蒙于幺儿忍不住再次问道,从她第一次开口提问时,就敏锐的感觉到了众人眼神的闪烁,而这蒙文不惜打断主动回答展白,也不无转移话题之嫌。 可惜,蒙于幺儿又岂是那般好糊弄的。 “这蒙于师妹,此事你就别问了,待日后回到宗门,你自会知晓。”蒙文暗叹一声,为了不让师妹战前受到影响,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蒙文虽然没说,但展白跟蒙于幺儿又如何猜不出来呢?要知道,当初两人刚刚走下猿踞山,就遇到截杀,他们可是亲耳从一名劫匪的口中得知了幕后黑手。 连火云原本是五名参加泰山论剑的弟子之一,可现在却是临时被替换掉了,如此一来,其原因便不难猜了。 看样子,秦剑庐必定发生了一些变故。 “那他是”蒙于幺儿强行让自己不再多想,而是将目光投向那名陌生的弟子。 展白一愣,莫非这个陌生的弟子连蒙于幺儿都不认识? “我是师尊的关门弟子,名叫” 第785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枭娜!!!”待那名相貌清秀的陌生弟子一张口,展白便不禁惊呼了一声。 虽然那弟子故意粗着嗓子,可如何能骗得过展白呢,那声音不正是枭娜的么? “公子,正是奴婢,咯咯。”果然,只见那弟子莞尔一笑,说话的同时,伸手在脸上一抹,相貌早已大变,不是枭娜还有谁。 原来,他们这批人是在展白两人离开一个月后才启程的,披星戴月反而赶到了前面,于昨日先期抵达。 而恰恰是这一个月的时间,秦剑庐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 早在一开始,蒙骜就获知了连烽火的阴谋,心中已经生出了杀机,只是仓促间没有做好发动的准备,待后来更是听说了江湖中流传出的有关展白身怀重宝的消息,从而引来了数之不清的江湖游侠的觊觎,这让他更加的愤怒,不用多想,此消息绝对是连烽火找人传播出去的。至此,蒙骜终于下定决心,在没有做好十足准备的情况下,先是软禁其亲传弟子,也就是连火云,引诱连烽火出手相救,当场将其斩杀。 不得不感叹于蒙骜的杀伐果断,在秘密斩杀了连烽火后,为了斩草除根,更是忍痛杀掉了还算重视的连火云。 连火云的死紧接着就牵扯出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泰山论剑。 毕竟,连火云是五名参加泰山论剑的弟子之一,他死后,这个位置立即空闲下来,想要短时间找出替代者并不容易。 要知道,挑选参加泰山论剑的弟子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事实上,早在泰山论剑之期的三年前,就必须确定人选,然后再利用三年的时间对他们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在这种情况下,秦剑庐上下虽然弟子数千,可想要找出一个在修为、天赋以及经验上都足以跟连火云相媲美的弟子,哪有那么容易。 就在蒙骜为此烦恼之时,在一次教导枭娜修炼的时候,却是灵光一闪。 枭娜的天赋在短短的时间内,便给予了蒙骜一次次的惊喜,或许是爱屋及乌,因为惊喜于枭娜表现出来的天赋,渐渐的对她也是越发的看重。 在一番深思熟虑后,蒙骜最终做出了决定,便是以枭娜代替连火云出征泰山论剑。 不过,此事看似简单,但真正执行起来却并不容易。 首先的问题便是枭娜的身份。 秦国的国情太过特殊,面对国外的强大压力,使得它对国内的安危便越发的重视。普通的江湖游侠或许还有可乘之机,可作为正规的宗门,则受到了朝堂严密的监控,不仅每一名弟子都必须向朝堂备案,而当有弟子不幸殒命或者收纳了新弟子后,更是要第一时间呈报。 蒙骜收枭娜为关门弟子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暗地里的交易,只是作为跟展白讨价还价的筹码,所以一开始,他并未想过向外界公布,如此一来,不仅没有承办拜师礼仪,更没有向朝堂呈报。换言之,枭娜根本算不得是秦剑庐的弟子,自然也就没有参加泰山论剑的资格。 其次也是最主要的问题,便是名单。 泰山论剑的规矩,但凡参与的各个宗门,必须提前一年,将参与弟子的名单上报朝堂备案,以防有宗门投机取巧,从宗门外寻高手顶替,也增加了论剑的公平性。显然,枭娜并不在秦剑庐已经呈报上去的名单之内。 若是放在一般的宗门,此事定然无法解决,可惜,蒙骜却不在此之列。 下定决心的蒙骜甚至不惜亲自出马,称作宗门豢养的飞禽直抵咸阳,秘密会晤了自己的兄长,将宗门最近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隐瞒的和盘托出。 所谓朝中有人好做事,蒙骜的兄长在朝堂之上地位颇高,偶尔做出些徇私舞弊之事并不困难,只看他愿不愿意罢了。 而事实上,蒙骜的话显然让那位兄长动心了。 于是,只是短短的两天时间,秦剑庐在朝堂上的信息便出现了极大的改动。 长老连烽火修炼之中走火入魔,疯癫之际更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然后自戕,此其一。 秦剑庐宗主蒙骜新收弟子一人,名为枭娜,此其二。 秦剑庐呈报上来的参与泰山论剑的名单中,连火云的名字被更改为枭娜。 自此,蒙骜再无后顾之忧,在宗门弟子出发前,将枭娜塞进了队伍之中。 至于为何让枭娜改头换面,就是为了迷惑试听了。 参与泰山论剑的各个宗门虽然要提前一年呈报弟子名单,可朝堂真正公布出来,却要在剑王镇放开之日。 而根据以往的经验,在公布名单之后,各个宗门为了知己知彼,会竭尽全力的收集竞争对手的信息情报,以做到有的放矢。 在不知道蒙于幺儿的变故下,蒙骜显然将枭娜当做了秦剑庐的杀手锏,如此,自然要对她的信息进行严密的封锁。 改头换面无疑能够大大的增加竞争对手收集情报的难度,同时再放出一些假消息,迷惑试听,降低枭娜的关注度。 至于假消息的运作,就实在太简单了。以两方面入手,一边陈述枭娜的资历浅薄,只是备受蒙骜喜爱,才取代被人看好的连火云,入主五人大名单。另外一边又极力渲染蒙于幺儿的强大,以转移外人的视野,为枭娜打掩护。 不得不说,蒙骜的设计可谓周密,只是若他知道了自己女儿的际遇,会不会后悔呢? 此时,展白跟蒙于幺儿在从众人的耳中听得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相视间,不禁都流露出了一抹苦笑。 此中的辛秘,蒙骜可以欺瞒任何人,却不包括眼前参与泰山论剑的数名亲传弟子。毕竟这些人可是清楚宗门当初提交的弟子名单的,若是隐瞒的话,谁知道这些弟子会不会心生不满而生出事端,索性就将事情都一一告诉了他们。 当然,今天借着他们之口告诉蒙于幺儿之时,还是隐瞒掉了连氏父子的遭遇。 “枭娜,你跟我出来一下。”展白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枭娜招呼了一声,就走出了饭堂。 对于此举,其他人并没有反对。 毕竟,名义上枭娜虽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小师妹,可她跟展白的关系,更是心知肚明,如此也就不好阻拦了。 “去你的房间。”展白看了看四周,实在没有找到隐秘的所在,只能对枭娜说道。 两人一路上到二楼,最终进了专门为枭娜布置的房间内。 “公子放心吧,四周没有人,我能感觉的到。”进入房间,枭娜先是静静的感受了一番,放出神念,笼罩房间的四周,这才放心的对展白说道。 “说说吧。”展白没有提问,他深知枭娜必然知道他的言中之意。 “公子,双道境以及织剑术已经到手了。”枭娜不无得意的笑道。 “呵,这蒙骜倒还真是大方。”虽然早就有了猜测,可亲耳听到枭娜的回答,还是让展白微微一震。 “还不是为了泰山论剑,否则的话,那老狐狸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将它们倾囊相授呢。”枭娜却是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么,公子,我接下来该如何做?” 第786章 详读泰山论剑 枭娜话中的意思,展白自然听得出来。 略微沉思了一番,展白神情便放松了下来,“咱们此行的目的已经提前完成了,至于接下来嘛你就做好自己秦剑庐的弟子,而我呢,则好好的做一名观众,也算是难得的休假吧。” 展白之所以如此说,是有原因的。 自从悄悄的离开楚国,展白的目的便是尽快的促使神格小剑的晋升,到了现在,虽然没能完成,却已经不是人力可及的了。至于返回楚国,展白却没有这样的计划。 自从展亦白告诉他了很多有关商纣帝辛以及孙悟空的事情之后,展白就知道,仅靠楚国的力量,他根本没有办法抗衡,既然如此,那不如就隐藏起来,以不变应万变。所以,再回楚国已经失去了意义。 短时间内,展白唯一在乎的就是跟展亦白的约定,而此时距离五年之约还有近四年的时间。 那么在这四年的时间里,隐身于民间,确切的讲应该是秦国,或许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要知道,展亦白可是曾经告诉过展白,秦国跟商纣帝辛可是有着极大联系的。 只是想要隐身于秦国并不容易,非法的身份是展白的一大隐患,很容易被人察觉,那么秦剑庐无疑能给他提供不少的庇护。 “公子,你”枭娜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不无惊喜道。 “嗯,这一路上发生了些变故,也算是让我提前完成了此行的目的,虽然并不尽善尽美。”展白点了点头,没有详谈。 枭娜倒也知道分寸,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悄悄的问道,“那公子,我要不要在泰山论剑上发挥全力呢?” 在离开猿踞山之前,枭娜就得到过蒙骜的授意,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寄予了厚望。 “对于泰山论剑,你知道多少?”展白想了想,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蒙骜既然选择让枭娜代替连火云,甚至寄予厚望,对于泰山论剑自然会给予详细的介绍。 “泰山论剑是秦国”枭娜正要详细的解释,可话音刚起就被展白打断了。 “泰山论剑的地位以及意义就不要多言了,你主要给详细的说说赛制规矩。”展白打断道。 “哦。”枭娜点了点头,先整理了一番思路后,才徐徐开口,“先说参与论剑的弟子,其名额每个宗门都有不同,而是根据上一次的泰山论剑排名制定。前三名的宗门拥有九个名额,四到十名拥有七个名额,十一到百名拥有五个名额,百名开外的宗门就只有两个名额了。当然,这里面并不包含散修,作为个体,自然就称不上名额了,只要符合报名的要求,便可参加。” “散修?”展白一愣,这个群体在之前几乎被他忽略了。 “为了防止滥竽充数,泰山论剑对于散修有着极高的要求。除了是剑修以外,修为上更是要达到真太古之境,另外,在报名之时必须提供至少两个宗门的联保,以证明其身世的清白。日后一旦查出此人做出有损秦国的事情,甚至会对联保的宗门进行连坐。当然,为了防止有些宗门故意布局,通过驱逐宗门弟子以变向的增加参与泰山论剑的名额,散修还必须提供最近十到五十年的卷宗,以证明其散修的身份。” 展白听完枭娜的解释,额头不由的微微一皱,不得不说,这针对散修的规定极为缜密,虽然未必就找不出漏洞,但在极大限度程度上已经做到了公平、公正。 “换言之,也就排除掉了十年内进入到秦国的游侠了,对么?”展白问道。 枭娜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补充道,“虽然有着如此多的限制,但每一次的泰山论剑,还是有着近千名散修,如此多的数量,显然会极大的拖延泰山论剑的时间以及增加不确定性,对于宗门也颇有些不公平。所以,在泰山论剑真正开始之前,所有散修还必须经历一番筛选,最终取前一百名。只有这前一百名才能够获得与宗门子弟同台比试的资格。” “筛选?规矩如何?”展白敏感的提取到紧要的信息。 “抽签决定,一一对阵,胜者留,败者退,直到最后百人。这种规矩并不公平,毕竟散修的势力残次不齐,有些战力强的若是运气不佳,碰到更强者的话,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反观,有些实力并不算强,却有着不俗运气的,也有着极大的机会进入百人之列。”枭娜解释道。 确实,这个规矩实在存在着太大的漏洞,无形中对散修有了极大的限制。对此,展白并不意外。 毕竟,相比于散修,宗门对于秦国的作用更大,无形中,泰山论剑的规矩有所偏颇也就是应有之意了。 当然,这样残酷的竞争,虽然会参杂进一些名不副实者,但也会筛选出一些真正的强者,这些人也更有可能在泰山论剑上扬名立万。 “继续说吧。”弄清楚了散修的规矩,展白便转移了话题。 “秦国境内有宗门三百六十一家,其中九成为剑宗。就以此次泰山论剑为例,报名的宗门共有三百二十四家,一共派出了宗门弟子九百七十四人,加上百名散修,到时将有一千多人参加。正是这一千多人将历经近两个月的时间进行五轮角逐获取积分,最后以宗门总积分进行排序,前七十二名将列入日后五年的七十二剑宗。同时又按照个人的积分进行排名,最高者将获得剑王之称,前百名都将获得不菲的奖励,其中前十名更有资格觐见秦王。”枭娜详细介绍道。 “按照积分排名,如此一来,岂不是对上一届泰山论剑排名靠前的宗门更加有利了?”展白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了。 依然是那个道理,这看似不公平的规矩恰恰展现了最大的公平。毕竟对宗门而言,泰山论剑比的不仅仅是精英弟子的修为战力,更重要的是宗门的底蕴。底蕴越深厚的宗门,获得更高的名次,也是名至实归。 所谓能量越大,责任也就越重,尤其是全民皆兵的秦国而言更是如此。底蕴越深厚的宗门,对秦国的贡献无疑越大,朝堂自然也会给予相应的厚待。 而且,如此一来,又不会影响宗门间的竞争,尤其是排名在十到一百,以及一百以后的宗门,更加的明显。 前十名的宗门虽是顶尖的存在,但十到一百的宗门才是秦国的中流砥柱,而后一百名的宗门更代表着战争的潜力。加上它们数量更多,又拥有着相同的起点,竞争无疑就会变得越发残酷。 至于前十名的宗门也并非就真的高枕无忧,若是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话,短时间内或许不会受到影响,可连续经历两届、三届甚至更多届的泰山论剑呢,其地位未必就不可能被后来者取代。 当然,这里面依然有一个特殊的群体,那便是散修。 散修因为只代表着个人,所以他们所获得的积分,想要跟宗门相比就非常困难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能够跻身百名以后靠前的位置,想要进入前百几乎没有可能,如此一来,这些散修所能期待的就是个人的排名了。 当然,散修之所以为散修,便是无门无派,他们参加泰山论剑的目的,无非就是扬名立万了,至于达到目的之后 要么以此为阶梯,投身军伍,以获得更好的前途。要么,便是开山立宗,再参与泰山论剑便是以后的事情了。 看似不合理的规矩,可真正细想,却充满了人性化,让人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第787章 残酷的五轮角逐 “如你所说,泰山论剑要经历五轮的比拼,那你可清楚这五轮比拼的详细情况?”越发感兴趣的展白,不由追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泰山论剑虽设计了五轮比拼,却并不强求全部参加。对每一个弟子而言,只要能够参加其中的三轮便可,至于剩下的两个则是提倡量力而为,以便能够全面的展现个人的长短以及综合实力。”枭娜的回答再一次给了展白惊喜。 “哦,还有这种事,详细说来。” “且说这五轮比试,分别为守擂、论剑、谈兵、冲阵、混战。”枭娜故意顿了顿,待展白消化后,便开始对五轮比试进行详尽的介绍。 守擂,顾名思义,必然会有擂台,为一对一的比试。作为第一轮比试,耗时一个月。到时,泰山之巅将设十个擂台,从报名参加的弟子中根据抽签选出十对,一一对战,以将对手打下擂台衡量最终的胜负,败者下,没有积分,胜者留,自动的成为擂主,并获得一个积分。如此,擂台上便有了十个擂主,而接下来他们就要接受所有报名弟子的挑战,进行守擂。赢则获得积分,输了便下擂,如此往复。当然,作为下擂者并不能无限制的挑战,每一个人都有三次输的机会,三次用完,便失去挑战的资格,也就提前结束了这一轮的比试。同时,每个擂台巳时(早九点)开,酉时(晚七点)关,五个时辰内最多开放十次,两次挑战的间隙会有两刻的时间(四十分钟)供擂主休息甚至养伤,在这期间,其身后的宗门可以提供规则范围内的一切帮助。作为擂主,每连赢十场将额外获得五个积分。 第二轮为论剑,耗时十天,规矩跟守擂极为相似,主要的不同处在于,擂台上将会增加限制,封印比试双方的修为,同时所用长剑也换成了凡铁,单纯的比较剑技。这倒是跟展白拜山秦剑庐与蒙于幺儿的切磋一样。擂台的开放关闭时间不变,但对于开放的场次却不再设限制,两场比试留给擂主的休息时间缩短为一刻的时间,不仅如此,对于每一场比试都进行了时间限制,不得超过半个时辰,否则以平局论,双方都不获得积分,擂主身份不变,挑战者则消耗掉一次挑战的资格。若是在夺取擂主身份的第一场比试出现平局,则由场下的巡审官判定擂主所属。 第三轮为谈兵,也就是纸上谈兵,耗时五天,这算是五轮比拼中唯一的文斗,所比的乃是兵法。比试双方会被安排在一个巨大的沙盘之上,协商后选取不同的地图,或平原,或沙丘,或山林,或野战,或城防等等,以军棋为兵,排兵布阵进行厮杀,最终以巡审官判定胜负。每场比试不设时间限制,不给休息时间,若有可能甚至会日夜征战不休,直到一方获取压倒性的优势方可结束。胜者可得五分,输者不得分,若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则判定平局,双方可各得一分。 如果说前三轮只是个人战的话,那么后面的冲阵以及混战,便是多人战了。 冲阵耗时十天,所有报名之人将根据抽签,五人一组,通过协商,确定自己的身份,分别为帅、士、卒。帅一人,士与卒分别为两人,然后再根据抽签选定对手,擂台之上,五五相争。下擂视为死亡,在规定时间内,一方全军覆没比试结束。若是在规定时间内,双方都有人存活,多者一方为胜。若双方幸存的人相等则视为平局。胜利的一方,帅可得三分,士可得两份,而卒只能得到一分,同时存活者可额外得到一分。另外存活者按照个人的功劳另有奖励,击杀对方帅者可额外得到三分,击杀一士得两份,击杀一卒得一分。其收获不可谓不丰富,但风险也变得极大。若是落败,不仅没有积分可拿,甚至还会扣除相应的积分,帅扣三分,士扣两分,卒扣一分。若是积分不足扣除者,将从其所代表的宗门总积分中扣除。若是双方战平,都没有积分。 冲阵那复杂的规矩,最好的诠释了何谓高风险、高回报。至于最后进行的混战便是纯粹的高回报了。 混战,只是从名字就能猜出其大概。这一轮比试不再有那般多的规矩,所有报名者将平均分成三拨。每一拨决战一天,直至战到最后一人留在擂台,同时,当擂台还剩下五人时,每一个自动获得五个积分,当剩下最后三人时,每人再次获得五个积分,最后剩下的那一个更是可以独揽额外的十分奖励。 至此,所有五轮比试结束,剩下的两天时间则是进行积分的统计,并最终宣布宗门以及个人的名次。 听完枭娜的介绍后,饶是展白,也为这无论比试震撼的瞠目结舌,对于那缔造了泰山论剑种种规矩之人,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好在,从枭娜的口中得知,泰山论剑如此细致的规矩并非是出自某人之手,而是根据一次次的经验慢慢完善起来的。 “泰山论剑能杀人么?”最终平息下心境的展白,问出了一个敏感的问题。 “刀剑无言,伤亡总是在所难免的。”枭娜深深的说道,她的意思很明显,泰山论剑无疑是禁止伤人的,只是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完全杜绝呢。 “那你的选择呢?”展白望向枭娜。 泰山论剑按照规定,无论比拼只需要至少选择三项参加便可以,当然,如果你对自己足够自信的话,也可以全部参加。 “除了谈兵外,全部都将参加。公子,你知道的,我从未研究过兵法。”枭娜无奈的耸了耸肩。 “混战你也要参加么?”展白皱了皱眉。 五轮比试,最后的混战无疑是最为凶险的了,因为人太多了,一旦出现危险,巡审官想要救援都不可能。 巡审官全部都是秦国朝堂派出的高手,除了担当比试的裁决外,必要之时也会出手救助有可能殒命的宗门子弟。 谈兵是文斗,并不会出什么意外。 守擂、论剑作为单人战,倒还好说,当一方有性命之扰时,足够巡审官及时出手相救。 即便是冲阵,双方加起来也不过十人,出意外的可能虽然并非没有,但也会被降低到最低限度。 反观混战就完全不同了,尤其是在前期,人数最多之时,各自为战的混乱无疑大大增加的危险系数,巡审官想要救助更是难上加难,被打落下擂台倒是幸运的,一旦遇到危险,那么其后果 “公子放心好了,混战虽然看似最为凶险,但那是对于散修甚至是实力极弱的宗门子弟。这些人一来遇到同门的几率极小,另外其宗门也拿不出足够的好处联络其他宗门一致对外,在这种情况下,反倒是七十二剑宗这样的大宗门,彼此间必然会暗自勾连,形成默契,前期联手淘汰他人,到了最后,再角出胜负。”枭娜却是不以为然,显然她从蒙骜的口中得知了些什么。 “你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吧。到了那时,若是一旦感觉不好,就直接跳下擂台认输,不得逞强。”展白想了想,最终还是并没有多说。 “放心吧,公子,奴婢省的,我又不是真的秦剑庐弟子,不会真的拼命的。” 第788章 蒙辽的情报 枭娜的信誓旦旦,并没有打消展白的顾虑。 展白清楚,自从枭娜脱离万花苑加入剑阁之后,因为投身情报,亲自动手的机会就变得很少了,而这也给她带来了无形的压抑。 面对泰山论剑如此好的机会,枭娜即便不拼命,但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你的拈花剑意成了?”展白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惊呼了一声。 枭娜表现的实在太过自信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展白绝不相信仅凭双剑道跟那所谓的织剑术,便能让她脱胎换骨,唯一的解释就只有剑意了。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公子呢,确实如此,这几个月来,奴婢最大的收获就是修成了拈花剑意。”枭娜有些失望,原本她还想着在擂台上给展白一个惊喜呢。 “怪不得呢,既然如此,那你就一切随心吧。”展白终于彻底的放下心来了,还在猿踞山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了拈花剑意,虽然当时还只是雏形,那已经相当强大了。有了此种剑意,枭娜即便不能在混战中最后取胜,想来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是展白瞧不起秦国的剑修,只是他对自己的剑道领悟更加的自信罢了。 枭娜修为原本就已经达到真太古之境,跟即将要面对的所有对手便没有了代差,加之修习了无意剑典,战力更强,现在又有了双剑道以及织剑术的补益,若是再加上剑意的话真正打起来,只怕现在的蒙于幺儿也未必能从她手中讨得了好处啊。 而有了蒙于幺儿以及枭娜一明一暗的存在,此次泰山论剑,秦剑庐极有可能成为一匹黑马。 “好了,咱们出去吧,让外面的人等太久的话,怕是会引起无端的误会。”达到目的的展白不等枭娜回应,便当先开门走了出去。 两人下楼,再次来到饭堂之中。 不过这一次,饭堂内却又多了一人。 那是个身高体壮却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秦剑庐此次的领队长老蒙辽。 “小子见过蒙长老。”展白很懂礼数的向蒙辽躬身行礼。 “展贤侄太客气了,来,快做。”蒙辽看到展白,立即表现出远超往日的热套。 要知道,蒙辽此人可是被秦剑庐的弟子暗地里称呼为冷面老怪的,性情古板严肃,偶尔甚至敢与蒙骜顶嘴。之前在猿踞山上,对展白也向来是不假颜色。 相比于现在的热切,若说没有怪异,鬼都不信。 “展贤侄的名字现在在江湖中可是炙手可热啊。”果然,不等展白坐定,蒙辽就话中有话的恭维了起来。 “嗯?蒙长老谬赞了,小子不过是一无名之辈,可当不起炙手可热这个称赞。”展白一边敷衍着,一边不停的思索面前老头话中的意思。 “哈哈,展贤侄就不要推脱了。就在今日,老夫偶然得知了六丁堡的事情,虽然并没有提及贤侄的名讳,但隐约就猜到是你,刚才从幺儿这里也确定了此事,真是没有想到,展贤侄隐藏的如此之深,直让老夫都看走了眼啊。”蒙辽神色无比复杂的笑道。 六丁堡一日灭门,据传,聚集在那里的十几万江湖游侠更是没有一人得以走脱,如此惊天震地的消息,如同飓风一般席卷整个秦国,当然也包括了这剑王镇。 可惜,秦剑庐这大队人马,一心赶路,却是直到今日才得以知晓。 “嗯?”展白听到此言,额头却是深深的皱了起来,如果蒙辽所说不错的话,那事情可就变得糟糕了。 展白现在一心想着低调做人,以隐藏身世,若因为六丁堡之事而传遍秦国,一旦碰到有心之人,想要探究自己的底细,就变得容易很多了。 “展贤侄不用多虑,六丁堡之事虽传得人尽皆知,但也正因口口相传,以讹传讹下变得面目全非了。尤其是那些跟死在六丁堡有关联的江湖绿林,慑于贤侄之威,更是三缄其口,即便面对朝堂的质问,也是闭口不提。如此一来,更加坐实了那些风言风语,至少老夫就听到了不下于十个完全不同的版本,而且听得出人们根本就不相信此事为一人所为,更加倾向于江湖游侠势力为了掩盖彼此间的利益厮杀而使出的掩人耳目手段罢了。”蒙辽察言观色,看出了展白的心思,当即安慰道。 “如此,小子就放心了。此次外出历练,实在不愿多生事端。”听到这,展白果然松了口气。 听完展白的解释,蒙辽禁不住的暗翻白眼,以一人之力屠十几万江湖游侠,这难道还不叫多生事端么? 不过一想到此子所隐藏的惊天手段,心中虽然吐槽,但蒙辽却不敢表现出来,讪讪中表示认同。 “好了,人都到齐了,展贤侄也不是外人,就都来看看老夫今日的收获。”说完了题外话,蒙辽这才猛然想起正事,极为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册子。 册子封面一片空白,没有名字,打开来之后,里面却是密密麻麻的记载了满篇的文字。 “这是老夫今日收集来的情报,虽只是一小部分,但却包含了六大宗门弟子的详细信息。”蒙辽向众人解释道。 原来,蒙辽参加黑市,不仅是为了换取宗门所需要的物资,更包括套取其他宗门的情报,并整理在册,以供参加泰山论剑的弟子参考。 听到此,除了展白以及蒙文外,其他五人立即围了上去,详读起册子上的内容。 这种知己知彼的事,对他们而言,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而且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蒙辽还会源源不断的从不同的渠道挖去更多宗门弟子甚至是散修的情报,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秦剑庐的这种做法并不是唯一,甚至这种互相换取情报的事早已经成为了潜在的规则。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蒙骜才会如此费劲心思的隐藏掉枭娜,以达到出其不意之效,当然,其他宗门也不是傻子,尤其是底蕴深厚的宗门,也都会想方设法的将一些寄予厚望的弟子信息极力遮掩。所以,各方所能得到的情报更多的只是流于表面了。 “长老,不知此次泰山论剑,有没有特别热门的弟子名单?”并不厚的册子很快便被翻看完了,蒙于幺儿忍不住问道。 “这个不急,按照以往的经验,估计用不了几日,黑市上就会出现才俊榜,罗列出备受各方关注的弟子名单。不过,那份名单毕竟更多的是揣测,所以水分极大,虽具有参考的意义,但尔等也不可大意。”蒙辽虽然第一次作为宗门的领队,但显然在来之前做足了功课,将事情考虑的极为周全。 “不怕,大不了就真刀真剑的打就是了。咱们秦剑庐难道还怕其他人么?”五名参与泰山论剑的弟子中,性情最为骄傲的方膑傲然道。 “好,士气可佳。”对此,蒙辽并没有出言教训,反而款赞了一番,显然他清楚,这种战前的准备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持士气,而非谨小慎微。 “那么,你们五人今天就好好的商量一番,各自在五轮比试中进行选择,然后呈报给老夫,过两日要呈报给官府备案的。”蒙辽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提醒道。 第789章 大战将启 事实上,不用蒙辽刻意的提醒,除了枭娜以外,其他四人在三年前确定了参与泰山论剑的资格后,便进行了专门的训练。也正是这三年的时间,让他们早早的确定了参与比试的项目。 不多时,五人便将自己所参与的项目整理了出来,交到了蒙辽的手中。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结果,但蒙辽还是谨慎的又检查了一遍。可正是这一眼,却给了他不小的惊喜,不,或许是惊吓。 蒙武、绍天齐、方膑三人也就罢了,循规蹈矩的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分别按照各自所长挑选了三个项目,可最让宗门重视的蒙于幺儿以及枭娜的答案,却 “幺儿,之前不是说好的,你只参与守擂、谈兵以及冲擂么?怎么现在竟自作主张的全部都要参加呢?”蒙辽不无怪责的对蒙于幺儿质询道。 蒙辽此言一出,立时激起了千层浪,除了展白跟枭娜还保持局外人的平静外,其他人无不震惊。 且不说蒙于幺儿的自作主张,只是五轮比试全部参加,在这历届的泰山论剑中也是极为罕见的,而且无一不是天之骄子。 要知道,泰山论剑虽名为论剑,但其设置的五轮比试跨度却是极大。 守擂考量的是个人的完全战力,论剑则倾向于剑道道境的比拼,谈兵更是与剑道已经没有太多的关系了,而是考量的兵法。至于后面的冲阵,除了展现个人的战力外,更侧重于五人的配合,甚至其中不乏会用出战阵。反倒是最后的混战,考量的已经不再是个人的强弱,而是其背后宗门的底蕴了,底蕴深厚的宗门便能以利益勾连起更强的联盟,大鱼吃小鱼,战到最后才是个人战力的体现。 蒙于幺儿作为秦剑庐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弟子,又是蒙骜的独女,其身份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所以,在之前三年中,蒙骜根据她的特点专门为其选择了三项比试的科目,并且有目的的培养,熟料到了现在,竟被她自作主张的更改,其造成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秦剑庐虽然极为重视泰山论剑的结果,但也深知自己与那些真正强大宗门的差距,所以在取得好成绩的前提下,会更加的在乎门下弟子的安危。 泰山论剑虽设有五轮比试,先不说跨度之大,只是对体力、精力的消耗便是常人难以承受的,所以才会人性化的要求参与弟子只需要选择三项便可以了。 蒙于幺儿的这个选择,在蒙辽看来,无疑是不明智的。 参加的项目多,理论上虽然会增加夺取积分的机会,可事实上,也会因为体力、精力的消耗而导致行差就错、弄巧成拙,这种事在以往的泰山论剑中并不罕见。 面对蒙辽的质问,蒙于幺儿却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却彰显了无尽的风采,看得蒙辽也是一愣。 “五伯伯,你放心好了,侄女并非鲁莽,既然如此选择,自然是有道理的。”蒙于幺儿平淡的回答,让蒙辽禁不住生出了一丝陌生之感。 只是从姓氏上就不难猜测,蒙辽跟蒙于幺儿绝非简单的师侄关系,事实上也是如此。 且不说两人有可能存在的血缘关系,只说蒙骜虽是蒙于幺儿之父,但因为平日里要处理宗门事务,反而减少了悉心教导的时间。而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蒙辽监督蒙于幺儿的修炼。所以对于这个师侄的了解,蒙辽甚至超过了蒙骜,可就是此刻,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了。 这还是那个自己从小看到的单纯侄女么,难道短短几个月的历练,就给她带来了如此大的变化? 对此,蒙辽是不相信的。那么,又是什么给予了蒙于幺儿如此强的自信呢? 不自觉中,蒙辽的余光瞥向了展白。 莫非是他? 心中虽然有了猜测,可此事太过重大,蒙辽还是难以决断,一番思量后,最终转头望向了展白,“展世侄,你觉得幺儿这个决定妥当否?” “有何不可?”展白微微一笑,声音虽轻,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蒙辽顿时就平复了心中的不安。 看来,自己所猜不错,幺儿这段时间必定有了另外的际遇。一想到面前这个自称展昭的年轻人那一剑屠城的壮举,蒙辽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既如此,那就如此吧。”蒙辽最终点了点头,目光随之投向枭娜。 原本,在离开猿踞山前,蒙骜曾亲口告知蒙辽。枭娜将参与守擂、论剑以及冲阵三轮比试,不过,现在她所呈交的科目中却多出了混战,无疑这也是她个人的自作主张了。 只是前有蒙于幺儿的例子,加上她的身份,让蒙辽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将册子合上之后放进了怀中。 “距离泰山论剑开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过尔等却不得懈怠,没有老夫的应允最好不要离开这院子,以免多出事端。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全部交给老夫了。”蒙辽作为领队,无疑是最忙的一个,在嘱咐了一番后,便急冲冲的离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距离泰山论剑真正开始就只剩下最后的一天了。 在这期间,展白因为其独特的身份,自然不需要禁足,只不过这剑王镇实在没什么风景,逛了两天后,也就没有了兴致。当然,蒙辽也曾提议过让展白跟着他去黑市,说不定能够遇到自己需要的天才地宝,可惜,被展白委婉的拒绝了。 秦国原本就很是贫瘠,在秦人看来不错的宝贝,对展白而言,根本就是稀疏平常,更何况以展白现在的眼界,别说是秦国,即便是整个春秋之洲,都未必有他看得上眼的宝贝。 与其参加无聊的黑市,还不如赖在床上睡大觉来的舒坦。 当然,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了,那便是旨在筛选散修的比试。 只可惜,为了所谓的公平,这场比试并不对外开放,只是在结束后,放出了那有资格进入泰山论战的百人名单罢了。 这一天,整个剑王镇一反平日的喧嚣,变得格外宁静。各门各派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泰山论战而做最后的准备,彼此间的气氛也变得陡然紧张了起来。 至于展白,这个时候正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随手翻看着手中的名册打发时间。 “泰山群英集?!”展白不以为然的看了眼册子封面的几个大字。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就是这相同名字的册子,却已经更新出了十多个版本,而此时展白拿的便是今天蒙辽从黑市上高价买来的最新版本,也是泰山论剑前最后的版本,据说,权威性十足。 “没有枭娜的名字,蒙于幺儿却被排入了十甲之列,看来蒙骜的计策成功了。”没用多长时间,展白就翻完了册子。 这册子既然被称为群英集,自然不会将参与泰山论剑所有弟子都登陆上去,而只是按照实力的强弱排出了前一百名。 “相信没有人会无聊的做这种八卦吧?说不得”展白眼睛突然一亮,但随即便暗淡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这泰山群英集出自何人之手,但每一界泰山论剑却都少不了它的踪影,如果展白所料不错的话,这背后必然牵扯到搏彩。 看样子,有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在拿泰山论剑进行赌博啊,只可惜,展白没有资格参与。 第790章 蚩尤真身 泰山之巅,人声鼎沸,随着时间的临近,于中央处徐徐升起了十个圆形擂台,每一个直径可达二十余丈。 但凡有资格参与泰山论剑的宗门、散修,被安排在山巅的四周看台。 “吉时已到,守擂战启。”只见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男子径直的走上一擂台,循目四望,中气十足的嘶吼一声。 “第一局抽签对战者名单如下,随吾公布后上擂。”文官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方丝制卷轴,缓缓摊开后,诵读上面所罗列的名字。 展白坐于分属于秦剑庐的看台之中,懒洋洋的仿佛没有睡醒。 “枭娜跟蒙于幺儿都没有被抽中,这算是不错的开局。”听那文官诵读完名单,展白的嘴角微微上翘。 秦剑庐五名弟子全部都报名了守擂战,不过,在展白想来,为了能够在这一轮中取得最好的成绩,必定会安排蒙于幺儿提早攻擂,反而是枭娜会被雪藏,直到最后几日才会上擂。 “巡审官何在?”那文官突然一声断喝。 “末将在。”十名戴盔贯甲的将军跃众而出,不等文官命令,便各自走到了一方擂台的旁边。 “擂鼓,战!!!” 咚、咚、咚 战鼓声声,响彻九霄!!!! 战!!!杀!!!! 鼓音刚落,已经站于擂台上的二十名参战弟子,便不约而同的抽出了各自的长剑,向着对方刺去。 “找到了。”九幽之下,一头半跪着都高达百丈的异兽突然虎目圆瞪,放射出夺目的精光。 “哦,这才不过一个月”站立一旁的蟒袍男子禁不住现出一抹惊喜,却还不忘出言揶揄。 “哼!”异兽冷哼一声,“这不过是运气罢了,否则,便是给我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够找到。不过,虽然找到了,但如何过去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可没有能力打破伏羲设下的虚空禁锢。” “嘿,原本也没指望你。”蟒袍男子森然一笑,毫无征兆中,其身形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 原本就不算矮的身躯迅速的碰撞,最后竟然达到十余丈之高,一股股浓稠到如同丝绸的黑雾突然将其笼罩,即便是谛听异兽,目光也难以穿透。 咕噜、咕噜 滚水沸腾之声不断的从黑雾中传来,让人听了,顿时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蚩尤你要祭出真身了么?”谛听想到某种可能,庞然的身躯竟然止不住颤抖起来。 悄无声息中,黑雾消散,不,不是消散,更像是被某物吸收了一般,转眼之间,便露出了其内的光景。 身高十余丈,却丝毫不带笨重之感,赤果的皮肤闪着青铜的光泽,每一处肌肉都是那般的完美,每一分的比例都足以让任何异性尖叫、同性嫉妒。 不仅如此,其宽阔的双肩上竟然顶着三面,一个头颅却生就了一大两小三张面孔,一大位居中央,额生双角,神色冷峻,如同天神雕塑。两小分立两侧,全部闭合着眼睛,右侧面容冷漠,左侧面容恬静。似乎为了不遮掩三张面孔,满头的黑发披散开来,无风自动,于脑后飘扬。 还有,其精壮的上身竟然长出了六条手臂。 这赫然正是传说中的三头六臂。 “吾被称兵神,如此,岂能无兵,兵来。”中间的大面孔突然开口,声音浑厚,直透人心。 霹雳!!! 三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九幽,化作一刀、一斧、一戈。 刀长十丈,几与其身高齐平,全身黢黑却散发出荒古的怨气,名曰虎魄。 斧长五丈,却是厚重无比,看似斑驳锈迹斑斑,却含万钧之力,名曰盘古斧,不错,这把貌不惊人的斧子正是拥有开天辟地之威的盘古斧,虽然已经残破,但其威力也非寻常兵器可比。 最后一柄兵器戈,比之虎魄刀还长了三丈有余,名曰酋戈。 三兵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召唤,顿时发出苍凉的悲鸣,飞入六臂。 “久违了,从即日起,吾将带你们再次走上杀伐之路。”三头六臂之人低头望着手中的兵器,一时间感慨万千。 不错,此人便是蚩尤,荒古时代的九帝之一,封号碧霄总生大帝。 “应龙,还不给吾滚出来。”蚩尤猛然抬头向着九幽的虚空瞪去。 “陛、陛下”忐忑之声自虚空中传出,紧接着一条长极百丈、肋生双翼的巨龙从天而降,落地中,身形不断的变化,最终缩小到十丈有余,竟是如同爬虫般匍匐于蚩尤的脚下。 “哼,往日的罪责,吾不再追究了,可日后若再生贰心,必定两罪并罚,后果你应该知晓。”蚩尤望着脚下的应龙,神色冷峻道。 “是,是,小龙必定痛改前非,再不辜负陛下恩情。”应龙听此大松了一口气,急忙讨好道。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么?”蚩尤不假颜色的怒斥道。 “嗯?”应龙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吓的全身一颤,十状的龙躯猛地盘起,最后变作一套黝黑的狰狞战甲,披覆于蚩尤赤果的身体上。 “对,就是这种感觉。”战甲披身,兵器在手,让蚩尤仿佛找回了往日的荣耀,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的缅怀之色。 “谛听,指路吧。这一次,吾倒想看看,那帝江还有何处可逃。”蚩尤一擎手中酋戈,虚斩一枪,看似轻描淡写,竟是将虚空破碎。 “可以,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方空间是伏羲创造出的虚假世界,一切都是假的,到了那里,你的实力怕是会受到极大的削弱。”谛听自以为善意的提醒道。 “哼,蠢货,伏羲若只有这点能力,又如何能位列九帝。吾虽没见识到那方世界,却也知道假亦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也就能骗骗你们这些爬虫,对吾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蚩尤嘲讽一声,高大的身躯轻轻一跳,便跃入了那划开的虚空之中,消失不见了。 “我会给予你指点,至于你能不能抵达就不关我的事情了。”望着淹没于破碎虚空的蚩尤,谛听呢喃自语了一声。 这一行,一来一回,至少也需要半年的时间吧,真的希望你最终迷失于破碎虚空之中,再无机会返回。 当然谛听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面对强大的蚩尤,别说是它,即便是自己的主人,也万万没有胆气直面抗衡的。 “只是蚩尤如此急不可耐的寻找伏羲创造的那个虚假空间是何目的呢?莫非那里藏有伏羲遗留的神兵?”谛听虽目明耳锐,却没有探知人心的能力,而显然这种猜测已经超出了它的能力之外,最终只能摇头作罢。 第791章 强敌 展白的身旁坐着的是蒙文,而蒙文自从守擂战开始就没有闲着,手中的笔不停的特质的竹简上不听的挥毫。 “不好好的看表演,再写什么呢?”展白好奇的问道。 是的,在他看来,此时那十方擂台上进行的不是为荣誉而进行的厮杀,仅仅只是表演。 并非是因为擂台上的双方不尽全力,恰恰相反,除非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否则都会倾尽全力,恨不得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上。 展白之所以如此,仅仅是看不上眼,或者说,还没有遇到足够引起他兴趣的战斗。 “记录,记录下每一个参战之人的成绩,汇总后,便能得出各个宗门积分的排名,只有如此,在后面的比试中才能有的放矢。这也是我此次泰山之行的主要任务。”蒙文忙的头也不转道,目光不断的在十方擂台上穿梭,一旦有擂台战局结束,他便会在竹简上招到对应的名字,胜者的后面画钩,败者的后面写叉。 这个回答让展白不由再次感慨。 秦人的严谨,让他叹服。 蒙文的作法,如果放在前世,有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叫做“数据”。 有了数据的支撑,便能清晰的摸透事情的走向,也能制定出最合理的应对之策。 显然,蒙文这种人绝不仅仅存在于秦剑庐。 “蒙于姑娘现在情况如何?”展白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 不出意料,蒙于幺儿在第一轮的比试,选出擂主之后,便急不可耐的登擂,一直战到了现在。 “蒙于师妹已经连赢了三场,看天色,她所属的将成为今日唯一一个能够支撑十战的擂台了。”蒙文抬头瞥了眼天色,不无骄傲的回道。 蒙于幺儿作为泰山群英集上位列十甲的热门人选,她如此急迫的出场,显然出乎了其他宗门的意料。 先出场虽然能够及早的获取积分,但也会暴露自身的实力,这便给了其他宗门仔细研究并且寻找破绽的时间,即便是被评入泰山群英集的热门人选,在选择之时也会变得异常谨慎,一般都会被各自的宗门雪藏几日,待摸清了虚实之后,才会允许登擂。如此做,不仅能够很好的隐藏实力,也避免了莽撞下遇到一些不知名的黑马而导致失利,更重要的保持了体力、精力并减少了受伤。 虽然守擂的规则,每两场比试间会给予两刻的休息时间,可这根本无法弥补体力、玄力真元乃至精力的消耗,时间稍长,实力必定大损,被后来者击败的可能就会变大。而每一个人却又仅仅只拥有三次登擂挑战的机会,如此一来,就不得不让各个宗门谨慎起来了。 蒙于幺儿既然能够成为热门人选,其战力无疑是受到认可的,在第一天就登擂的情况下,她所遇到的对手也不会太强,如此一来,每一场比试所花费的时间远远短过其他擂台,就以现在而论,相同的时间里,蒙于幺儿所属的擂台已经进行了四次比试,而其他九个擂台却大多停留在两次。挑战时间的缩短,势必会增加挑战的次数,这是三岁小孩都懂得道理。 就在两人说话间,其中的一个擂台上,突然有一方被逼下了擂台,结束了比试。蒙文注意到此,神色突然变得很不好看,微微失神后,还是在手中的竹简上写下了浓重的一笔。 “长老,弟子无能输了。”不多时,那被打下擂台之人便失魂落魄的走到了秦剑庐所在的位置,一脸灰白之色的方膑面对蒙辽,羞愧的都快哭出来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你也赢得了一分,已经尽力了,去后面休养去吧。”蒙辽虽也有些失望,但还是温声安慰了一番。 “是。”方膑的战力在秦剑庐五名参选弟子中并不是最强的,但性格却是最为孤傲的,谁知道第一天就迎来了自己的首败,虽然没有受到责罚,但心情也是颇为失落,无精打采的走进队伍之中,自有跟来的杂役弟子上前疗伤。 “哎,希望他能尽快的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否则,这辈子就废了。”蒙辽如何看不出方膑的情绪变化,但却无力安慰。 面对挫折,除非自己走出来,别人根本就爱莫能助。 刚才,方膑面对的对手,两人实力不分伯仲,可惜,论实战经验,对方却是略胜了一筹,精确的抓住了方膑久战不下的烦躁,先是卖了个破绽,然后一举将其击下擂台。 这种事在泰山论剑的擂台上并不鲜见,同时也是其意义所在。 毕竟,只有面对真正的实战,才能检校出更多的问题以及短板,而其中经验无疑是重中之重。 不过,蒙辽沉重的心情很快就消失了,因为蒙于幺儿又胜一局,看着她意气风发的走下擂台进行修整,蒙辽禁不住露出笑容,同时秦剑庐的其他弟子也对载胜而归的蒙于幺儿报以了欢呼。 第一天的守擂,古波无惊的结束了,除了蒙于幺儿的意外提前登擂外,并没有特别引人关注之处。 不出所料,蒙于幺儿所在的擂台打满了十场,在连赢九场的情况下,个人拿下了九分。若是再加上孙膑得到的一分,秦剑庐无疑成为泰山论剑首日的最大赢家。 随着酉时的到来,十方擂台关闭,所有人下山,等待明日再战。 回到住处,蒙于幺儿无疑成为了整个秦剑庐的焦点,陷入了弟子的重重包围,好不得意。 “幺儿,不要骄纵轻敌,明日的首战将是你的第十场,若是赢了,便能额外的获得五个积分。如果老夫所料不错的话,其他宗门势必会竭力阻挠,到时必定会派出精锐弟子登擂挑战,所以你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最终还是蒙辽老成谋国的出言警告道。 “五伯伯放心好了,今日侄女并没有用出全力,而且也尽量的没有让自己受伤,待休息一夜,绝对不会误了明日首战。”蒙于幺儿自信满满的回道。 “嗯。”蒙辽点了点头,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蒙于幺儿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是自信,而非自满,只这一点就够了。 “方膑,明日不用登擂,好好休养,记得总结教训。”蒙辽正欲外出,但在临走之际,还是不放心的停下了脚步,对依然没有完全从失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方膑嘱咐了一声,最后还不忘补充道,“明日,按照计划,蒙武登擂。” 说完,便转身离去。 不出意外的话,他必定是去黑市了。 秦剑庐的不按常理出牌所带来的后果,在第二天就彰显了出来。 “秦剑庐弟子,蒙于幺儿。”擂台之上,蒙于幺儿双手持剑,按照规矩,报上了名号。 此时,在她的对面同样傲立着一名年轻女子,身着颇为朴素,容颜只能算中上,身背着一柄四尺长剑,神色颇为冷傲,虽不情愿,但还是开口回应道,“横山剑宗,水飘零。” 第792章 难分伯仲 哗啦!!! 此言一出,顿时掀起了场外阵阵惊呼。 横山剑宗,秦国境内六大超级势力之一,在上届的泰山论剑中更是排名第二,仅次于阿房宫,不论实力还是底蕴,都远超秦剑庐。 水飘零,横山剑宗弟子,在最新一期的泰山群英集中更是被排入了三甲之列,成为剑王称号的最大热门之一。 没有想到,为了阻挠蒙于幺儿连胜十场,高高在上的横山剑宗竟然如此快就祭出了最强的弟子。 立时间,这场比试顿时成为全场的焦点,至于其他九个擂台则很不幸的被无视了。 “水飘零?!”听到对方自报名号,蒙于幺儿也是心头一紧,神情立时凝重了起来。 对于这个名字,她自然是听过的,只是现在才见到了真人。 此时的蒙于幺儿哪里还有战前的志在必得。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横山剑宗、水飘零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让所有参与泰山论剑的弟子心生忌惮。 原本自以为经历了数月的历练而凝聚起来的自信,瞬间告破,紧张之下,蒙于幺儿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向着秦剑庐看台的方向望去。 眼眸中,展白正百无聊赖,懒散的半倚在枭娜的身上,不时的张口接受着后者剥开的杏仁。 自始至终,展白的目光都没有往这方擂台看上一眼,仿佛 不管是无意还是刻意,展白表现出的无视,立时驱散了蒙于幺儿心头的紧张。 是啊,在师伯面前,这水飘零又算得了什么,哪怕她出身横山剑宗,又如何? 一想到展白一剑屠城的光景,一想到他传授给自己的左右互搏以及玉女素心剑诀,冷静下来的蒙于幺儿全身的血液开始翻腾。 “前面的九战,对手实在太弱,又如何能显示我的本领。既然如此,这水飘零不正是为自己证明的最好踏脚石么?”蒙于幺儿呢喃一声,手中双剑位置微调,已经不再是往日的起手式了。 这小小的变故,看在水飘零的眼中,让她原本冷漠的神色也是微微动容。 变招了?看来长老所说的不假,这蒙于幺儿果然隐藏了实力。 水飘零心头微凛,渐渐的放下了心头的轻视。 “你们可以开始了。”就在这时,擂台下的巡审官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得罪了。”蒙于幺儿一声娇喝,率先出手,身形疾动,右手的长剑闪电刺出。 锵!!! 一声剑鸣陡然响起,水飘零也不甘示弱,双手互掐剑诀,背后的四尺长剑自动出鞘,于半空中划出一撇惊鸿,自上而下,向着蒙于幺儿斩落。 两女一改攻守,竟然心有灵犀的开始抢攻,都想着占据先机。 右手剑,直来直去,毫无花哨,施展的乃是秦剑庐上乘剑典,搏剑式,并蕴含明境止剑道境。 左手剑,飘忽不定,暗藏杀机,同样是秦剑庐上乘剑典,藏剑式,蕴含无常入微道境。 但不同以往的是,这左右两剑不再分先后,而是同时出击,给人的感觉,就仿佛出自两人之手。 只是这同时的一剑,就让秦剑庐看台上的蒙辽骇然而惊,甚至忍不住长身而起。 “这、这怎么可能” 蒙于幺儿的双剑互搏虽然惊艳,但另外一边,水飘零也是不甘示弱。 四尺长剑,在水飘零的运作下,竟然可以随时切换成飞剑与长剑两场模式,飞剑遁天成凤,长剑入手化龙,龙凤交织,不仅挡下了蒙于幺儿的攻击,甚至还有余力反扑。 两女都是以快打快,几招过后,便已经化作两道残影,纠缠在一起,修为稍差些的甚至难分彼此。 场外,不知何时,展白已经正襟危坐,颇为肃穆的观看着两女的搏杀。 “公子,这横山龙凤剑倒是颇为玄妙。”一旁的枭娜也是看的津津有味,禁不住赞叹道。 “嗯。”展白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龙阳凤阴,阴阳交替,攻守相抵,确实有可取之处。蒙于姑娘若是没有习练左右互搏之术的话,怕是一招都未必能结得下。” “左右互搏?这是公子传她的?”枭娜微微一愣。 因为一直身在丹阳城的缘故,枭娜并没有跟褒允碰过面,虽然知道她的存在,但对其的了解却是极为有限,自然也就不知道左右互搏之术了。 不过,因为同样修炼了双道境的缘故,枭娜自然清楚其中的缺憾,便是无法同时出击,可刚才蒙于幺儿显然打破了这种禁锢,凭着对展白的了解,使得她很快就猜到了某种可能。 “等你双道境小成后,我也可以传授给你。”展白并没有隐瞒。 左右互搏之术最难的便是双剑的运用上,而双道境无疑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难题,这对于日后褒允教授弟子,无疑能起到极大的促进,这也是展白对其如此觊觎的原因所在。 “公子,你说这场比试,最终谁会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枭娜也是满意的转移了话题。 “如果水飘零只有如此的话,那么她必输无疑。”展白毫无迟疑道。 别人不知,但他又如何不知。 蒙于幺儿到了现在,还隐藏着玉女素心剑典这一杀招呢。 虽然,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让蒙于幺儿无法完全施展出玉女素心剑典的威力,但对付水飘零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两人短短的对话中,擂台上,两女已经交手了百余招,结果依然是难分伯仲,在四尺长剑与长短双剑又一次的互击中,两女心有灵犀的同时向后跃去。 如此高强度的攻击,对两女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所以她们都需要获得一些短时间的喘息。 不知觉中,两女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可互相对视的眼眸中,精光却是越发的明亮。 到了现在,两女心中已经再无其他的杂念,一心想的都是将对手击败。 “你很强。”少言寡语的水飘零第一次主动开口。 “彼此彼此。”蒙于幺儿回复道。 “不过,你还是要输。”水飘零眼眸中闪过一抹犹豫,但很快就坚定起来。 在登擂之前,宗门的长老曾经告诫过她,如非必要,不得使用那一招,可是现在她显然已经顾及不上了。 蒙于幺儿不傻,立即就从中读出了什么,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笑了。 “那就试试。” 水飘零不再多言,突然咬破手指,将流出的鲜血抹在了悬浮于身前的四尺长剑之上。 紧接着,让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水飘零一把握住吸取了鲜血的长剑,猛的一抽,快如闪电下,竟然于原地留下了一抹长剑的残影。 不,那不是残影,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久久不消。 “剥离剑魂!!”见到此景,展白也是不由的一惊。 剑有魂,尤其是品质越高的长剑。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更好的与剑修心灵相通,如臂使指。 但众人所知,剑魂必须附着在长剑之上,根本难以抽离。 可水飘零却成功做到了这一步。 虽然不知其中是何道理,但展白却能看出如此做的好处。 残影为魂,长剑为实,换言之,现在的水飘零已经跟蒙于幺儿相同,也是持有双剑了。 再结合之前她所施展的横山龙凤剑,那么剑魂势必会化作飞剑,而不需水飘零刻意的挥洒,如此一来,就真的解开了横山龙凤剑的禁锢枷锁。其意义比之加持了左右互搏之术的双道境,也是不遑多让。 一时间,所有秦剑庐之人都紧张了起来。 “来的好。”擂台上,蒙于幺儿只是微微一愣,但随即便平复了下来,并很快做出了应对。 一条白色的飘带突然自长袖中飞出,如蛇一般代替双手缠绕在长短双剑的剑柄之上。 “玉女素心剑,请不要让我失望。”蒙于幺儿无比自信的低头望着那两根飘带,随即松开了握剑的双手。 “来战!!” 第793章 玉女素心显威风 蒙于幺儿虽然撒手,但长短双剑却被缠绕的丝带控制,反而便的更加的灵动,随着丝带的吞吐,飞出了一丈之远。 这一幕,让所以刚刚从水飘零抽离剑魂所带来的震撼中清醒过来的看客,再次陷入了呆滞之中。 凌空慑物,对于修士而言,并不罕见,更何况蒙于幺儿还是用丝带缠绕剑柄予以控制,可让人惊异的是那长短两剑所表现出的灵动,比起以手相持,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飞剑之所以不同于普通的长剑,特别之处,便是脱离了手的控制后,依然不减灵活,可相同的它却要消耗人的念力甚至是真元玄力。 念力不同于真元玄力,事实上,念力来源于修士的神念,说简单点,就是精神力。神念越强,越细腻,操控飞剑便能越发的灵动而且持久,甚至于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也并非难事。不过,念力虽然有如此大的好处,但也并非没有缺憾,那便是消耗之后的补充。 真元玄力消耗掉了,可以通过吸纳空中的玄黄、鸿蒙二气进行补充,甚至可以利用丹药、玄晶石进行快速的补给,但神念却不同,想要恢复,唯一的办法便是打坐冥想。而且一旦神念消耗过剧,哪怕是修士也会导致极度的虚弱,精神萎靡之下,哪怕拥有强大的真元玄力,也难以发挥十之一二。 这也是为什么,但凡驾驭飞剑者,极为在乎速战速决,一旦拖入相持,其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对于剑修而言,一直以来就存在两大派别,在飞剑以及普通长剑之间难以取舍,甚至互相指责,到了最后也难以说服彼此,故而,哪怕是以飞剑闻名天下的蜀山,并不仅仅依靠飞剑,同样重视普通长剑的修炼。 可是现在,蒙于幺儿的表现,跟水飘零一样,同样打破了常规。 水飘零抽取剑魂之法,改变了人们对剑魂不得脱离长剑的认识。而蒙于幺儿的丝带控剑,却是将飞剑以及普通长剑的用法以巧妙的方式合二为一。 丝带控剑,便能解决长剑的攻击距离的限制,比之飞剑虽然还略有不及,但也已经很了不起了。可这看似取巧的方法,在内行看来,却绝非那般简单,否则的话,到了现在,又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没有解决之法呢。 “幺儿这是”作为秦剑庐的长老,蒙辽此时很清晰的感受到了上百道目光,他深知这些目光全部来自各个宗门的领队,对此,他却只能苦笑。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看着长大的蒙于幺儿,已经让他完全看不懂了。 “如果幺儿现在所施展的剑招真的能够那么对于秦剑庐,不,对于自己的家族,必然会产生极大的影响,其重要性甚至比双剑道还甚。”蒙辽想到这,已经暗自下了决心。 锵!!! 擂台之上,汇聚了无数目光的两女,终于按耐不住的出手了。 “横山龙凤剑第九式,凤翔龙游,叱。” 飞天剑魂身化火凤,于半空中羽翼开屏,飞射出无尽的火羽,水泼般密集的直射蒙于幺儿,同时手中四尺长剑则化作青龙,如鱼得水般徜徉在火羽之间,身形飘忽不定,游曳到了蒙于幺儿的身周,随时都有可能发出致命一剑。 “玉女素心剑,第一式,抚琴按箫。”被火羽游龙包裹下的蒙于幺儿凛然不惧,双手飞速的掐出剑诀,同时袖子内丝带不断吐出,挥使着末端的长短双剑剑随意动。 铮!!! 长剑嗡鸣,震颤中剑身不断变幻,围绕着蒙于幺儿不断旋转,放射出的真元最终编织成一尾古琴,悬于蒙于幺儿的头顶。 琴弦波动,释放出层层涟漪,那是剑气,将袭来的一枚枚火羽击落。 于此同时,短剑领着丝带不停游走,破空之时,发出靡靡箫音,剑锋所指,赫然是不断变换方位的水飘零,使得对方丝毫没有可趁之机。 不仅如此,琴箫相和,更是抵挡住了水飘零发出的龙凤争鸣。 两女的战斗在不自觉中已经上升到了艺术的阶层,不仅四周看台皆摒住了呼吸,就连其他九方擂台,也纷纷停下手来,目光全部聚集于此。 如果说整个泰山之巅,心情最为焦虑的,无疑是擂台下的那名巡审官了。 原本不过是一场守擂之战,可到了现在,他突然惊觉,已经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畴。 这样的战斗,一旦到了分出胜负的紧要关头,以他的修为战力,根本难以施救,换言之,最后的结果很可能造成伤亡。 这在历届的泰山论剑的守擂比试中,是绝对罕见的。 擂台上,火羽依旧连绵不绝的与琴音相抵,最终全部破碎。游龙也一次次的试探着攻向剑锋所指的短剑,却一次次的无功而返。 蒙于幺儿看似出于守势,但却不见丝毫破绽。而主攻的水飘零在认识到难以短时间攻破的情况下,也只能咬牙坚持。 到了现在,表面看去,想要分出胜负,就看谁最先支撑不住巨大的消耗了。 “有形无实,哎,果然如此。”看台上,展白却是叹息了一声,声音很低,却还是被身旁的枭娜捕捉到了。 “公子是在说蒙于幺儿?!”枭娜问道。 “嗯。”展白点了点头。 “她已经很厉害了啊。”枭娜难以置信道。 表现出如此水准的蒙于幺儿,在展白眼中竟然只获得了“有形无实”的评价,这若是让外人听到,怕是会吐血不止吧。 “呵呵,也是我太过强求了,毕竟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蒙于姑娘能领悟其形也算是很了不起了。”展白苦笑的摇了摇头。 “她使的剑典真的那般厉害?”枭娜很是惊异。 “不错,想要真正发挥出玉女素心剑典的威力,就必须配合剑意,情花剑意。而到了那时,就不需要丝带了,以意驭剑,才更显威力。若是褒允在这擂台上,同时有着蒙于姑娘的修为,那水飘零怕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的。”展白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竟有如此之强。”枭娜是真正的震撼了,同时对于那未曾谋面的褒允也是越发的好奇。 “不过,哪怕是现在,蒙于幺儿也已经胜券在握了。”展白突然开口道。 果然,展白的话音刚落,擂台上原本相持的局面,立时大变。 “原来,你就只有这一招啊,既然如此,那就输吧。”立于原地的蒙于幺儿在看出水飘零再无隐藏的杀招后,脸上不由的流露出得胜的笑容。 正如她所说,水飘零现在所施展的不过是横山龙凤剑最强的第九式而已,即便再强,也只是以招,若是无法速战速决,便意味着已经没有获胜的机会了,最好也就落得个平局。只可惜,蒙于幺儿却还有余力。 “玉女素心剑,第二式,扫雪烹茶。” 听似文艺的名字,却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真正施展起来,其凌厉处,足以给任何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原本化作琴、箫的长短双剑,陡然一便,剑锋立转,飞向彼此,互相纠缠下,将后方的丝带连成了麻花,双剑纠缠着直刺苍穹,然后于巅峰出分离绽放。 两女所处的擂台上空突然撒落晶莹的雪花,打着璇儿看似美丽,却如同万年玄冰般将剑魂所化的火凤冻结。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香茗气息自空中散开。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手持游龙的水飘零吸入香茗之气后,神情突然变得恍惚起来,虽只是刹那,但对蒙于幺儿却已经足够了。 一道虚影划空而出,空着双手的蒙于幺儿以指带剑,点在了水飘零的四尺长剑之上。 磅礴的真元瞬间破开了水飘零的五指。 长剑脱手,巨大的震荡之力,更是将其推出了擂台,被及时赶到的巡审官接住。 巡审官投来了感激的眼神,他知道,刚才那一下,蒙于幺儿绝对手下留情了,否则,若是剑指稍稍一偏,水飘零就不会是被打落擂台,不死也要重伤。一旦这种情况发生,作为巡审官的他也势必要承受横山剑宗的怒火。 “此战,蒙于幺儿,胜。”巡审官急忙宣布结果,也将所有看客从愕然中拉了回来。 第794章 两女联袂 当按照规则,蒙于幺儿获得两刻的休息时间走下擂台时,却一反往常的没有获得掌声欢呼,全场皆静,就连秦剑庐也是一样。 两女华丽的战斗,实在给予了在场之人太多的震撼。龙凤争鸣,琴箫相合久久萦绕在人们的脑海之中。 “下一场,你自动认输。”秦剑庐这边,第一个打破沉默的赫然是作为局外人的展白。 呃?秦剑庐的所有人都露出不解的神色,但当看到蒙于幺儿的情况后,很快就释然了。 水飘零作为蒙于幺儿遇到的第一个强劲对手,最后的结果虽胜了,但消耗也是超乎想象的,此时的她即便坐下,脸上的汗珠依旧不停的向下流淌着,粗重的喘息之声,让人看了不免有些怜惜。 “对,幺儿,反正你已经连赢了十场,再坚持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蒙辽作为领队也急忙附和道。 对此,蒙于幺儿并没有坚持,稍微的犹疑后,便点头同意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展白嘴角微微上撇,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他相信,蒙辽应该听懂了。 “不错,蒙武,下一场你上,以最快的速度登擂挑战幺儿。”果然,蒙辽心领神会,急忙吩咐道。 既然蒙于幺儿已经同意自动认输,换言之,下一战的对手,不论强弱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取胜捞取一分,这样如何能便宜外人呢。 果然,当两刻时间一过,蒙于幺儿刚刚踏上擂台,蒙武就亟不可待的冲了上去。 见到此状,其他宗门才幡然醒悟,显然已经猜到了秦剑庐的计划,可除了暗骂一声无耻外,又能如何? 同门师兄妹,只是比划了几招,蒙于幺儿便以体力不济为由认输,让蒙武轻松的拿下一分。 随着蒙于幺儿走回看台,展白再无一丝观看比武的兴致,身子一歪,直接枕着枭娜的大腿闭门养神起来。 一觉醒来,第二天的守擂比试已经结束,秦剑庐在积分上依旧遥遥领先,达到了十八分。之前代替蒙于幺儿的蒙武最终只多坚持了一场,便被人击败。 在没有修炼双道境的情况下,即便是蒙骜的亲传弟子,比之其他宗门的精英弟子,并没有太多的优势。 可作为秦剑庐的不传之秘,双道境又岂是那般轻易传授的。 秦剑庐名为秦国的宗门,但罕为人知的,它实际上不过是秦国某一门阀大家族掌握的爪牙罢了。 双剑道名为秦剑庐的不传之秘,实际上想要传授弟子,必须要经过背后那个大家族的同意,同时能够极快提升剑道道境的织剑术亦是如此。 整个秦剑庐,弟子数千,真正有资格修炼双剑道的也不超过五指之数,而此次参与泰山论剑的五名弟子中,也就只有蒙于幺儿跟枭娜两人修炼了而已。 至于其他三人,除非在此次泰山论剑中取得足以让背后大家族看重的成绩,日后才有资格接触双剑道,这也算是宗门对于他们的奖励了。 “幺儿,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你不会再出战,好好休养。”回到住处,蒙辽依旧如昨日般,对五人交代了一番,“蒙武、方膑、绍天齐,你们三人修为稍弱,不能有太多的休息,毕竟越到后面,各宗都会慢慢的派遣出真正的高手,竞争会越发的激烈,再想赢就不容易,所以,必须在这几日竭力出战,直至三次挑战的次数用完为止。” 蒙辽的安排看似残酷,但却无疑是最理性的。 蒙于幺儿作为泰山群英集排名靠前的热门人选,提前出战就已经是不按常理出牌了,也正因为如此,才在第二天引出了水飘零这样的高手。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否则很容易引来众怒。 “弟子尊令。”三人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意见。 “那我呢?何时出战?”接连在板凳上坐了两天,眼看着蒙于幺儿出尽了风头,枭娜显然有些坐不住了。 “枭娜,不要着急,别忘了咱们宗门的计策。幺儿在明,你在暗,只有如此才能更好的出其不意。不过,放心好了,待守擂进行到一半之时,便是你出场之日。”蒙辽可不敢向对待蒙武三人那般对枭娜,说话的语气中客气了很多。 “岂不是还有十几天?”枭娜有些郁闷,但最终也没有反驳。 不出所料,在接下来近十天的守擂战中,各个宗门再也没有派出真正的高手,而是尽遣其他弟子,这样一来,观赏性上虽然大有不如,但却更加热闹了,你方唱罢我登场,别说能够像蒙于幺儿那般连胜十场了,就连五场也罕有人达到。 十几天的激烈比拼下来,强大宗门的底蕴便渐渐的显露出来,靠着总体上的势力优势,积少成多,积分排名渐渐的上升,而秦剑庐的排名则已经掉出了十甲之列,位居十一名。 到此,参与守擂战的千余名各宗弟子已经有三成被彻底的淘汰出局,也预示着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竞争将更加的激烈,各宗极力隐藏的高手也将纷纷登台。 守擂战第十五天,便有五名入列泰山群英集前二十的高手登台,呈碾压之势,统治了四方擂台。 到了第十六天,十个擂台的擂主全部换成了泰山群英集前二十名的高手。 至此,秦剑庐除了蒙于幺儿以及尚未出场的枭娜外,其他三人全部被淘汰出局,三人一共取得了十三场胜利,为宗门贡献了十三分。 看似不利的局面,却让蒙辽很是满意。在他看来,这三人的利用率至少达到了最高,否则的话,到了后面,就只能当做炮灰给别人送分了。 沉寂了良久的秦剑庐在第十七天终于发力了。 蒙辽再无犹豫,在擂台刚启之时,就同时派出了蒙于幺儿跟枭娜。 两女的联袂出场,立即就引来了各方的关注。 蒙于幺儿固然值得重视,毕竟在之前她已经展现了足以问鼎剑王的实力,可其他宗门也不是傻子,通过推敲这十几日的情报,隐约已经看破了秦剑庐的阴谋。秦剑庐五名参与泰山论剑的弟子,全部保名了守擂战,在此之前,连蒙于幺儿都已经登场了,可偏偏却还有一人被雪藏,迟迟没有露面,如此反常之事,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只可惜,看破了又如何,到了现在,显然为时已晚。 秦剑庐在此次泰山论剑种种反常的举动,无一不在彰显着它的野心,对此,综合实力原本就不如秦剑庐的宗门倒并不在意,反倒是排位靠前的不少宗门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蒙于幺儿就已经如此强了,那么这个情报上显示,名为枭娜的女子,又会达到了何种境地呢? 随着两女联袂走出秦剑庐的看台,不少宗门的心都提了起来,并暗自祈祷她们别挑选自己宗门弟子所在的擂台。否则的话,输了固然可喜,即便赢了,其损耗也是不小。 众目睽睽下,只见两女最终分道扬镳,蒙于幺儿方向一转,所指向的赫然是她之前所霸占的擂台。 至于枭娜就没有什么针对性了,很是随意的挑选了一方擂台。 两女登擂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向各自的对手望去,而是遥相对视,甚至于不少人从她们的眼神中看出了挑衅之色。 尼玛,这算什么,难道她们根本没有将对手放在眼里,反而要上演一场宗门内的撕x大战,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这画风似乎也太霸气了吧。 两女并不知道,自今天之后,一个个流言蜚语便在剑王镇流传了起来。 说什么两女为争夺秦剑庐一姐的地位暗自较劲的有之,说两女虽为同门却都爱上了同一个男子所以争风吃醋的有之,等等,流言蜚语众多,可无一例外的,在众人的眼中,她们的强大已经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以及重视。 第795章 无意九剑 “秦剑庐弟子,蒙于幺儿。” “无量剑派弟子,严寒。” 就在蒙于幺儿跟自己的对手互通姓名时,另外一边,枭娜跟自己的对手也彼此抱了抱拳。 “秦剑庐弟子,枭娜。” “无妄剑阁弟子,慧真。” 无量剑派,上届泰山论剑中名列七十二剑宗,排名十四,虽比秦剑庐略强,但优势并不算明显。 严寒此次作为无量剑派参与泰山论剑的弟子,其地位跟蒙于幺儿相当,在泰山群英集中更是排名第九。个人战力可谓不俗,在此战之前,他已经连赢了九场,若是能够赢下此局,便能额外的获得五个积分。只可惜,他的运气显然很不好,在此关键时刻遇上了蒙于幺儿。 蒙于幺儿原本在泰山群英集中位列第七,可跟水飘零一战后,排名已经提升到了第三。 两者相比之下,即便是无量剑派自身也不看好此次比试了。 反观枭娜的对手,则要强得多了。 无妄剑阁跟水飘零所在的横山剑宗同为秦国六大超级宗门之一,在上届的泰山论剑中,更是仅次于阿房宫以及横山剑宗位列第三。 而作为无妄剑阁此次参与泰山论剑的第一高手,至少明面上如此,他的实力比起水飘零也是不遑多让。 水飘零虽然在之前败于了蒙于幺儿,但这只能说明后者更强,却无人因此而小瞧了她。那么跟水飘零实力相近的慧真,其实力之强就可想而知了。 因为被秦剑庐一直雪藏的缘故,枭娜虽然引起了不少宗门的重视,但在真正见识其实力之前,谁也不敢断定此战的胜负。 “比一比如何,看谁先获胜。”枭娜突然开口,但这话显然并不是对慧真说的。 “哼,前提是你能赢了对方。”果然,另外一方擂台上的蒙于幺儿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声。 这种赤果果的无视,让两人的对手如何能够忍受。 能够参与泰山论剑的弟子,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且不论真正实力如何,但这份高傲的心境,却是相同的。更何况,严寒跟慧真本就是名列泰山群英集前十之列的高手。 “伶牙俐齿,我倒想看看,你手上是不是有真本领。”慧真咬牙切齿得恨声道。 原本看枭娜相貌极美,慧真还有些怜香惜玉之心,可是现在,哼、哼 “你会见到的。”枭娜也不生气,笑吟吟中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长剑三尺,如同青虹一般,只是一眼看去,便知绝非凡品。 只是为何只有一把剑? 秦剑庐的双剑道之名,在秦国各宗间并非秘密。 只看那蒙于幺儿便不难可知,她的战力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建立在双剑道之上的。 这枭娜能够被秦剑庐雪藏起来,当做秘密武器,怎么可能没有修炼双剑道呢? 持这种怀疑的人不在少数,甚至包括秦剑庐的领队蒙辽。 枭娜修炼的双剑道以及织剑术的事情,蒙辽是知道的,加上来之前,蒙骜对她无比的推崇,才会将其当做秘密武器进行雪藏。 既然如此,那么她为何不用双剑道呢? 要知道,枭娜的对手可不是无名之辈,极避免是蒙于幺儿对上,怕是也不敢有丝毫保留吧。 “展贤侄,你看这”想不通,蒙辽立即转头向着身后的展白问去。 “枭娜是我的伴读。”展白回答的很简单,可就是这几个字,却让蒙辽恍然大悟。 或许是寄托了太多期望的缘故,不知不觉中,蒙辽已经将枭娜真正的看作秦剑庐的弟子了,却是忘了,在此之前,这个女子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伴读的身份虽然低微,可那也要看其有什么样的主人。 当初蒙于幺儿战胜水飘零之后,蒙辽可是特意找她密谈过的,毕竟她在擂台上所使用的驭剑之术太过玄妙,而且绝非秦剑庐甚至是背后的家族所拥有的剑典。 当时,蒙于幺儿虽然回答的语焉不详,但蒙辽还是通过旁敲侧击解开了真相。 蒙于幺儿之所以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有如此大的提升,罪魁祸首,不,是最大功臣,非展昭莫属了。 换言之,展昭此人看似修为低劣,但却掌握着大量远超秦剑庐想象的高品质剑典。 主人尚且如此,作为伴读的枭娜,又怎么可能会弱。 甚至双剑道于枭娜不过是开拓眼界的一个选择而已,根本没资格成为其杀手锏吧。 说话间,擂台上的枭娜已经出手。 单人只剑,枭娜却狠狠的给在场的所有人上了一课。 无意剑典,大剑逍遥。 嗖 身形雷动,瞬间便在擂台上拉扯出数道残影,一瞬间让人竟然难辨真假。 残影重重,让慧真立时就失去了目标,左顾右盼间,手中的剑却是怎么都刺不下去了。 无意剑典,冷剑无情。 突然,一道残影,化虚为实,自身后飞速的刺向慧真。 彻骨的寒意,使得慧真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快僵住了。 危机之时,慧真紧咬牙关,一声暴喝后,猛得提剑,看也不看,就向身后刺去。 当!!! 双剑相抵,迸射出点点火花。 挡下了? 慧真还来不及高兴,耳畔却是传来是细若蚊蝇的声音。 无意剑典,神剑六脉。 呼!!! 一阵微风从身侧划过,不等慧真看清,心头突然升起无尽的危机。 六道剑风几乎同时,从不同的方位直射而来。 此时,饶是慧真反应再快,再想躲闪,也已经不及了,最终只能凝聚真元,准备硬抗。 夺、噗,夺、噗 六道剑风最终有五道射中慧真,看似风轻云淡,却是在慧真的身上乍起了五朵血花。 “咦,你还蛮扛揍的么?”以不可思议的身法,几乎贴着慧真环绕一圈的残影最终凝实,化作枭娜的样子,退到三丈开外,美眸中的欣赏之意,看在慧真的眼中,却是那般的羞辱。 自动手之始,慧真甚至没有刺出完整的一招,被动的挨打,其狼狈处,即便是当局其中,也是清晰的感觉到,更何况是四周看台上的旁观者呢。 毫无还手之力么? “不,我不会认输的。”无尽的羞辱下,让慧真几乎嘶吼起来。 “好啊,我刚才只是出了三招,还剩下六招,就看你还能接下几招了。”枭娜温和一笑,下一刻,手中的长剑已经刺出。 无意剑典,剑舞器行。 身形再变,却是美轮美奂,如同舞蹈一般,似慢实快,化作的模糊身影配合着她那雪白色的长裙,远远看去仿佛是一朵含苞欲放的水仙一般。 剑光闪烁,慧真冷眼一凛,他终于在那团水仙之中看到了剑光。 就是此时,慧真奋力的举剑,向着那抹剑光刺去。 战斗到了现在,慧真自己都没有察觉中,他已经没有了必胜的信念,甚至于已经不敢奢望能够刺中对手,他所求的只是能够挡下对方的攻击,哪怕只是寥寥几招。 “嘻嘻,你受骗了哦。”水仙花中突然传来枭娜的嬉笑。 无意剑典,格剑灵犀。 铮!!! 只见枭娜的身形突然定格,而她空着的左手中食二指赫然稳稳的夹住了慧真的剑锋。 长剑被夹,慧真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灰白。 慧真虽然不理解对方如何能够夹住他全力的一剑,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现在面对的情况更加的急迫。 作为剑修,他深深的明白,失去手中之剑所代表的含义。 于此之时,只要枭娜右手的长剑微微一动,或许就能轻易的取他性命。 败了,而且败得如此之惨。 “可惜了,你也就到此境地了。”枭娜有些失望,毕竟九招剑式,她还只使了五剑而已。 望着再无斗志的慧真,枭娜最终没有刺出右手的长剑,毕竟这只是擂台比武,不是真正的以命相搏。 “去吧。”枭娜夹剑的左手只是向前轻轻一送,便将慧真推出了擂台。 第796章 机缘之秘 轰!!! 不等慧真跌落到擂台之下,泰山之巅看台上,顿时掀起了阵阵惊呼之声。 刚才发生了什么? 堂堂无妄剑阁弟子第一人,就这么输了?! 这怎么可能? 到了这时,依然有很多人以为眼睛里出现了幻境,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因为眼花了而已,可揉了揉眼 擂台之上,真真切切的就只剩下了一道身影,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宛若水仙一般,光洁炫目。 如果说之前蒙于幺儿与水飘零的一战,给人带来的是视觉上的震撼,那么枭娜所彰显的则真正的震撼心神了。 那起手间身化残影的速度,那紧随着的背后冰冷一剑,那贴身缠绕手指射出的缕缕剑风,还有舞动水仙般的曼妙身法,以及最后那两指夹剑的惊骇这、这还是剑修么?或者说,剑还可以这样玩么? 是的,是玩。 自始至终,慧真的毫无还手之力,更加的衬托出枭娜的潇洒,就仿佛玩闹一般。 再一次,不知何时,其他的九方擂台上也停下了各自的比斗,全部神色惊骇的望着枭娜,包括尚没有分出胜负的蒙于幺儿跟严寒。 此时,所有人内心之中无不失声呐喊着相同的话,“刚才,那是何剑典?” “无意九剑。” 看台之上,展白神色复杂望着擂台上的枭娜,良久才吐出了四个字。 一个即便对展白而言,也是那般久违的名字,别忘了,那九式可正是出自他手啊。 “没想到,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是她第一个发现了无意剑典的真正辛秘。”此时的展白都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改悲哀。 无意剑典的创立,对展白而言,是必然,但同时也夹杂着许多的偶然,哪怕到了他现在的境地,若是重新做一变的话,也未必能够得出更完美的结果。 当时的展白,为了自创剑典,毫不保留的糅合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剑典甚至剑意,不仅如此,还包含了自姬承影那得来的剑剑舞器行剑行空以及越子剑等秘典。最后又起了画龙点睛的异变,才得以成书。 完全成形的无意剑典,已经脱离了功法典籍的范畴,甚至达到了道经的层次。 道经,常理而论,乃是记载了道法的典籍,可事实上,无意剑典却绝非那么简单。 若是打个形象的比喻的话,可以将无意剑典比作工业母机,而经过不同的操作,便能生产出性能、用途各异的机床。在这里,机床便是道法。 换言之,不同的人,在修炼了无意剑典之后,会根据不同的领悟而催生出不同的道法。 这便是无意剑典的强大之处,也正因它的存在,才让剑阁发展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其他宗门。 “剑式无招,剑意无相。”这两个短句,对于剑阁内有资格修炼无意剑典的弟子而言,再熟悉不过了。 它正是无意剑典的真实写照。 通过修炼无意剑典,可以轻易的糅合任何的剑典,从而催生出更强的剑典,甚至更加容易的领悟出剑意。 为此,剑阁的弟子,哪怕是颜修儿这种展白的亲传弟子也是这般做的。 事实证明他们并没有做出,以无意剑典为基础,糅合进自己所学,自创出更强的剑典,甚至领悟出各自的剑意,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只是 “错了,全部都错了。”展白呢喃一声,自创立无意剑典到现在,第一次将深埋于心头的辛秘吐露了出来。 确切的将,剑阁弟子的理解以及做法并没有错,只是捡了芝麻却丢了西瓜。 在所有人都在追求能够尽快领悟出自己剑意的时候,他们又怎么知道,因此错过了一个偌大的宝藏呢? “剑式无形,剑意无相。”出自展白之口,可他所表达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清楚么? 无意剑典原本就是他糅合了十几种强大剑典、秘典甚至剑意所成,只是到了极处,招式变得无形,剑意变得无相了而已,这可并不等于就不存在啊。 既然有剑招,又有剑意,那为何还要舍近求远的去自创,这不是捡了芝麻丢西瓜么? 如果说,以前展白之所以没有将这个辛秘告诉其他人,是存着留一手的自私心态的话,到了后来,便是心态的改变而闭口不提了。 随着对剑道的领悟越深,让展白深深明白了何为机缘,别说是剑阁的普通弟子,即便是他的亲传弟子,悟不到其中的玄机,也只能怪他机缘未到罢了。 可是展白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份机缘,竟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降临在了枭娜的身上。 想要获得这份机缘很难么? 不,一点都不难,只在一句话间,那便是“读书百遍,其义自现。” 当初,作为无意剑典的创造者,展白还通读了数遍,因为修为不高,差点因为精力耗尽而亡,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领悟到了无意剑典的真髓,从而有了后面的无意九式。 剑之初、大剑逍遥、神剑六脉、冷剑无情、萧剑独孤、泪剑黯然、格剑灵犀、秘剑行空、剑舞器行、快剑越子。 除了剑之初外,其他八式不仅招式玄妙,更是隐含了某种剑意。 对于剑修而言,能够领悟一种剑意,就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更遑论是八种剑意,其强大之处,可想而知。 当然,除了展白以外,其他人通过这种方法得到的剑意,并非是自己的,而是从展白这里借来的。 可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借来的,只要能杀人,还有区别么? “枭娜啊,枭娜,你今天还真的给了我大大的惊喜啊。”似乎感受到了展白的目光,枭娜也转头望了过来,四目相对,展白无声的说道。 他相信,通过唇语,枭娜完全可以翻译出自己的话。 果不其然,枭娜神色一肃,向着展白的方向徐徐的拜倒,所行的赫然是师徒之礼。 展白没有拒绝,不管枭娜以前是何身份,今天既然显露了无意九式,那么就必须承认展白的师父身份。 枭娜的这份举动,自然不会逃过众人的眼睛,纷纷循着她拜倒的方向望去,最终目光定格在长身而起,鹤立鸡群般站在秦剑庐看台上的展白身上。 “那个人是谁?为何情报上没有?” 但凡秦剑庐以外的宗门,无不生起巨大的疑惑。 “师徒之礼,莫非那个女人刚才所用的招式竟是师伯传授的?”另外一边,蒙于幺儿的心头则掀起了滔天骇浪,同时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剑修对于剑典的是没有止境的,蒙于幺儿同样也未能免俗。 “或许”想到某种可能,蒙于幺儿内心立即变得火热了起来。 “严寒,咱们也该分个胜负了。玉女素心剑典,第二式” 第797章 扬名 枭娜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在赢下一场后,利用两刻的休息时间下擂修养,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擂台上,美眸流转,将自己当做了观众,更近距离的看着其他擂台上进行的比试。 严寒最终没能挡下玉女素心剑典,败下阵来,不过,蒙于幺儿却也不轻松,极大的消耗,让她不敢托大,急忙下擂,走入了秦剑庐的看台。 “师伯,刚才她所用的”此时的蒙于幺儿哪里还有心思管接下来的比试,直接坐到展白的身侧,无比期待的问道。 “怎么?羡慕了?”展白不等她话说完,便抢了过去。 “是的。”蒙于幺儿并没有否认,玉女素心剑典固然强悍,但比起枭娜刚才使出的几招,差距还是太大了。 “你可知杂而不精的道理?”展白淡淡的问了一声。 “如果非让我选的话,宁愿放弃玉女素心剑典,转修其他。”蒙于幺儿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这个回答,却让展白很是失望。 玉女素心剑典配合左右互搏之术,比之无意九式,或许稍有不如,但差距也绝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大。 现在之所以会给蒙于幺儿这种巨大的差距感,根本的原因是她还没有完全领悟其中的真髓,有形无实罢了。 不过,很快,展白就释然了。 蒙于幺儿毕竟年幼,好高骛远也是情有可原。 可明白是一回事,展白却不会以为如此就答应她的要求。毕竟,蒙于幺儿是褒允的传人。作为丈夫的展白,代妻收徒已经有些逾越了,若是再传授其自己的东西,就太过分了些。 “还望师伯成全。”看出展白的犹豫,蒙于幺儿心头不禁大急。 “枭娜虽得了我的真传,但她并非是我弟子,之所以能有如此成就,更多的是她自己的机缘所在。”展白不为所动,“而你同样拥有机缘,却守着宝藏却不自知,所以在这方面,我帮不了你。” “我也有此机缘?”蒙于幺儿有些愣了,有些不明白展白话中之意。 “更何况玉女素心剑典配合左右互搏之术,远非你想的那般差。”展白不给她思索的机会,继续说道,“如果将玉女素心剑典分成入门、小成以及大成三个阶段的话,现在的你,不过刚刚入门罢了,既然如此,又有何资格评判它的好坏?” “只是入门?!”这下蒙于幺儿彻底的有些傻了。 原以为,凭着自己的天赋加上这数个月的努力,她虽然还达不到娴熟的地步,但至少也已经领悟了其中的真髓,可没想到,竟然只是入门,这怎么可能? “你不相信?”展白如何看不出蒙于幺儿心中的疑惑。 但凡天资聪慧之人,往往都有一个毛病,那便是自以为是,在没有见到事实前,往往相信自己多过别人,哪怕那个别人是传道授业的恩师。 “不我只是实在想象不到玉女素心剑典到了小成后会是何种模样,到了大成又是何种光景?”蒙于幺儿总算没敢把心头的真心想法说出来,而是委婉的寻了个借口。 展白并没有反驳,只是微微一笑,“你会看到的,不过先要结束了今天的比试。” 得到展白的承诺后,蒙于幺儿虽然心中已然有着不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去疗伤休息了。 随着枭娜那一方擂台休息时间结束,让人没有想到的事情出现了。 因为枭娜之前表现的太过强势,在擂台重新开放后,竟然再无人上擂挑战。 这种情况虽然颇为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没有人是傻子,像慧真这种甚至有机会问鼎剑王之位的热门人选,在枭娜的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巨大的实力差距,让其他宗门如何敢轻易挑战,否则的话,那不是白白的送分么? 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总之就是没有人再上擂挑战,可如此下去,岂不是让枭娜再也无法获得积分? 这种结果,无疑是秦剑庐所不能接受的,为了宗门利益,蒙辽毫不犹豫的找上了主持泰山论剑的官府,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增添了一个特殊的规矩。 守擂战上,擂主若是长时间无人应战,每过半个时辰可算一次胜利,获得一个积分,每天最多可获得十分,但不再有额外的积分奖励。 这条特殊的规则将写入泰山论剑的规矩之中,一直传承下去。 能够让泰山论剑为个人制定规矩,仅此一条,也足以让枭娜扬名立万了。 最终,在当天剩下的九场比试中,再也没人挑战枭娜,让她轻松的拿下了十个积分。 反观蒙于幺儿就没有那般轻松了。 擂台原本就只有十个,去掉枭娜霸占的就还只剩下九个,在守擂战赛程过半的情况下,对其他宗门而言,每一个都是必须全力争夺的目标。 严寒输了,却还有严冷、严热所有宗门尽遣高手,在巨大的消耗下,蒙于幺儿也只撑了五局,便因为体力不支败北,如此,她就还只剩下唯一的一次上擂资格,可以预见,为了保险起见,势必会安排在守擂战的最后一天登擂。 “师伯。”一回到住处,蒙于幺儿就再次纠缠了上来。 看来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怕是不行了。 “枭娜,你先回房去,待会我有些话要对你讲。”展白无奈下,只能先打发了枭娜,这才转身对蒙于幺儿说道,“去你房间吧。” 对于三人的种种举动,秦剑庐的其他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眸中或明或暗的散发出一些羡慕之色。 没有人是傻子,枭娜的强大,蒙于幺儿短短几个月的巨大变化,外人看来只会觉得惊艳,可对于秦剑庐的弟子而言,心中的震撼就更大了。而导致这一切的种种,根源无疑就在展白的身上。 展白跟着蒙于幺儿进入到其房间之内。 “我也不说废话了,只给你看一遍,至于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展白不再多言,从袖中缓缓的摸出了乌木剑匣。 亲手打开剑匣,将放置于内的神格小剑取出。 “别装死了,出来干活。”展白对着掌心中只有一指大小的神格小剑怒喝了一声。 嗡!!! 仿佛喝醉了酒一般,神格小剑歪歪斜斜的在展白的掌心中跳动了几下,接着便缓缓放大,直达三尺有余。 长剑在握,展白立时间就从剑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睡意。 自从在六丁堡为雷劫劈中后,神格小剑就一直处于沉睡之中,到了现在,哪怕被展白强行唤醒,也依然无精打采,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睡去一般。 展白猜测这必然是天条封印所制,即便是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也绝难以持久。 对此,展白也只能无奈的暗叹一声,“你见过褒允施展玉女素心剑典,应该能够模拟出来吧?” 嗡!!! 三尺长剑微微一颤,算是答复。 “嗯,那就模拟一招抚琴按箫,然后你就可以睡觉了。”展白命令道。 三尺长剑不为所动,但展白却能感觉到它在积蓄力量。 嗡!!!! 果然,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三尺长剑突然放射出夺目的光华,撒出一道光幕于一侧的墙壁之上。 笼罩于光幕下的墙壁上毫无征兆中出现了一道窈窕的身影,随着身影越发清晰,赫然是褒允。 光影中的褒允衣袂飘飘,出尘的如同仙子一般,只见她突然扭动腰肢翩翩起舞,舞姿曼妙,于此同时,左右双手中的长剑也在舞动中突然自动飞离 第798章 虚假的世界 公元2020年,除夕夜,北极。 霹雳!!! 一道紫色的闪电突破划破虚空,自乌云而下,直劈冰面。 如此境况若是换个地方,或许并不算稀奇,可在北极,却足以引起全世界的关注。 冰屑翻飞,附近的几只通体雪白的北极熊吓的仓皇而逃。 “好奇特的世界,若非早有计较,还真的想不到这竟是个镜花水月的虚假世界。”雷电之威直接将一座冰川抹平,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的自冰雪弥漫中走了出来,口中赞赞有词道。 身影高达十余丈,全身披甲,耸立于北冰洋上仿佛巨大的雕像一般,更令人称奇的是他的脑袋上竟然生有双角,并且长了一大两小三张面孔,上身更是有六条手臂。 “这个地方不错,是个决战之地。”来人正是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斩破虚空而至的魔神蚩尤。 “帝江,旧人来访,还不现身么?”蚩尤先是打量了一番身周的环境,微微一笑,突然想着斜上方的虚空缓缓开口。 呼 寒风凛冽,却是无人回应。 “哎,缩头缩尾,看来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呐。”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蚩尤却丝毫没有生气,只见他突然抬起一条手臂,手中虎魄刀作势就要劈出。 “住手。”不出所料,没等虎魄刀斩下,虚空中立时传来一道缥缈的喝止之声。 紧接着,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毫无征兆的被层层看不到尽头的乌云所遮蔽。 乌云越来越厚,透着让人难以喘息的压抑。 “哼,装神弄鬼。帝江还不来见我。”蚩尤仰头间一声怒吼,声波直冲九霄,生生的将天上的乌云轰出了一个透明窟窿。 月光自窟窿处挥洒而下,伴随着的还有一头戴通天冠身着龙袍的男子,尽现帝王风范。 “哼,区区一鼠辈,竟然也学着别人当帝王?”蚩尤望着那身着龙袍之人,眼眸之中尽是不屑之意。 “朕乃天庭之主,尔是何人?”来人落地后,身躯之大,竟比蚩尤还要高上半头。 “帝江,这样有意思么?”蚩尤冷眼旁观,一副看猴戏的模样。 龙袍男子庄重的脸上禁不住现出了一抹尴尬,但依然嘴硬道,“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哼,堂堂十二祖巫之一的帝江,却沦落到在一虚假的世界称王称霸,当真是可怜的很,你说是么?”蚩尤嘲弄道。 “蚩尤,你休得猖狂,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更轮不上你来教训朕。”蚩尤无时无刻不散发出的鄙夷,终于将龙袍男子惹怒。 “哦,承认自己的身份了?”蚩尤冷笑连连。 “是又如何?蚩尤,别人怕你,朕却不怕。到了这里,朕就是主宰,哪怕你有滔天的本领,也必须俯首称臣。”仿佛想到了什么,龙袍男子立时就有了底气。 “主宰?哼,只怕你不过是一可怜虫罢了。”蚩尤不以为然,“如果本座没有看错的话,这虚假世界应该就是伏羲的神器八卦录吧,如此说来,你不过就是一器灵罢了。” 伏羲有八宝,分别为龙河图、龟洛书、凤凰琴、炼妖葫、八卦录、天地戈、长生薄以及青筮草。 伏羲在荒古九帝中,个人战力是最弱的,但拥有着最多的神器。 可惜,在荒古一战中,龙河图赠予了女娲,换名为山河图,炼妖炉为太上所夺,长生薄为玉帝所得,并依此建立了轮回地狱,剩下的龟洛书、天地戈以及青筮草损毁,只有凤凰琴以及八卦录不知所踪。 以蚩尤的了解,伏羲八宝中拥有开天辟地之威的有两个,分别为龙河图以及八卦录,龙河图为女娲所有,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八卦录了。 若是他所猜不错的话,那么帝江既然能够在这虚假的世界生存下来,并且妄称帝王,唯一的答案就是当年伏羲收服了帝江之后,将其炼成了八卦录的器灵。 这也是为何,在看到蚩尤举刀,这帝江会如此亟不可待的现身了。 虽然不知道蚩尤一刀之下,能否破了八卦录,可帝江显然不敢赌。 一旦八卦录有损,作为器灵的他也休想保全。 所谓器灵,名字很高大上,但对于蚩尤这个层次的人说,却不过是奴仆罢了。 龙袍男子显然被戳中了痛处,神色立即变得狰狞起来,咬牙切齿中大有拼命之意。 “如此说来,伏羲果然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所以未雨绸缪,将你炼成器灵,终生守护八卦录那么帝江,交出伏羲法身,本座饶你一命。”蚩尤显然没有太多的耐心,直截了当道。 “伏羲?法身?”帝江一愣,“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这里没有什么伏羲法身,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蚩尤如何会轻易的相信,举起的虎魄刀一转,便指向了帝江,“不交,你就去死。” “哼,别人怕你蚩尤,朕却不怕。”原本就已经恼羞成怒的帝江,眼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竟罕见的硬气了起来。 “哦,本座也很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脚底抹油的鼠辈这么大的底气。”帝江的转变,反而激起了蚩尤的兴趣。 说话中,再无多言,一刀便已经狠狠的劈了下去。 轰!!! 一刀之下,天地变色,两人间隔着数里的冰川尽皆湮没,刀罡却是不减反赠,当抵挡帝江面前之时,已经化作了煌煌天威。 “朕乃天地主宰,受世人供奉,小小刀罡能耐我何。西方上帝,出来助我。”临危之际,帝江将是丝毫不乱,一声冷喝,于身前突然雷光闪烁,化作一半身赤果的彪形大汉,生的好不威猛,更重要的是赤发碧眼的好不奇异。 “雷神奥丁,拜见主宰。”赤发汉子一现身,当即向帝江拜伏。 “滚起来,快点应敌。”帝江不耐烦的怒吼一声。 霹雳!!! 九天之上,落下一道水桶粗的闪电,落地化作电网,编织于前,堪堪挡下了刀罡。 “嗯?伪神?”蚩尤眼神一凛,以他的道行,如何看不出,这刚刚现身之人,根本就不是生灵,而是由愿望供奉组成。 换言之,这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而是吸纳了无以计数的信徒心愿,久而久之所生。 “八卦录,当真名副其实啊。”想明白了这一切后,蚩尤也不绝称赞了一声,但紧接着话音一转,“不过,假的就是假的,给我灭!” “不好!”帝江右眼猛跳,几乎是下意识中,身形闪烁,瞬移出百里开外。 轰!! 一柄十余丈的长戈自天边斩落,不等那雷神奥丁反应过来,便当头砸落。 一时间,地动山摇,破裂冰川下的海水汹涌肆虐,方圆数十里内,已是末日景象,至于那雷神奥丁更是早就化作了尘埃。 于此同时,这方虚假世界的球形西部,所有教堂内供奉的奥丁神像,全部破裂,化作一滩土渣粉尘。 “蚩尤,你你竟然不受压制!!”不知何时躲入百里开外云层内的帝江惊恐莫名道。 “非也,非也,只是对付你们这些小爬虫还绰绰有余。帝江,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第799章 帝之死 这一夜,对于地球而言,无疑是不平静的。 或许平常人还感觉不到,可对于散步于各个角落的信徒而言,则无异于末日。 西方教堂、东方庙宇、南方神庙、土著祭台,所有承载了千百岁月的神佛雕像紧接破碎,有些甚至整个庞大的建筑都轰然倒塌,一时间弄得各方神职人员人心惶惶,各种危言耸听的末日言论通过各种传播平台散步出去,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各国首脑的耳中。 吱吱啦啦 “报告,同步卫星抵达北极上空时受到莫名的电磁干扰,已经失去了联系!” “报告,我国北极探险队失去联络。” “报告,地震局发来消息,于凌晨时分,北极发生特大海啸,具体情形不明。” “报告,我国境内,多处教堂莫名崩塌,具体损失不明。” “报告,乐山大佛” “报告” 就在全世界高层都被一个又一个消息弄的手足无措之时,北极的上空,却是发生着惊世的大战。 漫天神佛,数之不尽,叫嚣呐喊,然后好不惜命的冲杀了上去。 被围在中央的蚩尤半浮于空,六条手臂不停的挥动,每一次兵器斩落,都会取下一条性命。不断的有身影下饺子般从天空掉落,不等落入冰川便化作飞灰,彻底湮灭。 天兵天将,天使恶魔,无数在被人们视为神祇的超自然生命,在这里应有尽有,却没有了传说中的通天彻地,反而充当了炮灰的角色,飞蛾扑火般不断冲杀,然后被斩杀湮灭。 此时的帝江,已经再不复原来的帝王之姿,化作本形的他更像是个怪物,全身赤红似火,形似鸟,却生有四只翅膀六只脚,双手紧握着一柄金黄色的三叉戟,威风凛凛。 帝江并没有参与战事,而是驻足天外,冷眼旁观着下方的厮杀,神色一片肃穆凝重。 到了现在,通过观察,他已经看出蚩尤的实力还是多多少少受到了这方世界的限制,而且影响颇大,否则的话,以蚩尤之能,举手投足间覆灭一方小世界也是毫不为过,可现在,其影响的范围,却被限制在了北冰洋之上。 可是即便如此,帝江依然不敢贸然动手。 蚩尤的强大,已经深深的印刻在帝江的脑海。 哪怕作为十二祖巫之一,在荒古时期,其战力也足以引起九帝的重视,可也仅仅是重视而已。更何况,帝江掌握空间之力,原本更多的就是擅长逃遁,真正的明枪明剑的厮杀,更是不济。 若是在以前,碰到蚩尤,帝江绝对二话不说就先逃命了,可在这里,却不行。 蚩尤猜得没错,这方世界正是伏羲的神器八卦录所化,经过千百年的衍化才有了今日的光景。而帝江作为器灵,又如何能逃离开八卦录呢。 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身在八卦录,只要蚩尤有心纠缠,根本就没有他容身之所。 “蚩尤,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伏羲法身。”强忍着心头的惊惧,帝江还是忍不住向着下方厮杀的蚩尤怒吼道。 “不知道并不等于没有。”下方,蚩尤闲庭信步般游走于战场之上,却还有余暇跟帝江对话。 “既然有,你自己去找啊。”帝江实在是不愿跟蚩尤为敌。 “太麻烦。”蚩尤的回答,让帝江差点没有喷出一口老血。 “我根本就不知道伏羲法身的事,即便你杀了我,又能如何?” “嘿嘿,在此之前,你或许真的不知道此事。可作为八卦录的器灵,若说你找不到伏羲法身的藏身之地,本座却是不相信的。”蚩尤冷哼一声,手中的酋戈猛然一挥,一击之下,便将上百名冲杀上来的天兵天使斩成了两断。 “我是真的找不到啊。”帝江真想大哭一场。 以前,败给伏羲,并被炼化成器灵,就足够他憋屈的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要遭这种无妄之灾,真真的是不让人活啊。 “哼,事到临头还冥顽不灵,既然如此”蚩尤眼睛一冷,头上那两张稍小的面孔上,原本闭合的眼睛突然猛睁。 “给我破!!” 怒吼声中,一道摧残的圆环光芒突然从蚩尤的身上辐射而,圆环到处,四周的牛鬼蛇神沾之即灭,瞬间就让神周千丈范围一清而空。 得了个空隙之后,蚩尤身躯一挺,再不纠缠,直向帝江飞射而来。 “蚩尤,欺人太甚。吃我一戟。”蚩尤的速度实在太快,帝江虽有瞬移之能,但想要施展,却有个前提,那便是脑回路运转开来,意念抵达方能施展。 可蚩尤的速度明显高过了他的意念,不得已之下,帝江只能一挺手中三叉戟,主动发难。 乒!!! 三叉戟狠狠的刺出,却为蚩尤的酋戈所挡,两兵相接,迸射出的力量顿时形成一股龙卷之风,向外席卷,却丝毫吹不动两人分毫。 帝江虽然胆气不足,但作为曾经的十二祖巫,战力还是很客观的,哪怕是蚩尤,想在百招内分出胜负也极难做到,更何况后者的实力还受到了压制。 一时间,两人铺天盖地的一番激斗,从空中打入海底,又从海底打入空中,最后甚至直接飞上九天,于距离地面数万里之遥的太空之上激烈搏杀。 你来我往中,帝江发现蚩尤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强,或者说受到了这个虚假世界的压制,从而失去了战胜自己的手段,虽然自己同样也没有办法取得胜利,但依然给了他偌大的底气。 “哈哈,蚩尤,在这里,你根本战胜不了我的。”帝江一边见招拆招,一边还不忘挑衅道。 对此,蚩尤似乎也表现的很是无奈。 正所谓假亦真时真亦假,在他看来,这方世界是假的,可同样的,换个角度,他对这方世界来说,又何尝不是假的呢。 假的永远比不上真的,正是这一层桎梏,大大的限制了他的实力发挥,想要战胜帝江,也变得更加困难了。 这还不是蚩尤最为担忧的。 因为结构的不同,这个虚假的世界中没有丝毫的玄黄或者鸿蒙之气,甚至是玄冥之气,换言之,蚩尤自身的力量会随着消耗而越来越少,并且得不到丝毫的补充。反观帝江就不同了,身为八卦录的器灵,又是这方世界的主宰,他完全可以依靠世人的情愿获得力量。 换言之,随着时间的拉长,蚩尤只会越发的处于劣势,甚至有败于帝江之手的可能。 而这一点,帝江显然也想到了,从而让他起了别样的心思。 若是能在这里打败甚至杀死蚩尤,吞噬了他的力量后,说不定自己就能够摆脱眼前的困境,挣脱八卦录的束缚,甚至回到原来的世界,取代蚩尤,成为千古一帝呢。 越想越觉得大有可为的帝江,哪里还有之前赶走蚩尤的心思,再无保留之下,手中的三叉戟也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嘿嘿,蚩尤,今天你就留下吧,乖乖的做我的盘中之餐。” “不自量力。”对于帝江的大言不惭,蚩尤不禁冷笑,“原本还想留你一命,乖乖的帮我寻找伏羲的法身,既然如此,那就受死吧。应龙,给我滚出来。” 嗷!!! 一声龙吟,震动四方。 下一刻,蚩尤身上的盔甲已经化作一条肋生双翼的巨龙,猝不及防下,直扑帝江。 “应、应龙,你你竟然没死。”眼见那双翼巨龙,帝江吓得浑身一颤,刚刚升起的胆气瞬间被浇灭一空。 “空遁!!” 应龙那无比锋利的巨齿最终咬了个空。 帝江作为曾将的十二祖巫之一,擅长空间之力,原本最为人称道的便是其逃跑的能力。 即便在荒古之期,九帝那般的人物,想要打败他并不困难,但想要杀死他却是极难得逞。 强大的瞬移能力,使得帝江瞬息间便逃出了龙爪,出现了数百里开外。 “蚩尤,堂堂九帝之一,竟然还要找帮手,好不要脸。”现身的帝江强压下心头的惊骇,破口大骂道。 对付一个蚩尤,他就已经很勉强了,更何况再加上一个应龙。 应龙的实力虽然不算强大,至少不是帝江的对手,可配合蚩尤帝江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 “嘿嘿,你再跟我说话么?”突然,一道阴冷的身影陡然自帝江的身后传来,不等他反应过来,后背便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啊!!! 第800章 柳嫣生变 一柄嗜血的战刀,直穿胸腹,刀锋更是从前胸透过。 虎魄刀。 此时帝江的神色变得异常难看。 作为荒古时期的大巫,他如何不清楚这柄刀的赫赫凶名。 虎魄刀的品质在上古神兵中只能算是下等,可它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数之不尽的亡魂加持下,使得此刀最终有了质的升华,怨气之盛,饶是九帝级的人物也不敢小视。 此时的帝江只感觉胸腹在瞬间便被冲天的怨气弥漫,不仅阻滞了他体内力量的运转,更是开始吞噬他的血肉五脏。 力量在迅速的流逝,血液在不断的干涸,别说反抗,帝江现在连逃跑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你怎么会?”帝江艰难的回头,蚩尤赫然站在他的背后。 “见势不妙,脚底抹油。过了这么多年,还真是死性不改。本座若是连这点先见之明都预见不到的话,就真的不配九帝之位了。”蚩尤冷笑连连。 事实上,蚩尤原本就没有期望应龙能够一击命中,更多的就是引诱帝江逃跑,为此,他特意设置了这个圈套,元神自身体离开,埋伏于此,静候帝江的出现。 是的,此时傲立于帝江身后的蚩尤,并非本体,而只是其元神罢了。 “你你真的要杀我?”帝江现在已经顾及不上追究原因了,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现在一心想的只是能够苟活。 “你说呢?”蚩尤冷笑。 “别杀我,我对你还有用处。”帝江哀求道。 “用处?有么?”蚩尤不以为然,“你知道伏羲的法身所在?” “不知道。”帝江神色一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虽有心欺瞒,但他却知道这伎俩对蚩尤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意义。 “那我要你何用?”蚩尤冷笑道。 “我我活着对你或许无益,可若是死了,便是有极大的害处。”不得已之下,帝江只能道出最后的杀手锏。 “你在威胁我?”蚩尤神色一冷,显然帝江的口气惹来了他的不快,根本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手中的虎魄道一转。 “啊!!!!”帝江一声惨叫,庞大的身躯瞬间便萎缩了一半,背后的四只羽翼纷纷凋零,全身骨骼碎裂,最为重要的是其紫府它的紫府已经被虎魄刀给吞噬了。 至此,帝江虽还没有陨落,却已经生机断绝,神仙也难救了。 “嘿嘿,蚩尤,你你会后悔的。”自知必死的帝江惨笑一声,眸子里的神彩便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霹雳、轰隆!!!! 随着帝江的气绝,天地之间突然雷电交加,下方无边无际的冰川更是完全消融,化作的汪洋波涛狂涌 “嗯?”蚩尤双目一凛,神色大变,元神飞快的涌入真身之中。 “陛下,怎么了?”应龙也感觉到了巨大的不安,禁不住开口问道。 “该死的伏羲,竟然还留了一手。”蚩尤的脸色很不好看,“本座实没想到,这帝江不仅是器灵,更是连通虚空的纽带。他这一死,咱们的来路已经崩溃了。” 想到帝江临时前的话,蚩尤也有些懊恼。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当初,谛听不正是因为偶然间感受到了帝江的气息,才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这个虚假世界的位置么? 早知道如此,何必逞一时之气呢。 “啊?难道,咱们就要被困在这了?”应龙听此,不由的叫苦起来。 “哼,伏羲的手段虽然高明,可要想困住本座还差了些,只是”蚩尤说到这,目光不由的投向应龙。 “陛下,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应龙禁不住吓的连连后退。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由你代替帝江,做这八卦录的器灵了。应龙,你难道想退缩?”蚩尤目光森然,直射应龙。 “陛下,小龙不敢,只是”应龙自然不情愿了,可是他又没有胆气拒绝,正想寻借口。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蚩尤根本不给应龙说下去的机会,一只手臂虚空一探,凌空将应龙摄了过来,同时虎魄刀便朝着应龙捅了过去。 “忍着痛,本座将帝江的残魂打入你的体内,这样便能勉强稳固住虚空通道,带日后事成,必有赏赐。” 嗷!!!! 虎魄入体,剧烈的疼痛使得应龙忍不住嚎叫了起来。 春秋之洲,楚国,郢城传世公府。 “啊!!!”原本正与褒允等女相谈甚欢的柳嫣突然一声惨叫,昏迷在地,惨白的脸色分外的骇人。 这一突然的变故,引得褒允等女立时乱成了一团,急忙找来医师诊治。 作为展白的剑分身,柳嫣跟曾梦因为身世的缘故,最终被留在了褒允的身旁,加之都有着一段相同的前世,关系处的分外融洽,若不是身份有别,怕是早就结拜了。 柳嫣的突然变故,自然让褒允分外焦急。 可是遍寻了郢城的名医,使尽手段,却都一无所获,找不到病因。 连续几天,柳嫣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可即便昏睡中,依然不间断的发出痛苦的呻吟,让人看了,我见犹怜。 束手无策之下,宁小凝却是想到了一个人。 吱呀!!! 房门缓缓的打开,朱刚鬣面色凝重的走出了房间。 “朱先生,柳嫣到底是怎么了?”满脸关切的褒允立即迎了上来,焦急的询问道。 “紫府怒印。”朱刚鬣意味深长的看了褒允一眼,凝重的吐出了四个字。 紫府奴印?是什么东东? 眼见四周几女全部都是疑惑的表情,朱刚鬣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了起来。 所谓的紫府怒印,事实上是一种人造的紫府。 这种紫府不同于平常修士,一点点修炼得来,而是被人为的打入了体内,一旦真正的觉醒,便能拥有至少地君境的修为,但也会触发怒印,从而变成傀儡。 柳嫣体内便存在这种紫府怒印,只是之前被人以力量压制了,可不知为何现在却被触发了。 “不仅如此,这位姑娘体内的紫府正传达着一种危险的信号。”朱刚鬣最后说道。 “危险的信号?”褒允不解。 “是示警,而且万分紧急。具体的我也弄不清楚,只能找当初封印她紫府的人才能解开吧。”朱刚鬣耸了耸肩,爱莫能助道。 “是先生。”一旁的曾梦不仅惊呼道。 “夫君?”褒允立时就明白了曾梦口中之人是谁,“快,咱们去找旖旎。” 说完,便急冲冲的向着旖旎的住处行去。 现在想找展白,唯一的途径就只有旖旎了。 春秋之洲,秦国,泰山之巅。 此时,泰山论剑已经进入了尾声。 守擂、论剑以及谈兵三轮考核已经结束,凭借着枭娜以及蒙于幺儿,秦剑庐可谓收益颇丰,总体的积分已经进入了前五之列,成为此次论剑最大的黑马。 若不是谈兵之战中,秦剑庐的实力太差,其排名甚至还会有更大的提升。谈兵比的是排兵布阵的能力,而秦剑庐却只有蒙于幺儿一人参加,但成绩也是差强人意,只是获得了不多的积分,拉了不小的后腿。 为了尽力追赶前面的宗门,秦剑庐无疑要在冲阵以及混战中全力以赴了。 可惜,秦剑庐的愿望很快就被现实打碎了。 现在进行的冲阵,因为是五对五的群战,而且一只队伍的成员更是随即产生,使得秦剑庐的参选弟子,根本没有机会在一起。不仅如此,秦剑庐还受到了不少宗门的刻意压制。 就以刚刚结束的那一轮比试来说,已经成为秦剑庐最强弟子的枭娜虽然实力出众,但其所在的队伍还是不幸败北了。 原因很简单,无非是神对手跟猪队友的双重作用。 四名队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轻松落败,使得枭娜不得不以一对五。反观对手,却有两人名列泰山群英集的前二十之列。寡不敌众下,枭娜虽然连续将对方三人击下擂台,但最终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被剩下的两人联手打败。 “哼,一群卑鄙小人。”失败下场的枭娜很是不忿,即便面对展白也是喋喋不休的大倒苦水,可就在此时,她的脸色突然一变。 “公子,大事不好了。” 第801章 蛊惑 结束一天的比试回到住处,在听到枭娜的详细禀告后,展白不禁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对于柳嫣,展白并没有太多的在意,也正因为如此,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是将其雪藏,后来只是为了宽解褒允的寂寞,才放了出来。 柳嫣体内含有紫府怒印之事,展白是知道的,当初正是他与隐儿联手才予以压制,并将其带到了这里。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发作了。 听旖旎传来的消息看,柳嫣的情形就连朱刚鬣都束手无策,似乎只有自己或者隐儿才能解除。隐儿就不用想了,不说她身在鼎洲,来往不便,即使方便,展白又怎么可能让她跟褒允见面呢。 展白打心底里其实并不想理会,却耐不住褒允的祈求。 难道真的要回去一趟么? “公子,要不,咱们回去吧。”枭娜在一旁建议道。 展白不答,只是背着手在原地来回的走动。 良久之后,方才拿定了主意。 “还是我回去吧,但你必须留下。否则,咱们之前在秦剑庐的布置就做了无用功了。”展白悠悠开口。 “啊?”枭娜一愣,从她难看的脸色中不难看出心中并不情愿。 “泰山论剑一战,不论秦剑庐最终取得什么样的名次,你的光芒已经闪耀了起来。事后,秦剑庐只要不傻,必定会极尽拉拢之能事。所以,这种时候,你绝对不能离开。反倒是我,原本就是闲云野鹤,加之有意无意中给自己冠以蜀山弟子的身份,秦剑庐也没那个胆子收纳。说不定,他们巴不得我尽快离开呢。”因为枭娜领悟了天意九剑的缘故,这无形中更近一步的拉近了两人的关系,所以展白还是耐下性子解释了起来。 “可我留下来又能有什么作为?”枭娜还是不死心。 “哼,秦剑庐远非咱们看的这般简单。难道你没有发现么,秦剑庐但凡拥有实权之人,全部都姓蒙。而据咱们所知,这秦国朝堂上同样有着一个蒙姓的大将军,若说两者没有关联,你觉得我会相信么?”展白笑了笑,“所以,咱们要经略秦国,秦剑庐无疑是个不错的跳板。” “但是奴婢实在不放心公子,从秦国到楚国,路途何止千里,若是没人照顾你的话” “不用担心,此次,我不会单独离开的。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我会带上蒙于幺儿。正好,算作是人质了。”展白经过一番考量之后,显然已经有了周全的计划。 有了蒙于幺儿,秦剑庐便会投鼠忌器,也能防止他们起了贪念,对枭娜不利。而且也能让蒙于幺儿跟褒允提前见面,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既然如此那好吧。”枭娜虽然无奈,但深知展白秉性的她,也清楚,此时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能勉强答应了下来。 就在此时,展白突然伸手,捏住了枭娜圆润的下巴,不无深情道,“枭娜,这段时间来,你做的很好,而且是出乎意料的好,对此,我很满意。” 展白突然暧昧的举动,让枭娜精致的俏脸上不由的浮起了一抹红晕,美眸闪烁,竟然不敢跟展白对视。 “所以,从即日起,你将与琴音平起平坐,待此时一了回到剑阁后,我自有封赏,而且保你满意。” 为了平息枭娜心中的纠葛,展白也算是下足了本钱。 当然,在他看来,枭娜也足以配得上。不仅仅是她的忠心,天意九剑的领悟也是加了很大的分。 按理说,枭娜既然能够领悟天意九剑,已经算得上是展白的亲传弟子了,不过,最终两人都没有提及拜师之事。 毕竟,一旦拜了师,两人便是师徒关系,而这显然并非是枭娜想要的。 安抚下枭娜后,展白马不停蹄的直寻蒙于幺儿。 “什么,师伯你要离开?”在听完展白的来意后,蒙于幺儿一时间显然难以接受,“为什么?” “呵呵,这还能有什么原因。我原本就是闲云野鹤,自然要重归自然了。”展白笑呵呵的回道。 “可、可” “放心好了,这一次枭娜不会跟我离开。”展白似乎看透了蒙于幺儿的犹豫。 “此次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历练罢了,枭娜跟随我多年,劳苦功劳,就算给她放几年的假吧。”展白解释道。 “那师伯身边岂不是没有人照顾了?”蒙于幺儿果然中计,循着展白的思路主动问了出口。 “嗯,所以”展白心中一喜,便不再遮掩,“所以我此次希望带上你。” “我?”蒙于幺儿一愣,完全跟不上展白跳跃性的思维了。 “不错,我也不怕告诉你实情,此次我之所以离开,是因为跟妻子的约定。”展白循循善诱道。 “妻子?师父!”蒙于幺儿眼眸中不由的一亮。 “对,正是你那还没有谋面的师父。我们早先就约定了时间,而距离此时已经不足半年的时间了,所以我必须离开,而且还要快马加鞭。”展白适时的表现出一抹焦急。 “那么,你愿意同我一起前往么?” “这”蒙于幺儿有些犹豫。 事实上,在不久前见识到玉女素心剑典的真髓后,她对于那尚未谋面的师父,就充满了无比的期待。 现在有这种机会,她如何能够放过。可问题是,现在泰山论剑还没有结束,作为秦剑庐的弟子,又怎么能擅离职守呢? 可难道就为了泰山论剑,而丧失这么一次绝好的机会么? 蒙于幺儿不甘心,甚至于她有种感觉,若是放弃了此次机会,先不说还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传说中的师父,即便能够见到,这时间上怕也会拖延甚久。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她要何时才能真正的领悟玉女素心剑典呢? 之前,展白虽然让她见识到了玉女素心剑典的真意,但也仅仅是见识,其中如何达成,如何修炼,却是丝毫没有吐露。 按照展白的话讲,术业有专攻,对于此剑典,他的领悟也不多,而且一直以来也少有触及,只是依靠手中法宝投射出影像罢了。 换言之,蒙于幺儿要想解决心中的疑惑,就只能等日后见到褒允后,亲自询问。 作为展白,之所以如此安排,自然是别有用意。事实上,从教导蒙于幺儿玉女素心剑典那日起,他就预谋着将她带走了。只是现在因为柳嫣之时,计划提前了而已。 “泰山论剑,对你真的那般重要么?”展白如何看不出蒙于幺儿心中的犹豫,只是淡淡的问道。 重要么? 当然重要,泰山论剑对于秦国的每一个剑修而言,不仅是一个展示自己的平台,更是一份荣誉,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让无数剑修那般趋之若鹜呢。 不仅如此,于宗门的意思更是极为重要。 “在我看来,泰山论剑虽然能够推动剑修的进取之心,却也在一定程度上扼杀了剑修的心境。”不等蒙于幺儿开口,展白已经率先说了出来。 “我、我不明白。”对于展白腹诽泰山论剑,蒙于幺儿显然有些不以为然。 “还是我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泰山论剑,对你真的那般重要么?除了能够扬名立万以及增加实战经验外,还有什么?”展白并不介意,可接下来的话却让蒙于幺儿哑口无言,“你仔细想想,若是没有我传授给你玉女素心剑典,你又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即便是枭娜,她所施展的剑典,也并非是秦剑庐所传吧?” 展白这话可就有些打人脸了,可偏偏说的又是实情。 若是蒙于幺儿没有修炼玉女素心剑典,其真实的实力也就只能勉强位列泰山群英集的前二十之列,对上水飘零以及严寒这样的高手,绝对没可能获胜,自然也就没有她现在风光无限了。 若是没有枭娜的横空出世,凭无意九剑击败各宗高手,秦剑庐更是绝对不可能达到如此高的位置,甚至让其他宗门不得不联手,以不光彩的伎俩进行限制了。 可限制归限制,不论秦剑庐此次泰山论剑排名如何,其名声无疑是打出去了,可以预见,日后秦剑庐在秦国宗门中的话语权绝对会有质的提升。 可这些成就,归根究底,是从何而来? 是靠着往届的泰山论剑的收益获得的么? 或许有,但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提升。 蒙于幺儿没有开口,作为当事人的她,如何不知道其中的答案呢。 真正想起来,泰山论剑对自己而言,除了能给予风光的荣誉外,似乎真的再难以找到什么了。可作为剑修,最大的愿望,仅仅只是荣誉么? “泰山论剑的存在,在给予秦国修行界前行动力的同时,也带来更多的势利,绝大多数人一心想着扬名立万,并最终享受扬名后得来的实惠,久而久之,还有多少上进心?所以,在我看来,泰山论剑有利有弊,利于那些资质并不算极为出众之人,可对于你这种天资绝伦的弟子,却是有百害而无一裨。” 第802章 冤家路窄 展白成功的说服了蒙于幺儿,并于当夜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剑王镇。 而两人的离开,尤其是蒙于幺儿的不告而别,对于秦剑庐而言,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当第二天得知这个消息的蒙辽,怒不可遏的找上枭娜时,后者却只是微微一笑。 “不错,公子确实带着蒙于幺儿离开了。”枭娜仿佛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似的,表情很是平静。 “为什么?展贤侄展昭为何要如此做?”怒火攻心的蒙辽甚至一改往日对展白的尊敬,口气中,大有责问之意。 “这不是好事么?”枭娜无辜的眨了眨眼眸,甚至露出羡慕之色,“若是一般人,还没有这种机缘呢。” “机缘?哼,只怕是别有用心吧。”蒙辽不以为然的冷笑道。 “蒙长老,蒙辽,你是不是太高看你们秦剑庐了。”眼见蒙辽依旧喋喋不休,枭娜的神色立即冷了下来,“公子是何身份,外人想巴结都没有这种机会,你们秦剑庐有这份机缘不烧高香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是在欺负我家公子孤家寡人么?” 枭娜的冷嘲热讽,不仅没有在蒙辽的怒火上添油,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不多时,额头之上便渗出了滴滴冷汗。 坏了,一心情急,竟然忘记了这两人的身份。 蒙辽心中叫苦,这些天,他虽然没有见识过展白的势力,但蒙于幺儿的改变却是历历在目的。更甚者,是眼前这个女子所展露的实力 若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得罪了两人甚至是他们背后的势力,那么其后果,自己就是万死难难辞其咎啊。 “枭娜姑娘,老夫刚才出言不逊还望见谅,实在是哎,泰山论剑还没有结束,幺儿却是离奇失踪,这对咱们宗门而言,损失也太大了。”想清楚后果的蒙辽急忙补救道。 “哦,是么?那么我倒很想知道,是秦剑庐的名声重要呢,还是蒙于幺儿的未来更重要?”枭娜显然并没有那么好糊弄,反而冷笑的质问了一句。 “呃?”蒙辽一愣,一时间并没有理解枭娜话中之意。 “哎!!”枭娜叹息了一声,“看来我刚才说的话,蒙长老并没有听进耳朵里啊。” “不,是老夫愚钝,还望枭娜姑娘赐教。”蒙辽哪敢承认啊。 “蒙长老以为小女子的实力如何?”枭娜话题一转,突兀的问道。 “这枭娜姑娘的剑法精妙之至,老夫也是难望项背。”蒙辽这话却并非阿谀之言。 若说此次泰山论剑光芒最盛的,无疑就是枭娜了。 她在擂台上的表现,甚至已经惊动了秦剑的那六大超级宗门,这些日子来,蒙辽每每在黑市中遇到六大超级宗门领队的刻意结交,他们无不隐含招纳枭娜之意,可惜都被蒙辽委婉拒绝了。 六大超级宗门虽然势力庞大,但秦剑庐也不是无名之辈,更何况,背后的家族更是早就传来的旨意,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将其拉拢住。 有了这道旨意,蒙辽如何会松口呢。 “那蒙长老难道就没有想过小女子这一身剑法从何而来么?”枭娜倒也不谦虚,将蒙辽的夸奖照单全收。 “难道是”到了此时,蒙辽再傻也明白了,激动之下,让他整张老脸充血通红,“是展贤侄?!” “不错,小女子作为公子的伴读,一身修为,全部都是公子所授。”枭娜爽快的承认了蒙辽的猜测,然后不给蒙辽接口的机会,继续说道,“蒙于幺儿的进步,想必蒙长老也看到了。公子之所以会传授给她玉女素心剑典,只不过是小小的考验罢了。好在,她并没有让公子失望,就在昨夜,公子已经有意接引她成为入室弟子,这才带着她悄然离开的。” “入室弟子?!当真?!”消息太震撼,饶是蒙辽一时间也难以消化了。 “当然,公子金口玉言,从不食言。不过,想真正成为入室弟子,除了有接引人外,还要有试炼,只有通过试炼最终才会被承认。”枭娜说到这,却是做出惋惜之色,“当年,小女子就是因为没有通过试炼,才最终只能作为伴读,抱憾终身。” 我擦,枭娜已经如此厉害,难不成,她甚至都不是入室弟子? 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枭娜或许是无意,可听在蒙辽的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只是试炼也没必要在乎一时半刻吧,可以等到泰山论剑结束以后”鬼使神差中,蒙辽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也是试炼的一环。”却不想枭娜并没有生气,反而给予了回答。 “何出此言?”蒙辽一愣。 “修剑先修心,若是不能勘破功名利禄,何以成就大道。”枭娜高深莫测的向着窗外望去,“好在蒙于幺儿做到了,否则,嘿嘿” 不知为什么,听到枭娜的回答,蒙辽竟然生出了庆幸之意。 功名利禄?不正是泰山论剑给予诸多参与剑修的最大实惠么? 幺儿能够及时悬崖勒马,当真是可喜可贺啊,不行,如此大事必须尽快告知蒙骜还有家族。 到此,蒙辽再也没有心思停留了,匆忙间便告罪离开。 接下来的这一天,对于他而言,必定将极为忙碌。 不仅要将此喜讯传于宗门以及家族,还要为蒙于幺儿的无故退赛寻找借口。 望着蒙辽急冲冲的离开,枭娜的嘴角不由的露出一抹诡笑。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随展白日久,不知觉中,枭娜也变得呃,口才大涨了。 且不说蒙于幺儿的突然离开,会对泰山论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只说展白带着蒙于幺儿悄然离开,一夜赶路下,到了拂晓时分,已是身在百里开外。 而就在这时,展白两人却是遇到了麻烦。 一行二十多人,突然现身,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展兄,不,应该是兄长,咱们又见面了。”为首之人,笑语嫣然,说话间对着展白行了一礼。 看到那人,展白的神色不由的变得凝重起来,良久才吐出了两个字,“酆都。” 不错,这一行二十多人为首的正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酆都。 只见他一身青衫,做书生打扮,显得很是彬彬有礼的模样。 可展白显然并不会天真的以为,酆都的出现,只是简单的客套又或者说是寻亲的。 两人的关系错综复杂,亦敌亦友,这一路走来,彼此的算计更是无以计数,却没想到,依然还是摆脱不了宿命,再次相遇了。 在刚到秦国之时,展白就曾打算过要找机会诛杀此獠,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如果说现在展白最不想遇到的是谁,那酆都无疑登名在册。 “呵呵,没想到酆兄如此客气,特意在此送别,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呐。”短暂的惊愕之后,展白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无妨,别不说咱们的关系,只是这连襟之情,我也要送展兄最后一程的。”酆都微微一笑,却是可以将“最后一程”咬的极重,显然是别有深意了。 “哦,只怕是酆兄准备的有些不足啊,区区二十多人,啧啧”展白眼角微抽,却是不动声色的瞥了瞥酆都身后那二十余名黑衣蒙面之人。 “呵呵,或许吧。”酆都不以为许的耸了耸肩,“此次相送,我却有一事想要证实一番,不知展兄可否相告?” “说来听听。” “六丁堡。”酆都只是简单的说了三个字,就让气氛变得分外肃穆了起来。 第803章 酆都的身份之谜 展白终于明白,明白了酆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并且如此巧合的拦下了自己。 六丁堡的事情瞒得住他人,但凭借酆的心智以及对自己的了解,只要稍微得到一些情报,便不难顺藤摸瓜的寻到自己。 而且,不要忘了,酆都现在的身份,可是秦国的谋士。那么自己在泰山论剑的行踪也必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再然后 若是在六丁堡的事情发生之前,展白并不怵酆都,甚至期待着与他见面,可是现在 神格小剑受到天条封印,在给蒙于幺儿演绎了一番玉女素心剑典后便已经陷入了沉睡,换言之,现在的展白无疑是最为孱弱的机会,所以 展白心头一沉,但脸上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就像酆都对自己的了解一般,展白同样极为了解酆都,在他面前,一旦有丝毫的破绽,那么今日就真的危险了。 “呵呵,你的消息很灵通么,六丁堡确实是我做的。”展白向往常那般笑了,神情轻描淡写,让人完全看不出其心思,“怎么,酆兄不怕么?” “怕,当然怕。一日间,尽屠六丁堡十万之众,这种手段,如何让我不怕。”酆都虽是如此说,但神情却是那般的笃定。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展兄既然有如此手段,为何要如此匆忙的离开泰山呢?或者说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酆都的可怕之处就在这里,这种毫无事实根据的预感,不仅让他每每逢凶化吉,更能够在不可能中寻找到隐藏的破绽,从而获取先机。 展白的匆忙离开,显然让酆都预感到了什么,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他在确定了六丁堡的事情后,为何还敢派人前来截杀。 “哈哈。”对于酆都的试探,展白并没有慌张,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酆都一眼,说道,“如果说,我之所以离开,就是为了酆兄,你相信么?” “嗯?”展白一袭话,不论真假,却还是让酆都眼角一跳。 难道这是一场专门引自己出来的陷阱? 这种猜测未必没有可能。 就像酆都今日想要截杀展白一样,展白又如何不向着找机会斩杀酆都呢? 可是秦国太大,酆都因为是谋士的关系,在朝堂之上并没有明确的官职,更多的是为秦世子处理一些暗地里的事情,所以少为人知。也恰恰是因为这个原因,展白想要刻意的寻找酆都并不容易。 既然如此,以展白的心智,导演这一出引蛇出洞的戏码,未必没有可能,甚至于他之所以在六丁堡做下那等大案,就是为了吸引酆都的注意 想到此,酆都的决心不觉中已经有些动摇了。 “哈哈,酆兄不要怕,我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另外一边,展白再次开口,语气中不乏揶揄,“此次之所以离开泰山,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 展白越是如此说,反而让酆都更加的怀疑。 真真假假,原本就不容易分辨,更何况是出自展白之口。 同样的话,自展白的口中说出,有可能九假一真,也有可能九真一假,但绝对不会有纯粹的真假,这便是酆都对展白的了解。 那么展白这番话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呢? 饶是酆都,也不敢赌了。 不知觉中,两人的处境开始发生了改变。 “哈哈,差点又被你饶进去了。”酆都突然一改阴沉的神色,恍然大悟的爽朗一笑。 “酆兄,何出此言?”展白不解道。 “我确实难以辨别你话中的真假,但相比于此,我更加相信自己的预感。所以,不管如何,今天”酆都说到这,话音戛然而止,右手轻轻挥舞了一番,一直立于他身后的黑衣蒙面人得到命令后,立即抽出了各自的武器。 “哎,原本还想跟酆兄好好的攀谈一番,既然如此,那就来吧。”展白也是毫无怯意,动作极为轻柔的从袖子中掏出了乌木剑匣。 这一举动,看在酆都的眼里,让他目光不由的一凛,禁不住的后退了几步,躲到了黑衣蒙面众人的身后。 “咦,酆兄,你这是做什么?”展白原本作势打开剑匣的手不由的微微一顿,好奇的望向酆都。 “嘿嘿,面对展兄,再小心也不为过。”酆都丝毫没有羞愧之色的回道。 “可酆兄既然来了,我哪里还有兴致理会这些小喽喽呢?”展白瞥了眼那二十多名黑衣人,眼中的不屑一顾,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幺儿,要不,你来会会他们。” “是,师伯。”差点轮为龙套的蒙于幺儿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一步上前,双手之中已经握上了长短两剑。 “蒙家的子弟,我奉劝你一声,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为好。”看到蒙于幺儿,酆都不由皱了皱眉。 只可惜,他的这番威胁并没有什么卵用。 别说蒙于幺儿并不认识酆都,即便知道他的身份,也未必会怕。 顿时间,酆都陷入两难之境。 一直隐于幕后的酆都对于蒙于幺儿的实力有着不浅的了解,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很是为难。 这一次,他带来的二十多名手下,虽然各个都是精英,但面对蒙于幺儿,即便能够得胜,也会有不小的伤亡。 对于损失,酆都并不在意,可如此一来,再想用他们试探展白,就没有意义了。 难道最后真的要自己亲自动手么? 酆都暗地里摇了摇头,虽然凭着预感,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一次机会,可万一预感出错了呢? 对于其他人,酆都绝对不会生出这种怀疑,可面前的对手可是展白啊。 没有得到酆都的命令,那二十余名黑衣人并没有动手,同时蒙于幺儿也仅仅做出戒备之色,双方陷入诡异的对峙之中。 “酆兄,其实我真的很想在见识一下你的飞刀。以前的话,你的飞刀虽然给我留下了不少的印象,但直到最近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后,才有了更深的认识。”这时,展白突然开口。 “哦,愿闻其详。”一时间难以决断的酆都,被展白的话引来的兴趣。 “当年上古封神一战中,曾经出现了一位奇人异事,凭着手中的飞刀很是惊艳了一把。只可惜此人来历太过神秘,而且昙花一现后便又消失不见,只是给世人留下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名讳——陆压真人。不知酆兄可曾听说过?” 展白此问一出,酆都也禁不住愣住了。 陆压真人? 酆都从未听说过,可不知为什么,此刻,他心里竟然生起了一种莫名的悸动。 莫非,陆压真人跟自己真的有什么关联? 这么多年来,展白经历了很多,也在成长的过程中知道了很多辛秘。相比之下,酆都虽然也在成长,但始终还是差了一筹,可即便如此,在他心底的深处,依然隐藏着一些难以为外人道的辛秘。 比如,他手中飞刀的来历。 事实上,在残虚之地时,酆都便已暗器闻名了,可却并非是飞刀。飞刀的出现,这是在酆都玄修之后突然出现的,至于其中的原因,即便在万邪宗,除了酆都之外,也是无人知道其中的秘密。 酆都对此也从未对外人说起过,即便有人发问,也是三缄其口。 事实上,别说是他人了,即便是酆都自己,到了现在也没有解开其中的缘由。原因很简单,这飞刀根本就是他玄修之后,自体内自然生出来的。 “呵呵,酆兄,看来你身上有很多秘密啊,有些甚至连你自己都晓得啊。”察言观色,展白立即开口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今日与展兄一见,虽有千言万语,只可惜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了。”怀着心事的酆都,此时再也顾不上展白,神情变化罕见的激烈起来,对着展白拱了拱手,“咱们走。” 只是转瞬之间,酆都跟二十余名黑衣人便消失在展白的视野之中。 第804章 卷终 “嘘,终于又死里逃生了一回。”望着酆都消失在视野之中,展白禁不住大松了一口气,却不料这话被身旁的蒙于幺儿听个正着。 “师伯,你很怕那个人?”蒙于幺儿很是不解的问道。 蒙于幺儿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历练,可比起展白这样的老狐狸差的还是太远了。之前展白跟酆都之间看似没有硝烟的交锋,其凶险程度又岂是她能感受到的。 蒙于幺儿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自己的这位师伯似乎很忌惮酆都,不,确切的将,他们两人彼此都很忌惮。 可仅仅如此就已经让她不淡定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接触,但在蒙于幺儿的眼中,展白已经成了“无所不能”的代名词了。而能让他都忌惮十分的人,那岂不是 “呃?”展白一时语结,他现在的身份可还不能告诉蒙于幺儿,至于酆都的身份就更不能说了,“切记,以后要是遇到那个人,最好是有多远跑多远。” “他真的那么厉害,比之师伯又如何?”蒙于幺儿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在她看来,那酆都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实在看不出厉害之处。 “只怕比起我说的,他只会更厉害。”展白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酆都的离开,虽是展白乐于见到的,但也恰恰如此,生出了另外一个疑团。 那就是酆都到底是谁? 以己度人,展白对自己的身份有了完全的理解之后,再次见到酆都,也是灵光一闪,才道出了另外一个猜测。 陆压道人。 对于此人,展白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但是当年从隐儿的口中却是多多少少知道了些封神之战的事情,而这其中就包括陆压道人。 陆压道人的来历极为神秘,即便隐儿也是一无所知,但就是这样的人物,却是突然出现在了封神之战的战场之上,凭着一柄斩仙飞刀,杀了不少大商朝武力非凡的人物。要知道,那些死在他飞刀下的人物,即便是天庭也是极为头痛,损兵折将不说,一时间根本找不出应对之法。 陆压的出现,如同天外流星,分外的炫目,而他的消失也如同流星划空,在坐下了几条惊天震地的大事后,便杳无踪迹,就此失踪。 展白之所以有如此猜测,除了危机时刻的灵光一闪外,也并非全无依据,那便是酆都最常使用的飞刀。 展白跟酆都自从离开残虚之地后,也有过几次真正的交手,可即便到了现在,他才陡然发现,依然看不透他手中那柄飞刀的深浅。 那么问题就来了,能让现在的展白都看不出深浅的兵器,会是凡品么? 不,不仅不是凡品,甚至有可能超过了弑神级别的法宝。而世界之大,飞刀原本就是极为稀少的兵器,又能有如此高品级的,似乎只有传闻中陆压道人的斩仙飞刀了。 斩仙飞刀,陆压道人,酆都如此联系起来,谁又敢说彼此间没有关系呢? 如果说,展白一开始只是试探的话,那么酆都的反应就让人意味深长了。 酆都的性格,展白很清楚,一般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放过今天这么好重创甚至斩杀自己的机会,可事实上,他放弃了,而且没有一丝的犹疑 “酆都啊,酆都,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么?”展白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师伯” “好了,此人之事说来话长,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你会慢慢知道的。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赶路吧。”展白说完,不等蒙于幺儿回应,便长袖一挥,率先走了出去。 对于展白而言,进入秦国或许很困难,但要出去,却简单了很多。 其中的原因却还要从当初谏言公子隽暗地与秦国沟通说起。 当初,公子隽听出了展白的建议,派出商队,历经波折,终于寻到了一条走私的密道,从此两国间便开始进行了不间断的“民间”交流。 作为谋士,甚至是公子隽的亚父,展白知道这条密道也就不奇怪了。 好在,当初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条密道秦国没敢动用大批的军队,只是零星的建立了一些哨卡巡视,对于规模大的商队或者其他或许有效,可对于展白跟蒙于幺儿,想要不被察觉的通过,却也没什么难度。 正如展白出发前所说的那般,两人一路行来,可谓是马不停蹄,其中艰辛不足于外人道也。对此蒙于幺儿倒是无妨,虽然她出身高贵,但毕竟修为深厚,加上秦人朴素的性格,倒也吃得了苦。反倒是展白,却是惨不忍睹,数月的风餐露宿,让他整个人都快瘦脱了形,面目也被晒的黢黑,再无一丝的风雅,反倒像是乡下来的难民。 如此这般,两人足足用了半年的时间,才终于进入到楚国的境地,只需再行一日,便能抵达郢城。 “看你这些日子来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就问吧。”又一次因为赶路错过了借宿的城镇,两人只能于一处地势稍高的小山丘上露营,不断翻动着篝火上的烤肉,展白突然开口道。 “师伯”蒙于幺儿有些犹豫。 事实确实如此,自从离开秦国的土地后,蒙于幺儿心中就开始充满了疑惑,对展白身份的疑惑。 这种疑惑不仅仅是因为女儿敏感的自觉,更来自展白行事中的细节暴露。 “呵呵,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展白却是主动说了出来,看也不看蒙于幺儿,继续说道,“而事实上,你猜的也不错。我确实并非你们之前所想的那样。” “啊?师伯你不是蜀山”得到答案的蒙于幺儿依然有些难以接受。 “呵呵,我又何时说过自己是蜀山弟子了?”展白回头,揶揄的望了蒙于幺儿一眼。 确实,自始至终,展白都没有说过也没有承认过自己蜀山弟子的身份,但却更加高明的引导了外人的思维。 而这种似是而非的手段,却比他亲口承认更加让人信服。 “蜀山虽被称为剑修第一宗门,但却还不能完全的代表剑修。天下之大,远非现在的你所能想象的。”展白继续说道。 “师伯你难道是楚人?”蒙于幺儿不傻,到了现在已经有了猜测,而这个猜测,却让她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后果就严重了。 想想展白之前在秦国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对秦剑庐的所作所为 阴谋,这极可能是她难以想象的阴谋。 “楚人?”展白对着称呼有些不以为然,“我姓展,以你的家世应该能从这个姓氏中得出什么来吧?” “展?”蒙于幺儿一愣,果然陷入了沉思,“难道你是天赐展脉的子弟?” “看来你还不傻么?”展白笑着点了点头。 蒙于幺儿能想到这一点并不难,天赐展白作为鼎三洲的超级宗门之一,虽身在巨鹿之洲,但在春秋也是有不小影响力的,其家族的子弟,不少都流落到各国,入朝为官,秦国朝堂自然也不可避免。 “那你又是谁为效命?”在得知了展白的身份之后,蒙于幺儿自然的生出了戒备之心。 秦国虽为春秋一国,但百年来备受其他国家的敌视以及封锁,对于秦人而言,其他国家都是不可信任的。 展白既然是天赐展脉的子弟,那么按照后者的行事风格,进入春秋之洲后必定选择明主投效。 所以,对蒙于幺儿的表现,展白并没有意外,自然也就不会介意了。 “难道非要为人效命么?”展白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蒙于幺儿几乎条件反射的点了点头。 在她的意识中,这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 “好吧,暂时的话,我效命于楚国。”展白耸了耸肩,“而且我本命也并非叫展昭,而是展白。” 到了现在,展白终于不再遮掩自己的身份了。 毕竟,这种事情蒙于幺儿明天就会知道。 与其到时候彼此尴尬,不如现在就说个明白。 “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我去秦国并没有太多的图谋,也确实只是历练而已。”为了安其心,展白还是半真半假的补充了一句。 “当真?”蒙于幺儿显然并不相信。 “不然呢?若我真有所图的话,图的是什么?又或者说,你们小小的秦剑庐能给我提供多大的帮助?”展白反问道。 “可”蒙于幺儿似乎有话说,但到了嘴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闭嘴。 “你是想说秦剑庐背后不是还有蒙氏家族么?”展白主动将她没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这下,蒙于幺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不用怀疑,我并没有暗地调查出什么,只是猜测罢了。不过,我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展白摇了摇头。 “判断总有依据吧?你的依据是什么?”蒙于幺儿冷着脸追问道。 此事关系实在太大了,不得不让她慎重。 “依据多了。其一,是织剑术,当然还有你们秦剑庐的锻剑之术。以你父亲的说法,这两术都是从公输世家换来的,当时我就有所怀疑。秦剑庐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比起公输世家而言,依然没有可比性。那么,你们又能拿出什么样的利益从公输世家换取这两种能够提升剑道道境的修行法门呢?当时我就想了很多,最后得出的答案是利益的互换固然有,但更多的必定是政治上的利益纠葛。所谓政治不外乎朝堂,换言之秦剑庐在秦国朝堂上必定有人。”展白没有隐瞒。 “第二个破绽就更加的明显了,那便是枭娜临时替换连火云参加泰山论剑。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秦剑庐就绕开了泰山论剑的规则,做的滴水不漏,这份本领嘿嘿,剩下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其三则是关键中的关键,你父亲姓蒙,你姓蒙,甚至于在秦剑庐中掌握了偌大实权的蒙辽长老也姓蒙。巧合的是,在秦国的朝堂上同样有一位闻名天下的大将军,蒙恬。” 展白一连伸出三根手指,便打住了,可只是如此,已经让蒙于幺儿无话可说。 聪明人之所以是聪明人,原因就在于能够将一些看似无关却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细节联系起来,从而推断出结论,而往往这最后的结论跟真相不谋而合。 “师伯如此说,不是更证明了你刻意结交我们秦剑庐是意图不轨么?”蒙于幺儿幡然醒悟,已是冷汗连连。 “不,你错了。如果我真的要有所图谋的话,秦剑庐并非最好的选择,甚至连背后的蒙氏家族都不是。”展白果断的否认。 “那还能有谁?”蒙于幺儿不信。 “呵呵秦世子赵政。”展白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回答,让蒙于幺儿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作为秦人,可以不知道当今的秦王是谁,但绝对不会不知秦世子赵政是谁? 虽是世子,但权势全远超秦王,甚至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更是早已经为世子赵政马首是瞻,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我不明白。”蒙于幺儿的地位,还远远接触不到这个层次。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展白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不过,想必,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展白意味深长的向着秦国的方向望去。 冥冥之中,他有种预感,就在不远的未来天将大变,尤其是最近,这种预感越发的强烈。这也是他为何会如此匆忙赶路的主要原因,至于柳嫣更多的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于此天变之际,展白无论如何都要回到楚国,以能够随机应变。 “好了,在真正的高人眼中,你不过就是一小小的剑修而已。想的太多,也不过是自取烦恼。现在,你还是好好的想想明天见到你师父要如何表现吧。”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展白准备结束这番对话,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烤肉熟了。 蒙于幺儿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并非相信了展白的话,而仅仅是因为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身在楚国,又面对强大到她根本不敢想象的展白,除了认命,她还有选择么? 简单的吃过晚饭之后,两人只是短暂休息了两个时辰,便星夜赶路。 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时分,及时的在郢城城门关闭前,走入了郢城。 “传世公府,呵呵,没想到自己也混到公侯的地步了。”停驻在原来世子王府巍峨的大门之前,望着上面的匾额,展白不禁自嘲了一句。 “幺儿,去叫门吧。” 第805章 回家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原本计划五年的历练,却连一半的时间都没用,展白便回到了故地。 蒙于幺儿叫开了门,倒没有发生无知家仆不识主人的狗血剧情。因为开门的赫然是一名剑衣领的弟子,第一眼就认出了门外的展白,虽然狼狈了些。 “宗主。”那名弟子一阵惊喜,急忙越过蒙于幺儿,对展白施礼。 回家第一件事,展白并没有急着去看柳嫣,而是吩咐下人准备沐浴。 独自趟在偌大的香汤浴桶内,展白不由舒服的呻吟出声。 “舒服啊。” 近半年的风餐露宿,对于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展白而言,其中苦处,丝毫不比跟酆都打上一架。 吱呀!! 身后,浴室的房门被缓缓的推开。 展白神色一动,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整个府邸内,敢没有召唤就随意踏入这里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 褒允是其一,宁小凝以及琴音是剩下的两个,但后者为了避嫌,肯定会有所收敛,那么来人的身份就不言自明了。 果然,一双软若无骨的柔荑轻缓的抚上了展白的双肩,若有若无的触动,让彻底放下心神的展白呼吸禁不住急促了。 两年时间的外出历练,展白早已经不知食髓的味道,此时哪里还忍得住。 一把拉住那双手,猛地用力。 “哎呀!”一声轻呼,猝不及防下,软玉已经掉入了浴桶中,被展白抱了个满怀。 “夫君。”褒允神色迷离,全身无力的吊在展白的怀中,美目含春。 “小荡妇,这就等不及了。”展白坏坏一笑,双手已经亟不可待的钻入了褒允已经被打湿的衣裙内。 嘤! 两团柔软在握,长时间的禁欲,让展白失去了往日的温柔,满脑子想的都是将怀中的佳人揉进身体里。 一时间,春色弥漫,莺啼连连 一翻过后,褒允浑身乏力的倚靠在展白的身上,好一会,才渐渐平息了娇喘。 “夫君,你怎么能这般狠心,留下允儿这两年中度日如年,每日里都是以泪洗面。”想起这两年孤苦的时光,褒允越发的委屈,潭口一张,便咬在了展白的肩头。 力量并不大,却让展白满心的内疚。 “允儿,很抱歉,为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下天下即将大乱,若是不能拥有自保之力,日后如何守护你,守护整个家。” “真的么?”褒允抬头,美眸中闪着一丝的质疑。 “这还能有假。”展白信誓旦旦道。 “那跟你同来的那个女子又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在外面惹下的情债吧?” 嗯?原来这丫头在这等自己呢。 展白心里暗笑,但表面却是双眼一瞪,做出佯怒之色。 “难道夫君在你心里就是个好色之徒么?” 褒允果然上当,心下揣揣,急忙摇头,“没有,在允儿的心中,夫君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夫君。” “那你还冤枉我?”展白不假颜色道。 “我” “哼,看来老话说的真是不假。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天为夫就好好的给你重温一下家训,屁股翘起来” “夫君,还、还请怜惜允儿,哎呦” 不等话落,展白已经再一次进入了允儿的身体。 又是一番盘肠大战,而这一次的战况更是越发的激烈。 “现在你知道为夫的良苦用心了吧?”过后,望着怀中再无一丝力气的褒允,展白不禁有些得意道。 大振夫纲啊,这也就是褒允,要是隐儿那婆娘嗯,还是算了。 就在刚才激烈运动的过程中,展白已经将蒙于幺儿的情况简单的告诉了褒允。 “允、允儿知错了。” “嗯,谁让为夫大度呢,这次就饶了你。”展白故作大方道,惹来了褒允的一阵白眼。 “说说吧,柳嫣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展白适时的转移话题道。 “枭娜不是都告诉你了么?”褒允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一遍。 “我是意思是朱刚鬣,他这半年中有什么异常没有?”这才是展白最担心的,生怕朱刚鬣在柳嫣的身上发现了什么。 “这”柳嫣歪着脑袋想了想,“这倒是没有,表现的还是跟往常没有什么差别。” 展白并没有因此就放心,朱刚鬣是什么人,展白现在也多少有了了解,此人要是想要有心,想要骗过外人,并没有太多的难度。 “走吧,咱们该出去了,不然,天就黑了。”多想无益,展白缓缓的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允儿帮夫君更衣。”褒允攀着展白就要站起来。 看着褒允那艰难的模样,展白大笑一声,一把将其打横抱了起来,“哈哈,这一次就让为夫服侍夫人一回。” 当穿戴一新的展白在褒允的指引下,到了柳嫣的房外时,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宁小凝、琴音、朱刚鬣夫妇、月心、清婳等等。 展白并没有多说,只是一一跟众人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推开房门便问道一股浓烈的药香。 自从柳嫣紫府奴印发作陷入昏迷,在这半年中,全靠药汤吊命。 “允儿,安置诸位到一旁休息吧。”展白刚要走进去,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对身后的褒允说道。 话说的委婉,但其他人又如何听不出言外之意呢。 显然展白不希望有人看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宁姐姐,朱先生,还有诸位姐妹,这边请。”褒允会意,当即向着客厅的方向做出邀请之状。 其他人倒也不介意,随着褒允一一离去。 展白这才独自走了进去,并顺手将房门关闭。 “公子” 一直在床前负责照顾柳嫣的曾梦见到展白,急忙跪下施礼。 “嗯,起来吧。”展白点了点头,便已经踱步到了床前。 俯身望去,昏迷了半年时间的柳嫣,脸色倒还算红润,只是不时的会现出一抹痛楚之色,就仿佛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这里有我就好,你也先下去休息吧。”展白想了想,虽然柳嫣跟曾梦同为他的双子剑分身,但柳嫣身上的有些事,还是不告诉曾梦为好。 “是。”曾梦哪敢抗拒,当即退了出去。 直到房间内再无他人,展白才缓缓的坐到了床头,额头深皱的打量着柳嫣,一时间,却是不知该如何下手。 噌!!! 第806章 惊闻 展白对于柳嫣的情况束手无策,是很正常的。以他现在的修为,输入玄力探查普通的伤势没有问题,可若是想要侵入紫府,那么分分钟就会遭到反噬。尤其是现在,没了神格小剑的帮助,他更是不敢胡乱施为。 却不料,没等展白想出应对的法子,昏迷了足足半年未醒的柳嫣,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啊? 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竟然完全变成了血红之色,看上去分外的吓人。 展白一惊,条件反射下差点没有从床上摔下去。 “主人,你回来了。” 好在,柳嫣并没有做出过激的动作,只是缓缓坐起,目光转动,望向展白。 不对 展白心头一惊。 以往,柳嫣对自己都是称呼“公子”的,怎么这一次却变成了主人,而且她的声音,也透着木讷,仿佛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 “你是何人?”展白冷冷的盯着柳嫣,脚下更是不自觉中向后退出了数步,一旦发现不对,便能及时的逃离。 “属下帝江,终于等来了主人。”柳嫣已经从床上走了下来,双膝一弯,便跪伏在地。 帝江? 一个名字听到展白的耳中,立即一石激起千层浪 只见藏于袖中的乌木剑匣更是自动的飞出。 一直陷入沉睡的神格小剑突兀的从剑匣中射出,速度之快,根本不给展白反应的机会,别射入了展白的眉心。 一道剑纹渐渐的于展白的眉心浮现,不断闪烁着青铜色的光芒。 展白全身一颤,无数的记忆便已如决堤的大江涌入脑海。 帝江,荒古十二祖巫之一,擅空间之道。后来被伏羲以计生擒,练成器灵,打入上古神器八卦录之中。 也就是在那时,伏羲突然划开虚空,将八卦录投入其中。 种种记忆的涌入,让展白立即解开了很多不解之秘,比如 “当年,我第二次寻剑,正欲返回之时,却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应该就是你吧?”展白缓缓开口道。 “正是属下。”柳嫣娇躯一颤,但最终没有否认。 “那么后来,也是你切断时空通道,让我再也难以进入那方世界喽?”展白的神色变得冷了下来。 “属、属下,都是一时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种万死之事,还求主人恕罪。” “该死的奴才,身为器灵,竟然生出噬主之心,还想让我饶恕么?”展白大怒。 事情到了现在,已经很明了了。 这帝江当年虽被伏羲生擒,被练成器灵,但必然心怀怨恨,只为了苟且,才不得不委曲求全。谁知,自从跟随八卦录被放逐后,数十万年的时间,却让他渐渐的滋生出了勃勃野心,甚至差点没有忍住在第二次寻剑之时,将展白留下。 从这一点上,展白不难想到,帝江必然遇到了极大的危机,否则的话,也不会这般低声下气,甚至不惜承认自己当年的过错。 “属下,不,是奴才,自知犯下了难以原谅的过错,但这一次,主人一定要救救奴才啊。否则、否则,奴才死了事小,一旦八卦录落入他人之手,就悔之晚矣。”“柳嫣”痛哭流涕着不断磕头认错,不一会,额头都已经磕青了。 “起来吧。”展白见状,不得不放缓了语气。他即便不原谅帝江,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柳嫣受过。 “谢主人。”“柳嫣”大喜,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无巨细,从头到尾全部说于我听。”从突然得到了记忆以及帝江的话中,展白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不得不耐起性子说道。 “主人,当年你收服奴才后,突然心有所感,临时占卜了一卦,便改变了主意,将奴才炼成器灵,打入八卦录之中,然后划破虚空”“柳嫣”不敢大意,当即从它成为器灵开始说起,娓娓道来。 “就这样,依靠八卦录的神威,虚拟出了那一方世界,甚至捏造出了一段似是而非的历史。可笑那世界的人类,还以为自己是从猿猴演变而来,却不知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他们自己,甚至包括他们口中的宇宙万物。”说到这,“柳嫣”不自觉的现出高高在上的鄙夷之色。 好在,此时展白完全被帝江说出的事情真心给震撼了,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神色,否则的话 “自己的前世竟然是假的?!”如此真相,饶是展白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前世的地球甚至宇宙,根本就是八卦录虚拟出来的幻象而已。不,这已经不仅仅是幻想了。 所谓物极必反,假到真时真亦假,当那方世界所有的生灵都相信自己是真实存在的时候,幻想便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所以,他们拥有了真正的历史,可以真正的繁衍生息,甚至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唯物主义的道路,并越行越远。 可如果都是假的话,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么? “就在半年前,那方世界的虚空突然被撕裂,竟然闯入了一个外来之人。奴才第一时间感觉到后,不敢大意,急忙去探查,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突然出现之人,竟然是九帝之一的蚩尤。更让奴才想不明白的是,那蚩尤仿佛是特意找来的,出口就逼奴才说主人你的法身所在。别说奴才不知道,就算知道,那也是万万不能说的,于是就拼死跟他一战。却不料,那蚩尤如此卑鄙,竟然以调遣出应龙偷袭,奴才一时不查,便着了道,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就连在世间种下的数万怒印也在这半年时间里,被那可恶的应龙一一找到屠杀殆尽。好在,当年主人带走了这女娃娃,才能让奴才得以见到主人最后一面呐。”“柳嫣”说到这,已经是痛哭流涕起来。 “你是说蚩尤指名道姓要寻我法身?”展白敏感的找出了关键,不由的追问道。 “啊正是,到现在奴才还纳闷呢。那方世界原本都是虚拟出来的,奴才一直看着它一点点衍变出来的,可以说是最熟悉不过了,何曾”“柳嫣”倒也不傻,说到这,目光突然投到展白的身上,显然已经想到了什么。 帝江都能想到的事情,展白又如何想不到。 之前的困惑,在此时终于得到了解答。 好一个伏羲,好一个未雨绸缪啊。 事情很明了了。 当年,伏羲那一次占卜,显然已经预料到了不测,才临时改变了主意,不仅将帝江炼制成器灵,甚至还将一缕法身偷偷的藏入八股录中,打开虚空,投了出去。 而那缕法身,便是展白的前世,也是伏羲赖以翻身的契机。 可展白既然已经重新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蚩尤为何还要不辞辛苦的寻找法身呢? “不好,是他!”展白突然惊叫一声。 展白确实是穿越回来了,可却是通过极为另类的方法,灵魂被吸入断空剑狱之后,借助石剑穿越,可在那个世界里,还留下了一样东西,那便是他前世的尸体。 蚩尤找的便是展白前世的尸体。 第807章 安内(上) 听完帝江的叙述之后,展白立即就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不想可知,蚩尤之所以会处心积虑的寻找展白前世的尸骨,必然有着极大的阴谋,而且还是针对自己的。 换言之,蚩尤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以此类推,以前很多疑惑便有了答案。 当年,菩提将自己的妖分身也就是展亦白带走,且不说他有何企图,显然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会让展亦白跟自己想见的。可现实呢? 如今看来,这一切绝非偶然,极有可能是蚩尤一手触成,那么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识之以好,然后共举大事? 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他为何又在暗地里寻找展白前世的尸体了。 明面上示好,暗地里提防甚至要挟,不说是蚩尤,换做是展白自己,也会如此做。 “你是说,到现在为止,蚩尤还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喽?”展白冷艳望向“柳嫣”。 “主人,确实如此。八卦录所创造的虚假世界,何其之大,人口更是达到了七十多亿,想要短时间内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蚩尤一怒之下斩杀了奴才的神魂,导致连接两方世界的空间通道趋于崩溃。虽然,以应龙代替了奴才,但必定会受到八卦录的排斥,根本无法长时间的维系通道。当然,最主要的是蚩尤另有急事,只找寻了两天,便离开了,只是吩咐应龙慢慢寻找,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取得太多的进展。” 说起来,也是无心插柳,帝江为了自己的野心,以紫府怒印之法,暗地里培养了不少像柳嫣这种人作为自己的替身,却没想到今日反倒是立了大功。 不仅靠着柳嫣,将那个世界的情报传递了过来,更是留下了一丝的血脉。 只要展白能够重新夺回八卦录,靠着柳嫣体内的紫府奴印,帝江便能重生。 从这一点上,也不难看出这些荒古时期的人物,是何等的难缠。 得到帝江的确认后,展白略微的松了口气。原因很简单,以他现在的情况,别说力扛蚩尤夺回八卦录了,即便是穿越回原来的世界也做不到。好在,蚩尤还没有得到自己前世的尸体,否则的话,未来,说不定就会鼓捣出制衡或者要挟自己的利器。 “天条,该死的天条。”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展白再一次的咬牙切齿,从未有过的急迫,想要打破这禁锢了春秋之洲的天条。 只有如此,才能让神格小剑彻底的完成蜕变,结出剑花,反哺己身,从而彻底的继承伏羲以及太昊留下的传承修为。而到了那时,展白相信,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便是轻而易举了。 局势对展白而言,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想要先一步夺回自己前世的尸体,就必须打破天条,而如此一来,无异于要出手帮助蚩尤。 从这方面讲,不论蚩尤最后能不能得到展白前世的尸体,在整体的战略上,注定是有赚不赔的了。 “嗯,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我现在无暇顾及八卦录。你就先这样在柳嫣的体内隐藏起来,待时机成熟后,跟随我一同杀回去。”问明了所有事情之后,展白便不再跟帝江啰嗦了。 “主人,这”“柳嫣”显然有些不满,可没等他说完,就被展白瞪了回去。 “怎么,难道你想指使我做事情不成?”展白声音一厉。 “奴、奴才不敢。”“柳嫣”全身一个哆嗦。 “哼,谅你也不敢。还有,把柳嫣的身体主导权交出来,你就乖乖的隐藏在紫府内,省的为外人看出来。”展白离开之前,还不忘补充了一句。 虽然解决了柳嫣这边的事,但展白却没有时间休息。 虽然不知,那蚩尤何时发动,但大战来临前的紧迫感,却是越发浓烈了。 所以在此之前,展白必须将内部的事情梳理好。 那么第一步,就是传世公府。 两年多前,展白突然离开历练,虽然主要原因是为了能够尽快的让神格小剑得到成长,但其中也不乏府邸内感情纠葛的因素。 宁小凝的突然到来,还带来了月心以及清婳两女,无疑打破了府邸内的宁静。 虽然表面上,褒允与几女关系处的还算和睦,但暗地里要说没有纠葛,至少展白是不相信的。 而现在,是时候解决这个一直被展白刻意忽视的问题了。 展白最先找上了宁小凝。 不给对方胡搅蛮缠的机会,展白摆出一副严肃的脸色,一本正经道,“此次找你来,有三件事。” “说呗。”宁小凝是为数不多的对展白没有敬畏之心的人,到了现在,还不忘修理自己的指甲。 对此,展白就只当没看到了。 “第一件是公事,我需要神机营的全力辅助。”展白开门见山道。 “怎么帮助法?”宁小凝撇了撇嘴,并没有特别的意外。 “兵家器械,全力输送过来。”展白回道。 “这可不容易,之前我是借助青衣门的法华门来的,原本就欠了一份人情,要是大规模的输送军械的话,对方怕是不会同意,我也不放心。”宁小凝微微皱眉。 听到这话,展白反而放心了。 宁小凝看似为难,却也变向的表明,神机营有能力供应大批的军械。 “呵呵,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可不是只有青衣门有随意进出春秋之洲的法华门。”展白满意的笑了笑。 他倒也并没有说大话。 青衣门固然是超级宗门,而且还是超级宗门中的佼佼者,背后更是靠着青帝这尊大神,可堂堂楚国,若说没有自己的门路,展白打死都不相信。 “那么第二件事呢?”宁小凝没有追问。 “第二件事半公半私。”展白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我需要你回到巨鹿缥缈峰。” “怎么,这么快就想赶我走了?”宁小凝柳眉一挑,显得很不满意。 虽然她来到春秋之洲也有些时日了,但真正跟展白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自然不甘心离开了。更何况,这里还有褒允那小狐狸精,自己若是走的话,岂不是 “别使小性子了。”深知宁小凝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展白可不敢拿自己一宗之主的架势,亲自走到宁小凝身后,不无巴结的给她揉了揉肩,然后颇为暧昧的附耳说了一番悄悄话。 “真是如此?”听完展白的悄悄话,宁小凝还是有些不放心。 “嗯。”展白郑重的点了点头,“所以我才需要你回去,时刻关注万花苑的举动,若有必要,便先下手为强,控制住蝶衣,然后将万花苑彻底的吞并进女神联盟。” “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蝶衣自从当上万花苑宗主后,修为进境岂止是一日千里,手底下强兵悍将更是无数,别说是神机营,就算加上你留在巨鹿的剑阁,也未必有这个本事。”宁小凝摇了摇头,神色很是凝重。 女神联盟可不仅仅是宁小凝说了算的,万花苑同样有着极大的发言权,更何况,蝶衣此女心机很深,从一开始就没有将万花苑真正的核心力量投入进去。 “除非有那个女人帮忙,不过,若是如此的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打死我都不会去求她的。”宁小凝口中的女人,自然就是隐儿了。 “不,还有一个人可以帮你。”展白先是苦笑,宁小凝跟隐儿水火难容的关系,他又如何不知,但好在,他还留有后手。 “谁?”宁小凝这下就有些好奇了。 “蝉!!儿!!!”展白意味深长的吐出了两个字。 “是她?!”宁小凝大惊,“你、你什么时候跟那个女人搞到一起的?” “什么叫搞到一起?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展白的脸色立即就黑了起来。 在蝶衣没有成为万花苑宗主之前,她与蝉儿的身份地位几乎不相上下,各自统领了一阁万花苑内阁。 当年,蝉儿跟展白初次见面之时,更是切磋了一把。最后展白虽然胜了,却也颇为勉强。可也正因为那一战,开始了两人暗地里的勾连。 总之,经过长时间的经营之后,蝉儿早已经身在曹营心在汉了,更是靠着蝶衣为起家之前的良好关系,在万花苑中,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人物。 “临走之时,我会给你一件信物,有了它,便能得到蝉儿的帮助,想来合你们二人之力,想要控制住蝶衣应该不难吧。到时候,蝉儿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帮助你彻底的蚕食掉万花苑了。”展白又解释道。 “哎,有时候连我也看不清,你到底是滥情还是寡义。不管你跟那蝉儿有什么关系,以你跟蝶衣的关系,难道你就忍心下得去手么?”宁小凝表情显得很是复杂道。 展白讪然一笑,细细回想起来,宁小凝说的倒也不错,只是这事他又如何能够承认呢。 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只怕这话说出来,只会让宁小凝更加不喜。 “事有轻重缓急,待到日后,我亲自给蝶衣一个交代的。”展白叹息一声,便转移了话题,“接下来我要说第三件事情了。” “私事?”宁小凝心里早就猜到了。 展白点头,“是关于你的。” “嘿嘿,不会是为了安抚我,给个名份吧?”宁小凝看似玩笑的语气,但眼神中一闪而逝的紧张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不管宁小凝是什么样的性格,总归还是个女人,所以,有些东西也就难以免俗了。 展白没有开口,只是拿手蘸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四个字——“西宫娘娘”。 “西”宁小凝正要念出来,却被展白及时的阻止了,紧接着便见他用衣袖将水渍擦去。 “不要说,记在心里就好。”展白沉声道。 “你想称王?!”宁小凝又不是傻子,只是娘娘两个字,若是再看不出展白的野心,就说不过去了。 只可惜,宁小凝即便再有想象力,还是低估了展白的野心。 “不是王,是帝,而且,也不是称帝,因为,我原本就是。”展白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让宁小凝更加糊涂了。 “有些事情,现在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展白并无意解释,“只需要知道,这便是我对你的承诺,不管日后我身边有多少女人,那个位置只会是你的。” “有西宫,那会不会还有东宫,北宫、南宫或者东北宫、西南宫”所谓女人心海底针,宁小凝的心思转变,饶是展白,一时间也是应接不暇。 “哼,看来展大爷是要打造一个后宫啊。” 这就是赤果果的嘲讽了。 对此,展白还无言以对。 好在,展白也不是吃醋的,于此百口莫辩之机,却是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那你要不要吧?”展白故作神色一厉道。 “干嘛不要。”果然,宁小凝凤眼一瞪,但语气又是一转,“不过,我要知道你准备给那个女人什么位置?” 得,万恶的女人攀比心。 “隐儿位居东宫。”展白深知今天势必要给个交代,索性也不再隐瞒。 “东宫、西宫?孰高孰低?”宁小凝却丝毫没有糊弄过去的意思。 “不分高下。”展白无奈的叹息道。 宁小凝略一沉思,算是勉强同意了下来,不过,“你老实告诉我,到目前为止,你准备册封几位娘娘啊?” “这这”支支吾吾的,展白最终也没有给出答案。 笑话,这种事,不管说对说错,都绝对得不到一丝的好处,反而会遭受无妄之灾的问题,傻子才会老实回答呢。 “好吧,三件事情,我都答应你。”好在宁小凝还知道底限,最终没有穷追到底,这也让展白大大的松了口气。 “你准备让我什么时候动身?” “等我去见了芈隽之后,便是动身之日。”展白想了想,回道。 这一次,展白不准备让宁小凝再搭乘青衣门的法华门了。 一想到青衣门背后那人日后,怕也是敌非友啊。 事实上,到了那个层次的人,彼此间基本上不会存在“友谊”这种东西了。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去丹阳?”宁小凝这个问题就有些意外了。 “三日后吧。”展白并没有多想道。 “那今天、明天、后天晚上,我等你,要是敢不来,休想我回巨鹿。”最终,宁小凝留下一句威胁,转身便离开了。 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 第808章 抓狂 送走了宁小凝,展白没有丝毫的耽搁,便找人寻来了月心。 望着眼前这个清减了很多却强颜欢笑的女子,展白心头不禁暗叹了一声。 认识月心,是在入三里。 那时候,月心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也正因为如此,展白才会被有太多的戒心,当做妹妹看待。 一转眼,时间荏苒,却已经物是人非。 月心或许还是当年的月心,但展白却已经不是了。 对于菩提,再多的提防谨慎也不过份。谁又敢说,那老头没有在月心的身上下一盘棋呢? “青蛮子呢?他不是一向跟你形影不离么?”展白率先打破了沉默。 “一年前,宗门召唤,他离开了。”月心也显得格外拘谨。 “那你为何没有离开?”展白再问。 “我”月心声音越来越低,或者说到了后面根本就是无声。 “哎”展白再次的重重叹息,“你我未必有缘。” “月心知道配不上展白哥哥,但总说服不了自己。”说话间,月心眼眸一红,两行满含委屈的泪珠已经划框而出。 一直以来,月心给人的感觉便是温顺、乖巧,似乎从来不知道该如何高声说话,宛若邻家小妹妹一般,而现在依旧如此。 “还记得你爷爷么?”展白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爷爷?!”月心一愣,楚楚可怜的娇容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愧色。 自从离开入三里,每一日萦绕在她脑海里都就只有展白,何曾念起过抚养她长大的爷爷。一念及此,月心越发觉得自己不孝,可她就是克制不住自己。这种无奈、凄凉甚至对自己痛恨的复杂心情,折磨的她美眸一阵失神 哎!!!! 不知为何,面对月心,展白总有着用不完的叹息。 罢了! 展白摇了摇头,果断的否决了之前决定好的盘算,他实在忍不下心利用这丫头了。 “你我做一个约定,如何?” “约定?”月心摸了摸婆娑的泪眼,疑惑的望向展白。 “我会为你寻一清修之地。百年内,不会有任何人去打扰你。而你必须不闻世事的在那里修行百年,不得踏出一步。说是做到了,就算完成了约定,到时,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若是不能做到天大地大,你自可逍遥,但不得再见我,如何?” “真的?”月心一惊,随即从未有过的幸福感便环绕全身。 “至少对女人,我很少食言。”展白郑重其事道,“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百年的时间,对于我辈修士虽不算长,但也不短,更何况还是与世隔绝,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别说百年,即便是千年我也能熬过来。”月心握着拳头,信誓旦旦道。 望着月心离去时雀跃的身影,展白或许受到了感染,也露出了一抹微笑。 “百年的清修,又何尝不是百年的清静呢。希望到那个时候,大乱已经停止了。” 不用说,展白做出这个决定,确实是在保护月心。这么一个单纯的女子实在不适合战场,尤其是展白极有可能跟菩提正面斗法,与其让她为难,还不如瞒住她呢。 展白找寻的第三个人,同样是个女子,同样跟她有着瓜葛。 清婳,一个真实年龄也才不过花季的少女,亭亭玉立的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可就在她那张乖巧靓丽的面容下,却藏着一颗为了爱情奋勇不顾的勇气。 小小年龄,就敢离家出走,真不该称赞她的勇气还是埋怨她的任性。 而对展白来说,她比之月心还难处理。 别看展白现在还长了副年轻人的面孔,不管是他真实的年龄还是几世的轮回,无一不在他的心口上刻印下名为“沧桑”的创口。 就像凡俗世界的耄耋老者跟七八岁懵懂无知的少女,差的不仅仅是年龄,更是世界观,是心灵的成熟度。 “我有一个女儿,她的年龄甚至可以做你的祖母。”展白意图用这话让清婳心生退意。 “我不在乎。”清婳清脆的答复,让展白差点没有被呼吸的气息噎住。 “我有”展白还不死心。 “你是想说三妻四妾么?我同样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得,这就是思维的代沟了。 一个敢爱敢恨的小姑娘,让狡猾的老狐狸也是徒之奈何。 “可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小妹妹,听好,是小妹妹,而不是妹妹。”展白觉得自己的口气有必要严厉起来。 “可你亲了我。”清婳瘪了瘪嘴。 啪!! 展白狠狠的拍了拍额头。 好强大的理由,好让人难以反驳的理由啊。 “那只是小孩子的过家家。”展白气笑道。 “可我当真了。”清婳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 “可我没当真,当初我不过是练功出了岔子,才会变成那样的。”一想能言善辩的展白,突然发现自己的口才竟然如此拙劣,甚至比不上一个小孩子。 “那我不管,你要么对我负责。要么就还我的聂小白哥哥。”清婳这算是不讲理了。 不过,以她的年龄,确实有这个资本。 “不然,我收你做亲传弟子吧。要知道,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当我亲传弟子而不可得呢?”展白准备曲线救国,并毫无底线的开出价码。 “不要,师徒相恋,有悖伦常,会被世人耻笑的。”清婳想也不相就拒绝了,而且给了出个异常强悍的理由。 展白整张脸都黑了,眼见这丫头根本就是水火不侵,只能咬了咬牙,准备上杀手锏了。 “好吧,我就实话告诉你好了。我看不上你,换言之,你配不上我。”展白咬牙切齿道,到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会不会伤了这小丫头的心了。 “我很丑?”清婳的神色果然一黯,说哭就哭,哽咽着问道。 “不丑,反而很漂亮。以后定然会更加美丽。”展白再无耻,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是没有任何可信度的瞎话。 “那凭什么配不上你?”清婳哭诉道。 “呃?”展白语结了,“这这方面就比较多了。” 眼见清婳没有丝毫罢休的意思,展白只能苦恼的开始编织理由。 “你还小。” “我可以长大。” “你修为太低。” “我会努力修炼。” 对面清婳的一次次反驳,展白终于不耐烦道,“你、你家世太低微。” “不怕告诉你,我现在有两位妻子,其中一个乃是青丘涂山的女王。这府邸内的褒允,更是魏国的郡主,而你,不过出身一小小的药灵谷,父母也只不过是没有身份的下等修士,如何配得上我一宗之主。” 说完,展白暗自抹了了把莫须有的冷汗。 当初,为了让蒙于幺儿死心,展白只是隐晦的表达了自己高贵的身世,然后再告诉她自己有了家世,便轻松搞定了。相比之下,这清婳可是难缠多了。 不过,自己话说的如此之狠,想必能让她死心了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出身虽然低微,却不敢有丝毫的怨恨。不过你也说了,我长的漂亮啊。只要你答应,我不怕做一只花瓶。” 咔嚓!!! 第809章 朱刚鬣辞行 “好吧,随你便吧”抓狂过后,展白陷入了阵阵无力之中。 清婳并没有得胜的喜悦,别看她年龄不大,但也明白,今日自己的表现怕是会给展白留下并不美好的印象。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清婳紧咬贝齿说道,见展白摆了摆手,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将话咽了下去,徐徐离开。 头疼呐。 独自留下的展白拍了拍额头。 当、当 刚刚关闭的房门再次响起敲门声。 “还有什么事么?”展白有些不耐道。 “展兄”门外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 是朱刚鬣。 展白一愣,他怎么来了? 不过,来的倒也正好,省的自己派人寻他。 想到这,展白急忙起身,主动开门。 “朱兄。” “展兄,在下冒昧前来,还望恕罪。” “朱兄客气了,快请进。” 两人一番客套后,便分主宾而坐。 “不知朱兄此来,有何事?”展白主动问道。 “哦,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俺夫妻二人,在贵府叨扰了太长时间,所以故来告辞的。”朱刚鬣轻笑道。 告辞? 展白眼睛微微一眯。 “可是我府上招待不周?” “展兄若是如此说,可就叫俺老朱无地自容了。”朱刚鬣摆了摆手,“俺夫妻二人原本就是要周游列国的,之前一直受宁姑娘挽留,才厚颜多呆了些时日。现在眼看着也有两年之久,所以才萌生了去意,特此向展兄辞行。” 朱刚鬣表现出的温文尔雅加上俊美的外表,实在让展白难以将他与一头猪妖联系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吧。 “既如此,那在下若是再挽留就显得矫情了,那就预祝朱兄一路顺风。”展白似有似无的笑道。 “嗯。”朱刚鬣点了点头,起身就欲离开,可才不过走出一步,却又停了下来,再回头时,看向展白的眼神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这展白果非常人,竟然看破了俺老朱的心思,只是这一点,嘿嘿 朱刚鬣暗暗想道,既然自己的惺惺作态已经被人家看破了,也就不再隐瞒,开门见山道,“俺老朱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却是喜欢结交朋友,可却从未听说过展兄的名讳,尤其是这两年,心中越发的好奇,所以冒昧的问上一句展兄,你到底是什么人?” 果然忍不住了么? 展白暗自好笑,表面上却装傻道,“区区不过一无名之辈,朱兄之前没听过,也是正常。” “那么展亦白呢?”朱刚鬣脸色突然一厉。 “哦,看来朱兄认识我那位朋友?”展白心头一突,自从跟展亦白化干戈为玉帛后,后者与聂政为了履行当初的承诺,曾经偷偷的潜入府邸与展白会面。 此事,展白从未对外人说过,哪怕是褒允,都没有,可现在看来,还是没有逃过这朱刚鬣的耳目啊。 “有过一面之缘。”朱刚鬣没有否认,“如果俺老朱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菩提的座下弟子。” “展亦白?展白?一字之差,虽面目全非,却又同是剑修,一妖一人说实话,俺老朱现在也是迷糊的很呐。” “能让堂堂天庭的天蓬元帅看不透,区区应该感到很幸运吧。”展白做出受宠若惊状。 一言而出,两人的眼睛里立即散发出道道精光。 “哈哈,看来那展亦白果然告诉了你很多事情,就连只见过一面的俺,也是有幸没有遗漏。”朱刚鬣很快就释然了,当初,他受人之托,专门去见展亦白之时,就曾经说过他的身世。而现在,他显然将展白知道他身世的原因归咎到了展亦白的头上。 “嗯?展兄不会是以为俺老朱故意滞留于此,是别有用心吧?”看到展白的戒备之色,朱刚鬣当即便恍然大悟。 “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宁小凝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朱兄滞留两年为我看家护院。”展白冷笑道。 他确实有这种怀疑。 “你这么说,不是在变向的承认自己身份很不一般么?”朱刚鬣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就抓住了展白话中的破绽。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展白担心被人设计,而且是那些与同齐寿高高在上的人物,那么反过来,他必然有被那些大人物设计的资本了。 “朱兄,既然今日已经把话挑明白了,又何必在云里雾里呢?”展白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只是他亲身接触的,先是刑天,接下来又是面前这朱刚鬣,无一不是难缠的角色,让现在基本上没有多少自保之力的人如何不忌惮呢? “若是俺老朱说展兄多心了,你会相信么?”朱刚鬣轻笑一声。 “那就要看朱兄的理由够不够充分了。”展白回道。 “确实,宁姑娘虽也算得上是以为女中豪杰,但还不足以让俺老朱甘心留下。但也并非你怀疑的那般。俺老朱更多的不过是看在月心的面子上罢了。”朱刚鬣的回答,让展白一愣。 他想过很多可能,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月心。 “我不明白?” “展兄应该知道俺老朱此行并非一人吧?”朱刚鬣俊朗的过分的脸上突然闪现出溺爱的光泽。 “贤伉俪?!”展白惊咦一声。 “不错,俺老朱的婆娘名为练霓,这一世乃是蜀山的外门弟子。”朱刚鬣会心道。 “这一世?那么尊夫人的前世是”展白似乎抓到了关键。 “天庭广寒宫练霓嫦娥。” “嫦娥?!”展白一愣。 神话传说中,那天蓬元帅不就是因为调戏嫦娥才被贬下凡尘成了猪妖么?怎么现在两人竟然成了夫妻了? 看来,这神话传说,很不靠谱啊。 “可这跟月心又有什么关系?”展白很快就将这份疑惑打消,继续追问道。 “铁树开花情窦开,嫦娥宫中一浮白。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朱刚鬣幽幽一叹,“当年,俺老朱与练霓一见倾心,却也因此违反了天条。铁树开花,凡心起。天庭那些伪善之辈,以保全练霓为名,骗俺入了畜生道,可谁知道” “可谁知道,你为天庭立下了大功劳,却最终还是难免过河拆桥,是么?”展白眼见朱刚鬣不欲继续说下去,便替他说了。 或许,这才是神话传说中西游记的真正面目。 朱刚鬣根本就是怀着特殊的目的,才走上了西行取经之路,至于是什么目的,展白没问,估计朱刚鬣也不会说。 “确实如此,最终练霓还是没有逃过被贬下凡的命运。只是连累了月心嫦娥,连坐了包庇之罪,也被一同贬斥。”朱刚鬣叹息道。 “月心嫦娥?你是说月心的前世也是嫦娥?”直到这时,展白才恍然大悟。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朱刚鬣之前的理由,也就顺理成章了。 “现在你应该相信俺老朱了吧。”或许是受到了不堪往事的影响,朱刚鬣显得意兴阑珊起来,“虽然俺老朱看不出,你到底有何资格,竟然能引得月心的青睐,但情之一字,谁又说得清呢。现在你回来了,俺老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只希望你不要负了她。事已至此,俺老朱也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希望咱们日后还有再见之日” 话毕,朱刚鬣再无犹豫,转身便离开了。 “朱兄,天将大变,我若是你,定会带着自己的所爱,寻一桃花之源,避开纷争。言尽于此,还望保重。”展白不知为什么,突然对着朱刚鬣的背影冷声提醒道。 “哈哈,一切皆是命宿,展兄费心了。” 第810章 君臣 楚国,丹阳,王宫。 “又是一天。”处理完政事的芈隽走到书房的窗外,望了眼郎朗的星空,莫名其妙的感叹了一声。 自他坐上王位已过了两年多的时间。 在这两年中,公子隽可谓励精图治,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好在,楚国的底子好,加上公子田的突然遇刺,使得夺嫡的兵祸得到最大显得控制。 几乎由展白一手导演出的丹阳叛乱,让这座城池几乎毁于一旦,其内的门阀世家更是遭遇了灭顶之灾,短期看,危害不可谓不大,但对芈隽却是有百利而仅一害。 凭着手底下的正规军,芈隽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平定了一干草莽,虽然在重建丹阳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但也没有了朝堂上的掣肘。 坐在王位的芈隽,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恢复了丹阳的秩序。期间更是通过论功行赏,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到朝堂各大要职,完成了权利的交接。最后又安抚边军,至此,其王位便已稳如泰山了。 剩下的时间里,芈隽大力整顿政务,鼓励民生,到了现在,国力已经恢复到夺嫡之前的样子,甚至还在上升的势头。 其中,展白推荐的苏秦以及孙叔敖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展白?”一想到那个人,芈隽的心头就变得五味陈杂。 作为一国之君,芈隽无疑是极为重视展白这种人才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会破格许以公侯。可同样作为一国之君,严芈心中又不得不有所忌惮,以防止他成为又一个吴起。 好在,展白在功成之后,便悄然失踪,也算是让芈隽松了口气。本意上,他真的不想做那种过河拆桥谋害功臣之事,毕竟,众口悠悠,这种不光彩的事会被后人唾骂的。 抬头望月,芈隽很快就将展白从脑海中甩掉,思绪又飘落到刚刚接到的密报上了。 回头望了望书桌案牍上厚厚的密报,芈隽的脸色立即就阴沉了下来。 那份密报来自边戍军,汇报的是斥候所侦探到的重要情报,而其中,最能引得芈隽关注的无疑就是心腹大患——汉国了。 因为吴起的原因,楚国大兴,故而与汉国结下了百年的仇怨。 后来,吴起死,汉国敏锐的抓住了契机,发兵反攻,不仅将之前楚国侵吞的城池一一光复,更是占领了大片楚国的领地,成为了楚国的心腹大患。 因为失去了主心骨,楚国的边军在最近几年中的战事中,总是胜少负多,渐渐的便成防御态势,不求有过但求无过,倒也大大的阻滞了汉国侵略的步伐。 可就在刚才芈隽所看的密报,却呈送来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情报。 楚汉边境上,不知什么原因,一向强势的汉队,竟然开始收缩了,而且还调离了近三成的军队。 “难道汉国国内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芈隽暗自猜测着,却也不敢往下决断。 面对这种事关国家兴亡的战争,芈隽作为一国之君,再多的谨慎也不为过。毕竟,谁敢说汉国的这份奇怪的举动,不是识敌以弱呢? 作为楚国的国君,芈隽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光复故土,甚至开疆扩土,可在楚力大不如前的情况下,他却必须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苏秦曾说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看来,还是不需要遣密探深入汉国,探个虚实才行啊。”芈隽喃喃自语道。 “兵家还有一句话,叫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王可曾听说过?”突然,一道声音突兀的自芈隽的身后传来。 芈隽全身一颤,眼神中的厉色一闪而逝,下一刻便满是惊喜的转身,“先生?!” 展白自书房内的阴暗出缓缓的走了出来,而在他身后赫然还跟着贴身侍奉芈隽的太监。 “大王,展公来的突然,所以奴才没来得及呈报,还望大王恕罪。”那奴才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所谓伴君如伴虎,不管展白跟芈隽是何关系,作为这座王宫的总管太监,他此番都脱不了渎职的罪过。不过这太监倒也不傻,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立即当着展白的面请罪。如此一来,芈隽心中再是不喜,也不会过分的处罚。 “狗奴才,先生是何人,来见寡人还用得着通报么,滚下去吧。”果然,碍于展白的颜面,芈隽虽是厉声斥责,却最终只是高抬轻放。 那太监得此便宜,哪还敢在这里逗留,急忙溜了出去。 “先生是何时回来的,也不事先通知寡人一声,不然的话,总要为先生大开筵席,以洗尘濯面。”芈隽热切的走上前来,仿佛还如当年一般,请展白就坐。 “我也是刚刚回来,因为有急事相禀,不得已之下夜闯王宫,还望大王恕罪。”此一时彼一时,展白倒也没有摆老资格,礼数言行颇为谨慎道。 “先生说的什么话,若是没有您,寡人何德何能坐拥于此。这里虽是王宫,但于先生却是绝对不会设防的。”芈隽心口不一的客套了一番。 这话展白自然是不会当真的。 若不是为了遮掩自己的行迹,他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觐见。 “大王,我臣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而且,为了方便日后行事,还望大王三缄其口,万万不可泄露了臣的行踪。”展白不愿在这般客套下去,不过再说正事之前,还是不忘嘱咐道。 “哦?”芈隽似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也暂时的摒除了展白突然出现所带来的影响,“不知先生口中的要事是” “关乎楚国的兴亡”展白沉声说道。 这下,芈隽也不由的变色了。 “来人。”芈隽突然大喊了一声。 刚刚滚出去没多久的太监,急忙跑了进来。 “传旨下去,将寡人书房百丈内所有人全部赶走,包括你。没有寡人的旨意,踏入百丈一步者,杀无赦,诛九族。”芈隽声色俱厉道,尽显君王之威赫。 “喏。”太监不敢多问,急冲冲的跑下去传旨了。 “先生,现在可以说了。”芈隽不无紧张的说道,不仅是为展白即将说出的关乎楚国兴亡之事而紧张,更忐忑于展白会不会故意让自己支开护卫以行刺杀之举。 不得不说,芈隽现在心里很矛盾,同时又有一种赌徒的狂性,赌展白不为对自己不利。 展白将芈隽脸上的细小变化看在眼里,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地里却是叹息了一声。 果然是再也没办法做朋友了啊。 “两件事,一件私事,我想送几个人回巨鹿之洲。”展白不再犹豫,开门见山道。 “回巨鹿之洲?”芈隽皱了皱眉,“这怕是不容易吧。距离法华阵双向开放还有近百年的时间” 众所周知,连通鼎三洲的天漠城,共有十一座法华阵,另外一端,又八座分别位于春秋八国的境内,剩下的三座则处于交界地,并被划分为三不管地带。 当初,展白等人就是从一座位于楚国边境三不管地带的法华阵进入楚国的。 “据我所知,除了那十一座法华阵外,很多超级宗门或者势力都拥有私人的法华阵,能够随时的进行连通。青衣门有,万花苑有,楚国作为春秋八国之一,若是没有,怕说不过去吧?”展白意味深长的瞥了芈隽一眼。 “这”芈隽讪讪的一笑,“不瞒先生,我楚国确实拥有这么一座法华阵,而且归属于王室。只有君王才有权利使用,只是每次开放所耗费的玄晶石极为巨大,而现在楚国百废待兴” 芈隽说的或许是事实,但展白若真的相信堂堂一诸侯国点开启法华阵所需的玄晶石都拿不出来,那才叫彻彻底底的傻瓜呢。 芈隽如此之说,一来是为自己刚才的话做借口,二来也有讨价还价之意。 可惜,展白显然不会为此买单。 “第二件事。”展白直接伸出两根手指,不给芈隽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不无冷笑道,“在巨鹿之洲,我有渠道可以获取大量不逊于墨家的机关军械,却少了买主,不知大王有没有兴趣?” 不出意料,听到这话的芈隽眼睛不由的大亮。 作为一国之君,他自然知道机关军械对于一力的作用了。 其他且不说,齐国为何能称霸春秋之洲,让其他诸侯国(秦国之外),俯首帖耳,不敢有丝毫觊觎,除了有良将谋臣之外,更有着墨家机关的辅助。而秦国为何能凭着贫瘠之地,敢于齐国相抗数百年,不同样是因为公输世家提供的机关军械么? 至于其他国家,虽然也能从一些渠道中购得墨家机关,且不说价格贵了数倍,数量上也是杯水车薪,更多的只能依靠血肉之躯。 楚国同样是如此,即便在吴起的年代里,楚威之盛,靠的也是军阵以及将士的奋勇拼杀。 若是能够得到大批的机关军械,芈隽相信,楚国的军力必定能在短时间内获得极大的提升,而到了那个时候 到此,芈隽哪里还记得之前自己的刻意刁难。 别说楚国现在国力已经大有气色,若是有机会获得大批的机关器械,即便是沦落到秦国那般的境地,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 “先生之言当真?”激动之下,芈隽一改平日作为君王喜形不于色的淡然,迫切的问道。 “等我的人回到巨鹿之后,会第一时间带一批军械过来。到时大王一见便可知晓。”展白也刻意的遗忘刚才的不愉快。 “好,此事定然不会误了先生。”芈隽当即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还有一事”确定了这两件大事,展白此行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但 “先生,但讲无妨。”受了机关军械的刺激,芈隽变得格外大方。 “大王还记得我刚开始说的那句话么?”一番抉择之后,展白还是不忍心,准备提醒一番。 虽然此时的芈隽跟自己已经越行越远,但两人毕竟有过一段不错的相处。 “刚开始说的话?”芈隽一愣,回头想了想,脸色不由的微变。 “先生是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不错,虽然没有充足的证据,但在我想来,汉国在边界上的突然退缩,并非是诱敌之策,也并不是因为其国内发生了变乱,而极有可能是秦国。”展白沉声道。 “秦国?难道秦国要攻打汉国?先生,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芈隽对于展白的推论颇为不以为然。 毕竟,在世人的眼中,秦力虽然强大,却因为常年受制于齐国,没有精力也没有力量侵犯其他国家。 也正因为这个众所周知的原因,秦、汉虽然交界,却数百年来都没有发生战事。 眼见芈隽不信,展白就无可奈何了。 这件事情提醒到此,他也算是仁至义尽。至于事情的真相 难道要展白说秦国有一统春秋的野心?并且已经开始做战争准备了? 且不说芈隽会不会将展白当成傻子,只是两人间越演越深的裂痕,就让展白提不起一丝的兴趣。 “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加强边军的军力,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弊的。”展白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先生教训的极是。”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刚才那话太过的失礼,芈隽当即放低了姿态。 “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展白不愿在呆下去,起身准备告辞。 “哦,别忘了我之前说的。此次我回到楚国的事情,最好不要公之于世,至于原因么,我现在还不能说,日后,你定会知晓。”展白再次祝福了一声,也算是委婉的表达了拒绝芈隽挽留之意。 “报” 就在芈隽还想说些场面话时,房外突然传来阵阵骚乱。 “边军密报,八百里加急边军密报,八百里加急” 不多时,便见一名风尘仆仆的军士便在太监的带领下,一路小跑了过来。 芈隽见状,神色立即变得凝重起来,也无心责备那太监的打扰了,甚至主动的迎了上去。 “密报呈上来。” 那军士显然是第一次面见君王,显得很是慌张,手忙脚乱中,很是花费了些功夫,才从怀中掏出了密报,由太监呈送给了芈隽。 竟然要动用八百里加急,莫非边境出现了大的状况? 芈隽心急如焚,也顾不上身旁还有外人,便将密报打开,借着月色读了起来。 “先生”读完密报的芈隽,神色颇为复杂的走到还未离去的展白面前,意味深长道,“你之前的推论应验了。” 第811章 连横 展白从芈隽的手中接过密报,脸色也立即就变了。 说是密报,其实更应该称作密函,而且还是来自秦国世子赵政的亲笔。 里面的内容很简单,便是邀请楚国同盟,南北夹击,平复汉国,功成之日,双方平分大汉疆土。 “此消息可准确?”芈隽突然神色一厉,对着信使问道。 “禀大王,这封信函是我们的商队从秦国带回来的,绝无可能作假。”信使急忙确定道。 到此,之前汉国突然收缩兵力的原因就找到了,显然并非是其国内发生了动乱,而是察觉到了北方秦国的异动,为防不测,才将兵力抽调北上了。 那么要不要答应秦国的要求呢? 平心而论,芈隽是心动的。 大汉这些年给予楚国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若是能将大汉一举平灭,那么对楚国意义重大,对于芈隽而言,更是能够坐拥开疆扩土的不世功绩。 当然,这其中也并非没有顾虑,那便是大秦。 秦国的兵锋之盛,芈隽即便没有见识过,也听说过,能够凭一己之力抗衡霸主齐国,由此可想而知。 那么一旦双方联手灭了汉国,那么秦楚之间便再无隔阂,后者会不会贪心不足,进而谋夺楚国呢? 拿不定主意的芈隽不得不将目光投注在展白的身上。 “先生,以为如何?” “我只是再想另外一个问题,秦汉并无太大的仇怨,秦国为何突然压兵发汉国?”展白沉声道。 其中的原因,展白其实已经猜出了一二,却绝不会对芈隽说的。 这是一盘大棋,秦国只不过是先锋罢了,至于幕后的主导,不用想,必是那传说中的帝辛甚至是蚩尤了。 帝辛?蚩尤? 想到这,展白悚然而惊。 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会不会是 展亦白现在明面上听从的是商纣帝辛,而前往另外一方世界,寻找展白前世尸体的又是蚩尤,在之前,也不知是思维出现了混乱还是什么原因,展白自己竟然将两者都搞混了。可现在仔细想想,这未必就是个失误,最大的可能是,冥冥之中的真相。 这两人原本就是一个人,只有如此,一切才能解释的通。 “先生,这一点,寡人倒是有些猜测。数百年来,秦国一直被齐国所压制,又受到墨家的制裁,只能屈居贫瘠之地,饶是虎狼之师,也是受困于枷。秦国此举想来是要破除现在四面被困的局面吧。而秦国的周边,东边是齐国,北边是刚刚复国的大燕,西边则是赵魏韩三国,相比之下,南边的汉国无疑是军力最弱的了。”芈隽想当然的解释道。 展白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事实上,楚国跟秦国也是有边界的,只是地域狭小,这些年来更是被汉国侵吞了不少。 当然,展白心中很清楚,秦国之所以会联盟楚国,最大的原因则是自己。 帝辛,不,是蚩尤,已经料定了自己不会反对结盟,甚至会助纣为虐,助他开拓南方的战场。至于汉国覆灭之后,楚国或许能保得一时的平安,但等到秦国料理了其他国家后,绝对会反扑而来,从而最终一统春秋。 “目前看来,与秦国结盟,于我们而言,是利大于弊的。”展白终于开口了,而正是这句话也彻底的让芈隽下定了决心。 “不过”展白话音却是一转。 “先生请说。”芈隽急忙问道。 “不过,在出兵之前,我们必须加紧战备,提升军力。如此,日后与秦军会面时,方可一展军威,让对方投鼠忌器,不至于做出卸磨杀驴之事。”展白开口道。 “先生此言大善。”芈隽满意的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是额头一皱,“只是想在短时间内提升军力,又谈何容易。” “不,大王此言差矣。我楚国的军队比之秦国,论个人的勇武,却未必就比秦国差,所缺的不过是机关军械。”展白此话一出,芈隽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寡人一切就依仗先生了。” 此次,展白前往丹阳,并非孤身一人,而是带着宁小凝以及月心前来,并有百名剑衣领弟子随身护佑。 得到芈隽的承诺后,回到住处后,展白没有丝毫的停歇,带着一干人便再次秘密的进入了王宫。 “这是”望着眼前这幽深的山洞,展白不禁疑惑道。 谁能够想到,就在这丹阳城王宫防卫最严密的所在,藏的不是金银财宝,反而是一口仅容两人同时进出的山窟窿呢? “先生,应该能够想到的。”一旁的芈隽却是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黄、天、墓、地!!!”果然,只是稍一沉思,展白便郑重其事的给出了答案。 展白之所以如此快猜出来,原因很简单,那便是楚迟以及聂小凡的神秘失踪。 此次,展白回到郢城,在府邸之内并没有见到这两个人,至于负责府邸安危的剑衣领以及炼血暗堂则暂时的交给了苍剑生以及严芈儿负责。后来,还是褒允悄悄的告诉了他原因。 原来,两年前,芈隽坐上王位之后,除了对有功之人大肆分封外,还重新分配了进入了黄天墓地开挖江山印的凭证。 而展白作为功劳最大者,虽然他人不在,却还是分到了一份凭证。 楚迟跟聂小凡便带着一些弟子常驻进了黄天墓地,挖去江山印了。 “不错,但也并不全对。进入这山洞,前行百丈之后,就分成了左右两道大门。左侧的才真正的通往黄天墓地,至于右侧的,便是能够直达天漠城的法华阵了。”芈隽没有隐瞒,毕竟,一会众人就要进入,再隐瞒也就没有意义了。更何况,当初,为了一纸黄天墓地的凭证,展白跟他甚至产生了嫌隙。 “原来如此。”展白恍然。 “寡人事先已经遣人做好了准备,提供的玄晶石可以不间断的维持一个月的时间。”芈隽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也就是说,只给展白一个月的时间,必须见到他所急需的机关军械。 展白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想宁小凝。 “没问题。回去后,我立即组织人手,以最快的速度将储备的机关军械尽数运来,只是这价格”宁小凝意味深长的看向芈隽。 “只要能满足军队的需要,价格好说。”芈隽少有的大方道。 事实上,为了此次交易,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甚至不惜将王室储备了数百年的江山印全数都花出去了。 “嗯,那就没问题了。”宁小凝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 接着,众人便在芈隽的带领下,鱼贯进入了山洞。 果不其然,在前行了百丈之后,与左右出现了两道大门,一大一小。小的门正好立于右侧,应该就是通往法华阵的了。 展白虽然对黄天墓地颇为好奇,但也知道此时不是一探究竟的时候,便没有过多的停留,推开了右侧的大门。 进入大门,视野豁然开朗,入目的是一方人工挖掘出的偌大山洞,四周全部守卫着王宫的羽林禁军,而在中央处,赫然耸立着一座流光溢彩的法华门。 第812章 机关军械(上) 相比于春秋之洲,不论是鼎洲的巨鹿、五胡两洲,还是下三洲,虽然受到的天条限制大大的减弱,但同样的却也缺乏了一种极为重要的矿产,那便是山河印。 对一般修士而言,山河印的用处似乎只是炼制法宝的必备材料,可事实绝非那般简单。 法宝对于修士,不仅仅是武器,更是紫府晋升的媒介,以法宝作桥,紫府才可开辟三寸神宫,进入泥丸之境,修为也便能突破入地君之境了。 当然,并非所有的法宝都能做桥,对品质是有要求的。 这也是为何春秋之洲虽然受到了莫大的天条,修为被牢牢的压制在地君之境,其他五洲没有如此大的禁锢,整体修为上反而大大不如了。 当然,这并非是本章所要讨论的主题。 话说宁小凝一众人通过法华阵回道天漠城后,失去了偌大的天条限制,便可御空飞行,一日千里也是不在话下。 当下,宁小凝就兵分两路。 一路,宁小凝带着五十名剑衣领的弟子,直向巨鹿之洲的缥缈峰赶去。另外一路,依然有五十名剑衣领弟子,却是护卫着月心,返回剑连天,并通过那里的法华阵进入地三洲的剑狱山庄。最终月心被孤零零的留在了地下城深处少有人烟的一方桃园之地。而这里,便是展白为她寻找的静修之地。按照约定,百年内,月心将不得踏出半步,否则 却说宁小凝这边,一路风尘仆仆,只用了十天的时间就赶回了缥缈峰,然后便是翻箱倒柜,将这些年来,缥缈峰暗自打造的机关军械全部收拢后,再次赶往天漠城,返回春秋楚国。 不过,这一次,宁小凝并没有随心,而是留在了缥缈峰。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这边,芈隽一边暗自于秦国信件往来,沟通联盟事宜,一边则命令边军紧急备战,直到来自巨鹿的机关军械大批赶来。 此次为了运送这批机关军械,百名剑衣领的弟子一路护送,缥缈峰更是派出了千余名工匠劳役,或使用玄空戒,或者直接就车马相载,数量之大,饶是展白见了也是大吃一惊。 “属下见过宗主。”负责此次运输的是神机营中的一名老人,说是老人,却是一点都不老,只是从神机营建立便一直跟随,劳苦功高下成为了宁小凝的心腹。 此人名叫万横,胖乎乎的一副员外打扮,修为倒是不高,只是堪堪达到了太玄之境。 因为不认识芈隽,加之也不在乎,万横直接越过了他,走到了展白的面前。 “嗯,这位是楚国大王,你将此次所运军械简单的介绍一下吧。”对于万横,展白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也没兴趣问他的名讳,直接推给了芈隽。 “见过大王。”得了展白的嘱咐,万横这才转身,向芈隽见礼。 两人一番客套之后,万横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册绵帛,洋洋洒洒的介绍起来。 “禀告大王,此次我等前来,所运的军械一共分为三大类。其一,乃是仿制了墨家的机关战兽。其中有分成了空、地两种。地面作战的机关战犀,高十丈,长十五丈,可载军士百人,冲锋陷阵无往不利,大王请跟小老儿来。”万横也知道口说无凭,认他夸的天花乱坠也没有实物展示效果来的好,所以,就带着芈隽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带。 紧接着,万横伸出他那双戴满了双手的肥大手指,对着虚空微微一闪。 轰隆!!! 一座庞然大物凭空闪现,很是让芈隽以及四周的羽林禁军吓了一跳。 循目望去,芈隽眼睛不禁反射出一抹精光。 只见矗立在自己身前的庞然大物,几乎全部有钢铁铸造,十丈之高,十五丈之长,整体为犀牛的造型,在粗壮的鼻子处更是凸起了一根一丈多长闪着寒光的尖刺。可以预见,若是在战场上,被那尖刺撞上一下,即便是太古境的强者,怕是也要受到不小的伤害。不仅如此,在犀牛腰肋处更是多出了很多的圆孔。 “好叫大王得知,此机关战犀可由玄晶石催动,速度极快,可日行百里,其腹内更可装军士百名,利用这些圆孔,或者施以弓弩射击,或者直接挥使枪戟对近身之敌进行攻击。”万横没有辜负他那副员外的模样,奸商的嘴脸在不自觉中已经展露出来。 “不错,不知此机关战犀数量几何?”芈隽也是识货的,围绕着机关战犀走了一圈,已经看出了七七八八,深知这绝对是冲锋陷阵的利器,甚至完全可以靠它攻城拔寨,禁不住询问道。 “战犀两百头。”万横伸出两个肥硕的手指说道。 听上去,这个数量实在不多,但深知机关战兽打造不易的芈隽,却没有太多的失望,而是追问了一句,“那价格呢?” “任何一种江山印,五十斤。” 听到价码,芈隽略微的皱了下额头,却没有立即讨价还价。 “听你刚才说,还有另外一种机关战兽,不如一齐介绍给寡人。” “大王稍等。”万横也知这种大宗的交易,在价格上不可能一蹴而就,也就没有在意,只见他从怀中突然掏出一些丹药,塞进了嘴里。 这春秋之洲的天条限制实在太大,往常使用玄空戒对万横而言,并不比喝水困难,可现在,只是使用了一次,几乎就消耗掉了他体内过半的玄力,所以只能依靠丹药尽快的补充。 待药效化了后,万横再次凝聚玄力于玄空戒。 扑腾!!!! 又是一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却是在地面上刮起了好大的风。 “大王请看,此为机关鹰隼,最高可飞五百丈之高,不过受限于春秋之洲的禁空,最好不要突破百丈。此兽翼展足有十丈,体长九丈,速度更快。其喙由精铁打造,锋利异常,腹部则装有两巨连发的攻城弩,每一具可由三人操作,一共可栽八人,另外的两人则负责操控机关兽。” “数量呢?” “百具。” 介绍完了机关战兽,紧接着万横便带着芈隽走到了一辆车马旁,然后遣人从中卸下了包裹颇为严实的木箱。 “大王,机关战兽,虽然威力强大,但一来打造不易,所以数量有限,只能装备于最为精锐的部队。对于寻常的部队么”万横说到这,故意卖了个关子,亲自动手,将木箱撬开,然后扒拉上层的油纸,从里面拎出了一根一丈长短的“木棍”。 “这是何物?”芈隽看着那貌不惊人的木棍,以他的见识竟然从未见过,虽然心知必定有其玄妙,只是这卖相,实在是让人有些看不起啊。 照理说,这木棍应该是兵器,可若真是如此的话,却实在太过寒碜了。只是对比楚中装备的刀枪,也比它霸气的多了。 “大王,此物乃是我缥缈峰独有的神兵利器,取名火龙枪。”万横如何看不出芈隽的疑惑,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见他双手抓住木棍,将其中略宽的一头抵在了肩上,一只眼睛眯起,另外一直眼睛则贴在了木棍上方类似“望山”的瞄具上。 身体转动间,万横似乎找到了目标,双手微微用力,木棍另外一头已经指向了百丈开外的一杆旗帜之上。 砰!!!! 一声嗡鸣巨响,紧随着万横的身前便升起了阵阵白烟。 这一声巨响,不仅震慑了旁边的严芈,甚至惊动了远处的展白。 循着声音望来,展白也是大吃一惊。 “这宁小凝,竟然搞出了火枪!!!!” 芈隽对这取名火龙枪的东西,或许没有了解,可展白又如何不知。 这一丈之长的木棍,其外形根本就是比较原始的火枪啊。 “咳咳”万横被那白烟一呛,接连咳嗽了数声,待烟雾散去,只见他那张白皙的肥脸已经熏成了乌黑之色。 “大王请看。”万横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放下火龙枪后,一手指向百丈外作为目标的旗帜。 芈隽这才从失神中醒悟过来,循着手指望去,可哪里还看得到旗帜。 虽然没有了旗帜,但原本安插旗帜的城楼却是被轰塌了一角。 “这这威力,竟然比弓弩还要厉害。”直到此时,芈隽才是悚然而惊。 第813章 机关军械(中)新年快乐 从万横的手中接过火龙枪,一番仔细的查看,芈隽才发现这看似如同烧火棍的东西,却是内有乾坤。 外面包覆着不知何种木料,而其内却是镶嵌了一个铁管,伸手摸了摸铁管的前端,还能感觉到极高的温度。 “火龙枪的内部刻有玄纹阵列,只需要指甲大小的玄晶石,便可以使用百次。其最远可达三百丈,比之弓弩丝毫不让,更重要的是不需要消耗使用者的玄力真元。”万横介绍的同时,张开五指,其手掌之中赫然握着一节指头大小春笋样式的弹丸。 “火龙枪发射的便是此物,底部镶嵌有颗粒大小的玄晶石,以提供飞行的动力,在其尖端刻有类似破甲箭的玄纹阵列,威力可轻松破开太玄境的护体玄甲,至于普通的盔甲更是如同窗纸一般。若是距离拉近到五十丈的距离,即便是太古境的强者也难以抵挡。最为关键的是此物很小,可大量携带。对于熟悉的火枪手,完全可以在两息间完成装填然后射击。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这件武器的威力,我们甚至还专门创造了三段击的战阵。” “好东西,此物如此之小,完全可以大量装备,却不知数量多么?”芈隽迫不及待道。 “此次一共带来了五万枝,同时每枝火龙枪配百枚弹丸。”万横的回答,让芈隽很是动心。 五万枝火龙枪,光是弹丸就足有五百万枚,如此多的数量,若是在战场上运用得当的话,完全可以像收割麦子般,屠杀敌人。 “除此之外,我还带来了百门火龙炮。这火龙炮可以看做是火龙枪的放大版,全身精铁铸造,炮弹更是比这枚弹丸大了近百倍,最远可及千丈,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可以用它作攻城力气,也可用于野战,甚至可以装在机关战犀的身上,作为机动的火力支援。因为太耗费玄力,我就暂时不从玄空戒拿出来展示了。火龙枪与火龙炮便是我之前说的三大类其二。” “大王,此物虽好,但最多也就只能替代弓弩。远战可以,可一旦贴身肉搏,就完全施展不开了。”万横看似劝解,实则是为了承上启下。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万横已经踱到了另外一辆马车旁,同样遣人卸下了一口木箱,暴力打开后,从里面提起了一套铠甲。 “大王,请看。” 因为机关战兽以及火龙枪的缘故,芈隽被彻底激发出了热情,对于这一批的军械更是赋予了极大的期望。 听得万横呼唤,哪敢有丝毫的不耐,急忙走了上去。 “此铠甲名为裂山,每副重达百斤。别看它好似皮革编制,实则不然。我缥缈峰以独特的工艺在厚重的皮革内填充了三层,其中两层藤甲,最里面则加上了一层韧性极佳的铁板,在起到最好防护的同时,还不会给军士的行动造成障碍。我们曾经做过测验,除非是破甲箭在百丈内才有可能破开其防御,普通的箭矢,对它制不成丝毫的伤害。”万横口若悬河道,至于其中有几分水分就无人可知了。 但以宁小凝做事的风格,不知何时走到旁边的展白,却相信,即便有水分,也绝对不多。 “不知有没有刀枪剑戟这样的武器呢?”芈隽没有提出怀疑,反而询问了一声。 这倒不是说,楚队穷酸的连普通刀兵都装备不起。事实上,楚国国内有专门炼制铠甲兵器的作坊,锻造工艺虽然比不过齐秦两国,但差的也不是太多,只是在见识了这么多好东西后,芈隽已经有些贪心不足了。 一想到,装备了这些神兵利器的楚国将士,在战场上,摧枯拉朽般攻入汉国的疆土,他就感觉热血沸腾,恨不得亲自上阵。 “这很抱歉,大王。作为第三大类,我们此次只带来了裂山甲十万副,剩下的就只有三千柄我们特质的玄铁飞剑了。”万横的回答让芈隽有些失望,但同时又有些期待。 玄铁飞剑,名字起的很土,不过却足以让任何人升起兴趣来,只因为其中的“飞剑”二字。 “万先生,不知这玄铁飞剑是何物?”不知不觉中,芈隽对于万横的称呼也改变了。 “大王,请跟我来。”万横没有多说,放下手中的铠甲后,便朝着车队最后方走去。 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这最后的数十辆马车与之前的颇为不同,不仅仅是因为马车更加的精致,更因为即便是此时,其四周也布满了警惕非常的剑衣领弟子。 万横显然没有资格指挥剑衣领弟子,只见他亲自爬到马车上,抱起了一口巨大的棺材跳了下来。 这口棺材高只及常人的膝盖,但长度却达到了三丈,而且看起来份量很不是不小。抱着棺材的万横落地后,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坚硬的地面踏出了两个深坑,直没脚踝。 落地后的万横显得很是小心,轻拿轻放的将棺材放到地上,没有立即打开,反而是一屁股坐了下去,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作为修士,万横无疑是不合格,就以他现在的体格啧啧,倒了战场上活脱脱一面肥大的肉盾。 心中越发好奇的芈隽显然等不及了,三步化作两步的走上前去,竟然亲自打开了棺材的盖子。 “嘶!!!”饶是自以为见多识广的芈隽在看到棺材力的东西后,也是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飞剑?或者说,这是剑么?”芈隽指着棺材内的东西,瞠目结舌的望向万横。 三丈之长,最宽处更是可达六尺,样式倒很像是一柄剑,而且是吹毛而断的利剑,两侧的剑锋时刻反射出慑人的寒芒,唯一特别的地方便是剑柄,准确的讲就没有剑柄,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具马鞍,在马鞍的前端甚至还有以手指粗的铁链结成的缰绳。 “这确实是飞剑,但此飞剑却非彼飞剑,它只是会飞而已。”紧追着走到芈隽身后的展白,神色无比复杂的抢先道。 望着棺材里躺着的巨大飞剑,这让展白不由的想起了当年宁小凝做出第一把飞剑以让自己测验的场景。只是现在看来,经过这么多年,她对飞剑进行了不少的改良。 “宗主说的不错。玄铁飞剑并非真正的飞剑,它甚至算不上是剑。我更喜欢将它看做是没有生命的坐骑。”这边,万横终于缓过气来,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 “坐骑?”芈隽依然有些难以理解。 “大王请看。”万横指了指巨剑后面连着的马鞍,解释道,“只要修为达到太玄之境,才驾驭得了它。这马鞍便是作为乘骑之用,修士坐于其上,双手抓住前方的缰绳,便能像马屁一般驱使。大王完全可以用此玄铁飞剑打造出一支王牌骑兵,其飞行的速度以及高度丝毫不比机关战隼差,因为体积小,反而更加的灵活。至于这飞剑前面的剑锋便是它最大的武器,大王试想,一群骑着玄铁飞剑的骑士,突然从九霄云外俯冲而下,所过之处,任何敌人都将被一斩两断,这种冲击力以及威慑力何等之强。虽只有三千之数,可上了战场上,绝对能给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敌人造成强大的心里震慑。” “寡人能试试么?”虽然芈隽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万横说的都是真的,可他依然难以完全的相信,实在是这东西被形容的太过逆天了。 “这”万横却是现出一抹为难之色。 “怎么,莫不成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见状,芈隽就有些不愉快了。 “大王误会了,只是这玄铁飞剑若不经训练,在短时间内很难驾驭不如这样,由我们缥缈峰的人效劳如何?”万横急忙解释道。 “这样啊那就有劳了。”芈隽想了想,倒也没有坚持,毕竟,他只是想要验证此物有没有万横说的那般厉害,至于由谁来驾驭,倒无关紧要。 “大山,你过来。”万横急忙向着不远处的一名神机营的弟子招呼道。 第814章 机关军械(下)新年快乐 是人都有私心,尤其是位高权重的人,私心会更大。 芈隽作为楚国的国君,他的私心表现在很多方面,而其中占有了相当比重的便是君臣间的亲疏。 对芈隽而言,委以重用的人才,却未必会被芈隽信任,甚至视为心腹,这样的例子有很多,比如朝堂上的左右两位令尹,苏秦与陈轸。前者主管军务,后者则处理政务。直到现在,朝堂之上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搞不明白,苏秦也就罢了,毕竟在辅助芈隽夺嫡中是建立了极大功绩的,可那陈轸又是何许人也,没立寸尺之功,却朝夕间成为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芈隽登基之前,陈轸根本就只是一个权轻位卑的小小御史。所谓御史的职能便是风闻奏事的,靠的就是一张嘴。属于文官之列,但品阶却不大,更多的时候只是被当做君王的喉舌。 比如君王看某个臣子不顺眼,想要搞他却又没有把柄,就会暗地驱使御史上书弹劾,至于罪名么,大到谋逆小到失仪,总之就是夸大其词。如此一来,不管那名臣子是不是真的有罪,按律都要暂时的剥去官职,在家待查,等到结果出来后,要么罪名坐实要么官复原职。而不管是何结果,御史都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听上去,御史的权利很大,实则不然。御史虽有弹劾之权,可也正因为如此非常容易得罪人,一旦肆意妄为或者没有强硬后台的话,其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 所以,一般而言,御史行事都非常低调谨慎,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朝堂上一群几乎透明的人物。 这陈轸之前便是这个官职,却没想到,新王登基,却是一鸣惊人,连跨十几级,直接位极人臣了。这让谁能够服气? 当然陈轸之所以有这般际遇,并非是天上掉了馅饼,至于原因,很简单。一直以来,他都是芈隽安插在丹阳的心腹。 苏秦看似被委以重任,实则靠的仅仅是其卓越的才能,而不是芈隽的信赖。 自从登基起,芈隽就没有忘记,苏秦的身份,他效命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展白。只这一点,就足以让芈隽心怀戒备,最终才将颇有手段的陈轸提拔上来,用以制衡。 话题又扯远了。 且说芈隽在见识到了那批机关器械之后,回到自己的寝宫,便陷入了沉默。 若那些机关军械成色一般,芈隽或许还没有这种烦恼,可现在不同了。 以芈隽的见识,不难看出,不管是机关战兽还是火器铠甲尤其是最后的玄铁飞剑,一旦下发到军中,必定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幅的提升战力。 可问题也随之而来。 楚国国内军队足有百万之众,即便除去那些战力低劣更多的是驻扎在各个城池维护秩序安稳的杂牌军外,剩下的精英也足足达到了三十多万,而且绝大多数都分布在边境以及丹阳附近。 再看这批机关军械,机关战犀只有两百头,机关战隼百具,火龙炮百具,玄铁飞剑三千柄,四者不论是数量还是威力,就已经决定了芈隽绝对不会轻易的交给他人。即便剩下的火龙枪五万枝、裂山甲十万副也是杯水车薪,远远满足不了需要。 那么给谁不给谁,就成了芈隽需要考虑的问题。 “参见大王。” “参见大王。” 就在芈隽为此大为苦恼之时,朝堂上权势最大的两人在太监的带领下,徐徐走了进来。 苏秦以及陈轸。 这两人是听到芈隽的召见才匆匆赶来的。 “两位卿家,看坐吧。”芈隽摆了摆手,自有太监搬来了两张椅子,一左一右,没有丝毫的偏袒。 “不知大王深夜召见,所为何事?”苏秦倒也没客气,收了收衣摆座下后便出声问道。 相比之下,陈轸表现的就有些颤颤巍巍了,一脸沉思的模样,想来已经在暗自揣摩了。 偷偷打量着两人的芈隽,皱了皱眉,暗自叹息了一声。 虽然陈轸的年龄比苏秦大了很多,而且进入官场的时间更长,但见微知著,只是从两人刚才的表现,变可看出高下了。 苏秦是靠着自己的本领跟功劳坐上了令尹的位置,所以,即便面对芈隽,依然能够做到不亢不卑。与之相反,陈轸就显得患得患失了,骨子里的自卑,让他在面对芈隽时,显得分外小心,时刻不忘揣度其喜怒,生怕说错了话,而失去了宠信。 虽然对陈轸很是失望,但与此之时,却又必须要依靠他,芈隽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就在今天,寡人通过秘密渠道重金购买了一些甲胄武器。其中有替代老式弓弩的火龙枪五万枝,威力颇大,最远可射三百丈,实乃军中利器。另外还有精良铠甲十万副,比之我楚中所用更加的轻便灵活,防护性也更好。只是两者数量皆不足以完全列装,所以特意将两位卿家请来,商量如何分配为好。”芈隽并没有说机关战兽、火龙炮以及玄铁飞剑,因为那些东西威力实在太过惊人,而且价值高昂,他早已经决定死死的抓在自己手中了。 “哦?”苏秦听言,不禁来了精神,“若果真有大王说的好,以臣之见,当全数运往边军,然后优中则优进行装备。” 芈隽点了点头,却不知是同意还是只表示自己听到了,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陈轸。 “苏大人此言差矣。边军的重要性自然没人怀疑,关乎我大楚国的社稷安危。但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我大楚已经与秦国结盟,不日便可南北夹击,灭掉大汉。此战几乎已经没有悬念,既然如此,再将这等神兵利器装备边军就有些浪费了。反倒是这丹阳城的五万精锐禁军,拱卫着我大楚神器,更是关乎大王的安危,于此时却是更加重要了。所以微臣觉得,可优先装备禁军,待有结余,在发送边军,才是最佳的选择。”陈轸显然清楚自己的定为,就是要跟苏秦打对手戏的,往常在朝堂是如此,今天更是如此。 否则,芈隽又何必多此一举,将他这个负责政务的令尹叫来,掺和军事呢。 “哼,陈大人看起来很自信么?”苏秦冷笑一声,显然因为平日里对方的处处掣肘早就心生不满,“即便陈大人说的很对,可你有没有为战场上为国厮杀的将士安危考虑?即便不为那些将士的生死考虑,可曾想过灭掉大汉之后呢?秦国虽然声称与我大楚平分汉国疆土,可等到战事结束后,他们真的会守此诺言么?要知道国与国之间是没有信义可言的,最终靠的还是拳头。到时候一旦让秦国小瞧了我大楚的军力,其后果,陈大人你敢承担么?” 苏秦一连的反问,犹如刀子一般,割的陈轸面红耳赤,偏偏又无话可说。 正如苏秦最后说的那一句话一般,一旦出现了意外,他承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不,别说是他,甚至是芈隽都承担不起。而到了那个时候,即便芈隽再如何将他当做心腹,为了平息朝堂的悠悠之口,最大的可能便是挥泪斩马谡,将一切罪责强加在他的身上。 “哎!”一直旁观的芈隽再次暗叹了一声,原本还想着让陈轸能够制衡一番苏秦,现在看来 “苏卿家所言甚是,不过若是全部将这些军械转给边军,怕是会惹得禁军这边的不快,从而生出事端。不如这样,火龙枪就不要了,留下万副铠甲装备禁军,其余的全部发往边军。苏卿家以为如何?”芈隽看似询问,但言外之意,几乎是已经一言堂了。 “大王所虑甚是。”苏秦并非是刻板之人,如何看不出这已经是芈隽的底限了,便答应了下来。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两位卿家既然来了,倒也不急着走,跟随寡人去看看那些神兵利器如何?” 第815章 留一手 楚国,丹阳城,香闺坊。 两年多的时间,香闺坊并没有发生特别的改变,更是为数不多的在当年丹阳城的混乱中没有遭受太多损伤的府邸了。 至于其中的原因,也非常简单。 一来,香闺坊早就得知了消息,提起做出了周全的应对。其二,那场混乱,原本就是展白指使忠义门推波助澜下才发生的,虽然到了后面,展白跟忠义门提前退出,但忠义门的精英却是全部入驻了这里,拦下了乱民的闯入。 到了现在,一朝天子一朝臣,唯一不变的是香闺坊的名气,反而有增无减,成为丹阳城内的贵妇小姐趋之若鹜之地。 香闺坊的规矩,严禁任何男子入内,但这却并不包括展白,不仅如此,这里甚至还专门为展白准备了密室书房。 此时,书房内,除了展白以外,还站着另外一人,赫然是此次运送机关军械的万横。 展白坐在椅子上,看着下人刚刚送来的书信,额头不由的微微一皱。 书信来自郢城。 “清婳不告而别?”任远低喃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何心情。 高兴还是忧虑? 重新翻阅了一番连通书信一起送来的清婳的留书,禁不住摇了摇头。 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烈性子。 原来自从上次受了展白的一番打击后,清婳表面上看好像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回去之后,却是辗转难眠,如此煎熬了十几日,最终下定决心,再次离家出走。 “哼,你不是嫌弃我配不上你么?那咱们就走着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心甘情愿的八抬大轿把我娶进门。” 这是清婳留书的最后一句话,听上去有些幼稚,却又是那般的坚定。 “哎,走就走吧,只希望一切平安。”展白心中虽然忧虑,但此时他实在脱不开身去寻,只能幽幽一叹。 放下书信,展白这才将目光投向万横。 “好了,别站着了,找个地方坐吧。”展白摆了摆手道。 “谢宗主。”万横急忙称谢道。 别看他之前在芈隽面前都表现的不亢不卑的样子,可面对展白,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架子。 作为神机营的老人,万横可是没少见展白的手段。 “这次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一下那批机关军械的事情。”展白也懒得打机锋,开门见山道。 “宗主请问,弟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怪难为万横的,拖着如此肥大的身体,却只是用屁股稍稍沾了点椅子的面,体力的消耗不可谓不大。 “其他军械我就不说了,只是那火龙枪炮以及玄铁飞剑宁小凝是不是玩得有点大,如此利器怎么可以如此大方的全部拿出来。”听得出,展白对于宁小凝的这番安排很是不满。 在他的意想中,帮助芈隽提升军力是一回事,但也要有个度。 “禀宗主,其实我们还是有所保留的。”万横显然被某人有过交代,对于展白的质问并不感觉突然,应对起来,也就颇为从容了。 “哦?” “事实上,此次弟子一共带来的玄铁飞剑远不停三千之数,另外还有三千,并没有拿出来。至于,火龙枪以及火龙炮倒是没有截留,不过却有更好的替代品,取名神机枪,威力、射程比之火龙枪稍强了一分,更主要的因为设计了盛装弹丸的弹夹,并改变了火龙枪的击发装置,使得其射速有了极大的提升,同时其精度也有了极大的提升。”万横说到这,不由的露出了独属于奸商的笑容来。 这就是所谓的留一手了。 展白听到此话,也是微微一愣,反倒对玄铁飞剑没有太多的在意,更关注那所谓的神机枪了。 如果真如万横所言的话,那么这神机枪就实在是 打个比方,如果将火龙枪比作最原始的火绳枪,那么拥有了弹夹并且大幅提升射速以及精准性的神机枪便属于真正的半自动步枪了。 似乎觉得只是用嘴介绍还不够,万横立即催动玄力,从玄空戒中拿出了一物。 果然,相比于那形式烧火棍的火龙枪,此时握于万横手中的就精致的多了,也与展白印象中的步枪更加的相似。 “宗主请看,这便是神机枪。由于采用了更好的材料,提升了其坚固性,使枪身大为缩短,只有四尺,重量也是大为降低。主体由胡杨紫木打造,枪管更是采用了我神机营新进研发出的混合金属。不仅如此,弹丸也进行了重新的设计,按照宁营主的话说,更加的契合空气动力学,在不影响射程的情况下,穿透力更加,而且一旦射入人体,更有很好的停止效果,能够对内俯造成更大的伤害,还有”万横不知不觉就拿出了他商人的秉性。 只可惜,展白不是买家,实在没有耐心听他夸夸其谈下去,挥手制止了。 “你那里有多少枝神机枪?”展白问道。 “五千枝。” 只有火龙枪的一成,对这个数量,展白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越好的东西,也就意味着制造的难度跟成本会大幅提升,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 当然,主要是展白因为人手的问题,也没有太大的需要,五千枝已经绰绰有余了。 “嗯,很好。”到此,展白心中已经再无忧虑了。 有了这五千枝神机枪,完全可以装备给炼血暗堂的弟子,以增加他们的进攻手段。 当然,此时炼血暗堂已经更名为了炼血军,暂时的交给苏秦统领了。 “有了神机枪,难道就没有神机炮么?”展白显然有些得陇望蜀了。 “这”万横现出为难之色,“禀宗主,营主并没有交代,所以弟子也不知道。” “也罢,神机炮虽然威力很大,但使用的限制也颇多,运送起来也是颇为困难,并不适合炼血军。”展白稍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价格都谈好了么?”展白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禀宗主,那位大王已经同意了我们提出的价格,将支付各种江山印十三万斤。到了明日,便可以钱货两清。”一想到此次的收获,万横也是激动不已。 那可是足足十三万斤的江山印啊,饶是楚国王室,想要储备这么多,没有两三百年也是不可能的。 至于其他门阀势力,甚至是超级宗门,若是知道此事,其后果 “此事你知我知,即便是运回缥缈峰,也必须交代宁小凝格外保密,不得有任何的泄露。”展白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至于芈隽会不会泄露出去,他反倒不担心。 芈氏之所以能够坐拥楚国王位,最大的依仗便是拥有黄天墓地的最大产权,掌握有大量的江山印,只此一条,就足以威慑一干宵小,不敢造反。若是芈隽将此事泄露出去,但凡有心之人,都能看得出,支付了如此海量的江山印,芈氏王室的储量必定大为减少,而到了那时,一些野心家怕就要蠢蠢欲动,梦想着改朝换代,当一当楚国的大王了。 所以,为了芈氏的江山安稳,芈隽绝对会将他身边任何的知情人予以灭口。 “弟子省得,而且回到缥缈峰之后,也会向宁营主提请闭关百年,不问事实。”万横如此说,自然是为了安展白的心了。 只有自我闭关,才能最大限度的洗脱自己的嫌疑,不至于引起展白或者宁小凝的灭口杀心。 “嗯。”展白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今夜好好休息一番,待明日财货两清后,便立即动身,回返缥缈峰。” “弟子尊命。” 第816章 禁军有别 时光如箭,一闪而逝。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的时间。 相比于楚国表面上的平静,少有人知的是,就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楚国已经开始逐渐发力,悄然的调动起全国的兵力了。 汤粱,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兵城,距离楚汉的边界甚至不足百里之遥。 就在几个月前,这里还是抵挡汉国入侵的第一线,而此时,在汉力收缩甚至谴使前往楚国行议和之举的情况下,这座坚固的兵城内不仅没有丝毫的松懈,反而比以往的戒备更加严密了。 城内的原本就不多的百姓被驱逐一空,并对城中驻扎的各军进行了严苛的筛选,最终揪出了百余个混入其中的汉国密探。种种的手段下,使得城内一片肃杀。反观城外,却没有太多的变化。这就是所谓的内紧外松了。 而就在这一天的深夜,一支万人的精锐之师,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城池。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支万人军队铠甲鲜亮,气势威武显然都是百战的精锐。而这其中又有不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中,足足万人的部队却是分隔成了几个部分,各自拉开了十余丈的距离,同时所披甲胄的款式颜色也是大为不同。 “大王来了,诸位同僚,大家快去迎驾吧。”汤粱城中央的大将军府外,足足站着百余名大小将领,为首的则是个身材雄壮的老者,只见他身披黄金锁子甲,腰配百炼钢刀,不怒自威的向着身后的一种将领提醒了一声后,便率先向着出现在视野中的精锐部队走去。 “臣蔡思城,拜见大王。” “拜见大王。” 一干将领在距离万人军队十丈距离的地方,纷纷单膝跪地。 “停!!!”与此同时,只见行于部队最前方,骑着高头骏马的一员将领猛地举起了手臂。 一声喝令之下,后方的军士纷纷停下了脚步。 “本将为大王羽林军统领,骠骑左将军褚绪许,见过边军大将军。”那员将领翻身下马,走到了一众单膝跪地的将领面前,“恕末将盔甲在身,不能行礼了。” 此话一出,立时就惹得不少将领的愤怒。 好狂妄的后生,在场的难道就只有你穿盔贯甲么?这哪里是见礼,根本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心中虽然不满,但想到这自称褚绪许的身份,也只能将火憋在心头。 边军虽然一直自诩楚国最强的战力,但毕竟常年驻扎在外,反而在朝堂之上没有太大的影响力。相比之下,羽林军作为三大禁军之一,日夜守护在大王的身边,虽品阶不高,但即便是边军的大将军,也只能客客气气的。 说起来,自从芈隽登基为王后,对于禁军可是进行了不小的整顿,该升的升,该撤的撤,而这其中,原本的世子六率,自然是水涨船高,晋升为禁军之一,取名羽林军,而褚绪许也成为了一军统领,骠骑左将军已经是高居二品的武职了。 羽林一军,兵员足有五千之众,不过这一次前来汤粱的只有三千人,职责便是护卫芈隽的安危。 三千羽林军全部都了骑兵,身穿雪白色的盔甲,走在万人军队的最前方,作为大王依仗,可谓是威风凛凛。 “褚将军,不知大王何在?”蔡思城作为边军的三军统帅,司职大将军,官居一品,其权势之大不难可知。 刚才出于臣子的本分,才单膝跪地,而到了现在,眼见接待他的不过是一禁军统领,心中难免也有些愤懑,索性就站了起来,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 “还望大将军稍待。”褚绪许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然后一番号令后。 最前方的三千羽林军纷纷归为两列,然后向着左右两侧分开,隔离开了一条数丈宽的道路。 放目远瞭,便可清晰的看到,在人墙的末端缓缓驶来了一方由八匹龙驹拉动的奢华马车。 不用想也知,这马车里坐着的必然是当今楚国的主宰——大王芈隽了。 马车缓缓驶来,似慢实快,不多时,便到了众将的面前。 就在众将的翘首企盼中,芈隽却没有下车,只是掀开了一侧的窗帘。 “诸位卿家都免礼吧,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随寡人一同进大将军府。”芈隽充满了威严的声音从窗帘内幽幽传来。 对于这个决定,自然没人敢反驳,纷纷称是中让到了两旁。 除非想死,否则又有谁敢走在大王车驾之前呢。 大将军府就在数十丈开外,大门洞开,倒也不用人指引。 龙驹拉动这马车稳稳前行,当仁不让的第一个走进了大将军府。 而在车驾后方跟随的则是另外一支人数同样在三千人的彪悍之旅。 跟羽林卫不同的是,这支军队座下的坐骑却是五花八门,虎豹财狼、熊犀走兽应有尽有,而且赫然全部都是身披着重铠的玄兽。而不论是骑士还是坐骑身上的盔甲都被染成了血红之色,为首的统领傲气比之褚绪许也是不遑多让,高抬着下巴,对于两侧的众多将领看也不看一眼。 “哼,难道禁军里全部都是这种狂妄之徒么?”边军中有一年轻将领终于气不过,冷哼出声,可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被身旁的同伴给拉住了。 “智城,慎言。此乃禁军之一的夷血军,乃是由当今王后仡楼花背后的家主子弟所组成,在两年前的夺嫡之争中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其地位比之羽林军也是丝毫不让。”那同伴急忙小声的解释道。 “汗马功劳?哼,难道还比得上咱们边军么?”年轻将领依然愤愤难平。 在他看来,自己人打自己人算什么本事,这所谓的禁军最多也就是花花架子罢了。论功劳,边军这么些年都在奋勇抗击汉国的入侵,论战力,更是受到了前任令尹吴起的点拨,哪一点不比所谓的禁军强大。 就因为边军在朝堂之上影响力不大,就要受人羞辱么? “智城,给我闭嘴。”眼看,这名年轻将领的牢骚已经引起了夷血军那名统帅的注意,立在不远处的大将军蔡思城立即先一步训斥道。 “爹”年轻将领满是委屈,正要反驳,可一接触到父亲的目光,最终还是不甘的将满腹的牢骚吞了下去。 “待会再收拾你。”蔡思城狠狠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斜眼瞥到那夷血军的统帅最终没有发作,这才放下心来。 作为边军的大将军,蔡思城或许不怕羽林军,但对这夷血军却是颇为忌惮。 毕竟,夷血军背后的靠山可是当今的王后啊,若是惹恼了对方,枕头风一吹,谁知道会给边军惹下什么样的祸端呢。 不多时,三千夷血军也已经缓缓走入了大将军府,而紧跟在夷血军后方的第三支禁军却是突兀的停了下来。 就在边军众将疑惑之时,原本分立于两侧的羽林军却是理所当然的率部跟了上去。被挤在了后面的第三支禁军对此虽满是不甘,却也只能接受现实。 “嘿嘿,看来这禁军内部也不是一碗水端平啊。”那被称作智城的年轻将领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不无揶揄道。 “哎!”却不料,他的这番嘲讽,却是引来了身旁同伴的感慨,“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最后一支禁军应该就是飞马重骑了。” “飞马重骑?!”听到此,蔡智城也是不由的惊叹出声。 飞马重骑,国之重器,乃是逝去的吴起以大名鼎鼎的魏武卒为标准亲手打造的。也正是因为选拔的条件太过苛刻,最终导致这支军队的数量实在太少,最终成为了拱卫王宫的禁军,而且还是唯一的禁军。 只可惜,往昔的荣耀已经不在了。 因为之前的夺嫡之争,尤其是那赫赫有名的显眼血战。当时的摄政王公子田分出了一步飞马重骑交给耶律上奇驱使,围攻了芈隽所在的乘风飞舟,差一点就将现在的楚王斩杀了。 结了这个梁子后,芈隽继位后,如何不给飞马重骑穿小鞋呢? 经过一番肃清之后,飞马重骑再不复往日的雄风,虽然后来芈隽又大肆的扩充,使其规模达到了两千人众,但素质上却是有减无升,被同为禁军的羽林军以及夷血军压在了头上。 第817章 御驾亲征的真相 一炷香的时间后,三支禁军依次进驻了大将军府。 到了此时,作为边军大将军的蔡思城并没有追上去,反而很是正了正仪表,主动的迎上了走在最后的一支军马。 “末将,参见令尹大人。” 原来这走在最后的一支军队,为首的赫然是左令尹苏秦。 早已经看到蔡思城的苏秦,可没敢拿大,急忙从军马上一跃而下,两步间便迎了上来,双手托住了正要下拜的蔡思城。 “蔡将军,你这可是折煞了晚辈了。” 按理说,苏秦作为蔡思城的直属上级,受这一拜也是理所当然,可他显然并没有褚绪许以及仡楼叶表现的那般傲慢,恰恰相反,面对蔡思城更是以晚辈自称,也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事实上两人并非是第一次见面了,自从苏秦走马上任后,便开始大力整顿楚务,第一时间便是屈身主动来到了这边塞之地。也就是那一次,这一老一小两人在短短的时间里便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苏秦虽然年轻,但他在军事上的才能,深深的这幅了蔡思城。同样,苏秦也对这位老将军的兢兢业业颇为尊敬。 这也是为何,蔡思城在之前会那般郑重其事的整理仪表,才上前拜见苏秦。 “礼不可废啊。”蔡思城虽是这么说,但最终还是没有参败下去。 两人互相扶持着很是亲切的说了些客套话。 “令尹大人,这是你的亲军卫队么?”蔡思城目光一转,却是投向了后方驻足不前数量大约为两千人的军队。 “呵,承蒙大王看重,调拨了两千重甲步兵作为我的亲军。因为即将面临的大战,所以我就全部带来了。”苏秦并没有否认。 “哈哈,能得令尹大人调教,可是他们的福分呐。”蔡思城仔细观摩了番这支军队,很是赞叹道。 蔡思城本就是老军伍,如何看不出,这两千人的军队虽然在规模以及甲胄上比不得前面三支禁军,甚至只有不到五百的骑兵,可他们所展现出的军威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他的这番赞美也不算是刻意的拍马屁了。 “倒是让大将军见笑了,可惜,最多也就是些花架子,比大将军手中的百战悍卒差的还远呢。”苏秦不无谦虚道。 “哈哈。”蔡思城似乎很享受这种夸张,哈哈大笑几声,“令尹大人,咱们就别在这叙旧了,莫要让大王久等了。” “正是。”苏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大将军,请。” “不,应该是令尹大人先请。” “哈哈” 大将军府,白虎节堂。 这白虎节堂便是大将军蔡思城平日里发号军令之所在。 芈隽大马金刀的坐在那象征着权柄的白虎椅上,冷冽的目光向着下方分立于左右的大臣将领一一望去,良久才缓缓开口。 “此次寡人御驾亲征的消息,不得有丝毫的泄露。” 第一句话便是严厉的警告,使得下方很多将领不由的微微色变。 如果说,之前军中流传即将反攻汉国的消息,还存在不确定性的话,那么此刻芈隽显然给出了最为明确的答复。 “为了此战,寡人带来了国内最精锐的军士,独留下了两千名羽林军以及两千名夷血军镇守丹阳。所以,一旦消息泄露,其后果,就不用寡人说了。到时候,楚国若是乱了,在座的诸位,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了,全部都要承受连坐之罪。” “臣不敢。” “末将不敢。” 眼见芈隽说的如此严重,下方哪还有人心怀侥幸。 “蔡思城,可在?”芈隽眼见起到了效果,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准备进入正题。 “末将在。”蔡思城急忙跃众而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单膝跪在了芈隽的面前。 “之前,寡人差人送来的五万枝火龙枪以及九万副甲胄可分发下去了?”芈隽关切的问道。 “禀大王,一切都按照大王的指示,在第一时间便从全军中筛选精锐之士,编成了火龙军八部以及轻甲骑兵六部、轻甲步兵九部,日夜操练,已经可以娴熟掌握。”蔡思城不敢敷衍,急忙详细的将自己的部署介绍了一番。 所谓部乃是楚国特有的一种编制,人数大概在六千人左右,完全按照芈隽之前的旨意进行整编。 “嗯,很不错。”芈隽满意的点了点头,“蔡将军果然没有辜负寡人的厚望。” 所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更何况只是口头上的夸张,这种惠而不费的事,芈隽使来可谓是颇有心得。 果然,蔡思城立即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表忠心。 “嗯,蔡将军请起,看座吧。还有苏令尹也看坐。”芈隽话毕,便有专人搬来了两张椅子,分左右放置。 至于其他人,显然并没有坐的资格,哪怕褚绪许以及仡楼叶也不行。 “按照于秦国的约定,五日之后,我大楚虎狼之师就要冲过边界,直杀向汉国了。所谓时间紧迫,这几日,就劳烦诸位,好好的商议军略了。寡人希望,我大楚能够早秦国一步,攻入汉国都城即墨,诸位可有信心?” “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不破即墨,誓不罢休。”顿时间,所有人都意气激浪的嘶吼起来。 芈隽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带着几名护卫下去休息去了。 所谓御驾亲征,芈隽的作用只是稳定军心,至于商议军略以及具体的指挥显然不是他应该操劳的,而且也并非他所擅长。 芈隽深知这一点,所以,并没有随意的插手军务,而是交给专业人士。只是这一点,就赢得了在场武官的好感。 毕竟打仗不是儿戏,最忌惮的便是外行领导内行了。 而事实上,芈隽之所以临时决定御驾亲征,甚至冒着都城空虚的危险,可不是为了什么振奋军心,而仅仅是因为一个人——展白。 是的,这一次,展白也来了。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却并不在这支队伍中,而是独领了一支人马,行在了后面。 对于展白为什么要执意加入战场,芈隽并不知道,但只是如此却让他不得不忧心不已。 展白的能力,不乱是权谋手段还是蛊惑人的能力,芈隽都是有着清楚认识的。若是放他前来,一旦大军攻入汉国,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更何况,苏秦作为主管军事的令尹是必定要过来的,有了他的配合,未必不会将楚国的边军侵吞。 正是有了这种忧虑,芈隽才下定决心御驾亲征,有他在旁监督,也就不怕边军受到蛊惑了。 “先生啊,先生,你到底为什么要执意过来啊?你这么做有没有为寡人考虑过你这是逼着寡人杀你啊。”回到特意安排的寝宫后,芈隽坐立不安的左右走动着,眼眸之中的杀气已经越发的浓重了。 展白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只要他想,甚至可以架空自己,成为另外一个吴起。 “不行,此人必须除掉,否则后患无穷。待汉国的战事成功,就是下手之时。”终于,芈隽下定了决心。 第818章 战启 五日后,秦楚相约的发兵之日。 这一日,天空一片阴霾,寒风瑟瑟,席卷天地。 汤粱城内,杀伐猎猎,旌旗飘荡,近十万最精锐之士整齐的列队于点兵场上。 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虎狼之师,芈隽心头也是热血燃烧,缓缓的走上的点将台。 “众将士们!!!!”芈隽嘶吼。 “大王威武,大楚威武,杀、杀、杀!!!” 连绵的怒吼响彻九霄,震撼天地。 芈隽挥手,全场皆静。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点将,寡人不便多言,只赠送尔等一句话,数十年的国耻,必须要用汉国的鲜血洗刷。寡人将随尔等亲征,目睹我大楚虎狼之雄风,摧城拔寨、无往不利,直灭即墨。” “直灭即墨!直灭即墨!直灭即墨!!!!” “边军大将军蔡思城,何在?”芈隽突然以最大的力气嘶吼道。 “末将,领旨。” 蔡思城急忙从战马上跃下,走到了点将台前。 “寡人现封你为灭汉大将军,言出法随,统领三军。” “末将,遵旨。” “左令尹苏秦,何在?” “臣在。”苏秦跃众而出。 “寡人现封你为三军军师,统御全局。” “臣,领旨。” “骠骑左将军褚绪许,何在?” “末将在。” “特封你为三军先锋,开路搭桥。” 如此这般,芈隽连点了三十六路将领,这才抬头看了看天色。 可惜,万里阴霾,根本无法确定时辰。 “大王,午时已经到了。”身旁自有太监在一旁提醒道。 “嗯。”芈隽点了点头,立即提升调门,“午时已到,将他们带上来,祭旗!!” 一声令下,自有兵将押解着百多个囚犯走了上来,这些人正是前些天从各军中挖出来的密探,用在此时祭旗,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斩!!!” 点将台旁,随着一声令下,百名刽子手立即擎起了手中屠刀,向着捆缚在地的密探斩去。 热血,恰巧喷涂到一面军旗之上。 到此,点将结束,接下来便是发军了。 一时间,得到封赏的三十六路将领各自归位,好不热闹。 “出发!!!” 战鼓隆隆!!! 十万精锐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汤粱的北城门而去,于此同时,散步于各地的其他军队也纷纷向着这个方向聚拢。 当最终汇合时,总兵力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四十万,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过了楚汉交界,向着距离最近的汉国边城席卷而去。 在同一时刻,秦国都城咸阳,阿房宫。 楚国的阴霾天,而在这里却是烈日当头,晴空如洗。 身穿玄色蟒袍的秦国世子公子政坐在书房内,仿佛没有看到屋子里的其他人那般,气度沉稳的翻阅着手中的古书。 书房内,白起、蒙恬以及章邯三位将军从早上便被召唤,在这里已经等了两个多时辰,眼看就要到正午时分,终于有些着急了。 “殿下,午时三刻了。”三人一番眼神的交流后,最终还是由蒙恬主动的出身提醒了一句。 “嗯。”公子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终于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淡然的目光从三位将军的脸上一一扫过。 “看起来,三位将军很是急不可耐啊。”公子政突然笑嘻嘻道。 “殿下,这都什么时候,我们能不急么,午时三刻都已经到了,按照惯例,此时是发兵的最佳时期。”白起是个急性子,当即抱怨道。 “哈哈,看到三位将军的样子,孤王就更加放心了,看来军心可用呐。”公子政也不生气,反而夸赞了一番。 “好吧,既然三位将军如此等不及,那孤王就下命令了。”说到这,公子政的脸色立即严肃了起来。 “蒙恬将军。” “末将在。” “当初孤王允你的五万大军操练的如何?”公子政问道。 “枕兵旦待,随时可以上阵杀敌。”蒙恬虎目一瞪,毫不犹豫道。 “很好,孤王予你虎符,率五万大军挥师北上。孤王对你的要求很简单,一路上,昼伏夜出,不可泄露半点行藏,急行军,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抵达燕国的都城京兆城。到了那里后,不用发兵,只需遣一名信使带着虎符自东城门入,将虎符亲手交给城防官。到时,自会有人与你接洽,至于后面如何做?孤王已经写入了这方锦囊之中,你到时打开一看便知。”公子政说话,从书桌下的抽屉中取出了青铜虎符以及锦囊,扔给了蒙恬。 “殿下,就这么简单?”蒙恬显然对此颇有非议,他原本已经做好了痛快血战的准备,可谁知道,自始至终,公子政交给他的任务只是行军,仅此而已。 同时一个疑问也浮出了水面。 燕国虽然刚刚复国不久,但也不是泥捏的,难道那么容易就会放他们通过边界,并在自己的疆土内一路畅行? “简单么?”公子政神秘一笑,“只怕等蒙将军打开锦囊之时,就不这么以为了。” 说到这,公子政便不再说下去了,而是将目光转到了章邯的身上。 “章邯将军。” “末将在。”章邯急忙走了出来。 “想必你应该知道了我们与楚国暗地结盟的事情了吧?”公子政开口道。 “是。” “嗯,此去,你将率领十五万大军自北而入,联合楚国南北夹击,务必一举灭掉汉国,至于怎么打仗,想必就不用孤王教你了吧?”公子政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随即拿出了虎符。 “末将遵旨。”章邯接过虎符后,想了想,还是主动问道,“公子,莫非我们真的要履行条约,跟楚国平分汉国么?” “楚国暂时还不能动,时机未到,就容它得意两日吧。”公子政眼神微微的闪烁,不无感慨的回道。 “末将知道了。” “章邯将军不要急,你的任务远不止如此。攻下汉国只是第一步棋,接下来,你只需要派人与楚国虚以委蛇,虚张声势的与楚国谈论汉国的分割问题,暗地里,则率领大军挥师西进,给孤王在最快的时间灭掉韩国。” “韩国?!”章邯听到这,眼睛不由的一亮,显然对公子政的这个安排很是满意,顺带着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将魏国也给收拾了。” “不可。”公子政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魏国不同于韩国,魏武卒的战力享誉天下,硬碰硬并不明智,更何况你的兵力并不多,而且还要分出一些驻守汉、韩两国,更是捉襟见肘,所以万万不可进攻魏国。” “不过么?”公子政说到这,话音突然一转,“急切一点,在与楚国讨论分割汉国时,哪怕我们吃下亏,也一定将汉、魏两国的边界让出去,送给楚国。” “这是为何?”章邯不无好奇道。 “呵呵,因为那时会有一场好戏上演。”公子政神秘一笑,再次卖了个关子。 最后,公子政将目光投向了白起,秦国的战神。 “白起将军。” “末将在。” “相比之下,你的任务会非常的艰巨。”公子政不无凝重道,“我大秦虽然兵法两路,但因为蒙恬将军隐蔽行军的缘故,明面上只会给人进攻汉国的迷惑,可即便如此,齐国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在这期间,你所统领的三十万大军,必须抵挡住齐国的进攻。不知你能否做到?” “殿下放心,某家定然齐人跨不过边界半步。”白起豪气冲天道。 “好,这是你的虎符。” 将虎符分发完毕后,公子政傲然起身,对着三位将军语重心长道,“我大秦能否一统春秋,就靠三位将军了。” “末将效死以从。” “好,那孤王就送三位将军一程。”至此,公子政再无多言,突然挥动手臂,在三人惊骇的目光中,竟然生生的撕裂的虚空。 这番手段已经彻底超越了三人的认知,别说是地君之境,怕是天君也难以这么轻易的撕裂天条吧? “三位将军,还等什么,吉时已到,该发兵了。” 第817章 御驾亲征的真相 一炷香的时间后,三支禁军依次进驻了大将军府。 到了此时,作为边军大将军的蔡思城并没有追上去,反而很是正了正仪表,主动的迎上了走在最后的一支军马。 “末将,参见令尹大人。” 原来这走在最后的一支军队,为首的赫然是左令尹苏秦。 早已经看到蔡思城的苏秦,可没敢拿大,急忙从军马上一跃而下,两步间便迎了上来,双手托住了正要下拜的蔡思城。 “蔡将军,你这可是折煞了晚辈了。” 按理说,苏秦作为蔡思城的直属上级,受这一拜也是理所当然,可他显然并没有褚绪许以及仡楼叶表现的那般傲慢,恰恰相反,面对蔡思城更是以晚辈自称,也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事实上两人并非是第一次见面了,自从苏秦走马上任后,便开始大力整顿楚务,第一时间便是屈身主动来到了这边塞之地。也就是那一次,这一老一小两人在短短的时间里便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苏秦虽然年轻,但他在军事上的才能,深深的这幅了蔡思城。同样,苏秦也对这位老将军的兢兢业业颇为尊敬。 这也是为何,蔡思城在之前会那般郑重其事的整理仪表,才上前拜见苏秦。 “礼不可废啊。”蔡思城虽是这么说,但最终还是没有参败下去。 两人互相扶持着很是亲切的说了些客套话。 “令尹大人,这是你的亲军卫队么?”蔡思城目光一转,却是投向了后方驻足不前数量大约为两千人的军队。 “呵,承蒙大王看重,调拨了两千重甲步兵作为我的亲军。因为即将面临的大战,所以我就全部带来了。”苏秦并没有否认。 “哈哈,能得令尹大人调教,可是他们的福分呐。”蔡思城仔细观摩了番这支军队,很是赞叹道。 蔡思城本就是老军伍,如何看不出,这两千人的军队虽然在规模以及甲胄上比不得前面三支禁军,甚至只有不到五百的骑兵,可他们所展现出的军威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他的这番赞美也不算是刻意的拍马屁了。 “倒是让大将军见笑了,可惜,最多也就是些花架子,比大将军手中的百战悍卒差的还远呢。”苏秦不无谦虚道。 “哈哈。”蔡思城似乎很享受这种夸张,哈哈大笑几声,“令尹大人,咱们就别在这叙旧了,莫要让大王久等了。” “正是。”苏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大将军,请。” “不,应该是令尹大人先请。” “哈哈” 大将军府,白虎节堂。 这白虎节堂便是大将军蔡思城平日里发号军令之所在。 芈隽大马金刀的坐在那象征着权柄的白虎椅上,冷冽的目光向着下方分立于左右的大臣将领一一望去,良久才缓缓开口。 “此次寡人御驾亲征的消息,不得有丝毫的泄露。” 第一句话便是严厉的警告,使得下方很多将领不由的微微色变。 如果说,之前军中流传即将反攻汉国的消息,还存在不确定性的话,那么此刻芈隽显然给出了最为明确的答复。 “为了此战,寡人带来了国内最精锐的军士,独留下了两千名羽林军以及两千名夷血军镇守丹阳。所以,一旦消息泄露,其后果,就不用寡人说了。到时候,楚国若是乱了,在座的诸位,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了,全部都要承受连坐之罪。” “臣不敢。” “末将不敢。” 眼见芈隽说的如此严重,下方哪还有人心怀侥幸。 “蔡思城,可在?”芈隽眼见起到了效果,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准备进入正题。 “末将在。”蔡思城急忙跃众而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单膝跪在了芈隽的面前。 “之前,寡人差人送来的五万枝火龙枪以及九万副甲胄可分发下去了?”芈隽关切的问道。 “禀大王,一切都按照大王的指示,在第一时间便从全军中筛选精锐之士,编成了火龙军八部以及轻甲骑兵六部、轻甲步兵九部,日夜操练,已经可以娴熟掌握。”蔡思城不敢敷衍,急忙详细的将自己的部署介绍了一番。 所谓部乃是楚国特有的一种编制,人数大概在六千人左右,完全按照芈隽之前的旨意进行整编。 “嗯,很不错。”芈隽满意的点了点头,“蔡将军果然没有辜负寡人的厚望。” 所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更何况只是口头上的夸张,这种惠而不费的事,芈隽使来可谓是颇有心得。 果然,蔡思城立即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表忠心。 “嗯,蔡将军请起,看座吧。还有苏令尹也看坐。”芈隽话毕,便有专人搬来了两张椅子,分左右放置。 至于其他人,显然并没有坐的资格,哪怕褚绪许以及仡楼叶也不行。 “按照于秦国的约定,五日之后,我大楚虎狼之师就要冲过边界,直杀向汉国了。所谓时间紧迫,这几日,就劳烦诸位,好好的商议军略了。寡人希望,我大楚能够早秦国一步,攻入汉国都城即墨,诸位可有信心?” “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不破即墨,誓不罢休。”顿时间,所有人都意气激浪的嘶吼起来。 芈隽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带着几名护卫下去休息去了。 所谓御驾亲征,芈隽的作用只是稳定军心,至于商议军略以及具体的指挥显然不是他应该操劳的,而且也并非他所擅长。 芈隽深知这一点,所以,并没有随意的插手军务,而是交给专业人士。只是这一点,就赢得了在场武官的好感。 毕竟打仗不是儿戏,最忌惮的便是外行领导内行了。 而事实上,芈隽之所以临时决定御驾亲征,甚至冒着都城空虚的危险,可不是为了什么振奋军心,而仅仅是因为一个人——展白。 是的,这一次,展白也来了。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却并不在这支队伍中,而是独领了一支人马,行在了后面。 对于展白为什么要执意加入战场,芈隽并不知道,但只是如此却让他不得不忧心不已。 展白的能力,不乱是权谋手段还是蛊惑人的能力,芈隽都是有着清楚认识的。若是放他前来,一旦大军攻入汉国,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更何况,苏秦作为主管军事的令尹是必定要过来的,有了他的配合,未必不会将楚国的边军侵吞。 正是有了这种忧虑,芈隽才下定决心御驾亲征,有他在旁监督,也就不怕边军受到蛊惑了。 “先生啊,先生,你到底为什么要执意过来啊?你这么做有没有为寡人考虑过你这是逼着寡人杀你啊。”回到特意安排的寝宫后,芈隽坐立不安的左右走动着,眼眸之中的杀气已经越发的浓重了。 展白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只要他想,甚至可以架空自己,成为另外一个吴起。 “不行,此人必须除掉,否则后患无穷。待汉国的战事成功,就是下手之时。”终于,芈隽下定了决心。 第818章 战启 五日后,秦楚相约的发兵之日。 这一日,天空一片阴霾,寒风瑟瑟,席卷天地。 汤粱城内,杀伐猎猎,旌旗飘荡,近十万最精锐之士整齐的列队于点兵场上。 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虎狼之师,芈隽心头也是热血燃烧,缓缓的走上的点将台。 “众将士们!!!!”芈隽嘶吼。 “大王威武,大楚威武,杀、杀、杀!!!” 连绵的怒吼响彻九霄,震撼天地。 芈隽挥手,全场皆静。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点将,寡人不便多言,只赠送尔等一句话,数十年的国耻,必须要用汉国的鲜血洗刷。寡人将随尔等亲征,目睹我大楚虎狼之雄风,摧城拔寨、无往不利,直灭即墨。” “直灭即墨!直灭即墨!直灭即墨!!!!” “边军大将军蔡思城,何在?”芈隽突然以最大的力气嘶吼道。 “末将,领旨。” 蔡思城急忙从战马上跃下,走到了点将台前。 “寡人现封你为灭汉大将军,言出法随,统领三军。” “末将,遵旨。” “左令尹苏秦,何在?” “臣在。”苏秦跃众而出。 “寡人现封你为三军军师,统御全局。” “臣,领旨。” “骠骑左将军褚绪许,何在?” “末将在。” “特封你为三军先锋,开路搭桥。” 如此这般,芈隽连点了三十六路将领,这才抬头看了看天色。 可惜,万里阴霾,根本无法确定时辰。 “大王,午时已经到了。”身旁自有太监在一旁提醒道。 “嗯。”芈隽点了点头,立即提升调门,“午时已到,将他们带上来,祭旗!!” 一声令下,自有兵将押解着百多个囚犯走了上来,这些人正是前些天从各军中挖出来的密探,用在此时祭旗,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斩!!!” 点将台旁,随着一声令下,百名刽子手立即擎起了手中屠刀,向着捆缚在地的密探斩去。 热血,恰巧喷涂到一面军旗之上。 到此,点将结束,接下来便是发军了。 一时间,得到封赏的三十六路将领各自归位,好不热闹。 “出发!!!” 战鼓隆隆!!! 十万精锐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汤粱的北城门而去,于此同时,散步于各地的其他军队也纷纷向着这个方向聚拢。 当最终汇合时,总兵力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四十万,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过了楚汉交界,向着距离最近的汉国边城席卷而去。 在同一时刻,秦国都城咸阳,阿房宫。 楚国的阴霾天,而在这里却是烈日当头,晴空如洗。 身穿玄色蟒袍的秦国世子公子政坐在书房内,仿佛没有看到屋子里的其他人那般,气度沉稳的翻阅着手中的古书。 书房内,白起、蒙恬以及章邯三位将军从早上便被召唤,在这里已经等了两个多时辰,眼看就要到正午时分,终于有些着急了。 “殿下,午时三刻了。”三人一番眼神的交流后,最终还是由蒙恬主动的出身提醒了一句。 “嗯。”公子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终于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淡然的目光从三位将军的脸上一一扫过。 “看起来,三位将军很是急不可耐啊。”公子政突然笑嘻嘻道。 “殿下,这都什么时候,我们能不急么,午时三刻都已经到了,按照惯例,此时是发兵的最佳时期。”白起是个急性子,当即抱怨道。 “哈哈,看到三位将军的样子,孤王就更加放心了,看来军心可用呐。”公子政也不生气,反而夸赞了一番。 “好吧,既然三位将军如此等不及,那孤王就下命令了。”说到这,公子政的脸色立即严肃了起来。 “蒙恬将军。” “末将在。” “当初孤王允你的五万大军操练的如何?”公子政问道。 “枕兵旦待,随时可以上阵杀敌。”蒙恬虎目一瞪,毫不犹豫道。 “很好,孤王予你虎符,率五万大军挥师北上。孤王对你的要求很简单,一路上,昼伏夜出,不可泄露半点行藏,急行军,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抵达燕国的都城京兆城。到了那里后,不用发兵,只需遣一名信使带着虎符自东城门入,将虎符亲手交给城防官。到时,自会有人与你接洽,至于后面如何做?孤王已经写入了这方锦囊之中,你到时打开一看便知。”公子政说话,从书桌下的抽屉中取出了青铜虎符以及锦囊,扔给了蒙恬。 “殿下,就这么简单?”蒙恬显然对此颇有非议,他原本已经做好了痛快血战的准备,可谁知道,自始至终,公子政交给他的任务只是行军,仅此而已。 同时一个疑问也浮出了水面。 燕国虽然刚刚复国不久,但也不是泥捏的,难道那么容易就会放他们通过边界,并在自己的疆土内一路畅行? “简单么?”公子政神秘一笑,“只怕等蒙将军打开锦囊之时,就不这么以为了。” 说到这,公子政便不再说下去了,而是将目光转到了章邯的身上。 “章邯将军。” “末将在。”章邯急忙走了出来。 “想必你应该知道了我们与楚国暗地结盟的事情了吧?”公子政开口道。 “是。” “嗯,此去,你将率领十五万大军自北而入,联合楚国南北夹击,务必一举灭掉汉国,至于怎么打仗,想必就不用孤王教你了吧?”公子政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随即拿出了虎符。 “末将遵旨。”章邯接过虎符后,想了想,还是主动问道,“公子,莫非我们真的要履行条约,跟楚国平分汉国么?” “楚国暂时还不能动,时机未到,就容它得意两日吧。”公子政眼神微微的闪烁,不无感慨的回道。 “末将知道了。” “章邯将军不要急,你的任务远不止如此。攻下汉国只是第一步棋,接下来,你只需要派人与楚国虚以委蛇,虚张声势的与楚国谈论汉国的分割问题,暗地里,则率领大军挥师西进,给孤王在最快的时间灭掉韩国。” “韩国?!”章邯听到这,眼睛不由的一亮,显然对公子政的这个安排很是满意,顺带着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将魏国也给收拾了。” “不可。”公子政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魏国不同于韩国,魏武卒的战力享誉天下,硬碰硬并不明智,更何况你的兵力并不多,而且还要分出一些驻守汉、韩两国,更是捉襟见肘,所以万万不可进攻魏国。” “不过么?”公子政说到这,话音突然一转,“急切一点,在与楚国讨论分割汉国时,哪怕我们吃下亏,也一定将汉、魏两国的边界让出去,送给楚国。” “这是为何?”章邯不无好奇道。 “呵呵,因为那时会有一场好戏上演。”公子政神秘一笑,再次卖了个关子。 最后,公子政将目光投向了白起,秦国的战神。 “白起将军。” “末将在。” “相比之下,你的任务会非常的艰巨。”公子政不无凝重道,“我大秦虽然兵法两路,但因为蒙恬将军隐蔽行军的缘故,明面上只会给人进攻汉国的迷惑,可即便如此,齐国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在这期间,你所统领的三十万大军,必须抵挡住齐国的进攻。不知你能否做到?” “殿下放心,某家定然齐人跨不过边界半步。”白起豪气冲天道。 “好,这是你的虎符。” 将虎符分发完毕后,公子政傲然起身,对着三位将军语重心长道,“我大秦能否一统春秋,就靠三位将军了。” “末将效死以从。” “好,那孤王就送三位将军一程。”至此,公子政再无多言,突然挥动手臂,在三人惊骇的目光中,竟然生生的撕裂的虚空。 这番手段已经彻底超越了三人的认知,别说是地君之境,怕是天君也难以这么轻易的撕裂天条吧? “三位将军,还等什么,吉时已到,该发兵了。” 第819章 一石二鸟 话说,楚国纠集四十万精锐之师,气势汹汹的跨过边界,直冲入汉国疆域。紧接着便分成了三路大军。 左路由褚绪许统领,除了统领三千羽林军外,还调拨了十万边军,直取襄城。 仡楼叶则统领三千夷血军以及十万边军,直去右路的汴城。 大将军蔡思城以及左令尹苏秦重镇中路,而御驾亲征的芈隽则在重甲飞骑的护卫下位居中路的中军,共领二十万军,直击汉国的边疆重镇卧龙城。 风萧萧,马啼鸣,楚汉之争再起,只不过这一次,却是近百年来楚国第一次的主动反扑。 少有人知的是,除了这三路大军外,还有一支千人的队伍,而统御之人,赫然便是展白。 座下乌锥玄马,一袭青衫,走在最前面的展白,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个将军。 “先生,看上去,前方似乎已经交战了。”一身玄色盔甲的聂小凡望了眼前方地平线上升起的硝烟,不禁开口道。 “嗯。”展白不疾不徐的点了点头,不由的转身向后方的队伍看了一眼。 作为秘而不发的第四支队伍,展白所领的便是炼血军了。为了此次征战,他甚至让苍剑生进入黄天墓地将聂小凡替了下来,作为自己的副将。至于所统辖的一千兵丁,全部都是炼血军。 此次征战,炼血军倾巢出动,除了从中掉出了一百人作为亲军调拨给苏秦外,剩下的全部都被展白带来了。 “哎,没想到混了这么久,真正培养出能上战场的竟然只有一千余人。”展白不无轻叹了一声,跟芈隽麾下四五十万精兵比起来,还真是够可怜的。 “先生,此言差矣。所谓兵贵精不贵多,我炼血军人数虽少,但随意拿出一人,绝对可以一当十。”聂小凡不无骄傲的说道。 聂小凡如此说,倒也并不夸张。 原本炼血军便是由炼血暗堂以及候补营改制而成,毫不客气的说,随便拿出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仅个人的战力极为强悍,更是能够在战场之上随机应变,组成不下十种战阵。别看只有千人,一旦进入战场,便能够轻易的化作绞肉机,所到之处,杀他个尸横遍野。 不仅如此,宁小凝更是为这支炼血军倾尽了极大的心血。 除去之前调给展白近百具的嫁衣神体外,到了现在,更是已经有半数得以装备。 嫁衣神体的威力,展白是见识过的,说句不客气的话,它的出现,几乎已经打破了墨家以及公输世家在机关术领域上的垄断,甚至另辟蹊径,时机一道,甚至完全可以自成一派。 整整五百具嫁衣神体,由分成了青铜、白银、黄金以及钻石四阶。其中青铜最多,有三百多具,分配给精锐军士,白银一百五十余具,分配给了基层军官。黄金阶只有二十具,只有修为达到太古之境,且是炼血暗阁正式弟子并战功卓越之人才配拥有。至于钻石阶的嫁衣神体,更是可怜的只有两具,其中一具分配给了苏秦,另外一具的主人便是聂小凡。 至于剩下的六百名尚没有资格拥有嫁衣神体的炼血军将士,其身上的装备也足以让春秋之洲各士羡慕嫉妒,统一制式的玄色盔甲品阶无一不是羽化阶的玄灵宝器,更装备有神机枪,最终组成了炼血军的远程攻击兵种。 出于对苏秦的保护,展白最终调拨了百余名拥有嫁衣神体的炼血军充任他的亲军,护卫左右,其中就包括拥有黄金阶嫁衣神体的两名炼雪暗阁精英弟子。 为了保持这支部队的机动性,所有人屁股下的坐骑,都换成了乌锥玄马。这种特产于春秋之洲赵国的玄兽,速度、耐力甚至是冲击力都极为上佳。性情虽然温顺,可一旦认主后,便极为忠诚,对于主人的命令绝对不会有丝毫的违逆,可谓是整个春秋之洲最好的战马之一。只可惜,乌锥玄马虽好,但一来数量稀少,二来又是赵国的特产,虽对外发卖,但数量极少,而且价格不菲。 为了购买这一千头乌锥玄马,宁小凝可是没少破费。 咯哒、咯哒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骑乌锥玄马,速度飞快的冲了过来,直到展白面前才停了下来。 “禀宗主,汴城外,两军已经交战。汉国没有固守城池,而是主动出城,双方于城外野战。”不等乌锥玄马彻底停下来,上面的骑士已经率先跳了起来,英姿勃发,赫然是名身穿一种极为奇特的迷彩黄色皮甲的女将。 只见这名女将身材极为高挑,贴身的皮甲将她那热火的身材毫无遮掩的凸显出来,腰悬长剑,背后更是交叉负着一对短矛以及一张长弓。 满头的长发,挽了个清爽的马尾巴吊在背后,因为脸上带着同样涂抹成了土黄色面具的缘故,让人看不清其真实的面容。 “魅蝎,其他人已经潜入进城了么?”展白低头望着身前的女子问道。 这女人赫然是黑水营天蝎小队的队长魅蝎。 此次,整个天蝎小队十人也随同展白出征,担任炼血军的斥候。 “禀宗主,已经全部都进入了,只要城外胜负一定,便可打开城门,里应外合,攻占汴京。”虽然看不到魅蝎的面貌,但她的声音依然是那般的冰冷。 “很好,入队吧。”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 黑水营,原本是宁小凝根据前世的特种部队搞出来的玩意,而其中天蝎小队又是整个黑水营最精英的小队。当初,展白见猎心喜,便来了个刘备借荆州,从宁小凝那边谋夺了过来。 不得不说,天邪小队的实力真的很强,尤其是个人战力,甚至丝毫不比剑衣领中最精锐的弟子差,加上又有宁小凝面授的一些特种战术,极擅长获取情报、渗透、暗杀等事。由他们担任斥候,无疑让展白很放心。 魅蝎得到命令后,立即翻身上马,掉头到了展白的身后,与聂小凡齐头并进。 “小凡,吩咐下去,在此休息,然后你们两人,跟我走。”展白对左侧的聂小凡吩咐了一声。 “是!” 三人三骑,急速前进,在魅蝎的带领下,很快就冲上了一座比邻战场的小山丘。 登高而望,十里开外的战场,清晰在目。 只见十里开外,楚汉两军,早已经摆下阵来。 一边,十万楚军旌旗飘飘,中军赫然是仡楼叶座下的三千夷血军,血红色的铠甲分外的醒目。左右两军,则是边军精锐。 对立的则是汉军,看规模,大约在七万左右,兵力上也稍显孱弱了一些,不过,一眼望去却丝毫感受不到怯懦之意。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汉国调离了近半的边军,使得楚汉边境之上,汉国的兵力出于弱势。可数十上百年来,因为对楚国的绝对优势,给予了汉军很高的士气。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兵力不占优势,可以七万对十万,还真未必就害怕了。这也是汉军没有固守城池,反而主动的出城迎敌的底气所在。 两军间隔千余丈,此时,就在这大片的空白地带,双方已经各自派遣千余将士厮杀在了一起。 “呵呵,看来,咱们还没有错过好戏。”展白骑在马上,不由轻笑道。 楚汉两军,虽然已经各自派出了千人互相厮杀,可显而易见,真正的血拼却还没有开始,现在所进行的不过的战前的开胃小菜而已。 至少是春秋之洲上发生的战事,往往在血拼之前,都会进行叫阵。 而叫阵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单枪匹马的叫阵,由双方各派遣军将放对厮杀。一种就是像现在这般,派出同等数量的小规模军队进行厮杀。一为试探对方的根底,其二也是为了能够在战前提升鼓舞士气。尤其是后者,要想鼓舞士气,无疑要赢,所以,双方都会派出最精锐的军士。 只是 “为何仡楼叶没有派出自己的夷血军呢?”展白皱了皱眉。 不得不说,夷血军的战力还是很强的,若是除去装备因素的话,比之炼血军也差不了太多。至于其他边军,虽然也有可取之处,可装备上比之夷血军就差了不少了,至于所谓的战场经验,也并不比夷血军拥有多少优势。毕竟,夷血军也是在战场上获得检校的。 现在的情况,不怪展白疑惑。 既然叫阵,楚汉双方自然是要竭力取胜了,那么作为主帅的仡楼叶的举动,在展白看来,无疑是不可取的。 仅仅为了保存夷血军的实力,甚至要冒叫阵失败的风险 “是经验不足,还是私心太盛?”展白喃喃自语着。 或许是为了验证展白的猜测,远处的叫阵一战,经过一番厮杀之后,汉军开始占据优势。 近百年来能够完全的压制楚国,汉军的实力之强,不难猜测。更何况是为了叫阵,说派遣的千人军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哪怕面对的是楚国边军的精锐,在一番冲杀后,还是显出了优势。 战场厮杀,跟江湖的争斗的不同之处,慢慢的显现出来。一般的江湖争斗,个人实力的强弱,完全可以左右最后的胜败。反观战场就完全不同了,因为战阵的缘故,更注重的是整体的势力,没有任何侥幸可言。 凭借着整体的势力,千余汉军一点点的获取优势,积少成多,双方的战力差距便会越发的凸显。 由一开始的一千对一千,便成了九百对八百,再然后便是八百对五百,到了现在,汉军还剩下六百多人,反观楚军则只剩下了百余人,全军覆没只在顷刻。 而随着叫阵之战的进行,后方两军的士气,也明显的呈现出此消彼长之势。 汉军士气越发的高亢,不断的从大军中传出阵阵欢呼。而楚军则士气萎靡,甚至不少人都露出了怯意。 “仡楼叶该死,身为一军统帅,竟然不顾大局,莫非他以为凭他的三千夷血军就能荡平七万汉军么?”展白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若非没有权利,他真的很想冲过去,将仡楼叶阵前击杀。 “小凡,去调军吧。说不得,咱们要帮他们一把了,否则,一旦这边的败了,于大局不利啊。”虽然心中不愿,但展白还是不得不咬牙命令道。 “先生不可。”谁知,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紧盯着战场变局的聂小凡却是摇了摇头。 “怎么?”展白有些诧异。 “在弟子看来,这一战的胜负未必会那么悲观。”聂小凡极为冷静道。 “哦?”展白有些懵懂了。 虽然折损了一千人,但楚国的军力依然强过汉国,但士气却是极为低迷,这在战场上可是极为要命的。 以展白的眼力,实在看不出楚军有获胜的可能。 “先生,你不觉得奇怪么?”聂小凡颇为怪异的看了展白一眼,反问道。 “哪里奇怪了?”展白摇了摇头。 “先生怕是忘了一件事情吧,仡楼叶可是带了足足两部火龙军的。”聂小凡提醒道。 “火龙军?”展白一愣,隐约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两部火龙军,足有一万多人。凭着火龙枪的威力,一旦按照三段击之法,其威力之强,绝对是骇人听闻的。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弟子是仡楼叶,那么最希望的便是对方能够主动出击,如此一来,凭借火龙枪便可给予迎头痛击。可如何让对方主动出击呢?”说到这,聂小凡故意停顿了下来,他相信,凭借展白的聪慧,已经不用多说了。 “示敌以弱?!”不过其然,很快展白就想通了,不由的惊呼出声。 一旦叫阵胜利,汉军士气大涨,那么不用想,汉军的统帅势必会携胜出击,以便一战而胜。如此一来,可不就正好撞到火龙军的枪口上了么? “不,不仅如此。”展白突然又摇了摇头,眼睛中精光四射,“好一个仡楼叶,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啊。” “怎么了?”这一次,聂小凡反而有些不解了。 “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仡楼叶之所以如此布置,除了示敌以弱,还有可能是为了梳理自己的权威。”展白不无赞赏道。 “仡楼叶虽为此军统帅,可十万大军中,真正忠诚于他的,不过只有区区夷血军罢了。至于剩下的边军,绝对不会心服,那么如此一来” 第820章 火龙枪建功 唏律律!!!! 随着最后一批战马栽倒于乱刀乱枪之中,盘亘于楚汉两军之间的交战终于彻底的结束。 千余名楚国边军精锐全军覆没,而汉国这边却还剩下五百多人。 “边军精锐?嘿嘿,好一个边军精锐。”身处中军的仡楼叶望着不远处渐渐停歇的厮杀,不无冷笑一声。 此话一出,立于左右的边军将领,尤其是作为这一路副将的蔡智城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蔡副将,对于这个结果,你难道不给本将军一个交代么?”仡楼叶丝毫不顾及身边边军将领的难看,撇头间阴冷的目光直投向蔡智城。 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禁军与边军的矛盾原本就由来已久。前者称后者为土老帽,后者这视前者为绣花枕头。 尤其对于边军而言,这种心理上的排斥更甚。 此次出征,边军几乎倾巢出动,总数达到了近四十万人,反观禁军这边,羽林军、夷血军加上重甲飞骑却还不住一万。自然而然中,对于边军而言,就理所应当的将自身立于了主导的地位。 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而现实却是那般的残酷。 因为芈隽的御驾亲征,最终楚国兵分三路,且不说中路,剩下的左右两路,主帅之位竟然全部给了禁军的统领,至于边军却只能担当副职。 这种巨大的差异,让边军如何能够心服。 中路大军倒也罢了,毕竟有芈隽亲自坐镇,加上苏秦,两人的威望完全可以压制住边军的不满,可左右两路的主帅褚绪许以及仡楼叶却没有这种威望了。 只说仡楼叶,这不长的行军路上,他就能清晰的感受到政令不通,身边的边军将领表面上跟自己虚以委蛇,可暗地里却是诸多掣肘,大问题没有,小问题不断。 仡楼叶虽生性高傲,却也不是没本事之人,对于军中的情况,他深知一旦到了战场上,极有可能会造成何种影响。 为了能够最快的树立起自己在军中的威信,最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先是以激将法挑拨其边军众多将士的敌忾之心,然后借势与边军“少将军”蔡智城立下军令状,最终由后者在边军中跳出一千精锐,也便有了后来的叫阵一战。 至于结果,此时已经显而易见了。 一千边军精锐全军覆没,不仅狠挫了楚军的士气,更是给了一干边军将领一记响亮的耳光。 “末、末将输了,甘愿领死。不过”感受到仡楼叶的咄咄逼人,蔡智城却是满嘴的苦涩,“不过,还希望仡楼将军能够允许末将暂留残躯,能够到战场上一洗血耻。” “一洗血耻?”仡楼叶撇了撇嘴,从始至终,面对一干边军将领,他都表现出了绝对的傲慢以及强势,“就凭你们?” “你们死不足惜,怕的却是连累了我楚国这十万大好的儿郎。” “仡楼叶,你”蔡智城何曾受过这种屈辱,紧握着拳头,就要做出拼命的架势,却是被身旁的边军将领急忙拉住了。 战事都发展到现在这种境况了,楚军竟然还不忘内讧,很对人对于今日之战,已经陷入了绝望。 “哼,蔡智城,平日里仗着你父亲乃是边军大将军耀武扬威也就罢了,可本将军可不吃你这一套。眼高手低,致使我大军士气低迷,此战结束,不论胜败,本将军都会将你的行止禀告上去。至于现在么就让你们这群吃了近百年败仗的边军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打仗。”眼见叫阵已经彻底平息,仡楼叶再没耐心继续敲打这些土老帽,转头间,叫来了自己的传令兵。 “杀楚贼!!!!” 果然,当战场之上只见剩下汉军之时,五百之众竟然丝毫没有退回去休息的打算,反而携大胜之威准备一鼓作气,猛地向对面的楚军发起了进攻的号角。 “杀!!!!” 风云起,战鼓擂,七万汉军立时间发动,紧随其后,蜂拥着冲向了楚军。 “终于开始了么?”十里开外的山丘之上,展白望着下方战场上的尘土飞扬,内心深处也不由的火热了起来。 此时的展白,似乎并没有被之前判断的失误而困扰,事实上,通过这一件事,他很快的就认清楚了自己的短板。 若论权谋诡计,展白自然是当仁不让,可要说行军打仗的话他就只能算是个新手了。 正因为如此,聂小凡能够看出的事情,他却一时间出现了判断的失误,为此,差点冤枉了仡楼叶。 好在,经过聂小凡的提醒之后,展白很快就反应过来,甚至举一反三,挖掘出了仡楼叶更深层次的用意。 几乎可以断定,此战之手,仡楼叶毕竟彻底的掌握这十万大军,真正的做到如臂使指。 却说,汉军这边,在五百叫阵精锐的带领下,如同涛涛洪水一般,带着满满的杀伐,席卷而来。短短千丈之距,别说是战马,即便是普通的步卒全速冲击下,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终于,先是五百叫阵骑兵如同一柄尖刀般狠狠的戳进了楚军十万大军之中,所到之处,血光乍现,断肢残臂夹杂着凄厉哀嚎,使得楚军立时陷入了不小的混乱之中。 只可惜了五百悍不畏死之士,面对数十倍的敌人,最终没能洞穿大军,随着座下战马的速度越发减慢,最终淹没于人群之中。 “哈哈,区区楚贼,宵小之辈,也敢犯我汉土,当真是不自量力。兄弟们,还有喘气的没有,再随某家冲上一程。”短短的几息之间,五百携胜之汉军已经只剩下了数十人,可死在他们倒下的楚军人数更多,绝境之下,这胜于的数十人依然战意高亢,毫不畏死。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甚至是加倍的完成,不仅叫阵之中尽斩楚军,更是凭借五百之士搅乱了楚军的阵营,只等汉军主力一到,楚军必定溃不成军。 “哼,只怕你们高兴的太早了。”身处中军的仡楼叶高高的坐于坐骑之上,向着那悍不畏死的数十汉军冷笑一声,再转头间,大军对面的汉军已经全线出击,冲杀到百丈开外。 “火龙军出列!!!”仡楼叶眼眸之中突然暂放出凛冽的寒光,中气十足的一声厉吼。 哗啦啦!!! 一声令下,只见看似混乱的军阵之中,突然有一万多名军士火速集结,组成了三列军阵,若是仔细看去,却是不难发现,他们手中的“兵器”极为特殊,好吧,与其说是兵器,更像是一丈之长的烧火棍。 “三段击,射!!!” 短短的功夫,汉军主力已经从到了五十丈开外,而仡楼叶也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啪、啪 阵阵闷雷平地而起,烟雾缭绕中,一万多火龙军最前一列的四千将士已经完成射击,然后毫不慌乱的后退,将位置让给了后面的一列。 啪、啪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近乎已经冲杀到身前的汉军主力,却是如割麦子般,纷纷倒下,血性的怒吼也瞬间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密密麻麻的冲锋阵型,几乎不用瞄准,便能达到每弹必中,只是可怜了那些冲杀在最前面的汉军,一排接着一派的倒下,即便不死也瞬间被后来者踩成了肉泥。 “这、这是不可能!!!!”于此之时,几乎洞穿了楚军军阵,却只剩下寥寥数骑的“五百悍勇之士”回头间,无不发出凄厉的哀嚎。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叫阵斩敌,携胜出击,原本千余名汉军精锐,便成了五百,又削减为一百,最后只身寥寥数人,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本分,照理而言,此时大乱的楚军,应该是被紧随而至的汉军主力迎头痛击,杀的溃不成军才是。 可他们看到了什么? 突然结阵的万人军阵,手举烧火棍,却在发出不绝于耳的闷雷之声后,已经冲到阵前的汉军主力便毫无征兆的被屠杀,倒下一批又一批,甚至以为冲杀的速度太快,使得后来者做不出丝毫的反应,便步后尘。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事情怎么会这样? 这寥寥的数骑实在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惊愕、恐惧之中,他们甚至忘记了挥舞手中的兵器,被四周蜂拥而至的楚军,一一挑下马来,剁成了肉泥。 哐!!!哐!!! 鸣金,尖锐的鸣金之声响彻于战场之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战场之上,斗转星移,一个小小的战机都有可能绝对最后的成败,更何况是突然出现的巨大变故。 虽然惊愕于楚军突如其来的疯狂打击,可汉军的将领无一不是打老了仗了,一见不好,便已近鸣金收兵了。 只可惜,叫阵的胜利,大大提升了汉军的士气,一旦冲锋起来,每一个都被血勇所侵蚀,奋不顾身的迅猛冲锋,进容易,可要想退,却 激奋、愕然、惊恐,短短的时间,数万汉军面对剧情的反转,却应对的那般缓慢,当所有人被尖锐的鸣金之声彻底惊醒之时,再想转身回返,已经迟了。 “夷血军,出击。”仡楼叶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如何会轻易放过,一声令下,自始至终都安静的屹立于其身后的三千夷血军终于露出了嗜血的爪牙。 轰隆隆 没有自我激励的嘶吼,有的只是各式各样玄兽踩踏大地传来的震荡巨响。迅疾如风,直杀向溃散的汉军。 汉军败了?! 汉军就这么败了?! 不少边军将士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比之对面溃散的汉军还要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 “各部边军,还等什么,随本将杀敌。”并没有跟随夷血军一同出击的仡楼叶,声音再起,杀气腾腾,每一个字都震慑于所有楚军士兵的耳中。 受仡楼叶的声音所惊醒,边军将士才醒悟过来,无不向着阵中那支万人的火龙军投去了敬畏的目光,紧接着便嘶吼连连的冲杀了上去。 “汉军就这么败了?”饶是展白,此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实在是变故发生的太快,胜利来的太快。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汉军,仅仅只是遭受了三轮的火龙枪射击,就全线溃散,由主动攻击变成了猖狂逃窜,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大逆转。 “火龙枪的威力竟有如此之强么?”展白低喃一声。 “宗主,弟子以为,此战最大的功劳确实是火龙军,但并非是火龙枪的威力。”一旁的聂小凡不无感慨道。 “哦,为何?”展白深深的问道。 “此右路十万大军,火龙军不过只有两部共一万多人,为了能够获得火力的持续性,不得不才用三段击,换言之,每一轮的射击不过只在四千次罢了。除去射偏的以及没有击中要害的,每一轮真正能够造成的杀伤,不过只有一两千。而之前,火龙军一共射击了三轮,如此算来,真正击杀的汉军甚至不超过五千。五千之数,虽然不少,可相比于七万之众,虽损失不小,但绝对伤不了根本。”聂小凡作为炼血军的统领,对于军阵上的研究,无疑要比展白懂的多,眼光也更加的精准细密。 “哦,那你的意思是”展白目光流转。 “此战之胜,在于火龙枪所展现的威慑力,当然更重要的是它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之上,未知带来的恐惧,远远超过了火龙枪真正造成的杀伤力。”聂小凡郑重其事道,“当然,今日一战,仡楼叶的示敌以弱之计,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立时间,展白懂了。 此战,汉军输在了两个方面,一个是对未知的恐惧,另外一个则是轻敌。 前者,主要来自火龙枪。后者则是仡楼叶很好的利用了汉军的轻敌之心。 就在两人说话间,楚汉两军,一追一逃,战场不断向着汴城移去,可就是这不住十里的路程,却最终铸就了一条血路。 溃散的汉军,不断的被紧咬不放的楚军,收割脑袋,鲜血、尸体铺了整整一路,惨叫直冲云霄。 就是这条血路,葬送了整整五万汉军,而最终能够抵达汴城城门的,已经不足万人。 “哎!!魅蝎,放信号吧。让里面的人,打开城门。”展白立时失去了观战的兴致,转身临走之前,向着魅蝎发出了命令。 嗖!!!! 第819章 一石二鸟 话说,楚国纠集四十万精锐之师,气势汹汹的跨过边界,直冲入汉国疆域。紧接着便分成了三路大军。 左路由褚绪许统领,除了统领三千羽林军外,还调拨了十万边军,直取襄城。 仡楼叶则统领三千夷血军以及十万边军,直去右路的汴城。 大将军蔡思城以及左令尹苏秦重镇中路,而御驾亲征的芈隽则在重甲飞骑的护卫下位居中路的中军,共领二十万军,直击汉国的边疆重镇卧龙城。 风萧萧,马啼鸣,楚汉之争再起,只不过这一次,却是近百年来楚国第一次的主动反扑。 少有人知的是,除了这三路大军外,还有一支千人的队伍,而统御之人,赫然便是展白。 座下乌锥玄马,一袭青衫,走在最前面的展白,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个将军。 “先生,看上去,前方似乎已经交战了。”一身玄色盔甲的聂小凡望了眼前方地平线上升起的硝烟,不禁开口道。 “嗯。”展白不疾不徐的点了点头,不由的转身向后方的队伍看了一眼。 作为秘而不发的第四支队伍,展白所领的便是炼血军了。为了此次征战,他甚至让苍剑生进入黄天墓地将聂小凡替了下来,作为自己的副将。至于所统辖的一千兵丁,全部都是炼血军。 此次征战,炼血军倾巢出动,除了从中掉出了一百人作为亲军调拨给苏秦外,剩下的全部都被展白带来了。 “哎,没想到混了这么久,真正培养出能上战场的竟然只有一千余人。”展白不无轻叹了一声,跟芈隽麾下四五十万精兵比起来,还真是够可怜的。 “先生,此言差矣。所谓兵贵精不贵多,我炼血军人数虽少,但随意拿出一人,绝对可以一当十。”聂小凡不无骄傲的说道。 聂小凡如此说,倒也并不夸张。 原本炼血军便是由炼血暗堂以及候补营改制而成,毫不客气的说,随便拿出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仅个人的战力极为强悍,更是能够在战场之上随机应变,组成不下十种战阵。别看只有千人,一旦进入战场,便能够轻易的化作绞肉机,所到之处,杀他个尸横遍野。 不仅如此,宁小凝更是为这支炼血军倾尽了极大的心血。 除去之前调给展白近百具的嫁衣神体外,到了现在,更是已经有半数得以装备。 嫁衣神体的威力,展白是见识过的,说句不客气的话,它的出现,几乎已经打破了墨家以及公输世家在机关术领域上的垄断,甚至另辟蹊径,时机一道,甚至完全可以自成一派。 整整五百具嫁衣神体,由分成了青铜、白银、黄金以及钻石四阶。其中青铜最多,有三百多具,分配给精锐军士,白银一百五十余具,分配给了基层军官。黄金阶只有二十具,只有修为达到太古之境,且是炼血暗阁正式弟子并战功卓越之人才配拥有。至于钻石阶的嫁衣神体,更是可怜的只有两具,其中一具分配给了苏秦,另外一具的主人便是聂小凡。 至于剩下的六百名尚没有资格拥有嫁衣神体的炼血军将士,其身上的装备也足以让春秋之洲各士羡慕嫉妒,统一制式的玄色盔甲品阶无一不是羽化阶的玄灵宝器,更装备有神机枪,最终组成了炼血军的远程攻击兵种。 出于对苏秦的保护,展白最终调拨了百余名拥有嫁衣神体的炼血军充任他的亲军,护卫左右,其中就包括拥有黄金阶嫁衣神体的两名炼雪暗阁精英弟子。 为了保持这支部队的机动性,所有人屁股下的坐骑,都换成了乌锥玄马。这种特产于春秋之洲赵国的玄兽,速度、耐力甚至是冲击力都极为上佳。性情虽然温顺,可一旦认主后,便极为忠诚,对于主人的命令绝对不会有丝毫的违逆,可谓是整个春秋之洲最好的战马之一。只可惜,乌锥玄马虽好,但一来数量稀少,二来又是赵国的特产,虽对外发卖,但数量极少,而且价格不菲。 为了购买这一千头乌锥玄马,宁小凝可是没少破费。 咯哒、咯哒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骑乌锥玄马,速度飞快的冲了过来,直到展白面前才停了下来。 “禀宗主,汴城外,两军已经交战。汉国没有固守城池,而是主动出城,双方于城外野战。”不等乌锥玄马彻底停下来,上面的骑士已经率先跳了起来,英姿勃发,赫然是名身穿一种极为奇特的迷彩黄色皮甲的女将。 只见这名女将身材极为高挑,贴身的皮甲将她那热火的身材毫无遮掩的凸显出来,腰悬长剑,背后更是交叉负着一对短矛以及一张长弓。 满头的长发,挽了个清爽的马尾巴吊在背后,因为脸上带着同样涂抹成了土黄色面具的缘故,让人看不清其真实的面容。 “魅蝎,其他人已经潜入进城了么?”展白低头望着身前的女子问道。 这女人赫然是黑水营天蝎小队的队长魅蝎。 此次,整个天蝎小队十人也随同展白出征,担任炼血军的斥候。 “禀宗主,已经全部都进入了,只要城外胜负一定,便可打开城门,里应外合,攻占汴京。”虽然看不到魅蝎的面貌,但她的声音依然是那般的冰冷。 “很好,入队吧。”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 黑水营,原本是宁小凝根据前世的特种部队搞出来的玩意,而其中天蝎小队又是整个黑水营最精英的小队。当初,展白见猎心喜,便来了个刘备借荆州,从宁小凝那边谋夺了过来。 不得不说,天邪小队的实力真的很强,尤其是个人战力,甚至丝毫不比剑衣领中最精锐的弟子差,加上又有宁小凝面授的一些特种战术,极擅长获取情报、渗透、暗杀等事。由他们担任斥候,无疑让展白很放心。 魅蝎得到命令后,立即翻身上马,掉头到了展白的身后,与聂小凡齐头并进。 “小凡,吩咐下去,在此休息,然后你们两人,跟我走。”展白对左侧的聂小凡吩咐了一声。 “是!” 三人三骑,急速前进,在魅蝎的带领下,很快就冲上了一座比邻战场的小山丘。 登高而望,十里开外的战场,清晰在目。 只见十里开外,楚汉两军,早已经摆下阵来。 一边,十万楚军旌旗飘飘,中军赫然是仡楼叶座下的三千夷血军,血红色的铠甲分外的醒目。左右两军,则是边军精锐。 对立的则是汉军,看规模,大约在七万左右,兵力上也稍显孱弱了一些,不过,一眼望去却丝毫感受不到怯懦之意。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汉国调离了近半的边军,使得楚汉边境之上,汉国的兵力出于弱势。可数十上百年来,因为对楚国的绝对优势,给予了汉军很高的士气。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兵力不占优势,可以七万对十万,还真未必就害怕了。这也是汉军没有固守城池,反而主动的出城迎敌的底气所在。 两军间隔千余丈,此时,就在这大片的空白地带,双方已经各自派遣千余将士厮杀在了一起。 “呵呵,看来,咱们还没有错过好戏。”展白骑在马上,不由轻笑道。 楚汉两军,虽然已经各自派出了千人互相厮杀,可显而易见,真正的血拼却还没有开始,现在所进行的不过的战前的开胃小菜而已。 至少是春秋之洲上发生的战事,往往在血拼之前,都会进行叫阵。 而叫阵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单枪匹马的叫阵,由双方各派遣军将放对厮杀。一种就是像现在这般,派出同等数量的小规模军队进行厮杀。一为试探对方的根底,其二也是为了能够在战前提升鼓舞士气。尤其是后者,要想鼓舞士气,无疑要赢,所以,双方都会派出最精锐的军士。 只是 “为何仡楼叶没有派出自己的夷血军呢?”展白皱了皱眉。 不得不说,夷血军的战力还是很强的,若是除去装备因素的话,比之炼血军也差不了太多。至于其他边军,虽然也有可取之处,可装备上比之夷血军就差了不少了,至于所谓的战场经验,也并不比夷血军拥有多少优势。毕竟,夷血军也是在战场上获得检校的。 现在的情况,不怪展白疑惑。 既然叫阵,楚汉双方自然是要竭力取胜了,那么作为主帅的仡楼叶的举动,在展白看来,无疑是不可取的。 仅仅为了保存夷血军的实力,甚至要冒叫阵失败的风险 “是经验不足,还是私心太盛?”展白喃喃自语着。 或许是为了验证展白的猜测,远处的叫阵一战,经过一番厮杀之后,汉军开始占据优势。 近百年来能够完全的压制楚国,汉军的实力之强,不难猜测。更何况是为了叫阵,说派遣的千人军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哪怕面对的是楚国边军的精锐,在一番冲杀后,还是显出了优势。 战场厮杀,跟江湖的争斗的不同之处,慢慢的显现出来。一般的江湖争斗,个人实力的强弱,完全可以左右最后的胜败。反观战场就完全不同了,因为战阵的缘故,更注重的是整体的势力,没有任何侥幸可言。 凭借着整体的势力,千余汉军一点点的获取优势,积少成多,双方的战力差距便会越发的凸显。 由一开始的一千对一千,便成了九百对八百,再然后便是八百对五百,到了现在,汉军还剩下六百多人,反观楚军则只剩下了百余人,全军覆没只在顷刻。 而随着叫阵之战的进行,后方两军的士气,也明显的呈现出此消彼长之势。 汉军士气越发的高亢,不断的从大军中传出阵阵欢呼。而楚军则士气萎靡,甚至不少人都露出了怯意。 “仡楼叶该死,身为一军统帅,竟然不顾大局,莫非他以为凭他的三千夷血军就能荡平七万汉军么?”展白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若非没有权利,他真的很想冲过去,将仡楼叶阵前击杀。 “小凡,去调军吧。说不得,咱们要帮他们一把了,否则,一旦这边的败了,于大局不利啊。”虽然心中不愿,但展白还是不得不咬牙命令道。 “先生不可。”谁知,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紧盯着战场变局的聂小凡却是摇了摇头。 “怎么?”展白有些诧异。 “在弟子看来,这一战的胜负未必会那么悲观。”聂小凡极为冷静道。 “哦?”展白有些懵懂了。 虽然折损了一千人,但楚国的军力依然强过汉国,但士气却是极为低迷,这在战场上可是极为要命的。 以展白的眼力,实在看不出楚军有获胜的可能。 “先生,你不觉得奇怪么?”聂小凡颇为怪异的看了展白一眼,反问道。 “哪里奇怪了?”展白摇了摇头。 “先生怕是忘了一件事情吧,仡楼叶可是带了足足两部火龙军的。”聂小凡提醒道。 “火龙军?”展白一愣,隐约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两部火龙军,足有一万多人。凭着火龙枪的威力,一旦按照三段击之法,其威力之强,绝对是骇人听闻的。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弟子是仡楼叶,那么最希望的便是对方能够主动出击,如此一来,凭借火龙枪便可给予迎头痛击。可如何让对方主动出击呢?”说到这,聂小凡故意停顿了下来,他相信,凭借展白的聪慧,已经不用多说了。 “示敌以弱?!”不过其然,很快展白就想通了,不由的惊呼出声。 一旦叫阵胜利,汉军士气大涨,那么不用想,汉军的统帅势必会携胜出击,以便一战而胜。如此一来,可不就正好撞到火龙军的枪口上了么? “不,不仅如此。”展白突然又摇了摇头,眼睛中精光四射,“好一个仡楼叶,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啊。” “怎么了?”这一次,聂小凡反而有些不解了。 “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仡楼叶之所以如此布置,除了示敌以弱,还有可能是为了梳理自己的权威。”展白不无赞赏道。 “仡楼叶虽为此军统帅,可十万大军中,真正忠诚于他的,不过只有区区夷血军罢了。至于剩下的边军,绝对不会心服,那么如此一来” 第820章 火龙枪建功 唏律律!!!! 随着最后一批战马栽倒于乱刀乱枪之中,盘亘于楚汉两军之间的交战终于彻底的结束。 千余名楚国边军精锐全军覆没,而汉国这边却还剩下五百多人。 “边军精锐?嘿嘿,好一个边军精锐。”身处中军的仡楼叶望着不远处渐渐停歇的厮杀,不无冷笑一声。 此话一出,立于左右的边军将领,尤其是作为这一路副将的蔡智城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蔡副将,对于这个结果,你难道不给本将军一个交代么?”仡楼叶丝毫不顾及身边边军将领的难看,撇头间阴冷的目光直投向蔡智城。 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禁军与边军的矛盾原本就由来已久。前者称后者为土老帽,后者这视前者为绣花枕头。 尤其对于边军而言,这种心理上的排斥更甚。 此次出征,边军几乎倾巢出动,总数达到了近四十万人,反观禁军这边,羽林军、夷血军加上重甲飞骑却还不住一万。自然而然中,对于边军而言,就理所应当的将自身立于了主导的地位。 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而现实却是那般的残酷。 因为芈隽的御驾亲征,最终楚国兵分三路,且不说中路,剩下的左右两路,主帅之位竟然全部给了禁军的统领,至于边军却只能担当副职。 这种巨大的差异,让边军如何能够心服。 中路大军倒也罢了,毕竟有芈隽亲自坐镇,加上苏秦,两人的威望完全可以压制住边军的不满,可左右两路的主帅褚绪许以及仡楼叶却没有这种威望了。 只说仡楼叶,这不长的行军路上,他就能清晰的感受到政令不通,身边的边军将领表面上跟自己虚以委蛇,可暗地里却是诸多掣肘,大问题没有,小问题不断。 仡楼叶虽生性高傲,却也不是没本事之人,对于军中的情况,他深知一旦到了战场上,极有可能会造成何种影响。 为了能够最快的树立起自己在军中的威信,最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先是以激将法挑拨其边军众多将士的敌忾之心,然后借势与边军“少将军”蔡智城立下军令状,最终由后者在边军中跳出一千精锐,也便有了后来的叫阵一战。 至于结果,此时已经显而易见了。 一千边军精锐全军覆没,不仅狠挫了楚军的士气,更是给了一干边军将领一记响亮的耳光。 “末、末将输了,甘愿领死。不过”感受到仡楼叶的咄咄逼人,蔡智城却是满嘴的苦涩,“不过,还希望仡楼将军能够允许末将暂留残躯,能够到战场上一洗血耻。” “一洗血耻?”仡楼叶撇了撇嘴,从始至终,面对一干边军将领,他都表现出了绝对的傲慢以及强势,“就凭你们?” “你们死不足惜,怕的却是连累了我楚国这十万大好的儿郎。” “仡楼叶,你”蔡智城何曾受过这种屈辱,紧握着拳头,就要做出拼命的架势,却是被身旁的边军将领急忙拉住了。 战事都发展到现在这种境况了,楚军竟然还不忘内讧,很对人对于今日之战,已经陷入了绝望。 “哼,蔡智城,平日里仗着你父亲乃是边军大将军耀武扬威也就罢了,可本将军可不吃你这一套。眼高手低,致使我大军士气低迷,此战结束,不论胜败,本将军都会将你的行止禀告上去。至于现在么就让你们这群吃了近百年败仗的边军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打仗。”眼见叫阵已经彻底平息,仡楼叶再没耐心继续敲打这些土老帽,转头间,叫来了自己的传令兵。 “杀楚贼!!!!” 果然,当战场之上只见剩下汉军之时,五百之众竟然丝毫没有退回去休息的打算,反而携大胜之威准备一鼓作气,猛地向对面的楚军发起了进攻的号角。 “杀!!!!” 风云起,战鼓擂,七万汉军立时间发动,紧随其后,蜂拥着冲向了楚军。 “终于开始了么?”十里开外的山丘之上,展白望着下方战场上的尘土飞扬,内心深处也不由的火热了起来。 此时的展白,似乎并没有被之前判断的失误而困扰,事实上,通过这一件事,他很快的就认清楚了自己的短板。 若论权谋诡计,展白自然是当仁不让,可要说行军打仗的话他就只能算是个新手了。 正因为如此,聂小凡能够看出的事情,他却一时间出现了判断的失误,为此,差点冤枉了仡楼叶。 好在,经过聂小凡的提醒之后,展白很快就反应过来,甚至举一反三,挖掘出了仡楼叶更深层次的用意。 几乎可以断定,此战之手,仡楼叶毕竟彻底的掌握这十万大军,真正的做到如臂使指。 却说,汉军这边,在五百叫阵精锐的带领下,如同涛涛洪水一般,带着满满的杀伐,席卷而来。短短千丈之距,别说是战马,即便是普通的步卒全速冲击下,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终于,先是五百叫阵骑兵如同一柄尖刀般狠狠的戳进了楚军十万大军之中,所到之处,血光乍现,断肢残臂夹杂着凄厉哀嚎,使得楚军立时陷入了不小的混乱之中。 只可惜了五百悍不畏死之士,面对数十倍的敌人,最终没能洞穿大军,随着座下战马的速度越发减慢,最终淹没于人群之中。 “哈哈,区区楚贼,宵小之辈,也敢犯我汉土,当真是不自量力。兄弟们,还有喘气的没有,再随某家冲上一程。”短短的几息之间,五百携胜之汉军已经只剩下了数十人,可死在他们倒下的楚军人数更多,绝境之下,这胜于的数十人依然战意高亢,毫不畏死。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甚至是加倍的完成,不仅叫阵之中尽斩楚军,更是凭借五百之士搅乱了楚军的阵营,只等汉军主力一到,楚军必定溃不成军。 “哼,只怕你们高兴的太早了。”身处中军的仡楼叶高高的坐于坐骑之上,向着那悍不畏死的数十汉军冷笑一声,再转头间,大军对面的汉军已经全线出击,冲杀到百丈开外。 “火龙军出列!!!”仡楼叶眼眸之中突然暂放出凛冽的寒光,中气十足的一声厉吼。 哗啦啦!!! 一声令下,只见看似混乱的军阵之中,突然有一万多名军士火速集结,组成了三列军阵,若是仔细看去,却是不难发现,他们手中的“兵器”极为特殊,好吧,与其说是兵器,更像是一丈之长的烧火棍。 “三段击,射!!!” 短短的功夫,汉军主力已经从到了五十丈开外,而仡楼叶也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啪、啪 阵阵闷雷平地而起,烟雾缭绕中,一万多火龙军最前一列的四千将士已经完成射击,然后毫不慌乱的后退,将位置让给了后面的一列。 啪、啪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近乎已经冲杀到身前的汉军主力,却是如割麦子般,纷纷倒下,血性的怒吼也瞬间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密密麻麻的冲锋阵型,几乎不用瞄准,便能达到每弹必中,只是可怜了那些冲杀在最前面的汉军,一排接着一派的倒下,即便不死也瞬间被后来者踩成了肉泥。 “这、这是不可能!!!!”于此之时,几乎洞穿了楚军军阵,却只剩下寥寥数骑的“五百悍勇之士”回头间,无不发出凄厉的哀嚎。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叫阵斩敌,携胜出击,原本千余名汉军精锐,便成了五百,又削减为一百,最后只身寥寥数人,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本分,照理而言,此时大乱的楚军,应该是被紧随而至的汉军主力迎头痛击,杀的溃不成军才是。 可他们看到了什么? 突然结阵的万人军阵,手举烧火棍,却在发出不绝于耳的闷雷之声后,已经冲到阵前的汉军主力便毫无征兆的被屠杀,倒下一批又一批,甚至以为冲杀的速度太快,使得后来者做不出丝毫的反应,便步后尘。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事情怎么会这样? 这寥寥的数骑实在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惊愕、恐惧之中,他们甚至忘记了挥舞手中的兵器,被四周蜂拥而至的楚军,一一挑下马来,剁成了肉泥。 哐!!!哐!!! 鸣金,尖锐的鸣金之声响彻于战场之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战场之上,斗转星移,一个小小的战机都有可能绝对最后的成败,更何况是突然出现的巨大变故。 虽然惊愕于楚军突如其来的疯狂打击,可汉军的将领无一不是打老了仗了,一见不好,便已近鸣金收兵了。 只可惜,叫阵的胜利,大大提升了汉军的士气,一旦冲锋起来,每一个都被血勇所侵蚀,奋不顾身的迅猛冲锋,进容易,可要想退,却 激奋、愕然、惊恐,短短的时间,数万汉军面对剧情的反转,却应对的那般缓慢,当所有人被尖锐的鸣金之声彻底惊醒之时,再想转身回返,已经迟了。 “夷血军,出击。”仡楼叶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如何会轻易放过,一声令下,自始至终都安静的屹立于其身后的三千夷血军终于露出了嗜血的爪牙。 轰隆隆 没有自我激励的嘶吼,有的只是各式各样玄兽踩踏大地传来的震荡巨响。迅疾如风,直杀向溃散的汉军。 汉军败了?! 汉军就这么败了?! 不少边军将士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比之对面溃散的汉军还要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 “各部边军,还等什么,随本将杀敌。”并没有跟随夷血军一同出击的仡楼叶,声音再起,杀气腾腾,每一个字都震慑于所有楚军士兵的耳中。 受仡楼叶的声音所惊醒,边军将士才醒悟过来,无不向着阵中那支万人的火龙军投去了敬畏的目光,紧接着便嘶吼连连的冲杀了上去。 “汉军就这么败了?”饶是展白,此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实在是变故发生的太快,胜利来的太快。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汉军,仅仅只是遭受了三轮的火龙枪射击,就全线溃散,由主动攻击变成了猖狂逃窜,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大逆转。 “火龙枪的威力竟有如此之强么?”展白低喃一声。 “宗主,弟子以为,此战最大的功劳确实是火龙军,但并非是火龙枪的威力。”一旁的聂小凡不无感慨道。 “哦,为何?”展白深深的问道。 “此右路十万大军,火龙军不过只有两部共一万多人,为了能够获得火力的持续性,不得不才用三段击,换言之,每一轮的射击不过只在四千次罢了。除去射偏的以及没有击中要害的,每一轮真正能够造成的杀伤,不过只有一两千。而之前,火龙军一共射击了三轮,如此算来,真正击杀的汉军甚至不超过五千。五千之数,虽然不少,可相比于七万之众,虽损失不小,但绝对伤不了根本。”聂小凡作为炼血军的统领,对于军阵上的研究,无疑要比展白懂的多,眼光也更加的精准细密。 “哦,那你的意思是”展白目光流转。 “此战之胜,在于火龙枪所展现的威慑力,当然更重要的是它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之上,未知带来的恐惧,远远超过了火龙枪真正造成的杀伤力。”聂小凡郑重其事道,“当然,今日一战,仡楼叶的示敌以弱之计,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立时间,展白懂了。 此战,汉军输在了两个方面,一个是对未知的恐惧,另外一个则是轻敌。 前者,主要来自火龙枪。后者则是仡楼叶很好的利用了汉军的轻敌之心。 就在两人说话间,楚汉两军,一追一逃,战场不断向着汴城移去,可就是这不住十里的路程,却最终铸就了一条血路。 溃散的汉军,不断的被紧咬不放的楚军,收割脑袋,鲜血、尸体铺了整整一路,惨叫直冲云霄。 就是这条血路,葬送了整整五万汉军,而最终能够抵达汴城城门的,已经不足万人。 “哎!!魅蝎,放信号吧。让里面的人,打开城门。”展白立时失去了观战的兴致,转身临走之前,向着魅蝎发出了命令。 嗖!!!! 第821章 展白的目的 “将军,事情有些不对头啊。”一举攻占汴城后,仡楼叶便鸠占鹊巢的将城主府充作了营帐,而此时,作为副将的蔡智城却是一脸凝重的开口道。 经过城外一战,蔡智城算是对面前这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大将军心悦诚服了。 “怎么不对头了?”仡楼叶额头微皱。 “将军不觉得此战太顺利了么?”蔡智城反问道。 “你是指城门?”仡楼叶不是傻子,一经提醒,便已经醒悟了。 “据末将所知,汴城作为汉国边疆的重镇,在此之前可是驻扎有不下十五万大军。后来虽然被调走了半数,但还是拥有七万五千余人。今天一战,汉军轻敌,竟然出城应战,被将军一举攻破,全军覆灭,可即便如此,城内依然还有五千多人。人数虽少,可凭借城坚壁厚,若是负隅顽抗的话,阻上我等几日,还是有可能的。可事实是咱们刚一全歼城外的汉军,城门就被莫名的打开了,可偏偏留在城内的五千汉军却并非投降,反而拼死搏斗,无论从什么地方看,末将都有些想不通啊。”蔡智城当即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仡楼叶却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甚至眼眸中还闪过了一抹悸动,脑海中不由浮现了一道身影。 仡楼叶的身份,不仅仅是这一路的主帅,更有一层身份,那便是当今楚王芈隽的小舅子,正是靠着姐姐的关系,让他知道了一些不为所知的秘密。 事实上,就在出征之前,他就接到了姐姐传来的密信,上面只有三个字:展白出。正是这三个人,终于让他幡然醒悟,知道为何姐夫竟然一意孤行的御驾亲征了。 而就在几天前,楚国大军兵分三路之时,芈隽却又秘密的召见了自己,并道出了一个惊天之秘。 “你可知我为何将你调为左路主帅?”刚一召见,芈隽没有丝毫的客套,便开门见山道,一脸的凝重。 对此,仡楼叶自然不知。 “你姐姐应该告诉你了吧,寡人的那位先生回来了?”芈隽苦笑道。 仡楼叶默然,但还是猜不出这跟将自己调为左路主帅有何关联,同时也奇怪,为何没有在大军中看到展白的身影。 “你我关系不比其他人,所以有些事情,也就不瞒你了。寡人之所以坚持御驾亲征,便是因为对那位先生放心不下,因为此一战,他也来了当然,这件事少有人知道,乃是机密,全军上下,除了你我之外,或许就只有苏秦了。” “为何不见先生踪影,莫非隐藏了身份,藏于军中?”仡楼叶问道。 “不,他自领了一千炼血军,跟在大军之后,如非必要,可能不会与我们会面。”芈隽摇了摇头。 “这是为何?” “寡人也很想知道原因,可惜先生似有难言之隐,并没有明告。”芈隽说到这,迷惑中越发的忧虑。 作为一国之君,不论是人还是事,最让他害怕的便是难以掌控,而展白显然恰恰在此行列。 “此次召你前来,就是要告诉你一声。那位先生已经给寡人来信了,他的行动路线,恰恰是在左路。”芈隽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而是回归正题,“所以,我才将你调去左路,以防万一。” 芈隽说的隐晦,但其中的含义,仡楼叶如何听不出来。 这是让自己监视那位的行动啊。 “大王,末将必定不辱使命。”与公,是为君分忧,与私,则是辅助姐夫,仡楼叶心里虽然并不情愿,但表面上答应的却是异常果断。 就这样,分兵之后,仡楼叶立时就洒下了打量的斥候,同时又责任分明,边军的斥候在前探路,而直属于他的夷血军斥候则分散于大军之后。果不其然,很快,夷血军的斥候便发现了调在大军身后的异动。 因为不敢离的太近,夷血军的斥候虽然看不太清楚,但炼血军的军旗还是认得的,当这一情报秘密的呈给仡楼叶之后,他心中便已经有数了。 现在,听到蔡智城的分析,第一时间就让仡楼叶想到了展白。 对于展白,仡楼叶也算是十分熟悉了,自一同踏入春秋之洲后,一路走来,不论是亲眼所见,还是旁敲侧击,展白的所为都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甚至是畏惧。 汴城城门突然打开,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但仡楼叶却是十分的确定,必是展白所为。 当然,这种猜测,他是不能说出口的,别说是对刚刚臣服的蔡智城,即便是夷血军的心腹,他也没敢说。 亲率一千炼血军,明面上不为所动,却又暗地帮忙,展白的所作所为,让仡楼叶看不透,对于他此行的目的,连芈隽都猜不透,他就更不可能胡乱猜测了。 “将军,将军”蔡智城接连几次呼唤,将仡楼叶从失神中唤醒。 “此事,你就放心吧。这并不是汉国的阴谋,乃是有高人相助,至于其他的,你就没必要知道了。”仡楼叶敷衍了一声,表明了不愿多言。 蔡智城嘴角微微一抽,只因为自己还没有取信于仡楼叶,也便不再多言,“那么将军,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做?” 按照一开始的部署,中路那边给予了半月的时间攻克汴城,可谁也没有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场战事进行的如此之顺,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攻占了城池,那么为了顾及其他两路,接下来的计划怕是要有些改变了。 仡楼叶点了点头,他如何看不出蔡智城的心思,无非是怕自己急功近利,冒然出动,孤军前进下很有可能会遭受汉军的围剿陷入为难。可若是不出动的话,难不成要让麾下近十万大军在此驻留半月的时间么? “给中路帅营飞鸽传书,一来报捷,二来询问接下来的计划吧。”仡楼叶一时间也拿不出主意,只能中规中矩的下了决断。 “报!!!” 就在蔡智城起身将要走出去发号命令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传令兵的声音。 “进来。”仡楼叶轻声说了一声。 “禀将军,刚刚有箭矢射入军营,上面有一封书信,写明将军亲启。”传令兵推门而入,顺势跪在了仡楼叶的面前,双手拖着一纸书信。 “看清来人的身份了么?”仡楼叶一边接过书信,一边问道。 “天色太暗,没有抓到来人。”传令兵有些忐忑道。 听到此话,仡楼叶脸色立变,正要出言训斥,但当拆开书信看到里面的内容后,眼珠子立时就瞪大了。 “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良久之后,仡楼叶才挥了挥手。 一待蔡智城以及传令兵走出去之后,仡楼叶的神色立即阴沉了下来,背着手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好一番思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来人。” 房门再开,不过这一次进来的却是仡楼叶的贴身侍卫,也是来自夷血军的心腹。 “将军。” “你亲自带一营人马,去南城,开城门,迎接友军,沿途护送,自北门出。”仡楼叶一番命令,因为信中的交代,他最终没有亲自出马。 “是。”侍卫并没有多问,从仡楼叶手中接过虎符后,便转身离去。 “要不要派人跟踪呢?若是跟踪的话,怕是很难不被那个人发现啊,可若是不跟踪,又如何跟大王接待呢?”送走侍卫,仡楼叶依然很是纠结。 不错,刚才的那封信便是出自展白之手,信中开门见山,只是让他放行,其他再无多言。 “展白啊,展白,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仡楼叶颇为烦恼的胡乱挥了挥拳头,大踏步的走出了营帐,向着南城门的方向快速行去,隐身于城墙之上,亲眼望着一千炼血军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南门,寻了个方向后,消失于夜幕之中。 “哎,忠君之事,还望你不要介怀吧。”望着渐渐消失于夜幕下的身影,仡楼叶还是下定了决心,从夷血军中调出了一队斥候,悄悄的跟了上去。 “先生,弟子有一事不明,实在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还望”坐于战马之上,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汴城城楼,聂小凡最终忍不住对身旁的展白问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展白转头望了,打断聂小凡的话,“你是想问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么?” 聂小凡没有否认。 “小凡,你觉得此战过后,这春秋之洲将会变成如何模样?”展白不答反问道。 “这”聂小凡自然听得出来展白所说的此战指的是覆灭汉国的意思了,只可惜他显然没有想那么远,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也猜不出,所以迟疑了少许后,便摇了摇头。 “有一个情报,我也是在昨天才收到的。”展白突然将目光投向北方,“就在秦国出兵汉国的同时,还有另外一支秦军已经出了秦关,夜伏昼出,悄悄的进入燕国了。” “什么?”聂小凡听到消息后,禁不住动容了,“这怎么可能,秦国怎么可能会如此做?” 展白苦笑的摇了摇头,他昨天得到的情报可远不止于此,甚至还详细的介绍了统领那支亲军的统帅的身份,正是秦国三大将军之一的蒙恬。也正因为如此,秦剑庐才能得到这个秘密的情报,并被枭娜无意中听到,传给了旖旎,并飞鸽传书到了展白的手中。 不同于聂小凡,展白对于这个情报并没有丝毫的质疑,但毕竟在此战之前,他就已经得知了秦国的巨大野心。 至于聂小凡的质疑,展白也非常明白。毕竟秦国近千年来,一直承受着春秋霸主齐国的压制,绝大多数的兵力也都部署在齐秦的边疆。 而现在,秦国又纠集了十几万大军南下,在这种情况下,正常而言,其国内的兵力必定捉襟见肘,又如何还敢两军齐出,进攻燕国呢?难道秦国就不怕齐国得到消息后反扑么? 对此,展白也想不通,实在是他在秦国的时间实在太少,没有探听到太多的情报。 “不用怀疑了,这已经是事实了。”展白很是确定的回答了聂小凡的质疑。 “难道这跟咱们此行的目的有关么?”聂小凡再次问道,但不等展白回答,却又觉得太过荒唐。 毕竟,这个情报昨天才传来的,而那时,自己一行人早已经出动了,怎么看两者之间都没有太多的关联。 “兵发南北两路,分袭汉、燕两国,小凡,你觉得秦国胜算几何?”展白又一次没有正面回答。 “这若真是如此的话,这南方一战,因为有了我大楚的联盟,应该胜算很大,可北上攻燕弟子就实在难以定断了,还有东线,真不知道秦国又将如何面对齐国的反扑?”聂小凡摇了摇头,以他对军略的了解,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秦国的举动,那就是“胡闹”。 “换言之,你很不看好秦国的策略喽?”展白意味深长的笑道。 “弟子实在不觉得秦国此举能用英明二字来形容。”聂小凡颇为委婉的显示了自己的不看好。 “可我却觉得未必。”展白却是叹息一声,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还望先生赐教。” “其实你不看好是对的,但凡不知根底的人,都不会看好,但这一切的判断,却是基于情报的不对等上的。假如,我是说假如燕国空虚呢,又假如齐国国内有秦国的内应呢?”展白不由冷笑道。 “这不可能吧。”聂小凡有些被震到了。 “并没有不可能。燕国刚刚复国,本身就极为空虚,而且秦军北上,又是昼伏夜出的秘密行动,若是沿途避过燕军,直扑国度,未必不能一举拿下。至于齐国的内应小反,你觉得齐国之所以强大的根本是什么?”展白再次问道。 “齐国?财力充足、兵强马壮。”聂小凡对此到是知道了颇为清楚。 “财力充足,只要舍得投入,便能兵强马壮么?”展白再问。 “这却是未必吧。就以楚国而言,便是最明显的例子。因为吴起变法,加上身处南方,土地肥沃,财力也算是雄厚,又与汉国交恶,对军力的投入也是颇大,但其军力,即便是鼎盛时期,别说对齐国了,即便是秦国也是不如的。最根本的原因,便在于有钱也买不到好的兵甲器械先生是说墨家?”聂小凡幡然醒悟。 “不错,据可靠情报,墨家极有可能便是秦国的内应,如此一来,齐秦一战,你又觉得如何?” “这这怎么可能????!!!!” 第822章 会晤 展白给出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了,但凡春秋之地,人人皆知,墨家因为秦国庇护公输世家的缘故,不惜以机关器械作为要挟,使得其他几国尤其是最强大的齐国对秦国进行了严密的封锁制裁,而这也导致了齐秦两国数千年的恩怨。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有人说墨家乃是秦国的内应,若非此话出自展白之口,聂小凡打死也不会相信。 “小凡,如果你的目光只是局限在春秋之洲的话,那么就永远看不到事物的本质。”展白没有明说,只是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弟子还是不明白,这跟先生有何关系?”聂小凡摇了摇头,没有再深究下去,而是回归正题。 “秦国南征北战,东御大齐,这只不过是个开始,也只是假象,它的真实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统一春秋之洲。如此好戏,即便不能参与其中,若是不能亲眼目睹一番,岂不可惜。”说到这,展白已经恢复了平日里风轻云淡的模样,微笑中举手望天。 一轮弯月如同跨海小舟般,漂浮于淡淡的云层之上。 亲率一千炼血军,却只是想当这场精彩变局的观众,真的如此么? 聂小凡对展白的回答半信半疑,并非是不相信展白,只是觉得后者并没有向自己吐露实情罢了。 “先生,那么接下来咱们要何去何从?”聂小凡深知自己知道的信息太少,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没再多想。 “汉国都城,即墨。”展白神色微肃,“照现在的情势看,汉国恐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了。这场南征最精彩的部分怕是就要在即墨上演了。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就早点过去,也好寻一个好的观众台。” 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千余名炼血军不疾不徐的向着即墨的放心近发而去。 正如展白所说的那般,面对秦楚两国的南北夹击,汉国可谓是败势如潮。倒不是说汉力不强,能够在近百年的时间里将楚国死死的压制便是最好的证明。 只可惜,相比之下,对手更强。而汉国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其实不止是汉国,即便是楚国也是一样,那便是缺乏名将。 想当初,楚国还有吴起,可也仅仅就只有一个吴起,否则的话,以楚国当时强盛的国力以及军力,就不仅仅只是对汉国呈压制之势了。 春秋八国,自分裂之日起,便是相互制衡,齐秦之争、楚汉恩怨、赵魏韩的嫡传争夺以及燕国与中山国的朝代更迭,最终形成了一个平衡之势,使得强入齐国,也只能占据大义上的霸主,想要一统春秋却是绝无可能。 其他国家且不说,楚汉两国,地理原本就位居南方,土地肥沃、人丁繁荣,国力在八国中算是很不错的,可也正因为如此,安逸的生活多了,国内的风气也就消磨掉了锋芒,导致军力并不强横,两国之中也缺乏名将,即便是楚国拥有了一个吴起,也是在魏国没有了立身之地后来投靠的。 吴起一死,楚国的颓势立即就显现了出来,加上国内权利的争夺,最终让汉国后来居山,才有了近百年的强势。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了现在,楚力未必就有多少变化,但因为有了展白提供的精良器械,加上苏秦这两年的整顿,士气上却已是焕然一新,隐约中已经超出了汉国。此消彼长,再看汉国,若能倾国抵御楚国的话,两者相要分出胜负,也绝非容易之事。可事实上,因为秦国的突然出兵,让汉国猝不及防下,不得不分出了一半还多的兵力北上,而这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在两国的夹击下,溃败也就没什么可意外的了。 一日时间,楚国右路军攻占汴城。后十日,左路军攻破襄城。再过两日,中路大军攻破汉国边疆重镇卧龙城,自此,汉国门户大开,千里平原再无险峻可依。此一役,共斩汉军精锐二十余万。随后三路大军起头并肩,每日推进百里,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攻下了三分汉国。 于此同时,汉国的北疆战场,十五万秦军在大将军章邯的率领下,没有采取分兵而击的策略,以点攻面,凭着秦军强悍的弓弩,摧城拔寨,一战便全歼了汉军精锐三十六万,成就以少胜多的经典,也凭这一战,让章邯的名字再一次的响彻整个春秋之洲。 这便是有无名将的差别所在。 别看秦国数百年来一直受到齐国的压制,但其国内三大名将,白起、蒙恬以及章邯,却享誉春秋。加上弓弩强劲,兵甲锋利,除了齐国外,其他六国还真的找不出能够触其锋芒的。 不同于秦国的穷山恶水,地处南方的汉国可谓是沃野千里,一旦边防攻破,其国内少有险峻可依,加之五十多万边军精锐的覆没,更是动摇了汉国的基本,国内零星的抵抗,如何能阻滞秦楚两国的骄兵悍将。 每一日都有大片的国土沦丧,让汉国的朝堂一日三惊,夜不能寐下,不知派出了多少的使节出使他国,或晓之以理,或动之以情或诱之以利,寻求帮助。 连番的运作下,倒也并非没有作用。 最先做出反应的无疑是齐国了,镇守边疆的百万齐军悍然出击,对秦国发动了数百年来最为猛烈的进攻。至于其他国家燕国以刚刚复国,国力衰弱予以婉拒。赵魏韩三国,虽军力不错,但因为彼此间的龌蹉,担心悍然出兵后,为邻居所趁,表面上虽对汉国有所承诺,但实际上却是按兵不动,呈观望态势。 其他五国旗帜鲜明的表态,让汉国最终将希望压在了齐国的身上,一边竭力抵挡秦楚大军,一边关注着齐秦之战,希望后者能够早日结束,迫使秦国大军收兵回返,如此一来,自己便能集中精力对付宿敌楚国。 一时间,整个春秋之洲的目光投投注在了秦齐之战。 齐秦一战,齐国发兵百万,由大将军孙武统帅全军,麾下猛将如云,有田忌、孙膑、田单等十余名大将,百万大军更是兵厉甲坚,铺展开来,震天捍地,怎一个威武可以形容。 另看秦国这边,则聚拢了三十万大军,由名将白起统帅,虽然也是威武不凡,但相比于齐国,却未免失色。 此一战,几乎少有人看好秦国,毕竟从兵力还是军械、名将上看,齐国无不占据巨大的优势。 而白起显然也清楚这一点,并没有冒失的出城决战,而是凭借地理,层层抵御,并排除大量斥候,偷袭骚扰齐国粮草。反观孙武,作为名气比之白起还要稍高的战神,也是不遑多让,虽拥有百万大军,但一举一动却丝毫不见保守,频频出击,以奇制胜。 彼此间,一次次的试探,各有胜负,反倒是主力却少有正面交锋。不过整体而言,齐国还是慢慢的占据了主动,经过三个月的时间,全军成功的突破关防杀入秦国腹地。可惜,不同于汉国的是,秦国并没有因此一溃千里,反而靠着对地势的熟悉,接连打了三场胜仗,斩敌十万有余,加上秦国全民皆兵的制度,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对齐国大军进行突袭骚扰,在这种情况下,齐国大军反而陷入了泥沼,进军的脚步大幅放缓。也由此拉开了彼此长时间的拉锯战。 秦齐这边的战争陷入胶着,却是坑苦了苦苦支撑的汉国。 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九成疆土便已沦陷,层层压迫下,仅剩的五十万残军败将最终收缩到了都城即墨,已经做好了绝死一战。 至此,秦楚两军一北一南,几乎对即墨呈包围之势。 秦军十五万,打到即墨之时,还剩下了十二万有余,换言之,一年多的征伐,竟然只折损了三万,相比之下,战果就越发的丰盛了,有记录在册的就足足斩杀了汉军六十七万。其战力之强,让人不胜唏嘘。 再看楚军这边,发兵时有四十万,经过层层推进,等达到即墨时,虽然也斩杀了五十多万汉军,但自身的折损也是触目惊心,到此竟然只剩下了二十六万。 即墨城外,兵甲连环,一眼望去,尽是萧瑟杀气。 或许是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有如此快的进度,当两军一男一百同时抵达即墨城外时,心有灵犀的,秦楚两军并没有立即发动攻城战,反而各自派出信使,最终在两军相接的安全地带进行了会晤。 此次会晤,秦国大将军章邯亲自出面,而楚国这边则派出了苏秦。 芈隽并没有参加,这倒并非是他不愿意,而是抹不开面子。虽然秦军派出了最高统帅,可毕竟只是大将军,在地位上与芈隽相差太多,所以,最终才派遣苏秦出面。 会晤之点,在前一天晚上便由双方派出少量军将平整土方,构筑了一个简易的军帐。 会晤当天,章邯亲率两千亲兵,一路之上,可谓耀武扬威至极。这一切看在苏秦的眼中,表情不由变得凝重起来。 “军师,是秦鹰剑士。”一名亲卫急忙走上前来,指着章邯身后的两千精兵,在苏秦的耳边失声提醒道。 秦鹰剑士,秦队中精锐中的精锐,随便挑选出一个,几乎都是万人敌。不仅剑术超凡,更是精通马步弓弩,即便是在战力强悍的秦军当中,数量也是极为稀少,只有区区两千之人。可与魏武卒、赵国的胡服精骑、齐国的技击之士齐名,可后三者可都拥有数万之数啊。 春秋八国,无论强弱,各国王室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几乎都会不吝成本的打造最天下闻名的精锐之士。其中,齐国的技击之士、秦国的秦鹰剑士、魏国的魏武卒以及赵国的胡服精骑最为出名,也是综合战力最强的。原楚国的重甲飞骑、汉国的白耳枪兵、韩国的虎烈军紧随其后,即便是被颠覆的中山国,也有一支战力强悍的中山王骑,可惜已经作古。 当然,因为夺嫡之争,楚国最精锐的部队,已经不再是重甲飞骑,至于替代的是谁,就不为外人所知了,或许是羽林军或许是夷血军或许又是 听到亲卫的提醒,饶是苏秦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据他所知,秦鹰剑士总数也就只有两千人左右,现在看来,竟然全部都归入了章邯的麾下。放眼望去,却见章邯身后的那两千身披轻甲手持秦剑的神色冷漠的亲卫,只是矗立不动,就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强大压抑之感。 “秦鹰剑士果然名不虚传!”苏秦感叹了一声,不由的回头向自己的亲军望去。 秦楚虽是同盟,可毕竟还是两家,今天会晤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即墨后的利益分配进行前期的碰头。为了能够获取更多的利益,双方自然要炫耀一番武力,以争取谈判的主动权了。出于此,在昨日彼此的书信中就讲明今日双方可各带两千亲兵护卫。 这边,章邯已经出招,两千秦鹰剑士一亮相,就给予了苏秦这边强大的压力,若是不能反击回去,那么后面的谈判,就困难了。 苏秦如何看不出这层深意,只是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脸上却还是不自主的露出苦涩。 同样是两千人的亲兵,可跟对面的秦鹰剑士相比,其中的差距实在是 苏秦身后的两千亲兵成分颇为复杂,真正独属于他的亲卫甚至不足一半,另外一半则来自羽林军以及夷血军,这两军与其说是来保护苏秦的,不如说是因为芈隽不放心,特意派来监督的。至于另外一半的亲卫也是良莠不齐,绝大多数都是芈隽刚刚登基之时赐予苏秦的亲卫,虽经数年的调教,可时间毕竟太短,又能强大哪里去呢,甚至比起羽林军以及夷血军都大为不如,更别说跟秦鹰剑士相提并论了。唯一让苏秦放心的或许是就紧随在自己身后的那百十人了。 不要小瞧了这百十人,作为他们保护的对象,苏秦可是真正见识过他们的厉害,不论单兵战力还是群战或者步马弓弩,无一不精,从这方面讲,倒是跟秦鹰剑士极为相似,表面上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他们所使用的主武器并非是剑吧。 “某家大秦帝国开疆大将军章邯,来者何人,还不快快通名。”章邯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很快就定格在迎面而来的苏秦身上,中气十足的喝道。 “学生乃是楚师左令尹苏秦,见过章大将军。” 第823章 最后一份大礼 汉国,即墨城,福来酒楼。 福来酒楼位于即墨城的北门附近,而且是附近最高的建筑,整整九层的阁楼,若是放在以往,也算是整个北城少有的热闹去处了,不论白天还是黑夜,总少不了食客酒客来此挥霍。 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此时的福来酒楼一整天也遇不到一个客人了,甚至于连这酒楼的东家也在数日之前,低价将酒楼盘了出去。 不仅仅是福来酒楼,整个即墨城大小商铺,都少有开张的。 前方战事不利,最终导致的后果便是人心惶惶,若是一开始,或许还能稍微冷静的观望,可自从数日前得知秦汉两军已经快杀到都城之后,哪里还敢心存侥幸。 短短数日,原本繁华的都城,已是人影萧瑟。普通百姓慌不择路的卷着不多的家当,加入了逃难的行列,以期避开即将爆发的最终一战。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逃跑,或者说能够逃跑的。 于此之时,除了即墨城外,汉国已经再无其他疆土,四面环敌,普通的百姓能够选择逃难,即便遇到了秦楚大军,最多也只是被盘剥一番,倒也不至于有性命之扰。可一旦在逃难的队伍中发现修士的话,那下场就完全不同了。 春秋之洲,但凡修士,都有身份证明,文臣武将或者游侠,一查便知,根本难以作假。而修士一旦被秦汉两军抓到,游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却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全身的家当就不用说了,一旦被人看不顺眼,连性命也抱不住。至于文臣武将那可就绝对的保不住性命的,哪怕是投降也不行。 所以到了现在,即墨城中除了剩下的五十多万残兵败将外,剩下的就是汉国的权贵文武官员了。 “先生。”魅蝎推开房门,步履极轻的走到了展白的身后。 “嗯,打探的如何?”展白凭窗而望,目光透过城墙,直达城外,在那里赫然旗帜分明的耸立着一对对的铁血之士,各方的战旗上那硕大的“秦”字分外的炫目。 半个月前,展白一行就悄悄的潜入了即墨城。展白与魅蝎两人化妆成商旅,最终接下了这福来酒楼,至于聂小凡以及麾下的千余炼血军,则在半途截杀了一队汉国的残兵,稍加打扮后,也混了进来,一番暗地里的运作后,被分配为北城门的城防军中。 不得不说,这福来酒楼的位置选的极好,尤其是站在最高的九楼出,凭窗而望,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外那片不久后的战场,却又超出了弓弩的射程,不至于受到波及。 “城外秦军有十三万之众。”魅蝎不冷不淡的回道。 “十三万?”听到这个答案,饶是展白也是惊悚不已。 此次秦军攻打汉国,发兵十五万,这个消息,展白还是知道的。而接连大战之下,到了现在竟然还有十三万?换言之,折损的军士不就只有区区三万么? “斩兵几何?”展白忍不住问道。 “秦军直北,一路攻来,攻城拔寨无往不利,一共攻下大小城池一百六十四座,斩杀汉军六十七万。”说到这,魅蝎也是罕见的惊叹起来。 “这汉国的军队难道都是猪么?”毫无来由的,展白竟有些气愤。 “属下也已经探查过了,实在是秦军的弓弩太强了,每逢战事,万箭开路,只是数轮齐射,便让汉军血流成河,胆颤心惊下哪里还有丝毫的士气,甚至等不到秦国剑士的冲击,便弃城而逃,根本组织不起多少反击之力。毫不客气的说,那些战死在秦军手中的汉军,不是死于箭矢之下,便是后心被破而亡。” “秦军善战,果然名不虚传呐。”展白幽幽叹了声气,“楚军那边呢?” “一路攻来,楚军折损达到十五万,攻下了一百三十七座城池,斩敌五十三万。”魅蝎淡然道。 这份成绩其实并不差,可万事就怕比较。跟秦军的战绩比起来,楚军这边实在是 “还有事么?”展白见魅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发问道。 “先生,就在刚刚,苏令尹那边传来的消息。”魅蝎没有隐瞒道。 “哦?难道有什么变故?”展白一愣。 事实上,苏秦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展白归来的消息,但负责保护他的百名炼血军却有两人知道,而这两人暗地里也就成了展白获悉楚军情况的探子。为了隐藏身份,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冒然传出消息的。 “一个时辰之前,秦楚两边在城外进行了会晤。秦国大将军章邯跟苏令尹进行谈判,对日后的利益划分进行了初步的谈判,不过”魅蝎说到这有些脸色有些难看。 “不过什么?”展白嘴角微抽,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谈判的结果很不理想。据说章邯狮子大开口,竟一番之前的约定,想要霸占汉国六分的疆土。”魅蝎回道。 “苏秦答应了?”展白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 “没有,也不可能答应。毕竟那位可是御驾亲征来者,苏令尹可不敢妥协。”魅蝎摇了摇头。 “只怕到了最后,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吧。”展白苦笑一声。 所谓形势比人强,利益谁都想多要,但最终靠的不是上下两片嘴唇,而是拳头。 秦军一路攻打下来,十五万大军仅仅只折损了三万。反观楚军这边,四十万大军又拥有展白提供的火龙枪炮以及强劲的兵甲,却足足折损了十五万。两厢一比,孰强孰弱,一目可知。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最终攻下即墨,楚军拿什么跟秦军争? “那边传来的消息也是如此,并不看好楚军。”魅蝎点了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还有一事,此次章邯竟然随身带来了两千名秦鹰剑士。” “秦鹰剑士?!”展白全身一震,他来春秋之洲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如何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呢。 虽然其名气跟秦国的技击之士、魏国的魏武卒以及赵国的胡服精骑齐名天下,可后三者数量全部都在万人以上,而秦鹰剑士却只有区区两千人,只是数量上,也不难看见,其强横之处。 “消息可靠么?”展白微微皱了下眉,显得对这个情报格外重视。 “可靠,此次双方会晤,为了炫耀军威,那两千秦鹰剑士正是作为章邯的亲卫出现的。”魅蝎再次点了点头。 “曾有传言,秦国的秦鹰剑士一共也就只有两千人,换言之,也就是说全部交给了章邯统领。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展白似乎是在质问魅蝎,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十五万大军,只折损了三万,就斩杀了六十七万汉军,双方的实力差距可想而知。如果说,一开始,秦国派出秦鹰剑士还只是为了保险,那么在彻底摸清汉国的战力后,为什么不将秦鹰剑士再调回呢?要知道,此时秦国的压力可是不小啊。东线之上,统帅三十万大军的白起虽然缕出奇招,但面对孙武统帅的百万齐军,依然是节节败退,在这种情况下,调回秦鹰剑士无疑能大大的缓解秦国的不利局势。 别看秦鹰剑士只有两千余人,却可比十万大军,这绝对没有一丝的夸张,而是历经了无数次的战斗杀出的荣耀。 展白是个多疑之人,即便是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一丝的反常,都有可能被他寻根究底的找出瑕疵,更何况现在还有如此明显的破绽了。 “难道我想错了,灭了汉国之后,秦国竟敢对楚国开战?”展白额头深皱,喃喃自语。 想不通啊,因为无论如何想,这样做对秦国都没有太多的好处。 “此次会晤,双方拟定攻城的时限了么?”将心中的疑惑暂时的搁置,展白再次问道。 “嗯。”魅蝎点了点头,“双方已经确定了,明日午时三刻将同时发兵。秦军主攻北城门,佯攻东城门。楚军主攻南城门,严守西城门,务必不让汉国余孽突围而出。” “燕国那边有消息传来么?”展白思维跳跃性的再次问道。 “没有。”魅蝎摇了摇头。 “一点消息都没有?”展白有些不相信道。 魅蝎郑重的摇了摇头,“至少到现在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五万秦军即便再如何遮掩,突入魏国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啊。”展白心中又犯嘀咕了,“难道消息被秦国那边封锁了,连枭娜都探听不到?” 情报的不足,饶是展白自认再如何聪明,也完全搞不懂秦国的策略了,这就是所谓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挠了挠头,展白也知道,此时再都多想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放弃。 “有三件事情吩咐下去。第一件事,去告诉小凡,让他们今天晚上想方设法脱身,然后直去南城找好的隐蔽点躲藏,另外,你的人也全部从城门处撤下来吧,没必要帮助秦军。”展白一番沉思后,开始发布命令。 “是,那先生你”魅蝎没有明说,但显然是担忧展白的安危。 兵荒马乱之际,此时的即墨城可不安全,尤其是那些从前线退下来的残兵败将,更是化身悍匪,烧杀抢掠之事可是没有少做。这福来酒楼位于北城门,又如此显眼,若不是有假扮的炼血军维护,怕是早就被那些无法无天的兵痞付之一炬了。 之前有炼血军震慑,可一旦将他们撤离,福来酒楼必定难保,那么栖身于此的展白也必然危险了。 “你不觉得这是个看戏的好地方么?放心吧,此时秦楚两军兵临城下,城内的汉军怕是没有心思再搞破坏了。”展白轻笑的摇了摇头,算是给了魅蝎答案。 “接下来是第二件事。” 眼见展白如此,魅蝎也就不再多劝了,当即做倾听状。 “待明日午时二刻,传书给苏秦那边,告诉他我们的存在,以免破城之后,炼血军遭受楚军的攻击,那可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闹笑话了。”展白轻笑道。 魅蝎虽然不知为何要指明那么具体的时间,但性格使然,并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看样子,汉国那边是准备困兽犹斗了。反正已经没有了退路,战是死,降也是死,虽然哀兵未必能胜,但多多少少也会秦楚两军造成不小的麻烦。你去告诉小凡一声,让他时刻关注战局,一旦汉军将全部的兵力投入战场,立即让他率领炼血军绕过战场,借内部空虚之计,全力进攻王宫,生擒汉王怕是很难,但必须在楚隽之前,占领王宫。”展白说到着眼睛不由的一凛,转头向着南方望去,虽然有墙壁阻隔什么都看不到,但其心意如何,却是不难知道了。 “芈隽,这是我给你的最后大礼了,自此你我各不相欠,至于以后好自为之吧。”展白呢喃一声。 秦军强势,从今天的会晤便不难可见。楚国想要虎口拔牙,从秦军的手中拿下更大的利益,关键之处,怕是就在谁能率先攻下王宫了。 这也就是展白口中的大礼,送给楚军的大礼。 有了攻占王宫这份功劳,在日后跟秦军的谈判中,也算有了些许资本。 “先生的意思是说,对于汉王,只要死的么?”魅蝎自以为是的问道。 展白意味深长的看了魅蝎一眼,却是摇了摇头,“别说生擒,只怕尸体,我们也休想得到啊。” “为何?” “黄天墓地。”展白只是说了四个字,魅蝎就已经懂了。 此黄天墓地非彼黄天墓地,展白之所以如此说,更多的是一个提醒。 要知道,楚国王宫黄天墓地的入口旁边可就有一座可以直达天漠城的法华阵。 楚国如此,展白不相信,汉国就没有这种有备无患的防备。 作为亡国之君,那位汉王在明明有着逃生机会的情况下,未必会做出为国殉葬的壮举。之前被燕国复国的中山国王不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么? 更何况,对于汉王来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时齐秦之战还在进行,一旦秦国大败,到了那时,汉国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好了,去吧。”展白不再多言,对魅蝎挥了挥手。 第824章 毫无悬念 “风” “风” “风” 阵阵激昂呼喝,直冲九霄,甚至将整个即墨城都给震撼住了。 早就登上九层福来九楼的展白,凭窗而望,望着城外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辉煌大军,听着那一声声震慑心神的呼喝,没来由的,呼吸变得粗重,鲜血也已经开始燃烧了起来。 “这便是让天下人都闻之色变的秦军,这便是只折损了三万,就斩杀了六十七万汉军的秦军!!!”展白瞠目结舌道。 军阵整齐,虽不到十万人马,却给人一种难以匹敌的恐慌忐忑感。 秦军的甲胄并不鲜亮,甚至因为一年多的不断冲杀,而显得肮脏不堪,可随便拎出一人,都充满了铁血的气质。 “终于要攻城了么?”展白转头望了望天,头顶之上,太阳已经转到了正上方。 午时三刻,秦楚两军约定的攻城时间,终于到了。 秦军威喝一起,再观北城楼上的汉军,已经吓得胆战心惊,不少人在展白的眼皮子底下就已经两股战战了,若不是知道此战是败是降都绝无活路,怕是早就支撑不住,落荒而逃了。 二十多万大军,深知秦军厉害的汉国,可是在这北城门上安置了二十多万守军啊,又占据着地利,可饶是如此,面对区区十万秦军,却是哀嚎阵阵,没有丝毫的士气可言。 “先生,汉军的布置已经探到手了,北门布置了二十五万大军,南门布置了二十万,整下的十万则分别布置在东西两城门,至于防卫王宫的禁军,大约有五万左右”悄无声息中,魅蝎出现在展白的身后。 “不用说了,看戏吧。”不等魅蝎说完,便被展白打断了。 两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到了一墙之隔的城外。 呼、呼、呼、呼 毫无来由的,天空中突然刮起了阵阵飓风,不,那不是飓风,而是无以数计的尖锐破空声,汇聚成海,席卷而来。 最先发难的是秦军后方整齐放置的巨大破城弩。 破城弩,公输世家的不传之秘,配合破城锥,当今之下还不存在能够防范的城墙。 百具破城弩,样式类似床弩,却更加的巨大,每一具都至少需要二十余人操控,一弩配十箭,全部都是威力最为强大的破城锥,每一枝破城锥足有五丈之长,全身遍布密密麻麻的玄纹阵列,那犹如人头大小的箭尖,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慑人心魄的寒芒。 秦军第一波攻击,百具破城弩齐发,立即便形成了千矢洪流,于空中跨越千丈,夹杂如同飓风般的呼啸,向着城楼扎去。 轰、轰 每一枝破城锥,或落在城楼之上,或落到守军群中,箭头一碰硬物,立即激发了整个箭身上的玄纹阵列,平地惊雷一般,轰然炸裂,将这段长达百丈的东城门狠狠的撕裂、轰塌,同时一波带走数不清的亡魂。 一时间,整个东城门到处硝烟弥漫,凄厉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从烟雾中辐射而出。 “好一个破城弩,比之火龙炮如何?”展白算是终于知道,为何秦军这一路上能够摧城拔寨无往不利了,这破城弩的威力实在是 “两者射程相当,不过威力上,破城弩更强,尤其是对城墙的破坏力,更是远非火龙炮可比。”魅蝎同样的也是满脸的凝重。 轰、轰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阵阵闷雷巨响从南城门的方向隐隐传来。 “火龙炮?”展白质疑的看了魅蝎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楚军拥有火龙炮,展白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却独独掌握在了芈隽的手中,没有他的手令,其他诸军根本无权调用,甚至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而且这一路上,楚军也从未使用过火龙炮,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大的折损了。 现在看来,芈隽为了能够不在秦军面前折了面子,终于舍得拿出来了。 话又扯远了,且说这北城门,秦军不等城墙上的硝烟散去,近十万秦军除了一些高级将领外,所有人都整齐划一的举起了手中的弓弩。 秦弩,一种单人长弩,同样来自公输世家,威力自然是没有办法跟破城弩相比的,但却可以由单人使用,其箭矢的威力可轻易的撕裂真太古之境的护体罡气。当然,它最恐怖的地方,并非是威力,而是数量。 “先生,有些奇怪啊。据传,即便是在秦军中,能够有资格装备秦弩的也不过只有区区两成,先生你看,这城外的近十万秦军,几乎全军装备难道,秦国将压箱底的秦弩都装备给了这支南征的秦军了么?”魅蝎突然惊呼道。 “可你也说是据传了,不是么?”展白倒是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这么多年,秦国一直受齐国的压制,即便是在边境战事不利的情况下,也不敢展示过多的秦弩,也因为如此,才让外人以为秦弩的装备数量不多。可到了展白这个阶层,要是再相信这种鬼话,那才奇怪呢。 示敌以弱,想来,秦国图谋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啊。 “风” “风” “风” 秦军阵中,再次传来令人心旌摇曳的杀伐呼喝,紧接着便是万箭齐发,在空中形成密集的箭雨,覆盖性的撒向被硝烟弥漫的城楼。 因为硝烟的弥漫,别说城外的秦军,即便是展白这里,也看不到城墙上的景象。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秦军义无反顾的发动了更加密集的剑雨,一时间,展白甚至已经能够想象硝烟弥漫下的惨状了。 百丈城墙,已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犹如一头将死的刺猬。 “战争之道,向来有矛有盾,明知秦国弓弩强悍,汉国难道就没有一丝对抗的利器么?”战事发展到现在,虽只是几息之间,却让展白难以想通。 “当然有,只可惜汉国没有。”魅蝎看似说了句前后矛盾的话,不等展白问询,便解释了起来。 “众所周知,在机关之术上,墨家以及公输世家最有著名。不过两者间又各有不同,墨家机关术善守,公输世家机关术擅攻,最终形成了矛盾循环。只可惜,公输世家后继无人,几乎为墨家所灭,虽得到了秦国的庇护,但在征伐中,还是被墨家抢去了很多的机关工艺,也才有了后者现在一家独大的形势。”魅蝎说的这些话,展白早已经知道,所以并没有详述,只是一笔带过。 “破城弩,之所以取名破城,其威力如何,先生刚才也见过了。不过,其威力虽大,但也并非没有弱点,那便是体积太过巨大,同时打造不易。这就造成了它的用途极为单一,只能用作攻城,而一旦在野战中使用,其效果却是大打折扣。为了应对破城弩的威胁,墨家发明了机关战兽,具有强大防护性的同时,又拥有了不俗的灵活机动性,主动出击下,一旦用到妙处,甚至不会给攻城弩第二轮攻击的机会,通过冲阵后,近身搏杀,摧毁攻城弩。 而因为机关战兽的出现,也就有了现在的秦弩。秦弩的威力虽然不大,却还是能够勉强对机关战兽造成伤害。而秦弩使用方便,射速又快,单人使用。一旦大量装备,完全可以靠数量进行覆盖射击,恰恰克制了机关战兽的速度以及灵活性。 相同的,因为秦弩的出现,墨家自然也会发明相应的防备机关,便是赫赫有名的齐盾了。” 说到这魅蝎微微一顿,才继续说道,“只可惜,攻城弩以及机关战兽威力实在太大,加上打造不易,跟秦国严禁攻城弩外流一样,齐国也靠着巨大的财力已经影响力垄断了机关战兽的销路,几乎少有流落在外的。不仅它们,即便是秦弩以及齐盾也只能通过黑市,以高出数倍的价格,流落到齐、秦两国以外。这四种机关军械,汉国未必没有,但数量绝对不多。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汉国处于绝对的守势,攻城弩对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意义,而机关战兽在十万秦弩面前,只有被屠杀的份。至于制衡秦弩的齐盾齐盾能防得住秦弩,可在攻城弩面前,脆弱的就像一张白纸,所以” “所以,不论是攻城弩还机关战兽,或者秦弩齐盾,看似矛盾,但这种平衡在数量的差异下根本就是个笑话,对么?”展白恍然。 魅蝎点头。 汉国未必没有攻城弩,可他们是守城,无城可攻,也就用不上了。未必没有机关战兽,但数量稀少下,面对十万秦弩,主动出击,就是找死。未必没有秦弩,同样也是数量不足,根本形不成覆盖性的攻击,也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了。未必没有齐盾,只可惜,秦军却没有给他们使用的机会,第一轮就用了威力强大的破城弩。 一番对比下,便不难发现,此时呈现在展白面前的,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 士气、军械,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两支军队,一经碰撞,最有可能的后果便是单方面的屠杀。 刷、刷 第二轮破城弩紧随着秦弩发射。 再然后是第二轮的秦弩万箭齐发。 如此往复,秦军丝毫不给汉军短兵相接的机会。直到攻城弩以及秦弩各发了五个轮次之后,接着城墙的硝烟滚滚,秦军阵营之中赫然走出了三万大步兵,收起秦弩,拔出秦剑,悄无声息的冲入硝烟,以逸待劳的去屠杀早已经轰塌的城墙中屡经蹂躏的汉军残兵。 终于短兵相接了,只可惜此时的汉军,早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 展白不知道二十五万汉军在数轮的弓弩攻击下还剩下多少,可即便能够苟活下来,全息全影,还有一战之力的,就更加的少了,在视野被硝烟所阻的情况下,面对三万幽灵般的秦军剑士 这一刻,展白终于知道,十五万秦军一路打来,为何仅仅折损了三万了。 随着三万秦军剑士的悄然涌入,刚刚平静下来的硝烟之中,惨叫之声再起,同时还夹杂着零星的兵器碰撞之声,显然这是身处死境的汉军最后的挣扎。 “也不知南城门那边的战事如何了?”展白突然失去了再看下去的兴致。 “只怕是大同小异吧。受到秦军的刺激,芈隽那边估计不会再藏着掖着了。”芈隽想了想,回道。 对此,展白还算认同。 百门火龙炮,近五万多枝火龙枪,所能发挥的威力,比之北城的秦军或许稍有不足,可不要忘了,芈隽手里可掌握了两百具机关战犀以及百具机关战隼的,天上地下,立体攻击,在没有足够秦弩抗衡的情况下,二十万汉军拿什么抵挡? 如果说存在变数的话,或许就是因为新型军械装备的时日很短,难以发挥出秦军所能拥有的威力吧。 “走吧。”展白最后一次又看了眼硝烟弥漫的北城门以及城外的数万秦军,再无眷恋,转身间便欲离去。 现在不走,一旦被秦军打入城中,已经杀红了眼的秦军,未必不会做出屠城之事,到那时,这福来酒楼如此醒目,再走便难了。 “先生,要去隐蔽点么?”身后的魅蝎多问了一句。 “有苏秦庇护,也就南城那边安全了。”展白点了点头,已经踏上了木梯。 两人不疾不徐的走下酒楼,然后从后门而出,向着位于南城的隐蔽点而去。 这一路上,两人并没有特意走偏僻的小路,只是小心翼翼的靠着主道两旁的建筑遮蔽而行。 不出所料,似乎得到北城门即将失手的消息,不断有一对对兵甲鲜亮的军士自王宫的所在向着北城门的方向增援而去。 “先生,从他们的装束看,应该是王宫禁军。只我们看到的,应该有近两万人了。”最终两人在位于中央的王宫附近稍作停顿,隐藏好身形后,芈隽低声对展白说道。 “南城门应该也已经失手了。”展白先了点了点头,然后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王宫。 果然,自王宫的宫门处依然不断的涌出大量的禁军,然后一分为二,南辕北辙。前往北方的,无疑是去增援北城门,至于前往南方的,自然也是相同的作用了。 “这种添油战术,不是让他们去送死么?”魅蝎对于汉国王宫的安排显得不屑一顾。 “或许,他们并没有想到,南北两大城门会如此快就失守了吧。”展白叹息一声,“如果我打算不错的话,这些前往增援的禁军也并非是要增援城门,更大的可能是埋伏于房屋之中,对秦楚两军进行偷袭骚扰,阻滞两军的前进。” “阻滞?”魅蝎皱了皱眉,“先生的意思是汉王要逃?” “只希望小凡那边已经发动了吧。” 第825章 翻云覆雨(上) 午时三刻,秦汉两军同时自即墨南北两城门发动攻击,同时于东西两侧埋伏了数万大军进行封堵。 一个时辰后,北城门告破,十万秦军踩着残垣断壁攻入城中。一刻之后,南城门也轰然倒塌,近二十万大军如潮水般冲入城池。 至此,于王宫之中,汉王颓废的坐到在龙椅之上,眼神空洞,口中念念有词道,“大势已去。” 遂被随心的千余名护卫强行架起,顾不上王宫内上万宫娥以及后宫妃嫔,悄无声息的冲入了一条密道,开启隐藏其中的法华阵后,消弭无宗。 此时,汉朝基业虽大势已去,但战斗却远远没有结束。 原本护卫于王宫的五万禁军,遵从号令,一分为二,分别冲向了南北两门,隐藏于道路两侧的房屋之中,对攻入城内的秦楚两军进行偷袭骚扰。 有了密密麻麻的房屋作为遮掩,大大限制了秦楚两军的弓弩火枪,为了减少折损,两军不得不放缓脚步,步步为营的向前推进,数不清的军士泼洒下去,逐屋逐舍的排查掩杀,直用了近三个时辰才终于肃清汉国禁军余孽,在这个过程之中,惨遭屠戮的城中百姓,更是数以万计。 先期抵达的秦军,正欲进攻王宫之时,骇然发现,一杆杆楚军大旗已经插遍了王宫的各个角落,稍一迟疑,便被紧随其后抵达的楚军接收。 至此,汉国灭。 是夜,秦楚两军以王宫为线,南北划分而占。 王宫内,秦楚两军所有的高级将领聚集于宫廷之内,设宴庆祝,觥筹交错间,好不快活。王宫外,为了犒赏三军,秦楚两军同时下达了解除军纪的命令,时限三天。 两军上下,立时近两年的时间,终于彻底的陷入了欢乐的海洋,只可惜苦了城中那些来不及撤离的百姓官员。 零星的厮杀,伴随着的则是不绝于耳的惨呼、哀鸣。 失去了军纪约束的军士,掳掠,可谓无恶不作。 不难可知,三天之后,作为往日的都城,即墨再难现往日的繁荣,甚至会变成一座死城。 这一夜,于秦楚两军上下,无疑是欢乐的,却并不是战争的结束,尤其是作为两军的统帅,心中更是清楚,当夜幕褪去,白日来临之时 “瓜分各自利益的谈判就要开始了。”南城一处颇为僻静的农家小院内,展白举着酒杯,遥望天上的繁星。 “小凡,你觉得最终的结果如何?”展白向坐在身边的聂小凡问道。 “不好说,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得出结论啊。”聂小凡整理了一番刚刚沐浴湿漉漉的长发。 此一战,他没有辜负展白的期望,与最佳的时期,率领炼血军,攻入了早就乱成了一锅粥的王宫。 不多的护卫,在第一时间被斩杀,至于近万名宫娥嫔妃,则收押看管,最后交接给了楚军。 对于这千余名炼血军,普通的楚军或许并不知来历,却又如何能瞒得过高层,尤其是芈隽以及苏秦,所以在接受了王宫之后,为了掩人耳目,炼血军便临时的编入了苏秦的亲军,只有聂小凡悄悄的离开。 “哦?为何?”展白饶有兴致的问道。 “纵观整个灭汉的战事,秦军虽少,但战力更强,加上又有名将统帅,在昨天攻城前的会晤时,就表现出了强势。有了强大的军力支撑,秦军自然希望获得更多的利益。”聂小凡喝了口杯中美酒,继续分析道,“不过,秦军想要占据六分汉土也并不容易,至少楚军就绝不同意。好在,即墨一战,芈隽倒也舍得,机关战兽以及火龙炮的使用,很是振奋了军中士气,加上又有先生送的这份大礼,率先攻占王宫,也是个不小的功劳,林林总总给予了楚军讨价还价的底气。” “不仅如此,芈隽手中还有另外一张牌,那就是两国国内的形势。现在,楚国上下一片平静,反观秦国,却受到了齐国极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芈隽势必会放慢谈判的节奏,尽量拉长时间,拖住秦军回国救援的时间,如此一来,不难逼迫秦军妥协。” 听着聂小凡的分析,展白却是面无表情。 “这都是弟子的愚见,倒是让先生见笑了。”聂小凡察言观色,不无谦虚道。 用军之道,聂小凡或许高过展白,可对于阴谋诡计或者政治上的谈判,就大大不如了。 “或许吧。”最终,展白却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从他紧皱的额头看,显然并没有完全认同。 果不其然,第二天,秦楚两军就开始为瓜分汉土进行了谈判。 不同于前日战前的会晤,这一次,不仅秦国大将军章邯亲自参加,身边更是带来了多达二十余人的秦国文武官员。反观楚国这边,也是不遑多让。芈隽依然坐居幕后,但苏秦、蔡思城等高层官员却是悉数参加,多达三十几人。 一开始,双方就摆出了剑拔弩张的态势,先详述各自的功绩,尽显强势,再然后便拿出汉国的地图,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进行争夺,彼此之间毫不相让。 为了配合谈判,两军更是在即墨城中摆出了对峙之时,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一天谈不成就两天,两天谈不成就三天,整个过程充满了火药的味道,有时一言不合,甚至会爆发肢体的接触。 谈判第四天,南城小院。 “先生,今天章邯没有现身。”魅蝎先是详述了一番当天的谈判进程,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嗯?”展白剑眉一挑,“秦国那边怎么说?” “秦军监军余则负责了整天的谈判,对于章邯的缺席,给出的解释是军务繁忙。”魅蝎回道。 “军务繁忙?好一个军务繁忙,只怕是对谈判的拖沓不耐烦了吧。”一旁的聂小凡不无冷笑道。 对此,展白沉默以对,没有再说什么。 谈判第五天。 “章邯再次缺席,而且城北的秦军有轻微的调动。”魅蝎开口道。 展白再次默然,一脸的沉思,眼眸中更是闪着疑惑的光芒。 谈判第六天 “章邯还是没有出现。” 第七天,同样如此。 展白的怀疑更加的浓重了,同时,聂小凡似乎也感觉到不对了。 按照他之前的分析,秦齐之战越发的糜烂,面对齐军的强大攻势,白起麾下折损已经达到十数万,三分秦土更是为齐军所占,在这种情况下,章邯不应该火速的结束谈判,然后挥师北上,救援本国么? 可从这些天的谈判氛围看,秦军竟然没有一丝的急躁。 终于,当谈判进行到一个月的时间后,一个震惊的消息爆发,瞬间传遍春秋之洲。 六万秦军,突然出现在韩国都城新郑,点燃了新郑之战。 此役,秦国大将军章邯亲率两千秦鹰剑士,一马当先,偕同六万秦军,大破十万韩军最精锐的虎烈军以及二十万仓促赶来的勤王之师,斩敌十万,二十万俘虏尽皆坑杀,之后,携赫赫战威,攻破新城。 有余秦军出现的太过突然,韩王甚至来不及逃跑,便于王宫中被生擒,在胁迫下,谴返了各路勤王军队,并下旨投降,对秦国称臣。 至此,一切疑惑尽数解开。 “好一个章邯,好一个暗度陈仓之计,以谈判为幌子,暗地里却是悄悄的掉兵离开,秘密的潜入临近的韩国,一举功课新郑。”听到这个消息后,展白脸色立即变得凝重起来,为秦国的计谋叫好,为章邯的勇武叫绝,更为自己的蒙蔽而羞恼。 赵魏韩三国乃是分裂了晋国而成,也因此导致其僵硬并不大,可即便如此,以区区六万秦军,就敢进攻韩国,而且还一举拿下,这份魄力,饶是展白,也不得不说是佩服之至。 就在这个消息传入即墨城之后,秦楚的谈判桌上,气氛立即为之一变,楚国开始变得异常强势起来,在芈隽的旨意下,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要谋夺七分汉土。 芈隽之所以如此选择,自然没有错。 原本,即墨城中秦军不过十二万多,谁知竟被章邯悄无声息的调走了六万,换言之,此时的即墨城中,秦军最多也就只有六万之数,反观楚军却多达二十多万,双方的力量对比,高下立判。 芈隽如何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几乎是以逼迫的口气,让秦国妥协,为此,甚至不惜调动十万楚军,暗地里包围了秦军的营帐。 就在双方即将在谈判桌上谈崩,甚至引发大战的时候,又一个轰动性的消息传来。 “秦国大将蒙恬突然率领百万雄狮,自北方燕国发兵,杀进了齐国。”魅蝎不无惊悸的说完这个消息后,悄悄的看向展白。 出人意料的是,得知这个消息的展白,竟没有丝毫的意外。 不仅是他,就连聂小凡也没有太多的吃惊,只是神色怪异的看向展白。 跟之前章邯几乎如出一辙,在此之前,谁也没有发现,蒙恬会出现在燕国,更没有丝毫进攻燕国的消息传出,直到现在,如同神兵天降般,率领百万雄狮,向着南方的齐国发难了。 而此时,秦齐之战更是到了最为紧要的决战时刻,而这个消息的爆发,对于几乎已经处于绝对优势的齐军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而这个消息的传来,也立即就引起了芈隽的投鼠忌器,再不复之前的强势,经过三天的谈判之后,秦楚双方最终结束了谈判。 汉国疆土,秦楚四六而分,以汉河为界,秦占其四,位居东北。剩下的西南六分汉土包括即墨城归了楚国,两国签下盟约,昭告天下。 盟约一成,秦军再无心逗留,当天便撤军回返。而楚国这边,却没有撤军,而是以王宫作为临时帅府,开始议论治理事宜。 同样留在即墨的展白,目光却早已经盯在了数千里外的齐秦战场。 齐国虽强,但其国内的兵力也不过两百万,而之前,更是尽遣精锐之师,攻伐秦国。换言之,齐国国内现在也不过只有百万兵丁,而且都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维持城池的秩序倒还可用,可一旦上了战场就 果不其然,接连数天不断传来的消息中,蒙恬所率领的百万雄狮,可谓无坚不摧,摧城拔寨,兵锋难挡,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攻占了五十余座秦国城池,距离齐国都城也不过两千里之遥了。 突然的变故,让齐国立时就慌了手脚,齐王一天之中几乎连发三道金牌,召孙武搬师回援,后者无奈之下,只能撤兵。 只是秦国又岂是那般好相予的,尤其是对面的统帅白起,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反攻攻势,对撤退的齐兵紧追不放。 终于,白起的纠缠消磨掉了孙武的最后一点耐心,两军爆发了最终的决战。 “先生,结果出来了。”魅蝎一反往日的冷漠,颇为急切的推开了房门。 “匆匆半年,终于有结果了么?”展白低喃一声,目光缓缓的投向了魅蝎。 魅蝎的脸色很不好看,甚至有些苍白。 “月前,齐军统帅孙武跟秦军统帅白起于泾阳一带发动决战,历经一个月的血战齐国大败。”魅蝎深吸了一口气道。 “齐军打败么?”展白依然没有太多的意外。 “怎么可能?”反倒是一旁的聂小凡因为震撼,差点将手中的茶碗摔落。 “此战,白起斩杀齐军三十万,俘虏四十万,全部坑杀。孙武仅带了不到十万的残余逃回齐国。”魅蝎不无苦涩道。 显然,对于这个结果,她同样难以置信。 当初百万齐军攻伐秦国,是何等的威武,除去之前的折损,泾阳之战前还拥兵八十万。反观秦军,原本的三十万,到了泾阳之战时,已经只剩下了十万残兵。 十万对八十万,双方的统帅更是名将如云,在这种情况下,谁能够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白起还有这种能耐,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展白淡然道。 “据万花苑那边传来的情报,齐军之所以失败,原因归为两个方面。其一,是士气。蒙恬率领百万已经在齐国境内横冲直撞,短短半年的时间,已经打下了三分齐土,使得齐军人心惶惶,只顾着早日返回故土,难有一战之心。其二也是最主要的原因,齐国的后勤断了。”魅蝎说到这,不由的顿了顿。 百万大军,人吃马嚼,粮草的消耗何其之大,更何况,几经大战,军械的磨损更是极为严重,在这样的情况下,齐军对于后勤的依赖无疑是巨大的。 可即便是孙武也没有想到,以往极为通畅的后勤补给突然中断,粮草也就罢了,短时间内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可补充的军械才是重中之重。 众所周知,秦人弓弩强悍,而齐军为了对抗,装备了大量的齐盾。可齐盾的损毁也是极为严重,一旦失去了补充,没有了齐盾防护的齐军,在野战之中又拿什么对抗秦军。 “墨家终于出手了。”听到这个结果后,展白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齐国怕是要步汉国后尘了啊。 第826章 翻云覆雨(下) 魏国,大梁,王宫。 偌大的宫殿之内,却只点了几盏灯火,使得视线极为灰暗。 “奴才高力士拜见大王。”一名高高瘦瘦,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佝偻着身子亦步亦趋的跪在了王座之前。 “高力士,你可知罪?”一身蟒袍,虎背熊腰的魏王面皮上看却不过而立之年,面色枣红,一把及胸的美髯,分外的惹眼,久在高位的威严让那自称高力士的汉子身子不敢抬头与其对视。 “奴才奴才不知,还望大王赐教。”常年跟随在魏王的身边,作为内侍十二监之一的掌印太监,高力士对面前的这位主子实在太熟悉了,只是从他问罪的口气看,心就不由的提了起来。 “数年前,褒允郡主遭劫,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狗奴才是不是该给寡人一个交代。”魏王看也不看脚下瑟瑟发抖的高力士,目光阴冷道。 “啊!!!”高力士差点没有失声叫出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魏王竟然会旧事重提。 当年,传国公府突然走水,好不容易将大火扑灭,却不料走失了褒允郡主。要知道,就在事发不久前,魏王才刚刚下旨,要迎娶褒允郡主,甚至许以王后之位。 如此种种,这又如何不引得整个大梁城的重视,甚至还特意拉来了魏武卒,封锁全城,寻找褒允的下落,而高力士赫然是当时的主事之人。 高力士能够升为内侍十二监之一的掌印太监,其手段自然是极为高明的,在其缜密的调派下,手下很快就找到了嫌疑人,可谁知,贼子剑法极为高明,竟然在重重围困下走脱了。 事后,魏王大怒,要不是看在高力士的忠心,怕是早就斩首示众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寻找褒允郡主下落的案子,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中。 高力士接到这个案子后,哪敢不尽心,只可惜,那贼子自从他手中逃脱之后,就再也难寻踪迹,慢慢的就拖了下来。 高力士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魏王想必已经渐渐的忘怀,谁知今天又再一次的提及,当真是吓的他胆战心惊。 “哑巴了?回话!!”眼见高力士一时无语,魏王大怒,狠狠的一脚就踹了过去。 高力士哪敢抵抗,直接被踹出了数丈开外,也顾不得胸腹的疼痛,赶紧再次爬了回来。 “大王,奴才无能,还望大王恕罪。” “哼,没用的狗奴才,你给寡人看看这个。”发泄过后,魏王怒气稍歇,将手中的一纸书信扔了过去。 高力士急忙将书信捡了起来,一看之下,那白皙的瘦脸立时布满了愁云。 “秦国密信结盟,暗许大王十万秦弩,帮其攻伐楚国?这等军国大事,大王不应该给奴才看的。”高力士明知故问道。 “好一个狗奴才,竟还敢在寡人面前装疯卖傻看看后面写的什么!!!!”魏王大怒,正欲抬脚再踹,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高力士吓得脸色惨白,忙不迭的低下头去,装出继续读信的样子,口中还念念有词,“为表诚意,除了十万秦弩之外,特献上我国探子发来的情报褒允郡主竟然被劫持到了楚国,而且成为楚国传世公府的主母?!这、这” “嗯?”魏王眼见高力士诚惶诚恐的样子,冷哼了一声。 “大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竟然让褒允郡主受此侮辱。奴才、奴才这就派人偷偷潜入楚国,不仅将褒允郡主救回来,定要杀的那传世公府鸡犬不留。”高力士深知此时自己纵然有千万张嘴也说不清,为了保命,也顾不得其他了,先将大话说了出来。 只可惜,魏王却是沉默不语,让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高力士,最近这春秋之洲的形势,你应该有所了解吧?”魏王突然话题一转道,语气倒是缓和了许多。 “奴才确实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怪奴才是残破之躯,不能为大王分忧。”高力士立即奉上忠心。 “先是秦楚结盟,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灭掉了汉国。紧接着借用谈判掩饰,又分兵突袭,攻占新郑,迫使韩国称臣。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秦国如此大的手臂之时,谁能够想到,那刚刚复国的燕国竟然也暗地里投效了楚国,集中全国之兵交给秦大将军蒙恬,自北而出,直击空虚的齐国。使得攻入秦国的百万齐军首尾难顾,最终不得不放弃大好的形势,班师回朝,却有被白起纠缠,双方最终在泾阳发动决战。孙武乃是一代军神,谁又能够想到,在率领八十万大军的情况下,竟然打败给了只有十万秦军的白起,只怕用不了多久,霸主齐国就要步那汉国后尘了。”魏王先是感叹连连的陈述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大事,作为一国之君,而且还是个野心勃勃的君王,又如何不羡慕呢。 “这封来自秦国世子政的亲笔书信你也看到了,无非就是结盟一事。只要寡人能够出兵攻伐楚国,这世子政可是大方的很呐。不仅给十万秦弩,更是许诺共分天下,其野心可谓昭然若揭,你觉得寡人该不该同意呢?”魏王雄壮的体魄自王座上挺身而起,一脸的深沉。 “这这,奴才才疏学浅,实在拿不出主意。大王可传召文武百官商议才是正途。”高力士哪敢胡乱说,且不说他内监的身份,即便拥有统军的权利,也不敢多说,实在是这事的重要程度,已经顶破了天了。 最近这段时间,秦国接连的动作,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其勃勃的野心,仅仅四分汉国疆土怕是远远难以满足它的胃口啊。 “嗯”魏王沉默了稍许,最终还是认可了高力士的话,“你去传旨吧,召令尹张仪以及大将军庞涓觐见吧。” “等等一会,你这狗奴才也一起过来。”不等高力士离开,魏王突然又补充道。 目送高力士离开,重新坐到王座的魏王,表情却是变得坚毅起来。 事实上,在接到这份秘信之后,魏王就已经动心了。 赵魏韩三国原本就是同属一脉,是自前朝晋国分裂而来。原本的晋国,不论国力还是军力无一不堪比霸主齐国,只可惜,一场夺嫡之争,使得王室最终分裂,一家变成了三家。 作为原晋国的子孙,生来就有着勃勃野心的魏王最大的梦想便是能够一统赵魏韩,重现晋国的风光。 其实何止是他,自三国分裂开始,彼此间就从未停止过攻伐,都想着能够完成大一统,却因为种种原因,直到现在也没有得逞。 现在好了,韩国突然被秦军攻破,俯首称臣,在这种形势下,魏国再想动刀兵却是更加的难上加难了。 见识了秦军兵锋,魏王哪怕再如何的不甘,也不敢妄动干戈,哪怕他麾下有数万称雄天下的魏武卒。 不仅是魏国,只怕此时的赵国也是如此的绝望吧。 韩国夹在两家中间,军力也是最弱的,能够存在至今,靠的就是左右逢源,使得赵、魏两国彼此忌惮,不敢轻易用兵,现在韩国向秦国称臣,自然会受其庇护,要知道,那章邯麾下的六万秦军可就驻扎在新郑呢。 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秦世子的一纸书信,对于魏王而言,无异于是雪中送炭,不仅给了两分天下的承诺以及十万秦弩的好处,甚至还给他找到了出兵伐楚的借口。 “褒允楚国传世公府嘿嘿,却不知你楚国能否挡得下寡人数万魏武卒呢?” 数日后。 楚国,即墨城。 “学生苏秦,见过先生。”依然是那座隐蔽的小院,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整顿后,苏秦终于秘密的登门拜访。 “坐吧。”展白微微一笑,苏秦不同于他人,所以展白一向表现的都极为温和。 “政务处理的如何了?”待苏秦就坐,展白开口问道。 “先生高抬了,学生还有自知之明,军务上或许还有些心得,这政务上早就交接给了赶来的右令尹陈轸。”苏秦苦笑的摇了摇头。 “哦,陈轸来了?”展白一愣,此事他还真的不知道。 “今天刚到,以防万一,陈轸此来颇为隐秘,学生也是见面了才知道的。”苏秦淡淡的回道。 汉国虽然在秦楚两军的联合打击下灭亡了,但之前为了兵贵神速,双方在沿途的进攻路线上的城池,都是攻而不占,虽然杀了不少的汉军,但也留下了很多地方上的汉国余孽。大势之下,这些地方上的余孽,投降者有之,但也不凡反抗之辈,又知自身实力不济,最终逃入山林,落草为寇,导致匪患重生。 陈轸此来,为防刺杀,自然要对行程进行严格的保密了。 展白稍微一想,便已经了然。 “听说芈隽要走?”展白突然话题一转道。 “不错,大王确实有此意,此次攻楚,几乎调动了楚国所有的精锐,导致楚国内部空虚。好在一路之上,大捷连连,才使得朝堂之内,无人敢乱动。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王若是再不回去,难免会让某些人生出别样的心思。”苏秦并没有隐瞒。 至于芈隽的归期,苏秦没有说,不是不相信展白,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会跟着一起走么?”展白突然问道。 苏秦摇了摇头,“汉国六分疆土刚刚占领,想要真正将其吞并,却并非一朝一夕。大王念此,特意将学生留了下来,整顿军务,或者招安,或者围剿,总要还原汉国疆土一片安宁。” 就在两人问对之时,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何事?”眼见进来的魅蝎,神色焦虑,展白不由的皱了皱眉。 “先生,大事不好了。”魅蝎也顾不上有苏秦在场,也由此可见她此时的焦心。 “先生既然有事,学生先行告退。”苏秦倒也有很眼力,说完,就要起身告辞。 “不用,你我之间,倒也用不着遮遮掩掩。”展白摇了摇头,才转身对魅蝎开口道,“说吧,什么事情?” “先生,据从魏国传来的消息。原本驻扎在魏韩边界的魏军有大规模的调动,不仅如此,分布在魏国各地的魏武卒大小军将也在一夜间消失了。”魅蝎开口道。 “你确定是魏韩边界的魏军?”展白两眉之间,立即就纠结出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不错,这个消息来自魏韩边界的所有兵城,几乎都十去其六,同时,让人奇怪的是韩国的边军也退避三舍。好像一夜之间,韩魏之间已经摒弃前嫌了一般。”魅蝎解释道。 “还有其他消息么?”展白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魅蝎点头,看了苏秦一眼后,最终走到了展白的身旁,附耳悄声说了些什么。 “久不问事的魏国传国公突然接到了将军依仗?”听到魅蝎的话后,展白心中猛的一跳。 对于魏国的那位传国公,展白从未见过,甚至很少听人提及,但依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因无他,因为这魏国的传世公府,赫然正是褒允这一世的娘家。 莫非跟褒允有关? 稍一沉思后,展白眼睛猛地圆睁。 “不好,魏国这是要出兵伐楚了。”展白几乎以肯定的语气惊呼出身。 “什么?”听到这话,一旁的苏秦禁不住站了起来,“先生,此话当真?” 魏国国土虽小,但军力却是极为强悍,甚至远超汉国。尤其是楚国前任令尹吴起一手打造起来的魏武卒,更是兵峰所向,无往不利,若不是受到了韩、赵两国的牵制,其疆土绝不仅于此。 要知道,晋国一分为三,赵魏韩三国中,魏国的地理位置出于最南端,与汉国可是有着大片的接壤边界,即便是跟原来的楚国,也有一处狭窄的接壤之地。若其有心,一旦南征,凭其兵力,即便灭不了楚汉,也能占据大片的疆土。 当然,这是以前,而现在,自从汉国覆灭之后,就只有一个国家在南方与其接壤了,那便是楚国,原因无他。楚国各占的六分汉土之中,就包括原来的汉魏边界。 魏队突然出现如此大规模的调动,但凡不是傻子,都看得出,其有用兵之意。而对外用兵的对象,无非三个。 其一,是北方的韩国,其二是东边的秦国,最后,便是南方的楚国。 三者皆有可能,凭借魏国的军力,还达不到秦国那般同时南征北战,最终只能选择其一。 原本,出兵韩国的几率是最大的,但现实是,魏国突然调离了六成的韩魏边军,同时韩军也是退避三舍,那么这种可能性就不大了,更何况现在的韩国已经向秦国称臣,魏国也未必敢动。 至于东边,除非魏王是傻子,才会对秦用兵。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楚国了。 如果说,这些都只是假设的话,那么魏国传国公的突然复出,就更加的耐人寻味了。 苏秦或许不知,但展白又如何不清楚褒允的身份呢。 褒允此一世乃是魏国传国公的孙女,甚至还是准王后,却被展亦白掳走,送给了自己。而展亦白又是什么身份 种种联系之下,一切疑云已经水落石出。 “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魏国只怕是跟秦国暗地里结盟了,而前者即将发兵攻楚。”展白一脸的凝重,“苏秦,作为左令尹,你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应战的准备了啊。” 第827章 战略性撤退 “这、这怎么可能,秦国怎么可能要如此做”芈隽的表情很难看,异常的难看。 “大王,不管这个消息可不可靠,咱们都不得不防啊。而且以现在秦国所展现出的野心,怕是”自从离开展白的住处后,苏秦脸上的凝重便一直没有消退。 “苏卿家,你是左令尹,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良久之后,芈隽才接受了这个现实,不由发问道。 “一旦魏国出兵属实的话,想要犯我大楚,只有两个方向。其一便是我大楚国原来与其接壤的边界;其二便是咱们刚刚接手的魏汉边界。”苏秦走到芈隽的面前,在书桌上摊开地图,继续陈述道,“微臣看来,魏国最大的可能,便是兵分两路。其中一路,趁我大楚国内空虚,直击都城丹阳。另外一路,则进入我们刚刚占领的汉土,趁着我们还没有完全立足,打一场硬碰硬的决战。” 听到此,芈隽的表情更加的阴沉了,从苏秦的话中,他如何听不出此时的危局。 正如苏秦所言,此时楚国的腹地空虚,最为精锐的军队几乎全部调派来了刚刚占领的汉土。即便是这六分汉土,汉国余孽横行,楚军虽然名义上已经占领,但想要真正的立足,还差得远了。 毫不客气的说,当此之时,正是楚国最虚弱的时候,若魏军来犯的消息属实,那么他们还真是挑了一个好的时机。而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苏秦所传消息的可信度。 “苏卿家,若此时我大楚跟魏国相争,胜负会如何?”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芈隽还是不死心的问向苏秦。 “只怕胜少负多。”苏秦苦笑着摇了摇头。 “难道苏卿家也没有好的对策么?” “大王,只怕你高看微臣了。且不说我大楚现在的情势如何,只论魏国,其军力就绝非汉国可以相比。数万魏武卒,战场威名自不用多说。而据情报显示,我那位同门的师兄庞涓也已经成为了魏国的大将军,其军事才能丝毫不弱于微臣。天时地利我们都不占据优势,至于人和一年多的伐汉,连番厮杀,即便是我大楚最精锐之师也已经疲惫不堪,想要短时间内重整士气,怕也是强人所难啊。”苏秦接连叹息道。 “难道我数十万楚军就要不战而败么?”芈隽有些竭斯底里。 “只能说,魏国太会挑选时机了。不过”苏秦却是话音一转,颇有些复杂的望向芈隽。 “不过什么?”似乎听出了苏秦的言外之意,芈隽不由的打起了精神。 “为今之计,倒也并非没有抵抗的办法,只是其中的代价不小,至于要不要做,就只能由大王定夺了。”苏秦依然没有直说。 “都这种时候了,苏卿家就不要卖关子了。”芈隽不无焦虑道。 “放弃六分汉土,尽快的收拢兵力返回故土。如此,不仅可以解除后顾之忧,也能集中精力对抗来犯的魏军。到了那时,魏军历经长途跋涉后,反倒成了疲惫之师,即便兵强马壮,想要攻破我军的防线,也只能是徒之奈何了。当然,在我们返回故土之前,必须调派国内的大军,堵截另外一路的魏军,使其难以跨过魏楚边界一步。”到此,苏秦再不拖延,手指地图,将自己的对策详细说了出来。 “放弃汉土?”芈隽嘴角一抽,心里虽然认同了苏秦的策略,可要让他真的放弃好不容易打下的六分汉土,又实在舍不得。 作为一国之君,谁不希望坐拥开疆扩土的功。现在好不容易灭掉了汉国,甚至占领了其六分疆土,可还没等屁股坐热,就要主动放弃,这让他如何甘心。 “大王,所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此之时,若是再不舍得这六分汉土,最后的结果,只会让这里成为我军的坟墓啊。”看出芈隽的犹豫,苏秦不仅急切的劝谏道。 “可可魏国是否来攻,并没有确实啊。”此时芈隽竟然还心存侥幸。 “可一旦确认了这个消息,到时怕一切都已经晚了。”苏秦嗟叹道。 “让孤王再想一想,再想一想。”不论苏秦如何劝谏,芈隽最终还是舍不得这刚刚到口的肥肉。 “大王,你可要想清楚啊。魏国此次来攻,可远远没有表面上看的简单,极有可能是受了秦国的摆布。回过头来,细细想想这两年来秦国所为,联楚灭汉,突袭伐韩,联燕攻齐,若是再加上蛊惑魏国攻伐我大楚,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背后,其手段之阴狠,谋略之缜密,即便是微臣,也是看的胆战心惊。如此手段,谁又敢说,会不会悄然的收买国内的一些不安分之人,举兵造反呢?一旦如此,那对我大楚而言,就真的是内忧外患,立于死地了啊。” “嗯?!”原本还在犹豫的芈隽听到这袭话后,也是吓得冷汗淋漓。 苏秦的话虽然有些危言耸听,可联系到这两年秦国的种种手段,并非没有道理。 这六分的汉土再如何重要,也没有楚国的基业以及他的王位重要啊。 一旦真如苏秦所猜测的那般,楚国国内受到了秦人的蛊惑,趁机作乱,到了那时候,身在汉土的芈隽,就真的连家都回不去了,而失去了国内的支持,这身处汉土的二十多万楚军,无异于失去了立足的根本,士气大跌之下,哪还有跟魏军一较高下的资本,而他自己,也将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流亡君主,直至死无葬身之地。 “苏卿所言甚是,寡人一时间确实是利欲熏心了。”到此,芈隽再无犹豫,“接下来,一切就交由苏卿了。” “大王莫急,大的方略虽然已经定下,但也不能慌不择路的退却,待微臣回去后细细思索,明日便给大王一个交代。”见说服了芈隽,苏秦不由的大松了口气,不在停留,急忙返回了帅营,召集了军中大将,集思广益,开始谈论布置方略。 不知不觉中,两日时间便已过去。 展白虽身处小院,从未踏出房门半步,但却时刻关注着局势。 一份份有关于魏军动作的情报纷沓而至,情势也渐渐的明朗了。 魏楚边界、原魏汉边界,都出现了大量魏军进行集结,这一情报被楚军的探子呈报后,更是坐实了魏军的阴谋。 终于,在这一天,经过位于汉土的楚军开始动作了。 最先是芈隽的王驾,在十万楚军的护卫下,急速的撤离,返回楚国故土。同时,剩下的十多万楚军,则兵分两路,一路奔袭,直取楚魏边界,以期能够及时的救援,堵住那一路魏军的进攻脚步。另外一路则是分出了数军,自魏汉边界起,层层布放。 终于,在芈隽大军离开的第二天,苏秦布置的第一道防线,终于迎来了魏军的进攻。 六千楚军,应战三十万魏军,其结果几乎毫无悬念。 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六千楚军便全军覆没,只跑了数名传令兵逃了出来,将此消息层层传递了出去。 “六万楚军,看似层层布放,实则跟送死无异,所能够起到的作用,无非是稍稍的阻滞魏军的步伐,并及时的传递消息罢了。苏秦这招够狠呐。”望着手中一份份战报,并没有离开即墨城的展白,不禁感叹连连。 都说慈不掌兵,苏秦这一布置,终于让展白见识了。 “先生,据情报现实,另外一路六万楚军终于及时的抵达了楚魏边界,与那一路的十万魏军一番死战后,成功的将其打退了。”说这话的并非是魅蝎,而是聂小凡。 第828章 举事临近 对于芈隽而言,如果说,之前秦国所施展的种种手段,距离他还很远的话,那么现在,终于真真正正的见识到了。 不等芈隽亲率的十万精锐返回楚国,一条来自楚国的消息,已是吓得他夜不能寐。 “报,大王,柳国公公然造反,纠集十万大军,猝不及防下,已经围了丹阳,还望大王尽快回返营救。”风尘仆仆的信使不等站稳,便从坐骑上滚了下来,跪在了芈隽的王驾之前,大声禀报道。 听到这个消息,芈隽禁不住后怕连连,竟然真的让苏秦猜中了啊。 柳国公,名芈柳烨,乃是楚国王室贵族,辈分上更是芈隽的亲叔叔。若是外族举兵造反,名不正言不顺之下,想要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若是芈柳烨就完全不同了。 凭着王室成员,芈隽亲叔叔的身份,芈柳烨与其说是造反,更可以看做是篡位。相比之下,篡位多多少少还是能够让人接受的,至少不至于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丹阳危险了。 当初,芈隽决定御驾亲征,虽然留下了数千禁军精锐,但更多的只能起到稳定朝堂的作用,一旦面临外部宗亲的叛变,这么点的兵力,根本就难以抵抗。 “敌国奸细,休要用此离间之计,乱我军心,来人,拖出去斩了。”芈隽高坐于王驾之上,虽然认出了这名信使赫然是自己留在丹阳王宫的心腹,但一番沉思后,还是果断的下达了冷漠的命令。 不怪芈隽心狠,只怪这名心腹,实在是太过冒失,身怀如此重要的消息,焦虑之下,竟然敢公布于大庭广众之下,一旦传扬出去,势必会令大军军心不稳。 为了稳定军心,芈隽痛心之下,不得不下令斩杀了。 顾不上那名被拖下去不断讨饶的心腹信使,芈隽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千里之外的丹阳。 “仡楼花,希望你能不负孤王,等到孤王赶回平叛呐。”芈隽遥望着丹阳的方向,心中阵阵发冷。 就在整个春秋之洲,都陷入到一片硝烟之时。 鼎洲,五胡之洲。 一处隐秘的洞府之中,妖魔鬼怪聚集一堂,而坐于最高位的赫然是一只三尺有余的猴子。 猴子赤红色的眼珠子冷冷的扫视着洞府内的一干妖修。 毫不客气的说,随便从中拎出一个来,都是五胡之洲的一方霸主,麾下儿郎何止十万,也只有如此实力,才有资格跻身于此。而一旦能够掌控这些妖修,便等于握住了不下于千万的妖族大军。 “咳咳,诸位安静。”猴子先是清了清嗓子,轻飘飘的一句话,立即让喧嚣的洞府安静了下来。 只见下面原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众多妖修,无不闭嘴,目光聚焦在猴子的身上。 “俺老孙是个粗人,不懂的说那些大道理。此次诸位不管是被迫还是心甘情愿,既然到了俺老孙的麾下,日后举事就要令行禁止,否则,自有军法处置。”猴子冷冷的说道。 “大圣,毋需多言。日后胆敢有人忤逆了大圣,俺黄脸怪第一个不放过他。”立时间,就站出了一个人身狮首身高两丈的妖修,盯着其他人不无威胁道。 “正是,正是,大圣多心了。”其他妖修,即便心有不甘,当此之时,也只能随身附和。 “嗯,很好。今日俺老孙宴请诸位,除了吃喝二字外,还要提醒一番。举事之日将近,还望诸位回去之后,整顿各自麾下的儿郎,向此集结。半月之后,过期不到者,休怪俺老孙翻脸,到了那时,可就没有情面可讲了。”猴子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今日的目的说了出来。 “得大圣令,属下莫敢不从。” 五胡之洲,涂山一族。 “申公豹,地府之事,处理的如何了?”化作火焰巨人的商纣帝辛,对着身前遮掩于黑袍中的申公豹问道。 “陛下,一切都已经就绪,地府之中,现已纠集了各路冥修十亿之数,直等陛下一声号令,立时就可发兵。”申公豹急忙回道。 “嗯,你做的很好。”商纣帝辛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你立即回返地府,从中调拨出两亿冥军,寡人有大用。” “喏!!!” 春秋之洲,秦国咸阳,阿房宫。 “还没有找到么?”大秦世子政面沉如水的坐于书房之内。 “禀陛下,应龙那便传来消息,那方世界的人口众多,想要寻到那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到现在,暂无所获。”无头的刑天立于一旁,回道。 “废物。”世子政禁不住怒骂了一声,至于骂的是谁,并不难想象。 “现如今,春秋之洲这边已经发动,到此之时,汉国已亡,韩、燕臣服,齐国灭亡之日也只在旦夕。八国去其四,剩下的赵国、魏国以及楚国,也存不了多少时日了。五胡之洲,那只泼猴也已经聚集了千万妖兵,直等举事,另外地府那边也已经万事俱备了。大势已经形成,唯一的变数,就只有那个人了,以防万一,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差池。”世子政一番说辞之后,目光随即停驻在刑天的身上。 “刑天,寡人许你两亿冥兵,不惜一切打通黄泉,进入那方世界,哪怕是掘地三尺,也必须将那个人找到。” “喏!!!”刑天没找丝毫的借口,悍然领命后,便消失于原地。 这边,刑天刚刚离去不久,书房就被人敲响。 “进来。” 随即,便见一名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李斯,有事么?”公子政看清来人,不禁问道。 “禀殿下,阿房宫属臣酆都不告而别,小臣多方探查,始终没有寻到他的踪迹,特来请罪。”那名叫李斯的男子,虽言明请罪,但语气却是不吭不卑。 “一个小小的谋士而已,走就走了。”世子政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还有其他事情么?” “禀殿下,近两年来,我大秦南征北战,加上又要抵抗齐国,先如今国内已经兵力枯竭,特向殿下垂询。”李斯急忙开口道。 “没兵了?”世子政微微一愣,但很快就释然了。 秦国一向苦寒,财力微薄,实在难以养太多的军队,所以平常可用之兵不过五十万。 之前,白起调派了三十万,章邯统帅了十五万,剩下的五万更是被蒙恬带走,一时间,使得整个大秦国内,再无可用之兵。 对于这种情况,世子政并没有太多的担忧,原因很简单,在令尹商鞅的一系列变法中,就包含了很重要的一条,那便是全民皆兵制。 但凡大秦境内的子民,一旦需要,都必须五条街的化民为兵。 李斯此来,无疑是要请旨,进行战时的征召了。 “嗯,既然如此,那就下旨,征召兵员,人数暂定百万。” 第829章 末日降临 公元20xx年xx月xx日,这一天,对于不同的人而言,有着不同的心情,或快乐或悲伤或喜或怒。 时区创造了同一时刻的黑夜白天。 而就在这一刻,世界各地罕见的出现了相同的天气。 不论东西,不论南北,不论是阴沉雾霾笼罩,还是晴空万里,又或者春雨绵绵、冬雪飘飘。 只是眨眼之间,头顶的天空突然密布乌云,紧接着便是雷电交加。 “这天气是什么鬼,现在可是冬天,竟然会出现雷电。”生活在另外一方半球的人们无不抬头望天,啧啧称奇。 “变天了,下雨了,快收衣服啦。”另外一边半球,大街上的孩子,无不学着电影中无厘头的强调,调皮的跑来跑去。 霹雳!!!! 突然之间,席卷全球的乌云降下了一道到水桶粗的闪电,黑色的闪电。 有的劈落在原始丛林之中,引发了山林大火。有的劈落在碧海汪洋,生生制造出了一个无比恐怖的漩涡。有的劈中了城市的高大建筑,饶是有避雷针保护,依然将数十上百米的庞然大物化作废墟。更有倒霉的孩子,走在大街上,被落雷劈中,至于后果化作无尽的尘埃。 一时间,连接世界各地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末日景象,毫无征兆的降临在所有人的面前。 “经统计,在同一时间,全球一共降下了一千道雷电,造成的损失现在还无法估计”世界各国领导人的面前或早或晚的出现了一份大致相同的报告。 “末日降临了么?”世界各地的虔诚教徒,脸上无不现出了悲色,对于他们而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早就有了征兆,比如两年之前所发生的神像的突然崩塌 “怪物,有怪物,快跑啊。”一座遭受了闪电袭击的城市,待烟尘散去后,在无数路人惊恐的目光下,一头头外表狰狞体型巨大散发着嗜血气息的怪兽接连发出惊悚的怪叫之后,轰然四散,对视野中的一切发动毁灭性的袭击。 不断有人被怪兽追上,或者死于锋利的爪牙,或者直接当做点心满足了怪兽的口腹之欲。 怪兽袭人的影像通过各种拍摄设备,光速的传播到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怀疑这是某部即将上映的灾难大片的宣传手段的话,那么紧接着各国领导人的电视讲话,就让一切怀疑胎死腹中。 席卷全球的灾难,终于降临了。 为了应对灾难,各国无不采取了种种措施。 谈判,无果,不,是根本就没有回应。 屠杀依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数之不尽的各种怪兽冲出丛林,付出海面冲向海滩,各地都在上演着相同的景象,那便是破坏、屠杀。 面对怪兽的屠杀进攻,人类的抵抗显得是那般的渺小,如果一开始,各国还怀着自扫门前雪的自私心理的话,仅仅用了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人性的所有阴暗面,都被无情的击碎了。 到了此刻,再无人心怀侥幸,各个国家再也顾不上往日的恩仇,纷纷联合起来,一致对抗。 临时的安全疏散点被开辟,分布于各地的军队被调动,第三次世界大战终于爆发了,只不过,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这一次全球性的大战,不再是人类内部的厮杀,而是联合起来,对抗未知生命。 以世界五大流氓为首的大国,纷纷联合周边的国家,划定了一个又一个涵盖全球的战场。 受此连累,因为前两部电影的成功,已经杀青准备投入影院的环太平洋3不仅胎死腹中,更是成了所有生还者咒骂的对象。 各大战场上,天空中,一架架挂满了大威力杀伤性武器的战斗机,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如同蝗虫过境般的飞行怪兽。 “开火,干掉这群爬虫、畜生。”随着一道命令自无线电中传入每一名飞行员的耳中,导弹发射,机炮开火,下一刻,对面的怪兽群中立时掀起了朵朵的炫目的烟火,伴随着一道道凄厉的惨叫。 先敌开火之下,迎面而来的怪兽立即遭受了巨大的伤亡,如同饺子般,纷纷自天空中撒落。 可惜,怪兽实在太多,几乎数之不尽,丝毫不理会伤亡的同伴,眨眼间便将迎头而来的战机群吞没。 战斗机与飞行怪兽短兵相接,激烈的厮杀每一刻都会有生命消逝。 地面上,数以千万计的坦克、装甲车,化作钢铁洪流,一刻不停的发出咆哮之声,炮弹不要钱一般飞入对面冲来的庞大怪兽 万里太空,两丈有余的刑天,坦胸露乳的站在了一枚卫星之上,胸腹上的两只眼睛,毫无感情的欣赏着下方所发生的拼杀战斗。 “刑天,你现在应该知道我的难处了吧。”化作一丈之长的应龙,不知何时出现在刑天的身边,不无苦笑道。 自刑天的口中知道主人的怒火后,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应龙无时无刻不在忐忑中度过,到了现在终于忍不住大道苦水了。 自从蚩尤亲自出手,斩杀帝江,并帮自己暂时的主宰了这一片虚假创造的世界后,应龙为了完成蚩尤完成的任务,并非没有尽力。 只可惜,想要在几十亿人口中找出伏羲的分身,又谈何容易,更何况只有孤家寡人一个的应龙。 在刑天没有到来之前,应龙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先是通过那缕联系,寻找帝江打下的数以千万计的奴印,希望能够从这些傀儡的口中获悉线索,以便顺藤摸瓜。 可惜,直至屠尽那些奴印傀儡,也没有获得一丝的线索。无奈之下,应龙又化身为人,潜伏于人间,甚至不惜对一些大国的领导人下手,可依然无济于事。 实在黔驴技穷的应龙,这才不得不通过谛听求援,也促成了刑天的到来,而且还带来了两亿冥兵,大开杀戒。 “明明都是假的,明明都只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竟然有能力对抗我幽冥大军。八卦录还真是有意思。”刑天没有理会应龙的牢骚,一番冷笑。 “半年里,咱们已经折损了一千万的冥兵,再这么下去,损失可是不小啊。”应龙在一旁提醒道。 “只要能够找到那人,别说一千万,就算都死绝了也值得。”刑天的冷血,饶是应龙听了,也是头皮发麻。 “怕只怕这么拖延下去,会引得主人不快。”应龙小心应付道。 “既然陛下还没有催促,这就说明我们还有时间。”刑天不以为意,“所谓万事开头难,经过半年多的厮杀,现在那些凡人的抵抗力度已经越来越小了,用不了多长时间,这边的战事就能够结束了。” “希望吧。” 第830章 战?降? 对于拥有着悠长寿命的修士而言,半年的时间,不过是眨眼而过。可就是这短短的半年,春秋之洲,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半年前,春秋之一的汉国,为秦楚所灭。紧接着,六万秦军兵临城下,逼迫韩国俯首称臣。而出人意料的是,刚刚复国的燕国,不知何时也已经暗地里臣服于秦国,并聚拢百万大军交于秦大将军蒙恬,南下攻齐。 随后的半年中,魏国打着救回燕王后的名义,发兵六十万,兵分两路,南下伐楚。后者迫于形势,不得不放弃刚刚占领的六分汉土,班师回朝,于途中又传惊闻,国内发生叛乱。 于此内忧外患之际,楚国左令尹苏秦临危受命,第一次向世人展现了其惊艳的军事能力。 外抵魏军,内平叛乱,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稳固了形势,与魏军接连大战中,各有胜负,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于此同时,齐国在强大秦军的攻伐下终于支撑不住,一代名将孙武寡不敌众,为白起所杀。取而代之的大将军孙膑则在齐国都城的守卫战中,拒不投降,却被一心求和的齐王赐死。失去了主心骨的齐军终于没有挡住秦军的锋芒,城破而亡。 灭齐之后,白起与蒙恬两军合一,马不停蹄突然西去,穿越秦境后,对赵国发动了猛攻。同时间,驻军韩国的大将军章邯麾下突然多出了五十万大军,挥师南下,直取国内空虚的魏国。 三个多月间,除了楚国之外,秦国几乎完成了大一统。 至此,白起、蒙恬以及章邯,三位秦国大将,合兵三百万,逼临楚国边境,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发动。 岐江,位于楚国北部边界后方五十里,长达千里,于此之时,南北两岸,旌旗飘飘,一眼望不到边际。 江北,乃是三百万声势赫赫的大秦王朝的虎狼之师。 江南,则驻扎着一百余万战战兢兢的楚军。 两军隔江而望,呈对峙之势。 如今,完成屠灭六国盛举的秦国世子政,一脚踢开了秦王,却没有继承王位,而是骇然称帝,称大秦王朝,昭告天下。 如今,仅剩下的楚国,却是苟延残喘。半年中,楚国虽然上下一心,挡下了魏武卒的铁蹄钢刀,却也付出了血的代价。边军精锐几乎损失殆尽,禁军也是十去其六,最终不得不穷兵黩武,捕捉壮丁,才有了现如今的百万乌合之众。 可是谁都知道,面对江对面的秦军,一旦厮杀开来,必定是一面倒的屠杀。 江南,楚王行营。 偌大的行营内,却只站了寥寥数人。 上首,芈隽携王后仡楼花屈膝跪坐,两边各有侍女侧跪服侍。 下首分两侧则站立着五个人。 右侧,左令尹苏秦居首,身后站着的则是褚绪许。左侧,右令尹陈轸为首,身后站着仡楼叶以及其副将蔡智城。 “对魏一战,边军近乎消耗殆尽,甚至连大将军蔡思城都尽忠身死。现如今,江北驻有三百万秦国虎狼之师。今日,寡人将尔等召集过来,便是询问对策。是战是降,总要有个结果。”多日没有修面的芈隽,此时看上去颇为颓废,最终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了。 “战。” “降。” 下首的苏秦跟陈轸同时出声,却表达了完全相左的意见。 “嗯?”芈隽眼睛微眯,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两位权柄最盛的重臣,竟然持相反的意见。 “其他人呢?”芈隽没有多问,而是望向其他人。 “末将谨遵大王独裁。”外表粗豪的褚绪许却有着细腻的心思,他深知自己现在的位置,手中的军权全部都来自于芈隽的信任,一番忠心的表述,倒也颇合芈隽的心意。 “末将也为大王马首是瞻。”仡楼叶从善如流,紧跟着褚绪许的步伐。 “大王,末将请战。”最后剩下的蔡智城却是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苏秦的一边。 自从其父蔡思城为国捐躯之后,子承父业,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边军的大将军,只可惜,边军已经消耗殆尽,顶着大将军的头衔,手底下却实在没有太多的实权。 蔡家世代为将,为楚国镇守边疆,既然蔡智城已经继承了父亲的权位,自然而然的也就继承了精忠报国的家训。 “哼,黄毛稚子,还真是不知所谓。战,拿什么战?江北乃是侵吞了六国的虎狼之师,数量直达三百万之众,更有墨家以及公输世家提供的精良兵甲,而我楚国有什么?强拉壮丁才勉强凑出的百万乌合之众,甚至有半数都是赤膊上阵,连副盔甲都没有,如何战?”陈轸狠狠的瞪了蔡智城一眼,冷言冷语道。 “大王,一旦要战的话,不是微臣妄自菲薄,也不是危言耸听,咱们根本没有一丝的胜算,一旦到了最后,那就是被屠戮的下场呐。”陈轸训斥完蔡智城后,语气一转,对着芈隽已经跪了下去。 “哼,战是死,至少还保有了气节。而若是降的话,齐王是什么下场,陈轸你别说不知道。”另外一边的苏秦立时针锋相对的驳斥道。 齐国都城被围,当时自知大势已去的齐王,便有意投降,为此,甚至不惜将一力主战的孙膑赐死,可结果呢? 待秦军入城后,齐王不仅委曲求全的亲率满朝文武主动迎接,更是上表,表示愿意与韩国那般,对秦国俯首称臣,可就是这么一个试探性的建议,却惹的蒙恬大怒,当场挥剑斩杀。 最终,齐王不仅没有苟活,甚至落得个软弱昏聩的臭名声。 “齐王只是个特列,苏秦,你怎么不看韩王、魏王、赵王,他们一样是最后关头投降,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么,甚至被秦国奉若上宾。尤其是燕王姬承影更是称为了秦国将军,位高权重。”陈轸表情一阵扭曲,即便跪着,也不忘指着苏秦破口大骂,“我看你苏秦,根本就是不怀好意,为了自己所为的气节,想要置大王于死地。” “我看你根本就是怕死。”苏秦也是眼睛圆瞪。 两人在朝堂之上原本就是死对头,到了现在,更是看不上彼此。 “好了,都别吵了。”芈隽一声怒吼,颇为头痛的揉了揉脑袋。 别看陈轸的话里话外,都给人一种贪生怕死的感觉,事实上,作为芈隽的心腹,他今天之所以敢说这些话,在暗地里显然是受了某人的指示的。 至于受谁的指示,不言自明。 正如陈轸说的那般,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现如今,于楚国而言,已是大势已去,根本没有一丝的可能抵挡秦军的锋芒,亡国几乎是注定的。 芈隽虽是一国之君,但并非圣人,要说不怕死,只怕鬼都不信。 事已至此,实际上芈隽已经有了投降的意愿,但又怕担上齐王那样的坏名声,所以才暗示陈轸出来背锅。 当然,虽有心投降,但芈隽也并非没有顾虑,正如苏秦说的那般,谁又敢肯定,自己投降之后,还能保全性命呢。 齐王之死,在于齐秦两国常年的仇怨。也正因为如此,同样投降的赵魏韩以及燕国的大王,并没有步其后尘。可芈隽却没有忘记,当初秦楚联盟,灭掉汉国后的谈判中,他表现的可是相当的强势,几乎是逼迫秦国让出了多半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谁敢说秦国不因此记恨呢。 “苏卿说的也没有错,若是降的话,谁又敢说,秦国不会过河拆桥呢?陈轸,你敢说么?”芈隽稍微沉思了一番,今天是必须拿出一个章程来的,而且还必须是他想要的结果,所以故意向陈轸质问道。 “大王若是信得过微臣,可愿做使节,渡河与秦国进行谈判。”陈轸不负众望的表现出大义凛然的模样。 “这样啊”芈隽心头大喜,但表面上还是要惺惺作态一番,正要点头同意 “不用去了。”就在这时,一声冷喝突然从营帐之外传来。 第831章 展白的“请求” 一时间,营帐内的所有人,无不转头。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营帐大门的布帘被缓缓的掀开。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个神色冷漠、穿着奇怪的女人,紧随其后的则是个年轻的书生。 “先生。” “先生。” 看清来人,尤其是后面的那个书生,苏秦跟芈隽不由的异口同声道。 不错,进来的赫然是消失了很久的展白以及随身护卫的魅蝎。 当初自从得知了魏国意欲出兵伐楚之后,展白就带着魅蝎、聂小凡以及千名炼血军悄然消失了。 半年里,春秋之洲风云变幻,直到此时,才突然现身,不再掩藏行踪,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你想降?”走入营帐,展白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并不算锋利的目光直接投注在了芈隽的身上。 “这”或许是心虚使然,芈隽目光闪烁,急忙转过头去,不敢与其对视。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整个营帐内,不认识的展白的就只有陈轸跟蔡智城了。 当然,作为芈隽的心腹,陈轸是知道展白这个人的,只是从未见过。至于蔡智城却是连名字都未必熟悉了。 陈轸眼见自己跟芈隽的双簧即将落幕,却没想到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心中很是不快,凭着往日在朝堂上的威风,立即出身喝止了起来。 “蝇营狗苟之辈,也敢在我面前乱吠。”展白冷然的瞥了陈轸一眼,出言嘲讽当真是一点颜面都没有留了。 “你大胆!!!”自从当上右令尹之后,陈轸何曾受到过这种羞辱,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展白就欲发作,“大胆狂徒,来人,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人呢,都死哪去了。”一连对着营帐外数度下令,却哪里有军将进来听令。 “放肆,还不退下。”当此之时,芈隽终于开口了,将暴怒的陈轸喝退,再面对展白之时,表情也难看了起来。 “先生,你这是何意?莫非想行刺寡人么?”芈隽不是傻子,眼见营帐之外没有军将进来听令,隐约已经猜到了什么。 要知道,这里可是楚王行营,芈隽的下榻之所,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营帐之外,可是有着近万禁军的保护。 展白能够无召而入,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更何况这里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一时间竟然没有护卫进来,其结果如何,便不难猜了。 “放心吧,你的禁军没有事,我只是进来前,对这里禁音了,外间听不到而已。”展白如何看不出芈隽的误会,当即解释道。 “禁音?春秋之洲天条重重,禁音的玄纹阵列似乎并没有用吧?”芈隽并不相信展白的话。 对此,展白只是耸了耸肩,却并没有解释。 “大王,禁军没事。”褚绪许还算机灵,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营帐,再进来时,一脸怪异的对芈隽点了点头。 有了褚绪许的话,芈隽心中稍安,强忍着种种疑惑,最终还是言归正传,“不知先生此来何意?” “就是想问问你,是战是降?”见芈隽对自己装傻,展白心中不禁冷哼一声,就在进入营帐之前,他已经听到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战又如何,降又如何,莫非先生有什么妙计么?”早已经跟展白渐行渐远的芈隽,没再表现出以往的热切。 “妙计没有,而且这也不关我的事。”展白摇了摇头,“此来,就只是纯粹想要个结果。” “既然先生说跟你没有关系,这结果还有意义么?”芈隽冷笑一声。 “我可保你性命无忧。”展白的回答颇有些驴唇不对马口,但却直击芈隽的内心。 “愿闻其详。”芈隽不由的眯了眯眼睛。 “没有为什么,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展白摇了摇头。 “就凭你一句话,让寡人如何相信?”芈隽却是不以为然,“而且寡人若真的一心苟活的话,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只需身在王宫,随时都可以离开,就像汉王那般。” 对芈隽的正义凛然,展白嗤之以鼻,不过就是当还想立牌坊,不愿背负逃跑的骂名罢了。 春秋八国,在这场席卷天下的混战之中,出了汉王,其他的亡国之君,哪个没有机会逃跑,可他们却没有逃跑,不就是怕背负骂名么?更何况,一旦像汉王那般逃跑,即便离开了春秋之洲,也只能隐姓埋名,反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投降,还在在秦国光明正大的做个富家翁。 至于汉王,他之所以选择逃跑,只不过是预见到自己的命运罢了。毕竟,灭汉的不仅仅是秦国,还有世敌楚国。正如秦国不会放过齐王,楚国又如何能够放过汉王呢。 “帮我向对面的秦军传一句话,就说我想跟秦王不,现在应该称秦帝见上一面。只要能够达成此事,我便可保你平安。言尽于此,至于答不答应,就看你选择了。”展白实在不愿再跟芈隽多说,简单的将自己的要求说完,转过身去,就欲离开。 “苏秦,跟我走吧,现在这种情势,楚国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路过苏秦之时,展白突然开口道。 “是,先生。”这时就看出苏秦是谁的人了,对于展白的要求,并没一丝的犹豫,对芈隽稍一行礼,便跟随展白而去。 最终,展白一行三人缓步离开了营帐,只留下一众人满脸的难看。 “大王,那苏秦吃里扒外,其罪当诛。”一等展白三人走出,陈轸不禁对芈隽谏言道,顺势还做了一个斩杀的手势。 “苏秦好杀,可那个人不好杀啊。”芈隽心中何曾没有这种想法,但一番犹豫之后,还是放弃了。 展白能够悄无声息的避开禁军,无召进入行营,这种手段,实在让他颇有些忌惮啊。 “大王,刚才那人是谁?”在场人中,直到现在还懵懂无知的就只有蔡智城了。 “展白!!!”芈隽咬牙切齿的挤出了两个字。 对此,褚绪许跟仡楼叶姐弟自然毫不意外,即便是陈轸也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 “展白?”蔡智城还是满脸的疑惑。 “就是传世公。”最终还是一旁的仡楼叶悄悄的提醒道。 哦 “大王,要不要答应那人的请求?”还是陈轸出身问道,为了顾忌芈隽的颜面,刻意的加重了“请求”二字。 芈隽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走动了一番后,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不过是顺手的事罢了,就按照他的要求做吧。至于事成与否,可就不是咱们能够决定的了。” “喏!” 第832章 世外桃源 “用不着了,就这么走出去吧。”走出营帐的展白伸手制止了魅蝎想要为他披上一件披风的动作。 “先生,这里实在不安全,万一”魅蝎不无忧虑的指了指身后的营帐。 “呵,相识多年,对他我还是有所了解的。此时,他或许有心杀我,但却绝对不敢下手的。”展白笑了笑,示意魅蝎将披风收起来。 之前,展白跟魅蝎之所以能够避开四周严密的防护,旁若无人的进入营帐,靠的便是这顶灰褐色的披风,穿上它后,只要略微注入些许玄力,便能隐匿身形。 虽然这隐形披风并非没有破绽,尤其是对于修士而言,只要有心,不难察觉出来。但这也要看环境的。 就以这座行营为例,且不说外面驻扎了百万大军,即便是附近,也有上万名禁军护卫。人多眼杂,原本就很容易混淆视听,展白两人只要摸清楚禁军巡查的规律,避免迎头撞上,想要偷摸进来,还是不难的。 至于之前展白口中的禁音,也不过是对普通的禁音玄纹阵列稍加改动,钻了天条的空子,以能够在春秋之洲使用罢了。 不论披风,还是改进版的禁音阵列,自然是出自宁小凝之手了。 因为修为不高的缘故,宁小凝在神机营中,更多的是进行理论的研究,至于实际的制作大多交给了手下众多的匠师,也正因为专注于理论的研究,已经让她走上了一条全新的道路,嫁衣神体便是最好的证明。 在消失的半年时间里,展白并非简单的隐于幕后,而是通过万花苑所拥有的绝密法华阵,不断的在春秋之洲以及巨鹿之洲穿行,确切的说是巨鹿之洲的缥缈城,以至于甚至拿不出时间回剑连天看望隐儿。 对于春秋之洲这半年的变化,展白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虽是隐于幕后,但也让他重新认识了蚩尤这种人物的手段。 连纵捭阖,将各个诸侯玩弄于手掌之中,不发动则已,一经发动,就是石破惊天之举,以区区秦国苦寒之地,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几乎就完成了大一统的伟业,这种手段,饶是展白也是自认不如。 果不其然,展白一行三人缓缓的向行营外走去,一路之上,遇到了不少的禁军兵将,却无人问津,这当中除了没有接到命令外,苏秦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毕竟,对于这万数禁军而言,他们未必认识展白却又如何不认识左令尹苏秦呢。 “先生,要不去我的营帐坐坐?”跟随在身后的苏秦突然开口道。 “以免夜长梦多,你直接跟我一起离开吧。负责保护你的那百名炼血军的将士此时应该已经接到我的命令提前撤离了,至于其他的亲军,该舍就舍吧。”走在最前面的展白,头也不转的说道。 话已至此,苏秦也就不再多言了。 就这样,三人旁若无人的走出行营,然后方向一转,径直的向着楚国腹地的方向行去,直到夜半时分,最终进入了一处山谷。 山谷两侧的高山,寸草不深,除了石头就是石头,一派荒芜。 可就是这样几乎少有人问津之地,穿过曲折的谷道,进入深处后,却是豁然开朗,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山谷的尽头赫然是个隐蔽的桃园之源。 平整而肥沃的土地上绿意盎然,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田亩中央,支离破碎的耸立着百余坐茅草房屋,构成了一个完成的村落。 安详平和的环境,跟山谷外不过数百里之遥的战场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自从下山入世后,早已见惯了都市繁荣的苏秦,看到此景也是不由的微微一怔。 “先生,这是” “这里原本是个避世隐居的凡俗村落。”展白解释道,“半年前,我带着千余炼血军悄然返回楚僵,却不料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伙足有五千人众的绿林马匪。对方贪心之下,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打劫,结果自然是一败涂地了。不过,这伙马匪倒也了得,凭着一干乌合之众,愣是折损了我十多个人,而且匪首极为狡猾,见势不妙便果断逃跑。一逃一追,机缘巧合之下,就误入了此地。可惜这村落百余口的平民百姓,却是遭了无妄之灾,被先一步抵达的马匪抓为人质,想要以此要挟于我” 后面的话,展白没说,但苏秦却已经能够想到了。 那伙马匪显然是将展白当做了官兵,以平民百姓相要挟,以图能够逃过一劫。只可惜,且不说展白的真实身份,他又怎么会因为区区百余口平民百姓而畏手畏脚,结果不言自明,那残余的马匪怕是跟百余口百姓一起倒在了炼血军的屠刀之下了吧。 “自那之后,我也算是鸠占鹊巢,将炼血军安置于此。平日里化作百姓,甚至不惜下地劳作,以做掩护。”到此,展白算是为这个话题盖棺定论,不再多说。 果不其然,没等展白三人进入村子,迎面便赶来了一行农夫打扮的十几人,为首的赫然是聂小凡。 “先生,你回来了。”聂小凡看到展白,不由的松了口气。 “嗯,进去说。”展白不愿在外多言,一番指点后,众人便向着村落中央最大的院子行去。 说是最大,但也不过是寻常的农家小院,这里原本是村长族老的居所,而现在则变成展白的了。 三间青石瓦房,用篱笆围成了个不大的院子。院子虽然不大,但却五脏俱全,水井、马棚、鸡圈等无一不全。 跟在聂小凡身后的十几名炼血军的将士很有眼色的没有跟着进院子,而是三三两两的散开,如同寻常农夫一般,或蹲或坐的打屁聊天,看似松散的模样,实则目光却是极为锐利,将院子的四周尽收眼底,负责护卫。 却说展白一行四人进入院子,第一眼就看到有三名村姑打扮的女子正在鸡圈旁喂食,仔细望去,赫然是褒允以及曾梦、旖旎。 “夫君。”看到展白,站在三女中间的褒允美眸不禁一亮。 “嗯,你们忙自己的吧。我这边有些事情要处理。”展白回以微笑,暗地里对魅蝎示意了一番后,带着苏秦以及聂小凡就朝着东厢的书房走去。 “先生,你怎么把家眷也”自从看到褒允之时,苏秦神色就凝重了起来,一进入书房,便迫不及待的向要开口询问,可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展白挥手打断了。 “你们俩随便坐吧。”展白先是客气了一番,待三人落座,门外立即有人送来了香茗。 “旖旎,你也留一下吧。”展白对想要离开的送茶女子吩咐了一声。 “是,先生。”女子当即就走到了展白的身后站立,赫然是刚才还在喂鸡的旖旎。 “刚才你也看到了,芈隽早已经对我生出了忌惮。加上之前魏楚一战,魏王的借口便是允儿,保险起见,我就把她们都秘密迁到了这里,只是留了些宗门的弟子留在传世公府。”展白啜了一口茶,这才回答苏秦之前提出的问题。 “此不过是小事,就不多提了。”展白果断的转移了话题,“苏秦,你觉得秦楚之间,能不能打起来?” 展白问的是能不能打起来,而不是胜负如何,其言外之意,自然不难理解。 大势所趋下,楚国于秦国而言,不过就是螳臂当车,若是投降的话或许还能保一条活路,否则,必死无疑。 “只怕是打不起来。”苏秦神色微微一暗,虽然从一开始,他效忠的便是展白,但毕竟在楚国为官多年,多多少少还是投入了真感情的,内心里,实在不愿意看到眼前这种结局。 “先生刚才也看到了,芈隽早就没了一战的勇气,不过是为了维持脸面,才有了刚才的商议。陈轸虽是小人,但也恰恰如此,在大事上根本就没有丝毫的主见,更多的只是作为芈隽的喉舌罢了。他说降,那必然就是芈隽想降了。”苏秦并不傻,其实早在之前陈轸道出自己的意见之后,便已经知道了结果,只是不能说出来罢了。 “嗯。”展白不喜不怒的点了点头,“投降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也是目前最理智的选择了。” “先生,以后有什么打算?”苏秦目光突然投向展白。 第833章 隐晦的交代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有何打算,而是你。”展白神秘一笑,将同样的问题反问了过去。 “我?先生是学生的主公,自然是跟随着你了。”苏秦毫不犹豫的回道。 “先不要急着回答,此事毕竟有可能关乎你的一生。现在天下大势已成,秦国一统春秋之洲也只不过只在旦夕。相比之下,我可远不如秦国不,是大秦王朝的帝王能给你更好的前程。”展白却是摆了摆手。 “之前听你说过,你师门以下,入世的共有五人。前有张仪、商鞅,后有你以及庞涓、孙膑。现如今,孙膑被齐王谋害。张仪以及庞涓随着魏王一同归附了秦朝,再加上已经位极人臣的商鞅,有这么多的师兄弟在,你若是改换门庭进入秦朝,必定能够委以重用。” “先生不要多言了。学生自知资质愚钝、不懂变通。事到如今,在诸位师兄弟中,如果让我选择的话,学生更加的尊敬孙膑,不管其地位高低,至少做了一个人臣该有的忠心以及气节。既然,当初下山之时,师父便指明让学生投靠先生,此一生就不会再更改了。”苏秦的回答,让展白动容,更有放心。 别看展白刚才说的那般冠冕堂皇,事实上并非没有试探之意。 而苏秦的回答,显然让他很满意。 “好吧,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也好提前做到心里有数。”到此,展白才算是真正接受了苏秦进入自己的核心圈子。 “先生请讲,学生洗耳恭听。” “有些真相,现在还不适合告诉你。你只需要一点。秦帝嬴政的野心远非区区一个春秋之洲,而是天下九洲。”展白缓缓开口道,语气很是平和,可饶是如此,听到苏秦的耳中,却是惊的他表情都扭曲了。 原来的秦国世子政,本命赵政,可在其接连灭掉其他六国正式称帝后,在一众文武百官的联名之下,为了歌颂其功绩,便上了尊称,名为嬴政。 一个“赢”字,可谓是道尽了他无往不胜的雄威大略。 “天下九洲?!难道他想要重现往日大商帝国的雄晖么?”苏秦是真的震惊了,作为鬼谷子的弟子,对于封神之战时的大环境,并非没有了解,甚至比常人多的多,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的震惊。 大商帝国,那可是有能力跟天庭扳手腕的庞然大物啊。 当年的商纣帝辛,何等的雄才伟略,若非遭到了蜀山、昆仑等强大修行门派的临阵倒戈,封神一战的只怕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可即便天庭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也是后怕连连,这才亲自出手,将天下九洲彻底的分割,尤其是商都朝歌所能影响到的春秋之洲,更是布下重重天条,大加限制,也便有了今时今日的情景。 苏秦怎么也没有想到,秦帝嬴政竟有如此野心,要一统天下九洲,做第二个大商帝国,难道他就不怕天庭降下的怒火么? 似乎看出了苏秦的难以置信,展白徐徐开口道,“春秋之洲现在的形势如何,想必你也有所了解了。仅凭秦国一方苦寒之地,两年多的时间里,先是联楚灭汉,同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偷袭韩国都城,迫其臣服。紧接着一边与齐国百万大军周旋,一边派遣大将军蒙恬北上,收拢百万燕兵后,南下攻齐。不仅如此,暗地里更是驱使墨家临阵倒戈,断了齐军的后勤补给,最终迫使一代名将孙武打败而亡,最终导致一代霸主齐国覆灭。再然后,间离楚魏,一手导演了两者的惨烈厮杀,并趁机灭赵吞魏。人们只是看到了秦国的种种高明的手段,却是忽略了一些更为紧要的细节。”展白一番阐述道,“众所周知,当年,秦国因为收留公输世家的缘故,而被墨家视为仇寇,凭借自身的影响,不仅全面的对秦国进行制裁封锁,更是一手扶持出强大的齐国,数百年来对秦国不断攻伐压制。可为何,却在此时突然临阵倒戈,这其中难道就不值得怀疑么?还有刚刚灭掉中山重新复国的燕国,又是什么原因让它对秦国俯首帖耳,马首是瞻?” “先生的意思难道说,墨家之前所做的一切极有可能都是为迷惑外人的表演?”苏秦不是傻子,经过展白一番提醒后,心里已经认同了这种可能,也立时间泛起了滔天巨浪。 “如果说墨家是在做戏,那么燕国呢?”展白明知故问的反问苏秦。 “只怕燕国之所以能够复国,背后必定有着秦国极大的扶持了。”对于这一点,苏秦反倒平淡了许多。 “嗯。”展白点了点头,“燕国只是小事,最重要的还是在墨家那边,要知道墨家的影响力,可不仅限于春秋一洲,只凭这一点,难道还看不出嬴政的野心么?”到此,展白适时的闭嘴,他相信凭苏秦的智慧,应该能够想通了。 “还有一点,依然是学生难以理解的是。那嬴政难道就不怕遭受天庭的反击么?”这是苏秦唯一纠结的疑惑了。 “要是换了别人,或许怕,但嬴政绝对不怕,甚至于他之所以要统一九洲,本来就是想要与天庭斗上一斗。”有些话,展白并没有说,此时也不会说出口。 “好了,此事就暂且讨论到这里,至于其中的一些疑惑,我现在不说,你日后也自会知晓。接下来要谈的事情才是最主要的,之前在行营中,你也听到了。我有意跟秦帝嬴政面谈一番,而且我相信,嬴政势必会答应的。此一去,福祸难料,所以有些后事,我还需要你帮着料理一番。” 说到此事,苏秦这才醒悟,但随即表情就变得怪异起来了。 在他看来,展白跟嬴政之间,一个是野心勃勃的帝王,一位是不问政事的逍遥公侯,而且还即将成为过去,这样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又有什么话题可聊呢? 这个疑惑,之前在芈隽的行营中就有了,只是这一路上,连番的打岔,却是给淡忘了。 当然,除了奇怪之外,还有担忧。 正如展白所说的,两人的会面,复活难料,尤其是对即将掌握春秋之洲的嬴政,作为一代帝王,喜怒无常,或许谈笑间就有可能置人于死地。 所谓的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了。 “先生既然知道福祸难料,又何必犯险呢?”苏秦有心劝告。 “呵呵,此事就你别过问了,有些事情总要当着面谈谈才好。”展白一笑揭过,并没有深谈,“此次面谈,我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但却怕被人捏住把柄,所以,需要你” 第834章 约见嬴政 五日之后,旖旎颇为神秘的找上了展白。 “先生,姐姐那边传来消息,秦帝嬴政突然现身秦军营帐。”有余有了展白的交代,所以,一得到这个消息,便悄悄的赶来告知。 就在半年之前,秦国因为多线做战,兵力短缺,便临时征召了百万大军。也就是在那一次,枭娜因为在泰山论剑上的风光而被编入军营。历经半年的时间,在战场上倒也立下了微薄之功,现如今,已经成为秦军阵中少有的女将军了。 有了枭娜的暗中联系,利用双胞姐妹间的神通,倒是给展白提供了不少的情报。 “嗯,看来也是时候动身了。”听到这个情报后,展白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相信,只要芈隽把自己的要求传入秦军,嬴政必定会前来赴约。 “你下去通知小凡,让他点五十名炼血军的将士,做好准备,待入夜之后,便随我一同离开。”展白对旖旎交代了一番后,便缓缓的迈步,去寻褒允了。 为了不让褒允担心,展白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她自己赴约之事,所以,在离开之前,还是要多加抚慰一番。 或许是出自女人神奇的第六感,褒允虽被蒙在了鼓里,但当听说展白要外出办事之后,还是隐约感到了一些不安,让展白不得不耗费了好大一番口舌,连哄带骗的才囫囵了过去。最后,为了不再生枝节,甚至不等天黑,对胡天海地了一番。趁着不堪鞭挞的褒允昏昏欲睡,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出卧室,与聂小凡汇合后,纵马而去。 一夜赶路,倒也不疾不徐,直到拂晓天亮时分,才再一次到了岐江南岸的楚军大营,也再一次见到了芈隽。 “先生,你的要求,我已经特意遣人传到江对岸去了,至于那人见不见你,到了现在却还没有给回应。”看到展白,芈隽的表情微微一冷,不无敷衍道。 展白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 芈隽口中的“特意”二字,展白是不相信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芈隽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之前所做的承诺,派出了使节与秦军接洽投降事宜,然后顺便将展白的要求说了出来而已。 当然,这话,展白并没有开口。 现在两人的关系虽然已经算是撕破了脸皮,但也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让对方下不来台。 “那我就在这里先行谢过了,至于结果如何,倒不用大王费心了。我此次前来,就是赴约的。”展白说完便离开了营帐。 此时,正是军中用早餐的时候,遥遥望去,岐江的两岸到处都升腾着炊烟,此情此景倒也中和了两军对垒的杀伐凛冽。 “小凡,向对岸喊话吧。”展白带着聂小凡以及一干炼血军寻了处河道狭窄的所在,便对聂小凡吩咐道。 此处河道,不过只有几十丈宽,距离虽短,却也因此使得江水更加的急湍,当然,对展白而言,选择这里的原因,便是能够轻松的隔岸对话。 “对面的秦军听着,还望告知你们的陛下,就说一介白衣展白前来赴约。”按照展白之前的嘱托,聂小凡当即施展真元,向着江对岸朗声喊去。 顿时间,便见江对面的秦军略微混乱了一通,更有人已经向着中军大帐的方向跑去,显然是去通报了。 聂小凡这一声呼喊,不仅惊动了秦军,更是引起了楚军的注意,尤其是数里开外的楚王行营,芈隽在一干将军亲卫的护卫下,悄悄的藏在了不远处,大有看热闹的嫌疑。 聂小凡喊完话之后,展白一行人却直等了半个时辰,才远远的看到江对岸出现了一队銮驾。 前有百名精锐军士开路,后跟銮驾,由八匹全身生有碧绿鳞片似马非马的玄兽拉着,而在銮驾的四周则分布有数十名劲装打扮的剑客守护。 銮驾的后方,则由数名将军率领着上千精锐军将。 这架势可比像芈隽这般的一诸侯国的君王要气派的多了。 整对銮驾走的并不快,甚至可以称得上缓慢,用有了一炷香的时间在最终停在了展白正对面的岐江对岸。 “哼,好大的架子。”直等了半个多时辰的聂小凡,心头显然很是不快。 “呵呵,人家现在是一朝之帝了,这架子自然要端起来的。哪像我们,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展白如何看不出,这是嬴政给自己的下马威,但心中却是毫不在意。 “听说你要见朕。”身穿黑衣龙袍,头戴朝天冠,嬴政缓缓的从銮驾内走了出来,居高而下的望着江对面的展白。 “你就是赵政?” 虽然,在此之前,两人早就知道了彼此的大名,但却从未谋面,所以展白也是乐得装糊涂。 “大胆,陛下的名讳又岂是你一介布衣,可以直称的。”不等嬴政回应,秦军阵中便走出了一中年的将军,声厉的斥责道。 “哼,那是你的陛下,又非我的,为何称不得他的名字?”对于那名秦国将军,展白很是不以为然。 “你”那将军大怒,正欲发作,却最终被嬴政伸手阻止了。 “朕便是赵政,你应该就是一手帮助芈家小儿坐上楚国王座的展白,展先生了吧?”只见嬴政微微一笑,显然,在这种环境下,他也不愿意过分的揭露彼此的真实身份。 芈家小儿? 听到嬴政对芈隽的称呼,展白很想看看此时芈隽会是什么表情。 事实上,藏于楚军阵中的芈隽,脸色确实很难看,只不过,一番犹豫后最终还是没敢走出来反驳,只当做没听到一般。 “正是在下。”展白并没有谦虚,在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后,也算是变向的承认了自己过往的功绩,也算是恶心了一番芈隽了。 “听说,你要见朕,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么?”简单的打了番招呼之后,嬴政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确实有事情,不过,你真要我这么当面说出来么?”展白嘿嘿一笑,不无戏谑道。 果然,听到这话,嬴政不由的沉默了。 良久之后 “既然如此,先生可敢去朕的行宫一叙?” “这要求未免有些太过为难了,在下实在怕死的很,所以,如果方便的话,还是再选择一个能容我轻易逃跑的地方为妙。”能将贪生怕死说的如此坦然,展白也算是让不少人开了眼界。 “呵呵,朕如果要想加害于你,你觉得这天下间,还有安全的所在么?”嬴政大笑之中,尽显霸主之姿。 “只怕这是你的一厢情愿了。”展白很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在展白看来,嬴政即便真是蚩尤真身,在重重天条的压制下,又能发挥出几成实力?也正因为有此想法,所以,这一次为了保障自身的安危,才带来了聂小凡等五十余名炼血军的将士。 “既然先生如此怕死,那边在这岐江之上设一小舟,你我各自带上三名护卫,于小舟之上攀谈一番如何?”眼见如此,嬴政倒也没有固执己见,很快的就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方法。 “嗯,此法可行,最好是找一段面阔水深的所在。”展白最终还是谨慎的补充了一番。 “好,朕就依你。中午之时,不见不散。” 第835章 天条崩溃 一顶飞舟,九天来。 抬头望去,却见这飞舟并不大,前后不过数十丈,船的中央立有桅杆,杆上置帆,迎风而行。 只是看了一眼,展白就认出,此飞舟赫然是出自墨家之手了。 之前,芈隽还是世子的时候就拥有一艘更大的飞舟,只是后来,在显阳一战中被击毁。 眼前这首徐徐落到江面的飞舟,虽然并不大,但却格外的精致,其上金棋飘展,很是气派。 “小凡,你带几个人登舟,细细查看,不得放过每一个角落。”眼望着飞舟稳稳的落于江面之上,然后有数百名操舟之人有条不紊的飞落向对面的秦军阵营,展白还是不放心的对身旁的聂小凡嘱咐道。 虽然明知道嬴政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但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展白对自己的安危还是极为看重的。 “是,先生。”聂小凡领命之后,当即就带上了十几人,踏江而去,几个起跃便落到了飞舟之上,然后开始对飞舟的里里外外进行仔细的搜查。 展白这边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江对面的嬴政,不过对此,他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 如此,又经过半个时辰之后,聂小凡才带着那十几人重新返回,并向展白点了点头,“先生放心吧,里里外外,我们都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埋伏。” “展先生,时间不早了,现在是否可以登舟了?”江对面响起嬴政冷嘲之声。 “小凡,你挑两个激灵之人,随我登舟。”展白没有回应,只是小声对聂小凡吩咐了一声。 人选很快就挑好了,然后,展白便在聂小凡一手扶持之下,向着江心的飞舟行去。于此同时,嬴政也带着三名护卫轻飘飘的跃向了飞舟。 两方人最终聚首于船首。 “江上风大,不如我们到里间就谈如何?”嬴政一脸的轻松,看似客气的指了指船舱。 “不用如此麻烦,这里就停好,还能欣赏到美丽的风景。”展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嬴政的“好意”。 “展先生,还真是小心呢,只是如此作态,就不怕被天下英雄耻笑么?”嬴政的眼眸微微一眯,不无嘲讽道。 “相比性命,面子该丢的时候就要丢。”展白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 “也罢。”嬴政最终没有纠缠下去,对着身后的三名护卫摆了摆手,后者便进入到船舱,各搬出了一张木桌,两张椅子。 “这里,距离两岸,足有百丈之远,除非借用真元,否则声音必定传不到两岸之人的耳中,至于其他人”嬴政瞥了瞥展白带来的三名护卫,却是闭口不言了。 “既然能带过来,自然都是心腹,自是无妨。”展白接口道。 “既然先生不以为意,那朕自然就没有意见了。”嬴政笑了笑。 “不知我现在该称呼你为嬴政呢,还是帝辛,又或者蚩尤?”到了此时,展白再没有一丝的隐瞒。 此话一出,包括嬴政在内,飞舟上的所有人,神色都变了。 嬴政微微一愣,有些意外,至于他带来的护卫以及聂小凡三人,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骇浪。 嬴政自不用说了,现在整个春秋之洲,不知道他的人,怕是根本就找不出来了。至于后两者那更是声名赫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传说中的人物了。 三个完全不同的名字、身份,甚至彼此之间都隔着数万年之久,难道有什么关联么? “嘿嘿,你果然已经知道了。”嬴政稍稍一愣之后,竟没有否认,紧接着又反问道,“那么你又是谁?展白?或者伏羲,又或者太昊?” 如果说,展白对嬴政已经知根知底的话,那么嬴政对于展白,却还有最后一个疑惑。 当年,洪荒一战,九帝中的伏羲以及太昊,为人暗算,自从消弭无宗,而那时,蚩尤还没有兵败。 虽然现在通过种种迹象表明,眼前的这个年轻书生,最大的可能便是伏羲,但也未必就不是太昊。 当然,有一点,嬴政是敢于肯定的。 当年,能够成为九帝,没有一个是善与之辈,他能够多次复活重生,那么伏羲以及太昊,也绝对有此能力。而且,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两人甚至极有可能已经暗地里联手了。 这也是为何,嬴政没有对展白暗下杀手的缘故。 以现在的情况,杀死展白并不难,可若因此就得罪了隐于幕后的另外一人,从中作梗的话,那对他后续的计划就是太大的不利了。 毕竟,世人只知道嬴政的野心在于春秋之洲,却少有人知,一统春秋之洲,不过仅仅是他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要想完成洪荒一战的复仇,以荆轲现在的实力还是不够。只有打破春秋之洲的天条限制,然后联合妖修、地府冥修,将整个天下九洲彻底的掌握在手中,才拥有跟天庭叫板的资格。 看好了,这只是拥有了资格而已,若是想一雪前耻,仅凭他一人之力,怕还是不够的,最好就是能够获得眼前之人的支持。 “洪荒一战,九帝陨其三,除了天庭那位之外,剩下的五个更是遭受了重创,只能委曲求全。现如今,你我已经重生,想要一雪前耻,就必须联合起来。”嬴政不等展白回复,直截了当的说道。 “之前,青帝已经找过我了。”展白却是意味深长的放出了另外一个消息。 “青帝?”嬴政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报以冷笑,“民间有句话叫做,秀才造反,三年不迟。青帝跟菩提那个老不死的,虽然手段不错,但却太过优柔寡断了。否则,以他们的实力,当年洪荒一战,又怎么可能将这大好的江山拱手让给玉帝以及太上。” 对于嬴政的话,展白报以默然。 从他已经恢复的记忆看,嬴政的评价其实并非没有道理。 青帝无论个人的勇武还是拥有的势力,当年都不比已经坐上天庭之主的玉帝差,身边作为谋士的菩提,也完全可以抵消掉太上对玉帝的助力,可最终因为想的太多,而错过了大好时机,反害其身,最终只能俯首称臣。 “现在春秋之洲如此大的动作,必定已经引得天庭的注意。可到目前为止,却迟迟没有看到天庭的动作,这里面你不觉得很蹊跷么?”展白再问。 果然,听到这话,嬴政的脸立即就凝重了起来。 不同于展白,嬴政可不是第一次在天庭那位的手上吃亏了。远的如洪荒一战,近的还有他第一次重生化名帝辛时的封神一战,即便再蠢的人,接连吃了两个大亏,要说他心中没有忌惮,是绝对不可能的。 春秋之洲发生如此大的变动,天庭却始终不闻不问,嬴政哪能不忧心忡忡。作为洪荒九帝中,战力之前的一人,嬴政不怕面对面的硬碰硬,怕的就是阴谋诡计。 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天庭看似平静,但嬴政却敢肯定,暗地里必定已经暗潮汹涌了。 “你有何建议么?”嬴政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不无凝重的问道。 “发生现在的情况,无非有两种可能。其一,天庭的那位受到了其他势力的掣肘,不敢妄动。至于第二个可能,便是已经找到了你的命门,正积蓄力量,准备一击而定。”展白想了想,并没有隐瞒的回道。 这两种猜测都有极大的可能。 现如今,虽然天庭势大,可值钱臣服的其他五帝却也并非就会老实,直接对抗或许不可能,但暗地里做些手脚,却是不可避免的。 至于第二种,就只是猜测了,毕竟展白也不能未卜先知,加上他的势力太过弱小,在没有情报的支撑下,想要摸清楚天庭的动作,几乎是不可能的。 展白虽然说了两种可能,其实不管是他还是嬴政,都更相信第三种,那便是两种可能全部存在。 “找到了我的命门?”嬴政呢喃一声,便陷入了沉默,显然在梳理着自己的实力框架,以期能够找到破绽。 不过,结果显然并不乐观。 良久之后,嬴政摇了摇头,他实在看不出自己有什么致命的命门所在。 “不管天庭的那位有什么阴谋,只要这一次,咱们能够联手,在绝对的力量之下,总能够破局,你觉得如何?”想不通之后,嬴政并没有过分的纠结,而是果断的向展白伸出了橄榄枝。 “我如何能够相信你?”展白却是诡异的一笑。 洪荒之时,九帝之间不管打成什么样,都没有出现过联合的情况,除了彼此之间的嫌隙之外,最大的原因,便是不信任,而这也才给了玉帝逐个击破的机会。 当年是如此,现在又何曾发生了改变。 展白根本不相信嬴政,就如嬴政也不会相信展白一样。及时两人现在合作了,一旦举事而成,到时也就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若此时展白的实力不比嬴政弱,或许还有合作的可能。但现在,给展白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与虎谋皮啊。 与其跟嬴政合作,展白更愿意跟青帝合作,更何况,后两人甚至都已经达成了一个初步的意向呢。 展白的话可谓一针见血,使得嬴政的表情立即就阴沉了下来。 “是因为青帝么?”嬴政不傻,很快就想到了某种可能。 “有这方面的原因。青帝曾经答应过我,事成之后,分我一洲之地。”展白没有否认。 “不过是空头支票而已,如果你相信这种事的话,那么朕可以许给你两洲之地。”嬴政眼角一挑,展白的这个借口未必太敷衍了事了。 “可正如你之前所说的那般,青帝此人太过悠游寡断,难成大事。所以,我觉得跟他合作,自己更安全一些。”展白却是轻笑。 “可今天朕若是逼你就范呢?”嬴政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跟展白讨价还价。 “用性命相逼么?”展白冷笑。 “用你的法身。”图穷匕见,嬴政毫不犹豫的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八卦录确实玄妙非常,竟然能够于无尽虚空之中,生生创造了一个虚假的世界。只可惜,帝江那个蠢货,偶然间不经意的散发出了一缕气息,却为谛听所截获,最终被朕顺藤摸瓜的找到。现如今,帝江已死,那方虚假的世界也成了朕的囊中之物。再给我一些时间,便能找到你留在那里的法身。而到了那个时候,只要朕愿意,便能叫你打入九幽,再无翻身之地。”嬴政自以为展白还不知道此事,不无得意的说道。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后,展白的眸子立即阴冷了下来。 此事他虽然已经知道了,但因为帝江最后一缕残魂逃离回来,也因此切断了他在地球上的最后一道眼线,换言之,现在地球是什么模样,展白也已经不知道了。但从嬴政的口气看来,他对自己的那缕法身显然是势在必得。而这显然不是个好消息。 只可惜,展白的神格因为受到这重重天条的限制没有完成最终的蜕变,使得展白现在根本无法破开虚空,回到地球。 “你要我怎么帮你?”心中虽然充满了愤怒,但展白还是不得不低头了。 这也是他主动约谈嬴政的原因所在。 “认我为主,包括你背后的另外一人。”自以为已经掌控大局的嬴政,毫不犹豫的狮子大开口。 “你不要过分。”展白如何会愿意。 别说,两人的真实身份,即便是现在的身份,展白又岂甘心臣服于人? “不认主也可以,但必须充当朕的马前卒,这是朕的底限。一旦事成之后,朕可以许以两洲之地。”嬴政果断的放低了要求,显然他也知道之前的条件太不现实,不过为了坐地起价而已。 展白果然有些犹豫。 他相信嬴政想要让自己成为其马前卒,至于事成之后的封赏,却一点都不相信。 “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嬴政颇为强势的说道。 还真是不给展白丝毫转圜的余地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一炷香的时间,便要结束。 就在展白正欲开口之际,突然 轰隆隆 九天轰鸣,大地震颤。 岐江之上突然掀起了如同大海般的巨浪,江两岸的秦楚大军,更是受到大地震颤所致,东倒西歪,好不狼狈。 霹雳雳!!!! 原本万里晴空好不征兆的被数之不尽的闪电所遮蔽,如同一张天穹般的蜘蛛网一般。 “天条崩溃了?!!!!怎么可能?”仰头望天,嬴政的表情突然变得精彩起来。 第836章 剑花开,圣体成 霹雳!!! 放眼望去,但凡目力可达的天空,全部布满了惊世骇俗的电网,可诡异的是却不见一丝的云彩。 嬴政跟展白眼望天际,几乎同时有感而发。 “撤!!!” 突然之间,展白率先醒悟,怒吼声中,起身便抓起了身旁的聂小凡。 原本也被天空那惊咦的景象震惊的聂小凡随即醒悟,接收到展白急切的目光,甚至顾不上提醒身边的另外两名同伴,扶起展白一跃而起,便跳下了飞舟,慌不择路的向着楚军阵营而去。 直到这时,嬴政也醒悟过来,原本就不好看的脸上更是阴云密布了。 他虽不知这笼罩了春秋之洲的重重天条为何突然崩溃,但所造成的影响就是极为深远的。 按理说,天条崩溃,正是嬴政这第一步计划的目标。统一春秋之洲,然后联合五胡之洲的千万妖军,里应外合,破除掉天条。 一旦笼罩在春秋之洲的重重天条破除,连锁反应之下,其他八洲之地的天条也会不攻自破,自此彻底的摆脱掉天庭的掌握。 天条突然崩溃,原本应该是好事,可若出现在不一样的时机,那结果就完全不同了,比如现在。 嬴政眼看就能迫使展白臣服,可怎么也没有料到,在最后的紧要时刻,天条竟然崩溃了。 一旦天条彻底崩溃,那么阻碍修士晋升的大门便会打开,尤其是展白,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修为,而到了那时,他完全有能力破除虚空,抵达那方虚假世界并救出自己的法身。如此一来,嬴政还拿什么去要挟。 显然,在电光火石之间,展白就想通了此节,所以才会突然发动,悍然逃离。 “既然不能为朕所用,那就去死吧。”嬴政随即也醒悟过来,咬牙切齿中,哪里还顾得上自身的帝王威仪,竟是亲自出手。 瞬息之间,嬴政已经拉出了一道长长的残影,当越过那两名稍慢了半拍的炼血军将士时,两人的头颅却已经自颈部分离,直至尸身栽倒也没流出一滴的鲜血。 解决了那两名炼血军将士之后,嬴政没有丝毫的停顿,立即就朝展白追了过去。而此时,双方已经拉开到了近二十丈的距离。至于展白两人,距离岸边的楚军阵营也已经不过二十丈远了,以聂小凡的速度,也就是几息的时间。 飞舟之上突发的变故,并没有引起两岸太多人的注意,秦楚两军都还震慑于天变之中。 “哼,想跑?跑得了么?”一声冷哼,突然在展白的背后炸响,极度危险的气息,甚至让展白整个头皮都麻了。 好快的速度!!! 展白心中惊骇,甚至来不及回头,突然猛地一推聂小凡,猝不及防下,两人互相借力之下,左右分离。 呼!!! 一道犀利的掌风,几乎贴着展白的面颊飞过。 好险。 一掌击空,嬴政却是没有丝毫的意外。 虽然,因为种种的原因,展白的修为受到的极大的限制,但他的身份毕竟是九帝之一,若是如此轻易就被自己击杀的话,那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嬴政果断放弃了击杀聂小凡的机会,身体轻盈的在江面上一点,便朝着展白飞射而去。 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杀展白,以防止夜长梦多。 这就是此时嬴政心中唯一的想法。 危机时刻,展白怎么也没想到,嬴政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此时显然已经依赖不上聂小凡了,眼看嬴政已经追到身前,却不见丝毫的慌乱,反而越发的冷静起来。 “起。” 就在嬴政再次探抓之时,展白第一时间从袖子中祭出了乌木剑匣。 “哼,挡得住么?”嬴政一脸的不削,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一掌之下,重重的印在乌木剑匣之上。 立时间,木屑纷飞,乌木剑匣凌空炸裂,余力未歇下,里面装着的神格长剑狠狠的砸在展白的胸口。 咔嚓!!! 展白的胸膛立即就深陷了下去,保护脏腑的肋骨更是寸寸碎裂。 噗!!! 剧痛难忍下,展白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整个人更是如同败絮一般飞快的砸落进了岐江之中。可饶是如此,嬴政却依旧没有放过,紧随其后的钻入了江水之下。 这完全就是赶尽杀绝的节奏啊。 “先生!!!” 因为猝不及防被展白推开的聂小凡,待反应过来之时,立时便是目眦欲裂,正要全然不顾的追上去,却不料眼前黑影一闪,凌空出现了三道身影,赫然是之前嬴政所带的亲卫。 四人立即就于江面上战成了一团。 霹雳!!! 经过稍许的酝酿之手,天空之上终于再次发生了变化。 一道水桶粗的闪电突然自九天之上降下,无巧不巧中,正好劈在了展白落水的江面之上。 受到这道闪电的吸引,岐江两岸的秦楚大军这才发现江面上发生的变故。 嗯? 停滞在江面之上的飞舟上,除了两具无头的尸体之外,再无一人。 咦? 两边人怎么打起来了,而且还是三个打一个,展白呢?嬴政又去哪里了? 所有人眼眸中都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就回复清明了。 “救驾!!!” 岐江北岸之上,也不知谁喊了一声,立即就引起了剧烈的反应,数之不尽的秦军将领兵士哪里还顾得上隔江对峙,纷纷的踏江而去。 反观楚军,却是彻底的引发了骚乱。 “秦军攻来了!!!” “怎么办?” “战还是降?” 乌合之众果然还是乌合之众,士气低迷的百万楚军,眼看着数之不尽的秦军悍不畏死的冲锋,几乎没有人敢于上千阻劫,反倒是后退连连。 “各军听令,全部退避三舍!!!”隐藏于楚军之中的芈隽,反应倒是很快,立时发现这些秦军并非是向自己所部冲来,当即下达了撤兵的命令。至于展白别说现在两人已经撕破了脸面,即便是最亲密之时,又值得他拿性命相救么? 有了芈隽的命令,百万楚军哪里还有丝毫的犹豫,为了尽快的逃跑,甚至不惜丢盔弃甲,如潮般的向后方逃去。 只可惜,这毕竟不是少部人马,而是百万大军,如此毫无组织的慌乱逃跑,互相推嚷踩踏之下,不等秦军杀来,就造成了数十万的伤亡,状况之惨烈,让人不堪目睹。 不过,楚军可以跑,但却有一群人并没有跑,赫然是展白此次带来的近五十名炼血军。虽然他们此时并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却看到,聂小凡被多人围攻岌岌可危,宗主展白更是不知所踪。在此情况下,哪怕明明知道,对面有数百万秦军,却是悍不畏死。 “兄弟们,速救宗主以及统领。” 几乎不假思索,这不到五十人的队伍,就悍不畏死的向着不远处的聂小凡冲杀了过去。 能够被嬴政选中作为贴身护卫的,其修为以及战力,自不多言,毫不客气的说,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未必比聂小凡弱,更何况是以三大一。 好在,聂小凡原本就极善防御,守护剑意更是独树一帜,才在三人的围攻下支撑了下来,却也已经危在旦夕。 眼看数以百万计的秦军飞速般冲杀了过来,只需要几息的时间,便能够将聂小凡所在之处彻底的淹没。 眼看,四十多名炼血军的将士,悍不畏死的冲杀过来。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虽是后发,却并不会比对面的秦军慢一步的抵达。 可以预见,下一个瞬间,两方完全不成比例的势力,便会狠狠的冲撞在一起,然后 没有然后。 轰!!! 一道冲天的水柱突然自江心出炸起,强大的冲击之力,立时就将方圆十丈范围方面上的秦军轰上了天际,响起道道惨叫之声。 冲天的水柱直上升了百丈之高,突然的变故,第一时间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冲杀的秦军纷纷停了下来,冲杀的炼血军将士也停下的脚步,甚至是那战在一起的聂小凡四人也纷纷停手,各自退开。 所有的人目光无一例外的都投向了那条冲天的水柱。 哗啦!!! 紧随着,在水柱旁不远的江面再次炸开,却是从中跃出了一道身影,赫然是秦帝嬴政。 不过,此时的他却显得有些狼狈,虽然进入降低,身上的衣衫并没有沾染丝毫的水渍,但头上的朝天冠却早已不见了踪影,披散的长发中更多了几处烧焦的痕迹。 嬴政一经出水,立即脸色阴沉的投向那百丈高的水柱。 霹雳!!! 水柱实在太大,又太高,阻碍了人的视野,少有人能够看清水柱之上的光景。而这道冲天的百丈水柱却立即吸引了漫天的闪电。 数之不尽的电蛇被吸引了过来,然后重重的劈落在水柱的顶端。 百丈水柱一次次的被闪电劈的快要崩溃,却又极有韧性,又一次次的凝聚,成为一时的奇景。 “混蛋,朕早该想到的。那柄长剑就是他用自己的神格所铸,一着不慎,却是成全了他。”嬴政紧咬着牙关,怒不可遏的暗想道。 在多年之前,蚩尤就曾派遣了狐卫监的顶级刺客刺杀展白,只可惜那一战,除了凭白折损了一员大将之外,却是毫无所获。不倒也并非没有任何的收获,至少通过那一次刺杀,尤其是展白所用的诡异小剑,引起了蚩尤的怀疑,最终通过一些推演以及情报的收集后,确认的展白的身份。 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嬴政竟在关键时刻,将这事给忘记了。 就在不久之前,天条开始崩溃,嬴政自知无法再要挟展白后,便决定突施辣手,即便不能彻底的将他杀死,也定然让其沉睡个数万年。 却不料,濒死之际,展白竟是意外的掏出了一木匣阻挡。电光火石之间,嬴政倒也没有在意,一掌便将木盒击碎,同时也击在了里面的长剑身上,借用强大的反震之力重伤了展白。 可也恰恰是这一掌,不仅没让嬴政高兴,反而后悔了起来。 只看那一柄长剑,在承受了嬴政的一掌之手,竟然没有丝毫的损毁,就让他想到了什么。到此,嬴政哪里还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升起了亡羊补牢的念头,这才让他毫不犹豫的钻入岐江,试图在神格觉醒之前,将展白击杀。 可惜,最终还了晚了一步。 一袭惊雷,突然破空而下,透过江水,在嬴政追上展白之前,更快一步的击在了展白的身后,不,确切的讲应该是深凹进他胸膛的长剑之上。 诡异的是,水桶粗的闪电击中展白后,却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只是在其身周一丈的范围内辐射出万道电蛇,击落了嬴政头上的通天冠。 到此,嬴政心中再是不甘,却也已经知道晚了,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身陷于展白胸膛之内的长剑缓缓的融化最终凝结成一朵青色的剑花,并隐没于展白的体内。 再然后,江底暗潮汹涌,以展白为圆心形成了一个饶是嬴政也难以正面抵抗的漩涡,最终扶摇直上,一飞冲天。 剑花开,神格凝。 因为承受了嬴政一掌而陷入昏迷的展白,很快就苏醒了过来,视野变得渐渐清晰,可入目的却是一道又一道几乎能够照瞎人眼球的闪电,连绵不绝的劈落在自己的身体之上。 痛疼么? 按照道理讲,本应该痛疼的,可事实上,展白却仿佛神魂出鞘一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躯壳被数之不尽的闪电劈的支离破碎,却是毫无说觉。 “终于等到破茧成蝶的这一天了。”展白心中充满了欢喜。 眼前的一切,让他清晰的认识到,这正是肉身成圣的最后一个步骤。 若是一般人的话,想要羽化飞仙,肉身成圣这一步无疑是极为凶险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这九天之雷劈的神魂俱灭。可对展白而言,这一道道惊雷却不过是没有丝毫威胁的锻造之锤,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锻造着展白这具凡俗之体。 一百锤?远远不够。 一千锤?不够。 一万锤?够了,但这只是寻常人肉身成圣所能承受的极限。 十万,百万,千万,亿万 当历经足足一千亿次的闪电锤炼之后,终于天空之中再也没有一记惊雷降落,而此时的展白,早已经变成了一滩透明的液体,晶莹剔透,隐约泛着淡青的色泽,被包裹于水柱之中,又随着一股莫名力量的牵扯下,慢慢的蠕动,最终化作人形。 哗啦!!!! 百丈的水柱毫无征兆中崩溃,重归岐江的怀抱,而在无数人的目光下,一道近乎透明的人身却是悬浮于半空之上。 “嬴政?这应该是我最后如此称呼你了。”透明之人居高临下,无色的面容直向下方的嬴政,“现在,你还要杀我么?” 第837章 打蛇七寸 “你、还、要、杀、我、么?”一字一顿,明明是展白的声音,却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冷漠,说这话的过程中,悬浮于半空的透明人再次发生改变,变得越发凝实,最终变成了一副水晶骷髅。 嘭! 随着话音刚落,水晶骷髅的眼窝处突然燃起了两团青色的火焰。 “伏羲?昊天?”嬴政抬头中,目光阴沉的盯着那副水晶骷髅,哪怕到了现在,他依旧惊疑不定对方的身份。 按理说,以九帝之间彼此的熟悉,一旦肉身成圣,不管对方变幻成什么模样,仅凭散发出的气息,也应该能够看出对方的身份。 可现在,嬴政竟然从这副水晶骷髅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吸!!!”水晶骷髅没有回答,反而很是畅快的猛吸了一口气,顿时间,便看到方圆百公里内天地间的玄黄、鸿蒙二气竟然化虚为实,变成青、红两色浓烟,仿佛受到了某种距离的吸引力一般,钻入了水晶骷髅的鼻骨之中。 起死人,肉白骨,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水晶骷颅在玄黄、鸿蒙二气的滋润下,一个个脏器于白骨内形成,一道道或粗壮或纤细的血管,在白骨内外缠绕开来,最终在最外层凝结出皮肤、毛发,身材修长,并算不得强壮,却线条分明,赫然是一条不挂的展白。 满头的长发迎风飘扬,清秀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一副陶醉之色。 “终于成圣了。”展白低喃一声,扬手一挥,围拢于身体周围的玄黄、鸿蒙二气便化作一缕绣着红边的青袍,将自身笼罩。 “宗主?!”到了此时,聂小凡等数十人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惊骇,失声叫了出来,带着震惊,更多的是疑惑,很多人甚至怀疑眼前这个还是不是他们的宗主。 “你还要杀我么?”展白并没有理会聂小凡等人,目光依旧死死的盯在嬴政的身上。 “哼,即便天条崩溃又如何。十多万年的原地踏步,即便恢复巅峰,你的修为也已经远远落后了。”嬴政虽然说的很不以为然,但脸上凝重的神色却是丝毫不减。 “彼此彼此罢了。”展白冷哼一声,对于自己的情况,他如何不知道。 虽然融合了神格,但伏羲跟太昊毕竟被困的时间太久了,而且彼此之间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在互相排斥削弱,即便到了最后达到了某种平衡,最终合而为一,但修为还是掉落的太多。 现在的他最多只能恢复到化虚,化虚成就白玉京,修为上也就达到了大罗真君之境。 要知道,不论玄修、妖修还是那极为罕见的冥修,在天条为破之前,最多便只能达到地君之境,想要肉身成圣羽化成仙根本就没有可能,而现在随着天条的崩溃,很多长年停留在地君之境的修士,必定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羽化成仙,体内紫府成就琼室境,成就天君之位。而在天君之上,还有真君、太乙真君、大罗真君、大帝真君,最后达到传说中的逍遥真君。 洪荒之时,九帝的修为就已经全部达到了大帝真君之境,而现在展白却只能恢复到大罗真君,修为下降的实在太多了。 虽然无法恢复到洪荒之时的修为,但展白此时却并没有太多的担心。毕竟,当年洪荒一战,陨落的可不仅仅只有伏羲、昊天两帝,蚩尤又何尝没有陨落。只不过,相比于前者,蚩尤在此之前已经有过一次的重生,化身商纣帝辛而已。可即便如此,他的修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压制,即便没有降低,也绝对没有太多的提升,最大的可能便是还维持在大帝真君之境。 大罗真君跟大帝真君,别看只有一字之差,但实力上的差距还是极大的。 若是面对全盛的蚩尤,展白绝对二话不说,转身就逃,可现在么? 嬴政虽是蚩尤,但却并不完全是蚩尤,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分身,而且还受到没有完全崩溃的天条限制,在这种情况下,展白又岂会怕他。 “你真要与我为敌?”嬴政冷着脸厉声喝道,“现如今,你我的实力比起天庭那边原本就处于极大的劣势,若是在自相残杀的话,最终只会让天庭坐山观虎斗,捡了偌大的便宜。” 听到此话,展白不由的现出了沉默。 不管,之前与嬴政处的如何不好,可正如他所说的那般,同病相怜下,若是再自相残杀的话展白摇了摇头,“这一次,我不会与你为敌,但也不会跟你结盟。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者各不相干。不过,希望日后,你别来惹我。” 话毕,展白再无多言,挥手之间,于虚空中轻轻一挥,便斩破了虚空。 “跟我走。”展白这才向着下方的聂小凡一干人看了一眼,左侧的袖袍挥展中,两道罡风凭空而现,将他们以及秦军阵营中的一员小将卷入了袖中,转身间便走进了虚空裂痕,消失不见了。 “陛下,末将麾下的一员校尉也被卷走了。”不知何时,蒙恬走到了嬴政的身后,不无担忧道。 原本,区区一员校尉,蒙恬自然不放在心上,可那人却是出自他家族掌控的秦剑庐,而且还是秦剑庐中难得一见的天才弟子,所以这才上心了。 “哼。”嬴政回头狠狠的瞪了蒙恬一眼,“都被别人将细作安插到眼皮子底下了,朕都为你脸红。” 其他人一时间之间或许还看不出其中的关节,嬴政又如何看不出。 之前那名被卷走的秦军校尉,根本就是展白不知何时安插进来的细作。 幡然醒悟的蒙恬,脸色立即就变得难堪起来,喏喏的退了下去。 “陛下,天条不知为何崩塌了,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白起走出来发问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带话给对面的芈隽。若是投降,朕不仅饶他性命,还可保他荣华富贵,否则,就让这百万楚军给他陪葬。”先是天条突然崩溃,紧接着几乎已经成为囊中之物的展白又给跑了,可想而知,此时的嬴政心情绝对不好。 “喏。”白起没再多言,急忙下去传达命令了。 “天条怎么会突然就崩溃了难道是”嬴政抬头望天,天空之上依然布满了蜘蛛网般的闪电,不过相比之前已经少了很多,而且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原本束缚在身上的压力也在慢慢的消失。突然之间,嬴政突然想起了展白之前说的一句话,眼眸之中不禁闪过一抹寒光。 “难道,这就是天庭打蛇七寸的阴谋么?” 第838章 大风起 当年封神一战之后,天庭为了以防万一,便以春秋之洲作为核心,向外辐射,直达天下九洲,也因此,春秋之洲受到的天条限制最为严重。 现如今,春秋之洲的天条突然崩溃,立即就引发了连锁反应,其他八洲的天条也开始接连崩溃。也正因为天条的崩溃,原本被分割在不同虚空的九洲开始慢慢的靠近,假以时日,待天条彻底崩溃之后,便将连接成一个整体,彼此之间再不需要法华阵才能进出了。 五胡之洲,千万妖兵聚集之地。 九天之上接连闪烁的闪电,立即就将躲在洞府内的猴子惊醒。 “天条崩溃了?”猴子圆溜溜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的惊异,但很快就被莫大的惊喜所代替。 那岂不是说 “俺老孙要回来了,哈哈!!!”畅快的大笑中,猴子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洞府,并爬上了附近最高的山峰。 “如意金箍棒,助俺老孙一臂之力。”站在山巅的猴子突然从耳朵眼里揪出了一根绣花针。 绣花针一出,迎风而涨,随着被猴子笔直的插在山巅之上后,便飞涨起来。 一丈,十丈,百丈,千丈,直将九霄捅穿。 没有了天条的穹庐,竟然受不得这一根棒子之力,被捅出了个偌大的窟窿。 天破了。 而此时,立于棒子最下方的猴子,已经便了另外一幅模样,全身的猴毛根根倒竖,眼溜溜的眼睛里更是血红了一片,呲咧的嘴里全是獠牙,神色分外的狰狞。 “生死福祸,在此一搏。”猴子先是自语了一声,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猛的回头,看向山下不知何时被吸引过来的千万妖修,大为畅意的嘶吼一声,“儿郎们且暂时等待,俺老孙去也。” 话毕,猴子便一跃攀上了捅天的长棍,以极快的速度向上爬去。 拼了命的猴子,一口气就攀上了百丈的高空,可这远远不够。 高空上凛冽的寒风,冻得猴子全身瑟瑟,若是没有强大的意志力,稍一松手,一旦跌落,怕就是个身死的下场。 不过,猴子却是丝毫不惧,强咬着牙,稍顿之后,又是一声嘶吼,再次向上攀爬。 两百丈,五百丈,一千丈,直入云霄。 霹雳 似乎被猴子所展现的勇气激怒了一般,漫天的闪电突然汇集,向着那捅天的棒子劈去,不,确切的讲应该是棒子上的猴子。 一道水桶粗的闪电劈在猴子的身上,不仅烧尽了它全身的猴毛,更是让其肌肤劈的鲜血淋漓。 “啊!”一声惨叫自猴子的口中传出,剧烈的疼痛反而激发出了猴子的凶性,“如来老儿,你先是以五指压俺老孙五百年,又将俺老孙封印于天条之中直到今日,此仇不报,俺老孙誓不为人。” 强顶着一记记的闪电,猴子虽然攀爬的速度越发的缓慢,却还是那般的义无反顾。 皮肉被劈烂了,露出了里面的骨骼,骨骼被劈碎了,还有筋脉,筋脉被劈断了,却还有意志,当汹汹的意志在承受了一次强过一次的闪电,即将崩溃之际 吼!!!! 一声响彻九霄的兽吼突然自棒子捅穿的天穹中传来。 一道巨大的身影凌空而降,两拳之下,便将整个天穹彻底的撕裂,最终捧起了那一缕几乎化作淡淡青烟的不屈意志,一口吞下。 吼!!! 吞下不屈意志的巨大黑影,再次仰天怒吼,硕大的拳头不住的锤击着自己的胸膛。 一时间,万道雷电,竟然全部慌不择路的退让开来。 “嘿嘿”如同一座大山的巨兽直到这时才突然睁开了眼眸,血红一片,发出的声音中,却饱含了无尽的嘲讽。 “俺老孙,终于出来了,嘿嘿。” 巨兽凌空而降,于此同时身形也越发的缩小,当最终重返闪电之时,却不过一人之高,全身金黄色的猴毛随风而动,散发出一股凶戾而又压抑的恐怖气息。 “如意棒。” 一人之高的金黄猴子轻喃一声,顿时间,那矗立于身侧的撑天之柱转瞬之间便归回一丈之长,自动的飞入了猴子张开的手中。 “黄金锁子甲。” 一缕金芒突然自猴子的体内辐射而出,化作万千丝缕,编织成一幅威风赫赫的黄金甲,附着在猴子的体外。 “凤翅紫金冠。” “藕丝云步履。” “大圣,是齐天大圣,大圣终于回来啦。” 周围的千万妖修中,有些老不死的妖怪很快就认出了山巅上那位闪耀着黄金光芒、威武无比的身影,激动之下,禁不住拜伏于地。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紧接着,一片片的妖修都紧随着拜倒。 “大圣,大圣,大圣” “嘿嘿,儿郎们,俺老孙终于彻底的回归了,可敢与俺再跟这老天斗上一回。”山巅之上,无限风光的黄金猴子不再是猴毛所化的分身,而是实实在在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大圣,大圣,大圣” 青天之上。 “天条怎么会突然崩溃了?”站在青松之下的青帝太昊透过重重云雾不无惊骇的望着脚下那道道如同蛛网般闪烁的闪电,失神叫道。 “好一个天庭,好一个玉帝,好的魄力,这还真是打蛇七寸呐。”一旁的菩提也看的满脸铁青。 “老师,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天庭所为?”青帝有些难以置信。 “如今看来,只有天庭那便才有如此手段了。”菩提不禁苦涩道,“如此一来,蚩尤的计划怕是要出师未捷了。” “那咱们”青帝有些欲言又止,显得很是犹豫。 “等了这么多年,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总要拼上一把。”菩提慈祥的眼眸,精光一闪而逝。 春秋之洲,仙三洲之一瀛洲,华山灌江口。 二郎真君杨戬一手紧握三尖两刃戟,一手捧着宝莲灯,在其身后更是汇聚了数十万金甲银甲的天兵天将。 此时,翠绿的宝莲灯上正散发出夺目的光华,一道道符印冲天而起,于天空中汇聚成河,穿越虚空,最终抵挡春秋之洲的天穹之上,化作一柄开天大斧。 符印组成的开天大斧一记接着一记的劈落,在坚不可摧的重重天条之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裂纹。 随着裂纹的不断增加,最终崩溃,旦夕而至。 “汪汪主人,你这般作法,岂不是助纣为虐?”杨戬脚下一直细长的黑毛猎犬,却是口吐人言,不无忧虑道,“若是被天庭那位知道的话,怕是会责罚主人呐。” “哼,当初他之所以调我前来,旨意上虽然没有明言,却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了。”杨戬冷峻的脸上却是颇不以为然,“换言之,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他想要的结果而已,如此一来,何罪之有。” “哼,真以为本尊是那么好利用的么?吩咐下去,但我麾下所有天兵,不得命令,不得擅自出击,违令者,斩。” 第839章 隐儿渡劫 随着笼罩在天下九洲的重重天条的崩溃,数以百万计修为停滞在地君巅峰的修士,在毫无准备中迎来了雷劫。 要么在九重雷劫中身死魂灭,要么便是涅槃重生羽化登仙。 数之不尽的雷劫降临,甚至彻底的扰乱了整个天机,再是能掐会算之人,在此之时都成了睁眼瞎。 乱世终于降临了。 “这是剑连天。” 懵懂中从展白的袖袍中滚落的聂小凡、枭娜等人,待看清眼前的景色之后,无不色变。 自从被展白以超乎寻常的神通收入袖中,到现在,甚至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他们竟然就回到了剑连天。 从岐江到剑连天,何止是十万八千里,其中甚至隔着两洲之间的虚空啊。 “用不着震惊,待你们修为达到大罗真君之境,也同样可以破碎虚空。”对于聂小凡等人的震惊,展白只是淡然的回了一句,再无多言,而是凌空而他,缩地成寸,只是几个眨眼间,便已经出现在了剑连天的山顶。 剑连天上有一汪天池,天池便建有一栋三层宫殿,最下方是议事厅,第二层则是宗主的住处以及书房,再上面则是藏剑阁,典藏有众多的功法典籍,其中八成以上都是剑修典籍。 经过多年的经营,虽然剑宗的顶层弟子几乎被展白抽调一空,可此时的剑连天上却是更加的热闹。 当初,还未踏入春秋之洲时,剑阁便进行了改制,下属九阁,上三下六。上三阁自不用多言,剑衣领、剑飞燕以及炼血暗阁,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出来最精英的弟子。只不过,后来,剑衣领以及炼血暗阁被全部调入了春秋之洲,后者更是组成了炼血军,只剩下剑飞燕镇守剑连天。 下六阁中,无量、飞鱼、飘叶、司空、摘星分封了出去,各自在剑连天的四周开创基业,在扩张宗门势力的同时,也占去地盘、资源以及下辖的人口。剩下的暗剑阁,因为人少,只有十一人,同样被展白调入了春秋之洲,随时听用。 这几年,由于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春秋之洲的尔虞我诈之中,所以展白对于剑连天这边的发展并没有太多的关注,现在看来,有隐儿坐镇,似乎还不错。 日过晌午,应该是都用过了午膳,只见天池之中,闻人梓离跟孟天雪两人正有板有眼的教授着一些刚刚完成奠基的少男少女踏波练剑,三层宫殿前的广场上则是由红颜跟颖儿带领四十多名修为已经进入太始之境的弟子修炼无意剑典。 展白背负着双手行走其中,不时的点头,显然对这些弟子的勤奋很是满意。可诡异的是,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行走其中,甚至是擦肩而过,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修为已经达到太古之境的红颜几女。 走马观灯一般,展白最终踏进了三层的宫殿。 第一层作为议事厅,大殿之中正进行着议事,并没有看到隐儿,主持的则是剑飞燕的晓君以及玉环,其他下五阁的阁主悉数到场。 “今天的事情就议到这里吧,诸位回去之后,一定要控制住局势,安抚好下面的弟子,不要因为天上突然的变化而引发骚乱”晓君最后又吩咐了一声,众人点头后便纷纷起身,自展白的身旁离去。 “怪不得天条崩溃,这剑连天上依然还能有条不紊的各自修炼,看样子是隐儿进行了安抚啊。”展白心中恍然,便举步向着二楼行去。 二楼作为剑阁宗主的居所,现如今自然就变成隐儿的了。 登上二楼,便有了左右分叉,左侧立有通往三楼藏剑阁的楼梯,右侧才能通往隐儿的居所,却为两名持剑的女弟子所把持,没有通传,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只见这两名女弟子,颇为陌生,容貌竟是格外妩媚动人,一左一右的站立,神色异常的冰冷,但展白一眼望去,便清除的知道,她们的修为赫然已经达到了太古之境。 对此,展白也没有奇怪,毕竟隐儿的身份摆在那呢,除了代替展白执掌剑阁外,其身后更隐藏着青丘一族。不用多看,都知道,这两名女子根本就是青丘狐族。 虽有侍女把持,可她们连看都看不到展白,又如何阻拦。只见展白脚步一迈,便穿门而入了。 穿过长长的回形甬道,又接连穿过三道关卡,最终停在了面朝天池的一道朱红大门前。 这一次,展白没有选择穿门而入,而是伸手缓缓的将房门推开。 吱呀!!! 房门洞开发出轻微的声响。 声音虽轻,但展白相信,凭隐儿的修为绝对能够轻易的洞察。 可奇怪的是,一时间,房内竟无人响应。 难道没在? 展白心中好奇,却已经走了进去,穿过厅堂,刚刚推开卧室的房门 啾啾!!! 两道清亮的狐鸣突然响起。 循声望去,展白不由的一惊。 卧室极大,于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张足以满足十几人打滚的大床,四周围有纱帐。而此时,透过朦胧的纱帐,展白无比清晰的看到,大床之上赫然卧立着一头全身雪白的九尾狐。 九条硕大而雪白的尾巴不断的在半空中飘扬,同时散发出极为不稳定的真元。 “这是渡劫?!”展白心头一惊,猛然醒悟。 现在天条都已经快要完全崩溃了,以隐儿的修为如何能够躲得过九重雷劫呢。 不,不是雷劫。 感受到床榻上隐儿传来的巨大痛楚,展白的额头不仅深深的皱了起来。 没有过多的妄加揣度,展白两步上去,就要亲自探查一番。 却不料,隐儿的那九条尾巴一时间竟然自动的护主,突然向展白席卷而来。 若是放在以往,展白想要应对必定极为困难,可此一时彼一时。别说只是九条尾巴,即便是隐儿自身,全力施为,都已经不是现在展白的对手了。 “定。” 一字真言。 九条尾巴立即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定格在半空之中,而展白则只是闪身间便已经到了床上。 一手轻轻的按在了蜷缩在床的狐狸脑袋上。 一番探查,展白终于弄清了真相。 隐儿此时确实是在渡劫,但度的却并非是普通的雷劫。 普通的雷劫,一般要经历九重雷电的洗礼锻造,从而剥离去凡胎,羽化登仙,成就天君修为。 隐儿的情况无疑是极为特殊的,她虽同样是要羽化,却跟展白一样,进入的不是天君之境,而是太乙真君之境,如此大的跨度,除了她自身已经积累了相当的底蕴之外,所要承受的雷劫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展白之前受万千雷劫,度的羽化成圣。一旦成圣,修为着扶摇直上白玉京。 隐儿显然比之展白还是弱了一些,但能够直达太乙真君之境,也已经让展白颇为意外了。 “红颜白骨劫?竟然要度此等特殊的劫难。”已经完全继承了伏羲以及昊天所有记忆的展白,不由的惊呼出声。 第840章 召唤女娲 红颜白骨劫,是一种皆为特殊的雷劫,一般只针对女性的修士。说它特殊,原因在于,它靠的并非外部的雷电,而是一种心劫,用佛家的话便是业火,而在道家则称为三昧真火。 业火焚身,跨不过去,重则香消玉殒,轻则皮肉皆无,化为一具骷髅,修为更是全废,只能重新修炼。 如果展白没有记错的话,菩提座下共有八名嫡传弟子,老大便是青帝太昊,当然两人更多的是亦师亦友,并不存在太多传道授业的关联。老二是地藏王,因为某些原因最终入主幽冥,不人不鬼的永无再见阳光之日。老三便是隐儿,老四济公老五水珑子坐镇斜月七星洞。老七孙悟空,老八自然就是展白的妖体分身展亦白了。 至于老六,才是重点。 老六,名为白骨夫人,其原来的名字已经少有人知。但展白通过自己的记忆,以及从各方采集到的消息,却是知晓,这白骨夫人之所以有此名字,便是因为当初度红颜白骨劫失败,肉身受三昧真火焚烧损坏,只剩下一副骷髅,只能重新修行,最终虽然已经能够幻化人形,但其本质却成了白骨妖修。 三昧真火,全称君火、精火以及民火,自体内而生。君火来自心,精火来自肾,民火取自脐下三寸之气海,但凡生灵,尽皆有之,只是极为稀少,所以平日里并没有太多的伤害。可若一旦转入劫数,即便是大罗真君都难以承受。也正是见识了三昧真火的威力,太上老君才以不传之秘进行采集,从而祭炼出能够随意驱使的三昧真火,用作对敌或者炼器炼丹。 想想白骨夫人,即便有菩提这样的师父护法,都难以逃过三昧真火的焚烧,修为已经大不如前的展白,也是颇为苦恼。 眼看隐儿已经到了渡劫的紧要时刻,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展白在一旁却是束手无策,来回走动中,不断向着应对之法。 突然,展白似乎想到了什么。 “或许,她有应对的办法吧。”展白眼睛一亮,想到便做,只见他双手在胸前虚划,结了个颇为繁冗的手印。 “去。”随着最后一笔落成,展白口中一声厉喝。 嗡!!! 悬浮于空的手印立时绽放出夺目的光华,不断扩大,最终竟然形成了一道类似花法门的关门。 “谁在唤我?”一声虚无缥缈的声音陡然自光门内传来。 “本座回归,作为老朋友,难道你不应该出来见上一见么?”展白嘴角噙着莫名的微笑。 “伏羲!!!!”一声轻呼,转瞬间,一道身影便自光门内闪入。 只见来人赫然是个女子,一个美的没有隐儿那般惊心动魄,却散发着勃勃的母性光辉,最为奇特的是,她的下身竟是盘踞着蛇尾。 “女娲,别来无恙。”展白的声音,宣示了来者的身份。 “真的是你?可”女娲怔怔的望着展白,显然她跟嬴政一样,在展白的身上并没有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我是伏羲,但也不是。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有时间,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现在要紧的是她。”展白说话间,指了指床榻上的隐儿。 “红颜白骨劫?!”不同于展白,女娲只是瞥了一眼,就看出了眉目。 “你似乎很意外?”展白眼睛微眯。 女娲跟隐儿暗地里有来往,展白是知道的,在此之前,他甚至怀疑,隐儿之所以有此劫,未必就没有女娲的原因。 “红颜白骨劫,来自色空经,乃是佛家顶级的修炼佛法,只有如来以及菩提有。当年白骨夫人就是修炼了此经才引来了那一场劫数,却没想到这丫头也暗地里修炼了。”相比于展白数十万年的经历缺失,女娲显然知道的更多。 “又是菩提么?”展白眼眸之中不由的微冷。 “你有办法助其渡劫么?”此时展白不敢多想,开门见山的问道。 远古洪荒之期,女娲作为巫妖中的顶级存在,其修为实力,一点都不比九帝以及三清如来菩提等人弱,只可惜,她心思太过良善,又不善于心计,为保平安,便庇护于伏羲的麾下。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使得伏羲被困后,才被其他大能放过一马,悄然隐居了起来。 洪荒之时,虽然强者如云,却各占胜场,比如女娲,便拥有他人难及的法力,可度化生灵,也因此才有女娲造人之事。 似乎感受到了展白的急迫,女娲没再都言,而是手指拈花,自腰间的一方丝锦的布袋中取出一琉璃瓶。 “生命之泉,也就只剩下最后一滴了。罢了,我与她倒也有些缘分。当年封神一役,我受玉帝胁迫,为了对付蚩尤,便跟菩提一起设计了此女,遮掩其身份,弄到了蚩尤身侧做间,害的她差点去了性命,今天也算是一并还了吧。”女娲望了眼手中的琉璃瓶,又看了眼床上已经化作本相的隐儿,一声叹息后,掐着兰花指一番引导后,便见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徐徐的自琉璃瓶中飞出,最终被其屈指弹了出去。 晶莹水滴飞出,击中隐儿本相的狐儿脸的眉心处,一隐而没。 随即,原本因为痛苦而纠结不已的狐儿脸立即舒展了开来,展白急忙伸手探查,却惊喜的发现,隐儿体内原本已经失控的三昧真火渐渐的稳定了下来,显然是受了那滴生命之泉的压制。 而有了生命之泉的压制,隐儿凭借自身的意志已经能够跟三昧之火相抗衡,甚至渐渐的占据了主动。 “以她现在的情况,只需一个月的时间想必就能彻底的压制住三昧真火,渡过红颜白骨劫,自此跻身太乙真君之境了。”女娲在一旁不无宽慰道。 听到这话,展白才彻底的放心了。 若是以前的伏羲,哪怕跟他有过夫妻情缘,对隐儿也不会有太多的同情重视。只可惜,伏羲已经成为了过去,展白不是伏羲,最多只能算是承载了他的过去而已。 “不如聊聊?”女娲显然有满心的话想要倾诉。 展白额头微微一皱,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只怕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时间很是紧迫,有些事情必须争分夺秒,否则怕是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患。” “天条突然崩溃,这天下怕是又要乱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女娲没再纠缠,而是颇为爽快的问道。 远古洪荒之时,女娲虽然依附于伏羲,但两人却并没有上下之分。伏羲也从未支使过女娲,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后者觉得有些亏欠。 毕竟,当年若不是靠着伏羲之名的庇护,以她的情况,想要生存下来,并不容易,想想大名鼎鼎的十二祖巫的下场,就知道了。 “我虽然回归了,但自身的势力却是最弱的,根本无法与其他几方势力相抗衡,所以暂时还是低调行事为好。至于你我不想让你陷入这场争乱之中,还是中立为好。”展白思索了一番,最终回道。 女娲点了点头,并没有推却展白的好意。 “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女娲留下最后一句话后,转身便走回了光门,最终消失。 送走女娲,展白再一次转头看向隐儿。 “当年女娲以生命之泉和五彩之土造人,可谓是大功业,只可惜,这个世上,好人未必就能有好报,哎!!!” 第841章 白玉京 紫府作为成就大道的基础,由两眉之间入内,一寸为名堂,为炼化真元之所。二寸为洞房,这里所藏的便是人的灵魂。三寸之地,名为神宫。紫府自成就神宫之日起,便有了境界的划分。从低到高,分别为泥丸、琼室、上宫、太乙、白玉京、须弥山,最后是大逍遥。泥丸境凝丹,上宫境炼神,白玉京结婴,须弥山化虚,至于大逍遥,则虚无缥缈,至今也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了。 修士所表现出的外在修为,与紫府的境界相匹配,泥丸对应地君,琼室对于天君,上宫为真君,太乙则对应太乙真君,白玉京对应大罗真君,须弥山对于大帝真君,最终的大逍遥则成就逍遥真君。而在天庭重建的体系中,又将地君跟天君比作金丹境,真君以及太乙真君比作炼神境,大罗真君为元婴境,大帝真君为须弥境,逍遥真君自然就是逍遥境了。每一个境界之间,几乎都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实力间也有着天壤之别。而这其中又有两个极为特殊的境界,那便是炼神境中的太乙真君,以及须弥境中的大帝真君。 前者炼神几乎已经到了成熟的地步,便可炼制法身,坚不可摧。后者须弥境,也就是大帝真君,便可以造化神格,可谓拥有了不死之身。 展白的情况就属于后者,不管是伏羲还是昊天,当初都是须弥境的大帝真君,所以拥有了神格,也正是神格的存在,才助展白一飞冲天,从区区一太古境的肉身凡胎一飞冲天,直接跨越地君、天君、真君以及太乙真君,成就白玉京的同时,达到了大罗真君的地步。当然,这还是因为其神格受损所致,否则的话,即便重回巅峰的大帝真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从这首诗中,就不难得知,一旦神宫达到白玉京的境界,便可开辟出五城之地。而一旦达到须弥境,甚至可以容纳一方小世界。 天条崩溃,天下即将大乱,当此之时,对于展白而言,时间无疑是极为宝贵的,他必须在大乱开始前,处理好一切后事,以防为外人抓住把柄相要挟。 巨鹿之洲,剑连天。 展白的到来悄无声息,以他此时的修为,想要避人耳目,即便是走到人前,那些最高不过太古之境的修士也休想看到他。 不过,聂小凡以及枭娜等人的到来,最终还是打破了剑连天上的平静。 到了此时,展白才突然现身,却没有跟众人多言,先是将聂小凡、枭娜以及剑飞燕几女召集在了一起。 “潇丫头呢?”望着众人,展白不无奇怪道。 这一问,却是让剑飞燕的其他女人问的一愣,最终还是红颜开口,“宗主,展潇不是去春秋之洲寻你去了么?还带着少宗主呢。” 此话一出,展白脸色不由的微变,尤其是得知,自己前往春秋之洲不久展潇就离开了后,心思更是沉了沉。 自己此去春秋之洲也呆了好多年,哪里见过展潇,更何况竟然还带上了自己的儿子,如此说来,只怕 展白心中虽然担忧,但也知道此时已经顾不上了。 “你们去通知其他各阁,让他们将各自的弟子悉数带到剑连天上,要尽快。”展白没有细,直接发布命令道。 立时间,剑飞燕的六女便迅速的离去。 这一等便是两个多时辰,剑飞燕六女才带着其他五阁的阁主回返,其中就包括女儿展念念。 “凡剑阁弟子,都已经聚集到剑连天了么?”展白没有时间对女儿嘘寒问暖,而是对众人问了一句。 得到的结果并不如人意,虽然剑阁大部分弟子都已经聚集过来,但也有一些已经外出历练,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回返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展白摇了摇头,突然转身走出议事堂,然后一飞冲天,悬于百丈上空。 “白玉京,出。”展白手捏剑诀,其眉心处立即闪过一道光芒,直向下方飞射而去。 只见这一道光芒先是射在剑连天东部的边界之上,然后便围绕整个剑连天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光芒过处,竟然将大地切割出数十丈的沟壑。 “起。”展白双臂突然一仰。 轰隆!!! 被切割成圈的剑连天开始发出激烈的震动,紧接着竟然拔地而起。 整个剑连天的面积不下于一座城池,就那般被展白施展的法力轻易的拔了起来,最终脱离大地,变成了一座无根的空中之城。 “收!!”展白再次厉喝。 眉心处的光芒顿变,由细变粗最终笼罩整个剑连天。 在光芒的笼罩之下,剑连天再次缓缓的上升,而且便的越来越小,当抵达展白眉心处时,已经不过拳头大小了。 就在此事,展白右手改拳为掌,猛然挥动,将整个剑连天按进了眉心之中,隐没消失。 “白玉京,一城有了,接下来还有缥缈峰以及剑狱山庄以及”展白心中计算着,最后望了眼脚下已经因为剑连天的消失而出现的巨大坑洞,挥手间划破虚空而去。 再出现时,展白已经到了缥缈峰的上空,先是下去寻宁小凝,如法炮制的嘱咐了一番后,便将缥缈峰拔起,转入了白玉京中。 再然后就是身处地三洲的剑狱山庄。 “下一个,苏秦、褒允。”展白收起剑狱山庄后,低喃一声,再次划破虚空而去。 当初,展白约见嬴政之前,以防万一,便嘱咐苏秦留守在那处桃园隐秘的山谷,同时保护褒允。 如此一一施为,展白将藏有苏秦、褒允以及一千炼血军的桃园山谷以及楚国郢城全部纳入白玉京。 至此,白玉京内,五城之地全满,再无容纳之所。 “修儿、潇丫头还有伯牙,希望你们相安无事,否则,不管是谁,我必让他后悔不及。”展白停留在消失的郢城上空,眼中一片冷然。 到了现在,除了失踪的三人外,这天下九洲几乎已经没了被人要挟的把柄,那么接下来 “该是时候解决那个后患了。”展白低喃一声,双目突然闭了起来,双手不断结印,嘴唇蠕动,无声的念动之法咒,仿佛再呼唤着什么。 如此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结束。 “天庭、蚩尤、青帝还有那些妖魔鬼怪,我就先不陪你们玩了。”展白最后望了眼这天下九洲之所,又一次的划破虚空,消失不见。 第842章 重返地球 半年的时间,总共一百八十多天,不长但也不短,可对于那颗原本蔚蓝色美丽的星球,却无异于是从未有过的煎熬。 半年前,天空破裂,数以千百道的闪电于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降落,就此揭开了末日的篇章。 一个个或大或小从未见过的未知生物,毫无征兆中降临,然后以凶残的手段席卷而来,演绎出鲜血淋漓的篇章。 一个城市沦陷了,两个城市沦陷了,一个国家沦陷,两个国家沦陷,半洲之地沦陷,大批的人口在消亡,数字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好在,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作为这个美丽星球主宰的人类渐渐的体现出了其强大的韧性跟不屈。 反抗的力量犹如星星之火,最后形成了燎原之势。 作为国家机器的军队义无反顾的开往了抵挡怪兽的第一线,普通的平民则将全身的精力投入生产之中。 没有偷奸耍滑,没有作奸犯科,因为这些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没有一丝生存的价值。 前方,海、空、陆三军在浴血奋战,虽然依旧连战连败。后方,每一天都有平民因为过度的劳作而昏迷甚至死亡。 半年的时间,人类的生存地被一再的压缩,一开始设立的安全疏散点,已经由一千三百多个减少到了现在的四百三十七座。 167号疏散点,位于亚洲的东部,以原来所在的城市向外辐射二百余里,周边铸起了一道不规则圆形的城墙,城墙高达两百米,平均厚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三十米,实心的城墙外部焊有厚重的装甲,内部浇灌钢筋混凝土,别说普通的炸弹,甚至可以抵御近距离核爆的冲击。 厚重的城墙上面,每隔一米都架有大口径的机关炮,每隔五十米设有导弹阵地,每隔百米则有可供五架直升机同时岂非的简易机场,至于城墙上武装到牙齿的军人,就更是无以数计了。可即便如此,在高墙的内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依然建设有庞大的机场,以供战斗机使用。 毫不客气的说,为了抵御外部怪兽的袭击,167号疏散点几乎被打造成了一个难以摧毁的铁疙瘩。可即便有着如此强悍的防御,高墙之内的居住区每日里依然被不安的阴霾所笼罩,谁也不知哪一天,城墙就会被攻破,到了那时疏散点必然会成为一片死地。 为了能够自给自足,167号疏散点除了最中央的城市外,在四周更是建有各种军工厂,其余的闲置土地则被开垦成良田,以提供生活所必须的粮食。 夜幕缓缓的降临,为了节省能源,除了一切军事设施外,167号疏散点的城市内立即陷入了一片昏暗,只有一些主干道上的路灯被点亮,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呜呜 展白就是在这一声悠长而又尖锐的警笛声中缓缓的走出了虚空裂缝。 放目望去,展白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条狭窄而肮脏的小胡同里,前一刻,还万籁寂静,可随着这声警笛的响起,四周随即传来了嘈杂之声,有带着恐慌的尖叫,又杂乱的脚步声,更有东西被打翻带来的声响。 细细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展白不得不告诉自己,这里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地球了。 “蚩尤,为了找到我那缕法身,你还是下了好大的本钱啊。”展白抬头望天,一目千里,透过云层,透过夜幕,清晰的将地球外太空上那密密麻麻的各种幽冥怪兽映入眼帘,同时,他也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或许,对任何人而言,只要见过那人一眼,就再也难以忘记吧。 刑天,一个失去了头颅,却以乳做目,以脐做嘴的彪形大汉。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身处外太空的刑天目光紧随而来,最终与展白的目光相互交汇。 “陛下说的没错,你果然来了。”看到展白,刑天却是丝毫不惧,那母中更是放射出挑衅的神色。 身为蚩尤座下的第一战将,即便在洪荒时期,面对巅峰的九帝,他也不是没有招架之力。更何况现在的展白修为已经跌落到了大罗真君的境界,甚至还比不过刑天高。 虽然两人相同的境界,但若真的要一对一的打斗,刑天自认最终输的还是自己。毕竟两厢厮杀靠的不仅仅是修为,还有功法、武器、法宝等多种因素,相比之下,无论展白是伏羲还是昊天,比之刑天无疑更胜一筹。 虽然如此,但不要忘了,在这一方战场上,刑天却并非孤家寡人,他还拥有着亿万的冥修大军。 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力,别说展白修为只有大罗真君,即便是恢复到巅峰期的大帝真君之境,刑天也足以将其碾压。 当然,拥有足够的力量是一回事,刑天还没有傻到派遣大军去围剿展白,那并不现实也不是刑天此次的目的。 现在要比的是,两人谁能先一步找到那一缕法身,谁能够找到,谁就是胜者。 “虽然不能正面与你为敌,但制造些许麻烦还是可以的。”刑天森然一笑,紧接着对身后的一种冥修大将吩咐了一声。 顿时间,便有百万之众的强大冥修自太空中向着地球飞去,而方向赫然是展白所在的167号疏散点。 事实上,刑天此举不是发兵,确切的讲应该是增援,因为在此之前,一群数量达到千万修为略低的冥修大军已经在四面八方汇聚,对疏散点发动了猛攻,而这也是之前警笛长鸣的原因。 疏散点,遇袭了。 对于这一切,展白心知肚明,可却没有丝毫要插手的意思。 此次前来地球,他的目的跟刑天一样,那就是找回自己的法身。当然不论是展白还是刑天,一旦有谁找到法身,那么这里的噩梦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如果说以前,展白还不知道这一缕法身所代表的意义的话,自从神格结花彻底炼化之后,完全接受了伏羲昊天记忆的他,此时已经完全知道了。 那一缕法身对展白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即便找到了,对其修为也不会有丝毫的提升。可若是被别人,尤其是像蚩尤这种别有用心之人找到,那麻烦可就大了。 以蚩尤的实力,完全可以通过这缕法身施展咒术,通过他来要挟、控制甚至重伤展白。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原因,展白才会如此急不可耐的以粗鄙的手段草草料理了天下九洲的事情之后,便飞速的赶来。 “法身?你在哪里?”展白低喃一声,却是露出了一丝的苦笑。 说起来还真是滑稽。 谁能够想到,前世的自己因为一款“游戏”而脑死亡,不经意中留下的一具尸体竟然会带着这么大的麻烦。 按理说,那留下的尸体最大的可能就是进入火葬场被付之一炬,可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法身虽然不像神格那般不死不灭,却有着坚不可摧的特性,一般的火焰根本难伤其分毫。若真是如此的话,必定会引起医学界甚至全世界的瞩目,被秘密的带走并成为研究的小白鼠就成了极大的可能。可即便处理的再如何机密,在冥修的大举入侵下,历经半年的时间也不可能不被找到。 “那法体会不会重生了呢?”展白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依然还是忍不住猜到。最大的难度在于他竟然感受不到自己法体的存在,甚至连一丝的联系都没有。 第843章 铁血将军 警笛长鸣不熄,一道道强光灯将整个城市都点亮了。 原本寂静的马路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军用运输车,川流不息中分散到各个聚居地,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备队蜂拥着冲下军车,开始维持已经陷入骚乱的持续。 人类的适应能力总是那么的强,尤其是身处逆境之时。 虽然只是短短半年的光景,但在应对怪兽之时,已经总结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规则。 国家虽然消亡了,但政府却没有消失,反而联合起来,最终组成了最高议会,统筹全世界的抵抗运动。 167号疏散点城市最中央的政府大楼内,负责运作这座疏散点以及防卫工作的十几名最高议员早在第一时间就汇聚于指挥大厅之中,一边详细的了解情况,一边商讨应对的措施。 指挥大厅的大屏幕上,显示着从外围城墙的摄像机中传来的数以万计的影像。这万计的影像虽然各有不一,但唯一相同的是视野之中都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怪兽。 “报告!”一名指挥大厅的行政人员紧急的走到这十几名议员的面前,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具体情况如何?”坐在十几名议员最中央的是个头发花白大约五十多岁的亚洲男子,年龄虽然不小,但穿着西装的身材却是极为挺拔,无时无刻不彰显着军人的强硬气质。 他就是167号疏散点的最高行政长官,同时也兼任防卫总司令,原是天朝国的陆军上将,因为在半年中的抵抗运动中表现颇为卓著被委以重任,他的名字叫张忠义。 “报告长官,经侦查,此次进攻我疏散点的怪兽总数达到了千万,计算机给出了s级的危险指数。以我们现有的防卫力量,最多只能坚持十三个小时。”行政人员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平板电脑,即便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但说出来时,声带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s级的危险指数,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了,若是不能得到外部的支援,那么理论上167号疏散点绝对没有幸存的可能。 要知道,整个疏散点除去两百多万的军事人员外,可还有多达八百万的平民呢。 整整一千万人,一旦城墙被突破,其后果难以想象。 这个结果立即引发了众多议员的骚乱,各种不同的语言汇聚下,使得临时的会议室内一片吵杂。 “安静,安静!!!”张忠义对于众多议员的慌乱显得很不满意,接连的厉喝之下,凭其威望才好不容易压制了下来。 “长官阁下,此次怪兽的实力实在太强了,咱们根本顶不住。更何况距离咱们最近的疏散点也在千里之外,想要在十三个小时内派遣大军支援根本就没有可能。更何况现在各个疏散点人人自危,他们也未必会支援我们。所以,我的建议是紧急撤离,趁着还没有出现飞行怪兽,能撤多少是多少。”底下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议员神色慌张的建议道,虽然此人长了副亚洲的面孔,可他说出的却并非天朝语,只能通过翻译器传导到其他人的耳中。 这名议员的建议立即得到了数名议员的附和。 “中村,你想临阵逃脱?!”张忠义虎目一瞪。 这名叫中村清野的议员说的冠冕堂皇,但张忠义又如何听不出其言外之意。 说的好听,撤出多少是多少,那么以这些人的尿性,如果不第一批撤离,张忠义绝对敢将自己的脑袋扭下来当球踢。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的质问显得极不客气。 “长官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明知不可敌,难道还要我们所有人一起陪葬么?”被揭穿心思的中村脸色很是难看。 “中村,不要忘了,我才是这里的最高行政长官兼防卫总司令,你只有建议权,却没有执行的权利。”张忠义愤怒道。 “哼,长官阁下,你虽是最高长官,却也不能一意孤行。认清现实吧,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天朝了,为了民主起见,在紧要关头,我们这些议员是可以执行弹劾法案,临时剥夺你的权利的。”中村丝毫不让道。 但凡熟悉张忠义的人都知道,这老家伙就是个强硬派。当初带领着五十万装甲部队,为了抵抗怪兽的入侵,甚至战到了最后一人,都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最后还是被其警卫员强行打晕带离才逃过了一命。 他不要命并不等于其他人不怕死。 在如此危险的时刻,中村自觉有必要维护自己以及众位同僚的安全。 砰!!! 随着一声枪响,中村正因凛然的表情还没有绽放就彻底的凝固了,额头上的弹孔上血流如注,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对面掏出手枪的张忠义,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随着生命的流逝而栽倒在地。 谁也没有想到,一言不合,张忠义竟然就掏出了手枪将中村议员击毙,一时间,整个会议室寂静一片。尤其是那几个原本附和中村的议员更是脸色煞白、双腿打颤。 直到这时,所以人才醒悟过来。 张忠义可不同其他人,军人出身的他,可是杀过人的,就比如之前强行将他打晕带离的警卫员,就被其亲自击毙,其杀伐果断可见一斑。 “大战在即,临阵脱逃,扰乱军心者,杀!!!”张忠义对于自己的行为没有丝毫的内疚,冷冷的环顾了众人一眼后,将手枪狠狠的拍在了桌上。 “即刻起,疏散点转为战争状态。”张忠义见下面的议员再无人有异议,便转头向那名前来汇报的行政人员开始下达命令。 “第一,以防卫总司令部的名义,对城墙上的守军下达指令,不得命令,擅自脱离岗位着,就地正法。第二,以防卫总司令部的名义,向各大机场下达指令,一旦双方接触,便立即起飞,对怪兽大军进行地毯式的轰炸。第三,以防卫总司令部的名义,对城内平民下达征召令,但凡经过军事训练的平民,一律应招入伍,下发枪支,组建后方民兵军。第四向148以及159号疏散点求援。” 张忠义说到最后,也是有些无力。 之前中村说的一些事并没错,现在各个疏散点人人自危,让他们冒着自身兵力空虚的危险前来救援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虽事实如此,但张忠义还是下达了求援的信号,只能算尽人事,至于结果如何,就只能听天命了。 “还愣着做什么?”眼见那名行政人员还在原地发怔,张忠义虎目一瞪。 “是。”一想到刚才张忠义拔枪的举动,那名行政人员全身一颤,应了一声后,急忙转身,下去传导命令了。 “来人。”送走那名行政人员,张忠义却是丝毫不停。 “长官。”数名警卫人员立即冲入了会议室。 “将这些人都控制起来,只要发现他们离开会议室,就地正法。”张忠义冷冷的看了眼那些议员,下达了一个冷酷的命令后,根本不给他们抗议的机会,便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 作为防卫总司令,接下来的战斗,他必须亲自坐镇指挥。 第844章 大义 一架运输直升机在两架攻击直升机的护卫下,缓缓的从政府大楼的楼顶起飞,于夜幕中向着东侧城墙的方向疾驰而去。 脱下西装,换上一身战斗迷彩的张忠义笔直的坐在直升机上,眼眸之中一片杀伐凛冽。 世人只看到了他杀伐果决甚至顽固的一面,可其中的内情又有几个人深究呢? 当初,若不是他带领五十万装甲部队亲临前线,殊死抵抗,又如何能够抢回那宝贵的两个小时,让大军背后的数百万平民得意安全撤离? 还有那名强行将他打晕的警卫,又有谁知,事后他亲手枪毙那名警卫时心中的痛苦,要知道,两人表面上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暗地里还是父子啊。 过往的暂且不说,只说这一次。 张忠义之所以固执的选择强硬对抗,而不是像中村那般紧急撤离,难道仅仅就只是为了逞一时的英雄气节么? 以167号疏散点保有的空中运输力量,一旦按照中村所言,紧急撤离的话,那么最少也能安全的撤离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口。表面看上去,这似乎是最理智的作法,可事后呢? 那些议员身份虽高,但还没有资格进入全球总议会的核心层,但张忠义却有资格,也因此知道了更多的辛秘。 当初,在怪兽的入侵下,国家消亡,为了能够继续抵抗,全球议会成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开辟疏散点,一时间,在世界各地,总共开辟了一千三百多个,规模或大或小,大的能够聚集上亿人口,中型的如同167号疏散点也收拢了千万人口,甚至一些小的疏散点只能容纳万人。 可就是这一千三百多个疏散点,维持到现在,已经只剩下四百多个了,其余的近一千个疏散点无一例外,尽数全军覆没。 难道那些被怪兽灭掉的疏散点没想过紧急撤离么? 不是没想到,而是不能啊。 疏散点的建立,之所以有大有小,原因便在于资源。 毫不客气的说,每一个疏散点所能掌握的区域,产出的各种资源都是有限的,而这有限的资源跟其接纳的人口正好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根本无力再接纳更多的人口。 一旦张忠义接受了中村的建议,进行紧急疏散,几十甚至上百万人口将何去何从? 多了,其他疏散区根本无力承受,如此一来,只会形成恶性循环,将更多的疏散点拖累进去。少了,那接纳谁不接纳谁,也就不难决定了。 那些没有丝毫背景的平民必定会被排除在外,只有像张忠义这些有身份有背景的所谓精英才有可能被接纳,而这样徇私的结果显然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既然不能疏散撤离,那就只有拼死一博了。 “长官,前线指挥所到了。”身旁警卫的提醒,将张忠义从惆怅中拉回了现实。 三架直升机缓缓的降落在宽阔的城墙开辟的临时停机坪上,而在不愿处则有一个突出的堡垒,正是前线指挥所。 一向身先士卒的张忠义绝对不容许自己躲在安全的后方进行所谓的连线指挥。 从以往的经验看,在怪兽大军的入侵下,一切所谓高科技的通讯设备都是不可靠的。只有身处最前线,才能及时的下达各种指令。 不等直升机停稳,张忠义便冒着旋翼刮起的大风跳了下来,向着迎面而来的一众军官走了过去。 “进去再说。”面无表情的张忠义没有多说,率众便走进了指挥所中。 “说说具体情况吧。”一进指挥使,张忠义没有寒暄,更没有所谓的战前动员,而是第一时间询问城墙外越聚越多的怪兽大军的情况。 “报告长官,有余失去了卫星侦查的手段,我们只有通过小型无人机以及战场的侦查设备对怪兽大军进行粗略的侦查,结果不容乐观。”一名身着少将军服有着西亚面孔的军官通过翻译器报告道。 “说具体的。”张忠义不耐烦道。 “是。”少将虎躯一震,从身旁的警卫手中结果平板电脑,走到一副鸟瞰的3d电子地图前开始详细的介绍了起来。 “通过侦查,此次怪兽大军一共出动了十二个种类攻击千万大军。其中,巨型哥斯拉共计有十万之众,这是对我们的城墙威胁最大的。同时还有三百万人形魔鬼军团,城墙若破,一旦被他们冲进来,我们将难以抵挡。另外还有一百万鬼火抛石兽,是他们最主要的远程打击力量,还有” 随着少将的介绍,以及表明怪兽军团的阵型布置,张忠义的表情越发的沉重。 “参谋团拿出应对的计划了么?”张忠义突然打断道。 现代军队,更讲究的是团队协作,战场厮杀如此,后方进行指挥拟定战术的军官更是如此,所以才有了参谋团的存在。 “报告长官,针对怪兽军队,我们一共拟定了三份作战计划,但一时间难以抉择。”身披少将军衔的参谋长应声而出,并递来了作战计划书,显然是要张忠义做出选择。 张忠义从口袋中摸出老花镜,开始详细的起来。 第一份作战计划是保守的防御,不过,从两军的势力对比看,没有丝毫的可取之处。 第二份作战计划稍微的激进,那便是在防御的同时,另外分出一部分兵力配合空中打击主动进攻,以打乱怪兽军团的进攻节奏。如此一来,虽然承受了很大的风险,可一旦成功,便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第三份作战计划是最为激进的,甚至可以说有些疯狂。 “将怪兽军团放进来打?是谁提出的计划?”看到第三份计划书,饶是张忠义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报告长官,是我的团队提出来的。”一名同样是天朝军人出身的军官走了出来,是名三十多岁的少校参谋,戴了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你可知道这份计划一旦实行,将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张忠义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同胞而给予好的脸色,反而声音越发的严厉。 “报告长官,知道。”少校不苟言笑道。 在这份作战计划中,建议放弃一段城墙,以吸引怪兽大军分批侵入疏散点,然后截断其后路,通过巷战利用优势兵力进行剿灭,其大胆之处可想而知。 即便计划成功,以怪兽所展现的惊人破坏力,一旦让他们突入进城池,势必对立面的平民造成难以预料的损失。 都说慈不掌兵,可这份作战计划所展现的冷酷无情,还是让张忠义有些不寒而栗。 “你可知道,就算你的计划成功了。日后,你也必定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张忠义突然叹息一声。 “我不会给军事法庭这个机会的。”少校参谋文弱的脸上却是现出了坚毅之色,“因为相比于军事法庭,战死沙场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此话一出,全场默然,所有人都不由的低下了头。 作为一名纯粹的军人,不管他之前来自哪个国家,在全人类大义的面前,他们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换言之,虽然交到张忠义手中有三份作战计划,但这里所有的人,在之前就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便是执行第三份计划。 “哎既然你们都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执行吧。” 第845章 怪兽攻城 所有人眼中的怪兽,展白却深切的知道,他们实际的身份。 来自幽冥地府的冥修大军,不管其外形如何的狰狞,事实上,他们除了拥有强悍的武力之外,其智慧也丝毫不比人弱。 这也是为何,千万怪兽大军围成,却并没有第一时间鲁莽的发动进攻,反而是极为有序的进行的战阵的排列,换言之,他们同样有着不弱于人类的战术。 暴风雨欲来,总是最为平静的,但同时也是短暂的。 终于,随着一声声震人心灵的凄厉兽吼,疏散点外围,隐藏于冥修大军中的远程攻击部队率先打破了平静。 这种被人类称作鬼火抛石兽的怪兽,身长达到了五十多米,全身漆黑似墨,形似豹子,尤其长了一条长达二十多米的尾巴,尾巴的末端成三角形,可以自动的燃起一团幽蓝的火焰,然后通过尾巴将其发射出去,最远可达百公里。 幽蓝火球造成的威力更是堪比人类的大口径火炮。 最为冥修大军主力的远程进攻力量,在以往的攻城战中,它们几乎承包了首批进攻的任务。 呼呼 随着一道道鬼啸般的破空之声,数不尽的幽蓝火球划破夜幕,以完美的抛物线,向着城墙覆盖而来。 “炮袭,躲避!!!”各处城墙之上,通过扩音喇叭到处响彻军官急切的提醒之声,立时间,原本守卫在城墙各处的军人,飞速的向着早已经划定好的防炮洞躲去。 每个防炮洞可以容纳百人,外面以钢筋混凝土铸造,极为坚固。除非不间断的遭受火球五次次的直接撞击,否则都难以攻破。 按理说,这种防炮洞对于讲究覆盖轰炸的炮火而言,其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可即便如此,在铺天盖地的火球覆盖下,还是有不少运气欠佳的防炮洞被轰塌,因为距离碰撞而四散开来的幽蓝鬼火,只要沾染到士兵的身上,便扑之不灭,很快就能将整个人烧成灰烬。 望着往日的同袍在火焰中凄厉惨叫,不断的打滚,附近的士兵除了心中戚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悲哀,不是亲临是难以感同身受的。 另外一边,不等远程进攻停止,矗立在冥修大军最前端的巨型怪兽便开始了冲锋。 这些巨兽形似犀牛,却更加的庞大,每一个的体长都达到了上百米,粗糙的皮肤甚至可以抵御普通炮弹的侵袭,更不用说是只有手指大小的枪弹了。 只见这些被人类成为巨型哥斯拉的怪兽一旦冲锋起来,整个大地都开始距离的震颤,速度看似不快,可每一步跨出都可达数百米。 五十多公里的距离,对它们而言,根本用不了多长的时间,而一旦被撞上,坚若磐石的城墙也根本抵挡不住,崩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传令后方的炮兵部队,三轮穿甲弹,齐射。”稳坐在指挥中心的张忠义毫无犹豫的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砰、砰 藏身城墙之内的火炮部队很快就响起了嘶吼之声。 普通的炮弹奈何不了这些身坚皮厚的巨型哥斯拉,但穿甲弹却可以。 透过显示器,指挥中心内的大小军官清楚的看到,一头头怪兽在奔跑之中被穿甲弹集中,剧烈的撞击使得它们身形猛顿,不少倒霉的怪兽被击中了腿部之后,更是借着强大的惯性向前翻滚而去。 “长官,巨型哥斯拉的奔跑速度太快,而且数量很多,使得火炮的打击威力难以发挥出来。”一名军官不无忧虑的说道。 “减弱西侧的打击密度,集中炮火打击其他三个方向,绝对不能让巨型哥斯拉攻破这三个方向的城墙。”张忠义稳如泰山的指挥道。 虽然早就知道了作战计划,可众军官听到命令后,还是浑身一颤。 这是要放弃西侧的城墙了啊。 果然,随着战术的调整,南北东三个方向随着火力密度的提升,大大延缓了巨型哥斯拉前进的脚步,反观西侧,已经有巨兽突破到距离城墙不足一公里的距离。 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冥修大军中的鬼火抛石兽果断的转移了对这一侧城墙的炮轰,以防误伤。与此同时,那些兵临城下的巨型哥斯拉开始做最后的充斥,狰狞的兽首慢慢的低伏,将粗壮的兽角前挺,同时大幅的提升速度。 轰!!! 一头巨型哥斯拉终于成功的撞在了城墙之上,一时间,砖石破碎,一断长达十米的城墙轰然倒塌,同时也将那头巨兽掩埋。 如此强大的冲击力之下,城墙虽然被毁了,但那头巨兽也受到了重创,虽然未死,却也失去了战斗力,只能苟延残喘的埋在废墟之下。 突破了。 有了第一头,就有第二头,很快,西侧长达十公里的城墙便夷为平地。这一成果立即引得城外的冥修大军开始骚动起来。 进攻,进攻!!!! 似乎得到了命令,距离这段倒塌城墙最近的冥修大军立即分出了上百万之数,蜂拥着冲了上来,在几乎没有受到太多抵抗的情况下,便冲进了城墙。 “数量足够了,通知空军,紧急岂非,对西侧倒塌的城墙进行覆盖轰炸,彻底的隔断外面的怪兽大军。”指挥室内,张忠义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不多时,分散于疏散点各处的空军机场,数百架轰炸机在战斗机的掩护下呼啸升空,向着被突破的西侧城墙飞去。 “蜂巢,蜂巢,我是工蜂。我已抵达作战空域,请求轰炸命令,请求轰炸命令。”以轰炸机的速度,区区数十里的距离不过就是眨眼而逝。 “请求通过,执行轰炸。” 下一刻,挂载着成千上万枚炸弹的轰炸机便如同下蛋一般开始了覆盖性的轰炸。 为了能够彻底的阻断怪兽大军的进攻,此次轰炸机上挂载的炸弹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温压炸,一种则是燃烧弹。 轰隆、轰隆!!!! 随着爆炸,整片区域都陷入了一片火海,数以万计的怪兽大军没能及时逃脱,被炽热的大火炙烤点燃,充溢着凄厉的兽吼之声。 当然,怪兽大军也不是没有应对之策。 虽然此次攻城,怪兽大军中并没有飞行怪兽,却有不少手持弓箭的人形怪兽,这些怪兽身形细长,高达三米,屁股下更有类似恶犬的坐骑,在战场上可谓行动如风,极为迅疾,而他们的武器,除了一柄长达十米的尖矛之外,更是背有弓箭。 看似原始的武器,可在这些人形怪兽的手上,却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威力。 就是这群人形的怪兽,突然从怪兽大军中分出了一万余骑,呼啸着便抵达了轰炸空域的边缘,在迅疾的行动中,抽出弓箭,倾斜向天。 嗖、嗖!!! 一支支足有人类手臂粗长达两米多的弓箭攒射入空,竟可达数千米之高。 为了精准轰炸,而将高度降到了五千米之下的轰炸机,猝不及防下,立即就迎来了当头棒喝。 对于这些体型巨大的轰炸机而言,机动性远远比不过战斗机,立时就有不少被自下而上的箭矢射成了刺猬。 面对那类似冷兵器的箭矢,轰炸机的一些重要部位一旦受损,比如发动机等等,其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不断有轰炸机因为动力受损从天掉落,甚至有些在空中爆炸解体。 面对这种伤亡,人类阵营中却是好不动容,毕竟,这种结果早就有了预料。 “报告,此次轰炸损失了九十五架轰炸机以及十二架护航的战斗机,不过,已经成功的阻断了怪物大军进攻的脚步。”一名参谋将报告上了战后的评估报告。 “嗯,那么接下来,就该清理那些突入到疏散点的爬虫老鼠了,去布置吧。”张忠义看不出一丝的喜悦,反而满脸的疲惫。 第846章 街头巷战 末日来临,人性往往会向不同的极端发展。 当初,怪物大军刚刚入侵的时候,全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恐慌混乱,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犯罪率几乎是成几何倍的上升,不少人走上了自我毁灭的极端,以期能够在死亡之前彻底的疯狂一把。 好在,这些走上自我毁灭的群体大多都是底层之人,在暴力机关的镇压下,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紧接着,在人类的精英阶层,也出现了两个声音,最终分成了主战派以及投降派。 毕竟,人性如此,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面对死亡,甚至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若是条件允许,都会选择投降,以苟且偷生的。 事实也是如此,在初期,投降派,不,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应该叫做和平主义者,不论是势力还是声望都碾压主战派,并且大张旗鼓的派出所谓的谈判专家,想要跟怪物大军进行谈判,以寻求和平相处的途径。 只可惜,这些和平主义者的一厢情愿,很快就被打脸,派出的谈判代表甚至连怪物大军中能够说得上话的高层都没有见到,就被一群凶残的怪兽喽喽分而食之。 现场血腥的场面甚至被高清摄像机全程直播了出来,自此,深知绝无和平可能的人类才幡然醒悟,被逼迫着走上了绝地抗争的道路。 没有退路,只能反抗,但凡不是傻子都知道这样的道理,也便有了今日的光景。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地开始震颤,不时的从四面八方传来枪炮声、怪兽的嘶吼声以及房屋倒塌的轰鸣之声。 藏身于临时指挥所中的展白知道,那被放进来的百万冥修最终还是突破了层层防御阵线,杀进城市里来了,而这里,也将成为生活在这个疏散点人类的最后防线。 “六队,跟我来。” “四十五队上车,跟我走。” “二十一队,任务下达,跟我开往战场。”不大的操场突然之间响彻奔走呼唤之声,一个个小队或步行或开车着离开,而此时老赵也出现了,怀中抱着一套黑色的防弹战术背心,随手塞进了展白的怀中后,神色肃穆的向着小队其他人一一望去,“咱们的任务出来,死守六点方向棉纺厂食堂街道,检查一下装备,准备出发了。” 立时间,所有人全部低头调教枪支,老赵不厌其烦的对每一个人进行细致的检查,尤其是对展白,更是不放过每一处细节。 “到时候一旦遇到怪兽,不要慌张,一切听我的指示。”最后,老赵还不忘记对展白嘱咐了一声。 呵,还真是个老好人。 “所有人上车,出发。” 九个人,一人驾驶,一人爬上了车子顶部的机枪炮塔,五人拥挤在车厢之内剩下的两人,则是一左一右的挂在车子的外面,随着车子启动,便驶出了这所学校的操场,向着目的地行去。 并不长的路途之上,并不安稳,不时的有三五成群的平民,慌不择路的到处奔跑,更有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兵队伍,惨叫着被战友拖往战地医院的方向。 为了能尽快的抵达作战区域,外挂在车外的那两名队员,不得不对空鸣枪,驱逐前方的“障碍”,直行了近二十分钟,才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处并没有受到太多波及的街区,几点路灯闪烁着昏黄的光芒,两旁皆是低矮的房屋,最醒目的建筑或许就是车子旁边这栋五层的破旧楼房了。 借着灯光,展白隐约的看清楚这五层建筑门口挂着“棉纺厂食堂”的招牌。 滋滋 就在众人还没有下车之时,挂在老赵左侧肩甲上的军用对讲机发出电磁般的滋啦之声。 “十一队,十一队,这里是临时指挥所,抵达设伏点没有?” 对讲机中传来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男中音,很是低沉。 “报告临时指挥所,我是十一队,已经抵达伏击地点。”老赵急忙回道。 “据情报显示,有五只零散怪兽已经向你所在的方向逃窜,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击毙,不惜一切代价。” “保证完成任务。”老赵心头一凛,但还是无比坚决的回道,不换转念便询问道,“能够给予怪兽的详细信息。” “嗯”对讲机中先是一阵沉默,不多时便传来了回音,声音有些凝重,“三头铁头怪外加两只幽灵鬼兵保重!!!” 听到这话,除了展白之外,其他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车厢内立即弥漫了紧张的气氛。 “铁头怪,是怪兽军团中比较常见的兵种,身高三米,人形,但极为灵敏,用咱们天朝的话形容就是飞檐走壁,除非用火力覆盖,否则很难击中将其杀死。相比之下,幽冥鬼兵的行动速度虽然缓慢,但却没有实体,只能用银质的子弹,才有可能杀死他们。两者都是近战型怪兽,一旦被他们接近,像我们这种单兵,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似乎看出了展白的“不知者无畏”,一旁的驾驶员当即低声的对展白介绍道,此话一出,却是被老赵狠狠瞪了一眼。 对于展白这样的新兵而言,知道的如此清楚并非好事,很容易就会被吓傻。 好在,展白表现的倒也平静,让老赵等人不免松了口气。 “闲话就不要说了,下车建立防线吧。”时间紧迫,老赵实在没有功夫对展白进行思想教育,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事实上,在得知即将遭遇的怪兽种类后,老赵的心就沉到了海底。 以过往的战斗经验看,只是三头铁头怪,就已经不是他们这只有九人的小队能够应付的了,更何况还多了两头行迹难测的幽冥鬼兵,这一次,怕是真的危险了。 心中虽然绝望,但这支队伍也算是久经沙场,倒也表现的极为坦然,当然这一切在展白看来,最大的功劳应该就在老赵的身上了。 老赵在这支队伍中很得其他人的信赖,只要他不表现出来,其他人就不会惊慌失措。 闲话少说,一干人在老赵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开始依托身后的食堂建立防线,所有的武器弹药都从车上搬了下来,整齐的摆放在防线之上,为了利用越野车上的重机枪,更是将其紧紧的停靠在食堂旁边,留下两人,打造成一个能够机动的重火力点。 整个过程不过用去了五六分钟的时间,接下来,所有人便隐藏在各自的战斗位置上,死死的观察着怪兽最有可能出现的方向。 展白背靠在食堂二楼的窗子下,仔细的打量着身旁的老赵。 此时的老赵正举着一副特质的观察设备,不段的向四周侦查着。 “幽冥鬼兵,人眼是看不到的,只有通过热成像系统,才能观察到一团幽蓝色的光芒。所以,别看它们行动缓慢,却是真正的刺客,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在我们的身旁,只要用其身体的任何部位碰触到我们,就会被其吸食掉灵魂。”老赵一边仔细的观测着,还不忘低声对展白进行科普。 “哦。”展白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声,因为光线暗淡,也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队长,快看三点钟方向,铁头怪出现了。”就在这时,从两人头顶的三楼窗户中传来了埋伏队员的惊呼之声。 老赵闻言,全身一震,急忙将视野转移了过去。 “只看到了铁头怪,没有发现幽冥鬼兵,所有人都小心了。”老赵一番仔细的搜索后,不由的大声向所有人提醒道。 因为物资的紧张,加上他们只是隶属于警察部队,而不是真正的军队,所以,除了身为队长的老赵拥有一套跟指挥所联系的通话系统外,整个小队彼此的联系,就只能用吼得了。 不仅是通讯系统,比起正规部队,他们手中的武器更是大大的不如,除了越野车顶的那架重机枪外,每个人手中配备的都只是自动步枪,根本难以形成密集的火力网,很难对铁头怪这种敏捷型的怪兽造成太大的威胁。 毫不客气的说,若是不出意外,这支不到十人的小队,最有可能的结果便是全军覆没。 循着老赵指示的方向望去,展白很快就在四百米外看到了三头交头接耳的人形怪兽。 人形,身形消瘦,却顶着一个不成比例的大脑袋,长相颇为狰狞,尤其是两颗长长的獠牙更是自唇中凸显出来,每一个怪兽的手中都握着一柄类似镰刀的冷兵器。 如此远的距离,加上光线昏暗,一般人想要看清,除了占据较高的位置,更要借助望远镜,可对展白而言,却并没有难度,甚至,他比身边的老赵看的更加清晰。 “太始境么?”展白嘴角一弯,眼角则隐蔽的向着另一个方向瞥去。 因为有着建筑遮挡,而且角度刁钻,虽然骗过了老赵的观测,但展白凭借强大的神念,却是清晰的锁定了隐藏在那里的两头幽冥鬼兵,正悄无声息的向着自己所在的位置缓缓包抄过来。 前文就有过交代,怪物军团并非是没有智力只知道杀戮的蠢货,相比之下,不论是大军团还是个体,他们所展现出的智慧,丝毫不比人弱。 就以现在而论,那三头铁头怪虽然现身,却并没有鲁莽的冲锋,反而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显然再商量着战术,并且吸引这边人类的注意,以掩护那两头幽冥鬼兵。 四百米虽在人类枪支的火力范围之内,但除非经过特种的狙击训练,否则,想在这么远的距离精致射击是很难的,更何况凭借铁头怪的敏锐,想要躲避轻而易举,也正是知道这一点,老练的老赵并没有下达射击的命令,而是静静的等待着。 “老赵,那幽冥鬼兵只能用银弹才能杀死么?”展白突然出身问道。 “嗯。”所有精力都锁定在那三头铁头怪身上的老赵囫囵的应了一声。 “可我好像没有银弹啊?”展白指了指插在战术背心上的备用弹夹,不无提醒道。 “银弹的产量很少,只有我这里配备了一个弹夹三十发子弹。”老赵心不在焉的回道,依然没有察觉出展白语气的异样。 听到此,展白的目光不由的投向老赵身上的战术背心,果然发现了一个颜色涂上了银色的特殊弹夹,想必那里面储备的应该就是银弹吧。 展白目光微微一动,转头再向幽冥鬼兵所在的方向看了眼。 此时那两头幽冥鬼兵已经距离食堂大楼不到百米的距离了,从他们行动的方向看,显然将目标优先锁定在了楼下的那辆越野车上。 幽冥鬼兵无形无色,在展白的神念中,更像是一团由幽冥鬼火组成的大章鱼,而且它们的触角竟然可以无限的延长。 比如现在,那两头幽冥鬼兵已经缓缓的伸出了触角,悄然的向着操纵越野车上重机枪的那两名队员抹去。 一时间,情况变得万分危急。 眼看,老赵依然没有搜索到幽冥鬼兵的位置,展白知道不能再等了,闪电般伸出了手,将老赵身上的银色弹夹抢了过来,装到了自己手中的步枪之上。 “你干什么”豁然醒悟的老赵大惊失色,就要阻止展白的胡作非为。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换上银色弹夹的展白,毫无犹豫的打开保险,扣动扳机。 哒哒哒!!! 一个三连射,三枚银弹便在枪口吞吐的火舌中发射了出去。 这一变故,发生的实在太快,老赵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表现的颇为平静的展白,竟然会闹出这种幺蛾子。 他发射出去的可是专门对付幽冥鬼兵的银弹啊,而且数量如此稀少,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羞恼、后悔的情绪,瞬间充溢在老赵的全身,让他恨不得拿枪将身边这个胡作非为的混蛋就地正法了。 嗷!!!! 就在老赵发作之际,一连数声凄厉而尖锐的惨叫突兀的打破了暴风雨前的死寂。 “那是幽冥鬼兵的叫声?!”久经战场的老赵禁不住有些傻了,循着展白射击的方向望去,在那片看不到丝毫异动的地方突然迸射出幽蓝色的火花,那是幽冥鬼兵的鲜血。 “队长,铁头怪发动了。”随着一名队员的大声提醒,原本立身于四百米开外交头接耳的铁头怪,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向着这个方向冲杀了过来。 至此,即便不用手中的特殊望远镜观看,也清楚的认识到展白之前的胡作非为,巧合的击中了幽冥鬼兵。 双方维持的短暂对峙就此结束,接下来便是真正你死我活的厮杀了。 第847章 被抓壮丁 战斗到了现在,怪物大军显然也已经看破了人类的阴谋,不过,他们显然并不在意。 既然西侧城墙处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短时间内难以突破,那就继续对其他三面进行施压好了。至于已经突破进去的百万怪兽大军,也没有选择从内部进攻其他方向的城墙,而是直奔疏散点内部的城池而去。 半年的时间,不仅人类手机了很多怪兽的情报,同样的,怪兽也多多少少了解到了人类的作战习惯。 就以疏散点而言,怪兽摧毁的疏散点也不少了,对于其内部的布置更是早已熟悉。深知城墙是快难啃的骨头,没有突破则罢,一旦有一处城墙突破,往往都会选择进攻城池,一旦将城池摧毁,失去了后勤补给,城墙再如何坚固也只能是困兽犹斗,甚至不用进攻,就能生生的围死。 既然人类想要围剿那百万怪兽,那就让他们围剿好了,怪物大军这边何尝没有将计就计的意思呢,利用这百万怪兽对疏散点内部的城池进行大肆屠杀破坏,至于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再说,即便这百万怪兽全军覆没,对拥有千万大军的怪兽大军而言,也没有太多的损失。 战场之上,不论是人还是怪兽,最不值钱的就是生命了。 张忠义这边可以拿城内近千万人口做赌注,怪物大军又何惜区区百万军队呢? 在完成了第一轮作战计划之后,前线指挥所内的张忠义便开始转移重心,指挥城内的军队开始围剿那突入进来的百万怪兽了。 一支支装甲部队被拉了出来,配合步兵以及航空兵,极短的时间里,就在百万怪兽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三层防御阵地。 不仅如此,城市内也开始了紧张的布置,临时征召的民兵加上平日里负责维持持续的警备部队,广泛的撒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开始巷战的战前动员。 很不幸,展白就被抓了壮丁。 为了掩人耳目,已经换掉原来的装束,恢复前世打扮的展白,被一队身穿制服的警察拦了下来。 “会用枪么?”这队警察的队长并没有调查展白的身份,反而直截了当道。 已经猜出什么的展白,很想摇头,只可惜,对方却没有给他机会。 一把普通的步枪加上两个弹夹以及两枚手雷近乎强迫性的被那名队长塞进了展白的怀中。 “根据防卫司令部的指令,你已经被临时征召了。接下来,你将跟随我们进入指定的阵地,走吧。”那名队长显然没有耐心听展白的推辞,一把抓起满脸懵懂的展白,就拽进了自己的座驾之中。 那是一辆经过改装的军用越野车,在车顶上专门开了个重机枪操作塔。 反应过来的展白,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终没有反抗,跟随着这支算上自己不过区区九个人的队伍,共乘一车向着一条街区行去。 “队长,你叫什么名字?”既来之则安之,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的展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转头向身后的那名警察队长问道。 说是警察,以展白对前世的记忆,这些人的黑色战斗制服更像是特警,而且手中的武器火力也强大的多。 除了这辆堪比装甲车的越野吉普外,每个人都是全幅武装,手中都拥有一支自动火力,又步枪、霰弹枪以及极强,甚至还有一具火箭发射器。 “算你小子走运,咱们这一队全部都是同胞,一会到了战场上多多少少也能给你些特殊的照顾。要是被分到其他国家呸呸,现在应该叫其他种族的队伍中,只怕就只能成为炮灰了。”那名队长说话中点燃了烟,狠狠抽了一口后,就传给了身旁的队友,“以后,你叫我老赵就好了。” 老赵并不老,顶多也就三十多岁,普通的样貌普通的身材,除了左脸颊上一道醒目的疤痕外,实在乏善可陈。 “兄弟,要不要来一口。”当烟最终传递到展白面前时,已经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屁股了,不过,展白还是接了过去,美美的吸了一口。 多少年了,终于再一次品尝到了香烟的味道。 “害怕么?”发问的是驾驶员,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转头望向展白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戏谑。 “害怕,害怕你开车不看路,一头撞到墙上去。”展白小小的开了个玩笑,立即就引得全车人的轰然大笑。 “不错。”老赵颇为赞许的看了展白一眼,“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展白。”展白没有隐瞒。 一个名字而已,没有必要。 “嗯,一会怪物若是真的打进来,你就跟在我身边,或许有那么一丢丢的机会能够活下来。”老赵为了舒缓气氛,在说一丢丢的时候,特意捏着手指搞怪道。 “小子,你可不要小瞧咱们队长,他可是跟怪物面对面火拼过的,有着丰富的逃跑经验,哈哈。” 轻松的气氛是很容易感染的,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情况极为危险,甚至九死一生,但却依然表现的极为乐观。 “队长,过了这个路口,咱们就到临时指挥所了。”就在这时,开车的队员突然说道。 “嗯。”老赵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转头望向展白,解释道,“咱们这支队伍扮演的是救火队的角色,说白了,就是哪里需要支援,咱们往哪里去。所以,暂时不会参战,直等上面的命令。一会到了临时指挥所,我给你找一套防弹衣,虽然没什么卵用,但总能带些心理的安慰。” 看得出,老赵很照顾展白。 毕竟展白的面相上,更像个还没有走出校园的大学生,加上他所表现的镇定,很合对方的口味。 等到了这所谓的临时指挥所后,展白才知道。 这临时指挥所不过是一座临时征用的学校,不大的操场上以及汇集了不下一千名像老赵这样的战斗小组,都在等待着命令。 像这样的临时指挥所,整个城市共开设了五十多处,并非划分了特定的辖区。 展白所在的这处临时指挥所就负责以这所学校为中心,方圆二十里范围内的十二条街道。 车子刚刚停下,老赵跟众人嘱咐了一声不得乱跑之后,便消失了。剩下的八人则下了车子,百无聊赖的在四周闲逛透气,或者寻找熟悉的队伍。 耳边连绵不绝的炮火轰鸣之声,加上不时从头顶飞过的直升机旋翼噪声,终于让展白找到了一种身临战场的感觉,甚至隐约还有些小热血。 “还真的像电影一般呢。”展白不无自嘲了一声,倒也兴致盎然的摆弄起了手中的步枪。 第848章 复仇者联盟? “那两头幽冥鬼兵就交给你了。”虽然不知道展白是凭借什么看到幽冥鬼兵的,但此时老赵显然已经顾及不上了,简单明了的对展白嘱咐了一番后,便转头大声的对其他人怒吼道,“所有人,集中火力,射击铁头怪。” 哒哒哒 最先开火的赫然是楼下越野车顶的重机枪,紧接着埋伏在食堂各层各个窗口的其他人也开始了短促而频繁的射击。 “这银弹也并没有老赵说的那般厉害啊。”展白在射出了三枚银弹之后,心中不禁腹诽道。 神念之中,那两头被银弹击中的幽冥鬼兵,所受到的实际伤害其实极为有限。 相比于幽冥鬼兵越野车大小的体型,子弹实在太小了,更何况它们没有实体,也就没有明显的要害。银弹虽让它们流血,可除非是大量的火力倾泻,否则,展白很是怀疑,仅凭三十发银弹能不能杀死一头幽冥鬼兵。 好在,展白的那三枚银弹,虽然没有杀死那两头幽冥鬼兵,却也让对方吃痛之下,缩回了摸向越野车的触手。 借着闲暇,展白的余光也看到了那三头飞速冲来的铁头怪。 三怪成箭头队形,中间的一个飞驰在马路之上,极为灵活的左避右闪,让并不算密集的弹雨擦肩而过,另外两头一左一右,却是攀上了道路两侧的建筑,飞檐走壁比之最灵活的壁虎也是尤有过之,更是聪明的利用建筑躲避子弹。 三怪的行动速度极快,只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经跨越了百米的距离。 正如之前那名驾驶越野车的队友提醒的那般,对付铁头怪,以普通人类而言,最好的办法,便是密集的火力覆盖,只可惜,这显然不是十人不足武器简陋的小队能够做到的。 “哎。”展白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话,这支刚认识没多久的小队,命运几乎已经注定了啊。 展白其实并不愿意直面冥修大军,毕竟他的目的是尽快的找到自己的法身。可一想到之前老赵以及身旁的这群队友对自己的照顾,让他又如何能袖手旁观呢? 砰!!!! 一道特异的枪声响起,在这子弹纷飞的时刻,并没有立即引起众人的注意,直到那位居中央飞驰在马路上的铁头怪轰然栽倒,抽搐了一番后再也没有站起 砰!!!! 又是一声相同的枪响,又一头铁头怪从攀爬的建筑上摔了下来。 到了此时,老赵如何还察觉不到异样呢? “援兵?还是狙击手?”老赵有些惊咦,但更多的是惊喜。 砰!!!! 第三声枪响,最后的一头铁头怪却是安然无恙。 嗷!!!! 随着一道无比凄厉的惨叫响起,之前展白用银弹射击的方向,突然蹿起了一团巨大的火焰。 赤红的火焰中,仅凭肉眼,都已经能够看到包裹在里面的一团章鱼状的幽蓝火团。 同是火焰,可那幽蓝色的火团在赤红色火焰的炙烤下,却是剧烈的抖动着,同时体型再急速的萎缩,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便化作灰烬,同时凄厉的惨叫也就此停止。 砰!!!! 第四声枪响,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旁边的另外一头幽冥鬼兵的身上。 “所有人集中火力,剿灭最后那头铁头怪。”老赵最先从惊骇中清醒过来,似乎揣摩出那隐藏在暗处援兵的意思,大吼着将枪口转向了最后那头铁头怪。 哒哒 算上展白,九个人,七支自动步枪,外加一挺重机枪,集中火力之下,倒也形成了颇为密集的火力网,喷涌着撒向那最后一头铁头怪。 或许是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最后一头铁头怪明显慌乱了起来,虽依然灵活的左蹿右跳,但还是被子弹击中。 急速的子弹撞在坚硬似铁的皮肤上,迸射出点点火花,虽然短时间内很难对铁头怪形成致命的伤害,却也严重的阻碍了其灵活性,如此恶性循环下,很快就被更多的子弹淹没,尤其是重机枪的子弹,凭借着更强的威力,更是洞穿了它的身体。 墨黑色血液不断迸射,生命力不断流失,在坚持了足足一分钟后,最终在哀鸣中不支倒地。 老赵等人却不敢大意,对着那倒地后依然蠕动的身体又是持续了一分钟的射击,直到后者再也一动不动,才停了下来。 “队长咱们胜利了?” 有队员依然难以置信的出声询问老赵。 “应该是了。”老赵艰难了吞了口唾沫,声音很是晦涩嘶哑,求助般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展白。 “是的,老赵,咱们胜利了。”展白平静的给出了一个确定的答案。 越野车上的两名队员最先跳了出来,在确定了那三头铁头怪的情况后,禁不住喜极而泣,欢呼着拥抱在了一起。 反倒是老赵,只是短暂的兴奋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走出食堂大楼后,左盼右望,最终还是忍不住大声喊道,“请问你是哪个部队的,不知能不能出来一见?” 除了展白外,其他人这才醒悟过来。 没有人是傻子,两头铁头怪加上两头幽冥鬼兵,显然不是他们的功劳。 夜空之下,一时间无人回应,直到展白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嗖!!! 一道身影突然自附近的一栋不起眼的建筑上站了起来,然后一跃而下,在所有人目光的聚焦下缓缓的走了过来。 随着距离的拉进,老赵等人渐渐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身材修长窈窕,一身紧致的黑色作战服,一头马尾很是干练清爽,而最为醒目的无疑是她横抱于胸的那支从未见过的狙击步枪了。 “女人?竟是个女人?”看到来人,有队员不无失神道,显然这个结果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堂堂九个男人,竟然是被一个女人给救了? 反倒是老赵表情并没有惊讶,目光一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中立即充满了敬意。 “你、你是复仇者联盟的超级战士?!”老赵终于开口了,话语中虽有着质询,但语气却是格外的尊敬。 老赵之所以能够成为这支小队的队长,除了他的年龄外,更多的则是其经历。 特种兵出身的他,在怪物入侵前三年,便光荣转业,进入到了地方的警队,亲手训练出了一支特警队伍,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可惜,好景不长,半年前,第一批怪物很是不巧的降临在了他所在的城市,人口达到三百万的城市只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就彻底的沦陷,数不尽的平民被屠杀,而作为警队最为精英的力量,他更是协助附近的军方投入到第一线的战场。 可惜,面对强大的怪兽大军,加上对怪兽的一无所知,人类的抵抗很快就土崩瓦解,军队成编制的全军覆没,只是老赵所在的城市,就掩埋了不下十万名军人的尸骸,而他则成了极为少数的幸存者,且战且退,数次面临死境,身边的战友更是不知换了多少茬,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让他幸运的知道了一些罕为人知的事情,比如复仇者联盟。 事实上,复仇者联盟是自怪兽入侵后才成立的神秘部队,或许是有感于相似的情景,名字完全取自一部科幻电影,至于里面的成员套用电影中的话来说,便是超能力者。 偶然间,一名复仇者联盟的成员,将老赵从死地中救出,甚至并肩战斗了足足两天的时间。也就是在那时,让他了解到了很多尚未对平民解密的机密。 比如,复仇者联盟,早在怪兽入侵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只是隶属于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名字。 美利坚的神盾,大天朝的龙组,英吉利的圆桌骑士等等。 这些复仇者联盟的前身,原本的职责只是为各自的国家进行服务,暗地里甚至彼此敌视,直到怪兽的入侵,才在同仇敌忾下走到了一起。 至于这些超能力者的产生,老赵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据说第一批超能力者似乎是天生的,不过却都在怪兽入侵之前,就莫名其妙的全部惨死了,剩下的第二批,则是各国科学家通过基因工程提取第一批超能力者的血液,让普通人变异而成。 总而言之,复仇者联盟很强,若不是数量极为有限,人类的境遇未必会变得如现在这般凄惨。 “复仇者联盟?”听到老赵的话,展白意味深长的咀嚼了一番,饶有兴致的看向那出现的女人。 老赵他们或许不认识,展白又怎么可能认不得。 柳嫣,展白第二次寻剑问天寻到的剑分身,因为其特殊的来历,被展白偷偷的自白玉京中放了出来,以掩护展白的身份不被泄露。 似乎感受到了展白的心思,对老赵的质询,柳嫣并没有否认。 事实上,在离开这方世界的时候,她的身份确实来自天朝的龙组,至于复仇者联盟,却并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她猜测。 “你是这支小队的指挥官么?”柳嫣面对老赵冷漠的问道。 “是的。”老赵点头。 “嗯,从现在起,你这支队伍由我指挥,你有意见么?”柳嫣毫不客气的问道。 有意见么?有鬼的意见,老赵此时不仅没有意见,心中反而充满了兴奋。 能跟复仇者联盟的超级战士并肩作战,这简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而且也能最大程度的保全自己的性命。 “是,长官。”老赵肃然起敬。 “队长,这恐怕不合规矩吧?”有队员小声提醒道。 不同于老赵,他们可从没听说过复仇者联盟,甚至不相信这本应该存在于电影中的组织是否真的存在,如此儿戏,一旦被上面的人知道的话,一旦追究起来,怕是会上军事法庭的。 “跟我走吧。”柳嫣没有理会其他的质疑,冷冷的对老赵命令道。 “是。”老赵毫不犹豫的应声道,转身对其他队员冷喝道,“所有人,执行命令。” 眼见老赵如此一意孤行,其他人心中虽有质疑,但最终还是强压了下去。 “五点方向的防线快要支撑不住了,你们上车,跟我去支援吧。”得到展白暗地命令的柳嫣,很快就进入到了角色之中。 有了老赵做表率,所有人很快就登上了越野车。 “车上没有位置了。”负责驾驶的队员回头对老赵说道,同时伸手指了指还在车外的柳嫣。 可不等老赵回答,所有人(包括展白)无不震撼了。 只见屹立在越野车前的柳嫣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对紫色光芒凝聚的羽翼,随着羽翼的闪动,整个人缓缓的脱离了大地。 “我擦天使?!”有队员忍不住惊呼出声。 老赵虽然也是一场震撼,倒也很快就清醒过来了,“还不快开车,跟上去。” “啊是,老大。”被老赵惊醒的驾驶员,急忙慌乱中启动了车子,缓缓的跟了上去。 “老大这、这真不是在拍电影么?”车内,有队员依然难以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有资格知道的,多问无益,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复仇者联盟确实存在,里面的超级战士都有着匪夷所思的超能力,而他们也是抵抗怪兽军团最顶尖的力量了。”老赵不无感慨道,为了能安身边队友的心,他还是将自己有限的所知陈述了出来。 立时间,车内一片寂静。 “展白,你之前表现的很好。”为了转移队友的注意力,老赵适时的将话题引到了展白的身上,“你是如何发现幽冥鬼兵的?” 之前因为紧张的战斗,老赵来不及多想,直到现在才越发的好奇。 老赵很是疑惑,没有热成像观测器材的展白是怎么发现幽冥鬼兵的,毕竟,幽冥鬼兵无色无形,根本不能靠肉眼看到。 “我、我也不知道,当时只觉得眼睛一花,似乎看到了一丝如同透明液体的东西,没想到还真的歪打正着了。”心里早就有了托辞的展白,满是羞赧的挠了挠头。 展白的不着调的回答,反倒大大舒缓了车内的气氛。 “队长,咱们的弹药可是不多了。”随着车子的行进,耳听着不远处传来越发激烈的枪炮声,一名队员不无提醒道。 “哎,到时候再说吧。”老赵心头一沉,不无忧虑道,“或许,到了战场,能够就地补给。” 所谓的就地补给,无非就是拣尸体了,大大小小也经历了一些战事的其他队员,无不默然。 若是没有那女人的出现,只怕他们也会成为别人就地补给的对象吧。 “有埋伏,快下车。” 突然,一只不疾不徐的飞行在越野车前的柳嫣,猛的转身,不等车内众人反应过来,一手便拎起了车前方的保险杠,轻而易举的将其扔了出去。 轰!!! 第849章 复仇者联盟 经过改装的军用越野车,重达数吨,可在柳嫣的手中,却仿佛轻若鸿毛,随手拎起,轻轻一送,便砸倒了路边建筑的一睹墙。 只是可怜了那两名挂在车外的队员,猝不及防下摔得很是不轻,又被砖石掩埋,无妄之灾下虽然侥幸留了条性命,却也失去了战斗力。 “怎么回事?”车内有被震的七晕八素的队员,清醒过来后,惊恐的叫道。 “别管这些了,赶快下车,建立防线吧。”此时车内唯一保持清醒的或许就只有展白了,一句话立即就让身边一众六神无主的人清醒了过来。 拿脚揣开车门,除了留下两个负责操控车顶重机枪的人外,其他五人全部滚了下去。 救护伤员,隐蔽,寻找敌踪,除了展白外,剩下的四个人在老赵的带领下,展现了优良的战斗素质。 抬头望天,展白的目光立即变得阴冷起来。 好快的速度,从外太空到这里,距离何止千里,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循着展白的目光望去,果然,不知何时百米的天空之上,出现了数十道狰狞的身影,其中有两个已经跟柳嫣斗在了一起。 柳嫣的实力自不用说,虽然在九洲大地被展白雪藏而不起眼,但要知道,她体内可是有着紫府的,尤其是帝江的那缕残魂,更是彻底的解开了其体内紫府的禁锢,使其修为一举突破到了地君之境。 可饶是如此,在两名飞行冥修的联手下,应对的也是极为勉强,若不是身后有那对紫色光翼,在空中翱翔极为灵活,怕是早就败了。 夜幕依旧,却成了天空上那些飞行冥修最好的遮掩,若非展白,常人根本难以察觉。 猛然之间,展白立即恍然。 此地怕是冥修故意设计出的围城打援的陷阱啊。 以那突入城中残留下来的地面冥修作为诱饵,引诱城内的人类打击前来支援,却暗地里设下埋伏,以修为更加强悍的飞行冥修一一进行剿灭。 可以想见,之前若是没有柳嫣的出手,他们这一车的小队怕是早就稀里糊涂的去见上帝了,当然,前提是展白不出手的情况下。 一杆十米长邪插于道路中央的战矛便是明证,它原本应该是插在军用越野车上的。 “敌人,敌人在哪?”一阵紧张之后,拿着夜视望远镜东张西望的老赵,显然没有任何的收获。 众人只能感受到隔壁的街区传来越发激烈的战斗余波,可身处的这条道路上,却是连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除了那柄数米开外半截都插入道路却依旧颤鸣不已的战矛。 “有信号弹么?”展白回头,对老赵问道。 “有。”虽然不知道展白是什么意思,但老赵还是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把信号枪。 展白毫不客气的一手抢过,笔直向天扣动了扳机。 嗖!!! 信号弹拖曳着橙红色的火焰,在无边无际的夜幕下撕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顺着这一抹光亮,老赵等人终于看到了夜幕中云层下那一道道悬浮于空的狰狞身影,瞬间脸色变得一片惨白。尤其是老赵,展白甚至能够听到他牙齿打架的声音,咔嚓、咔嚓 “恶鬼天使?!!”老赵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一眼就认出了那数十道狰狞怪兽的种类。 虽是人形,但皮肤却呈现铁青色泽,身形消瘦,却足有五米之高,每一个都手持十米多长的战矛,最为醒目的则是他们背后那对巨大的蝙蝠羽翼,在夜幕下显得极为恐怖。 整体的形象,跟很多影视剧中的吸血鬼颇为想象,但实力却要强大的多,故而给他们统一取了“恶鬼天使”之名。 在场的,没有人甚至包括展白,比老赵更清楚天上那些煞星的厉害了。 如果说,复仇者联盟是人类对抗怪兽最顶尖的力量,那么天上的那些恶鬼天使,便是怪兽大军中最精锐的存在。而老赵就曾“有幸”的亲眼目睹,只是二十个恶鬼天使,翻云覆雨中便让一支武装到牙齿的五万大军全军覆没,而自身却是毫发无损。而之前他曾有缘并肩作战的那名复仇者联盟的超级战士,也葬身在一头恶鬼天使的战矛之下。 对老赵而言,恶鬼天使就是一群效率高到了极致的杀戮机器。据说,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没有击杀恶鬼天使的记录。 好在,恶鬼天使虽然强大,但出动的频率却并不高,才给了人类苟延残喘的机会。可谁能够想到,不过区区千万人口的167号疏散点竟然会引来这群煞星,更极为倒霉的让老赵再次遇到呢? 老赵的恐惧是来自于知根知底,而其他队员则更多的是未知。毕竟,在他们看来,能够在天上飞的怪兽,除了强大的空军,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单薄的士兵所能抗衡的。 “全部都是地君之境啊。”顾不上身边之人的恐惧,展白却是额头深皱,而更让他忧虑的是,这种被人类命名为恶鬼天使的飞行冥修可不仅仅是他眼前的几十个,而是出动了百万之众。 那么其他的恶鬼天使去哪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怕这个疏散点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吧。 砰!!! 头顶之上,柳嫣终于有暇开出了第一枪,却被锁定的那名恶鬼天使轻松的躲过,不仅没有建功,反而付出了代价,被另外一头恶鬼天使趁机追上,用战矛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背脊之上。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柳嫣的口中喷出,然后整个人便从天空之上砸落,最终狼狈的落在了展白等人的旁边。 柳嫣强忍着体内的伤势,目光微转向向展白望来。 “射击!!!”老赵突兀的一声怒吼,将展白到口的话给打断了,随后,便见除了展白以外的所有战斗人员,全部将枪口抬起,毫不吝啬丹药的连续击发。 循着火舌望去,原来之前追杀柳嫣的那两头恶鬼天使,已经追了下来,面对迎面而来的弹雨,甚至连躲都懒得躲。 密集的弹雨不断的撞击着那两头恶鬼天使,锋利的弹头甚至没有给他们身上创造一丝的印记,就被挤压成铁饼纷纷掉落。 地君之境的修为,已经远远不是这些普通的枪弹能够创伤的了。 “刑天,你这是在恶心我么?”眼看那两头恶鬼天使距离众人已经不足十米,展白噙着一抹苦笑。 凭他堂堂白玉京的修为,却不得不亲自出手对付地君之境的小喽喽,这种事情看似没有意义,但对展白跟刑天这种层次的人而言,就完全不同了。 所谓将对将,兵对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哪怕是对手,也是如此。 以展白的修为,在这个世界,唯一有资格让他出手的,只有刑天,反之亦然。 若是以前,展白未必会在乎,可随着神格的彻底觉醒,一切就变得不同了。 “老赵,你说复仇者联盟是人类抵抗的最高战力,对么?”展白突然转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身旁扣住扳机就没有松手的老赵问道。 哒哒 子弹划破枪膛的声音,完全淹没了展白的声音,更何况是如此战斗激烈的情况下,老赵如何能听的到。 听不到,自然也就不会有回应。 “人类可笑的将一切希望寄托在科幻电影中对抗天外来客的最后依仗,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了他们吧。”展白也从未想过也得到回应,自顾的呢喃一声后,持枪的十指极为隐蔽的闪动,一缕微不可见的光华亮起,一闪而逝。 嗖,砰!!! 就在那两头擎着巨大战矛就要凌空斩下的时候,突然一道尖锐的呼啸贴着地面急速射来,以精致的角度,接连撞在他们身上。 巨大的力量带着这两头猝不及防的恶鬼天使直接砸进了道路另外一侧的建筑之中。 轰!!! 三层的矮小楼房轰然倒塌。 “怎么回事?”敌人的突然消失,让老赵很是迷茫,但还是下意识的抬起右拳,示意其他人停止射击。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部聚焦在对面那片倒塌的废墟之中。 这一变故,不仅是老赵等人,就连天空上那些隐没于夜幕下的数十个恶鬼天使也纷纷的将目光聚焦了过来。 咔嚓!!! 机械关节摩擦所发出的声响并不大,但还是敏锐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嗖!!! 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自废墟中冲天而起,最终停滞于十米的半空之中,于此同时,那两头恶鬼天使也从废墟中挤了出来,摇晃着晕乎乎的脑袋。 “钢、钢”看到那具悬浮于半空上的红色身影,老赵身边的一名队员喉咙仿佛被上面堵住了一般,瞠目结舌下,怎么也无法将后面的字挤出来。 只是稍许的时间,那站立于废墟上的恶鬼天使已经清醒了过来,冷漠而嗜血的三角眼瞬间就锁定在头顶的那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身上。 噗通!!! 背后,蝙蝠巨翼开始扇动,两头恶鬼天使微微下蹲,便准备一飞冲天,将那个坏了他们好事的罪魁祸首撕成粉碎。 吼!!! 就在两怪身体刚刚离开地面之时,一声饱含着无尽愤怒的吼叫突然从他们身下的废墟中传来,紧接着一双比之象腿还要粗壮的手臂便拽住了他们的一条腿。 吼!!! 又是一声如同野兽的怒吼,那两头可怜的恶鬼天使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如同破烂一般,被那双粗壮的手臂狠狠的摔进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轰隆!! 那双粗壮手臂下被废墟掩埋的庞然大物很快便从废墟中凸显了出来。 庞大的体魄直立起来足有五米之高,全身上下只在腰间围着一条遮羞的裤衩,裸露出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碧绿之色。 “绿、绿”接连的变故,饶是老赵也已经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不要看我,既然名为复仇者联盟,总要原汁原味才好。”感受到柳嫣投来的目光,展白无声的说道,他相信,对方能够读懂自己的唇语。 钢铁侠出来了,绿巨人出来了,还有什么? 黑寡妇还有鹰眼?算了,这两个虽然也很强,但毕竟还是普通人,就不要出来送死了。那擎着圆盾的队长可以有,雷神可以有,蜘蛛侠、蚁人嗯,也出来凑个热闹吧。 随着展白心思转动,一个个原本存在于大荧幕上杜撰出来的角色,纷纷自四面八方的角落中现身,却没有动手,而是警惕着天空中那数十个摩拳擦掌的恶鬼天使,形成对峙的局面。只有绿巨人不断发出怒吼,拎着那两个可怜的恶鬼天使,砸来砸去 “刑天我突然失去了对八股录的掌控了。”太空之上,只有数米之长肋生双翼的应龙神色凝重的出现在刑天的身边。 听到这个坏消息,刑天却并不意外,双化作的眼睛饶有兴致的盯着那方小小的战场,肚脐化作的嘴更是啧啧有声,“化虚为实,这八卦录也就只有在这个人手中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吧。” 八卦录能够深深的创造出地球这么一个似真似假的世界,那么虚构出一些简单的人物还真是没有一丢丢的难度啊。 “只可惜,八卦录只具备化虚为有的神通,却不是无中生有。规矩总归是规矩,即便你有如此手段,又如何抵挡我百万幽冥大军。” 夜幕之下,短暂的对峙之后,天空中那数十个恶鬼天使仿佛接到了命令一般,终于叫嚣着冲了下来。 于此同时,地面上的“复仇者联盟”成员也毫不退让的各显本领,迎头而上。 “走吧,再留在这里,怕是要遭无妄之灾了。”展白推了推身旁已经完全傻掉的老赵。 这小小的一片街道,可承受不住这些人的破坏。 “去、去哪?”老赵声音晦涩难听,无比艰难道。 “嗯”展白歪了歪脑袋,伸手向着一个方向指去,“去那。” 不得不说,这辆军用越野车品质极好,虽然饱受摧残,却依然能够使用。 清醒过来的众人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飞快的上车,包括那两名重伤的队员,车头一转,便方向不改的快速逃离。 吼!!! 身后,绿巨人怒吼连连,却异于之前,声音中带着一抹痛楚。 有队友将脑袋钻出车窗回头望去。 身材巨大的绿巨人正遭受数名恶鬼天使的围攻,后者凭借飞行之利,敏捷的游走在四周,并不时的刺出战矛,在绿巨人那堪比金石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恐怖的伤痕。而绿巨人虽有超强的力量,双手抓着那两头可怜的恶鬼天使,用作兵器,连连挥动,可惜动作还是太过缓慢,触及不到对手分毫。 天空中,钢铁侠也遭受了数名恶鬼天使的围追堵截,一个不慎,便遭到了重击,虽身着铁甲,可依然如同沙包一般,被打的飞来飞去。 至于其他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也基本上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只是眨眼之间,车子后方的街区便成了一片废墟。 “队长,复仇者联盟似乎不妙啊?” 第850章 斩杀帝 “假的就是假的,挡不住啊。”坐在副驾驶上的展白并没有回头,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八卦录创造起来的,说它是造物主丝毫都不过分。而八卦录不过只是一个法宝,它的一切神通想要发挥都必须依仗主人。 不论是帝江,还是应龙,虽然也能发挥出一丝八卦录的威能,但他们更多的只是以身伺虎,化作器灵,又如何比得上伏羲这个货真价实的主人呢。 只可惜,展白的修为还是若了一些,若是能够达到巅峰时的大帝真君之境,他所能创造出的复仇者联盟完全可以碾压那些不过地君之境的恶鬼天使。 好在,那些假的复仇者联盟实力虽然不济,但却有一个近乎相同的特质,那便是扛揍。即便是以少对多,想要短时间将他们击杀也是不可能的,至少足够给展白留出时间处理接下来的麻烦。 在柳嫣的指引下,军用越野车很快就抵达了原来的目的地。 这是一条更加宽广繁荣的街道,两侧高楼林立,当然此时都已经成为了明日黄花。长达数公里的路段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以及残肢断臂,有各种怪兽的,但更多的是人类。 宽广的街道之上,硝烟弥漫,更有不少被摧毁的坦克、装甲车。两侧已经被毁坏的半残楼房内,更是不时的响起枪声以及火箭筒发射的声响。 巷战,最为残酷的巷战。 人类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唯一获得的收获便是将数千头种类至少达到十个的怪兽军团狠狠的压制在这数公里的街道之上。 当然,这一切在展白看来,这并非真的压制,只是这数千个冥修根本就没想过突围罢了。 围成打援,如果不在这里尽量的拖延时间,以吸引人类的援军纷纷赶来,又如何给天上的那些恶鬼天使制造埋伏的契机呢? 只可惜,因为展白的出现,冥修的阴谋最终还是被中断了。 “近百万被放进来的怪兽,现在却只剩下眼前的数千头,我们所付出的代价也算是没有白费了。”老赵神色复杂道。 战争到了现在,尤其是对老赵这种老兵而言,伤亡更多的只是代表一个数字了,再也难以提起太多的悲伤。 “下车,准备战斗吧。”老赵不无庆幸的说道。 如果自己这个小队没有遇到车前面的那个女人,没有遇到之前那些本应该存在于电影中的角色,现在怕是早就已经化作尸骸了,哪里还有资格再进行战斗呢。 只可惜,一个人的运气是有数的,不会永远的光顾某个人甚至某个小团体。 此战过后,自己这个小队也不知还有多少人能够存活,而最大的可能,或许是全军覆没吧。 一众人利用没有被怪兽注意的时间,火速的下车,先是将之前重伤的两名队友拖入一旁近乎坍塌的楼房内,寻了个“安全”的所在进行安置,再然后便在老赵的带领下,义无反顾的向着前方的怪兽摸去。 弹药已经不足了,但这丝毫难不倒众人,这一路上,总能看到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同袍,当然是死去的同袍,而这些尸体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没有用完的弹药,以供他们就地补给。 所以,等八人摸到距离最近的怪兽仅剩百米的距离时,除了柳嫣之外,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挂满了弹夹甚至弹链。 一百米开外,五头身形并不算大,直立也就三米之高,全身墨黑的螳螂背对而立,围成了一个圆圈,锯齿状的前肢无疑就是它们最为锋利的兵器,不过,却依然诡异的嵌有兵器,一手圆盾,另外一手上赫然擎着类似弓弩的武器。 两侧的高大楼房内,火力攒射,形成密集的弹雨,可击打在这些螳螂纤细的肢体上,却只能留下极淡的痕迹,少部分想要设计它们三角头部的子弹,却被圆盾给挡了下来。 而这五头螳螂状的怪兽却也并非被动挨打,手中的弩箭不时的发射,足有一米长的弩箭穿墙破壁,其威力甚至不比火箭筒弱。 嗖!!! 一枚火箭弹突然自左侧楼房的一处窗口中射出,精准的命中了一头螳螂怪兽的下肢,轰然炸裂中,让那头螳螂猛地一个趔趄,但焰火消失,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条下肢几乎被轰断,只留下了一下节连接上下。 这种伤害对人类而言,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只可惜,不等那名发射火箭筒的士兵欢呼雀跃,一枝箭矢已经自那头被彻底激怒的螳螂怪兽手中发射了出去。 轰!!! 没有火药爆炸的鸿蒙,却引来了半张墙壁倒塌的闷响。 黑暗中,虽然难以看清楼房内的情况,但只要不是傻子都猜得出,之前藏身于此的士兵,即便没有被箭矢射的四分五裂也定然被轰塌的砖瓦砸成肉泥了。 “很奇怪,那些死神螳螂怎么会这么乖的被动挨打呢?”一名队员很是不解的问向老赵。 死神螳螂便是人类给那些螳螂状的怪兽起的名字,这种怪兽虽然防御力不高,灵敏度更是比不过铁头怪,但却是罕见的远近战兼顾的怪兽了。 近战,靠着那两条如同镰刀般的锯齿钳子,甚至可以轻易的隔开厚重坦克的装甲,更何况是血肉之躯了。远战则依靠手中的弩箭,其射程最远可达三千米远,不论射程还是威力比人类使用的枪支可厉害的多,唯一不如的或许就是射速不高以及箭矢的数量有限了。 因为后两者的不足,所以,死神螳螂的射击很难形成密集的火力网,也使得它们极为珍惜射击的机会,务必达到每击必中的效果。 “因为他们身后有东西要保护。”其他人或许回答不上来,但展白却是看到了。 之前那头被火箭筒射中下肢的螳螂,一个趔趄虽然很快就再次站直了身体,但还是被展白敏锐的看到了他们中间赫然守护着一个灰白色泽的死神螳螂。 不论是颜色的划分还是从这些死神螳螂所表现出的修为,展白都可以确定,那被围在中间灰白色的螳螂必定是其他黑色螳螂的上官。 前者显然受了重创,横躺于地,若是没有身周那五个黑色螳螂的保护,怕是早就被射程筛子了。 “外围的死神螳螂只有太玄境的修为,可其中包裹的那头修为却已经达到了太古之境。”展白暗自想到。 如此修为,展白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可对于平凡人类而言,已经是怪兽级别的存在了。 这些螳螂没有强大的防御力,之所以能够挡下子弹的射击,更多的只是靠护体冥气再支撑。一旦自身的幽冥之气消耗殆尽,也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可惜,它们并没有绝望,而是在尽量的拖延时间,以等来后援,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死守,而不是义无反顾的冲杀的另外一个原因。 “队长,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干不干?”有队员摩拳擦掌道。 老赵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先是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后,便开始发布任务。 一行人除了柳嫣外,立即分散开来,隐入街道两侧的建筑中。 “开火。”随着老赵的命令,六道火舌近乎同时加入到了密集的火力网中。 之所以是六道,而不是七道,原因很简单,被安排到一栋破旧建筑三楼的展白并没有扣动扳机,做那无用功。而他的身边则坐着柳嫣,后者以受伤为由,加上不受老赵的指挥,安心的呆在了展白的身边。 “公子,接下来要如何做?”因为之前的受伤,使得柳嫣的清秀的脸蛋颇为苍白。 “这个疏散点怕是保不住了。”展白答非所问的感慨道。 “为何?”柳嫣不明觉厉的问道。 毕竟,她被展白召唤出来的时间不长,对现在身处的大环境的了解,甚至都远远比不上展白。 之前一直在战斗也无暇多想,直到现在,还回过味来。 柳嫣可以确定,自己现在身处的世界正是地球,可这才过去多长的光景,怎么会变成这番模样? 当然,这番疑问她并没有问出口,如果展白愿意的话,自然会说,不愿意的话,以她的身份,哪敢多嘴。 “之前你遇到的恶鬼天使的实力,你也看到了。一对一的话,你应付起来都未必从容,而若是要面对百万呢?”展白苦笑道。 听到这话,柳嫣也是悚然而惊,接着就是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而显然展白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不是不相信柳嫣,而是觉得没有必要,也没有耐心,更没有时间。 都说人的屁股主导了大脑,这话是不错的。 现在的展白,已经不仅仅是剑阁的宗主,楚国的传世公了,而是真正站到修士顶层的角色。 “帝江,出来回话。”展白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紧接着柳嫣便失去了意识,当眼眸再恢复清明时,已经物是人非。 “奴才拜见主人。”人还是那个人,但声音、神态却是完全改变了,不用说,现在主导柳嫣身体的自然便是帝江了。 “你身为器灵这么多年,可探查到这个世界有什么被隐藏的秘密么?”展白没有时间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 “隐秘?”帝江猜不出展白所想,却又不敢多问,只能绞尽脑汁,可怎么都得不到答案。 “哎,看来,你很不称职啊。”展白感叹一声,对于这个情况似乎并不意外。 “主人,奴才该死。”帝江心中腹诽,但表面上却很是羞愧道。 展白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早已经有了预料,可帝江的回答还是让他很失望。 志大才疏,却又野心勃勃,作为八卦录的器灵,若是稍用些心,展白绝不相信,会注意不到自己留在这里的分身,毕竟,当年剑狱这款游戏,一下子就夺走了这个世界数亿的人口,如此重大的事情,要说引不起帝江的注意,那才是天大的笑话。若是有心探查,想要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然后顺藤摸瓜 如此蠢货,自己要了还有什么用。 展白那眼皮包裹下的眸子里不由的闪过一抹冷厉。 这帝江既然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与其让他这缕残魂寄居在柳嫣的体内,还不如还柳嫣一个自由。 想到此,展白突然伸出了手中,看似安抚的摸了摸“柳嫣”的脑袋。 就在帝江满脸疑惑的时,脸色突然大变。 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突然头顶传来,瞬间便包裹住了帝江寄存于柳嫣脑海的那一缕残魂,甚至不给其反抗的机会,便予以彻底的剿灭。 身为十二祖巫,帝江确实难缠,即便面对蚩尤,都能夺得一线生气,可也恰恰如此,只剩下一缕残魂的他,又面对展白的猝然发难,再也没有一丝反抗的机会,在无比憋屈中彻底消亡了。 在一个激灵中,柳嫣豁然苏醒,颇有些懵懂的看向展白,显然刚才的片刻“失忆”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可惜,在看到展白冷漠的脸色后,最终也没敢出身发问。 “这疏散点守不守得住,我并不在意。”展白缓缓开口,但目光却是投向了街道对面的一扇窗口,隐藏在那里的自然就是老赵了。 “老赵这个人还不错,既然遇上了也算是有缘,所以”展白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意思却已经不言自明。 “那咱们就带他走好了。”柳嫣自以为是道。 “肯定是要带他走的,不过,却不是现在。老赵这个人,我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是个有担当的汉子。之前你无意中发布了支援这里的任务,那么若是不完成的话,他怕是不会情愿苟且的。”展白摇了摇头,这也是为何他要继续来此的原因,而不是一意孤行的带他离开。 “这条街的怪物足有数千,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清除吧。而且还有那些恶鬼天使,先生之前鼓捣出的那几个货色怕是支撑不了多久的。”柳嫣倒也聪慧,看出了那所谓的复仇者联盟必定是出自展白的手段。 “所以,我准备以量取胜。”展白嘴角微微上翘,面对柳嫣,丝毫没有避讳的双手开始结印。 嗖、嗖 下一刻,无数道流光突然自天边闪现,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经降临在了这条街道上空。 “好、好多的钢铁侠!!!” 第851章 最坏的打算 花花绿绿,大小不一的钢铁侠半浮于空,足有上万之多。 他们的出现,让整条街都为之一静,隐藏在两旁街道上的人类士兵在震撼,蜷缩在道路中央的怪兽则充满了警惕。 而这一幕早已被设置在城市各个角落的摄像头拍下,并传输到了外侧城墙的指挥室内。 “长官,直到现在我们并没有接到任何援助的信号。”一名将军坐在张忠义的身旁,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大屏幕沉声道,“而且,据我了解,议会联盟那边也没有类似的研发项目?” 不仅是现在大屏幕上放映的漫天钢铁人,让整个指挥室都陷入震撼沉默的还有之前出现的那数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复仇者联盟。 作为疏散点的行政长官兼防备总司令,张忠义的权限,完全足够触摸一些最顶层的秘密,比如复仇者联盟。 不过此复仇者非彼复仇者,只是窃取了相同的名字而已。 作为人类抵抗怪兽的最顶尖力量,复仇者联盟里面的成员全部都是超能力者,而不是大荧幕上虚构出的角色。 可眼前的一幕,显然让张忠义陷入了迷惑。 之前的那些“电影明星”还有现在这漫天的钢铁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复仇者联盟? 张忠义摇了摇头,据他所知,现如今整个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也不过寥寥千人,根本没有可能这么多。 先不讨论那些“电影明星”,只说这漫天的钢铁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用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能力者,反倒是用科技打造出来的军队。 不过这些疑惑很快就从张忠义的脑海中摒除了,因为以他的眼力很容易就看出,这些避开雷达诡异出现的家伙们,好像是友非敌,而这就够了。 自从怪兽出现之后,最先遭殃的不仅仅是那第一波遭受攻击的城镇乡村,还有天上密密麻麻的卫星,自此,人类彻底的失去了制太空权,更导致很多精密武器系统的实效,甚至就连侦查手段都只能依赖地面的雷达。 可受制于地面曲线的影响,地面的雷达总是有着太多的盲点,比如现在,直到那些钢铁人出现在作战区域,疏散点内的雷达站都毫无所觉。 “不管如何,那突入到城区的百万怪兽,总算是能够肃清了。”身后,一名地位稍低的将军不无庆幸道。 只可惜,这话并没有引来张忠义的喜悦。 “之前那个街道的摄像头全部被损毁了么?”张忠义突然问道。 看似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却让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凝重。 “长官,那便的战斗实在是太整个街道现在怕都已经夷为平地了,设置在那里的摄像头自然也就没有幸存的希望。之前我们派过去了一些小型的无人机,可不等发回出影像就全被击落了。”身旁的将军对张忠义解释道。 “你们说他们能抵挡的住么?”此时,就连张忠义的声音中都带了些颤抖。 身旁的将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对身旁的一名参谋耳语了一番,后者出去不久,大屏幕上就切换回了之前众人已经看过数遍的视频录像。 视频中,数名“电影演员”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了,其中破为力最强但最不灵活的绿巨人已经战死,而且是极为悲壮的肢解,剩下的人也都是狼狈不堪。 当视频走到最后时,画面最终定格在了瘦骨嶙峋却又钢筋铁骨,身背一对蝙蝠肉翼的人形怪兽的身上。 “恶鬼天使”张忠义不无痛苦的闭上了眼。 整个指挥室内,所有人的心头都仿佛压上了一座大山。 作为对抗怪兽最前线的军人,对于这种怪兽,没有人不熟悉,虽然它们出现的频率并不高,可一旦出现,对人类而言,意味的就是彻底的毁灭。 “你们之前不是侦查怪兽军团并没有派遣飞行兵种么?”再睁开眼时,张忠义有些竭斯底里。 众人沉默不言。 恶鬼天使属于飞行怪兽,可不等于飞行怪兽就意味着恶鬼天使啊。 有人心中想要反驳,但最终也没敢开口。 毫不客气的说,恶鬼天使已经是人类遇到的怪兽中处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力量了,其威慑力甚至远比人类的核武器。 “哎!!!”没有得到回应的张忠义深深的叹了声气,他知道自己的指责有些过分了,“我现在只是想知道,这次怪兽大军带来了多少恶鬼天使?” 虽然从以往的战争记录看,恶鬼天使很少会大规模的出现,更多的是三五成群,哪怕是之前视频中显示的数十个,如此数量也是从未有过的。 可即便如此,张忠义依然不敢心存侥幸。 事出反常必为妖。 167号疏散点并不算太大,远远不足以引起怪兽大军出动最强大的恶鬼天使,可事实上,它们不仅来了,而且还是从未有过的数量。 “长官恶鬼天使会不会就是为了复仇者联盟而来的?”有参谋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并且很快得到了包括张忠义等所有人的认同。 除了这个猜测,众人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良久的沉默,张忠义甚至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因为过分的疲惫而睡着了一般。 没有人出声打扰,都各怀心事的胡乱想着什么。 “吩咐下去,1号工程开启,一旦事有不济,便随时发动吧。”当张忠义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时,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多岁,话说的有声无气,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头皮发麻。 “长官?!” “不要说了,疏散点已经没有任何幸存的可能了,诸位与我都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吧。”说完,张忠义再次闭上了眼睛,两道浑浊的泪水从眼角留下。 怪兽的入侵,太空陷落,制空权慢慢丢失,这些对人类而言还算不上致命的打击,因为他们还拥有着更加强悍的保命资本,那便是核武器。 只可惜,人类的最后寄托,很快就粉碎了。 数个月前,因为不甘于国土的大片沦丧,大洋彼岸的某个超级大国愤怒之下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数枚懈怠着核弹头的战略导弹自陆敌上的发射井以及大洋下的核潜艇中一飞冲天,而目标赫然是数座已经几乎被占领的大城市。 这样的场景,在以前的灾难电影中几乎都有展示,并靠着这种残忍的手段取得了极大的胜利。可现实里,那数枚战略导弹一飞出大气层便失去了控制,最终也没能重归大地,而是消弭于茫茫的天空之中。 醒悟过来的人类,并没有绝望,而是将这次失败归结于自身的失误,忘记了太空权的丧失,于是,核弹头的载具变成了大气层内飞行的巡航导弹甚至是轰炸机。 而结果? 轰炸机被击落,巡航导弹更是被数名飞行怪兽拦下,凭借着自身的力量让它们改变了飞行轨迹,最终落入沙漠、大海等无人区。 至此,被人类奉为最大杀气的核武器,成为了鸡肋。毕竟打不出去的武器,哪怕威力再强,又有何用? 之所以是鸡肋,而不是废物,是因为它还保有了最后一个用途,比如自我引爆后的同归于尽。 而这也就是张忠义口中的1号工程,一颗隐藏在疏散点地底的核武器,一旦引爆,便能将整个疏散点化为灰烬,当然还包括侵入到这片领地的怪兽。 第852章 被逼应战 相比于政客,张忠义更是个军人,所以他的思维中,少了虚伪以及平衡,更多的则是考虑如何在绝境之下给予敌人更多的伤害。 恶鬼天使的出现,让张忠义陷入了绝望,深知疏散点再无半点保全可能的情况下,引爆核弹同归于尽并不失一个好的办法,当然,在此前提下他会将城墙外的怪兽大军尽可能的全部放进来。 “长官,事情或许还没坏到那种程度,快看。”突然,身旁的将军猛的推了推张忠义,情绪也随之高亢了起来。 好奇之下,张忠义睁开了眼睛,并投向了面前的大屏幕 上万具钢铁人的出现,没有丝毫的停滞,便三五成群的向着下方的怪兽群冲了过去。 小型导弹、激光武器漫天飞舞,还有一些近战型的钢铁人更是拔出了一柄寒芒毕露的战刀。 并不长的街道,如何能够承受得起如此猛烈的进攻,包裹其中的数千怪兽在受到猛烈打击的同时,隐藏在街道两侧的人类士兵也遭受了无妄之灾。 不断有房屋倒塌,很多来不及撤离的士兵被压在其中,发出死亡前的惨叫。 可就是在这种毁灭性的打击下,却有一小块的区域安然无恙,赫然是展白以及老赵小队所隐藏之地。 “疏散点已经保不住了,与其继续留在这里做无畏的牺牲,不如趁早离开,以图来日再战。”从藏身的建筑中走出的展白劝解着身旁的老赵。 眼前的战斗,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士兵所能插入的了。 不断的有怪兽被群殴致死,也不断的有钢铁人被撕成碎片,更多的则是身陷其中绝望中死去的人类士兵。 各种惨叫之声,充溢在所有人的耳中。 “逃么?又往哪里逃?”老赵望着眼前的战斗,却是满来的苦笑。 疏散点对人类而言,便是生存的根基,两者缺少了一个,都是下地狱的结果。 即便能够逃离,其他的疏散点也不会接收的,即便接收,也只会是议会的那些精英人士,而不是像老赵这种普通人。 “有这些钢铁人的加入,咱们未必就会输啊?”有一名队伍不无天真的开口道。 这话,其他人或许会相信,展白却不信,老赵同样不信。 身边的这些队友虽然也多多少少参与过一些战斗,但阅历还是太少了啊。 城墙之外的那千万怪兽大军且不说,只论这里的战斗。即便最终钢铁人获得了胜利,也只会引来怪兽更加的重视,到了那时,城外的怪兽大军就不会只有千万,而且还会出现飞行兵种,甚至更多的恶鬼天使。 对于这些,以展白现在的修为,或许还能应付,但他却不能动手。 此次,若不是为了换老赵的照顾之情,展白甚至不会制造出那所谓的复仇者联盟以及眼前的万具钢铁侠。 展白回到这里的目的不是消灭冥修,他也没有这样的能力,他的目的是为了找寻自己的法身,而且时间越短越好。 反观另外一边,以刑天为首的冥修,最终目的也是寻找展白的法身,当然即便找不到,若是能够不断的给展白制造麻烦,大幅的拖延时间也是不错的选择。 达到蚩尤这种层次的人,绝对不能以单纯的思维去评判他的行为。 就以此次,派遣刑天来寻找展白法身而论。能成自然皆大欢喜,可他的目的只是这么简单么? 天下九洲即将大乱,蚩尤野心勃勃欲报洪荒、封神大仇,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展白,要么收为己用,即便不成,也必须让他分身乏术,不至于坏了自己的计划。 而这个由八卦录创造的虚假世界,便是蚩尤囚禁展白之地,这也是他为何会派遣刑天这名心腹大将亲临的原因所在了。 有了刑天坐镇,加上应龙的辅助,以及数亿冥修,根本不是现在的展白所能正面抵抗的。只要能够保证展白找不到自己的法身,就能确保其不敢轻易的离开,从而为蚩尤创造时间。 画外音就到此为止,且说展白这边,战斗进行的如火如荼,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移,数千怪兽被一点点蚕食,到了现在已经十不存一了。 不过,此时的展白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空间被封印了,是缚仙阵?!”感受到异样的展白,几乎失神叫了出来。 当初,展白撕裂虚空,自春秋之洲来到这片由八卦录创造的空间,自然也能轻易的撕裂空间,以达到传说中的瞬移。 可是现在,展白却敏锐的感觉到,凭他现在的修为竟然无法完成了。这让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某个禁制类法宝——缚仙阵。 缚仙阵由九九八十一枚缚仙幡组成,其中一黄八十绿,黄幡为阵心,一旦结成可禁锢虚空,以防仙人破虚而逃。 除非拔除黄幡,哪怕修为达到了大帝真君之境想要破阵也绝非朝夕可成。 “好一个刑天,竟然敢如此算计于我。”到了现在展白如何看不出自己被耍了。 刑天名义上派遣百万恶鬼天使对付自己,实际上根本就是拖延时间,以布置缚仙阵。 如果展白所料不错的话,利用这段时间,刑天已经暗地里将八十枚缚仙幡安置于地球的各个角落,并将最为重要的黄幡随身携带。 在此情况下,除非打败刑天夺回黄幡,否则,展白根本无法在地球上进行破虚瞬移,更无法再回到天下九洲。 想到这,展白勃然大怒,愤而抬头,目光直破夜幕,在没有遮掩的情况下,直至太空上的刑天身上。 此时刑天那以肚为面的脸上,不出意外的充溢着戏谑调侃之色。 “你在逼我?”展白仰天长啸。 “是又如何,可敢与某家大战一场?”刑天之声如天威般自九天而下,响彻整个城市的每个角落,“某家掌握亿万冥兵,你有什么?” 狂傲,傲慢,此时的刑天再不复初次见到展白之时的憨厚仁慈,杀伐果决,不输于任何名将。 话音刚落,街区内原本占据了绝对优势的钢铁人突然乱做一团,数十道飞天身影突兀闪现,赫然是恶鬼天使。 展白之前制造的复仇者联盟终于全军覆没了。 愤怒、不甘等等负面情绪充斥在展白的胸膛,但很快却又消弭一空。 对于情绪的掌控,即便是在以前,也已经能够做到随心之境,更何况是现在。 刑天一心想要激怒展白,明知如此,展白又怎么可能傻傻的上当。 “原本,本座不想与你纠缠,一心想要寻会遗失之物。事到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当然了。”展白仰头,自说自话,“既然如此,那本座就将尔等全部赶出去,也算是还这片养育之地一个朗朗乾坤。” “某家正有此意,哈哈。”刑天毫不畏惧的畅快大笑。 “那咱们就以这座城市作伐,看看你能否攻下,本座又能否保得下了?”展白冷笑一声,低下头来,不理会身边老赵等人一副看神经病的模样,右手挥动间,便将他们一同卷起,裹挟着随同自己拔地而起,向着某个方向踏空飞去。 第853章 我有一术,撒豆成兵 书贼在这里预祝大家鸡年快乐!!!! “长官,雷达显示,有不明飞行物在快速的向指挥使接近。” “不明飞行物的速度非常快,长官,为了安全起见,命令防空部队进行拦截吧?” “不用了。”听完下面将军的汇报,张忠义却是果断的摇了摇头。 虽然刚才传来的视频中,只能看到一名年轻的战士对天怒吼的模样,听不到他再说些什么,可那从天而降煌煌如同天日的威严声音,却是充溢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张忠义的表情就变得极为怪异。 事实上不只是他,整个指挥室内的所有人也心有所感。 那响彻整个疏散点的声音绝对不是通过高科技的扩音设备传播的,而更奇怪的是,那声音竟然说的是天朝语。 结合语境,更像是天朝古时候的两军叫阵。 “难道那怪物大军背后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人,而且还是天朝人?”一个颇为荒诞的念头浮现于张忠义的脑海之中,并驱动着他想了更多,比如以前流传于天朝关于妖魔鬼怪的神话传说。 张忠义跟绝大多数的天朝人一样,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现实的情况,却让他对此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呜呜”刺耳的警笛之声,通过通话器于指挥室的内部响彻,并且从外面不断的传来士兵杂乱的呼喝以及枪声。 “怎么回事?”一名将军最先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欲向外走去,问问情况。 就在这时,外面的嘈杂声突兀的消失了。 难道有怪兽侵入进来了? 不少人心怀惴惴。 吱呀!! 指挥室的防核爆铁门被缓缓的推开,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张忠义。 其他人更多的是忐忑,而张忠义的眼眸中却闪着期待的神光。 咔嚓!!! 军靴踩踏地板发出的轻微声响,在此时被无尽的放大。 指挥室内,不少军将纷纷掏出了腰间的手枪,枪口所指赫然是洞开的大门。 咔嚓!!! 一条腿终于缓缓的跨了进来。 砰!!! 或许是因为紧张,一名将军的手枪意外走火了。 不得不说,那名将军的枪法很不错,哪怕是因为紧张全身肌肉僵硬的情况之下,射出的子弹,还是精准的射向了那条伸进来的腿的膝盖处。 不要!!! 这一刻,张忠义的脸色大变,却不知为何,张了张嘴,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的看着那枚子弹划出笔直的弹道直飞而去。 波!!! 犹如水泡破裂,声音极为轻柔,堪堪遮盖住众人的心跳之声。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那枚子弹的弹头处突然出现了一层近乎透明的涟漪,不断的向外辐射,而子弹的速度也变得越发缓慢,最终诡异的停滞在那条腿膝盖处,再难寸进,却又违反物理规律的没有掉落。 咔嚓! 另外一条腿节奏不变的跨了进来,与此同时,穿着黑色特警作战背心的上身也走了进来,再然后,一张饱受风霜的中年脸膛木讷的转头。 这种面孔,指挥室内的所有人并不陌生,就在不久之前,还出现在视频之中,甚至通过电脑匹配已经查到了他的身份。 赵放,四十一岁,前天朝某特警支队队长,现167号疏散点警备民兵16团11小队队长。 “不、不要开枪!”人生第一次直面这么多高级将领的老赵,木讷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正常的紧张之色,说话中还特意抬起了双手,示意手中没有武器。 “朋友,可否出来一见。”张忠义的目光并没有在老赵的身上过多停留,对着门外郎朗开口道。 “你是在说我么?”一道饱含着莫名气质的声音不疾不徐的自众人的身后传来。 哗啦!!! 一时间,所有人转身,同时转动的还有手中的枪口。 目之所及,就在指挥室最里面的角落里,一名年轻的男子正惬意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分外明亮的眸子里分明包含着一抹戏谑之色。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最靠近那年轻男子的一名少将强压着心头的恐惧问道。 身处前线,拥有最高指挥权的这间指挥室,身处城墙下的地堡,打造的可谓是铜墙铁壁,甚至能够抗过核弹的冲击。而这间指挥室的出入口更是只有一个,便是老赵进来的那道大门。 这个年轻人自然就是展白了。 “此时此刻,说这些有意义么?”展白嘲讽一声,目光最终锁定在了张忠义的身上,“你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是,我是张忠义,167号疏散点的最高执行官以及防备司令部总司令。”张忠义回答的却是不亢不卑。 不愧是一位铁血名将,哪怕面对神秘莫测的展白,依然能够神色如常。 “嗯。”展白似乎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就不想问问,我是谁?” “正如你之前所说的那般,此时此刻,有意义么?你若是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的话,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张忠义一展雄风,甚至推开身前几名想要保护自己的将军,缓步走向了展白,最终在距离两米处坐了下去。 “嗯,不亢不卑,冷静睿智。作为一名凡人,你很不错。”展白笑了。 “凡人?”张忠义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难道我们跟你有区别么?” “有也没有。若是十万年前,你我天壤之别。若是数百年前,我确实有过一段跟你一样的身份。”展白的回答很是高深莫测,却又让人浮想联翩。 十万年前,数百年前?难道说 张忠义心头骇然,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哈哈,这才对么?”展白大笑起来,若是放在另外一个情境下,展白很欣赏张忠义的秉性,可是现在 展白没有立即回答,整个人连带着屁股下的椅子突然缓缓的转动起来,一周过后,再出现时,已是形象大变。 青色袍服,故意盎然,一头青丝潇洒的结了条马尾,突然之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直视的感觉,甚至有些意志不坚定的人,此时竟然生出卑躬屈膝之感。 “我名展白,相信你应该没有听说过。不过,天上那位,作为天朝人的你应该不会陌生,他叫刑天。”展白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后,便手指向天,声音依然不疾不徐,却给在场的不少人心中掀起了滔天骇浪。 整个指挥室内的将军,并不仅仅只有天朝人,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是不乏其人,后者自然不会知道刑天是什么,可那些出身天朝的将军,又如何没有听说过呢。 天朝是一个很奇怪的国家,虽然很多人都没有信仰,但民间却有充斥着数不胜数的神话传说。 刑天之名,可谓声名昭昭。 “你你是说那个没有了脑袋,以为目,以脐为口的魔神?”张忠义自己都没有听出来,他的声音已经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呵呵,不妨再多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们口中的这些怪物事实上都来自幽冥地府。”展白似乎很喜欢面前这些凡人的表情,诧异、惊愕、震撼、难以置信甚至是胆战心惊,很是精彩。 “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鬼神之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突然一名稍显年轻的少将声嘶力竭的批驳道。 这名少将的质问不可谓不尖锐,可那副暴怒激动的神情看在展白的眼中,却是分外的可怜。 展白如何看不出,这名少将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只是因为价值观的崩溃所造成的排斥罢了。 展白摇了摇头,窥一斑而见全豹,为了不过分的挑拨这些人脆弱的神经,他觉得还是不要告诉这个世界的真相为妙。 要是他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怕,自己别说收拢这些人对抗刑天,怕是第一时间,就会有不少人彻底的疯掉。 “先生阁下,你可否说明一下自己的来意?”看了眼展白的着装,张忠义最终还是改变了称呼,作为上位者,他显然也看出,若是再让展白这么“胡诌”下去,只怕会出大乱子,所以理智的改变了话题。 “我若说是来帮你们的,你相信么?”展白颇有兴致的看向张忠义。 “相信,但还是冒昧的想要问下你这么做的原因跟目的?”张忠义不相信这天上会掉馅饼,作为一名军人出身的政客,他更相信公平情况下的利益交换。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算是原因。至于目的么我希望你们帮我查一个人的资料,一个或许已经死去了几十年的”展白话还没有说完,神色突然微微一变,不无冷笑道,“魑魅魍魉之辈,来得倒是挺快。” 说完之后,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下便缓缓的起身,与此同时,不久前才陷入宁静的指挥室外再次爆发出激烈的战斗之声。 惨叫之声,兽吼之声,枪炮之声,不绝于耳,自半开的铁门外传了进来。 “报、报告,怪兽打、打进来了。”一名全身浴血的士兵连滚带爬的抢进了指挥使,不无惊恐的禀报道。 “不要慌张,有多少怪兽,都是什么种类?”张忠义脸色微变,站起身来,就要走过去仔细询问。 张忠义的镇定似乎感染了那名冲进来的士兵,惨白的脸色稍解,身体不自觉的挺了挺,“报告长官,侵入进来地堡的怪兽并不多,但却实力强大,是” 噗!!! 没等那名士兵将话说完,一道血光闪过,众目睽睽下,那士兵的脑袋突然脱离其颈项 嗡!!! 一柄血刀直插入厚重的铁壁之上,刀柄颤抖不止。 突然的变故,引得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骇,但好歹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反应极快,尤其是就站在铁门不远的老赵,更是以超强大的素质拔出绑在大腿上的手枪,看也不看,就朝着铁门外接连射击。 “小心。”刚刚起身的展白轻呼一声。 老赵只顾铁门之外,却不知真正的危险却是来自身后那柄血刀。 只见那柄插入铁壁的血刀突然自动的剥离,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后,便向着老赵当头劈去。 “放肆。”展白冷喝一声,爆然出手。 一道无形的剑气,后发先至,抢先击打在那柄血刀之上。 嘭!! 剑气炸裂,血刀凌空分解。 吼!!! 于此同时,铁门外立即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 显然,那血刀乃是铁门外冥修的本命法器。血刀被毁,自然反噬其身。 展白身形闪动,缩地成寸,下一刻,身形便出现在了老赵的身侧,衣袖轻微,将其扔到了一边。 吼!!! 一头长着三颗脑袋有牛犊大小全身黝黑的猎犬速度飞快的从铁门外窜了进来,不知死活的扑向展白。 三颗犬头分外狰狞,油绿的眸子尽显凶残,身体神情的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的呈现于众人的面前。 栩栩如生更多的是形容画作、雕像,而绝对不是活物。 不对那扑到半空的三头鬼犬怎么静止了?! “腌臜之辈,安敢欺我。”展白目光冷厉,只是瞪了不足一拳之距的那三颗狗头,剑气潇潇之下,三头鬼犬悄无声息中化作齑粉。 嗡!! 举目之间,灭杀三头鬼犬,展白却是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既然已经亲自动手,展白便再无顾忌。 一道虚影突然从其身上剥离,向前走出两步后,化作万千剑光,蜂涌着冲出了铁门 一个小时之后,战斗早已结束,众多高级将领围着张忠义再探查了地堡的损失之后,再次返回指挥室,而在众人的对面,则坐着展白。 就在一个小时之后前,展白展露了自身的实力,只用了不长的时间,便将侵入到地堡中的怪物尽数绞杀。 十六头三头鬼犬,五个恶鬼天使加上六头铁头怪,总共不过二十七头怪兽,可就是如此稀少的数量,侵入到地堡之后,却造成了难以估计的损伤。 地堡内的警卫部队,战死六百七十三人,更有大量的武器装备损毁,最为主要的是这隐秘的地堡已经不再安全。 “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谈谈合作了?”展白依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对于人类的损失,没有丝毫的伤怀。 “你确实很强,但毕竟只有一人,而我们面对怪兽大军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良久之后,张忠义缓缓开口,“我真的不知道,你能给予我们什么帮助。” 匹夫之勇,哪怕展白再强,在几百甚至上千万怪兽大军面前,自保有余,可想要战而胜之,张忠义并不看好。 “呵呵,我有一术,名为撒豆成兵。” 第854章 刑天试探 撒豆成兵,顾名思义便是撒出豆子,变成军队。当然,这种解释,更多的是民间的以讹传讹。 事实上,这种看似变态的法术,根本就不存在。而在历史记载的撒豆成兵,也大多都是以其他的术法进行遮掩,给人一种莫名的错觉。 就比如现在的展白,之前他能凭空的捏造出复仇者联盟,捏造出数以万计的钢铁侠,但这些都不过是借用八卦录的神通,而且也只能在这个虚假的世家进行使用。 好在,跟刑天的斗法原本就被限制在了这方世界,所以倒也不用担心。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展白心中暗自想道。 虽然他一念之间,剥夺了应龙的器灵身份,使对方再也无法使用八卦录的神通,但经过半年的时间,刑天所部毕竟占据了太大的优势。 其他且不说,只是近地太空一个,就让刑天在情报获取上拥有了极大的优势,否则也不会就靠着追踪展白而轻易的找到这处地堡了。 “既然你用缚仙阵,禁锢了这里的虚空,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我就禁锢太空好了。”展白嘴角微撇,下定了决心,顾不得众人在场,便开始双手结印。 八卦录创造了这个虚假的世界,建立了独特的规则,既然如此,它便有能力轻易的修改。 展白现在要做的就是修改规则,在规则范围内进行一定的修为,比如在大气层外布置上一片浓厚的磁场云,以遮蔽刑天的耳目。 再比如,时不时的在太空中掀起一场空间风暴,吞噬刑天座下的那些冥修。 双管齐下,要的就是刑天带着自己的部下回归大气层,如此,想要轻易的侦测都展白的所在,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当然,展白如此做,对自己也未必没有负面的影响。 八卦录所创造的地球已经形成了完备的生态体系,哪怕是展白,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规则,但也要承受牵一发而动全身所带来的不利影响。 磁场云的出现,可以遮蔽来自太空的耳目,却也能大幅的吸收、反射太阳光,最后造成的影响便是整个地球即便是白天,也只能处于阴霾的笼罩之下,短时间倒是没所谓,可时间稍长,肯定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没有充足的阳光,粮食产量势必会有大幅的下降,即便是人的身体也会变得越发脆弱,甚至向着某个未知的方向进化。 当然,这些影响对展白而言,并没有放在心上,一来,他虽然出身于此,但到了现在的地位,早就视人命为草芥,别说死人,就算是地球灭亡了也未必会放在心上。其次,他也不准备跟刑天打持久战,而是速战速决。 到了展白的层次,做任何事情,考虑的都不再是简单的得失,只要利大于弊,就完全可以让他下定决心。 常人目光难及的高空,缥缈的云雾开始慢慢形成,而且越积越厚,不多时就造成了如同仙境一般的朦胧。 身处其中的刑天禁不住向中间皱了皱,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一道闪电突然在外太空炸裂,突兀之下,将数百名猝不及防的冥修吞没,进而引发了不小的骚乱。 “看样子那个人要开始反击了。”盘着下半身的应龙对身侧的刑天开口道。 “这并不意外,既然他不想让我们如此轻易的窥视,那就暂时合了他的意吧。下去收拢部众,随某家下去。”刑天作为一名战场的将军,自然是杀伐果决的,没有丝毫的犹豫,为了减少损失,立即下达了军令。 “去哪?167号疏散点么?”应龙问道。 “时机还未到。”刑天摇了摇头,“去巢穴吧。” 刑天吩咐完之后,身形一动,突然向着下方飞去。 “你去哪?不跟我们一起么?”应龙不禁追问道。 “故人到访,总要见上一见,某家也正好可以摸一摸他的底气。”刑天头也不回道。 “你你这是找死啊。”应龙神色大变。 应龙的实力比之刑天虽有不如,但也并没弱多少。相比于实力上的细微差距,应龙的胆魄却要小的多。 毕竟,两人虽同为蚩尤的手下,但蚩尤乃是大军统帅,而应龙却只是一个奴仆,长年累月下,早就形成了奴性,不仅是面对蚩尤,还包括跟蚩尤同一个层次的大能。 “哼,同为大罗真君,某家即便敌不过那人,想要全身而退,却还是很容易的。”话音刚落,刑天巨大的身影已经消失于层层浓雾之中。 “凡我剑锋所指,尔等绝不能回头退缩,至于具体的指挥,就看你们的本领了。”与张忠义谈妥的合作事宜之后,展白带着一干人走出了指挥使,走出了地堡,立于城墙之上,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便开始走马上任发号司令,“现在,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收拢不少于二十万的军队。” 对于展白的命令,一种高等军官不由的将目光投向了张忠义。 “按他说的去做吧。”张忠义没有拒绝。 虽然对于展白的来历以及能力依然存疑,可疏散点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再犹豫不定了,权当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立时间,下面的将军便开始下达指令,通过先进的智慧系统,调兵遣将。 城墙外的几十里处,是密密麻麻足有千万之众的冥修大军。城墙内几十里处的城市内,依然不时的有枪炮声响起。 内忧外患,哪怕展白显露出常人难以理解的神通,依然无法让众多将领生出一丝的安全感,更多的是临时前的反戈一击罢了。 此时就显示出地球这个不同体系的超强效率了。 指令下达,收拢军队,然后通过各种交通工具进行转移,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展白的面前便汇聚了二十万大军,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轻装步兵,其中夹杂着稍许的装甲坦克。 这些便是在不影响城墙防御下,张忠义所能调派的最大军力了。 二十万大军,整装列阵,倒也颇为壮观,只是转头看看城墙外千万冥修,饶是展白也只能深深的叹息一声。 二十万对千万,不论个体的实力,其中的差距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除了展白之外,没人知道这收拢的二十万大军要做什么,又能做什么?敢死队么?似乎也忒单薄了一些吧。 而此时,展白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台平板电脑,电脑内所放映的赫然是一部经典的电影——钢铁侠3。 这是钢铁侠系列的电影中,出现钢铁战衣最多的,尤其是最后决战时刻,漫天钢铁侠大战的场景,更是充满了视觉的震撼。 “想来要完成熟练操控的目的,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吧。”展白自言自语一声,长袖一挥。 哗啦!!!!! 就在不远处方阵排列的二十万大军周围,突然由无数钢铁战甲缓缓降落,场面之震撼,不说他人,饶是有了心里准备的张忠义也是目瞪口呆,笔直的身躯颤抖不止。 “这、这”张忠义指着那无数降落于地的钢铁战甲,震撼的回头望向展白。 “正好二十万,以现在军人的素质,有了人工智能的操作指引,想要熟练掌控应该不难吧。”展白微微一笑,“我早就说过有一术,名为撒豆成兵了,剩下的分派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希望待天亮之后,这二十万大军能够形成一定的战斗力,去吧。” 张忠义走了,其实不止是他,所有的高级将领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一时间,只剩下展白站在高峨的城墙之上,原本的风轻云淡也变成了凝重。 八卦录确实很强悍,但也有着重重的限制。展白想要借助它的神通,无中生有,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想要幻化出的东西,必须是存在于这个虚假世界的,不论是实物,还是电影的虚构。 也正因为如此,他可以凭借手中电脑上放映出的影响,幻化出钢铁战甲,却无法制造出九洲之地所能存在的修士。 而钢铁战甲也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般强大。 之前,他幻化出的复仇者联盟中的钢铁侠,无疑是其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原因很简单,它是钢铁侠,它的强大是电影赋予的。至于后来的那万余钢铁战甲,虽有着跟钢铁侠相同的战甲,但因为是电脑操作,所以,实力大打折扣,在面对恶鬼天使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这也是为什么,展白要召集二十万大军的缘故,有了这二十万人进行操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钢铁战甲的威力。 钢铁战甲,展白只要真元不尽,便能无限制的幻化,却只能制造出一个钢铁侠,只因为它是电影中独一无二的。 现在,钢铁侠战死,也就意味着展白再也无法进行虚构了。 最强的钢铁侠,都不是恶鬼天使的对手,更何况面前这二十万即将成军的钢铁大军,面对城墙外的千万冥军,其存在的意义并不大。 虽然意义不大,但展白还是如此做了,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提升士气,给人类一个心理上的慰藉。 看看下面分派钢铁战甲的激动热闹场面,就可见一斑了。 “就凭这些虾兵蟹将?某家甚至只需派出一员大将,便可让他们全军覆没。”不知何时,刑天那没了脑袋的肥大身躯突兀的出现在了展白的身侧。 两人并肩而立,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好朋友呢。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现在要做的,不过是给予这里的人一个希望而已。而人一旦有了希望,所能迸发出的力量,即便是你我,也难以触其锋芒。”展白看也不看刑天一眼,娓娓说道。 “你真是伏羲?”刑天聪明的转换了话题,他是将军,论个人的勇武,或许未必比现在的展白弱,可论嘴皮子,他还有自知之明。 “你猜。”展白回以神秘一笑。 “哼,应该是了,若是昊天的话,是没有可能掌控八卦录的。”刑天冷哼一声。 “放弃吧,这一战,你是没有可能赢的。只要你在这里住上五百年,我可以下令,不再进攻,更不再去寻找你的那缕法身。”稍许的沉默后,刑天不无劝说道。 刑天虽是蚩尤手下大将,但有着独立的意志。对于展白,两人是有私谊的,甚至可以说,刑天之所以能够觉醒,还是借了展白的帮助。 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刑天还不想跟展白撕破脸。 能成为蚩尤手下第一大将,刑天鲁莽的外表下,隐藏的是细腻的心思。 “哼哼,五百年?你莫非以为五百年后,蚩尤能赢得最后的胜利?洪荒一战,玉帝一统江山,建立天庭,十多万年过去了,他有何底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展白冷笑道。 “若只是主上,即便已经掌控了地府幽冥之地,自然也难以与天庭对抗,可若是加上其他人呢?”刑天目光一凛道。 “你的意思是说,蚩尤跟其他人已经有了暗地的勾连?”展白精光一闪。 刑天报以沉默,事实上,刚才的那句话,他已经有泄密之嫌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加上我一个?”展白有些愤怒。 同为九帝,却被人排除在外,对展白而言,无异于是羞辱。 “原因你应该知道。”刑天不无嘲讽的看了展白一眼。 是啊,其中的原因,展白如何不知。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展白太弱了,弱的不仅是他自身的修为,还有手下的势力。 展白手中的势力太过孱弱了,孱弱到现在甚至跟刑天对抗,都很是无力。 在这种情况下,要么被人吞噬,要么就被人排除在外了,根本没有可能享受公平合作的待遇。 之前,嬴政不是一心想要将展白招拢在麾下么,只是被拒绝了而已。既然无法招揽,那就只能排除在外了。 “嘿嘿,我得不到的,即便是毁了,也不会让他人如愿。”展白突然现出残忍的笑容。 “哎,这就是你们这些自诩高高在上之人的心思了。”刑天眼见劝说无效,也只能作罢。 “你不是想来试探我的底细么?现在还等什么?”展白微微一笑,不动声色中,身形已经拉出了百米开外。 第855章 刑天的明哲保身 眼见展白拉开了架势,刑天却是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 “我若是真的想跟你打一架的话,一开始就动手了。” 展白有些疑惑,但还是收了手势,走了回来,一脸的沉思。 “你似乎并不想与我为敌?”这是展白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自从洪荒之时,九帝之间便不断征伐。即便最终玉帝一统,表面上一片祥和,可暗地里的争斗也从未中断过。最终的结果呢?不管你是伏羲还是昊天,作为九帝,你应该很清楚一点。九帝根本就是不死的存在。之所以不死,并非是因为修为达到大帝真君之境,而是因为你们的本体跟其他人有着太多的不同了。其他人我不知道,蚩尤的本体乃是天地成形后孕育出的僵尸。死而不僵,僵而不死,如此往复,才有了碧霄总生大帝的名号。蚩尤如此,你们其他的八帝又何尝例外。这十几万年打过来,你们即便是输了,也最多是被封印或者转世,一待时机成熟,便可招兵买马,卷土重来。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曾经追随过你们的部下?”看得出这话压在刑天的心中已经很久了。 “某家还算是运气好的,可还不是被人割了脑袋,变成这幅模样。远的有十二祖巫,近的有封神一役中投靠在帝辛麾下的各员大将,到了今天,他们何在?” “你想背叛蚩尤?!”展白有些吃惊。 “不所谓背不背叛,但凡蚩尤号令,某家还是愿做先锋。只不过是存了给自己留条活路的心思罢了。”蚩尤摇了摇头。 “所以,你将活路放在了我的身上?”展白眼眸一凛。 刑天没有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将目光投射在了展白的身上,良久之后,才幽幽叹息道,“看来转世重生,还是对你产生了不少的影响,以至于你忘了很多事情啊。” “正要请教。” “你可知蚩尤为何对你存在这里的那一缕法身如此在意么?”刑天不答反问道。 “想来有特殊的法门,以我那缕法身作伐,来对付我吧。”展白回答道,这也确实是他心中所想。 “就这些?”刑天冷笑。 “我又不是蚩尤肚子里的蛔虫,他要如何作伐,我怎么知道。”展白理所当然道。 “你想必听说过一些民间的故事吧。比如说有人路遇某人,惺惺相惜下皆为好友,可到了后来,突然听到了自己朋友的死讯,而且还是在多年之前。当将这个讯息告诉那位朋友之后,立卒。”刑天看似扯了一个不相干的故事,但展白却听明白了。 有些人临死之时,若是心存极大的执念,便可化执念为身躯,并且消弭了身死的记忆,游荡世间,若是无人提醒的话,便可永远存在下去,可一旦听到自己的死讯,便会魂飞魄散。这种事不仅是科学无法解释,甚至就算在修士届也是无法解释的,但它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想及此,展白全身禁不住留满了冷汗。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法身,事实上就是自己这幅皮囊的前世,因为灵魂入主剑狱游戏,现实里脑死亡。临时之前,那名叫陆敌的前世有没有执念,展白不清楚,可若真是如此,当那缕法身被外人找到,怕是极有可能至自己于死地。当然,这里的死并非是真的消亡,但再来场转世重生,还是有着极大可能的。 “看来你已经懂了。不过,你并不知道的是,你的法身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被某家找到了,却不惜杀人灭口,将此事隐瞒了下来,你可知为何?”刑天接来下的话,少有的让展白害怕了。 “说出你的条件。”展白声音越发的阴冷,若不是不敢肯定自己的那缕法身在刑天的身上,他甚至有下手抢夺的冲动。 “五百年,某家要你留在这里五百年。明面上,我们还是要互相厮杀,但暗地里,某家会给你喘息的机会。等到期限一过,某家便将那缕法身交给你,自此你我各不相欠。”刑天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不得不说,刑天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五百年的时间,不仅完成了蚩尤给予的任务,更是让他可以在此躲过五百年,而可以预见,这五百年正是天下九洲征伐最为激烈的时间。 “我如何信你?”被人拿捏了命脉,展白的心情可想而知。 “要不某家将你的那缕法身拿出来,让你验明真伪?”刑天不无嘲讽道。 一时间,展白词穷,竟然无言可对。一旦让他真的拿出了那缕法身,自己安有命在。 在想明白了法身对自己的危害之后,展白现在一心想的不是如何获得,而是如何毁尸灭迹。 “好,我就信你一次,五百年后,若是发现你诓骗于我。上天入地,我必杀你。”展白最终不得不屈服了,这让他无比的压抑。 想他堂堂现在竟然连刑天都斗不过 “实力,还是实力不足啊。连刑天这一关都过不去,又何谈直面九帝那个层次的混蛋。”展白暗自咬牙。 “不要如此愤怒,其实你心中也清楚,再次逗留五百年,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弊。你现在的实力太弱了,根本承受不起连年征战的消耗,相反,休养生息才是正道。五百年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凭你的神通,想必还是能够恢复不小的势力的。”刑天对于展白的虚伪很是不屑,事实上,不仅是展白,但凡九帝那个层次的人,行事作风都不符合他的喜好,包括蚩尤。 这些人的心思太过深沉了,其他人根本很难在他们身上得到好处,最终只是与虎谋皮。 “嘿嘿。”果不其然,刚才还一副咬牙切齿模样的展白突然笑了,“看在你帮我一次的份上,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某家其实并不想听。”刑天这话可不是违心的,九帝的秘密又岂是常人能听的,所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就是这个道理。 “你之前不是说蚩尤的本体乃是一具僵尸么?那么我要说的是有关伏羲的本体,他乃是天地成形之时,于无尽星空中凝聚的一个八卦之阵,哈哈。是不是挺有意思的。”展白大笑,仿佛是在揭露其他人的辛秘一般。 “八卦录?是伏羲的本体?!!!”虽然不愿,但听到这个辛秘之后,刑天还是勃然变色。 九帝的本体无疑是他们九个人最大的秘密,刑天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了蚩尤的本体,为此,他甚至不敢将此事告诉蚩尤,生怕被其灭口。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被认做伏羲最强法宝之一的八卦录竟然就是其本体这、这 “你不是伏羲?”刑天勃然而惊,不怪他如此怀疑,若展白就是伏羲的话,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将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除非他做好了现在就灭口的打算。 “哈哈,你猜呢。”展白大笑,毫无征兆中,陡然出手,一指化剑,径直的点在毫无防备的刑天身上。 爆!!! 一指化剑,剑生气,气化形,形若音爆,在刑天的身上炸开。 噗!! 一口鲜血从刑天肚脐化作的口中喷出,庞大的身躯更是被击飞上了千米开外。 “你”刑天大怒。 “不要那么冲动,你此次前来,若是不受点伤的话,如何给下面人一个合理的交代,我这是为你着想呢。”展白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 听到这话,正欲动手反击的刑天最终不得不把这份苦楚咽了下去。 “哼,哼,只希望你能够度过此次为难,告辞。” 第856章 生死存亡 “哎,没人是傻子啊。”望着刑天消失于视野之中,展白脸上的笑意立即消散,只剩下沉重之色。 刑天说的没错,在他提出五百年之约的时候,展白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安身立命、积蓄实力的决定。 凭他现在的势力,连刑天都打不过,更何况是蚩尤以及更厉害的玉帝了。 刑天来的悄然,走的却不菲无息,但以他的修为,想要骗过凡人的眼睛,还是极为容易的。所以,即便是城墙之上不远处的一些卫兵,也丝毫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收拾好心情之后,展白的目光不由的投向了数十里开外的城市,凭他的目光很容易就发现,原本潜入到城内的那数十名恶鬼天使已经飞天而去,不仅如此,埋伏于城墙外的百万恶鬼天使也离开了。 显然,这一切都是刑天的命令。既然已经跟展白立下了约定,自然不会血拼。 恶鬼天使地君境的修为,虽算不得高,但也已经算是刑天所带来的上亿冥军中很强的一股力量了,无畏的折损在这里,并没有太多的必要。 至于城外那千万低级的冥修大军,就成了刑天报复展白那一剑的炮灰了。 呜呜 悠长的号角之声,响彻天地,循声望去,城墙之外,被无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千万冥修大军开始迅速的汇聚,收拢兵力,陈兵于已经化作一片废墟的西侧城墙之外。 “这刑天,还真是小心眼。”展白说的揶揄,但表情却是越发的凝重,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城墙外的那千万冥修大军要发动总攻了,而且是积聚所有力量,以点击面,准备从西侧全力进攻。 掌控着绝对优势的冥修大军,已经失去了无谓试探的耐心了。 “这是怪物大军发动总攻的号角。”不知何时,张忠义走了回来,凭高而望,语气中说不出的沉重。 “生死成败在此一举,将一切能够调动的力量都集中到西侧去吧。”展白漠然的说道。 听到此,张忠义不无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叹息一声,便准备迈步离开,下去发号司令。 “张将军,如果可能的话,将城内十三岁以下的少年孩童都收拢起来吧。一旦战事不利,能救一些是一些,记住,我只要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展白突然补充了一句。 张忠义神色一白,稍愣了一会,还是点头同意了。 一时间,这一道城墙内外,皆是一片繁忙的情景。城外,千万冥修大军纷纷汇聚,然后排兵布阵。城内,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所有的军队也在向着轰塌的西侧城墙聚拢,并布置出一道道防线。 张忠义不愧是杀伐果决的将军出身,在知道最终的身死决战即将开始之后,便再无犹豫,不仅是军队,就连城内的近千万百姓,也几乎全部武装了起来,出了十三岁以下的少年孩童之外,几乎人人下发了武器弹药,一枝枪而已,显然已经做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准备。 城墙内,人类布下的第一道防线。 张忠义将疏散点内所有的装甲力量尽皆调了过来,上千辆坦克开到了最前线,组成的钢铁洪流将是抵御冥修大军的最先锋。 坦克之后,是各型装甲车,再后是火炮、火箭弹、导弹阵地。 这便是第一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则由空军组成,其中也包括刚刚成军的二十万“钢铁侠”大军,随时对第一道防线进行火力支援。 相比之下,第三道防线就脆弱的多了,乃是由百万职业军人的血肉之躯组成,可以预见一旦前两道防线被破,这第三道防线更多的是引颈待屠的命运。 三道防线之后,便是疏散点的城市,这里面还有近千万由平民临时转成的后备人海大军,依靠纵横复杂的城市地形,做最后的挣扎,可以算作第四道防线。 “挡不住的,挡不住的。”两个小时之后,布置完防线的张忠义孤身走到了展白的身旁,至于其他的高级将领早已经各自归位,身临指挥前线去了。 “还用你说,只是冥修大军前锋的百万巨型哥斯拉所形成的冲击力,就足以将最为坚固的前三道防线踏成废墟。”展白摆了摆手,但最终还是抵抗不住张忠义哀求的目光,叹息一声,从其手中抢过平板电脑。 “我要的电影,你下载下来了么?”展白抢过平板电脑问道。 “五部变形金刚都在里面了。”张忠义急忙回道。 “哎,这个时候用简直是暴殄天物啊。”展白叹息一声。 变形金刚不同于钢铁侠里面的战衣,前者虽然都是由钢铁累积而成,但因为有独立智慧的缘故,也就成了独一无二的了,也就是说,死了也就死了。如此好的一股力量,展白真的不愿意充作炮灰,用在这场明知必输的战场上了。 “狂派跟博派本是世敌,我这次只能幻化出博派,否则的话,这两派一出来,只会互相残杀,根本没可能同心抵御冥修大军的。”展白解释了一声后,点开电影,同时双手结印。 于是,在第一道防线上,出现了一直奇怪的车队,静悄悄的停在了坦克群中。 博派的变形金刚数量并不多,而出现在荧屏上的就更少了,总共也不过只有几十个,让展白除了暗骂电影制造方的粗制滥造之外,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别说只有这几十个变形金刚,就算是把电影中博、狂两派所有的变形金刚全部拿出来,最终也摆脱不了炮灰的命运。 轰隆隆 天亮了,因为笼罩在地球上空浓云的缘故,整片天地都是一片阴霾。 陡然之间,大地震颤,准备了良久的冥修大军终于开始进攻了。 列队于前的百万巨型哥斯拉整齐的迈出步伐,速度一点点提升,疯狂的向着第一道防线冲来。 “准备防空拦截。”第一道防线坦克方阵的所有防空火力在命令之下同时将密集的防空火力斜指向天。 果然,没等巨型哥斯拉冲到,紧随其后的百万鬼火抛石兽率先发难,跑出了一个个幽蓝色的火球,后发先至向着第一道防线覆盖而来。 发射!!!! 哒哒 数之不尽的加特林机枪率先喷出了火焰,撒出了一泼泼弹雨,迎向天空中最前方的幽蓝火球。 嗖、嗖 防空导弹不要钱的发射,它们的目标则是拦截后方的幽蓝火球。 不断有幽蓝火球被击中,于半空中炸开,变成绚丽的烟花。 轰!!! 幽蓝火球实在太多了,每一轮都多达百万之众,虽受到了最大强度的拦截,但还是有不少落进了下方的坦克阵地之中。 一时间,爆炸之声不绝于耳,不少坦克一炮未发,便化作铁水。 “第二道防线,空优战斗机起飞,火力支援还有钢铁军,所有飞行铁甲全部升空,拦截火球。”展白身旁,张忠义拿着通话器不断的下达指令。 撑住,必需撑到巨型哥斯拉冲入第一道防线,到了那时,鬼火抛石兽才会停止炮击,以免伤己。 呼、呼 后方第二道防线,数百架战斗机呼啸升空,连带着还有近十万能够飞行的钢铁军纷纷升空,晃晃悠悠的向着前线飞去。 时间太短,那二十万精挑细选出来的军人,对于钢铁战衣的操作远远达不到熟练啊。 第857章 挡不住了 这是一场,野蛮对文明的碰撞,用在军事上,是冷兵器跟热兵器的火拼,千万大军的激烈碰撞,其激烈之处,难以言表。 “报告长官,巨型哥斯拉已经进入到火炮攻击射程。” “所有火炮,准备发射!” 轰、轰!!! 虽然处于绝对的劣势,但人类并非没有反击的力量。 饱受幽蓝火球轰炸后残余的坦克、后方的火炮、火箭弹乃至于更大威力的导弹,随着命令的下达,全都不要钱的发射了出去。 如果说,人类还有手段拦截鬼火抛石兽的远程攻击的话,那么冥修大军那边,面对人类的远程打击,就只有硬抗。 好在巨型哥斯拉不仅身形巨大,更加的皮粗肉厚,每一头犹如犀牛放大了数十倍的巨兽,往往要承受十几次甚至数十上百次的打击,才会轰然倒地,即便是这样,也是伤而不死,更多的是被后面的同类踏成肉泥。 你来我往中,通过双方的远程打击,坦克阵地近乎损毁了半数,而巨型哥斯拉却仅仅折损了万余。 十公里,五公里,一公里,五百米 眼看最前方的巨型哥斯拉已经距离坦克方阵不足一里之距,以它们的速度,甚至用不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能冲进来,横冲直撞的将第一道阵线踩的支离破碎。 此时,鬼火抛石兽的进攻变得稀疏,显然已经接到了停止进攻的命令。 “可以动了。”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战场,展白不由的低语了一声。 咔嚓!!! 紧接着,那些隐藏于坦克方阵的数十辆不同的汽车突然启动,冲出阵地之后,纷纷跃起,在半空中不断变化,在落地时,已经变成了高低大小不一的变形金刚。 “吾乃擎天柱,汽车人,随我出击。”走在最前方,体型最为庞大的变形金刚一手持血红大剑,一手变化成电磁火炮,向着身后的数十个兄弟下达了命令。 呼啦!! 吼!!! 转瞬之间,数十个变形金刚已经与跑在最前方的巨型哥斯拉短兵相接。 作为变形金刚中的最强者,擎天柱可谓是名副其实了,巨大的身形游曳于战场之上,却是分外灵活,先是扭身躲过一头巨型哥斯拉的冲撞,同时半转身轰出一炮,将不远处的哥斯拉轰成残渣后,右腿在地上猛得一瞪,便已经攀上了刚刚躲开的哥斯拉后背,手中的血剑锋利无比,好不拖泥带水的捅进了哥斯拉坚硬的后颈。 嗷!!! 哥斯拉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不等其做垂死的挣扎,狰狞的脑袋便被擎天柱一剑斩落,庞大的身躯一软,栽倒于地。 擎天柱的勇猛不仅大大的激励了其他汽车人,更提升了后方人类阵地的士气。 人类纷纷从震撼中清醒过来,然后热血沸腾的投入战斗之中。 火炮发射的频率明显变得更快了,甚至有些坦克、火炮因为过度的发射,导致炮管都被烧红了,甚至发生了炸膛。 “看来人类也不是没有能够轻易击杀冥修的武器啊。”展白的目光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于变形金刚强大的近战实力上,反而对他们身上电磁炮所展现的威力更加的感兴趣。 “电磁炮,人类应该已经掌控了这种技术了吧?”展白转头向着张忠义问道。 张忠义先是一愣,但很快就理解了展白的意思,这才回道,“确实已经掌握了,但造价太过高昂,制造的工艺难度也是极高,所以产量极为有限,加上太过消耗电力,除非是上亿人口的大型疏散点,否则极少有装备的。” 展白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变形金刚的存在本就不合理,只是人类幻想出来的,所以并不需要考虑能源的消耗,但人类却不同。 除非有核能,否则根本难以支撑大规模电磁炮的消耗。 变形金刚的表现无异于还是惊艳,即便面对皮粗肉厚的巨型哥斯拉,也能轻易的以一敌十,短短的时间里,便击杀了数百头哥斯拉,但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少了,跟哥斯拉的数量比起来,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果然,随着越来越多的巨型哥斯拉冲了上来,变形金刚很快就陷入了困境之中,一些体型稍小实力较弱的变形金刚已经出现了伤亡。 此时,就有一个体型中等的黄色变形金刚猝不及防下被一头巨型哥斯拉来了个亲密的拥抱,巨大的力量,将其顶飞了出去,不等从地上站起来,就淹没在了数之不尽的哥斯拉兽群之中。 即便是擎天柱,现在也已经是遍体鳞伤,一条钢铁手臂都已经被拆了下来。 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数十个变形金刚已经只剩下不到十个了,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也仅仅是稍微的阻滞了巨型哥斯拉进攻的脚步。 “铁头怪以及那些手持弓箭的骑兵已经冲上来了。”展白突然对着百万巨型哥斯拉的背后指了指。 循着展白的手指,张忠义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巨型哥斯拉作为开路先锋,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但灵活度却是稍有不足,这也是会在变形金刚手中损兵折将的主要原因。而铁头怪跟弓射骑兵凭着更快的速度、灵活性以及强大的杀伤力才是冥修大军的主力,两者足足有五百万之众,此时几乎是倾巢而出,显然是不想给人类一丝逆转的机会。一旦让他们冲入人类阵营之中,必定是砍瓜切菜的结果。 到目前为止,冥修大军中还没有上场的就只有多达百万的幽冥鬼兵以及两百万之数的中军了。 幽冥鬼兵因为无形,动作缓慢,显然不适合这种大规模的正面对抗,鬼火抛石兽作为远程打击的兵力,也不好冲前,至于最后剩下的两百万中军显然是作为亲军护卫中间的冥修大将。 展白不是没有想过,擒贼擒王,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 虽然有着重兵保护,但展白还是很容易就找出了统帅这千万冥修大军的将军,赫然是修为达到太乙真君的冥修,比之展白也只是低了一个层次。 以展白现在的修为,杀他并不难,但也绝对不是一两招便能成功的,一旦被其缠住,那他麾下的两百万中军足以给展白造成极大的麻烦,白白的损耗其真元。 在这个八卦录创造的虚假世界中,展白想要恢复真元,并不容易。与其在这里白白的消耗,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一道防线守不住了,与其被冥修大军逐个攻破,不如将第二道防线也全部压上去吧。同时将第三道防线撤进城市,准备进行巷战吧。”展白眼睁睁的看着擎天柱被数十头巨型哥斯拉掩埋,不断撕咬中分崩离析,禁不住叹息着对张忠义建议道。 “真的不能”一向铁血的张忠义此时已经老泪横流,巴巴的望着展白手中的平板电脑。 “撒豆成兵之术,损耗的真元极为巨大,即便将我掏空,所能幻化出的军事力量,也挡不住这千万冥修大军。与其做这无用功,不如用在突围上。”展白知道,若是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怕是很难善了了。 “哎!!!”一声哽咽的叹息过后,张忠义最终转身开始下达军令。 第858章 准备突围 张忠义不是傻子,从展白的布置中,他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不论是第一道防线的装甲部队,还是第二道防线的空军部队,甚至是第三、第四道防线的千万血肉之躯,在看不到任何幸存希望的前提下,他们已经被无情的抛弃了。 炮灰,千万炮灰,为的只是能够为极少一部分人的突围拖延时间。 展白一手拖着张忠义飞回城市之时,便已经注定了这份残忍计划的开始。 此时,巨型哥拉斯已经突破入了第一道防线,与钢铁洪流交织在一起,近身肉搏。第二道防线上的空军战斗机连通数万可以飞行的“钢铁侠”则承担了牵扯后方弓射骑兵以及铁头怪的任务,轰炸机连通一些对地攻击的直升机所得到的任务更加的残忍,竟然是要对第一道防线进行无差别的覆盖轰炸。 在第一道防线的后方,剩下的十几万陆地型号的“钢铁侠”枕戈待旦,直等轰炸结束后,进入战场,查漏补缺。 后方,原本布置在第三道防线上的百万军队纷纷入城,按照指令进入各自的区域,协同那些临时下发了枪支的平民,准备最后的巷战。 于此同时,城市中央的政府大楼内,同样热闹非凡。 十万少年孩童甚至还有尚在襁褓的婴儿被聚拢在一起,交头接耳或者嚎啕大哭,场面分外的嘈杂。 “长官,咱们要突围么?有多少兵力可用?”从战端开始就被软禁的议员们在听到张忠义的计划后,无不激动起来。 “是要突围,但”张忠义冷眼望着这些昔日的同僚,不含丝毫的感情,“但并不包括我们。” “长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名议员神色铁青道。 “人在城在,城破人亡。这城市里谁都可以逃,除了你们还有我。”张忠义没有丝毫的隐瞒,冷漠的说道。 “姓张的,你不能这样,我们才是人类的精英,你没有抛弃我们的权利,我要向议会投诉,投诉你的专横。” “你不想带我们突围,那我们自己走。” “对,我们都有自己的警卫部队,我们还有直升机,我们” 张忠义决然转身,根本没有将身后的叫嚣听进耳中,在临走之前,对门外的看守下达了一个隐秘的手势。 哒哒 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以及各种夹杂在惨叫中的咒骂,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追了上来,扑进了张忠义的鼻中。 “既然你们已经没有了战意,再留下来,也只会拖后腿,那就先走一步吧。”张忠义呢喃一声,果断的踏出了会议室。 接下来,他将亲自安排突围事宜。 六千最为精锐的部队,全部出身特种部队,虽是单兵,但武器装备却异常的精良。 一百架重型运输直升机,五百辆各类军用卡车,这些已经是能够挤出来最大的运输力量了。 二十架攻击直升机,一百辆全地形快速战斗车,五十辆轮式装甲车,将成为最为重要的火力支援。 以上总总,便是护送那十万少年孩童突围的力量,至于目的地 “这是2124号疏散点,东南方向直线距离三千两百公里,人口五百万,距离这里不是最近的,但却是最容易被你掌握的。更重要的是,它位于天府盆地,四周高山环绕,易守难攻,内部沃野千里,资源丰富,对你后续的发展将提供不错的基础。”张忠义指着电子地图,对展白开口道。 “你你真不跟我一块走了?”展白劝说道,两人认识不过一夜的时间,但对面前这位将军出身的老人,展白还是少有的生出了佩服之意。 “呵,身为军人,我没有抛弃同僚的习惯。身为执政长官,我更需要为这十万个孩子的突围拼死的创造时间。而且我厌倦了,厌倦了一路败退,能够战死在这里,也算是马革裹尸,没有遗憾了。”张忠义笑了,这是展白第一次看到他笑。 硬朗的线条、铁血的气质,在这一笑之下,让人如沐春风。 张忠义的死志坚决,展白再不言劝阻。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身为军人,能够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其实已经是最大的荣耀了。 “走吧,这次精选出来的可都是强兵悍将,若是没有我的指令,他们怕是很难服从你的命令。咱们过去当着他们的面进行交接,也能给你创造极大的方便。”张忠义不愿再多说下去,话毕,便当先向着那精挑细选出的护卫部队走去。 正如张忠义所说的那般,这六千多精挑细选出的护卫部队确实精悍,全部出身特种部队,全身上下几乎武装到了牙齿,其中就包括人类在单兵系统中最陷阱的外骨骼装甲。 除了这六千特种部队,还包括不到三百名特级飞行员,负责驾驶直升机。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知道你们之中有很多都不愿意离开,希望能跟那些畜生战斗到最后,哪怕死了也要咬下它们一块肉来。但是你们此次的任务更加的重要,外面那十万孩童,最大的也不超过十三岁,而他们就是我们这里所有人的希望。你们的职责就是不惜任何代价,将他们活着带出去” 面对数千军人,张忠义的话铿锵有力,不容任何人质疑,凭着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并没有受到太大阻碍的将指挥权交接到了展白的手中。 接下来,便开始安置那十万少年孩童。 “一架直升机最多只能带一百五十个孩子,至于军用卡车平均下来也只能容纳五十人,如此一来,却只能安置四万人,运输工具远远不足啊。”望着有条不紊的安置孩童的场面,张忠义满脸的忧虑。 要知道,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安置孩子,他甚至下令如非必要,所有的护卫军人都只能抛弃载具步行啊。 “放心吧,只要有足够的司机,载具的问题我来解决,至于这六千护卫的军人,我也不会让他们步行的。”面对张忠义最后的哀求,展白实在无法忍心拒绝。 之前,又是钢铁侠,又是变形金刚的,他已经幻化出了这么多东西,在吝啬真元,也不至于拿不出六千多钢铁战衣以及直升机、卡车。 “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不过,在这里,我还是想代表这些孩子,代表人类的未来,谢谢你。”张忠义说话间,郑重的向展白敬了个军礼,然后义无反顾的离开,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但在对抗冥修大军的最前线,却需要他这个最高指挥官坐镇。 望着决然离开的张忠义,展白默然中也送上了敬重的目光。 “你们之中,有谁能够熟练的架势直升机以及卡车的,都站出来。”转过神来,展白开始对那六千特种兵发号司令。 第859章 蘑菇云 作为特种兵,基本的素质中便包含了驾驶,虽然让他们操作直升机或许有极大的难度,可驾驶陆地上行驶的车辆,就实在是小儿科了。 最终,展白还是消耗了一些真元,幻化出了一千辆军用卡车,以及两千具钢铁战甲。 一百架重型运输直升机外加一千五百辆军用卡车,足以装下这十万少年孩童,甚至还在每一个载具上留下了两到三名特种兵进行照顾。 至于二十架攻击直升机,一百辆全地形快速战斗车,五十辆轮式装甲车则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作为先锋探路并扫除前路上可能的危险,后一部分则夹杂在整个突围车队中负责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 至于那两千个经过短暂培训的特种兵,可更多的是靠着身上的钢铁战甲赶路,不至于掉队罢了。 整个车队以一字长蛇阵而动,速度并不快,远远看去,仿佛是一条巨蟒在缓缓的蠕动。不时有一些护卫的攻击直升机剥离出来,飞快的向着四周某些可疑的地点进行火力侦查,以确保万无一失。 展白并没有选择独自行动,而是坐上了一架-1不知道经过了几代改型的通用直升机。 这架诞生了将近有六七十年的老款直升机,也不知是从哪个废弃的机库中拉了出来,经过一些现代化的改装后应急,机舱的两侧依然保留了没有机门的设计,活脱脱的直升机中的敞篷版,在机舷的右侧安装有加特林机关枪,左侧则被展白霸占。 不需要一般士兵那般还要在将身体用特殊的方式捆缚,以防不小心从直升机上栽下来,展白就那么双腿悬空的坐着,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机舱之外,满头的青丝更是在风中凌乱。 不知何时,展白的手中多了一瓶包装精美的伏特加,不时的对瓶喝上一口,而目光却从未转移的定格在已经被整个车队落出十几公里之远的疏散点。 身在高空,凭高而望,以展白的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到整个疏散点内依旧不歇的激烈战斗。 第一道防线垮了,钢铁洪流付之一炬。第二道防线没有选择退缩,反而主动的发起反冲锋,一架架各式战机不知疲惫的俯冲向无穷无尽的冥修大军,肆意的发泄着怒吼,炸弹丟完了,就反射导弹,导弹打没了,就用机炮,机炮用光了,就发动敢死的撞击,最后杀身成仁。当然能够做完整个过程的已经是幸运的了,更多的则是被下方的弓射骑兵从天空中射落。 拼命的不仅有空军战机,还有那二十万临时组建的“钢铁侠”,他们的操作远远算不上娴熟,但却没有一人退缩,谱写了一曲悲壮的战歌。 前两道防线最终还是破了,用他们的全军覆没给冥修大军造成了超过百万的伤亡。 潜伏后期,无穷无尽的各种冥修涌入了残破不堪了城池,在那里,迎接它们的将是近千万临时武装起来的血肉之躯。 一边倒的场面是可以预见的,但同样的也会给冥修大军造成极大的困扰,虽不会让他们折损太多,却可牢牢的束缚住前进的脚步,如陷泥潭。 在展白的目光下,不断的有楼房建筑轰然倒塌,由此可见巷战之激烈。冥修大军想要彻底将这座城市夷为平地,至少也需要一日夜的时间,而到时,展白一行人足以逃离出千里开外。 展白座下的这架直升机是整个机群中唯一的一架-1型,机舱之内,除了他之外,还载有一个小队六名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 相比于展白的悲春伤秋,这些死里逃生的战士更多的将目光投注在了他的身上。 展白之前撒豆成兵的手段,虽然经过了封锁,但还是很快就在军中传扬了出来,那种惊世骇俗的神通,让每一个军人都心驰神往,其中也包含一路跟随他离开的这六千特种兵。 “听说你们军中有为死者鸣枪致哀的传统?”展白突然转头,向着身后的那六名特种兵说道。 六人不无紧张的点了点头。 “以我的命令传达下去,从现在开始,所有直升机上机炮、机枪,全部向天鸣枪十五分钟吧。”展白说道。 “可是长官,我们的弹药有限”这个小队的队长有意劝阻,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展白摆手打断了。 “放心好了,这一路上不会再有追兵了。”展白似乎不愿再多解释,说完便闭口不言。 刑天之所以下令此次攻城,并非真的要与展白来场你死我活的大战,就跟之前展白偷袭伤了他一般,只是做戏给某些人看的而已。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穷追不舍了。 可以预见,在未来的五百年时间里,像这样的打打杀杀还会一直持续下去。一来是为了演戏,表明他刑天并没有尸位素餐。二来,又何尝没有骚扰展白,拖其后腿,不给他安心积聚势力的机会呢。 哒哒 随着展白的命令传达,但凡天上飞的直升机,全部向着同一个方向扣动了机炮或者机枪的扳机,大鸣大放 一日夜之后,167号疏散点内的城市近乎被夷为平地,最后仅剩下了唯一的一座建筑,政府大楼。 此时,张忠义坐在处处坍塌的会议室内,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可以肯定的说,现如今整个疏散点,除了他,已近没有了幸存者,废墟之上到处游荡着各种怪兽,而政府大楼之外,更是被重重包围了,并不断的有怪兽对这座唯一的建筑进行“拆迁”。 “想来他们已经在千里之外了吧。”张忠义突然自语了一声,憔悴不堪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缓缓的从断了一条腿的椅子上站起,极为仔细的梳理着自己身上的军装,正了正那镶嵌有金黄色徽章的军帽。 轰隆!!! 会议室西面的墙壁突然倒塌,一头死神螳螂如同镰刀的前肢从坍塌的洞口内探了进来。 望着那两条狰狞的锯齿前肢,张忠义没有害怕,反而笑得更加畅快。 “哈哈哈哈!!!” 仰天大笑,中气十足,却也热闹了一墙之外的怪兽。 不断有墙壁被轰开,不多时,张忠义已经身陷数十头死神螳螂的包围之中。 死神螳螂张牙舞爪,仿佛在思量着从何处入手,将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肢解的更加具有艺术性。 “孙子儿老子等你们很久了,告诉你们一个好秘密,它的名字叫做一号工程,哈哈,都准备好享受饕餮大餐了么?”张忠义凌然不惧,大骂大笑中,按下了隐藏在袖口中的一个红色按钮。 轰隆隆 大地突然开始发出剧烈的摇晃,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的死神螳螂,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张忠义,无不凄厉惨叫着向外奔逃,冥冥之中,它们更多的想要凭借本能越远越好的逃离此地。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只是转瞬之间,人类创造的最大杀器,便第一次降临在冥修大军的头上,化作一团无比巨大的蘑菇云彩,直冲云霄 第860章 新秩序 时间一晃而过,十年光阴便已如白驹过隙般自指间流逝。 2324号疏散点,也就是十年前,展白带领数千精锐以及十万少年孩童突围前往的目的地。而现在,它已经更名为缥缈城。 十年之前,167号疏散点最后的那一道绚丽的烟花,改变了很多。 核爆炸所产生的辐射对于冥修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一瞬间产生的超过亿万的温度,却是威力惊人的。瞬间就吞噬掉了近四百万冥修大军,剩下的更是人人带伤。即便是那位修为达到太易真君的统帅,全息全尾的逃过一劫,也被暴怒的刑天斩杀,以孝军法。 毫不客气的说,那一战绝对是冥修大军入侵地球以来折损最严重的,更是产生了极为恶劣的影响,使得人类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重新将目光投向蒙尘已久的核武器上。 核武器之威已经显露,即便因为失去制空权以及制太空权的缘故,难以进行远程的打击,但若是化整为零,抛弃大而强,追求小而灵呢? 核导弹打不出,那就用核炸弹,用飞机组成敢死队进行投送,再不行就做成单兵战术核手提箱,打开了思路的人类,无疑是恐怖的,在接下来的几次实践中,很是让冥修大军吃了些亏。 吃了亏就要学聪明,冥修不是毫无灵智的怪兽,它们只不过习惯了一力降十会野蛮作法罢了,等被打疼打醒之后,自然会变化。 于是,冥修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后,开始玩起了小规模的战斗。 渗透、破坏、暗杀等等阴暗的手段层出不穷,一旦引起人类的混乱,便会被其所趁,面临灭顶之灾。 当然,人类这玩惯了阴谋的一方也不甘示弱,也发动了不少经典的小规模战役,剿灭了一些冥修的巢穴。 明面上不温不火,实际上却暗潮汹涌,两个不同的阵营便逐渐的形成了颇为稳定的对峙。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这十年之间,一个不起眼的隐蔽势力,却在飞速的崛起 原来的2324号疏散点,人口只有五百万,军队更是只有五十万,别说跟那些动辄上亿人口大型疏散点相比,就算是早已经成为过去的167号疏散点,也是大有不如。 当年展白带领十万少年以及数千精锐赶到这里,不出意外,他们被拒之门外了。 2324号疏散点的执政官给出的理由很合理,那就是疏散点内资源有限,无力养这么多人,更何况大部分都是没有多少生产力的孩子。 不过,出于同为人类的情谊,展白作为长官还是有幸被允许进城,与那位大肚便便的执政官共进了丰盛的晚餐。 那位执政长官的本意只不过是为了不落人把柄,想尽一下地主之谊,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的将展白打发了,可等到晚餐结束之后,让所有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朝令夕改,突然下令,放城外的十万少年以及数千精锐入城,并且第一时间进行了安置。 自此,展白兵不血刃的拿下了2324号疏散点。 以他的能力,想要控制那位大腹便便的执政官,何止有百种方法。不过,一番考虑后,展白还是留下了他的一条性命,只是将整个执政政府架空而已。 有了自己的地盘之后,展白再无忌惮。 于是,2324号疏散点的平民很快就发现,城内每天都会出现一些打扮怪异的陌生面孔,而且越来越多,而这些人大多都被安排到了重要的部门,将权柄一点点吞噬。 当然,十年中,疏散点改变的不仅仅是出现了很多陌生面孔,所占据的地盘也一点点扩大,原本建立的城墙更是早早五年之前就被拆除了。 军队开始整编,更是出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工厂,虽然偶尔会有怪兽入侵,却被一次次的打退。 或许是习惯使然,展白始终还是难以融入到繁华的城市之中,最终在改名为缥缈城附近的一座无名大山上,建立了府邸。 大山深处的一座幽静小院里,展白怀抱着一只白狐,惬意的躺在大树下乘凉,不时的就会低头轻吻一下怀中的白狐。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只漂亮的过分的白狐竟然生有九条尾巴,眼睛紧闭,陷入酣睡。 不问可知,展白怀中如同猫咪大小的九尾白狐便是隐儿了。 自从经历了白骨红颜劫之后,虽然有了女娲的借助,让其成功渡劫,可随后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对此,展白并没有太过担忧,反而有些欣喜,他深知,一旦隐儿苏醒,必然会有极为的蜕变。 就在展白享受难得的平静之时,剑眉突然微微一皱。 不多时,天空上便降下了一行三人,而为首的赫然是宁小凝。 “你现在的模样,很像个变态呢。”宁小凝毫不客气的坐到了展白的身旁,一贯的吐槽道。 以前虽然知道隐儿是只狐狸,但总还是人形,所以除了不痛快之外,宁小凝倒也没有其他的感觉。可现在,眼看着展白跟一只狐狸你侬我侬的模样,却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有事就说。”展白白了她一眼。 宁小凝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绿色的药水。 “成功了?”展白没有去接,但目光却是大亮。 “嗯。”宁小凝点了点头,“喝了它,便可以拥有玄修的资质,而且不限年龄。” “副作用呢?”展白很快就冷静下来。 “是药三分毒,就看个人的意志了,若是意志不坚,一旦踏上玄修之路,很有可能为心魔所趁,走上邪路。”宁小凝有些不自然道。 虽然宁小凝的玄修资质并不好,而且平日里也没有时间修炼,但凭着天才地宝以及无穷尽的资源,现在的修为也已经达到了太古之境。 自从被展白从白玉京中放出来之后,她就率领着神机营开始在这片故土上全力的发展,再吸纳了这个世界上的科学团队,取长补短下,取得了不小的突破。 嫁衣神体开始批量的生产,除了青铜、水晶、钻石三种之外,在更高一级的玄黄阶嫁衣神体的研究上也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最后的成功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除此之外,她近期则将精力倾斜到了手中这凭绿色液体的研发上。 以这个世界基因工程,融合一些修士的手段,终于在今天成功。 这一瓶基业药水,不仅能够极大程度上改善人的体质,更可以助其典籍,拥有玄修的资质。 当然,正如宁小凝所说的那般,是药三分毒,在天下九洲,靠丹药外力提升修为原本就非正途,除非必要,很少愿意使用,而且即便用也都会选择药性温和的丹药,以方便日后排除隐患。 基因药水的效果虽然显著,但药性却是极为猛烈,说是虎狼之药也不过分,其副作用也就更大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让人坠入魔道,成为丧失灵智的凶兽。 宁小凝不是展白,更达不到他的心境,想到手中药水的副作用,心里如何能够舒服呢。 “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世界里根本不存在玄修的基础,没有玄黄鸿蒙二气,想要让那些凡人为我所用,只能用这种外力了。”展白叹息一声。 “可即便那些人奠基成功又如何?修为那么低,除了炮灰,根本就没什么用处。”宁小凝显然已经将这个疑问憋在心中很久了,今天索性就问了出来。 “哈哈,你莫不是忘了,我还有白玉京么?” 第861章 梳理洗牌 同为大罗真君之境,为何刑天对展白那般忌惮,甚至毫不遮掩的对应龙说,对上展白,自保有余,想要战胜,却是没有一丝的可能。反观应龙,对此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展白乃是九帝之一。 九帝的恐怖,只有刑天、应龙这样久居身侧或者有过直面对抗的人才会深切的了解。 同境之下,除非九帝之间或者是那几个老不死,再无敌手,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之所以会如此,便在于他们的出身上。 九帝甚至是三清、如来、菩提这些人,乃是天地初开时所形成的,经过不知岁月的磨砺后,生出灵智,最终修炼而成。可以说是天地初开后第一批的生灵。 而第二批的生灵便是巫妖,比较有名的有十二祖巫、女娲等等。 后来,女娲造人,才出现了人类。巫妖留后,血脉越发的淡薄,也就成了后来的妖族。洪荒一战,战死的生灵不计其数,导致天地间怨气滔天,扰乱天机,最终胜利的玉帝不得不联合其他几个臣服的九帝联手,打造六道,凝结地府,吸纳天地幽灵之气以及怨气,也就有了幽冥地府,自成一脉,是为冥修,也可称呼为放逐之地。 至此,才有了现在的大环境。 仔细算下来,不论刑天还是应龙,只能算是第三批的生灵,只是出身的时间很早,血脉纯正罢了,本质上跟现在绝大多数的生灵,生理上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第二批的巫妖已经大多陨落,只剩下了一个女娲,也是被人渐渐的遗忘。 而作为第一批出现的生灵,在第三批次生灵的面前,也就有了几乎难以跨越的先天优势。 而这其中的差别,向来是最为隐秘之事,除非亲身体会,绝对没有任何可能从极少的知情人口中探明。 而这最大的差别便在紫府之上。 紫府的境界低时,或许这种差别还不明显,可一旦达到白玉京之境,立即就有了天壤之别。 像刑天、应龙之流,修为即便达到了大罗真君之境,体内紫府所形成的白玉京更多的也只能是个储存真元、死物的小天地。 至于九帝等人就不一样了,其他人且不说,看看展白,他可是在临来这方虚假世界之时,将自己留存在天下九洲的基业全部搬了进去啊,其中就包括数以万计的弟子以及亲属,真正形成了十二楼五城,自成一界。 而当修为达到大帝真君,紫府达到须弥山,白玉京就成了须弥山,又可以称为小世界。 如来的一沙一世界,三清的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成万物,其实说的就是一个意思。 这一个个小世界便是这些高高在上之人最大的依仗,至于天下九洲、天庭不过是他们摆在明面上的实力罢了。 等到了大帝真君之境,除非九帝之间互相征伐,至于其他人,想凭一己之力对抗一个世界甚至无数个世界,怕是等不到九帝动手,就会活活累死吧。 话题又扯远了,说了这么多,只是要说明一点展白的白玉京很、很不一般。 自从跟刑天定下了五百年之约后,展白就在电光火石间有了一个全盘的计划,在经过几年的酝酿,已经越发的详尽了。 以基因药水助凡人奠基,然后批次的召入自己的白玉京中,依靠白玉京内的玄黄鸿蒙而气进行修炼,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造出一支庞大的修士大军出来。 当然,这事说起来容易,但真正运作,却是千头万绪,饶是展白也花费了近两年的时间,才勉强捋清。 其一,炼血军扩编,看清楚,扩编的是炼血军,而不是炼血暗阁。真正的炼血暗阁依然还是那八十多人,展白的承诺从未改变过。而这些炼血暗阁的弟子,将拥有两重身份,其一是剑阁下属分支的亲传弟子。其二,是未来炼血军的中流砥柱。 其二,分拆剑阁。除了保留剑衣领、炼血暗阁、剑飞燕以及暗剑阁外,其他的无量、飞鱼、飘叶、司空、摘星将彻底的剥离出去,给予独立之权,并分别赐予白玉京内的五城之地安置,与剑阁再无关联,仅仅保持跟展白一个人的主从关系。如此一来,只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创造竞争机制,并允许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广纳弟子。 其三,新建全新宗门——剑斋,赐予白玉京内十二楼中的三楼之地,做暂时的立身之所。至于宗主,自然就是褒允了,并允许其广纳弟子。 其四,扩编神机营,一切皆有宁小凝为主,划拨白玉京内五楼作为其隐秘研发之地。 为此,展白特意跟相关人等下发了白玉牌,凭借此牌,不需禀告展白,便可随时带人进入白玉京。 完成了自身势力的新一轮梳理洗牌之后,展白终于有了闲暇,安心的呆在这大山深处,过着隐居般的世外生活。 当然,小小的一个疏散点,不论是地域还是人口,远远达不到展白的需要。不过这十年中,他却从未打过其他疏散点的主意,原因很简单,他需要其他疏散点来吸引刑天的注意,至于人口的缺失,这也丝毫难不住展白的那些手下。 宁小凝缺少科学家,缺少工人,其他几阁缺少弟子,全新改名的缥缈城难以满足,那就秘密的潜入其他疏散点劫掠好了。 反正在这个末世的环境下,这些人的一切不法行动,最终只会嫁祸给刑天所属的冥修大军。 到了如今,缥缈城中人口早已突破了千万,拆除了原先的城墙后,地盘不断的扩大,早已经远远的超过了167号疏散点。 当然,除了快速的吸纳人才、弟子,展白并没有打算全部将下辖的凡人转为修士,构建起的完备教育体系,让绝大多数平民凡人各安所位,当工人的做工人,当农民的做农民,在自给自足的情况下,也能为宁小凝的各种工厂提供众多的劳力。至于军队,除了轮流安插了炼血军以及各宗的弟子外,还保留了相当一部分以科技武装起来的精锐军人。 总而言之,若是从整体上看,现在的缥缈城,已经变成一个融合了修士以及科技的大杂烩,两者之间各成体系,却又相辅相成,也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全新道路。 或许是出于两人的默契,刑天对展白的暗自发展,除了偶尔出兵骚扰一番外,并没有下太多的力气进行打击。至于人类那所谓的议会联盟,有了展白留下的那几个傀儡议员,也很好的欺瞒了下去。 毕竟,现在这个环境下,因为制空权以及太空权的伤势,人类的通讯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发达。加上各个疏散点各自为政,惶惶不可终日,也没人去关注“小小”的缥缈城。 总而言之,在大的环境下,展白的策略就是温水煮青蛙,慢慢的来,反正他还有五百年的时间,足够他一点点的进行蚕食发展的了。 至于五百年后 “等我五百年彻底的将八股录炼化成小世界嘿嘿”展白想到自己的最终目的,不由的笑了起来。 第862章 天网 但凡是力量,在不加约束的情况下,发展到极致,往往都是暴戾的。 所谓一法通则万法通,这一条定律不仅适合于修行届,适合于凡俗届,甚至就连虚构出来的电影也极为适合。 此时展白的手中就有两个电影虚构出来的力量极致。 左手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立体正方块,右手则是一台外观奇特的平板电脑。 但凡熟悉看过这个世界电影的人,或许对展白手中的东西并不陌生。 左手是变形金刚中的罪恶之源——火种,一个可以将任何机械转化为变形金刚的东西,除此之外,还能对死去的变形金刚进行复活,当然前提是必须拥有尸体。 通过电影,展白深知一点,但凡被火种转化的变形金刚,不同于博派也不同于狂派,后两者,要么依靠领袖的个人魅力要么是单纯的靠拳头说话,总之已经被套上了枷锁,从而泾渭分明,非黑即白。而有了规矩,展白若想要掌控,就简单的多了,不管是博派还是狂派。可这种被火种刚刚转化的变形金刚,虽有了灵智,却如同野兽一般,根本难服管束,心中所存的就只有破坏。即便是展白,除非耐下性子慢慢调教,否则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收为己用。 想到不久前,自己被一众威力不大的小金刚搞得狼狈不堪的情景,展白最终叹息一声,将火种小心的放到了身旁的木盒中,随后收入白玉京。 目光随后定格在右手之上,不要小看了这一台看似平常的平板电脑,其里面所装的赫然是大名鼎鼎的“天网”。 展白之所以在无聊中,不惜花费海量的真元幻化出火种跟天网,原因很简单,这两者有一个相同的特种,那便是自给自足。 有了火种,便可以凭借它大批量的制造出变形金刚。而有了天网,只要给它充足的时间,便可以自己建立无人化的工厂,然后远远不断的生产出供其驱使的终结者。 当然,展白看不上那些终结者的实力,对上普通人类或许不错,可远远还达不到对抗冥修大军的地步。相比之下,展白在意的是天网所生产建造的载具,什么摩托终结者、天空终结者,只要抹去上面的系统,完全可以为人所用。毕竟展白的麾下还是有不少凡人军队的。 当然,若是划出一片区域给天网,倒是可以为下面的弟子提供历练之地。通过猎杀实力超过凡人的终结者来提升战斗经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不论是变形金刚,还是终结者,展白之所以把它们幻化出来,主要的目的是想给宁小凝提供一些技术上的帮助。 上面的技术不管合不合理,哪怕有一丝的实现可能,以宁小凝的手段,融合修行体系后,或许就能够给展白带来意外的收获呢。 “找我有什么事?”宁小凝带着两名护卫从天而降,对于展白这般随意的使唤自己显得很是不满。 “找你侍寝。”展白没好气的白了宁小凝一眼。 “呃?”宁小凝一愣,娇俏的脸上罕见的蒙上了一层绯红。 两人名义上虽然还是上下关系,但却早已经成就了夫妻之实。 宁小凝带来的那两名护卫哪里还敢呆下去,转身之间,便钻入了大山之中。 “那、那个狐狸精呢?”宁小凝有些心虚的四处张望。 “隐儿现在正处于突破的紧要阶段,不好长时间的呆在这个没有玄黄鸿蒙之气的世界。所以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白玉京中。”展白没有隐瞒,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可当两人真的孤身相处的时,心头竟然真的开始火热起来。 随手一招,宁小凝便在轻呼声中被一股力量推进了展白的怀中。 天为被,地为席,鱼水之欢尽相宜。 好一番厮摩过后,全身慵懒的宁小凝乏力的躺在展白的胸口上,静静的听着展白的计划。 若是放在平时,宁小凝怕是早就激动兴奋起来了,可现在却极为安静,与其说是在展白说话,不如说在静静的聆听展白的心跳声。 “看来我是白说了。”望着宁小凝的模样,展白有些无语。 “没白说,我都听进去了。不激动是因为根本没有可行性,不管是天网还是变形金刚根本根本就不合理,只是人类想象出来的罢了。制造的原理是什么,用了什么物理定律,完全跟现实的科技脱节了。你能通过八卦录进行幻化,但却绝对无法融入到我的体系之中。”宁小凝有气无力道。 “哎,看来是我想当然了啊。”展白有些失望。 “不过,除了不能给我提供帮助外,你的其他想法还是不错的。借用天网,制造载具可以提升军队的战斗力。至于划出一块地方,供修行的弟子进行历练也还不错。”宁小凝少有的安危道。 “嗯。”展白点了点头,“你最近再做什么?” 基因药水已经研制了出来,剩下的就是大规模生产了,而这显然不用宁小凝操心。 “还能做什么,研发玄黄阶的嫁衣神体呗。只可惜,即便能够研制出来,也难以批量生产。咱们此次搬家太过匆忙,准备的材料并不多,而绝大多数都是这个世界所没有的。”宁小凝皱了皱挺翘的鼻子不无担忧道。 对此,展白也是无奈。 刑天以缚仙阵禁锢了虚空,除非打败他,并夺下阵眼的黄幡,否则,展白根本就回不了天下九洲。 而因为五百年之约的缘故,展白显然还不能跟刑天撕破脸皮。 “那就先研制,不生产,进行技术的积累吧。”展白安慰了一声。 “嗯,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宁小凝在怀中点了点头。 “我把天网交给你,你找几个实力稍强的人,找一个偏僻的所在建城吧。记得,建好之后,务必进行封锁,让下面的弟子进行历练的同时,别忘了抓捕能够成为载具的终结者,改装后以提供给军队使用。”听了宁小凝的话,展白对天网也失去了兴趣,再次发扬甩手掌柜的优良传统。 “对了,你这些天没找褒允吧?”宁小凝突然问道。 “呃?”展白一愣,也看不出她的心思,好在心中没鬼,倒也没有隐瞒道,“那个女人,现在有了事业忙的很,我倒是想召她,却数次给拒绝了。” 说到这,展白也有些尴尬。 自从答应褒允的剑斋可以立宗之后,这个女人就一心扑在了扩张上,整日整月的见不到人影,让展白在寂寞之时,只能抱着化为白狐的隐儿打发时间。 下次见到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番,否则的话,以后还不得上房揭瓦啊。 展白心中暗下决定道,当然这话打死是不能跟宁小凝说的。 可即便这样,宁小凝也不知发什么疯,前一刻还柔情似水,下一秒就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喂,你做什么去,再陪我说说话啊?”望着宁小凝穿好衣服后,决然离去的身影,展白不禁有些抓狂。 “哼,我们可不比你这个大老板,可以惬意的在这里做甩手掌柜。咱们命苦,还有大把的活要干呢。你若是想女人了,就去找其他人,褒允啊,琴音啊,有的是人在后面等着呢,老娘不伺候了。”女人心海底针,这是说翻脸就翻脸的节奏啊。 根本不给展白解释的机会,随手拿起那装有天网的平板电脑,宁小凝几个起跃,就消失在院子之中,不多时,便找到了那两名护卫,提携着飞天而去。 “神经病,死性不改,活该你以后失宠。”展白咬牙切齿了一番,全身的火气却是没地方发泄。 现如今,褒允一心扑到剑斋上,琴音则代替展白处理缥缈城的政务,唯一一个可以让展白随时召唤的就只有隐儿了,却还是白狐的模样,他再变态也下不去手啊。 “不对,貌似还有一个。” 第863章 刑天的嘲讽 喜马拉雅山,珠穆朗玛峰,古往今来,虽然已经被不少人征服,可依旧被称为人类禁区,那白雪皑皑之下,不知掩埋了多少勇敢者的枯骨。 不过,站在这地球上的最高点,风景确实不错。 一道流光闪过,刑天那诡异而强壮的身体便闪现在珠穆朗玛峰的巅峰。 “你找我有什么事?”冷冷的望着面前的白衣胜雪的展白,或许是吃过亏的缘故,刑天表现的很是戒备。 “穷极无聊,找你下棋,你看,这棋盘我都摆好了。”展白笑呵呵的指了指旁边一块冰雪凝成的桌椅。 “当真?”刑天满心的怀疑。 桌椅旁,枭娜亭亭玉立的伺候在一侧,而在她的脚下则趴伏着一头金黄色的伟岸雄狮,全身皮毛却是由不知名的金属组成,说不出的怪异。看似乖巧,但眼眸中的凶戾却是不时的闪现,而每到这时,枭娜都会适时的出手,葱白的手指看似无力的敲打在狮子脑袋上,却换来了它的一声低沉的哀嚎。 “放心吧,不说咱们的五百年之约,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即便出去了,混入那几个家伙的征伐中,无异于火中取栗,稍有不慎,下场悲惨啊。”展白说了一声,便放弃了满目的风景,背着手走到了冰雪桌椅的一侧,然后伸手示意刑天坐在对面。 刑天想想也是,而且他自诩打不过展白,逃跑还是能做到的,也就放下心来。 “你就不能变出个人样子,整日里这幅没有脑袋的狰狞模样,吓唬得了谁。”展白望着对面坐下的刑天,无不调侃道。 以刑天的修为,长出个脑袋或许很难,毕竟当年受黄帝那一剑可是不轻,说斩掉你的脑袋,就保准长不出来,但是转身变化个人的模样,还是能做的到的。 “用这里的话说关你屁事。”虽然忌惮展白,但刑天还真算不上怕。 除了蚩尤是他的主上,其他九帝包括三清如来菩提,刑天都有胆子破口大骂,更何况只是嘲讽了。 “呃?”展白果然被噎住了,好久才吐出一口气来,“啧啧,蚩尤有你这样的属下,还真是祖上积德了。” “主上乃是天生地养,哪里来的祖上。”刑天似乎很喜欢跟展白唱反调,而且武人的粗豪之气,反而让自诩口舌凌厉的展白有种无处使力的感觉。 “好吧,你赢了,下棋,下棋。”展白撇了撇嘴,随后对一旁的枭娜示意了一番。 枭娜当即拿出了两盏夜光杯,并斟满琥珀美酒。 美酒刚进杯中,接着这高处的寒气,在表面上立即就结出了一些冰屑,喝进口里,反增了三分滋味。 “那是你养的狮子,倒是很别致。”刑天目光一瞥,看了那趴伏在地的黄金狮子一眼,放下酒杯的手却是丝毫不停,也不管规矩,执着白子先行,落在了天元之位。 只是这个细节,就不难看出,刑天根本就是个不讲规矩的,这种人一旦统帅大军,战阵之上便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主。 “穷极无聊,弄出的玩意罢了。”展白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即装出一副爱好小动物的模样,轻轻的抚摸了下狮子的脑袋。 不料,那狮子却是趁机张开了血盆大口,锋利的钢牙迎着展白的手掌便咬了下去。 嘎嘣,一声。 血肉模糊的场面没有见着,反倒是那狮子尖锐的钢牙却是被崩碎了好几颗,疼的它阵阵哀嚎起来。 “嘿嘿,孽畜顽劣,倒是让你见笑了。”展白风轻云淡的缩回了手,被咬的手掌上连条痕迹都没有,轻轻的捻起黑子落下。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天南海北的胡侃一通,借着美酒,有时亲热的如同知己好友,有时又会一言不合破口大骂,这光景看的一旁的枭娜也是胆战心惊,生怕两人动起手来。 “刑天兄,你那边消息灵通,不若跟我讲将九洲的战况如何?”展白看似无意的轻声问道。 听到这话,刚要落子的刑天却是立即惊醒,深深的看了展白一眼,冷笑道,“我说你今天怎么有如此兴致找某家论弈,原来是想探求消息啊。” “哈哈,刑天兄多虑了。我就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而已。”展白也不尴尬,摆了摆手笑道。 “哼,虚伪。”刑天冷哼一声,“不过告诉你倒也无妨。现在,天条已经彻底崩裂了。战局已开,现在入局的除了主上之外,天庭那边派出了杨戬。西天佛土也入局了,出面的是斗战胜佛跟金蝉子。仙三洲也已经现世,蜀山、昆仑虽有心置身事外,可惜,战局一开怎么会由得他们。其他较强的势力,怕就是那顽石所化的猴子了,待仙三洲出现后,便孤身前往了瀛洲,重新召集了原先的狐朋狗友以及一干妖众,麾下也已经积累了上亿妖兵。” “哦,如此说来,除了天庭那位,其他五帝还没有干涉?”展白饶有兴致道。 “跟你一样,都是些阴险狡诈之辈,怎么可能如此快就入局。”刑天丝毫不放过任何冷嘲热讽的机会。 “刑天兄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现在是你把我困在了这里,不是我不想出去。”展白有心反驳。 “黄幡在此,你拿去好了。”刑天毫不犹豫的摸出了一张黄色的三角小旗,拍在了棋桌上,饶有兴致的望向展白。 “哎,家里还有事,今日对弈就到这里吧,等来日,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哈哈。”展白目光闪烁,也不等刑天开口,转身间,拎起脚下的狮子,带着枭娜便飞身而去。 “哼。”身后,传来刑天不屑之声。 “该死的刑天,日后,定要让你见识一下老子的手段。”返回途中的展白脸色阴晴不定,吓得身后的枭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吼!!! 似乎布满被展白揪着脖子飞行,黄金狮子极没有眼色的低吼了一声。 “嘿嘿,倒是差点忘记了,该死的畜生,竟然敢当着外人的面噬主,也好,今天就好好的收拾一下你。”正憋着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的展白,立即就找到了目标,话音刚落,一脚就踹在了那黄金狮子的肋骨之上。 可怜这头黄金狮子,体格巨大,全身上下更是金刚打造,却被展白一脚踢得哀嚎连连,从天上滚落,巨大的力量让其直接砸碎了下方的一处小山岗。 一脚之后,展白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一个闪身便追了上去。 天空之上,枭娜呆呆的望着下方展白暴走黄金狮子的场景,不忍直视下,急忙转过了脸去。 能将一头狮子打的发出呜咽的狗叫,可怜见的,真是活该啊。 第864章 展亦白来访 “老子好心用火种把你这孽畜创造出来,你不感恩也就罢了,竟然一出生就咬我一口,该打。”展白一反平日里的温和,怒骂中一拳砸在了黄金狮子的腹部。 肉眼可见,黄金狮子巨大的身体在一拳之下,直接变成了虾米状,内部不断传来金属断裂的声音,哀嚎着飞了出去,可惜还没等落地,展白已经先一步追了上来。 “老子看你卖相还不错,有心给你一场天大的造化,每日里更是喂你一小块火种,助你进化,你依然不懂感恩,该打。” 又是一拳,砸在黄金狮子硕大的脑袋上,一时间,那原本极为威猛的狮脸顿时眼斜嘴歪,两颗金黄色的眼珠子更是被震了出来,脖颈处猛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里面的骨骼显然被打断了。 “不仅喂你火种,甚至不惜以真元炼丹,就是为了助你化虚为实,你依然不感恩,我再打。”展白一脚踢出,正中黄金狮子的胯部。 嗷吼!!! 整个脑袋都无力的耷拉在脖子上的黄金狮子更是如受雷击,发出狼一般尖锐的悲嚎。 不用看,这必然是传说中的断子绝孙脚了。 此时黄金狮子已经有气无力的栽倒在地,破败不堪的脑袋更是被展白一脚踩进了碎石之中。 “最最可恨的是,给你吃了这么多好东西,竟然还是这么一个不堪重用的废物,既然如此,我要你何用。” 展白气愤之下,就要一脚了结了这个畜生,却被赶来的枭娜一把拉住。 “先生,不可。” “有何不可?”展白愤愤不平的望向枭娜。 “先生,气也出过了,你又何必跟它一个畜生一般见识。”枭娜微微一笑,“再者说,留着它,以后若是再气不顺的话,也能留着继续发泄不是。” 似乎听懂了枭娜的话,黄金狮子那张扭曲的几乎看不成的脸刚刚生出的感激之色,立即就绿了。 最毒妇人心,果然如此啊。 “哼,这般废话,就连给我发泄的资格都没有,我还要顾及着不要一拳将它打死了呢。”展白话说的虽然不好听,但总归是挪开了脚。 “三清座下有一青牛,如来座下有金翅大鹏,就连那蚩尤也有应龙做骑,可你看看先生我,现在出行竟然都要靠自己的两条腿哎!!!”展白叹息一声。 当初,他之所以以火种创造这头狮子,也是有感而发,想要培育出一头独一无二的坐骑。 只可惜,这都过去一年的时间了,这狮子不仅顽固不化,屡屡冒犯于他,其成长的进度也是极慢,又是火种又是丹药,给它吃了这么多东西,实力虽然有所提升,但也极为有限,更重要的是,到了现在都无法口吐人言,让展白很是没面子。 今天,刑天的冷嘲热讽只不过是个引子而已。 “先生,会不会咱们的方法不对呢?”枭娜很快就代入到了角色之中,为展白出谋划策道。 “方法不对?难不成,还要教它一坨金铁之物修炼不成”展白只是随口一说,但很快就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不能教它修行呢? 不说其他,三清的青牛,如来的大鹏,还有那应龙,除了都是极为的坐骑外,自身不也都有不俗的修为么? 事实上,展白并非不知道这个常理,只是陷入了误区罢了。一直以来,展白都将这头狮子看成了变形金刚,虽有灵智,但从未当成真正的生灵。 既然不是生灵,又如何能够修炼。 可现在一想,似乎也未必就没有可能啊。 若是将黄金狮子看做是一头钢铁所化的妖怪,如何不能修行呢。 想想孙悟空一介顽石所化的猴子,都能修行,钢铁又如何不能?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最主要的是,这个想法对现在的展白而言,可以很好的打发无聊的时间。 不过,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容易,黄金狮子实在太过特殊了,它身体内部没有寻常生灵所应有的筋脉,只此一点,就是个极大的障碍。 “嘿嘿,慢慢来吧,反正有的是时间。”有了决断之后,展白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衣袖一卷,带上枭娜以及如死狗一般的黄金狮子,就以最快的速度向缥缈城的方向飞去。 等到展白回到大山深处的宅子里时,还没等他坐下来歇息一下,却是神思一动。 “枭娜,你拿着这个去大山深处给这畜生好好的治疗一番,没有我的命令,先不要回来。”展白突然神色肃穆道。 枭娜一愣,但并没有多问,从展白的手中接过火种后,就拎着黄金狮子离开了。 待枭娜离开,展白又小心翼翼的以院子为中心,向外辐射了十里的距离布下了禁制,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只见展白双手不断结印,其眉心之上慢慢的浮现出一道剑形的光影,慢慢剥离后,剑光一闪,最终在展白的面前幻化出了一道虚影。 “坐下谈吧。”展白随意的看了那光影一眼,便自顾的走进了屋子。 “你似乎并不意外?”虚影很是模糊,更是看不清面容,不过这声音却是极为熟悉,赫然是展亦白,展白的妖体分身。 “知道我刚才见了谁么?”展白微微一笑。 “谁?”展亦白问道。 “刑天,而且我故意做出从他那打探天下九洲消息的样子,目前来看,效果还算不错。”展白笑的很是畅快。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会主动联系你了。”虚影的眼睛处立即迸射出两道凛冽的剑光。 “哈哈,刑天自以为以缚仙阵就能斩断我与九洲那边的联系,而事实上,若是没有你的话,也确实会如此。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演了出戏,让那些人不至于怀疑到你的头上。”展白不无得意的说道。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听你的口气,那缚仙阵应该很是了得,那么为何我还能联系上你?”展亦白终于来了兴致。 “你真的不知道?”展白意味深长的看了展亦白一眼。 “哼,你以为我是在惺惺作态?”展亦白冷哼一声,“你们这种人,以左右天下大势为乐,从来以最坏的一面揣度他人,这样很有意思么?” 面对刑天的嘲讽,展白或许并未放在心上,因为这本来就是他故意营造的假像,但展亦白的话却让他讪讪中面色微烫。 “好吧,到了这时,有些东西确实应该告诉你了。”展白沉思了稍许之后,还是下定决心坦露心扉。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知我知便可,其他的,即便是最为信任的枕边人,也不能说,希望你能谨记。”开口之前,展白不忘嘱咐道。 听得展白如此郑重,虚影化作的身体微微一颤。 “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的前世是伏羲还是昊天,又或者说,你我谁是伏羲谁又是昊天?” 第865章 展亦白的真实身份 伏羲、昊天,九帝之二,荒古时期,都可称为权柄赫赫,不可一世。可洪荒一战后,却自此消弭无宗,其麾下的势力在群龙无首下,更是被其他几帝清洗一空。 除了极少的几个人外,即便是蚩尤,也并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这两人同时消失。 展白的出现,虽然让不少人隐隐看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但却无人敢于确定。 这也是为何,蚩尤数次质问展白的身份,是伏羲还是昊天? 伏羲跟昊天同为九帝,就如同水火一般,在世人看来,短暂的利益结合或许有可能,但绝对没有可能水乳交融。 可事实真是如此么? 自从展白炼制神格,恢复了很大一部分记忆之后,他自己也才慢慢的看到了事情的真相,等到天条崩溃,炼化神格,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也都一一解惑。 世人皆以为九帝不死,只会暂时的蛰伏,比如蚩尤,可真的不会死么? “不论是九帝还是三清、如来、菩提这种层次之人,绝对不会为人杀死的。”展白缓缓开口,为这个并没有太多悬念的问题冠盖定论,“不过,被人杀不死,却不等于不死。若是他们主动求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伏羲、昊天已死,这个真相,目前除了展白跟展亦白外,即便是当年设计封印两人的那些人也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伏羲跟昊天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们主动放弃的缘故?”展亦白心头一凛。 “外人或许不知,你我应该知晓,洪荒一战,三清勾结如来、菩提设下计谋,以天地初开时形成的那柄石剑将伏羲、昊天封印,在此封印下,伏羲、昊天又因为水火不相融,只会彼此消耗,虽然不会死亡,却也绝对没有可能脱困而出。时间稍短也就罢了,可这种绝望当经手不知岁月的侵袭后,即便是九帝,也难以忍受。”展白不无感慨道。 无论怎么说,展白都继承了伏羲跟昊天的一些遗泽,对他们也就有了同情。 “最终,伏羲跟昊天在忍无可忍下,达成了共识,以自戕的方式进行彻底的融合,然后生出全新的灵智,再以石剑为体,也就有了你我。”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伏羲跟昊天以自戕相融,便是合而为一,为何又会分裂成我们两个?”看得出,这才是展亦白最为关心的问题。 当初,两人在春秋之洲,就定下了五年之约,为的就是能够达成共存的目的,尤其是展亦白,在拥有了独立意志的情况下,实在难以忍受展白分身的身份。 “这也是为何那些人迟迟没有动你我的缘故所在。按理说,你我表面的身份无疑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危险,那么在你我成长起来之前,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之消灭在萌芽状态。可他们却没有动作,甚至像菩提、青帝还暗地里给予我们不小的帮助。”展白回道。 “我还是不明白。”展亦白摇了摇头。 “还是那个问题,你我是伏羲还是昊天,又或者谁是伏羲谁是昊天,当然,那些人最大的怀疑是你我最大的可能只是一人。在他们看来,伏羲跟昊天必定已经结成了短暂的利益联盟,提前杀掉一个,必定会打草惊蛇,甚至引来暗地里另外一个的仇怨,而这对他们来说,代价是难以承受的。”展白娓娓回道。 “你还是没有回答你我的关系。”展亦白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展白这些话大有偷换概念之意。 “好吧,你我应该都知道,所谓的九帝、三清、如来还有菩提,都是天地初开时所生,最后历经无数岁月生成了灵智。可是不要忘了,天地初开之时,像他们这般的存在还有很多,只是因为还没来得及生出灵智,就大多数被这些人所灭,即便一些难以毁灭的也被他们炼制成了法宝。盘古斧、昆仑镜、崆峒印、神农鼎、伏羲琴、昊天塔、九黎壶、东皇钟这些荒古神器便是如此来的。”展白说到这微微一顿,留给后者一个消化的时间。 “如果没有九帝三清之流的先下手为强,这些神器原本会成为像他们一样的大能,只可惜”展白叹息一声,但声音陡然一变,“弱肉强食本就无话可说,只是说到这,你想到了什么?” “石剑!!!!”展亦白异常凝重的回道,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不错,那无名的石剑,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却极为特殊,它虽是天地初开所生,但却始终没有生出灵智,而起坚韧处,饶是九帝三清等人也难以炼化,如此特殊的存在,最终成了封印伏羲、昊天的囚笼。”展白点了点头。 “伏羲的本体乃是这八卦录,昊天的本体乃是天地初开的一片包含了混沌之气的星空,这些有关本体的辛秘,几乎是九帝三清之流最大的秘密。伏羲为了掩藏这个秘密,不惜将本体炼制成法宝公之于众,却暗合了大隐隐于世的道理。而现如今,伏羲、昊天已死,两者相融生出了我,听清楚,是我,而非你我,而我的本体则变成了那把石剑。”展白说到这,立时闭口,而是目光灼灼的盯住了展亦白。 “这、这是你最大的秘密,大可不用告诉我”被展白的目光所慑,展亦白有些慌乱,正要解释,可话到了这里,整个人却是呆住了。 “你、你是说我是你的本体?!!!!”虽然难以置信,可不知为何,越是如此想,展亦白心中反而越发的确信了。 “呵呵,借菩提之手,将你从我身上剥离,让所有人以为你不过是我一个分身。如此一来,你不觉得这是隐藏这个秘密最好的办法么?”果然,展白笑了,笑得极为畅快。 “现在,你可要放心了吧。只要九帝、三清、菩提这些人不死,为了隐藏这个秘密,我都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甚至于还会竭尽所能的给你提供帮助。”事实上,展白的这些话无异于有马后炮的嫌疑,直到他炼化神格,修为直达白玉京才恍然大悟的。 这种种的巧合,除了用天意难测之外,展白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甚至于展白很想知道,当一手造就出展亦白的菩提知道这个秘密后,会是何等的表情。 展亦白没有质疑展白的话,冥冥之中,他的内心已经告诉了他最为准确的答案。 不仅如此,展亦白此次前来的目的也已经完全达到了。 此次展亦白之所以主动寻上展白,最终的目的无疑是为了践约已经被推迟了数年的约定。不过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他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这约定也就不存在任何意义了。至于他为何能够避开缚仙印联系到展白,原因也很明了了。 两人虽各有意志,可实为一体,就仿佛人的大脑跟身体的关系。身体要是有所感觉,即便有任何的阻碍,也能轻易的传达进大脑之中。 那缚仙阵虽然厉害,却还没有变态到如此地步。 “我现在修为还很弱,你就不怕”良久的沉默之后,展亦白终于开口,语气中饱含了患得患失的忧虑。 “正因为如此,你反而不会有危险。一来,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而言,你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二来,你对菩提而言,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他不会轻易放弃你的。而一旦你显露超出他们掌控的实力,怕立时就会迎来灭顶之灾了。”展白摇了摇头。 第866章 剑妖重启 “北辰九落极剑尊,就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一旦能够彻底领悟其中的九大属性,至少也能像我这般成就白玉京之位。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太过急功近利,哪怕到了最后突破的关头,能憋着就先憋着,等到你我有足有自保的实力后,再行突破也不迟。”展白开口道。 “我不是你的属下。”展亦白显然对两人的关系极为敏感。 虽然,已经确定自己是展白的本体,但毕竟拥有了独立的意志,既然有了这层关系,让两人再也难以斩断关联,却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俯首称臣。 “我也没将你当做属下,否则就不会是建议了。当然,你我的关系,我若为兄,你应该没有意见吧。所谓长兄为父,以此而论,我交代你一些事情,也不为过吧?”展白笑眯眯的看着展亦白。 不得不说,展白的这个比喻还是很容易让人接受的。 “好吧,你还想让我做什么?”展亦白没再纠结,既然已经知道展白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己不利,剩下的他也懒得多想了。 天下九洲即将大乱,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不同于展白热衷权谋,展亦白的性格使然,注定了他更希望安身立命。 “除了需要你及时的向我传达那边的消息外,我还希望你能建立自己的一股力量。”展白说到这,生怕对方误会,急忙解释道,“放心好了,即便日后你建立了这股势力,我也不会觊觎。日后一旦事成,它依然为你所掌控,作为你安身立命的资本。不过,我所希望的是,咱们双方能够遥相呼应,真正成为不含龌蹉的战略同盟。” 听了展白的解释,展亦白果然放宽了心,“那你想我怎么做?” “现如今,天下九洲,但凡大一些的势力,都各有归属。蚩尤已经尽掌幽冥之地,玉帝掌有天庭,三清掌有道家,如来乃佛门之主,至于其他人明面上虽然没有势力,但肯定都暗自在隐秘之处。想要挖这些人的墙脚显然是不现实的。那么唯一能给你发挥余地的就只有” “妖修。”不等展白开口,展亦白已经领悟了。 “不错。虽然现在孙悟空已经掌握了千万妖兵,大有一统妖族的趋势,但一来他的修为还是不高,威望远远比不上九帝三清之流。再者时间也太短了一些,所以,九洲之地必然还有很多妖修不会臣服于他,即便是其内部,也必定是参差不齐,而这恰恰就给了你插手的机会。更何况,不要忘了,你表面上可是我的妖体分身,也就是说,你也是妖修,有了这层身份,在收拢妖族,便可事半功倍。”展白点了点头。 “我怕动作若是太猛烈的话,会惹来菩提的关注,到时候会打草惊蛇。”展亦白却是皱了皱眉头。 “不,你很聪明,但对人心的把握上还有着太大的不足,尤其是到了菩提这个阶层的人。我不怀疑,孙悟空能有今天,背后必定有菩提甚至是如来的算计。但我更相信,以菩提跟如来的性格,断然不会将宝全部押在那猴头的身上。所以,如果你能展现出更大的利用价值,他们只会冷眼旁观,甚至暗地里还会给予一定的帮助。”展白急忙提醒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展亦白突然陷入了沉思。 “你能否给我提供一万把剑。”良久之后,展亦白突然开口道。 “一万把剑?仅此而已?”展白有些不明所以。 “嗯,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当初在地下城之时,我曾让宁小凝给我打造了八十一柄各式长剑,却没有告诉她有何用途。这其实是出自我的私心,就是希望能够在紫府内以养剑之法,将它们炼制成跟我一样的剑妖。”当初在蚩尤的有意撮合下,展白跟展亦白最终相认,也就是那时,展亦白便已经恢复了记忆,此时娓娓道来,却是听得展白心头一凛。 这家伙还真是好大的野心啊,剑妖?他根本就是想要创造一个全新的种族啊。 “可惜,后来,在北辰九落极剑尊形成之时,那八十一柄几乎已成半妖之体的长剑全部被吞噬掉了。当时还有些可惜,不过现在才醒悟过来,这个想法有些太想当然了。我的紫府虽然特殊,早一步拥有了不完整的白玉京,可想要凭借里面所蕴含的剑妖之气,想要将那八十一柄长剑养成真正的剑妖,是不可能的。”展亦白没有理会展白的心情,继续说道。 “哦,这是为何?”展白反倒是起了兴趣。 “你应该清楚,天地初开到了现如今,除了女娲之外,还有人能够无中生有的制造生灵么?”展亦白意味深长的望向展白。 “有不对,没有。”听到展亦白的问话,展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八卦录,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目光之中,光彩四溢。 不论是九帝三清之流还是后来的大巫,皆是天地灵物所化,若真要说是创造的,也只能说是造物主了。至于后来的妖族以及各种野兽,则大多是大巫通过生育诞下,至于人类才是由女娲创造,从这点上说,女娲确实是极为特殊的存在,除了她之外,没有谁拥有造物的能力。 至于伏羲的本命法宝八卦录,之所以能够创造出这片虚假的世界,甚至慢慢的形成一个完成的社会体系,也不是先天就拥有的。 别人或许不知其中的原因,但继承了伏羲记忆的展白又如何不知。 荒古时期,女娲为避祸端,托庇于伏羲座下,后者更是给了她一个荒古神器山河社稷图以助其自保。但伏羲真的会如此大方么? 事实上,伏羲根本就不是完全的给予,确切的讲应该是利益的交换,以山河社稷图换取了女娲手中的五彩石,并将后者熔炼到八卦图中。 五彩石是什么,那是女娲的本体,也是她造人所用之物。 也正因为八卦录熔炼了一些五彩石,才让它能够在这方虚假的世界中创造出拥有独立灵智的人类。 话说到这个地步,展白如何还读不出展亦白眼中的异样神彩? 展亦白确实无法真正的制造出剑妖来,可若是有了八卦录的帮助,就完全不同了。 而现在八卦录掌握在谁手上? “可以,以你我的关系,我应该可以建立起一个特殊的通道,导引八卦录的气息进入你的紫府。”展白没有太多的犹豫,便给出了承诺。 “嗯,还有一万柄剑,从你这边拿,也可以避免打草惊蛇,被外人胡乱猜测。这一万柄剑只是第一批,也是我所能达到的极限,若是能够成功的话,日后便能源源不断的给你我创造可用的兵源。”展亦白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以,不过,收拢妖族的计划也不可耽搁,即便日后不能成为主力,至少也算是一支可用之兵,而且也能为你提供一些遮掩。”展白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等你建立了通道之后,直接将那一万柄剑一起送入我的紫府吧。”事情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展亦白不愿再此多留。 “嗯。”展白点头同意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眼看展亦白所化的虚影越发的淡薄,就在消失之时,却是突然又开了口。 “从蚩尤那得来的消息,说你之所以会被困于此,是因为在这里落了一抹很重要的法身?”展亦白意味深长的盯着展白。 “呵呵,此事能瞒得住别人,现在却是瞒不住你。那法身是伏羲所留,即便被人拿去作伐,危害的也是已经陨落的伏羲,对我怎么会有一丝的损伤。”展白嘿嘿一笑,并没有隐瞒。 “你果然够阴险。” 第867章 三足鼎立 距离怪物入侵,已经过去三十年的时间了。 在经历了初期的崩溃之后,凭着核武器的威力,人类终于渐渐的守住了自己的势力,最终于怪物大军形成了僵持之势。大规模的战争越发的减少,反倒是小规模的局部战争却是每一刻都没有停息过,双方互有胜负。 在这三十年中,受到了战争的刺激,人类科技的发展越发的快速,虽然依旧没能突破太空,但大气层之下的武备已是越发的先进了。以常规武器而论,原本横行于这个世界的海陆空的主力装备,几乎已经极少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加强悍而灵活的全新武装。 军舰消失了,这种行走在大海之上的庞然大物,实在太过笨拙,面对怪物的攻击,只能成为活靶子。 坦克消失了,那看似厚重的装甲事实证明,根本难挡怪兽锋利的爪牙,而机动性以及火力的不足,一旦上了战场,除了沦为炮灰,没有一丁点的用处。 常规的火炮、导弹也被渐渐的取代。 人类的聪慧在与怪兽一次次的战争中被完全的激发了出来,并最终发现了对付怪兽最为锋利的武器——电磁炮。 于是,科研的力量开始倾斜,电磁炮的技术一日千里,大大小小各类电磁炮被研究并生产了出来。 有了电磁炮,便需要载具。而为了最大限度的提高战场的生存性,那些以往只存在于电影中的机甲便成为了现实。 奇形怪状,大的有数层楼高,小的只有成人大小的各类机甲装载着各式电磁武器纷纷出现,并通过了战争的考验。 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这三十年中,怪物军团也并非原地踏步,相比于一开始斩尽杀绝的酷烈手段,怪物军团也变得温和起来,甚至允许俘虏的出现,也正因为如此,一些贪生怕死的人类开始投向,甚至反戈,成为名副其实的“人奸”,变身带路党的同时,更带去了人类的科技,武装怪兽大军。 总而言之,三十年过去了,大的环境还是比较平静的,至于看不见的汹涌暗潮,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在这其中,唯一特殊的存在,或许就是缥缈城了。 十年之前,缥缈城的存在,最终还是被泄露了出去,为人类议会联盟所知。 自诩人类最高权力中心的联合议会,自然不允许另外一个人类政权的存在。 威逼利诱,种种手段尽出,就是为了能够将这个政权彻底瓦解,让其下辖的民众重新归入人类的大家庭之中。 当然,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这自成缥缈城的势力,简直就是油盐不进,不管面对利诱还是威胁,都丝毫不鸟联合议会,其牢固之处,甚至让联合议会都安插不进一丝的眼线。 以至于到现在,缥缈城对外人而言,都显得极为神秘。 可以预见,若不是有怪物军团的存在,联合议会怕是早就指挥大军进行武力的镇压了。 于是呼,这并不算大的地球之上,最终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缥缈城虽然实力最为弱小,但不论是联合议会还是怪物军团,在各怀鬼胎的情况下,都不敢轻易的招惹。 “以你现在的势力,若是想要取代那狗屁的联合议会,简直易如反掌。我实在看不透你到底想干什么?”珠穆朗玛峰上,每五年,刑天都会与展白对弈一场,刑天落下手中黑子的同时瓮声瓮气的问道。 “你这算是在试探我么?”展白深深的看了刑天一眼。 刑天无言,如果说一开始,因为自己掌握了那一抹法身的缘故,还能在言语上讨得展白一丝便宜的话,到了现在,他已经越发没有这种自信了。 九帝不愧是九帝,先不说修为实力如何,只是这番心智,就不是他所能揣度的。 “放心好了,我还记得咱们的五百年之约。现在才过去了三十年,之所以现在按兵不动,也只是为了不让你难做。”展白嘿嘿一笑道。 “哼,信了你的话,某家才是真正的傻子呢。”刑天冷哼一声,是半分都不相信。 “你真想知道?”展白眼眸中闪过一抹阴谋的味道,让刑天立时就警惕起来。 “不如交换吧。我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你。你呢,就跟我说说现在天下九洲的情况,公平交易,如何?”展白笑吟吟道。 “哼,你果然存心不良。”刑天猛地将手中的棋子砸在棋盘之上,再不多言,转身便离开了。 “哎,你能不能有点棋品啊,眼看我就吃掉你那条大龙了,竟然耍赖。”展白望着被弄乱的棋局,很是无奈的对刑天的背影叫嚣道。 可惜,刑天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边,头也没回的消失于云海之中。 “枭娜,回去之后,你吩咐下去,让小面的人小心一些,说不定,未来一些日子,刑天会出兵骚扰的。”直到刑天消失,展白才对身旁伺候的枭娜命令道。 “是,先生。”枭娜并没有多问,既然展白如此说,那么肯定就会有事发生了。 “哦,对了。139以及2167号疏散点的渗透进行的如何了?”展白突然询问道。 现如今,枭娜已经渐渐的替代琴音的角色,虽然不参与政务,但却有最大的知情权,以随意提供给展白。 “那两个疏散点的所有议员已经归附了,直等着正式纳入咱们缥缈城呢。”枭娜立即回答道。 “告诉他们,不要着急对外表态。与其将他们放在明面,从而引发联合议会的忌惮,像现在这般隐于暗处,对咱们未来的计划更加的有利。”展白摇了摇头,就算是为此事做了最后的决定。 “可是,这些议员都是有任期的,五年一任,而且在同一个疏散点最多只能连任两届,也就是十年。等时间一到,他们就会被调任,那么咱们之前的努力岂不是化作流水了。”枭娜不禁提醒道。 “嘿嘿,议员可以调任,但下面的官员全不会。不等他们调任,咱们安插的人就可以完全的插足各个领域,到了那时,即便新的议员前来,也不过是被架空的傀儡而已。至于调走的那几个人,又可以为咱们开辟新的根据地,如此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这,枭娜也就放下心来了。 “回去后,告诉魅蝎一声,她的计划可以启动了。”展白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补充了一句道。 “计划?什么计划?”枭娜一愣,显然她并不知道此事。 “别多想,这是我亲自制定的,所以魅蝎并没有告诉你。”展白先是安抚了枭娜一句,“其实这计划也没什么了不起,就是为了掩饰咱们暗地里的渗透,也为了报复议会联盟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我准备对155号疏散点发动一次奇袭。” “奇袭?彻底攻占么?”枭娜眼睛一亮。 “不,这次奇袭只许失败不许成功,否则,很容易触碰议会联盟的底限,到时就得不偿失了。”展白摇了摇头。 这就是所谓的以智斗智了,议会联盟那边这些年碍于冥修大军的压力,不敢对缥缈城动武,但暗地里却没少使手段,什么破坏、渗透、暗杀等等不一而足。展白若是不报复这一下,很有可能让他们疑神疑鬼,说不定就会破坏暗地里的渗透计划。 当然,奇袭归奇袭,这个度还是要掌握好的。 第868章 奇袭155 155号疏散点,下辖人口两千万,由东南亚地区近十个群岛组成。 十个岛屿,一大九小,星落密布与南海之中,最大的岛屿恰好位居中央,在此建城。其余的九个小岛环绕四周,便成了最好的天然屏障。 自怪物入侵到了现在,整个东南亚地区就只剩下这一块人类的栖息地了。 夜幕上,一轮缺月不时的游荡在时儿浓密时儿稀薄的云雾之中。夜幕下,海波荡漾,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就在这平静的大海之下,一艘类似大虾的庞然大物静悄悄的于海底游荡,其眼睛的部位不时闪烁两点幽幽的绿光。 不要误会,此大虾并非冥修,而是名副其实的钢铁之物。 “长官,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海底声呐的探测范围了。”大虾内部的指挥室内,一名身穿蓝黑相间海军制服的上尉指了指中央全息投影操作台,对身旁站着的魅蝎报告道。 “嗯,启动磁场干扰,我们饶过去。同时放出暗剑水鬼,埋伏在这里,等到计划成功后,负责接应掩护。”魅蝎望了眼全息投影上那一大九小的十座海岛,面无表情的下达了命令。 咔!!! 海底大虾两侧的铁鳌处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甬道,等到海水彻底灌入后,便见一条条如同幽灵般的人形机甲缓缓的撒了出来,足足有二十多个。 撒出机甲之后,海底大虾身体周围的海水突然荡漾起层层涟漪,颇为灵活的调转方向后,划出了一道百里长的弧线,巧妙的避开了前方的岛屿,整个过程并没有引起海底声呐的关注。 至于被撒出的那二十多个机甲,微微碰了下头,商量了一番战术,便四散开来,到处寻找这条航线上的探测声呐,每找到一个便会将位置标记下来。 待完成工作后,这二十多个机甲小队便静静的埋伏于海礁之中 “长官,海底声呐似乎有动静。” 155号疏散点外围7号岛屿军事基地的观测塔内,一名面色黝黑体型瘦弱的士兵例行公事的走进上官的办公室当面汇报道。 “什么动静?”那名长官心头一突,不无紧张道。 “从声呐传回来的讯息分析,应该有二十多条鱼闯入了侦测范围。”士兵表现的很平静。 “只是二十条鱼?”长官并没有大意。 “从体型上判断,都是三米左右。”士兵回道。 “启动超声波,对它们进行驱赶,若是能成也就罢了,否则的话,必须排除机器人进行确认。”长官很是谨慎的下达了命令。 “长官,用不着这么谨慎吧。那套超声波设备可是,每启动一次,消耗的能源可是不小啊。”士兵觉得长官有些大题小做。 作为声呐兵,他将这个情况汇报上去是其职责,但心里却并没有当回事。 毕竟155号疏散点的地理位置太过特殊了,以往并非没有遭遇怪兽的袭击,但都给轻松的击退了。 再者说,现如今能源极为珍贵,在分配上都是有限额的,多启动一次超声波设备,能源就会多消耗一些,那么为了补上这个缺口,军事基地内部势必会克扣士兵们平日的所需,比如间歇性的断开空调系统,这对于身处热带的人而言,那种闷热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你懂什么,前两天联合议会已经下发了文件,让我们提高警惕,以防备有可能的袭击。所以,还是不要心存侥幸为好。”长官看似严厉,但却并没有斥责这名士兵的逾越。 毕竟,眼前这名士兵跟自己有着血缘关系,否则,借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长官面前如此放肆。 “哼,也不知在防谁。”士兵嘟囔了一声,没再多说,抓起一个苹果后,一路吃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传达命令去了。 不多时,这名士兵的声音便从通话器中传进了长官的办公室。 “长官,那些鱼儿已经被驱逐了。” “那就好。”听到这话,这名长官终于大松了一口气,坐回到了办公椅上,揉了揉因为紧张而发胀的眼睛,喃喃自语了一声,“还能防谁,不就是那个缥缈城么?该死的政客。” 这名长官并不知道,因为科技的不对称,使得他这个侦测站最终还是漏进去了一条大鱼,直到不久后得知中心城市遭袭,才恍然大悟。 那条饶道而入的海底大虾,实则是缥缈城刚刚建造出来的一艘深海潜艇巨型机甲,以仿生学制成大虾的模样,依靠自身的蠕动前行,如此便能大幅的提高隐蔽性,同时内设磁场涡流可吸收声呐波,做到了最大程度的静音隐身功效。 短短两个小时之后,这艘被命名为“毒蝎”的潜艇已经到了疏散点中央最大的岛屿边缘。而岛屿之上便是容纳了两千万人口的城市。 “暗剑一队出动,目标,破坏城市的电力系统。” “暗剑二队出动,目标,潜入政府大楼,对其指挥中心进行破坏。” “暗剑三、四、五队出动,自由攻击,破坏城市内所有有价值的目标。” 随着魅蝎一道道命令下达,已经停下来的“毒蝎”号立时就放出了一队队的机甲,潜游而上,很快就消失于黑暗之中。 这一夜,对于155号疏散点,无疑将成为一个无眠的夜晚。 透过指挥室内的大屏幕望着一队队的机甲急速而去,魅蝎不禁陷入了沉思。 经过三十年的扩张,暗剑阁早已经有原来的十一人扩编到现在了五百余人,以二十人为一队,已经有近三十队了。 不同于其他几阁的选拔标准,暗剑阁原来的十一人就不是正常的人类,甚至算不上是人,所以在选人上也有极为特殊甚至残忍的标准。 但凡能够扩招入暗剑阁的人,除了喝下基因药水后,拥有上佳的玄修资质外,更要接受一项量身打造的改造。 其残忍这处就在于此。 宁小凝的疯狂也在这一处被体现的淋漓尽致,以钢铁之物替换下人身上的一些零件还是好的,更有甚者,连骨骼、血脉都会替换,如果说冥修对于普通人而大多都是稀奇古怪的怪物的话,那么暗剑阁的成员,已经成为修士眼中的怪物了。 当然,这种改造虽不人道,但效果还是极好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拥有了意想不到的能力。若是不知道的话,哪怕是魅蝎,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着了道。 “魅蝎,难道我们就留在这里看热闹?”一道阴鸷的声音突然响起,将魅蝎从沉思中打断。 循声望去,正是暗剑阁第一批十一成员中的一个,狂蝎。 “当然不是。”魅蝎摇了摇头,“宗主之所以派出我们两人亲自坐镇,除了负责检验这批暗剑阁成员的战斗力之外,更重要的是以防不测。据情报显示,联合议会为了防范我们有可能的偷袭,已经秘密调拨了一批拥有超能力的复仇者成员坐镇周边的疏散点。暗剑阁扩招的这批成员虽然也久经历练,但毕竟时日太短,未必会是超能力者的对手,所以” “我明白了。”狂蝎没等魅蝎将话说完,便点了点头,转身向着武器舱的方向走去,“你留下坐镇好了,一旦发现超能力者,就全部交给我。” 第869章 暗剑动 “一旦发现了那什么超能力者,尽管交给我处置好了。” 对于狂蝎的话,魅蝎只是报以苦笑。 暗剑阁出自宁小凝麾下的黑水营,自成立起到开始扩招,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有十一名成员,而且还都是一个小队。 魅蝎,狂蝎,枭蝎、獠蝎、厌蝎、骨蝎、狞蝎、狡蝎、影蝎、残蝎、瘟蝎,十一人以魅蝎为首,因为特殊的存在,一般都是执行极为特殊的任务。 可自从暗剑阁扩招开始,除了魅蝎外,其他十个人就很少再露面,主要承担训导的职责,对新进的成员进行严苛的训练,如此二三十年的时间,很多人的心中都憋着一把火。 此次,狂蝎好不容易跟魅蝎一起执行此次任务,自然不会放过出手的机会。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除了魅蝎以外,其他的十个人因为特殊的原因,或多或少都有些嗜血。稍长时间不见血,便浑身不自在,原本魅蝎也有这个毛病,只是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呆在展白的身旁,这股发自内心的嗜血才被慢慢的消磨掉了。 “蝎巢,蝎巢,我是一小队,已经抵达预定位置,已经抵达预定位置。”魅蝎耳朵里塞的微型耳机内适时的响起了声音。 “蝎巢,我是二小队,已经抵达预定位置。” “蝎巢,我是三小队,已经找到一处有价值目标,请求下一步指使。” “所有小队,全部打开战场观测系统。”魅蝎冷静的下达指令。 很快,在指挥室的一面墙壁上立即就分割开百多个不同的小屏幕,正是所有派出小队成员身上挂载的摄像系统传来的视角影响。 现在魅蝎的角色已经渐渐的从前线战斗转为后方的指挥,在吸纳了这个世界全新的指挥理念后,已经足以称得上是名出色的指挥官了。 目光从百多个影像中一扫而过,魅蝎已经在脑海中构建出战场的模型,当即不再犹豫,开始下达攻击指令。 “即令一小队、二小队同时攻击,务必在第一时间破坏电力以及指挥系统。” 随着命令的下达,四十个原本处于静止状态的影像迅速的变幻起来。 视野之中,不时会看到一个个高达数米,样式武器各有不同的机甲迅速出动。 “一小队,火力组射击。” “二小队,火力组掩护,突击组冲锋。” 耳机内不断传来小队内部的指令交流,随即战斗打响了。 嗖、嗖 划归火力组的臃肿机甲同时发射出数不清的微型导弹,在空中划着不规则的弧线,向着目标疾射而去。 轰!!! 一座高耸的发电塔最先迸射出剧烈的火光。 随后着是另一块战场上的政府大楼,也被导弹击中了。 作为城市最为重要的核心设施,不论是发电厂还是政府大楼的四周,必定有着重兵的保护。 所以,当第一、第二小队刚刚发动攻击后,立即就引来了强烈的反击。 视角影像中很快就出现了守军的机甲,相比之下,显得较为臃肿笨拙。 三十年的时间,对外极为神秘的缥缈城在宁小凝的领导下,又有着数之不清从各个疏散点抢劫过来的科学团队,在科技的发展上,早已经遥遥领先于议会联盟。更何况,作为最尖端的力量,暗剑阁的成员所装备的机甲更是最先进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敌我双方一经对比,强弱立判。 不论是第一小队还是第二小队,数量上虽然占据着局对的劣势,可面对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守军,却展现出丝毫不弱的力量,甚至隐隐成压制之势。 更加灵活的机甲,让暗剑阁的成员可以随意的发挥,上天入地,辗转腾挪,根本不给守军锁定攻击的机会。反观守军那边,随时都会有人驾驶的机甲被电磁枪击中,损失可谓惨重。 两处的战斗,开始的迅如闪电,结束的也很快,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发电厂以及政府大楼便化为废墟。至此两个小队已经完成了任务,开始且战且退。 电力系统的崩溃,让原本还算明亮的城市立即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虽然有着备用电源,却是聊胜于无。而政府大楼的崩塌则让整个城市陷入了无序的混乱之中。 无数被从梦境中惊醒的平民慌乱的走出了家门,因为没有电力照明,加上城市的指挥系统完全崩溃,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开始形成骚乱甚至混乱,其中更是夹杂着不少素质低劣者开始浑水摸鱼,打砸抢劫之事,时有发生。 地理位置的优越,给了155号长时间的安宁,但也因为长久的安逸,使得这里的平民面对突发事件时,少了其他疏散点的冷静。 “报告长官,根据我们放出去的微型侦查无人机显示,城内的守卫部队已经开始大规模的调动了,很显然,对方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已经建立了临时指挥部。”“毒蝎”号的指挥室内,一名情报官走到魅蝎的身旁,及时的汇报道。 “嗯,这不意外。”魅蝎点了点头。 与冥修大军三十年的拉锯战,足够让议会联盟建立起一整套处理突发事故的体系。先不说,在这个时间里,城市最主要的那几名议员有没有在政府大楼内,即便他们都在,并且在第一轮的攻击中丧生,也自会有人临危受命,接过指挥权,并通过预备指挥所建立起全新的指挥系统。 早在制定此次奇袭计划之前,对方有可能的应变,魅蝎都已经了然于胸。 不用说,此时城市里守卫部队的大规模调动肯定是为了围剿第一、第二两个小队了,而这也恰恰会给其他小队制造了进攻的最佳时机。 “三、四、五小队注意,即可发动进攻,破坏有价值目标后,可有半个小时的自由开火时间,时间一到,便全部撤离。” 随着魅蝎指令的下达,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其他三支小队再无犹豫,开始对各自的目标发动了进攻。 从天空上望下去,一片黑暗的城市,突然有多处迸射出艳丽的火光。 一时间,城市内重要的科研部门、学校乃至一些军工厂,都被爆炸席卷,处处火光,并不断的有惨叫之声传来。 三支小队在第一时间将各自的目标摧毁后,便开始进行自由的猎杀。目标赫然是于城市中到处转移的守卫部队。 “蝎巢,蝎巢,我这里是第一小队,遭遇不明力量袭击,对方有三个人,很强大,我们已经有三个兄弟受伤,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就在行动进行的极为顺利之时,魅蝎的耳机中突然传来第一小队急切的求救之声。 能让装备了更加先进机甲的第一小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遭受重创,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原因。 “终于出现了么?”魅蝎嘴角微微上撇,露出了一抹冷笑,伸手在耳机上轻轻按动,转换了频道,“狂蝎,你可要出场了。” “嘿嘿,明白。”武器舱内,早已经在自己的机甲内等待多时的狂蝎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于此同时,按下了启动按钮。 高达五米的机甲背后的反重力喷射装置立即迸射出蓝色的光芒,将其徐徐的带离地面。 随着头顶上的通道缓缓打开,不等海水完全注入,庞大的机甲一个加速便急速了冲天而起。 第870章 狂蝎 “就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却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该死的缥缈城,于此大敌当前之际,竟还要内部割裂,它这是怕人类不灭么?”夜空之中,一名身穿黑色皮衣,金发碧眼的男子悬浮于空,冷冷的盯着下方的战场。 “吸血鬼,别发牢骚了,还是小心一些吧。这支潜入进来的机甲小队不简单。若是阴沟了翻了船,可就太没面子了。”不远处,一名穿着暴露的性感女人提醒道,其脚下类似滑板的飞行器给予了她飞行的能力,其双手之中,更是各持着一柄造型怪异的手枪。 “这群混蛋实在太狡猾了,躲在下面的废墟之中,凭咱们三个怕是很难短时间里找到,甚至有落入陷阱的危险,军方的部队怎么还没有赶到?”半空之上,成三角之势站位的第三个人,赫然是个体魄极为强壮足有三米之高的黑人男子。 在现在这个动辄便是无极机甲冲锋的时代,像他们这么三个不着机甲的人,实在太过稀罕了。 可就是这样的三个人,在不久前,联手从空中击落了三架飞行机甲,甚至压制的剩下十多个机甲不得不放弃天空,躲入下方的废墟之中。 “应该快了吧。不过,我现在想的是,对方会不会有援兵。缥缈城费劲心机的发动此次偷袭,绝对不会只派出这么点的力量。”被称作吸血鬼的金发男子摸了摸性感十足的下巴,目光不由的向四周看了看。 在他这个高度,虽然难以看清整个城市,却也清楚的观察到不小四处的激烈战斗。 “只是五支小队么?”吸血鬼摇了摇头,凭借多年战斗的经验,他心中始终萦绕着些许不安。 “军方的机甲部队已经将这条街包围了。”性感女人摸了摸耳中的隐藏耳机,当即向两名同伴说道。 “既然如此,还是我下去把那群老鼠撵出来吧。”黑人大汉嘟囔了一句,话音刚落,便仰天怒吼一声,刹那间身上的迷彩服已经被完全崩裂,露出了里面如同铁塔般的赤果驱赶,只穿着一条内裤,便从脚下的飞行器上一跃而下,完全无视百米的高空,砸在了下方的废墟中。 “哎,什么时候铁人才能改改这急躁的毛病啊。”性感女人苦笑一声,手中的双枪已经慎重的向着下方瞄准,做好了随时支援的准备。 唯独那金发男子稍显惨白的脸上却是越发的凝重起来。 “危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一时间,金发男子感觉心跳越来越快。这份对危险的预知,一向是他最大的能力,而且也从未出过差错。 “难道对方也有类似复仇者一样强大的组织?” 嗖!! “不好,铁人小心。”突然之间,一道幽蓝的火光出现在余光中,金发男子不由自主的大喊了一声。 可惜,声音的传播速度远远的慢过了那幽蓝的火光,不等其滑落,那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光华已经击在了下方黑人的身上。 是电磁枪。 “有埋伏!”性感女人也是尖叫起来,顾不上去探查队友的伤势,手中的双枪飞速转动,看也不看,便向着电磁枪射来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轰!!! 电磁枪的焰火狠狠的撞击在下方黑人的胸膛之上,巨大的冲击力,将黑人撞处了数十米的距离,直到砸塌一栋三层小楼后才停了下来。 “咳咳,好痛。”让人惊骇的是,承受了如此致命伤害的黑人,竟然还没有死,扒拉开身上的碎石后,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胸腹处被电磁子弹击中而形成的拳头大的血窟窿,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尤其是表面的皮肤,更是流淌出如同水银般的光泽。 “谁,给我出来。”金发男子终于也不再无动于衷,双臂一展,便见数以千百计的蝙蝠突兀的自其皮衣内飞出,吱吱的叫着向着性感女人射击的夜空飞去。 “哼,两个白痴,我在这里呢。”一道冷漠的声音陡然自下方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一架五米高的机甲突兀的出现在下方街区一座还没有倒塌的五层楼房的房顶。 “吼,我要撕碎了你。”一声怒吼,刚刚恢复了伤势了的黑人巨汉,几步助跑间,已经跨越了百米之距,然后一跃而起,轻松的跃到了数十米的高度,如同炮弹一般,向着那五米的机甲砸去。 整个过程转瞬完成,让人难以置信如此体量的黑人竟然有这么快的速度。 “吃我一拳。” “哼,不自量力。” 刹那间,从天而降的黑人无比凶猛的砸出了巨大的拳头,于此同时那五米的机甲也举起了一条铁臂。 轰!!! 两拳相接,巨大的冲击力,让机甲脚下的房顶根本难以承受,轰然间便内陷了一条窟窿。 一人一机甲自坠而下,接连砸塌所有楼层,原本就饱受摧残的楼房再也难以承受,轰然倒塌,掀起了无尽的烟尘。 “好大的力量,足有十万斤了吧,啧啧,只凭借肉体就有如此力量,不愧是超能力者。”不等烟尘消散,那道冷漠的声音再起,一道身影不疾不徐的走了出来。 “教官。”当看清从烟尘中走出的男子,十几个隐藏于废墟中的机甲立即走了出来。 “这里留给我,你们撤吧。”来人自然就是狂蝎了。 “是,撤退。”没有丝毫的质疑,得到命令的十几个机甲看也没看天上的那两个超能力者,从隐蔽出拉出三具受损严重的机甲后,便启动反重力装置,缓缓的升空。 “想走,没那么容易。”天空之中,手持双枪的性感女人娇喝一声,已经将枪口对准了那些机甲。 “蔷薇,小心。”不等性感女人扣动扳机,一旁的金发男子突然大吼一声,整个人直接扑了上来,将其撞开。 锵!! 一道剑鸣之声,让性感女人将口中质问的话吞了下去,只见,她原本所立之地,赫然出现了一柄长剑。 就是这么一耽搁,第一小队已经向着一个方向飞远,凭借着高出一等的战斗力轻易的突破守军的包围圈,扬长而去。 “吼!!” 黑人的怒吼之声再一次的响起,犹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从坍塌的楼房下钻了出来,而在其双手之中赫然抓这已经被撕烂的机甲残骸。 “蠢货。”狂蝎冷哼一声,早在楼房倒塌之前,他就已经从机甲中走了出来。 对于他而言,那具机甲只不过是代步的工具而已,从未想过靠它战斗,所以毁了也就毁了,并不觉得可惜。 “你是缥缈城的人?”天空之上,金发男子神色凝重的盯着狂蝎,质问道。 “听说你们联合议会最强的力量?”狂蝎不答反问,傲慢之色毫不遮掩。 “只凭你一个人,觉得可以对付我们三个人么,更何况四周还有近千架军方的机甲?”金发男子冷哼道,显然他被狂蝎所表现出的傲慢给激怒了。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是问它。”狂蝎冷笑一声,伸手所指,赫然是悬浮于空的那柄长剑。 “原本还想着速战速决,不过,若是能将你们三个人活捉回去,或许更加的有意思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狂蝎看似自语了一声,身形一动,便突兀的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双脚已经踩在了空中的长剑之上。 “我来,受死。”被称作蔷薇的性感女人迫不及待的扣响手中双枪,瞬间便喷射出一片弹雨。 第871章 以一敌三 “枪械异能?你跟一个人很像。”直面那两支黑洞洞的枪口,狂蝎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少废话,去死。” 砰、砰 双枪合奏,弹雨纷飞。 这些看似最为普通的子弹,划在空中却闪烁着莫名的绿色光芒。 “无意剑典,连城剑。” 狂蝎一声低喝,脚下踩着的飞剑陡然滑入手中,随着手腕的挥动,于身前编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 乒乓 子弹不断敲击在剑网之上,迸射出无数的火花,于此同时,狂蝎飞行的速度却是丝毫不减,眼看已经冲到了蔷薇的身前。 嗖!!! 就在此时,蔷薇脚下那块如同滑板的飞行器突然喷射出幽蓝的光芒,带着她一个转向,灵活而又快速的滑向了右侧。 砰、砰 躲闪之中,蔷薇依然没有忘记了射击,而她手中的枪显然并非普通,不仅自始至终都不需要更换弹夹,甚至长时间的射击,也没有引起枪管的炙热。 只见两人,一个飞速追击,手中长剑不断挥舞。另一个则不间断的射击,同时借用脚下的飞行器不断的躲闪,一时间倒是你来我往,在半空中打的好不热闹。 至于那被称作吸血鬼的金发男子,反倒退到了数百米开外,静静的悬浮于空,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至于脚下的黑人,虽同样的冷眼旁观,可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那黝黑的皮肤竟然在一点点的漂白。 叮 又是一颗子弹撞击在剑网之上,在迸射出一道火花的同时,却发出了不同于网的脆响。 “咦?”狂蝎嘴角微动,突然一反前冲之势,两个转移间,依然出现在千米的后方。 “我的剑竟然断了。”低头望着手中仅剩下的半截长剑,狂蝎似乎有些意外。 事实上,他手中剑的命运可不仅仅是断了。 放眼望去,只见那半截长剑之上竟然布满了裂痕,裂痕内更是散发出幽绿的光芒。 “子弹子弹有问题。” “不错,我的超能力可不仅仅是操枪之术,更重要的是子弹。只要被我的子弹击中,我就能很快分析一个共振的频率,再接下来,哪怕再坚固之物都难以抵挡子弹所发出的共振之力。不仅如此,我的子弹上还有极为强烈的腐蚀性,可谓见血封喉。你手中的剑能够承受我一千三百余发子弹的撞击,已经很了不起了。”千米外,蔷薇不无自得的说道。 攻久必破,蔷薇能够成为复仇者联盟的成员,自是有其过人之处。 “如此辛秘,你为何要如此轻易的告人?”狂蝎有些意外。 “哼,告诉你又如何?你能挡得住么,更何况你很快就是个死人了,死人知道了我的秘密也传播不出去。”蔷薇骄傲道。 从这一点上,就不难看出,这名叫蔷薇的女人,很骄傲,也很自信,或者说 “不知死活。”狂蝎冷笑一声,身为暗剑阁的第一批成员,他们是十一人几乎都各有神通,可即便是最亲近之人,也从来都是守口如瓶,为的就是能够最大限度的保存这个秘密,而秘密于他们而言,就是性命。 “你的能力很不错,但你的嘴巴啧啧,算了,留到日后慢慢调教吧。”狂蝎说话间,带着几分张狂之色的脸上突然蒙上了一层森然。 “慢慢寻剑路,问心,何为愁。剑分身,该你登场了。” 呼!!! 狂蝎右手猛探,掌心向上,一团微型的气团凭空而现,化作蜿蜒的龙卷风状。 气团飞速旋转,越发的凝实,只是一个呼吸之间,竟然已经变成了一根竖起的白色玉萧。 “蔷薇,小心,看样子,他要使绝招了。”金发男子及时提醒道。 “绝招?”深情的望着悬浮于掌心的玉萧,狂蝎露出不以为然之色,“你们也配。” 随着最后一字铿锵而落,狂蝎一把攥住了玉萧,横于唇前。 呜呜 空明的玉萧之声幽远而响,却不成曲。 每一个音符自玉萧的孔中发出,都会化作一道近乎透明的剑气。 一道,十道,百道然后化作无穷无尽,布满了狂蝎所立的半边夜空,看的人头皮阵阵发麻。 “你不是觉得自己子弹多么,那咱们就比比。” 狂蝎明明在不间断的吹箫,可他的声音却是诡异的响彻于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于此之时,蔷薇哪里还有之前的得意,漫天的透明剑气倒映在她的眼眸之中,一想到,这无穷无尽的剑气随后就有可能以不比自己子弹慢的速度,向自己席卷而来,头皮就阵阵发麻。 “吸血鬼,铁人,快来助我。” 危机关头,蔷薇哪还顾得上面子。 “哼,等你这句话很久了。”金发男子没有丝毫的犹豫,猛地咧嘴间,两颗又尖又细的獠牙已经突出唇外,与此同时,眸子也变得血红一片,这还远远没有结束,自其背后更是突兀的出现了一对蝙蝠的肉翼。 “血祭,禁锢阵。” 随着金发男子一身咆哮,黝黑的夜幕之上,陡然浮现出一个直径达十几公里的圆形血阵。 血阵的图形极为复杂,一时之间,其笼罩之处,地球引力竟是连增了数倍,使得天空上的三人猝不及防下,差点没有从空中跌落下来。 “血祭吸血鬼,你原来”好容易稳定住脚下的飞行器,蔷薇仰头望着那巨大的血阵,不无惊喜道。 “哼哼,你真的以为我之前在袖手旁观么?这个人很不简单,在他没有出现之前,我就嗅到了不安的气息,而现在更是变成了极度的危险。如此之下,我怎么可能没有布置后手。”金发男子虽在解释,但凝重的血眸却丝毫没有从千米外狂蝎的身上移开。 “还有我。”地面之上,一声怒吼,循声望去,只见那个强壮的如同铁塔的黑人,已经面目全非。 不,改变的不是他的相貌,而是其肤色。 原本黢黑的肤色,此时仿佛蒙上了一层雪霜,变成了诡异的惨白,甚至连头发、眼眸都已经染成了雪色。 “雪妖变身,铁人也要拼命了。”蔷薇心头如同掀起了千尺的巨浪,目光复杂的投向那依然在不断吹奏着玉萧之人。 难道他真的如此恐怖,竟让自己的两个同伴,毫不犹豫的摆出拼命的架势。 既然如此的话,那自己也无论如何都不能惜命了。 “蔷薇骑士,临。”一朵娇艳的蔷薇花陡然在这个名叫蔷薇的女人背后盛开,一个个鲜红色的藤蔓开始自背后蔓延,最终连接到她手中的双枪之上。 蔷薇花的鲜红色泽顺着藤蔓一点点的注入到那双枪之上,待花凋谢之时,双枪已经完全染红,并散发出淡淡的神圣光泽。 “都准备好了么?”狂蝎吹箫的同时发出冷笑一声,“若是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道场,剑场点兵,去。” 第872章 剑场点兵 狂蝎之所以名狂,其秉性由此可见,只是少有人知的是,那明里粗狂的性子却不过是一个掩饰而已,其内心的细腻处,甚至可排入暗剑阁前三之列。 加上身为跟随展白的老人,他很是知道一些辛秘。 种种原因之下,在今天见到面前这三名所谓的超能力者后,便起了招纳的心思。 既然有心招纳,自然要好好的看一些这三个人的能力,毕竟以狂蝎的眼界,可不是猫猫狗狗都要的。 抬头望了望天空之上那巨大的血阵,低首看了看那仿若雪人的大汉,有搭眼望了望在场唯一的女人,虽还没有动手,但对三人已经有了计较。 那么,接下来,就是时候进行招纳了,至于手段么,最行之有效的,无疑是武力了。 现在的狂蝎经过多年的修行,尤其是进入到这个世界后,有缘在展白的白玉京中分配到了一个上佳的修行场所,修为进境可谓一日千里,修为早已经跨入了地君之境,加上身上那乱七八糟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即便面对天君之境,也有了自保之力。 而面前这三个超能力者虽然各有手段,但还真没有太过的放在眼中,即便是现在,也只是将修为降到了太古之境。 太古之境最大的标志,便是开启道场。 狂蝎的“剑场点兵”便是其道场,而且是从寻剑问天道法中领悟而来,这一点就很是难能可贵了,虽不能算是独一家,但放眼展白所属,能有如此机缘的,也绝对屈指可数。绝大多数人的道场都是从无意剑典又或者其他道法中领悟。 寻剑问天虽是道法,但更像是一门寻宝的秘术,可接引人靠着冥冥天意寻找命中的一把神兵。也正因为如此,想要靠它结成道场,可谓千难万难。 狂蝎也是因为遇到机缘,而且其寻到的神兵颇为奇特,才有幸结成了道场。 所谓“剑场点兵”,只是从名字上,就不难看出,是取自“沙场点兵”。以剑分身为将,统帅万千分身剑气,一旦施为,可如战场列阵,如臂使指,其中更是含有万千变化,其威力可见一斑。 “道场,剑场点兵,去。” 随着狂蝎一声厉喝,那几乎铺满了半边天际的无数剑气,便争先恐后的汹涌而去,看似杂乱,但不多时,却已经结成了繁复的军阵。 “血祭,凝。”千米外,金发男子神色越发的凝重,毫不迟疑的咬破了舌尖,一股血腥的味道立即弥漫整个口腔,紧随着那天空上的血阵也越发浓郁了。 万物极有重,哪怕是空气。 血祭,禁锢阵,最大的功效便是改变重力,或增或减,让人防不胜防。 在血阵的压迫下,那完全被笼罩其中的剑气速度也是为之一滞,但也仅仅如此了。要知道,这些剑气可是结有战阵的,而凭着战阵之威很是抵消了一大部分外界的压力。 看都如此情景,金发男子勃然变色,忍不住叫道,“铁人,蔷薇,你们还等什么,我压制不住了。” “吼!!”不等金发男子话落,对面之上,早就蓄势待发的黑人,不现在已经变成了白人,立时怒吼一声,声动九霄,同时巨大的身体开始飞速的旋转,甚至带动四周的气流,形成了一道扶摇而上的气流。 呼 下一刻,已经转成了个陀螺般的铁人已经直飞而其,悍不畏死的冲向了万千剑气,凭借着无与伦比的转速,竟是在剑气大军中横冲直撞,杀了个对穿,也不知有多少剑气被其深深的绞碎。 砰、砰 另外一边,名为蔷薇的的女人,也扣动了扳机。 已经化为鲜红色的双枪,其射速变得飞快,与其说是手枪,比冲锋枪还要猛烈的多,而其发射出的子弹,也拖曳出红色的光芒,摩擦空气所产生的高温,很轻易的就将剑气击碎。 反倒是金发男子依然无动于衷,这一次,却并非是在蓄势了,而是全力支持血阵的运行。 到了现在,剑气的速度已经慢了许多,若是一旦没有了血阵的桎梏,以剑气的速度以及数量,即便铁人跟蔷薇再猛上一倍,也不过是大海上的扁舟,说翻就翻了。 “一个以血阵压迫,一个在前冲阵,一个远击辅助,三人的配合倒也很有章法。”远处的狂蝎此时仿佛已经成了局外的观众,对于不断被撕裂击碎的剑气,竟是没有丝毫的惋惜。 “魅蝎,我突然有个想法。”狂蝎看似自言自语道,但他的声音却凭借别在衣领的送话装置传到了数十公里开外的“毒蝎”号上。 “你想招纳这三个人?”魅蝎依然站在指挥室内,但其目光却锁定在狂蝎所在的战场。 第一小队虽然撤离了,却在下方的废墟内留下了二十多个隐蔽的摄像头,正是凭借这些摄像头,将狂蝎所在之处,毫无死角的传到了指挥室内。 镜头中,狂蝎却是摇了摇头。 “招纳这三个人,我一开始就已经有意了。我现在的想法是复仇者联盟。现在暗剑阁已经初具规模,与其闲着去天网之地去打一些弱智的机器人,不弱主动出击,将联合议会手中的复仇者联盟一举拿下,有了这股力量在,对于咱们暗剑阁而言,无异于如虎添翼了。”狂蝎“自语”道。 听到此,魅蝎也是勃然动心了。 “好,此事我会禀报宗主,想来应该能够同意。”魅蝎毫不犹豫的就给出了承诺。 得到满意恢复的狂蝎不禁笑了。 “既然如此,该是时候收场了。”狂蝎心中想着,稍稍停顿的箫声再起。 一时间,战场风云再变,近乎无穷尽的剑气一改之前的汹涌之势力,立即就分成了十几个不同的战阵,分道扬镳后,分取铁人跟蔷薇。 铁人的横冲之势,立时就遭到了巨大的阻碍,六面由剑气组成的剑盾陡然收缩,将其捆缚了起来。 铁人原本还想靠着旋转之力冲出去,可当一头撞上去之后,不仅没有破阵,反而被巨大的反震之力击退,如此往复之下,力气已经消失了大半,而里面剑盾已经收缩的只有集装箱大小了。 “收。”狂蝎见此,嘴角微微一动。 那被捆缚的毫无空隙的集装箱,剑气猛然大妨,下一刻,便是急速缩小,最终化为魔方大小,打旋着飞向了狂蝎,被其一把抓住,收入了腰间的一方皮囊之中。 “铁人!!!!” 这一幕巨变,让金发男子不由的惊叫出生,反观蔷薇那边,脸色虽然也是大变,却是分身乏术,连说话的精力都挤不出来了。 同样六个剑气组成的方阵,或一字长蛇阵,或矢锋阵又有一阵更是化整为零,藏入其他五阵之中,每每趁蔷薇防守不及,发动偷袭。 蔷薇手中的双枪射速再快,也难以顾得周全,更何况,那六个方阵彼此配合的极为玄妙,每每遇到弹雨袭来,不仅会灵活的躲避,更有些堪称“死士”的剑气主动迎上,避免那些子弹击中阵眼。 反观那些“死士”剑气,即便被子弹击碎,却不同以往的消弭,无数的碎片竟然凝而不散,又化作一个个更小的剑气。 如此一来,蔷薇攻击的越蒙,不仅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反而平添了更多的敌人。 所谓守多必失,不断的有剑气偷袭得手,在蔷薇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虽然伤势不重,却是密密麻麻,不多时,已经变成了血人。 血液的大量流失,不仅带走了蔷薇的力量,甚至让她的神智也越发的模糊。 “收。”眼见大局已定,狂蝎不再犹豫,在其指挥下,围攻蔷薇的一个剑阵陡然结成了囚笼,当头罩去,甚至不给其挣扎的机会,囚笼之上立时有百十柄剑气,狠狠的刺入了其身体的各处筋脉,其惨烈处,让人不忍直视。 “想走,走得了么?”狂蝎突然一声冷笑,举手将困于囚笼的蔷薇收入皮囊之后,本身已是疾动。 原来,眼看大势已去,金发男子稍一迟疑后,便转身而逃。 可惜,之前因为消耗了不少精血维持血阵,使得他本身早已经困顿乏力,即便身被蝠翼,速度又如何比得过狂蝎,只是转眼间便被追上。 哗啦!!!! 无数剑气自狂蝎手中的玉萧飞出,飞成数股,在半空中织成了囚笼,扑向了金发男子。 第873章 入世 “你想收拢复仇者联盟?”展白有些惊讶的望了眼身前的魅蝎。 “嗯。”魅蝎点了点头,心里不由的有些忐忑,但一想到刚刚从宁小凝那里得来的消息,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坚持道,“宗主,月余前,我们偷袭了155号疏散点,顺手也俘获了三名复仇者联盟的人,后来交给了宁营主,才发现这些所谓了超能力的人,根本就是人类以基因技术破解了当年帝江在凡人身上留下的地君奴印,而改造出的异类。使得这些人拥有了凡人难以想象的能力,但由于成本极高,而且寿命有限,到了现在数量也一直没有多少,更是成为联合议会手中的王牌。若是能为咱们所用,那么为了日后计,必定有百利而无一弊。” “嗯,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放手去做吧。不过,我这边却也拿不出太多的支持,就让柳嫣前去辅助你们吧。”在魅蝎看来是天大的事,可对于展白而言,却无足轻重,之前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既然魅蝎有意,他也就不妨顺水推舟了。 送走了魅蝎之后,展白只觉得日子越发的难熬了。 五百年对于凡人而言,无疑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可对于修士尤其是展白这种层次的修士,却不过是眨眼而过,但这也要区分看待。 如果能够闭关修行,自然不会觉得时间难熬,就像隐儿,这一睡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对下面的人而言,因为各有所司,也过的充足,但对展白就不一样了。 白玉京内可修行,但唯独展白自己个进不去,而身在外界,却没有修行的环境,至于炼化八卦录,却又是个小火慢炖的事情,一天之中也废了不了多少工夫,至于剩下的时间 “很无聊啊。”展白不无叹息了一声。 “枭娜,你可有什么主意可以打发时间么?”所谓一人计短,展白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一直伺候左右的枭娜。 现如今,展白手下的人,都忙的不可开交,即便是宁小凝以及褒允,一年之中也见不了几面,很多时候,都是枭娜留在身旁伺候,可即便如此,她也很难忙里偷闲。 为了不耽误枭娜的修行,展白特意在白玉京内划出了一块颇好的洞府,准许其每日拿出两三个小时进去修行,一应的资源、修炼典籍更是极为丰厚。除此之外,她还要分门别类的处理下面传递上来的事务,紧要的禀于展白,对于很多并不算重要的也要做到心里有数,以应付展白随时的发问。另外,黄金狮子的调教也几乎全权交给了她。 如此真正算起来,一天之中,能够时刻呆在展白身边的时间,也就所剩不多了。 听到展白发问,枭娜并没有推辞,而是真的歪头细想了一小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先是有些意动,但随即便被忐忑所代替,最后又变成了迟疑。 “有主意就说,你也跟了我不短的时间了,自然知道我的秉性。”展白慧眼如炬,如何察觉不到枭娜起了心思。 “先生现在之所以烦恼,只是因为身居高位,所谓高处不胜寒便是如此道理。既然如此,想要一解烦忧,也就有法子了。”枭娜很是组织了一番语言,这才继续提议道,“凡俗之界,还有微服私访一说,明面上说是体察民情,但何尝没有品味另外一番精彩的心意。即便是那传说中的漫天神佛,不也有化身万千入世下凡的传说么?” 说到这,枭娜便闭口不言。 这种事就不能直接的说。 展白现在虽名为宗主,但在这个圈子里,跟帝王又有何区别。而对于孤家寡人,下面的臣子最忌惮的便是有小人进谗言。 这般蛊惑展白入世品味的建议,一旦传出去,其他人且不说,宁小凝、褒允这等身份只怕就饶不了枭娜。 虽然早在很多年前,枭娜便得偿所愿,成了展白的女人,但其地位跟隐儿、褒允甚至宁小凝都是不一样的。以前不同,现在不同,未来也不会一样。 婢子总归是婢子,若是一心用事,还能有个好的前途,可要是起了别样的野心,怕是立马就要遭受劫难了。 最聪明的作法,就是像琴音那般,靠着展白的一分恩宠,寻个有实权的差使,也能保住荣华。 枭娜很聪明,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的小心翼翼。 这番提议,隐儿可说,褒允可言,宁小凝也算一个,但枭娜跟琴音却是万万不能掰碎了明言,否则就有媚上之嫌,会遭人嫉的。 好在,展白也是聪明,如何听不出枭娜的旁敲侧击,眸子不禁明亮了起来。 “好主意。” 眼见展白拍手叫好,枭娜却是忧虑了起来,不无劝说道,“先生还需要三思。毕竟缥缈城这一瘫子事虽是各司其职,但有些大主意,还是要您拿的,若是” “无妨。”展白却是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若是在以往,还有些麻烦,但在这里,却不许担忧,只是” 说到最后,展白却是看向了枭娜,稍许才说道,“只是我却不能带上你了你也不要多心,毕竟你也有太多的事情要料理,除了修行以外,还要帮助处理政务,加上要调教那个畜生,跟着我入世就有些分身乏术了。” “那不若将妹妹调到先生身边伺候吧。”枭娜极为小心的提了一句。 这话算是她的私心了。 枭娜有一个双胞的妹妹,两人虽然性格各异,但相貌却是有九分神似,加上心灵相通,放在展白的身边,也能随时的互通消息,当然若是能提携妹妹一二,就更好了。 “这还是算了。”展白如何看不出枭娜的私心,想了想还是摇了摇手,既然是要入世,他实在不希望带上一个相熟的人,此其一。其二,刚刚占了姐姐,若是再对妹妹下手的话,展白脸皮再厚,也是颇为尴尬。 “这人与人的感情,看的是缘分。强行捏在一起,未必就能有好的结果。”眼见枭娜有些失望,展白也不由的心软,一把将其抱在怀中,温声安慰道,“旖旎既然是你的妹妹,按理,你这做姐姐的平日里照顾一二,也是理所当然的,用不着这般处心积虑的强讨善缘。这世界虽大,但对我而言,一个来回也用不了多大的功夫,稍有闲暇就能回来,如此你也不用担心被人看破。” 说话间,展白手指微动,凭空便拿出了两个最新科技的手机来,将其中一个交到了枭娜的手中,“有了这东西,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直管通知我就是了。” 虽然太空失守,没有了卫星,可这丝毫难不住这个世界上人类。 各个疏散点之间都建有地面的基站,靠短波传送,虽不及卫星方便,但随着科技的发展,倒也足够用了。 原本,缥缈城因为自立,其基站的信号已经被其他疏散点说屏蔽,可这种技术上的东西,再是先进也总有漏洞,以宁小凝手中所掌握的科技实力,想要破解还真是一点难度也没有。 好在,为了能够避免缥缈城内的一些秘密被泄露出去,缥缈城一般人手中的通讯设备只能在缥缈城直辖的范围内使用,只有一些重要的人物,才有资格配备可全球通讯的电子设备。 展白作为宗主,自然也少不了了。 简单的对枭娜吩咐了一声后,有些急不可耐的展白,当即一个纵身而跃,于空中化作流光,便消失在天边,也不知到哪里浪荡去了。 第874章 齐天大圣的烦恼 自从天条崩溃,九洲合聚,已经过去了近三百年的光阴。 三百年中各方势力粉末登场,每日里都有势力消亡,也有新的势力建立,编织成了一个无比复杂而又混乱的大网。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虾米却犹如野草一般,收割了一茬总会顽强的再生出一茬来。 五胡之洲,天下九洲之一,原妖族的聚集之地。 区区三百年的时间,五胡之洲早已经面目全非。 三百年前,大圣回归,凭着一杆铁棒搅动风云,后于瀛洲放逐之地,迎回六位结义兄弟,共建大圣殿,成为九洲之中最大的势力之一,更是称霸整个五胡。 大圣殿,名为殿,却是五胡之洲的一片风水宝地,更设七洞三十六山。 七洞之中,以水帘洞居首,为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清修之地。 其余六洞分别住着平天大圣牛魔王、覆海大圣蛟魔王、混天大圣鹏魔王、移山大圣狮驼王、通风大圣猕猴王以及驱神大圣禺绒王。 七位大圣中,齐天大圣虽排名老七,却以大罗真君的修为列为首。其他六妖,修为各有高低,除了牛魔王也已经达到大罗真君之境外,全部都在太乙真君之境。 有此七位大圣坐镇,麾下更有收拢了亿万妖兵,如此实力,自然不是宵小可以对抗的。 大圣殿,水帘洞。 天条崩溃,寻为法身的孙悟空这三百年的心情显然不错。所谓有得有失,也能够想到,原本修为不过太乙真君之境的他,或许是被压制的太狠了,刚一收回法身,竟然就一举晋升,成就大罗真君之境了。 这般修为实力,除非遇到哪些老怪物,否则,天下之大,都也可以横着走了。 齐天大圣慵懒的坐于水帘洞内瀑布旁的石椅上,手捧酒杯,细细的品尝着,而那张满是金黄色毛发的雷公脸上,却罕见的挂上了一抹忧虑。 刚刚有麾下小怪来禀,大圣军中一支三百数量的巡逻妖兵莫名其妙的全军覆没了。 原本,这对于拥有亿万妖兵的孙悟空来说,损失虽然并不大,却让他莫名的不安起来。 毕竟,对于掌兵亿万的齐天大圣,三百之数实在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早已经吃过不少亏的齐天大圣,显然并没有太过的乐观,隐约中,他甚至闻到了不安的味道。 “三百妖兵,甚至没能等到援军抵达,便全军覆没,如此算来,整个战斗持续的时间甚至不超过一炷香的工夫。”齐天大圣暗忖道。 “只是是谁动的手呢?” 不管是为了给或者的兄弟一个交代,还是想要真的找出那个幕后黑手,齐天大圣明白,自己必须要将凶兽揪出来,否则,诚惶诚恐下,很容易军心不稳。 “会是谁做的呢?”齐天大圣微微眯起了眼睛,脑海中不断搜寻着有可能的敌人。 经过三百年的厮杀以及扩张,大圣殿的势力不说完全占据了五胡之洲,可也打下了近六成的地盘。 其余的四成地盘上,虽然还有不下于一百股的大小势力,但已经完全不放在大圣殿的眼中了。 齐天大圣并非没有想过将五胡之洲完全的收入囊中,只可惜,他麾下妖兵虽多,但同样的也是良莠不齐,加上妖修固有的山头主意,很多都只是名义上归属,听调不听宣的。短短三百年的时间,饶是齐天大圣想要彻底的将手中的势力梳拢起来,也很不可能。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在没有彻底将数亿兵权彻底收回前,齐天大圣并不准备再行扩张,否则,一旦被有心人抓住,是要生乱的。 “现如今,除了俺这大圣殿,五胡之洲稍有些实力的山头,也就那么几个”齐天大圣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俺老孙果然还是不擅长动脑筋啊。” “儿郎。” “大圣,何有吩咐。”洞外立即有一虎头小妖一脸谄媚的小跑了进来。 “你去看看,俺那师弟出关了没有,若是出关了,就速度带来。”齐天大圣吩咐道。 “喏。” 大概一顿饭的工夫,之前领命而去的虎头小妖便急冲冲的赶了回来,而在他的身后,赫然还跟着一个带着黑铁面具的男子。 相比于玄修,妖修尤其是雄性的妖修,并不注重着装,身上往往穿的都是制作粗糙的皮裘。 齐天大圣如此,那虎头小妖如此,进来的男子却是个例外,虽然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妖气,但却少有的穿着一袭蓝色劲袍,腰间更是束有紫色的腰带。 “嘿嘿,俺老孙就估摸着师弟你应该要出关了,果然如此。”齐天大圣看到男子,金色的眸子不由的大亮。 “孙师兄。”男子拱了拱手,算是尽了礼数,待那虎头小妖退下去之后,才缓缓揭开了面具,露出面容时,赫然是展亦白。 当初,展亦白不管是身在狐卫监还是春秋之洲,看上去是为帝辛效命,但更多的只是协助罢了。 当年,帝辛跟孙悟空订下了盟约,意图里应外合破除天条。 既然天条已经破了,这结盟之事自然终结,按理,展亦白也就没有继续留在帝辛麾下的理由,早早的就回到了已经变成了齐天大圣的孙悟空身边。 齐天大圣善战而不善谋,不仅如此,别看他麾下亿万妖修,真要找出一个合格的谋士还真的不容易。展亦白的回归,也算是弥补了这一个缺憾。 毫不客气的说,若不是有展亦白的出谋划策,齐天大圣想要在短短的三百年时间获得如此大的声势,哪怕有当年的威慑,也并不容易。 所谓树倒猢狲散,当年,孙悟空带领百万妖兵大举进犯天庭,先胜后败,最后他自己更是为如来所困,群龙无首,麾下的妖兵自然就散了,甚至像牛魔王这样的高层,更是备受天庭的追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瀛洲苟延残喘。 有了前车之鉴,虽然名为结拜兄弟,当齐天大圣再次找上门来,意图收拢时,还有谁愿意再跟着他做那杀头的营生。 若是按照齐天大圣的性子,再吃了闭门羹后,说不得就要抡棍子以力服人了,好在展亦白就跟在一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说服了牛魔王等人,避免了一场厮杀斗。 展亦白的性子虽不喜尔虞我诈,但其聪慧比之展白也差不了多少,若是有心要设计的话,手段虽然比不上后者,但对付这些一向希望用武力解决的妖修,还是不难的。 正因为如此,加上展亦白跟齐天大圣还有同门之谊,所以在这大圣殿上,展亦白的名声虽然不显,但其地位却已经隐隐盖过了其他六名大圣,仅次于齐天大圣了。 “八师弟啊,这两百多年来,看你时不时的就要闭关修行,可这修为怎么就没有多少提升呢?”在齐天大圣一双火眼金睛下,展亦白的修为没有丝毫遮掩的可能,依然停留在地君之境。 “快了。”展亦白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语气很是敷衍。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齐天大圣有些无奈,虽有心指点,可两人虽出自同门,又都有修炼九八玄功,但走的道却是相差极大,除了一些天才地宝的修行资源外,还真的提供不了太大的帮助。 “好教八师弟知道,虽然咱们这大圣殿势力庞大,但其实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底下的儿郎们修为实在太弱了,说有亿万之数,真要打起来,比起俺老孙当年所带的百万妖兵可是差得远了。”宴会正传后,齐天大圣却是不觉得有些气馁,“当年那一战,俺老孙手下的儿郎死的死逃得逃,老牛他们几个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可经过这么多年自立,也早已经起了别样的心思。别看他们现在还奉俺为首,可仗着他们手底下的儿郎修为高强,阳奉阴违的事也没少干。” 一想到大圣殿内部的烦恼,齐天大圣就有忍不住挥棒子的冲动。 展亦白很有耐心的听着齐天大圣的抱怨,直到最后,却是问出了一个让齐天大圣分外惊愕的问题。 “大圣,时至今日,天条已破,法身也已经回归,对于未来,何去何从?” 第875章 意欲结盟 “至于未来,何去何从?” 听到展亦白的问话,齐天大圣微微一愣。 是啊,当年天条未破之前,他曾经跟展亦白说过,自己的愿望就是能够取回法身,然后天大地大,逍遥自在。 只可惜,这世上之事,十之九八,不尽如意。 天条是破了,但却破的诡异,根本不是预想中,由帝辛跟孙悟空里应外合,联合破除,而根本就是天庭主动破去的。 虽然结果相同,但大势却是变得混乱,取回法身的齐天大圣,先是天庭杨戬大战了一场,短时间难分胜负后,却又遇到死敌斗战胜佛,却是吃了不小的亏。 好不容易逃出追杀之后,他哪里还有当初天大地大任我逍遥的“雄心”,不得不走上了养兵自保的道路,也才有了如今的大圣殿。 若要问此事齐天大圣对未来有何规划的话,还真的让他一时间难以回答。 “总归、总归要先杀了斗战胜佛,俺老孙才甘心呐。”沉思良久之后,齐天大圣不无咬牙切齿道。 齐天大圣跟斗战胜佛的关系很是微妙,甚至跟展白与展亦白的关系都极为相似。 当年,如来为能彻底镇压齐天大圣的法身,特意造了一场取经之梦,让其身陷其中难以自拔,通过梦境无声无息中吸纳了齐天大圣的恶念,然后以大神通创造出了六耳猕猴,并在取经路上,李代桃僵,让齐天大圣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是真的自己,哪个又是假的自己,正是这晃神之际,为六耳猕猴所杀。 齐天大圣当时的修为虽然只有太乙真君之境,但由于其是天生地养的顽石所化,吸纳了天地灵气之后,竟然拥有了稍逊于九帝、三清之流的不死之身。 正是因为如此,否则凭借他区区太乙真君的修为,又如何能够引出如来亲自动手,还设计出取经的闹剧呢。 因为齐天大圣拥有了类似九帝、三清之流的不死之身,即便是如来想要灭了他也并不容易,除非他是自杀。 六耳猕猴原本就是齐天大圣的恶念所化,由他杀死齐天大圣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当然,最终,如来还是留了齐天大圣一条姓名,毕竟他虽为如来,却也不会做无利之事。 当年齐天大圣率领妖族攻打的是天庭,又不是如来所在的西天,两人之间可谓井水不犯河水。 虽然,玉帝向如来提出了敕令,但不遵从也就不遵从了。 如来跟其他洪荒一战活下来的其他五帝对玉帝俯首称臣,但那只不过是粉饰的名义罢了。玉帝还不会因为区区一个齐天大圣,就下令灭了如来,这根本就是得不偿失的。 虽然如来最终出手了,但又怎么可能不趁机捞取一些利益呢。 不杀齐天大圣,只是将其法身封印,为的就是六耳猕猴,也就是现在的斗战胜佛。 斗战胜佛是齐天大圣的恶念所化,虽然论本领,两只猴头不相上下,但难免还有主次之分。 齐天大圣为主,六耳猕猴为次。以次噬主,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同归于尽,反倒是主杀次,倒没有太多的问题。 斗战胜佛的战力丝毫不逊于齐天大圣,而且除非是后者亲自动手,否则,他几乎就拥有不死之身,如此好的打手,如来又怎么可能放过。 种种原因,最终让如来饶了齐天大圣一命,而是将其法身偷偷的封印入了天条中枢。天条不破,法身不出,也算是一石二鸟之计了。 所以,如果真正说起来,此时的齐天大圣最恨的是谁,玉帝、如来甚至都排不上第一位,只有斗战胜佛才有这个资格。 “你知道这很难的。现在斗战胜佛根本就是如来的人,与金蝉子联手,更是在仙三洲之一的方丈之洲聚拢了上亿僧兵,成立了兰若寺。论单打独斗,你们两个谁也休想胜得了谁,论势力,不是我危言耸听,现在的大圣殿想要跟兰若寺差的实在太多了,加上后者被靠西天,随时可以有高手增援,我们根本打不过的。”展亦白这番话无异于狠狠的泼了齐天大圣一记凉水。 “俺又如何不知,俺又如何不知。”齐天大圣有些气急败坏,“可此执念不除,俺寝食难安啊。” “那大圣为何不再与帝辛联合呢?”展亦白最终问出了藏在心中的疑问。 虽然展亦白深知,所谓的帝辛根本就是九帝之一的蚩尤,不过到目前为止,蚩尤还没有打出自己的名号。 三百年前,天条破碎,秦帝嬴政一举统一了春秋之洲,可惜好景不长,没等他将这中原之地彻底的消化,就引来了杨戬的反扑。三百年间打来打去,疆域不仅没有丝毫的增长,反而被杨戬从春秋之洲赚取了一分的疆域,并形成拉锯之势。 也正是在与杨戬的一战中,嬴政最终曝光了自己的一重身份,那便是商纣帝辛,却对世人还是隐瞒了蚩尤的真身,除了一部分人外,少有人知。 “帝辛?嘿嘿。”听到这个名字,齐天大圣森然一笑,“俺老孙虽是粗鲁的性子,但也知道与虎谋皮的典故。更何况帝辛是谁,你知,俺又如何猜不出来。与其跟他联盟,到最终被一点点的吞噬,还不如趁现在混乱之际,另起炉灶更心安些。” 听到齐天大圣的回答,展亦白有些失望,眼眸之中,犹豫之色一闪而逝。 看样子,齐天大圣对于九帝很是忌惮啊,若是如此的话,那自己的想法怕就有些理所当然了。 展亦白暗自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想法。 “八师弟,你如此问俺老孙,是何计较?”展亦白不愿多说,反倒是齐天大圣主动提了出来。 “这”展亦白一时间不知该做何解释。 “八师弟,又何话就说,何故吞吞吐吐?”齐天大圣是个暴躁的性子,不由的追问道。 “我有一故人,自身颇有些实力,有意与咱们交结,只是如今看来,不提也罢。”展亦白最终还是没有故意遮掩。 “故人?谁?”齐天大圣露出沉思之状。 “大圣应该知道,我的出身不过是别人的妖分身罢了,只因为菩提的缘故,让我生出了独立的心智。”展亦白间接道。 “你的意思是你的本体找上来了?”齐天大圣的金色眼眸中顿时闪烁着慑人的光芒,“需不需要俺帮你解决了他。” 不同于斗战胜佛跟齐天大圣的关系,斗战胜佛乃是齐天大圣的恶念所化,说白了就是取自三魂七魄。所以,若是齐天大圣身死,魂魄消散,皮将不存毛之焉附,恶念也就自然消散了。 但据齐天大圣所知,展亦白乃是妖分身剥离所化,魂魄却是完整的,只是被菩提以大神通去取得了独立而已,所以两者间也几乎斩断了因果,并不存在你死我也死的情况。 “这倒不用,我那故人已经打消了将我收回的念头,加上我们之间的那份情谊,如今倒也算得上是可以信任的朋友。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找上我,有意结交大圣。”展亦白急忙劝阻道。 “这倒是有意思。只不过咱们大圣殿虽不如那己方势力强大,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与人交结的,成与不成还要看他们自身的实力。”齐天大圣倒也释然了,“你那位故人姓谁名谁,说来听听。” “呵呵,大圣应该也是听说过的。我在记忆未恢复之前,还与他相遇过。”展亦白微微一笑。 “嗯?”齐天大圣眉头微挑,稍一沉思,“你是说那个叫展白的谋士?” “不错,正是他。之前在春秋之洲,他确实给人当过一段时间的谋士,其手段比起我来可是强的太多了。当然,除了谋士这重身份外,他还是一个名为剑阁的宗主。只不过,相比起咱们大圣殿而言,其宗门的势力倒是不值一提。”展亦白这番话说的却很有技巧了,先是点名剑阁的实力,以打消齐天大圣的顾虑,同时又提出展白的个人能力,为的就是促成彼此的合作。 “不过,大圣,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那展白其实其实是伏羲转世。” 第876章 盟成 “你、你是说那展白是、是伏羲!!!!” 不出所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齐天大圣,在知道如此隐秘之后,就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作为菩提的弟子,齐天大圣或多或少还是知道洪荒时期的事情的。 洪荒之时,九帝割据,巫妖横行,另外还有三清、如来、菩提这一类外化大能的存在,战乱不休,甚至时刻都有灭世之险。 最终,九帝之一的玉帝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伏羲、昊天莫名消失,蚩尤战败,转入轮回,巫妖更是多有陨落,据说最终只剩下了女娃逃得一命。 现如今,蚩尤都已经再现,即便再多一个伏羲或者昊天,也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但说是如此说,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还能保持平静呢。 难道,这方天地,又将陷入洪荒的混乱么? “那你、你是”齐天大圣不愧是齐天大圣,很快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反而直指展亦白。 “我不过是菩提未雨绸缪,用来以后限制展白的人质罢了。”展亦白很是平静道。 虽为试图,菩提或许深知齐天大圣的根底,可后者对于师尊,所了解的却极为有限,虽然不知是用了什么神通,但却让他对展亦白的话深信不疑。 “你想让俺跟伏羲联合?”齐天大圣凛声问道。 “原本是这般想的,不过后来看你对九帝如此忌惮,我已经不报太大的希望了。”展亦白摇了摇头,“此事原本就只是他交托给我的一个请求,我跟他已经没有太大的瓜葛,并不存在主从的关系。既然是他的请求,我尽力就好,至于成与不成,倒是没有太多的苛求。” 一时间,齐天大圣陷入了沉思之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剑阁的实力如何?”良久之后,齐天大圣突然问道。 “比之大圣殿,多有不及。”展亦白毫不犹豫道。 “可即便如此,俺老孙若是答应的话,也是以身饲虎,如履薄冰呐。”齐天大圣感叹道。 他虽生就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也绝非鲁莽,更何况,在此之前,还在天庭以及如来的手中吃了那么大的亏。 九帝,不管其实力强弱,又岂是好相与的,一个不好,被卖了或许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要一个保证。”展亦白如何看不出齐天大圣的心动,但他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欣喜,可就是如此,才表现的更加诚挚。 “保证?什么保证?”齐天大圣眼睛不觉得一亮。 “任何保证,只要他能够做得到。”展亦白回道。 “九帝的人品如何,俺不敢奢望。”齐天大圣依然患得患失。 “大圣为妖,我亦是妖。若不嫌弃的话,今日你我可正式结拜为兄弟,不求同富贵,也不求共患难,只求同死。”展亦白一反之前的平淡,表情极为凝重。 “可即便如此,那伏羲难道还真的能为为了你,而于俺老孙,不行那过河拆桥之事?”齐天大圣虽是如此说,但心中却是分外的感动。 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短了,对于展亦白的品性如何,齐天大圣还是了解的。 只要是他保证之事,必不会反悔,看似一个轻飘飘的承诺,比那什么问心印不知强了多少。 “我并不想欺瞒大圣,但因为事关重大,有些事却不能告诉你。你若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保证,只要有我在,他必然不会践踏你所要的保证。”展亦白看似模棱两可的话,却更加的让人信赖。 “好,你可以回复于他。俺老孙答应与他结盟,甚至这大圣殿都可以全数交出去,唯他马首是瞻,而俺要的保证是让他救一个人。”情理之中而有意料之外的,齐天大圣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救一个人?”展亦白额头微皱,这便是另他困惑的原因。 按照他所想,齐天大圣想要的保证,无非是日后不的过河拆桥,给他一个善终,却没想到,竟是为一个人,而且隐约中,展亦白甚至有种直觉,齐天大圣所要救的应该是一个女人。 罕见的,齐天大圣此时的脸色充满了浓郁到化不开的哀愁。 “是谁?” “附耳过来。”齐天大圣无比郑重道。 当展亦白附耳过去之后,听着齐天大圣在耳边的喃喃低语,一时间,脸上充满了讶然。 “此事应该不难。”待齐天大圣说完退开一步后,展亦白看着对方的目光分外的复杂。 “如此说来,菩提正是利用那个人拿捏着你喽?”展亦白问道。 齐天大圣虽满脸的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是此事的话,我可以代他先行同意。”展亦白最终同意了。 “哈哈,好。”听到这个保证,齐天大圣喜怒无常的陡然大笑起来,笑声很长,经久不息,想来此事在他心中已经压抑很久了。 “二弟,那么接下来咱们就正式结拜吧。”齐天大圣突然的开口,很是给了展亦白一个意外。 “你你占我便宜。”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后,展亦白的脸色颇有些难看。 看官们不要以为这份便宜指得是齐天大圣口头上称呼,而是 “既然二弟说,你我一旦结拜,便可共生死。若真是如此的话,占了这份便宜,于伏羲而言,岂不也等同于多要了一份保证,哈哈。”齐天大圣颇有些洋洋自得道,“怎么,难道二弟不愿意么?” “哎,一时不慎,竟然被你这泼猴钻了空子。既然话都已经开口了,那么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哈哈,好。自今日起,你我两兄弟不说同富贵,也不说共患难,只为同生死。二弟,快起。大哥我还真有些别扭,还是俺老孙来的顺口。二弟,俺老孙刚好遇到了一桩难事,快来帮俺参详参详” 青天之上,菩提于棋盘之上轻巧的落下一子。 “咦,师尊,你心情好像陡然变得很好啊。”对面,青帝敏锐得察觉到菩提的变化。 “呵呵,就在刚刚,那泼猴与伏羲已经暗中结盟了,呵呵。”菩提并没有隐瞒,含笑中抚了抚颌下的长须。 “哦!!”青帝果然也高兴了起来,“师尊还真是好手段呐。” “呵呵,也算是没有白费老夫当年一番手脚。”菩提说着,红润的脸上却又现出了一抹疑虑,改为叹息道,“那个小子果然是伏羲转世,只可惜他现在已经成势,在剑妖身上布下一团疑云,让老夫都无法破解。” “嗯。”青帝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当年,论战力,伏羲在九帝之中只能算是垫底,但其手段却是极为驳杂,让人防不胜防,有此结果也并不意外。” “哎,现如今只能如此了。”菩提叹息一声,“好在,一切都还在老夫的掌控之下。接下来,就看其他几方势力如何应对了。” 第877章 无序之城 三百年的时间,对于天下九洲而言,不过是眨眼而逝,可对于另外一方世界,却足够诞生出十几代的人口,生生死死,也足够发生无数种预料不到的情况。 如果没有这场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战争,三百年的时间足以让地球的科技产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可世上没有如果,地球历史上,有过的第一次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很大程度的促进了科技的高速发展,可惜,当第三次世界大战发生之时,人类面对的却已经不再是同类,而是拥有了各种超乎想象能力的怪兽。 外太空的封锁,让人类在科技发展的同时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桎梏,资源的贫乏、战争的阴影加上那突如其来的各种意想不到的超能力,使得科技树越长越歪,时至今日,已经变成了覆盖方方面面的黑科技。 所有的科研力量,最优先的供给军事力量的发展,尤其是机甲的不断改进。 不断有全新的材料在有限的资源下开发出来,无机的合金慢慢的已经难以满足,便有了有机的仿生材质。 运行速度更快的光子计算机取代了量子计算机,至于电子管计算机早就成为了缅怀过去的古董。 三百年的时间,除了科技的日新月异外,改变的还有整个大环境。 人类与怪兽不再是绝对的对抗,再越发宽松的环境下,甚至有了互通有无甚至通婚。 从这点上看,不得不叹服人类的适应能力。 如果说一开始,还只是有某些极重口味的人类会与怪兽接触的话,那么到了现在,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堕落”的群体与怪兽相亲相爱的生活在一起了,甚至于还有了后代的降生,虽然这些杂交的后代数量极为的稀少。 当然,这看似荒诞,可对于展白这类的修士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在九洲大地,妖修与玄修成为双修伴侣的并不罕见,除了一些极重血脉纯洁的大家族外,甚至对于这种结合并不反对。 既然人与妖可以结合,那么再加上冥修,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个世界,普通人类眼中的怪物,对真正的修士而言,除了狰狞的外表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反感。 冥修不过是一些生灵死后,三魂七魄消散的过程中,或多或少的会有些残留,并被六道轮回吸入地府,成为鬼气。 鬼气并非是鬼,他们没有心智,没有情绪,甚至可以算的上是一种阴气较重的气体罢了。 地府之中,这种鬼气几乎弥漫整个空间,相互吞噬融合,借助幽冥之气,慢慢的凝形,最终生出全新的灵智,也就成了冥修。 也正因为冥修来自无形的鬼气,在修炼了不同的功法后,所凝练出的实体也就变得千奇百怪,有人形,有兽形最终组成了一个区别人与妖的全新族群——鬼。 所以,冥修也可以称呼为鬼修。跟那些电视剧中臆想出来的鬼魂之物,完全没有关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便对于神通广大的修行者而言,性命也是极为重要的。人死不能复生,同样的有效,毕竟死后,残魂在经过长年的融合吞噬后,别说生前的记忆会被抹除,在最终成为鬼修后,也跟生前没有太多的关联了。 至于所谓的轮回,除了九帝这一级别的大能外,转世重生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跟谎言。即便是九帝他们也只能控制自己的轮回,想要让死者复活或者转世,也是千难万难。 无序之城,所谓城,其面积之大,用国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无序之城的形成不过百十年间,乃是人与冥修的互市之地。 因为某种默契,不论是人类的联合议会又或者冥修大军,都不得举兵来攻,甚至严禁军队驻扎,成了一个特殊的所在。 在这里,人类可以堂而皇之的与奇形怪状的冥修勾肩搭背,甚至称兄道弟,也可以立即翻脸来一场你死我活,相爱相杀,全凭心情。 在这里,充满了各种的黑市,只要付出足够的报酬,便能够买到人类世界所有的科技产物,也可以购买到来自地府,据说可以助人获得无穷力量的天才地宝。如此导致的结果就是,在一些局部的战场上,会出现驾驭着机甲的冥修,也能够看到一怒之下变身成鬼物,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类士兵,虽然在有心人的控制下,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数量并不多。 且不说冥修,因为无序之城的出现,最终在人类中分化出了一批进化的人类,被称作人魔,他们或者是使用了来自地府的天才地宝进而拥有了冥修的特质,或者是人与冥修通婚诞下的后代。 无序之城,之所以叫做无序,便是因为这里并不存在法律,甚至没有规矩的束缚,生存的唯一法则便是弱肉强食以及利益互换,看似残酷,但也吸引来了不少利益至上者又或者生性本来就极为阴暗的人类。 好人在这里几乎没有立足之地,罪犯却称其为天堂乐土。无尽的繁华下面几乎铺满了肮脏与鲜血。 丁戊区,是无序之城内的一处城区,位于东北的方向,面积在众多分区中算不得大,但也足有人类一城的规模。 为了方便冥修,这里的街道分外的宽广,而街道两侧一眼望去几乎全是各型建筑。有适合于人类的高楼大厦,也有更具地府风格的巢穴洞窟。众多的建筑中,有商铺也有住宅,拥挤着近百万的人口,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冥修。 一座三层楼的古朴阁楼前,一个写着“當”的大字招牌在霓虹灯的映衬下格外的醒目。不问可知,这阁楼所经营的产业应该就是典当了。 低进高出,或者收取不菲的抵押利息,为那些走投无路或者手中短缺之人提供江湖救急,便是当铺的主要收入来源。 走进阁楼高大的房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简单的室内布置以及那道高高在上的柜台。 柜台上设有防范某些心怀不轨者质地极为坚硬的有机玻璃,或许是因为深夜的缘故,又或许是没有买卖的缘故,玻璃后的掌柜正优先的趟在柔软的皮质老板椅上闭目假寐。 “成了。”掌柜的年龄并不大,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面貌算不上特别的英俊,却很是清秀耐看,满头长发结成马尾,打理的很是一丝不苟。 突然之间,这位掌柜嘴角突然微微上撇,露出笑容,也不知是不是做了美梦。 咚咚 突然,木质的柜台突然被人很不客气的敲击了几下,惊扰了掌柜的美梦。 “当东西?”被人扰了美梦的掌柜一脸的不爽,居高临下,很不耐烦的向着柜台外望去。 一颗光秃秃、凶神恶煞的脑袋堪堪的高过柜台,呈现在掌柜的眼中。 “赎东西。”光头恶汉咧了咧嘴,露出满口显然是后加上去的铁牙,神色变幻中,很是狰狞。 “把当票拿出来。”掌柜显然是见过世面的,对于那恶汉丝毫不怵,没好气的说道。 “没有。”光头恶汉摇了摇头,然后森然一笑,“如果你识相,就把当铺里所有的贵重东西都交出来,如此也免得我亲自动手。” 话音刚落,光头恶汉便举着一个蛇皮口袋,重重的砸在了柜台之上。 “呵呵,看来你不是来典当的,而是要抢劫啊。”掌柜的这时才幡然醒悟,摸着光秃秃的下巴笑吟吟的说道。 “聪明。” 第878章 剑妖 “哎,以为装了口铁牙,就能唬人,真是不知所谓。”掌柜不无怜悯的看着躺倒在血泊中的光头恶汉,围着尸体走了一圈,“抢劫本没有错,这无序之城里哪一天不发生百十起抢劫的事情,这里面有成有败,可像你这般,连抢劫的对象都打听不清楚就敢动手的啧啧,蠢货。” “剑一,把尸体处理掉吧,然后回来替我,我出去喝一杯。”掌柜很快就失去了吐槽的兴致,说话间,目光所向,在屋子的一角赫然站着一个手持长剑身材修长的男子,穿着一身也不知什么皮质做的修身风衣,因为戴了一副面具,所以也看不到脸。 从这个面具男子手中长剑上不断滴落的鲜血不难看出,那意欲抢劫的光头恶汉显然是死在他的手上。 “是,父亲。”面具男子声音冷漠的回了一句,翻手间隐匿了手中长剑后,便拖其光头恶汉的尸体走过一旁的铁门,蹬蹬的上了二楼,再回来时,已是孤身一人,坐上了之前掌柜的位置上。 “真是块木头。”掌柜的瞥了那名为剑一的男子一眼,嘟囔了一声,便背着手走出了当铺。 “好在出来走走,否则三百年的时间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过呢。”走出当铺的掌柜,漫步于路灯辉煌下的街道上,心中暗自想着。 不用想,这掌柜的自然是离家出走的展白了。 自从离家出走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百七十多年,当然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展白不可能只停留在一个地方,反而像个游客一般,四处走动,几乎看遍了地球的无尽风光,知道五十年前定居于此,开了这家当铺。 事实上,当铺更多的不过是个掩饰而已,无论如何,展白也还没有落魄到辛苦赚钱的地步。 除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外,更主要的原因便是调教一批人,不,是妖,剑妖。 自从上次听从了展白的建议后,这么多年来,展亦白早已经领悟了北辰九落极剑尊,并凝成了神格,却迟迟没有融合,刻意的压制修为,并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培养剑妖之上。 通过展白在两人的白玉京之间建立了一条无形的通道,展亦白通过自己的白玉京温养剑,当即将成熟时,转移至展白的白玉京中,后者利用八卦录的五彩石赋予它们灵智,最终成妖。 这一过程看似简单,可最终的结果,还是大大的出乎了展白以及展亦白的预料。 让一柄长剑最终凝练成剑妖,不说消耗的真元极为巨大,只是其中所耗费的时间也一度让两人崩溃,近三百年的时间,到了现在,真正成功的也才不到一百个。 而之前那名为剑一的男子,便是第一个凝成的剑妖。 由于这些剑妖是展白跟展亦白两人合作诞生,虽不是正常的繁衍方式,但他们还是以父亲称呼。 这不到一百个剑妖,自出生后,便一直留在了展白身边进行调教。其原因也很简单,展亦白的白玉京不过是虚有其名,根本不可能存放活物,而若是放出去的话,又很容易为外人所知。 作为未来展亦白手中的秘密力量,展白也就只能代劳了。 好在,展白虽不是剑妖,但以其对剑道的悟性,调教这些剑妖也是毫无压力。 “再有一年,那最后四剑便可成妖了,至此也正好凑足了百数。一半剑男,一半剑女,可通过婚配繁衍后代,虽时间漫长,但也比用如今这种得不偿失的办法。”展白心中想着。 靠展白跟展亦白这种方式诞生剑妖,不说效率极慢,只是所消耗的天才地宝以及真元,即便是展白,都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修行者虽然子嗣艰难,可若是在这些剑妖修为较弱时就进行通婚繁衍,还是能多多少少提高繁衍出后代的几率的。 目前,因为剑妖的数量太少,为了保持血脉的纯净,以保证后代,经过展白跟展亦白商议后,在千年内,并不准备让剑妖与其他种族进行通婚,至于千年以后,等到剑妖族群的数量提升上来,就另当别论了。 代价虽然高昂,好在这创造出的剑妖资质却是极高,作为从未有过的族群,他们的修行速度快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尤其是对剑道的理解,即便是剑阁最精英的剑衣领弟子,也极少能够比的,这几乎是属于先天上的优势了。 就以这近百名剑妖中修为战力最强的剑一而论,仅通过一百多年的修行,修为已经突破了地君之境,更是在上个月的切磋中,以一招胜了地君境巅峰的苍剑生,让后者难堪的同时,展白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要知道,展白虽创造了剑妖,成为他们货真价实的父亲,可他们日后毕竟是要交还到展亦白手中的。所以论到亲疏,展白自然还是倾斜于剑衣领的弟子。 弟子不争气,他这个做师父的又如何不难堪的,而这样导致的后果,便是苍剑生被罚,告别妻儿锁进了展白白玉京中特意打造出的剑冢险地进行历练,时间为两百年。 当然,虽亲疏有别,但展白还不至于给这些剑妖穿小鞋、留一手。没有必要,更没有办法。 对于这些剑妖的调教,展白更多的是采取放养的方式,从来也没有传授修炼典籍,而是让他们靠着天赋自信领悟,只有遇到桎梏或者疑惑时,才点拨一番。 基于这种方式,展白想要限制他们的进步,能够用的手段就极为有限了,而想要瞒过展亦白,更加的不可能。 “随他们去吧。”展白不无苦笑的摇了摇头。 就在展白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中,他就习惯性的穿街过巷,最终走到了一处经常消遣的所在——猎人酒吧。 但凡能够在无序之城存在的商铺,尤其是像猎人酒吧这般存在五十年以上的,其背后若说没有强硬的背景,说出去,鬼都不相信。 所以,这看似藏污纳垢之地,虽不乏因为醉酒而打架斗殴之辈,但却从来没人敢来捣乱,冥修也一样。 既然是酒吧,自然是消遣的所在,而且不论是人还是冥修,只要付得起钱,都可以进入,所以,走入其中,各种妖魔鬼怪可谓是应有尽有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到夜晚,展白总会到这里喝上一杯,以他的能力,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也就知道了这座酒吧的一些少为人知的内幕。 比如,酒吧的名字为何叫猎人? 说白了,这猎人酒吧跟展白的当铺一样,都是挂着狗头卖羊肉,名义上是供人消遣的地方,而暗地里则是一个掮客买卖情报、雇佣兵接去任务的所在。 第879章 大胆的劫匪 跟正常的酒吧一样,猎人酒吧的内部,光线同样的昏暗,空气中同样响彻着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五颜六色的镭光不时的照过酒吧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酒吧分三层,第一层为大厅,供普通的客人使用,二楼则属于半封闭卡座,三楼则是完全封闭的包厢了,除非是vp顾客,否则根本没可能上去。 展白虽然经常来此消遣,也算是个老顾客了,但他并没有办理vp卡,甚至少有登上二楼的卡座。 不无艰难的从大厅的人潮中挤过,用了足足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走到自己经常坐的位置。 那是一个环形的吧台,吧台的中央树立着圆柱形的橱柜,里面摆设着各种各样的酒水,橱柜与吧台间分布着六名调酒师,以照顾环列在吧台四周的顾客。 此时,吧台外侧布置的二十多个位置,几乎座无虚席,独独留下了一张高脚转椅。 看到那张无人的转椅,展白很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径直的坐了过去。 “展老板来了。”吧台内的一名年轻调酒师熟悉的与展白打了声招呼,“还是老样子?” “嗯。”展白点了点头,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水晶卡片,交给了调酒师。 调酒师自然的接过卡片,然后插入吧台内侧的一台光脑内,按照老规矩,刷取了一定的金额,交还给展白后,这才转身从橱柜中那些几瓶不同的酒开始调制。 展白的目光并没有关注在那调酒师眼花缭乱的调酒技艺上,先是瞥了眼左右。 在他的左侧,坐着的赫然是一名恶鬼天使,不过此时的他哪里还有战场上的凶残,学着人类的模样,端着高脚水晶杯,醉眼迷离的享受着美酒,似乎感受到了展白的目光,转头往来的同时,还不忘善意的点了点头。 展白同样点头回敬,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将目光转到右侧。 右侧的客人明显是个人类,打扮的很朋克,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恶人一般,尤其是其裸露出的右臂,更是换成了一条大腿粗的金属仿生胳膊,上面甚至还外挂着一具微型的电磁炮。 这个人类拿着一瓶瓶酒,不时的往嘴里灌上一口,全身的肌肉更是无时无刻不在跟随音乐的律动而摇摆着,他显然没有察觉到展白的目光,只因为其精力早已经聚焦在距离吧台不远的舞台上了。 这方舞台位于大厅的中央,以能够最大限度照顾到所有客人的视野。 突出地面足有一米之高的舞台由两个完全独立的圆心舞台组成,一大一小。 事实上,那大的圆台才是真正的舞台,至于那小的,则不过为了放置音响设备罢了,当然上面也少不了负责打碟的dj了。 而此时,另外那个大的圆台上,正上演着无比香艳的钢管舞,引得四周半趴在舞台上的顾客经久不息的狼叫。 “展老板,据说那舞娘很带劲的,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代为引荐,保准能给你带来的一夜。”察觉到展白的目光,精明的调酒师不失时机的插口道。 作为这家酒吧的员工,除了正常的工资以及小费外,利用身份之便,拉一拉红线,赚取一些外快,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太火辣了,我就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展白自嘲的敷衍了调酒师一声,目光却是有意无意中向着小圆台上的dj望去。 不管是歌手还是舞者,他们绝大多数都是转场表演,算不上酒吧的员工,但dj就不同了。 一个好的dj对于酒吧而言是极为重要的,所以往往都会不吝高薪签下,成为正式的员工。 猎人酒吧的dj据展白所知有两个,一般而言,都是隔天表演,当然要是临时有事的话,也会让对方顶一下。 这两个dj无一例外,全都是女人,而且还都是漂亮的女人。话又说过来了,为了能够吸引更多的顾客,但凡在酒吧内工作的,不论是侍者还是调酒师乃至dj,颜值无疑是极为重要的。否则,要是吓坏了某个客人,岂不就是自砸招牌了。 “嘿嘿,看来展老板还在惦记着布塔妮啊。”讨厌的调酒师的声音再次传来,无不打趣道,随后又是叹息了一声,“布塔妮确实是罕见的尤物,可惜看似风骚,却少有的自律。她来这里上班也有四五年了,据说追求者极多,可惜,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听说有谁俘虏了芳心的。” 调酒师口中的布塔妮便是今天的dj。 一头金色的卷发,随着身体的律动而左右摇摆,很是撩人。 特地的烟熏妆也掩饰不住的精致脸蛋,几乎完美的继承并融合了东西方的优点,线条柔和的同时,五官却又不失立体,明眸皓齿,每每笑起来时,总会带上一种坏坏的神韵。 更让人嫉妒的是,布塔妮除了拥有精致无暇的脸蛋外,甚至还生就了一副完美的身材,比之那些杂志中的顶级超模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身齐x连衣抹胸短裙,紧紧的贴合在凸凹有致线条火辣撩人的身体上,裸露出两条粗细匀称的大长腿,全身上下在打碟的同时,也是随着音乐而扭动,贴满了连衣短裙的亮片更是不时的反射着光芒 这份美艳,在展白的记忆中,甚至已经不输给隐儿了,甚至还多了一分异域的风情。 “确实是难得的美人,可惜玫瑰虽美,却要长满了刺啊。”展白意味深长的轻语了一声。 正如调酒师所说的那般,布塔妮有着众多的追求者,里面甚至不乏冥修,比如展白左手边坐着的那位。 如果展白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恶鬼天使跟他一样,也长久的包下了屁股下的位置,除非到了一定时间不来,否则,酒吧是不允许其他客人占用的,只是这份花销,就足以在第三层的vp包厢占据一席之位。 而凭着展白的那份目光,又如何看不出,身旁的这位恶鬼天使来此消遣的根本目的,其实就是布塔妮呢? “呃貌似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展白用余光看了左手边那位后,不由的在心中自嘲了一声。 按理说,布塔妮如此受人追捧,作为一个女人,又是在无序之城,怕是早就被人吞噬的渣都不剩了。 可事实是自从她出现在这里的五年时间中,她不仅好好的活着,甚至受到的骚扰都屈指可数。 也正因为如此,给布塔妮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坊间流传着不少的流言蜚语。 有人说其背景强大,其中又分拼爹论、干爹论、包养论等等。 也有人说亲眼看到她单手杀死了一头冥修,手段极为残酷以至于少有人敢招惹的。 反正流言很多,真假难判,倒也让很多不明所以的追求者收敛了很多。 “玫瑰有刺嘿嘿,那岂不是更有味道,哈哈,没想到还能碰到这样的好事。”就在这时,一道很不和谐的声音,在展白的身旁炸响,不仅是展白,就连吧台内的调酒师以及那名恶鬼天使也不由的被吸引了目光。 “看什么看,一群没卵的怂货,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既然这样,就由老子代劳了,哈哈。”说话的赫然是坐在展白右侧的朋克男。 当然,这种大言不惭的话还不足以引得展白的关注,可他随后的动作就完全不同了。 在展白的目光中,朋克男一把将手中的啤酒瓶扔掉之后,垂直的举起了那条金属手臂,与此同时上面挂在的微型电磁炮已经处于了待击发的状态。 砰!!! “哈哈老子是劫匪,所有人都把手举起来,谁要是敢动一些,就准备吃枪子吧。” 第880章 强悍的人魔 突然的变故,饶是展白,一时之间,也是愕然无语。 似乎、好像在他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有人胆敢抢劫猎人酒吧啊!!! 事实上,不止展白一个,但凡酒吧内所有因为电磁炮的巨响而惊扰的客人,此时都向那名始作俑者投来了怪异的眼光。 至于真的按照劫匪所言,高举双手投降的好像一个都没有。 “今天还真是个特殊的日子啊,刚刚在当铺遇到了个二货劫匪,没想到转身间,相同的一幕又在猎人酒吧上演。”展白低声呢喃道,却被嘈杂的重金属音乐声完全的掩盖。 好在,劫匪并没有展白想象中的那般愚蠢,至少打上猎人酒吧主意,除了身边这位朋克男外,还有不少的帮凶。 电磁炮的响声仿佛是个信号一般,不等所有客人从怪异中反应过来,偌大的大厅内,接二连三的响起怒斥之声。 展白悄悄的望去,现身声援朋克男的同党足有二十多人,平均的分散在各个位置,为了引人关注,甚至有不少跳上了桌子,持着武器对身边的客人进行言语的威胁。 “不许动,都给老子老实点。” “看什么看,没见过打劫的,混蛋。” “,音乐停,把音乐给老子停下来。” 终于,在武力的威胁下,那原本充斥于酒吧内的音乐消失了,甚至昏暗的光线也陡然变得明亮起来。 除了劫匪的叫嚣声,明亮的大厅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一群怂蛋,这样就吓得没人敢说话了,哈哈。”脑袋似乎缺了一根筋的朋克男显然理解错了此时的寂静,于众多目光的焦点下,得意洋洋的从高脚转椅上跳了下来,拳脚相加的于人群中清理出一条小道,赫然朝着dj的小舞台走去。 “喂,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们酒吧的保安怎么还不出现啊?”展白有些奇怪的对调酒师问道。 跟展白持相同念头的客人有很多。 时至今日,这满厅的客人之所以无动于衷,甚至对那朋克男的拳脚相加都忍气吞声,原因就是知道这里的规矩。 猎人酒吧严禁动武,否则,后果自负,轻则被如同烂泥一般扔出去,重则打得你连老妈都不认识。 因为这条规矩,猎人酒吧一个月中也很难见到一起打架斗殴的事件,更何况像现在这般恶劣了。 猎人酒吧的保安力量,即便是冥修中颇为强大的恶鬼天使,都不敢招惹的。 可今天显然有些不同,时间都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保安的身影,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难道这里的保安都喝醉了不成? “滚下去。”一声娇喝,将所有人从愕然中惊醒,循声望去,才发现,那朋克男已经大摇大摆的跳上了dj台。 面对朋克男明显不怀好意的猥琐模样,布塔妮一改平日里表现的风情万种,冷脸呵斥的同时毫不客气的拍开了朋克男伸出的咸猪手。 “嘎嘎,果然是头烈马,这样骑起来才带劲,嘎嘎。”被打开手臂的朋克男不仅不怒,反而越发的兴奋起来。 “该死的安德烈,你在干什么?”一声暴怒突然传来,让安德烈微微一愣,讪讪的向发声者望去,“老大,咱们这么多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好,好,给我十分钟时间解决战斗,事后,我给你一成的好处。” 被朋克男称作老大的是个身高足有两米的强壮黑人男子,光头、独眼,坏人该有的标志几乎备齐了。 听到朋克男的话后,这个黑人男子沉思了一番,最终还是受不得那一成好处的诱惑,同意了下来。 “所有人,识相的就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留下来,然后就可以滚蛋了。”黑人显然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转过头来,便开始对其他劫匪分派任务。 六名劫匪被安排守住那唯一的出口,另有五个人则抢占有力的位置,端着各式各样的电磁枪或炮进行警戒,剩下的人则每人拿着一个蛇皮口袋开始搜刮。 “那个黑人男子很强,我没有把握能胜他,所以安全起见,你最好不要反抗。”展白的耳边突然响起左侧恶鬼天使善意的提醒。 虽然在此之前,两人从未说过话,但毕竟经常遇到,也算是相熟了。 展白向对方投去了一记感激的目光,其实不用对方提醒,展白又如何看不出这伙劫匪的深浅。 二十二名劫匪,其中像朋克男那般身体经过局部改造的有十五人,虽不是修士,但有胆子在无序之城打劫,除了脑筋有些问题外,想来手上是有硬实力的,真正打起来,未必比太古境的修士差。 剩下的七个全部都是人魔,也就是使用了地府的天才地宝转为冥修的人类,虽然这些人魔的修为是靠着外物强行提上来的,存在着极大的隐患,甚至很大一部分的心智都受到了影响,变得凶残而喜怒无常,但也恰恰如此,才更加危险,做事情根本就不考虑后果。 而这七名人魔中,有四人达到了太古境的巅峰,两人堪堪突破到了地君之境,至于恶鬼天使口中没有获胜把握的黑人老大,则达到了地君境的巅峰,距离天君之境也不过是一步之遥了。 “你们冥修还真是什么都敢卖啊。”展白看清楚这些后,对身旁的恶鬼天使不无嘲讽道。 无序之地,冥修经营的产业虽多,但主要的收入来源却集中在两种货物的兜售之中——黄泉水以及幽冥之气。 黄泉水,事实上是冥修的精血。 前文说过,冥修在形成之前,乃是生灵事后残留的一些三魂七魄,经过不断的吞噬后,在吸取了幽冥之气的同时生出灵智,并凝结实体,其本身无一不是至阴至寒的属性,说白了就是冷血动物。 鬼气通过修行变成冥修,便有无实的气体变成了凝实的实体,成为生灵的同时,不可避免的也就有了血肉骨骼乃至于脏器。 而这其中,鲜血对冥修而言,其作用就有些特殊了。 无血会死,可血的属性偏阳,随着修为的提升,气血自然而然的就会变得旺盛,而一旦超过冥修所能压制的程度,不仅无益,反而会反噬其身,轻则受烈火焚身之痛,重则灰飞烟灭。 为了避免这种状况,最好的办法便是定时的放血了。 可这血也不是随便就能放的。 血性偏阳,一旦放了出去,即便蒸发,也依然存在,日积月累下,很容易打破地府环境的平衡,有些类似这个世界的温室效应,随着二氧化塘含量的升高,气候变化下,让人类的生存环境变得越发恶劣。 道理是相通的。 为了不让放出的鲜血蒸发进而打破环境的平衡,地府中便打造了一件法宝,名为黄泉渠。但凡冥修,只要将多余的鲜血放入其中,就可以阻其挥发,日积月累下,就成了一条庞大的江河。 毫不客气的说,黄泉水对冥修而言,毫无用处,甚至有害。可这些冥修的鲜血中,多多少少都会掺杂一些来自冥修的冥力乃至真元,若是为凡人喝下后,却有一定的几率奠基,甚至一跃千里,从而走上冥修之路。 黄泉水可助人奠基,同时喝下一定纯度的黄泉水,甚至可以提升修为。 人类中出现的那些人魔,除了人、鬼结合诞下的后代外,全部都是喝了黄泉水的缘故。 至于幽冥之气的作用就不多说了,乃是冥修用以修行的根本,其作用跟玄黄之气、鸿蒙之气一样。 地球上没有幽冥之气,对于那些人魔而言,想要继续提升修为,除了喝黄泉水外,就需要依靠幽冥之气了。 虽然黄泉水同样可以发挥出幽冥之气的作用,但一来相对稀少,价格也就更高,不是一般人魔所能经常消费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幽冥之气于地府而言,其实就是地球上的空气,其中的成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也不存在消耗一空的情况,还有比这种唾手可得的无本买卖更好的么? 不过百十年的时间,那黑人老大修为就能达到地君巅峰,即便是冥修兜售的最高纯度的黄泉水,也几乎是拿来当饭吃一日三餐,才有可能有如此神速了。 从这点上说,对展白身旁的恶鬼天使,说是自作自受也是丝毫不过了。 “嗷!!!臭” 第881章 劫匪的凭仗 当一个人,尤其是男人,胯下受到重创后,最自然的反应就是捂裆,跳叫,外加发出类似太监的惨叫之声。 而此时,朋克男就是这般的情境。 在得到了老大的同意后,朋克男再无犹豫,竟然当着酒吧内成百上千个客人的面,凶残的褪下了自己的裤子,再然后 当展白的目光看到布塔妮脚上的尖头高跟皮靴时,没来由的,大腿跟也是紧紧的缩了缩。 “臭嗷我要杀了你嗷”饶是朋克男强壮如牛,此时也是痛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几次想要举起那条钢铁手臂,可最终还是半途收了回来,捂住那仿佛要爆炸的裆部。 朋克男的突然遇袭,一开始让其他劫匪很是紧张了一番,不过在弄清楚状况之后,竟全部报以哄笑,唯有那个负责指挥大局的黑人老大。 这黑人独眼男子一抖身上的黑色皮质大衣,轻巧的一跳,已然越过了数十人的头顶,落到了dj台上,冷冷的盯着布塔妮。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马上从酒吧里滚出去。”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布塔妮,而且言语之中不乏威胁的味道。 一个dj,而且还是弱不禁风的女人,面对一群连恶鬼天使都不敢招惹的劫匪,竟然如此凶悍 事情似乎有意思了。 展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瞥了眼身旁的恶鬼天使,对方也陷入了沉思。 “真不准备出手,再晚一点,美人怕是要保不住喽?”展白不无揶揄的低声道。 谁都看得出,那黑人的独眼中已经散发出凶焰,显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美人固然重要,但相比之下,小命更重要。”恶鬼天使很理性的回复道。 “猎人酒吧的背景,我很清楚。”出人意料的,黑人老大竟然耐住了性子,冷哼道,“至少在这丁戊区,没人敢惹,当然也包括我跟这些兄弟们。” “既然知道,还不快滚。”布塔妮面无表情道。 “哈哈。”黑人老大突然笑了,配合他凶悍的外表,很是森然,“美人,你不觉得今天很奇怪么?为什么到现在酒吧的保安都没有出现呢?” 黑人老大的话可谓问出了酒吧内所有客人的疑问,同时也震慑住了一些不甘被抢劫客人的蠢蠢欲动。 难道这里面还故事? 布塔妮微微变色。 “很不巧,我正是知道了其中的内幕,才策划了今天晚上的行动。不仅是猎人酒吧,还有另外四家商铺也在我的计划之内。” 黑人的话,让展白不由的想起了不久前,到自己当铺抢劫的光头男,只是这似乎有些羞辱了自己啊。 一个猎人酒吧动用了二十多人,自己的当铺竟然只派了一个小喽喽,听清楚,是一个,还是小喽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布塔妮回答的有些不自然。 “你当然不知道。”黑人老大很快就接过了话头,“你不过区区一dj,能仗着酒吧的背景敢跟我这般说话,已经很了不起了。” “所以,为了表彰你的这份勇气,我临时决定。今天,你也将成为我的战利品。”黑人老大嘿嘿一笑。 “老大,那我”一旁终于缓过气的朋克男立即纠结道。 “嗯?”黑人老大不怀好意的瞪了过去,让朋克男不得不讪讪一笑,临跳下dj台时,还不忘狠狠的瞥了布塔妮一眼,有愤怒,更有不舍。 黑人老大轻松的解决掉了朋克男的纠缠之后,再转头看向布塔妮,似乎立即她的心情一般,很是善解人意的解释道,“你想不想知道猎人酒吧今天晚上的保安为什么没有出现?” 布塔妮脸色越发的难看,却是缄口沉默了。 “自然是被咱们都给解决了啊,哈哈。”下方,一个劫匪不无得意的大笑道,但并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于是笑声就变得尴尬起来。 “猎人酒吧背后的老板人称教父,手底下有八大金刚,随便一个的实力都不弱于我。”黑人老大有心满足所有人的好奇心,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娓娓道来,“除了八大金刚,更有两百多个强力的打手,正是靠着这股力量,才横行于丁戊区。明里开酒吧,暗地里更是收取保护费,这些蛮得了别人,又如何瞒得了我。” 听到这话,展白暗自摇了摇头,显得很是不以为然。 教父是猎人酒吧的幕后老板不假,明里开酒吧也不假,暗地里更是主导了丁戊区最大的黑帮收取保护费也是有的,可如果说这就是猎人酒吧最大的依仗,就未免有些可笑了。 无序之城内有一百零八区,没个区之间可并非是和平相处的,若是就只有这点势力,那教父怕是早就被别的区给吞并了。 “东方有一句名言,我非常喜欢,叫做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美人、金钱以及权力,对男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诱惑。若我是教父的话,拥有了如此大的势力,也绝对不甘偏居于丁戊一区。而事实上,教父也正是这般做的。就在今天晚上,乙酉区正发生激烈的火拼,据说涉足其中的足足有十六个势力,十五打一,胜负几乎没有悬念,但之后的地盘瓜分,却会更加的激烈。在这种情况下,教父若是不把自己的所有力量都拉出去,难保竹篮打水的下场,这样一来,反倒是便宜了我,哈哈。” 听到这话,所有人顿时醒悟了。 为何到现在,酒吧的保安迟迟没有出现,原来是因为都拉去乙酉区打仗了,或许还会留下几个人看场子,但如何能抵挡的了这二十多个劫匪,怕是早就被解决了。 “你就不怕秋后算账么?”布塔妮咬牙切齿道。 “怕,怎么不怕。所以,我才会速战速决,然后携款潜逃啊。无序之城一百零八区,有了这一次的收获,我完全可以藏到别的区去,到时候,教父又能奈我何?”黑人老大得意道。 就在黑人老大说话的空当,下面的劫匪也没有闲着。好在这些人只为求财,加上黑人老大的那番话,让绝大多数客人都选择明哲保身,没做无畏的反抗。 到了现在,已经有近一半的客人被抢劫一空后,赶出了酒吧。 黑人老大显然并不害怕那些离开的客人的报复。毕竟这些普通客人的势力并不强,未必会因为损失一些财务而要拼个你死我活。至于通风报信给教父,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教父现在一心想要扩大地盘,在乙酉区咬下一块肥肉,在更大的利益面前,猎人酒吧只是损失一些钱财,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不得不说,黑人老大看似粗鲁,但内里还是很细腻的,除了打了教父一个措手不及外,也很好的掌握了一个度,不会惹得对方破釜沉舟。 钱财没了可以再赚,又不是丢失地盘。 “当然这有个前提,便是不要动这个女人。”展白在心中为黑人老大默哀了一番。 在外人看来,布塔妮只是一个备受男性追逐的美丽花瓶,可展白却打探到了一些辛秘,比如布塔妮的身世。 一个有着让无数男性心动,甚至包括像恶鬼天使这种强大冥修的女人,在无序之城,在丁戊区却还能安然无恙,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其中的不同寻常来。 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布塔妮若是没有什么凭仗,鬼都不相信,再看看她今天晚上的表现。 到目前为止,酒吧内的工作人员,包括服务员、调酒师等等,除了战战兢兢外,除了布塔妮,还有谁敢站出来多说一句话么? 咖嗒、咖嗒 高跟皮靴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 第882章 剑十三 黑人老大因为难以置信而睁大了独眼,不少客人更是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万众瞩目下,布塔妮竟然旁若无人的跳下了dj台,扭着水蛇妖,无限风情的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高跟皮靴在地板上甚至踩出了极有节奏的鼓点,由远及近,最终停了下来。 “如果,你们有谁可以将这些匪徒赶出去,我答应可以陪你们一晚。”布塔妮的声音如同有魔力一般,听入人耳,挠动人心。 痒痒的 一时间,酒吧内剩下的客人以及所有的劫匪,目光顿时转移到了布塔妮身前的两人——展白以及他身旁的恶鬼天使。 但凡有心人都知道,这两个酒吧的熟客,有一个极为相同的特质,那就是他们来此消遣的目的。 展白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妖娆动人的面孔,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嘴角却是溢满了苦涩。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展白一直以来都以为少有人知道自己的心思,除了同道之人的恶鬼天使,以及那调酒师,但现在才幡然醒悟。 别看面前这个女人平日了一副傻白甜的模样,但身份使然,想要从调酒师口中套取一些情报,还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啊。 至于这个女人为何会主动的找上自己以及恶鬼天使,也不难理解。 找上恶鬼天使是因为他的实力,至于自己 虽然,展白在人前一直掩饰了自己的修为,可对于掌控了整个丁戊区的教父而言,想要找一些蛛丝马迹也并不难,比如当铺。 前文说完,这猎人酒吧背后的老板教父还掌控着横行于丁戊区的黑帮势力,以收取保护费,但凡在丁戊区讨生活的商铺,几乎无一幸免,而展白那掩人耳目的当铺便是极少可以幸免的一个。 当然,这其中并非是展白有意如此,只是当初当铺第一次遇到敲诈时,他恰巧不在。而留下来看点的剑一,又是个木讷的性子,以为是件小事,也就没有跟展白商议便自己打发了。 而当展白得知此事后,剑一已经足足干掉了三批收保护费的黑帮成员了,并成功的引起了教父的注意。 事已至此,除了硬抗之外,还能如何? 出于和气生财的目的,展白便只能在暗地里指派人与教父谈判,迫使对方让步。 虽然展白并没有直接参与谈判,甚至从为与教父谋面,可作为掌柜的他,被人重视起来,也就无可厚非了。 “抱歉,我不是那个人的对手。”恶鬼天使有些惭愧的别过头去,没再敢与布塔妮期待的目光对视。 布塔妮很善解人意的将目光转移到展白的脸上。 “其实,你大可以向你父亲求助的。”展白耸了耸肩,委婉的表达了拒绝之意。 如果只是损失一些财物,教父自然不在意,可如果这财物中包含他最宠爱的女儿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展白话中的深意,但布塔妮的目光却是微微一变。 毕竟,她与教父的关系,别说外人,就算是教父手下最为器重的八大金刚,都少有人知。 “你只要帮我这一次,以后,我就是你的了。”摇了摇红唇,布塔妮犹豫着加注了。 哗啦! 听到这话,酒吧内禁不住响起阵阵惊呼之声。 猎人酒吧的生意一向火爆,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却不能否认,有很大一批客人正是因她才捧场的。 就像今天,像展白以及恶鬼天使这样的客人就很多,只可惜,他们并没有布塔妮看重的实力。 说话间,布塔妮甚至不给展白拒绝的机会,柔软而火辣的娇躯已经贴上了展白,甚至主动的抓起后者的手,按在了自己紧翘的臀瓣上。 果不其然,如此动作,立时就给展白引来了无数仇恨的目光,包括劫匪中的朋克男以及黑人老大。 “如果你主动把自己的那只手剁下来,我可以放你走。”黑人老大强忍着怒火冷声道。 黑人老大未必会那般看重布塔妮,不然,一开始,也不会放纵朋克男了。 相比于美人,黑人老大显然更喜欢金钱。 可那是在一开始,至于现在自从黑人老大宣布将布塔妮列入自己的战利品之后,他就决不允许有外人染指。 “咯咯!”听到黑人老大的威胁,展白还没怎么样,缠绕在展白怀中的布塔妮已经先一步发出得意的笑声来,不无暧昧的将性感的红唇附于展白的耳旁,轻吐香音,“这下,你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展白深深的看了布塔妮一眼,并没有因为被人下套而生气,反而对这个女人越发的感兴趣了。 美人虽易老,但也能打发一些无聊的岁月。 既然布塔妮都已经如此主动了,展白若是再推却,就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了。 “你给自己惹了很大的麻烦。”展白无视掉黑人老大的威胁,笑着对布塔妮说道,“如果让你父亲知道的话,怕是会悔青肠子的。” “怎么会,我给他找了个优秀的女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布塔妮显然没有读懂展白的意思。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布塔妮摇了摇头,“只要做了,我就从来不后悔。” “剑十三,这里就交个你解决了。”眼见如此,展白没有再劝,空闲的一只手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枚只有食指大小更像装饰品的小剑,屈指弹了出去。 悄无声息的做完这一切,便打横将布塔妮抱了起来。 “让让,谢谢。” 因为愕然而让出的小道之上,展白就这般抱着布塔妮,慢悠悠的向着酒吧的出口走去。 “该死的混蛋,我要杀了你。”终于再也忍不住被无视的黑人老大发怒了,一层肉眼可见的黑焰腾的在身体的四周燃烧,瞬间便将dj台烧成了灰烬。 “你的对手是我。”就在展白已经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一道冷漠到极点的声音猝然响起。 五名被分派守住门口的劫匪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眼睁睁的望着展白扬长而去而无动于衷。 锵!!! 一道尖锐的剑鸣之声,从酒吧内传入已经被展白抱出酒吧的布塔妮的耳中。 “里面发生了什么?”心中无比好奇的布塔妮问道。 “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如此良辰美景,还是不要看的好,省的坏了心情。”展白坏坏的一笑,“我在迎松阁长期包了间总统套房,美人,咱们去那里喝上一杯如何?” 就在展白强势的抱着布塔妮去开房的时候,酒吧内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在所有人惊骇莫名的目光聚焦下,已经化为灰烬的dj台上却多出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全身都包裹于破衣烂衫中的男子,看不清面容,但却散发出无比冷冽的气息,而之前还得意忘形的黑人老大,此时却分成了两截,无头的尸体栽倒在神秘男子的脚下,至于那颗独眼的脑袋,却如同篮球一般,被人抓在手中。 “这是妖修!!!”吧台前,恶鬼天使的心中暗地里升起了滔天巨浪。 “这里怎么可能会出现妖修?!”强忍着心头的疑惑,转瞬之间,恶鬼天使便有了去意,必须将这个情况上报。 能够看出那神秘男子妖修的身份,仅仅是同境界甚至更高的修为以外,还需要极为丰富的经验。而同时具备这两个条件的,整个酒吧内,他怕是独一份了。 只可惜,当他惊醒过来时,却是骇然的发现,那神秘男子毫无感情的眸子,已经紧紧的将自己锁定了。 跑! 毫不犹豫,恶鬼天使转身就欲离开这是非之地。 锵!!!! 之前已经响起过一次的剑鸣之声,瞬间在恶鬼天使刚刚转过身的后颈处炸响。 第883章 迷醉的布塔妮 “十三,父亲呢?”当铺高大的柜台上,剑一望着孤身走进来的神秘男子,木讷的问了一声。 这是一个破衣烂衫颇为落魄的男子,一袭更像是抹布的头巾,将整个脑袋都包裹其中,只露出了一双冷冽而毫无感情的眼睛。 随着他的走进,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蔓延在了当铺之中,久久不散。 被称作十三的神秘男子摇了摇头。 自此,剑一也就不再多问了。 “上去洗洗吧,这一身血腥味会吓跑顾客的。”剑一转移了话题后,在柜台的下方按下了一个按钮,一侧的铁门随即打开。 望着十三的背影最终消失在通往二楼的甬道,剑一关上铁门的同时,面具下面的表情却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说,在这近百个兄弟姐妹中,有谁最让剑一忌惮的话,或许就只有十三了。 十三,是他的名字,更是他在百名剑妖中的排行,跟剑一一样,自出生起就有了“剑”姓。 论修为战力,在百名剑妖中,剑一无疑是最强的。至于让他忌惮的剑十三,修为战力甚至排不仅前五。 可在百个兄弟姐妹中,如果评选出最不能惹的人,那么答案绝对会惊人的一致,那便是剑十三。 剑十三的令人忌惮,不在于他的修为战力,而是其杀意。 哪怕是剑妖内部的切磋,但凡跟剑十三对上的,哪怕赢了,都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一己之力战胜苍剑生,让剑一一战成名,并凭借战力修为,成为百名剑妖中公认的第一妖,可少为人知的是,就是他,在一次与剑十三的切磋中,打到最后也是让他心惊胆战,哪怕最后获胜,而付出的代价是,他的一条胳膊一条腿被斩断了,在床上修养了足足一年的时间。 剑十三的剑很凶,难以想象的凶,若非是内部的切磋,一旦对敌,出鞘必要人命,看似毫无条理可言的招式中,无一不是精简到极致的杀招。 也不知是意外的巧合,还是故意使然,剑十三只会十三招,并且不屑于再创一招半式,用他的话来讲,十三招已经足够了,最多十三招之后,不是他死,便是他的对手亡。 也正因为这种极致的偏执,让他的十三剑每一招都让人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慎,而落得身死魂灭的下场。 当然,剑十三这一路走来,也并非没有遇到过惨败的下场。所谓惨败,并非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而是没能给对手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而对剑十三造成惨败的人,不用说,便是展白了。 压制修为,同境界之下的切磋,剑十三自己都不记得向展白发出过多少次的挑战,而结果,无一例外。 也就是剑十三,换成剑一的话,有一次那样的经历,他自认为就足以打消掉自己再次面对展白的勇气。 可剑十三却是越战越勇,就像是一柄永远折不断的剑一般。 但不得不承认,正是这一次次的挫败,才换来了剑十三如今的恐怖。 “他就是一个疯子。”剑一喃喃自语了一声,却不知,在外人看来,他们这百十个剑妖,早已经全部被归于疯子一类了。 迎松阁作为丁戊区最豪华的酒店,最高级的总统套房一共有五间,却并不对外开放,而是早早的就被人长期包了下来。 而这五间总统套房内,有一个就属于丁戊区最大的黑帮头子教父的,而展白同样也有一间。 “原来迎客松的总统套房是这个模样。”只穿着一件宽大衬衫的布塔妮一边整理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兴致勃勃的参观着。 “你父亲似乎也有一间,难道你没有去过?”展白的声音从卧室内传来,有些懒懒的,显得很是疲惫。 既然是总统套房,面积自然是不小的,可对比布塔妮自己的别墅,就实在没有太多可以夸耀的了。事实上,这五间总统套房之所以如此抢手,更多的不过是一个身份象征而已。 迎松阁不同于猎人酒吧,后者的知名度仅限于丁戊区,但迎松阁却不一样,无序之城一百零八区,每一个区都有一家迎松阁,仅仅如此,就足以可见其后台之强硬。 那黑人老大有胆子抢劫猎人酒吧,却不敢对日进斗金的迎松阁有一丝的不敬。 而最让人意外的是,即便有着如此强势的后台,迎松阁却表现的机会规矩。比如这座丁戊区的分店,不仅不会插手教父的生意,甚至连寻常商铺才有的保护费也是一分不差的上缴。 想要包下这五间总统套房,也不仅是有钱就可以的,甚至即便教父这种有权有势的人物,也只能霸占其一。 当然,从展白有资格拥有一间总统套房,也可见对方的重视了。 总统套房的装饰并非千篇一律,而是按照其主人的心意打造,就比如展白这个,就充满了古色古香的气息,翠竹随处可见,在偌大的客厅中央还有一座假山,假山的一面甚至以人工的办法设计了一个瀑布,时刻挥洒中发出哗啦的涓涓声响。 “哼,父亲从来都不让我去,也不知道他的房间里装了什么秘密。”布塔妮有些不忿道。 教父很重视这个女儿,甚至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也因为这份溺爱,早年丧偶的他甚至都没有再婚,平日里更是不近女色,在无序之城的大佬中很是另类。 “呵呵,或许是金屋藏娇吧。”展白无心的戏谑声音幽幽的传来,却让布塔妮有些意动了。 一番参观后,布塔妮很快就失去了兴致,款款的走回了卧室,身段妖娆的依在房门处,打趣的望着慵懒的躺在床上的展白。 “以前只觉得你很神秘,直到现在才发现,你更加的深不可测啊。” “彼此彼此。”展白嬉笑一声,但那眼神跟语气,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下流。 可惜,布塔妮在不久之前虽是处子,但因为所处环境,却远远称不上良家,听到展白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回以一记妩媚的笑容,扭着撩人的柳腰款款的走向了大床,最终如同一头野豹子一般,骑在了展白的身上。 “你难道就不担心,明天我父亲找你麻烦?”布塔妮揶揄一声,低头已经张口咬住了展白的下唇。 “做都做了,担心有用么?”展白好笑道,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攀了上去,自下而上,从那光溜溜而弹性十足的美臀上钻进了衬衣里,不多时已经抓在了那两团柔软之上,一番揉搓下,布塔妮已经发出了低沉的呢喃之声。 “不行了,今天晚上不行了。”强忍住如同过了电流的麻酥之感,布塔妮用仅存的理性哀求道。 听到这话,展白果然放开了做怪的手,让其颓然的倒在了自己身上。 布塔妮虽然深不可测,但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女子,加上又是初经人事,自然受不得太多的挞伐。 好一阵娇喘后才平静下来的布塔妮只觉得全身乏力,甚至生不出力气动一下手指,蓝宝石的眼眸惺忪半睁着,却透着些许的疑惑,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道,“为什么你会那么让人迷醉呢?” 第884章 十年的感情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倾心?” 对于布塔妮这少有的少女花痴状,展白耸了耸肩,一时间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展白不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自从两百多年前选择入世,这么长的时间,想要他忍住不偷腥,几乎是没什么可能的。 虽然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回到缥缈城安慰那里有名份没名份的妻妾,可在外面遇到心动的,依然会忍不住食指大动。 好在,不管是真情流露还是逢场作戏,展白却都保持了一个底线,那便是给予对方难以承受的福缘。 毕竟以展白现在的修为,想要助一个凡人成就修行之路,获得绵长的寿命,实在算不得难事,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毕竟,今日种因,明日得果,谁敢说,展白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日后不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呢。 与其如此,不若制定一个游戏规则。 谈谈情说说爱可以,但总有保鲜的年限。只要你情我愿,也就不用沾染因果了。 对其他人如此,对这布塔妮,展白也不准备例外。 女人总是感性的动物,比如现在,原本并不算真正认识的他们,只不过是欢愉了一场,却已经撩动了布塔妮的少女心。 对此,展白并不意外,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掩去了修为,就连那种久居上位的气质都收敛住了,可有些东西可以掩饰,而有些却是无法改变的。展白就是展白,一个拥有了大罗真君修为的仙人。 那种对于凡人甚至是绝大多数修士的优越感,不知不觉中已经深入骨子里,平时可以靠皮囊遮掩,可一旦与人发生极为亲密的关系时,食髓知味中,难免总会控制不住流露稍许。而凭着女人天生的敏锐第六感,并不难发觉。 “我可以陪你十年的时间。”展白没头没脑的突然开口,甚至不给布塔妮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不要问为什么,这是我能给你的承诺,也是游戏规则。” 啪!!! 不出意外,展白为自己的直接收获了一记耳光。 “你将我当成什么了?么?”布塔妮忿恨的淬道,说完便要起身,离开这个混蛋,却被一条胳膊如同铁闸般锁在了腰间。 “放开我,你这个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混蛋。”若是可以的话,布塔妮真的很想一枪将身下这个混蛋轰成渣滓。 “我若是不放手呢?”展白揶揄道。 “你、你大可以试试,我不知道你跟我父亲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我更相信,父亲为了我,完全可以跟你拼命。”布塔妮咬牙切齿道。 “呵呵。”这般威胁对展白而言,根本就是无关痛痒,“好了,不要使性子了,十年的承诺,已经是我提出最好的补偿了。” “补偿?”布塔妮听到这个词肺都快气炸了。 “冷静,先听听这十年我能给你什么再生气好不好?”展白耐心极佳的劝道。 “哼。”布塔妮冷哼一声,面寒似水,虽然很不想听,但却耐不住女人的好奇心。 “十年里,我会带你看无限的风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十年里,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不过分的要求,所谓的不过分并不包含杀人放火。十年里,我会让你每一天都生活在惊喜当中,难以自拔。最后,这十年的时间,不会占用你一丝一毫的寿命。” 果然,展白的解释,让布塔妮有些发呆,虽然她很想第一时间给打上“吹牛”的标签,可不知为什么,冥冥之中,她竟然有些相信,这种感觉很荒诞,非常的荒诞。 “看无限的风光?如果我想要天上的星星呢?”布塔妮自以为戏谑道。 “那就摘给你好了。”展白笑了笑,一手手臂随即向上伸出,再收回来的时候,掌心中却多出了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缓慢旋转的星球。 “这”布塔妮当即就傻了。 按理说,展白掌心那所谓的“星球”更像是个玩具,一个可以脱离掌心悬浮并自转的星球模型,以现在的科技并不难达到。只是当目光投注上去后,不知为何立时就被身陷了进去。 拳头大的星球上,只要细心观察,便能清晰的看到上面的山川沟壑,不时的甚至会有火山爆发,喷涌出红色的岩浆。 “这颗星球的寿命只有十亿年,还只是出于年幼,当然,这个寿命是以你们的算法评定出来的。”展白的声音,如同来自遥远的星空,飘飘渺渺的传入布塔妮的耳中。 “我、我还是不敢相信。”布塔妮自己都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你是不敢相信,却并不是不相信,对么?”展白呵呵一笑,“其实想要验证真假很简单,我只要将手一撤,凭这颗星球的重量,即便以这个高度落下,也足以将整个无序之城摧毁。” “不要。”布塔妮毫不犹豫的尖叫道,满脸的惊恐。 “既然这样,那我就让它回到自己该在的地方好了。”展白随手一抛,在布塔妮的注视下,那颗不过拳头大的星球在砸上天花板之前,便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洞吸了进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黑洞消失,连带着那颗所谓的“星球”也没了。 “告诉我,这只是个魔术。”良久的震撼之后,布塔妮依然难以平息心头的震撼。 “呵呵,星星我已经给你摘下来了,还怀疑我的话么?”展白不答反问。 “你你还说不占用我的寿命?”终于恢复了一丝清醒的布塔妮再次问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能活到一百一十三岁,是寿终正寝。一生中应该会有三个男人,却没有结婚,育有两个女儿。不过你的这一生将不包含从你跟我上床起的十年光阴,换言之,我给你增加了十年的寿命,而且这十年中,岁月在你的身上将会暂时的停止。”展白言之灼灼的回道,仿佛是在讲一个事实,而非故弄玄虚的故事。 “那十年之后,我还会记得你么?”布塔妮突然有种不真实感,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随你心愿。”展白耸了耸肩,“当然,你如果厌倦了,可以随时终止这十年之约,我保证立刻消失在你的生活中。” “只有十年么?你如果真有那么伟大的话,就不能陪我一生么?”一丝凄苦莫名其妙的在布塔妮的心头泛滥。 “对我而言,十年跟百年甚至一千年是没有区别的。而对你而言,除了我之外,完全可以享受更加精彩的生活。所以,这个决定对你对我,几乎已经是完美的了。”展白的话充满了哲理性。 “你到底是谁?” “我是展白,对你,可以当做人生的一个过客。好了,今天能回答你的都回答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有了决定后,就去当铺找我。” 话音刚落,展白便诡异的消失在布塔妮的身下,只留下了一个尚有余温的被窝。 第885章 造神计划 展白自以为并非好色的胚子,现在如此,不过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 与刑天的五百年之约,说的好听,是互惠互利,可本质上,跟囚禁又有多少的区别呢。总归是实力不济,只能委曲求全罢了。 借着白玉京,展白属下皆可修行,偏偏他不能。唯一能做的便是炼化八卦录,以期日后能够借用八卦录将自身的修为提升到大帝真君。 前文中曾经说过,伏羲的本体原本是天地初开了一方八卦阵,后来为了掩人耳目,将其炼制成八卦录,作为法宝随身使用,将狡诈深沉如九帝、三清之流,都骗过了。 现如今,伏羲已死,但其本体却没灭,顶多就是恢复到天地初开尚且没有生出伏羲灵智的状态,也算是无主之物了。 那么展白来个废物利用,将其炼化成法宝,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一旦展白将八卦录炼化,并且勘颇其中所蕴含的混沌之力,便极有可能一举突破现有的修为,达到大帝真君的境地,虽然比之九帝、三清等人还要弱上不少,但也已经有了一战之力了。 到了那个时候,自身修为达到大帝真君,麾下又可添亿万妖众,在接下来的天下纷争中也堪堪有了一席之地,不至于被人轻易的吞噬。 如果说,展白还有什么短处的话 “手下的高手还是太少了。” 展白叹息一声。 借助展亦白跟齐天大圣暗自结下联盟,对现在的展白而言,有利也有弊。 待五百年之约结束之后,麾下便能多出亿万妖众,这对展白而言无疑是好的一方面。但同时,因为大圣殿的实力远远超过剑阁,两方一旦合流,不可避免的就会发生客大欺主的危险。 要知道,不管是齐天大圣,还是他那几个结拜的兄弟,每一个的修为最低都在太乙真君之境,更是有几个已经达到了大罗真君的修为,反观剑阁这边,除了展白以外,貌似修为最强的也才堪堪达到了天君之境,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展白想要做大,最终还是要依托剑阁啊。 “还剩下两百年的时间,如今看来,只能加紧步伐了。” 因为没有预料到齐天大圣那么容易就归附了,让展白现在没来由的升起了紧迫感。 在布塔妮考虑的三天时间里,展白悄无声息的回到了缥缈城。 经过两百年的发展以及逐步蚕食,现在的缥缈城,说是城,实在有些名不副实了。下辖已经包含了大大小小三十多个疏散点,面积之大近乎占据了整个东亚地区,真正成为可以跟冥修大军以及联合议会抗衡的庞然大物,管辖的人口更是超过了十亿之数(因为人类跟冥修大军对峙的态势缓和,靠着强大的繁衍能力,人类总人口已经突破了四十亿。) 回到缥缈城后,展白便马不停蹄的在自己的隐居之地,接连会晤内部的核心人员。 第一个接到展白召唤的便是宁小凝。 “造神计划,筹划的如何了?”不给宁小凝编排自己的机会,展白一开口,便引入正题。 “造神计划?!”宁小凝先是一惊,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真的要启动么?” “嗯。”展白点了点头,“出现了一些变故,所以必须启动了。” “可那个计划距离成熟还差得远,一旦启动的话,后果很难预料。”宁小凝担忧道。 “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展白如何听不出其中的难度,神色也不由的郑重起来。 “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万分之一。”宁小凝沉声道。 作为缥缈城首席科学家,若非必须,她是很不愿意现在就启动那个计划的。 “虽然有了三百年的时间,但还是有不少的技术难关没有突破,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启动造神计划,根本就是用人命去堆那万中无一的几率,所以我保留态度。”宁小凝从未有过的严肃道。 听到这个结果,展白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万分之一的成功几率,还是最理想的结果,这也太 经过三百年的扩张,剑阁以及下面所有独立出去的分阁,所属弟子也才不过百万,一旦全部投进去,岂不是说,最终只能剩下百人? 这个后果即便是展白也是难以承受的。 可若就此放弃这个计划,那么未来 一时间,展白也陷入了两难之境。 长久的沉默过后,展白最终咬了咬牙,显然已经有了决断。 “剑阁直属的剑衣领、剑飞燕、炼血军以及暗剑阁不能动,至于其他五阁全部强制性的参与造神计划,另外还有你神机营所属的防卫力量,也全部加入进去,剩下的就从缥缈军中进行选拔,最终凑足五百万。”展白几乎是含着血将这话说完的。 不出所料,宁小凝吓得立时花容失色,忍不住尖叫道,“你、你疯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成大事总要做些牺牲。”展白面色阴沉道。 “你、你”宁小凝指着展白,却是久久说不出话。 外人或许不清楚,可作为造神计划的首席,宁小凝如何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拿着数百万人命当儿戏啊。 如果可以的话,宁小凝真的很想啐展白一脸,然后甩手不干。但事实上,她却知道,自己即便这么做了,也难以改变展白的决定。 “那你的女儿呢?也要参加么?”好辛苦才强行平息了内心的波动后,宁小凝突然问道。 展念念,展白与第一人妻子念怜儿所出。 对于这个女儿,展白只尽了不过四十年的父亲职责,到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就是连见面都已经很少了。 或许是因为其母亲是凡人的缘故,使得展念念的修行天赋虽然高过常人,但远远达不到顶尖的地步,到了现在,修为才堪堪突破了地君之境。 而现在,展念念已经是剑摘星分阁的阁主,按展白的安排,也在加入造神的行列之中。 剑无量、剑飞鱼、剑飘叶、剑司空、剑摘星五阁自从来到这方世界后,就从剑阁内独立了出去,各自发展,这三百年来倒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五阁在展白的眼中,远远及不上剑衣领、剑飞燕、炼血军以及暗剑阁的。只是从这事上就可见一斑,面对那万中无一的造神几率,展白最终还是决定将他们全部牺牲。 不过,展念念无疑是其中的一个例外。 不管如何,她毕竟是展白的女儿,亲生女儿。 “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么?这么多年,我看似对念念不问不顾,但暗地里又怎么可能少了关注。现如今剑摘星在她的带领下,弟子已过十万,倒也算是历练出来了。以她的性子,怕是不会同意舍弃阁内十万弟子而让自己成为例外的。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亲自跟她谈的。”展白想了想,倒是并没有太过担心。 虽然造神计划成功的几率万中无一,但那只是平均情况,若是有了展白的暗中照顾,不惜成本的投入下,未必不能制造一些特例。 “那缥缈军呢?五阁的弟子加起来绝对不超过百万,换言之,剩下的四百多万就要从缥缈军中选拔。要知道,整个缥缈军才不过八百万,还要承担整个缥缈城的防务。一下之抽调出这么多来,是会出大乱子的。”宁小凝有些不死心道。 所谓的缥缈军,便是从凡人中组建的军队。通过一些科技手段,大幅的提升身体素质,并用机甲武装起来。真正算起来,他们才是对抗联合议会以及冥修大军的主力。 正如宁小凝所说,一旦抽调出一半多的缥缈军,势必会造成军力的大幅削弱,一旦遭遇到外敌,情况将不堪设想。 “让炼血军跟暗剑阁负责。” 第886章 今日剑衣领 说起造神计划,就不得不提及两百多年前,又暗剑阁所主导的一次偷袭作战了。 在那次偷袭中,暗剑阁几乎以零伤亡的代价,重创了现如今以及归附于缥缈城的155号疏散点。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狂蝎凭一己之力俘获了三名复仇者联盟的超能力者。 再后来,暗剑阁在展白的暗许下,更是四处出击,短短的十年中,几乎将复仇者联盟一网打尽,斩杀无算,最后一共复活了二十四人。 而正是这二十四个俘虏,却引起了宁小凝的兴致,并大胆的提出了造神计划。 复仇者联盟的由来,在联合议会虽是最高机密,可在宁小凝的抽丝剥茧下,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这些人所谓的超能力,根本就是通过破解像柳嫣这种当年被帝江烙上紫府奴印之人的d,再通过人工的办法移植到凡人身上后人工合成的。 当然,因为受到科技的限制,使得后来的超能力者实力比之柳嫣弱上一些,可通过批量生产,靠着数量倒也弥补了质量上的不足。 既然如此,宁小凝如何不能也用同样的办法呢。 论技术,宁小凝手中所掌控的尖端科技,说是领先联合议会百年也不为过。更何况,她还掌握着联合议会根本就没有的修行理论,两厢结合下,没可能制造不出类似甚至强过复仇者联盟的超能力者。 当即,技术上达到是一回事,真正实现起来,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要知道,即便是联合议会掌握了批量制造超能力者的科技,并日渐完善,可依然存在着一个极大的缺陷,那便是成功率。低到恐怖的成功率,哪怕是联合议会也不敢大规模的生产,否则一旦事情曝光,所承受的舆论压力就足以让议会的最高层引咎辞职甚至面临牢狱之灾。也正是这种种的原因,使得复仇者联盟的规模一直都上不去,几乎保持在一个恒定的数值,只有在出现战损时,才会暗地里组织人力进行d的植入,进行补充。 凭借宁小凝所掌握的力量,若只是批量制造类似于复仇者联盟那样的超能力者,虽然同样成本不菲,但还是能够大幅的提升成功率的。但心高气傲的宁小凝怎么可能看得上复仇者联盟的那点实力呢。 按照她的话来讲,与其制造一批废材,不如加大投入,创造出更强的力量。 也就是那时,她向展白提出了造神计划,在得到同意后,便开始了长达两百多年不计成本的投入。 对于造神计划,展白虽然没有参与,却是极为重视,并且给出了一个目标,那便是太乙真君境。 复仇者联盟的成员,实力大抵在地君之境,这点修为,展白显然是看不上的。 地君之上为天君,天君之上便是真君,真君之上为太乙真君。 按照展白所想,只有修为达到太乙真君之境,日后对他才有偌大的帮助。 不过,当时展白之所以提出如此高的要求,更大的原因是秉持着乐见其成的心理,成则最好,不成也并不强求,大不了继续研究好了,并没有对时间给予严格的限制。 只可惜,世事无常,因为齐天大圣的加入,给予了展白太大的压力,紧迫之下,竟是在造神计划还存在颇多的技术难题时,便要求提前发动了。 “血,我需要你的血,越多越好。”眼见无法阻止展白,宁小凝离开之前,冷着脸对展白张手道。 造神计划既然是依托于复仇者计划,自然就需要一个模板了。后者是靠着像柳嫣这种当年被帝江种下紫府奴印之人的d,那么目标更高的造神计划,自然就需要更高级的模板。而现如今,整个剑阁能够提供的除了展白之外,再无一人。 五百万人需要的d,虽然可以完全靠机器进行复制,但显然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展白若是能够提供更多的鲜血,以便于从中提取d,自然能够大幅的缩短时间了。 展白并没有犹豫,以指做剑,在左手腕上轻轻一滑,艳丽的鲜血便喷涌而出,不等撒落,便化作一粒粒的米珠悬浮于空。 不管修为再高之人,失血过多都不是好事情,稍有不慎,甚至会折损修为。 直到半空中聚集了数十万粒血珠,展白的脸色已经很是苍白了。 “这些应该足够了吧。”展白说话间,手腕的伤口已经自行愈合。 “哼。”宁小凝冷哼一声,从袖子中取出一方散发着寒气的金属盒,将血珠全部装下,做完一切后,便转身离开了。 “五百万,也不知最后能有几个人成功。”望着宁小凝离开的身影,展白心中也是分外的沉重,至于今日所失的鲜血反倒并不在意了。 两百年的时间,足够展白将伤势慢慢的养好了。 “叫楚迟来见我吧。” 展白幽幽的叹了一声,自有门外的枭娜进行安排。 也就是顿饭的功夫,楚迟已经驾着一柄飞剑,凌空而降,在跟门外的枭娜示意了一番后,走进了房内。 “说说剑衣领的情况吧,越详细越好。” 楚迟刚一进屋,便听到展白略显疲惫的声音。 上一次见到展白还是刚刚进入这方世界之中,一眨眼已经过去近三百年了。 如今的楚迟身材依旧挺拔,气质也越发的沉稳,目光更加的深邃,虽不见老态,表面上看也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无情的岁月还是在他的脸上平添了不少的皱纹,发丝中泛着点点的银霜,甚至于隐约中,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腐朽的味道。 “弟子无能,三百余年间,剑衣领也只有弟子两千三百六十二人,辜负了宗主的期望,还”再见展白,楚迟依然难消心头的一丝紧张忐忑。 “不用说了,剑衣领本就宁缺毋滥,能有今日的规模,你可谓功德无量了。”展白摇了摇头,“具体说说吧。” “是。”见展白没有怪罪之意,楚迟才稍稍放下心来。 毕竟,相比于其他阁,剑衣领的发展至少在字面上,很不好看。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正如展白所说的那般,剑衣领作为剑阁中资格最老也是最受重视的分阁,自始至终都秉承着宁缺毋滥的原则,而作为阁主,楚迟对此更是执行的一丝不苟,甚至到了不留情面的地步。 要知道,剑阁乃至其前身剑狱山庄,自从成立起,到现在,也有数百年的时间了,其中有很多元老级的人物,都诞下了子孙后代。而为人父母,出于望子成龙的心愿,谁不愿意自己的子女有更好的前程。 而剑衣领无疑就成了很多人眼中的香馍馍,为了能让自己的子女进入其中,哪怕明知剑衣领的选拔标准,走后门者依然络绎不绝,而作为唯一拥有决策权的楚迟,其所面临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楚迟之所以如此显老,未必就没有劳心劳力的原因。 “宗主是知道的,当初为了因材施教,更为了对下面的弟子起到鞭策的作用。弟子将剑衣领分出了上中下七等。到目前为止,上等一品弟子共九人,包括我在内,皆是修为达到了天君之境的。上等二品六十九人,修为都在地君之境并且修行年限不超过两百年的弟子。上等三品一百五十六人,修为虽然同样都在地君之境,但修行的年限却超过了两百年,而这些弟子若是无法在一百年内突破地君达到天君之列,将从剑衣领中除名,转投炼血军。 中等弟子共有一千三百四十一人,修为全部在真太古之境并且修行的年限不得超过一百五十年。其中,一品中等五百七十七人,修行的年限不超过八十年,否则将自动降为二品。二品中等弟子共计四百二十三人,修行年限不超过一百二十年,过时降为三品。三品中等弟子三百四十一人,修行年限皆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年间。这些弟子将有五十年的时间,如果无法进阶地君之境,同样除名剑衣领,进入炼血军。 下等弟子共有七百八十七人,皆是八十年内新进加入的新人,修为有高有低,参差不齐,所以弟子也就没有再进行细分。修为最高者即将突破进真太古之境,修为最低的甚至不过刚刚奠基而已。” “嗯,你做的很好。不过还不够,我现在要给你再加一些担子。”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话音一转,望向楚迟的目光已经变得凛冽起来。 第887章 遮天枯荣劫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不论修为,只看资质,从修行速度的快慢、战力的强弱、道境高低甚至是剑意的领悟多个方面进行全面的审核,从诸多弟子中挑选出一百个人出来,由我亲自调教。”展白思量了一番,最终开口道,“不过,由于还需要你坐镇剑衣领,所以这一次,你就委屈一下,不要掺和了。” “是。”楚迟没有丝毫的犹豫跟怨言道。 “楚迟,你跟了我也快有五百年了吧?”说完正事,展白突然话题一转道。 “有四百三十多年了。”楚迟不无感慨的点了点头。 “嗯,算算日子,你的生死劫也就在这几年了。”展白深深的看了楚迟一眼。 但凡修士,不论玄修还是妖修又或者冥修,除非是拥有不死之身者,或者吃了蟠桃、人参果或者金丹,都免不了五百年一次的生死劫。 生死劫根据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劫数,所以想要渡此劫,远非修为高就足够的,更多的还是靠运气。 楚迟现在身上之所以会散发出腐朽之气,便是即将面临自己第一次生死劫的缘故。 其实不止是楚迟,像苍剑生、严芈儿等等一些老人,也同样面临这个问题,只不过先后罢了。 “能够避开五百年一次的生死劫,只有服食蟠桃、人参果或者金丹方可。蟠桃掌握在天庭手中,人参果树历经洪荒一战,据说只剩下了一颗,却不知所踪。至于那金丹的炼制之法,却只有三清中的太上以及如来、菩提所掌控。所以,这些我都无法给你们提供。跟宁小凝不同,她的修行天赋太低,当然最主要的是并不重视修为的高低,所以我还有办法锁住其魂魄,使其不为岁月侵扰,也能避开生死劫,但却也断绝了她修为的提升,想来这个办法,你们也不愿意接受。”展白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照理,即便是我无法保证你们一定能够渡劫成功。” “宗主大可不必介怀,生死劫原本是我辈修士必须面临的劫难,生死存亡只在个人命数,弟子等还不至于怨天尤人。”楚迟诚挚道。 “呵呵。”展白笑了笑,“是啊,生死劫之所以名生死,便在于个人命数,只是若你们都死了,谁又去为我管理这偌大的基业呢?” “嗯?”楚迟一愣,紧接着便是一喜。 莫非宗主 别看楚迟对生死劫看的很是淡然,可面对生死,又有几个人能够真的释怀呢?之所以淡然,只不过是因为知道强求无果罢了,可真若是有机缘,谁会放弃追逐? “我手上确实有一法,可助人引导出特定的生死劫。”展白说到这,略微停顿了一番,以给楚迟消化的时间。 生死劫千变万化,甚至可以说每一个人各有不同,也正因为如此,才难以防范,最终只能靠运气。可若是能够引导出特定的生死劫,那意味着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既然是特定的,那便可以获得前人遗留的经验,而一旦做好万全的准备,无疑能够大幅提升渡劫的成功率。 果然如此。 坐实了自己的猜测,楚迟禁不住喜出望外,可还没等他开口道谢,在注意到展白意味深长的表情后,却是立即就收敛了起来。 似乎,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啊。 果不其然,感受到楚迟的目光,展白再也没有卖关子。 “你也不要太过乐观,事实上我这个办法,未必就比起你自己渡劫来的更好,甚至还更加的凶险不过么”展白话音再次一转,“此法虽然更加的凶险,但确实也有一些前人渡劫遗留的经验,总体上说,也算是此消彼长,唯一的好处便是一旦渡劫成功,可立时助你一飞冲天,修为直达太乙真君,即便是大罗真君也未必没有可能。” “太乙?大罗真君?!”一时间,楚迟也有些瞠目结舌了。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这特定的生死劫实在是太多逆天了,即便是再凶险,也值得冒险一试啊。 “还求宗主教我。”楚迟好无迟疑的跪伏于地。 对于楚迟的决绝,展白很是满意,屈指一弹,一页书简便飞到了楚迟的手中。 “回去之后,便按照上面的要求进行准备吧。务必在生死劫到来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到时再另行通知于我。”展白嘱咐道。 楚迟展开书简,见上面所述的并非是什么秘法,而是一连多达千条对体内筋脉的梳理之法,以他的修为,并不存在难度,只在于时间而已。 “遮天枯荣劫?!”望着书简最上面的五个大字,楚迟禁不住低声读了出来。 “所谓遮天便是遮掩天机,只有如此,放能寻得一丝空隙可钻,暗度陈仓后改为枯荣春秋劫。枯荣春秋劫与红颜白骨劫、烈日焚身劫、无边苦海劫并成为四大生死奇劫,也是最为凶险的劫数。败者烟消云散,成则一飞冲天。好在我对枯荣春秋劫颇有研究,也算有一些应对的法门。上面所罗列的筋脉调理之法,便是关乎渡劫生死的基础。有了它,在有我在旁协助,想来也能达到六成的成功几率。至于如何遮天,到时自有我来处置。”展白解释道。 “弟子谢宗主馈赠。”楚迟不无感动道。 “不需如此,这本就是你应得的。可惜,以我现在的修为,五百年的时间内只能遮天十次,下去后,你可再联络一个在两百年内面临生死劫的人,传授此法,并上报于我。” 展白的话说的很清楚了,在他彻底炼化八卦录,并且成功晋升入大帝真君,这两百年中,最终只有十个人能够享受如此待遇。而楚迟不仅获得了一次机会,甚至额外的还多了一次机会,不用猜便知是展白的特别照顾了。 “下去吧。”不给楚迟感激涕零的机会,展白便将他赶走了,三天的时间很有限,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更要接待很多的人。 第三个被叫来的人赫然是已经全面接管炼血军的聂小凡。 楚迟相同的问题,同样出现在聂小凡的身上,虽然相比于前者,聂小凡的生死劫要晚上十几年的时间,但展白还是率先抛过去了枯荣春秋劫的筋脉梳理之法。 “这一份是你的,下去后好好准备,等渡劫那天记得通知我。”对聂小凡,展白已经懒得问他的意见了。 “另外,在只会你一声,炼血军在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怕是要不得清闲了,要协助缥缈军,对整个缥缈城的辖区进行防卫,至于如何调度,就全权交给你了。”展白又吩咐了一声,这才进入到正题,“好了,现在该你详细的跟我汇报一下炼血军的情况了。” 第888章 百年后的彩蛋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聂小凡才将炼血军的现状,较为详细的跟展白陈述了一番。 现如今的炼血军人数已经达到了五万,虽不算多,但却足以称得上是一支真正的精锐大军了,而且是修士大军。 其中,以炼血暗阁的弟子作为核心构架,通过候补营吸纳新鲜血液的同时,也接受了剑衣领内应为年限超出的除名弟子,而其他各阁一旦修为战力足够,又有新投身军伍的,只要提交申请并通过考核也可进入,如此一来,不论是个人的修为战力还是整体上,都使得炼血军保持了一个极高的水准。 五万炼血军的编制很好的参考了这个世界的军队。最高层设统帅部,由聂小凡任统帅,苏秦任参谋总长。 统帅部直属有一支直接听令于聂小凡的千人嗜血营,每一个都是从五万炼血军中精挑细选出的精锐之士。同时还有百人的参谋团协助苏秦,制定军略。 统帅部以下共有十二个旅,各授旅旗,可独立作战,亦能够联合作战。十二旅中有九支为机甲旅,每人除了按照修为配发不同品阶的嫁衣神体外,还装备有代表缥缈峰最新科技的机甲。这九个机甲旅的功能很类似于古战场上的骑兵,秉承的作战原则很简单,那便是冲锋、冲锋,再冲锋,以无与伦比的锋芒,将一切阻挡在前的敌人撕的七零八碎。 剩下的三旅则为斥候旅,这三旅的军士同样配发不同凭借的嫁衣神体,却不再装备机甲,取而代之的是一切能够遮掩身形并来去如风的特种装备。当然,在遇到小股敌人时,他们则将成为最好的杀手。 机甲旅跟斥候旅说不上谁强谁弱,只在职能不同。论个人战力,此斥候旅无疑要稍胜一筹,可若论冲锋陷阵,机甲旅显然就不是斥候旅所能比肩的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炼血军无疑是一支善攻而不善守的军队。这并非是说它存在什么缺憾,只是聂小凡有意如此罢了。 毕竟,炼血军自成军之后日起,就已经注定了其战场冲杀的职能,至于被动的防御,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训练大纲之中。 因为不用像剑衣领以及其他分阁那般,要一点点的培养弟子,所以炼血军中几乎见不到真太古之境以下修为的军士,而且各个都是久经沙场。当然,修为能够达到地君甚至天君之境的人也并不多,毕竟从真太古之境到地君之境虽算不上鸿沟但想要晋升也不同意,至于从地君到天君,更是修行路上的一道天堑。 剑衣领中能够达到天君修为的也就只有楚迟等寥寥数人,更何况人数更多资源更加紧张的炼血军了。 更何况相比于剑衣领一心修行,炼血军除了修行之外,这近三百年中为了练军,可谓处处出击,于暗地里跟冥修大军以及联合议会不知道交锋了多少次。 当然,炼血军如此频繁的作战,虽然减缓了修行的提升,但也极大的提升了战力,磨砺出了一般修士所不具备的锋芒,加上宁小凝不计成本的投入,拥有了极为更加先进装备的情况下,对上一般的修士,哪怕修为稍逊,以弱胜强当真不算难事。 “一百年,在未来的一百年中,你们将接替四百多万缥缈军的防区,绝不能给冥修以及联合议会钻了空子,能够办到么?”展白问道。 “没问题,不管是谁,胆敢窥探缥缈城半步,炼血军绝对让他们付出惨烈的代价。”聂小凡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虽然炼血军只有五万之众,虽然绝大部分修为只在真太古之境,可凭借他们的先进装备以及战斗力,即便是相同数量的恶鬼天使也休想讨得好去,要知道,后者可都是地君之境的修为啊。 由此,也可看出炼血军战斗力之强。 “嗯,不过,这一百年的时间里,你们也不能闲着。五万之数还是太少,我希望百年后,炼血军能够达到十万规模。”展白继续给聂小凡肩上压担子。 “这个问题应该不大。”聂小凡在脑海中计算了一番,虽觉得有难度,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嗯,只要这百年中,你能完成这两个任务,百年后,我会给全部炼血军一份大礼。”至此,展白算是要结束两人的对话了。 聂小凡前脚刚刚离开,剑飞燕的轮值阁主闻人梓离后脚便走了进来。 跟其他阁不同,剑飞燕自成立起便设有七位阁主,发展到现在,形成了一主六副的轮值制。每十年为一个周期,轮流成为阁主,其余的六人则自动的成为副阁主。由于展潇失踪的缘故,现如今,剑飞燕就只剩下了六人,但规矩只是略做改变。 “宗主。”闻人梓离一袭白裙,依然做古人的装扮。事实上,整个剑阁所属,除了炼血军、暗剑阁为了方便作战,在服饰、发型等等方面融合了很多这个世界的元素外,其他几阁上至阁主,下至弟子,除了偶尔几个刺头,绝大多数还是更喜欢原来那种古意盎然的装扮。 “来了,随便坐吧。”展白看了闻人梓离一眼,淡淡的摆了摆手。 说起来,剑飞燕的成立,很大的原因是展白当初一时的心血来潮,虽然给予了不下于剑衣领的待遇跟地位,但平日里关注的却并不多,自然而然的,对于七女,除了失踪的展潇外,也就并没有那般熟略了。 所以,展白很清楚的感觉到面前闻人梓离的紧张。 当年,闻人梓离几乎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才加入剑阁的,连带着她所在的整个家族,也都依附于剑阁。 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往的那丝不快早已经消弭,加之在剑飞燕过的实在不错,现在早已经彻底的归心,并依靠无意剑典,让自身的修为以过去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的提升,现如今已经进入到了地君之境,甚至已经触摸到些许天君的门槛。 利用这短暂的沉默,展白从书桌上拿起枭娜整理好的有关于剑飞燕的卷宗,一目十行,也不过就是几息的时间,便已经看完。 并没有像之前楚迟以及聂小凡两人那般问对,展白而是亲自查阅卷宗,看似对闻人梓离比较客气,但从另外一个方面讲又何尝不是疏远呢。 当然,展白之所以疏远闻人梓离,并不是对她有什么看法,或者不认同,仅仅是简单的亲疏有别而已。 不论是楚迟还是聂小凡,都是从一开始就跟随他的,说是师徒关系也不为过。 反观剑飞燕的七女,七女全部都是半路出家,后来才加入的。加上平日里少有关注,感官上自然就会有些疏远。 好在,虽然疏远,展白倒不至于另眼相看。原因无他,自从他当年应芈隽之请前往春秋之洲后,剑阁的核心弟子陆陆续续的也都跟随过去了,除了剑飞燕,因为刚刚成立的特殊原因,留在了剑连天。久而久之,剑飞燕名义上虽然依旧归属于剑阁,但展白对她们的影响力却是一点点的被隐儿所代替了。 对于这个改变,展白心中倒也没有太多的芥蒂,不管剑飞燕听令于自己还是隐儿,都是一样的,毕竟夫妻本为一体,更何况,他觉得这反倒也是好事。 与其让剑飞燕在自己手中一点点的消失存在感,不如交给隐儿掌控。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来到这个世界后,展白对剑飞燕几乎已经不再过问了,任由她们自己发展。至于现在接见闻人梓离,他更多的也是替还未属性的隐儿操劳而已。 “看样子,你们是真的打算将剑飞燕打造成女儿国了,呵呵。” 第889章 六扇门跟九尾轩 看完卷宗之后,剑飞燕的扩张速度很是给了展白不小的惊喜。 到了现在为止,剑飞燕竟然已经有了足足十万门徒,更不思议的是几乎全部都是女子。 先不说其他,只是这十万这数,就将剑衣领远远的落在了身后,即便是炼血军也是大有不如。 当然,因为扩张的速度太快,整体上的质量,比之后两者也是大有不如,修为强弱两极分化极大。极强的如闻人梓离等六女(不包括展潇),修为全部突破到了天君之境,而相比之下,修为弱的更有为数近千名刚刚完成奠基的女童,显得很是良莠不齐。 “我只是很好奇,你们哪里找来这么多女童?”展白深深的望了闻人梓离一眼,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闻人梓离似乎有些意外,稍愣了一下后,还是乖乖的回道,“当然是出去找啊,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局部的战事发生,想要拣一些孤儿并不难啊。自剑飞燕成立起,我们也都是这么做的啊。” 听到此,展白这才恍然大悟。 剑飞燕当初成立的时候,就只有五人,闻人梓离跟孟天雪两女还是后来才加入的。而正是这七个女人,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在巨鹿之洲到处流窜,从其他宗门的地盘上悄悄的选拔弟子,并亲自教授,正是靠着这份坚持以及努力,拉出了剑飞燕的第一批弟子。没想到,到了这个世界,她们依然保持着这种传统,所不同的是,随着雪球越滚越大,出去捡孩子的人已经远远不止于七人,而是变得更多,最终形成了如此规模。 “我还是不明白,这个世界因为战火,孤儿固然多,但应该不止于女童吧,为何不捡回来一些男童?”展白继续问道。 “这当初还在巨鹿的剑连天时,一开始,我们也有找过男童进行培养,不过后来被娘娘制止了,从那之后,就不再收男弟子。” 闻人梓离口中的娘娘正是她们对隐儿的称呼,这一点,展白是知道的。 “这个女人又搞什么,难道想在剑阁内也搞出另外一个万花苑来?”展白嘟囔了一声,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改变这一条规矩的想法。 既然已经决定将剑飞燕交给隐儿,自己何必还越厨代庖呢? “你们现在招这么弟子,只怕不好消化吧?”展白适时的改换了话题。 “还行吧。”闻人梓离摇了摇头,不等展白继续发问,便解释道,“主要是现在剑飞燕已经有了比较完备的规矩,内分了六扇门,这个名字还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取的。六扇门分别为礼门、乐门、射门、御门、书门、数门。我们六人各领一门,而每一门又有主婢划分。其中天赋资质高者为主,差者为婢。一主会根据修为的高低,配一到六名不等的婢女。婢女的存在主要是辅助主人应付日常杂事,以让她们能够一心修行。而作为主人,则要负担起婢女修行的条件以及资源。” “六扇门?主婢有别?这倒是有意思。”展白对剑飞燕的这种构架显得很是欣赏,“如此说来,整体上剑飞燕的弟子可以分成两个层次喽,那不知主婢的比例如何?” “大体上为一比四。”闻人梓离回道。 “换言之,剑飞燕现在真正能够拿得出手的弟子只有两万了。” 两万弟子,这个数字还是比较合理的,虽然比之剑衣领只有两千多人,还是多出了近九倍,但比起其他已经独立出去的五阁在对于弟子规模的控制上已经很好了。 “哦,差点忘了。既然你们六个人各领一门,那么潇丫头呢?她虽然失踪日久,但毕竟还是剑飞燕的人,日后,她若是回归,又该如何处置?”展白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嗯”闻人梓离有些犹豫。 “怎么,难道连我也不能知道么?”展白微微有些不快。 剑飞燕虽然给了隐儿,但毕竟现在还属于剑阁,日后,他也不准备将其独立出去,换一句话说,展白只是将剑飞燕的管理权力交给了隐儿。 作为剑阁的宗主,展白可以对剑飞燕的发展不发表意见,却很难接受她们对自己的隐瞒。 “宗主息怒,并非如此。只是那事并不归弟子管,弟子所知的也是不多。只知道当初展潇离开剑连天之前,便将她麾下的百多名弟子交给了娘娘。娘娘后来又安插进去了一些人,组建了名为九尾轩。九尾轩虽依然隶属于剑飞燕,但实际上却是独立的存在,即便对我们也是颇为神秘,现在暂时代替展潇掌管九尾轩的是个名叫燕翎的女子。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九尾轩所有人就在缥缈城辖区内划出了一片原始丛林,迁移了进去,平日里跟我们的接触都极好。三百年中,只是那燕翎,我们见到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而且也极少见她们寻找新弟子。”察言观色下,闻人梓离当即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九尾轩?”展白细细咀嚼了这个名字,很快心中就有了猜测。 从这个名字加上闻人梓离的描述看,里面应该被隐儿安插进了九尾灵狐或者九尾妖狐,只是她为何这么做,又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甚至瞒着自己,就不知道了。 “那燕翎的修为几何?”展白问道。 “这弟子看不出深浅。”闻人梓离讪讪道。 能让天君之境的闻人梓离都看不出深浅,已经可以说是深不可测了。 “嗯,此事我自有主张。”眼见在闻人梓离这边也得不到太多的信息,展白便不在纠缠,看了看时间,便开口道,“知道这次唤你前来的原因么?” “弟子不知。”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不得不对你们几阁进行一些拔苗助长的手段。为了不让你们说我厚此薄彼,你们跟剑衣领一样,从剑衣领中挑选出一百名弟子,其中也可以包括你们六个阁主,一个月后,向我报道,我会在未来两百年中,对你们亲自指点,以期尽快的提升你们的修为。至于这一百个名额怎么分配,回去后,你们六人商议嗯,留出十个名额给九尾轩吧,如果她们拒绝的话就算了。” 一连接见宁小凝、楚迟、聂小凡以及闻人梓离,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展白从书桌后缓缓站了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先生,不然,今天就到这里吧。”枭娜知机的走了进来,不无劝说道。 “还是算了,时不我待啊。”展白摇了摇头,拒绝了枭娜的好意。 当然,所谓时不我待更多的是托词,毕竟还有两百年的时间,也不在乎一天两天。但话又说回来了,展白总不能对枭娜说,无序之城还有个姑娘在等着自己吧。 “再劳烦一下你,去把褒允叫过来吧。”展白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傍晚七点了。 “哦,对了,再去整一桌饭菜,我跟褒允也有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 第890章 天君巅峰 四个小菜,一壶美酒,两人端坐,谈笑风生。 这一切就仿佛真的只是简单的吃饭聊天,从头到尾都没有谈论公事。 都说女人有了事业会更加的美丽,现在的褒允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了。 依然是那张千娇百媚的瓜子脸,不施粉黛,却摄人心魄。一身简约却处处彰显别致的白裙,更给她增添了些许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谈笑间,一颦一笑,却脱去了不少少女的青涩,越发的明媚耀眼。 气质上的成熟,一旦施展开来,其威力是难以想象的,至少对展白而言已经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小腹之中已经燃烧起了一团炙热的火焰。 “我脸上有什么么,怎么老这般直勾勾的看人家?”褒允似嗔似羞的白了展白一眼,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中,更散发出让人难以承受的悸动。 “小妖精,不知从哪里学的勾人伎俩。”展白咬牙切齿了一番,喘息之声明显的粗重了。 “哪里有。”褒允有些心虚,也不知道是受了展白炙热目光的烘烤,还是喝了酒的缘故,白皙的脸蛋上立即浮现出一层氤氲的绯红,一直辐射到欣长的雪颈。 吼!! 至此,展白哪里还有心情吃饭,一声低吼,身形急转之下,已经到了褒允的背后,将其横抱于胸,便径直的向着卧室走去。 春风一度,江堤崩溃,千里涛涛直扑玉门 数度的,代表着数次的攻坚冲锋,带战事停歇,却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的残败苍白。 偌大的玉床之上,处处凌乱,散发着一种特殊的糜香气息。 都说小别胜新婚,此话当真不假。 一场荒诞下来,两人皆已经气喘吁吁,却依旧不舍得分离,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不知何时,两人散开的长发都已经纠结在了一块。 “这就是所谓的结发了,呵呵。”休息了好一阵才生起了一丝力气的展白,玩弄着两人结在一起的长发,轻笑道。 嘤! 怀中佳人轻轻的蠕动了一下,算是回应了。 “世人皆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现在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仙人虽然有着偌大的神通,可也因此失去了很多床第上的欢愉,远远比不得凡人来的酣畅淋漓。那种蚀骨的乃至事后的疲惫,真的太容易让人上瘾了。”展白不无感慨道,话音刚落,腰间就传来了一丝的疼痛。 为了享受一时的欢乐,而将修为进行封印,这种危险而刺激的事情,或许也就只有展白才能做得出来了。 好在,这里是地球,若是在九洲之地,饶是展白也没有这种胆子了。不为其他,若是突然闯进来一个为非作歹之辈,在这种时候就能轻易的要了两人的性命。 时间一点点过去,封印最终不解而魄,恢复了修为的两人立即扫去了原本的疲惫,却依旧懒懒的不愿动弹,只为享受这种肌肤相亲间的宁静。 “一直都没有问你,褒允大宗师,不知道现在剑斋如何了?”利用这个时间,展白适时的开口。 “你手上难道没有卷宗?”褒允懒懒的实在不愿意多开口。 卷宗自然是有的,不过某人看没看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我我最近比较忙,还没来得及看呢。”展白不无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一句话两个谎言,饶是展白也不禁有些脸红。 好在褒允并没有特别的在意,先是在展白的怀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组织了一番语言,徐徐开口道,“你知道的,想要成为剑斋的弟子,所需要的条件比较特别。修行天赋资质是一方面,另外还要有一颗从一而终的心,像你这种花心大萝卜是万万不能的。” 得,看里褒允并不是全然不知道展白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只是因为太爱展白的缘故,爱到纵容的地步。 “话、话也不能这般说,我即便不跟人合作,也能独自使出玉女素心剑典的。”展白闪烁其词的反驳道。 “你当然是可以了,至少我不觉得这世上有你学不会的剑典。”褒允白了展白一眼,“我说的是一般的情况。若是有人能够像我修成左右互搏之术,自然就不用说了。只是这样的人又哪里那么容易寻找,说是万中无一也不为过。至少到目前为止,整个剑斋一万多名内门弟子中,有此资质的都不超过一个巴掌,这其中还有你带回来的那个蒙于幺儿。” “这么少?”展白听到这额头不由的微微一皱,“当初我不是把蒙家的双道境的修炼法门告诉你了么?蒙于幺儿之所以能够经过简单点拨便能使出左右互搏,很大程度上就是依靠其自身的双道境。若是将此跟玉女素心剑典融合在一起,应该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吧?” “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蒙于幺儿的双道境虽然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领悟左右互搏的难度,但依然不小。真正说起来,双道境跟左右互搏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双道境的使用在于随时切换,但无论如何切换,还是有先后次序的。而左右互搏就完全不同了,它要求的是同时使用两种完全不同的招式。在本质上,两者还是有极大不同的。至于你说的将双道境的修炼法门跟左右互搏的玉女素心剑典融合起来,确实有了意想不到的惊喜,我也是历经了五十多年的时间,才在蒙于幺儿的帮助下,彻底完成,最终创造出了左支右绌剑典,比之玉女素心剑典更加的精妙,只是可惜的是,对资质的要求反而更高了。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修成,就连蒙于幺儿也还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呢。” “左支右绌剑典?这名字”展白有心吐槽,可感受到褒允的目光,最终还是讪讪的闭口了。 名字虽然怪异,只要允儿喜欢就好。 “你现在的修为如何了?”展白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集下去。 相比于剑斋,他更加在意的是褒允。 从一开始,展白就将剑斋看做褒允打发时间的玩物,所以从未想过用到它。 事实上,展白不用问,凭他现在的修为,早就已经发现,褒允的修为竟然一举突破进了天君之境。 这份惊讶无疑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要知道,褒允因为种种原因,在还是魏国郡主的时,也仅仅是刚刚奠基而已。在对比同一时期,楚迟这些展白的老部下都已经达到了真太古之境。即便是回道地球之时,修为也极为有限,不过区区太易境。 可三百年过去了,褒允的修为竟然一举赶上了楚迟,这如何让他不惊讶。 不说楚迟,即便是展白自己,在没有融合神格的情况下,按部就班的修行,现在也未必能做到更好了。 褒允的修行天赋固然高,但展白却不相信,比自己还要强。 听到这个问题,褒允显然变得雀跃起来,抬起头,不无骄傲的说道,“哈哈,我现在可是已经到了天君之境的巅峰了,估摸着再有些日子,就有可能突破进真君之境了呢。” “怎么会这么快?!”这下,展白也是惊住了。 他看出褒允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天君之境,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已经到了天君的巅峰,而且马上就能够突破到真君之境,这、这未免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 第891章 十二楼五城 “感谢我?”饶是展白,也有些糊涂了。 这三百年来,两人见面的次数都不多,而且大多数都是为了一解相思之苦,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指点修为啊。 “当然了,我修行之所以这般快,最主要的原因,便在于你白玉京内给我开辟的洞府。在里面修炼的感觉实在太奇妙了,且不说,有着充足的剑元素的真元供我吸纳修行,最主要的是那些真元一旦进入到我的体内,甚至不需要特意的运转,便能自动的化为己用,源源不绝,还不用分神消化,只是这一点,就比起那些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不知好了多少。这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在里面修行,一路行来,竟然不存在桎梏,但凡境界突破前应该有的桎梏,几乎全部都是一蹴而就轻松的突破掉了。在里面修行一年,堪比在春秋之洲修炼一年。若不是我还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教授弟子,现在修为就算进入太乙真君也不奇怪呢。”褒允说的轻松,可听在展白的耳中,整个人都给震惊了。 褒允说的并不清楚,但展白又如何不知道,可正是如此,才更加的震撼。 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寻常修士,即便达到了大罗真君之境,紫府内的白玉京更多的是储存真元之地以及一些死物,但像九帝三清之流的白玉京却可以藏人,甚至可以作为他人修炼的圣地。 十二楼五城,可不仅仅是简单的一个称谓。 十二楼中分别为:合影楼、夺锦楼、三与楼、夏宜楼、归正楼、萃雅楼、拂云楼、十卺楼、鹤归楼、奉先楼、生我楼、闻过楼。 五城分别为:山清水秀城、楼瞰玉京城、五城中衢城、江厦名宗城以及德隆昌景城。 十二楼五城名字的由来,据说是天地初开之时天地间最早形成的奇观,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沧海桑田早已湮没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后人中第一个修为达到白玉京之人,便为了纪念,以将十二楼五城的名讳移入白玉京,慢慢的也就成为了定势。 且不说这有的没的传说,只说白玉京中的十二楼五城,之所以有楼跟城的区别,便在于范围的大小以及地位的高低。 楼小于城,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往往楼作为地标型的建筑,其地位又要高于城。昔不闻民间中黄鹤楼、滕王阁、岳阳楼知道的人很多,却未必知道这些名楼所在的城市,就是这个道理了。 如果将展白白玉京中的十二楼五城比作一个容纳了庞大真元的圣地,那么真元浓度却是各有不同。十二楼虽小,但所凝聚的真元更多。若是作为修行之地,十二楼自然要高过五城之地了。 白玉京没有天地之分,更像是一个星系。位于中央地带,堪比恒星的便是展白所融合炼化的神格,那是一柄并不算夺目,但却饱含了岁月沧桑的万丈古剑。十二楼形状各异,但既然名为楼,自然便是古刹的模样,只是有大有小,有高有低罢了。全部围绕在神格的四周做着公转,其中体积越小的,距离神格越近,因为属于近轨道,公转一周所用的时间也就越少。反观五城之地,因为体积巨大,根本就是一座座漂浮于星空的城池,所以就只能处于更远的高轨道,公转一周的时间就变得极长。 不要小瞧了这距离的长短,以及公转一周的时间。 距离神格越近,其所处的星空中真元的浓度便会越发的精纯。而其公转一周的时间,恰恰会影响到在上面修行之人,运转周天的时间,时间,越短就意味着周天运转的越快,修行起来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初在进入到地球分配十二楼五城的归属权上。 五城之地因为最大,除了单独拿出了五城中衢城给了神机营外,剩下的四城则分配给了剑无量、剑飞鱼、剑飘叶、剑司空、剑摘星五阁以及炼血军使用,至于具体的分配上,展白并没有过问,每一个分阁都给予了进入四城的所有玉牌,至于如何划分,就全凭他们自己谋划了。 剩下的十二楼,显然就不是普通弟子能够涉足的了。 其中有两楼给了剑衣领,两楼给了剑飞燕,两楼给了暗剑阁,一楼给了神机营,一楼给了剑斋,一楼给了炼血暗阁,还有一楼则作为奖励共同给了五大分阁。剩下的两楼,分别为拂云楼以及生我楼最小,只有独层,距离神格也最近,虽然那单独的一层内也是别有洞天,但展白最终只分配给了隐儿跟褒允,而且也只有两人有权利进入。 这两座独楼中,展白当初由于考虑到隐儿出于假死的状态,所以便将最好的拂云楼赐予了褒允,将生我楼给了隐儿。 原本可容纳千人不止的拂云楼,自从就成了褒允日常修行的洞府。 真元浓厚纯粹,公转时间极短,对于修为并不高的褒允而言,无疑是极大的机缘了,也显示了她在展白心中的地位。 有了这种资源上的倾斜,褒允修为提升的速度快是应该,可也远没有这般恐怖啊。 至于褒允口中所谓的吸收真元不需要消化运转便能化为己用,还有一路高歌猛进,面临桎梏一冲而破,更是闻所未闻。 若是十二楼真有这般逆天,他还用得着像现在这般费尽心思的想要提升弟子的修为实力么?更何况,在十二楼中修行的又不仅仅褒允一个,楚迟他们的洞府所在的楼虽没有拂云楼好,但也不至于有如此天壤之别啊。为什么这种种超乎寻常的事情没有出现在其他人身上呢? 难道允儿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展白心中暗自猜测着,不由自主的向着怀中的褒允看去。 可正是这毫无征兆的一眼,却让他清晰的看到了怀中褒允美眸中一闪而逝的黯然。 虽然这丝黯然来的极为突兀,去的又是转瞬之间,但还是被展白清晰的捕捉到了,并且自信绝没有看花眼。 褒允瞬间恢复的迷醉神情,可看在展白的眼中,却总有种强颜欢笑之感。 难道她练功出了岔子? 展白心头猛的一突。 修行速度快,并非全部都是好事,一路的顺风顺水很容易造成根基的不牢,久而久之积淀下来,甚至会形成心魔,增加走火入魔的几率。 难道允儿也感觉到这种状态的不正常,只是怕引起自己的担忧,而故意隐瞒? 不怪展白如此想,因为这实在是正常不过的思考了。 “允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想到这,展白脸色一沉,故做出愤怒之色道。 “没有啊。”褒允睁着无辜的眼神,似乎很好奇展白为何会如此问。 褒允的前世,曾在这个世界上是名演员,所以她看似无迹可寻的表现,在展白的眼中,就变成了表演。 展白没有开口,就那么面色阴沉的盯着她,而褒允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虚心,也直勾勾的于之对视。 时间一点点过去,原本旖旎的气氛便的越发沉重,甚至在展白的有意为之下,越来越压抑。 一滴滴晶莹的汗珠,从褒允白皙滑腻的皮肤内渗透出来,然后顺势流下,不多时,已经完全染湿了展白的胸膛。 哼哧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终于一声轻微的抽鼻子之声打破了这片压抑的死寂。 展白清晰的捕捉到,随着褒允鼻翼的微微扇动,两颗晶莹的泪珠混入了汗水之中,流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892章 惨痛的代价 展白突如其来的厉吼,让毫无防范的褒允娇躯一颤,尤其是在接受了那两道冷厉的目光后,一时间,委屈、哀痛纷纷袭上心头,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的便大哭了起来。 “是不是有人为难于你?”展白不觉得心头一软,但目光却是依旧冷厉。 褒允的地位其实很尴尬,在偌大的剑阁内几乎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加上后宅中难以避免的龌蹉,展白很容易就想到了宁小凝。 原本,隐儿才是最大的怀疑目标,但却陷入沉睡,根本分身乏术。那么唯一能给褒允制造麻烦的就只有宁小凝了。至于琴音想来她还不敢。 “嗯嗯”怀中已经泣不成声的褒允摇头。 “乖,不要哭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展白并不怎么相信,只能耐着性子安慰道。 “我我们的孩子没有啦!!!!!”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完,展白立时间就傻了。 他想过无数中可能,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 “我们的孩子?” 修行之人,子嗣艰难,也正因为如此,才备受重视。以展白而言,别看他平日里对女儿展念念以及儿子展伯夷关心的不多,但主要的原因不是其冷漠无情,而是被时事所扰,根本没有能力过那种相妇教子的生活。 从当初离开残虚之地,到现在,展白的能力跟地位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可其愿望却从来都没有更改过,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马放南山,过一过逍遥的日子。 可大环境使然,在连自己生死能难以掌控的情况下,这仅仅只是个梦想而已。 或许是感受到了展白的决然,褒允自知隐瞒不过,最终将事情的始末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也揭开了展白心头的一个疑惑。 这三百年的时间,展白虽然跟褒允见面不多,但总还是会找些时间团聚,一解夫妻的相思之苦,哪怕是在最近两百多年的外出入世,也从未断绝过。 原来,早在刚刚进入这地球的前几年,展白在跟褒允的一番后,就暗种了珠胎。 因为没有经验,加上身为修士,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在没有显怀的情况下,褒允自己都没有察觉,直到 褒允进入拂云楼修炼,一开始,速度虽快,但也没有那般匪夷所思,直到有一天,身处其中的她突然感觉到腹内一阵绞痛,细心观察下却是勃然变色。 这一内视,褒允才发现,在自己腹内竟然活跃着一团幼小的生命。只是这一发现,却没给她带来多少惊喜,恰恰相反,带来的却是无尽的悔恨。 原来,因为她修炼之时,吸入了太多的剑属性真元,真元进入体内,于筋脉中流转的同时,也会不断的坚韧五脏六腑,自然也包括暗怀胎珠的子宫。可褒允的身体常年浸染真元倒也没什么影响,可那新生的胎儿又如何能够承受。等她发现之时,胎儿早已承受不住真元的侵蚀,只是瞬间,便重归一团血水,只给褒允留下了毕生难忘的绞痛。 没等褒允因为绝望而痛苦不已,那被真元所炼化成的胎儿血水,再次引发了异变,引发了核心神格的悸动。 那团胎儿血水猛得自褒允的腹内消弭,再出现时,已经化作了一根头发丝般的红线,一头系着褒允,另外一头则直连神格。 自此之后,每当褒允再进入拂云楼修行,那到若有若无的红色丝线都能够给她带来有规律的悸动,如同胎儿的心跳,每跳动一下,其修为便会有长足的提升。 “老公,都是我不好。害的咱们的孩子可即便如此,那孩子到没了,不仅没有怪我,竟然还身化红线,反哺呜呜” 或许是内疚,或许是害怕,这么多年来,褒允一直都没敢将此事告诉展白,甚至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直到今天说出这一切,那积淀在体内数百年的内疚跟悔恨,才如同决堤的海水一半喷涌而至,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若说展白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也是他的血肉,却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说没就没了。 可心痛归心痛,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备褒允也是无济于事,更何况她已经那般痛苦了。 低头望着怀中已经哭的气若游丝的褒允,展白不自觉的紧了紧手臂,恨不得将其融进自己的怀中。 哭吧,将埋藏在心里数百年的沉痛全部倾诉出来,这也算是好事,否则,日后很容易生出心魔,而到了那时,就后悔不跌了。 另外一方面,展白也终于解开了褒允修为突飞猛进的原因。 那胎儿体内毕竟有着展白的血脉,恰恰是因为他的死,才引动了神格的悸动,通过那一丝血脉之力,源源不断的反哺褒允。这种反哺可不仅仅是真元的传递,更多的是剑道的传递。 这一变故,虽然大大的省去了展白的一番麻烦,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现如今褒允确实不用他担心,想着用什么办法快速提升其修为了,但所付出的代价也实在是 不知何时,褒允已经哭晕了过去。这种事情对于修士而言,可谓是天方夜谭,可也由此可见,对她的伤害会有多大。 哭的太厉害,别说凡俗,即便是修士,也是有可能伤其根本的。所以展白急忙调动真元,护住了褒允的一丝清明,做完这一切,才缓缓的起身下榻,只穿着一袭睡袍,便踱出了卧室。 深秋的夜晚,已经倍感萧瑟寒冷,但展白却丝毫未觉,驻足于院子之内,讷讷的仰天漫天的繁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袭长袍自身后披在了展白的肩头,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明天,你去通知琴音,日后,准许你们二人与允儿一同进入拂云楼进行修炼。还有,平时也多跟允儿走动走动,宽慰一下。”展白依然仰望星空,但却出声叹息道。 “嗯。”身后,枭娜点了点头。 之前,卧室内发生的一切,根本逃不过她的耳目。 展白能够做出这番决定,已经表明他已经重新回归了理智。 既然孩子已经没了,再如何伤感也无济于事,与其这般,还不如将坏事尽量的转为好事。那丝红线既然能快速的提升修为,那么若是对枭娜跟琴音也能起到作用,哪怕只是一丝作用,也是好的。 “还有将伺候允儿的人,不管是何身份,全部处死。”说到这,展白的目光不禁射出一抹冷冽。 虽然,孩子的死是个意外,真正归咎起来,更多的还是因为褒允没有经验的缘故,但无论如何,作为随身伺候褒允之人,多多少少都摆脱不了责任,即便真的没有,那也只能怪她们倒霉。 展白的怒火,不能发在褒允的身上,但总要有人承受,不是么? “那要不,从剑阁内调一些有过生产经验的弟子替代,去伺候娘娘?”枭娜提议道。 “嗯,还是你细心,就按照你说的去处置吧。”展白点了点头。 第893章 暗剑阁的残忍 “允儿,你不要伤心了。事情已经发生,再伤心也无济于事,只会苦了自己。再说,孩子没了,以后再要就好了。咱们修心之人虽然子嗣困难,但相应的寿命也远比凡人悠长。只要以后咱们多努力努力,总能够有的。”展白搂着褒允,温声安慰道。 “老公,你真的不怪我么?”褒允抬头望着展白。 “这有什么好怪的,毕竟你也不想的。”展白笑着抚慰道。 见展白说的恳切,褒允这才略微安了安心,轻轻的枕在展白的胸口。 “据我得到的消息,九洲大地那边各方势力都开始蓄势以待了。反观咱们这边,势力还是太过薄弱了,所以未来我可能还是无法拿出太长的时间陪你,你不会怪我吧?”展白歪头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咱们就这般平静的生活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回九洲?”褒允有些不情愿道。 “哎,现在这般就真的平静么?其他且不说,只是冥修那边,刑天就虎视眈眈呢。有些事情现在还无法告诉你,但你只需知道,我并非是贪恋权势之人,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的未来。等到那一天,咱们就能找一个山清水秀无人骚扰的所在,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好不好?”展白叹息一声,有些事情不能对褒允说,不是信不过她,只是不想让她担忧罢了。 一连三天,就在这种平静的依偎中度过了,好不容易,终于宽慰了褒允,才放其一身轻松的离开。 不过,展白还不能就这么返回无序之城,在离开前,还需要见两个人。 第一个是魅蝎。 暗剑阁经过三百年的发展,现如今已经拥有三千人。相比于炼血军更合适战场冲杀,暗剑阁更像是修行军队中的特种部队,更适合完成小规模的渗透、暗杀等任务。 展白对于暗剑阁的重视,几乎丝毫不下于剑衣领。这三百年中,也是时常关注,几乎不用看卷宗,也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 在外人看来,暗剑阁的人,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足以称得上“疯子”二字了。 为了提升修为跟战力,这些人几乎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其手段即便是展白看来,也足以称得上是“残忍”二字了。 就以现在的魅蝎而言,此时的她甚至已经称不上是个人了。 相貌依然妩媚动人,加上特有的冷傲,别有一番风味,身材一如既往的高挑傲人,加上包裹全身的紧身皮衣,足以秒杀万千男人的眼珠子。只是那闪着金属光泽的银白色皮肤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双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灰白眸子不仅如此,那双眸子甚至已经不是人该有的圆形,反而更像是毒蛇所拥有的菱形,还有,那微启红唇,裸露出的两颗尖锐的虎牙,怎么看都有吸血鬼的风范呐。 “能告诉我,你怎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子么?” 哪怕是展白,不知为何,只是看了魅蝎一眼,都有种心悸的冰凉之感。 “进化。”魅蝎的声音比之以往变得沙哑了许多,隐约中甚至带着些许金属摩擦的音调。 魅蝎原本留着的一头乌黑的大辫子已经被剪得齐耳,没有丝毫的束缚,中分开来,随着一阵山风吹过,几缕头发调皮的撒在了其眼鼻之上。 “你用了进化液?”虽然有了猜测,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后,展白还是不由的有些震惊,“宁小凝不是说过,那是失败品么,而且也关闭了那所实验室。” “不是我,而是整个暗剑阁。”魅蝎先是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进化液对很多人而言确实是失败品,但同时也是成功品,至于如何评价,就看个人敢不敢用了。” 进化液是宁小凝众多实验品中的一个,其成果,比之即将要进行的造神计划还要极端,称其为造魔也不为过。 宁小凝即将要进行的造神计划,即便失败了,也不过是身死魂灭的下场。可进化液一旦服用,不成功便会彻底的失去神智,让其成为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肉。 进化液的恐怖之处,不仅如此,还在于其不可预测性。换言之,即便使用进化液成功,谁也无法预料会生出什么样的变异,最后弄得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实在太正常了。 看看现在的魅蝎,皮肤金属化了,眼眸一片冷漠,看不到一丝的感情,甚至还长出了两颗吸血鬼般的牙齿,这还只是表面的,至于性情上的变化,就不是眼睛所能看到的了。 此时,即便有人说魅蝎喜欢喝人血,展白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你的修为”展白定定的看了魅蝎好一会,凭他的眼力,竟然完全看不透。 “天君巅峰。”魅蝎没有隐瞒,“不过,放单对上普通的真君修士,我有把握一击击杀。” 嘶!!! 展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之前说,暗剑阁的弟子都服用了进化液?”良久之后,展白再次问道。 “是的,必须服用。”魅蝎斩钉截铁道。 “怪不得,你们暗剑阁的人数会有这般大的起伏。”展白总算搞明白了一个之前的疑惑。 在最近的两百年中,暗剑阁的弟子数量极不稳定,多时达到了数万人,少的时甚至只剩下了可怜的一两百,这种巨大的差异,在没有大规模战争的情况下,是极不合理的。而且据枭娜呈报给他的卷宗显示,那些身死的暗剑阁弟子,极大多数都是非战争死亡,只是具体如何,因为暗剑阁的刻意封锁,直到现在,展白才弄清楚。 “你们原来的十一个人还活着几个?”展白一脸铁青的问道。 “算上我,还有四个。狂蝎在服用进化液十年之后突然发狂,被我亲手击杀。厌蝎服用进化液后支撑了三十年,最终还是没有挺过去,猝不及防下,杀死了骨蝎等十六人,后被瘟蝎、枭蝎联手击杀。那一战,枭蝎、瘟蝎重伤,紫府完全碎裂,分别于三年以及五年后寿尽。獠蝎是在出任务时突然发狂的,不仅将其带出去的小队成员尽数杀死,更击杀了二十三名恶鬼天使,后被围攻致死。狡蝎是去年入魔前自杀的。”明明是最亲密的伙伴,可在魅蝎说来,就仿佛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听不出丝毫的悲伤。 “如此说来,暗剑阁原班人马,就还剩下你以及狞蝎、影蝎跟残蝎喽?”展白阴鸷的目光下是即将要发作的怒火。 对于进化液,宁小凝曾经给他做过详细的报道。其最歹毒之处,在于它的表现根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服用进化液后,有的人或许当时就会发作,狂化入魔。有些意志坚定者或许能支撑数月、数年甚至数百年之久,根本无法给出一个确切肯定其成功的时间限制,也正因为如此,在想尽办法也无法解决这个致命的问题后,宁小凝才最终壮士断腕的舍弃。 面对展白即将发作的怒火,魅蝎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丝毫不动容的静立于侧。 “你呢,你觉得自己还能支撑几年?”展白近乎咆哮的质问道。 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魅蝎现在的情况绝不乐观。其眸子里的冷漠,已经到了泯灭人性的边缘,而一旦失去人性,就必然意味着彻底入魔,变成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肉,而到了那时,为了击杀她这个隐患,又会让多少人一同殉葬? 乱搞,实在乱搞。 “宁小凝知道这件事么?”没有等来魅蝎的答复后,展白果断的问道。 第894章 父女吵架 展白不是不知道暗剑阁出了问题,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的恶劣,甚至毫不客气的说,即便因此而全军覆没也是有极大可能的。 这才不到三百年的时间,十一名暗剑阁的原版人马就死了七个,那剩下的四个又能熬多久?“宗主,其实我们已经总结出了对抗进化液的一些手段。”魅蝎刻意的避开了展白的问题,转化话题道。 “说。”展白焦虑的冷喝道。 “进化液的强大之处,在于无限制的强化我们的身体,包括修行的资质、肉身的强度以及筋脉的韧性等等。但有得必定有失,由于力量的提升远远超过了神念的提升,心魔也会飞速的滋生,很容易就积累了我们难以承受的地步。到了那时,强大的心魔便会吞噬神智,最终狂化入魔。 所以只要我们能守住心神的最后一丝清明,便能支撑更长的时间。而守住清明最好的办法,便是自我封闭,在神智于心魔间建立起一道隔离鸿沟,便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挡心魔的入侵。”魅蝎解释道。 “可你也说了,这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挡,却无法消除。”展白并没有太多的乐观。 “足够了。只要我们的修为突破进太乙真君,弟子就会终止服用进化液,全力的提升神念,只要神念提升上来了,便能抵挡甚至压制住心魔。换言之,只要那道隔离鸿沟能够支撑足够的时间,就可以了。”魅蝎说的轻松,可其中的凶险程度,展白又如何看不出来。 “你有把握么?”展白的声音缓和了少许。 “有一成的把握。”魅蝎没有敷衍。 “一成?你都只有一成,那么其他人岂不是连半成把握都没有?”展白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弟子也没有要求下面的人全部达到太乙真君,只要到真君境就可以停止服用进化液,所以成功的几率是差不多的。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进化液很容易上瘾,到了那时想要强行停止服用,怕是很难办到。”魅蝎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这变是服用进化液的悲哀,一旦沾染上了,想凭自己的意志力摆脱根本就没有可能。否则的话,暗剑阁那么多的弟子,也不会明知必死还要继续服用了。 “哎!!!”一声浓重的叹息自展白的口中发出,沉重的盯了魅蝎,好一会才开口道,“希望你能支撑下来,等修为提升到太乙真君后,告诉我。我帮你戒掉进化液。至于下面的人,以后就由你负责吧。” “现在,暗剑阁的情况,还能执行任务么?”展白想到了什么,不由的开口问道。 “完全可以。”魅蝎毫不含糊道,“宗主放心好了,暗剑阁原本就是以小队的建制执行任务,即便有人突然狂化,身边的队友也会第一时间解决后患的。” “可如此一来,不就很容易暴露行踪么?”展白摇了摇头,“以后,没有我的命令,暗剑阁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吧。不过,这一次,你们联合炼血军巡逻缥缈城,倒是没有太多的妨碍。” “是,宗主。” ”如果没有别的事,弟子就告退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反倒是魅蝎提出了离开。 此时的展白也是意兴阑珊,无力的摆了摆手。 一阵微风刮过,魅蝎已经消失于院子之中。 为了能够尽快的提升剑阁的实力,展白强行启动了造神计划,这原本就已经足够残忍的了,只是相比于暗剑阁 “看来魅蝎的状态还算是不错,至少到了现在,还记得给宁小凝遮掩。”望着空空如也的院子,展白的心思杂乱,最终还是掐灭了向宁小凝兴师问罪的念头。 暗剑阁使用进化液的事情,或许有宁小凝的默认,但以魅蝎的性子,若她不愿意的话,除了展白,也极少有人能强制于她。 而且,如今看来,宁小凝还是很懂得这个度的,至少没将进化液用在除暗剑阁以外的地方上。 “公子,她来了。”不知何时,枭娜出现在展白的面前,轻声提醒道。 展白抬头看了枭娜一眼,似乎从对方的神色中发现了什么,但最终没有多问,“让她进来吧。” “公子还有另外一个人。”枭娜犹豫着最终还是说了出口。 “男人?”展白心中了然,多问了一句。 枭娜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无惶恐道,“公子恕罪,都是婢子失察,直到现在才知道。” “好了,你也不是千里眼顺风耳。那丫头若是有心遮掩的话,也未必就做不到。”展白摆了摆手,原本他就没有怪罪之意,“先让那个男人在大门外候着吧。” 随着枭娜离开,不多时,再回来时,身后已经多出了一人,赫然是展白数百年没见了的女儿展念念。 相比于上一次见面,现在的展念念早已经脱去了少女的青涩,继承了一半母亲一半父亲血脉的她,已经彻底长成了成熟的女人。相貌虽算不得绝色,但却也是难得的美艳,身段丰腴带着些许上位者的英姿飒爽。 就在展白上下打量女儿的同时,展念念也在死死的盯着父亲。 枭娜适时的离开,给父女二人留下难得的独处时间。 “坐吧。”良久之后,展白指了指石桌对面的石凳开口道。 展念念默然而坐,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即便是父女,再深的感情,在悠长的时间面前,也变得陌生起来。更何况,只看相貌的话,展白甚至比起展念念还要显得年轻一些,与其说是父女,更不如说是姐弟更让人相信。 “听说这些年剑摘星在你的领导下,发展的很是不错。”还是展白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默。 “再好,也比不过你的一纸命令。”展念念复杂的看了父亲一眼。 “咳咳,看来你已经接到通知了。”展白更尴尬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 “那个女人说,造神计划成功的几率只有万分之一。换言之,我剑摘星十数万弟子,最终能够活着出来的不过十人,不知宗主可否教我,日后如何向那些死去的弟子交代。”看得出展念念对这个计划极为排斥,甚至因此,对展白也已经怨恨上了。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剑摘星虽然从剑阁中分离了出去,但依然是在我的麾下。”展白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少有的强硬,但在面对女儿时,语气还是不要的软了下来,耐心解释道,“更何况,十万乌合之众换十个太乙真君的强者,这无论如何都不算是坏事。修行原本就是逆天之事,且不说这些弟子有多少人能够在有生之年达到太乙真君的修为,只是每五百年一次的生死劫,就足以淘汰掉绝大多数。” “寿终正寝跟夭折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展念念依旧忿恨道。 “听说你带来了一个男人?”展白实在不愿跟女儿在这个问题上争吵,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那是我丈夫。”展念念最终还是给父亲留了些颜面。 毕竟,造神计划涵盖的范围太广了,不仅仅是他剑摘星的人,其他几阁以及数百万缥缈军也会参与。如此大的事情,一旦运作,根本就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即便她是展白的女儿。 “丈夫?”展白先是一惊,但脸色很快就阴沉了下来,“为何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知道?” “不敢劳您大驾。”展念念虽然说的冷漠,但语气中还是带上了些许的委屈。 不论展白是什么地位,在女儿的心中,他更主要的是个父亲。 所谓爱之切,责其深。 也恰恰是因为如此,当女儿数百年都见不得父亲一面之时,内心中的委屈就可想而知了。而当委屈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往往会做出一些任性的举动,或许是出自自暴自弃,又或许是想因此吸引父亲的注意。 可显然,若是后者的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让他给我滚进来。” 第895章 洛远 作为一个父亲,猛得听到女儿不仅私定终身,更是连女婿都收罗进了门,要说不生气才叫怪呢。当然,这里面也未必就没有转嫁女儿怒火的意思。 说起来,这么多年,展白虽然暗地里对女儿也是颇多关注,可毕竟还是有亏欠的,如此惹得女儿委屈也就不意外的。 眼见跟女儿三两言不合,与其如此不若转移一下目标。 展白的这声怒喝,声音实在不小,不用枭娜前去带人,一直等到宅门之外的男子已经乖乖的走了进来。 展白放眼望去,整个人却是微微一愣。 从对方的服饰看,竟然是剑衣领的弟子。 现如今剑衣领弟子数千,除了为首的几个人,展白认识的并不多,眼前这个“女婿”显然就属于没有印象这一类。 当然,这不是展白发愣的主要原因,而是因为这个已经有了中年之姿的男弟子相貌上竟然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尼玛,念念不会是有恋父情节吧?”展白心头发苦。 “弟子,洛远,拜见拜见宗主。”这自称洛远的弟子,最终没胆子喊出岳父大人来。 “洛远?”展白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随即摆了摆手,“起来吧。” “是。”洛远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中,竟是站到了展念念的身后。 这一幕,若是落在凡人眼中,实在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明明的亲生父女,但看上去更像是姐弟。至于翁婿的差别就更大了,只以面貌上看,说这洛远是展白的父亲,怕是都有很多人相信吧。 好在,修行之人,从不以貌取人,更加看重的乃是修为。 展白堂堂白玉京大罗真君的修为,只是第一眼就已经看出,这洛远的修为不过堪堪地君之境,两人的修为差距实在不可以道理计。 “你既为剑衣领的弟子,不知父承何人?”展白问道。 剑衣领对于弟子的选拔,无疑是所有分阁中最为严厉的。除了资质拔尖之外,更加看重此人的出身。 在相同的资质下,剑阁弟子的后辈将拥有优先选取的全力,里面有着不少功勋之后,所以展白才有此问。 “禀宗主,家父为炼血暗阁弟子。”洛远不敢隐瞒道。 “年龄几何,修为几何,道境几何,可有领悟剑意?”展白如同寻常父母一般,寻根究底道。 一连几个问题,洛远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的汗珠。 倒不是说洛远心虚,实在是展白的身份给予了太大的压力。 就在一天之前,洛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还有一位父亲,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岳父竟然会是高高在上的宗主。 别说是他了,即便是楚迟等人,面对展白时,也未必能够做到心静如水,更何况,两人现在还成了翁婿的关系。 要知道,就在几天之前,洛远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还有父亲在世,更不知道,那岳父大人竟然是高高在上的宗主。 这种实力以及地位上的巨大差距,绝非凭借展念念的身份所能平息的。 不自觉中,洛远眼神的余光就求助性的投向了身旁的妻子。 只可惜,对这一切,展念念仿若未觉,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看她做甚,回答我的话。”这些小动作如何能逃过展白的眼,不由的厉喝一声。 “禀、禀宗主,弟子如今已有一百百十岁了,因为资质愚钝,现在不过六品地君境,明镜止剑的道境,尚还没有领悟出自己的剑意。”洛远不无惭愧道。 如此修为境界,确实足够他惭愧的。 这般资质在剑衣领中甚至都达不到中等的水平。 “如此说来,你现在应该在剑衣领中,只是位列上等三品喽。”展白略有些失望道。 只论年龄的话,看上去已经中年之姿的洛远,比展念念要小了近两百岁,这倒并不算什么,可其修为就实在有些 展念念的资质虽然不算顶尖,但一来修行日长,加上展白有意无意中的偏袒,修为虽然依旧停留在地君之境,道境上也在明镜止剑,但却已经领悟出了两门剑意,只这一点,就足以将洛远吊打了。 “爹爹就在几天之前,夫君尚不知道女儿的身份。”似乎察觉到了父亲的不满,展念念终于开口了,显然是为了洗脱洛远攀龙附凤的嫌疑。 “哎!!!”只是这一句,便让展白一时无语。 只是从今天这第一声爹爹,就可以听出女儿的偏袒之意,他这做父亲的还能说什么。 “小子,我只问你一句话,日后,你拿什么保护我女儿?”展白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只要女儿喜欢就好,但这事却不能不在乎。 “弟子弟子自知自身修为不高,所以今天前来,特意恳求一件事,还望宗主成全。”洛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 “说来听听。”展白点了点头,他并不会因此就看轻了对方,反倒对他有所求很是欣喜。 人贵有自知之明,若是这小子为了自身那低劣的尊严,而想着靠自己奋发图强,才会真的让展白看不起。 不管展白愿不愿意,现在事以成舟,作为自己的女婿,他不吝于平时予以一些倾斜,毕竟这小子修为提升上来,日后才能更好的保护女儿。 “弟子希望也能够参与造神计划。” “不行!”洛远话音刚落,展念念却是急不可耐的拒绝道,激动之下,甚至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杏目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夫君。 由此看来,这个请求,事先念念并不知晓啊。 展白心中想道。 不过,也恰恰如此,让展白不由的对他另眼相看了。 剑衣领虽然也有百人计划,但显然凭洛远的资质,还无法进入其中,如此说来,参与造神计划虽然极度危险,却不乏是个快速提升修为的办法。 面对妻子的目光,洛远有些心虚,不敢与其对视,但目光却是倔强的投向展白。 “你可知造神计划的危险?”展白故意将脸一板,冷声问道。 “万不存一。”洛远的声音并不铿锵,但却十足的坚定。 “念念是我的女儿,她虽然也会参与造神计划,但我自有手段保她安全。但这种优待,却仅限于她。”展白继续开口道,“如果,你只是因为作为男人的尊严,才做出这种决定的话,我不会同意。” “禀宗主,弟子不否认,临时做出这个决定,不乏男人的尊严,但更重要的是我是真的想拥有保护念念的实力。”说到这话,洛远一番之前的忐忑惶恐,反而变得越发坚定起来,只是这份男儿气概,就让一心反对的展念念眼神一阵迷离。 “你先退下吧,此事让我想一想。”展白没有立即给出答复,有些事情他还需要调查一番。 洛远欲言又止,但察觉到展白的目光后,还是乖乖的闭口,退出了院子。 一待洛远离开,展白突然戳指成剑,猝不及防间,点在了展念念的眉心之上。 肉眼可见,一枚剑形的阴影在展念念的额头一隐而没。 虽看似简单的一指,但展白的容貌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许多,模样虽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两鬓间却是染上了些许的风霜,就连眼角也增添了几缕皱纹。 “爹爹”展念念只觉得眉心一热,紧接着便恢复如常,虽再没有特别的感觉,但再看父亲的模样,如何想不到刚才那番动作的目的,不由的惊叫出声。 “无妨,不过是损耗了几年的修为罢了。”展白摆了摆手,一番平时的淡然,脸上已经洋溢出父亲的慈爱来,缓缓的伸出手疼爱的覆没了一下女儿的脸蛋,一时间,就仿佛回到了女儿儿时那般。 “这些年,为父虽是身不由己,但也确实亏欠你许多,还望你不要怪责为父。” “爹爹” 第896章 谈笔生意 “公子,你、你没事吧。”枭娜担忧的走到展白面前,望着他鬓角的风霜以及平添的眼纹,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不管面前这个男人地位、修为如何,但总归还是一个父亲。 “没事,过些日子就能恢复了。”展白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说说吧。” “是。”枭娜点了点头,“因为时间紧迫,奴婢无法调查的特别清楚。只是从得到的情况看,这洛远的身份并不假,其父为炼血暗阁的弟子,代号连三。现如今已是天君修为,执掌炼血军第四机甲旅,算得上是高级将领了。至于洛远,是在百年前经过层层选拔进入到剑衣领的,性格有些木讷,资质在剑衣领中虽算不的顶尖,日常表现也算中规中矩。” “他与念念是如何认识的?”展白问道。 “嗯,算是英雄救美。四十年前,念念小姐带着一批弟子外出历练,却是遭了冥修的埋伏,敌众我寡,岌岌可危。原本念念小姐是有能力自己突围的,但却不忍弟子受到残害,放弃了逃生,就在危机关头,却是恰巧一支二十人的剑衣领弟子路过,出手相助,赶走了冥修。而在那批剑衣领弟子中,便有洛远。事实上,那一战,洛远的表现并不算突出,可不知为什么,却还是入了念念小姐的眼睛,在后来,两人一来二去,却是越发熟稔了起来。只是两人对外却是极为低调,别说宗主,就连两人熟悉的朋友,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为夫妻的。”枭娜语焉不详的回道。 “嗯。”展白点了点头。 枭娜虽然心知肚明,但出乎忌讳并没有多说,可展白又不是瞎子,如何看不出那洛远之所以会进入念念的眼睛,主要的原因怕是其相貌跟自己有几分相似了。 “罢了,儿孙自而儿孙福,自己做父亲的管得太宽,也不是好事。”展白苦笑的摇了摇头,“洛远的身份不得对外宣布,还有他现在也不适合再呆在剑衣领了,回头跟楚迟说一声,将其除名,安排进剑摘星去吧。”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等枭娜回应,展白不由的补充道,“另外你亲自走一趟,去见一见洛远的父亲,将事情都跟他说清楚将他就地免职,去供奉堂吧。” 听到此,枭娜心头不由一凛,但转念间便已经明白展白的用意了。 展念念的身份不可能永远保密,洛远的女婿身份也是同样,展白如此安排,看似不尽人情,但却是防范于未然了。 洛远既然成了展念念的夫君,也算是属于外戚了。身为外戚最怕的就是仗势而起,最后成尾大不掉之势。 供奉堂说起来好听,事实上却是个闲散养老的地方,虽有丰富的资源供应,但却不再掌权。 当年,因为受展良垣的连累,炼血暗堂当时的副统领秦莫冷,便以莫须有的罪名不得不卸任,成为第一批进入供奉堂的弟子。 这几百年来,剑阁之内,并非没有犯错的弟子,若是平常的弟子,自有戒律惩处,可一旦涉及那些劳苦功高之人,犯得有是原则性的错误,或者说只因为并不确定的嫌疑,默认的处罚便是将其全部归入供奉堂。 到了现在,供奉堂内也有近百人的规模了。 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供奉堂都是不存在的。到了现在,真正知道它所在的,除了展白,或许就只有枭娜跟琴音两女了。 应该交代的事情,暂时都已经做完,因为褒允的缘故,本就拖延了数天的展白,再无停留,几乎是当夜便离开了缥缈城。 不过,虽然离开了缥缈城,但展白并没有就此返回无序之城,而是去见了一个人。 “老地方,等你。”不疾不徐的飞行在空中,展白掏出手机,给某人发了条信息。 珠峰,地球的最高处,虽然凭借人类现在的科技,这里早就称不上什么人类的禁区,可即便如此,依然罕有人烟。 “呼噜今天你特意寻某家何事?” 展白站在珠峰之巅,才不过欣赏了一小会这万里风光,身后便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赫然正是那没脑袋的家伙。 “呵呵,今天可不是跟你喝茶聊天的,而是要与你做比生意。”展白没有饶圈子,少有的开门见山道。 “做生意?”刑天肚脐化作的嘴巴呢喃一声,但暗地里却是警惕不已,“某家是个粗人,只知道带兵打仗,并不懂的生意。” 这就算是委婉的拒绝了,由此也可看出刑天对展白的忌惮之心。 “就知道你会这般说。”展白却仿佛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一般,也不介意,“所以,特请你告诉蚩尤一声,若是有暇,还望他来此一见。” 听到这话,刑天越发警惕的同时,也变得凝重起来。 竟然要跟主上亲自商谈,可见此事必定不小。 “好吧,不过却要劳烦你稍等一下了。”刑天说完,也不等展白回复,便转身飞天而去。 这一等,就是足足十天的时间。 十天之后,刑天便带着一个身材伟岸之人踏空而来。 待落到珠峰之上时,展白放眼望去,却是微微一愣。 “呵呵,看来展兄颇有些意外啊。”那跟随在刑天身后之人,对着展白微笑道。 “蚩尤?嬴政?”展白望着来人,一时间,也难以评判。 蚩尤、帝辛跟嬴政,看似一人,实则却又有不同。 总而言之,可以将帝辛跟嬴政看做是蚩尤的分身,不过却又有不同。前两者有着共通之处,那便是无条件的忠诚于蚩尤,但却又有独立的意志。与其说是分身,更像是摆在明面上的代言人。 现如今,嬴政执掌春秋之洲的势力,帝辛的实力范围则是幽冥地府,至于蚩尤,更多的还是隐于暗处,毕竟以他的身份,还不屑于跟其他几方势力的爪牙直面相抗。 之前,展白说想要跟蚩尤一谈,指的自然就是他本体了。可来见他的却是嬴政,这却是让他有些意外,同时还有些愤怒。 “哼,这蚩尤还真是小心眼,连这点便宜都要占。”展白心头冷哼一声,“罢了,若是你能做主的话,跟你谈也不无不可。” 对展白毫不客气的话,嬴政倒也不生气。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就在三百多年前,嬴政还差点手刃了展白,但现如今,后者随着修为的提升,地位也早已经不同了,完全够资格看轻了自己。 “听刑天将军说,展兄有意与我主谈生意,不知是何生意?”嬴政主动问道。 “我要五百个进入炼狱的名额。”展白稍一犹豫,还是和盘托出。 “炼狱?!” 立时间,不论嬴政还是刑天,全部都忍不住惊呼出身。 第897章 炼狱 若要理解嬴政跟刑天为何如此惊讶,就不得不详细的解释一下“炼狱”了。 说其炼狱来,很容易跟地狱联系在一起,但事实却不尽然。 所谓幽冥地府,便是地狱,乃是无尽冥修生养之地,现如今为帝辛所掌控,不容任何势力插足其中。 而炼狱,虽有十八层地狱之称,但事实上跟地狱却有着天壤之别。 甚至于毫不客气的说,不论天下九洲还是地狱,跟炼狱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原因很简单,不论是充溢天下九洲的玄黄之气、鸿蒙之气,还是幽冥地府的幽冥之气,都并非是无根之源,而它们全部都来自地狱。 当初,天地初开之时,天地间根本就不存在玄黄、鸿蒙以及幽冥三气,只有一种,那便是混沌之气。 不管是九帝三清之流,还是大巫一族,当初就是靠着混沌之气进行修行的。只是随着洪荒一战的爆发,各处征战不休,扰的天地变色,致使作为天地支柱的不周山倒塌,天破地陷。 若只是天破,还有女娲凭借五彩石进行弥补,可地陷却是无人可以补救,最终慢慢的形成了幽冥地府。 至洪荒一战彻底结束,在天庭的规整下,最终形成了天庭、地狱、九洲三界。而那陷入地狱最深处的不周山便衍变成了炼狱。 不周山作为当初的天地支柱,更是天地的核心之所在,生生不息的产生着混沌之气。 不周山断裂,陷入地狱最深处,一时间,几乎与其他三界隔绝,导致三界的混沌之气很快就被耗尽。 而失去了混沌之气,便断绝了修行的根本,长此以往,说有灭世之忧也是毫不为过。 为了生存计,于洪荒一战中获得最终胜利的玉帝,不得不收买各方势力,联手之下,打破炼狱的桎梏,最终撕裂出三条通道。其一直接天庭,其二则连通九洲,最后一条赫然就在地狱。 只可惜,玉帝虽然做了这诸多的努力,可炼狱所化的不周山毕竟受了莫大的损伤,虽依旧能够生生不息的产生混沌之气,但数量却是大不如前,若是无休止的被吸取,终将有涸泽而渔的危险。最终还是由太上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将混沌之气,以一化三,独立出玄黄、鸿蒙以及幽冥三气,才堪堪满足了基本的需求。 也正是这番功业,太上又被人称为三清道人。 功成之后,必定要论功行赏。 三条通道,其中之一,自然要归入玉帝名下。另外一条位于九洲之地的通道则为道、佛两家所共有,这也是九洲之中方丈、蓬莱两洲名字的由来。方丈之洲乃是佛家领地,蓬莱之洲则屹立着蜀山、昆仑两大道家修行圣地。最后连通地府的通道,虽无归属,但被玉帝利用建立了六道轮回,收纳天地之间的亡魂,提供给它们再修之地,并建立府衙派遣仙官进行统治。 后来,经过上古封神一战,天庭虽是得胜,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其中便是失去了对地府的掌控,地藏王入主地府,成为实际上的掌控者。至于后来,却是不知为何,竟然为帝辛所取代。 再说回炼狱,因为有了洪荒时期不周山破碎的前车之前,为免再为人所破坏,最上层的人物最终达成了一个默契,合力于炼狱四周部下最强悍的封印,最终成了永不可破的坚固壁垒。 至于那打通的三条通道,不仅成为供应玄黄、鸿蒙以及幽冥三气的修行之源,更是唯一进入炼狱的所在。 现如今,天下修士,绝大多数都归入了玄修、妖修以及冥修之列,根本无法于炼狱的环境中生存。除了九帝、三清之流,修为再高,也顶多只能在其中多支撑些时日,否则便有陨落之忧。 不过虽然如此,但炼狱对平常修士却也并非全无好处。其中最吸引人的便是能够躲避生死劫了。 因为炼狱之地隔绝了天机,自然而然也就拥有避开劫数的功能。成为不少无缘蟠桃、金丹等可避开生死劫的天才地宝,却有惜命的修士面临生死劫时趋之若鹜的所在。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重好处,却是最受像九帝三清这种高高在上之人的重视,那便是里面的机缘。 混沌之气不同于玄黄、鸿蒙以及幽冥之气,它除了可供人修行外,更拥有造化之力。 要知道,不论是九帝还是三清、如来或者菩提,甚至是后来的巫族,都可以算是由混沌之气创造出来的,只是事有先后罢了。 既然在洪荒时期,混沌之气可以创造出强大的生灵,那么同样充溢着混沌之气的炼狱,谁又敢说不会继续创造出生灵。 制造出像九帝这种逆天的存在,或许没有可能,但制造出巫族却是极有可能的。而事实也验证了这番猜测。 掌握有通道的势力,并非没有派兵前往炼狱探查,也真的寻到了新生巫族的踪影,甚至数量很是不少,有些地方已经形成了比较原始的部落。 不管是为防止巫族坐大,还是为了劫掠炼狱中由混沌之气凝聚出的天才地宝,外间的势力,都不会放任不管。 最终,经过多方商讨后,最终定下了一个千年之约。 所谓的千年之约,便是每千年开启三大通道,派遣定额的部众进入,以历练的名义,对炼狱内的巫族进行清洗,同时各按机缘,获取天才地宝。 每次开启的时间为百年时光,百年内,所有进入之修士必须全部返回,否则就只能再等一千年重新开启了。而除了九帝三清之流外,寻常的修士是绝对不可能在炼狱之地生存千年的。 展白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便是因为他算出,千年的炼狱历练也就在最近两三年中即将开启。 而之前,展白所答应的剑衣领、剑飞燕的百名弟子名额,便是为了准备此次历练。 炼狱之地虽然凶险万分,但同样也是一块宝地,若是能够生存下来,不说里面的天才地宝,只是能够击杀一定数量的巫族,然后炼化其血肉为自己所用,就足够让他们的修为得到极大的提升。 “三大通道,每次历练开启,各自也才不过分配有一千名额,再多就会为禁制所阻。展兄一开口就要去我地府五百名额,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震惊过后,嬴政很快就平静下来,无不冷笑道。 “既然是生意,自然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罢了。”展白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呵,展兄说的倒也是,不过,我倒是很想听听,展兄能够拿出什么价码来?”嬴政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一洲之地,换取四百个名额,这是我的底限。”展白伸出一根手指,以毫无转圜余地的口气回道。 第898章 交易成 “一洲之地?为兄愚钝,还望展兄赐教。”听到展白的价码,嬴政神色不由的一凛。 显然,对于这个价格他已经动心了。 现如今,九洲之地,群雄而起,有名的没名的势力不知有多少。但总体上最大的还是那么几个。 自从天条崩溃,三百年中,除了仙三洲外,其余六洲几乎处处烽火。 到了现在,因为谋划深远,春秋之洲,除了一小部分为天庭杨戬所取外,剩下的大部分都已经掌控于嬴政的手中。虽然如此,但天庭毕竟底蕴深厚,嬴政想要从杨戬手中夺回失地,可谓难度不小。既然想要彻底的掌控春秋之洲无妄,为了扩张势力,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将目光放到其他洲的身上。 其中,仙三洲就不用想了,方丈之洲乃是佛家的根本,蓬莱则耸立着蜀山、昆仑两个道家圣地,剩下的瀛洲看似鱼龙混杂,但天庭的势力却是起到了主导的地位,这三洲的实力根本不是现在的嬴政所能抗衡的。 至于地三洲,地寡气贫,虽也有不小的吸引力,但还没放在嬴政的眼中,现如今几乎已经被无数没有底蕴或者底蕴较浅的家族势力所瓜分。 那么唯一能被嬴政觊觎的就只剩下鼎洲中的巨鹿以及五胡两洲了。 其实,不只是嬴政,天庭、佛、道甚至还有一些由九帝暗中支持的势力,也都将目光紧紧的盯在这两洲,俨然已经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而这其中,巨鹿、五胡又有不同。 巨鹿之洲最为混乱,林林总总耸立着不下于二十多个不相上下的大势力,犬牙交错,明里暗里征伐不休,几乎每一天都有数之不清的修士陨落。 嬴政虽然也将手插入其中,但却丝毫讨不得好处,甚至还吃了几次的亏。 再看五胡之洲,却又有些不同。 五胡之洲虽然同样存在着不少的势力,反而没有做大,最终便宜了齐天大圣。后者凭着其在妖修中的威望,又从瀛洲拉回了一批相熟的好友,创建大圣殿,坐拥亿万妖众,一举吞下了六成的疆域,成长为最大的势力。 嬴政自然是要问清楚,展白口中的一洲之地是哪一洲了。 若是地三洲的话,这笔生意虽然未必做不得,但价值就不可避免的缩水很多了,顶天也就只能换取五十个名额,这还是看在展白亲自出口,给出的友情价。 若是鼎三洲的话嗯,这生意还是很值得,只是展白有何能耐,能够给出一洲之地呢? 至于仙三洲,嬴政却是想都没想过的。 展白如何看不出嬴政的心思,好在他有所准备,倒也不怵,微微一笑,卖足了关子,才说道,“五胡之洲。” “什么?这怎么可能?”虽然心中多有猜测,可真正听到结果后,嬴政还是失声惊叫出来,但很快,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展兄莫非与那泼猴” 展白闭口摇了摇头,显然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言,“你别管我是何手段。当然,五胡之洲我也不会双手奉上,还需要你派兵去取。我所能做出的承诺是,在此过程中,大圣殿不会插足。待你灭了五胡之洲那四成疆土上的势力后,大圣殿自会从五胡之洲消失,将其占领的六成疆域奉上。” 要知道,五胡之洲,除了大圣殿以外,虽然还有为数不少的势力,但限于地域实力都不大。嬴政若是有心,暗中张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大军突袭,在不受大圣殿骚扰的情况下,想要在短时间内占领那四成的疆土并不困难。到时若是再能够得了其余的六成疆域,自然也就将整个五胡之洲握入掌中了。 展白能给出这种价码,跟双手奉上五胡之洲,几乎已经没有太多的区别了。 “那齐天大圣生性桀骜,我们原本与之便有过联盟,可天条崩溃,对方便毫不犹豫的毁约,由此可见,他绝非认人揉捏的主,我很怀疑,到了那时候,展兄能否还指挥得动他。”事关重大,嬴政不得不万分谨慎。 “你要我的保证?”展白眼睛一眯。 “这是自然。”嬴政毫不退让道。 “我可以给你保证,不过价码却要提上一提。五百个名额,一个都不能少。”展白森然一笑。 这便是坐地起价了。 嬴政显然没想到,展白会来这一出,再联想到刚才,他终于醒悟,自己竟是不小心被这个家伙给玩弄了。 所谓的四百个名额,不过是个诱饵罢了,等的就是自己上钩,而到了那时 “展兄,真是好算计。”嬴政皮笑肉不笑的冷声道。 “哈哈,过奖,过奖。”展白不以为耻的大笑道。 一阵冷嘲热讽后,嬴政的目光突然变得呆滞起来,虽然这番变化只是眨眼之间,但展白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 果然,当嬴政重新恢复清明之后,便已经有了主意。 “五百名额,我主已经答应了。接下来,展兄可以给我一个交代了吧。” “这是当然。”展白爽朗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改成了传音入密,对着嬴政说了一番话。 只见嬴政神色不断变幻,夹杂着释然、震惊甚至还有一丝的惋惜。 “这个保证如何?”一番传音之后,展白再次开口,望向嬴政。 “只希望展兄能遵守诺言,否则,我主必让你那进入炼狱的五百子弟有去无回。”嬴政冷冷的投了展白一眼,再不多言,对刑天点了点头后,两人便飞天而起,消失于云端之上。 “五百个名额到手了,接下来就该想着如何分配了。”望着嬴政跟刑天离开,展白这才松了口气,“一个给剑衣领,一百给剑飞燕,原本还想着给暗剑阁,但因为进化液还是算了,既然如此,剩下的三百中,除了给剑妖一族留下百个名额外,说不得就便宜给那猴头了。” 另外一边,嬴政却是突然停在了云端,转身望向愕然的刑天。 “主公有事吩咐?”刑天奇怪道。 “那展白奸诈,却是没想到骗了咱们三百余年。”嬴政看似无心的说道,但目光却是时刻不停的驻足于刑天的神色之上。 “某家不知主公是何意?”刑天不是傻子,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感受到了嬴政对自己的怀疑。 “原本以为展白困在这方世界,已是断绝了与外界的来往,可事实上,他对九洲之地的这些年的变化可谓了若指掌。”嬴政继续开口道,“不知刑天将军,可知其中的原因。” “主公是怀疑我暗通曲沟?”刑天的神色也渐渐的转冷。 “原因不在你的身上,但总归还是有失察之过。”嬴政虽是如此说,但脸色却是缓和了不少。 刑天脸上神色不变,但心里却是暗自松了口气,之前两人的对话看似平淡,但却极为凶险。面对嬴政的试探,自己的应对稍显不对,哪怕只存在一丝的嫌疑,在此非常之时,怕就做实了罪名。 “某家愿戴罪立功,尽发亿万冥修,给这方世界来个大清洗。”为表心迹,刑天立刻上言道。 “不可。”嬴政摇了摇头,“还是如同往常那般吧。现如今,九洲之地,我们的实力先天不足,远远比不上天庭。长此以往,最终总摆脱不了败亡一途。那展白虽然无意与我结盟,但作为弱者,面对相同的敌人,我们已经成了天然的盟友。所以现在咱们不仅不能清洗他的势力,甚至还要助其坐大,只有如此,日后才有对抗天庭的实力。” 不等刑天开口,嬴政突然话题一转,“不过,大将军却是没有必要再守在这里了。这一次,你将职责交接出去,便跟随我一同返回九洲吧。” 第899章 大圣殿的选择 看似纯粹的一场交易,但展白却有意无意中暴露出了一些东西,进而引发了嬴政的怀疑。 原本以为,展白被困在这个地方,早已经断绝了与九洲之地的来往,可事实呢?展白不仅对九洲之地这些年的状况了若指掌,更是暗地里与那齐天大圣达成了不可告人的联系。只是这一点,嬴政即便不怀疑刑天的忠诚,必然也会治其失察之罪。 既然将展白困于此地的计划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也就没必要再将刑天这员大将留下来看守了,随便换上一人就足够了。 对此,嬴政不是没有想到这是展白的离间之计,可即便如此,为防万一,他还是这般做了。而日后,没有了刑天的压制,只怕展白发展的速度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亿万冥修大军与其一点点被展白吞掉,该是时候分批撤离了。”嬴政心中暗自想道,“此事还需要跟帝辛讲明啊。” 五胡之洲,大圣殿。 “放弃五胡之洲,这、这怎么可以!!!”齐天大圣听到展亦白传回的讯息之后,神色大变。 “大哥,你不舍得?”因为结拜,展亦白对齐天大圣已经改变了称呼。 “当然不舍得。咱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这番基业,即便是俺老孙同意,下面的儿郎们也不会愿意。”齐天大圣以不可商量的口气摇头道。 “大哥,现在是不是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展亦白没有立即劝解,而是换了另外一种口气问道。 齐天大圣默然,恰恰是这种沉默,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思。 才短短几天,再得知了那展白的计划后,他确实有些后悔了。 “二弟,且先不讨论你我的关系,也不论你跟那人的关系,只是以理智而言,你觉得大哥应该同意这条要求么?”良久之后,齐天大圣冷冷的问道。 “为什么不呢?”展亦白的回答,让齐天大圣有些惊愕。 “你” “大哥,且先听小弟解释。”展亦白不等齐天大圣发怒,急忙打断道,“小弟这般说法并非是偏向那人,故意徇私。” “哼,是么,那俺老孙倒是想听听你又是如何说法?”齐天大圣显然并不相信。 “大哥,还记得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么?”对于齐天大圣的态度,展亦白并没有在意,而是提醒道。 “前几日?”齐天大圣微微一愣,立即就想到了什么,可那事跟撤离五胡之洲又有什么关联? “三百巡逻妖兵在瞬息之间便被杀的全军覆没,甚至等不到援军抵达。如果说,这不是有人故意为之,说出去,怕是鬼都不相信吧。”展亦白继续说道。 齐天大圣点头。 三百妖兵相比于大圣殿数亿的妖众虽是九牛一毛,但还是第一时间就惊动了齐天大圣,后来,他甚至跟展亦白一同前往事发地点,进行勘察,却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由此可见,那幕后之人计谋之周全。 找不到凶手,也还罢了,最可怕的是,此事所造成的恶劣影响。 大圣殿看似庞然大物,但内部却并不安稳,说是一盘散沙也不过分,独独靠着齐天大圣以自己的威望支撑,可即便如此,下面的六洞三十六山彼此间也是颇多龌蹉,更多的是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根本无法齐心。 一旦这三百妖兵被杀的消息散步出去,又找不出凶手的话,势必会搞得人心惶惶,而到了那个时候,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虽然凶手找不到,但大哥觉得会是谁做的呢?”展亦白突然问道。 “这总归是那几方势力吧?”齐天大圣以不确定的语气回道。 他口中的那几方势力,便是盘踞于五胡之洲剩下的四分疆域中比较大的割据势力了,而这几个势力的背后,无一不耸立着强大的背景,这也是大圣殿在占据了五胡之洲六分疆域之后,再难以扩张的主要原因。 内部不稳,外部又环视强敌,在这种时候,若是再行扩张,那就是寻死之道了。 “现如今,九洲大地盘踞着数不清的势力,但真正论起来,还是那几方大势力的舞台。反观我大圣殿,虽看似将强兵广,但却是几个大势力中底蕴最浅的。所谓柿子拣软的捏,现如今九洲格局基本稳定的情况下,其他几方大势力,要想有所突破,那么唯一的目标,就只有咱们了。”展亦白抽丝剥茧的一点点分析下来,齐天大圣的脸色已经变得越发凝重。 “二弟,你的意思是,那几方势力已经开始暗自对咱们下手了?” “不错。而那三百妖兵便是一个开端。”展亦白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明面上,由于几大势力互相牵制,没有谁会主动的向咱们大圣殿开战,否则,就有可能落得个黄雀在后的结局,凭白的为他人做了嫁衣。既然明面上不行,那自然就在暗地里做些手脚了。让咱们自己先乱起来,只有如此,那几方势力便可以浑水摸鱼,靠着五胡之洲他们所支持的势力为跳板,一点点的进行蚕丝。” “可恶,俺老孙这就发兵,将那群宵小一起灭了。”齐天大圣听的目眦欲裂。 所谓宵小,自然就是盘踞于五胡之洲那四分疆域上的大小势力了。 展亦白默然,他如何看不出,齐天大圣也只是说的气话而已,若是能灭的话,早就给灭了,还用等到现在。 果然,怒火稍熄,齐天大圣也知道事不可为,讪讪的停下了话头。 “俺老孙就是个榆木脑袋,二弟还是不要再卖关子了,且说说,这与那人要求俺退出五胡之洲又有什么关系吧。” 见齐天大圣终于冷静下来,展亦白不无赞许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猴子倒也并非只有一腔的勇武。 “那人给我的解释是地失人存,人地两存。人失地存,人地两失。”展亦白字字斟酌的说道。 “地失人存,人地两存”齐天大圣细细咀嚼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现如今,咱们大圣殿最大的困扰不在于外,而恰恰是在内部。所谓攘外必先安部不稳,别说对外扩张,不被人吞的渣滓都不剩就已经值得庆幸了。在咱们彻底捏合内部势力之前,与其被人一点点的蚕丝,不若主动放弃,转明为暗,是为上策。”展亦白徐徐道出了自己的考虑。 “这只是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显然,齐天大圣对于舍弃这大片的疆土,还是万般的不舍。 “有办法。”展亦白却是出人意料的说道。 “哦,是何办法?”齐天大圣眼睛一亮。 “引狼入室,驱狼逐虎,然后与虎谋皮。”展亦白一连说出了三个成语,眼见齐天大圣满脸的疑惑,显得并不理解,嘴角不由微微的抽动,凝重道,“大哥,你莫非忘了什么人么?” “什么人?” “咱们的那位师父,菩提!!!!” 第900章 教父的秘密 “菩提?!”听到这个名字,齐天大圣果然神色大变,金色的眼眸中慢慢的忌惮之色。 显然,因为过往的经历,对于那位传道授业的恩师,齐天大圣实在是有些惊惧。 “现如今,九洲之中,天庭、蚩尤、道、佛四家的势力纷纷显现,甚至凭借各自的优势,早早的确立了地盘。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咱们那位师父会甘于平静么?”展亦白沉声问道。 “不甘于平静又如何,那老儿支撑的青帝早已经失势,虽暗藏了些势力,却又怎么敢堂而皇之的暴露于人前。”齐天大圣说道。 “大哥所言不差,不仅是青帝,除了执掌天庭的玉帝以及掌握了地府的蚩尤外,剩下的九帝,在情势未明前,谁都不敢真的跟天庭撕破脸皮。可一旦错过了现在这个割据地盘的时机,日后再想出头,却又难上加难了,不说其他人,菩提跟青帝就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展亦白认同道。 “二弟,你的意思是说?”齐天大圣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现如今,在几大势力中,咱们大圣殿是唯一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弟说句不客气的话,大圣殿之所以能够拥有今日的成就,最大的原因并非是有多强大,而是占了个天时而已。天条刚刚崩溃,天庭一心与蚩尤相抗衡,后者亦然,如此才给了咱们坐大的可乘之机。可随着局势的越发稳定,天庭与蚩尤的对峙之势已成,再加上道、佛两家的虎视眈眈,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在这种情况下,与其继续厮杀,便宜了别人,不若积蓄实力,那么咱们大圣殿自然就难以幸免了。”展亦白解释道,“现如今,大圣殿内忧外患,想要避开这灭顶之灾,就只有两种办法。其一,便是主动放弃五胡之洲,由明转暗。其二,便是引入一股强大的外力,借此继续与其他势力相抗衡。反观你我两兄弟的身份,想要寻找外力,还有谁比菩提更适合的么?” “这便是真的引狼入室了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齐天大圣哪里还能不明白,一想到这种可能,声音中都开始颤抖起来。 作为弟子,又不知折了多少跟头,齐天大圣对那位师父的秉性,若是再不熟悉,那就真的是死不足惜了。 菩提,可是一个转过头就六亲不认的主,为了达到目的,想想他座下的那些亲传弟子,除了作为名义上大弟子的青帝,谁没有卖过。 所谓两拳相害取其轻,面对极为可能引菩提那老儿介入,再看这五胡之洲的六分疆域,也就不再那般重要了。 望着齐天大圣若明若暗的神色,展亦白心中终于松了口气,知道已经做好他的思想工作,现在差的就是最后一把火了。 “我知道大哥现在为难的是没办法向下面的儿郎交代,可大哥如果反过来想想,也就释然了。”展亦白整理了一番思路后,准备释放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如今大圣殿最大的危险便是内部不合,咱们大可借助此次机会,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若是真的愿意归附于大哥的,咱们总不会让他们吃亏。至于那些有异心的,壮士断腕,该舍弃的也就舍弃了。” “在我看来,现如今大圣殿亿万妖众,数量虽多,却大多都是乌合之众,太过臃肿了。若是能够精简大千万甚至百万,其实力未必就达不到大哥当初攻打天庭时的风光。” “当年的风光”展亦白的一番话,无疑大大的触动了齐天大圣,遥想当年他率领百万精锐妖族攻打天庭“哎,不可能了,即便精简到百万,数量虽然不少,但高端的战力却是大大不如了。” “那大哥麾下若是能多出一两百个太乙真君的强者呢?”展亦白放出了最后的诱饵。 “一两百?太乙真君?这、这怎么可能?”果然,听到此,齐天大圣也变得不淡定起来。 “不瞒大哥,这便是小弟刚刚说的不亏于那些真正愿意归附大哥之人的办法了。那个人愿意赠予大哥两百个进入炼狱试炼的名额。” “终于同意了么?”已经回到无序之城的展白,正享受着胯下美人冰火两重天般的口舌服务时,嘴角突然上翘,尽显得意之色。 “你在想什么呢?”一张妩媚动人的面孔突兀的出现在展白的面前,说话间,还不自禁的伸出,舔去了留在唇角上的一抹晶渍。 展白没有回答,而是伸手理了理布塔妮那头稍显凌乱的金发,在才开口道,“我在想,教父为什么没有让你这个最心爱的女儿像他一样成为人魔呢?” 教父能够成为这无序之城丁戊区的地下皇帝,除了拥有偌大的势力外,其自身自然也不可能是个凡人。而事实上,他跟那天意图抢劫酒吧的黑人老大一样,也已经通过吞食黄泉水以及幽冥之气,成为了类似冥修的存在,其修为甚至已经半步天君了。 当然,这种强大,比之纯粹的冥修又有不同。因为是靠着外物拔苗助长上来的,所以,尽管他们的力量不弱于同境界的冥修,但因为根基不稳,使得寿命却得不到太多的延长,这也是他们称为人魔,而非冥修的主要原因。 “哼,我才不要吃那些恶心的东西呢。”布塔妮一脸厌恶的样子,“更何况,那些可不是好东西,很容易就迷人心智。爸爸为了压制内心的恶念,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都把自己关在由坚固合金打造的屋子里,所发出的咆哮声非常的恐怖。” 回想起那偶然间看到的光景,布塔妮依旧心有余悸,妩媚性感的脸蛋都变得难看起来。 “呜”一阵进入体内的火热,打断了布塔妮的不堪回忆,感受着那蚀骨的感觉,整个人仿佛都要融化了一般,骄啼一声,全身仿佛失去了力量一般,魔鬼般的丰腴娇躯便栽到了展白的身上。 一时间,满室的春光,乍泄 展白的神秘以及那若隐若现的出尘气质,对于女人,尤其是凡人女子而言,无疑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的。 自从那一夜之后,布塔妮便早已经沉迷,几乎每等三天过完,便主动的找上了门去,只可惜,却是扑了个空,直等了今天,得知展白回归后,哪里还有丝毫的矜持。 美人投怀,展白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依旧是在迎送阁的那间总统套房内,两人胡天海底的从早上一直纠缠到了傍晚。好在布塔妮体质强悍,有着西方血统,恢复力不错,却依旧在迭起中,榨干了最后一丝的力量。 不得不说,异域的风情加上家中娇妻所没有的开放,布塔妮对展白还是有着极大的诱惑力的。 “乖乖,想不想看看隔壁的风景?那里面可是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哦?”又是一番过后,展白悄无声息的度过去了一丝的真元,如同春雨拂面,扫去了布塔妮身上的疲惫,突然笑道。 “隔壁?”布塔妮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那是爸爸包下的总统套房?” 展白神秘一笑,算是答复了。 “这”布塔妮有些意动,但更多的是犹豫。 如果说,教父对女儿还有什么隐瞒的话,那就只有隔壁的那间总统套房了。 “还是不要了。”良久之后,布塔妮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作为女人,她对那里并非没有好奇,但作为西方人,却也知道窥探人的不好,哪怕那人是自己的父亲。 第901章 捉奸 最终,布塔妮还是忍住了心中的好奇,并没有去一觑隔壁的光景,不过,她虽然放弃了,但某人却显得很有兴趣。 或许是太过疲惫的缘故,只是稍息之间,布塔妮便已经沉沉的睡去。 展白轻缓的从床上走了下来,简单的穿了件衬衣短裤,嘴角微微一动,便迈开脚步,一连穿过数堵墙壁,再出现时,已经身在另外一间卧室之中。 同样是总统套房,但里面的装饰却是大为不同。如果说展白的那间透着古朴典雅的话,那么这里则处处彰显着现代化的气息。 尤其是这间偌大的卧室之内,简约的欧式风格加上不时点缀其上的各式家用电器,带给人一种科幻的感觉。 不过,展白的目光显然并没有关注于四周的装饰上,而是紧紧的盯着那位于中央部位的大床。 循目望去,那张圆形的大床上,正发生着无比惨烈的激斗,时儿男上女下,时儿女上男下,时儿老牛推车,时儿可谓百样姿势,期间夹杂着男人的粗吼以及女人的尖锐娇啼。 “啧啧,实在没想到,这教父还真是重口味呢。”展白就那么大喇喇的站在一旁欣赏,却仿佛不存在一般,丝毫没有引起床上那两人的注意。 不问可知,那大床之上浑身赤果的中年男子,便是那名声响彻丁戊区的教父了。虽已是中年之姿,但教父包养的显然不错。能生出布塔妮如此美女,作父亲的自然也差不到那里去,英俊的外表带着些许贵族的儒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位贵族绅士呢。 如果说教父外表还算客观的话,那于其跨间辗转迎欢的女子,就实在有些惊人了。 肤色黝黑,比之黑人也是丝毫不差,身材容貌虽也不差,却诡异的生了四臂四腿,活脱脱的八爪鱼,吸附在教父的身上。 冥修,不错,那女人是真真正正的冥修,而且还是达到了天君境界的强大冥修。 谁能够想到,外里风光无限的教父,竟然金屋藏娇了一个实力强悍的冥修呢?若是此事宣扬出去,且不说其他,只是这冥修女子,怕是刑天就容不下她吧。 事实上,早在很久之前,展白便已经知道了教父跟这冥修女人的勾当了,只是事不关己,所以并没有在意。而今天也是心思一动,才其了窥视之心。 展白就那么立在床边,观赏了好一阵,也从一些细微之处,看出了些什么。 从冥修女人的百般迎奉来看,她显然对教父是动了真情了。只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相比之下,那教父就显得心不在焉,深邃的眼眸中不时的闪过一丝的厌恶,看样子,其心中并没有那般情愿。 这也并不难理解,不管教父外面的势力如何,但毕竟他还是个正常的人类,既然如此,又怎么会那般轻易接受个八爪的怪物呢。 既然无法接受,却又不时的与其约好,在这隐秘之所承欢,要么是有所求,要么是被逼为奈,再要么,就是兼而有之了。 展白认为后者的几率更高一些。 且不说,这冥修女子看上了教父哪一点,只是其天君的修为,就不是教父所能够反抗的了的。既然无法反抗,那么就只能逢场作戏的去应付差事了,再有,如此做,对他自己也并无坏处。 教父作为人魔,修为能够抵达地君巅峰,半步跨入天君之境,可见平日了绝对没少吸收那黄泉水以及幽冥之气。后两者固然可以大幅的提升其实力,但引发的后患也是不小,根本不是平凡人所能承受的。 就如布塔妮所说的那般,因为心里积累了太多的魔障,使得教父每个月中总有那么几天无法压制,只能将自己锁在封闭之处,进行宣泄。可这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随着修为的提升,其心魔总有压制不下去的时候,而到了那时便要步入自我毁灭了。 可若是有人能帮助其消耗体内的心魔,这便能在很大程度上缓解这种情况了。而以双修之法,让一个冥修吸取其体内的心魔,无疑是个很好的办法。 果然,随着床上的热度不断攀升,肉眼可见中,一股淡淡的黑气徐徐的自教父的体内蒸腾了出来,随后便被那冥修女子一点点的吸入了自己的体内。 一时间,教父越发的生龙活虎,反观冥修女子,却因为要压制吸入体内的心魔而变得越发虚弱,此消彼长下,阳盛阴衰,修为更高的冥修女子已经越发的难以承受教父一次次的冲击,终于随着一声尖锐的啼鸣,一泻千里,瘫软在教父的身下,如同烂泥一般。 呼呼 粗喘之声,在教父的口中越发的平缓,因为过度兴奋而便的红彤彤的皮肤也渐渐的回归本色。心满意足的教父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一个转身,从冥修女子的身上移开,顺手从床头柜上摸出雪茄,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 眼见西洋景已经结束,展白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挥了挥手,缓缓的现出了身形。 “谁?!” 不等展白完全现出身形,教父眼神一凛,立即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转移下,这才发现卧室之中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人。 来不及遮掩身体,教父以常人难以想象的灵活,喘息间便消失于大床之上,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卧室一面的落地窗前,一身的戒备。 不得不说,教父选择的这个位置极为巧妙,即便不敌,也能第一时间从落地窗逃循。 反观那冥修女子,却因为某些原因,反应上要迟钝了少许,还没等她所有动作,一道剑光突然闪过,刺入其眉心之中。 剑光入眉,虽不刺痛,却让冥修女子浑身一颤,竟是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啪!!! 原本昏暗的卧室陡然灯光大亮,这也使得教父看清了展白的相貌,脸色禁不住一沉,“是你?” “教父,别来无恙啊。”展白微微一笑,丝毫没有身为客人的觉悟,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你刚才都看到了?”教父却没有展白表现的淡然,依旧面沉如水。 “詹姆斯,快杀了他。”不等展白开口,却是床上无法动弹的冥修女子率先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两人的事情一向隐藏的极深,若是传扬出去的话,不仅是这女子,就算是教父,只怕也难逃冥修大军的追杀。 可惜,听到这话,教父却是无动于衷,依然只是那般死死的盯着展白。 作为丁戊区的地下皇帝,教父虽没有直接跟展白动过手,但通过手下交锋,原本对其就极为忌惮,而到了现在,连对方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卧室的都搞不清楚,让他如何敢莽撞出手呢。 “我很奇怪,似乎冥修那边并没有禁止与人类交往吧,甚至连通婚的也是比比皆是,为何你们二人还要这般偷偷摸摸呢?”展白突然开口,却是兴致盎然的问道。 可惜,不论是教父还是那冥修女子,又怎么可能乖乖的回答。 “哦,我明白了。”展白也并没有奢望能够得到答案,更何况,他心中早就有了猜测,“你” 展白指了指床上的冥修女子,“七品天君,看你的修为,在冥修大军之中,应该颇有些地位吧。” 冥修女子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但其眼眸中闪过的一抹惊慌,又如何逃得够展白的眼睛。 “刑天那便虽然不禁止普通冥修与人类通婚交往,但对于高级将领,显然不会那般放任,否则的话,一旦泄露了什么军事机密,那可就不是小事了。”展白自说自话,“显然,你应该就属于那严禁与人类接触的冥修之列了,不知我说的对是不对?” 第902章 敲诈勒索 “也不对,即便你们这勾搭的事发,只要查明不涉机密,想来最多也就是处罚一番,不应该赶尽杀绝。”展白突然又是摇了摇头,当下便意味深长的望向那冥修女子以及教父。 “你、你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泄露军事机密。”那冥修女子被展白看的心虚,惊慌之下脱口而出,却正是应了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谚语了。 “蛛察木,快闭嘴。”相比之下,教父就机灵多了,神色猛沉,一声喝止,终于让对方意识到失言。 “展老板,想来你应该不会揭发我们吧。咱们也没必要饶弯子了,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吧,只要不过分,我全部答应下来,只求你日后能善待布塔妮。”教父不愧是教父,一番话连敲带打,分外的周到,不仅揭露了展白的企图,更是点出了展白跟自己女儿的关系,想要以此相要挟,让展白投鼠忌器,不要提出过分的要求。 “哈哈。”展白如何听不出教父的言外之意,哈哈大笑一声,“教父不愧是教父,跟你这聪明人谈话,就是容易了许多。” 稍微顿了一顿,展白便不再饶弯子,“我有三个条件,教父你可以斟酌一下。” “展老板,尽管说来听听。” “第一,我要你手中的蓝光部队。” 展白只是提出第一个条件,就让教父哗然失色。 “你、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手中也没有什么蓝光部队。” “你这般推诿,就没意思了。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咱们做邻居的时间也不短了,咱们彼此之间,只怕是没少互相调查吧,詹姆斯少将。”展白故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你、你到底是谁?”身份被揭穿,此时的教父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那份雍容淡定。 “詹姆斯,联合议会最神秘蓝光部队的少将总司令。十五年前突然失踪,官方给出的解释是遭遇了冥修的伏击,不幸殉国。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猎人酒吧却突然换了老板,至此,教父之名在这丁戊区迅速崛起,一举成为这里的地下皇帝,而猎人酒吧早在成立之日起,便是联合议会设在这里的一处联络点,向上传递情报,不知这些,我说的对是不对?”展白不答反问道。 “你是缥缈城的人?”教父沉声问道,同时也是默认了他的真实身份了。 “呵呵,看来联合议会的特务素质还是优待提升呐。”展白呵呵一笑。 这么多年,展白将教父查了个底朝天,而对方知道现在才凭借猜测摸出展白的身份,情报上的孰高孰低,可见一斑。 教父凭借展白的只言片语猜出展白的阵营,但是打死他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男人是执掌整个缥缈城的首领了。 “好吧,我承认自己确实是你口中的詹姆斯少将。但也正因为如此,你更应该清楚,我虽是蓝光部队的司令,但只拥有指挥权,却没有拥有权,如何能将其赠送给你。”教父不无冷笑道。 “哈哈,这个我自然知道。事实上,我只是需要你对蓝光部队下达一个任务,至于后面的事情,却不用你操心了。”展白淡淡的回道。 教父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展白的用意。 只需要他发布一条错误的任务,让麾下的蓝光部队自投罗网,落入缥缈城的圈套之内,到时还不是认其揉捏。 虽然蓝光部队的每一个成员,都经过特殊的洗脑,忠诚不二,可面对缥缈城所拥有的未知科技,谁敢说不能让他们反水。 “如果这般做了,我难以跟上面交代。”教父苦涩道。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展白耸了耸肩,脸上突然现出一抹诡笑,“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这些年,经过对你的调查,我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比如说中饱私囊,暗自扣下大批的黄泉水以及幽冥之气为己用,只此一条,若是被联合议会知道的话,且不说你的位置保不保得住,只怕后半生都要在军事监狱里度过了吧。” 想想也是,教父说起来名声很大,但名义上也不过是个头头罢了,凭着丁戊区捞得油水,怎么可能供他购买海量的黄泉水以及幽冥之气提升修为呢? 而事实是,教父来此,除了收集情报,并训练蓝光部队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使命,那便是代替联合议会收购黄泉水以及幽冥之气。 不过,这两样东西虽然被冥修大军拿来出售,可为了提升价码,放出的数量却是极为有限,远远满足不了市场的需要。 据缥缈城的情报组织调查,联合议会中负责采购这两样东西的“商人”足有百多个,可是认他们拥有近乎无限的金钱,可能够买到的黄泉水以及幽冥之气,却是极为有限,而这其中,教父却是一个例外。 但凡议会联盟对这些商人下达的收购指标,教父每次总能够足额的完成,只是凭借这份功劳,便让他在联合议会中声名鹊起,赚足了眼球。只不过,联合议会的上层怎么也不会想到,正是这个出色完成收购任务的教父,每次上缴的黄泉之水以及幽冥之气还不及他真正收购上来的三成,至于剩下的,几乎全部被其中饱私囊。 也正是有了如此海量的资源,才使得他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从一个凡人成为了半步天君的强大人魔。 至于教父为何能够收购到如此海量的黄泉水以及幽冥之气,其中的源头,便在那个床上的女人身上了。 “说说你的第二个条件吧。”教父叹息一声,算是答应了展白的第一个条件。 蓝光部队虽然重要,但若是因为情报失误而折损了,他这个少将司令最多就是受下不痛不痒的责罚,毕竟,相比于蓝光部队,议会联盟更加看重的是他建立起来的采购渠道。 只要教父中饱私囊的事情没有告发,上面就不敢动他。 “聪明的决定。”展白满意的对教父竖起了大拇指,“这第二个条件,就要着落在这位女士的身上了。” “你想怎么样?”被人拿住了把柄,那名为蛛察木的女冥修口气上也软了下来。 “我要冥修在地球上的所有据点的位置,包括哪些隐蔽于暗处的巢穴。”展白神色猛然肃穆道。 五百年之约,眼看已经过去了大半,接下来的两百年中,展白便不再准备做缩头乌龟了。必须在五百年之期抵达前,必须还这方世界一个清静。 如果说,在展白提出的三个条件中,其他两条都可以讨价还价,唯独此事不行。 “可以。”让展白有所意外的是,这蛛察木竟然想都没想便同意了下来。 这般爽快,反倒让展白疑神疑鬼了。 “你说的是真的?”展白不由问道。 “此事绝无虚言,也不怕告诉你。就在几天前,上面已经发布了命令。我亿万冥修大军,将分批离开此地。既然上面都已经决定要离开了,那么提前告诉你这些也就无所谓了。”蛛察木的回答,让展白为之愕然,但很快就恍然大悟了。 看样子,这应该是上次与嬴政交易留下的后遗症了,那边已经放弃了继续压制自己的计划。 如此想来,展白不禁有些气馁,这第二个条件,算是白提了。 “好吧,那咱们就说说第三个条件。”展白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目光再次转移到了教父的身上。 “教父,听说联合议会耗费了百年,正在打造一支无敌舰队,我想要关于这支舰队的一切情报,事无巨细,全部都要。” 第903章 蓝光部队 蓝光部队,一个在联合议会所存的档案中,都并不醒目的编制,即便是经验再丰富的特工,极有可能都会将其忽略。 现如今,地球之上,早已成三足鼎立之势。 冥修大军、议会联盟以及缥缈城,互为犄角、明争暗斗。彼此之间,几乎已经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尤其是议会联盟以及缥缈城。 按理说,这两个都是人类势力,应该互为盟友、互相扶持,对抗异族。可事实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者之间的龌蹉甚至已经超过了冥修大军。 冥修于人类而言,毕竟是异族,也正因为如此,泾渭分明,反倒没有过多的忌惮,大不了鱼死网破,战场上拼一个你死我活罢了。可面对同类,却又不同的阵营,人类的阴暗面便被完全的激发了出来。 不论是议会联盟还是缥缈城,对外,都以造福人类、领导人类共扛异族为口号,那么问题就出来了。 对于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类而言,该作何选择? 一山难容二虎,两者都想一统人类,久而久之,彼此的仇恨反而更多了。 为了打倒对方,明面上的战场厮杀固然不可避免,但暗地里用些不光明的手段,更是少不了的。 正如议会联盟处心积虑的渗透缥缈城,想要搞去情报或者执行一些敌后的破坏行为一样,缥缈城对议会联盟的渗透也从未停止过。 而蓝光部队这个名字,便在缥缈城特工搞来的众多情报之列。 一开始,它确实并不为缥缈城所重视,直到展白在调查教父的身份时,才陡然发现,正是这个不起眼的编制部队,竟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据得到了情报所知,这蓝光部队的名字由来已久,甚至在三百年前,冥修大军尚没有入侵地球时便早已存在,乃是当时的霸主美利坚的一支最神秘的特种部队。 后来因为冥修的入侵,这支部队一度因为全军覆没而撤销编制,但很快就再次被启用,最终发展到今天。 蓝光部队的正式编制并不大,麾下的战斗人员只有五百人,而现任的指挥官,正是教父。 这支部队之所以会进入展白的眼界,甚至成为此次敲诈教父的条件之一,完全是被其列为绝世机密的辉煌战绩所吸引。 之前且不说,只说最近一百年中,这支五百人的蓝光部队,一共执行了大大小小两千三百多次任务,其中九成以上都得以成功,甚至不少在展白看来,都可以称得上是经典中的经典。而这么多任务中,死在他们手下的冥修大军多达十六万,缥缈城更是达到了触目惊心的三十七万。而这其中,不乏冥修以及缥缈城中的精锐修士。 战绩是如此的辉煌,而更让展白看重的是,直到现在,若不是特工从秘密渠道搞来的情报,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支部队的存在。 要知道,不说冥修大军那边,只是缥缈城,为了防止议会联盟暗地里的破坏渗透,不仅专门从缥缈军中组建了精锐部队,就连暗剑阁以及炼血军也时有参与的。 换言之,蓝光部队竟然能够逃过暗剑阁以及炼血军的耳目,只是这一点,就可见其实力如何了。 当然,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蓝光部队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且不说那一成的失败任务,几乎全部落的全军覆没的下场,即便是成功的任务,也是折损不小,林林总总算下来,这百年中,战死的就足有万人。 “百年中,1:50的战损,即便是在缥缈城,也不比暗剑阁暗淡了。”此时的展白,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沙漠,只是在身前屹立着一座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军事基地。 谁能够想到,声名赫赫的蓝光部队的基地,就在中立的无序之城的边缘,还是环境恶劣的沙漠之中。 别看这座基地破破烂烂,但凭展白强大的念力,便清除的发现,只是眼前的这道大门,就或明或暗的布置了不下二十个火力点,几乎没有留下一丝的死角。 好在,有了教父的带领,展白只是在一通简单的搜身后,便被放行了。 走入基地内部,最醒目的无疑就那块设置在两座沙丘中间的格斗场了。 或许是为了打发枯燥的生活,此时格斗场的四周围了百多名看热闹的士兵,不时的发出起哄、怒骂之声,而场内,则有两架一看就是老掉牙型号的机甲进行贴身的肉搏,你来我往中,不断有零件从机体上砸落,也就是几息间,原本还算完整的机甲,就成了一堆废铁。 “进入蓝光部队,除非有任务,否则大部分的时间,就只能呆在这里。其中的枯燥可想而知,所以,为了打发时间,格斗场总是最热闹的地方。找些过时的机甲,来上一场格斗,既发泄了沉闷,又锻炼了身体。”教父跟随在展白的身侧,看了会格斗后,向他解释道。 “走吧,去我办公室。”一场格斗很快就结束了,教父见展白并没有太多的兴致,便迈开脚步,朝着一处简易的帐篷行去。 “这里的士兵似乎对你并没有太多的尊重啊。”一路上,展白观察到,路过两人的士兵,面对教父,别说敬礼了,连声招呼都没有,一切就仿佛不认识的路人。 “我只是指挥官,说明白了,就是下达任务的。至于其他,在这里根本没有发言权,我也懒得过问。加入到蓝光之后,基本上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他们战斗力虽强,但纪律方面,就算是联合议会那边也都是放任的。”教父说话间,已经掀开了帐篷的布帘,率先钻了进去。 展白紧随其后,走进去后,不免打量一番。 但很失望,这与其说是办公室,还不如说是个简单的窝棚,除了一张简陋到极点的行军床外,实在没有太多的东西。 “你知道的,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很少来这里,除非遇到某些重大的任务,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我才会在这里住上几天。其他时间,除非发布任务,否则,我连来都懒得来一趟。”教父看出了展白眼中的疑惑,再次解释道。 “嗯,跟我说说蓝光部队的情况吧。”展白点了点,并没有过分的在意这些细节。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蓝光部队之所以有如此强的战斗力,原因就在于他们自身。”教父一屁股坐在了行军床上回道。 “怎么讲?” “他们都来自议会联盟的一个实验项目,名字为斯巴达勇士计划。” 第904章 信仰的力量 “斯巴达勇士计划?从来没听说过。”展白摇了摇头。 “事实上,斯巴达勇士计划是在两百五十年前才被立项的。那时缥缈城已经出现,甚至形成了规模。联合议会面临冥修以及缥缈城的双重压力,便召集了一大批最顶尖的科学家商量对策,而其中一人,就提出了一个颇为大胆的设想,也正是他,才有了后来的斯巴达勇士计划。”教父娓娓解释道。 “大胆的设想?我倒是很想听听。”展白来了兴致。 “那名科学家除了在本身的领域有着不俗的造诣外,还是一名虔诚的教父。”教父说到最后两个字时,神色中很是复杂。 虽明知此教父非彼教父,但展白还是不由的莞尔一笑,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说” “人类历史上,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存在着很多的神话传说,最终也形成了各种各样的教义。比如东方的道教、佛教,西方的基督教,中东的教等等。”教父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盯着展白。 如果说这些神话传说,对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来而言,还只是当做传说的话,那么教父显然从他那个姘头的身上套到了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这地球的实质,在比如说地球以外的世界,甚至包括缥缈城的由来。 这也是冥修大军严禁高级将领与人类通婚的原因了。 那些低级的冥修,世代生活在幽冥地府,对外界的所知,未必就比生活在地球上的人多多少,即便受人蛊惑,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像那蛛察木就不一样了。 天君的修为,在冥修大军中又属于高级的将领,若说不知道一些九洲的事情,那才叫奇怪呢。 正如教父所想的那般,地球上那些所谓的神话传说,未必全部都是空穴来风,甚至很多都是八卦录直接从九洲上复刻下来的历史,只是后来随着地球文明走向独立自主,新生了很多的教义,也有很多原本的教义被涂改的面目全非了而已。 “继续说下去吧。”展白自然没有义务给教父科普,他现在更想知道那兼职教父的科学家的大胆设想。 “事实上,在三百年前冥修入侵之前,地球上就发生了很多离奇的事情,其中就有各地的神庙一夜间尽毁,成为当时天大的新闻。”教父继续说道。 此事,展白倒是知道。 当时,还是八卦录器灵的帝江,借用那些神庙的信仰之力,可是打造了一个伪天庭呢,只是后来被蚩尤杀上门来。那些由信仰之力凝结的天兵天将被蚩尤凭借一己之力尽数屠杀,从而引得下方的神像也都毁了。 “等等,信仰你不会是说信仰之力吧。”展白全身一个激灵,失声道。 “不错,正是信仰之力。斯巴达勇士计划立项之后,经过数十年的秘密研究,终于靠着一个偶然的机会获得了突破,最终制造出了第一部信仰收集装置,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个极度秘密的庞大工程开始了。”教父稍微顿了顿,继续说道,“从第一部信仰收集装置成功之后,工作便开始分成了三个部分。一部分是继续制造并改进这种机器,并安装在议会联盟下辖所有聚集点的通讯塔上,以便掩人耳目。另外一部分,便是强制性的让几十亿人建立或者改变信仰,甚至于每日必须花出至少一个小时做礼拜。” 说话间,教父从领口处掏出了一个十字架。 “十字架?”展白半信半疑道。 “这并非是简单的十字架,里面安装有一个微型的探测器,用以监督佩带者是否完成每日至少一个小时的礼拜。”教父解释道,“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收集几十亿民众的信仰之力,然后通过信仰收集装置汇聚在一起进行储存。” “之前所说的第三个工作,便是从议会联盟麾下的军队中挑选最为精锐忠诚的士兵,进入到斯巴达勇士营,进行一系列的训练,甚至是基因药物提升体质,最终挑选最优秀的五百人,组建蓝光部队。一旦进入到蓝光部队,这些人的体内都会植入一部信仰接受装置,可以根据需要随时随地的调动储存的信仰之力,进而拥有一些超人的实力。而一旦出现伤亡,这些士兵体内的接受装置便会自毁,再从斯巴达勇士营选拔填补。” “这种信仰之力,最多可以让这些士兵达到何种实力?”得知真相的展白,也不得不为人类的聪明智慧而叹服了。 “天君,主要是这些士兵的体质还是太弱了,根本难以承受太多的信仰之力。最高也就能达到天君,而且只能使用有限的几次,并随时都有承受不了自爆的风险。”教父解释道。 “难道你们那边就没有尝试使用像你这样的人?”展白再次问道。 所谓像教父这种人,指的自然就是人魔了。 相比于普通人类,人魔的身体强度无疑是强的多,有了更强悍的体质,自然能够承受更多的信仰之力了。 “怎么没有尝试过,不过信仰之力跟我们体内的力量有极强的排斥,根本难以共融,至少现在技术上还无法解决。”教父颇有些无奈道。 毕竟他身为人魔,自身的实力就已经半步天君了,又是蓝光营的指挥官,若是能像下面的士兵一般借助信仰之力,其力量只怕是能达到真君甚至太乙真君的境界。 展白想了想,也就释然了。 信仰之力固然新奇,但毕竟只能算是一种外力,跟他们这种修士靠着一点一滴修来的真元,难以相融,也并不奇怪。 原本展白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比如为何蓝光部队只编制了五百人,但这个问题稍微细想也就明白了。 毕竟信仰之力不是无穷尽的,产生不易,收集不易,可用起来却是消耗极大。几十亿人才堪堪供养五百蓝光部队,若是再多一些,怕就是入不敷出了,而且平摊到每一个战士的身上也会大大减少,从而导致实力下降。 “怪不得,你那么轻易就将蓝光部队的指挥权就交给我,合着早就知道,即便我得到了他们,也根本没有用处吧。”展白转念之间,便想到了这个问题。 由于蓝光部队所消耗的信仰之力掌握在议会联盟的手中,即便自己得到了他们也是无用。议会联盟只需要切断这些士兵体内的信仰接受装置的运作,这些士兵也就变成了普通人,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你知道信仰之力储藏在哪么?”展白不由的问道。 “不知道。这是联合议会最顶级的机密,知道的人或许都不超过五个。”教父摇了摇头。 展白并没有怀疑教父的话,他一开始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虽然真相不尽如人意,但展白倒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探得了联盟议会的一些秘密,那么日后应对起来,也就方便多了。 若不是宁小凝现在忙着主持造神计划,以她的能力未必不能根据这些情报制造出另外一支蓝光部队来,毕竟,现如今缥缈城的辖区也已经拥有了几十亿的人口了。 第905章 告别百年 时光匆匆,晃眼间,百年已过。 展白还是那个百年,相比于之前,没有太多的变化。 这一夜,他再一次莅临猎人酒吧,嗯,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 百年光阴,没有在展白的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可对外,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猎人酒吧内,早已经看不到太多百年前熟悉的面孔,而展白也早就不在最底层的吧台区厮混。一路走上三楼,进入到一间装饰奢华的包厢内,其内早有一人等待良久了。 进入包厢,展白也不客气,从酒柜中摸出最贵最好的一瓶酒,给自己满满的倒了一杯,一口便喝去了三分之一,这才有暇转头,向另外一人看去。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精神虽然还算好,但脸上却布满了皱纹以及老年斑,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是不难发现他跟百年的教父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用怀疑,这个老者正是教父本人。 此时的他修为早已经达到了天君,可作为人魔,却无法像正常的修士那般延年益寿,甚至看在展白的眼中,他的寿命已经仅仅剩下不足一年了。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展白施施然的坐在沙发上,一副与老友聊天的口气。 “知道我上个月去哪了么?”教父不答反问。 展白摇了摇头,他修为虽然不俗,但走的道不同,还真的没法像菩提那种人一样,掐指一算,就能知过去。 “我去参加了布塔妮的葬礼。”教父回道,声音中听不出太多的悲哀。 “嗯。”展白点了点头,“我曾经看过她的命格,有一百一十三年的阳寿,后来我给了她十年,现在算来,倒是正好。” 当初,展白跟布塔妮玩了一个十年的感情游戏,十年中,展白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约定,带她看尽了这地球上的无限风光。十年之后,两人分别。看得出,当时的布塔妮还是很伤心不舍的,但令人佩服的是,她并没有继续纠缠,而是果断的离开,离开无序之城,进入议会联盟,三年后与一个男人结婚生子,度过了后半生,直到寿终正寝。 “同样是人,布塔妮死了,我老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点都没有改变?”突然,教父变得暴躁起来,发出竭斯底里的嘶吼,浑浊的眼睛里满满的不甘。 对此,展白只是耸了耸肩。他如何不知道,教父这么多年来,之所以孜孜不倦的提升修为,不是为了那狗屁的强大力量,而仅仅是能够像展白,想蛛察木那般长生甚至永生。 对于任何一个凡人而言,长生都有着难以抵抗的诱惑,其中自然也包括教父。 一番发泄之后,或许是因为苍老的缘故,教父很快就气喘吁吁的瘫倒在沙发上,望向展白的目光变得哀求。 “展老板,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对不对?” “你可以把我当朋友。”展白淡然的说着,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 教父不禁苦笑,他如何听不出来展白还有一句话没说呢。 百年的交往,教父或许已经将展白当做了朋友。可于展白而言,教父还没有资格成为他的朋友。 “我知道你一定能够有办法的,只要你能给我长生,哪怕给你做牛做马,我也愿意。”感情牌无效,教父最终撕下了最后的脸面。 “永生不可能,可若是长生的话,说实话,我有不下于十种办法帮你。”展白没有说谎,“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哪怕给你做奴隶也不行么?”教父脸上充满了凄凉。 “如果只是一个奴隶的话,我更没有必要了。”展白摇了摇头。 “可我的修为很高,肯定能帮你做很多事情的。”教父自以为是道。 “天君么?”展白嘴角微微上撇,显得很是不以为然,“你可知道,天君之上有真君,在之上还有太乙、大罗、大帝甚至是逍遥真君,至于我用不了百年便能成就大帝真君了。这么说来,你还觉得天君很了不起么?” 教父惊骇,即便是当年他跟那名叫蛛察木的冥修打的最火热的地步,对方也只告诉他真君之境,却没想到上面还有 “可你知道么,即便是修为达到了大罗甚至大帝真君,能像我这般真正做到永生的也是屈指可数,很多修士依然每五百年都要面临死亡的危险。”展白继续说道。 虽然教父并不是他的朋友,但两人毕竟相交了百年,临走之际,给他一个交代,展白觉得并不算什么大事。 “那就看在布塔妮的面子上,我不求长生,在给我百年的寿命,这总行了吧?”教父哀求道。 “詹姆斯,实话跟你说吧。如果是百年之后,我修为达到大帝真君,你的这点要求,看在咱们相交百年的份上,给你又何妨。但是现在代价太大了。”展白望着眼前这个可怜的老头,却没有太多的恻隐之心。 事实上,因为成为人魔的缘故,教父已经多出了四十年的阳寿,可惜,这个人对于长生太过的贪婪,这一点上让展白很是不喜。 教父若是为了强大的力量而追求长生,展白此时未必不会动心。可事实上,他为的仅仅是长生,以方便他享受世间的繁华,这种不求上进的人,展白实在没有太多的资源去养他。 “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还有一年的时光,所以,接下来,好好的享受吧。”说完这话,展白已经失去了谈话的兴致,抓起那瓶没有喝完的酒,便转身离开了,只剩下教父一人,满脸呆滞绝望的瘫倒在沙发上 原本想着好好的告别,却没料到竟发生这种事,满心腻歪的展白并没有在酒吧中停留,一边对嘴喝着酒,一边向着当铺走去。 今夜过后,就该离开这了。 百年的时间,将教父从一个风光无限的地下黄帝摧残成一心苟活的可怜老头,而对展白来说,这期间也发生了很多的事。 百年前进行的造神计划,历经五十年终于完成。 当五十年前,那五百万具冰封同时开启的一刻,无疑是高兴以及悲伤的。 五百万人最终活下来了七百人,比预计的五百人整整多出了两百个,而这无疑是振奋人心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展白麾下立时间拥有了七百个准太乙真君的强者。 之所以说是准太乙真君,是因为这些人的修为虽然达到了太乙真君的境地,但毕竟是靠外力强行提拔上来的,五十年中又受到冰封,精神上的提升远远的落后于力量,在这种情况下,甚至发挥不出一成的实力。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太乙真君的强者,他们的路还很长,保守估计,也需要至少五百年的时间。 好在,只是五百年而已,展白绝对等的起。 当然,在七百人成功的背后,还有四百九十九万九千三百人的失败,而失败对这些人而言,就是死亡。 数目是惊心的,展白现在还记得,冰棺开启那一刻,有幸在场的人,无不潸然泪下,包括他自己。 第906章 百年风雨事 展白尚且如此,更何况主导了这一计划的宁小凝了。 若不是展白在旁,凭宁小凝那低微的修为,怕是早就受不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罪恶感,香消玉殒了。 为此,展白特意拿出了十年的时间,寸步不离的守候在她的身侧,才堪堪将其安抚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宁小凝依然还是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变的越发沉默了,即便面对展白,一天中也说不出几句话来。 展白自诩神通广大,但对此也是无计可施。 近五百万人的死亡,对宁小凝的刺激之大,甚至已经占满了她的脑海,这份记忆根本消除不掉,也封印不住,除非让她变成白痴。 无可奈何之下,展白只能选择让时间去一点点的弥补伤痕。 在他看来,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总能让她一点点的淡化那恐怖的记忆,一千不行,就一万年,十万年,展白等得起。 最终结束了十年假期的宁小凝,立时间就投入了工作之中,成了彻彻底底的工作狂,好在背后有展白弥补,否则的话,以她的修为怕是早就过劳死了。 不论这其中有多少的波折,七百个太乙真君境的强者,却是实实在在的造就了。 为了让他们尽快的适应现在的身体,也为了尽力的封锁这个消息。展白立时就从白玉京中空出了一城之地,如非必要,绝对不让他们露面。 说完造神计划,百年中,另外一件值得展白关注的,无疑就是炼狱的开启了。 当年,展白以五胡之洲作为筹码,从嬴政的手中换来了五百个进入炼狱试炼的名额。其中两百个给了齐天大圣,算是作为他放弃五胡之洲的补偿。另外三百个名额,则分摊到了剑衣领、剑飞燕以及剑妖一族的身上。 “炼狱历练毕竟还是有着不小的危险,虽然我临时赐给了他们不少保命的法门,但依旧难以彻底的消弭危险,这些危险不仅来自炼狱内的巫族部落,还有其他两千五百个进入炼狱的各方势力。明日就是炼狱关闭的最后一天了,也不知到时还能剩下多少人?”展白仰望夜空,不无忧虑道。 这三百人中,除了那一百个剑妖,日后将交给展亦白外,剩下的才是展白最为重视的一股强大的力量,甚至比那七百个完成造神计划之人还要重要。 毕竟,这些能够回归的剑衣领以及剑飞燕的弟子,不同于造神计划的拔苗助长,是完全冒着性命的危险,从炼狱中一点点打拼出来的。靠着机缘以及炼化巫族的血脉,百年的光阴,足够让他们提升到太乙真君的境界了。 说到这里,就让展白不得不想起了楚迟以及聂小凡两人。 因为两人特殊的身份,最终无缘进入炼狱。好在展白也做出了安排,给予了两人遮天枯荣劫的法门,并额外的每人补偿了一个名额,至于剩下的六个名额,最终还是被展白分给了暗剑阁四个,用在了魅蝎等人的身上。 如果说造神计划对宁小凝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的话,那么暗剑阁所服用的进化液则是她彻彻底底的滑铁卢了。 原来那批三千人的暗剑阁弟子,除了展白保下的魅蝎等人,最终也没有一个能够支撑百年,尽数发狂死绝。至此,进化液连通相关的资料文件,在展白的授意下,尽数销毁,算是彻底否定了这一黑科技。 经此一劫,暗剑阁说是大伤元气都只是轻的,即便展白强行制止了魅蝎、狞蝎、影蝎、残蝎四人继续服用进化液,并借用他们渡生死劫的机会,赠予了遮天枯荣劫的法门,可后者毕竟也只有六成的成功率,最终活下来的就只剩下了魅蝎以及狞蝎两人。 靠着遮天枯荣劫修为一举提升到太乙真君境后,两人重建暗剑阁,可元气大伤下,又岂是那般容易恢复的,到了现在,暗剑阁的弟子也才不过堪堪两百人,而且整体的修为也并不高。 说起遮天枯荣劫,展白却是有些遗憾。 遮天枯荣劫与白骨红颜劫、烈日焚身劫、苦海无边劫并列的四大生死奇劫,虽是凶险无比,哪怕有展白亲自护法,也只能保证六成的成功几率,但其好处也是不言而喻的。一旦成功,便能够让其修为一举突破进太乙真君的境界,甚至有机缘碰触大罗真君。但这也并非没有坏处,这四劫一人只能使用一次,而且一旦成功,在渡生死劫时,那所谓的蟠桃、人参果、金丹对他们将再无用处。换言之,日后再渡生死劫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当然,话又说回来了,但凡能够渡过这四大生死奇劫的人,在面对生死劫,虽然无法做到绝对的成功,但危险系数也已经大为降低。至少在展白的记忆中,那些渡此四劫成功的人,极少有陨落于生死劫上的,比较熟悉的例子,就是刑天。 展白之所以掌握有遮天枯荣劫,其实是来自伏羲的记忆。除此之外,白骨红颜劫的渡劫之法据说掌握在菩提的手中,苦海无边劫则为如来所独占,剩下的烈日焚身劫掌握的人就多了,其中就包括蚩尤。 刑天当年所渡的便是烈日焚身劫。 展白之所以遗憾,除了有人渡劫失败外,更因为在他选择是十个人中,最终也没人能够走大运,一举突破进大罗真君的境界。 要知道,修为一旦达到太乙真君,已经不再有品级的划分,而再想提升,已经不是日积月累的修行所能达到的了。这也是为何,在各方势力中,太乙真君满地走,大罗真君却是极为罕见的缘故,至于更上一层的大帝真君,除了九帝以及三清之流,这么多万年过去了,也始终没听过有人达到了。至于最高一层的逍遥真君,很抱歉,即便是九帝三清之流,时至今日,也没人传来捷报,否则的话,九洲之地怕是早就改头换面了。 楚迟历时十年,渡劫成功,一举提升到太乙真君境。 聂小凡历时七年,渡劫成功,一举提升到太乙真君境。 魅蟹历时十三年,渡劫成功,一举提升至太乙真君境。 狡蝎历时十六年,渡劫成功,一举提升至太乙真君境。 影蝎渡劫失败,死。 残蝎渡劫失败,死。 琴音历时二十七年,渡劫成功,一举提升至太乙真君境。 枭娜历时十九年,渡劫成功,一举提升至太乙真君境。 楚小春渡劫失败,死。(楚迟第二子,因为资质有限,没能进入剑衣领。楚迟最终将额外的那个名额给了他,而舍弃了资质更好的长子。只可惜,最终失败。) 聂玲珑历时三十九年,渡劫成功,一举从太古之境突破进太乙真君境,成为七人中修为跨度最大的一个。(聂玲珑,聂小凡幼女,最受宠爱。) 作为护法,展白为这十个名额足足消耗了数百年的修为,好在,现在的他对修为倒也并不看重,最多也就是修养些时日罢了。 不知不觉中,展白已经回到了那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当铺,可惜,这家百年老店,除了展白外,早已经没了第二个伙计。 里里外外,展白不厌其烦的看了一遍当铺,最终叹息一声,落锁之后,飞天离去。 第907章 昊天修罗界 前往炼狱之地的那三百人,展白用不着操心,或者说,操心也没有用,直等他们回来再说,但还有另外一件事,却是他现在急需解决的——炼血军。 百年前,为了执行造神计划,展白一下子抽取了四百多万的精锐军队,虽然相比于总数达到三千万之众的缥缈军,也只不过是一成左右,但对于缥缈城城防还是造成了极大的漏洞,为此,展白不得不将炼血军填补了上去,不仅极大的压缩了炼血军将士修行的时间,更是失去了跟剑衣领以及剑飞燕相同的待遇,没能挑选出百人参与炼狱的试炼。 为此,当时展白就曾给了聂小凡一个承诺,百年后,会给予炼血军相应的补偿。 而现在,也是时候兑现诺言了。 自从百年前,从缥缈军中抽取掉四百多万的军队,展白最终还是决定不再另行征召。好在凭着整体上领先的科技,到了现在,倒也将这份缺失弥补上了。 离开无序之城,返回缥缈城时,早一步得到消息的聂小凡已经将所有炼血军的将士进行了聚集。 整整十万之数,不多不少,也算是完成了当年展白给予他的任务。 炼血军不同于缥缈军,后者几乎都是从辖区的平民中进行征召,然后接受系统的训练成军。虽靠着各式各样的先进武器,整体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但比之炼血军这种修士大军,还是有着极大的差距。 毕竟,缥缈军能拥有的先进武器,炼血军只会更加的先进,加上他们又都是强大的修士,在根基上就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凡人。 缥缈城,一处特意划给炼血军的秘密基地内,十万炼血军各自成阵,虽只是那般沉默的站着,便已让空气中充满了让人战栗的浓浓杀气。 百年的时间,聂小凡按照展白的要求,规模扩张了整整一倍,也由原来的十二旅扩大成二十四旅,一旅人数为四千整。其中十二旅为机甲旅,另外十二旅则是斥候旅。 另外还有近一旅之数优中择优的精锐,则直接听令于统帅部,整个缥缈城有资格发号司令的不过三人,展白、聂小凡以及参谋总长苏秦,取名嗜血旅。 咣!! 展白仆一现身,全场十万炼血军同时握拳擂胸,致以军礼。 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展白立于中央,聂小凡跟苏秦分立两侧。 “宗主,要不说点什么?”聂小凡在一旁提醒道。 说点什么? 展白一愣,别看他平日里好像舌绽莲花,甚至能将死的说活,可像现在这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演,却还是第一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还是算了吧,这种动员的事情,我真的很不擅长。”最终,展白还是摇了摇头。 展白也不是万能的,在以前就不怎么熟悉军略,到了现在依然如此,至少比起身旁的两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军略如此,动员亦然。 “主公,或多活少,总要说些,不然,就冷场了。”苏秦感受到前方十万将士热切的目光,却不得不说话了。 “咳咳。”无奈之下,展白只能清了清嗓子,放目望去,将十万炼血军尽数映入眼帘,好一阵,才开口道,“你们很好。” “炼血军的前身乃是炼血暗阁,在成立之处,其地位比之剑衣领以及后来的剑飞燕也是不遑多让,只是职责不同罢了。这么多年,在小凡的带领下,你们取得的成绩,我是有目共睹的” 一番长篇大论,怎么听都带着官方的敷衍味道。 且不说,听者如何,只是展白这个说话的都有些不耐烦了,很快就摆了摆手,“闲话就不多说了,百年前,我曾经给小凡了一个承诺,而今天是我兑现的时候了。全体炼血军听令!!!” 咣!!! 又是整齐划一的擂胸军礼,声震九霄。 “你们即将迎接的是场机遇,但同时也是挑战,甚至于到了最后,很有很多人殒命。我不会问你们愿不愿意接受挑战,因为自你们穿上炼血军军装的那一刻起,就必须迎接今日的到来。五十年,在这五十年中,我会选择闭关,不是为了修行,只是能够有一个安静的环境,全力支撑起一片战场。既然是战场,就存在敌人,他们很强大,而且会越来越强大,甚至杀之不尽。因为无穷无尽,所以他们的进攻将永无休止,不会给予你们一丝喘息的机会。至于你们如何应对,我不会过问,自有小凡以及苏秦指挥,听清楚了,他们二人只负责指挥,却不会出手。五十年后,那块战场自动关闭,到时候,能有多大的提升,就全靠你们自己了。”展白简单的说了一下。 这番话说完,不仅底下的炼血军将士好奇,就连身旁的聂小凡以及苏秦也露出惊咦之色。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战场么?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 对于众军将的疑惑,展白如何看不出来,只不过有些东西,还不能往外说罢了,其中就包括,此次他将开启的那片战场。 展白因何而生,这其中固然因为那柄天地初开就有的神秘石剑,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伏羲跟昊天。 前文有过交代,但凡天地初开之时就有的东西,几乎都慢慢的修炼出了灵智,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后来又经过一番大鱼吃小鱼的吞噬,最终九帝、三清、如来以及菩提成了最后的赢家。 而神秘石剑的神秘之处除了其坚不可摧,连九帝、三清之流也无法吞噬或者炼化成为法宝外,更在于,它是唯一一个不能产生灵智的。 是不能,而不是没能。 当初三清最先发现这柄石剑时,便探明,它不仅无法生出灵智,甚至还能对灵智进行完全的隔绝。也正因为如此,后来才被用作封印伏羲以及昊天。 只可惜,天意弄人,当初设计封印伏羲跟昊天的几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水火不相融的两个人,堂堂九帝,竟然忍受不了时间的侵袭,最终选择了自戕,却是也意外的开启了石剑的灵智,最终有了今天的展白。 也正因为这种种的原因,使得展白继承了伏羲以及昊天的很大一部分遗泽。 伏羲乃是八卦图所生,所以,在九帝之中,战力只能垫底,却拥有着最为驳杂繁多的手段,传承到展白的身上,虽然十存一,但也足够他受用无穷的。 反观昊天,本体却是饱含了混沌之气的星云。 跟伏羲一样,为了隐藏本体的秘密。昊天也是费劲了心思,最终将本体一分为二,引其星云内的混沌之气,融入紫府的须弥界,最终衍生出了昊天修罗界。剩下的部分,则添加一些天才地宝,炼制成了昊天塔。 紫府境界达到须弥境后,其修为便是大帝真君了。而类似九帝、三清之流的须弥界更是可以称为小世界。 所谓的小世界,便是独立于九洲之外,却能够供生灵休养生息甚至修炼的地方。 昊天修罗界如此,伏羲体内的四象八卦界亦是如此,只可惜,两帝有余受到封印,时间长达数万乃至十几万年,因为石剑隔绝一切气息的缘故,坐吃山空下,两人小世界的灵气也最终消耗殆尽,使得里面生机皆无,那些生灵最终抵不过时间的侵蚀,全部作古。加之两人又自戕相融,伏羲的四象八卦界直接毁灭,反倒是昊天的昊天修罗界因为本质的特殊而存留了下来。 昊天修罗界之所以能够存留,原因其实很简单,是因为昊天塔。 昊天塔作为昊天最强的法宝,被暗算封印后,便为人所夺,至于现在在谁手上,却是不得而知了。 昊天塔跟昊天修罗界本为一体,一旦分开,彼此间依旧会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关联,要么一同毁灭,要么一同存在。 昊天塔不悔,昊天修罗界自然也就逃过了一劫,最后成为昊天传承给展白唯一的东西。 这也是为何,之前展白施展伏羲的手段常有,而从未见施展过昊天的手段,以至于让九帝、三清之流,更多的怀疑他乃是伏羲转世。 展白现在就是要开启,昊天修罗界,以助炼血军更上一层楼。 第908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论是凡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神祇,都不流行孤身闯世界了。 如此,凡人世界便有了部落,后来形成了国家。而至于修行的世界,就更是如此了,所谓追求逍遥自在的散修,是没有出路的。即便是九帝、三清之流,想要凭一己之力创下一片偌大的基业,也是痴心妄想。 好比,杨戬之于天庭,斗战胜佛之于西天,刑天之于蚩尤等等,便是一样的道理。 且不说,九帝、三清之流不是万能的,不可能真的身化万千,任何闲杂琐事都亲力亲为,即便到了战场上,下至送死的炮灰喽喽,上至勇冠三军的强将,无不是多多益善。 当然,伏羲跟昊天是个例外,在其辉煌的时候,手下自然是不缺的,可经历了洪荒一战,却几乎陨落殆尽。 伏羲因为有先见之明,倒是还留下了一个帝江,可惜,最终还是为展白亲手斩杀。至于昊天,那是真的没留下一兵一卒了。 当然,这一章的主题,并非是说这个,但也与其有一些关联。 不管是哪方势力,必然都有着各自培养手下的渠道。其他且不说,只说一说已经陨落的昊天。 洪荒时期,昊天也算是一方豪强,其势力不比其他九帝差上半分。除了有收服的巫族之外,更多的则是自我培养,而其所依赖的便是昊天修罗界,也正因为如此,其麾下大军被其命名为修罗军。 昊天作为九帝,或者炼制或者抢夺,其身上的法宝可谓极多,而在这众多法宝中,最强大的却只有两个,那便是以自身本体分割而成的昊天塔以及昊天修罗界。 世人多知昊天塔,却极少有人知道昊天修罗界的。 昊天修罗界名为法宝,却是极为特殊,不像一般的法宝一般,炼制之中还会加入一些天才地宝或者有形之物。却是以本体为基,融合了自身须弥界所成。 至此,这两宝一主内一主外,慢慢的成就了昊天偌大的名声。 昊天塔主外,作为兵刃为昊天对敌所用。 而昊天修罗界,则成为他暗自培养部众的工具。 当年,修罗军每战冯先,曾在一段时间里,遇神杀神遇佛弑佛,风光无限,其根基便在这昊天修罗界中。 其他九帝乃至三清之六的须弥界最多也就是供人修行,成为一片福地。可昊天修罗界却是极为特殊,因为其内含有昊天本体中的混沌之气,融入须弥后,便产生了异变,在这方小世界中可以幻化出无穷无尽的修罗战兵。 这些修罗战兵,乃是由混沌之气凝结,虽然无法从小世界中取出,为己所用,却对内部的修行之人产生极好的促进作用。 想想同样充溢着混沌之气的炼狱,就不难理解了。 但凡进入到昊天小世界中的修士,每斩杀一名修罗战兵,便在无形中吸收其杀伐之气,久而久之,除了修为快速提升外,更能够积累战心,成为战场上最优秀的士卒军将。 混沌之气循环往复,只要存在一丝,假以时日,便能慢慢的成长,说其无穷无尽也不过分。而只要混沌之气不灭,昊天修罗界中的修罗战兵便无穷无尽,这对炼血军而言,无疑是最好的历练之地了。 可惜,展白虽然传承了这昊天修罗界,却跟八卦录一般,只是拥有,却没有炼化,可以借用,却做不到如臂使指。 现如今,展白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炼化八卦录上,暂时也就顾及不上昊天修罗界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虽有办法开启,但却消耗极大,即便以他现在的修为,全力支撑,最多也就只能供十万人在里面历练五十年的时间,而且还不得分心他顾。 展白此次过来,更多的只是给炼血军提个醒,因为要迎接即将从炼狱中回归的众人,所以今天注定没有办法开启昊天修罗界。 不过,这样也好,给炼血军留出一天的时间查漏补缺,以做好十足的准备。同时也给他一天的时间,处理好琐事,以便能够安心的闭关,全力去支撑昊天修罗界。 接下来,展白又交代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直到自己的手机响起,这才急冲冲的离开,此时已是中午时分。 枭娜传来消息,炼狱之行的一众人终于回来了,正在展白隐居的那座院子里,等待展白的召见。 等地这些人的到来,无疑是展白在闭关之前唯一放不下的事情了,所以一得到消息,便没有丝毫的停留,飞身而去。 一百剑衣领最精英的弟子,一百剑飞燕精挑细选的弟子,外加整整一百个剑妖,百年前,离开地球前往炼狱,不多不少,整整三百人,百年过去了,当荣归之时,还是少了好些的身影。 三拨人,按照不同的阵营,先后被枭娜领进了院子里。 第一拨进去的便是剑衣领。 此一批剑衣领的弟子,作为领队的正是资格最老的苍剑生以及严芈。 两人一左一右走在最前方,身后则是百十名弟子,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些人比之百年前都有了极大的改变,不仅仅是修为的提升,更多的是气质,隐约中都自成了强者的风范。 “全部都达到了太乙真君境,好,很好。”望着眼前这百十名弟子,展白很欣慰,也很满意。 可惜,受到褒奖的众人,却没有一个露出欢喜之色,尤其是走在最前方的苍剑生以及严芈,更是一脸的沉痛。 相比于百年前,此时的苍剑生已经不再邋遢,而严芈虽还是伪娘,但却多了几分的英姿飒爽。 “弟子该死,特来领罪。”苍剑生突然上前一步,跪在了展白的面前,严芈也只是慢了半步,紧随着双手恰腰款款下拜。 “何罪之有?”展白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还是出口问道。 “此次炼狱之行,宗主可谓寄予了极大的厚望,为此甚至赐予了不少保命的法门,可饶是如此,最终我剑衣领弟子还是折损了一十二人。”一想到那死去的同僚,苍剑生便一脸的凄色。 剑衣领原本就在整个剑阁体系中,选拔最为严苛的。此次进入炼狱,更是从数千弟子中精益求精的挑选了百名资质最佳者。毫不客气的说,随便拎出一个来,都足以称得上是楚迟的宝贝。可就是这些宝贝,却在苍剑生以及严芈的手中折损了十二人,这份损失对于剑衣领而言,几乎已经是骇人听闻了。 听到此,展白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这才有暇细细的数人数,不多不少,算上苍剑生以及严芈,正好八十八人。 “此虽事出有因,但我也不好过多的干涉。回去后,不论打罚,皆有楚迟决定吧。”开始时的兴奋激动,渐渐的平息,展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摆了摆手,放他们归去了。 剑衣领有自己的章程,展白没有必要越俎代庖。 所有剑衣领的弟子显然也早已经归心似箭,听到这番话后,纷纷向展白施礼,便离开了。 紧接着,剑飞燕一干人被枭娜领了进来。 同样一色的太乙真君之境,相比于百年前,同样都有了质的蜕变,展白在说着一些场面话的同时,却是第一时间去数人数。 七十六人,折损了二十四个,比之剑衣领还狠。 剑飞燕的六名轮值阁主全部在场,也同样跟苍剑生以及严芈那般,灰头土面,不像是衣锦还乡,更像是受伤的狼急切的返回老窝伤口。 “六扇门战死了十九个,剩下的五个都来自九尾轩。”巧合的是,此时的轮值阁主依然是闻人梓离,作为阁主,她自然当仁不让的呈报损失,说话间,还隐晦的向展白示意了翻身后的一名女子。 想来,那名女子,就应该是此次进入炼狱的九尾轩领队了。 展白清楚的记得,当时他特意从剑飞燕的一个百名额中分出十个,给了九尾轩。 “嗯,我知道了。”展白点了点头,“你们累了百年,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修养一段时间,至于后面的事,还是按照原来的轨道进行。” 随着剑飞燕离开,最后一批人便走了进来,却惹得展白一阵暗惊。 走时百人,回来时竟然一个不少。 百名太乙真君境的剑妖一族,好一个意气风发,异口同声的对着展白喊了声“父亲”,然后便如同得胜的将军一般,等待展白的检阅。 第909章 剑妖的去留 百年前,展白曾经给过这三百人一些嘱托,其中一条,便是分道扬镳。 所谓的分道扬镳,不难理解,就是防止三支队伍妄自联合,互为依靠,以提升整体的实力。若是在其他地方,这种强强联合无疑是极为有效的,但在炼狱却是恰恰相反。 炼狱三大入口通道,同时进入三千名修士,因为某些缘故,可谓充斥着各方势力。 佛道共同掌握的入口,就不言自明了,千人的名额,或僧或道,即便在同一个阵营,道有蜀山、昆仑之分,佛也有禅、密之别,彼此之间各有龌蹉,极难一心求同。 佛道如此,天庭掌握的入口亦然。看似天庭独掌入口,但天庭的势力太过庞大,在其内部,有文武之争,即便同为文官阵营或者武官阵营,也各有自己的利益,共同抢夺这一千个名额之下,内部的龌蹉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说是貌合神离一点都不为过。 三大通道中,唯独蚩尤对通道的掌控力度最大。 蚩尤不同于天庭,后者势力最为庞大,但内部的利益纠葛却也同样的激烈。反观蚩尤,相比之下,却正处于积蓄实力的阶段,反而能做到万众一心,全凭蚩尤主持。 创业不难守业难,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不过,天庭以及佛道两家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这一点,为了能够有效的压制蚩尤,势必会有各种手段,而一旦有了共同目的,这三方联合之下,即便将蚩尤一方尽数绞杀也是有极大可能的。 正是在这种大的环境下,人数多的一方,反而会显得更加惹眼,也更容易吸引到炼狱之中更强的巫族部落的注意,进行狙击。 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认谁都吃不消。 从这个方面讲,展白虎口拔牙,从蚩尤的手中生生夺取了五个名额,却是在一定程度上帮了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在炼狱可谓是至理名言。 当然,除了上述的原因外,更重要的还在于历练的目的上。 以剑衣领、剑飞燕以及剑妖一族而言,联合固然能极大的提升整体的实力,但同样的也会大幅的降低历练的难度,而这显然不是展白想要的。而且在事后的利益分配上也极为容易产生矛盾。 正是基于这种种的原因,展白可谓是以命令的口气,让三支百人队进入炼狱之后,便分道扬镳,如非必要,彼此间权当做陌生人,即便不小心相遇,也是立即掉头远离。 如此一来,百人的队伍,在炼狱中就不那么醒目了,少了来自其他几方势力的刻意针对,一心历练,也才有了今天全员晋升太乙真君的成就。 当然,人少也是有风险的,最大的危险来自巫族部落。百人队伍要想尽量的保全自身,就必须时刻谨慎,小心行事,否则一旦被势力大些的巫族部落盯上,倾覆也只在旦夕。 因为剑衣领跟剑飞燕的缘故,展白稍显低落的心情,最终在剑妖一族的身上平复,饶有兴致的与这百名剑妖聊了好多炼狱中的见闻,也从侧面或多或少的了解了其他几方势力的情况。 “父亲之前的告诫,真可谓是至理良言,但凡进入到炼狱历练的修士,大多都是百人队甚至更少。别看都将势力分散了出去,可若是一旦发现规模大些的队伍,便会自发的联合予以针对。而这其中,损失最大的便是天庭以及地府还有跟我们一起进入的那两百个妖修。”剑一作为百名剑妖的大哥,又是修为战力最强的,跟展白的关系也是最为亲近。 “哦?”展白微微一愣,“天庭跟地府会遭遇更大的损失,并不意外,毕竟天庭势大,其他几方势力,谁都不愿意让他们越做越大。地府也是同样,他们即便分离出几支队伍,但彼此之间必定有着极为缜密的联系,一荣俱荣下,也就难免被外人针对了。可那两百妖修为何如此?” “应该是经验不足吧。咱们这三百人有父亲交代,其他几方势力显然也都是如此。可妖修却是第一次进入,在不知情之下,自然习惯的抱团。两百妖修自进入炼狱起,便寸步不离,作为小队,他们无论是实力还是规模都是最大的,其后果可想而知。”剑一这番言论也是后知后觉,却也足以见其沉稳谨慎之处。 “妖修那边折损了多少人?”展白也说不清是何心情。 作为同盟,他当初最终选择了袖手旁观,之所以如此,倒也不能说他刻薄,只是因为他与齐天大圣的联盟还没有摆在明面上,妖族之中知道的本就不多。这两百妖修未必会听自己的,说不得还以为自己别有用心呢。 “出来的只有七十六妖。”剑一回道。 两百只剩下七十六,这折损已经远远超过了半数。 饶是展白听了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现如今你们在我这里也算是毕业了。”到了最后,展白开始安排这百名剑妖的去处。 不同于剑衣领以及剑飞燕,这百名剑妖说明白了,展白也只是代为管教而已,最终还是要回到展亦白的身边,而且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处置方法。 展亦白作为展白的本体,在目前刻意压制了修为的情况下,其自身的安危无疑是得不到保障的。而一旦有了这百名剑妖,不仅能很大程度上护其安危,也能为他分担一些压力。 可一旦决定全部送回去,展白又有些不舍。 话有说回来了,这百名剑妖虽然血脉上跟展亦白更近,但与展白也是极为亲近的,更何况彼此相处了一两百年的时间,草木尚且有情,更何况展白。 就在展白犹豫之时,目光突然瞥到了百名剑妖中的一个孤独身影,眼睛不由的一亮。 剑十三,性格使然,使得他在众多的兄弟姐妹中显得极为孤傲,平日里关系处得也是极为一般,哪怕是剑一,对他都是有意的疏远。 当然,这也怪不得其他人,实在是这剑十三的性格太过孤僻,行事太过偏激。平日里,哪怕面对身边的兄弟姐妹,也是一言不合就利刃相加,而在正式的比试中,下手更是残忍,断手断脚还是轻的,严重的甚至有性命之忧。就是实力最强的剑一,也在他手中吃了不小的苦头。 “十三,你可愿意跟在我身边。”展白幽幽的开口,甚至于,他已经想到了如何安排这刺头了。 十三没有说话,但桀骜的眼神却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如果说,剑十三争强斗狠中吃过最大的亏,那就是在展白身上了。 剑十三一开始为了磨砺自己的战斗力,向展白挑战,但最终却被打的怀疑人生。这个结果不仅没让他意志消沉,反而激发了他的偏执,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向展白进行挑战,虽惨白而乐此不疲,而这几乎已经成为他进步的最大动力。 “很好,十三留下,其他人,我送你们回亦白身边。”展白当即下定决心,然后转向剑一,又嘱咐道,“回去之后,好好的为亦白做事。另外,也让亦白小心一些妖族那边。” 此次炼狱历练,妖修损失可谓惨重,未必不会有人心生嫌隙,从而对展亦白发难。 展白这番话虽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但这原本就是他的秉性。 更何况,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展白看来,这实在太正常了。 “十三,你休息几日,然后去暗剑阁吧。”通过白玉京送走剑一等九十九个兄弟姐妹,展白对独独留下的剑十三吩咐道。 “父亲,孩儿不才,还望指点一二。” 第910章 实力强大的烦恼 对于剑十三的要求,展白拒绝了。 不是忌惮,还是因为时间、地点不对。 时间上,展白马上要全身心的去开启昊天修罗界,实在拿不出多余的玄力进行消耗。 事实上,在地球上的这四百年,展白的情况也只是比当初的伏羲以及昊天好了一些罢了。 地球上不存在玄黄、鸿蒙甚至是混沌之气供其吸纳,却每时每刻的不再消耗。且不说之前协助一些弟子渡劫等等的消耗,只是剑阁下数百万计的修士在白玉京中的消耗,每一天都是个惊人的数量,饶是展白大罗真君的修为,在这种坐吃山空的情况下,也难以支撑太长的时间。 后来,因为展亦白的缘故,虽然可以借用于两人白玉京中的那一缕通道,进行补充,却也只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拿出很大一部分精力以及玄力去开启以及支撑昊天修罗界的运转,在展白的计算中,最多一百多年,他积累的玄力便会消耗一空。 而展白离开地球的时间,也恰恰就在一百年的时间,这种经过精准测算的结果,容不得展白有丝毫的浪费。 除了时间外,还有地点。 以前剑十三修为低,展白应付起来,几乎不费摧毁之力,说是玩弄于股掌之间也是毫不为过。但现在不同了,剑十三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太乙真君境,虽然比起展白来,还是有着天与地的差距,但却已经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了。 像这种境界的强者比拼,一个控制不后,移山填海都是有可能的。而地球显然难以承受这种程度的攻击。 这也是为何,在四百年中,展白竭尽全力的控制自己,没有跟刑天真正交手的缘故,甚至暗地里,两人还达成了协议,不论是展白这边,还是冥修大军那边,严禁真君以及真君以上修为的修士参战,即便参战,也必须将修为压制在最高天君的境界。 虽然拒绝了剑十三的挑战,但展白还是给了他一个承诺,那便是待重返九洲之地后,可随意给他挑战的机会。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剑十三也没在纠缠,转身,便去暗剑阁报道去了。 算上剑十三,暗剑阁已经有了三名太乙真君的强者坐镇,想来在未来能很快的恢复元气。 “修为到了太乙真君境,不论是剑衣领还是剑飞燕都要做些调整了。”送走剑十三后,展白很快就将目光转移到之前送走的那两批修为达到太易真君境的剑衣领以及剑飞燕的弟子身上。 在他看来,一阁之中,像暗剑阁这般,拥有三名太乙真君修为的强者坐镇,便已经足够,再多,就是人才上的浪费了。 别说是展白,即便是实力强大的天庭,也不可能放任太乙真君的强者扎堆的。一来,很容易滋生一些人的野心。这个问题,在短时间内,展白或许并不担心,但随着时间推移,即便是他也难以保证。 但凡生灵,不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野心总是会随着实力的增强而膨胀。 好在,展白现在在几方势力中依然是最弱的,在外部的压力下,下面人的野心也能很好的得到控制。既然如此,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相处一劳永逸的办法呢? “剑飞燕还好说,本身在建立之初,情形就颇为特殊,权柄被分摊到了几个人的身上,到了现在更是有了六扇门以及九尾轩。未来,六扇门跟九尾轩的割裂是必然的,但这还远远不足,即便是六扇门也必须一一独力出来。如此就能极大程度上给予分化,在内部形成散沙的局面,彼此竞争甚至龌蹉,也就方便自己掌控了。”展白坐在院子里喃喃自语着,而在其身旁,枭娜却是并没有避讳。 展白之所以敢说出口,就不怕被枭娜听去。 “现如今,比较难处理的就是剑衣领啊。”展白微微叹息了一声。 虽然,他对楚迟有着极大的信任,但楚迟在剑衣领中的威望实在太大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过了展白。 以展白不吝以最阴暗的一面去揣度人心的性格,又如何会不忌惮呢? 想想也是头疼,以前的时候,嫌剑衣领的实力太弱,日后难以承担重任,可是等剑衣领强大起来,却又担心反客为主。 相比之下,炼血军虽跟剑衣领的情况差不多,展白反倒没有太多的担心。因为炼血军的建制从根本上不同于剑衣领。 剑衣领是以宗门的形式存在,在管理上无疑要松散了许多。反观炼血军在还是炼血暗阁之时,就有意向着军队靠拢。军事化的管理,让炼血军人的心思要简单许多。更何况,现在聂小凡的权威还有苏秦牵制,日后再完备一些军令体系,想要牢牢的控制在展白的手中,并不难办。 “枭娜,你去供奉堂,将我的意思传达下去,让他们议一议,拿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来,必须注意一点,剑飞燕中,除了九尾轩,六扇门每一门中太乙真君的强者不得超过三人,多出来的,全部吸纳入供奉堂。”展白突然对枭娜开口道。 “是。”枭娜欠身应诺,随即就建议道,“不如也用相同的办法处置剑衣领?” “不行。剑衣领跟剑飞燕的情况不同,一旦有大量弟子进入,很容易打破供奉堂的平衡,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展白摇了摇头,枭娜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些。 “既然如此,公子何不夺了楚迟的权利,给他个副职,从而直接将剑衣领掌握在手中,这样,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枭娜有些想不通。 “现在剑阁的摊子已经很大了,日后只会更加的庞大,你觉得我有精力管么?若是没有精力去掌管,即便占着阁主的名号,但也不过是被架空的傀儡而已。”展白再次摇了摇头。 一连出了两个馊主意,枭娜果断的闭口,不再想着为展白排忧解难了,不是她不愿意,而是能力眼界还是远远的不足。 一时间,展白也想不出好的对策,挠了挠头,最终还是暂时放了下来。 好在,还有时间,日后慢慢想吧,总会有办法的。 “枭娜,未来的五十年,因为炼血军的缘故,我必须闭关,期间闭门谢客,除非天大的事情,否则不要来扰我清静。不过,这五十年中,我可以休息,但缥缈城却不行。有时间,去通知琴音,五十年的时间,缥缈城必须全力进行战争准备。一待我出关,就是彻底征服这个世界的开始。三足鼎立哼,老子的地盘,又岂容他人染指。” 第911章 开启昊天修罗界 将一些事情做过交代之后,展白便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开启昊天修罗界的事情上。 昊天修罗界作为昊天生前最重要的法宝之一,同时又是自己的须弥界,其本质上有些类似地球,但却绝对不同。 地球是由八卦录推衍出的世界,真正算起来是假的,但展白一旦能够彻底炼化八卦录,成为法宝,便拥有了无中生有、化假为真的能力。 而昊天修罗界则是真真正正的法宝,虽同样半真半假,但跟地球又真又假可以互相转化不同,说昊天修罗界真,那是因为它真真正正的存在,不是推衍而成,而是由须弥界化作空间,由混沌之气组成生态圈的真实存在。说其假,则是因为这件又是法宝又是小世界的东西,事实上却是看不到摸不着的。 用地球上的话说,可以将其当做一个二次元空间。并不存在于世界之中,却独立于另外一片空间之内。 在以前,昊天可以凭借感应,并以特殊的方法随意的开启。到了现在,昊天身死,唯一知道开启办法的就只有展白,但也仅仅如此了。 昊天修罗界作为法宝,自从昊天身死之后,便成了无主之物。除非认下新的主人,否则根本难以如臂使指。 现在的展白就是如此,他知道开启的办法,但因为没将其炼化的缘故,想要开启却远没有昊天的轻松。 昊天一念之间可开昊天修罗界,而展白就必须借助真元,暴力打出一条连接通道。只是打通这条通道所消耗的真元,哪怕是展白也有些吃不消,反倒是维持住这条通道所消耗的真元就要小很多了。这也是为何展白要闭关五十年维持住这条通道,而不是等到五十年后,再次暴力打通,将炼血军接回了。 为了能够一蹴而就的打开通道,这一天,展白甚至将身在白玉京内的所有人都临时赶了出来,以方便他积蓄出足够的力量。 既然是用暴力的办法打开通道,就不能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像砖头一般,一点点的加力,而是积蓄到远超的力量,一举破壳,这样一来,浪费的真元反而更少。 “尔等都准备好了么?”经过一夜修整,精神正旺的展白,冷目似电,直射前方严阵以待的十万炼血军,为首的赫然是聂小凡以及苏秦。 砰!!! 十万炼血军以擂胸军礼,回答了展白的疑问。 而在展白的身后,则同样立着两人,魅蝎跟剑十三,这两人为何而来,待会便见分晓。 得到答复之后,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见他缓缓的坐了下去,最终以打坐的姿势坐在了一张木榻之上。 嘶!!! 做完这一切之后,展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的伸出了右手,中食两指,并指成剑,其指间上慢慢的闪过一星剑芒,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剑芒越发的炽烈,到了最后,其所散发的光芒甚至让东升的太阳,都为之黯然。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展白才停下了积蓄剑芒的工作,而是戳指成剑,在面前的虚空中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滑动,生出了一副复杂到让人看花眼的图案。 图案刚成,足有足球大小,但瞬间缩小万倍,凝于指间。 “准备,进!!!”随着展白最后一字出口,成剑的双指突然调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向自己眉心。 噗!!! 血光四溅,可以清晰的看到,展白的中食两指几乎尽没于眉心,在其上插出了一个血窟窿,分外的骇人,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展白想不开自戕呢。 好在,在场的无一不是修士,虽对展白的作法有些好奇,却没有惊咦。 咣!!! 突然,一声仿佛光芒炸裂的声音,响彻四野,在无数人骇然的目光下,一条金色的光芒从展白那依然还插着两指的血窟窿处放射而出,斜向下照射而出,最终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块足球场大小的光斑。 “进入光门!!!”展白厉喝之声再起,惊喜了十万炼血军,后者在聂小凡以及苏秦的组织下,忙不迭的成队跑向那片光斑。 可以清楚的看到,任何人一待冲进光斑,身影便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见到如此神奇的一幕,聂小凡没有发愣,而是急忙做出改变,让剩下的炼血军自四面八方,以冲阵的速度,如潮水般扑向光斑。 这一改变,立即加快的炼血军进入光斑的速度,十万之众竟然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全部消失了。 眼见如此,强忍着那发自灵魂深处剧痛的展白终于松了口气,缓缓的将双指从眉心中抽出,却最终还是留下了短短的一截在眉心之内,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只是用手指按在眉心上一般。 “幸亏刑天被调离了,否则今天这番大动作怕是逃不过他的感应吧。”做完这一切之后,展白在肉眼可见中开始苍老,由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样貌,最终变成了白发苍苍,满脸布满皱纹以及老人斑的耄耋老者,脸色蜡黄,气喘吁吁,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好在他现在这幅样子没有为外人看到,否则的话,怕是会因为他们不小的担心,至于魅蝎跟剑十三,以这两人的心性,此情此景还不足以让他们动容。 “抬我回去吧。在未来五十年中,你们两人轮流守护于我,除了枭娜以外,任何人靠近我闭关之地五里范围,杀无赦!!!!” 说完最后一句,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的展白盘坐的身姿不动,但脑袋却无力的耷拉了下来,可即便如此,那点在眉心上的双指依然没有移动分毫。 魅蝎跟剑十三对视了一眼,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一前一后,抬起木榻,稳如泰山般的急速向着展白早就准备好的闭关之地飞去。 而另外一边,消失于光斑中的十万炼血军,只觉得视野先是被那金光照射的一阵失明,不过几息的时间,当恢复过来时,却是连四周的环境都顾不上探查,只因为他们骇然的发现,在十万大军之外,甚至十万大军之间人与人的空隙里,都充溢着某种国体瘦弱的如同唠鬼却无比狰狞的生物,而这些生物在看到炼血军的同时,只是愣了愣,便鬼哭狼嚎的挥舞着手爪牙齿,撕咬上来。 “各旅就地组织反扑,先把这些鬼物打退,再说后事!!!!”聂小凡的声音及时的响起,瞬间就稳定住了军心。 “炼血军,杀!!!” “机甲第一旅,全体都有,别管身旁的鬼物,随我冲锋!!!” “斥候第一旅,让机甲旅那些只知道埋头前冲的笨蛋们,好好瞧瞧什么叫杀人的艺术,全体都有,自由攻击,杀!!!!” 第912章 缥缈军备战 五十年的时间,展白没有闲着,一心支撑起昊天修罗界的入口。而在外面,整个缥缈城就更加的忙碌了。 原因,就在展白闭关前,跟枭娜的一番交代。 虽然还不清楚真相,但枭娜毕竟是个聪明的女子,如何听不出展白这是要对冥修大军以及议会联盟动手了,目的就是统一这个被制造成诡异圆球的世界。 九洲太大,或许也有边际,可说成是无边无际也是毫不过分,所以,也没人知道九洲也像地球一般是个球体,但至少这里是,虽然听起来很是诡异,但若是以地球发展起来的文明解释,却也说得过去。 于是,当枭娜将那番话转述给琴音后,整个缥缈城所管辖的地域,便紧张的动员了起来,外松内紧的动员。 所谓外松内紧,无非是表面上依然如故,可暗地里却开始了紧张的战争储备。 各处秘密的军工厂开始三班倒的运行,每一天都有大量的武器装备被生产出来,并进行储存。数量多达两千五百万的缥缈军也有了一些变化,操练一天勤过一天,实弹演习也日益频繁了起来,至于武器装备的更新换代,更是被提上了日程。 五十年的时间,缥缈城自信,凭他们在科技上的领先,即便是现在生产出的新装备,到了五十年后,依然不会落伍,甚至处于主流的地步。 这一切的变化如同和风细雨,让人难以察觉,很容易为外人温水煮青蛙的感觉,而等到他们幡然醒悟时,怕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作为现代化的军队模式,缥缈城两千五百万的军队共有四大兵种,每一兵种设有司令部。且不说,作为缥缈军的一名军人,再入伍的时候,就会接收一些药物以及科学有效的训练,使其体质远远超过了平常人,其寿命更是平均延长到了一百五十岁,尤其重要的是体质的巅峰期,更是从十六岁扩大到了一百岁。换言之,以现在缥缈军平均四十多岁的年龄算,五十年后,依然可以生龙活虎,甚至拥有着远比年轻人多的多的战场经验,而到了那时,缥缈军的战力可想而知。 毫不客气的讲,只此一种药物所饱含的科技,就比议会联盟高出了至少三十年。到现在,议会联盟对于生物科技的研究,虽然也能够让人的平均寿命延长到一百五十岁,但其生理的巅峰期却并没有太多的突破,最高也只停留在了五十岁上下而已。 当然,这种能够大幅提升凡人寿命以及体质的药物,不论是缥缈城还是议会联盟都处于极高的机密。缥缈城还好些,因为富足的缘故,至少在军中已经普及了。可议会联盟那边却还远远达不到这种水平,在军中有资格服用这种药物的,无一不是最精锐的部队,剩下的大多供给给了政坛、商业领域的所谓精英人士。 这也是缥缈城跟议会联盟的不同之处。 前者站在权利巅峰的基本上就没有凡人,身为修士,自然看不上那聊胜于无的生物药剂。在这点上,议会联盟就远远比不上了,在资源有限,生物药剂成本高昂的情况下,自然要有限照顾权势人群了。 不知不觉话题又扯远了。 话说回缥缈城的四大兵种,因为科技的发展,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海陆空,而是主要分作了机动游骑军、重锤军、后勤保障以及守备警卫军以及最后的特种作战司令部。 机动游骑军,只是从名字上就不难看出,其主要的职责便是与敌人正面硬碰硬的对战,靠着战术以及灵活性,驰骋于沙场之上,哪里需要就随时往哪里补充。 这一军种在数量上是第二多的,达到了九百万之众。但凡机动游骑军的士兵,皆着游骑专用机甲,战术上讲究灵活多变。为了能让士兵最大限度的发挥出实力来,更是注射了专门的基因药剂,可大幅提升其反应速度已经临故的应变能力。 重锤军,则主要执行的是攻城拔寨等攻坚的任务,所选取的重锤机甲,最大限度的追逐火力强度以及防御能力。相比激动游骑军,重锤军的数量不过五百万,但却拥有大量的重型装备。因此,士兵驾驭重型机甲的耐力,就显得尤为重要,所以注射的基因药剂则更多的偏向于力量上的提升。 后勤保障以及守备警卫军,又被称作后保军,其职责从名字上便能看的一清二楚,主要为一线作战部队提供充足的后勤保证,同时对占领区进行守备巡逻,并恢复秩序,可以说干得都是脏活累活,而因为并不需要直接上战场,不论士兵的待遇,还是所能享受的基因药剂都是最差的,只拥有最基本的提升寿命以及延长体质巅峰期的功效。后保军是四大军种中规模最为庞大的,人数足足有一千万之多。 最后就要着重讲一下特种作战司令部了,之所以加上“特种”两个字,就是为了跟其他三军区分开来,一百万上下的规模是四大军种中最少的,但能够有资格进入特种作战司令部,无一不是从其他的军种中精挑细选来的精英。而这里所谓的“特种”,也并非狭义上的“特种作战”,而更类似于一种联合作战的模式。特种作战司令部内的武器装备是所有兵种中最为繁多的,上天的飞机,陆上的重型电磁炮乃至海上的潜艇战舰,应有尽有。而想要进入特种作战司令部,基本的标准,便是全能。能够熟练的掌握缥缈军中不少于十六种主流的武器装备,其中甚至包括后保军才有了挖掘机等等。 随着缥缈城最高执政官琴音签署下命令,两千五百万缥缈军就此进入到战备的状态,迎接五十年后到来的有可能波及全世界的战争。 当然,这一切,除了缥缈军中统帅级别的高级将领知道外,一般的士兵却并不知道内情,更多的只是服从命令行事罢了。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整个地球,明面上依然处于三足鼎立之势,如果非要找出一些不同寻常的话,便是冥修大军似乎在一点点的减少,乃至于,不少在地球上建立的巢穴,被人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很难判断他们去了哪,又将去干什么。 如果展白在这里的话,或许给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当初,因为展白的那场交易,也给刑天惹来了无妄之灾,被免除了继续驻扎在这方世界隔离展白的职责,跟随嬴政一同返回了九洲之地。 而接替刑天的新任冥修首领,主要的职责却已经有了改变,不再是隔离展白,而是循序渐进的组织这里的冥修大军撤离。 当然,这个撤离的过程,并非一蹴而就的。虽然在这里隔离展白的计划已经失去了意义,但一些必要的监视还是必要的,而且在撤离的过程中,若是动作太大的很话,很容易就遭来议会联盟以及缥缈城的进攻,到时损失就会很大了。 缥缈城在紧张备战,冥修大军在缓慢的撤离,而就在这个过程中,距离展白当初跟刑天约定好的五百年时间,已经越发的临近了。 第913章 卷终之剑离宫 末日历,是现在地球上所使用的历元。 因为冥修的入侵,导致地球原本的生态环境遭受了毁灭性的破坏,使得国家形态彻底的消亡,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人类便放弃了公元记法,而全新创造出了末日历元。 末日历450年,也就是说,从冥修大举入侵开始,已经过去了四百五十年的时间。 剑连天,很熟悉的名字,当年它曾是剑阁在巨鹿之洲的宗门所在地。而早在剑阁被展白举族迁徙到地球,并建立缥缈城后。 百多年间,随着缥缈城的不断扩张,最终在其中央的腹地建立了一个相当于政治中心的城市,并且命名为剑连天。 论规模,剑连天并不算一座雄伟的巨城,甚至在缥缈城辖区内都排不进前十之列,人口更是只有区区五百万。 可就是这座城市所拥有的权利,却是覆盖整个缥缈城。 剑连天这座城市不一样,很不一样,完全没有缥缈城其他城市的科幻的感觉,没有一座座高耸入云由水泥钢铁搭建而成的摩天大楼,没有悬浮于城市各个角落的浮空监视球,没有各种各样或天上飞或地上跑的科幻交通工具,相比之下,这里甚至闭不上末日历之前地球上存在的一些大城市那般繁荣,却处处充满了一种复古的美感。 整个城市内,不存在一座高于三层的楼房,大街上看不到一丝带着科技感的东西,哪怕是已经老掉牙到沦为古董的蒸汽或者内燃动力的汽车。而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平日里出行最大的依仗便是两条腿又或者是飞剑。 如果将版图巨大的缥缈城比作一张蜘蛛网的话,那剑连天,不,确切的讲应该是剑连天中央核心区的一座风景秀丽的庄园,便是盘踞于蛛网之上的蚁后呃?这形容似乎有哪里不对,算了,不要计较这些细节,只要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就ok了。 这种占地数千亩的庄园,对外并不存在名字,而在缥缈城的内部核心圈子里,则被称为剑离宫,是整个缥缈城真正的核心权利之所在,与圆桌众议员在议会联盟中的地位相等。 整个剑离宫,甚至是整个剑连天,都是纯粹为政治所服务的所在。为此甚至摒弃了商业、科研等等所有无关的体系。 这里没有商店,一应生活用品全部有专门的政府部门统一在外采购,然后按需分配。这里没有科研单位以及学校,因为不需要,更没有医院,因为但凡能有资格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不会生病。这里唯一有的只是管理着缥缈城各个体系最上层的政府机构以及少量的军队。 而剑离宫则是统一协调各个政府机构的最高权力中心。 就像议会联盟经常对辖区内民众宣传的诽谤之词那般,整个缥缈城的政府结构施行的乃是中央集权的体系,其最高权柄并非掌握在众多的高层精英手中,而仅仅是在一个传说为帝的人手中。 “这是人类历史的倒退,是封建制度的反扑,是完全没有民主跟自由可谈的腐朽政权。”这便是议会联盟在宣传缥缈城时最经常用的巨子。 而相比之下,由最高的圆桌议会团以及众议员所领导的议会联盟,无疑就是开明、清廉、自由、民主的代名词了。 相应的,为了应对议会联盟的诽谤,缥缈城对内对外,则有另外一套完全不同的说辞。 议会联盟的政治体系,被其宣扬成虚伪的民主,所谓的大批精英阶层更是被描绘成各大财团托拉斯的代言人。 反正都是打口水仗,为了不过是拉拢人心而已,自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至于其治下平民的真实生活到底是何状态,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今天原本应该是一个平凡的夜晚,就像过去几十甚至数百年一样,偌大的剑离宫也看不出与平时太多的不同。 在这里,工作永远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庄园内,除了偶尔看到一队队巡逻的修士不紧不慢的驾驭着飞剑从一树之高的半空划过,剩下的就是不断穿梭于庄园内各个楼宇间的文职人员了。 所谓的文职人员,更多的则是在有资格在庄园内工作的一些上层领导的秘书跟班。 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被议会联盟通过虚拟网络入侵,盗取一些重要机密。整座庄园在建立之初,就摒弃了先进而又方便的通讯系统,各个部门彼此往来,更多的就是靠这些秘书跟班以人力的方式互相传递文件或者发布通知。 对于工作在这里的人而言,今天晚上无疑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不过,对于绝大部分的人而言,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夜晚,此时此刻,庄园最中央处建立于一片人工湖的阁楼内,却在进行着一场关乎整个地球未来的会议。 不,说会议并不恰当,更确切的讲,应该是任务的发布。 一张铺展开来足有篮球场大小的纸制世界地图,被平铺于阁楼的地板上,而在地图的四周,则围绕着近百名军、政高层,而站立在最上首的则有两人,一男一女。 其中的男子,面容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脸上带着难以消融的疲惫,自始至终都只是沉默在那里,仔细的听着身旁年轻女子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不时的点出在场的某人发布命令。 毫无疑问,那名男子正是刚刚结束了五十年闭关,甚至来不及休息的展白。至于他身旁的女子,则是缥缈城名义上的最高元首,被外界称呼为女帝的琴音了。 不得不说,琴音在几百年是真正的历练出来了。 在来地球之前,琴音更多的是充当展白贴身小秘书的身份,耳濡目染,加上展白的刻意培养,不论是心智还是能力,就有了极大的提升,等到后来被安排到管理缥缈城所有政务的位置上,也仅仅用了不到百年的时间进行熟悉,变大放光芒。政务上努力发展经济、提高民生,军事上更是大胆尝试才有了今天两千多万的缥缈军。而在政治领域,与议会联盟的交锋中,更是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凭借上年龄上的优势,每每总能占到便宜。 其他都不说,这几百年来,只是兵不血刃,就搞得议会联盟下辖的不少疏散点主动脱离联盟并入缥缈城,便是一份极大的功绩。更何况,一连串的政策实施下,使得缥缈城的民生水平已经大大的超过了议会联盟的平均水平,使得辖区内民心所向,极少有被议会联盟所蛊惑而倒戈的案例。 而到了今天,琴音的声望至少在缥缈城中,已经一时无俩,加之其修士的身份,永驻的靓丽外表,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不知俘获了多少男子的倾心,以至于连续两百年不间断的被评为女神榜第一的位置。 好在,琴音的声望更多的是流传于普通的凡人或者一小部分修为比较低的修士之中,倒也不会对隐于幕后的展白造成太大的影响,而琴音这么多年来也很好的掌握了一个度,极少插手剑阁的事物,所以丝毫没有引来展白的猜疑,这一点也是展白最放心,同时也最能体现其聪明的方面了。 对于展白而言,缥缈城再多的人口,也并不太放在眼里,只要他还掌握着剑阁,就永远不用担心琴音会被权势所迷惑,生出二心。 如果将缥缈城几十亿平凡人看做基础的话,那么剑阁便是核心。基础虽然重要,甚至决定了剑阁未来的潜力,但却永远无法拥有真正的话语权。 权谋一道,展白无疑比琴音更胜一筹。 “诸位,是时候该终结地球上那可笑的三足鼎立的形势了!!” 第914章 卷终之作战计划 “我这里有两份作战计划。一主一次,主要的计划,是颠覆议会联盟。其次的,则是驱逐冥修大军。”琴音的声音不疾不徐,节奏看似缓慢却极致的追求了咬字的清晰,隐约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威严。 “其中,为了彻底的巅峰议会联盟,缥缈军中除了后勤保障以及守备警卫军会留下两成的兵力负责维持整个缥缈城的秩序外,即将全数参战。作战目的很简单,那便是最大限度的消灭议会联盟中的顽固势力,将这个非法的政权彻底消灭。”琴音说话间,目光不由的投向了在场那四大兵种的数十名顶级将领,而后者在这种目光的巡视下,无不肃然起敬,拿出最好的精神状态。 “同时,还将有五万修士从旁协助,主要是应对议会联盟中可能存在的高阶战力。”简单的介绍完主要的作战计划后,琴音又扬了扬手中的另外一份作战计划。 “据我们得到的情报,现如今,整个冥修大军经过长达一百五十年循序渐进的撤离后,所剩数量已经不过五百万之数,另外还有多达五百万的人魔雇佣兵团。这么多年在我们缥缈城以及议会联盟的双重挤压下,其辖区更是只剩下了不到二十分之一的疆域。整体实力可谓大不如前,早已经弱于了我们缥缈城甚至是议会联盟。所以,这次一级的作战计划,将全部由剑阁所属的修士部队负责。不求剿灭,只求彻底的将他们从地球上驱逐出去。” 简单的将两份作战计划做了简单介绍,接下来,琴音便开始发布具体的作战命令。 在过去的五十年中,琴音最主要的工作重心,除了秘密练兵以外,便是这两份作战计划了。在相关团队长达五十年的制订下,两份计划看似简单,但事实上,光是模拟分析,就进行了不下十万次。大到战略层次,小到每一步所要面临的困难,都形成了极为详细的数据,在给出了一定的容错度之后,才有了今天这两份字典一般厚的作战计划。 作战计划看似很厚,但实际上已经很笼统了。 战争不是儿戏,战场之上更是会有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在这种情况下,作战计划越详细,反而有害无益,一旦某一场小的战役失利或者没有达到战略上的意图,都有可能造成整盘棋局的倾覆。 与其这样,还不如只是在大的战略层次下,只是制定出各个重要时间段上的要求。至于仗如何打,则更多的交给指挥官。 作战计划制定时的反复推演,甚至是事无巨细,是为了查漏补缺,以方便在真正对阵中,遇到变故后,可以从容对待。在此基础上,再制定出一个大概的作战计划,将指挥的权利更多的下方到各层指挥官,也就更能事半功倍了。 可即便如此,当琴音将两份作战计划详细的介绍完之后,依然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而在这其中,展白一字未发,只是时不时的点头,对琴音暗示着自己的意见。 满意,非常满意,这便是展白传达给琴音的信息。 如此,琴音也就放心了。 等到这场会议曲终人散,独独留下展白跟琴音时,展白才第一次开口。 “十年,最多二十年的时间,这是我留给这两场战争的时间表。对冥修大军,我将亲自挂帅,倒是不会有太多的问题。至于议会联盟那边我相信你肯定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另外,我还有两份礼物要给你。”展白神秘的一笑,右手打了个响指,一份文件凭空而现,交到了琴音的手中。 “蓝光部队?无敌舰队?”当琴音详细的看完手中的文件后,整个人也不由的微微一惊。 对于前者,琴音非常清楚,当年,展白正是通过她协报部门,在调查一个叫教父的人时,发现了这支部队,后来又有了展白的背书以及这一百多年持续的关注,可谓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 别看这支蓝光部队人数不多,到了现在,真正的在职编制也才不过一千人,但凭借其实力,还是能够给缥缈军造成不小的威胁的。 在第一份作战计划中,之所以会有多达五万名修士参与,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应对蓝光部队的。 可有了展白给的这份文件,琴音才算是真正放心了。 与议会联盟即将到来的全面大战中,被其寄予厚望的蓝光部队,再也难以翻出太大的波折。 蓝光部队还好说,可对于后面的无敌舰队,琴音所知的却是极为有限了。这么多年,哪怕缥缈城派出了多少的精锐情报人员,即便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可得到的有用情报,几乎可以忽略,只知道这个名字以及它确确实实的存在罢了。 不得不说,议会联盟虽然在缥缈城的眼中,可谓处处破绽,但在无敌舰队的保密上,是真的做到了极致。 对于琴音的表情,展白显得很是得意。 不拿出点真材实料,你们还真的以为在过去的两百五十年中,自己是在混吃等死么? 当初,展白将教父以及那名叫朱擦木的冥修捉奸在床,便以此要挟从教父的手中敲诈出了一些无敌舰队的情报。在后来的几十年中,他更是亲自前往,顺藤摸瓜,不仅摸清了无敌舰队的大概,更是做了一些手脚。哪怕是后来议会联盟为了更好的遮掩这一最高机密,数次歉意无敌舰队的基地,也没逃过展白的掌握。 毫不客气的说,这无敌舰队在议会联盟的保密程度,丝毫不下于斯巴达勇士计划,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是有了斯巴达勇士计划,才有了现在的蓝光部队,才有了一千个凭借召唤信仰之力,便能瞬间拥有最高可达天君境界的强大战斗力。 而无敌舰队,则是议会联盟在另外一个领域上的探索。 斯巴达勇士计划,虽有一定的科技成分,但更多的是追逐人造的修行之道。 反观无敌舰队,便是纯粹的黑科技了。以不计成本的投入,最终打造出一支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量,而它的存在,其实并非是攻防之上,而是一种类似核威慑的鱼死网破手段。 这支人数不过五万,常年二十四小时毫不间断执勤的部队,虽名为舰队,但却跟军舰没有一丢丢的关系,而是守备着一种类似于核打击的毁灭性武器,在议会联盟面临有可能的灭顶之灾时启动,可在瞬间,将整个地球进行完全的毁灭,而这种毁灭并不同于核弹,它的威力甚至已经超过了八卦录所能控制的范畴。 在看完文件中对于这支无敌舰队的详细描述后,饶是琴音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是没有这份文件,哪怕缥缈军一路上可以势如破竹,但最终的结果,也极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琴音他们这些修为高强的修士或许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可那些为数更多的中低级修士乃至几十亿的凡人,却是绝对难逃厄运。更重要的是,这个由八卦录推衍而生的星球,将再不复存在,那么展白耗费数百年企图炼化八卦录也就失去了意义。 “公子,蓝光部队还好一些,但这无敌舰队很不后办呢。据文件中写的,整个无敌舰队,分别布置在了议会联盟五个不同的区域,且不说都有重兵把守,其核心区域更是深入地壳,距离地心深处的岩浆也不过一墙之隔,只要他们稍微发现不对,就有足够的时间按下那该死的按钮,将炸弹投入到地心深处引爆,而到时地壳崩溃,整个地球也就会立时被扯成碎片了。”琴音不由忧虑道。 “给你看这些,只是不想瞒你。事实上,我已经做出了安排,无敌舰队那边倒不用你操心。至于蓝光部队,我却是懒得动手了,就交给你好了。”展白没再打哑谜,给出了一个足以让琴音放心的答复。 “一个月,一个月后,所有的战前布置就能完成,而到了那时公子,奴婢觉得,今天晚上咱们可以提前庆祝了。”琴音的俏脸突然蒙上了一层诱人的粉红,明眸闪动中,见展白并没有拒绝,这才打着胆子走了过去,虽历经数百年,但依然娴熟的为展白宽衣解带 第915章 卷终之全面战争 末日历十二月二十四人,这一天,在民间依然还有相当一部人人还记得是一个古老的节日,不少怀旧的家庭甚至早早的购买了圣诞树,并做了丰盛的晚餐,并在睡前期待着某个骑着神鹿的老人能够将一份惊喜塞进床头的长筒袜中。 当、当 各地的钟楼接连响起十二声,紧接着夜幕中便有烟花绽放,而令人惊喜的是,就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繁星遍布的夜幕下,突然划过了一道道炫目的火光。 是流星雨么? 快许愿。 夜市的街头,不少追逐浪漫的情侣,不由的惊喜莫名。 “不,不是流行,是电磁炮,天哪这么繁密的攻击,是战争,全面战争,来临了。”突然有惊醒之人失神叫道。 而似乎是为了印证此人的惊悚言论,城市上空突然响彻刺耳的防空警报之声!!! 哗啦!!! 乱了,一切都乱了,原本还算安宁的生活,在这一刻,被彻底的打破。 第一波遭受攻击的,无疑是一些靠近缥缈城的议会联盟的城市或者是军事基地。 成千上万,不,完全是以百万千万计的电磁炮攻击,突然间的发动,狠狠的打了议会联盟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缥缈城跟议会联盟,虽然暗地里龌蹉极深,甚至不时的有一些局部的冲突,但在人类的死敌冥修未灭之前,还是要在表面上维系一些同胞的虚假轻易。数百年里无大战,多多少少还是让议会联盟有了懈怠。加上缥缈城的攻击来的实在太过突然,之前没有看出丝毫的端倪,自然也就难以防范了。 据统计,只是在缥缈城第一天的远程电磁炮的狂轰乱炸中,议会联盟就损失了近两百万的军队,百多个城市遭受了轻重不一的波及,平民伤亡的数量更是难以统计。 从遭受全面的打击,到反应过来,开始出现零星的反击,议会联盟一方用了三天的时间,而这个速度已经非常快了。 可即便如此,只是这短短的三天,议会联盟便有近百分之一的疆域沦陷。 云彩之下,一艘艘由钢铁打造的庞然飞行巨剑,布满了天空,如同一个个蜂窝般,不时的吐出海量的机甲,有序的向前推进,并消灭掉一切阻碍其前进的反抗力量。至于占领的城市,自有后勤保障以及守备军接管,并暂时的施行军事管制。 所谓的军事管制,很简单也很粗暴,强制的没收所占领城市的一切生活用品,并进行统一限额分配,同时实行宵禁、普查政策,并利用暗地里的情报机构,数管其下,筛选出一切不安定因素,及时的予以剿灭镇压。整个过程中,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当然,后勤保证以及守备军的力量毕竟有限,随着日后占领区的不断扩大,很快就会力不从心,更何况,他们还要承担一线作战部队的后勤补给,所以这种政策也就只能在一开始施行,日后,则会由缥缈城的官员进行接管。 相比于缥缈城攻打议会联盟的热闹激烈,展白亲自挂帅所带领的修士大军,同一时间对冥修发起的进攻,则要安静的多。 此次展白所带领的修士大军,数量共有一百万,其中十万刚刚从昊天修罗界完成历练的炼血军无疑是主力。另外,剑衣领三千弟子尽数参加,剑飞燕十万门徒尽数参战,全新组建起来的三千暗剑阁弟子尽数参加。七百名当初完成了造神计划的太乙真君强者更是不会放过如此锻炼的机会。 至于剩下的近八十万修士中,有五万隶属于神机营的武装力量外,五万来自于剑斋(这其中,一万内斋弟子有五千人参战,剩下的都来自于外斋。),其余的七十万,则是这么多年来,以药物的方式,从凡人中一点点打造出的修士军队了。 当初,一个造神计划,便将独立出剑阁的其他五阁数百年的努力化作灰烬,每一分阁平均各有十万门徒,到了最后,也只活下了七百余人。 展白虽然有意,重建那五阁,但一来,这七百人对他而言太过重要,不容曝光,其次是他们还需要很长的时间熟悉身体以能够真正的配上太乙真君的修为,所以不得不将此计划延后。 而除掉这些人外,直接听令于他的修士,除了剑衣领、剑飞燕、炼血军、暗剑阁以外,就只有不到八十万靠药物快速提升上来的修士了。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神机营还拥有着不下于十万负责战斗的修士力量,以及数量更多却主管了可言的修行之人。但这支力量,虽名义上还在展白的管辖之内,但除非宁小凝同意,否则,他是调不动了。 还有剑斋的一万内斋弟子以及十多万外斋弟子,也是同样的情况。唯一不同的是,这支力量并非是展白得不到掌控权,而是特意的交给了褒允而已。 对于百万的修士大军,其实力的划分也是泾渭分明的。站在最高端的无疑是那批数量已经超过千人,修为达到太乙真君境的修士了。 七百名造神计划的成功者、总共近两百名剑衣领以及剑飞燕弟子还有屈指可数的一些颇受展白器重的老人,皆在此行列。 其次,便是十万炼血军。 经过五十年在昊天修罗界的历练,凭着强大的团队协作战斗力以及坚韧的意志,十万炼血军除了在开始的一两年中折损了有一千人外,后面的四十多年,因为熟悉了环境的缘故,即便面对的修罗鬼物实力越来越大,损失也是极为有限,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不论个人修为战力还是整军的战斗力,都有了扶摇直上的提升。到了现在除了聂小凡这个例外,所有人的修为最低都突破了到了天君境,达到真君境的数量也超过了一万人。 毫不客气的说,这样十万规模的修士军队,战斗力已经不输给相同数量的天庭精锐了。而他们也成为了展白麾下的支柱力量。 第三等则来自于剑衣领以及剑飞燕以及暗剑阁的弟子。 而这其中,剑衣领的平均战力又高于剑飞燕,剑飞燕则高于暗剑阁。至于原因,也不难理解。剑衣领挑选弟子的条件,对资质的要求原本就是最为严格的,加上人数不多,除去那近百名修为达到太乙真君境的强者外,剩下的两千多弟子,平均修为已经达到了地君巅峰,天君修为者也是数不胜数,甚至已经有不下于百人的数量突破进了真君之境。 剑飞燕对外宣称弟子十万,但因为施行了特别的政策,有了主婢之别,真正的弟子不过一万多人。可即便如此,在修行资源相同的情况下,平均分配到每个弟子头上,比起剑衣领还是少了一些,加上其成立的时间也晚过剑衣领,整体实力稍微不济,也就不例外了。 至于暗剑阁就不用说了,经历了进化液的沉重打击,几乎全军覆没,虽然后来由魅蝎、狡蝎以及剑十三重剑,而且走的又是跟剑衣领相同的精兵路线,同时又包含着自己特色的修炼方法,但时间毕竟太短,下面新进的弟子,资格最老的也才不过修士了百十年,在如此短的时间,能够排入第三等,就已经足够了不起了,又如何能跟剑衣领以及剑飞燕相比呢。 第四等,也是最次的一等,便是那近八十万以基因药物强行提升上来的修士了。 这些人几乎全部都是在来到地球之后,从凡人中挑选出来的。当然,这些人能够被选中,无疑证明都拥有不错的修行资质,只是因为展白的急功近利,才不得不用拔苗助长的方法,借用药物进行提升罢了。当然,也不要指望这近八十万修士有更高的资质,否则,他们也不会在这里,而是早就被剑衣领、剑飞燕、炼血军、暗剑阁甚至是剑斋、神机营给挑去了。 而这近八十万修士,并没有按照宗门的方式存在,而是依照炼血军的模式打造成真正的修士军队,只是受限于修行资源以及修行的时间,到目前为止,平均修为也只是堪堪达到了真太古之境,于展白的意义,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并不大。 此次,这近八十万修士大军,除了分出了五万交给琴音,负责与议会联盟的战争外,其他的悉数掉入了展白的麾下,参与到跟冥修大军的争锋中。 可以预见,这一场战斗下来,这七十万修士大军必定会有不小的折损,这也是没办法的了。 第916章 卷终之风师雨伯 当然,除了前文所写的这些外,展白手中也并非就没有修士了,不仅有,数量还非常的可观,足足有五百万之多。 少年营,这个名字或许听起来很陌生,但若说起它的前身,想必就耳熟能详了——剑狱山庄。 不错,正是展白在地三洲时建立的第一个势力。 后来的剑阁就是在剑狱山庄的基础上成立起来的,只不过,后来,因为修为跟地位的不断替身,展白对剑狱山庄的关注也就变得少了。 剑狱山庄到了现在一共经历了三任庄主,展白是第一任,也是创始人,第二任便是聂小凡,最后一任名为方及。 末日历二百八十年,炼狱山庄正式更名为少年营,庄内原有的弟子,大多数调任,大部分升入了剑摘星等五阁,极少一部分资质上佳者,进入到了剑衣领、剑飞燕、炼血军以及暗剑阁,只有一部分自愿留下的精英,转为少年营的教习,同时营主也换成一个名为花小谢的人。 据说,这花小谢原是地球的孤儿,机缘之下,受到某个高人的看重,收为唯一的亲传子弟后,进入了剑狱山庄,经过不到两百年的修士,修为已经达到了真太古之境的巅峰,更重要的是自己领悟出了两种剑意,也正是凭着这两种剑意,让他一举做上了少年营营主的位置。 事实上,自从剑阁成立之时起,剑狱山庄就成了一个人才培养的后备基地,大批量的招收弟子,进行初级的培养后,以供剑阁所属的分阁进行挑选,后来转变成的少年营,职责依然如此,但却形成了更为规范的条例。 少年营的结构进行了简化,营主以下只设执法以及教习,再下便是门徒,是门徒,而非弟子。 其中执法只要是严肃纪律,赏功罚过,算是特别的存在。教习就不用说了,主要负责的就是教授门徒剑修法门。而其中教习又分上、中、下三等。 下等教习主要教育三十年以下刚入门的门徒,中等教习则负责三十到八十年的门徒,最后高等教习负责入门八十到一百年的弟子。 其中,只有入得高等教习门下的门徒,才有资格通过选秀制度,进入到剑阁所属各个分阁。若是有门徒入门超过百年,却因为资质、修为等原因,没能提前被剑阁选中的,则有两个选择,其一,转为低等教习。其二,便是加入到那独立出来的近八十万修士大军之中效命。 也因为如此,少年营的整体修为并不高,远远达不到上战场的水平,所以并没有列入战力之中。 且说,展白带着百万修士大军,与同一时间,发动对冥修大军的进攻。 相比于缥缈军繁复的作战计划,展白就显得简单粗暴了许多了,其整个计划,共分三步。 第一步,以偷袭的手段,拔出掉冥修大军外围所有的小型据点,压缩冥修的势力范围。 第二步,以练血军为主,七十万修士大军为辅,发动总攻。 至于最后一步,与前两步却不存在时间的先后,而是同时进行,以展白手中太乙真君境的弟子为主,化整为零,对冥修大军中有数的高级将领,施行斩首。 至于展白,他同样也有自己的任务,而目标便是接替了刑天的冥修大军现任统领,一个名叫风师雨伯的修士。 洪荒时期,蚩尤麾下可谓强者如云,妖魔鬼怪可谓是应有尽有,甚至不乏收服的强大巫族。 其中比较有知名的除了刑天之外,还有大巫夸父跟共工,次一等的有冥修魑魅、魍魉以及这个风师雨伯了。 这个风师雨伯的成名一战,在于蚩尤跟黄帝的逐鹿之战,几乎凭一己之力,呼风唤雨,尽困黄帝十万大军足有半年之久,给黄帝制造了极大的困扰。 后世传闻,这风师雨伯乃是两人,一人呼风,一人唤雨,但展白却深知,这其实是一个人。 到了现在,蚩尤麾下,以往的那些老人,就只剩下了刑天跟风师雨伯,至于那夸父、共工以及魑魅魍魉更是在数次的大战中陨落作古,只此一点,就可看出此人的实力不可小觑了。 “洪荒可谓是有史以来最为精彩也最为血腥残酷的时期了。”珠峰之巅,展白只身傲立,发出一番感叹。 到了现在,九洲之上,只知人、妖、冥,却不知道,在洪荒时期,产生了数之不尽的优秀族群。 九帝三清这种主宰型的人物自不用多言,其次,只是大巫一族就绽放出夺目的光华。可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部群了么? 不,不仅有,而且很多。 刑天乃隶属于忠勇一族,非人非巫,但血脉却丝毫不比巫族低劣,斩首而不死,血尽而不亡,战场之上,锋芒毕露。只可惜,忠勇一族最终因为势弱而被灭,只剩下了刑天一个,还是残躯。 至于这风师雨伯同样也是如此,他属于双生一族。 所谓双生,其实并不难理解,但凡此族后代,虽是一体,却是骨肉相连着两具身体。 双面、双躯、八肢,相背而生,你背着我,我背着你,永世难以相见,但事实上,这两幅相连在一起的身体却是共用了一个灵智。 风师雨伯便是如此,正面为风师,背面为雨伯,虽共有一个灵智,却能诡异的做到独立行动,彼此配合,可谓天衣无缝。 而双生一族,天生便擅长驾驭万物。 风师雨伯所擅长的便是造雾之术,通过呼风唤雨,两相反应,产生毒瘴浓雾,轻则迷人方向,重则可致人死亡。 跟忠勇一族相同,双生一族最终也没能逃过灭顶的厄运。 相比于刑天孑身一人,风师雨伯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说幸运,是他还有一个同族的兄弟。至于不幸,却是这两个剩下的双生一族,却是走上了对立的一面,那个双生子便是效命于天庭的雷公电母了。 “既然来了,何必还躲躲藏藏的,出来吧。”一番感慨之后,展白突然开口道。 果不其然,只见原本弥漫于珠峰间的云雾突然生出了变化,其中一团急速变幻,最终凝出了一道身影,徐徐的呈现于展白的身后。 “见过帝君。”来人颇为尊敬的对着展白的背影行礼,声音重叠,仿佛是由两个不同的声音组成。 转身望去,只见数丈开外出现的人影,颇为奇特。 面对自己,却是侧身而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互相依背而立的两人,两个脑袋全部侧转,四目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展白。 “风师雨伯。”展白淡然开口,到出了来人的身份。 第917章 卷终之逼迫就范 风师雨伯虽然长了两具身体,但个头却远没有刑天那般具有高大威猛,反倒跟寻常的凡人相差不多,两幅面容一模一样,都是貌不惊人,只是在眉心处有着不同的印记。 其中一个的额头上印有拇指大小的旋风符印,另外一个则是蓝色的水滴。 帝君,是风师雨伯对展白的称呼。 虽然,到了现在,也没人能确定展白的真实身份,但却形成了一致的共识,那就是展白不是伏羲,就是昊天,而不管是哪一个,都是洪荒时的九帝之一。 虽处于不同的阵营,但风师雨伯显然没有刑天的狂傲,不论称呼还是言行举止,都给予了极大的尊重。 “风师雨伯,呵呵,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位故人,而且他似乎还是你的同胞兄长。”展白稍微打量了风师雨伯一眼,微微一笑道。 “吞云吐雾。”风师雨伯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洪荒时期,双生一族也曾显耀一时,而当初最杰出的两个人,除了他自己以外,就是他的哥哥了。 “不错,正是吞云吐雾。”展白点了点头,幽幽的叹息一声,“若以实力论,你那兄长还是要高过你半筹,可惜,论起运气来,就是大大的不如了。” 听到这话,风师雨伯脸色也黯然了下来。 洪荒时期,九帝乱战,数万年的时间里,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惊艳绝绝之辈,而这其中就包括他的兄长。 两人虽是同胞兄弟,当年修炼有成后,就想干一番大事业,但却最终因为理念上的分歧而分道扬镳。 风师雨伯效命于蚩尤麾下,至于吞云吐雾则依附在了太霄晖明大帝颛顼的座下,却是时运不济,在战争初期,便被炎帝斩落,就连其魂魄也为炎帝座下的苍龙所吞噬,自此,吞云吐雾之神技也归属于龙族。 史诗级的战争大戏,在给人无与伦比的震撼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创造出了数之不尽的悲剧呢? “各为其主,兄长即便战死,想来也是无憾的。”风师雨伯急忙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在接任刑天的位置之前,可是没少打听展白的过往,深知对方在人心的把控上几乎到了恐怖的地步,稍有不慎,哪怕以他的修为,怕也会吃大亏。 “好吧,不提过往了。今天我找你过来,是想帮个小忙。”展白暗叫了声可惜,最终道出了来意。 “帝君可说来听听,至于我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当别论了。”风师雨伯回道。 “刑天手中的黄幡应该在你的手中吧,给我。”展白毫不客气的伸手。 当年,刑天以缚仙阵将地球牢牢的封锁,若不是有展亦白在,这四百多年,展白就真的要成为瞎子、聋子了。 现如今,展白既然已经决定反扑,彻底的夺回地球的主宰权,那么就必须破掉缚仙阵,也只有如此,才能完成他炼化八卦录的最后一步。 “帝君,还恕我直言,当初你与刑天约定的五百年似乎还没多吧?”风师雨伯眼神一凛,立时就做出戒备之色,显然已经感觉出来者不善了。 “呵呵,五百年的约定确实还差了一些时日,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既然承诺了,自然会完成的。不过,这跟破掉缚仙阵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关联吧,只要你今天把黄幡给我,我向你保证,不到五百年年限,我不会走出地球半步。”展白对风师雨伯的质问丝毫没有在意道。 “既然如此,那这黄幡由我代帝君保管,也是一样的。”风师雨伯如何会将黄幡轻易的送出,毕竟,他当初既然接替了刑天的职务,也是要对展白进行一定的监视的。 “当真不给?”展白虽是在笑,但微眯的双眼,却是放射出让人心悸的寒光。 “恕我不能”风师雨伯想都没想,就要拒绝,可话还没有说完,却是勃然变色。 数道凌厉的剑气突然自四面八方袭来,速度之快,剑气之锋锐,饶是他也是不敢轻视。 吼!!! 一声怒吼,风师雨伯只是狠狠的瞪了展白一眼,四条手臂却是疾动,一层淡蓝色的水盾凭空罩在了他的身周,同时数道罡风分袭而出,迎向剑气。 罡风剑气,一碰即碎,消弭于无形之中。 也就在这时,足足五道身影缓缓的闪现于风师雨伯的四周。 赫然是楚迟、聂小凡、剑十三、魅蝎以及枭娜。 五个人,全部都在太乙真君之境。 风师雨伯的修为虽然达到了大罗真君的境界,但其长处却不在战斗,此消彼长下,真正打起来,谁胜谁负还未可知,更何况面前还站着一个更加恐怖的存在。 “展白,我尊你是帝君,却没想到你也会行此见不得光的手段。”风师雨伯当真是又惊又怒,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九帝之一,对付自己一个小小的大罗境修士,竟然暗藏了这么多人手,一言不合就施以偷袭。 “我只要黄幡,你只要交出来,大可来去自如。”展白并没有接这一茬,继续威胁道。 “你难道就不怕跟主公闹翻么?”风师雨伯却是极为强硬,丝毫不让道。 “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你的,但若是不识时务,受些重伤却是难免的。这样一来,你觉得蚩尤敢跟我交战么?”展白冷笑一声。 “你”风师雨伯语噎。 作为蚩尤麾下大将,他如何不清楚此时九洲的形势。 别说自己只是重伤,即便是真的被展白杀了,为大局着想,蚩尤怕是也只能大事化小了。毕竟,蚩尤最大的敌人是天庭,有如此庞然大物压迫着,除非想死,否则绝不会轻易跟展白开战。 一时间,风师雨伯不由的有些动摇,当然还没有彻底死心,两具身体的四只眼睛不时的向四周探查,寻找可能逃跑的路径。 不过很可惜,展白布下的陷阱又岂是那般好相与的。 楚迟五人分别立于不同的方向,几乎将风师雨伯的退路完全的封锁,除了一个方向,那就是面前的展白。 展白四周留下的空隙不小,可风师雨伯去宁愿去撞破南墙,也不敢从那个方向突破啊。 嗡!!! 就在风师雨伯犹豫之时,突然一阵嗡鸣轻颤之声从风师雨伯的口袋中响起。 该死,怎么在这个时候响了? 风师雨伯心头大骂。 至于他口袋中的东西,倒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正是来自这个世界的科技产物——最新款的通讯设备。 通讯设备的颤鸣之声,极有耐心的一直响着,可此时的风师雨伯去哪里敢分身去接。 “你接电话吧,放心好了,你现在已经是笼中之鸟了,我没必要在行那卑鄙之事。”展白适时的开口,却让风师雨伯更加的不安。 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似的。 一番揣度,却不得其法后,风师雨伯最终将心思定格在了口袋中的通讯设备上。 难道 想到某种可能,风师雨伯哪还敢有丝毫的犹豫,急忙从口袋中将通讯设备拿了出来,然后接通,在听到里面传来的讯息后,脸色再次大变。 “帝君,你你竟然出尔反尔!!!”风师雨伯怒急道。 就在刚刚,他才得到了讯息,缥缈城突然之间,对冥修大军下辖的外围据点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从规模看,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小打小闹。 “出尔反尔?有么?”展白撇了撇嘴,“我可是从未跟刑天有过不进行攻击的协议吧?” “现在,你应该可以做出决定了吧。是将黄幡主动交给我,然后回去,指挥战斗。还是等我主动去拿呢?” “算你狠,这事没完。”无可奈何下,风师雨伯摇了摇牙,翻手间便掏出了一根巴掌大的杏黄色小旗,抛向了展白。 第918章 卷终之烽火连城 “放他走。”验看了黄幡的真伪后,展白倒是没有出尔反尔,对着楚迟等人摆了摆手,立即就让出了一条道路。 风师雨伯恨恨的看了展白一眼,再不敢停留,下一刻,便飞身而起,消失于云雾之中。 “父亲,为何不趁机杀了他?”眼见风师雨伯扬长而去,剑十三皱了皱眉,很是不解道。 “因为,我还不想毁了地球。”展白淡然的回了一声,“走吧。接下来跟冥修这边还是要打上一场的。” 事实上,不想毁掉地球,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现在展白根本没有自信能够将风师雨伯留下。 且不说,风师雨伯的修为跟展白相同,都是大罗真君的修为。即便风师雨伯并非善战的类型,但同样,展白现在的状态更加的糟糕。 光是白玉京养的百多万修士,对于展白真元的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加上这五百年入不敷出的坐吃山空,再加上开启并且支撑昊天修罗界巨大的消耗,早已让他变得名不副实。 这也是为何,今天要将楚迟五人带来设伏的缘故,因为展白根本就击败风师雨伯的信心。 所谓色厉内荏就是这个道理,既然自身虚弱,那么如此情况下,反倒要表现的越发强势。 先有楚迟等人的偷袭,再配合展白的言语的强势,加上他留给世人“伏羲”或者“昊天”的身份,一连番的心理战后,才成功的迫使风师雨伯的妥协。 当然,这其中的时机把握的也是极为巧妙的。 毕竟,从前文中不难看出来,即便面对展白的强势,风师雨伯也是有意硬拼的,却在犹豫的时候,得到了缥缈城大规模进攻冥修大军的消息。 这个消息最终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就没有太多胜算的他,哪里还敢再冒风险,还是决定委曲求全,先求自保,然后返回冥修帅帐,应付缥缈城的进攻。 从这点上,不得不叹服,展白在人心、时机上的把握,是何等的恐怖,哪怕风师雨伯早就听说了他的传闻,但依然是防不胜防着了道。 话说,黄幡到手,展白破除缚仙阵也就不过是一念之间,不过,他显然并不着急,而是带着楚迟等人,返回到自己的修士大军之中。摆开阵势,步步为营的对冥修大军开始了全面的进攻。 世界大战的全面开启,而且还是最为低调的缥缈城主动进攻,甚至同时开启了两块战场,这个新闻一经散步,立时就引起了大片的哗然。 可不管由多少人质疑这个信息的可靠性,但事实就是事实。 一艘艘巨大的飞天母舰急速而行,搭载着九百万机动游骑军,从三个方向同时对议会联盟发动闪电进攻。 所到之处,绝不做任何停留,一切皆以击溃议会联盟的守军为主要任务,势如破竹下,一连追者议会联盟的军队推进了上千公里,这才放慢了步伐,并建立防线,以防守议会联盟有可能的反击,而此时,距离开战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机动力稍弱的重锤军则运载着各型重型装备,紧随其后,只是慢了两天,便进入到刚刚建立起的防线之中,给予了正准备反扑的议会联盟军当头一棒。 面对缥缈城的全面进攻,议会联盟只是在最初期展现了比较快的反应速度后,很快就因为体制的缘故,而拖了后腿。 不同于缥缈城的元首独裁制,议会联盟采取的则是被标榜成民主、先进以及文明的议会制度。不论大事还是小事,最终的决定权都掌握在众多的议员手中。 可俗话又说回来了,叫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如此多的决策者,未必就全部都是一心为公的公仆,更何况是在资本支撑起的世界,哪一个议员的背后没有相应的财团支持。 而当面临战争之时,这种“文明”体制的劣势就被最大化的显现了出来。 不同领域的财团,对于战争的接受程度是不一样的。军火商自然是欢欣鼓舞,可农场主呢?金融大鳄呢? 战争追根究底是具有强大破坏性的,除了生命的死亡外,更代表着财富的消耗以及基础设施的毁灭。 于是,充当着不同财团代言人的议员们,自然就免不了争吵、争吵再争吵。 主战派陈词激昂的到处宣扬大义以及气节,而主和派则更多的从人道主义的立场展现着自己的悲天悯人。 决策上犹豫不定,又如何能够组织起强有力的反击? 论军队的数量,议会联盟拥有着多达五千万的军队,虽然武器装备上比不过缥缈城,但若是能够拧成一股绳的话,也足以让缥缈军陷入两难之境。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得不到统一协调,再多的军队也不过是各自为战的散兵游勇罢了。 虽然议会联盟军中不乏铁血的优秀将领,甚至不惜以自杀的方式去阻挡缥缈军的进攻,可打仗靠的可不仅仅是勇气以及装备,更重要的是后勤,是财力。而财力掌握在议会的手中,议会抉择不下,谁敢擅自拨军费。 没有军费,没有后勤保障,再强的军队也要大打折扣。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是半年的时间,议会联盟就失去了三分之一的疆域,而至此议会联盟才幡然醒悟,意见达到统一之后,开始进行总动员。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双方的战斗才真正的陷入了白热化。 西亚战役,是缥缈城跟议会联盟进行的第一场真正的对决。 此次战役,缥缈军共出动了六百万军队,而议会联盟则调拨了千万大军投入战场。整场战役一共持续了两年零三个月,当最终结束时候,双方光是阵亡的军人就多达五百四十多万,也因此,这场战役被后人称为西亚绞肉机。 此役缥缈军参战的军队中,有四百万机动游骑军,两百万重锤军,最终战损一百一十万。议会联盟参战的一千万大军却是丢下了四百多万具尸体,双方战损比达到了惊人的1:4。 而最后的结果是,议会联盟精锐被完全大残,士气低落下,主动撤离。 一时间,作为主战场的沙漠中,几乎铺满了机甲、飞行器乃至一些重型装备的残骸,至于尸体,很抱歉,在这种烈度的高科技战场上,血肉之躯一旦被电磁炮、机关炮打中,最大的可能便是化作比沙粒还小的碎片。唯独能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的,或许就只有那一块被称作狗牌的身份牌了,因为它是由某种特种合金打造,并不容易被摧毁。 议会联盟虽然最终还是吞下了失败的苦果,但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给了士气旺盛的缥缈军一记重拳。 一百多万的战损,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过去半年时间,缥缈城战损的总和了。 对于缥缈军而言,这个结果显然是难以接受的,于是,在战争结束第三天,多达十名指挥这场战役的高级将领,被送去了军事法庭,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监狱生涯。 西亚战役刚一结束,另外一块重要的战场便紧随着开启了——南美战役,就此打响。 作为缥缈城三个进攻方向之一,南美战场的胜败其意义无疑是巨大的。 在紧急吸取了西亚战场的教训之后,缥缈城临时增派了一百五十万大军,最终使得一线的战斗部队达到了八百万之多,而议会联盟依然坐拥千万大军。 一时间,全世界都将目光纷纷的投向了那里。 第919章 卷终之狙击 南美,亚马逊丛林,南美战役的主战场。 原始丛林覆盖下的沼泽地中,一只巨大的鳄鱼静悄悄的游动着,粗糙的皮肤使得它粗看下去,更像是一根断裂的枯木。而在这条鳄鱼前方的不远处的沼泽岸边,一头长着狰狞獠牙的黑野猪,先是小心翼翼的向四周张望了几眼,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危险,这才放心的将粗长的鼻子插入浑浊的河水之中,一解饥渴。 而就在这时,作为食物链顶层的鳄鱼敏锐的抓住了时机,看似笨拙的身体竟然跃出了湖面,下一刻,血盆大口便死死的咬在了野猪粗厚的脖颈之上。 进攻者不动如山,只是不断加强着施加于锋利牙齿上的力量。而被袭击者,却因为剧痛而迸发出恐怖的潜力,哀嚎、打滚甚至奔跑,可这一切都没能阻止鲜血的流失。渐渐的,野猪的力量越发的削弱,挣扎也越发的无力,随着最后一声哀鸣,栽倒于一片灌木丛中。 一场野兽间的厮杀就此结束,而接下来则是胜利者享受果实的时候了。 或许是这头鳄鱼太过的专注于食物的美味,它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就在它刚才跃出的湖面上,却是出现了十数道不断向前涌动的涟漪。 是水下的鱼儿在游动么? “黑洞,黑洞,我是水蛇,已经抵达预伏地点,请求下一步作战指示。” 十数道涟漪在向前游动了百米之中,最终停在一颗低矮的大树之下。 随着空中一阵涟漪的波动,诡异的闪现了一具丛林迷彩色泽的机甲。 比起那些动辄四五米甚至十几米的机甲而言,这突兀闪现的机甲却只比常人高了少许,科幻的装甲看似简约,比例上却是颇为修长。 “水蛇,水蛇,这里是黑洞。经特种作战司令部指示,你队需要进行两个小时的潜伏,到时会有一艘低效飞行器从上空飞过。你队的任务,便是将其击落,然后快速撤离,赶去点,那里将有潜艇接你们回家最后,祝你们好运。” 随着结束通话,那显现出的机甲先是对着四周以手语做了一番任务的分配,这才按下了左臂上的一颗按钮,一阵电流闪过,下一刻便再次隐匿消失了。 “全新的隐身系统效果虽好,但却有点实在太不方便了。每次通话联系,隐身系统就会受到干扰而自动关闭。”一声轻微的嘟囔声从空气中传来,引起了四周低沉的哄笑。 长时间的等待,还是潜伏于沼泽之中,哪怕穿着机甲,对任何人而言,都不是愉快的事情。好在,这支十几人的机甲小队早就已经习惯了。 作为缥缈军特种作战司令部下辖的精锐特种小队,他们以往所执行的任务,大多都是处于极为恶劣的环境之中。可直到现在,至少这支小队,还从未有过失败的记录。 也正是因为这点,他们才分配到了此次任务。 任务代号——屠鲨,目标,议会联盟南美战役联合作战司令部参谋长。 据情报部门得知,这位参谋长将于今天的某一个时刻,乘坐军用低效飞行器打此经过,这对缥缈城而言,无疑是一次极佳的斩首机会。 一旦能够猎杀成功,不仅可以很大程度上扰乱议会联盟的指挥体系,更是极大的打击对方的士气。 兵法上可是说过,临阵换帅可是很容易出乱子的。 果不其然,两个小时之后,数百米的高空上,肉眼可见,一首颇为豪华的低效飞行器在数十具机甲的护卫下,缓缓的向这个方向驶来。 滋滋 下方的沼泽丛林中,一支若隐若现的枪口缓缓的从树叶下伸了出来。 电磁重型狙击炮,若是能够准确的命中那架低效飞行器的动力系统,完全可以一枪将其击落,甚至是凌空爆炸。 嗡、嗡 低效飞行器还在千米开外,成百上千架微型无人机发出蜜蜂般的轰鸣,铺天盖地的向着这片水域飞来,从无人机挂着的那一个个暗红色的电子眼不难看出,它们的职责便是要探测出有可能埋伏的危险。 可惜,面对缥缈城最新的隐身科技,这群无人机最终一无所获,向着前方飞去。 低效飞行器越来越近,速度虽不快,但却是极为谨慎,保护于四周的机甲更是时刻戒备着,以防止任何意外的发生。 砰!!!! 突然之间,一道紫色的电弧在丛林中闪烁,下一刻便化作匹练,笔直的飞射向位于低效飞行器后方的动力系统。 “不好,敌袭!!” “老鼠,以最快速度赶去三号区域,查探目标是否死亡。其他人,火力掩护。” 这声低沉的枪响,仿佛信号一般,不仅惊醒了天空上的护卫机甲群,更是让潜伏于丛林之中的机甲飞速的运动了起来。 若是仔细的话,可以模糊的看到,一道因为速度太快而在空中掀起的涟漪,飞速的自丛林中冲了出去。 于此同时,一个个机甲扯掉隐身系统,火力全开,自上而下的向着天空中的机甲群扣动了扳机。 再看天空的那艘豪华的低效飞行器,此时已经浓烟滚滚,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歪歪斜斜的向着下方的沼泽掉落。 天空中的机甲群,有意赶去营救,却一时间被来自下方密集的火力网所阻,在第一时间就有三架机甲被凌空打爆。 不得已之下,这群机甲只能改换方向,先行清除掉地下的老鼠,再施以营救了。 双方你来我往,或在天空,或者在丛林沼泽中,不断转移着位置,躲避攻击的同时还不忘抓住每一个机会扣动扳机进行射击。 看得出,天空中那群护卫的机甲也都是精锐,战术动作、反应速度丝毫不比对手慢上多少,更借助位置以及数量的优势,居高临下,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 可也就只是如此了。 天上的机甲群是精锐,隐藏在丛林沼泽中的又何尝不是呢? 飞在天空有飞在天空的优势,可以不用顾及环境的制约。而身在丛林同样也有优势,可以最大限度的借助茂密的丛林遮掩身形,让对手难以锁定。 就在双方交火的越发激烈之时,低效飞行器终于抵挡不住地心引力,坠落于一片沼泽之中,而就在其不远处的湖面骇然正有一道水波涟漪飞速的接近。 “碰!!” 不多时,一声枪响自坠落的地效飞行器内传来,却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头,补枪成功,目标确认,已经死亡,该撤了。”缥缈军的这支特种作战小队的内部联络频道中传来一道难掩兴奋的声音。 “老鼠,干得好。所有人听着,立即散开,然后借机隐身,各自向点撤离!!” 第920章 卷终之幸运的摧枯拉朽 “一枪决定了一场两千万人的战争”,一个很吸引人,同时又让人难以置信的标题,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通过虚拟网络传遍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甚至很荒诞,可纵观人类的历史,却似乎总能够找到类似的事件,比如数百年前,一个叫做美利坚的国家,在其独立战争中,因为一名对方士兵的仁慈,而造就了后来这个国家的第一任总统等等。 被无数目光吸引的南美战役,谁能够想到,会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而结束呢。 可事实就是事实,毫无疑问,这场特别的战争最终会成为一个另类的经典而载入史册,同时所为人记住的还有两个名字,缥缈军特种作战司令部xx部xx特种连xx小队狙击手乔纳森-詹姆斯跟突击手苏斌。 前者的一枪,精准的射中了议会联盟南美战区总司令以及总参谋长的座驾,导致飞行器坠落。而后者则成功的潜入飞行器坠落地,对重伤的总参谋长补了致命的一枪。至于那位总司令,很遗憾,他的运气很不好,飞行器坠落的残骸刺穿了他的心肺,甚至没等到苏斌的到来,便已经停止了呼吸。 这个结果,不仅是议会联盟,即便是策划了这场经典斩首行动的缥缈军方都有些愕然,他们原本的目标只是总参谋长而已,却怎么也没想到,结果竟是买一送一,还加上了一个职位更高的总司令。 这个原本应该受到严格保密的噩耗,在后来却不知什么原因泄露了,而导致的最直接后果便是议会联盟南美战区的千万军队立时哗然,士气跌入谷底也只是轻的,甚至多处阵地都发生了哗变甚至起义。 混乱,无比的混乱,当这种混乱传染整个军队时,另外一方的缥缈军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天赐良机,一番猛烈的进攻后,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结束了战斗,并最终占领整个南美。 此一役,缥缈军战损不过万人,而议会联盟却留下了四十五万具尸体,并且有多达六百万人变成了俘虏,真正撤离战场的不过区区三百多万人而已。 一方的惨败,同时也意味着另外一方的狂胜。 而这一战所带来的后续影响,却并未结束,因为从此一役之后,议会联盟不仅损失惨重,更是被无情的浇灭了才建立起来不久的反抗之心,自此,议会联盟进入了完全的守势。 当然,在很多人看来,至少表面上是因为如此。 可事实上,议会联盟之所以会有这般战略上的改变,除了南美战役的惨败外,还有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只可惜,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却是屈指可数,而且都闭口不言。 蓝光部队,被议会联盟寄予厚望的最机密部队,临阵反水了。 这种倒戈来的太过突然,事前甚至没有一丝的征兆,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向总部发送了一系列的虚假情报,导致区区千人的部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将议会联盟积攒了数百年的信仰之力,全部消耗殆尽。 会议联盟之所以会如此轻易的受到蒙骗,原因很简单,蓝光部队跟缥缈军一起导演了一场真假难辨的大戏。 蓝光部队以秘密截获了一条重要情报,从而破解出缥缈城女帝琴音的隐藏地点,并以此为由上缴了一份最高机密的作战计划。 面对这巨大的诱惑,加上战场上的节节失利,议会联盟最终同意了这项作战计划,并调动了大量的资源,将所有的蓝光部队秘密的送入了缥缈城的辖区。 于是,表演开始了。 作为缥缈城的独裁者,琴音身边自然有着极为严密的防卫,而执行斩首任务的蓝光部队又很不巧的触发了警报装置,不得不提前发动进攻,好在靠着强大的实力,很快就突破了重重障碍,将琴音堵截在了一座庄园之中。 战斗变得越发激烈,为了能够成功的完成这次任务,议会联盟果断的下达了全力支撑的任务,对于信仰之力的输出,不再设置上限。 于是,进攻变得极为流畅,歼敌无数,而相应的信仰之力的消耗也让议会联盟肉痛不已。 然后已经没有然后了。 直到议会联盟储备了数百年的信仰之力消耗殆尽,他们也没能等来一个完美的结果,甚至永远的失去了跟蓝光部队的联系。 至此,只要不是傻子,都已经猜测上当了。 可到了此时,议会联盟除了哀嚎悔恨外,还能做什么呢? 毫不客气的说,正是因为蓝光部队的叛变,才让议会联盟最终做出了全线防御的决定。 在接连失去了西亚以及南美之后,议会联盟已经失去了四成多的疆域,只剩下了欧洲以及北美洲。 好在,缥缈军并没有被接连的胜利冲昏头脑,不仅没有一鼓作气的继续进攻,反而全线停火。 当然,这么做的原因不是缥缈城生了善心,而是地盘一下扩张的太快,接收这些城市所需要的军事力量已经远远的无法满足了。 为了避免后方骚乱的发生,谨慎起见,缥缈军不得不驻足不前,开始了一段时间的消化工作。 而一旦这些新占领的地盘得到全面的控制,可以预见,到时便是缥缈军再次发动进攻的时间。 缥缈城再消化获得的战争红利,而议会联盟也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为了更好的应对未来的战争,罕见的,整个众议员达成了极为一致的默契,甚至喊出了“一切为战争让路”的口号。 所剩的辖区内,一道道固若金汤的防线在不计成本的代价下飞速的崛起,不难想象,这些防线日后必定会让缥缈军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就在这两年半的时间,缥缈军节节获胜的同时,另外一边,展白所带领的玄修大军也跟冥修大军也是杀的难解难分。 不同于缥缈城的连战连捷,靠着高科技堆积起来的战场,主导最后占据结果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纪律、经验、后勤甚至是运气,缥缈军可谓将这些方面都占足了优势,这才有了短短两年半的时间,侵吞掉议会联盟四成多的疆域。 相比之下,修士间的战争,虽然同样为各种因素所决定,但却少了比较重要的后勤以及运气,更多的还是要靠实力。 相比较而言,展白与冥修的这场战争,双方可谓各有优势。 先说展白这边,十万炼血军无疑是战场的一个大杀气,蚩尤麾下未必没有相似的军队,但至少在地球上这剩下的五百万冥修大军中并不存在。另外,展白的优势,便在于高端的战力。 所谓的高端战力,便是指修为达到太乙真君境的强者,别说此时的冥修大军,即便是还没有撤离之前最巅峰的时候,也不可能拥有比展白麾下还多的强者。 当然,冥修大军一方也并非没有优势,最大的优势便在于其整体的修为跟战斗力,以及十倍的数量。 五百万冥修加上五百万人魔,足足一千万之众,比起展白麾下百万,可不就是实打实的多出了十倍么?更何况,冥修大军的整体修为实力,比起展白麾下的良莠不齐也是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通过对比不难可知,在各有优势的情况下,想要获得这场龙虎斗的胜利,更多的就是要靠策略以及临战的发挥了。 第921章 卷终之猜测 地有极,分南北,半年白昼,半年黑夜。 南极,幽冥鬼城,冥修大军在地球上最大的据点,当然,到了现在也是最后的据点。 数百年的经营,南极早已经没有不再是往日的白雪皑皑了,天上极夜,地面冰川更是被染成灰黑之色,空气之中到处弥漫着迷雾,不时的有幽蓝鬼火飘过,说不出的恐怖。 幽冥鬼城位于南极大陆最中心的一座冰川之上,以冰山而建,居高临下可谓天堑。 这里的冰川历经万年不化,其坚硬堪比金石,再有冥修加持,即便极大功率的电磁炮也休想将其毁去。 十年,自从缥缈城突然对议会联盟以及冥修大军发动进攻,已经过去了十年的时间。 五年里,缥缈军靠着前两年摧枯拉朽的大胜,一举夺下了议会联盟四成的疆域,之后便停止了进攻,开始消化战果,反倒有了七年短暂的和平时光。 另外一边,展白亲率百万修士,虽没有太过显耀的战绩,但步步为营下,积小胜为大胜,极大的压缩了冥修的生存空间,最终只能退守到这幽冥鬼城之中。 十年光阴,在展白眼中,却是一晃而过,仿佛举兵之日就在昨天。 昂扬着极夜的夜空,却看不到太多的星光,展白无聊之下,便发了一通感慨。 这十年中,他麾下其他所部的损失倒是微乎其微,但是那七十万普通的修士大军,却是十去其四。 如此巨大的损失也让展白更深的认清了冥修大军的实力。 要知道,这还只不过是蚩尤掌握的幽冥地府军力中极少的一部分而已,由此不难推算出蚩尤的实力何等之强。 蚩尤如此,那么更强大的天庭呢? “若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怕是根本入不了那些人的眼界吧?”展白感叹一声。 身后军帐中走出了一人,赫然是苏秦。 “主公,跟缥缈城那边已经协同好了,过了子时,我们将一起发动总攻。”在地球生活了数百年,苏秦依然难以适应这个世界的计时方法。 “嗯,算算时间,应该还有四个小时。”展白点了点头,却是转过身去,看向苏秦。 相比于在九洲之时,苏秦的面容虽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两鬓间却已燃上了白霜,让展白不得不感叹时间这把杀猪刀。 “苏秦,你可有后悔跟了我?”展白突然问道。 若是换了其他人,听到这话,怕是会吓个半死。 所谓伴君如伴虎,展白现在虽然还没有称王称帝,但不论权势还是地位已经都所差无几了。 这么一句话,很容易就让人想歪,以为展白起了疑心。 不过,苏秦却没有丝毫的异样,依着古礼向展白微微一拜,淡然道,“不曾。” “那对我可有抱怨?”展白再问。 “这若说没有,就实在虚伪了。”苏秦微微一顿,但还是诚实的回道。 说起来,在这事上,展白确实做得有些不地道。自从来到地球之后,展白对于苏秦而言,别说特别的关照,说是遗忘了都不过份。 而这数百年中,苏秦更是从未得到展白的太多好处,除了在白玉京中给了一个修炼的洞府。 想想苏秦,乃是鬼谷子高徒,当年义无反顾的投效于展白的麾下,不求名誉,出谋划策,即便到了地球,也是一心辅助聂小凡整治炼血军,其功劳不可谓不大。相比于功劳,展白确实有些忽略了他。 在这件事情上,展白其实心中是有愧的,只是碍于颜面,却又怎么可能主动道歉呢。 在过去的几百年中,展白对跟随着他的剑阁弟子,可谓是费劲心力,又是帮助渡劫,又是获取炼狱历练等等,为的就是尽快提升他们的修为,可偏偏这其中却并不包括苏秦。 即便,后来将炼血军投入昊天修罗界,聂小凡跟苏秦也被严令只能做帅,而不得亲自出战,所以事实上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聂小凡还好说,毕竟在此之前,他的修为经过遮天枯荣劫已经突破到了太乙真君的境界,进入昊天修罗界也就没有太多的意义了,可苏秦呢? 时至今日,苏秦的修为也才不过天君之境罢了。他所修的法门来自鬼谷子,甚至在百年前渡生死劫,都是完全靠着自己,可谓九死一生。 苏秦不是圣人,又怎么可能没有怨言。也就是他生性淳朴,有师命在身,若是换成其他人,即便没有能力反了展白,怕是早就离开了。 “好吧,在你的事情上,我承认,自己确实是存了私心的。到了今天,也就不瞒你了。这么多年,我之所以会特意的忽略于你,主要的原因其实是你师尊。”展白觉得今天有必要给苏秦一个交代。 “师尊?”苏秦微微一愣,却没有太多的意外。 能够成为鬼谷子的弟子,苏秦虽然生性淳朴,但并不等于就是傻子。这么多年备受冷落,他怎么可能不去寻找答案。 “鬼谷子。”展白仿佛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是谁?以你的手段想必绝非无名之辈,可为何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展白所谓的没有听说过,却并非字面的意义。 不说其他,只说展白在这个世界的前世,在各种所谓的史料记载以及后来的影视剧中,都多有描述。 展白之所以这么说,是在洪荒时期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直到现在,展白也还没有见过那鬼谷子,但他却可以肯定,如此人物,即便是后起之辈,其年代距离洪荒也未必久远。 不说其他,只是那份老谋深算,怕是就不亚于菩提了。 如此神秘之人,而且还专门派出自己的弟子主动辅佐自己,让展白又如何不起疑心,又如何不忌惮呢? “主公难道以为师尊的名讳是假的?”苏秦很快就抓住了展白话中的要点。 “名字虽只是个代号,可若是真想隐姓埋名,却是必然要改掉的,不是么?”展白反问一句。 “作为弟子,学生无论如何也没有资格去怀疑师尊的。”苏秦苦笑一声。 “苏秦,你可听说过地仙之祖?”展白突然问道。 “地仙之祖?”苏秦一怔,紧接着却是摇了摇头,“从未听说。” “所谓地仙也被称为散仙,也就是没有依靠却因为种种机缘或者努力修为达到天君的修士。”展白很有耐心的解释道。 “算了,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做不得准的。毕竟,我所认识的那个家伙,虽有些能耐,却是个鼠胆之辈,等回到九洲再去论证吧。”展白摇了摇头,将这个话题终止。 “现在就来说说你吧。”展白再次看向苏秦,“你是个人才,而且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劳。若是在这般冷落下去,不说你,只怕世人都要骂我了。所以,我准备给你一个交代,但却要等到咱们回归九洲之时,你可愿意?” 第922章 卷终之终结者 但凡战争,攻城战都是最残酷的,哪怕是修士,也是一样。 高达千丈的冰川,其陡峭处可及垂直,想要攀爬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山上还聚集了近四百万最精锐的冥修,至于不精锐的,早就被展白给消灭了。还有布置在冰川各处,几乎没有任何死角的暗堡工事,所隐藏的却是来自这个世界最新科技的电磁炮。 毫不客气的说,幽冥鬼城就是个浑身长满了刺的庞然巨兽。 最后的决战,哪怕风师雨伯不会死战,但也绝对不会轻易的将最后的胜利拱手相让。 自十年前,展白突然发动全面的进攻开始,风师雨伯就中止了撤离计划。召集五百万冥修加上五百万人魔,全力抵抗,到了现在,人魔军队已经全军覆没,但冥修大军却是得到了最好的保全。 四百万对六十万,又有冰川天险,风师雨伯势要给可恨的展白一个血的教训。 “只是可惜了尔等。”坐在幽冥鬼城大帅府邸的主位上,风师雨伯不无遗憾的看着议事厅内那二十多个属下。 这些冥修加上他自己,才是留在这方世界的最强战斗力,随便拉出一个修为都达到了太乙真君的境界。 若是能够真的全力跟展白一战,即便输了,风师雨伯也不会留下丝毫的遗憾。可现实是,主上却是严禁他们参战,最多只拥有指挥权罢了,而且一旦战事失败,四百多万的冥修大军皆可舍弃,他们却必须离开,彻底放弃这方世界。 战场之上,最怕的就是束手束脚,可风师雨伯却实在没有刑天那般敢于违逆上命。 “将在外,君命不受。”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不是每一个将领敢说出口的。 “大帅,敌人已经攻破山脚了。”就在风师雨伯发愣之际,下方一名冥修大将在得到了消息后,急忙呈报道。 “好快的速度。”风师雨伯微微一惊。 速度是很快,从开战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展白率领的修士大军,已经占领了百丈以下的冰川各据点。 之所以速度如此之快,原因其实很简单,展白第一次在战场上动用了一支特殊的部队——天网机甲。 很多年前,展白曾经在缥缈城的辖区内划出了一块地给予了天网,以供低价的修士进行历练。 天网是什么,那就是一个以前的人类虚拟出来投入大荧屏的人工智能,一心想这统治世界,统治创造了它的人类,并因此制造了强大的机械军团。 只可惜,在电影中强大到逆天的天网,到了展白的手中,却是只能成为陪练的对象,甚至不等它发展起来,就会迎来一的收割。好在,人工智能毕竟是人工智能,它虽拥有了不下于人类的智慧以及学习能力,却没能继承人类的感情。这样导致的结果便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毫不气馁。 凭借着几百年的进化,天网所能制造的终结者也是越来越先进,到了如今,最新型号的终结者甚至快要赶上缥缈城制造的最新型机甲了。 既然手中握有如此特殊的力量,展白又怎么可能舍弃不用了。好在,他还是冷静的。为了防止天网失去掌控,他并没有将这支力量交给缥缈军,而是亲自掌握在了手中,并一直雪藏到了现在。 五百万具最先进的终结者,便是展白近五十年中所有的捕获了,对于这些没有生命的俘虏,只需要宁小凝更换掉芯片,便能乖乖的为展白所用,成为炮灰。 五百万终结者,完全不计损失的冲锋,也已经不是幽冥鬼城布置的电磁炮台所能抵挡的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虽然有多达三百万具终结者毁于冲锋的路上,但还是有两百万成功的冲上了冰川的山脚,于那里守卫的冥修进行肉搏。 面对冥修大军这些所谓的精锐,一对一,终结者完全处于被碾压的境遇,十个打一个,甚至是几十上百个打一个呢? 都说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终结者原本就是没有生命的机械体,既然没有生命,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可冥修却不同,虽然他们因为修行的缘故,比之寻常的修士要冷血很多,可再冷血再无情,也并不等于不怕死,更何况是这种毫无意义的死。 所以,当布置于山脚下第一道防线上的冥修大军战损了三成之后,再面对那些悍不畏死的冰冷机械,也终于胆怯了,于是撤退也就成了必然。 最终,幽冥鬼城布置的第一道防线,破!!! “似乎、好像我小瞧了这天网呐。”立于后方的展白,在看完了整个过程之后,不无欣慰的对身边的苏秦说道。 “嗯。”苏秦点了点头,别说展白,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这终结者军队竟然能发挥出如此战力,“只可惜数量还是太少了,而且那天网根本就无法驯服。随着它的进化,咱们想要俘获终结者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总有办法的。”终结者带来的惊喜无疑打动了展白,一旦能够为他说用,那么势必能够极大的提升他所拥有的实力。 “主公,是否可以提前进行第二阶段的进攻了?”苏秦提议道。 在原来的计划中,五百万终结者不过是用来消耗的炮灰,辅助后面的修士军队攻占山脚的。可现在却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不仅保全了有生力量,甚至没有损耗一丝的力气,既然如此,那就需要更改计划,不在修整,一鼓作气的继续猛攻了。 “先进行炮火压制吧,然后通知除了炼血军以外的所部,趁机抢占山脚,等到炮火一停,便进行仰攻,以最快的速度接敌,进行肉搏,以避免受到冥修的炮火攻击。另外,等到双方接触,炼血军立即参战,给我把第二道防线冲破。”展白毫不犹豫的便开始布置命令。 待苏秦刚刚离开,展白带来的数十万门电磁炮便开始对除了山脚以外的冰川进行炮火覆盖。 滋轰!!!! 一道道闪着电弧的电磁炮万炮齐发,瞬间就将大半个冰山包裹起来。 地动山摇,情景如同末日。 反观冥修大军这边,却只有零星的炮火反击,而且很快就引来了展白一方更多的炮火,然后已经没有然后了。 这便是展白的优势了,作为进攻的一方,他的炮火阵地完全可以最大限度的分散开来,而且数量更多,加上电磁炮有专门的车辆运载,完全可以做到打一枪换个地方。反观冥修这边就不行了,冰川再大,面积也是极为有限,更何况布置的炮台大多都是固定的,也就失去了机动的能力,只能隐藏于暗堡之中。 暗堡之所以称为暗堡,便在于可以很好的隐藏,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而一旦位置暴露,势必会引来灭顶之灾。 这也是刚才终结者部队能够成功的突破进山脚的原因。为了掩藏暗堡的位置,冥修这边只能有选择的暴露山脚处的暗堡进行反击。 幽冥大军虽然在地球上生活了数百年,也或多或少装备了很多人类开发的先进武器,但其作战思维依然更多的停留在冷兵器时代,再先进的武器若是得不到最好的应用,也只能被动挨打。 毫无意外中,展白麾下三十万修士大军几乎没有受到丝毫的抵抗,便在电磁炮火的掩护下,登陆了山脚,一等到炮火停止,便带着剩下不足百万的终结者部队对着冰川的山腰发动了冲锋。 所有的战术实在太过紧密,让冥修大军那边甚至来不及反应,等他们刚刚走出防炮洞或者暗堡之时,却发现展白军已经冲进了阵地,一场近身的混战立即爆发。 第923章 卷终之冥军败 三天三夜毫不间断的进攻,靠着缜密的战术以及电磁炮火的支援,在付出了十万修士的生命之后,展白终于率众登上了冰川之巅。 而在不远处,赫然耸立着一座满壁疮痍的城堡——大帅府。 三日夜中,展白所部共歼灭了两百多万冥修,至于剩下的一百多万,则全部退入了这座城堡之中,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风师雨伯,出来见我。”展白向着城堡厉声大喝。 不多时,孤孤单单的一道身影自城堡中飞出,最终停在了展白百米开外。 一人双体,赫然是那风师雨伯。 “见过帝君。”到了现在,风师雨伯依然没忘了礼节,遥遥的对展白抱拳施礼。 “还要打下去么?”展白也懒得跟他废话了,开门见山道。 到了现在,冥修那边虽然还有一百多万军队,反观展白这边却已经只剩下了区区五十万不到,但胜利的天平却已经完全倒想了展白。 只要他愿意,此时甚至不要让麾下的修士再去送死,只让山下的电磁炮对眼前的城堡进行不间断的轰击,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总能将其轰成废墟,而到了那时候,百万冥修总逃不过全军覆没的下场。 风师雨伯并没有回答,两双眼睛反而不断的扫视着展白的身后,而且越看神色越发的凝重。 在出来之前,风师雨伯心中还存在着偌大的疑惑。 领兵征战,他虽远不及刑天,但也并非是彻底的废物。他想不通,四百万冥修精锐为何会败得如此惨,败得如此快,甚至仅仅支撑了三天。 而反观展白有什么,除了他之外,手下也不过只有六十万大军而已,即便有电磁炮配合那又如何? 纵观这三天的厮杀,更多的还是阵地上的近身搏斗,若不是为了压制隐藏在冰川暗堡里的电磁炮阵地,那山下的电磁炮甚至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那么问题来了,在几乎可以忽略掉电磁炮的情况下,是什么原因导致数百万精锐冥修大军,却打败于几十万修士大军呢? 十万炼血军? 风师雨伯承认,这十万军队确实强悍,整体的战力甚至比得上同等数量的魔神军(魔神军是蚩尤的亲兵部队),可再强也只有十万啊。在正常情况下,自己只需要十倍之力,即便不胜,也能拼个同归于尽。 可事实呢? 十万炼血军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别说抵挡,到了现在甚至没有给其造成稍许的伤害。 也正是因为心中存了疑惑,风师雨伯才不惜冒着巨大的危险独自一人跑出了大帅府,既然注定败了,他却容不得自己败的糊涂。 好在,他终于找到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对他而言,却是难以接受的。 数百名太乙真君境的强者。 这就是风师雨伯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展白的身后看到的答案。 这意味着什么,风师雨伯如何想不到呢。 在之前的战斗中,展白麾下最惹人关注的无疑就是十万炼血军了,再有就是那几十万甚至称不上精锐的修士大军。偶尔的时候,也能看到一些与军队厮杀风格迥异的修士,这些修士虽然个体战力强悍,但却大多各自为战,根本形不成气候,以风师雨伯的阅历,如何看不出,这些修士都是来自宗门。 同为修士,宗门跟军队却有着太大的不同了。一般情况,若是单打独斗,宗门弟子可以完胜同境界的军队士卒,可若是十对十,最多也就拼个不相上下,数量再多,那么占据优势的就是军队了。 所以,一直以来,风师雨伯并没有将这些宗门弟子放在眼中,在他看来,这些修士最多也就是趁着混乱的时候占些便宜罢了。 可现实显然狠狠的扇了他一个巴掌,而且极为响亮,因为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准确的说,不是忽略,而是从未想过。 宗门子弟,若修为只是天君甚至达到了地君,或许不会给战争带来明显的硬性,可若修为达到了太乙真君境呢? 一旦这些真正的强者,混入战场,他们完全可以在一招之间,杀掉己方高级将领。而将领一旦身死,那么麾下的部众必定大乱,在此情况下,即便有心实战,也发挥不出三成的实力。 “怪不得,怪不得每次战斗,我麾下最先死的都是将领。”风师雨伯明白了,可即便如此,他又能如何。 数百名太乙真君境的强者,别说他之前忽略了这个问题,即便知道,也防不住啊。 “不冤,输的不冤。”风师雨伯长叹一声,至此才最终打消了继续反抗的念头。 明知必死都无法取胜,甚至不能给对方造成太大的损伤,再拼下去,就不是固执,而是愚蠢了。 主上虽然给他的命令是拼尽一兵一卒,最大限度的消耗展白的力量,可这也要有那个条件啊。 作为一军主帅,可以没有优秀的智慧才能,却不能没有审时度势的眼光。 “帝君,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后,这个世上将再无一个冥修。”风师雨伯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展白。 “三天么?”展白意味深长的咀嚼了一番,“好,我答应你,不过却有个条件。” “帝君请说。” “现在,助我破了缚仙阵。”展白开口道。 虽然十年前,展白就靠着威胁,从风师雨伯的手中那道了缚仙阵的阵眼黄幡,可要想破阵,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耗费极大的真元。 展白现在根本就是顶着大罗真君的空壳子,吓吓人可以,真正动手还是免了吧。 在之前,展白打算的是靠手下太乙真君境的强者帮助,不过现在么?既然有免费的劳力,他自没有放过的可能了。 “可以。”风师雨伯并没有犹豫,这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如果能用这小小的一个条件换取百万精锐的性命,怎么看这买卖都值。 于是,之前被展白强夺的黄幡又回到了风师雨伯的手中。 话说两头,就在展白发动对幽冥鬼城总攻的同时,调整了七年之久的缥缈城终于再也按耐不住,依然是三路大军,在同一时刻,向着议会联盟的防线发动了最为猛烈的进攻。 其中一路大军开辟欧洲战场,另外两路则一东一西开辟北美战场。 而欧洲跟北美则是议会联盟仅剩的疆域了。 第924章 卷终 末日历四百六十八年,议会联盟总部洛杉矶沦陷,一副象征着缥缈城的旗帜被两名身穿机甲的士兵插上了议会大厦的楼顶,与此同时,弹孔嶙峋的议会联盟旗帜则慢悠悠的从天空飘落,最终落到了一处还未熄灭的硝烟战火之中,焚成了灰烬。 至此,耗时间十八年的两大集团的战争就此终结。 即便到了最后一刻,议会联盟最高层的死硬分子也没能启动无敌舰队,只因为早在数年之前,那隐藏于数十个地点,深入地底的秘密基地,就已经被展白派出的太乙真君境强者给占领了,并且封锁了消息。 战争之后,便是重建。 都说毁灭容易,重建难,这话确实不假,饶是以现有的科技水平,在经过三年时间的清洗,扫除了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之后,也整整经历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整个世界才恢复到了战前的水准,而此时已经是末日历四百九十八年了。 缥缈城,剑连天,剑离宫。 剑离宫现在已经成为整个地球的政治中心,而在今日,不,准确的说,从今天开始的为期一个月的时间内,将举行一场涵盖了全世界七大洲二十四个行政区的工作论坛会议,而主题则是未来的发展规划。 “立足地球,探索宇宙!”一份鲜红的文件下发到数万名参会者的手中,算是给此次会议定下了大的格调。 缚仙阵已经解除,也打通了地球探索外太空的通道,在地球资源几近枯竭枯竭的现在,航空科技将成为日后最为重要的发展重心。 大的纲领提出来了,那么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所要讨论的便是具体的规划与执行了,这将是涵盖了无数个方面的庞大工程。 不要以为八卦录只是创造了地球,对,也不对。 确切的讲,八卦录所虚拟出来的只是拥有了智慧的人类而已,至于后来的衍变,则更多的是通过这些人来的思维而慢慢的改变。 比如,在古代,人们以为地是方的,天是圆的,那么八卦录所创造的世界,便是天圆地方。等到随着思想的改变以及科技的发展,才慢慢的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球体。 同样的,在古代,太阳、月亮以及星星,更多的不过是点缀天空的装饰,可随着天文学的创立并且发展,这些装饰品才真的拥有了实质,并成为恒星、行星或者卫星。 八卦录的衍变是随着人类智慧的提升而改变的,这也应了民间的一句谚语: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人心有多大,八卦录便能创造出多大的可能。 在冥修入侵之前,以人类的科技,最多只是踏足了月球,而且更多的也只是留下了影像照片而已,在此束缚下,八卦录所真正创造出的世界,依然还只是地球。 可一旦日后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真正能够冲出地球,踏足其他的星球,并进行开发,那么八卦录所包含的就变成了太阳系、银河系甚至是整个宇宙,当然,这个时间上也必然是极为漫长的,甚至容不得外界的干扰,哪怕是展白也不行。 说起展白,自从他率众一举攻破幽冥鬼城,并亲自将百万冥修送出这方世界后,他便再一次的消失于了众人的眼中。 不过,这一次消失,却不再是入世了,而是闭关。 闭关,不是为了修行,在没有获得充足灵气的情况下,以展白现在的修为,是不可能有丝毫提升的。 他之所以闭关,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全力冲刺,去炼化八卦录。 事实上,在五百年前,展白踏足地球那一刻开始,对八卦录的炼化就开始了。虽速度不快,可历经五百年,在破掉缚仙阵的时候,也已经完成了九成。 缚仙阵破,最后的一成于展白而言也再无屏障,所需的只是时间而已,于是,这一闭关,就是近四十年的时间。 太平洋距离地平面足有数千米之深的海底,一片海底火山喷发所形成的海沟之中,有一处人工挖掘出来的山洞,山洞不大,里面仅容一人盘膝而坐而已。 一条模样古怪的深海扁鱼摇动着身体,与弯曲的海沟中到处游荡,从其焦急的模样看,怕是不小心误入此地而迷路了。 深海之中,因为环境的原因,食物并不算充足,尤其是这片海沟,更是难得见到一个可供这条鱼裹腹的生物。 若是在有一天无法进食,说不得,这条怪鱼就要饿死了。所以,在本能的驱使下,它拼命的游啊游啊,希望能够找到食物,或者离开这片该死的地方。 而就在它陷入绝望的时候,一个凹陷入海岩内的山洞,引起了它的注意。对于它这种深海生物而言,视觉早就已经退化的可有可无了,但也正因为如此,上天赋予了它更加实用的感知力。 靠着靠近鱼鳃部位的一处器官,它能敏感的接收到十米范围内特定的红外辐射,而这个特定的红外辐射,对它而言,意味的就是食物,拥有心跳的食物。 此时,它就靠着这个器官,从那黝黑的山洞中接收到了体积略大于自身的红外信号。 游曳在洞口的附近,一番犹豫后,怪鱼最终还是没有忍受住食物的诱惑,在无法判别山洞内的生物是否在自己有能力猎杀范围的情况下,张开满嘴的獠牙,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 我咬!!! 砰!!! 突然,一道微弱的水流自怪鱼张开的血盆大口中射入,紧接着便将其爆成一团血雾,在失去了体表坚硬鳞片的保护后,在海底强大的压力下,怪鱼很快就被挤压成了一团肉泥,坠入了下方沉淀的淤泥之中。 而就在怪鱼尸体前方不足一拳距离的地方,一个几乎被海藻淤泥覆盖的雕像突然闪烁了两点青色的光芒。 “八卦录终于炼化了,那么接下来”展白幽幽的转醒,似乎有些不舒服,身体微微一震,下一刻,包裹在他身体厚厚一层的海藻淤泥便纷纷撒落,满头的长发于海底中四散开来,“希望能借此突破大帝真君吧。” “所有人听令,限时一个小时,即可离开白玉京,违者斩!!!”一道幽远的声音陡然在五城十二楼中响彻。 下一刻,数以万计的修士纷纷走出自己的洞府,以最快的速度去寻找那些拥有进出白玉京权限之人,在有序的组织下,纷纷离开。 这个过程,没有任何人提出疑异,原因无他,不管是见没见过展白之人,在听到那个声音后,心中都升不起丝毫的抗拒之意。 不用问,这声音自然来自展白,之所以要驱赶白玉京内的修士,是因为他要将八卦录融入白玉京,只有破而后立,才有可能凝成须弥山,一旦须弥山成,其修为也就自然而然的晋升到了大帝真君。 “五年,不论成败,时间都应该足够了。”依然身处海底的展白喃喃自语了一声。 第925章 大圣宴客 九洲之地,仙三洲之一的瀛洲。 自从天条崩溃,九洲涌动相连之后,彼此间便有了边界,即便不需要法华阵,也可以互通往来了。 而这其中,被称为仙三洲的蓬莱、方丈以及瀛洲,也第一次出现在其他六洲的眼前,失去了往日了神秘之感。 仙三洲中,蓬莱洲乃是道家的根基所在,为蜀山以及昆仑仙境所把持,外人想要打入却是极为困难的。方丈洲在佛家中又被称为西天,为谁所主,便不难猜测了。到了现在,仙三洲中唯一还没有归属的就只有此章要介绍的瀛洲。 瀛洲之中,势力众多,其中最大的便来自于天庭,却也并不准确,应该说是属于二郎真君杨戬所主的灌江口。 灌江口势大,独自占去了三分的瀛洲,至于剩下的七分,则被分割成了大大小小数之不清的势力,说是势力,其中有很多都是一些占山为王的散修罢了。 不错,瀛洲比之其他八洲最大的特色,便是散修了。 这散修之中,有玄修有妖修甚至还有冥修,数量之多,比之其他八洲的散修加起来还要多上数倍。 瀛洲东南之地有一山,之前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而现在,它却叫做花果山。 话说两百年前,齐天大圣在展白的授意下,以两百个进入炼狱历练的名额做回报放弃了五胡之洲的偌大基业后,便带领着经过好一番精简的数百万妖族,迁移到了瀛洲,并且一改往日高调的作风,悄无声息中便占据了方圆千里之地,也就是这里了。 两百年中,九洲之地,风云变幻,虽然每日里征伐不休,但也没有太多的改变。 现如今,蚩尤所属的势力,已经占据了八成的春秋之洲以及六成的五胡之洲,至少在九洲之地算是势力最为庞大的了。 但实力并不等于底蕴,蚩尤不是傻子,他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从齐天大圣那里接受了五胡之洲后,更多的便是休养生息,暗自发展。 另外,天庭一方,依然还是由二郎真君杨戬主持,势力虽是不小,但却比较零星分散。其次,道家自始至终都守在蓬莱不为所动,反倒是佛家靠着金蝉子以及斗战胜佛,在除了方丈之洲以外打小了不小的势力。 两百年的平静,但凡是有心之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为了等待更加激烈的暴风雨罢了,而现在所缺的只是一个导火索。 话说,这一天,齐天大圣心情极好,不等夜间,便传令下去,但凡麾下数得上好的妖将尽皆受到了邀请,入列晚宴。 所谓的晚宴,对于妖族而言,自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更多的不过是大块吃肉大口吃酒,图个热闹罢了。 一时间,花果山水帘洞内聚集了不下一千的妖将,当真是各种妖魔鬼怪,应有尽有。 齐天大圣半坐半趟在上首的王座之上,夜光酒杯几乎就没离开过他的手掌,身前的案几旁则跪坐着两名妖艳的女妖,不时的斟酒。 “二弟,咱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打起大圣殿的旗号啊,这都两百年的时间了,每日里就只能憋在这穷乡僻壤间,俺老孙身上都快发霉了。”一口喝干杯中美酒,齐天大圣不无气闷的将酒杯扔了出去。 “那就要看大哥什么时候能将那斗战胜佛斩于棒下了。”左侧下首的第一张案几后,展亦白不咸不淡的顶了一句。 立时间,齐天大圣就无话可说了。 他若是能轻易的斩杀斗战胜佛,还用的着委曲求全的与那位九帝之一合作? 展亦白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伤人,歪着脑袋略想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道,“大哥,等一会怕是会有客人到访。” “客人?谁?”被这么一打岔,齐天大圣的颜面果然好看了许多。 “自然是大哥最先见的人了。”展亦白神秘一笑。 “伏羲呸呸,是展白?”齐天大圣一惊之下,不自觉的就坐直了身子,“他刑满释放了?” 这后面的一句话,却是从展亦白那里学的新鲜词汇了,当然这里面也不无揶揄之意。 需知,当年,他齐天大圣可也经历过相似的境遇。 西天如来的五指大山,同样生生的压了他五百年呢。 唯一不同的是,齐天大圣是被人“救”了出来,而展白却是自己冲破了缚仙阵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 “呵呵,倒是劳大圣惦记了。”就在此时,一道温润之声陡然在水帘洞中响起。 与此同时,整个水帘洞仿佛被时间捆缚了一般,尤其是下面的千名妖将更是一个个化作了不动的雕塑,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态。 齐天大圣心头暗惊。 好一个定身之法,即便是他堂堂大罗真君的修为,竟也感觉到了莫名的压抑,哪怕只是动一动手指,比起往常也是困难了数倍,至于下面的儿郎们 能够有资格进入这水帘洞参与晚宴的,最低修为都已经达到了真君之境,其中更是有多达百名太乙真君的强者,可除了展亦白仿佛不受限制外,其他的竟然全部着了道。 循着声音望去,果然,一道飘逸洒脱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洞府的门口,不疾不徐的信步走来,相貌虽算不得特别英俊,却是格外的清秀。 “展白!!!”齐天大圣金色的眸子不由的紧缩。 虽然这才是他第一次见展白,但在之前就从展亦白那得到了影像,故而能够一眼认出。 展白最终停在了十丈开外,同样也在仔细打量着齐天大圣。 身高八尺,虽没有脱了猴子的形貌,却更多的沾染了人的气质,尤其是那张布满了金色毛发的猴脸上,却是没有一丝传说中尖嘴猴腮的模样,反而是天庭饱满颇为耐看。 “果然不愧是美猴王之名。”展白轻声赞道。 哗啦!! 齐天大圣猛的从座位上站起,全身披覆的金甲发出铿锵之声。 “齐天大圣,别来无恙啊。”展白微笑以对。 “嘿嘿。”齐天大圣却是咧嘴一笑,下一刻,右手却是从耳朵里拽出了一根丈长的金棒,“看打!” 对于齐天大圣说变脸就变脸的猝然发动,展白却是没有半分意外,长袖轻挥中,一团青光便已经笼罩在水帘洞内,待青光消散之时,连齐天大圣在内,两人已经出现在了百丈云端。 这猴子本就是桀骜不驯的性子,其他且不说,这么多年靠着展亦白从中联络,虽然名义上与展白结成了同盟,但此次见面,又如何会不掂量一下展白的手段呢。 需知,这世上最大的便是拳头,拳头不硬,别说朋友,就算是敌人也是没有资格做的。 “剑来。” 展白右手虚空一抓,身侧的白云迅速蠕动,凝聚成了一柄三尺的雪剑,飞入掌中,下一刻,便斩在了砸到面前的金棒之上。 第926章 抱怨 棒剑相击,原本碧蓝如洗的天空,竟然瞬间乌云密布,一道闪电自击打处迸射出来,几欲劈裂苍穹。 无与伦比的反震之力,直接将齐天大圣掀飞出了数里开外,另外一边,展白虽然不为所动,但手中的白云雪剑却是化作了齑粉。 “力之无极,果然不凡。”展白低头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也是赞叹了一声。 之前,他从展亦白的口中,也获得或少了探听到了齐天大圣的修行之道。 在真太古之境时,展白领悟到了太素,而展亦白却是走上了无极之道,相同的是齐天大圣所领悟的也是无极,两人唯一不同的是,展亦白领悟的是技巧,而后者则是更加纯粹的力量。 “再来。”不给展白感叹的机会,数里外的齐天大圣并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战意也随着刚才的一击越来越盛了。 数里的距离,对于掌握了筋斗云的齐天大圣而言,不过是眨眼而逝。一双金眸更是放射出夺目的光华,如意金箍棒再次砸来,反而不带一丝的声势。 能将力量内敛到如此程度,由此不难得见其在力之无极上的领悟之深了。 “这猴子,还真是难缠呐。”展白终于体会到当初玉帝以及如来的头疼了,这猴子根本就是越战越勇而且还打不死的小强啊。 这一次,展白并没有徒劳的凝聚白云为剑,在齐天大圣的力量以及如意金箍棒面前,白云化剑就是个笑话,哪怕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大帝真君。 大剑逍遥,走! 展白的身形突兀中消失不见,这是真正的瞬移,再次显现时,已经到了齐天大圣的身后。 右手中、食两指并而化剑,直刺向齐天大圣的背脊。 噌!!! 原本势在必得的一击,却最终还是被挡了下来。 齐天大圣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手中金棒猛然弯曲,提前挡在了指剑之前。 锵!! 一声剑鸣陡然爆开,再一次将齐天大圣击飞。 齐天大圣能够挡下剑指,却最终还是难以化解上面所包含的无尽剑锋的锐气。 是的,震飞齐天大圣的不是力量,而是剑锋的锐气。 论力量,哪怕展白到了大帝真君的境界,也未必能高出齐天大圣多少。更何况后者凭借对力量的领悟,完全可以驾驭任何的力量,包括来自敌人的。 这便是他的难缠之处,在强大的力量,对上他最终也只能发挥出不到一成的威力。若是碰到不知根底的,即便是大帝真君的修为,只怕也会吃些苦头。 可惜,展白显然不在此之列,既然从展亦白那里知道了齐天大圣的根底,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需知,这世上,可不仅仅只有力量才能伤敌。尤其是对展白这样的剑修而言,剑锋的锐气真正能够驾轻就熟,其破坏力丝毫不弱于力量。 剑锋的锐气爆发,顿时间,齐天大圣如遭雷击,整个人踉跄的向前方扑出了数十里,自空中砸落,直接将一处山丘懒腰撞断。 “咳咳,呸”烟尘弥漫中传来齐天大圣憋屈的咒骂之声。 若是寻常的大罗真君的修士,中了展白那么一剑,即便不死,怕是多多少少也会受些伤、流些血了,可再看齐天大圣,除了显得有些狼狈外,哪里看得出一丝的伤痕。 这就是他另外一个难缠之处了,铜头铁骨,万物难伤。 在无数的生灵中,齐天大圣无疑是个异类了,在真正的大能眼中,他的修为实在称不上多高,但却拥有着一些不亚于九帝、三清之流的神通,比如生死劫不受,再比如不死不灭。 这也是为何,当初如来只能压制,却无力斩杀的缘故了。若不是这猴子太过桀骜,如来怕是早就倾尽全力进行拉拢了,当然,他也不是没有这么做,只是恩威并施却都失败了而已,不得已之下,才退而求其次,创造出了听话的斗战胜佛。 “大圣,可还要打么?”眨眼间,展白便已经出现在了齐天大圣的身前,面带微笑道。 “打个蛋,也就是俺老孙修为不如,等到什么时候也能晋升入大帝真君,必定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混蛋好看。”齐天大圣吐掉嘴里的泥沙,恨恨的叫嚣道。 听到这置气的话,展白却是苦笑的摇了摇头。 “老二,老二,快出来,咱们寻个清静的地方再喝酒。”齐天大圣突然大喊了一声,果不其然,片刻间,展亦白便从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转了出来。 “水帘洞中的众妖将”展亦白还没等说完,就被齐天大圣摆了摆手打断了。 “让他们自娱自乐吧。” 事已至此,展亦白也是无话可说。 前有展亦白带路,齐天大圣走在中央,展白则慢悠悠的跟在最后,三人一言不发,在丛林山谷中转了几转,便到了一处颇为隐秘的山洞内。 山洞内的摆设极为简单,一床一桌而已。 “这是我平日修行的洞府了。”看出展白的疑惑,展亦白率先开口道。 没有凳子,三人便席地而坐,没有下酒菜,也不介意。齐天大圣仿佛到了自家一般,从床下一连拎出了三个酒坛,重重的砸在石桌之上,拍开泥封,顿时酒香四溢。 “咕噜。”齐天大圣一连喝了三大口酒,狠狠瞪了展白一眼,这才开口道,“说说吧,你又有什么吩咐?” 听得出,这猴子对当初放弃五胡之洲,还是心存怨言的。 不同于齐天大圣喝酒的豪迈,展白只是在泥封上戳了个小洞,隔空一吸,便有一小口晶莹的水珠飞入了他的口中。 对齐天大圣的嘲讽也不介意,咽下那口酒后,展白这才开口,“却要听听现如今大圣的实力如何了?” “哼,老二你说吧。”齐天大圣脸色微变,说话间便再次举起酒坛喝了起来。 看得出此事戳了他的痛处。 “情况不算好。”展亦白略微皱了皱眉,不由忧虑道,“也怪我,手段太过激烈了,这么多年,一连数次清洗,虽大大加强了掌控力,却也让数亿的儿郎四分五裂,绝大部分都另投他处了。” 当年,大圣殿在最巅峰之时,麾下妖族何止亿万,发展到现在,却只剩下了两百多万,可想而知,其清洗的手段之烈了。 “尤其是大哥之前的六位把兄弟,更是全部分道扬镳,让人不禁唏嘘。”展亦白再次说道。 而这个原因才是齐天大圣最为郁闷的。 想当年,他与牛魔王等人结拜兄弟,因此聚集了百万雄兵,甚至一度打上了天庭,何其的风光。可一朝兵败,却是树倒猢狲散,齐天大圣为如来压了五百年,其他六个把兄弟则各带一支残兵归隐。 直到后来,齐天大圣再出,好不容易说服了那六位大圣,却已经物是人非,没有了当年兄弟一体的情分了。虽面前接受,但却貌合神离,这才导致了展亦白出谋划策,开始了数次清洗,到了如今的境地。 “好消息是,这剩下的三百万妖众全部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加上又有从炼狱归来的七十六位太乙真君境的强者率领,整体实力倒也不比当年的一团散沙弱多少了。”展亦白不无欣慰道。 “可那又如何?这么少,未来就算占了地盘,都早不到儿郎镇守。”齐天大圣不忿的插了一句。 听着这话,展白却是再次摇了摇头。 这猴子还真的是当土匪当习惯了,满脑子都是占地盘,却不知,即便打下地盘,以他的实力又如何能够守得住啊。 “大圣勿扰,如果我的一个猜测不错的话,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人入伙了,到了那时,或许就拥有了几分争锋天下的资格了。”展白微微一笑道。 “谁?”齐天大圣一愣,不由问道。 “这也是我此次来的目的。大圣可认识一个叫镇元子的?” 第927章 西游真相 镇元子,一个名字,便让齐天大圣整个阴沉了下来。 那是一段对齐天大圣而言,不堪回首的记忆,而对外人来说,却成就了一番经典——西游。 “俺老孙这一生很辉煌。”齐天大圣狠狠灌了一口酒后,突然咧着嘴说道。 展白跟展亦白对此都表示了认同,但却默然的静等下文。 “但同时也很悲惨,似乎总是在被人利用。”果然,在自夸了一句后,齐天大圣的语气猛得一变,神色中更多的是咬牙切齿。 “一开始是菩提,传道授业,俺老孙感激他,哪怕后来他拿晶晶作伐,俺虽然痛恨,却依然义无反顾的反了天庭。”齐天大圣嘶哑的低吼道,也不知是泼洒下来的酒水又或者其他,一滴滴的从其下巴处滴落。 “这便有了你百万妖兵大闹天庭的过往了。”展白不无唏嘘道。 当初,齐天大圣之所以同意跟展白合作,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条件,便是他口中的晶晶,全名白晶晶,便是菩提座下第六徒弟,因度红颜白骨劫未遂,化作白骨,直到如今依然受万种煎熬,成为世人眼中的妖魔鬼怪,以食人为乐。 世界皆称白晶晶为白骨夫人,却极少有人这“夫人”之称何解,原因其实很简单,当初在齐天大圣于七星斜月洞求学之时,这一人一猴也不知什么原因看对了眼,并且结下了夫妻之实。菩提也正是以此做借口,将齐天大圣驱除了门墙。 后来,白晶晶突遇奇劫红颜白骨,为救妻子,齐天大圣不得不求救于菩提,而当时他已经位天庭看重,委以重用了。可就是在这般情况下,菩提以救助自己的“爱徒”为条件,逼迫齐天大圣造反天庭。 这便有了后来的“大闹天宫”了。 “俺老孙虽然生性桀骜,但也绝非食古不化,不通事理。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想当初学艺归来,雄心万丈,一心想的便是能谋个前程,如此晶晶也能有个诰命,加上天庭有意拉拢,哪里还会有半点犹豫。加入天庭之后,从区区一芝麻小的弼马温做起,一番打拼后,屡立战功,短短数载,便在天庭上做到了三品武职,拜禁军左都尉统领,奉命看守蟠桃御园,不仅如此,还加到了一等仪仗,可拥私兵百万,几可与那二郎真君比肩。如此算来,天庭对俺老孙的恩宠不可谓不重。”齐天大圣徐徐道来,说出的真相,与外界相传,几乎大相径庭,但听来却是更加合理可信。 “嘿嘿,世人皆以为俺老孙厉害,仅率百万妖众,便直捣南天门,打入天宫,好不威风。却也不想一想,天庭能够坐拥这天下,不说那天宫,只是南天门就驻天兵何止百万,又有四大天王镇守,又岂是俺那百万儿郎打得过的。”齐天大圣自嘲道,“也就是俺老孙在天庭为官,人缘却是甚好,却是使了个不光彩的手段,假传天旨,打着为天君阅兵的名号,这才兵不血刃的进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天宫,杀了个鸡飞狗跳。” 听到这,展白跟展亦白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跟外界所传,差别何止千里,不过其中还是有着不少的疑点。 “想那御极不应该是昏庸之辈,他一手打造出的天宫要地怎么会有如此破绽?”展白眸子紧缩,却是直指要害。 若是一个假传天旨,便能放百万大军进入的话,那天宫怕是早就沦陷了,如何也轮不到齐天大圣吧。 “御极?”齐天大圣微微一愣,显然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 “御极,神霄玉清大帝,也就是世人口中的玉帝了。”展白不咸不淡的解释道。 到了他这个位置,如何会以“帝”去称呼平辈之敌,只是叫出他的本名,而非贼名,已经是相当尊重了。 “哦,俺倒是差点忘记你的身份了。”齐天大圣意味深长的瞥了展白一眼,暗地里却是道了一声长知识了。 即便是到了齐天大圣这种境界,或许多多少少知道了些洪荒时的事情,但为尊者讳,九帝中其他八帝的名字是知道的,却少有人知道玉帝的本名。 “嘿嘿,所以说,俺老孙那次大闹天宫,虽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却也发现了一些辛秘。比如现如今高坐在天宫上的玉帝,不过是一昏庸的傀儡而已。”齐天大圣森然一笑道。 “傀儡?”展白稍稍的意外后,很快就回复了平静。 仔细想想也是,像御极这种人,有雄心打天下,却未必有耐心管天下,与其每日里为政事所扰,还不如立一傀儡代劳,自己隐于幕后,还不碍了修行。 “当俺老孙带着百万儿郎打到凌霄宝殿之时,那傀儡当即吓得钻进了龙椅,若不是左右还有数万禁军护卫,又有李天王以及三太子护驾,怕是早就被俺老孙砍去脑袋了。”也不知道触发了什么点,齐天大圣显得很啰嗦。 “后来,如来老儿来了,擒贼擒王,施展力,将俺压在了五行山下,兵败如山倒功亏于溃。”齐天大圣不无可惜道。 “如来是如何来的,如外界传闻得了那假御极的召命还是”展白突然插了一嘴。 “怎么可能,天庭危难,即便要求救,还有三十三宫的老君呢,怎么也不可能轮得上他啊。”齐天大圣不以为然道,“事实上,俺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如来反正就是突然就出现了。” 展白对这个答案显然很满意,如此这般就讲得通了。 “五百年呐,整整五百年啊,如果说天庭上以前的故友同僚不去看俺老孙,也说的去,谁让俺做下了那番不厚道的事情呢,可那些四散的儿郎却也无人去看上一眼,就实在太令人寒心了。整整五百年,唯一看过俺的就只有一人。”说到这,齐天大圣金色的眸子里罕见的含满了泪光,声音也变得晦涩嘶哑,“好端端的一个人儿,怎么就变成了那副模样,你们可知道俺老孙再见晶晶时是何等的心情么,恨不得杀了自己啊。” 齐天大圣哭了,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天不怕地不怕的齐天大圣竟然哭了,而且是嚎啕大哭,像个孩子。 “于是你就变得意志消沉,然后被人蛊惑了一番后,便走上了西行之路,我说的可对?”良久之后,展白幽幽的开口,心中虽为齐天大圣的境遇所感伤,但更多的是被幕后之人的高明而叫好。 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圈套啊。 从菩提假借弟子私通之名将齐天大圣驱逐门墙开始,阴谋也已经开始了。 菩提算到了齐天大圣的仕途之心,于是刻意引导着白晶晶走上了红颜白骨劫,并以此相要挟,迫使齐天大圣反天。 事实上,别说齐天大圣自己,即便是菩提也从未想过大闹天宫能成,所为的不过是给后续的计划做引罢了,如此也就有了西天如来的及时登场,于是有了后来的身压五百年,然后便是一场闹剧式的西游。 可以肯定,在整个计划中,暗地里推动的至少有两个人,菩提以及如来,甚至里面不乏道家的身影。 至于他们的目的 第928章 洪荒的隐士 菩提跟如来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利用齐天大圣去挖天庭的墙脚,同时试探天庭的底限。 就仅仅这样了,只是为了试探,主要是为了试探。 从这个方面讲,齐天大圣的悲剧很有些不值得,但这是从他自己的角度,而一旦上升到菩提、如来的境界,这种牺牲却是必须的,原因也同样的简单,因为天庭很强大。 这便是展白从齐天大圣的讲述中获得的最大感悟。 齐天大圣依然在滔滔不绝的讲述,讲述着西游的种种经历。 整个西游的过程,佛家的影响力得以极大的提升,借着齐天大圣手中的棒子,在收服了很多妖魔鬼怪的同时,也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天庭的实力。 一点点的试探,一点的削弱天庭,用最笨的办法,温水煮青蛙。 直到榨光齐天大圣的最后一点价值,为免后患,设计了一场真假美猴王的戏份后,李代桃僵。 整个西游的过程,跟流传入世人的传说,并没有太大的初入,除了两件事情,一就是刚才提到的李代桃僵,其二,便是整个西游的过程中,并没有出现所谓三打白骨精的戏份。 展白对此兴趣缺缺,唯一能够引起他关注的便是那九九八十一难中的一难。 齐天大圣的取经队伍遇到了镇元子。 齐天大圣很强,当初修为虽只有太乙真君的修为,但凭着钢筋铁骨以及不死之身,哪怕遇到大罗真君的强者,也有一战之力,所以在整个取经的过程中,也是极少能够遇到对手,而这极少之中,镇元子便是其中一个,而且是一个强大到让齐天大圣毫无还手之力的存在。 “大帝真君境。”展白从齐天大圣的讲述中,完全可以确定镇元子的修为。 只有到了大帝真君境,才能让当时只有太乙真君境的齐天大圣败的那般凄惨,甚至毫无悬念。 这也是为何,之前展白刚一提到这个名字时,齐天大圣的脸色会那般的难看。 “知道现在俺老孙也没弄清楚,那镇元子到底是何妨神圣,修为那般可怕,可之前偏偏从未听说过。”齐天大圣不胜唏嘘道。 整个九洲连通天庭、地府,能够达到大帝真君修为的人,都是凤毛麟角,想想九帝,想想三清、如来以及菩提,哪一个不是名震九霄的人物,可这其中偏偏就突然出现了一个镇元子,这让齐天大圣如何不好奇。 “呵呵,事实上,这天下中的奇人,远比你想象的多。”展白冷笑了一声,“你很不幸,也很幸运,没有出生在洪荒的年代。”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齐天大圣陷入了沉默。 对于洪荒,齐天大圣唯一能知道的不过是一段不知被篡改成什么模样的史料罢了,其准确度甚至比不了很多民间流传的野史,处处的春秋笔法,也导致了很多成名于那个时代的失败者,最终成了无名之辈。 作为失败者,有的选择了委曲求全,比如除了蚩尤、伏羲以及昊天以外九帝中的其他五人,被御极封了五方天帝颐养天年。有的选择了名义上的归附,比如如来。还有一些则选择了隐世,这其中包括菩提等等。 总之,洪荒一战之后,天下归一,而最大的统治者便只有一人,就是御极。 在隐世的一些人中,菩提是最不安分的,靠着青帝,隐居幕后,时不时的就会玩弄一些手段。也有昙花一现后又再次归隐的,其中展白怀疑的人便是曾在后来的封神一战中偶现光彩的陆压道人。 另外一个典型就是镇元大仙了,他现在的身份最大可能便是齐天大圣口中的镇元子。 对于陆压道人,展白更多的是猜测,因为即便同是洪荒时期的人物,强如伏羲、昊天也不可能见过所有人,听过所有人的名号。但镇元大仙却是不同,不论是伏羲还是昊天都见过他,甚至都有意拉拢。 不仅是伏羲跟昊天,但凡九帝,都做过相同的事,只是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镇元大仙的不俗之处。 而事实上,镇元大仙也确实不俗,即便是在强者如云的洪荒年代,其修为实力甚至是手段也仅仅是弱了九帝、三清、如来以及菩提半筹而已。 试想,如此人物,有意争霸的九帝怎么会轻易放过。 只可惜,镇元此人枉费了那一身的好本领,说好听了是无意征伐权势,说难听了就是畏首畏尾,不愿沾上因果,所以,对于任何人的拉拢都万言拒绝,玩起了大隐于市的伎俩。 也正是这份明哲保身,让他从洪荒混乱中活了下来,可也仅仅是活着。一待天下大定,不立寸功,自是被各方势力所排斥,饶是有偌大的本领,也不过是苟活罢了。 如果说,之前展白更多的还只是猜测的话,那么到了现在,他已经有八分相信,那镇元子就是镇元大仙,也正是苏秦口中的座师,名声享誉春秋之洲的鬼谷子了。 “如今看来,他也终于不甘于平静了啊。”展白冷笑一声。 既然从齐天大圣这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展白便缓缓起身,有了离开之意。 “大圣,我知道你闲杂心中憋屈,不甘于蜷缩一隅,但有一点,我还是要劝慰于你。现如今,咱们的实力还是太弱,甚至到只有处于夹缝才能委屈苟活的地步,所以万事当需忍耐。”离开之前,展白还不忘告诫齐天大圣。 “俺知道,被人玩了这么多年,即便是傻子也开窍了,只是心里依然难免有牢骚罢了。”发泄了一同的齐天大圣已经有些熏熏然了,神色中颇为颓丧。 “我欲离去,时间未定,或许三年或许两载,不过,大圣放心,此一去,我却要了了你一番心愿。”展白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心愿?”齐天大圣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扫浑身的颓废,激动之下,两部间便跨到了展白的面前,“你是说晶晶?你真的有办法劝她回来?” 想找寻白晶晶的下落其实并不难,哪怕是齐天大圣,若是愿意,也不过是眨眼的工夫罢了。可现在的问题是,白晶晶因为自身的缘故,根本不愿意与齐天大圣照面,这才是问题的根结所在。 齐天大圣的心愿其实很简单,哪怕不能接触了白晶晶的白骨痛苦,只要能让她回心转意,回到他的身边,便已经知足了。 “当初既然做出了承诺,总是要兑现的,不是么?”展白微微一笑,看似风轻云淡,其实内心之中,却远非如此。 哪怕强大如他,神通广大,可要扭转人心,也非易事。 那白晶晶因为红颜白骨劫的缘故,不愿让情郎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心魔不去,是根本讲不通的。而要去其心魔,最根本的办法,就是消除了她红颜白骨劫造成的影响。 对此,菩提或许有办法,毕竟这世间最为熟悉此劫的就只有他了。就比如展白因为继承了伏羲的记忆,独独掌握了遮天枯荣劫的秘密一般。 所以,能不能解去白晶晶身上的红颜白骨劫,展白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可这话,他又如何能对齐天大圣说呢。 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929章 剑妖之祖 “你要去寻那镇元子么?”展亦白突然追了出来。 “我确有此意。”展白没有隐瞒。 虽然他现在的修为已经到了大帝真君之境,但手下的势力还是太过薄弱了,日后想要跟其他几方势力相抗,除了发展自身外,必可避免的要借助外力。 现如今,放眼整个九洲,依然没有选择阵营且不俗的势力屈指可数,而镇元大仙无疑算得上是其中一个。 当然,这是在展白确定他是鬼谷子的前提下。 “这个给你,或许会有些帮助。”展亦白点了点头,随后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方请柬,递给了展白。 “这是什么?”展白好奇道。 “请柬,镇元子的请柬,说是要过多少岁大寿。”展亦白耸了耸肩,“几天前送来的,我之前在他前面稍微的提了一嘴,发现他没有去意,就留了下来,却没想到如此巧,正好可以给你。” “巧么?”展白看着鎏金的请柬,嘴角微微上撇。 确实是太巧了,巧到让人怀疑的程度。 “看你这么说,镇元子似乎很有名?”展白反倒不急着离开了。 “这瀛洲之地,不知道镇元子之名的修士,怕是还真没几个。”展亦白话虽如此说,但表情却显得很是不以为然,“我也不清楚此人是不是你口中的那镇元大仙,不过他对外确实自诩地仙之祖,交游广阔,为人也是极为豪迈,在瀛洲的散修之中颇有威望。据说,此次过寿,只是请柬就散出去了上万份,几乎将瀛洲之地有名号的人都请了,至于有多少人去就不知道了。” 这个话题说到这就算是结束了。 “你这边怎么样?”展白微不可查的在两人的四周布下了禁制,关切的问道。 “忍得很辛苦。”展亦白不无苦笑道。 现如今展亦白的修为不过区区天君之境,但这更多的只不过是特意做给人看的假像而已。真正算起来,这个修为倒也做不得假,只是因为他的北辰九落极剑尊神格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融合,只要愿意,便可以像当初展白那般一举突破进大罗真君的境界罢了。 之所以强忍住不突破,也是两人之前商量的结果,为的就是示敌以弱,麻痹某些有心之人罢了。 “且再忍忍吧,一旦你的修为提升上来了,怕是会大大的让那些老家伙们忌惮,若是以为你已经脱出了掌控,情形就很不好了。”展白也是叹息一声。 以天君的修为却要强行忍住突破到大罗真君境,这不论是对意志还是身体都是极大的考验,甚至于,因为要分心他顾,让展亦白真正战斗起来,连天君的修为都难以尽情的施展出来。 “你应该晋升到大帝真君了吧?”展亦白突然插口道。 看似疑问,但之前展白跟齐天大圣的战斗,他可是尽入眼底,心中早就有数了。之所以多此一举,其实是隐晦的提出另外一个问题。 对此,展白如何看不出来,倒也没有隐瞒,“我确实已经到了大帝真君的境界,但也只是刚刚突破,距离那些家伙还差得远呢。” 换言之,现在的展白若是遇到如来、菩提,依然还不是对手,也没有能力保护展亦白了。 果然,听都这话,展亦白不由的叹了声气,还是继续忍着吧。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展亦白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 “什么问题?” “东华九霄唯剑宗跟北辰九落极剑尊的关系?”展亦白死死的盯着展白,见对方同样露出深思状,这才解释道,“这些年,我在一点点融合北辰九落极剑尊的时候,心中不免就有了这个疑惑。正如你之前所说,我是你的本体,那么为何咱们两人会同时拥有神格,而且还是名字相似,但却有着本质上不同的神格?它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经展亦白提醒,展白的脸色也同样凝重了起来,这个问题他以前没有想过,现在也找不出答案,自然也就无法回答了。 不过,细细想来,这确实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你有答案么?”良久之后,展白放弃了胡乱猜测,反问道。 “没有。”展亦白摇了摇头,“但却有些猜测,只是准不准,就一点底都没有了。” “不妨说来听听。”展白反倒是来了兴趣。 “单刃为刀,双刃为剑。”展亦白说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却是让展白再次的陷入了沉思。 双刃为剑? “难道你我各为一刃么?”展白似乎是对展亦白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目前看来,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也符合之前你说的,我为体,你为神。剑有双刃,一刃为体,一刃为神。”展亦白同样喃喃自语。 正如展亦白说的那般,这只是猜测,即便现在提出来了,而且也是最为合理的解释,但不管是展白还是展亦白都找不到可以论证的证据。 “此事日后再说吧。”苦思无果,只能放弃,展白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紧接着便换了个话题道,“那些儿郎,你是如何安排的?” 所谓的儿郎,无疑就是那九十九个剑妖了。 可以说,这是展亦白除了自身修为外,最大的秘密了,除了展白一方,即便是齐天大圣也毫不知晓。 展亦白没有回答,只是拔出了悬在腰间的长剑。 展白只看了一眼,就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剑长四尺,样式虽然古朴,但剑身之上却是五彩缤纷,远看上去就仿佛打了马赛克一般,而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每一个条纹事实上都是一把小剑。 换言之这是一把由近百柄小剑彼此相连而成的长剑。 “只要掩去妖气,他们便是无坚不摧的宝剑。随身携带,大帝真君之下,还有谁能对现在的我造成威胁呢?”展亦白不无得意道。 展白点了点头,其他且不说,展亦白的这种安排却是最为合理的。不仅掩盖了他们的存在,同时也能随时为己所用,处理一切突发的事故。 “你听说过蜂巢么?”展亦白显然看出展白还没有完全理解这么安排的好处,继续说道。 “蜂巢?”展白微微一愣。 “这些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可数量还是太少。若是再像以前那般,由你我进行创造,得不偿失不说,也违背了自然的规律。所以想要让我剑妖一族能够真正的成长起来,最终靠的还是他们自己春天到了。”展亦白最后四个字说的可称得上是极为精彩。 春天,是发情的季节啊。 “你这么做,就不怕有悖于伦理?”展白不禁苦笑,但也不得不为展亦白的安排拍手叫好。 “不可能的,至少他们这第一代不会发生这种情况,至于后代林子大了,总会生出些叛逆之辈,又岂是我能管得了的。”展亦白很大度的笑道。 “罢了,你是剑妖之祖,怎么安排就随你好了。我只是好奇,你手里的儿郎似乎是单数吧?”展白突然想起来,剑十三还跟在他的身边。 之前,两人造剑妖的时候,就像到过繁衍的问题,所以,一百剑妖,雌雄各半。现如今剑十三跟在展白的身边,换言之,展亦白那边却是多出了一个雌性的剑妖了。 “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自己搂着好几个老婆,却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很多的单身狗呢,而本座恰恰缺了个妃子。” 第930章 七花大圣 瀛洲,五观庄。 似道观又似庄园,占地千亩,虽风景如画,但却给人一种不伦不类之感。 五观庄之名,在瀛洲算是极大的。庄子的主人,虽以好客为名,但真正有资格进入的却并不多。 当然,这个不多,也是相比于瀛洲亿万的修士而言的,同时也有着特例,比如现在。 偌大的庄子内,却是人头涌动,各路牛鬼蛇神汇聚一堂,没了往日的凶神恶煞,多的却是如同兄弟姐妹般的热切,哪怕是不认识的,见面也会拱手施礼。 展白毫无目的的行走在庄子内的假山廊停之间,不时的与擦身而过之人露出一抹微笑,算作招呼了。 处处喜庆,热闹无比,不时的就会有身穿道袍的童子端着美酒佳肴穿梭于客人之间,可随意饮用。 “这镇元子倒还真是坐实了自己地仙之祖的名头,随意中,便邀请了这么多的人前来祝寿。”展白心中暗道,也不知是该感慨还是鄙视。 感慨于这镇元子的好人脉,至于鄙视么? 看看四周的乌烟瘴气就好了,各式各样的粗俗之辈,妖魔鬼怪者多,虽然各个修为不凡,但在真正高人的眼里,则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兄台,老子吾这厢有礼了。”突然,一个豹首人身的家伙,醉醺醺的飘到了展白的面前,歪斜着身子向展白施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仪,口中的话让人听了更是啼笑皆非。 好在,展白不是那种拘礼之人,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微微一笑,拱手间回了一礼,却丝毫没有回复的兴致。 可惜,这豹妖也不知是真喝多了,还是没有看出展白的抗拒之意,丝毫没有打声招呼就离开的意思,反倒是依靠在了展白身侧的石柱子上。 “敢问兄台名讳?”豹妖问道。 “姓展。” 这就完了? 豹妖却是毫不在意,反而张开血盆大口哈哈一笑,“好叫展兄得知,吾名七花,承蒙道上的朋友看得起,给了个七花大圣的匪号。” 七花?七花大圣? 还真是有够敷衍的。 展白心中好笑,不过倒也少了排斥之心。 这豹妖的修为倒也颇为不俗,已经到了太乙真君,不然也不会有大圣之名了。 事实上,妖修粗俗,多善武力而少谋略,行事虽然鲁莽,但却极为单纯,打起交道来,倒也轻松。 仅仅几句话中,展白就看出,眼前这豹子是个不通文卷,却又喜附庸风雅的货色。 “七乃七星高照,有吉祥之意,花则代表着万物之美,七花兄的名字,看似大俗,却也是大雅了。”展白胡说八道了一通,却听的七花心花怒放,只觉遇到了知己一般,手舞足蹈,就要跟展白拜把子,其热情之至,反倒让展白有些内疚了。 如此纯粹的一个妖,自己这般心存捉弄,却是有些不光彩了。 当然,内疚归内疚,这结拜还是免了,至少在展白看来,这七花还远远没有这个资格。 “七花兄也是受了镇元子的请帖,前来拜寿的么?”展白适时的转换话题道。 “可不就是如此。哎,说起来,吾却是惭愧的很,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寿礼,只怪那头犀牛夯货,仗着自己手下儿郎众多,欺吾心善,得寸进尺,百年里竟然占去了吾三分地盘。每日里打打杀杀,且不说损失的儿郎性命,只是这财货却也是消耗殆尽。”七花一脸的恼色,“此次前来,一来贺寿,二来便是要让祖师主持公道了。” 几乎不用展白刻意引导,七花就叫心中的酸涩全部倒了出来,连带着还介绍了一番瀛洲的大势。 正如展白之前了解的那般。 瀛洲算得上是现在九洲之中最为混乱的所在了,势力最强的灌江口也不过只是占了三分疆土而已,其余的大大小小的势力,更是多如牛毛。 可乱是乱,除了天庭之外,其他几方势力在这里别说坐大,就算是立足也是不容易。之所以如此,依然还是在这个乱字上。 就以展白身边的这位七花大圣为例。 身为太乙真君境的强者,七花作为一方草寇头子,下辖共有七山十二洞,面积可达百里,看似不小,但放眼整个瀛洲,却也不过是芝麻粒大小。而像他这种势力,不说一万也有数千个,这就很吓人了。 数千个这种小型的势力,如此算下来,就有数千个太乙真君境的强者,里面有玄修、冥修更多的则是妖修。 而妖修生性桀骜难驯,别说他人,即便是齐天大圣来了,也未必有多少人肯买他的账,在这种情况下,其混乱可想而知。可最为诡异的是,这种表面上的混乱偏偏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内部斗来斗去、打死打活那是一点事都没有,可一旦出现强大的外来户,瞬间就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想想几千甚至上万名太乙真君境的强者联合征伐,饶是展白这种修为,怕是也会头皮发麻吧。更何况,除了这些数以千计的小势力外,还有不少拥有大罗真君镇守的中型势力。 从这个方面讲,也让展白不得不佩服那隶属于天庭一方的灌江口了。 可即便如此,从七花的介绍中也不难的值,灌江口的势力在瀛洲虽然颇大,却也很是不受待见,若非忌惮天庭势力,日子恐怕也非常难过,即便如此,现在能守住那三分土地也是极为勉强了。 当初即便是齐天大圣带着百万儿郎,到了这里,也是不敢高调,花了两百年的时间,在最终在那花果山站稳了脚步。 说句毫不过分的话,这瀛洲就是散修的天下。 得到这个信息之后,展白可谓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此地所隐藏的实力之强,想要在这里生存,竟然是如此艰难。而喜的则是同样的原因,若是能够将这瀛洲的散修势力收为己用,那岂非 当然,理想是美好的,至于现实展白还没有自大到一亮名号,便可让四方来拜的地步。 瀛洲的情况并不算隐秘,可不论是天庭还是佛、道两家更多的都是将其无视,由此也可以想象其中的难度之大了。 “展兄弟,不知你在何处高就?”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七花这才想到还不知眼前“自己”的身份呢。 “哎,小弟惭愧,比起七花兄,实在是哎,不说也罢。”展白做出颓势之色。 “展兄弟,你这可就见外了,咱们今天可谓是一见如故,若你看得起俺七花,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但有帮得上的,就是赴汤蹈火,俺也不眨一下眼镜。”七花连“俺”都暴露出来了,可见他是真的很关切了。 “这哎,不瞒七花兄,小弟本是那五胡洲一株剑兰花,吸收天地精气,三百年才生出了灵智,又受人点化,走了妖修一途,因为身处深山老林,无人打扰,日子过的倒要逍遥快活。却不曾想,在百年前渡生死劫,却是不幸的遇到了万载难觅的遮天枯荣劫,竟是朝夕间便鱼跃龙门,成就了现在大罗真君的修为。”展白说到这,望着对面瞠目结舌的七花,适时的顿了顿。 “遮天枯荣劫?大罗真君境?!展兄弟好、好大的机缘呐。”七花惊的一时间话都说不清楚了。 作为四大奇劫,七花如何能不知道,可惜这种生死劫寻常修士千万人中也难有一人能够遇到,而即便遇上了,绝大多数也因为难过劫数而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虽是大机缘,却也是极度的凶险。 而眼前这人,不,这妖,不仅遇上了,而且竟然还成功渡劫,只怕是其中的原因,连他自己都是稀里糊涂吧。 羡慕,极度的羡慕,却又没有嫉妒,这边是此时七花的心情了。 “展兄果然不愧是大气运之人,不仅遇到了这等千古奇劫,这时机选的也是甚妙啊。若是再提前个四百年,五胡之洲为天条所限制,即便能够渡劫,怕是也只能停驻在地君修为了。”七花啧啧有声道。 “哎,七花兄说的甚是。只是小弟突然尽皆大罗真君,却更多的是迷茫啊。”展白却没有丝毫的喜色。 “迷茫?这是为何?”七花不解道。 “七花兄试想,小弟不过修炼了几百年而已,又是独处于深山之中,可谓不谙世事,一朝获得如此大的气运,定然是想着出去走走,可就是这一出去,闹出天大的笑话也就罢了,可不巧的竟然失手打杀了一个颇为靠山之人,双拳难敌四手之下,唯有一路战战兢兢的逃跑,这才到了瀛洲,以至于到了现在,竟是连家都回不去了。” 第931章 偶遇申公豹 一个离奇且荒诞的故事,对展白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却是让听者彻底的陷入了麻瓜的状态了。 故事离奇么?荒诞么? 怕是三岁孩童都未必会信。 可七花却是深信无疑了,这无关乎智商,只因为阅历。 七花脑袋或许算不得灵活,但毕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说是见多识广也是毫不为过。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像他这种老妖怪而言,即便愚钝一些,在历经了悠长的岁月之后,真正算起来,其智慧比之常人不知高了多少。 可也正因为见得多了,反而对这种荒诞离奇的事越发的半信半疑,而这已经足够了。 以七花的修为,不难看出,眼前这个修成了人形的同道,年龄绝对不超过千岁。至于修为,一开始或许感觉不到,可等到对方真正放开来之后,却是深信无疑,至少在大罗真君境了,原因很简单,他在展白的身上,看到的是深不可测。 而能让一个太乙真君境的强者都看不透的,除了大罗真君甚至更高的修为,还有其他的原因么? 不足千年的年龄,却达到大罗真君境的修为,除了遇到像四大奇劫这样的大机缘,七花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路径,否则的话,这天下怕是早就大罗真君遍地走了,可事实上呢? 瀛洲之上,太乙真君境多达万数,可大罗真君又有几个? 既然奇遇上做不得假,那么至于那些所谓不通世事、闯下大祸的小节,在七花看来也就没必要作假了。 毕竟以己度人,若是自己突然之间,从一个刚刚化形的小小妖修,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大罗真君,心性不稳下,也必然会做出一些鲁莽之事,自大下闯出一些祸事,几乎是必然的。 没毛病,一点都没有毛病,于是,半信半疑就变成了确信无疑了。 只是 “展兄弟之境遇,当真是让人羡慕啊,只是为兄奇怪的是,你又是为何而来呢?”这就展现出七花的智慧来了。 一问双疑。 不仅在问展白为何来参加镇元子的寿诞,也在问如何来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接到镇元子的请柬的。若真如展白所言,一路逃难,孑身进入瀛洲,哪怕修为再高,也是没有这种资格的。 这也是七花心中最后的疑惑了。 “这”展白脸上现出一抹为难之色,回答之前却是左右张望了一阵,这才小心翼翼的悄声道,“七花兄听听就罢,可不要乱说出去,这请柬我是偷来的,从一个叫花果山的地方偷来的。” 听到这话,七花脸色瞬间便的古怪起来,一副想笑又不好笑的模样。 看来,还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家伙啊,这种事也是能对人说的。 这下,对展白的身世,七花是一点都不怀疑了。 花果山是哪里,七花倒也听说过,据说是两百前才出现的外来户,一开始,没少受周边的骚扰,好在那占山为王的猴妖倒也低调。可即便如此,到了现在依然没有免除周边的忌惮以及戒备。 “两位道友,老朽这厢有礼了。”就在展白跟七花正谈的火热之时,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循声望去,却见是一个浑身披着黑色袍服的老者。 老者一脸的慈祥,很是给人一种亲近之感。 可不论是展白还是七花却是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望着老者的眼神颇有些戒备。 展白如此,是因为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后生出的直觉,直觉中眼前这看似慈眉善目的老者绝非良善之辈。 而七花之所以如此,或许就是出自动物的本能了。作为纯粹的妖修,平日里喜怒行于色,最不喜欢交结的便是城府之辈。 而眼前这老者,虽然看上去慈善,但眸子里却是极为深邃,只这一点,就让七花极为不喜。 展白跟七花颇有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转身就欲离去,似乎没有看到那老者一般。 “两位道友且慢,老朽申公豹,却是有一言不吐不快。” 对于身后传来的话语,七花置若罔闻,反倒是展白浑身一颤,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申公豹?!哪个申公豹?不会是他吧?” 没来由的,展白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些看似好笑的传说。 在八卦录所创造的地球上,曾经流传出一本名为封神演义的话本,后来更是被演绎成众多版本的影视剧,而这在封神演义中,最让人难忘的人物中,绝对少不了申公豹一角,而他那一句“道友且慢”,更是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 封神演义未必是真,毕竟那是八卦录从九洲之地获得的零星情报经过自我加工后,传入世人中的,既然是演义,虚假的成分无可避免。 可事实都非空穴来风,真真假假中也必然含着一些真实的记载,却不知这真实的申公豹是不是演义中所描述的那般“乌鸦嘴”呢? 当然,除了好奇申公豹这个人之外,展白更感兴趣的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有一点,展白是可以确定的,那申公豹背后的主子可是商纣帝辛,换言之便是蚩尤了。 难道,蚩尤有意在瀛洲发展势力么? “不好,这位展兄弟还真是不谙世事啊,竟然这么容易就为人所蛊惑了。那老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却不能眼睁睁着看着展兄弟扎进火坑啊。”一旁的七花眼见展白停步,心中不由大急,可面对那自称申公豹的老贼,又不好当面提醒,一番犹豫后,还是决定留下来,若有机会,便戳破了老贼的阴谋。 却说另外一边,申公豹眼见两位“道友”停了下来,心头不禁大喜,三步并作两步,瞬间便赶了上来。 “两位道友,老朽申公豹这厢有礼了。” “老先生,你好。”展白颇为尊敬的回礼,反观七花却只是冷眼旁观。 “所谓相逢即是缘,不知道两位道友如何称呼?”申公豹极为热情道。 “还望老先生莫笑,小生本体乃是一株剑兰,所以这名字就叫做展剑兰。”展白颇有些忐忑的回道。 “展兄弟,你怎么能随便就把自己的本相轻告他人,若是遇到歹人,刻意针对的话,怕是要吃苦头的。”一旁七花大急,扯住展白的衣袖厉声告诫道。 “是这样么?”展白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这话却是问向申公豹了。 “展小友当真是性格淳朴,不过,这位道友的话却是极有道理,日后万万不可轻易将本体告于他人了。”申公豹很是诚恳的回道。 “哦,那我就告诉你们两个,以后谁也不说了。”展白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这话一出,七花自然没什么感觉,反倒是申公豹城府再深,一时间也是露出怪异之色。 这年轻人莫非是傻子不成,这话也说的出口? “咳咳,豹爷名叫七花,剑兰乃是豹爷的兄弟。兀那老贼,你可不要欺负我这兄弟的纯良,不怕告诉你,我这位兄弟可是大气运之人,只花了短短五百年的时间,就一跃成就了大罗真君的修为,真要打起来,一拳就能捏扁了你。”七花自觉应该说些什么了,于是便毫不犹豫的对申公豹威胁了一番。 “大气运?五百年就修成了大罗真君的修为?!”申公豹表面上不动神色,但内心深处却是泛起了滔天巨浪。 申公豹不愧是老谋深算之人,眼珠子微微一转,便想到了某种可能。 四大奇劫,这小子绝对遇到了四大奇劫,只有如此,才有可能有如此修为,同时这也能解释为何此子表现的如此不谙世事了。 五百年,对于玄修而言,或许时间很长,足够让他们的心智成熟,可对于妖修而言,却实在太短了。加之妖修的灵智本就不高,如此短的时间,有如此表现,倒也说的过去了。 “呀,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此子不正是老朽此次最好的目标么?” 一抹惊喜之色,禁不住在申公豹的脸上浮现出来。 “哇,今日得遇两位道友,方知何为俊杰良才,如此不可不贺,不如找个清静的所在喝上几杯?” 第932章 姜太公钓鱼 申公豹满脸诚恳的等着鱼儿上钩,不过 “请问您是申先生么?”一名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粉雕玉琢的道童出现在申公豹的身边,仰着头问道。 “呃?老朽正是。”申公豹心中暗叫可惜,但面上却依旧慈祥,回答了道童。 “我家祖师有请。”道童施礼道。 “有劳了。”申公豹没敢托大,急忙回礼。 不过,这道童却没有立即离开,反而转过身去,上上下下打量了展白一番,这才开口问道,“请问您是展公子么?” “正是。”展白微笑。 “我家祖师也请展公子一会,两位跟我来吧。”道童说完,也不给展白回答的机会,便转身离去。 “哎,仙童,你家祖师没有叫我么?”却是七花紧追了两步,拉住道童,颇为急切的问道。 “这祖师没有吩咐。”道童摇了摇头。 听得这话,七花有些失望,但却没敢莽撞,施了施礼,退开了。 “七花兄,不要气馁,想必用不了多久,此间的主人就会相邀了。”展白临走之前,拍了拍七花,安慰道。 “嗯。”七花意兴阑珊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忘提醒了展白一句,“千万不要相信那老东西,豹爷吾看他不像好人。” 七花显然没有想过要掩饰,声音清晰的飘入了申公豹的耳中,让后者苦笑连连。 且说申公豹与展白一路跟随在道童的身后,不疾不徐,渐渐的远离的热闹,不多时便进了幽静的后院,最终停在一栋茅舍的篱笆大门外。 “两位稍待,我且去通报一声。”道童转身对展白两人说了声,便先一步进了院子,然后在茅舍的房门上轻轻扣了几声。 “申公豹,下次演戏的话记得演像一点。”停驻在篱笆外的展白突然开口道,声音极轻,仅能让申公豹一人听到。 听得这番话,申公豹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微微的叹道,“果然还是瞒不过帝君呐。” 两人不由的相视,都笑了起来。 在此之前,两人从未见过,可这并不等于第一眼就认不出对方。 事实上,作为商纣帝辛手下的第一智囊,又怎么可能没有展白的影画呢。 反倒是展白,花了好一番心思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不是申公豹演的不真,恰恰相反,在之前面对展白时,不论是那种求贤若渴的眼神还是诚挚的话语,无不表现的惟妙惟肖,甚至不惜在内心深处自我催眠,怕是就是被展白勘透内心,而被揭穿。 只可惜,也正是太过注重欺骗的技巧,反而露出了破绽。 申公豹固然以三寸不烂之舌著称,但凡被他纠缠的人,少有不会被其说动的,但这却有一个前提,那便是知己知彼。 游说跟打仗是一样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申公豹不是万能的,以前他之所以能够屡战屡胜,除了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外,更多的是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底细,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如此便可对症下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就在刚才,他却偏偏遗漏了这一点。 试问,面对一个不知根底的年轻人,申公豹哪里来的自信,在有七花于旁作祟的情况下,以为能够说动展白呢? 当然,也正是因为展白在这种细节上恐怖的把控能力,才给了申公豹太大的压力,才导致了如此大的破绽吧。毕竟身为帝辛的谋臣,在过去的五百年中,申公豹实在是知道了太多眼前这位的过往了。 话说到这里,看官或许就有些迷糊了,如果说展白故意装傻还有缘由,只是想要看看申公豹是否跟传闻中的异样的话,那么申公豹在明知道展白身份的前提下,为何还要一身犯险呢? 事实上,不论是展白还是申公豹,他们装傻的目的其实都远非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却有极为相同,那就是试探。 展白装傻,更多的是想要打探出申公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后者相同,也希望能够打探出展白此来的目的。 巧合的是,从目前的情况看,两人不仅试探的目的相同,就连来此的目的也是一样的,都是为镇元子而来。 “两位,我家祖师有请。”不多的时间,道童已经从茅舍中走了出来,远远的对着两人邀请道。 进入茅舍,不自觉的就会对四周打量一番。 申公豹如此,展白也没有例外。 相比于五观庄的奢华大气,这间茅舍就实在是太过鄙陋了。 空间狭小不说,就连光线也是极为暗淡,大白天里,还要靠着一盏油灯照明。 不大的屋子内,仅有的家具便是放置在中央的一张矮几了,矮几上放着茶壶以及不多不少三个茶杯,而在三个茶杯所对应的方向。 位于最里面的主位上,席地而坐着一名身穿道袍的老者,仙风道骨,好一个宗师气派。 “两位施主,请坐。”道袍老者半眯着眼,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但发出的声音虽然不高,却给人一种九天而落的虚无缥缈之感。 申公豹向着主人拱手施礼,便围绕着矮几坐了下去,反观展白就随意很多了,招呼也不打,一等坐下后,便自顾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对此,不论是道袍老者还是申公豹都不觉得有失礼之处。 道袍老者,于申公豹而言,是长辈,施礼是正常的。但展白的身份却不一样,他自认为道袍老者还未必受得了自己的大礼。 “镇元子前辈,想必你应该知道晚辈此次的来意了吧?”申公豹当先开口,话语之中很是恭敬。 “请看茶。”道袍老者不答,只是对着申公豹做了个请的姿势,微闭的眼睛却是转向了展白。 “你还是老样子啊,即便心中耐不住寂寞,却依然存了待价而沽的心思。镇元,你还真是让本座失望呐。”展白冷笑一声,话却说的极不客气。 展白刚刚返回九洲,这镇元子便突然举行狗屁的寿诞,还偏偏将请柬发到了花果山,在外人看来,这或许只是巧合,可展白若也如此以为的话,那可就真是傻子了。 这镇元子根本就是在玩姜太公钓鱼的把戏,而且钓的还不只是一条鱼。 到了现在,申公豹为何而来,又是怎么来的,展白不用问,就已经猜到了。 要知道,那享誉春秋之洲的鬼谷子座下可不仅仅苏秦一个弟子,至少还有好几个投入了其他的诸侯国,而到了最后,不一样都成了嬴政的手下么? 既然展白能够因为苏秦而猜出鬼谷子的身份,嬴政没可能就不会从另外的几个徒弟身上生出相同的猜测。 而且,申公豹此来也定然经历了跟展白类似的巧合。 一方是蚩尤,一方是展白,镇元子坐实了要待价而沽的架势啊。 “呵呵,帝君说笑了,老夫不过只是想要求个苟活罢了。”道袍老者终于不再装深沉,眼睛缓缓睁开,并自以为潇洒的挥了挥手中浮尘,“只是不知,帝君能够拿出什么样的价码来呢?” 第933章 收鬼谷 镇元子一直给人的感觉是高高在上的道德君子,可面对展白,他知道,再戴着那副伪善的面具,只会徒惹嘲笑,索性开门见山。 当着申公豹的面,向展白索要价码,就已经表明了他的心迹。 交易,纯粹的交易。 对展白是如此,一旦谈不拢的话,那么转过头来,还有申公豹。 饶是展白,现在也是不得不佩服镇元子,不愧是从洪荒活下来的老怪物,哪怕在洪荒时期,是个为人所不屑的缩头乌龟,可其智慧跟手段,也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在五百年前,天条崩溃之前,这老家伙就已经开始设局了,而且其做法比菩提还要狠厉。 虽同样是拿弟子作伐,但菩提总归还要些脸面,不敢明目张胆的施为,可镇元子就不同了。为了今天,他甚至毫不犹豫的就将座下最得意的弟子全部送去了春秋之洲的各方诸侯。 到了现在,张仪、商鞅、庞涓已经到了嬴政的麾下,以他们的才干,经历了这么多年,怕是早就占据了高位。而唯一到了展白这里的苏秦,在军略上也是有着大才,其重要性甚至已经都了无法替代的程度。 这些弟子,分属两大阵营,除了用来辅佐展白跟嬴政外,又何尝不是在隐晦的表明他这个做师父的心迹呢? 鬼谷子,不,是镇元子,连徒弟都交出去了,那么距离他自己出山也就不远了。 而到了今天,之前所做的一切布置,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交易,我很喜欢。一旦公平,便可不沾因果,很好。”展白点了点头,却是陷入了思索权衡。 不得不说,镇元子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不是因为找不出合理的价码,而是他现在根本拿不出来,至于未来哪怕是他又如何可以肯定呢。 “前辈,晚辈来之前,主上有过交代。若是前辈愿意从旁辅佐,等到日后大事抵定,定以三清之位代之。”不等展白开口,一旁的申公豹却是急了。 在外人看来,申公豹不论权谋还是城府,都是上佳之选,可很多时候,权谋手段是靠实力支撑的。若是面对平辈甚至晚辈,申公豹自然可以做到侃侃而谈,可在展白以及镇元子面前,只是两人若有若无的压迫力,就足以让他难以稳定心神,心神不稳,又何谈善辨。 这镇元子明显的更倾向于展白一边,申公豹若是再不开口的话,怕是到了最后连话都说不上,就要被人举杯送客了。 可恨的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今天遇到展白,如果早知如此的话,来的就不是他,而是主公了。 地位的不平等,代表着的就是话语权的高低。 所以,在犹豫了良久之后,申公豹准备做最后的挣扎,而且一开口,就不留底限的给出了最高的价码。。 “以三清之位代之”,只要想想三清在天庭中的超然地位,这个承诺几乎让人无法拒绝。谁都知道,洪荒时期,若是没有三清的辅助,就绝对没有御极的最后胜利,也就没有今天的天庭了。所以,投桃报李,御极在一统天地后,给了三清极为超然的地位,连带着道家也成为仅次于天庭的庞大势力了。 申公豹的急切期盼并没有获得回应,镇元子依旧盯着沉默不语的展白,这让前者的脸色立即颓丧了下来,却又敢怒不敢言。 “你似乎很看好我?”展白嘴角突然一撇,诡笑道。 “帝君不用如此诈老夫,之所以要先等你开出价码,一来是身份使然,如果你无法给老夫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于老夫而言,再转投蚩尤门下,心中也就没了遗憾。其次老夫确实更看好你,哪怕蚩尤在此,老夫也会这般说。”镇元子抚了抚须,微笑着答道。 “这又是为何?”展白似乎很敢兴趣的样子。 “蚩尤再强,也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而帝君你不管是伏羲还是昊天,其背后总归还有助手,不是么?”镇元子毫不隐瞒道。 “哈哈,果然是老狐狸。”展白大笑,镇元子也紧随着笑了起来,丝毫不顾及旁边的申公豹。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扭捏了。带我称帝,独尊阴阳。”大笑止,展白神色一正,高声说道。 所谓阴阳,便是阴阳家,类似于道家跟佛家,是镇元子假借鬼谷子之名,所创教义。 独尊阴阳,便是以阴阳家为国教了,这承诺虽比不上蚩尤所给,但份量也足够重了。 镇元子没有回应,缓缓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转身间,却是向着申公豹重重施礼,吓得后者,急忙起身。 镇元子这等人物里大礼,岂是他所能受的。 “这一礼,你受不得,但却可代蚩尤受得。”镇元子轻轻一抓,便阻止了申公豹躲闪的身形。 “前辈,你”一瞬间,申公豹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回去告诉你家主上,老夫却是无缘辅佐了。不过,为表歉意,老夫会将那几个逆徒逐出门墙,日后是富贵还是落魄,都在于老夫无关。”镇元子郎朗开口道,声音虽不算高,却让人难以再劝。 将张仪、商鞅、庞涓逐出门墙,也就是彻底划清跟蚩尤的纠葛暧昧了,由此可以看出镇元子的果决。 “这既然如此,那晚辈告辞了。”申公豹自知事不可为,再留下来于人于己都不好看,告了声罪,便要离去了。 “哦,对了,再跟蚩尤说一声,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无镇元子,只有鬼谷子。”就在申公豹迈出房门的刹那,镇元子突然又补充了一句。 这话表面上是对申公豹说,实际上却更是给展白听的。 既然已经与展白立下了君臣约定,这第一时间自然是要表忠心了。 展白刚才的话说的很明白了,带他称帝,尊的是阴阳,阴阳是鬼谷子所创,既然如此,跟镇元子自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既然展白已经隐晦的表达了此意,初为人臣,镇元子自然懂得做出取舍。 申公豹深深看了展白一眼,再无多言,大踏步的离开了茅舍。 此间之事,必须尽快的禀告于主公啊。 刚刚送走申公豹,镇元子,不,现在应该叫鬼谷子,便离座整了整身上的道袍,走到展白身前后,便徐徐的拜伏了下去。 “臣,阴阳家家主鬼谷子,拜见陛下!” 鬼谷子这番做法,饶是展白,一时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这老家伙是不是表现的也忒夸张了,这么快就纳头来拜了,而且用的竟然是洪荒时期的君臣大礼。 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做作,既然鬼谷子都这般了,展白总要有所表示。 急忙起身,弯腰托起鬼谷子的手肘,就欲将鬼谷子搀起。 “镇元鬼谷子,不必如此。” 按理说,这些表面文章做做就行了,但出乎展白意料的是,竟然没有将鬼谷子搀扶起来。 “臣有三谏之言,还望陛下打允,否则,臣便长跪不起。” 鬼谷子突然展现出的强硬,让展白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实在不知这老东西又搞什么飞机。 收回手掌,直立而起的展白,就那般居高临下的望着脚下的鬼谷子,良久的沉默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吧。” 第933章 收鬼谷 镇元子一直给人的感觉是高高在上的道德君子,可面对展白,他知道,再戴着那副伪善的面具,只会徒惹嘲笑,索性开门见山。 当着申公豹的面,向展白索要价码,就已经表明了他的心迹。 交易,纯粹的交易。 对展白是如此,一旦谈不拢的话,那么转过头来,还有申公豹。 饶是展白,现在也是不得不佩服镇元子,不愧是从洪荒活下来的老怪物,哪怕在洪荒时期,是个为人所不屑的缩头乌龟,可其智慧跟手段,也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在五百年前,天条崩溃之前,这老家伙就已经开始设局了,而且其做法比菩提还要狠厉。 虽同样是拿弟子作伐,但菩提总归还要些脸面,不敢明目张胆的施为,可镇元子就不同了。为了今天,他甚至毫不犹豫的就将座下最得意的弟子全部送去了春秋之洲的各方诸侯。 到了现在,张仪、商鞅、庞涓已经到了嬴政的麾下,以他们的才干,经历了这么多年,怕是早就占据了高位。而唯一到了展白这里的苏秦,在军略上也是有着大才,其重要性甚至已经都了无法替代的程度。 这些弟子,分属两大阵营,除了用来辅佐展白跟嬴政外,又何尝不是在隐晦的表明他这个做师父的心迹呢? 鬼谷子,不,是镇元子,连徒弟都交出去了,那么距离他自己出山也就不远了。 而到了今天,之前所做的一切布置,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交易,我很喜欢。一旦公平,便可不沾因果,很好。”展白点了点头,却是陷入了思索权衡。 不得不说,镇元子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不是因为找不出合理的价码,而是他现在根本拿不出来,至于未来哪怕是他又如何可以肯定呢。 “前辈,晚辈来之前,主上有过交代。若是前辈愿意从旁辅佐,等到日后大事抵定,定以三清之位代之。”不等展白开口,一旁的申公豹却是急了。 在外人看来,申公豹不论权谋还是城府,都是上佳之选,可很多时候,权谋手段是靠实力支撑的。若是面对平辈甚至晚辈,申公豹自然可以做到侃侃而谈,可在展白以及镇元子面前,只是两人若有若无的压迫力,就足以让他难以稳定心神,心神不稳,又何谈善辨。 这镇元子明显的更倾向于展白一边,申公豹若是再不开口的话,怕是到了最后连话都说不上,就要被人举杯送客了。 可恨的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今天遇到展白,如果早知如此的话,来的就不是他,而是主公了。 地位的不平等,代表着的就是话语权的高低。 所以,在犹豫了良久之后,申公豹准备做最后的挣扎,而且一开口,就不留底限的给出了最高的价码。。 “以三清之位代之”,只要想想三清在天庭中的超然地位,这个承诺几乎让人无法拒绝。谁都知道,洪荒时期,若是没有三清的辅助,就绝对没有御极的最后胜利,也就没有今天的天庭了。所以,投桃报李,御极在一统天地后,给了三清极为超然的地位,连带着道家也成为仅次于天庭的庞大势力了。 申公豹的急切期盼并没有获得回应,镇元子依旧盯着沉默不语的展白,这让前者的脸色立即颓丧了下来,却又敢怒不敢言。 “你似乎很看好我?”展白嘴角突然一撇,诡笑道。 “帝君不用如此诈老夫,之所以要先等你开出价码,一来是身份使然,如果你无法给老夫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于老夫而言,再转投蚩尤门下,心中也就没了遗憾。其次老夫确实更看好你,哪怕蚩尤在此,老夫也会这般说。”镇元子抚了抚须,微笑着答道。 “这又是为何?”展白似乎很敢兴趣的样子。 “蚩尤再强,也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而帝君你不管是伏羲还是昊天,其背后总归还有助手,不是么?”镇元子毫不隐瞒道。 “哈哈,果然是老狐狸。”展白大笑,镇元子也紧随着笑了起来,丝毫不顾及旁边的申公豹。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扭捏了。带我称帝,独尊阴阳。”大笑止,展白神色一正,高声说道。 所谓阴阳,便是阴阳家,类似于道家跟佛家,是镇元子假借鬼谷子之名,所创教义。 独尊阴阳,便是以阴阳家为国教了,这承诺虽比不上蚩尤所给,但份量也足够重了。 镇元子没有回应,缓缓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转身间,却是向着申公豹重重施礼,吓得后者,急忙起身。 镇元子这等人物里大礼,岂是他所能受的。 “这一礼,你受不得,但却可代蚩尤受得。”镇元子轻轻一抓,便阻止了申公豹躲闪的身形。 “前辈,你”一瞬间,申公豹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回去告诉你家主上,老夫却是无缘辅佐了。不过,为表歉意,老夫会将那几个逆徒逐出门墙,日后是富贵还是落魄,都在于老夫无关。”镇元子郎朗开口道,声音虽不算高,却让人难以再劝。 将张仪、商鞅、庞涓逐出门墙,也就是彻底划清跟蚩尤的纠葛暧昧了,由此可以看出镇元子的果决。 “这既然如此,那晚辈告辞了。”申公豹自知事不可为,再留下来于人于己都不好看,告了声罪,便要离去了。 “哦,对了,再跟蚩尤说一声,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无镇元子,只有鬼谷子。”就在申公豹迈出房门的刹那,镇元子突然又补充了一句。 这话表面上是对申公豹说,实际上却更是给展白听的。 既然已经与展白立下了君臣约定,这第一时间自然是要表忠心了。 展白刚才的话说的很明白了,带他称帝,尊的是阴阳,阴阳是鬼谷子所创,既然如此,跟镇元子自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既然展白已经隐晦的表达了此意,初为人臣,镇元子自然懂得做出取舍。 申公豹深深看了展白一眼,再无多言,大踏步的离开了茅舍。 此间之事,必须尽快的禀告于主公啊。 刚刚送走申公豹,镇元子,不,现在应该叫鬼谷子,便离座整了整身上的道袍,走到展白身前后,便徐徐的拜伏了下去。 “臣,阴阳家家主鬼谷子,拜见陛下!” 鬼谷子这番做法,饶是展白,一时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这老家伙是不是表现的也忒夸张了,这么快就纳头来拜了,而且用的竟然是洪荒时期的君臣大礼。 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做作,既然鬼谷子都这般了,展白总要有所表示。 急忙起身,弯腰托起鬼谷子的手肘,就欲将鬼谷子搀起。 “镇元鬼谷子,不必如此。” 按理说,这些表面文章做做就行了,但出乎展白意料的是,竟然没有将鬼谷子搀扶起来。 “臣有三谏之言,还望陛下打允,否则,臣便长跪不起。” 鬼谷子突然展现出的强硬,让展白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实在不知这老东西又搞什么飞机。 收回手掌,直立而起的展白,就那般居高临下的望着脚下的鬼谷子,良久的沉默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吧。” 第934章 鬼谷子献策 “臣,第一谏,请陛下称帝!” 原本以为鬼谷子会趁着这个机会,向自己索要好处,可展白听到这句话后,神色却是不由的郑重了起来。 这哪里是要好处,而是正式的作对啊。 这鬼谷子,进入角色倒是挺快,刚刚还是于两边待价而沽的姜太公,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开始行臣子之事了。 这番演技,若是到了地球,随随便便都能捧回一座小金人吧。 “既然是作对,就起来好好说。”展白缓缓的坐了回去。 听到这话,鬼谷子低垂的老脸上也放松了下来,也不站起,直接就席地而坐。 “你让我称帝?”展白率先开口。 “不错,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且不管陛下现在势力强弱,却是要将名份先定下来。而且这么做,还有另外一重好处。”鬼谷子卖了个关子。 “什么好处?”展白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主动问道。 “抛砖引玉。” 鬼谷子只说了四个字,展白便已经懂了。 别看现如今,整个九洲一团乱麻,尤其是蚩尤所属更是攻城略地,好不热闹,可事实上,对于天庭的统治地位,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这一点,从天庭依然只派出杨戬一人出面便可看出。 杨戬虽是一方悍将,其灌江口所属更是兵多将广,可事实上,因为他与御极之间存在龌蹉,就注定其在天庭内只能是个边缘人物,并非御极的嫡系。 九洲混乱至此,天庭却依旧按兵不动,唯一的解释就是,现在的蚩尤还根本不被御极看在眼里。 说到这,就不得不叹服御极的手段了。 五百年前,天条突然崩溃,就是出自御极的授意,表面上看,似乎承受不住嬴政跟孙悟空的内外夹击,可事实上,正是这主动的退让,却是完全打乱了后两者的全盘计划。 在嬴政跟孙悟空的计划中,是要等到完全占据了春秋之洲,并且等到羽翼丰满之后,内外联合,强破天条的。 同样是天条崩溃,主动破除跟被人攻破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就比如一枚蛋壳,若是里面的小鸡凭借自己的力量破壳而出,必定能够茁壮成长。可若是在小鸡没有积蓄到足够的力量,却为人为的打破蛋壳的话,那么小鸡即便出生,也会先天不足,成一个病秧子。 嬴政跟孙悟空便是如此的情况,因为天条提前崩溃,不仅打乱了嬴政完全收服春秋之洲的计划,更是化主动为被动,声势上就矮了一大截。 嬴政背后的蚩尤,之所以要义无反顾的破除天条,看似是为了冲破天庭对九洲的限制,但更重要的目的却远非如此,毕竟,蚩尤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天庭作对,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执意如此呢? 其实就在一个势上。 天条便是天庭的大势。 一旦天条被人攻破,那么对天庭而言,便代表着大势已颓,到时,揭竿而起的可就不只是蚩尤一人了。 那些隐于暗处的几大势力,必定会趁势而起,什么六方天帝、道、佛两家,到了那时,对天庭而言,就真的危险了。 只可惜,蚩尤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御极的法眼,好一招以退为进,主动的破开天条,便轻松了破去了危局,让除了蚩尤以外的其他势力,不敢露头,也才有今天的形势。 整个过程,御极向世人展示的便是其掌控力,只要掌控力还在,就没人能动摇了他的江山,至于蚩尤,却不过是一跳梁小丑罢了,能于一时跳得欢,可最终还是无法避免灭亡的结局。 鬼谷子轻轻松松的四个字,便向展白揭露了整个事情的本质。当然,鬼谷子这番见解,未必见得有多高明,更多的只是马后炮而已,他能够想到,其他人未必就想不到,比如三清、如来或者菩提。 只是这些人想到了又能如何,这些人不同于鬼谷子,他们太爱惜自身的羽毛了,所以,不容自己有丝毫的冒险。 鬼谷子就没有这方面的谨慎了,倒不是说他多有气魄,仅仅是因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罢了。 相比于其他几个人,鬼谷子可谓无权无势,门下的几个弟子更是早就卖了出去,现如今委身瀛洲,真正的产业也就这五观庄,是真正的光棍一个了。 再看展白,也没比他好多少。 两相结合,无疑就成了最佳的破局之人。 有了展白称帝的“抛砖引玉”,不用多想,蚩尤必定紧随其后,整个大势便会因此而改变。 九帝中的三个,都已经举旗造反,势必会引起那些原本处于观望之人的野心,到了那时 “好,此事就这般定下来吧。”权衡了一番之后,展白并没有太多的犹豫,便同意了这一条谏言。 “臣的第二个谏言,便是希望陛下做好帝王的表率。”鬼谷子转头,目光灼灼,直射展白。 这才是真正的谏言,说白了,就是责怪展白没有帝王之威了。 帝王,是个称号,却不仅仅是个称号。而展白现在的言行举止,显然远远的配不上帝王之名了。 “咳咳,这个我是朕,会注意的。”展白有些尴尬,别说是以前,即便是在现在,他也没有做好成为一代帝王的准备。 毕竟,展白不是伏羲,也不是昊天,即便继承了他们的记忆。 “你就说说第三条吧?”展白赶紧转移话题。 “这第三,同样跟称帝有关。既然是称帝,自然要有地盘,还要建立起晚辈的军政体系了,不知陛下对此可有准备?”短短的时间里,鬼谷子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的全新角色了。 于是乎,展白再次尴尬了。 若是他有这些准备,今天还用的着巴巴的来寻你么? “准备是有一些,但也肯定是远远不足的。那么不知你有何良策?”虽然定下了君臣之名,但鬼谷子毕竟还没有确定的职司,所以展白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便依然用了一个“你”字。 “臣,不才,确实有些心得,至于是否得当,却要陛下圣心独裁了。”鬼谷子也没有扭捏,此事太过重大,既然已经决定辅佐展白,至少现在还不是谋私利的时候,全力以赴才是正经。 “如果陛下信得过臣下的话,臣可凭三寸不烂之舌,为陛下谋取瀛洲三分疆土,同时收拢强将百名,精锐军队不下千万。”鬼谷子洋洋而谈,终于展现他现在最大的用处了。 前文说过,鬼谷子很聪明,否则也不会从洪荒时代存活下来了。而这些年,更是一直保持着低调,虽开创了阴阳一家,却是隐藏了本名,加上门徒不多,根本就引不起外人的关注。可这并不等于他就一点影响力都没有。 其他且不说,只看现在这五观庄内聚集的数千散修就知道了。 名望,便是鬼谷子现在最大的依仗,也是在展白起步阶段给予的最大帮助。 “好,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此事若成,那么在朕的朝堂之上,可予你相位。” 第934章 鬼谷子献策 “臣,第一谏,请陛下称帝!” 原本以为鬼谷子会趁着这个机会,向自己索要好处,可展白听到这句话后,神色却是不由的郑重了起来。 这哪里是要好处,而是正式的作对啊。 这鬼谷子,进入角色倒是挺快,刚刚还是于两边待价而沽的姜太公,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开始行臣子之事了。 这番演技,若是到了地球,随随便便都能捧回一座小金人吧。 “既然是作对,就起来好好说。”展白缓缓的坐了回去。 听到这话,鬼谷子低垂的老脸上也放松了下来,也不站起,直接就席地而坐。 “你让我称帝?”展白率先开口。 “不错,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且不管陛下现在势力强弱,却是要将名份先定下来。而且这么做,还有另外一重好处。”鬼谷子卖了个关子。 “什么好处?”展白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主动问道。 “抛砖引玉。” 鬼谷子只说了四个字,展白便已经懂了。 别看现如今,整个九洲一团乱麻,尤其是蚩尤所属更是攻城略地,好不热闹,可事实上,对于天庭的统治地位,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这一点,从天庭依然只派出杨戬一人出面便可看出。 杨戬虽是一方悍将,其灌江口所属更是兵多将广,可事实上,因为他与御极之间存在龌蹉,就注定其在天庭内只能是个边缘人物,并非御极的嫡系。 九洲混乱至此,天庭却依旧按兵不动,唯一的解释就是,现在的蚩尤还根本不被御极看在眼里。 说到这,就不得不叹服御极的手段了。 五百年前,天条突然崩溃,就是出自御极的授意,表面上看,似乎承受不住嬴政跟孙悟空的内外夹击,可事实上,正是这主动的退让,却是完全打乱了后两者的全盘计划。 在嬴政跟孙悟空的计划中,是要等到完全占据了春秋之洲,并且等到羽翼丰满之后,内外联合,强破天条的。 同样是天条崩溃,主动破除跟被人攻破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就比如一枚蛋壳,若是里面的小鸡凭借自己的力量破壳而出,必定能够茁壮成长。可若是在小鸡没有积蓄到足够的力量,却为人为的打破蛋壳的话,那么小鸡即便出生,也会先天不足,成一个病秧子。 嬴政跟孙悟空便是如此的情况,因为天条提前崩溃,不仅打乱了嬴政完全收服春秋之洲的计划,更是化主动为被动,声势上就矮了一大截。 嬴政背后的蚩尤,之所以要义无反顾的破除天条,看似是为了冲破天庭对九洲的限制,但更重要的目的却远非如此,毕竟,蚩尤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天庭作对,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执意如此呢? 其实就在一个势上。 天条便是天庭的大势。 一旦天条被人攻破,那么对天庭而言,便代表着大势已颓,到时,揭竿而起的可就不只是蚩尤一人了。 那些隐于暗处的几大势力,必定会趁势而起,什么六方天帝、道、佛两家,到了那时,对天庭而言,就真的危险了。 只可惜,蚩尤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御极的法眼,好一招以退为进,主动的破开天条,便轻松了破去了危局,让除了蚩尤以外的其他势力,不敢露头,也才有今天的形势。 整个过程,御极向世人展示的便是其掌控力,只要掌控力还在,就没人能动摇了他的江山,至于蚩尤,却不过是一跳梁小丑罢了,能于一时跳得欢,可最终还是无法避免灭亡的结局。 鬼谷子轻轻松松的四个字,便向展白揭露了整个事情的本质。当然,鬼谷子这番见解,未必见得有多高明,更多的只是马后炮而已,他能够想到,其他人未必就想不到,比如三清、如来或者菩提。 只是这些人想到了又能如何,这些人不同于鬼谷子,他们太爱惜自身的羽毛了,所以,不容自己有丝毫的冒险。 鬼谷子就没有这方面的谨慎了,倒不是说他多有气魄,仅仅是因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罢了。 相比于其他几个人,鬼谷子可谓无权无势,门下的几个弟子更是早就卖了出去,现如今委身瀛洲,真正的产业也就这五观庄,是真正的光棍一个了。 再看展白,也没比他好多少。 两相结合,无疑就成了最佳的破局之人。 有了展白称帝的“抛砖引玉”,不用多想,蚩尤必定紧随其后,整个大势便会因此而改变。 九帝中的三个,都已经举旗造反,势必会引起那些原本处于观望之人的野心,到了那时 “好,此事就这般定下来吧。”权衡了一番之后,展白并没有太多的犹豫,便同意了这一条谏言。 “臣的第二个谏言,便是希望陛下做好帝王的表率。”鬼谷子转头,目光灼灼,直射展白。 这才是真正的谏言,说白了,就是责怪展白没有帝王之威了。 帝王,是个称号,却不仅仅是个称号。而展白现在的言行举止,显然远远的配不上帝王之名了。 “咳咳,这个我是朕,会注意的。”展白有些尴尬,别说是以前,即便是在现在,他也没有做好成为一代帝王的准备。 毕竟,展白不是伏羲,也不是昊天,即便继承了他们的记忆。 “你就说说第三条吧?”展白赶紧转移话题。 “这第三,同样跟称帝有关。既然是称帝,自然要有地盘,还要建立起晚辈的军政体系了,不知陛下对此可有准备?”短短的时间里,鬼谷子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的全新角色了。 于是乎,展白再次尴尬了。 若是他有这些准备,今天还用的着巴巴的来寻你么? “准备是有一些,但也肯定是远远不足的。那么不知你有何良策?”虽然定下了君臣之名,但鬼谷子毕竟还没有确定的职司,所以展白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便依然用了一个“你”字。 “臣,不才,确实有些心得,至于是否得当,却要陛下圣心独裁了。”鬼谷子也没有扭捏,此事太过重大,既然已经决定辅佐展白,至少现在还不是谋私利的时候,全力以赴才是正经。 “如果陛下信得过臣下的话,臣可凭三寸不烂之舌,为陛下谋取瀛洲三分疆土,同时收拢强将百名,精锐军队不下千万。”鬼谷子洋洋而谈,终于展现他现在最大的用处了。 前文说过,鬼谷子很聪明,否则也不会从洪荒时代存活下来了。而这些年,更是一直保持着低调,虽开创了阴阳一家,却是隐藏了本名,加上门徒不多,根本就引不起外人的关注。可这并不等于他就一点影响力都没有。 其他且不说,只看现在这五观庄内聚集的数千散修就知道了。 名望,便是鬼谷子现在最大的依仗,也是在展白起步阶段给予的最大帮助。 “好,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此事若成,那么在朕的朝堂之上,可予你相位。” 第935章 宛子山,波月洞 一番问对,鬼谷子虽只是给出了一个大的框架,但也足足花费了数个时辰,直到深夜方才结束。 其实,总结起来,就两点:称帝、建立朝堂。 尤其是后者,看得出,鬼谷子是最为热心的。 事实上,这也并不难理解。 鬼谷子选择展白,自然不会无谓的付出。展白的一句“独尊阴阳”,更多的只是口头上的承诺,至于如何争夺这份利益,最终还是要看鬼谷子的手段。 事实上,这个模板,完全可以比对现在的天庭。 洪荒之时,三清辅助御极最终一统天地,并建立起偌大的天庭。 御极是帝,三清为臣,战后论功,除了将三清捧上了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外,自然也就少不了天庭朝堂上的利益分割了。 天庭朝堂,除了那些先后跟随了御极的文武百官外,更少不了道家子弟,说是朝堂,名义是为御极治理,实际上更是各方争夺权益的地方。 对此,饶是御极,只要没有触及到他的底限,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听之任之,甚至还会刻意的推动,以达到某种平衡,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道了。 换到展白也是一样。 展白称帝,除了前文所说的两大好处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给为展白效力之人一个出身,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鬼谷子了。 出身是种荣誉,也能够更好的吸纳人才。 可有了出身,显然还不够,毕竟荣誉不能当饭吃,所以还必须有切实的好处,那么好处从什么地方得来,展白作为帝王,自然有权利进行论功行赏,但他一个人显然是无法顾及过来的,那么也就有了朝堂。 朝堂初建,谁能够立得先机,日后便能拥有更大的话语权,这也是鬼谷子如此热心的原因之所在了。 鬼谷子只要凭借自己这么多年来在瀛洲建立起来的声望,给展白奉献出一块地盘,同时收拢一批得力的助手,且不说这份功劳是巨大的,同时也能够建立起自己的班底,以便于日后争取更多的利益。 鬼谷子的心思,展白是知道的。可即便知道了,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一来是出于帝王的气魄。二来,也是为收买人心做出的让步。 好在,即便朝堂建立起来,在以后相当长的时间里,还不至于像天庭那般脱离自己的掌控。 毕竟,展白称帝建国,但整体上比之天庭还是差了太多,而且一旦走上明面,势必会引起天庭的重视,其形势绝对不容乐观,在这种外界的巨大压力下,但凡能够进入展白朝堂的,都必须先要放下自己的私心,团结一心,一致对外,而这个难关绝非是朝夕便可渡过的。 现在的展白,说是一穷二白也是耗不过为,用句新颖的话来说,就是正处于创业的初级,而鬼谷子若是能够在此时给予极大的帮助,他自然不吝回馈一些好处了。 更何况,鬼谷子确实是有大才的。想想他门下的那些弟子,内政有张仪、商鞅,军略有庞涓、苏秦甚至是已经身死的孙膑,而作为师尊的他绝对算得上是个全才了,也是展白目前最为需要的。 当年,御极靠着三清才得以击败其他八帝,成就帝王大业。青帝有菩提的辅佐,虽是计差一筹,但也在洪荒一战中极大的保存了实力,算是对御极称臣的五名大帝中实力最为强横的了。 谋略型的人才,不论是对凡间的帝王还是九帝这种高高在上的大能,其意义都是不可或缺的。 当然,作为帝王,不论是御极还是以后的展白,都不可能放任麾下有人坐大的。 御极为了限制三清,于是捧起了佛门如来。 日后,展白的势力一旦稳定下来,势必也会给鬼谷子寻找一个对手的。 当然这对展白而言都是后话了,君臣间的信任,至少在打江山的过程中,还是极为牢固的。 将建立朝堂的事全权的交给鬼谷子后,展白便离开了。 相比于称帝,现在对展白而言,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哦,对了,今天来为你祝寿的有一个名叫七花的散修,若是可以的话,多照顾一下。”离开之前,展白想到了什么,不忘对鬼谷子交代了一番。 离开了五观庄,下一个目的地很比较明确,依然是在瀛洲,却是一个名为宛子山的地方。 宛子山位于瀛洲的中部,四周方圆五百里一片荒凉,连绵的山上虽满覆植被,风景虽然秀丽,但抬头看不到鸟兽,低头听不见虫鸣,饶是展白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宛子山虽不算大,可在瀛洲的中部,却是凶名赫赫,哪怕是周边修为达到了太乙真君修为的妖修,对这里也是颇为忌惮,寻常赶路,若无必要,宁愿饶路,也不愿打经此过,俨然已经成了一片死地。 可要说死地也不尽然,至少这一路之上,展白还是能在山林之间,看到一些错落有致的山村,不时的有凡俗人家刀耕火种,过着极为平静的生活。 生活很平静,虽偏居山林,却不用担心野兽侵扰,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生活虽算不的富足,但也觉得可称得上是桃花园了。 只可惜,从这些凡人的脸上,不论是大人还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展白看到的都是那种绝望的麻木。 麻木中吃饭、劳作,麻木中作息、繁衍,总之就是麻木的生活。 从这些麻木中,展白看出的是那种为人食物的悲哀。 是的,展白心中很明白,生活在这里的凡俗之人,其实已经算不上是人了,更确切的讲,应该称其为食物。 野兽食人,是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倒也无需多说。 妖修以及一些邪恶的玄修也会食人,但这只是偶尔,真正论起来,也不是太大的罪孽。 可若是完全将人作为每日三餐的食物,这就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了。 而展白此次要见的,便是一个以人为食,甚至是食人为乐的异类。而且不是为了替天行道,至少展白还没有那般高尚,恰恰相反的是,他来此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一个承诺。 “波月洞”,一块不大不小的石碑上,以鲜血刻印着三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是那般的刺目。 “应该就是这了。”展白站在石碑之前,呢喃一声,目光不由的拉远,将面前这风景格外秀丽的千丈山峦尽皆映入眼帘。 咔嚓!! 轻微的碎裂之声,从展白的脚下传来。 低头望去,用脚扒拉开地上的草丛,才惊悚的发现,自己所立之地的四周,那繁茂的草丛下几乎铺就了一层的白骨。 “果然不愧是白骨夫人。”展白微微一叹,最终还是掐灭了打算亲自进山拜访的念头。 “白晶晶,出来见我!!” 第936章 悲哀 “白晶晶,出来见我!” “白晶晶,出来见我!” “白晶晶,出来见我!” 秀峰之上,不断传来阵阵回音。 一红一绿,两名年轻貌美的婢女最先出现在展白的面前。 “大胆狂徒,我家主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其中绿裙婢女手中长剑一挺,指着展白就是厉声娇喝。 “来着何人,速速报上名来。”红衣婢女也是不落人后,毫不客气的问道。 以展白的身份,自然不会跟两名婢女计较,他只是瞥了两女一眼,便看透了对方的底细。 绿衣服的婢女本体乃是一条青蛇,至于红衣服的却是红鲤所化。 两女的修为倒也不低,都达到了天君之境,从其生气凛然的气势看,应该是传说中白晶晶的那两名贴身侍女了。 白晶晶虽然占据了五百里的宛子山,但却跟其他的妖修不同,并没有收拢喽喽,身边除了两名侍女外,再无他人,算是比较彻底的散修了。 “你家主人呢?故人来访,难道都不出来迎接的么?”展白微微一笑道。 “故人?为何我等从未见过?”绿衣婢女咄咄逼人道,好在身旁的红衣婢女倒还有些眼色,看出了展白的不俗,急忙拉住前者,防止其动手。 对着展白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红衣婢女微微欠身行礼,“这位公子不如报上名讳,还要让婢子前往禀报。” “这倒是不用麻烦了,你们二人直接带我去见你家主人吧。”展白哪会如红衣婢女所愿,他之前的一句“故人”原本就不过是个托词而已,即便报上了名字,白晶晶自然也是不认识的,到时岂不就穿帮了。 可惜,这两个婢女显然不是那般好糊弄的,脸上很快就布满了疑色。 “哎,还是得动手啊。”展白暗自叹息了一声。 “定!” 定身咒,这已经不是展白第一次用了,之前去花果山的时候,他就已经用过,当场就把宴会上千名妖修给定住了,只有齐天大圣以及展亦白不受影响。 这红、绿两个婢女不过天君的修为,如何能够抵挡得了大帝真君所发出的定身咒呢,立时间,就仿佛变成雕塑了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动也难得动一下了。 这定身咒乃是展白从伏羲那里继承得来,看似强大,其实却不过是雕虫小技,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它有着极大的限制,只有在他人没有防范的情况下施为,而且修为还要低过自己至少一个境界。 换言之,一旦修为达到了大罗真君境,或者有了防备,甚至身怀一些秘术或者神通,展白的定身咒都发挥不出半分的威力来。 这两个婢女虽然对展白生出了戒备之心,但一来修为太弱,其次也没有想到,展白竟然说动手就动手,猝不及防下,自然就着了道。 展白施施然的从两女之间走过,就准备自己进山,去寻那白晶晶。 “大胆狂徒,竟然到我波月洞撒野!!” 展白才刚刚走出十几步远,突然从前方的密林中传来一声娇喝,紧接着,便见一团浓的看不透的白雾,速度飞快的向着自己笼罩而来。 肉眼可见,那白雾所过之处,原本葱葱郁郁的树林草丛立时就失去了生机,化作枯草,不可想象此白雾必定为至毒之物。 不知底细的展白,也是不敢托大。不等白雾笼罩而来,右手长袖猛地挥动,身后那两个被施了定身咒的婢女便被吸了过来,并且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好卑鄙。”白雾之中传来怒骂,却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猛然收缩,最终化作一白衣女子。 女子很美,也很艳,白裙、白靴,甚至连皮肤都呈现出晶莹的白色,全身上下唯一的不同色彩,或许就是那两道柳叶弯眉、飞流青丝以及朱红色的烈唇了,而在其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柄丈长由白骨连接而成的长鞭。 “快就放了绿萼跟红霞。”白衣女子柳眉竖立,一对杏眼,眸子里充满了怒火。 “放人么?”展白瞥了眼抓在身前的那两名婢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对于抓这两个女人当挡箭牌,手段确实有些卑鄙,可惜,展白这种事做的实在不少,所以并没有什么正派人士的心里障碍,“放人当然可以,不过作为主人,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吧?” “那也要分好客还是恶客了,对于后者,老娘更喜欢用手中的鞭子招待。”这白衣女子自然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白骨夫人白晶晶了。 “嗯这确实是我孟浪了。”展白语气突然一改,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反而是诚挚的道歉道,“智者千里必有一失,没有想到白骨夫人正在用餐。” 说话间,展白拿手指在自己的唇角示意了一番。 白骨夫人幡然醒悟,雪白的脸颊上不由的升起了一丝的愧色,也顾不上“大敌”当前,竟然就那般转过身去,隐蔽的掏出丝巾,将嘴角的血渍抹去。 正如展白所猜测的那般,就在刚才,白骨夫人确实是在用餐,也正因为如此,在听到有人叫门时,才打发了身边的婢女前来。 而当她敏感的感觉到派出的两名婢女气息突然转弱之后,当即反应过来,怕是遇到了强敌,急切之下,才有了疏忽,忘记擦掉嘴角的鲜血。 再说展白这边,从白晶晶这一微小的细节上,便看出了什么,也正因为如此,内心深处再次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世人眼中,白骨夫人因喜食凡人,而被冠以残暴之名,可谁能够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竟同样因为这个喜好,而自卑如此呢。 是的,自卑,这就是展白从白晶晶刚才的举动中看出的本质。而且因为某些原因,他更清楚的知道,这白骨夫人食人根本不是出自本心,而是无奈罢了。 红颜白骨劫,四大奇劫之一,留给世人的只是一个个直达太乙真君甚至大罗真君的传奇,可又有几个人知道那传奇背后的悲哀。 “我是为大圣而来。”展白实在不愿为难眼前可怜的女人,说完这话后,手微微一送,已经将那两名婢女推到了白晶晶的身旁,同时也解去了她们的定身咒。 听到展白的话,可以清楚的看到,白晶晶娇躯猛地一颤,再开口时,声音中已经带着满满的悲伤,“那、那猴子还好么?” 明明是郎情妾意,却是造化弄人,世间悲剧莫过于此了。 “不如进你洞府一谈。”展白指了指四周的荒野,暗示此地不是说话之处。 白晶晶没有立即答应,反而升起了警兆,冷声道,“你如何证明自己是那猴子派来的?” 作为一个散修,又是个女人,若是连这点警戒心都没有,哪怕修为已达大罗真君境,怕也早就被人吞噬的渣滓都不剩下了。 “非也,非也。”展白摇了摇头,“他还没有资格指使于我,所以这‘派’字用的极不恰当。” “你到底是谁,又是为何而来?”白晶晶不为所动,继续质问道。 “我是谁,现在还不适合说,至于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完成一个承诺。”展白说话间,竟是直接绕过白晶晶,旁若无人的向着那秀峰深处走去,仿佛到了自家一般。 “哎呀,不好站住,我让你站住。”身后,白晶晶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惊之下,手中白骨鞭径直的抽向不听劝告的展白。 第936章 悲哀 “白晶晶,出来见我!” “白晶晶,出来见我!” “白晶晶,出来见我!” 秀峰之上,不断传来阵阵回音。 一红一绿,两名年轻貌美的婢女最先出现在展白的面前。 “大胆狂徒,我家主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其中绿裙婢女手中长剑一挺,指着展白就是厉声娇喝。 “来着何人,速速报上名来。”红衣婢女也是不落人后,毫不客气的问道。 以展白的身份,自然不会跟两名婢女计较,他只是瞥了两女一眼,便看透了对方的底细。 绿衣服的婢女本体乃是一条青蛇,至于红衣服的却是红鲤所化。 两女的修为倒也不低,都达到了天君之境,从其生气凛然的气势看,应该是传说中白晶晶的那两名贴身侍女了。 白晶晶虽然占据了五百里的宛子山,但却跟其他的妖修不同,并没有收拢喽喽,身边除了两名侍女外,再无他人,算是比较彻底的散修了。 “你家主人呢?故人来访,难道都不出来迎接的么?”展白微微一笑道。 “故人?为何我等从未见过?”绿衣婢女咄咄逼人道,好在身旁的红衣婢女倒还有些眼色,看出了展白的不俗,急忙拉住前者,防止其动手。 对着展白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红衣婢女微微欠身行礼,“这位公子不如报上名讳,还要让婢子前往禀报。” “这倒是不用麻烦了,你们二人直接带我去见你家主人吧。”展白哪会如红衣婢女所愿,他之前的一句“故人”原本就不过是个托词而已,即便报上了名字,白晶晶自然也是不认识的,到时岂不就穿帮了。 可惜,这两个婢女显然不是那般好糊弄的,脸上很快就布满了疑色。 “哎,还是得动手啊。”展白暗自叹息了一声。 “定!” 定身咒,这已经不是展白第一次用了,之前去花果山的时候,他就已经用过,当场就把宴会上千名妖修给定住了,只有齐天大圣以及展亦白不受影响。 这红、绿两个婢女不过天君的修为,如何能够抵挡得了大帝真君所发出的定身咒呢,立时间,就仿佛变成雕塑了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动也难得动一下了。 这定身咒乃是展白从伏羲那里继承得来,看似强大,其实却不过是雕虫小技,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它有着极大的限制,只有在他人没有防范的情况下施为,而且修为还要低过自己至少一个境界。 换言之,一旦修为达到了大罗真君境,或者有了防备,甚至身怀一些秘术或者神通,展白的定身咒都发挥不出半分的威力来。 这两个婢女虽然对展白生出了戒备之心,但一来修为太弱,其次也没有想到,展白竟然说动手就动手,猝不及防下,自然就着了道。 展白施施然的从两女之间走过,就准备自己进山,去寻那白晶晶。 “大胆狂徒,竟然到我波月洞撒野!!” 展白才刚刚走出十几步远,突然从前方的密林中传来一声娇喝,紧接着,便见一团浓的看不透的白雾,速度飞快的向着自己笼罩而来。 肉眼可见,那白雾所过之处,原本葱葱郁郁的树林草丛立时就失去了生机,化作枯草,不可想象此白雾必定为至毒之物。 不知底细的展白,也是不敢托大。不等白雾笼罩而来,右手长袖猛地挥动,身后那两个被施了定身咒的婢女便被吸了过来,并且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好卑鄙。”白雾之中传来怒骂,却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猛然收缩,最终化作一白衣女子。 女子很美,也很艳,白裙、白靴,甚至连皮肤都呈现出晶莹的白色,全身上下唯一的不同色彩,或许就是那两道柳叶弯眉、飞流青丝以及朱红色的烈唇了,而在其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柄丈长由白骨连接而成的长鞭。 “快就放了绿萼跟红霞。”白衣女子柳眉竖立,一对杏眼,眸子里充满了怒火。 “放人么?”展白瞥了眼抓在身前的那两名婢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对于抓这两个女人当挡箭牌,手段确实有些卑鄙,可惜,展白这种事做的实在不少,所以并没有什么正派人士的心里障碍,“放人当然可以,不过作为主人,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吧?” “那也要分好客还是恶客了,对于后者,老娘更喜欢用手中的鞭子招待。”这白衣女子自然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白骨夫人白晶晶了。 “嗯这确实是我孟浪了。”展白语气突然一改,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反而是诚挚的道歉道,“智者千里必有一失,没有想到白骨夫人正在用餐。” 说话间,展白拿手指在自己的唇角示意了一番。 白骨夫人幡然醒悟,雪白的脸颊上不由的升起了一丝的愧色,也顾不上“大敌”当前,竟然就那般转过身去,隐蔽的掏出丝巾,将嘴角的血渍抹去。 正如展白所猜测的那般,就在刚才,白骨夫人确实是在用餐,也正因为如此,在听到有人叫门时,才打发了身边的婢女前来。 而当她敏感的感觉到派出的两名婢女气息突然转弱之后,当即反应过来,怕是遇到了强敌,急切之下,才有了疏忽,忘记擦掉嘴角的鲜血。 再说展白这边,从白晶晶这一微小的细节上,便看出了什么,也正因为如此,内心深处再次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世人眼中,白骨夫人因喜食凡人,而被冠以残暴之名,可谁能够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竟同样因为这个喜好,而自卑如此呢。 是的,自卑,这就是展白从白晶晶刚才的举动中看出的本质。而且因为某些原因,他更清楚的知道,这白骨夫人食人根本不是出自本心,而是无奈罢了。 红颜白骨劫,四大奇劫之一,留给世人的只是一个个直达太乙真君甚至大罗真君的传奇,可又有几个人知道那传奇背后的悲哀。 “我是为大圣而来。”展白实在不愿为难眼前可怜的女人,说完这话后,手微微一送,已经将那两名婢女推到了白晶晶的身旁,同时也解去了她们的定身咒。 听到展白的话,可以清楚的看到,白晶晶娇躯猛地一颤,再开口时,声音中已经带着满满的悲伤,“那、那猴子还好么?” 明明是郎情妾意,却是造化弄人,世间悲剧莫过于此了。 “不如进你洞府一谈。”展白指了指四周的荒野,暗示此地不是说话之处。 白晶晶没有立即答应,反而升起了警兆,冷声道,“你如何证明自己是那猴子派来的?” 作为一个散修,又是个女人,若是连这点警戒心都没有,哪怕修为已达大罗真君境,怕也早就被人吞噬的渣滓都不剩下了。 “非也,非也。”展白摇了摇头,“他还没有资格指使于我,所以这‘派’字用的极不恰当。” “你到底是谁,又是为何而来?”白晶晶不为所动,继续质问道。 “我是谁,现在还不适合说,至于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完成一个承诺。”展白说话间,竟是直接绕过白晶晶,旁若无人的向着那秀峰深处走去,仿佛到了自家一般。 “哎呀,不好站住,我让你站住。”身后,白晶晶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惊之下,手中白骨鞭径直的抽向不听劝告的展白。 第937章 隐儿醒 “师妹,别来无恙啊!!!” 一道身影突然于展白的背后闪现,笑语嫣然,美艳不可方。 白骨长鞭,硬生生的在其眉心处停了下来,甚至一时间失去了跟白晶晶的联系。 “师、师姐怎么是你?!”白晶晶难以置信下,甚至揉了揉眼睛。 没错,这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不正是自己的三师姐妲己么? 这突然出现的人自然便是妲己了,不,现如今,她已经不再用那个名字,而是改为了隐儿,其身份也不再是菩提的弟子,不再是帝辛的爱妃,仅仅只是展白的妻子。 五百年前,隐儿突历生死劫,而且还是红颜白骨劫,在紧要的关头,虽得了女娲的帮助,但依旧沉睡了五百年的时间,直到展白晋升大帝真君,反哺真元,才使她提前苏醒,仔细算来,也才不过月余的时间。 此时隐儿的修为直上大罗真君,甚至距离大帝真君境也不过半步之遥,这番成就,除了以往厚积薄发的原因外,更重要的便在于这红颜白骨劫了。 红颜白骨劫,四大奇劫之一,非女子不可得,其玄妙之处,甚至可称得上是四大奇劫之首。 红颜白骨劫的凶险就毋庸多言了,九成九的失败率,哪怕是有掌控了其中辛秘的菩提护法,也仅仅只能提升三成不到的成功几率。不仅如此,整个渡劫的过程更是长达数百年甚至千年,这期间,每时每刻都要忍受无尽的煎熬。 代价是巨大的,可即便成功了,也未必就能得偿所愿。 白晶晶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真正说起来,白晶晶当年渡此劫,已经算是成功了,只可惜,她却走上了另外一个极端。 红颜白骨,只是听名字,就不难得知,一极红颜,一极白骨。 成就红颜,修为直上太乙真君,还是至少,甚至有很大的几率突破到大罗真君境,另外生死劫的周期也将延长到十倍,换言之,寻常修士每五百年要经历一次生死劫,而成就红颜者,却是五千年才轮得一次。除了这两方面的改变外,对女子而言或许最为重要的便是容貌了。 红颜遭天妒,能让天道都嫉妒的容颜。 另外一极则是白骨,成就白骨,修为同样至少达到太乙真君境,生死劫周期同样延长十倍,虽无法拥有天妒红颜,却可滋生万骨之毒,毒性之烈,饶是大帝真君都难以祛除。当然,万古之毒虽极为强大,但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副作用,那便是血食成瘾。 菩提座下唯一的两名女弟子相见,其中的感慨自不用说,更何况,在众多的师兄弟中,她们的关系本就极好。 唯一可惜的是,再次相见,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出于冥冥之中的某种感应,白晶晶心中确定,眼前的这位三师姐不知何时也走上了跟自己相同的道路,主动的去碰触那凶险至极的红颜白骨劫,但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白晶晶一向对自己的容貌也是极为自信的,可此时再看三师姐,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抑制住心头萌生的自卑之感,甚至还带着极为强烈的嫉妒。 是的,历经五百年多年渡劫,醒来的隐儿不论容貌还是气度,已经不能用这世间所有的词语能够赞美的了,就仿佛是天底下最为完美的艺术品,让异性为之痴迷疯狂,让同性为之嫉妒,超越了羡慕的嫉妒。 可偏偏这种嫉妒除了引发自身的自卑外,却又生不出一丝的杀心,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白晶晶手中的白骨鞭竟然都自主的切断与主人的联系,也不再前进分毫。 “我现在叫隐儿。”红妆加身,隐儿只是微微一笑,便让世间的一切黯然失色。 “妲隐儿师姐,你、你不是在封神一战中”白晶晶强忍着满心的嫉妒,失声问道,可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身为菩提的弟子,除了那位亦师亦友的大师兄青帝外,剩下的几乎都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两女上一次分别,已是数万年之前。 数万年前,妲己突然不告而别,再出现时已经成为大商帝国最受宠爱的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妖后,也就此掀开了对抗天庭的封神大战。 至于结果大商亡,帝辛死,就连妲己也死于天庭禁军统领托塔李天王手中的宝塔上,魂飞魄散。 当然,封神一战时,白晶晶因为修为不高,并没有参与,而是一直留在了七星斜月洞修炼,所以对妲己的死,更多的是听闻,并非亲眼所见。 就在白晶晶因为说错话而忐忑之际,隐儿却是款款的走了上来,牵上了白晶晶的手,至于神色之中,看不出一丝的不快。 “往事已矣,现在再说那些,除了徒惹伤害外,还有何意义。”隐儿说话的声音极为轻柔,带着某种特殊的律动,听入耳中,让人心安,“罢了,咱们姐妹也有数万年没见了,期间各自都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确实需要好好的聊聊。师妹不如带我却你洞府中一观如何?” “哎呀,不要!”经此提醒,白晶晶反倒清醒过来,急忙忙的去寻那个陌生男子,却哪里还看到半分身影,一时间,娇俏的脸上变得惨白一片。 话说两头,展白在将隐儿从须弥界中放了出来应付白晶晶之后,便毫无停留,只是几个闪身间,便找到了白晶晶清修的洞府。 想到刚才白晶晶不同反常的急切,展白心中也是分外好奇。 这洞府内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竟然让白晶晶如此惊慌呢? 很可惜,这份好奇在展白踏入其中之后,就消失殆尽,剩下的除了触目惊心以外,就是满满的凝重跟可怜了。 但凡正常人,对于女人闺房的印象,想来都不会差,更何况白晶晶又岂是一般的女人。 凭着大罗真君的修为,不说其他,只是在这方圆五百里的宛子山内,绝对是女王般的存在。那么作为她日常修行生活的洞府,即便不装点的富丽堂皇,也总应该带着些女人的心思吧。 可惜,这一切最终只不过是展白的臆想而已,而事实的真相,饶是展白,一时间也是难以适应。 这偌大的山洞,其面积不下于一座四五进的宅院,层层叠叠中,看不到装点的花花草草,用不到精致的楼阁玉宇,而根本就是一座触目惊心的屠宰厂。 地面上,随处可见的都是铺满了一层又一层的垒垒白骨,其中甚至不乏还带着皮肉鲜血的骨头,四周的墙壁上,用于装点的不是花花绿绿,而是一面面剥离出来或完整或不完整的人皮。 在一处小院子里,展白还发现了一个人工的游泳池,可惜里面装的不是清水,而是浓稠的血浆。 这里便是凶名在外白骨夫人的修行居所——波月洞!!! 第938章 小恶,大善 见微知著,原本就是展白最为得意的本领。 从细微处抽丝剥茧而见全豹,在以往,靠着这份本领不知度过了多少难关。 今天也不例外,虽然跟那白晶晶才不过第一次见面,甚至话都没有说上几句,可此时漫步于尸身血海之中,却让他对其有了相当不浅的了解。 “这是一个可怜、敏感又善良的女人。” 这就是展白的结论,听上去颇为的匪夷所思。 若说白晶晶可怜,或许还说得过去。现在这幅面容可憎的模样,绝非她的意愿,但凡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不会愿意自己像个野兽那般茹毛饮血,且不说那人肉的味道如何,只是这份恶心也非常人能够接受的啊。 当然,导致她变成现在模样的原因,也不难理解,便是那红颜白骨劫了。 从这个方面讲,白晶晶是可怜的,而可怜之处,便是有了菩提这么一个师尊。 但凡菩提座下的弟子,除了青帝以及资质平庸的四、五两弟子外,其他人的命运都可以用悲催来形容。 二弟子地藏王,受菩提利用,打入西天内部,却为如来识破,最终设局打入幽冥地府,并且引诱其发下了“地府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这已经算是彻底的封死了他破局而出的任何可能,而到了现在,更是被蚩尤所虏,生死不知。 三弟子就不用说了,隐儿也就是原来的妲己,同样受菩提蛊惑,放其入世,帮助帝辛反天,最后的结果,若不是画皮之术大成,怕是绝难逃得过魂飞魄散的下场。 接下来就是白晶晶了,白晶晶的悲哀,便在于红颜白骨劫。如果说,隐儿是主动的给自己创造红颜白骨劫,以期更快的提升修为的话,那么白晶晶的劫难根本就是菩提强加给她的,至于目的,同样很简单,那便是以此来控制齐天大圣,让后者二反天庭。 剩下的七弟子齐天大圣,也是众所周知。暗自传道授业,然后引导其进入天庭,并最终反天,这是第一次利用。其后,又跟如来联手导演了一处西游的闹剧,间接的削弱天庭,这是第二次利用。哪怕到了现在,齐天大圣依然没有脱离出菩提手中的棋盘,至于日后如何发展,却是难以猜测了。 一个齐天大圣,接连的利用,这份残忍就不难想象了。 八弟子展亦白,准确的说,展亦白于菩提而言,更像是记名的弟子。菩提虽传授了一些道法,但两人并没有真正的定下师徒情分。可哪怕如此,依然不为菩提放过。展亦白的利用价值,现在或许还不太明显,但展白隐约中却可以断定,绝对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 相比于菩提对座下弟子的算计迫害,鬼谷子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说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证明一点,白晶晶的可怜,其实从其拜入菩提门下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红颜白骨劫,于白晶晶而言,在外人看来,是份机缘,直接让她成就了如今大罗真君的强大修为,可对她自己呢? 若是能成红颜道,倒也是皆大欢喜,可偏偏成就了白骨道,这其中若说没有菩提的手段,打死展白都不会相信的。 白骨道对白晶晶的改变实在太大了,嗜血的本性,直接导致了她的敏感,也造就了她与齐天大圣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悲剧。 因为嗜血,白晶晶残忍的面目下,变的自卑,所以哪怕是孤身藏在这个一个地方,也不愿与齐天大圣相见。因为自卑,因为敏感,在展白想要进来的时候,白晶晶才会变得那般焦虑,只因为她不想让外人看到这残忍甚至肮脏的洞府光景。也同样因为自卑,因为敏感,才让她在外人面前,更加的凶残,说白了,凶残的外表不过只是她给自己安上的一层保护膜罢了。 从这方面讲,展白手白晶晶可怜甚至敏感,倒也是十分在理的,可最后的善良呢,这又该从何说起? 食人成瘾、白骨铺路、人皮装饰甚至以血沐浴,种种作为怎么看都跟这个“善”字扯不上半点关系啊。 可如果换一个思维呢? 对人而言,人是平等的个体。这话听起来拗口,可若是仔细想想便明白了。 事实上,不仅是人,这个世上,会以同类而食的生灵又有几个? 正是因为这个思想,食人这种事对人类而言,是邪恶的,是绝对难以容忍的。可话又说回来了,白晶晶是人么? 或许是,但那是在她经历了红颜白骨劫之前,至于后来,已经算不得人了。 既然不是人,那么吃人还算是不可接受的事情么,哪怕她依旧披着副人类的皮囊。就对人类而言,又有几个认为,吃猪吃牛吃鸡是邪恶的? 道理是一样的,尤其是到了展白这个境界,哪怕他依然将自己当做人类自诩,可实质上,在他的眼中,凡俗人类甚至是些修为低等的修士跟蝼蚁也没有太多的区别了。 出于这一点,展白并不觉得白晶晶食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只是觉得一些恶心罢了。 白晶晶食人,跟人食荤,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吃也就吃了,而让展白觉得这个女人善良的原因,也在于此。 白晶晶食人成瘾,但却还保留了自己的底限。否则的话,只要想想,以她的修为,一旦出去作乱,不说整个九洲,只是这瀛洲,就绝对足以引发一场浩劫。可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不辞辛苦的圈下了一块地盘对食物进行圈养。 只要看看这宛子山内大大小小的村落就知道了,对于这些村落的凡人而言,他们的生活或许恓惶,可不论怎么说,历经了无数岁月,还是一直繁衍了下来,不是么? 想想外界,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凡人,有多少在悠长的岁月长河中销声匿迹,最后连名字都不为人所知的。 没有对比,就难分好坏,从种族的繁衍上讲,这宛子山中的凡人村落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原本不就是出自凡俗民间么? 小处看,白晶晶食人,是为恶。可眼界若是放大,这种自给自足又何尝不是一种善良呢? 当然,对展白而言,让他头疼的不是如何去改掉白晶晶食人的恶习,他头疼的是如何劝她回到齐天大圣的身边。 “好在有隐儿,这已经是我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了。若是隐儿也不成的话,那就真的无计可施了。”就在展白叹息声中,满脸焦急的白晶晶一路小跑着,终于进了自己的洞府,并一眼看向了展白。 “你、你你不该进来的。” 第938章 小恶,大善 见微知著,原本就是展白最为得意的本领。 从细微处抽丝剥茧而见全豹,在以往,靠着这份本领不知度过了多少难关。 今天也不例外,虽然跟那白晶晶才不过第一次见面,甚至话都没有说上几句,可此时漫步于尸身血海之中,却让他对其有了相当不浅的了解。 “这是一个可怜、敏感又善良的女人。” 这就是展白的结论,听上去颇为的匪夷所思。 若说白晶晶可怜,或许还说得过去。现在这幅面容可憎的模样,绝非她的意愿,但凡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不会愿意自己像个野兽那般茹毛饮血,且不说那人肉的味道如何,只是这份恶心也非常人能够接受的啊。 当然,导致她变成现在模样的原因,也不难理解,便是那红颜白骨劫了。 从这个方面讲,白晶晶是可怜的,而可怜之处,便是有了菩提这么一个师尊。 但凡菩提座下的弟子,除了青帝以及资质平庸的四、五两弟子外,其他人的命运都可以用悲催来形容。 二弟子地藏王,受菩提利用,打入西天内部,却为如来识破,最终设局打入幽冥地府,并且引诱其发下了“地府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这已经算是彻底的封死了他破局而出的任何可能,而到了现在,更是被蚩尤所虏,生死不知。 三弟子就不用说了,隐儿也就是原来的妲己,同样受菩提蛊惑,放其入世,帮助帝辛反天,最后的结果,若不是画皮之术大成,怕是绝难逃得过魂飞魄散的下场。 接下来就是白晶晶了,白晶晶的悲哀,便在于红颜白骨劫。如果说,隐儿是主动的给自己创造红颜白骨劫,以期更快的提升修为的话,那么白晶晶的劫难根本就是菩提强加给她的,至于目的,同样很简单,那便是以此来控制齐天大圣,让后者二反天庭。 剩下的七弟子齐天大圣,也是众所周知。暗自传道授业,然后引导其进入天庭,并最终反天,这是第一次利用。其后,又跟如来联手导演了一处西游的闹剧,间接的削弱天庭,这是第二次利用。哪怕到了现在,齐天大圣依然没有脱离出菩提手中的棋盘,至于日后如何发展,却是难以猜测了。 一个齐天大圣,接连的利用,这份残忍就不难想象了。 八弟子展亦白,准确的说,展亦白于菩提而言,更像是记名的弟子。菩提虽传授了一些道法,但两人并没有真正的定下师徒情分。可哪怕如此,依然不为菩提放过。展亦白的利用价值,现在或许还不太明显,但展白隐约中却可以断定,绝对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 相比于菩提对座下弟子的算计迫害,鬼谷子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说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证明一点,白晶晶的可怜,其实从其拜入菩提门下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红颜白骨劫,于白晶晶而言,在外人看来,是份机缘,直接让她成就了如今大罗真君的强大修为,可对她自己呢? 若是能成红颜道,倒也是皆大欢喜,可偏偏成就了白骨道,这其中若说没有菩提的手段,打死展白都不会相信的。 白骨道对白晶晶的改变实在太大了,嗜血的本性,直接导致了她的敏感,也造就了她与齐天大圣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悲剧。 因为嗜血,白晶晶残忍的面目下,变的自卑,所以哪怕是孤身藏在这个一个地方,也不愿与齐天大圣相见。因为自卑,因为敏感,在展白想要进来的时候,白晶晶才会变得那般焦虑,只因为她不想让外人看到这残忍甚至肮脏的洞府光景。也同样因为自卑,因为敏感,才让她在外人面前,更加的凶残,说白了,凶残的外表不过只是她给自己安上的一层保护膜罢了。 从这方面讲,展白手白晶晶可怜甚至敏感,倒也是十分在理的,可最后的善良呢,这又该从何说起? 食人成瘾、白骨铺路、人皮装饰甚至以血沐浴,种种作为怎么看都跟这个“善”字扯不上半点关系啊。 可如果换一个思维呢? 对人而言,人是平等的个体。这话听起来拗口,可若是仔细想想便明白了。 事实上,不仅是人,这个世上,会以同类而食的生灵又有几个? 正是因为这个思想,食人这种事对人类而言,是邪恶的,是绝对难以容忍的。可话又说回来了,白晶晶是人么? 或许是,但那是在她经历了红颜白骨劫之前,至于后来,已经算不得人了。 既然不是人,那么吃人还算是不可接受的事情么,哪怕她依旧披着副人类的皮囊。就对人类而言,又有几个认为,吃猪吃牛吃鸡是邪恶的? 道理是一样的,尤其是到了展白这个境界,哪怕他依然将自己当做人类自诩,可实质上,在他的眼中,凡俗人类甚至是些修为低等的修士跟蝼蚁也没有太多的区别了。 出于这一点,展白并不觉得白晶晶食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只是觉得一些恶心罢了。 白晶晶食人,跟人食荤,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吃也就吃了,而让展白觉得这个女人善良的原因,也在于此。 白晶晶食人成瘾,但却还保留了自己的底限。否则的话,只要想想,以她的修为,一旦出去作乱,不说整个九洲,只是这瀛洲,就绝对足以引发一场浩劫。可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不辞辛苦的圈下了一块地盘对食物进行圈养。 只要看看这宛子山内大大小小的村落就知道了,对于这些村落的凡人而言,他们的生活或许恓惶,可不论怎么说,历经了无数岁月,还是一直繁衍了下来,不是么? 想想外界,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凡人,有多少在悠长的岁月长河中销声匿迹,最后连名字都不为人所知的。 没有对比,就难分好坏,从种族的繁衍上讲,这宛子山中的凡人村落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原本不就是出自凡俗民间么? 小处看,白晶晶食人,是为恶。可眼界若是放大,这种自给自足又何尝不是一种善良呢? 当然,对展白而言,让他头疼的不是如何去改掉白晶晶食人的恶习,他头疼的是如何劝她回到齐天大圣的身边。 “好在有隐儿,这已经是我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了。若是隐儿也不成的话,那就真的无计可施了。”就在展白叹息声中,满脸焦急的白晶晶一路小跑着,终于进了自己的洞府,并一眼看向了展白。 “你、你你不该进来的。” 第939章 红颜之威 不该进来么? 不请自来为恶客,更何况还看到了主人不可告人的秘密,从这方面讲,白晶晶的质问是极有道理的,连一向能言善辩的展白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在展白尴尬之际,隐儿紧随着进来了,并且隐蔽的投来了一记妩媚的笑容,甚至还伸出半截在红唇边舔了舔。 于是展白浑身一颤,吓得急忙转过身去。 是的,没有看错,展白确实是吓的,堂堂一大帝真君的强者,竟然承受不住一女子的挑逗,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怕是绝对会成为九洲乃至天庭地府最大的笑料。 只是这其中的苦处又有谁知呢? 别看隐儿现在这般,在人前表现的还算正常,可展白却是永远都不会忘记,就在一个月前,她刚刚渡劫完成苏醒后所发生的恐怖之事。 红颜白骨劫前,隐儿便是多变的性格了,可等到渡劫之后,更加的变本加厉,几乎极限趋近于随心所欲的地步。 而最为恐怖的是,现如今的隐儿,若是她有心的话,其散发出的魅力,就连展白也难以抵抗。 天妒红颜,可不是说说而已。 红颜代表的原本就是色相之极致,这种色相已经超脱了皮囊,而升华到了精气神等等每一个细微的地方。 只要隐儿愿意,现在的她,完全可以做到颦笑,虏敌无无形之中。大帝真君修为之下,能够忍住不拜伏其石榴裙下的,绝对屈指可数。即便是大帝真君,稍有不慎也会着了道。 展白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在隐儿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仅仅是简单的勾了勾手指,猝不及防下,就让展白彻底的沉迷,进而导致了连续三天,不休不止的胡天海地。 有过如此前车之鉴,生怕自己在外人面前出丑的展白,哪里还敢多看上一眼呐。 “夫君,你怎么了,难道嫌弃了妾身不成?”隐儿丝毫不知给自己的男人留些颜面,紧追不舍的说道,那如泣如诉的哀怨,瞬间就影响到了身边的白晶晶,使得后者做出同仇敌忾的表情,恶狠狠的瞪向展白。 展白相信,若是隐儿愿意的话,她绝对能够驱使白晶晶义无反顾的对自己出手。 受到影响的不仅仅只有白晶晶,甚至还包括展白所立之地的四周。 凭着展白的修为,他敏感的感觉到一种排斥感,而这种排斥感来自四周的虚空,用通俗的话讲,此时的他如同遭受了诅咒一般,已经被厄运缠身了。 而这才是隐儿红颜之体最为可怕之处,此时的她已经能够多多少少的左右一个人的气运福缘,这种神通即使是洪荒时期的九帝、如来、三清也包括现在的展白,也是无法拥有的。 对于隐儿的恶趣味,展白心知肚明,不过是因为难以释怀而报复罢了。因为,她曾经对展白说过,她不会在意展白有多少女人,但前提是不能让她看到。 可惜,就在她苏醒过来的这一个月中,因为身处展白须弥界的原因,但凡跟展白有染的女人,可算是见了个彻底了。 宁小凝也就罢了,毕竟,两女很久以前,就打多了交代,隐儿虽然没说,但已经暗许了对方的存在。 可褒允呢?还有琴音、枭娜是怎么回事?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就不打扰你们师姐妹联络感情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展白不给隐儿继续做文章的机会,一个转身,凭借着大帝真君的修为,化作一缕剑风,逃之夭夭了。 “师姐,这个男人真的是你夫君么?”没有了展白,白晶晶终于恢复了一些自在。 “什么这个男人那个男人,以后要叫姐夫。”隐儿轻轻的拿指头在白晶晶的脑门上点了一下,既然展白已经走了,她自然没必要再演下去。 “话说,你这里这么脏的跟狗窝似的,亏你还是个女儿家,也住得下去。”转眼间,隐儿便换了个性子,拿出师姐的气派来,甚至毫不掩饰的捏住了鼻子,表达了嫌弃之意。 这番话吓的身后的那一红一绿两名婢女心都快跳出来了,以她们对主人的了解,只是这番话就足以让白晶晶不死不休了。 可让人意外的是,面对隐儿这番毫不客气的嫌弃,白晶晶不仅没有大怒,之前因为害怕秘密泄露而升起的忐忑反而降低了。 转瞬之间,外人眼中凶残至极的白骨夫人,美眸一红,委屈的竟是落下泪来,随着一声抽泣,整个扑进了隐儿的怀中。 “师姐” 女人心,海底针,谁能够想到,就是隐儿那番不留情面的话,却是激发了白晶晶隐藏在心底的万年记忆呢。 记忆中,隐儿还是叫妲己,七星斜月洞中除了大师兄外,资质天赋最高的弟子,活泼、任性,甚至有些胡作非为,可饶是如此,每每犯错,却总能免去菩提的责罚,久而久之,俨然一副大姐头的气派,哪怕是排行在前的地藏王也是忌惮数分,轻易不敢招惹。 可就是这样的妲己,却给予了当时还是小师妹的白晶晶最大的关怀。 正是在妲己的羽翼之下,七星斜月洞内白晶晶一直生活在童话故事之中,保持着天真、烂漫,甚至在遇到那只猴子后,不顾伦常,投入到最为热烈的爱恋之中。 毫不客气的说,一直以来,白晶晶既是将妲己看做师姐,更看做母亲。 哪怕到了现在,白晶晶不怕任何人的嫌弃,哪怕是那只猴子也不例外,可唯独身旁的这位师姐,却是她最为在意的。 隐儿看似毫不客气的嫌弃,于白晶晶而言,不是羞辱,更不是真正的嫌恶,而是发自内心的怜惜,这让她如何不动情。 数万年的委屈,一朝被激发出来,化作哭声,可谓惊天动地,难以自持。 隐儿轻轻抚慰着怀中的白晶晶,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原本多么天真烂漫的女孩子,最终还是没有逃过那冥冥之中的厄运啊。 对于白晶晶的遭遇,隐儿身为过来人,境遇虽有不同,但还是能够深切体会的,尤其是那种被最为看重的恩师出卖利用的怨恨 “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都是这万恶的世道所制可咱们总不能永远这般委曲求全,有些事情该是要做个了结了。”隐儿一边抚慰着白晶晶,一边喃喃自语。 “这个地方就不是人住的,今天就跟师姐走,好不好?”良久之后,隐儿征询道。 说是征询,语气中却让人无法拒绝。 尤在怀中抽泣的白晶晶想都没想便点头同意了。 展白或许不会想到,原本极为头痛的问题,却在隐儿的手中,水到渠成中便得到了解决,当然,现在的他也来不及多想。 因为,之前隐儿加诸在他身上的厄运,爆发了。 第939章 红颜之威 不该进来么? 不请自来为恶客,更何况还看到了主人不可告人的秘密,从这方面讲,白晶晶的质问是极有道理的,连一向能言善辩的展白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在展白尴尬之际,隐儿紧随着进来了,并且隐蔽的投来了一记妩媚的笑容,甚至还伸出半截在红唇边舔了舔。 于是展白浑身一颤,吓得急忙转过身去。 是的,没有看错,展白确实是吓的,堂堂一大帝真君的强者,竟然承受不住一女子的挑逗,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怕是绝对会成为九洲乃至天庭地府最大的笑料。 只是这其中的苦处又有谁知呢? 别看隐儿现在这般,在人前表现的还算正常,可展白却是永远都不会忘记,就在一个月前,她刚刚渡劫完成苏醒后所发生的恐怖之事。 红颜白骨劫前,隐儿便是多变的性格了,可等到渡劫之后,更加的变本加厉,几乎极限趋近于随心所欲的地步。 而最为恐怖的是,现如今的隐儿,若是她有心的话,其散发出的魅力,就连展白也难以抵抗。 天妒红颜,可不是说说而已。 红颜代表的原本就是色相之极致,这种色相已经超脱了皮囊,而升华到了精气神等等每一个细微的地方。 只要隐儿愿意,现在的她,完全可以做到颦笑,虏敌无无形之中。大帝真君修为之下,能够忍住不拜伏其石榴裙下的,绝对屈指可数。即便是大帝真君,稍有不慎也会着了道。 展白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在隐儿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仅仅是简单的勾了勾手指,猝不及防下,就让展白彻底的沉迷,进而导致了连续三天,不休不止的胡天海地。 有过如此前车之鉴,生怕自己在外人面前出丑的展白,哪里还敢多看上一眼呐。 “夫君,你怎么了,难道嫌弃了妾身不成?”隐儿丝毫不知给自己的男人留些颜面,紧追不舍的说道,那如泣如诉的哀怨,瞬间就影响到了身边的白晶晶,使得后者做出同仇敌忾的表情,恶狠狠的瞪向展白。 展白相信,若是隐儿愿意的话,她绝对能够驱使白晶晶义无反顾的对自己出手。 受到影响的不仅仅只有白晶晶,甚至还包括展白所立之地的四周。 凭着展白的修为,他敏感的感觉到一种排斥感,而这种排斥感来自四周的虚空,用通俗的话讲,此时的他如同遭受了诅咒一般,已经被厄运缠身了。 而这才是隐儿红颜之体最为可怕之处,此时的她已经能够多多少少的左右一个人的气运福缘,这种神通即使是洪荒时期的九帝、如来、三清也包括现在的展白,也是无法拥有的。 对于隐儿的恶趣味,展白心知肚明,不过是因为难以释怀而报复罢了。因为,她曾经对展白说过,她不会在意展白有多少女人,但前提是不能让她看到。 可惜,就在她苏醒过来的这一个月中,因为身处展白须弥界的原因,但凡跟展白有染的女人,可算是见了个彻底了。 宁小凝也就罢了,毕竟,两女很久以前,就打多了交代,隐儿虽然没说,但已经暗许了对方的存在。 可褒允呢?还有琴音、枭娜是怎么回事?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就不打扰你们师姐妹联络感情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展白不给隐儿继续做文章的机会,一个转身,凭借着大帝真君的修为,化作一缕剑风,逃之夭夭了。 “师姐,这个男人真的是你夫君么?”没有了展白,白晶晶终于恢复了一些自在。 “什么这个男人那个男人,以后要叫姐夫。”隐儿轻轻的拿指头在白晶晶的脑门上点了一下,既然展白已经走了,她自然没必要再演下去。 “话说,你这里这么脏的跟狗窝似的,亏你还是个女儿家,也住得下去。”转眼间,隐儿便换了个性子,拿出师姐的气派来,甚至毫不掩饰的捏住了鼻子,表达了嫌弃之意。 这番话吓的身后的那一红一绿两名婢女心都快跳出来了,以她们对主人的了解,只是这番话就足以让白晶晶不死不休了。 可让人意外的是,面对隐儿这番毫不客气的嫌弃,白晶晶不仅没有大怒,之前因为害怕秘密泄露而升起的忐忑反而降低了。 转瞬之间,外人眼中凶残至极的白骨夫人,美眸一红,委屈的竟是落下泪来,随着一声抽泣,整个扑进了隐儿的怀中。 “师姐” 女人心,海底针,谁能够想到,就是隐儿那番不留情面的话,却是激发了白晶晶隐藏在心底的万年记忆呢。 记忆中,隐儿还是叫妲己,七星斜月洞中除了大师兄外,资质天赋最高的弟子,活泼、任性,甚至有些胡作非为,可饶是如此,每每犯错,却总能免去菩提的责罚,久而久之,俨然一副大姐头的气派,哪怕是排行在前的地藏王也是忌惮数分,轻易不敢招惹。 可就是这样的妲己,却给予了当时还是小师妹的白晶晶最大的关怀。 正是在妲己的羽翼之下,七星斜月洞内白晶晶一直生活在童话故事之中,保持着天真、烂漫,甚至在遇到那只猴子后,不顾伦常,投入到最为热烈的爱恋之中。 毫不客气的说,一直以来,白晶晶既是将妲己看做师姐,更看做母亲。 哪怕到了现在,白晶晶不怕任何人的嫌弃,哪怕是那只猴子也不例外,可唯独身旁的这位师姐,却是她最为在意的。 隐儿看似毫不客气的嫌弃,于白晶晶而言,不是羞辱,更不是真正的嫌恶,而是发自内心的怜惜,这让她如何不动情。 数万年的委屈,一朝被激发出来,化作哭声,可谓惊天动地,难以自持。 隐儿轻轻抚慰着怀中的白晶晶,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原本多么天真烂漫的女孩子,最终还是没有逃过那冥冥之中的厄运啊。 对于白晶晶的遭遇,隐儿身为过来人,境遇虽有不同,但还是能够深切体会的,尤其是那种被最为看重的恩师出卖利用的怨恨 “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都是这万恶的世道所制可咱们总不能永远这般委曲求全,有些事情该是要做个了结了。”隐儿一边抚慰着白晶晶,一边喃喃自语。 “这个地方就不是人住的,今天就跟师姐走,好不好?”良久之后,隐儿征询道。 说是征询,语气中却让人无法拒绝。 尤在怀中抽泣的白晶晶想都没想便点头同意了。 展白或许不会想到,原本极为头痛的问题,却在隐儿的手中,水到渠成中便得到了解决,当然,现在的他也来不及多想。 因为,之前隐儿加诸在他身上的厄运,爆发了。 第940章 酆都,陆压 却说展白实在受不了隐儿红颜之威的压力,慌乱之中化作剑风逃之夭夭,再现身时,已是到了千里开外。 都说齐天大圣,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人们以此来形容速度之快,可事实上,真正以速度论,筋斗云的速度也只能算是堪堪能入大雅之堂。 哪怕是现在,齐天大圣的修为已经晋升入了大罗真君之境,驾驭筋斗云,一息间,最快也就之能达到百里,相比于展白身化剑风,一息千里,差得何止十倍。 好吧,话题又扯远了。 话说展白再次现身,已是千里开外,却因为毫无目的,而到了一处荒野之中。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全部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唯一醒目的就是身前百丈开外的一颗被雷劈过的枯木了。 看到枯木,让展白不由的想起了入三里,进而想到了菩提 “咦,树上好像有人?”展白眼睛突然微眯。 事实上,不仅他发现了树上之人,对方也发现了展白,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咦之声。 “是你,还真的很巧啊!!!” 一道声音随风飘了过来,饶是展白,心脏也不由的跳动了一下。 这声音还真是耳熟啊。 “酆都!!!”待看清那树上之人的面容后,展白差点没有惊叫出来。 多么久违而有熟悉的名字啊。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两人上一次相见,还是五百多年前。 当时展白先是潜入秦国,却不小心在泰山论剑中泄了行踪,在离开时被酆都堵截。不过,那一次,两人最终没有交手。 展白的一声“陆压道人”,也不知唤起了酆都什么记忆,使得后者急忙忙的离开了。 一眨眼,五百多年就过去了,往日的宿敌,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是渐渐的在展白的脑海中淡去。 “非也,非也。往事已逝,如今,贫道陆压。”翻身间,酆都已经从栖身的枯树上落下,缩地成寸,眨眼间便到了展白的身前。 “五百年了,你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书生。”酆都上下打量了展白一番。 “呵呵,真正论起来,从离开残虚之地,我就已经不再是书生了。”展白同样在打量着对方,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骇浪。 自己知道自家事,展白能够有如今的修为,所经历的机缘说出去,都未必会有人相信。可酆都又经历了什么,到了现在,竟然同样的深不可测。 莫非,酆都真的是陆压道人? 当初,展白之所以提及这个名字,更多的是无凭无据的猜测,甚至说是心血来潮的敷衍也不为过。 陆压之名,即便是他继承得来的伏羲以及昊天的记忆中,也是没有的。恰恰相反,这个名字更多的是展白从地球上流传的封神演义中得来的。 即便是在那封神演义的话本中,陆压道人也不过是惊鸿一瞥,并没有太多的戏份,极为神秘。展白之所以如此猜测,其根据便在于酆都最强的杀招——飞刀。 一柄在以往同时期,展白遇上都不敢说能够完全挡下的神秘飞刀,也正是这柄飞刀,让展白联想到了陆压的斩仙飞刀。 “你真的是陆压?”展白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惊咦,开口问道。 “这倒是要多谢当年展兄的提醒了。”酆都微微一笑,少了以往的玩世不恭,却多了高高在上的虚无缥缈。 能让展白都看不出深浅,由此可见,此时酆都的修为怕是也已经到了大帝真君的修为了。 仔细想想,这一路走来,但凡展白在修为上有大的跃升,酆都总能够及时的追赶上来,还真是应了那个词,叫做——宿命。 “你想如何?”虽然心中有着颇多的疑惑,但展白知道自己问了也未必能够得到答案,索性也就不浪费口舌了,直接开门见山道。 “展兄还真是说笑了,这话应该是由我来问吧,毕竟今天是你找上门来的。”酆都微微一笑。 呃? 展白微微一滞,细细想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既然如此,不如找个地方喝杯酒如何?”展白呐呐一笑道。 “喝酒?喝酒就算了,既然今天遇上了,咱们不如较量一二。”酆都说话间,刻意的伸出了右手,一抹惊鸿飞刀如同活物般在其五指间流动,“这么多年,我虽隐世不出,但多多少少也听闻了一些展兄的事情,似乎是伏羲转世,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今日这一战倒是让我分外期待呢。” “你我也算是朋友,多年不见,打打杀杀的岂不是煞了风景。”展白苦笑,如非必要,他真的不想跟酆都打架,以前如此,到了现在,依然如此。 “展兄可以不用还手的。”酆都极为无耻的回道。 让展白不还手,还有比这更大的笑话么? 展白也笑了,看来今天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虽然他不愿打,却并不等于就真的害怕了这酆都。 连伏羲跟昊天都不知道的人物,即便是跟鬼谷子一样也是从洪荒时期活下来的老怪物,只怕也就是无名之辈吧。 “你说打就打,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虽然展白心中已经决定要打,但一些事关颜面的话,还是要说的。 “既如此,那这样好了。”酆都诡异一笑,左手突然虚空一抓,形成一道旋风。旋风如刀,从脚下的草地上狠狠的剐下了一层。 众多的草屑在旋风之力下,飞快的编制成了一个手掌大的草人,然后被酆都吸入手中。 紧接着酆都以飞刀做笔,龙飞凤舞一般,在草人上刻下了展白的名字。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突然袭上了展白的心头,让他不由的色变。 “这是什么?”展白神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此乃我独创的钉头七箭道法,虽有些鸡肋,但用的好的话,倒也能杀人于无形之中。从现在开始,我只要以这个刻印了你名字的草人祭炼,三七二十一日后,便能取你性命。”酆都说的很轻松,可话里话外的戏谑以及自信,却由不得展白不相信。 要说只以这区区一道法,就要了展白的性命,或许有些夸张,但也对他造成重创。 能够从洪荒活下来的,就没有简单的货色。 “当然,我也说了,此道法实在有些鸡肋。就以展兄而论,一旦你的名字落到这草人之上,必有感应,甚至凭着这道感应,很快就能找到我,若是手段足够的话,根本就不会给我二十一天祭炼的机会,不是么?”酆都继续笑道。 鸡肋么?从酆都的介绍来,确实有些鸡肋,但换句话说,若是名字被刻上草人之人,修为不比酆都呢?又或者说,酆都身边有高手护卫呢? “现在,展兄应该有理由跟我打一架了吧?” 第941章 大帝之威(上) 酆都就是个疯子,为了逼迫展白跟自己全心一战,甚至连性命绑架的手段都用上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想当年,那些能够从残虚之地走出来的又有几个不是疯子呢。只不过,他们疯狂的表现各有不同罢了。 “我知道,自己这钉头七箭道法对一般人而言,确实是莫大的威胁,但对你们九帝之流,最多也就只能制造一些麻烦。可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你,能承受得其这种麻烦么?”酆都明显是吃死了展白,举了举手中的草人,循循善诱道,“草人就在这里,你只需要挥一挥剑,轻而易举的就能挥去,还等什么呢?” 酆都说的没错,展白确实等不下去了,他非常不喜欢这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把柄握于他人之手的感觉,于是,他出手了。 对待酆都,远远不比之前跟齐天大圣的那一番打斗。 齐天大圣虽然已经足够难缠了,但他毕竟只有大罗真君的修为,可酆都却不一样。不论手段心计还是修为,此时的酆都都远远不是齐天大圣能够比拟的,哪怕是展白,也要打足十二分的精力。 展白相信,自己能够轻易的毁去草人,也相信酆都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阻挠,但却绝对会抓住自己出手时哪怕漏出的一丝丝空隙,予以反击,哪怕没有破绽,他也会主动的制造出破绽来。 两人相距不过几丈,这个距离对于大帝真君的修为而言,完全可以忽略。 展白左手食指戳指成见,似慢实快的点向酆都高举的草人。 却见展白身形动也不动,刺出的食指尖端却升起了一层的涟漪。 那是虚空被展白刺破造成。 要知道,现在的九洲可远远不比五百年前了。 五百年前,天条未破,笼罩整个九洲,虽更加的侧重了鼎三洲,其次是地三洲,对于仙三洲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正是因为有天条的存在,使得九洲的虚空反而变得极为脆弱,这才使得当年只有大罗真君修为的展白可以轻易的破碎虚空,来去自如。 可到了现在,哪怕是在地三洲,哪怕展白的修为提升到了大帝真君的修为,想要破碎虚空,虽未必做不到,但也必须使出全力了,其中的消耗实在得不偿失,如非性命忧关,轻易不会使用。 从这点上,也不难看出,展白这看似轻松的一剑,却饱含了何等的力量。 几乎是毫无时间阻隔的瞬间,数丈外,酆都高举的手臂的四周,虚空同样出现了涟漪,紧接着就有一小截指节探出。 啵! 毫无阻碍中,那截手指点在了草人之上,蜂拥的剑气猛然爆开,甚至形成了一小团白雾,白雾之内,草人早已连灰烬都不剩,回归虚无了。 轻易的毁去草人,但展白却没有收回剑指,那团爆开的剑气更是不减反增,自上而下,直扑向酆都的脑袋。 “嘿嘿,先下手为强么?书生还是那个书生,果然够阴险,不过我喜欢。”酆都对于这番变化没有丝毫的意外,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或许还要惊奇了。 嗖!!! 刀光闪现,连成了一道毫无规律却实质化的白线,粗细如同头发丝,不仔细看的话,甚至难以察觉。 锵!! 嗤!! 刀光所化的白线一头扎进剑气爆开的白雾之中,刀罡潇潇,剑气缭绕,外界看似平静,其内部的激烈,甚至足够秒杀一太乙真君境的强者。 只是片刻,剑气所化的白雾便如同阳春白雪般消融。 以点破面,这第一个回合,竟是酆都略占了上风。 剑气消散,刀光却依然未消,在空中划出一个不规则的线条后,直接削向展白那自从虚空中探出的半截手指。 饶是展白反应很快,及时的将手指收回,却还是于指尖割裂出一道血痕。 “斩仙飞刀,果然名不虚传。”展白低头望着手指的血痕,呢喃一声。 外伤还是其次的,内里才更加的可怕,就在受伤的瞬间,展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力量一经进入自己的体内,便化一张血盆大口,将身体内的须弥界吞噬掉了。 当然,真正算起来,这并非是吞噬,更类似一种封印,阻隔自己于须弥界的连通。 而没有须弥界内真元的支撑,展白无异于无根的浮萍,再难有续战之力。 “给我破。”展白低吼一声,须弥界内立即冲出了无数剑气,转瞬间,便将封印在外的那股诡异的力量剿灭。 可就是这极为短暂的分神,酆都却已经杀了过来。 酆都身形不动,但手中的飞刀却是已经消失了。 飞刀去哪了? 不对,怎么突然之间,天地就为夜幕所笼罩,而在夜幕之上,见不到一点星辰,反倒是那轮缺月分外的耀眼。 “不好!”展白心头暗叫一声,本就失了先手之下,哪里还敢有丝毫的懈怠,双手不断结印,于头顶之上立即形成了一柄百丈长剑。 锵!!! 长剑哀鸣,大有易水潇潇的不回之势,直冲九霄。 夜幕上的缺月转瞬之间,便从九天之外降到了千丈的高度,也就在这里,迎来了百丈长剑的殊死撞击。 乒!!!! 月光皓洁,下劈之势只是微微一滞,而百丈长剑依然如同玻璃般化作齑粉。 “还没完呢,再来!”展白低吼一声。 头顶之上接连不断的凝成一柄柄百丈巨剑,而且越发的凝实,一待成行,便飞蛾扑火般的撞向缺月。 嗖、嗖、嗖 另外一边,酆都虽巍然不动,但其拢于袖子中的双手也在不断的结印。 两人只是经过一招的试探,便开始了最为凶险的底蕴角斗了。 缺月不断被撞击,当降到五百丈高度的时候,光芒已经暗淡了许多,可去势却依旧不见。 月为及,如同海浪一般的刀罡已经席卷大地。 轰隆隆!!!! 地龙翻身,除了展白靠着剑气护体,以及酆都不为所动外,以两人为中心辐射千里荒原。 草屑纷飞,万物湮灭,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不断蔓延,最终首位相接,割裂出方圆千里的一块孤地。 屹立于刀罡中心的展白,此时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酆都第二招就用出全力,是他始料未及的,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立于了极为被动的局面。此时若是再不想办法破局,等到那缺月劈落,自己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酆都,还是那般的恐怖啊。” 叹息一声,紧接着再深吸一口气。 既然想玩,那就玩次大的。 酆都依靠斩仙飞刀,一度将展白压迫到这种地步,其威力可想而知。 再看看其他人,九帝、三清、如来、菩提,谁手中没有一个甚至多个惊天震地的神器,那么展白呢? 展白手中有什么? 若是排除掉伏羲跟昊天,就不难发现,直到现在,展白手中竟然连把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即便是继承了伏羲跟昊天的遗泽,更多的也只是记忆以及道法手段,真正的法宝也并不多。 八卦录算一个,但现如今却已经融入到展白的须弥界之中。至于昊天修罗界,却根本不是用来对敌的。 可这么说来,展白手里面就真的没有货了么? “自从得到它之后,还是第一次使用呢,如此想想,竟有些兴奋。那么就都出来吧。” 第941章 大帝之威(上) 酆都就是个疯子,为了逼迫展白跟自己全心一战,甚至连性命绑架的手段都用上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想当年,那些能够从残虚之地走出来的又有几个不是疯子呢。只不过,他们疯狂的表现各有不同罢了。 “我知道,自己这钉头七箭道法对一般人而言,确实是莫大的威胁,但对你们九帝之流,最多也就只能制造一些麻烦。可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你,能承受得其这种麻烦么?”酆都明显是吃死了展白,举了举手中的草人,循循善诱道,“草人就在这里,你只需要挥一挥剑,轻而易举的就能挥去,还等什么呢?” 酆都说的没错,展白确实等不下去了,他非常不喜欢这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把柄握于他人之手的感觉,于是,他出手了。 对待酆都,远远不比之前跟齐天大圣的那一番打斗。 齐天大圣虽然已经足够难缠了,但他毕竟只有大罗真君的修为,可酆都却不一样。不论手段心计还是修为,此时的酆都都远远不是齐天大圣能够比拟的,哪怕是展白,也要打足十二分的精力。 展白相信,自己能够轻易的毁去草人,也相信酆都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阻挠,但却绝对会抓住自己出手时哪怕漏出的一丝丝空隙,予以反击,哪怕没有破绽,他也会主动的制造出破绽来。 两人相距不过几丈,这个距离对于大帝真君的修为而言,完全可以忽略。 展白左手食指戳指成见,似慢实快的点向酆都高举的草人。 却见展白身形动也不动,刺出的食指尖端却升起了一层的涟漪。 那是虚空被展白刺破造成。 要知道,现在的九洲可远远不比五百年前了。 五百年前,天条未破,笼罩整个九洲,虽更加的侧重了鼎三洲,其次是地三洲,对于仙三洲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正是因为有天条的存在,使得九洲的虚空反而变得极为脆弱,这才使得当年只有大罗真君修为的展白可以轻易的破碎虚空,来去自如。 可到了现在,哪怕是在地三洲,哪怕展白的修为提升到了大帝真君的修为,想要破碎虚空,虽未必做不到,但也必须使出全力了,其中的消耗实在得不偿失,如非性命忧关,轻易不会使用。 从这点上,也不难看出,展白这看似轻松的一剑,却饱含了何等的力量。 几乎是毫无时间阻隔的瞬间,数丈外,酆都高举的手臂的四周,虚空同样出现了涟漪,紧接着就有一小截指节探出。 啵! 毫无阻碍中,那截手指点在了草人之上,蜂拥的剑气猛然爆开,甚至形成了一小团白雾,白雾之内,草人早已连灰烬都不剩,回归虚无了。 轻易的毁去草人,但展白却没有收回剑指,那团爆开的剑气更是不减反增,自上而下,直扑向酆都的脑袋。 “嘿嘿,先下手为强么?书生还是那个书生,果然够阴险,不过我喜欢。”酆都对于这番变化没有丝毫的意外,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或许还要惊奇了。 嗖!!! 刀光闪现,连成了一道毫无规律却实质化的白线,粗细如同头发丝,不仔细看的话,甚至难以察觉。 锵!! 嗤!! 刀光所化的白线一头扎进剑气爆开的白雾之中,刀罡潇潇,剑气缭绕,外界看似平静,其内部的激烈,甚至足够秒杀一太乙真君境的强者。 只是片刻,剑气所化的白雾便如同阳春白雪般消融。 以点破面,这第一个回合,竟是酆都略占了上风。 剑气消散,刀光却依然未消,在空中划出一个不规则的线条后,直接削向展白那自从虚空中探出的半截手指。 饶是展白反应很快,及时的将手指收回,却还是于指尖割裂出一道血痕。 “斩仙飞刀,果然名不虚传。”展白低头望着手指的血痕,呢喃一声。 外伤还是其次的,内里才更加的可怕,就在受伤的瞬间,展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力量一经进入自己的体内,便化一张血盆大口,将身体内的须弥界吞噬掉了。 当然,真正算起来,这并非是吞噬,更类似一种封印,阻隔自己于须弥界的连通。 而没有须弥界内真元的支撑,展白无异于无根的浮萍,再难有续战之力。 “给我破。”展白低吼一声,须弥界内立即冲出了无数剑气,转瞬间,便将封印在外的那股诡异的力量剿灭。 可就是这极为短暂的分神,酆都却已经杀了过来。 酆都身形不动,但手中的飞刀却是已经消失了。 飞刀去哪了? 不对,怎么突然之间,天地就为夜幕所笼罩,而在夜幕之上,见不到一点星辰,反倒是那轮缺月分外的耀眼。 “不好!”展白心头暗叫一声,本就失了先手之下,哪里还敢有丝毫的懈怠,双手不断结印,于头顶之上立即形成了一柄百丈长剑。 锵!!! 长剑哀鸣,大有易水潇潇的不回之势,直冲九霄。 夜幕上的缺月转瞬之间,便从九天之外降到了千丈的高度,也就在这里,迎来了百丈长剑的殊死撞击。 乒!!!! 月光皓洁,下劈之势只是微微一滞,而百丈长剑依然如同玻璃般化作齑粉。 “还没完呢,再来!”展白低吼一声。 头顶之上接连不断的凝成一柄柄百丈巨剑,而且越发的凝实,一待成行,便飞蛾扑火般的撞向缺月。 嗖、嗖、嗖 另外一边,酆都虽巍然不动,但其拢于袖子中的双手也在不断的结印。 两人只是经过一招的试探,便开始了最为凶险的底蕴角斗了。 缺月不断被撞击,当降到五百丈高度的时候,光芒已经暗淡了许多,可去势却依旧不见。 月为及,如同海浪一般的刀罡已经席卷大地。 轰隆隆!!!! 地龙翻身,除了展白靠着剑气护体,以及酆都不为所动外,以两人为中心辐射千里荒原。 草屑纷飞,万物湮灭,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不断蔓延,最终首位相接,割裂出方圆千里的一块孤地。 屹立于刀罡中心的展白,此时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酆都第二招就用出全力,是他始料未及的,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立于了极为被动的局面。此时若是再不想办法破局,等到那缺月劈落,自己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酆都,还是那般的恐怖啊。” 叹息一声,紧接着再深吸一口气。 既然想玩,那就玩次大的。 酆都依靠斩仙飞刀,一度将展白压迫到这种地步,其威力可想而知。 再看看其他人,九帝、三清、如来、菩提,谁手中没有一个甚至多个惊天震地的神器,那么展白呢? 展白手中有什么? 若是排除掉伏羲跟昊天,就不难发现,直到现在,展白手中竟然连把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即便是继承了伏羲跟昊天的遗泽,更多的也只是记忆以及道法手段,真正的法宝也并不多。 八卦录算一个,但现如今却已经融入到展白的须弥界之中。至于昊天修罗界,却根本不是用来对敌的。 可这么说来,展白手里面就真的没有货了么? “自从得到它之后,还是第一次使用呢,如此想想,竟有些兴奋。那么就都出来吧。” 第942章 大帝之威(下) 白泽浮云冠,乃是以天外陨铁融合昆仑神兽白泽的精气游魂炼制而成,外可避水火,内可升福缘悟性,位列弑神六星法宝。 梼杌怨天甲,同样由天外陨石铸就,融合了太古凶兽梼杌死后所生的怨气。可避森然鬼气,亦可驭幽冥伥魂。其左膀右臂更有狰首蛇面,分别是上古凶兽狰以及钩蛇亡魂怨气所化。 挟翼踏云靴,同样材质,融合的乃是昆仑神兽挟翼之精血。 一时间,展白身上黑雾缭绕,金属环扣之声,连绵不绝,再现身时,哪里还有之前文弱书生的模样,身姿英挺勃发,宛若神兵天降。 头上白泽浮云冠上两个通天翎羽就足有五尺之长,无风自动。 身上梼杌怨天甲,更是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之感。 胸前护心镜上的梼杌狮兽,栩栩如生,神态狰狞,尤其是凸显出来的两根獠牙更是反射着慑人的寒光。两侧护肩之上,左侧豹首,右侧蛇面,更是锦上添花,凶悍无比。 脚下挟翼踏云靴,相比之下,虽有些黯然无关,却与前两者的张扬跋扈形成完美的互补。 吼!!! 嘶!!! 嗷!!! 顿时间,狮吼蛇鸣,豹啸马蹄之声,环绕于展白四周经久不息,凶悍处,鬼神易辟,饶是酆都心智深沉,一时间,也是脸色数变,警惕中不自觉的后退出百丈之远。 “似乎还缺了什么。”盔甲加身,展白原地一转,意犹未尽道。 是的,至少缺了一把剑,一把有资格配展白所用之剑。 若是展亦白在此的话,倒是不用由此烦扰。 这世上,还有比展亦白更好的剑么? 略微的遗憾,转眼就被展白抛之脑后。 即便没有展亦白,今日一战也已经足够了。 展白没有剑,没有合手的剑,除了底蕴不足外,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并没有太多的重视。到了他这个境界,除了作为本体的展亦白外,还有比他自身更好的剑么? 未来或许有,但至少到现在还未出世。 只是眨眼的功夫,缺月距离展白不过五十丈,光泽尽去,露出了斩仙飞刀的本相,一柄流光四溢锋芒毕露的百丈长刀。 刀锋之下,万物臣服授首,锐不可当。 只可惜,展白不再五行之中,已经脱离了万物了。 这个世上有人可以打败他,却绝没有人能让他臣服。 剑来!!! 展白右臂平举,手中却不见剑,不,他的手臂就是剑,一柄在品质上甚至不输斩仙飞刀的举世好剑。 斩!! “给朕破!!!!” 展白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主动的以帝王自称,这表明了他的态度跟意志。 全身甲胄,受其感染,争相嘶鸣,至于展白已经擎着右臂踏空而上,直向头顶的百丈狂刀,飞斩而去。 “不好,月星宇,快阻止他!”毫无征兆中,酆都心头猛跳,虽还未成事实,但他此时却万分肯定,一旦被展白击中自己的飞刀,自己的败势必成,危机时刻,哪里还敢再有隐藏,当即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主人,看我的。”一道幽幽之声,自酆都腰间的布囊发出,紧接着便钻出了一条森气黑龙。 黑龙一待钻出布囊,便迎风而长,瞬间便达数百张,张牙舞爪,向着展白扑去。 黑龙的速度虽快,但显然来不及半路拦截,不过斩仙飞刀也不可能一触即溃,只要坚持片刻,两者便能够前后夹击。 “咦,龙形的冥修,倒还真是罕见,修为竟然达到了太乙真君巅峰之境月星宇?哦,想起来了,不正是当年酆都养在身边的那个冥修么?”展白一心为二,瞥了眼冲来的黑龙,心中暗道。 想不到,当年连实体都没有凝成的小小冥修,如今跟着酆都倒是有了这般造化。 冥修无定形,而是随着修为的提升,面有心生所化,可谓是什么模样的都有。不过,能凝成龙形就没那么简单了。 怕是这些年,酆都为了提升这冥修,花费了不小的心思啊。 黑龙冥修,修为虽然不过太乙真君境的巅峰,但因为有了龙气,不论体质还是神通都有了质的蜕变,其真实战力已经不弱于普通的大罗真君境了,怕是遇到齐天大圣,短时间内也能斗个不分伯仲。 想要前后夹击么? “也好,那就陪你玩玩。”展白嘴角闪过一抹诡笑,心神微动间,其眉心处便裂开了一条剑形的缝隙。 “孽畜,这么多年的磨练,该是你出来为朕效劳的时候了。” 随着一声睥睨之言自口中传出,金色的光华陡然从眉心处的剑形裂缝中飞射而出。 金色光华一经脱离,便于空中幻化,最终便成了一头百丈巨大的狮子。 吼!!!! 狮啸山林,竟是凝成有形的声波,直向黑龙罩去。 嗷!!!! 龙吟惊天,却是毫不想让,化作龙息,黑炎滚滚,迎头而上。 “这是”望着那突然出现,身形足有百丈的庞然大物,酆都的眼神禁不住的一凛。 这是什么怪物,看体型倒是像极了狮子,而且是黄金狮子,可它身上竟然不带一丝的皮肉,完全就是钢筋铁骨组成,这种异兽,任凭酆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何品种。 对于这黄金狮子的品类,酆都自然是想不到的,因为它原本就算不得真正的生灵,恰恰是当年展白在地球,无聊之时,以火种生成的变形金刚。 只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养育,此时的黄金狮子,早已经不是当年那头如同哈巴狗一般的存在了。 且不论它那一身拥有了无尽再生能力的金属躯体,其硬度、韧度几乎已经达到了弑神级法宝的程度,更重要的是它所拥有的力量以及能够施展出的威力,换算过来,完全可以比肩太乙真君境的巅峰了。 一龙一狮,都是异种,转瞬之间便撕咬在了一起。 龙息黑炎烤不化黄金狮子的躯壳,龙威对于黄金狮子,更是对牛弹琴。反观黄金狮子,刚刚开发出来的超声波武器,同样难以撼动黑龙,于是,两者极有默契的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原始的办法,凭借各自动物的本能,进行撕咬。 龙身细长,可缠、可抽,五爪之锋利更是堪比神兵利器,还有龙牙、龙角,无一处不可化作兵器。 相比之下,黄金狮子似乎只有满口的獠牙以及锋利的爪子可以施展,但真正杀将起来,却是不落下风,原因很简单,它有着黑龙难以比拟的变化能力。 变形金刚,变形本就是它的本能,尤其是到了现在,全身的金属更是已经量子化了,心之所至,便可以化作任何形状。 另外一便,展白的手臂所化之剑,已经迎着斩仙飞刀斩落,或许受到刀罡所阻,速度却是越发慢了,可区区几十丈的距离,再慢也有接触的时候。 终于,随着一道尖锐的剑鸣刀亢,展白的手臂落在了斩仙飞刀之上。 轰!!! 第942章 大帝之威(下) 白泽浮云冠,乃是以天外陨铁融合昆仑神兽白泽的精气游魂炼制而成,外可避水火,内可升福缘悟性,位列弑神六星法宝。 梼杌怨天甲,同样由天外陨石铸就,融合了太古凶兽梼杌死后所生的怨气。可避森然鬼气,亦可驭幽冥伥魂。其左膀右臂更有狰首蛇面,分别是上古凶兽狰以及钩蛇亡魂怨气所化。 挟翼踏云靴,同样材质,融合的乃是昆仑神兽挟翼之精血。 一时间,展白身上黑雾缭绕,金属环扣之声,连绵不绝,再现身时,哪里还有之前文弱书生的模样,身姿英挺勃发,宛若神兵天降。 头上白泽浮云冠上两个通天翎羽就足有五尺之长,无风自动。 身上梼杌怨天甲,更是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之感。 胸前护心镜上的梼杌狮兽,栩栩如生,神态狰狞,尤其是凸显出来的两根獠牙更是反射着慑人的寒光。两侧护肩之上,左侧豹首,右侧蛇面,更是锦上添花,凶悍无比。 脚下挟翼踏云靴,相比之下,虽有些黯然无关,却与前两者的张扬跋扈形成完美的互补。 吼!!! 嘶!!! 嗷!!! 顿时间,狮吼蛇鸣,豹啸马蹄之声,环绕于展白四周经久不息,凶悍处,鬼神易辟,饶是酆都心智深沉,一时间,也是脸色数变,警惕中不自觉的后退出百丈之远。 “似乎还缺了什么。”盔甲加身,展白原地一转,意犹未尽道。 是的,至少缺了一把剑,一把有资格配展白所用之剑。 若是展亦白在此的话,倒是不用由此烦扰。 这世上,还有比展亦白更好的剑么? 略微的遗憾,转眼就被展白抛之脑后。 即便没有展亦白,今日一战也已经足够了。 展白没有剑,没有合手的剑,除了底蕴不足外,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并没有太多的重视。到了他这个境界,除了作为本体的展亦白外,还有比他自身更好的剑么? 未来或许有,但至少到现在还未出世。 只是眨眼的功夫,缺月距离展白不过五十丈,光泽尽去,露出了斩仙飞刀的本相,一柄流光四溢锋芒毕露的百丈长刀。 刀锋之下,万物臣服授首,锐不可当。 只可惜,展白不再五行之中,已经脱离了万物了。 这个世上有人可以打败他,却绝没有人能让他臣服。 剑来!!! 展白右臂平举,手中却不见剑,不,他的手臂就是剑,一柄在品质上甚至不输斩仙飞刀的举世好剑。 斩!! “给朕破!!!!” 展白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主动的以帝王自称,这表明了他的态度跟意志。 全身甲胄,受其感染,争相嘶鸣,至于展白已经擎着右臂踏空而上,直向头顶的百丈狂刀,飞斩而去。 “不好,月星宇,快阻止他!”毫无征兆中,酆都心头猛跳,虽还未成事实,但他此时却万分肯定,一旦被展白击中自己的飞刀,自己的败势必成,危机时刻,哪里还敢再有隐藏,当即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主人,看我的。”一道幽幽之声,自酆都腰间的布囊发出,紧接着便钻出了一条森气黑龙。 黑龙一待钻出布囊,便迎风而长,瞬间便达数百张,张牙舞爪,向着展白扑去。 黑龙的速度虽快,但显然来不及半路拦截,不过斩仙飞刀也不可能一触即溃,只要坚持片刻,两者便能够前后夹击。 “咦,龙形的冥修,倒还真是罕见,修为竟然达到了太乙真君巅峰之境月星宇?哦,想起来了,不正是当年酆都养在身边的那个冥修么?”展白一心为二,瞥了眼冲来的黑龙,心中暗道。 想不到,当年连实体都没有凝成的小小冥修,如今跟着酆都倒是有了这般造化。 冥修无定形,而是随着修为的提升,面有心生所化,可谓是什么模样的都有。不过,能凝成龙形就没那么简单了。 怕是这些年,酆都为了提升这冥修,花费了不小的心思啊。 黑龙冥修,修为虽然不过太乙真君境的巅峰,但因为有了龙气,不论体质还是神通都有了质的蜕变,其真实战力已经不弱于普通的大罗真君境了,怕是遇到齐天大圣,短时间内也能斗个不分伯仲。 想要前后夹击么? “也好,那就陪你玩玩。”展白嘴角闪过一抹诡笑,心神微动间,其眉心处便裂开了一条剑形的缝隙。 “孽畜,这么多年的磨练,该是你出来为朕效劳的时候了。” 随着一声睥睨之言自口中传出,金色的光华陡然从眉心处的剑形裂缝中飞射而出。 金色光华一经脱离,便于空中幻化,最终便成了一头百丈巨大的狮子。 吼!!!! 狮啸山林,竟是凝成有形的声波,直向黑龙罩去。 嗷!!!! 龙吟惊天,却是毫不想让,化作龙息,黑炎滚滚,迎头而上。 “这是”望着那突然出现,身形足有百丈的庞然大物,酆都的眼神禁不住的一凛。 这是什么怪物,看体型倒是像极了狮子,而且是黄金狮子,可它身上竟然不带一丝的皮肉,完全就是钢筋铁骨组成,这种异兽,任凭酆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何品种。 对于这黄金狮子的品类,酆都自然是想不到的,因为它原本就算不得真正的生灵,恰恰是当年展白在地球,无聊之时,以火种生成的变形金刚。 只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养育,此时的黄金狮子,早已经不是当年那头如同哈巴狗一般的存在了。 且不论它那一身拥有了无尽再生能力的金属躯体,其硬度、韧度几乎已经达到了弑神级法宝的程度,更重要的是它所拥有的力量以及能够施展出的威力,换算过来,完全可以比肩太乙真君境的巅峰了。 一龙一狮,都是异种,转瞬之间便撕咬在了一起。 龙息黑炎烤不化黄金狮子的躯壳,龙威对于黄金狮子,更是对牛弹琴。反观黄金狮子,刚刚开发出来的超声波武器,同样难以撼动黑龙,于是,两者极有默契的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原始的办法,凭借各自动物的本能,进行撕咬。 龙身细长,可缠、可抽,五爪之锋利更是堪比神兵利器,还有龙牙、龙角,无一处不可化作兵器。 相比之下,黄金狮子似乎只有满口的獠牙以及锋利的爪子可以施展,但真正杀将起来,却是不落下风,原因很简单,它有着黑龙难以比拟的变化能力。 变形金刚,变形本就是它的本能,尤其是到了现在,全身的金属更是已经量子化了,心之所至,便可以化作任何形状。 另外一便,展白的手臂所化之剑,已经迎着斩仙飞刀斩落,或许受到刀罡所阻,速度却是越发慢了,可区区几十丈的距离,再慢也有接触的时候。 终于,随着一道尖锐的剑鸣刀亢,展白的手臂落在了斩仙飞刀之上。 轰!!! 第943章 化干戈 什么叫摧枯拉朽,什么叫核弹爆炸,看看四周的满目疮痍,哪怕是作为始作俑者的展白,也也稍有些失神。 之前因为斩月飞刀而彻底割裂出了方圆千里之地,此时剩下的就只剩下满目的焦土,不,这地面不知被剐去了几层,能够暴露在外面的,根本就是一整块布满了裂痕的地壳石头。 而这方圆千里之内,仅剩下的活物,或许就只有酆都以及那头黑龙以及金狮了。 受到之前的巨大冲击,此时的酆都再不复往日的风采,衣衫破烂,脸色灰白勉强着站立着,斩仙飞刀已经回到了他的指间,五指间鲜血直流。至于那黑龙以及金狮,就更加的狼狈了。 原本互相撕咬正烈的两兽,猝不及防下,遭了无妄之灾,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们卷出了数百里之远,落在地上时,各自砸出了一个大洞,好不容易爬出来时,黑龙身上不知道有多少鳞片脱落,有被狮子咬的,但更多的还是来自刚才的冲击,伤痕出不断有黑血流淌出来。至于黄金狮子,更是变形的不成样子,哪怕它奋力修复,也不是短时间能够恢复的了的。 “哎”一声幽远的叹息自酆都的口中传出,“输了,还是输了。比不过,还是比不过啊。” 在展白的印象中,就从未见过酆都像如今这般颓丧的。 对此,展白有些不理解,两人不论是在残虚之地,还是走出来之后,不论是斗智还是斗勇,可谓都有胜负,以此看,区区一次失利,没必要这么颓丧吧。 “先天的不足,最终也不是靠后天的努力能够弥补的。”酆都仿佛自说自话,又仿佛是在向展白倾诉。 “你你应该也是从洪荒时期走过来的吧?”展白似有所悟,缓缓放下了化剑的右臂。 酆都深深的看了展白一眼,最终露出一抹苦笑,“洪荒时期,你是高高在上的九帝,而我只不过是个无名之辈罢了。” “无名之辈?今日能在我全力一击下只输了半筹,足以自豪了。”展白说的看似狂妄,但今时今日,却也恰如其分。 正如他之前说的那般,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书生了,现在的他是高高在上的九帝,呃至少在外人眼中是如此。 “洪荒时期,我便自视甚高,孤傲到不愿与人为伍。所以,更多的时间,都是在自我修行,然后感悟大道,而并非像九帝那般,建立自己偌大的势力。终于有一天,我修为有成,一举跨入了大罗真君的修为,甚至亲手斩杀过大帝真君修为的大巫,于是,就更加的目中无人,自以为天大地大,唯我最大。直到直到有一天,偶然间看到一场战斗,那是黄帝跟蚩尤的单打独斗,两人你来我往,手段尽出,最终蚩尤小胜,当然,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不过是可怜的井底之蛙罢了。原本出世闯荡出一番名声的野望也被打消了,再次走入洞府,潜心修行,日复一日等到我修为达到大帝真君,自以为有与九帝一战资格的时候,再出关却发现,天地大势已经完全改变了。且不说,我能否真的能胜九帝,只是势单力薄又如何跟底蕴深厚的九帝相争” 酆都一点点的介绍着自己的过往。 “颓丧、不甘,甚至一度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想到那时的情况,苦笑变成了惨笑,“可最终,执拗还是战胜了理智,我不甘、我不服,我自以为你们都走偏了,与其花费精力去争权夺势建立偌大的王国势力,又如何比得上静心下来苦修,于是,我又一头扎进了孤独的苦修之中,花费了整整两千年的时间,自创生死劫,取名轮回。凭此生死劫,我生生的将五百年的劫期延长到了五千年,渡劫兵解,封印记忆,宛若轮回,而每五千年苏醒过来,修为便可更进一步,更重要的是可以提升自身的先天资质。记得有一次醒来,正好赶上了封神一战,随心出手,却是无意中帮了天庭一把。” “轮回生死劫?!自创?!”展白心中暗惊了一把。 这酆都的悟性还真是强悍啊,竟然能够自创生死劫,只此一点,若是传扬出去,就足以名垂千古了,不过 展白陡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时间上似乎不对啊,自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不过是弱冠的孩子,而且也是凡人,按理说,应该是刚刚进入轮回,到现在也不到千年,怎么就解开封印苏醒了?”展白好奇的问道。 听得这话,酆都却是怪异的看向展白,没好气道,“你不知道?” “我如何”展白正想点头,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不会是因为自己当年的那番提醒吧? “若非你当年将我强行点醒,我此时的修为又怎么可能只是刚刚进阶大帝真君?放在全盛时期,今日这一战,又怎么会败?”酆都颇为幽怨的一句话,却是说的展白有些讪讪。 “我当年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展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罢了,这或许就是宿命吧。从你我这一轮回认识开始,咱们不就是在互相拆台么?站在你的立场,这么做无可厚非,若是换做我的话,也绝对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酆都倒也没有太过的介怀,“再者说,我虽然修为没有达到巅峰,你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说完最后一句话,酆都突然笑了,而且笑的极为诡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展白不知为何,有些心慌道。 “那么你到底是伏羲呢,还是昊天呢,又或者谁都不是?”酆都的一句反问,证实了展白的猜测。 这混蛋怕是看出了什么啊。 要不要杀人灭口呢? 现如今,展白的身份问题绝对是最大的秘密,除了展亦白外,哪怕是最为亲密之人,他都没有告知。 毕竟,展白现在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没有被天庭或者其他几方势力找上头来,最大的依仗,便是这个秘密。 世人都以为自己是伏羲或者昊天的转世,并且都认同背后必然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两位九帝联合,即便是现如今势力低微,其他几方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也是不敢鲁莽招惹的。 可一旦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展白相信,等不到明天,天庭的剿灭大军,就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到时,哪怕是蚩尤、菩提这些有心利用自己的人,也不敢出面维护。 “怎么,想杀人灭口?”斗了这么多年,对于展白的心思,最了解的绝对是酆都了。 “不管你是不知道真的看出了我的秘密,我都不敢赌,所以”展白没再嬉皮笑脸,暗自已经做动手的准备。 “且慢。”酆都突然一摆手。 “怎么?还有遗言么?”展白问道。 毫不客气的说,此时展白是真的动了杀心了,而且是不死不休的杀心。 两人原本就是敌非友,现如今酆都更是有可能勘破了自己的秘密,更没有放他活命的理由。 “放我一马,我愿做你一臂膀,助你成就帝业。”酆都也看出了形势危急,来不得啰嗦,以最为精炼的语气说道。 第944章 酆都归附 “你说什么?”听到酆都的话,展白是真的震惊了,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堂堂酆都,竟然要向自己臣服? 难不成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不怪展白惊诧,正如酆都了解展白一般,展白又如何不了解酆都,这家伙平日里看上去吊儿郎当,却是真正的孤傲,与自己斗了这么多年,更多的不是因为仇恨,真正说起来,两人间还真的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 之所以如此,更多的是不服罢了。 展白不服酆都,酆都更不服展白,而且这份不服气早已经浸入到骨子里,根本不可能更改的。认输都不可能,更何况是臣服了。 要么,酆都在讲一个笑话,要么就是有莫大的阴谋。 这便是展白心里的想法,唯一剩下的第三种可能就是自己听错了。 “如果我还是酆都,今日哪怕是死,也不会做出这个选择的。可现在,我不仅仅是酆都,更是陆压。”酆都看出了展白的疑惑,不无苦涩道。 看似一句没有意义的话,却让展白心思活泛了起来。 酆都自然不会向自己臣服,那么陆压呢? 不论是修为还是境界,在各个方面,陆压都足以碾压酆都,可也正因为经历的多了,尤其是经历的挫折多了,若是再不知变通,还真的说不过去了。 就如酆都自我介绍的那般,从洪荒时期,他就一直是个孤傲的人,可也因为这个性格,甚至没有与九帝较量,便灰头土面的败退。 一次可以,两次可以,可算是今天这一次,是几次了? 酆都有一点说的没错,论悟性,他未必就比九帝差,可论先天资质以及底蕴,就拍马也赶不上了,也正因为明白了这一点,他才自创了轮回生死劫,一次次的将自己封印,靠着无尽的岁月慢慢的提升自我的资质,可差距依然是明显的。 就以今天而论,展白之所以胜,不是胜在剑道,而是胜在底蕴以及先天资质上。 展白的本体是洪荒的那柄石剑,其资质完全不比九帝、三清之流差丝毫,甚至在某些方面还尤有胜之。而酆都呢,或者说是陆压,很不幸,不论他的本体是什么,无疑都比九帝、三清之流要晚,这个晚已经不仅仅是时间的长短,更重要的就是本体的资质了。因为,等他出生的时候,天地初开而形成的最早一批可以生出灵智的东西,要么成了九帝、三清诸人,要么就被他们找到炼成了法宝。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这些人当修为达到大罗真君境时,所成的白玉京远不是其他人能够比拟的,同样,当修为达到大帝真君,所形成的须弥界,不论体量还是质量,差距只会更大。 换言之,同样刚刚晋升大帝真君境的展白,自身须弥界所储存的真元,几乎是酆都的数倍甚至数十倍。先天资质已经转化为了底蕴的一部分。 另外一部分则来自势力。 此时的展白虽然比起御极、蚩尤等人,远远不及,可他须弥界中也生活着数以亿万计的生灵,更有数百万修士,甚至不乏宁小凝这种科技狂人。 正是因为宁小凝,才有了展白身上这一套弑神阶的法宝,无形之中,将展白的修为实力再次拔高了数筹。 相比之下,酆都就可怜得多了,浑身上下,除了一柄飞刀,几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之所以如此,就在于从洪荒时期到现在,他更多的都只是孑身一人,并没有建立自己的势力。 所谓人有穷尽时,一个人再强,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做得过来,仅仅靠他一个人收集,其积累财富的速度比起展白而言,简直不可以以道理计。 “不瞒你,我确实看出了你的秘密,虽不敢说肯定,但凭我对你的了解,也应该八j不离十,但今天我完全可以不说出来的,这样一来,你必然也生不出必杀我之心。可我却说出来了,你觉得我真会那么愚蠢么?”酆都再次开口。 “如此说来,在今天见到我的时候,你其实就已经有了这个决断?”展白皱了皱眉,对于酆都的话,哪怕再有道理,习惯使然,他还是依然难以尽信。 “不。”酆都摇了摇头,“应该说是在你胜了我之后,才萌生的这个想法。毕竟,我即使再落魄,也绝无可能臣服给一个连我都打不过的人。” “嗯。”展白点了点头,这话确实不假。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且不说酆都的实力,只是他的那份高傲,哪怕是死也不会委身于一个弱者。 “一来,你胜了我。二来,这么多年,我也确实认清了自己犯下的错误,想要依附于人,正好,咱们也算相熟,与其给不知根底的人打工,不如给你。”酆都微微一笑。 “既然认识到了错误,你完全可以另起炉灶,花些时间,总能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来。”展白并不认同道。 “不可能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酆都摇了摇头,“从洪荒时期算过来,你数一数,除了那几个人外,还有谁建立起自己势力的?” 展白一愣,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十几万年来,来来回回,似乎总是九帝、三清等人在玩,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了。至于他自己,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除了自身那个唬人的秘密以外,怕也有菩提的功劳了。 菩提可以放任自己做大,以能够在未来对抗天庭,可未必就容许别人做大。 “天地之大,除了那高高在上的几个人外,却已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酆都叹息一声。 都说机遇跟风险并存,洪荒时期无疑是最为混乱的时候,但也是建功立业最佳的黄金时期。九帝、三清等等,无一不是在这个时候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只可惜,酆都错过了,此时即便后悔,也已经晚了。 想明白这个道理后,展白终于相信了酆都几分。 “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臣服于我?”展白再次问道。 对酆都,再多的小心也不为过,对他,就不能有君子之风。这是展白这么多年来,总结出的经验。 当然,同样的道理,对酆都亦然。 “当然”酆都微微一笑,“不是。” “怎么说,我也是一大帝真君的强者,想要收为马仔,若是不付出些代价,只怕你自己都不安心吧。” 展白默然,却是认同了酆都的话。 “你有什么条件?” 展白这么问,无疑是表明他已经动心了。 现在展白身边最缺的是什么,除了麾下势力的规模外,更重要的是高手。而现在,展白麾下,别说是大帝真君,就算是大罗真君境,也是没有的,当然,这其中要派出隐儿以及鬼谷子。 前者是他的妻子,并不能拿手下对待,也不敢。至于后者,至少现在,展白还没有彻底的将他当做自己人,未来甚至还要多多的操劳予以限制呢。 限制? 展白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再看向酆都 我去,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若是能收服了酆都,日后岂不是限制鬼谷子最好的人选么? 两人一文一武,修为相当,又都是洪荒活下来的老怪物,若是能在两人间找到平衡,足够展白内部高枕无忧了。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定的权利,并且组建自己的势力。并且这支势力,你有权调动,但不能干涉我的领导。”酆都的话再次给了展白一个惊喜。 如此才更好呢,否则,展白还真的怕酆都势单力薄,日后难以跟鬼谷子对抗呢。 心中虽然惊喜,但展白脸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而是做出沉思状,良久后,才开口道,“你似乎有所依仗?” “呵呵,也不瞒你,现在我确实张罗了一些人,只不过却太过弱小,更不敢大张旗鼓,而且这些人你也认识。”酆都笑了笑。 “是”展白想到了什么。 “是弧月跟狂道,其他几个人都已经作古了。”酆都神色黯然道。 “成交。” “交易么?我喜欢。” 哈哈 仰天长笑中,原本势不两立的两个人,却是将手握在了一起。 “不打了么?”黄金狮子摇了摇头昏胀的脑袋朝着不远处的黑龙瓮声瓮气道。 第945章 千里飞地 遇到酆都,原本以为是霉运,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场架打完,竟然变成了好事。 酆都的臣服,可谓一下子解决了展白两个大问题。 其一,是让展白终于有了可以拿得出手的麾下。其二便是再一开始,就解决了鬼谷子归附所留下的隐患。 不过,正因为第二个原因,反而让展白有了更深的考量。 酆都的身份暂时来看,必须隐藏,不仅是为了迷惑敌人,更多的也是给鬼谷子安心。否则,以鬼谷子的心智,绝对能够看出展白的用意,未必不会生出贰心。 展白并没有隐瞒,将自己心中的谋划告于了酆都。 当然,这倒并非是展白对酆都有多信任,恰恰相反,若是以可靠度讲,展白宁愿选择鬼谷子。 他现在之所以如此做,一是收买人心,其二也需要获得酆都的配合。当然,更主要的是,两人太过知根知底,也正因为如此,酆都反而不会对展白的这般作为反感。 不得不说,展白跟酆都斗了这么多年,仅凭智慧的话或许不相伯仲,但仅在人心的把握上,展白还是要高上一筹的。 “如此也甚合我意,也可以给我时间暗地里积蓄力量。”果然,听完展白的一番话后,酆都没有生出其他的怀疑,反而让他更加安心了。 酆都不傻,他虽然已经决定臣服于展白,但两人往日的纠葛实在太深了,所以心中未必没有担心,担心日后大事以定,展白会卸磨杀驴。 但展白一番制衡的言论,无疑是大笑了这最后的担心。 鬼谷子未来或许是成为自己的政敌,可恰恰如此,也将成为他最大的护身符,当然,反之亦然。 只是暂时里,鬼谷子对展白的利用价值更大,展白为了不惹其心生不快,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自己暂时雪藏,等到时机成熟后在一举拿出来了。而到了那时,鬼谷子心中再是不快,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里闹的动静太大,只怕很快就会惹人关注,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酆都耳根突然微微一动,突然开口道。 “嗯。”展白点头,其实不止是酆都,他又何尝没有听到动静,最近的也不过相隔千里,已经出现了大批前来查看的修士了,以他们的速度,很快就能赶到。 酆都再没多说什么,长袖一扬,那条黑龙便已飞入袖中,几步间便消失在了展白的眼前。 酆都可以走,但展白却不能,四目往往方圆千里的烂摊子,若是不能掩盖过去的话,很容易就会引起外人怀疑的。 “既然如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稍许的思索后,展白眸子里顿时放射出夺目的光华。 方圆千里,却是不小的一块地方了,事已至此,那就索性强势一把给占了。 心中有了想法,展白便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便仰天长啸。 “尔等速退,此千里之地自今日起,就姓展了。不得允许闯入者,视为仇寇,杀无赦。” 声音犹如惊雷,刹那间便传入了千里外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修士耳中。 一时间,所有修士脸色顿变,望着脚下那到深不见底的沟壑,最终也没人敢于踏过半步。 瀛洲虽乱,大大小小的山头数不胜数,而且多是鲁莽善怒的散修之辈,却没有真正的傻子。 刚才那声音中所含的无上威严,就听的人头皮发麻,可见出声之人的修为何等之高。 “他奶奶的,这又是从哪里蹦出的高人,要跑马圈地啊。”有妖修愤愤难平道,可话说的虽然难听,但心里却是惶恐不已。 相比于那些有根底的正统修士,散修的性情最是复杂。一方面,他们是高傲的,无根无底,一路修行,其中的艰辛自不用多言,也因此磨练出了极为坚韧的意志,并以此为傲。同时,他们也是自卑的,同样是因为无根无底,出身的低微,更像是凡世的寒门子弟。也正因为如此,散修汇聚的瀛洲极为排外,对于任何敢于插足其中的大势力,都会毫不犹豫的联合起来进行打压,可在没有取得一致联合起来之前,更多的就是色厉内荏,谁也不想做那出头之鸟。 遥遥望去,眼前这千里之地,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生灵皆无,可见遭遇了灭顶之灾,再联想到之前传入耳中的那煌煌之音,不难想见,必定是为高人所灭了。 能有这种能耐,且如此狂妄的,又岂是单个散修可以抗衡。 现如今木已成舟,对于周边的散修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从长计议,或抚或剿,再行议论了。 可难道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么? 自然不可能,无论如何,总要见见这方圆千里的“新主人”吧。 “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可否出来一见。”一名身穿杏黄道袍的老者凌空而立,终于第一个开口,郎朗之音,直传千里。 有人起头,自然是应者如云。 “对极,对极,作为邻居,总要出来亲热一番才好。” “所言极是” 一时间,喧嚣之声不绝于耳,宛若赶集一般。 就在所有人翘首以盼之时,终于出现了动静。 那几乎为沟壑裂缝所围的千里白地陡然间距离的震动起来,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竟是缓缓的拔地而起。 轰隆隆 千里白地,犹如萝卜一般,被从大陆上缓缓的拔根而起,这番光景之震撼,可见一斑。 “这搬山移海传说中只有大帝真君的修为才能做到啊!!!” 阵阵惊呼之声,连绵而起,所有围观者的脸上,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颜色。 难道是天庭的那位,又或者道、佛两家的祖宗亲自到此了么? 没有人回答众人的惊咦,有的只是那千里飞地的缓缓升腾,四周不断有山石泥土掉落,最终停滞于百丈的上空,形成了一座极为壮观的浮空之城。 当然,说是城自是不恰当的,毕竟上面除了焦土外,再无一物,真要建设起来,也非朝夕可以完成。 抬头间,是那百丈高空的庞然大物,俯首望,却是飞地脱离形成的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留给外人的,除了无比的惊骇外,更多的则是疑惑。 这是要做什么?仅仅是立威么? 可若真是立威的话,这般作法,似乎有些太过儿戏了吧。 即便是大帝真君的修为,能够移山填海,可想要保持着千里之地一直悬浮于半空之上,必然要时刻施展真元维持的。 一日可以,一月也可,一年甚至数年若是有耐心,也完全足够,可百年、千年甚至更长呢? 此地的主人,难道要大门不出,时刻维持么? 看不懂,那就只能继续观察了。 最终,四周的散修一时间忘记了聚首商量对策,而是不断的上下飞腾,仔细观察着。 第946章 东华帝阙 就在四周的散修忐忑不安的时刻关注之时,展白这边也没有闲着。 正如那些散修心里所想的那般,展白不可能时时刻刻以真元维持这千里之地的浮空。 好在,展白并非真的是孤家寡人。 在稳定了这千里飞地之后,下一刻,展白便从须弥界中召出了宁小凝,将自己的一番想法全盘托出。 “你你还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啊。”饶是宁小凝也算是见多识广,在听完展白的计划后,也是良久无言。 “你只消说,以现有的技术能否完成吧?还有需要多长的时间?”展白现在可没有说笑的心思。 “技术上没有问题,至于时间么?如此大的工程,需要谨慎的计算了,我现在还没法确定。”宁小凝皱了皱眉,谨慎道。 “既然技术上可以,我就放心了,剩下的全部交给你处置。”展白大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不明白,你搞这个飞天之城的意义何在?”宁小凝实在难以理解道。 说句不好听的,在宁小凝看来,展白此举颇有些好大喜功,并没有实际意义。 按照展白的意愿,是要将这千里之地打造成一艘巨大无比的飞天战舰,若是可以的换,完全可以在瀛洲之地进行巡视,可实际上,此举的实际意义并不大。 且不说飞天之城在如此低空之下,其安全性实在堪忧,只是为了表面上的威慑而忽略内里的隐患,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的。 “哎,你不明白的。现在我已经被人黄袍加身了。”展白自然不会隐瞒宁小凝,当下便将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陈述了出来,甚至包括酆都的归附。 “鬼谷子的意思很明白,那便是让我称帝,以此昭告天下,从而提前催化其那些隐于暗处之人的野心,只有群雄迭起,才能让天庭顾此失彼,从而改变大势。既然如此,我这第一炮自然打的越发响亮,效果才越好。”展白解释道。 “可跟这飞天之城又有何关系?”宁小凝还是不懂。 “呵呵,知道天庭为何能够拥有大势么?”展白却是神秘一笑。 “自然是靠着其绝对的势力了。”宁小凝回道。 “你说的不错,但这只是本质。”展白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除了本质,还有表面的东西,那便是天庭二字了。” “天庭?我还是不懂。”宁小凝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怎么都抓不住。 “天庭,可以说成是一方势力,但同时,也是一个地名。”展白指了指天,提醒道。 宁小凝立即就恍然大悟了。 “洪荒一战,御极成为最大的胜者。但打天下是一码事,坐天下却又是另外一码了,需要的不仅仅是煊赫武力,更重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所谓名正言顺,说白了,就是声望,是众望所归。而要想让九洲打心底里敬畏,自然就需要一些表面文章了。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天庭的降生。割九洲之地合归一处,建立三十三重天,布以楼台宫宇,置于九天之上,从而与九洲形成天壤之别,高高在上给人以昂首之姿,久而久之,便如同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笼罩世人心头。这番手段,不可谓不高明,既然如此,我自然要借鉴一二了。”展白继续笑道,只是这笑容中却夹杂着满满的苦涩。 很多事情知道是一回事,真正深究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天庭之强,众所周知,可真正有多强,一旦深究,给人的却是满满的沉重甚至是绝望了。 窥一斑而见全豹,只是这“天庭”二字,就足以压的展白喘不过气来。 说白了,这规划中的飞天之城,便是展白手中的天庭,现在虽然微不足道,却可以化作一枚钉子,嵌入天庭的根角,也就是所谓的挖墙脚了。 更重要的是,这番表面文章,也极为高调的宣誓了展白的决心,能够更有效的调动其他人的热情。 “好吧,你说服我了。半年,半年后,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宁小凝在心头一番计算后,便点了点头。 接下来,展白要做的就是维持这飞天之城,而宁小凝便开始召集团队,进行规划、设计乃至建设了。 规划、设计并不难办到,跟展白一样,宁小凝同样不是孤身一人,在其身后有着极为庞大的科技团队。 现如今,展白晋升大帝真君境,白玉京融合八卦录形成须弥界,现如今,须弥界中已经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其中一个便是以地球为核心的科技世界。另外一个则是修行的世界。两者的关系,如同两个平行的空间,却又不是绝对的隔绝,为了互相借鉴共同进步,到如今,已经建立了多达十座榷市,互通往来。而这其中,宁小凝已经成了科技世界的主导者。 论打架,至少在现如今,科技世界远非修行世界的对手,可若比起建设来,后者就真的是望尘莫及了。 依靠宁小凝的组织,大批具有高科技含量的工程机械从须弥界中开出,并且开始按照规划图纸进行建设,其效率之高,让这千里的飞天之地,每一天都是焕然一新。 按照功能,这千里飞地完全是按照最高标准的飞天巨舰打造,既然是巨舰,自然要有其动力系统,如此也能够让展白重获自由。 核动力,对于现在的地球科技而言,依旧没有过时,不过却远非最原始时可比,在掺杂了反质子技术以及主动黑科技之后,早已经面目全非,不仅安全简化,其所释放的能量,更是数十倍甚至百倍的提升,配合反重力装置,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让这千里飞地脱离了展白的维持,能够做到自给自足了。 动力装置解决之后,接下来要进行的便是基础建设以及防御设施的建造。 一栋栋形态各异而又古色古香的建筑拔地而起,一片片人工的景色也是层出不绝。丛林、山脉甚至是河流,若非亲眼所见,甚至难以相信,这些都是人工打造。 而在飞天之地的外围,更多的则是军事设施的打造。 整个过程中,宁小凝足足调集了上千万的人工,同时还借调了十万有余的修士,饶是如此,也足足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才完成了最基本的建设,至于更加细致的雕琢,却是有待日后徐徐图之了。 当位于这块飞地中央处方圆百里的宫调群落成之时,展白以手做笔,挥毫中,刻下了“东华帝阙”四个大字。 东华帝阙,是这宫殿群的名字,更是这千里飞地的名字,其所对应的,这是御极的“三十三重九天华庭”,简称天庭。 第947章 找上门的麻烦 方圆千里,放在整个瀛洲,不过是芝麻大的地方,可真正论起来,比起地球欧洲原本存在的一些国家还要大了。其中央的宫殿,占地就足以堪比一座中小型的城市。 以东华宫阙为中心,向外八条直道辐射出六百余里,被划出了东、南、西、北、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八大城区,分别作为住宅、办公以及坊市等等之用。生活区之外除了八个港口以外,全部划归为禁区。 当然,这只是初期的规划,日后更渐渐的完备起来。 东华帝阙建好了,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补充人气。 随着展白大手一挥,其须弥界内的大批的弟子、军队纷沓而出,进行简单的分配后,进行入驻,当然,这是后话了。 毕竟整个城池及时是每日每夜,也足足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才得以完成主体的建设。而在这期间,想不受外界骚扰,绝对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只是在飞天之城刚刚建设不过十天的时间,展白就迎来了第一波的麻烦。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仿佛商量好了一般,同时杀来了一支人马,每一支都足有十万之数。 从这四支人马凌乱的队列、各式各样的着装以及兵器看,显然跟真正的军队搭不上边,更确切的讲,说他们都是群乌合之众也是毫不为过,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们的修为。 总共四十多万人马,最低修为竟然都在天君境界,最高的,甚至还有四个大罗真君的强者,也正是他们分领了一支人马。 “要来的终归还是来了,明明知道这里有大帝真君的强者坐镇,依然敢联合讨伐,这排外性还真的很强呢。”展白居高临下的站于高空云端,脸上的神色似哭似笑,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里面的前辈,可否出来一谈。”自东边传来一声不亢不卑的呼喝。 这四支人马,倒也没有莽撞,在距离飞天之城百里的距离上扎营,如今看来,是想要先礼后兵了。 大帝真君强么? 这是毋庸置疑的,可难道只因为如此,便能破坏瀛洲的规矩么? 不说其他,即便强如天庭,凭借大势,也只不过借去了三分的疆域罢了。 对,是借。在一干散修强烈的自尊心作祟下,灌江口依然为全体散修所有,只不过是长期的租借给杨戬罢了。 天庭都是如此,更何况他人。 众多散修虽然没有摸清楚展白的体系,但想来必定不是天庭的势力,否则,大可以靠灌江口为基地向外扩张,而用不着像现在这般另起炉灶了。毕竟,相比起来,后者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当然,这四十万散修之所以赶来挑衅,最大的依仗,并非是那可怜的自尊心,而是来自后方的支持。 毫不客气的说,这四十万散修,只能算是第一批,只因为他们生活在周边,所以被当做了试探的先锋罢了。 此一战,能赢便罢,即使输了,在后面还会源源不断的出现联合的散修,而带头之人的修为实力也会越发的高,甚至有可能出现大帝真君的强者。 是的,瀛洲并非只有鬼谷子一个大帝真君境的强者。 毕竟,距离洪荒时期,已经过去了十几万年,这么漫长的岁月中,总有一些天资高绝或者好运气的家伙,一步步的突破桎梏,直达大帝真君的境界。只不过,这些强大的修士,忌惮于天庭的威势,大多都表现的极为低调罢了。 可低调不等于懦弱,一旦遇到有人胆敢挑战他们的底限,即便是拼掉了性命,也会进行阻止。 而瀛洲便是他们的底限,除了已经成为现实的灌江口外,他们绝不容许再有其他强大的势力插足,然后一点点蚕食掉他们赖以生存的空间。 仙三洲不同于其他六洲,因为某些历史遗留下来的原因,天条对它们的限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作为代价,也几乎切断了它们跟其他六洲的联系。 可现在不同了,天条崩溃,仙三洲与其他六洲的阻隔也彻底的消失。以这三洲十几万年所积存下来的底蕴以及实力,之所以没有出现大举入侵其他六洲的情况,主要的原因还是忌惮于天庭的威严。 其他六洲,除去那些小打小闹外,俨然已经成为蚩尤跟天庭对抗的主战场,哪怕强如道、佛两家,也不敢过分的插足。 总之,展白如此高调的显现身形,前途并不容乐观。 四十万散修,若是正规的军队,或许还能对付的了展白一个大帝真君的强者,只可惜,散修便是散修,虽然有着颇高的修为,但在缺乏军阵之威的前提下,根本不可能发挥出数量的优势。可他们依然还是来了,其目的很简单,那便是试探展白的态度以及刺探展白的身份。 既然明知这四十万散修对付不了自己,展白自然也就没有太多好担心害怕的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展白的身形便出现在飞天之城的东侧边缘,而在他前面不足百里的天空中,赫然是十万七歪八斜的散修,而站在最前面的则是一个身高足有三丈的铁塔蛮汉。 此大汉一副蛮人的打扮,满脸虬须,不怒自威。全身上下只着一条犊鼻裤,赤着上身,全身的肌肉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黑黝黝的油光,如同铁铸的一般,虽没有健美先生那般夸张,却更加的给人强烈的压迫之感。 只见此人双手各持一柄萱花巨斧,看其份量,怕是不在万斤以下,胯下骑着一头长了一黑一白两颗脑袋的巨狼。 这番形象,饶是展白看了,也不由的在心中叫上一声好来。 不问可知,这个蛮人大汉便是这十万散修的头领,也是四个大罗真君修士之一了。 “可是你唤我。”展白单手背负,傲立于空,声音虽不响亮,却能够清晰的跨越百里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正是某家。叫你一声前辈是因为你的修为,却并不等于某家就怕了你。”蛮人大汉大嘴一咧,声若洪钟,满满的都是豪迈之气。 “呵。”展白轻笑一声,“看你也是条汉子,就不要来这些没意义的客套了,直接划出道来吧。” “好,爽快。”蛮人汉子自知自己并非善言之人,听到这话,自是喜不自禁,“承蒙另外三个兄弟看重,此次就由某家向前辈讨要一样东西。” “讨要东西?你说的莫非是我身后这座飞地?”展白何等样的人物,如何看不出对方的那点心思。 “不错。”蛮人汉子直接点头,“前辈若是想做客人,我瀛洲必定奉为上宾,直让前辈心满意足。可若想要在这里开宗立派,某家愿意,手中的这对斧子却是不愿。” “好一个好客的瀛洲。”展白不阴不阳的冷笑一声,“只是这却是好没道理,瀛洲如此之大,甚至有很多都是无主之地,为何偏偏容不下我一个外来之人?” “哼,某家是个粗人,讲不了那么多的道理。如若前辈执意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却要按照规矩来。”但仅凭这一句话,就足以可见,这蛮人大汉绝非表面的有勇无谋之辈。 “规矩么?我倒是很有兴趣听上一听。” 第948章 逞凶 蛮人大汉当然不是像他说的那般是个粗人,甚至,毫不客气的说,在他那张粗豪的面孔下,隐藏的是颗玲珑之心。 不然的话,今天来了四个大罗真君境的头领,为何偏偏选他出来跟展白对质。 还有他的表现,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称展白为前辈,是为礼;话音不亢不卑,是为节;有礼有节,如何称得上蛮夷。还有他所表现出来的心计,将自己说成是不懂的道理的粗人,在展现了强硬一面后,却没有鲁莽的跟展白强抗,甚至极力避免跟展白对战,却偏偏不给人懦弱胆怯的感觉。 如此种种,虽说不上大智,却也绝对跟愚蠢搭不上边际了。 “五百年以前,天条未崩,仙三洲几乎跟其他六洲完全断绝,后者自然也少有人踏足瀛洲。”蛮人大汉话虽是瓮声瓮气,但条理上却是格外的明了,“而蓬莱跟方丈两洲,虽偶尔也有人来此,但大多都只是过路之客,即便掀些风雨,也只是历练而已。五百年后,天条崩溃,尤其是听说其他六洲战火纷飞,故而才突然有了大量的外来者闯入瀛洲,并希望长期的定居于此。对于这些人,瀛洲倒也不会完全拒绝,而是分开对待。修为低微或者无根无底的,自然是进行吸纳,毕竟我瀛洲各方山头或多或少还是有很多空缺的,无非就是多了副吃饭的碗筷而已。对于一些小有势力的,要么予以分化,然后吸纳。要么就赶尽杀绝,尤其是那些小有野心,想着在瀛洲创下一番基业的更是如此。” 一番话说完,蛮人大汉略微顿了顿,拿出腰间的酒葫芦牛饮一番,这才继续开口道,“当然,事无绝对,总还是有些能人最终还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我瀛洲落户的,远的不说,就在距离此地东南五千里的地方,便有一地名为花果山,便是其中之一。不过但凡能够在此立足的,无一不经历了连番的考验,最终才得到认可。” “哦,那要如何才能得到尔等的认可呢?”展白微微一笑。 “我瀛洲在外人看来,虽是蛮夷之地,但却是敬重英雄好汉。是英雄,而非枭雄,更不是某些野心家。而想要让获得我等的认可,自然是要展现出英雄的气概来。”蛮人大汉说着这话,一双虎目却是直勾勾的盯向展白,“却不知前辈是英雄呢,还是枭雄,又或者是野心家?” 听此,展白却是嗤之以鼻。 蛮人大汉看似大义凛然,但其中的色厉内荏,却如何能够逃脱得了展白的法眼。 所谓英雄,不过就是看谁的拳头硬罢了。至于敬重英雄,就更是无稽之谈,与其说是敬重,不如说是心安罢了。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一种无奈的悲哀。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有相应的手段,这种人,修为再高,也成不了大事,自然也就不会对瀛洲现有的环境造成破坏了。 至于枭雄以及阴谋家就完全不同了。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种智力以及谋略上的手段,才是瀛洲最为害怕的,甚至被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从这方面讲,敬重只是因为心安。而不屑却恰恰表达出了恐惧。 可惜,现在的展白,不仅有拳头,还有谋略。 而这恰恰是今天这四十万散修来此的目的,他们就是想看一看,展白到底属于哪种人,一旦确认其有枭雄之姿或者更为可怕的阴谋家,那么接下来必定施以雷霆手段,。 看清了这些人的目的,展白心中便不难生出应对之策了。 “你叫什么名字?”展白突然开口问道,让蛮人大汉一愣,一时间摸不透展白是何用意。 “不要误会,我不杀无名之辈。”展白冷笑道。 “前辈真要动手?”蛮人大汉脸色顿变。 “哎,好端端一个豪迈的汉子,偏偏如此聒噪,端的让人生厌,报上名字来。”展白冷目如电,最后一句话呼喝而出,更是震的人头皮发麻。 “你、你好狂妄,莫非真以为这瀛洲没有能治得了你的么?”蛮人大汉哪里还有之前的底气,怒吼中,身形疾退,眨眼间便钻入了后方的十万大军之中。 “哼,无胆鼠辈。”展白冷笑一声,却是再无多言,身形一晃,竟是主动杀进了十万散修之中。 十万散修,显然没有想到,展白会如此果决,说动手就动手,还不待反应过来,已被人杀入,顿时间便引发了混乱。 却见展白戳指成剑,身形飘忽,游走于散修之中,根本就没有一合之敌,短短几息的时间,便有百多人惨死当场。 乌合之众果然还是乌合之众,面对如此情况,不仅没有激起血性,一致对敌,反而呼嚎之中哄然四散,各去逃命了。 饶是展白已经达到了大帝真君的修为,想要尽屠十万散修,也绝非短时间可以达成。而在后者一心逃命的情况下,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好在,展白也没有这个心思,挥手间只是将距离自己最近的散修绞杀,阴冷的眸子却是一刻也不停留的紧紧盯着同样逃窜的蛮人大汉,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再看那蛮人大汉,倒也狡猾,仗着胯下的坐骑,速度更是极快,而且还偏往人多的地方逃窜,借着“同僚”进行掩护。可饶是如此,在展白的全力追杀下,彼此的距离也是慢慢的缩短。 “前辈,休要欺人太甚。”回首间,望着紧追不舍的展白,蛮人大汉吓得头发都竖立起来,一边全力逃跑,还不忘开口讨饶,“你我往日无缘近日无仇,何必寻我一无名小辈的晦气。” “嘿嘿,只因为你太聒噪了。”展白戳指成剑,轻轻一挥,便将挡在身前一慌不择路的太乙真君境妖修斩杀,同时冷笑回道。 “你”蛮人大汉听到这话,身子一僵,差点没有喷出一口老血来。 这叫什么狗屁理由?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真的以为某家是那么好欺负的么?”哇哇大叫一声,蛮人大汉竟然出人意料的停了下来,调转身来,驾驭这双头巨狼,挥舞着双斧,竟然迎着展白冲杀了过来。 “哦,这算是绝望下的拼命么?”展白意外的轻咦一声,但手下却是丝毫不慢。 “法天象地。”似乎为了印证展白的猜测那般,眼看两人距离飞速缩短,蛮人大汉一声暴喝,原本就高达三丈的躯干瞬间便膨胀了百倍有余,矗立在那,宛若一座大山。 放大的不仅是他,还有他手中那两柄萱花巨斧,以及其座下的双头巨狼。 一时间,展白在蛮人大汉面前,宛若蚊蝇一般。 呼!!! 巨大的斧头呼啸的砍出,遮天蔽日,让人喘息不得。 “玄功道法?!”展白眼睛一凛,实没想到,在这瀛洲上随便遇到一大罗真君的修士,竟然还藏有如此强的手段。 法天象地正是玄功中的一变,施展出来,放大的不仅是身形,还有力量。 若是被这一斧子砍中,凭着这蛮人大汉的修为,哪怕是展白,也休想寻得好处。 话说,道法最为辉煌的时期,无疑是封神一战了。 那一场天庭与大商帝国的征战中,不知涌现出了多少强悍的道法,并很快就流传了出去。 玄功算得上是道法中的极品了,能够拥有全本的,绝对是屈指可数,就展白所知,好像也就只有太上所在的道家以及菩提的七星斜月洞了。 至于眼前这蛮人散修,想来也是因缘际会,偶然得了其中的几篇。 当然,这也只是展白的猜测。 “梼杌之魂,开饭了。”面对那遮天蔽日无可抵挡的一斧,展白却是凌然不惧,右手轻轻的敲了敲胸口处的狮兽护甲!! 吼!!! 第949章 改天换地 自从跟酆都打了一架后,这几天来,展白就没有脱去全身的甲胄。 梼杌怨天甲,能作为弑神境的法宝,可不仅仅只有防御。 梼杌怨魂,一旦激发,其凶性即便是到了大罗真君境的修为,想要压制也并不容易。 这也是为何,展白自从得到这幅甲胄后,重来没有用过的原因。不是他不想,而是在突破到大帝真君境之前,不仅难以发挥出其全部的威力,甚至还有可能遭受反噬。 但现在就不同了,凭他现在的修为以及底蕴,收服这整副甲胄的各种怨魂,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有了这全套的盔甲,展白再也不复以前文弱书生的模样,英气勃勃的,说是天神元帅也是毫不为过。 随着展白的心神催动,梼杌怨魂立时就自甲胄中冲出,迎风而涨,身化百丈雄狮,怒吼着扑向了蛮人大汉。 梼杌这种上古的凶兽,有一个最大的神通,便是可驭伥魂,但凡死在它手中的生灵,皆不坠轮回,生生世世为仆,以不断的壮大其实力。 而眼前的蛮人大汉以及他座下的双头狼兽,无疑算得上是极为上佳的食物了。 蛮人大汉显然是个识货的,一眼就认出了梼杌怨魂,那如山般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眼看彼此就要接战,却是坚牙一咬。 “某家跟你拼了,啸天狼给某家杀!!” 嗷!!! 双头狼兽仰天长啸,看似狠厉,但那两对眸子里却充满了必死的悲伤。 原本联合蛮人大汉跟这双头狼兽,面对大帝真君的展白,就已经没有胜算,只希望能够拖延时间,以让其他三面大军赶来支援,可现在凭空又多了一个梼杌 锵!!! 凌天巨斧终于劈落,却被展白以一手挡下,碰撞间发出铿锵巨响,另外一边,梼杌怨魂已经跟那双头狼兽撕咬在了一起。 狼有双头,狮子又何尝没有助力? 一蛇一狰,陡然自狮子的脖子上长了出来,以三对二,唯一没有对手的钩蛇,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便咬在了狼兽的脖子之上。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向外。 顿时间,那两颗狼兽的四只眼睛顿时蒙上了一层灰色,那是钩蛇的毒素发作所致,但很快就便成了血红。 “这是”展白一心二用,一边化臂成剑,抵挡蛮人大汉的双斧,一边也在观察着凶兽间的对抗,看到这一幕后,心头陡然升起警兆。 “兵解自爆!!”展白瞬间就意识到那啸天狼的意图。 好一个断尾求生。 这蛮人大汉是要用啸天狼的性命来求活啊。 可展白即便看清了这一切,却也无可奈何。 这啸天狼的修为堪比大罗真君,一旦自爆的话,虽说未必能伤得了展白,但别忘了,展白的身后可还有东华帝阙呢? 大罗真君不要命的自爆,其威力足以辐射方圆数百甚至上千里地,足以将东华帝阙毁去大半了。 “给我禁!!”想及此,展白再无无法冷眼旁观,双臂猛然发力,将蛮人大汉的巨斧格开,随即便飞快的结印。 而趁此机会,蛮人大汉没有丝毫的犹豫,收起法天象地,头也不回的向远方逃窜,徒留下那只啸天狼做垂死挣扎。 一道看不到摸不着的圆拱禁制以展白为中心辐射而出,堪堪将啸天狼包裹起来。 嗷、嗷!!!! 两声悠长的悲鸣自啸天狼的双首发出,它终于放弃了,不,应该说是绝望了。 轰!!!! 下一刻,数百丈大小的啸天狼已经血肉纷飞,化作滔天气浪向外席卷,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了起来。 可惜,这股滔天的力量,最终也只覆盖了百丈之距,就碰上了壁垒,瞬间就将禁制内的一切吞噬。 硝烟弥漫,外人难以看清里面的一切。 兵解自爆所产生的爆炸力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才告衰竭,浓雾硝烟渐渐的消散,一层肉眼可见如同玻璃般的圆拱禁制上早已布满了裂痕,圆拱内形成了一个深达百丈的坑洞,只有展白傲立于坑洞上空,却也显得颇为狼狈,稍微摆动下脑袋,便有大量的灰尘被抖落。 “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展白苦笑一声。 兵解自爆,可不等同于死亡,那是真正的魂飞魄散,梼杌神通再大,也吸取不到一丝的好处,反而遭受了自爆的冲击,若非被展白及时的收回,怕就要重伤了,到了那时,梼杌怨天甲可也就算是毁了。 让展白更加感慨的是那蛮人大汉的壮士断腕。 从这啸天狼的自爆之威看,真正打起来,其实力甚至还在蛮人大汉之上。换言之,它的存在,足以给蛮人大汉带来成倍的助力,如此重宝,在性命关头却是说舍弃就舍弃了,这般心性看来能在瀛洲立足的都不是善与之辈啊。 啸天狼的自爆绝非是临时起意,甚至在蛮人大汉突然停止逃跑,反而主动迎敌时,就开始做准备了。否则又怎么可能瞒过展白的法眼,以至于连阻止都做不到呢。 毕方烈焰披风无风自动,一团火焰升腾,便将展白身上的狼狈化为了灰烬。 望了眼四周的血腥,展白撇了撇嘴,一步跨出,便重新回到了飞天之地的上空,放眼望去,另外三支散修大军,早就鸟散而去,这个结果也更加证实了展白的猜测。 四十万散修,不过是瀛洲试探自己的先锋罢了。 至于现在,想必已经有结果传回到幕后之人的面前了吧。 “既然你们想要一个英雄,那我就满足你们好了。”展白自语一声。 之前突然出手,近乎蛮横的斩杀数百散修,便是展白故意做出的样子。 相比于这般蛮横不讲理的作风,那种表面温言暗地却深不可测的野心家才是最令瀛洲担心忌惮的。 可以想见,有了今天这番屠杀,虽未必完全能够让那些幕后之人安心,但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还是可以保证清静的。 毕竟展白的实力在那里放着呢,瀛洲散修虽多,但毕竟是一片散沙,在没有确定其真正面目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打草惊蛇,输了固然丢脸面,赢了也得不到一丝的好处,反而很容易惹得一身骚。 哪怕是散修,修为能够达到大帝真君修为的,又有几个傻子呢? 果然,正如展白所料,直到东华帝阙建成并交付使用,都没人再来寻麻烦,半年的时间里一切都显得那般安静。 为了庆祝东华帝阙的建成,展白高调的举行了一场宴会。 宫殿群中央偌大的正殿内,其装点不可谓不富丽堂皇,并且为了这一天,还特意的增加了喜庆的元素。 展白麾下,但凡有名有姓的尽皆得到了邀请,不仅如此,展白还发出了千张请帖。 而在这千张请帖中,有三张是最为重要的。 一张给了齐天大圣,一张送去了五观庄,至于最后一张 “改天换地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第950章 称帝(一) 东华帝阙是飞天之地的名字,更是中央处方圆百里宫殿群的名字,而在这宫殿群的中央处有一主殿,取名霄极殿。 霄极,很容易被人误解为“消极”,并不好听,但展白执意如此,也就一言而定。 外人或许读不出其中的含义,可当展亦白跟随着齐天大圣停在大殿之前时,神色却是微微一凝。 东华九霄,北辰九极,这霄极不正是从这两个名字中各选一字而成么? 虽然霄在极前,但对于展亦白而言,却已经足够了。 霄极二字,便代表着展白的态度,也是对展亦白的承诺。 虽是一前一后,一主一次,但却是唯二的主人了。 霄极殿很大,应该说非常大,不仅大还一场的奢华,不仅糅合了这个世界的壮观清雅,在细节处更饱含着来自地球的设计理念。 大殿的主位设了三座,一大一中一小。大在中央,左手为中,右手为小。大的座椅九龙环绕,饱含深意,左侧的宝座则由万剑堆砌,右侧的位置雕刻的却是九凤成详。 此时间,展白正坐于龙椅之上,而在他的右侧凤椅上坐着的正是隐儿,至于左侧的剑椅却空置。 主位位居中央,射九阶白玉,其下分左右,每侧又设三列案几,总数多达千余。随着时间的临近,不断有观礼的“宾客”在身穿旗袍的靓丽女子引导下,各自归位。 以展白的视角,可以清楚的看到,下方大殿之中,左侧坐席上的宾客全部都是来自剑阁所属,打头横排的三人,分别坐着楚迟、聂小凡以及苏秦,这种排列也代表着三人在展白心目中的亲疏。 在三人的后面还有魅蝎、苍剑生、严芈以及剑飞燕的六名阁主,再其后便是能够登堂入室的精英子弟了。 相比于大殿左侧的和谐,右侧就显得有些嘈杂了,交头接耳者,比比皆是。 右侧三列五百多个位置,便是接到了展白请柬的五百个瀛洲的大小势力。其中打头的三人中,最前面的位置暂时空缺,其后两个分别坐着齐天大圣以及展亦白,至于后面的位置中,除了有过一面之缘的七花大圣以外,展白竟是一个都不认识。 之所以会如此,原因很简单,这五百多份名单赫然是不久前鬼谷子遣人交给展白,换言之,就是能够拉拢的势力。 “距离大礼仪开始,还有多长时间。”展白借着饮酒的遮掩,悄声对身旁的隐儿传音问道。 “大礼仪是在午时三刻,也就是正午十二点,现在还有半个小时。”隐儿传音回道。 今天的隐儿显然是经过了刻意的打扮,原本就是风华绝代之姿,再配以划归的红裳绣金凤袍,更是雍容华贵无比,气度让人不敢直视,好在俏脸上蒙了一层薄纱,遮掩的真容,否则的话剑阁这边倒还罢了,只怕另外一边,很容易会引来乱子的。 跟隐儿相同,今天的展白衣装上也进行了特意的装点,而最为惹眼的便是那一袭紫金修身华袍了,亮金打底,并以紫线绣有五爪飞龙,端的风骚。 “半个小时么?”听到隐儿的回答,展白眼眸中不禁闪过一抹冷厉,再向下望去,左侧剑阁所属,已经来齐,但右侧的五百余位置却只到了一半,稀稀拉拉加上吵吵闹闹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些散修显然都是看在鬼谷子的面子上才来的,而且其中绝大多数也将成为自己的麾下,只是 “相比于我这个主人,这些散修显然更看重鬼谷子,如此主次不分,若是不能敲打一二,日后何谈内部平稳?”展白心中立时有了计较,却没有立即发作。 “瀛洲闲人镇元子大仙,到!!!” 一声唱喏自殿外传来。 剑阁所属除了苏秦以外,都表现的极为平静,可另外一边就完全不同了,绝大多数人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更有甚者已经迎了出去。 这一幕不仅是展白,即便是身旁的隐儿,都完全看不过去了。 “好一个鬼谷子,这是将我的军呐。”展白拢在袖里的手不禁握紧了拳头。 表面上看,瀛洲散修的这般作为,似乎只能冠以不懂得规矩,所谓不知者不罪,哪怕是展白最多也只能是嘴上训斥一二,却是找不到发落的口食。 可实际上呢? 如果没有鬼谷子的暗授机宜,打死展白也不相信,这些散修连这点眼力都欠奉的。 且不说,这打造完成的东华帝阙,且不看这富丽堂皇的霄极殿,只看看展白以及隐儿的衣着,只要不是傻子,多多少少都能猜出今天这场宴会的主题。 可即便如此,这些散修依然敢于无视掉展白的存在,而极尽热切的去捧鬼谷子的热脚,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鬼谷子这是要从一开始,就确立自己在展白身前的地位啊。 这五百多散修,可不仅仅代表着个人,还有他们下面的一方势力,一旦他们加入到展白的朝堂,说句不好听的,相比于展白这个帝王的旨意,他们更信任鬼谷子,如此一来,就形成了极为庞大的党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势必尾大不掉。 就在展白面沉如水的沉思之际,鬼谷子在众星捧月下缓缓的步入了大殿。 原本的道袍已经换成了大儒的服侍,显得格外的庄重,甚至两手间还抱着一块玉板,低眉搭眼,和善中又是尽显低调,其身旁不仅有离席迎接的散修,其身后还跟着两百多之前未到之人,林林总总多大四百之数。 “瀛洲闲人,镇元子见过帝君。”相比于四周的众星捧月,亦步亦趋走上前来的鬼谷子却是礼仪极为周到。 因为大事还没有宣布的缘故,所以自称上依然保留着之前的名讳。 “镇元子之名,本座也算是如雷贯耳了,今日到来,却是令敝处蓬荜生辉,哈哈,还请上座。”心里虽然不满,但戏却还是要演下去的,展白好一番礼贤下士的模样拱手道。 “谢帝君。”镇元子再次施礼,一眼便撇到了右侧最前位置的空座上,但在走过去之前,却是拱了拱手,将围在身旁的散修一一遣散,后者自有专门负责礼仪的女子带入各自的位置上。 到此,宾客满鹏,气氛上也慢慢的热闹了起来。 利用剩下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数十名衣着暴露身材窈窕的女子在领队的带领下走了上来,借着不知从何处发出的音乐翩翩起舞,就算是最后的暖场了。 咚咚 殿外,钟鼎之声幽幽传来,一连九响,于此同时,歌舞队伍也徐徐的退下,时间终于走到了午时三刻。 展白先是跟旁边的隐儿对视了一眼,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端起身前案几上的酒樽,徐徐站起。 “诸位” 第951章 称帝(二) “诸位!!!” 声音清亮,甚至可以的夹杂了真元,使其越发的威严。 一时间,大殿之内,万籁寂静。 上千道目光纷纷投来。 呼啦!! 左侧剑阁所属最先反应过来,在楚迟等人的带来下,纷纷离席而起。 另外一边,鬼谷子也是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在他的带领下,后面的众多散修才有些不情愿的战了起来。 “出于在座的诸位中很多并不认识本座,所以本座自我介绍一番。”展白端着酒樽,目光在大殿中一扫而过,先是笑了笑,这才继续开口道,“本座姓展,名白。说起来,这个名字少有人知。好在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远古洪荒琅霄始青大帝便是本座是也。” 话音刚落,散修之中喧哗四起,甚至就连剑阁所属,绝大多数不明真相的人也交头接耳起来。 “琅霄始青大帝?好气派的名字,不过,这什么大帝又是谁?” 这是一些年龄较小,或者孤陋寡闻之辈的声音,而且这些人并非少数,足足占据了七成还多,尤其是剑阁所属,除了楚迟等几个提前做了些功课的人外,罕有人知。 大帝真君的修士,虽大多被人以帝君相称,但却极少会自称大帝的,不是不能,是不敢,别说这些后起之辈,即便是鬼谷子也没有这个胆量。 大帝,不仅是一个称谓,更是一种象征。 好在这个称谓虽然久远,足足可追溯到十多万年以前,但现在总归还是有一些人知道,所以用不着展白解释,便有自以为百事通之辈,低声向其他人解释了起来。 “天庭的那位玉帝知道么?五方天帝知道么?洪荒时期,天庭未开之时,这些人便是冠以大帝之人。” “何止,据说洪荒时期,自称大帝的共有九人,是那个时代真正的主宰。可惜除了前面六位,还有三个失去了下落。” “嘿嘿,若论对洪荒时期的了解,区区不才,虽不敢说尽善尽美,可在场人中,也算是佼佼者了。这琅霄始青大帝正是九帝之一,而且他的真正名字叫做伏羲。女娲大家都听说过吧,据说当年,这女娲便是伏羲的姘头,咱们这些后来者,谁不定就有人是他们这一公一母创造出的后代呢?” 众说纷纭,真真假假,说什么的都有,有些言论甚至听起来都觉得颇为荒诞。不过,总体上而言,其效果还是不错的。 至少到了最后,绝大多数人包括那数百散修再看向展白之时,已经远没有之前的随意洒脱了,不少胆小的甚至流露出了忐忑之色。 “咳咳。”眼见已经达成了目的,展白当即干咳了几声,阻止了下方的纷扰。 “现在看来,本座的名字还没有被这悠长的时间所埋没啊。不错,本座正是跟那天庭御极同辈相争的伏羲。当然,御极便是你们口中的玉帝,也就是现在的天庭之主了。”展白这番话算是给出了更加确切的肯定了。 “你说自己是伏羲,可有什么证据?”散修之中,突然站出了一人,冷声道。 “对极,你说是就是,那老子还说自己是蚩尤呢?”有人抛砖引玉,自然就有人琴瑟相喝了。 更多的人虽然没再多说什么,可从他们的表情看,显然心中也有同样的怀疑。 被人当面质疑,展白却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微笑,因为就在刚刚,他接受到了下面鬼谷子暗地里投来的眼神,心中顿时明了。 想必,这两个家伙应该是鬼谷子请的托了。 鬼谷子虽然私心颇重,但在大事上,暂时还是值得信任的。 要证据么? 还真没有。 当然,事实上并不是没有,而是 “证据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在座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远古洪荒之后才出生的,既然如此自然是没有见过本座了。那么本座即便拿出证据,尔等又如何辨别呢?”展白轻笑道。 呃? 似乎说的在理啊。 那伏羲名气确实高,可咱们更多的是从一些史料中听来的,何曾见过本人,既然没见过,又怎么去辨别真伪? “在下知道如何辨别。”依然是最先提出质疑的散修,施施然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出,亦步亦趋的到了鬼谷子的面前。 “诸位不要误会,在下自然是没有能力分辨的,但却可推举一人,便是镇元子前辈。”那散修极为尊敬的向着鬼谷子施礼。 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一遭呢? 镇元子的威望在瀛洲说是如日中天或许有些夸张,但其信用远远绝对能甩掉展白八百条街,更何况,今日参加此次宴会的散修,原本就是他的拥趸。 此话一出,立即得到了所有散修的认同。 谁不知道,镇元子前辈正是从那遥远洪荒时期走出来的人物。 “这”在千呼万唤中,鬼谷子终于缓缓的站了起来,“老朽不才,当年洪荒之时,确实与那琅霄始青大帝有过一面之缘,只是” “只是什么?”有人焦急的问道。 “只是这位帝君,从相貌上,与老朽记忆中的伏羲帝君却是有着天壤之别。”鬼谷子一脸为难道。 长相不同?! 大殿之中,不少人都露出了失望之色。这其中不仅有剑阁所属,甚至包括散修。 毕竟,那可是传说中的大帝啊,若展白真的是那伏羲,其他且不说,自己也算是长了见识,日后也有一番吹牛的资本了,只可惜现在看来,这展白是个西贝货了。 “镇元子前辈,你此话怕有些偏颇吧。咱们大家都是修行之人。既然如此,仅凭相貌而定人身份,怕是有些玩笑吧。其他且不说,想必在场的人中,凭着自身的修为改头换面应该并非难事吧。”另外一边,楚迟却是站了出来,据理力争道。 咦?这似乎也很有道理啊。 若是凡人,改头换面自是难比登天,可咱们是修士啊,而且在场的人中,修为最低都到了太乙真君的境界,想要改下面容,实在太容易了。 “此言谬矣,相貌固然可以凭借修改进行改变,可最终还是要回归本质。这位帝君自然以伏羲自称,那不回归本来的面目呢?”依旧是那出言质疑的散修,开口辩驳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不由的转向了展白。 这个问题,也只有展白自己能够给出答案了。 “这便是我本来的面目。”展白微微一笑,不给众人哗然的机会,继续说道,“之所以会如此,皆因为伏羲乃是本座的前世,换言之,本座真正的身份是展白,而已经不再是伏羲了。” “不可能,即便是修为达到了大帝真君,也难以转世。无法转世,又何来前世今生?”当即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呵呵,你也说是难以转世,而非绝对不能了。更何况,你的标准只是对寻常的修士,可本座是么?”展白一改之前的温和,突然便得冷厉起来,“若是大家不信的话,可以问问镇元子,问问他为何不能自称大帝,难道仅仅是因为修为不足么?” 一番话出,众人的目光不由的转向了鬼谷子。 “哎!!!”悠长的叹息声中,一抹苦涩在鬼谷子的脸上绽放,“帝君所言不错。大帝之所以敢称大帝,除了修为高绝之外,更有常人所没有的神通,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便是不死不灭,不坠轮回。” 哗!!!! 第952章 称帝(三) 在展白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威望之前,他的话远没有鬼谷子更惹人信服了。 “天地初开,洪荒四野,万物皆有灵,吸纳混沌之气,凝形化神,最终有了第一批的生灵,并通过不断的吞噬同类,成就了后来的九帝、三清、菩提以及西天如来,总不过十二人罢了。这十二人可成万物之祖,而其中,九帝跟后三者却是走上不同的道路。前者善于势,后者善于谋,历经数万年之久,等他们已经真正成长起来事。天地间才有了第二批的生灵,其中最庞大的一支便是大巫一族,自此,也结束了九帝间单打独斗的形势,而开始建立各自的势力,开启了洪荒之乱。 而作为第一批的生灵,九帝、三清、菩提以及西天如来便有着后人难以企及的一个优势,那便是享天地之寿,不死不灭,不坠轮回。即便是陨落,也不过是重新修过,再活一回罢了。” 整个大殿之中,只有鬼谷子的声音在回荡,所有人都在侧耳倾听。 可惜,鬼谷子显然没有长篇大论的打算,而是点到为止。 “当年洪荒战罢,神霄玉清大帝御极在三清道祖以及西天如来的支持下,成为最终的胜者,也就有了现在了天庭。另外,青霄好生大帝太昊、丹霄太平大帝炎帝、景霄中极大帝黄帝、紫霄合景大帝少昊以及太霄晖明大帝颛顼兵败臣服,最终为御极册封为五方天帝。至于剩下的琅霄始青大帝伏羲、碧霄总生大帝蚩尤以及玉霄皓元大帝昊天据说是陨落了,但陨落对他们而言,显然并非结束。正是如此,也才有了后来的上古封神一战,那商纣帝辛便是蚩尤重生后对天庭的反扑罢了。 所以,之前老朽以相貌辨真伪确实如这位晚生所言,是做不得数的。” 鬼谷子口中的晚生,指的自然是楚迟了。 “既然如此,镇元子前辈可有其他的办法进行辨别。”那专门请出的托终于说到正题了。 一时间,所有人也禁不住紧张起来。 “嗯,确实有一法可辨别这位帝君是否真的是伏羲。”前戏已经做足,鬼谷子自然不会推诿。 “是何办法?”请托急忙问道。 “当年老朽对那位琅霄始青大帝颇为神往,因此也多有巴结亲近,故而知道了一些隐秘。”鬼谷子这话无疑是在变向的抬举展白了,“那位伏羲大帝有一重宝,除了他自己,即便是另外的九帝也绝无可能驾驭,自可作为其身份的凭仗。” “重宝?”众人眼睛不由的亮了,“不知是何重宝?” “八卦录!!!”鬼谷子也是一脸神往的说道,“毫不客气的说,无八卦不成阵。现世所存的不论是战阵之道,还是各种合击阵法,皆是从八卦录上推衍而出。” “哇!!!”阵阵惊呼之声,差点没有将大殿掀飞。 鬼谷子对八卦录的了解未必齐全,可仅仅说出的这一项,就足以震撼撼地了。 军队之所以强大,更多的便是因为战阵之威。 很多宗门之所以强大,便是因为他们拥有外人难以对抗的合击阵法。 现如今,世人只知阵法之威,谁有知道,这一切的源头竟然就是出自九帝之一手中的法宝呢? 难道,这就是九帝的实力么? “镇元子,你说的八卦阵,可是此物?”展白的声音,适时的响起,立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千道目光聚焦中,只见展白右手前伸,掌心之中赫然拖着一足球大小的圆形物体。 此物有形无实,乃是一团密密麻麻的光线组成,让人一眼望去,竟有种身陷难以自拔的感觉。 散修固然看个新奇,可对于剑阁所属带来的震撼就更大了,因为所有人在透过那层层光线之后,很快就发现了里面的一些特别之物。 比如一颗米粒大小的光影小球,怎么看都跟之前五百年所去过的地球那般相像,还有小球的四周,不正是太阳系么,再往外那是银河。 莫非那拖于展白掌中的光球里装的是宇宙么? 不少人此刻只觉得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这”鬼谷子也在打量着光球,而且比其他人更加的仔细,这一动作可不是做戏。 鬼谷子之所以会选择臣服展白,便是因为猜测其身份,可猜测毕竟是猜测,哪怕无限的接近现实,可谁又能保证那万中无一的几率不存在风险呢。 这一刻,鬼谷子无疑比在座的所有人,更希望能够确定展白的身份,而八卦录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之前,不论散修的质疑也好,鬼谷子出面澄清也罢,都存在着太多做戏的成分,但有一点,鬼谷子是没有扯谎的。 他是真的亲眼见识过伏羲的八卦录,而到了他如今的修为,只要见过,别说十多万年,即便是再久,也绝对不会忘记。 “不知,我手中这个是不是八卦录呢?”良久之后,展白再次出言,却是对鬼谷子说的。 一度沉迷的鬼谷子立即清醒过来,而且其神色明显的在改变着,变得越来越凝重,也越来越激动。 啪、啪! 突然,鬼谷子猛的甩动了下双袖,面向展白后接连倒退两步,无比庄重的徐徐下拜。 “老朽镇元子,拜见琅霄始青大帝。老朽无状,老眼昏花,竟然有眼无珠,冒犯了大帝,实则罪该万死。望大帝仁慈,饶老朽一命,必定肝脑涂地,愿做一马前小卒,以赎前罪!!!” 好一番痛哭流涕、五体投地,这番在展白眼中,无论如何夸张都不为过的做作,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就完全不同了。 镇元子是何须人? 且不说其大帝真君的修为,只是在瀛洲上的德高望重,就不知引得多少散修心悦诚服。 如此人物,不是应该风轻云淡,生性淡泊么? 事实上,在过往,镇元子也确实是如此。 可正因为这般,当众多散修看到心中的偶像,竟然对展白行那般大礼,言语之中更是表达出俯首帖耳之状时,才更显震惊。 连镇元子前辈都表现如此,难道这便是大帝之威么? “弟子拜见我主,琅霄始青大帝!!!”突然间,剑阁所属心有灵犀的齐齐下跪,无形中更加助长了展白的威势。 终于 “老孙见过琅霄始青大帝!” “七花拜见琅霄始青大帝!” 哗啦啦!!! 如同多米诺效应一般,数百散修受到感染,不管是心甘情愿还是不情不愿,也纷纷跪了下去。 “臣妾见过陛下!!!” 最后,一直端坐在凤椅上的隐儿也徐徐站起,侧身恰腰徐徐拜下。 望着整个大殿上所有的拜伏之人,展白知道,称帝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哈哈!!”仰天大笑两声,展白一展帝王英姿,朗声道,“好,很好。不管诸位此时是何心思,本座便借此吉日宣告天下今日,本座展白便自称帝,号东华九霄大帝。尔等,可有人愿意入朕麾下,登堂入室,一展雄途?” 第953章 称帝(四) 所谓打铁要趁热,称帝自然也是如此。 有了之前鬼谷子主导的连番前戏,此时大殿之中,所有人的心神早就被一个个惊世骇闻的消息震的头昏脑涨、热血沸腾,稍有蛊惑,怕是就要一拥而上了。 “老臣”鬼谷子不愧是老谋深算,当次紧咬时刻,怎么可能会错过,“愿做陛下马前之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表忠心,自即日起,改名鬼谷子,还望陛下成全。” 声音洪亮,如同钟鼎,振聋发聩。 “好。”展白大叫一声,“镇元鬼谷子,你既有心,朕自然要投桃报李。念尔德高望重,身负大才,可为我朝大司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御文武百官,你可愿意?” “老臣诚恐,实难当此大任,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只需赐老臣一老卒,便心满意足!”鬼谷子自然要一番推辞。 “此乃朕登基第一道上谕,不得推辞。”展白强势拒绝,自是应有之意。 眼见如此,鬼谷子也不在做作,一番感激涕零自不言表。 “不知还有谁愿效大司空,予以自荐!”展白目光从鬼谷子身上移开。 “弟子愿永世追随” 剑阁所属齐声回道。 “嗯,尔等之事稍后。”展白摆了摆手,目光聚焦在一干散修身上。 “俺老孙这条命,日后便交予陛下了。”齐天大圣急忙开口。 事实上,早在隐儿说服白晶晶去了趟花果山之后,齐天大圣便已经真正的归附了。 “好,齐天大圣果然是爽利人。既如此,朕自然不会小气,现封大圣为美猴天王,官居一品,赐封地千里。领军百万,赐名齐天军。” “老孙,呸,末将谢陛下!” “七花愿尊陛下为主。” “哈哈,七花大圣,咱们可是老熟人了,可不要怪朕吝啬,封你靖国侯,赐封地五百里,领军二十万,可好?” “七花谢陛下隆恩!” 跟之前下拜一样,有了鬼谷子做人样子,又有齐天大圣跟七花大圣起头,更有展白的大肆封赏,原本就脑袋发热的一干散修,当真是应者如云。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冷静之人,直到最后,也只是保持沉默。 今天之事,实在是太过离奇。若不是因为受镇元子想请,谁会参加这劳什子的宴会,谁知道,事情竟然发展到要卖身投靠的地步,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要知道,这些散修在瀛洲之地,谁没有一方领地,占山为王,好不自在。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加入这什么鬼东西的朝堂,凭白的给自己戴上个紧箍呢? 最终,五百余散修,最终受不得环境的感染,而愿意归附的达到了八成,但依然还有一百多人,选择了冷眼旁观。甚至有聪慧者,已经回过味来,看出了之前虚假演绎。 展白并没有在意这些没有归附的散修,而是紧接着将目光投向了剑阁所属。 至于优先散修,是为了收买人心,更为了趁热打铁。至于剑阁所属,展白自然不用多此一举了。 接连的封赏,是早就已经制定出来的。 如此这般,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才得以结束,饶是展白,也是说的口干舌燥。 “好了,诸位卿家以及那一百位朋友,快快入座吧。今日因为太过仓促,虽然这登基大典就一切从简。接下来,就跟随朕一同庆贺吧。来人,布菜布酒,还有歌舞杂耍,尽皆上来。” 展白称帝,可不仅仅是简单的说说,这其中所包含的事情,其复杂程度,甚至不是一个人可以解决的。 当初,第一次从鬼谷子口中得知自己需要称帝时,展白深思了好多天后,才有了一个大概,至于细节却是实在力不从心。 好在,展白并非是真的孤家寡人,其他且不说,只是其须弥界中就拥有了近百亿的人口,不同的政治形态便有两个。 其中一个自然是以地球和核心的科技世界。另外一个则是修行世界。 而两者相比之下,地球一方的科技世界,政治制度无疑更加的健全完备。 早在展白离开地球前,便已经通过武力实现了统一,然后又经过近四年时间的过渡,以琴音为首的修行者渐渐的退出,将政权转移给了宁小凝。 当然,宁小凝虽然接受了地球,但她的心思更多的还是在科研上。 虽然宁小凝无意政治,可保不齐她手底下人才众多。除了用于科研外,更全面的发展到了经济、历史、教育等等学科,优中择优,想要管理地球还是不难的。 正是利用这十年的过度期,又有着之前琴音给打下的良好基础,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完备的政治体系,一个糅合了中央集权跟地方民主的政治体系。 其中,宁小凝以及其参谋团队,独揽军事,实行绝对的独裁,这种独裁不仅仅体现在指挥权上,更重要的是主导军费的拨付。其次,在这个小团队以下设议会。议会主管地方的财政大权并制定大的发展规划,在这个过程中,宁小凝与参谋团队拥有一定的投票权,甚至在必要的情况下,拥有一票否决权。 除了宁小凝及其参谋团队跟议会以外,以地域为限制,将地球划分为八十一个洲,每一洲各有隶属于自己的下议院,可根据各地的具体情况,制定更加详尽且符合实际的政策方针。 如此层层递进,加以晚辈的法律,使得地球很快走出了战后的废墟,开始了欣欣向荣的发展。 至于另外一方的政治体系,则由琴音分属,在很大程度上借鉴了春秋之洲原秦国的模式。 中央集权的封建体系加上较为宽松的民间环境,和平时期,朝堂与江湖并存,互不干扰。战时则以朝堂为主,全民皆兵。 前者更多的依托法制,后者则是人制,倒是没有高低之别,只能说更适合自身的特点罢了。 因为环境使然,展白知道自己即将建立的朝堂,又将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模式。 总体上走的自然应该是中央集权的封建体系,但具体实施上,却又有所不同。 之所以如此,其实对展白而言,只能是一种无奈的妥协,毕竟他自身的势力还是太弱。一旦称帝,想要快速的扩张,就必须依助于外力,比如鬼谷子,如此一来,就必须进行多方面的权衡了。 展白将自己大概的想法告诉了宁小凝以及琴音,两女再交给各自的参谋团队商议,通过缜密的计算之后,最终给出了一个还算满意的答案。 朝堂之上,展白作为大帝,其权势自然是不能动摇的,但为了收买人心,也势必要分出一些权力。 于是,在他之下,就设了大司空一职,司职超品,至少在名义上统帅文武百官。自然,展白将这个位置赐予了鬼谷子。 大司空以下,便有了文武分治。 文设六部,分别为吏、户、礼、兵、刑、工,每部设一品尚书一人,二品侍郎两人,三品到七品官员不等。 除了六部以外,还有地方官员,最高为二品总督,三品太守直至于九品的土地等等。 当然,还有一些临时的官职如刺史、巡抚等就不一一详述了。 上述都是实职,另外还有加虚衔,类似太保、少报、大夫之类。 现如今因为朝堂初设,加上又值战争期间,加上时间紧迫,所以整个文官体系几乎还处于一片空白。 武官的体系相比之下就简单很多了,无非就是大将军、将军、校尉等等。 但武官体系在展白的计划中就显得极为特殊了,后文自有解释。 对于那四百余归附的散修以及剑阁所属的封赏,便属于另外一个体系了,那便是勋爵。 第954章 称帝(五) 勋爵,又被称为权贵,自帝王一下,有王、公、侯、伯、子、男六等。 就以展白今日封赏为例,齐天大圣便封为美猴王,算是王一级,七花为靖国侯,自然就是侯爵了。 除此之外,今日但凡归附的散修,几乎全部都封了爵位,最低都是子爵。 展白手中的勋爵可不仅仅是一份荣耀,爵位高低直接决定的便是封地的大小,以及军队的多寡。 目前,王可享千里封地,掌百万军队;公可享八百里封地,掌八十万军队;侯享五百里封地,掌二十万军队;伯享封地两百里,掌军十万;子享封地百里,掌军两万;最下等的男爵,就只有封地五十里,掌军五千了。 从这一点,就看出展白的嫌恶用心了吧。 毫不客气的说,勋爵实授,目的就是为了分化以及限制。 至于分化谁,又限制谁,其中的学问就大了。 目前看来,分化的无疑就是大司空鬼谷子了。 大司空作为超品大臣,可统御文武,其权势不可谓不大,但其中却偏偏并不包括勋贵,这便是最妙的一点。 现如今,文武官员体系空虚,说他是个光杆司令也是毫不为过。 当然,等到展白的势力发展起来并走向稳定,且不说武官,文官体系便会越发充盈,到了那时,鬼谷子这大司空之职自然就名副其实了。 换言之,在现在,展白更多的是给鬼谷子画了一个大饼,极大的限制了他在一开始就进行急速的扩张,以避免将展白架空的危险,又很好的掌握了一个度,让其不至于翻脸。 至于以后文官体系充盈上来,那么勋贵系统便更多的是为了限制文官了,毕竟,文官在朝堂之上虽有不小的话语权,但却独独少了一样,那便是军权。 军队,勋贵是掌握军队的。 当然,反过来讲,日后文官也将会对勋贵进行打压限制,毕竟无论是兵部、户部还是工部,可都掌握着军队的命脉呢。没有他们的支持,再多的军队在没有粮草、军械的情况下,也只能是乌合之众。 对于展白而言,恰恰就形成了一个权力的平衡。 话说到这里,或许就有人问了,既然勋贵掌有军队,那么还设武官何用? 而事实上,武官在展白的朝堂体系中,确实是有名无实。甚至在和平时期,完全可以取消,只有在战时,才会临时点将,赋予勋贵武将之职,以方便其调兵遣将。 但这种情况并非绝对的。 为了防止勋贵坐大甚至叛逆,展白作为大帝,势必还是要掌握一支直属于自己的军队的。而这支军队的武将之职便是常设,而且非嫡系不可担任,也就是现在的剑阁所属了。 而这其中,聂小凡所属的十万炼血军无疑便是主力了,再配以暗剑阁辅助,可称其为禁军了。 炼血军看似薄弱,只有十万之众,可不要忘了展白的须弥界中可还隐藏着两个世界呢。当然这两个世界的军事力量,非危急时刻,展白是不会轻易暴露的。 当然,一个朝堂的制度不可能万古不变,现在如此,更多的还是为了稳定局势所做的妥协罢了。 其他且不说,只说那些投靠过来的四百散修,他们自身原本就各有势力,若是一开始,就予以剥夺,哪怕有鬼谷子的面子,怕是第二天也都走光了,谁还给你卖命。 总之,朝堂新建,一切都以赏赐为主,说白了,就是以利诱之。 对鬼谷子许以高位,对投靠的散修许以爵位乃至一些实打实的利益。而对于剑阁,则更多的是给他们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 一场庆祝,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从须弥界中掉出了歌舞团队,很是风光了一把,加上美食美酒,至少让那些散修们感觉不虚此行,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那些没有投靠的。 这一百余名没有投靠的散修,没等宴会结束,便三五成群,告了声罪后,提前离开了。 也正是他们的离开,展白的身世以及称帝的消息,以光一般的速度,飞快的传播了出去,顿时间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最先得到消息的无疑是瀛洲各地的散修了。 不过十天的时间,在几名大帝真君的串联下,一场集合了瀛洲近七成大小势力的密谋会议便在暗地里悄然召开了。 当然,为这个消息所震惊的不仅仅是瀛洲的散修,还有天庭、五方天地、道、佛两家以及蚩尤。 天庭,凌霄宝殿。 坐在龙椅上的玉帝得知消息后,打发雷霆。 “九帝余孽,该死的九帝余孽。这是公然要跟朕,要跟天庭作对啊。传召杨戬,给朕传召杨戬!!!”玉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断咆哮着,随手将龙案上的一方玉砚打碎。 “陛下,那二郎真君向来接旨不接召,怕是不会来啊。”身旁的内监小声的提醒道。 呃? 玉帝嘴角一抽,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逝,最终却不得不摆了摆手,“那就传旨吧,命他亲率三十万天兵天将剿灭那个余孽。” “陛下,不可!”玉帝话音刚落,下方大殿中便走出一名文臣。 “太白,有何不可?”玉帝眼睛微眯,冷声问道。 “陛下容禀,且不说那伏羲修为已到大帝真君境,根本不是杨二郎所能抵挡。只说如此厚此薄彼,只怕占据了春秋以及五胡之洲的蚩尤就会趁机坐大啊。”被称为太白的文臣解释道。 呃? 好吧,玉帝再一次的尴尬了。 “以你来看,如何应对?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余孽兴风作浪不成?” “陛下,微臣之见,可遣李天王携百万天兵亲往。”太白谏言道。 “李靖?”玉帝眼睛不由的投向了武将一边。 “末将在!”一名身高两丈有余,威风凛凛的金甲武将走出了队列。 “你可愿往?”玉帝问道。 “末将得令!” 青天之上,青帝太昊依然在与菩提对弈。 “没想到,那人竟然称帝了?”今天,青帝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果然,粘着棋子久久不落,终于率先开口了。 “此事也是大出老夫意料,早知如此”菩提也是重重的叹了声气,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方烫金请柬,“看样子,老夫不得不前去一晤了。” “如此,就拜托老师了。” 春秋之洲,咸阳阿房宫正殿。 大秦帝国皇帝嬴政端坐在龙椅之上,偌大的殿内,除了他之外,却空无一人。 呼!! 突然,旁边的青烛爆裂,放射出一团巨大的火焰,火焰升腾,最终凝成了一个火焰巨人。 “帝辛!”嬴政眼睛微眯,对于身前的火眼巨人没有丝毫的胆怯。 “那个展白的身份应该可以确定了,就是伏羲,他已经称帝了。”火焰巨人,也就是伏羲,瓮声道。 “朕已经知晓了。”嬴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你以为如何?”帝辛神色微凝,问道。 “朕打算将这阿房宫也变成飞天之城,你觉得如何?”嬴政冷笑一声。 “大善,还要昭告天下!”帝辛很满意。 “那个人沉睡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把他呼醒了。”嬴政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 “哎,你我还是摆脱不他的阴影啊。哪怕这十几万年来一直陷入沉睡,可在这般下去,那老僵尸怕是又会给咱们鼓捣出一个兄弟了,既然如此,那就唤醒吧。”帝辛重重一叹,火焰化作的身体渐渐的消散。 第955章 四面楚歌 展白称帝,立东华帝阙,一石激起千层浪。 其形成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且不说最顶级势力会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至少在表面上,感受到威胁最大的便是瀛洲,确切的讲,应该是遍布瀛洲七分疆域,大大小小的各方散修势力。 而就是这些良莠不齐,被外人冠以乌合之众的散修势力,在事发后,却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高效率。 仅仅用了十天的时间,一个庞大的散修联盟便宣告成立。 联盟中以五名少为人知的大帝真君境强者为首,下面聚拢了六百七十四名大罗真君境强者,至于太乙真君境更是多达上万,聚拢起来的总实力更是超过了十六亿之多。 其成立的宗旨,表面上是维护瀛洲的安稳,消除一切不安定的因素,但谁都听的出来,其主要针对的便是东华帝阙,是展白。 散修联盟成立之后,在确立了内部的权利分割后,立即就发布了第一条的建军令,将从其下辖的十六亿散修中优中选优,先期建立一支千万人数的大军。 这一次,散修联盟显然是有着高人坐镇的,他们成立的早,却没有立即就对展白下手,只因为他们清楚自己的短板。 下辖的修士虽然众多,但几乎全部都是毫无纪律可言的闲散之士,想要成军,绝非朝夕可达。 所以第二条命令,便是针对这种情况,发布了为期一年的整军训练事宜,并挑选良将。 一个月后,最受关注的天庭一方,终于也有了动作。 天庭禁军统领托塔天王李靖奉玉帝诏,提百万天兵天将下界,明确提出剿灭展白余孽,暂驻瀛洲灌江口。 两个月后,道家出兵,昆仑掌门太乙真人奉三清道祖之命,提两百万昆仑、蜀山弟子组成的联军,自蓬莱之地入主瀛洲,枕戈待旦,其意自明。 于此同时,佛家也开始了动作,以金蝉子为帅,斗战胜佛为开路先锋,率五百万僧兵,出方丈,入主瀛洲之西。 一时间,天庭主北,散修主南,道家主东,佛家主西,将东华帝阙团团包围,可谓四面楚歌。 整个瀛洲如同进入了寒冬一般,万籁死寂,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且不却说散修联盟,只论其他三方,就让世人第一次看清了天庭的号召力。 别看往日,道、佛两家与天庭颇为龌蹉,但这更多的只是内部权力的纷争罢了,可一旦出现危机三方根本利益的存在,那么内部的矛盾立时就予以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展白的实力虽然孱弱,但他的称帝,其意义无疑是在动摇天庭的根本,这绝对不是天庭、道、佛三方所能接受的。 既然无法接受,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懈雷霆之势,一举将其剿灭了。 “四面楚歌?哼!”展白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瞥了眼对面之人,淡淡的笑道,“先生所言太过危言耸听了吧?” 东华帝阙是飞天之地的名字,更是中央宫殿群的名字,而在宫殿群中,有一偏殿,名为立剑阁,职能上算是展白的书房。 此时,立剑阁内主客共坐着两人,主人自不用多言,而客人赫然是一袭朴素麻袍的老者,正是菩提。 “哦,不知陛下有何高见?”菩提缓缓开口,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望着下面那副奇特的棋局。 不管以前菩提跟展白的恩怨如何,此时展白既已称帝,论理菩提都要尊称其一声“陛下”。 菩提很喜欢下棋,甚至堪称棋痴,在以往,他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在青天之下,与青帝对弈。 而今天到访展白,依然如此。 只不过,展白给他提供的却不是围棋,而是国际象棋。 象棋,菩提听说过,也玩过,只是在他看来太过简单了。 但这国际象棋,虽未必比那象棋复杂多少,但却胜在新奇。 现在,菩提还在熟悉规则。 “不过是些愚见罢了。”展白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现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事实上紧张的可不仅仅是我。” “哦,不知何有谁?”菩提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棋盘之上。 “散修联盟啊!”展白理所当然的说道,“散修联盟虽然无意,但结果却是一样的。天庭、道、佛三家的强势介入,于他们而言无异于引狼入室。在此之前,因为三者间的龌蹉,难以同心协力,才让瀛洲成了难以掌控之地。可现在不同了,因为朕只小翅膀的扇动,三家却意外的走到了一起,如此良机,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过么?” “这倒也是,等三家联手剿灭了你之后,怕是就会对散修联盟下手了。”菩提认同的点了点头。 “或许等不到剿灭我,三家最大的可能是先向散修联盟下手吧。如此在面对我的时候,也能少了掣肘。”展白冷笑道。 到了现在,菩提这老家伙还跟自己装傻充愣。 “如此说来,陛下有意暗地跟散修联盟联络?”菩提终于抬头,看向展白。 “不。”展白摇了摇头,“不是我有意,现在这种情况下,最着急的散修联盟若是不主动与朕求和的话,便是死有余辜了。” “然后呢,恕老夫无礼,凭陛下现在的实力,即便联合散修,想要对抗天庭,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菩提一副为展白忧虑道。 “不是还有先生,还有青帝么?”展白冷笑。 他实在没有太多的耐心,跟这老混蛋继续云里雾里,索性就挑明了。 “老夫不过是乡野村夫罢了,至于太昊他现在尚且自身难保,未必会加入这场闹剧啊。”菩提摇了摇头。 “哦,在先生眼里,朕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闹剧么?”展白神色变得阴沉。 菩提没有回答,目光再次投向棋局,并轻轻的将“马”推上一步。 “该陛下了。” 展白冷冷的望了眼棋局,不以为然的嗤笑了一声。 “就在先生来的前一天,春秋之洲那便给朕发来了贺词,并隐晦的提出,有意让阿房宫飞天,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嬴政要称帝了么?”菩提虽是发问,但其神色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他本就是帝,大秦帝国的皇帝,不过以前或许是心虚又或者是什么缘故,表现的太过低调罢了。”展白摇了摇头。 “可那又如何,杨戬的大军可还在春秋之洲呢?”菩提同样摇头。 “杨戬不过区区大罗真君境而已,不足为惧。”展白冷冷的盯着菩提。 这是一场无声的厮杀,其惨烈远比真刀真枪,更为凶险。 “陛下当听说过宝莲灯吧,凭着宝莲灯,足以让杨戬拥有无穷的法力,别说是区区嬴政,即便是蚩尤真身,也有一战之力。”菩提当仁不让道。 “好吧,看来朕这番举动确实是闹剧了。”展白似乎有些灰心,意兴阑珊道,“既然如此,过些日子,我便上表天庭称臣,也学着其他五个那般,做一方自在的天帝好了。” 展白所指的另外五个,自然就是洪荒一战后臣服天庭,后被许以虚衔的五方天帝了,而这其中就包括菩提背后的青帝。 这是要将军了么? 菩提如此城府,如何看不到大势。 展白的称帝,表面上看固然是场闹剧,可正是这小小的闹剧,却犹如蝴蝶的翅膀一般,扇动了大势。 天庭那牢不可破的统治力,在此之时,便有了大厦将倾的危险。 当然,仅凭展白,即便算上蚩尤,依然难以撬动天庭的根基,可却是个机会,一个让五方天帝心动的良机。 展白若是真的向天庭称臣,那么对于五方天帝而言,其后果是可怕的。 机会稍纵即逝,而能否抓住,主动权却是转到了展白的手中。 第956章 封神秘闻 哎!!! 菩提幽幽的叹了声气,望着展白的眼神,分外的复杂。 直到此时,他才不得不承认,眼前之人早已经不是供人驱使的棋子了。 而造成这一局面,菩提是有着难以推卸的职责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当年,菩提之所以提携展白,为的不正是这一日的到来么? 有些忧伤,有些欣喜,其复杂心情可想而知。 “其他四位天帝的心思,老夫不知道,也推测不出。至于太昊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太昊似乎与陛下有过约定。” “不错,那还是在朕刚刚进入春秋之洲不久的时候。”展白笑了,不管眼前这老头多么的狡诈,依然难以敌得过大势所趋啊。 只要自己掌握了大势,就不怕这老混蛋耍花招。 当初,自己刚刚觉醒了伏羲的记忆之时,太昊便主动的寻上了自己,并许以一洲之地作为许诺。 当然,那时,展白强横的要两洲之地,虽然在这个上面没有达成共识,但彼此间依然还是流露出了合作之意。 “嗯,自陛下称帝,昊天确实有意呼应,但并非没有顾虑,至少还要知道其他四方天帝的意思。毕竟十几万年的悠长岁月,哪怕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也难免会被消磨了斗志。”菩提叹息道。 “这又何事?”展白白了对方一眼,“机会朕已经创造出来了,至于你们要如何做,我可管不了。即便你们忌惮天庭,无动于衷,朕最多也不过是兵败的下场,最坏的结果,便是再重生一会罢了。” 菩提口口声声都在传达悲观,无非就是想在谈判中获取更多的好处罢了,展白如何会让他如愿。 “好吧,老夫回去后,会告诉昊天,尽力的联络其他四方天帝。想必凭老夫的颜面,至少不会吃闭门羹,那么接下来谈谈合作的事宜吧。”菩提自感展白的难缠,也不再虚以委蛇了。 “天庭虽然势大,但根基还是在九洲。而九洲之中,下三洲太过贫瘠,倒也可以忽略。剩下的六洲,春秋、五胡已经到了蚩尤的手中。巨鹿糜烂、百花齐放,仙三洲作为底蕴最深之地,道、佛两家各占一洲,势力强劲,是天庭的屏障,也是咱们必须逾越的障碍。现如今道、佛两家出蓬莱、方丈,分兵之下,势必对他们的大本营造成了一定的虚弱,若朕是青帝又或者其他四人,必定把握此良机出兵相伐。”展白没有接菩提的话匣子,反而将话题一转。 “陛下似乎对情势看的太过乐观了吧?”菩提眼眸一凛。 “自娱自乐,总比妄自菲薄来的好些。”展白微微一笑。 “但不切实际的妄想,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菩提反驳。 “莫非先生不以为这是个良机么?”展白反问道。 “是机会,却未必是良机。道、佛两家固然因为分兵,而导致大本营的势力有些削弱,但天庭也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菩提解释道。 “不是还有蚩尤么?让蚩尤进行牵制好了。”展白不以为然道。 既然是合作,总不能不出力,只想好处吧。 “哈哈,看来陛下有些事情还是不太清楚啊。”菩提却是冷笑一声,突然发问道,“陛下如何看待封神一战?” “封神一战?”展白一愣,“不是蚩尤重生的一次反扑么?” 只是话一出口,展白的神色就凝重了起来,如果真是这么简单,怕也不会从菩提的口中说出了吧,难道这里面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辛秘。 “表面上看,确实是蚩尤的一次反扑。可陛下不觉得这种说法实在有些儿戏么?当时的环境,天庭正是如日中天,反观大商帝国国力虽然也到了巅峰,可两者对比,堪称天壤。那么帝辛拿什么跟天庭斗?”菩提说到这,神色中竟然闪过一抹萧瑟。 展白也陷入了沉思,但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菩提说的没错,当是时,大商帝国固然庞大,但跟天庭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了。但凡帝辛稍有些理智,都不可能发动那么一场根本看不到希望的战争。 可事实上,那场战争不仅发生了,而且还异常的惨烈,说是惊出了天庭的一身冷汗也不为过。为此,加以天条,并将九洲彻底分裂。 想不透啊,战争发生的诡异,过程诡异,结局更加的诡异。 “刑天乃是蚩尤麾下第一大将,陛下可曾听过,他参与了封神一战?”菩提再次反问。 展白摇了摇头,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自己没有想到,却绞尽脑汁也抓不住。 “事实上,封神一战不过是天庭的一次布局罢了,可惜,老夫自诩聪慧,却也成了为人利用的棋子,直到后来也才想明白。”菩提叹息了一声,表现出的那种颓败是绝对做不得假的。 什么?连菩提也被算计了? 展白心头一惊。 “还请先生教我。”展白是真的有些惊惧了。 他有种直觉,这封神一战背后所隐藏的秘密,极有可能成为日后的最大隐患。 “事实上,帝辛本没有反天之意,从一开始,他想做的只是积蓄实力,直到直到妲己的出现。”菩提叹息一声。 “隐儿?!”展白尖叫一声。 “不错,妲己嗯,在陛下面前还是称隐儿吧。当时老夫也是为大势所蒙骗,以为是天赐良机,所以才进行布局,利用隐儿帝辛,并通过一些列手段,不断的催发帝辛的野心,最终才使其误判了形势,发动了封神一战。”菩提徐徐的道出了真相,“直到封神一战真正发出,老夫才幡然醒悟,却已经悔之晚矣。” “为何?”展白眼睛一凛。 “太顺利了,出乎寻常的顺利。陛下只要稍加打听,便不难得知,整个封神一战,大部分时间里,帝辛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的,这正是问题所在啊。” 展白恍然。 是啊,以实力对比,大商帝国远远比不过天庭,可封神一战中,却在大部分时间里占据了优势,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啊。 事出反常必为妖,可问题出在哪里呢? “帝辛!”展白突然失神叫道,“先生似乎一直在说帝辛,而不是蚩尤?” 菩提赞许的看了展白一眼。 “不错,问题就出在这里,老夫也是事后才想明白。”菩提哀叹一声,“帝辛总归是帝辛,而不是蚩尤。” “帝辛难道不是蚩尤?”这个消息对展白而言,无异于是惊天噩耗了。 一直以来,展白都以为,不论帝辛还是后来的嬴政,都是蚩尤的分身,既然是分身,便为一体,其中还有何区别。 不过,稍许的惊愕后,他便反应过来。这种可能并非是没有啊,就如他自己跟展亦白,不也是如此么? “蚩尤的本体乃是一具僵尸,想必陛下应该知道吧。”菩提开口道。 毫不客气的说,蚩尤的悲哀之处就在这里,其立身的最大秘密,却不知何原因,早已经传入了其他九帝的耳中。 “僵尸者,不在三界,不入五行,不死不灭,故成总生,这也是蚩尤被称作总生大帝的原因了。而作为僵尸,蚩尤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神通,便是可生尸毒。而尸毒有两个功效,其一杀人,其二便是造尸。而不论帝辛还是嬴政,事实上都是蚩尤利用尸毒造尸所成。” 第957章 御极的威胁 离间之计?!!!! 展白震撼了,当听完菩提的诉说之后,为之深深的震撼,为天庭的手段,更为天庭的魄力。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表面上被人称为蚩尤分身的帝辛以及嬴政,竟然只是前者以尸毒培养出的傀儡。 可傀儡毕竟是傀儡,依然有着独立的意志,受益于尸毒,传承了蚩尤的能力,但同时也为其所控制。 但控制是有限度的,傀儡也是有野心的。 正是为了打破这种限制,天庭才自导自演了一出封神战役的好戏,将天下英雄尽皆玩弄于鼓掌之间。 先是以菩提为子,借隐儿之手,蛊惑帝辛,在其心底种下一颗名为野心的种子。 其次,靠战争的手段,让这颗种子彻底的爆发,自信心过度膨胀的结果,便是帝辛彻底的脱离了蚩尤的掌控。再然后,便是收拾残局,倾覆大商帝国,分裂九洲。 若只是这般也还罢了,顺带着,天庭还削弱了道家的实力。 要知道,在封神一战前,可是没有佛家的。当时的西天如来,还还三清座下,是真正属于道家的。 可封神战役之后呢? 如来出走,带走了道家大量的弟子,并在天庭的扶持下,才有了后来的西天佛门。而西天佛门的崛起,无疑又极大的限制了道家在天庭的话语权。 什么叫一石三鸟,这便是一石三鸟了。不,如果再算上菩提的话,呵呵 当然,历史总归是历史,它对于展白,最重要的意义只在于警惕。 因为,同样的手段,天庭再次使出来了,而针对的则是嬴政。 现如今,嬴政的势力占据了八成的春秋之洲外加六成的五胡之洲,只论地域而言,甚至超过了天庭、道家以及佛家,可它的底蕴真有如此强么? 别说展白,只怕嬴政自己也不相信吧。 可既然如此,为何天庭还要如此放任,杨戬虽在旁窥视,却毫无作为,几乎是眼睁睁的盯着嬴政做大呢? 想想帝辛,再看看嬴政,是多么是相似? “现在,陛下知道天庭这一次的反应为何会如此激烈了吧?”菩提意味深长的望着展白。 “朕之称帝,不仅打破了大势,更重要的是给嬴政提了醒,重要他不傻,就绝对不会再走帝辛的老路。”展白点了点头。 “是啊,现如今嬴政已经看看摆脱了蚩尤的控制,按照天庭的计划,接下来就该是收割的季节,到时,天庭的力量一旦发力,嬴政自以为强大的军力旦夕之间,便告土崩瓦解。至于陛下,也就只能是孤掌难鸣了,如此,这天下依然还是固若金汤。可现在,陛下称帝,却让嬴政豁然醒悟,知道自己的资历尚浅,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既然如此,那么唯一能改变这种局面的希望,就寄托在一人的身上,那便是蚩尤。”菩提说到这,神色更加的复杂,“凶神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 所谓的凶神,指的自然就是蚩尤了。 洪荒时期,九帝之中,论个人勇武,公认的第一人,便非蚩尤莫属了。也正因为如此,当洪荒一战结束,御极可以接受其他五帝的称臣,却依旧执意将蚩尤封印,便是这般原因。 反观蚩尤,先是重伤,后又遭封印,其下场固然悲惨,可即便如此,还是免不了兴风作浪。 既然自己出不去,那就以尸毒造人,便有了后来的帝辛。可惜,算计上,蚩尤还是差了御极一筹。 一场封神之战,不仅绝了蚩尤重见天日的希望,更遭帝辛反噬,伤上加伤。 好在,蚩尤倒也执着,历经数万年,又造出了嬴政,也便有了今日的局面。 若是没有展白横插了一手,怕是嬴政也难逃帝辛的结局,而蚩尤也绝对别想重见天日。 可现在不同了,大大的不同了。 或许用不了多久,嬴政便会联手帝辛,破去封印,迎来自己的主人主持大局。 从这点上说起来,展白称帝,受益最大的,竟然是蚩尤了。 “尸毒?看似鸡肋,却依然掩盖不了其变态的属性啊。”展白不禁叹服道。 “呵,尸毒却是强横,不过即便是蚩尤,也需要积累数万年,才行啊。”反倒是菩提,对此并没有太过的在意。 “那么接下来呢,形势又将如何?我的意思是天庭要如何处置?”展白少有的对菩提尊敬了起来,虽然在封神一战中被狠狠的坑了一把,可瑕不掩瑜,别说是他,三清不一样也被坑了么? 不论九帝还是三清、菩提,最终还是比不过大势啊。 “天庭?”出乎意料的,菩提对此颇有些嗤之以鼻,“现在的天庭可不比封神的时候了,看起来强大,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哦,先生何出此言?”展白惊咦道。 “这一点,陛下应该很清楚吧。”菩提反问,“还不全赖那泼猴所赐。” 经菩提一提醒,展白秒懂。 这就要说到齐天大圣大闹天宫了。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件事对齐天大圣而言,无疑是一生的污点,可对菩提,却可称得上是阴谋诡计的上佳之作了。 正是齐天大圣的那一闹,揭露出了天庭的一些隐秘。 比如现在坐在凌霄宝殿上的玉帝不过是一傀儡,而非御极。 不同于帝辛跟蚩尤的关系,现在的玉帝跟御极比起来,关系没有那般复杂,却也避免了反噬的危险。 现在的玉帝说白了就是个废物点心,不论修为还是心智城府,怕是给御极提鞋都不配啊,他唯一的优点,便是生了副以假乱真的面容,御极的面容。 那么御极呢?为什么好端端的龙椅不坐,却要找个废物代替自己呢? 相比于权利,最能引动九帝心动的,便只有一个原因了,那便是修为。 “御极在闭关!”展白开口,“甚至到了突破的关口。” “不错,这才是咱们所有人最大的隐忧,必须在御极突破进逍遥道君之前,倾覆天庭,然后联手将其封印,否则,一旦他出关,那么一切休矣。”菩提凝重道。 十多万年了,哪怕是洪荒时期风光无限的九帝、三清乃至菩提,修为依然停滞在大帝真君之境,一直在努力的向着逍遥真君前进,可现在看来,走在最前面的,还是御极。 别小看了这一个境界的差距,一旦让御极修成,到了那时,天下间所有的大帝真君联手,也只有败亡一途,而一旦他们败了,群龙无首,之前再好的形势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甚至未来也再无人能够挑战天庭,从而做到真正的中央集权。 “你能知道这一点,朕不相信,三清以及如来看不出来。既如此,为何不与咱们联手呢?”展白质疑道。 “这无关聪不聪明,而是战队罢了。而天下间即便是再聪明的人,也总有站错队的时候。显然,三清跟如来更加看好御极,为了日后被秋后算账,现在自然要甘愿做马前卒了。不过他们的态度还是有些暧昧的,在情势未明之前,他们还是会有所保留的。这也是为何老夫并不同意陛下现在就动蓬莱以及方丈两洲的原因所在。过份的逼迫,只会让他们渐行渐远,最终完全的站到对立一面。” 第958章 蚩尤出,号九黎 菩提走了,走的悄然,正如他来的无声,至于他跟展白最终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怕除了他们俩以及青帝以外,再无人知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场更加深远的布局即将开始。 幽冥地府,十八层地狱。 世人眼中,最为恐怖的存在。 可谁也不会想到,正是这令人闻之色变的地方,竟是富丽堂皇的如同宫殿。 而在宫殿的中央设有一樽水晶棺,可以清晰的看到,棺内躺着一个人,一个安详的如同睡着了,面容俊朗的年轻人。 环顾四周,不难发现,宫殿内并非只有水晶棺,也不仅仅只有棺内的年轻男子,至少在东南的一角,还有另外一道身影。 那是个身披红色袈裟的和尚,慈眉善目,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诵经。和尚的屁股下坐有莲台,血红之色,一看就知是了不得宝物。可就是这宝物的四周却涌动着数不清的触手,牢牢的锁住了和尚的下身,透过触手近乎透明的角质可以看到不断有血液从和尚的身体内抽出,涌入到下方的莲台。 这便是十八层地狱,传说中,非极恶之人死后不得进入的最顶级牢笼,困着一个俊朗的年轻人以及一名慈眉善目的和尚。 吱呀!!! 突然,宫殿的大门被人缓缓的推来,于此同时,和尚微闭的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而水晶棺内沉睡的男子嘴角却微微上翘,仿佛是在笑。 踏、踏 脚步之声由远及近,进来的赫然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身穿黑色龙袍,与水晶棺内的男子不论容貌还是神韵气质都有九分相近,另外一个则是浑身燃烧着火焰身高数丈的巨人。 不用说,他们便是嬴政以及帝辛了。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向着宫殿中央的水晶棺走去。 “不孝子帝辛” “不孝子嬴政” “见过父亲。” 在距离水晶棺三丈的距离上,两人停了下来,然后徐徐的跪了下去。 水晶棺内的年轻人无动于衷,仿佛还没有从沉睡中苏醒一般。 “阿弥陀佛,贫僧恭祝总生大帝重临光明。”角落中,和尚终于睁开了眼睛,仿佛已经知道了帝辛以及嬴政的来意,向着水晶棺的方向合十念道,可虽是恭祝,但语气中却充满了浓浓的悲伤。 蚩尤降世,必有大乱。 这九洲大地,终于还是难逃生灵涂炭的局面呐。 对于和尚的话,帝辛跟嬴政仿佛没有听到,对于水晶棺内之人的无动于衷,也是毫不在意。 三叩首之后,两人缓缓的站起,再次的对视了一眼后,便一左一右的分开,最终对面而立,中间夹着水晶棺。 “开始吧。”帝辛对嬴政点了点头,叹息道。 “嗯。”嬴政同样点头。 接着两人便不再说话,而是同时催动真元,双手结印。 一红一黑,两种完全不同颜色的真元在空中结印,然后同时击向水晶棺。 那看似不堪一击的水晶棺在承受了攻击之后,猛然掀起阵阵流光溢彩的涟漪,竟是没有破裂。 帝辛跟嬴政也不气馁,依然那般不懈的结印,然后击向水晶棺。 水晶棺原本就是当年御极封印蚩尤的依仗,只是随着时日久远,加上蚩尤的不断反噬,变得越发脆弱了而已。 好在有帝辛跟嬴政的加持,才维持了下来。 能够封印蚩尤,此水晶棺自然非比寻常,哪怕是帝辛跟嬴政联手,想要破除,也非旦夕可成。 这般施法,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随着一道玻璃破碎的声响而告结束。 水晶棺终于承受不住两个大帝真君强者的联手,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于空中,而与此同时,那躺在棺材内的年轻人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吓!!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每个眸子里竟然拥有八个瞳孔,仿佛随时都能将人吞噬了一般。 “知道错了?”年轻人徐徐的坐起,并温声开口。 “父亲,儿子知错了。”此时的帝辛哪里还有往日帝王的风采,搭眼垂眉,好不乖巧,同样的表情也出现在嬴政的脸上。 “哎,没想到,竟然欠了伏羲一个大大的人情啊。”年轻人轻叹一声,倒是没有再怪罪身前的两人。 不错,这年轻人便是大名鼎鼎的九帝之一,碧霄中总生大帝蚩尤了。 虽然帝辛跟嬴政前后叛离,但他们的身上总归还流淌着蚩尤的血脉,之前虽然不再听从指令,但还是难以逃脱成为其耳目的责任。 换言之,蚩尤虽被困在这十八层地狱,但透过帝辛以及嬴政的眼睛、耳朵,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情还是一清二楚的,只是无法靠血脉向二人发布命令罢了。 “也罢,年轻人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才知道九帝的厉害。”蚩尤叹息一声,便不再看蚩尤二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角落的和尚身上。 “和尚,你现在可有后悔当了菩提的弟子?”蚩尤走下棺台,信步到了和尚的身前。 “阿弥陀佛,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子不言父过,贫僧并不怨言。”和尚双手合十,对着蚩尤行了个佛礼。 “可惜了。”蚩尤摇了摇头,叹息道,“菩提为人不怎么样,却是很会教徒弟啊。不像某家,却是连儿子都差点被人离间了。” “父亲,儿子知罪。”身后,帝辛跟嬴政急忙惶恐道。 “陛下谬赞了,只怪贫僧生性愚钝罢了。至少在诸位师兄弟中哎,不说也罢。”似乎想到了某些悲伤之事,和尚禁不住的叹了声气。 “愚忠虽不值得称道,但总比不忠来的强啊。也罢,这些糊涂账就让它们随风而逝吧。”蚩尤倒也懂得一个限度,借机敲打了身后两位之后,便见好就收。 “和尚放心吧,某家不会杀你。日后若我能在九洲谋得一方栖息之地,便将这幽冥地府还给你也未可知,走了。”留下一个承诺后,蚩尤便不再多言,转身便向着殿外走去,而帝辛跟嬴政这才大松了口气,急忙追上。 三日后,春秋之洲,偌大的阿房宫徐徐升起,傲立于千丈云端。 “某乃蚩尤,自即日起称帝,号称南宣九黎大帝,但九洲英豪,有意者,某家自扫踏相迎,此生不负。” 煌煌几句话,传遍九霄,继展白称帝后,再次震慑九洲。 第959章 玉帝禅位 “朕乃太昊,自即日称帝,号青天九云大帝,广招豪杰,共举大事!!” “寡人乃黄帝,自即日称帝,号大华上帝。” “寡人乃炎帝,自即日称帝,号大夏上帝。” “我二人自此,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总华夏九鼎大帝,求贤若渴,开创盛世。” 如果说展白的称帝,更多的只是抛砖引玉,那么蚩尤的称帝,终于迎来了割裂天下的。 青帝太昊称帝,炎黄两帝联手,一桩桩一幕幕,在极短的时间内,最终引爆九洲,天下群雄无不侧目,即便是再愚笨之人,也知道天下即将大乱。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像蚩尤、太昊以及炎黄那般拥有魄力,正如菩提当初跟展白说的那般。 十几万年,哪怕是强如九帝,总有人难免被消磨了锐气。 比如之前的太霄晖明大帝、现在的北方天帝颛顼,最终婉拒了菩提跟青帝的游说,选择了明哲保身。 至于原来的紫霄合景大帝少昊 天庭,凌霄宝殿。 自感已经无力应付眼前局势,心头慌乱的玉帝最终怀着诚惶诚恐的心情进入了内殿,再出来时,则更加的颓败。 以往舒适无比的龙椅,此时却让玉帝如坐针毡,等到文武百官应召纷纷进入之后,最终从袖袍中摸出一方金色圣旨,交给了身旁的内监,让其宣读。 “奉天承运玉帝,诏曰:朕自即位以来,自觉兢兢业业但今日,宵小四起,引九洲大乱,朕自感能力有缺,宣告禅位于少昊!!!” 内监一开始还算正常,可当读到重要的地方之时,却是吓的双手一颤,差点没将手中的圣旨摔落,到了此时,哪里还读得下去,下一刻便跪伏于地,老泪纵横。 “陛下,不可啊,老奴” “狗奴才,你敢扛旨?”似乎为了发泄心头的愤懑,玉帝一脚便将内监踹了出去,转眼望向下方的文武百官,却立时又变得意兴阑珊起来,甩了甩胳膊,无力道,“诸位卿家都听到了吧,传西方天帝少昊领旨吧!!!” 顿时间,满殿轩然。 显然,事前谁也没有想到,值此为难之机,玉帝竟然要禅位,而且是禅位给了往日的敌人,西方天帝少昊。 当然,能够入主天庭朝堂的自然没有傻瓜,他们不会真的以为“玉帝”无能,而是联想到了更多。 眼前这个“玉帝”傀儡的身份,早在当年大闹天宫之时,便已经天下皆知了。对于真正的玉帝,也就是御极,为何如此安排,更是众说纷纭,但既然上面无人挑破,也就只能装糊涂了。 可现在,“玉帝”退位,禅位给当年的九帝之一少昊,这其中的意味,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难道,御极跟少昊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协议? 当然,对于这些文武百官而言,他们并不是真的在意这内里的勾当,而是更在乎自己的位置。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也不敢说,少昊登基之后,会不会进行大清洗,以换上自己的心腹,而到了那个时候 很快,天庭禅位的消息,便传遍了九州,从而引发了又一波的巨大震动。 玉帝下,少昊上,并改了称号,为紫玄九穹大天尊。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出意外,少昊继位后立即便开始了较大规模的清洗。 之所以说是较大,而不是很大,原因是为了维护稳定,他并没有动那些位高权重的文臣武将,反而更加的倚重,他动的是三品以下的官员,清除掉了大量的冗官冗军,并提拔上自己的嫡脉。 于此同时,二郎显圣真君杨戬得以提拔,享郡王职,赐三爪龙袍,赐神丹妙药,赐神兵利器,并授予威武大将军衔,总之极尽拉拢之能事,所为的无非是解除杨戬对天庭的怨念。 好在,杨戬的过节,寻根究底还是在过气的“玉帝”身上,对于新君倒也没有瓜葛,现在又受此重任,自然要投桃报李,最终倒成了君臣间的一段佳话。 “当此之时,御极竟然舍得将帝位禅让给少昊,这里面怕没有那么简单啊。”依然还是在立剑阁内,但此时展白的客人,却不是菩提,而是蚩尤。 蚩尤此次前来,一为道谢,其次便是为了天庭上发生的动荡了。 “九黎大帝所言不错,御极的城府实在太深了,而且更善于隐藏。此时突然放弃那傀儡,而立少昊,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展白对蚩尤的话很是赞同,“我思前想后,也只想到了两个原因。” 大帝对大帝,两人位置上无疑是平等的,此时若是再以“朕”自称,就显得有些狂傲了,所以展白很自然的用了“我”。 “哦,不妨道来。”蚩尤颇感兴趣道。 “其一,自然是因为那傀儡已经无力应付现在的局面,若是在这般继续,只会让情势加速恶化。”展白竖起了一根手指,紧接着深色变得凝重起来,“其次,只怕那御极距离突破的时间无多了啊。” “是啊,某也是这般认为。少昊继位,虽不能力挽狂澜,却能大幅的拖延时间。而等到御极修为突破,平定了咱们几个嘿嘿,就算不做那天地君王之位,不是还有个太上皇么?大王配小王,嘿嘿,打得倒是好算盘呐。” “只可恨那少昊,竟然助纣为虐呃,我不是在说你,别误会。”展白突然意识到,助纣为虐不正是讽刺帝辛的么,不由的解释道。 “无妨,那小家伙既然做了,难带好不容别人说么?”蚩尤倒是很大度的摆了摆手。 蚩尤现在的样子,简直堪称温玉公子了,若非知根知底,谁能够想到,他竟是凶名赫赫的蚩尤呢? “那么接下来,展兄可有对策?”蚩尤问道。 “时不我待,现在虽不是最佳时期,但咱们已经不能再等了。所谓山不就我,我去就山。既然天庭这边意图拖延时间,咱们就只能主动一些了。”一抹冷厉自展白的眼眸中流淌。 “展兄此言正合某意。”蚩尤大喜,“趁着那杨二郎上天受封之际,某要将春秋、五胡两洲彻底的纳入麾下。” “嗯,瀛洲这边,我也有意发动决战,总要将天庭、道、佛三家赶出去。”展白也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至于那散修联盟 不好意思,随着几位大帝的复出,人心涣散之下,早依旧十去六七,各寻明主去了,剩下的三成,也不过是苦苦挣扎罢了,早就被展白视为囊中之物。 “呵呵,好,为了配合两位兄台,在下也愿助一臂之力,涤荡巨鹿。”殿外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 循声望去,赫然是青帝太昊。 “炎、黄二帝这次没有来,却也托我捎了句话,说他们实力太弱,就不掺杂上六洲了,不过那下三洲,不日就要改天换地了。” 第960章 逍遥之秘(上) 九洲为地,其上有天。 天分三十三重,共建神仙家园。其中,第九重天名曰中天。九重中天以云为地,建仙宫玉宇,数不胜数,核心之所在名为弥罗宫,以五彩祥云为基,上铺九龙蟠柱,支撑起这座富丽堂皇而又高不可攀的巍峨宫殿。 弥罗宫内有一殿,名为凌霄,乃是玉皇天帝垂帘听政之所在,而这也也被外界称呼为天庭之中央。 可少有人知的是,就在凌霄宝殿之后,还有一殿,建筑风格上一改前者的琳琅奢华,青砖黄瓦独立一院,竟颇有种大隐于市的古朴。 此院名为通明殿,只设一门,却是与前方的凌霄宝殿相互勾连,日常里禁绝通行。 卸任的“玉帝”,此时就战战兢兢的跪于通明殿的院子呢。 而在其身前,则站着个有着相同相貌,但气质上却天壤之别的男子。 “陛下,那少昊无礼,这才登基几日,便已现骄狂本色,满朝文武无不战战兢兢,长此以往,天庭必将大乱呐!奴才还求陛下,收回玉斧,否则,这大好的江山就”“玉帝”不断以头杵地,哀求哭诉道。 “就为此事?”身前的男子单手背负,看也不看脚下蜷伏的“玉帝”,冷漠道。 “啊?”玉帝一呆,这理由还不足够么? 难道眼前之人真的甘愿将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那少昊? “哎,终归是鼠目寸光呐。”站立的男子叹息一声,毫无征兆中,突然出手,一掌印在了“玉帝”的额头。 可怜那玉帝,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下一刻便化作了飞灰。 “荣华富贵,享受了数万年,你死的倒也不亏了。”中年男子望着空中的尘埃,幽幽一叹,“不要怪朕冷漠,原本还想着留你一命,只可惜,你实在是太过贪心了。为了那区区帝位,竟然敢勾连大臣,到朕的面前进谗言哎!!!” 中年男子不耐烦的甩了甩衣袖,心境很快就回归自然,转身便走回屋子呢。 “嘿嘿,嘎嘎,御极,你这伪君子没想到也有今天吧,亲手将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拱手相让,这滋味不好受吧。”一道惨淡的声音陡然在屋子里回荡。 不错,这中年男子便是真正的玉帝,不,现在他已经不再是玉帝,称其名字或许更加的恰当——御极。 对于这突兀出来的嘲讽谩骂丝毫不以为意,慢腾腾的走到了榻前,坐了上去。 “你不懂,这帝位我既然能送给少昊,日后便有能力拿回来。少昊若是识时务也便罢了,否则,我不介意让他像你一样颛顼!” 话音刚落,御极突然一脚蹬在榻上。 只见那玉榻陡然翻开,显现出了一个幽深的通道。 御极信步走了下去,瞬间便为黑暗吞没,眨眼间,却已经出现在另外一方密闭的空间。 相比于正常的房间,这并不大的空间更像是个牢房。 一个骨瘦如柴,出了一层面皮几乎只剩下骨架之人,被刺穿了琵琶骨吊在牢房之中。 仆一看到御极,那吊着的“骷髅”一改之前的颓废,圆睁的眸子里慢慢的血红,如同暴怒的狮子一般,张口便要撕咬过去。 滋、滋 阵阵紫色的电流自刺穿琵琶骨的铁链上发出,瞬间便传遍“骷髅”全身,让他刚刚提起的力气打落。 “啊!!!”嘶哑的惨嚎之声,自“骷髅”的嘴里发出。 “哎,你这又是何苦,如今算算,从你到朕这边做客,已经有十三万年了吧。”御极怜悯的望着“骷髅”,不无叹息道。 十三万年,换言之这具骷髅竟然在此被折磨了十三万年了。 要知道,十三万年前,洪荒一战也才结束不到两万年啊。 如此漫长的时间,这骷髅不仅没有被折磨死,甚至不为生死劫所扰,那么其身份 颛顼,洪荒之时的太霄晖明大帝,兵败之后,臣服天庭,被封为北方天帝。 只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竟然会是颛顼。 可事实正是如此,御极既然能创造出一个“玉帝”来,而且历经数万年而不被人发觉,自然也能制造出一个“假”的北方天帝。 至于真的么? “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寡人好恨,竟上了你的当。这天下间没人敢吃你的请宴,可寡人”一想到十三万年前那段不堪的往事,颛顼便有种一头撞死的冲动。 历经了数万年的洪荒大战,他原本以为自己即便输了,也只怪时运不济。他原以为自己既然臣服,御极就不会动自己,更何况即便动了,他也有自信能够逃脱。 可事实证明,当年的他是那般的傻,那般的天真。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哪怕是身为九帝,也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蠢事付出代价。 而颛顼付出的代价便是被囚禁折磨了十三万年。 若不是心头还怀着这一抹怨恨,如此长时间的消磨,哪怕强大如他也早就疯了。 没人知道,这十三万年中,自己受了何等的折磨。 九帝虽不死不灭,却会被削弱。而御极的手段更是堪称恶毒,谁能够想到,这十三万年中,高高在上的御极竟然像凡人一般,每日里都会准时的一日三餐,而食物便是颛顼的血肉、精气乃至于神格。 到了现在,颛顼的血早就流尽,肉早就干瘪,精气早就一空,神格更是现在他还有的或者说仅剩下的便是灵魂了。 灵魂不灭,不死不灭。 颛顼相信,若不是自己身为九帝,除非自愿,灵魂绝无可能为人所噬,此时怕早就神魂俱灭了。 “为什么,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黄帝,不是炎帝,不是少昊,不是太昊?”颛顼嘶吼,这个问题困扰他了十三万年,他始终想不通,当年兵败臣服御极的明明有五个人,为何御极选择了自己。 “你真的很想知道?”御极紧紧的盯着颛顼。 “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颛顼怒吼。 “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或者说,告诉你了,我有何好处?”御极冷笑。 “只要你告诉我,我便自戕。”颛顼状若疯癫道。 与其这般受折磨,他是真的宁愿自戕,而事实上,若非心有执念,他怕是早就自戕了。 九帝、三清、菩提等等虽不死不灭,但却有个前提,那便是为外人杀不了,但若他们一心求死的话,也就是所谓的自戕,却是另当别论了。 “朕不要你死,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御极的眼眸中突然放射出夺目的光华。 “什么条件,说,我都答应你。”死尚且不怕,又何况是一个条件。 “献出你的灵魂。” 第三十七章 逍遥之秘(下) “祭献灵魂?你、你你想要我的灵魂?”颛顼总归没有被十三万年的时间折磨疯掉,眼睛圆瞪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错,我要你的灵魂,要你自愿献出灵魂。”到了这个地步,御极终于不再隐瞒。 等了十三万年,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了,看看颛顼现在的模样,就知道,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你囚禁折磨了我十三万年,就是为了夺取我的灵魂。”颛顼疯了,彻底的疯了,“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灵魂对你又有何用?” “有何用?用处可大了。”御极冷笑一声,“自天地初开,九帝、三清、菩提、如来,纷纷降生,如来且不去说,受了那三清的蛊惑,走了错路,在修为上一度落后于我们。只说我们九个,为何历经这么多年,却依然只能停滞在大帝真君境,你难道没有想过么?” “为什么,自然是咱们的修为不足以突破啊。”颛顼理所当然道。 “是么?”御极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不说你们,只论朕自己,自突破进大帝真君到了现在已经长达十九万年,十九万年中,朕日夜不辍,甚至到了后来,连玉帝之位都让给一个废物傀儡,一心修行,可结果呢?直到现在我依然触摸不到逍遥真君的边缘。还有三清以及你们几个,难道就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么?” 经御极提醒,颛顼也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因为十三万年前的遭遇,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更相信御极不会撒谎,因为没有必要,若是再联系一番他之前的条件,一个惊天之秘便浮现出脑海。 “你、你的意思是,想要突破大帝真君,进入到那至上的逍遥真君,必须吞噬同境修为的灵魂?” “不。”御极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我并非没有蛊惑一些普通的大帝真君强者,让他们自愿献出灵魂。而事实上,通过这种方法,在极短的时间里,我确实触摸到了逍遥真君的一些真谛。但这种感悟实在太短暂了,短暂到没有丝毫的实用价值。既然普通的大帝真君无法做到,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同为九帝的你们了。” “我不信,你即使做过实验,压应该是在我囚禁之后,难道说,在十三万年前,你就有这般领悟了么?”颛顼狠狠的晃了下脑袋。 “你不相信,却不等于不是事实。而事实上,就在当年,我们所有人联手设计了伏羲以及昊天之后,我就生出了这个念头,而且挥之不去。这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到了你我这种层次,想必绝对不会以为是荒诞的吧?”御极冷笑。 “所以,你就选择了我,狠狠折磨了十三万年。只有让我真的陷入绝望,才有可能自愿祭献出灵魂,你真是打的好主意啊。”到了此时,颛顼如何还认清不了现实。 “不错,咱们毕竟不同于普通的大帝真君,不死不灭,是种幸运,又何尝不是种折磨。对自己而言是幸运,可一旦这种幸运同样出现在敌人的身上嘿嘿,你懂的。”御极森然一笑。 “这十三万年中,我虽将你囚禁,并且不断的折磨,却从未阻碍你的视听。这天下大事,你也都一清二楚,尤其是现在,一个叫展白的称帝了,紧接着蚩尤、太昊、黄帝、炎帝纷纷称帝,可你知道这几个人中,我最忌惮的是谁么?”御极突然问道。 “谁?总不可能是那展白吧?”颛顼不知御极为何突然改换话题,但还是冷笑着敷衍道。 “为何不能是他?”御极却是流露出玩味的笑容。 “听说那展白的伏羲的转世,而且修为也不过刚刚进入大帝真君,加上底蕴最薄。按理说,若以实力算,黄帝跟炎帝的势力最弱,可他们却很聪明的联合了,那么真正算起来,最弱的就是这个展白了。”颛顼理所应当道。 “啧啧,聪明。”御极抚掌而笑,可怎么看都流露着嘲讽之意,“实话告诉你吧,这几个人中,最让朕忌惮的恰恰是你口中势力最弱的展白。” “这是为何?” “很简单,展白是他们几个人中唯一一个有可能在未来晋升到逍遥真君的人。”御极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为、为什么?”颛顼大惊,他实在看不出那个展白何德何能竟能当御极如此高的评价。 虽然心中对御极充满了怨恨,但不可否认,能够在洪荒一战中成为最后的胜者,九帝之中,综合修为以及手段,御极绝对是最强的。 “世人愚昧,只以为那展白是伏羲转世,可朕却偏偏不这么认为,原因很简单,为何他不能是昊天。你我都清楚,当年,伏羲跟昊天可是被咱们一同在那柄石剑中的。若展白是伏羲,那么昊天呢?”御极冷笑。 “昊天?!”颛顼心头猛跳,是啊,昊天呢? 为什么那展白就一定是伏羲,而不能是昊天? 就因为他掌握着八卦录么? 这确实是个有利的证据,可经过御极这番话到来,颛顼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若说昊天隐藏在那展白的背后,倒也说的过去,而事实上,所有人也都是这般认为的,否则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做大呢? “你的意思是?”想不通,颛顼也没有耐心去想。 “我的意思是,那展白不是伏羲,同样也不是昊天。”御极无比确定道。 “理由。”颛顼厉声道。 “所有人,包括很长时间的朕,都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御极深吸了一口气,“那柄石剑。” “石剑?!”颛顼失声道。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论出生,那石剑比我们九帝,比三清、菩提还要早的多。可它偏偏没有生出灵智。更为诡异的是,它甚至能够对灵智进行隔绝。也正因为如此,咱们当年才会选择以它作为载体封印伏羲跟昊天。在我们当时看来,且不说伏羲跟昊天的灵魂捆绑在一起,必定会互相消磨,更重要的是,即便能够和平相处,也休想从石剑中出来。可现在呢?若展白是伏羲的转世,他是如何出来的?”御极说了一番话后,最终给出了结论,“除非一种可能,那便是伏羲跟昊天跟你一样,熬不过时间绝望了,而绝望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两者进行融合也未可知。再依据朕的理论,他们灵魂的融合,极有可能突然到了逍遥真君之境,如此才打破了那石剑的束缚,转世重生,也就有了现在的展白。” 颛顼震惊了,彻彻底底的震惊了,虽然御极的很多话,都只能算是猜测,但细细想来,却并非没有可能,甚至越想,可能性越大。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 “现在是你决定的时候了,是继续这般被朕折磨下去,又或者带着满腔的怨念自戕而死,又或者献出你的灵魂,与朕融合,成就那至高的逍遥真君境?”御极猛的踏前一步,额头几乎顶在了颛顼的脸上,厉声质问道。 “嘘!!!!!” 不出御极所料的,颛顼并没有过度激烈的反应,而是在短暂的呆滞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绝望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尤其是虚弱如他,早已经没有了往日帝王般的神彩,今天突然从御极的口中听到逍遥真君的秘密,更加激起了他心境的剧烈起伏,只是稍许的挣扎,心中便已经有了主意,或者说是认命了。 “我能有什么好处?” “你应该清楚,你我一旦灵魂融合,这主导权会在朕的手中,可你却也不会消失,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影响到我的决策,这也算是另外的一种新生了。更何况,还能体验到逍遥真君的强大,当然,最主要的是,你会得到一个答案,一个为何我偏偏选择了你的答案?”御极笑了,畅快的大笑,他知道,自己苦苦十三万年的等待,终于在此刻成功了。 第三十八章 五大帝君 九灵元圣、黄眉老佛、百眼魔君、琵琶帝姬、塞太岁。 只看这名字,就知道不是善与之辈,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作为散修,能不声不响的达到大帝真君境的修为,只此一点,就足以笑傲一方了。 不错,正是他们五个联手创立了散修联盟,意图对抗展白,却不料,还没等动手,却是自己分崩离析,成了一时的笑话。 事实上,若是齐天大圣在此的话,便不难发现,这五个赫然是老相识了。 当初,一场西游闹剧,他们五个可都有过出场的,而且还纷纷称了那猴子的手下败将。 当然,事实如何,却又要另当别论了。 以他们五个的修为,哪怕当时还没有晋升大帝真君,也距离不远了,哪里是齐天大圣太乙真君境所能够对抗的。 之所以会落败,原本就只是一场戏而已。 五人扎根瀛洲,为避天庭之威,过的可谓是战战兢兢,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受了些胁迫,也就只能丢下颜面,做一回龙套了。 只可惜,他们有心委曲求全,可这麻烦却还是接踵而至。 当年,五人之所以愿意在西游一路上装一回孙子,除了忌惮那几方势力外,更主要的是没有动摇他们的根基。 毕竟西游一路虽大部分是在瀛洲,但也只是路过,好好的送走就罢了。 可展白却完全不同,他的称帝,但凡傻子都知道,必定会改变瀛洲的局势,而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够接受的底限,联手反抗也就理所当然了。 可惜,这五个倒霉鬼,好不容易坚挺了一把,联手打造了气势如虹的散修联盟,好没等大发雄威,转眼间,便因为蚩尤、太昊、炎、黄的纷纷称帝而成了昙花一现。 虽然距离洪荒时期已经过去了十几万年,可九帝的名号依然不是吃素的。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眼看着九帝纷纷揭竿,但凡有些理智的都能看出天下大势,在这种情况下,还跟着五个没有前途的怯懦之辈,那才叫傻瓜呢。 于是乎,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煌煌如同天日的散修联盟便十去六七,剩下的三成大多都是这五个人的嫡系,勉强维持住了名号罢了。 可维持住名号也只是暂时的,一旦大战起,他们这股弱小的力量,最终的结果便是为人所吞噬,最后连点渣子都不剩。 所以五个人一番争吵以及讨论后,最终主动的找上了展白。 之所以会选展白,一来是近水楼台,其次,整个瀛洲势力中,也只有他这一方才有可能给他们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为表隆重,展白倒也颇给了五人颜面,不仅在霄极殿上开了酒宴,更是少有的让隐儿出来作陪。 展白坐在主位之上,眼睛不时的瞄着五人,心中想的则是鬼谷子传给他的有关讯息。 九灵元圣,妖修出身,本体乃是上古异种九头狮子,学艺道家,后入昆仑,据说跟此次出兵瀛洲的道家昆仑掌门太乙真人有亦师亦友的关系,不过后来叛出道门,自立门户,于瀛洲也算是一方大擎了。 黄眉老佛,不折不扣的人类,入西天学艺,拜入的是密宗的一位佛祖,后来叛出佛门,自立门户,据说手握有两个极品弑神的法宝,为金钹、后天人种袋,实力超群。 百眼魔君,本体乃是一只飞天蜈蚣,跟九灵元圣以及黄眉老佛不同,他算是野生的妖修了,全凭自己的姿势以及机缘,善毒,肋生百目,可放千里神光,杀人于无形,而他最为出名的怕是有七位蜘蛛成妖的干女儿了,据说,每一个都生的艳丽无双,加上修为不错,算是五个人中底蕴最深的。 琵琶帝姬,蝎子精,虽投入佛门,但跟黄眉老佛不同,后者是学艺,她则是偷师,而且偷的还是如来,只此一点,就足以让她名扬万里了,一手的琵琶音波神通,当初可是让齐天大圣吃尽了苦头。 最后的赛太岁,同样的出身佛门,本体乃是一头金毛狲,曾一度作为佛门观音的坐骑,叛出佛门后,凭着手中法宝紫金铃,倒也闯下了不小的名声,但相比之下,算是五人中最弱的一个了。 五个人,三个于佛门有关联,一个出身道门,且不说他们现在的身份,只是这份跟脚,就足够让人不放心的。 “五位帝君,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说些正事了?”展白开口,一番话立即打破了原本还算热闹的场面。 短暂的尴尬中,五人彼此看了一番,找出了个代表,却是那九灵元圣。 “陛下。”九灵元圣倒也舍得放低姿态,缓缓的从席间站起,然后对着展白施了一礼,“不瞒陛下,我等五个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相求么?”展白摩挲了翻下巴,露出玩味之色,“既然是相求,却不知带了几分诚意?” 所谓诚意,说的委婉,事实上,只要是傻子都听得出来,这是伸手要好处啊。 可相求的事情还没有说出来啊? 这似乎有违待客之道吧? 五人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实在被展白这番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给弄的郁闷了。 是先说事呢?还是想把“诚意”表现出来呢? 按理说自然是要说事,否则的话,他们的底牌一旦说出来,那所谓的谈判不就成单方面的勒索了? “咯咯,陛下还真是幽默呢?不过,若是陛下不嫌弃的话,妾身愿献上这败柳之躯,不知这份诚意可足够否?” 要么说,唯小人跟女子难养也呢? 这话还真是不假,那琵琶帝姬一翻话,便反将了展白一军。 若是放在平时也就罢了,可现在隐儿可就在身旁呢?这让展白连玩笑都不敢开了。 “咳咳”展白有些尴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接口了。 “呵呵,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既然知道自己是败柳之躯,这般上赶着倒贴,传扬出去,岂不是对夫君的名誉有损。只怕这不是诚意,而是毒药了吧?”好一个隐儿,在关键时刻,倒也懂得给展白挣面。 话说的刻薄,若是出自展白之口,自是不合适,可出自隐儿之口,任谁都挑不出个错处了。 毕竟,隐儿现在的身份可是亲封的帝后,按理可是拥有对展白后宫的决定权的。 若是她不愿意,即便是展白,也休想做后宫三千的春秋大梦。 更何况,隐儿此时拒绝的借口可是很充分的,那便是妇道。 琵琶帝姬都自称是残花败柳了,现成的借口,都不用隐儿费心去想。 “好啦,好啦,玩笑至此而止。”为了不让下面五人过分的难看,展白适时的插口,囫囵了过去,“诸位帝君,就不要绕弯子了,到底有什么事?” 第三十九章 讨价还价 “好,既然陛下如此问,我等也就不卖关子了。此次前来,是向陛下讨个一官半职。”九灵元圣也看出来,耍心眼,他们五个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这对夫妇,索性坦白道。 “讨官?”展白微微一愣。 这跟他预料的有些不一样啊。 原本,他以为这五个人过来,无非就是依仗着他们现在还没有彻底崩溃的势力,跟展白讨价还价,以期在未来的大战中,能够保持中立,继续过他们逍遥快活的日子,哪怕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可惜,展白显然还是小看了这五个人的决心。 讨官,说的委婉,但这几乎就已经等同于依附了。 五位大帝真君的强者依附,哪怕是展白,也是无比动心的。 要知道,他现在麾下,除了他自己以外,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大帝真君几乎没有,至于鬼谷子以及那不知道身在何方的酆都,虽名义上依附,但凭展白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驱使。 “不错,之前,咱们听说陛下可是封那猴头做了天王,想必以我等的修为,陛下应该不会吝啬吧。”一身黄色袈裟,却不伦不类的留了发,更是荤腥不忌的黄眉老佛一脸的理所应当道。 “哼。”展白冷哼一声,心中立时就有了算计。 这五个人哪里是来讨官为人臣子的,根本就是把他这里当做安身立命的善堂了。 天王是什么,名义上虽然归于展白统领,但已经做到了勋贵的巅峰,且不说有自己的领地跟军队,甚至其内部的一切军政事务,都是有自主权的。 展白之前称帝时虽出手阔绰,可也仅仅封了齐天大圣为美猴天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有把握能控制得住那猴子。 且不说隐儿跟那猴子的同门之谊,更不说还有展亦白候其身侧,只是展白为他寻回了白晶晶,就足以让齐天大圣对自己俯首帖耳。当然,这其中也不无补偿当年让他放弃五胡之地的意思。 总而言之,天王之位,展白除非有必然的把握,否则绝对不会轻易授予的。 而眼前五人,且不说他们的目的本就不单纯,只是展白无法掌控这一点,就决定了绝对不可能封他们为天王的。 虽然心中有了决定,但展白却不能立马翻脸,毕竟展白现在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很容易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日后哪还有人敢来投靠。 既然是谈判,只许别人漫天要价,难道还不准自己落地还钱么? 这天王之位也未必能不能交给他们,就看他们能不能付起代价了。 “以五位帝君如今的修为以及背后的势力,原本封个天王倒也不过分。”展白笑了笑,但紧接着话音一转,“只是” “只是什么?”九灵元圣不禁焦急道。 同样的事情,放在不同的人眼中,其意义是不同的。 在展白看来,这五人是在漫天要价。而在他么五人看来,今天这番决定,又何尝不是自掉身价呢? 原本,他们立身瀛洲,何等的逍遥快活。加上他们本性就不愿受人约束,否则,他们中的很多人,当年也不会叛出佛、道两门了。 只可惜,形势比人强,九帝回归眼看天下九洲就要大乱的时刻,想要像以往那种中立于外最大的可能便是被最先消灭。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虽然不甘,可再不甘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当然,虽然决定了要屈居人下,但这阵营还是要好好挑选的。 按理说,以天庭为首的,加上道、佛两家辅助,其势力至少在目前是最强的。选择这一方站队无疑是最为稳妥的,但也有极为大问题。 天庭、道、佛三家势力强,但同样的,其内部的势力却是犬牙交错,虽人才济济,可稍微重要的位置,无不被这三方占据,而作为外来者,哪怕修为到了大帝真君,也只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是随便许个没有实权的虚职予以雪藏,要么就是被当做炮灰,安排到最危险的战场。 显然,这两种可能都不是五人所能接受的。更何况五人中有四个都是叛门而出,势必会受到更加严重的排挤打压。 所以,天庭势力几乎是第一个被他们所排除掉的。 剩下的还有南宣九黎大帝蚩尤、青天九云大帝太昊、华夏九鼎大帝炎、黄,以及眼前的东华九霄大帝伏羲。 其中,炎、黄二帝因为被天庭压制的太多年,加上黄帝的肉身被分解,到现在还没有找回来,虽是二人联合,但实力、底蕴依然是最弱的,而且精力大多放在了贫瘠的地三洲,这是五人难以接受的。 蚩尤生性太过强势,加上手底下也是猛将如云,权衡一番,也非明主。 剩下的太昊跟伏羲? 太昊算是比较不错的选择,因为有菩提辅佐,所以在当年的洪荒一战中,很大程度上保存了实力。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五人实在没有半分的把握,能斗得过菩提,一旦投效的话,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拿捏的服服帖帖,还是罢了。 想来想去,最终五人的目光还是投在了近邻的身上。 选择展白,不,或者说是伏羲,五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来,展白的势力算是比较弱的,这也就给了他们经营的空间,说句自傲的话,身为大帝真君,麾下更聚集了千万散修,真正比较起来,比之展白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客强主弱,一旦运作的好的话,未来的前途自是一片光明。其次是地域,至少从目前看来,展白的精力主要放在经营瀛洲上,这又是一个利好的消息,毕竟他们在这里生活了数以万年,算是彻头彻尾的地头蛇了。最后一个原因,则在于展白的身边没有像三清、菩提那种大智若妖,手段层出不穷的谋士,不至于轻易的将他们拿捏。至于那改名为鬼谷子的镇元子呵呵,在他们看来,不过就是个卖弄虚名的孟尝君罢了。 正是这种种的原因,使得他们表面上看似恭顺,但内心里还是带着种优越感了,甚至不乏施舍。 堂堂五位大帝真君的强者依附,你展白难道还不是上赶着巴结拉拢么?既然如此,一个小小的天王之位,却是十拿九稳的。 “只是诸位寸功未立,就被许以高位,这要是传扬出去,朕怕是难堵下面的悠悠众口啊?”展白玩味的一笑。 “功劳?” 五人有些傻了。 怎么加个天王之位,还需要功劳,难道他们大帝真君的修为还不足够么? “陛下,你这话未免有些欺辱我等的智商了吧?”五人中脾气最是火爆的赛太岁冷哼一声。 若是换个环境,怕就不只是质问了。 “这话从何说起?”展白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问道。 “陛下刚刚称帝,对外也没有发动战事,且不说我等没有立功的机会。只是那泼猴又立了什么功劳,不过区区一大罗真君的猴崽子罢了,凭什么他做的天王,我等却要拿功劳来换?”九灵元圣也颇为有愤怒,他虽未必称得上多聪明,可也不傻,如何看不出展白言谈之中的敷衍。 “谁说俺老孙没有?” 第四十章 哑口无言 “谁说俺老孙没有?”一声暴喝,陡然自殿外传来。 循声望去,全见那齐天大圣孙悟空全身甲胄,却是牵着一娇滴滴的美貌女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末将,见过陛下。”也不知是因为受到了爱情的滋润,还是如何,这齐天大圣骄横的性子倒是收敛了很多。 “臣妾见过陛下,见过娘娘。”一旁白晶晶也向着展白跟隐儿施礼。 原本的白晶晶虽然美艳,但总少了些人气,可现在却又有不同,白皙的俏脸上多多少少带了些红润,可见,这些日子来,没少受滋润。 隐儿是也过来人,如何瞧不出,虽然怎么看,这台下的两位都让她不自觉的想起一部名为金刚的电影,但打心底还是挺高兴的。 “师妹怎么变得如此客套了,快坐到我身边来。”隐儿对白晶晶招了招手。 后者先是看了孙悟空一眼,见对方点头,这才欢笑着小跑了过去,坐到了隐儿的身边。 “你这丫头,也不知是着了什么迷,小七这尖嘴猴腮一身是毛的鬼样子,怎么就入了你的眼呢?”不无怜惜的握着白晶晶的手,隐儿话说的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反观孙悟空,听到这话,也不着恼,反而一阵傻笑。 且不说隐儿本就只是善意的调侃,即便是真心的,可她身份摆在那呢,且不说是展白的妻子,也还是他的师姐呢。 “随便坐吧。”这边展白也对孙悟空摆了摆手。 真正论起来,展白也算是这猴子的师姐夫了,私底下,倒也没有太多的拘谨。 “谢陛下。”孙悟空笑了笑,自从被展白封为美猴天王,齐天大圣的名号至少在他这里就极少用了,毕竟这身为臣子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一做的,齐天之名实在是有些太骄狂了。 “你们伉俪二人怎么有暇到我这来,花果山那边不怕出了岔子?”展白一时间仿佛忘记了那五位大帝真君似的,以拉家常的语气,对孙悟空问道。 “不会,不会,有二弟在那看着呢,比起俺来,可让人放心多了。”孙悟空嬉皮笑脸道,说话间,也不客气,抓起案几上的酒壶就喝了起来。 他口中的二弟,自然就是展亦白了。 这倒也是,现在展亦白除了修为因为刻意压制的缘故,比不上孙悟空外,不论内政还是军事,比起这孙悟空可是强太多了,后者虽善战,却顶多只能算得上是一员猛将罢了。这也是展白对他比较放心的原因之一。 放展亦白在孙悟空的身边,与其说是监视,不如说是辅佐来的更为恰当,为的就是提醒这猴子不要上了别人的当。 “嗯,但你毕竟还是天王,平日里也要多用些心,尤其是现在,大战将起,你手中的百万齐天军,未来可是有大用处的。”展白不着痕迹的夸了夸这猴子。 孙悟空的性子其实不难把握,这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以展白现在的地位,平日里只要能哄得他开心,就足够让他死心塌地了。 “是极,是极,末将省得。”孙悟空笑嘻嘻道。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现在是天王,依礼不能再称末将了,而要改称小王,若这这般继续下去,等日后文官健全,说不得就会有人拿此参你一本。”展白故作严厉道。 “呃一时间改不过来了,末小王日后一定谨记。”孙悟空抓了抓脑袋,但心里却是极为高兴的,这是一种为人所认可的感觉,真的非常爽。 要知道他当年可是在天庭认过职的,哪怕是在天庭拥有天王之职的也不过区区五人,四大天王加上统领禁军的托塔李靖,哪一个不是让人仰望的存在,却没想到,俺老孙也有一天能做到这样的高度。 “哦,对了,陛下,之前你让末小王打听的事情,现在有眉目了。”孙悟空受到鼓舞,脑袋也灵光了不少,顿时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是说”展白微微意动。 “不错,正是那猪头,俺老孙已经打听到他的所在了。原本打算,过两天就过去寻他。”孙悟空回道。 他口中的猪头,便是西游一路上的旧识朱刚鬣了。 朱刚鬣是个人才,而且还是展白这边比较稀缺的将才,要知道,他原本可是在天庭上当过天河元帅的。 他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实际上便是因为天庭权利倾轧的结果,受到了排挤罢了。 若论单打独斗,朱刚鬣自是远远不如孙悟空,可若论领兵的本事,后者就拍马也比不上了。 之前在春秋之洲,朱刚鬣也曾跟展白有过交集,只是后来却离开了,至此杳无踪迹。之前,展白是没有上心,可现在自己既然称帝了,但手下的人才却是寥寥无几,这才想起了这个人,便交给孙悟空多方打听,予以收服。 “嗯,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就别走了,等到明天,我跟你一起走一趟。”展白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亲自出马更稳妥。 孙悟空这边自然没有问题,之前他还担心凭他的口舌能不能说服那猪头呢。 要知道,那猪头不仅痴情的种子,还颇为固执,说白了就是软硬不吃。 “陛下”终于,那被无视了良久的五人终于忍受不住了,饶是最为沉稳的九灵元圣此时也是满脸的阴霾。 “哦,抱歉,却是差点把你们给忘记了。”展白恍然醒悟,可那笑吟吟的样子,哪里有丝毫的歉意,“咱们之前说到哪了?” “说到”九灵元圣刚要开口,却被孙悟空抢过了话去。 “说到俺老孙没立寸功,却是窃居天王之位了。”孙悟空呲了呲牙,冷声道。 “泼猴,难道我们等说的有错么?”脾气暴躁的赛太岁针尖对麦芒道。 “何止有错,简直就是满嘴喷粪。”孙悟空眼睛一瞪,就站了起来。 别看他只有大罗真君的修为,当初连展白都敢战,又何况是五个“手下败将”了。 西游一路,作为孙悟空毕生的耻辱,他如何能够忘记,对这五位也不会忘怀了,说起话来,自然不会客气。 “怎么,不服气么?”眼看赛太岁一副要发作的样子,孙悟空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俺老孙就不自谦的说上一说了。” “些许小事,俺老孙就不提,只说远近两件事情。远的,还是在两百多年以前,当时俺老孙麾下儿郎数亿,占据了六分五胡之洲的疆域,当时,陛下只是提出了要求,俺老孙就毫不犹豫的将春秋之洲让了出去,白白的送给了那蚩尤。敢为,五位,若是让你们将地盘让出去,可否?”孙悟空冷冷的盯着五人,见无人被问的哑口无言,却是毫不停歇,继续说道,“再说这近的,承蒙陛下看重,许给了俺老孙天王之位,并金口一开,许以百万齐天军。可俺老孙自觉才疏德浅,现在虽然依旧赖着统帅一职,但却将齐天军的整顿事宜全权交给了陛下,那么敢问,尔等若是归附,可愿将你们麾下的那些乌合之众交给陛下治理?” 第四十一章 要打仗了 孙悟空接连的两声质问,立时就让五人哑口无言。 笑话,他们归附展白可不是没有条件的,其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就是保证他们的地盘以及军权。若是像这猴子一般,全部交托出去,那还不就认人宰割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孙悟空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他之所以能够坐上天王之位,靠的可不仅仅是裙带关系,而是真的立有大功劳的。 只看他们五位,一跟展白没有任何的关系,其二更是没有立下寸功,既要守着地盘还要拥有军权,便狮子大开口上来就讨一个天王之位,凭什么,难道就凭他们大帝真君的修为。 有些事情,不说,并不等于不明白。 哪怕这五位真的归附了,日后真正发生战事,展白想要驱使他们卖命也绝不容易,甚至一旦形势有变,临战反戈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一点,展白清楚,五人又何尝不清楚呢。 如此想来,五人的归附,对展白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更多的只是饮鸩止渴罢了。既然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还容易形成掣肘,那展白凭什么给他们许以高位。 可以说,展白一些没有说或者不好明言的话,全借孙悟空之口表达了出来。 想要归附么,先要天王之位么? 好啊,展白这边位置有的是,未必就不能给你们,就看你们能付出多大的代价,而这些付出的代价,都可以转化为功劳。 那么五人能给展白什么? 地盘?军权?这是万万不能给的,那除了这两样,还有什么?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双方的分歧实在太大,再谈下去,也得不出个好的结果来。 用展白的话而言,就是时机还未到,等到战事一开,有的是五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而那时才是他吞并这伙人的最佳时机。 五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向展白告了声罪,离开了。 “陛下,俺老孙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见到五人离开,孙悟空反倒有些忐忑起来了。 刚才只顾着自己畅快了,事后才惊醒,自己这般胡来,会不会影响了展白的大局。 “无妨,朕本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谈判么,总不可能一蹴而就。即便是那五人,今天过来,更多的也不过是试探朕的态度罢了。”展白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同时缓缓起身,“悟空,你跟我来。” 不理隐儿跟白晶晶的家长里短,展白带着孙悟空离开霄极殿后,便径直的去了立剑阁,同时又差人去宣了另外几个人。 半个时辰后,立剑阁内,除了展白跟孙悟空外,又多了鬼谷子、苏秦、楚迟以及聂小凡等人,这些人算是展白目前的权利核心了。 现在,鬼谷子为大司空,虽没有勋爵,但权利地位,比天王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孙悟空自不多言了。聂小凡则被展白授予了现在朝堂上唯一常设的武官官职,二品车骑将军,全权统领炼血军。 苏秦卸任炼血军参谋总长,暂时挂二品武官卫将军,负责整编百万齐天军,并就任齐天军参谋总长。 剩下的楚迟,则被展白授予了宗巡监令尹的文官虚衔,主管展白下辖的江湖宗门。 除了这些人以外,在场的还有两个陌生男子。 这两个男子也是第一次出现在鬼谷子以及齐天大圣的面前。 其中一个名为洛远,说起这位洛远,因为笔者的春秋笔法,只是一笔带过,很难让人记住,但若是提起另外一个人,想必就能够想起来了 展念念,展白的女儿。 不错,这洛远正是展念念的夫君,换言之,也就是展白的女婿了。 当年还在地球之时,展念念跟洛远一同参与了造神计划,由于受到了特别关注的缘故,成为了那七百个幸运儿中的一员,修为一举突破到了太乙真君境。 之前在地球的时候,这七百之人因为特殊的原因,大多数时候都被展白雪藏,直到不久前开始进行安置。 其中有半数被放入了江湖,允许他们开宗立派,借助展白的须弥界,培养修士。另外一半则通过一段时间的培养后,编入了军队。 而在这三百多个编入军队的人中,又有一半分流进了炼血军、暗剑阁之中,又有大约五十人被宁小凝选走,剩下的百人则分配进了之前在地球时组建的修士大军,后者通过一段时间的扩充,数量上已经达到了百万。 这修士大军因为之前参与过跟冥修大军的战斗,虽伤亡颇为不小,但好在总算历练出来,比不上炼血军精锐,但也足以可堪一用了,再加上百名太乙真君境强者的补充,算是展白隐藏在手中的一支强大的力量,而负责统帅这百万大军的,便是洛远。 反倒是展念念,并没有编入军队,还是喜欢过闲散的生活,在须弥界中重建摘星阁,开宗立派,倒也有了一番作为。 除了洛远,另外一个中年人,装束上就显得极为特别了。他身上穿的不是盔甲或者长袍,而是一身笔挺的军装,是的,就是那种类似于地球军队的军装。 墨绿的色泽,配合上高大强壮的体魄,散发出的铁血之气,极惹人眼球。 这个男人叫宁徽宗,名字特别,其出身更加的特别,因为他是彻头彻尾的地球原著民。在参加造神计划之前,他还只是个平凡的军人,出身机甲部队中的特种部队,后来经过自己的努力已经展现出来的指挥才能,一点点的爬到了特种作战司令部,不到四十岁就成为了一名前途光明的少将参谋。 后来,宁徽宗参与了造神计划,凭着那万中无一的几率一步跨入了太乙真君强大的修士行列。但虽然成就了太乙真君境,但宁徽宗的情况实在太过特殊了,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根本不知该如何运用,毕竟在造神计划之前,他除了会驾驶机甲外,更多的也就修了一些搏击的拳脚,而若是让他从头开始修炼武技甚至道法,且不说他悟性如何,只是这时间上就不是能够预料的。 根据他的特殊情况,最终被宁小凝要了去,并成为唯一个送返缥缈军,并授予了缥缈军特种作战司令部的上将司令之人,可直接掌控指挥五百万最精锐的缥缈军。 可不要小瞧了这五百万特种精锐缥缈军,这些战士在经过基因科技的改造后,虽然已经比不上修士强大,但借助机甲已经一干高科技的武器装备,真正打起来,同等数量下,未必就比修士大军差。 “今天将诸位召集过来,所为的事情只有一个,那便是战争动员。” 第四十二章 军力对比 要打仗了,这是展白之前就跟蚩尤他们几个谈好的了。 不动则已,动辄便是天翻地覆。 展白在瀛洲,蚩尤在春秋、五胡两洲,炎黄在地三洲,昊天则侵袭巨鹿,同时发作,必要天庭左右难顾。 作为称帝后的第一战,展白决定御驾亲征,而且将能够拿得出手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展白将此事情简单的给众人说了之后,不跟不容他们提出反对的意见,便直接进入下一轮。 商讨大的战略,然后再布置详细的战术。 战略上很简单,便是此次战争要达到的目的。 “将天庭、道、佛三家的势力最大可能的赶出瀛洲。”展白狠狠的挥舞着拳头说道。 “陛下,此事怕是难度不小啊。”鬼谷子深皱着额头,说道。 这倒并非是泼冷水,而是现实使然。 现在,整个瀛洲内,天庭一方立足瀛洲北方的灌江口,由托塔天王李靖统领百万天兵禁军,数量虽然不多,却无一不是精兵强将,真正到了战场上,甚至足以抵得上十倍人马,那就是千万数量级的。 道家由昆仑掌门太乙真人带领了两百万蜀山、昆仑弟子,虽战阵上威力不大,但保不齐道家实在太过富有了,法宝林立,一旦释放出来,未必就比战阵若多少。 相比之下,佛家此次出动的力量,比之天庭还要强上了半筹,主帅金蝉子,妥妥的大帝真君境强者,先锋斗战胜佛其实力可以参考齐天大圣孙悟空,五百万僧兵,要战阵有战阵,要法宝(佛家称佛宝),有法宝,而且因为受教义洗礼,全部都是不要命的主。 死亡对僧兵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好畏惧的。要知道佛家的教义,便在于脱皮囊、求大道,这虽是蛊惑人的胡说八道,可保不齐佛门子弟都深信不疑啊。 看上去,三家的兵力实在算不上多,可战斗力可远非散修联盟那些战五渣的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甚至整体上比展白手中最精锐的十万炼血军也是犹有过之。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再来看看展白手中都有什么牌吧。 明面上,真正成军的有三支大军。 孙悟空麾下的齐天军,数量百万,经过这么多年的优胜劣汰,整体实力已经算得上是精锐了,再经过这段时间苏秦的调教,战斗力还是相对可观的。但也只是相对可观的,同样百万,若是齐天军遇到天庭的百万精锐,哪怕是展白以最乐观的态度,野战之下,别说或胜,能支撑一个月的时间,就足以宽慰了。 其次是展白直属的军队,主力便是炼血军,不论是整体实力,还是装备,在体系中绝对是无人出其右者,可它同样也有短板,那便是数量,区区十万之数,在这种仙魔大战之中,实在翻不出太多的浪花儿来。 再有就是暗剑阁,由魅蝎以及剑十三统领,可毕竟重建的时间太短,虽然有展白不惜代价的重视,但数量实在太少了,到了现在还不足万人,整体实力上也大有不如,此一战是绝对用不上的。 第三支军队,数量上倒是不少,若是全力动员,足以达到四五百万,但却是彻彻底底的杂牌军,正是那些借着鬼谷子的名头收拢的散修联合起来的力量。分布散乱、装备差、纪律嗯,现在还不是说纪律的时候,这样的杂牌部队,别说跟天庭、佛、道三家对抗,就是比散修联盟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好吧,经过展白的介绍之后,洛远跟宁徽宗的来历也曝光了。 百万修士大军,加上五百万用科技堆砌起来的精锐缥缈军。 这就是展白发动此次战争的全部实力了。 总数加起来,有一千两百多万,看上去还是颇为唬人了,但也只是看上去。 且不说这些部队实力间的参差不齐,只是各不同属,指挥上就足够展白头痛的。 “陛下,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有几成希望能够完成战略目的?”鬼谷子不无凝重道。 同样的,展白也才沉思。 不总结不知道,现在看来,他还是太过乐观了。 可这一仗已经势在必行,说句不好听的,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 “若是算上那散修联盟呢?”展白咬了咬牙,冷声问道。 除了上述的五支部队,展白不是没有其他的军事力量,只是到了他这个阶层,人数上的堆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其他且不说,楚迟手中掌握的宗派力量,大大小小的宗门弟子就有上千万的规模,还有缥缈军,除了特种作战司令部,其他几大军种,哪怕经过大裁军,依然还保持着数千万的编制。可这些力量,到了战场上,除了成为炮灰,展白实在不抱太大的希望。 “陛下,难道要先对散修联盟动手?”鬼谷子一愣,立即就明白展白的意思了。 现在散修联盟虽然十去六七,但依然还拥有数千万之众,虽是乌合之众,但若是用好的话,未必不能起到作用。 “哪怕是加上散修联盟,怕是还是不够。”鬼谷子立足瀛洲不知多少年,对散修联盟还是有极深的了解的。 “陛下,或许,可以将道门交给弟子。”就在这时,楚迟却是开口了。 原本,以他现在的身份,是不需要参与此次会议的。 展白之所以将他也叫上,也只是习惯使然,毕竟怎么说,楚迟也算是最为信得过的人之一了。 “交个你?”展白疑惑的望向楚迟。 “道门不同于天庭以及佛门,这些时日,弟子通过很多途径,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了很多蓬莱之洲的事情。”楚迟之前的话显然是深思熟虑的,眼见展白问询,却是回答的井井有条,“蓬莱之洲,可谓是道家不容外人染指的地方,但事实上,更多的还是考察的宗门形式,分了蜀山以及昆仑两大门派,其内弟子无以数计,可数量虽多,但却跟军队完全不同,也极少涉猎战阵之道。此次道门出兵瀛洲,靠的无非还是江湖厮杀的那一套,凭个人实力以及多入牛毛的法宝致胜。而这恰恰也是弟子所擅长的,当然,论修为以及法宝,咱们自是比不过道家,那就拼人数好了。想来,这对弟子下面的一干宗门也是个历练的好时机。” 不得不说,楚迟的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而展白也颇为心动,但此事毕竟关系重大,所以还是要谨慎对待。 “此事待朕再想一想。”展白没有立即明确自己的态度,暂时搁置了。 “或许,该给酆都联系一下了。”展白心中暗自想道。 第967章 故地重游 天地初开,为混沌所包容。 混沌之气,滋生息壤。息壤飞速成长,最终成就了九州大地。 自洪荒战乱,不周山破,混沌之气尽收炼狱,息壤便成了稀罕物,现世极少,且成长的速度也放慢了无数倍,终不入流。 当然,所谓的不入流,是入不了九帝、三清、菩提这种大能又或者天庭、佛、道这种大势力的眼界,而对于九洲绝大多数的势力而言,还是难得的宝物。 据展白所知,也就知道天赐九姓拥有息壤,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天赐展脉了。 说起天赐展脉,就不得不说回当年之事。 当年,展白还没有入主春秋之洲时,也算是认祖归宗,跟天赐展脉达成了谅解。 展白此一世的父亲展傲天卸任家主,禅让给展傲云,入供奉堂,在无实权。 此后,展家子弟大多进入春秋之洲,各奔前程,暂且不表。 只说后来,嬴政伐楚,天条崩溃,展白苏醒,将自己所属的一干势力尽纳白玉京,避走地球,但这其中,却并不包括天赐展脉。 悠长的岁月总是很容易让人遗忘,展白也是如此,若非因为牵扯到了某件事情,他怕是早就将天赐展脉遗忘到爪哇岛去了。 而事实上,天赐展脉除了给了展白一分血脉外,还真的再找不出其他的关系了。哪怕跟他的亲生父母展傲天以及白氏也未必见得多么亲近。 当然,这并非就说明展白生性淡薄,一来是他跟父母的接触时间极短,其次是他的身份。 前世今生再加上受伏羲、昊天记忆的影响,让他很难将自己代入到为人子的角色之中。 话题又扯远了。 天边一朵形状怪异的云朵突然遮住了骄阳,若是仔细看的话便不难发现,云朵上赫然站着两个人。 一袭白色书生装却掩不住满身威严的自然就是展白了,而在其侧后方则站着威风凛凛,身穿黄金锁子甲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你确定那朱刚鬣就在此地?”展白神色有些怪异的指了指云朵下的土地。 孙悟空点了点头。 展白之所以神色怪异,原因很简单,此时他们脚下的那片土地赫然是鼎三洲中巨鹿之洲,而且还是展白颇为熟悉的雪镜福地,也便是天赐展脉的祖宗之地了。 雪山之中,一座完全有冰川铸造出的城池,如此醒目,想让展白忘记都不可能。 “那就下去吧。”展白感慨一声,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了种种回忆。 五百多年了,也不知现在的天赐展脉又有何变化。 事实上,此时的天赐展脉却是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嬴政出世,春秋一统,接连的大战中,不知有多少的展家儿郎折戟沙场,大势之下,展家不得不放弃之前的经略,将幸存下来的子弟尽数召回。 同样的事情,不仅发生在天赐展脉的身上,其他八姓也同样如此,甚至为生存计,结合的更加紧密了。 放眼望去,在雪镜福地的四面八方便新增加了八个城池,便是其他八姓举族搬迁而来。 其他八姓举族搬迁入雪镜福地的四周,从这一点上就不难看出,所谓的九姓联盟谁主谁次。 至于展家为何能够成为九姓的领头羊,下文自有交代。 且说展白跟孙悟空驾驭筋斗云径直的飘落进了雪镜福地的城池内部。 两人仆一出现在大街之上,顿时就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事实上,两人想不引人注意也很难。 此时的雪镜福地内,虽然一派繁荣的景象,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可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从大街上随便抓过一个人,都可以在其衣服的左胸口处找到相应的徽章。 徽章各有不同,大概分成了九种,正是代表着天赐九姓,换言之,能够进入雪镜福地走动的,或行商或开店又或者只是无意义的游走,必定是天赐九姓内部的人。 不仅是雪镜福地,其周边的其他八座城池,同样如此。 显然,展白跟孙悟空并没有这种徽章,也就很容易引起关注了。 不多时,便有一对穿盔贯甲的巡城武侯匆匆的赶了过来,表面上还算客气,但隐约中却将两人团团的包围了起来。 “不知两个尊下,是何人,来我雪镜福地又有何事?”为首的武侯显然是个小头领,双手握拳,对展白二人行礼道。 “我与展家颇有些渊源,故此特来拜访。”展白施施然的说道,并没有回礼,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以他现在的地位,眼前之人还受不得他的礼节。 “不知拜访哪个?”小头领事无巨细的问道。 “嗯?”展白却是有些犹疑了,一时间还真的找不出个确切的人来。 展才孤?父亲展傲天?六叔展傲云? 五百年了,也不知他们还在不在?更有甚者,现在又是谁当展家的家主? “不知你们展家现在是谁在当家?”展白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 眼见展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头领的脸上明显的表现出怀疑之色。 你连我家家主是谁都不知道,就来摆放,这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呐? 也不怪这小头领多想,毕竟,这才是最为正常的思维逻辑。 “尊下可否报上名讳,也好让小将通报上去,至于家主见不见,却不是小将能够决定的了。”小头领颇为谨慎道。 “展白。” “齐天大圣美猴天王孙悟空!!” 啊!!!! 展白跟孙悟空话音刚落,整条大街上顿时掀起了阵阵哗然。 “你、你是”身前小头领哪里还有之前的不耐模样,满脸的惊愕中又带着兴奋,激动之下,竟然伸出手指向展白,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大胆,竟然敢手指陛下,你不想活了么?”展白还没有如何,身后的孙悟空却是獠牙一咧,只一声断喝便吓得那小头领双腿一软,紧接着便跪了下去。 “小将不,末将无知,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开恩。”或许是感受到了性命的危险,这小头领倒是清醒过来,话也说的异常流利起来了。 展白神色有些怪异的看了眼匍匐在脚下的小头领。 看来,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天赐展家并非全然不知啊。 只是既然如此,为何没有主动的联系自己呢? 要知道,现在巨鹿之洲,可不安稳,按照几位大帝之间的约定,太昊已经开始收拢此一洲,作为日后其根基所在了。 换言之,用不了多长时间,像天赐展脉这种规模比较大的势力,在巨鹿之洲怕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要么归附太昊,要么背井离乡。 而天赐展脉既然知道展白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选择第三条路。 想必,此时的太昊还是会给展白一些面子,放他们平安离去的。 “罢了,带我去见你家家主吧。” 第968章 叔牙殿下(上) “草民展良垣,见过东华九霄大帝陛下!!” 或许得了通传,不等展白进入展府,便见一行数十人在一个中年男子的带领下迎了出来,然后如同排练好了一般,跪了一地。 展白神色复杂的望着那当首之人,一时间也是感慨良多。 展良垣,展白的嫡亲弟弟。 五六百年没见,展白依然还是当年的样子,可这位弟弟却已经步入了中年,身材虽然一如年轻时的高大威猛,但气质上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便的越发沉稳了,眸子里也深邃了许多。 两兄弟之间的感情,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跌宕起伏了。 从一开始,展良垣对于展白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相扶前行一致应对展傲云。 再后来,展傲云虽然当上家主,但因为子嗣没有男丁,家主的继承权再次回到展傲天这一脉,也就是从展良垣跟展白两兄弟中,选择其一。 对于展家家主,展白从未放在心上,可显然展良垣却未必这般想,于是兄弟二人因为继承权而生出嫌隙,最后分道扬镳。 展白去了春秋楚国,而展良垣则去了齐国,从那时起,五六百年中,再没有相见。 当然,过去的往事,在现在看来,尽皆成了浮云。 此时,展良垣梦想成真,成功的坐下了展家家主之位,可与展白的差距却也变得天壤之别。 此时,展良垣自称草民,话里话外能够很明显的听出恭维之意,人生觊觎,可见一斑。 “都起来吧,进去说话。”展白随意的摆了摆手,也不客气,绕过众人后,便大喇喇的向着展府内走去。 展白并非第一次进入展府,所以倒也轻车熟路,很快就进入到了中庭,然后理所当然的坐上了主位。 齐天大圣紧随其后,就更不知什么叫客气了,紧挨着展白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 展良垣带着一干人亦步亦趋的追了上来,却是不敢就坐。 “真正算起来,朕与诸位也算是一家人,就都不用客气了,坐下说话吧。”展白不是很习惯这种被人敬畏的感觉。 别说是在展家,即便是在东华帝阙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也是各有位置,用不着站立的。 “谢陛下。” 展良垣自始至终都低伏着头,听到这话,赶忙施礼谢恩,这才找了个位置坐下,有他做表率,其后众人也才纷纷就坐。 “此次,朕前来,一为叙旧,其二是寻人。”展白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道。 当然这话却是半真半假了,寻人是真,至于这叙旧么,怕就是临时起意了。 毕竟,不论怎么说,自己跟这天赐展脉还是有些许血亲,颜面还是要给的。 在说话的同时,展白也在打量众人,却是发现,除了展良垣外,竟然少有认识的。 “良垣,你我本是亲兄弟,既然是叙旧,就用不着如此拘谨了。”看出展良垣的诚惶诚恐,展白暗叹一声,不无安抚道。 说起来,两兄弟之间也没有太多的仇怨,而且到了现在也早就烟消云散了。事实上,从一开始,展白便没怎么放在心上。 展良垣此时的惶恐,很大程度上还是自己心虚使然。 展白这番话,暗地里便是向其表达了释怀之意。 果然,听到这话,展良垣大送了一口气,这才敢徐徐的抬起头来,端详了展白一阵,才开口道,“谢陛下。” 心中释怀是一回事,但两人现在的地位毕竟差距太大,有些东西还是难以改变的。 天条未崩之前,天赐展脉在鼎三洲也算有不小的名气,可现在却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不知道父亲大人以及母亲安好?”展白也没有在继续纠缠于展良垣的态度,而是改换了话题。 “回陛下,父亲跟母亲安好。早六百年前列供奉堂后,便进入天赐展陵,日子过的倒也难得的安宁。”展良垣毕恭毕敬的回道。 “嗯。”展白点了点头,所谓的天赐展陵,他是知道的,正是展家掌握的一块息壤开辟出的空间。 平常修士哪怕到了大帝真君境,也休想像展白这样,可在白玉京或者须弥界内纳人,而由息壤开辟出的特殊空间,便成了很多像天赐展脉这样有底蕴却又上不得大台面的势力的宝贝。 “不如跟朕说说,这些年家里的情况。”这倒不是展白刻意的耐下性子,而是真的有心打听了。 五六百年中,天赐展脉近乎被展白说遗忘,既然今日有缘故地重游,了解一番也算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展良垣当年进入齐国,也算是在朝堂之上走了一回,所以,对于眼前这种君臣的问对,应付的倒也游刃有余,当下便将这些年天赐展脉的发展言简意赅的娓娓道来。 真正算起来,展家的改变正是从天条崩溃时开始的。 天条崩溃,嬴政趁机一统春秋,结束了之前诸侯林立的乱像。且不说,整个战争期间,天赐九姓有多少子弟战死沙场。只说秦国统一,重建朝堂,天赐九姓的权利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毕竟嬴政的秦朝帝国朝堂上,论功行赏,自然要将自己最信得过的嫡系占据高位。而像天赐九姓这种自身利益为主的势力,毫无疑问会受到打压,重重排挤下,放弃春秋之洲,重回巨鹿也就是必然了。 子弟回归,家族的战略自然要有相应的调整。 而天赐九姓真正走到一起,却还是在两百年前,也正是那个时候,展良垣代替了展傲云,就任家主之位。 天赐九姓的联合,因为受到大环境影响,有其必然,但导火索却是另有他因。 “什么,你说小小白也在这里?”展白不无惊喜道。 当年他匆忙之间,带着自己的势力躲入地球,事后才发现展潇不见了,不仅如此,她还带走了自己的儿子,小小白,自从杳无踪迹。 却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展白原以为他们落入了他人之手,用作日后威胁自己,却没想到 “叔牙殿下是在两百年前突然回返的,也正是有了他,才最终促成了天赐九姓的联合,并将展家推上了主位。即便是即便是草民,也是托了殿下之福,才坐上了家主之位。”展良垣当即解释道。 小小白的名字为展叔牙,按理展良垣称一声贤侄也不为过,以往也都是这般称呼的。但随着展白称帝的消息传遍九洲,却是又有不同了。 展白称帝,那么身为“太子”的展叔牙,自然就成了尊贵的殿下了。 “嗯。”展白强忍住内心的冲动,点了点头,不由的追问了一句,“不知府上最近是不是有一位贵客,名叫朱刚鬣的。” 第969章 叔牙殿下(下)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展白再没耽搁,便让展良垣带路,一心人直奔天赐展陵而去。 天赐展陵,展家拥有的息壤开辟出的空间,也是整个展家最为机密的存在,更代表着展家的底蕴。 在外间看来,天赐展陵不过是一九层的阁楼,但内部却是自成天地,宛然是风景秀丽的世外桃源。山谷之中,不过一城之地,但能够在里面生活的,无一不是展家重量型的人物。 往年卸任的家主、家老以及供奉堂的成员,才有资格进入其中,少问世事,一心修行,除非展家遇到灭族之祸,否则极少出面。 此时,天赐展陵内生活的除了展才孤那一辈之外,展傲天跟展傲云先后卸任家主,列入供奉堂之后,也搬了进来。 当然,展白的儿子,展叔牙也在此地,由展潇带着百名黑莲阁的弟子守护左右。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几位拜访的贵客,而其中,便有此次展白所要寻找之人——朱刚鬣。 既然有朱刚鬣,那么他身边自然少不了其夫人练霓了,还有一个熟人月心。 “这便是父亲跟母亲的宅院了,叔牙殿下也一直住在其中,还有陛下要寻的朱先生,也在此间做客。”展良垣带着展白跟孙悟空进入到天赐展陵之后,径直的到了一处幽静的宅院外。 院子很大,而且显然在设计上下了大工夫,依山而见,踏入其中,便如同踏进了大自然一般,只是偶尔的在青翠中添加了些许精致的凉亭阁楼,却不显突兀,反而有画龙点睛之妙。 看得出展白的兴致很大,既然如此,展良垣跟孙悟空自然是要陪着了,优哉游哉着,漫步中尽览四处风景,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咯咯,潇姑姑,你们快来追我,快来追我啊。”就在三人行到一处湖泊旁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道欢快的童音。 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锦衣华服的童子,不过十岁上下,踏在湖泊之上如履平地,不时的回头做着鬼脸,而在他身后,正有数名女子被蒙上了眼睛,同样踏波而行,到处摸索。 “那便是叔牙殿下了。”展良垣在一旁提醒道。 事实上,不用提醒,展白的眼睛已经变得湿润了。 在他离开春秋之洲,赶往地球之时,小小白因为天妒的原因,还无法凝成人形,甚至都说不得话,所以,展白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的人形面孔。 粉雕玉琢的极为俊朗,可其脸上的线条中还是能够隐约的看出展白的影子。 且不说面相,只是血溶于水的冥冥之感,便让展白第一眼就认出了那童子的身份。 不仅是小小白,在那群后面的女子中,展白还认出了另外一个熟人——潇丫头,展潇。 这种冥冥之中的血脉之感,不仅存在于展白的心头,那湖泊中央的童子也几乎同时感觉到了,或许对这种感觉有些陌生,童子转过头来,如同宝石一般的眸子里看向展白,带着些许的疑惑。 嗖!!! 一道流光闪过,瞬间,童子的身形便跨越了百丈之远,再出现时已经站到了展白的面前。 抬着脑袋,好好的看了展白一阵,这才开口道,“你是爹爹么?” 一声爹爹,就让展白再也忍不住,两行眼泪画框而出。 到了现在,展白诞有一女一子。 女儿展念念早已经成家,虽然这么多年来,跟展白接触的时间不长,可不要忘了。当初展白可是陪着展念念度过了童年甚至青年时期的。 相比之下,小儿子展叔牙就更加可怜了。 出生之时,展白不在身边,而且因为天赋太高,受到天妒,在数百年间都无法化形,口不能言,而当是时,展白更是拿不出时间陪伴。可见,为人父的这份内疚,就更加深重了。 “好,很好,不愧是我展白的儿子。”展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像今天这般畅快欢乐了。 接连的两声好,不仅是因为父子重逢,更因为小小白现在的修为。 大罗真君。 是的,没有错,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岁的童子,其修为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大罗真君境。 天生九尾,以及拥有九枚剑格,更融合了展白以及隐儿的血脉,如此天赋,甚至连上天都看不过去,降下天妒,可即便如此,仅用了区区五六百年,就达到大罗真君的修为,也足以令九洲震撼了。 “你真的是爹爹。”展叔牙没有得到答复,却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疑惑,下一刻便化作一只九尾白狐扑进了展白的怀中。 仅是这么一个细节,却看的展白眸子里寒光一闪。 天妒的力量还是存在啊。 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孩子之所以会突然化作九尾白狐的样子,并非是故意使然,而是因为心情太过激动,以至于无法压制体内的某种力量,让他再无法保持人形。 一边安抚着怀中的小小白,展白悄悄的凝结一缕真元渗入其体内。 小小白体内的白玉京就极为特别,甚至不同于展白的五城十二楼,而是一片极为辽阔的星云。其主体为白狐状,从屁股处向外散发出九条笔直如长剑的狭长地域,只论面积比展白当初的白玉京可大多了,但可惜,却无法容纳生灵,只能积累更多的真元罢了。 一条似有似无的灰色锁链,束缚在其白玉京的四周,不断散发出的灰色光芒,饶是展白也能够感受到阵阵凶险。 显然这条灰色锁链应该就是那天妒了。 展白的真元轻轻的触及灰色锁链,立即就被一股散发着荒古气息的力量吞噬,也切断了展白对小小白白玉京的探查。 展白阴沉着脸,仔细回味着刚才的感觉。 那灰色锁链散发出的力量很奇怪,也很强大,以展白现在的修为,破除不难,但难的是不伤及小小白。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的接触,展白发现,那条灰色锁链几乎跟小小白的白玉京连在了一起,仿佛本就是一体的。 对这个结果,展白虽有些诧异,却也并不太意外,毕竟当年,隐儿曾经告诉过他,为了解除小小白身上的天妒,她可是寻过女娲帮忙的,可即便是女娲也束手无策。 要知道,女娲虽然不善战斗,但其修为可是实打实的大帝真君啊。 “先生”一声清亮的声音将展白从沉思中打断,循声望去,却是潇丫头走了过来,带着十几名女子一同向展白见礼。 作为展白的弟子,潇丫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称呼。 “嗯。”展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一会再找你算账。” 第970章 巧言招募 留下一句狠话后,展白便抱着儿子离开了,他还没有忘记今天到这里的目的,但一想到月心,又觉得有些头痛。 3しxs520 前面,展良垣带路。 展白跟孙悟空紧随其后,最后面则跟着展潇,至于其他女子,却是被其遣散了。 一行人绕过湖泊,再穿过一条函谷,便到了目的地。 零零星星的上百个房屋,看似散乱,却不显突兀,很是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山村之感,安宁而幽静。在房屋的中央则是个类似打谷场的地方,随意的摞着一些柴禾谷堆。在其中一座谷堆旁有颗垂柳,垂柳下有石桌石椅,此时,正有两名男子对弈。 一个是个貌似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一脸的不苟言笑,正是展白的便宜父亲展傲天,而在他的对面则是个极为英俊的年轻男子,便是朱刚鬣了。 看似对弈,但气氛却颇为平和,两人不时的聊上两句,然后品着香茗,反倒没有特别用心于棋局之上。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两人同时转头,便投到了展白一行人的身上。 一时间,朱刚鬣倒还平静,甚至不忘礼貌性的投来微笑,相比之下,展傲天的定力就没有那么足了,手掌一颤,棋子便掉落了下来。 “呵呵,看来这棋局是完成不了了?”朱刚鬣微微笑道。 “朱先生,实在是抱歉。”展傲天惭愧的笑了笑,道了声罪后,便从石椅上站起,主动的迎了上去。 “父亲大人,安好。”眼看展傲天走了上来,生怕他跟展良垣一般,展白急忙开口道,并且拱手施了一礼。 不管展白现在是何身份,展傲天毕竟是他的生父,无论如何也没有让父亲给儿子行礼的道理。 果然,展白的这一番主动出击,让展傲天下意识的举动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强忍着心中的悸动,装出以往深沉的模样,轻哼了一声,算作回应,但很快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倒是你母亲,很想念你。” “父亲,陛下好不容易来一次,你看是否将几位爷爷以及六叔都叫来,也好聚一聚。”倒是一旁的展良垣很有眼色,走到展傲天的身边,一边说着还不忘暗自使了眼色。 展傲天会意,知道展白怕是有事情要做,当下便点了点头,借着这个理由带上展良垣先行离开了。 “朱先生,咱们又见面了。”展白抱着儿子徐徐的坐到了之前展傲天的位置上,跟对面的朱刚鬣打招呼道。 “呵呵,却不知今日该称呼你为展兄,还是称一声陛下呢?”朱刚鬣还是一如往常的洒脱,并没有受到展白现在身份的影响。 说起来也是,一则他朱刚鬣当年在天庭也算是一方重臣,同一个阶层的玉帝也不是没有见过,自然不会少见多怪。二则便是无欲则刚,对展白没有所求,也就不需要刻意巴结讨好了。当然,这里面也有其性格使然。 “就叫我展兄吧,这样听起来更亲切一些。”展白微微一笑。 “朱贤弟,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别来无恙啊。”却是一旁的孙悟空急不可耐的插口道。 “孙兄。”朱刚鬣笑着对孙悟空抱了抱拳,随手一划,石桌旁便多出了一张石椅,示意孙悟空就坐。 最后,只有展潇站在展白的身后。 朱刚鬣可以不需要经过展白的同意,请孙悟空就坐,是出于往日的情义,可若是对展潇,就有些逾越,不合规矩了。 而展白这边,显然也没有让展潇坐下的意思。 “看样子,展兄跟孙兄今日是特意为俺老朱来的啊。”朱刚鬣笑着试探道。 “呵呵,那么朱兄不妨猜一猜,我们来此的目的?”展白笑了笑,脸上的欣赏之意越发的浓了。 “我们往日无缘近日无仇,展兄此来自然不是寻俺老朱晦气的。可之前咱们也没有太深的交情,定然也就不会专门过来叙旧了。既然不是寻仇又非叙旧,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朱刚鬣笑了笑,“想来展兄是看上了俺老朱这一身还算过得去的本领了吧。” “哈哈,朱兄果然是聪明人。此次前来,确实是招纳之意,不知朱兄以为如何?”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但同样的也非常难缠。 看似朱刚鬣自始至终都挂着和煦的笑容,可正是这种笑容,哪怕是展白也摸不清他心中所想,实在是烦恼的紧啊。 “假如俺老朱答应了,不知道陛下能给予什么?”朱刚鬣突然一改对展白的称呼,言外之意却是认真起来了。 “高官厚禄,只要朱兄绝对值得你的身价,朕无不应允。”展白也第一次对朱刚鬣以“朕”自称。 “高官厚禄,在俺老朱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远不如现在的逍遥快活、无忧无虑。”朱刚鬣眼睛微眯。 “逍遥快活、无忧无虑?朱兄不觉得这种戏话说出来,会凭白显得白痴了些么?”展白嗤笑一声,“在朕看来,不管是凡人也好,修士也罢,只要活着,就不可能做到真正的逍遥快活、无忧无虑。” “是么?那么不知道陛下可否给俺老朱解释一下,既然世间不存在真正的逍遥,为何在大帝真君之上还有逍遥真君境?”朱刚鬣质问道。 “那不过是传说而已。世人皆知逍遥真君,可古往今来,有谁达到过,活着有谁见过?”若论口才,展白自认还从未怕过谁,“就像逍遥二字一般,它的出现,本就是世人的一种向往。就像凡人中的君王,以真龙自居,更多的却是一种心理上的臆想罢了。世间的烦恼太多,压抑的久了,总会让人很容易产生某种幻觉,以期望能够生活的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罢了。” “呵呵,展兄之口才,让俺老朱佩服。”朱刚鬣对展白的称呼再变,连带着彼此间语气中的机锋也平和了下来。 “俺老朱修为低劣,现在也才不过太乙真君境罢了,所以对于世间存不存在逍遥真君境不予置评。但有一点,展兄说的确实不错。但凡生活在这天地之间,又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逍遥自在、无忧无虑。既然人在江湖,便注定了身不由己。只是现如今九洲大变,群雄迭起,上有天庭,九洲之上除了陛下外还有九黎、九云、炎黄四位大帝,俺老朱却为何偏要选择陛下呢?” “陛下,休怪俺老朱说话不好听。至少现在看来,陛下的形势并不容乐观,而未来的前景,也远不如天庭甚至九黎、九云两位大帝。若是入了陛下的瓮中,这其中的风险怕是极大的。” 称谓上的接连变化,也是展白跟朱刚鬣的另外一番交锋,或真或假,若是展白连这一点都品鉴不出的话,怕是想要让朱刚鬣归心,就基本上不可能了。 “呵呵。”展白笑了,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之笑,“因为在这些势力中,只有朕可给你天王之位。” 第971章 宪节福源天王 “天王?却不知陛下朝堂上的天王跟天庭有何区别?”朱刚鬣微微一怔,当即问道。 “就在前些日子,那灌江口杨戬被新任的紫玄九穹大天尊封为昭惠显圣仁佑王,虽不比天王,但实权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朕的天王,便依此例。”展白回道。 杨戬是谁?朱刚鬣如何不知。 别说是新任天帝,即便是在以前,杨戬没被封王,其朝堂之上虽然并没有太过显赫的位置,但一个听调不听宣,就足见其地位如何。要知道,哪怕是天庭的四大天王以及禁军统领托塔李天王,除了拥有领兵之权、享受荣华富贵外,却是没有自己私人领地的。而杨戬呢,作用瀛洲灌江口,拥兵数百万,相比起来,这可就是实打实的一方诸侯了。 朱刚鬣不自禁的将目光投向孙悟空。 孙悟空已经被展白封为美猴天王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九洲,在验证这件事情上,没有谁比他更有发言权的了。 “陛下说的没错。俺老孙身为天王,坐拥花果山千里封地,可养兵百万,并被陛下亲封为齐天军。”孙悟空无比确认道,但话音一转,“只可惜,俺老孙是个粗人,实在不善于练兵,还是主动进言,陛下才派出了苏秦到齐天军中,被人误以为是监视分权罢了。老朱,比打架,一百个你也不是俺老孙的对手,但若论领兵大战,却又要反过来了。所以,若是你为亲王,自然就不会有此限制了。” 孙悟空表面上混不吝,但心底里却清楚的很,可谓将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 “谢孙兄。”朱刚鬣诚挚的抱了抱拳。 事实上,朱刚鬣远没有他表现出的淡泊名利,现在之所以尽情山水,虽不无陪伴妻子的原因,但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呢。 领过兵,享受过权利的人,除非真的能勘破大道,做到无欲无求,否则,又怎么可能那般轻易的舍弃。 可惜,朱刚鬣虽有志于权势,但心底里却有着太多的忌惮。 当年的天庭中发生的龌蹉,哪怕到了现在,他都难以忘记。 权势的倾轧,让身为天河元帅的他都难以自持,一场阴谋下来,不仅让他下界成了猪妖,更连累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其中的痛彻心扉,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贪恋权势,却又惧之若虎,正是这种矛盾的心情,让朱刚鬣在选择站位时,变得越发小心翼翼。 不过,在听完孙悟空的解释之后,朱刚鬣真的心动了。 展白说的很清楚,一旦朱刚鬣他能够归附,便可以给予亲王之职,而亲王虽在朝堂,但却又远离朝堂,轻易不涉倾轧争端,除非大事,更多的时间里还都是在自己的封地之中。这无疑在满足了他权力欲的同时,也消除了心中的忌惮。 “朱兄若是觉得朕给的条件还不足的话,那么现在还可以另外加上一条。”展白看出了朱刚鬣的心动,准备再下一剂猛药,“朕可加封你为太子少保的文官虚衔。” 轰!!!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轰然落下,掷地有声,哪怕是朱刚鬣也被惊的全身一颤。 太子少保,看似只是个文官虚衔,但这其中的意味可就非比寻常了。 为何? 太子是谁? 朱刚鬣的目光不由的投向了展白怀中的九尾小白狐。 修士子嗣本就艰难,而且随着修为的提升,会与日俱增,一旦到了大帝真君的境界,说是再无可能有子嗣,也不过分。 换言之,不管是现在还是日后,只要展白不倒,那么他怀中小白狐的太子身份就永远存在。 太子是什么,是储君,日后未必不会代替展白的位置,继承大位。 太子有三师,分别为太保、少师、少保,虽是虚衔,不领俸禄,于大臣而言,绝对称得上是一道不死金牌了,只要不谋反,朝堂之上怕是没人敢于招惹。 而一旦太子登基,这三职又绝对是彻彻底底的从龙之功,贵不可言。 修士的朝堂不同于凡俗,就以展白而论,几乎拥有无尽的寿命,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昏聩之辈,就拥有绝对压制天王的能量,也就不虑其谋反了。 此其一。 其二,在展白不死的情况下,可太子之位却非多余。毕竟,哪怕强如天庭的御极,自洪荒一战后可谓权势滔天,不一样最后也生了厌烦之心,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弄了个傀儡代替自己当政么? 再珍贵显赫的权势,当的久了,总有厌烦的时候,凡人如此,修士同样如此。而当展白厌倦了帝王之位,想要寻求逍遥快活的日子,那么禅位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而有了少保的虚衔 至此,朱刚鬣心头的最后一点迟疑也尽皆消散,猛的摆动衣袍,从石椅上站了起来,侧身一步后,便单膝跪倒在了展白的身前。 “微臣朱刚鬣,拜见陛下!!!” “哈哈,朱贤弟,没想到西游之后,咱们总归又要同朝共事了。”孙悟空得了展白的暗示,急忙走过来,将其扶起,看上去,他比展白还要高兴。 “好,从即日起,朕便封卿家为宪节福源天王,赐封地千里,领军百万,至于这军的名字么就叫无畏海军吧。”展白正襟危坐,将心中早就已经定下的封赏说了出来。 这天王的字号,可不是随意就取的。 想孙悟空在年少之时便以美猴王自称,所以被封为美猴天王。而朱刚鬣当年在天庭之时候,虽被就任天河元帅,但其正式的官衔却是总督水军宪节,所以展白便取了宪节两字。而福源则是朱刚鬣被贬下天庭后夺舍出身之地,名为福源山。两者结合,也算是总结了他的前尘往事,相得益彰了。 至于无畏海军的旗号,则费了展白的一番心思。 朱刚鬣之前为天河元帅,倒不是说其领兵之才更善水战,毕竟对于修士而言,奔走大海也是如履平地,所以,所谓的水军,更确切的讲应该是类似于“海军”这样的技术兵种,这也就能解释朱刚鬣作为一军统帅,但修为却并不高的缘故了。 技术兵种,更看重的是军械的使用,而且是大型甚至是超大型的军械,比如墨家的飞天宝舰等等。 而事实上,天庭的天河水军确实是一支装备了成千上万艘飞天巨舰的军队,这一兵种在以前可谓是天庭独有。 至于现在么? 不说其他人,一统春秋之洲,有墨家以及公输世家的协助,蚩尤想必也已经建立了同样的兵种了。 至于展白地球之上,以纯粹的科技想要打造这种飞天利器,想必也并非难事。 不过,却有一个问题摆在了展白的面前,而对朱刚鬣而言,却是两个。 第972章 无畏战舰 “陛下,这就完了?”听完展白的封赐,朱刚鬣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深深的皱起了额头。`` “老朱,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比起俺老孙来,你已经多了个少保之职了,难道还不满足?”孙悟空看似抱怨,实则却是好心的提醒,生怕朱刚鬣太过贪心,惹恼了展白。 所谓伴君如伴虎,虽说展白平日里对孙悟空极为不错,但为人臣子,若是这点自觉都没有,那可就是死不足惜了。 孙悟空表面上粗犷,看似没有心计,但在展白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如果非要给他找一个相似的样板的话,演义话本中的混世魔王程咬金跟他实在是太像了。 外粗里细,外表粗犷,才不容易惹人生忌,却又掌握了一个极好的度,让人都生不起气来。 想想当年的大闹天宫,若非这猴头人缘好,没遭人猜忌,他又怎么可能骗开南天门,打进凌霄宝殿呢。 “无妨,朱天王有何疑惑,尽管说来。”展白却是毫不在意,他相信,以朱刚鬣的聪慧以及谨慎,不至于说出不当之言。 “蒙陛下看重,封微臣为天王,只是这封地还有军队不怕陛下笑话,到现在微臣可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别说军队了,就是连快巴掌大的容身之所都没有啊。”朱刚鬣不无苦笑道。 在这一点上,他跟孙悟空比起来,当真就有天壤之别了。 孙悟空在被封天王之前,便已经占据了花果山,而且麾下军将百万,后来,展白只不过顺水推舟,给了这些东西一个合法的地位罢了,实际上并没有付出太多的东西。 可朱刚鬣显然就不同了,要人没有,要地也无,若是让他一点点打拼,且不说以他的修为能否做到,就算做到了,也要到猴年马月去。 “呵呵。”展白似乎并没有特别的意外,微微一笑道,“你应该知道朕现在的情况,可给不了你千里封地以及百万军队。不过,瀛洲之中无主之地应有尽有,只管去占好了,到时,只要到朕这里报备一下,便可作为你的封地。” “瀛洲的无主之地虽多,但无不被散修占据,微臣手下无兵,又拿什么去占?”朱刚鬣再次苦笑。 事实上这不仅是他自己的问题,同样也是展白的。 眼看大战在即,展白正处用人之际,好不容易收服了朱刚鬣,自然不能让他闲置着。可现如今又哪里还有百万军队给他统帅呢? 展白一番沉思,也不得其法,好在,他想不到,却并不等于没人做不到。 突然,展白眼睛微闭,嘴唇蠕动,好似在跟人沟通似的,不多时,随着他长袖轻挥,一道身影便徐徐的出现在一旁,赫然是一身白大褂的宁小凝。 看似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一旁的孙悟空以及朱刚鬣看的羡慕不已。 须弥藏人,随用随取,只是这番能耐,这世间能够做到的便是少之又少。除了九帝、三清、菩提、如来以外,据说就只有一个镇元子了,也就是鬼谷子。 不过后者跟前者又有不同,前者靠的是须弥界,而后者却是依照袖里乾坤的一招不传神通,可即便如此,所能藏的人也是极为有限。 “正忙着呢,有什么事,快说!!!”宁小凝显得很不耐烦。 这番态度也是看的孙悟空跟朱刚鬣心头剧震。 这女人是谁啊,竟然敢对展白如此态度,其地位怕是不低啊。 展白的须弥界就像是个百宝箱一般,对很多人而言,都透着神秘。 尤其是现在东华帝阙的朝堂,相比于展白的身份,更让鬼谷子忌惮的便是其须弥界内所藏的秘密了。 对于宁小凝的恶劣态度,展白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也到不怪。且不说,宁小凝对他的重要性,只是他的女人这一条,就足够了。 “我想建立一支规模百万的飞天舰队,你有何建议?”展白虽然不介意宁小凝的态度,可现在毕竟有外人在场,为了面子,还是赶紧进入正题。 “你鼻子还挺灵光的啊,是不是在我手底下安插了人,否则怎么知道我们现在正全力发展宇宙舰队的项目?”宁小凝满是狐疑的斜了展白一眼。 “呃?”展白一愣,这黑锅可不能背,否则,这女人绝对会发飙的,好在他脑筋一转,便有了说辞。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地球一统,为了资源自然要向星辰大海进行探索了。那么建立宇宙舰队也就不难理解了。” 眼见如此,心中虽然未必相信,但宁小凝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不耐了摆了摆手,然后在黑框眼镜上摸索了一阵,便见一道荧绿的激光从黑框眼镜的边缘放射了出来,于半空中呈现出虚拟的影像。 “这就是我们最近刚刚完成的设计图,属于基础型号。名字还没有起,因为是模块化设计,可以根据不同的任务需要配置不同的系统,再以同比例放大或缩小,便可以承建空天母舰,重甲巡洋舰、登陆舰、小到护卫舰不同的舰种。”宁小凝一边说着,双手在3d虚拟影响中接连操作,便已经将那充满了科幻气息的战舰进行了分解,然后一一介绍其各个部位的智能以及可以选配的武器系统。 “空天母舰可以打造最少一个师的空天机甲部队,而登陆舰则可运送一个重装机甲陆战师。这两型舰并没有搭载太多的武器,只有一些防御型的进程激光、电磁炮。火力输出上主要还是重甲巡洋舰以及护卫舰,上面所搭载的最新型号电磁炮,射程可达一万公里,经过评估,可对天君修为造成致命的杀伤,即便是太乙真君境的强者,也足以重伤,甚至杀死。但若是遇到大罗真君,怕就有些不足了。” “他们的速度如何?”展白颇为关切道。 “正常巡航速度在五十马赫,加力的情况下最高可达一百马赫。因为采用了最新科技的动力系统,在寿命范围内,航程可以做到无限。”宁小凝不无自豪道。 毫不客气的说,这艘战舰几乎已经融合了地球上所掌握的最先进科技了,而且里面不乏借用了一些更深奥的道法阵列。 “嗯。”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以你掌握的生产力,全力之下,建造的速度如何?” 宁小凝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计算了一番,才说道,“若全力运转所有的造船厂,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营造一千艘,不过想要正式成军,只是训练上,就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 “半年呐。”展白有些失望,看样子,怕是赶不上接下来发动的战事了。 好在,虽然可惜,但展白也从未报过期望。 “朱天王,以为如何?”展白转头,看向朱刚鬣。 而此时,朱刚鬣的眼睛早已经沉迷于了那虚拟的光影之中,难以自拔。 在孙悟空的接连提醒下,才幡然醒悟,眼神中不乏兴奋之色。 “这样吧,你若有暇,可以跟宁小凝实地考察一下,或许,还能提出一些宝贵的意见。”展白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道。 “喂,作为老板,你是不是该给这舰取个名字?”宁小凝突然插嘴道。 “嗯,既然如此,那这一级军舰,就叫无畏吧。” 第973章 再收臂助 “朱天王,若是你有暇的话,可以跟凝儿去实地考察一番,如何?”展白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朱刚鬣已经注定要错过接下来的一战,不如未雨绸缪,让他先熟悉一下地球的科技,日后,真正掌兵之后,也能做到心中有数,对他的指挥将有极大的帮助。 “嗯,陛下,可否容微臣带一个人?”朱刚鬣问道。 只是一个人么? 不用想就知道这朱刚鬣要带谁了。 不得不说,这朱刚鬣还真是个痴情的种子,尤其是经历了以前的事情之后,对于自己夫人的看护,简直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可以。”展白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得到展白的答复后,朱刚鬣急冲冲的离开了,不多时便带着练霓赶了回来,然后在宁小凝的带领下回了须弥界。 “陛下,刚才那位宁姑娘是?”一待宁小凝离开,孙悟空急不可耐道,看得出来,这个疑问在他心中可是憋了好长的时间了。 当然,如此问,也并没有太多的逾越,毕竟为人臣子,若是连展白身边一些重要的人物关系都搞不清楚的话,未来说不定就会给自己埋下祸根。 之前,宁小凝跟朱刚鬣夫妇是认识的,可也并没有太多的深交。至于孙悟空就是第一次见到了。 实在是宁小凝刚才对展白的态度太过嚣张了些,若是在以前,至少朱刚鬣也算是见识过了。 可此一时彼一时,展白称帝,不说其他,就算是身为帝后的隐儿,在外人面前,都会给足颜面。 “这个”展白有些尴尬,毕竟家丑不好外扬,狠狠瞅了孙悟空一眼,佯怒道,“你日后只要记得不要惹她就好,否则,别怪朕不给你撑腰。” 孙悟空听到这话,不仅打了个寒战。 那女人到底是何方来历,竟然让陛下都避让三分啊。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使然。 朱刚鬣这边人刚走,展家的人便走了进来。 一行四人,全部都是当过家主的。 资格最老的,无疑就是展白的爷爷展才孤了,然后是父亲展傲天,六叔展傲云,以及现任的家主展良垣。 毫不客气的说,四个人便是整个天赐展脉最有声望的了。 “草民展才孤,拜见陛下。”不等展白反应过来,以展才孤为首,四人便徐徐败了下去。 这一次,展白并没有制止。 之前制止展傲天的拜见,一是有外人在,其次也是私下里,而现在,情形显然不同了。 展家四位家主一个不差的到来,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政治意味。 既然是公事,有些规矩还是免不了的。 “爷爷,父亲,六叔,二弟,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么拘谨了。”展白挥了挥手,无中生有,在四人的身旁凝出了方凳。 “谢陛下赏赐。” 四人这才起身就坐。 “爷爷,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展白微微一笑,主动攀上了亲戚。 说起来,当年展白刚刚进入楚国时,是有机会跟展才孤同朝为官的。不要忘了,当时展才孤可还是楚国的大司空,位列文官之首。 展白支持芈隽,而展才孤出于稳健,持中立的态度,因为政见不同,加之避嫌,在楚国竟是从未谋面。 再后来,芈隽当政,做上楚王之位,大加封赏下,却也冷落了展才孤,虽依然让他做大司空,却已经成了有名无权的虚职,就此,渐渐的退出了人们的视野,直到楚国投降前夕,便递上了辞呈,率先返回了巨鹿。 “托陛下洪福,一切还好。”展才孤这话可不仅仅是客套。 自从天条崩溃,直到现在,巨鹿之洲比起其他八洲来,算得上是最为混乱的,不小的疆域内,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了数之不尽的大小势力,严重的挤压了天赐展脉的生存空间,尤其是一些有着深厚背景的势力,更是极为嚣张跋扈。 在称帝之前,展白在绝大多数修士的耳中名声不显,可对于那几方庞然大物的势力,又如何能不知呢。哪怕他后来避居地球,出于某种忌惮,还是强行压制了下面爪牙的蠢蠢欲动。至于一般的势力,短时间内也对天赐展脉无可奈何,等到真正重视的时候,天赐九姓便联合在了一起,不是他们所能招惹的了。 可惜,好景不长。 随着太昊称帝,并强行将巨鹿之洲划归为自己的势力范围,青衣门的势力开始大举扩张。 若是诸位看官还记得的话,应该知道,这青衣门正是青帝太昊,在鼎洲的一个分支宗门,虽位列原来的鼎洲超级势力之列,但却极为低调。 而现在,有了太昊的支持,青衣门自然不会再装孙子。 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切就是为了能够最快的将巨鹿之洲彻底的收服。而青衣门所爆发出的底蕴,也是超乎寻常的,再有太昊派出的强者坐镇,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巨鹿之洲,而用不了多久,就要轮到天赐九姓了。 天赐九姓自持无法跟青衣门对抗,不,确切的将是无法跟太昊对抗,早就心急火燎的寻求后路,却正好遇到了展白前来,如何会不把握住这次机会呢? 同样的臣服于人,与其臣服太昊,又怎么比得上臣服展白。 毕竟,不说其他,只是天赐展脉就找已经烙上了展白的印记,对其他势力而言,是绝对不会给予信任的。相反,若是臣服了展白就完全不同了。 同样是那一缕血脉,就足够天赐展脉在展白的地盘上颇受重视。 当然,地位达到展白这个阶层,仅仅依靠血缘关系,就像要坐享其成是万万不够的,否则,一旦惹了展白的不快,虽不至于沦落到被灭族的地步,但暗地里的打压是绝对不可避免的,而这显然绝非天赐展脉想要的。 于是才了有今天这场颇为正式的会面,同样也是谈判。 好在,此次谈判的氛围颇为轻松。毕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少了彼此的试探,直接就进入了主题。 而且展家也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为寻展白的庇护,可谓是下足了资本。 建功立业是必不可免的,好在对此,天赐展脉并没有方案,毕竟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想想以前,布局春秋之洲,为了争取最大的利益,甚至不限制家族子弟的选择,各为其主,就是战场上的正面厮杀也并非没有过。 相比于以前,同样是要上战场,建立功业,但情景已经好了很多了。 投桃报李,展白自然也表现的相当慷慨,不仅答应了展家寻求庇护的请求,同时给出了九位侯爷的勋贵之职,至于如何分配,就交给他们九家决定了。 “另外,我可以给予九姓千里的栖息之地,同时让你们自己联合组建一支不超过百万的军队,就命名为天赐军吧。天赐军的一干将领,皆由你们自己商议决定。不过你们也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了我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所以千里封地暂时只能算是口头上的赏赐,但天赐军却要提前组建,以便应对日后频繁的战事。”展白最后拍板道。 “陛下,可否容我等商议一二。”展才孤颇有些为难道。 对于展白提出的要求,展家其实是非常愿意的。但天赐九姓毕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最终能不能达成一致,还是要跟其他八家商议一番。 对此,展白很理解的点了点头。 “两天,我只能给你们两天的时间。” 第974章 主动请缨 事实上根本没用两天的时间,天赐九姓就给出了答复。 毕竟,展白给出的要求并不算苛刻,而且现在的形势,对九家而言,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得到答复的展白,第二天就带着孙悟空离开了。 至于天赐九姓,则开始收拾家当,然后举族搬往瀛洲。 至于太昊,想必还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从中作梗,毕竟,目前,他跟展白还算是合作的关系。 对于天赐九姓的加入,展白还是喜闻乐见的。 这九家的实力虽然算不得强,但总归还是有些底蕴的,加上他们一贯的生存不能,很是出了不少文武人才,稍给些时间,日后未必不能成为一大臂助。 至于展白,在返回到瀛洲之后,就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战前的准备之中了。 此次征战,将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针对的并非天庭以及佛、道三家,而恰恰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散修联盟。 数千万甚至上亿的散修联盟,虽不过都是群乌合之众,可毕竟数量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若是能够逼降,那么对展白而言,未必不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而执行这一阶段作战的人选,展白没有选择鬼谷子,更没有选择孙悟空的齐天军以及洛远的剑阁军。不选择前者,是出于忌惮。鬼谷子携着之前的数百散修之势,已经对展白的朝堂造成了极大的不平衡,若是在让他在散修联盟中收买人心,日后就更不好压制了。至于齐天军以及剑阁军,一来跟散修联盟不熟悉,二来,军队人数太少,几乎没有获胜的可能。 最终,这个任务出人意料的落到了宁徽宗的肩上。 这一决定,即便是鬼谷子也是颇为诧异。 散修联盟再如何不堪,那也是拥有五名大帝真君坐镇拥兵近亿的庞大势力啊。别看展白对他们嗤之以鼻,但真正打起来,以他现在所拥有的实力,全部用上去,最终说不得也只是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在这种情况下,鬼谷子实在不知道,展白到底有何依仗,让一个在他看来不过蝼蚁小卒担此重任? 有这种困惑的不仅仅是鬼谷子,孙悟空同样也是,哪怕对宁徽宗有些了解的洛远以及楚迟也并不怎么看好。 而事实上,展白之所以做出如此决定,并非是出自本心,而是宁徽宗的主动请缨。 “你真有把握能够逼降散修联盟?那可是拥兵过亿的联盟,就算是朕御驾亲征,也没有完全的把握?”面对宁徽宗的主动请命,当时的展白还是充满了怀疑。 散修联盟确实算不得军队,可即便是乌合之众,却也有他们的优势,那便是个体的修为。 且不说那五大大帝真君的领头之人,在其麾下,光是大罗真君境的强者就不下于六十多位,至于太乙真君境更是多达千人。 要知道,只是这股上层的战力,就数倍于展白麾下的强者。 更何况,外人不知道,展白如何不清楚宁徽宗手下的特种作战司令部,哪怕这五百万军队无一不是从缥缈军中优中选优的精锐,可个人战力面对修士实在没有太大的可比性。就算是高层的战力,宁徽宗这个拔苗助长起来的太乙真君境也不过区区数人而已。 数量上,五百万对亿万,平均修为上天壤之别,高等战力更是没有可比性,展白实在看不出宁徽宗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胜面。 对于展白的质疑,宁徽宗并没有反驳,反而颇为赞同,直等到展白将话说完,这才不疾不徐的接口道,“陛下,您说的这些确实都是事实,如果按照您说的这些。末将的提议确实堪称愚蠢了。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陛下有一点却是没有考虑到。” “哦,哪一点?”展白眼睛微眯,不禁来了兴致。 能被宁小凝看中,并且破格提拔成特种作战司令部司令的人,展白可不会以貌取人的以为是个无能之辈。 “陛下,按照你所说,散修联盟哪怕经历了前番的流逝,依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何偏偏不为人重视,反而被嗤之以鼻,当做可有可无的废物呢?”宁徽宗反问道。 “这还不简单,散修联盟虽然人多势众,但组成上却都是普通的散修,严重的缺乏军队该有的战阵,加上纪律涣散,一旦到了战场上,很容易便被击溃,并最终发展成连锁的大溃败,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展白深以为然道。 “不错。散修之所以称为散修,出了没有根底之外,便在于纪律涣散。纪律涣散,便很同意导致政令不通,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最终只能各自为战,成为无头的苍蝇。这种军队打打顺风仗也还罢了,一旦遇到挫折,便是溃散的下场。”宁徽宗点了点头,“可在末将看来,这还不是最为主要的。” “哦,你有何计较?”展白问道。 “陛下所谓的战阵,其实就是被这个世界的天道所认可的战术,不知陛下认可否?”宁徽宗再次反问。 “嗯,不错。这战阵之道,跟墨家的机关之术一样,因为受到了天道的认可,所以便有了额外的威力,这也是真正的军队跟散修联盟这种乌合之众最大的区别。”展白点头。 “那若是没被天道认可的战术呢?”宁徽宗继续问道。 “这”展白似乎抓到了什么。 “在末将看来,没被天道认可的战术,依然还是战术。只不过没有相应的威力加成罢了,可若是这种不被认可的战术,远远的拉开了与敌人的差距,那么不要那威力的加成又如何?”宁徽宗突然变得无比自信起来,“缥缈军的个人战力确实远远比不上修士,可不要忘了,我们还有机甲,有了最先进科技的机甲,完全能够拉近这种差距。另外一边,缥缈军,不,应该是我特种作战司令部所拥有的战术体系,就是散修联盟万万都比不上的了。” “更何况,我们并非没有跟修士大军打过仗,当年在地球上,与冥修大军可是进行了长达五百年的战争,对于修士军队已经有了极大的了解,并制定了出了很多行之有效的战术。而散修联盟对我们怕就是一无所知了。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反之,一对我们不了解,其次战术素养上更是远逊于我们,散修联盟有什么资格谈胜?” 听完宁徽宗的这一席话,展白是真的动容了。 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别说是毫无战术素养的散修联盟,即便是其他几方的军队,出了蚩尤麾下的冥修大军外,怕是也找不出来对缥缈军有了解的军队了。 更何况,修士大军的战术跟缥缈军的战术完全属于不同的两个体系。前者更多的是停留在冷兵器时期发展起来的战术,而缥缈军的战术则是建立在名目繁多的高科技热武器上。 缥缈军因为有经验的缘故,能够很好的适应修士大军的战术体系,而后者,想要在短时间内去适应缥缈军的战术这恐怕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不由自主的,展白被宁徽宗说服了,但心中还是有一个忧虑。 “还是高端战力的问题,若是把散修联盟逼急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派出太乙真君甚至大罗真君的强者,对你们这些高层人员进行斩首?”展白问道。 “想过,对此,我们有多种应对的方案,其一是将指挥部尽量的隐蔽起来,并为此设计出一些陷阱。若来的是太乙真君,定让他们有来无回。至于大罗真君境,甚至是那五位大帝真君的强者,就要我们掌握住一个度了。毕竟那五位大帝真君境的强者,未必有魄力去争个鱼死网破。当然这其中还要依仗陛下,适时的派人前去谈判,一来稳住对方,其次便是针对战场的形势,进行逼降。” 第975章 不一样的战争(上) 就这样,军臣间的一番秘密做对,最终有了结果。 紧接着,缥缈军特种作战司令部的五百万精锐士兵,在一夜之间,就出现在了东华帝阙外围的数座军营中,立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之所以引起注意,不仅仅是这支军队的规模,更重要的是它太过的不一样了。 五百万精锐缥缈军,在特种作战司令部下辖,共分成了三个部分。 其一,空中突击骑兵师,一百个,算上后勤部队,人数多达两百五十万,是最主要的火力打击力量,包括各型有人无人战机以及变形机甲。 其二,陆地高机动合成旅,四百个,算上后勤部队,人数为两百万人。是主要的陆地突击力量,包含了大量重火力大型机甲以及陆战机甲。 其三,渗透特种作战合成营,两百个营,每营一千人,下设一百个小队。同时还有六十个特种运输大队,共计五十万人,主要武器是单兵机甲。 毫不客气的说,这五百万人是真正用钢铁包裹起来的大军,处处彰显着科幻的气息,而这种从未见过的洋风景,才是最惹人注意的焦点。 此时,鬼谷子就傲立于半空中,一丝不苟的俯视着下方那从未见过的特殊军队,满脸的沉思。 而像他这样在一旁观摩的人还不少,甚至毫不客气的说,但凡入主了朝堂的勋贵们,几乎全部都在观望,当然,大部分都是怀着看猎奇的心情,只图个热闹,比如鬼谷子介绍来的那数百散修。 反倒是孙悟空拉住苏秦不断的指指点点,显得极有兴致的模样。 “苏秦,你觉得,若是让这五百万人跟咱们的齐天军打上一场,胜负如何?”孙悟空跃跃欲试道。 以他的眼界,虽然对这五百万军队大部分地方都看不懂,但还是隐约的感觉到了威胁。 “天王,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苏秦毕竟在地球上呆过五百年的时间,因为兴趣使然,对于地球的军事科技以及战术很是研究了很长的时间,虽未必有宁徽宗那般精通,但还是有不少心得的。 “假话如何?真话又如何?”孙悟空一听,更加的来了兴趣。 “假话就是,齐天军胜,而且是大胜。”苏秦虽是如此说,可从他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高兴。 “那么真话呢?”孙悟空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不无凝重道。 “正好反过来。”苏秦的话立即就惹怒了孙悟空。 不管是出于自尊心还是其他的缘故,他都难以置信。 “不可能,那宁徽宗,俺老孙也不是没见过。才区区太乙真君境,而且一看就知道根基不稳,怕是连天君的修为都未必能施展出来,这样的人指挥的军队如何跟我齐天军相提并论好吧,即便齐天军以前不成样子,可不是有你调教么,这么长时间,即便算不上精锐,也至少不比这些废物差吧。”孙悟空不服道。 “战场之上,若仅仅是力量、修为的纯粹对比,那还有什么意义?”苏秦摇了摇头,“这支军队,若是单独挑出一人来,哪怕是最强者,也入不了天王的眼。但他们真正可怕的地方,便在于系统作战。” “系统作战?什么东西?”孙悟空挠了挠头,按理说他也是打过兵,打老了仗的,竟然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 “这在下惭愧,虽研究了这系统作战数百年,也只是触摸了点皮毛而已,可即便如此,若是真要细细道来,怕也也要说个数月才能讲明白啊。”苏秦有些羞愧道。 这倒并非是苏秦的领悟力不够,实在是思维上已经有了定势。 就好比吃惯了肉的人,让他去吃素食,再如何的精美,怕是也品不出真正的味道来。 在进入地球之前,苏秦所接触的军略都是建立在冷兵器基础上的,突然之间过度到热兵器,而且是科技达到了相当程度的热武器时代,仅仅是适应这种变化,就需要数百年之久,更何况要精通了。 更何况,缥缈军的作战体系,若是没有亲身接触,只是观摩,很多东西是很难有深入了解的。 “真有这么厉害?”孙悟空还是不信,“若你所说,这所谓的系统作战必定极为复杂。可俺老孙虽然愚笨,但也知道一个道理,在战场上,越是简单明了的战术,威力越大,反而越是复杂,真正实施起来,难免畏手畏脚,最终首尾难顾,变得不伦不类了。” “哎,这支军队的伟大之处,便在于此。战术并非是越简单越好,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咱们受到了一些思维的限制罢了。可这支军队却另辟蹊径,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苏秦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多说,主要是说起来太复杂了。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也恰恰是因为如此,处理起来,必定会有所遗漏,这也是为何战术越简单有效越好,无非就是个一力降十会。 可事实上,可不仅仅有一力降十会,更有知己知彼以及以巧胜拙。 而缥缈军便是依靠通讯系统、智能科技,让这些人力难以全顾的战场信息进行汇总,然后自动的给出最佳的处理方案,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一方面就不是修士军队能够比拟的了。 “天王若是不信的话,尽管去看好了。散修联盟虽算不的一个好的实验对象,却绝对足够让天王见识到这种军队的威力。若是还不心服,那此战过后,大可陛下同意,让咱们齐天军跟这支军队进行一番实战的演练。” 随着战事的越发临近,三天后,东华帝阙终于开始了它第一次的飞行,向着南方不疾不徐的飞去。 此时就显现出展白当初打造这一飞天之地的妙处来了。 作为一个方圆千里的庞然大物,却可以靠着某些高科技的动力系统,进行自动的游走,仅仅是在军事领域,就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施展空间。 且说,东华帝阙南行,速度看似不快,只因为其太过庞大的缘故,实际里,其时速可达数百公里,如此只用了不到一日,就跨越了万里之遥,而在其前方不足千里外,便是散修联盟的势力范围。 “缥缈军,出击!” 嗖、嗖!!! 随着宁徽宗的一声令下,数以千百道流光便自东华帝阙上窜出,直插入云霄。 “战争,终于开始了。” “且听,且看,且斟酌,此一战,很有可能将颠覆未来的战争形态。”苏秦傲立于东华帝阙的边缘城墙上,对身边的孙悟空说道。 嗡!!! 下一刻,孙悟空的眼眸便放射出夺目的金光。 火眼金睛,虽比不上真正的千里眼,但观千里还是能够做到的。 第976章 不一样的战争(中) 第一批放射出去的并非是有人战机或者机甲,而是一千架样式不同的无人战机。这其中有半数却是直冲万里云霄,并停滞下来。它们的功能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弥补这个世界所没有的卫星系统,负责通讯的传递以及中继。另外一小部分,在飞入散修联盟的地盘后,突然如同母鸡下蛋一般,不断的向外喷洒出大量小弱蚊蝇的机械,成千上万,不,是数百甚至上千万只机械蚊蝇,将弥补方圆数千里范围,让其中的一切都变得毫无秘密。 再看另外一边,东华帝阙的突然出现,自然逃不过散修联盟的眼睛。这番举动虽让他们紧张,但却没有太多的慌乱。 或许在那五位大帝真君看来,即便他们已经成了瘦死的骆驼,也比起展白这匹马大吧。几千万乃至上亿部卒,便是他们最大的依仗以及资本。 至于这冲天而降,洒满整片大地的苍蝇,对他们而言,除了因为新奇而捕捉了一些玩弄,却很快就失去了兴致。 这些苍蝇在他们手中,怎么都看不出丝毫的威胁,至于其功能就更加的不知道了。既然没有威胁,那又何必费力的去摧毁呢。 更何况,眼前大战即来,与其去捕捉那数以百万计的小杂虫,不如养精蓄锐,等待展白划出道来。 于是,这一疏忽,让散修联盟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最后的失败。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如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清晰的摆在了敌人的面前,那还如何求胜。 嗡!!! 紧接着,一声声巨大的机械轰鸣声突然响起,随后,便见数百上千架庞大的异形钢铁怪兽,徐徐的自东华帝阙的军营内升起,然后向着前方飞去。 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战争,更多的讲究堂堂正正,即便要打敌人,很多时候也会事先宣战。 可对于宁徽宗而言,不宣而战的闪电攻击,才应该是缥缈军的风格。 两百多万空中突击骑兵师的作战部队全员出动,密密麻麻的空天机甲伴随着那上千架的空中补给基地刚刚飞出东华帝阙,便立即分成了数百股,向着不同的方向以及路线飞去。 另外一边,两百万陆战机动合成旅也源源不断的运输兵力,自东华帝阙上降落,同样的分成了数百股,冲向了战场。 方圆数千里之地,哪怕是对于修士而言,也异常的庞大,而这也给了对战双方提供了充足的战场运作。 “仗怎么可以这么打,那将军真该脱出去斩了。如此分散兵力,岂不是给了敌人逐个击破的机会。”孙悟空看的咬牙切齿,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想亲自冲锋陷阵,好好的杀上一番。 而在孙悟空的战术思维中,集中最优秀的兵力,以点破面,才是最佳的攻击手段,可像缥缈军这般广撒网的办法,实在没有半分可取之处。 若是缥缈军的军力远超过散修联盟也就罢了,可现在他们在军队数量上明显远远的闭不上散修联盟啊。 “天王不要着急,咱们做不到的,缥缈军未必做不到。”一旁的苏秦急忙安抚道,若是惹的身边这位急了眼,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事已至此,散修联盟就算是再傻,也知道,展白对自己一方已经不宣而战了。 很快,在五名大帝真君的命令下,数千万散修大军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布置。 不得不说,散修联盟还是有不少人才在的,至少,表面上的军阵还是摆的极为整齐,煞有介事的样子。 只可惜,很快,这份从容就变得混乱起来了。 原因很简单,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若是缥缈军像孙悟空说的那般,集中兵力全力突破,散修联盟这边倒也不用费脑筋了,直接上去冲杀一番便是。 可现在就完全不同了。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敌人,随便找一个方向,都能看到小股的敌人,千头万绪的,让他们不知该如何处置? 于是,一条条疑问通过层层传递,便到了五位大帝真君的案前。 只会系统的混乱,加上左右难顾,饶是五人也是颇为烦恼。 这展白简直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自从散修联盟建立起来,五人也算是下了大工夫的,通过各种渠道,很是读了一些兵法,可到了现在,却是发现,竟然一条也用不上。 “他奶奶的,不管了,咱们可是有上亿的修士,直接从上去,砍瓜切菜一番,岂不痛快。”赛太岁本就暴躁的性子,很快就被点燃了。 “如此也只能如此了。”九灵元圣挠了挠头,本想卖弄一番自己的学问,但良久也吐不出一个字来,最终还是同意了下来。 都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好家伙,随着这模棱两可的军令下达下去,散修联盟的混乱就可想而知了。 没有明确的进攻方向,那便凭本能上吧。 于是,漫山遍野的散修们也如同缥缈军那般向着四周分散开来,嗷嗷直叫着冲了上去。 “全军听令,按照系统布置,进行三轮火力覆盖,开炮。”身在天空中一艘补给舰上的宁徽宗望着身前虚拟战场冷笑一声,下达的命令,通过万米高空的“卫星”瞬间便传遍了所有的战场单元。 天上有卫星侦查,下方有昆虫无人机的查缺补漏,整个战场,敌我双方小到个人,大到一个军团,极为清晰的传入智能系统中,然后经过优化之后,化作不同的任务,传入各个作战单位之中。 整个过程甚至不超过一息的时间,下一刻 轰、轰 天上地下,数之不清的电磁炮便发出持续而有节奏的轰鸣。 散修联盟这边还没有冲到缥缈军身前,便在懵懂中迎来了第一波的火力覆盖。 密集的火力网,几乎毫无死角的充溢在整片战场之上。而特种作战司令部所装备的电磁炮,更是经过最新科技改装,其威力,足以轻易的杀死太乙真君以下的修士,即便是太乙真君在遭遇饱和攻击的情况下,也并非没有性命之威。 “这、这怎么可能?不可能?”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孙悟空以及算是内行,且不说,这持续的火力打击能取得什么,仅仅只是这般默契的配合,他就自认根本做不到。 “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实上,从散修联盟放任那些蚊蝇,就已经注定最后的失败了。”苏秦却没有太多的意外。 “不过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到了最后,依然还是要贴身肉搏的。”孙悟空好容易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指着远处的战场说道。 电磁炮威力固然很大,但前提是能够击中敌人。而显然散修联盟这边也并非是废物。 虽然他们没有战术素养,指挥体系更是极为混乱,却依然无法掩饰一个事实,那便是他们个人的修为实力极强。 密集的电磁炮覆盖,看上去惊人,但也只是在初期造成了极大的伤亡,等到散修联盟的修士见识到这些“炮弹”的威力后,便开始各显神通了。 电磁炮速度固然快,可还没有快过修士的反应神经。不断的旋转腾挪,想要避开电磁炮还是很容易的,只要不被直接命中,至于电磁炮爆炸所产生的破片也只能让他们受伤,而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所以,缥缈军这貌似威力惊人的火力覆盖,真正造成的伤亡也不过只有区区数百万而已。 战争远远没有结束,而只是刚刚开始。 第977章 不一样的战争(下) 到了此时,散修联盟就展现出他们特殊之处了。 章节更新最快 是的,散修联盟确实是乌合之众,但有一点,是谁都不能否认的,那便是散修联盟个体的强悍。 强悍者,强大狠厉也。 本身的桀骜不驯,让他们无法组成真正的军队,可也正因为如此,在面对强敌时,反而很容易为热血所激,而变得悍不畏死。 缥缈军第一轮的炮火打击,只是在一开始,给予了散修联盟不小的伤亡,但很快就重归镇定了。 电磁炮速度固然快,却也有极限,数十倍音速便已经是极限了。可这种速度,对于修士的反应神经而言,就有些不足了。 对于电磁炮的覆盖性攻击而言,二唯的地面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相比之下,天空却有着足够的空间,以供修士躲避,甚至发动反攻。 于是,目之所及,各式各样的散修们纷纷离地,擎着武器,怒吼着飞向天空,向着天空中的机械大军冲了过去。 对缥缈军而言,真正的考验,这才刚刚开始,尤其是对于空中突击骑兵师,毕竟,天空便是他们的主战场。 空中突击骑兵师,一线作战部队共有一百个师,人数为一百三十多万人。同时,还包括上百万的后勤部队。 后勤部队且不去说,毕竟非战斗人员,剩下的一百个师的战斗部队,一百三十多万名士兵,主要装备的是一种名为鹰隼的变形机甲。 所谓变形机甲是利用最新的科技打造的一种大型机甲,自身全重在二十吨左右,可根据不同需要进行两种模式的切换。一种是空优型,在此模式下,机甲会变形为气动布局更加流畅的战机模样,同时在高速、大空域机动灵活度上有大幅的提升,最快可达到五十倍音速。 另外一种模式则对陆攻击型,机甲会变幻成钢铁巨人的样子,在低速以及小空域的辗转腾挪上,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两者可谓各有优劣,可根据任务的不同随时转换。 此时,天空之上,空中突击骑兵师刚刚对地面进行了火力的输出,所以大多都保持了人型,可眼看散修们已经各显神通的冲了上来,立即就改变了形状。 一个个充满了科幻气息的战机纷纷闪现。 在宁徽宗的指挥下,空中突击骑兵师并没有硬碰硬的主动出击。毕竟,在数量上,他们实在占不到太多的优势。 既然数量远远不足,那就依靠战术来弥补好了。 战机形态下的机甲立时作鸟兽散,仓皇逃跑中看似混乱,但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每三架战机总会时刻保持着固定的三角队形。 在此队形下,彼此间随时都可以互相支援,甚至查缺补漏。 漫天上,引擎轰鸣,可谓眼花缭乱。同时又夹着着数之不尽的散修,一路叫嚣着处处追杀。 相比于空中突击骑兵师的“散乱”,散修的散乱就更加的毫无章法可言了。当然,对他们而言,从头至尾也从来没有过所谓的章法。没有章法,也不讲究章法,对他们而言,与其那般麻烦,那里有一通乱杀,将敌人斩成八块来的爽快。 一方逃,一方追。 逃的看似仓皇,追的更加嚣张。 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混乱的天空中,数以千万计的散修们并不知道,也看不出,因为他们如同无头苍蝇的毫无章法,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已经悄悄的编织了起来。 相比于平面的陆地,三维的天空无疑是辽阔的。可即使再辽阔,当容纳了足足几千万之后,难免还是略显拥挤,更何况是毫无规律可言的乱飞。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很快就发生了。 没等双方真正交手,散修这边就开始不断的闹出笑话。 不断有散修在追逐不同对手的时候,在空中相遇,好些的还能及时的刹住脚步,有些忘情的甚至直接撞在了一起。 要知道,很多散修为了能够追上那些战机,飞行的速度可是不慢,在数倍甚至十几二十倍的音速下飞行,空中撞车,饶是他们修为高深也不好过。 好些的,被撞了个七荤八素,摇摇晃晃的就朝大地落去。有些倒霉的直接就是血溅当场。 在看空中突击骑兵师这边,虽然他们所驾驭的机甲体格巨大,都在数丈开外,而且速度也是丝毫不慢,却展现出了惊人的灵活性,不仅彼此间没有发生过碰撞的事情,甚至能够不断的从多如牛毛的散修之中擦肩而过。 当然,有些艺高人胆大的,甚至专门向密集的散修反冲,以造成对方的不断冲撞。 不断有意外发生,不过,相比于散修联盟巨大的数量而言,倒也不痛不痒。可惜,很快,缥缈军这边就开始展露自己的獠牙了。 专门为空战设计的小口径电磁机炮开始喷吐出炽烈的火焰。 这种小口径的电磁机炮,论威力,自然比不得刚才用于火力覆盖的电磁炮,但却也有着自己的优势。 其一是穿透力更强,一旦打中散修,即便杀不死对方也足够在其身上打出个透明窟窿。其二是射速,每秒近千发的射速,加上超强的穿透力,足够在瞬间,就将目标打成筛子。而在此情况下,哪怕散修的生命力再强,怕是也早死的不能再死了。 于是,屠杀开始了。 数量上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除了给缥缈军省去瞄准的时间外,再无用处。 若不是怕发生误伤友军的情况,这些变形机甲的飞行员,甚至觉得闭上眼睛射击,都是十拿九稳。 屠杀并不等于一边倒,毕竟双方几十倍的数量差距在那里呢,根本就不是短时间能够扭转的。同样的,屠杀也不等于散修联盟就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不要忘了一点,整个散修联盟中可是拥有多达上千名太乙真君境的高手。 太乙真君境,就算是拿到人才济济的天庭,哪怕再无军事才能,也足够做个先锋官了。 对于这种高手,电磁炮虽也能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可前提是能够打中。而想要打中他们,却是千难万难了。 “七号,八号,你们俩做我的僚机,用三十九号战术,互相配合,将那几个混蛋打下来。”一个三人小队,作为长机的战士通过通讯系统,对旁边的两名战友说道。 “听到。” “好嘞。” 两名僚机纷纷应是,当即便驾驶着机甲一个转向。 三台机甲如同天女散花般,突然散开。 长机继续前飞,并不时的放射出大量的干扰弹,却不是为了干扰有可能射来的导弹,而仅仅是为了迷惑后方追来的几名散修的视野。 干扰弹放射出强烈光芒的同时,还伴随着大量的烟雾,极好的将散开的两名僚机遮掩了过去,让身后追赶的那几名散修一时间并没有发现。 再看这几位散修,足有七个,其中有五个都是妖修,而且从他们背后伸展开来的翅膀看,其本体必然是鸟类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天生对于飞行就有着寻常修士难及的天赋,速度更快,更加的灵活。另外的两个玄修之所以没有被甩开,更多的还是靠着高出一筹的修为。 事实上,那五名妖修的修为在天君巅峰,剩下的两名玄修则到了真君之境。 七个人从一开始就盯上了这个由三架机甲组成的攻击编队,原本以为应该很容易就能搞定,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的速度不仅奇快,更是非常的狡猾。 通过不断的变幻方向,三架机甲不断的摆脱掉七人的纠缠,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还冒险的从一群散修中穿过,最终造成六名散修相撞,一死五伤。 “必须追上他们,杀了他们,否则难消老子心头之愤。”一名妖修红着眼珠子叫嚣怒骂道 对于他的过分激动,身边的六名同伴却是一脸的理解。 要知道,在一开始,他们这个队伍是八个人,很不幸,就在刚才的碰撞中,其中一个死了。而那个人便是这名叫嚣怒骂妖修的亲弟弟。 七个人紧追不舍,转眼间便穿过了干扰弹所形成的浓雾,却突然一惊。 在众人的视野中,竟然只剩下了一架机甲。 剩下的两个呢? 难道被哪个多管闲事的混蛋给击落了? 七人微微一愣,与此同时,在他们左右两侧却是突然响起了哒哒的轰鸣之声。 六管的机炮飞速旋转,同时喷洒下数之不清的电磁穿甲弹,瞬间就封锁住了那七名散修方圆数十米的空间。 “不好,有埋伏!”一名散修惊叫,可惜却已经晚了。 血花不断的在七人的身上爆开,绚丽而多姿,不多时,他们就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笔直的自天空上栽了下去。 “七号、八号,干的漂亮。”不知何时,长机已经飞了回来,就要与两名僚机再组编队。 可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突然的闪现于七号僚机的旁边。 只见此人身高足有三丈,比之机甲虽然还是小了很多,但作为生灵却已是极大。 此人的身形极为强壮,可偏偏在一颗光秃秃的脑袋顶上长了一只角,而他手中拿着的赫然是一柄接近四丈长的三叉戟,戟上不时有紫色的电蛇游动。 “七号小心!!”迎头赶来的长机最先发现了情况,但同样可惜,他的声音快,但那长角的散修手上也不慢。 只见他手中三叉戟猛然斜劈,下一刻,便轻松的贯穿了整个机甲的机体。 “七号,死了没有,没死的话赶快弹射出去,我跟八号为你掩护。”长机焦急的声音传入七号机甲的驾驶舱,只可惜,七号却已经听不到了。 足有小数般粗的三叉戟不知是巧合,而是如何,准确的捅进了七号的头颅。瞬间,头颅便已经炸裂,这还没有结束,三叉戟上的紫色电蛇更是爬入了七号的无头尸体上,电流穿过,尸骨无存。 眼看着七号机甲失去了操控后,从天空掉落,其结果如何,长机跟八号僚机已经心知肚明。 强忍住失去战友的痛苦,两人强打精神,发疯了一般的向着那名散修扣动了机炮的按钮。 弹雨挥洒,密不透风,可面对如此情况,那名散修傲立于空,脸上竟然现出不屑之色。 “再强的暗器,打不中某家,又有何用?”散修冷笑一声,手中的三叉戟顿时飞速的舞动起来。 只见那飞速旋转的三叉戟于散修的身前形成了一道屏障,竟是将射来的电磁炮全部挡了下来。 电磁炮弹不断敲击在三叉戟上迸射出点点的火花,却是伤不得那散修分毫,甚至于在这种情况下,散修还在前进。 “能够如此轻松的挡下电磁机炮,甚至还能抵消住凶猛的反震之力,六号,咱们怕是遇到传说中的太乙真君境的强者了。”八号僚机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无凝重的说道。 “嗯,我已经将对方的影像以及现在所在的位置传回了指挥部,支援马上就到。所以这段时间里,咱们两人要做的就是尽量的拖延时间,不要让他逃了。”长机沉静的说完,便果断的暗下了一枚红色的按钮。 咔嚓!!! 机甲变形,由战机变成了人形,同时在右侧大腿上有机门打开,从里面探出了一柄一丈长的高频电磁匕首。 变形机甲在人形时,除了拥有更强的对陆攻击能力外,更拥有着另外一种优势,那便是贴身肉搏。 “八号,你保持空优状态,在旁掠阵,随时对我进行火力的支援若是见机不对,赶快逃!” “六号!!!” “执行命令。” 不同于散修联盟,甚至不同于很多修士大军,在缥缈军中,军人的首要职责不是忠心、不是能力高低,而是执行命令,且容不得有半分的折扣。 “好古怪的东西,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呢?竟然长得这般丑!”一旁的散修看着远处变化成人形的机甲,心中充满了好奇。 是的,机甲之名,更多的还只是存在于展白的体系之中,作为第一次于九洲上崭露头角,对散修联盟而言,无疑充满了神秘感。 显然,这名修为已经达到太乙真君境的散修在不识机甲真正面目之前,却是将他们当做了一种类似于妖修的怪物了。 只是这方方正正庞大的身躯,虽一样有着双手双脚,可跟真正的人比起来,长的无疑就太丑了。 第978章 太乙真君之死 只是从外表就不难看出,这身高足有三丈,光头之上长独角的散修,必定是妖修无疑。乐—文 妖修本体不是人,但修为到了一定阶段之后,却往往会化形为人,这是一种向往,也是一种憧憬。 人是卑微的,但同样又是高贵的,原因无他,只因为人在为女娲创造之时,就被赋予了跟九帝、三清之流相似的相貌。 而九帝、三清、菩提、如来,甚至洪荒时期的很多致命的大巫,他们的形象早已经因为个体的强大而被神话,从此成为了神。而拥有着跟神相似体型的人,也就成了绝大多数妖修所追求的进化目标。 以人的形象作为评判,机甲无疑是丑陋的,虽然在地球的人看来,充满了科幻的气息,但科幻这个词语,可不存在于九州大陆。 “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今日犯我散修联盟,都必然要付出代价,哪怕你们的主上是伏羲。”光头散修冷哼一声,手中放射着闪电的三叉戟凌空一挥,下一刻,庞大的身躯便飞速的迎向了陆战形态的机甲。 砰!! 三叉戟跟高频电磁匕首硬碰硬的相击,却没有火花闪现,有的则是电蛇。 三叉戟的紫色电蛇以及高频电磁匕首上自带的能源电光,相互碰撞下,立时炸裂,形成如同雪花一般璀璨的光芒。 比拼蛮力,太乙真君境的妖修,一力之下何止万斤,而机甲在强大的动力下,同样可以输出数吨甚至上十顿的力量。 不分伯仲,两者竟然拼了个不分伯仲。 “力量不错。”相持中,光头散修突然咧嘴,诡异的一笑,“却不知道你有何特权或者神通呢?” 妖修拥有特权,甚至有些会激发出玄兽所拥有的神通。 嗤啦!!! 诡异中,光头散修肋骨的两侧突然炸裂,骇然中各自长出了三条手臂,其中更是有四臂分别握有刀、剑、刺、锏,间不容发中,便向着相持的机甲狠狠的杀去。 这种特权或者神通,类似于三头六臂,后者说是山寨般的三头六臂,可其威力,却已经不是机甲所能抗衡的了。 一柄高频电磁匕首已经是机甲唯一用来近身肉搏的武器,而现在却还在于三叉戟相持,至于其他的热武器,在这种贴身的状态下,甚至连转换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轰、轰。 多出的六条手臂中,有两个赤手空拳,却是最先轰击在机甲的腹部,力量之大,瞬间就将坚如金石的机甲砸出了两个深深的凹陷,并不断有零件喷洒而下。 受到巨力,机甲向后划出了数丈,却根本来不及拉开空间,已经被散修如蛆跗骨般的追来。 剑刺,轻易的刺穿了机甲。刀劈,狠狠的削下了左胯的一大块钢铁。这还没有结束,刺与锏紧随其后。 砰! 一声轰鸣,却是在外掠阵的八号僚机果断的扣动了电磁炮的扳机,不过这一次用的却非机炮,而是从机翼下伸展出来的一柄特意加长的狙击电磁枪。 高速机炮的射速实在太快,一旦扣动扳机,瞬间便能喷洒出数以千百计的火力,而这显然极有可能误伤与散修纠缠在一起的长机。 于是,高精准低射速的狙击电磁枪,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利用六号长机与散修纠缠的空当,八号僚机并没有放弃如此好的射击机会。 若是寻常的散修,只这一枪,怕是就会被轰拦脑壳。 可惜,这光头散修并非是寻常的修士,而是真真正正太乙真君的强者。在加入散修联盟之前,在瀛洲上甚至是拥兵过万的山大王。 仿佛脑后长眼,就在电磁子弹射中他的瞬间,却是猛地一个扭头,不仅轻松避了过去,甚至还不忘向着远处的八号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一边诡笑,另外一边,下手却是更加狠厉,六条多出的手臂,暴力的拆解下,终于随着一拳轰出,将六号长机机甲懒腰轰断。 自腰部以下,机甲全部掉落,而因为动力设备的损毁,更是让上半身颓然的失去了力道。 啪!! 光头一条赤着的手掌猛然探出,狠狠的捏住了机甲的脖颈,破烂一般的提在手中。 砰! 残破的半身机甲的后背突然从中离开,一道渺小的身影飞速的向外弹射而去。 六号弹射了。 “嗯?原来是具傀儡。”光头散修眼眸一闪,随手便将残破的机甲扔了出去,同时身形闪动,下一刻便拦在了六号的身前,将其一把抓在了手中。 六号也算是经历过基因药物的刺激,其体魄比之凡人不知超出了多少,甚至论身体的强度以及力量,已经丝毫不弱于太始境的修士,可在太乙真君强者的面前,依然孱弱的如同蝼蚁。 “该死的,放开我。”被死死握在手中的六号拼命的挣扎,可换来的却是那张巨掌上传来越发强大的力量。 胸腹很快就被压扁了,随着骨头不断传来碎裂之声,六号因为无法呼吸,更是瘪红了脸,而挣扎的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六号,我来救你。”远处机甲内的八号看的目眦欲裂,就要拼命的冲来。 “跑快跑” 砰!!! 六号最终只来得及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整个人便被凌空捏爆了。 “蝼蚁。”光头散修看了眼满手的鲜血碎肉,有些意兴阑珊。 他实在没有想到,之前一举击杀了自己一方七名散修的人,竟然如此孱弱。可就是如此孱弱,却凭借着一具类似于墨家傀儡的钢铁巨人,竟然能发挥出如此强悍的杀伤力。 “难道,这就是那伏羲大帝的底蕴么?”光头散修有些后怕了。 散修联盟的弱点,除了没有阻止性,难以成军外,便是底蕴浅薄了。 所谓的底蕴,更多的展现于财力以及宝物上。 天庭的天兵天将为何如此强大,要知道他们的平均修为未必就见得比瀛洲的散修强出多少,可若真正打起来,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都能够轻松应对,原因除了拥有战阵之威外,便是拥有着散修所无可比拟的战争武器,比如盔甲、兵刃还有那更为庞大的飞天战舰等等,更不要提多如牛毛的法宝了。 远了不说,只说今天攻打散修联盟的伏羲,现在出动的满打满算也就几百万,相比于散修联盟几千万甚至上亿,简直少的可怜,而且竟然还是这种自己一只手都可以捏碎的喽喽,可一旦穿上那巨大的傀儡,却将散修联盟生生闹的乌烟瘴气。 看看四周,看似散修联盟仗着人多势众,占尽了上风,可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不难发现,散修联盟追的热闹,可死的更多,从天上坠落的人中,十个里面就有九个半属于他们这一方。 一想到此,光头散修就忍不住一阵心悸。 几百万就打的散修联盟如此狼狈,若是再多出几百万呢,不要说堂堂东华九霄大帝就只有几百万的军队,这话说出去,鬼都不相信。 强烈的不安感,毫无征兆的自心底而生,并蔓延全身。 这种浓浓的不安,不仅是窥破展白的实力,更因为 嗖! 一道绚丽的紫光突然闪现,等光头散修反应过来之时,只能低头看向胸膛。 强壮的胸膛上,却了多了一个皮球大的透明窟窿,伤口处散发出阵阵灼烧的恶臭。 “这是”力量的急速流逝,让光头散修的身形不由的晃了晃,好容易才稳住没有从天空掉落,脑袋简单的四望,目光最终定格在身侧百里之外。 在那里赫然出现了一个庞然而又狰狞的巨物,身形似鲲,硕大无比,而在其眼睛的部位,赫然凸起着两根又粗又长的炮管,左侧的炮管此时还散发出阵阵的硝烟。 咣! 视野中,那右侧的炮管再次开火了,却不像之前的电磁炮,发出轰鸣的巨响,更没有电流的闪过,所射出的更不是炮弹,而赫然是一道狭长的光芒。 光芒闪烁,瞬间便抵达了光头散修的面前,然后洞穿左胸。 “这是”光头散修剧震,瞠目结舌同时又带着对死亡的恐惧以及不甘。 “该死的混蛋,现在感受到高能激光炮的威力了吧。”不远处,之前逃跑的八号僚机不知何时又飞了回来,咆哮之声,透过扬声器传入了光头散修的耳中。 高能激光炮,跟电磁炮,同属于新概念武器,但不同的是因为科技的原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反而没有得到重用。主要原因便是高能激光炮受限于科技,在威力上反而没有电磁炮更加的猛烈,而且极容易为修士的有些怪异神通所克制,直到不久之前,超高功率的激光武器才得到了进步,并装备入缥缈军。 相比于电磁炮,激光炮的优势无疑是极为明显的,那便是速度。光一般的速度,显然远远超过了激光武器。 这也是光头散修在感受到危险的时候,却来不及反应的原因。 但激光炮的劣势在此时也是尽显无疑。 首先在于充能,激光炮需要很长一段的时间积攒能量才能发射,而且因为温度太高,使得发射的频率极慢,更多的只适合于偷袭。 其次依然还是威力。 若是换成舰载的超大型电磁炮,甚至只需要一发就足以将毫无防范的光头散修轰出碎肉,可激光武器却仅仅只是给光头散修的身上穿了个孔,只要给予他足够的时间,凭着强韧的生命力,甚至用不了几天的时间就能够恢复如初。 好在,之前的第一炮给予光头散修的震撼远高于伤害,让他的神经一下子失陷,也给予了激光炮的第二轮发射。 这一次,机关炮更加的精准,直接射入了光头散修的心口要害,激光所带来的超高温,瞬间就将其心脏烧成了灰烬。 可即便如此,光头散修依然只是重伤还没有死。 可虽未死,如此重伤下,也几乎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战斗力,于是,重新折返的八号机甲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电磁机关炮疯狂的扫射,一发未失的全部为光头散修笑纳,饶是他修为达到了太乙真君境,饶是其生命力强韧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最终依然还是被凌空射爆,成为这场战斗中第一个死亡的太乙真君修士,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散修联盟方圆数千里的范围内,在最中央的地方有一片大山,景色不可谓不秀丽,只可惜,此时,却处处硝烟,可即便如此,在一个地方依然得到了幸免。 在一座高山之上,算不得雄伟,但却贵在幽静典雅。 高深流水、绿荫草地,不时的点缀上一些各异的竹楼小院,不得不说,实在是个不错的修仙之地。 这座高山之所以能够免受之前电磁炮火的洗礼,并非是有意的避开,而是所有飞向这里的炮弹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了。 而能够拥有如此实力的,除了大帝真君境以外,再无任何可能。 此时,在山顶的一座凉亭内,散修联盟最高统帅的五位大帝真君便汇集于此,登高而望,四周的战火纷飞,尽入眼帘。 “犀舍,死了。”黄眉老佛那两道几乎长到了下巴的黄色眉毛无风自动,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让气氛为之一窒。 犀舍便是那位太乙真君境修为的光头散修。 散修联盟固然算得上是庞然大物,除了五位大帝真君外,更有着六十多位大罗真君以及上千名太乙真君,可相比于数千万乃至上亿的总人数而言,至少在比例上,其实并没有太多值得骄傲的地方。而太乙真君已经算是极为重要的人物了,可现在,五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得力干将惨死,甚至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照理说,他们此时应该愤怒,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的进行反扑,而不应该像现在如此冷眼旁观。 要知道,此时的战场之上,散修联盟真正参与的高手,也不过才百名太乙真君,至于大罗真君根本就没有出动,而是守卫在这座大山之上。 为何如此? 原因很简单,就在此时,就在五位大帝真君的身旁,还毅力着一个人——展白。 两军交战,其中一方的首领,却施施然的坐在敌人的帅营之中,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却真实的发生了。 “不用看我,战争还只是开始,远没有达到,那个什么犀舍也不会是死的第一个太乙真君。”感受到五名大帝真君射来的冷厉目光,展白却表现的极为淡然,“当然,你们也可以阻止这一切,只要投降于我。” “休想!!”赛太岁嘶吼中,差点没有把满嘴的牙齿咬碎。 “怎么,难道你想跟我过两招么?”展白眼神一凛,直射过去。 第979章 重力炸弹 “展白,你莫非真的以为我们怕了你么?”赛太岁是真的被激怒了。 “你们?”展白冷笑一声,环视五人,却是毫不在意,“那你们就一起上来试试好了。” 按理说,五人成名已久的大帝真君,对上展白一个,应该是占尽了优势。可不知为何,面对展白的挑衅,哪怕是脾气最为火爆的赛太岁也禁不住心底一跳。 人的名,树的影。 若展白是普通的大帝真君,或许根本就没有今日这场战争,五人联手,早不知把其灭了多少回了。 可事实上,展白是普通的大帝真君么? 如果真要说普通的话,或许就只有展白这个名字了。至于他的身份 到了现在,展白乃是九帝之一的伏羲转世,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九洲,但凡有些上得台面的人物,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而九帝是什么? 那是十几万年前洪荒时期的一代巨擘,手段通天的角色。同样为大帝真君,可其中到底有多少成色,这差别可就要另当别论了。 很可惜,论成色,眼前的五名大帝真君,别看修为高绝,若是放在洪荒时期,怕是也只有给九帝充当马前卒的份了。 想想洪荒时的那些大巫,哪一个不是高高在身的大帝真君修为,可后来呢,在九帝面前,到了现在,一个伟大的种族极尽灭绝,唯独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性情温顺的女娲了。 五人无疑是有自知之明的,别说跟九帝之流相比,就算是跟那些知名的大巫,他们也远远不够资格。 展白确实同样是大帝真君的修为,甚至是刚刚晋升,时间上,远远比不过这五位。可那又如何,在实力面前摆老资格,除了徒增笑料外,没有丝毫的意义。 论修为,五人或许高于展白,但须弥界的存在,足以让任何大帝真君拥有无穷无尽的真元、体力以及精力,所谓的持久战以及车轮战就变得毫无意义,那么真元多一些少一些,还重要么? 论攻击手段,道法、神通、特权等等,别说他们五个,就算九帝中的其他几人,在这方面也必须承认,伏羲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论法宝,黄眉老佛的金钹、后天人种袋,赛太岁的紫金铃,无一不是有着赫赫凶名,甚至很多都出自太上老君乃至如来之手,威力不可谓不强悍,可若是对比上伏羲的八卦录呢? 太上跟如来的炼器手法再如何高明,炼制出的法宝再如何的强悍,又怎么比得上那些天地初开时由第一批先天之物所锻造的洪荒神器。 换个角度讲,后天人种袋以及紫金铃确实出自太上之手,若它们的威力强过太上的昆仑镜以及崆峒印,后两者可是太上所拥有的洪荒神器。但凡后天人种袋以及紫金铃的威力能及得上昆仑镜以及崆峒印威力的一半,也不可能流落到黄眉老佛以及赛太岁的手上了。 黄眉老佛的金钹也是同样的道理,若是金钹的威力超过了如来的法华塔,怕是早就供奉在西天雷音寺之中了。 修为上的优势,可以忽略不计,攻击的手段以及法宝却远远不如,这让五人哪里来的底气跟展白作战,哪怕是五人联合对付一个。 展白看出了五人的色厉内荏,但也看出了他们的不甘。 毕竟怕了展白,并不等于就甘心臣服,尤其是像现在这般,在受了武力威胁下的臣服,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他们还要不要脸面了。 “我们还有很多人,还有上千名太乙真君,六十多个大罗真君,真要继续打下去,陛下也未必讨得好去。”九灵元圣硬着头皮说道。 这些本来是他们骄傲的资本,可不知为何,面对展白,说出这些,却有些底气不足。 “嗯,这些我都知道。”展白淡淡的点头,“可那又如何?” “我们还有数千万的部众。”黄眉老佛补充了一句。 “嗯哼。”展白神色自若的点了点头。 “陛下就算再强,也不可能跟这么多人作战。”赛太岁咬牙切齿道。 “陛下,其实在此之前,我们五个已经向您表达了诚意,只要许给我们天王之职,我等必然臣服。”琵琶帝姬罕见的开口道。 “若是拼个鱼死网破,只会让其他人捡了便宜,陛下以为然否?”白眼魔君也开口了。 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或强势或平和或者软弱,却为了一个相同的目的。 打仗,是他们不愿意的。臣服展白,他们也是可以的,但前提却有个条件,那便是五个天王的封号。 “朕并非小气之人,但也不是傻子。你们想要天王的封号,可以,但要拿出功劳来。这样吧,这瀛洲之上,天庭、道家、佛家,你们任选其一,只要能将一方驱赶出去,我便封你们做天王。”展白冷笑道。 果不其然,听到展白的要求,五人脸色顿变。 说白了,还是实力闹的。 五人敢跟展白扳手腕,却生不出丝毫的胆魄去挑战天庭、道家以及佛家,主要的原因便是实力。 在他们看来,展白虽强,但其底蕴,比之天庭,比之道家,甚至是佛家,依然远远不足。换言之,他们并不看好展白的未来。 因为形势所迫,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臣服展白,可未来一旦形势急转而下,他们也必然会第一时间脱离,甚至不惜反戈,以明哲保身。 他们的算盘很好,可展白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来呢。 这也是为何,同为散修,展白可以对鬼谷子带来的那群妖魔鬼怪许以高位,却压根不愿意给眼前五人丝毫的好处,也就有了今日一战。 远处,散修联盟跟缥缈军的战斗依然在继续。缥缈军在死人,而散修联盟死到更多。近处,展白跟五个大帝真君的交锋,虽不见血,却丝毫不逊。 “实话告诉你们吧,其实这一战,本不需要发生的。朕若是有心,只要控制住你们五个,还怕控制不了散修联盟么?可最终还我是做出了一战的决定,想知道为什么么?”展白突然开口,听的五人头皮禁不住一麻。 “为、为何?”九灵元圣最为沉稳,可这种沉稳,却丧失了胆魄,在听到展白有意控制住五人时,心头不禁猛跳了起来,微不可查中,脚步已经向后撤出了一丈。 “原因有两个。其一,震慑。对外,是给天庭、道、佛三家看的。对内,是给我手下的某些人看的,可独独没有你们。至于第二个原因么,算是练兵吧。虽然对这支参战的部队很信任,但毕竟如此规模的大战,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不亲眼看到结果,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不过现在看来我很满意。”展白或真或假的说道,第一个原因固然是真的,至于第二个么真实度就没有那般纯粹了。 “胜负未定,我看不出陛下有何好满意的。哪怕我散修联盟死掉十个,若是拼掉你们一人,最后的胜利也会是属于我们的。”赛太岁强梗着脖子道。 展白摇了摇头,他实在懒得解释。 这就是散修联盟跟正规军队的区别。 散修联盟更看重的是个人的实力,以及庞大的数量。可展白看重的却完全不同,一支军队精锐与否,战斗力是最好的评判标准,其次纪律以及执行力,而这三者又是相辅相成的,没有铁一般的纪律以及执行力,想要有好的战斗力,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同样的,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军队,其纪律以及执行力也必然是极高的。 到了现在,战斗已经不仅限于天空。 电磁炮火力覆盖的结束,缥缈军的地面部队终于粉墨出场,最先开火的便是防空火力。 毕竟现在绝大多数的散修还在天空上与缥缈军的天空突击骑兵部队纠缠,根本无暇顾及地面部队。 既然对方顾及不上自己,那就只有主动出击了。 有了计算机计算弹道,一个个高炮型的电磁炮纷纷开火,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尽找散修联盟下手。 突然的火力网,再次打了散修联盟一个措手不及,不断有人被击中从天空掉落,相比于散修联盟那庞大的数量,未必就有多少,可真正算起来也足足有数万之多。 而这么多散修的殒命,若是再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那么就真的是死不足惜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大批的散修联盟放弃掉追杀的空天机甲,向着地面冲杀而来。 于此同时,地面上两百万的陆战机动合成营一边远程还击,一边做好了贴身肉搏的准备。 相比起空中突击骑兵师所用机甲的对地攻击型号,陆战机动合成营所装备的制式机甲并没有变形的功能,全部都是人形,但却有大有小。 大的为重型机甲,高达十几丈,装备了大量的电磁炮,负责远程的火力输出。小型的为轻型机甲,甚至只有不到一丈之高,却最大限度的追求灵活度,虽装备有一些小号的电磁枪,但主要的武器却是刀剑等冷兵器。特种作战司令部下辖的另外一支部队渗透特种作战合成营所装备的单兵机甲,就是从这种轻型机甲的基础上改进而来的。 不同于如同猫捉老鼠般的天空作战,在陆地上作战,因为受限于地形,可就没有太多的取巧,更多的是实打实的硬抗。 按理,在这种情况下,陆战机动合成部队对上数倍于几的散修大军,且不论最后的胜负,只是伤亡怕是就要比空中突击骑兵部队要高的多。 可事实真是如此么? “重力炸弹,放!”天空上,缥缈军特种作战司令部的指挥部内,宁徽宗亲自接下了陆战机动合成部队的指挥权,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砰、砰、砰 瞬间便看到数十万重型机甲身上立时抛出了出了数以百万计的圆盘形的东西,圆盘飞射而出,速度很快,但射程却是有远有近。 最远处可达百里,最近的甚至就近在咫尺。 随着这些圆盘落地,更加怪异的是,并没有发出意料之中的爆炸,只是掀起了阵阵的烟尘而已。 嗡!!! 一道肉眼看不到的气浪陡然在方圆两百里的范围内掀起。 若是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这片区域大地上的沙粒尘埃被瞬间震离,虽不足一指之距,并很快重新坠落,却没有掀起一丝的烟尘。 这番情景,在外人看来,或许直接就被忽略了,可对于身处其内的人,却是深切的感受到了不一样。 尤其是那些从天空中飞落的散修,双脚刚一贴上地面,立即就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恐怖的吸力,让他们抬起双脚都变得艰难了许多。 这是 “重力,以如此大规模的重力炸弹,足以在那片区域内造成最高一百倍的重力。”在山巅观战的展白,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了答案。 这种武器并不算新颖,早在两百年前,地球就已经开发出来了。却一直沿用到现在,虽然期间技术上有了一些进步,但也只是有限的提升了威力以及稳定性罢了。 之所以说最高制造出一百倍的重力,而非一个稳定的数值,原因很简单,这个数值是可控的。 方圆两百里内,掉落了数以百万计的重力炸弹,看起来很多,但实际上彼此的间隔是非常大的,而且极为匀称,若是从高空看去,就仿佛是围棋盘上摆满了的棋子。而每一枚重力炸弹都控制一定的区域,正好与邻近的互相贴合。而这些数以百万的小区域同时又是独立的,可以通过遥控,对其进行随意的控制,根据不同的形势提升或者降低重力。如此一来,其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若是稳定的一个重力,凭散修强大的修为,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便能适应,更何况这重力的加持又是相互的,对散修有效,对于缥缈军同样有效,那么其战术价值就不大了。 可现在就不同了。 一块重力炸弹控制的区域内,缥缈军的机甲完全可以取得控制权,调整重力的大小,一方面让散修无从适应,从而导致动作变形。另外一边,有了准备的机甲,却可以事半功倍。此消彼长下,散修的实力就算是削弱一半,展白都不意外。 当然,重力炸弹也不是万能的,或者说,这世上就没有完美的武器。 犹豫重力炸弹是裸露在地面上的,若是被人为的破坏,那么它所控制区域的重力影响自然就会消失。基于这个致命的弱点,缥缈军只有拼命的进攻,以求速战速决,其次便是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让他们有闲暇去破坏重力炸弹。 “远攻近击,开战!”宁徽宗丝毫不带感情的命令,瞬间传入所有陆战机动合成营的机甲之中。 杀!!! 本书即将完结,新书即将上线,先进行一下预热。 第980章 斩太岁 战争在继续,已经打了两个时辰。∓lt;乐-文∓gt;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不断的有人伤亡,有散修,也有缥缈军。 天上、地下,方圆数千里地,可谓无所不在燃烧着战火。 鲜血早已经侵染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却丝毫看不到结束的征兆。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们到现在已经死了不下于五百万了吧。恰恰是此次战争,我派出的军队数量。”展白傲立于山巅突然开口道。 这还是死的,至于重轻伤者,更是无以数计。 身旁五人有心反驳,毕竟死的不仅仅有他们的人,缥缈军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可最终,只有赛太岁不无郁闷的顶了一句,“那又如何,我们还有数千万人。” 毫无底气的一句话,并非是没有原因的。 缥缈军确实也在死人,可相比于散修联盟伤亡的惊人数字,却显得实在有些微不足道。 不足十万。 打了这么长的时间,缥缈军的伤亡甚至没有达到十万。 整整五十倍的差距啊,这让依然拥有着绝对数量优势的五名大帝真君,实在没有颜面说出口来。 “是该结束了。”展白突然幽幽一叹,别看他脸上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但内心中却是颇为痛惜。 十万人呐,这可是整整十万缥缈军最为精锐的部队。 若是在此战之前,有人告诉展白,缥缈军会付出十万的代价,或许他并不会有如此感觉。 毕竟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而且相比于动辄成百上万千的战争规模,十万实在显的有些微不足道。 可此一时彼一时。 今日一战,缥缈军以五百万,不,只有四百五十万(渗透特种作战合成营并没有出战),面对数千万散修联盟,却打出了现在的模样,别说身旁这五位,就是展白,都是大为意外的。 也从这一战,看出了缥缈军的真正战力以及潜力,在展白心中的地位无疑有了极大的提升。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损失了十万,就是一万,也是心疼的。 所谓好钢用在钢刃上,展白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缥缈军更多的牺牲浪费在散修联盟的身上。 结束?难道展白有意退兵? 五名大帝真君心头一喜,但这种心情还来不及在脸上绽放,他们就傻了。 只见,展白身体一颤,在其头顶处缓缓的凝聚出了一道半透明的虚影。 虚影足有十丈之高,却并非法天象地,且不说,那只是个虚影,就是其形象,也跟展白大相径庭。 十丈高的虚影,身着白色长袍,无风自动,脸颊上跟展白有着几分的神似,却又有不同,更加的儒雅,温文而笑,颦笑间,很是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在这虚影的怀中,却还横报着一柄古琴。 虚影刚刚凝聚,便缓缓的低头,微笑着俯视着下方的五名大帝。 不知为什么,五人心头毫无征兆的浮现出一个名字——伏羲。 “这是伏羲?!”九灵元圣双膝一软,便伸出顶礼膜拜之感。 明明伏羲在对着他们微笑,笑意亲切,可莫名其妙的却让五人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展白要做什么,为何突然凝出伏羲的虚影? 虽然不知道咱白是如何做到的,倒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毕竟展白就是伏羲,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那就是伏羲琴么?真想跟他合奏一曲啊。”突然,琵琶帝姬低喃了一声。 琵琶帝姬的武器是自然是一把琵琶,而且不是普通的琵琶,虽算不上顶尖的法宝,但配合上她本人的神通,所施展出来的威力,丝毫不比黄眉老佛的金钹、塞太岁的紫金铃弱,甚至隐约中还要强上半分。 要知道,当年,琵琶帝姬偷师如来,被发现逃循时,如来一个不慎,都被其放出的琵琶音割裂了手指。 这也是琵琶帝姬最为骄傲的一件事情了。 既然武器是琵琶,而且又是身为女人,琵琶帝姬痴迷乐曲,也就理所应当了。 一曲琵琶,若是再配上琴音,而且还是伏羲伴奏,这种诱惑对琵琶帝姬而言,不可谓不大。 “哎呀,不好,大家快散开。”琵琶帝姬的一番话,却是无意中激发了九灵元圣的小智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声大吼,便当先向后疾窜而出。 一般的修士或许不知,但到了九灵元圣他们这种境界,虽然没有经历过洪荒时期,但对于九帝还是有着不少了解的。 据说,洪荒时期,论攻击的手段,伏羲绝对称得上九帝之最。另外,他还有另外一个“最”,那便是法宝最多。当然这个多,是相对的,是摒除了那些对九帝而言上不得台面的法宝,否则的话,最善炼器的太上绝对不做二人想了。 伏羲的法宝最多,这个法宝指的是洪荒神器。只是他一人,就拥有了数件,而其中最为有名的有三个,分别为山河图、伏羲琴以及八卦录。 其中论重要性,无疑八卦录为最,甚至已经成为伏羲身份的象征。而论威力,就要数伏羲琴了,也是伏羲最常用的武器。至于山河图的威力,更注重群战,后来据说送给了女娲。 伏羲琴可以演奏出这个世上最美妙的音乐,但同时也能制造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灾难,否则,也不会以伏羲的名字命名了。 展白突然凝出伏羲虚影,而那虚影赫然又捧着伏羲琴,经琵琶帝姬无意中的提醒,其目的何在,便已了然于胸了。 展白,这是要出手了。 战争是该结束了,展白不久前刚刚说过的话,现在还清晰的萦绕脑海,只不过,对此话的解读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之前,五人以为展白要退兵,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要亲自出手,上演一出擒贼擒王的把戏啊。 只要拿下了五人,立威之下,还怕散修联盟不溃散么?那么战争也就结束了。 琵琶帝姬四人听到九灵元圣的提醒,也纷纷恍然大悟,迅疾的后退中,也各自掏出了自己看家的兵刃法宝,全神戒备。 终于还是要开打了么? 对于五人的后退,展白似乎并不在意,反而玩味的望向琵琶帝姬。 “你真的想跟朕合奏一曲么?”展白开口,却不给对方回答的机会,继续说道,“却不知你在乐理一道上,达不达得到要求了。” 咚!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如同滴水的悦耳之声陡然响起,却是展白头顶的伏羲虚影缓缓的拨动了琴弦。 这是区区一个音节,听在人的耳中,却宛如仙音一般绕梁三日,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可惜,此时,九灵元圣五人却哪里有心情去欣赏靡靡仙音,恰恰相反,无不脸色凝重,全力的去抵挡那琴音钻入自己的肺腑。 玫瑰虽美,小心有刺。仙音悦耳,可越是如此,其背后所隐藏的凶险才最为骇然。 只是一个音节,就让同为大帝真君境的五人陷入了挣扎之中。 这难道就是九帝的真正实力么? 吼! 一声狮吼,陡然自九灵元圣的口中咆哮而出。 声音无形无色,而且其威力震慑的又是灵魂,最是难防。 想要对抗,最好的办法,无疑是以声音对抗声音了。 对于乐理,九灵元圣可谓一窍不通,但他却有自己的办法。 狮子吼! 不管是歪打正着还是什么原因,这一声吼出去,九灵元圣果然自己爽利了许多,那种全身每一处器官,都跟随这琴声悦动的感觉渐渐的平息了下去。 九灵元圣的本体真身本就是一头变异的狮子,这狮子吼也算是其特权之一,所以才有了这番威力。 可相同的办法,对于其他四人,显然就行不同了。 好在,另外四人也都不是好相与的,白眼魔君双肋之处陡然放射出夺目的五彩光华,于周边形成了个鸡蛋壳般的半透明光罩,却是反射出去了不少的琴音余波,虽无法尽善尽美,但琴音对他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威胁。 黄眉老佛则双手合十,开始低声的不断吟唱佛语,靠着体内的佛力对抗琴音。 赛太岁则拿出了最厉害的法宝紫金铃,放在耳边飞快的摇动了起来。 紫金铃发出的清脆声音,立时就压制下了枭枭琴音。 至于最后的琵琶帝姬,则更简单了,只见她的怀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镶满了宝石的琵琶,左手握住琵琶颈,右手则开始拨动琴弦。 又是以声音对声音,却不同于狮子吼的简单粗暴,更多的是靠着对乐理的领悟,去化解伏羲琴所发出的声音。 六人的修为都达到了大帝真君的境界,很好的控制住了战场的范围,无论是古琴之音,还是狮子吼,或者紫金铃响,又或者琵琶声,都很好的限制在了山顶之上,使得同在山中的大量大罗真君以及太乙真君修为的散修,竟是没有丝毫的察觉。 “哎,可惜了,伏羲琴在那一战中,还是碎了。只能凝成虚影,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被这种货色如此轻易的就抵挡下来呢。”展白暗叫一声可惜。 同为大帝真君境,论到真正实力,九帝中随意的退出一人来,都足以轻易的秒杀眼前这五位大帝。由此可见九帝之强,但也很形象的说明了眼前这五人之废。 “看来还是要用自己看家的本领啊。”展白自说自话着,右臂一伸,剑气缭绕。 自从天条崩溃,展白的修为晋升到大罗真君境后,就完全的贯通了伏羲跟昊天的记忆。可惜昊天留给展白的遗产很少,出了一个昊天修罗界。反观伏羲,各种手段、阵法则是应有尽有,但唯独可惜的是少了些关键的东西,法宝。 伏羲在九帝之中,战斗力不是最强的,但攻击的手段却是最为繁多的,可正因为如此,却也严重的依赖法宝。这也是为何伏羲拥有那么多法宝的原因。 不同的攻击手段配合不同的法宝,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可惜,展白很悲催的继承了多如牛毛的进攻手段,却唯独没有法宝。若是对上一般的敌人,倒也还能应付,可一旦对上大帝真君,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就比如现在,伏羲极为重要的音杀手段,在没有伏羲琴配合的前提下,施展起来,对上五个废渣级的大帝真君都占不到太多的上风了。 音杀如此,其他的攻击手段,不用多想,也知道结果了。既然明知道没有意义却还施展,除了炫耀之外,实在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 好在,展白并没有忘了自己的老本行——剑修。 除了没有一把趁手的宝剑之外,展白最强的手段,还是剑修。 “最后问你们一句,要么臣服,要么去死?给你们十息的时间考虑。”展白动手之前,颇有些多此一举的说了一句。 “我呸,姓展的,你赛爷爷可不是吓大的。你伏羲琴都用上了,也没奈何得了咱们,还有什么手段,就尽使出来吧。”本就对展白充满了不忿,加上本身性子就极为暴躁,让赛太岁想都没想就开口骂了出去。 锵! 一声剑鸣。 展白食言了,根本没有等到十息的时间结束,便猝然发难。 化臂为剑,毫无花哨的刺出,直向赛华佗。 “来得好。”赛华佗狰狞着大叫一声,手中的紫金铃摇晃的频率陡然加快。 叮铃叮铃 飞快的摇晃中,一股淡淡的白色烟雾陡然自紫金铃中散发了出来,却没有散开,而是凝成了一股,向着展白迎了上去。 紫金铃作为太上炼制的极品法宝,除了其发出的声音,具有极前的威力之外,还有另外三重妙用。 其一,出火。其二,生烟。其三,飞沙走石。 火乃是三昧真火,无物不可烧。烟乃致毒之烟,无物不可腐;飞沙走石,更是一种覆盖面积极广的杀招,其中沙乃金杀,无物不可摧,石乃磐石,可化翻天印,无物不可镇。 当然,其上所述,无疑有夸张的成分,若是真有如此厉害的话,怕是比起洪荒神器也是不遑多让,也沦落不到赛太岁的手中。 可即便如此,其威力依然足以对普通大帝真君的强者造成极大的伤害。 赛太岁之所以选择毒烟,而非三昧真火以及飞沙走石,无非是不想伤及无辜。 毕竟,这山上,除了展白以外剩下的可都是自己人。 三昧真火太过强横,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将脚下的这座山烧成白地。飞沙走石就更难以控制了,相比之下,毒烟是赛太岁使用次数最多,掌握起来最为娴熟的,控制起来,反而最是得心应手。 且说毒烟在赛太岁的控制下,凝成一股,迎向展白,但后者却是一副固若枉闻的样子,眼看就要被毒烟笼罩,却见他化剑的手臂微微一抖,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竟然生生的将那毒烟搅成了个大大的烟圈,其内中空,宛若一个硕大的管道。 展白身形一闪,便钻了进去,再出来时,却已经停滞在了赛太岁的身后。 嗤! 第981章 卷终 赛太岁死了,死在了展白的剑下。 一剑之下,紫府破,须弥界碎。 藏于须弥界中的灵魂自然也跟着淹没了。 而失去了三魂七魄,除非是像九帝那种不死不灭的存在,可以通过漫长的时间,重新凝聚出神魂,进而复生,否则,再无生机的可能。 哪怕赛太岁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大帝真君境,死后也难以再保持人形,化作一头金毛犼,鹿角、蛇头犬身。 随着赛太岁的身死,紫金铃失去了控制后,便不再喷出烟雾,被展白凌空抓起,收入了囊中。 这便结束了么? 又或者说,展白只是杀鸡儆猴而已。 不,事实上,展白确实动了杀心,将眼前这五个不识时务的家伙尽皆杀了。 他也这么做了,斩杀赛太岁后,丝毫不给其他四人惊骇的机会,便剑臂一转,直指临近的百眼魔君。 之所以先杀赛太岁,是因为他的喝骂,至于百眼魔君,却更多的是运气不好,谁让他好死不死的距离赛太岁最近呢。 “陛下,小的臣服,小的臣服!!!” 赛太岁的死,没有激起其他人的同仇敌忾,至少是这百眼魔君,被吓破了胆,眼见展白将目标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竟是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 再看其他三人,也未必就比这百眼魔君好到哪里去,双股战栗,只是被百眼魔君抢了个先罢了。 “哦,你可是真心的?”展白此时已经到了百眼魔君的身前,面对跪在脚下颤颤发抖的百眼魔君,最终没有将臂剑挥下去,只是淡淡的问道。 “是极,是极,小的臣服,自今往后,愿做陛下马前之卒,全凭差遣。”百眼魔君虽低伏着脑袋,但依然还是用余光瞥见展白放下了手臂,心头不由大松了口气。 “那你们三个呢?”展白转头,望向九灵元圣、琵琶帝姬以及黄眉老佛。 “这”此时九灵元圣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赛太岁的尸体就在一旁,百眼魔君更是如同一条狗一般,拜伏在展白的脚下,如此境遇,要说他不怕那才是见了鬼呢,可若是如同那百眼魔君一般摇尾乞怜,这颜面岂非不 若是展白臂剑指的不是百眼魔君,而是他九灵元圣,或许他还不会有如此犹豫,性命关头,谁还顾忌的上面子。可现实是,展白长剑所指的并不是他,而是百眼魔君。 这或许就是俗话说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吧。 锵! 一声剑鸣,划破九霄,下一刻,血光乍现。 百眼魔君硕大的脑袋便被展白一剑斩掉,滚落在旁。 “要怪就怪他,是他的迟疑,害了你。”展白对着无头的百眼魔君说道。 斩落了头颅的百眼魔君并没有死,甚至算不得致命的伤。到了大帝真君的修为,只要须弥界不毁,紫府不毁,一副皮囊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可虽然如此,但那种疼痛还是免不了的。 只见没了脑袋的百眼魔君全身都在颤抖,刚想要站起来与展白搏命,听到这番话后,却是又冷静了下去。那颗滚落在地的脑袋,更是一番滚动,将脸对准了九灵元圣,神色中不无恶毒。 “九灵,你个杀千刀的,老子早就应该看出你心怀叵测了,哇呀呀,气死老子了。” 面对展白突然的出手,毫无征兆中斩落百眼的头颅,并嫁祸给自己,九灵元圣一时间也傻了。 自己不过就是稍有迟疑罢了,用不着如此吧。 噗! 又是一道剑光闪过,百眼魔君的右臂便分离出了身体。 “啊!!!”灵魂的效应,让百眼魔君的头颅不由的嚎叫起来,一双眼睛都瞪成了圆珠。 “九灵,你只要迟疑一息的时间,百眼就会多受一些罪。”展白玩味的笑道。 “混蛋九灵,快答应啊,你真要害死老子么?”百眼大痛之下,对着九灵元圣怒吼连连。 “我”一边是展白的逼迫,一边是百眼的怨恨,在双重煎迫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只可惜,他确实开口了,只是这语速么 噗!!! 又是一剑,百眼另外一条手臂也被斩落。 “一息的时间到了。”展白微笑。 “我答应,我臣服,陛下,还、还请您饶了白眼魔君。”短短的一句话,仿佛用尽了九灵元圣全身的力气,导致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双膝一软,再也难以支持的跪了下去。 “陛下,九灵答应了,九灵答应了。”百眼此时感动的都快哭了,只不过这份感动不是给九灵元圣,而是给自己的死里逃生。 锵!! 展白收起剑落,直刺入白眼魔君那孤零零的脑袋。 一剑之入紫府,深入三寸,便是须弥界。 而展白这一剑,何止是深入了三寸,简直已经将百眼的头颅刺个通透。 “为、为什么”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有完全消失,就被浓浓的不甘以及不解所代替,百眼圆睁着双眼死死的瞪着展白。 死已经成了必然,在临死之前,他只希望能死个明白。 “最近耳朵不好使,刚才九灵说了什么,没听清。”这便是展白的回答。 砰!! 或许是难以接受,又或许是感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下一刻,百眼的头颅便如同西瓜一般炸裂,红白之物出去,可不等触及展白,就被一股剑风吹散。 眼睁睁的看着百眼无比憋屈的死去,对于九灵元圣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自己刚才的声音确实小了些,可即便真的细若蚊蝇,又如何逃得过展白的耳目。 这是借口,这根本就是借口,难道展白真的要赶尽杀绝么? 一股愤怒陡然从心头升起,给予了九灵元圣巨大的力量,让他就要起身,与展白来个鱼死网破。 “九灵,这下,你应该放心了吧。”展白突然开口道。 放心,我放心个屁! 九灵抬头,恶狠狠的目光直射展白,膝盖更是已经离开了地面。 “因为你之前的迟疑,百眼对你已经嫉恨上了。我若饶他,日后,说不得,他就会恩将仇报。可现在好了,朕拼着食言而肥将其斩杀,却是免了你的后顾之忧。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朕么?” 呃?! 被怒火支配的力量,来的猛烈,退的迅疾,尤其是听到这句话后,九灵刚刚抬起的膝盖又落了下路去。 展白斩杀百眼,竟然是为了自己? 仔细想想,好像这道理也还说的过去,之前百眼怒骂自己时所表现出的怨毒,九灵元圣又不是瞎子,如何看不出。 之前只是因为兔死狐悲,而没有深究,可现在经展白提醒,不由的有些后怕。 若展白今天朕的饶了百眼魔君,哪怕日后他们同朝为臣,以百眼睚眦必报的性子,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构陷了自己。 “你们两人怎么个意思?”展白瞥了沉思的九灵元圣一眼,再不多顾,转向了琵琶帝姬以及黄眉老佛。 “贱妾拜见陛下。” “小僧见过陛下。” 有了九灵元圣的前车之鉴,这两人哪里还敢有丝毫的迟疑,想都没想便以各自的方式向展白臣服。 展白低头望着三人,点了点头,最终没有赶尽杀绝。 经此一役,加上又有赛太岁以及百眼魔君这两个前车之鉴,想来日后,这三人算是彻底的臣服了,别说不给他们天王之位,就是直接剥夺了他们的兵权,只给个闲散养老的虚职,怕是也没胆子拒绝了。 对这个结果,展白很满意,又有些失望。 好歹他们也都是大帝真君的强者,却是贪生怕死到这个地步实在不堪一用啊。 心目中,对这三人已经彻底失望的展白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兴致。 “接下来,你们该做什么,想必就不用朕交代了吧。”展白说话间,目光直射四周的战场。 “是。” 三人也不是很傻,如何听不懂展白的意思,当下便逃一般的下了山。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传达,战场上,越来越多的散修放弃了抵抗。 另外一边,展白也通过自己的手段,知会了宁徽宗。 没用多时,原本还无比激烈的战场立即就归于宁静。 余暇的散修在剩下的三位大帝真君的带领下,纷纷投降。 这般虎头蛇尾的结果,无疑给原本应该严肃的战争增添了无厘头的元素。 宁徽宗在展白的命令下,率领缥缈军,有条不紊的接受俘虏,然后另做安排,这一切就都是后话了。 却说展白,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了。 展白去了什么地方? 回到东华帝阙了么? 瀛洲,花果山。 一座密闭狭窄的山洞外,匹练闪过,展白的身影渐渐的浮现。 “我来了。”对着紧闭的山洞,展白神色凝重的说道。 轰隆! 堵住山洞的石门缓缓的自动划开。 展白也没多想,信步便走了进去。 轰隆! 石门关闭,光线陡然一黯。 山洞内,伸手不见五指,但对于展白而言,却没有丝毫的影响。 在他的目光下,展亦白盘腿闭目,坐在一方石床上,对于展白的到来,似乎毫无所觉。 锵!! 陡然间,一道剑鸣响起,锋锐的剑气直劈展白。 啪啦! 展白左手一伸,中食两指便精准的夹住了那抹剑气,稍一用力,便将其化作齑粉。 “我我控制不住了。”展亦白终于开口了,随着眼睛缓缓的睁开,在其身体的四周不断的凝结出锋利的剑气,浑身缭绕中,全部将锋凌指向了展白。 “怎么会如此?”展白神色阴沉。 “是我的问题。”展亦白努力的控制住外泄的剑气。 此时的他无疑是极度危险的,任何靠近他的人,都有可能遭受其散发出的剑气的攻击,哪怕是展白。 展白也正是突然得到了这个消息,才临时改变了主意,放过九灵元圣三人,尽快的平息战争后,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这里。 事实上,为了能够压制修为不让自己突破,展亦白在过去很长的时间里,就以闭关为由,将自己封闭于这座山洞内了。 这么长时间里,对修为的压制还算做的很不错,却不料,就在今天,这种强行的压制全线崩溃了。 至于为什么,展白很想知道,但见展亦白主动承担了责任,却最终没有道明原因,便猜出其中可能有难言之隐。 既然如此,展白也只能强行压制住心中的好奇。 毕竟,现在的展亦白跟展白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却是独立的个体。 哪怕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展白若是对展亦白压迫的太过,谁知道会不会引起后者的反感,从而生出嫌隙,而这绝对是展白不愿看到的。 “我能帮助你么?”展白改口道。 展亦白既然将这个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了展白,一是出于信任,其次也无不寻求帮助的可能。 “帮我继续压制么?”展白自以为很正常的一句话,却不知为何引来了展亦白颇为强烈的反应。 似乎展亦白自己不愿意在压制了啊。 展白心头一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本心里,展白自然是希望如此了。 只有展亦白将修为压制住,到了关键的时刻,才能更好的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是两人很久之前就已经计划好的了。 “你想突破?”展白直白的问道。 在对待展亦白的问题上,展白最不愿意做的就是彼此保有戒心,一旦生出了戒心,日后想要弥补就千难万难了,而最大的可能是这戒心随着时间而不断扩大,最终让两人走向决裂。 既然如此,不妨敞开胸怀,将什么事情都放在明面上沟通。 “因为某些原因,我必须突破。”展亦白稍一沉思,也发觉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便开口解释道。 “能跟我说说么?”展白循循善诱道。 “你相信我么?”展亦白不答反问。 “这是当然。”展白无不坚决道。 “既然你相信,这个问题能先不问么,等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展亦白说着直勾勾的盯向了展白。 沉默,只是稍许。 “你此次叫我,想来是让我帮你护法了。”展白开口道。 “嗯。”展亦白点头。 北辰九落极剑尊神格已经完全成熟,而且受到这么多年的压制,一旦突破,便会让展亦白直达大帝真君之境,如此闹出的动静绝不会小,若是没有展白护法,一旦为外人干涉,其后果不堪设想。 展白转身,直接向洞外走去。 “安心突破,外面有我。从即日起,你便是北辰九落大帝了。” 第982章 护法 对绝大多数修为而言,展白现在的修为以及地位,是极为风光且惹人羡慕的。 可若有人真的能够达到他的高度,就会深深的发现一个可悲的事情。 他们将变得没有朋友,甚至有的时候,连亲人都没有。在凡俗世界,人们称其为孤家寡人,而在修行者的事情,同样如此。 不仅是展白,看看九帝,看看三清、菩提、如来。 九帝以寡人自居,三清追求太上忘情,如来同样泯灭了人伦,至于菩提,看看他与自己座下弟子的关系,就知道了。 当然,有人会说,菩提跟太昊关系不是极为亲密么? 是的,两人亦师亦友,看上去从来没有产生过嫌隙,但这其中却有一个前提。 那便是自洪荒时代起,到了现在,有菩提辅佐的太昊都没有真正的得势过。 洪荒时期,太昊的势力在九帝中说是垫底也不为过。在后来,臣服御极,除了暗地里做些手脚,明面上却是受到了死死的压制。 形势一向的严峻,让太昊跟菩提紧紧抱团才能生存下去,又如何敢生嫌隙呢。换言之,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事实上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若太昊有一天能够代替御极,展白绝对相信,到了那时,菩提在他心中的地位,跟鬼谷子与展白的关系,并没有太多的差别。 没有朋友,没有纯粹的朋友,似乎已经成为这些人的共性了。 以前的伏羲跟昊天也不例外,而现在的展白,虽未必情愿,但依然在飞快的向着这个方向堕落。 到了现在,且不说亲人,真正能够交心的朋友,已经只剩下一个了,那便是展亦白。 展白跟展亦白的关系自不去多说,只说现在,展亦白拥有了独立的意志。 展白出自玄修,算是人,而展亦白则是妖。从本质上,两者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可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却也不尽然。 就跟之前,展白曾告诉过展亦白的那般,两人事实上是一柄剑的两刃,又是同属于神秘石剑。 展亦白是展白的本体,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展亦白的本体又是什么呢? 剑有双刃,去一不成剑。换言之,他们彼此间也都是对方的本体,当然这种关系要等到展亦白的修为彻底的突破进大帝真君才能奠定。 关系如此紧密,又近乎拥有着相同的利益,按理说,两者产生嫌隙的几率应该并不大。可真是如此么? 历史上,兄弟相残的事情还少了么?既然意志是独立的,那么总会产生分歧,大到价值观,小到一些生活琐事,一旦处理不好,小矛盾便会成为大矛盾,大矛盾积累起来,走上对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展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都在刻意的维持着两人的关系,不至于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哪怕产生了矛盾,也要第一时间进行解决。 就比如现在。 本心上,展白自然不希望展亦白如此快进行突破。 现如今,天庭的大势已经出现了萎靡,其他九帝也纷纷点燃了压抑了十几万年的野心,大战即将甚至已经开始。 可战争不可能永远持续,总归有结束的一天。而才是各方厮杀最为惨烈的时刻。 想想,若是在那个时候,展亦白能够突然进阶入大帝真君境,那么对于展白而言,何止是锦上添花,反过来讲,对于其他几方,也毕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此消彼长下,极有可能扭转最终的结局。 展亦白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压制不住神格,可若是有展白出手的话,再次压制绝非难事。 可让展白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展亦白不仅拒绝了,而且还表现出了反感之意。 也正是看出了展亦白的心思,为了不引起嫌隙,展白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顺水推舟了一把,主动要求为展亦白护法。 此时的花果山,倒是颇为安静。 百万齐天军都在苏秦的强制要求下,前往东华帝阙观战去了。 对于这种极有可能突破模式的一战,苏秦的认识远比齐天大圣深得多。让齐天军在旁观摩,哪怕学习不来缥缈军的战争模式,至少也能让他们大开眼界。 方圆五百里的花果山,除了少许的巡山的小妖外,再无他人。 展亦白的洞府外,是一片风景颇为秀丽的竹林,其中夹杂着些桃树。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倒也颇为惬意。 “会有人来么?”展白抬头望天。 在其背后,屡屡剑气已经透过关闭的石门放射了出来,直扑向展白,可惜,还没等刺中他,就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淹没了。 别说只是些不受控制溢散出来的剑气,即便是展亦白成功突破到了大帝真君,最多也就只能跟展白打个平手罢了。 这还只是开始,等真正到了突破的关键时期,其声势必定惊动那些人,至于来不来,来几个,来做什么,展白就不知道了。 不过,他倒也不在意。 只要不是御极亲来,其他人来了,在展白的面前也不敢轻易的动手。 不出所料,随着展亦白突破时所散发出的剑气越发的锋锐,竟是直接将他所在洞府笔直的向上打穿,形成了一柄狭长万里的气剑,直破九霄。 整个花果山都为之颤动不已。 也就是展亦白所在之地,属于花果山的禁地,所以才没有引来巡山小妖过来探查,可巡山小妖没来,却依然还是有客人到了。 第一个到的赫然是青帝太昊以及菩提! 两人联袂飞天而来,或许是没有想到展白会在这里,所以表情之中瞬间闪过了一抹惊诧。 “怎么,很意外么?”展白笑吟吟的迎了上去,彼此施礼。 “确实有些意外,陛下此时不应该在散修联盟那边的战场么?”菩提当先接过了展白的话。 “哦?!看来,你们的消息有些滞后啊。就在不久前,散修联盟已经投降了,从即日起,并入我东华帝阙。”展白笑道。 “哦,如此说来,在下倒是要恭喜展兄了。”太昊心头一动,但脸上却是表现出和煦的笑容来。 “哈哈,同喜同喜,想必用不了多时,巨鹿之洲就应该在太兄的手中了。”展白回赞道。 “太兄?”太昊神色微变,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怎么听,这称呼都那么别扭呢。 九帝都是只有名字而没有姓氏的,换言之,太昊并非姓太,这世上也根本就没有这个姓。 “哈哈,不要纠结这些细节了。不知道你们来此有何见教?”展白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 “哦,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剑气突然冲破九霄,故此前来一看。”菩提接口道。 哼,要是相信了你,那才叫见了鬼呢。 展白心头冷笑,但也不得不佩服菩提这睁着眼说瞎话的厚脸皮。 “嗯,如果我说自己太无聊,在这里耍了一趟剑,不知你们相信否?”展白也是吹牛皮不打草稿的主。 只可惜,就在此时,其背后的山洞内再次喷射出强烈的剑气,直向三人飞射而来。 且不说,这剑气能否伤得了他们,可这般作为,对展白而言,却是彻彻底底的打脸了。 刚才他还说,剑气是他无聊耍出来的,紧接着谎言就被戳破,只怕认谁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吧。 “哈哈,看来你们应该是不相信的。”果然不愧是展白,到了这种地步,依然能够面不改色的自圆其说。 太昊跟菩提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脸玩味的看着展白耍宝。 “好吧,弄出这番动静的确实是别有他人。”展白微微苦笑,耸了耸肩。 “哦,不知道陛下可否告知,这山洞内的又是哪位高人,这阵势看上去,怕是要一举突破进大帝真君境了吧?”菩提明知故问道。 “你不知道?”展白意味深长的盯着菩提。 “不知道。”菩提笑着摇头。 比脸皮厚,展白还是要略逊了半筹啊。 “好吧,咱们也别卖关子了。你们的来意我很清楚,无非就是想确认一下那个人是不是昊天而已。当然,若是有可能的话,出手捣捣乱也是应有之意。”既然比不过脸皮,展白只能开门见山了。 不得不说,展白的猜测完全可以打一百分。 太昊跟菩提确实是怀着这样的目的,并第一时间火速赶来,而且为了保险还携手前来,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竟然有人走在了他们的前面。 可话是大实话,太昊跟菩提会承认么? 展白若是如此认为的话,那就只能说太傻太天真了。 “陛下言笑了。”菩提面不改色的微微一笑,“只是陛下口中的那个他,恕老朽愚钝,却不知指的是谁?” 展白有些头疼,人们常说跟聪明人说话最轻松,可这简直就是放屁。 正是因为聪明人早就洞察了一切,若是伪装起来,才让人更加的头痛。 “展亦白。”展白实在没有耐心在打这种哑谜,直接顺着菩提的话回道。 “展亦白?!”菩提做出无以复加的惊讶之状,“他之前的修为不过是怎么可能如此快就要一举突破到大帝真君了呢?” “嘿嘿,朕倒是差点忘了。展亦白按理说,还是你的弟子呢。”展白开口。 “哈哈,展兄莫要玩笑了。若是真要这么说,你我之间岂不是也存了一分师徒情分。”在一旁的太昊毫不犹豫的帮腔道。 当初展白刚刚进入鼎三洲的时候,之所以能够凝结青府,不正是拜太昊所赐么?从这点上论,说两人有师徒之情,倒也不过分。 只是这话,听到展白的耳中,就不觉得好笑了。 不自觉中,展白的脸色便阴沉了起来,“朕一个人,说不过你们俩,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不然,就请二位离开。怎么说,今日朕并不宴客。” 一个老狐狸外加一头也是老狐狸,展白再是自负,也不觉得,在口舌之争上,一对二,能占得便宜。 既然如此,那索性就直接下逐客令。 这也算是将军了。 你们不是说只是出于好奇心才来此的么? 好吧,现在展白已经满足了你们的好奇心,告知了山洞内之人的身份了,既然如此,若是没事的话,还请离开吧。 “呵呵,陛下息怒。按理说,咱们也真的没有事了,只是刚才陛下的一句话,却又惹得老朽的好奇,却不知道陛下能否解惑?”菩提也不生气,依旧笑吟吟的问道。 “有屁快放。”展白是打算将恶人做到底了。 “之前陛下在说起展亦白的时候,又提了另外一个名字,昊天,却不知道陛下可否告之这两者到底有何关联么?”菩提说到此,眼眸里立即闪出夺目的精光。 狐狸的尾巴最终还是露出来了。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展白冷哼一声,“只要是出自朕之口,不论是何答案,想必你们两位也不会轻信吧?” “呵呵,信与不信,在于老朽,说与不说,却是在于陛下了。”菩提丝毫不退让道。 “不是。”这就是展白的回答,异常的坚定,“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吧?” 正如展白之前说的那般,不论是何答案,出自他的口,都不会让太昊跟菩提相信。至于如何评判真假,更多的还是凭借观察展白的细微表情来判断。 只可惜,展白又是好相与的。 一个异常坚定的“不说”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这就实在耐人寻味了。 按理说如此坚定且不假思索,真话的成分应该更大一些。 可也恰恰是如此的坚定,却反而带上了故意的成分。 一番沉思之后,菩提不禁悲哀的发现,凭他的老谋深算,竟也看不出展白话的真假了。 难道真的就这般无劳而返? 不说太昊,即便是菩提也很难接受这个结果,可若是留下,又要什么借口呢? 不愧是菩提,这年头只是在心头一转,便有了答案。 “陛下既然说不是,那定然就不是了。只是如此一来,展亦白跟老朽毕竟还是有些缘分,只是凭此,在这里为其护法也算是理所应当了。” “有我在,倒是不劳你费心了。”展白嗤之以鼻的冷笑道。 “不然,陛下跟展亦白的关系,自是非同一般。可那毕竟是你,作为长者,老夫却也要尽上一份心才好。”菩提这话就有些死皮赖脸了。 可正是如此,展白偏偏还无法反驳,或者说反驳也没用。那么动手呢? 展白可还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可能单挑对方两人。 更何况,现在众人的头上还有一个御极在压着,没到最后时刻,谁也不愿意彻底的撕破脸皮。 “哈哈,好热闹,看来,寡人倒是来迟了一步。” 第983章 送瘟神 新书预热,即将上线,敬请关注。∓lt; “哈哈,好热闹,看来,寡人倒是来迟了一步。” 只听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来的是谁。 顿时间,不仅是展白,就连太昊以及菩提也一副吃了苍蝇的恶心模样。 蚩尤,来的便是新封的南宣九黎大帝蚩尤了。 由此也就不难想象,展亦白这一回的动静闹得有多大。 若是一般的修士突破大帝真君,别说引来两帝外加菩提的关注,怕是后三者看都不会多看上一眼吧。 但展亦白不同,他突破之时所放射出的凌厉剑气,那是真正的震动了九州啊。 在这些人的记忆中,突破大帝真君能惹来如此动静的,至少也比得上洪荒时期的知名大巫了。 洪荒时期大帝真君境的大巫,虽比起九帝、三清之流稍逊了一些,可也各个都是极为难缠的角色,若非那下家伙大多脾气暴躁、有用无谋,哪怕是九帝想要屠灭这个数量不菲的种族,也是绝无可能的。 当然,除此之外,更大的原因还在于展亦白敏感的身份。 在此之前,展白一直被人为是伏羲的转世,那么之前跟伏羲在一起被困的昊天呢? 这个答案,就没人可以确定了。 有人觉得昊天必定跟伏羲达成了某种默契,隐居幕后形成一明一暗的组合。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了不打草惊蛇、引火烧身,才给了展白发展起来的机会。 但这毕竟更多的只是一个猜测,毕竟,直到现在为止,昊天也没有露过面。 那么昊天在什么地方呢? 或许藏在一个人们找不到的所在,又或许就藏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以达到灯下黑的效果,那么展亦白无疑就成怀疑的对象。 只不过,这其中依然还是存在太多的疑惑。 比如展亦白的由来。 展亦白在一开始乃是展白的妖体分身,这事早已经不是秘密,后来之所以拥有了独立的意志,更是菩提一手促成。 那么按理说,展亦白是不是昊天,菩提应该最为清楚了。 可事实上,心中最为摇摆不定的便是菩提。 菩提以青鸾道法创造了展亦白,确实不假,这甚至可以当做展亦白绝非昊天的最好证据。可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生生死死真真假假有的时候,哪怕是亲眼所见也未必做得真。 谁又敢肯定,在菩提创造展亦白之前,昊天一直是以灵魂的状态隐藏在展白的身上呢,然后借菩提之手,堂而皇之的诞生于世? 有人会以为想的太多了,或者说想象力实在太过丰富,可若是以己度人,也放到九帝、三清、菩提、如来的阶层,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想的不够,而绝不会愿意想不到。 正是这层原因,才最终让太昊联袂菩提以及蚩尤不远万里的跨洲而来,就是为了能够验证展亦白的真实身份。 而要想验证其身份,还有比展亦白突破大帝真君之期时机更好么? 展白头疼,是因为蚩尤此人的性格实在难以揣测,上一刻还跟你称兄道弟有说有笑,下一刻就有可能动手,而且是下死手,绝不带一丝放水的。 换言之,蚩尤的到来,对展白本就不利的形势更加的雪上加霜。一旦他跟太昊以及菩提联手啧啧,哪怕是有展白护法,也未必能保得了展亦白啊。 同样的问题也在困扰着太昊以及菩提。 因为看不透蚩尤的来意,谁知道会不会占到展白的一边,若是如此,他们可就不能鲁莽行事了。 真打起来,太昊跟菩提无论在人数还修为上,虽然未必弱过展白跟蚩尤,可最终的结果也会是两败俱伤。而要知道,现如今,且不说他们现在名义上还是结盟的关系,一旦被御极或者少昊再或者炎黄二帝赶来,捡了便宜,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怎么,看三位的样子,似乎不是很欢迎寡人呐?”蚩尤落地,意味深长的瞥了瞥三人的表情,不无嘲讽道。 九帝之中,就没有好相与的,而这其中,蚩尤更是以疯狂著称,而且单论个人战力,甚至可以位列九帝之首,正因为如此,在洪荒之时,被誉为战神。 “嘿嘿,这可就要问展兄了,无论如何,这花果山也都是展兄的地盘不是?”太昊不阴不阳的顶了一句。 “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来者即是客,我这座主人的如何能不欢迎呢。蚩兄,莫要多心了。”展白赶紧说道。 “展兄,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咱们都是客人,你这做主人的实在有些失礼,不说置办酒席,至少也该给个座位吧。”蚩尤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畅然大笑道。 “哈哈,一席酒宴而已,这还不容易。”展白大笑,轻轻的挥动衣袖,凭空间便出现了一张琉璃圆桌,外加四条高背沙发。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无中生有的,而是来自于须弥界的地球。 有了桌椅自然还是不够的,展白甚至从地球那边召唤来了一个厨房,随着数名身穿厨师制服的人川流不息的进进出出,也就是片刻的时间,就整出了满桌子的酒菜。 光是酒就有数中,威士忌、五粮液、红酒等等无一不是佳品。菜品才是圈套的满汉全席,色香味俱佳,饶是见过了大世面的蚩尤三人,也是看的稍一失神,甚至流露出羡慕之色。 “世人皆知展兄的八卦录可自行推衍出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一日,可真是让我等大开了眼界啊。”望着眼前种种透着稀奇的酒宴,蚩尤无疑是除了展白以外,在场人中最有发言权的。 毕竟,当年,他麾下的冥修大军,可是在地球渡过了五百年,地球的体系以及透着的种种新奇,从刑天的口中,他也是知道了不少。 不仅是酒宴,就是现在天上地下都最为关注的那一战,很是出了把风头的缥缈军,他也多少有些认知。 而地球不正是八卦录推衍创造出的世界么? “哈哈,都是些奇技淫巧,倒是让蚩兄见笑了。只是可惜,当年蚩兄被困,无缘到地球一游,却是错过了不少的好风景。这一次,权当是作为补偿吧。这瓶红酒窖藏了有很多年份了,想必应该最合你的口味。”展白微笑中,亲自用高脚杯为蚩尤倒了一瓶红酒。 如同鲜血般的酒水倒入高脚杯中,闪着莫名的光泽,果然看的蚩尤眼前一亮,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蚩尤的本体乃是一具僵尸,在九帝之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而僵尸者在最开始时,最喜欢做的事情无疑就是血食了。 虽然到了大帝真君后,蚩尤对血食已经没有了依赖,却还是形成了某种嗜好跟习惯。 端起高脚杯,蚩尤有模有样了晃动了一番,这才轻抿了一笑口,微微闭眼中,露出无比的满足之色。 “香醇、甜润嗯,果然是好酒。” 蚩尤喝得干脆,倒也不怕展白下毒。而事实上,他还真的不怕,且不说,到了他们现在的境界,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能够杀死他们的毒药,哪怕是能让导致他们昏迷的,都是极为罕见,而且其价值,怕是不会比一件极品的法宝低。更何况,如此时刻,展白若是对蚩尤下毒,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好处。 在没有斗倒御极之前,如非必要,他们几人连同没来的炎黄而帝,是绝对不会彻底的撕破脸皮的。 这边,展白也给太昊以及菩提分别斟酒,却是将各种酒都倒了一小杯,交给他们品尝。 蚩尤自来了之后,一直都在插科打诨,要么回想洪荒时的热血往事,要么数落自己那两个儿子的愚蠢,席间看似热闹,可就是丝毫不将话题牵扯到几步之遥的山洞。 时间一场,展白跟太昊、菩提心中也就有数了。 蚩尤此次前来,明摆着是偏向了展白一边。 既然如此,展白自然是乐在其中,太昊跟菩提也只能暗叹一声,表面上却也再不提展亦白一句。 这番筵席,从傍晚一直吃到了第二天的清晨,看似熏熏然的太昊才搀扶着菩提歪歪斜斜的告辞离开。 “哼,两个伪君子。”前一刻,还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嘻嘻哈哈的蚩尤,在目送太昊跟菩提离开之后,立即变了颜色,毫不掩饰其嘲讽之意。 别说是区区凡人酿造的酒,即便是以珍贵仙草仙果所酿之酒,又如何醉的了太昊跟菩提。当然展白心中也清楚,蚩尤的这上怒骂指的并非是这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是从洪荒时期开始,就对两人形成的偏见。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太昊跟菩提都太过工于心计,为谋胜先谋败,也恰恰如此,让他们在洪荒一战中虽是落败,却是最大限度的保存了势力。但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恰恰是这种过分的谨慎,不愿冒险,反而失去了进去之心。而往往这种人,最后都很难成事。 所以,一直以来,最为崇尚力量的蚩尤,打心底里瞧不上两人。 想想御极,当年其势力也未必见得比太昊强了多少,他虽有三清太上辅助,可后者也一样有菩提辅佐,两者间无论实力还是阴谋手段,都相差无几,可最后的结果呢? “今日,展某倒是要向蚩兄道谢了。”展白并没有接这一茬,而是缓缓离席,向着蚩尤微微拱手行礼。 蚩尤不说,并不等于展白就能忽略。 今日蚩尤摆明了是帮了他一把,于情于理,展白都要当面道一声谢。 “区区小事,展兄这般就有些生分了。寡人虽是个粗人,但却也知道恩怨分明,当初,若非是你称帝唤醒了那两个逆子,此时我还被封印在十八层地狱呢。所以真要论起来,展兄的这份人情才叫大呢。”蚩尤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好了,既然事情也完了,我也该走了。不过”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蚩尤也就准备离开了。 只是他站起来时还是稍微顿了顿,不由自主的向着展亦白闭关的山洞瞥了一眼。 就在展白以为蚩尤想要趁机问展亦白身份的时候,却不料,得到的却是完全出乎意料的话。 “不过,今日这酒喝的不尽兴,尤其是展兄太过小气了,根本就不够喝。尤其是那什么红酒,不知展兄可否割爱,将那酿造之法送予寡人?” 展白微微一愣,但很快就会意了。 这蚩尤却是个外出里细之人,虽然心中也非常想知道展亦白的身世,但想必也清楚,必然无法从展白的口中得到准确的消息,明知如此,不如不说,这才临时找了个借口。 “哈哈,倒是展某的不是了。”展白恍然而笑,目光不由投向了不远处突然出现在竹林便的一个便携式的厨房,当即便有一名厨师走了过来,并送上了一本书,赫然是酿制红酒之法。 “这上面的文字,与咱们这里的稍有些差别,不过,想来蚩兄回去之后,从刑天那里或许能够得到答案。”展白亲自将书接过,然后交到蚩尤的手中,最后还不忘提醒了一声。 “哈哈,如此,就多谢了,寡人去也。”蚩尤也不客气,接过书之后,看也不看就收进了须弥界中,下一刻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于天际的边缘。 送走蚩尤,展白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实在是这个人心性不定,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翻脸。 而现在终于送走了瘟神。 就在这时,展白刚刚放松的神经陡然紧绷了起来,一脸凝重的对着身旁那几个慢悠悠的收拾残羹冷饭的厨师厉喝道,“别收拾了,我马上送你们走。” 不等话音落下,展白猛然挥动衣袖,便将几名厨师重新纳入了须弥界。 几乎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剑气,陡然自身后爆发。 仅仅只历经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展亦白竟然如此快就到了突破的关口了。 护神阵! 言出法随,展白来不及转身,双手便在瞬间结印,在其脚下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光罩。 丁零当啷 无尽剑气斩在光罩之上,顷刻间,便将其瓦解,然后全力的斩在了展白的背心之上。 锵!!!! 第984章 剑有双刃 超强的剑气,轻易的破碎掉了展白凝聚出的护神阵,眼看就要劈落在他的后心之中。 毫无征兆中,另外一股绝强的剑气自展白的脚下升腾,螺旋状很快就包裹了全身。 剑气对剑气,一时间竟是杀的难解难分。 而展白也终于转过身来,放眼望去,无数道笔直的剑气凝聚成一柄巨剑直透山门,毫无花哨的向自己刺来,另外一边,自己身上突兀升起的剑气却是如同螺旋状,刚好将自己包裹于其中。 两者相击,没有金属铿锵之声,但正是这份无声,却让人看的更加胆战心寒。 此时,展白心头关注的却并非是那从山洞内刺来的剑气,而是他自己。 原因很简单,护佑在其身体周围的螺旋状剑气,根本就不是他心意催动的。 事实上,早在感觉到背后有超强剑气袭来的时候,展白就已经做好了承受这一击的准备,提前凝聚护神阵,不过是为自己争取短暂的机会,以做好准备,少受些伤罢了。 可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受背后那超强剑气所引,自己的须弥界中竟然自动的放射出海量的真元,并于体外形成剑气予以抵挡了。 自动护住么? 这没道理啊。 剑气不同于法宝,根本就没有自主意识,更没有所谓的器灵,不受主人驱使,就算是事到临头,也会不为所动的。 那这到底是何原因? 展白很快就找到了关键所在。 受背后超强剑气所引?!!! 换言之,那突然涌动出的螺旋剑气,竟是受到了展亦白突破关键时期所放射出的强大剑气吸引,才自动的形成的。 有了这个想法,再联想一下两人的关系,一个看似大胆却极有可信度的猜测便应运而生。 展白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无所事事的站着,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两股不同剑气的对抗。 剑有双刃,缺一不为剑。 洪荒时期,九帝之中,琅霄始青大帝伏羲与玉霄皓元大帝昊天约定一战,战至酣时,却突遭御极、少昊、黄帝以及太上、菩提联手偷袭,双双重伤被俘。后者便以神秘石剑做棺,将两人予以封印,为保万无一失,更是打入空间裂缝,彻底流放。 在此过程中,不论是伏羲还是昊天的兵刃、法宝几乎全部毁于一旦,独独留下了两人的本体法宝——八卦录以及昊天修罗界。 当然,御极等人不是不想毁去那两个法宝,只是毁不掉罢了。 当时众人搜遍了伏羲全身也没有找到八卦录的所在。至于昊天修罗界则早已经跟昊天的紫府融为一体,除非杀掉昊天,否则根本不可能剥离开来,并予以毁去。 可九帝是能被杀死的么? 不能,除非他们自己活得不耐烦了自戕,否则,管你们修为多高,又或者是几人联手,也休想真正的杀死他们。 这也是为何,御极等人费尽心思的寻来了神秘石剑,予以封印的缘故。 八卦录无踪、昊天修罗界无法毁去,虽是小小的遗憾,倒也勉强可以接受,当时,在御极等人看来,有那神秘石剑镇守,伏羲跟昊天是万万不可能出来的。 虽然凭借几人之力做出的封印,绝非一般人能够破除,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封印必定也会腐朽,若是在这种情况下为人得到,机缘之下,谁知道会不会偶尔打开石剑的封印呢? 石剑的内部牢不可破,哪怕是九帝想要出来,也是绝无可能,但能不能从外面破除,御极等人就实在不敢打保票了。 这也就是为何将石剑流放进空间裂缝的原因,就是为了避免为人说得。 当然,最为稳妥的办法,其实是将石剑交给某人看管,只可惜,这看似一劳永逸的办法,在当时甚至都没有人提及。 不是御极等人想不到,而是彼此间分歧太大,谁也不可能答应将石剑交给其他人看管,至于原因,想必就不难猜测了。 若是有人在看管石剑期间,以打开封印为由,与伏羲以及昊天达成某种协议呢?若真是如此,其他几方还不立马就投降算了,还争个屁的天下。 这种不信任,最终使得石剑被流放。 只可惜,御极等人千算万算,最终还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正是那被他们当做一个小小遗憾的八卦录,却最终还是后来的变故。 伏羲在九帝之中,武力不是最强的,所以只能靠五花八门的进攻手段跟法宝弥补,而在这众多的旁门左道中,“算”无疑是伏羲极为擅长的一种手段。 所谓“算”,便是未卜先知。 御极等人直到展白现世,才幡然醒悟。 洪荒时期,伏羲怕是早就算出了自己命中该有此劫,在使用了各种方法也无法避免之后,便开始了未雨绸缪的布置。 比如收服帝江以充作八卦录的器魂,再比如将八卦录藏到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为的就是寻求那冥冥之中的一线生机。 只可惜,人算总归还是不如天算。 伏羲算出了那冥冥之中的一线生机,可最终还是败给了时间。 流放于空间裂缝的石剑虽然受到了八卦录的指引,但这份指引实在太过微弱,而且彼此间的距离又实在太远了,加之石剑又无法为伏羲控制,想要汇合何其之难。 哪怕最后伏羲跟昊天达成了协议,同心协力下为石剑提供了飞行的动力,可那速度却足以让人绝望。 于是漫长的旅程开始了。 一百年,伏羲跟昊天还是斗志昂扬。一千年,也可以坚持。五千年长时间真元的有出无尽,让两人的力量越发的微弱,却还在咬牙坚持着。一万年,长时间的煎熬,以及看不到希望,让两人开始急躁起来。五万时,伏羲跟昊天的真元已经完全耗尽,石剑失去了动力后,也最终停滞了下来,而距离八卦录依然遥遥无期,于是,绝望充斥在两人的心头。 争吵、抱怨,不出意外的爆发了,而且整整持续了一千多年。在这个过程中,两人彼此将他们所知道的最恶毒语言都无数遍的献给了偷袭他们的御极等人,甚至包括没有参与那次行动的相熟之人,最后也包括他们彼此。 不得不说,御极等人心思极为险恶。在联手封印伏羲跟昊天之时,稍稍的使了些手段,让伏羲跟昊天保持着清醒,而不是像蚩尤那般陷入沉睡。当时他们算计的很是周全,哪怕是高高在上的九帝等人,常年被封印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中,都是会崩溃的,只是这个时间有长有短罢了。 而意志一旦崩溃,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比如自戕。 无疑,御极等人当时打的便是这个算盘,让伏羲跟昊天在忍受不住时间的煎熬后,生无所恋进而自戕,如此,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 事实上,若是石剑内只是封印了伏羲或者昊天一人的话,或许他们就真的得逞了。 可惜,石剑内最终封印的是两人,这不仅大大的延长了两人坚持的时间,也无故中增加了变数。 上千年的争吵、抱怨甚至谩骂,确实让两人绝望了,而且陷入崩溃的边缘。这种生不如死的情景,也确实让两人生出了自戕的冲动。 可问题又来了? 伏羲跟昊天不是朋友,绝对不是,否则也不会在被偷袭前,彼此间发生了一声堪称惨烈的厮杀了。 既然不是朋友,那么自然就希望对方能死在自己的前面,也好让自己临死前好好的乐呵乐呵。 于是乎,有了执念,两人反而大眼瞪小眼的比起了耐心,如此,就足足度过了数千年。 最终执念也没有抵挡得了时间的腐蚀。 哎,反正同样是死,再争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想通的两人,终于放弃了,准备引颈自戕。 可就在最后关头,伏羲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话,“真不甘心呐。”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虽算不得善言,却也是发自肺腑,倒也不足为奇。 于是,昊天给予了回应,“是啊。” “可不死又能如何,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却是再也无法继续了。”伏羲苦笑。 “伏羲,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话匣子一开,两人于弥留之际,仿佛又找到了话题。 “什么问题?” “现在你我二人真元早已经枯竭,也就无法催动那石剑了。可咱们似乎还是存了些力量的吧?”昊天说道。 “你是指灵魂?”伏羲一愣,但很快就会意了。 “不错。你我之灵魂,不死不灭,若是放在平时却也没有威力可言,但若是咱们俩将灵魂互撞呢?”昊天似乎找到了有趣的事情,“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伏羲一时语结,因为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饶是他们修为高绝,却也猜不出是何后果,“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又或许咱们会死吧?” “不如试试?”昊天嘿嘿一笑,这几乎就是因为崩溃而疯狂的表现了。 “试试?”伏羲也显得蠢蠢欲动。 反正自戕也是死,何不换种方式呢? 已经彻底陷入魔障的两人,再无犹豫,兵解肉身后,便开始以灵魂的方式肉搏起来。 一番尝试,两人很快就发现,灵魂的肉搏,竟然给他们带来了痛觉。 是的,没错,就是痛觉,对于九帝而言,何等珍贵的体验。 于是两人彼此间攻击的越发疯狂,隐约中似乎又换回了往日的恩怨,打的越发难解难分,也越发的激情四射,直至失控。 失控会如何?自然会拼命。 于是,两团遍体鳞伤的灵魂,因为疯狂而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向着对方发起了猛烈到同归于尽的攻击。 两团灵魂抱在了一起,互相撕咬,足足持续了千年的时间,都没有半分的分离,而随着时间的流失,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在两团灵魂接触的地方竟然慢慢的产生了融合,而且这种融合还在不断加深着,速度虽然不快,可时间长啊。 当一千年最终走完的时候,两团灵魂早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融合成了更大的一团。 突兀中,伏羲跟昊天的神智清醒了,惊骇的望着彼此,不,此时的他们已经分不出彼此了。 如此诡异的现状,让两人愕然,然后是沉思。 “伏羲,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然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昊天突然开口,神智从未有过的清醒。 “嗯我也是。”伏羲回道。 “看来,这一次,我们真的要死了。”昊天语气中有些眷恋。 “但却见证了一场奇迹,不是么?”伏羲反倒有些期待。 是的,奇迹。 九帝之间,灵魂融合,这种似乎难以想象的事情,就这般真实的发生了,至于会产生什么后果,两人不知道,正因为如此,才充满了期待。 “伏羲,我突然变得好累,好像睡,而且是一睡不醒的那种。”昊天的声音越发的微弱。 “嘿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可惜,咱们只怕是看不到了。”伏羲同样越发的虚弱,但却是在笑,而且笑的极为畅快。 “咦,伏羲,你感觉到了什么没有?”昊天惊咦一声。 “是的,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这柄神秘的石剑竟然在慢慢的接受咱们融合在一起的灵魂。” “哈哈,好一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哈哈。”昊天大笑。 “哈哈,我更期待,未来一日,御极等人看到他后,会是何种表情。”伏羲也在大笑。 “肯定很有趣。” “绝对有趣。” “伏羲,睡了么,我要睡了。” “伏羲伏羲你个混蛋,嘿嘿,总归还是先老子一步走了,这一局,算是我赢了” 轰隆!!! 就在昊天的神智彻底湮没,一股强大到无与伦比的力量自两人融合在一起的灵魂体上爆发,化作万千光点,融入石剑之中。 不多时,停滞在无尽虚空数以千万年的石剑突然动了,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冥冥中的某种指引飞去。 种种记忆不断的在展白的脑海中放映,无比清晰,让他见证了伏羲跟昊天临死前的心路历程,而获得相同记忆的,还有山洞内的展亦白。 石剑靠着指引,最终于八股录融合,于是也就有了展白的前世今生。 “剑有双刃,其一为唯刃,取名东华九霄。其一为极刃,取名北辰九落。可分可合,唯极合璧,可达逍遥。唯极分隔,可立九霄。” 一段幽远而绵长的话同时响彻展白跟展亦白的脑海,紧接着,便出现了完全不同的两篇文字,分别传入了两人的脑海。 “东华九霄唯剑式!!!” “北辰九落极剑招!!!” “我懂了。”洞内,展亦白若有所思。 “嘿嘿,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啊,不错,不错。”洞外,展白窃喜。 第985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知何时,当展白醒悟过来时,那发自于山洞的剑气已经消失,同样消失的还有他身体周围的螺旋剑气。 之前还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此时早已经重归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幻而已,唯有那道不知何时消失的山门诉说在诉说着什么。 展白挥了挥衣袖,便施施然的向着山洞走去。 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如何,此时展亦白也正要走出来,两人正好于山门处不期而遇。 两人四目相接,展亦白倒还是保持平静,但展白却是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展亦白的修为一举突破到大帝真君境已经是必然的了,那么有一些变化,也应该理所当然,只是这变化未免太大了一些。 此时的展亦白赫然拥有了跟展白相同的面孔。 是的,一模一样。 原本,展亦白的面容倒也是这样,只是后来被菩提以莫名的手法予以改变了,并抹去了记忆,放逐到了五胡之洲。 而到了现在,他终于再一次回归了本来的面目。 但面貌虽然一模一样,但气质上却是千差万别。 展白的气质依然如故,文文弱弱的若非故意,像足了一个书生,温润中给人以亲近之感。而展亦白就完全不同了,无时无刻不再散发出的锋芒,甚至让人多看上一眼,都能感觉到刺痛,虽是人形,却犹如一柄无坚不摧的宝剑。 “不愧是极剑尊,不说其他,若是日后与人对敌,你就是这般站着不动,怕是就有了不小的杀伤力吧。”展白也不知是出于羡慕还是什么愿意,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酸气。 展亦白一时有些懵懂,心随意动,一柄光可鉴人的阔剑便凭空的显现在其面前,而透过剑面的倒映,他才恍然大悟。 “呵,竟然又变成这幅样子了。”听起来,展亦白对此似乎并不是很满意。 “怎么,难道我的样子很丑么?”展白佯怒道。 “你应该知道,相貌丑俊,我根本不在乎,只是不想日后让人将我看做是你的替身而已。”展亦白淡然的回道,倒也没有过分的纠结,“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就这样吧。” 按理说,展亦白要是愿意的话,凭他的修为,完全可以改变一下容貌,而平日里只需要极少量的真元维持就足够了。不过,现在看来,他并没有这种想法。 “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展白并没有在意这些小节,果断的转移了话题。 “嗯。”展亦白似乎明白展白的意思,直接点了点头。 “那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展白歪了歪脑袋问道。 “嗯我现在应该很强,日后在很多地方可以帮助你。”展亦白想了想说道。 “我是问你的感想,突破到大帝真君后的感想,或者说日后有什么规划打算?”展白狠狠的抛了个白眼。 “你是想问那句剑有双刃,合则可达逍遥吧?”展亦白毫不客气的揭穿了展白的心思。 “好吧,你若这么认为,也不算错。”展白脸有些发烫。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我合璧之后,会发生什么?”展亦白不无沉思道。 “自然是达到逍遥真君了。”展白不无热切道。 逍遥真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前无古人的最强者,凭此,完全可以更容易的击败其他几帝,然后称雄九州。 不得不说,这句话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展白的野心,这也是他云里雾里饶了这么多弯子,真正想要从展亦白这得到的答案。 “那么之后呢?我是指打败了其他几帝,称霸九州之后。”展亦白死死的盯着展白。 “之后”展白微微一愣,他还真的没想那么远,不过现在想想倒也不晚,“之后,管你做什么,我自然是兵马入库,永世逍遥了。” 马放南山,兵甲入库,自始至终都是展白的梦想,这一点上,他从未有过改变。 但想要真正的逍遥,必须要执掌天下,如此才能真正的无忧无虑。 “嗯。”展亦白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颇为放心,但紧接着便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你就那么肯定,我们还能再分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展白皱了皱眉。 “伏羲、昊天”展亦白只是说了两个名字,便不在多言。 但就是这两个名字,便已经足够了。 伏羲、昊天的遭遇就在不久前,两人便已经清晰的接受了过来。 可以说,正是伏羲跟昊天彻底的融合,才有了现在的展白跟展亦白。 那么,问题来了。 若是展白跟展亦白融合,谁又敢肯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再也难以分开呢?若是再往坏处想一想,两人又会不会重蹈伏羲跟昊天的覆辙,进而又催生出一个或者两个新生的个体呢? 不得不说,展亦白的提醒,狠狠的给展白泼了一盆冷水。 若是结果真是那般的话,展白宁愿保持现在的模样。 至少有东华帝阙在,有展亦白的从旁辅助,即便难以一统九洲,但至少也能够勉强的保持现有的局面。 “哎,看来,我有些急功近利了啊。”良久之后,展白幽幽一叹,再也不提此事。 “哦,还有一件事情,不,现在应该是两件事情要告诉你了。”展亦白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 “好事还是坏事?”因为刚才的话题,展白的心情有些低迷。 “算是好事吧。”展亦白笑了笑,可即便是笑,却丝毫不给人带来暖意,那种极致的锋芒,似乎已经浸透到了他的骨子里了。 “说来听听。”展白稍微提了提精神。 “先说第一件事情吧,因为此次突破我们的那些儿郎连带着也发生了些改变。”说话间,展亦白挥了挥手,一柄长剑凭空的出现在他的手中,而若是仔细的看的话,就会发现,这柄长剑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裂痕,赫然是有近百柄小剑组合而成。 对于这把剑,展白倒也不陌生,之前已经见过了,赫然是由九十八个剑妖本体组合而成。 平时这九十八个剑妖组合成剑,作为展亦白的兵器,若是有事的时候,又可以随时分离开来,化作人形,为展亦白做事,实在是杀人放火、居家旅行之神器 “他们怎么了?”展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还是不敢确定。 “他们也算是借了我的光,修为全部自太乙真君境突破到了大罗真君了,甚至有几个更是晋升入了大帝真君。” 咕噜! 听到这话,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展白还是被震的心肝一颤。 全部达到了大罗真君,而且还有几个成了大帝真君的强者,这、这未免也太 刚刚展白不是没有这方面的猜测。毕竟展亦白作为剑妖之祖,跟这九十八个剑妖是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虽算不上血缘关系,但也差不了多少。 毕竟这九十八个剑妖的来历,展白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还或多或少有些参与的,他们之所以能够成为剑妖,便是常年感悟展亦白散发出的剑气,最后生出了灵智。 有了这一层的关系,展亦白在突破之时又将他们带在了身边,那么或多或少便会受到一些影响。 可再如何有影响,展白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强的作用,近一百剑妖全部达到了大罗真君境就已经足够匪夷所思了,竟然还有几个已经达到了大帝真君不自觉的,这让展白想到了剑十三。 那倒霉孩子,因为某些原因,最后留在了展白的身边,却是没赶上这场机缘。 至于为何是九十八而不是九十九,原因也很简单,或者说,展亦白曾跟展白说过。 似乎是展亦白羡慕展白的三妻四妾,而自己却是孤家寡人一个,就从中挑选了一个姿色最上乘的娶为妻子。 呃这关系貌似有些乱啊。 要知道,在一开始,这一百剑妖,可是称呼展白跟展亦白为父亲的。 也好在没有血缘关系,更类似于师徒,可仅仅如此,若是放在外间,也足够引发不小的非议了。 算了,这种事情展白也不好说,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郎有情妾有意,展白一个外人若是插口的话,凭白的惹人不高兴。 “如此说来,我倒是要向你道谢了。”展白有些干巴巴的说道,甚至没有掩饰心中的嫉妒。 这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原本,展白在展亦白面前,还有着莫大的优越感,毕竟无论修为还是麾下的实力,都绝非展亦白所能比的。 可现在好了,展亦白的修为也达到了大帝真君境,不仅如此,手下更是有近百大罗真君的强者,甚至还有几个大帝真君,只论高层战力,比起展白来,怕是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不仅如此,更让展白羡慕的是,这近百个剑妖的忠心,几乎不用有丝毫的担心。 “说真的,若不是我已经有老婆孩子了,还真的想跟你换一换。”展白嘟囔了一声,也算是中发泄了。 “你这是在向我炫耀么?”展亦白面色怪异的瞪着展白。 “是又如何?”展白倒也不客气,“老子老婆有仨,小老婆就更多了,你有么?老子有一双儿女,你有么?” “呃我正要告诉你呢。这第二件事情就是我马上就要有孩子了。” 咔嚓! 冥冥之中,展白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尼玛,最后的骄傲也没了么? “你、你说你要有孩子了?”良久,展白才缓缓的恢复了过来。 “不错。这也是为何我要急着突破大帝真君的缘故。”到了现在,展亦白终于不再隐瞒了。 “有孩子,跟突破大帝真君有关系么?”展白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有关系,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后,连个安全的靠山都没有。”展亦白无比认真道。 展白微微一愣,但很快就释然了。 以己度人,若是自己的话,怕是也会这么做的。 展白跟展亦白的关系虽然很好,甚至可以说亲密无间,且不去说日后还会不会依然如此,即便这样,展白也不会放心将孩子的安危寄托在外人的身上。 这无关乎信任与否,只是身为人父的基本素质而已,从这点上看,展白其实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展念念如此,叔牙亦然。 可是没办法啊,展白又何尝不想过那种携美同行,教育陪伴子女的生活,可在这九州之上,除非拥有了别人难以撼动的地位,否则,他就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反过来讲,也只有如此,才能给予子女更加安稳的生活。 “既然如此,之前你为何不跟我说,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展白有些颓丧道,难道自己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么? “这一点上,我确实很抱歉,算是欠你的。不过,也请你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思,再如何小心翼翼也不为过。”展亦白诚挚的道歉。 之前瞒着展白,确实是怕展白会以此为要挟,可现在,他修为也已经到了大帝真君,这种担忧自然就不存在了。 说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认了,展亦白虽然道歉,但却绝对不后悔,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他那还未出生的孩子。 “罢了,此事就此揭过。”展白摆了摆手,事情已经这样了,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跟展亦白计较,以免闹得不愉快。 “不知道,这件事对你会不会造成影响?”展白突然问道。 “你是指不会。”展亦白很快就明白了展白的意思。 现在瀛洲一战,自展白开始发兵散修联盟就算是正式拉开了,接下来,天庭、佛、道三家绝对不会在保持这种对峙了,这也意味着在接下来很长的时间了,展白都将面临极大的挑战。而此时也正值他用人之计,自然不希望展亦白因为孩子的问题,而顾不上他这边了。 在明白了展白的担心之后,展亦白毫不犹豫的就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十七娘就呆在我的须弥界中,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而且我也能随时照看他们,并不会影响为你做事。”展亦白想了想,还是仔细的解释道。 在这里就要说一下展亦白的须弥界了。 在此次突破大帝真君之前,展亦白的修为还不过是天君之境,可即便如此,他的紫府内却因为菩提的缘故,早早的拥有了白玉京。 不过,可惜,展亦白在这一点上就远远的比不上展白了。 展白不论是白玉京还是后来的须弥界,都可以纳人。但展亦白的却不行,但唯独有一个意外,他的白玉京却可以入驻剑妖。 换言之,只要是剑妖,还是能够在他的白玉京以及现在的须弥界中生存并修行的,但其他的物种就完全不同了。 展亦白口中的十七娘,不用多言,自然就是他迎娶的剑妖了,而且从其名字上就不难听出,定然是在百名剑妖中排行十七。 “如此我就放心了。”展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心情终于好了许多,“既然你现在已经突破到了大帝真君境,那么再留在这里,就没有意义了。东华帝阙内早就为你准备了宫殿,跟我走吧。” 第986章 北辰帝阙 东华帝阙对散修联盟的一战,来的迅猛,结束的同样快速。 乐文移动网 只是一天的时间,战争就结束了,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滑稽感觉。 五位大帝真君,数千万甚至上亿散修,第二天就明告九州,无条件投降。 此一战,缥缈军最精锐的特种作战司令部,一共折损了十万于将士,而散修联盟去足足多出了几十倍。可相比于双方的比例而言,缥缈军并不算捞了太多的便宜。 好在,因为展白的出手,凭着手段以及心计,轻松的连杀塞太岁以及百眼魔君,彻底的震慑住了其他三人,最终提前结束了战斗。 战后的收编事宜自是不用说了,数千万的散修无条件投降,归附东华帝阙,如何处置,无疑是个极为重要的事情。处理的好了,对东华帝阙实力的提升是毋庸置疑的。可若是处理不好,也有可能成为极大的负担,甚至将东华帝阙拖累的万劫不复。 就在这个消息刚刚传遍九州,还来不及掀起巨大波澜的时候,又一个震慑性的消息便紧随着散播开来了。 就在战后的第三天,展白突然开朝堂,并公开宣布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旨意。 东华帝阙自此更名为东华北辰帝阙,展白依然作为最高的统治者,但在其下,却封赐了一个前无古人的爵位——一字并肩极天王。 字面上,一字并肩意味拥有跟大帝比肩的地位,“极”便是那一字,而天王又是勋爵。三者合起来,其意义就很明显了。 一字并肩极天王,依然属于王爵,名义上虽并肩,但实际上依然以身为大帝的展白为主,但在天王的行列中,却是地位最高的。甚至在某些特定的时期,可以代展白而行大帝之职。 而享有这个尊贵头衔的,无疑就是展亦白了。 展亦白并没有封地,却即将在东华帝阙的旁边新建一座略小的宫殿群,取名北辰帝阙。 新建的北辰帝阙内将设议事厅,又名小朝堂,一来打理北辰帝阙,二来也为展亦白分忧解难,处理政务,其内文武皆由展亦白亲自任免。 除此之外,展白还新建了一个实权部门,名为司情直,分内直以及外直。 内直由展白亲自主持,外直则交给了展亦白统领。 至于这新建的司情直是何用途,展白却是三缄其口,列为最高机密,直到很多年之后,才得以解密,事实上就是个秘密的特务结构,内直负责检查内部,大到防范内部叛乱逆反,小到官员的渎职懈怠等等,皆在内直的刺探行列。而外直则负责对外,秘密发展外部的密探,以获取情报。 因为北辰帝阙的建立,这块飞天之地再称作东华帝阙便已经不合适了,在这个事情上,展白没有再强势自专,而是放到了朝堂上,经过君臣的讨论后,最终取名为不离帝都。 不离,寓意不离不弃,其中的深意就不言自明了。 此消息一出,立时就超过了散修联盟投降的热度,引得九州震动连连。 知道的自然讳莫如深,而不知道的却在到处打听,这名为展亦白的是谁,跟东华九霄大帝展白又是何关系? 不仅是外界,就是东华帝阙的朝堂上,也同样掀起了极大的波澜,而这其中最为关注的无疑是鬼谷子了。 在展亦白没来之前,鬼谷子无疑是朝堂上除了展白以为,身份地位最高之人,可现在呢? 一字并肩极天王,都有隶属于自己的小朝堂了,又岂是他一个大司空能掌控得住的? 待到下朝之后,鬼谷子罕见的拒绝了一干同僚的宴请,面无表情的回了他在不离帝都的府邸,然后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展亦白的突然杀出,在外人看来更多的是意外跟疑惑,可对鬼谷子而言,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鬼谷子是个聪明人,事实上在他带着一干散修投奔展白之时,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举动定然会引来展白的忌惮。 而为君王忌,身为臣子,无疑是极为危险的。可作为一个聪明人,鬼谷子还是这般做了。 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在展白的势力建立起前,为自己争夺更大的利益,获取更大的权势。 自古,君臣的关系都是复杂的。 君强臣弱,君弱臣强,皆非好事情。 展白看似文弱,但鬼谷子自始至终都从未看轻过他,只因为他是伏羲转世,洪荒时的九帝之一。 在这种千古一帝的手中为臣,若是不能做到强势,那么极容易就沦为附庸,而这显然不是鬼谷子想要的。 为了避免这种局面,他就必须在一开始建立起巨大的优势,如此,日后才有跟展白扳手腕的底蕴,以达到他想要的平衡。 可惜,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位置,哪怕出于同样的目的,其想法跟思路都是完全不同的。 于展白而言,他或许同样知道君臣平衡的道理,待日后朝堂稳定后,也势必会慢慢的向着这个方向发展,但身为君王,却有一个前提,那便是这种改变必须是在他自己的全程掌控之下。 而这便是他跟鬼谷子的矛盾根源。 哪怕两人的最终目的相同,但却都向着寻求主动,说白了,其实还是互相间并没有完全信任的表现。 鬼谷子想要一开始就掌握更多的话语权,关键时候,甚至不惜绑架整个朝堂跟展白相争。而展白则希望一切都在其掌控之下,朝堂上可以有分歧可以有争论,但却绝对不能触及到他自身的利益,否则,若是做什么事情都被下面的朝臣指指点点,那这帝王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为此,两人相继出招。 鬼谷子招纳数百散修最先投靠展白,以此换取了大量的官职勋贵,可谓占到了先手。 相比之下,展白虽然也有所动作,比如封齐天大圣为天王,又封了一些剑阁说属的嫡脉,但在朝堂上,依然处于不小的劣势。 好在,朝堂初建,外又有强敌环伺,使得鬼谷子更多的时候都表现的极为低调,一切为展白马首是瞻,可日后呢? 这个问题总要解决。 酆都便是展白准备的后手,至于展亦白。 事实上,分封展亦白,展白根本不是为了针对鬼谷子,因为在他眼中,鬼谷子跟展亦白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层次上。 之所以如此,只是为了给展亦白一个承诺,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心意,仅此而已。 可他如此想,鬼谷子却未必会善解人意。 此时,鬼谷子显然已经将展亦白当做展白限制自己的后手了。 北辰帝阙政事堂的存在,无疑在一定程度上分割了大朝堂的权势,而此时分割大朝堂的权势,无异于也是在分割属于鬼谷子的利益。 此其一。 其二,便是展亦白的封号,一字并肩天王,封号为“极”,摆明了在地位上已经超过了鬼谷子担任的大司空之职了。 这两个还是主要的危险来源,至于其他的方面就更多了,比如那神秘莫测的司情直,虽然不知其职责所在,但能够有展白亲口建立,就绝非是无用的衙门。 既然展白已经出手了,那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为此,鬼谷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事必须尽快解决,这是必须的。 若是不趁着北辰帝阙还没有建成,政事堂还只是个名字的时候反击,等到一切尘埃若定,就一切都晚了。 但问题又回来了,该如何应对呢? 鬼谷子苦大仇深的脸上晦暗难明,此时他才陡然发现了一个于自己极为不利的情况。 现在的朝堂因为初建,除了封了大批的勋贵意外,文武百官竟然大多空闲。 而没有了文武百官,他这个大司空几乎就是个光杆司令。 依靠勋贵么? 这确实是个办法,却也有着不小的困难。 展白对于勋贵可谓是极为大方,不仅给了封地,更给了军队。可恰恰没有给出在朝堂上明确的发言权。 换言之,鬼谷子若是想靠勋贵的力量对抗展亦白,就只有兵谏一途,而这显然是绝对不能碰触的禁地。 “啧啧,好一个展白,好一个伏羲,竟然悄无声息中就给老夫挖了好大的坑啊。”一番沉思后,费劲脑汁也想不出好办法的鬼谷子不仅喟然一叹,但很快就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只是你如此煞费苦心的限制老夫,却有没有想过过犹不及呢?一字并肩极天王,又拥有开府建衙之权,随着时间的推移,必定尾大不掉,甚至反噬自身,到了那时,你又该如何处置?” 本是无心的抱怨,却让鬼谷子眼睛陡然一亮。 对啊,这不正是自己的机会么? 一旦日后北辰帝阙出现喧客夺主的迹象,那么到时,自己不正好可以顺势而为,若是操作得宜,不仅可以将那展亦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甚至可以趁机而起,以达到限制展白的目的。 当然,这个前提是北辰帝阙必须有夺主之意,但在鬼谷子看来,这几乎是必然的。 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前期,东华、北辰或许能相敬如宾,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利益的推动下,哪怕那个展亦白没有此心,也会被手下强行推动,甚至黄袍加身的。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耐心。 鬼谷子只需要耐下心来,低调中慢慢的积蓄自己的势力,便不难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耐心么?老夫十几万年都等的,还有什么等不得的。”有了定计之后,鬼谷子微笑抚须,哪里还有之前的忐忑焦躁。 同一时间,展白跟展亦白则分主宾坐于偏殿立剑阁内。 “你这番举动,可是将我推倒风口浪尖了。”展亦白望着气定神闲的展白,不无苦笑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本事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放着你这么一个大高手过安逸的日子,我才是个傻子呢。”展白微微一笑。 在此之前,展白原本还想着在东华帝阙内独立出一些宫殿给展亦白住,但后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最终还是舍弃了这个方案。 要么不玩,要玩就玩大的。 更何况如此一来,也不至于日后让展亦白生出寄人篱下的感觉。 “你这么一搞,今天晚上怕是有很多人会睡不着觉吧。”展亦白显然没有展白那般轻松,他在提前得知了展白的决定后,便已经梳理出,这番变动有可能引发的结果了。 东华帝阙的朝堂自不用多言,绝对足以让那鬼谷子好好的担心上一番。而对外,这个消息将更具有爆炸性。 展亦白突然大帝真君境的消息怕是在那天在花果山之时就已经传入其他几位大帝乃至天庭的耳中。 而展白迫不及待的分封展亦白的举动,无疑在很大程度上,默认了其他几人最为关心的问题。 那便是展亦白的身份,说的更直白些,就是昊天转世了。 东华帝阙,北辰帝阙,这无论怎么看都是相同的地位。而一字并肩天王,看在那几位的眼中,也不过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等到天下大定,说不得,这一字并肩天王就变成了完完全全平行于展白的另一位大帝了。 如此一来,也就变向证明了之前的推测。 伏羲跟昊天达成了某种协议,一明一暗,协同发展。伏羲在明,昊天在暗,两人因为地位的原因,这份协议必定是平等的。换言之,在前期,伏羲虽然占据了优势,但日后,为了兑现承诺,必定会一步步的将昊天扶持起来。 而封赐一字并肩天王,便是伏羲扶持昊天的第一步。 “展亦白必定就是昊天,昊天也必定就是展亦白。”相同的话语,在天庭、巨鹿、春秋、地三洲乃至于道门蓬莱以及佛门方丈某地响起,异口同声。 同时这也是一个信号。 昊天终于忍不住寂寞,要转入明处了。而在炎、黄两位大帝结盟之后,伏羲跟昊天也第一次以结盟的方式展现在天下人的眼中。 “老师,咱们是否该跟蚩尤谈谈了?”春秋之洲,太昊站在一座大山之巅,不无忧虑的对菩提建议道。 菩提仿佛没有听到一半,俯视之下,望着大山脚下热火朝天的景象,答非所问道,“以现在的进度,这百座大山想要像那不离帝都一般拔地而起,怕是还需要一些时日啊。” “老师,都到这种时候了,哪还有时间去关心这些小事?”太昊焦急道。 “哎,此事咱们虽然有心,蚩尤却未必有意啊。说白了,咱这边的情况跟炎、黄、伏、昊有些不同啊。”菩提正了正颜色,不无凝重道。 “有何不同?” 第987章 炎黄的后路 “因为你有我。”菩提意味深长的望向太昊。 这句话若是从字面上看,未免有自夸之嫌,可不论是菩提自己还是太昊,却都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太昊懂了。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炎、黄二帝之所以会结成同盟,除了因为他们各人的势力太过薄弱,必须联合起来,才有可能在接下来的大战中存活下来,并且寻求最后的胜利。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都是孤家寡人。 所谓的孤家寡人,并非是指没有帮手,而是没有类似于菩提这样强大的帮手。 同样的,伏羲跟昊天的联合,也同样有类似的原因。 菩提不仅仅拥有不弱于九帝的修为实力,更有着让某些人信赖也让更多的人忌惮的谋略。 而类似菩提这种存在的还有一个,便是三清太上。 毫不客气的说,洪荒时期,御极若是没有太上的辅助,绝对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而太昊若是没有菩提,其结果可就不仅仅是兵败臣服,而是有极大的可能比伏羲、昊天以及蚩尤更加的悲惨了。 太上之于御极,菩提之于太昊,是福但同样的也是祸。 福自不用说了,至于祸看看这十几万年来,天庭对于道家的打压就知道了。 都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这句话,御极想必有着更深的领悟吧。 当年,太上辅助御极得了九州天下,建立不世之伟业,而在这个过程中,道家也一荣俱荣,收获了极大的进步,甚至一度控制了天庭朝堂。 为了打压太上,御极可谓是费劲了苦心。 佛门是如何来的?要知道现在的佛门之主如来,虽也是跟九帝、菩提、三清同时期的人物,但因为资质的缘故,修为反而落到了后面,后来更是拜入了道门。而现在呢? 毫无征兆中,如来异军突起,紧接着叛出道门,带走了大批的道家精英,自立门户,建立了佛门,而到了现在,势力几乎与道门已经不相上下了。 这一切,正是御极一手推动的。 有了佛门的平衡,不仅给道家带来的极大的压力,朝堂内外,更是寸步不让,反而给了御极施展帝王之术,达到了平衡。 这件事情上,御极是成功了,但其中的艰辛或许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相比于御极,太昊还算是好的,他之所以能跟菩提依然保持着亲密无间的关系,并非是他心胸有多开阔,仅仅是因为他是失败者而已。 可即便如此,菩提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还是在此时出现了。 太昊有心跟蚩尤结盟,以便日后能够跟炎黄、伏昊抗衡,可直到此时发现,这条路几乎走不通。 蚩尤的性格虽然多有任性,做事往往会凭着一时喜好,但却绝非傻子。他可以跟黄帝结盟,可以跟炎帝或者展白结盟,但面对太昊伸来的橄榄枝,就要另当别论了。 面对其他几帝,蚩尤可以接受联盟,原因是他有自信去应对对方在结盟时使得阴谋诡计。可面对太昊,他就没有这种自信了,原因便是太昊的背后还站着菩提。 面对太昊跟菩提的联手,蚩尤担忧的可就不仅仅是吃亏,而是怕被两人卖掉还要替他们数钱了。 这种风险,蚩尤是万万不敢去冒的。 话又说回来了,菩提在这一点上,最终还是比不上太上。 太上能够为御极提供的不仅仅有他的权谋,更有势力庞大的道门。而相比于道门,菩提的七星斜月洞就差的实在太多了,于太昊而言,几乎没有太大的帮助,否则,太昊此时也不用忌惮于伏羲跟昊天的结盟了。 听完菩提的解释,太昊不禁有些苦涩。 若是真的要在蚩尤跟菩提之间做个选择,太昊自然毫不犹豫的会选择后者。可如此一来,再想要跟蚩尤结盟,其难度就实在是 “老师,难道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伏展白跟展亦白做大么?到了那时,即便击败了御极,咱们也很难成为最后的胜者啊。”太昊颇为苦恼道。 “太昊,你的心乱了。”菩提却是不紧不慢,“不过,既然你的心都乱了,想必蚩尤也不好过吧。所以正如咱们脚下的这座大山,想要拔地而起就不能心急,慢慢来,总会有飞起来的一天,不是么?” “嗯?”太昊听出菩提话里有话,眼睛不禁一亮,“老师,你是说蚩尤会找上咱们?” “只要我们不去找他,他可不就只有找上门来了。”菩提满是成竹在胸的自信,“与我们结盟,会有极大的风险。可若是不与我们结盟呢?那是必死无疑。孰轻孰重,蚩尤会想通的,只是需要给他时间。” 地三洲,某处。 炎、黄二帝分左右各自坐于一张蒲团之上,所处居所不是什么辉煌的宫殿,反而是相当逼仄鄙陋的草棚,若是走出草棚就不难发现,其四周拥有着数之不尽的草棚,共同组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原始部落。 “神农,你的计划当真可行么?”黄帝一身简朴的麻袍,但这丝毫无法掩盖其不怒自威的气质。 原来这草棚内,还站着一名男子。 神农,黄帝最信赖的属下,能文能武,修为更是达到了大帝真君境,是洪荒一战后,唯一存活下来的黄帝部署。 想当年,黄帝在洪荒时期可谓是意气风发,麾下战将如云,甚至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压制的其他几帝喘不过气来。可也正因为如此,在兵败臣服之后,御极对其打压最为严重。不仅将其麾下的爪牙几乎杀了个一干二净,更是将黄帝的肉身肢解,分别封印在不同的地方,也就有了后来的黄天墓地。 在接下来的十几万年中,黄帝可谓是卧薪尝胆,可即便如此,到了现在元气也远远的没有恢复。 当菩提找上门来,游说他出山之时,黄帝虽然心动,却没有立即回复。而是第一时间就找上了炎帝,最终结成了永世之盟,合两股势力为一处,这才算堪堪有了争夺天下的实力。 等到两人合成炎黄大帝之后,便相携着找上了蚩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才从蚩尤的手中拿回了黄帝的肉身。 而在众多付出的代价中,其中有一条便是,炎黄二帝不得插足鼎三洲的分割。 出于承诺不得插手鼎三洲,至于更高的仙三洲,又不是炎黄二帝此时有实力去争夺的,最终两人虽然不甘,却也只能对外宣称将放弃其他六州,将没人看在眼里的地三州列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话说,炎帝为何会跟黄帝结盟? 原因很简单,无奈罢了。 这世上罕有人知道,炎帝事实上是个女子,九帝中唯一的女子。 毫不客气的说,当年女娲造人,制造男人时很大程度上是借鉴了伏羲以及其他几位男性大帝的形象,而在女人的选择上,则取女娲自己的性格以及炎帝的形貌特征。 女娲性格温和,不介纷争,加上相貌极美,被很多人误以为是女子,事实上身为大巫,是没有性别的,人身蛇尾就是最大的证明。 换言之,女娲缺少了女人的一个极为重要的特征——繁衍后代。 那么大巫难道就无法繁衍后代么? 这又错了,大巫可以繁衍后代,不然又哪里有后来的妖族,不过,他们只能提供精华,却无法孕育。 其中最为有名的或许就是一句谚语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这里的龙指的实际上是祖龙,又名烛九阴,是洪荒时期赫赫有名的大巫。 烛九阴善淫,即便是打仗,身边也随时可以找到侍妾。而所谓的侍妾那就当真是妖魔鬼怪什么都有了。 而烛九阴繁衍的手段也极为特别,是以目光为渠,但凡与之对眼之雌性,很容易就会拉入其神交世界,不需肢体接触,就有可能为其诞下后代。 话题貌似又扯远了。 再说回炎帝,可以说是女人的模板,其身体特征几乎与人类的女子有九成相似之处。另外的一成不同,便造就了她九帝的威名。 炎帝既然是女人,或多或少,比起其他几为大帝来,性格上就多了几分的感性,而在凶恶无比的洪荒时期,这多出的感性,却未必是好事。这使得她的势力一直在九帝中处于末流,身边又没有菩提这一类的人辅助,在臣服御极之后,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压制,十几万年来,自身的势力不仅没有增强,反而在渐渐的凋零。 黄帝因为受到的制裁太狠而实力大减,炎帝则因为性格上的缺陷,一直都不温不火,如此一来,这便给两人的结盟营造了基础。如此,在黄帝的一番游说下,炎帝便同意了下来,甚至于为了牢固这种盟约,暗地里两人甚至结为了夫妇。 夫妻同体,如此一来,日后也就大大减少了出现嫌隙的可能。 话说炎黄二帝决定入主地三洲,心中自然是不甘心的,可实力如此,也只能徒之奈何。而就在这时,神农却是突然谏言,提出了一个计划。 对于这个计划,炎黄二帝原本是不上心的,可展亦白身份的曝光,却让他们不得不重视起来。 如此,也就有了今日黄帝的这一问。 “禀陛下,以臣推算,若是处置得宜,那个计划有八成的几率成功。”神农想了想,谨慎起见给了个极为保守的结果。 事实上,在他心中,那个计划一旦得到炎黄二帝的全力支持,至少有九成的成功可能。 “嗯。”黄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可这声轻哼中,还是多多少少带了些遗憾。 “世兄,可还在犹豫?”一旁的炎帝如何看不出黄帝的心思,不由问道。 因为带着面纱,遮掩了炎帝的相貌,可只是这悦耳的声音,就足以让人百般遐思。 “如此大事,朕又如何不犹豫呢?”黄帝没有否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如今,天庭的大势虽去,但毕竟有道、佛两家的支持,势力依然最强。那展白作为伏羲的转世,虽是后起,但一来有昊天的支持,其次跟太昊以及蚩尤也是眉来眼去,暗地里不知道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实力发展是在太过快速,现在又收服了散修联盟,且不论战力如何,只是这规模,却已经大大的超过了咱们了。再看太昊,有菩提辅助,洪荒之时便极好的保存了实力,这十几万年万又稳扎稳打的有升无降,其底蕴如何,怕是谁都难以看清了。至于蚩尤,此人虽缕遭打压,但性子实在太过霸道,竟然另起炉灶,掌控了六道轮回,几番布置,不仅在明面上得了春秋、五胡两州,聚拢了大批的能人异士,暗地里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冥修大军为之效命。相比之下,咱们的势力就太弱了,哪怕现在跟他们结盟,日后也会第一个被吞掉。与其如此,不如像神农所言那般,也算是给咱们留了条后路。”炎帝条理分明的将现下的形势又跟黄帝说了一番。 对于这些,黄帝又如何不知,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 想他黄帝,当年在洪荒之时,何等的风光,却不料,到了现在,竟然沦落到未战先求败的地步,当真是可悲可叹啊。 “哎,算了,就如世妹所言吧。”长久的犹豫后,黄帝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神农,你这个计划从现在开始就可是施行了。” “是,陛下。”神农听此,心头不禁大喜,向这炎黄二帝拜了拜,徐徐退出了草棚。 “世兄也不要太过灰心,这只是咱们的一条后路,若是神农能够成功的话,至少让咱们立于了不败之地。至于这天下咱们还是要争上一争的,只是要低调一些,说不定或许还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炎帝温和一笑,安慰道。 “希望如世妹所言吧。”黄帝勉强一笑,但心中却并不以为然。 其他几个人哪一个不是千古一帝,又怎么可能犯下这种错误呢。即便真到了那个时候,怕是第一个想要灭掉的就是那自诩为“渔翁”的家伙了。 当然,这话黄帝是说不出口的,毕竟炎帝本就是安慰他的话,自己也未必就当真了。 “说不得,这天下九州,到了最后就要变成六州了,真想看看到时,那些家伙脸上会是何等的神色啊,哈哈。”黄帝少有的发挥了下自娱自乐的精神,但最终还是笑出声来。 第988章 瓜分 就在展白刚刚封赐了展亦白不久,一个让他颇为在意的人终于找上门来了。 酆都,或者也可以称其为陆压,来了。 没有骑乘他的千丈黑龙,行事颇为低调。 “我正要寻你,却没想到你主动找上来了。”展白在立剑阁接见了酆都。 “不能不来啊,再不来,以后在你这就真的没有位置了。”酆都自嘲了一句。 “怎么,你也会为权势眼红?”展白仿佛不认识酆都一般。 “难道你就没听出来,我是在说笑话么?”酆都狠狠白了展白一眼。 或许是因为彼此间太过熟悉的缘故,酆都实在难以将彼此的地位区别看来,面对展白,心态上更像个化干戈为玉帛的朋友,而非君主。 好吧,展白还以为酆都有所改变呢,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酆都之所以投靠自己,怕是并非为了什么职位,仅仅只是为了生存而已。 “说吧,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展白引入正题道。 既然酆都不是因为自己封赐了展亦白眼红而来,那必然是有其他的事情了。 “听说你把散修联盟打败了,俘虏了几千万人?”酆都眯了眯眼睛道。 展白微微一愣,总算是明白了。 这又是一个眼馋来分食的。 话说自从散修联盟投降后,这几天来,展白这里可谓是门庭若市。 美猴天王来要人,还带着苏秦当说客。刚刚从须弥界考察回来的朱刚鬣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还有魅蝎跟剑十三也来了,两人倒是直截了当,直接说了一句,暗剑阁要挑人。还有洛远的洛念军,宁徽宗的缥缈军特种作战司令部都要人,甚至就连鬼谷子也以招募武侯的名义要人。所谓的武侯类似于地球的警察部队,主要是维持不离帝都的秩序。还有那些个拥有地盘跟军队的勋贵也都纷纷效仿。 但凡在朝堂上露得上脸的人物,全部舔着脸来见自己,而其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要人。 几千万散修,而且普遍的修为都极为不错,此时无疑成了香饽饽。话说,这些散修也是悲催,生性散漫惯了,加入散修联盟后,上面也没有几个有统军之能的,所以空有强大的修为以及数量,反而为人所不屑。 此时,数千万散修成为俘虏,若是被打散开来,加入展白所属的各军,凭借强有力的操练,改过他们散漫的性子,再教以军阵之道,绝对能在短时间内极大的提升展白的实力。 将数千万散修俘虏分流,无疑是有极大好处的,但展白却没有立即答应。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要有所选择。 散修数量虽多,但良莠不齐,而张口问他要人的也不少。站在帝王的角度,就必须谨慎对待了。 现在再加上酆都,总体上就可以分为几方势力。 齐天军算是一方,酆都算是一方,朱刚鬣的无畏海军算作一方,暗剑阁、洛念军以及缥缈军算是一方,哦,这一方还应该包括炼血军,聂小凡虽然没有提出来,但作为展白最信得过的嫡系,又怎么可能遗忘呢。再有就是以鬼谷子为首的一方了,包括所谓的武侯编制以及下辖各路勋贵的杂牌军。 再一细想,应该已经没有遗漏了。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给这几方势力排个亲疏顺序了。 暗剑阁等一方,于公于私排在最前面,想必没有人有意见。可即便如此,这个小团体内还需要有个排序。 暗剑阁的选择标准是最高的,而且需要的人数应该不多,可以排在最前面,让他们首先挑选。 其次就是炼血军了,跟暗剑阁相同,炼血军的标准也很高,而且扩军的脚步绝不能扩大,五万名额应该就够了,他们可以排在第二。 洛念军,就是洛远所统领的百万修士大军,在地球之时,虽然是杂牌,但经过战场厮杀以及优胜劣汰,但也有了精锐的样子。加之洛远又是展白的女婿,忠心上倒也不用怀疑,就由他们第三个挑选吧,不过数量必须控制在百万以内。不是展白吝啬,而是怕洛念军扩张太快,很容易导致根基不稳,而且麾下太多的散修,也不利于洛远控制。 洛远的修为虽然达到了太乙真君境,但毕竟是靠造神计划拔苗助长起来的,到了现在,也难以发挥出真正实力的一半,更多的也就是个唬人的花花架子。若是放在之前,倒也没什么问题,可一旦吸收大量的散修,怕是很容易遭来一些桀骜之辈的挑衅嗯,看来需要给他找一个高手坐镇才行啊。 展白一番思索,最后将思绪定格在了宁徽宗的特种作战司令部上。 按理说,宁徽宗的部队更多的是走科技路线,根本没有必要招纳修士。毕竟,机甲更看重的是操作能力,驾驶员的身体素质只要能够承受得住颠簸以及各种失重等环境就可以了,至于其修为高低,反倒没有那么重要。 对此,宁徽宗给予展白的解释是想要寻求一个全新的发展路线。 说白了,缥缈军对散修联盟的一战,虽然出尽了风头,但也让宁徽宗看到了军队发展的瓶颈。对付散修联盟这样的乌合之众也就罢了,可一旦遇到真正的修士军队,怕是会吃亏不小。在这种情况下,特种作战司令部要想有更好的发展,就必须改革,利用现有的科技,开发出能够平衡科技与修为的全新机甲,如此一来,战力便能跃上一个全新的高度。 至于散修的加入会不会反客为主,欺负缥缈军的战士,这一点,展白倒是并不担心。 散修虽然性格懒散且桀骜不驯,但却极为崇尚强者。而缥缈军在之前的那一战,显然在很大程度上给予了散修极大的震慑。只要他们被编入缥缈军,在军规军律的管制下,想必很快便会被压的服服帖帖。 至于特种作战司令部能够吞下多少散修,这就不是展白所能预料的,而是要看宁小凝能不能尽快的研究出宁徽宗想要的机甲,同时批量生产了。至于这个问题,展白是不会理会的,就交给宁徽宗自己做主好了,想来,以特种作战司令部的胃口,一千万散修便是其能吞下的极限了。 第一梯度选择完成,那么接下来瓜分散修的第二梯队,包括了齐天军、无畏海军以及酆都的不知道什么军。 三者之间,却不能论亲疏了。若是论亲疏的话,孙悟空无疑要拔得头筹,但齐天军本身就已经有百万的规模,若是在优先挑选一些精英,那对于还是光杆司令的朱刚鬣,就实在太不公平了,反倒是酆都倒是不用麻烦,直接列到后面就是。 经过在地球的一番考察,朱刚鬣在震惊的同时,显然也对建立无畏海军有了大概的想法。 操控军舰,靠的不是修为有多高,而是真正的考验技术以及谋略,也就是所谓的技术兵种。在前期,是必定要从宁小凝那里租借打量的教官的,而此事也已经谈妥,剩下的就是兵员。大量的散修虽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但在此紧迫之机,也只能是凑合着用了。 如此一来,这第二梯队的前后顺序也渐渐的在展白脑海中定型,朱刚鬣为先,其次是孙悟空,最后就是眼前的酆都了。 经过这两个大轮的挑选,散修虽然还会剩下很多,但整体的质量无疑就差了不止一个等级了,就交给鬼谷子他们去分好了。 对于展白的沉思,酆都并没有打扰,直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算结束。 “你需要多少人?”展白开口道。 “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五百万吧。”酆都没有饶弯子,开门见山道。 “五百万”展白品味着这个数字。 不得不说,酆都这个家伙摸准了自己的脉络,这五百万恰恰是展白能够给他的最大数额。 “嗯,三天后,你去军营挑吧。”展白懒得再跟酆都讨价还价,直接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酆都并没有离开,不是他不愿意,而是深知展白必然还有事情要询问自己,比如 “狂道还有弧月还好么?”果不其然,展白一副缅怀的语气问道。 “还不算坏。”酆都意味深长的看着展白,让后者颇有些不自在。 “哎,你还是这般讨人厌。”展白撇了撇嘴,“好吧,我就直接问你了,你那边现在有多少兵力,战力如何?” “早就该这样。”酆都不以鄙视的揶揄了一声,但接着还是正了正神色回道,“现在我麾下能用之兵只有五十万,没办法,拼资源,我可比不上你,只能慢慢的积攒了。至于战力的话,应该不会弱于同等数量的齐天军。” “那如果我将这五百万散修给你,你什么时候能将他们训练出来?”展白再问,颇有些咄咄逼人。 不过,展白也很无奈,在处理了散修联盟之后,瀛洲的形势已经越发的紧张了。若不是前几日,展白突然分封展亦白,怕是天庭以及道、佛三家现在已经兵临城下了。 可即便有展亦白的震慑,也只是权宜之计,一场大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这我可不能给你个准确的回答。毕竟那些散修是什么德行,你也知道。想收紧他们散漫的性子,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军阵的教授虽不难,但那只是理论,想要让他们真正在战场上配合起来,却并不容易。”酆都显然也知道展白的处境,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不仅是酆都,但凡所有想瓜分散修的其他部众,也都存在这个问题。在这方面,放到是特种作战司令部的困难最小。 毕竟特种作战司令部对于军阵的依赖并不高,而机甲以及信息系统的操作跟使用,以散修的天赋,掌握起来,却是要快很多。 “这事就谈都这里吧。”展白无奈的摇了摇头,果断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说。” “就是关于你的封赐的问题。原本我是打算着将你作为暗棋使用的,但因为展亦白的缘故,倒是没这种必要了。既然你这次来,就索性把你的封号全部给你。”展白想了想说道。 这话倒也不假。 在展亦白突破大帝真君之前,酆都算是展白的一个杀手锏。现在各方势力的目光都投注在展亦白的身上,如此一来,哪怕酆都的身份曝光,想必也引不起太大的关注,此其一。其二同样因为展亦白的存在,完全可以给酆都创造出立足朝堂的时间,不至于为鬼谷子过分的打压了。 当然,有些话,展白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酆都。 “既然你现在准备就用酆都的名字,那么我就封你为陆压天王吧,但介于你的修为跟身份,就破例许给你千里封地,六百万军队,不过,军队可以给你,但至于封地么就要靠你自己去占了。”展白先是将酆都的封赐说了出来,最后却是极为慎重的告诫了一番,“酆都,既然你当初选择辅助于我,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日后我都不会做那卸磨杀驴之事,但唯独一个例外望你切忌,万万不要跟鬼谷子站到一起。” 展白话说的委婉,说让酆都不得跟鬼谷子站到一起,实际上就是要在朝堂上打擂台了。换言之,就是所谓的帝王权衡之术。 聪明如酆都,如何能够不懂。 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脸,酆都极为郑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没你想的那么傻。” 第二天,整个不离帝都就开始热闹起来,尤其是关押了那数千万散修的军营内,按照展白的旨意,先是魅蝎跟剑十三,接着便是聂小凡以及洛远、宁徽宗,每一个人进去,再出来时都会带走数量或多或少的散修。 经过统计之后,暗剑阁最终只是挑选出了一千人,这一千人未必是修为最强的,却是资质、心性意志以及修为综合起来最好的。 随后聂小凡按照展白的要求,精挑细选后带走了五万人。 洛远带走了一百万,反倒是宁徽宗最多,一下子便带走了五百万之众。 到了第二天,朱刚鬣挑走了五百万人,孙悟空跟苏秦则带走了三百万人。 第三天,酆都按照之前的约定,带走了五百万人。 至此,两千万散修离开了战俘营,剩下的三四千万散修最终一股脑的塞给了鬼谷子。 这么多人,鬼谷子自然是用不完的,好在他也懂得分寸,又从这三四千万散修中挑出一百万进入武侯编制,而各个勋贵总共分走了一千两百万,最终剩下的两千多万没人要的散修,要么修为低要么品性差,最终被展白纳入了须弥界,充作苦力。 至此,一场热火朝天的瓜分盛宴就此结束了。 第989章 战场观摩 五胡之洲,风陵渡。 一条盘亘的大江割开了广袤的原野,近而形成了现在的风陵渡。 这本是一个并不是特别出名的地方,没有仙山没有矿藏,但却因为一场战争而享誉整个九洲。 一方统帅赫然便是嬴政,而另外一方,则是天庭新封的显圣天王杨戬。 话说蚩尤不久前趁着杨戬上天听封,立时发动了雷霆一击,不仅将春秋之洲完全的纳入自己的版图,更是一举占据了五胡之洲九成的疆域,而唯一剩下的一成,便是风陵渡以南,而那里赫然是天庭驻扎之地。 此一役,蚩尤可谓是势在必得。而天庭一方也必定全力保住这块飞地,而杨戬的回归无疑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论修为,杨戬不过大罗真君境,而嬴政却已经成就了大帝真君。 此战嬴政调派了足足有五百万大军,麾下更是兵多将广,白起、章邯、蒙恬、王翦等秦人,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将才。又有刑天前来助阵,无论是高端的战力,还是军阵之威,都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相比之下,杨戬的百万天兵天将数量上就显得有些单薄了,而在高端战力上,灌江口所属的七怪修为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大罗真君境,真要打起来,联手都未必是刑天一人的对手。 说完军队,再看军械。 军械一项,向来都是天庭最为自豪的。 百万天兵天将悉数都装备有玄光甲,此甲虽非法宝,但其防御力,却是极强。又有开天弓,箭之所至,山河崩溃。同时又配置给天马,上天入地迅若奔雷。 不错,杨戬所属的这百万天兵天将赫然全部都是精锐骑兵。 不过,嬴政一方却也未必见得就低了多少。不要忘了,在其背后,可是有墨家以及公输世家的辅助的。 墨家跟公输世家绝非制造不出好的兵刃甲胄,之前更多的是受限于天条。而自从天条崩塌之后,上至蚩尤、嬴政、帝辛,下至刑天,都对这俩家给予了极大的支持,话说这,倒是有不少展白的功劳。 当年,刑天带领冥修大军突袭地球,虽然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也渐渐的见识甚至承认科技的力量。 墨家跟公输世家的机关之术,跟地球的科技虽然属于两个领域,但其中却也并非没有借鉴之处。宁小凝在研究时就很大程度上借鉴甚至直接引用玄修体系的机关之术,融合进地球科技中,取长补短,取得了不少的成功。 正因为有了这个例子在前,这几百年中,墨家跟公输世家也在上层的引导下,展开了对地球科技的学习已经借鉴,至于结果无疑是丰硕的。 此次嬴政的大军中就出现了不少类似于“机甲”的庞然大物。不过,这些庞然大物远没有机甲精致美观,甚至显得颇为笨拙丑陋,这倒不是墨家跟公输世家偷工减料,实在是因为制造工艺达不到。 好在这些取名为“机甲傀儡”的东西外貌丑陋,却也有其独到之处。尤其是上面几乎遍布的玄纹阵列甚至更高级的道法阵列,就足以在极大程度上提升其力量、速度乃至于牢固度。更重要的是,这些机甲傀儡并没有动力系统,而是完全依靠里面的军士将玄力或者真元注入到玄纹阵列以及道法阵列中,以此进行操控。 没有动力系统,无疑就大大的提升了这些机甲傀儡的可靠性,几乎不会有机械故障的发生。 除了机甲傀儡,兵刃、甲胄的锻造上,墨家跟公输世家也有了极大的进步,虽依然还比不上天庭,但也绝对不是不堪一击了。 话题又扯远了,却说双方与大江的两侧摆开大军,将对将,帅对帅,军卒军阵对军卒军阵,只待一声号令,便可飞渡大江,上演激烈的血战。 而就在两军之外,却还存在了另外一群人,或者三三两两,或者形单影只,傲立于空中,其中,可以看到太昊跟菩提,可以看到炎、黄二帝,当然也包括展白以及蚩尤。 若是用地球的话来讲,这些人今天的身份便是战争观摩人员,而且是受了蚩尤的邀请前来的。 “蚩兄,话说你这有些不务正业啊。你难道就这么放心让嬴政独自去打这一仗?”展白颇有些狭促的望着走到身边打招呼的蚩尤。 “哈哈,寡人若是参战的话,岂不是抬举了那杨二郎?”蚩尤不以为然的大笑两声,“再者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是事事都让寡人亲力亲为,还要这些人做什么?” 这倒也是这个道理。 无论怎么说,蚩尤的身份摆在那里,这一战又不是跟少昊或者御极打,若是如此,他还要亲自上阵的话,就凭白的失了身份。 “展兄以为,这一战如何?”蚩尤仿佛来了兴致,就此停在了展白的身边,笑着问道。 “双方的兵力上,蚩兄这边自然是占据着极大优势的,而且军队的素质以及装备也都不差。不过那杨戬作为天庭难得的战将,必然有其非常之处。今日一战怕是要极为惨烈了,至于最后的结果么?我还是更看好嬴政。”展白没有推脱,说出的话更不是虚伪的客套,他是真的更看好嬴政。 除了嬴政这边有着数倍的兵力外,其高端的战力也大大的强过杨戬。毕竟,嬴政所属可不是那散修联盟所能比拟的。 “承展兄吉言,只不过寡人却没有这般乐观?”出乎意料的,蚩尤竟然没有太多的喜色,反而摇了摇头。 “哦,这是为何?”展白微微一愣,但很快,脑海中就闪过了什么,“蚩兄难道是指那宝莲灯?!” 宝莲灯,一个对于展白这个层次的人而言,并不陌生的名字。 宝莲灯原本是天地初开时的一团天火,若是无人惊扰的话,假以时日,未必就不会成为九帝、三清这类的强者。只可惜,其运气坏了一些,没等其生出灵智,就为御极遇到,自然也就难逃被炼制成法宝的命运了。 事实上,九帝、三清、菩提、如来等人在本质上跟那天火又有何区别呢,都是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古物”,只是造化弄人,让他们提前生出了灵智。为了增强自身的势力,同时也出于私心,不愿在有更多的同类存在,这十二个人便开始了杀戮之旅。 但凡遇到的其他同类,只要没有生出灵智的,要么就炼制成法宝,要么就直接毁灭甚至是吞噬。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那个时间里,被无限的放大了。 宝莲灯正是在那时由御极炼制而成的。 虽然在洪荒一战中,宝莲灯的名声不显,也极少为御极所用,但依然无法掩盖其洪荒神器的身份。 至于御极为何极少动用宝莲灯,事后竟然送了人,并几经周转,落到了杨戬的手中,就只能说有其意外之处,但也在情理之中。 宝莲灯存在缺陷,准确的说,对于九帝这等层次的人而言,存在缺陷。 宝莲灯因为是由天火炼制,又随时随地的吸收日月精华,可谓蕴含着无边的法力。而这法力是随时可以反哺使用者的。 换言之,一旦催动宝莲灯,立时就能像大帝真君那般拥有几乎无穷无尽的真元,甚至不会出现体力以及精力上的不支。 这是宝莲灯最为厉害之处,相反的,其致命的地方也非常明显,那便是没有伤人之威。 宝莲灯不伤人,也无法伤人,当然若是将其当做板砖的话,也是能够拍死凡人以及一些凡俗生灵的,不过,这么解释就有些牵强附会了。 如此一解释,其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对于宝莲灯的第一任主人御极而言,其本身就是大帝真君的修为,拥有着无穷无尽的真元。宝莲灯的神通于他不过是鸡肋,可有可无,而其缺憾却是致命的。 能够让御极亲自动手的,无疑就是其他几帝或者是三清、菩提以及如来的,对上他们,宝莲灯未必就比一块板砖来的强。 当然,宝莲灯等御极之流没有用处,可若是落到普通的大帝真君手中甚至是大罗真君的手里,其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杨戬修为虽只有大罗真君,但因为其传承极为厉害,其手段甚至比一些普通的大帝真君还要厉害,而现在又有了宝莲灯,所能爆发出的威力就可想而知了。 就在展白跟蚩尤这边陷入沉默之际,远处对阵的两军,终于同时敲响了战鼓。 立时间,数以百万计的大军便同时冲破了中间的大江,如同洪流一般撞到了一起。 此一战,双方参战的人数虽然远不及之前缥缈军跟散修联盟的一战,但场面之激烈却是天壤之别。 缥缈军对散修联盟的一战,犹豫彼此的数量太过悬殊,缥缈军极少会跟散修联盟进行直接的对撞,先是火力覆盖,接着又是天空上的你追我赶的游击战术,哪怕是后来的地面战场,更多的也是靠着重力炸弹营造出一个非对称的战场。说白了,缥缈军就没有怎么跟散修联盟硬碰硬,当然也碰不起,于是,在场面上虽然也十分精彩却独独少了血性跟惨烈。 再看这一战就完全不同了。 彼此双方都是精锐之师,进退有据、配合默契,将个人修为、兵器法宝以及战阵配合都发挥到了完美的地步,根本寻不到太过明显的破绽,更不会幼稚的以为对手会出现低级错误为自己所趁。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投机取巧的行为,只会自误。只有靠着绝对的实力去硬碰硬的打起来,然后再根据战场的态势随机应变,如此方为取胜之道,来不得半点虚假。 当然,虽然是硬碰硬,但双方的战术安排还是有着不小差异的。 杨戬这边,百万天兵天将全部都是精锐骑兵,自然在战术以及军阵上,更多的追求速度、机动以及冲击力。 而事实上,杨戬也是这般做的,随着军旗不断飘扬,百万大军立时就分出了上百股,驾驭着天马天上地下,可谓无处不在,但同时又保持着严整的队形跟战阵。没用多时,就将靠拢于一团的嬴政所部包围起来,然后从外向内,不断的进行冲锋,遇到强大的阻碍也绝不拖泥带水,立即后撤,然后重新队形,寻机再行进攻,在大的战略层面,这是极为明显的以点破面的打法。 当然,嬴政这边也不甘示弱。因为占据着绝对的数量优势,在缺乏骑兵的情况下,便将军阵缩成一团,在颇为狭小的空间内形成极为稠密的阵型,宛若缩头乌龟一般,处处都是坚不可摧,以静制动,管你的进攻从什么地方来,先保证让你攻不进来,扰乱不了自己的阵型,顺便逮着机会,再狠狠的咬上一口。 不论是杨戬还是嬴政都保持了极大的耐心。 杨戬一方不断的试探、进攻、后退、再进攻,并不断变幻方位。 嬴政一方则仿佛化身磐石,靠着数量的优势,丝毫不给对方以机会。 可即便双方都如此小心谨慎,在大局之上,依然形成了一个绞肉机的情势,短兵相接或者弓弩攒射中,双方不断有人倒下,然后再为后来人补上。 鲜血、厮杀、呐喊,却唯独没有惨叫。 就是如此,双方便坚持着战了三天三夜,没有丝毫的停歇,哪怕都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也渐渐的吃不消了。 可越是如此,反而没有人松懈,都再咬牙坚持,只等着对方崩溃,而到了那时,胜负的天平将立时倾倒。 不知何时,蚩尤已经离去,但展白的身边却多出了不少人,酆都、孙悟空、苏秦、朱刚鬣、洛远、宁徽宗等等,但凡展白身边能数得着的带兵大将几乎都悉数到场。而此时,连同展白在内,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事实上,这一战,最终不论谁胜谁败,展白等人都不在意。可让他们在意的是这个过程中,双方所展现出来的战力,而从三天三夜观摩得来的结果显然让他们心中充满了忧虑。 至于之前,轻易战胜散修联盟而或多或少得来的骄傲自豪,早不知被抛去了哪里。 “若是我缥缈军对上这两支军队的任何一个,其结果”感受到展白特意投来的目光,宁徽宗神色颓丧的摇了摇头,“必败无疑。” “嗯,见识到差距就好,怕的就是你们夜郎自大。既然知道了差距,这一次带你们来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现在你们所有人都也算是兵多将广了,可如何将战力提升上来,就要你们各显神通了。”展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突然间就失去了再看下去的兴致。 正准备独自离开时,突然一道夺目的光华自战场上绽放,一时间,竟然笼罩了百里之地。 “那是杨戬动用宝莲灯了!”展白猛然回头,神情不由的一震。 双方终于要使出压箱底的真正实力了么? 第990章 杨戬,宝莲灯 持续了三天三夜的大战,终于在此刻迎来了。 一直徘徊于战场之外的杨戬终于带着数万亲卫军加入了战场。 数万亲卫驾驭天马,在杨戬的带领下向着一个点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能够成为杨戬的亲卫,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精锐,虽只有数万人,可冲锋起来,势若惊鸿,竟是瞬间便接连冲破了嬴政一方三层密集的防御。 只见杨戬冲锋在前,手中三尖两刃枪每一次翻动,都会斩杀数名敌人,而在其头顶之上,更有一盏翡翠质地的莲花灯台浮空而动,放射出数之不尽的荧绿色光点,直接辐射了方圆百里之地。 而在这个范围内,不仅是杨戬,就连杨戬所属的天兵天将立时便一扫接连大战的疲惫跟萎靡,生龙活虎中反而越战越勇。 那莲花灯台无疑便是洪荒神器宝莲灯了,其神通一旦施展,无穷无尽的真元便通过灯芯燃烧释放出来,化作荧绿色光点,补充入杨戬以及其麾下的天兵天将体内。 是的,没有看错,宝莲灯不仅只是对杨戬有作用,而是在方圆百里范围内所有的天兵天将,至于嬴政所属可就没有这种福利了。 那数之不尽的荧绿色光点仿佛有灵性一般,只会往天兵天将的体内钻,而刻意的避开了嬴政一方的军士。 如此一来,双方征战三天三夜而建立起来的战场平衡立即就被打破了。而这一变故,也引来了展白以及所有观摩之人的关注。 “宝莲灯还有群疗的特性么?”薛衣侯皱着额头,显然对这结果很是惊诧。 “洪荒时期,定然是没有的。但现在看来,宝莲灯定然又经高人重新炼制了,才有了这种逆天的神通。”不知何时,蚩尤又出现在展白的身旁,不过这一次,他就没有之前的淡然了。 别看蚩尤之前对宝莲灯很是重视的样子,但事实上,正如展白所说的那般,对于这一战,他是势在必得的。 宝莲灯虽强,但这一边,蚩尤同样派出了刑天辅助嬴政。而按照计划,刑天的主要作用,不是上阵杀敌,而是一旦杨戬参战,就由他进行纠缠。 不要怀疑,同样身为大罗真君的刑天,绝对有这个实力,虽未必能胜得了拥有宝莲灯的杨戬,但缠他个几天几夜甚至数月都是没有问题的。而如此一来,嬴政还可以继续指挥军队,而杨戬却分身乏术,此消彼长之下,胜负便可见分晓。 可惜,蚩尤的算盘打的很好,却唯独有一点预料错了,那便是宝莲灯。 别说是他,怕是除了杨戬以及天庭内极为有限的几个人,绝对没人知道宝莲灯还有群疗的特性了吧。 如此一来,宝莲灯哪怕是对九帝、三清、如来等人,也已经不再是鸡肋。虽然这群疗的特性在单打独斗中没有丝毫的作用,可若是放在战场上,简直就是逆天的神器。 “我若是你,此时绝对不会顾及什么颜面,亲自下场,就算拿不下杨戬,也至少要把宝莲灯夺过来。”展白回头,对蚩尤建议道。 事实上,此时就连他也是万分心动,若不是环境不允许,怕是早就亲自动手抢夺了。 当然他也可以这么做,前提条件是能够夺到手。 别忘了,此时在四周观摩的可不仅仅是他自己。先不说蚩尤就绝对允许,就是太昊、菩提以及炎、黄二帝也定然会百般阻挠。 既然自己得不到,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这种神器与其掌握在天庭的手中,还是交给蚩尤更好一些。 “你觉得杨戬傻么?”蚩尤一副玩味的瞥了展白一眼。 “呃?这话是怎么说的?”展白有些不快。 “你们这些人在旁观摩的人,杨戬难道就没有看到?既然看到了,却依然敢祭出宝莲灯,难道就不怕被你们所夺?”蚩尤戏谑的笑道。 展白微微一怔,立时就明白了蚩尤的意思。 “你是说,那宝莲灯根本就夺不回来了?”展白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除非将杨戬斩杀。”蚩尤点了点头,“否则,怕是很难呐。” “你会不会想多了?”展白看似在抚慰蚩尤,但其实心中早就已经认同了这个观点,只不过如此说,是想怂恿蚩尤出手罢了。 “宝莲灯的改变,让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蚩尤没好气的看了展白一眼,却是没接这一茬。 “什么可能?”计谋没有成功,展白也不在意。 毕竟,蚩尤也不是傻子,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怂恿的。 “听说这杨戬之所以会跟之前那冒牌的御极闹翻,原因便出在其妹妹三圣母身上。”蚩尤目光复杂的望着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的杨戬,不无感慨道。 三圣母的传说,展白也是听说过的,只是不知真假罢了,毕竟以讹传讹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不过,从蚩尤的口中听来,似乎那传说虽有不实之处,但大体上却是真的。 据说那三圣母乃是御极的亲传弟子,且宠爱有加,甚至将宝莲灯赐给了她。 只是后来,冒牌御极当政之时,三圣母却因为某些事情触犯了龙鳞,而惹来了冒牌御极的雷霆大怒,将其镇压在华山之下。 当然,后来传言中的所谓沉香劈山救母就只是民间的杜撰了,事实上,劈开华山意欲营救三圣母的,不是什么沉香,而恰恰是杨戬。 只可惜,那华山却非普通的山脉,恰恰又是御极手中的一件洪荒法宝,有极强的镇压之威,短短两三百年,便坏了三圣母的根基,在被杨戬救出来时,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 “临死之时,三生母最终将宝莲灯交给了杨戬。自此之后,杨戬对天庭,准确的说对那冒牌的御极真正的心灰意冷,最终避入灌江口,听调不听宣。”蚩尤将他所能确认的事情经过,三言两语中就给展白阐述了出来。 “我还是不明白,这跟宝莲灯的变化有什么关联?”展白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彼此间的关联。 “你可知道,三圣母被镇压前,修为几何?”蚩尤反问道。 “不知。” “大帝真君,不论修为还是实力,比杨戬只强不弱。”蚩尤说道。 “哦?”展白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华山,你我都是见识过的。它虽是洪荒神器,对一般的修士拥有着极前的镇压之威,但在你我看来,却根本上不得台面。那三圣母能够为御极看中,收为亲传弟子,其资质自然不用多言,修为又到了大帝真君境,哪怕为华山镇压了数百年,会有损伤不假,但绝对难以致命,除非那三圣母自己绝望放弃抵挡。”蚩尤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虽是猜测,但在他看来,距离事实也已经不远了,“至于为何绝望而放弃抵挡,其实也很好理解。那冒牌的御极身份何其隐秘,整个天庭能知道的都未必有几个人,很显然这里面并不包含三圣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却为自己最为敬爱的师尊镇压,三圣母的心情可见一斑,做出一些傻事也就不难理解了。” “可事实上,三圣母却死了,除了心灰意冷,放弃抵挡华山的镇压之威外,只怕还有另外的原因吧,比如神格!”展白恍然大悟。 神格,可不是但凡大帝真君就一定能够拥有的。而事实上,大帝真君的修士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可在这里面真正能够凝练出神格的就更加的少之又少了。 而那三圣母既然能够为御极看重,并收为亲传弟子,凝聚出神格的可能性极高。 那么,三圣母死之后,其神格呢? 再联系一下宝莲灯的变化,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那三圣母绝对在被华山镇压的期间,将其神格融入了宝莲灯中,如此也就能很好的解释这一切了。 而融合了三圣母神格的宝莲灯,除了多出群疗的神通外,怕是在亲手交给杨戬的时候,就让其认主了。 神格认主,那便是九帝也难以抢夺过来为己所用了,甚至其跟杨戬的神魂都融入到了一起,类似于八卦录跟展白须弥界的关系一般,真正的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可若真如你所说,御极对那三圣母极为宠爱,又为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替身胡作非为而不加以制止呢?”展白心头又生疑惑,但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蠢货。”不等蚩尤回答,展白就低声骂了自己一句。 若说这里面没有御极的默许,怕是鬼都不相信啊。 御极是谁,那是九帝,而且是洪荒一战的最终胜者,这种人怎么可能在乎儿女私情,所有人在他眼里,只有价值有无以及高低,根本不可能存在真实情感的。 甚至若是再多想一下,御极在将宝莲灯赐予三圣母的时候,怕是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为的就是利用三圣母而完成宝莲灯的升级。 险恶么?不要怀疑,这种事情不仅仅是御极,但凡九帝、三清、菩提以及如来,都绝对做的出来,而且还不会皱一下额头。 “不惜付出一个天资不错的弟子以及宝莲灯,就为了成全杨戬的今日之威,莫非这杨戬有什么奇特之处?”展白问话中,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投向了战场上的杨戬。 “你难道不知道?”蚩尤奇怪的望向展白。 “我难道一定要知道么?”展白不解。 “还真是灯下黑啊,那就不妨给你提两个人的名字吧。比如寡人座下的刑天,还有你座下的那只猴子。”蚩尤意味深长的对展白说道。 刑天,蚩尤账下第一大将,哪怕到了现在,其超然的地位甚至隐约高过了嬴政以及帝辛。当年洪荒一战,蚩尤兵败被封,蚩尤竟是孤身杀向了黄帝,虽败甚至被斩下一头,可依然生龙活虎,最后甚至从黄帝手中走脱,其悍勇可见一斑。 猴子,指的自然就是孙悟空了。 在很多人看来,孙悟空似乎只是个小角色,哪怕他最辉煌的大闹天宫,更多的也只是一场闹剧而已。但能被菩提以及三清都不惜亲自登场,加以利用,只此一点,就可以看出其非凡之处。 刑天头落而不死,孙悟空更是几经打压,先后为菩提、三清以及如来算计,到了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最主要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这两人皆为不死之身。 是的,完全可以媲美九帝之流的不死之身,若是将他们的出身提前到天地初开,未必不会成就九帝那般的威名,可惜时不我待,生晚了时间,便一步慢步步慢,最终只能沦为别人的打手。 可饶是如此,他们依然还是不死之身。 蚩尤突然提及这两个人,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就非常明显了。 那御极之所以费尽心思的成全杨戬,便因为这杨戬同样也是不死之身。 对于九帝而言,他们最为看重的不是如云的猛将。猛将虽然多多益善,可再多也比不上一个刑天,一个孙悟空以及一个杨戬所带来的深远作用。 “那么今日这一战,你打算怎么应对,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杨戬用你数百万大军的性命,成就无比的威名?”展白转向蚩尤,好奇的问道。 御极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杨戬,以他心思之深沉,断然早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定然不会让其为外人蛊惑走的。 如此一来,即便蚩尤将三圣母死亡的真相说出来,也定然无济于事。 既然杀不死杨戬,而杨戬又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这场战场的胜负,这个难题哪怕是对蚩尤而言,也是极为解决的。 “你就不用煞费苦心了,寡人是不会亲自登场的,否则就坏了规矩。”蚩尤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展白的险恶用心,不过话音一转,却是说道,“那杨戬虽强,可这一战的最终胜负,尤未可知,且仔细看吧。” 似乎为了印证蚩尤的论断,下一刻,战场风云再次改变了。 一直站于嬴政身边,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的刑天终于缓缓的从望楼台上站了起来,为目,目光似电,直向杨戬射去。 毫无疑问,蚩尤对这场战事的信心源泉,便在于刑天身上了。 第991章 刑天之变 扇云冠,水合服,黄金甲,面容清奇秀气,额生天目一阙,手持三尖两刃刀,座下鹰犬两神兽,取名扑天与啸天。`` 只看卖相,杨戬几乎符合了人们想象中无敌战将的一切要求,甚至“鹰犬”之名,便是从他的两个“宠物”得来。 扑天鹰,啸天犬,据说原本都只是凡物,却伴随着杨戬从一个小小的修士一路成长,成就了响彻的威名。 再看另外一边,刑天的形象就实在有些不堪目睹了。 身形健壮却略显臃肿,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失去了脑袋,不得不化乳为目,化脐为口,坦胸露乳,实在难等大雅之堂。 相比于杨戬,刑天几乎就代表了另外一种极致的武将形象,威猛狰狞。 因为杨戬是后起之秀,两人到了现在才算是有了第一次交手。 “杨家小儿,可敢与某一战!”刑天手指开天斧,怒吼一声,身形顿时积聚碰撞,直达千丈,如同一座峻岭大山一般。 也不等回答,刑天便已经迈开了步伐,向着杨戬的方向杀去,一路之上,不管是嬴政所属还是天兵天将,但有没来的及躲避的,轻则被撞个骨碎筋裂,重则就是神魂俱灭的下场,其威势之烈,由此可见。 砰、砰 每一步落下,都砸的大地不断的震颤,距离近的一些军士甚至难以站稳,即便是在半空中激战的双方,也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束缚,猝不及防下,有不少人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的从天坠落,然后被踏成了肉泥。 “刑天匹夫,想要跟我家主公一战,先过了我们这一关。”突然自天空上斜杀出了七道身影,赫然便是杨戬麾下最为倚重的眉山七圣。 这七圣分别是白猿、猪、牛、狗、羊、蛇、蜈蚣修炼而成,修为都达到了大罗真君境的巅峰,尤其是以大白猿所化的袁洪,更是身背玄功,天生神力,一马当先,同样幻化出法天象地,手持铁棍,竟是以一己之力,便挡下了刑天前进的步伐。 另外六个兄弟也是各显神通,或遁地或者飞天,围绕着刑天上下翻飞,战况不可谓不激烈,甚至使得双方的大军,都急忙退避,让开了大片的战场,以避免遭了无妄之灾。 “给某滚开。”开天斧被袁洪的铁棍挡下,刑天怒不可遏,一声怒吼,立时就从肚脐化作的血盆大口中喷出了近乎有形的音波,滔天巨浪般不断的轰击在袁洪的胸口。 音波每一击都如同重锤,轰的袁洪后退不止,可却依然咬牙坚持着,绝不让开道路。可是这种坚持又能多久呢? 好在,袁洪并非是一个人,就在两人相持的阶段,其他六圣再无丝毫忌惮,全部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蛇妖化形,化为一千丈巨蟒,嘶吼着便缠上了刑天的身体,并不断的加力,自要将刑天生生的勒爆。 牛妖飞于半空,张口吐出了牛宝,化作一团炙热黄火,直向刑天烧去。 蜈蚣妖发出举动黑雾已将刑天笼罩。 还有猪、羊、狗三妖也各显神通。 七位大罗真君巅峰的强者,联手之下,别说同为大罗真君境,即便是普通一些的大帝真君,也休想活命。 只可惜,刑天虽是大罗真君境,但其战力却早已经突破了限制,面对火烧毒燎竟然是巍然不动,也没有受半分损伤,只是被这种纠缠搞得烦不胜烦。 眼瞧着另外一边,杨戬带着数万亲卫如入无人之境的在己方大军中来回冲杀,将阵形搞得乌烟瘴气,若是再不与理会,怕是这一战就真的败了。 “既如此不知死活,那某家就送你们归西。”暴怒之下的刑天冷哼一声,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那断颈之上突然有肉芽蠕动,速度极快的向上生长,不多时,便长出了一颗脑袋来。 这 刑天的脑袋自从被黄帝斩落之后,就失去了再生的能力,一直以来也都是以无头的形象示人,可谁也没想到,此时竟然重新长出了脑袋。 一个威猛无比、青面獠牙的脑袋,就那么诡异的出现在了刑天的颈项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战场外,展白也非常意外的看向蚩尤。 刑天的脑袋是为黄帝的轩辕剑斩落,而作为洪荒神器,轩辕剑之威,哪怕是同为九帝的他们也不敢轻易触及。 实在是这轩辕剑的破坏力实在太过强大,哪怕只是被其轻轻的划伤,伤口便极为愈合。 这还仅仅是对九帝之流,若是放在其他人,怕就真的是触之即死了。 刑天当年为轩辕剑斩落头颅而不死,便已惊为天人,可要想再长出脑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可眼前的事实又该作何解释? 想到这,展白的目光不由的越过了蚩尤,向着远处同样观战的黄帝望去。 只可惜,从黄帝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实在难以看出半分的异样来。 “蚩尤跟黄帝之间,莫非达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协议?”展白疑神疑鬼道。 这种变化让展白不得不陷入遐想,否则实在难以解释,刑天为何能够突然长出头颅来了。 但是很快,展白又自我否定的摇了摇头。 展亦白身份的“曝光”有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展白不是没有想过。 先有炎、黄二帝,接着又是他跟展亦白的结合,这带来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尤其是对太昊跟蚩尤。 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长久者,不足以谋一时。 大局上,炎黄结合、展白跟展亦白也摆到了明处,再看御极,他本身更是有道、佛两家的辅助,如此,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洪荒时期,三清跟菩提还更多的只是扮演谋士的身份,九帝之间,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单打独斗,谁也不会跟谁联合,否则,定然会遭来其他人的联手打击。 而现在,若是还想着单打独斗,其下场几乎就已经注定了。而形势最为危机的,无疑就是太昊跟蚩尤了。 此两人的势力无疑很大,但再大,也都是一股势力。 太昊身边还好有一些,但也好的有限,到了现在,菩提于太昊的意义,依然以谋士为主,其下辖的七星斜月洞,势力实在太过薄弱,根本没可能给太昊太多的支持。 按理说,这两人也如同炎黄、展白展亦白那般结成联盟是最有可能的。 可直到现在,两方也没传出结盟的消息,现在又因为刑天的缘故,看出蚩尤跟黄帝似有暧昧 种种的猜疑最终还是只能成为猜疑,哪怕是展白也难以确切的证据啊。 就在展白胡思乱想中,蚩尤却是在徐徐的回答着他之前的问题。 “这还只是开始而已。”蚩尤故作神秘的一笑。 果不其然,战场之上,风云再起。 那突然长出了脑袋的刑天,短时间里似乎并没有憋出什么大招来,反而被七圣打的只有招架之力。 难道那长出的脑袋,只是用来好看的么?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这刑天的口味也忒重了一些。 青面獠牙,跟厉鬼无异,哪里有丝毫的美感,不过,若是配上刑天的身形体魄,倒也相得益彰。 长出了头颅的刑天,脑袋上的嘴脸在七圣的联手攻击下嘶吼连连,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疼痛一般,反而是他那袒胸露乳的嘴眼,却是不知何时已经闭合。 莫非,这变化出了什么岔子? 不少观战之人,心头不由升起了一抹疑惑。 反倒是蚩尤,一脸的淡然,隐约中甚至还带着期待。 这一幕落入展白的眼中,让他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再次投向战场。 好戏怕是马上就要上演了。 果然,眼看刑天在七圣的联手打击下,已经伤痕累累,就在这时,他那肚子上原本闭合的双目已经嘴巴,毫无征兆中猛然再开。 神目如电,一片血红。 阔口疾张,迸射出震天捍地的怒吼。 是怒吼,而非嘶吼。 咔嚓! 巨大的怒吼之声,依然难以遮掩什么东西破碎的轻响,至少展白等人都听的分明。 “这是”当看到接下来的一幕时,饶是展白也惊的瞠目结舌。 只见刑天那长出了脑袋的脖子突然炸裂,再然后脑袋分离,不,在脑袋的下面赫然还拖着一副一丈有余,精干强壮线条完美分明的躯干。 脑袋跟身躯分离,不仅如此,脑袋下竟又多生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身躯,其情形有些类似蛇蜕,但又有不同。 因为那重新变成无头的千丈躯干,并非只是个空壳,从其散发的气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跟之前的刑天一般无二。 至于那脱离开来的另外一幅躯体,却是瞬间化作匹练,冲破了猝不及防的七圣阻拦,直射像远处的杨戬。 分身之术么? 显然没有那般简单。 就在七圣清醒过来,意图去阻拦那陌生的身躯时,却不料无头的刑天开始发动了猛攻,双手开天巨斧大开大合,竟然一时间,将七圣全部笼罩下去,没有一个能够成功脱身的。 “哪一个是真正的刑天?”展白忍不住再次开口发问,虽没转头,但显然是对身旁的蚩尤问的。 “一丈之躯。”蚩尤这次没有脉关子,直截了当道。 “那省下的千丈巨身呢?”展白再问。 “行尸走肉而已。”蚩尤继续回答。 “仅仅如此?”展白不信,若真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怎么可能可以压制得住眉山七圣? “嗯,我赐给了刑天一滴血。”蚩尤沉吟了稍许,还是给出了答案。 蚩尤的血,自然不是指普通的血,而是他的心血,而他的本体是什么? 僵尸,蚩尤的本体乃是一具僵尸,僵尸之祖。 有了这滴心血,别说是刑天,即便是一个凡人,也能一飞冲天,帝辛以及嬴政便是最好的例子。 蚩尤是九帝之中,拥有法宝最少的。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难以炼制出好的法宝,更因为他的不屑。 原因很简单,在他看来,法宝只是外力,而作为战神的骄傲,让他根本不屑去用。再者说,若论法宝的神秘莫测,又有几个能够超过他自身心血的呢? 蚩尤的心血,不仅仅能够让凡人肉身成圣,更拥有极强的复活能力。当年封神一战,帝辛杀而不死就是如此。 当然,这种复活还是要略逊于刑天、孙悟空以及杨戬的不死,更无法跟蚩尤本身相提并论。说白了,其实是有次数限制的,也就是拥有多条命,却还打不打无限次的复活。 至于,帝辛跟嬴政各自拥有几次复活的激活,只怕除了他们自身以及蚩尤外,就无人得知了。 除了这两个奇效之外,蚩尤的心血在特定的条件下,甚至可以显现出全新的能力,在这一点上,刑天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刑天不同于帝辛以及嬴政,完全靠着蚩尤的心血而生而长。他自身就拥有更为强悍的不死之身,在失去了头颅之后的十几万年中,也定然有了自己的机缘,直到被蚩尤赐予了一滴鲜血,这才有了今日的变化。 千丈巨躯,确实是行尸走肉,但却死而不僵,虽没有神智,却拥有着更加强悍的战斗本能。刑天只需要给他下定一个目标,便能血战不休。 至于那脱离出来的一丈之躯,才是真正的刑天,在头颅未被砍掉时的刑天本相。 话说另外一边,一丈刑天冲出了眉山七圣的包围之后,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瞬间便拦在了杨戬的身前。 “杨家小儿,来与某一战。”青面獠牙,刑天全身上下都为浓浓的战意所包裹。 对面,杨戬只是看了刑天一眼,却是不予理会,调转方向,便带着亲卫,向另外一个方向杀去。 这不是杨戬退却,而是作为一个优秀的统帅,他更懂得什么叫审时度势。 现如今,可是两军对垒,而不是单打独斗。 作为天庭一方的统帅,杨戬深知自己的重任是带领大军击溃嬴政大军。到了那时,怕是杨戬主动寻刑天私斗,后者也不会愿意了。 刑天看似鲁莽,但其本意恰恰也是从大局出发,为的就是纠缠住杨戬。这一点,杨戬又如何能够看不出来呢,这也就是之前眉山七圣联手拦截的主要原因了。 面对刑天的叫阵,杨戬没有理会,这前者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哼,想跑,怕是由不得你了。”刑天冷哼一声,赤果的身体四周陡然凝聚起浓浓的血雾,一时间,竟然将其身形都完全笼罩住了。 “给某进来吧,哈哈。”刑天猖狂的大笑自血雾中传来,瞬间,那团血雾一番涌动,幻化出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颅,尤其是那张嘴更是不断的裂开,大有吞天之势。 不,这根本就是吞天。 “饕餮吞天。” 天地之间,猛然一黯,伸手不见五指,但瞬间便就转明了,仿佛就在前一刻,上天都被什么东西给吞了一般。 再看去,战场之上哪里还有一丈刑天的身影,不仅是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杨戬,以及悬在他头上的宝莲灯。 “你你是个疯子!”终于意识到什么的展白,神色变得分外难看,猛然转头向着蚩尤接连嘶吼道。 “疯子么?嘿嘿,不疯魔何以成活,哈哈!!”蚩尤大笑,带着无比的得色,但很快就对着远处的战场大声厉吼道,“嬴政,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结束战斗,否则,你就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寡人。” 第992章 蚩尤的倔强 一场大战,却是一波三折。乐-文- 先是宝莲灯,接着又是刑天,当真是让一旁的观众们大感不虚此行,于此同时也都纷纷陷入了沉默。 宝莲灯的群疗,实在是太过逆天了,若非意外,足以彻底的改变这场已经接连进行了三天三夜的战争。 可惜,意外最终还是发生了。 先是刑天的一分为人,借此逃过了眉山七圣的堵截,紧接着便用了一个“饕餮吞天”,连杨戬带宝莲灯,一举吞下。 而现在,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的蚩尤竟是突然对嬴政下了军令状。 三天三夜都没有分出个成败胜负的战争,竟要嬴政在一个时辰内彻底解决。 这无论再谁听都,都觉得有些疯狂。 可展白等人却偏偏没有人质疑,更不会觉得疯狂,因为相比于刑天的表现,这个军令状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饕餮吞天!这是饕餮的神通,你是如何做到转嫁到刑天身上的?”展白最终忍无可忍,因为过分激动,使得话中竟夹杂了质问的语气。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里的龙指的便是烛九阴,而九子之中,便有饕餮。 饕餮的身上拥有一般大巫的血脉,同时又传承了一般妖族的血统。生性好吃,甚至可以说无物不吃,可就是这么一个饭桶,却是吃了偌大的威名,饶是九帝之流,对这一神通也是颇为觊觎。 只可惜,饕餮太过贪婪,且有桀骜不驯,在洪荒末期虽缕受九帝招揽,却根本不予理会,最终被人暗害。 而杀死饕餮的正是蚩尤本人。 这一举动,当时也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特别的关注。 饕餮因为性格缘故,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他的身死只会让人拍手相庆。至于会不会担忧蚩尤从饕餮的尸体上取下那“饕餮吞天”的神通,反倒没有人看好。 按理说,不论是玄兽还是妖兽,通过炼制成法宝或者武器之法,是可以盗取他们的神通的。 但这只是对一般的玄兽或者妖兽,而饕餮本身却带有一般的大巫血统。一旦身死,其神通就会立即消散,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保存下来。 就展白所知有两种办法,其一,以最高明的手段打造成法宝,就比如他身上的梼杌甲便是如此,但如此一来,其神通会有极大程度上的削弱,能保持三分的威力,就足以谢天谢地了。 另外一个办法,倒是可以比较完成的保存下神通,便是夺舍,但其中所冒的风险,哪怕是九帝之流也是难以承受的。 饕餮的层次极高,即便身死,想要夺舍其身体也会遭来不啻于饕餮最强之威的反噬。而能有把握将这种反噬化解的,也就只有九帝等人了,再往下都会存在不小的危险。最终落得魂消魄散的下场。而对于九帝而言,这么做又是得不偿失的,毕竟饕餮的神通虽好,但对他们而言,也仅仅是有可取之处罢了,跟他们自己的身体相比,还是有着极大的差距的。 刑天突然拥有饕餮的神通,唯一的可能便是曾经对其进行了夺舍。至于为何用的还是他本身的身体,结果显而易见,他再次进行了夺舍。 夺舍饕餮原本就已经存在极大的危险性了,结果,还要在反过来夺舍一回自己,这其中的难度就更是成几何倍数的增加了。 要知道,刑天可是真正的不死之身,根本就没有被夺舍的可能,即便是被他自己的魂魄夺舍,其反噬之力,比起饕餮来只强不弱。 展白实在难以相信,就为了区区一个饕餮的神通,蚩尤竟然有如此魄力,不惜冒着损失手下最强大将的风险,而且还是连续两次的夺舍,试问,这世上还有比他更疯狂的么? 至于,为何蚩尤会突然下令一个时辰内结束战斗,原因就很简单了。 刑天以饕餮吞天之神通,将杨戬一举吞下,可这个吞却并不是真的吃,而是将其纳入了其肚子里的一片特殊的天地之中。 在这方天地内,刑天几乎拥有着主宰之力,只要不是九帝等特殊之人,一旦进入其中,不仅再无法自天地间补充真元,甚至还要时刻消耗以对抗那片空间对自身的腐蚀。反观刑天进入其内,却是毫无弊端,此消彼长,别说是大罗真君境,就算是大帝真君的强者,也会一点点的被熬死的。 不过,这一次,刑天吞下的不是普通修士,而是同样拥有不死之身的杨戬,而且后者还拥有宝莲灯这般神器。 那片特殊空间,基本上就失去了限制的意义。 以刑天之能,跟杨戬单打独斗,未必会输,但后者若是一心想要破开那片空间而出,却也绝非难事。 刑天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而一个时辰已经是其极限了。 换言之,这一个时辰,便是这场战场的关键节点。嬴政若是不能取胜,或者说利用这一个时辰的时间,于战场上获得绝对的优势,那么等到杨戬破空而出,其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而刑天虽然夺舍了饕餮的神通,但因为修为未达大帝真君境,一个月的时间也就只能使用此神通一次。 且不去说,嬴政再得了蚩尤的军令状之后,如何率领所有部众,不计代价的向天兵天将发动一波强过一波的进攻,因为到了此时,这场战斗在展白这些观摩人的眼中,已经失去意义了。 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他们想看的,同时也是蚩尤让他们看的。 “是在示威么?”展白嘴角噙着笑意。 炎、黄结盟,展白跟展亦白结盟,除了天庭之外,势力相对单薄的就只剩下蚩尤跟太昊了。 而太昊现在显然是打算稳坐钓鱼台,就等着蚩尤主动要求结盟,如此一来,在利益以及未来权势的分割时,就能占据主动。 只可惜,蚩尤还是那个蚩尤,十几万年的时间竟然让他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场战争,不出意外,嬴政一方已经赢了,靠的不仅仅是兵强马壮,更有刑天之威。 刑天跟杨戬两人,无疑都算得上战场上的无双利器了,随便一个都足以改变最终的胜负。 这边是蚩尤主动找上展白等人,前来观摩的原因。 他是在示威,向炎、黄二帝,向展白,更是像太昊示威。 哪怕他不结盟,在未来,也绝对没人敢小瞧于他,这便是示威的意义之所在。 日后,若是有人以为蚩尤就好欺负的话,战场之上,在没有应对刑天之能前,那是绝对会吃亏的。 想想己方的统帅突然消失,那么这居中如何调度,士气如何高涨,那么今日杨戬所属的天兵天将就是未来各方的下场。 “走了。”展白突然变得意兴阑珊,再也没多看激烈厮杀的战场一眼,只是对身旁的蚩尤说了一声,转身间,就带着自己的人划空而去。 紧随着,炎、黄二帝也离开了,太昊跟菩提走在最后面,他们原本还想主动找上蚩尤说些什么,可惜蚩尤却以要打扫战场为由,拒绝了。 这个借口很低劣,打仗的时候都用不着他,何况是战后的打扫战场,这摆明了是拒绝跟太昊两人相谈了。 最终,太昊跟菩提不得不灰头土面的离开了。 却说另外一边,在展白全力的赶路下,只不过用了一个时辰,就直接跨越了五胡之洲,抵达不离帝都。 一进入帝都,展白先是找上展亦白,将这三天来的所见所闻一一详述,然后就对外宣称闭关了。 闭关,又是一个低劣的借口。 修为到了大帝真君境,再想提升何其之难,已经不是闭关就能解决的了。 那么展白去做什么了呢? 须弥界,地球。 一栋颇具科幻气息的摩天大厦的顶层,展白坐在舒适的沙发上细细的品着宁小凝的助手泡的咖啡。 咖啡香醇,绝对算得上是极品了,只可惜,展白此时显然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眼睛直愣愣的注视着宁小凝。 “哼,你真把我当神仙了不成?”宁小凝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颇为不忿道。 “你本来就是神仙啊。”展白调笑道。 “如此咬文嚼字有意义么?”宁小凝恶狠狠的瞪了展白一眼。 “哎,我也是没办法啊。那宝莲灯还有刑天的饕餮吞天在战场上的作用,简直堪称核弹级别的战略武器。而咱们这边平均修为上比不过,能上得了台面的法宝更是没有,至于孙悟空,那泼猴虽也是不死之身,可相比于杨戬以及刑天,最多只能算是战术武器。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靠你了。”展白哭丧着脸说道。 “杨戬跟刑天再厉害,还能厉害过你么?若是日后在战场上遇到,你先发制人,先将两人控制起来不就完了?”宁小凝不解道。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那杨戬跟刑天的作用,我们知道,难道御极跟蚩尤就不知道了。且不说我亲自出手,会不会跌份,只是御极跟蚩尤也绝对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展白摇了摇头。 “不是还有那个展亦白么?”宁小凝再问。 “他不行。”展白再次摇了摇头,“让他冲锋陷阵可以,杀人也不难,但却无法做到将人控制住。而杨戬跟刑天又岂是能杀得死的?”这便是展白的为难之处了。 展亦白的长处在于攻击,一剑在手,可谓难有人企及,但也正因为如此,让他的手段显得太过单调了。 到了现在,若是仅仅比剑,展亦白甚至已经在展白之上了,可若是性命相搏,他却难是对手,原因就在于展白不仅在剑道上拥有超强的实力,更是继承了伏羲的诸多手段,五花八门的让人烦不胜烦,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着了道。 若仅仅是控制刑天跟杨戬,展白这里有不下于百种方法,但也因为如此必定会为蚩尤或者御极看死,而展亦白却又没有这种能力。 更何况,别忘了,现在的天庭之主可不是御极,而是少昊。这两人显然跟炎、黄一般达成了同盟了,若是再加上三清以及如来啧啧,想想都觉得蛋疼啊。 不出意外,跟蚩尤的这一场,天庭是输定了,百万大军即便不会全军覆没,也绝对会折损半数一上,可即便如此,对于天庭而言,依然算不上伤筋动骨。 “你都没有办法,我又能如何?别说我只是个搞科研的,即便能够看破那宝莲灯以及刑天的秘密,想要研究出针对性的武器,其难度且不去说,甚至在我看来,根本就没有可能。更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啊。现在整个地球所有的经历都放在建造飞天战舰上,根本拿不出太多的力量,用以这种虚无缥缈的研究。”宁小凝也开始大倒苦水。 飞天战舰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不仅仅是地球向外天空探索的工具,也是未来朱刚鬣无畏舰队的根基,只是现在的建造工作,就已经让各大造船厂忙不过来了,更是占用了极多的科研人员。 在家上宁小凝手中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项目,根本就分不出精力来搞。 展白这边只是说了宝莲灯以及刑天的饕餮吞天的大概,就想让宁小凝研究出对抗的武器,在根本没有思路的前提下,其研究的进度注定会极为缓慢的。 “真的没有办法么?”展白有些懊恼。 事实上,区区一个杨戬或者刑天,并不会将展白逼到危险的境地,他只是很不喜欢那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罢了。 宁小凝无奈的耸了耸肩。 “哎,算了。或许是我太心急了,这件事你就当没有听过吧。”展白也不愿意太过的压榨宁小凝,当即摆手道。 宁小凝突然款快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边往展白走来,一边无比妖娆的脱去身上的白大褂,并不时的摆出几个挠人的舞姿,等走到展白面前时,全身上下早已经不着片缕,极为主动的坐到了展白的大腿上。 “亲爱的,咱们好久都没有做了。”宁小凝俏脸绯红道。 这地球上的春季到了啊。 “嘿嘿,今天你若是表现好的话,过会我送你一件礼物。”宁小凝微微粗喘着,小巧的便啜上了展白的耳垂。 “什么礼物?”早已经撩拨到了火山喷发边缘的展白下意识的问道。 “吻我,要我,狠狠的要我。” 可惜,早已经火焚身的宁小凝却哪里还有心思回答。 一时间,满室春光 第993章 唯我剑 一番,心满意足的宁小凝在休息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想起了之前的承诺,在洗过澡之后,便带着展白乘坐电梯,一直到了摩天大厦的对底层,负的五十三楼,也就是说,这里已经深入地底近两百米。︾樂︾文︾小︾说| 刚从电梯中走出,一股热浪立即席卷而来,再看宁小凝,也不知戴了什么东西,身体的周围立即形成了一道透明的气泡,将热浪彻底的隔绝,此时正颇为促狭的望着展白。 很显然,宁小凝没有看成笑话,以展白现在的修为,便说区区的热浪了,怕是置身火山岩浆中,都不会感觉到丝毫的不适。 此此时,展白的目光就不由的为眼前的景色所吸引。 这最底层的一栋楼,远比地面上的楼层大的多,足足有十几个足球场那般大小,布置上却没了外间的科幻感,反而凌乱的摆放着许多机器。而其中最为醒目的无疑是居中的一座极大的炼铁炉以及不远处的水压机。 这一层室内的温度早已经突破了一百度,这全部都要归功于那座炼铁炉了。最为奇怪的是,偌大的工厂内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工业机器人在来回穿梭着。 “这里是?”展白不由好奇道。 “至少是现阶段整个地球上最大的秘密。”宁小凝颇为神秘道。 地球上最大的秘密?不是宁小凝的个人实验室么?怎么现在换成一座工厂了。 而且到目前为止,展白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被这座工厂生产出来。 “跟我来。”这边,宁小凝没有多说,而是率先走了出去。 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展白,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宁小凝先带着展白到了那炼铁炉旁。 “别看这座炉子傻大黑粗的貌不惊人,但其内部却饱含着极为先进的科技。只说能源供应,用的便是最陷阱的核反应堆,最高可以将炉子里的温度提高到数亿度。”宁小凝介绍道。 展白哪里懂这么多,只是在一旁滥竽充数的点头,还要表现出赞许之色。 “通过最先进的计算机控制,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随意的改变炉子里的温度,可以说,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它更好的炼铁炉了。听说那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颇为神奇,我却也不好评价,两者孰优孰劣了。”宁小凝说完,再次迈步,带着展白到了另外一边的水压机旁。 “千万吨级水压机,虽不是最好的,但在这里却已经够用了。”宁小凝对水压机的介绍极为简单。 再然后,宁小凝带着展白又去了很多地方,事无巨细的介绍着每一处机器的用处。 渐渐的,展白也回过神来了。 这个地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武器作坊,而且打造的还是冷兵器。 只是什么时候地球开始将研究的方向改为冷兵器了?又或者说宁小凝哪里来的自信,缥缈军在换成了冷兵器后,有能力跟九洲上的修士大军对抗? 心中有疑惑,但展白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知道,宁小凝必定会给自己一个答复,而且是满意的答复。 终于,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宁小凝才带着展白参观完,最终两人停在了工厂最深处的一个完全被密封起来的大房子里。 大房子的造型很普通,或者说很非主流,像极了一个放大了数倍的集装箱。 展白摸了摸集装箱的外壁,却是不禁愕然了。 这集装箱也不知是用什么金属打造而成的,竟然能够隔离他的神念探测。但展白依稀还是能够感觉到,集装箱的外壁的厚度至少也在一米。 再看宁小凝却是走到了集装箱的门前,又是指纹又是虹膜最后还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放到了一凸起的检测装置上。 咔嚓嗤!!! 昨晚这一切,那道门才自动的打开,发出极为厚重的声音。 铁门自动打开,其厚度果然如展白所猜测的那般,足足有一米,看似并不大的门,其重量怕是绝对不少于万斤。 随着铁门打开,原本黑洞洞的集装箱内立时就有灯光被自动点亮。 放眼望去,才发现,偌大的集装箱内,陈设却极为简单,只有一个金属的桌子,长达四十多米。 桌子上罩了个水晶玻璃,透过玻璃赫然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把剑。 一把足有三十米长的巨剑。 “这是”展白似乎猜到了什么。 “剑长三十六米,最宽处达到了四米,取经典的汉剑造型,至于重量么”宁小凝小小的卖了个关子,但在看到展白火热的目光后,急忙接口道,“准确重量为一百二十五万吨零刘百七十千克零四十七克。” “一百多万吨?”展白有些吓了一跳,难以置信的望向宁小凝。 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重量达到一百二十多万吨的东西,竟然只有这么大? 想想原来地球上那些在海里跑的巨型航母,十万吨就已经堪称庞然大物了。十倍于航母的重量,但体积却小了数千甚至数万倍,这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靠科技研发出的新型材料么? 如果真是如此,那简直太骇人了,别说地球,哪怕是拿到九洲,面对九帝之流,也足以引起大片的惊呼。 “你是不是在怀疑,我们研究出了最新的材料?”宁小凝倒也了解展白,当即问道。 “难道不是么?”展白反问。 谁知,宁小凝却是摇了摇头。 “不论是修行还是科技,事实上都在遵循着一个道理,那便是返璞归真。其实早在数百年以前,我就想为你打造一柄剑了。为此,我总共设想了不下于一万种方案,可总也难以满意。直到十年前,偶然间却是给了我一个灵感,最终便有了这座秘密的工厂。”宁小凝一想起这么多年的辛苦,一时感慨万千,可当目光重新投注到那柄巨剑上后,又是欣慰的笑了。 一切都是值得的。 “说出来,你或许不相信,在这把剑上,我没有用任何高科技的材料,仅仅是几何了现存的所有金属材料经过看似野蛮的冶炼融合再经过水压机每天不下于百万次的锻打,用了足足两年的时间,才有了今天的模样。”宁小凝很快就道出了剑的材质。 没有任何高新材料,但却选取了所有已知的金属,是所有,不仅包含地球上有的,甚至还有九洲大陆上的。 不同的金属显然有着不同的特性,有些可以很容易的融合在一起,而有些却几乎是完全排斥的。其中的困难,绝非宁小凝说的那般轻松。 数亿度的高温足以将任何金属融化成液体甚至气体,但想让它们彼此融合,却依然难以做到。而这时,千万吨级的水压机就有了用武之地。每天百万次的锻打,丝毫不听的运转了两年的时间,最终锻打的次数可谓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好不客气的说,经过高温冶炼,再加上水压机的锻打,在很大程度上已经破坏了所有金属元素的原子结构。 但这同样又应了那句老话,叫做不破不立。 长时间的坚持到了最后终于获得了回报,也就是眼前的这把剑。 一百二十多万吨重的剑,却只有四十米长,而两侧的剑刃更是博如蝉翼。其锋利、其硬度乃至坚韧性,都远远超出了所能想象的范畴。 甚至毫不忌讳的说,这所有的金属融合在一起,已经变成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金属,而不再是“合金”了。 “这是一把普通的剑,因为它的材料普通,甚至上面也没有刻画任何的玄纹阵列或者道纹阵列。但同时它又是不普通的,只是重量就足以证明这一点。”宁小凝不无骄傲的说道,然后在金属的桌子上按下了手掌。 一层激光扫过,水晶玻璃罩缓缓的打开,于此同时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就降低到了冰点。 这种温度的降低,并非是剑本身的材料所制,而是其所释放出的寒芒。 “我能试试么?”不知为何,展白心头竟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召唤,古波不惊的心中竟变得异常火热。 “当然,这本来就是你的。”宁小凝笑道。 宁小凝再说什么,此时展白早已经听不见了,事实上,他刚才那一嘴也是多问,完全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 只见他此时已经走到了打开的水晶玻璃罩前,右手极为缓慢而又郑重的伸出,握在了剑柄之上。 可惜,剑柄足有两米之粗,一只手放上去,于其说是握,不如说是抚更加的形象。 嗡!!! 就在展白的手掌触及剑柄的瞬间。 巨剑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急速的敲击在下方的金属桌子上,演绎出悠长而有急促的乐符。 对于巨剑的反应,展白有些意外。 他发誓,他刚才只是轻轻的触摸了下剑柄,并没有释放出一丝的真元,甚至连力气都没有使,可就是如此,巨剑却颤抖了起来,显然这完全是一种自主的行为。 但很快展白就释然了。 巨剑的这番变化,不正恰恰说明了一个道理么? 神剑有灵,这里的灵指的并非是“灵智”,而更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心有灵犀。 展白在认识巨剑,同样的,巨剑也在认识展白。 不由自主的,展白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片文章,赫然是在展亦白突破大帝真君境时,出现的东华九霄唯剑式。 这东华九霄唯剑式可以说是展白作为剑之双刃之一后,生出的最强攻击奥义。 不同于展亦白的北辰九落极剑招,唯剑式,无招,唯意,意乃“剑意”,却不再有之前展白所领悟的很多种剑意,乃是真正的返璞归真,直指剑之本意。 而此时,东华九霄唯剑式自主催动,释放出的纯粹剑意立时沿着展白的手臂,缓缓的注入到巨剑之上。 一层似有似无的淡青色光晕,弥漫于巨剑全身,眨眼见又全部收敛。 “小。”展白突然开口,以一种面对自己女人时的温柔口气轻念道。 顿时间,在宁小凝惊诧的目光下,那柄四十多米长的巨剑猛地就缩小了近一半,但相比于展白现在的提醒,无疑还是太大了一些。 “再小。”如果说一开始,展白心中还有些紧张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果然,巨剑的体型再次缩小,已经变得只有十米长了。 “还小。” 五米。 “再来,小。” 三米。 “再小。” 此时巨剑虽然样子没有变化,但却已经缩小到正常的大小,最终定格在三尺于四尺之间,而剑柄也已经被展白完全的握在了手中。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剑都快跟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差不多了?”宁小凝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 其实这种能够随意变换大小的武器,宁小凝不是没有见过,至少在九洲之地就有不少这样的法宝或者武器,但追根究底,那些法宝或者武器可以随意变化大小,主要的原因是其在炼制的时候刻印上了名为“如意”的道纹阵列。 可作为这把“巨剑”的缔造者,宁小凝却是清楚的很,它上面根本就没有刻印任何的阵列。 原本按照她的打算,这巨剑还没有彻底的完成,到了最后终归还是要刻印上道纹阵列的,尤其是“如意”阵列更是必不可少,否则的话,展白正常状态下的体型,却用四十米长的巨剑,且不说能否施展随意,只是再外人看上去,也会显得极为突兀。 但宁小凝怎么也没有想到,展白只是轻轻摸了巨剑一般,竟然就让它随意的变化大小,这、这似乎说不通啊,不论是以地球的科技理论还是九洲的法宝、武器的炼制理论,都讲不通。 “这把剑,我很满意。”展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松的将重达一百二十多万吨的剑提了起来,甚至在半空中舞了个剑花,这才看向宁小凝,“至于我如何做到的么?很简单,这把剑生来就应该是属于我的,所以,以后就叫它唯我剑吧。” “唯我剑?!”宁小凝半懂半疑,展白的话看似很直白,但深究起来却实在透着某种解释不明白的哲理。 “哦,你只是铸了这一把剑?”展白突然问道。 “怎么,难道你还想给你那个兄弟也弄一把?”宁小凝口中的那个“兄弟”,指的自然就是展亦白了。 不知为何,展亦白虽然跟展白有着相同的面孔,可但凡展白的女人,不论是隐儿还是褒允或者宁小凝,甚至包括琴音、枭娜,对其都有种天然的排斥,而且这种排斥绝非是故意的避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以展亦白时刻散发出的锋芒,似乎除了孙悟空以外,倒还真的没有太多人愿意亲近的。 “不是。”展白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这有剑了,总要有剑鞘吧?” “剑鞘?”宁小凝一愣,显得有些羞赧,但好在反应很快,突然指了指四周,“你看这集装箱改改的话,可以不?” 第994章 蜀山女婿颜修儿 集装箱并非做不了剑鞘,甚至只需要进行一些结构的处理,再刻箓上如意道纹便可以了。 但展白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所谓好马配好鞍,自己的唯我剑怎么可能随便找个剑鞘就给嫁出去了呢。 好在,剑鞘而已,并不需要特别高的要求,宁小凝甚至不需自己出手,只要将剑的尺寸交代出去,自由手下人设计制造。 “三天后,你来拿货吧。”宁小凝最终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时间。 展白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告别了宁小凝,展白并没有立刻离开须弥界,而是又去了另外一方的修行世界。 顾此不能失彼,既然已经见了宁小凝,那么也总要见见褒允,若是有时间的话,去看看琴音以及枭娜也是好的。 经过多年的展,背后又有展白的帮助,现在的剑斋已经颇有一番规模。虽然整体实力上,距离剑衣领、剑飞燕等宗门还有不小的差距,但在这一方的修行世界中,也能够名列前十了。 往日的剑阁现在早已经完成了分拆重组,只剩下了一个名义上的地位。剑衣领、剑飞燕出来,楚迟担任剑衣领的宗主,剑飞燕则依然是由六女轮流坐庄担任宗主,还有无量、飞鱼、飘叶、司空以及摘星五个原本的剑阁分阁,在之前进行造神计划而几乎损失惨重后,这么多年也都慢慢的重建,更有甚者,在一些默许之下,这方修行世界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还出现了大大小小,不下于百多个宗门,而且也不再仅限于剑修,如此共同组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修行世界。 褒允现在主要的精力就放在剑斋之上,而琴音也被展白特意的派来,在一旁辅助。至于褒允,则在展白的授意下,率领原“供奉堂”的成员,组成了一个监察的机构,维护这方世界的秩序。 且不去说展白见自己女人死的你侬我侬,在同一时间,九洲之中相对封闭的蓬莱蜀山,颜修儿却在努力的修行着。 颜修儿,展白的第二个亲传弟子。 早在展白进入春秋之洲前,无故的失踪。 当时,展白不是没有寻找过,只是因为当时的实力有限,却没有得到任何的进展,到了最后就放弃了。 倒不是说展白已经放弃了颜修儿,只是隐约已经猜到了他的去处,也算定他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所以就暂时搁置了。 正如展白所猜测的那般,颜修儿的失踪,确实是出自道家之手。将其掳走的赫然是太上的坐骑青牛。 当年,青牛得太上法旨下界探查,却没有冒然行事,而是化作一道人,经过一番打探后,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颜修儿的身上。 颜修儿,展白的亲传弟子,且颇为得其信任。 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既然没办法对展白亲自下手,那么最好的目标无疑就成了他身边的亲近之人了。 但同时,这也要掌握一个度。 若是掳了展白的女人,这无疑就有些过了,闹得不好,很容易遭到反噬,不得不说,这牛青跟随太上日久,其聪慧灵智相比于一般的妖修要高出了不少。 先是以道家蜀山一脉的品飞剑作引,通过一场邂逅,以机缘的形式赐给颜修儿作为其寻求的剑分身。 如此,颜修儿的行踪便掌握在了青牛的手中,待时机成熟后,便一举将其掳走,并送上了蜀山修行。 不知是何原因,太上对于青牛的举动颇为赞赏,甚至亲自造访蜀山,将自己的意思传达了下去。 概括起来,就是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此子收拢过来,即便最终无法收拢,也必须博得其好感。 于是乎,颜修儿就成了蜀山上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只要他不要求下山,任何合理的要求都会得到最充分的满足。 修行资源、道法、法宝等等,无一不给予等同于蜀山宗主的待遇,甚至还用了一些并不光彩的手段,将门下最杰出的一名女弟子,强行许配给了他做妾。 是的,只是妾,而不是妻。 原因很简单,颜修儿已经有妻子了,甚至有了儿子,他并不是特别排斥令娶她人,但底限上绝对不能让他做出休妻之事。 一晃眼,数百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颜修儿的资质本就极高,加之展白赐予他的剑种,随着展白修行日高,更是在潜移默化中大大提升了其剑修的悟性。过去的数百年中,又得到了远过以前的修行资源,其修为可谓一日三升,到了现在早已经跨进了大罗真君之境,甚至距离突破大帝真君也已经为时不远了。 如今的颜修儿,形貌上更显年轻,气质上更是带上了一种不染凡尘的脱气质,只是外表,就不知引得蜀山多少女弟子的芳心萌动,加上他那特殊的身份,其名气在蜀山之上,甚至已经隐隐有压过蜀山宗主之势。 生活无忧无虑,修为高绝,又有佳人陪伴,按理说,颜修儿这一生也算是足够满足的了。 可事实上,颜修儿那温润祥和的外表下,却并非那般开心。 颜修儿不是傻子,即便一开始想不通,但历经了数百年,有些事情也已经心中明了。 太上为何给予自己如此大的造化,蜀山又为何如此施恩于己,这一切的一切,绝对不是毫无缘由的,而根本的原因所在,便只有一个,那就是针对展白。 可惜,有些事情,颜修儿依然想不明白。 比如,蜀山,不,确切的将太上要如何利用自己针对恩师,日后对恩师又会造成怎么样的危害? 每每想到这个问题,颜修儿就夜不能寐。 颜修儿是贫困出身,当年若不是为了能让妹妹过的更好,他不会去上山采药,恰恰在偶然间救了师父,自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颜修儿不是忘本之人,他也不会忘本。 自己的一切,包括这几百年在蜀山的安逸,毫不客气的说,都是恩师一手赐予的。没有恩师,现在的他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寿终正寝,像那亿万凡人一般,化作了一肧黄土了。 可另外一方面,这数百年蜀山的付出以及照顾,最终还是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颜修儿。 他真的不愿意看到,未来的某一天,恩师与蜀山站到对立的一面,成为你死我亡的死地,更何况,这蜀山之上,还有自己的爱人。 李慕白,很男性的名字,便是现在陪伴在颜修儿身边的女人。 两人结婚已经有三百余年,或许是因为修为太高的缘故,倒现在还没有子女。 李慕白是太乙真君的修为,容貌娇美,性格上却是极为单纯活泼,这跟她从未下过蜀山有着莫大的关联。 李慕白从出生到现在,竟然从未下过蜀山,而颜修儿更是她所见过的第一个蜀山以外之人。 另外,李慕白还有一重身份,那便是蜀山掌门李逍遥之女。 是的,蜀山的掌门名叫李逍遥,或许是个巧合,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跟地球上流传的某部仙侠中的主角有着相同的名字。 事实上,李逍遥之所以会取名逍遥,更多的还是出于其父母的巨大期待。 逍遥真君境,但凡是修行之人,又有哪个不是深深向往呢? 话题又扯远了。 因为瀛洲变故的原因,蜀山被调拨了很大一部分的弟子出征,使得宗门内一时间显得空旷了许多。 在一处鸟语花香的山谷内,颜修儿在一条小河旁的草地上缓缓的舞剑,甚至飘逸潇洒。而在不远处,李慕白则很少见的安静端坐,望向自己夫君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依恋。 非常熟悉的场面,记得,颜修儿还没有来蜀山之前,就经常带着自己的妻子宫般若这般夫唱妇随,一个尽情的舞剑,一个柔情似水 于是,颜修儿的剑陡然间停了下来,深深的叹了声气。 “夫君,累了吧,擦擦汗吧。”紫色的方帕适时的递到了颜修儿的面前。 奇怪的是,以颜修儿如今的修为,一套剑法仅仅只是舞到了一半,竟让他满头大汗。 “谢谢。”颜修儿接过方帕,擦去了脸上的汗珠。 “还是不行么?”身旁,李慕白关切的问道。 “是啊,总觉得还是差了一点。一旦越过这个坎,想必就真的可以跨入大帝真君境了。”颜修儿苦笑一番。 他之前舞的剑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有些粗糙,但就是如此,竟然让他难以完成,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近百年了。 大罗真君突破大帝真君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这已经不仅仅是体内真元的深厚与否,更在乎心境的突破。 别看,展白、展亦白等人似乎突破大帝真君很容易的样子,一来,这两人的身份,注定了没有可模仿性,其次,乃是作者的春秋笔法,用了最简单的语句一书而就罢了。 可即便如此,展白从大罗真君境突破入大帝真君,若是没将八卦录融入其白玉京中,也休想只用五年的时间突破。 至于展亦白,则完全是被压抑的太狠了。 神格本就成熟,却被他生生的压制了数百年,直到不久前,因为某些原因,最终选择突破,才使得他一蹴而就。 相比于这两人,颜修儿虽然在蜀山中获得了往年难以比拟的支持,可境界的桎梏便是桎梏,若那般容易被突破,怕是这九洲之上早就大帝真君满地跑了。 可事实呢? 即便强入天庭,修为真正能够达到大帝真君境的也不过百人罢了,而且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靠外物强行提升起来的,一旦提升进大帝真君境,一生都注定再无寸进。 颜修儿虽然获得了极多的修行资源,但对于丹药等外物的依赖却是极低,更多的还是靠以前在剑阁时打下的底子,一点点修行。 当然,因为身怀含有展白气息的剑种,又额外的领悟出了两种剑意,再以蜀山不传之秘宝葫芦剑诀为寻剑分身,颜修儿在得到充足修行资源的情况下,修为进境也已经丝毫不弱于那些靠嗑提升的修士了。 而到了现在,已经达到大罗真君境巅峰的颜修儿,就差了临门一脚,便可以突破进入大帝真君。 可近百年的时间,却最终还是被一层看不到摸不着的桎梏所阻,难有寸进。 这让他如何的不气恼呢? “夫君,只怕以你现在的心境,再练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吧。”多年夫妻,李慕白倒也对颜修儿极为了解,很快就揭露了其中的根本原因。 颜修儿难以突破到大帝真君,已经不再是修为深浅原因了,而根本就是因为心境。 心思杂乱,便容易生心魔。 心魔滋扰,就只能随时进行压制,分心之下,如何还能再获突破。 至于颜修儿为何心思杂乱,李慕白隐约也知道了一些。 夫妻两人虽然常年生活在蜀山的深处,但是多多少少还是通过一些渠道知道了外面之事。 尤其是瀛洲,展白称帝,挑战天庭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九州,蜀山即便有心封锁,隐瞒颜修儿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慕白,你说,日后,若是恩师跟蜀山生了正面的对抗,你当然也包括我,又该何去何从?”颜修儿倒也没有隐瞒,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这无疑是个沉重的话题,而且以李慕白几乎为零的阅历,自然更是没有办法回答了。 沉默,两人之间少有的陷入了无话可谈的地步。 “夫君,你是不是想离开蜀山?”李慕白突然开口道,语气中带着怅然,似乎又有些期待,听着很是有些矛盾。 “哎,蜀山又岂是我想离开就能离开的?”颜修儿叹息了一声。 他现在看上去过的确实自在,但这依然不能掩盖一个事实,他其实是被软禁在蜀山之上的。哪怕他现在已经成了李逍遥的乘龙快婿,后者也绝对绝对不会容许自己走下蜀山半步。 “我去找父亲说。”李慕白咬了咬牙,主动道。 “算了。”颜修儿摆了摆手,可惜,还没等他将后面的话说完,李慕白却已经急冲冲的召出了飞剑,下一刻便化作流光,直向着蜀山之巅飞去。 (本章完) 第995章 颜修儿回归 五胡之洲,风陵渡一战最终以天庭打败而告终。 一个时辰,仅仅用了一个时辰,在蚩尤的鞭策下,嬴政是真的拼命了,不惜亲自上阵,大大的激了士气,反观天庭一方,杨戬突然消失,眉山七圣更是为刑天的傀儡巨身纠缠住,群龙无下,士气可谓大减,人心惶惶,此消彼长下,溃败也就成了必然。 面对嬴政所属的全线反击,占据了行动之便的天庭大军,连半个时辰都没有支撑住,便阵型大乱,等到一个时辰杨戬破开饕餮空间而出时,却已经大势已去,不得已之下,只能率领残兵,突围而出。 此一役,天庭百万人马最终战损多达五成,而嬴政所属虽赢了,但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足足折损了百万部众。 自此,五胡之洲完全沦入蚩尤的手中。鼎三洲占其二,只有巨鹿之洲,为太昊所占。 现如今,天下九洲之中,地三洲已经成了遗忘之地,正以极快的度为炎黄二帝吞噬。鼎三洲中,春秋、五胡成了蚩尤的囊中之物。巨鹿之洲也基本上已经独属于太昊,唯一剩下的钉子户也都在紧锣密鼓的收拾着,准备搬离,便是天赐九姓了。 一时间,所有各方的目光不由的全部投注在仙三洲的瀛洲之上。 仙三洲的蓬莱跟方丈,因为是道家跟佛家的势力范围,因为某些心知肚明的原因,暂时倒也没有人打主意,可瀛洲就完全不同了。 若是展白能够一举攻占瀛洲,其战略意义,甚至远过其他五洲的沦陷。 一来,仙三洲的地理位置无疑要比鼎三洲要强得多,而且天庭在瀛洲以灌江口为中心,其势力也要雄厚的多,现在更有道、佛两家的参与。至少在表面上,属于天庭一方的势力还是要远远强过展白的,哪怕后者一口将散修联盟吞下。 在这种实力对比下,展白若是能够取胜,那么对于天庭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其意义也绝非只是再失一块地盘那么简单,对其士气的打击,虽说不上致命,但也足以让天庭举步维艰了。 只是展白能胜么? 不说其他人,只怕展白自己都没有太多的信心吧。 蚩尤、太昊等人,不是没有想过派兵前来助阵,只不过,这份“好意”,展白怕是绝对不会心领的。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谁敢说蚩尤、太昊甚至炎黄的大军进入瀛洲后,还会不会离开呢? 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时间都过去了一年的时间,瀛洲之上依然风平浪静。 展白跟天庭两方,谁也没有主动出击,甚至连一些局部的挑衅都没有,仿佛完全忘记了彼此的存在一般。 而就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展白的朝堂也渐渐的丰腴了起来。 文官体系已经颇有规模,并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展白所辖地域的政事。同时北辰帝阙也建造完成,其内政事堂成立,公开招募文武官员,倒也收拢了不少的人才。 一年之中,五支大军正式确立了其高人一等的地位。 其一为齐天军,总兵力四百万人,美猴天王孙悟空为主帅,苏秦为副帅。 其二为洛念军,总兵力两百五十万人,驸马爷洛远挂帅,同时副帅为蝶衣(不错,正是蝶衣,许久没有出场的万花苑宗主蝶衣,修为达到了太乙真君境,被展白找来为洛远震场子的)。 其三为玄甲军,总兵力。最外面自然就是这道城墙了,其实这城墙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用途,更多的是起到警告的意味。而巡视城墙的职责便在鬼谷子所建立的武侯部队之列。 “多谢这位兄台,若不是你们,我们伉俪二人怕是就要惹下滔天大祸了。”听完这些颇有些危言耸听的话,颜修儿心中虽没有太多的担心,但还是诚挚的向两妖道谢,同时,从怀中掏出了两枚蜀山特产的丹药,递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豹妖语气微变。 “两位兄台不要误会,这不是贿赂,只是表达我伉俪的一点感激之意。”颜修儿急忙说道。 “这”豹妖不由的有些松动了。 就在一年之前,他还只是散修联盟下的一个散修而已,后来为鬼谷子挑中,成为了武侯。鬼谷子倒也颇知道分寸,对于这数量多达百万的武侯队伍可是下了好一番力气进行整顿,其纪律不可谓不严格,更是在前期很是斩了几个以儆效尤。 但散修的性子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改过来的。 平日里,因为受纪律的限制,这些武侯倒也极为称职,手底下也颇为干净,极少做出扰民之事。即便把持了城门,也是按照规矩收取税收,万万做不得强抢之事。 故而,在刚看到颜修儿掏出“礼物”之后,豹妖才微微色变,生怕因为此事而误了自己的性命。但经过颜修儿好心的提醒后,却又幡然醒悟。 是啊,武侯的规矩是很严格,严禁武侯做出任何作奸犯科之事,可也没有规定不能接受别人的感谢啊。 豹妖有些迟疑的对身边的同伴望去,而此时那蛇妖早已经被颜修儿手中那闪着特殊光晕的丹药给吸引了,不自觉中,嘴角都有口水流出。 好吧,显然,这蛇妖不会有任何意见的了。 豹妖放下心来后,这才接过了那两枚丹药,然后分给了蛇妖一枚。 “既如此,那我们就受之有愧了。”豹妖一拿到丹药,便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丹药的不同寻常,语气也越的温和了,“你们看到左边的城门了没有,去哪里,缴纳一定的费用,就可以入城了。哦,不要忘了,一旦进入城内,万万不得飞行,更不能寻衅私斗,不要心怀侥幸,要知道整座城池除非私宅,到处可都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再看着呢。” 这豹妖倒也懂得投桃报李,临走之前,还不忘记详细的跟颜修儿两人讲解了不离帝都的规矩。 “夫君,你怎么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啊,用的着跟两个小喽喽那般客气么?”目送两名武侯离开之后,李慕白终于憋不住问出了口。 倒不是说李慕白狗眼看人低,实在是她本性就是如此,从小到大都没有下过蜀山,又是蜀山宗主的爱女,自然颇受宗门弟子的爱护,性子极为单纯,但也养出了一些骄傲的性子。 刚才的那一豹一蛇两名武侯,修为不过都只在道君之境,而且从其职责上看,像极了蜀山中地位最低的巡山弟子,这让不谙世事的李慕白如何不轻视呢? 更何况,在她看来,自己的夫君可是这座城池的主人,千古一帝的伏羲转世,一旦报出这身份来,什么不能飞行,什么不准打架寻衅的规矩,哪里还用得着去遵循。反正至少,她在蜀山之上,就没少违背蜀山的规矩,也没见刑堂敢来惩罚她。 听到李慕白的问话,颜修儿眸子里的忧色不由的又浓了几分。 李慕白确实有公主病,但其本心却是极为单纯的,甚至到了现在,别说杀人,就算是只兔子都没有伤害过,试问这天下修士,有几个能够做到的。 可她的单纯,出了蜀山,除了颜修儿之外,还有谁知道,即便说出她的过往,又有几个人相信,反倒是人们很容易为她的公主病而产生不好的观感。 也不知,到时见到了恩师,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罢了,若真的惹了恩师不高兴,就由我这个当徒弟的一并担了就是,总不好让她受了委屈。”颜修儿想不出对策,最终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一只手不由的伸了过去,仅仅的牵住了李慕白,这才向着不远处的城门落去。 不离帝都共有四座城门,颜修儿两人进的是东门。 东门算不得多雄伟,毕竟,城墙都只是可有可无的,自然也就没有过分装点的意义了。 踏入东门则是一段长达几十公里两侧为高墙隔离的青石大道,而在大道的尽头才算是进入了不离帝都的外城。 如果说不离帝都周围方圆数百公里,更多的都是荒无人烟之地的话,那么一旦进入外城,情形就变得完全不同。 无尽繁华都不足以形容外城,干净宽阔的街道,各式各样却排列整齐的房屋,更重要的是街道上更是拥有许多寻常修士从未见过的东西,比如会呼啸而过的四轮铁盒子,两轮的不知道叫什么东西的玩意,甚至是如同长蛇一般的无腿铁罐头等等这一切的一切别说对从未下过蜀山的李慕白,即便是颜修儿也是看的完全呆滞了。 两人人如同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驻足在原地,眼睛都快用不过来了。 “需要向导么?” 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突兀的在颜修儿的身后炸响。 深切悼念黄易大师!!! (本章完) 第996章 三清的布局 “师、尊!!!” 这突然出现在颜修儿身后的“向导”不是展白还能有谁? 事实上,凭着颜修儿体内剑种所散发出的气息,在他们还没有入城之时,就已经被展白感受到了。 眼见颜修儿惊慌失措的模样,展白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有的时间参观,现在跟我来吧。” “师尊,还有”颜修儿好容易抑制住体内的躁动,不由的指了指依然为花花世界迷花了眼的李慕白。 对于这个姑娘,展白自然是不知道她是谁的,但隐约也能猜出些什么,心中倒也没有太多的怪罪。 一晃眼,五六百年就过去了,如此长的时间,哪怕颜修儿对感情颇为忠贞,也未必能熬得过寂寞的煎熬,如此再找一个女人,展白实在没有理由去斥责。至于颜修儿如何跟宫般若解释,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展白虽为人师,但也管不了别人家的家事。 展白看了看那女子,不由的摇了摇头。 还真是个傻姑娘啊,都有人摸到她身后了,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又或者是因为太过信任修儿了么? “一起吧。”展白淡然一笑,一手一个抓起颜修儿跟李慕白便飞天而起。 不离帝都不准飞行的规矩还用不到展白的头上。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展白就带着两人进了东华帝阙,却是先去了隐儿的寝宫。 至此,那李慕白若是还不明觉厉,就是真的傻了,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展白便将其丢了下去,紧接着便有两名宫娥徐徐飘来,领着懵懂的她进了宫殿。 既然是女眷,自然是交给隐儿处理了。 现在的展白处理问题,经常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放下了李慕白,展白便带着颜修儿进了立剑阁。 “徒儿拜见师尊。”等展白刚刚坐定,颜修儿这才有机会施礼,可谓将弟子的礼仪一丝不苟的完成了,到了最后其眸子里甚至泛起了泪光。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用在颜修儿身上实在是在恰当不过了。 不管展白是如何想的,至少在颜修儿的心中,已经将其当做了父亲。 一晃五六百年的时间,自己寄身蜀山,不知多少个日夜,梦境中见到了展白,当醒来之时,眼泪已经湿了枕巾,而今天,梦终于成真了,这份激动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 “好了,坐吧。”展白也是颇为感慨,双眼几乎没听的打量着颜修儿。 “实在没有想到,短短五六百年,你的修为进度竟然如此快,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够跨越进大帝真君了吧?”展白上下打量了一番,很快就看出了颜修儿的修为,心中不由的充满了惊异。 要知道,跟他同期的楚迟、苍剑生、严芈甚至算上潇丫头也大都在太乙真君之境,而且除了潇丫头外,其他三个还都是靠着遮天枯荣诀才得以突破的,多少有取巧之嫌,可即便如此,跟颜修儿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太多了。 以至于连展白也来了极大的兴趣,颜修儿这么多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修为进境竟然如此神速。 “徒儿惭愧,百年前便到了大罗真君的巅峰,可直到现在依然难以看破大帝真君的辛秘。”颜修儿却没有太多的喜色,反而颇为谦虚道。 “嗯。”展白赞赏的点了点头,“说说吧,这么多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对于展白的发问,颜修儿自然不敢隐瞒,当下便从自己为青牛掳掠开始谈起,接着就是自己如何稀里糊涂的进入蜀山,然后被奉为座上宾,受到了让所有人羡慕嫉妒的礼遇。还有那蜀山掌门如何看重自己,屡次拉拢未遂后,也好不动怒,甚至不惜将女儿下嫁为妾等等。 想要将五六百年的经历事无巨细的说完整,自然是不可能的,展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没有那份耐心,可即便颜修儿尽量的精简了语言,还是足足说了两个时辰,才堪堪结束。 “修儿,你怎么看?”展白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意见,反而追问道。 “这”颜修儿一时间猜不透展白的心思,略微犹疑后,还是开口道,“弟子愚钝,确实猜到了一些,却也有着不少的疑惑。” “嗯,那就将你所猜测的说来听听。” “徒儿看来,蜀山之所以如此厚待弟子,自然跟那青牛有关,而青牛又是太上的坐骑,其关系怕是比师徒还要亲近,换言之,这一切无疑都是出自太上的授意。而蜀山、昆仑本就是道家的两脉,虽然彼此间也颇有龌蹉,但也绝对不会违逆了太上法旨。既然这一切都是太上的计谋,其用意也就不难理解了,自然是为了对付师尊了。”颜修儿回答道,但接着话音便是一转,“只是现在徒儿却是越发的疑惑了,之前困惑的是太上想要以弟子作伐,要如何对付师尊呢?而到了现在,却更加困惑了。既然他们是想利用徒儿,不是应该尽量的将徒儿雪藏么?怎么会突然就同意徒儿下山了呢?” 说起这事来,却是困扰了颜修儿很多天。 话还要从一年之前说起。 当时,李慕白为了宽慰颜修儿,毫不犹豫的冲上了蜀山之巅,向其父亲也就是蜀山掌门李逍遥提出此事。 在当时,李逍遥几乎想都没想就严词拒绝了,不管时候李慕白如何闹,都无动于衷。为此,父女俩可是闹了好一阵子的别扭。 反倒是颜修儿,原本就没有太多的期望,自然也就没有失望了,日子依然还是如往常一般过,而且在他看来,这种日子将持久很久、很久。 可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前两天,李逍遥突然将他传唤了过去,翁婿俩一边喝酒一边拉着家常,这种经历,在过去的五六百年中也是实属常见,颜修儿自然也就没有多心。 可眼看时辰已晚,颜修儿就要告辞之时,却不料李逍遥突然多问了一话。 “修儿,你在蜀山也有几百年了,上次听慕白说,你因为心境不稳的缘故,迟迟无法突破盘亘于大帝真君境前的桎梏,可有此事?” 此事在蜀山之上早就不是秘密了,所以颜修儿也没有隐瞒,当即便承认了。 可随后李逍遥的话,就真的让他惊诧了。 “既然是心境的缘故,最好的办法便是入世,体会民间疾苦、喜怒哀乐,既如此,择日,你便带着慕白下山去吧。话说那丫头也可怜的很,自出生到现在也还没有下过蜀山,这一次也好让她出去见识见识,也好让老夫耳边清静清静。”话毕,不等颜修儿开口,李逍遥便转身离开了。 至于颜修儿在经历了短暂的困惑以及震惊后,清醒过来立即就变得激动起来,甚至连半刻都忍受不了,先是寻到李慕白,将此事告知后,夫妇俩便回到住处,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行李后,当晚便离开了。 从蓬莱之洲的蜀山,要到瀛洲的不离帝都,期间相隔何止千万里,可归心似箭的颜修儿愣是只用了短短三天的时间,便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当然,说是风尘仆仆倒也不准确,因为其中就超过九成的路程,两人都是靠着法华阵度过的。为此,还惹得李慕白颇为不高兴。 毕竟,跟颜修儿下山的目的不同,李慕白下山,除了陪丈夫外,更多的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现在倒好,一路之上,风景是没有看到,灰倒是此了不少。 而这三天的时间里,在度过了一开始的激动之后,冷静下来的颜修儿也立即就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 蜀山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放自己离开?而且是毫无来由的? 若说这里面没有不为人所知的秘密,怕是傻子都不相信啊。 可困扰是困扰,以颜修儿现在的头脑以及视野,却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答案,这才主动的向展白请教。 话问出口后,颜修儿便一眨不眨的盯着展白,而此时展白也同样陷入了沉思,额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显然对这个问题也有着不少的困惑的。 事实上,早在颜修儿在讲述自己这么多年经历的时候,展白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颜修儿说的没错,他先是被人赐予蜀山秘宝,接着有秘密掳掠,然后进入蜀山,这一切的一切,皆出自太上必定无疑了。 只是 可以颜修儿当时的修为以及身份,显然还远远没有资格能让太上如此重视,那么唯一的原因自然是为了展白了。 这一点上也是毋庸置疑的。 可既然是想要以颜修儿作法,设计展白,只需要保住他一条性命就可以了,为何还要不计代价的进行栽培呢? 毫不客气的说,颜修儿能有今日的修为,绝对是倾蜀山一门的全力了,换言之,这五六百年的时间里,颜修儿所用的修行资源,至少占据了整个蜀山上下全宗所消耗的八成以上。 这种待遇,绝对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别说只是对一个外人,即便是蜀山的掌门,也绝对不可能。 那么问题来了,蜀山如此不计代价的栽培颜修儿是为什么呢?根本没有必要啊。 难道那蜀山掌门真的看上了颜修儿?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想来都不敢如此想吧。 蜀山掌门不是小孩子,哪怕真的看重颜修儿,在他那个位置上,也断然做不出如此徇私之事的,更何况蜀山不是掌门的蜀山,而是道家的蜀山,如此重要的事情,他根本就做不了主。 若说蜀山大力栽培颜修儿还只是疑惑的话,那么此次放他下山,就更加的而困惑了。 既然想要拿颜修儿作法,未来用以对付展白,那断然没有将他放回到展白身边的道理。而若是想要在颜修儿身上下一些难为人察觉的限制,以便能不利于展白,若真是这么做的话,就更加的弱智了。 以展白现在的修为以及伏羲的手段,别说是蜀山,即便是太上亲临,也跑不脱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果。 可就是如此,蜀山还是这么做了,而且还是特意找了现在这个时间。 时间,对,正是时间。 据颜修儿所说,李慕白是一年前就向蜀山掌门提出让其夫君下山之事,当时就被严词拒绝了,可谁知道,仅仅过了一年,就毫无征兆的同意,这个时间上怎么看都透着蹊跷啊。 当然,这种种的蹊跷以及困惑,也并非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是展白打心底里不愿相信罢了,至少在他没有找到其他理由之前,不敢去想。 可现在看来,似乎除了那个理由,已经再无可能了。 至于那个理由是什么? 展白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殿内走来走去。 答案真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了么? 太上以及菩提可以说是天地初开时,跟九帝之流一同成型的人中,极为特殊的存在了。 不,准确的说,不是太上,而是三清。 至于太上跟三清的关系,后文会有交代,再次就先卖个关子了。 之所以说三清跟菩提特殊,是因为他们两人都是极为罕见的谋士之才,或者说他们两人相比于与人争锋战斗,更喜欢隐在暗地进行谋算。 而在谋略一道上,菩提却是略胜于三清的,但菩提同样也有缺陷,就是有些优柔寡断。于是在整体上而言,三清的口碑反而要略胜于菩提,但也不多。 三清谋略上虽不稍有不及,但他却有着足以让九帝都羡慕的能力,是的,是能力,而不是什么神通或者特权种种。 这种能力玄之又玄,饶是九帝也解释不清,但却真实的存在着。 这种能力便是趋吉避凶。 自从天地初开到洪荒结束,三清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的凶险,可每一次总能逢凶化吉,而这其中靠的不是手段不是武力神通,而仅仅是选择。 而到现今,三清做的最为人称道的选择,无疑是当初在洪荒时期,站到了御极的身旁,最终成就了御极,但同时也成就了他以及他所开创的道门。 说到这,想必就不难理解发生在颜修儿身上的那些蹊跷了。 “难道,三清察觉到了什么,竟然要选择舍弃御极,而站到我这边么?”展白情不自禁的自语道,声音虽轻,可还是传入了身后颜修儿的耳中,令其浑身一颤。 第997章 围城打援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三清的作法,就不难理解了。 他之所以会选择颜修儿,并不惜代价的栽培,根本就不是想用他来对付展白,而是表达一种善意。 毕竟无论怎么说,颜修儿能有今天,作为师尊的展白,也算是欠了三清的一份人情,不,应该是两份。 而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这人情显然是要还的。 “好了,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与你那些同门们好好聚聚,毕竟都五六百年没见了还有,把家里的事情整理好,去吧。”展白回过神之后,当即对颜修儿摆了摆手。 颜修儿虽然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孩子,但这件事情已经涉及到了最顶层的交锋,还轮不到他来插手。 事实上,颜修儿还有不少的话想跟展白说,但也感觉到此时恩师应该没有心情拉家常,又想到来日方长,也就作罢,对着展白施礼后离开了。 正如颜修儿所猜测的那般,展白此时确实没有时间闲聊,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待颜修儿离开,展白便立即差人传召了五军统领。 孙悟空跟苏秦早已成了形影不离的亲密战友,一向都是孟不离焦,此次也是一同前来,第一个抵达,所代表的自然就是齐天军。 第二个到的是统帅玄甲军的宁徽宗。 随后,洛远跟蝶衣也联袂而来,酆都因为有事未来,代替他的是狂道,最后是鬼谷子携着自己的关门弟子周玄姗姗来迟。 一干人在行了君臣之礼后,展白也没有卖关子,开门见山道,“此次召集尔等过来,就是要告知你们一声,或许就在最近,天庭将有大的行动。”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现如今,瀛洲之上,展白跟天庭一方虽早已势如水火,但在过去的一年中,却保持着难得的宁静,而此时突然听到天庭将有大的行动,毋庸置疑,必定是针对他们的了。 “陛下,不知此消息可靠否?”鬼谷子自认为资格最老,当先发问道。 不等展白回答,就见一名衣着极为特殊的男子便匆匆的走了进来。 “臣司情直外直指挥使剑七,见过陛下。”男子一身玄黑色的皮甲,腰悬长剑,恭敬的对展白施礼。 “司情直?外直?什么东西?”在场不少人都满是困惑。 反倒是剑七这个人虽然陌生,但只是这个名字,就让不少有心之人立时间就想到了一个地方——北辰帝阙。 这一年中,北辰帝阙虽然颇为低调,但因为其地位的特殊性,依然为不少人关注。尤其是其内的政事堂,那可是有小朝堂之称的。 好在平日里,政事堂跟东华帝阙的朝堂并没有太多的干系,否则,这两个完全属于不同系统的人怕是不可避免就会闹将起来。 而政事堂中,比较有名的几个人,全部都有一个相同的姓氏,那便是——剑。 凭此,不难想象,这剑七极有可能便是北辰帝阙的人。 “什么事?”展白额头微皱。 剑七没有说话,而是躬着身子徐徐踱到了展白的面前,将一封信札递了上去,也不等展白拆开,便告退离去。 司情直,对外界所知道的也只是一个名字,加上他们的职责,还是少露面为妙。若非此事太过重大,展亦白也不会让剑七冒然前来。 展白不动声色的拆开信封,只是看了一眼,屈指一弹,便送入了鬼谷子的手中。 “佛门八部天龙之迦楼罗秘密进入瀛洲。” 短短的十几个字,看似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可看在展白跟鬼谷子眼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佛门八部天龙,算得上是佛门中最强的护法僧,每一个都拥有着极为强悍的修为跟战力,而这迦楼罗便是其中之一。 说起这个名字,大家或许觉得比较陌生,可若提到迦楼罗的另外一个名字,想必就非常熟悉了。 这迦楼罗本体乃是一只金翅大鹏鸟,其姐名为孔雀大明王菩萨,后者被如来奉为佛母。 按照辈分,如来都要称迦楼罗一声娘舅,一翅可跃九万里,不仅速度奇快,其修为更是达到了大帝真君之境,又修行了佛门最强的佛法,一身战力,论单打独斗,甚至不逊于刑天以及杨戬。 现如今,佛门在瀛洲共有五百万僧兵,金蝉子挂帅,麾下更有战力丝毫不逊于孙悟空的斗战胜佛为先锋,只是如此,便已经成了展白的心腹之患。 一个迦楼罗原本倒也没有必要引起太大的重视,可若是联系到展白之前的告诫,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佛门这是不甘于平静要动手了么? 迦楼罗秘密到来的情报,自然是由展亦白执掌的司情直外直探得,只此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一年中,展亦白的努力了。 “大司空,还有疑问么?”展白问道。 “没有了。”鬼谷子摇了摇头,神色严肃道,“陛下,接下来咱们要如何应对?” “佛门秘密增援,无疑是想着先下手为强,而这一点,若是没有得到天庭的许可,显然是不可能的。佛门动,那灌江口的天庭军队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若是在咱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施雷霆一击,其后果难以想象。”展白先是陈述了一番后果,引起所有人的重视之后。 “请陛下降旨,我等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众将齐齐的半跪于地,士气颇为激昂。 “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管佛门是因为什么原因,既然他们出手了,那就狠狠的砍掉。众将听令!”展白猛然自座椅上站了起来。 下方所有将领统帅,无不身体一挺,握拳重重的擂在左胸之上。 “齐天军” “末将在!”不等展白说完,孙悟空便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可见其焦急之处。 这倒也很好理解,要知道,佛门在瀛洲的势力之中,可是有着他的死敌——斗战胜佛的,为了这一战,孙悟空的铁棒早已经饥渴难耐。 “玄甲军,宁徽宗!” “末将在!” “残虚军!” “末将在。”狂道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即日起,给予你们一日的时间整军,后天子时,三路进发。我不管你们调遣多少兵力,又如何布置,这些你们私下里自己商议,朕只要结果,那就是将佛门彻底的赶出瀛洲。”展白冷厉道。 “是。”三人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讨价还价,纷纷领命,在看到展白挥手后,便齐齐退去。 一天的时间整军其实并不难,要在一天中商议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战略战术,这才是最难的,显然,此时三人已经无心在呆在立剑殿了。 “洛念军。”展白的布置显然没有结束,紧接着便点了洛远的名。 “末将在。”洛远走出。 “佛门若是受到攻击,天庭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你们的任务便是拦截住天庭大军,可能办到?”展白意味深长道。 “这”洛远脸色一苦。 若是可以的话,他如何不希望自己能够像之前的三位那般毫不犹豫的答应,再然后立下泼天大功。 可惜,洛远不是个盲目的人,现如今洛远军也才不过两百万人,而且战力在五大军中位居末流,根本没有半分可能可以抵御住天庭有可能的增援。 身死是小,可若因为自己的好大喜功,而误了大局,那就这的是百死莫赎了。 正因为感念至此,所以洛远才露出为难之色。 “嗯。”展白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不满,反而流露出一抹欣赏,“你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最终,展白将目光投向了鬼谷子以及周玄,“至于瀛洲军,你们的任务则是半路设伏,阻拦住道家大军的增援,能否办到?” 听到这话,身为统帅的周玄,第一时间就想摇头。 瀛洲军虽然规模很大,但却全部都是由原来的瀛洲散修组成,哪怕有周玄历经一年的整治,又岂是如此短的时间,就能让其改头换面的。 跟洛远一样,若是真正对战,瀛洲军绝非道家的对手。 就在周玄想要将自己的难处说出来时,却是陡然间看到了恩师鬼谷子递过来的眼神。 而那眼神,分明是在阻止自己啊。 这是为什么? 周玄满心的疑惑,但此时此地显然不是当面相问的好时机,出于对恩师的信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嗯,既如此,你也下去准备吧。”展白对此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周玄刚刚退走,鬼谷子当即就开口了。 “陛下,周玄这孩子毕竟年轻气盛,有些事情怕是想的还难以周全,还望陛下允许老臣下去后指点一二。” 这分明是要找借口离开了。 展白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随着鬼谷子离开,整个偏殿内,就只剩下展白、洛远翁婿二人以及蝶衣。 “你们两个找地方坐吧。”展白一改刚才的严肃,对着洛远两人笑道。 洛远不傻,他很快就明白了,展白这是要暗授机宜,心头不禁大喜。 “佛门突然妄动,你可知为什么?”展白突然发问道。 “嗯?”洛远先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等反应过来沉心思考时,却还是摇了摇头,他只是在带兵打仗上有些才能,在大局观上还是欠缺了不少。 “陛下,末将愚钝。” 洛远虽是展白的女婿,一来,面相上比展白还要显得老些,加之双方的地位使然,所以极少为称呼展白为岳父。 展白略微的有些失望,但很快就释然了。 不说洛远,就在刚才离开的那群人中,只怕真正能够回答展白这个问题的,也就只有鬼谷子了。 “事实上,佛门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啊。”展白也不再卖关子,开始解释道,“佛门跟道门不同,别看它现在的声势似乎丝毫不逊于道门,在上头,有如来,下面更是占据了方丈之洲。可不论是底蕴还是底气,比之道门相差的就太多了。” “众所周知,如来创造了佛门,但要知道,在上古封神时,包括如来在内的佛门一干高层可还都隶属于道门。只因为不甘屈居人下,加之又有御极在背后推波助澜,才得以脱离并开创了佛门。而御极为了平衡或者说是限制道门的势力,这么多年来,可是时刻都没有忘记着重栽培,这才使得佛门有了今天的这般规模。可惜,如来此人有野心同时也有能力,但真正对上三清时,难免还是会露怯的。要知道,如来虽同九帝等是同一时期的人物,但那时他却是其中最弱的,当初,若非受三清庇护,怕是早就被九帝剿灭了。” 展白说到这,感觉话题有些跑偏了,也就点到为止,“跟你说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我们于天庭看似极为平静,但这只不过是假象而已。正如咱们在加紧练兵,而天庭一方也没闲着,他们则是在极力的催促道、佛两门增兵瀛洲,然后协同起来,与咱们一战。只可惜,自从现在看来,天庭的威严在少昊登基后,还是显得有所不足。至少道门就表现的很不热心。反观之下,佛门可就没有这种底气了,他们是御极或者说是天庭一手扶持起来的,一旦违背了天庭的旨意,天庭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撤掉对佛门的支持,就足以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毕竟,在道门眼中,佛家的那些高层有一个算一个,都可谓是道门的叛徒,加上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争锋相对,早就恨之入骨了。” “陛下,末将明白了,佛门此举,其实就是在表明心迹,又或者是投名状。”话都说的如此清楚,洛远如何还能不明白呢,“只是,陛下这跟派我们洛念军去拦截天庭所属又有什么关联呢?” “呵呵,听说过围城打援么?”展白高深莫测的一笑。 “围城打援?”洛远微微一愣,作为将领,他自然清楚这个成语了,“陛下,你的意思是,咱们对佛门一战,只是佯攻,主要的精力则是为了对付天庭?” “不错。”展白点头。 “可这也不对啊,现如今,五大军中,三支战力最强的都派去攻打佛门了,而瀛洲军更是需要拦截道门,仅凭洛念军连拦截走做不到,如何可能” 不等洛远将话说完,展白却是微笑着摆了摆手。 “这一次,行动的可不仅仅只有咱们,呵呵。” 第998章 死结 “师尊,你为何阻止我向陛下陈明情况,以咱们瀛洲军根本就没可能阻拦住道家的。若只是落败也就罢了,可一旦让道家及时的支援佛门,使得另外三军最终以落败收场,那咱们的罪责可就大了。”周玄并没有离开东华帝阙,一等到鬼谷子也走出,急忙就迎了上去。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府邸。”鬼谷子脚步不停,只留下一句话后,便背着手离开了。 周玄急忙跟上,两人相携着离开东华帝阙,然后到了鬼谷子的府邸,并一路钻入了书房之内。 “你觉得道门会发兵支援佛门么?”刚一落座,鬼谷子便反问周玄道。 “呃?”周玄一愣。 师尊这话的意思似乎是 “应该不会吧。佛道之间虽有龌蹉,但毕竟只是内部的纠纷。再者说,道门若真的袖手旁观,又如何对天庭交代?”周玄摇了摇头道。 “呵呵。”鬼谷子抚了抚须,竟是笑了,“你错了,当然这也怪不得你,主要是你对道佛两家的恩怨纠葛了解无多,仅仅以为双方是因为天庭朝廷上的利益产生的纠纷,但事实上远非如此。” 当即,鬼谷子便将如来跟三清,佛门跟道门的渊源自洪荒时期详细的陈述了一遍。 展白能知道这其中的渊源,是因为他继承了伏羲的记忆。而鬼谷子作为同样在洪荒时期存活下来的老家伙,自然没有不知的道理。 “如此说来,倒是如来背信弃义在先了。”周玄听完后,也是不无感慨道。 “呵呵,主要还是御极挑拨的手段太过高明了。当然,这本就是帝王心术,御极若是不如此做的话,历经十几万年,现在的天庭怕是早就成了道门的天下,御极也要变成傀儡了。”鬼谷子说到这,神色却是变得深沉了起来,不自觉间,他就将自己跟三清做了比较。 结果却是让人又喜又悲。 喜的是,展白早就对自己有了戒备,并提早在朝堂上布局,找了用来限制自己的人跟势力,先是那展亦白,紧接着又是酆都,东华帝阙大朝堂上,有酆都跟自己打擂台。同时,在外,又有北辰帝阙的政事堂跟大朝堂彼此限制,双重手段之下,早已大大的稀释了他对朝堂的影响力。 如此一来,日后,鬼谷子也就不会再步三清后尘。 可悲的地方也在于此。 在鬼谷子看来,展白的能力跟手段未必就比御极强,换言之,也就是他比不上三清了。 若是只论修为战力,鬼谷子完全可以大方的承认,比不上三清。可若仅仅比权谋手段,这个结果就让他颇有些不甘心了。 “师尊师尊?” 周玄的声音将鬼谷子从感慨中拉了回来。 “怎么?你还没有想明白么?”鬼谷子瞥向身前的这个弟子。 “师尊,弟子愚钝。只是觉得,即便佛道两家恩怨极重,可上面毕竟还压着天庭呢,想必道家心中再如何的不甘,但也不至于袖手旁观吧?”周玄脸上依然带着担忧。 “道门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至少也是要做做样子的,这也是陛下派你前去拦截的原因了。”鬼谷子解释道。 “呃?”周玄一愣,但好在能够成为鬼谷子的关门弟子,心智自然是极为聪慧的,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师尊的意思是说,道门为了颜面而出兵,必定不会尽全力,甚至在遇到我们瀛洲军的拦截后,诈败而归?”周玄反问道。 “你以为天庭是傻子么?”鬼谷子不满的瞪了周玄一眼。 是啊,天庭也不是傻子,堂堂道门竟然还打不过瀛洲军,怕是连三岁小孩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了。 “这一战对瀛洲军而言,将是一场硬仗,甚至将极为惨烈。”鬼谷子叹息一声。 不得不为展白的这一番手段而点赞啊。 简单来说,就是田忌赛马。 以瀛洲军之下士对道门之上士,这笔买卖无论是何结果都不亏。 瀛洲军是什么? 别看有近千万人,数量绝对是五大军中最多的,可数量多并不等于战力就强。瀛洲军的组成几乎全部来自于瀛洲的散修,虽经过一年时间的严苛训练,但依然只能称为乌合之众。加之鬼谷子对这支大军的影响力,于展白而言,即便是全部折损了也不会半点心疼,说不得心中还会窃喜。 至于道门,自然不会像周玄所说的那般选择诈败而归,毕竟那般做实在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最好的作法,就是拖延时间,帮助“瀛洲军”尽量长的时间里拖住他们自己的脚步,蹬到佛门那边的战场乾坤抵定,再一举发力,将瀛洲军全部剿灭。 如此一来,即便依然被人怀疑放水,但至少表面上找不出确实的证据,更何况,又有全歼瀛洲军的战果,功过相抵,对天庭也算有所交代了。 “啊,这么说来,师尊,咱们瀛洲军岂不是必死无疑了?”周玄听完鬼谷子的分析之后,不禁大急起来。 鬼谷子默然,别看他现在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激动,但内心里,若是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展白的这招借刀杀人实在是太过高明了,一来剪除了鬼谷子的羽翼,其次又挡住了道门,可谓一箭双雕。 只是不知为何,鬼谷子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地方? 是什么地方呢? 鬼谷子并没有太过的纠结,至少现在还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先将自己的这个弟子给打发了再说。 “玄儿。”鬼谷子的语气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起来,“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统帅,你在军略上的成就已经足够了,但却还缺少一些大局观。今天,为师就再教你几句话。其一,慈不掌兵。其二,胜败乃兵家常事。其三,绝对绝对不能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要放眼长远。你明白了么?” 周玄神色一凛,他隐约已经从师尊的三句教诲中听出了什么,但也只是有个大概,太过具体的,却还要回去之后,细细揣摩。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虽有师徒情分,但现在毕竟也是同朝为官,所以为防小人,还是不要在为师的府邸待太长的时间。回去整军吧,若是有暇,就好好的揣摩一下为师的那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果你想更进一程,现在就要学会做取舍去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鬼谷子相信,周玄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再多说,而是摆手送客。 待周玄离开,鬼谷子立即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延着之前的思绪继续揣摩他可能忽略的地方。 瀛洲对道门的一战,结果已经无可避免,鬼谷子也只是有些心痛,唯一在乎的不过是周玄一人的生死而已。 但想来,有了自己的一番交代,周玄应该可以做出理智的选择。 毕竟,这一战,无论瀛洲军胜负如何,或者说有多大的折损,只要让道门无法支援佛门,战后就逃不过一场功劳。换言之,周玄只要能够活着回来,哪怕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也会有偌大的功劳。 人在,又有了功劳,那么日后便有重建瀛洲军的希望。 至于那些死掉的瀛洲军将士,到了他这一个阶层,也仅仅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鬼谷子现在思考的是,这即将到来的一场全面大战中,有可能存在的让自己忽略的事情,比如 “天庭!”猛然间,鬼谷子微阖的双目猛瞪,放射出灼灼的神光。 对,就是天庭。 之前被他忽略的地方,赫然应该是最为醒目的目标——天庭。 展白派出大军,对佛门先下手为强,道门或许会因为私心而固若枉闻,但天庭却绝对不能,也不允许。 道、佛的龌蹉,天庭比谁都清楚,如此,又怎么可能放心的只派出道门前去支援呢?而最大的可能天庭会倾全部军力前往,一来救援佛门,二来也算是提前发动跟展白的最后决战,以夺取瀛洲的归属权。 按照展白之前的安排,齐天军、玄甲军以及残虚军将联合对付佛门,瀛洲军被派去阻截道门,而对于天庭,却派出了实力最弱的洛念军。 “现如今,瀛洲灌江口的天庭本部,又托塔天王李靖统帅,麾下更是拥有数百万天庭天将,若是再加上于五胡风陵渡一战而溃败的杨戬所部,其整体实力之强,甚至已经超过了道、佛两家,如此实力,别说是区区洛念军,即便是将五军联合起来,一同应对也是毫不为过。陛下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呢?”鬼谷子喃喃自语。 “不,这绝对不是一个错误。”鬼谷子突然想到,之前自己离开东华帝阙时,那洛远可还在留在宫内,那么这翁婿俩必定在商讨一些不为人知的布置。 至于如何布置,鬼谷子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但很快他就根据这条线,引申到了道门身上。 道门会对佛门的生死而固若枉闻,但却绝对不会不管天庭。 哪怕展白这边有一些暗手,可以帮助洛远挡下天庭对佛门的支援,可若是这个消息传入道门的耳中呢? 不妨换位思考一下,若鬼谷子是太乙真人,将会如何选择? 只怕会尽快的了结了瀛洲军,然后调头前去支援天庭,然后两军合而为一,将洛念军剿灭之后,再然后全力反扑吧? 如此一来,对道门而言,结果无疑是最好的,一来拖延的时间,让佛门等不到救援,其次又解了天庭的为难,功劳更盛,最后,联络天庭发动对展白的反扑,而凭两者的实力,就算灭不了展白的势力,也足以让其蒙受巨大的损失。 想到这,鬼谷子满脸都爬满了冷汗,哪里还有往日淡然的样子,急忙站起身来,就要进宫向展白陈述自己的猜测,只是刚刚走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且不说,这些都是自己的无凭无据的猜测,只是说展白,他难道就想不到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想不到。别说是展白,但凡是一个头脑稍微正常点的,都不会遗漏如此大的破绽。 鬼谷子之所以费尽心思才想明白这一切,只因为所知的信息太少。可展白就完全不同了,他是一手促成这种局面的导演,既然他能够想到办法让洛念军阻拦天庭军队,就不会想不到道门会前往支援,那么这么一想的话,无非就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展白自信即便道门前往支援,他也足够以一敌二,对付天庭跟道门的联合。其二,展白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道门不会支援。 “道门不会支援?”刚刚冷静下来的鬼谷子,再次被自己无端升起的想法吓出了一声的冷汗。 道门怎么可能不会支援? 一时间,饶是鬼谷子也感觉情势之扑朔迷离,让他也有些想不通了。只感觉,这里面的水好深好深,甚至一种颓败感不自觉的油然而生。 “陛下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洛念军挡下天庭所部呢?” “道门到底会不会支援天庭呢?” 两个问题,不断的在鬼谷子的脑海中萦绕。 仅凭洛念军,是绝对不可能抵挡住天庭部队的,别说抵挡,甚至都未必能够挡下天庭骑兵的一个冲锋,哪怕是展白御驾亲征也不可能,因为现在的天庭之主少昊以及隐藏更深的御极可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展白一旦亲自走上战场,无疑就是打破了战场的规矩,其结果是得不偿失的。 抛除掉展白,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洛念军还有着其他的强援。 而据鬼谷子所知,现在的东华帝阙,所掌控的军队除了表面的五大军外,虽然还存在一些其他的力量,比如御龙直,但数量实在太少了,于动辄百万甚至千万的战场上,根本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那么,洛念军的强援会是谁呢? 蚩尤?太昊亦或者炎黄二帝? 这个念头只是在鬼谷子的脑海中一晃,便被否定了。 这种引狼入室的事情,以展白的性子,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死结,鬼谷子的思绪一次次的陷入死结,无论如何都解不开啊。 “陛下你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满脸纠结的鬼谷子不由的面向了东华帝阙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