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风流》 1.第1章 求雨 大永朝,永平十五年,夏。 南琅省安奚州大旱,赤地千里,河湖见底。是时已过秋稻最佳下秧苗期,再过旬日无雨,安奚州将颗粒无收。 安奚知府急得寝食难安,嘴角起泡。 焚香沐浴五日,安奚知府作求雨祭文,备下三牲五畜,率府下大小官员,虔诚地登上五色土祭坛,伏跪地上,向天念祭文求雨。 无雨! 安奚知府又备下厚礼亲自登门诚请安奚州名儒张洞作求雨祭文,再次登上五色土祭坛求雨。 无雨! 次日,安奚知府乘马车亲赴南琅省首府益阳城,日夜兼程,备下重礼,请求南琅路大儒刘历作求雨祭文,再三登上五色土祭坛向天求雨。 无雨! 三次求雨不成,安奚州上下沸腾,指责安奚知府失德。 安奚知府忧愤成疾,当夜就病倒了。 次日,安奚知府强扶病体巡察灾情。 天色将晚,安奚知府黯然回府的路上,车驾突然被一位蒙面黑衣人拦住。 只见蒙面黑衣人朗声道:“阁下求雨不成想必忧心如焚了吧?我家主人不忍安奚州百姓受累,起了隐侧之心,随手做了一篇求雨祭文,汝可拿去求雨。” 说完,蒙面黑衣人取出一份纸卷。 安奚知府大喜,急忙下车,快步冲上去接过祭文,立即展开观看。 只见纸上用大篆书写着洋洋洒洒一篇求雨祭文。 不过,他看不懂,因为这篇求雨祭文是用大篆书写的。 大篆,只有大学士才懂得。他虽贵为知府,但也只是进士,只懂得小篆,哪懂得大篆。大篆只有比进士高一级的学士才能学。 而且这篇求雨祭文字数却达两百多字,即使不是称号大学士所作,也至少是学问极高的大学士所作。 安奚知府狂喜,激动不已,连忙向蒙面黑衣人跪下磕头拜道:“王宏代安奚州两百万余百姓感谢贵主人恩赐。” 蒙面黑衣人微点头。 安奚知府站起来,恭敬地请问道:“不知贵主人是哪位鸿儒?” “我家主人淡泊名利,汝不必打听。告辞!” 蒙面黑衣人说完,快步离开,不一会儿消失在夜色中。 目送蒙面黑衣人离开,安奚知府极是振奋,激动得全身发抖,但双手却小心翼翼地捧着求雨祭文。 担心马车颠簸破坏了求雨祭文,安奚知府自己步行走回府衙,然后用描金红木箱把求雨祭文存放好,再命五十名官兵寸步不移守卫。 次日上午,安奚知府沐浴焚香完毕,第四次备下三牲五畜,率府下大小官员,亲自捧着那篇求雨祭文登上五色土祭坛。 三拜九叩完毕,摆供桌上的祭文立即无火自燃,泛起一道金光,直冲云霄。 片刻之后,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雷电交响。 不到一柱香时间,安奚州范围内下起倾盆大雨,大旱解除。 安奚知府不禁对那位赠祭文的鸿儒感激万分,景仰无比。 却说蒙面黑衣人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露出其真面目,是一位家奴打扮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借着夜色在城里兜转半圈,最后进入一座灯火通明、宾客往来如织的客栈。 悦来客栈,在一间宽敞客房内,一位锦衣少年在灯下入神看书,旁边侯着一位年二八的俏丽丫环。 那锦衣少年容貌英俊,气质儒雅,皮肤白晰,手指修长洁白,一看即知那少年从小锦衣玉食,是大家族的贵公子。 那位俏丽丫环也着实惹人可爱,肤若凝脂腻白,巴掌大的脸蛋儿上五官精致,一双美目水汪汪的,在灯下映着水光,点绛朱唇一点红,身段儿初长成,身板高挑削瘦,香肩如削,胸|脯偏生鼓囊囊的。 纪宁终于还是嫌油灯太暗,看得眼睛生痛,停下看书。 俏丽丫环雨灵立即端送上水温适宜的用上好茶水:“少爷,喝杯茶润润口吧。” 纪宁“嗯”地应了一声,接过茶杯,一边细啜,一边不禁想道:“虽说没电灯不方便,但有一个漂亮丫环贴身侍候着,还是古代公子过得舒坦。” 这时,雨灵早已轻轻绕到纪宁身后,一双葱白素手轻轻搭在纪宁两肩上,手法娴熟地轻轻揉捏起来。 少女的清香从后面传来,一阵一阵的,比这茶香还好闻。还有,那两只搭在肩上揉捏的小手,软若无骨。最要紧的是,后背还偶尔被柔软温香的少女身体贴上,感受到两团异样的绵软。 倒不是雨灵刻意勾引,而是雨灵一直伺侯他的生活起居更衣沐浴,没多少男女之防。 “享受啊——”纪宁打从心里感叹。 他不紧不慢地品着茶,这个类似中国古代的异界生活节奏比较慢,他很喜欢,可以慢慢地享受生活,不用再像穿越前忙成狗了。 一盏茶未完毕,忽然门外传来“哆哆”敲门声。 雨灵立即停下捏肩,小碎步地款款走去开门。 门打开,刚才那位中年奴仆走了进来,恭敬地对纪宁道:“少爷,祭文我已经亲手送到王大人手上了。” “嗯。辛苦了,安叔。”纪宁点头道。 何安说了一声应该的后,退到一边。 这时,雨灵到底是年轻,忍不住问道:“少爷,您写的求雨祭文真能求到雨吗?” “呵呵,我也不知道。”纪宁并不介意雨灵的疑问。 事实上,在他穿越之前,一副身体的原主人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虽然有秀才功名在身,拜了文庙种了文种,能学小篆,但这个秀才功名来历不正,是从他便宜死鬼老爹荫袭下来的。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那篇祭文是先父的遗物。” “啊!”雨灵和何安都不禁惊叫一声,一脸焦急和痛惜,“少爷,您怎么能够……唉——” 纪宁呵呵一笑,不在意道:“一篇祭文而已,能济一府百姓,也算是物有所值。” “可是老爷的文章向来值千金。咱们就算给安奚知府大人了,那也至少要收钱几百两银子。”雨灵和何安苦苦劝道。 纪宁微笑地摆摆手,让他们不必多言。 雨灵和何安一阵愁眉苦脸,暗地里长吁短叹。 他们本以为一个多月前,他们的纨绔少爷终于浪子回头,日子终于有盼头了,没想到现在又故态萌发。 价值千金甚至万金的求雨祭文,说送就送了,还不让人知道。要知道,这些年来,他们纨绔少爷挥霍无度,早就入不敷出了。 纪宁自然注意到他们的神色,他老神神地品着茶,心里暗笑:“我记下的古文和诗词多得连我自己都数不过来呢。区区一篇欧阳修的求雨祭文《祭桓侯文》算不了什么。正好拿它做试验。” 原来,纪宁从地球穿越过来前,本是一位中|国古文字研究硕士,通识大篆和小篆,并在穿越时,脑海凭空多了一个中国古文图书馆,收录着中国历代著名的文章和诗词。 他让何安送去的求雨祭文根本不是便宜死鬼老爹纪凌所作,而是宋朝大文豪欧阳修时任乾德县令所作的求雨祭文《祭桓侯文》,他用大篆抄写下来。 这个世界里,人文风情虽与中|国古代宋朝和明朝类似,但是却没有众人所识的唐宋八大家、杜甫李白、二程朱熹等等文学大家。当然,孔子、孟子、庄子等等还是有的。 纪宁穿越到这里,可谓如鱼得水。可惜,他生性懒散淡泊,从没想过制霸天下,只想安安逸逸过着少爷生活,娶一门温婉美丽的娇妻,再纳几位狐狸精一样漂亮勾人的小妾,然后养育几对儿女,舒舒服服安安稳稳过一生。 另外,他也不敢让人知道他突然通识小篆和大篆两种文字,更背记下几百上千篇能传颂千年以上的文章。 在这个世界,小篆和大篆两种文字居然能沟通天地和神鬼,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厉害之人把他当“妖魔”给收了。 这次路途遥远舟车劳顿离开金陵到南琅省安奚州游学,完全是因为纪家的族规。族规要求年过十五岁至二十五岁家族子弟,每年必须出游一次,增强见闻学识。 他今年十七岁,按大永朝律例规定,已成年一年。 2.第2章 退婚 悠哉悠哉一个多月,纪宁一行终于回到金陵城纪府。 纪府占地很广,府内鳞次栉比的大小院落和楼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雕栏玉砌,大大小小房间几百间,但纪家子弟更多,有许多没有身份地位的支系旁系子弟并不能住在纪府内。 纪宁能有自己一座独立小院,乃是他先父纪凌余荫。 纪凌二十一岁高中探花,二十三岁成为学士,二十七岁晋升为大学士,才华横溢,曾被纪家视为中兴之人,可惜英年早逝,距今已有十年。 曾经纪府也对纪宁寄予厚望,可惜如今已经是纪府的耻辱。 纪宁一行从纪府侧门而入,由一条丈余宽大理石通道走向他的小院——沁园。 回到小院,纪宁略作收拾,整理仪容,便拿着在路途中已经写好的出游见闻文章向纪府中枢走去,拜见族长纪泽。 行礼完毕,把游学见闻文章呈上。 须发皆白、脸有老人斑的纪泽略看一眼,便把文章放到一边,问纪宁道:“永宁,苏府有意解除与你的婚约,你认为如何?” 永宁是纪宁的字。 “回太叔祖,永宁无学无术,自知配不上苏家小姐,纵然他们今日不提,来日永宁也登门把这婚退了。”纪宁说道。 其实,在他出游之前,他就有耳闻苏府要退婚了。 说起来,他之所以能魂穿到这具肉身上,也与这个消息有关。 与苏府的亲事,是当年纪凌与苏家订下的。只是纪凌夫妇去世太早,纨绔纪宁没有人管教,成了无学无术的纨绔。苏家并不比纪府差,与他有婚约的那位苏家嫡系小组,据说是才貌双全,颇有名气,深得苏公宠爱,其父如今已是大学士,身居要职。 当初,有小道消息传出苏府欲退婚,原来的纨绔纪宁是万万不能接受。有一日在青楼买醉,纨绔纪宁为一位风尘女子与另一位不对付的纨绔争风吃醋。 在争风吃醋中,对方讽刺他被苏家休婚,纨绔纪宁大受刺激,不要命地与对方打起来,但是对方人多,结果把他打得半死。被抬回纪府后,纨绔纪宁半夜就死了,然后被他所趁。 魂穿过来的纪宁得知此事后,差点笑得半死。 如此狗血的事居然也落到他头上。 这段时间来,他仔细思量过苏府欲退婚之事。 老实说,苏府不退婚,他本人也是要休婚的。 首先,没有继承纨绔纪宁记忆的他对那苏家小姐没有任何印象,对方是丑是美,是温良还是刁蛮一概不知道。 其次,作为穿越客,又掌握了这个世界十分重要的小篆与大篆,和价值不可估量的古代著名文章诗词,他的优越感是杠杠的。 他虽没有纵横天下的野心,但娶一门情投意合、温柔贤惠的美娇妻的心气还是有的。 没谈过恋爱就结婚,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子的,他断断不可能接受。 最后,既然对方看不起“他”要退婚,那更不可能厚颜乞求了。 纪泽微讶,道:“你有这番自知,我很欣慰。只可惜,你太不自爱,荒废了光阴。希望你今后发奋图强,不坠我纪氏一族声望。明日,你便修书主动把婚退了吧。” “诺。”纪宁应道。 纪泽看纪宁一阵,道:“一路舟车劳顿,不必久侍,回去休息吧。” 纪宁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退出堂厅,回沁园去了。 纪泽看了一阵纪宁的文章,只见通篇口水白话,那字儿写得跟三岁小孩涂鸦似的,不堪忍读,叹息地摇头:“虎父犬子。仲昆啊,昔日你英年早逝,纪府怕是真的衰败了。” 仲昆是纪宁父亲纪凌的字。 第二日上午,纪宁修好退婚书,乘马车至苏府退婚。 苏公亲自接待了他,收下退婚书,然后要送他一千两白银作为补偿,并许诺介绍他拜入名师张洞门下。 不过,纪宁都一并推辞掉,空手离开了苏府。 纪宁前脚刚踏出苏府,在苏府内,一位俏丽的二八丫环便迫不及待地朝一栋座落位置很好的阁楼奔去,一路欣喜若狂地叫喊着:“小姐、小姐……” 丫环采霞一口气“蹭蹭”地登爬上听雨阁的三楼,进入阁楼东面的用来观光休闲的会客厅。 “……小、小姐……”终于找到自家小姐,小妮子累得素手扶着一张红木太师椅椅背支着累弯的娇躯,差点喘不过气来。 “发生什么事了?”随着一个婉如天籁的少女声音传来,一位貌若天仙、钟灵毓秀、气质高贵的少女不紧不慢地款步走过来。 少女身后跟着一位容貌和气质几乎不下于的贵气少女,绝美的俏脸正略带好奇地看着采霞。 采霞喘了几口气,终于能说出话来:“小姐,纪、纪宁退、退婚了……” “啊!” 一声惊喜地叫声,然而这声音却不是苏小姐的声音,而是贵气少女发出的。 她立即对闺蜜恭喜道,“蒹葭姐,你终于摆脱纪宁那个纨绔了!” 苏宁苏蒹葭身为当事人,得知这个好消息,反倒显得平静,绝美的俏脸上仅露出一丝笑容,微颔首一下。 贵气少女已经迫不及待上前把采霞拉过来,按在椅子坐下,好奇地道:“你快说说,过程是怎么样子的?” “回小姐、秀儿小姐,”采霞高兴地说道,“刚才纪宁突然登门拜访,说要见太老爷,然后就直接交了退婚书。接着,他就离开了。” “就这么简单?”李秀儿美目微睁大,不太相信地问道。 采霞肯定地点点漂亮的小脑袋。 她确实很高兴坏了,既为自家小姐,也为自己。她是苏宁的贴身丫环,将来苏宁嫁人了,她必须跟着嫁过去,很可能成为通房丫头。纪宁那人,别说她家小姐不喜欢,就是她也不知有多讨厌,就差扎小人了。 李秀儿问道:“纪宁没趁机要银两和其他好处?不可能啊!” 纨绔纪宁在金陵城的名声极臭,她虽与纪宁没有交集,但对纪宁的为人早有耳闻。 “没有。本来太爷要送他一千两白银和介绍他到名师张洞门下做补偿,但纪宁直接拒绝了。”采霞也觉得不可思议地道。 “有这种事?”李秀儿惊讶地道。 苏宁苏蒹葭也不禁微讶,美目露出一些思索神采。 因为从小就与纪宁有婚约,她对纪宁非常了解。正因为如此,她才对纪宁完全失望,不想嫁给纪宁。 “他如此干脆地拒绝苏家的补偿,是他一时意气热血,还是纪太公的意思?”她思索暗道,“多半是纪太公的意思。” 李秀儿惊讶了半晌,说道:“没想到这纨绔居然还有一点骨气。啧啧,真是难得呀。” 苏宁没道出她的猜测,她对采霞道:“你去把刘管事请来,我有事交待他。” “诺,小姐。”采霞应了一声,起身离开会客厅,下楼去找刘管事去了。 采霞离开,李秀儿立即笑嘻嘻地打趣道:“蒹葭姐,这下你是自由身了,苏府的门槛马上要被踩破喽。” 苏宁淡笑地轻摇一下臻头。 “当然了,普通人肯定入不了你的法眼。王公子、吴公子,还有郑公子等等这些才高八斗的大才子肯定要疯狂了。不过,真正让你动心的应该是连中二元的秦解元秦公子了。”李秀儿笑道,“蒹葭姐,最近秦公子又送你几首诗?” “五首吧。”苏宁微笑道,“不过,还没来得及品赏。” “嘻嘻,恰好今天有空,又逢喜事,咱们一起品赏吧?”李秀儿美目一亮,提议道。 苏宁微点头,道:“可以。但要稍等一片刻。” 她从不接受别人送的情诗,金陵城的才子们也不敢送她情诗,所以她也常与闺蜜好友一起品赏那些诗词。 如今她已身无婚约,今后金陵才子们再送她诗词,肯定要冒险送情诗表达爱慕之意了。 一柱香后,采霞带来了刘管事。 苏宁对刘管事吩咐道:“刘管事,吩咐下去,让苏府的人留意纪宁,如果发现他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困难,及时向我汇报。” “诺,小姐。”刘管事恭敬地应道。 刘管事退下后,李秀儿疑惑地问道:“蒹葭姐,你都和纪宁解除婚约了,再无瓜葛,怎么还……” “解除婚约之事,理亏在我苏府。虽说纪宁不要补偿,但我苏府不能白占便宜。”苏宁平淡地说道。 纪宁回到纪府,向族长纪泽汇报了自己到苏家退婚之事。 纪泽得知纪宁居然没收受苏府的补偿,颇是意外。 “到底是仲昆的儿子,还有一丝乃父遗风。”他暗想道。 沉吟一阵,纪泽说道:“今日你且回去休息,明日巳时再到老夫这里一趟。” “诺。”纪宁应道,然后退出厅堂,回到沁园。 回到沁园,雨灵和何安迎上,正在劝慰纪宁。 岂料,纪宁一脸微笑地道:“你们都哭丧着脸干嘛?安叔,你去准备些吃的,我肚子饿了。雨灵,你进来伺候我读书。” 说完,不等雨灵和何安反应过来,他径直往书房走去。 直到他走出三四步,雨灵和何安才反应过来,挂上笑容地应“诺”。 他虽通识大篆和小篆,脑海里还有一座古文诗词图书馆,但是熟诵四书五经和作古文写诗词之类却连一个童生都不如。要想活得潇洒,还是得入乡随俗,在四书五经上用功。 在书房里,纪宁朗声诵读: “《诗》云:‘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3.第3章 趁火打劫 纪宁退婚的消息在当天就在整个金陵城传开,掀起轩然大波,几乎所有人都拍手称快:苏蒹葭这朵金陵城最美的鲜花终于不用插在纪宁连一坨牛粪都不如的狗|屎身上了。 而与之同时,整个金陵城未婚的青年才俊无不磨拳擦掌,备足厚礼,准备登苏府提亲。 至于被众人唾弃的纪宁在书房里用功了一天。 他预感到,与苏府解除婚约后,他对纪府已经没什么价值,完全成了累赘,很可能接下就要被扫出纪府,以后只能自己独|立谋生。 深夜里,雨灵轻手轻脚地将放凉了的茶水换上新煮的热茶,再快要烧尽的蜡烛换上新的。 完成这些,她转身注视着纪宁,看着纪宁执着一支毛笔,如童稚学字一样一笔一划地专注练字。 “少爷,快三更了,您还是休息吧,明天再用功。”雨灵忍不住地劝道,心里颇为纪宁鸣不平。 我家少爷明明已经改邪归正了,日夜用功读书,为什么苏府仍要逼少爷退婚? 纪宁把“达”字的最后一笔点好,然后停下来,微笑道:“好吧。这练毛笔字还是挺累的。” 说着,他放下毛笔,伸了伸懒腰,全身发出“哔哔”的筋骨响声。 雨灵立即端来准备好的一盆温水,让纪宁洗手。 纪宁洗干净手,雨灵拿着一条干毛巾帮纪宁把手上的水珠擦干。 被温软的小手握着,纪宁不由认真打量雨灵的俏脸。 只见烛光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映着烛光,说不出的明丽动人,巴掌大的瓜子脸,秀挺的瑶鼻,粉红的樱桃小嘴。 “少爷,您这么瞧人家干嘛?”感觉到纪宁的目光,雨灵低垂下臻首,含羞地小声道。 纪宁收回目光,站起来,走到窗口,负手而立,透过窗口眺望着满天星斗。 “雨灵啊,如果我被赶出纪府了,你还愿意跟我吗?”他说道。 雨灵跟着走到纪宁身后右侧边,说道:“少爷,奴婢是您的丫环,不论您要去哪,奴婢都跟到哪。” 她是纪宁的人,不是纪府的丫环。 “可是,离开纪府,生活说不定会很困难,再想衣食无忧怕是难了。”纪宁说道,“不若,我还你自由身,你自己或留在纪府,或找个勤劳忠厚的好男人嫁了。” “少爷!”雨灵“扑通”地跪下来,乞求道,“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不怕苦不怕累不饿,奴婢什么都不怕。” 纪宁连忙转身扶起雨灵,有些责备地道:“你真是傻,做个自由人不好吗?” “少爷,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好不好?”雨灵抽泣地乞求道,“离开少爷,奴婢就是没根的浮萍,根本不知道去哪。” 见雨灵如此,纪宁不得不感叹古代人培养丫环奴才的手段,赶都赶不走。 “好吧。你就继续跟在我身边吧。”纪宁点头道。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雨灵破啼为笑地高兴叫道,飞快地擦去俏脸上的泪珠。 她殷勤地扶住纪宁的手,说道:“少爷,您用功了一天,肯定累了吧?奴婢给您捶捶背揉揉肩。” “呵呵,都快睡觉了,还捶啥背揉啥肩?”纪宁笑道。 “那奴婢伺候您更衣睡觉。”雨灵立即说道。 “好吧。”纪宁说道,走出书房,进入旁边的房间。 第二天巳时,纪宁准时拜见纪泽。 在厅堂里,纪泽看站在他面前的纪宁道:“永宁啊,你今年多少岁了?” “回太叔祖,永宁今年已十七岁。”纪宁答道。 纪泽一边点头着一边感叹地道:“十七岁了,白驹过隙啊。” 顿了顿,他接着道:“你已经成年一载有余,是时候独|立生活了。过两天,你就搬出纪府住吧。” “果然!”纪宁不禁在心里暗道,“不过,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是不是太绝情?” 纪泽见纪宁不说话,道:“你不愿意?” “太叔祖,永宁斗胆问一句。”纪宁抬头说道,“我搬出纪府,是不是从此与纪府分家?” “呃?”纪泽微不悦地眉头一皱。 纪宁才不管这个便宜太叔祖高不高兴,继续说道:“既然是分家,就请太叔祖命人清算财产,以后永宁在外面一切荣辱都与纪府无关。” 虽说搬出纪府他在去苏府退婚时就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个便宜太叔祖做得也太过分了。为了纪府的颜面逼他主动退婚不说,第二天就立即把他扫出纪府。他确实有点怒了。 “永宁!”纪泽声音严厉地叫了一声,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太叔祖您要我搬出纪府,那就是分家。”纪宁毫不退让地迎上纪泽的目光道。 纪泽身为纪府族长,积威已久,什么时候被后辈顶撞过? 他怒声道:“好!好!好!既然你心怀怨恨,那就休怪我无情!” ………… 第二日午时,纪府大管家带着捧着一叠账本的帐房管事气势汹汹地进入沁园,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纪府子弟丫环家奴。 昨天纪宁顶撞族长和分家之事早在纪府传开,甚至传到纪府外去了。 对纪宁被赶出纪府,所有纪府子弟和奴婢都拍手称快。对他们而言,纪宁就是纪府的耻辱,白白挥霍纪府的钱财。 不过,对纪宁要求分家,又个个义愤填膺,骂纪宁白眼狼、反骨贼,纪府白养他这么多年。 在小院子中央,一张长桌上摆满了账本,纪宁不紧不慢地翻看着。 站在纪宁身后的雨灵和何安一脸愤怒。 他们的少爷居然还倒欠纪府两百七十一两银子!这怎么可能? 虽说他们的少爷这些年来挥霍无度,但是老爷留下的遗产何止万金?老爷身为才华横溢的大学士,随便作一篇文章一首诗词就能卖几百上千两白银! 何安十分清楚记得,当年金陵城辖下庐州府大水灾,金陵城诸多大儒皆束手无策,庐州知府亲自赶往京城向老爷求退龙王祭文,厚礼一万两白银。 在长桌对面,纪府大管家趾高气扬、肚子高挺地站着,目光充满轻蔑鄙夷。 过了一阵,他终于不耐烦了,蔑声讥讽地道:“纪宁,痛快些,别在这里装模做样,就你也看得懂账本?族长说了,虽说你忘恩负义,但纪府不能无情。你所欠的银子准许你五年内还清。” 纪宁停下看账本,揉了揉太阳穴。 老实说,便宜老爹到底遗留下多少财产他根本不清楚,纨绔纪宁又挥霍了多少,他也不知道。 不过,从便宜老爷的遗产由纪府完全掌管,而他每月花费必须向账房支取的情况来看,他基本确定纪府应该昧了他不少便宜老爹的遗产。 至于桌面上这些账本,表面上肯定是没问题的。 “呵呵,也罢。”纪宁淡笑一声,道,“倒欠两百七十一两就两百七十一两吧,谁叫当年本少爷年幼无知。至于还钱嘛,就不必假惺惺了,三天内必定还清。” “纪宁,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既然你不识好歹,三天内还清银两!”纪府大管家冷哼道,“限你天黑之前滚出纪府!” 说完,他一甩袖,转身大步离开沁园。 账房管事立即上前,把所有账本收走,跟在纪府大管家身后离开。 纪府大管家离开,围在院子门口的纪家子弟和丫环家奴立即叫骂纪宁起来,不断地朝院子里面吐口水浓痰。 纪宁懒得理这些人,转身对雨灵和何安道:“我们进去收拾行李吧。” “少爷,纪府明明昧了咱们许多银两,还倒打一耙。”雨灵眼圈红红地叫道,几乎哭出来了。 何安也不甘地叫道:“少爷,要不咱们报官吧?实在欺人太甚!” 纪宁淡笑地摆摆手,道:“不过一些钱财而已,能获自由身完全值得。” 说完,他越过雨灵和何安,向屋内走去,朗声笑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哈哈哈……” 围在院门口唾骂纪宁的纪家子弟和家奴丫环闻言,无不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回味这句诗,这句诗确实大气豁达。但是,片刻之后,他们更加尖酸刻薄阴毒地辱骂起来。 “大言不惭!狂妄!” “什么狗屁天生我材,就一坨狗|屎也叫天生材?呸!” “狗|屎也是可以做肥料的。呵呵……” “有猪屎、牛粪和鸡粪有肥吗?” “可能有吧?” “我看肯定没有!” “哈哈哈……” 下午申时,纪宁和灵雨、何安一起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时,突然院子传出一阵呼叫声:“纪宁!纪宁!” 纪宁停下来,准备转身走出去。 灵雨也停下收拾东西,快两步追上纪宁,在纪宁耳边飞快地说道:“好像是赵公子和杜公子他们。少爷,他们是您的……好朋友。” “哦,怎么好法?”纪宁停下脚步,转头问道。 他脑海里没有纨绔纪宁的记忆,所有以前认识的人都靠灵雨提示。 “您经常和他们一起游玩喝酒,”灵雨小声地道,“还一起去青楼……” 纪宁一笑,道:“原来是狐朋狗友。他们这时候能赶过来,倒有几分义气。” 言罢,走出房门,纪宁放眼看去,笑容顿时微凝。 只见院子里傲气十足地站着四位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后面跟了几个牛高马大的奴仆。其中,站在中间的青年书生他认识,正是纪府子弟纪敬字子敬,族长纪泽的重孙子。在他到安奚州历游前,纪敬就和他起过冲突。 那三个狐朋狗友与纪敬一起到来,肯定没好事。 跟在纪宁身边的雨灵在纪宁耳边小声地飞快介绍那三个狐朋狗友的姓名。 “纪宁,还钱!”站在纪敬左边的杜守厉声疾喝道,一只手用力伸到纪宁面前。 “纪宁,还钱!!!”另外两个狐朋狗友接着同时大声叫喝道,一起用力把手伸到纪宁面前。 纪宁把目光从这三个狐朋狗友脸上扫过,个个凶厉,一副不还钱就要你命的样子。 “还钱可以,拿欠条来。”纪宁淡声说道。 天知道以前的纨绔纪宁欠了他们多少钱,所以只能以欠条为准。 这三个狐朋狗友早有准备,立即取出欠条来。 纪宁一看欠条,好家伙,一共欠了四百多两。 “看清楚了。三天内还清你们。你们可以回去了。”纪宁淡淡地说完,转身返回房屋。 杜守三人立即冲上去,拦住纪宁去路,冷哼道:“纪宁,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现在一文钱都没有,还倒欠纪府三百两。今天你必须把钱还了!” “不错,必须马上还钱,不然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另两个狐朋狗友撸起袖子叫嚣道。 他们带来的几位牛高马大的奴仆立即围上去,目光凶狠地盯着纪宁,只等他们主人一声令下就扑上去。 纪宁夷然不惧,转身看向纪敬,冷声道:“纪敬,你想要怎么样?” “哈哈,不怎么样。”纪敬得意地打开纸折扇,一边轻摇着折扇,一边笑道,“不妨告诉你,这个园子马上就是我的了。既然我要入主沁园了,你何不把这个园子的丫环也留下伺候本少爷?只要你把雨灵卖给我,你欠杜老弟他们的银两,立即两清!” 说完,他目光转到雨灵身上,露出yin|笑来。 “少爷,求求您,不要卖雨灵。”雨灵俏脸刹时变得惨白,一双玉手紧抓着纪宁的长袖子,几乎哭出来乞求叫道。 纪敬对雨灵垂涎已久,曾经向纨绔纪宁几次要买雨灵。只是纨绔纪宁虽混蛋,但也知道雨灵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漂亮温顺,伺候他舒服,况且他又不缺钱,所以一直不肯松口,甚至因此与纪敬起了冲突。 纪敬是有劣迹前例的,他这两三年买过两个俏丽的丫环玩弄糟蹋,玩了几个月玩得有点腻了就让他的狐朋狗友一起玩,快要玩残时,就卖给青楼。 纪宁转身轻拍雨灵的香肩安慰道:“放心,我就是做了乞丐,也不会卖你的。” 接着,他转正身,对纪敬淡声道:“这两招‘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做不错,可惜,你……” 话没说完,背后的杜守已经不耐烦地叫道:“纪宁,别在这里装腔做势了。你有多少斤两,我们还能不知道。痛快些,把你的丫环卖给纪敬兄,还了我们的钱。再说了,纵然你现在不肯卖,离开纪府,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养什么丫环!” “就是!迟卖早卖都是卖。”另一位狐朋狗友赵雄说道,“不如趁现在子敬兄看中你的丫环,还能卖个高价。” 第三个狐朋狗友也用一副吃定纪宁的语气笑道:“我说咱们也不要太小瞧了纪宁大才子,说不定他马上做诗一首就能卖得几百两上千两还了咱们的钱呢。哈哈……” “哈哈哈……”杜守和赵雄也不禁跟着大笑起来,“刘兄,你不说,我们还差点忘了这茬。他不是一直向咱们吹牛他作诗如何厉害吗?每次进入诗词阁都能卖几十两银子出来。” 至于纪敬不紧不慢地摇着折扇,脸上挂着淡淡的嘲笑,一副看戏的样子。 纪宁转过身,对杜守三人淡笑道:“你们不愧是我的‘知己’,本少爷正有去诗词阁卖诗的打算。” 杜守三人和纪敬等人不禁一愣,随即失声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纪宁不理他们的嘲笑声,转身昂然向走出小院院门。 4.第4章 满城嘲笑 直到纪宁走出院门,在场所有人才陆续反应过来。 雨灵和已经从屋里走出来的何安最先反应过来,他们一脸忧急地快步追上去。 雨灵最是清楚,纪宁以前确实经常拿他的诗进入诗词阁卖,但是根本不可能卖钱,都是纪宁自己为了面子自掏腰包假装卖了钱,然后再请杜守等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而杜守等人明知如此,但为骗纪宁的吃喝玩乐,故意恭维纪宁的诗词能出州府,一首诗仅卖几十银两银实在太可惜了。 所以,对纪宁居然想去诗词阁卖诗还债,雨灵和何安除了忧心如焚外,还以为自己的少爷被逼疯了。这根本就是自取其辱,沦为整个金陵城的笑话。 雨灵追上纪宁,一双素白玉手紧紧抱攥纪宁左臂,含着泪苦苦劝道:“少爷,咱们不卖诗了,您把我卖了吧。” “少爷,实在不行,咱们把家什书籍文房四宝当掉,应该还能值一两百两银子。”何安也苦苦相劝。 “呵呵,雨灵、安叔,你们别这样。”纪宁微笑地说道,“要对你们的少爷我有信心。” 说完,他掰开雨灵的玉手,继续走出纪府,前往诗词阁。 至于纪敬、杜守等人在沁园里肆意笑得肚子生疼,这才陆续收了笑声。 “不好,我们可能中计了!”杜守突然脸色一变,大声叫道。 纪敬等人立即向杜守投去询问的目光。 杜守飞快地说道:“纪宁明说去卖诗,说不定是趁我们大意偷偷逃跑了!” 纪敬等人也不禁脸色微变,露出凶狠之色,叫道:“追!” 纪敬、杜守等人立即带着家奴冲出沁园,追缉纪宁等人。 他们冲出沁园不久,便找到了纪宁等人。 见纪宁等人不紧不慢地行走,不像是逃跑的样子,他们松了一口气。 “我们跟上去,监视纪宁,不能让他真的趁机逃跑。”纪敬说道,“另外,既然他要去诗词阁卖诗,我等不妨帮他沿路宣扬,让所有人见证咱们的大诗人的诗值几个钱。” “哈哈哈,妙!妙!”杜守晃着折扇,摇头晃脑地大笑道,“子敬兄果然高!” 其他人也跟着发出戏虐的哈哈大笑声。 于是,杜守、赵雄等三人立即对他们带来的家奴吩咐道:“你们沿途高声叫喊,就说:纪宁大少爷才高八斗,今日去诗词阁卖诗,一诗值几百两。” “诺!”那几个家奴大声应道,立即转身面向四边,双手放到嘴前成哈喇状,高声叫喝道:“纪宁大少爷才高八斗,今日去诗词阁卖诗,一诗值几百两!” “纪宁大少爷才高八斗,今日去诗词阁卖诗,一诗值几百两!” …… 那几个家奴牛高马大,嗓门够大,这一起放开嗓子卖力叫喊,整个纪府都能听见。 纪府子弟和丫环家奴听见,立即沸腾起来,纷纷扔下手中的活儿,赶过去看纪宁出丑。 不一会儿,纪府上下几乎所有人都赶过来,远远跟在纪宁后面,对纪宁指指点点,不断地耻笑纪宁发疯了。 如此大的动静,纪泽也有所察觉,让身边的老奴立即赶去打听是怎么回事。 很快,老奴赶回来,向纪泽汇详报实情,然后请示道:“老爷,要不要阻止?” 纪泽闭目养神地微摇头,道:“不。纪宁胆敢反出纪府,就必须给他一个下场,警示所有纪府子弟。” 从纪府一路到诗词阁,在杜守、赵雄等几个家奴的卖力叫喝下,半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了纪宁要去诗词阁卖诗。 在纪宁身后丈余,密密麻麻人头攒动地跟了大半条街的好事者。 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讥笑嘲讽,拍手称快,议论纪宁这个飞扬跋扈、迎风十里臭的纨绔也有今天! 苏府听雨阁的一间摆设高雅的书房里,苏蒹葭一袭素衣端坐在一张书桌前。 她腰杆秀直,秀直的雪颈如白天鹅脖子一样优美,云鬓高耸,绝美的俏脸神情专注,纤纤玉手执着一支名贵的紫毫笔,在铺展在案桌的一张冷金罗纹宣纸专注地作诗写道: “袅袅临窗竹,蔼蔼垂门桐。灼灼青轩女,泠泠高台中。明志逸秋霜……” 字体娟秀俊雅,颇是赏心悦目。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忽然,一个清脆急促的叫声从书房外传来,紧接着一道窈窕倩影从外面快步冲了进来。 苏蒹葭暂停笔锋,放下手中的紫毫笔,转身从容地问采霞道:“怎么了?” “小姐,纪宁好像欠别人的钱,被迫无奈之下,要去诗词阁卖诗。沿路上,被人大肆宣扬,闹得满城皆知。许多人跟在他后面看他的出丑。”采霞有些焦急地说道,“纪宁根本是不学无术,他的秀才功名是荫袭来的,他的诗哪能卖钱!” 虽说以前她恨不得扎小人咒纪宁,但是纪宁退婚后,得知纪宁的惨状,她又不禁有些同情纪宁了。好歹曾是她的未来姑爷。 苏蒹葭娥眉微蹙一下,站起来窈窕高挑妙曼的少女娇躯,款步转入闺房,取出几张银票交给采霞道:“你立即拿去给纪宁救急。” 采霞接过银票,低头一看银票额,不禁吃惊地抬头道:“小姐,一千两是不是太多了?” “去吧。”苏蒹葭微一摆纤纤玉手,神情平淡地道,“记得乘马车。” “诺。”采霞应了一声,立即转身匆匆下楼去。 纪宁终于走到诗词阁,抬头仰望这座高达七层的气派十足的巍峨高楼。 在这个大篆小篆文字能沟通天地神鬼的世界里,绝对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一篇文章能惊天地动鬼神,能呼风唤雨,能纳福加持。 相传远古年代,仓颉造字,栗雨鬼哭,盖因文字能有神鬼莫测的威力,能感应天地,沟通神鬼。 后因仓颉所造的甲骨文威力太大,隐晦难悟,唯圣人能通识,贤者能学,普通人连一字都难以领悟,不利推行。 圣人有感,遂在甲骨文基础上简易化造大篆。大篆虽比甲骨文易学,沟通天地能力大逊,但对普通人而言,仍是隐晦难学。 于是,又有圣人造小篆。小篆较大篆更简易,威力逊大篆。然而,对普通人还是难学。 于是,简体字被一位大贤者创造出来。 简体字虽没有任何感应天地的能力,但人人皆可学,人类文化遂大盛,出现史上罕见的百家争鸣。 而大篆和小篆则被束之高阁,成了读书人的专利。 后儒道圣人孔夫子许大宏愿,立志教化天下黎民百姓,以大智慧大毅力潜心凝炼儒道文种。 儒者只需种入文种,即可轻松学习小篆。 儒道文种一出,儒道大兴,一家独大,其余百家皆为其所制。 演变至今,读书人中了秀才功名,拜了文庙即可种入文种,小篆可以学习。 而威力更大、更隐晦难学的大篆只有比进士更高一级的学士才能钻研学习。 至于一字便能令天地变色的甲骨文,由于年代太遥远,圣人难出,渐渐遗失,至今仅剩为数不多的字承传下来,为文庙书院、皇朝、世家、及大族所垄断。 文章能买卖,诗词亦能买卖。 文章有经天纬地的伟力,虽允许买卖,但必须明买明卖,作者署名盖章。 至于诗词,很少有达到像文章一样令天地变色的地步,多是供人娱乐欣赏、陶冶愉悦身心情操所用。 饶是如此,一篇传世诗词仍是千金难求。 特别是,诗词允许私下买卖,一首诗词卖出,即为金主所有,作者严禁泄露。 诗词阁就是私下买卖诗词的最大场所。 站在巍峨的诗词阁大门前,雨灵和何安在纪宁左右两边,恳求叫道:“少爷。” 雨灵仰望着纪宁的侧脸,美目泫然欲哭,她仿佛看见纪宁进入诗词阁卖诗不成出来被万千人肆无忌惮耻笑的场景。 “你们安心在这里等候,本少爷去去就回。”纪宁对雨灵和何安微笑道。 然后,他一袭儒服,在众人聚焦,万人嘲笑讥讽下,昂然步入诗词阁。 诗词阁是私下交易诗词的地方,为保证私密性,非有意买卖诗词的人不能入内,所以雨灵和何安,还有所有围观好事者都不能跟着入内。 “快看快看,纪宁真的进入诗词阁了!”围观的好事者纷纷大声叫道。 “哈哈,他肯定是疯了,还真以为自己才高八斗。” “可不是,连童试都不敢参加的人,还妄想一首诗卖几百两?他的诗就是倒贴几百两都没有人要!” “呵呵,想当年纪仲昆何等才华横溢,天下才有一石,纪仲昆独占八斗。岂料,竟如此虎父犬子!可悲可笑啊……” 在众人议论纷纷,嘲笑耻笑讥讽不止时,采霞在两位虎背熊腰的苏府家奴帮助下,总算匆匆挤到诗词阁大门前。 她美目急忙寻找,没看见纪宁的身影,只看见纪宁的丫环和家奴。 “雨灵,你家公子呢?”她走上去,向雨灵问道。 雨灵转身,看见是采霞,想到自家的少爷就是因为苏府要退婚才沦落到被全城人当面耻笑,俏脸顿时寒下来。 “我家少爷已经跟你家小姐解除婚约了,再无瓜葛,难道你还要赶来落井下石?”她冷声道。 采霞芳心顿觉委屈,不过她理解雨灵的心情,所以压下委屈,说道:“我是我家小姐派来给你家公子解围的。纪公子他人呢?” 雨灵闻言,知道自己误会了。然而,采霞已经来迟一步,纪宁早入诗阁楼差不多一盏茶功夫了。 “哼!”她冷哼一声,俏脸一甩转开,重新面向诗词阁,等纪宁出来。 旁边的何安走近一步,叹气说道:“采霞姑娘,你来迟了,我家少爷进入诗词阁已有半柱香。” “啊!”采霞惊呼一声,转头看向诗词阁,不禁为纪宁担忧起来。 5.第5章 宫装少女 却说纪宁昂然步入诗词阁,进入大门,便是一个装修豪华,墙壁挂满了名人骚客的真迹。 一位容貌俏丽、身段窈窕的宫装少女迎了上来,向纪宁行了一礼:“欢迎光临。” “嗯。”纪宁微颔首应了一声。 那宫装少女立正后,露出微笑来,道:“不知纪公子您今日想买什么诗呢?” “呃?”纪宁微怔一下,立即明白过来,以前的纨绔纪宁多半是这里的常客,只不过是买诗而非卖诗。 原来,诗词阁非有意买卖诗词不能入内。纨绔纪宁经常装卖诗词进入诗词阁,他的诗词卖不了,只能买诗词,正好用来在狐朋狗友前或在青楼里装门面。 当然,纪宁并不知道有这事。 纪宁微怔之后,立即笑道:“不,今日本少爷不买诗,只卖诗。” 这次,轮到宫装少女发怔了。 不过,宫装少女反应也快,立即微笑道:“原来纪公子是要卖诗,请随妾身到鉴诗堂。” 纪宁微颔首,跟在宫装少女往里面走。 “不知纪公子要卖的是什么诗?五言,还是七律?”宫装少女问道,语气轻松,有点像熟人交谈。 纪宁大概猜到以前的纨绔纪宁与这个宫装少女是认识的,他淡笑道:“都不是,一篇长诗。” 他这次进入诗词阁卖诗换钱,不仅要还欠杜守等人四百多两和纪府坑他的近三百两,还要准备日后生活开销,少说也要一千两左右。 一首五言或七律,不是旷世名诗,很难值卖得一千两。 “长诗?”宫装少女一讶,不由停下莲步,扭头看纪宁。 据她了解,纪宁连最简单的五言诗都做不好,更别说长诗了。她看过纨绔纪宁拿来卖的诗,简直狗屁不通,不知所云。 纪宁看见宫装少女投过来充满怀疑不相信的目光,淡笑一下,继续向鉴诗堂走去。 鉴诗堂并不是一个大厅堂,而是一条长廊,长廊两边是一间间的鉴诗室。毕竟买卖诗词是一件隐秘之事,不可能一群人聚在一起。 宫装少女引纪宁进入一间鉴诗室,关上门后,直接说道:“纪公子,请出示你的诗吧。妾身为你鉴定。” “你?”纪宁有些意外地问道。 一个前台接待也能鉴诗?是不是太儿戏了? 他审视地打量着宫装少女,发现宫装少女身材窈窕容貌俏丽自不用说,似乎气质也端庄优雅,不像是寻常女子。 宫装少女认真说道:“教纪公子知道,妾身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升格丙等品鉴师。妾身斗胆鉴定纪公子您的大作。” 诗词阁内有甲、乙、丙三等品鉴师,丙等品鉴师是最低级的品鉴师,专门鉴定一些没有名气的普通书生秀才所作的诗词。 “原来如此,”纪宁立即动容地拱手祝贺道,“恭喜了。” 诗词阁内,哪怕是最低级的品鉴师,在诗词上的造诣也非常人能及。这位宫装少女居然成为了品鉴师,至少也是一位才女。再配合她的俏丽容貌,称得上才貌双全。 宫装少女回礼谢过纪宁。 纪宁沉吟一下,说道:“能否借文房四宝一用?我的诗还没抄誊出来。” “当然可以。”宫装少女道,向纪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纪宁到旁边备用的书桌。 纪宁坐到书桌前,动手磨了墨,然后执笔在一张铺展开的白纸上写道: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宫装少女在旁边看着,立即娥眉大皱,这哪是诗啊,虽然读起来有点顺口,但明显字句不工整。要说是词,好像也没这种格式的词牌。 其实,在纪宁执笔开始写的第一个字,她的秀眉就开始微皱了,因为纪宁写的字实在稚嫩,与新手没多大区别。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纪宁继续写道。 “咦?”宫装少女不禁发出一疯女声惊讶之声,美目大亮,下意识地念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好!虽然不成诗,但也颇有几分气象。” “纪公子,这两句话您拿回去好好修整一番,说不定能成一首好诗。”宫装少女不禁提议道。 她确实与以前的纨绔纪宁接触多次,纨绔纪宁进入诗词阁买诗,几乎都是她接待的,算是相熟之人。所以,在看见纪宁居然能写出这么好的两个句子,出于好心,就脱口提议说出来。 纪宁淡淡一笑,继续写道: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看着纪宁接下不紧不慢地写下的诗句,宫装少女顿时不能呼吸了,美目睁得大大的,沉陷于这首诗的意境中,竟不能自已。 诗抄写好,纪宁潇洒地站起来,离开案桌,把诗递过去,淡笑道:“姑娘,请。” 宫装少女出神地下意识接过诗半晌才回过神来,一双玉手捧着那首诗,瞧了纪宁半晌,叹气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此等好诗,已不是妾身能鉴赏的了。” “呵呵,那当如何?”纪宁淡笑问道。 宫装少女震惊他一点也不意外,这首诗可是诗仙李白的大作。 宫装少女却答非所问地道:“令尊不愧是文曲星下凡,才高八斗啊!” 敢情是她以为这首诗是纪宁的便宜死鬼老爹纪凌遗作。 纪宁闻言不由撇了撇嘴,本想装逼一下,没想因为诗太好,被便宜老爹占了便宜。 不过,这也是他的意料之中。若无便宜死鬼老爹做挡箭牌,他还真不敢把这首诗拿出来。 宫装少女把诗还给纪宁,然后说道:“这首诗必须恭请敝阁甲等品鉴师才能品鉴它的真实价值。纪公子,请。” 纪宁微颔首,随宫装少女走出鉴诗室,回到大厅。 宫装少女让纪宁在雅座小坐,她走到总柜台跟执事说了一番。 然后,她转身返回到纪宁面前,抱歉说道:“纪公子,实在抱歉。敝阁甲等品鉴师暂时不在,需派人请回来。您若时间充裕,可随妾身到雅室小坐品茶稍候。若不然,您也可以与敝阁约定时间,改日再来。” 原来,能成为诗词阁的甲等品鉴师,本身在诗词文学的造诣就很高,从来不是寻常人,都是当地的名儒、大儒或公认才华横溢的青年大才子。 这些人岂会将自己拘囿于区区一座诗词阁? 所以,诗词阁的甲等品鉴师只能是外聘兼任。 另外,诗词阁虽是买读诗词的场所,但是真正能出州府的诗词不论是哪位才子都是不舍得卖掉,成全了他人名气。尤其是,才华横溢的才子往往就是一座移动的金库,根本不缺钱。 一年下来,真正需要甲等品鉴师品鉴的诗词绝不超过十首。 所以,诗词阁的甲等品鉴师很少在诗词阁坐镇。 “那就唠叨贵阁的一杯茶水了。”纪宁站起来微笑道。 宫装少女俏脸露出几分微笑,优雅地行了一个谢礼,道:“纪公子,请。” 纪宁点头,随宫装少女移步登上三楼,然后进入一间装修古朴、墙壁上挂着名画书法的雅室。 雅室内的桌椅不是寻常桌椅,而是采用复古如汉代的案几和坐席。 案几雕琢精细,坐席是做工精细的羊毛毯,座位上放着紫藤蒲团。 “纪公子,请。”宫装少女做了一个请入座的姿势。 纪宁颔首走过去,跪坐在紫藤蒲团上案几前。 宫装少女也接着走过去,在纪宁对面,儒雅地跪坐下,动手点燃放置在案几左上角的青铜炉香鼎的焚香。 两人面对面隔着一张案几而跪坐,相距较近,纪宁甚至能闻到宫装少女身上的淡淡幽|香。 在宫装少女专心点焚香时,他下意识近距离打量一眼宫装少女。 只见她冰肌玉洁,巴掌大小的瓜子脸,莹白饱满的额头,两道秀眉弯弯如柳叶如远黛,娥眉下是一双明亮清澈的丹凤眼,瑶鼻秀挺,樱桃小嘴一点绛红,肩若削成,胸|脯鼓囊囊的。 这一近距离打量,纪宁才发现这个宫装少女居然是一个真正的美人胚子,若能盛装打扮一番,纵然不能倾国倾城,亦相差不远。 随着淡淡的青烟袅袅,雅室飘满了令人安神静气的檀香。 宫装少女问纪宁道:“不知纪公子想喝什么茶?” “顾渚紫笋。”纪宁随意道。 宫装少女微点头,俏脸向门口,一双葱白素手对着门口方向拍了拍。 很快,一位丫环小碎步走了进来,向纪宁和宫装少女行了一礼。 “上茶,顾渚紫笋。”宫装少女对那丫环道。 “诺。”丫环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宫装少女转回俏脸面对纪宁,以顾渚紫笋为话题,与纪宁从容谈起茶道来。 纪宁以前是中国古文字研究硕士,免不了思慕古人,附庸风雅地经常品各种名茶,粗略翻阅过《茶经》、《煎茶水记》、《大观茶论》、《品茶要录》等茶道著作。虽对茶道不是很在行,但多少了解一些。饶是如此,相对古人,他知道的还是太多了。 所以,茶道话题一打开,纪宁是侃侃而谈,听得宫装少女肃然起敬,不由暗道:“没想到他对茶道竟精通如斯,仅凭这点,世人唾弃他纨绔,怕是多有忌妒成分。” 纪宁与容貌俏丽、气质端雅的宫装少女坐而品名茶论茶道时,诗词阁大门外的纪敬、杜守等人,还有占了大半条街的围观好事者站得大腿酸麻不已,仍不见纪宁出来。 “怎么这么久?都过半个时辰了。”那些围观好事者不耐烦地议论起来。 “可不是?站得老子腿都麻了!” “纪宁那纨绔不会是卖不了诗,但又不敢出来,就死赖在里面了吧?” “有可能哦。” “我看肯定是!” “等得太久了,不如大家散了吧?” “放|屁!他害得老子站得腿脚酸麻,浪费了那么多时辰,不等他出来狠狠耻笑羞辱他一番,唾上几口浓痰,难消老子心头之恨!” “不错!诗词阁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他长久赖在里面?他很快就要被赶出来!” “对对,等下去,那纨绔很快就被轰出来!” 至于纪敬、杜守等人更不可能中途离开,他们就是要守死纪宁。 不过,他们都是从小锦衣玉食,几曾如此长久站立过,早已站得腿脚酸麻不堪,全身摇摇欲坠了。他们很想一屁股坐下休息一番,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必须保持公子形象,只能一边咬着牙一边在心里咒骂纪宁地苦苦支撑着。 而在苏府听雨阁,苏蒹葭打发采霞派回去汇报消息的家奴后,走到窗前,放眼眺望远方,轻叹道:“我虽无伤伯仁之意,伯仁却因我而受咎。” (新书需要亟需收藏和推荐票,喜欢本书的兄台请支持一下。小生在此拱手做揖了。) 6.第6章 用钱砸人 等了大半个时辰,甲等品鉴师终于姗姗来迟。 宫装少女向纪宁告罪一声,中止了论茶道,向纪宁要了诗,然后离开雅室向甲等品鉴师提交纪宁的诗。 需要甲等品鉴师出动的诗词已经是非常好的诗词了,按规定,为避嫌及保密,卖诗者与甲等品鉴师不能见面接触。 纪宁品半盏顾渚紫笋茶未毕,宫装少女就已经款款回来。 在纪宁对面跪坐下后,宫装少女说道:“令尊的诗非同凡响,具体要多久才能品鉴出来,妾身也未知。还请纪公子再耐心等侯。” 纪宁含笑地微颔首一下。 沉默一下,宫装少女问道:“妾身有耳闻,您已经与苏府苏宁解除婚约了?” “不错。”纪宁坦然地承认道。 “妾身又有耳闻,您准备搬出纪府?”宫装少女又问道。 纪宁淡笑地点头。 “恕妾身冒味,不知纪公子今后如何自立?”宫装少女有些关心地问道。 “呃?”纪宁微讶一下,目光在宫装少女俏脸上打量一眼,然后对宫装少女拱手地抱歉说道:“纪某有一事还请姑娘见谅。” “何事?”宫装少女道。 纪宁认真地道:“两个多月前,纪某曾与人起了冲突,头部被受创,后来身体虽无大碍,但却失忆了一些事。与姑娘相谈许久,但一直未能忆起姑娘的芳名。还请姑娘赐您芳名。” 人家如此关心,自己居然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太说不过去了。 宫装少女闻言,俏脸刹时如羞红得滴血,若不是她负责接待纪宁,恐怕当场羞得钻到地缝里去了。 纪宁努力保持着真诚的表情,装没看见宫装少女的尴尬。 宫装少女终于勉强压下尴尬,羞声地道:“家父姓宓。” 接下,她便闭了口,不肯告诉纪宁她的闺名。 “原来是宓姑娘。”纪宁站起来,向跟着站起来的宫装少女拱手行礼道。 宓姑娘回礼道:“纪公子不必多礼。” 两人重新面对面跪坐下,纪宁微笑道:“多谢宓姑娘的关心。想我纪某如今众叛亲离、满城唾弃,也只有宓姑娘关心在下日后去处。纪某必铭记于心。” “纪公子不必客气。妾身虽与您接触不多,但窃以为您背负恶名,多是被冤枉的。”宓姑娘说道。 纪宁微微一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道:“不瞒宓姑娘,搬出纪府后,纪某打算办一间私塾。” 自从穿越到这里,他就想过自己将来如何谋生的问题。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最大优势是通识小篆大篆。 小篆大篆能沟通天地神鬼,为读书人掌握。虽说考取秀才种了文种就可以学小篆,但是要学小篆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从来不轻易传授。纵然是高中了进士,也未必能通识所有小篆。 文庙书院、朝庭、世家和大家族更是联合起来,严禁小篆大篆抄录传播,一经查实,诛连三族! 所以,纪宁决定自己还是办一家大型私塾,轻轻松松贩卖小篆大篆谋利。 至于他脑海里的那座古文诗词图书馆,虽然是一座宝库,但明显不能完全靠卖古文诗词为生。 毕竟,不论是古文诗词都有它的创作背景以及作者的人生经经历和性格,有些古文涉及当时事和人太多不能用,有些诗词的表达的意境和思想南辕北辙。 偶尔放几篇出来还好,但经常卖出旷世名篇,肯定招人怀疑,只怕被人当“妖魔”给收了。 “办私塾?”宓姑娘当场愣住,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 整个金陵城谁人不知昔日文曲星下凡大学士纪凌的儿子不敢参加童试,直接荫袭了秀才功名? 要知道,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世界里,但凡有一丝希望考取秀才功名,绝不会荫袭秀才功名。 哪怕是冒着被发现流放三千里的风险去作弊,也不轻易荫袭秀才功名。 因为,那将是一辈子都洗刷不去的耻辱。 唯有真正没学识的人才会荫袭秀才功名。 当然,也不谁都能荫袭秀才功名,必须是大学士的儿女才可以。 纪宁知道宓姑娘的意思,他不在意地淡笑道:“不错,办私塾!” 宓姑娘深吸了一口气,真诚地劝道:“纪公子,恕妾身直言,您要办私塾谋生必行不通。您还是另找出路吧。” “哈哈,没试过又如何知道?”纪宁朗声笑道,“纪某有此打算,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宓姑娘还要张嘴劝说时,纪宁摆手阻止道:“宓姑娘,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 “打赌?”宓姑娘轻摇臻首道,“妾身向来不喜与人打赌。” 纪宁却不管宓姑娘所言,继续说道:“纪某办一间私塾,若能两个月内盈利一百两银子,你就答应我的聘请作我办的私塾先生,待遇不比诗词阁低。若不能盈利一百两,纪某赔你一首先父遗作,保证是未公诸于世的好诗。如何?” 宓姑娘能成为诗词阁丙等品鉴诗必定是才女,若能把她拐|骗到私塾任教,肯定能提升私塾的档次名声。另外,宓姑娘是一个美女,纪宁是现代人,十分清楚美女经济的威力,届时要进入他的私塾读书识只怕得排队了。 大永朝风气开放,与唐朝相差不远,女人亦可以考秀才和作官。区区一位女先生再正常不过了。 宓姑娘闻言,沉吟了下来,道:“您赔妾身一首诗词倒不必,若你办私塾真能盈利,妾身可以考虑您的招揽。” “哈哈,好,一言为定!”纪宁高兴地笑道。 宓姑娘微微一笑,心里根本不认为纪宁能办成私塾。 不过,她也有点好奇纪宁到底哪来的信心。 甲等品鉴师品鉴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品鉴出来了。 一千五百两! 纪宁得知结果,满意地点点头。 李白的名作《宣州谢佻楼饯别校书叔云》肯定不止一千五百两,仅一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就值一千五百两了。 只是毕竟是买卖诗词,这首诗经由诗词阁,至少就有三个人知道,虽说纪宁和诗词阁的人会绝对保密,但风险还是存在。对买家来说,价值降低了不少。 另外,诗词阁也要从中赚一大笔。 “纪公子,您是要银票,还是要金叶子或银子?”宓姑娘问道。 纪宁道:“八百两银票,四百一十五贯铜钱,剩下都要碎银。” 一两白银兑一贯铜钱。 “四百一十五贯铜钱?”宓姑娘闻言,不由瞪大了美目。 那吃惊的样子颇是好看。 接着,她劝道:“纪公子,恕妾身多言,四百多贯铜钱极重,恐怕您带不动。” 一贯铜钱是1000枚铜板,重达六斤多,四百贯铜钱就是两千五百多斤!别说要用担子挑,就是担子挑也得要二十个人才能挑得动。 “贵阁不是有壮丁吗?我花钱请他们挑出去,而且只需挑出门口却可。”纪宁淡笑道。 宓姑娘一阵无奈,暗想纪宁被人称作纨绔也不是完全冤枉的,做事出格,太任性。 “我向掌柜请示一下。”她说道。 纪宁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宓姑娘回来,说道:“纪公子,掌柜答应了您的要求。不过,每挑一担,你需付三十文钱。” “没问题。”纪宁笑道。 却说纪敬、杜守等人,还有挤了半条大街的好事者,在诗词阁外苦苦等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纪宁出来。 许多人支撑不下去,顾不得地面脏和形象就地坐下去休息。 但是,几乎没有人中途离开,害他们站着苦等这么久,不亲眼看见纪宁的丑态,再唾上几口浓痰,岂能甘心? 站在前面的纪敬、杜守等人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坐下休息,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只怕今天过后,他们接下三天走路都不利索。 “啊!出来了!出来了!” 突然,一个欣喜若狂的叫声响起,所有人如闻天籁瞬间恢复精神,坐在地上的人更是瞬间爬起来,引颈朝诗词阁大门看去。 纪敬、杜守等人更是精神大振,一拍折纸,满脸狠毒地咬牙切齿道:“纪宁,你竟敢让本少爷苦候如此之久,不当场折辱死你,誓不为人!” 然而,当所有人满脸兴奋期待朝诗词阁内望去时,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后失望和郁闷布满了他们的脸。 只见纪宁确实从里面走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手里摇着折扇,一副潇洒公子哥的模样。 而在纪宁的前面,并排走着两位吃力挑着钱担子的壮丁,纪宁的后面还跟着十几位同样挑着钱担子的壮丁。 所有人吃惊、失望、郁闷不已。 唯有守在门口的雨灵和何安满脸惊喜若狂地迎上去,激动地叫道:“少爷!” 送钱来的采霞见状,松了一口气,但是对纪宁竟直接让人挑钱出来的有辱斯文的行径无语得仰天以手抚额。 “还好他不再是未来姑爷,不然小姐的脸面被丢尽了。”她庆幸地想道。 “少爷……”雨灵快步迎上纪宁跟前,俏脸仰望着纪宁的脸,美目含着热泪,明显要喜极而泣了。 纪宁微微一笑,伸手安慰地轻拍雨灵的香肩,道:“莫哭,待本少爷打发完跳梁小丑,咱们再慢聊。” 雨灵乖巧地点头,压下哭意,和何安一起退让到一边。 而这时,诗词阁的壮丁已经按纪宁的要求把二十担铜钱挑出来,一字排开,气派得不得了。 在万人呆滞下,纪宁走到同样吃惊呆滞失望得说不出话的杜守、赵雄等三人面前,朗声说道:“拿欠条来,今日便还清你们,正好让众人做证。” 纪敬首先回过神,疾声喝道:“纪宁,你不学无术,连秀才功名都是荫袭来的,你的诗绝不值几百两!” “哈哈,纪敬,你真是狗抓耗子多管闲事。哪怕本少爷抢劫了诗词阁,你也管不着。”纪宁大笑一笑,讽刺地道,然后不客气喝斥道,“滚一边去!” “你!”纪敬几曾被人当众斥喝过,更不用说以前的纪宁几乎不敢当面顶撞他。 这可把他气得满脸涨红,气塞心胸,再加上刚才苦站了一个多时辰,令他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差点摔倒了。 可惜,纪宁根本不屑理他,转目对杜守等人道:“快拿欠条了!” 杜守等人很不爽纪宁的态度,但是却不敢废话,生怕错过今日,纪宁再没钱还他们了。 他们与纨绔纪宁接触多年,一向知道纪宁挥金如土,别看纪宁很气派地从诗词阁内挑出二十担铜钱,说不定转眼一夜之间纪宁就能进入青楼给挥霍掉了。更不用说纪宁还欠着纪府近三百两银子呢。 所以,他们忙不迭地取出欠条,交给纪宁。 纪宁接过欠条,看清楚了,然后转身用力扛起一箩筐铜钱,奋力地向杜守三人泼砸去:“还你们钱!从此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哗啦啦一声,一箩筐铜钱砸向杜守三人,杜守三人吓得急忙后退,才没被砸伤了。 纪宁泼砸了一箩筐铜钱后,立即转身对挑钱担子出来的壮丁叫喝道:“都给本少爷把钱砸过去!” “诺!”那二十位壮丁早在诗词阁内就已经得纪宁吩咐好,所以立即齐声一喝,扛起箩筐用力将里面的铜钱泼砸向杜守等人。 杜守等人被吓得一阵脸色惨白,想要逃跑闪躲却已经来不及,被无数的铜钱砸中,砸得头青鼻肿,体无完肤,惨无人寰。 纪敬由于与杜守等人站在一起,再加上那二十名壮丁并不知道他不是讨债的,所以也跟着中招,被无数铜钱砸痛得他惨声大叫,满身是伤,狼狈无比。 在后面围观的半条街好事者见状,无不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一片震耳欲聋的哗然。 7.第7章 得自由身 苏府,听雨阁,苏宁听完采霞绘声绘色的汇报后,平静的俏脸明显露出一丝愕然。 过了片刻,她才说道:“如此说来,他进入诗词阁卖的是纪大学士的遗作。只是他后来以钱砸人,太有辱斯文,只怕他的恶名更重了。” “可不是!”采霞非常赞同地道,“小姐,您当时不在场,他用钱砸人后,几乎在场所有人都非常痛恨地骂他,简直是千夫所指。” “小姐,您是白为他担心了。他那种人不值得同情,稍稍得势,就飞扬跋扈。” 苏蒹葭丝毫不为采霞劝说所动,微摇臻首,转身进入书房,坐在书桌前,提起紫毫笔,蘸足了浓墨,然后在一张白宣纸上,笔锋狂放地书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写完这一句诗,苏蒹葭站起来,转身问跟进来的采霞道:“你认为这句诗如何?” “不怎么工整,但很有气势,非常豁达。”采霞想了一下,说道,“没想到纪永宁虽不学无术,但也能做出这样的诗句,跟他被赶出纪府及在诗词阁前用二十担钱砸人的嚣张颇相得益彰。” 上午纪宁当众念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明志,早就被纪府的人当笑料地传出纪府外了。苏府的人在苏蒹葭的命令下留意纪宁的消息,所以那句诗也很快传到了苏蒹葭的耳朵。 苏蒹蔬轻摇臻首,说道:“他若能作出这句诗,我何至于令父亲大人背信弃义要求解除婚约?这句诗肯定是纪伯父遗作。” “我只是感叹,昔日纪伯父何等才华横溢,却有一个当街以钱砸人的二世祖儿子。可悲可叹……” 纪府,纪泽听完身边老奴的禀报,得知纪宁进入诗词阁真的卖了至少八百两银子,不仅清还了杜守等人的钱,还清还了“欠”纪府的钱,然后捧着纪凌夫妇的灵位大摇大摆地离开纪府。 这把他鼻子都气歪了。 他本想给纪宁一个悲惨下场,警示所有纪氏子弟,没想纪宁居然偷偷背有纪凌的一首遗作,关键时刻反了盘,逃出他的掌控。 啪! 纪泽气得一拍桌子,恼怒道:“纪凌,没想到你竟如此深沉,如此防备纪府!那首诗能卖给诗词阁值一千两以上,若交给玉昆使用,定能让玉昆名气更上一层楼,发挥出五千两甚至一万两的作用!” 玉昆是他的嫡长孙子,纪敬的父亲。 而当夜及接下几天,纪宁当街用二十担钱砸人的事件被疯传开,满城风雨。 有人骂纪宁纨绔二世祖,有人骂纪宁有辱斯文,有人不屑。 当然,也有不少知道真相的人佩服纪宁的放|荡不羁,鄙视纪敬、杜守等人落井下石。 纪宁捧着便宜父母的灵位离开纪府,正式与纪府决绝,当夜入住鼎盛客栈。 鼎盛客栈是金陵城的一家有名的大客栈,里面除了有上等的客房外,还有静幽清雅的小院和别院。 不消说,纪宁自然租下一处小院住下。 可怜雨灵和何安才刚刚松了一口气未毕,又得愁眉苦脸起来。 他们的少爷刚被赶出纪府,差点沦落街头了,一有点银两,又立即大手大脚地挥霍。 入夜,纪宁执着毛笔认真地练字。 离开纪府,如果说他一点危机感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要办私塾,教人识字,自己身为先生,字总不能太丑吧?另外,他也再借练字平静有些浮动的情绪。 终于快到夜三更,纪宁停下练字,转头微笑地问一直伺候在旁边红袖添香的雨灵道:“过来看看,我的字有点进步了吗?” 雨灵虽是丫环,但也是识字的,才学比以前的纨绔纪宁强多了。 雨灵走近,纪宁立即闻到一阵好闻的淡淡的处子幽|香。 美目认真看了一阵,雨灵转身面向纪宁,认真地道:“回少爷,有进步。” “呵呵,那就好。”纪宁一笑,转身走到雨灵端进来的盛着温水的紫铜脸盆前,把手伸去洗手。 雨灵见纪宁终于准备休息了,动作麻利地收拾文房四宝。 纪宁洗净手,再由雨灵用一方苏州细棉精纺的白帕子拭干手上水珠儿,然后再舒展身骨地伸了伸懒腰。 “有点饿了。雨灵,如果安叔还没入睡,就让他去前堂吩咐小二送三份夜宵过来。”纪宁说道。 金陵城素有不夜城之称,盛鼎客栈又是有名的大客栈,虽近夜三更,但仍有小二和厨房等着使唤。 “诺。”雨灵应了一声,端着盛着脏水的紫铜脸盆走出房间。 雨灵离开,纪宁走到窗口前,凭窗而立,一是透气,二是思索如何把私塾办好。 不一会儿,雨灵回来禀报,何安已经去吩咐小二送夜宵过来了。 末了,雨灵接着说道:“少爷,您忙了一天,累了吧?奴婢给您捶捶背捏捏肩,好不好?” “嗯。”纪宁微点头,走到一张软椅坐下,雨灵跟着走到背后,一双纤纤素手搭上去,娴熟地捏肩捶背。 一桩香后,何安敲门进入报道:“少爷,夜宵已经送到厅堂。” 虽然是在客栈,但是纪宁入住的是一个雅致的小院,配备有供吃饭会客的厅堂。 吃过夜宵,坐在厅堂小憩,何安和雨灵相互打了一下眼色,然后一起站起来,走到纪宁跟前。 “少爷。”何安和雨灵同时向纪宁行礼叫道。 纪宁见他们这正式的架式,微笑道:“你们有话要说?” “少爷,咱们搬出纪府,以后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咱们不能……”何安忠心拳拳、苦口婆心地劝道。 纪宁微笑地摆了摆手,打断何安的话,道:“安叔、雨灵,你们的忠心我明白。你们放心,我纵然再浑,也知道今后不比以前。” “不瞒你们说,我已经找到营生之道。” 雨灵和何安闻言,大喜,连忙问道:“少爷,是什么营生之道?” “私塾。”纪宁胸有成竹地道,“本少爷准备办私塾赚钱。” 雨灵和何安顿时一阵呆滞,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满脸的愁容。 还有比他们的少爷更不靠谱的少爷么? 他们是纪宁的身边最亲近的人,纪宁在学识上是什么水平他们岂能不知?纵然最近两个多月,纪宁改邪归正,但学问非一日之功可成。 更不用说纪宁的秀才功名是荫袭来的,简直是在额头上书着“不学无术”四个大字,就算是傻子都不可能读他办的私塾。 雨灵和何安一阵苦劝。 “你们要对本少爷有信心。”纪宁笑道,“比如说,今天去诗词阁卖诗,让你们对我有信心没错吧?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相信我,听从我的吩咐去做。” 雨灵和何安见纪宁完全不听劝,只能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至于纪宁举例今天去诗词阁卖诗,他们一致认为纪宁卖的诗是老爷的遗作。 纪宁继续说道:“既然说开了,那么我就干脆把任务吩咐下去吧。安叔,明天起,你到城东寻一处院子租下来,做为我们日后安身之处。要选房屋好地段好环境好的,不能差了。” 雨灵和何安闻言,暗松了一口气,他们的少爷总算知道不能在鼎盛客栈里长期住下去。 “诺。”何安应道。 第二日上午,纪宁用功背读一个时辰的四书五经后,带上丫环雨灵出门去了。 “少爷,我们去哪?”雨灵跟在纪宁身后,问道。 纪宁半摇着折扇,步履潇洒,淡笑道:“西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院子,买一座下来办私塾。” 一座城,往往分东市和西市,东市是卖绸缎名茶字画古董等等贵重物品的场所,西市则是酱醋油米油茶菜等等等低等杂市。也即城|东是有钱人的地盘,城|西是穷人的落脚处。 雨灵一听纪宁真的要办私塾,而且是要买下一院子办私塾,俏脸立即布满愁云,忧心如焚。 “少爷,咱们能不能先租院子试着办私塾,等私塾有成后再添置院子正式建办?”她连忙拉着纪宁的长袖子苦苦劝道。 办私塾不成顶多被全城人嘲笑,但是真买下院子办私塾,那就是真金白银地投入。本来就生活无着落,再这般挥霍银两,早晚沦落街头。 被雨灵扯着袖子,纪宁只好停下,转身看向雨灵,看见其娥眉锁着愁云,美目泫然欲哭,颇是楚楚可怜。 “傻瓜。”纪宁一笑,伸手用半屈着食指轻刮一下雨灵的瑶鼻,手指传来的细腻嫩滑感令他忍不住再刮一下。 被纪宁当街轻薄,本来满脸愁容忧心如焚的雨灵顿时俏脸飞红,臻首低垂,羞声轻道:“少爷。” 那娇羞的模样如含苞待放的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纪宁看得一阵失神。 过了一会儿,纪宁回过神来,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地道:“有道是士别三日即刮目相看。你少爷我已经改邪归正两个多月了,早已不是当初的纨绔。所以,你要对少爷我有信心。另外,破釜沉舟方能成事。不下定决心,犹犹豫豫,三心两意,岂能成事?” 雨灵被纪宁忽悠地晕乎乎的,尤其是刚才被纪宁调戏一下,都有点神志不清了,所以竟点头赞同了纪宁的话。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纪宁带着雨灵把城|西转了一个大概。 相比于城东街道宽阔整洁、朱门高墙、楼阁鳞次栉比,城西的环境就明显脏乱嘈杂,到处都是底层的市井小民。 不过,纪宁看着到处都是底层市井小民,摩肩接踵的,反而露出微笑来。 “古代贫富差距巨大,这金陵城内虽有巨富豪族,但更多的是底层平民。如此,我的谋划必能成功。”他暗自思索道。 晚上,何安得知纪宁打算买下一座院子办私塾后,立即跪在纪宁脚下,磕头不止,乞求纪宁收回打算。 纪宁急忙要扶何安起来,何安坚持跪着,纪宁不收回买院子的打算坚决不起来。 逼得无奈,纪宁只好说道:“昨日卖诗,清还欠债后,还剩八百两。另外,我还有一首价值不下于一千两的诗。在城|西买一座院子,最多不过百余两,不会影响今后的生活的。安叔,你就容我任性一次。如果私塾办不成,以后大笔投资没你的同意绝不做,如何?” “是啊,安叔。少爷说,做事要有决心,犹犹豫豫,三心两意,做不成事。既然少爷决心办私塾,所花费银两又不影响以后的生活,我们就应该坚定地支持少爷。”雨灵帮纪宁说话道。 她内心虽不认同纪宁的做法,但是纪宁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只能支持纪宁。再说,这是做正事,又不是到青楼里挥霍。 见纪宁如此说,雨灵也在旁边劝,何安只好勉强同意了。 不过,他仍是认为纪宁绝不可能办成私塾。一百多两银子就当买个教训,让自己的小主人早日成长。 8.第8章 新居 接下两三天,纪宁继续带着丫环雨灵到城西转悠,寻找合适的院子。 别人办私塾书院都是找环境清静优雅的地方,甚至特意建在城外某座山上,远离世俗纷扰。纪宁却要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准备要建在闹市里,人|流不够密集还不满意。 不过,却是日后的落脚处先寻着了。 “在凤阳街,有正室三间,厢房两间,前年才翻新的房子。院子还算宽敞,院内树有两株,一株罗汉松,一株枇杷树。院角种有一根三四年的葡萄藤,葡萄藤架下设有石桌和石凳。”何安介绍他找到的院子道,“租金很公道,一年二十两银子。” 大永朝正值盛世,一文钱就能买一只馒头,两文钱一只菜包子,二十两银子就是两万文钱,对普通平民来说是一笔巨款。不过,城东凤阳街是有钱人的地方,一座三间正房两间厢房的院子年租二十两已经是很便宜了。 “嗯,”纪宁微颔首一下,道,“明日一早就去瞧瞧,合适的话就租下入住。” “不过……”何安欲言又止。 纪宁问道:“不过什么?” “那院子是秦寡妇的。”何安有点担心地道,“秦寡妇的名声……” “秦寡妇的信誉很差?会中途加租?”纪宁扬了扬眉毛问道。 何安摇头道:“不是,秦寡妇的信誉很好。只是传闻她专克男人。” 旁边的雨灵想起纪宁失忆了许多事,于是插嘴介绍道:“秦寡妇嫁人两次,两次都是刚拜了堂,才进入洞房还没开始圆房,新郎就暴病而死,很妖邪。金陵城的男人虽垂涎她的美色与万贯家产,但没有谁再敢做送死鬼。少爷,不如我们另外再找找吧?” 纪宁含笑地摇摇头,道:“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纵然是真的,我又不是娶她,她何来克我?” 他本是无神论者,纵然穿越到这里,已经不是科学能解释,但无神论仍在他脑海根深蒂固。 雨灵和何安都图租金便宜,何况他们的少爷只是租一座院子而已,所以都心存侥幸。 沉默一下,纪宁忽然想起来一事,问雨灵和何安道:“提到名声,你们老实地说说,本少爷的名声真的很差吗?是不是做过许多伤天害理之事?” 想到前几日,自己被全城唾骂嘲笑。当时他虽不在意,但事后还是有点芥蒂。 “少爷,他们是红眼忌妒您。”雨灵立即抢先说道,语气颇有一些不平,“您从没真正伤害过谁。您偶尔还会施舍一些钱财给沦落街头的孤儿呢!” “我真的有那么好吗?”纪宁不相信地问何安道。 何安用力点头道:“少爷,您毫无大恶。若非说您的罪名,无非是昔日老爷文曲星下凡,而少爷您才学……少爷,如今咱们搬出了纪府,正好重新开始。您一定要勤奋用功读书,考取名功,不负老爷昔日英名啊。” 说到最后,这个忠心家奴又苦口婆心地劝起来。 他比纪宁大一辈,本是纪宁的便宜老爹的书童兼跟班。纪宁的便宜老爹去世后,纨绔纪宁虽有纪府看管着,但主要还是他把纨绔纪宁照顾长大的。纨绔纪宁还得尊他一声叔。所以他这么劝纪宁勤奋用功读书,不算逾越。 第二日,纪宁在何安带路率着雨灵去看院子。 接待纪宁等人的是秦寡妇的一位中年执事。 按那中年执事的说法,秦寡妇是不想院子荒废了,才以很低的价格租出去。 纪宁负手看了一圈院子,院内家什齐全,档次不低,相当满意,立即租下来。 租金二十两,押金二十两,一共交了四十两拿到了租契。 当天,纪宁等人搬入住下,院门门头挂上“纪宅”门匾,大门两侧贴一副对联。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英雄。 小苑西回,莺唤起一庭佳丽。 门联是气势不小,可惜那字就差多了,虽然还称得上工整,但明眼人都能瞧出字体稚嫩。 不消说,自是出自纪宁之手。 何安对纪宁这副对联不甚满意,认为纪宁重儿女情长,不思建功立业。 还有,就是对联格律不够工整,最明显上联尾字应该是仄音,下联尾字是平音,纪宁这副对联却刚好相反,这是对联的大忌。 不过,以纪宁的不学无术,能写出这样对子,何安还是很心慰,难能可贵啊! 当晚,雨灵和何安一起整治了一桌丰盛的佳肴庆祝乔迁新居。 安了家,雨灵和何安很是高兴,再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少爷住在客栈里胡乱挥霍。而且,有了家,人的心就安定下来。 又过两日,纪宁终于在城西水浸街花了一百五十五两银子买下一座院子。 院子虽有些老旧,但胜在院子够大,正房加上厢房一共九间。关键是院子的位置符合他的预想。水浸街不是主街道,但那座院子出门左转十余丈便是一条人|流非常密集的主干道建仁街。 不过,院子虽买下,尚需翻新修整。纪宁把自己对修整构想告诉何安后,把修整工作一古脑交给了何安打理。 纪宁在家里抓紧时间用功读书练字,雨灵则伺候在旁边红袖添香。 一日,纪宁诵读道:“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梏桎死者,非正命也。’……” 雨灵不禁问道:“少爷,亚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孔子曰:‘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纪宁微笑地另外念了一句,然后才道,“字面的意思是聪明的人不会站在危墙下,防止危墙倒下压死人。引申开来,就是说真正聪明的人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要懂得防患于未然,提前避开危险。” 说到这时,纪宁不由想到自己。 虽说,自己打定主意以后靠贩卖小篆和大篆谋暴利,但是如果自己没有才学,仍是一个荫袭来的秀才,无法解释自己如何懂得如此之多的小篆和大篆,何尝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所以,还是必须入乡随俗努力勤奋读书,至少要考取一个举人的功名,才能比较放心放胆地贩卖小篆谋利。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利用地球现代科学理念和知识经商和作发明谋暴利呢?那样相对更轻松。他也曾考虑过,但还是否决了。 士农工商,这是大永朝四个不同阶级的排列顺序,也是古代历朝历代的排列顺序。 有功名的读书人是绝对的统治阶层,受所有人景仰尊重,享受特权,不用交租纳税。 而工与商,是最低贱的两个阶层。 尤其是商人,纵然家财万贯,也不能穿长袖,出入更不能乘马车坐轿子等等,还时不时被人肥猪宰割。 他是没啥野心,只想舒舒服服、安安稳稳地享受古代的三妻四妾生活,但也不想摊上娶了一门美娇妻带出去游玩被人当街明抢的恶心事。 所以,还是做统治阶层的读书人好。 想到这里,纪宁继续认真诵读道:“孟子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 用来办私塾的院子翻新修整工程量大,再加上古代没有现代的各种机械,所以估计要一个多月才能完成。 纪宁用功读书的同时,也不忘劳逸结合。 读累了有雨灵温柔地捏肩捶背揉太阳穴,读闷了就带着雨灵上街逛逛,感受古人的民情风俗,偶尔调戏一下雨灵这个俏丫环。 白驹过隙,眨间过了近二十日。 这日,纪宁正在书房里诵读《易经》,正诵读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时,忽然雨灵进来,在旁边静侯,待他暂停诵读才上前两步报道:“少爷,秦府刘执事求见。” “哦。”纪宁应了一声,放下书站起来,走出书桌站定。 雨灵立即上前,伸手帮纪宁整理衣服褶皱。末了,小碎步地跟在纪宁后面走出书房,进入会客厅。 纪宁步入会客厅,求见的刘执事立即迎上去,拱手叫道:“见过纪公子。” 跟在刘执事身后的两位青衣小厮也跟着鞠躬行礼叫道:“见过纪公子。” “刘执事。”纪宁点头,继续走了进去,然后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道,“请坐。” 那个刘执事纪宁认识,正是前时间负责把这座院子出租给他的那位中年执事。 刘执事客气谢过纪宁,然后小心坐下。 纵然纪宁是一个纨绔,而且被赶出纪府,但纪宁仍是一名秀才,刘执事还是得客客气气的。 上茶之后,纪宁问刘执事道:“不知刘执事到到访有何贵干?” “贵干不敢。”刘执事拱了拱手道,“我家主人得知纪公子住在这院子,深感荣幸,蓬荜增辉。” 接着,他转头对站在身后的两位青衣小厮打了一下眼色。 那两位青衣小厮得令,立即各捧着一个锦盒子走出来,走到纪宁面前,然后打开锦盒子让纪宁过目。 纪宁随意看了一眼,左边的盒子里放着两锭白银,右边的盒子装着一匹锦布。 “纪公子,这是我家主人的小小意思,还望您能笑纳。”刘执事说道。 纪宁收回目光,淡声道:“请替纪某谢过秦小姐。只是无功不受禄,秦小姐的厚礼在下万万不能收。” 秦寡妇虽两次嫁人,但是丈夫死后都脱离夫家,成为自由人,所以当面仍被尊称为秦小姐。 刘执事又是一番恳求纪宁收下,纪宁是坚辞不受。 他又不缺那点钱,何至于欠人情? 最后,刘执事一副如果纪宁不收下,他就无法交差,回不得秦府。纪宁只好道:“刘执事,你尽管回去。另外,请替纪某向秦小姐通报,在下明日登门拜访答谢秦小姐的一番好意。” 刘执事闻言,见目的已达到,立即离椅走到纪宁面前,拱手行礼道:“秦府恭候纪公子大驾光临。” 送走刘执事后,雨灵迷惑地问道:“少爷,秦寡妇为什么突然邀请您去秦府?” “谁知道?明天去了就知道了。”纪宁一边往书房走一边随意地答道。 雨灵胡乱猜测道:“她该不会是想勾引少爷您吧?听说秦寡妇是狐狸精变的,男人被她瞧一眼就被勾掉魂,从此茶饭不思,形神消瘦,最后送了性命。” 说话到最后,她担忧地劝道:“少爷,要不咱们不去秦府了,好不好?” “哈哈哈……”纪宁闻言,不禁被逗乐,大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说着,他步入了书房。 见纪宁不听劝,雨灵被气得娇嗔跺足,然后还是乖巧地跟了进去。 9.第9章 秦寡妇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 纪宁站在一个装修高雅豪华的厅堂里面的墙前半丈,俊脸微仰,读着挂在墙上的一副对子。 那对子的字体娟秀,明显出现女人之手。 “莫非这是秦寡妇所书?”纪宁暗忖,“若她真以此句子做为勉励,定是非凡女子。” “是故君子慎其独也。”一个悦耳甜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那声音入耳,就有一种酥酥的感觉,仿佛骨头都轻了三分。 纪宁转身望去,只见从厅堂门口款步走入一位衣着华丽的身如扶柳之姿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长着一个莹白饱满的额头,一双弯弯的柳俏眉,枊眉之下是一双魅动人心的波光流转的桃花眼,再往下却是一层薄如蝉翼的白色轻纱,蒙住了容颜。 虽不能看全朱颜,但也足以令纪宁一阵出神,直到身边的雨灵扯了扯他的衣角才回过神来。 “妾身秦氏,见过纪公子。”那蒙面女子款步走到纪宁面前,向纪宁行了一个万福说道。 纪宁连忙对秦寡妇拱手做揖回礼道:“小生纪宁见过秦小姐。” 同时,纪宁闻到一阵令人躁动的馥郁幽|香,不禁连忙稳住心神,压下隐隐贲张的血脉。 接下,两人分主宾坐好,由丫环奴婢端上好茶。 品了一口茶后,秦寡妇秦圆圆声音酥|软入骨地继续刚才的话道:“妾身不幸,两次嫁人,成婚之日便成了寡妇,城中多有对妾身非议,妾身百嘴难辩,所以妾身唯有以圣人言自我勉励。让纪公子见笑了。” “岂敢岂敢。”纪宁立即拱手说道,“正所谓清者自清,秦小姐能以圣人言自勉,必定是位非凡的好女子。” 他又不是封建迷信,当然不会像金陵城其他人那样目光庸俗。 “谢谢纪公子安慰。”秦圆圆谢过纪宁道。 顿了顿,她又道:“由于妾身身份敏感,不能亲自拜访纪公子,只能邀请到府上一见,希望纪公子见谅。” “不敢。秦小姐是纪某的居所租主,纪某今日才登门拜访,实在失礼。”纪宁站起来,向秦寡妇拱手做了一个揖。 秦圆圆亦站起来,回了一个万福。 两人重新坐下,秦圆圆说道:“今日邀纪公子一见,目的有二:一是你我邻居,相互走动,日后好相互照应。二是妾身听闻纪公子日夜用功读书,心生佩服。” 其实,她之所以邀请纪宁到府上见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纪宁用功读书。 在刚开始租院子给纪宁时,鉴于纪宁的名声,她本人并不放心,让下人时常留意院子。 后来下人回报,纪宁日夜用功读书,大有被赶出纪府后知耻而后进的发奋用功的样子。 如果只是一位普通书生用功读书,她不太放在心上,但是纪宁身上有文曲星下凡的大学士纪凌之子的光环,那就不一样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人就是大永朝的统治阶层。大学士之子发奋读书,谁敢小瞧? 所以,秦圆圆当机立断地与纪宁交好,甚至打算资助纪宁读书。 雪中送炭的人情才是最宝贵的。 “日夜用功读书不敢当,秦小姐过奖了。”纪宁回应道。 秦圆圆微笑地道:“不知纪公子最近都读些什么书呢?妾身虽是女儿身,但平时也爱读书。” “呵呵,能有什么书?不过是四书五经罢了。”纪宁淡笑道。 两人无关痛痒地谈了一阵话,秦圆圆对厅堂门口方向拍了拍嫩白的玉手,立即有几位衣着讲究容貌端正的丫环和家奴小心地端托着几个锦盒子入内,走到纪宁和秦圆圆面前半丈分两排整齐站好。 纪宁不由转头向秦圆圆看去。 秦圆圆妩媚美目对纪宁一笑,然后转脸对站在她身后旁的俏丽丫环道:“把锦盒打开。” “诺。”那俏丽丫环行了一个礼,小碎步走上去,一一把所有锦盒的盖子取下。 在丫环打开锦盒过程时,秦圆圆对纪宁说道:“纪公子乃是读书人,自入住妾身名下的那个院子,那院子可谓书香满屋,文气浩然,连妾身也跟着沾了文气,脸上有荣光。前阵子下人不懂事,竟收纪公子的租金,实在罪过。天底下哪有贵客上门还收银两的?妾身今日有意退回租金,再送纪公子文房四宝,和两百两银子以资纪公子笔墨纸消耗。还请纪公子不要嫌弃。” 在大永朝,有钱人资助有潜力的寒门书生风气很盛,既能获得好名声又能得到丰厚回报。纪宁虽不是寒门书生,但如今被赶出纪府,在旁人看来纪宁的处境未必比得上普通寒门学子。 这时,捧着礼品的丫环家奴一对一对地上前,走到纪宁跟前,将礼品呈现纪宁眼前,然后再退回去整齐站好。 纪宁礼貌地把所有礼品看完。 姑且不说银两,那文房四宝就不简单:紫毫毛笔中小各一支、上等黄山松烟墨锭两块、罗纹宣纸一叠和紫金石砚一只。 这文房四宝加起来就值两三百两。 纪宁看完,心底微动容,秦圆圆送的银两和文房四宝加起来竟多达五百多两银子。这放到他穿越而来的地球现代就相当于五十万元左右了。见面即送五十万,不是一般的豪气。 “谢谢秦小姐厚意。”纪宁起身向秦圆圆拱手做揖道,“只是无功不受碌,纪某愧不敢当。” 不收租金,跟寄人篱下有什么区别?他又不缺那点银两,何必受制于人,欠下这么大的人情? “当得。”秦圆圆在纪宁站起来时,就已经跟着站起来,“纪公子住在妾身名下院子里,就等于给妾身增添文气,陋屋成雅室。他日纪公子高中状元,妾身也能沾上许多荣光。还请纪公子不要嫌礼薄收下吧。” 说完,她向纪宁深深地行了一个万福。 秦圆圆说了这么多这么浅白,纪宁再不明白那就是笨蛋了。 他不禁有些暗叹这个秦寡妇还是有目光,在所有人不看好他的情况下,就押宝投资了他。 不过,秦圆圆诚意十足,他也不好完全拒绝。只见他沉吟一下,道:“免收租金纪某万万不能接受。纪某搬出纪府,正是要自立。还希望秦小姐成全。” “纪公子好志气,是妾身的不是了。”秦圆圆歉意地说道。 纪宁接着又道:“常言道济急不济贫,何况纪某的银两尚宽裕,还请秦小姐收回银两。” 秦圆圆轻叹一口气,叹息声如幽谷怨叹,纪宁听着,心里莫名一阵不忍。 “妾身乃女儿之身,府内又无读书人,这文房四宝若纪公子不收下,实在暴殄天物。”秦圆圆说着,慢慢地行了一个万福道,“还请纪公子收下这文房四宝。” 纪宁拱手回礼道:“秦小姐盛意拳拳,纪某再拒绝,岂不是不识好人心。这文房四宝,纪某厚颜收下了。谢谢秦小姐。” 在大永朝,赠送承受文房四宝是一项高雅常见的行为。纪宁接受秦圆圆文房四宝也是合情合理。 秦圆圆见纪宁终于肯接受文房四宝,不由露出一些笑容来。 正向面对着秦圆圆,虽说对方用薄纱蒙住了脸,但那美目波光流转,如有七彩氤氲,纪宁在瞬间被夺走了心神。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借着重新会回椅子掩饰尴尬,同时他心里不禁暗道:“怪不得有人说她狐狸精变的,蒙着脸尚如此狐媚横生,夺人心志,若不戴面纱岂不是要人命?” 两人重新坐好,纪宁接受秦圆圆的好意,两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不少。 秦圆圆声音酥软甜糯地微笑道:“不知妾身有没有荣幸收藏纪公子您的墨宝?” “秦小姐莫戏弄纪某。”纪宁淡笑地摇头道,“纪某不学无术在金陵城出了名,如何当得上‘墨宝’二字?” “非也,妾身是诚心恳求。”秦圆圆语气真诚地道,“妾身素来喜读书,只恨妾身资质有限,学无所成,所以对读书人向来仰慕。今日有幸邀得纪公子到寒舍,若不能留下纪公子墨宝,妾身……妾身……” 说到最后,语气充满遗憾难过。 纪宁汗颜,只好说道:“好罢。若字写得不好,还请秦小姐勿耻笑。” “岂会岂会。”秦圆圆立即展颜轻笑道。 大永朝,文风盛行,文人骚客几乎每游一处风景就吟诗做对一番,留下墨宝。纵然是登门做客,留下墨宝也很平常。这也是秦圆圆轻易开口恳求纪宁留下墨宝的原因。 接下,秦圆圆起身,引纪宁到另一座别院。 那院子叫书香院,入内即可看见装修雅致,各种字画真迹挂满墙,书籍整齐分类地装满了一个一个大书架,更有几位书僮专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书籍字画,防止蒙尘受潮了。 闻着整个别院弥漫的墨香,纪宁不禁有些感叹,这秦圆圆还真是爱书之人。 进入书香院正堂,那里文房四宝早已准备好。 “纪公子,请。”秦圆圆优雅妩媚,身若扶柳地向纪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纪宁看着厅堂壁上挂了许多金陵城名人的墨宝,苦笑一下,道:“这回我是真的献丑了。” 一直跟在身后的雨灵小嘴早就扁起来了,她家少爷出丑定了。她有些恼地看向秦圆圆,后者感到她的目光,不在意地淡淡一笑。 虽则如此,既然已经答应了,纪宁也不扭捏,走到案桌前,执笔而立,思忖道:“我的书法肯定没法见人,只能在文方面下手。写什么好呢?” 正思索着,忽然无意中看见边上另一张案桌上铺展着一张冷金罗纹宣纸,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道:“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咦?”他不禁发出一声惊讶,然后转脸问秦圆圆道,“秦小姐,这是您做的对联?” 说着,他指了指那张案桌上的字句。 难怪他惊讶,那句对联是出自另一个时空的中国古代孟姜女庙门前的的千古名对。这副对联古怪、趣味十足,有十几种读法,当初他觉得新奇,就刚好记下了。没想到在另一个时空的大永朝也能看见。 “妾身何德何能做出如此千古绝对?”秦圆圆臻首轻摇地道,“这是三年前从京城流传过来的绝对,只有上联,没有下联,至今无人对出,已经被人称之为千古绝对。两年前,有人把这句子告诉了妾身,妾身不自量力尝试对下联,至今仍毫无头绪。这几日,妾身闲着无事,又取出来琢磨了一番。让纪公子见笑了。” “岂敢岂敢。”纪宁拱手道。 秦圆圆微笑道:“今日纪公子既然也看见了这副上半联,不如也对一对?” “好呀。”纪宁当仁不让地应道。 记在脑海里的古代名诗能不用尽量不用,免得令人怀疑了,而他刚好知道这个对子的下联,正好以此化解字丑难见人的窘境。 “呃?”秦圆圆闻言,不禁发出一声谔然。她只是顺口说说而已,根本没想过让纪宁会对这个千古绝对上联。没想到纪宁真的当场应口了。 谔然之余,本来对纪宁有一些好印象的她瞬间转坏,开始怀疑自己看好投资纪宁是不是一个大错误。 暂时不学无术不要紧,人还年轻,可以奋发读书,增加才学。但是,为人自不量力,狂妄过头,那是绝对没得救的。 “嗤!”秦圆圆身后的贴身丫环却忍不住笑出一声,只得急忙用用玉手紧捂住,用力憋回笑意。 雨灵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少爷竟不靠谱到如此地步。人家秦寡妇都明说了,这个上联是千古绝对,流传了三年无人能解,为什么少爷还偏偏要往上凑? 想到这里,她都着急得眼圈都红了。 (正式完成签约,已经修改成签约状态,可以打赏什么的了。新书新苗,恳求打赏求收藏求推荐票啦。公布一个书友qq交流群:417908420。期望大家入群。《望族风流》正式开始扬帆起航了,吼吼吼吼……) 10.第10章 千古奇对 纪宁自然注意到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对于秦圆圆的贴身俏丽丫环禁不住地笑出声来并不计较。 他神色淡然从容地走到那句上联前,装模作样地思索一阵,然后转头对雨灵道:“雨灵,把墨砚取过来。” “诺。”雨灵见纪宁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心存侥幸地升起一丝希望,连忙小心地把放在刚才那张案桌的紫玉鸾凤砚端过去。 放好砚台,雨灵不禁向纪宁深邃炯然的眼睛深深看去。 纪宁明白雨灵的意思,微笑地向雨灵微颔首一下。 这时,雨灵才把捏紧的芳心稍稍放松一些,动手给纪宁磨起墨来。 秦圆圆见纪宁如此自信,不禁有些疑狐。那句上联,她可是前前后后加起来苦思冥想了一个月有余,切身感受到这个对子有多难。 她虽自谦无才学,但内心对文学一道颇有几分孤芳自傲,自认为整个金陵城,能与她比肩的才女,除苏蒹葭等廖廖几人外,其余皆不在眼下。纵然是与男子相比,亦认为自己考个举人什么的不过翻掌之间。 她就不信,自己苦思冥想一个月比不上纪宁这个出了名的无学无术的纨绔半盏茶功夫。 “莫非这副上联曾被纪凌大学士看过并成功对出下联,然后纪宁把下联记住了?”她不禁猜测地想道,但立即自己否定了,“不对,这副上联才出现三年,纵然不止三年,亦不会长达十年之久,纪凌大学士根本没机会看见这副上联!” 就在秦圆圆猜疑间,雨灵已经把墨磨好。 只见纪宁将紫毫笔蘸足了墨汁,然后在上联的右边写道:“浮云长长长长……。” 秦圆圆看着纪宁一字一字地写下,分明看出纪宁的字体稚嫩,与旁边她的字相比明显不是一个等级,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倒不至于直接摇头。 而当纪宁写下第三个字时,她在心里默念起来:“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 “这!”她美目不禁一亮,又立即沉思起来,与上联相对比起来,越发觉得巧如天成。 秦圆圆心念电转,很快回过神来,再定眼看纪宁,已经写到下联第九个字,也即最后一个“长”字。而这一瞬间,她完全屏住了呼吸和心跳:就差一个字,这副被人誉为千古绝对的上联就要被纪宁对出来了。而最后一个字会正确吗?会不会功亏一馈?她不禁紧张起来,纤纤玉手下意识地攥紧裙角。 就在这时,纪宁似是感应到秦圆圆凝神屏气盯着他下笔,忽然停下,转脸向秦圆圆淡笑一下。 纪宁剑眉星目,本来就是一位俊雅公子,他忽然转脸对秦圆圆露出自信从容的淡笑,秦圆圆在注意力高度集中下,对上纪宁的目光,霎时心跳如鹿撞,不能自已,俏脸飞红。 好在纪宁只是淡淡一笑,立即把目光重新落在笔与纸上,而秦圆圆蒙着轻纱,旁人也难以看清她的表情变化。 看见纪宁马上要写最后一字,秦圆圆立即压下杂念,凝住心神看。 只见纪宁不紧不慢地写下一个“消”字。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秦圆圆不禁出声轻念道。 末了,她美目微闭,细细品味分析这副对联。 良久,秦圆圆才睁开美目,射出震惊和惊喜的光芒:“这、这居然全对!” “纪公子,您是怎么做到的?”她万分不敢相信地问道。 一副被评为千古绝对的上联,从京城流传出来,在全天下流传了三年之久仍没答案,今天居然被一位出了名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只花半盏茶时间就对出来了! 若非她亲眼所见,她情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敢相信纪宁能在短短时间内对出这个上半联。 纪宁自然看出秦圆圆的震惊和不敢相信,这种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再说,若真是以他自己能力,回家再读十年书,也未必能对出来。 “呵呵,运气使然而已。”他故做淡然地道,“对对子不是做文章,不需多大的学问,只需一些急智。秦小姐,您说呢?” 秦圆圆有些失礼地熟视纪宁一阵,然后才叹息道:“纪公子不愧是纪大学士之子,才思竟如斯敏捷,非常人所及。如今纪公子发奋读书,进士及第可期矣!” “呵呵,秦小姐过誉了。不过对上一个对联而已,离进士及第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呢。”纪宁淡笑地摇头道。 他心里不禁撇撇嘴,得,一切又归功于便宜死鬼老爹。 忽然间,他隐隐有些明白纨绔纪宁为什么成为纨绔了,除了至亲管教监督外,不论纨绔纪宁如何努力,取得任何成绩,都是纪凌的功劳。 秦圆圆微微一笑,道:“此对联一出,今后金陵城再无人小觑纪公子了。” 纪宁闻言,忽然笑容敛下,向秦圆圆拱手作揖,认真地道:“秦小姐,纪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答应。” “什么事?”秦圆圆回礼地问道。 “今日之事,还望您能代我保密,千万不要泄露出去。”纪宁说道。 正所谓文无第一,他一个出了名的不学无术的纨绔突然对出一个难住天下文人骚客三年之久的对联,打了许多人的脸,肯定有许多人不服气,纷纷上门质疑他、考他和与他比试。届时,他再无安宁,根本无法潜心用功读书。 “这是为……”秦圆圆正要不解地反问时,忽然明白其中利害,认真地道,“好吧。妾身承诺,未得您允许,绝不泄露今天在这里之事。” “多谢秦小姐成全。”纪宁拱手道。 秦圆圆回礼地道:“纪公子不必客气,此乃妾身份内之事。” 接着,她又说道:“不过,妾身也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纪宁道。 秦圆圆认真地道:“一副被评为千古绝对的对子终于在寒舍内对出来了,妾身有荣共焉。既然下联已出,妾身实在不忍看着它埋没了?纵然多年后,纪公子公布出来,但仍是极可惜。妾身厚颜,此千古绝对下联由妾身公诸于世,作者仍归您,妾身只对外说,此千古绝对下联在妾身寒舍作出,如何?” 话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几分拳拳恳请之意,由那酥|软甜糯嗓音说出来,着实让人无法拒绝。 纪宁略作沉吟,点了点头。 “谢谢纪公子!”秦圆圆顿时高兴地下拜万福地称谢道。 又过半个时辰,纪宁带着雨灵辞别秦圆圆回去。 当然,他接受秦圆圆的文房四宝则由秦圆圆府内的四位丫环家奴跟在身后一道送到纪宅内。 进入纪宅,秦圆圆的四位丫环家奴离开后,雨灵再也禁不住地兴奋地把纪宁在秦圆圆府上对出千古绝对的事告诉何安。 其实,在书香院里,看见秦圆圆确定纪宁的下联正确时,她已经欣喜若狂,若不是顾及纪宁的形象,她早就激动得尖叫起来了。 何安闻言,直接激动地泪流满面,几乎哭喊地说道:“老天有眼,老爷地下有灵,少爷终于开窍了!” 纪宁一阵无语,一个对联而已,何至于如此? 不过,他内心还是深深为灵雨和何安的忠诚而感动。 当天下午,何安和雨灵特意整治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做为庆祝。而且,在吃饭前,何安还特意给纪凌夫妇灵位上香,祀告纪宁在秦圆圆府上对出千古绝对之事。 三天后,秦府内举行一场对联诗会,金陵城才女贵女云集,包括晋王府郡主赵灵儿、苏府苏蒹葭等等。另外还邀请了包括连中二元的秦解元秦枫在内的七八名金陵城公认的青年才俊。 对联诗会举行到大半,将近末声时,秦圆圆终于把压轴对联放出来。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苏蒹葭望着用锦缎悬挂出来的对联,下意识地轻念道。 这个被评为千古绝对的上联她早就知道了,甚至比秦圆圆还早,她自己也尝试对过下联,也许多人一样,至今未能对出来。 不仅是她,其他人也基本知道这副上联。 如今看见秦圆圆给出上联,无不震惊不已,纷纷思索秦圆圆的下联是否工整合适。 不过,有些才华不是很足的人不禁出声要求秦圆圆讲解这个对联。 秦圆圆颇有些自豪地讲解起来:“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浮云涨,常常涨,常涨常消。” “海水潮,潮朝朝,朝朝潮落;浮云涨,涨长长,常常涨消。”已经想透这副对联的苏蒹葭接口朗声念道。 “哈哈哈,不错!”秦枫朗声一笑,潇洒地以折扇一拍左掌心,接着苏蒹葭地话,念道,“海水潮,朝朝朝潮,朝朝落;浮云涨,常常常涨,常常消。” “海水潮,朝潮朝潮,朝潮落;浮云涨,常涨常涨,常涨消。” “海水朝潮,朝朝潮,朝朝落;浮云常涨,常常涨,常常消。” 他有意在苏蒹葭面前表现才思,一口气念出了另外三种解法。虽说有炫耀之涉,但其才思之敏捷,确实让在场的人惊叹仰望。 尤其是秦枫本身长得俊朗,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长衫宽袖儒服,当真是风流倜傥的翩翩浊世才子。 他从容不迫地摇头晃脑地把三种对联解法念出来,顿时引得周遭群芳一阵花痴仰慕,星星月亮满天飞,若非顾忌场合和身份,早就尖叫出来了。 秦枫念毕,转身面向苏蒹葭,含笑地拱手做了一个长揖。 苏蒹葭微微一笑,回应地做了一个万福。 才子佳人,羡煞旁人。 末了,苏蒹葭对秦圆圆感叹地道:“秦姐姐的才学妹妹向来景仰,只是没想到姐姐的才华竟高到如此地步。” “蒹葭妹妹过奖了。”秦圆圆摆手微笑道,“这副对联的下半联不是我对出来的,而是另有其人。不过,它确实是在敝府里对出来的。敝府有荣共焉。” 众人闻言,不禁一讶,苏蒹葭立即问道:“不知此人是哪位大儒?” 秦圆圆轻摇臻首,道:“他暂时不愿意让人知道。当日,他再三恳请我不要说出他的名字,我也答应了,所以恕妾身不能告诉大家。” 她后面一句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此人有如此才华却如此淡泊,蒹葭倒有些仰慕了。”苏蒹葭不禁感叹道。 秦圆圆忽然想到纪宁和苏蒹葭的关系,忍不住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对苏蒹葭说道:“其实,那人你也认识,还曾关系匪浅。不过,你是万万想不到是他的。” 同时,她不禁暗想道;若苏蒹葭知道这副对联就是纪永宁对出来的,不知她会不会后悔当初要退婚的约定呢?还有秦枫,在苏蒹葭面前摆出一副才高八斗的样子,若知道他自以为才思敏捷解读出来的答案是纪永宁玩剩的,会不会羞愧得钻到地缝里去呢? 苏蒹葭闻言,低头心念电转,纪宁的名字莫名地出现她的脑海里:“难道是他?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对出难倒天下才子三年之久的对联呢?绝不可能!” 她对纨绔纪宁的了解,甚至比雨灵和何安还透彻。 排除掉纪宁后,她又开始思索其他可能的人,只是仍没答案。 ………… 抓错行动:由于本人精力有限,再加上自己检错效果不大,所以恳请大家帮忙找错别字。找出一个错别字酬劳05元,字数不限,一经核实,立即qq红包走起。谢谢大家。(书友qq群:417908420) 反映方式:在qq群内私聊我,指出某章某段某字,最好外加截图。 (注:除“臻首”的“臻”和“一柱香”的“柱”外。) 11.第11章 《师说》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 夜深人静,纪宁把灵雨打发回去休息后,在烛光下,手执紫毫笔,在罗纹宣纸上以小篆字把中国古代唐宋八大家之一韩愈的《师说》一字一字地写下。 小篆大篆,能沟通天地神鬼,书写小篆大篆需要消耗许多精神力,一笔一划都有讲究,并不能像普通书写那样肆意挥洒。 普通秀才,一次只能书写小篆文字十余字,一天顶多能写三十个小篆字,再多就脑袋空空,无法集中注意力了。 普通举人,一次能书写三十个小篆文字左右,一天能写一百多个小篆字。 普通进士,一次能书写小篆一千余字,一天能写三千至五千小篆字。通常而言,进士书写小篆文字无多大精神力的掣肘。毕竟,一篇古文的篇幅通常不超过一千字。 至于学士,已经开始钻研更高深的大篆了,小篆文字书写起来跟书写普通文字没什么区别。 也许是穿越而来的,纪宁的精神力比举人还强,达到进士的地步。 所以,他用小篆书写起韩愈的《师说》起来,毫无压力。 蜡烛将尽,纪宁顺利地把《师说》写下。 把文章拿起,在灯下看了看,纪宁露出满意的笑容。 经过近一个半月的装修,私塾院子终于按他的构想装修好,明天私塾将揭匾开业。这篇《师说》是他用来给私塾开光使用的祭文。 “《师说》是中国古代难得的劝学名篇,想必效果极佳,不知能增益几成教学效果?”纪宁思忖道。 他本来想使用《劝学》这一篇古文,但一查之下,发现作者是荀子。而这个时空诸子都有,荀子自不例外,《劝学》这一名篇也有。 事实上,许多私塾书院的开光祭文大部分都是用《劝学》。 《劝学》的加成效果很好,但被用得太多,《劝学》的作用被摊分得厉害,效果反而不及一些大学士呕心沥血作出的祭文。 纪宁之所以对自己办私塾有信心,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韩愈的《师说》。 第二日清晨,刚刚装修好、还飘着木材清香气味的私塾院子内,一张香案,烟火缭绕,一张长方形供桌,三牲六畜齐全。 不过,院子内只有冷冷清清的三个人:纪宁、雨灵和何安。 按理,开业时,应该热热闹闹,请一大群人在旁边观礼。 纪宁却刚好相反,杜绝旁人观看。 因为,他担心《师说》的开光效果太好,被人传出去,令人怀疑他。 何安看着沙漏,眼看沙漏达到刻度线时,提醒纪宁道:“时辰快到了,可以去揭匾了。” “唔。”纪宁微颔首一下,转身向院子大门走去,何安和雨灵在其身后跟上。 走院门四五步,纪宁再转身过来,仰抬头看去,看见院门门额上挂着一块大匾。那大匾被用一片红片蒙得严严实实的。 “少爷,揭匾吧。”何安道。 虽说自家少爷要办私塾极不靠谱,但不论如何,自家少爷总算做正事了,总比天天游手好闲逛青楼好一百倍。 何安忽然有些激动期待。 纪宁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伸手把红布扯下。 随着红布被扯开,由楠木做成的大匾上露出四个隶书大字——三味书院。 扯下红布,纪宁后退两三步,再仰抬头看牌匾,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恶作剧的笑容。 为什么取名“三味书院”?原因简单,就是借用鲁迅就读过的私塾“三味书屋”的名字。 接下,纪宁举步进入院子,走到供桌前,在事先准备好的跪蒲跪下,然后打开放在旁边的锦盒,从里面取出用小篆写下的《师说》文章。 至于雨灵和何安两人则站在纪宁身后半丈余,神情肃穆。 他们的身份是下人,这种隆重祭祀之事,他们是不能跟着主人一起下拜的。 捧着纸张,纪宁开始看着上面的小篆文字念起来:“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扬扬洒洒几百言,纪宁终于念毕,把文章放到供桌面上,然后三拜九叩。 站在后面的雨灵和何安脸上保持着肃穆,但双手却紧张得握紧了拳头,目光紧盯着那张祭文。 他们本以为纪宁会重金购一张《劝学》祭文给私塾开光的,没想到纪宁偏不,自己写了一篇祭文。 所以,他们不仅对现在这篇祭文的效果存疑,甚至还担心没有开光效果。 就在这时,那张祭文忽然无火自燃,泛起一道青紫之光。青紫之光瞬间大作,将整个私塾笼罩,镀上了一层青紫之色。 “这、这……”不论是雨灵,还是何安都彻底目瞪口呆了,一脸不敢置信。 文章有高低,但凡能产生神祝效果的文章可分成七个等级,对应白、橙、黄、红、青、紫和金七种颜色。白色最普通,金色最顶级。 能产生白色神祝之光的文章能出镇,橙色代表文章能出县、黄色代表文章能出州府,红色代表文章能出路(省),青色代表文章能传天下,紫色代表文章能流芳百世。 至于金色,则比较特殊,除了代表圣人言外,祭天求雨或退龙王,只要成功,祭文都会泛金光。 雨灵和何安突然发现纪宁写的祭文不仅能传天下甚至隐隐能流芳百世,这叫他们如何不震惊,如何敢相信?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小小私塾书院的开光啊。纵然是金陵城最著名的白鹿书院,其开光神祝之光也不过是青光。 与雨灵和何安相反,纪宁很淡定,《师说》是韩愈最主要的代表作,从唐代传承至今。若不是用小篆书写打了折扣,若用大篆书写出来,神祝之光绝对是深紫色! 青紫之光持续数息,渐渐淡去,纪宁从容不迫地站起来,然后转身面向雨灵和何安两人。 “呵呵,别吃惊,这是你们老爷的遗作。”纪宁淡笑地道。 文章太厉害,只好再拿纪凌做挡箭牌了,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雨灵和何安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狂喜不已,喜极而泣。 雨灵激动得不顾主仆之礼地冲上前,一双玉手紧执着纪宁的手臂,流着泪地激动叫道:“少爷,咱们、咱们……” 由于太过激动,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纪宁微微一笑,用另一只手轻拍两下雨灵的玉手,示意她平静,别太激动了。 忽然,“扑通”一声。 纪宁不由沿声看去,看见何安双膝跪在青砖地面上,一边磕三个响头,然后对天流着泪地激动说道:“老爷,您在天之灵一定看着少爷。您留下这篇祭文,可保少爷一辈子衣食无忧!” 上前扶起何安,待雨灵和何安情绪稍稍平静后,纪宁严肃认真地道:“有道是财帛不可外露。少儿持金于闹市,必招灾祸。三味书院的开光神祝之光是青紫色,你们不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 “少爷,您请放心。就是死,我也绝不透露出去!”何安和雨灵异口同声地坚定地说道。 纪宁点点头,他对雨灵和何安的忠心很信任。 顿了顿,他说道:“以后,对外就说三味书院的开光神祝之光是黄色。” “诺!”雨灵和何安行礼齐声应道。 …… …… “什么?他、他竟开私塾?!”李秀儿非常吃惊意外地叫道。 一向淡定从容的苏宁苏蒹葭也不禁美目微睁一下,颇感意外。 不等采霞回答,李秀儿自己失笑起来:“这个、这个纪宁真是什么出人意表啊!他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我都不意外,但他居然开私塾,这实在太、太……咯咯咯,容我笑一会……咯咯咯……” 只见李秀儿笑得弯了腰,捂着肚子跌坐到软椅上,笑得上前不接下气。 “到底怎么回事?”苏蒹葭娥眉微皱一下,问采霞道。 采霞说道:“回小姐,今天早上,突然大街小巷上有一批人逢人便说有一个叫‘三味书院’的私塾在城西水浸街开业,可以免费入学十天。如果不满意,可以随时退学,不要束脩(钱)。同时,还到处分发写着三味书院开业信息的纸张。中午,有人好奇去打听三味书院是谁办的,结果发现竟然是他,引起许多书生唾骂。现在,已经闹满城皆知。” “小姐,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劝止他,免得他被人殆笑和羞辱?” 笑得肚子痛的李秀儿忍不住插嘴道:“你这小妮子胡说什么呢?你家小姐好不容易与纪宁解除婚约,根本就不宜与他再有联系,否则麻烦不断,谣言满天飞。你想害死你家小姐呀!” “小姐,我……”采霞吓得急忙辩解叫道。 苏蒹葭轻摆纤纤玉手,淡然地道:“我知道你是无心的。” “哎,整个金陵城谁不知他的秀才功名是荫袭来的,他居然就敢开私塾,只能说蒹葭姐你坚持解除婚约是对的。”李秀儿摇头地道。 苏蒹葭微沉吟一下,对采霞道:“让下人密切关注纪永宁办私塾的事。” “不错,不错!”李秀儿插嘴叫道,“我真的有些好奇他到底有什么自信开私塾了,看他怎么收场?” “诺!”采霞应道,行了一礼,然后退下。 采霞离开后,李秀儿立即从软椅蹦起来,拉着苏蒹葭纤纤素手叫道:“蒹葭姐,我们继续品鉴秦解元为你做的那首诗《忆去年中秋》吧。” “嘻嘻,自从你解除了婚约这段时间来,金陵城所有未婚青年才俊都在疯狂,各种诗会比拼。纵然是秦解元也放下身段,与众多青年才俊比个高低。”李秀儿比较羡慕地道,“希望能吸引你的注意。” 苏蒹葭淡然一笑,并不以为然。 12.第12章 三味书院 纪宁办私塾的消息传开,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金陵城都沸腾了,到处都是对纪宁的唾骂讨伐之声,骂纪宁狂妄、误人子弟,是读书人的耻辱。 千夫所指都不为过。 恰逢金陵城举行一场盛大的年轻学子文会,金陵城大部分知名的年轻书生秀才举人云集在一起交流较量。 文会气氛正浓时,忽然冲进一位身穿儒服的青年书生。此人快步站在显眼处,高举双手,用力拍掌,大声叫道:“号外!号外!” 一时间,整个会场安静下来,纷纷转身朝那青年书生看去。 “文季兄,不知你有什么大消息宣布?”有人发声问道。 看见所有人都聚焦到自己身上,那书生谢文季不禁面上有些得意。他清咳一声,大声道:“谢某刚刚得到准确消息,金陵城的耻辱——纪宁,要开办私塾!” “什么?”在场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文季兄(谢兄),刚才你说什么?纪宁要开办私塾?!” “不错!纪宁要开办私塾!”谢文季大声应了一声,然后神情慷慨激昂地叫道,“诸位兄台贤弟,纪宁无学无术满城皆知,他的秀才功名是荫袭来的!他有什么资格做先生?若放任他肆意妄为,误人子弟,必将损坏我们学子的声誉!我谢文季在此倡议,我们立即出发讨伐纪宁这个败类,不许他办私塾,维护我们读书人的声誉!!!” “对!不许纪宁办私塾!维护我们读书人的声誉!”其他书生几乎都被煽|动起来,满脸激愤,不断地右手握拳往下举,群情汹涌地叫喊起来。 谢文季本人脸着泛着激昂的容光,他全身每个细胞都亢奋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号召这么多人,几乎囊括了金陵城所有知名的年轻书生秀才举人。这次能成功,足以成为他一辈子的荣耀和资本,以后未必不能成为金陵城的文坛领军人物。 “大家跟我走,砸了纪宁的私塾!维护我们的尊严!”他奋力大声叫喊道,然后举步向外走。 而就在他准备率领众书生去砸纪宁的私塾时,一道修长潇洒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伯言兄,请让一让。”谢文季皱眉地道。 秦枫秦伯言淡笑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面向群情汹涌地众书生,一双皮肤白晰的手抬起,虚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秦枫不仅是连中二元的解元,而且出身望族,在金陵城的青年一代中颇有威望,所以他一示意大家安静,所有人很快逐渐安静下来。 “大家听我一言,”秦枫朗声说道,“纪宁身无才学,却开私塾,为了赚钱不惜误人子弟,确实非常可恶!然而,区区一个纪宁,他也配我们如此劳师动众吗?” 他身为金陵城文坛青年一代的头领,岂能坐视自己的风头被他平时不放在眼里的谢文季给抢了? 再说,他现在正处于追求苏蒹葭的紧要关头,他与苏蒹葭的接触和交谈中,早就试探出苏蒹葭虽与纪宁解除婚约,但远不至于恶恨纪宁。 今日他若是参与了砸纪宁的私塾,谁能确定苏蒹葭是高兴还是不悦?毕竟,苏蒹葭到底是与纪宁有过婚约的。 如今,他前所未有地接近梦寐以求的苏蒹葭,可不想产生任何不可预估的变量。 纵然是平时,他也不屑踩一脚纪宁这坨狗|屎,嫌脏了鞋,更不用说现在这种情况。 “不错!纪宁那废物被赶出纪府后,连纨绔都不算了,他哪配我们劳师动众?”立即有一位书生朗声附和地蔑声道。 那书生叫吴备字鸣德,与秦枫同年举人,排第三,也是金陵城年轻一代的主要领军人物。他抱的心思与秦枫差不多,就是不让谢文季当着他的面抢了风头。 随着吴备出声,其他几位金陵城文坛年轻一代有地位的书生也纷纷出声反对劳师动众砸纪宁的私塾。 其他书生也反应过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均觉得秦枫说得在理,纪宁那废物根本不配!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起:“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纪宁这个废物败坏我们的名声?” 秦枫沿声看去,看见胆敢出声反对他的居然是纪敬。不过,他立即想到纪敬与纪宁不和,彼此怀恨在心,倒不太在意了。 “哈哈,做壁上观又如何?”秦枫朗声笑道,“纪宁无学无术,满城皆知,他开办私塾根本没有人去就读。没有学生,快则十余日,慢则两三个月,早晚倒闭。我们且观其败即可。” “不错、不错。”其他书生纷纷附和。 秦枫威望太盛,纪敬只好不作声。不过,他心里却暗暗谋划着自己带人砸馆。 后来,纪宁得知今日之事,有些哭笑不得,三味书院居然因为他太逊了金陵城众书生不屑出手而逃过了被打砸的命运。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纪宁在三味书院内指挥着几名工匠抓紧时间制做一些竹木器具以迎接三天后正式上课。 做为穿越者,纪宁当然不会拘泥于时下的教学方式,所以需要让工匠制做一些类别于这个时空的器具。 忽然,半敞开的院门传来敲门声,纪宁转身看去,看见院门口前俏生生地站着一位衣着朴素的俏丽少女。 “宓姑娘?”纪宁见那少女有点脸熟,不确定地叫道。 那俏丽少女遥对纪宁行了一个万福,微笑叫道:“纪公子。” 确定是诗词阁的宓姑娘,纪宁立即挂上笑容,快步迎上去,在宓姑娘面前拱手做揖笑道:“宓姑娘光临敝私塾,纪某未能远迎,失礼失礼了。” “纪公子不必客气。”宓姑娘回礼道。 接下,纪宁侧让开,向宓姑娘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道:“宓姑娘,请进。” “请。”宓姑娘也道,然后两人一起进入院子。 随着一起步入院子,纪宁隐隐闻到一阵宓姑娘身上的处子幽|香,淡淡的,极好闻。 同时,他发现宓姑娘纵然换下漂亮的宫装,穿上朴素的衣裳,但俏丽依旧,天生丽质难自弃。 进入院子,纪宁挂着笑容引宓姑娘参观。 这可是他预订了的女先生,必须招待好,让她对三味书院满意。否则,纵然打赌赢了,宓姑娘不喜欢三味书院,强扭的瓜不甜。 宓姑娘看见院子内有四间教室,分别标示着“甲乙丙丁”四个字,不由好奇地问:“纪公子打算另外聘请三位先生?” “非也。”纪宁微笑道,“三位先生太少,估计至少五六位。” 顿了顿,他指着这四间教室道:“这四间教室代表不同时间进入学和不同学识水平的分层,我的打算是把才学水平相当的学子集中一个教室内,然后再派擅长领域不同的先生进入教室教他们。” “那岂不是每个学子都不止有一位先生?”宓姑娘惊讶地问道。 “然也!”纪宁微笑点头,把纸折扇一合,微摇头晃脑地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三味书院的办学理念是,把每位先生最擅长的一项传授给学子。” 宓姑娘闻言,美目大亮,放出异彩,不禁叫道:“好主意!如此一来,教出的学子必定能集众家之长。” 纪宁只觉得眼前大亮,整个院子仿佛突然变亮了十倍。以他的淡定从容,此刻也不禁有些因为得到宓姑娘称赞而得意。 “只是……”宓姑娘语气一转,担忧地说道,“如此一来,这些学子就有多位先生,学生不知老师,师承大伦岂不是被破坏了?只怕……” 天地君师亲,大永朝提倡并实施的的最重要伦理大纲。师承比血亲还要高一个等级。 古人并不是笨蛋,当然知道集众家之长办学,但是这里涉及师承大伦,还有出于自身的利益考虑,做先生的当然不希望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不认自己。所以,像地球现代的教学模式在大永朝几乎不存在。 纪宁淡笑地摆摆手,打断宓姑娘的担忧,自信地道:“纪某行的可是圣人言。先有圣人后有大永朝,谁也不能说我的不是。” 宓姑娘略作思索,点了点头。 “对了,您的私塾为什么取名三味书院?”宓姑娘抬头看着纪宁问道,“这‘三味’是哪三味?” “读经味如稻粱,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味如醯醢。”纪宁答道。 虽说三味书院是他恶作剧取自鲁迅读的私塾,但是真对外说,自然不能这么说出来,必须另有一番解释。 宓姑娘闻言,微低臻首小声复念着:“读经味如稻粱,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味如醯醢。” 末了,她抬起俏脸,美目发亮地道:“这名字取得真好,让人神往。” “谢谢夸奖。”纪宁拱手微笑一下,接着加料地道,“对了,三味书院的开光神祝之光是黄|色。” “黄色?”宓姑娘俏脸明显一讶,颇感意外地道,“您从哪里得来这么好的祭文?” 纪宁淡笑道:“是先父的遗作。” 宓姑娘微点臻首,羡慕感触地道:“令尊遗泽真是丰厚啊。” “呵呵。”纪宁淡笑一下,隐约听出宓姑娘的感叹语气中带了一些伤感的意味。 不过,他虽有些好奇,但他与宓姑娘相交不算深,不好打听其隐私。 继续参观交谈一柱香时间,宓姑娘终于离开。 时隔近两个月,她本以为纪宁要办私塾只是说说而已,连她也差不多淡忘了。没想到今天突然满城都在传纪宁办私塾的事,沸沸扬扬的,她不禁想起来当初与纪宁的赌约,所以诗词阁打烊后,她换上平时衣服就好奇地去看纪宁的私塾。 经过参观和与纪宁的一番交谈,发现三味书院表面上有模有样的,甚至私塾开光的神祝之光是黄色,但是她仍是不看好纪宁能办私塾成功。 以纪宁的无学无术的纨绔名声,谁敢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三味书院里糟蹋?别说免费十天,就是倒贴钱也未必有人肯到三味书院读书。 两个月赚钱一百两银子,更不可能了! 13.第13章 欲害、支持 入夜,纪府内灯火通明,丫环小厮嬷嬷家丁成群结队地为他们的主子奔走着,热闹非凡,竟不下于金陵城这个不夜城的夜市,一派繁荣昌盛气象。 殊不知在这繁荣光鲜的表面上,纪府因后继无人正在迅速衰败。 纪府中枢,纪泽居住的那座气派豪华的院子内,纪敬恭敬地站在纪泽前,一脸深恶痛绝地道:“……纪宁之前还在纪府时就已经累坏纪府名声许多,没想到他搬出纪府后,变本加厉,竟为了铜臭而不惜违背做人的基本良知,开私塾骗人钱,误人子弟!如今已经引起满城百姓公愤,千夫所指,更累及我们纪府名声。” “为纪氏一族声望着想,子敬斗胆恳请太爷爷下令执行宗法,严惩纪宁这个家族败类!” 他说到最后,拱手于前,俯身低头躬拜着,样子极是诚恳。 不过,不到片刻,他就往上翻眼皮,偷偷观察纪泽的神色。 纪泽那行半干枯腐朽的身躯深坐半躺在紫檀雕虎太师椅内的软垫上,一双浑浊的眼睛半开半瞌,似是要睡着的样子。 过了半晌,他才发出如破布的声音道:“纪宁已经分家出去,不再是纪府的人。他所做所为,一切与纪府无关。” 纪敬闻言不禁大急,立即叫道:“可是,太爷爷……” 纪泽一摆手,打断纪敬的话,说道:“不过,你是他的堂兄,私下可以规劝他。” “规劝”两字咬音有点重,其意思就玩味了。 “是,太爷爷!”纪敬立即用力应道,声音忍不住露出喜意。 他之所以向纪泽请示,就是担心自己带人踢纪宁的私塾会引起纪泽不悦。 平时,纪泽就没少训导纪府的人必须团结,严禁内斗,以维护纪府利益和声望为首任。 现在,得到纪泽点头让他“规劝”纪宁,怎么规劝,里头文章就大了。 走出纪泽居住的养气院,纪敬脸上再也禁不住地露出阴险的笑容来。 他高兴地右拳一击左掌心,有些振奋地暗想道:“必须好好谋划,务必让纪宁这个废物永无翻身的机会!否则,难泄我心头之恨!” 虽然,他打从心底认为纪宁绝不可能办私塾成功,但他看不得纪宁有一丝希望。 “废物就该像废物一样活着,搞那么多动静干什么!”纪敬冷哼道,“还有,废物哪配享有像雨灵这么漂亮水嫩的丫环?!” 刚入戌时不久,夜幕将整个金陵城笼罩,然而金陵城不愧是大永朝最纸醉金迷的一座城,城内处处灯火辉煌,游人如织,人声鼎沸。 在这座喧嚣繁华之下,纪宁坐在书房,捧着一本《礼记》研读,俏丽丫环雨灵在旁边伺候着,红袖添香。 忽然,敝开的书房门传来两下轻轻的敲门声。 纪宁全神贯注中,没察觉,旁边的雨灵却是听见了。 她转头望去,看见何安,便轻手轻脚走过去。 走出书房,雨灵小声地问道:“安叔,有什么事?” “秦府派刘执事到访,说秦小姐有话请教少爷。”何安说道。 雨灵闻言,粉红的小嘴微噘一下,她不喜欢秦圆圆。 那天随纪宁到秦府,见到了传闻已久的秦寡妇,她更加认定秦圆圆是狐狸精变的,专门勾引男人、害男人。从秦府回来当天,她分明看见自家少爷短暂失神发呆过两次。 现在大晚上的,秦圆圆还派人找她家少爷,她当然不乐意了。 不过,她心底虽不悦,但知道那天纪宁与秦圆圆相谈不错,所以她还是耐下心问道:“少爷正在专心读书。秦小姐要问什么话?我转告少爷。” “秦小姐问少爷为什么要开私塾?”何安道。 雨灵点一下臻首,然后转身款步返回书房,站在纪宁旁边静侯一阵。 纪宁察觉到,研读完一段文字后,暂停下来,转头问雨灵道:“何事?” “少爷,秦府派人到来,说秦小姐有话要请教您。”雨灵说道,“问您为什么要开私塾?” 纪宁略作沉吟,缓缓开口说道:“渡人亦是渡己。” 说罢,他转正脸,继续研读《礼记》。 雨灵微微向纪宁行了一礼,然后轻轻地退出书房,和何安一起到客厅见刘执事,告诉纪宁的答案。 “渡人亦是渡己?”在秦府,烛光通明、摆试雅致奢侈的厅堂内,秦圆圆丰|臀坐在一张柔软光鲜的缎锦软椅上,朱唇微启,重复着纪宁的话,不禁品味起来。 刘执事微低着头不敢看秦圆圆,恭敬地道:“是的,纪公子让他的贴身丫环只回了这一句。” “嗯。你退下吧。”秦圆圆回过神,轻挥玉手,淡淡地道。 “诺。”刘执事行了一礼,然后退出厅堂。 刘执事退出后,秦圆圆站起来,踱着莲步,朱唇轻念着:“渡人亦是渡己。渡人亦是渡己……” 同时思索纪宁的意思。 她在得知纪宁开办私塾的消息时,也是很震惊。 经过与纪宁一番接触交谈,她已经很确定纪宁是聪明人,才思敏捷,只要肯下一番苦功奋起直追,将来成就未必下于其父纪凌大学士。 只是,当前纪宁开办私塾却不合适,非常不合适。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本以为纪宁是缺钱用,开办私塾做为营生之道,就特意派人去问一问。 万万没想到纪宁给她的答案竟是:渡人亦是渡己。 第二日,纪宁晨读完毕,吃过早饭,带上丫环雨灵准备去三味书院时,忽然何安入报,秦府的刘执事求见。 “把他带进来。”纪宁道,然后转身到厅堂坐下,准备接见刘执事。 不多时,何安领刘执事进来。 刘执事看见纪宁,立即趋步上前,躬身行礼道:“拜见纪公子。” 神态语气较之前恭敬了不少。 纪宁站起来,伸手虚托一下,同时道:“刘执事不必多礼。请坐。” “不敢不敢。”刘执事连忙摆手推辞道。 如今纪宁与秦圆圆成了朋友,他一个家奴下人哪敢不开眼与主人的朋友平起平坐? 纪宁见状,大约猜测到刘执事的忌讳,倒没再请刘执事坐下。 “不知刘执事登门造访有何事?”纪宁重新坐回椅子上,不紧不慢地问道。 刘执事拱了拱手道:“回纪公子,我家小姐得知您兴办私塾后,愿意鼎力支持。另外,我家小姐担心纪公子您私塾刚开业,人手不足,所以连夜挑了十位手脚麻利身体健壮的家丁帮忙纪公子。同时,也可以防范有人上门捣乱。十名家丁已经在贵宅大门外等侯您的差遣。” 纪宁闻言,微讶了一阵。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开私塾,没想到秦圆圆居然这么支持。 特别是,秦圆圆派来的十名家丁,实在太有用了。她分明是估计到他开私塾会招来许多非议,派十名身体健壮家丁防止有人砸纪宁的私塾。 老实说,纪宁自己确实有些担心有人上门捣乱。虽然,他早就预案,但秦圆圆派来的十名家丁让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你家小姐真是一位妙人。”纪宁露出笑容地道,“回去先替我谢过你家小姐,改日纪某必备下薄礼登门拜谢。” “诺。”刘执事行礼道。 纪宁转脸对何安道:“安叔,秦府十名壮丁已经在敝宅门外,你立即把他们带进来,好好招待。” “诺!”何安高兴地应道。 刘执事立即叫住何安:“等等。” 何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刘执事。 刘执事转身面向纪宁道:“纪公子,敝府十名家丁都已经吃过早饭的。不瞒纪公子,在出发前,我家小姐特意交待,不得吃喝纪公子的,不得接受纪公子的钱财。希望纪公子不要让我们下人难做。” “好吧。你家小姐想得周到,纪某只好却之不恭了。”纪宁只好说道。 接下,纪宁动身去三味书院。 他身后紧跟丫环雨灵,刘执事落后两三步跟在后面。 走出院门,立即看见外面站着十名统一青色新衣的壮丁。 这十名壮丁,个个身材高大,精神饱满,相貌有几分端正,想必是从秦府精挑细选出来的。 出了院门,刘执事快几步越过纪宁,向十名家丁介绍纪宁道:“这位就是纪公子,还不赶紧拜见?” “拜见纪公子。”那十名家丁立即整齐地向纪宁行礼叫道,声音洪亮。 纪宁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好。接下几天要辛苦你们了。” “纪公子不必客气。有任何差遣,请尽管吩咐便是。”刘执事代十名家丁回答道。 纪宁颔首一下,道:“我们出发去三味书院。” 接下,纪宁和雨灵登上准备好的马车,而刘执事和那十名家丁也坐上他们自己准备好的牛车,然后纪宁的马车当前,刘执事等人的牛车跟在后面,一起向三味书院驶去。 (新书如幼苗,需要多施肥多浇水才能茁壮成长,打赏、收藏和推荐票就是最好的肥料和水,恳求各位兄台多多支持。拜谢。) 14.第14章 第一课 “什么?三味书院招满人了?这才两天不到。”苏府听雨阁,苏蒹葭得知这个消息颇感惊讶,“这怎么可能?!” 采霞回答道:“是真的,小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蒹葭吃惊之余,芳心不禁升起一丝好奇。 “回小姐,三味书院不是像一般私塾那样招学生的。”采霞汇报道,“它都是招贫寒人家的孩子。那些孩子的家长贪图十天免费,不满意可无条件退学的好处,都抢着报名。三味书院预定三天报名时间,没想到不足两天就满员了。后面的人苦苦恳求,纪宁都没答应,只让他们等下一批招生。” “这……”苏蒹葭不禁沉思起来。 过了半晌,她缓缓说道:“没想到他还有一些小计策。” 接着,她轻摇了摇臻首,道:“只可惜,这些小计策纵然得逞一时,终归是旁门左道,成不了事。他有那心思,何不把精力放到好好用功读书上呢?只有自身才华满腹,何愁不能安身立命?” “奴婢也是这么认为的。”采霞说道,“那些贫寒家长只是贪图那十天免费的好处而已,等真正要收束脩了,必定一哄而散,白辛苦一场而已。真出得起束脩让孩子读书,那些家长大可把孩子送其他有才学的先生门下。” 纪宁提前招生满额的消息传开,整个金陵城的人吓得一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随即了解具体状况后,所有人都当场嗤之以鼻,等着看纪宁的笑话。 纪敬得知消息后,眼睛射出阴毒的目光,冷哼道:“必须踩死!不过,我不会马上砸你的私塾的,等你以为看见有一丝希望的时候,再让你彻底绝望!” ………… 纪宁没理会那些对三味书院招生情况的满城热议,坐在自家书房里悠哉悠哉地读书。俏丽的丫环雨灵则站在旁边伺候着,红袖添香。 虽然提前一天招生满员,但他还是决定按既定的时间开始上课。 读书读得乏了,放下书,接过雨灵端送上来的香茶,然后一边品茶解渴休息,一边享受雨灵站在身后用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给他揉肩捶背。 品完一盏茶,纪宁站起来,走出书房到院子里透气。 恰逢今日阴天,昨晚夜间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给炎热的秋老虎降了一把火,所以此间院子内凉风习习,倒也舒服。 呼吸了一阵清新空气,纪宁忽然心里一动,走到了院子中央空地,摆开架式,慢吞吞地演练起一套拳来。 君子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也。 其中,射和御是指射箭和骑马,是武力。 正统的书生儒者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而是文武双全。 灵雨对纪宁练拳倒不太意外,毕竟以前也见过纨绔纪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胡乱练过,但是她对纪宁慢吞吞地练一套她从没见过的拳法却很迷惑。 “这么慢,软绵绵的,能打人吗?”她不禁腹诽道。 半个时辰后,纪宁终于收功,两足并肩而立,双掌齐眉往下缓缓按下到肚脐之下,然后恢复正常站姿。 雨灵立即送上早已准备好的半湿的苏州细棉精纺的白帕子给纪宁拭汗。 “少爷,刚才您打的是什么拳?怎么软绵绵的?”雨灵看着正在拭汗的纪宁,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纪宁闻言,拭汗的动作微缓了一下,然后恢复正常地微笑道:“是一套能强身健体的拳法,类似于神医华佗传下来的五禽戏。前阵子看书无意中学会的。” 在穿越前,纪宁曾师从一位正宗老太极学了五年多太极拳,虽说只学到皮毛,但对付寻常三四位彪形大汉毫无压力。 “哦,怪不得。”雨灵点点臻首,明白了。 五禽戏她还是知道的,也有不少人在练,但基本上只具备强身健体养生功效,不能拿来与人打架。 第二天,纪宁准时进入丁号教室,站在讲台上,往下放目望去,所有学子都到齐了,都一脸渴望地仰望着他。 只可惜,这三十名学子十分良莠不齐,与衣着整洁、长袖宽袍、气质儒雅的书生形象格格不入。 只见这三十名学子里,年纪从五岁到三十多岁,衣着破旧,有的打满补丁,脸面黑瘦。尤其是坐在前面的那五岁小孩,还不停地吸着鼻涕呢。 面对自己的第一批学生的不雅形象,纪宁很淡定。 当初,他选择在城西闹市开办私塾就早已预料到。 事实上,他开办私塾面向的受众正是这些底层的贫困老百姓。 在大永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文人是绝对的统治阶层,读书识字几乎是每一个人渴望的。尤其是底层老百姓,更渴望通过读书改变命运。 只是,要读书识字却不容易,因为束脩太贵。 大永朝规定,只有拥有秀才以上功名才能开办私塾。而秀才已经拜过文庙得到文种,开始学习小篆,不仅享有各种特权,而且赚钱轻松,生活小康水平没问题。他们劳心劳力开私塾教学生,收的束脩不是底层贫穷老百姓能承担得起的。 纪宁是从地球现代穿越过来的,习惯了人人生而平等的思想,没有什么等级的观念,所以他不介意教底层的贫穷老百姓。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看中底层老百姓对读书识字的无限渴望。 穷人也是有钱的,多少而已。集腋成裘、积沙成塔,未必不能赚钱。 何况,他以他现在的不学无术的名声,也只能从最底层做起。 “起立。”纪宁站在讲台上,朗声叫道。 下面的三十名学生立即依然站起来,然后向他整齐躬鞠叫道:“先生好。” 他们事先由纪宁派人教过这个环节的。 纪宁点点头,道:“你们好。坐下。” 台下学生立即坐下。 不过,在教室外却传来议之声:“呸,他也配为人师做先生?真是不知廉耻!” “就是!靠荫袭得到来的秀才功名,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清楚!” “……” 只见在教室外,围观站着七八名身穿儒服的书生,七嘴八舌地非议着。 这些书生都是多年不第书生,没有秀才功名,对纪宁不参加科举就能获得秀才功名不知有多么妒忌恨。 不过,他们并不敢说得太大声,更不敢砸三味书院,因为旁边有十名身体高大健壮的汉子虎视眈眈着。 对于教室外的非议,纪宁充耳不闻,面向台下学生朗声念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台下学生听得半懂不懂,隐约听出纪宁所指是读书会有钱有美女等等。 教室外的几个不第书生闻言,非议之声一下子安静下来,仔细倾听纪宁的诗。 待纪宁把宋真宗赵恒的《劝学诗》念完,那几个不第书生沉默一阵,突然爆发了。 他们不顾旁边有十名虎背熊腰的汉子盯着,直接冲入教室,指着纪宁声讨骂道:“纪宁,你好大胆,竟敢亵|渎读书人!什么千锺粟、黄金屋、颜如玉,如此功利,这是对天下读书人天大的的污蔑!……” 纪宁转脸过去,神情平淡地对那十名秦府家丁下令道:“既然他们不守规矩,把他们轰出书院!” “诺!”那十名秦府壮丁大喝一声,把那几位闹事的不第书生如拎小鸡地拎起,大步走出教室,然后把这些不第书生扔出三味书院。 轰走那几个不第书生后,纪宁转回脸,抬起双手虚按,对台下学生道:“大家稍安毋躁。” 台下学生渐渐安静下来。 “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暴跳如雷,如杀了他们老爹一样吗?”纪宁说道,“因为我道出了真相。” 不管这些学生什么表情,纪宁接着用激昂煽动的语气说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们读书识字了,就可以有千锺粟!就可以有黄金屋!就可以娶到漂亮贤惠的娇妻!就可以出入坐马车坐轿子!就可以受所有人敬重!就可以光宗耀祖流芳百世!……” 台下三十名学生听着,无不激动起来,眼睛射出发光发亮的渴望无比的目光。 “先生,我读书识字了,是不是就有冰糖葫芦吃?”坐在前排的那位年仅五岁多的小屁孩不禁大声问道。 纪宁立即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有!不仅有冰糖葫芦吃,还有一座山那么多的冰糖葫芦任你吃!” 那小屁孩瞪大了眼睛,嘴角流出了口水,大声叫道:“先生先生,快教我读书识字!我要读书识字!” “先生先生,我读书识字了,是不是就有好衣服穿?”又一位八九岁的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的男孩子忍不住高声问道。 纪宁大声地道:“有!不仅有江南精工细纺的棉布衣服,还有许多名贵丝绸缎子衣服任你穿!” 那男孩子得到纪宁肯定的回答,激动得握紧拳头。 “先生先生,我读书识字了,是不是就能娶上媳妇?”一位十六七岁的贫穷少年高声问道。 纪宁肯定地道:“当然!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什么时候看见读书人娶不上媳妇的?!哪个读书人的媳妇不漂亮贤惠?!” “谢谢先生!”那贫穷少年激动地道,眼睛更加发亮,射出强烈无比的渴望之光。 整个教室彻底沸腾起来,嗷嗷在叫,强烈渴望纪宁立即教他们读书识字。 纵然是在教室外站在的秦府家丁,也不禁被纪宁的话鼓动,热血沸腾,恨不得冲入教室也跟随纪宁读书识字。 15.第15章 人贩子? 把学生的渴望读书识字的愿望强化后,纪宁开始正式教学生学习。 与时下私塾学院先教各种启蒙不同,纪宁侧重于教人识字。 毕竟,他也明白自己在学术一道尚浅薄,还需勤奋攻读四书五经,不敢轻易误人子弟,所以他目前能做的是教人识字。 尤其是鉴于他目前不学无术的名声,要把私塾办好,必须别开奚径,以奇制胜。 而对来自底层老百姓来说,上学学会了多少个字才是最直观最实在的。不识字、不会写字,学再多道理管屁用。 只见纪宁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块木板挂上墙壁,那木板上书着五个大字:一二三四五。 “大家看好了,这是我们日常数数经常用到的数字,一二三四五。”纪宁手持教鞭,指着木板上的文字说道,“今日上午,先学这五个字。” 学以致用,学习日常经常接触的东西才容易学会,容易记牢。 数字是普通人经常要用到,也经常接触,字又简单,学了就能用,方便记忆,更让学生和家长认为学到东西。 在神祝之光的加持下,一个上午下来,三十名几乎从没学过字的学生竟把这五个字全部学会了。 纪宁不得不暗暗震惊神祝之光的神奇和强大,果然如有神助啊! ………… “……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车马多如簇……书中自有颜如玉……”苏府听雨阁,苏蒹葭纤纤玉手轻托着一张白宣纸,纸上写着一首诗,正是今天早上纪宁在三味书院当众念出的那首《劝学诗》。 旁边站着的采霞不禁问道:“小姐,这首诗好像是新诗,不会也是昔日纪大学士的遗作吧?” 苏蒹葭轻摇臻首,说道:“不是。纪伯父岂会做出这种诗来?” “这么说这首诗很差?我听见许多人因为这首诗骂纪永宁。”采霞问道。 苏蒹葭把诗轻轻放到桌面,然后淡声道:“诗本身不算差。只是它的立意太过直白粗俗,触了读书人的忌讳。儒家向来以学圣人言、穷则修身、达则济天下、为民心立命自居,满口仁义道德。而他这首劝学诗直白地以金钱香车宝马美女等功利做诱,劝人读书识字。此诗一出,只怕他更招人非议了。” “这么说他这首劝学诗还是通的?”采霞问道。 苏蒹葭微点臻首道:“当然通。而且,他这首诗是面向他所教的贫穷子弟,可谓是直切真意、言简意赅,以当时的场景,可谓是一首好诗。” “哇,没想到他被赶出纪府后,发奋读书两个多月,居然就能做出一首真正的诗来。”采霞不禁有一丝惊讶地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蒹葭听到采霞的话,不禁芳心微动一下,才意识到纪宁居然做了一首合适的诗,真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一首直白、立意粗俗的诗罢了,又能说明什么?”紧接着,她又在心底暗摇头。 秦府,秦圆圆听到下人回报,得知纪宁所做的《劝学诗》后,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地轻摇了摇臻首。 “这纪永宁,怎的就如此冒在下大不韪呢?竟敢做出如此直白通透的劝学诗来,就不怕被天下士子讨伐吗?” “不过,仅用功读书两个余月,就能做出如此言简意赅的诗,不愧是大学士之子。” 下午,金陵城最好的书院白鹿书院,一群身穿儒服的学子围坐一起,讨论起纪宁的三味书院开讲的第一课。 “知道吗?纪宁那不学无术之徒居然当着他的学生面作了一首诗。”有一位学子首先八卦地道。 立即有几位学子惊讶地叫道:“他也会作诗?别开玩笑,该不会是进入诗词阁买的吧?” 其他学子也不禁侧耳倾听。 最近,有关纪宁的话题很火热,虽然都是骂纪宁开办私塾误人子弟,鄙视纪宁不学无术,嘲笑纪宁不自量力。 “应该不是。没有人敢做那首诗。”那个八卦的学子摇头道,“那首诗,啧啧,有辱斯文,不堪入耳!如今,满城都在骂纪宁呢。” “到底是什么诗?”其他学子都好奇起来了,纷纷询问道。 那学子露出几分玩味的嘲笑,然后摇头晃脑地念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众学子听完,顿时炸开锅了。 “怒啊,可恨!他纪宁自己败类便罢,竟敢做出如此恶诗,误人子弟!”有学子不禁跳起来出言大声骂道。 又有学子骂道:“以利诱人,始作俑者无后乎!” 众学子七嘴八舌讨伐纪宁一阵后,有一位学子突然大声高呼:“各位同学,我们不能再坐视纪宁这个败类误人子弟,败坏我们读书人的名声。我们立即出发,砸了纪宁的烂私塾!” “对!对!对!”立即有许多学子赞成附和地大声叫道。 但立即又有一位学子大声道:“诸位冷静。诸位冷静。前几日,秦学长、吴学长等学长曾讨论过纪宁开私塾之事,认为纪宁不足为虑,无需劳师动众,且观其败即可!” 众学子闻言,很快就平静下来。 秦枫在金陵城年轻一代威望极高,有人曾道他是第二个纪凌,所以他的话在年轻学子中颇有份量。 “不错,纪宁这个败类废物哪配我们出手,且观其败即可!”不少学子纷纷说道,“尤其是他做的那首诗,更是暴露出其真面目,满城百姓皆知其恶,更不会有人去他的私塾读书了!” 其他学子闻言,纷纷点头,觉得很在道理。 于是,放弃了一起去砸纪宁的私塾的行动。区区一个废物,实在不配他们自降身份出手。 夜幕降临,华灯盏盏,入夜后的金陵城反而更加喧嚣热闹。 纪宁一袭白衣长袍,身材修长,玉面似冠,五官俊朗,手持一把写意山水画纸折扇,充满书卷气,闲庭信步在游人如织的街道上,如鹤立鸡群,真是翩翩浊世公子。 同时,也引得许多路人注目,尤其是女孩子,若不是还有点女孩子的矜持,恐怕就追在他身后看了。 女扮男妆的雨灵化成一位相貌清秀无比的青衣小厮紧跟在纪宁身后。 雨灵的女扮男妆不太成功,除了带着一些胭脂味外,关键是她的胸|脯鼓囊囊的,藏不住,只需正面定目一看,就能发现是个假小子。 不过,无所谓了。大永朝,女子女扮男妆出行风气颇盛,并不是真的让人认不出来,只为不太招人注目即可。而男人们纵然明眼看出对方女扮男妆,只会表示尊重,也不会特意揭穿。 信步在这攘攘熙熙的夜市街道上,纪宁很享受这古代人物风情的氛围,他现在的心情确实好。 本以为教学生一到十这十字需要两天时间,没想到仅一天就教会了,还把“百、千、万”三个字教了。 虽说这十三个字很简单易懂,但对初学者来说,这进度实在有点惊人。他不得不惊叹青紫色的神祝之光加成效果太惊人。 心情大好的他今晚在书房里有些坐不住,遂带上丫环雨灵上街游玩散步。 雨灵跟在纪宁身后,也很高兴,一双灵动的美目骨碌碌地转,观看周遭一切美好事物。 因为要侍候纪宁读书,她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能晚上上街游玩了。 纪宁俊脸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打量着身边古代人物风俗,忽然看见前段一位灰衣中年汉子紧抱着一位锦衣小女孩在人群中匆匆行走。 那小女孩似乎睡着了,软绵绵地垂下粉嫩嫩的双臂,随着灰衣中年汉子急行而摆动。 “莫非是人贩子?” 纪宁下意识地想道,立即快步迎上去,挡住那灰衣中年汉子的去路。 16.第16章 传奇女大人 那抱着锦衣小女孩的灰衣中年人察觉到被人挡住去路,没说话,立即向右移,意图快速从纪宁侧边绕过。 这种情况,纪宁更不能让灰衣中年人离开,他立即向右移,继续挡住灰衣中年人的去路。 “兄台,需要帮忙吗?”纪宁彬彬有礼地拱手问道,似乎真的只是想帮忙。 几乎同时,灰衣中年人声音低沉凶狠地骂道:“滚开,别挡老子的路!” 纪宁立即故做委屈地高声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我好心好意要帮你,你却骂人!” 在高声说话时,他留意观看那小女孩的状况,发现那小女孩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若只睡着,除非是聋子,不然怎么也会被吵醒了。哪怕是身体不舒服,同样会被吵醒。 再结合灰衣中年汉子衣着普通,而小女孩穿的衣服却是比较贵重华丽的锦衣,纪宁百分之八十肯定对方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纪宁的叫声引起了周围的人注意,立即看热闹地围过来。 灰衣中年人看见有人围过来,急忙地低喝道:“滚开,老子懒得跟你废话。” 声音却压得很底,但语气越发凶狠。 同时,他快速向左移,意图甩掉纪宁。 然而,纪宁也反应迅速地左移过去,继续挡住那中年汉子。 “不想死就滚开!”灰衣中年人终于露出真面目,射|出暴戾凶光,沉声喝道。 话未毕,纪宁直接一脚朝那中年人的左腿膝盖凌厉地偷袭踢去。 灰衣中年人哪想到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书生居然突然偷袭,而且出手这么快准狠。 站在旁边的雨灵更是万万想不到。 她已经大概猜到那灰衣中年人是人贩子了,但是那人贩子长虎背熊腰,手臂有她腰那么粗,目光像刀子一样吓人,她很担心自家少爷被人贩子一拳打扁了,正准备上前接住自家少爷,不要多管闲事。 虽说她见过纪宁练拳,但是那不过是装门面的,连花拳锈脚都不算,怎么可能拿来跟一位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人贩子打架? 纪宁快准狠地一脚踢中灰衣中年人的左腿膝盖,灰衣中年人一声惨叫,一个趔趄,蹭蹭地后退了几步,一屁股摔倒地上。 灰衣中年人反应也快,虽然被纪宁偷袭中了,但不等纪宁趁机扑近,就迅速丢下那小女孩,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凶戾地暴喝一声,竟直接朝纪宁胸|口捅去。 啊—— 雨灵被吓得失声尖叫,下意识地双手捂眼, 围观的人也不禁失声大叫,这里可是闹市,竟有人胆敢闹市中杀人。 而紧接着一个男人的惨叫声响起,雨灵听得心都裂了,也不知从哪涌起的勇气,她急忙拿下双手,要冲上去跟灰衣中年人拼命,救纪宁。 但是下一刻,她惊呆了。 不仅她,围观的人也惊呆了。 只见那灰衣中年人左手托着刚才持着匕首的右手痛苦地惨叫不止,而那右手明显手腕脱臼地无力垂下,肿了一大团。 至于那柄匕首早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雨灵忘了自己要冲上去拼命,震惊在当场。 她身为纪宁的贴身丫环,最清楚以前纪宁跟其他纨绔打架从来都是被揍得头青鼻肿,就没赢过。 现在面对一个虎背熊腰、手持明晃晃匕首的亡命凶徒,居然非但没受伤,反而瞬眼间废掉灰衣中年人的右手,打落匕首。 围观的人同样是震惊不已,一脸不敢相信。都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眼前这个书生明显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按他们的常识,就是十个这种书生也不可能打败灰衣中年人这种孔武有力的亡命凶徒,更不用说灰衣中年人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了。 然而,事实却完全出乎他们意料。 就在他们吃惊还没回过神时,纪宁已经趁机一脚朝灰衣中年人的左腰眼踢去。 灰衣中年人再次惨叫一声,飞出去,摔倒地上。 这时,雨灵终于回过神了,她立即大声叫道:“他是人贩子!大家快抓人贩子!……”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愤怒地大声叫喊道:“打死人贩子!打死人贩子!” 叫喊着,一窝蜂地向灰衣中年人扑去。 灰衣中年人顾不得痛疼,拼命地爬起来,然后拼命地往外逃。 他长得虎背熊腰,在拼命之下,一下子撞开围过来的人,再加上众人虽恨不得打死人贩子,但没几个敢真正与人贩子拼命的。所以,眨眼的功夫,竟让灰衣中年人给逃了。 纪宁虽有心追灰衣中年人,奈何被众人挡住,根本没办法追。而且,他也担心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在混乱中被人踩踏,所以只好放弃灰衣中年人,转身抱起仍不醒人事的小女孩。 把小女孩抱起,纪宁终于看清小女孩的容貌,小脸蛋儿非常漂亮精致可爱,粉妆玉琢的,绝对的美人胚子,皮肤水嫩雪白,明显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孩子。 “怪不得人贩子胆敢闹市之中拐走小孩,就这模样,若卖到青楼,肯定价钱不菲!” 纪宁暗想着,手脚却没停下,立即动手按捏小女孩的人中。 不一会儿,小女孩幽幽醒来,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发现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立即吓得大哭起来,拼命挣扎着离开纪宁怀抱。 纪宁哪敢放开小女孩,在这闹市里,又是大晚上,若不小心躲入人群里不见了,说不定又被人拐走了。 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既然救下了,怎么着也要把这小女孩亲手送回到她的父母手上才安心。 “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纪宁连忙安慰地道,但那小女孩正处于极度害怕中,哪会听,只顾着哭喊和拼命挣扎。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冲进一位身穿华服的绝美女子。 那绝美女子身材高挑窈窕,气质高贵雍容大气,一望即知不是普通人。 不过,此刻绝美女子满脸的焦急,她看见纪宁怀里的小女孩,立即叫道:“兰儿、兰儿。” 那小女孩看见那绝美女子,更加拼命挣扎投入绝美女子,同时哭喊地叫道:“……呜呜呜……姑姑……呜呜呜……姑姑……” “人贩子,我是小孩的亲姑姑,我命令你立即放开我侄女!”那绝美女子气势吓人的厉声喝,一举一动,充满上位者的气势。 不过,纪宁没被那绝美女子吓到。他见那小女孩与绝美女子明显是亲人,所以就放开了小女孩。 那小女孩立即如乳燕投怀地投入那绝美女子怀里,那绝美女子也颇是激动地抱紧了小女孩安慰小女孩,一时无暇顾及纪宁。 而纪宁则转身拉住雨灵的柔荑,从人群中悄悄地离开。 事了拂袖去,深藏功与名。 走出人群后,雨灵不禁问道:“少爷,我们为什么悄悄地离开?” “雷锋精神你懂么?”纪宁淡然地微笑道。 “不懂,”雨灵有些懵懂地道,“少爷,雷风惊神是什么? 看着雨灵可爱的懵懂样,纪宁不禁停下脚步,伸手轻捏了一下雨灵嫩滑雪白的脸颊。 嗯,手感真好。 “少爷——”雨灵俏脸腾地羞红得的地娇羞地叫了一声,把俏脸转到一边。 “哈哈哈……”纪宁心情舒畅地大笑继续前往走。 雨灵在原地娇羞地一跺地两三下,然后立即追上纪宁去。 这时,纪宁不紧不慢地道出原因道:“之所以悄悄离开,就是怕她们太客气地谢来谢去,麻烦得很。我又不求回报,现在正是办私塾关键时候,哪来那么多时间浪费?还有,还耽误了今晚好不容易逛街一次的兴致。” “嗯。”雨灵听明白地点点臻首,心情美好地继续陪纪宁逛街。 不过,她脑海里仍不禁时时回放刚才自家少爷勇斗人贩子的场景,芳心不禁升起一阵崇拜。她不由悄悄地微转俏脸,俏脸微仰,偷看自家少爷的半边侧脸。 只见仅半边侧脸,皮肤白晰,轮廓分明,俊朗无比,流露出风流倜傥、令人着迷的气质,她不禁看得入迷了。 却说那绝美女子紧抱着小女孩柔声安慰,不一会儿,从外面冲入一队官兵。 围观的群众有眼尖者立即认出,领头的官兵正是金陵城鼎鼎有名的铁面神捕冷锋。 “周大人,属下来迟,还望恕罪。”铁面神捕冷锋对蹲在地上抱着小女孩安慰的绝美女子抱拳行礼道。 绝美女子站起来,从容地淡声说道:“冷捕头不必自责。从本官派人回衙门找人到现在相距不过两柱香时间,你就已经率人赶来,已是神速。” 就在绝美女子与铁面神捕冷锋对话时,围观的众人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啊,竟是颇具神奇色彩的周大人!” 原来,那绝美女子不是普通人,而是金陵城的同知周贞字知婧,官阶正四品(金陵城是陪都,地位特殊,官阶比普通地方普遍高一阶),掌管盐粮铁税赋等等,权力极大,仅次于金陵城知府。 大永朝民风开放,允许女人参加科举做官。不过,真正参加科举和中举的女人很少,中举后做官的女人更少,凤毛麟角。 周贞十四岁参加科举,连中二元,最后殿试高中探花,而后上任官职,因才华出众,政绩过人,一路迁升,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四品高官了,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在整个大永朝,名声极大,为万千人景仰崇拜。 只见周知婧美目一扫周边,发现没了纪宁的身影,便对铁脸神捕冷锋道:“人贩子刚刚逃走,打扮成一位年轻的书生模样。” 她接着要形容纪宁的相貌体形时,在旁边的众人不禁出言提醒道:“周大人,那书生不是人贩子,反而是他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您的侄女的。” 周知婧闻言,不禁一讶,立即想到刚才自己居然当面怒斥那恩人书生做人贩子,芳心不禁一阵愧疚不安。 17.第17章 心存遗憾 却说周知婧对刚才误会纪宁心存内疚,但她立即理智低压下来。眼下追捕人贩子和寻回恩人才是紧要。 “冷捕头,那书生虽有人为他说话,但也有不少嫌疑,必须一起追捕。”周知婧飞快地说道。 接着,她快速地想铁面神捕冷锋及其他捕快形容纪宁的体型身高相貌衣着。 铁面神捕冷锋微讶,从围观的百姓反映明眼人能看出那个书生不是人贩子,为什么一向睿智精明的周大人还把恩人当嫌疑人呢? 不过,随即他明白过来,周知婧不是把那书生当嫌疑人,而是想借用捕快的力量找回恩人。 毕竟寻找恩人是私事,若直接用公家力量寻找,属于公器私用,不免被人垢病。而把那书生当嫌疑人找回来情况就不同了,目的达到,旁人却无从置喙。 想到这里,铁面神捕冷锋不禁对周知婧心生佩服,果然睿智过人,能在瞬息之间考量到这么多。 周知婧迅速形容纪宁的特点后,接着对铁面神捕冷锋等人道:“你们继续向知情百姓了解另一个嫌疑人,然后立即追捕!” “诺!”铁面神捕冷锋等人抱拳行礼齐声叫道。 很快,铁面神捕冷锋等人向围观的知情百姓了解了灰衣中年人的特征,然后立即出发追捕。 周知婧把小女孩兰儿抱起,柔声安慰,非常温柔疼爱,哪里还有平日里面对下属的威严? 小女孩也终于安静下来。 在带兰儿坐马车回府的路上,周知婧回想起来刚才侄女差点在她手上被彻底拐卖,芳心一阵后怕。 兰儿是她兄长目前唯一的血脉。他兄长结婚十余载,小妾也纳了三门,然而至今仍仅有兰儿这一后嗣。估计兰儿将是她兄长唯一的后代。 若刚才兰儿真的被拐卖掉找不回来,他兄长断嗣,她这辈子将内疚一生。 想到这里,她不禁对纪宁充满感激。 “一定要好好感谢他!”周知婧暗暗地道。 一个多时辰后,周府内,铁面神捕冷锋向周知婧请罪,人贩子嫌疑人一个都没捉到。 “冷捕头不必自责。金陵城夜市繁华,鱼龙混杂。你匆匆赶来,人手不足,再加上嫌疑人离开现场多时,在黑夜里找不到人也属正常。”周知婧平静地道。 铁面神捕冷锋低头拜道:“卑职惭愧。” “明日你着画工将灰衣中年人肖像画下,下文书贴榜通缉。”周知婧下令道,“至于那书生,他的嫌疑不大,就不必下文书通缉了。他是书生,若被冤枉了毁掉名声就不好了。” “卑职遵命!”铁面神捕冷锋道。 铁面神捕冷锋离开,周知婧站起,往书房款步走去,她的贴身丫鬟立即跟上。 进入书房,周知婧将一张宣纸在案桌展开,带丫鬟磨好墨,她执起笔,坐在案桌前,略闭上美目片刻,然后睁开美目,刷刷地飞快画起来。 不一会儿,纪宁的形象出现在画上,栩栩如生,形神兼备。 待她放下笔,丫环好奇走近,不禁赞叹道:“这书生真俊雅!他就是救下小小姐的恩人吧?” 丫鬟当时赶回府衙请铁面神捕冷锋了,没看见纪宁。 “不错。”周知婧绝美的俏脸挂着微笑地微颔首道。 虽说急切间找不到那书生,但她倒不怎么担心找不到他。既然年轻书生秀才,想必就在书院私塾读书,她明日着人持画像到各书院私塾寻找即可。 不过,结果出乎她意料,金陵城的书院和私塾找遍了,居然没找到人。 当然了,三味书院是刚办的私塾,而且名声狼藉,被她派去的人自动忽略了。 人没找到,无法谢恩,让周知婧遗憾不已,使她对有些纪宁念念不忘。 …… …… 却说纪宁带着雨灵闲情逸致地逛了大半夜金陵城的夜市,将近子时才打道回府。 第二日早上,纪宁起了一个大早,读了大半个时辰书,吃过早餐,然后坐上马车,带上秦府的十名壮丁去三味书院。 上课时间到,纪宁昂然步入丁号教室,立即感到整个教室里的目光投射过来走上讲台,所有的目光都充满热烈的渴望。 昨日纪宁教了他们十三个字,都是数字的文字。他们放学回家后,在父母长辈亲戚好友注视下,写出了日常用到的一切数字,得到了许多赞叹和夸奖,他们不知有多兴奋自豪。有的人甚至兴奋得一夜都睡不着,天还没亮,就期待无比地赶去三味书院了。 纪宁走上讲台,接受了学生们的行礼后,并不急着马上讲课,而是讲了一个励志故事。 “从前,有一个人,他家很穷,但是他身怀梦想,不甘心一辈子贫穷和受人欺辱。于是,他想尽办法努力读书,他一边打柴和给地主放牛,一边刻苦读书。后来,他考上秀才、考上举人,中了进士,最后官拜丞相长史,列于九卿。此可谓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耀祖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这个人就是大家熟识的朱买臣!” 最后,纪宁用慷慨激昂的语气煽动地说道:“所以,只要有梦想,只要勇于追求,理想就一定会实现!你们在三味书院读书识字,就是踏出追求梦想的第一步!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封妻荫子指日可待!” 台下的学生顿时被纪宁鼓舞振奋不已,嗷嗷大叫。 纪宁看见台下的人个个激动得满脸红光,心底不禁有些惭愧和好笑。自己居然把地球的那套骗人的成功学用在大永朝的古人身上。而大永朝民风淳朴,哪里见识过成功学把人骗死了还心存感激的厉害。 他虽没学过成功学,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略知皮毛也足以把台下的学生哄的晕乎乎的,全身细胞都亢奋起来。 等台下略安静下来,纪宁开始教识字。 今天,他按计划教“爹爹、娘亲、爷爷、奶奶、伯父、叔叔”等等亲属的文字,务必学了就能用,立竿见影。 在青紫色神祝之光加持下,一天下来,最常用到的亲属名称基本教会了。 18.第18章 答谢(上) 连续教书三天,纪宁基本适应教人识字。 其实,他没花多少时间在教人识字上。 这个世界是绝对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就连皇子的地位都未必比一个大学士高,底层的老百姓对读书识字更是无比的渴望。 所以,纪宁教人识字,根本不用担心学生调皮不肯学。 在前两天教会学生识字时,顺便教会他们写字的基本笔画。第三天他把事先写好字的木板挂在讲台后面的墙壁上,教会学生文字的意思,就让学生看着木板上的大字,用柳枝在沙盘上自己练字。 大永朝笔墨纸老贵,即便是中等家庭子弟也不敢直接用笔墨纸练字,更不用说底层的老百姓了。 不过,这对纪宁来说是一件大好事,直接省了他教人用毛笔这一大麻烦事,使得他教人识字写字立竿见影,学生家长好评如潮。 在教室里逗留一柱香左右,纪宁就离开教室,到他的专用休息室,拿起《论语》仔细研读。 雨灵则先在休息室内点燃一根檀香,然后手脚麻利地为纪宁准备好香茗解渴润喉。 由于接近中午,室内有点闷热,雨灵又拿起扇子在旁边慢慢地给纪宁扇风凉快。 下午,纪宁提前散学回家。 略作收拾,带上礼物,登门拜访秦府。 秦圆圆得知他开私塾,立即抽派十名壮丁帮忙,防范有人捣乱,还特意下令禁止下人吃拿他的。这份人情,他必须回礼答谢。 如今三味书院正式开讲三天,是时候登门答谢了。 纪宁带着雨灵,还有提着礼物的何安刚走到秦府气派的大门前,在大门口等候多时的秦府大管家,立即堆起满脸笑容地恭敬地趋步迎上来。 在秦府大管家引路下,纪宁步入上次第一次与秦圆圆见面的豪华厅堂。 “纪公子,您先请坐喝茶。”秦府大管家恭敬地道,“我这就去通知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很快就到。” 纪宁淡笑颔首地道:“大管家不必客气,去吧。“ 秦府大管家向纪宁行了一礼,退出厅堂。 纪宁没有坐下喝茶,他注意到厅堂里面的那面墙上,除了本来秦圆圆用来自勉自律的“莫见乎隐,莫显乎微”的对子外,多了另一幅对联。 那副对联正是上次他对出来的千古奇对: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这个对子本身字多,再加上书写的字大,采用的是行书,龙飞凤舞、笔走龙蛇,挂在墙上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纪宁微讶,随即不由露出几分淡笑,暗想道:“没想到秦寡妇也难免有几分虚荣好名之心。” “少爷,秦寡妇竟把您对出来的千古奇对挂在她家厅堂上,不会是冒认了您的才华了吧?”雨灵也发现了千古奇对,立即在纪宁身边怀疑地说道。 纪宁微摇首,说道:“不会。她既然在这里接待我们,说明不担心我们看见,不心虚。再说当初她就征求过我的同意。” “哦。”雨灵应了一声,扁了扁可爱性感的樱桃小嘴,不服气地道,“但她还是占了少爷您的大便宜!她把对联挂在这里,就是明着告诉别人,这幅千古奇对是在她家里对出来的。以后别人谈起这幅千古奇对,首先提到的就是她,而不是少爷您。” 她就是不喜欢秦圆圆,蒙着脸都能勾引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宁呵呵地摇头一笑,示意雨灵不要再说下去。 然后,他转身把目光落到挂在左墙上的一副画上,俊脸微仰,负手而立地欣赏。 那画名为《百鸟朝凤图》,明显出自名家之手,形神兼备,气势十足。 雨灵知趣地退到一边。 就在纪宁欣赏《百鸟朝凤图》有些入神时,秦圆圆已经换好一身华丽不失端庄的衣裳款步走得厅堂门口,正好看见纪宁负手而立、俊脸微仰专注欣赏《百鸟朝凤图》的样子。 纪宁身形修长挺拔,穿着得体的长袖宽袍人书生儒服,半边俊脸微仰,神情专注,更见五官轮廓分明,气质儒雅非凡,风流倜傥。 秦圆圆走到门口,乍地看见纪宁,其此刻美好的形象瞬间烙入她的心底。她不禁停下莲步,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不知纪公子可曾从书中找到黄金屋?找到了颜如玉?” 一个甜糯悦耳的声音传来,声音带着笑意,酥酥软软的化入听着骨头里。 纪宁回过神,转身看去,果然看见俏脸上挂着薄如蝉翼的白色面纱的秦圆圆从门口款款走进来。 她身如扶柳之姿,有一种异样的狐媚力。 她那水汪汪的的美目波光流转,目光所到之处,整个厅堂光亮了好几倍。 纪宁迎上几步,在秦圆圆面前拱手作揖地行礼道:“纪某见过秦小姐。” “纪公子不必多礼。”秦圆圆娇躯微蹲,回了一个万福地微笑道。 雨灵和何安跟着上前礼貌地向秦圆圆行了一礼,然后退到一旁,不打搅他们的少爷与秦圆圆对话。 行礼完毕,走到座位分主宾坐下。 不等纪宁回答她刚才的话,秦圆圆自己就接着说道:“你那首《劝学诗》可是把天下的读书人都得罪了,看你以后怎么收拾?” “呵呵,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纪某不过说了一句真话而已。”纪宁淡笑地道,“若因此遭天下士子唾骂,错的不是纪某,而是天下。” 秦圆圆美目忽然一亮,不禁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好精辟的一句话!道尽了世间人情世故。纪公子出口成章,果然非凡,实在让妾身佩服。” 纪宁不禁有点呆然,他不过随口一句话,就剽窃了太史公司马迁的名言了,令秦圆圆惊叹佩服,真是罪过啊。 “呃,此话非纪某所言,乃先父之言。”在佳人面前,纪宁不好意思太无耻。 岂料,秦圆圆含笑地轻摇臻首,笑道:“妾身不信。” 19.第19章 答谢(下) “妾身不信。”秦圆圆含笑地轻摇臻首地道。 她美目半眯,带着笑意,狭长的性感的眼角不经意间露出丝丝勾人魂魄的妩媚。 纪宁看着,不禁一阵失神,心如打鼓地“砰砰”剧跳。 秦圆圆发现纪宁目光发呆地看她,顿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媚态外露了,立即收敛妩媚,恢复端庄的模样,然后端起茶盏,以宽袖遮脸,细细地抿了一下口香茗。 不知为什么,她并不反感纪宁的失态,反而隐隐有点她自己不愿承认的窃喜。若是换做其他的男人如此,她早就拂袖而去。 纪宁回过神,俊脸不禁一红,端起他的茶盏喝茶,以掩饰窘态。同时,恢复自己乱跳的心。 过了片刻,纪宁和秦圆圆相继放下茶盏。 “今日纪某登门造访,特意感谢秦小姐这几日的支持。”纪宁转移话题地道。 秦圆圆微笑地道:“纪公子客气了。妾身也没帮上什么忙,实在当不得您的感谢。” 纪宁转脸对捧着礼物的何安打了一个眼色,何安立即会意,捧着礼物走到秦圆圆面前,然后由雨灵上前将礼品锦盒盖子取下,礼物呈现秦圆圆眼前。 “三味书院草创初期,仅能以薄礼感谢,还望秦小姐不要嫌弃。”纪宁站起来,向秦圆圆拱手说道,“待他日三味书院办学有成,纪某必再备下厚礼登门拜谢。” 秦圆圆略过目礼物,然后站起来,娇躯微蹲,回礼地拒绝道:“纪公子您真的太客气了。妾身不过是把几个平日里无事可做的闲散家奴派去三味书院长长见识,沾些文气。说起来,应该是妾身感谢您才对。” 两人推来让去一阵,终于秦圆圆接受了纪宁的谢礼,让她的丫鬟把礼物领下。 重新坐回椅子,秦圆圆关心地问道:“三味书院开讲三日,不知效果如何?” 其实,她一直关注着三味书院的情况。她一直好奇纪宁不惜投重金办私塾的底气。 要知道,以常识而论,纪宁是绝不可能办成私塾的。 而这几天,据她派去的家奴回报,纪宁办学的模式大异于普通私塾书院,而且似乎效果极好。 尤其是纪宁每天早上开讲前都讲一些令学子们发奋努力的话,让她耳目一新。 当然了,真正令她刮目相看的是纪宁作的《劝学诗》。 她不禁感到惊叹,觉得纪宁很可能办私塾成功。 “谢谢秦小姐关心。”纪宁拱手地道,“目前进展尚顺利,学生们勤奋好学。至于能否建功,还需一些时日观察。” 秦圆圆微颔首,说道:“纪公子办私塾,妾身愿意全力支持。若有什么需要,尽可开口。还望纪公子不要拒绝,让妾身能尽绵薄之力。” “多谢秦小姐好意,纪某感激不尽。”纪宁说道。 秦圆圆含笑地微颔臻首,说道:“妾身听说您招聘先生?” “不错。”纪宁点点头,说道,“只可惜纪某名声狼藉,三味书院又是刚办,至今无人应聘。其实,纪某对先生的要求很低,只需识字即可。” “只需识字即可?”秦圆圆微讶。 纪宁道:“不错。纪某自知才学浅薄,不敢妄自授人圣人之道,以免误人子弟,目前仅打算教人识字而已。所以招的先生只需识字较多即可。” 他是从地球现代穿越过来的,受现代商业文明熏陶,讲究市场精准定位。 三味书院现在的市场定位是教人识字的初级教学,目标群体是底层的老百姓。 所以,三味书院的先生识字即可,不需要高深学问。正统的有学识的先生他反而不稀罕、不想要。 试想台下一群翘首以待、嗷嗷待哺、渴望读书识字改变命运的底层老百姓子弟,正统先生上来,开口闭口仁义道德大道理,满口之乎者也。说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教,学子们岂能不恹恹欲睡?学生家长岂能不破口大骂三味书院骗钱? 所以,还是识字较多的先生就好,老老实实教学生识字写字,还不需要那么高的聘金。 当然,教人识字写字的初级教学并不是纪宁开办三味书院的目标,他的真正目标是贩卖小篆和大篆,获取十辈子都花不完的惊天大暴利。 不过,眼下只能饭一口一口地吃,路一步一步地走。 “这样呀?”秦圆圆微沉吟一下,对纪宁说道,“妾身府内有几个识字较多的家奴,若纪公子不嫌弃他们身份卑微,妾身倒可以派去给您应急用用。” 纪宁下意识地要拒绝,但转念一想,决定接受秦圆圆的好意。 他站起来,拱手向秦圆圆微拜,说道:“既然秦小姐如此盛情,纪某就厚颜领下您的好意了。” “纪公子不必客气。”秦圆圆站起来,回礼地道,“能略尽绵薄之力,妾身倍感荣幸。” “不过,”纪宁说道,“这些先生可不能再像如今的十名壮丁那样只出力不拿报酬。一切按既定的束脩给他们,否则纪某只能谢绝您的好意了。” 他的语气坚定,不容回旋。 秦圆圆听出纪宁的坚决,只好答应了。 两人重新坐下,品了一口香茗。 “对了,妾身府内正好有一些家生子。妾身有意送他们到贵书院读书识字。”秦圆圆说道。 所谓家生子就是家奴奴婢入奴籍后结婚生下的后代。 纪宁微笑道:“没问题。一切免束脩入学。” “这怎么使得?”秦圆圆道,“您这是开门做生意,不能亏本了。” “那就收束脩五成吧。”纪宁道。 秦圆圆微笑地谢过纪宁。 用聊了一阵,秦圆圆引纪宁到她的书香苑。 在书香苑内,纪宁与秦圆圆一起鉴赏秦圆圆收藏的一部分诗词字画和古籍珍本。 纪宁虽在古文诗词经义刚刚起步,但不代表他没学识。他好歹也是一位正儿八经的硕士。而且,因为对中国古文化感兴趣,他才钻研很冷门的古文字专业的。 所以,与秦圆圆鉴赏诗词字画古籍时,他虽达不到头头是道,口若悬河,但也条理清晰,言之有物。 尤其是,他的思维和见识大异于普通书生秀才,不经意间,就说出一些让秦圆圆美目一亮、赞叹不已的观点来。 两人站在一起鉴赏诗词字画古籍,站的比较近,秦圆圆身上阵阵醉人的幽|香不断地往纪宁鼻子里钻,然后随着呼吸,吸进肺腑,渗入血液里。 再加上,秦圆圆一颦一笑间无意中流露出的丝丝妩媚,纪宁整个人不禁心神摇曳,愉悦无比。 20.第20章 三味书院被砸? 天色暗下,需要掌灯了,纪宁和秦圆圆才意识到已经入夜,两人不禁相视地微微一笑。 虽然已经到晚膳时候,但纪宁没在秦府用饭,秦圆圆也没怎么留纪宁吃晚饭。 毕竟,秦圆圆的身份比较敏感,需要注意避讳。 不过,纪宁离开秦府时,秦圆圆回了礼。竟是一担子白宣纸、三支紫毫笔和五块上等黄山松烟墨锭,价值几百两白银。 而纪宁这次登门答谢送礼不过价值几十两而已。 纪宁有些哭笑不得,极力推辞,但秦圆圆坚送,说她不能白占纪宁对出那副千古奇对的便宜。 推来让去好一阵,最后纪宁只好无奈的接受。 回去的路上,纪宁发现雨灵粉嫩嫩的腮帮子鼓鼓的,好像有些生气。 “怎么了?”他不禁问道,“好像不怎么高兴呀。” 女孩蠕动娇软的樱桃小嘴一阵,末了才说道:“……没有。” “呵呵,睁眼说瞎话了吧?”纪宁不由一笑,伸手轻掐一下女孩的桃腮,笑道,“那为什么腮帮子鼓鼓的呢?” 嗯,手感颇佳,很是细腻嫩滑。 他再想多掐一下,可惜雨灵已经害羞地把俏脸转开,还向外躲开两步。 “少爷,这儿是街上呢。”雨灵俏脸羞红地要滴血的小声说道。 纪宁一听,不由乐了。 正想开口逗雨灵一句:“这么说在家里就可以了?”时,后旁边传来“咳咳”的两声假咳,是何安提醒他。纪宁只好作罢。 继续行走几步,雨灵悄悄地重新靠近纪宁身边。 纪宁微转头对雨灵说道:“是不是嫌我在秦府做客太久,把你们肚子饿着了?下次我不在秦府待那么久,好不好?” “不是啦,人家没生气。”雨灵小声地说道。 声音娇娇脆脆的,听得很舒服。 纪宁微笑一下,不与雨灵争辩,心情大好地昂首前进。 雨灵紧跟在纪宁身边,臻首微低,灵动的美目内敛,漂亮的小脑袋思索着她的小心事。 她当然不是因为饿肚子了生气,而是不喜欢自家少爷与秦圆圆接触太多。 “秦寡妇是狐狸精变的,专门勾人魂魄,已经害死两个男人了。她现在莫名地对少爷这么好,可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是想谋害少爷的性命!”雨灵暗想道,“我要不要跟安叔说说呢,让安叔和我一起劝劝少爷?” ………… 第二日早上,纪宁像往常一样从纪宅乘马车到三味书院。 不过,马车还没驶入三味书院所在的水浸街就被逼停下了。 “少爷、少爷,不好了!”何安慌张的叫声隔了一层车帘布从前面传来,“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纪宁从容地掀开帘布,把头探出来问道。 下一刻,他也吓得一跳。 只见前面水浸街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纵然步行都难走过去,更不用说驾驶马车前行。 雨灵也跟着从车厢里探出她的漂亮小脑袋,看见前面的情况,不禁“啊”地失声惊叫起来。 “少爷,他们、他们不会是被人蛊惑要砸咱们的书院吧?”雨灵满脸担忧害怕,焦急万分地叫道。 她曾听纪宁说过,三味书院不排除被别有用心的人煽动给砸了的危险。所以,乍地看见眼前的情况,她立即下意识想到纪宁说过的话。 不仅是她,纪宁本人也心底担忧。 不过,他保持着镇定,说道:“下去问问就知道了。” 说着,他动身下了马车。 对三味书院被群起打砸,他是有心理准备的。 毕竟,大永朝最不缺的就是读书读呆了、仁义道德过剩的迂腐书生。他们容不得他一个“不学无术”、靠荫袭得到秀才功名的人办私塾,认为他误人子弟,败坏读书人的名声。 另外,就是别有用心的人。 随着纪宁下马车,坐牛车跟在后面的秦府十名壮丁立即跟上,等候纪宁发号施令。 “安叔,你先去问一下他们为何聚众于此,堵塞街道。”纪宁对也已经下了马车的何安道。 “诺!”何安应道,立即快步向人群走去,询问情况。 雨灵也下了马车,站在纪宁身边,不安地道:“少爷,要是书院被砸了怎么办?” 话说到最后,都隐隐带上了哭腔。 “别怕,一切有我在呢。”纪宁目光坚定,沉稳从容地道。 听见纪宁话语中的从容和沉稳,再从纪宁的目光中感受到坚定与力量,雨灵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用力地点了点臻首。 待心安定下来,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若是在几个月前,她的少爷根本不可能一句话就让她安定下来。因为在那之前,她的少爷从来都是让她和何安操心、担心。 而曾几何时,自去南琅省安奚州游学一圈回来,曾经完全不靠谱的少爷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她和何安的真正主心骨。 她不禁想起,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经历了除老爷和夫人相继去世之外,最大的一连串剧变:与苏家的婚约被逼退掉,被赶出纪府,被纪府吞掉所有遗产,会被倒打一耙欠纪府近三百两白银,最后还被纪敬落井下石带人逼债,要强买她。 这一连串剧变,若是以前,她根本不敢想象怎么走下去。 然而,这一切,她的少爷却轻轻松松地、从容不迫地接下来了,还用无数的铜钱砸伤纪敬那几个大坏蛋作为反击,出了一口恶气。 如今,她的少爷发奋读书,才学渐成,对出了千古奇对,做了一首脍炙人口的《劝学诗》,还兴办了三味书院,一派如朝阳一样蒸蒸日上的景象。 “少爷……”她不禁在心底叫道,转头过去,俏脸微扬,仰视起纪宁。看见纪宁身躯挺拔,半边轮廓分明的侧脸微扬看向前方,目光坚毅深远。 一时间,她看痴了,痴痴的仰视着纪宁的侧脸、鼻梁笔直高挺的鼻子、线条坚毅的嘴唇、墨黑修长入鬓的剑眉、深邃从容的眼睛,完全忘了前面围堵着无数的人要打砸三味书院的事。 (各位兄台贤弟,小生有礼了。正所谓新书如幼苗,需要大家一起施肥浇水,而收藏、推荐票和打赏就是最好的肥料和甘露,恳请大家多多支持,不要吝啬收藏、推荐票和打赏。《望族风流》能有多精彩能走多远,您们有很大的决定权。故都在此拜谢了。) 21.第21章 意外之喜 何安上前询问情况不一会儿,就转身回来,满脸兴奋激动。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何安向纪宁拜道。 “呃?”纪宁不禁微讶。 雨灵和秦府十名壮丁也不禁惊讶疑惑。 只听见何安激动地说道:“少爷,他们不是要打砸书院,而是抢着报名入学咱们的三味书院!” “噢,我倒是忘了这一茬。”纪宁恍然的道。 原来,他担心免束脩入学十天后开始收束脩,由于种种原因,有些学生不继续就读下去,届时学生不够。所以,他把第二次报名入学时间定在开讲的第四天。 第二次报名也是免束脩入学,但只有五天,第六天正式入学。 通过两次免束脩入学,确保正式收束脩时,生员差不多满额。 但是,这次招生名额也是三十名,怎么眼前的人至少有几百人呢? 雨灵闻言,不禁一阵雀跃。 纪宁问道:“名额只有三十人,怎么这么多人前来报名?” “少爷,是这样子的。”何安激动地说道,“您开讲三天,成绩卓然,城西的老百姓都传您教书可神了,都是说您教人识字又快又多,才三天,就会写所有数字和所有亲属的称呼。他们说如果束脩不多的话,愿意交束脩入学!” 末了,他激动振奋地道:“少爷,私塾办成了!!!” 打一开始,他就很不看好纪宁办私塾,认为非常不靠谱。若不是抱着花钱买教训让自家少爷早日成熟,他绝对长跪地上苦苦劝住。 没想到才正式开讲三天,就已经建功了! 想到这里,何安不禁激动地落泪。 雨灵也不禁激动得美目含泪。 纪宁微颔首,从容地微笑吩咐道:“既然人太多马车牛车过不去,那么就都步行过去吧。” “诺!”雨灵、何安和秦府十名壮丁整齐地行礼大声应道。 接下,秦府五名壮丁在前面给纪宁开道,五名壮丁拥簇在后面,雨灵和何安紧跟在纪宁身后。 “各位父老乡亲请让一让,纪先生到了!”在前面的五名秦府壮丁打开嗓子叫喊道。 本来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听到纪宁到了,立即纷纷地让开一条通道来。所有人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纪宁,充满敬重。同时,纷纷叫道:“纪先生、纪先生……” 在众目聚焦之下,纪宁从容不迫,俊脸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紧不慢的举步前行,气质儒雅非凡。 众人看见纪宁风范如此,更是油然生敬。 跟在纪宁身后的雨灵和何安不禁昂首挺胸起来,这么多年来,自打纪凌夫妇去世,他们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这么光彩自豪,内心激动无比。 秦府十名壮丁也不禁有荣共焉,昂首挺胸…… 不过,待进入三味书院后,开始报名招生时,纪宁还是保持既定的计划,挑了比较有潜力的三十名学生免束脩入学,没有接受愿意交束脩入学的学生。 ………… 苏府,听雨楼,采霞向苏蒹葭汇报三味书院最新的情况后,不禁说道:“小姐,那纪永宁不会真的办成私塾了吧?” 她俏脸不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苏蒹葭略作沉吟,轻摇臻首,淡声说道:“未必。” “一则三味书院才正式开讲四天,目前尚是免收束脩阶段。三味书院面向的是城西贫困的学子,他们纵然认可纪永宁,但也未必交得起束脩。二则,纪永宁办私塾已经成为金陵城众书生舆论焦点,他们一致反对纪永宁办私塾。虽然目前还没有实质上的行动,但不代表接下来没有。” “三味书院能否办成,必须经过这两大关。”她下结论地道,“依我看,难,很难。” “哦。”采霞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 她心里是希望纪宁能创造奇迹,办成三味书院的,毕竟纪宁曾是她的未来姑爷。 不过,纪宁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大大超出她意料了。 沉默一阵,苏蒹葭说道:“只可惜‘三味书院’这个好名字了。读经味如稻粱,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味如醯醢。” “小姐,您怎么知道‘三味’是指这三味?”采霞不禁好奇问道,“好像他没对旁人解释过‘三味’的意思。” “读经味如稻粱,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味如醯醢。此三味出自李淑《邯郸书目》。”苏蒹葭说道。 “哇——”采霞不禁美目一亮,惊讶地道,“没想到他居然也有一点才学!看来以前奴婢误会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草包了。” 苏蒹葭不以为然地说道:“未必是他自己取的名字。” …… 而秦圆圆得知后,美目半眯,眼角流露出盈盈的笑意,还有不经意间带上丝丝妩媚,整个书房顿时光亮无比。 …… 诗词阁,穿着华丽雍容的宫装的宓姑娘更见容貌俏丽,身材窈窕,气质端庄,不像小家碧玉,反而像是官家千金大小姐。 自从去了一次三味书院后,她虽认定纪宁办私塾不会成功,但一直关注着三味书院的情况。得知三味书院第二次招生的盛况后,她不禁吃惊起来。 “难道他真能把三味书院办好?”她不禁低头自语地道。但是,不过片刻,她又轻摇臻首道:“怎么可能呢?三味书院要办成,实在太难了。” 末了,她不禁叹息了一声,有些为纪宁的命运可惜和同情。。 她与纪宁接触多次,发现纪宁本人并不像其狼藉名声那么不堪,甚至认为纪宁为人内秀,是一个不错的人。 可惜,在大永朝,名声太重要了。一个人的名声坏了,这辈子就彻底毁了。尤其是士子们,根本无翻身的机会,。 …… 在纪府,纪敬听了他的跟班小厮张明打探关于三味书院第二次招生的盛况禀报,先是心里不承认地感到嫉妒,随即脸上露出不屑,冷笑道:“呵呵,很不错嘛,不过很快你就知道,废物始终是废物。” “少爷,这两天要不要给纪宁那废物长点教训,免得他得意忘形,尾巴翘起来?”张明揣测主子的心意问道。 纪敬哈哈一笑,故作不在意地道:“随意。” 然后,他大笑着走出之前纪宁居住的沁园。 张明揣测一下,觉得他的主子肯定赞成,立即思索怎么下手给纪宁教训。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跟上!”纪敬的声音传来。 张明从心里思索的毒计中回过神,高声地应了一声“诺”,然后立即谄媚无比地跟上去。 …… 三味书院第二次招生的盛况也在金陵城的书生学子之间渐渐传开。 毕竟,从纪宁办私塾的消息传开到三味书院第二次招生时间间隔不到旬日,纪宁办私塾的事仍是金陵城学子们声讨、嘲笑、讥讽和取笑的热门焦点。 得知三味书院第二次招生的盛况,他们先是哈哈大笑不相信,等确认消息真实后,都不禁愕然。但随即,新的一轮声讨纪宁爆发,纷纷唾骂纪宁使用奸诈手段蒙骗底层老百姓,误人子弟,罪孽深重。 无数的唾骂声中掺杂着嫉妒的酸味。 公布一个《望族风流》的官方书友交流qq群:417908420。期待大家加入。 22.第22章 何安被打 却说纪宁挑了三十名新生,让他们后日正式上学,然后继续上课教学子们识字写字。 虽说大永朝是一个之乎者也的世界,但纪宁坚持口语化教育,除了数字和亲属称呼外,教的都是日常使用到的词汇和句子。 比如,“我在家里吃饭”、“爹爹,我要读书识字”……等等。 在青紫色的神祝之光加持下,学子们识字写字如有神助,只要不是笨到家的学子,都能轻松学会纪宁所教的字,和看着字用柳枝和沙盘书写那些字。 大约花了半个时辰,纪宁就脱手让学子们自己练字,自个走到他的专用休息室研读孔圣人的《论语》。 雨灵自然在身边伺候着,红袖添香。 当纪宁念道:“……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之时,雨灵不禁迷惑地问道:“少爷,奴婢觉得这句话好奇怪。” 原来,自从意识到自家少爷真的发奋读书,才学渐成,雨灵就暗暗决心自己也要跟着长学问,否则将来自家少爷才学满天下,而自己却粗鄙不文,岂不是给自家少爷丢脸了? 所以,在伺候纪宁读书之余,她也悄悄地跟着默记纪宁所诵读出来的四书五经,并试着理解这些经义字句的含义。 纪宁暂停研读,微笑地问雨灵道:“你觉得哪里奇怪了?” “奴婢认为,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是最简单最基本的事。此等小事尚要父母担心,奴婢认为不是孝,反而是大不孝。”雨灵说出自己的看法道。 纪宁微微一笑,道:“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圣人之言不能简单地字面理解。” “父母爱子之心,无微不至。大到婚姻大事和事业前程,小至饥寒吃饭添衣与否。若为人子,做事稳重谨慎,学业或事业有成、前途光明、受人敬重、妻儿皆全,让父母无所忧,仅能忧其病,难道不是大孝吗?” 雨灵听完,恍然大悟,不禁说道:“原来如此,圣人之言果然句句有深意啊!” …… 申时之末,三味书院散学,纪宁让雨灵收拾书籍和文房四宝准备打道回府。 不过,待雨灵收拾好书籍和文房四宝,往常准时赶马车前来接他们的何安却没到。 大约等了一柱香时间,何安终于赶到了。 “我来晚,请少爷怪罪。”何安进入三味书院行礼请罪地道。 纪宁微笑地道:“安叔不必自责。” “谢少爷。”何安感谢道,抬起头来。 纪宁无意中看见何安的脸,顿时星目一凝,眉宇微皱。 此时,雨灵已经惊叫起来:“啊!安叔,您的脸、您的脸……” 只见何安头青鼻肿,脸上一块黑一块紫,左眼角肿得快睁不开眼了。 “呵呵,没事没事。”何安立即强笑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才如此。过两日就好,不用担心我。” 雨灵不相信地说道:“摔跤怎么可能摔成这样子?安叔,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只是摔跤,雨灵姑娘。”何安强说道,接着向纪宁拜道,“我没事,请少爷不必担心。” 纪宁语气前所未有地严肃地道:“安叔,你是不是被人打了?” “没有!没有!”何安立即摇头否认,目光不禁露出一些慌乱,“少爷,我真的只是摔跤而已。” “大胆!”纪宁突然沉声一喝,叱道,“你明明不是摔跤,却谎称摔跤,当本少爷眼瞎了不成?!” 何安顿时被吓得“扑通”地跪下,但是仍紧闭着嘴巴,不肯道出真相。 雨灵出声劝道:“安叔,您就实话实说吧。即便是跟人打架了,少爷仁慈,也不会太怪罪您的。我也会给您求情。” “谢谢雨灵姑娘的好意,我真的只是摔跤而已。”何安一口咬定自己摔跤道。 纪宁沉默一阵,叹气道:“既然你眼中已无我这个少爷,那么回家之后,我便把你的仆籍文书还给你,恢复你自由之身,好聚好散……” “少爷——,求求您不要赶我走……”何安吓得哭喊叫道,“砰砰”地磕头如捣蒜,不一会儿功夫,额头被磕得鲜血淋漓。 纪宁强忍着不忍之心,故意冷声说道:“既然你还心恋纪家,那么你就不该对我说谎。说吧,你是被谁打了?” 何安停下磕头,犹豫一阵,才迫不得已说道:“……张明。” “纪敬身边的奴才?”纪宁星目一寒,沉声问道。 “是的。”何安答道,“刚才我去菜市买菜,无意中遇到张明。他故意把一件瓷器摔碎了,诬陷是我把他的瓷器碰落摔碎的,要我赔钱五十两。我不承认,他就伙同纪府几个家丁一起打我……” “少爷,您千万不要跟他们置气。”话未说完,何安又赶紧乞求道,“如今我们已经搬出纪府,不是纪府的人了。纪府势大财粗,咱们惹不得。我无大碍,修养两日就好了,不打紧的。” 纪宁上前亲手扶起何安,用抚慰的语气说道:“你不敢跟我说实话,就是怕我年轻气盛冲动找纪敬算账,是吧?” 其实,他一开始就有所猜测。 何安为人老实谨慎,怎么可能轻易与人斗殴呢?肯定是被有人主动挑衅打起来的,而且打何安的人是他纪宁惹不起的人,生怕给他招灾,才情愿独自一人默默承受委屈,也不肯告诉他。 “其实,你错了。”纪宁不等何安回答,接着说道,“他们是有预谋的,真正的目标是我。此次我们忍辱吞声,他们下次只会变本加厉。” 纪宁咬牙决绝地道:“所以,必须讨回公道!” 何安忠心如此,他焉能做缩头乌龟,不给何安讨回公道,让何安受委屈? 若不如此,窝窝囊囊,忍辱偷生,岂不是白到这个世间走了一遭?! 必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快意恩仇! 说罢,他带着一腔怒火,大步走出三味书院,要去纪府找纪敬算账。 何安急忙追上,“扑通”的跪在纪宁前面,挡住纪宁的去路,“砰砰”地磕头哭劝道:“少爷,您不能去啊!千万不要去纪府。咱们刚刚有点起色,正当忍辱负重,积累力量,万万不能因为小不忍打断了上升势头。等您成就才学,考了举人,中了进士,谁还敢欺负我们?到时候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我不过受了这点伤,根本算不得什么,您万万不能因为我以身犯险。您若是出了差池,我就是九死也无颜去见老爷和夫人!” “您若是去纪府,我立即撞死墙上!” 说罢,他立即向旁边的院子围墙冲撞过去,吓得纪宁和雨灵急忙拦住他。 23.第23章 说服 却说纪宁和雨灵拦住了要撞墙死劝的何安,但何安仍寻死觅活的,除非纪宁答应他不去纪府替他讨回公道。 拦劝一阵何安后,雨灵也不禁劝纪宁道:“少爷,要不,咱们暂时不去纪府了吧?安叔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等将来我们有实力了,再十倍奉还,决不让安叔委屈。” 纪宁沉吟一下,对何安说道:“安叔,你能否仔细听我讲几句话吗?待我说完,你若还反对我去纪府,我就暂时不找纪敬算账。如何?” 何安安静下来,说道:“少爷,您说。” 心里打定主意,不论自家少爷说了什么也坚决反对为他出头。 “这里是大门口,不方便站着说话。”纪宁没有立即说出他要说的话,而是说道,“雨灵,扶安叔回我书房。” 说罢,不等何安是否愿意,他就转身往书房也即他的休息室走去。 何安的心思他岂能不知道?在其情绪极其激动之下,他就是如佛陀一样说得天花乱坠,何安也绝不会同意他去纪府找纪敬算账。 所以,必须缓一缓,让何安的情绪略微平静下来,才有可能说服何安。 另外,他又怎么忍心看着何安被磕破的额头流血不止? 进入书房,纪宁让雨灵扶何安坐下,再让雨灵帮何安拭去额头上的血,然后暂时做简单的包扎,最后让雨灵给何安端上一杯香茶。 待何安喝下一杯茶,时间已经过了一柱香。而何安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平静了不少。 “少爷,您说吧。”何安忍不住地说道。 他本来也想拖延一些时间让纪宁冷静下来,但看见纪宁不紧不慢的样子,他反而忍不住催促,好赶紧反对,绝了纪宁的去纪府的心思。 纪宁微颔首,说道:“安叔,你之所以反对我去纪府找纪敬算账,是顾忌纪府人多势众,怕我吃亏吧?” “不错。纪府是什么样子的,少爷您最清楚了。纪府那帮家奴向来嚣张,下手极狠,今年春,他们还打死了两个人。”何安苦劝道,“如今我们已经不是纪府的人了,真起了冲突,他们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奴才身体硬朗,挨一顿打没事,但少爷您身娇玉贵……” 纪宁罢罢手,打断何安的话,说道:“安叔,您想错了。” “首先,我不是找整个纪府算账,而是找纪敬,两者不是等同的。” “其次,如今我虽不是纪府的人,但我永远是我爹的儿子。我爹虽去世十年,但毕竟是名满天下的大学士,我爹的影响力不仅在纪府,更在金陵城和整个大永朝。我搬出纪府不过两个多月,若我在纪府内被纪府家奴殴打,特别是在我占理情况下,纪府将承受极大的舆论压力。纪府的当权者是万万不愿看见的。” “最后,纪府内并不是只有纪泽一脉,还有其他派系。比如,纪府内还住着两位与我血缘比较近的亲伯公和亲叔公。虽说在我们被逼搬出纪府时,他们没站出来说话,但我若真在纪府内被纪府家奴殴打,他们肯定无法坐视不管。” “所以,我们面对的不是整个纪府,而是纪敬和他的奴仆而已。区区一个纪敬,难道我还对付不了?” 何安闻言,不禁点头。 “另外,刚才我说过,安叔你被张明找茬打,是纪敬指使,分明冲着我来的。若此次忍辱退缩,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做得更过分。必须立即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给纪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不敢再欺负我们!” 纪宁最后说道:“为了防止下次纪敬直接欺负到我头上,你还要阻止我去找纪敬算账吗?” 何安沉默下来,纪宁的一番话无疑把他说服了。 他抬头看向纪宁,忽然发现纪宁的脸庞已经变得坚毅,星目也变得深邃炯然,目光坚定无畏,哪里还有半点不成器的纨绔样子? 而刚才那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换做几个月前,他做梦也不敢相信出自自家少爷的口。 “少爷他真的长大成人了……”他不禁在心里暗想道,“不再是我保护他,而是他开始庇护我了。老爷和夫人在天之灵可以得慰矣。” 想到这里,何安说道:“不阻止了。一切由少爷您拿主意!” 纪宁点点头,站起来,说道:“我们走,去纪府找纪敬算账,必须讨回公道!” 说罢,他步伐坚定地大步走出书房,何安和雨灵跟上。 穿越到这个世界几个月,得蒙何安和雨灵尽心尽力照顾,他才慢慢地适应这个世界,他早把何安和雨灵当作亲人了。 如今何安因为他被打,他必须立即报复回去,绝不能让何安受了半点委屈! “纪敬,上次你落井下石找杜守等人上门逼债,我懒得跟你计较。但是,你真以为我好欺负吗?竟敢打我的人,我就抽你的脸!” 马车车厢内,前去纪府的路上,纪宁暗暗咬牙想道。 马车终于停下,何安的声音从前面隔了一层车帘布传来:“少爷,纪府到了。” 纪宁坚定无畏地掀开车帘布,跳下马车,朝纪府大门看去。 只见纪府的大门气派森严,大门前守着四个趾气高扬、挺胸凸肚的彪悍家丁,一对比人好高三尺的巨大石狮子威风凛凜,普通人远远看见,不自觉地矮了三分,望而却步。 纪府大门前街道虽不禁行人马车通行,但行人马车哪敢轻易从纪府大门前经过?都是远远地从街道另一边绕过纪府大门。 气派森严的高门后面是一大片鳞次栉比的檐角高飞的房屋阁楼,气势恢宏。 此时,天色微沉,整个纪府看上去不是那么明朗清晰,阴沉沉的勾勒成一尊庞然大物,如一头蹲坐在那里的远古洪荒巨兽,而纪府大门就是张开的血盆大嘴,随时择人而噬,渣都不剩。 何安和雨灵仰望着纪府大门,也许是离开纪府有两个多月之久,他们心里不禁产生一股畏惧感,双腿微微有些发抖。 “少爷,要不咱们算了,回去吧?”何安不禁开口劝道,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既然来了,哪里还有退缩的道理?!” 纪宁语气决绝地说道,然后步伐坚定无畏地向如洪荒巨兽血盆大嘴的纪府大门昂然走去…… 24.第24章 上门抽脸 纪宁昂然地大步走近纪府大门,守在纪府大门的四名彪悍家奴也发现了纪宁。 “快看,废物回来了。”在纪宁离纪府大门两丈余时,其中一个纪府家奴提醒另外三个纪府家奴道,“我们要不要放他进去?” “废话!就凭他这个忘恩负义的废物也配进我们纪府的大门?!”另外三个纪府家奴立即鄙夷轻蔑地道。 这四个纪府家奴讨论间,纪宁已经走近纪府大门,他们趾高气扬地迎上,满脸蔑视鄙夷地挡住纪宁的路。 “滚开!”不等那四个纪府家奴说话,纪宁就已经沉声叱喝道。 这一叱喝气势十足,那四个纪府家奴不禁脸色一变:“纪宁,这里是纪府,轮不到你放肆!你已经不是纪府的人了!” 大永朝等级森严,他们虽背地里骂纪宁废物,但绝不敢当面骂纪宁。且不说纪宁曾是纪府的少爷,仅纪宁身上的秀才功名就足以令他们不敢当面辱骂。 “啪!” “啪!” 连续两个响亮无比的耳光响起,离纪宁最近的两个纪府家奴顿时被抽飞到一边去,剩下的两个纪府家奴哪里想到纪宁上来就打人耳光,当场懵住了。 只见纪宁抽飞了两个纪府家奴还不罢手,接着踏上一大步,“啪啪”地继续把剩下的两个懵住的家奴狠狠地抽飞。 “哼!就你们四条看门狗也敢拦本少爷的路?!” 纪宁斜晲一眼那四个露出惧怕之色的纪府家奴,冷哼的说道,然后双手背负,昂然踏入纪府大门。 何安和雨灵赶紧跟上。 那四个脸被抽得红肿半天高的纪府家奴眼睁睁地看着纪宁主仆三人完全进入纪府大门,没敢再阻拦。 “怎么办?”一个纪府家奴怨毒地盯着纪宁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问道。 领头的纪府家奴飞快地说道:“鲁石,你立即跑去向大管家禀报,我跟在那废物后面,提醒府内的人,王四、刘旺,你们继续守着大门!” 其他三个纪府家奴立即应了一声。 纪宁踏入纪府大门后,率领何安和雨灵径直朝沁园走去。 远远跟在后面的那个纪府家奴不断地大声叫喊道:“不好了,纪宁回来撒野了!不好了,纪宁回来撒野了!……” 声音传开,整个纪府瞬间沸腾,几乎所有的家奴丫鬟纷纷跑出来,向纪宁三人涌去。 不过,他们并不敢拦纪宁。 他们虽鄙视唾骂纪宁废物忘恩负义,但没有人傻得去触纪宁的霉头,再说也不是他们的本职,更多是为了看热闹。 所以,他们都只是一大群人跟在纪宁后面,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何安和雨灵看见身后跟着一大群虎视眈眈的纪府家奴丫鬟,不禁头皮发麻,冷汗浃背,双腿发软发抖,差点走不动。他们不禁看向前面的纪宁,看见纪宁昂首阔步、坚定无畏的背影,立即不禁重新鼓起勇气,紧跟在纪宁身后。 在纪宁沉着脸,无视身后一大群纪府家奴丫鬟径直向沁园走去找纪敬算账的路上,那个叫鲁石的家奴已经飞报纪府大管家。 纪府大管家得知消息后,脸色一沉,立即快步去向族长纪泽请示。 身为纪府大管家,他想到的东西自然比一般家奴丫鬟要多得多,哪里敢擅自下令处理纪宁。 纪泽听了禀报,并不意外,直接说道:“他要闹就容他闹一次吧,只要不太过分。立即吩咐下去,禁止下人对他动手。” 他以为纪宁只是不甘心被赶出纪府回来闹而已。毕竟,纪宁在他眼中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被赶出纪府不甘心地回来闹才符合他的预料。他打算让纪宁闹上两三次,占足了理,以后再上门闹就直接轰出去。 当然,这只是鉴于纪宁的特殊身份才如此,若是其他被赶出纪府的子弟,无需他发话,纪府大管家直接命令家奴把人轰出去了。 “诺!”纪府大管家行礼应道。 退出厅堂,纪府大管家立即吩咐身边的年轻家奴飞奔通知禁止家奴对纪宁动手,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向纪宁所在的方位走去。 纪宁一路走到沁园,直接用力一脚“砰”地踹开院门。 “纪敬,你给我滚出来!”大步踏入沁园,纪宁声如春雷绽放地喝道,目光如寒芒扫过整个院子。 这个院子本来是他的,如今被纪敬鸠占鹊巢,里面许多摆设都被替换掉,几乎变了个样。 正在屋里,就下午带人找茬殴打何安的事,向纪敬邀功请赏的张明听到动静,立即说道:“少爷,小的出去看看,到底是谁熊心豹子胆上门撒野!抽死他!” 说罢,他立即转身冲出房屋门口,赫然看见纪宁站在院子里。 “纪宁,你好大的狗胆跑到这里撒野!”他突然看见纪宁,不禁头脑发热,忘了自己身份,立即冲到纪宁面前,嚣张无比地指着纪宁的鼻子骂道。 “啪!” “啊——” 一记震耳欲聋的巨大耳光声炸响,张明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纪宁抽飞出一丈之外,狠狠摔落地上,脸肿得半天高,满口都是血,一口黄牙几乎全部被打落。 纪宁盛怒出手,使上了太极拳的劲力。不只是一条手臂的力道,而是从脚底发力,经过膝盖大腿、臀跨、脊椎大龙,把全身的力道拧合成一股劲力抽出去。 竟敢纠合其他纪府家奴找茬殴打何安,还胆敢指着他的鼻子狂吠,纪宁当然出手不留情了。 把张明抽飞出去,纪宁还不解气,大步走过去,用力一脚踩到张明那刚才指着他鼻子的右手上,然后用力地左右来回辗动。 “啊——”张明不禁发出竭斯底里的惨叫声。 只见纪宁那来回辗动的鞋下,血水横流,血肉糊涂,露出碎裂了的森森白骨,血腥骇人无比。 围观的纪府家奴丫鬟看着,不禁头皮发麻,纷纷侧目,不敢直视。胆小的丫鬟甚至被吓得尖叫起来。 终于,张明的惨叫声嘎然而止,被痛得昏迷过去。 而纪宁这才抬起脚,转身面向正从屋里走出来的纪敬。 “纪宁,你个废物!竟敢打我的人!”纪敬冲到纪宁面前,指着纪宁的鼻子,狰狞地骂道,“你死定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纪敬不禁“啊”地惨叫一声,立即被纪宁抽飞出去。 25.第25章 跪地求饶 却说纪敬被纪宁直接一个耳光抽飞,围观的纪府家奴丫鬟无不目瞪口呆,嘴巴都张得老大,一脸不敢置信,全场一片寂静无声。 要知道,纪敬是族长纪泽的亲嫡长玄孙,本身有秀才功名傍身,在纪府年轻一代的地位几乎是最高的。 平时在纪府内,年轻一代的纪府子弟就没人敢与纪敬起冲突,就算以前的纨绔纪宁也得让着他。 谁能想到,已经被赶出的纪宁不仅与纪敬去冲突,还胆敢当众抽纪敬的耳光! 不仅纪府的家奴丫鬟,就连何安和雨灵也不禁目瞪口呆。他们本以为纪宁找纪敬算账只是让张明对何安认错道歉而已。 就连纪敬本人也被打懵了,过了半天仍不敢相信纪宁敢打他耳光。 “你、你你敢打我?”他左手捂着被纪宁抽出五个红肿的手指痕的左脸,右手发抖地指着纪宁,不敢相信地叫道。 纪宁直接一脚踹到纪敬肚子上,把纪敬踢倒地上,不屑地冷哼道:“打你又怎么样?” “纪敬,上次你带杜守等人上门逼债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没想到你还敢指使你的奴才打我的人!”纪宁怒哼道,“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说着,他浑身煞气地向纪敬踏去,纪敬被吓得连滚带爬逃离纪宁。 现在,纪敬终于确定纪宁是真的敢打他,而且出手不留情。 纪宁倒没满院子追打纪敬。 纪敬连滚带爬地远离纪宁后,站起来,立即一边指着纪宁,一边冲围观的家奴丫鬟吼道:“你们还愣着干嘛?立即给本少爷打他,狠狠地打,打死了算本少爷的!” “哪个不怕被充军流放三千里的就过来!”纪宁转身,目光冰冷冷扫过在场所有纪府家奴丫鬟,气势十足的喝道。 普通人主动殴打有功名的读书人后果很严重,尤其是贱藉的奴仆。 在场所有纪府家奴丫鬟被纪宁的目光扫过,无不感到后背一寒,再加上他们已经接到命令不得对纪宁动手,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听从纪敬的命令动手打纪宁。 纪敬看见那些平时他一句话就争相卖命讨好的家奴丫鬟居然在这时候全部无动于衷,几乎被气疯了。 “你们耳朵聋了?!”他面目狰狞,暴戾地吼道,“统统给本少爷打他,打死这个废物!” 可惜,所有的家奴丫鬟仍是不敢动。 “敬少爷,太公有令,我们下人不能打纪宁。”一些纪府家奴为难的道出原因。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纪敬哪肯相信,激动无比地吼道,“你们立即马上给本少爷打他!即便太爷爷怪罪下来,有本少爷抗着!” 然而,纪府家奴丫鬟仍是一动也不动。 纪敬在纪府年轻一代的地位虽高,但放到整个纪府却不算什么。这个承传了两百多年的名门望族,内部派系林立,错综复杂,纵然是纪泽身为族长也无法一手遮天。 所以,这一大群纪府家奴丫鬟非但不听纪敬的命令,反而有一部分人暗暗幸灾乐祸,等着看纪敬出丑挨打的下场。 纪宁得知纪泽果然顾忌他的身份,更有恃无恐,转身向纪敬步步逼近,脸上挂着冷笑,目光如刀子在纪敬身上扫动。 纪敬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双腿发抖,不断后退的叫道:“纪宁!你再敢打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纪宁冷笑一声,寒声地说道,“我现在就不放过你!” “反正已经打了,为什么不打个够?”纪宁脸上挂着恶魔一样的淡淡的冷笑说道,“放心,我不会打死你的,最多打断你两条腿,踩烂你的脸,让你一辈子是瘸子,一辈子不敢见人。呃,要是一不小心踩烂了你的命根子,那绝对不是故意的……” 纪宁话没说完,纪敬已经被吓得“扑通”地跪下,哭喊地乞求叫道,“纪宁,您放我一马,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求求您……” 他从小锦衣玉食,身娇玉贵,哪受过苦吃过痛?仗着显赫身份,从来都是他欺负人打人,根本没被人打过。 现在突然遇到真的敢下死手打他的纪宁,还说要打他个够,要打瘸了他的双腿,要踩烂他的脸,甚至还要踩烂他的命根子,当场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以致他顾不得众纪府家奴丫鬟的目光,“扑通”跪下向纪宁求饶。 在旁边围观的众纪府家奴丫鬟突然看见平日里高傲无比、不可一世的纪敬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毫无尊严地向纪宁下跪求饶,无不愣在当场,以为之间看错了。等他们回过神,确认自己没眼花看错,无不心生鄙夷。 “啧啧,这就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敬少爷,吓一下就怂了,软蛋一个!若是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把我打死了也决不下跪求饶。”许多纪府家奴丫鬟心里暗暗想道。 其实,纪宁看见纪敬突然下跪求饶,也不禁楞了一下。 他只是吓吓纪敬而已,更不没想要纪敬当众下跪。至于所说的打瘸双腿踩烂脸和踩烂命根子,根本不可能。揍纪敬一顿可以,但真把纪敬打残了,性质就不一样了。他没想到纪敬这么怂。 从向纪府大门走去那一刻开始,他看似怒发冲冠、嚣张无比,实则一直保持着头脑冷静,把握住纪府的底线。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冷哼地道:“还有下次?” “不不不,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纪敬慌忙说道,“纪宁,看在您我从小一起长大,都是流着纪氏一脉血统的份上,您就饶我一次。求求您……” 纪宁微沉吟,说道:“放你一马也可以。你上次太杜守等人上门向我逼债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派人打了我的人,就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好好,我马上向您的人赔礼道歉……”纪敬忙不迭地道,生怕纪宁反悔。 纪宁不屑地冷哼道:“谁稀罕你的道歉?赔汤药费,必须让我满意!立即马上。” 虽然纪敬跪在他脚下求饶不止,但纪宁还没头脑发热。 纪敬的道歉确实不值钱,但是若真让纪敬当面对何安道歉,等事后纪敬恢复理智,必定恼羞成怒。短时间内,纪敬不敢把他怎么样,但身为下人的何安就不同了,必定受到纪敬疯狂报复。纪府不可能勒令纪敬不得对何安报复。 所以,不能让纪敬的仇恨转移到何安身上,必须集中在他纪宁一个人身上。 “是是是……”纪敬连声应道,飞快地拿出他的钱袋子献上,“里面有三十两金子、两百两银票,您看够不够。不够我再进屋里拿。” 纪宁抛了抛钱袋子,感受一下里面的重量,说道:“算了,就这么多吧。本少爷懒得等。” 说罢,他把钱袋子收入兜里,然后转身叫上何安和雨灵,大步离开。 26.第26章 处置 却说纪府大管家让人通知纪府下人不得对纪宁动手后,把手背负身后,迈着大老爷八字步,悠哉哉地向纪宁闹事的方位走去。 既然族长有令,让纪宁闹个够,他当然不急着去处理纪宁。 “啧啧,真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啊。”想到纪宁,他就不禁地轻蔑地摇了摇头。 “若是回来闹管用的话,被赶出纪府的纪氏子弟何其多,他们早就闹翻天了,还轮到你纪宁?”纪府大管家讥讽的暗想道,“即便真要闹,也是在被赶出纪府前闹,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再不济,也许能得到一些银两。” “既然出了纪府,就绝不可能再能回来。纪府虽大,但没有一间房是空余的。回来闹,只会让连下人都看不起。” “闹吧,用力地闹。让你再闹得一两次,等整个纪府的人反感了,再来闹,本大管家就可以直接命下人轰出去!” “呵呵,昔日纪仲昆何等才华横溢,睿智过人,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生的儿子连一坨狗|屎都不如。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纪府大管家讥讽嘲笑地杂乱地想着,还没走到纪宁闹事的沁园,就看见前面的纪府家奴丫鬟三五成群地返回来,还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这些家奴丫鬟在看见他时,立即停下窃窃私语,明显不敢在他面前讨论他们口中的事情。 “见过大管家。”家奴丫鬟们在经过纪府大管家身边时都停下来,行礼向纪府大管家问好。 纪府大管家倨傲地微颔首,大老爷八字步丝毫没停下的意思。 纪府的家奴丫鬟们早就习惯了,所以行礼问好之后,继续走路。 接连有几批家奴丫鬟经过后,纪府大管家终于察觉到反常,立即转身叫住刚刚从他身边经过的一批下人。 “你们等等。” 那几个家奴丫鬟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纪府大管家,堆上笑容,问道:“大管家,您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们,”纪府大管家高高在上地说道,“你们不是看热闹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纪宁那废物闹了一阵,觉得没意思,自己离开了?” 那几个家奴丫鬟脸色不禁露出一些古怪神色,说道:“回大管家,纪宁他不是回来闹,而是找敬少爷算账……” 若是之前,他们开口就直接叫纪宁做废物和白眼狼了,但现在再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对纪宁出言不逊。 “找敬少爷算账?哦,是了,敬少爷住了沁园。”纪府大管家打断地说道,“纪宁是不是被敬少爷打得屁滚尿流逃出纪府了?” 说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两分笑容,省了一个麻烦。 “不是的。”那几个家奴丫鬟说道,“是纪宁打了敬少爷,还把敬少爷打得……” “什么?”纪府大管家脸色突然一变,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楸住离他最近的一个丫鬟的衣领口,神色吓人的喝问道,“纪宁那废物还把敬少爷打得怎么样了?” “……打、打得跪地求饶……”那个丫鬟吓得脸色发白,张口结舌地如实说道,“大管家,不关我们的事,是您派人通知太公的命令,禁止我们对纪宁动手的……” 听到纪敬被纪宁打得当众跪地求饶,纪府大管家只觉得脑门“轰”地一响,如临大祸,整个人无力地放开了那个丫鬟。 虽然禁止下人对纪宁动手是纪泽的命令,但却是由他下达的。他身为纪府大管家,纪宁上门闹事,他是直接处理人,却没有及时赶到现场,监视纪宁,便宜从事,以致纪敬被纪宁殴打得跪地求饶。 堂堂纪府少爷,在自家里被人打得跪地求饶,而且是当着众家奴丫鬟下人,可谓是颜面扫尽,屈辱之极。 虽说纪敬自己软蛋是主要原因,但发生这么严重的事,必须有人担责! 而他就是纪敬和纪敬父母、祖父母等人迁怒怨恨的对象。 ………… 入夜,在一个摆设豪华的厅堂里,通火通明,但根本驱除不了这个厅堂的阴暗和压抑。 纪泽坐在铺着紫毛貂皮的紫檀雕鹤太师大椅上,他脚下跪着向他哭诉的纪敬,再往前一丈跪着如临末日的纪府大管家,厅堂大门外则跪着一大片家奴丫鬟。 偌大的厅堂一片寂静,针落可闻,偶尔响起婴儿手臂粗的蜡烛燃烧时发出的细小“噼啪”响声。 “……太爷爷,您一定要给玄孙儿主持公道啊。”纪敬哭诉地道,“若不能雪此奇耻大辱,玄孙儿干脆直接撞死您脚下,反正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还有,那帮卑贱的下人,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折辱却无动于衷,哪里还有半点主辱奴死、上下尊卑之念?每年白花花的银子投到水里尚能响个噗咚,都白养了!” “今日对我受辱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明日就能对您遇事无动于衷袖手旁观!”纪敬诛心地哭诉道。 “尤其是大管家,他明知道您的命令,却故意不及时赶到沁园,容纪宁那废物肆意殴打折辱我!” 纪府大管家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迷了。 他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之心,没想到纪敬非但没放过他,反而比他预想中更迁怒怨恨他。 纪敬还要哭诉时,纪泽终于不耐烦地打断纪敬,说道:“够了,事情经过我已经清楚。” 纪宁上门打纪敬的事,他虽恼,但他更怒纪敬的拙劣表现。 倒是纪宁的行为让他感到意外,看似冲动鲁莽,实则准确把握住纪府各方反应,有勇有谋,进退有序。 “难道我看走眼了?”纪泽不禁在心里想道,随即暗地摇了摇头,“也许是一个巧合。” 沉默一阵后,纪泽终于公布他的处置:“三年内,你不得带人找纪宁报私怨!” “太爷爷!”纪敬闻言,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明明是他被打,不但不帮他惩罚纪宁,反而不许他自己报复,保护纪宁。 不过,在纪泽严厉的目光下,纪敬只能委屈无比地把话咽回去。 纪泽继续说道:“纪府所有子弟和下人严禁讨论今日之事,甚至外传,否则纪府子弟一律开除出族谱,赶出纪府,下人一律杖打一百棍!” 大永朝的宗族观念极强,深入骨髓,被开除出族谱是一件非常非常严厉的惩罚。而下人被杖打一百棍,意思是被打死。 “大管家汪兴办事懈怠,罚一年俸禄,革去大管家一职,降为普通下人。” 27.第27章 真正的忠心 却说纪宁拿到纪敬赔偿的汤药费,达到目的,不做多逗留,立即带着何安和雨灵离开。 一路顺利回家,一进入院子,何安就“扑通”地跪在纪宁面前。 纪宁还来不及弯腰去扶,何安已经“砰砰”地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安叔,你这是干嘛?”纪宁连忙扶起何安说道。 何安两眼含着感激的泪花,声音哽咽地道:“少爷,谢谢您为我讨回公道。我、我……” “安叔,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纪宁作色地道,“你我名义上是主仆,但实质上却是叔侄。我一直把你当亲叔叔看待,莫非你没把当我子侄?” “不不不,我一直把你当亲人。”何安连忙说道,虽然激动,但不敢逾越承认把纪宁当侄子。 纪宁微笑道:“这就对了嘛。你是我的安叔,你被人欺负了,我替你出头天经地义,不需要感谢。” “哦,对了,差点忘了。”纪宁说着,取出纪敬的钱袋子塞到何安的手里,“这是纪敬赔你的汤药费,你收好。” 纪敬的钱袋子里有三十两金子和两百两银票,加起来是五百两银子(大永朝,一两金子兑十两银子)。另外,纪敬的钱袋子也价值不菲,使用上好的锦缎面料制作,表面还用金丝绣着图案,拿去卖掉至少也值一百两银子。 这么多银两,何安哪能要,立即塞回纪宁手里,说道:“少爷,钱我不能收,是您冒着危险讨回来的。我不过受了一点小伤,过两日就自己好了,那需要什么汤药费?” “该是你的钱你就拿着,推辞什么?”纪宁说道,“难道本少爷还能看上这点银两?拿着,不许推辞。” 把钱袋子重新塞入何安的手里,纪宁便不再理何安,负手往房屋里散步走去。 何安立在原地,双手捧着钱袋子,再次被感动得泪流满面,望着纪宁的背影,他的忠心不知不觉中由对前主人纪凌的忠心转变成对纪宁的真正忠心。 另外,这几百两银子,他不打算留给自己,而是悄悄地用来补贴这个家的生活日用。 雨灵跟在纪宁身后,美目深深地看着纪宁颀长挺拔的背影,芳心充满了安全感。 尤其是纪宁勇闯纪府找纪敬算账的英勇刚强、有勇有谋的形象深深地烙入她的心底,永远磨灭不去。 ………… 第二日,旭阳东升,三味书院。 三十名学子整齐地分成三排站在院子中央,面向一身整洁儒服的纪宁。 只见纪宁右手握拳,半举其拳头与右耳平齐,那三十名学子依着纪宁的动作照做。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纪宁高喊一声。 那三十名学子立即整齐地跟着高喊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 声音激昂振奋,充满力量和渴望。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 …… “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那三十名学子奋尽全身力气地吼叫道。 喊完口号,纪宁目光扫过面前所有学子,看见他们个个满脸潮红,亢奋不已,眼睛射出异样明亮渴望的目光。 纪宁不禁暗点点头,效果很不错,决定以后每天早上上课前,都喊一喊口号,给学生洗一洗脑,振奋他们一天的神经细胞,让他们以最大的热情投入识字写字中。 又过一日,终于到三味书院正式开讲的第六天,也即第二批学子正式上课的第一天。 教程与第一批学子完全一样,不过第一批学子被纪宁安排到丙号教室,不同批次的学子分开教学。 三天下来,第二批学子也完全进入状态,效果斐然。 第九天下午,纪宁监督地走了一圈丙号教室和丁号教室,确保学子们都勤奋专注地学习练字,然后转身进入甲号教室。 “纪公子。”教室里立即有三四位男子满脸期待地迎上来,对纪宁行礼叫道。 那四位男子年龄不一,从二十出头到四十多岁,但都穿着款式统一的崭新的青衣长袍。 纪宁颔首一下,微笑道:“四位先生不必多礼。都坐下说话吧。” “不敢不敢。”那四名男子恭谨地推辞道。 他们只是秦府的下人,而纪宁是秦圆圆的贵客,他们哪敢与纪宁平起平坐? 纪宁见他们不肯入座,倒没有勉强。他虽没等级观念,但还不至于刻意标新立异。 “你们都是秦小姐派来的,你们的识字水平当然信得过。”纪宁坐下椅子后,面对整齐排在他面前的四名男子说道,“现在我们要谈的是职责和报酬。” “诺。”四名男子期待地应道。 纪宁接着说道:“你们的主要职责就是按着我编写的教程交学生识字写字,其他不能多说,更不能胡乱给学子们传授什么仁义道德等等虚的东西。明白吗?” “诺!”四位男子立即齐声应道。 他们也只是识字而已,没什么学问,对纪宁这个要求,自然求之不得。 “这是最主要的职责。至于其他次要的细节性的职责,我会写在纸上,人手一份。” 纪宁接着说道:“下面是报酬。本着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的原则,你们的束脩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保底束脩,每月三百文,另一部分是提成束脩。” “至于如何提成,我都写到这里了,你们拿去仔细看看。”说着,他把准备好的提成细则递过去。 那四名男子恭敬地接过提成细则,仔细看完之后,无不忍不住地露出喜悦之色。 每月保底三百文只是小钱,提成才是大头。纪宁提供的束脩远超他们平时的工钱,而且工作轻松体面。 当然,肯定不能跟真正的先生相比,但若不是纪宁提供机会,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先生。 “扑通!” “扑通!” “扑通!” “扑通!” 只见这四位男子激动无比地跪在纪宁脚下,感激地磕头叫道:“谢谢纪公子!谢谢纪公子!” 28.第28章 “大义灭亲” 纪宁为三味书院发展与秦府派来的四位下人谈工作职责和报酬之时,在金陵城最大最豪华之一的金福来酒楼,占据整一层楼的豪华包厢里,纪敬正与一群金陵书生学子推杯移盏,气氛浓郁。 酒过三巡,纪敬站起来,用力拍了拍双手,吸引所有人注意。 热闹的气氛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书生学子都把目光落在纪敬身上,等纪敬说话。 “诸位兄长贤弟,今日请大家一聚,原因有二,”纪敬很满意所有人专心倾听他讲话的样子,不急不慢地说道,“第一个原因,当然是我们久不坐在一起喝酒,彼此都有点生疏了。所以,小弟今日做东,让大家好好聚一聚,叙一叙同学兄弟情谊。” “第二个原因嘛,”纪敬接着说道,“是为纪宁办私塾之事。” “纪宁是我纪子敬的族弟,想必大家都知道。” “家门不幸啊!”纪敬满脸叹息地道,“以前他胡作非为,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谁想到他为了铜臭,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办私塾坑骗百姓钱财,误人子弟,败坏天下士子的名声!” “小弟极其痛心,也私下对其百般规劝,奈何他置若罔闻、执迷不悟!” “所以,不得已,小弟只好借今日相聚之机,与大家一起商量如何阻止纪宁办私塾之事。” 说到这里,他拱手向周围四下作揖。 虽说纪泽严令禁止他三年内不得带人找纪宁报私怨,其潜在意思是三年后就可以随意报复了,但是他哪等得了三年之久?! 一想到自己被纪宁当着众家奴丫鬟殴打,甚至屈辱无比地向纪宁下跪求饶,他就欲癫欲狂。一日不能报复,他就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如在烈火中煎熬。 所以,他苦思冥想,终于想到这一着公报私仇,以此报复纪宁。 “子敬兄大义灭亲,实在令我等敬佩。”有一位书生拍案而起,高声说道,“小弟提议,大家敬子敬兄一杯!” “对!对!敬子敬兄一杯!子敬兄大义灭亲,是我等之楷模!”立即有几位书生上起来大声附和道,“必须敬子敬兄一杯!” 其他书生也纷纷站起来附和,场面热闹,慷慨激昂。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纪敬破费不菲请他们到金陵城最大最豪华之一的金福来酒楼吃喝,就是要纠集他们一起整纪宁。 而他们对他们一向鄙夷的纪宁办私塾之事也非常抵触和嫉妒,可谓是与纪敬一拍即合。 至于他们激动叫喊得震耳欲聋的纪敬大义灭亲,自己心里压根不相信,公报私仇才是真。 纪敬与纪宁的关系恶劣,在金陵城年轻士子圈里,几乎人尽皆知。 “唉,大义灭亲非子敬所愿啊!实则不得已而为之。”纪敬一脸无奈沉痛地道,“这杯酒就免了吧。子敬受之有愧。” “子敬兄此言差矣,”立即有一位书生慷慨陈词道,“为大义,行己所不欲之事,乃是高风亮节,圣人所提倡,何来受之有愧?” “不错!不错!子敬兄如此高风亮节,只敬一杯实在不能表达我等敬仰之心,必须痛饮三杯方可!” 其他书生纷纷大声附和起来。 纪敬听着这些阿谀逢迎的话语,不禁满脸红光,飘飘然,忘乎所以,仿佛他真的忍痛大义灭亲。 最后,他在众书生“力劝”之下,与众书生对饮了三杯才坐下。 接下来,纪敬等人一边吃喝,一边商讨如何处置纪宁。一直到夕阳西下,大部分书生喝得烂醉如泥,酒席才草草结束。 纪敬由家奴扶持下,乘马车回到纪府的沁园。 呕吐之后,喝过醒酒汤,冷水洗过脸,纪敬基本酒醒了。 “哈哈哈,纪宁,你个废物!你的末日快到了!”他紧握拳头,满脸仇恨将他的脸都扭曲得狰狞可怕,血红的眼睛射出无比的阴毒。只见他怨毒地狞笑道:“竟敢打我,还逼我当着一群卑贱的面下跪,本少爷要你永远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呵呵,”他又不禁发出讥讽冷笑,“既然你不安心做废物,那本少爷一定会让你深刻绝望地明白,废物始终是废物,再折腾也没用!” “本少爷不会一个人对付你,我会发动其他书生一起砸了你的私塾,然后集体向教谕和知府大人请愿,剥夺你的秀才功名,让你永无翻身的机会!从此你个废物是圆是扁,都任由本少爷拿捏!” “哈哈哈,哈哈哈……” ………… 光阴荏苒,十天免费教学结束。 三味书院散学后,纪宁乘坐何安赶来的马车回纪宅。 吃过晚饭,纪宁略作休息,然后进入书房读书。 雨灵也跟了进去,红袖添香。 诵读《礼记》不到一柱香,纪宁停下来,放下书,俊脸浮上几分自嘲笑容,摇了摇头。 “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态修养,不平静啊!”他在心里暗想道,“再世为人又如何?” 雨灵看见自家少爷突然停下读书,还自嘲地摇头,不禁问道:“少爷,您怎么了?” “没事。”纪宁微笑道,顺手把书放好,然后站起来,对雨灵道,“我们上街散散步吧。” “诺。”雨灵应道。 接下,主仆两人离开书房,街逛去了。 信步在攘攘熙熙的夜市街道上,纪宁摇着手中的折扇,在热闹喧嚣的氛围中,心境反而平静了许多。 也难怪他心绪不宁。 明天就是三味书院正式收束脩,但到底有多少学生愿意交束脩或交得起束脩留下来继续读书识字,他心里没多大把握。虽说该做的,该努力的,他都做了都努力了。 三味书院的成败就看明天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果然。”纪宁摇着折扇暗想道,“哪怕我是穿越者。” 就在纪宁宽慰自己时,忽然他感到袖子被雨灵扯了扯。 “怎么了?”他回过神,转头问道。 雨灵用葱白的芊芊玉指指了指斜前方,说道:“少爷少爷,快看,那位小姐不正是上次您无意中救下的小女孩的姑姑吗?她好美哦。” 沿着雨灵所指的方向看去,纪宁只觉得眼前陡然一亮。 只见斜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一位身材高挑窈窕、美若天仙的女轻女子鹤立鸡群在其中。 那女子极美,肤若凝脂,气质卓然,五官精致到极点,长着一对细长的清秀剑眉,与一般女子弯弯的柳梢眉大不同。那两道细长锐利入鬓的剑眉下,是一双璀璨如星辰的美目。美目顾盼间,流露出过人的睿智和上位者的威严。 那女子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跟着以为年龄与她相仿的俏丽丫鬟。 雨灵见纪宁看那美丽女子有些出神,不禁惋惜地道:“当初少爷您就应该留下来。” “胡说什么。”纪宁回过神,淡笑地轻敲一下雨灵漂亮的小脑袋。 雨灵“哎呦”地叫疼一声,娇声地道:“本来就是嘛。” 纪宁含笑地轻摇一下头,然后再转脸向那美若天仙、气质卓然的年轻女子看去。打算再看一眼,然后从街道的另一边与她错过。 然而,下一刻,纪宁的目光陡然一凝,他看见了那天拐走小女孩的灰衣中年男子。 那灰衣中年男子在人群中,一脸杀气,右手袖下藏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径直向那美若天仙的年轻女子走去! 29.第29章 不要问我是谁 却说纪宁看见灰衣中年男子在人群中,右手袖下藏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脸杀气地径直向周知婧走去。 “不!还有两个凶徒!” 下一刻,纪宁发现灰衣中年人左右两边各有一位同样穿着灰衣的男子,右手袖下都藏着匕首。 眼看三个灰衣中年人就要走近周知婧行刺,纪宁来不及多想,脱口疾声暴喝道:“小心!有人行凶!” 随着纪宁一声暴喝,所有人下意识地惊恐起来,惊吓地四面逃跑,场面一阵混乱。 那三个灰衣中年人见行迹暴露,不再隐藏,立即挥舞着匕首向周知婧扑去。 只是眨眼工夫,冲在最前面的灰衣中年人已经扑到周知婧跟前。 “死!”那灰衣中年人暴戾地吼道,锋利无比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朝手无寸铁的周知婧心口捅去。 “小姐,小心!”周知婧身边的丫鬟惊叫着,奋不顾身扑过去,挡在周知婧面前,挡住了那把匕首。 “噗——” 鲜血迸射,将那灰衣中年人喷得一脸,周知婧的丫鬟不禁惨叫一声。 被喷得一脸鲜血的灰衣中年人没想到有人不要命的替周知婧挡下匕首,不禁愣了愣,等他回过神,想抽出匕首继续刺杀周知婧时,已经没有机会了。 “呼——砰!” 一根鸭蛋粗的木棒带着破空声从后面袭来,重重地击中他的后脑勺。他眼前一黑,然后完全失去知觉软倒地上。 纪宁手持着木棒一击得手后,立即把周知婧保护在身后,转身面向另两个灰衣中年人。 剩下的两个灰衣中年人并没有罢手,继续凶狠地向纪宁和周知婧扑去,要连纪宁也一起杀了。、 纪宁冷哼一声,不退反进,迎上一步,出棍如风。 “砰砰砰……” “啊啊啊……” 眨眼工夫,那两个灰衣中年人全部被纪宁击倒,都昏迷地上。纪宁出手不留情,棍棍不离要害,那两个灰衣中年人同样头部挨了一棍棒。 击昏行凶的三个灰衣中年人,纪宁绷紧的心终于松下来,感到自己紧握木棒的手心湿漉漉的,都是汗。 “没想到在地球学了五年太极拳毫无用武之地,穿越到这里却接连用上了。” 他暗想着,转身向周知婧看去,看见周知婧正蹲在地上抱在倒在血泊的丫鬟。 她绝美的玉颜很悲伤,但却出奇地冷静,完全不像普通女人这时候早就泣不成声,不知所措。 看见周知婧要拔插在丫鬟胸口上的匕首,纪宁急忙叫住:“慢着!千万不要拔!” 周知婧及时停下玉手,仰抬起俏脸向纪宁看去,朱唇启动,要说话。 不过,纪宁等不及她说话,直接弯腰把那丫鬟抱起来,飞快地说了一句:“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做!”不等周知婧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争分夺秒地抱着那丫鬟向附近的医馆跑去。 周知婧把嘴边的话咽回去,若瓠犀的贝齿微咬住娇软性感的下唇,一言不发地紧跟在纪宁身后。 她已经认出,救她的书生就是上次被她误会的恩人。 这里是闹市,不缺医馆。 不多时,纪宁找到了一间医馆,飞快地就周知婧的丫鬟抱进去抢救。 运气不错,进入的医馆是在金陵城名气不小的济仁堂,医术过人,比较擅长刀创伤。 把周知婧的丫鬟送入单独的房间,大夫和助手进入,把纪宁和周知婧赶出去,立即展开抢救。 走出房间,纪宁舒了一口气,对一直看着他的周知婧行了一礼,说道:“小姐,你的丫鬟应该没事,你就安心吧。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他不想趁机与周知婧结识,而是他不得不及早抽身。 明日就是三味书院正式收束脩的时间了,他本来把握就不是很大,明日万万不能耽搁了。 而如今发生当街行凶杀人的如此恶劣刑事,官府必定严厉追查,他虽是见义勇为一方,但毕竟牵涉其中。若不及时抽身,明天休想能现身三味书院主持招收交束脩的学生。 也许官府迟早找到他,但只有错过明天,一切都好说。 “等等。”周知婧立即叫道,“公子高义,屡次见义勇为不图回报不留名,本……(官)妾身很敬仰,但……” 纪宁立即摆手打断周知婧的话,说道:“你无需知道在下的名字,纪……呃,我就是怕麻烦。你若心存感激,就千万不要对官差提到我。在下感激不尽。告辞!” 说完,纪宁立即转身就往外跑。 周知婧想要拦着纪宁,但哪追得上有意逃跑的纪宁。她追至医馆大门口,纪宁的身影早就消失在游人如织的街道里了。 考虑到自己的丫鬟在医馆内生死未卜,周知婧只好放弃跟进入街道里寻找纪宁的打算。 返回抢救她的丫鬟的房间门外,她不禁迷惑地思索道:“他为什么要我不向官差提到他?难不成他是朝廷通缉犯?” “他不是!”下一刻她无比肯定地想道,“两次不顾性命危险见义勇为,怎么可能是奸恶之徒?他年纪轻轻,一身书生打扮,气质儒雅,玉面如冠,目光清澈,断然不是坏人!” “是了,刚才他说漏了嘴,道出他姓纪。” “纪公子,您虽高义,施恩不图回报,但知婧不能有恩不报。”周知婧握紧粉拳,暗暗下定决心地道,“就算翻遍整个金陵城,知婧也要把您寻出来!” 却说纪宁匆匆从医馆内冲出去,在医馆门口差点撞到了终于跟上来的雨灵。 雨灵正要问纪宁为什么跟逃命似的从里面冲出来时,纪宁已经一把抓住她那软如无骨的小手,毫不停顿地往大街的人群冲去,一路疾行。 被纪宁紧抓住玉手在人群中穿行,雨灵虽不解,但很乖巧地紧跟在后面。 玉手被紧握着,感受到纪宁的力量,她不禁感到巨大的安全感。 看着纪宁疾行不止的身影,无数的行人不断地后退,她心底莫名升起一种奇怪的浪漫感。 她脑海里不禁幻想着,身后有无数追兵,自家少爷紧攥着她的小手亡命天涯。也许最终会被追兵抓住,也许会被杀死,但自家少爷会一直握紧她的小手,保护她。她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感觉跑得差不多远,对方无法再追上来,纪宁停下了脚步。 随着他停下脚步,一个软玉温香的娇躯撞到他身后,他明显感到两团硕大的异样柔软结实压在他后背上,心里不禁一阵荡漾。 “好了,她应该追不上来了。”纪宁压下心底异样,转身对雨灵说道,看见雨灵满脸红晕,娇羞无比。 他装不知道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了。”雨灵臻首低垂地小声应道。 其实,她不是因为不小心撞到纪宁后背害羞,而是因为刚才她脑海里莫名的幻想。 纪宁自然不会追问,转移话题地向雨灵解释逃跑的原因。 雨灵听完原因,不禁惋惜地道:“少爷,您岂不是错过了与那位小姐认识的机会?” “认识了又如何?难道挟恩图报吗?”纪宁摇头淡笑地道,“如果有缘,在一座城里,总会有机会再见。” “走吧,我们回家。若是不小心被官差发现我们,那就冤大了。” “诺。”雨灵乖巧地应道,紧跟在纪宁身后。 30.第30章 好奇、震惊、嫉妒 翌日清晨,李府,李秀儿今日起床比平时有点早。 她的丫鬟忙前忙后地伺候她洗漱穿衣梳妆打扮完毕,忍不住问道:“小姐,今儿要去哪玩?” “苏府。”李秀儿说道,“上次我从苏府借来的《草微堂诗词集》呢?放哪了?帮我找来。” “诺。”丫鬟应了一声,转身去找诗词集。 李秀儿则好整以暇对着大铜镜照镜子,看看是否有瑕疵。 她确实是去苏府找她闺蜜苏蒹葭玩,不是去约会某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但正是去见苏蒹葭,才让她如此注重形象。 苏蒹葭太美,才学太高,眼界心气也极高,在其面前,她总忍不住有一丝自惭形秽。虽然,她自己在整个金陵城,已经是让无数名门公子高不可攀的才貌双全的贵女。 用过早点,重新回闺房仔细收拾一番,李秀儿带上丫鬟坐马车出发去苏府。 在马车内,丫鬟又忍不住问道:“小姐,平日里您都是午后去苏府的,今日怎么上午就去了?而且这么早,只怕苏小姐还没起床呢。” “她肯定早起了。”李秀儿肯定地道,“因为今日是纪永宁办的三味书院正式收束脩的日子。” “小姐,您这么早起来去苏府,不会是为了打听纪永宁的消息吧?”丫鬟美目睁大,颇感意外地道。 一个臭名远扬的纨绔也配我家小姐特意关注?她心里当然不服气了。 只见李秀儿微摇臻首地否认道:“当然不是。听纪永宁的八卦只是顺带而已。” 她与苏蒹葭是闺蜜,关于纪宁的消息,苏蒹葭知道的,她都知道。 起初,她对纪宁办私塾之事认为根本不可能。 但是,三味书院的两次招生的情况让她吃惊意外,再加上金陵城的书生们一直在热议纪宁办私塾之事,所以不知不觉中,她对三味书院今日正式收束脩的结果很好奇期待。 当然,鉴于纪宁的坏名声,她是不承认的。 “都说他不学无术,但他作的《劝学诗》挺好的,直白通透,贴近平民老百姓。”她忍不住暗想道,“连蒹葭姐都说好,说诗词合为事而作,《劝学诗》在三味书院当时场景做出来是最合适的。” “难道另有隐情?他是被人污蔑的?”她忽然冒出这个荒唐的想法,连她自己都吓得一跳。 末了,她自嘲的暗啐自己一句:“李秀儿呀李秀儿,你是看书看多了,净胡乱幻想。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他本身满腹才华,却遭人污蔑抹黑,以致声名狼藉,然后你慧眼识珠,发现他的才华,为他正名,最后、最后……” 想到她绝美的玉颜升起两朵红云,暗骂自己道:“李秀儿啊,你羞死了!” ………… 苏府,听雨阁,三楼的观光半月台,清晨金色的阳光从东面照射进来,落在令整个金陵城无数男子只敢仰望不敢高攀的两位绝美年轻女子身上。 苏蒹葭和李秀儿坐在软椅,手里捧着书,臻首微低,专注地看书。 李秀儿芊芊玉手捧着一本叫《柳毅传》的书看,不时偷眼看苏蒹葭,并不是真的专注。 “蹬蹬蹬……”忽然,一连串的爬楼声传来,李秀儿下意识地霍地抬起俏脸。 “采霞回来了!”她朱唇启动,对苏蒹葭说道,美目明显雪亮起来。 “嗯。”苏蒹葭微应了一声,仍专注地看书。 李秀儿见苏蒹葭反应平淡,她微扁了扁小嘴,也学着苏蒹葭故作平淡地继续看书。 不一会儿,采霞进入,对苏蒹葭和李秀儿行礼道:“小姐、秀儿小姐,奴婢已经打听到三味书院今日招生的消息了。” “嗯。”苏蒹葭微应了一声,并没有立即询问。 李秀儿虽急着满足她的好奇心,但在闺蜜面前,她要保持矜持,所以只能耐下心等待。 过了片刻,她把正在看的一篇文章的最后两段看完,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放下书本,美目落在采霞身上,说道:“说吧,什么情况?” “回小姐,三味书院已经招生完毕。”采霞答道。 “什么?这么快?”李秀儿闻言,当场站起来,一脸不敢相信地、震惊无比地叫道,“不可能!!!” 一向从容淡定的苏蒹葭的绝美玉颜上也不禁露出几丝惊讶之色。 采霞向李秀儿说道:“回秀儿小姐,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派去打听的下人用脑袋担保消息正确无误。” “天呐,太不可思议了!”李秀儿坐回软椅喃喃地说道,“就是金陵城名气不是很大的私塾书院都做不到这么快招生满额。” 苏蒹葭微沉吟一下,问道:“纪永宁在收束脩上使了计策吧?” “对对对!我怎么忘了这一茬了。”李秀儿立即醒悟过来,“他是不是把束脩压得很低,只有普通私塾的一半,或者三成,甚至两成?” “不是,他没刻意压低束脩。”采霞摇头说道。 这下子连苏蒹葭都动容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原因。 因为以她的估计,三味书院不大幅降低束脩,根本不可能招到学生,更不可能以惊人的速度招生满员。 需知,纪宁本身就顶着不学无术的坏名声,三味书院又是新办,再加上三味书院面向的都是底层贫穷子弟,他们根本交不起束脩。 ………… 纪府,沁园。 纪敬听完派去打听三味书院招生情况的下人回报,气得当场把酒杯摔个粉碎,一脸铁青扭曲狰狞,满脸嫉妒怨毒。 坐在旁边的几位书生也不禁捏紧了手中酒杯,满脸的嫉妒欲狂。 “啪!” 突然,一位书生一拍案桌,霍地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说道:“纪宁那败类竟敢如此,与坑蒙拐骗、敲骨吸髓的奸商何异?!读书人的名声因他一人彻底扫地,荡然无存!“ “子敬兄说得对!”剩下的几个书生站起来,对纪敬激愤说道,“绝不能对纪宁这种败类心慈手软,必须施雷霆手段,砸了他的私塾,联名革了他的秀才功名,开除出士林!” 纪敬站起来,狰狞地说道:“不错!如定兄、南剑兄、牧之贤弟、潘与贤弟、华启贤弟……,我等立即出发,发动尽可能多的金陵学子。三天后,在白鹿书院大门前集合,一起出发,前去砸了纪宁那败类废物的三味书院,再联名上书请愿剥夺纪宁的秀才功名!!!“ “诺!”那几个满脸嫉妒愤恨的书生大声的应道,把酒杯摔了,然后立即大步出发。 31.第31章 轩然大波 “什么?已经招满员了?这么快!”脸上蒙着薄薄轻纱的秦圆圆震惊地道,妩媚的美眼瞬间睁大,绽放出七彩氤氲的流光,整个厅堂仿佛一下子变亮了十几倍。 虽然她已经很看好纪宁,但她还是万万没想到三味书院这么快就招生满员。 禀报消息的女婢看着秦圆圆震惊时绝美的模样,不禁痴呆了。 过了半响,秦圆圆从震惊中回过神,问痴痴呆呆地看着她的女婢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把三味书院招生的详情仔细说一遍,不得有遗漏。” 身边的女婢们时常被她无意中魅惑住的事,她早已习以为常,所以眼前这个女婢痴痴呆呆地看她,她也见惯不怪了。 那女婢回过神,立即恭敬地汇报。 待女婢汇报到三味书院的束脩标准时,秦圆圆立即敏感地说道:“束脩的事,说仔细一点。” “诺。”女婢行了一礼,放慢语速说道:“纪公子公布的束脩是,三十文钱包教会一个字,两百五十文包教会十个字,两贯钱包教会一百个字。每十天免费招生一批,可免费入学三天,三天后,留去自由……” 听到这里,秦圆圆美目一亮,露出微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快招生满员。” “这纪公子,主意就是多。化整为零,也亏他想得出来。”她含笑地自语道,颇是欣赏,狭长性感的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妩媚,那女婢又不禁痴呆地看着她。 微笑一阵,她那两道弯弯的柳梢眉忽然微皱一下,担忧地自语道:“只是,他这么做,简直是把文字当货物贩卖,只怕要招惹整个金陵城读书人了。” …… “只是,他这么做,简直是把文字当货物贩卖,只怕要招惹整个金陵城读书人了。”诗词阁,一身雍容美丽宫装的宓姑娘同样担忧叹息地暗想道。 在所有特别关注三味书院消息的人中,她是最后一个人得到消息的。 此时,三味书院正式收束脩招生不足半个时辰满员的消息,已经如长了翅膀一样地飞快传遍了整个金陵城每个角落,掀起轩然大波,整个金陵城都沸腾了。 “可恶!这个纪宁竟敢把文字当货物贩卖,不学无术,无才无德,天下读书人的名声被他一人败坏了!有辱先贤圣人啊!”一位年过五十岁的乙等品鉴师义愤填膺地道。 另一位丙等品鉴师附和地道:“陈师说的不错!当初他做《劝学诗》,说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就已经看穿他卑劣的品性。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竟卑劣如此。若任他胡作非为,整个金陵城都要因他而蒙羞!” 其他品鉴师也纷纷声讨纪宁。 “妾身觉得纪永宁做的不算过分。”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所有人不由沿声转头看去,看见一位身穿宫装容貌俏丽的女孩在众人聚焦下,目光微怯,但努力挺直秀腰,勇敢仰上所有人的目光。 诗词阁内,品鉴师分四个等级,甲乙丙丁,地位待遇截然不同,可谓等级森严。 宓姑娘不过是新晋的最低等品鉴师,正常情况下,众品鉴师说话,根本没她插嘴的份。 只见她顶住压力,接着为纪宁辩解道:“三味书院建在城西闹市里,面向的就是底层的贫穷的老百姓。贫穷子弟哪一下子交得起这么多束脩?纪永宁这么做,只是为渴望读书识字的贫穷子弟提供变通之道而已,让更多渴望读书识字的贫穷子弟有机会得到圣人言的教化” “而且,其他私塾书院收的束脩更多。” “《周易·系辞下·第五》子曰: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 “所以,妾身认为,纪永宁做法虽有些偏离正统圣人之道,但其本意却是圣人之心。” 宓姑娘言罢,场面整个厅堂一片寂静,所有人陷于沉思中。 圣人孔子都说了,实现同一个目的,可以有多种方法。 既然都是收束脩,一年一年地收,和化整为零地一个字三十文钱地收束脩,没有根本的区别。 不过,有些品鉴师却有一种被打脸的火辣辣感。 只见当中一位三十多岁的丙等品鉴师首先忍不住跳出来,指着宓姑娘的瑶鼻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新晋的最低等品鉴师,也配当众指摘我们?!有没有尊卑长幼之序?!滚到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 “咳咳。”一个苍老的咳嗽声传来,不客气地打断了那中年丙等品鉴师对宓姑娘的辱骂。 那中年丙等品鉴师转头看去,见是端然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的清癯老者,立即转正身面向那清癯老者,恭敬行礼道:“叶老。” 那清癯老者淡淡地说道:“宓丫头说得有几分道理。三味书院之事,我等宜独立思索,不可先入为主,偏听偏信,人云亦云。” “叶老教训的是。”那中年丙等品鉴师满脸通红地行礼应道。 其他品鉴师亦纷纷向那清癯老者行礼拜道:“多谢叶老提醒。” 末了,宓姑娘感激地向那清癯老者行礼道:“谢谢叶老。” 刚才别看她说得有理有据,实则上她紧张到了极点。 在这个尊卑长幼秩序森严的大永朝里,这可是她人生第一次当众反驳这么多地位高上的前辈。 她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哪来的勇气,也许是为纪宁感到委屈和同情吧。 然而,不只是诗词阁激烈讨论三味书院收束脩之事,金陵城所有的书院私塾都在沸沸扬扬地讨论。 与诗词阁有理智声音不同,那些年轻书生们聚在一起,一面倒地声讨唾骂纪宁,个个义愤填膺。 甚至,有些先生不惜放下身段,加入讨伐纪宁的行列中。 而纪敬等人更是在旁边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增加众书生对纪宁的仇恨和嫉妒,约定三天后,在白鹿书院大门外集合,然后一起去砸了纪宁的三味书院。 那些书生如打了鸡血,纷纷应从。 除了书院私塾书生们,金陵城的茶饭馆酒肆,普通老百姓也都在激烈争议讨论。有人认为是打好事,有人觉得此举有辱先贤圣人。 一时间,整个金陵城被纪宁一个人搅动。 32.第32章 宓姑娘登门警示 下午,申时之末,三味书院终于散学了 纪宁负手站在院庭中间,俊脸微扬,远眺天边的白云,心里盘算着今天挣了多少钱。 今天收束脩招生的火爆场面大出他所料,除了之前免费入学的六十名学生外,其他贫穷子弟也抢着报名入学三味书院。报名的学生都排到两个月后了。 第一批正式收束脩的学生名额是三十名,三十名学生都是一次性交束脩两贯钱包学会一百个字的。 而今天第一天,他就已经教会学生二十一个字了。 这三十名学生都是免费入学十天或五天的学子,有一定基础,教起来轻松。在他的坚持的教学口语化和日用化的教学方法下,再有青紫色神祝之光强效加持作揖,二十一个字,两句生活经常用到的口语,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地教会了。 另外,他发现那三十名学生学习更加刻苦努力认真。 也许是他们能十分直观地知道,一个字就是二十文钱,相当于二十个馒头!都是钱呐! “呃,还行,今天挣了一万两千六百文,也即十二两多银子。”纪宁不禁有些高兴,“而我真正教他们识字写字的时间加起来不过是一个时辰,其他时间我都在书房里攻读四书五经了。” “知识果然就是钱!” 相对于随便拿出一首中国古代著名诗词就可以卖钱一千两白银以上,纪宁对今天靠自己本事和劳动挣来的十二两银子更高兴。 “哆哆、哆哆。” 忽然一个敲门声传来,纪宁顿时从沉思中醒来。 转头望去,纪宁俊朗的脸上立即浮起笑容来。 只见在院大门口,身姿卓越地站着一位衣着俭朴而天生丽质难自弃的佳人儿。 “宓姑娘。”纪宁立即迎上去,对宓姑娘拱手作揖地行礼叫道。 宓姑娘也深深地回了一个万福,声音清脆悦耳地道:“纪公子,妾身冒昧造访,打扰了。” “哈哈,哪里哪里。宓姑娘光临敝书院,敝书院可谓蓬荜生辉。”纪宁说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宓姑娘,快快请进。” 宓姑娘微点臻首,款步进入书院。 进入院子,宓姑娘美目波光流转,扫过整个书院,发现书院的模样与那天她登门拜访有了不少变化,更有生气,更像一个书院了。 “宓姑娘,请到书房一坐,品一盏粗茶吧。”纪宁说道。 “嗯。”宓姑娘应道,她这次特意登门拜访,是有话提醒纪宁,书房里说话比较合适。 进入书房,分主宾坐下,雨灵无需纪宁吩咐,已经泡起茶来了。 趁着泡茶的空闲,纪宁和宓姑娘不紧不慢的寒暄了几句。 待茶泡好,对饮了一口,放下茶盏,宓姑娘主动地打开话题道:“今日妾身登门,乃是负荆请罪而来。” 纪宁不禁一讶,不等他开口询问,宓姑娘已经离座站起来,向纪宁深深地行了一个请罪之礼。 纪宁虽迷惑,但也只能谦让回拜。 行礼完毕,两人正面相对,宓姑娘朱唇轻启道:“当初,纪公子您说要兴办私塾,妾身心底嘲笑,认为绝不可能建功。而今日,三味书院佳音不断,显然已经建功。妾身羞愧,特意登门向您请罪,还请纪公子宽宏大量,原谅妾身的浅薄无知。” 说罢,她窈窕的身段再次下拜赔礼。 纪宁连忙上去一步,伸出双手虚扶宓姑娘地道:“宓姑娘快快请起,您实在不必如此。当日您劝纪某乃是一番好心,纪某至今感激不尽。纪某若记恨,岂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由于站得近,阵阵淡淡的处子幽香被纪宁吸入,令他心神不禁微微荡漾。同时,他也不禁凝视看了一眼宓姑娘鞠躬下拜时,无意中露出来的雪颈。 只见雪颈修长纤细,宛如白天鹅的脖子一般优美,皮肤细腻莹白,如蒙上一层淡淡的毫光,非常之美,让纪宁看得有些出神。 直到宓姑娘直起娇躯,雪颈离开视线,纪宁才回过神了。 两人重新坐下,纪宁谦虚地说道:“其实,三味书院能否真的建成,尚是未知数。毕竟,才开讲十余天,离建功还很远。” 宓姑娘轻摇臻首,含笑道:“纪公子怎的谦虚起来了?正所谓见微知著,三味书院从建立到今日,种种迹象表明,三味书院未来将成为众学子渴望的学府。” “呵呵,借宓姑娘的吉言了。”纪宁含笑地道。 两人继续就三味书院谈了一阵,宓姑娘终于道出她今日拜访的最主要目的。 “只是……”宓姑娘沉吟地说道,“妾身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纪宁说道:“宓姑娘但说无妨。” “关于贵书院的消息,如今在整个金陵城盛传,议论纷纷。”宓姑娘委婉地说道,“其中有一些争议。” “什么争议?”纪宁明知故问道,接着向宓姑娘拱了拱手,道“请宓姑娘教我。” 宓姑娘说道:“不敢。只是听到一些对贵书院不利的消息。许多士子书生对贵书院的收束脩方式颇有微言,甚至扬言砸了贵书院。希望纪公子能重视。以纪公子的才智,变换收束脩方式,想必一样能办好贵书院。妾身也愿意一尽绵薄之力。不知纪公子觉得如何?” “纪某多谢宓姑娘专程登门提醒。”纪宁离座,向你姑娘拱手作揖拜谢道。 宓姑娘也站起来回了礼。 重新做好,纪宁对宓姑娘说道:“《周易·系辞下·第五》子曰: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纪某想出这种收束脩方式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敝书院面向的是贫穷的底层老百姓,他们是在无法一下子取出这么贵重的束脩,纪某……” 宓姑娘闻言,心里不禁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纪宁这番话几乎与她在诗词阁微其辩护时说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知音吗?或者心有灵犀?”想到这里,她不禁俏脸暗红,连忙抛去杂念。 其实,纪宁何尝不知道他这种把文字当货物贩卖的收束脩模式会招来天下读书人的反弹。但他必须这么做。因为,打一开始,他就想着靠贩卖小篆大篆获取惊天大暴利。 把普通文字明码标价地买卖,只是他的试探。 通过普通文字贩卖的试探,让大永朝的士子们慢慢接受这种模式,方便将来贩卖小篆大篆获取暴利。 否则,不经过试探,贸然贩卖小篆大篆获利,极可能招来杀身灭门之祸 33.第33章 劝说 谈了两柱香时间,宓姑娘见劝不了纪宁,只好作罢,起身告辞。 纪宁抱歉地向宓姑娘行了行礼,然后亲自送宓姑娘走出三味书院。 在经过院子时,纪宁用聊天的口吻问道:“上次你我之间的赌约不知还做不做数?” 宓姑娘停下莲步,转身面向纪宁认真地道:“妾身虽是小女子,但亦知忠信之事。若三味书院能做到两年赚一百两,妾身届时自然依约。不过……” 她顿了顿,说道:“妾身担心贵书院若不改收束脩之策,恐怕难以继续办下去。” “多谢宓姑娘再三提醒,纪某一定提前做好应对准备。”纪宁行礼说道。 宓姑娘见纪宁坚持如此,便不再多言。 “宓姑娘,请。”纪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宓姑娘微点臻首,继续向院子大门款步走去。 走出院子大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何安早在宓姑娘到来不久已经赶马车过来接纪宁了。 “宓姑娘,请上马车,容纪某家奴送您回家。”纪宁对宓姑娘道。 宓姑娘直接拒绝道:“多谢纪公子的好意,但不必了。妾身家离这里不远,就不必劳烦贵家奴和耽误了您回家的时辰。” “呵呵,既然不远,那更耽误不了。”纪宁微笑地道,然后转身对何安道,“安叔,送宓姑娘回家。” “诺!”何安应道,走到宓姑娘面前,行礼地道,“宓小姐,请上马车。” 宓姑娘倒没继续纠结,向纪宁行了一个万福:“谢谢纪公子。” “宓姑娘不必客气,这本是理所应当的。”纪宁拱手回礼道。 “告辞。” “告辞。” 道别完毕,宓姑娘在何安帮助下登上了马车,然后随着何安对马匹一声叱咤,载着宓姑娘的马车离开了三味书院。 小半个时辰后,何安送完宓姑娘回来。 “少爷,宓小姐家我见着了,是一户住在城西望元街的普通人家。” 在书房里,何安向纪宁汇报道,“望元街是金陵城外来户口租住集中的街道,估计宓姑娘家也是在望元街租房而住。” “嗯。”纪宁应了一声,不置可否,然后站起来,走出书房回家。 坐马车回到纪宅门口,下车时,纪宁看见自家大门前站了一排秦府的下人,他们或手捧着或肩挑着礼物。 “恭喜纪公子!贺喜纪公子!”秦府刘执事快步迎上来,满脸喜庆地向纪宁行礼拜道,“我家小姐得悉三味书院不足半个时辰招生满额喜信,由衷替纪公子感到高兴,特备下薄礼为纪公子祝贺。” 纪宁知道秦圆圆一直主动与他交好,祝贺之事并不意外。他平静地道:“刘执事不必多礼。秦小姐太客气了,纪某感激不尽。” 进入纪宅,在院子内,刘执事把贺礼一一给纪宁过目,贺礼分量很足,也比较贵重。然后,由何安和雨灵收下。 末了,刘执事取出一封信,双手执信,向纪宁鞠躬敬上:“这是我家小姐给纪公子您的手函,请您收下。” “嗯。”纪宁应了一声,伸手接过信,看见信封的封口是漆封着的,信封正面,字迹娟秀气书着:纪公子亲启。 “回去替我谢过你家小姐,纪某改日必定登门拜谢。”纪宁对刘执事说道。 刘执事立即恭敬行礼道:“诺!” 送走刘执事和其他秦府下人,纪宁进入书房,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叠整齐仔细的信纸。 那信纸是上等的金粉罗纹宣纸,附着淡雅清幽的熏香。 展开信纸,信纸上字迹娟秀俊雅,颇有灵气。 只见信上写道: 纪公子: 见信如见面。 妾身坐家中得知三味书院招生成功,为君惊喜万分。只恨妾身身份敏感,不能立即亲至三味书院向君道贺。 然,三味书院招生圆满消息传开,满城热议,有人嫉妒,有人迂腐抨击、有人冷嘲,诸多不利于君与三味书院的言论。其抨击之处,皆是三味书院化整为零收束脩之故。 妾身非以为三味书院化整为零收束脩有何不妥,认为此乃君之神来之笔。此法若能推而广之,可造福天下贫穷子弟,有教化之大功。虽不及圣人先贤,但功德不小矣。 然,周公尚有恐惧流言日,君何不暂避风头,暂停化整为零收束脩之策,免遭指责与祸害? 以君之才华,三味书院定能屹立不倒,异日必为众学子仰慕向往。妾身亦愿倾尽家资助之。 待他日功成名就,万人仰慕,君再将此法徐而推之,必能成行。天下贫穷子弟有福,君之功德名声直追先贤! 望君再三思虑,以己身名声安全为念,以天下贫穷子弟福祉为念。 妾身秦氏拜上。 纪宁把信看完,有些哭笑不得,这秦圆圆把他快夸上天了,奈何他真正的本意只想着为将来贩卖小篆大篆谋取暴利做准备。 不过,秦圆圆的拳拳之心,确实让他打从心里感动。 入夜,吃过晚饭后,略作休息,纪宁进入书房用功读书。 约半个时辰,雨灵和何安一起入内,站在旁边静候。 纪宁察觉到,暂停读书,转头问道:“你们有事跟我说?” “少爷,安叔和奴婢确实有重要事情向少爷您禀报。”雨灵很认真的行礼说道。 纪宁见雨灵和何安的态度认真严肃,便站起来,把座椅转向雨灵和何安两人,然后面向他们坐下,微笑地道:“有什么说吧,本少爷一定虚心接受。” “奴婢(奴才)不敢。”雨灵和何安立即下拜说道。 纪宁呵呵一笑,他今天心情很好,对雨灵和何安罢手道:“都是一家人,说话不要那么拘谨。说吧,什么事?” “谢少爷。”雨灵和何安道,直起腰。 接着,何安说道:“少爷,秦府送来的贺礼是不是太贵重了?” “嗯。确实有些贵重了。”纪宁说道,“改日登门致谢,退回去大部分便是了。” “只怕人家又回了十倍的礼。”雨灵语气有些不悦地道。 纪宁剑眉微皱,听出雨灵话中有话,不由定目向雨灵看去。 只见雨灵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即“扑通”的跪下,旁边的何安也跟着跪下。 雨灵和何安的反应让他真正地皱眉起来。 34.第34章 有客登门来 却说纪宁看见雨灵和何安一起跪在他面前,不禁眉头皱起来。 “你们这是为何?快起来。”纪宁说道。 何安抢在雨灵开口之前说道:“少爷,那秦寡妇对少爷您太过拉拢,奴才恳求少爷警惕秦寡妇,少于其来往。” “少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雨灵接口说道,”秦寡妇对您好过头了,咱们不得不小心呐。秦寡妇名声不好,传闻她专勾人魂魄,害男人,结婚两次,未洞房就害死了丈夫。这些,我们虽不亲眼所见,但无风不起浪,不可不警惕。“ 纪宁听完何安和雨灵的苦苦相劝,脸色一阵古怪,过来片刻,他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纪宁笑得前仰后合,肚子生疼,差点从椅子上摔落。 雨灵和何安懵在地上不知所措,纪宁的反应完全超出他们的意料。 过了一阵,纪宁勉强压下笑意,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笑的……哈哈哈……” “少爷——”雨灵很受伤地娇嗔叫道。 何安也一脸的无语。 纪宁站起来,上前一步,依次扶起何安和雨灵。 何安和雨灵本打算一直跪在地上苦劝到纪宁同意减少与秦寡妇来往为止的,但被纪宁这么一搞,气氛全无,自然没办法坚持了。 扶起何安和雨灵后,纪宁笑道:“我还道什么事呢。行了,你们去忙吧。我还要读书呢。” 何安和雨灵无奈,只好向纪宁行礼,退出书房。 出了书房后,雨灵问何安道:“”安叔,少爷根本不当回事,怎么办?” “这个……”何安犹豫了一下,说道,“雨灵姑娘,我觉得我们不必管那么多。少爷已经今昔非比,沉稳睿智,办事有周章,有自己坚定的主见,咱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管着他。我们应该信任少爷。” “所以,秦寡妇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干涉。相信少爷他能处理好。” 雨灵还想说话,何安打断她的话头,好心劝道:“雨灵姑娘,我知道你对少爷很忠心,完全向着少爷,但是你也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终究要学会如何接受未来的女主人。哦,我不是指秦寡妇。” 何安是过来人,哪里没看出雨灵对纪宁的感情。 “我、我……”雨灵俏脸刷地羞红得滴血,数度张口欲自辩,却无从辩起,羞得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何安走开,留下雨灵害羞好一阵,然后目光有些忧郁起来。一个人走到院子的葡萄藤架子下的石桌椅坐下,嫩白光滑的玉手撑托着精致小巧的下巴,呆呆的出神。 皎洁的月光透过葡萄藤叶子间隙零碎地照在女孩子俏丽的玉颜上,那张巴掌大的俏脸时而幸福微笑,时而娥眉微蹙忧郁,痴痴的。 却说纪宁看一阵书后,忽然停了下来,把秦圆圆的信取出来,仔细地看一阵,欣赏秦圆圆娟秀灵气的字迹,脑海里不禁浮起秦圆圆脸上蒙着薄薄的轻纱的模样,美目在微笑时,波光流转,神采照人,狭长性感的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妩媚。 虽没真正看见过秦圆圆的玉颜,但他百分之百肯定,秦圆圆一定极美极美,美得让人窒息。 过了一阵,他放下秦圆圆的信,取过一张罗纹宣纸,然后提笔开始回复秦圆圆。 虽说经过宓姑娘和秦圆圆的真诚相劝,但纪宁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 正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要贩卖小篆大篆获取惊天大暴利,早有面对这些困难的心理准备。 如果因为有人反对就退让,改变化整为零收束脩之策,当初他就不幸幸苦苦劳心费力办什么私塾。打一开始,他就已经预料到今日的情况。 办私塾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贩卖小篆大篆,化整为零收束脩之策第一步。没有化整为零收束脩之策这一步,他办私塾毫无意义。 第二日清晨,纪宁早起,在院子里慢吞吞地打起太极拳来。 太极拳有文太极和武太极之分,文太极就是地球现代公园广场老爷爷老奶奶们打的太极拳,仅有健身养生的效果。而武太极则是能打死人的,是一等一的刚猛拳法。 不过,武太极的练法也是慢吞吞的,很软柔。 这并不矛盾。 能柔方能刚,能有多柔才能有多刚,以柔育刚,刚才能长久。 雨灵在旁边看着,见过自家少爷一个人能轻轻松打败三个手持凶器的亡命之徒后,她再也不敢认为自家少爷练的是花拳绣腿了。 忽然,她想到了昨晚何安最后对她说的话,她不禁微嘟一下娇软性感的小嘴,心里不服气地暗暗自语道:“谁说人家是因为嫉妒不让少爷与秦寡妇来往了。要是前晚少爷救下的美丽女子,人家百分之百赞成!可惜少爷错过两次与她结识的机会。只怕再无机会了。” 她正胡思乱想间,忽然听见大门外传来门环拍门声,立即回过神来。 “这时候找上门会是谁呢?不会又是秦府的人吧?” 她一半走去开门,一边思索想道。 想到极有可能是她不喜欢的秦府的人,她就有些不高兴。 不过,她还是把门打开了。 大门打开,她看着大门外的人发愣半响,才回过神来。 顾不得立即请客人入门,她霍地转身向院子内激动地大声叫道:“少爷!少爷!有客人来了!” 纪宁正打太极拳到关键时刻,再说他也想不出这时候能有什么人登门让他立即出门迎接的,所以他对雨灵的叫声过耳不闻,继续专注地打太极拳。 雨灵见自家少爷居然无动于衷,不禁急得跺脚了。 她还要大叫纪宁时,来人已经大度地微笑道:“不必叫你家少爷出来了,我自己进去即可。欢迎吗?”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雨灵连忙笑着说道,“您快快请进。” 说着,她恭敬热情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来人微颔首,举步进入纪宅。 那人进入纪宅大门,立即看见纪宁在院子中央慢吞吞得像老头子一样打着一套没见过的软绵绵的拳法,不禁有些意外吃惊。 “其实,我家少爷这套拳法很厉害的。”雨灵俏脸微红的解释道。 来人颔首道:“嗯,我知道。”然后仔细观看纪宁练拳。 35.第35章 大恩不言谢 “嗯,我知道。”周知婧应道,然后仔细观看纪宁练太极拳。 其实,她并不懂武功。 只觉得纪宁练的拳法虽慢,但却有一种特殊的韵律,很有美感。 想到纪宁以一对三轻松打倒三个手持利刃的凶徒,她忽然间有些羡慕纪宁了。 习六艺,文武相济,这才是堂堂君子之道。 圣人孔子炼制文种,创立儒道,教化天下,同时孔子本人也武功高强过人。 《礼记·射义》:“孔子射于矍相之圃,盖观者如堵墙。” 《吕氏春秋·慎大》:“孔子之劲,举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 《淮南子》:“孔子智过长弘,勇服于孟贲,足蹑狡兔,力招城关。” 昔日天下未教化,强盗横行,孔子周游列国传道,若无过人勇武,焉能成行? 周知婧十四岁参加科举,一路高中至进士,尔后拜受官职。平日里忙碌公务完毕,仅剩的空余时间只够读书,根本没时间习武。她的君子六艺,自然不全了。 所以,见纪宁书生习武,自然不禁有些羡慕。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纪宁终于把太极拳练完。 他双足齐肩并立,双掌掌心向下齐眉徐徐往下按至丹田下,气息随之收回来。 收了功,纪宁转身向来客看去,目光明显一怔,但很快露出抱歉的笑容,深深地拱手作揖抱歉地道:“不知阁下到访,纪某有失远迎,实在罪过。” 原来周知婧此刻女扮男装,书生打扮,但由于见过面,纪宁有点拿不准是该称呼兄台还是小姐。 当然,周知婧也没刻意掩饰她女儿身的事实。 只见她胸部高耸,肩若削成,雪颈纤细优美,绝美的玉颜微施粉黛,戴着儒巾,两道细长入鬓的剑眉凭添了一般女人极少有的英气,气质独特。 “纪公子客气了。”周知婧回礼说道,“是妾身冒昧登门拜访,失礼了才是真。还望纪公子不要责怪。” 两人客气一番,纪宁请周知婧到厅堂,让雨灵泡好茶招待,他则去卧室更衣。 他刚打了太极拳,虽是慢吞吞软绵绵的,但也是出汗的,而且衣服不是正式的书生儒服,直接招待客人很不礼貌。 纪宁更衣时,不免有些疑惑。这个不知名的小姐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他?如果是官差找上门来,他还好理解,偏偏是她一个人找上门。 更衣完毕,纪宁进入厅堂,看见女扮男装的周知婧正背向门口,负手而立,微仰望挂在墙上的一副对联。 “咦?”纪宁心里微讶,周知婧虽女扮男装,背影窈窕,但流露出的气质却很大气,不像女子所有。 不过,他走入厅堂时,周知婧听到脚步声,便转身回来,露出英气勃勃的绝美俏脸,纪宁不禁觉得眼前大亮,整个厅堂光亮了几倍。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周知婧望着纪宁,朱唇轻启,朗声念道,然后向纪宁拱手,由衷夸赞道,“好对子,真是世间少有的好对子!可以流芳百世啊!” 纪宁拱手回礼地道:“多谢小姐谬赞。此乃先父遗作。纪某不才,落魄如此,唯有以此对子自勉。” “令尊果然才高八斗啊!”周知婧不由感叹地道。 纪宁拱了拱手,谢过周知婧对便宜老爹的称赞,心里暗想道:“便宜老爹呀,我可没白占你便宜,都帮你扬名好几次了。” 周知婧行了一个万福说道:“家父姓周,妾身名贞,字知婧。” “原来是周小姐,久仰久仰。”纪宁神色平常地说道,“在下纪宁,字永宁。” 周知婧名声很大,但是纪宁比较穿越到大永朝没多久,再加上很少与其他书生接触,所以周知婧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见。 至于在旁边伺候的雨灵虽听说过周知婧的名声,但她平时很少关注。再加上在她的认知中,大人出行不都是官差前呼后拥,各种肃静回避,哪像周知婧前晚那样只有一个贴身丫鬟随从,还被人当街行刺了。所以一时间她没想到站在她家少爷面前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传奇女大人,金陵城位高权重的同知大人。 周知婧见纪宁嘴上虽说着“久仰久仰”,但神色平静如常,根本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听到她的名号,就激动仰慕不已。哪怕是地位比她高的人,在初次认识她时,也都不禁动容一下。 纪宁居然能在初次认识时平淡如常接待她,令她觉得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相互报了名号,两人分主宾坐下。 品了香茶后,纪宁主动地问道:“您的丫鬟还好吧?” “多谢纪公子关心,她早已脱离危险,大夫说好好修养一个月就可以完全康复。”周知婧说道。 纪宁点点头。 “刚才进入贵宅院子,看见纪公子打拳,不知是什么拳呢?”周知婧好奇地问道。 隔了那么久,她的脑海里还在浮现纪宁练太极拳的影子,让她印象很深刻。 纪宁淡笑道:“呵呵,不过是庄稼把式,不登大雅之堂,胡乱练的,见笑了。” “未必吧?”周知婧轻摇臻首,说道,“妾身虽不懂武,但刚才多看了几眼,发现纪公子的拳法表面慢且柔,实则内含刚猛。慢与快、动与静之间,透出一种特殊的和谐韵律,区别于儒道的哲学,似乎与道家倡导的太极至理有几分相似。” 纪宁闻言,不禁心底有些吃惊。不懂武,居然看几眼就差点把从没见过的太极拳的名字说出来了。 再结合周知婧的举止优雅大气,他暗暗断定这个周知婧肯定不是普通人。 纪宁与周知婧闲谈了约半个时辰,周知婧便起身告辞,不耽搁纪宁去三味书院。 纪宁亲自送周知婧出了纪宅,目送周知婧乘马车离去。 “少爷,这个周小姐好生薄情,您冒险救下她的性命,还救回她的侄女,她非但没有提礼物答谢,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转身返回院子时,雨灵不禁有点不忿地说道。 纪宁微笑道:“你这可是冤枉她了。正所谓大恩不言谢,她呀,牢记在心里,不在嘴上说出来,只会在将来行动上报答。” “真的?”雨灵美目一亮,期待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她都专程找上门了。她能这么快找到我,肯定动用了不少能量。”纪宁说道,“如果不是心存感激,何必大费周章?” “哇——,周小姐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嫁给少爷您呀?”雨灵高兴地问道。 下一刻,她“哎呦”地惨叫一声,嫩白的小手捂住漂亮的小脑袋。 只见纪宁收回刚敲了雨灵一栗子的手,没好气地说:“胡说些什么?茶楼里听说书的听多啦?” 据他在刚才的接触中了解,这位气质优雅高贵、才学超群和气度过人的周小姐断然不可能因为救命之恩而以身相许。 36.第36章 神秘的信、煽动 送走周知婧,纪宁在雨灵帮助下,收拾一番,也准备去三味书院了。 出门时,纪宁发现等候在门外的秦府家丁多了五六个人,不由问刘执事道:“怎么人多了?” “回纪公子,”刘执事拱手微拜行礼回答道,“我家小姐担心有事,所以多派了一些人手。” 纪宁点头说道:“纪某的事让你家小姐费心了。请代纪某向你家小姐转达谢意。” “诺!”刘执事应道。 接下,纪宁登上马车出发,刘执事和秦府家丁像往常一样坐牛车跟在后面。 抵达三味书院门前,纪宁刚下马车,立即有一位守在三味书院院门口的青年男子向他走过来。 那青年男子下人打扮,手里拿着一封信,走到纪宁面前问道:“请问阁下是纪公子吗?” “不错。在下是纪宁。”纪宁微点头说道。 “这是您的信,请您收下。”那下人打扮的青年男子把手中的信呈献到纪宁面前。 纪宁没立即接过信,问道:“是谁让你送信给我的?” 他想不出谁会这么送信给他,心底疑惑。 “小人只是送信的,不知道是谁。”那青年男子说道。 纪宁只好作罢,接过信。 送信青年男子说了一声告退,然后快步离开了。 “少爷,是谁给您送信呢?”旁边的雨灵好奇地问道。 纪宁看了一眼信封表面,封面上空白,没任何字迹印记,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看了信就知道了。” 接着,他步入三味书院。 进入三味书院的书房,纪宁在案桌前坐下,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扑通的洁白的折叠宣纸。 信纸展开,分明看见信纸上的字迹秀气优雅卓然,赏心悦目。 是女人的字迹,但字的书法艺术比秦圆圆的字高上一个档次不止,只怕能与当代书法名家媲美了。 因为好奇是谁给他的信,纪宁先看了信尾的落款,发现落款是空白的,显然是一封匿名信。 纪宁无语一阵,这种猜测的游戏他不是很喜欢。 接下,他开始信内容起来。 信的内容居然也是与三味书院化整为零收束脩之策有关。 不过,与秦圆圆劝他放弃或延缓化整为零收束脩之策不同,这封信主要是告诉他,金陵城的书生们正在酝酿对付他,两天后,将有一大群书生联合起来去砸他的三味书院,还将联名上书给知府大人和教谕革去他的秀才功名,让他早作打算。而联合煽动书生们对他不利的是纪敬等人。 读完信,纪宁揉了揉眉心,单个纪敬他不怕,但纪敬联合一大群书生公报私仇让他不得不谨慎。 沉思一阵,纪宁星目一凝,射出坚毅的寒光,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既然你要致我于死地,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纪宁沉声自语道。 在大永朝,功名就是一个人的性命,甚至比性命还重要。被革去功名,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多少士子,宁愿死,也绝不允许自己的功名被革除! 纪敬煽动联合其他书生上书知府大人和教谕革除他的功名,就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敌对状态。 收好信,纪宁俊脸刚毅,大步走出书房,进入教室。 随着他走上讲台,下面的学生立即站起来,整齐地向他鞠躬叫道:“先生,早上好。” “同学们好。”纪宁鞠躬回礼道。 师生礼完毕,纪宁像平常一样给学生讲一个励志小故事,台下的学子们个个听得很振奋,眼睛光亮渴望,看见无限的希望。 励志故事讲完,纪宁语气一转,用愤怒而煽动的语气说道:“可惜,人心叵测啊!总有人见不得他人上进,高高在上踩着别人头上作威作福,打压后进!” “如今,在金陵城内,就有一群人见不得你们可以读书识字改变命运,要把三味书院砸得稀巴烂,要你们一辈子目不识丁做牛做马,任由他们骑在你们的头上奴役你们一辈子,甚至包括你们将来的后代!”纪宁大声激愤的叫道。 台下的学子听到有人要砸了三味书院,不让他们读书识字改变命运,无不怒发冲冠,愤怒得咬牙切齿。 “先生、先生,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学子们个个仇恨无比地激动叫问道,整个教室如点燃的炸药桶,正在爆发。 看见了希望,又被人突然浇灭,岂能不愤怒仇恨? 尤其是,纪宁自三味书院开讲以来,一直灌输他们追求梦想改变命运的信念,早已不是当初那群浑浑噩噩、得过且过、麻木不仁的愚昧人了。 读书改变命运,没有谁天生就贫穷等等信念已经深深烙入他们的心灵。 教室沸腾了一阵,纪宁待学子们的愤怒仇恨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才半举起双手虚压一下,让示意安静。 随着纪宁示意安静,愤怒仇恨的学子们立即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纪宁身上,等纪宁说话。 只听见纪宁说道:“这群人就是金陵城内一小撮书生。他们仗着家里有钱,读了金陵城最好的书院,但不肯认真读书识字,无才无术。当他们知道你们可以读书识字后,他们害怕了嫉妒了,生怕你们真的读书识字了,考不过你们,把秀才、举人和进士等功名考去,他们落榜,不能继续骑在你们的头上奴役你们!” 教室里再一次沸腾,眼眦睁裂,钢牙咬碎,仇恨愤怒四溢。 “两天后,他们就会过来砸了我们的书院,不让我们继续读书识字,不让我们有机会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不让我们改变命运!”纪宁大声说道,“同学们,我们不能屈服!我们不能逆来顺受!我们必须反抗!必须保护好我们的学院!” “打倒无才无术无德的书生!”纪宁右手紧握拳头往上高举,高声呐喊叫道。 台下的学子也学着右手紧握拳头往上高举,愤怒仇恨无比地不断怒吼叫道: “打倒无才无术无德的书生!” “打倒无才无术无德的书生!” “打倒无才无术无德的书生!” …… …… 37.第37章 君子藏器于身 既然纪敬可以煽动其他书生对付他,他纪宁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以牙还牙地煽动三味书院的学子一起保卫三味书院。 把学子们情绪煽动后,纪宁接着上课,认真地教学子们识字写字。 学子们心底压着愤怒和仇恨,更加认真努力地如饥如渴地学习。 花了半个时辰,把上午要教的文字句子教会学子们,让他们用柳枝和沙盘自己练字后,纪宁走出教室。 “少爷……”雨灵迎上,俏脸担忧地叫道,“怎么办?” 纪宁教室里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她当然也已经知道有人要打砸三味书院的事了。 好不容易看见蒸蒸日上的希望,却要面临被人硬生生毁掉。她很不甘心。 “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坏?!”她愤怒地问道。 纪宁淡淡地一笑,摆摆手,语气镇定自信地说道:“别担心,他们砸不了我们的书院。一切有本少爷在。” “嗯。”雨灵看着纪宁的深邃坚定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臻首,所有的担心与害怕一下子被压下去了。 她已经开始有些盲目相信纪宁。纪宁说三味书院不会被砸,那就一定不会被砸。 纪宁转头对旁边的刘执事吩咐道:“刘执事,你把你们的人叫过来。我有事安排他们做。” “诺!”刘执事行礼应了一声,立即转身把秦府的十六名家丁召集过来。 而纪宁则转身进入书房,从书房内取出一本名册。 拿着名册出来,刘执事已经报所有的秦府家丁召集在院子中央,并分成两列整齐站好。 “把你们叫过来,是我有事需要你们跑腿。”纪宁对秦府众家丁说道。 秦府众家丁立即齐声应道:”诺!“ 接着,纪宁转身把手中的名册递给刘执事,然后说道:“这是三味书院学子报名入学名册。其中有三期还没入学的预备学子。上面不仅有他们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家庭住址。” “刘执事,你让你们的人去通知第二期和第三期的预备学子,让他们提前入学,赶在午时之末前到达书院上课。” 刘执事接过名册,严肃应道:“诺!” 他也同样知道事态严重,不敢耽搁,立即拿着名册给秦府众家丁下达任务。 三味书院旬日招生一次,每次三十名,学子可以免费入学三天。 目前,报名入学的学子已经预定排到第四批。这还是建立在纪宁不愿意排队太长的原因之下。 只是现在形势严峻,纪宁担心仅以现在的人手挡不住纪敬煽动的书生,所以改变计划,让六十名预备学子提前入学。 届时,九十名学子,再加上秦府的十五六名身体强壮的家丁,总共人数加起来估计有一百人多人,完全可以把三味书院所在的水浸街堵住,不让纪敬等书生有机会进入三味书院打砸。 纪宁对刘执事吩咐完毕,便转身进入书房读书:“……《易》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动而不括,是以出而有获,语成器而动者也。’……” …… …… 中午,午时之末,那六十名学子早已到三味书院,翘首以待。 这两期预备学子中,其中有一期是之前接受过三味书院免费入学读书识字的。 三味书院的教室足够,所以纪宁并没把所有学子集中同一个教室,而是把那六十名学子根据不同水平编入另外两个教室,分开上课。 同时在三个教室讲课虽有些分身乏术,但好在有两个教室的学子都有一定基础,再加上学子们个个拼命认真地学习,不捣蛋,所以还勉强应对过来。 虽然已经从秦府聘请了四名识字的下人做先生,但目前非常时刻,暂时不能让那四名先生出来教学子们,免得授人以柄。 对提前入学的两期学子,纪宁暂时没告诉他们有人要砸三味书院的事,而是正常地讲课,教他们识字写字。 当然了,洗脑工作就必不可少的。 ………… 苏府,听雨楼,丫鬟采霞向苏蒹葭和李秀儿汇报道了三味书院的最新情况。 李秀儿听完后,绝美的俏脸转向苏蒹葭,疑惑地问道:“蒹葭姐,纪永宁突然把两期预备学子叫过来提前入学,是为什么?难道想增强三味书院的气势,对抗纪敬联合其他书生对三味书院的打砸?” “不错。”苏蒹葭微点臻首说道,“九十名学子,再加上秦府的十几名家丁,的确可以勉强势均力敌了。” “不是吧?金陵城内要砸纪永宁的三味书院的书生何其多,纪永宁那边就一百来个人,还有一部分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小孩,哪里势均力敌了?我看实力悬殊才对。”李秀儿不认同地说道,“再说了,三味书院的学子未必个个会为了三味书院与那些书生抗争。” 苏蒹葭微摇头道:“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恨不得砸了三味书院的书生虽多,但真正参与其中行动起来的,估计不会多。纪敬等人上窜下跳、到处煽风点火的行为虽煽动一部分书生,但也有许多清醒的书生看得分明,不会轻易给纪敬利用的。综合起来,估计纪敬能拉上五六十名书生一起去打砸三味书院。” “另外,你低估纪永宁的能力了。据我这段时间的了解,纪永宁给他的学生讲课与一般的先生有很大不同,每次讲课前都会讲一个励志的小故事,让学子们热血沸腾,更加渴望通过读书识字改变命运。” “他教学生有很大的煽动性。如今到了生死紧要关头,他必定把他这项能力发挥到极致,那些学子必定被他鼓动得同仇敌忾,为他而战。” “再有,三味书院是他们的地盘,纪敬等书生前来打砸,那么纪宁和他的学生就是哀兵,哀兵必胜。” “所以,纪宁他们肯定能阻止纪敬等人打砸三味书院。”苏蒹葭最后断定地道。 李秀儿听完,不禁美目一亮,惊叹地说道:“哇——,纪永宁好像挺厉害的,这种事都能化险为夷!” 苏蒹葭不以为然地摇头说道:“未必。三味书院被砸了,还可以重建。但他最大的危险在于纪敬联合其他书生上书革除他的功名。这一关,他很难很难过得了。” “是呀。一旦他的功名被革掉了,三味书院虽存也亡。而他本人这一生就真的彻底毁了。要是我,立即把三味书院解散了,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李秀儿不禁为纪宁担忧地说道。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很牵挂纪宁的命运了,而她与纪宁素昧谋面。 38.第38章 误认、邂逅 申时之末,李秀儿在苏府几乎又逗留了一天。 在丫鬟提醒下,李秀儿终于动身回家。 不过,登上马车时,出现一点小意外,她乘坐的马车车轴坏了。 不得已,她只好乘苏蒹葭平时出门常坐的马车。 在马车车厢内,李秀儿仍满脑子思索着如果自己是纪宁,该怎么应对这场巨大危机,纪宁今后的命运将是如何。 突然间,她对她的丫鬟吩咐道:“玉珍,跟车夫说一声,让他绕道水浸街,在水浸街街口时,停一下。” “小姐,您不会是想去三味书院吧?”丫鬟玉珍问道。 李秀儿美目一瞪,俏脸暗红地骂道:“小妮子,问那么多干嘛?吩咐你做你便去做!没大没小。” “诺诺诺……”玉珍含笑连声应道,然后探身向前,跟车夫说话。 李秀儿则在心里暗暗想道:“三味书院都是申时之末前散学的。我离开苏府时,已经过了申时,待我抵达三味书院,纪永宁肯定早已离开。” 她就是好奇,想瞧一眼三味书院是什么样子。 车辚辚,李秀儿在沉思中忽然感到马车停下。 “小姐,水浸街街口到了。”丫鬟玉珍提醒道。 李秀儿犹豫一下,说道:“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三味书院的门口。” “诺。”丫鬟玉珍应道,然后吩咐前面的车夫。 接下,马车转入水浸街。 不一会儿,马车又停下,却是到三味书院院门前了。 李秀儿在丫鬟玉珍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然后朝三味书院看去,发现三味书院大门居然还没关着,而且门前还停了一辆马车。 她立即意识到,纪宁还没离开三味书院。 意识到纪宁还在三味书院里,李秀儿立即要转身上马车离开。 但是,就在这时,一位身材欣长的书生刚好从里面走出来。那位书生俊朗儒雅,举止间自有一番令人折服的从容自信,让人一望之下便有好感。 “他应该就是纪永宁吧?”李秀儿下意识地想道。 她回过神,想继续转身上马车,但有不好意思,担心给纪宁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有失她名门贵女的风范。 但要是主动上前与纪宁打招呼,又太过冒昧不矜持。 要知道,她和纪宁是素昧谋面。 一时间,她第一次这么进退失据。 “可是苏家小姐?”这时,纪宁的声音传来。 李秀儿听到纪宁的声音,回过神来,定目向纪宁看去,看见纪宁正彬彬有礼地遥向她拱手。她不禁下意识地应道:“是……” 等话出了口,她才想到,纪宁问她是不是苏蒹葭。 紧接着,她立即意识到一个问题,纪宁不认识苏蒹葭! “这、这怎么可能?”她不禁在心里疑惑起来,觉得很不可思议,以致她忘了向纪宁纠正她不是苏蒹葭。 纪宁确实没见过苏蒹葭,他是看见李秀儿绝代佳丽,气质端庄高雅,明显是名门望族培养出来的贵族小姐。 他再看见旁边停的马车,带着苏家的标志,所以猜测对方可能是苏蒹葭。 毕竟,一位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专程到三味书院来,估计只有与他曾有过婚约的苏蒹葭了。 “苏小姐,既然来了,何不进门坐坐?”纪宁不卑不亢地说道。 李秀儿压下疑惑,恢复名门贵女的优雅端庄仪态,说道:“谢谢纪公子诚意邀请。不过,天色已晚,妾身只是恰巧路过,还有事,所以就不打扰了。改日吧。” “好吧。”纪宁说道,他也不真心邀请“苏蒹葭”入内。 毕竟,他与苏蒹葭关系尴尬,按一般人看来,他和苏蒹葭是仇人关系。 李秀儿沉吟一下,说道:“不知纪公子是否知道,最近金陵城风声鹤唳,有人要对你和你的三味书院不利?” “听说了。”纪宁点点头,遥向李秀儿拱手微拜道,“多谢苏小姐善意提醒。” 李秀儿微回礼地说道:“纪公子客气了。不过,妾身有一言,不知纪公子是否愿意听?” “请说。”纪宁道。 李秀儿说道:“妾身认为,三味书院因您而存,亦因您而亡。三味书院是否被打砸,无关紧要,真正的危险是有人欲联名上书给知府大人和教谕革去您的功名,希望您重视。” “多谢苏小姐警示,纪某已牢记心中。”纪宁拱手作揖的谢道。 李秀儿高挑窈窕的娇躯微蹲还了一个万福。 “妾身还有事,告辞了。”李秀儿说道。 “告辞。”纪宁拱手道。 接下,李秀儿转身登上马车。 一坐入车厢,她再也忍不住地心儿“砰砰”地狂跳,仿佛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一般,同时全身发热,绝美的俏脸潮红如火。 “天啊,我居然在纪宁面前冒充蒹葭姐!”她羞不自禁,如不是旁边有丫鬟玉珍,她早就双手紧捂着俏脸了,实在太羞人了! 马车点转头,驶出了水浸街,然后朝李府驶去。 这时,丫鬟玉珍不禁问道:“小姐,刚才您为什么冒充苏小姐?” “这件事情你不许问,更绝对不许说出去!”李秀儿语气前所未有地严厉说道。 丫鬟玉珍被吓得脖子一缩,立即举起右手三根手指发誓道:“奴婢发誓,绝不说出去。” 李秀儿见丫鬟发了誓,俏脸稍稍缓和下来。想道前面还有一个车夫,于是她取出一锭银子,对丫鬟玉珍道:“你去警告车夫,严禁他说出去,否则家法侍候!” “这是赏他的。”李秀儿把那锭银子交给玉珍。 玉珍接过银子,严肃地应了一声“诺”,然后身体向前探去,让车夫把马车在路边停靠,然后严厉地转达李秀儿的话。 至于李秀儿,她没仔细听玉珍与车夫的对话。 她右臂肘支着软垫扶手,嫩白无骨的小手轻托着巧如天工的粉嫩雪白的下巴,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刚才自己与纪宁见面和交谈的场景。 想到纪宁一表人才,气质从容沉稳,言谈举止不卑不亢、彬彬有礼,她就不禁地想:“他人远没传言中那么不堪呀。为什么蒹葭姐嫌弃他?要是我,肯定不那样……” 39.第39章 前夜 纪宁目送“苏蒹葭”乘坐马车远去,恰好雨灵从里面款步走出来。 雨灵看见纪宁集中精神看水浸街街口,不禁好奇地也跟着朝街口望去,正好看见马车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虽然是匆匆一瞥,但她还是认出了是苏蒹葭的马车。 纪宁收回目光,转身问雨灵道:“收拾好了吗?” 因为同时上三个班的课,虽能勉强应付得过来,但单个教室的上课效率还是降低了,所以三味书院三味书院散学的时间比平时延迟了不少,过了申时才散学。 他没想到因为这个原因,居然让他无意中与“苏蒹葭”见面,还交谈了几句。 “收拾好了。安叔马上就出来。”雨灵回答道。 纪宁微点点头。 “少爷,刚才苏蒹葭到来落井下石说风凉话了?”雨灵忍不住问道,语气中隐隐含着愤怒。 她身为一个下人却没尊称苏蒹葭做苏小姐,可见她对苏蒹葭多么心怀仇恨。她是绝对站在纪宁一边的,纪宁被逼休婚的屈辱,她是完全感同身受,甚至她比“纪宁”还感到愤怒屈辱。 纪宁不由一笑,说道:“人家好歹是名门望族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不至于这么无聊和刻薄。她来警示我的,是一片好心。” 他到底不是原来的纪宁,被逼休婚之事,根本感觉不到屈辱。特别是,他本人也很同意退婚。 刚才见面和交谈之下,他对“苏蒹葭”印象不错。 “莫非早上的信是她的?”他不禁在心底猜测道。 “是吗?”雨灵不太相信地质疑问道。 她可是很清楚以前“纪宁”对苏蒹葭是多么低声下气,在苏蒹葭面前,软的跟没骨头似的。 知道雨灵对苏蒹葭成见很深,所以纪宁也不解释,微笑地伸手掐了掐雨灵那因为生气而有些鼓起来的桃腮。 雨灵立即顾不上生气,俏脸刷地羞红如血。 “咳咳!”一个假咳声从后面传来,却是何安从三味书院内出来了,正好看见纪宁调戏雨灵的一幕。 纪宁微有些尴尬的收回手,雨灵则羞得差点把俏脸埋到高耸的胸|脯上去了,然后飞快地钻入了马车躲起来。 …… …… “……人没理想和追求,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不懂得反抗,任人鱼肉,跟被圈养等着被屠宰的猪有什么区别?!” “不!猪比你们幸福!至少猪有吃有喝。而你们没吃没喝,有上一顿没下一顿,你们连猪都不如!” 最后一天傍晚,上完课后,纪宁把所有学子集中在院子内,做前夜的总动员。 他站在这九十名学子面前,愤怒地嘶声吼道:“我的学生们,你们难道愿意一辈子做一条毫无指望的咸鱼?难道你们愿意做连猪都不如的猪人?你们愿不愿意?大声告诉我?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不愿意!死也不愿意!”所有学子用尽所有力气吼道,每个人脸上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纪宁再次大声喝问道:“愿不愿意?!” “不愿意!死也不愿意!”所有学子再次用尽所有力气吼道。 “愿不愿意?!” “不愿意!死也不愿意!” “不愿意!死也不愿意!” “不愿意!死也不愿意!” …… …… 愤怒的喊声震耳欲聋,直冲云霄,整个院子愤怒四溢,气氛如点燃的炸药桶,随时把整个世界炸得粉碎。每个学子都咬牙切齿,眼睛怒瞪,流着泪,满脸涨红,血液沸腾,充满愤怒的力量。 在旁边的雨灵、何安、刘执事和秦府家丁被强烈的气氛感染,也不禁跟着用力嘶吼:“不愿意!死也不愿意!不愿意!死也不愿意!” 雨灵和何安一边用尽全力呐喊,一边看着纪宁那充满力量刚毅的身影,泪流满面,暗暗发誓,明天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好三味书院。 …… …… 入夜,秦府。 秦圆圆听完刘执事的汇报,过了半响才回过神了。 只见她站起来,走动几步,然后才发出声音感叹地道:“本以为我已经很高看他了,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他。纪永宁哪里是别人口中的不学无术的废物纨绔?分明是人中龙凤!” 刘执事恭敬地站在那儿,微低头,目光向下朝地板,不敢看秦圆圆,哪怕秦圆圆戴着面纱和没正面对着他。他虽没敢看秦圆圆,但秦圆圆的话他是一字不漏地听着。 秦圆圆对纪宁的评价,他是完全赞同。 他自己亲身感受过那场面的气氛,连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已经没有热血的中年人都被感染地热血沸腾,同仇敌忾,恨不得为保卫三味书院粉身碎骨。 秦圆圆走回大椅前,转身面对刘执事,语气果敢地道:“刘执事,你立即传我命令,秦府所有家丁今晚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全部去帮助纪永宁保卫三味书院!” 刘执事没有立即大声应“诺”,而是说道:“小姐,纪公子特意让属下转告您,不需要再多派家丁参与其中,否则适得其反。” 略作思索,秦圆圆立即明白过来,暗暗遗憾自己不能多助纪宁一臂之力,只好说道:“好吧,一切按纪永宁的意思。你们这批人今晚吃好睡好,养精蓄锐,明日拼死助纪永宁保卫三味书院!” “诺!”刘执事大声应道。 …… …… 与之同时,李府,在李秀儿独住的楼阁内。 李秀儿听完丫鬟玉珍的汇报,脑海里不禁浮起纪宁登高台振臂疾呼,台下应声如雷如潮的壮阔画面,她自己不禁心神驰往。 过了一阵,李秀儿回过神了,微微握紧粉拳,芳心已经下定了一个决心。 “我爹回来了吗?”只见她问玉珍道。 玉珍答道:“回小姐,老爷已经从官衙回来了。” 李秀儿立即站起来,走出房间,下了楼阁,去找她爹。 她不担心纪宁保卫不住三味书院,她只担心纪宁被纪敬联合其他书生上书革去功名。 不管使用什么方法,今晚她一定要让她爹完全站在纪宁一边,绝不能让纪宁被革去功名! 40.第40章 拥护 翌日清晨,天一亮,纪宁就起床了。 在雨灵的伺候下,纪宁穿好宽松的练武服,洗漱完毕,不紧不慢地走到院子中央,摆好架子,练起太极拳来。 与雨灵和何安昨晚因为失眠而有些黑眼眶不同,纪宁星目清澈明亮,精神饱满,仿佛忘了今天上午三味书院将会被人前来打砸似的。 纪宁打完一趟拳后,从雨灵手中接过一枚暗青色的指环套在右手食指上。 那枚指环约要半寸宽,中间隐隐有一圈凹槽,材质是铁,但渗入有其他金属,质地明显比一般的铁要坚硬。这种指环叫做练弓指环,专门用来拉弓射箭使用,可防止伤了手指。 戴好指环,纪宁又从雨灵手中接过一柄栗木牛角蚕丝弓。 栗木牛角蚕丝弓是一石弓,也即需要一百二十斤的力量才能将弓拉满。一石弓属于强弓范围,膂力过人才能使用。以纪宁目前的体力,显然用不了。 不过,纪宁用这把弓不是用以练弓,而是用来练力的。 只见纪宁踩实弓步,左手持弓身,右手上的指环扣住弓弦,然后发力拉开。 有道是练拳不练功,到头来一场空。 太极拳讲究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但不是指当事人只需“四两力”。没有健壮的体魄,再好的拳法也是花拳绣腿。 来到大永朝几个月,纪宁渐渐意识到,这个世界到底与地球现代社会不一样,存在许多危险,官府并不能完全保障百姓的安全。与中国古代一样,存在着强盗、山贼、汪洋大盗等强人。 所以,强身健体,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才是正道。 君子习六艺,其中的武力不是为了好听显耀而设的,是有十分必要的社会环境。 “砰!砰!砰……” 纪宁咬紧牙,不断地拉弓放手,锻炼膂力。汗水很快就湿透了衣裳。 练拳加拉弓练力,大约花费了半个时辰,纪宁终于停下,进入屋内换上书生儒服,然后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地饱食早饭。 雨灵和何安本来很担忧三味书院即将被砸之事,但是看见自家少爷如此淡定从容,揣揣不安的内心不禁安定了不少。 吃完早饭,略作休息,纪宁终于动身去三味书院了。 走出宅门,刘执事立即迎上来,对纪宁恭敬行礼道:“纪公子,我家小姐有令,我等誓死助纪公子您保卫三味书院!” “誓死保卫三味书院!”整齐排在刘执事身后的十六位身体强壮的家丁,用力齐声吼道。 纪宁颔首,目光深邃坚毅地扫过前面所有秦府家丁,大声说道:“很好!出发!” 接着,他转身登上马车,秦府家丁也立即坐上他们的牛车,在纪宁的马车率领下,气势昂扬地向三味书院进发。 一路前行,终于抵达水浸街街口,从街口往内十余丈便是三味书院。 但是,马车却不得不停下了,因为街道口有一群人挡住了路。 纪宁从马车车厢内掀开帘布,探头出去看。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前方的状况,立即听见无数的兴奋叫声:“纪先生来了!纪先生来了!……” 只见前面街口围堵着黑压压的一片人。这些人大都是衣着俭朴陈旧,甚至打着补丁,脸面皮肤黝黑,明显是底层贫穷老百姓。他们个个都抬头仰望着马车上的纪宁,目光带着敬重而热切。 纪宁定目看去,有个别人有点脸熟,很快认出了,他们都是三味书院学子们的家长长辈。 见是学生家长,纪宁立即从马车上跳下。 而那些学生家长长辈立即为过去,七嘴八舌地向纪宁说道:“纪先生,您放心,我们绝不会让那些无才无术无德的坏书生砸了三味书院!” “不错!三味书院是我们这些贫穷人们好不容易才有的读书识字的地方,绝不能让那些心思歹毒的书生砸了!” “决不能让三味书院被砸了!” “誓死保卫我们穷人改变命运的地方!” “要砸三味书院,除非从我们的尸体踏过去!” …… …… 无数的声援和保卫三味书院的声音把充塞所有人的耳朵,热烈激愤、同仇敌忾的气氛让在场所有人热血沸腾。 纪宁没想到三味书院这么备受底层老百姓的拥护,不禁深深地感动。 而纪宁身后的雨灵和何安早已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就连刘执事也是眼睛潮湿。 纪宁没说话,向支持他的群众拱手深深地向鞠躬下拜。 随着纪宁深深地拱手鞠躬,本来喧嚣如煮沸了的鼎炉的场面,一下子完全自觉地安静下来。 纪宁拱手下拜完毕,直起腰,抬起头,目光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纪宁谢过父老乡亲鼎力相助大恩,纪宁无以回报,唯有今后尽心尽力教学子们读书识字!” “纪先生,您就安心上课教孩子们。”当头的一位身体强壮的中年人大声说道,“我们保证,今日绝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上课,更别说书院遭打砸!” “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那领头的中年人转头大声喝问道。 “是!!!”所有人异口齐声地大声应道,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纪宁感动的点点头,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那领头的中年人接着大声喊道:“乡亲们,给纪先生让路!” “诺!!!” 随着震耳欲聋的应声,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立即让开一条宽阔的通道,足以让马车通行。 不过,纪宁没转身上马车,而是步行而入,走到三味书院大门,然后大步进入三味书院。 进入大门,立即看见九十名学子一个不少地,整齐地排在院子里。 “先生,早上好!”九十名学子整齐地向纪宁深深鞠躬行礼,大声叫道。 纪宁神色庄重,回礼道:“同学们早。” 行礼完毕,纪宁直起身,目光看过面前的学子,看见他们个个目光热烈渴望和敬重,脸面坚强。 “很好!”纪宁微用力点头地说道,“现在,我们开始喊早诗。”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纪宁高声喊道。 众学子立即用力跟着喊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声势宏大,喊声震天。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无车毋须恨,书中有马多如簇。” “出门无车毋须恨,书中有马多如簇。” “娶妻无媒毋须恨,书中有女颜如玉。” “娶妻无媒毋须恨,书中有女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六经。” “男儿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六经。” …… …… 41.第41章 《上邪》 这日,李秀儿同样起了一个大早,不过出于某个原因,她没急着立即去苏府。 在布置文雅的透着淡淡女孩子清香的书房里,李秀儿端坐在案桌前,如雪如玉的小手执着紫毫笔,专注的抄写着一首乐府古诗: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抄写完毕,李秀儿优雅地放下毛笔,然后伸出一双芊芊玉手轻轻地捧托起古诗,放到绝美的俏脸前,小心翼翼地把墨迹吹干。 末了,她把古诗重新放回案桌面上,仔细欣赏自己的杰作。 只见字迹娟秀灵气,但字字间浓墨内敛,笔锋又偏偏张放,仿佛那些字活了过来,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 看着自己最好的书法,李秀儿美眸不禁露出几分满意的笑意。 但是,在下一刻,她似想到了什么,两道弯弯如新月的远黛峨眉有些微蹙,娇软的红菱小嘴可爱地微嘟,美目露出一丝女孩子特有的忧郁。 不过,未等到她美目的忧郁浓郁,外面传来的“蹭蹭”响的急促脚步声把她惊醒。 她立即从旁边取过一方薄如蝉翼的粉色轻纱,轻轻地盖在《上邪》古诗上,然后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等待来人。 “小姐!小姐!……”人未进入书房,丫鬟玉珍的清脆叫声就已经从外面传进来了。 李秀儿听见玉珍急促的叫声,芳心不禁一紧:难道三味书院出事了? 不等她细想,玉珍已经小跑进来。 “三味书院发生什么事了?”李秀儿故作平静地问道。 玉珍喘了一口气,说道:“小姐,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李秀儿不禁美目一亮,立即问道,“是不是那些坏书生取消打砸三味书院的打算了?” 原来,她虽没早早地去苏府,但自己已经悄悄地派人打听三味书院的消息,不再一味依赖从苏蒹葭那里得到纪宁的消息。 “不是。”玉珍说道。 李秀儿娇软性感的小嘴微扁一下,没好气地道:“那能有什么好消息?” “嘻嘻,小姐,三味书院肯定不会被打砸了。”玉珍笑着说道,“不知怎么的,三味书院门前的水浸街街口多了一大群人,估计有两百多人,堵住了街口。后来,纪公子到来,才知道那些人是三味书院的学子们的家长、长辈和其他附近的乡亲们。那些人向纪公子保证绝不让那些坏书生打砸三味书院。当时场面很感动。” 李秀儿闻言,俏脸不由露出笑容,说道:“算是一个好消息。没想到他也不是人人喊打,也有许多人拥护他嘛。” 顿了顿,她又说道:“如此一来,我爹站在他那边,也不算难做。” 玉珍用力点点头。 过了一阵,李秀儿说道:“没事了,你去忙吧。我有休息一会儿。” “小姐,现在不去苏府了吗?”玉珍问道,“今天可是纪公子最关键的一天呐。” 李秀儿微笑一下,说道:“我又没说不去。去苏府没那么急,纪敬那些书生集合起来前去砸三味书院,至少得过了巳时。” 去那么早干嘛呢?反正她已经派下人盯住了三味书院和白鹿书院院门前两处,一有情况她就立即知道。去得太早,表现得太热切,让苏蒹葭生疑了反而不美。 …… 苏府,听雨阁。 苏蒹葭听了关于纪宁的最新消息,微颔一下臻首,轻声自语道:“如此说来,他也不是毫无胜算。民心对民心,不是完全的劣势。以他的口才,加上昔日纪伯父遗留下来的人脉,应该是有惊无险。看来,无需我出手帮他。“ 她之所以关注纪宁的消息,就是对退婚之事觉得有所亏欠,打算补偿纪宁之后,从此两不相欠,无羁不绊,念头通达。 所以,一旦纪宁真的要被革去功名,她肯定无法袖手旁观。 眼下,她判断纪宁有惊无险,所以补偿纪宁之事,只能往后找机会了。 …… …… 白鹿书院,金陵城最好的书院。 此刻,纪敬和他的党羽已经在白鹿书院院门前旁边的空地等候多时。 将近巳时,日头早已高照,火辣辣的日光晒得纪敬和他的党羽们汗流浃背。 关键是站久了,让他们两腿酸麻难耐,偏偏这里是一片空地,没地方坐下休息。 直接坐地上嘛,实在不雅,要知道这里可是白鹿书院大门前,最讲究礼的地方,进出的都是同门学子。 别说他们要顾及面子,就是书院里的先生看见他们随意坐地上,肯定严厉训他们一顿,也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剑南兄,你不是说你一共联系了五十多人吗?”纪敬燥热不安地猛摇手中折扇,问其中一位书生道,“人呢?” 被问的书生也是满头大汗,支吾地说道:“他们当时都拍着胸口说得好好的,怎么就、怎么就……华启贤弟,你不是也联系了三十多人吗?” 他转移注意力问另一位书生道。 “那些家伙,以后我周启华再也不信任他们了!”被问的书生恼羞成怒地道。 纪敬恼火的吐了一口浓痰,他联系的人到现在也没来几个。 再过一柱香就到约定出发的时辰了,可是到场的人冷冷清清的,算上他们自己只有二十一个人,与他预想的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的大场面相差甚远。 “大家不要急,还有一柱香时间,其他人很快就到了。”纪敬不得不对在场的人大声安抚道。 “知道了。”在场的人稀稀拉拉、有气无力的应道。 安抚完毕,纪敬狠狠发摇了几下折扇,暗暗咬牙切齿想道:“可恶!都是背信弃义的混蛋!” “不过,”下一刻,他眼睛射出无比的阴冷怨毒和得意,“纵然砸不了你的私塾,但你也休想逃过这一劫!本少爷已经联名写好请愿书,后面落款签字的人数足足有三百多书生秀才。” “纪宁,你个废物,不论你怎么蹦跶,废物始终都是废物!哈哈哈哈……” 42.第42章 人和 一柱香过去了。 又一柱香过去了。 已经超过约定时辰一柱香,纪敬默数一下人数,才四十三人,离他预期的三四百人相差了十倍之多! “子敬兄,要不我们出发吧?”他的一个党羽问道,“他们已经不耐烦等下去了。” “一群没耐心没节操的东西!”纪敬脸色恼怒,压着声音恨声骂了一句。 不过,他确实不敢再等下去。 无奈之下,他走到一处微凸起的高地,对在场所有人高声道:“各位兄台贤弟,今日子敬很荣幸能牵头大家在此集合,一起为了心中正义、为了天下士子声誉,讨伐纪宁这个无学无术无德的士林败类!” “亚圣孟子曾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待我等砸了罪恶滔天的三味书院,子敬做东,请大家到天香楼庆祝!” 本来已经等得无精打采的众书生闻言,无不精神一振。 天香楼可不是一般的酒楼,那里是金陵城鼎鼎有名的青楼。 看见众书生振奋起来,纪敬知道自己花钱收买起一些作用了,立即高声喊出他两天前就想好的话:“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众书生立即回应地喊道。 “岂曰无衣?”纪敬再一次高喊。 众书生回应喊道:“与子同泽!” 按照《诗经·秦风·无衣》,应该再喊一次,但是纪敬发现才喊两次,声音就明显弱下去了,所以只好作罢,赶紧喊道:“出发!随我去砸了三味书院!” “诺!”众书生应道。 于是,纪敬带着四十多个书生向三味书院走去。 路上,纪敬虽不甘心只有四十多人,但还是信心十足。 “哼,废物那边加上秦寡妇的十几个家丁绝不超过二十人。”他怨毒得意地想道,“量秦寡妇那十几个家丁不敢对我们动手,不过是无用的摆设而已!跟纪宁那废物一样,都是废物!” …… …… 却说纪宁在三味书院内安心地上课,教学子们识字写字。 一直过了巳时,刘执事匆匆走入教室,神色严重地对纪宁说道:“纪公子,那些书生来了,人数多达四十多人。目前已经到修德街,很快就到建仁街,估计一柱香后,他们到水浸街街口。” “哦。”纪宁淡淡地应了一声,“现在才来,够慢腾的。” 末了,他对刘执事说道:“刘执事,请到教室外稍侯,容纪某教完学子们两个字。” 见纪宁如此从容淡定,刘执事本来紧张的心不禁受影响地镇定下来。 “诺!”他向纪宁行礼应道,退出了教室。 打发刘执事后,纪宁重新面对讲台下的学子。 由于今天情况特殊,纪宁把所有学子集中在一个最大的教室里上课。 而刚才刘执事进入禀报,并没有刻意压下声音,台下的学子们都听到了。 得知那些坏书生将要进犯,所有的学子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各个怒气涌上来,恨不得立即冲出去跟那些坏书生拼命。 只见纪宁拿着教鞭指着木板上写着的两个大字,面向学子们朗声说道:“这两个字叫做‘人和’。” “什么叫人和?”纪宁继续说道,“亚圣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人和,就是人心民意,就是我们打从心里拥护的,愿意团结一起保卫。有了人和,打仗战无不胜!” “先生,是不是我们一起保卫三味书院就是人和?”有学子大声提问道。 “不错!这就是人和!”纪宁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大声说道。 接着,他用慷慨激昂的语气说道:“同学们,我们不止有人和,还有天时和地利!此时已过巳时,正值骄阳似火,晒人如火烤,他们从白鹿书院走过来,已失天时!我等以逸待劳,三味书院是我们的地方,可谓占尽了地利。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边,战必胜!” “战必胜!” “战必胜!” “战必胜!” …… …… 所有学子齐声怒吼起来,喊声震天,所有人都热血沸腾到极点。 “同学们,出发!迎战!”纪宁高呼道。 “迎战!迎战!迎战!” 众学子亢奋无比地高喊着,跟随纪宁走出教室,走出三味书院,前去水浸街街口。 虽然学子们的家长、长辈和附近的老百姓许诺誓死保卫三味书院,但纪宁还是要带他的学生们亲临现场,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亲身经历这一役,说不定在这九十名学子中将来冒出几个可堪造的人才。 纪宁率领九十名学子和何安雨灵、秦府十几名家丁气势浩荡地走到水浸街街口,守在街口的老百姓见状,不禁为纪宁等人的气势感染,都挺直了腰,不让自己气势输给了自己的后辈。 与守在街口的老百姓汇合,纪宁一举手,高喊:“停!” 跟在他后面的学子们立即停下来,整齐地站好,但每个人脸上都上涌着血色,随时准备跟即将进犯的坏书生拼命。 “纪先生。”领头的中年人迎上纪宁面前,恭敬行礼躬腰拜道。 纪宁回礼拱了拱手。 领头的中年人说道:“原本两百一十六人,如今三百二十八人将誓死守住这里,决不让那些坏书生破坏三味书院!” 原来,在早上有两百多人堵在街口,不免引起许多人注意,纷纷上去询问原因。 得知有人要砸三味书院,众人不禁义愤填膺,纷纷慷慨激昂加入保卫三味书院的队伍中。 “很好!”纪宁用力点头说道。 然后,他抬目向众人看去。 那些贫穷老百姓看见纪宁向他们看过来,无不立即敬重地行礼叫道:“纪先生。” 纪宁拱手回礼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幸苦了!有你们在,谁也砸不了三味书院!” “不辛苦!保护三味书院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众人纷纷回应道,“三味书院使我们贫穷老百姓好不容易才有的读书识字的地方,绝不能让那些歹毒的坏书生破坏了!” 纪宁再三拱手作揖,然后昂然率着何安雨灵、秦府家丁和九十名学子向前行走。 众老百姓立即自觉的在中间让开一条宽敞的通道,让纪宁等人从街道中间走到街口前头迎战。 然后,他们再合上,做两侧翼保卫纪宁和学子们。 43.第43章 我太委屈了 却说纪敬率领着四十多个书生终于从白鹿书院走到建仁街,三味书院所在的水浸街在望。 不过,纪敬等书生早已累得快趴下了。 且不说已进入午时,烈日中天,火辣辣地晒人如火烤,仅从白鹿书院步行到三味书院,从偌大的金陵城城东到城西,就足以把这群平时锦衣玉食、五体不勤的书生的腿走断。 这些书生第一次发现金陵城原来这么大。 纪敬咬着牙苦苦支撑着,若不是心中对纪宁刻骨仇恨怨毒支撑着,再加上他是这次行动的牵头人,他早就骂娘不干了。 为了让身后的书生继续跟随,不至于走到三味书院只剩下他光棍将军一个,纪敬不得不断提高好处许诺打气。 终于! 还剩下半条命的纪敬等书生总算走到了水浸街街口前。 但是,下一刻,他们愣住了。 过了半晌,他们才回过神来,用力擦眼睛,以为是自己因为太累而看眼花了。 没看错,眼前的水浸街街口真的整齐地站满了人,黑压压的,把街口守得严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不是说好三味书院没人的吗?为什么这么多人?别说真冲突起来,三味书院的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我们淹死了。 那些书生无不这么想道。 意识到对方是敌人,这些已经累得只剩半条命的书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无不用愤怒仇恨的目光盯着他们,仿佛下一刻就扑上去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再看三味书院的人,立即感觉到一股仿佛凝固的愤怒仇恨气势铺天盖地的压过来,不禁吓到两股战战,那里还有当初扬言砸了三味书院的嚣张? “子敬兄,小弟突然肚子疼,容小弟找大夫看病。”反应过来的一位书生对纪敬拱手说道,“失陪了。” 纪敬刚张嘴要说话,那个书生已经一溜烟逃跑了。逃跑的速度那个快,只恨当初出生时不多长两条腿,眨眼间没了身影。 纪敬还没反应过来,有一位书生拱手对他说道:“子敬兄,小弟突然想起今日是家中慈母过寿。父母亲恩不得不报,小弟不得不赶回家陪慈母过寿。抱歉,失陪了。” 话没说完,那个书生已经逃得老远,仿佛真的要赶回家给自己的母亲过寿。 有了两个书生起头,剩下的书生一窝蜂围上去,七嘴八舌说了各种理由,纪敬一句话说不出来。 等他闷过那口气,所有的书生都逃光了,包括他的党羽也趁机逃跑掉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 “可恨!可恨!……”纪敬紧握着拳头,青筋暴起,脸色一下子青一下子紫,恼怒羞辱到极点,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就在他恼怒羞辱得发疯发狂,恨不得将整个世界毁灭时,他感到有人走到他面前。 他霍地抬头看去,看见纪宁正站在他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讽冷笑,好整以暇地轻摇折扇看着他。 “是你!都是你个废物!”纪敬的眼睛瞬间受伤野兽地血红起来,突然如癫如狂的指着纪宁,竭斯底里地吼道,“不是你个废物找来那么多人挡在街口,他们怎么会逃走?!都是你!都是你!” 纪宁闻言,神色不禁一阵呆滞。 他猜测过纪敬一千种一万种反应,但万万没想到纪敬居然指责他反抗。 敢情只允许他纪敬带人砸三味书院,就不允许他纪宁找人保卫三味书院。 这是天底下哪门子的道理?! 就在这时,纪敬癫狂地叫吼道:“纪宁,我跟你拼了!” 叫吼着,他就失去理智地张牙舞爪地向纪宁扑去。 只见纪宁回过神,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往左一侧身,轻松地闪开扑过来的纪敬,然后抬腿照着因为扑不他中而身体失衡错过他的纪敬后背踹去。 “啊——” 纪敬不仅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纪宁踢飞出去两三米,摔了一个狗啃屎。 接着,纪宁寒着脸,大步走过去,左手探出,一把楸住纪敬的衣领口,把摔得七荤八素的纪敬提起,然后右手掌用力来回挥打。 啪啪啪啪啪啪啪…… 无数密集的响亮无比的耳光声响起。 妈||的,你带人砸我的书院,应该愤怒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让你带人砸我的书院! 让你带人砸我的书院! 让你带人砸我的书院! …… …… 纪宁越抽纪敬耳光越生气,越抽纪敬耳光越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委屈者受伤害者。 艹!抽得我的手都痛了,委屈啊!真他|妈|的委屈! 想到这里,纪宁又继续用力多抽纪敬几个耳光。 终于,纪宁抽得手痛了,抽得手酸了,他才停下手,把脸肿成猪头的纪敬扔到地上。 他甩了甩抽耳光抽得酸了痛了的右手,觉得还不解气,抬脚不断地踢地上的纪敬。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多打几下怎么获得安慰脆弱的心灵? 砰砰砰…… 纪敬被纪宁当成沙包皮球地踢个不止。 终于,纪宁脚也踢累了,只会暂停下来休息。 “什么破身体?打个人都嫌累!” 纪宁对这个穿越过来单薄的身体很不满意,太委屈了。 于是,他又踢了几脚纪敬。 整齐站在街口的所有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名门望族书生吗?竟被纪先生像打死狗一样地打。 他们看着,不禁心里一阵痛快解气,仿佛他们化身纪宁暴打可恶的纪敬。 同时,他们也隐隐升起一声奇怪的感觉:没想到一向文质彬彬的纪先生居然这么暴力,以后一定要小心尊敬着,可不能惹他生气了。 “求求您,不要打了。我在也不敢了。求求您……” 可怜的纪敬终于有了求饶的机会,在纪宁脚下不断的磕头求饶哭喊道。 在纪宁的一顿蒙头盖脑的暴打后,他终于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完全落在根本不顾忌他身份地位的、且有前科的纪宁手里。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纪宁骂道,一脚把脚下的纪敬踢翻。 纪敬惨叫一声,但立即翻身过来,如一条狗一样跪爬回到纪宁脚下哭喊磕头乞求饶命。在众目睽睽之下,哪里还有半点尊严人格?更不用说名门望族子弟的脸面了。 44.第44章 隐藏的人脉 苏府,听雨阁。 苏蒹葭和李秀儿认真听着丫鬟采霞汇报三味书院的最近情况。 虽然她们都估计到三味书院不会被砸,但她们还是没想到纪宁等人直接把纪敬纠集的书吓得落荒而逃。 听到这里,李秀儿不禁鄙夷地摇了摇臻首,说道:“这些书生……” 末了,她也懒得评价了。 “接下呢?”李秀儿向采霞追问道,“那些书生被吓跑了,纪敬应该还在吧?总得有一两句场面话吧?” 被问及下文,采霞俏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古怪之色,咽了咽口水,说道:“回秀儿小姐,接下纪永宁打了纪敬。” “纪永宁打了纪敬?”李秀儿有些意外地问道,“他派人打纪敬?” 在她预想中,纪宁占尽了上风,纪敬剩下孤家寡人,君子行中庸之道,不偏不倚、不软弱退缩,但也不持强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纪宁应该顾及风度放过纪敬,最多说几句羞辱纪敬的话。 “不是。”采霞说道,“是他自己亲自动手打,把纪敬打得可惨了,都跪下哭喊求饶了。” “怎么这样?”李秀儿有些无语,不禁仰天抚额。 苏蒹葭就明显淡定多了,她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出奇,他是有前科的。之前他被纪敬带人上门逼债,为了出恶气,可是当着无数的人的面,用二十担铜钱砸人。如此出格之事他都干得出来,当街打人算不得什么。” 李秀儿想起纪宁拿钱砸人之事,立即对纪宁打纪敬之事没什么特别感想了。 “虽则有些偏离君子之道,但也不失快意恩仇。”李秀儿不禁为纪宁说道,“纪敬实在可恶,换谁家被砸,也咽不下这口气,要狠狠教训他!” “嗯。”苏蒹葭微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李秀儿见苏蒹葭不置可否,立即要想说服苏蒹葭同意她为纪宁说的话。 不过,刚启朱唇,她立即意识到自己不能在闺蜜面前表现得对纪宁太关切,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顿了顿,李秀儿调整心情气息,装不怎么在意地问道:“接下纪永宁怎么办?” “纪敬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必定联合其他书生一起上书给你爹和教谕大人革去纪宁的功名。”苏蒹葭肯定地说道,“不过,以目前的形势,估计是有惊无险。” 李秀儿点点臻首,她不禁想起昨晚自己央求父亲不要革去纪宁功名之事,就一时忘了问苏蒹葭是如何判断纪宁有惊无险的。 昨晚,她好生撒娇一场,央得她爹爹答应她的请求。 当然了,她不能直接央求,借口是闺蜜苏蒹葭的请求。 苏蒹葭没太留意李秀儿思索出神,她顿了顿,说道:“虽则有惊无险,但他打纪敬之事,会让人诟病。君子动口不动手,还是得遵循的。失了风度,坏了规矩,以后别人就防着他,排斥他。” “凭什么?!”李秀儿再也忍不住为纪宁鸣不平道驳道,“就让纪敬带人砸纪永宁的书院,就不给纪永宁打纪敬出气报仇?!” 苏蒹葭不与李秀儿争辩,淡淡地说道:“这事不是我决定的,我只是分析金陵城的士子们的反应而已。” 李秀儿知道闺蜜睿智过人,料事如神,她说这样子,估计就差不多是这样子。 她忽然有点讨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规矩的书生了。 “唉——”她暗暗为纪宁未来如何在金陵城士林立足感到担忧。 …… …… 秦府,秦圆圆听完汇报,得知纪宁当街暴打纪敬报仇出气后,妩媚的美目不由大亮,将整个厅堂都照亮了几倍。 “这纪永宁果然行事异于一般书生,特立独行。”秦圆圆美目含笑地自语道,“如此快意恩仇,确实荡气回肠。” 顿了顿,她笑意略隐,说道:“不过,如此一来,他更不为金陵城的书生所容了。” “然而,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背负青天而飞,何须在意蜩与学鸠之陋见?” …… …… 诗词阁,一群品鉴师难得地几乎聚在一起,正讨论着纪敬带人砸三味书院不成,反被纪宁暴打之事。 由于上次叶老发话,品鉴师们的讨论相对理性了许多。 宓姑娘坐在旁边安静地仔细地听着众人讨论。 得知纪宁大获全胜,她由衷地为纪宁感到高兴。 同时,她不禁佩服纪宁的本事,在这种看起来明显劣势的情况下,居然能反败为胜。要知道,当初在她看来,纪宁是毫无胜算的。 如今,纪宁再一次打破她的常识。 讨论到大半时,叶老发话问道:”子兴,这次冲突中,明明占据主动优势的纪敬惨败,处于劣势的纪宁却大获全胜,你认为最主要原因是什么?” 随着叶老问话,所有的讨论声立即停下来,纷纷转头向那个叫做子兴的品鉴师,同时在心底思索答案。 那位被点名的品鉴师正是上次跳出来指责宓姑娘为济宁说话的中年丙等品鉴师。 那个中年丙等品鉴师没想到叶老会当众单独问,不禁一阵受宠若惊,激动地走到叶老面前,恭敬的深深行了一礼,然后思索地道:“学生认为,最主要原因是,纪敬煽动其他书生打砸三味书院是怀有私心,金陵城的书生虽恨不得也砸了三味书院,但明显不愿意被纪敬利用。” “而反之,纪宁兴办三味书院,前面免束脩教学十天,尔后化整为零收束脩之策也让贫穷子弟有机会继续读书识字,所以颇得城西贫穷老百姓拥护。” “人心背向,是造成这次令所有人意外结果的最大原因。”他最后说道。 “唔,很好。你有这番见地,说明你独立思考问题,不再是人云亦云。”叶老满意地道,“有进步。” 那个中年丙等品鉴师得到叶老当众表扬,激动高兴地立即下拜:“都是叶老您的指点。” 叶老微颔首,然后对众人说道:“或许纪宁的才学有所不足,但三味书院的存在不见得是坏事,纪宁提出的化整为零收束脩之策未必不是好东西。老夫虽老朽,但对新生事物从不一味地排斥,而你们更不应如此。” “诺!”众品鉴师纷纷受教地行礼应道。 叶老满意地微颔首,思绪一下子回到十几年前。 那时名满天下的大学士纪凌尚未英年早逝,他与纪凌年龄虽相差了两三轮,但却是交好的朋友。 故人之子被千夫所指,他自然不能坐视。 诗词阁是金陵城有一定影响力的地方,相信不久,这里的谈话就会慢慢地传开,为纪宁争得一部分理性的声音。 而宓姑娘思索着叶老的话,开始思索自己是否真的去三味书院做先生。 45.第45章 阴毒 与诗词阁冷静理性讨论不同,金陵城各大书院私塾学府则完全陷入一片狂热的一面倒的声伐纪宁声浪中。 虽然他们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缺乏行动能力,再加上不想被纪敬利用,没有参与砸三味书院的行动中,但是不代表他们不排斥纪宁和三味书院。 纪敬等人的惨败,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金陵城书生们的失败。 不过,他们又怎么肯承认呢? 这可是狠狠地抽了他们的耳光啊! 这些书生一边痛斥纪宁蛊惑人心,煽动愚昧老百姓对抗,其心可诛,一边痛骂鄙夷纪敬无能,以至正义之师遭受惨败,把行动惨败的原因完全归咎于纪敬,将惨败的原因摘除出来,维持他们对纪宁和三味书院的讨伐和排斥的正义性。 可怜纪敬在此次打砸三味书院行动中,除了被纪宁当街暴打得跪地求饶外,还落得一个无能、废物的骂名,一辈子都洗不去的标签。 倒是纪宁,虽然唾骂他的声音更多更凶,但再没有人敢鄙夷他是废物了。 能在满城声讨、千夫所指之下,于绝对劣势中进行绝地反击,大获全胜,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废物? 那些书生虽不遗余力地抹黑纪宁,但没有一个人妄言攻击纪宁是无能和废物的,甚至连纪宁以前顶着的纨绔标签也有意无意地不怎么提及了。 不过,纪宁打了他们的脸,这些书生激烈反弹起来。 除了掀起更加巨大的满城声讨纪宁的声浪外,他们积极地各个学府书院私塾之间奔走,将大部分书生联合起来,一起上书知府大人和教谕大人请命取缔三味书院,革去纪宁的功名,以此扳回面子。 除了那些自命不凡的书生们,金陵城内同样掀起轩然大波,满城热议。 与各个学府书院私塾一面倒地声讨纪宁和三味书院不同,金陵城的百姓出现三种不同的声音。 除了表示有待观察的中立理性声音外,另两种声音是最主流最尖锐对立的。 一个是强烈反对排斥纪宁和三味书院,一个是强烈支持拥护纪宁和三味书院。 反对排斥纪宁和三味书院的基本是金陵城有身份有地位有钱财的中层和上层,而支持拥护纪宁和三味书院的则以底层老百姓居多。 一时间,纪宁彻底处于整个金陵城的舆论风暴中心,偌大一座金陵城被纪宁一个人搅动。 …… …… 纪府,养气院。 头肿得像猪头一样的纪敬跪在纪泽前,头颅低垂,噤若寒蝉地接受纪泽的怒骂痛斥。 纪泽没有怒斥纪敬违反他的禁令对纪宁公报私仇,而是骂纪敬办事无脑、无能和软骨头,丢尽了纪府的脸面。 纪敬低垂着头,眼睛血红,充满刻骨的怨毒阴狠。他不是怨恨纪泽,而是怨恨纪宁。 怒骂了一阵,纪泽终究老朽了,行将就木,没力气继续骂下去,不得不停下来喘气。 这时,站在纪敬旁边的一位中年美贵妇开口说道:“爷爷,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在这儿骂敬儿也没什么用。孙媳妇认为当前最要紧的事是如何挽救纪府的声誉。敬儿一个人的名声受损不要紧,但纪府积累两百多年的声望可万万不能毁于一旦啊!” 原来,那中年贵妇不是别人,正是纪敬的母亲史红艳。只见她长得虽美艳,但眼睛是一双三角的丹凤眼,眼角高高翘起,嘴唇单薄,给人有种刻薄狠毒、不好相与的感觉。 她本来不在金陵城,但得知纪敬第一次被纪宁打的事后,立即赶回来,恰好这两天赶回到纪府。 纪泽没立即接话,仍喘着气恢复力气。 史红艳接着说道:“孙媳妇派下人各处打听,整个金陵城的人除了唾骂声讨纪宁那个白眼狼外,都在暗里明里嘲笑我们纪府后继无人,衰落破败了……” “啪!” 纪泽突然一拍太师椅扶手,腐朽的身体突然坐直了,浑浊的眼睛射出凌厉吓人的寒光。史红艳顿时被吓得说不出后面的话来,心虚地目光低下,不敢与纪泽对视。 “收起你的小心思,我还没完全老糊涂!”纪泽严厉地斥道。 史红艳“扑通”地跪下,顶着纪泽的多年积威,疾呼叫道:“爷爷,敬儿是您的嫡长玄孙啊!孙媳妇虽夸大了事实,但敬儿何尝不代表着纪府的小辈们。如今外面整个金陵城都在嘲笑敬儿,说敬儿无能,是个废物!难道您的眼睁睁地看着敬儿一辈子彻底毁了吗?眼睁睁看着外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背地里谣传纪府后继无人吗?不能呀,爷爷!” “他们敢?!”纪泽怒喝道,射出的目光更加凌厉骇人。 他平时虽私心不小,但维护纪府的声誉是深入他的骨髓深入他的灵魂,甚至视之为比他的性命会重要。 史红艳双手着地,伏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再说话。 纪敬见纪泽似乎被他母亲说动了,想着加把火说几句。 不过,他刚张嘴,立即被史红艳飞快的一扯衣服。 “闭嘴!”史红艳极力压着声音,厉声斥道,“没我的命令,你不许说话!” 在史红艳的严厉训斥下,纪敬只好咽回到嘴边的话,老老实实地低头跪着。 纪泽怒喝之后,因为动了气,胸口一阵急剧起伏喘气。 过来小半盏茶时间,他才气息平静下来,冰冷冷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挽回?” “回爷爷,孙媳妇认为敬儿既然是被纪宁这个白眼狼害得名声扫地,那么就必须在纪宁身上找回尊严,彻底打败毁掉纪宁,让敬儿成为最终的彻底胜利者!”史红艳说道,“唯有如此,才能堵着外面一切不怀好意的嘴。” 纪泽不置可否,冷冷地看着史红艳。 史红艳继续说道:“此前,敬儿已经联名许多书生一起写了一份请愿书,打算上书给知府大人和教谕大人革去纪宁的功名。只要敬儿成功让知府大人和教谕大人同意革去纪宁的功名,纪宁就是彻彻底底的废人、失败者,敬儿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但是,如今外面的书生嫌弃敬儿新败,他们打算撇开敬儿,另起灶炉联名上书给知府大人和教谕大人革去纪宁的功名。“史红艳最后说道,”恳求爷爷看在纪府两百多年的声望和敬儿是您的嫡长玄孙的份上,动用纪府的力量,让外面那些书生重新以敬儿为主,联名上书知府大人和教谕大人请愿革去纪宁的功名。” 说完,她不断地磕头。 纪敬反应过来,连忙跟着磕头不止。 纪府虽在十年前纪凌英年早逝不可避免地开始进一步衰落,但底蕴极深厚,有行将就木的纪泽硬撑着,一时半会不至于完全衰落。如今的纪府,仍是金陵城乃至整个大永朝的鼎鼎有名的名门望族。 只要纪泽发话,让金陵城的书生重新以纪敬为主,联名上书知府大人和教谕大人请愿革去纪宁的功名还是容易做到的。 当然了,纪府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纪泽沉默一阵,终于说话道:“就姑且依你所说的做。但我不出面,你自己运作。” “谢谢爷爷!谢谢爷爷!” “谢谢太爷爷!谢谢太爷爷!” 史红艳和纪敬高兴的拜谢叫道。 纪泽冷哼一声,对史红艳警告地说道:“看好你的废物儿子,再把这件必成的事办砸了,休怪我冷血无情!” “诺诺诺,”史红艳连忙连声应道,“我一定会手把手教他怎么做。” 46.第46章 再次邂逅 随着史红艳和纪敬母子退下,纪泽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突然,他脑海里划过一件很关键的事,让他霍地坐直佝偻的腰。 但是,下一刻,他再仔细思索是什么事时,却什么也记不起了。 他苦苦思索半天,仍是没想起来,仿佛刚才他无意中想到的事从来没出现过他的脑海。 苦思冥想得头痛,纪泽只好放弃回忆,“如果真是重要的事,我应该能想起来,估计是人老了,疑虑多。” “唉,老了,真的老了……” 他沉郁地摇了摇满头掉得稀疏白发的头,浑浊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露出浓浓的忧虑。 他不是为大限将至而难过,而是为日渐衰落的纪府而深深地担忧。 “纪府确实是后继无人啊……”纪泽忍不住自责担忧地想道,“等我驾鹤西游,纪府恐怕真的彻底衰落了。”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起曾被寄予中兴希望的、英年早逝的纪凌,布满邹纹和老人斑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悔恨和自责之色。 十年前,风华正茂、才华横溢的纪凌突然在纪府内英年早逝。纪府对外发丧,纪凌因染上急性伤寒,不治而亡。 而纪敬和史红艳离开养气院,进入另一个中等院子——锦华居。 锦华居是纪敬父母居住的房屋,纪敬在没占据纪宁的沁园前,就是住在锦华居。 进入书房,史红艳在一张锦缎软墩坐下,看着纪敬问道:“我问你,你重新取得联合上书请愿革去纪宁功名的牵头权后,你接下怎么做?” “我、我……”纪敬支吾一下,说道,“不需要在做什么了吧?纪宁那废物无学无术,整个金陵城谁不知道?他办三味书院挣钱是误人子弟,所有人有目共睹。尤其是他那样一个字多少文钱……” 他话没说完,听到史红艳一声不悦的冷哼声,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娘,孩儿该怎么做?”纪敬小心地问道。 史红艳冷冷地看了一阵纪敬,终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仔细听着,此事关系到你一生的前途,若不能成功请愿革去纪宁的功名,你这辈子就废掉了。如此重要的事,你居然还掉以轻心?你还有没有脑子?!你刚惨败,名声扫地,难道就不知道吸取教训?!” “孩儿、孩儿……”听见史红艳说得那么严重,不禁害怕起来。 史红艳继续说道:“等你成功取得牵头权,必须一明一暗两手准备。” “明处,上书请愿和审判纪宁之时,必须动员尽可能多的书生跟在外面,最好让所有的书生直接跪在官衙外面请命,把官衙外面的街道完全堵塞死。形成巨大的舆论压力,不容审判纪宁的官员做任何理性公正的判决。” “暗处,立即花钱收买街头的下九流,让他们干扰阻止任何前去官衙前支持纪宁的人。” “另外,不惜代价,金钱美色收买所有参与审判纪宁的官员。但是,有一人万万不能去行贿。” “那人是谁?”纪敬立即问道。 “教谕大人公孙玄德。”史红艳说道。 纪敬立即明白过来,说道:“孩儿再蠢,也不会笨得去贿赂他。” 公孙玄德虽是最关键的人,但其德高望重,年过七十,是整个大永朝士林泰斗人物,这种人是绝不可能被贿赂的。贿赂他,只会招来他的反感。 “你写的请愿檄文呢?”史红艳问道。 纪敬立即取出本来打算给纪泽看的请愿檄文献上。 史红艳仔细看了一下,抬头不满意地叱道:“写的是什么东西?!” “这已经是孩儿……搜肠刮肚好几天写出来的……”纪敬脸红的说道。 史红艳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檄文是交给先生的练习作文?檄文必须凝炼简洁有力,务必句句杀人,字字诛心!” “那、那孩儿拿回重写。”纪敬额头流汗的道。 史红艳说道:“不必,量你也写不出合格的檄文。檄文为娘代你写,明日你过来取!” “诺。” …… …… 却说纪宁,成功保卫三味书院后,谢过前来支持拥护他的老百姓,然后返回三味书院,心平气和地继续上课,就学子们识字写字。 把“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句话教会,考虑到今天学子们情绪激动,精神体力消耗大,纪宁就提前宣布散学了。 学子们离开,纪宁也终于有闲暇梳理自己的心情。 今日这么多贫穷老百姓自发保卫三味书院的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无形中心绪激荡起来。这是他前所未有过的人生体验。 雨灵和何安在收拾在东西,纪宁在院子里踱步,平息这一天的激动。 纪宁踱步差不多一个来回,忽然莫名地想起了昨天无意中遇上“苏蒹葭”路过的事。 昨日,他与李秀儿虽只匆匆见了一面,简短交谈两三句,但李秀儿那美丽端庄的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的样子,还是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从地球现代穿越而来,第一次真正接触由名门望族官宦之家培养出来的这个世界里最美好的那批女人。 纪宁在穿越之前,就对中国古代文化很思慕向往,曾无数次想象过古代仕女的什么样子。 昨晚匆匆一见,果然感觉极美好,地球现代社会那些受万千粉丝疯狂追捧的女明星连给她们提鞋都不配。 脑海里浮现着“苏蒹葭”的美丽端庄模样,纪宁不禁有些神差鬼使地举步走出院子。 他当然明白,此刻三味书院门外不会再有“苏蒹葭”恰巧经过,更何况昨天也不是这个时辰点。 走出三味书院,纪宁放目看去,门前果然没有苏家的马车,更不用说“苏蒹葭”的倩影了。 他不禁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站了一会儿,转身返回院子。 然而,就在转身时,他无意中看见一辆马车从水浸街街口转入,朝三味书院的方向驶来。 而那辆马车明显有些眼熟,他定目仔细一看,正是昨天那辆他见过的苏府马车。 认出是苏府马车,纪宁不禁露出笑容,重新转身回去,好整以暇地迎接“苏蒹葭”的到来。 马车自建仁街水浸街街口转入水浸街,坐在车厢内的李秀儿就不禁紧张起来,心如鹿撞。 她平时出入的马车还没修好,只能继续借用闺蜜的马车。虽是李府内还有其他马车,但是她不习惯乘坐那些什么人都乘坐过的车驾。 “只看一眼就走,”李秀儿那嫩白如霜的芊芊玉手无意识地捏紧了手帕,默默安慰自己那颗“砰砰”地乱跳的芳心暗道,“现在离申时之末还有半个时辰,肯定不会再像昨日那样恰巧遇到他。” 47.第47章 阻止 马车终于停下,一起坐在车厢里面的丫鬟玉珍先探身向前,掀开车帘布,准备先下马车,然后再扶自家小姐下马车。 但是,她刚掀开车帘布,立即飞快地放下,缩身回去。 “怎么了?”李秀儿不由问道。 玉珍咽了咽口水,压着声音,紧张地道:“小姐,纪公子在三味书院的门口看着我们呢。您、您……” 李秀儿闻言,本来紧张的芳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脑海一阵空白,有一种做贼被当场抓住的无比窘迫感,差点落荒而逃。 “他、他……在等我?” 这个念头在她漂亮的脑袋里呆滞又飞快地瞬间旋转了无数遍。 “小姐,要不我们马上离开吧?”玉珍看出自家小姐俏脸通红的窘迫样子,小心地提议道,“我们还没下马车,他不知道是我们的。” “不,”李秀儿忽然语气坚定地道,“下马车。” 她到底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大家闺秀,虽然有女孩子的矜持和害羞,但也不失落落大方,不会像普通女子那样扭扭捏捏。 接下,纪宁看见“苏蒹葭”的丫鬟先下了马车,然后美丽动人的“苏蒹葭”在丫鬟搀扶下,下了马车。 纪宁上前两步,离“苏蒹葭”一丈有余的地方停下,彬彬有礼地拱手作揖道:“纪某见过苏小姐。” “纪公子好。”李秀儿回礼地娇躯微蹲做了一个优雅标准无比的万福。 两人相互行礼完毕,纪宁挺直腰杆,目光向李秀儿定目看去,只见李秀儿恰好正目向他看来。 四道目光相对,纪宁只觉得对方的目光如一道阳光,直接照进了他的心底,更有七彩氤氲流转,让他不仅一阵失神。 而李秀儿何尝不如此,只觉得纪宁的目光深邃睿智有神,让她一下子陷入其中而不能自拔。 过了半晌,纪宁和李秀儿相继回过神来。 “苏小姐,”纪宁先开口说道,“不知是否有兴趣进入敝书院参观一二?” “多谢纪公子邀请,”李秀儿微行礼说道,“奈何妾身有事,不能做逗留。改日吧。” “好吧。”纪宁微有些遗憾说道。 李秀儿接着说道:“妾身知道今日有一群书生要砸贵书院。妾身恰巧路过,所以就暂停下来看看。如今得见贵书院丝毫无损、纪公子您安康,妾身安心了。” “多谢苏小姐关心,纪某感激。”纪宁拱手微拜,称谢道。 李秀儿谦让地回了礼。 “妾身听闻,自中午纪公子击退纪敬等书生后,金陵城许多书生沸腾,扬言将所有书生联合起来上书知府大人和教谕大人,请愿革去您的功名。”李秀儿又道,“形势极凶猛,非纪敬之流能比,还望纪公子警惕应对。” 纪宁感谢地道:“苏小姐请放心,纪某早有准备,必不让他们得逞!” 李秀儿点点臻首,道:“祝纪公子顺利度过难关。” 两人又说了几句,然后李秀儿说道:“妾身有事在身,不能多做逗留。告辞了。” 言罢,她抱歉地行了一礼。 纪宁回礼地道:“因为纪某的事耽搁了您的事情,纪某惭愧。告辞。” 接着,纪宁看着李秀儿转身,背影窈窕优美地款步走回到马车前,然后由丫鬟搀扶,登上了马车。 目送李秀儿乘坐马车离开,纪宁微笑地转身要返回三味书院。 然而,他一转身,突然发现俏丽的雨灵站在他身后,吓得他一跳。 “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了?怎么一声不吭?怪吓人的。”纪宁有些心虚地说道。 雨灵没回答纪宁的话,而是问道:“少爷,刚才您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随便看看。”纪宁装作不在意地说道。 雨灵小嘴微扁地说道:“少爷,您是不是等苏蒹葭?” 不能纪宁否认,她就已经苦劝起来:“少爷,您就醒醒吧。她不可能再来的。解除婚约是她先放出来消息逼您主动解除的。我们被赶出纪府,落难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她害的!她是我们的仇人!” 纪宁闻言,不禁一阵头大。 “雨灵,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了。”纪宁摆手说道,“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被束缚和顾忌什么。” 雨灵见自家少爷仍像以前那样对苏蒹葭痴迷不悟,美目一下子通红了,泪水汪汪的。 这把纪宁吓着了,连忙要开口安慰雨灵。 而这时,何安正好从书院内走出来,雨灵一下子跑到何安跟前,声音哽咽地叫道:“安叔……” 何安看见雨灵俏脸布满委屈,美目桃红,泪水汪汪,不由一紧张,立即说道:“雨灵姑娘,你怎么了?少爷欺负你了?” 他说着,就向纪宁看去,明显要向纪宁讨要说法。 纪宁与他虽是主仆关系,但这十年来,他无疑是承担着长辈的角色。这十年的相依为命,他也把雨灵当女儿看待。雨灵被欺负哭了,他当然有问纪宁讨要说法。 而这时,雨灵哭着说道:“安叔,少爷他还对苏蒹葭那个坏女人念念不忘……” 安叔听到“苏蒹葭”三个字,脸色立即难看起来。 他走到纪宁面前,“扑通”地跪下,劝谏道:“少爷,苏蒹葭这个女人对您没有半点情义,她放出消息逼您主动休婚,害您被金陵城所有人嘲笑。如此奇耻大辱,请少爷务必忘了苏蒹葭这个恶毒女人!” 说罢,他“砰砰”地磕头起来。 纪宁吓得连忙弯腰扶起何安,同时说道:“安叔,我听你的。以后不与苏蒹葭来往便是。你快快起来。” 相对于只见过两面,有一些好感的“苏蒹葭”,何安和雨灵才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孰轻孰重,他一下子有了明断。 “谢谢少爷。”何安站起来,然后行礼道,“少爷,奴才刚才逾越,请责罚。” 纪宁微笑地安慰何安道:“安叔,你就是我的叔,规劝我就应该的。你也是为我好。我怎么能责罚你呢?” “对了,雨灵,”他转头道雨灵说道,“你也不担心我芥蒂你。” “谢谢少爷宽宏大量。”何安和雨灵齐声谢道。 纪宁微颔首一下,心里不禁有些遗憾。不过,他心里也明白,他与“苏蒹葭”不可能再有什么发展。 当然了,若“苏蒹葭”再来,可以由明转暗,悄悄交往。 48.第48章 祭祠 当晚,何安和雨灵开开心心地整治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作为庆祝。 他们并不知道,砸三味书院只是前戏,真正的危机还没正式到来。 纪宁没告诉他们,他们帮不上忙,让他们提前知道,只是让他们徒担忧而已。 丰盛的晚餐终于做好,纪宁从书房出来,准备入座动筷子吃饭时,却被雨灵拉起来,一路拉着进入祠堂。 一走到祠堂门口,纪宁立即嗅到一阵香火味。 他再定眼往祠堂内看去,看见里面香火缭绕,便宜老爹老娘的灵位前的红色蜡烛烛光明亮,照亮了供桌上整齐摆放着的供茶供酒、白米饭和一只油亮油亮的大公鸡。 何安正在里面虔诚地做着最后的祭祠工作。 “安叔,今日是什么节日?”纪宁步入祠堂,问何安道,“好像离中秋还有一些时日吧?” 何安已经忙完所有准备工作,对纪宁说道:“少爷,今日不是什么节日。不过,今日三味书院保卫成功,尤其是得到那么多老百姓拥护。这等喜事,必须向告诉老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让老爷和夫人在天上安心和高兴。” 纪宁闻言,神情一阵古怪。 而这时,雨灵已经端来一个盛着清水、沿边放着毛巾的紫铜脸盆走到纪宁面前。 “少爷,请洗手,然后给老爷和夫人上香,向老爷和夫人报喜。”何安说道。 纪宁压下心中泛起的古怪感觉,把手伸入紫铜脸盆洗手,心里安慰自己道:“说好入乡随俗的,那就入乡随俗吧。上个香而已,无伤大雅。” 仪式地洗了一下手,纪宁拿起毛巾拭干手。 走到供桌正前方站定,何安把已经准备好的香束送到纪宁面前,语气严肃认真地道:”少爷,请上香。“ 纪宁感受到气氛,接过香束,然后庄重地祭拜起来。 在纪宁上香祭拜时,何安和雨灵已经在纪宁身后面向灵位跪下。 其中,何安向着纪凌夫妇的灵牌祈告了今日三味书院发生的事。 末了,何安说道:“老爷,昔日您教导小安说,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民心即天心,得民心者得天意,有大福禄,无灾无难,周行而不悖。今日,少爷得城西老百姓誓死拥护,可谓得城西百姓民心。少爷自搬出纪府,洗心革面,日日用功读书,才学渐成,兴办私塾三味书院不仅有了正经的营生之道,更得百姓拥护和尊重……” 纪宁听着身后的何安唠唠叨叨的诉说,听着听着,发现何安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不仅何安的声音哽咽,他听见雨灵的抽泣垂泪声音。 他当然知道,不论是何安还是雨灵,他们不是伤心难过,而是高兴,是苦尽甘来的激动,是看见未来希望的喜极而泣。 他虽是穿越过来的,但是不知不觉中,渐渐融入了这个角色里。所以,听着身后何安的哽咽祈祷声和雨灵的抽泣垂泪声,不禁感同身受,鼻子有些发酸。 “安叔、雨灵,你们放心吧,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你们也会得到越来越多的尊重。”他在心里暗暗地说道。 …… …… 翌日,纪宁像往常一样早起。 洗漱完毕,趁着早上头脑记忆力最佳诵读半个时辰四书五经,然后走到院子中央,打太极拳和拉硬弓练力半个时辰。 在他拉硬弓练力时,女扮男装的周知婧到访。 纪宁看见周知婧在雨灵的引路下进入院子内,便要停下来,招呼周知婧。 不过,周知婧微笑地摆了摆葱白素手,说道:“纪公子,您继续,别因为妾身影响了您的日常功课。” “好吧。那就暂时委屈周小姐了。”纪宁见周知婧如此说道,他也不客气,接着吩咐雨灵道,“雨灵,代我款待好周小姐。” “诺!”雨灵立即应道,然后请周知婧进入厅堂。 周知婧微颔首,不留在院子里影响纪宁拉弓练力,款步随雨灵进入厅堂。 她身后跟着两位青衣小厮,他们左右两边手里都提着一个木制的食盒子。 进入,周知婧让那两个青衣小厮把食盒子放下,然后打发那两个青衣小厮道:“你们到大门外候着。” “诺!”那两个青衣小厮恭敬地行礼应道,然后退出厅堂,走出纪宅。 雨灵虽觉得让那两个青衣小厮在纪宅大门外候着不是待客之道,但奈何纪宅毕竟不大,另外招待他们不方便,只好作罢。 纪宁拉弓练力之后,进入房间擦去汗迹,换上书生儒服,然后去与周知婧见面。 在饭堂里,纪宁和周知婧面对面而立,寒暄着无关痛痒的话,旁边的雨灵和何安则动手从周知婧带来的四个食盒子取出一份一份精美美味的早点。 不多时,饭桌上摆好了八份不同样的精美早点。 原来,周知婧这次早上登门拜访,还带了早点。 纪宁和周知婧在饭桌前面对面坐下,准备用早点,何安向他们行了一礼,退出饭堂,只留下雨灵伺候着。 虽说平时纪宁都是让何安、雨灵坐在一起吃饭,但是眼下有客人,身为下人的何安和雨灵再坐在一起吃饭,平起平坐,是对客人的不尊重。 周知婧这次登门拜访当然不是为了请纪宁吃早餐,而是有重要是对纪宁说。 原来,周知婧身为金陵城位高权重的同知大人,按理消息极为灵通,金陵城内发生的一切重要事情都第一时间知道。比如,三味书院被纪敬带其他书生打砸之事。 但是,最近两三天,她被人行刺,替她挡了匕首的忠心丫鬟生命垂危,一直无心关注其他事,下面的人也不敢打扰她。所以,一直到昨天下午,她才知道三味书院的事。 她得知后,很是震惊惭愧。 她再详细了解三味书院的事情,又惊又怒地知道金陵城的书生竟要全部联合起来上书革去纪宁的功名。 她今早登门拜访,一则是担心纪宁不知道事态演变得很严重,二则是打算给纪宁支招,让纪宁有惊无险地度过难关。 当然了,她行事从容不迫,所以拜访纪宁时,还顺便给纪宁带了她家做的精美早点。 49.第49章 急转直下 与周知婧面对面吃早餐,纪宁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秀色可餐。 只见周知婧虽女扮男装,但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完美的瓜子脸,俏脸绝美精致到极点。尤其是那两道充满英气的细长入鬓的剑眉,和神采奕奕如有七彩光芒射出的美目,更令人着迷,直接刻入心底,终身难忘。 按理说,不论是多美的女人,吃东西时,美丽形象都会受到一些损坏,但是周知婧没有。那优雅无比的进食动作无可挑剔,让人赏心悦目。 子曰:“食不语,寝不言。” 吃早餐时,纪宁见周知婧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也不说话,专心吃东西。 吃过早餐,移步厅堂,分主宾坐好。 周知婧略作沉吟,朱唇轻启,抱歉地说道:“纪公子,三味书院的事,妾身在昨日下午听说了。很惭愧,妾身知道太迟,未能献上绵薄之力。” “呵呵,周小姐不必自责。三味书院目前好好的,固若金汤着呢。”纪宁摆摆手说道。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周知婧的身份,所以就没想过借助周知婧的力量。 周知婧微笑道:“纪公子非常人,智勇双全,如此严峻的形势都能从容应对过去,还大获全胜,实在让妾身佩服。” 她一向心高气傲,巾帼不让须眉,但是纪宁确实让她欣赏。 其实,在她终于知道两次大恩于她而不留名的俊朗书生是纪宁时,她心底里潜藏着一些失望。 纪宁在金陵城臭名远扬,她早有耳闻。 毕竟,一开始她对纪宁的印象很好,潜意识希望自己的恩人是一位令人倾倒的翩翩佳公子。 当然了,不论纪宁如何,她都会报恩。 而在昨天第一次登门拜访,纪宁的言谈举止,让她不禁心生迷惑,感觉纪宁与众人口中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形象严重不符。 她在迷惑之余,心底暗喜。 而纪宁在绝对劣势下,成功保卫住三味书院,震动整个金陵城,更让她感到惊喜。 “周小姐谬赞了,纪某愧不敢当。”纪宁拱手谦虚地说道。 周知婧微微一笑,如牡丹绽放,雍容美丽,纪宁只觉得眼前大亮。 只听见周知婧说道:“不过,接下金陵城的书生是要真的联合起来对付您了,您可知道?金陵城的书生真联合起来,纵然是无理要求,知府大人也得再三考虑。” 大永朝,士农工商四个阶级,士是绝对的统治阶层。 书生士子就是士这个阶层的重要代表之一,金陵城的书生联合起来,基本也代表了金陵城的统治阶层的意见,称之为民意都不为错,知府大人当然不敢掉以轻心。 “多谢周小姐好意提醒。”纪宁离座,对周知婧行礼致谢道。 周知婧站起来,回礼道:“纪公子不必客气,此乃妾身应尽的义务。” 两人重新坐好,纪宁说道:“不瞒你说,纪宁早已知晓,也深知事情严重,所以早已有所准备。请您放心。” “好吧。妾身相信纪公子定能逢凶化吉。”周知婧见纪宁胸有成竹的样子,就不再多言。 当然了,她还是要做一些必要的后手,防止纪宁真的被革去功名。 谈事完毕,周知婧不再多逗留,起身告辞。 纪宁亲自送周知婧出了纪宅大门,在大门外,与周知婧相互拱手作揖道别。 送走周知婧,雨灵不禁说道:“少爷,奴婢觉得周小姐不是普通人,好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说不定是一位郡主呢。” 刚才周知婧与纪宁谈事时,她恰好不在,所以仍不知道金陵城书生联合起来上书情愿革去纪宁功名的事,所以她才有闲暇讨论周知婧。 “然后呢?”纪宁微笑地问道,目光带着一些促狭的味道。 他当然看出周知婧不是寻常女子,且不说言谈举止大气从容,拥有非一般人能拥有的自信自若,仅她那绝美的容颜,高贵雍容的卓然气质,就足以让人知道她绝非普通女子了。 “然后、然后……”雨灵连说了几个“然后”,看见纪宁带着促狭的目光,顿时明白纪宁是逗她玩,不禁跺脚娇嗔道,“不跟您说了,哼!” 那神情娇憨可爱之极,纪宁不仅哈哈大笑起来。 接下,纪宁终于要乘坐马车去三味书院教书了。 三个班,一共九十人,如果分开三个教室,纪宁教得比较吃力,所以干脆把所有学子集中在昨天的大教室里统一上课。 当然了,这只是暂时的,等眼前的大危机度过,他肯定让招聘来的四个先生代劳。自己虽也还讲课,但基本解放出来用功读书。 认真攻读四书五经,学习诸子著作,然后考举人,甚至进士,成为大永朝统治阶层真正的一员才是王道。否则,根基不稳,狂妄贩卖小篆大篆谋求惊天大暴利只是取死之道。 ………… 却说,三味书院外,在史红艳幕后操作下,整合十几个中小型牵头的书生后,再在史红艳的授意下,纪敬将由史红艳重新写的讨伐纪宁的檄文公布开来。 檄文一出,立即以惊人的速度传遍整个金陵城,引得全城震动,纪宁再一次备受千夫所指。而且,在史红艳利用纪府的巨大资源运作下,越演越激烈。 那些观望的书生看了那篇句句杀人、字字诛心的檄文后,个个咬牙切齿,眼眦睁裂,立即重新尊纪敬为此次讨伐纪宁的牵头人,誓死请愿取缔三味书院,革去纪宁这个败类的功名 准备上书的檄文下面,金陵城的书生们争先恐后地在上面落款名字押上血红的指印。落款签名的纸张足足有十几卷宗。 一时间,纪敬的声势越来越大,仿佛裹夹着浩浩汤汤的天下民意,随时能将纪宁这个臭名远扬、不学无术的小小纨绔辗压成齑粉。 外界形势急转直下,纪宁当然注意到,也意识到纪敬背后肯定有高人出手,想要再像之前那样轻松过关肯定不可能了。 只是,他目前暂时无计可施,该做的准备他都做了。 如果非说还有手段没使用上,那就是煽动城西的底层老百姓对抗金陵城的书生,但是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做的。 煽动民意是砍头的大罪,特别是煽动普通老百姓,素来是统治者的大忌。 没办法,原来的纨绔纪宁本身就是孤儿一个,而他穿越到这里时日太短,掌握的资源实在太有限。巧媳妇难于无米之炊啊! 50.第50章 知府也无能为力 入夜,李秀儿一个人独坐在书房内,临窗而坐,雪藕似的粉臂支在雕窗上,粉嫩腻白的芊芊玉手轻托着精致小巧的下巴,绝美精致的俏脸朝着窗外。 借着楼阁的三层楼高度,远远近近的点点灯火能轻易收入眼底,是一个难得的取景点。 只可惜,女孩的一双美目虽望着外面,却毫无焦点,明显沉浸于心事中而出神了。 那远远近近的点点灯火映入那双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美目里,折射出女孩子特有的复杂且莫名的忧郁和欢喜。 只见那绝美精致的俏脸不经意间,时而微笑,时而娥眉微蹙,连其主人都不自知。 距离上次再次邂逅,她已经有两天不绕道水浸街了,也即有两天不见纪宁。 每次从苏府回家,她都想绕道水浸街,但是理智告诉她,必须克制,否则容易被纪宁看轻,还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今日,在苏府听雨阁,苏蒹葭告诉她,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极有可能纪府派出高手幕后操作,情况不容乐观。 她得知后,不禁骂纪府无耻,纪宁好歹也是纪氏一族,而且纪宁刚从纪府搬出来不足三个月呢。 不过,她心里不太担忧。她爹就是金陵城知府大人,她爹可是亲口答应过她站在纪宁一边的。 胡思乱想、忧郁欢喜参杂,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她感到后面有人碰了她的香肩好几下,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转身看见自己的贴身丫鬟,吓得“啊”地一声惊叫。 “你个死妮子,没事无声无息地站在我身后,想吓死人呐!”李秀儿一边娇嗔骂道,一边用嫩白的小手拍着高耸的胸|脯。 只见那饱满的胸|脯荡起一涟一涟诱人的弧度。 丫鬟玉珍俏脸满是委屈地说道:“小姐,刚才我叫您都叫得嗓子哑了。” 李秀儿闻言,俏脸不禁一阵发烫,但立即摆起小姐的特权来,耍赖说道:“我没听见就是没有叫!” “你找我有什么事?”到底是理屈,她立即转移话题问道。 玉珍说道:“小姐,老爷要见你呢。” “我爹要见我?”李秀儿讶道,“到底什么事?” 玉珍扁扁小嘴,说道:“我只是你的一个丫鬟,那知道那么多。” 李秀儿一笑,伸出素白的芊芊玉手摸了摸玉珍的秀发,道:“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姐妹的哦。” 接着,她走出书房,进入房间,由玉珍帮忙收拾一番,然后动身去见她父亲。 半柱香后,李秀儿见到她父亲李璟字昌祺,金陵城知府。 只见李璟四十多岁,国字脸,相貌堂堂,颇有官威。 不过,见女儿李秀儿,不怒自威的国字脸立即露出慈祥的笑容来。 “爹爹,您找我?”李秀儿向李璟行了一礼,然后在李璟膝下的锦缎软墩坐下。 李璟颔首一下,笑容微敛起来,说道:“秀儿,前阵子你不是代苏府丫头向为父给纪永宁求情吗?这事,恐怕为父也无能为力了。你明日告诉蒹葭那丫头,让她另想办法吧。” “啊!”李秀儿闻言,不禁惊叫一声,如晴天霹雳,万万不能接受。 过了半晌,她双手紧抓着李璟的手臂,一边摇,一边不甘心地焦急问道:“爹爹,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您不是知府大人吗?他们向您情愿,您直接不同意就是了。纪永宁他又不是做了什么作奸犯科之事。” “秀儿,你别急,别急呀。”李璟安慰道,“你冷静下来听为父说。” 李秀儿反应过来,冷静下来,放开了李璟的手臂。 只听见李璟说道:“不是为父不肯帮忙,而是形势比人强。纪永宁办三味书院的事,本来就很招金陵城士林反感排斥。如今更有纪府明暗两手操作,几乎整个金陵城都唾骂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为父是身居一府之首,但办事也得顺应民意啊。” 李秀儿还要张嘴说话时,李璟摆一下手,阻止她的说话,然后道:“其实,即便你不帮蒹葭那丫头向为父给纪永宁求情,为父也会偏袒他一二。他父亲纪仲昆与为父是同年,当年在京城见过几次面。纪永宁算起来也是为父故人之子。” 所谓同年,就是同一年高中进士。 李秀儿闻言,完全明白父亲也是无奈,不禁为纪宁无比担忧起来。 “难道他真的要被革去功名吗?”她失落落地问道。 李璟沉吟一下,叹气道:“在劫难逃。为父能做到的,就是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然后尽量减轻他的惩罚。” 接着,他发现女儿的神态有异,不由问道:“秀儿,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啊!”李秀儿回过神,连忙让自己神情恢复平常,微有些慌乱地解释道,“人家担心不知道怎么向蒹葭姐解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您不是一直这么教导女儿的吗?现在,我却对蒹葭姐失信了。” 李璟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没告诉李秀儿:史红艳找过他,许下优渥的条件,让他务必同意纪敬的情愿书。他没答应也没拒绝。 毕竟,纪府虽开始衰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纪府在金陵城仍是一霸。他虽贵为金陵城知府,但也犯不着轻易得罪纪府。 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纪府如此明里暗里大范围运作,不只是纪敬或史红艳一两个人的意思,而是纪府的意志。 所以,他估计纪府肯定也行贿了其他官员。 李秀儿回到自己的闺房,辗转了一个夜晚睡不着。 如此严峻的形势,连她爹都无能为力,必须尽快告诉纪宁,让他有所防备。 而她目前也只能做这些了,剩下的只能祈祷纪宁能再像之前那样出乎人意料地给人惊喜、震惊。 只是,纪宁遭遇这么大的危机,她一点也帮不上忙,哪里有脸面与纪宁见面? 所以,辗转到半夜,她爬起了床,走入书房,展开信纸,提起紫毫笔给纪宁写信。 其实,这是她第二次给纪宁写信了。 上次那封信,内容虽是苏蒹葭的意思,但却是由她代为执笔书写的。 51.第51章 书信来往 次日,纪宁乘坐马车抵达三味书院,一下马车,立即有一位青衣小厮上前送给他一封信。 纪宁接过信,一看封面,空白的,上次那封信差不多。 他也见怪不怪了,青衣小厮不说谁的信,他也不追问。 进入三味书院,进入书房,纪宁在案桌前坐下,拆开信看。 随着信纸展开,映入他眼底的字迹果然跟上一封信的字迹一模一样。 看见这些娟秀灵气的文字,纪宁脑海里不禁浮起“苏蒹葭”温婉优雅美丽端庄的模样。 “这两封信应该是她写的。”纪宁不由肯定暗想道。 接着,纪宁仔细看信中内容,发现“苏蒹葭”这封信同样是告诉他,他所面临的极其严峻的形势,不再是纪敬一个人对付他,而是整个纪府,还隐约提到连知府大人都有可能会屈服于金陵城书生联合起来的请愿。 看到这里,纪宁不由暗叹一口气,纪府相对于目前的他,确实是庞然大物。 暗叹一口气,纪宁接着看下去,看到末尾时,他不仅精神陡然一振。 只见信的末尾,对方居然说道:“您的消息或许不灵通,如有什么疑问或想知道的,您大可写信询问妾身,妾身定知无不言。通信地址,请送至城东泰康街李府,有李秀儿代收。……” “城东泰康街李府?”纪宁略作思索,立即想起那个李府正是当前金陵城知府李璟的府邸。 “为什么不直接送信到苏府呢?是了,她已经与我解除婚约,再明着与我来往,对她名声不利。”纪宁继续脑补想道,“那个李秀儿想必是她很好的朋友,可能是李府内某个千金大小姐,所以让她代收,避人耳目。” “想通”关节,纪宁思索着怎么回信。 人家两次来信警示,怎么着也得回信表示感谢一番吧。 眼下形势确实凶险,但是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就如前世的高考,只能做好自己,认真努力学习,并不能有自己决定高考题目。 所以,两世为人的他还是比较镇定从容,有心情回信给“苏蒹葭”。 “不,还有一件重要事等着今日来做!”纪宁暗想道。 不过,在执笔回信时,纪宁迟疑住了:到底要不要在信中点明对方的身份呢? 他又把那封信拿过来仔细看一遍,信中通篇没提到对方是苏蒹葭。 略作思索,纪宁也决定不说破,然后正式动笔回信。 客气地感谢一番自是必不可少,然后他故意询问对方一个问题,让对方再回信给他,以此保持书信来往。 “雨灵和安叔反对我与苏蒹葭来往,但现在私底下悄悄地书信来往,想必他们不会知道。”他暗想道。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反而让他觉得有些刺激。 不多时,纪宁写好信,由于临时没有信封,再加上对方送来的信封上是空白的,所以干脆就借用了。 把信装好,纪宁便派还没回家的何安去李府送信。 何安拿到信,一听送信地址,立即知道那是知府大人的府邸,不禁有些迷糊,自家少爷什么时候认识李府内的千金小姐了,该不是想通过那位李秀儿小姐像知府大人求情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升起希望来。 原来,金陵城的书生联合起来上书请愿革去纪宁功名的事沸沸扬扬的,何安和雨灵也终于知道了。 他们突然知道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惶恐不已,一下子陷入无穷的绝望中。 对他们而言,目前的一切和希望几乎是建立在纪宁有秀才功名之上,一旦纪宁的功名被剥夺了,他们在金陵城这个陪都根本无立足之地。而且,功名被剥夺后,往往是附带着至少十年以上甚至终生不得参加科举的惩罚。这个打击是毁灭性的。 还是纪宁用他的淡定从容安慰他们,让他们有对他们的少爷有信心。 若是以前,这种灭顶之灾的事,何安和雨灵是断然不相信纪宁的安慰。但如今,纪宁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们安心下来,期待他们的少爷再次能人之所不能。 却说李秀儿让下人送信给纪宁后,就一直在她的阁楼里没出去,同时让她的贴身丫鬟到李府大门候着,预防纪宁给她回信。 “他会立即给我回信吗?他会不会要到晚上或明天甚至后天才回信?”女孩有些坐立不安地想着,同时无比期待纪宁回她的信的样子。 患得患失,第一次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然而,这是她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折磨的感觉,承受不住,只好找事情分散注意力。 进入书房,坐在案桌前,提笔练起书法来: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不知以这首诗练了多久书法,突然听见“蹭蹭”的急促的登楼的声音,李秀儿娇躯一震,立即放下笔走出书房。 “小姐、小姐,”丫鬟玉珍叫道,“纪公子回信了!” 她说着,挥舞了两下手中的信。 不待玉珍把信递送过来,李秀儿早已突然伸手一下子把信抢了过来,匆匆丢下一句“你还有事,去忙吧”,然后飞快地钻入书房,把门“砰”地锁上,自己躲在里面看纪宁的信去了。 ………… 却说纪宁把回信就给何安送去李府后,也到了上课时间,便走出书房,给学子们上课了。 午时,趁着中午休息吃饭,纪宁乘坐上马车前去秦府,有要事找秦圆圆。 这次秦圆圆接待纪宁的地方不再是厅堂,而是具有一定隐私性的书房内。 与上两次见面不同,秦圆圆神色有些沉重。 纪宁面临的严峻危机,她比纪宁好知道还早还仔细。纪宁知道的信息基本来自她的消息渠道。 “秦小姐,”纪宁对秦圆圆说道,“自纪某租住贵宅以来,多得您的照拂,纪某感激万分,没齿难忘。” 说罢,他向秦圆圆拱手深深地作揖。 秦圆圆回礼说道:“纪公子不必客气。你我是邻居,相互照应本是应该的。” 纪宁站直腰,说道:“纪某茕茕孑立、孤立无援,眼下面临灾难,欲求无门,所以不得不厚颜恳求秦小姐一事。” “请说。”纪宁主动上门拜访,秦圆圆立即估计到纪宁肯定有事相求,所以她微颔首从容地说道,“但凡妾身能办到,必定全力相助。” 52.第52章 自白文 “请说。但凡妾身能办到,必定全力相助。”秦圆圆如是说道。 她最先发现纪宁的不凡,很欣赏纪宁的才华,而且对纪宁有一定的好感,自然不能坐视一个将来很可能翱翔九天的天才被扼杀了。 “谢谢秦小姐大义。”纪宁行礼感谢道。 接着,他取出一张纸笺,交给秦圆圆道:“这是纪某针对当前金陵城流传的对纪某的讨伐檄文所做的自白文。希望秦小姐能代纪某将其传播出去。” 既然纪敬将他的檄文公布开来,对他笔诛墨伐,肆意抹黑他,那么他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所以作一篇自白文作为自辩,争取一部分理性的群众。待到最后对簿公堂时,也不至于完全的弱势。 只是,他目前掌握的资源太少,若仅以他的力量,很难将自白文传播出去,所以必须借助秦圆圆的力量。 秦圆圆接过纪宁的自白文,展开一看,好看的娥眉不禁微微皱起来。 只见宣纸上写着的文章,通篇都是大白话口水文,没有半点文采,与当前金陵城流传那篇檄文相比有天壤之别。 要知道那篇讨伐纪宁的檄文连她秦圆圆看了都不得不佩服,可谓是简洁有力、气势磅礴、句句杀人、字字诛心。 而纪宁的自白文大白话得直接将引用圣人孔子的话都要大白话说出来。 比如“子曰: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纪宁直接用大白话写道:“圣人孔子说:’天下同归于一个目标,所走的途径有不同。趋向虽然相同,却有各种方法或思路。” 秦圆圆没把全文看完,便抬头对纪宁说道:“纪公子,恕妾身直言,您这篇文章传出去非但不能获得人们的谅解,反而只会招来嘲笑。妾身也知道您发奋读书时日尚短,但不至于写出这么、这么……” 说到这里,她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词形容才能准确表达她的意思又不至于太难听伤了纪宁的自尊。 “太俗白,是么?”纪宁淡淡地微笑道。 不得秦圆圆反应过来,纪宁接着说道:“我这篇自白文不是给那些书生看的,而是给没读过书或读书不多的平民百姓看的。所以,务必直白显浅易懂。” “原来如此,是妾身误会了。”秦圆圆微抱歉地道。 纪宁微微摇一下头,说道:“有劳秦小姐再重新帮纪某看看。” 秦圆圆应了一身,重新仔细地观看纪宁的自白文。 随着仔细看下去,秦圆圆非常通顺地一口气看完,末了美目不禁露出惊奇之色。 “纪公子,您这篇文章的行文实在、实在……”秦圆圆惊叹地说道,仔细思索了一下措辞,才接着说道,“太奇特了,但却让人非常容易明白你的意思,同时被你的文章表达的情绪感染。妾身才疏学浅,实在从未见过如此的行文方式。偏偏这种行文方式相对系统完整……” “纪公子,您是如何做到的?”秦圆圆美目半仰望着纪宁俊朗的脸庞,目光充满震惊和仰慕。 纪宁被秦圆圆这个性感妩媚无比的大美女这么看着,不禁心里隐隐有些得意。 他淡淡地微笑道:“没什么了不起吧?纪某不过是尽量写得直白易懂给普通老百姓看而已。” 说着这些话,纪宁在心底不断念罪过罪过,他这次剽窃范围可大了。 中国现代白话文是从民|国四年轰轰烈烈的白话文运动才开始的,鲁迅的《狂人日记》是第一篇现代白话文,尔后无数的文学大师、杰出的文人和文字工作者投入其中,贡献他们的才智和汗水,才有了今天系统完整的现代白话文表达方式。 所以,纵然已经破罐破摔做定文学剽窃者的他,想道自己居然将中国近现代的数代人集体智慧和汗水的结晶归于他一人所有,都不禁惭愧汗颜。 另外,除了大杀器现代白话文,纪宁本人的写作功底还是很扎实的。好歹也是文科的硕士生,笔头不硬怎么行? 别于当下古文又自成完善系统的白话文,再加上纪宁的过硬的笔力,所以这篇自白文在大永朝的背景下,注定绽放出异样的璀璨光芒。 深深地看了好一阵纪宁,秦圆圆才收回目光,叹息地道:“纪公子,您的天赋如此惊艳绝伦,继承令尊昔日荣光指日可待啊!” “呵呵,秦小姐谬赞了。”纪宁谦虚地拱了拱手道。 秦圆圆神色一正,认真说道:“您放心,妾身立即尽最大的能量将您的自白文传播出去,务必让所有人看见纪公子您的文章。您这篇文章实在太惊艳了!” 纪宁认真的向秦圆圆拱手作揖,大恩不言谢。 秦圆圆娇躯微避,并回了礼。 接下,纪宁和秦圆圆商讨如何把自白文传播出去,传播范围不仅金陵城的普通老百姓,也包括是金陵城的士林文人。 在登门找秦圆圆帮忙前,纪宁就已经仔细想好快速传播自白文的办法。 所以,不一会儿,两人就有了讨论结果。 由于还要上课,纪宁也不做多逗留,随之离开秦府,乘马车回三味书院去了。 自白文的传播,只是在纪敬的檄文攻击下,进行自我辩解,成功避规了妖言惑众煽动百姓的罪名,但达到了几乎相当的效果。 …… …… 下午,申时。 苏府,听雨阁。 李秀儿捧着纪宁的自白文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后,才感叹惊讶地放下来。 当然了,那只是转抄本,不是纪宁的真迹。原本已经被秦圆圆当珍宝地小心翼翼收藏在她的书香苑。 “蒹葭姐,纪永宁的自白文……”她抬起绝美的俏脸,问苏蒹葭道。 苏蒹葭点头说道:“看似通篇口水大白话,但实则行文方式自成一体。不仅直白得能让文盲能听懂,更具有感染力,或者说是煽动力。” “蒹葭姐,那他这篇文章到底好不好?”李秀儿追问道。 其实,她是认定纪宁的自白文很惊才绝艳的,尤其是那套完善的自成一体的行文方式。 不过,苏蒹葭赏析目光比她高出不少,而且更客观。毕竟,她有点担心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认为纪宁的东西都是好的。 “好,很好,非常好。”苏蒹葭有前所未有的赞叹语气说道,“没想到纪永宁天资如此聪慧过人。” 她赞叹地说着,忽然脑海里莫名地冒起一个念头:当初执意要解除与纪宁的婚约,是不是一个错误? 不过,她本是心气很高的女子,这个念头在下一刻就被她摒弃了。 53.第53章 金陵城沸腾 在秦圆圆的全力运作下,再加上之前讨伐纪宁的檄文已经在金陵城传得沸沸扬扬,纪宁的自白文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传遍金陵城每个角落。 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因为纪宁而已经沸沸扬扬的金陵城被狠狠地加了一把火,彻底沸腾起来了。 姑且不论褒贬,纪宁的名字连两三岁小孩都能知晓。 “哈哈哈,不愧是荫袭来的功名,果真不学无术啊!瞧瞧他这篇自白文,通篇口水话,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白鹿书院内,一群书生围在一起,指着纪宁的自白文肆意地嘲笑讥讽。 “哈哈,就是!他这篇所谓的自白文一出,彻底坐实了他不学无术,误人子弟的事实!”又有一位书生高声讥笑说道,“啧啧,这种口水话文章也亏他写得出来,还不知羞耻地公布出来,还真是‘人才’了!在下是自愧不如啊!” “岂不是?我等皆‘甘拜下风’!哈哈哈哈……” 其他书生附和地大笑起来。 不止白鹿书院,金陵城各大书院和私塾,几乎都是聚在一起嘲笑讥讽纪宁的自白文。 这些书生出于立场和偏见,几乎没有人真正看过纪宁的自白文。 与各大书院私塾的书生一味偏见狂热地批判鄙视纪宁的自白文不同,其他地方就相对理性不少,不少有才学的人很快发现纪宁的自白文的厉害之处。 他们仔细研究下来,越发惊叹佩服。 这种看似完全的口水话大白文的行文方式竟自成一体,而且仿佛经过千锤百炼,完美显浅地表达作者的意思和情感,根本找不出瑕疵。 诗词阁,几乎所有的品鉴师聚在一起,如同学术讨论地认真严肃地讨论着纪宁的自白文。 不过,他们不是讨论纪宁的自白文的内容,而是自白文采用的白话文行文方式。 随着讨论深入,这些一向自视甚高的品鉴师不禁对纪宁的白话文行文方式惊叹起来。 讨论到大半,叶老发声说道:“宓丫头,你对纪永宁的自白文的行文方式有什么看法?” 随着叶老发声,议论纷纷的品鉴师立即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朝宓姑娘看去。 坐在边缘的宓姑娘没想到叶老问她,不禁激动地站起来,走到叶老面前,深深地行了一礼,然后压下激动的心开始作答。 “回叶老,小女子认为纪永宁采用的行文方式看似浅白,跟日常说话没多大区别,但仔细读起来,就会发现这种行文方式很完整,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称得上自成一体。”宓姑娘说道,“小女子从没见过这种行文方式,估计是纪永宁本人独创。小女子由衷对纪永宁的才华感到佩服。” 叶老颔首一下,问道:“还有吗?” “小女子暂时想到这么多,其他不敢妄言。”宓姑娘说道。她虽想趁机替纪宁说好话,但她在这里身份低微,说得太多,适得其反。 叶老点评说道:“你说的都不错。” 接着,他对所有品鉴师说道:“老夫认为,纪永宁的行文方式通俗易懂,纵然没读过书、不经教化的山野村民都能听得懂。若此种行文方式能推广,天下再无难读之书矣。” 众品鉴师闻言,无不凛然,这可不是一般的赞誉推崇啊! 金陵城国子监,那里是金陵城最高学府。 全国最高官学机构国子监不仅在京城设办,作为大永朝陪都的金陵城同样设办。 而且,由于江南一带人文荟萃士子众多,金陵城国子监比京城国子监还要人文昌盛璀璨,在天下士子心目中,金陵城国子监比京城国子监地位还要高。 金陵城教谕大人沈康坐镇国子监内,此刻正坐在案桌前,仔细着纪宁的自白文。 他一边看,一边捋着雪白的胡子地点头。 纪宁的自白文传遍了金陵城每个角落,自然也传入了金陵城国子监。 与其他书院不同,国子监聚集着整个王朝南国的最尖端最才华的学子书生,国子监内的书生学子并没有像其他学院的书生那样一味地偏见,不乏睿智冷静的书生,他们纷纷发现纪宁的行文方式的特别独到。 不过,国子监的书生就纪宁的自白文行文方式争议不小。倒不是争议纪宁的自白文的好与坏,而是自白文的行文方式是否值得推崇。 虽然争议很大,但他们都在心里佩服纪宁的才华。 与那些关注纪宁的自白文的行文方式不同,金陵城的普通老百姓,尤其是底层的老百姓才是真正关注自白文的人。 由于纪宁的宣传目标人群是金陵城的普通老百姓,所以秦圆圆在面向金陵城普通老百姓上使了大部分的力。 金陵城普通老百姓听着识字的人念纪宁的自白文,无不听得明明白白,知道纪宁兴办的三味书院是非常有利于他们的,完全是为他们而兴办。 听完纪宁的自白文,再结合当前那些书生联合起来请愿革去纪宁的功名,金陵城的普通老百姓无不愤怒起来。 “乡亲父老们,三味书院是我们穷人的书院,是我们穷人读书识字改命命运的唯一地方,决不能让那些歹毒的书生摧毁了!更不能让那些恶毒的书生请愿革去纪先生的功名!” “不错!没有三味书院和纪先生,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读书识字,我们的子子孙孙就因为不识字贫困潦倒一生!” “既然那些歹毒书生可以请愿取缔三味书院,革去纪先生的功名,我们何不联合起来,一起跪道府衙前,恳请知府大人和教谕大人不同意那些歹毒书生的请愿?!” “绝不能让那些歹毒书生阴谋得逞!” “保卫三味书院!保护纪先生!” “保卫三味书院!保护纪先生!” 有不少愤怒的普通老百姓登高大呼喊道。 几乎所有的普通老百姓立即应者如云,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热潮,席卷整个金陵城,比之纪敬聚集的书生民意更浩大惊人。这次是真正的浩浩汤汤、不坚不催的天心民意! 54.第54章 小人如鬼 “我在春天里种下一枚种子。” 三味书院内,纪宁在大教室里,拿着教鞭,指着书写在木板的大字,一个字一个字地挨着指点下去,同时朗声念道。 讲台下的学子们聚精会神地看着木板上的字,跟着纪宁大声念起来。 由于不是什么难理解的字句,纪宁只需教念两三次,学子们就可以自行地重复背诵。 “我在春天里种下一枚种子。” “我在春天里种下一枚种子。” …… …… 学子们正在重复背诵字句时,突然,教室门口传来连续而急促的粗鲁拍门声,打断了学子们的书声。 学子们不由转头看去,看见一位穿着官服的中年人大摇大摆地从教室门口走进来。 那官服中年人挺胸凸肚,趾气高扬,扬着脸,鼻孔朝天,盛气凌人。 他身后跟着五六位拿着水火棍的官差,个个凶神恶煞,气势十足。 众学子突然看见官人官差闯进来,下意识地脖子一缩,感到害怕。 “什么春天里种下一枚种子,都不许念了!”那官服中年人作色地叱喝道,“这个私塾是非法的,你们在这里念书,就是犯法,要充军十年,流放三千里!” 众学子更是畏惧不已,瑟瑟发抖。 纪宁星目一凝,射出寒光,正要开口斥那官服中年人。 就在这时,众学子中,突然有学子高声叫道:“他们要抓走先生!同学们,保护先生!不能让他们抓走了先生!” 随着叫声响起,所有学子全身一震,立即想起了最近金陵城流传他们的先生因为教了他们识字写字而要被抓的事,无不齐刷刷地霍地站起来,一扫刚才的畏惧,怒目瞪着那个官服中年人。 “不许抓走先生!” “不许抓走先生!” “不许抓走先生!” …… …… 九十张嘴愤怒地大声叫吼起来。 一时间,喊声震天,如排山倒海一般。 那个官服中年人和五六个官差顿时被吓到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三步,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那官服中年人狼狈稳住身形,不禁恼羞成怒,用气得发抖的手指指着众学子斥骂道:“大胆!你们这是造反!统统拉去杀头!!!” “好大的官威!”纪宁冷声讽道,然后转身向情绪沸腾的学子们抬起双手虚压一下,示意学子们安静。 本来沸腾地要掀开教室的众学子们立即听话地安静下来,但仍怒视着那官服中年人和六名官差,让那官服中年人和六名官差感到巨大的压力,官威被压制得施展不开。 不过,比之刚才那排山倒海的愤怒吼声,那官服中年人好受不少。 “纪宁,你好大胆,见了本官竟敢不拜!”那官服中年人重新摆起官威,对纪宁喝道。 纪宁夷然不惧,腰杆笔直,昂然冷声说道:“纪某有功名在身,按照大永律例,可见官不拜。倒是你,乌纱帽不保矣!” “你、你竟敢威胁本官?!”那官服中年人气得全身发抖地叫道。 他当官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执法时,被对方当面威胁,简直被气疯了。 纪宁冷冷地说道:“纪某从不威胁人。大永律例,任何干扰教学者,轻则重打十杖,重则充军流放三千里!上至皇子,下至平民皆在约束范围内!你不过是不入流的芝麻官,就凭你刚才大呼大喝干扰教学,摘你乌纱帽绰绰有余。” “纪某今日便去文庙上书告你一状!” 原来,大永朝虽与中国古代类似,但是儒道的势力远比中国古代任何一个朝代要大得多,凌驾于皇朝之上。 小篆大篆具有沟通天地神鬼的莫测威力,一篇文章祭文能让天地变色,文人士子掌握着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而作为天下文人士子膜拜的文庙,不论朝代如何变更,一直牢牢地把持着天下。 文庙虽不参与管理世俗,但涉及儒道教化天下之事,从不容任何势力染指。所以,在维护教化的事务上,把持得极严。 严禁任何人肆意干扰教学,是每个王朝必有的一条严厉律例。 所以,只要纪宁去文庙告状,情况属实的话,那个官服中年人绝不止被摘掉乌纱帽那么简单。 只见那官服中年人闻言,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扑通”地跪下来,向纪宁磕头如捣蒜地求饶叫道:“纪、纪先生,本官……不不,是小人我是无心之失,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一次。我家里上有八十高堂要侍奉,下有襁褓小儿嗷嗷待哺……” 众目睽睽之下,那官服中年人哪里还有半点刚才进门时的嚣张,惶惶如丧家之犬都不如。 官服中年人身后的六名官差同样被吓地伏跪在地,向纪宁求饶不已。 纪宁没马上理会他们。 只见纪宁转身面向他的学子们,朗声说道:“圣贤有云:小人如鬼。鬼魅之物,专欺软弱。做人,守身持正,刚正严明,万鬼不能侵。” “譬如他,”纪宁指了指跪在地上求饶不止的官服中年人,继续说道,“刚进来时,嚣张跋扈,作威作福,狰狞如鬼,但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无所畏惧,据理斥之,他立即惧怕求饶。若我如普通人一般畏惧他们,他们势必侵凌上来,对我辱骂,甚至殴打。” “所以,遇到如鬼的小人,不要怕,据理斥之。”纪宁最后说道,“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学子齐声应道,个个眼睛发亮,脸上充满明悟和崇拜。 纪宁颔首一下,这才转身面向官服中年人和六名官差,淡声道:“起来吧。” “谢谢纪先生,谢谢纪先生。”官服中年人和六名官差感激的叫道,爬了起来,身体拘谨地站在纪宁面前。 纪宁说道:“你们到我三味书院来,找纪某何事?” 那官服中年人取出一份官谍,恭恭敬敬地献到纪宁面前。 纪宁伸手接过官谍后,那官服中年人才小心地说道:“纪先生,这是知府大人和教谕大人的传谕,请您明日巳时到府衙接受审问。事关金陵书生联名上书请愿取缔三味书院和革去、革去您的功名之事。” “纪某已知晓。你回去报告知府大人和教谕大人,就说学生纪宁必定准时抵达府衙。”纪宁淡定从容地说道。 要来的终于来了。 55.第55章 天心民意(上) 翌日清晨,纪宁照常地起了一个早。 洗漱完毕,有条不紊地晨读半个时辰,然后打太极拳和拉硬弓练力。 惴惴不安、忧心如焚了一宿的雨灵和何安看见自家少爷如此从容镇定,不禁为之感染,紧张害怕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一起吃过早饭后,雨灵在给纪宁更衣时,不禁问道:“今日真的还要去三味书院吗?” “呵呵,当然。”纪宁微笑道,“到府衙接受审问是在巳时,早着呢,不能在家空坐,荒废了光阴。” 今日被审问前仍去三味书院上课,并不是他真的神经大条,蔑视金陵城书生联合起来的力量为无物,而是他必须去三味书院。 只有从三味书院出发,他才能完美地携带这段时间积累的浩浩汤汤的天意民心出发,压制金陵城书生联合起来的民意。 见雨灵紧张,纪宁随意地与她说笑起来,让她分散注意力,心情开朗一些。 雨灵知道自家少爷的意图。她一边与纪宁说话,一边低头细心地把纪宁身上的书生儒服的细微褶皱拉平了,前所未有的细心。 这次的更衣比以往都要长。 纪宁不知道,雨灵心里是多么希望就这么一直给纪宁更衣下去。 因为,一旦走出这个房间,巨大的命运转折立即降到他们的头上。 一旦纪宁被革去功名,她实在无法想象今后是否还有这段时日以来的欢声笑语、幸福快乐。 她多么渴望时间能永恒定格,她就可以像鸵鸟一样永远沉浸在这一片刻快乐里,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然而,更衣终于还是完毕了。 纪宁举步要走出房间时,突然感到后背被一个软玉温香的娇躯紧贴着,同时感到自己的腰腹被一双雪藕似的粉臂紧紧抱着。 当然,真正让他身体不禁一僵的,还是后背被两团硕大的异样柔软紧贴着,让他血脉偾张,呼吸变得粗重。 “少爷,不管结果如何,雨灵永远都是您的丫鬟,永远跟在您身边伺候您。哪怕您赶我走,雨灵也会死皮赖脸地跟着您……” 雨灵那带着哽咽的声音在耳后转来,纪宁那颗快要不能自已的心一下子被狠狠地压了下去。 只见纪宁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淡笑道:“呵呵,你个小妮子,胡说什么话呢?我不是说过了吗?要对本少爷有信心。你这样子要死要活的,不会是认为本少爷一直在吹牛吧?” 说着话时,纪宁已经掰开从后面环抱着他的雨灵的芊芊玉手,然后转身面向雨灵,右手伸出,食指半勾,在雨灵的瑶鼻上轻轻刮了一下。 雨灵的俏脸立即刷地羞红如血起来,哪里还有刚才生死以诺的沉重氛围? “少爷!”雨灵不禁娇羞不依地娇嗔叫道,嗔恼地跺了一下脚。 可惜纪宁非但不停止,反而更进一步轻摸了她那光滑细腻的脸蛋儿,然后转身哈哈大笑地走出房间,留下她既羞又欢喜还恼地跺脚儿。 …… …… 三味书院,纪宁从容自若地走上讲台上,将一块已经书写好字的木板挂在讲台后面的墙壁上,然后转身迎上九十双虔诚渴望的眼睛。 “《尚书·泰誓中》:‘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纪宁对着学子们,不急不慢地朗声说道,“是故天意自我民意。” 接着,纪宁也不解释字句的意思,只拿起教鞭,逐字指点着木板上的字缓慢地念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下面的学子们整齐地跟着大声念起来。 纪宁淡定从容地再教室上课时,三味书院外,早已摩肩接踵地挤满了人。 这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都是城西的普通老百姓,他们不仅把三味书院前的水浸街挤得水泄不通,连外面的建仁街都被堵住了大半条街。 人虽多且密集地针插不入,但并不喧哗鼎沸。 他们在耐心等着纪宁上课,等纪宁从三味书院出来,然后一起护送纪宁前去府衙。 …… …… 崇文街,临仙酒楼,金陵城最好的酒楼之一。 临仙酒楼最出名的是它有一座高达七层楼高的临仙楼。 这栋临仙楼临街而建,登上临仙楼,从窗口往外看,不仅能把整条金陵城最热闹繁华的崇文街尽收眼底,还可以居高临下观赏更多金陵城的繁华。 此刻,临仙楼的五楼,一间临街的天字号雅室内。 临窗下,一张用紫檀木制作的复古案几前,面对面跪坐着两位气质高贵优雅、有倾国倾城之姿的名门贵女。 复古案几桌面上放置着一套精致的茶具,用顾渚紫笋珍贵的茗茶冲泡开来的茶水正袅袅地升腾着泌人心肺的清香。 不过,雅室里并不止飘荡着茶香。 只见复古案几边上,放置着一只精致的青铜香炉,那青铜香炉袅袅地升起淡淡的青烟,里面点着的是一两千金的麝香。 “蒹葭姐,纪永宁真的会从这里经过吗?”李秀儿问道。 当初,她爹李璟告诉她,对纪宁之事无能为力时,她曾一度绝望。但很快地,纪宁的一篇直白文传出,传遍金陵城各个角落,她又看见了一线希望。 苏蒹葭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小口香茗,断定地说道:“他肯定会经过崇文街。” “为什么?”李秀儿问道。 苏蒹葭解释道:“很简单。纪永宁喜欢煽动民意,喜欢借力借势。从三味书院出发,前去府衙,经过崇文街不是最短最畅通的路线,但是崇文街是金陵城最繁华热闹的街道,他从崇文街经过,方便他收拢民意和向那些书生示威。” 几乎同一时间,同在临仙楼,就在苏蒹葭和李秀儿隔壁的另一间天字号雅室。 史红艳站在临街的窗口前,目光远眺,俯瞰着金陵城,声音高冷地说道:“你确定已经让那些下九流堵住了崇文街街口,不让纪宁经过崇文街?” “回夫人,小的用项上人头担保,那些被我们收买的下九流会死命堵住崇文街街口,决不让纪宁经过!”一位纪府执事拱手恭敬地说道。 56.第56章 天心民意(下) 离巳时只剩下半个时辰,纪宁从三味书院从容镇定地走出来,跟在他后面的是何安和雨灵,然后是九十名有力咬着下唇憋着不发声,却泪流满面的学子。 “纪先生。” “纪先生。” “纪先生。” …… …… 无数的叫声汇成一股声浪席卷过来。 声浪过后,当头的几个中年人齐声说道:“我等都是前来护送纪先生您去府衙的。这里所有人都支持您。” 纪宁不说话,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只见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庄重地拱手深深地作揖。 拱手作揖完毕,他沉默地登上了马车。 车帘布放下,何安坐正身体,马鞭轻扬,马车启动,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立即自觉地让开一条宽阔的通道,容载着纪宁的马车缓缓通过。 马车出了水浸街,进入建仁街,然后望府衙方向进发。 虽然是马车,但是何安在纪宁的授意下,行驶的速度很慢,仅与步行速度相当。即使是雨灵一个娇滴滴的女孩都能步行跟上。 前来护送纪宁的老百姓看着纪宁的马车,全部跟上。 不仅如此,随着纪宁的马车前行经过,不断地有人加入,护送队伍越来越壮大。 …… …… 临仙楼,一位苏府执事敲门走进来,恭敬地向苏蒹葭行礼禀报道:“大小姐,纪公子已经从三味书院乘马车出发。马车行速很慢,仅与步行速度相当。许多支持他的普通老百姓都跟在马车后面。人数约有五百有余。” “嗯。”苏蒹葭微颔首,说道,“再探,保持半盏茶一报。” “诺!”那位苏府执事行礼应道,推出雅室。 ………… “报!大小姐,纪公子的马车已到建仁街中路。跟随纪公子马车后的人数增至六百!” ………… “报!大小姐,纪公子的马车即将到建仁街街头进入雍和街。跟随在纪公子马车后的人数增至八百!” ………… “报!大小姐,纪公子的马车刚经过雍和街周大福当铺。跟随在纪公子马车后的人数增一千!” ………… “报,大小姐,堵在崇文街街口的闲散人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已经撤离。” ………… “报,大小姐,纪公子的马车顺利进入崇文街。跟随在纪公子马车后的人数增至一千八百!” 那苏府执事退下,苏蒹葭站起来,莲步轻移,走到窗口前,像李秀儿那样把臻首微探出去,朝崇文街街口看去。 居高临下看去,只见崇文街的尽头,一辆马车出现进入她的视野内,马车后面紧跟着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纪宁这支队伍带来的压迫力量。 看着纪宁马车后,黑压压占了半条大街的人群,并且不断地有人加入,队伍不断地壮大,苏蒹葭不禁有些佩服纪宁了。 能拉出这么多以实际行动支持他的人,不仅停留于嘴上的义愤填膺,这需要很大的号召力,非一般人能做到。 “蒹葭姐,这么多人追随在他后面,民意可以与那些书生联合起来抗衡了吗?”李秀儿不禁激动期待地问道。 苏蒹葭肯定地点一下臻首,说道:“绰绰有余。” 与之同时,在隔壁另一间天字号雅室,史红艳看见纪宁顺利地进入崇文街,后面拉着越来越壮大的庞大队伍,气得“砰”地摔碎了茶杯。 就在这时,一位纪府执事敲门进来。 史红艳愤怒地厉声质问道:“为什么纪宁能顺利进入崇文街?你不是用项上人头担保的吗?!” 脸上升起腾腾杀气,目光冰冷如刀。 “夫人,奴才冤枉啊!”那纪府执事吓得“噗通”地跪下,不断地磕头喊冤道,“奴才也万万没想到,那些挨千刀的杀才临时变卦,见纪宁的人多害怕了,把所有银两都退了不干了……” “哼!”史红艳却不听那纪府执事的申辩,冷声说道,“我儿若身败名裂,必拿你狗命陪葬!” …… …… 纪宁乘坐着马车,浩浩荡荡地一路前行,在巳时前一柱香抵达府衙前。 早已在府衙前站着准备进入正式请愿纪敬看见纪宁身后跟着一眼看不见尽头的人群,脸色勃然大变。 他身后的几百书生同样脸色大变不已。 他们万万没想到纪宁居然能拉来这么多人到府衙前支持他。 马车在府衙前停下,何安转身掀起帘布,说道:“少爷,府衙到了。” “嗯。”纪宁颔首地应了一声,从容镇定地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纪宁走出两步,转身回去,面向跟随在他身后不知多少的老百姓,然后庄重地拱手深深地作揖。 数以千计的老百姓见纪宁向他们行礼,立即恭敬的拱手回礼。 行礼感谢完毕,纪宁也不说话,转身昂然向府衙正门走去,然后再正门前站定等候。 官府对今日可能的情况有所预料,早已在府衙门前布足官差仆役维护秩序,防止双方在府衙前起冲突。 由于时辰未到,纪宁和纪敬两人只能并排地站在府衙正门前等候。 “哼!别以为你找来那些贱民撑腰就有用。”纪敬咬牙切齿地压着声音哼道,“妄想!” “今日,不管你如何折腾,都难逃被革去功名的命运!废物终究是废物!” 纪宁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你向一个废物三番两次跪地求饶,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 “你!!!”纪敬脸色顿时变得一会红一会紫,脸面扭曲,狰狞可怕。 被纪宁两次打得跪地求饶,而且是当众,这是他一生永远无法洗刷的奇耻大辱。 被纪宁一句气得快要疯掉的纪敬恨不得扑上去与纪宁拼命,但是立即想到自己根本打不过纪宁,很快就萎缩下去。 “哼,你就牙尖嘴利吧!”纪敬自我找台阶地甩袖怒哼道,“一会儿看你怎么哭!” 府衙内,公堂侧厅,知府大人李璟和教谕大人沈康在是大椅上,听着一位官员禀报府衙外的情况。 李璟虽贵为金陵城知府,但却小心地陪坐在沈康的下首。 得知纪宁居然拉来几千老百姓支持他,李璟不禁心里暗喜,形势出现了逆转。 不过,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他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的沈康身上。 沈康德高望重,儒道泰斗人物,他的一句话,可以完全忽略纪宁身后的几千人的民意。 57.第57章 对薄公堂(上) 终于,巳时到,一位身穿黄鹂补子的青色官服的官员带着两位官差从府衙内走出来,引纪宁和纪敬入内。 随着纪宁和纪敬进入府衙,等候在府衙外的许多人也跟了进去旁听。 除了双方的支持者,还有不少态度未明的群众。 纪宁被金陵城书生联合起来上书请愿革去功名之事在金陵城闹得沸沸扬扬,今日终于要公开裁定了,当然有许多人前去观看。 不过,不可能所有人都进去。 事实上在官差维持秩序下,除了允许纪宁纪敬双方的一小部分支持者入内,其他态度中立或未明的群众基本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入内旁听,只有少数的三四个普通人。 进入公堂,纪宁朝公堂上看去,神色突然愣了一下。 只见公堂之上,按官职尊卑肃穆地坐六七名官员大人,身穿云雁补子绯色官服的周知婧赫然位列其中,排名第三。特别是周知婧容貌绝美,气质高贵卓然,是整个公堂内唯一的女性,非常显眼,纪宁就是眼瞎了都能看见。 纪宁看着周知婧发愣时,周知婧也看着纪宁,性感的红菱嘴角微勾出一丝笑容,微不可察地向纪宁点一下头,然后恢复正常。 原来,纪敬联合金陵城书生上书请愿革去纪宁的功名的事影响很大。 一个书生上书请愿革去另一个书生的功名,这种是极少发生。 虽说读书人被罚革去功名的事不算罕见,但那都是证据确凿犯了法的应得惩罚。而纪宁没犯任何法,完全是被纪敬一干书生的道德审判。 所以,影响很大,直接参与审判的不仅是李璟和沈康两个主事官,还有其他官员一起参与。 周知婧是金陵城排名第一的同知大人(知府下面通常设几位同知,但名额不固定,一般是三到五位),当然参与了审问。 回过神,纪宁确定自己没看错,上面坐着的的确是曾与他面对面一起吃过早饭的周知婧。 不过,眼下不是惊讶疑惑的时候,他很快压下杂念,静心平气应对接下的危机。 “学生纪宁(纪敬)拜见知府大人,拜见教谕大人,拜见各位大人。”纪宁和纪敬走到公堂中央,恭敬地行礼道。 坐在公堂上面正座上的李璟威严地说道:“免礼。” “谢大人。”纪宁和纪敬谢道,站直了腰。 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哪怕是最低级的秀才,都有见官不需下拜的特权。 只听见李璟威严地说道:“纪敬,你联合其他书生上书请愿教谕大人和本官革去纪宁的功名,你可确定如此?” 提到沈康时,他向沈康拱了拱手,表示敬重。 “回大人,学生确定。”纪敬说道。 李璟说道:“既然如此,请你当着事主纪宁向教谕大人、本官和其他大人,还参与公正旁听的各位人士,仔细陈述你的理由。” “诺!”纪敬行礼应道,然后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出来:“上书请愿劳烦大人们不全是学生一个人的意思,学生不过是六百九十四名热血方刚的金陵学子推出来的代表。” “事实上,学生子敬与纪宁血脉相连的族兄弟,从小同在纪府内一起长大。但是,学生这个族弟实在犯下了人神共愤之事,学生私下多次规劝他,奈何他执迷不悟,不肯听劝。为了大义,学生不得已只好站出来。待此事一了,学生必回到宗族祖祠请罪这血脉相残大罪!” 纪宁听着纪敬这番虚伪到极点的话,不禁嘴角抽了抽。 纪敬这番话当真是诛心地极点:连亲族都站出来要大义灭亲你,可见你多么不得人心,人神共愤啊。 同时,他还把自己逼害族弟的骂名摘出来,美化成高义之辈。 纪敬还想挤出几滴眼泪演戏一番时,公堂之上一个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说正事,别东拉西扯。” 那声音虽不带感情,但明亮悦耳,很动听,是个女人的声音,让所有人的注意了一下子从纪敬身上移开,转向貌若天仙的周知婧身上。纪敬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一下子被破坏掉,荡然无存。 纪敬暗怒不已,但只能压在心底,还得恭恭敬敬地向周知婧行礼道:“周大人教训的是,学生遵命。” 接下,他重新调整情绪,对李璟和沈康说道:“学生之所以和其他六百九十三名同学一起联名上书请愿,原因主要有三。” “其一、纪宁不学无术,却为了铜臭办私塾蒙骗钱财,误人子弟。纪宁不学无术是所有人公认的,比如他的现在的秀才功名就是荫袭得来的,不是凭真才实学考取的。他连科举都不敢参加。如此不学无术,却办私塾教人子弟,可见误人子弟深矣!” “其二、纪宁所办的三味书院竟将文字当成他自己的私人货物买卖。他向到三味书院的学子收钱,一个字三十文,十个字两百五十文,一百个字两贯钱。文字乃是古时圣贤传承给所有人的无比宝贵的财富,人人共有,任谁都不能剥夺。纪宁为了铜臭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文字占为己有作买卖,这是对圣贤的极大侮辱。若不严惩,我等读书人有何面目苟存与天地之间?!” “其三,纪宁所做所为,人神共愤,败坏了天下士子的名声。子敬不才,愿与六百九十三名同学一起为天下士子请命,将纪宁开除出士林!” 纪敬的声音越说越大,语气越来越激昂,仿佛他真的在为天下大义请命。 “开除纪宁这个败类!” “开除纪宁这个败类!” “开除纪宁这个败类!” 公堂外旁听的书生按约定地立即激动叫喊起来,聚集在府衙外其他书生听到里面的叫声,立即也按约定地高声叫喊起来。 “啪!”李璟拿起惊堂木一拍,威严无比地喝道,“肃静!” 被李璟的官威所慑,那些书生被吓得停下来,很快叫喊声全无。 安静后,李璟的目光转落在纪宁身上,问道:“纪宁,你可承认纪敬所说?你可有辩解?” 58.第58章 对簿公堂(中) “纪宁,你可承认纪敬所说?你可有辩解?” 却说李璟问纪宁,允许纪宁自辩时,纪府养气院内,纪泽深坐在铺着紫毛貂皮的紫檀雕鹤太师大椅上,靠在椅背上佝偻的老朽身躯半坐半躺,浑浊的眼睛半开半合,人也半睡半醒。 太师椅旁边站着跟随了他多年的老奴,随时等着纪泽醒来伺候。 不知过了多久,纪泽睁开眼睛,完全清醒过来。 老奴立即上前一步,伸手小心地扶纪泽坐好,然后端过一杯水温刚好合适的香茗送到纪泽面前。 纪泽接过茶,喝了一口解渴,然后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刚进入巳时。”老奴答道,接着劝道,“您还是再睡一会儿吧,那边的结果一时半会不能出来。” 老奴指的是府衙公开受理纪敬上书请愿革去纪宁的功名之事。 “嗯。”纪泽应了一声,精力不济的他重新靠到椅背上,合上眼睛,准备再闭目养神一阵。 然而,他刚闭上眼,突然有一事如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令他猛地睁开眼睛,霍地坐直起来。 旁边的老奴被吓得一跳。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纪泽喃喃自语道,“那天我遗忘的事竟是那事!……可惜太迟了。木已成舟,唯有……” 老奴正想问是什么事时,纪泽突然转头看向他,目光少有的清明。 “立即把大管家叫来!”纪泽的声音不容质疑地说道,隐隐带着铁血的味道。 老奴神色一禀,不敢问原因,应了一声,立即快步走出厅堂去找纪府大管家。 由于纪敬上书请愿革去纪宁功名之事,纪府大管家一直待命着,所以很快地,纪府大管家就随老奴快步走进来。 纪泽也不等纪府大管家行礼问安,直接严声说道:“王忠,传我命令:纪府子弟纪敬罔顾纪府严禁同族相残之厉禁,屡次陷害族弟纪宁,我纪泽以族长宗主身份下令,立即将纪敬从纪氏族谱除名!纪敬终身不得再踏入纪府半步!凡我纪氏子弟,严禁资助纪敬分毫,违者同罪!” 纪府大管家突然听到这个命令,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纪敬上书请愿的事,纪泽虽不出面,但是纪府的人虽不知道是纪泽默认,甚至暗中支持的。现在纪泽突然因为这事对纪敬做出最严厉的惩罚。 老奴同样是瞪大了眼睛。 见纪府大管家愣在原地半天不反应过来,纪泽不由斥道:“还愣着干嘛?立即向整个纪府传我命令,让所有人知道,包括纪府之外!” “诺!”纪府大管家回过神,在纪泽冰冷无情的目光下,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来不及行礼,立即快步退出厅堂,传达纪泽把纪敬开除出纪府的命令。 …… …… 府衙,公堂之内。 “回大人,学生永宁不敢苟同纪敬对我的指控!” 只见纪宁拱手对李璟行礼,斩钉断铁、铿锵有声地道。 李璟说道:“既然你不承认,说出你的理由。” “诺。” 纪宁挺直腰,朗声说道:“其一,学生虽才疏学浅,但绝无行蒙骗钱财、误人子弟之事!” “学子进入我三味书院求学,学生尽心尽力教他们识字写字,他们入学虽短,但都学会了相应的文字,能认会读会写,哪里蒙骗钱财了?相反,三味书院内所有学生都获得学生免束脩上课。” “大人可以让三味书院的学子们到公堂上询问。他们就在府衙外。” 李璟微点头,下令道:“传三味书院的学子上堂。” 立即有官差得令出去找三味书院的学子。 “纪宁,你不学无术误人子弟,难道我们冤枉你了?”纪敬冷哼道。 纪宁看都不看纪敬一眼,他对李璟拱手说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昔日,夫子周游列国传道,偶遇七岁小儿项橐,交谈之下,发现自己有不及项橐之处,遂拜项橐为师。项橐不过是七岁小孩,纵然聪明绝顶,难道他的学识和道德比当时已是知天命的夫子还高?只怕未必。” “可见,求学之道,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人人可为师,人人皆为弟子。” 纪宁说道这里,站在公堂外旁听的众人不禁发出惊叹之声,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就凭这番话,纪宁哪是传言中的不学无术的纨绔?纵然是举人进士也未必能道出这番话来。 “好一句‘求学之道,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公堂上,一直巍然端坐的德高望重的教谕大人沈康突然捋须高声赞叹地叫道:“好一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人人可为师,人人皆为弟子’!” 周知婧也不禁美目一亮,绽放出惊喜的微笑,瞬间把偌大的公堂照亮了好几倍。 李璟同样不禁吃惊不小,有些不敢相信纪宁能说出这番能让所有人惊叹令沈康赞叹的话来。要知道,当初纪宁被苏蒹葭要求退婚,很大原因就是纪宁无学不术。 即使是纪敬,也不禁目瞪口呆,又惊又怒,不甘心地在心底怒吼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明明不学无术,怎么可能道出这番令所有人赞叹的话来?! 所有人惊叹一阵后,沈康对李璟说道:“昌祺,你认为纪宁这番话是否有道理?” 李璟起来,对沈康拱手答道:“回沈老,纪宁这番话出自圣人之言行,自然正确无误。” “嗯。”沈康颔首地应了一声,“继续审案子吧。” “诺。”李璟应道,重新坐回主审正位。 纵然是在公众之前,贵为知府的李璟也对沈康毕恭毕敬,执弟子之礼。可见儒道在大永朝势力有多庞大多根深蒂固,且沈康在儒道上是多么德高望重的泰斗人物。 重新坐好位子,李璟恢复应有的严肃,对纪宁道:“纪宁,你继续说下去。” “诺。”纪宁拱手行礼应道,神情语气从容自若。 59.第59章 对簿公堂(下) “学生虽才疏学浅,但比到三味书院的学子多识几个字。学生教他们识字写字,便足以成为他们的老师。”纪宁继续朗声说道。 “学生自知才疏学浅,从不敢教学子们经义道德,只教他们识字写字。” 站在公堂外旁听的人听见纪宁左一个“才疏学浅”右一个“才疏学浅”,无不神色一阵古怪。人家纪敬就是攻击你不学无术,你倒好,反而直接把“才疏学浅”挂嘴上了,仿佛我才疏学浅,我光荣。 旁边的纪敬气得咬牙切齿,他最有力的攻击点之一就是吃定纪宁不学无术,现在感觉就是一拳打在一团棉花上,使不上力,说不出的憋屈难受。 “学生说的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纪宁说道。 这时,刚出去找三味书院学子的官差回来了,带回了一群年龄不一的三味书院学子。 李璟正好审问。 那群三味书院的学子看见纪宁,立即激动地不停地叫道:“先生!先生!先生……” 他们叫喊着想向纪宁冲过去,但为几个官差拦住。 一些年龄小的学子嚎啕哭喊了起来,公堂上一阵混乱。 但是这种场景却让几乎所有人感动了。 纪敬突然拱手对李璟说道:“大人,这些人都是纪宁的学生,他们早就串通好的,不足为信。” “大人明察秋毫,是真是假一问便知,区区几个学子岂能瞒得过大人?”纪宁立即反驳地对李璟说道,末了他微转头对纪敬说道,“莫非你不相信李大人的明辨能力?” “我、我没有!”纪敬脸色涨红的疾声否认道,接着指着纪宁骂道,“你血口喷人!你……” “啪!”李璟一拍惊堂木,微喝道,“肃静!” 纪敬只能闭嘴,和纪宁一起向李璟拱手作揖赔罪。 “大人,童言无忌,小孩子心思纯净,不懂得骗人。大人何不问他们当中最小的学子呢?”纪宁说道。 李璟目光看过被带上来的三味书院学子,指定三个学子留下问话,其他都先带下去。人多,且哭哭喊喊的,太嘈杂,只能如此。 这三个学子里,其中有一位年龄最小的,仅七岁。 接下,李璟开始对三个三味书院学子进行审问。 李璟本来就是站在纪宁一边的,审问那三个学子时,问话自然往利于纪宁的方向引导。 一盏茶后,李璟对三个学子审问完毕,让他们下去。 然后,他说道:“经本官仔细审问相关证人,本官确定纪宁办三味书院到目前为止,没有欺骗百姓钱财,也没有误人子弟。” “纪敬,你列举的第一条指控不成立。”李璟对纪敬说道。 纪敬哪肯甘心,拱手弯腰拜道:“大人,纪宁道德败坏是不争的事实。他做的《劝学诗》,言必黄金屋、颜如玉,不以道德大义教人,却以利诱人。他的《劝学诗》金陵城许多人都知道,批判唾骂声不断。此人道德如此败坏,他办私塾教学子,岂能不误人子弟?” “哈哈,”纪宁突然朗声一笑,然后拱手对李璟说道,“大人,一首诗耳,岂能就此评定一个人的道德?子曰:听其言而观其行。可见,仅凭几句话是不能评定一个人的好坏,必须结合他的行为。” “狡辩!”纪敬哼道,“诗为心声,什么人作出什么诗,这是天下人的常识。” “未必!”纪宁驳道。 纪敬冷哼道:“既然如此,你立即一首有道德的劝学诗,我便同意你的说法,否者你就是狡辩,欺瞒各位大人!” 说完,他有吃定纪宁的目光蔑视向纪宁。 仅凭一首诗断定一个人的品德确实比较牵强,所以他在言语间偷换了重心,变为让纪宁当场做一首劝学诗。 对于纪宁不学无术,他是真实知道的。从小一起在纪府内长大,“纪宁”有无才学,他非常清楚,可不是从别人口中传言知道的。 在这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紧张的气氛,纵然是才学过人的才子也未必能作出一首诗来,何况“不学无术”的纪宁? 站在公堂外旁听的人不禁鄙视纪敬无耻,在这种氛围下,就是如今金陵城风头最劲的连中二元的秦解元秦枫也未必能做到。 周知婧正要开口替纪宁解围时,突然听见纪宁一声朗笑。 只见纪宁淡定从容地说道:“这有何难?纪某虽不才,但随意也能作一首‘道德’的劝学诗。” 众人闻言,不禁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所有人不禁睁大眼睛看着纪宁。 周知婧同样不禁美目睁大地定定看着纪宁。 纪敬没想到纪宁会这么爽利进入他的圈套,不禁得意大笑:“哈哈哈,这个是你自己说的。不怪我不给你时间,这里是公堂之上,给你一柱香时间!” 纪宁嘲讽地瞥了一眼纪敬,然后微低头思索,同时踱步行走出第一步。 随着右脚着地,纪宁开口缓缓念出第一句诗来:“为天地立心,” 嘶—— 众人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大的开头。同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明显不看好纪宁真的能当场作出一首道德的劝学诗来。 周知婧和李璟则不由微皱眉,为纪宁着急担忧。这么大的开头,岂是一般人能继续作诗下去的? 连巍然端坐的儒道泰斗人物沈康也有些可惜的微摇头。 “为生民立命。”就在所有人摇头不看好时,纪宁迈出第二步,朗声念出第二句诗。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的不看好之声霎时安静下来,睁大了眼睛,屏气凝神地倾听纪宁接下的诗句。 纪宁接着踱出地第三步,同时声音开始变得高昂起来:“为往圣继绝学,” 嘶—— 此句一出,所有人不禁为之重新倒吸了一口气。 纪宁不容众人来得及仔细品味第三句的气势,立即走出地第四步,声音更加高吭地念道:“为万世开太平!” 啊! 所有人不禁惊叫起来。周知婧和李璟不由轻呼一声。就是沈康也动容不已。 四步成诗!!! 纪宁站定,俊朗的脸上满是高洁。 可惜,没有人知道,他在心里骂|娘了起来:m|d,亏大了!这首诗是北宋大儒张载、横渠先生的大作,逼|格那么高,要是拿去诗词阁卖掉,至少值一万两银子呢! 60.第60章 立宏愿! 四步成诗!!! 而且还是这么大气磅礴、志存高远、令人折服的好诗! 所有人都处于石化中久久不能恢复过来。 是谁造的谣,说纪宁是不学无术的纨绔?!!! 如果说那刚才纪宁道出“求学之道,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和“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人人可为师,人人皆为弟子”是他早有准备的言论,但在公堂这种紧张的场合上,四步成诗,而且是让所有人叹服的诗,绝对是才华横溢的厚积薄发! 纪敬同样震惊不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纪宁是否有才学,他比谁都清楚。若纪宁真有才学,何至于被赶出纪府?! “不可能!绝不可能!那个废物怎么可能四步成诗?!怎么可能当场做出令所有人折服的劝学诗来?!!!” 纪敬又惊又怒,在内心快要癫狂地吼道。 只见他脸面扭曲,眼睛血红,射出怨毒惊怒和嫉妒恨。 “大人!” 就在所有人沉浸于震惊时,纪敬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声叫喝。 众人被纪敬充满嫉妒的叫喝声惊醒,不禁齐刷刷地朝纪敬看去。 只见纪敬拱手对李璟深拜地说道:“这首劝学诗不是纪宁所作!望大人严惩其欺瞒之罪,惩罚此等剽窃之贼!!!” “你说纪宁所作的劝学诗不是他所作,难道你以前见过这首诗?”李璟问道,“本官问你,你是在何时何地见过?是何人所作?” 纪敬说道:“大人,纪宁不学无术,满城皆知。这首劝学诗绝不可能是他做出来的。一定是他父亲纪凌的遗作!” 众人闻言,不禁恍然大悟。 “啪!” 突然,一声震慑人心的惊堂木声想起,吓得众人脖子一缩。 只见李璟威严无比地沉声喝道:“荒唐!纪大学士早在十年前英年早逝了,他如何能料到今日之事?!” “他肯定不能预料到今日之事,但纪宁记住了他的遗作,故意在这里念出来,让人认为是其所作,窃世盜名!”纪敬硬着头皮强辩道。 李璟不客气地重哼道:“这首劝学诗本是你挤兑纪宁,纪宁才当场做出来的。如此无凭无据之事,不得再信口开河!” 被李璟呵斥,纪敬不敢再说话。 众人听了李璟的话,顿时明白过来,这首诗确实不可能是纪凌的遗作。 但是,纪敬仍是很不甘心,指着纪宁质问道:“纪宁,你敢发誓这首劝学诗是你所作?!” “呵呵,”纪宁淡淡地洒笑一声,目光怜悯地道,“我能理解你恨自己没有一个才华横溢的爹很久了。” 众人闻言,不禁发声一笑。 纪敬脸色涨红,正要还与纪宁争执时,李璟已经严厉地警告道:“纪敬,你再胡搅蛮缠,本官就将你打出去!” 纪敬只能憋屈地咽回到嘴边的话。 接着,李璟说道:“纪宁,本官已经确认你没有骗人钱财,也没有误人子弟。纪敬,你所列的第一条指控不成立。” “谢大人。”纪宁拱手微拜地道。 纪敬则只能拱手说道:“是,大人。” 停顿了一阵,见没有人反对,李璟接着说道:“纪宁,纪敬指控你办三味书院将文字当成你的私人货物买卖。你有何辩解?” “大人,此事乃是天大的冤枉。”纪宁对李璟拱手大声说道。 李璟问道:“如何冤枉你了?” “《周易?系辞下?第五》子曰: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只听见纪宁朗声说道,”圣人也认可实现相同的目标可以采用不同的方法。” “学生虽明码标价包教会一个字多少文钱,实在有不得已苦衷。” 李璟问道:“有何苦衷?” “回大人,学生建办的三味书院是在城西的水浸街,那里周围都是一些贫穷的老百姓。他们虽渴望得到我儒道的教化,但奈何其它私塾学院门槛太高,他们实在承担不起。” “学生思虑再三,决定把贵昂的束脩化整为零,让他们不管有钱没钱,多少能有机会听到圣贤的只言片语,沐恩圣贤的光辉,得到我儒道教化” “昔日夫子为传我儒道,不畏艰苦和危险,一辆牛车周游列国。学生虽自知才疏学浅,但思慕夫子传道之大宏愿,所以自不量力为光大我儒道贡献微薄之力。” 最后,纪宁举起右手大声发誓道:“学生在此立誓,学生一日不死,三味书院一日不倒!如有违背,人神共弃!” 反正他最终的目标是以后贩卖小篆大篆获取惊天暴利,三味书院肯定一直办下去,将来即便去世了,还打算留给子孙后代呢。 众人听见纪宁竟当众立此大誓,无不动容。 一时间,全场一片寂静。 高坐在上面的沈康也不禁为纪宁的立誓动容。 要知道,今日在公堂上发生的一切事都会传遍整个金陵城,所有人都会知晓这个誓言。只要纪宁还想生活下去,就必须用心经营三味书院。 这绝对不是一时之言。 过了一阵,李璟站起来,拱手向沈康请示道:“沈老,您认为如何?” 沈康说道:“纪宁虽年轻,但有如此觉悟,我等理应成全。” 接着,他目光落在纪宁身上,严肃地道:“但有一个条件:他日你若停办三味书院或怠办三味书院,立即革去你的功名。不论你那时你仍是一介秀才还是已经成为名满天下的大学士!” “学生遵诺!”纪宁拱手向沈康深深地躬身下拜道,语气庄严无比。 沈康满意地一锤定音道:“很好!纪敬对你的第二条指控不成立。” “谢大人。”纪宁拱手作揖称谢道。 沈康说完,不再说话。 而纪敬只能又恨又怒,沈康不仅是教谕大人,而且是儒道的泰斗人物,他的一句话在金陵城差不多是圣旨。他在不甘,也不能出言反对。 李璟坐回座位,对纪敬说道:“纪敬,由于你所罗列的第一条和第二条指控不成立,第三条指控根本不存在。所以,你们的请愿,本官不同意。” “大人,”纪敬眼睛赤红地做最后一搏地大声叫道,“此请愿并非学生一人的意思,而是整个金陵城学子的民意。请大人务必三思!” 若此次不能把纪宁斗翻,他的废物之名将彻底坐实,从此再无脸面见人。不仅如此,他母亲曾严厉警告过他,若他此番再失败,纪府将彻底放弃他,届时他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纪府嫡长玄孙!若失去了平日依仗的身份,不如让他死! 所以,最后命运攸关的关头,他顾不得得罪李璟,抬出最后的杀手锏,顶撞地拼了! 61.第61章 苏蒹葭震惊 临仙楼,五楼临街的天字号雅室,苏蒹葭提笔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飞快地书写下:“求学之道,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接着又写下另一行字:“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人人可为师,人人皆为弟子。” 只见文字飘逸若仙,笔法有度,每个字仿佛活了过来,让人一看着就情不自禁被吸引住,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旁边的李秀儿看着苏蒹葭的书法,不禁暗叹自愧不如。 不过,她很快沉浸于苏蒹葭写下的两行字的内容中,细细体会这两行字的含义的精妙。 苏蒹葭全程关注了纪宁到府衙接受公开审问,她派出去的苏府下人密集地禀报着公堂上发生的一切,半盏茶一报。 所以,她们不仅知道纪宁道出的那两句话,还知道一切详细公堂上对话的过程。 李秀儿很想亲自到现场观看旁听,但是她已经和苏蒹葭在一起了,不好与苏蒹葭分开去府衙,担心自己表现得太关切,让闺蜜发现端倪。 过了一阵,李秀儿从纪宁那两句话的含义中清醒过来,绝美的前脸微抬,对苏蒹葭说道:“我觉得纪永宁说的这两句话很有道理,很是精妙。蒹葭姐,你觉得呢?” “确实很好。”苏蒹葭肯定地微点臻首说道,目光不禁又看了一眼纸上那两行字。 听到心气眼界很高的闺蜜居然这么肯定,李秀儿不禁芳心一阵窃喜,忍不住地问道:“那你觉得这两句话的才华如何?” 由于苏蒹葭曾嫌弃过纪宁不学无术,所以她很在意苏蒹葭对纪宁的才华肯定。 虽然,在她内心里,早已完全认定自己的心上人有才华,不是传言中的不学无术的纨绔。 “很好。”苏蒹葭判断地说道,“出州府绰绰有余。若他日纪永宁才学有成,中了进士,他这两句话估计能传天下。” “哇——”李秀儿不禁高兴地惊叹叫道,美目大亮,一手嫩白的芊芊玉手下意识地互握在高|耸挺拔的胸前。 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才华横溢,名扬天下呢? …… …… “什么?四步成诗?!”苏蒹葭不禁问道,以为下人汇报错了消息。 那个苏府执事肯定地说道:“是的,小姐。纪公子确实在公堂之上,众人注视之下,走四步作出一首诗。” “嗯嗯。”苏蒹葭有些失神地点点臻首。 至于旁边的李秀儿早已目瞪口呆,处于石化中。 苏蒹葭回过神,说道:“他作了什么诗?呈上来。” “诺。”那名苏府执事应道,恭敬地抄写着纪宁所作的劝学诗的纸张献上。 苏蒹葭纸张,没立即观看,先让那名苏府执事退下。 待那苏府执事退下,她展开纸张,仔细看纪宁在众目聚焦之下四步成诗所作的诗。 她本以为纪宁在公堂之上超水平发挥,是有一些急智,但所作的诗应该只是一般般。 毕竟,所作的诗被纪敬限定为劝学诗。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纪宁的诗上时,美眸明显不自觉地睁大了一下,随即呼吸一阵停顿,一向淡定从容的绝美俏脸上露出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震惊。 过了半晌,她回过神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时,为纪宁四步成诗而震惊石化的李秀儿终于回过神了,臻首凑过去,问道:“他的诗写的什么?” 苏蒹葭没说话,直接把纪宁的诗递给李秀儿自己看。 “啊!”李秀儿看见纪宁的诗,不禁震惊地惊叫一声,然后完全沉浸于纪宁的诗里不能自拔。 苏蒹葭没再理会已经呆滞了的李秀儿,她身姿袅娜地款步走到复古案几前,优雅地坐下,给自己斟上一杯香茗,然后伸出莹白的完美无暇的芊芊玉手端起茶盏送到性感的小嘴前,细细地啜了一小口。 由名贵的顾渚紫笋冲泡成的香茗含在嘴里,她却不知道是什么味,因为她正在思索在纪宁的事。 自从纪宁因为她被赶出纪府后,纪宁的所作所为不断地修改在她心中几乎完全定型的印象,不学无术、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印象。 她虽不想承认,但也明白自己隐隐有些后悔当初没更深入地了解纪宁的内在,以致过早决定解除与纪宁的婚约。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她沉思着时,耳边出来李秀儿念诗声,念的事纪宁的诗。 李秀儿重复念了两三遍四五遍,然后转头问苏蒹葭道:“蒹葭姐,这首诗应该能出州府了吧?” “能传天下。”苏蒹葭断定地说道。 “不是吧?”李秀儿杏眼圆瞪,不敢相信地叫道。 她虽渴望纪宁有才华,但不敢妄想纪宁如此才华横溢。 苏蒹葭很认真地道:“评定这首诗能传天下已经是低估了。若有一天,纪永宁能成为大学士,他这首诗必定能流芳百世!” “这、这是不是太过誉了?”李秀儿一向对苏蒹葭信服,但此刻不禁提出质疑。 苏蒹葭昂然地道:“一点也不过誉!” 如果纪宁得知苏蒹葭对张载这首诗如此准确评定,肯定佩服不已。 事实上,这首诗的的确确能流芳百世。 据他所知,即便是在古诗词非常式微的现代社会,张载这首诗仍经常被贴在教室墙壁上作为无数学生的勉励名言。 见苏蒹葭如此肯定,李秀儿也相信了。 毕竟,她从没见过苏蒹葭断定的事情偏差过。 “不对!她断定错了一个人——纪永宁!”李秀儿不禁想道,“也许,只有纪永宁能让她出错。” 过了一阵,李秀儿不禁感叹道:“纪永宁真厉害。才发奋认真读书不到三个月,就有如此的才学了。不愧是大学士之子,真的天资纵横,聪明绝顶。” 苏蒹葭沉吟一下,缓缓地说道:“未必。才学不是一蹴而就的。我怀疑他以前在纪府刻意明珠自晦,等离开纪府后,才渐露锋芒。” “不是吧?”李秀儿美目瞪大地叫道,“这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明珠自晦,背上不学无术、纨绔十足的坏名声?” “谁知道?”苏蒹葭语气带着看透的意味说道,“高墙朱门之内,龌龊的事多去了。” 李秀儿闻言,顿时醒悟过来,觉得苏蒹葭的猜测很有道理。 她也是出身名门望族,知道高墙朱门内远比平民百姓的小门小户复杂得多,甚至可以说残酷。 62.第62章 败在了哪? “求学之道,弟子不必……” 秦府,书房内,秦圆圆性|感娇软诱惑的朱唇轻启,念着纪宁的那两句话和那首劝学诗,那双水汪汪的令人销魂的眉目露出向往之色,整个人沉浸其中。 她当然也全程关注了纪宁到府衙接受公开审问,虽然秦府离府衙较临仙楼要远不少,但她接受到信息频率同样也是半盏茶一报。 过了良久,秦圆圆终于回过神,颠倒众生的美眸露出盈盈笑意,狭长性|感的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的入骨妩媚。 “纪永宁,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她有些得意地低声自语道,“妾身很期待你冲破金锁,从此一飞冲天、龙翱九天的样子。” “怒而飞之,扶摇直上九万里,背负青天……”她不禁有些陶醉感叹道,“呵呵,那将是什么样的令人激动的恢宏气象啊!” 她陶醉地幻想一阵,忽然想到一事,款步走到一面能照映全身的大铜镜前,嫩白的芊芊玉手伸到左耳边上,缓缓地摘下一直蒙在她俏脸上的薄薄轻纱,露出绝美的玉颜,对影自怜…… …… …… 诗词阁,众品鉴师聚在一起,同样关注了纪宁到府衙接受公开审问之事。 当纪宁四步成诗的消息转来,把这群品鉴师吓得一跳。 当他们听到纪宁作的劝学诗“为天地立心”时,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不已。 过了好一阵,有人忍不住问叶老道:“叶老,纪永宁的劝学诗值多少银两?” “万金!”叶老说道,但又立即改口道,“不,是无价之宝!” “哇……”众品鉴师不禁发出一阵惊叹。 过了半响,有一位品鉴师为纪宁惋惜地道:“真是可惜呀。纪永宁若把这首诗拿到我们这里卖了,一辈子衣食无忧矣。” 其他品鉴师闻言,无不纷纷点头赞同。 “呵!”叶老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众品鉴师听到叶老的一声冷笑,无不神色一禀。 首先为纪宁惋惜的那个品鉴师惭愧地走到叶老面前,向叶老行礼说道:“柏仁惭愧,眼里竟只有铜臭……” 叶老摆手打断那个品鉴师的话,说道:“老夫不是因为你们以钱衡量诗词而怒,实因你们不识人心险恶。” 所有人不禁愕然,立即向叶老拱手作揖拜道:“请叶老教我等。” “纪永宁这首诗可谓是无价之宝,足以传天下,甚至流芳百世!“叶老说道,“若纪永宁真拿去卖了,固然得万金,但却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众品鉴师闻言,大吃一惊。 只听见叶老说道:“买得起纪永宁这首诗的人,至少是学士以上,甚至是大学士。这等能传万世的诗,不论哪个大学士买到了,必定渴望进一步完全拥有此诗,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此诗非他所作。杀人灭口之事必定上演!” 众品鉴师恍然大悟,同时不禁在心底暗暗惊叹,纪宁作的诗竟太好,能给他招灾。这惊人的才华只怕当年公认的文曲星下凡的纪凌也有所不及。 而叶老对纪宁的劝学诗的专业评定,在当天晚上就被其中的品鉴师传开出去,并迅速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一时间,金陵城所有人对纪宁所作的劝学诗的价值有了清晰认识。 宓姑娘在震惊纪宁的劝学诗时,内心下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只要纪宁闯过这一关,她立即辞去品鉴师一职,到三味书院做女先生,兑现当初以为根本不可能的约定。 …… …… 纪府,养气院。 纪泽听完纪宁在公堂上的对话,特别是四步成诗做出一首令所有人震惊的劝学诗,不禁老毛病犯了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这一咳嗽仿佛用尽了他所有力气,没完没了地咳个不止,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服侍他的老奴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终于,纪泽好不容易停下咳嗽,但已经去了他半条老命。 他还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厅堂外出来一阵喧嚣声,听动静是有下人在拦某个要强闯进来的人。 “你去让她进来吧。”纪泽对站在身边的老奴吩咐道。 老奴应了一声,走出厅堂。 随着老奴出去,不一会儿史红艳气冲冲地走进来。 史红艳虽气冲冲走进来,但看见纪泽后,不敢造次,压下怒气,恭恭敬敬地向纪泽行礼。 行礼后,她终于问道:“爷爷,孙媳妇很不明白,敬儿联合金陵城书生一起上书请愿革去纪宁的功名是得过您的首肯的,为什么敬儿刚与纪宁对簿公堂,您就对敬儿进行惩罚,而且是开除出族谱如此严厉的惩罚?” “敬儿这次准备十分充足,他绝不可能再失败!” 原来,纪泽对纪敬进行开除出族谱的严惩的消息已经完全传开,远在临仙楼的史红艳也得到了消息,立即赶回纪府向纪泽讨要说法。 纪泽说道:“这是他咎由自取。我从一开始就严厉警告过他三年内不得找纪宁报复。他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自作聪明公报私仇,招来灾祸。” “另外,我也警告过你,此次再失败,休怪我冷血无情。”纪泽又道,“所以,你们怨不得人。” “可是,敬儿才与纪宁对簿公堂,您……”史红艳非常不甘地叫道。 纪泽打断史红艳的话,冷声道:“因为敬儿在与纪宁一起进入府衙那一刻,你们就已经败了!” “孙媳妇不明白。”史红艳咬着艳红的下唇道。 纪泽发出一声自嘲,说道:“是呀,你们连为什么败了都不知道!” 史红艳不说话,定定看着纪泽。 “咳咳、咳咳,”纪泽因为说话急促。情绪有些激动,引得他不由自主咳嗽起来。 好在不严重,只咳了几声就停下了。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缓和气息,然后回忆地感叹说道:“是呀,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人淡忘许多事,尤其是关于一个死人身上的事……” “您是说纪凌?!”史红艳惊叫道,立即明白纪泽指的那个死人是纪凌,纪宁的父亲。 “不错,就是纪凌。”纪泽说道。“因为纪凌是……” 63.第63章 原因 “大人,此请愿并非学生一人的意思,而是整个金陵城学子的民意。请大人务必三思!”纪敬赤红着眼睛,拱手对李璟大声说道,为自身今后命运做最后一搏,不惜顶撞李璟这个金陵城知府。 纪敬此言一出,站在公堂外旁听的书生立即按约定地一起叫喊道:“请大人三思!” 叫喊的同时,这些书生都“扑通”地跪下,一副为民请命的模样。 这些书生的叫喊声很大,传到了府衙门外,站在府衙门外的书生立即跪下,伏拜地上,用尽全力大声喊道:“请大人革去士林败类纪宁功名!” “请大人革去士林败类纪宁功名!” “请大人革去士林败类纪宁功名!” …… …… 喊声震天,滚滚声浪汇成一片如万马齐喑涌入府衙内,涌入公堂内,令人勃然变色。 那几个收受过纪府贿赂的官员见状,趁机站起来,向李璟拱手行礼叫道:“大人,民意沸腾,请您慎重。” 话未落,一股更大的声浪覆盖地席卷过来,一下子把刚才书生请命革去纪宁功名的声音盖过。 “请大人不要革去纪先生功名!” “请大人不要革去纪先生功名!” “请大人不要革去纪先生功名!” …… …… 请命支持纪宁的喊声震天,铺天盖地,气势万千,所有人都不禁为之变色。 遇上这种民意沸腾的冲突,没有谁敢轻举妄动。 好在李璟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案,立即传令让在府衙门外维持秩序的官差仆役把书生和老百姓的请愿喊声压下去。 足足过了一柱香,外面的声浪才渐渐平息下来,审问才得以继续。 “大人,您也听见了。全城书生对强烈要求开除纪宁这个士林败类。”纪敬抢先对李璟说道,“民意不可违啊!” 反正已经顶撞了,纪敬也豁出去了。如果真能取得胜利,事后有纪府的庇护,他也不怕李璟。 “大人,民意的确不可违。”纪宁立即拱手对李璟说道,“但是纪敬夸大了事实,外面不过是几百书生而已,并不能代表金陵城所有书生。另外,外面同样有许多老百姓,他们的人数是那群书生的几倍,他们持着相反的意见!” “你那些不过是贫穷贱民,纵然人数多,如何能与圣人门徒相提并论?”纪敬大声说道。 纪宁立即驳道:“亚圣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尚书》又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平民百姓如何不能与书生相提并论了?你不尊圣贤之言,把你革出儒道才是正确!” “你、你、你……”纪敬气得指着纪宁说不出话来,眼前发黑,险些气晕了,憋屈得吐血三升。 自对簿公堂以来,被他指控不学无术的纪宁言必圣贤,处处狡辩其行为乃圣贤教导,教其置于大义上。指责他纪宁有错,就是指责圣贤的不对。 “啪!” 一声慑人心神的惊堂木声突然炸响,李璟声音微带着怒意喝道:“肃静!肃静!这里是公堂,不是菜市场!谁再擅自出声,立即打出公堂!” 纪宁和纪敬停下争吵,转身面向李璟拱手作揖一下,表示遵从和请罪。 呵斥停纪宁和纪敬的争吵后,李璟目光转向其他在公堂上一起审问的官员,征求集体意见。 这种民意沸腾争执,他虽贵为知府大人,但也不敢妄断。 不过,不等其他官员发表意见,作为压轴定音的沈康却先开口了。 “李大人,刚才对纪宁的审问,你是否已审问清楚?”沈康说道。 李璟行礼地回答道:“沈老,学生已审问清楚。” “那么,纪宁是否有罪?”沈康又道。 李璟答道:“无罪。” “既然无罪,为何好拿捏不定?”沈康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莫非你要徇私?不主持正义?” 李璟被吓得脸色大变,连忙躬身下拜道:“学生万万不敢,学生万万不敢。” 沈康不再说话。 李璟直起腰后,不再征求其他官员意见,做回主审官座位。 他本来就想偏向纪宁,纪宁在审问中对答如流,没有任何罪名,如今纪宁不禁在外面有许多百姓支持,更得到儒道泰斗人物沈康支持,所以他做最终判决毫无压力。 “纪敬,你和其他书生的联名请命罗列原因不成立,所以本官和教谕大人不予同意。”李璟威严地说道。 纪敬听到李璟的最终判决,大脑轰地一响,整个人瘫软坐地上。 李璟没理会纪敬,接着目光转到纪宁身上,说道:“纪宁,你兴办三味书院没有任何问题,好好经营下去,让更多平民百姓有机会读书识字,沐恩圣贤教化,光大我儒道。” “学生遵命!”纪宁拱手鞠躬下拜道。 ………… 纪府,养气院。 纪泽道出纪敬必败的真相说道:“因为纪凌是沈康的最得意学生!” “啊!”史红艳不禁惊叫一声,眼前发黑,脑海里雷电闪鸣,一下子记起了许多关于纪凌的事。 纪敬联名其他书生上书请愿革去纪宁的功名本身就是一场务虚的道德审判。 纵然纪宁真的误人子弟了,但三味书院才真正开讲十几天,能犯多大的错?根本不至于革去功名。更何况纪宁还可以自我辩护,洗清道德指控。 所以,这是一场以众欺少,以势欺人的行径。 然而,沈康身为此次对纪宁审判的最关键人物,不仅是教谕,还是德高望重的泰斗人物。 沈康的态度几乎完全决定审判的结果。 而纪宁的父亲纪凌恰恰是沈康的最得意学生,师生情谊自然深厚,即使纪凌去世十年,沈康对纪凌还是有情分的。 革除功名对一个士子而言太严重了,直接毁掉一个人,这么严重的事,又是务虚的道德审判,沈康看在昔日爱徒情分上,偏袒纪宁是绝对的事情。 “你们啊!”纪泽摇头叹气地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要对付一个人不事先查清对方的一切底细,还要我这个老糊涂提醒才知道。” “纪府,真的彻底衰落了!”末了,纪泽沉痛地说道。 64.第64章 反击(上) 终于尘埃落定,纪宁神色淡定自若,根本看不见侥幸逃过一劫后的狂喜和激动。 众人见状,不禁佩服纪宁的气度。 其实,纪宁在从三味书院出发时,就已经知道自己安全得很。 在一开始,他就以徒孙的身份给沈康写陈情信,向沈康解释他办三味书院和化整为零受束脩之策。 后面的自白文也取到了超出他预料的效果,得到金陵城的平民百姓支持。 至于公堂上的自我辩护,更是早有准备。 当场宣布驳回纪敬等人的请愿后,李璟转头看向沈康,准备宣布退堂。 岂料,沈康没有回应地点头。 只见沈康目光对着纪宁,声音严肃地道:“纪宁,纪敬等人对你的指控虽不成立,但不代表你完全无过错。” 此话一出,纪宁心底不禁“咯噔”一下。 天知道那些德高望重的鸿儒会不会犯什么精神洁癖。 其他人闻言,无不禁“啊”的一声,这是再起波折的节奏啊! 众人不禁为纪宁担忧起来。 在刚才整个审问过程中,纪宁的表现已经征服了所有中立的旁听群众。 特别是纪宁四步成诗的惊人才华,完全折服了他们。 所以,他们都不想看见纪宁有事。 不仅是中立的旁听群众,就是本来站在纪宁对立面的书生,也有一些书生心里隐隐不希望纪宁被惩罚。 毕竟,不是所有书生嫉妒纪宁办私塾的。有不少书生反对纪宁的出发点是真实的为大义。 而如今,一场对簿公堂下来,他们就是再偏见,也不得不承认,纪宁绝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相反纪宁的才学让人佩服。 不论是在哪里,才华除了让人嫉妒,还更能让人心生敬重。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瘫软坐在地上的纪敬。 他听到沈康这句话,仿佛看见了无穷的希望。 “我还没败!我还没败!……” 他在心里惊喜万分地大叫,整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重新恢复斗志。 只见沈康继续说道:“纪宁,你为证明自己占有大义,煽动民众,其罪不小!” “大人,冤枉啊!”纪宁向沈康拱手微拜,叫道,“学生无意煽动民意。纪敬散布檄文抹黑学生,学生实在是不得已才写下自白文自辩,免使满城百姓被纪敬蒙骗以至误会了学生。” “不得狡辩!”沈康严声说道,“你当满城百姓是傻子,对你的小伎俩看不清?” 纪宁只能拱手低头说道:“大人英明,学生甘愿受罚。” 对纪宁的认错态度,沈康微点一下头,严厉的神色稍缓了一些。 “有错就必须受罚。”沈康说道,“不过,姑念你是初犯,你又被逼自卫,可以酌情减轻惩罚。” “多谢大人开恩。”纪宁立即拱手作揖谢道,暗松了一口气。 沈康说道:“你在自辩中,虽言必圣贤,但你的所做所为偏离了中庸之道,就罚你将《论语》和《中庸》抄写一百次。老夫亲自监督,每五日|你必须亲自将抄写的《论语》和《中庸》到老夫住宅给老夫过目。” “你可服?”沈康问道。 纪宁还没开口,旁边的纪敬已经激动地大声叫道:“我不服!!!” 沈康转目向纪敬。 “大人,您名为惩罚纪宁,实则褒奖他!”纪敬不甘心地叫道,“学生万万不能服!” 沈康不仅是金陵城教谕,更是当世鸿儒,是称号大学士,比大学士还高一等级。 金陵城所有士子哪个不渴望能见上沈康一面,盼望能得到他指点一二,那将是受用终身。如果能得到沈康的青眼,收为弟子,那绝对是八辈子积来的福分,祖坟冒了青烟。 如今沈康罚纪宁抄书《论语》和《中庸》,每五天让他检查一次,也就是说纪宁可以每五天与沈康见面一次。 这不是褒奖是什么? 是天大的恩赐! 就是一些沈康的真正弟子也没有这个待遇。 这叫一心期盼纪宁被严惩的纪敬如何能服? “是吗?”沈康淡淡地说道,“你也煽动民意,你是否愿意领罚?” “学生愿意,学生就是死也愿意!”纪敬激动得满脸通红叫道,感觉如坠梦中,“还请大人加倍惩罚!” 这真是天降鸿福啊!明明已经败了,将被家族抛弃,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跟沈康搭上关系,纪府非但不会抛弃他,反而把他当祖宗供着! 沈康淡声说道:“就罚你将《论语》和《中庸》抄写一千次,限三年内完成。全部抄写完毕后,再送到老夫住宅上,不得有误。否则,按煽动民意、妖言惑众大罪严惩不贷!” “啊!”纪敬不禁叫了一声,整个人瘫软地上,完全傻了。 仅一部《论语》就一万一千七百五十言,抄写一千次,就是一千一百多万字。要在三年内抄写完,就是不吃不眠地抄写,也未必能完成。 旁听的群众不禁发出一阵嘲笑声来,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道:“也不用脑子想想,没有四步成诗的惊人才华就胆敢妄想得到沈老另眼相看!真是愚不可及!”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一下镜子,跟纪永宁相比,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 …… …… “学生心诚悦服。”纪宁强压着对纪敬的嘲笑声,向沈康拱手作揖地说道。 沈康颔首一下,道:“很好。” 言罢,不再说话。 事情已经结束,李璟一拍惊堂木,准备宣布退堂。 就在这时,纪宁突然大声叫道:“大人,学生还有事!” “哦?”李璟微讶,不过很给面子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只见纪宁取出一张写好的状纸,然后双手托着状纸往上举,躬身低头说道:“学生有冤屈,请各位大人为学生主持公道!” 虽然纪敬已经被沈康惩罚了,但是他还是不打算放过纪敬。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以德报怨的谦谦君子,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才是他的真性情! 既然纪敬要革去他的功名,那么现在轮到他请愿革去纪敬的功名了! 65.第65章 反击(下) “学生有冤屈,请各位大人为学生主持公道!” 众人闻言,立即猜到纪宁是要一鼓作气反制纪敬。 李璟略作沉吟,思索着要不要当场接下纪宁的状子,要不要得罪纪府。 从严格上说,纪宁这时候提交状子反击纪敬已经是另一个案子了。 不过,下一刻,李璟威严地说道:“准!” 纪宁明显获得沈康青眼有加,说不定将来会收为弟子呢,可谓是前途无量。而纪敬在占足了绝对优势下,有事主动进攻者,仍惨败涂地,多半今后不被纪府重视了。 所以,他很快有了决定。 接着,站在他身边的师爷走下去,接过纪宁的状子,返回去把状子交个他。 纪宁拱手对李璟说道:“大人,学生七岁丧父丧母,成了孤儿。虽住在纪府内,实则仅能与父母遗留下来的一忠心家奴何安和一贴身丫鬟雨灵相依为命。学生能成长到今日成人,全赖他们的细心照料。学生一直把他们当亲人看待,从不敢真当奴仆。” “但是,数月前,纪敬要强买学生贴身丫鬟用来亵玩,学生哪能答应,那可是学生的亲人。纪敬强买雨灵不成,遂对学生怀恨在心。” “前三个月,学生被逼搬出纪府。清算账本时,学生反欠纪府近三百两白银。当时,纪敬落井下石,纠集一批昔日学生不慎交的狐朋狗友找上门向学生逼债。他纪敬趁机要挟学生把雨灵卖给他玩弄。” “好在学生去诗词阁卖得银两还请了债,这才使得学生亲人雨灵免遭纪敬强占了。” “岂料,纪敬对学生更怀恨于心。前段时间,他指派他的跟班小厮张明带着纪府下人在菜市故意找茬,殴打学生的安叔何安。” “又在前几日,纪敬煽风点火,纠集一群书生要砸了学生辛辛苦苦办的三味书院。” “他名为大义,实则是为报私仇,断掉学生的营生之道,以泄他心中仇恨。” “学生从小成了孤儿,被赶出纪府后,非但没分到一分一毫家产,还倒欠纪府近三百两!可谓是毫无立足之本。纪敬带人砸学生辛苦建立的三味书院,就是要将学生逼上绝路,穷困饿死街头!” “好在三味书院得到城西的百姓支持,才免遭于难。” “但纪敬还有更阴损的毒计,竟煽动联合金陵城的书生一起请愿革去学生的功名,要将学生彻底毁掉!” “纪敬口口声声说大义灭亲,实则是为报私仇玷污了大义。” 众人听到这里,无不为纪宁愤怒起来,议论纷纷,甚至有人高声指责纪敬道:“连血脉相连的族弟都如此逼害,当真的毫无人性!” “就是,人品如此败坏,说他为了大义劳心费力联合其他书生上书请愿,鬼才相信呢!原来是公报私仇!” 旁听的群众讨论唾骂纪敬的声音越来越大,旁边站着的书生终于坐不住了。 “纪敬,原来你是公报私仇!”这时,有一位书生跳出来,指着纪敬大声叫道,“你蒙骗了我们,害我等差点酿成大错!” “纪敬,你个卑鄙阴险的小人!妄我一直对你忠肝义胆,万万没想到你竟把我等当猴子地耍了,还差点冤枉了纪永宁。”又有一位书生跳出来,高声痛恨地道,“纪敬,今日众人作证,我张普与你割袍断义!” …… …… “永宁兄,我等对不住你,但都是太信任纪敬这个阴险小人以至被其蒙骗的。请永宁兄打骂,我等绝不反抗!”旁听的书生个个都想纪宁深深地拱手作揖地叫道。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纪敬惨败涂地,纪宁不仅没被革去功名,还得到德高望重的称号大学士沈康青眼有加,也就是说上书请愿革去纪宁的功名是错误的。 另外,他们许多人反对纪宁的根本原因是纪宁无学不术,如今一场对簿公堂下来,谁还敢说能四步成诗的纪宁不学无术? “可见,求学之道,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和“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人人可为师,人人皆为弟子。”这两句话没有高深的才学根本说不出来。 再有四步成诗所做的劝学诗,没有惊人的才华根本作不出来。 所以,趁着纪宁揭穿纪敬的真面目,这些书生纷纷掉出来,撇清关系,把自己说成是被骗的。他们骂起纪敬来,比旁听的群众狠得多,越是心虚,辱骂诋毁纪敬越狠。有的书生甚至不惜揭出纪敬以往的丑事作证。 一时间,本应该是严肃的公堂变成了批斗纪敬的菜市场,纪敬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纪敬哪里想到,昔日对他阿谀奉承、唯他马首是瞻的书生全部跳出来指责辱骂他,而且是指责辱骂他最凶的人。 一时间,他忘了否认,呆滞地喃喃说道:“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 场面演变得越来越混乱,甚至有的书生进入公堂,走到纪敬跟前,指着纪敬的鼻子咬牙切齿地、如有杀父之仇地辱骂。 “啪!!!” 突然,一声震慑心神的惊堂木声响起,所有人被吓地脖子一缩,安静了下来。 “这里是公堂,不论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得干扰公堂审问!”李璟黑着脸,严厉地斥道。 公堂恢复秩序后,李璟对纪宁道:“纪宁,继续你的申冤。” “诺!”纪宁拱手微拜谢过李璟。 然后,他“扑通”地跪下,对公堂之上所有官员大声疾呼道:“各位大人,纪敬对血脉相连的族弟尚且如此百般残酷逼害,可见其为人多么阴毒无情残酷。如有朝一日其窃居庙堂之上,或成为名满天下的儒士,学生不敢设想后果如何?” “学生斗胆请命革去纪敬的功名,将其开除出士林,免日后天下百姓遭其荼毒!”纪宁一副为民请命地刚正地高声大呼道。 纪宁的声音一落,旁听的所有书生立即跟着“扑通”地都跪下,对公堂之上的官员伏拜地高声叫道: “学生斗胆请命革去纪敬的功名,将其开除出士林,免日后天下百姓遭其荼毒!” 学生斗胆请命革去纪敬的功名,将其开除出士林,免日后天下百姓遭其荼毒!” …… …… 66.第66章 秦淮河VS国子监 平淮既森森,晓雾复霏霏。 淮甸未分色,泱漭共晨晖。 晴霞转孤屿,锦帆出长圻。 潮鱼时跃浪,沙禽鸣欲飞。 会待高秋晓,愁因逝水归。 清晨,东升的日头洒下无数的金色光辉,落在波光粼粼的多情的秦淮河上,更落在连绵十几里的凌波画舫上。 画舫上,姑娘们陆陆续续地慵懒地起床,打开花窗推开房门,身姿如对面河岸边上的扶柳一样地款款走出胭脂味偏重的房间。 穿着红红绿绿裙子的她们手中提着小木桶、洗脸盆和毛巾等等洗漱物品,走到船甲板上,沐浴在金粉的清晨阳光下,莺歌燕语地洗漱起来。 昨晚陪恩客一夜风流缠绵,让她们即使沐恩在阳光下,仍是不免睡眼惺忪。待洗漱梳妆完毕,吃过早点填了肚子,还得回房睡个回笼觉。 若不如此,到了下午和晚上哪来力气弹琴唱歌陪酒猜拳哄恩客们开心,和夜深人静后在恩客们身下承欢? 不过,就在她们莺歌燕语地洗漱时,不时有一些轻灵婉转飘渺的歌声从一些高大豪华的画舫如仙音地飘下来。或者是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叮咚琴音飘荡在一片淼淼的水波上。 不止一两艘高大豪华的画舫,几乎连绵在这秦淮河十几里的气派画舫都如此。 在金粉阳光下洗簌的姑娘们意识到,中秋快到了,一年一度盛大繁华无比的花魁大赛也随之要到来了。 有实力的画舫都在为这一场繁华盛宴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准备。 悠悠秦淮河几百上千年,几乎每年都上演着这一出戏。 虽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但这繁华似锦的金陵城从不缺才华横溢一掷千金的才子,这悠悠秦淮河上的画舫里也从不缺才貌双全身世可怜的清倌人儿。 似乎印证着才子佳人的风流故事,金陵城秦淮河,这处天下出名流传了几百上千年的烟花之地,它的河岸对面正好是天下士子仰慕膜拜的文气冲天的金陵城国子监。 此时,秦淮河的河堤上的道路上,一辆马车在无数的垂柳枝下,迎着朝阳,辘辘行驶,驶向金陵城国子监。 马车车厢内,一位穿着嫩绿色衣裳俏丽的少女正吱吱喳喳地对坐在她身边的气质淡定从容的俊朗公子哥儿说个不停。 那俏丽少女杏眼桃腮,弯弯的柳俏眉眉梢上挂着喜庆,美眸也笑得弯弯的,如到了月初倒影在秦淮河水面上的月牙儿。 至于那公子哥儿身穿着整洁合体的书生儒服,气质儒雅,虽坐在马车车厢内,腰杆仍是笔直挺拔,白皙俊朗的脸庞轮廓分明,线条有几分坚毅,星目更是深邃如海莹润有神。 那俏丽少女从出门开始就高兴地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把那儒雅的公子哥儿吵得耳朵都起茧了,终于按捺不住了。 “你少爷我这是去接受被罚的监督,不是去迎亲,你至于这么兴奋吗?”那公子哥儿无奈地说道,“能不能消停一下?” 俏丽少女嘻嘻一笑,反驳道:“少爷,您说谎!” “沈老可是天下鼎鼎有名的儒道泰斗,屈指可数的称号大学士,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士子费尽心思求见他老人家而不得呢!”俏丽少女含笑地说道,“少爷您是名为被罚,实为获褒奖。” 原来,这马车车厢内坐着的正是纪宁和雨灵这对主仆。 那日,在府衙公堂之上,纪宁免遭革去功名后反击纪敬,纪敬身败名裂。在纪宁反过来请愿革去纪敬功名,本来支持纪敬的旁听书生集体倒戈,竟伏跪地上附和纪宁的请愿。 就在纪敬不甘心,做最后负隅顽抗时,周知婧站了起来,让下人从侧厅带上银票黄金和珠宝,指出这些钱财都是纪府企图暗中贿赂收买她,让她同意革去纪宁功名的请愿。 其他陪审官员见周知婧站出来揭穿纪府行贿之事,再加上纪敬大势已去,为不惹火上身,也纷纷站出来指正纪府贿赂他们。 当然了,他们收受的贿赂没带过来。 李璟心知肚明,表面上非常震怒,下令把纪敬押进大牢,将此事彻查,如确有此事,立即革去纪敬功名,充军流放三千里! 纪宁大获全胜,洗清骂名,并反击将纪敬打入大牢。 不过,纪敬之事对纪府影响不大,因为在纪敬刚刚刚进入公堂时,纪泽就已经下令把纪敬开除出族谱,将纪府的责任撇清干净。 马车车厢内,纪宁不由微微地一笑,对雨灵说道:“你又知道?” “当然知道了!”雨灵微扬着有几分得意的俏脸对纪宁,说道。 “呵呵……”纪宁一笑,忽然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女孩的漂亮小脑袋。 雨灵“哎呦”地叫疼一声,性感的小嘴儿微扁,微娇嗔地说道:“少爷,不许敲雨灵的头,会敲傻的。” “你本来就傻傻的,多敲几次,说不定就聪明了。”纪宁逗趣地道。 雨灵不依地叫道:“人家才不傻呢。人家已经能背《论语》了!再说了,人家天天跟在少爷您身边,就算是傻,也沾了少爷您横溢的才气变得聪明了!” “哈哈哈……”纪宁不禁朗声笑起来,“好,这个马屁拍得不错,本公子爱听,继续!哈哈哈哈……” 终于,气势恢宏的金陵城国子监的大门到了。 在大永朝,每一个才子都是一座移动的金山银库。 沈康身为称呼大学士,家资自然不会少,不过他却没在金陵城置办有府邸,家更没安在金陵城这座大永朝最繁华的城。 所以,纪宁要找沈康,就得去金陵城国子监。 这次拜见沈康,便宜老爹的恩师,是纪宁穿越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与沈康正式见面。 所以,除了带着必须的厚厚几叠被罚抄书写满字的纸张外,他还带上了精心准备的礼物。 “好大一座靠山!” 在马车驶入国子监的高大气派大门时,纪宁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容。 按理,国子监这种神圣庄重的地方,是严禁外来马车入内通行,但是守门的人一听是与沈康有关的,立即恭恭敬敬地放行。 67.第67章 拜访沈康 金陵城国子监占地很广,规模宏大,沿着秦淮河,延袤数里。 若到了夜间,士子们挑灯夜读,灯火辉煌,照亮半边天,甚是壮观。 金陵城有两大夜间奇景: 一是秦淮河上绵延十几里的画舫一到晚上,灯火通明,照亮了整条秦淮河,莺歌燕语、丝竹之声、恩客与姑娘们相互逗乐的嘻哈之声等等不绝与耳,极尽人间纸醉金迷的靡靡浊世。 二是秦淮河岸边上延袤数里的金陵城国子监,士子们挑灯夜读,灯火辉煌,朗朗读书声汇成一片,浩气冲天,镇压世俗一切污浊。 天下最大的靡靡之音与天下最强的浩然之气每个夜晚都上演着最激烈的交锋,一直到深夜子时,万籁俱静。 马车进入国子监,雨灵禁不住好奇,伸出芊芊玉手,轻轻掀起车厢侧壁的小窗口的帘布的一角,从里面往外看国子监内部是什么样子的。 国子监在金陵城,不禁是书生士子们,几乎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神圣庄严无比的地方。 因为国子监内聚集着大永朝整个南国最优秀最有才华的士子们。 要进金陵城国子监读书,最低条件必须是廪生(成绩名列一等的秀才称为廪生,廪生可获官府廪米津贴。名望才华甚至超过普通的举人),其他都是举人士子。 大永朝的科举制度与中国古代科举制度所区别。中国古代科举各个州郡县乡的秀才举人有差不多固定名额的,每三年一科的进士名额更是限定在300人左右。 而大永朝的科举制度不限名额,仅限才华。才华达线,不论多少人都可以获得功名,拜入文庙,种得文种,学习小篆。相反,才华不足,哪怕是没有人,也不会降低条件录取一人。 所以作为人文荟萃的江南一带,在金陵城国子监内的举人士子很多。 雨灵掀开一角好奇往外看时,恰好到了国子监的士子们读书上课的中途休息时间,所以沿路看见了许多身穿宽袍长袖的书生儒服的士子。 从车厢内往外偷看一会儿,她无意中发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士子们居然也都纷纷转头朝她乘坐的马车看来,而且目光隐隐带着几分仰望,似乎看见大人物。 雨灵发现那些平日里她仰望的士子们居然反过来仰望她乘坐的马车,心里就不禁有一种异样的自豪得意感。 “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是拜见沈老,岂不是羡慕死他们?”雨灵不禁想道,俏脸随之眉飞色舞,险些笑出声了。 不过,她的异样还是被纪宁发现了:“看见了什么好看的,这么高兴?” 雨灵被吓了一下,飞快地放下窗帘一角,转身用嫩白的小手拍着胸口的饱|满|硕大的浑圆,有些娇嗔地道:“少爷,您吓死奴婢了!” “奴婢没看见什么了。”她接着又答了纪宁一句,不敢让自家少爷知道她为什么眉飞色舞,免得被训肤浅。 纪宁倒没怎么知道雨灵看见什么好看的,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被雨灵胸前的波涛汹涌吸引住了。 如此近的距离,又在窄小封闭的车厢内,孤男寡女的,纪宁就是定力再好,也不禁有些血脉偾张,目光灼热。 下一刻,雨灵发现自家少爷灼热的目光盯着她玉手拍动的酥||胸看,俏脸刷地一红,飞快地拿下玉手,臻首低垂,不敢看自家少爷,俏脸羞红得滴血。 纪宁回过神,把目光移开,身体转正,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体内的躁动。 雨灵虽羞得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但末了她又偷偷地用美目眼角飞快地偷看一眼自家少爷,发现自家少爷正襟危坐着。 她心底不禁有些失望,又忍不住多偷看了几眼自家少爷。 如瓠犀的皓齿咬了一阵娇软嫣红的下唇,她似下了很大决心,悄悄地、悄悄地挪动她的美|臀向自家少爷一点点的靠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上半身娇躯终于微微地若即若离地触碰地了纪宁的右侧身。 砰砰砰…… 就在自己的半边娇躯触碰到自家少爷的侧身时,她感到脑海“轰”地一响,然后一片空白,耳朵只听见自己胸口那如打鼓的心跳声,呼吸都差不多停止了。 纪宁端坐着,暗中深呼吸地让自己平静,但很快地发现钻进自己鼻孔的处子幽香越发浓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不一会儿,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右侧身被半边娇软温香的玉体轻轻地微微地贴着,阵阵娇软温软的异样触感传来,才意识到不是自己错觉,而是雨灵真的向他靠近过来。 这让他的呼吸更深了。 马车在国子监内车速放慢地行驶了差不多一柱香,终于停了下来。 “少爷,到了。”何安转身掀起车厢帘布,对坐在车厢内的纪宁说道,声音带着几分难压抑的激动。 何安今天也穿着一身新衣服,收拾得整齐,人也精神饱满,眉宇间难掩喜庆之色。 “嗯。”纪宁微颔首应了一声,神色平常。 在马车停下那一刻,雨灵早已飞快地把身子往外挪开了。 下了马车,纪宁书生儒服,手持纸折扇,气宇非凡。 他略作伸展身骨,然后转身面向马车前的一座院子,微抬头,眺目打量了一下前面的院子。 只见那座院子是两进的院子,中间有一栋三层楼高的小楼阁。 整个院子青砖绿瓦,整修严谨,一丝不苟,坐落在一座小山丘的半山腰上,幽静、向阳。 院子正门门额上挂着一个红木匾子,上面笔锋蕴含不露、笔法严谨地书着三个大字:半山居。 院门两边张贴着一副醒目的对联: 读史有怀经世略,检方常著活人书。 看见这幅对联,纪宁沉吟思索一下,然后露出微笑来。 张贴在院门口的对联,如果不是春联或喜联,不是胡乱附庸风雅,那么对联多是其主人的自勉或志向或态度。 沈康身为一代鸿儒,称号大学士,门口张贴的对联当然不可能胡乱附庸风雅。 能作出“读史有怀经世略,检方常著活人书”这样的对联,并张贴在院门前,说明沈康不是固执迂腐的老究学,再结合院子题名为“半山居”,可见沈康虽德高望重、年过七十,但治学态度开明开放。 对于从地球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纪宁,很容易不经间就表现得离经叛逆的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态度开明的人了。 何安和雨灵把“作业”和礼物从马车上取下来,捧托在双手上,走到纪宁身后,压抑不住激动地小声叫道:“少爷。” 纪宁微颔首一下,举步向那朱红的院门走去。 68.第68章 被人拦路 (软件出现bug了。这是第68章,发现内容衔接不上的朋友,可以清除一下qq的缓存,在软件的设置那里。然后,重新,就没事了。这是今天更新的第二章。) 走到朱门前,纪宁伸手拍了拍朱门上的铜环。 很快,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叫声:“来了!” 听到里面的应声,纪宁收回手,后退一步立定,耐心等候对方开门。 不一会儿,一个开门声响起,纪宁朝渐渐拉大的门缝看去,意外地看见开门的是一位粉妆玉琢的翩翩美少年。 那翩翩美少年个子不高,骨架纤细,十三岁左右,穿着华美的锦衣,十分贵气,但长得实在太俊俏了。 纪宁惊讶回不过神来,刚才明明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嗓音,怎么就变成一个美少年了呢?难道他的真的那么早熟?那真是遗憾。 纪宁莫名地胡思乱想为眼前的美少年遗憾时,对方“美目”睁大,目光带着几分好奇地上下打量他。 “你……就是纪永宁?那个四步成诗的纪永宁?”一个清脆悦耳如出谷黄莺的美妙声音响起。 那声音实在太好了太纯净了,不带一丝瑕疵。 纪宁突然听到这清脆悦耳的声音,又不禁一愣,才明白自己误会了,但他嘴上已经下意识地问道:“刚才不是你在里面应声?” “当然不是,那是柳管家。”那翩翩美少年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快说,你是四步成诗的纪永宁吗?” 声音虽清脆悦耳像个女孩子,看语气却比较霸道。 像个女孩子? 纪宁一想到这里,不禁重新打量对方,发现还真是个假小子,尤其是从其身上隐隐闻到胭脂味。只是她年龄还小,还没发育。 “在下确实是纪宁。”纪宁拱手行礼地说道,“见过‘小兄弟’阁下。” 那假小子美少年倒没有完全无礼,见纪宁拱手行礼,她也姿势十分标准的拱手回了礼。 “纪某依约拜见沈老,劳烦‘小兄弟’通报引进。”纪宁说道。 那假小子美少年扬着精致无比的脸蛋,眼角朝上,神情高傲,语气挑衅地说道:“你要进门可以,但你必须即景作诗一首证明你的才华。就以进门为题材,我也不限定你四步成诗,给你四十息。够开恩了吧?” 纪宁淡笑的轻摇一下头。 “你不愿意?你心虚了?还是那首劝学诗根本就是你爹的遗作?!”那假小子美少年连珠炮地说道。 纪宁淡淡地说道:“纪某的诗是可以卖钱的,我把诗作出来给你听了,再拿去诗词阁就卖不了了。” “你果然是满身铜臭!”假小子美少年鄙夷地说道,“行,本郡……呃、本公子给你钱,你立即给我作诗!” 他说着,要取钱,不料玉手摸了一个空,俊脸微红了一下。 但他立即扬抬起俊俏的脸蛋,颇有几分霸道地娇哼道:“我不管!总之你必须证明你有才华,不是欺世盗名!否则休想进这个门!” 说着,她双手一叉小蛮腰,把未发育的胸脯一挺,盛气凌人,刁蛮至极。 纪宁倒没生气,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一个任性的小屁孩,犯不着,降低自己的层次。 “这个嘛,”纪宁淡笑地说道,“不如换个法子吧。纪某出一道题,你作答。你要是能限时作答出来,纪某就认输,立即掉头走,再也不打扰沈老。如果你答不出来,那就让纪某进去。如何?” 假小子美少年微歪小脑袋,黑溜溜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了几下,然后道:“你出的问题必须是你自己也能作答的。” “当然。”纪宁淡笑道。 “必须是现在才想出来的,不能是你以前思考很久的。”假小子美少年说道。 纪宁淡定地道:“当然。” 假小子美少年权衡一下,对直接的才智有信心。事实上,她就是不服纪宁四步成诗才故意刁难纪宁。 “好,你出题吧!”假小子美少年果断地道。 纪宁微微一笑,到底是小屁孩,这么轻易就上当了。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也。纪某就出一道没有争议的数的问题吧。”纪宁不紧不慢地说道。 假小子美少年闻言,美目大亮,未发育的小胸|脯挺得更高了,分明数是她的拿手戏。 “仔细听好了。”纪宁说道,“一日,有一家长带着一名学童到纪某的三味书院求学。那家长对纪某说,他的孩子要学完所有字,问纪某能不能优惠一些。” “纪某一想,学完所有的字是一笔不小的束脩了,优惠是必须的。于是,纪某立即答应了,说:可以啊,一共四十两银子。” “那家长立即摇头,说一下子那不出那么多钱,能不能学一个字给一个字的钱。” “纪某心里是同意的,但是担心那家长使诈,学到几百字就不学了,白拿了优惠。于是,纪某对那家长说:总价是四十两银子,学一个字给一个字的钱是可以,但必须前面学的字给钱多,后面学的字给钱少。每学一个字所给的钱就是上一个字的一半。” “问题来了:你说纪某该在第一个字收多少钱才能刚刚好教完所有的字,拿到一共四十两银子?” “这根本不可能有答案!”假小子美少年瞪大美目地叫道,“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个字,谁都说不出来!” 纪宁淡淡一笑,道:“当然有答案。给你一盏茶时间。” 假小子美少年倒没继续与纪宁争有没有答案的事情,眼帘垂下来,脑筋飞转地思考起来。 纪宁淡然一笑,好整以暇地打开扇子,优哉游哉地摇着扇子,心底暗笑起来。 笨蛋才乖乖地任人考呢,反过来考别人不是更好吗?让别人别人死脑细胞去! 他这个问题放到地球现代社会是一个很简单的等比无穷数列问题,但放到大永朝嘛,非得杀死眼前这个刁蛮小女生一斤脑细胞不可! 这是红果果的知识辗压! 叫你无端找茬拦哥哥的路,考死考笨你! 假小子美少年臻首微低垂,粉红的小嘴翕动不已,念念有词,明显在飞快地计算纪宁的问题。 不到半盏茶功夫,假小子美少年霍地抬头,说道:“根本不可能有答案!” “你想不出来就对了,说明纪某赢了。”纪宁淡笑道,“现在可以让让了吧?” 假小子美少年哪肯让开,不服气地说道:“你出了一道没有答案的问题给本郡……本公子,我当然答不出来!你使诈!” “呵呵,你想不出来,说明你笨。自己笨就可以了,就不要把别人也想成为像你一样笨。”纪宁不紧不慢地说道,“记住,以后不用轻易拦别人的路,笨蛋才无端端地拦别人的路呢。” “你、你、你……”假小子美少年被气得全身发抖,险些直接被气晕了。 纪宁不理她,转身问雨灵要过一方手帕,再向何安要过一串铜钱,然后放了一些铜钱到手帕包好。 “诺,答案在里面。”纪宁把包着铜钱的手帕递过去,很气人地说道,“你要是觉得自己是个大笨蛋,你就直接打开看。要是觉得自己还没傻到脑瘫,就继续思考,直到想出答案为止,然后再验证对不对。” 假小子美少年被气地晕了头,居然屈辱地接过了包着铜钱的手帕。 “让让。”纪宁说道。 假小子美少年下意识地让开,纪宁淡笑从容地从其身边经过,进了院门。 雨灵和何安赶紧跟上。 纪宁主仆三人进入院子走了七八步,纪宁把合起来的纸折扇举在半空中挥了挥,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对了,一枚铜板代表一两银子,不要搞错了。” 假小子美少年看着纪宁主仆三人远去的背影,芊芊玉手把那张手帕抓紧了,咬牙切齿地低声自语道:“你要是胆敢真的糊弄我,本郡主诛你九族!” 从小到大,谁不夸她天资纵横、聪慧绝顶,直追圣贤,而如今居然被小小秀才而且还是荫袭的秀才当面骂她笨蛋骂她脑瘫,偏偏她一时反驳不得。 恨啊! 69.第69章 书房密话 (软件出现bug了。这是第69章,发现内容衔接不上的朋友,可以清除一下qq的缓存,在软件的设置那里。然后,重新,就没事了。这是今天更新的第三章。) 在一间装修简朴实用的书房内,沈康坐在书桌前,认真仔细地一张一张地检阅纪宁抄写的《论语》和《中庸》。 纪宁恭谨地站在书桌前面,目不斜视,执弟子礼。 这间书房占地很大,足足有三间普通房间那么大,但一点也不觉得宽敞。 因为书房内是一排排的书架子,书架子整齐归类地放满了书籍,其中不乏一些年代久远的真本或孤本,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图书馆。 一盏茶的功夫,沈康把纪宁抄写的《论语》和《中庸》都仔细检查完毕了。 其实,纪宁没抄写多少,就一共五遍,反正沈康没有限定时间。 而且,对他来说,用毛笔写字,哪怕是用最好的毛笔紫毫笔,也不如用一支普普通通的水性笔写字利爽。 “字不行,回去多练练。”沈康检查完纪宁的“作业”后,抬头说道。 “诺。”纪宁老老实实地拱手行礼应道。 其实他现在的字已经进步不少了。 沈康打量地看了一阵纪宁,问道:“那首劝学诗可是你所作?” “是先父昔日所作。”纪宁躬身深拜地说道,“徒孙尚还懵懂年龄之时,先父曾以它勉励要求徒孙,但也告诫徒孙切不可传与外人听,否则遭人耻笑。徒孙依稀还记得,先父还教导说,学问之道,须知行合一,止于至善,切不可空谈妄谈……” “等等!”沈康突然打断纪宁的话说道,“刚才你说什么?学问之道,须知行合一,止于至善?” 纪宁忽然全身一紧,硬着头皮答道:“是的。” “知行合一,止于至善”这句话可是明朝儒道大思想家王阳明提出来的,我怎么就随口就说出来了呢?可千万别被沈康发现什么呀! 幸好,沈康已经完全被“知行合一,止于至善”这句话吸引住了。 他自语地来回念了两三次,品味这句话的韵味,眉飞色舞起来。 “哈哈,好!好一句‘知行合一,止于至善’!”沈康忽然高兴地击掌地叫道。 末了,他又突然悲痛地惋惜叫道:“呜呼,仲昆,吾之弟子,汝英年早逝,惜乎!惜乎!” 听见沈康缅怀悲痛纪凌,纪宁暗暗送了一口气,这老头肯定真以为“知行合一,止于至善”这句话是纪凌所说的。 纪宁微低着头,装作悲伤,脑海里忽然记起,沈康本人就是儒道理学派的宗师,与北宋理学创始人之一张载的思想接近,提倡“笃实尚行、经世致用”。便宜老爹是沈康的最得意弟子,肯定是继承沈康的衣钵,那么便宜老爹也是理学派的人。 “知行合一,止于至善”这句话也可以解读为理学范畴。不过,王阳明是儒道心学集大成者。 极左与极右,往往是一线之隔,印证了《易经》的极阴为阳、极阳为阴的哲学思想。 所以,沈康一点也不怀疑“知行合一,止于至善”的是否真的出自纪凌之口。 沈康悲痛惋惜爱徒英年早逝一阵后,目光再落在纪宁身上,明显温情了许多。 纪宁并不能知道,此刻的他与当年的纪凌的相貌身高真的很相似,连气质也有三四分相似。 “永宁,既然是你父亲的教导,那么你就当继承它,将它视为己出,并将它发扬广大。”沈康说道。 他的意思是“知行合一,止于至善”这句完全归纪宁一人所有,甚至包括“为天地立心”这首劝学诗。他沈康不会说出去,更不会占为己有。 纪宁立即拱手作揖拜道:“诺。” 顿了顿,沈康接着说道:“如今金陵城谣传你在公堂上所作的劝学诗是你父亲的遗作,这个谣言是老夫刻意放出去的。你可明白其中意思?” “永宁完全明白师公一片苦心。”纪宁拱手说道,“永宁不过一介荫袭得了功名的小小秀才,哪当得起‘为天地立心’?” 对于这个谣言,他是很欢迎的。 ‘为天地立心’这首诗的思想境界太高,要是被人认定是他作出来的,那他就危险了。 所以,他的想法是:唉,便宜老爹,你又替我挡灾了。而作为回报,我又给你扬名了。 沈康微颔首,说道:“你能明白就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还太年轻,暂时经不起大风大浪。对于背负谣言,可能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但等你才学渐成,名动天下后,谣言自然而然就匿去了。正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永宁谨遵教导。”纪宁只能再躬身拜道。 又顿了顿,沈康从书桌右上角取过一张书写着文字的纸,对纪宁说道:“你的自白文的行文方式很好。自成一体,能让所有人都能听懂,即便是未经教化的山野村夫。如能推广开来,天下再无难读之书,可谓是功德无量。” “不过,你功名太低,妄自贪图大功德,必招祸害。”沈康继续说道,“所以,老夫严令禁止你再使用这种行文方式。除非有朝一日,你成为称号大学士,你才可以向天下推广。” “诺!”纪宁只能再次应声道。 被沈康一个谣言一个严令,他在应对纪敬逼害时建立的才学声望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 纪宁只能在心底苦笑。 不过,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还是低调点的好。安全。纪宁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你最近都在读什么书?”沈康问道。 纪宁说道:“回师公,最近一直在攻读四书五经。永宁是真的才疏学浅。” 沈康倒没说什么,直接从书桌面左边取过两本书,说道:“这两本书,一本《论语》,一本《中庸》,都是老夫注释过的,你拿回去认真读读。有不懂的,记下来,下次见面可以问老夫。” “谢谢师公恩赐。”纪宁恭敬地行礼,然后恭敬地上去取书。 沈康是儒道理学派的宗师,读他注释过的《论语》和《中庸》,基本就是接受他的理学派思想了。纪宁作为地球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唯物主义者,接受儒道理学派是最合适不过了。要是被逼加入儒道心学派,说不定能把他逼成神经错乱。 70.第70章 中秋诗会 书房谈话完毕,沈康不留纪宁。 走出半山居时,纪宁没再看见那个刁蛮的假小子美少年。 不过,纪宁没怎么在意,他估计那丫头就沈康的孙辈或朋友的孙辈。给她长教训就给了,没什么大不了。 如今沈康让他每五日与其见一次面,不仅送亲自注释过的四书五经,还允许询问,基本上跟收弟子差不多了。 换做别人,早就欣喜若狂了。 对无数的士子来说,能被沈康收为弟子,绝对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幸事,值得大摆流水宴席三天三夜庆祝。 沈康年过七十,早就不轻易收弟子了。 沈康上一次收弟子是在三年前,那个弟子是刚刚中榜不久的进士。侥是如此,那个新弟子高兴得在家里大摆感恩宴席,他的亲朋好友列队恭喜。 不过,纪宁没什么感觉。 沈康虽是一座很好的靠山,但他基本上就把沈康当做身份掩护而已,免得表现得太过无师自通遭人怀疑。 再说了,他还得防着沈康一些,不能太亲近了。 毕竟这个世界里,小篆大篆能沟通天地神鬼,文章能让天地变色,沈康是这个世界的尖端人物之一,他可不敢打赌沈康有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本事。 一不小心就被当妖孽给收了,那就冤死了。 离开国子监,马车径直返回纪宅。 回到纪宅后,纪宁就没出去,在书房里攻读四书五经,雨灵则在旁边红袖添香。 今日,三味书院放假休息一天。 如今,度过危机后,三味书院逐步规范起来,从秦府招聘来的四位先生经过他亲自培训后,也逐渐开始承担教学工作。 不仅如此,纪宁还特意去诗词阁卖了一首诗,得到的银两用来把三味书院扩建,将三味书院旁边的房子院子都买了下来。 等扩建工程完毕,三味书院占地面积就是原来的五六倍,能同时容纳七八百学子就读。 在大永朝,有七八百学子的书院已经是实力很强的书院了,影响力不可忽视。白鹿书院也不过是一千多人。 不过,三味书院的影响力很小,毕竟都是最低级的学子,处于识字写字阶段。要知道,白鹿书院的学子基本是秀才。 连续读书一个多时辰,纪宁有些乏了,就停下来。 旁边伺候着的雨灵立即端送来香茗。 纪宁接过茶盏品茶时,雨灵已经绕到他身后,一双软若无骨的芊芊玉手落在他肩背上,细细碎碎的给他捏肩捶背。 “少爷,过几天就是中秋了,您有什么打算?“雨灵一边熟练地给纪宁捏肩捶背,一边问道,“上水诗会、颐园诗会、天香楼诗会等等好几个诗会都给您发帖子邀请您呢。您要去哪一家呢?” 纪宁抽了抽嘴角,说道:“不去。你家少爷我的诗老贵了,在诗会上作诗,损失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再说了,那些什么诗会没一个安好心的。” 老实说,他对中秋还是比较期待的。 倒不是想参加什么诗会,而是对古代中秋的浓郁节日氛围很期待。届时少不得带上丫鬟雨灵出去走走,感受一下古代中秋的人文风俗。 另外,他这几天也注意到了,中秋期间,秦淮河上将举行花魁大比,各大青楼画舫都会派出他们的头牌红牌竞争。 相对于什么诗会,他更愿意凑花魁大比这个大热闹,一睹被盛传已久的秦淮河名妓到底怎么个天香国色多才多艺勾人魂魄法。 “听说参加花魁大比的各青楼画舫的头牌红牌必须是身子完壁的处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到花魁大比,纪宁就不禁想到其中的一个规则。 “哦……”雨灵玉手缓了缓,应了一声。 纪宁隐约听出雨灵声音里带着一些遗憾,不由转身回去,看着雨灵的俏脸,问道:“你好像希望我参加诗会?” “没、没有,没有!”雨灵连忙摆着小手否认说道,“您都说了,那些诗会没一个安好心的,奴婢怎么可能让您往火坑里跳呢?” 纪宁微笑道:“说谎了吧?” 雨灵“扑通”地跪下来,说道:“少爷,奴婢真的没这种想法。” “你这是怎么又跪了?我又没责备你。”纪宁无语地伸手扶起雨灵,“起来起来。以后可不许再动不动就跪了。知道吗?” 雨灵眼圈微红,低头点着臻首应道:“知道了,少爷。” “你继续给我捏一下肩。”纪宁说道,担心如果不主动让这傻妮子捏肩捶背,她又得胡思乱想了。 “诺,少爷。”雨灵立即高兴地应道,殷勤地继续给纪宁捏肩捶背。 纪宁眼帘微合,享受古代少爷的幸福。 过了一阵,纪宁舒服地有点真要眯眼了。 “少、少爷……”这时,雨灵的声音小心地从耳后传来。 纪宁有些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奴婢刚、刚才真说谎了……”雨灵的声音拘谨小心地说道,“你您责罚奴婢吧。” 纪宁因为真的有些眼困,就没睁开眼睛,含糊地问道:“怎么说谎了?” “奴婢是真的希望您去参加诗会。”雨灵紧张地咽着口水说道。 纪宁听到这里,倒是完全清醒了,不过他不行吓到雨灵,所以仍合着眼睛,声音有意放含糊地问道:“为什么?” “以前,少爷您每次都参加中秋诗会的。”雨灵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您这时候往往就跟杜守他们说进入诗词阁卖诗挣钱,实际上是花钱买诗,然后参加中秋诗会,在诗会上‘作诗’。” “呵呵,以前我是挺混蛋的。”纪宁自嘲道。 雨灵回忆地说道:“那些人都猜到您的诗是买来的。他们就故意让您解释诗的含义,您经常答不上,他们就趁机取笑奚落您。奴婢跟在您身边,觉得很、很……” “很丢人,是不是?”纪宁问道。 “不是。是很气愤那些人。他们许多人的诗也是买的,为什么就偏偏针对少爷您?!” “少爷,如今您发奋读书,才学已成,四步成诗,作出的诗连沈老都赞赏。”雨灵说道,“可是,外面那些人见不得您有才华,到处谣传您作的诗是老爷的遗作。太可恨了!” 71.第71章 阴毒狠辣的报复 听了雨灵的话,纪宁明白过来了。 敢情这小妮子是气愤外面的人造谣中伤他,想通过他在诗会上作诗反击谣言,同时一报以前随纨绔纪宁参加诗会所受到的屈辱。 明白雨灵的想法,纪宁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外面的谣言本来就是沈康为保护他故意散布的,而他本人也乐于接受。 所以,雨灵想让他去参加诗会证明什么,根本不可能。 至少在三五年内,他不可能主动证明“为天地立心”这首诗是他所“作”。 不过,雨灵把他的荣辱完全当成她的荣辱,让他心里一阵感动。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纪宁睁开眼睛说道,“能承受多大的诋毁,才能承受多大的赞美。” 雨灵闻言,说道:“奴婢懂了,少爷。” …… …… 苏府,听雨楼。 “太可恶了!”李秀儿颇有愤愤不平地对苏蒹葭说道,“蒹葭姐,你说那些书生怎么就那么酸,内心那么龌蹉?” “你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教我怎么认同你?”苏蒹葭微笑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居然惹得我们的李大小姐这么生气。” “就是那些书生……”李秀儿刚说了开头,然后反应过来,问苏蒹葭道,“你不知道吗?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 李秀儿这句话同样无头无脑,不过苏蒹葭一开始就猜到李秀儿说的是什么事。 只见她淡然说道:“你是说纪永宁的事吧?我已经不关注他的事了。” “什么?你不关注纪永宁的事了?”李秀儿大感意外地迷惑问道,“为什么?” 苏蒹葭平淡地说道:“没为什么。之前我关注他的情况,是担心他刚搬出纪府遇到过不了的坎,趁机帮他一把,让他能顺利生存下去,我与他从此互不相欠。如今看来,所有人都小瞧他了,或者说是他骗过了所有人。他离开纪府,反而过得更好,再也不需要隐藏了。” “既然他能活更自在更精彩,我自然没必要再关注他的情况了。” 李秀儿听完,扁了扁性感娇软的小嘴,有些遗憾地说道:“你真的不在关注他了吗?” 苏蒹葭淡笑一下,不说话,但那态度是很明确。 李秀儿见状,不再说话。 她心里不由既有些失落又有一些窃喜。 失落的是苏蒹葭不再看着纪宁一步一步成长,知道承认当初她的选择是错误的。 窃喜的是苏蒹葭应该不会反悔,继续与纪宁的婚约,而她就有机会与纪宁真正地交往。 …… …… 秦府,此秦府非秦圆圆的秦府,而是金陵城名门望族的大秦府。 在一间摆设装修十分讲究的书房内,相貌俊朗、身材修长,身穿着一袭长衫宽袖儒服的书生目光凝聚盯着一问秦府执事,一字一顿地问道:“当真有此事?” 那书生正是金陵城鼎鼎大名的两中二元的秦解元秦枫,苏蒹葭身后众多追求者中最强劲的追求者 “少爷,奴才很认真仔细查过了。”那执事恭敬地拱手说道,“从纪宁被赶出纪府那天起,苏大小姐就命苏府的下人时刻关注纪宁的情况,并发现及时和每天定时向她汇报。” “当初,纪宁被纪敬带人上门逼债时,苏大小姐就命她的贴身丫鬟送银两给纪宁救急。只不过纪宁真的在诗词阁卖诗得钱,银两才没送出去。” “另外,纪敬谋划砸纪宁的三味书院和上书请愿革去纪宁的功名这段时间,苏大小姐更是让苏府的下人满城打听关于不利于纪宁的信息,完全关注整件事的进程。” “特别是纪宁被公开审问那天,苏大小姐更是亲自移步到临仙楼坐镇掌控纪宁从三味书院到府衙的全过程。” “那些支持纪宁的普通老百姓的头目几乎都是苏大小姐指派的。还有,支持纪宁的队伍才三味书院出发,一路壮大,直至几千人,却不见骚乱,也是苏大小姐安插了许多人手维持的秩序。” 秦枫听着,脸色越来越黑,沉声问道:“这么说来,纪宁那天能拉出这么大的队伍,完全是苏蒹葭的功劳?” “这……倒不完全是。城西的确有许多贫穷的百姓支持纪宁的。”那执事说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没有苏大小姐暗中谋划,跟在纪宁马车后去府衙的队伍肯定小很多,甚至纪宁根本无法从崇文街经过。” “因为,崇文街入口处,本来是被纪府收买一群下九流堵住,坚决不让纪宁从崇文街经过。只是到最后关头,那群下九流被苏大小姐的人收买了,临时撤走,纪宁才能顺顺利利从崇文街经过,耀武扬威。” “苏大小姐为了纪宁的事,前前后后估计花去几千两白银!” 秦枫听完,冷笑地道:“原来如此!本少爷就说他纪宁区区一个纨绔凭什么搅动如此大的能量,原来完全是她苏蒹葭的手腕!” “可恶!”他不禁骂了一声。 就在他准备再问详细些时,他的跟班小厮敲门进来报道::“少爷,纪府史夫人求见。” “你去跟她说,我马上就到。”秦枫直接说道,史红艳的到访他并不意外。 事实上,苏蒹葭暗中助纪宁的事正是史红艳亲口告诉他的。他这才让大秦府的下人去核实。 一盏茶后,在一个豪华的会客厅里,秦枫会见了史红艳。 “秦公子,妾身没有说谎吧?”史红艳对秦枫说道,“苏宁是不是暗中大力帮助了纪宁?” 秦枫淡淡地说道:“谢谢史夫人相告。但此事与秦某何干?” “呵呵,秦公子看得真开。”史红艳带着些许讽刺的味道笑道,“苏宁与纪宁到底是有过婚约的。如今纪宁一洗不学无术的纨绔名声,而且风头十足,谁能保证苏宁不回心转意,又愿意继续与纪宁的婚约?” 史红艳继续说道:“要想苏宁苏蒹葭不回心转意,那必须让纪宁继续带着不学无术的纨绔帽子。如今,金陵城到处传纪宁在公堂上作的诗不是他所作,而是他死鬼父亲的遗作。眼下,很快就到中秋诗会了。你我何不联手设一个局,重新坐实纪宁不学无术的纨绔头衔?” “史夫人,恐怕您要失望了。”秦枫不为所动地说道,“秦某很能理解您为子报仇的心情,但是秦某不是那种小人。” “秦某还有事,失陪了。”说完,秦枫站起来,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会客厅。 他一边走出会客厅,一边在心底暗暗不屑地冷笑:“对付纪宁,何需与你史红艳联手!本少爷一根手指头就能辗死那个纨绔十几次!还当本少爷是你那个废物儿子啊?!” 史红艳看着秦枫离开的背影,脸上没有失望,反而露出阴谋得逞的怨毒笑容。 她不仅找了秦枫,她还把苏蒹葭身后的主要追求者都找了个遍。 她早就预料到这些心高气傲的公子哥儿不会与她联手,但私底下肯定会对纪宁痛下杀手,教纪宁死无葬身之地! 72.第72章 宓姑娘加盟 第二日清晨,纪宁照常乘坐马车去三味书院上课。 虽然三味书院有四位先生上课了,他基本可以脱手,但他还是坚持轮流地每天给一个班上课。 渡人亦渡己,育人亦育己。 当初秦圆圆派人询问他为什么兴办三味书院,他的回答绝不仅仅是借口忽悠。 在教人的时候,往往会把相关的知识理论记忆更深刻,思索得更透彻深入。 再说了,他在府衙公堂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立下宏愿,不能说说就算了。 马车辘辘行驶,终于抵达三味书院院门前停下。 纪宁从马车跳下来,一道高挑窈窕的身影进入他的视野,让他不由地露出笑容,趋步上去,然后拱手作揖道:“宓姑娘,小生有礼了。” “见过纪公子。”宓姑娘娇躯深蹲,隆重地向纪宁回礼。 只见宓姑娘穿着一身整洁的俭朴布衣,三千青丝挽起,只插着一根普通的发钗,但是根本无法遮掩她那曼妙张力的少女身材,还有那俏丽的玉颜,反而更见清丽脱俗,让人眼睛大亮。 相互行了见面礼后,宓姑娘开门见山地说道:“纪公子,妾身今日厚颜登门,是投奔您而来,求先生一职,希望您不要嫌妾身才疏愚笨。” “宓姑娘客气了。以宓姑娘之才,纪某当三顾茅庐相请才对。”纪宁神情认真地道,“宓姑娘,请到屋里说话。” 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多谢纪公子。”宓姑娘见纪宁如此看重她,俏脸不由露出一些笑容,做手势说道,“纪公子请。” 于是,宓姑娘落后纪宁半步一起进入三味书院,然后再在纪宁引路下,进入书房。 在书房分主宾坐下,由雨灵泡好香茗送上。 对饮一口香茶后,放下茶盏,纪宁首先说道:“宓姑娘,您不嫌敝书院简陋和纪某才疏学浅到敝书院做先生,纪某是万分高兴,也万分感激。” 纪宁说着,离座对宓姑娘深深拱手作揖,表示感激。 当初,他为了让宓姑娘到他的私塾坐女先生,还故意设下圈套与她打赌。 本来他还担心他完成赌约,宓姑娘不一定真的愿意到三味书院做女先生。毕竟,在诗词阁工作轻松,收入不菲,而且有身份地位。反之,在三味书院教书,几乎看不到好处。 没想到赌约还没完成,宓姑娘自己提前上门。 这让他大喜不已。 宓姑娘虽没有功名在身,但能成为诗词阁的品鉴师,才学可能比一般的举人还强。有她加盟三味书院,三味书院的档次立即提高不少。 提高三味书院的档次,是纪宁必须追求的,不然三味书院档次太低,将来怎么靠贩卖小篆大篆获取惊天暴利? 再有,宓姑娘长得漂亮,气质也很好,能充分发挥美女经济。 总而言之,宓姑娘是他纪宁十分渴望的人才。 宓姑娘起身回了礼。 重新坐好,纪宁和宓姑娘谈起工作的事情。 纪宁也不瞒宓姑娘,把三味书院目前的状况具体说了一遍,坦诚相告,然后才问道:“宓姑娘,您还愿意在三味书院做女先生吗?” “自然愿意。三味书院的情况已经比妾身预料的要好。”宓姑娘肯定地答道。 其实,她在得知纪宁被审问结果,就已经决定到三味书院做女先生了。只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今日才成行。 由于双方都心诚,所以不到一柱香时间就谈妥完毕。 末了,纪宁对宓姑娘说道:“宓姑娘,你才学非凡,何不参加科举,考个秀才举人呢?” 宓姑娘闻言,俏脸顿时暗淡下来,过了小半晌才说道:“谢谢东家提醒,只是妾身无意功名。” “宓姑娘淡泊名利,纪某佩服。”纪宁说道,接着岔开话题道,“你叫纪某做东家,感觉生分了。纪某可从没敢把你当下人看待。你以后直接叫纪某的名字吧。” 他不是傻子,哪能不看出宓姑娘有难言之隐?只是他与宓姑娘交往还是比较浅,不宜追问对方的隐私。 不过,他在心底留了一个心眼:等将来真正熟悉后,如果宓姑娘真有什么困难,一定想办法出手帮忙解决。 宓姑娘沉吟一下,她心里也不太愿意叫纪宁做东家,更希望能与纪宁保持之前的平等交往。所以,她微点臻首应道:“那妾身还是管您叫纪公子吧。” “也好。”纪宁点头道。 谈事完毕,宓姑娘起身告辞:“唠叨纪公子您这么久,妾身得离开了,去诗词阁辞了那边的差事。” 接下,纪宁亲自送宓姑娘出门,并让何安赶马车送宓姑娘去诗词阁。 宓姑娘倒没推辞。 “纪公子,告辞了。”最后,宓姑娘向纪宁行礼道。 纪宁回礼地拱手作揖道:“宓姑娘,三味书院和纪某时刻期待着您。” 最后,宓姑娘转脸登上马车,由何安载着离开了。 目送宓姑娘远去,纪宁俊脸挂着笑容转身进入书院,心情愉悦地给学子上课。 午时,三味书院中午休息,纪宁收到了“苏蒹葭”的一封信。 进入书房,纪宁把信拆开,仔细,竟是一封警示信。 在信中,“苏蒹葭”告诉他,有人打算在中秋诗会上设局害他,让他务必小心。 原来,史红艳挨个找苏蒹葭的主要追求者挑拨,事情不机密,正好被有意派人到处打听不利于纪宁消息的李秀儿知道。 由于苏蒹葭不再关注纪宁了,所以李秀儿就自己写信提醒纪宁。 事实上,自从第一次相互通信后,纪宁和“苏蒹葭”就一直保持书信联系,差不多没三天一封信。 纪宁看完,露出一些微笑来。 中秋诗会有人要对他不利,他也早有预料。 外面的谣言能传得如此沸沸扬扬,除了沈康有意散布外,必定有别有用心的人推波助澜。中秋诗会有人设局害他,是很大几率的事。 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参加什么中秋诗会。敢那些书生待在一起尔虞我诈,还不如去看花魁大比,见识一下闻名天下传名悠悠一千多年的秦淮河名妓。 看信完毕,纪宁直接写了回信,让送午饭过来的何安把信送到李府。 73.第73章 文仁公主 崇王府,在一间宽敞如大厅的书房内,一位衣着华贵、粉妆玉琢的豆蔻少女坐在一张宽大豪华的书桌前,烦躁地狂抓头发。 由侍女们梳得一丝不苟、繁复好看的发型完全被她抓成一个鸡窝,蓬乱成一团。 “啊啊啊啊……”那豆蔻少女不禁烦躁地叫起来,“根本无解,根本不可能有答案!一定是他糊弄我的!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个字,就是称号大学士都不可能知晓!不知道有多少字,又怎么能算出多少银两一个字?!” 宽大的书桌上堆积了许多书籍和一张张散乱的被画写过的宣纸。 另外,书桌底下还散乱地扔着许多书籍,被画写过的宣纸更是散落了整个书房。 本该整齐有序、富丽堂皇的宽敞书房变成了垃圾场,如土匪进过的村子一样。 那豆蔻少女抓狂烦躁得快要发疯了。旁边的两个宫装侍女有些畏惧地进来站得离那豆蔻少女远一些,生怕一不小心触了豆蔻少女的霉头白白遭罪。 那里个侍女微缩着身子,相互对看一眼,彼此看见对方眼中露出怨念。 她们当然不敢对她们的郡主赵元轩心生怨念,而是对给她们的郡主出题的那个人怨恨。 已经三天了,整整三天了。 她们的郡主自大前日拜见金陵城教谕浮梁大学士沈老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日没夜地废寝忘食地试图解答一道题。 郡主废寝忘食计算一道题,她们作为近侍当然得时刻在旁边伺候着,随时等候使唤,所以她们也跟着受罪不轻。 “轩妹妹,是谁招惹你了?” 就在这时,一个明丽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正处于狂躁之中的赵元轩突然听到有人居然敢这时候骚扰她,不禁彻底暴走起来。 她猛地甩脸过去,眼底带着血丝的美目暴射出两道杀气腾腾的目光,正要张嘴把来人骂滚,哪怕是她爹爹崇王。 然而,下一刻,她看见门口走近一道曼妙窈窕的贵气十足的身影,到嘴边的话立即咽回去,转怒为喜。 “容姐姐!”赵元轩霍地站起来,兴奋激动地向来人飞奔过去,“蓉姐姐,您什么时候到金陵了?” 说话间,她已经亲密地抓住了对方晶莹的玉腕,雀跃不已。 只见来人身材高挑窈窕,仪态万千,天生贵气四溢,国色天香,正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文仁公主赵元容。 文仁公主赵元容今年已满十八岁,按理只要不是很不待见的公主,早就下嫁出去了。但是赵元容太得皇上和皇后宠爱,再加上赵元容本人暂时无心下嫁,所以仍未下嫁。 赵元容微笑道:“奉父皇之命,前日便到了。本想找妹妹你叙姐妹情,但是皇叔说你正在专心解答一个问题,再加上父皇之命未完成,就缓了缓。” “那个问题没解答出来吗?”她又问道。 赵元轩扁着小嘴说道:“那个问题根本是无解!姐姐,不信您看。” 说着,她飞快地转身走回书桌翻找出抄写下的纪宁的问题的纸。 由于桌面太乱,她翻找了一会儿才找着,而赵元容已经款步走到书桌旁边。 “姐姐,您看。”赵元轩把那张纸递给赵元容。 赵元容接过纸张,有些好奇地仔细。 她这个堂妹自幼聪明绝顶,年龄虽还小,但才学已经很高了,在整个赵氏皇室内是出了名的。而如今,居然有一个问题难倒她这个堂妹三天三夜不能解答,抓狂地快发疯了。 “咦,三味书院是什么书院?很出名吗?怎么没听说过?”她仔细一看,“三味书院”四个字首先进入她的眼帘,不由好奇问道。 以为问题以三味书院开端,三味书院应该是一个有名的书院,但是她偏偏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书院。 赵元轩立即不屑地撇了撇小嘴,说道:“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办的垃圾书院,专门骗人钱财,敲骨吸髓,刚办建不足一个月。” “原来如此。”赵元容应了一声,接着看下去。 不一会儿,赵元容把问题看完了,绝美的俏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问赵元轩道:“从这个问题看,这个三味书院似乎把文字当生意做了。应该不会吧?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所以我说它专门骗人钱财、敲骨吸髓!”赵元轩带着厌恶地说道,“它是明码标价一个字三十文钱!” “金陵城的士子岂能容它?”赵元容道。 赵元轩答道:“当然不能容他。但是,整个金陵城的书生都拿他没办法。” “姐姐,咱们不理那个垃圾学院。您觉得这个问题到底有没有答案?”她又立即说道。 赵元容若有所思道:“这个三味书院应该面向的是贫穷的底层老百姓吧?而且是建在金陵城城西闹市。” “是呀。咦,姐姐,您是怎么猜到的?”赵元轩惊讶地问道。 赵元容微微一笑,没回答赵元轩的话,反而断定地说道:“三味书院的主人不简单呐。” 赵元轩现在对纪宁很讨厌,听不得纪宁的好话。 不过,赵元容是她从小佩服的姐姐,身份地位又比她高,所以不好反驳。 她只能转移话题道:“姐姐,您快帮我想想这个问题到底有没有答案?如果真是他故意糊弄我,即便不诛他九族,至少也让他长个深刻的教训!” “你是郡主,出问题的人哪敢糊弄你。”赵元容说道。 “不是的,当时他不知道我就郡主。”赵元轩说道,接着她愤愤不平地又说道:“姐姐,您不知道他当时有多可恨,居然当面骂我笨蛋骂我脑瘫。要不是不知者无罪,我早就狠狠治他的罪了!哼哼!” 看着赵元轩气不过的可爱样子,赵元容不禁吃吃笑起来,她能想象得到当时她这个傲娇的堂妹被气得发疯了的样子。 “嘻嘻嘻……”她忍不住笑起来,感受到赵元轩不高兴的目光,她才忍着笑意,安慰赵元轩地说道,“他确实很讨厌。” 赵元轩知道赵元容是哄她的,就重复问道:“姐姐,这个问题到底有没有答案?” 74.第74章 公主好奇 “姐姐,这个问题到底有没有答案?”赵元轩问道。 赵元容笑道:“你那么聪明绝顶都想了三天三夜没想出来,我哪能一下子看出来?” 听见被夸一句,赵元轩心情立即好上许多。她一向以聪明自诩,这几天被纪宁一个问题打击得信心崩溃,险些认同纪宁骂她笨蛋的话了。 “姐……”她正要高兴地说话,发现赵元容已经臻首微垂,专注地看着纸上的问题,绝美的玉颜流出出沉思之色,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她看着赵元容那专注沉思的绝美的玉颜,觉得实在太美了,让她打从心里羡慕。 她这个堂姐,从小就让她仰望。 不仅深受当今皇上和皇后宠爱,而且睿智过人、国色天香,被评为天下第一美人。 不仅如此,与许多公主和郡主常年被关在皇宫里和王府里不同,她这个堂姐自由活动范围很大。除了是当今皇上和皇后的宠爱外,最主要的是能力很强,办事很有一套,能给皇上和皇后分担许多事务,就连太子的锋芒都隐隐被她盖过了。 赵元容思索好一阵,抬头对赵元轩说道:“这个问题问得很巧妙很有趣,我需要笔和纸仔细推演一番。” 说着,她款步走到椅子前坐下。 “姐姐,这个问题真的有答案?”赵元轩急忙问道。 赵元容微沉吟一下,说道:“应该有。能想出这个问题的人不简单,他应该不是糊弄你。” “他能有什么不简单?不学无术、满身铜臭……”赵元轩不禁鄙夷地说道,但说道一半,发现赵元容已经执着毛笔在宣纸上专注地推演起来,就没说了。 她走到赵元容身后,专注地看赵元容是如何推演。 这一专注推演,便是到了天黑掌灯。 崇王爷和王妃在书房门口打转了几回。 他们是担心赵元容这么长时间休息也不出来吃饭坏了身子,没办法向皇上和皇后交代,但是他们又很清楚他们这个皇侄女专注起来有一股疯狂劲,这时候劝她休息吃饭绝不可能,还惹她恼了。 不过,眼下到了戌时之末,马上进入亥时,到了深夜,崇王爷和王妃不得不打断赵元容了。 崇王爷亲自伸手敲门,敲了好几下,赵元容仍专注于推演中,倒是把赵元轩惊扰了。 赵元轩急不可耐地走到门口,把崇王和王妃挡出门口,然后压着声音飞快地说道:“爹爹、娘亲,您们不要打扰姐姐,正关键时刻呢!” 说完,不等崇王和王妃反应,她立即匆匆转身赶回去,生怕错过了推演的最关键地方。 崇王和王妃愣在原地一会儿,相互无声地苦笑一阵。 “王爷,文仁公主行事向来有章法,不至于真的把她自己饿坏了。我们回去慢慢等吧。”王妃小声地提议道。 崇王点点头,转身踱步离开。他好歹也是个王爷,赵元容的亲叔叔,不可能一直在门口守着。 有过小半个时辰,赵元容终于放下紫毫笔,仪态万千地优美无比地伸展一下娇躯。 “算出来了,第一个字收钱是二十两银子。”赵元容颇有成就感地说道,“明日你去问问出题那个人,是不是这个答案。” 赵元轩说道:“不用等明日了,他已经给了我答案。” 说着,她飞快地找出纪宁给她的手帕。 在赵元容微带疑惑的目光下,她把手帕打开,露出包在手帕里面的铜钱。 “一枚铜钱代表一两银子。”她向赵元容说明道,然后数起铜钱来:“一、二、三……” “……十八、十九、二十!一共二十两!”数到最后,赵元轩兴奋雀跃起来,激动地叫道,“姐姐、姐姐,我们算出来了!” 赵元容也不禁露出欣慰笑容来,这问题太巧妙太有意思了。 题目本身就已经很难了,居然还增加一个陷阱,让人被误导地去查找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个字。 高兴激动一阵后,赵元容不禁好奇地问道:“妹妹,你怎么会被人考这么刁钻的问题呢?” “还不是那个欺世盗名的骗子!”想到纪宁,赵元轩就满肚子火,接着她把那天在半山居的事说了一遍。 听赵元轩说完,赵元容震惊地问道:“这个问题真是临时提出的?” “是的。”赵元轩不得不承认地道,“他确实是临时出的题。” 赵元容感叹地说道:“可叹我们平日里以聪明自诩,岂知天底下真正聪明睿智之士多的是!” 听到堂姐居然感叹那个臭名昭著的纨绔是真正的聪明睿智之士,赵元轩忍不住反驳道:“姐姐,您错了。他才不是什么聪明人呢!您不知道,他有多么不学无术,连功名都是荫袭来的!” “不是吧?”赵元容颇感不可思议地道。 赵元轩立即啪啦啪啦地介绍纪宁,其中不忘往死里抹黑纪宁几句。 她最后说完,总结地说道:“所以说,这个问题是他侥幸无意中想到的,根本不是他的才学。” 赵元容微微一笑,没理会赵元轩对纪宁的抹黑,自语说道:“本宫倒有点想见见他了,如果真是个人才,收罗麾下也不错。” 赵元容和赵元轩联袂走出书房,早有下人飞报崇王了。 崇王和王妃立即命人恭请赵元容到膳院一起吃晚饭。 原来,崇王虽是赵元容的亲叔叔,但赵元容实在太得皇上和皇后的宠爱了,办事能力又强,太子和诸多皇子远不如。如今赵元容手中掌握的实权,他这个叔叔都不如,他有些事还得请赵元容帮忙呢。 所以,吃晚饭,他这个叔叔得等赵元容。 王府膳院,灯火通明,奴婢小厮车水马龙地围绕宴席奔走,各种珍馐流水一般端送上餐桌。 宴席上,赵元容举酒向崇王和王妃请罪,崇王和王妃自然态度和蔼地笑着说没事,还夸赞赵元容一番。 崇王不仅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而且感情甚笃,深得信任,这才被委派到金陵城这座陪都建王府。早年,当今皇帝还没登基,赵元容就没少去崇王家玩。 所以,赵元容想崇王请罪后,接下的宴席气氛融融,倒有几分平常百姓家的亲情味道。 宴席到半,赵元容对崇王说道:“叔叔,自您到金陵城后,侄女许久不能聆听您的教导。如今中秋将临,侄女不打算回京城了,就留您这里过中秋,可否?” “哈哈,甚好甚好!”崇王朗声笑道。 王妃适时说道:“今儿早上,我还很跟你叔叔提议留你下来过中秋呢。只是你叔叔担心你有要事回京都,这才没向你说起。” 赵元轩也是兴奋地吱吱喳喳。 欢声笑语一阵,赵元容说道:“早闻天下的才气,金陵城独占了八成,京城占得一成,他地方共分一成。不知叔叔府上是否举办中秋诗会?侄女很想见识一番金陵城的才子如何才华横溢。” “你难得在金陵城过一次中秋,这中秋诗会无论如何也得盛大地办一次!”崇王笑道。 崇王府本来是没打算举办中秋诗会,但他大约估摸到赵元容是想借此机会罗网一些人才归为己用。否则,赵元容回京城过中秋,继续保持皇上和皇后的欢心,比留在金陵城陪他这个叔叔强太多了。 虽然离中秋仅剩两三天,但是凭崇王府的影响,举办一场盛大的中秋诗会完全没问题。 “元容谢谢叔叔了。”赵元容站起来,向崇王行礼致谢。 75.第75章 拒绝请柬 随着中秋临近,各种中秋诗会的宣传满天飞。 金陵城出名的才子是有限的,但渴望借举办中秋诗会提升名气、笼络人脉和沾文气的有钱人和团体却很多。 比如家财万贯的大商贾王宿,每年都砸下真金白银地举办中秋诗会,已经连续举办了八年,一年比一年的规模大。 又比如绸缎布行,联合出资举办盛大的中秋诗会更是延续了二三十年。 至于金陵城有名气的酒楼或青楼,举办中秋诗会更是必须的项目。 所以临近中秋,有才华有名气的才子往往会收到许多请柬。 比如两中二元的秦解元秦枫,他收到的请柬几乎塞满一个杂物房。 不过,今年不同了,一向低调的崇王府也要举办中秋诗会! 消息传开,如一石击起千层浪,整个金陵城都沸腾了。 “知道吗?崇王府要举办中秋诗会了!” 只见一群身穿儒服手折扇的书生聚坐在一起,其中一位书生兴奋期待地说道。 “哈哈,文向兄,你的消息落后了。如今整个金陵城谁不知道崇王府举办中秋诗会?”立即有两三位书生笑道,“我们更关心的是谁能拿到崇王府中秋诗会的请帖。崇王府从不举办中秋诗会,此次举办,必定隆重,能被崇王府邀请的人肯定是金陵城公认的才子。” “不错不错!能拿到崇王府中秋诗会的请柬是一种荣耀一种认可。”又有一位书生说道,“据义封所知,目前拿到崇王府中秋诗会请柬的主要有秦解元秦伯言公子、王承德公子和吴鸣德公子。” 众书生听着不禁一阵羡慕。 不过,他们都心悦诚服,秦枫等三人都是公认的风头正劲才华横溢的才子。 众书生热议一阵谁谁可能荣获崇王府的请柬时,忽然有一位书生说道:“季常提一人,大家觉得他是否有可能?” “谁呀?” “纪宁,三味书院的纪宁。”那书生说道,“他的争议虽大,但眼下他的名气可不小,几乎整个金陵城都知道……。” 那书生的话还没说完,鄙夷的嗤然之声四起,让他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季常只是让大家猜出一下,并不认为他能拿到崇王府的请柬。”那书生红着脸,心虚地说道。 其他书生说道:“纪宁绝不可能荣获崇王府的请柬!他还是先证明那首劝学诗是他所作,非他爹之遗作吧。不学无术这么多年,突然能四步成诗,还是这么厉害的诗,怎么可能?” “就是!他要是能拿到崇王府的请柬,刘某第一个不服!”有一位书生大声说道。 其他书生也纷纷大声附和。 …… …… 纪宅,书房内。 纪宁坐在好整以暇地椅子上不紧不慢地端着茶盏品茶,他前面站着满脸激动高兴的雨灵和何安。 一张制作精美的附着金粉的请柬摆在书桌书桌面上,请柬表面上赫然书写着“崇王府”三个烫金字。 “不去。”纪宁放下茶盏,说道,“安叔,你就去跟崇王府的人说我这几天身体不适,多谢他们的好意了。” 雨灵和何安脸上的笑容不禁一凝,急忙劝道:“少爷,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啊!整个金陵城,不知有多少人渴望崇王府一张请柬而不得。少爷,您可万万不能错过了啊。” 纪宁仍是淡然地摇头。 他有不参加任何中秋诗会的必要理由,尤其是崇王府举办的中秋诗会更不能参加。 试想,参加了崇王府的中秋诗会,诗会上肯定有不少别有用心的书生才子。他们在诗会上公开地要求他纪宁作诗一首,他是作还是不作? 不作或作一首差诗,肯定被人当场嘲笑奚落,自己面子难堪。但真作一首好诗,那沈康让人散布谣言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所以,干脆不去。 何安见以利劝不动纪宁,于是说道:“少爷,崇王府好不容易举办一次中秋诗会,您若是不去,恐怕、恐怕……崇王府会记住了。” 纪宁淡然一笑,说道:“安叔,你多虑了。崇王府此次举办中秋诗会颇是盛大,邀请的人众多,缺我一人丝毫不影响。” 他的靠山是浮梁大学士沈康,地位一点也不低于崇王,哪怕崇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深受皇帝信任。 在这个世界里,皇权不是最大的势力,文庙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所以,纪宁并不怎么在意崇王府的态度。 何安还要劝说时,纪宁已经摆手,说道:“就这样吧。安叔,你代我送客,说我染病无法亲自会客。” 说着,他取过崇王府的请柬递给何安。 既然纪宁意已决,何安只好无奈地接过请柬,行礼应道:“诺。” 雨灵颇是遗憾,不过她早就知道自家少爷不想参加中秋诗会,所以不敢表露出来。 何安拿着请柬退出书房,进入厅堂与前来派请柬的崇王府的人见面。 “什么?纪公子不愿意?”崇王府的下人闻言,大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自崇王府放出消息要举办中秋诗会,不知有多少人疯狂地找关系送银两讨一张请柬。他之前也给几个有名的才子送给请柬,那些才子接到请柬哪个不喜形于色? 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拒绝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 何安演戏地露出难过担忧之色,说道:“唉,我家少爷最近染病了,他很想参加,但实在无法动身。本来,他想亲自向您说明,奈何起不来床,只好让我代为接待您了。失礼之处,就您多多海涵。” 说着,他往崇王府下人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那崇王府下人收了何安的银两,也没什么说的了。 反正在他眼里,纪宁本身不是什么真材实料的才子,只不过前段时间三味书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才在金陵城有名气,这才被邀请。 拿人手软,那个崇王府下人客套地关心纪宁的身体两句,然后离开了纪宅。 那个崇王府下人回到崇王府,向管家汇报纪宁因病退请柬之事。 他本以为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岂料管家却认真严肃起来,仔仔细细地盘问了整个给纪宁送请柬的过程。 他不知道,纪宁是此次崇王府中秋诗会被点名要邀请的人之一。 76.第76章 无意中撞见 “你确定纪永宁真的是病了不能参加中秋诗会?”管家最后严肃地问道。 那崇王府下人硬着头皮说道:“是真的。小的亲眼所见。” 虽说他不知道管家为什么那么关注纪宁不能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但是他一则没认真核实,二则收了何安的银两,是万万不能让管家知道。 打发下人离开后,管家立即去向大管家汇报。大管家则立即向郡主赵元轩禀报。 亲自点名邀请纪宁参加崇王府中秋诗会的人正是赵元轩。 不过,赵元轩本人并不想看见纪宁,想见一下纪宁的是文仁公主赵元容。只是赵元容不方便亲自点名纪宁邀请纪宁,只好有赵元轩代劳。 赵元轩得知纪宁生病不由幸灾乐祸起来:“哼哼,姓纪的你活该!叫你出那么阴损的问题害本郡主三天三夜废寝忘食,元气大伤!叫你嘴巴太毒,竟敢当面骂我笨蛋脑瘫!教你骗人钱财敲骨吸髓把文字当买卖做!现在报应了吧?哼哼!“ 末了,她去告诉了赵元容。 赵元容得知,绝美的俏脸露出一些可惜。 不过,她没说什么。 毕竟,她只是觉得纪宁可能是一个不错的人才而已。 如今在她麾下效力的人才很多,所以她对纪宁这个潜在的人才不可能花太多心思,更不可能降尊亲自拜访纪宁。 …… …… 由于称病不能去参加崇王府中秋诗会,纪宁自然不能马上去三味书院上课。 好在如今三味书院的先生是足够的,他不去上一两日的课无关紧要。 不过,中秋前,八月十四那必须去国子监拜见沈康。 一则到了交“作业”时间,二则他身为半个弟子,中秋这种隆重的佳节,给恩师送礼和节日问候是必须的礼节。 所以,八月十四那天上午,纪宁备好了礼物,再将这几天抄写的《论语》和《中庸》放上马车,终于出发去金陵城国子监。 在去金陵城国子监的路上,经过秦淮河岸边,纪宁看见沿路上游人很多,悠悠的秦淮河水上的画舫也是忙碌一片。 原来,虽说中秋还差一天不到,但花魁大比早已开始。明日中秋夜晚已经是最后的决赛了,决出最终的花魁。 另外,在这秦淮河边上的游人不仅有金陵城的人,还有从其他地方仰慕赶来的人。 “少爷,您出行不会被崇王府的人发现吧?”在马车车厢内,雨灵有些担忧地问道。 纪宁不由一笑,说道:“你想多了。人家堂堂大王爷,怎么可能会注意你家少爷我小小一个秀才呢?放心,没有任何事的。等明天晚上,少爷我带你逛街,去看花魁大比。难道你不想去?如果不想去就算了。” “去,当然想去了。”雨灵立即说道,生怕自家少爷真以为她不想中秋逛夜市看花魁大比。至于她杞人忧天崇王府发现纪宁是装病的事,已经抛诸脑后。 纪宁微笑地说道:“真想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热衷参加中秋诗会?在诗会上费尽脑筋作诗吟对不说,还得勾心斗角,多累啊。去看花魁大比就舒服多了,金陵城那么多青楼画舫,最美最才貌双全的都集中在一起,多么赏心悦目啊!” 马车辘辘前行,终于抵达金陵城国子监。从大门进去,在众书生仰望的目光下,马车一路前行,在半山居前停下。 纪宁从马车跳下来,看见半山居朱门前停了不少马车,其中不乏豪华富丽的双马甚至三马车,比较起来就属他的马车最寒暄。 估计是中秋降临,沈康的弟子们纷纷赶过来向沈康送礼和问候。 待雨灵和何安把东西从马车取下来,纪宁一合纸折扇,淡定从容地向大门走去。 朱门是完全敞开着的,更有家丁知客守在门口,随时迎接登门到访的来客。 “陈执事,小子有礼了。”纪宁走到大门前,向守在大门作知客的一位中年男子拱手行礼道。 那陈执事正好是上次给纪宁引路的半山居仆人,他客气地向纪宁回礼道:“纪公子,你来啦。快快屋里面请。” 说着,他就要给纪宁引路。 按理,他守在大门作知客,不能轻易离开,但是纪宁是沈康在昨晚特意交代的,所以他破例亲自给纪宁引路。 “谢谢陈执事。”纪宁谢过陈执事,然后随陈执事入内。 何安和雨灵捧着礼物和“作业”赶紧跟上。现在出入半山居的人都是大人物,他们不禁有些紧张。 进入院子,果然发现半山居人气很盛 虽然没有人高声喧哗,但一路上看见不少气度非凡、衣着华贵的中年人三五成群地一个圈子一个小圈子围站在一起说话叙情,与上次冷清安静截然不同。 纪宁不禁有些感叹,大靠山沈康真是桃李满天下。 要知道,沈康已年过七十,他的许多弟子大部分年龄不小,基本分散在大永朝各个角落为官一方或成为当地名望的受人敬重的名儒大儒。中秋节虽重要,但还至于让沈康所有弟子不辞千里聚在一起,估计在前来中秋问候的弟子只占十分之一。 以此估计,沈康这个称号大学士的影响力该有多大! 陈执事将纪宁引导一个相对静幽的房间门前,然后停下,对纪宁说道:“纪公子,您先进入房间歇着,我这就去通知老爷。” 纪宁拱手谢过陈执事,陈执事回了礼,匆匆离开了。 陈执事离开,纪宁转身步入房间,目光习惯地往房间内一扫。 下一刻,他不由一愣,看见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美丽大眼睛正圆睁地瞪着他,那张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上分明布着腾腾的怒意。 纪宁很快回过神,一边走进去,一边不在意的笑道:“呵呵,别这么生气瞪着我。是不是终于发现自己很笨?这么简单的问题解答不出来?这就对了,你本来就笨。你应该感谢本少爷让你真正认识你自己。” “纪宁,你个大骗子!”对方不顾形象地恼怒骂道。 原来,在房间里怒瞪着纪宁的人正是赵元轩。 77.第77章 气死郡主 “纪宁,你个大骗子!”赵元轩恼怒骂纪宁道。 “纪某怎么骗你了?”纪宁做无辜状摊手说道,“你该不会还认为那天我出的题目没答案吧?如果你还这么认为,那就别怪纪某用鄙视的眼神看你了。” 赵元轩被气得差点跳起来,居然胆敢倒打一耙,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她骂纪宁大骗子主要原因是昨天还装病得起不来床不能参加她家的中秋诗会,现在却生龙活虎的,哪是病了?分明是骗人! 现在这个大骗子被她当面揭穿,居然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反而装糊涂跟她扯上次的问题,并以此奚落她,实在太可恨了! 她堂堂郡主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气过? “你、你、你……”赵元轩指着纪宁,气塞心胸,全身发抖,一声说不出话来。 纪宁见这个刁蛮假小子美少年被气得俏脸都通红得有些发紫,真有些怕直接把她给气晕了,就暂时不说话,从容自若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优哉游哉地摇起纸折扇。 赵元轩“你你你”了一阵,终于缓过气来。 略作冷静后,她决定不当面揭穿纪宁装病不参加中秋诗会的事,免得暴露她的郡主身份,不能再中秋诗会上出其不意打击报复纪宁。 “哼,你就是大骗子!”她坐回椅子,对纪宁冷傲地重哼道,“你不仅办私塾骗贫穷老百姓的钱财,连出道题目都骗人!故意设下陷阱,诱导本、本公子查天底下有多少个字!” “呵呵,你自己笨能怪谁呢?”纪宁气人的不紧不慢地说道。 赵元轩听到纪宁又说她笨,刚刚压下来的气愤顿时又升腾了。她怒瞪了一眼纪宁,说道:“你才笨呢!你那道自以为是的题,本公子早已轻轻松松解答出来了!” “哦,不错嘛。花了几天呀?”纪宁有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 赵元轩气得银牙暗咬,暗恨地想道:大骗子,你就嚣张得意吧,等到了明晚中秋诗会,本郡主要你哭不出来! “二十两银子!”她冷哼地说道,避而不答纪宁的问题。 听到赵元轩说出正确答案,纪宁倒不意外。这个假小子美少年以聪明自诩,又在半山居混迹,肯定笨不到哪去,花了几日推导出答案很正常。要是不能推导出正确答案,他还懒得理呢。 “拿来。”纪宁伸手向赵元轩说道。 赵元轩明显一愣,反应不过来地说道:“什么拿来?” “手帕啊,还有纪某的钱。”纪宁说道,“二十个铜板呢!你不会想装懵懂昧了纪某的钱吧!” 赵元轩明显气得胸口一阵急剧起伏,我堂堂郡主还能昧你二十文钱?!!!送我还嫌脏呢! 不过,她哪想到会恰巧遇上装病的纪宁,所以就没带在身上。 “谁稀罕!”她只能哼道。 纪宁淡笑道:“不稀罕更好。拿来。” “没带!”赵元轩不屑地说道,“不就二十个铜板吗?本公子赔你二十两!” 说着,她伸手摸钱袋子。 下一刻,她俏脸上的不屑凝住了:没带钱! 她身为郡主,平时哪有带钱的习惯,甚至她对钱没多大的概念。 今天早上她睡了一个大懒觉,前去半山居之时匆匆忙忙的,钱袋子更记不得带上了。 纪宁看见赵元轩俏脸僵凝住的表情,立即猜到赵元轩跟上次一样没带钱。 他心里立即笑呵呵起来,又可以继续捉弄一阵这个刁蛮的假小子了。 “赔纪某二十两倒不必。君子爱财取之以道。”纪宁故作平淡地说道,“二十个铜板就二十个铜板,不要多,但也不能少一个字儿。拿来吧,纪某相信你也不是贪墨之辈,连二十个铜板都不放过。” 赵元轩涨红着俏脸,憋屈得几乎要吐血,真是二十文钱难倒堂堂郡主。 纪宁看着赵元轩巴掌大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才说道:“算了,二十文钱就送你吧。” “本、本公子不稀罕!”赵元轩认真地冷哼道,“你叫纪宁,本公子知道你住哪。今日申时之前,本公子必定一千倍一万倍还请你二十个铜臭!” “呵呵,一千倍一万倍真的不必……”纪宁摆手说道。 赵元轩重重地冷哼一声,打断纪宁的话,说道:“上次你考本公子,这次轮到本公子考你了!” 纪宁立即淡笑地摇头道:“那真是对不起,纪某不喜欢回答问题。” “你!!!”赵元轩气得霍地站起来,怒目盯着纪宁,一口编贝皓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似乎下一刻就向纪宁扑过去,在纪宁身上狠狠咬上几口,“无赖之徒!!!” 可惜,纪宁完全当耳边风。 末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你要是不服气,不承认自己笨,纪某还是可以再给你机会,再出一题让你作答,证明你自己的。” 赵元轩冷哼一声,吃过一次亏,她才不会再上当呢! “放心,这次不是数的问题。”纪宁不管赵元轩的反应,自顾地说道,“有信心证明自己吗?不会被吓破胆了吧?” “说!”赵元轩咬牙的哼道。 如果是数的问题,她还真的不敢接,但是其他问题……哼哼,本郡主让你知道什么叫天资聪慧聪明绝顶! 纪宁见这刁蛮小丫头又上当了,心里不禁暗笑,表面上正经地说道:“仔细听好了:世上最大的野兽是大象,成年的大象往往有一万斤以上。比如有一头大象在你家里,在不杀死大象和没有一万斤以上的大称的情况下,你要怎么样才能称出大象的重量?” 这个世界上没有曹操,自然就没有曹冲称象的故事。 “这……”赵元轩顿时被难住了。 “呵呵,这次纪某给足你时间,在纪某离开半山居前,你能打出来,都算你赢了。”纪宁呵呵地笑道。 赵元轩怒瞪了纪宁一眼,哼道:“少瞧不起人!本郡、本公子一定能想出来!” 纪宁仍是呵呵一笑,很淡定地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品茶起来。 这个世界不似地球现代社会,几乎没有人仔细研究过物理上的浮力,对方不过十三岁左右,不可能了解浮力的问题,所以他基本断定半天内赵元轩不会想到用船称象的方法。 78.第78章 郡主的报复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陈执事敲门进来,对纪宁拱手行礼说道:“纪公子,老爷在书房有请。” 纪宁站起来,拱手回了礼,然后随陈执事离开,前去沈康的书房。 纪宁走出门口时,一直处于苦思冥想的赵元轩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纪宁挺拔的背影,粉妆玉琢的俏脸不由露出一丝不服气。 “我比他先到,沈爷爷却先见他,难道我这个郡主还不如他那个大骗子?” 赵元轩小声自语说了一句,接着低头继续苦思冥想要怎么称大象的重量。 纪宁由陈执事引路走到沈康的书房。 向沈康行礼问好并提前问好中秋佳节后,纪宁老老实实地把“作业”献上。 沈康接过纪宁的“作业”,像上次那样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地检查纪宁抄写的《论语》和《中庸》。 半山居内站满了从各地赶来拜见的弟子,都是功名有成的弟子,都等着沈康接见,但沈康得知纪宁到来,几乎立即接见纪宁,还花不少时间精力、不厌其烦地仔细检查纪宁抄写的《论语》和《中庸》。 纪宁执着弟子礼,恭谨地站在书桌前。 他看见沈康居然这时候还这么仔细检查那几乎无关紧要的《论语》和《中庸》抄写稿,心里有些看不透沈康。 好在这次抄写《论语》和《中庸》,他没怎么懈怠,不然就要出丑了。 花了一盏茶多功夫,沈康把纪宁抄写的稿子一张一张地检查完毕,然后抬头对纪宁道:“永宁。” “师公。”纪宁立即行礼应道。 沈康说道:“你这次抄写的《论语》和《中庸》还将就,但离认真还有距离。你每次交上来的抄稿多少,老夫不在意,但一定要认真思考地抄写。另外,你的字还是不行,必须加强。” “永宁惭愧。”纪宁拱手低头说道,“永宁一定谨遵师公教导。” 沈康微颔首一下,不多说抄稿的事情,接着问道:“老夫给你的《论语》和《中庸》,你可看了?” “回师公,永宁认真看了,但是您的注释博大深奥,学生至今只读了两页,惭愧。”纪宁恭敬地回答道。 沈康“嗯”地应了一声,问道:“可有疑惑之处?” “确实有两三处不解。不过,永宁打算自己多思虑一些时日,实在不解再向您请教。”纪宁说道,同时暗想着,我就是真的有问题问你,这时候哪敢问?你那些弟子等急了还不把我生撕了? “很好。”沈康说道。 沉吟一下,沈康又道:“既然无事,你就回家去吧。” 这是要纪宁直接回去,不许再半山居逗留。 “诺。永宁告退。”纪宁深深行了一礼,退出书房。 离开沈康的书房,纪宁带着雨灵和何安走出半山居,然后坐马车回去。 期间,赵元轩没有拦他的路,料想是还没想出怎么称大象的办法。 回到纪宅,吃过午饭,休息好后,纪宁进入书房,摊开秦圆圆送的宣纸,执着紫毫笔,认真地练起字来。 沈康两次说他的字,肯定不是随口说说的,是相当地重视。 纪宁在回去的路上仔细想想,觉得沈康有道理。 这个世界跟到处充斥着报纸、杂志、电视、电脑、手机等等的地球现代社会,传媒非常欠发达。 人们对一个名人的印象几乎是通过其诗词文章和字迹形成的。 尤其是人们都笃信字如其人,字好不好看,有没有风骨,直接关系到当事人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 可以说,字就是一个人的明信片。 所以,大永朝的读书人必定练得一手好字。 想通其中关节,纪宁少不得自觉地在练字上下苦功。 纪宁专注地练着字,一直差不多到申时,突然院子大门出来一直急促而粗暴的拍门声,大有土匪上门抄家抢劫的架势,连他在书房里都听得震耳。 “怎么回事?”纪宁停下笔锋,两道剑眉微拧说道。 “少爷,奴婢马上去看看。”一直在旁边红袖添香的雨灵立即说道。 不过,纪宁自己已经站起,快步走出书房。 走出书房,纪宁看见何安也从另一间屋子里冲出来在院子里。 “少爷。”何安看见纪宁,立即叫道,脸上带着一些紧张与不安。 纪宁“啪”的打开纸折扇,连摇了两下,镇定地说道:“去看看。” 说着,他举步向大门走去。 何安担心门外有危险,哪敢让自家少爷在前面,立即快几步冲在前面,向纪宁几步抵达大门前。 而雨灵着紧紧跟在纪宁身后。 何安赶到大门前,从门缝里往外飞快看了好几眼,然后转身向刚走到大门前的纪宁报告道:“少爷,外面听了好几辆马车和七八个人,看那些人不怎么像凶徒。” “嗯。开门吧。”纪宁淡定地道。 “诺!”何安应了一声,转身把大门打开。 随着大门打开,纪宁向前走两步,果然看见大门外听着几辆马车和七八个人。 其中,女扮男装的赵元轩赫然在站在大门前方正中间,她身后的六七位衣着光鲜的仆人将她拥簇着,气派十足。 “呵呵,纪某还以为强盗上门了,原来是你。”纪宁淡定地笑着向赵元轩拱手一下。 “哼!”赵元轩傲娇地把粉妆玉琢的俏脸一甩,然后高高在上地说道,“纪宁,本公子说过,不稀罕你那二十个铜板,申时之前会一千倍一万倍还你!说到做到!” 接着,不等纪宁反应,她大声说道:“还他钱!” “诺!”她身后的六七个健壮家奴大声喝道,立即转身从马车车厢内每人扛出一箩筐铜钱,然后大步向大门走去。 纪宁见状,不禁想起当初自己用钱砸人的事,立即意识到不好,连忙出声阻止叫道:“喂!喂喂!纪某不要那么多钱,你还纪某二十文就可以了……” 可惜,扛着铜钱箩筐的六七个下人哪会听他的。 “给本公子砸!”赵元轩大声地叫道,快意之极。 她堂堂郡主居然被纪宁用钱羞辱了两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崇王府或许有什么东西缺少的,但最不缺钱! 随着赵元轩一声令下,那六七个下人立即奋力将铜钱向大门内泼去。 哗棱棱…… 哗棱棱…… 无数的铜钱泼砸进来,纪宁主仆三人吓得连忙后退躲开。 赵元轩看见纪宁狼狈的样子,开心无比的拍手大笑。 “咯咯咯咯……”只见她大笑着叫道,“纪宁,你不是很得意吗?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砸!给本公子继续砸!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那六七个下人往纪宅内泼砸了各一箩筐铜钱后,飞快地转身又从马车内各扛出满满一箩筐铜钱,继续向大门内泼砸铜钱。 足足泼砸了一盏茶功夫,无数的铜钱堆成山几乎将大门都堵住了。 这么多铜钱,估计有一千两白银。 纪宁俊脸上不由露出苦笑,真是报应不爽啊!之前他用铜钱砸人,现在被人用铜钱砸他的家。 79.第79章 一本万利 无数的铜钱泼砸完毕,隔着堆成小山的铜钱,赵元轩也不多说什么,冲纪宁高傲地冷哼一声,投以鄙视的眼神,然后傲娇地把俏脸一甩,转身上了马车。 随着赵元轩等人离开,雨灵和何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纪宁道:“少、少爷,我们怎么办?” 这样太震撼了,直接用钱把大门口给堵住了。 纪宁敛下苦笑,说道:“能怎么办?人家这么‘诚心’还钱送到家里,咱们不能不收。都捡起来,好歹值一千两银子呢。” “诺,少爷!”雨灵和何安应道。 纪宁打开纸折扇,一边摇一边露出笑容道:“呵呵,二十个铜板能换至少一百万铜钱,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雨灵,你不用心疼你的手帕了,少爷给你一百两银子,够你买一千张手帕了,一天一张,连续三年不带重复。还有,安叔,也给你一百两花花。哈哈哈……” “谢谢少爷!”雨灵和何安高兴的笑道。 高兴一阵后,纪宁对何安说道:“安叔,你去秦府找秦小姐借七八个人帮忙捡钱吧。” 这么多钱,又是散乱的,仅靠他们主仆三人,就是捡过了中秋未必能捡完,必须找人帮忙。 “诺!”何安行礼应道,立即动身去秦府借人。 何安爬过钱山,出来大门,把大门关上。 这么多钱堆在门口,被人看见说不定引起哄抢,还是关上门比较安全。 随着何安去秦府借人,纪宁想起自己应该亲自拜访秦圆圆一番。 毕竟中秋在大永朝里是很重要的节日,自己搬出纪府在这里安家后,多得秦圆圆鼎力相助,所以应该去拜访拜访。 当然了,前几天,他还专门备下厚礼亲自登门感谢秦圆圆。 他的自白文能顺利在整个金陵城传播开,秦圆圆出力甚大。 所以,纪宁叫住正要关大门的何安道:“安叔,麻烦你代我向秦小姐说一声,稍后我去拜访她。” “诺。”何安应道。 雨灵听见纪宁要去拜访秦圆圆,粉红的小嘴不高兴地扁了扁,她就是不喜欢勾人魂魄的秦圆圆。 不过,秦圆圆帮了她家少爷的大忙,她只能把不喜欢压在心底。 何安离开后,纪宁转身让雨灵准备去拜访秦圆圆的礼物。 雨灵应了一声,去认真地准备礼物了。 …… …… 却说赵元轩用无数的铜钱砸了纪宁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大悦,一路哼着小调回崇王府。 回到崇王府,她立即命人把大管家叫来。 大管家得知赵元轩要见他,立即丢下事务,屁颠屁颠赶过去。 要知道,赵元轩可是崇王的心头肉,平时宝贝得不得了,连世子殿下都得靠边站。 “关于给纪宁下请柬之事,我问你,你可亲眼看见纪宁卧病在床无法参加中秋诗会?” 在一间高大宽敞摆设奢侈的厅堂里,已经换回华丽的宫装的赵元轩高高在上坐在大椅子上,向崇王府的大管家问话道。 大管家心头一紧,立即猜到出事了,连忙下跪请罪道:“郡主殿下请降罪,奴才确实没有亲自看见纪公子卧病在床。但恳请郡主殿下允许奴才立即亲自去纪宅恭请纪公子参加中秋诗会,免得耽误了您的事。待中秋诗会过后,奴才再向您请罪。” 赵元轩淡淡地说道:“起来吧。崇王府突然举办中秋诗会,你这个管家确实比较忙,你不能事事躬亲本郡主也能理解。半个时辰后,你亲自去纪宅,务必让纪宁参加中秋诗会!对了,不能提到我。” 之所以让大管家半个时辰再出发,她担心她前脚离开大管家后脚就到,纪宁会起疑,不肯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 “诺。”大管家应道,然后退下。 退出厅堂,大管家揩了一把汗,没想到不起眼的纪宁竟然是赵元轩如此重视的贵客,真是大意了。 把事情交代下去,赵元轩满心期待在明晚中秋如何打击报复纪宁。 想着想着,她就不禁高兴地“咯咯”笑起来。 赵元轩高兴一阵,离开厅堂,去找文仁公主赵元容。 在一间宽敞豪华的书房里,赵元容正在梳理参加崇王府中秋诗会的主要人才的资料。 赵元轩带着笑声,蹦蹦跳跳地进去。赵元容看见堂妹进来,暂停手上工作,微笑问道:“轩妹妹,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姐姐,您猜我上午去拜见沈老,遇到了谁?”赵元轩笑着说道。 不等赵元容猜测是谁,她已经忍不住主动说道:“我遇到了纪宁那个大骗子。” “哦?不是说他病重得起不了床吗?”赵元容微讶道。 赵元轩撇了撇粉嘟嘟的小嘴,道:“那个大骗子说的话也能信?他精神着呢!” “想不到纪宁居然是一位不慕权贵的高洁之士。”赵元容说道。 赵元轩闻言,立即“呸呸呸”了几下,说道:“就他那满身铜臭、敲骨吸髓也配叫高洁之士?!姐姐,您不知道,上午在半山居他以那二十个铜钱把我挤兑得怎么样!” 接着,她把上午的事跟赵元容说了一遍。 赵元容听完,微笑道:“他确实有点可恶。” “不过,我已经报复了他一次!”赵元轩得意地道,“刚才我拉了几马车的铜钱砸他了!” “你用几马车的铜钱砸他?”赵元容有些哭笑不得,“这要是让你父王知道了,非得狠狠训你不可。太没规矩了!” “姐姐,您错怪我了。”赵元轩不依地说道,“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事,那个大骗子是始作俑者!” 接着,她啪啦啪啦地把纪宁在诗词阁用钱砸人的事说了一遍。 赵元容听完纪宁的“事迹”,无语了一阵,才说道:“这个纪宁行事快意恩仇,不拘细节,出人意表,我还真的想见上一见了。可惜,他不肯到崇王府。” 赵元轩闻言,小嘴扁下来,怎么同样用钱砸人,她就是没规矩,大骗子就是获得赞赏? “姐姐,你放心了,你会见到他的,到时候可别失望。”赵元轩有气无力地道,“我已经命大管家亲自请那个大骗子了。” “那就好。”赵元容说道,接着她好奇问道,“对了,他给你出的第二道题是什么题目?” 80.第80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对了,他给你出的第二道题是什么题目?”赵元容有些好奇地问赵元轩道。 她解答过上次纪宁出的题目,觉得纪宁出题大异于常人,带着一种玄妙的推理。 这种由解答题目过程中得到的推理似乎可以应用到实际上生活中,不是单纯的解一道题那么简单。 所以,她有点期待纪宁出的第二道题。 赵元轩闻言,俏脸完全苦下来了,她真的有点被纪宁打击了信心。 听完赵元轩把称大象的问题说出来,赵元容美目不由一亮,整个书房仿佛明亮了十几倍。 “好问题!”赵元容不由赞叹地叫道。 赵元轩不屑地说道:“哪里好了?那个大骗子尽出一些偏门的问题,有本事出一道真正需要真才实学的!” 赵元容微笑地微摇臻首,说道:“妹妹,你错了。纪宁出的两道题目都很有实用意义。” “比如说第一道,我们在解答过程中,得出一个推理:那就是一个数与比它小一倍的数无限叠加,那么得出的结果一定是那个数的两倍。这个推理可以灵活用于现实中的一些估算中。在举一反三,我们可以应有到一个数与比它小三倍的无限叠加,小四倍的数的无限叠加,小十倍的……总之,延伸开来,那可是一门不得了的学问。” “有、有那么夸张吗?”赵元轩有些不敢相信道。 赵元容肯定地道:“妹妹,你没处理过事务不知道,有时候数是一个很头疼的事情。以我的目光看,纪宁的第一个题目很有价值。” “第二个题目,意义也不小。” “不是吧?称大象也有意义?”赵元轩更不服气了。 赵元容微笑道:“当然有意义,如果把称大象改成称其它庞大的东西,你还觉得它没意义?” “这……”赵元轩一阵语塞。 赵元容总结地道:“所以,你不要老用偏见的目光看待纪宁,这人说不定是真正的栋梁之才!” 赵元轩一阵哭笑不得。 如果纪宁听到赵元容这番话,同样也是苦笑不得。 天地良心,他只为小惩赵元轩没事找事挡他的路而已,真的没想得那么深远。 赵元容说完以上的话,也不接着整理参加中秋诗会的主要人才的资料了,竟苦思冥想如何称大象的事情。 …… …… 却说崇王府大管家,虽说他不知道赵元轩为什么要求他半个时辰后才能出发去纪宅,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等够半个时辰才出发。 期间,他让下面的人准备好五十年份的人参一株,一百年份的何首乌一株,还有上年份的灵芝数朵。 大管家已经大概猜到纪宁是装病拒绝崇王府的请柬,但是纪宁是郡主赵元轩十分重视的贵客,他这次登门亲自下请帖总不能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吧。 所以,他干脆就装真以为纪宁病了,然后崇王府礼贤下士,派他这个大管家亲自慰问。 带上礼物和请柬,大管家坐上崇王府的马车终于从发前去纪宅。 崇王府大管家出行,立即引起许多人注意。 原来由于中秋诗会,崇王府一下子成为整个金陵城的焦点。 特别是,文仁公主将在崇王府度中秋佳节并参加中秋诗会的消息,在今日早上已经飞一般地传开,整个金陵城为之沸腾。 文仁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公主,不仅最受当今皇上和皇后宠爱和是天下第一美人,而且在大永朝素有贤名。 另外,文仁公主年满十八未下嫁,如今突然出现在金陵城过中秋并参加中秋诗会,让金陵城无数未婚的青年才俊浮想联遍。 崇王府外,游走着无数各色各样的人,除了打探消息的,更多的是意图找关系花大价钱,只为求一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的请柬。 崇王府大总管的车驾出行,立即引起了无数人注意和猜测,甚至不少人派人悄悄跟在后面。有的人亲自跟上去,意图从大管家身上想办法。 结果,悄悄跟在崇王府大管家车驾的人太多,无意中形成跟在崇王府大管家车驾后面的大队伍,实在无法隐匿,就干脆大大方方地跟在后面。 于是,金陵城街道上出现一个奇怪的景观,一辆豪华的崇王府车驾行驶在街道上,后面缀着一支或马车或马或人的大队伍,穿街过巷。 崇王府的车驾一路前行,终于抵达纪宅大门去停下,跟在后面的大队伍也跟着停下来。 不过,大队伍所有人都不禁疑惑,想不明白堂堂崇王府大管家在这紧要的时间里,怎么就在一座普通的屋宅前停下来了呢?该不会崇王府大管家出门就是为了去这座普通的屋宅吧?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崇王府大管家赵安真的从车厢从来并下了马车,走到那座普通屋宅的大门前。 而且,跟着赵安身后的两个崇王府下人手上各捧着一个大大的锦缎礼物盒。 “这、这……”所有人顿时吃惊地明白过来,“崇王府大管家居然亲自送请柬!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没有直接走到纪宅前,暂时没看见“纪宅”两字。 只见赵安走到纪宅大门前,亲手敲门。 “来了!”在院子内正在用箩筐捡钱的何安听到敲门声,大声应道,以为纪宁带雨灵拜访秦府回来了。 “你们继续捡钱。”何安对借来帮忙捡钱的秦府下人说了一句,然后去开门。 随着大门拉开一条门缝,何安意外地看见门外站着的不是他家少爷,而是一位大腹便便,衣着华贵、挂着满脸和气笑容的中年人。 何安楞了一下,立即稳住继续拉大的门缝。 里面院子可是散落着满院子的铜钱,要是让客人看见实在太不像话了。若是再被传出去,那肯定被整个金陵城笑话。 所以,不得已,何安只能硬着头皮,用身体挡住门缝,对赵安问道:“请问您是……” “您好,在下是崇王府大管家赵安,”赵安拱手说道,“我家主人得悉纪公子病了,特意派赵某前来代为探望慰问你家主人。” 何安闻言,心底“咯噔”了一下,立即猜到纪宁装病的事被崇王府知道了。 “小的代我家少爷多谢崇王府好意了。”何安硬着头皮说道,“只是我家少爷出去看大夫了。想必看完大夫后,身体就康复了。崇王府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改日我家少爷一定备上厚礼亲自登门感谢。赵大管家,您事务繁忙,您请回吧。” 有客好意登门,按理说必须立即马上往屋里请,尤其是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崇王府的大管家,但是院子里的情况实在不能让外人看见。所以,何安只好失礼地直接让对方回去。 “呵呵,赵某不忙。”赵安和气地笑道,“既然纪公子出去看大夫了,赵某就在门口等他回来吧。” 不亲自把请柬交到纪宁手里,他拿什么回去向郡主赵元轩交差?已经被责斥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再犯一次错误,令主人大怒,然后革去大管家之职?必须亲自等纪宁回来! 另外,他从何安的反应看出,何安出于某种原因,不会请他进屋。所以,他干脆自己主动提出在门口等纪宁。 81.第81章 谁配? “呵呵,赵某不忙。既然纪公子出去看大夫了,赵某就在门口等他回来吧。”赵安和气地笑道。 何安闻言,大为头痛为难。 他再三劝赵安先回去,但赵安就是挂着和气笑脸,坚持要在门口等纪宁回来。 何安无法,只好无奈说道:“赵大管家,敝屋杂乱,暂时无法请您入屋。容小的收拾一二,再恭请您入屋招待。失礼之处,请您见谅。” “呵呵,你客气了。是赵某不请自来失礼了才对。”赵安拱手说道,“你不必客气。”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若是平时有人胆敢他亲自上门拜访还不给他入屋,他当场甩袖就走了。但是,眼下,他不得不客气着。 何安抱歉得向赵安拱了拱手,然后后退一步,把门缝关上。 赵安则转身走出两三步站定,守在纪宅的大门外耐心等候纪宁回来。 尾随赵安的大队伍看见堂堂崇王府大管家赵安居然吃了一个闭门羹,无不骇然。 谁?!到底是谁这么恃才放旷?! 所有人都不禁愤怒了。 他们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关系愿意出大价钱只为求一张请柬,甚至不惜跟在赵安马车后走了几条大街,就为从赵安身上寻找一丝拿到请柬的希望。 如今,崇王府大管家屈尊纡贵亲自送请柬,居然有人不识好歹,连门都不给赵安进入! 到底是谁这么恃才放旷让堂堂崇王府大管家吃闭门羹,还耐心地在门口外苦苦等候?! 这将跟在赵安马车后走了几条大街的他们的脸面置于何地?!!! 终于,有人忍不住走过去看这座普通院宅到底是何方圣神的居所。 “纪宅?” 看清楚门匾的人返回人群中,告诉众人,众人无不疑惑了,实在想不出来金陵城哪个姓纪的值得崇王府派大管家亲自送请柬的。如果非说有,那也是十年前的名动天下的纪凌大学士。 众人交头接耳好一阵,忽然有人胡乱猜测地说道:“该不是纪宁的家吧?听说,纪宁被纪府赶出去后,就在这条街租房安家了。” 此话一出,无数嗡嗡响的议论声一下子寂静下来,所有人齐刷刷地沿声转头看去,针落可闻。 “我、我我只是胡乱猜测的,不可能是纪宁。”被众人看着,猜测是纪宁的那个人顿时如芒在背,慌张地撇清地说道。 众人收回目光,都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真是纪宁,否则他们的脸就被打肿了。 然而,就在他们松气未毕,又有人说道:“好像真的是纪宁的家。” “我记得也是。”第三个人说道,“前段时间因为三味书院之事,我们在纪宁家外守过。” 一时间,所有人脸色无比难看起来。 其中,有几个书生的脸色最为难看。他们恰好是昨天在议论中断定纪宁绝不可能获得崇王府中秋诗会请柬的那几个书生。 沉默一阵后,这些人突然发出声音议论起来了。 “纪宁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有什么资格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有人大声地质疑道,语气中充满了嫉妒。 立即有人附和地应道:“不错!纪宁何德何能参加崇王府中秋诗会?!” “那首劝学诗分明是他父亲纪凌所作,他怎么可能真的四步成诗,还作出如此极品的好诗?” “就是就是!若他真有才学,早就该站出来证明他自己了!为何到现在仍装聋子不知道?!” …… …… 这群人对纪宁的质疑之声越来越大,仿佛纪宁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终于,刚才脸上最难看的几位书生意气风发地对众人说道:“大家干在此对纪宁有意见不管用,必须向崇王府揭穿纪宁的真面目。” “不错!说到对!”众人纷纷赞同附和叫道。 “在下王文向、在下肖子通、在下罗明远、在下柳子扬,愿意为大家请缨,向崇王府大管家揭穿纪宁不学无术的真面目。”那四个书生对众人拱手说道。 众人立即拱手叫好。 于是,这王文向四个书生转过身,“为民请命”地向守在纪宅门外的崇王府大管家赵安走去。 在向赵安走去时,这四人脸上不禁露出期待之色,期待自己向赵安揭穿纪宁后,获得赵安赏识,从而有机会荣获崇王府中秋诗会的请柬。 王文向四人走到赵安面前,一字排开,一起向赵安深深地拱手作揖,并报上他们的名字。 赵安挺胸凸肚地面向着王文向四人,倨傲地微颔首,说道:“你们找本管家有何事?” 其实,他早已听到跟在他马车后面走了几条大街的那群人质疑纪宁的资格。 “赵大管家,学生一致认为纪宁不配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王文向四人拱手对赵安说道,“纪宁不学无术,欺世盗名……” 岂料,他们才说到一半,赵安已经一摆手打断他们的话,不客气地说道:“你们的意思是崇王府请谁做客必须征得你们的同意?” 他身为崇王府大管家,别看在崇王郡主等人面前战战兢兢,在对外人时,那可是威风不得了。被逼守在门前等纪宁,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尤其是被这么多人看着。 现在,王文向四人自以为是触他霉头,他当然没好脸色了。 “学生不敢。”王文向四人吓得脖子一缩,连忙躬身下拜说道。 “谅你们也不敢!”赵安鄙夷地冷哼道,“就你们也配妄想参加崇王府中秋诗会?!没事一边去,少在本管家面前晃!” 王文向四人屁都不敢放,灰溜溜地退回去了。 众人也听见了赵安与王文向四人的对话,无不脸色灰灰的难看无比。 不过,他们仍不甘心散去,渴望着从赵安身上找到一丝拿到请柬的希望,陪着赵安苦等纪宁回来。 而此时的纪宁,正优哉游哉地在秦府做客。 这次,秦圆圆接待纪宁的地方改换成了她居住的内院。 在去见纪宁前,秦圆圆除了精心补妆一番,还特意换上一套端庄不失性|感诱|惑的华美衣裳,再换上一张薄如蝉翼的粉红色面纱,然后身如扶柳地款步去见纪宁。 82.第82章 小手颤动 纪宁坐在一个软椅上,悠哉悠哉地品着用顾渚紫笋泡就的香茗。 顾渚紫笋这种茶香气浓强,滋味鲜醇,但也很金贵,一两值千金,茶圣陆羽论为“茶中第一”。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就喜欢喝这种茶。 秦圆圆知道纪宁好这种茶,特意交代下人凡招待纪宁的茶,必用顾渚紫笋。 悠哉悠哉地品了几口香茗,纪宁放下茶盏,放目打量一下自己所在的厅堂。 这个厅堂不算宽敞,但布置讲究雅致,墙壁上挂着诗词书画各一副,都是一副值万金的真迹。 不过,厅堂内最显眼的是一株灿红如血的血珊瑚,形状如孔雀展屏,非常瑰丽。 除此之外,纪宁还隐隐闻到一些淡淡的胭脂味,想必这个厅堂是秦圆圆经常休憩的地方。 不多时,纪宁感到有人从里面的纱帐门走进来,他转头看去,星目不由一亮。 只见秦圆圆穿着一身宫装纱裙、粉脸含笑地袅袅娉娉走进来。 那身宫装纱裙端庄不失性感,穿在秦圆圆那扶柳一般的身段上,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尤其前面胸口略低,露出一片凝脂腻白,和两根精致性感的锁骨,令人一望之下,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纪宁看着袅袅娉娉走近的秦圆圆,不禁有些出神。 “纪公子。”秦圆圆走到纪宁跟前,娇躯盈盈下蹲,向纪宁行了一个万福。 纪宁回过神了,连忙站起身,拱手作揖回礼道:“秦小姐。” 拱手作揖行礼完毕,纪宁直起腰,抬起头,正好迎上秦圆圆的美眸。 那双美目水盈盈的,如两潭秋水行将溢出来,波光流转,如有七彩氤氲,含着盈盈的笑意,狭长性感的眼睛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入骨妩媚。 与秦圆圆正面近距离对视,纪宁感到那两道明丽的目光直接照入他的心底,让他呼吸为之停止,心跳为之停顿。 秦圆圆也不禁被纪宁深邃如海、莹润有神的星目吸引。 两人这么对视良久,才各自把目光移开。 分主宾坐下后,两人对品一口香茗,放下茶盏后,纪宁向秦圆圆拱手说道:“纪某自搬出纪府,在秦小姐您名下的院子安家以来,多得您的照顾和帮忙,才能安稳到今日。明日便是中秋佳节,纪某冒昧登门拜访,一则感谢秦小姐的一路关照,纪某铭记在心。二则衷心祝您中秋快乐安康。” “谢谢纪公子祝福。”秦圆圆含笑地说道,“纪公子睿智过人,乃潜渊之龙,前些日子虽遇到些许险阻,但丝毫无碍纪公子您一飞冲天之势。妾身不过略献绵薄之力,当不得您的谢意,妾身受之有愧。” 两人客气两句后,毕竟熟识了,很快就轻松自如的交谈起来。 欢声笑语,两人身心颇是愉悦。 大约聊了两柱香时间,秦圆圆对纪宁含笑地说道:“明日便是中秋佳节了,纪公子不作诗一首送给妾身吗?” “呵呵,若秦小姐不嫌弃纪某的诗不堪卒读,纪某乐意之极。”纪宁微笑道。 “妾身谢谢了。”秦圆圆高兴地说道,站了起来,款款地向纪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纪公子,书香苑请。” 纪宁站起来,含笑点头,和秦圆圆并肩向书香苑走去。 两人一边不紧不慢地往书香苑行走,一边含笑地低声细语聊天说话。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还是因为彼此说话声音轻小,纪宁和秦圆圆并肩走着时,身体靠得比较近。虽不至于身体触碰,但纪宁满鼻子都是秦圆圆身上的女人幽香,吸入肺腑里去,渗入血液里,让他不禁隐隐血脉偾张,有些不能自已。 尤其是在经过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路时,由于路窄,两人心照不宣地继续并肩行走,身体不可避免地挨得更近。 微风拂过,秦圆圆身上的宫装纱裙微微招展,拂扫在纪宁的右侧身上。 香风钻鼻,香裙拂过,带来若有若无的酥|麻,纪宁整个人都沉醉了,有一种就这么永远走下去的渴望。 终于进入书香苑,步入正堂,宽大的书桌上准备着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秦圆圆先一步走到案桌前,转身对着纪宁,美目明丽看着纪宁微笑道:“纪公子,您给妾身作诗,妾身无以回报,就给您磨墨吧。” “哈哈,有劳秦小姐了。”纪宁也不推辞,朗声笑道。 接着,在纪宁的目光下,秦圆圆优雅地动手磨墨起来。 墨锭是上等的黄山松烟墨,随着秦圆圆优雅地把墨化开,堂内飘起一阵淡雅的墨香,泌人心肺。 秦圆圆动作优美如画地磨好墨,从笔架上取过一支紫毫笔,蘸好了墨汁,然后款款移步到纪宁跟前,把笔递给纪宁。 “谢谢了。”纪宁拱手一下说了一声,然后伸手去接笔。 就在纪宁要拿住笔杆时,笔锋有一滴浓墨要掉下,秦圆圆下意识地移动玉腕一下。 就这一下,纪宁的手恰巧握过去,正好握住了秦圆圆的芊芊素手。 无意中握到秦圆圆的嫩白小手,纪宁不禁一惊,一阵软若无骨、嫩滑酥软的异样触感出来,让他瞬间下意识的更握住秦圆圆的小手,感受那如有弱电流过的酥酥麻麻的美妙无穷的感觉。 玉手被捂住,秦圆圆先是一惊,立即下意识地缩回小手,但却被纪宁的大手握紧了,抽不回去。 她吃惊地抬头看向纪宁正好迎上纪宁灼热的目光,让她瞬间全身酥软下来,险些站不稳了,哪里还有力气抽手回去?任由纪宁握着她那软若无骨的小手轻薄。 好在纪宁还有几分自制力,片刻后,他一个激灵地清醒过来,飞快地放开秦圆圆的芊芊玉手。 “对不起,秦小姐,纪某、纪某……”纪宁惭愧无比地深深拱手作揖请罪道,不敢看秦圆圆。 “纪公子不必自责。您也是无心之失,妾身不怪您。”秦圆圆强忍下无边羞意,故作落落大方地安慰纪宁说道,心里莫名地隐隐有些失落。 为避免气氛尴尬,她又紧接说道:“纪公子,您作诗吧。” “谢谢秦小姐。”纪宁谢过秦圆圆,直起腰来,但仍不怎么敢看秦圆圆。 两人重新交接紫毫笔。这次交接笔,双方都格外小心,纪宁分明看见那只牛奶般嫩白的玉手在递笔过来时微微地颤动着,出卖了其主人的紧张。 83.第83章 一首词俘美人心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秦圆圆站纪宁的右侧边上,一字一字念着纪宁笔走龙蛇写在冷金罗纹宣纸的诗词。 她念着念着,不觉整个人就痴了,深深地沉浸这首词的意境中不能自拔。 纪宁把词写完收笔,转头向秦圆圆看去,看见她痴痴地看着墨迹未干的词句,性感娇软的朱唇翕动着,声音轻得只能她自己听见地反复回味地念着某个句子。 见秦圆圆如此神态,纪宁淡淡地露出一些笑容,不打扰秦圆圆,走开几步平静地站着。 秦圆圆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这首《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是宋朝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代表作之一,最能勾起女人的共鸣了。 这首词虽没明说中秋,但也是中秋词,说的是词中女主公在中秋月圆之夜的相思之情,符合秦圆圆的请求。 过了良久,秦圆圆叹息一声,终于回过神来。 “这词……”她转过身,看着纪宁说道,“绝了。” 纪宁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多谢秦小姐谬赞。” 下一刻,秦圆圆忽然一笑,目光促狭地问道:“这首词该不会也是令尊的遗作吧?” 美目半眯,狭长性感的眼睛不经意间露出丝丝妩媚,纪宁看着,不禁一阵出神。 “呵呵,良辰美景,佳人在前,再是先父遗作,未免大煞风景了。”纪宁回过神,说道,“此词乃纪某所写。” 嗯,我没说谎,确实是我“写”出来的。 秦圆圆盈盈一笑,笑靥如花,整个厅堂瞬间明亮了十几倍。 “多谢纪公子赠妾身如此的好词。”末了,她深深地向纪宁行了一个万福。 纪宁回礼说道:“呵呵,秦小姐不必客气,一首词而已。” “这首《一剪梅》对纪公子您来说或许是腹中诸多诗词当中一首,但对妾身来说,却是平生见过最能动人心弦的诗词。”秦圆圆不同意地说道,“这首词,以妾身浅薄目光看来,一旦公布出去,必能传天下。他日纪公子名动天下,此词流芳百世可期矣。” 纪宁不禁佩服秦圆圆的鉴赏目光,这首词确实能流芳百世。 “秦小姐过誉了。”纪宁拱手地谦虚道。 秦圆圆含笑地轻摇臻首,开玩笑地说道:“此词一旦传开,纪公子将不知被多少闺中秀女仰慕,只怕要夜夜分身万千进入无数怀春少女梦里。” 纪宁闻言,汗颜不已,说道:“秦小姐说笑了。” 末了,他拱手请求道:“纪某才学未成,尚需寒窗苦读,还请秦小姐暂替纪某保密,勿将此词传出去。” 岂料,秦圆圆拒绝道:“这可不行。如此好词,若不能传出去,妾身必定心如猫挠,夜夜辗转难眠,非得香消玉损不可。” “这……”纪宁整张脸不禁苦蔫下来。 “噗嗤——”秦圆圆不禁一阵掩嘴失笑,花枝乱颤,胸前的高满一阵上下颤动,荡漾起无数诱人的浑圆波痕。 纪宁看着,不禁一阵心神失守,呼吸粗重。 情不自禁地失笑一阵,秦圆圆感受到纪宁那火热热地目光紧盯着她的娇躯看,连忙敛下笑意,站正娇躯恢复端庄高贵之态。 纪宁也回过心神,连忙把目光移开,身体微向外侧,暗暗地深呼吸,努力压下内心的躁动。 过了片刻,秦圆圆转身捧起词来,重新轻声念一遍,然后对纪宁说道:“放心,妾身不会害您。妾身会对外说是妾身的一位朋友所作。待到他日您高中状元,妾身再对外公布是您所作。” “如此谢谢您了。”纪宁拱手称谢道。 秦圆圆展颜一笑,道:“是妾身谢您才对。” 接着,她臻首微低,爱不释手地看起这首词来。 过了一阵,秦圆圆抬起俏脸,对纪宁道:“纪公子,妾身还有一个请求。” “秦小姐请说。”纪宁道。 “这首词,您能不能落款?”秦圆圆目光央求地说道。 被秦圆圆那妩媚的目光央求地看着,纪宁纵然再不愿意,也会心软答应,何况本来就不是事。 纪宁收紧心神应道:“没问题。” “谢谢纪公子。”秦圆圆高兴地说道,同时身体向前半躬,将那首词小心翼翼地献给纪宁。 纪宁含笑地要接过那首词,下一刻他的目光一滞,呼吸和心跳瞬间停止了。 只见秦圆圆面向着他,上半身向前半躬,那本来有些低的领口半敞开来,他居高临下,赫然看见了两半团丰满的凝脂腻白,和一条雪白的幽深不见底的沟壑。 轰—— 纪宁只觉得大脑“轰”的一些,然后一片空白,紧接着那无边的凝脂腻白充斥了他大脑的每个角落。 秦圆圆见许久纪宁不把词接过来,不由抬起俏脸看纪宁,发现纪宁居然出神地盯着她看。 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春光泄露,不禁“啊”地一声惊呼,急忙直起身,玉手紧捂住领口,俏脸羞红得滴血,整个人羞得恨不得钻入地缝里去。 纪宁终于清醒过来,俊脸通红,连连对秦圆圆作揖道歉不已。 接下,纪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秦府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纪宁想到在书香苑发生的旖旎之事,俊脸仍不禁暗红,惭愧不已。 在他身后,除了跟着雨灵外,还跟着四个秦府下人。 这四个秦府下人,两名双手各捧着一个锦缎大礼品盒,另两名则各肩挑着一担宣纸。 纪宁一边信步走着一边摇着纸折扇,心中无奈啊。 他每次拜访秦圆圆,秦圆圆总是十倍以上回礼给他。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 …… 却说崇王府大管家赵安守在纪宅大门前左等右等,仍不见纪宁回来。 而渴望从赵安身上获得崇王府请柬的那一大群人也跟着等了纪宁许久。 就在众人站得两腿酸麻,险些不顾形象直接坐地上时,突然有人高声叫道:“快看,纪宁回来了!” 众人闻言,无不精神大振,齐刷刷地朝最先发现纪宁的人指着的方向看去,目光热烈,险些热泪盈眶。 你大爷的终于舍得回来了! 赵安也是精神大振,立即转身看去。 84.第84章 同意参加中秋诗会 却说众人和赵安得知纪宁终于回来了,无不转头看去。 只见在街道的一头,有一位身穿儒服的俊朗书生摇着纸折扇优哉游哉地走过来。 那书生身后跟着一位俏丽的丫鬟,和四个或手捧或肩挑着礼物的健壮下人。 看着纪宁悠悠哉哉地回来,春风满面的,苦等了许久的众人险些出离了愤怒,牙痒痒的,恨不得一窝蜂扑上去教训纪宁一顿。 赵安更是郁闷得快吐血,这哪是病得起不了床,分明是生龙活虎、春风得意! 纪宁也在街头大老远看自家大门前挺了许多人,有些疑惑,在心里左想右想,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最近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 不过,他还是从容自若地往纪宅走去。 在离纪宅大门还有两三丈时,赵安堆起笑脸迎上去。 “纪公子,你可看大夫治病回来了。”赵安拱手行礼对纪宁说道,“在下崇王府大管家赵安,等候您多时了。” 他担心纪宁突然被人揭穿装病而恼羞成怒,所以自动地给纪宁找台阶。 得知对方是崇王府的大管家,纪宁不禁愣了一下,实在想不通自己装病怎么就被崇王府知道了,还派大管家亲自登门拜访,貌似自己没那么大的面子吧? 他回过神,给对方面子地装病还没痊愈地咳嗽两声,然后拱手作揖说道:“原来是崇王府大管家,纪某失敬了。纪某去看大夫,令您久等了,实在罪过罪过。” 纪宁和赵安相互客套几句后,纪宁目光越过赵安,看向跟在赵安后面的那一大群各色各样的人,好奇地问赵安道:“赵大管家,他们是……” “哦,纪公子您无须理会他们。”赵安语气有些轻蔑地道。 像狗一样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条大街,居然还自以为是质疑他亲自登门送请帖的纪宁的资格,这样人的根本不配他尊重。 纪宁见赵安对那群人态度轻蔑,就不多问,也直接无视他们。 接着,纪宁请赵安进屋。 纪宁敲门时,何安在院子里面刚好把满院子的铜钱捡起来,所以纪宁顺利地请赵安进屋招待。 进入厅堂,分主宾做好,端上好茶。 相互敬茶对饮一口茶后,赵安对纪宁说道:“纪公子,昨日崇王府下人给您送请柬回来上报,赵某的主子得知您染病在身,甚是关切,特意派在下前来探望您。幸好纪公子吉人天相,寻得神医,似乎快安康了。” “纪某惭愧,多谢你家主人关心了。”纪宁拱手说道。 赵安转脸对随从说道:“把礼物送上来。” 那两个随从立即捧着礼物走上前,在纪宁面前停下,打开盒盖,将礼物呈现在纪宁眼底。 “这是崇王府的小小心意,请纪公子笑纳。”赵安对纪宁拱手说道。 纪宁扫了一眼礼物,看见礼物盒里既是人参又是何首乌灵芝等珍贵药材,心中更是疑惑了。 装病拒绝了崇王府的请柬,非但没被崇王府记恨,反而好声好气地送价值上千两的珍贵药材。 在疑惑之余,纪宁第一时间想道:反常即是妖! 所以,纪宁立即站起来,向赵安拱手说道:“谢谢崇王府好意,但纪某无功不受禄,万万不敢接受。还请赵大管家收回去。” “纪公子莫要推辞。”赵安也站起来,拱手对纪宁说道,“纪公子不仅是大学士之后,更是才华横溢,四步成诗,而且作出的诗能传天下。崇王府素来礼遇贤能,纪公子大病初愈,正好用得上这些药材补补身子。” 两人推来让去僵持好一阵,纪宁有点恼了,一咬牙,就同意接受了。 管你崇王府是不是布下陷阱,本少爷先把你们的诱饵吃下去再说。待到明晚中秋诗会,本少爷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见得怕你崇王府! 赵安见纪宁终于肯接受礼物,暗松了一口气。 两人重新做回座位后,赵安取出请柬恳请纪宁收下。 纪宁知道躲不过崇王府的中秋诗会,所以反而很干脆收下请柬。 终于亲手将请柬送给纪宁,赵安再与纪宁寒暄几句,然后起身告辞了。 纪宁也不挽留,让何安送客。 赵安出了纪宅,登上马车,让车夫快马加鞭赶回崇王府。 至于那群跟在他马车后的人,他连瞧也不瞧一眼。 其实,崇王府突然举行中秋诗会,他这个大管家可是忙得分身乏术,在亲自给纪宁送请柬的事上,花费许多时间了。 赵安离开后,雨灵同样很疑惑地问纪宁道:“少爷,崇王府为什么一定要您参加他们的中秋诗会?” “呵呵,谁知道?”纪宁淡定地说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本少爷也不见得怕他们。” 中秋诗会上无非是做诗写词,他脑海里可是有一座收录了中国古代所有古文和诗词的图书馆,不论以什么题材作诗词,他都夷然不惧!只要警惕应对,量崇王府拿他没办法。他的靠山浮梁大学士沈康地位和能量一点也不比崇王低。 顿了顿,纪宁忽然对雨灵说道:“雨灵,今晚我们出去看花魁大比。” 反正装病的事情崇王府知道了,他也不再隐晦,干脆今晚就出去看花魁大比。而且明晚要参加崇王府中秋诗会,多半是要错过花魁大比的决赛了。 在穿越之前,他可是仰慕了许久中国古代秦淮河上举行了几百年的花魁大比。 秦淮河八艳,柳如是、顾横波、马湘兰、陈圆圆、寇白门、卞玉京、李香君和董小宛,他现在都能记得住她们的名字。 既然有幸穿越到这个时空,怎么着也要见识一下艳名传遍天下并传至后世的秦淮河群芳! 雨灵正为自家少爷明晚被逼参加崇王府中秋诗会的事担忧,突然听见自家少爷居然反而要今晚出去看花魁大比,不禁急得都要哭了。 “少爷,咱们能不去看花魁大比吗?您明晚要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您也说了,崇王府的邀请是不怀好意,您还是在家为明晚的中秋诗会作准备吧。”雨灵苦苦地劝道,“花魁大比年年都有,咱们明年再看吧,好不好?” 纪宁站起来,淡定自信地笑道:“瞧你说得本少爷一点不知轻重。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要相信本少爷。放心了,本少爷早有准备。” “真的吗?”雨灵问道,想到这段时间了,自家少爷做事总是胸有成竹,不禁就相信了。 “当然。本少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罢,纪宁忽然伸手在雨灵嫩滑俏丽的脸蛋儿摸了一下,引得雨灵一阵娇羞,不依地跺脚娇嗔叫道:“少爷——” 纪宁哈哈大笑着,负手向书房走去。 85.第85章 花魁大比 夜色降临,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整个金陵城就被无数的华灯照得通明,无愧于它的不夜城称号。 明日便是中秋了,中秋前夜,金陵城比以往更热闹非凡,许多商家和大户人家提前开始中秋节目,人声鼎沸,一派繁荣景象。 尤其是秦淮河两岸,更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秦淮河水上,灯火通明的无数画舫沿河来回巡游着,整条秦淮河水被照得通明。画舫上无数的丝竹歌声欢笑叫声传到岸边,吸引岸边上无数的游人渴望地朝那些画舫看去。 纪宁带着雨灵来到秦淮河岸边的街道,置身于无边的热闹中,整个人不禁都有些亢奋了。 不过,他却不知道具体在哪看花魁大比。 “看,那几艘高大画舫连在一起的就是花魁大比的地方。”雨灵芊芊玉指指向秦淮河水上说道。 纪宁沿着雨灵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从上游缓缓巡游过来的几艘结连一片的高大豪华的画舫。 那几艘高大豪华的画舫结连在一起,显得很大宽敞,灯火通明,人声不断,旁边的小画舫与之相比,就如一间茅庐与皇宫相比。 那一片的高大豪华画舫竖着数面硕大的招牌,大老远都能清楚看见招牌上书着“天香楼”三个大字。 同时,不时有小船载着顾客从岸边码头驶到天香楼的高大豪华画舫前,然后在画舫上的仆人帮助下登上画舫,迫不及待地进入画舫内一睹群芳。 雨灵记起自家少爷遗忘了许多事,就接着介绍道:“在中秋当晚的最后决赛前,花魁大比是分成四个场所进行的。就在今晚,各个场所各决出一名副花魁。” “其实,今晚才是花魁大比最热闹最好看的时候。等到明晚中秋的最后决赛,那些名妓反而不怎么表演了,比拼的是各自背后支持她们的才子和金主。” 纪宁点点头,说道:“我们就去天香楼吧。” 雨灵应了一声,给纪宁引路,走到一个码头前。 不大的码头上,除了挤满了游人外,还有许多小贩摆摊叫卖,边上更是临时搭建起几处显眼的商铺。 雨灵领着纪宁走到一间挂着天香楼招牌的商铺前,花了三两银子买了两张天香楼画舫的请柬,然后朝码头的小船走去。 停泊在码头的小船看了雨灵的天香楼请柬,直接让纪宁和雨灵上船,摇起船桨,向天香楼的画舫群开去。 纪宁坐在船上,暂时脱离一下刚才的无边喧嚣,得到片刻安静。 江面上带着水汽的凉风拂过,顿感一阵清凉舒爽,纪宁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俊朗的脸上露出笑容了。 看看前方江心的灯火通明的天香楼画舫群,又转头看看岸边上无数的游人和花灯,他忽然有一种时空错乱感,自个儿不禁有些痴呆了。 “少爷、少爷。”坐在旁边的雨灵连叫了两三声,他才“啊”地回过神来。 “什么事儿?”他问道。 雨灵抿着小嘴儿一笑,说道:“嘻嘻,没事啦。就是看见您似乎很高兴,脸上笑意盈盈的。” “呵呵,”纪宁不由笑道,“是呀。盛传几百年的秦淮河的盛况终于可以切身体验了。很好,非常好,哈哈哈……” 雨灵迷糊片刻,说道:“少爷,奴婢听不懂您说什么。” 啪—— 纪宁打开纸折扇,摇动两下,含笑地问道:“雨灵,如今这秦淮河上,哪位姑娘最有名?” 雨灵思索地道:“这一两年最有名的是萧黛儿、林玉音和柳如是。” “柳如是?”纪宁不禁惊讶地问道。 他记得中国古代的秦淮河八艳里,就有一个叫柳如是的。 雨灵见自家少爷对柳如是有惊讶之色,她也不由微讶地说道:“是呀。柳如是是去年才开始冒的头,但她的艳名很快以惊人的速度传开,盖过许多红了几年的名妓,金陵城街头巷尾都能听到她的名字。听说她不仅美得沉鱼落雁,而且弹琴唱歌都是一绝,让人听了如痴如醉不能自已。金陵城许多有名的才子都拜倒她的石榴裙之下呢。” “哦,原来如此。”纪宁恢复平常,点头说道。 他心里暗叹,世界真是有些玄妙,居然在大永朝里秦淮河上也有一个叫柳如是的名妓。 忽然间,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柳如是有些好奇,很想瞧一瞧。 “你说柳如是会在天香楼画舫群上比赛吗?”他问雨灵道。 雨灵说道:“柳如是本来就是天香楼的,她当然在天香楼的画舫上了。” 紧接着她劝纪宁道:“少爷,像柳如是那样的名妓是很难见面的,见一次至少得花几百两银子呢。而且,听说还不能直接面对面呢,是在一个雅厅里,隔了一层薄纱,柳如是坐薄纱后面弹琴唱歌,几个宾客坐在薄纱前面饮酒听曲子。有时候,钱花了,柳如是不一定会弹琴唱歌呢。” 她看得出自家少爷对柳如是感兴趣,赶紧泼起冷水来。 那种为博美人一笑而一掷千金的挥霍实在不是他们承受得起的。 纪宁呵呵一笑。没理会雨灵的话,自语说道:“这饥饿营销手段玩得很溜嘛。” “少爷,饥饿什么手段是什么意思?”雨灵不解地问道。 纪宁答非所问地微笑说道:“放心吧,你家少爷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混蛋了,会量力而行的。” 雨灵闻言,松了一口气,忘记追问“饥饿营销手段”是什么意思。 而这时,小船也终于抵达天香楼的画舫群下面。 天香楼的画舫群很高大,其甲板高出水面至少有两三丈之多。 随着抵达高大的画舫群下面,无数热烈疯狂的呼叫喝彩声从画舫群上面传下来,与地球现代社会的巨星现场献唱时歌迷粉丝们疯狂尖叫呐喊的情形相仿,令人听着就不禁有些激动期待起来。 在天香楼的仆人帮助下,纪宁和雨灵顺利地登上画舫群的甲板。 交了请柬后,纪宁不禁期待地往画舫内走去,一睹昔日在历史古文中看见的其所描述的秦淮河最核心的盛况。 86.第86章 柳如是 随着进入画舫内,立即有无数的热烈疯狂的声浪兜头扑来,差点令人五识俱失。 再往里面看,黑压压的挤满了人,气氛热火朝天。 “跟紧了,别走丢了。”纪宁转头对身后的雨灵说道。 人实在太多太密集了,稍不留神就被人潮冲散,再也找不到人,只能各自回家才能见面了。 雨灵用力点了点臻首,芊芊玉手伸出,扯住纪宁的衣角,像小朋友过马路一样。 纪宁不由一笑,干脆伸手握住她的腻白小手。 那腻白的小手入手,纪宁立即感到一阵细腻嫩滑软若无骨的美妙手感,看见雨灵俏脸霎时羞红如血,臻首低垂,但似乎隐隐挂着高兴含羞的蜜意。 不过,现场气氛太热烈了,人的五识被削弱了不少。 纪宁没多大留意,直接拉着雨灵的小手往人群中挤去。 而雨灵则紧跟在后面。 其实,纪宁和雨灵登上的这首画舫不是最拥挤的一艘。 原来,天香楼的画舫群一共有四艘,分为甲乙丙丁。 甲号画舫是上等画舫,专供达官贵人巨富商贾乘坐。 在甲号画舫内,不仅不拥挤,而且还有专门的性感貌美丫鬟在旁边伺候,可以从容地坐在软椅上,一边喝酒品茶一边观看花魁大比的表演。 不过,甲号画舫的请柬贵昂,限定人数,而且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才能拿到。 纪宁所在的画舫是乙号画舫,乙号画舫上基本是小康之家的人。 至于丙号和丁号画舫,一张请柬只需五百文钱。 那两艘画舫上拥挤得针都插不进去,都是金陵城底层普通老百姓。 五百文钱一张请柬已经是开恩价了,平日里五百文钱连摸一下天香楼画舫的船舷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花魁大比的表演舞台则搭建在这四艘画舫的中央。 请柬是雨灵买的,纪宁没想到乙号画舫也这么多人,否则他肯定花得几十两银子买两张甲号画舫请柬。 随着往人群中挤去,人实在太多,纪宁在前面刚挤开了路,后面的人立即就合拢上来。 紧跟在纪宁后面的雨灵只能紧紧挨着纪宁后背行走,要是她本人,根本就挤不进去。 纪宁在不断往前走时,渐渐察觉到后背的异样——一个人娇软温香的玉体紧贴着他。 随着察觉到背部美妙的异样,纪宁进一步细微地感到有两团硕大的丰满软柔实实在在地压贴在他背部,随着在密集的人群中前进,不断地磨蹭着,令他血脉偾张不已。 情不自禁地,纪宁更加握紧了手中那只软若无骨的嫩滑小手。 而那只芊芊小手似乎接受到信息,也用力握紧他的手。 在密集的人群中行走好一阵,纪宁终于找到了一处相对稀疏且便于观看表演舞台的位置,停了下来。 找到合适地方停下,纪宁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雨灵的小手。 雨灵则俏脸羞红羞红地站在纪宁身边,微微地把娇躯靠近纪宁的身躯。 纪宁目光朝中央的装饰布置豪华的大舞台看去,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这么热烈喝彩了。 只见在大舞台上,一支穿着性感华丽甚至暴露的裙子的年轻貌美的舞姬正在翩翩起舞。 舞姿优美撩人,极是刺激所有人的眼球。 在大永朝,纵然是小康之家,也很难看见这么多训练有素的貌美舞姬一起献舞。底层的老百姓更是没机会。只有每年一度的中秋花魁大比才能一睹。 所以,难怪他们这个疯狂热烈地喝彩叫好。 很快,纪宁注意到,这支舞姬当中,有一个舞姬的裙子与其他舞姬截然不同,格外醒目。 那位舞姬不仅长得比所有舞姬都漂亮艳丽,而且身段妖娆,舞姿优美且极具诱惑力,一举一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而其他的舞姬都围绕她而转,以她为舞蹈的灵魂核心。 纪宁断定那个舞姬就是参加花魁大比的姑娘。 不过,纪宁开始观看时,献舞已经接近了尾声。 没过多久,舞蹈就结束了。 纪宁不禁有些遗憾,大永朝的舞蹈与现代社会的狂魔乱舞截然不同,他很喜欢古代的舞蹈。 一个参赛姑娘表演完毕后,并没有立即开始下一位参赛姑娘登场,而是开始让观众对刚才那位姑娘投花支持。 一两银子一朵花,所有参与比赛的群芳以获得花朵的多寡进行排名。获得花朵最多的就是今晚的分赛场的花魁。 收花朵的人员临近时,雨灵问道:“少爷,我们要投花吗?” “投,就投五朵吧。”纪宁摇着纸折扇微笑地道。 “诺。”雨灵应道,然后取出五两银子买了五朵花投给刚才那个不知名的舞姬。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一位衣着华贵身体富态的中年人登上舞台,大声宣布道:“谢如烟姑娘获得花朵一千三百七十七朵!” “哇——”一片惊叹声响起。 待惊叹声落下,那富态中年人继续大声宣布道:“接下登台献艺的是天香楼头牌——柳如是姑娘!” “好!好!好!”无数的叫好声响起,震耳欲聋,所有人都沸腾了,就连一直比较安静的甲号画舫也出现一阵骚动。 随着富态中年人走下舞台,一道出尘若仙的倩影缓缓地走上舞台。 只见那道倩影身材高挑窈窕,三千青丝挽着一个简约而很有美感的发型,穿着一件素雅的拖地长裙,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款款走向舞台中央时,如仙子凌波,那姿态简直美到烙入每个人的心底。 震耳欲聋的叫好声随着那道出尘如仙的倩影出现,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都凝神屏气地注视着这位艳名传遍整个金陵城,甚至传到京城的天香楼头牌柳如是姑娘。 只是,这位柳如是姑娘偏偏在俏脸上蒙着一块白色的轻纱,令所有人都无法一窥她的绝代玉颜。 在所有人聚焦下,柳如是款款走到舞台中央,她身后跟着几位貌美如花的侍女。 这几位侍女手中捧着一把名贵的古琴,一张用于盛放古琴的案几、一只淡紫色的蒲团和一只青铜香炉。 那几个貌美如花的侍女不紧不慢地摆好案桌和古琴,放好蒲团,并点燃青铜香炉内的香料。 待侍女完成这些,一直安静地站着的柳如是姑娘才出尘如仙、动作优美无比地在古琴前盘腿坐下。 那几个侍女无声地退下离开舞台。 87.第87章 被劫持 叮咚—— 寂静无声的现场,万目聚焦之下,柳如是从容自若地抬起一双嫩白如霜的芊芊玉手放到名贵的古琴上,那十根玉葱似的纤长玉指在琴弦上毫无烟火地拨动两下试音。 然而,仅仅是试音两下,那琴音就叮咚地撩动了所有人的心弦,让人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聆听。 试音完毕,柳如是终于正式开始弹琴。 只听见古琴的叮咚声如行云流水一般流淌出来,琴声素雅,不带烟火,直接流淌入所有人的心扉,令人陶醉,有一种心灵被拂尘洗礼的宁静愉悦感。 琴声如月光流水一般流淌一阵后,柳如是终于朱唇轻启,声音如深谷幽兰地唱起来。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歌声简朴、淡雅、空灵,声声字字如春天里的蒙蒙细雨,无声无息地滋润每个人的心田,脑海里不禁徐徐展开一副淡雅无边的水墨画面。 画中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江河,江水平缓如悠悠秦淮河水,江中漂着一叶小舟。 小舟之上,有一身段窈窕的静女撑着一柄油纸伞站在船上,油纸伞往前伸出半臂,给盘腿坐舟上弹琴的一个潇洒白衣男子背影挡住明媚的阳光,自个儿被阳光晒着了浑不自知。 那潇洒白衣男子背影专注忘情地弹着琴,同样浑不自知背后有一双含情脉脉美眸出神地注视着他。 那目光含着少女特有的忧郁,如丁香一样结着淡淡的忧愁。 雨灵听着听着,美目不知不觉地就湿了。 她仿佛看见那撑着油纸伞的少女就是她,而那个盘膝坐舟上专注弹琴的潇洒白衣公子就是她的少爷。 柳如是这一曲并不长,不足一盏茶功夫就结束了,但所有人却仿佛经历了许久许久,时隔千年。 待众人从沉浸中清醒过来,再定目向舞台中央看去,却发现哪里还有那道出尘若仙的倩影? 一时间,所有人心底泛起一阵失落,恨不得不惜代价再见柳如是一面,哪怕只能远远地瞧上一眼她的倩影也心甘情愿。 纪宁也不例外,他回过神来,不禁叹息一声。 这柳如是与他当年穿越之前读古文中的秦淮河八艳想象的形象一模一样,甚至更完美。 “雨灵……”他转头正要对雨灵说话时,忽然发现雨灵眼圈红红的,不由转而问道,“你怎么哭了?” “没、没有啦。”雨灵迅速低垂下臻首,娇躯微微向侧转,不让自家少爷看清她的神情。 “少、少爷,你口渴吗?”她又紧接着说道,“奴婢去给您买茶水和瓜果解渴。” 不等纪宁回答,她已经快步走开,朝右前边贩卖吃的地方走去。 纪宁看着雨灵窈窕苗条的倩影消失在右前边的人群里,不由微笑一下,然后转正头面向前方。 和前面献舞的舞姬一样,接下约有一盏茶功夫给柳如是投花。 不过,看情形,似乎一盏茶的时间明显不够,几乎所有人都抢着给柳如是投花。 尤其是丙号和乙号画舫,他们钱少,凑钱一起买花投给柳如是姑娘。 当然,真正的大头来自甲号画舫的大户,为柳如是一掷千金自不在话下。 就在感叹众人为柳如是疯狂时,纪宁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处子幽香从身后传来,以为雨灵这么快买吃的回来了。 他正想转头说话,突然感到右后腰眼被一个冰冷的锐器抵住,吓到他全身一僵,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许动,不许出声!”一个压抑低沉的声音从耳后出来,充满警告威胁的意味,“否则,死!” 纪宁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咽了咽口水,压抑着声音说道:“钱袋子在我的右边,我保证不回头。请好汉谋财不谋命。” 虽然他已经猜到对方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年轻的女人,但他装不知道。 “哼,谁稀罕你的钱!”背后的声音冰冷地哼道。 纪宁立即说道:“那您需要什么?只要不是性命,什么都可以给您。” “带我去甲号画舫!”背后的冰冷女声说道。 纪宁闻言,心念电转,立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甲号画舫上都是达官贵人,一张请柬需要几十两银子不说,还必须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才能拿到,绝不是给钱就可以的。 在身后劫持他的女人多半是没办法混上甲号画舫。 而她不惜以凶器劫持他,逼他带她去甲号画舫,肯定不是为了登上甲号画舫,多半时企图行刺某个达官贵人。 若自己真的带身后的女人混入甲号画舫,导致某个大人物被杀死,他纵然是无辜的,但下场肯定不会好过。 想到这里,纪宁强挤出两个笑声,说道:“呵呵,阁下恐怕找错人了,我也没办法登上甲号画舫。否则,何苦挤在乙号画舫呢?” “不瞒阁下,在下也是绿林好汉。”纪宁接着说道,“道上朋友抬爱,送匪号……千人斩。” 急切间,他一时想不到什么匪号来,所以急智之下,他说出了一个在另一个时空里有另一层意思的匪号。 “千人斩?”身后的女人疑惑地道。 纪宁说道:“不错。在下杀人如麻,是官府通缉的强人,所以不得不乔装打扮成书生才能进城看花魁大比。” “所以,您就是杀了我,我也没办法带您登上甲号画舫。”他咽了咽口水,喉骨滑动一下,说道,“您找其他人吧,我保证不回头看,事后也绝不张扬。” 身后的女人沉默一下,突然左手一把扣住纪宁后肩,纪宁顿时感到半边身一阵麻痹无力,险些整个人软倒地上。 “你撒谎!你就是书生!刚刚你身边明明跟着一个大户人家才有的俏丽丫鬟!”纪宁听见耳后的声音寒声低喝道:“再起花花肠子,休怪我无情!” 说着,抵住纪宁后腰眼的匕首抵进一分,戳穿了衣服,直接顶到了纪宁的皮肤,甚至扎入了皮肤半分。 “您别、别激动,我带您去甲号画舫便是。”纪宁吓得冷汗浃背,连忙地说道。 88.第88章 千人斩 被人用匕首抵住后腰,纪宁就是再不怕死,也得乖乖地听从对方的命令,转身向甲号画舫走去。 甲号画舫虽不与丙号丁号画舫相通,但与乙号画舫是连接的,只是在连接处有人把守着。 只要身份地位和银两足够,或者是甲号画舫的贵宾邀请,还是可以从乙号画舫到甲号画舫。 不过,纪宁目前所处的位置离连接处比较远,至少要通过大半条画舫。 另外,乙号画舫人群密集,不利于行走。 纪宁自信只要挤到人群里,他就有机会脱离女刺客的控制。 “不许再耍花招!”再向甲号画舫走去时,女刺客在纪宁身后压着声音厉声警告道。 匕首一直抵住纪宁的后腰眼。 “不敢不敢,万万不敢……”纪宁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说道。 同时,他借着身高优势,迅速把前面人群的密集稀疏情况印在脑海里,找出一条必须经过很密集人群的路线。 “往人少的地方走!”身后的女刺客命令道。 纪宁连忙“很害怕”地应道:“诺诺诺……” 然后,按住他选定的路线行走。 他选定的路线前大半段确实是经过人少的地方,但是走着走着,忽然是有点半月弧形的密集人群,而且越往前,人群越密集。 “停!”身后的女刺客看见前面人多,要走过去必须得挤人群,立即叫停道。 纪宁立即听话的停下,等身后的女刺客指示方向。 那女刺客转头看了一阵前面的路,发现都是要挤人群才能过去。 “为什么前面那么多人?你是不是耍了什么心眼?”那女刺客寒声说道。 纪宁用微道哭腔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这船上本来就挤满了人。您要是不满意,我再返回去另外找别的路。求求您,别杀我,我跟您无冤无仇……” “哼!闭嘴!”那女刺客冷哼一声。 纪宁立即闭嘴。 那女刺客抬头看了一眼甲号画舫,发现已经离甲号画舫不远了,就差三四丈的距离,犹豫起来。 她又看一眼被她劫持的书生,心里有点后悔找上这个书生。 她发现,这个书生与一般的书生很不一样,不仅会耍心眼,而且特别镇定。别看他说话很害怕的样子,但走路一点也不腿软,身体也不哆嗦发抖,几乎跟平常没两样。 如果返回去重新找路,就得多一番周折,还不一定能找到更合适的路。 关键是这个书生心眼特别多,时间一长,难保这个书生又要耍什么心眼,脱离她的控制。 一旦这个书生脱离她的控制,今晚刺杀行动就彻底失败了。 今晚可是非常非常难得的刺杀机会。 她断定,此刻是那人身边的防卫力量最薄弱的时候。 若错过了,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 犹豫一阵,她银牙一咬,有了断决。 “把你的右手从下面往后伸!”她对纪宁命令道。 纪宁依言照办,把拿着纸折扇的右手从下面往后伸。 下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右手手腕被一阵嫩滑的软若无骨的小手握住。但是紧接着,那只软若无骨的小手突然发力,变成了铁钳紧紧扣住他的手腕。 纪宁不禁闷哼一声,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光了,膝盖一软,险些整个人跪了下去,纸折扇也因为无力拿不住,“啪”地掉地上。 “听好了!你的心脉已经被我扣住,你要是胆敢耍花招,我一发力,就震断你的心脉,你必死无疑!”女刺客在身后寒声警告道。 “听、听清楚了。我保证不乱动。”纪宁连忙说道。 “哼!”那女刺客冷哼一声,稍稍放松力道。 纪宁终于感到自己恢复了一下力气。 同时,他也感到一直抵在他后腰眼的匕首被拿开了。 “向前走!”耳后的声音下令道,“老实点!” 纪宁心里一阵苦笑,他的计划明显失效了。 虽然最危险的匕首拿开了,但是被对方扣住心脉,即便挤到人群中,也毫无机会。 不过,眼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然后再见机行事了。 于是,他举步向密集的人群走去。 人们并不知道纪宁被女刺客控制住,纪宁向人群挤去时,人们哪会主动让开路,必须纪宁用力向前挤才能走动。 而那女刺客扣着纪宁的手腕,紧跟在纪宁身后。 有纪宁开路,她虽不需挤,但是纪宁开路走过后,后面的人群立即如水一般地填充回去,压逼她不得不贴紧纪宁的后背。 一时间,纪宁感到自己的后背被一个软玉温香的玉体紧贴着,甚至感到被两团硕大的软柔压贴着。 “好大!感觉比雨灵的还大。”纪宁不禁暗道。 下一刻,直想抽自己两个耳光:都什么情况了,居然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纪宁紧收心神,一边缓慢地向前挤,一边心念电转,思索自救办法。 大约在密集的人群中前行了一丈余,突然不知前方怎么的,前面的人不断地涌过来。纪宁站不住,不得不后退,后背更加压住了身后的女刺客的娇躯。 那女刺客不禁发出一声“嘤咛”,也被逼后退。但是,她后退两步,又被后面的人群压住,无法再退。无法立足之下,她不得不将另一条玉臂揽抱住纪宁的腰。 可怜那个女刺客还是黄花大闺女,平时就没让男人碰过小手,现在却被一个陌生的书生“揩尽了油”,偏偏自己不能怒斥,甚至自己还得主动地伸手抱紧对方的腰。 一时间,她不禁又羞又恼,既委屈又难过,都不想行刺了。 前面的人持续地涌过来,纪宁和那女刺客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很暧|昧的姿势。 时间久了,纪宁不可避免地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后背的异样而美妙的触感上。 他察觉到对方年龄大概与他相仿。 持续一阵,纪宁犹豫一下,把俊脸往右侧转,压着声音说道:“其实,要一个人死,有许多方法的,不一定使用这么极端且危险,还不一定成功的办法。” “闭嘴!”那女刺客立即斥道。 纪宁没理会,这种情况下,对方暂时不会杀人,他继续说道:“在下匪号‘千人斩’,死在我手下的人不少,但从不亲自动手。如果您愿意,在下可以介绍您许多种既安全又无需脏了手的杀人办法……” 89.第89章 暴起反击 “在下匪号‘千人斩’,死在我手下的人不少,但从不亲自动手。如果您愿意,在下可以介绍您许多种既安全又无需脏了手的杀人办法……”纪宁说道。 话未毕,纪宁突然发出一声无力的闷哼,然后白皙的俊脸不断地充血涨红,甚至发紫,脸庞痛苦地扭曲起来,偏偏发不出任何声音。 片刻之后,女刺客终于稍稍放松纪宁的手腕,纪宁终于得以大口大口地呼吸,充血涨得紫红的脸庞的血色开始消退,整个人大汗淋漓,如从水中捞起来一般。 “这只是小小惩戒!”女刺客在身后寒声说道,“再敢耍小聪明,哼哼……” 冷哼声充满杀意。 “不、不敢了……”纪宁喘着气连忙说道,刚才真的感觉在阎王爷面前走了一遭。 前面的人群持续涌过来一阵,终于停下来了,而且人群变得稀疏了许多。 在女刺客死亡威胁的命令下,纪宁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甲号画舫走去。 终于,乙号画舫和甲号画舫的接舷处在望。 而女刺客重新用匕首抵着纪宁的后腰,扣着纪宁手腕的手缩了回去。 “老实点!在耍小聪明,就是刀子直接捅进去了!”女刺客压着嗓子厉声警告道。 “诺、诺、诺……”纪宁颤声应道。 然后,他终于走到接舷处。 在甲乙画舫接舷处,把守着四个彪形大汉和一位长着山羊胡的文弱中年人。 他们见纪宁和女刺客走近,立即大声喝道:“请止步!” “纪某要上甲号画舫,两个人,需要补多少银两?”纪宁对那文弱中年人拱手说道。 文弱中年人打量一下纪宁,见纪宁是书生秀才,倒不敢无礼,说道:“两个人需要补六十两银子。不过,甲号画舫不是有钱就能上去的。不知阁下是何身份?” 那文弱中年人相当于知客的身份,对金陵城的名人相当了解。 纪宁正要说话时,突然感到抵在后腰的匕首刺破衣服,尖刃刺入了表皮。 他不禁身体一僵,身后的女刺客意思很明显:如果他胆敢胡诌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书生名字,以致无法登上甲号画舫,将当场杀了他。 一时间,纪宁额头冒起了冷汗,拱手对文弱中年人道:“在下纪宁,字永宁。” “你是纪永宁?”文弱中年人闻言,不禁微讶地问道,“可是三味书院的纪永宁?” 连那四个彪形大汉脸上也不禁有些突然遇到名人的惊讶之色,好奇地打量纪宁起来。 纪宁说道:“不错,如假包换。纪某名声如此之臭,想必无人冒认吧。” 文弱中年人点点头,说道:“你既然是纪永宁,确实有资格登上甲号画舫。交银两吧,六十两。” 纪宁取出六十两白银交给文弱中年人。 文弱中年人接过银两,对纪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纪公子,请吧。” 他身后的四个彪形大汉立即让开通道。 “多谢了。”纪宁说道,对文弱中年人拱手深深地作揖行礼说道。 随着纪宁鞠躬作揖,他身后的女刺客整个人就暴露出来。那女刺客没想到纪宁这个书生这么迂腐多礼,急切间,只能把匕首缩回去,避免被文弱中年人和四个彪形大汉看见。 文弱中年人也没想到这个臭名远扬的纨绔居然这么有礼貌,连忙也拱手作揖回礼。 行礼完毕,纪宁直起腰大半时,突然左脚一踏甲板,同时铁骑突出刀枪鸣地一招转身搬拦拳向身后的女刺客打去。 那女刺客万万没想到纪宁一介书生在经过刚才的惩戒后,居然胆气未破,还胆敢企图脱离她的控制。 而且,她也只是防范纪宁逃到对面,哪里想到纪宁非但没被吓破了胆,反而暴起攻击她。 尤其是,纪宁这一招转身搬拦拳打出去极是威猛,双腿、胯部、腰椎大龙、手臂等身体数个部位同时发力并拧成一股,抽打得空气发出“呼——砰!”的炸响声。 那女刺客在没有防备下,面对如此凌厉威猛的攻击,只能下意识地格挡。 “砰!” 一声震耳响声,偌大的乙号画舫不禁晃了一下。 那女刺客虽厉害,但猝不及防下,竟被纪宁震退了两三步,骇然不已,想不出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的书生怎么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而此时纪宁已经借着反震的力道,整个人冲入甲号画舫。 那四个彪形大汉也立即警戒地踏上一大步。 不过,那女刺客反应也很迅速和果断,立即纵身一跳,跳进秦淮河水里去了。 以致没有人看清她的外貌长相。 看着恢复平静的秦淮河河面,纪宁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安全了。 若真把那个女刺客带上甲号画舫,后果不堪设想。 文弱中年人和四个彪形大汉回过神,都转身向纪宁看去。 “纪公子……”文弱中年人向纪宁问道。 不过,纪宁立即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头,问道:“你们可看清那个人的容貌?” “没有。”文弱中年人和四个彪形大汉都摇头说道,“太快了,又是晚上,根本来不及看清楚。” “呵呵,那就是了。”纪宁淡笑地道,“她一直用匕首抵住纪某身后,纪某更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了。”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她的相貌和来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甲号画舫里都是达官贵人,若是被他们知道有人要行刺他们,还不得把我们统统抓回去,关在牢里拷问得十天八天。”纪宁淡淡地说道。 文弱中年人和四个彪形大汉闻言,不禁脖子缩了缩,衙门的牢房可不是那么好待的,搞不好就得倾家荡产。 “那六十两银子你们分了,权当压惊。纪某呢,没兴趣到甲号画舫。”说着,他从容自若地举办返回乙号画舫。 文弱中年人和四个彪形大汉只能同意地拱手道:“诺!” 走回乙号画舫,纪宁向文弱中年人和四个彪形大汉挥挥手,向人群走去,寻找雨灵。 文弱中年人和四个彪形大汉看着纪宁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回过神来。 那文弱中年人压着声音说道:“纪永宁说得对,这种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决不能把刚才的事泄露出去。” 四个彪形大汉齐点头,很赞成。 “银两等下了船再找地方一起分,这里分钱不方便。”文弱中年人说道。 四个彪形大汉齐点头。 迅速达成协议后,他们恢复位置。 文弱中年人不禁往刚才纪宁身影消失的方向看去,当然看不见纪宁的身影。 只是,他心里不禁想道:“谁说纪永宁是纨绔了?就刚才遇到的危险和事后处理手段,那过人的胆量、惊人的勇武和事后的从容自若,整个金陵城也找不出一个书生能与之相提并论!” 90.第90章 暗流涌动 却说纪宁返回乙号画舫找雨灵。 由于离开没多久,他挤回到原地时,看见雨灵手中拿着瓜果,俏脸正四处张望寻找他的身影。 纪宁看见雨灵的下一刻,雨灵也很快发现他了。 “少爷,您去哪了?”雨灵快步迎上去,俏脸有些委屈地说道,那神情有点像小孩子在人群中找不到大人的样子。 纪宁呵呵一笑,说道:“别生气啦,你家少爷我刚才内急,解手去了。” 他不打算让雨灵知道刚才发生非常惊险的事,免得着小妮子担心受怕了。 雨灵闻言,俏脸不由红了一下,有些含羞地说道:“人家没生气了。” 纪宁哈哈地朗声一笑,转移话题道:“我的好雨灵,你给我买了什么吃的?” “有西瓜、有水蜜桃……”雨灵立即高兴地说道。 接着,纪宁和雨灵一边吃瓜果,一边继续看花魁大比。 一直到子时,花魁大比才结束,不出意外地,柳如是成为了这个分赛场的花魁,将在明晚中秋之夜角逐最终花魁。柳如是获得的花高达一万六千八十三朵,是第二名的十倍! 纪宁和雨灵重新登上岸,走到与何安约定的地方。 何安早已把马车停在那儿等候多时。 上了马车,主仆三人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 …… 翌日,中秋。 中秋佳节,三味书院放学了,整个金陵城的学府学院和私塾都放学了。 上午,家在金陵城和没能赶回异地的家过中秋的书生士子们,除了排队向书院的先生行礼祝愿外,就是聚在一起闲聊,叙同窗之谊。 围坐在一起,自然少不了当前最热门最焦点的话题——崇王府中秋诗会。 “元礼兄,恭喜啊,荣获崇王府中秋诗会的请柬。实在羡慕煞我等了。”一群书生围绕着一位满脸春风得意的书生恭维地道。 那个叫元礼兄的书生叫廖光字元礼。 他故作谦虚地四下拱手作揖回礼地道:“谢谢诸位贤弟同窗。文礼能获得崇王府的请柬也是侥幸。在座诸位贤弟的才学比文礼只高不低。” “元礼兄,您谦虚了。”立即有书生说道,“崇王府此次举办中秋诗会,一共派出两百张请柬,除了一小部分送给金陵城的名门望族的才女外,全部是送给金陵城公认的青年才子。文礼兄获得请柬,可见您的才华是公认的。” 廖元礼谦虚地拱手说道:“岂敢岂敢。” 但得意荣耀的笑容却忍不住挂在脸上。 “听说,从来不举办中秋诗会的崇王府之所以突然举办中秋诗会,是因为文仁公主。”有人说道。 立即另外有人说道:“不错!文仁公主参加中秋诗会是千真万确之事。文仁公主年满二九,圣上宠爱,至今未下嫁。如今,公主殿下突然在金陵城过中秋,崇王府中秋诗会邀请的才子都是我们金陵城的青年才俊,实在令人浮想联遍啊!” “莫非文仁公主有意在此次中秋诗会上选着驸马?”一位反应有些迟钝的书生不禁问道。 一时间,所有书生齐刷刷地向他看过来。 那个书生被众人这么看着,不禁有些惊慌。 “建阳,慎言。”有书生提醒说道,“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说出来就是冒犯。” “诺诺诺……”那个叫建阳的书生吓得满头大汗说道。 不过,众书生的目光很快移开了,重新回到廖元礼身上。 “元礼兄,此次参加崇王府中秋诗会不仅是荣耀,更是大机遇啊!”有书生羡慕不已地说道,“若真能获得文仁公主青睐……元礼兄,苟富贵,无相忘啊!” 其他书生也纷纷拱手说道:“元礼兄,苟富贵,无相忘啊!” 廖元礼兄心底充满无边的期待,对众书生拱手回礼道:“元礼能参加崇王府中秋诗会已是万幸,岂敢再做其他奢望?” 廖元礼与众书生客套好一阵,才心满意足、无比期待地坐下。 众书生接着讨论金陵城哪位才子荣获崇王府的请柬。 讨论着,忽然有人提到纪宁也得到崇王府的请柬,而且是崇王府大管家亲自登门送的请柬。 提到纪宁,所有书生无不“义愤填膺”,愤愤不平。 “纪宁不过是一个被纪府赶出家门的纨绔,何德何能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 “不错!崇王府竟然派大管家亲自登门送请柬,岂有此理?!就连公认的青年大才子秦解元秦公子也不过是崇王府的一个执事上门送的请柬。” “纪宁欺世盗名,窃取其亡父遗作归为己有,其道德之败坏,令人发指!” 众书生满腔嫉妒地不吝恶毒言语地攻击纪宁一阵,然后纷纷向廖元礼拱手请求道:“元礼兄,今晚崇王府中秋诗会上,您一定要向崇王和文仁公主揭穿纪宁的真面目啊!” “诸位贤弟请放心。”廖元礼站起来,神情严肃认真地拱手说道,“但凡有机会,元礼一定在中秋诗会上,当面请教请教他‘纪大才子’!” 那语气和神情,仿佛将要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多谢元礼兄。”众书生一齐拱手作揖称谢道。 …… …… 事实上,崇王府大管家亲自登门送请柬给纪宁的事,经过一个夜晚的传播和发酵,在今天中秋白天,早已成为整个金陵城热议讨论崇王府中秋诗会时必然提到的子话题。 无数人得知这个消息无不感到震惊和意外,然后或羡慕、或嫉妒、或恶言攻击等等。 除了那些无法获得崇王府中秋诗会请柬的普通书生外,拿到请柬的青年才子对纪宁也很不满意。 凭什么你纪宁一个靠荫袭得来功名的秀才能得到崇王府大管家亲自登门送请柬,我就只能获得一个不起眼的崇王府下人送请柬?难道说我堂堂一个举人的才华比不上你纪宁区区一个荫袭秀才? 尤其是心高气傲的秦枫、吴备等公认才华排名前列的青年才俊,他们虽获得崇王府的执事送请柬,但更气愤自己平白比纪宁低一个档次。 再加上前段时间史红艳不遗余力地挑拨,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们更加决心要在中秋诗会上令纪宁难堪,令纪宁无地自容,成为纪宁一辈子无法遗忘的羞辱。 91.第91章 出发 由于无需装病,中秋那天,纪宁还是去三味书院转了一圈。 三味书院虽刚办不久,学子也都是贫穷子弟,但中秋佳节这种重要的凝聚师生情谊和归属感的日子,还是模仿着其他书院办一办。 比如,在书院内挂上中秋喜庆的灯笼,张贴数幅与中秋有关的对联和诗句。 纪宁一身整洁的儒服正襟危坐在一张大木椅上,从秦府招聘来的四位先生则分别整齐地坐左右两边(至于宓姑娘,因为中秋节的原因,还没辞职成功。),然后接受学子们五个人一组地轮流上前作揖行礼,祝贺中秋节幸福安康。 行礼完毕,接着举办一场猜谜识字活动。 谜语都很简单,只要动脑筋都能猜出来。 另外识字,更是送礼物的。 纪宁提供的礼物虽不算贵重,但对贫穷的学子们却是价值不菲,非常有吸引力。 整个猜谜识字活动气氛很热烈,学子们玩得很开心高兴。 一直到中午末时,整个中秋活动结束,学子们高兴地向纪宁等人行礼道别离开后,纪宁也把三味书院的大门关上,然后坐马车回纪宅。 傍晚酉时,由于晚上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中秋祭祀提前举行。 在祀堂内,香火缭绕,供桌上摆着好茶美酒和月饼瓜果。 纪宁在雨灵端送过来的铜盆象征地洗一下手,再接过何安准备好的香,对着纪凌夫妇的灵位祭拜。 在纪宁持香对着便宜父母灵位作默祷时,跪在后面的何安念念有词起来,基本意思是向纪凌夫妇请罪解释为什么提前祭拜。 不过,在提到纪宁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时,何安的声音明显提高了不少:“……老爷夫人,如今少爷不再被人看轻小瞧了。崇王府的中秋诗会一共派出两百张请柬,邀请的都是金陵城公认的青年才俊。少爷就在名单中。而且,崇王府还专门派大管家亲自上门给少爷送请柬……可谓是出人头地……” 对于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何安是持另一种态度的。他不认为堂堂崇王府别有用心,实在是没理由没道理。 末了,何安祈求地道:“老爷夫人,少爷稍后就去崇王府参加中秋诗会了,您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少爷今晚在崇王府中秋诗会大放异彩,让那些造谣中伤少爷的人无地自容……” 纪宁听着何安念念叨叨的,既感动又汗颜。 在中秋诗会上大放异彩?这可是刚好与他的想法背离。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惭愧,对何安的惭愧。 而此时,他又听见雨灵虔诚地祈求道:“老爷夫人,您们一定要保佑少爷,保佑少爷参加崇王府中秋诗会平平安安,不被人欺负和刁难……” 他的心又不禁一阵感动。他知道之前雨灵是希望他参加中秋诗会,期待他在中秋诗会作诗,反击金陵城所有中伤他的谣言,为他自己正名。 而得知他去参加中秋诗会有凶险,她转而更希望他平平安安。 祭祀完毕,吃过晚饭,略作休息,然后出发去崇王府参加中秋诗会。 ……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崇王府外,车水龙马,门庭若市。崇王府内,灯火通明,挂满喜庆的中秋花灯,无数的奴仆丫鬟繁忙奔走,为这场整个金陵城都注视着的盛大中秋诗会做最后的准备。 与整个崇王府处于一片忙碌不同,内院则就安静多了。 文仁公主赵元容在三个宫女的有条不紊地伺候下,完成了梳妆打扮,巨大的铜镜内倒影着一道倾国倾城的倩影。 金陵城谣传她在今晚中秋诗会选驸马的消息,她都知道了。 不过,她不在意,更没让人澄清。 如果真有人入她的法眼,她倒不介意变成真的。只是,天下真能让她动心的男人,她估计没有。 不过,眼下,她比较感兴趣的是那个叫纪宁的书生。期待与那个书生见上一面,考察他一番,看看是不是她渴望的人才。 同在崇王府的内院,另一座院子内,赵元轩在侍女的伺候下,同样梳妆打扮完毕。 一位侍女走进来禀报道:“郡主殿下,探子回报,纪宁已经动身前来崇王府。” “嗯。”赵元轩反应平常地微点一下臻首,“退下吧。” 那侍女退出房间后,赵元轩不禁得意地自语道:“崇王府的请柬,谅你不敢拒绝!哼哼,你最好不是欺世盗名,否则今晚你的下场会很惨很惨!” 得意一番,她站起来,动身去找赵元容。 苏府,一辆由双马牵动的马车在车夫驱赶下,缓缓驶出苏府大门。 那辆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 不过,那辆马车却不是苏府的,马车上标志着一个“李”字。 那辆马车出了苏府大门后,径直朝崇王府驶去。 “蒹葭姐,您说文仁公主是不是真的有意在中秋诗会上选驸马?”行驶在前头的苏府马车车厢内,李秀儿有些好奇地问苏蒹葭道。 由于文仁公主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所以中秋诗会同样邀请有一部分金陵城的名门贵女作陪。 不论是苏蒹葭还是李秀儿,都是金陵城出名的名门贵女,是崇王府重点邀请的对象。 苏蒹葭微沉吟一下,说道:“不过是那些书生的臆想罢了。”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文仁公主深受当今圣上和皇后宠爱,已年满二九的她,若有意下嫁,天下夫婿任由她挑选,早就有驸马了,何须只身远到金陵城挑驸马?” “这些年来,文仁公主除了深受宠爱外,她一直不甘深藏皇宫中,不断插手国是政务,不仅挣得贤名,而且手中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大,连太子都被她的光芒掩盖。” “蒹葭姐,你的意思是……”李秀儿迟疑地道,“文仁公主追求权力,不会轻易下嫁?” “不错。公主一旦下嫁,就必须离开皇宫,交出所有权力。文仁公主迷恋手中权力,岂会轻易下嫁?”苏蒹葭断定地说道,“此事万万不可说出去。” 李秀儿点点臻首,说道:“秀儿晓得轻重。” 沉默一下,李秀儿终于忍不住有点显耀地说道:“蒹葭姐,你听说了吗?纪永宁也参加此次中秋诗会。听说,为了邀请纪宁参加中秋诗会,崇王府特意派出大管家亲自登门送请柬。没想到,纪永宁的声望已经这么高了。” 苏蒹葭淡淡一笑,说道:“我也听说了。不过,真相未必如你所想那样。只怕纪永宁本人未必是心甘情愿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 “他不愿意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是低调还是心虚,恐怕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苏蒹葭又道。 李秀儿立即下意识地维护纪宁道:“他肯定是低调,不喜张扬!” 92.第92章 话题 在苏蒹葭和李秀儿一起从苏府出发前去崇王府时,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也从秦府出发,前去崇王府参加中秋诗会。 在那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内,盛装的秦圆圆的绝美俏脸上仍旧蒙着薄薄的面纱。 马车行驶一阵,秦圆圆忍不住地从袖里取出一张折叠得很仔细整齐的洒金罗纹宣纸,然后展开来,露出纸上娟秀的字迹。 她臻首微低垂,沉醉地低声念道: “红藕香残玉蕈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 ……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她念完一次,不禁感叹地自语说道:“‘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句词,这是太好了。永宁啊永宁,你得多有才华才能写出这样的句子来?字句朴实,却字字句句烙入人的心底,令人茶饭不思。” “此次崇王府中秋诗会,妾身一定要趁机把这首词公布开来,不能因为你的低调而把这么好的词给埋没了!”秦圆圆暗暗决心地道。 她有反复咀嚼回味《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好一阵,忽然想起一件事:“此次崇王府中秋诗会,苏蒹葭应该也参加吧。如果她听到这首词,想必是深深地爱上这首词。等到将来,她知道这首词就是纪宁所作,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 …… 崇王府终于到了,秦枫下了马车,在崇王府的下人引路下,走到一个装修豪华气派而高大宽敞的大厅,那里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聊天的参加此次中秋诗会的金陵城青年俊杰。 崇王府的中秋诗会,几乎没有人敢踩准时辰到来,都是提前到来。所以,崇王府将他们都暂时聚在一个大厅里,等到中秋诗会开始的时辰到了,再一起引入会场。 而非崇王府的中秋诗会,换做其他的中秋诗会,这群性情高傲的金陵城青年大才子们,能在中秋诗会进行到一半露露面,随意作诗一首就是给面子了。 秦枫本身相貌俊朗风度翩翩,今晚出门前有特意仔细收拾一番,更见光彩夺目,他一进入大厅,立即引起众人注意。 “哈哈,伯言兄,你可来了。”吴备笑着迎上,向秦枫拱手笑道。 吴备身后跟着几位同样是当前在金陵城公认排名前列的青年才子,他们都是获得崇王府派执事亲自登门送的请柬。 那几位青年书生也拱手对秦枫道:“见过秦兄。” “呵呵,鸣德兄、子德贤弟、聚华贤弟……”秦枫拱手彬彬有礼地拱手微笑回应道。 那风度翩翩的形象被在大厅另一边的名门贵女们看见,不禁一阵花痴。 秦枫和吴备等人寒暄几句,接着闲聊起来。 闲聊几句,一位名叫许海安的书生酸溜溜地说道:“听说被纪府扫地赶出门的纪宁也参加此次中秋诗会,还是崇王府大管家亲自登门送的请柬。” “秦兄、吴兄,不是海安心眼小,若是崇王府大管家亲自给您们俩送请柬,海安心服口服。但是纪宁嘛……呵呵。”许海安对秦枫和吴备说道,末了不屑地冷笑一下。 其他书生都附和地点头,甚至还有一个书生说道:“听说那纨绔还让崇王府大管家在门口等了大半个时辰呢。” 秦枫和吴备闻言,都在心里不屑地冷笑一声,却表面上平淡地说道:“崇王府做事必定有深意。咱们还是不要妄自私下评论的好。说不定纪宁真的以惊人的才学征服了崇王呢。” “他能有什么惊人才学?!先证明那首劝学诗是他本人所作,而不是他父亲遗作吧!”许海安说道。 “呵呵,”秦枫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们还是不要背后讨论人吧。” 他接着说道:“此次中秋诗会,托崇王府的福,我们金陵城最主要的青年才子非常难得聚在一堂。估计今晚崇王府内将文气冲天,流传出许多惊艳的诗词。” “不错!”吴备笑道,“此次盛会,恐怕今后二十年甚至三十年都有人提起。诸位贤弟,今晚可万万不能吝啬才学,错过大好扬名的机会啊!” 秦枫激励地道:“据说文仁公主殿下也参加此次中秋诗会,一定要让公主殿下见识我们金陵才子的风貌才华!绝不能再公主殿下面前丢了我们金陵才子的名声!” “哈哈,多谢秦兄吴兄提醒。”其他书生拱手说道,脸上充满期待和亢奋。 接下又聊一阵,忽然大厅内起了一些骚动,秦枫等人不由转身朝大厅入口看去,看见两位倾国倾城、气质高贵不可攀的名门贵女联袂款步走进来。 随着那两位名门贵女出现,整个大厅一下子光亮十几倍,刚才嗡嗡响于耳的无数说话声,一下子消停了。 秦枫和吴备看了一阵,回过神来。 “伯言兄,我们上去打声招呼吧。”吴备一直看着盛装而出的苏蒹葭和李秀儿,提议道。 秦枫微笑道:“正有此意。” 说着,他已经自信地举步向苏蒹葭和李秀儿走去。 吴备立即跟上。 至于许海安等人,虽渴望也与苏蒹葭和李秀儿说话,但却没那个胆气,只能远远地看着咽口水。 “苏大小姐、李大小姐,秦枫(吴备)有礼了。”秦枫和吴备走到苏蒹葭和李秀儿面前,拱手作揖行礼道。 不过,苏蒹葭和李秀儿却反应平淡地微回礼一下:“秦公子、吴公子。” 寒暄两句,吴备见苏李二女有准备打发他们走的意思,不禁暗急起来。 不论是苏蒹葭,还是李秀儿,他都喜欢。 不过,他觉得自己对李秀儿更有追求到手的把握。 另外,李秀儿可是金陵城知府的千金,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如今难得有机会在这种场合见面,怎么着也要抓着机会多交谈几句,增加好感。 眼下离中秋诗会开始的时辰还有一些时间,若能一直聊到中秋诗会开始,无疑离成功迈出一大步,或许这才是今晚最大的收获。 “必须抛出一个与当前有关,且引人关注的话题,才能吸引她们继续和我与秦枫一直聊下去!”他心念电转思索暗道,“有了!就纪宁参加此次中秋诗会的事!” 93.第93章 座位 “此次中秋诗会可谓是风云际会啊!”吴备对李秀儿和苏蒹葭说道,“金陵城最知名的青年人基本汇聚于此。听说连纪宁也参加了此次中秋诗会。” 吴备在说话时,一阵注意这李秀儿和苏蒹葭的神色。提到“纪宁”两个字时,他分明看见李秀儿的神色动了一下,反倒是苏蒹葭一片平淡,不起一丝波澜。 不过,只要李秀儿感兴趣就好,而且他素知苏蒹葭喜怒无形于色,他猜测苏蒹葭应该也是感兴趣的。好歹她与纪宁关系曾有过婚约。 引得二女注意,吴备高兴了,旁边的秦枫却不怎么乐意,微不可察地皱一下眉。 不等吴备接着说话,秦枫已经抢先说道:“呵呵,不愧是崇王府啊,海纳百川!” 李秀儿闻言,心底不禁暗皱起了眉来。 秦枫这句话看似称赞崇王府,实则暗指纪宁不够资格参加崇王府中秋诗会。 “可不是,听说崇王府派出大管家亲自登门给纪宁送请柬了。”吴备笑道,“这份礼贤下士,当真是令人折服。伯言兄,听说给你送请柬的也只是一个普通崇王府执事吧?” 吴备看见李秀儿更加留意听他说话,不禁暗暗得意。 接下,吴备与秦枫你一句我一句地谈起纪宁参加崇王府之事。 这两人说话很有风度,在苏蒹葭和李秀儿面前,表面上一个字都没诋毁纪宁,但字面下却是不动声色的指纪宁参加此次崇王府中秋诗会,整个金陵城就没有人服气,很抵触,一致认为纪宁的才学没资格参加,纪宁参加崇王府中秋诗会是厚颜无耻。 吴备见李秀儿越听越入神,更加得意亢奋,说得更多,却不知李秀儿听得很憋屈,一肚子的怒火,对吴备越发讨厌。 “你们够了!”李秀儿终于爆发了,冷声说道,“亏你们还是金陵城有名有姓的知名才子,指桑骂槐、背后中伤人就很道德吗?纪永宁能获得崇王府邀请,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蒹葭姐,我们走!”李秀儿挽着苏蒹葭一条粉臂,转身走开。 临转身时,她狠狠鄙夷了一眼吴备和秦枫。 走到大厅另一边停下来,李秀儿对苏蒹葭解释道:“蒹葭姐,秦枫和吴备太无礼了,居然当着您的面诋毁纪永宁。” “随他们吧,纪宁与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苏蒹葭平淡地说道,“不过,纪永宁确实不该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 李秀儿美目不禁瞪大一下,有些质问地道:“难道你也相信秦枫和吴备他们的话了?” “怎么会?”苏蒹葭淡淡地微摇一下臻首,说道,“纪永宁确实是有一些才华的,不过他参加崇王府中秋诗会必然遭到大部分才子的明里暗里攻击刁难,众矢之的,他的才华恐怕不足以应对。” 李秀儿闻言,心底不禁“咯噔”一下,她虽坚信纪宁有才华,但还没盲目崇拜到认为纪宁一人能敌整个金陵城最有才华风头最盛的近两百名青年才子。 一时间,她本来期待纪宁能在中秋诗会上大放异彩,转变成深深地为纪宁担忧。 “蒹葭姐,您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纪宁被众人攻击而狼狈出丑的,是不是?”她转而向苏蒹葭求救道,“虽说你和他没婚约了,但他太丢脸、被人耻笑严重,你脸上也无光。” 苏蒹葭微点一下臻首,说道:“我确实无法完全袖手旁观。看情况吧,必要的时候我会帮他解围,不过,关键还是靠他自己。毕竟,我与他的关系太敏感,众目睽睽之下,我必须与他保持足够远的距离。” “唉,他不应该来。” …… …… 崇王府中秋诗会终于要开始了。 在崇王府的下人引路下,近两百名金陵城的青年俊杰和名门贵女进入会场。 中秋诗会的会场不是在室内,而是在一处露天的花园里。 崇王府的花园宽敞整洁,各种奇花异草和假山奇石,挂着许多精美绝伦的花灯,照明如白昼,案几和蒲团等精心布置得错落有致。 众才子和名门贵女入座后,立即感到其中的玄妙:凉风徐来,花草芳香满鼻,既可以吟诗饮酒取乐,亦不耽误赏月。尤其是无需担心人太多,说话嘈杂一片。 不过,男宾与女宾是分开的,中间隔了屏风。 李秀儿发现男宾与女宾中间隔了一道屏风,芳心更加担忧了。有屏风隔断着,她和苏蒹葭想帮纪宁难免鞭长莫及。 另外,她发现纪宁还没到。 听了苏蒹葭的分析,她有些希望纪宁真的不要到来。 但是,即便隔了一道屏风,她依然能听见那些金陵城青年才子热议讽刺纪宁心虚害怕了,不敢参加崇王府中秋诗会。 她听着,气得桃腮鼓鼓的。 敢情在他们那些人嘴里,纪宁做什么都不对,参加了是厚颜无耻,不参加是心虚害怕。 不过,纪宁终于还是到了。 纪宁没有迟到,而是准时抵达崇王府。 在众人入席后,纪宁在崇王府的一位执事引路下,从容自若地步入花园里。 随着他进入花园,纪宁察觉到刚才有些喧嚣的议论声突然停下来了,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转头向他看过来,目光充满不屑和嫉妒,分明很敌视他。 纪宁心底冷笑,这种情形他早有意料,本少爷就是单刀赴会又怎么的? “纪公子,这是您的座位。”那个崇王府执事指着在第一排正中的案几和蒲团,恭敬地道。 那座位可以说除了主人的座位外,几乎是所有座位中最好的,离主人最近最方便说话交谈的座位。 “多谢了。”纪宁拱手对那个崇王府执事说道。 “不敢。”那位崇王府执事恭敬地拱手回礼,然后退下离开花园。 在背后无数嫉妒恨的目光下,纪宁淡定从容地坐了下去。 那个位置,虽然众才子们在刚才就已经猜到可能是纪宁的座位,但是等到纪宁真正坐下去时,他们无不妒火中烧,感到深深的刺痛。 “有些人的脸皮真是厚如城墙,什么位置都敢坐。”坐在很靠后的许海安阴阳怪气地说道,吃定纪宁不知道是谁说的话。 94.第94章 以德报怨? “有些人的脸皮真是厚如城墙,什么位置都敢坐。” 纪宁刚坐下,就听到后面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随着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无数“嗡嗡”响的交头接耳议论声也随之响起。 虽然乍地一听听不出说什么,但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无不是指向他。 在屏风的另一边,那些名门贵女突然听到这个声音,无不转头看去。 屏风虽将男宾与女客隔开,但只是礼仪之隔,并没有完全隔绝,透过屏风与屏风之间的间隔,还是能看见一些东西的。 纪宁终于到来,屏风的另一边是已经知道的。 那一句话是针对谁而说,她们都猜到。 李秀儿听见纪宁一到场就有人挑衅,不禁娥眉一蹙,芳心一紧,为纪宁的处境深深担忧起来。 她不由有眼角余光飞快地看了苏蒹葭一眼,看见苏蒹葭虽也转头朝屏风另一边看去,但神色平静。 “咯咯,没想到好戏这么快就上演了。”旁边的秦圆圆抿嘴偷笑地小声道。 与李秀儿相反,她也很关注纪宁,但她对纪宁有十足的信心,只等着看好戏。 屏风另一边。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纪宁在心底冷哼一声,出乎人意料地站起来,然后转过身面向坐在后面的众才子,目光锐利地扫过所有人。 那无数的窃窃私语随之停顿下来。 “刚才是谁在背后阴阳怪气说话?”纪宁扬声说道。 一片寂静,许海安脸色有些涨红,很想拍案而起,却又有些不敢,处于犹豫中。 稍等片刻,纪宁不给那个人足够的反应时间,再次昂声说道:“纪某的脸皮厚不厚不是某个人说的算。纪某坐在这里,是此处主人的安排。谁要是不服气,大可去找此处主人把纪某顶替下去。否则,就别像个怂货一样躲在某个角落里阴阳怪气,叫人瞧不起!” 他之所以被刺激一下就强势反击,实在因为这个中秋诗会上,太多人想对他不利。崇王府大管家亲自登门送请柬,看起来很有面子,实则是给他大面积地拉仇恨。 如果他一开始就忍让退缩,只会招来那些嫉妒的才子群起而攻之。 许海安涨红了脸,对于纪宁攻击他是怂货的话,他只能满脸怨毒扭曲地紧紧握着拳头坐着,不敢出声。 他知道自己若是真的拍案而起,找崇王理论,要求把纪宁从那个位置换下来,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场把他赶出崇王府。 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是当前整个金陵城最荣耀的事,多少人为了一张崇王府请柬削尖了脑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若是他在中秋诗会还没正式开始就被轰出去,只怕直接被无数人耻笑,一辈子抬不了头。 “呵呵,都是金陵城的才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纪宁你就不要那么说话严重了。”吴备站起来,笑眯眯地说道。 看似是做和事佬,实则指责纪宁心胸狭窄。 纪宁转身向旁边的吴备,虽不认识,但也猜到是金陵城排名前列的青年俊杰。 “在下吴备,字鸣德。”在纪宁转身看过来时,吴备拱手笑呵呵地说道。 纪宁却懒得跟这种别有用心的人客套,直接说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纪某就是这么恩怨分明,何错之有?” “话虽如此,但我等日夜诵读圣贤书,深受圣人教化,岂可如市井匹夫一般?”吴备道岸贸然地说道,“当以德报怨啊!” 纪宁冷笑一声,说道:“这么说你是以德报怨?” “吴某虽不肖,但一直谨记圣人言,时时刻刻以此要求自己。”吴备地道。 纪宁忽然淡笑地:“此话当真?” “自然,众目睽睽之下,吴某岂可信口开河?”吴备朗声说道,颇是自得,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仰慕地朝他看来。 自己的以德报怨与纪宁的睚眦必报相比,立判高低。 “啪!” 就在他心底得意洋洋时,突然感到左脸一阵火辣生痛。 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被纪宁打了一个耳光。 “你、你、你竟敢打我?!”他左手捂住脸,右手激动地发抖地指着正淡笑地看着他的纪宁,一脸不敢相信。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人也都一脸震惊,不敢相信。 只见纪宁“呵呵”地笑道:“不错,纪某确实是打你了。你不是以德报怨吗?赶紧给纪某一个微笑,然后再送纪某一百两银子,用你的仁德感化纪某吧。” “你、你、你……”吴备被气得眼前发黑,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了。 纪宁笑盈盈地道:“你这么激动气愤,不会是怀恨上我了吧?说好的以德报怨呢?这可是你当众承诺的。不会是说一套做一套吧?若真如此,你岂不是伪君子了?这可是连市井匹夫都不如的哦。” “我、我、我……”吴备胸都快要被气炸了,偏偏得憋屈着不能发作,脸色涨得紫红发黑,难受无比。 若非他是年轻人,恐怕直接给气死了。 其他人闻言,无不目瞪口呆。 君子动口不动手,讲究个尺寸和法度,哪有人当场动手打脸挤兑人的? 他们看着纪宁一副当众打了人仍笑盈盈地样子,想到自己要给纪宁难堪的打算,无不觉得后背一寒,连忙把让纪宁难堪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惹不起啊! 屏风的另一边,众名门贵女同样目瞪口呆,纪宁的一举一动完全超出她们的预料,甚至超出她们的认知。 她们早已都站起来,从屏风上方看过去。 看见纪宁一身长袖宽袍的书生儒服,身材挺拔,长相俊朗,气质儒雅,脸上挂着笑容,像是一个谦谦君子的书生。 但是,她们看纪宁的目光就像是看异类,同时心底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纪宁笑容一敛,冷声说道:“别你你我我的,说句痛快话!你要是承认自己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你要报复,就尽管来,纪某敢作敢当接下来!你要是真的以德报怨,那赶紧给纪某笑呵一个,然后给纪某一百两银子。大家都看着呢!” 这下,吴备张大着嘴巴,连“你你我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身体摇摇欲坠,眼看这个人就要摔倒下来。 95.第95章 未来危机 却说吴备被纪宁气得口不能言,身体摇摇欲坠,眼看摔倒。 坐在旁边的秦枫急忙站起来,扶住吴备,劝慰吴备一句后,他抬头看着纪宁,语气刚正地叱道:“纪宁,君子不可欺之以方!” “你也要以德报怨吗?”纪宁淡淡地问道。 “¥¥……;……¥¥……”秦枫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一阵憋屈的咒骂。 偏偏,就在这时,一个“噗嗤——”的忍俊不禁的娇笑声从屏风的另一边传过来。 原来是秦圆圆禁不住地笑出声来了。 随着秦圆圆笑出声,许多名门贵女也不禁失声笑起来。 李秀儿绝美的俏脸上也如鲜花一样绽放出笑容来。 不过,苏蒹葭却没笑,反而神色凝重了一丝。 秦枫听到屏风的另一边,不禁满脸涨红一下。 不过,他很快恢复平静,不理纪宁,扶吴备坐下,抚慰吴备,落在众人眼里,十足的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 纪宁见秦枫如此,自然不会不依不挠,转身淡定自若地坐回去。 屏风的另一边,众名门贵女见冲突已结束,都恢复端庄地窈窕淑女模样坐回去。 “哇——,没想到纪永宁这么厉害,居然能力压众才子。” “不错不错。吴备直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白挨了一个耳光。连秦解元也得避开他的锋芒。” “以后谁再跟我说纪宁是个纨绔,本小姐就给谁急!这不是明摆着认为本小姐好骗。” 众名门贵女淑女地坐下来后,下一刻又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不过,他的行为是不是极端了点?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像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有的名门贵女不太认同地道。 而立即有名门贵女反驳道:“迂腐书生和伪君子咱们见多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多恩怨分明啊!我就觉得纪宁很有个性,不像其他书生那样千篇一律,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 …… …… 众女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时,李秀儿也是一阵高兴舒心。 她看见苏蒹葭绝美的俏脸有一丝凝重,不由问道:“蒹葭姐,怎么了?” “没怎么。”苏蒹葭微摇臻首一下,说道。 李秀儿与苏蒹葭是闺蜜,哪能不了解对方,追问道:“你是不是觉得纪永宁做得不对?” “确实有失中庸之道了。”苏蒹葭说道,“沈老让他抄写《中庸》,只怕是白抄了。” 李秀儿不服气地道:“难道纪永宁该任他们欺负,不反击?” “当然不能任人欺负,但没必要太偏激。当众打人耳光是很严重的事情。”苏蒹葭语气平淡,一点也不像与人争辩的样子,她陈述事实地说道,“吴备能在金陵城风头那么劲,除了他本身的才学外,背后的吴府非同小可。事后吴备报复,纪永宁势单力薄,只怕要吃大亏了。” “他敢?!”李秀儿怒道。 “姓吴的要是敢害纪永宁,我让我爹把他给抓了!”她在心底说道。 苏蒹葭说道:“他确实暂时不敢。现在有沈老看着,金陵城内没人敢动纪永宁。也许,这正是纪永宁敢肆无忌惮的原因。” “但是,沈老庇护不了他多久。沈老再过两年就必须离开金陵城回岳麓书院。沈老离开金陵城后,再回来至少是六年之后。而沈老年事已高,距今八年后,沈老基本不会竞逐金陵城教谕之位。” 原来,金陵城的教谕是非常要害的位子,关系到各个学派书院的兴衰荣辱,历来被天下各学派激烈争夺。 沈康虽是称号大学士,德高望重,学识渊博,是理学宗师,但也不无法力压所有学派书院,一直担任金陵城教谕下去。任期满三年后,必须卸任,并离开金陵城,不得逗留。 李秀儿闻言,不禁大急,急忙问道:“那、那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纪永宁赶在沈老离开金陵城之前,科举考中举人。有举人的功名在身,虽不能真的与吴府对抗,但至少让吴府有所顾忌。”苏蒹葭说道。 “若他能一鼓作气,高中进士,吴府基本拿他没办法了。” 李秀儿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分析地说道:“乡试每三年一考,明年的秋季正是乡试举行时间。那么,纪永宁必须在明年秋季参加科举,并成功中举。” “不错。”苏蒹葭说道,“他只有一次机会。” 李秀儿暗中握紧粉拳说道:“以他的才华,一定能中举的!” 李秀儿和苏蒹葭讨论完毕,崇王府中秋诗会终于正式开始了。 “崇王爷、王妃、文仁公主、世子、怀珠郡主驾到——” 一个拉长了的太监声高声叫道,响遍了偌大的花园。 随着通报声响起,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恭谨地站着。 不一会儿,纪宁看见一位身穿大红色的、前后及两肩各金织一条蟠龙的亲王服的威严中年男子走进来。 崇王后面,紧跟着盛装而出的王妃、文仁公主、世子、怀珠郡主。不过,文仁公主和怀珠郡主脸上都挂着一块薄纱,令人无法窥见真面目。 崇王等人后面,隔了大半丈,还跟着一批人。 这些人有的是崇王府内的人,有的是崇王府另外邀请的贵宾。 如此盛大的中秋诗会,不可能只有金陵城的年轻才子,金陵城的名宿自然必不可少。 比如,经常去诗词阁的才子就发现,诗词阁的叶老赫然在其中。 崇王等人在众才子和名门贵女前的站定,众才子和名门贵女恭敬地行礼叫道:“拜见崇王爷、王妃、文仁公主、世子、怀珠郡主。” 说是拜见,倒不是真的跪拜。 众才子都是有功名在身的,所以他们只是深深地拱手作揖。 各名门贵女则是深深地娇躯蹲下,行万福之礼。 大永朝与中国古代王朝不同,儒道的势力非常大。 只要有功名在身,除了皇帝和皇后外,不论是见到什么亲王太子都可以不跪拜。 而儒者有进士功名,见到皇帝和皇后,只需行礼,不需跪拜。 一旦达到沈康这级别的称号大学士,与亲王太子见面,则是平礼而坐,普通皇子公主郡王郡主等等还得反过来恭敬行礼。 96.第96章 一剪梅 崇王府的中秋诗会开始,金陵城内其它中秋诗会或早一些或晚一些也都陆续开始了。 不过,由于金陵城最活跃最有名最有才华的那批年轻才子,和令无数男人仰望爱慕的名门贵女都尽数集中在崇王府,使得那些诗会较之往年失色不少,气氛不复往年那么热烈。 那些诗会上,大部分人身在曹营心在汉,都等着崇王府中秋诗会传出的好诗好词。 不仅金陵城各大诗会,连向来中秋节人气最旺的花魁大比,气氛也冷清了不少。 少了那些年轻火气旺、有多才多金的才子在花魁大比上争风吃错,或挥洒才华当场赋诗作对赞美某个姑娘,或挥金如土一掷千金支持某个头牌,以此引得众人一阵阵的惊叹,不变得冷清才怪。 最明显的是,按惯例金陵城知府大人都会在花魁大比最后决赛开幕时到场露一下面,说几句勉励祝贺的话。 今年的中秋,金陵城知府大人改去崇王府了。 而前来看花魁大比的宾客们,也基本是一边看花魁表演,一边留神打听崇王府中秋诗会传出的消息。 “小姐,今年的花魁大比好冷清哦,虽然人还是那么多人。”豪华舞台后面,在一间休息化妆房间内,一个丫鬟一边给柳如是梳着三千青丝,一边抱怨地说道。 柳如是看着铜镜中自己绝美的容颜,不以为然地微笑说道:“那是当然的。这时刻,整个金陵城谁不关注着崇王府中秋诗会的消息。” “对了,我交代你的事……”她又说道。 那丫鬟立即说道:“放心啦,您的事奴婢怎么可能忘了?奴婢早就再三叮嘱小玉,一有崇王府中秋诗会流出的好诗马上送过来。” “嗯。”柳如是微点一下臻首。 安静了一下,那丫鬟忍不住说道:“小姐,崇王府中秋诗会抢了咱们花魁大比的风头,您怎么还那么关注它?换做是奴婢,讨厌它都来不及呢。” “小姐,您还是专心些准备表演吧。您一定能一举夺得花魁的!”那丫鬟劝道。 柳如是微笑地轻摇一下臻首,说道:“夺得花魁又如何?难道就能恢复自由身了吗?进入花魁大比的最终决赛,已经完成东家的任务,能否夺得花魁都无关紧要了。我倒希望自己止步于四强。” “嘘——”那丫鬟闻言,吓得急忙把一根玉指竖在小嘴前嘘声,让柳如是不要说话。 她压着声音说道:“小姐,小心隔墙有耳。这话万万不能说了,要是被东家知道,那就惨了。” 柳如是淡定地微笑一下,倒没继续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那丫鬟安慰她说道:“其实,小姐您也不必这么悲观。如今您名声已经传开,不知有多少公子对您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只要您愿意,他们肯定愿意花大代价为您赎身。比如,陈公子、刘公子还有吕公子,他们都是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大才子,是很好的……” “他们只不过贪图我的美色罢了。”柳如是摆手打断她的丫鬟的话说道。 两人说着,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对话立即停下来。 “奴婢去开门。”那丫鬟说道。 柳如是微点一下臻首,接过梳子自己对着铜镜继续梳理那三千青丝。 那丫鬟转身走去开门。 随着门打开,柳如是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娟姐,崇王府传出一批好诗词了!” 柳如是闻言,立即转回身向门口看去。 小玉看见柳如是转身看向她,立即行礼地叫道:“见过柳姑娘。” “嗯。”柳如是应了一声,期待地说道,“崇王府中秋诗会传出什么好诗词?快拿进来给我看看。” “诺。”小玉应道,举步进入房间,把七八张抄写着诗词的纸献给柳如是。 然后,她说道:“听传出来的人说,最好的是一首词牌名叫《一剪梅》的词。据说,诗词阁的叶老当场判定,那首词能传天下,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流芳百世呢。” “有这么好的词?”柳如是不禁吃惊道。 接着,她转脸向她的丫鬟小娟打了一个眼色。 小娟会意地取出二两银子塞到小玉手里。 小玉高兴地向柳如是感谢。 “那首词是谁写的?秦公子吗?还是吴公子?”柳如是没有急着看诗词,好奇地问道。 小玉摇头说道:“都不是。那首词说起来也怪,没有作者。” “没作者?”旁边的小娟忍不住插嘴道,“怎么可能?!难道这首词是天上自己掉下来的?” 小玉答道:“倒不是。听说是秦寡妇写出来的。但是,秦寡妇却说不是她所作,而是她的一位淡泊名利的朋友送给她的,要求她务必不能透露出他的名字。” 柳如是更是好奇了,忍着迫不及待观看那首《一剪梅》的词的心情,对小玉说道:“你下去吧。继续打听崇王府中秋诗会传出来的诗词。” “诺。小玉告退。”小玉向柳如是行了一礼,退出了房间。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柳如是低头看着抄写在纸上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低声清唱起来。(注:每个词牌名的唱法是基本固定的,只是词的内容不同而已。) 才唱两句,她整个人就深深地沉浸那首词的意境中不能自拔。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崇王府内,中秋诗会现场,苏蒹葭低声地来回念了几次,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真是世间最懂女人心的极品好词啊。” 末了,她上半身侧向靠近秦圆圆,在秦圆圆耳边悄声说道:“秦姐姐,妹妹对您那位淡泊名利的朋友很好奇,您能不能悄悄地告诉我?我发誓,绝不传出去。” “这可不行。”秦圆圆微笑地摇头道,“姐姐我也对他承诺发誓过:不得他允许,绝不透露出他的名字。” 说着这话时,秦圆圆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快意:我要是当场说出去,保证后悔死你,只怕此时此地你早已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97.第97章 有荣共焉 “这可不行。姐姐我也对他承诺发誓过:不得他允许,绝不透露出他的名字。” 秦圆圆微笑地轻摇臻首拒绝苏蒹葭道。 虽知道秦圆圆不会告诉她,但苏蒹葭还是禁不住地心底有些遗憾。 “您那位朋友就是上次对出那副千古奇对的朋友吧?”她问秦圆圆道。 秦圆圆笑盈盈地道:“是呀。” 她美目含笑地看着苏蒹葭,波光流转,性感狭长的眼睛流露出无边的妩媚。 苏蒹葭一向平淡的绝美俏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向往,感叹地说道:“您那位朋友真是淡泊名利啊。小妹都不禁心生向往了。若能与他一谈,想必是人生快事。” “咯咯咯……”秦圆圆忽然不禁地笑起来,觉得这世间的事情太玄妙,让人觉得可笑。 “怎么了?”苏蒹葭峨眉不露痕迹地皱了一下,她察觉到秦圆圆的笑声里带着其他的意思,似乎是冲着她的。 秦圆圆连忙敛下笑声,说道:“没什么了。你说得没错,他的确是一个妙人,总能让人惊喜。和他交谈,我也觉得身心愉悦。” 两女小声交谈着,忽然前面传来一个珠圆玉润的嗓音:“秦卿家,你那位朋友的名字真不能道出来嘛?” 秦圆圆抬头沿声看去,原来是崇王妃问她话。 她站了起来,准备作答,但崇王妃一边看着手中的词,一边接着说道:“‘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多好的句子啊,直接说到每个女人的心坎里去了。你那位朋友有如此惊艳的才华却甘愿默默无名,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作为他的挚友,怎能坐视他如此放纵自晦下去?”崇王妃说道。 意思是你即使承诺不透露你朋友的名字,但是为了你朋友好,你必须说出来,让你的朋友扬名天下。 这是软硬兼施的逼迫。 秦圆圆站在那里,感到周边所有的名门贵女都转头仰望着她,目光充满了热切期待,让她感到很大的压力。 她不由转头向屏风的另一边,越过屏风上方,看见大部分才子同样朝她看过来,期待她说出纪宁的名字。 她还看见了纪宁,看见纪宁从容自若地给自己斟酒,然后端起来细饮,仿佛眼前发生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她当然希望纪宁扬名立万,至少不被当前的谣言中伤,被人蔑视。 但是,在粉红色的轻纱下,如编贝的皓齿咬动了几次性感娇软的朱唇,她内心激烈地犹豫挣扎良久。 “王妃娘娘请恕罪,”她终于向崇王妃行礼地说道,“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那日,他赠词于小女子,曾再三叮嘱,小女子也再三发誓。小女子若真背弃誓言道出他的名字,将来何以取信于他?如何有面目以他的挚友自居?” 纪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态度很明显地暗示她,不要透露出去他的名字。 众人闻言,无不遗憾的叹息起来。 秦圆圆又接着说道:“不过,我那位朋友倒也不是自晦一生。等到时机成熟,自会公诸于世。” 众名门贵女闻言,无不重新燃起希望。 崇王妃听了秦圆圆的话,只好叹气地说道:“好吧。是本宫强人所难了。不过,待到你那位朋友愿意公布身份时,请务必派人告诉本宫一声。” “谢谢王妃娘娘开恩。”秦圆圆行礼说道,“一旦他愿意公布身份,小女子一定立即亲自登门向您禀报。” 崇王妃微颔首一下,道:“坐下吧。” “诺。”秦圆圆应道,身姿优雅地坐下。 虽然被崇王妃当众逼问,但秦圆圆心里还是很高兴。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想知道《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的作者,但只有她知道。所有人都羡慕地看着她,让她出尽了风头,脸有荣光。 “秦姐姐,以后您那位朋友再送您诗词,能否也送与小妹欣赏一番?”苏蒹葭侧身微靠近过来,请求问道。 其他名门贵女听见,也立即不顾形象地围过来,纷纷开口恳求秦圆圆以后有那个人的诗词跟她们分享。 秦圆圆满脸笑容,心里美滋滋的,说道:“好吧。如果再有他的诗词,他不反对的话,我会及时邀请大家到寒舍一起欣赏。” “谢谢秦姐姐,嘻嘻嘻。”众名门贵女高兴的笑道。 “哈哈哈,没想到一首能流芳百世的好词居然从我崇王府传出去,本王有荣共焉。”崇王府满脸笑容说道。 他举起酒樽,向众人朗声说道:“诸位,《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如此好词,当浮一大白!” “诺!”所有人举起酒杯,心诚悦服地敬酒道。 痛饮一樽酒后,崇王对众才子笑道:“那边的巾帼已出了一首能流芳百世的好词,你们都是金陵城最有才华的年轻才子,是不是不能再隐藏光华了,该拿出一首至少能传天下的诗词来?” 众才子闻言,无不面面相觑。 能传天下的诗词岂是那么好做的? 整个大永朝,每天不知有多少文人骚客作诗,但是每年真正能传遍天下的诗词不过两三首。 至于能流芳百世的极品诗词,三五年未必能有一首。 其实,在刚才许多才子就已经交上一首诗词了。 当然,也有一些人还没上交。 诗会往往是这样子,限定或不限定命题,然后众人作诗。 诗做好后,不一定马上交上去大家品鉴。 如果一首好诗早早在诗会上公布出来,那么后面质量稍差的诗词再公布出来品鉴,就索然寡味了。 而且,那样也很容易得罪人。 所以,很好的诗词基本上后面才公布的。 不过,这里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一旦诗不够好却留在后面公布,下场会很惨。 而如今,秦枫、吴备等一批排名前列的才子的诗虽早就做好了,但还没就交上去。 纪宁的诗词也还没交上去。 而随着崇王府这句话,今晚中秋诗会真正的好诗词就要出炉了!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聚焦在前排的十几二十名才子身上。 98.第98章 此词只应天上有 却说所有的目光聚焦在前排的十几二十名才子身上,等着他们献出好诗词。 只是在众目聚焦下,平时自信张狂的这二十多名金陵才子反而有些萎缩了。 崇王的话给了他们巨大的压力,谁能保证自己的诗就一定能传天下? 他们非常渴望在今晚展示自己的才华,不仅扬名立万,而且说不定还能获得文仁公主或怀珠郡主的青睐。 但是,必须得有一个人开头做炮灰。 寂静沉默一阵后,忽然一个清脆悦耳、如出谷黄莺的嗓音响起。 “纪永宁,听说你四步成诗,而且作出的诗连沈老当场动容。难道你的诗还没写好?” 随着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所有人不禁沿声看去。 可惜众人根本无法看见声音的主人,只能透过那用金丝绣着几只金凤的薄纱屏风看见两道烛光剪影。 原来,赵元容和赵元轩虽然是蒙着面纱进入诗会会场,但入座后却是由崇王府丫鬟将一道屏风挡在前面。 她们能透过屏风看见人,别人却只能瞧见她们的两道充满韵味的烛光剪影。 中秋诗会开始以来,赵元容和赵元轩就一直只听不说话。 现在赵元轩终于忍不住地开口说话,立即引来无数灼热期盼的目光。 仅是声音就这么动听了,如是天籁,容貌肯定是倾国倾城,不愧是皇家天之骄女啊! 众才子在热切看着那道屏风里的烛光剪影时,无不紧在心底激动的叫起来。 纪宁听到不知是公主还是郡主说话直接冲着他来,眉宇不由凝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对方的话,而是对方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怀珠,不得无礼。”这时,崇王出声说道。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说话的是怀珠郡主。 而随着崇王的批评声,众才子立即回过神来,惊喜地意识到怀珠郡主似乎讨厌针对纪宁。 “纪宁,听到没有,郡主教你献上你的诗词呢!”旁边的吴备立即叫道,“可不要辜负了你现在坐着的位置!” 当众挨了纪宁一个耳光,偏偏还不能立即打回去,他对纪宁可谓是恨之入骨。 秦枫也转身对纪宁拱手呵呵地说道:“纪兄,昔日纪大学士才高八斗,名动天下。您是纪大学士之子,想必虎父无犬子,您也是才高八斗吧。还请纪兄不要再谦虚,让我等一观您的大作,学习学习。” 秦枫和吴备发话,其他才子也纷纷发话挤兑纪宁。 纪宁淡然一笑,站了起来,分别向崇王和怀珠郡主拱手行礼,然后从容自若地说道:“王爷、郡主,恐怕学生令您们失望了。学生至今没能作出一首诗或词。” 此话一出,整个诗会会场不由一阵骚动。 在大永朝,哪怕不是秀才,只要读过几年书,最差也能命题写诗。 崇王宽厚,作诗命题不另辟蹊径,直接以中秋作为作诗命题,可以说是最没有难度的命题。 而且,诗会从开始到现在,已有大半个时辰。 也即再胸无半点墨,此时也应该憋出一首诗了。 一时间,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些坐在后面的才子们更是肆无忌惮地嘲笑起来,甚至能听见有人直接鄙视纪宁欺世盗名不学无术等等。 在屏风的另一边,李秀儿急得抓紧了苏蒹葭的玉手,焦急地说道:“蒹葭姐,你快帮帮他吧!” “不急。”苏蒹葭却显得很平静,说道,“听他的语气,从容平静,想必他一定是另有说辞。” 赵元轩闻言,也不禁愣了一下。 她针对纪宁,但对纪宁的才华并不想刚开始那么心存怀疑。 事实上,纪宁出的那两道题目早已折服她大半,只是傲娇无比的她心里不肯承认罢了。 现在,突然听见纪宁说他没能做出诗来,反而让她感到震惊意外,不敢相信。 坐在主位的崇王也是不禁楞了一下。 只是下一刻他发现纪宁神色平静自若,没有半点羞愧的样子,料想肯定还有下文。 不过,不等他发问,吴备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纪宁,你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欺瞒王爷?!”吴备站起来,指着纪宁厉声喝道,“你的案几桌面上分明写着首诗词!” 众人闻言,更加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了,全场一片嘈杂。 秦枫也站起来,对纪宁拱手地好声“劝”道:“纪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诗会上,没有谁保证自己的诗能第一。不论诗好还诗差,都拿出来,重在参与嘛。纪兄,听小弟一句劝,把您的诗献上去吧。王爷宽宏大量,不会怪罪你的。” 纪宁淡淡地瞥了一眼秦枫,相对于吴备,他更讨厌秦枫这种装模作样的伪君子。 “王爷当然不会怪罪。”纪宁淡声说道,“纪某只是为你着想。纪某担心这首词一出,你今晚苦思冥想作出的诗词只能扔到垃圾筐里去了。” 纪宁的声音不大,但刚好所有人都听到。 一时间,满场的嘈杂声安静了下来。 “哈哈哈哈……”吴备失声大笑起来,仿佛听见天底下最好听的笑话,“纪宁,不晓得你是狂妄还是无知。伯言兄是连中二元的举人解元,金陵城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才子。你不过是荫袭秀才,竟敢对伯言兄说出这等狂话,就不怕笑脱大牙么?” 纪宁目光转向吴备,淡声说道:“纪某要是你,还是趁早先把自己的诗放出来。” “纪兄,秦某虽不才,但自信还是有一些的。”秦枫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如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地向纪宁拱手说道,“还请您先公布您的大作吧。” 纪宁不再理秦枫,转正身,对崇王拱手说道:“王爷,学生确实没作出诗词来。因为昨晚,学生心挂着今晚的诗会入睡,不料在梦中梦到了一首关于中秋的词。待学生醒来,那首词竟仿佛烙入了学生脑海里了。有那首词在,学生实在无法下笔作任何关于中秋的诗词。” 本来他不想参加崇王府的中秋诗会就是为了隐晦自己,但如今被逼无奈参加了。而在中秋诗会上,他不可能一首诗词不写。 所以,他想出一个办法,就是假托做梦梦到一首诗词。 如此一来,那首诗词即可以说是他作的,又可以说不是他写的。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作诗并不算很出奇。有些诗人就有过这种经历。 …… 花魁大比。 柳如是有些慵懒地坐在铜镜,任由她的丫鬟帮她补妆梳头。 她已经上去献艺两次,再登台献艺一次,今年的花魁大比她的任务就结束了。至于是什么结果,她一点也不关心。 “小娟,崇王府的中秋诗会怎么还没传出第二批好诗词?”柳如是有些懒散地问道。 小娟闻言,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无奈。在这秦淮河水上,不知有多少姑娘为了花魁拼死拼活不惜手段,她的小姐倒好,不用心做好角逐最终花魁的表演,反而关注跟她们没有一个铜板关系的崇王府中秋诗会。 不过,她还是回答道:“小姐,好的诗词又不是大街上的男人,要多少就有多少。您耐心等等吧。” 她的话刚落,门外就响起来敲门声。 柳如是听到敲门声,顿时精神一震,坐直了娇躯来:“第二批诗词来了!小娟,快去开门。” “诺诺诺。”小娟无力地道,转身走去开门。 果然,进来的是小玉。 她把抄写着诗词的纸献给柳如是。 柳如是接过诗词,不禁惊讶地问道:“怎么就一首词?” “回柳姑娘,听传出消息的人说,这是今晚最后一首词。”小玉行礼说道,“因为这首词已经把所有的中秋诗词写绝了。崇王府中秋诗会不会再有人敢作诗词。” “啊!”柳如是不禁震惊地叫了一声,立即低头看诗词。 过了良久,她才抬起绝美的俏脸,喃喃地说道:“此词只应天上有!从今之后,再无中秋诗词……” 99.第99章 当众打脸 “柳姑娘……”小玉小声地叫道。 柳如是从那首词中清醒过来,转头对小娟道:“赏。” 小娟立即肉痛地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塞进小玉手里。 她贴身伺候柳如是多年,哪能看不出自家小姐心情高兴,玉嘴一口,自然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只给二两银子了。 小玉没想到这次一首词就能换得十两银子,激动得差点跪下感谢了。 柳如是低头又看了一眼那首词,忽然才发现,这首词后面居然没有落款。 “这词怎么没有落款?”她不由峨眉微皱地问道。 这么世间少有的词,居然没有落款,抄诗词的人太不尊重作者了,她不禁有些暗怒。 小玉连忙答道:“回柳姑娘,这首词跟上一首词也是有些古怪。” “难道这首词也是秦寡妇写出来的,但却是她的朋友所送?”小娟顿感匪夷所思地插嘴道。 小玉说道:“不是秦寡妇写的,是纪宁写的。” “纪宁?四步成诗的纪宁?”柳如是好奇地问道。 对于纪宁这个人,她还是知道比较多的。 毕竟她身处天香楼,而在天香楼这地方出了名八卦小道消息最多的。 她给顾客弹琴唱歌后,隔着轻纱屏风与客人聊天,就经常听见关于纪宁的各种八卦。 她听得多了,虽没真正见过纪宁,但脑海里大概有一个印象,觉得纪宁这个纨绔也挺不容易的。 从小没了爹娘,缺乏管教,然后被未婚妻嫌弃解除婚约,紧接着被赶出纪府。而且被赶出纪府时,非但一文钱安家费拿不到,而被纪府倒坑了近三百两银子。 “就是他。”小玉答道:“不过,他不承认那首词是他所作,非说是在昨晚梦里梦见的,不肯落款。真是迂腐书生,要是我,直接说自己写的,多好啊!” “小玉,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不会了解的。”柳如是隐隐地批评道。 小玉连忙应诺。 “你退下吧。继续打听崇王府的消息,不会亏待你。”柳如是说道。 小玉退下后,不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 小娟去开门,却是通知柳如是准备登台献艺。 临离开房间,柳如是多看那首词一眼,忽然在心底里临时做了一个决定:今晚最后的献艺,不弹唱准备多日的《如梦令》,改换唱那首词。 最后登上华丽的舞台,一切准备就绪,柳如是闻着青铜香炉飘出的檀香,整个人宁静下来。 只见她十根玉葱似的修长的芊芊玉指浮动古琴,琴声化作春天里的细雨潜入所有人的心底。 然后,她朱唇轻启,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 ……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崇王府,中秋诗会会场,赵元容玉手捧着纪宁亲笔写着《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稿纸,按着节奏拍子朗声念道起来。 赵元容虽只是念读,但她的嗓音明丽悦耳,再加上《水调歌头》本身就具有优美的节奏和韵音,所以落入众人耳中,犹如天籁之音。 纪宁写下的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先是呈上给崇王看了。 崇王看了之后不说好,递给王妃看。王妃看后也不说话,直接让宫女传给赵元容和赵元轩看。 赵元容看了一次后,忍不住亲自念出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随着赵元容亲口念出了,全场一片安静。 刚开始,众人还是为了聆听赵元容这个公主的仙音,但随着赵元容念下去,所有人都不禁被纪宁这首词吸引了,不能自拔,以致忘了赵元容的声音。 聆听到最后,众人只觉得此词只应天上有,连文仁公主念出来都不合适。 赵元容念读完后,叹息了一声,把纪宁这首词就给宫女送到最专业的诗词品鉴师叶老手上。 叶老神情虔诚地接过词,认真咀嚼品味好一阵。 “叶老,此词如何?能否流芳百世?”崇王忍不住地问道。 叶老目光从词上抬起,站起来,面对崇王拱手说道:“回王爷,此词何止能流芳百世,此词把中秋诗词写绝了,只应天上有!从此之后,再无中秋诗词!” 叶老语气激动而肯定。 众人闻言,不禁发出一阵惊叹。 虽然他们心里有这种想法,但以为只是自己的鉴赏能力有限,不能作准,现在听见权威诗词品鉴师叶老如此绝顶高的评定,无不惊叹和佩服。 不过,在所有人惊叹佩服时,有两个人如小丑一样站在那里,满脸涨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秦枫和吴备万万没想到,纪宁不仅能拿出一首好词,而且是旷世绝词! 只此一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今后谁再写中秋诗词就不得不思量再思量了。有《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盘踞脑海里,谁还下得了笔? “秦枫、吴备,纪某已经把词公布了,现在轮到你们的诗词了。”纪宁朗声说道,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齐刷刷地向纪宁和秦枫、吴备看过来。 在众目聚焦下,秦枫和吴备感到无数的目光如针子一样刺痛穿透他们的身体和尊严。 他们羞愤交加地低着头,脸色更加涨红得发紫,紧握着拳头,眼睛充满怨毒仇恨。 可惜,纪宁还是不肯这么轻易发过他们。 只听见纪宁继续淡笑道:“秦枫、吴备,写好的诗词不公布出来大家鉴赏,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诗会上,没有谁保证自己的诗能第一。不论诗好还诗差,都拿出来,重在参与嘛。” 这句话是刚才秦枫挤兑纪宁的话的翻版,几乎原封不动地奉还给秦枫和吴备。 “噗嗤——” 突然,屏风的另一边传来一个失笑声。 随着一个失笑声响起,无数的失笑声从屏风的另一边传来。 不禁如此,坐在后面的众才子也不禁极力压抑着失笑。 秦枫和吴备平日里为人太张扬高调,盖过所有才子的锋芒,不是所有才子都那么心诚悦服的。现在亲眼看见秦枫和吴备吃瘪被当众打脸,幸灾乐祸自然少不了。 100.第100章 私会 被纪宁当众原话挤兑,更被众人嘲笑,秦枫和吴备前所未有地颜面尽失,羞辱之极。 好在此时,崇王见纪宁与秦吴二人交锋得差不多了,开口说道:“哈哈,纪宁,叶老都说了,你那首词已经把中秋诗词写绝了。剩下的诗词就不必呈上来了。” “谢王爷。”还没呈上诗词的才子立即站起来,向崇王行礼谢道。 崇王笑着罢手说道:“都坐下吧。” 所有才子都坐下后,崇王目光定在纪宁身上,说道:“没想到今晚中秋诗会收获巨大,不仅出了一首能流芳百世的《一剪梅》,更出了一首把中秋诗词写绝了的旷世好词《水调歌头》。整个崇王府有荣共焉。有赏!” “赐纪宁黄金五百两,白银三千两,绸缎五百匹,文房四宝一套!” “赐秦圆圆黄金一百两,白银一千两,绸缎三百匹,文房四宝一套!” 众人闻言,无不狂咽口水,羡慕不已,崇王的赏赐实在令人咋舌,仅对纪宁一个人的赏赐就不下一万两白银了。 崇王接着说道:“其他才子和才女的才华本王也都看见了,无愧于金陵城才子才女之名,都另有赏赐!” “谢王爷赏赐。”几乎所有才子和名门贵女都站了起来,行礼称谢道。 但是,崇王等人却看见有一才子没有行礼致谢,那人正是纪宁。 “纪永宁,你为何不谢恩啊?”崇王心情很好,和颜悦色地开玩笑问道,“莫非嫌本王的赏赐太寒酸?呵呵,也对,你这首《水调歌头》何止值万金?哈哈哈……” 纪宁拱手说道:“回王爷,学生不敢。学生惭愧,不敢领赏。那首词非学生所作,乃梦中梦见的。” “哈哈,就是你所作!”崇王说道,“梦中作诗词此等雅事并不罕见。虽说是神授,但亦是你满腹才华所致,如何不是你的诗词?” “王爷说得不错。”旁边的叶老说道,“前朝大诗人李阳流传下来的千古名作《望燕山》就是他在梦中所作。” 崇王哈哈一笑,道:“叶老说得不错,这赏赐就该是你的,不许推辞,否则本王要生气了。” “谢王爷赏赐。”纪宁只好行礼致谢道。 崇王满意地颔首一下。 纪宁坐下后,坐在金凤屏风后面的赵元容发声了。 同样是对纪宁和秦圆圆的赏赐。 赵元容的赏赐虽不如崇王,但也很丰厚,又令众人对纪宁和秦圆圆一阵羡慕。 当然了,赵元容同样对其他参与的才子和名门贵女们另有赏赐。 虽然后面不会再有新的诗词,崇王和文仁公主的赏赐也都下来,但中秋诗会进行的时间离预期时间还有一半。 如此盛大的一场中秋诗会,不可能就此提前结束。 所以,接下是一起赏析纪宁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然后是其他活动。 况且,仅赏析《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这首词,也足够众才子和名门贵女们在崇王和文仁公主面前发挥才华。 众人挥洒才华赏析着《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纪宁这个正主儿反而没事做了。 他多吃了一些瓜果茶酒,不免有些内急,就悄悄地离席去解手。 纪宁解手完毕,整个人舒泰,原路返回。 忽然,他看见迎面走来一道窈窕曼妙的身影。那道倩影隐隐有些熟悉,只是在晚上,虽然有烛光和月光,一时之下不能肯定对方是谁。 再走两步,纪宁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绝美的玉颜,不由露出笑容来。 “纪某见过苏小姐。”纪宁拱手作揖打招呼道。 李秀儿俏脸微红地优雅回礼道:“纪公子,您好。” “呵呵,纪某在听到崇王府的中秋诗会时,就猜到苏小姐您可能参加,没想到真能在崇王府里遇见您。”纪宁微笑道,“纪某真是荣幸。” “纪公子客气了。”李秀儿说道。 接着,她有些左顾右盼起来,似是担心有人路过看见。 纪宁会意过来,对“苏蒹葭”邀请道:“苏小姐,能否借步说话?” “嗯。”李秀儿臻首声音低垂,几乎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同时,她俏脸不禁刷地羞红起来。 这算是私会了,而且是在晚上。 纪宁见“苏蒹葭”答应了,心底顿时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喜。 “苏小姐,请。”纪宁向路边的假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秀儿仍低垂着臻首,款步向假山走去。纪宁跟上。 中秋诗会虽是在花园里举行,但崇王府的花园很大,中秋诗会举办地点不过是崇王府花园其中一处布置开阔的一角。 纪宁和李秀儿见面的地点虽说离中秋诗会场地不算远,但崇王府花园是苏州林园式,讲究花草树木、假山池塘、亭台轩榭的相互掩映,近景远景的层次分明。即使大白天都能轻易藏住人,更不用说是晚上了。 李秀儿走在前面,编贝的皓齿微微暗咬娇软的下唇,努力克服自己的羞意。心底想着,自己这么轻易接受邀请到假山后躲起来说话,他会不会察觉到她是有意制造这次“偶遇”。 想到自己为了与他当面说几句话,冲动到这地步,俏脸就不仅一阵一阵地发烫,连耳尖都是热热的。 纪宁跟在后面,欣赏着李秀儿窈窕曼妙的背影,内心何尝不是不能平静,充满期待? 金陵城书生联合上书请愿之后,他和“苏蒹葭”仍保持着书信来往。 在书信来往中,两人在信中交谈愉悦,这让纪宁隐隐有一种书信谈恋爱的感觉。 现在,终于可以这么近距离地单独相处说话,而且还是在晚上这么隐秘的地方。 这他如何不激动期待? 走到假山后面,李秀儿停下脚步,克服心中羞意,转身回去面对纪宁。 纪宁及时停下脚步,在距李秀儿三尺前停下。 “纪公子,”李秀儿首先主动开口说道,“妾身恭喜您了,作出《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这首千古好词。” “呵呵,谢谢苏小姐。”纪宁微拱手致谢,接着谦虚道,“纪某惭愧啊!此词算不得是纪某所作,只是梦见而已。倒是苏小姐您作的《中秋对月》才是真才实学,厚积薄发。” “无云世界秋三五,共看蟾盘上海涯。直到天头天尽处,不曾私照一人家。” “此等大气豪情的好诗,纪某由衷佩服不已。”纪宁说着,拱手微拜一下。 两人说了几句,气氛轻松下来。 正待进一步交谈,突然听见前边有动静,急忙停止说话,转身凝目看去,同时全力倾听动静。 本以为只是有人路过,没想到下一刻隐隐看见有一男一女竟也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啊!”李秀儿顿时被吓地用嫩白的小手紧捂住小嘴,俏脸发白。 她趁着崇王府中秋诗会与纪宁偷偷私会之事一旦被传出去,她这个金陵城知府千金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101.第101章 握着小手 就在李秀儿被吓得俏脸发白时,她突然感到自己另一只小手被一个沉稳有力的大手握住。 “别怕,跟我来。”一个镇定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莫名地心底升起一种安全感。 下一刻,她感到那只被握住的小手被牵动,她下意识地跟着纪宁走。 走动几步,然后一个转折,她被纪宁拉入假山的一道比较大的石缝内。 “放心吧。他们不会发现的。”纪宁微低头,对着李秀儿耳朵小声说道。 李秀儿突然感到一阵温热的男人气息吹在她那莹白精致的耳朵上,一股酥麻酥麻的感觉从耳根蔓延开去,传遍全身,令她全身不由一软,整个人摇摇欲坠。 纪宁以为“苏蒹葭”太紧张了,以致双腿发软,连忙扶住李秀儿的娇躯。 “别紧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他接着在李秀儿耳边安慰她说道。 又一阵温热的男人气息吹在耳根上,李秀儿娇躯更加发软了。 可怜她一个深养闺中的千金大小姐,平时除了家里的男性,就很少直接与别的男人直接面对面说话,更不用说如此近距离地被男人热气吹着耳朵说话。 纪宁一时没留意到自己与李秀儿的动作太暧|昧,他只感到扶住李秀儿的手更沉了,以为李秀儿腿更软了。 不过,他不敢再说话安慰李秀儿了,因为那对男女已经走近。 不一会儿,纪宁看见那对年轻男女果然走到假山后面,然后停下来,并立即拥抱在一起亲热和小声地说肉麻无比的情话。 由于是晚上,纪宁和李秀儿躲在假山石缝内,他们能看见那对男女的举动,但那对男女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没有纪宁在耳跟边上说话,李秀儿渐渐恢复力气站稳了,但是发现自己的小手一直被纪宁的手紧握着。 男女授受不亲。 被纪宁如此握住小手,李秀儿岂能不害羞? 她想挣脱纪宁的手,但是又担心发出动静,被外面的那对男女发现。 另外,她心底里也隐隐不想把玉手抽回去。 被纪宁那沉稳有力的手握住,她感到一阵很奇妙的异样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是什么感觉,但内心却是隐隐地喜欢。 纪宁也渐渐意识到自己一直紧握着李秀儿的小手。 刚才注意力放在那对男女身上,他还没什么感觉,但等他意识到自己握住“苏蒹葭”的小手,立即感到对方的小手软若无骨,嫩滑细腻,手感极好,隐隐有一阵阵弱电流过,让他粗重起来。 除此之外,在狭窄的石缝内,他还满鼻子地呼吸到了李秀儿身上的极好闻的处子幽香。 那醉人的幽香被吸进肺腑,再渗透到他全身血液里,让他的血液奔腾偾张不已。 砰砰砰…… 砰砰砰…… 李秀儿分明听见了两个打鼓一样的心跳声,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强有力的心跳声是纪宁的。 听着“震耳”的心跳声,李秀儿更加难为情了。 刚才还能假装不知道,但现在这么震耳的心跳声却容不得她再鸵鸟了。 她犹豫地咬一下娇软艳红的下唇,终于试着把小手收回去。 但是,她刚一缩手,纪宁立即微用力握紧了,不让她抽手回去。 她再挣扎几下,小手不得没能缩回去,反而被纪宁握的更牢了。 挣扎抽手几下后,李秀儿就停下来了,似乎自己反抗不了纪宁,只好任纪宁握着她的玉手。 好在外面那对男女没相拥亲热多久,大约半盏茶功夫,然后就分开,最后离开了假山后面。 确定那对男女走远了,纪宁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李秀儿那软若无骨的小手。 李秀儿感到玉手一松,知道纪宁放开了她的小手,心底莫名一阵失落,竟有一种反过来握住纪宁的手的冲动。 先一步走出石缝,纪宁朝刚才那对男女离开的方向探望一下,确定没有了那对男女的身影,他回头对李秀儿说道:“苏小姐,出来吧。” 李秀儿并没有立即走出来,而是害羞无比地在石缝内扭捏一阵,终于勉强压下那无边的羞耻,这才款步走出来。 “苏小姐,刚才永宁……”纪宁对李秀儿深深拱手作揖致歉道。 在李秀儿扭捏没立即走出来时,清醒过来的他立即意识到刚才自己实在冒犯了佳人,担心“苏蒹葭”因此恼怒,认为他是登徒浪子,再也不理他。 “事急从权,妾身岂能怪罪于您?”李秀儿强忍着羞意,装作平静地说道,“我们走吧。” “谢谢苏小姐海涵。”纪宁高兴道,立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小姐,请。” 接着,两人一起走出假山后面,回到那条路上。 “纪公子,您先回去吧。”李秀儿对纪宁说过,“妾身稍后再回去。” 纪宁理解地点一下头,向李秀儿拱手行礼道:“苏小姐,告辞了。” “告辞。”李秀儿优雅地回礼说道。 纪宁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秀儿绝美的容颜和波光流转的美目,然后转身返回诗会。 回到诗会现场坐下,纪宁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仔细听了一下众人的谈论,发现关于他那首词的赏析已经接近尾声了。 想到“苏蒹葭”,他不由转头向屏风的另一边看了看,可惜被屏风挡住了,而且有不能站起来看,所以无法寻找到李秀儿的倩影,不能确定李秀儿是否回来。 诗词的品鉴终于结束,但离预定的散会时辰还有一段时间。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时,金凤屏风后面响起了文仁公主赵元容的声音,“欣赏绝世好诗词后,我们不妨玩一个数的游戏。” “公主好提议!”众人纷纷期待地赞成附和起来。 尤其是才子们,更是激动期待得打鸡血:这是公主挑选驸马要考的问题吗?一定是!刚才被纪宁一首词出尽了风头,现在无论如何都要扳回一局,获得公主青睐,不能再让纪宁专美于前! “中秋佳节,皇宫按例给宫女太监们发月饼。但是,今年规矩不同了,不再是按俸禄等级分发月饼,而是改换成凭运气拿月饼。分发月饼地点有数处,其中一处是共有一百九十六名宫女太监参与分月饼。他们每个人抽签一个序号,然后按序号排队领月饼。” “第一个人分得一只月饼,第二个人分得两只月饼,第三个人分得三个月饼,以此类推。” “本宫的问题是:该处分发月饼点一共需要多少只月饼刚刚好分发完月饼?” “限在诗会结束前把答案写在纸上交上来,用时越短越好。”赵元容最后说道。 她对她这个问题会有信心,需要很好的逻辑推理能力或者是非常强大的心算能力。 虽说每张案几上都备有笔墨纸,但所备的纸张明显不足以将一百九十六个数一一叠加计算,必须依靠心算或逻辑推理计算。 此次在金陵城逗留过中秋,她希望能挑选一些真正有才华的实用人才为她所用,而不是只会吟诗作对、巧言令色的无用书生。 众人听了赵元容的问题,无不苦起脸来。这问题听起来简单,但算起来实在太难了。 不过,纪宁却不禁暗笑起来:这么简单的等差数列问题,本少爷不出十息就能算出来! 102.第102章 作死? “这么简单的等差数列问题,本少爷不出十息就能算出来!”纪宁在心底暗笑道。 然而,他不知道,在金凤屏风后面,赵元容和赵元轩都透过屏风一直注视着他。 赵元轩看见纪宁听完题目,非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愁眉苦脸叫苦不已,反而轮廓分明的俊脸上隐隐露出自信从容的淡笑。 “难道那个大骗子这么快就知道答案了?!”赵元轩不禁握紧粉拳,不服气地小声说道。 赵元容微笑地轻声说道:“估计是。” “不可能!”赵元轩一点也不相信道,“除非他是神仙!” 而就在她的话还没说完,她们看见纪宁提起毛笔,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不紧不慢地写下一个数字,然后就放下了毛笔,淡定从容地斟酒自饮。 “他、他不会真的算出来了吧?!”赵元轩不禁目瞪口呆起来,末了恨恨地低声骂道,“可恶!!!” 赵元容却不由露出高兴的微笑,纪宁果然没有她失望,能这么短时间内算出答案,果然推理能力非常强大。 纪宁确实在十息内算出了答案并写了下来。 不过,他却不打算这么快把答案提交上去。 这道题目在大永朝里算是比较难的题目,自己若立即把正确答案提交上去,应该能获得文仁公主高看一眼。 但是,这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 中秋一过,文仁公主很快就会返回京城,文仁公主的高看一眼非但不能给他带来好处,反而因此招来更多的嫉妒。 若文仁公主真是要招驸马,那对他来说更是灾难了。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制霸天下和改造世界的野心,就单纯地想享受一下古代社会的三妻四妾的幸福生活:娶一门贤惠温顺、美若天仙的美娇妻,再纳几个像狐狸精一样勾人魂魄的小妾。 若被招为驸马,下场可惨了,只能有公主一个妻子,连个通房丫头都不能有。 而且,万一公主强势好||色,招纳面首,还得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呢。 所以,别人对文仁公主的青睐是梦寐以求,热切渴望无比,但他纪宁却避之不及。 过了一阵,赵元轩看见纪宁明明已经写出了答案,却迟迟不肯把答案交上来,不由酸酸地贬低地道:“这个大骗子太自以为是了,真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算得出来,其他人算不出来?等被别人拔了头筹,看他怎么哭丧脸!哼哼……” 赵元容也有点看不透纪宁的意思。 她微沉吟一下,朱唇轻启,叫道:“纪宁。” “公主殿下。”纪宁听到文仁公主突然叫他的名字,心底“咯噔”了一下,站起来向金凤屏风拱手微拜一下。 赵元容问道:“本宫发现其他才子都在专心紧张地计算,为何独独有你一人轻松自在地饮酒?莫非本宫的问题太简单,你不屑作答?” “公主请恕罪。”纪宁说道,“学生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遇到很难的问题,需要喝点小酒才能头脑更清晰更有灵感。学生绝非故意冒犯公主殿下您。” 听到纪宁的胡话,赵元轩差点气得跳起来了。她压着声音,咬牙切齿地对赵元容说道:“姐姐,您看!您看!这个大骗子竟敢睁眼说瞎话!” 赵元容也不禁有点恼,从小到大,就没人敢骗她的,现在居然被一个书生众目睽睽之下当面明眼说瞎话骗她。 不过,纪宁是她看好的人才,所以倒不至于真的动怒。 “哦,是吗?”赵元容声音提高一些,问道,“你现在酒喝够了吗?” 纪宁听出赵元容有些不悦了,装模作样地说道:“学生已经喝足酒了,头脑前所未有地清醒。” “那好!”赵元容说道,“限你十息内算出答案交上来,答案正确!否则,本宫要治你轻蔑之罪!” 此话一出,众才子不禁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哼哼,教你得意洋洋,目中无人!不就是运气好梦见一首词吗?还尾巴翘上天了!乐极生悲了吧?活该! 文仁公主这道题目岂是十息内能算出来的?就是给你一千息一万息也休想算出来! 纪宁听到这话,也不禁愣了一下,这是赶尽杀绝啊! 他并不知道文仁公主和怀珠郡主早就对他有所了解,亲眼看出他已经把答案写下来。若是他知道,哪敢这么做死? “诺!”他回过神来,从容自若地拱手应道,然后坐下去。 只见他装模作样地取过一张空白的宣纸,不紧不慢地把刚才的数字重新抄写一遍,然后拿起拿着宣纸轻轻地把墨迹吹干,站起来向金凤屏风行礼说道:“公主殿下,学生已算出答案,请您过目。” 纪宁的一举一动,赵元轩都瞪大了美目看得清楚。 看见纪宁当众撒了谎还这么从容镇定地把她们再骗一次,气得她把粉拳握得紧紧的,牙缝里挤出骂声来:“骗子!骗子!大骗子!!!” 众人看见纪宁这么快就写出了答案,连十息都不到,无不骇然。 众才子则下意识地心底冷笑起来:纪宁啊纪宁,你这是大作死!以为随便写个数字就能糊弄文仁公主吗?刚才公主殿下已经明说了,答案不正确,也是要治罪的! 在屏风的另一边,李秀儿已经为纪宁担心着急得团团转了。 她暗暗握紧粉拳,决定稍后文仁公主真的要治纪宁的罪,她只好拼着得罪文仁公主,和暴露身份抬出她的金陵城知府千金的身份为纪宁求情了。 苏蒹葭也是无力的微摇一下头,时间太短,距离又远,她也帮不了纪宁。 就连对纪宁很有信心的秦圆圆也不禁为纪宁紧张担忧起来。 诗词阁的叶老也做好了舍下老脸为纪宁求情的准备。 就连崇王也准备给纪宁打圆场,让文仁公主轻罚纪宁。 在众目聚焦之下,一位宫女走过去,接过纪宁的答案,然后转身把答案向文仁公主送去。 纪宁则从容淡定地坐下。 众才子看见纪宁一点也不紧张害怕,仍是从容淡定,无不在心里不屑地冷哼起来:哼哼,这时候还敢装腔作势,只会更激怒公主殿下,看你怎么死?! 103.第103章 圈套 “啪!” 就这宫女将要走到金凤屏风前,突然一个震惊全场的拍案声响起,不少人为之吓得一跳。 众人不由沿声转头看过去,看见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上,霍地站起一位书生。 那书生满脸的慷慨激昂和激愤。 只见他遥指着纪宁,厉声斥喝道:“纪宁!你不过是运气好梦见一首好词,就如此恃才放旷,目中无人,蔑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指出你的过错,你非但不诚心悔过,请求公主殿下降罪,反而顽强狡辩。公主殿下命你立即作答,你却胆大包天众目睽睽之下乱写一个数字糊弄公主!”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爷,公主殿下,”那书生分别向崇王爷和金凤屏风拱手说道,“学生许海安斗胆请求立即严惩纪宁这个狷狂之徒,以维护天家威严!不再给他任何狡辩之机!” 原来,那书生正是许海安。在中秋诗会开始前,因为座位的事情曾阴阳怪气指责纪宁,被纪宁当场强势反击却不敢反驳,颜面尽失。虽说当时纪宁并不知道是他,许多人也不知道,当时他说话时,他旁边的人还是知道的。等中秋诗会结束,这事还是会被传出去。 被纪宁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骂成懦夫却不敢立即站起来针锋相对骂回去,这事要是被传开,他许海安以后就不用在金陵城抬头做人了。 所以,看见纪宁得罪了文仁公主,他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对纪宁落井下石,同时讨好文仁公主。 “说不定因此获得文仁公主的青睐呢,让被招为驸马,从此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许海安在最后向文仁公主下拜请愿时,心里无比期待地暗想道。 其他才子听到许海安的话,不少人懊恼地拍肿大腿,恨自己反应迟钝,错失讨好文仁公主的大好良机。 不过,他们立即亡羊补牢地站起来,纷纷出声学生某某附议。 “一群阿谀奉承愚蠢无知的无耻之徒!”金凤屏风后,赵元轩厌恶地哼道。 赵元容也微皱一下眉头,她根本没有责罚纪宁的意思,只不过逼纪宁早点把答案交上来。这群自以为聪明的书生却故意把事情放大,将她推到纪宁的对立面。要是影响了中秋诗会后对纪宁的招揽,这群蠢货负得起责吗?! “哈哈哈……”处于风暴中心的纪宁仿佛听到一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地突然大笑起来。 那些纷乱的请愿声顿时停了下来。 “纪宁!这时候你还不知悔错,竟然还敢目中无人大笑!”许海安厉声暴喝道,“如此冥顽不灵,充军流放三千里都是不为过!” 纪宁仍坐在案几前,不屑回头看是谁说对他落井下石,朗声说道:“真是可笑!纪某按公主殿下的要求呈交上正确答案,怎么到某些人眼中就成了冒犯公主殿下了?” “纪宁,你休得狡辩!”许海安厉声说道,“你放纵喝酒在先,公主命你作答,你却立即随便写个数字交上去,如何不是欺辱公主殿下?这里所有人都可作证,容不得你狡辩!” “你没见过正确答案,也没见过我提交的答案,就信口诬陷,纪某完全可以告你的罪。”纪宁说道。 “纪宁,我许海安身正不怕影子斜,岂会惧怕你威胁?”许海安大声说道,“你作答时间只有三息,如此难的题目,就是神仙也不可能解答出来。你不是乱写个数字当众糊弄公主是什么?!” 纪宁冷笑道:“你自己笨算不出来,却怀疑别人的智商,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许海安怒道:“纪宁!我许海安堂堂举人,如何才学不如你一个荫袭秀才?!” “你的答案就是胡乱写下的!” 纪宁不再与许海安对话,他站了起来,分别向崇王和金凤屏风拱手行礼,然后说道:“王爷、公主,学生奉命作答,却被人无端攀咬诬陷,难道您们就坐视不理吗?若真如此,纪某收回答案,不参与作答!纪某虽卑微,但也是读书人,得圣贤之言教化,知荣辱尊严!” 许海安听出纪宁有退缩之意,竟心虚地要收回答案不参与作答,不禁狂喜不已。 他立即拱手拜道:“王爷、公主,纪宁明明就是胡乱写下的数字当做答案,学生许海安没有诬陷他!” “学生如若真污蔑了他,学生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但若证实纪宁真是胡乱写的答案,请务必严惩他,以维护皇家天威!”许海安下猛料地道。 其他刚刚请愿严惩纪宁的才子也跟着齐声说道:“我等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被纪宁、许海安众才子逼宫,崇王和赵元容必须有所表示。 赵元容先发声说道:“今晚是中秋佳节,天下人情融融,本宫无意兴起刑罚。不过,既然你们各执一词,都要对方对其所作所为负责,本宫秉持公正,主持审判你们的争执。” “纪宁,如果你是被冤枉,你要求对方负什么样的责任?”赵元容先问纪宁道。 她有意偏向纪宁,同时她对许海安等一群自以为是的书生有些厌恶。她好不容易在金陵城过中秋,不是为了看人现场作诗的,而是趁机挑选真材实料的人才的。她好不容易想出一道题,明说是做游戏,实则是意图通过这道题考察人才。现在竟被许海安这群人完全搅和,岂能不恼? 所以,她虽看出纪宁故意设下圈套坑许海安等人,但她装不知道,还暗中助纪宁一把,让纪宁代她惩治许海安等人。 纪宁拱手说道:“回公主殿下,若证实纪某是被冤枉,纪某要他们当众向纪某鞠躬认错三次。另外纪某凭白被人污蔑,身心受创,声誉受损,需要看大夫和买汤药调理恢复身体,他们每人需赔偿纪某一百两白银。” 费了这么多口水,怎么着也要挣些辛苦费吧。本少爷才不稀罕那些蠢才的鞠躬道歉呢。 而且,不让他们破费肉痛一次,怎么让他们长教训,以后看见他识相滚远一些? 104.第104章 二万两进账 “另外纪某凭白被人污蔑,身心受创,声誉受损,需要看大夫和买汤药调理恢复身体,他们每人需赔偿纪某一百两白银。”纪宁如是说道。 众人闻言,脸上无不露出古怪之色。 刚才还说着读了圣贤书,知荣辱,要尊严,怎么转眼就满嘴铜臭了?还光明正大地要赔偿。 李秀儿一阵哭笑不得,苏蒹葭娥眉微皱觉得看不透纪宁,秦圆圆则水汪汪的美目含笑半眯。 “这个大骗子,真是满身铜臭!”赵元轩不禁仰天以手抚额,痛恨地说道,“父王赏赐他一万多两银子他居然还不满足!下次本郡主非得运一万两银子的铜钱直接把他家给埋了!” 赵元容却微笑起来,纪宁好财,招揽他就容易多了。 “你们是否同意?”赵元容看着许海安和站起来一百名左右的才子问道。 许海安和那一百多名才子应道:“同意。” “但是,如果纪宁真的是胡乱写个数字作答案,我等只求纪宁罪有应得,严格按着冒犯皇家天威惩处他!”许海安说道。 冒犯皇家天威的罪名可不小,最轻也要充军流放,最重则被杀头,乃至株连三族。 众人闻言,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觉得许海安等人小题大做,逼人太甚。反倒是纪宁,虽然带着铜臭,但宽厚多了。 一时间,众人在心底里对许海安等人产生一种厌恶抵触感。 赵元容问道:“纪宁,你可同意这个条件?” “同意。”纪宁淡笑道。 赵元容接着不给许海安等人反应时间,立即说道:“把纪宁的答案呈上来。” “诺!”早已站在金凤屏风旁边的那个宫女应道,把纪宁的答案献了上去。 赵元容接过答案,定目一看,纸上果然写着“一万九千三百零六”这个数字。 赵元轩漂亮的小脑袋探过来看了一眼,撇了撇小嘴,轻哼道:“算他运气好。” 接着,赵元容抬起绝美的俏脸,扬声说道:“纪宁的答案是一万九千三百零六,答案正确。” 啊! 全场不禁响起一片震惊的叫声。 竟然真的答对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文仁公主出的题目看似简单,实则很难,非常大的运算量,纪宁竟然真的在十息能轻易地算出来了。 “不可能!!!”许海安激动地大声叫吼道,打断了所有人的震惊。 其他站起来的才子也个个蒙了,他们的内心想法也许海安一样:明明必胜,为什么突然间就翻转了? 文仁公主冷哼一声,道:“为什么不可能?难道本宫看错了?!” 一声冷哼,威仪尽显,许海安等人顿时被吓得全身一哆嗦。 “公、公主殿下请息怒,学生万万不敢质疑您。”许海安说话打结地道,“学生认为纪宁是恰巧蒙对的。如此大的运算量,纪宁不可能在数息间计算完毕!” 其实,他真正的想法是,文仁公主故意念出一个正确的答案,而不是纪宁的答案。 众人闻言,交头接耳指责许海安耍赖。 不等纪宁开口,赵元容已经替纪宁说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如你这般读死书,不知变通吗?本宫这道题,在没有足够纸张和时间下,除了用非常惊人的心算外,只能推理计算。纪宁使用的是推理计算,十息足矣!” 许海安这才真正发现,原来文仁公主是站在纪宁一边的,可笑他还以为能讨好文仁公主,甚至期待得到文仁公主的青睐。 这一发现,顿时让他无比愤恨嫉妒和憋屈起来。 “还请公主命纪宁说出如何推理计算出来的!”他声音悲愤地道。 纪宁冷声说道:“纪某为什么要说出来?知识无价,纪某这个关于数的推理计算方法可值钱了,怎么可能白白便宜你们?!” 众人闻言,无不汗颜,又是钱。 “再每人加一百两银子,本少爷就便宜你们一次,让你们心服口服,知道自己有多蠢。”纪宁又说道。 事到如今,许海安只能赌下去,不是赌纪宁运气好猜对了答案,而是赌文仁公主偏袒纪宁,故意当众念一个正确答案。 那一百名书生也是如许海安这么想。 所以,他们一咬牙,答应了。 这时,纪宁才转身面向后面。 他目光扫过去,估算出大概有一百人左右,也即二万两银子很快到手了。 “本少爷虽说是开私塾教学子的,”纪宁淡声地说道,“但是你们太蠢了,本少爷不屑收你们做学子。不过嘛,看公主殿下的面子上,姑且教你们一次。只说一次,听不懂领悟不了,可别怪本少爷。” 虽说纪宁是告诉许海安等人如何推理计算,但众人却不禁凝神屏气倾听,他们也很好奇纪宁是如何这么快计算出答案的。 “仔细听好了:这个题目的关键点在与第一个人和倒数第一个人一共分得一百九十七只月饼,第二个人和倒数第二个人一共分得也是一百九十七只月饼,第三个人和倒数第三个人也是一起分得一百九十七只月饼。依次类推,可见这一百九十六个人里可分成九十八对人,每对人都是分得一百九十七只月饼。如此一算,答案自然是一万九千三百零六只月饼!” 虽说他有现成的等差数列求和公式,但是这里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重新推理一遍道出来。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不由对纪宁佩服不已。 而许海安等人听完,无不面如死灰。 “好!好!好!”崇王突然哈哈大笑叫好起来,忍不住夸赞纪宁道,“纪宁,你果然聪明绝顶,不愧是大学士之子!” 众人会过神来,也不禁交头接耳称赞纪宁起来。 “蒹葭姐,你听见了吗?连崇王都夸赞纪永宁聪明绝顶!”李秀儿禁不住激动地对苏蒹葭说道。 苏蒹葭绝美的笑容露出一丝笑容地点点臻首,心里暗想道:我怎么没想到这样的计算办法呢? “谢王爷夸赞。”纪宁拱手行礼说道,脸上却没多大高兴。 其实,他的心在郁闷:呜呜,我明明要保持低调,韬光养晦的,为什么偏偏要逼我展露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优越感? 105.第105章 花落谁家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秦淮河之上,花魁大比。 柳如是唱完《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站了起来,款款向四面行礼致谢,然后抱着名贵古琴款款离开舞台,留下寂静无声、久久不能回神的无数听众。 下了舞台,小娟迎了上去,接过古琴,着急地哭丧着俏脸,有点埋怨说道:“小姐,您突然放着演练多日的《如梦令》不唱,改唱刚刚拿到手的《水调歌头》?那些听众一点反应都没有。惨了,大东家一定很生气……” 柳如是轻摆一下嫩白的小手,神情淡定,微微笑道:“好了,事情没那么严重。进入四强已经完成大东家的任务,相信他不会太责备的。再说,能否夺得最终花魁,不是我一个人能办到的,大东家才是关键。我们回去吧。” 小娟听了,勉强安心一些。 她也明白,花魁最终花落谁家,从来不是当事人决定的,而是其后台实力比拼和利益交换的结果。 主仆二人返回她们的休息室,把门关上,然后柳如是坐在铜镜前,由小娟帮忙卸下戴在头上的珠宝金器饰品。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掀起来无数激动喝彩声,即使在屋里也被震得耳膜隐隐生痛。 “怎么回事?轮到谁登台献艺了,那些人这么激动?”柳如是不由问道。 小娟答道:“您是倒数第二位,最后一位压轴登台的是妙玉坊的萧黛儿。” “哦,原来如此。”柳如是明白过来。 小娟忍不住说道:“小姐,奴婢听到一些风声,今年的花魁已经内定是萧黛儿了。” “嗯,”柳如是微笑地点头说道,“黛儿姐姐已经连续三年参加花魁大比最终角逐,是时候夺得花魁了,如此才完美。” “是呀。萧黛儿她这次夺得花魁,估计就被允许赎身了。”小娟语气中带着羡慕地说道,“她做妙玉坊的头牌好几年了,应该有不少积蓄。等给自己赎了身,离开妙玉坊,就可以自由地寻个情投意合的良人嫁了,从此在家相夫教子,幸福平安。” 两人就萧黛儿的事聊着天,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两女都被吓得一跳。 “惨了,肯定是大东家!”小娟被吓得面如土色,几乎要哭出来地道,“小姐,怎么办?大东家来骂人了……” 柳如是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听那直接拍门急促的节奏,大东家肯定是非常震怒,连等回到天香楼再责骂都迫不及待了。她就是再淡定,也无法无视决定她命运的大东家的态度。 “放心,没事。天香楼要找人替代我的位置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大东家不至于对我太恶劣。”她努力镇定下来对小娟说道,“去开门吧。” “诺。”小娟哭腔地应了一声,然后害怕地去开门。 柳如是则深吸一口气,转正身坐着面向门,让自己镇定下来,冷静应对。 小娟终于打开了门,果然看见是大东家的身影。 她紧低着头,害怕地小声叫道:“大东家……” 然而,她还没叫出声完,大东家就已经直接大步闯了进去。 她吓得急忙转身向她家小姐跑回去,保护柳如是。 “哈哈哈哈……” 她刚一转身,一个响亮、高兴的大笑突然响起,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大东家。”柳如是站起来,向闯进来的大东家行礼叫道。 大东家满脸红光地大声说道:“如是,你那首《水调歌头》唱得好,唱得太妙了,外面的人反应不知有多激动!哈哈哈……” 大东家说着,又不禁高兴地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柳如是闻言,不禁有些蒙了,刚才非常热烈的喝彩叫声不是欢迎萧黛儿的吗?怎么听大东家的意思竟是为她的献艺喝彩。 不等柳如是反应过来,大东家已经接着笑着说道:“你唱的那首《水调歌头》是刚刚从崇王府中秋诗会传出来的千古好词吧?黄都事大人、张转运使大人的三公子都说是,称赞不已。” “如是请大东家降罪,擅自临时改了曲子。”柳如是回过神来,娇躯微蹲地行礼请罪道。 “哈哈,改得好改得妙!”大东家大声笑道,“你哪里有错了,应该奖赏你才对。” “谢谢大东家仁慈。”柳如是谢道,站直娇躯。 大东家说道:“黄大人和张公子他们很想见你一面,你收拾一下,立即随我去见贵客。” “这……”柳如是为难地道,“大东家,如是刚登台献艺完毕,身体疲乏,能不能不私下见贵客?” 大东家闻言,顿时记起当初的一条约定:天香楼不等强逼柳如是私下见客。 “哈哈,我差点忘了不强迫你私下见客的约定了。”大东家笑道,“没事。就让他们馋着心里痒着,那样他们才肯大把大把地花钱。真私下见了面,反而花钱不痛快了。” “谢谢大东家。”柳如是松了一口气说道。 大东家笑声略收,道:“如是啊,你临时改唱崇王府中秋诗会传出来的新词,效果确实很好,听众反应很热烈。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今年的花魁,我们天香楼、妙玉坊等几家已经约定花魁给萧黛儿的。” “如是明白。”柳如是说道。 大东家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笑着离开休息室了。 随着大东家离开,关上门后,小娟狠狠地送了一大口气:“吓死我了。” “不过,嘻嘻,”她对柳如是笑着说道,“小姐,看大东家的反应,您估计要更红了。” 柳如是不以为然的微笑一下,重新坐回铜镜前,拿起纸笺,再次品赏《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来,芳心不禁对纪宁产生一些好奇心。 小娟则继续给柳如是卸下头饰。 给柳如是卸下头饰后,小娟在休息室里坐不住,忍不住离开休息室去观看最后一次投花,决出最终花魁。 虽然已经知道今年的花魁已经内定萧黛儿了,但她还是想看看她家小姐一共得了多少花朵。 柳如是对结果不关心,仍心态平静地待在休息室里细细品赏纪宁那首词。 一柱香后,房门突然被推开,柳如是被吓得一跳,急忙转身看去。 只见小娟一脸狂喜冲进来,激动无比地大声叫道:“小姐!小姐!花魁、花魁是您!……” 106.第106章 好奇 “小姐!小姐!”小娟一脸狂喜冲进来,激动无比地大声叫道:“花魁、花魁是您!……” 柳如是听到,顿时蒙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下一刻,小娟已经冲到她跟前,激动地紧握着她的芊芊玉手道:“小姐,您是花魁!” 确定自己没听错,柳如是还是不相信。 她站起来,说道:“小娟,你是不是跟我玩笑?” “是真的!”小娟激动地说道,“您不知道,刚才大家给您投花的时候有多火爆,那些人几千几千朵花投给您,妙玉坊的托儿把预备的银两都花光了,但还比您少两万多朵!” 柳如是闻言,确定小娟没有开玩笑,不仅一阵意外惊喜。 就在这时,天香楼大东家大笑着走进来,着急地下令道:“小娟,还不赶紧给你加小姐梳妆打扮?!马上要登台致谢恩客呢!” “诺诺!”小娟被吓脖子一缩,连忙应道。 “呵呵,如是,你很好,今年的花魁是我们天香楼的!”天香楼大东家对柳如是和蔼可亲地笑道,“你现在立即梳妆打扮好,然后登台接受花魁称号,并向恩客们致谢,知道吗?” 柳如是不由问道:“大东家,您不是说今年的花魁内定给萧黛儿了吗?我这样会不会……” “哈哈,你放心,没有人敢怨你!”天香楼大东家高兴地说道,“我们天香楼的托儿完全没有动,全都是你那些爱慕你的恩客给你投的花。他妙玉坊丢了花魁怨不得我们。你安心接受花魁称号就好。” 天香楼大东家确实高兴,这完完全全是大惊喜。要知道,取得花魁一次,往往要花上几万两银子做托,也就是说天香楼凭白省了几万两。而花魁称号往往会带来巨大的利益,会在今后一到两年内吸引无数的恩客到天香楼来。 这个大惊喜完全源于柳如是临时改唱崇王府中秋诗会刚传出来的新词《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突然间,他不禁有些想感谢《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作者一番了。 “诺。”柳如是身体微蹲地行礼应道。 天香楼大东家转身大笑着走出了房间,不影响柳如是梳妆打扮。 关上门后,小娟一边麻利地给柳如是梳妆打扮,一边高兴地说道:“小姐,没想到您第一次参加角逐花魁就夺得花魁,实在太好了!” “是呀。”柳如是看着铜镜中自己绝美的俏脸倒影说道,“我也完全没想到。” 小娟嘻嘻地笑道:“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提前两三年赎身了,少遭几年罪。” 柳如是却说道:“没想到纪永宁写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竟有如此大的魅力,不愧是被评为把中秋诗词写绝了的绝品好词。” “是啊!”小娟感叹地道,“说起来,咱们得好好谢谢纪永宁。” “嗯,饮泉思源,过几天事了,确实应该邀请纪公子到天香楼当面感谢一番。”柳如是说道。 接着,由于时间紧急,柳如是只梳了一个简单而素雅的发型,然后蒙上面纱,款步走出房间。 一直等在门外的天香楼大东家立即带柳如是去舞台。 一柱香后,柳如是终于可以回到她的休息室。 刚坐下锦缎软墩休息,帮她打探崇王府中秋诗会消息的小玉敲门进来。 “小玉,崇王府中秋诗会有什么消息?”柳如是问道。 小玉行礼禀报道:“回柳姑娘,文仁公主出了一道关于数的题。” “哦?”柳如是感兴趣问道,“什么题?说来听听。” 小玉立即把抄写着文仁公主出的那道题的纸张呈上去。 柳如是接过来,仔细看完,不由说道:“这道题看似简单,实际上运算量非常大,估计诗会上也没准备那么多纸供人使用,而且时间有限,如此一来难度很大了。” 她抬起头,问小玉道:“这道题都有哪些人做出来了?秦解元公子和吴公子计算出来了吗?” “回柳姑娘,只有一个人算出来。”小玉说道。 接着,她把诗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纪公子十息之内就计算出来了?!”柳如是震惊地站起来问道,一脸不敢相信,然后感叹地道,“纪公子真乃天纵奇才啊,写下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这等绝品好词,在数上有如此高的造诣。” 一时间,她心底对纪宁充满了好奇,很期待在两三天后当面向纪宁致谢。 却说,柳如是感叹纪宁天纵奇才时,崇王府的中秋诗会刚好结束了。 离开崇王府花园,走去统一停放马车的车马坊的路上,有几十个才子纷纷向纪宁致谢。 虽然有以许海安为首的一百人左右为讨好文仁公主对纪宁落井下石,但还是有相对一部分人能恪守自己的。 如果说《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那首词是梦见的,那么纪宁在数息间计算出所有人估计要花一个时辰才能计算出来的题目,绝对取巧不得,必须是聪慧过人。 所以,那几十名与纪宁没有间隙的才子都真正认可了纪宁。 事实上,中秋诗会之后,金陵城再也没有人认为纪宁不学无术了。虽然仍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劝学诗》和《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诟病攻击纪宁,但没有人敢否认纪宁聪慧过人。 走到车马坊,雨灵和何安激动地迎上去。 “少爷。”雨灵和何安恭敬行礼叫道。 纪宁呵呵一笑,道:“才分开不到两个时辰,怎么就行起大礼了?都随意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少爷对你们苛刻呢。” “少爷。”雨灵和何安恢复正常站姿,抬起脸看纪宁,眼睛都泛着泪光。他们太激动太高兴了,以致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虽不能进入花园观看中秋诗会,但中秋诗会发生的所有事,他们都第一时间知道。 他们听见了他们的少爷写下了一首被评为写绝了中秋诗词的绝品好词,他们听见了他们的少爷当众之下,数息之间算出了一道难倒众才子和才女的题目。 如此扬眉吐气的事,他们如何能不激动狂喜? 纪宁看见雨灵和何安眼睛泪光闪闪的样子,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被感动了,便装作不在意地笑道:“哈哈,很晚了,我们赶紧回家去吧。” “诺!”雨灵和何安整齐地大声应道。 107.第107章 公主的请柬 中秋过后,翌日,三味书院恢复正常上课。 纪宁像以往一样,早上乘坐马车去三味书院。 抵达三味书院,他刚从马车上跳下,立即有一位早早守在书院大门前的李府家丁迎上来。 “纪公子。”那李府家丁恭敬行礼叫道,同时将一封信献到纪宁面前,“这是你的信。” 纪宁“嗯”地颔首一声,接过信。 旁边的雨灵不需要纪宁暗示,已经取出了一两银子打赏那李府家丁。 “谢谢纪公子赏赐。”那李府家丁高兴地行礼道。 他帮李秀儿送信给纪宁多次,都已经熟脸了。 进入三味书院,进入书房,纪宁坐在书桌前把“苏蒹葭”的信打开。 看见熟悉的娟秀灵气的字迹入目,纪宁脸上不由挂上一丝微笑。 昨晚在崇王府花园的假山后幽会,让他对“苏蒹葭”的好感提升不少。 昨晚握着她的小手,那软若无骨、细腻嫩滑的感觉仍残留在他的手上,鼻子似乎还残余着她身上那如兰的处子幽香。还有,脑海里不时浮现那张在月光下含着羞喜偏偏装做落落大方的绝美俏脸。 不过,下一刻,他又不禁想到雨灵和何安是如何强烈反感苏蒹葭的,这让他的眉宇凝皱一下。 他完全把雨灵和何安当成亲人,不可能无视他们的态度。 只是,在他这个地球现代人看来,苏蒹葭本人也没错。追求恋爱婚姻自由,本来就是正确的,至少在他本人看来是正确的。 这是一个烦恼,纪宁甩甩头,把杂念抛到一边,专心看起“苏蒹葭”的信来。 这次的信有些长,一共有三张信纸。主要是恭喜他昨晚在崇王府扬眉吐气的事,然后警示他吴备身后的吴府势力很大,让他小心吴府的报复。 “大靠山居然在两年后必须离开金陵城!”纪宁看着信中内容,不禁吃惊暗道,“两年的成长时间有点短。苏小姐说得对,我确实必须在明年科举考上举人。” 他思忖道:“这个世界是读书人的世界,功名在身才是根本。荫袭秀才确实低等了些,被人随手辗死了都没人关注,至少得有个举人的功名才行。” 接着,他又不禁想道:“没想到儒道内派别书院的争斗这么激烈,金陵城的教谕的位置还得轮流坐,以大靠山的身份地位居然也只能做三年金陵城教谕。而且,卸任后还被禁止在金陵城逗留。” 看完李秀儿的信,纪宁略作思索,然后提笔给“苏蒹葭”回信。 把回信交给何安送去李府后,纪宁像往常一样给学子们上课。 教学子们识字写字前,先讲一个励志的小故事。 也许是故事讲多了,他现在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的,很平淡的励志小故事也能讲得引人入胜。学子们听了都大受鼓舞,更渴望认真识字写字,改变命运。 接近巳时之末,纪宁专心叫学子们识字写字时,察觉到教室门口光线变暗,遂转头看去,发现何安站在门口找他。 纪宁把最后的两个字教完,让学子们自己看着木板上的字,用柳枝在沙盘上练习写字,然后步出教室,转进入书房。 “少爷。”何安脸上带着喜色向纪宁行礼道。 纪宁微笑问道:“安叔,什么事?” “回少爷,崇王府派人将昨晚您获得的崇王和文仁公主的赏赐送到了我们家里。还有,那一百零三个书生欠您的各两百两白银,崇王府也暂垫资一起送过来了。”何安说道,“崇王府的人等着您回去亲自接收呢。” 崇王支持纪宁,所以他主动提出监督许海安等人赔纪宁银两,让许海安等人再一个月内将银两送到崇王府,然后崇王府再转交给纪宁。 崇王、文仁公主和坑得许海安等人的银两,总共加起来高达三万五千两之巨,确实需要他本人亲自接收。 纪宁点头一下,平静地道:“知道了,待我交代一下书院的事,就回去。” “诺。”何安应到。 小半个时辰后,纪宁坐马车回到纪宅,大老远看见大门前停着一群披坚执锐的兵甲,他们保护着六七辆用马车运载着的带红色封条的大木箱子。 几万两的银子,即使是金银,占的空间也同样惊人。 不仅如此,旁边还围满了许多百姓观看。 随着纪宁出现,所有人都不禁齐刷刷地看过来,目光充满无比的羡慕。 只参加一个崇王府的中秋诗会,不到两个时辰,竟就收获了许多人几辈子都挣不了的钱财。 崇王府大管家赵安一脸笑呵呵地迎上来,拱手行礼道:“纪公子,恭喜了。赵某奉王爷和公主之命,将昨晚王爷和公主的赏赐,还有王爷垫资许海安等人的银两,一并送到贵府上。” “呵呵,谢谢。赵大管家辛苦了,屋里请。”纪宁拱手回礼说道,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进入纪宅院子内,赵安先让纪宁验收赏赐。 纪宁让何安和雨灵验收,他则请赵安进入厅堂招待。 不过,随赵安一起进入厅堂的还有一位宫装少女。 那宫装少女身体窈窕,脸上蒙着一块白色的轻纱。 进入厅堂,不等坐下,赵安先向纪宁介绍那宫装少女道:“纪公子,这位是文仁公主的近侍紫萱大人。” “纪宁见过紫萱大人。”纪宁向那宫装少女拱手行礼道。 紫萱也回礼地道:“纪公子。” 行礼完毕,紫萱取出一张请柬,对纪宁说道:“纪公子,公主有请。希望您能在今日申时到崇王府一趟,公主有要事与您当面相谈。请勿推辞。” 说着,她把请柬递送到纪宁跟前。 看着递送到跟前的请柬,纪宁没有立即接下,脑海里心念电转,思索文仁公主邀请他见面的用意。 在参加中秋诗会前,处于自身安全着想,他了解过崇王和文仁公主的一些信息。 据他的分析,所谓文仁公主要借中秋诗会挑选驸马,根本是金陵城才子的臆想。 想到不是被招为驸马,纪宁伸手接下了请柬,平静地说道:“紫萱大人,请转告公主殿下,纪宁一定准时拜见。” “好。”紫萱说道。 赵安一直留意着纪宁的神色,发现整个过程,纪宁竟没有一丝惊喜之色,甚至在接过请柬时有一丝疑虑。 他不禁有些佩服纪宁的城府了。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早已欣喜若狂了。纵然公主不是真的招驸马,但能被单独召见也是有很大机缘的。 当初,他被逼亲自登门给纪宁送请柬,他心底多少有点怨气。 但是,昨晚纪宁在诗会上出尽风头,与会的所有才子在纪宁的光芒下,无不黯然无光,如今又被文仁公主垂青,他这个崇王府大管家算是心服口服了。 然而,他却不知道,纪宁根本不想接文仁公主的请柬,更不想被招为什么驸马。 108.第108章 拒不从命 “姐姐,您不会真的要见那个大骗子吧!” 赵元轩快步闯入赵元容的临时书房,还没走到赵元容面前,就忍不住大声地问道。 她是刚刚知道赵元容要在崇王府召见纪宁。 对于赵元轩的大呼小叫,赵元容没有立即理会,继续专注地审批一份公文。 她虽在金陵城过中秋节,但并没有真的完全闲下来。 过了片刻,那份公文审批完毕,赵元容才优雅地将紫毫笔放到笔架上,然后抬起绝美的俏脸,语气温和地微笑道:“有什么不对吗?” 赵元轩立即说道:“当然不好了。那个大骗子有多坏,您也是亲眼目睹的。他竟敢当众这么多人的面骗我们,还面不改色。接着,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坑了那群笨书生两万多两银子。正所谓亲君子远小人,您还是不要跟那个大骗子接触,免得被他骗了。” “正所谓相由心生,纪宁相貌俊雅,器宇轩昂、目不斜视,不像是心怀不轨的人。”赵元容微笑地站起来,一边走出案桌,一边说道,“他坑许海安等人的银两,实则是徐海安等人欺人太甚,给他们一点教训而已。依我看,这点教训还是轻了。” 赵元轩听见赵元容替纪宁说好话,有点不高兴的扁了扁粉嘟嘟的小嘴:“总之,就是大骗子,满身铜臭,不像读书人,却是个狡诈的商人!” 在大永朝,士农工商四个阶层,商人不仅地位低下,而且商人子弟还不允许参加科举。读书人被说成商人是骂人的话。 赵元容温和地微笑一下,不与赵元轩争辩。 在她看来,她这个堂妹才十三四岁,深得崇王王妃宠爱,平时都是生活在崇王府内,几乎没涉世经验,脑子里被灌输的都是书中的仁义道德君子贤良,哪知世间的险恶? 见赵元容不与她争辩,赵元轩问道:“姐姐,您真的要见他呀?” “不错。纪宁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我大永朝栋梁之才!”赵元容肯定地道,“必须趁他名气未扬,及早笼络过来。” 不一会儿,紫萱进入行礼禀报:“启禀公主,纪宁已经到崇王府等待您的接见。” “嗯。”赵元容微颔首应了一声,好不耽搁道,“取本宫的面纱过来,这就去见纪宁。” “诺。”紫萱行礼道,在书房找到赵元容的面纱,然后帮赵元容戴上。 戴好面纱,紫萱紧接着低头仔细检查处理赵元容身上衣服的褶皱凌乱的地方。 末了,她才后退两步,说道:“公主,好了。” 赵元容举步走出书房,去接见纪宁。 却说纪宁端坐在一座布置讲究的凉亭内,不紧不慢地品着平民根本买不到的皇宫贡茶,案几旁边有一个龙凤呈祥的紫金香炉,淡淡的青烟袅袅,使得空气中飘着一钱万金的龙涎香气味。 凉亭边角上伺候地站着四个年轻貌美的宫女。 凉亭外则是一处不小不大的匠心独运的美丽花园。 单独会面文仁公主,纪宁丝毫不紧张。 一则他不担心文仁公主要害他;二则他压根没想过要从文仁公主身上得到什么。 可谓是无欲则刚。 不多时,在凉亭的一头行廊传来一声宣扬:“文仁公主到。” 纪宁从容地放下茶杯,站起来,然后转身面向文仁公主到来的方向。 只见在行廊的一头,衣着华贵、头戴凤簪、身段高挑窈窕的文仁公主仪态万千地向凉亭走来。 一块绣着金凤的白色轻纱虽遮掩了她倾国倾城的玉颜,但露出的饱满莹白额头和明丽睿智的美目,无不显示着文仁公主国色天香。 待文仁公主步入凉亭,纪宁拱手拜道:“纪宁拜见公主殿下。” “拜见公主。”那四位宫女则是直接跪拜。 “免礼。”赵元容说道。 接着,赵元容走到主座坐下,那四个宫女立即上前收拾桌面,去掉旧茶,重新上新茶,连龙涎香也撤掉,燃上新的。 纪宁转过身对着坐在主位的赵元容,见赵元容没有让他坐下说话的意思。 在宫女将一切换新期间,赵元容不说话,纪宁也只能站着侧对面等着。 过了一会儿,香茗重新沏上,赵元容对四个宫女道:“你们都退下吧。” “诺。”四个宫女恭敬地行了一礼,小心地退出凉亭,走到离凉亭三丈之外的走廊停下站好,随时等候使唤。 宫女退下,留下贴身近侍紫萱,赵元容微抬目光,叫道:“纪永宁。” “在。”纪宁举步走到赵元容正前面,隔了一张案几,离赵元容约有一丈距离。 “今日本宫单独召见你,你可知原因?”赵元容声音平淡地说道。 纪宁行礼说道:“学生愚钝,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赵元容说道:“昨晚中秋诗会,本宫发现你功名虽低,但有几分才智,稍加打磨,倒也是个能办事之人。你可愿意为本宫效力?” “谢谢公主厚爱。但是学生名声败坏,唯恐坏了您的名望。尤其是学生在金陵城出了名的不学无术,连秀才功名都是靠荫袭得来地,实在不堪在公主面前驱使。”纪宁立即说道,“金陵城才子众多,随便一个都比学生强一百倍不止。比如,秦解元秦枫、吴举人吴备……” 他当然不愿意,自由自在多好,他又不缺钱花,身为读书人地位又不低,何必做人前驱被人使唤?哪怕对方是公主。 就算对方是皇帝,他也不乐意! “大胆!”站在赵元容侧后边的紫萱突然厉声叱喝,打断纪宁的话,“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秀才,公主高看你一眼,容你为之效力,是天大的恩赐,你竟敢推辞?!” 紫萱身为赵元容的贴身近侍,跟在赵元容身边办过不少事,见过大人物更是不少,非一般宫女可比。她这一声叱喝,声色俱厉,威势不小,要是寻常书生,直接被吓得跪下了。 不过,纪宁反而站起腰来,朗声说道:“正如你所言,纪某只是一个小小秀才,不堪使用,所以还请公主殿下另请高明。” 这个世界里,儒道的势力比皇权还大,儒道势力数千年不衰,王朝却两三百年一替,甚至不足百年。天底下不肯为皇权效命的儒者多去了。 而且,他的靠山是称号大学士沈康,文仁公主见到沈康还得行礼呢。 109.第109章 被拒绝的滋味 “正如你所言,纪某只是一个小小秀才,不堪使用,所以还请公主殿下另请高明。”纪宁站直腰杆,被文仁公主的贴身近侍紫萱的呵斥顶回去。 紫萱万万没想到纪宁小小一个秀才竟敢直接顶嘴,顿时气炸了,高耸的胸脯一阵起伏,美目射出凌厉的寒光。 她正要开口训斥纪宁,甚至要扬言治纪宁的罪时,赵元容已经抬起腻白的右手轻摆一下,示意她不要激动,她只能强忍住气。 赵元容目光平静地看着纪宁,说道:“本宫用人向来让人心诚悦服,有能力的人才更是一向优待。说出你的条件吧。” 其实,她同样对纪宁直接拒绝为她效力感到意外。 这些年来,凭着父皇和母后的宠信,她积极参与朝政。 在参与朝政过程中,她不仅笼络了一批重要官员听命于她,更网罗了一大批人才直接为她效力。 她所网罗的众多人才中,不乏拥有进士功名的人才。 而且,随着她的势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厉害的人才乞求着投到她的麾下,为她效命。 所以,在招揽纪宁上,她本以为只需一句话,这个荫袭秀才就立即感激流涕,纳头便拜。 若不是她比较看好纪宁的潜力,她早就直接派人去收罗纪宁,根本不会亲自召见。 不过,她还是很有把握让纪宁为她效力。 因为,她笃定纪宁爱财,而她最不缺的就是钱财。 “谢谢公主殿下仁慈宽容。”纪宁拱手说道,“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公主殿下您不嫌弃学生不学无术、名声狼藉,学生理当肝脑涂地为公主殿下效命……” 听到这话,赵元容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微点一下臻首。 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顿时凝住了。 只听见纪宁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在十多日前,学生曾当众立誓,用心经营好三味书院。此事整个金陵城皆知,浮梁大学士沈老和知府大人当时也在场。誓言犹在耳,学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恳请公主殿下恕罪。” “另外,当日浮梁大学士惩罚学生抄写《论语》和《中庸》,必须每五天把抄稿亲自送给他检查。浮梁大学士要求甚严,必须字字工整,意灌其中,不得一丝马虎。按照目前进度估算,没有两三年根本无法完成浮梁大学士亲自督查的惩罚。” 紫萱听见纪宁竟敢狐假虎威抬出沈康压赵元容,逼迫赵元容放弃招揽他的打算,不由气得柳眉倒竖,鼻翼翕动,气愤之极。 “既然如此……,”赵元容微冷脸,半侧转头对身后的紫萱道,“紫萱,代本宫送客。” “诺。”紫萱应道,从赵元容身后走出,语气冰冷冷地对纪宁生硬地道:“请!” 纪宁也知道自己把文仁公主得罪深了,但不怎么在乎。再过几日,这个公主肯定回京城去了,根本影响不到他。 他淡定地向赵元容拱手行礼道:“公主殿下,学生告辞了。” 赵元容目光移到一边去,没回应纪宁。 纪宁也不在乎,转身离开了凉亭,沿着走廊,出了那座院子。 走出院子,紫萱直接转身返回去,扔下纪宁一个人,也不管纪宁懂不懂得路走到崇王府的车马院。 返回到凉亭,紫萱怒气未消地对赵元容说道:“公主,那个书生太不识抬举了!” “他一定会后悔的!” “嗯。”赵元容说道,“不过,招揽这种事本是你情我愿,他不愿意就算了。也许是以前我们太过顺利了。” 刚才她确实很气愤,从小到大,她是真正的公主,谁不依着她?就连父皇和母后也是她要什么给什么。 刚才在纪宁身上,她第一次尝到被拒绝的滋味。那种滋味非常非常不好受。 若不是理智上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说不定她立即命人治纪宁的罪了。 不过,在紫萱送纪宁离开期间,她渐渐冷静下来,明白不是她一出声招揽,所有人都立即乖乖俯首听命。 在这天下,连她父皇也有不少人命令不了。 所以,她渐渐释然。 只是被纪宁拒绝的滋味,她只怕一辈子难忘。 坐马车回到纪宅,雨灵期待地迎上去。 “少爷、少爷,文仁公主召见您是为了什么事?”雨灵迫不及待地问道。 旁边的何安也侧耳倾听。 刚才在回去的路上,由于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一直忍住不问。 纪宁呵呵一笑说道:“没什么事。瞎聊了两句诗的问题。” “真的吗?”雨灵不相信地道,“奴婢听说,文仁公主有意在金陵城驸马……” 她话没说完,便被纪宁伸手一掐她那粉嘟嘟的桃腮。 “真会异想天开啊。”纪宁笑着说道,又掐一下,然后才放开她。 雨灵顿时俏脸通红如血,低垂下臻首,精致小巧的下巴尖都点到了她那高耸饱满的胸||脯上,羞得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安叔在旁边看着呢! 何安有些尴尬地假咳嗽两声,觉得少爷这几个月来,人是变好了,但是调戏起雨灵却显得更轻浮,居然都不怎么回避他。 纪宁装不在乎地朗声一笑,朝书房走去,同时不回头地扬声说道:“本少爷读书了。” “安叔,我……”雨灵尴尬地对何安道。 何安无奈地摇摇头,道:“下次注意点。最好提醒少爷两句……虽说你迟早是少爷的人……去伺候少爷读书吧。” “诺。”雨灵应了一声,红着俏脸向书房走去。 何安看着雨灵进入书房,脸上露出笑容来。 不仅纪宁是他照顾长大成人的,雨灵何尝不是他照顾长大的?纪宁宠爱雨灵,雨灵依赖纪宁,他自然乐意看见。 他准备转身进屋干活时,忽然大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来了!”他叫了一声,便走去开门。 随着大门打开,他先是一愣,接着眉头皱起来,冷声说道:“王忠,你有什么事?” 原来,站在大门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纪府的新大管家王忠。 “呵呵,何兄弟,别冷着脸呀,咱们好歹都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几十年了。”王忠堆起一脸的讨好笑容道,“族长让我找宁少爷,你让我进去吧。” 110.第110章 回归纪府?滚! “他找少爷有什么事?”何安心里颇感意外,但仍是冷着脸问道,没有立即给王忠进入。 他口中的“他”是指纪泽。 被逼搬出纪府,尤其是清算账本被纪府倒打一耙,坑了他们近三百两银子,差点被逼上绝路,所以他对纪府和纪泽深恶痛绝。自然不肯再称呼纪泽坐族长,但纪泽积威多年,他又不敢直呼其名。 王忠保持着笑脸,说道:“自然是很重要的事情,是大好事。你快让我进去,我对宁少爷当面说。” 若放到以前,纵然还没当上纪府大管家,他王忠也早就一个耳光甩过去了,哪会像现在低声下气赔笑。 可惜,何安担心王忠影响纪宁的大好读书心情,仍不肯让开。 “既然不说,那请回吧!”何安说着,就要关门。 王忠连忙伸手抵住门,连声说道:“我说我说我说……” 何安这才停下关门。 “何兄弟,真的是大好事。”王忠说道,“族长同意让宁少爷搬回纪府住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 何安闻言,心底一阵狂喜不已。 这个世界,宗族观念非常强,能把不许参与祭祀当做很严厉惩罚的,可想而知。 何安是四十多岁的男人,宗族观念比年轻人强多了。 所以,他第一反应是狂喜,绝对的狂喜,至于他对纪府和纪泽的深恶痛绝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真的?”他有些不敢相信问道。 王忠笑道:“当然是真的。今天上午,族长召集族老,紧急商议让宁少爷搬回纪府的事。这事已经通过了的。老实说,宁少爷搬出纪府后的表现,实在太令人刮目相看了。如今宁少爷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在整个金陵城传唱呢,很快就会传遍天下,流芳百世。” “哈哈,何兄弟,恭喜了!”王忠又道。 何安把门拉来,满脸激动笑容道:“王大管家,请进请进。” 王忠哈哈一大笑,举步走了进去。 一进入院子内,他便放声叫喊道:“宁少爷、宁少爷……” 纪宁正在书房里专心练书法,突然听见外面院子传来叫声,不由眉头微皱一下。 叫他做宁少爷的,估计只有纪府的人。他对纪府很没有好感,他没起心思报复整个纪府就已经很不错了。 “少爷,好像是纪府的人。”在旁边伺候的雨灵不禁说道,脸色不好看。 纪宁放下笔,转身走出书房。 走出书房,王忠立即迎上去,行礼叫道:“宁少爷。” “你是……”纪宁看着王忠说道。 他本身就不怎么认识纪府的人,离开纪府后,更没有关注纪府的消息。所以他根本不认识王忠。 何安满脸笑容介绍道:“少爷,王执事在前些日子已经升为大管家了。” “呵呵,还是托宁公子您的福。”王忠说道。 纪宁没打算请王忠进入厅堂坐下慢慢说话,而是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回宁少爷,有大喜事!”王忠满脸笑容地拱手说道,“族长同意您搬回纪府住了,请您现在随我回纪府跟族长议事。” “呵呵,”纪宁突然前所未有地冷冷嘲笑两声,何安、雨灵和王忠脸上的笑容霎时凝住了。 只听见纪宁冷声说道:“谁稀罕回纪府了?” 他可不是原来的纪宁,对纪府完全没有认同感,尤其是纪府彻底恶心了他。 说完,纪宁直接转身返回书房。 王忠回过神,慌忙追上去,拦住纪宁,恳求道:“宁少爷、宁少爷,您等等,能不能听我说完……” 王忠挡在前面,纪宁停下了脚步。 王忠满头大汗地飞快说道:“宁少爷,我们知道您受委屈了。但是族长是真心实意希望您能搬回纪府了,这可是从没有的破例啊!而且,您搬回纪府后,纪府一定会加倍赔偿您,全力支持您的学业……” “免了!”纪宁毫不犹豫地道,“你回去告诉他,让他死了这条心,我纪宁绝不可能搬回纪府!” 说完,他一手拨开挡在面前的王忠,毫无回头之意地大步进入书房。 王忠还想跟进书房劝纪宁,但立即被何安和雨灵挡在门口。 “王大管家,你还是回去跟族长说说吧,我们少爷估计不会轻易回纪府的。”何安对王忠说道。 其实他也很意外,不过也释然。纪府伤得他们太深了。 王忠苦笑一下,有些无力地说道:“好吧。我这就回去禀报族长。” 接着,他说道:“何兄弟,宁少爷年轻气盛,你好好劝劝他,机会非常难得啊。想必你也知道,以前那些被要求搬出纪府的子弟,即使过了几十年,仍不断寻找机会回归纪府而不得。哪怕是准许参加年祭,花再大的代价,他们也求之不得。” 他没想到纪宁这么决绝地拒绝回纪府,他本以为只需一句话,纪宁这个纪府弃子就会欣喜若狂,屁颠屁颠地回纪府。 “我明白。我一定好好劝少爷的。”何安说道,“还请大管家回去在族长面前替我家少爷遮掩一下,不让族长太震怒了。” “放心。”王忠说道,“我能当上大管家也是托宁少爷的福,我会尽力的。” 接下,何安送王忠出门。 王忠回到纪府,进入养气院向纪泽汇报。 “什么?他不愿意?!”纪泽闻言,勃然大怒。 若不是因为纪府日渐衰落,后继无人,而纪宁在离开纪府后表现地令人刮目相看,让他看见纪宁有一些潜力承担起纪府中兴的希望,说不定能成为第二个纪凌,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开恩破例让纪宁回纪府。 要知道,下令赶纪宁离开纪府的是他,现在又召回来,已经是自打耳光了,有损他多年的积威。 他不禁骂道:“他、他竟敢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王忠连忙劝说道:“您消消气。他只是赌气而已,毕竟他还年轻。我看他还是很渴望回归纪府的。何安也一定会劝他的。” 纪泽压下怒气,说道:“你也不要再去找他了,他要回就自己滚回来!错过这次机会,以后他再想回来,就是天大的妄想!” 111.第111章 恼羞成怒 却说何安送王忠走出院门,然后转身回去,准备好好劝导年轻气盛的少爷一番。 不过,他刚走到院子中央,雨灵却迎了上来:“安叔,少爷让你到书房说话。” “嗯。”何安应了一声,一边继续向书房走去,一边对雨灵说道,“雨灵,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劝少爷。” 雨灵没直接应下,她感觉到纪宁完全没有回纪府的意思。 由于只是几步路,雨灵没应声,何安就默认了雨灵答应了。 进入书房,何安看见纪宁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向着门口方向,明显是等他们进来说话。 纪宁这种姿态可是这几个月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何安心里不由凛然。 “少爷。”何安和雨灵走到纪宁面前,行礼叫道。 纪宁点点头,没多大表情,说道:“关于纪府请我回去的事情,我跟你们说说,让你们知道我的态度。” “首先,我是绝对不可能回纪府的!”他说道。 何安闻言,立即要开口劝,但纪宁立即对他摆摆手,不让他说话。 纪宁接着说道:“这不是赌气斗气,是我非常冷静理智的决定。” “我们现在一切过得好好的,自由自在,和和睦睦,无需勾心斗角,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纪宁对何安说道,“为什么要打破这种美好的生活?” “如今,我们手上有三万多两银子,我打算拨出一万五千两投入到三味书院,剩下的银两交给安叔你用来安置我们的新家。”纪宁接着说道,“先买一栋两进的院子,好好装修一番,然后再添置几个家丁和丫鬟。” “安叔,这些年来,你辛苦了。等新家建好,你就管管那些下人就可以了,不必再劳累,事事躬亲。” “你说,这样可好?” “少爷……”何安不禁热泪盈眶起来,声音都哽咽了。 纪宁露出一些笑容来,说道:“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么以后齐心协力过好我们的日子。纪府,就让它随风去吧。” “诺。”雨灵首先行礼应道,她恨不得这种日子一直过下去,直到永远。 “诺。”过了半响,何安才行礼应道。 他看出纪宁不肯回纪府的意志很坚决,他不可能硬劝纪宁。而且,纪宁说的也对,目前是小门小户了些,但是清静自在,没那么多烦心事。 纪宁站起来,说道:“好了,你们出去吧。我认真练一下书法。” “诺。”雨灵和何安应道,退出书房,以为他们的少爷现在心情不怎么好,需要一个人静静。 雨灵和何安退出书房,纪宁执笔专注地练书法。 其实,他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做样子给何安、雨灵和王忠看而已。 当初搬出纪府,对他而言是龙入大海,从此自由自在。 纪泽突然自打耳光请他回纪府,他大概猜到一些纪泽的意图。 但是,对他而言,只要他过得潇洒,雨灵和何安过得幸福,纪府就是明天彻底衰落了他也不眨眼一下,更不可能傻傻地回去,让纪泽往他身上压下沉重的负担。 却说王忠回到纪府向纪泽汇报后,从养气院出来。 他看看天色,接近晚膳时辰了,便决定用过晚膳再去找纪宁一次。 虽说刚才他亲眼看见纪泽震怒,一副纪宁不愿意回纪府不稀罕的样子,但他身为纪府的老人,对纪泽的性情比较了解,知道纪泽还是渴望纪宁回纪府的。 他这个大管家还是得全力为主子分忧的,不然凭什么坐稳这个位置? 吃过晚饭,王忠也不休息,直接让车夫赶马车送他去纪宅。 马车抵达纪宅时,天色完全暗下来了。 王忠下了马车,拍了拍紧密着的大门上的铜环,然后耐心等里面的人开门。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是何安。 “呵呵,何兄弟。”王忠笑着叫了一声,便举步往里面走。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何安竟伸手拦住他,不让他进去。 “王大管家,以后你还是不要再来了。”何安说道,“我家少爷是不可能回纪府的。” 王忠有点蒙了地道:“不是,何兄弟,宁少爷年轻气盛,赌气就罢了,你怎么也这样?” 何安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我家少爷不是赌气,是冷静的决定。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我支持我家少爷的决定。” 说完,何安也不等王忠反应过来,便把大门重新关上。 王忠原地愣了一阵,仍是不可思议地自语道:“难道真的不愿意回纪府?不可能啊!”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回去向纪泽汇报,他感觉到纪宁是真的铁了心不愿意回纪府了。 回到纪府,他再向纪泽汇报。 这次,他是如实汇报。 纪泽听后,看起来平静,但眼睛里却喷着滔天的怒火和恨意。 王忠老老实实地小心站着,不敢说话,生怕触了纪泽的霉头。 他能想象纪泽的心情,在纪府多年的积威,今日不惜自打耳光破例让纪宁回纪府,这已经是很损威严了。偏偏纪宁还不领情。这样纪泽如何不恼羞成怒?! 就在这时,厅堂门外闯进一个人。 “爷爷,纪宁那白眼狼不仅害得敬儿功名被夺、充军流放,还害得纪府声誉受损,孙媳妇实在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破例让纪宁回纪府。”史红艳跪在纪泽前恳求道,“请爷爷收回成命,不让纪宁再踏进纪府半步。” 旁边的王忠脸上肌肉不禁抽了抽,真是作死啊。 “你说什么?我听得不怎么清楚,你走近一些说。”纪泽声音平静地说道。 史红艳站起来,走到纪泽跟前重新跪下。 她正要重复她刚才的话时,纪泽已经拿起身边的紫枣木拄拐棍,用力地向她劈头盖脑打去。 啊!啊!啊! 史红艳一阵惨叫,挨了三四棍,其中脸上有一道血淋淋的棍痕。 那紫枣木拄拐棍虽然使用多年,但棍上仍有棱棱角角,那一棍刚好打在脸上,毁容都有可能。 她连滚带爬地逃出丈余,哭起来。 “滚!滚!滚!”纪泽激动地怒声骂道,“生的都是废物,还有脸了?!给我滚出金陵城,三年内不得回来!!!” 112.第112章 柳如是的邀请 翌日上午,纪宁照常乘坐马车去三味书院。 不过,他没有给学子们上课,而是在书房里攻读四书五经。 昨天李秀儿的信提醒了他,必须明年秋季参加科举,至少要中举人。他也感到时间的紧迫。 在穿越前,他虽是硕士,但在四书五经和古文上,确实是无法与这个世界的秀才相比,所以必须比别人要狠下功夫。 好在他也不是没有优势,比如他好歹也是个硕士,理解能力和学习能力远比一般人强,见识更是远胜他人。 他背诵四书五经起来,能轻易理解其中的意思并能融会贯通,不像一些读死书的书呆子,纵然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却不理解其中意思,更不能融会贯通。 再有就是他脑海里的图书馆不仅收录无数的著名诗词,还有无数的著名文章。 这些文章里,不乏中国古代士子在科举考试时写下的名篇。 所以,明年秋季参加科举,要考中举人虽有难度,但也并非不可为。 另外,他之所以在三味书院的书房里攻读四书五经,那是因为三味书院有青紫色的神祝之光加持。 有紫青色神祝之光加持,读书起来事半功倍。 要知道,即便是金陵城最有名的白鹿书院,它的神祝之光不过是青色。 将近午时,纪宁正在专心读书时,察觉到雨灵轻轻地走进来,然后在旁边侍立候着。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他不紧不慢地把上面那段话念完,然后才放下书,转头问雨灵道:“雨灵,有什么事吗?” “少爷,天香楼的柳如是姑娘的贴身丫鬟求见您。”雨灵行礼说道。 “柳如是?”纪宁闻言,不禁有些惊讶和迷惑,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天香楼头牌与他有什么交集,居然主动派丫鬟找他。 接着,他压下迷惑说道。“带她进来吧。” “诺。”雨灵应了一声,退出书房。 不一会儿,她便带着一位年十五六岁的俏丽丫鬟走了进来。 “奴婢小娟拜见纪公子。”那俏丽丫鬟恭敬地行礼对纪宁道。 纪宁神情平常道:“不必多礼。你找纪某有什么事?” “回纪公子,我家小姐仰慕您的才华已久,只因身份特殊不能随意走动,更不能亲自登门拜访纪公子您。所以,我家小姐摆下宴席,厚颜邀请您到天香楼画舫一聚。恳请纪公子能答应,我家小姐感激不尽。” 小娟说完,低头鞠躬地把一张烫金请帖献上。 纪宁微点一下头,雨灵上前把请柬接过来,然后转身走回到纪宁前,将请柬递给纪宁。 纪宁接过请柬,打开看了一眼,看见请柬内字迹娟秀灵气,书写着邀请他明日晚上戌时参加花魁感恩庆功宴席,地点是秦淮河上的天香楼画舫。 “你家小姐夺得花魁了?”纪宁抬起目光,说道,“呵呵,恭喜了。” 他自中秋前晚去看了一次花魁大比,就没关注花魁大比了,而且他目前的交际圈比较小,所以一时不知道柳如是夺得花魁的消息。 “托纪公子的福,我家小姐侥幸夺得了今年的花魁。”小娟恭敬行礼说道。 纪宁以为所谓的托他的福是客套话,没多想。 他沉吟一下,那晚他见过柳如是蒙面登台献艺,确实对柳如是有些兴趣,希望有机会再听一两次柳如是弹琴唱歌。 但是,他认为柳如是之所以邀请他参加花魁感恩庆功宴,是因为在崇王府中秋诗会上他扬了名,算是当前金陵城最炙手可热的书生,并没有其他的原因。 “谢谢你家小姐的好意,”纪宁对小娟说道,“只是无功不受禄,纪某从没帮助过柳姑娘什么,实在无颜参加花魁感恩庆功宴。” 说着,他把请柬递给雨灵,让雨灵把请柬还回给小娟。 小娟闻言,连忙说道:“纪公子,我家小姐能夺得花魁,确实拜您所赐。那晚花魁大比,我家小姐最后一次登台献艺时,唱了您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本来我家小姐在最后的角逐中不占优势,但因为您那首词,所以才逆转一举夺得花魁。” “所以,恳请您能参加明晚的宴席。”说着,她跪了下来恳求道,“您若是不参加,我家小姐良心难安,这感恩庆功宴恐怕也无心举办了。” 说完,她“砰砰”地磕起头来。 纪宁微动容一下,快步上前,伸手虚扶小娟,说道:“快快请起,纪某参加便是了。” “谢谢纪公子。”小娟闻言,高兴地又磕了一下头,然后才站起来。 纪宁有些感叹说道:“其实,中秋前晚八月十四那日晚上,纪某也有幸见过柳姑娘登台演艺,惊为天人,仰慕不已。没想到纪某居然还能无意中帮了柳姑娘一次小忙,实在深感荣幸。” “既然有如此渊源,明晚纪某必定厚颜参加你家小姐的花魁感恩庆功宴。” “谢谢纪公子。”小娟恭敬说道,“奴婢这就回去告诉我家小姐这个好消息,以便恭候您的大驾光临。奴婢告退。” “嗯。”纪宁颔首一下,转头对雨灵道,“雨灵,代我送客。” “诺。”雨灵微行礼应道,然后送小娟出去。 小娟离开,纪宁看一下请柬,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当然了,他心底还是有点期待的。 他不是什么圣人或柳下惠,在还没穿越到这个世界前,他就对古代秦淮河八艳仰慕已久。 虽说此柳如是非彼柳如是,但基本差不多,都是才貌双绝、名传天下的秦淮河花魁。 若能亲近交谈一番,听几回小曲,切身感受一下令古代文人骚客神魂颠倒的名妓的魅力,也算是一了昔日夙愿。 过了一会儿,雨灵送走小娟回来。 “少爷,您真准备参加那个花魁感恩庆祝宴吗?”雨灵问纪宁道,“听说要花很多银两的。如今柳如是成了花魁,身价更高了。” 纪宁听得出雨灵不大高兴他去,他微笑道:“都答应了,不能失信,肯定要去的。放心,你少爷我不会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的。” “嗯。”雨灵应道。 接着,她忽然露出几分迷人的少女笑容来,说道:“少爷,以前您经常去天香楼玩。有一个不怎么红的姐儿叫如意,比柳如是差远了。她竟然敢给过您脸色看,对您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害您被人耻笑。如今,您成了柳如是的座上宾,估计她脸色肯定很难看!” “是吗?呵呵,这事我不记得了。”纪宁微笑摇摇头说道,“过去的事就算了。” 113.第113章 送宅子 午时,到了用饭时间,何安送饭过来。 “少爷,这是秦小姐给您的信。”何安双手拿着信,递送到纪宁面前。 纪宁与秦圆圆交好,何安也不直接叫秦圆圆做秦寡妇了。 雨灵听见秦圆圆写信给纪宁,可爱性感的小嘴扁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纪宁接过信,没立即拆开看,而是继续吃饭。 吃过饭后,纪宁进入书房看秦圆圆的信。 信里没说什么事,就是让他有空到秦府一趟,她有事要与他商议。 下午申时,纪宁坐马车去秦府。 进入秦府,秦圆圆的贴身丫鬟立即恭敬地迎上来,将纪宁一路引进内院,最后进入上次那个小厅堂里。 纪宁不紧不慢地品了一盏顾渚紫笋好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秦圆圆终于身如扶柳之姿地款款进入厅堂。 当然,面纱她还是戴着的,但那双波光流转的美目,妩媚而会说话的目光,直接将这个厅堂照亮了十几倍。 “小生见过秦小姐。”纪宁迎上两步,拱手作揖道。 秦圆圆也行礼说道:“纪公子。” 两人行礼问好后,分主宾坐好,秦圆圆首先说道:“纪公子,前晚崇王府中秋诗会,您果然大放异彩,令所有人折服。妾身也深深为之倾倒。” “呵呵,秦小姐莫要取笑永宁了。”纪宁有些苦笑道,“在崇王府中秋诗会如此高调非吾所愿,实在逼不得已而为之。” “嘻嘻,妾身能明白您的本意。”秦圆圆含笑说道,“但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您得到了崇王和文仁公主的丰厚赏赐,而且外面的谣言也可以歇一歇了。” 纪宁淡笑一下,不置可否。 秦圆圆目光带着笑意又说道:“那晚,妾身沾您的光,也小小出了些风头,满足了妾身可笑的虚荣心。” “谢谢纪公子成全了。”她站起来,向纪宁行礼称谢道。 纪宁也跟着起来,拱手作揖回礼道:“秦小姐客气了。” 两人重新坐好,秦圆圆说道:“今日邀请您过来,主要有两件事。” “请说。”纪宁道。 秦圆圆却转身对着门口方向拍了拍手,她的贴身丫鬟立即出现在门口,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趋步走进来,一直到秦圆圆跟前。 秦圆圆将匣子拿过来,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张房契。 “纪公子,这是妾身的小小心意,请您务必收下。”秦圆圆将房契递送向纪宁面前。 纪宁看了一眼房契,没立即接下,目光看着秦圆圆的美目问道:“秦小姐,这是什么?” “房契,就是您如今居住的院子的房契。”秦圆圆说道,“请您笑纳,切莫推辞。” “万万使不得。”纪宁立即摆手说道,“永宁租住在您名下的院子里已经是打扰了,岂能还鸠占鹊巢要你的房契?” 秦圆圆也知道纪宁不会直接收下房契,她“唉”了一声,眼神变得忧郁起来,说道:“妾身知道您获得崇王和文仁公主的厚赏,再加上许海安等人赔偿您的银两,加起来虽不算得巨富,但也是富裕之家。妾身那院子肯定无法再容得下您这条龙了。” “秦小姐……”纪宁不由说道,想解释安慰秦圆圆。 秦圆圆轻摆一下她那嫩白如牛奶的小手,阻止纪宁打断她的话,说道:“您办置属于您自己的更宽敞的府邸,妾身是由衷为您感到高兴。但是,想到您将搬出妾身那个院子,妾身心里就难受、郁郁寡欢,觉得您我之间缺少一些关联。” “秦小姐,”纪宁禁不住说道,“即便永宁不在您的院子里住了,永宁一样把您当好朋友。永宁落难时,您对我的援助,永宁永远铭记在心里,没齿难忘!” 说着,纪宁离座站起来,对秦圆圆深深拱手作揖。 秦圆圆站起来,回礼地说道:“纪公子您客气了,妾身不过献了几分绵薄之力,实在当不起您的谢意。” 重新坐回椅子,秦圆圆说道:“妾身寻思着,那院子您住过了,妾身不再打算租给他人入住,不如将院子送给您,大家都有一个想念。” “纪公子,好吗?”秦圆圆说道,“这是妾身小小的奢望,请您成全。” 那语气充满可怜的乞求,尤其是那美目眼神更是流露出楚楚可怜,让人看着心都要碎了。 纪宁哪受得了,压根不顾虑最难消受美人恩,说道:“好,房契我收下了。” “谢谢您。”秦圆圆立即高兴地说道,颇有几分破涕为笑,将房契重新递送道纪宁面前。 纪宁有些汗颜道:“是永宁谢谢您才对。” 接着,他把房契接过来。 待纪宁把房契收好,秦圆圆又说道:“前晚崇王府中秋诗会,您的一首《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让在场所有人惊叹和迷恋,妾身也厚颜获得了一些风头。除此之外,还有崇王和文仁公主的赏赐。” “这些赏赐本属于您的,妾身不敢冒领,已经把赏赐转换为银票,都在这里。”秦圆圆说着,将那匣子送到纪宁面前,“您清点一下。” 纪宁摇摇头,把匣子推回去,说道:“既然是赏赐给你的,那就是你的。永宁岂可要了你的赏赐?” “不不,那首词是你的……”秦圆圆说道,但立即被纪宁摆手阻止了。 只见纪宁态度坚决说道:“秦小姐,您若真坚持把这些赏赐给我,算得清清楚楚,那么永宁也只好与你算得清清楚楚……” “不要!”秦圆圆连忙拒绝道。 纪宁微笑道:“呵呵,就是嘛。您把它收回去吧。” “唉——,好吧。”秦圆圆被逼无奈地道,“妾身就厚颜占了本属于您的赏赐了。” 秦圆圆把匣子收回,盖上盖子,放下桌面,然后抬起美目向纪宁看去。 恰好,纪宁也在看她,两人目光一下子交织在一起。 静静地对视数息,两人的目光终于分开,脸上都不由浮起一丝甜蜜的笑意。 沉默片刻,秦圆圆声音娇媚地提议道:“纪公子,咱们到书香苑走走吧。” “呵呵,好呀。”纪宁微笑地说道,心跳不禁有些加速。 在书香苑,他和秦圆圆反而更有机会接近一些。 114.第114章 一起看禁书 和上次一样,纪宁和秦圆圆一边聊天说话,一边肩并肩一路走到书香苑。 进入书香苑,步入正堂,纪宁赫然看见在厅堂的墙壁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他的两首词,《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和《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字迹娟秀,透着灵气,分明是秦圆圆自己抄写的。 纪宁看着,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旁边挂着的诗词字画都是名人真迹,价值非凡。 “纪公子,您不会介意妾身未经您允许就将您的诗词挂在这里显耀吧?”秦圆圆看见纪宁留意看他的那两首词,便含笑问道,目光妩媚。 纪宁一笑,道:“岂敢。我是有些受宠若惊了,何德何能与名家真迹挂在一起?” “您就是谦虚。”秦圆圆掩嘴笑道,“等将来您真的中了状元,列为学士,成就大学士,甚至封为称号大学士,您这两首词只怕一字万金。” 纪宁不由苦笑一下,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能考中进士就已经侥幸了,学士是很大的奢望。 成为学士,可不是抄袭几首诗词和几篇文章就可以做到的,必须对儒道学识有系统深刻的认识,而且在某方面领域有自己的研究,相当于硕士,但比现代社会流水线批量生产的硕士难多了,含金量与清华北大的硕士相当。 秦圆圆接着说道:“纪公子,文房四宝妾身已经备好,妾身能不能求得您亲笔写下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我的字太丑了,等我的字有些火候再写吧。”纪宁说道。 秦圆圆却坚持微带撒娇地央求道:“不嘛。您这时候的真迹才最宝贵。纪公子,您就满足妾身吧。” 她本来就妩媚诱人入骨,纵然端庄地站着,也让人看着心神摇曳,如今有意撒娇,那声音的娇媚,眼波的风情,让纪宁的心不禁为之一荡。 “好吧。字写得太丑请勿笑话了。”纪宁只好说道。 “嘻嘻,谢谢纪公子。”秦圆圆立即眉开眼笑起来,“妾身给您磨墨。” 说着,她就转身脚步轻快地向案桌走去磨墨。 纪宁看着她的倩影,看见那如熟透的水蜜桃的丰硕浑圆在走动时无意中扭摆起来,荡起令人血脉偾张的完美弧线波纹,不由自主地滑动两下喉骨,咽了咽口水,呼吸一阵急促粗重。 深深吸了两三口气,纪宁勉强压下内心躁动时,秦圆圆已经磨好墨了。 “纪公子,墨磨好了。”秦圆圆放下墨锭,冲纪宁娇笑道。 纪宁点点头,走了过去。 他走到案桌前,秦圆圆已经取下紫毫笔帮他蘸足了墨汁,然后含笑地递给他。 在秦圆圆把紫毫笔递过来时,纪宁不禁想起上次秦圆圆递笔过来,他不小心握了一下秦圆圆的柔荑的事。 下意识之下,他不禁抬目向秦圆圆看去,正好对上秦圆圆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那性感狭长的眼角流露出丝丝妩媚。 吸—— 纪宁不禁常常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心神,声音有些发干地说道:“谢谢。” 然后,小心地接过紫毫笔。 “嘻嘻……”在纪宁小心翼翼接过紫毫笔后,秦圆圆忽然发出一声银铃似的笑声。 纪宁似被吓到一样,身体震了震,紫毫笔蘸吸的墨汁差点被抖出来了。 紧摄心神,纪宁认真地在铺展开的冷金罗纹宣纸书法写起《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总算中途没出差错,写的字可能最近狠下一番功夫练字也有了一些进步,不算太难看。 把毛笔放回笔架,纪宁松了一口气,向秦圆圆拱手说道:“切莫耻笑了。” “写得很好啊。”秦圆圆展颜一笑,接着行礼道,“谢谢纪公子。” 接着,她款步走近案桌正面,心满意足地一边欣赏观看者,一边按着节拍念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待她念完整首词,墨迹也干了。 “不愧是把中秋诗词写绝的绝品好词啊!”她末了感叹说道,然后转首对纪宁说道,“妾身一定好好珍惜爱护,这就把它珍藏起来。” 纪宁淡笑道:“不过随手写下的,不值钱,您要多少,我就给您写多少。” “您就是谦虚。”秦圆圆微嗔道,同时小心翼翼地把纪宁的书法收好,放入一个名家字画真迹收藏室里。 虽然秦圆圆不避他,纪宁还是回避地没跟进入那间收藏室,在原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秦圆圆返回来,先向纪宁说了一声让纪宁久等的抱歉话。 “妾身收藏了不少名书古书的真迹珍本,您想看看吗?”秦圆圆微笑问纪宁道。 纪宁微笑道:“好啊。” 于是,秦圆圆引纪宁离开厅堂,进入一间书室。 那书室内像图书馆一样一排排装满书的书架,看起来有点拥挤,里面很安静。 秦圆圆引纪宁进入,一路往里面行走,一直走到最里面倒数第三排书架子,她才转身往左边的书架行子进去。 书架行子有点窄,连转身都有点不方便,纪宁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秦圆圆已经转首向他招手道:“进来呀。” 应了一声,纪宁走进去,走到秦圆圆身边。 “给您看一本书。”秦圆圆忽然对纪宁神秘地一笑,小声说道。 纪宁正迷惑时,秦圆圆娇躯半蹲下,从下面第二行抽出一本书,然后站起来。 纪宁留意看着那书,发现纸质比较新,不像是古书珍本。 “这是一本禁书,您看看。”秦圆圆把书放到给纪宁手里,有些献宝地小声说道,“这是妾身前几日收罗到的,还没来得及看呢。” 纪宁闻言,不禁有些好奇,低头仔细看书的封面,看见书名叫《潇湘缘》。 “好像是一本小说。”纪宁抬头对秦圆圆道。 秦圆圆臻首微点说道:“不错。” 紧接着,她轻笑道:“我们躲在这里一起看吧?” “好啊。”纪宁也有些好奇这个世界的小说什么样子的,而且是被列为禁书。 于是,纪宁和秦圆圆并肩站在书架前,翻开书观看。 由于一起看一本书,秦圆圆不得不靠近纪宁,纪宁立即清晰闻到秦圆圆身上女人特有的幽香,让他心底不禁一阵躁动。 纪宁连忙压下杂念,把注意力放到书的文字上。 认真起来,纪宁发现这本禁书的文采极好,写得引人入胜,内容似乎也很正,不禁有些被吸引了。 不过,等看到第三页时,纪宁情不自禁地出神了。 原来,秦圆圆完全被禁书的内容吸引住了,她为了方便观看得清楚一些,竟在不知不觉中娇躯越靠越近,身子已经挨到了纪宁的身体。 纪宁呼吸着秦圆圆身上浓郁的迷人的女人气息,哪里敢转头甚至转目看秦圆圆,但分明感到左手臂上与秦圆圆的玉臂挨贴着。 虽然隔了衣服,但还是能清晰感触到秦圆圆玉臂肌肤无比的软柔和嫩滑。 然而这不是最致命的,最要紧的是他感到自己的大腿外侧被一团异常柔软的硕大贴着。 那硕大的柔软蕴含爆炸性的惊人弹性,十分的美妙。 “嘶——” 纪宁不禁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感到自己心跳要停止了,那硕大的柔软一定是秦圆圆那浑圆丰腴的如熟透的水蜜桃似的硕||臀! 115.第115章 半夜被掳掠 天色暗下,纪宁终于从秦府出来。 他和秦圆圆躲在书架行子里一起偷看禁书,并没有把整本书看完,只来得及看一半。 那本禁书《潇湘缘》为什么是禁书,纪宁大概看出来了。 那是一本关于磨镜的书,虽然文采很好,情节引人入胜,前面内容看似正派,但在中间已经隐隐露出端倪。 在大永朝这个儒道占绝对主导地位的社会里,磨镜这种事的确是大逆不道,列为禁书没被冤枉。 剩下的半部书,秦圆圆的意思是等他纪宁下次到她府上做客再一起偷看,她不会自己一个人提前偷看。 纪宁不是什么卫道士,关于磨镜的书,他还是能看得下去的,穿越前现代社会关于这种话题的电影可不少。 而且与秦圆圆一起躲在书架行子里一起看书,他也很期待。 所以,他立即答应了。 回到纪宅,雨灵俏丽的小脸黑压压的,明显不高兴了。 “饭菜凉了,我已经全部倒掉了!”雨灵噘着粉嫩嫩的小嘴哼道,“你不是去秦府做客到现在才回来吗?那个女人肯定招待你吃饭了吧!” 原来,纪宁知道雨灵不怎么喜欢秦圆圆,所以去拜访秦府时,他就没带雨灵一起去。雨灵也没坚持去。 纪宁一点也不生气地呵呵一笑,说道:“我的好雨灵,别生气。我是秦府内看到了一本书,无意中入了迷,才忘记回家吃饭的。我和安叔真的没在秦府用饭。让你饿着了,是我的不好。” “真的?”雨灵歪着漂亮的小脑袋问道,半信半疑。 纪宁微笑道:“当然是真的,知道你在家里等着我和安叔回来吃饭,我怎么舍得在外面先吃了呢。我知道你很持家节约,不会轻易倒掉饭菜的。” “安叔,麻烦你到厨房把饭菜热一下,然后吃饭。”他接着转头对何安说道。 何安立即应道:“好咧。”便向厨房走去。 雨灵有些无可奈何地撒娇跺一下脚,叫道:“不用啦,饭菜人家刚刚热过一次。” “哈哈,那马上开始吃饭吧。”纪宁笑道,就知道这小妮子是嘴上斗斗气而已。 吃过晚饭,洗过澡后,纪宁进入书房专心攻读四书五经,雨灵则在旁边红袖添香伺候着。 夜色渐浓,到了深夜子时,纪宁研读《诗经》乏了,便在雨灵的伺候下,上床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他好像感觉到有人走近他的床前,以为是雨灵,就没有睁开眼睛。 而在下一刻,他突然感到肩颈间一痛,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哗—— 一桶冷水兜头泼在了纪宁身上,昏迷中的纪宁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清醒过来。 随着眼皮睁开,首先入目的是黄豆大小的灯火,紧接着发现屋内摆设不对,他瞬间想起自己睡得迷迷糊糊时被人击昏的事。 想到这里,纪宁霍地翻身站起来,警戒地目光一扫周边,顿时发现旁边站着一位蒙脸的黑衣人。 “你是谁?!”纪宁警惕地喝问道,下意识地摆起太极拳架子,随时准备战斗。 在喝问对方时,他留意打量一下对方,发现对方一身黑衣,又蒙着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体格纤细,大,明显是个女的。 那女黑衣蒙面人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你为什么抓我出来?”纪宁又喝问道,同时目光转动,打量了一下周边环境,发现似乎在一座破庙里,“在下匪号千人斩,也不是好惹的!” 就在这时,那女黑衣人发出一声冷哼,一抬手蹬地便向纪宁攻击过来。 纪宁不知对方深浅,立即保守地以一招太极拳云手格挡。 然而,还没来得及格挡,他便感到胸口突然一痛,一股巨力将他打飞出去。 砰! 纪宁横飞出去的身体后背撞到了泥塑的太上老君像上,不禁发出一声闷哼,痛得他眼前发黑,然后滚落下来。 不过,刚落地,纪宁顾不得疼痛,立即翻身站起来,防止对方继续袭击。 不过,那女黑衣蒙面人站在一丈外,明显没有趁机追击的打算。 对方出手的速度太快,明显防守不住,那么只好是进攻是最大的防守。 喝! 纪宁一声暴喝,左脚一震地面,整个人向那女黑衣蒙面人飞快扑去,合身一记刚猛地炮拳轰去。 呼——砰! 空气被打爆,但是却打了一个空,对方轻易地闪开了。 虽然被对方轻易闪开,但纪宁没有放弃,继续对那女黑衣蒙面人展开连绵不断的攻击。 但是,连续攻击了十几招,对方的身法轻盈的像一张柳叶,根本打不到。 知道实力太悬殊,纪宁干脆不攻击了,收身回去。 而就在这时,对方突然快如鬼魅地绕到他身后,从后面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纪宁被摔了一个狗啃屎,五脏六腑震动地几乎移位,痛得他爬不起来,也干脆不站起来了。 对方仍是远远站着没攻击过来,纪宁不紧不慢地爬坐起来,看着对方,问道:“朋友,你半夜三更将纪某掳掠至此,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只要纪某能办到,一定听从。” 反正打不过,再加上对方不像是要他的性命,所以他干脆不反抗了。 “哼!花拳绣腿!还以为你真的很厉害呢!”那女黑衣蒙面人不屑地哼道,“除了奸诈如鬼,其他不堪一击!” 纪宁一听那声音,觉得耳熟,立即想起来了,不由叫道:“原来您是那日晚上那个女刺客!” “不错,就是我!你坏了我的好事,本姑娘要将你千刀万剐!”那女黑衣蒙面人杀气腾腾地喝道,“铮”地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 原来,那女刺客本来不认识纪宁,但是那晚纪宁为了取得登上甲号画舫的资格稳住她,被逼对那个文弱中年人说出自己的身份。 那女刺客当时其实没怎么留意记纪宁的名字,然而在中秋节之后,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纪宁的名字,她就记忆起害她行刺失败的书生名字。 她再一打听,轻松地知道纪宁住在哪儿,便找上门报仇。 别的不说,那晚被纪宁白白揩油占便宜的仇,她就一定要报! 116.第116章 反制 那女刺客冷喝着,一跨步,身形快如闪电地出现纪宁跟前。 纪宁也是眼前一花,下一刻就感觉到脖子被有一股带着锐利的寒气架着,毛孔竖起,从脖子的皮肤瞬间蔓延遍全身,吓得他全身僵硬,不敢动弹半分。 “别、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纪宁声音发颤地叫道。 相对于上次被匕首抵住后腰,现在被利剑架在脖子上,感觉威胁大了许多倍,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真怕那把利剑一不小心就把他的脑袋割下来了,一切都结束了。 那女刺客冷哼一声,踢了一脚纪宁的身体,寒声道:“你不是很狡诈吗?再狡诈看看啊!看本姑娘一剑割了你的脑袋!” “女侠饶命啊!”纪宁哭丧着脸叫道,“我和您无冤无仇,您一定不会滥杀无辜的,对不对?” “谁说无冤无仇了?仇可大去了!”女刺客冷哼道,“那晚若不是你耍诈,那个狗官早就报应了!” 说着,她又踢了一脚纪宁,冷喝道:“起来!一个大男人坐地上,跟软蛋似的!” “我站起来,我站起来,您别激动。”纪宁连忙说道,站了起来。 虽然站了起来,但那把寒气逼人的利剑让架在脖子上,纪宁小心地说道:“那也不能怨我。说起来,我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无辜者。再说了,您那天跳到河里逃、呃,离开后,我也帮您封口了,没报案,不然您哪能在金陵城内活动自如。女侠,您就放过我吧。” 纪宁说着,不禁心里很委屈,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他本以为那个女刺客刺杀失败逃跑后,他这个被随机捉来的人质就完全没事了,万万没想到那个女刺客居然迁怒他,找上门来! 他真是比窦娥还冤! 那女刺客听着纪宁的话,心底倒也有点惭愧,架在纪宁脖子上的利剑松了些。 但是,下一刻,她不禁想到那晚在挤人群时,自己守身如玉的身子竟然被这个狡诈的臭书生揩尽了油。 那晚她逃脱后仔细回想了一番,立即明白过来:之所以被逼从那密集拥挤的人群中通过,完全是那个坏书生使的坏。她就不信这么多坏心眼的书生会乖乖地带她去甲号画舫,肯定是想借着人群拥挤趁机逃脱她的控制! 若不是他使诈,她清白的身子何至于被、被…… 想到这里,她那两道柳眉突然锐利地一竖,寒光闪闪地利剑重新架紧了纪宁的脖子,甚至更紧一分,纪宁脖子上表皮被被锋利的剑刃割破,渗出一缕血丝。 她又踢了一脚纪宁,冷哼道:“休得狡辩!你如此狡诈,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是做过许多伤天害理之事!” “我没有!”纪宁叫屈道。 那女刺客寒声说道:“即便现在没有,以后也一定有!本姑娘现在一剑杀了你,就是为民除害,冤枉不了你!” 纪宁心里叫苦不已,他是算听出来了,这个女刺客不讲理的。 过了一阵,那女刺客见纪宁不说话,寒声喝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又起了什么花花肠子、歹毒心思?!” “冤枉啊!”纪宁叫冤道,“您不是说不许我‘狡辩’吗?所以我才不说话的。” “你!”那女刺客被气得杏眼一瞪,高脯一阵起伏。 纪宁不由自主地偷瞄一眼,脑海里不禁浮起那晚一起挤入人群的情景,背部传来的美妙舒服的异样柔软至今还非常清晰。 不是他色胆包天,实在是那女刺客由于用剑架着他的脖子,就站在他跟前,而且离得很近,能清晰地呼吸到那女刺客身上的处子幽香。女刺客胸|脯被气得起伏之间,实在波涛汹涌,十分壮观。 不过,他只敢飞快地一瞥,生怕那女刺客发现了,恼怒起来一剑把他杀了。 女刺客平复一下怒气,语气生硬硬地问道:“你说你的匪号叫千人斩,有许多杀人办法?你要是能说出一个能杀死那个狗官的办法,本姑娘就考虑饶你一命!” 原来,这才是她半夜上门将纪宁掳掠到荒郊野外的破庙里的主要原因。 虽然她恨透了这个狡诈的书生,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坏书生确实与众不同,在她用匕首抵住后腰威胁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使了那么多诈,而且最后成功逃脱她的控制。 同时,她在打听这个坏书生的信息时,还知道这个坏书生不仅能写出令所有人称赞佩服的诗词,而且还聪明睿智过人,数息之间就能解答出难倒所有金陵城才子的题目。 她也了解过文仁公主出的那道题,觉得自己计算出答案在有充足的纸张情况下,至少要半天时间,而且在计算过程中,还有可能会出差错,答案不一定对。 所以,她决定把这个坏书生抓出来,逼他说出一个能杀掉那个狗官的办法。 纪宁一听,心里立即明白对方的目的,心里淡定下来。 不过,害怕还是要装的。 只见他慌忙答应道:“我说我说……” 女刺客见纪宁立即答应了,不由心底有些得意,等着听纪宁的杀人办法。 然而,等了半天,纪宁支支吾吾地就没说出一句话。 “快说!”女刺客不耐烦地瞪眼冷喝道。 纪宁哭丧着脸道:“女侠大人,我也想说,但是您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我、我太害怕了,想不出杀人的办法来啊……” 女刺客犹豫一下,觉得纪宁说得有几分道理,脖子被架着利剑,换谁也得大脑短路。要让纪宁想出一个周全的杀人办法,还是得让他平静下来。 而且,纪宁的花拳绣腿功夫,她已经试出来了,在这座破庙里根本逃不了! 想到这里,她收回剑,把剑插回剑鞘。 而就在此时,纪宁突然右腿一震地面,一招左搂膝拗步快如闪电朝女刺客袭去。 左搂膝拗步可是使上合身的力道,全身推撞过去,非常刚猛,再加上纪宁在拼命的情况下使出来,更是威猛绝伦。 女刺客大意之下,猝不及防,顿时中了招,整个人被击飞出去,“砰”地狠狠撞在墙壁上。 墙壁震动,险些塌了,而女刺客也被撞得气血翻腾,眼前发黑。 而紧接着,她感到肩颈之间一痛,然后整个人不甘心地失去了意识,软倒地上。 终于将女刺客打晕,纪宁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坐地上,大口大口喘气不已,全身大汗淋漓,跟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 不仅如此,还全身酸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 这就是太极拳,刚猛之极,瞬间将潜能全部爆发出来,所以需要平时把身体练得极柔,才能承受战斗时瞬间爆发出来的刚猛绝伦。 虽然估计那女刺客不会真的杀了他,但谁敢用自己的性命打赌对方不会在他说了杀人的办法后立即杀人灭口? 性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妥当。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任人拿捏威胁的人。 最后,女刺客要刺杀一位大官员,谁能确定那个官员是好还是坏?万一女刺客被捉住,供出他,牵连到他,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必须要冒着性命危险也要将那女刺客一举反制住。 117.第117章 头痛的事情 喘气歇了一阵,恢复了一些力气,纪宁不敢久歇,担心女刺客提前清醒过来。 吃力爬起来,纪宁打算先把女刺客绑起来,然后再思索怎么处置。 他在破庙内找了一下,发现地上散乱地放着一根中指粗的绳子,料想是刚才女刺客把他绑出来时使用的绳子。 大约花了一盏茶功夫,纪宁终于用绳子将女刺客全身捆绑结实了。 将女刺客捆绑后,纪宁没立即拿下女刺客的蒙面黑布,而是有些头痛地思索怎么处置女刺客。 女刺客为什么要刺杀她口中的狗官,他不想知道,更不想掺和。 他考虑的是,要不要将女刺客报案送到衙门去。 毕竟,女刺客已经明显威胁到他的性命,尤其是她知道他住在哪儿。 如果白白放走了女刺客,女刺客反过来杀他,以女刺客高出他许多的武功,他肯定难逃一死。 只是,如果真把女刺客送到衙门,估计这个女刺客即使不死,下场也会很惨,他多少有些不忍心。 毕竟,女刺客暂时没有真正要杀他。 “唉——,这是一个难题。”纪宁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就在苦思冥想时,他忽然听到一声“嘤咛”呻吟声,不由转目看去,看见女刺客幽幽醒来。 他立即站起来,拔出利剑,警戒防备着女刺客把绳子挣断了。 那女刺客武功这么高,谁知道她能不能将中指粗的绳子给生生挣断呢? 一旦女刺客有挣断绳子的迹象,他就必须果断出手了,不能再有妇人之仁,反误了自家性命。 女刺客清醒过来后,果然用力挣扎,企图挣断绳子。 纪宁高度紧张了好一阵,看见女刺客终于没能挣断绳子,而且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弱,他才放心下来,舒了一口气。 “放开我,你个阴险狡诈的坏书生!”女刺客终于停下挣扎,冲纪宁怒声喝道。 那个坏书生武功明明低她许多,偏偏中了他的暗算,落在他手里,她胸腔里充塞满了愤怒和不甘。 纪宁把长剑插回剑鞘,用右手背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难道纪某凭白任你宰割?纪某反抗是必然的,哪里阴险狡诈了?” “哼!”女刺客冷哼一声,把脸扭到一边去。 纪宁也不生气,如今他掌控一切。 他又说道:“纪某要是你,还是赶紧求饶,或许纪某心情大好,放了你。” “做梦!”女刺客冷哼道,“有本事你就一剑杀了我!” “杀你?”纪宁淡笑地摇摇头,说道,“虽说纪某绰号千人斩,但从不亲手杀人。纪某只会把你送到官府。” “呵呵,你一个女人,似乎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少女,要是落在那些人手里,啧啧,即便不死,下场肯定很惨,不敢想象啊……” “你敢?!”女刺客美目不禁流露出恐惧之色,色厉内荏喝道。 纪宁笑道:“纪某为什么不敢?你两次差点杀了我,难道你还以为纪某是圣人,以德报怨?” 女刺客沉默下来,目光闪动,不知在思索什么。 纪宁转身搬来一块石头,不紧不慢地面对着女刺客坐下。 “知道害怕了吧?”他淡声问道。 女刺客冷哼一声:“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死是很容易的,活着才需要勇气。”纪宁说道,“看在你不是真的要杀纪某的份上,纪某可以给你一条活路,但是要你自己争取。” 女刺客不由升起求生的希望,虽不说话,但美目紧看着纪宁,等纪宁的话。 纪宁淡然说道:“如果你不想让纪某送你去官府,你必须想出一个办法让纪某相信你事后不再威胁到纪某。” “时间有限,如果你在天亮前想不出来,纪某只好把你送去官府了。” 他暂时想不出周全之策,所以这种头痛的事还是让别人头痛去。 “我发誓……”女刺客说道。 纪宁摆摆手打断女刺客的话,道:“别跟纪某说这些哄三岁小孩的话。记住,你的时间有限,天一亮,纪某必定送你去官府!” 女刺客低下头,苦苦思索。 纪宁不打扰女刺客,站了起来,踱步到破庙门口看了看外面。 发现此时月光明亮,虽比不得中秋节那晚,但其他的月圆之夜还要光亮不少,放目远眺,能看见一些远处的景物。 可惜,他对金陵城郊外的景物不了解,无法判断是在金陵城郊外的什么方位。 他再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夜空如洗,月明星稀,而月亮已经偏西,意味着离天亮已经不远了。 不过,他不敢大意,只看了两眼夜空,便转身走回破庙,监视着女刺客,防止她偷偷挣脱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纪宁问道:“想到了吗?” 女刺客摇摇头。 纪宁也不催促,道:“那继续想吧。不过,提醒一句,估计再过大半个时辰,天就亮了。” 纪宁看见女刺客的目光明显一紧,接着听见女刺客说道:“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呵呵,说说看。”纪宁淡笑道。 “我和你结拜成兄妹。你成了我的兄长,我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会伤你一根毫毛。”女刺客说道。 纪宁摇摇头,说道:“你这个办法跟发毒誓没什么区别。你还是赶紧想实际一点的办法,时间有限。” 女刺客只好低下头,苦思冥想起来。 接下半个时辰里,女刺客着急了,没有在一味的自己想,不断地提出她的办法,但纪宁都觉得不稳妥,全部否决了。 眼看天边开始泛白,女刺客一咬牙,说道:“我自废武功,以后再也打不过你,威胁不到你的安全!” “这个……”纪宁沉吟一阵,突然坚决地摇头否定了,“不行!” “为什么?”女刺客不服气地道,“我都愿意自废武功了,你还想怎么样?” 纪宁叹气地道:“其实纪某也很想放你一马,但是纪某怕死,不敢拿性命打赌。” “你虽自废了武功,但你的武功这么厉害,显然不是自学成才的,背后必定有师父甚至师门。你因为纪某被逼自废武功,对纪某必定更加怀恨在心,一旦你带上你的师父和师门找上门报仇,纪某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女刺客恼道。 纪宁冷静地说道:“那纪某只好对不起了。” “你杀了我吧!”女刺客叫道。 纪宁摇摇头,不与女刺客争辩,转身面向大门,看天色。 而这时,东边有一道金色的阳光穿透重重秋雾照了进来。 天,终于亮了。 118.第118章 意外发现 天色大亮,女刺客想不出办法,纪宁本人也没有周全之策,所以只好按计划将女刺客扭送到衙门。 走出破庙,纪宁眺目看了看四周,发现在破庙的左后侧方向看见了金陵城的轮廓。 “她半夜将我打晕掳掠出来,不到半个夜晚的时间,离金陵城不远也是情理之中。”他暗想道。 “如何将她带回金陵城有点麻烦。我要是直接离开回金陵城报案,说不定时间久了,她自己挣脱绳子逃跑,或者是有人路过,不知情下帮她解了绳子。一旦是她自己逃脱,我的下场肯定不好。” 他思忖着,继续走出数丈,惊喜地看见了前面有一条道路,此时已经有人或行走或赶着马车和牛车经过。 他立即转身返回破庙,看着女刺客问道:“你的钱袋子在哪?” 女刺客不肯说话地把脸甩到一边去。 “你要是不肯说,纪某就直接动手搜了。”纪宁淡声说道,“千万不要以为纪某是什么谦谦君子……” “你本来就是一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坏书生!”女刺客怒声骂了一句,但还是乖乖地告诉了纪宁她的钱袋子放在什么地方。 纪宁取了女刺客的钱袋子,说道:“在纪某还没把你送到衙门之前,你还有机会想办法说服纪某,不要轻易自弃哦。” 说完,纪宁走出破庙,快步走到前边的道路,拦住了一位看起来比较忠厚老实的车夫,给银两那车夫,让其带话到纪宅。 完成这些,纪宁立即返回破庙,发现女刺客有再次企图挣脱绳子的迹象,连人都挪动了大半丈。 纪宁没说什么,默默地走过去,重新检查加固绳子的捆绑。 “你还是老老实实抓紧时间想办法说服我。”站起身,纪宁淡淡地说道,“估计还有半个时辰。” 女刺客怒声骂道:“你那么多疑、不信任人,就是圣人也说服不了你!”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诡计!故意让我花时间想那些不可能说服你的办法,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我不想办法自己逃跑!” “呸!我再也不上你的当了!” 女刺客怒声骂完,全力挣扎,要当着纪宁的面挣断绳子。 “不许动!”纪宁眉宇一皱,“铮”地拔出利剑,沉声喝道,“否则纪某不客气了!” 女刺客暂停挣扎,目光视死如归地盯着纪宁,骂道:“我就是动,就是自己挣断绳子,有本事你现在就一剑杀了我!” 说完,她继续拼命地挣扎,挪动身体。 对她来说,情愿立即被纪宁杀了,也不愿意被送去官府。 纪宁紧握着剑,他虽自吹自擂是什么千人斩,但从没杀过人,甚至连死人都没见过。 所以,在女刺客没有挣脱的迹象前,他实在下不了手杀人。 女刺客用尽全力挣扎一阵,感到仅是自身的力量不足以挣断绳子,必须借力。 于是,她向太上老君的泥塑下的石台阶滚去。 纪宁担心女刺客利用石台阶的棱角把绳子磨断了,急忙快步走过去,把女刺客当回破庙中央的空地上。 女刺客就是要刺激纪宁当场杀了她,所以在纪宁挡她回去时,激烈地挣扎。 在激烈挣扎之下,蒙在脸上的黑色蒙面布无意中掉落,女刺客的俏脸进入了纪宁的视线。 纪宁看见女刺客的俏脸时,明显呆了呆,失声叫道:“你是宓姑娘?!” 女刺客不知道纪宁说什么,继续激烈挣扎,纪宁指的大声叫道:“安静一下,我有话问你!” 女刺客被纪宁吼了一声,倒也不情不愿地停下来。 纪宁仔细瞧了一阵女刺客的俏脸,果然发现女刺客长得很美,与宓姑娘有六七分相似。 不过,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宓姑娘温婉尔雅,女刺客则满脸冰霜,杀气腾腾,两道柳眉都竖了起来。 “你要是敢、敢……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被纪宁盯着俏脸看,女刺客以为纪宁起了色心,要jian污她,慌忙地害怕叫道。 纪宁收回目光,沉吟一下,问道:“你姓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女刺客哼道,末了说道,“不是!” 纪宁皱一下眉头,说道:“纪某认识一位好朋友,年龄与你相仿,容貌也跟你长得很像。” “表妹?”女刺客疑惑地说道。 纪宁问道:“你是说你有一个表妹跟你长得相似?” 女刺客把冰冷的俏脸扭到一边,但片刻她还是得转回来,说道:“我确实有一个姓宓的表妹,长得比较像。” 这让她升起希望:如果眼前这个狡诈多疑的坏书生真的与她表妹是好朋友,她获救的机会很大。毕竟,她和他并没有真正的生死大仇。 虽然大概确定女刺客是宓姑娘的表姐,算是熟人,但纪宁并没有立即放开女刺客。 而女刺客看见了希望,也没再挣扎,安静地等待。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何安赶着马车匆匆赶来,雨灵也跟了过来。 原来,天刚亮,雨灵进入纪宁的房间准备伺候纪宁起床时,发现不见了纪宁的身影,吓得她头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冷,慌忙叫何安。 何安相对冷静,虽然也非常非常担心纪宁突然失踪,但没有立即去官府报案。 毕竟,纪宁这么大一个人,完全有可能突然心血来潮大清早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 好在没等多久,就有一个长相忠厚老实的车夫敲门告诉他们,纪宁让他们赶马车去接他。 当亲眼看见身穿着睡衣的纪宁好好的站看面前,何安终于松了一口气,向纪宁行礼叫道:“少爷。” “呵呵。安叔,大清早让你赶出城来接我,辛苦了。”纪宁从容淡定地微笑道。 “……呜呜,少爷——”雨灵再也忍不住哭着喊一声,不顾一切地扑入纪宁的怀里哭了一场。 纪宁微笑地安慰好雨灵,然后与何安合力把女刺客抬上马车车厢,最后乘坐马车回金陵城。 进入金陵城,回到纪宅,把女刺客抬下关在屋里后,纪宁让何安去诗词阁找宓姑娘,他则在雨灵的伺候下,有条不紊地洗漱,换上书生儒服,最后吃早点。 119.第119章 宓姑娘!宓姑娘! 金陵城城西望元街,那里是金陵城外来户租住集中的街道。 在这条街道上,有一处外墙长了青苔的老旧小院子,院子内仅三间不大的矮瓦房。 那三间房屋,一间厨房,两件卧室,连招待客人的厅堂都没有。 不过,这小院子虽狭促且寒酸,但里面却收拾得井然有序,矮矮的老墙根下栽种着芳草鲜花,其中有几株秋菊正盛开绽放着,空气中飘散着清新芳香的气息。 若外人从外面脏乱的街道走进这个井然有序的小院子,会立即有一种桃源世外,另有洞天的感觉。 天色蒙亮,宓姑娘早早起来床,穿戴好衣服,洗漱完毕,进入厨房做早饭时,厨房外的院子内传来一阵郎朗的读书声。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那朗诵书声比较幼嫩,充满童声。 宓姑娘听到书声,俏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温馨的微笑。 她转头朝外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一位六七岁的童子坐在院子中央摇头晃脑地专心读书。 “弟弟,晨雾重,你坐到屋檐底下吧。”她对那童子叫道。 为了节约开销,少点灯,她弟弟早上起来晨读,都是坐在院子中央。 只是中秋过后,早上的雾水加重了许多。 那童子停下读书,站起来,把书本放到凳子上,然后转身面向厨房,有模有样地向厨房拱手作揖道:“诺。” 行礼完毕,那童子才转身搬起凳子走到屋檐底下,然后继续认真读书。 宓姑娘则继续做早饭。 早饭做好,宓姑娘将饭桌子和凳子搬到院子中央,然后再将早饭搬出来,最后叫她的弟弟和已经起来帮人做女红的娘亲吃早饭。 一家人吃过早饭后,宓姑娘的弟弟挂上书包,有模有样地先后向宓母和宓姑娘行礼道:“娘亲、姐姐,正儿上学去了。” “去吧。认真听先生的教诲。”宓母慈爱地说道。 宓母是一位年四十多岁的中年|美|妇,与宓姑娘很像,虽衣着俭朴,头戴竹簪,但难掩多年积累下的贵妇人气质。 宓姑娘也微笑地叮嘱道:“路上要注意安全。” “正儿遵命。”宓子远拱手拜道,然后转身走出院子去上学。 宓子远上学去后,宓姑娘麻利地收拾一阵院子,给种在墙根下的花草浇过水,她也要准备去诗词阁了。 “娘亲,女儿要去诗词阁了。”宓姑娘向正在做女红的宓母行礼说道,“这次去诗词阁就正式辞去那里的活儿。” 宓母停下针线活,抬起脸,看着宓姑娘,“唉”地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真的要辞去诗词阁的品鉴师,然后去三味书院做先生吗?” “娘亲,在三味书院做先生的酬劳不比在诗词阁做品鉴师少。”宓姑娘解释道,“这是当初女儿与纪公子的约定,女儿不能言而无信。” “容儿,你兑现若言,为娘本该支持。”宓母语气深长地说道,“但是你父亲还远在北疆流放吃苦,每三个月都得托人寄送银两给他,否则北疆苦寒,以你父亲的身体根本熬不住。” “你弟弟已满七岁,为娘准备明年开春给他找个有名有才学的先生。届时你弟弟的束脩将是一大笔开销。虽说目前你弟弟是罪籍,暂不能参加科举,但十二年后还是可以参加的。现在条件虽艰苦,但我们不能耽误了他。宓家能不能重振门楣,完全只能指望你弟弟了。” “为娘无用,当年还在闺阁时贪玩懒惰,没有才学,也不懂经营生意,如今只能帮人做女红挣点零碎的钱,只好委屈你抛头露面挣钱养家……” “娘亲,女儿不委屈。”宓姑娘说道。 她顿了顿,说道:“女儿虽辞去诗词阁的品鉴师,但在三味书院做先生也一样能像现在养家的。而且,女儿不在诗词阁工作,还可以写一些诗词卖掉,补贴家用。女儿挣的钱只会更多。” “若是其他书院,为娘不阻挠,但是三味书院……”宓母皱眉说道,“为娘就是怕它不长久。你在诗词阁,工作高雅轻松,有身份地位,将来嫁人都能嫁个好夫婿,这是令所有人都羡慕的营生。你何苦为了一句戏言,抛弃这么好和稳定的营生呢?” 宓姑娘“扑通”地跪下来,美目含泪恳求道:“娘亲,女儿让您担心忧虑是女儿不孝。但是,女儿读圣贤书,深知一诺千金,实在无法食言而肥。” “纪公子才华横溢,睿智多谋,见解独到,非一般迂腐书生能比,三味书院在他经营之下,必定壮大。女儿绝无失去营生之虞。” “女儿恳请娘亲相信女儿的目光。” 说完,她磕头拜起来。 宓母连忙扶起宓姑娘,叹了一口气道:“为娘不全是为了家庭考虑,也是为了你考虑。你如此决意去三味书院做先生,恐怕不是单纯为了兑现诺言。你是不是喜欢纪宁了?” 不等宓姑娘承认,宓母接着说道:“为娘是担心,你付出那么多,年华逝去,到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懂吗?” “女儿不怕,也不悔!”宓姑娘被宓母道破心底秘密,俏脸羞红,但却目光坚定地说道。 宓母仔细看了一阵宓姑娘,宓姑娘努力地忍着羞赧,迎上母亲的目光。 “唉——,”宓母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若不是你父亲被牵连丢了官还被流放,全家被判为罪籍,以当年宓府的门楣,他纪宁未必能配得上你。何至于今时今日,你喜欢一个人,还担心对方嫌弃你罪籍身份?” “娘亲,女儿无怨。”宓姑娘说道,“请您支持女儿去三味书院。” “好吧。”宓母说道,“为娘支持你。” 宓姑娘立即高兴行礼叫道:“谢谢娘亲!” 宓母扶起宓姑娘,端详着与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儿,伸手怜惜地抚摸着女儿的青丝,叹气道:“只是苦了你。” “女儿不苦!”宓姑娘握住娘亲的玉手,轻摇臻首说道。 120.第120章 相认 辞别宓母,宓姑娘去诗词阁辞职。 诗词阁内,宓姑娘要辞职的消息诗词阁所有品鉴师早已知道。 宓姑娘一进入诗词阁,已经有一位品鉴师上前拱手苦苦劝道:“宓姑娘,关于你要离开诗词阁之事,请务必三思啊!你尚年轻,潜力巨大,成为乙等品鉴师有望。去三味书院做先生,不是愚兄偏见,是乃明珠暗投啊!” 其他品鉴师也纷纷围上来劝说。 宓姑娘心里感动,但丝毫无损她的决心,只见她蹲身行礼一个万福,然后说道:“谢谢您们的挽留,然而芷容意已决。三味书院眼下虽不起眼,但芷容相信他日必定壮大,成为未来学子们仰慕的学府殿堂。” 众品鉴师均摇头惋惜,他们就是很不看好三味书院才觉得宓姑娘明珠暗投极力相劝。 众品鉴师散开,宓姑娘找诗词阁负责人辞职。 不过,诗词阁负责人还没到。 他是故意迟到,就是想让其他品鉴师有时间劝宓姑娘回心转意。 宓姑娘只能耐心等待。 然而,她等待没多久,忽然侍女走过来告诉她,有人找她,是纪宁的家奴何安。 她有些迷惑地从诗词阁走出来,看见在外面伸长脖子等候的何安立即迎上来。 “宓姑娘。”何安行礼叫道。 宓姑娘回礼问道:“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家少爷有一件非常紧急的要事要见您。”何安说道,“但是由于特殊原因,我家少爷无法亲自找您,只能恳请宓姑娘您能移驾随我去见我家少爷。” 宓姑娘闻言,立即说道:“好。待我进去交代一声,便出来随你去见纪公子。” “多谢宓姑娘。”何安行礼道。 不一会儿,宓姑娘进入诗词阁交代去向完毕,然后快步走出来,做上马车去见纪宁。 车辚辚,宓姑娘坐在车厢内猜测着纪宁为何突然找她,同时思索着自己到三味书院做先生后,将如何教导学子。 不知不觉中马车就停下了。 “宓姑娘,到了。”何安的声音传来。 宓姑娘掀开车帘布下了马车,转身一看,才惊讶发现面前房屋不是三味书院,竟然是纪宅。 “宓姑娘,我家少爷在里面等着您。请。”何安说道。 宓姑娘压下疑惑,随何安进入纪宅。 她刚一进入大门,便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呵呵,宓姑娘劳您动驾了。” 她不由沿声看去,看见纪宁书生儒服手持纸折扇,俊脸挂着和煦的笑容向她迎上来。 “宓姑娘。”走到宓姑娘面前,纪宁拱手作揖问好道。 宓姑娘回礼说道:“纪公子。” 行礼完毕,纪宁开门见山说道:“一大清早匆匆找宓姑娘,实在有一件重要的紧急事,还请您海涵。” “纪公子不必客气。”宓姑娘说道,“不知纪公子有什么差遣?” “有一个人想让您见上一见。”纪宁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宓姑娘,请。” 宓姑娘压着强烈的疑惑,微点臻首,随纪宁向一个房间走去。 门由雨灵打开,宓姑娘忍不住往屋里面看去,立即看见里面坐着一个被全身捆绑着的黑衣人。 等她看清黑衣人的容貌,她不禁激动地惊叫起来:“表姐。” 她叫喊着,立即冲了进去。 “表妹。”女刺客看见宓姑娘,也不禁激动地叫道。 宓姑娘冲进房间内激动地抱了抱女刺客,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表姐不仅在纪宁家里,还被绳子捆绑着。 她放开女刺客,转身向已经步入房间内的纪宁深深行礼道:“纪公子,不知妾身表姐因何得罪了您?请纪公子看在妾身的份上,放过她一次。妾身代表姐向您赔罪了。” 说着,她就要跪下来。 纪宁急忙伸手虚扶,说道:“宓姑娘快快请起。令表姐与纪某无仇恨,只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雨灵,快给宓姑娘表姐解绑。”纪宁接着转头对雨灵道。 雨灵应了一声“诺”,便上去给女刺客解绑。 宓姑娘感激地对纪宁行礼道:“谢谢纪公子。” “不客气。”纪宁拱手回礼道。 接着,宓姑娘转身帮忙解绳子。 不一会儿,给女刺客解绳子完毕。 纪宁拱手说道:“宓姑娘,似乎您与令表姐许久不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说,纪某就不打扰您们了。” “谢谢纪公子。”宓姑娘款款回礼地道。 接着,纪宁和雨灵离开房间。 离开房间,纪宁明显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恰巧发现女刺客与宓姑娘是亲戚,他还真有的不知道怎么处置女刺客。只怕到最后只能违背良心让女刺客自杀或送去衙门。 却说宓姑娘把门关上后,问女刺客道:“表姐,您怎么与纪公子起了冲突,还被他捉起来?” 女刺客也不隐瞒,把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末了,她皱眉说道:“表妹,你怎么跟那个坏书生交往?他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免得被他害了!” 提到纪宁,她就不禁咬牙切齿起来。 宓姑娘有些哭笑不得,说道:“表姐,人家纪公子可是遭了您的无妄之灾。他为了自身性命,怎么想办法反抗都不为过。相反,是纪公子宽厚仁慈。若换做其他人,不直接杀了您,也会将您扭送去官府,后果不堪设想。您应该感谢纪公子。” “感谢他?呵呵,”女刺客冷笑两声,道,“若不是看在你与他认识的份上,刚才我就当场一掌劈了他!最可恨可恶的就是他那种阴险狡诈的坏书生了!” 想到自己武功明明高出那个坏书生许多,偏偏两次中了他的道,最后还得靠着表妹的面子才得以存活,她就无比地憋屈,抓狂得快发疯。 大约花了一柱香时间,宓姑娘和女刺客房间出来。 在院子里闲暇给花草浇水的纪宁微笑地迎上去,看见两女容貌俏丽且相似,身段高挑窈窕,联袂走在一起颇是赏心悦目。 “多谢纪公子不杀家表姐之恩。”宓姑娘隆重地向纪宁行礼,诚恳感激地道,“妾身和家表姐铭记于心,没齿不忘。” 纪宁回礼地淡笑道:“宓姑娘言过其实了。纪某与令表姐并无仇恨,何来不杀之恩?你说是吧?” 他最后一句是转脸对女刺客说的。 “哼!”女刺客绝美的俏脸一直冷若冰霜,美目带着杀气,对纪宁的主动和解毫不领情地冷哼一声,将俏脸扭转到一边,不屑看纪宁。 宓姑娘连忙打圆场,代她表姐向纪宁致歉。 纪宁含笑地大度表示不介意。 末了,他让何安赶马车送宓姑娘和女刺客离开。 121.第121章 理念 送走宓姑娘和女刺客,纪宁转身进入书房。 雨灵跟了进去。 “少爷,宓姑娘的表姐太没礼貌了。”雨灵不禁翘着粉红可爱的香唇说道,“您与她无冤无仇,她却两次差点害了您的性命,到最后您大度放了她,她却一句道歉都没有。您主动与她缓解冲突,她居然还不领情!” 说到最后,她不禁愤愤不平。凡是伤害到或者潜在伤害到她的少爷的,她统统不喜欢。 纪宁不在意地淡笑道:“反正以后不会有交集了,何须在意她的为人如何?” “宓姑娘就好许多了。”雨灵说道。 她不太赞成自家少爷的话,她可没那么大度,不过她不想驳自家少爷的话,所以转移话题提到宓姑娘。 纪宁含笑点头肯定地道:“宓姑娘确实很不错。” “嘻嘻,”雨灵忽然高兴地笑起来,“少爷,您也没白遭罪。宓姑娘应该心里很感激您。” “就你想得多。”纪宁轻笑微责地道,伸手轻敲了一下雨灵那漂亮的小脑袋。 雨灵“哎哟”的叫痛一声,用玉手捂着小脑袋,不依地撒娇微嗔道:“少爷,您欺负人家!” “哈哈,就是欺负你了!”纪宁朗声笑起来,看见雨灵嫩白如牛奶的小手捂在三千青丝上,黑白相衬,格外显眼,让他有一种把雨灵的小手捏在手里把玩一番的冲动。 不过,他压下了这个轻浮的欲望,说道:“雨灵,来,给本少爷捏肩捶背一下。昨晚只睡了小半宿,身子有点酸累。” “诺。”雨灵乖巧地应道,款步走到纪宁身后,一双小手搭在纪宁的肩膀上,熟练地细细碎碎捏捶起纪宁的肩背起来。 纪宁则鼻子呼吸着雨灵身上淡淡的处子幽香,舒服地闭上眼睛,然后靠在椅背上实在太困了便睡着了。 雨灵发现自家少爷睡着了,便轻轻地把玉手收回,然后轻手轻脚得绕出两步,看着纪宁守着纪宁,防止纪宁不小心从椅子滑下。 端详着自家少爷俊朗的脸庞,看着日渐变得刚毅的轮廓线条,她不禁出神犯痴了。 同时,她俏脸不由露出窃喜的幸福笑意。 平日里,她虽时时刻刻跟在纪宁身边,但像现在这么端详着看的机会却几乎没有,主要是她不敢。 如今长久地端详自家少爷轮廓分明的俊脸,她不禁有一种独享有自家少爷的窃喜。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何安送宓姑娘和女刺客回去后返回来了。 雨灵听见外面的动静,便轻轻地走出门口,对走过来的何安小声说道:“安叔,少爷太困了,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咱们暂时不打扰他,让少爷多睡一会儿。” 何安伸长一下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对雨灵点点头,压着声音说道:“那就有劳雨灵姑娘守着少爷,防止少爷不小心从椅子摔下来。” “晓得。”雨灵应道。 接着,雨灵转身回去。何安也离开书房门口。 到底是坐在椅子上睡觉,再加上是白天,纪宁大概睡了一个时辰就醒过来了。 由于将近午饭时间,纪宁没急着去三味书院。 吃过午饭,略作小憩,他才坐马车去三味书院。 下午,申时之初,纪宁正在书房研读《诗经》,雨灵轻轻地走进来,在旁边候着。 纪宁暂停研读《诗经》,转头问道:“雨灵,什么事?” “少爷,宓姑娘到访。”雨灵行礼说道。 纪宁点一下头,放下书,起身走出书房,看见宓姑娘站在院子中央仔细地打量着三味书院的房屋景物。 “呵呵,宓姑娘。”纪宁朗声笑着走过去,然后拱手行礼叫道。 宓姑娘回礼了一个万福,声音温婉悦耳地微笑道:“纪公子,打扰了。” 纪宁哈哈一笑,说了一句“哪里”,然后请宓姑娘到书房说话。 在书房坐下,品过一口雨灵端上来的香茗后,宓姑娘说道:“纪公子,妾身已经从诗词阁辞职,还望纪公子能收留妾身。” 她说完,站起来,向纪宁深深行了一个万福。 纪宁伸手虚扶一下,说道:“宓姑娘,您这是说哪话?三味书院对您这等人才是求之不得梦寐以求。是纪某应该感激您才对。” 说着,纪宁向宓姑娘拱手深深做了一个揖。 宓姑娘见纪宁对她的态度不改,依然十分礼遇敬重她,芳心暗松一口气。 接下,纪宁把早已准备好的契约文书取出来,一式两份,给宓姑娘签字画押。 宓姑娘签字画押完毕,纪宁拿过其中一份契约文书,看了一眼宓姑娘的签字,不由微笑地称赞道:“原来您的名字叫芷容。《楚辞》:沅有芷兮澧有兰。《荀子·解蔽》:故曰心容。美好不失大气,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让纪公子见笑了。”宓芷容既羞赧又暗喜地谦虚说道。 收好契约文书后,纪宁请宓芷容走到院子中央,面对几间教室谈话。 此时,四间教室里正传出学子跟先生念字识字的整齐书声。 “芷容姑娘,您看,这边的一片院子纪某已经买下来,还有这边的一片院子纪某也买了下来。除此之外,后边一片院子也被纪某买下。”纪宁对宓芷容介绍道,“眼下这些院子正在改造装修中。待改造装修完毕,再将墙拆了,书院将扩大十倍。届时,容纳一千多名学子就读,绰绰有余。” 宓芷容听着,不由美目发亮,赞叹地说道:“纪公子好气魄。” 纪宁淡然地呵呵一笑,说道:“目前纪某不缺资金,只缺像芷容姑娘您这样真正有才学的先生。” 接着,他又说道:“《周易·系辞》曰:‘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 “三味书院的教学理念借鉴《周易》:简单显浅、容易理解,易于学习,并学以致用,不故作高深状。希望芷容姑娘能牢记。” “多谢纪公子指点。”宓芷容庄重地行礼说道,“妾身必定牢记并忠实贯彻您的理念。” 122.第122章 挑拨离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金陵城非但没有像其他城市安静下来,反而更热闹喧嚣了。 秦淮河岸边上的一个码头,攘攘熙熙地停着许多人和马车。 这些三五成群地小圈子站在一起谈话的人个个衣冠楚楚,气度非凡。 往日这个码头有许多小商贩在此吆喝叫卖,但那些小商贩统统不敢进入码头摆摊叫卖打扰了此刻站在码头谈天说地的贵人,只能眼巴巴地在码头外面守着,等那些贵人登上船离开,他们第一时间冲进去,抢一个好位置。 码头边上的停靠着一艘装潢华丽、灯火辉煌的高大气派的画舫。 那画舫上赫然挂着一面招牌——天香楼。 “伯言兄,您听说了吗?”吴备摇着纸折扇,对秦枫说道,“纪宁也参加柳姑娘的庆功宴。” 尽管吴备努力让语气平和,但那股嫉恨怨毒和挑拨,秦枫还是能听得出来。 原来,秦枫和吴备本是风|流才子,柳如是的场子平时就没少捧,花了不少银两。而且,花魁大比决赛那晚,他们虽无法到场,但也都派人给柳如是投了一千朵花。 除此之外,他们还是金陵城最活跃最有名的金陵城才子。 所以,柳如是的花魁庆功宴上,自然少不了他们的一席。 秦枫有些同情吴备,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过劝说两句话就被当众抽了一个耳光,换谁也受不了如此大辱。偏偏还不能马上报复。 他点头说道:“听说了。据说因为他的词刚好从崇王府传出来到柳姑娘手里,然后柳姑娘冒险一搏,改唱他的词,结果一举逆转夺得了花魁。据说,柳姑娘很承纪宁的情,准备在庆功宴上让他坐在左下首。” “他不过运气好梦见那首词而已。”吴备语气酸溜溜地说道,“若平时作诗词,他连伯言兄万分之一都不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呵呵,如此粗俗逐利,真是玷|污了诗词!” 秦枫微笑道:“鸣德贤弟过奖了。要说作诗词,你比愚兄高出一筹。愚兄不过是死记硬背多一些圣贤书而已。” “但金陵城公认地尊您为年轻一代第一才子。可见,金陵才子不是靠运气好梦见一两首诗词就能当的,必须是学富五车,有真实的才学才能称之为才子!”吴备有所指地说道。 秦枫点头说道:“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今晚的盛宴,吟诗作对、辩论经义必不可少,只怕他不好过了。” “哈哈,谁不好过啊?”忽然,一个笑声从右侧边传来。 秦枫和吴备转身看去,看见一位衣着华贵的相貌中等偏上的年轻人向他们走过来。 他们不由露出笑容来,拱手行礼地叫道:“张三公子。” 那笑声的主人走到秦枫和吴备面前,拱手回礼笑道:“两位大才子折煞张某了。” 原来“张公子”正是花魁大比上一掷千金地支持了柳如是的张转运使大人的三公子张临武。 转运使除掌握一路或数路财赋外﹐还兼领考察地方官吏﹑维持治安﹑清点刑狱﹑举贤荐能等职责,可谓是位高权重,是三品大员,属京官。 秦枫和吴备虽出身金陵城望族,又有才学功名在身,但面对张临武,还是自认低半筹。 另外,张临武虽经常到金陵城,但并不长久逗留,不是金陵城才子。 “刚才你们在谈什么呢?”张临武问道。 秦枫本想支吾过去,但吴备却已经开口说道:“我们在讨论纪宁。” “哦?就是写出‘明月几时有’的那个纪永宁?”张临武笑道,“呵呵,这个纪永宁确实让人意外,以前还背着纨绔废物的骂名,没想转眼间,就作出这么好的词来。真是世事无常啊!有机会,张某与他见上一面。” 吴备语气有点酸溜地说道:“听说他也参加柳姑娘的庆功宴,张三公子肯定能与他碰面。不过,您可别失望了。” “失望?”张临武不解地问道,“难道纪永宁长得其貌不扬,甚至丑陋?应该不会吧?怎么说他也是名门之后,容姿应该差不到哪去吧。” “鸣德指的是纪宁的才学。”秦枫代吴备答道,“您不长住金陵城不知道,纪宁的才学的确不高。” “所以,您想再让他作一首好诗词,只怕要失望了。”吴备说道,“他自己都说了,那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是无意中梦见的,非他所作。” 张临武不由有些兴趣消退,说道:“这倒也是。一首诗词可以偶得神来之笔,但才学却不是一蹴而就的,是日积月累地水磨功夫。” 吴备又故意笑道:“不过,他的运气倒是让人羡慕的。不是指他获得崇王和文仁公主的赏赐,而是极有可能成为柳姑娘的入幕之宾。听说柳姑娘很喜欢那首词,也非常感激他,说不定真的以身相许了。” “嗯,这倒很有可能。”秦枫装作无意地推波助澜道。 他当然听出吴备在挑拨离间,让张临武讨厌纪宁。张临武可是柳如是夺得花魁的最大金主,对柳如是自然是很感兴趣。 果然,张临武面色有些阴沉下来,强笑道:“哈哈,他的运气确实不错。不过,要说柳姑娘因为他一首词就以身相许,有点言过其实了吧?而且,那首词不是他专门为柳姑娘作的。” 吴备呵呵笑道:“还真难说。咱们金陵城秦淮河上从来不缺才子佳人的美谈,几乎年年上演……” 他还要再说时,秦枫突然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顿时醒悟过来,不能用力过头。 “哈哈哈……”张临武强笑几声,没说什么。 不过,下一刻,秦枫转移了话题,三人重新笑语相谈。 然而,张临武心里却有点不痛快。 本来,他参加柳如是的庆功宴是很开心的,不然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提前一柱香时间到码头等着。 离正式登船还有半盏茶时间时,纪宁也不紧不慢地来到码头。 因为崇王府中秋诗会刚过,纪宁的风头正盛,所以纪宁的出现,立即引起了码头上的人们一些骚动,纷纷转头去看他。 张临武也察觉到纪宁的到来,他斜目瞥了一眼纪宁,便转回头,继续与秦枫、吴备谈笑风生。 123.第123章 花魁庆功宴 却说纪宁乘马车抵达码头,从马车下来,立即感到不少人纷纷转头向他看来。 他是能淡然自若,从容处之,但跟在他身边的雨灵感受到不少敬重的目光则有些不能自已了,不禁把秀腰挺直了,心底满满的自豪感。 她可是很清楚,此刻站在码头上的人,都是金陵城有头有脸的人。 “哈哈,纪公子,久仰久仰了。” 随着纪宁向人群走近,立即有人三五成群地主动迎上来,热情地向纪宁拱手打招呼。 这些人年龄不一,身份职业各有不同,反正纪宁是一个都不认识。 他只能挂上笑容,装作熟稔地拱手回礼地道:“呵呵,久仰久仰。” 崇王府中秋诗会后,纪宁的名声虽仍有不少人诟病,但也有一部人是真正开始敬重纪宁的。 吴备虽装不在意纪宁的到来,保持着与秦枫、张临武谈笑风生,但注意力却放到了纪宁身上。 看见纪宁受到不少人主动上前打招呼,欢笑声一片,吴备就不禁妒火冲天,满心怨毒。 他可是很清楚,在几个月前,甚至在几天前,纪宁还是人人鄙夷的废物,过街老鼠。 主动迎上来的人与纪宁打招呼后,在码头负责接待贵客的天香楼大管事终于可以挤上去与纪宁说话了。 “哈哈,纪公子赏脸参加敝楼的花魁庆功宴,敝楼可谓是蓬荜生辉,荣幸万分。”天香楼大管事满脸和气地向纪宁拱手道,“在下天香楼大管事廖进。” 其实,柳如是的花魁庆功宴邀请了不少人。虽说基本是有身份地位的贵人,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获得隆重接待,天香楼大管事主动迎上去欢迎的。 纪宁拱手回应道:“呵呵,廖大管事客气了。能参加柳姑娘的花魁庆功宴,是纪某三生有幸才对。” 两人寒暄了两句,正式登上画舫的时间到了。 天香楼大东家从画舫走下来,身后还跟一队打扮得花枝招展和性感的年轻貌美侍女。 这些性感的年轻貌美侍女在登船处前,沿着之前已经铺好的红地毯两边整齐排开,排场很大。 天香楼大东家走到众人前,做了简短致辞,然后正式亲自引众人登上画舫。 画舫很大,而且一共有三层楼,天香楼这次邀请的人也比较多,不可能所有人聚一处招待。 同时,也不是柳如是一个人接待所有人。 天香楼另外安排了他们的姑娘姐儿招待不是很重要的客人。 所以,天香楼根据身份地位和对天香楼柳如是支持程度把客人分成了三批。 最重要的贵客安排在顶层三楼,由柳如是亲自接待。 次一级的贵客则安排在二楼招待,由天香楼比较红的姑娘姐儿接待。 一楼则是招待普通的客人,也有姑娘姐儿陪同取乐。 一楼的姑娘姐儿虽不及三楼和二楼,但也是天香楼比较拿得出手的。 纪宁因为一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被天香楼列为最重要的贵客之一,被安排到顶层,由柳如是亲自接待。 除此之外,何安也跟上了画舫,被安排在一楼。 至于雨灵,毕竟天香楼是青楼,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不合适跟上去,所以留在码头看守马车。 纪宁随天香楼大东家登上三楼,进入屋内放目看去,看见是一个不算很宽敞的大厅,里面布置讲究且淡雅。 由于船的形状原因,大厅是长矩形,中间是空置兼做通道,两边整齐摆着一张张已经摆好好美酒和香茗的案几。每张案几后面靠墙壁都恭敬地站着一位年轻俏丽的侍女。 大厅的尽头是淡紫色的纱帘,通过纱帘,朦朦胧胧地能看见纱帘后面摆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放着一把古琴。 想必柳如是将在淡紫色纱帘后抚琴唱歌。 案几上事先标记有每个人的名字,纪宁等人无需天香楼的人再做安排,自行走到标示有自己名字的案几前,在身后的年轻俏丽侍女伺候下,盘膝坐在紫藤软垫上。 做好后,那些俏丽侍女先点燃了青铜香炉里的焚香,然后给她们专一伺候的贵客斟好香茗和美酒,最后轻轻地退后站在后边的墙壁下,随时等候使唤。 同时,另外有一批侍女鱼贯地从外面端送上精致的菜样和点心,然后鱼贯地退出去。 张临武在右下首的案几前坐下,看见对面左下首坐的居然是纪宁,不禁皱眉一下。 他本人是三品大员转运使的公子,身份高贵不说,在花魁大比上他又前前后后在柳如是身上砸了一万多两银子,这才坐在右下首。 而对面的那个人只是纪府弃子,不过做梦梦见一首词,还不是为柳如是而写的,居然也能与他相提并论,坐到了他对面,离柳如是最近的座位。 想到刚才在码头聊天时吴备说的那些话,张临武心里就不怎么痛快。 纪宁坐下来,自然而然向对面看去,无意中发现对面的陌生青年人看向他的目光似乎不怎么友善。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大厅里几乎所有的目光朝他看来,或嫉妒或羡慕,不一而是。 他那个座位确实很招人羡慕嫉妒恨。 位置尊贵不说,关键是离柳如是足够近,说不定能透过蒙蒙的淡紫色轻纱窥见柳如是倾世玉颜呢。 尤其是他一个子儿都没支持过柳如是。 不过,纪宁并不为那些目光影响,淡定自若地坐着。 天香楼大东家走到淡紫色纱帘前停下,转身面向所有人。 他虽是天香楼大东家,但在这里却没给自己安排有座位。 待所有贵客坐好,天香楼大东家简短地万分感谢众人一番,然后呵呵地开玩笑道:“知道大家万忙之中参加花魁庆功宴不是听陈某啰嗦的。咱们赶紧进入正题。有请柳如是姑娘!” 随着声音落下,众人不禁期待地鼓掌起来。 只见天香楼大东家退到靠墙边去,通过朦胧的淡紫色纱帘,有一道身姿绰约的倩影从右边款款走出来,一直做到纱帘后中间的案几前,然后动作优美地坐下。 柳如是不是先说话,而是直接抬起芊芊玉手放到古琴弦上,弹唱一曲。 随着淡雅出尘若仙的“叮咚”琴音响起,所有人彻底安静下来,倾听那仿佛从天上飘下来的仙音。 124.第124章 敬酒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 ……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再次听到《越人歌》,纪宁虽没有摇头晃脑的习惯,此刻却不禁醉醉然,闭上眼睛,随着那婉转凄美的充满古韵味的仙音微微地摇头晃脑起来。 子曰: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大抵如此。 与上次挤在人群中,远远地倾听不同,此次安静地坐着倾听,距离又是如此近,能彻底领略到那无上的美妙。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柳如是唱完《越人歌》,琴声随着渐渐消匿,大厅彻底一片寂静,所有人闭着眼睛沉浸刚才柳如是的歌声琴音中不能自拔。 过了良久,纪宁长叹一口气,才徐徐睁开眼睛。 他算是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肯为柳如是一掷千金,不能看见其本人容貌,仅是隔着纱帘听到那歌声琴音便甘之如饴。 他不由转头向柳如是看去,虽然明知隔着纱帘,又是晚上,看不清柳如是倾世容颜,但仍忍不住地想看,哪怕只看见一道朦胧的倩影。 他转头向柳如是看去,朦朦胧胧地看见柳如是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臻首轻转,向他微点一下臻首。 发现柳如是居然隔着纱帘对他点头致意,纪宁心里不禁为之一悦,回应地向柳如是颔首一下。 纪宁并不知道,柳如是早就留意看他了。 特别是在琴音初停,包括纪宁在内,所有人都闭着眼睛沉浸歌声琴音不能自拔时,柳如是已经悄悄地隔着淡紫色的纱帘把纪宁打量了一番。 那淡紫色的纱帘离柳如是近,离众人远,众人无法看清柳如是的容颜,但柳如是却能基本看清所有人的容貌。 看见纪宁书生儒服,腰杆挺拔,面如冠玉,五官英俊,脸庞线条略带刚毅,气质儒雅出尘淡然,柳如是不禁微点一下臻首,纪宁的形象与她想象中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更好。 这时,众人陆续清醒过来,然后鼓掌。 掌声并不热烈,甚至没有喝彩声。 不是柳如是弹唱的不好,实在是不敢太过喧哗唐突了佳人,破坏了气氛。 “妙哉妙哉,”张临武首先击掌说道,“柳姑娘,您的歌声琴音实乃天籁,不是人间所有,是天上传下来的仙音。” “不错!不错!”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夸赞起来。 “多谢张公子和大家的谬赞,妾身愧不敢当。”柳如是声音酥绵侬软,极是悦耳地说道。 众人听着,感觉又是另一种享受,骨子都轻了三分。 “当得的,当得的……”众人一阵恭维道。 一阵恭维后,柳如是对所有人说道:“妾身三生有幸,承蒙大家错爱,侥幸夺得今年的花魁。妾身感激不尽,没齿难忘,奈何妾身无以回报,唯有弹琴唱歌愉悦大家,再有便是一杯酒水。” 说着,她动作优雅地端起一杯酒来。 众人见状,也都端起酒杯来。 “妾身敬大家一杯,衷心祝愿您们幸福安康、万事顺利。”柳如是举着酒杯说道。 众人也向着柳如是举杯说道:“我们也祝柳姑娘您青春常驻,仙音永存。” 对饮一杯后,柳如是把酒杯放下,站在身后伺候着的小娟立即上前拿起酒壶给酒杯斟了半杯。 而这时,柳如是臻首微转,对坐在右下首的张临武说道:“张公子,您身份高贵,对妾身更是鼎力支持,此等恩情,妾身铭记于心。” “呵呵,柳姑娘客气了。是张某感谢您才对。”张临武向柳如是拱手微笑道,“若非柳姑娘您,张某哪知道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美妙动听,令人灵魂出窍的仙音?” 柳如是端起那半杯酒,举酒对张临武说道:“张公子,妾身敬您一杯。” “柳姑娘,张某也敬您。”张临武春风满面、得意踌躇地举酒对柳如是说道。 他是第一个柳如是单独对他说话的人,也是柳如是单独敬酒第一人,他能感受到全场所有人投来的羡慕目光。 对饮之后,小娟上前,继续给柳如是斟酒。 而这时,柳如是忽然悄悄地用芊芊玉指轻敲一下案桌。小娟明白暗号,把酒杯斟满了。 只见柳如是臻首转动,对坐在左下首的纪宁柔声说道:“久闻纪公子大名,今日才有缘一见,妾身荣幸不已。” 虽然都预料到纪宁所坐的位置就是柳如是单独对话的第二个人,但所有人仍是不禁纷纷投去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纪宁转动上半身,向柳如是从容淡定地拱手说道:“柳姑娘客气了,是纪某久仰您才对。今日能有幸参加您的花魁庆功宴,聆听您的仙音,纪某可谓是三生有幸、荣耀万分。” “说起来惭愧。中秋之夜,妾身得到您的绝世好词,刚读一句,便深深地爱上了。后来,轮到妾身登台献艺,实在忍不住在未得您的允许之下便当众唱了。”柳如是说道,“还请纪公子原谅妾身情不自禁之情。” 说完,她端起酒杯,对纪宁诚恳地道:“妾身敬您一杯,权当道歉和感激,可好?” 声音款款,纪宁哪能拒绝? 只见他举杯对柳如是说道:“诗词写出来便是让人传唱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能获得柳姑娘此等音律大家当众演唱,是它的福分。” “柳姑娘,纪某敬您。” “纪公子,妾身敬您。” 于是,两人对饮了一杯。 秦枫和吴备看着柳如是主动与纪宁互动敬酒,心底不由妒火中烧。 “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是运气好梦见一首词而已!”吴备充满怨毒嫉恨地小声冷哼道,“厚颜之极!” 张临武也是眉头微皱,他感到柳如是对纪宁说话的语气比对他说话时要诚恳软柔许多,分明柳如是更感激和亲近纪宁。 与纪宁对饮一杯酒完毕,柳如是暂歇一口气。 虽然她的酒与招待众人的美酒完全不一样,是很淡很淡地素酒,但毕竟连喝了两杯半。 可伶坐在左右两边第二个位置的两个人眼巴巴地期待着柳如是也单独向他们敬酒。 可惜,柳如是不打算单独敬酒了。 125.第125章 什么是幸福 却说柳如是与纪宁对饮一杯后,不再理会坐在左右两边第二位的贵客渴望期盼的眼神。 她放下酒杯后,一双芊芊玉手放在琴弦上,轻轻拨动起来。 琴声细微,灵动出尘,如小泉幽幽流淌,又如美人窃窃私语,众人一下子被琴声吸引,沉浸其中。 不过,柳如是只是即兴弹一小曲段而已,众人刚平静下来,进入意境中,琴音就停了。 只听见柳如是声音酥绵侬软地款款说道:“承蒙大家错爱,这些时日以来妾身颇感幸福。当然,妾身之幸福不过是小幸福,不值一提,远不能与大家心中幸福相比。不知大家认为幸福是什么呢?” 随着柳如是的询问声落下,众人开始思索起来。 原来,像柳如是这种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倌儿,在接待客人时,并不是一味的弹琴唱歌,中间穿插有聊天谈话,吟诗作对。 比如,柳如是有时候虽接待了客人,但不一定就弹琴唱歌了。有时候甚至整个过程不唱字不弹一弦,只是隔着纱帘,配客人谈谈话聊聊天而已。 不过,纪宁从没经历过这种场合,不知道柳如是已经抛出话题,大家一起讨论。 什么是幸福? 这种问题他是懒得伤脑筋的。 所以,他自个儿斟酒喝起来。 天香楼用来招待贵客的美酒已经是金陵城的顶级好酒,不过纪宁品尝起来,仍是嫌太淡,与穿越之前的啤酒度数差不多。 他不由想起李太白这个酒中诗仙,什么“会须一饮三百杯”、“金樽清酒斗十千”等等的诗句,想必不是吹牛夸大,只因古代的酒的度数太低,喝不醉人。 “如果我发明高度数的蒸馏酒,想必是一个很好的发财致富门路。”他忽然想到,但随即在心底否决了。 不论是发明蒸馏酒还是经营蒸馏酒,都不过是工与商的范畴,在大永朝里属于低贱阶级。 还是多花些心思在读书上,等考中进士,成为真正的统治阶层人上人,才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古代三妻四妾的美好幸福生活。 哪怕是真有改造世界的野心和雄心,那也必须认真读四书五经参加科举考中进士。 中了进士,成为学士大学士甚至称号大学士,才有一定的话语权。 通过或从政或著书立言或兴办学院等手段,把思想种子种下,精心培育,让思想种子在这个世界生根发芽,渐渐壮大,渗透所有读书人的头脑,最后影响并改造整个世界。 如此,才有可能建功。 否则,仅是搞搞发明和经营商业都不过是小伎俩,结果只能是人死灯熄,甚至人未死,灯已熄。 纪宁在胡思乱想时,已经有人开始作答讨论。 “秦某认为,闻道是最大的幸福。”秦枫首先朗声说道,“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柳如是闻言,不由称赞道:“秦公子好志向。如此好学,难怪能连中二元,被誉为金陵城年青一代第一才子。” 其他人也是一阵附和夸赞。 秦枫虽有意端着他金陵城大才子的身份,但被满耳的恭维声灌得熏熏然,脸上露出两分得意之色。 “多谢柳姑娘和诸位谬赞了。”秦枫挂着笑容,端起酒杯来,说道,“秦某离‘朝闻道,夕死可矣’尚远,但会时刻以此鞭策自己。请诸位为秦某作证并监督。” 说完,他举起了酒杯。 其他人很给面子地端起酒杯,与秦枫对饮了一杯。 柳如是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张某认为,最大的幸福是勇于承担责任。” 秦枫与众人对饮后,张临武不甘风头被秦枫独占,发声说道。 气氛展开,此次无需柳如是引导,立即有人问道:“张公子,不知此话怎讲?” 张临武铿锵有声地说道:“孟子曰:‘虽千万人,吾往矣。’可见承担责任是每个人尤其是男人必须的具备的。为道而死,为国而死,为民而死,为双亲长辈亲人而死,为朋友而死,都是最大的幸福!” “好!”众人立即大声喝彩叫道。 “张公子不愧是名门之后,立意之高,让我等难望项背!小弟佩服不已!”吴备大声说道。 接着,他向张临武举起酒杯继续拍马屁说道,“张公子,容小弟敬您一杯!” “敬张公子一杯!”其他人也纷纷举杯对张临武说道: 柳如是也举杯说道:“妾身也敬张公子一杯。” 一时间,张临武红光满面,举杯豪声笑道:“哈哈,多谢柳姑娘和诸位。请!” “请!”众人说道。 然后对饮了一杯。 参加这种聚会,除了听曲子,期待一亲芳泽外,就是一群地位身份相当的人坐一起聊天讨论吹捧喝酒取乐了。 因为一个高见被众人喝彩叫好而竞相敬酒,便是此等聚会最大的乐趣了。 仰天一口将酒喝完,张临武把酒杯放下,站在后边的俏丽侍女立即上前,小心地把酒杯满上,然后退后。 张临武得意非凡,目光看见对面的纪宁,便对纪宁拱手扬声说道:“纪公子,张某听闻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知你对幸福有何高见,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如何?” 纪宁没想到对面那个貌似身份地位比较尊贵的张公子这么快就挑衅过来了,亏他刚才还随大众敬他一杯呢。 “呵呵,张公子说笑了。”纪宁回过神,淡笑地说道,“纪某不过是小人物,对幸福的见解实在比不上在座诸位那么高大上,不说也罢。” 他刚才压根就没思索什么是幸福,要他立即引经据典地说出什么是幸福,这不是为难人吗? 再说,他也说不出那么冠冕堂皇、虚假空洞的话来。 “高大上?”柳如是插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也很想听听纪宁对幸福的见解。所以,纪宁说话时,她很留意听。 纪宁心底汗颜一下,自己一不小心爆出网络词汇了。 不过,他从容地解释说道:“高大上,顾名思义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哦,原来如此。”柳如是轻笑道,“纪公子遣词造句挺特别的,不过非常精辟,很顺口。说不定,这词儿在今晚之后便传开了。” 张临武听着柳如是夸赞纪宁,心里老大不爽:刚才本公子那么高大上的幸福见解,你怎么不评论几句?咦,本公子怎么也说‘高大上’了? “谢谢纪公子谬赞!”张临武插嘴打断纪宁和柳如是的谈话,说道,“纪公子乃是大学士之后,怎能是小人物?请纪公子务必说一说你对幸福的见解,好让我等见贤思齐一番。” 哼哼,本公子问你话,就是让你出丑的,不是让你吸引柳如是注意的。有本公子如此高大上,呸呸,是玉珠在前,谅你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126.第126章 那一滴蜂蜜 “是呀,纪公子,您也说一下您对幸福的见解吧。”柳如是说道,她没多想什么,就是真的好奇纪宁的见解,“对于幸福,本来就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的,大家都敞开地说说,不一定要高大上。” 纪宁沉吟一下,对柳如是说道:“既然柳姑娘如此说,那纪某就说一说在下的陋见吧。” “妾身洗耳恭听。”柳如是说道。 张临武嘴角抽了抽,决心只等纪宁说出来,他就立即猛烈抨击,让纪宁抬不起头。 不仅是他,秦枫和吴备也是摩拳擦掌,准备攻击纪宁。另外,有一些嫉妒纪宁坐在左下首位置,有机会与柳如是交谈这么多的人,也隐隐有这个打算。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纪宁的说话方式与他们截然不同。 只听见纪宁声音微低沉地说道:“黑夜里,你奔跑在一片荒野上。你不停地拼命奔跑着,因为你身后追着一群被饿疯了的野狼。你拼命地奔跑,荆棘划破了你的衣服,划伤了你的肌肤。你很累很累,然而,你必须压榨你所有潜能继续奔跑。否则,稍稍停下来,后面的野狼就会扑上来,把你生撕成碎片吃了。” “你拼命地逃跑着,寄希望于天快点亮,太阳早点升起,那样追在你身后的野狼就有可能害怕光明而潜退了。” “然而,你并不知道还要多少个时辰太阳才升起,你也不知道你自己还能全力奔跑多久。这是一个充满绝望而又有一丝看不见的希望的逃跑。” “你全力逃跑着,但是你体力渐渐不支,身后的野狼越追越近,你甚至在耳边听到了野狼的喘息声,后颈皮肤感受到了野狼哈出来的热气,鼻子闻到了野狼口腔里的腥臭味,似乎下一刻你随时被野狼一口咬断脖子。” “但是,求生的本能让你不放弃地继续逃跑。”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你以为自己要葬身狼腹时,突然脚下踩空,整个身体不断往下坠落。” “你掉落了悬崖。你闭上眼睛,心里解脱地想道:摔死总比被一群野狼撕咬死掉再被吃掉的好。” “但是,就在这时,一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松树挡住了你,你获救了,或者说你暂时安全了。” “你趴在树上,实在太累了,又是黑夜,所以你疲惫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然而,当你睡得朦朦胧胧时,你突然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惊醒过来,骇然发现有一群老鼠正在不断地咬松树的根,而且已经咬了大半,你赖以存活的松树已经向下坠落一半。” “你急忙要爬向树根驱赶老鼠。但是你一动弹,那松树就往下坠落,极有可能连人带树立即坠落深渊。所以,你吓得不敢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老鼠不断地咬树根,看着自己一点点将要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一道金色的阳光照落在你脸上。你不禁眯了一下眼睛。就在这时,一滴蜂蜜掉落在你面前的松针上。你伸手指过去,把那一滴蜂蜜粘在手指头上,然后放到嘴里尝了尝,很甜很甜,甜得你完全忘记了当前的危险。” “那一滴蜂蜜便是幸福。” 随着纪宁说完,大厅一片寂静,都在沉思那一滴蜂蜜的意味。 一个不相关的故事,在他们的心里却引起了深深的共鸣。 秦枫、吴备和张临武本意抨击纪宁的,但是他们在一开始寻找纪宁话中的破绽时,不由被纪宁的故事吸引。 待到纪宁最后说出那一滴蜂蜜是幸福时,他们已经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自己身上,以至于一时忘了抨击纪宁。 而柳如是沉思着那一滴蜂蜜的意味,美目情不自禁地流出了清泪。 她感觉纪宁说的人就是她。 今晚高朋满座,欢庆她夺得花魁,何尝不就是那一滴蜂蜜? 过了良久,有人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纪公子,你讲的故事实在令人深思反省,感触很深。”一位身穿丝绸的中年商贾感叹地向纪宁拱手说道,“受教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清醒过来。 “纪公子,你那滴蜂蜜让我想哭。”又有人对纪宁拱手说道。 在座的人纷纷向纪宁表达自己的感想。 秦枫、吴备和张临武虽已经回过神来,想对纪宁的故事和幸福的定义挑刺,但却不敢触众怒。 柳如是拿起手帕,轻轻拭去泪痕,然后对纪宁说道:“纪公子,您这个故事,妾身没齿难忘。” 纪宁向柳如是拱拱手,没说话。 柳如是接着举起一杯酒,对众人说道:“妾身斗胆提议,我们一起敬纪公子三杯。” “对,敬纪公子三杯!”众人立即附和地叫道。 接着,所有人都敬纪宁三杯,包括秦枫、吴备和张临武也被逼跟着敬纪宁三杯。 敬酒完毕,柳如是也没心思听什么是幸福了。 她抚琴唱歌起来,众人很快沉浸在她的歌声琴音里。 柳如是唱的是《念奴娇》这个词牌,曲调有点欢快,填词也是比较阳光。 纪宁的那一滴蜂蜜不太适合这种欢庆的宴饮,她虽是感触最深的人,但不能任由这种悲观气氛延续下去,坏了贵客们的心情。 果然,一曲《念奴娇》后,气氛立即欢乐起来。 柳如是趁机另外挑起一个话题与众人讨论。 被新话题吸引,众人便暂时把盘踞他们大脑的那一滴蜂蜜压到心底深处。 纪宁本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其他人高谈阔论,甚至争得面红耳赤时,他悠悠地品茶喝酒,和吃天香楼精心准备的小菜和点心。 至于后面话题延伸到了什么,他竟不知道了。 “纪公子,您觉得如何?” 忽然,柳如是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目光也都朝他看过来,纪宁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柳如是在问他某个话题的见解。 柳如是看见纪宁脸上带着两分懵懂,立即知道纪宁多半是没留神听众人的辩论。 她自不会忍心看见纪宁出丑,便立即口齿轻快地介绍道:“张公子、秦解元和吴公子等大部分贵客认为人性本善,治理天下当以仁义道德感化黎民苍生,使民自觉遵从,无所犯。刘员外、王公子等人则认同荀子的主张——人性本恶,他们主张吸纳法家韩非子的观点,以刑罚律条规范百姓行为,让人民畏惧法律而无所犯。” “不知纪公子您认为如何呢?” 127.第127章 外圆内方 (很抱歉,上一章由于赶稿,写得不好。所以上一章的下半章重新修改过了。请大家返回看上一章,然后再看这一章。给大家造成不便,实在对不起。梦回故都鞠躬请罪了。) 纪宁听完柳如是的简单介绍,有些无语,不是说好是花魁庆功宴吗?怎么讨论起治理天下的大命题了? 对于这种治理国家的大命题,他哪敢随便置喙。 所以,他打马虎地说道:“纪某觉得大家说得都有理,折中一下,两者兼顾不是挺好的吗?” “庸俗之见!”纪宁的声音刚落,吴备立即大声抨击道。 张临武也说道:“纪公子,你的所谓折中,外面市井小民也是这么想的。事事妥协,没有自己的明确主张,没有自己的棱角,全天下人大部分如此,说好听一点叫圆滑,说不好听的话就是平庸!” 终于抓住机会,他当然要趁机打压纪宁一番,破坏纪宁在柳如是眼中的美好形象。 “呵呵,张公子,”秦枫也出声说道,“其实纪公子也没什么错,毕竟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这句话明面上是帮纪宁开脱,实际上把纪宁打上庸俗之流的标签。 至于其他人,则交头接耳起来,均是摇头,都不认同纪宁这种妥协的折中。 柳如是也微微皱眉一下,也觉得纪宁没有自己的见解。 不过,她还是向着纪宁,说道:“纪公子,您这么说,一定有您的道理吧?” 这是给纪宁辩解的机会。 众人的反应,纪宁看在眼里,明白自己想打马虎是不行了。 只见他从容自若地淡笑一下,不紧不慢地取出一个钱袋子,然后从钱袋子里取出一枚铜板,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铜板举起来。 “大家都看见这枚铜板了吧。”纪宁示意着铜板朗声说道,“就这枚看似很普通的铜板,其实它蕴含着一个大道理。” “铜板它的外在形状特征是外圆内方。外圆,表示圆滑,处事讲究方法和兼顾人情,利于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内方,代表原则底线,代表规矩。” “一枚铜板能传遍天下,能从古传到至今。同样,一个外圆内方的人可以走遍天下而没有人排斥他。” 众人听着,不禁齐点头,觉得纪宁以铜板喻人的观点非常新颖,而且很有道理。 柳如是也不禁美目大亮。 秦枫、吴备和张临武虽想反驳纪宁的话,但抓不住破绽,只能继续听下去。 只见纪宁继续说道:“国家是由人组成的,所以治理天下,就是治理人们。推而广之,铜板理论也是行得通的。” “荒谬!”张临武立即驳斥道,以为抓住了纪宁的大破绽,“依你之见,治理天下也是外圆内方了。为什么如今的国家治理方法,和人们认同的国策刚好与你所说的外圆内方相反?!难道说你认为如今推行的国策都是错的?应当反过来?!” “张公子说得对!”吴备立即帮腔道,“仅一枚人们铸造出来的铜板就想喻天下,真是儿戏可笑,荒谬之极!” 柳如是和众人也觉得纪宁的结论是刚好相反的,明显立足不稳。 “哈哈哈……”纪宁突然朗声大笑起来,目光讥讽地扫过张临武和吴备。 张临武冷声说道:“你笑什么?” 纪宁收了大笑声,淡笑地说道:“张公子真是心直口快,纪某话没说完,你就反驳了。至于某个人嘛,呵呵,不过是趋炎附势之徒。” “纪宁,你把话说清楚点!谁是趋炎附势之徒?!”吴备厉声喝道,“你的所谓铜板理论本身荒谬之极,难道张公子反对了,我吴某人就不能反对?在座所有人都反对你的谬论,难道所有人都是趋炎附势之徒?!” 他最后一句话很阴毒,直接给纪宁全场拉仇恨。 可惜,纪宁不上当,直接无视吴备,对张临武朗声说道:“《易经》曰;‘否极泰来。’极阴为阳,极阳为阴。人组成了国家,国家有千千万万的人,且时时刻刻都有新生。人,就国家天下而言,可谓之极数。故而‘否极泰来’,治理国家天下当外方内圆!” “你!”张临武被气地叫了一声。 明明是结论刚好相反,一句‘否极泰来’,就变成正确的了。能不能不那么无耻? 纪宁继续说道:“外方代表规范百姓的刑法律条,内圆代表引导人们向善的仁义道德。所以,纪某说治理天下,仁义道德和刑法律条都有兼顾。这也正是圣贤们推崇的中庸之道。” “好!好!好!”纪宁的声音一落,众人不禁被纪宁精彩绝妙且很新颖的见解征服了,发出热烈的鼓掌喝彩声。 柳如是也不禁拍手叫好,她没想到纪宁才华横溢如斯。 她是很清楚刚才纪宁根本没听众人就治理天下的讨论,更没有仔细思索。然而,就在秦枫、吴备和张临武各一句冷嘲热讽中,就想到了如此精妙新颖的铜板理论,一定看是平日里心中有沟壑才能厚积薄发。 众人的喝彩声落下后,纪宁并不想就此放过张临武,免得他以为他某人好欺负。 只听见他故意朗声问张临武道:“不知张公子为何认为纪某的观点庸俗呢?” “你、你……”张临武涨红了脸,心中暗恨不已。 不过,在众目之下,他堂堂转运使公子必须保持风度,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向纪宁承认错误并道歉道:“呵呵,是在下鲁莽了,未等纪公子说完,便轻易下结论。抱歉抱歉。” 说完,他对纪宁拱了拱手。 “呵呵,好说好说。”纪宁淡笑道。 …… …… 宴会一直持续到亥时之中才结束。 下了画舫,在码头上,刚才被安排在顶层三楼的贵客几乎都一一与纪宁拱手道别。 秦枫、吴备和张临武三人看在眼里,暗恨不已。 与众人道别后,纪宁也准备要上马车回家了。 而这时,一道倩影从画舫匆匆跑下来,走到纪宁跟前。 “纪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信。请您收下。”小娟恭敬地把信献到纪宁面前。 纪宁微讶,颔首一下,把信接下来,说道:“谢谢你。” “奴婢告退。”小娟行礼说完,后退两步,然后转身返回画舫去了。 而这一幕恰巧被秦枫、吴备和张临武三人看见。他们不禁妒火中烧。 “这个纪宁从头到尾就没花一个子儿,连那首词也不是为柳如是写的!他白蹭了一顿宴席不说,还得到柳如是那贱|婢额外的信!” “可恶!可恨!” 张临武气塞心胸,一拳打在马车上。 128.第128章 柳如是的信 “纪君万安: 君于万忙之中,不嫌弃花魁庆功宴庸俗无聊参加妾身的宴会,妾身万分荣幸、感激不尽。 今晚宴席一聚,君虽言语不多,但字字珠玑,发人深省。 妾身虽愚钝,亦受益良多。 君才华横溢,不论是那一滴蜂蜜的幸福,还是由一枚最平常的铜板喻做人道理和治国之策,无不令人耳目一新,醍醐灌顶。 妾身对那一滴蜂蜜的幸福感触甚深,为之垂泪。今夜之花魁庆功宴于妾身就是那一滴蜂蜜。 君之才华,妾身衷心仰慕,恨不能与君早日相识,时时聆听君之灼见。 圣人云;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 妾身虽无才德薄之小女子也,但亦曾读圣贤书,胸藏上进之心。 妾身厚颜,求与君交。乞君勿嫌妾身身份低贱,头脑愚钝。 妾身愿沐浴焚香两日,于后日下午,在天香楼打扫榻席,燃起麝香,备下美酒与香茗,恭候君临。 乞君怜惜妾身之真情实意,能大驾光临。 妾身顿首深拜。” 纪宁看完柳如是的信,不由沉吟起来,考虑后日午后是否真的应约。 他没有在码头当场拆开看柳如是的信,而是坐马车回到家,洗澡更衣后才进入书房点上灯坐在案桌前观看柳如是的信。 不得不说,他虽没看见柳如是玉颜,但柳如是的歌声琴音太美妙了,让他不由神往,至今耳边仍似乎缭绕着仿佛从天上飘下来的仙音。 所以,考虑是否去天香楼与柳如是见面显然是多余的,必须去! …… …… 次日早上,纪宁像往常一样坐马车去三味书院。 马车抵达三味书院,他刚从车厢跳下来,便看见三味书院门口玉立着一道高挑窈窕的身影。 是宓芷容。 只见她身穿着一件宽松的月白色女式先生衣服,头戴着儒巾,将她曼妙的曲线玲珑的身段掩藏起来,但即便如此,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依然俏丽动人。 “见过纪公子。”不等纪宁走过去,宓芷容已经迎上来,向纪宁行礼问好道。 纪宁拱手作揖回礼道:“呵呵,芷容姑娘好早。” 相互行礼完毕,纪宁不由留意打量宓芷容一眼。 只见宓芷容头戴儒巾遮住三千青丝,更见她那张俏脸之绝美,身穿女式先生服,虽掩盖了一些优美的风姿,但凸显了其身上的儒雅气质,综合起来反而更美更吸引人眼球,甚至有几分制服诱惑的味道。 宓芷容发现纪宁打量她,不禁俏脸微红,臻首微垂地小声问道:“纪公子,妾身这身打扮不合适吗?” “呵呵,不是。是很好。”纪宁收回目光,微笑道,“以后就这么穿着。” 他心里颇是高兴,不只是因为三味书院从此多了一个养眼的美人儿,更是预感到宓芷容很有可能将是三味书院的招牌之一。 才学过人,容姿绝美,只怕不用多久,三味书院就要挤满青年学子了。 “诺。”宓芷容小声应道,心底一阵羞喜。 一起进入三味书院,纪宁对宓芷容说道:“芷容姑娘,您的才学高纪某十倍,按理纪某应多向您学习。不过,教学之道,您没从事过,所以纪某厚颜请您观看纪某上课一二。希望纪某的讲课方法能让你借鉴一二。” 之前从秦府聘请的四位先生,他们在给学子们讲课前,纪宁都是认真培训过他们的,贯彻他的教学理念和方法。 宓芷容是他最重视的人才,真实才学比他高,按理他不应约束她。不过,他还是希望三味书院保持他的风格。 “妾身明白,妾身一定旁听您讲课,学习您的讲课方法。”宓芷容说道。 纪宁点点头,说道:“离上课时辰还早,你到你的书房去把,纪某要趁着间隙读一会儿书。” “诺。”宓芷容行礼应道,然后款步向她的书房走去。 她的书房是纪宁早在装修书院的时候就给她专门预留的。 辰时之初,三味书院正式开始上课。 纪宁亲自给识字最多的那个班上课,宓芷容则坐在教室后面虚心地听纪宁讲课,领悟纪宁讲课的技巧方法。 纪宁在用心给学子们上课时,却不知昨晚他在天香楼画舫上的言论悄然地在金陵城传开了。 崇王府,在一间摆设富丽堂皇、很是宽敞的书房内。 “……外圆内方,外圆代表圆滑,内方代表原则……做人的道理。” “治理天下即治理人,人于国家为极数,故‘否极泰来’,应当外方内圆。外方代表规范百姓的刑法律条,内圆代表引导人们向善的仁义道德……” 紫萱给文仁公主赵元容念着金陵城的每日情报道。 末了,她对赵元容说道:“公主,这纪宁多半是狂生,如此信口开河,不怕闪到舌头吗?” 然而,赵元容却轻摇一下臻首,站了起来,踱步走动,惋惜地感叹道:“一枚简单的铜板儿便能喻人喻国。纪宁啊,本宫还是低估你了。可惜,你不肯为本宫所用,实在可惜。” 原来三天前,她招揽纪宁失败后,并没有马上动身北上返回京城,而是仍逗留在金陵城招揽人才。 不过,再过两日,她就必须返回京城了。 倒不是皇上皇后催促,而是京城形势瞬息万变,她不能远离京城太久。 刚才紫萱读关于纪宁的情报不是她派人关注纪宁的情况,而是昨晚和今早金陵城内最重要的情报之一。 苏府,听雨楼。 李秀儿乘马车去到苏府,见到苏蒹葭,就忍不住地把她刚刚知道的纪宁在天香楼的言论说了出来。 “蒹葭姐,您觉得纪永宁的那一滴蜂蜜和铜板理论有道理吗?”她问苏蒹葭道。 苏蒹葭沉吟一下,说道:“他说得不错,有几分道理。” 得到苏蒹葭的肯定,李秀儿不由高兴起来,说道:“我很喜欢他的那一滴蜂蜜的幸福,感觉直接说到人家的心坎上了。我们虽是名门小姐,看似从小衣食无忧,但在我们的身后何尝不是有一群饿狼逼迫着我们拼命奔跑?今日之欢乐,何尝不是那一滴蜂蜜?” 苏蒹葭静静地听着,神情平常,不置可否。 “蒹葭姐,您呢?”李秀儿末了,问苏蒹葭起来。 苏蒹葭平淡地说道:“那一滴蜂蜜的幸福悲观了,铜板理论让我有点启发吧。” 129.第129章 纳兰吹雪 夜色苍茫,渐渐进入了子时,纪宁在书房读书也困乏了,便在雨灵的伺候下,上床安歇。 他躺在床上,由雨灵帮忙盖上被子,再放下蚊帐,然后看着雨灵窈窕曼妙的背影提着灯笼款款走出他的卧室并关上门后,他便合上眼帘睡觉。 然而,他闭上眼睛没多久,便感觉不对劲,似乎床前有一对眼睛盯着他看。 一开始他没怎么在意,但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而且感觉从窗外吹进来的清风也不自然,似乎床前真的飘着一个鬼魂。 他终于不禁睁开眼睛,骇然发现床前蚊帐外赫然飘着一道披着长发的影子,长发似乎随风舞动,极是吓人。 “啊!”纪宁被吓得全身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把自己整个人缩到床角,整个心仿佛被攥住提到了嗓子眼,冷汗浃背。 “你、你是人还是鬼?!”他下意识地喝道。 那道瘆人没有发出声音,不过很快地冷静下来的纪宁借着窗外照进来微弱的光线大概见了那道影子的容貌。 “你是芷容姑娘?”他问道,但立即自己否定了,“不对,你是芷容姑娘的表姐!” “哼!”那道影子终于发出一声冷哼,“本姑娘还道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一道影子就把你吓得去了半条命!” 确定是宓芷容的表姐,纪宁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坐直了腰,有些不悦地质问道:“你既然知道会吓死人,还故意吓人?” 宓芷容表姐冷哼一声,没说话,冷冰冰地站在那儿不动。 纪宁见她不说话,料想其深夜潜入他的卧室不可能只是为了装鬼吓他,估计是有什么事。 于是,他也不回避对方是女人,掀开被子,打开蚊帐下床,然后把灯点亮。反正之前她将他从被窝里掳掠到郊外破庙里,就已经只穿着睡衣面对了许久。 灯光照亮整个卧室,纪宁转身向宓芷容表姐看去。 灯光下,一张白皙的绝美俏脸格外醒目,只可惜整张脸冷若冰霜,连美目射|出的目光也是寒气逼人。 再仔细看对方全身,只见她的三千青丝都放了下来,以一条用绸缎编织的宽边绳子从饱满莹白的额头向后将青丝箍起,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女劲装,外面再套着一件透光的白色轻纱,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十足的女侠打扮。 作为一名从小在金庸古龙等武侠电视连续剧下长大的他,第一次看见古代女侠的正式着装,不免大感兴趣,多看了几眼。 直至对方反感地发出一声冷哼,他才淡定地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深夜找纪某有何事?” “纪宁,本姑娘要与你做个交易。”宓芷容表姐声音冷冰冰地说道。 “交易?”纪宁直接摇头,说道,“纪某什么都不……呃呃,好啊!” 他说到一半,想到了一件事,立即改了口。 接着,他有点殷勤地对宓芷容表姐请坐的手势道:“呵呵,咱们坐下慢慢聊。” 宓芷容表姐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纪宁的邀请,举步走过去,在桌子前的一张椅子坐下。 纪宁则随之隔着桌子坐到宓芷容表姐对面,笑呵呵地说道:“咱们不是不止一次见面了,又有芷容姑娘一层关系。纪某至今尚未请教姑娘的芳名,实在失礼。” 说着,他向宓芷容表姐拱了拱手,表示致歉。 可惜,对方仍是冰冷冷着一张俏脸,不说话。 纪宁只好再次说道:“不知姑娘的高姓大名是什么?还请赐教,方便纪某称呼。” “纳兰。”宓芷容表姐纳兰吹雪冷冷地说出两个字道。 “呵呵,原来是纳兰姑娘。”纪宁拱手说道,“失敬失敬。” 接着,他问道:“不知纳兰姑娘要与纪某做什么样的交易?” “你帮我想办法杀死一个狗官,”纳兰吹雪说道,“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那天她被宓芷容带走后,去了宓芷容家,与姨妈宓母见了面。 不过,她只在宓芷容家待了小半天便离开了。 她这次到金陵城目的是为了杀一个官员报血仇的,之前虽知道姨妈一家就住在金陵城,但担心牵连到姨妈一家,就忍着不见面。所以,她不敢在宓芷容家逗留太久。 离开宓芷容家后,她继续寻找机会报仇。 只是,中秋前夜在天香楼画舫上是最好刺杀仇人的机会,因为纪宁的原因失败后,再想找机会根本不可能了。 今日下午,她在她所下榻的客栈吃饭,无意中又听到有人讨论纪宁。 她不由运足耳力倾听,听见那些人在谈纪宁昨晚参加了天香楼的花魁庆功宴。在花魁柳如是亲自招待的宴席上,纪宁以一枚非常普通的铜板喻人喻国,令人拍掌叫绝,佩服不已。 她不由想到自己与纪宁接触的情景,心里虽厌恶纪宁,但不得不承认纪宁是一个足智多谋、睿智过人的人。 于是,她又起了心思,让纪宁帮她谋划计策报仇。 所以,入夜之后,她悄悄地潜入了纪宅。 然而,纪宁闻言,直接摆手拒绝道:“对不起,纪某爱莫能助。” 他刚才之所以临时改口,就是突然想到跟纳兰吹雪学武功。 虽说他自己会太极拳,但是自己明显打不过纳兰吹雪。所以,他猜测这个世界里的武功应该会厉害,就想着学这个世界的武功。 只可惜纳兰吹雪的交易竟是要他谋划杀一名大官员,这种危险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轻易卷到其中的。 纳兰吹雪的武功很高,但居然无法刺杀那位官员,可想而知那位官员的身份地位必定非同小可。 世界上没有密不通风的墙,不论纳兰吹雪是否刺杀那位大官员成功,他只要参与了,就有可能被人查出来,届时小命不保。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穿越者就福大命大。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才是他的安身立命的哲学观点。 为了学可有可无的武功而去承担如此巨大的风险,这怎么可能? 万万不可能! 所以,他想也不想,立即拒绝了。 130.第130章 被气坏的郡主 “对不起,纪某爱莫能助。” 纪宁话一落,纳兰吹雪立即语气生硬地连珠炮般质问道:“你根本没想,怎么就知道没办法?!你不是说你叫千人斩吗?不是有很多杀人的办法吗?你一定有办法的!你这么奸、呃,你这么足智多谋!” 只可惜,纪宁只是平淡地看着她,缓缓地摇头。 纳兰吹雪见状,胸腔不由升起一团无名火,说道:“不过让你动一下脑子而已,又不要你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又不是让你白动脑,我不是承诺你一个条件吗?!” 纪宁不与纳兰吹雪争辩,站了起来,往窗口做请的手势道:“纪某要安歇了,纳兰姑娘,请吧。” “纪宁,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答应?!”纳兰吹雪霍地站起来,美目微喷火地逼视着纪宁,咬牙地问道,“你说出来,只要我纳兰吹雪能办到,一定照办!” 纪宁丝毫不为所动地语气平淡说道:“纪某真的爱莫能助。” “你、你……”纳兰吹雪气得胸脯一阵上下起伏,她拉下脸面求他,还承诺他一个条件,他竟敢直接推辞了! 纪宁无视纳兰吹雪的恼怒,挺直腰站着,神色平常。 僵持了一阵,纳兰吹雪勉强压下怒气,语气放缓地说道:“纪宁,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说出你的条件,我纳兰吹雪一定能办到!” “纪某真的爱莫能……”纪宁再三说道。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铮”的一声拔剑声打断,看见纳兰吹雪压不住恼怒,把利剑拔出剑鞘一半,剑气逼人。 “你最好别再想着用剑威胁纪某。”纪宁两道剑眉微凝一下,声音微沉地说道,“纪某不敢保证芷容姑娘能再有机会把你领走。” 纳兰吹雪闻言,美目不禁露出几分忌惮,到嘴边的威胁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虽然她明知纪宁远不是她的对手,甚至现在直接一剑斩过去,她断定纪宁根本躲不了,但是她心底仍是不禁忌惮纪宁。 她犹豫地咬一下银牙,终于还是把拔出一半的利剑收了回去。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帮我?”纳兰吹雪质问道,语气中不由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软弱的乞求。 纪宁仍是那句话,爱莫能助,然后也不管纳兰吹雪不肯离去,把灯吹熄了,自个儿重新上床睡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纪宁闭着眼睛装睡时,听到床前传来纳兰吹雪的声音:“你今晚不肯答应,明晚我会继续找你,一直让你明白我的诚意为止!” 纪宁没出声,继续装睡。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纳兰吹雪已经离开,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卧室,果然没有纳兰吹雪的身影了。 确定纳兰吹雪离开,想到她离开前说的话,纪宁脸上不禁露出一阵苦笑,还真把他缠上了。 作为一位现代社会人,身处资讯极度发达的社会里,他被动或主动地接受过许多关于杀人的知识,新闻上的、书本里的和电视电影里的等等。 比如《福尔摩斯》各种匪夷所思的杀人办法,又比如一共八百多集的《名侦探柯南》,每集杀死一个日|本|人的不带重复的办法。 这些办法虽然不一定行得通,但有一定的可操作性,提供无数的杀人思路,只要结合实际情况,认真研究一番,不难想出一个让纳兰吹雪成功报仇的办法。 然而,他不可能帮纳兰吹雪,甚至纳兰吹雪的报仇行为是否正义,他都不想知道。 …… …… 翌日上午,纪宁没出三味书院,因为他得亲自送“作业”去金陵城国子监的半山居给沈康检查。 东升的太阳有一人高时,马车抵达半山居院门外。 纪宁下了马车,等待雨灵和何安将礼物和作业从车上取下来时,他闲暇地多看了几眼贴在院门前的对联。 “读史有怀经世略,检方常著活人书。” 然后,咀嚼一番。 在前日,他终于把沈康送他的亲自注释的《论语》粗略地翻看了一遍。 《论语》是儒道最最根本的经典基础,所有的理论和派别都是在《论语》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 一本被从头到尾注释过的《论语》,基本包含了注释者的哲学理论观点。 把沈康送的《论语》粗略地看过一遍后,纪宁虽有一部分不认同,但对沈康的哲学理论观点是基本认同的。 所以,他现在再看见沈康贴在院门前的对联,不免陷入一些沉思中。 “少爷、少爷。” 在雨灵的叫唤下,纪宁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然后举步向朱门走去。 伸手拍了拍朱门上的铜环,不一会儿里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院门打开,一阵淡淡地高级胭脂味钻入他的鼻子里。 纪宁定眼一看门前,发现给他开门的居然是那个俊俏的假小子。 “怎么是你?”纪宁不由眉头微皱道。 赵元轩傲娇地扬起精致无比的俏脸,哼道:“为什么不能是本、本公子?!” 事实上,她就是专程等纪宁的。纪宁每五天等到半山居接受沈康督查惩罚一次,这是金陵城许多人知道的和羡慕嫉妒恨的。 “这么晚才来,太阳都半天高了,本公子还以为某人被钱给活埋了呢!”赵元轩故意嘲讽地说道,美目不带看纪宁。 纪宁淡淡一笑,不理赵元轩的嘲讽,说道:“哎呀,不知谁那么笨,连称一头大象都不会称。” “谁说本、本公子不会称大象?!”赵元轩闻言,似小猫被踩到了尾巴跳起来,飞快地说道,“不就是把大象赶到船上,记录出船沉的深度,然后把大象赶上岸,往船里装石头,一直装到船沉到刚才的深度为止,最后把石头重量称出来,石头的重量就是大象的重量!” 末了,她装作一脸不屑地哼道:“这么简单的办法,本公子一开始就想到了,就是故意不说,让某人自以为是得意一下而已!” “是吗?”纪宁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发出两个笑声,“呵呵、呵呵。” 虽没出声质疑,但准确无误地表达出不信和嘲讽,比直接出声争辩还可恨一百倍。 赵元轩看着纪宁那张十分欠揍的笑脸,前所未有的气塞心胸,气得她忍不住握起粉嫩嫩的小拳头照着纪宁的俊脸一拳打去。 131.第131章 轻薄郡主 却说赵元轩气不过纪宁那张欠揍的笑脸,握起粉嫩嫩的小拳头照着纪宁的俊脸一拳打去。 只可惜纪宁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她赵元轩也没学过武功,所以纪宁轻易地一把将赵元轩的粉拳握住了。 握着赵元轩的粉拳,纪宁只觉得那只小粉拳似乎没有骨头,软绵绵的,而且肌肤非常细腻嫩滑,有一种差点捉不住的滑手感觉,手感极好,让他一时舍不得放开。 还好事先已经看出她是个女的,否则非得在他心里落下阴影不可。 “放、放开我!”赵元轩没想到自己的小粉拳被纪宁轻易地抓住,粉嫩的俏脸腾地羞红起来,有力抽回粉拳,但却被纪宁抓住,一时收不回来。 纪宁吓唬赵元轩地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居然动手打人,你说纪某该怎么惩罚你?” “呸!你直接动手打人多了,而且是当街打人,在宴席上打人!你算什么君子?!你就是一个流氓!”赵元轩涨红这俏脸骂道,“放开我,你个臭流氓,不然我叫我父(王)、父亲打你。” 她本想威胁说诛你九族,但担心暴露身份,只好改词了。 她叫骂着,便抬腿踢踹纪宁,活似一头大发雌威的小母豹。 纪宁还没无耻到真的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尤其是一个身体还没发育完全的萝|莉。 所以,在赵元轩踢踹过来时,他立即放开了赵元轩的小粉拳,并后退一步,避开赵元轩的踢踹。 赵元轩终于抽回小手,倒没有继续追着踢踹纪宁,而是立即取出一块锦帛丝巾不断地擦拭被纪宁握过的小手。 她心里都快哭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母妃说,男女授受不亲,除非是嫁给那个男人了。呜呜,我不要嫁给他!他是一个大骗子、大坏蛋!…… 纪宁看见赵元轩扁着粉嘟嘟的小嘴,一脸嫌弃地用手帕不断地擦拭那只被他捉住过的小手,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这只是小小的惩戒,下次就没那么简单了。”纪宁说了一句场面话,然后从大门右边进去。 他往里面行走六七步时,一直用手帕擦拭小手的赵元轩突然转身抬头,冲着纪宁后背叫喊道:“纪宁,你个大骗子臭流氓,本公子警告你!你要是胆敢把刚才的事说出去,本公子就诛你九族!” 纪宁停下脚步,但没有转回头,举起合拢起来的折扇子在半空中晃了晃,不以为然地说道:“诛纪某九族?哈哈,你把你自己当公、呃呃,当皇子啊?” “不跟你废话了,本少爷要去拜见沈老了。” 说完,他继续举步往半山居里面走。 赵元轩看着纪宁轻松潇洒的背影,明显是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气得她在原地一阵跺脚。 …… …… 在沈康的书房内,沈康像之前一样一丝不苟地检查纪宁抄写的《论语》和《中庸》。 纪宁执弟子之礼地恭谨站在书桌前,心里有点担心。 他这次由于近来事多,抄写的《论语》和《中庸》比上两次少了接近一半。 终于,沈康把抄稿认真仔细检查完毕,抬头对纪宁叫道:“永宁。” “在。”纪宁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应道。 “这次抄写得还算认真,字也有一丝进步。”沈康说道,“很好,继续。” 纪宁心里有些意外,敢情沈康是要质不要量,不在乎他每次抄写多少。 不过,这些来不及仔细揣测,他拱手行礼应道:“谢谢师公夸奖,永宁遵命。” 沈康微颔首一下,不再说话,但目光注视着纪宁。 纪宁大概明白沈康的意思,拱手说道:“师公,永宁最近一直潜心研读您送给永宁的《论语》,奈何才学浅薄,刚读几张,便遇上不少疑惑。虽多日思索,但仍有几处不明之处。永宁恳请师公解惑。” 言罢,他深深地向沈康鞠躬下拜。 从他正式向沈康请教解惑,他和沈康正式有师徒之实。 这个礼,是应该的。 沈康有些满意地颔首一下,说道:“可以。你有什么不解之处尽管说出来,不需顾忌。” “诺。”纪宁应道,直起腰来。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纪宁说道,“师公注释曰:‘为弟子之职,力有余则学文,不修其职而先文,非为己之学也。’此句永宁对何为‘弟子’心存疑惑。另外,为何‘先文’不是自己的学问?明明才学已经学到了。” 沈康微点头,说道:“此处‘弟子’并非日常自称的弟子,真正的‘弟子’,应当是对父母长辈孝顺,对兄弟姐妹和睦相爱,行为谨慎有诚信,有仁爱之心,如此才能称之为弟子。它符合圣人对世人的道德要求。” “文,谓诗书六艺之文。”沈康接着说道,“德行,本也。文艺,末也。穷其本末,知所先后,可以入德矣。未有余力而学文,则文灭其质;有余力而不学文,则质胜而野。” “简单地说,就是没有德行的人即便学了六艺,也用不到正途之上,反而对百姓有害。所以,学艺之前,必须修德。” …… …… 却说赵元轩,虽恨纪宁抓过她的小手,但并没有立即负气离开半山居。 她在到半山居之前,可是专门央求她堂姐赵元容想出一道很难很难的题目,准备反过来考倒纪宁,一雪前耻。 所以,她哪舍得轻易离开? 只是,她左等右等仍不见纪宁出来。 她坐在纪宁出来必经的走廊旁,人都快等得睡着了。 “大骗子臭流氓,一定是知道本郡主准备了一道他根本答不出来的题目,所以害怕了,躲在康爷爷书房里不敢出来。” “哼哼,本郡主才不会轻易让你逃跑呢!一定要考死你!” 想到自己出题将纪宁考得搜肠刮肚、苦思冥想,连额头都皱起无数的皱纹,整张平时得意的脸都皱巴巴的,像一只苦瓜,她就不禁振奋期待起来,乏意顿去,决心继续等下去,一直等到纪宁出来为止。 132.第132章 《文王操》 纪宁在沈康的书房里足足待了一个时辰,终于出来了。 向沈康这位称号大学士请教,纪宁自我感觉受益良多。 古人的智慧并不比现代人差,甚至由于专注,少了现在社会无数的诱惑和烦扰,知识更博大精深。 向沈康请益,纪宁分明感到沈康看待问题非常深邃,有一种穷极至理的感觉。在沈康面前,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看待问题流于表面。 不过,他倒没有完全失去自信。 他的优势是广博,中国上下几千年积累的文化,他虽得到的不过是沧海一粟,但能传承到现代社会的,几乎都是精髓中的精髓。他随便不小心蹦出一个观点,就能让沈康耳目一新,神飞色舞。 纪宁一边行走,一边在脑海里梳理和吸收刚才向沈康的请益。 “纪宁!” 突然,一个娇脆如银铃的悦耳叫喊声从前面出来,把他从沉思中惊醒。 他抬头定目看去,看见赵元轩如女大王拦路抢劫似地站在走廊中间,一脸本小姐终于抓住你了的神情。 “呵呵,你在等纪某?”纪宁不由淡笑地说道。 他本以为赵元轩生气早已离开。 赵元轩立即傲娇地把巴掌大小的俊美俏脸甩到一边,不屑看纪宁地高傲冷哼道:“谁等你了!本公子在这里玩耍,你走过来,碍着本公子心情了!” 纪宁淡淡一笑,不说话,淡定地看着赵元轩要干什么。 见纪宁不接她的话头,只是淡笑地看着她,让她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用不上,赵元轩不由有一种使不上力的憋屈感。 “这个大骗子、大坏蛋,总是让人那么可恨!”她在心里骂道。 末了,她只好说道:“大骗子,你不是自诩很聪明吗?本公子考考你。” 紧接着,不给纪宁说话的机会,她立即把题目说出来。 吃过两次亏,她决心不再给纪宁忽悠的机会,反过来考她,让她头痛郁闷。 “一对先生学子。先生对学子说,为师在你这个年纪时你才四岁,但等你到为师这个年纪时,为师已是古稀之年矣。问题来了:先生多少岁?学子又多少岁?”只听见赵元轩飞快地说道。 末了,她得意地看着纪宁说道:“别说本公子欺负你。你不是很擅长数吗?本公子就在数上面考你!” 她与赵元容探讨过纪宁在数方面的造诣,均觉得纪宁在数的逻辑推理上很强,但在其他领域可能就未必了。所以,故意想了一道很绕脑筋的数的题目。 她对这道题目很有信心,曾让崇王府上供养的几位有真才实学的门客解答过,足足花了一天,都没解答出来。 “考死你!把你考得满头白发,额头都是皱纹!”她在心里得意想道,终于可以一出恶气,一雪前仇! 然而,她的话刚落,纪宁就已经呵呵地淡笑起来,说道:“纪某还道多难的题目呢。这种问题考考三岁小孩还差不多。先生差两年不到知天命,学子已过不悔六年。” “你、你你……”赵元轩瞪大美目,芊芊玉指指着纪宁,粉妆玉琢的俏脸上一脸见了鬼的神情,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完全不敢置信,这么难的题目,纪宁竟张口就解出来了! 这、这还是人吗? 纪宁挂着淡笑,故意装无辜和迷惑地问道:“纪某怎么了?” 他心底不由暗笑:不过是一道简单的一元方程而已。哪怕是再难,本少爷也可以用二元方程组、三元方程组,甚至四元方程组解出来。 赵元轩顿时被气得吐血,过了好一阵,她才勉强压下震惊和郁闷。 “哼,不错,这道题目本来就是用来考三岁小孩的。看来,你已经有四岁小孩的水平了。”赵元轩重新傲娇地扬起俏脸,装作不在意地说道,“不错嘛。” 纪宁不与赵元轩争辩,只淡笑地看着赵元轩。 赵元轩被纪宁的目光看着,心虚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看见纪宁那张可恨的笑脸,真想冲上去,一拳把那张臭脸打烂了,然后按在地上再用脚狠狠地跺踩上无数脚。 不过,下一刻,她不由想起在刚才门口时,自己的粉拳曾被纪宁抓住,而且时间不是一下子而已,不由俏脸羞红起来。 纪宁看见赵元轩突然脸红起来,以为赵元轩是心虚脸红的。 看在赵元轩还是一个小妮子的份上,纪宁没继续让赵元轩难堪下去,说道:“现在轮到纪某考你了。听好了:孔圣人精通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但圣人也不是生而知之的。其中他的乐就是师从师襄子学来的。请问至圣先师从师襄子学的第一首曲子是什么?” 赵元轩闻言,不由露出笑容来,这么简单的问题也敢拿来考她? 孔圣人作为儒道始祖兼第一圣人,他的生前的言谈举止、做过的事,去过的地方等等都是有很详细的考据记录,而且也是每位儒道门徒必须倒背如流的。 所以,赵元轩立即开口说道:“孔圣跟师襄子学的第一首曲子是、是……” 接着她就说不出来了。 这个问题太细了。问孔子学过什么乐器还能知道,但是学过什么曲子,谁能记得住?或者说根本就没答案。更不用说第一首曲子了。 学了什么曲子仅是一个学习过程,不是一个学习结果,说不定事后孔子本人自己都忘记了,很难有记载。 赵元轩低下臻首,心念电转,把整本《论语》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接着又把孔子生前考据记录在脑海了翻了好几遍,但是仍没想出来。 纪宁耐心地等了一柱香,然后淡笑道:“不知道吧?回去翻翻书吧。纪某就不陪你玩了。” 孔子师从师襄子学琴在司马迁的《史记》里记载有。 记载的内容是师襄子教孔子第一首曲子,孔子学了之后,十天都不学新的曲子。师襄子按捺不住,主动让孔子学新的曲子。孔子拒绝了,说还没学好,要继续学。过段时间,师襄子忍不住又让孔子学新的曲子,孔子还是拒绝,认为自己还没掌握第一首曲子,还要继续学。 如此三四次后,终于有一天孔子主动对师襄子说,他已经掌握那首曲子了,并且说那首曲子的作者“黯然而黑,几然而长,眼如望羊,如王四国,非文王其谁能为此也!” 师襄子闻言,不禁站起来,非常佩服地赞叹道,那首曲子正是《文王操》啊! 可惜,这个世界里,没有司马迁,更没有《史记》。 赵元轩要查找出答案,估计能把她累垮了。 (8月1号上架(上架后会倒v到第58章,即从第58章开始收费),收藏少,不到4万收藏,相比于其他热门都市玄幻新书上架前有十几万甚至三十万收藏,太少了太少了。不是我的书很差,实在是历史文在书城太小众了。在书城里,最火的历史文老书最高收藏只有17万!喜欢本书的兄台贤弟姐妹们,救救《望族风流》吧。请上架后一定要订阅本书。收藏少,咱们还可以以收藏订阅比例进行逆袭!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订阅,就有三千多订!你,是这十分之一的人吗?) 133.第133章 第一次难过哭了 “不知道吧?回去翻翻书吧。纪某就不陪你玩了。” 纪宁说玩,从赵元轩身边经过,沿着走廊,摇着纸折扇离开。 在他走出七八米远时,赵元轩才回过神了,转身看着纪宁远去的背影,心灵很受伤。 本以为自己与堂姐精心准备的题目能把纪宁考倒,一雪前耻,没想到纪宁不费吹灰之力就解答了,然后随便出一道题目就把她考倒了。 尤其是,那道题目还不是纪宁擅长的数的题目。 她越想越难过委屈,看着纪宁的背影渐渐模糊起来。 “呜呜,大骗子大坏蛋,都不让一下人家!”赵元轩美目蒙上了雾气,嘤嘤地抽着瑶鼻哭道,“人家还小嘛……” 走出半山居,坐马车离开金陵城国子监,纪宁没有回纪宅,直接去三味书院。 向沈康请益一个时辰,他受益良多,隐约想透了一些东西,但需要潜心梳理才能真正领悟。 三味书院有青紫色神祝之光加持,最适合学习和领悟知识了。 却说从小集万千宠爱的赵元轩第一次难过垂泪后,情绪有些低落地回崇王府。 回到崇王府,她先去见了文仁公主赵元容。 “咦,妹妹,你好像不怎么高兴?”赵元容看见情绪有些低落的赵元轩,便站起来走过去,亲热地拉着赵元轩的柔荑关心问道,“是不是题目没考倒纪宁?” 赵元轩抬起俏脸,粉嘟嘟的小嘴扁扁的,看着赵元容绝美的俏脸点了点漂亮小脑袋。 赵元容有些好奇地问道:“他花了多久解答出来的?半个时辰吗?” 这道题主要是她想出来的,她当然想着到纪宁到底花多久时间解答出来。在她看来,纪宁能在半个时辰能解答出来,已经很超出她意料了。 然而,赵元轩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一柱香?”赵元容再次猜测问道,心想一柱香已经是极限了,这道题比中秋诗会那道难多了,可不是找到逻辑推理就能轻松算出来的。 但是,赵元轩仍是摇动臻首。 “不会是一盏茶功夫吧?”赵元容睁大美目,不怎么敢置信。 然而,赵元轩仍是摇头。 “这、这……”赵元容倒吸一口冷气,已经不敢猜下去了,“他到底花了多长时间?” “我刚把题目说出来,他立即说出答案了。”赵元轩扁着小嘴,闷闷地说道。 “嘶——”赵元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过来半晌才回过神来,轻拍着赵元轩的粉背,安慰赵元轩地感叹说道,“妹妹,你别难过,我们虽贵为天潢贵胄,但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层出不穷。纪宁或许在数方面是真的天才,拥有惊人的天赋。” 赵元轩却说道:“他后来随口出了一道题。” “哦?什么题?”赵元容好奇地问道。 赵元轩说道:“他问我,孔圣师从师襄子学琴,学的第一首曲子是什么?” 赵元容听完,臻首微低,苦思冥想起来。 过了好一阵,她抬起俏脸,有些苦笑地摇头道:“我也想不出来。这个问题太细太冷僻了,在《论语》和先师至圣的生前考据记录里都没有。这个问题不会是他胡诌的吧?” “不会。”赵元轩肯定地摇头道。 虽然她认定纪宁是大骗子,但是与纪宁几次接触下来,她对纪宁的为人还是有点了解的。 赵元容颔首一下,安慰第一次承受严重的挫败感的赵元轩道:“妹妹,别难过。你一点也不比他差。你还小,他比你大三岁多,懂的东西比你多很正常。等你真正长大了,肯定比他强。所以,你不能气妥,知道吗?” “知道了,姐姐!”赵元轩闻言,立即重新抖擞振奋起来,“我绝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 接着着,她把小手从赵元容玉手中抽出来,说道:“我现在就去查找文献,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把答案找出来!” 说完,她风风火火地冲出了赵元容的书房。 赵元轩离开,赵元容站在原地沉思一会儿,然后语气带着遗憾地自语道:“可惜,纪宁不肯为本宫所用。” 顿了顿,她又自语说道:“不过,本宫还有机会招揽他。待到他到京城参加科举,想必他的想法会有所改变。” …… …… 夜深人静,纪宁躺下床休息,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他便感到床前有人。 睁开眼睛,果然看见有一道人影,是纳兰吹雪。 纪宁没理会,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纪宁,我知道你没这么快睡着的。”纳兰吹雪隔着蚊帐对纪宁说道,“你起来。” 纪宁不理她,直接翻身背对纳兰吹雪。 纳兰吹雪见状,银牙暗咬,一阵气恼。 不过,她有求于纪宁,只能压下脾气。 “纪宁,难道你就真的不愿意帮我谋划一下吗?”纳兰吹雪请求地说道,“对你来说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你就这么吝啬?而且,我已经承诺你一件事了。” 纪宁仍是不理会她,把纳兰吹雪的话当风吹过耳,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纳兰吹雪本来不善言辞,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后,见纪宁仍不肯出声,她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就沉默了下来。 但是,她不肯就此放弃,一直站在床前。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纳兰吹雪叹了一口气,隔着蚊帐对纪宁说道:“我走了,明晚我还会继续找你的。” 说完,她等了一下,见纪宁仍没动静,失望地转身走开,从窗口出去,然后脚尖一踮,整个人如一只轻灵的夜鸟飞上瓦顶,最后迅速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 …… 翌日,天香楼。 在一座两层的小阁楼,二楼的一个布置淡雅而宽敞厅堂内。 “小姐,您真的要破例单独见纪公子吗?”小娟问刚刚沐浴焚香完毕的柳如是道。 由于刚沐浴完毕,柳如是那三千青丝仍散开放下,身上散发着用花瓣沐浴后的香味,混合着她本身的处子幽香,纵然是同样是女儿身的小娟闻着都不禁陶醉。 “当然,”柳如是说道,“否则岂不是失信于纪公子?” 小娟欲言又止一下,但终于还是说道:“可是,张公子昨天求见您了,诚意很足。虽然您没见他,但他还是送了您许多东西,价值不低于千两。而且,他说今天还会继续求见拜访您。” “我对张公子没感觉。以后你不必为他说话。”柳如是说道,语气隐隐带上命令的味道。 小娟连忙后退两小步,行礼认错地道:“诺。奴婢知错了。” 柳如是见状,过意不去,语气缓和地说道:“你不必如此小心。你我在这天香楼里,相依为命,情同姐妹,命运相连。你的建议,其实我也需要考虑的。只是我……,唉——” “小姐,奴婢一切都是您为主的。”小娟说道,“奴婢浅薄没见识,你不要考虑奴婢的想法。” 134.第134章 张临武 下午,锦衣玉袍的张临武乘坐着双马的豪华马车抵达天香楼。 马车刚到天香楼大门停下,守在门口的三个门客眼尖看见,两个立即堆满笑容迎上去,殷勤帮忙拉着马嚼头,一个立即往里面跑,飞报天香楼的管事。 张临武不仅是三品大员转运使的公子,身份高贵不说,更是在天香楼出手阔绰,一掷千金,是天香楼的大贵客。 下了马车,张临武指挥着人把马车上的红绡绸缎、字画、珍贵曲谱和珠宝白银等等搬下来。 这些礼物都是准备送给柳如是的。 礼物还没完全搬下来,一位打扮妖艳的半徐老娘妈妈左手兰花指地拿着香帕从里面赶出来。 还没走出门口,那个妈妈便遥对着张临武扬声媚笑道:“哎呦,是张公子来了。” 张临武听到笑声,转身回去,微笑地对那个妈妈拱手行礼道:“陈妈妈。” 那个妈妈是天香楼重要人物,更是直接管着柳如是的,所以他才这么客气。 “哎呀,张公子快快不必多礼,您这是折杀我啊。”陈妈妈语气夸张地叫道,连忙快步上去,扶着张临武。 张临武笑道:“您是柳姑娘的妈妈,这礼受得起。” 陈妈妈对张临武抛着媚眼娇笑道:“咯咯咯,张公子对如是真是有情有义,天天登门拜访不说,还送那么多礼物。如是一定很感动,只恨不能马上以身相许!” “呵呵,临武确实对柳姑娘非常倾心,”张临武说道,“还请陈妈妈多费心。” “咯咯,放心,包在我身上!” 两人说着,一起往天香楼里面走。 进入一个装修奢靡的客厅,美酒、好茶和小菜早已端上,陈妈妈一面陪着张临武说话,一面派人去通知柳如是准备接待贵客。 在柳如是居住的那栋独立小阁楼——留香楼,柳如是已经梳妆打扮好,二楼的小厅堂内燃起来焚香,案几上摆好美酒。 她静坐在名贵的古琴前,等候着纪宁的赴约到来。 忽然,一个急促的蹬爬楼梯的脚步声响起。 不一会儿,脚步声的主人小娟已经冲上二楼,进入厅堂,喘着气说道:“小姐、小姐,张公子又来了,而且带了许多贵重礼物。估计妈妈很快就派人通知您接待张公子。” “帮我挡回去,就说我不见。”柳如是直接说道,“让他把东西带回去,我不要。” “诺。”小娟行礼应道,然后退出厅堂,下了楼。 小娟刚下楼,陈妈妈派来的人便赶到了留香楼楼下。 “我家小姐身体不适,不见张公子。”小娟直接说道,“还有,让张公子把礼物带回去,我家小姐无功不受禄。” 陈妈妈派来的侍女应了一声“哦”,然后直接转身走了。 这样的事情那侍女经历多了。 自从柳如是名声鹊起后,想单独求见柳如是的人多去了,但没有一个人能如愿,更不用说如今成为了花魁,身价暴涨了许多。 陈妈妈每次都派人通知柳如是只是作作样而已,免得贵客认为被怠慢了。 那侍女返回去,小声向陈妈妈禀报了柳如是的意思。 陈妈妈听了,点一下头,然那侍女退下了。 “唉,张公子,实在抱歉啊。”陈妈妈走回到张临武面前演戏地说道,“如是这孩子的身子到现在还没康复。她虽有意见您,奈何病躯不允许。” 张临武有些失望,不过他心底也明白,想要单独见柳如是没那么容易。 即便柳如是愿意单独见他,天香楼也会阻止。 要知道柳如是是天香楼的头牌,更是花魁,天香楼怎么可能轻易让柳如是这棵摇钱树贬值呢? 他这几天连续往天香楼跑,只是为了增加柳如是对他的好感,方便他日后作柳如是的入幕之宾。 仅仅花魁大比,他就在柳如是身上砸了一万多两银子。花了如此大的代价,他绝不允许柳如是逃出他的手掌心。 本来他信心十足,但是在庆功宴上,他发现柳如是对纪宁另眼相看,甚至额外给纪宁写信,而对他这个大金主反而有点平淡。这让他有危机感。 “呵呵,没事。柳姑娘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好好休息。”他对陈妈妈说道,“还请陈妈妈代临武向柳姑娘转达真诚的问候。” “一定一定。我一定认真详细向如是这孩子转告您对她的关心。”陈妈妈说道,“她知道,一定会很感动。” “那临武告辞了。”张临武站起来拱手说道。 陈妈妈连忙一阵热情挽留,让别人姑娘陪张临武喝酒。 不过,张临武拒绝了。 事实上,他不是常去青楼的人。 末了,陈妈妈按柳如是的意思要把张临武的礼物退回去,但张临武也拒绝了。 最后,张临武对陈妈妈说道:“明日临武再登门看望柳姑娘,希望她的身体早日好起来。” “张公子真是有情义。”陈妈妈说道,“明日如是的身体应该有好转,说不定晚上就能招待您了。” 原来,花魁庆功宴后,不止张临武一人想见柳如是,还有许多贵客。 而且,柳如是也歇了两三天,是时候招待贵客为天香楼挣钱了。 所以,天香楼已经安排好一个宴席,让柳如是一起接待包括张临武在内的七八位“诚意最足”的贵客。 张临武听出其中意思,说道:“临武一定不会错过。” 接下,陈妈妈亲自送张临武出去。 走出天香楼大门,与陈妈妈道别后,张临武登上他的马车。 他在车厢内做好,在他的跟班把车帘布放下来那一瞬间,他无意中看见一道有点熟眼的身影。 “好像是纪宁那小子?”他不禁皱眉思索道。 但是车帘布已经完全放下,而且下一刻马车也已经启动,他想再看清楚些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摇摇头暗想道:“也许是我多疑了。就算他是纪宁,陈妈妈也肯定不让柳如是单独见纪宁。” 他没看错,那道身影正是纪宁。 纪宁恰好这时候赴约到天香楼,在张临武坐上马车时,纪宁刚好从马车下来。 135.第135章 与柳如是单独见面 张临武坐马车一路回到张府。 这个张府并不是他真的的家,他父亲张洪是转运使,属京官,真正的张府在京城。 不过,金陵城在张洪的管辖范围内,再加上金陵城是重要的枢纽兼繁华之地,张洪本人也时常在金陵城逗留,所以在金陵城也办置了一座府邸。 张临武下了马车往府内行走,一位管家迎上来,恭敬地行礼说道:“三少爷,您的朋友吴备吴公子在咱们府上等候多时了。老奴安排他在右偏厅里。” 张临武颔首一下,向右偏厅走去。 进入右偏厅,张临武与吴备寒暄几句,然后分主宾坐下。 “张公子,您是刚从天香楼回来吧?”吴备直接问道。 张临武也不避讳,点头道:“不错,想见柳如是姑娘,但没见成。” “呵呵,张公子对柳如是姑娘真是倾心啊。”吴备笑道,”在她身上砸下的银子可真不少。“ 张临武也笑道:“柳姑娘的歌声琴音确实让张某‘三月不知肉味’。莫非吴公子对柳姑娘的音乐没感觉?” “不不,吴某也是非常喜欢柳姑娘。”吴备说道,“不过,您对柳姑娘如此倾心,可知道柳姑娘的仙貌?” “你见过柳姑娘本人?”张临武皱眉问道。 吴备笑道:“吴某何德何能亲眼看见柳姑娘的容貌?不过,吴某确实知道她怎么样,因为我有她的画像。” “当真?快取出来给我看看!”张临武激动期待地叫道。 吴备也不卖关子,直接取出一张小心折叠的画像给张临武。 张临武接过画像,展开一看,眼睛顿时直了,整个人被画像吸引住。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回过神了,把目光从画像中移开,问吴备道:“这当真是柳姑娘?” “错不了。”吴备说道,“这画像是从天香楼里流出来的,只有限量的几张,一张一百两银子。而且,听说这画像虽画得好,但只能画出柳姑娘的美貌和神韵的万分之一。” 他上门找张临武就是为了把柳如是的画像给张临武,让张临武对柳如是更加迷恋。 妒忌使人疯狂,一个男人起了醋劲,对情敌的态度几乎如对杀父仇人没两样。 两年时间太长久,他吴备恨不得纪宁立即死无葬身之地,以泄他心头之恨。 所以,有张临武这把足够锋利和坚硬的刀子,他为什么不利用? …… …… 却说纪宁去天香楼赴约,只让何安赶马车送他去。 雨灵被他留在三味书院他的书房里读书。这小妮子近来对读书比较上心,已经开始读《诗经》了。 纪宁下了马车,对何安交代一句,提着一只锦缎礼物盒子,然后举步天香楼大门走去。 他刚进入大门,立即有一道玲珑的身影悄悄地迅速迎上来,压着声音飞快地说道:“纪公子,奴婢是柳如是姑娘的贴身丫鬟小娟。请您跟奴婢去见我家小姐。” 纪宁看着对方,觉得对方确实有些熟眼,是前晚从画舫上跑下来送信给的那个丫鬟。只是看神色和听语气,怎么有一种偷偷摸摸的做贼的感觉? “纪公子,您快跟奴婢走。奴婢稍后再解释。”小娟见纪宁站着不动,着急地说道。 末了,她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周边的人。 纪宁压下疑惑,点点头,随小娟往里面走。 一路上,小娟不仅走路快,而且选着的路径尽量是人少且有遮掩,还不时紧张看周边,生怕什么人看见。 天香楼作为金陵城这座极尽奢靡的城市的最好青楼之一,占地面积宽广,纪宁跟在小娟后面兜兜转转走了一盏茶功夫,终于走到一座幽静的小院子前。 那个小院子里面有一栋二层楼的精致阁楼,阁楼的正面有一块牌匾,书着“留香楼”三个朱红大字。 小娟迅速打开院门请纪宁进去,她也进去并立即把门关上,然后她拍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是不是贵楼管事的人不让柳姑娘单独见纪某?”纪宁问道。 跟在小娟身后走了那么久,他大概猜到端倪。 小娟转正身面对着纪宁恭敬行礼说道:“请纪公子见谅,我家小姐确实暂时不能让人知道单独见您了。让纪公子委屈了。” 纪宁不是笨蛋,他虽不了解古代青楼的具体运作,但只需心念一转,便明白其中关节了。 “柳姑娘冒险与纪某见面,纪某万分荣幸,岂敢言委屈?”他有些动容地对小娟拱手说道。 小娟见纪宁如此体谅,对纪宁有些好感,说道:“我家小姐在楼上,纪公子请随奴婢上楼吧。” 接着,小娟带纪宁上楼。 登上二楼,小娟并没有直接引纪宁进入厅堂,而是在走廊停下来,转身对纪宁说道:“纪公子请稍等,容奴婢通报我家小姐一声。” “有劳。”纪宁颔首说道。 小娟向纪宁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进入厅堂通报柳如是。 纪宁转头打量着走廊的布置,心里不禁想道:“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情况,有点出乎意料。感觉比与千金小姐私会还难。” 不一会儿,小娟从厅堂走出来,对济宁看行礼说道:“纪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纪宁颔首一下,举步走过去,进入厅堂。 进入厅堂,纪宁立即看见面前玉立着一道曼妙的倩影。 “纪公子。”柳如是向纪宁蹲身行万福地问好道。 纪宁顾不上打量柳如是,回礼地拱手作揖道:“见过柳姑娘。” 相互行礼问好后,纪宁终于有机会打量柳如是了。 只见柳如是俏脸上仍是蒙着一块白色的轻纱,但从她那莹白饱满的额头,一双弯弯如新月的柳梢眉和一双如含秋水一般的美目,可以看出一定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丽。 除此之外,柳如是身段高挑窈窕,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胸满,穿着一身月白素雅的拖地长裙子,更见气质出尘若仙,不食人间烟火。 “纪公子愿意到这里与妾身一见,不嫌弃妾身身份卑微,肯与妾身交朋友,妾身感激不尽。”柳如是声音侬软悦耳地对纪宁说道,然后向纪宁行了一礼。 纪宁拱手回礼地说道:“柳姑娘客气了。能与您交朋友,才是纪某三生修来的福分。” “纪公子远道而来,想必气息有点不稳,待妾身为您弹奏一曲,抚平您的气息,如何?”柳如是声音款款地说道。 纪宁不由期待地微笑道:“好啊,才两日不听柳姑娘您的仙音,纪某仿佛隔了三秋。有劳您了。” “纪公子请坐。”柳如是露出一丝微笑道,优雅地对着前面一张准备好美酒香茗和精美点心的案几做一个请的手势。 纪宁点头,走过去,跪坐在紫藤软垫上,看着柳如是,等待柳如是弹琴。 (8月1号上架,《望族风流》打算冲一冲新书月票榜,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如果能进入前十名,本书就能成功逆袭。恳请大家把下个月的月票投给《望族风流》。 另外说一下更新速度的事情:我比谁都明白更新快的好处,也比谁都渴望快速更新,因为这意味着收入。但是写历史文真的是水磨的功夫,写快写粗糙了就失去了味道,与都市小白文没什么区别。事实上,我每天花在写作的时间比别人都多。恳请大家能谅解。) 136.第136章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却说纪宁走到案几前,跪坐在紫藤软垫上,期待地看着柳如是款款移步到一张摆放着一只名贵古琴的案几前坐下。 没有了纱帘的阻隔,又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纪宁清楚看见柳如是抬起来并放到琴弦上的那双芊芊玉手是多么嫩白如牛奶,十根手指是多么纤细修长,没有一丝瑕疵,简直是造物者最完美的杰作。 就在他看柳如是的一双芊芊玉手有些出神时,忽然感到柳如是的目光朝他看过来,他不由抬目看去,正好迎上柳如是流光溢彩、如有七彩氤氲的目光。 砰砰、砰砰…… 纪宁感到自己的心脏突然一阵剧跳,然后全身发热,竟莫名地升起一阵自惭形秽,想把目光逃避地移开。 不过,下一刻,柳如是对他微点一下臻首,他也下意识地回应地点一下头。 而接着,柳如是收回目光,低下臻首,准备开始专心弹琴。 纪宁如释重负,收回目光,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我怎么突然失了平常心?不过是对视一眼而已。纪宁不禁在心里反思。 下一刻,他大概明白过来。 在穿越之前,他就对古代名传天下的名妓神往不已,恨不能生在古代,一睹她们的风采。 在古书与历史书上,他看见皇帝宋徽宗为了李师师偷出皇宫夜宿青楼,视六宫粉黛无颜色,看见自幼能书善诗、文才横溢、能歌善舞、公艺倾绝当时的苏小小,看见冲冠一怒为红颜之陈圆圆,……等等。 此间之柳如是虽非彼之柳如是,但又有什么区别呢? 与自己神往已久的人物四目对视,纵然是圣贤也未必能保持平常心。 纪宁在思忖着时,柳如是已经开始撩动琴弦。 这次的琴音清雅而悠长,如空谷幽兰,让人一听之下,就不禁为之思绪气息舒缓下来。 纪宁不知不觉沉浸在柳如是的琴声里,恍恍惚惚之间,有一种时空错乱感。 听着那清雅而悠长的琴声,看着眼前出尘若仙的玉人,他仿佛穿越了时空,仍在现代社会里,手持着一本泛黄的古书,读着关于秦淮八艳之柳如是事迹。 读着柳如是事迹记载和她的诗文,他又仿佛穿越到了明朝,如现在这般地坐在柳如是面前,倾听其弹琴…… 恍恍惚惚间,他又有一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 终于,柳如是弹奏完一曲,整个厅堂静谧如深夜。 过了好一会儿,纪宁终于清醒过来,看着柳如是拍掌两三下,不禁夸赞道:“好听。每听柳姑娘一曲,纪某神思就仿佛经历了一段历程。” “柳姑娘,容纪某敬您一杯。”纪宁说着,端起酒杯,真诚地向柳如是举杯道。 柳如是优雅地端起酒杯,含笑说道:“谢谢纪公子谬赞。” 两人对饮一杯后,纪宁放下酒杯,不禁念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柳如是闻言,美目大亮,整个厅堂仿佛被照亮了十几倍。 “纪公子,好诗句!”她欣喜地的叫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句诗妾身很喜欢,很合妾身心意。” 说着,她站了起来,走出案几到纪宁面前,对纪宁行礼说道:“妾身厚颜,恳请纪公子将此诗句送给妾身。” “呵呵,柳姑娘不必客气。”纪宁站起来,回礼地拱手微笑道,“这句诗的灵感本来就是取自柳姑娘您,它自然应属于您的。” 说着这话,纪宁心里一阵惭愧。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句诗当然不是他所作的,它出自宋朝著名诗词人辛弃疾。 而且,中国历史上的柳如是的名字也正是她本人取自这句诗。 “谢谢纪公子。”柳如是欢喜地蹲身盈盈拜道。 只此一句诗胜送她十万两白银。 纪宁含笑地拱手回礼。 谢过纪宁,柳如是转身款步走回她的案几前跪坐下,主动举酒敬了纪宁一杯。 对饮一杯后,柳如是美目眼波流转地看着纪宁说道:“纪公子,请恕妾身无礼,妾身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请说。”纪宁微笑道。 柳如是说道:“您能不能将‘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亲手写下来,然后再送与妾身?” “这个……”纪宁笑容微僵,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纪某的字实在太丑了,怕污了您的眼睛。” “妾身不信。”柳如是摇首轻笑道:“莫非纪公子不肯为妾身留下笔墨?” 纪宁大概清楚在大永朝,人们对诗词作者本人的笔墨很看重非常执着,所以知道推脱不过,只好说道:“柳姑娘哪里的话。既然如此,那纪某只好献丑了。” “谢谢纪公子。”柳如是高兴地称谢道。然后,转过俏脸,对她的贴身丫鬟吩咐道:“小娟,快去我的书房取文房四宝过来。” “诺。”小娟行礼地应道,然后转身去取文房四宝。 小娟去取文房四宝期间,柳如是找话题地与纪宁先聊着。 纪宁轻松愉悦地与柳如是交谈着,心里暗想起沈康对他的字比较在意。 同时,他不由想到:这个世界里,动不动就是要留笔墨,没有一手好字,根本混不开。 小娟取来文房四宝,纪宁帮忙把案几上的美酒香茗点心等等移到旁边地板上。 待小娟磨好墨,纪宁执起紫毫笔,在空白宣纸上,认真地把那句诗写下来。 诗句写好后,由小娟拿起送到柳如是手上。 柳如是接过来,认真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对纪宁行礼道:“谢谢纪公子不吝笔墨。妾身一定好好珍藏。” “柳姑娘不必客气。”纪宁也站起来,拱手回礼道。 两人重新坐下,对饮一杯后,柳如是定目看了一小会儿纪宁,不禁掩嘴轻笑起来。 纪宁有些迷惑地问道:“怎么了?” “嘻嘻,没什么了。”柳如是忍着笑意地说道,“妾身以为纪公子是完美无瑕的君子,没想到也有一丝瑕疵。” 纪宁汗颜,闹了一个红脸,知道柳如是是说他的字差。 他惭愧地拱拱手说道:“让柳姑娘见笑了。” “纪公子请勿介意。”柳如是含笑说道,美目波光流转地注视着纪宁,“妾身不是真的耻笑您。反而觉得,如此纪公子才像妾身身边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完美得如梦幻不真实的人。” (还有两天就上架了,8月1号您们准备好了吗?梦回故都心里既忐忑又期待。忐忑历史文在书城太小众了,期待则是幻想有奇迹发生。《望族风流》从开始写到至今有三个多月,虽然明知历史文在书城很小众,但是那一点幻想和您们的大力支持支撑我一直写下去。有人说,人没有幻想,跟咸鱼没什么区别。故都深以为然。然而,再过两天,故都必须面对那一点幻想了。) 137.第137章 教柳如是新曲子 柳如是把纪宁的墨宝小心地就给小娟拿去书房放好后,接着与纪宁交谈几句。 末了,她对纪宁声款款地说道:“纪公子送妾身诗句,更赠妾身墨宝,妾身无以回报,唯有以音乐娱乐纪公子,让纪公子您开心。” “妾身因《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与纪公子您结缘。自花魁大比之后,妾身演练您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自忖进步不少。” “请纪公子为妾身品鉴。” 纪宁拱手说道:“纪某愿洗耳恭听。”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这首词虽是他写出来的,但他还没听过古代词牌名的唱法,还真有些期待。 只见柳如是再次将一双芊芊玉手放到琴弦上,然后拨动琴弦。 随着美妙悦耳的琴音响起,纪宁不由随之醉醉然。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柳如是歌声空灵婉转,不食人间烟火,纪宁彻底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柳如是终于把歌唱完,琴声也随之慢慢消匿。 她定目向纪宁看去,看见纪宁如痴如醉状,不禁心里一阵欢喜。 过了好一阵,纪宁终于回过神来,对柳如是赞叹地道:“子曰:‘三月不知肉味。’大抵就是这般吧。” “纪公子过奖了。”柳如是谦虚地说道,“还请纪公子指点一下其中缺点。” “柳姑娘这是折煞纪某,纪宁刚才听得心神摇曳,早已陶醉其中,实在……”纪宁说到这里,忽然想起王菲版的《明月几时有》,便沉吟起来。 他在心里将这两个版本对比起来,虽说曲调不同,但意境是一样的。 他没真正听过王菲现场演唱,隔着播放器和电脑屏幕,效果会打折扣许多。 所以,就他自己本人比较而言,柳如是唱得更让他陶醉,沉浸其中。 当然,仔细对比起来,王菲版本的曲调变化更丰富灵动,更有层次感一些。 这是曲调对比的问题,不是她们本人演绎水平的问题。 柳如是见纪宁突然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她不由说道:“纪公子,您认为妾身演唱有什么缺点,请一定说出来,不要顾及妾身颜面。” “呵呵,您唱得很好,纪某挑不出任何瑕疵。”纪宁回过神来,说道,“不过,当初纪某在梦见这首词时,也在梦里听见有人唱这首词。” “竟有此事?”柳如是不禁美目睁大,惊奇地问道,“那人唱得如何?” 纪宁淡笑地道:“那人唱得也很好,几乎不输于柳姑娘您。不过,她的唱法与常人不同,不是按着《水调歌头》这一词牌名的曲调,而是另有曲调。” “什么曲调?”柳如是更是惊奇了,身子都不禁有些向前倾。 唱歌弹琴是她赖以生存的本事,事关歌曲曲调的事情,她岂能不在意不动容?尤其是完全不同的词牌曲调。 纪宁微沉吟一下,说道:“什么曲调纪某不懂。不过,纪某记得她是怎么唱的。” 柳如是闻言,站了起来,走出案几到纪宁面前,深深地行礼说道:“纪公子,您能否将那种曲调唱法唱一次给妾身聆听?妾身感激不尽。” “好吧。”纪宁站起来,回礼拱手说道,“纪某就厚颜班门弄斧一次。” “谢谢纪公子。”柳如是高兴地拜谢道。 纪宁微笑道:“柳姑娘不必客气。等会儿,还请柳姑娘不要耻笑纪某五音不全才好。” “妾身岂敢。”柳如是说道,接着侧转身对着她的位置做一个请的手势,“纪公子,请。” 纪宁有些苦笑道:“纪某不会弹琴,只能清唱。” 接下,待柳如是返回她的案几前坐下,纪宁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唱。 他在穿越前,平时没少去ktv,唱歌虽比不上专业歌手,但比一般人强一些,至少唱歌不会走调。 而如今的他,嗓子条件其实很好,嗓音清明,富有磁性。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随着纪宁打开嗓子演唱,柳如是美目顿时露出明亮无比的惊奇喜悦之色。 这种曲子音调和变化,是她从所未闻过了,而且很是优美。 她听了两句,整个人陶醉集中,一双芊芊玉手不由放在琴弦上,拨动琴弦,和起纪宁的歌声了。 她虽从没听过王菲版的《明月几时有》,但是她的弹奏出来的琴音竟与纪宁的歌声几乎丝丝相扣,很是吻合。 可见,柳如是在古琴上的造诣非常深厚,几乎登峰造极。 纪宁听到柳如是恰到好处的琴音,在琴音伴奏之下,也随之超水平发挥,唱得前所未有的好。 而且,有一种知音的感觉,心情很愉悦。 终于,纪宁把《明月几时有》唱完。 纪宁唱完,目光向柳如是看去,看见柳如是正闭上美目消化歌曲。 他也不打扰,自个斟茶悠闲地品尝。 大约过了十几息,柳如是睁开美目,目光充满喜悦之色。 “纪公子,你唱得这首曲调实在太好了,不仅新颖,区别于当下的曲调,而且十分优美动听。”柳如是高兴地对纪宁说道,“这对妾身启发很大。” 王菲版的《明月几时有》是复古曲风,在古人听来,不算太离经叛逆,能接受却能得新颖。如果纪直接唱摇滚等等非常现代的歌曲,估计柳如是直接捂上耳朵了。 她站起来,走到纪宁前再次深拜感激。纪宁站起来拱手回礼 重新坐下,纪宁正要说话时,柳如是已经先说道:“纪公子,妾身学着重唱一次给您斧正,可好?” “你、你已经记住所有旋律了?”纪宁震惊地问道,这简直是过耳不忘。 虽然记忆曲调相对容易一些,但也惊人的厉害了。 柳如是含笑点点臻首道:“嗯。妾身还在一些音律做了一些改变,让它更符合时下人们听曲子的习惯。” “哈哈,好,很好!纪某洗耳恭听了!”纪宁不禁拍掌期待地笑道,那一定是非常美妙动听。 接着,柳如是抚琴演唱起王菲版的《明月几时有》。 纪宁再一次深深陶醉在柳如是的歌声琴音里不能自拔。 138.第138章 血仇 过了申时,纪宁在小娟的带路上走出了天香楼。 由于雨灵在三味书院,所以纪宁乘坐马车返回三味书院接雨灵。 回到三味书院时,三味书院已经散学有一段时间了。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纪宁一进入三味书院大门,便听到里面传出一个清脆悦耳的读书声,而且读的是《诗经》里的诗。 穿过院子,走到书房门前,纪宁伸手敲了敲敞开着的木门。 雨灵听到敲门声,停下诵读,回首望去,看见是纪宁,立即高兴地站起来,便迎上去。 “少爷,您回来啦。”雨灵走到纪宁面前,行礼地说道。 纪宁微笑地颔首道:“嗯。刚才你在读《采葛》吧?” “是的,少爷。”雨灵应道,接着带着一些好奇地问道,“少爷,您与柳如是姑娘见面聊得怎么样?” 纪宁一直留意着雨灵的俏脸,他本以为雨灵着小妮子又要不高兴了。 毕竟,上次他在秦圆圆那里待的时间有些长,她就不高兴。 他在路上都想好怎么哄雨灵开心了的。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雨灵好像一点也没有不开心,甚至有兴趣询问他与柳如是见面的情况。 “你不生气吗?”纪宁不禁问道。 “生气?生什么气?”雨灵神情疑惑地反问道。 下一刻,她明白过来,嘻嘻地笑道:“奴婢当然不生气了。柳姑娘是花魁,更是卖艺不卖身、守身如玉的淸倌儿,少爷您能与她单独见面,是金陵城第一个人,多么有面子的事,奴婢只为少爷您感到自豪。” 纪宁不由汗颜,这是什么逻辑思维? 不过,他转念一思索,大概明白过来:柳如是如今的地位就有点相当于现代社会的音乐天后。能与音乐天后单独见面,对许多人而言确实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 “好吧。”纪宁暗松了一口气,笑道,“不过,我与柳姑娘私下见面的事,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坏了柳姑娘的名声,你少爷我非得内疚一辈子不可。” “奴婢遵命。”雨灵行礼说道,心里遗憾不已。 接下,纪宁让雨灵收拾一下书房,然后坐马车回纪宅了。 …… …… 夜入三更,纪宁在雨灵的伺候下上床安歇。 在雨灵离开不一会儿,纪宁看见蚊帐外一闪,纳兰吹雪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床前。 他有些郁闷的撇撇嘴,一个翻身背向纳兰吹雪。 “纪宁,你愿意帮我谋划刺杀那个狗官了吗?”纳兰吹雪看着蚊帐内纪宁的后背问道。 纪宁和昨晚一样不说话,闭上眼睛努力睡觉。 纳兰吹雪等了一会儿,见纪宁仍不出声,失望地道:“你还是不肯,是吗?” “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愿意?你说出来,我纳兰吹雪一定给你办到。”她又说道。 可惜,纪宁仍是不出声。 与昨晚站了半天说不了几句话不同,今晚纳兰吹雪是有备而来的。 “纪宁,想知道我要刺杀的狗官是谁吗?”纳兰吹雪继续说道。 她稍等一下,见纪宁不好奇地问,便接着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刺杀的狗官是转运使张洪那个狗贼!” 纪宁闻言,心里不由一动:咦,那不是张临武的爹吗? “张洪那狗贼狼子野心,他为了取代我爹的位置,诬陷告发我爹,害死了我爹娘和全家!”纳兰吹雪恨声地说道。 本来,在纪宁还没答应帮她谋划刺杀之前,她是不能轻易说出她要刺杀的人的名字。 但是,她这两天仔细思索,自己一味只恳求纪宁帮忙谋划刺杀,纪宁很可能一直不会答应。只有让纪宁知道她的冤屈仇恨了,让纪宁起了隐恻同情之心,才有可能答应帮她。 与纪宁几次接触,尤其是那天她完全落在他手里而没送去官府告发她,她大概判断纪宁即便知道她的刺杀目标,也不会告发她。 而且,纪宁还与她的表妹宓芷容是好朋友。 当然,这仍是一场冒险。 只是自踏上复仇之路,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两个哥哥,还有我那才十岁的妹妹,纳兰府上下四十多口,全部被张洪那狗贼害死了!”纳兰吹雪满腔仇恨地说道,“我若不是在外随师习武,也难逃一死!” 她说到激动处,不禁说道:“纪宁,只要你能帮我报血仇,我纳兰吹雪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你。别说答应你一件事,就是一千件一万件我都答应!” 纪宁听着,心里不禁有些同情纳兰吹雪。 不过,他仍是不打算冒险帮纳兰吹雪谋划。 谋杀朝廷三品大员,一旦事发,就是大靠山沈康也庇护不了他。 再说纳兰吹雪与他几乎没任何关系,甚至他对纳兰吹雪没好感。 另外,纳兰吹雪是不是真的被诬告陷害的,谁知道?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 …… 次日早上,纪宁像往常一样坐马车去三味书院。 马车抵达三味书院,纪宁下了马车,立即看见大门前玉立着宓芷容窈窕的身影。 宓芷容自离开诗词阁到三味书院做先生,每天早上都比纪宁早到书院。 纪宁和宓芷容相互行礼问好后,两人一边谈话一边进入书院。 “芷容姑娘,你随纪某到书房一下,纪某有事跟你商议。”纪宁对宓芷容说道。 宓芷容应道:“诺。” 接着,两人进入纪宁的书房。 分主宾坐好,由雨灵端送上好茶。 “宓姑娘,纪某有意开设一个讲经义的班,你认为如何?”纪宁问宓芷容道。 三味书院不可能一直只从事最简单的教人识字写字,必须往上升级。不然,将来他怎么借着三味书院贩卖小篆大篆谋取大暴利? 宓芷容才学过人,足以讲解经义,正是三味书院开始升级的契机。 这也是他对宓芷容非常重视的原因。 “一切听从纪公子的安排。”宓芷容说道。 纪宁微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你这段时间辛苦一下,编写好讲义,一个月后,我们正式开办经义班。” “诺。”宓芷容应道。 纪宁高兴地笑一阵,末了他忽然想起一事,便说道:“芷容姑娘,你才学过人,何不明年参加科举,好歹考个秀才功名。” 他虽知道宓芷容才学过人,但宓芷容没有功名在身,就等于像现代社会没有文凭一样,容易受人质疑。 “纪公子,妾身、妾身……”宓芷容支吾地说道,绝美的俏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纪宁顿时记起来,他之前曾提议过宓芷容参加科举,她拒绝了,而且似乎因此情绪变得低落。 (《望族风流》将在今晚零点正式上架,对本书来说是真正的生死之战。上架当天的订阅非常重要,直接关系到本书的生死。请大家一定要订阅支持。历史文在书城很小众,《望族风流》是生是死全指望大家了。另外,月票也非常重要,大家千万不要忘记投月票。故都在此作揖拜谢了。) 139.第139章 有朋登门来 “啊,”纪宁叫了一声,连忙对宓芷容抱歉说道,“对不起。这事纪某忘了。请您不要介意。” 宓芷容臻首低垂一阵,然后站起来,走出两步再转身面向纪宁,深深行礼请罪道:“纪公子,妾身对您隐瞒了身份,请您恕罪。” 纪宁站起来,伸手虚扶宓芷容,认真地说道:“芷容姑娘,您快快请起。纪某对您完全信任,不论您是什么身份。” “谢谢纪公子宽宏大量。”宓芷容感激地拜道,“妾身感激不尽。” “呵呵,您这是说哪话?没那么严重的事。”纪宁笑道。 宓芷容直起身,向纪宁坦白说道:“妾身是罪籍,所以不能参加科举。” “罪籍?”纪宁有些意外地问道。 宓芷容点头说道:“是的。家父因为一些事受到牵连被撤职流放,全家也因此被判为罪籍。” “不过,再等十二年家父流放回来,罪籍就可以脱去了。”她又紧接着说道。 同时,她一直有美目留意着纪宁的神色和眼睛,担心纪宁因此嫌弃她。 不过,她没有在纪宁脸上和眼睛里看见一丝嫌弃,反而是充满同情。 这让她深深松了一口气。 纪宁在同情宓芷容的不幸命运遭遇同时,脑海里不禁想起昨晚纳兰吹雪说的话:莫非芷容姑娘家就是受纳兰吹雪家牵连的? 他有意想追问,但是宓芷容明显不想深谈下去,甚至不让他有机会安慰她。 “纪公子,上课时间快到了,妾身需要去做准备。”只听见宓芷容紧接着说道,“妾身告退。” 说着,她向纪宁行了一礼。 纪宁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回礼拱手道:“芷容姑娘请自便。” 接着,宓芷容转身走出书房。 纪宁在后面看着宓芷容那看起来软弱而实际独立坚强的窈窕背影,心里不禁一阵怜惜。 …… …… 中午,巳时之末,纪宁在书房研读四书五经时,雨灵走进来行礼报告道:“少爷,外面有四位书生要拜见您。” “四个书生?”纪宁放下书本,俊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问道,“是我以前那些狐朋狗友吗?还是上门找茬的?”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除了兴办三味书院,其他时间都是埋头苦读,至今还没真正结交过其他书生。 雨灵说道:“他们不是您以前的朋友。另外,奴婢见他们文质彬彬、气质不凡,举止有礼,应该不是上门找茬的。奴婢不知道您是否要见,就没让他们直接进来。” “哦?”纪宁更加迷惑了。 他站起来,走出书房,看见书院大门口外站着几位穿着儒服的年轻俊朗的书生,便走过去。 “呵呵,纪公子。”纪宁走到大门口,站在大门外的那四位书生立即挂着笑容,彬彬有礼地向他拱手问好道。 纪宁也挂上笑容拱手回礼地说道:“不知四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快里面请。” 说着,他往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同时,他认出领头的书生有点面熟,好像在柳如是的花魁庆功宴上见过面。 “冒昧造访,打扰了。”那四位书生拱手说道,然后进入书院。 纪宁引四位书生进入厅堂,分主宾坐好,再由雨灵端送上香茗。 对饮一口香茶后,领头的那位书生主动对纪宁拱手说道:“纪公子,在前几日柳姑娘的花魁庆功宴上,唐某曾有幸与您共坐一堂宴饮。在下唐解,字文谦。不知纪公子是否有记忆?” 那书生二十岁左右,相貌堂堂,气质儒雅卓然,明显是出身大族的才子。 “唐公子丰姿卓然、气质不凡,纪某当然认得您。”纪宁拱手答道。 他还记得在宴席结束后,在码头上,唐解曾主动向他道别。 这时,另一位书生向纪宁拱手说道:“纪公子,唐兄是上一次科举的新晋举人,排名第十。” 纪宁微动容,站起来向唐解拱手说道:“原来是唐举人,纪某失敬了。” 唐解二十岁出头便是举人,而且在人文荟萃的金陵城排名第十,是非常之厉害。 “纪公子客气了。”唐解也站了起来,回礼地说道,“您才是让子谦万分敬重之人。您不论是作诗词,还是在数上的造诣,都令子谦折服。尤其是那晚您以一枚普通铜板喻人喻国,子谦更是拜服不已。” “子谦厚颜,请求今后能时常向纪公子您请益。”说完,他深深地作揖下拜。 这是请求交朋友的节奏。 对唐解的诚意,纪宁当然不会拒绝。 他不是孤僻之人,除了渴望过上三妻四妾的幸福美好生活外,也希望自己能交上一群能相互扶持的知心好友,同时也扩大自己的交际圈子。 之前他一直不主动交朋友,实在是因为以前的名声太臭,交不到好的朋友。 现在人家堂堂排名第十的举人亲自登门请求交往,他怎么可能拒绝? 所以,纪宁立即动容地深鞠躬作揖回礼道:“唐兄,您这是折煞永宁了。向您这样的雅人,应当是永宁主动登门拜访才对。” 两人相互客气一番,基本确定以后做朋友。 两人确定交朋友后,唐解接着为纪宁介绍其他三位书生。 那三位书生能与唐解结交,身份才学自然不差。 着三位书生分别是韩玉字公台、谢泰字子桓和宋睿字元仲。 其中韩玉也是举人,谢泰虽是秀才但却是廪生,地位比那些多年科举才中举的举人还高,宋睿是秀才,但同样是才学过人,而且出身名门望族。 纪宁与唐解、韩玉等人结识后,在一起相互交谈熟识,并讨论一些话题,气氛融融。 聊了大半个时辰,唐解、韩玉等人准备起身告辞。 “五天后,我们将组织一次到城郊外的秋游。”唐解对纪宁说道,“这次秋游是我们金陵城学子的一大盛事。不仅知名才子云集,而且还有不少名门贵女参加。去年,苏家大小姐苏蒹葭和知府大人千金小姐李秀儿都参加了,今年应该也继续参加。” “另外,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也将参加。” “届时,登高望远,开阔视野,吟诗作对和坐而论道,快意人生。” 唐解接着对纪宁邀请说道:“纪兄,你也一起参加吧。” “谢谢唐兄邀请,这等盛事永宁一定参加。”纪宁说道。 他心里不禁有些期待,在秋游上与“苏蒹葭”见面,能面对面说上一些话儿。 不然,他和“苏蒹葭”仅靠书信联系说话,也够挠人心思的。 (求月票了,新书期间,月票非常重要。《望族风流》正在接受真正的生死考验,恳请大家鼎力支持。) 140.第140章 李秀儿真实身份会被发现? 亲自将唐解、韩玉等四人送到书院门口,相互作揖道别后,纪宁目送唐解、韩玉等人远去,然后脸上挂着微笑转身返回书院。 雨灵跟在身后,未等进入大门,她就忍不住高兴叫道:“太好了,少爷,您受邀参加秋游了!” 纪宁差点被吓得一跳,转脸看去,看见雨灵俏脸上洋溢着自豪荣光。 “不就一起出去秋游一下,至于这么兴奋吗?”他有点无语地说道。 其实,他对此次秋游的背景不太了解。听唐解介绍,似乎每年组织一次,是金陵城学子的盛会。 雨灵想起自家少爷遗忘了许多事,便解释说道:“少爷,您不知道,金陵城学子秋游看似谁都能去,事实上是有区别的。” “哦,有什么区别?”纪宁有些好奇问道。 “简单来说,金陵学子秋游是金陵城知名青年才子联合组织的。每年一次,但是对受邀请的学子要求比较高,在出身、才学、名望和年龄上有明确的门槛,人数限定在一百人左右。”雨灵说道。 纪宁闻言,大概明白了一些:这是金陵城年轻一代的高等小圈子活动。 雨灵继续说道:“不过,由于每年都组织,在金陵城影响力很大,其他不够条件的学子也依瓢画葫芦,纷纷各自组建队伍也在那天出城秋游。所以,就形成了那天几乎满城学子出城秋游的盛况。” 末了,她目光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纪宁,小声地说道:“少爷,您以前只能加入一些三流的队伍参加秋游。他们还是看在纪府的面上和老爷当年的声望才准许的呢。” “哈哈,原来如此。”纪宁笑道,当然不会介意雨灵提到“他”当年的丑事。 …… …… 下午,纪宁忽然接到“苏蒹葭”的来信,问他是否受邀参加秋游。 纪宁立即回了信让何安送去李府。 他在信中回答了他参加秋游,并隐约地提议借秋游之机他和她私下见面。 却说李秀儿给纪宁写信让下人送去后,就一直坐立不安。 秋游不比崇王府中秋诗会,一起参加秋游的书生和名门贵女有充分的机会接触交往。如果纪宁也参加秋游,很容易发现她不是苏蒹葭。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一直不怎么明白纪宁为什么把她当成苏蒹葭,但是她确确实实是以苏蒹葭的名义与纪宁交往的。 她很担心一旦纪宁知道她不是苏蒹葭,一直欺骗着他,会愤而断绝一切交往。 她可以称病不参加秋游,但她无法阻止苏蒹葭不参加。 秋游,对许多深养闺中的名门贵女有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此次秋游是苏蒹葭解除婚约获得自由身后的第一场大型集体交际活动,意义重大。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阻止苏蒹葭参加秋游,在不暴露她的真正意图情况下。 苏蒹葭太睿智过人、洞察力太敏锐了。 所以,她只能寄希望纪宁不参加秋游。 但是,她立即摇了摇臻首。 如今的纪宁早已不是几个月前的纪宁了。 近段时间来,纪宁在金陵城的风头最劲,甚至压过了秦枫,再加上纪宁本身就是大学士之后,所以此次秋游不可能不邀请他。 “小姐,您能不能停一下,您把奴婢的眼睛都晃花了。”玉珍对不安地在屋内来回走动的李秀儿说道。 李秀儿突然走近玉珍几步,一把抓着玉珍的玉手问道:“玉珍,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这话问得有点没头没脑,不过玉珍还是知道自家小姐所指。 玉珍说道:“小姐,如果纪公子也参加秋游,您不是苏小姐的事肯定瞒不过纪公子了。不如趁还有几天时间,您主动向他坦白,他应该会原谅您的。” “不行!”李秀儿立即断然摇头拒绝道,“万一他不肯原谅我呢?我不能冒这个险。绝对不能!” 玉珍劝道:“可是秋游上,纪公子肯定会发现您不是苏小姐的。与其让他自己发现而震怒,不如您主动坦白请求他的原谅。如此,还是很有机会的。再说,您的身份一点不比苏小姐差。” “不一定。只要我足够小心,他不一定就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李秀儿心存一丝侥幸地说道,“秋游上,男女不是真的混在一块的,而是保持一定的距离的。” 玉珍一阵无奈,自家小姐平时那么蕙质兰心,怎么在这件显浅且重要的事情上犯糊涂,昏了头了呢? 李秀儿没等多久,纪宁的回信便到了。 见纪宁回信这么快,几乎不耽搁片刻,李秀儿芳心一阵欢喜,甜蜜蜜的。 只是要到拆开信观看信中内容时,她却犹豫了,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迫不及待地拆开信看。 纠结好一阵,她才把信拆开看。 当看见纪宁回信说参加秋游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她仍不禁失态地“啊”叫了一声,然后整张绝美的俏脸拉耷下来,充满焦急忧愁。 旁边的玉珍看着,不禁暗叹了一口气,自家小姐是真的爱上了纪宁。 她叹气未毕,耳边又突然冒起一声“啊!”的叫声,把她吓得一跳。 不过,在惊吓之余,她发现自家小姐的第二声惊叫是充满惊喜的,俏脸上明显带着喜悦的笑容。 “小姐,纪公子是不是不参加秋游?”她见状,不由替自家小姐高兴地问道。 李秀儿抬起头,满脸笑意地说道:“不是。他在信中暗示我在一起秋游的时候,我们私下见面。嘻嘻……” “这么说,纪公子还是参加秋游了?”玉珍问道。 “不错。”李秀儿应道,然后喜滋滋地继续看信。 玉珍彻底无语了:刚才还担心纪公子参加秋游而发现真相得要死,现在就因为纪公子在信中暗示秋游上私会,就乐得找不到北了。再说即便私会了,纪公子还是会发现真相的。能分清一下主次吗? 她定目再看自家小姐:一双玉手捧着信纸入神地看着信,喜怒完全表露在俏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名门贵女的风范? (终于上架了。上架第一天的订阅非非常常重要,关系到一本书的命运。如果有朋友愿意在力所能及之下多给《望族风流》一些支持,请把前面看过的章节重新订阅一下。另外,月票对我非非常常重要,恳请大家一定要把月票投给《望族风流》。故都在此拜谢了。) 141.第141章 貌似摊上一个大麻烦 深夜,纳兰吹雪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纪宁的床前。 这次,纪宁没再是直接翻身背对纳兰吹雪了,而是掀开被子下床。 纳兰吹雪看见纪宁居然下床了,不禁一阵激动期待:“纪宁,你愿意帮我了?” 纪宁没立即回答,不紧不慢地把灯点亮了,然后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 “过来坐着说话吧。”纪宁对纳兰吹雪说道。 纳兰吹雪立即走过去,在另一张椅子坐下:“你真的愿意帮我了?” “不是,纪某只是有些话要请教你。”纪宁看着纳兰吹雪说道。 在不是很明亮的灯光下,纳兰吹雪的容貌看起来几乎与宓芷容很像,但还是有明显区别,纳兰吹雪是一个明显的冷美人。 纳兰吹雪闻言,不禁失望,但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地说道:“您问吧。” 若纪宁真的不闻不问,完全冷漠,她才该绝望。 “芷容姑娘家是受你家牵连的吧?”纪宁问道。 他比较关心宓芷容的事,但宓芷容明显不想多谈她的身世,所以他只能通过纳兰吹雪了解。 当初,他刚刚被赶出纪府时,遭受满城鄙夷嘲笑,甚至落井下石,除了身边至亲的雨灵和何安外,只有宓芷容关心他。虽然只是几句话,但也足以让他铭记于心。 纳兰吹雪低下臻首,愧疚地说道:“是。” “果然。”纪宁心里暗道,然后问纳兰吹雪道:“芷容姑娘家在被牵连之前,家境应该不错吧?” “姨丈他本来是庐州知府,宓家在南昌府是望族。”纳兰吹雪答道。 纪宁闻言,不禁皱眉起来,没想到宓芷容家在落难前这么显赫。 只是堂堂知府,背后又有强大宗族支持,居然让被无辜地牵连。纳兰吹雪的父亲到底犯了什么大罪? “你说你父亲是被转运使张洪诬告的,张洪到底诬告了你父亲什么罪名?”纪宁目光紧盯着纳兰吹雪的美目问道。 纳兰吹雪满脸冤屈仇恨地说道:“张洪那狗贼诬陷我爹与前太子有勾连。但我爹根本没有。” “前太子?”纪宁眉宇更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纳兰吹雪说道:“四年前,前太子意图谋反,被皇上识破派御林军拿下,鸩杀在天牢里。前太子所有同党也统统被抓获处决,一共株连三千多人,被牵连的人不计其数。我爹就是被张洪伪造证据诬告冤枉的。” 纪宁听完,头都大了,竟然涉及到皇权争夺,他小小一个荫袭秀才随便被余波波及一下,就会被辗得粉身碎骨。 沉吟了好一阵,纪宁抬目对纳兰吹雪说道:“既然你那么肯定你爹是被冤枉的,你应该想办法给你爹洗冤才对。张洪是诬陷你爹的最关键人,你把他杀了,那你爹的罪名就永远洗不清。” “纪某建议你还是多花些心思收集你爹是被冤枉的证据上。” “我找到证据又怎么样?没有人敢帮我爹平冤!”纳兰吹雪激动地说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张洪那狗贼,为我爹和全家报仇!” 纪宁目光对视着纳兰吹雪的美目,语气严肃认真地说道:“纳兰姑娘,你相信纪某吗?” “我、我……”纳兰吹雪目光有些闪烁犹豫起来。 下一刻,她一咬银牙,决绝地说道:“我相信你!” “很好。”纪宁说道,“既然你相信纪某,那么你就去收集你爹是被张洪诬告陷害的证据。纪某目前虽弱小卑微,但不代表纪某一直那么弱小。待纪某有实力为你爹平冤时,纪某一定全力为你爹洗冤!如何?” 纳兰吹雪能否报仇,他不怎么关心,他真正在意的是能不能帮宓芷容一家恢复声誉和地位。所以,必须把纳兰吹雪稳住,不能急着杀了张洪报仇,让她收集证据。 一旦纳兰吹雪真的把张洪杀死了,那么即便纳兰吹雪的爹真的是被冤枉的也彻底没了翻案的机会。 当然了,他不会真的冒着巨大的风险帮纳兰吹雪的父亲洗冤,必须是拥有十足的把握和强大的实力的情况下。 他估计时间必须数以十年计。 “等你有足够的实力?”纳兰吹雪迟疑地道,“那张洪那个狗贼岂不是一直逍遥法外?” “呵呵,他蹦跶不了多久。”纪宁故作自信地忽悠纳兰吹雪道,“明年秋季,纪某将参加科举。以纪某的才学,连中举人进士也不是不可能。” 纳兰吹雪看着纪宁自信淡定的笑容,想到自己许多次无意中听到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纪宁才学惊艳,而且她之所以恳求纪宁帮忙就是因为纪宁足智多谋。 于是,她用力点头道:“好,相信你!但是,你要发誓。” 纪宁一阵无语,这个纳兰吹雪真不会做人。明明是你求本少爷,现在却说成本少爷求你了。 不过,看在宓芷容的份上,纪宁还是依言发誓了。 末了,纪宁说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嗯。”纳兰吹雪点头说道,“你已经发过誓了,就一定要做到。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纪宁脸色一阵难看。 最后,纪宁压下不悦,淡笑地说道:“好了,你现在去收集证据吧。证据越多越翔实就越利于给你爹洗冤。” “好。”纳兰吹雪应道,立即起来,要从窗口离开。 不过,走到窗口前,又突然停下,转折回来,看着纪宁语气生硬地问道:“纪宁,你需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纪宁看着纳兰吹雪绝美的俏脸,心里暗想道:还好,不是完全不通人情。 “呵呵,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先把证据收集了再说吧。”纪宁淡笑道。 纳兰吹雪闻言,语气生硬地说道:“只要不是太过分,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纪宁点点头,拱拱手。 纳兰吹雪不再说话,转过身,身法轻盈地从窗口跃出去,然后飞上屋顶,最后消失在夜色里。 继续坐了一小会儿,纪宁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微微跳动的烛光下,那张略带坚毅的俊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伸手揉了揉眉宇,自语说道:“貌似我摊上了一个大麻烦。” (月票,求月票了!目前《望族风流》排在月票新书榜前十名,但很快就会被其他的书超过。大家有月票请一定要投我。拜谢了。) 142.第142章 赵元轩气馁了? 又到每五天拜访沈康的时候,纪宁像以前一样早上乘坐马车去拜见沈康。 进入半山居大门时,纪宁本以为仍会遇上那个刁蛮好强的假小子,没想到没有。 待他从沈康的书房出来,在向大门走去时,他下意识地放慢脚步。 然而,一直到他走出半山居院门,那个假小子仍是没有出现,更没有从半路杀出来截住他。 走近马车,临登上马车前,纪宁不禁停下来,转首回头看了一眼半山居大门,心里思索道:“莫非她真的被我打击得失去了自信心?” “唉,惭愧。其实她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而已。算起来,是我大人欺负小孩了。” “如果再遇上她,让她偶尔赢一次也是可以的。” “少爷,怎么了?”雨灵看见纪宁不上马车,只是转头看着院门,若有所思。 纪宁回过神来,淡笑道:“没什么。我们回书院。” 说完,纪宁登上马车。 …… …… 秋游前一日,中午时,唐解忽然登门造访。 纪宁请唐解到厅堂,分主宾坐好。 寒暄几句后,唐解说道:“纪兄,明天秋游是大伙集资组织的,花费不少。” 接着,他向纪宁解释主要花费项目。 原来,组织外出秋游,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公子哥儿和名门贵女,人数有多,目标大,涉及到安全问题。 所以,需要聘请一支信得过且武功高强的护卫,需要一笔钱。 另外就是出游时的吃喝用的花费。 “已经有不少人出了大头,你随便意思二三十两银子就可以了。”唐解最后说道。 纪宁不想占别人的便宜,随手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唐解面前,说道:“这是我的,一百两。” 唐解也不推辞劝说纪宁可以少出银两,毕竟在秋游活动上,参加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才子,大部分人是不想白受人恩惠的。 把纪宁的银票收下后,唐解与纪宁聊了几句,然后说道:“今晚天香楼,柳姑娘将设宴弹曲子。据说,有一首曲子是她最新写来的,很是新奇动听。纪兄,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听听?” “好啊。”纪宁不假思索地道。 事实上,早在上午,柳如是就已经派小娟给他送请柬了。他已经答应柳如是参加她的宴席。 唐解见纪宁应得干脆,不由楞了一下。 不过,他没多想什么,毕竟纪宁也就是最近几个月有所收敛,以前听说是各大青楼的常客。 于是,两人约定时间一起前去天香楼。 两人又聊了一盏茶功夫,唐解毕竟还有事,就起身告辞了。 …… …… 黄昏,纪宁用饭后,在院子里提着井水给栽种在院子里的花草浇水。 中秋后,气温是开始转凉了,但随之是秋燥,栽种在院子里的花草得常浇水。 忽然,大门传来敲门声,在旁边帮忙的雨灵要去开门,纪宁却一边放下浇水器具,一边阻止叫道:“等等,你继续浇水,我去开门。” 他估计是唐解来了。 “诺。”雨灵应道,接过浇水器具继续浇水,纪宁则洗一下手,去开门。 大门打开,果然是唐解。 “纪兄。”唐解拱手叫道。 纪宁也拱手道:“唐兄。” 然后,请唐解进门。 进入门后,纪宁没请唐解到厅堂招待,而是把唐解当朋友地站在院子内说话。 两人随意聊了一盏茶功夫,然后一起动身去天香楼。 坐马车抵达天香楼大门前,下了马车,只见天香楼大门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而再往天香楼看去,只见天香楼里面所有建筑房屋楼阁都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宛若集市。 纪宁是第一次见识道古代青楼晚上的盛况,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呵呵,天香楼以前就很多人,自柳如是夺得花魁之后,顾客更是增加一倍不止。”唐解走过来,随口说道,以为纪宁久不到天香楼,不了解天香楼最近的情况。 纪宁点点头。 唐解又说道:“尤其是柳如是姑娘,每天求见她的人数不胜数。柳如是姑娘两到三天设宴一次,从中挑出一小部分诚意最足的顾客招待。比如说今晚的宴席,我可是送了柳姑娘不少礼物才能入座。” “倒是纪兄你,我今天中午进去天香楼一说,人家立即答应了。”末了,他羡慕地对纪宁说道。 纪宁淡笑说道:“惭愧,也许天香楼是看在那首词的份上才如此。” 两人交谈着,准备进入天香楼。 而这时,有一辆双马的豪华马车横冲直撞,霸道地驶到天香楼大门前,造成了不少骚动。 只是,那辆马车气派豪华,连车夫都是衣着光鲜,挺胸凸肚。众人料想那马车的主人身份贵重,不敢与之冲突,只能忍让下来。 纪宁和唐解虽然没被波及,但看见骚动,也都不由转头望过去。 只见那辆双马豪华马车停下,从车厢内跳下一位锦衣玉袍的青年。 是张临武。 唐解看见是张临武,便对纪宁说道:“是张临武。既然遇见了,咱们过去打声招呼把。”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纪宁淡声说道。 唐解闻言,顿时想起在柳如是的花魁庆功宴上,纪宁和张临武之间隐隐有些不好对付。 他立即说道:“呵呵,既然纪兄不想过去,那我也不过去了。我们进去吧。” “嗯。”纪宁应了一声,转身往天香楼里面走。 唐解跟上。 而就在纪宁和唐解往天香楼里面走不两步,一个带着两分高傲的叫声从后面传来:“哈哈,纪宁、唐解,怎么见到熟人不打一声招呼,转身就走啊?” 是张临武的声音。 纪宁和唐解只好停下来,转过身面向已经朝他们走过来的张临武。 “哈哈,原来是张公子。”唐解拱手大笑道,像是刚刚发现张临武似的,“这里人多且嘈杂,唐某和纪兄一时没发现您,请勿见怪。” 纪宁没说话,淡淡地对张临武拱手一下,作为应付。 张临武一脸笑容走过来,见纪宁拱手,他也回应地拱了拱手,但看向纪宁的目光,厌恶和戒备一闪而过。 不过,纪宁刚好看见了。 143.第143章 张临武被气坏了 “你们也是来参加柳姑娘的宴席吧?”张临武明知故问道。 唐解笑道:“不错。听说柳姑娘最近学了一首全新的曲子,与时下的流行的曲子几乎完全不同。所以,我和纪兄一起前来听听鲜。” 张临武哈哈一笑,有点炫耀地说道:“你们是来对了。那首曲子柳姑娘弹过一些给张某听,真是新颖奇特,但非常动听悦耳。保证你们听了之后,魂不守舍。” 说着,他特意看了纪宁一眼,目光带着一丝挑衅,仿佛在说,听见没有,我和柳姑娘关系才是最亲近的。 纪宁只是淡淡一笑,不屑与张临武争风吃醋。 张临武见纪宁如此,心底不禁一怒,但没有发作出来。 唐解察觉到纪宁和张临武的暗地里交锋,打圆场地恭维张临武一句,然后提议道:“纪兄、张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去吧,不然迟到了,那就对柳姑娘不敬了。” 于是,三人一起往里面走。 随着纪宁等人往里面走,天香楼的一个三十几岁的老鸨热情万分地迎上来。 “哎呦,张公子您可来了。”那个老鸨先对张临武抛媚眼地叫道,将穿得暴露的一身肉贴上去。 张临武哈哈一笑,说道:“刘妈妈,晚上好。” 按平常,他是懒得搭理这个叫刘妈妈的老鸨。对他来说,这个老鸨级别太低。 不过,纪宁在旁边,他出于向纪宁显示他的优越感和天香楼上下对他的欢迎,才客气地应了一声。 刘姓老鸨听见张临武如此客气回应她,不由心花怒放,整身肉都贴上去了,口中不断地对张临武说一些肉麻的恭维话,只恨不能就地以身相许。 至于旁边的纪宁和唐解,倒还真的被她无视掉了。 张临武亨受着刘姓老鸨的肉麻恭维时,特意瞥了一眼纪宁。 纪宁装没看见,心里冷一声,暗想道:有什么好炫耀的,你花钱多,爱做冤大头,青楼里的老鸨才对你热情。 与唐解对视一眼,纪宁神色平淡地对张临武拱手道:“不打扰你们聊天了,纪某和唐兄先一步进去了。” 说完,不等张临武说话,纪宁便转身继续往里面走。 唐解抱歉地向张临武拱拱手,也跟上了纪宁的脚步。 张临武下意识地伸手张嘴要叫着纪宁和唐解,但刚出声又收回来了,觉得没面子。 看着纪宁和唐解远去,一身肉挨贴在他身上的刘姓老鸨仍在肉麻恭维不断,他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眼中更是厌恶。 那刘姓老鸨三十大几岁了,也许年轻时候有一些姿色,但现在身材发福了不说,脸上都是肉,是一张油腻腻的大饼脸。关键是打扮很庸俗。 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堂堂转运使公子居然与这个老鸨如此亲近?而且,自己居然在纪宁和唐解面前以这个老鸨作为炫耀! 他不禁一阵恶心反胃,一手把刘姓老鸨甩到一边去。 刘姓老鸨哪想到张临武突然翻脸,猝不及防下,不仅被张临武甩到一边,还摔坐到地上去了,吃痛地“哎呦”大叫一声。 这一幕突如其来,天香楼大门如潮的人|流瞬间停滞下来,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无数嘈杂的声音也瞬间停下了,变得针落可闻。 张临武也没想到这样,突然被所有人停下来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不禁脸色腾地涨红起来,两边的太阳穴上的血管跳动,头脑有些空白。 “张公子,为什么?”刘姓老鸨仍坐地上,下意识地幽怨地问道,泫然欲哭。 这下,张临武感觉到所有围观的人的目光更不一样了,仿佛认定他张三公子嫖过刘姓老鸨。 想到围观的人这般猜测,张临武就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不过,他还有一些理智。 只见他随手取出一锭白银扔到刘姓老鸨身上,刻意地冷声哼道:“做人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后再对本公子做拉扯之事,本公子绝不轻饶!” 他这句话不是对刘姓老鸨说的,而是对围观的人解释。 说完,他冷然转身大步往里面走,众人纷纷让开通道。 只是,他分明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仍都看着他后背,让他如芒在背。 不禁如此,身后传来了无数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他不会是嫖过刘老鸨吧?不然刘老鸨怎么会在大门口跟他拉扯?” “难说哦。到青楼玩的人,有些人有特殊爱好太正常了。我就听说过,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到青楼玩,专找四五十岁的。” “哇,不是吧,我要吐了……” “这人有点眼熟,该不会是转运使张大人的三公子张临武吧?” …… …… 张临武听着身后的无数指指点点声,气得全身发抖,整张脸都铁青起来。 但是,他偏偏无法回头向众人解释。 难道直接说,他为了向纪宁炫耀自己在天香楼的存在感,才给刘姓老鸨好脸色多说一句话,刘姓老鸨才趁机贴上来的? “纪宁!!!”他不禁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目光射出无边的怨毒,“都是你害的!” 却说纪宁和唐解,张临武将刘姓老鸨甩飞时,他们已经往里面走了一些距离,而且人多嘈杂,所以没发现。 往里面走了一阵,唐解忽然小声问道:“纪兄,怎么我感觉张临武比较针对你?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没有啊。”纪宁一脸无辜地摊手说道,“这次是我和他的第二次碰面。上次是在天香楼画舫,你也在场。老实说,我也有点莫名其妙。” 唐解若有所思一下,说道:“我估计他在嫉妒你,嫉妒柳如是姑娘对你另眼相看。” “唉,要是真如此,他的气量未免太小了。柳姑娘身为花魁,虽不曾向人显露过玉颜,但仅她的歌声琴音就能征服无数的男人了。谁不喜欢柳姑娘?如是人人如他那般……”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末了,他对纪宁拱手说道:“纪兄,请放心,我站在你这边。以后少跟张临武打交道。” “嗯。谢谢了。”纪宁淡笑地拱手说道。 (这两天生病了,更新慢了,对不起。) 144.第144章 入席 柳如是设宴的地方不在天香楼前面热闹非凡的楼上,更不是在她居住的留香楼,而是在天香楼最中央的一栋五层楼高的楼阁里。 那栋楼的正面悬挂着的牌匾上,赫然铁画银钩地书写着“天香楼”三个朱红大字。 这才是真正的天香楼, 此刻,天香楼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但却比较安静,没有像前面的那些楼那样嘈杂声无数,甚至不时传出浪叫声。 原来,这栋楼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 而天香楼虽然是青楼,但真正挣钱的地方却是集中淸倌儿的天香楼。 金陵城极尽奢靡,青楼妓院连绵成片不说,仅那秦淮河,连绵十几里的画舫。 天香楼之所以在金陵城独占鳌头,不是因为它里面的姑娘漂亮风骚,而是其调教出来的淸倌儿个个棋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受上流人士喜爱。 而天香楼的核心竞争力,绝不是其他青楼妓院砸重金买入几个漂亮的姑娘就能做到的。 另外,天香楼对淸倌儿很优待,从不强迫淸倌儿出卖肉体,不强迫淸倌儿接客,达到一定年限后允许赎身。 所以,天香楼的淸倌儿有三种命运: 一是达到年限,自己挣够钱,给自己赎身,恢复良籍,自由地找人嫁了。 二是让自己心仪的男人多花钱为她们提前赎身。为她们赎身的基本都是员外和书生才子,甚至是官员。她们被赎身后成为侧室小妾,要成为正妻夫人几乎不可能。 三是自己禁不住诱惑,自甘堕落出卖身体。一旦被发现不是完壁,破了她们身体的男人又不肯给她们赎身,就被赶出天香楼这栋楼,沦为普通的天香楼姑娘。 纪宁对天香楼不熟,由唐解带路并与天香楼的人接洽。 柳如是设宴地点在最顶层的五楼,纪宁和唐解一路爬上去,到达五楼时,都不禁有些喘气了。 大口呼吸恢复气息时,纪宁不禁在心里腹诽古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顶层五楼看起来尊贵,但爬上去就把人累得不轻了。在二楼三楼不是挺好的吗? 这时,有两位年轻俏丽的侍女迎上来,盈盈一拜后,领纪宁和唐解进入柳如是设宴的厅堂。 在厅堂门口前旁边摆着一张桌子,那里坐着一位负责贵客与会登记的侍女。 纪宁不了解青楼的门道规矩,一切跟着唐解的行事。 只见唐解走到登记桌前,取出一张银票递过去,同时说道:“纪宁、唐解。” 那个侍女翻看了名册,打上勾,接着站起来行礼道:“欢迎纪公子和唐公子。” 然后,她收下了唐解的银票。 纪宁见状,大概明白这是要给钱。 于是,他动手取银两。 不过,立即被唐解阻止了:“纪兄,你不用给了,我已经替你给了。咱们进去吧。” 说着,就拉纪宁往厅堂大门走。 “这怎么让你破费?”纪宁说着,给银两唐解。 唐解立即推回去,笑道:“不过是五十两而已,算不得什么。” 纪宁要说话时,唐解打断他的话头地笑道:“你这些银两还是留着稍后打赏柳姑娘吧。据我所知,你还没在柳姑娘身上花一文钱呢。人家对你这么另眼相看,你可不要寒了美人心了。” “呵呵,好吧,依你所言。谢谢了。”纪宁也不婆妈,就领下唐解这个小小人情了。 大永朝贫富差距很大,五十两银子对许多普通家庭来说,足够三五年开销了,但对有钱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五十两对纪宁和唐解确实算不得什么。 唐解见纪宁不拒绝,把他当朋友,高兴一笑,拉着纪宁继续里面走。 进入厅堂,只见里面颇是宽敞,比上次在画舫的厅堂至少宽敞一倍不止。 厅堂内,摆设讲究,奢华而不失淡雅。 纪宁和唐解进来时,厅堂里已经先到了不少人。 他们或跪坐在案几前品茶饮酒,或三五个人站在一起聊天说话,气氛轻松自然。 “咦,唐兄来了。还有纪公子!”有人眼尖看见纪宁和唐解进来,惊喜地叫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转头看去,见果然是纪宁和唐解,便迎上去。 “哈哈,纪公子,久违了。柳姑娘要弹全新的曲子,我就猜您会来捧场。” “纪公子,你以一枚铜板喻人喻国,这段时间我潜心思索,受益不浅。受教了。” 不少人冲着纪宁热情地拱手欢迎。 纪宁哪记得人,只能装认识地拱拱手,挂着笑容,说你好你好久仰久仰地蒙混过去。 众人散开后,唐解看见在最前面的案几还是空着的,一般人不敢轻易坐上去,便对纪宁说道:“纪兄,你到前面去坐吧。” “不,咱们随便找个位置一起坐就可以了。”纪宁微摇头道。 他已经发现,这次的宴席座位不是提前固定了。 前面虽离柳如是的座位近,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但也时刻被人留意盯着看,反而不自在。 反正他都已经与柳如是直接面对面聊天喝酒听曲过了,在隔着一层纱帘靠近柳如是就没那么必要了。 唐解点头笑道:“也好。坐在前面聊天都不自在。” 于是,纪宁和唐解在中间找了两张相邻的案几坐下。 随着纪宁和唐解坐下,立即各有一位年轻俏丽的侍女上来帮忙斟茶盛酒。 而这时,本来与纪宁、唐解一起进入天香楼的张临武终于进入厅堂。 众人看见,不少人堆起谄媚的笑容迎上去。 转运使的公子还是很受人巴结讨好的,尤其是张临武的父亲张洪是现管金陵城这一路。 不过,比起刚才纪宁,人数好像少了一些。 张临武一副长袖善舞样子与巴结迎上来的人说话对应,一边心里出了一口闷气,得意地悄悄用眼角余光找纪宁,看看纪宁有多羡慕。 他先往最前面的座位看去,发现是空着的,心里不由得意:哼,算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 接着,他找到了纪宁,看见纪宁和唐解正相互侧头交谈着,根本没注意他,他不禁心底暗怒一下。 应付完巴结迎上来的人,张临武昂首阔步向最前面的右下首案几走去。 在经过纪宁面前时,他又不由用眼角余光瞥纪宁一眼,发现纪宁仍是与唐解聊着天,仍是压根没注意他。 他不禁冷哼一声,无趣地走到最前面的右下首案走下。 145.第145章 被逼敬酒 进入戌时,宴席准备开始,众人渐渐地坐好座位并安静下来,等待柳如是进来。 不多时,纪宁看见众人纷纷转头朝厅堂最里面的纱帘看去,他也转头看去,果然看见透过朦朦胧胧的纱帘,有一道高挑窈窕的倩影款款从侧边的门走到纱帘后的中间。 看着那道朦胧的出尘若仙的身影,众人不禁把脖子拉长了,眼睛瞪大了。 “妾身见过各位大人、员外和公子。”隔着纱帘,柳如是对着众人盈盈蹲身下拜道,“谢谢您们能参加如是的陋宴,如是感激不尽。” “哈哈,柳姑娘不必客气。能参加您的宴会,才是我等的荣幸。”众人保持着跪着在案几前,纷纷向柳如是拱手笑道。 柳如是向众人问好完毕,接着说道:“感谢大家对如是的厚爱,如是无以回报,先向大家献上一曲,希望您们能喜欢。” 说罢,她转身走到摆放着名贵古琴的案几前坐下,然后一双芊芊玉手抬起放到琴弦上,毫无半点烟火地抚动琴弦。 “叮叮咚……” 琴声缥缈地响起,如从天上传下来一般。 在场的人基本都懂音律,他们才听几个音,立即听出柳如是所弹的曲子与时下的曲子截然不同。 他们立即猜到,这首曲子肯定是传言中的全新曲子。 一时间,他们不由侧耳倾听这首全新曲子有什么不同。 不过,不一会儿,他们都忘了自己的想法,完全陶醉新歌曲中不能自拔。 纪宁虽已经听过,不论是王菲版的,还是柳如是翻唱的,但柳如是打开嗓音唱了第一句后,他也立即陶醉其中。 这首《明月几时有》整体还是王菲版的调,但是柳如是已经经过几天潜心臻善,比之她第一次唱给纪宁听要好上不少。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柳如是终于唱完,所有人都完全陶醉其中久久不能清醒过来。 即便伺候贵客的侍女们,也完全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过了良久,众人才渐渐回过神了,神飞色舞不已,大有三月不知肉味的感觉。 “柳姑娘,您唱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唱法太与众不同了,我等是闻所未闻,偏偏比原来的《水调歌头》词牌名唱法好听很多!” 众人激动地对柳如是说道。 末了,也不知谁带的头,众人纷纷站起来,向柳如是拱手作揖道:“多谢柳姑娘让我等得听到世间竟还有如此全新的美妙歌曲!” 柳如是站起来,回礼谢过众人。 张临武趁机大声向众人提议道:“哈哈,让我们敬柳姑娘一杯!” “对对,应该的!”众人纷纷附和地点头,深以为然。 不过,就在众人端起酒杯时,柳如是说道:“谢谢大家的厚爱,但如是愧不敢当。这杯酒应该敬纪公子才对。”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向纪宁看去。 张临武的脸色瞬间就阴沉如水起来。 纪宁也没想到柳如是突然把众人的焦点集中在他身上,他只能俊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心里一阵苦笑。 “柳姑娘,或许您还没理解我等的意思。”就在这时,张临武不甘地大声说道,“我们敬的这杯酒不是因为《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这首词,而是因为你刚才唱的那首全新、与众不同的曲子。” “如果这首曲子也是纪宁所作,我张临武连敬他三杯又何妨?可惜,不是。”张临武接着说道,“所以,这杯酒,恕张某不能敬纪宁。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闻言,觉得有道理,他们现在如此高兴激动确实不是因为纪宁所作的词。 就在众人犹豫着要点头说是时,柳如是朗声说道:“张公子,如是明白大家的意思。正是如此,如是才建议敬纪公子。因为,这首曲子正是纪公子送给如是的。” “啊!” 众人闻言,不禁意外惊叫一声,重新齐刷刷地向纪宁看去,目光带着惊奇和询问。 纪宁心底无奈地苦笑一下,脸上保持着淡笑,向众人拱手回应地道:“这首曲子并非纪某作,是当初纪某梦见《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就听到的。事后,纪某心想柳姑娘是音律大家,便抄写下来送给柳姑娘。纪某实在不敢居功,大家就不要敬我酒了。” “非也!”唐解立即说道,“这首曲子出自纪兄您的大脑,又从您的笔下写出来,怎么能说不是您所作?必须是您所作!大家说是不是?” “不错、不错!”众人纷纷点头说道,“纪公子这杯酒您就不要推让了。” 柳如是也说道:“这首曲子不止是曲调与众不同,它还蕴含着完全不同于时下的唱法,如是受到启发很深。如是感觉到把这首曲子作为母本,完全可以延伸开创出许多不同于时下曲调的歌曲,对陈年已久的各种词牌曲子有巨大的推动作用!” 众人闻言,深以为然,同时对纪宁更加佩服不已。 “让我们敬纪公子一杯!”柳如是大声说道。 众人向纪宁举杯,齐声说道:“纪公子,请——” 纪宁没办法,只好苦笑地举杯说道:“纪某受之有愧。在下也敬大家。” 对饮一杯后,所有人重新坐下,但大部分的目光都朝张临武看去。 一时间,张临武坐如针毡,不得不转身面向纪宁。 “纪公子,刚才张某不知其中内情,冒犯了你。还请见谅。”张临武举起酒杯说道,“张某敬你三杯。” “呵呵,好说。”纪宁淡笑道。 张临武看着纪宁一副胜利者的笑容,心里暗恨怨毒不已,恨不得直接冲上去,一拳把纪宁的脸打得稀巴烂。 但是,在这么多人目光下,还有柳如是看着,他只能苦苦地忍耐着,装作一副知错便改的真诚模样。 “请。”张临武再次举杯说道。 “请。” 接下,张临武在众目之下连敬了纪宁三杯。 不过,纪宁只喝了一杯。 敬酒之人必须每杯喝完见底,但受敬之人就随心意了。 待张临武向纪宁敬酒完毕,众人纷纷强烈请求柳如是再弹唱一次《明月几时有》。 正常情况,宴席期间是不会重复一首歌曲的,但是《明月几时有》对众人而已,太新奇了,也太好听了。 柳如是明白众人的想法,便再弹唱一次《明月几时有》。 纵然是第二次,众人也很快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重要的事情说三次:求月票了!求月票了!求月票了!) 146.第146章 出发(求月票) 翌日,金陵学子秋游终于到来了。 清晨,李秀儿坐马车先去苏府与苏蒹葭汇合。 跟在马车后面,还有两位骑着马背着刀的护卫。 虽然秋游队伍重金聘请有一支武功高强的保镖,但金陵城知府李璟并不怎么放心,特意派了他身边的两位武功高强的护卫保护他的宝贝女儿李秀儿。 马车辚辚行驶,宽敞舒适并有一阵很好闻的清香的车厢内,李秀儿端坐着,一双嫩白如霜的纤纤玉手放在玉腿上面,不安地不时偷偷抓衣裙,内心既紧张担忧又是期待。 不过,她更多的是期待,期待在秋游的期间能与纪宁私下见面,说几句话儿。 虽然,她明知道她更应该担忧纪宁发现她不是真的苏蒹葭。 “玉珍,你说我在秋游的时候,时刻跟在蒹葭姐身边,不让蒹葭姐与纪公子有交谈的机会。同时,那些书生在私下讨论蒹葭姐和我时,让纪公子刚好误会我和蒹葭姐的身份。”李秀儿问她的贴身丫鬟道,“你说,这样能蒙混过关吗?” 玉珍心里觉得自家小姐实在太抱侥幸之心了,不过如今她只能顺从地坚定自家小姐的信心,说道:“能。只要您小心行事,尽量不要让您和苏小姐出现在纪公子面前,肯定可以的!” “嗯!”想法得到人的肯定,李秀儿坚信起来,用力地点了点臻首。 随即,她绝美的俏脸上不由露出期待的微笑。 玉珍见状,大有一种仰天以手扶额的冲动:不用猜,小姐又在期待幻想与纪公子私下见面的情景了。 马车抵达苏府,苏蒹葭已经在苏府大门前等着李秀儿了。 李秀儿下了马车,亲密地伸手拉上迎上来的苏蒹葭的玉手。 “坐你的马车,还是我的马车?”苏蒹葭微笑地问道。 李秀儿立即说道:“当然是坐您的。” 苏蒹葭没多想,微点一下臻首,反手拉着李秀儿的柔荑登上她的马车。 至于苏蒹葭的贴身丫鬟采霞,则与玉珍一起坐李秀儿的马车。 …… …… 崇王府,赵元轩坐在一面巨大的铜镜前,由两三个宫女精心为她梳妆打扮。 她年纪还小,五官还没完全张开,但已经漂亮地让崇王府许多家丁不敢直视了。 等再过两年,年二八,五官张开,身段发育好,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不在话下。 这时,一位宫女从外面轻手轻脚而快速走进来,一直走到赵元轩身边,然后恭敬地行礼报告道:“郡主,探子回报,纪宁纪公子已经动身出发参加秋游了。” “你确定他不是去三味书院?”赵元轩淡淡地问道,似乎不怎么上心。 那宫女说道:“完全确定。举人唐解亲自坐马车到纪公子家汇合,然后他们的马车一起朝集合地点东门驶去。” 赵元轩微颔首一下,说道:“退下吧。” “诺。”那宫女恭敬行了一礼,退出房间。 赵元轩正目看了一眼镜中自己那十足的美人胚子模样,想起几天前的事。 几天前,有人登门恳求她和她哥哥崇王世子参加金陵学子秋游。 本来这种活动,她是不屑参与的,但是无意中听到来人罗列参与此次秋游的主要名人里有纪宁,她就临时起意参加了。 至于她哥哥崇王世子,为保护她,也只好跟着参加。 她倒不是要与纪宁接触,而是想借机会探查纪宁在才学上有哪方面不足,以方便她日后反击纪宁。 一群书生才子名门贵女出去游玩,在她这个郡主和名门贵女面前,书生才子之间吟诗作对、坐而论道等等各种竞争对比肯定很激烈。 她就不信不能从中发现纪宁的弱点。 另外,关于纪宁考她孔圣人师从师襄子学琴时学的第一首曲子,她花了两天一夜,翻遍了半个崇王府藏书,终于找到了答案。 至于她为什么在纪宁固定时间拜见浮梁大学士沈康时没去半山居,是因为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才学确实暂时不如纪宁,所以她决定狠下心,刻苦努力学习一段时间后,再与纪宁较量。 …… …… 在纪宅通往金陵城东门的路上,其中有两辆马车迎着从东边照射过来的金色阳光一前一后地行驶着。 跑在前头的一辆马车标记着一个“唐”字,后面那辆则标记着一个“纪”字。 这两辆马车正是纪宁和唐解的出行马车。 此刻,纪宁与唐解坐在唐解的马车上,听着唐解讲解此次秋游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此次秋游地点是金陵城东面的紫金山。紫金山就在金陵城东面,距离十几二十里而已,不算远,安全基本没问题。”唐解介绍道,“游玩时间是两天,我们将在紫金山山上过夜,然后看日出,一直到明天下午才返程。” 纪宁点点头。 接着,唐解不由眉飞色舞地说道:“这次秋游,我们邀请到了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 “嗯。”纪宁平淡地应了一声。 唐解见纪宁反应平淡,不由意外地问道:“咦,好像你一点也不期待?” “期待什么?”纪宁有点疑惑地问道。 “与崇王世子结交啊。”唐解不禁有些提高声音地说道,“当然,最重要的是获得怀珠郡主的青睐!” 接着,他对纪宁露出是男人都懂的笑容:“嘿嘿嘿,纪兄是最有机会的。上次你在崇王府中秋诗会露了大脸,连崇王都夸赞你,想必怀珠郡主也对你印象深刻。如果你能把握好此次机会,说不定真能成事!你可千万不能错过哦,让其他人捷足先登了,够你遗恨终生的。” “听说,怀珠郡主不禁身份高贵,而且是才貌双全,很是聪慧过人……” 纪宁看着唐解一副垂涎的样子,汗颜地说道:“不是说怀珠郡主才十四岁吗?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呢。” “豆蔻年龄正好,单纯好骗。再等两年,芳龄二八,刚好娶了。”唐解理所当然地说道。 被唐解提醒,纪宁倒是想起来了,古代结婚早,许多女孩刚满十六岁就结婚生子了,甚至有些才是豆蔻年龄。 不过,他对所谓的怀珠郡主不感兴趣。 因为,他穿越到大永朝,没什么追求,就想着舒舒服服享受三妻四妾。 虽说娶了郡主不像入赘做驸马那么多限制,但是能不能纳妾还是个问题。 唐解并不知道纪宁所想,他接着告诫纪宁道:“纪兄,此次秋游你可要小心了。肯定有许多人为了得到怀珠郡主的青睐拿你做垫脚石!” 纪宁闻言,不禁有些头痛了:明明是出去游玩放松,怎么突然间变成了一场激烈的文斗了?早知道就不参加了。 147.第147章 阴毒的借刀杀人 在马车车厢内,唐解向纪宁讲解此次秋游得差不多时,马车也行驶到了金陵城东门。 出了东门,再行驶一小段距离,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到了,纪兄,请。”唐解停下讲解秋游,对纪宁做请的手势道。 纪宁也回敬地对唐解做请的手势道:“唐兄,请。” “您先请。”唐解坐着不动,明显要让纪宁为先。 纪宁不是迂腐之人,不太计较这些,就不跟唐解客气,先伸手掀开车帘布下马车。 下了马车,他立即看见自己置身于一片人群马车中。 只见在城东门的前左边的一片平坦的空地上,停着许多人和车马,攘攘熙熙的,热闹非常。 此时,参加秋游的书生才子和名门贵女已经到了大半,但集合点已经足足有三四百人。 原来,由于都是基本每个书生才子和名门贵女都最少带了两个人:跟班书童或丫鬟、车夫仆人。 除此之外,许多人还带了私人护卫。 最后是集体聘请的一支保镖队伍。 林林总总加起来,最终人数将会超过六百人! 这是一支庞大的队伍。 在等唐解下马车时,纪宁心里不禁有些感叹:古代公子哥儿和名门贵女真是幸福,出城十几二十里游玩,就拉出数倍于他们的人全程为他们服务。 如此出去游玩,哪有玩得不开心忘怀的? 纪宁感叹间,唐解从马车下来。 “纪兄,我们过去和他们汇合吧。”唐解说道。 纪宁点点头,举步与唐解并肩一起向前面一群锦衣玉袍的书生才子和名门贵女走去。 随着纪宁和唐解走近,先到的韩玉、谢泰和宋睿笑着迎上来。 “唐兄、纪兄,您们可来了。”韩玉等人拱手笑着叫道。 纪宁和唐解也拱手回应了韩玉三人。 纪宁等人刚相互打了招呼,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立即有一群书生走过来,先与纪宁打招呼,然后再与唐解打招呼。 如今纪宁已是金陵城风云年轻才子,甚至短时间里盖过了秦枫的风头,在这种场合出现,他纵然想低调,也不可能了。 不仅如此,与书生才子们相隔两三丈站在一起的名门贵女发现纪宁的到来,也纷纷地装有意无意地偷看几眼。 当然,也有一部分书生才子装不在意纪宁到来的,比如秦枫、吴备等人。 秦枫、吴备等人有意无意地听过说笑的声音,但却又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放到纪宁身上。 看见纪宁如此受人欢迎,心里无不是妒火中烧。 尤其是吴备,满腔怨毒嫉妒,认定纪宁现在这么出名,风头那么盛,就是中秋诗会那天拿他做垫脚石上位的。 “啊哈哈哈……”吴备大声笑起来,仿佛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笑得他弯腰捧腹,连声音都变了,带着一种怪异的意味。 秦枫和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起来,笑得东歪西倒,引得周围的人纷纷转头看去。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刚才那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花了一盏茶功夫,总算应对了众人打招呼和客套,纪宁和唐解、韩玉等五人小圈子聊天起来,等待正式出发时间。 大约过了半柱香,张临武排场十足地到来。 他虽不是金陵城学子,但是他在金陵城活跃的时间不少,再加上他父亲张洪是现管金陵城的江南路转运使,所以够资格参加金陵学子秋游。 张临武到来,秦枫、吴备等一大群人立即迎上去与其打招呼。 应对众人迎上来打招呼后,张临武与秦枫、吴备等人站在一起,小圈子聊天。 在与秦枫、吴备等人聊天说话时,张临武下意识地用目光在人群中找纪宁。 见纪宁果真也在,他心里重重地冷哼一下。 昨晚柳如是的宴会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逼向纪宁敬酒三杯,让他丢尽了脸面,他岂能不耿耿于怀? 有过一阵,一串清脆悦耳的银铃声传来,众人不禁纷纷沿声转头望去。 只见一辆装饰华丽,挂着风铃的马车从城门行驶出来,朝众人的方向行驶过来。 众人看得清楚,那辆马车上明显地标记着“天香楼”三个字。 一时间,众人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咦,天香楼的人,不知是哪位淸倌儿?” “该不会是柳如是姑娘吧?” “不可能。天香楼不敢冒这个险……要是被逃掉了,天香楼的东家非得吐血不可!” 原来,柳如是不是自由身,平时离开天香楼半步,天香楼都派人跟着盯紧的。尤其是出城游玩,更是不可能允许。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不确定是天香楼哪位姑娘时,吴备已经笑着对张临武说道:“张公子,我们过去迎接柳如是姑娘吧。” “是柳姑娘?”张临武闻言,不禁一阵惊喜,同时有不禁疑惑,“你怎么知道是柳姑娘?” 秦枫笑道:“秦某和吴兄好歹也是此次秋游的主要组织者,怎么会不知道呢?” 事实上,柳如是参加此次秋游,他和吴备最清楚不过了。 邀请柳如是参加秋游是吴备的提议,他秦枫没问为什么,直接答应了。 为了让天香楼同意,他和吴备不仅以他们的名义向天香楼做担保,花了不少代价,抵押了许多银两财物。 他虽没问吴备原因,但他心里很敞亮:吴备不遗余力地寻找一切机会利用柳如是这个棋子激化张临武与纪宁的矛盾,让张临武对付纪宁,以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哈哈,原来如此。游山玩水之间吟诗作对、坐而论道,再聆听上柳姑娘那仙音一般的琴音歌声,人生最得意快哉也不过如此!”张临武眉飞色舞地大笑道,然后一挥手叫道,“走,我们迎接柳如是姑娘去!” 说着,他大步向天香楼的马车走去。 其他人听见是柳如是,也都兴奋不已,纷纷跟在张临武身后向天香楼马车迎上去。 纪宁听见是柳如是,也不禁有些意外。 他有意去迎接柳如是,但是看见张临武一大群人已经先了一步,他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纪兄,是柳姑娘,我们要去欢迎一下吗?”唐解征求纪宁的意见道。 纪宁淡笑地微摇头:“算了吧,那么多人,根本挤不进去,也说不上话,还是稍后有空隙与柳姑娘打招呼吧。” 唐解、韩玉等人点点头。 (重要的事情说三次:求月票了!求月票了!求月票了!) 148.第148章 只为向纪宁问声好 却说张临武一人当先,率着一大群书生迎上天香楼的马车。 天香楼的马车在指定集中停放马车点停下,张临武等人走到马车前。 “可是柳如是姑娘?”张临武拱手朗声问道,“张某临武有礼了。” 其他书生才子也半仰着脸期待地看着车厢的车帘布。 车厢内没立即应声,而是先有一个嫩白的玉手从里面抓着车帘布右边缘,然后那只玉手缓缓地把车帘布掀起来。 众书生看见那只嫩白的小手,脸上都不禁两分激动神色,以为是柳如是的柔荑。 但是随着车帘布不断地掀起,众书生不由一阵失望,那只手是柳如是的贴身丫鬟小娟的。 不过,下一刻他们立即伸长了脖子往车厢里看,都想趁机一睹柳如是玉颜。 要知道,柳如是招待客人弹琴唱歌都是远远的隔着纱帘,别说看见玉颜,就是连体形身段都看得不清楚。 而关于柳如是容貌美若天仙早有传言,再加上平时倾听柳如是的歌声琴音建立的美好幻想,所以,难怪他们不惜公子哥儿的形象也要伸长脖子一睹柳如是的容颜。 车帘布完全掀起,绝美的俏脸上蒙着一层洁白的轻纱的柳如是终于从车厢内出来,下了马车。 张临武站得最近,看得最清楚。 虽然柳如是蒙着俏脸,但是莹白饱满的额头、弯弯如新月的娥眉和如秋水一般的美目还是暴露在他的目光下,让他看得真切。 他有吴备不怀好意地送给他的柳如是画像,平时在家里就没少取出来观看,所以他看见柳如是的额头、娥眉和美眸时,不由自主地与记忆在脑海中的画像对比,发现果然很像,而且更美。 “如是见过张公子、秦公子和吴公子,还有诸位公子。”柳如是娇躯微蹲,向张临武等人行了一个万福,声音侬软悦耳地说道。 张临武终于回过神来,和众人一起拱手向柳如是问好,并表示热烈欢迎。 接着,他神飞色舞地说道:“太好了!柳姑娘,没想到您能参加秋游。张某已经完全能想象道游山玩水时,听着柳姑娘您的仙音,是多么幸福愉悦的大幸事。” “张公子过奖了,如是愧不敢当。”柳如是说道,语气有些平淡。 她对张临武实在没什么感觉,所以不想对张临武表现得亲近。不过,张临武是她的大金主,她又不能失礼了。 张临武正要说话时,感到身后有人不断地挤过来,他立即稳住身形,转头对后面的人呵斥道:“谁在后面挤?唐突佳人了不知道吗?” 他已经将柳如是视为禁脔,哪里舍得被其他人靠近过来把柳如是看仔细了。哪怕柳如是已经戴着面纱也不行! 后面的书生慑于他是转运使的公子,再加上理亏,没有人敢吭声,不敢再向柳如是靠近。 在佳人面前露了一手,张临武心里不禁一阵得意。 他正要继续对柳如是说话时,柳如是已经行礼说道:“诸位公子,很抱歉,如是刚才乘车摇晃,身体小有不适,不能一一向您们行礼请安。恳请诸位公子准许如是到女眷区休息片刻。”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张临武立即朗声笑道,然后转身对后面的其他书生道,“都让开了,别堵住柳姑娘的路。” 后面的书生只好依言移步到一边去。 柳如是处于礼貌地向众书生告辞地行了一礼,然后款款向名门贵女们走去。 名门贵女们倒也不排斥柳如是,甚至有些主动地欢迎柳如是加入。 在大永朝,做皮肉生意的妓|女自然遭人嫌弃厌恶,而能洁身自好的淸倌儿还是为人民所容的。而且,许多富裕之家办宴席时,需要丝竹之声,尤其是需要造诣高深的歌姬,都是花钱请淸倌儿们演出。许多名门贵女对淸倌儿并不陌生,甚至平时就有接触。 柳如是身为花魁,又是极擅长弹琴唱歌,这些名门贵女还是可以接受柳如是和她们站在一起的。 却说张临武等人目送柳如是进入女眷区,然后他们返回原地。 “张公子,吴某那天给您的画像没骗您吧?”吴备微笑着在张临武耳边小声说道。 张临武有力点点头,压着声音对吴备说道:“没有。那张画像确实柳姑娘。也正如你那天所言,画像画得虽好,但不能画出柳姑娘的美貌和神韵万分之一!” “吴老弟,谢谢了,改日我请你喝酒。”末了,他感谢吴备地说道。 吴备微笑道:“张兄不必客气。我也是见您对柳姑娘颇是倾心,所以成人之美罢了。……咦,柳姑娘怎么往这边走过来了?” 张临武闻言,立即转头看去,果然看见柳如是从女眷区走出来,身姿婀娜地款款向这边走过来。 他立即举步要迎上去,但是才走出两步,他发现柳如是不是朝他这个方向走来,而是往纪宁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停下步子,看着柳如是一步一步地走到纪宁面前,整张脸黑沉下来,垂下的双手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只见在众书生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柳如是走到纪宁面前,向纪宁蹲身行礼问好道:“妾身见过纪公子。” “呵呵,柳姑娘。”纪宁微笑地拱手作揖回礼道。 向纪宁行礼问好完毕,柳如是接着向唐解、韩玉等人行礼道:“如是见过唐公子、韩公子、谢公子和宋公子。” “柳姑娘。”唐解、韩玉等人拱手行礼道。 柳如是走过来也没什么事,行礼问好后,便转身款款走回女眷区了。 唐解、韩玉等人看着柳如是婀娜多姿的背影,心里对纪宁羡慕不已。他们很清楚,柳如是走过来就是专程向纪宁问好的,向他们问好,只不过是出于礼貌顺带而已。 离约定动身出发的时辰越来越近,最重要的贵客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终于到来了。 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的排场很大,不仅两辆双马的豪华马车,后面还跟着一支仆人宫女和一支全身穿着盔甲的护卫队。 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到来,众人都动身迎上去。 崇王世子下了马车,与众书生才子和名门贵女见过面,接受众人的欢迎后,没怎么理会张临武、秦枫和吴备等人的殷勤。 把众人打发后,他先护送戴着面纱的赵元轩进入女眷区,然后转过身,毫不理会张临武、秦枫和吴备等人渴望期待的目光,径直向纪宁走去。 149.第149章 世子拜服 紫金山,江南四大名山之一,有“金陵毓秀”的美誉,因在金陵城附近不远,名胜古迹荟萃。 另外,紫金山不算高,大约只有一百三十余丈,而且山下区域内地形起伏多变,水系比较发达,有湖泊、河溪、水池等等,非常适合游玩。 秋游队伍抵达紫金山山下后,书生才子和名门贵女们并没有急着爬上登高,而是在山下的湖泊河溪间游玩歇气,等待保镖护卫们搜山,排除危险。 而奴仆们则在一片空地上搭建起灶台忙碌起来,给他们的主子们做野外午饭。 一直到午后,才子贵女们吃过午饭,休憩了半个时辰,这才施施然爬山登高。 虽然是一起上山,但是上山过程不是所有人一窝蜂地上去,而是分小圈子地结伴爬山。 纪宁自然是与唐解、韩玉等人结伴一起。 另外,他们的小队伍里还有一人,那就是崇王世子。 崇王世子真名叫赵元启,二十岁出头,长得一表人才,贵气十足,谈吐气度不俗,明显是受过严格皇家宫廷教育。 不过,在与纪宁、唐解等人一起结伴爬山时,赵元启显得很随和,并不介意与纪宁、唐解等人有说有笑,甚至还主动说一些笑话逗乐。 这可把其他同行爬山的书生才子羡慕嫉妒恨得要死。 不过,他们虽看见赵元启很随和地与纪宁、韩玉等人玩在一起,但却不敢轻易凑上去。 因为之前在山下游玩湖泊河溪时,张临武、秦枫和吴备等人曾两三次厚颜贴上去,但都被赵元启三两句就把他们打发走开,让他们当众碰了软钉子,丢脸不少。 与崇王世子一起朋友一样地爬山说笑,唐解、韩玉、谢泰和宋睿四人是满脸笑容,脸有荣光。 当然,他们心里很明白,崇王世子之所以那么随和地对待他们,完全是因为他们是纪宁的朋友。 想到这里,他们不禁向纪宁看去,看见纪宁俊朗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从容自若,根本看不见一丝受宠若惊的神情。 对此,唐解等人只能在心里叹服,明白纪宁确实有这个底气。 一起玩了半天,唐解、韩玉等人早就知道堂堂身份高贵的崇王世子为什么对纪宁如此亲近。 不是因为纪宁写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四步成诗和数学造诣惊人,而是纪宁以一枚普通铜板喻人喻国。 治国当外方内圆,赵元启很是推崇。 除此之外,纪宁在与赵元启交谈中,不时发表出一些惊人而令人深受启发的言论,不仅赵元启拍掌叫好,唐解等人何尝不是心存震撼? “……社稷制度的发展是与人民的总生产力息息相关的。比如,远古时代,我们的远古祖先尚在茹毛饮血时,人们集居在一起,男丁打猎回来的猎物,必须按需求分配,否则没有能力打猎的老弱妇孺就会饿死,种族就无法延续。”在半山腰休息时,纪宁如是说道。 赵元启和唐解等人点点头。 纪宁接着说道:“后来,随着我们的祖先智慧渐开,生产力不断地提升,开始允许一部分男丁无需劳动也能养活整个氏族,这时候社稷就出现了奴隶社稷。” “标志事件是黄帝率领神农部落打败蚩尤所在的九黎。九黎的俘虏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杀死,而是被抓回神农,然后强逼命令他们劳动从事生产作为惩罚。那些俘虏生产的食物和东西基本都归奴隶主所有,他们仅能分到很少一部分,但是也勉强能存活……” 纪宁把社会演变过程介绍出来,一直到封建社会就打住了。 后面的资本主义制度、社会主义制度和共产主义制度没说出来,太惊世骇俗了。尤其是他总不能对赵元启这个皇族子弟信言旦旦地说,你们赵家皇族必定被人们推翻吧。 赵元启、唐解等人听完,无不震惊之余,深深地沉思起来。 看着赵元启、唐解等人的神色,纪宁心里不由暗笑。 其实他的言论并没有什么惊人之见,只不过是赵元启拉着他谈论国家社稷,他把穿越前的一些平常见识随意说出来。 过了许久,赵元启、唐解等人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向纪宁的目光充满敬佩。 “纪公子,随着生产力继续提升,封建社稷又将演变成什么样的社稷?”赵元启请教道。 纪宁淡笑道:“世子,您太高看在下了。纪某只是对过去的历史进行了一些粗浅的总结,但对未来的推演实在才学不足,力有所不逮。” “不过,如今天下太平,老有所养,幼有所依,人人安居乐业,幸福美满,以纪某浅薄学识来看,这就是社稷的最终最好的制度。”末了,纪宁违心说道。 他不得不违心如此说,防止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他那番话株连他九族。 赵元启点点头,站了起来,隆重地对纪宁拱手作揖道:“多谢纪公子教我。” 对他这个皇族主要子弟来说,诗词文章好不好他不怎么在乎,涉及江山社稷治国之道等等这些见解才是他最关心最在乎的东西。 纪宁刚才那翻言论不仅是前所未闻,而且发人深启,如暮鼓晨钟,他赵元启深得启发。 赵元启如此大礼,纪宁连忙站起来,深深地拱手作揖回礼说道:“殿下折煞纪某了。纪某不过是胡诌,还恳请殿下不要将刚才纪某那番话传出去,免得贻笑大方。” “纪公子请放心,本世子深知您那番话干系甚大,绝不会传出去。”赵元启说道。 唐解、韩玉等人也立即跟着向纪宁拱手作揖说道:“纪兄不藏私,教我等见识,我等纵然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也绝不传出去!” “多谢殿下、唐兄、韩兄、谢兄和宋兄。”纪宁拱手称谢道。 …… …… 由于都是平日里五体不勤的公子哥儿,更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贵女,爬山的速度很慢,爬爬停停,休息的时间比爬山走路的时间还长。 紫金山虽只有一百三十多丈,但是等所有人爬到山顶时,日头已经开始偏西。 众人歇了气,也差不多可以看日落了。 至于观看完日落,夜色降临,书生才子和名门贵女们就直接在山上过夜,待到清晨正好看日出。 他们的奴仆们早已搭建好帐篷,做好美食佳肴等他们享用。 150.第150章 偶遇苏蒹葭 用过晚饭,看了日落,暮色开始降临,但尚有一段时间还没完全暗下来。 紫金山虽不算高,但这时山腰上方到山顶之间不知不觉地缠绕上一道玉龙似的白雾带。 山顶上虽没被白雾笼罩,但也起来薄薄的雾气,有点如临仙境的错觉。 “蒹葭姐,我想一个人随便走走。”携手一起看完日落后,李秀儿对苏蒹葭说道。 苏蒹葭微笑道:“好啊。我也想自己随便走走。你要注意安全哦。” “嗯。”李秀儿点头应道,“你也要注意安全。” 其实,此刻紫金山山顶上安全得很。 众人各自带来的护卫和聘请来的保镖虽基本不再山顶上,但都在半山腰上严密布防。 尤其是崇王世子带了一支披坚执锐的王府精锐亲兵,所有护卫和保镖统一由王府亲兵将领强力统一调度安排,把整座紫金山护卫得如铁桶一般。 与苏蒹葭分开,李秀儿假装散步闲走,实则是有目的地向山头的东面走去。 她与纪宁在书信中约定傍晚的时候,在紫金山山头的东面私下约会。 苏蒹葭看着李秀儿往左边渐渐走远的窈窕倩影,绝美的俏脸露出一丝微笑。 她与李秀儿是闺蜜,李秀儿什么性格她岂能不知?所以,她基本断定她的闺蜜是趁机与某个公子私下见面了。 不过,她无意拆穿说破,反而乐见其成。 所以,她带着采霞朝李秀儿离开的相反方向散布前行。 散步在这薄雾氤氲的山顶上,往山下看去是白雾如云,如置身于仙境之中,苏蒹葭兴致盎然,平时一贯平淡如水的绝美俏脸不由挂上一丝微微的笑意。 “小姐,今天崇王世子好像对纪公子很另眼相看。连秦公子、吴公子和张公子有意上去搭讪,崇王世子都三两句打发了他们,只顾着与纪公子几人说话。”跟在后面走了一阵子的采霞忍不住说道。 苏蒹葭保持着散步的步子,不在意地微应了一声“嗯”,不置评论。 又走两步,采霞见自家小姐不说话,以为自家小姐顾着欣赏眼前美景,没留意听她的话,不由叫道:“小姐,您有听奴婢说话吗?” “听了。怎么了?”苏蒹葭应道。 采霞说道:“那您怎么不说一两句?” “呵呵,没什么好说的。”苏蒹葭淡声道,“自上次暗中帮了他一次之后,我和他便没有任何关系了。他高楼宴宾客也好,他落魄街头乞讨也罢,都与我无关。” “采霞,快看,那里飞着两只白鸟。”她忽然有些惊喜地指着沿着半山腰飞行的两只白鹭叫道。 采霞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沿苏蒹葭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两只白鸟悠闲地绕着山腰云带飞行。 “哇,好美好自由哦。”她不禁感叹道。 观看一阵白鹭,直到那两只白鹭看不见了,苏蒹葭主仆二人才继续散步前行。 采霞没有继续纪宁的话题,她已经明白自家小姐是真的不想再关注纪宁。 不过,散步不一会儿,她忽然听到后面出来一个匆匆的脚步声。 她不由转首看去,看见薄雾氤氲里,有一位身材挺拔的穿着书生儒服的俊逸青年步伐匆匆地走过来。 那青年书生从薄雾氤氲中走近,气质卓然不凡,丰神秀貌,仿佛是从梦中走出来的翩翩浊世公子一般。 这使得她不禁仔细地把那俊逸书生的容貌看清楚了。 然而,下一刻,她不禁一愣。 俊逸书生竟是纪宁! “他、他是无意中遇上小姐,还是有意冲着小姐来的?”她不禁有些紧张地暗想道,“难道是他要向小姐示威炫耀?” 来不及多想,步履匆匆的纪宁便已经走近了。 就在她准备要用身体挡在她小姐面前,防止纪宁侵害她小姐时,她看见纪宁似乎才发现她们,微转头对她小姐和她微笑地微微点头一下,然后毫不停顿地越过她们,继续向前走。 采霞对纪宁的反应着是愣了愣,没想到纪宁会这样,似乎装不认识她小姐。 突然间,她不禁升起一阵怒意,冲着纪宁的背影大声叫道:“姓纪的,你站住!” 纪宁突然听到背后的叫声,只得停下来,转身回去。 刚才他与赵元启、唐解等人看完日落,找了借口与赵元启、唐解等人分开,准备去山顶的东面与“苏蒹葭”私下见面。 但是,他立即被雨灵缠住了。 日落后山顶如仙境一般,雨灵很是喜欢和新奇,所以粘着他要他陪她散步。 纪宁只好陪雨灵散步走了一阵,然后找了一个借口支开雨灵,他才得以匆匆赶去山顶东面与“苏蒹葭”会面。 只是,山顶是不规则的圆,通往山顶东面可以朝相反的方向行走。 因为是偷偷的私会,纪宁自然选着沿山顶边缘行走,恰好与苏蒹葭散步的路线相同,这才恰巧遇上了。 不过,他并不认识真正的苏蒹葭。 偶遇苏蒹葭主仆二女,纪宁其实只来得及匆匆一瞥,看见苏蒹葭在薄雾氤氲中,容貌绝美,气质卓然出尘,仙女下凡一般。 不过,他没时间停下来认识,所以只匆匆对苏蒹葭主仆二人微点头一下,礼貌地表示致意,然后就越过去了。 没想到,才越过去两三步,竟然被苏蒹葭主仆叫住,似乎生气的样子。 “这位小姐,不知您叫住纪某有何吩咐?”纪宁往回走两步,拱手作揖地对苏蒹葭问道。 苏蒹葭闻言,绝美的俏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惊讶疑惑之色。 而旁边的采霞却已经气得不行了,指着纪宁骂道:“好啊,纪宁!万万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想当初,是谁死皮赖脸天天找借口见我家小姐的?才解除婚约几个月,如今得意非凡了,就装得完全不认识我家小姐了?亏我家小姐在前段时间里暗中劳心费力花了许多银子帮你度过一劫! 纪宁见苏蒹葭主仆如此反应,心里明白过来了,估计对方是与死鬼纨绔纪宁相识的,而且关系不浅。 “很抱歉,前几个月,纪某遗忘了一些事。”纪宁致歉地对苏蒹葭拱手作揖道,“纪某斗胆请教小姐您的贵姓芳名。” (重要事情说三次:求月票了!求月票了!求月票了!) 151.第151章 李成苏,苏化李 “纪某斗胆请教小姐您的贵姓芳名。”纪宁一脸真诚地向苏蒹葭拱手作揖问道。 苏蒹葭那如远黛的娥眉微凝一下,思索纪宁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纪宁居然不认得她了,这太匪夷所思了。 旁边的采霞闻言更是直接气炸了,小胸|脯一阵上下起伏,瑶鼻鼻翼翕动不已,杏眼圆瞪,分明出离了愤怒。 不等苏蒹葭说话,她已经抢先怒哼道:“我家小姐姓李,你现在知道了吧!” 装,让你装!你不是装不认识我家小姐吗?你不是春风得意了向我家小姐炫耀示威,故意要我家小姐向你报上名字吗?我偏不!我就说一个假的名字,看你怎么装下去! 至于她为什么说姓李,则是下意识说出来的。 李秀儿与苏蒹葭是闺蜜,经常形影不离,她身为苏蒹葭的贴身丫鬟自然也是经常接触李秀儿。她在愤怒之下想假名字,潜意识地就想到李秀儿的名字。 苏蒹葭听见采霞居然说她姓李,心里微讶一下,但立即明白采霞的意思。 纪宁闻言,立即动容地深深拱手作揖地请教道:“您可是金陵知府李大人的千金?” 一听到“李”字,他立即下意识想到李秀儿,他与“苏蒹葭”暗中保持书信来往,就是全靠苏蒹葭的闺蜜李秀儿。 他心里不由脑补起来:难怪她长得如此美若天仙,气质高贵出尘,让人可望不可及,原来她就是知府大人的千金小姐。难怪那个丫鬟如此气愤。李小姐帮我传递了这么多书信,而我遇上了非但不问一声好,甚至还不认识人家,能不气愤吗?换成我,肯定也要气得半死。呃,那个丫鬟好像在哪见过一次,有一些熟眼。 然而,他这么一问,苏蒹葭和采霞神情彻底精彩起来了。 “不错,我家小姐就是李府千金!”采霞怒极,反而平静下来,她认定纪宁一定是装的,而且装得惟妙惟肖。 纪宁闻言,连忙继续拱手深拜说道:“纪某见过李小姐。纪某刚才有目无珠,没认出您来,实在罪该万死,还请您恕罪。” “妾身见过纪公子。”苏蒹葭终于开口说话,娇躯微蹲,回礼说道,“纪公子不必自责,你我久不见面,此间又山雾重重,一时认不出来也属正常,妾身岂敢生怨?” “多谢李小姐宽厚见谅。”纪宁谢道。 两人相互行礼完毕,站直身子,面对面而立。 苏蒹葭留意打量着纪宁,这是她时隔半年第一次近距离看见纪宁,发现纪宁完全变了一个人。 虽然还是原来的容貌,但是此刻的纪宁气质儒雅卓然,身姿挺拔,精气神十足,俊脸上轮廓分明,带着几分坚毅,目光明亮有神,眼睛深邃如海,再配上整洁的书生儒服和手中持着的纸折扇,俨然是画里走出来的书生才子。 纪宁也不禁仔细打量苏蒹葭,只觉得对面的玉人美得让人眩晕,不敢直视,身材高挑窈窕,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胸满,气质高贵出尘淡然,如一株绝世幽兰于深谷之中山巅之上遗世而独立。 不过,他很快收回目光,意识到对方是“苏蒹葭”的闺蜜,不能多看。 “这位想必是玉珍姑娘吧。”纪宁把目光从苏蒹葭身上移开,落在采霞身上,拱手微笑道,“刚才无意中得罪,还请你不要介意。” “我?……”采霞愣了愣,向纪宁行礼道,“奴婢岂敢?” 她心里虽愤怒纪宁装得太像,几乎瞧不出破绽,但她小姐居然也顺着纪宁的意思冒认了自己是李秀儿,所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玉珍。 “刚才妾身瞧见纪公子您行色匆匆,不知所为何事?”苏蒹葭随口问道。 纪宁目光转回苏蒹葭身上,淡笑地从容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赶在天黑之前,把这山顶的美景走马观花地看一遍。呵呵,让李小姐见笑了。” 他知道眼前的“李秀儿”与“苏蒹葭”是闺蜜,但是再好的朋友之间也是有隐私的。 他与“苏蒹葭”通过她“李秀儿”暗中保持书信来往,“李秀儿”作为“苏蒹葭”的闺蜜知道倒没什么。 但是,他与“苏蒹葭”偷偷私会,却是关系到“苏蒹葭”一个女人的终生清誉,岂可轻易让第三者知道? 再说,“李秀儿”如此询问,分明是不知道他要与“苏蒹葭”私下见面,明显“苏蒹葭”没告诉“李秀儿”。 “此间山顶薄雾氤氲,山腰又有白雾缭绕,置身其中便如置身仙境。”苏蒹葭一边淡然地说道,一边从容自若地款步向前散步行走,“纪公子恨不得将此间美景尽收眼底,妾身亦有此心,怎么会见笑您呢?” 纪宁转过身,与苏蒹葭保持一定距离,然后与其一起散步行走。 他心里虽急着与“苏蒹葭”约会,但是刚才已经因为不认得人惹恼人家了,现在不能立即就离开。 至少得陪人家走几步,聊上几句,然后才能分开。 “还是李小姐优雅从容。”纪宁随意恭维一句道。 苏蒹葭淡笑地微摇臻首一下,缓声念道:“香雾氤氲结紫山,蓬莱顶上驾头还。” “好词句!”纪宁说道,“李小姐果真才貌双绝,随口便能作出这等佳句。” “纪公子过誉了。妾身才疏学浅,仅能想到这两句。”苏蒹葭微转臻首,美目看着纪宁淡淡地微笑说道:“纪公子才高八斗,能四步成诗,不如您替妾身把这首词《鹧鸪天》补全,如何?” “这……”纪宁汗颜,诗词一道,他实在不怎么擅长,让他抄抄诗词骗骗人还行,但真要自己作诗词,绝对是露出马脚。尤其是这种非常考较功底的接龙诗词。 就在他为难时,他忽然灵光一闪:词牌名的格式都是固定的,而她所作的两句词,都只是描写此间景色,不涉及人物事件心情。我何不找一首与她那两句词相似、押韵相同的《鹧鸪天》嫁接上去呢?虽然不是很自然工整,但也勉强能应付过去。 想到这里,他立即沉思起来,深藏在大脑里的图书馆立即自动飞出无数《鹧鸪天》这个词牌名的词篇。 很快,他筛选到一首开头与苏蒹葭所作的两句词相似的词。 于是,他便朗声念道:“香雾氤氲结紫山。蓬莱顶上驾头还。绣鞯狨坐三千骑,玉带金鱼四十班。风飒飒,佩珊珊。一天和气转秋寒。千门万户笙萧里,十二楼台月上栏。” (求月票了!有月票的兄台,请一定要投月票给《望族风流》,如今是争新书月票榜关键时候,您的一票就决定了《望族风流》未来的高度。) 152.第152章 偷偷私会 “……千门万户笙萧里,十二楼台月上栏。” 随着纪宁朗声念完,苏蒹葭凤目明显圆睁一下,露出几分震惊之色。 这可不是自主命题作诗,而是接龙填上一首词,难度比作一首诗高出一倍不止,然而纪宁居然低头昂首间就已经做出来了,而且补全上去的词质量很高。 旁边的采霞更是震惊得呆呆地仰望着纪宁,小嘴无意识地张开,露出编贝般的银牙皓齿。 有些东西,从别人口中听来,总觉得平淡,当切身经历感受时,才明白到底有多么震惊和冲击。 “呵呵,接得不怎么好,还请李小姐勿要耻笑。”纪宁对苏蒹葭拱手谦虚地说道。 苏蒹葭回过神来,娇躯微蹲,向纪宁行礼说道:“纪公子才学惊艳,才思敏捷绝伦,妾身万分佩服。” “李小姐您这是捧杀纪某了。”纪宁拱手回礼微笑地说道,“您开头的两句词,‘香雾氤氲结紫山。蓬莱顶上驾头还。’可谓是气象万千,大气磅礴,文字瑰丽而精炼,想象力丰富,纪某后面所填的词句明显狗尾续貂了。” 接下,两人客套地相互评点对方的词句一阵。 相互评点完毕,纪宁急于去见“苏蒹葭”,便抱歉地拱手说道:“李小姐,纪某还是想赶在天黑前将这头顶美色阅尽。所以,很抱歉,先走一步了。” “耽误了纪公子时间,妾身惭愧。”苏蒹葭行礼说道,“纪公子,请自便吧。” “告辞了。” “告辞。” 纪宁不再客气,大步如飞向前走,不一会儿身影走远,消失在这氤氲的薄雾里。 采霞看着纪宁的背影消失在迷雾里,回过神来,问苏蒹葭道:“小姐,纪公子到底是真不记得您了,还是假装不记得您?” 苏蒹葭沉吟一下,说道:“看他的神色不似作伪,估计是真的不认得我了。” “他、他竟敢把您给忘了!!!”采霞立即气愤地说道,握紧了粉拳。 苏蒹葭不在意地淡笑道:“为什么不能忘?解除婚约之后,他和我便毫无瓜葛。也许,不用多久,我也会把他淡忘。” “不说这个,我们继续观赏这美景吧,再过片刻就没了。”她又说道,然后举步向前,散步地款款行走。 采霞跟上去。 不过,散步一阵后,采霞还是忍不住地说道:“小姐,奴婢觉得纪公子变化很大。不是指他变得有才学,而是他整个人的气质、精神和言谈举止,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以前他猥猥琐琐、贼眉鼠眼的,让人看见就讨厌,现在感觉没那么讨厌了。” “嗯。”苏蒹葭轻声应了一声,说道,“不讨论他。” “诺。”采霞知错地低下臻首小声应道。 …… …… 纪宁几乎是健步如飞,担心自己令佳人等得太久生气了。 终于,在氤氲如仙境的薄雾里,他远远看见两道玉立的窈窕倩影,料想是等候他多时的“苏蒹葭”主仆二女。 纪宁不由加快步伐走过去,看见果然是长得闭花羞月的“苏蒹葭”,在这氤氲的薄雾中,“苏蒹葭”如同仙子一般。 李秀儿听到薄雾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早已转身运足视力看过去了。 看见果真是纪宁,不禁一阵欢喜,就举步要迎上去。 不过,下一刻她感到自己后面的衣角被丫鬟玉珍扯了扯,立即醒悟过来,又收回了步子。 女孩子家要矜持,身为名门贵女,更当如此。 所以,她只能努力压抑着喜悦,站在原地等纪宁走近。 “永宁见过苏小姐。”纪宁走到李秀儿面前,彬彬有礼地拱手作揖道。 李秀儿也蹲身行礼地说道:“见过纪公子。” 两人相互行礼完毕,旁边的玉珍恭敬地向纪宁行礼道:“奴婢见过纪公子。” “不必多礼,采霞姑娘。”纪宁含笑地向玉珍微颔首道。 “谢谢纪公子。”玉珍说了一声,识趣地后退几小步,不影响自家小姐与纪宁说话。 纪宁拱手对李秀儿致歉地说道:“永宁迟到,让苏小姐您久等了,请您怪罪。” “纪公子不必自责。”李秀儿微侧身小半步避让纪宁的致歉,说道,“妾身也是才到一会儿。” 得到李秀儿原谅后,纪宁转头看了看周边,想找个隐蔽一些的地方与李秀儿说话。 他们此刻所站这地儿比较空旷,虽有薄雾遮掩,但还是容易被人看见。 与“苏蒹葭”私下见面,被人发现了他纪宁是男儿没什么事,别人只会羡慕他风流倜傥,但“苏蒹葭”的女儿家名声就毁了。 李秀儿见纪宁左顾右盼似在找什么,便抿嘴轻笑道:“纪公子,您在找什么?” “这里虽是山头的东面,但是有人可能到这里的。”纪宁点头说道,“我们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说话吧。” 李秀儿见纪宁为她考虑,芳心暗喜,“嗯”地臻首微点地轻声应了一下,然后抬起芊芊玉指,遥指着右侧边的山顶边缘,说道:“那里似乎不错。” “我去看看。”纪宁说道,立即快步走过去。 走到李秀儿所指的地方,仔细一看,果然是一处好地方。 只见那里是一小片几乎垂直的陡坡,约是半丈高,陡坡下有一道三尺宽的平缓草地,而陡坡上长着足有四尺高的茂盛灌木杂草。 人若藏在陡坡下面,只要不是有心人,根本发现不了。 纪宁在观看陡坡是否合适藏身说话时,李秀儿已经款步跟着走过来。 原来,李秀儿在等纪宁时,特意让玉珍探查了一番周边的环境,寻找一处隐秘的地方,方便她和纪宁私会说话。 在纪宁到来之前,她们就已经找好了。 “苏小姐,处于安全起见,只能让您屈尊到这小陡坡下面说话了。”纪宁转身对李秀儿拱手说道。 李秀儿早有心理准备,臻首微低,绝美的俏脸微红,小声说道:“一切听您的。” 接下,纪宁先一个人小心地从小陡坡的旁边相对平缓的地方走下去。 不过半丈的高度,对他一个男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很轻松就下去了。 下到陡坡下,纪宁转过身,伸手对上面的李秀儿说道:“苏小姐,您下来吧。我接着您。” 李秀儿微咬一下娇软的朱唇,提起裙子,走到陡坡边缘的旁边,小心地探足下去,然后忍着羞意,把她的芊芊玉手伸出去,让纪宁的大手抓住。 纪宁抓着李秀儿那软若无骨的柔荑,顿感嫩滑细腻无比,心神不禁为之一荡。 不过,此刻不是心摇神曳的时候,纪宁连忙压下杂念,小心地拉李秀儿下来…… (求月票了!求月票了!求月票了!) 153.第153章 执子之手 顺利地将李秀儿牵下来,纪宁继续握着李秀儿的柔荑,横向往左边的小陡坡下方的平缓草地探步过去。 走到平缓的草地,纪宁特意转头往上看了一眼,确保不轻易被人发现。 除此之外,丫鬟玉珍也在上面帮忙把风。 确保不会被人发现了,纪宁转回头,面对李秀儿微笑说道:“不会被人发现了。” “嗯。”李秀儿臻首低垂着,绝美的俏脸羞红如血,美目根本不敢与纪宁的目光对视。 下一刻,她感到自己的小手仍被纪宁握着,便害羞无比地要抽回去。 然而,随着她要抽回玉手,纪宁反而更握紧了。 原来,纪宁从握住李秀儿的柔荑那一刻,就没打算放开。 如此软若无骨、凝脂嫩滑的小手,他怎么舍得放开?若不是有失稳重,他还想好好把玩一下呢。 李秀儿玉手挣扎一阵,没能抽回小手,反而被纪宁握得更牢。 她似乎无可奈何纪宁,便放弃了挣扎,臻首紧低,精致小巧的下巴都点到了她那高耸饱满的柔软上了,俏脸羞红,连白皙的耳尖都红透了。 纪宁看着李秀儿害羞的模样,感受着握在手中的柔荑传来的美妙感触,还有呼吸着李秀儿身上的醉人的处子幽香,心里说不出地喜欢和愉悦,真想直接把李秀儿娇软的玉体搂入怀里。 稍稍过了一会儿,纪宁恢复一些理智。 他虽喜欢看李秀儿那含苞待放的害羞模样,但是也不忍心李秀儿这么一直难为情。 所以,他分散李秀儿注意力说道:“刚才在路上,我遇到了您的闺蜜李秀儿。” “啊!”李秀儿闻言,不禁害怕担心地惊呼起来,芳心一下子钳住提到了嗓子眼,她最最担心的事情竟还是发生了。 不过,她惊叫未毕,立即感到自己的小嘴被一只手捂着了。 “嘘——”纪宁提示李秀儿小声地嘘了一声,压着声音说道,“小声点儿,当心被人发现了。” 李秀儿压下担忧害怕,美目看着纪宁,点了点臻首。 纪宁对李秀儿微微一笑,然后颇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捂在李秀儿小嘴上的手。 他透过手掌心清晰感觉到李秀儿的香唇很是娇软,有点湿湿,隐约有一道弱电流过,酥麻酥麻的,让他情不自禁地暗想:要是能亲一口,肯定很美妙,灵魂都要飞了。 虽然突然被纪宁捂了一下小嘴很羞人,但李秀儿更着急担心纪宁发现了真相。 她眼神可怜巴巴地小心看着纪宁,声音有些发干断续地问道:“您、您和她说了什么?” “呵呵,放心了,我没让她知道我们见面的事。”纪宁微笑道,以为“苏蒹葭”是担心“李秀儿”知道他们私会的事。 李秀儿十分留意地观察纪宁的表情和眼神,发现纪宁不像是知道真相的样子,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她还是担心。 她的闺蜜太睿智敏锐了,说不定已经发现她假冒的事,只是没当场揭穿告诉纪宁而已。 “纪公子,您能详细说说您和她遇上的情形吗?”她抱着一丝侥幸地请求道。 纪宁以为“苏蒹葭”担心他在遇上“李秀儿”时露出马脚,所以没多想,就把过程仔细说了一遍。 当听到苏蒹葭居然反过来假冒她时,李秀儿不禁瞪大了美目,觉得这个世界乱套了。 待到纪宁把过程讲完,李秀儿松了一口气,基本确定苏蒹葭也没发现她冒充了她。 提起来的心放下后,李秀儿有点吃醋纪宁给苏蒹葭作了一首《鹧鸪天》,便说道:“纪公子,您看这景色多美。” 她说着,把没被纪宁握着的小手往外伸到空气薄雾里拨动几下,搅动了渐渐变得浓郁的白雾。 “烟雾缭绕,如仙境一般。”她接着说道,“好想作诗词一首哦,可惜妾身才疏学浅,做不出来。” 纪宁心里暗笑,知道“苏蒹葭”有些吃醋了。 要从深藏在脑海里的图书馆里找一篇应景的诗词很容易,但是他却不打算这么做。 只见他微笑地注视着李秀儿绝美的俏脸和秋水一般的眼眸,轻声说道:“是啊,很美,花前月下也不过如此。” 李秀儿闻言,俏脸刷得羞红起来,臻首低垂,如瓠犀的皓齿轻咬着娇软诱人的下唇,露出少女特有的扭捏害羞神情。 近在咫尺的纪宁看得清楚,心中不由涌起无限温柔,柔声说道:“我也做不出来,因为心中有一句诗盘踞着。” “什么诗句?”李秀儿含羞地问道,声若蚊呐。 纪宁没立即念出来,他把另一只手伸过去,将李秀儿另一只柔荑握着拉住,同时拉着李秀儿两只小手,然后才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啊——”李秀儿不禁轻呼一声,整个人都彻底沦陷,大脑晕晕昏昏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 …… “小姐、小姐,天已经黑了,篝火会要开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浸于卿卿我我的纪宁和李秀儿都只觉得才几十息,不对,是十几息的时间。直到在上面把风的玉珍出声提醒,他们才霍然意识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了。 “知道了,就上来。”纪宁转抬头代李秀儿应道。 接下,纪宁继续牵着李秀儿的柔荑从陡坡下横向走出来。他先一步上去,再小心地拉李秀儿上来。 两人爬上去后,纪宁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李秀儿的小手,转头向西放目看了一眼,发现山顶中央已经火光通明,并且有无数的人语传来,估计此次秋游的重头戏篝火会马上要开始了。 “篝火会要开始了,我们回去吧。”纪宁转回头,面对李秀儿说道。 李秀儿臻首微低地应道:“嗯。” 下一刻,她又立即补充地说道:“纪公子,篝火会上,您要小心,听说有人要联合对付您。” 篝火会上,吟诗作对、坐而论道是必须的也是最重要的项目。 白天游玩时的吟诗作对不过是小打小闹,而篝火会上,在怀珠郡主和众名门贵女们面前,书生才子们暗地下明面上的激烈文斗才正式上演。 纪宁着两个月来异军突起,如横空出世,还有许多书生才子没真正承认他的才学。 再加上,他曾在崇王府中秋诗会上在怀珠郡主面前独占鳌头过,对怀珠郡主有想法的书生才子更要针对打压他纪宁了。 “多谢苏小姐提醒,永宁会小心的,请您放心。”纪宁拱手谢道。 李秀儿娇躯微蹲一下,回了一礼,相信纪宁地应道:“嗯。” 接下,纪宁后退两步,向李秀儿拱手作揖道:“苏小姐,告辞了。” “告辞了。”李秀儿也行礼地说道。 道了别,纪宁和李秀儿分别从两个相反方向离开。 (重要的事情说三次:求月票了!求月票了!求月票了!) 154.第154章 篝火会 与李秀儿分开,纪宁从山顶的北面走回到举办篝火会的地点。 篝火会举办地点并不是真正的山顶中央,而是在偏南面。 原来,紫金山地势北面陡南面缓,在山顶偏南面举办篝火会,不仅有比较开阔平缓的空地,而且还可以背风。 纪宁还没走近,唐解就已经从会场外围冲过来,语气有点急促地说道:“纪兄,刚才你去哪了?找你都找不到。篝火会马上开始了,刚才世子还问你怎么还没到。甚至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非议你畏惧,躲起来了呢!” “谢谢唐兄。我们进去吧。”纪宁向唐解拱手说道,看见唐解着急的样子,心里有些感动。 唐解来不及跟纪宁客气,一点头,便立即转身引纪宁往篝火会会场走。 走入会场,纪宁放眼一看,发现会场上已经有秩序地坐满了人,连崇王世子也都已经端正地坐好。 纪宁进入篝火会会场倒没什么人注意,毕竟是晚上,又是火光明灭跳动,不是留意观看,发现不了。 不过,纪宁随唐解刚进入会场,崇王世子赵元启身后的一位随从就已经发现纪宁并提醒赵元启。 赵元启沿着随从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纪宁到来。 他立即对纪宁扬声叫喊道:“纪宁,这里。” 同时,举起右臂向纪宁挥了挥手,示意纪宁过来, 赵元启身为此次秋游身份最尊贵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众人的焦点。 他这么冲着纪宁招手并叫喊,立即引起所有人注意。 一时间,全场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向纪宁看过来。 纪宁没想到赵元启居然在这种氛围下招手叫他过来,微惊讶之余,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下,从容自若地向赵元启走去。 待他走到赵元启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向赵元启拱手行礼,赵元启就已经微笑道:“纪宁,就差你了,快坐吧。” 他说着,指了指他的右下首的座位。 “谢殿下。”纪宁拱手说道,走到右下首的座位坐下。 纪宁坐下后,抬目向对面看去,发现赵元启的左下首坐着的是秦枫。 原来,篝火会算是半正式的聚会,座位序列必须讲究,完全是根据身份地位和才学名气安排座位的。 赵元启在白天游玩时虽顾着与纪宁说话,不怎么搭理秦枫等人,但在这种半正式的场合,座位还是基本公正的安排。 当然了,还是有一些偏私。 比如说纪宁,仅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才学名声是坐不了右下首的座位。 至于张临武,这个三品大员转运使的公子,在赵元启这个崇王世子面前并不显贵,被安排坐在左下首第二位。 另外,虽然是篝火会,但是由于有一百多人,不可能所有人并列得围着中央的篝火成一圈,所以根据身份地位和才学名次的划分为三个等级层次铺展坐开来。 坐在最里面一层的是赵元启、怀珠郡主、纪宁、秦枫、张临武、唐解等等约二十人 除此之外,怀珠郡主和名门贵女集中坐在一个扇形区域里。 随着纪宁入座,篝火会便正式开始了。 赵元启转首对身后的一位中年文士说了一声,那中年文士拱手应诺,然后举步从赵元启身后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位低头趋步的年轻侍者,一直走到篝火前一张案几前才停下。 纪宁留意看去,发现篝火前的那张案几分明摆放着香炉、酒杯、茶杯、水果和点心——那案几竟是一张供桌。 “难道一个篝火会还要祭拜天地?”纪宁不由迷惑了。 这时,那两位年轻侍者小心谨慎地动手燃香火蜡烛,而中年文士则小心地从他的宽袖里取出一张祭文摆在供桌上,然后恭谨地退后两步,接过侍者恭谨递送过来的香。 只见中年文士持着香,面对供桌,神情恭谨严肃地躬身祭拜三下,摆在供桌上的那张祭文立即无火自燃,泛起一层黄光,将整个山顶笼罩住。 “哇——”众人见状,不禁惊叹起来。 区区一个篝火会,竟动用黄色神祝之光的祭文,而且是用大篆书写的祭文! 不愧是崇王府啊! 众人不禁在心底感叹起来。 黄色的神祝之光笼罩山顶片刻,然后逐渐淡去。 接下,纪宁感到山风完全停下来,所有的火苗不再跳动,耳边不再有呼呼响的风声,连秋雾也停止降落,气温不冷不热,刚好合适。 祭文生效,中年文士把手中的香插进供桌上的香炉里,然后转身走近赵元启几步,向赵元启拱手作揖一下:“禀报世子殿下,祭文已生效,神祝效果将持续到次日辰时。” “很好。退下吧。”赵元启露出他崇王世子应有的威仪说道。 “诺!”中年文士行行礼应道,恭敬地后退两步,然后转身向左边走出中央区域,再绕道走回赵元启身后。 神祝之光生效后,赵元启举起酒杯向在场所有人说了今晚篝火会的开场白,然后所有人共庆地饮了一杯美酒。 放下酒杯,赵元启朗声说道:“虽然是篝火会,但是在座都是高雅之士,不能无丝竹之声和舞蹈之姿。本世子为大家准备了一支舞。” 说罢,他拍拍手,立即从他身后两边有序地款步走出一支二十人的年轻貌美、身材窈窕性感的舞姬和几位有名的乐师。 原来,紫金山毕竟离金陵城不过是十几二十里,相当的近。 早上出游时,赵元启虽没带上舞姬乐师,但在下午时,舞姬、乐师等相关人从崇王府从发,陆续到位。 不仅如此,篝火会上,所有人都有案几坐垫,并配备有美酒香茗水果点心,这些都是从崇王府送过来的。 所以,这场篝火会一点也不比正规的宴席差。 大半柱香后,舞蹈结束。 舞姬乐师退下后,紧接着登台献艺的是柳如是。 只见绝美的俏脸上蒙着白色轻纱的柳如是一袭素雅的白色长裙款款地从女眷区域走出来,她身后跟着抱着名贵古琴的小娟。 柳如是分别走到赵元启和赵元轩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退后两小步,转身走到摆放好名贵古琴的案几前跪坐下。 嫩白如霜的悄悄玉手抚动着琴弦,柳如是声音空灵地唱起来: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155.第155章 ,被逼精通音律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随着柳如是打开嗓音演唱起来,在座大部分人都不禁惊讶起来。 因为,柳如是唱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压根不是他们熟识的《水调歌头》这个词牌名的曲调,而是完全陌生的曲调。 不仅如此,柳如是唱的曲调完全区别于时下的唱法,很是标新立异,偏偏非常动听,比之原来的曲调好听许多。 众人惊奇的倾听着,不知不觉完全沉浸与柳如是的琴音歌声里,哪里还记得区别曲调有什么不同? 原来,虽然昨晚柳如是已经献唱过一次,但是仅一天时间,《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新唱法还没传开。曲调不比诗词那么容易迅速传播。 不过,经此一次献唱,《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新曲调注定要在金陵城传播开了,甚至将会传播到京城乃至全天下。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柳如是把《明月几时有》唱完,看见所有人仍沉浸歌声里不能自拔,便稍稍休息地坐了片刻,然后才站前来,分别向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行礼,最后再向众人行礼致谢。 众人终于回过神来,一片叫好掌声响起。 掌声渐落,赵元启高兴地说道:“唱得好!柳如是姑娘,你的琴艺和歌声在金陵城已是屈指可数。” “谢谢世子殿下夸奖。”柳如是娇躯微蹲行礼拜谢道。 赵元启又道:“不过,最让本世子惊喜的是你革新了《水调歌头》这个词牌名的曲调。新的曲调灵活多变、引人入胜,更能畅意表达情感。很好,非常好。本世子大大有赏!哈哈哈……” 其他人听着,无不衷心赞同。 君子习六艺,其中有一艺便是乐。在座的所有人基本出身名门望族,对音律这一项,多少有涉猎,有相当的音乐鉴赏能力。 不过,此间有人脸色很难看。 张临武脸色阴沉地连喝了两三杯酒,心里既妒又恨:唱什么曲不好,偏偏唱纪宁那小子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分明是存心助纪宁扬名! “多谢世子殿下赏赐。”只见柳如是向赵元启行礼说道,“但民女愧不敢当。此曲调非民女革新,而是另有其人。” “哦?”赵元启闻言,不由一讶,好奇地问道了,“是谁?哪位音律大家?快告诉本世子!” 其他还不知道的人也是很好奇。 柳如是扬声说道:“此人就坐在您的右下首,纪公子是也。” 赵元启更是震惊了,他转脸向纪宁看见,纪宁有些无奈地向赵元启拱了拱手。 其他人也是震惊不已。 李秀儿既震惊又是芳心压抑不住地欣喜,要不是场合的限制,她恐怕早已惊喜地跳起来。 一向淡定的苏蒹葭此刻也不禁露出两分惊讶之色,多看纪宁一眼。 至于赵元轩,虽然绝美的俏脸上蒙着轻纱,无法看起神情变化,但她的一双凤目分明睁得圆大,既震惊又气恼。 她本意借此次秋游寻找纪宁在才学上的弱项,没想到却多发现了纪宁一项才华。 过了片刻,赵元启突然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好!纪宁,没想到你如此才华横溢,不仅诗词做得好,连音乐也有如此高的造诣!君子六艺,你还有哪样不精通的?” “世子殿下,永宁惭愧。”纪宁不得不站起来,面向赵元启拱手说道,“永宁在音律上并无造诣。此曲调是当初梦见《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时一起的,非永宁之功。” 赵元启却不以为然,摆手笑道:“你休得谦虚。今日本世子与你交谈一日,收益颇多,早已知你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你再在本世子面前谦虚,便是欺瞒!” “哈哈,本世子说过有赏,一定不会吝啬!”赵元启又立即说道,不再给纪宁辩解谦虚的机会。 纪宁只好拱手作揖说道:“谢世子殿下。” 重新坐回案几前,纪宁表面上平淡自若,心里却早已叫苦不已。 今晚之后,他被逼冠上音律大家的名头。 然而,他在音律上确实没什么造诣,甚至说仅仅流于勉强会唱简谱和五线谱。 至于弹琴吹箫等等乐器,他根本不懂。 但是,今晚之后,没有人相信他不懂音乐,他是百嘴难辩。 乐,是君子六艺之一,孔圣人对乐很推崇。 《论语·泰伯》: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就是说孔圣人认为一个人的修养从诗开始,自立于学礼,完善于乐。音乐是人生修养的最后完成阶段。 作为儒道门徒,岂能大声宣称自己不懂乐? 所以,今晚之后,他必须抽时间学习音律。 为适应这个世界,他的学习任务又加重了。 好在他在穿越前,就偏爱古风古韵的歌曲,譬如邓丽君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等等歌曲。 这些歌曲应该能让他蒙混好些时日。 赵元启对纪宁说完,转脸对柳如是说道:“当然,本世子也会重赏你。若不是你今晚献艺演唱了纪宁的曲和词,纪宁的音乐才华不知要隐藏到什么时候呢!” “谢世子殿下。”柳如是拜谢道。 赵元启颔首一下,不再说话。 柳如是知趣地分别向赵元启和赵元轩行了一礼,然后退出篝火会场中央。 柳如是退下后,赵元启朗声说道:“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论语·述而》: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039;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039;刚才想必在座诸位倾听柳如是姑娘的琴音歌声都听得如痴如醉吧。不若,今晚就以柳如是的琴音歌声为题,做诗词一首,以此共乐。如何?” “诺。”众人向赵元启拱手应道。 篝火会上,由赵元启命题作诗词,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众人一点也不意外。 这种即兴命题作诗词最考较才学和急智,不过在座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才子,即兴作一首诗词难不倒他们。他们苦恼的是如何作出一首惊艳全场、独占鳌头的好诗词。 随着赵元启正式命题作诗词,今晚的篝火会的好戏终于真正开始了。 (还是那句话:求月票了!求月票了!求月票了!) 156.第156章 第156张 妒火让人疯狂 却说赵元启即兴确定今晚篝火会吟诗作对的第一个命题后,所有人立即聚精会神地作诗词。 纪宁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一边品茶,一边微微深思,在脑海里筛选关于音乐的诗词。 关于宴席聚会场合的诗词堪称无数,其中不乏传世的名作,譬如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白居易的名篇《琵琶行》等等。 与音乐有关的诗词也很多,纪宁能轻易筛选到合适的诗词。 不过,他不打算使用太好的诗词,只用中等偏下的诗词。 如今他如流星一般崛起已经很让人侧目,再高调下去,恐怕就真的令人怀疑他是妖孽,届时就要乐极生悲了。 所以,必须自晦一下。 不到半盏茶功夫,已经有人做出诗词来了! 篝火会不是正式的诗会,不讲究表面和谐,不是等到大部分人做好了诗词,然后各自根据自己的定位分先后念出自己的诗词,而是更强调才思敏捷才华横溢,先做出诗词的先当众念出来,才思迟钝的,对不起,基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不到半盏茶功夫便做出一首诗词来,堪称文思如泉涌,让人惊叹。 不过,真正让人震惊的是,这个人竟是谁都没想到的张临武! 要知道,张临武能参加此次秋游不是因为他真的才学过人,而是因为他是三品大员转运使的公子。 只见张临武一脸故作矜持地站起来,分别向赵元启和赵元轩拱手,然后再向众人拱手朗声说道:“世子殿下、郡主殿下,在座的诸位,在下张临武不才,福至心灵偶得一首诗。姑且先献丑念出来让大家斧正,以做抛砖引玉之用。” 感受到全场所有目光吃惊看过来,张临武压抑不住地飘飘然。 他特意用眼角余光偷看柳如是一眼,发现柳如是果然也像其他人一样吃惊地看过来,心里更是得意非凡。 “哈哈,张公子,您太谦虚了。”吴备立即对张临武拱手地朗声恭维道,“您能在不到半盏茶功夫便作出一首诗词,仅这份才思敏捷、文思如泉涌就已经是我等望尘莫及的了!莫要谦虚,快些念出来,让我等从中启发启发。” 张临武有多少才学他比较清楚,断然不可能这么快就作出一首诗词来。当然,他对张临武将要念出来的诗词比较有信心。 如果他没猜错,张临武将要念出来的诗词是事先准备好的。 这倒不是张临武能预料到赵元启以柳如是的琴音歌声为命题作诗词,而是张临武根本就准备了不少与柳如是有关的诗词。 原来,张临武为了让柳如是对他产生好感,平时没少准备与柳如是相关的诗词,有的是他自己本人苦思冥想作出来的,有的是花钱请人帮作的,甚至还进入诗词阁买了好几首诗词。 当赵元启定下以柳如是的琴音歌声为命题时,张临武在心里当场就笑翻。 若不是担心速度太快让人生疑,他早就拍案而起,念出“他的诗词”。 不过,目前的效果也很好,他满足了。 赵元启有些惊讶地看着张临武,道:“张临武,把你的诗词念出来吧,让大家品鉴一番。本世子有点好奇。” 他本以为第一个做出诗的是纪宁。之前纪宁可是有过四步成诗的惊人之举。 “诺。”张临武转身向赵元启拱手道,然后摇头晃脑地将他所准备的最好的诗抑扬顿挫念出来。 他所念的诗算是上品好诗,能出县。 “好!”赵元启听完,不由叫好道。 其他人也是满脸震惊,这是速度与质量并重的好诗,非常难得,大部分书生才子自愧不如。 啪啪啪…… 随着赵元启一声叫好,全场一片叫好的掌声响起。 张临武志满踌躇,向四周拱手致谢。 末了,他遥对柳如是拱手朗声说道:“柳姑娘,这首诗只为您而作,希望您能喜欢。” “谢谢张公子错爱。”柳如是款款站起来,遥对张临武行了一礼,语气平常地说道,“如是受之有愧。” 说完,她身姿优雅端庄地坐下,并没有多少感动。 毕竟,赵元启命题如此,接下还有更多的诗词都是与她有关的呢,她哪一一感动得过来? 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器具”而已,没什么好感动的。 张临武看见柳如是反应平淡,心中的得意顿时被压了压,一阵嫉妒和恼怒升起:jian货!纪宁那小子写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根本不是为你而作,你却感激得差点以身相许。本公子诚心为你作的好诗,你却冷冷淡淡地敷衍我!早晚老子将你狠狠压在胯下,让你日|日夜夜哭爹叫娘! 努力强压着满腔的嫉妒和恼怒,张临武转身面向纪宁,拱手扬声说道:“纪公子,听说一个多月前,你在众目之下能四步成诗,张某万分佩服!不过,后来张某听到一些诋毁纪公子你的风言风语,说你当时作出来诗乃令尊昔日遗作。张某当时就狠狠怒斥了那些谣言。因为,张某相信纪公子你是真实才华横溢,当时公堂之上一定是厚积薄发才有如此令人叹为观止之举!” “适才张某不才,没能压住虚荣心,抢先把偶得的诗念了出来,实在让你见笑了。”他接着说道,“张某向你陪个不是。” 说着,他真的向纪宁鞠躬作揖。 纪宁不得不站起来,虽知道张临武其心可诛,但仍淡然自若地说道:“张公子,恕纪某愚钝,实在不知你为何要向纪某请罪。” “纪公子,你能四步成诗,刚才至少有半盏茶功夫,想必你早已把诗做出来了。张某不懂事,抢了本属于你的风头,理当向你赔不是。”张临武说道,“还请纪公子海涵。” 不等纪宁说话,张临武又立即拱手继续说道:“张某斗胆,恳请纪公子把你的大作念出来,好教在座所有人都知道你只是不想高调才让张某抢了先!” “同时,也堵住那些竟敢在背后非议你的烂嘴臭嘴!” 他吃定纪宁在半盏茶内来不及作出诗词,而且是比他“作”的诗还好。 (求月票了!求月票了!求月票了!) 157.第157章 郡主发飙 张临武不断地用语言表面上恭维抬高纪宁,实则挤兑纪宁,将纪宁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边缘,在座所有人都不是笨蛋,都听出其中意思。 篝火会本来轻松愉快的气氛迅速凝重起来,剑拔弩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纪宁身上,或幸灾乐祸、或观望、或同情,或担忧着急。 李秀儿紧紧看着纪宁,担心着急得握紧了粉拳,手心里都是湿漉漉的汗水。 她很想站起来为纪宁说话,但是一旦她站起来说话,她的身份就会立即暴露。她只能苦苦地忍耐着,不到最后万不得已关头,不能冲动站起来为纪宁说话。 苏蒹葭也注视着纪宁,绝美的俏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不过,她并不怎么担心纪宁。在篝火会前,她曾试探过纪宁,发现纪宁何止四步成诗,简直是低头仰首之间就能作出一首诗词。 当然,万事没有绝对,在很短的时间内作出一首好诗词,往往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连宋朝著名诗词人陆游都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要知道,陆游可是中国历代诗词人中流传下最多诗词的,一共九千多首! 唐解、韩玉等人数度张嘴要帮纪宁说话,但是还是欲言又止。 张临武是管辖着金陵城的江南道转运使张洪的公子。如今张临武在篝火会上表面上恭维捧抬纪宁,实则是撕破脸皮地对立了。如果他们这时候跳出来为纪宁说话,将立即被张临武仇恨,视为敌人,后果很严重。 他们虽与纪宁交了朋友,但是才交往几天,交情究竟还是浅了些。 至于赵元启,他一直沉默着。他作为此次篝火会身份最尊贵的人,主持这场篝火会,不能轻易拉偏架。 再说,他相信纪宁能应对下来,实在不行,他再打圆场,帮纪宁一把。 面对张临武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咄咄相逼,纪宁只好改变自晦的初衷。 对方都已经作死地把脸伸到跟前了,他能不一耳光抽过去吗? 必须啊! 只见纪宁神色淡然自若,他考虑的是该狠狠一个大耳光抽去,还是顾忌风头太盛,随便拿出一首压过张临武的诗就可以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娇脆的冷哼声在寂静而凝重的氛围中突然响起。 “张临武,你的诗是买来的么?”那个娇脆的冷哼声说道。 此话一出,全场一阵骚动,纷纷转头沿声看去。 要知道,纵然真的是买来的,那也只能看破不说破,除非有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 张临武闻言,脸色大变,怒发冲冠,猛地转头沿声看去,却发现攻击他的诗是买来的竟是谁都没想到的怀珠郡主! 在座所有人见是怀珠郡主,无不吃惊意外。 就连纪宁本人也不禁吃惊意外,实在想不到与他根本没交情、甚至没见过面的怀珠郡主为什么要帮他。 “怀珠,不得胡闹!”赵元启严声叱道,“立即向张公子道歉赔不是!” 他心里虽偏向纪宁,但是赵元轩的话攻击性太强,有损崇王府颜面,不得不当众严斥自己的妹妹。 听到赵元启还是公正的,张临武把怒气压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拱手对赵元轩说道:“郡主殿下说笑了,张某再不肖,也不至于买别人的诗占为己有。再说,命题是世子殿下临时定下来的,张某可没那个本事未卜先知,提前准备好诗词。” 赵元轩淡声说道:“本郡主相信诗是你自己作的,但是刚才你那番话很外行,让本郡主很疑惑,所以有此一问。” 她虽很讨厌纪宁,恨不得击败纪宁,然后狠狠地羞辱纪宁一番,以雪前仇。 但是,纪宁的真才实学她是亲自领教过几次的,每次惨败不已,险些令她一蹶不振。 所以,当她听见一个仗着父荫、没什么才学的张临武竟敢当众质疑挤兑纪宁没有才学,直接把她气得七窍生烟。 如果纪宁没有才学,那连连惨败在纪宁手下的她岂不是连未经教化的山野村夫都不如? 所以,傲娇的她怎能坐视纪宁被张临武这个小人当众抹黑?! 纪宁,必须是由她赵元轩亲自打败!其他人,谁都不可以! 不等张临武作答,赵元轩紧接着说道:“在座诸位都是能诗善文,都明白一首好诗不是随随便便做出来的,必须天时地利人和不可或缺。纵然是名传古今的大诗人也不见得每首诗都能流芳百世。” “要不,本郡主另外命题,你重新作一首诗。你要是能在半盏茶内做出来,并且有刚才的水准,本郡主就相信你刚才那番话。否则,你的话无法让在座所有人信服!” 众人纷纷点头,这个道理他们当然懂,只是出于各种原因,没有人指出来。 不过,经赵元轩明确说出来,本来中立的书生才子和名门贵女开始在心里反感张临武,决定以后少与张临武来往。 “这……”张临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别说他根本没有那个才华,就算是有,也不敢打包票在这种气氛下一定能半盏茶内作出一首能出县的好诗。 就在这时,纪宁向赵元轩拱手作揖地朗声说道:“永宁多谢郡主秉公执言。” “不必多礼。”赵元轩转脸遥对纪宁说道,“本郡主对事不对人,你不必谢我。” 她有意地捏着嗓音,让自己分声音更偏向少女的声音,避免纪宁听出来。 纪宁果然没听出来,他虽觉得有一些耳熟,但万万没想到那个刁蛮无礼的假小子竟是尊贵而从小接受皇家礼仪严格培训的怀珠郡主。 向怀珠郡主致谢完毕,纪宁转身面向张临武,淡笑从容地说道:“张公子,其实刚才你说的话也没完全不对。纪某不才,确实在你之前作好了一首诗。而且,比你的诗强出不少。” 虽然危机已经被怀珠郡主破除,但是纪宁并不想就此罢休。 被欺到头上了,还不反击,那就不是他纪宁了! 必须狠狠打脸!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求月票了!求月票了!求月票了!) 158.第158章 咎由自取 “纪某不才,确实在你之前作好了一首诗。而且,比你的诗强出不少。” 纪宁反击地对张临武说道。 众人听得清楚,不禁一阵交头接耳议论,其中支持纪宁的人顿感士气大振。 李秀儿一阵高兴激动,要不是担心苏蒹葭看出端倪,她早就雀跃起来了。 苏蒹葭则平静多了,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一下臻首,这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大惊小怪。 至于赵元轩,反而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果然是大骗子! 赵元启则不由露出笑容,对纪宁道:“纪宁,你果然没令本世子失望,快快将你的诗念出来,让大家一起品鉴品鉴。” “诗好与不好,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张临武脸色很是难看,硬着头皮说道,心里怨毒纪宁既然作好了诗词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不早早念出来?分明故意引他上当! 不过,他对他的诗很有信心,那可是他花了五百两在诗词阁买的,评定等级:出县。他就不信纪宁能随随便便在半盏茶内做出一首能出县的好诗词。 纪宁不屑与张临武作口舌之争,当众朗声念道: “聚坐夜明月,幽人弹素琴。 忽闻悲风调,宛若寒松吟。 白雪乱纤手,绿水清虚心。 钟期去未远,世上有知音。” 这首诗乃李白所作的《月夜听卢子顺弹琴》,虽不是李白的名作,但出州府完全没问题。 当然了,原诗与此间场景略有出入,他略作了修改。 第一句的第一个字,原诗是“闲”字,然后是最后一句改动比较大。 原诗最后一句是“钟期久已没,世上无知音”改成了现在的“钟期去未远,世上有知音。” 毕竟此间是聚会,姑且不论关系如何,人数就多达一百多人,可谓是高朋满座,更有“苏蒹葭”在其中,还有柳如是、唐解、韩玉等人,若再说无知音,那就不合情理了,或者说伤了朋友和红颜知己之心。 在纪宁念出“世上有知音”时,李秀儿美目明显一亮,芳心满心的欢喜。 柳如是更是全身一震,美目深深地看着纪宁。 而唐解、韩玉等人则不禁满脸羞愧赤红地低下头,刚才纪宁被张临武挤兑压迫时,他们顾忌张临武的身份而不敢站出来为纪宁说话。 “好诗!”众人不禁拍手叫道。 赵元启也不禁拍手叫好。 秦枫和吴备则相互对视一眼,均郁闷地摇了摇头,知道纪宁非得没有因为张临武攻击受损,反而名声更亮了。 张临武听了之后,面如死灰,连他自己都能听出纪宁的诗的确比他的好,别人肯定觉得好上一倍不止。 他当众主动挑衅挤兑纪宁,反而被纪宁轻轻松松地反击打脸,可谓是丢尽了脸面。此间在座的人都是金陵城身份地位、才学和名气兼备的年轻一代最精英人物,影响力非同小可。所以,今晚之后,他在金陵城恐怕要混不下去了。 众人的叫好声落下后,赵元启转身问站他身后的中年文士道:“何卿,你认为纪公子这首诗如何?” 那中年文士明白赵元启的意思,便有意朗声说道:“此诗娴熟地运用了铺叙、比喻、拟人等修辞手法,看是有些直白,实则很不简单,层次分明,表达准确到位。 “其中,‘忽闻悲风调,宛若寒松吟。白雪乱纤手,绿水清虚心。’这两句诗看似简单直白描写,实则《悲风》、《寒松》、《白雪》、《绿水》都是古曲名,柳如是姑娘虽没弹奏这些曲子,纪公子用在这里则是意指柳如是姑娘琴艺高超绝伦。这两句可谓是巧妙之极。” 众人听那中年文士解说到这里,无不惊叹起来,他们许多人只是觉得诗很好,但没有发现竟有如此精妙之处。 一时间,他们不禁对纪宁的才华佩服不已。 只听见中年文士继续朗声评点道:“最后一句‘钟期去未远,世上有知音。’则是回归并点明此次秋游篝火会的目的,意在交朋友找知音,将整首诗从赞美柳如是姑娘琴音歌声的主题升华了,积极向上,非常之好!” 众人听着,无不赞同地点点头。 “那这首诗评定等级如何?”赵元启又问道,“与刚才张临武那首诗相比,有如何?” 他对张临武不怎么喜欢,好好一次篝火会,才子之间文斗就文斗,至少留一线,即便不给面子直接打脸也没什么,但至于直接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吗? 若人人都如此,次次都如此,以后谁还敢参加什么聚会诗会? 所以,他故意让中年文士对比纪宁和张临武的诗。 别人顾忌张临武是转运使的公子,他堂堂崇王世子根本不在乎。 那中年文士朗声说道:“纪公子的诗出州府绰绰有余。至于与张公子的诗比较嘛,自然是高出一个层次不止。” 这时赤果果的不给面子。一般人在诗会或聚会上,评比两首诗高低,都会用比较委婉的说话,比如高出一筹、略胜半筹……等等。 随着中年文士的评定一落,在座所有人不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其间偶尔发出一些不屑的耻笑声。 张临武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羞辱之极。 尤其是耳边响着无数的窃窃议论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声不屑的耻笑声,更让他欲癫欲狂。 “纪宁,我张临武从今以后,与你不共戴天!”他一双眼睛赤红怨毒地如毒蛇一般盯着纪宁,在心底里咬牙切齿地暗道,“这个仇我一定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报复回去!” 然而,他就没有半点反思,一开始就是他主动挑衅,要逼纪宁身败名裂。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秦枫和吴备一直留意着张临武的反应,他们看见张临武眼睛里充满仇恨和怨毒,两人转头相视地暗笑了。 计策成功! 纪宁坦然迎上张临武充满仇恨的目光,即便是转运使的公子又怎么样?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就没有退缩害怕的道理。 再说了,他还有称号大学士沈康这座大靠山呢!谁怕谁! 159.第159章 赎身? 次日,夕阳西下,此次金陵城学子秋游终于结束了。 在紫金山下,众书生才子和名门贵女相互作道别,然后各自坐上自己的马车回金陵城。 纪宁站在自家马车前,不断地接受其他书生才子主动走过来对他道别。 而在他身后除了雨灵和何安外,还站着唐解、韩玉、谢泰和宋睿四人。 唐解、韩玉等四人在昨晚篝火会结束后,立即找纪宁负荆请罪。 纪宁微笑地接受了他们的致歉。 唐解、韩玉等四人毕竟与他相交才几天,他还没自恋到认为唐解、韩玉等人必须冒着彻底得罪张临武帮他的地步。对于唐解、韩玉等四人的顾虑,他很理解,也谅解。 纪宁如此大度,唐解、韩玉等四人心中更是愧疚,对纪宁更加亲近,隐隐以纪宁为首。 应付了二三十个书生才子的道别,纪宁忽然感到热闹气氛一停,不由抬目看去,赫然发现赵元启正脸带笑容地向他走过来,其他人都停下来注视着这一切。 纪宁微怔一下,立即识趣地主动迎上去。 “世子殿下。”纪宁迎上三四步,拱手作揖叫道。 赵元启立即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扶住纪宁,微笑道:“永宁,你不必多礼。” 听见赵元启如此说,纪宁也不再作揖下拜。 “永宁,你可知道此次秋游,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赵元启笑道,不等纪宁回答他立即道出答案,“就是真正结识了你。” 纪宁拱手谢道:“多谢殿下看得起永宁。永宁最大的收获也是能与殿下你交往。殿下身份虽尊贵,但平近可亲、学识渊博,实在令人心生向往……” 赵元启摆手止住纪宁的话,语气亲和地开玩笑地道:“休得违心拍马屁。你们这些才子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你估计也不例外。” “不敢。”纪宁说道。 赵元启说道:“这两日与你相谈,我受益良多。奈何秋游日少,不能一直长谈下去。回到金陵城后,还望你看在我一片赤诚请益的份上不要太爱惜羽毛,多到崇王府走走。” “殿下但凡有召见,永宁自立即拜见。”纪宁说道。 赵元启含笑地点点头,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派人送请柬给你,你可不能轻易推脱了。” 接下,两人又说了几句,最后两人正式道别,赵元启转身返回他的车驾。 随着赵元启转身离开,后面的唐解、韩玉等四人走了上来,满脸佩服羡慕地看向纪宁。 刚才他们虽没跟上去,但是离纪宁和赵元启不远,一字不漏地听到了纪宁和赵元启交谈的内容。 其实不仅唐解、韩玉等四人,其他人也羡慕不已。虽他们没能仔细听清楚赵元启和纪宁的交谈内容,但能让赵元启这个堂堂崇王世子主动辞别,这是何等有面子?旁人主动向赵元启告别,赵元启多回应一句,就足以让当事人脸有荣光,兴奋上三天了。 “纪兄,恭喜啊。”唐解、韩玉等四人拱手祝贺道,“以后您就是崇王府的座上宾了!” 纪宁淡笑一下,回应唐解、韩玉等人地拱了拱手,没说话。 在别人眼里是很荣耀的事情,在他心里其实没多大感觉。 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他,人与人之间的人格平等观念早已深入他的灵魂。在现代社会里,即便是见到了国家一号首长,也只是主动问个好而已。他可没有卑躬屈膝的习惯。 不过,赵元启为人不错,可以交朋友。 接着,又有人主动走过来,向纪宁道别,纪宁应付来人去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绝美俏脸上挂着白色轻纱的柳如是在众人注视下,款款走到纪宁面前。 纪宁闻到香风,转头看去,见是柳如是。 “纪公子。”柳如是娇躯款款半蹲下去行礼叫道,声音侬软,甚是悦耳。 纪宁也拱手作揖地叫道:“柳姑娘。” “妾身要回天香楼了,特向您道别。”行礼后,柳如是一双波光流转的美目对视着纪宁的眼睛说道,“祝您保重。” 其实,她有许多话要对纪宁说,但是在这种场合之下,她只能简单地向纪宁道个别。 昨晚,纪宁一句“钟期去未远,世上有知音。”让她在篝火会后,一夜辗转难眠。 简单道别后,柳如是便转身款款离开了。 天色将暗下时,纪宁终于回到纪宅。 与他一起同行的,还有唐解、韩玉等四人。 在纪宅大门前,纪宁、唐解、韩玉等人都下了马车说话。 纪宁邀唐解、韩玉等四人入屋坐,但唐解、韩玉等人婉拒了。纪宁也不再邀请,毕竟天色真的暗下来了。 欢声笑语地交谈一阵,约定时间再见面相聚后,唐解、韩玉等人向纪宁告辞,然后纷纷坐上各自的马车回家起来。 目送唐解、韩玉等人乘马车离开,纪宁转身进入宅内。 雨灵俏脸上满脸春风得意的笑容地紧跟上。 刚进了大门,雨灵就忍不住兴奋地笑道:“嘻嘻,少爷,您这次秋游太有面子了!连高高在上的崇王世子殿下也主动与您叫好!” “是吗?”纪宁语气亲和地微笑起来。 “当然是了!”雨灵脸有荣光地说道,“您不知道,就连其他公子小姐的丫鬟小厮都对奴婢各种恭维。安叔也被许多人围着讨好呢!” 纪宁不由暂停步子,转头看向雨灵那俏丽的脸蛋儿和灵动的美眸,见她确实很开心,他不禁高兴地朗声笑起来:“那就好。哈哈哈……” 他开心笑着大步往里面走。 对他而言,此次秋游最大的收获,就是让雨灵和何安都开心高兴。 …… 次日,天香楼,一个摆设豪华的会客厅里。 “冯老板,张某要给柳如是姑娘赎身,你开个价吧!”张临武脸色阴沉地对天香楼大东家说道,语气生硬,不容拒绝。 前晚的篝火会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丢尽了脸面。 别人把酒尽欢时,他只能一个人坐着喝闷酒,备受耻辱如毒蛇一样啃噬他的自尊和内心。而且,篝火会后,他发现那些书生才子都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他。 他在金陵城是呆不下去了。 (求月票了!月票对《望族风流》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请大家有月票一定要投给《望族风流》。拜谢了。) 160.第160章 杀心 “冯老板,张某要给柳如是姑娘赎身,你开个价吧!”张临武语气不容拒绝地对天香楼大东家说道。 天香楼大东家闻言,愣了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柳如是刚刚夺得花魁,是天香楼金灿灿的活招牌,再无礼再不懂事的人也不能在这时候强行给柳如是赎身带走。 这不是多少银两的问题。 见天香楼大东家不说话,张临武脸色彻底沉下来,冷声威胁道:“你不愿意?” “呵呵,愿意当然愿意。”天香楼大东家回过神,连忙赔笑道,“只要如是愿意让张公子您替她赎身,我绝不敢阻拦,只会欢送。” 他知道柳如是对张临武态度冷淡,肯定不愿意让张临武为其赎身,所以立即把问题踢到柳如是身上,避免直接得罪张临武。 “她早已同意。”张临武沉声说道,“你直接开价即可。” 天香楼大东家装糊涂地道:“有这事?既然如此,我不会阻拦。不过,这事必须三方在场说清楚才行。张公子,您稍等,我这就派人叫如是到来。” “不必了!”张临武立即摆手打断道,“正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没有父母,你便是她名义上的父母。你直接答应,报上价钱,张某给足你银两即可!” 天香楼大东家闻言,已改媚态,严肃地说道:“张公子,您的要求有损行规,恕天香楼不能答应。” 淸倌儿被强卖,后果很严重,姑且不论当事人是否寻短见,但天香楼的内外部声誉打击很严重。 对内,失信于淸倌儿,毁掉淸倌儿唯一的希望,再想指望淸倌儿苦练各种才艺根本不可能。既然早晚会被强卖掉,干脆直接躺在床上挣银两,何必那么辛苦? 金陵城青楼妓院连绵一大片,秦淮河上更是连绵十几里画舫,根本不缺只会躺在床上如行尸走肉地出卖肉体的ji女。 天香楼没了那一批高质量的淸倌儿,只会迅速衰败下去,最后倒闭。 对外,天香楼强卖淸倌儿,必定臭名远扬。金陵城的上流以后直接不到天香楼玩儿了,改去妙玉坊等等。 尤其是柳如是刚夺得花魁,正如日中天,影响力不容小觑。 可以说,强行卖掉柳如是,天香楼基本注定衰败,张临武的要求是要了天香楼的命。 “你敢不答应?”张临武站起来,脸色黑如锅底,三角眼射出阴冷如毒蛇的目光紧盯着天香楼大东家,寒声威胁道。 天香楼大东家反而无惧地迎上张临武的目光,说道:“你的要求不符合行规,对天香楼伤害太大,不可能答应你!” 天香楼日进斗金,背后利益关系深厚,盘根错节,他这个天香楼大东家不过是被推到明面上的幌子,根本不怕一个狐假虎威的二世祖。就算是张洪本人,也得掂量掂量代价。 “很好,我张临武记住了!”张临武点着头,一脸戾气地说道。 天香楼大东家一脸坦然无惧。 “哼!”张临武重重地哼了一身,拂袖离开。 …… …… 次日,金陵城城门外,张临武站在马车前,与前来送行的秦枫、吴备道别。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张临武拱手对秦枫和吴备说道,“谢谢你们赶来给我送行。这份友谊,我张临武记下了!” 秦枫和吴备回礼地拱了拱手,接着吴备忍不住出言挑拨道:“张公子,秋游之前多少人想与您搭上关系,但如今您要回京城,那些人竟没一个前来送行。这世态炎凉如此,小弟真心为你感到愤怒!” “哈哈哈……”张临武仰天狂笑不止,心中对纪宁怨毒到极点,这一切都是拜纪宁所赐! “告辞了!”他乖张地狂笑一阵后,突然收了笑声,向秦枫和吴备一拱手,然后立即登上马车,放下车帘布,让车夫启程。 看着张临武乘坐的马车远去的背影,吴备满脸不甘地说道:“没想到张临武竟是个孬种!斗不过纪宁竟直接如丧家之犬一般地走了。” “呵呵,未必。”秦枫微笑地摇着手中的纸折扇道,“我恰恰认为,我们的目的达到了。” “哦?”吴备邹眉问道,“此话怎讲?” “张临武的城府没那么深,心胸更没那么宽广。”秦枫分析地说道,“篝火会上,纪宁当众折辱他如此,更害得他无法在金陵城待下去,他竟然没对纪宁做任何的报复,这根本不符合他跋扈的性格。” 吴备点点头,道:“确实不是他的性格。” “我判定张临武对纪宁彻底起了杀心。”秦枫说道,“但是,他必须得顾忌纪宁身后的沈康。所以,他应该是假装离开金陵城,等得两三个月,待篝火会的事完全淡去,他再悄悄潜回金陵城,带人杀了纪宁,然后再悄悄地离开,让人想不到是他下的手。在这过程中,他会伪造没出现过金陵城的证据。” 吴备闻言,不由振奋地以拳击掌一下,叫道:“一定是这样!哈哈,如此一来,纪宁那小子就死定了!” “走,我们回城去,”吴备高兴地道,“到天香楼痛饮庆祝一番!” 秦枫摇着扇子呵呵一笑。 …… …… 纪宁并不知道有一个巨大的危险将要降临。 此时的他,正在三味书院他的书房里翻看宓芷容编写的教案。 当然,这只是粗略的教案大纲,不是具体的讲义。 他看完之后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而是沉吟起来,若有所思。 宓芷容见纪宁如此,不由问道:“纪公子,是不是妾身编写的教案不好?” 纪宁回过神来,向宓芷容拱了拱手,说道:“芷容姑娘,你的才学比我高,按说我不配对你的教案置喙。不过,我有一点看法,你姑且听听。” “纪公子请说,妾身洗耳恭听。”宓芷容立即说道。 “我认为学经义,应当是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定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最后才是六经。”纪宁说道。 这是宋朝儒学集大成者朱子朱熹的看法,也是中国古代儒学标准的教学方案。 宓芷容闻言,不禁美目一亮,然后低头沉思起来。 过了一阵,她抬起俏脸,并站了起来,走出两三步,神色庄重地正面对着纪宁,然后深深地行礼拜道:“妾身受教了。” (求月票啦。) 161.第161章 不好的预感 宫、商、角、徵和羽,这是古代五音。 宓芷容告退离开书房后,纪宁接着认真一本古代音律的入门书。 当然,古代音律里也是有七个音阶:宫、商、角、清角、徵、羽、变宫。 这叫雅乐音阶,但是比较少使用。 也即,古代音律里,基本只有五个正音,较现代音乐少了偏音清角[f(4)]和变宫[s(7)]。 穿越之前,纪宁在小学、初中和高中的音乐课里胡乱学过一些音乐知识,能勉强会唱简谱和五线谱,也即一首从没听过的歌曲,他基本能看着歌谱独立地唱出来。 另外,中国古代音律在高中音乐课上也粗浅地学过一些。 所以,他在音律上也不是完全一窍不通。 古代士大夫阶层的“文人四友”:琴、棋、书、画。 这四样才艺中,他就围棋能拿的出手,业余六段。 在穿越之前,他素来思慕古风,所以对围棋这种很有古代特征的技艺,他倾注了不少心血。 入乡随俗,书法是必须长年累月下苦功练习的,琴艺也得学一学,虽不指望多精通,但至少有一定水准,免得贻笑大方。至于画画,他是彻底放弃了。 又过两日,到了与唐解、韩玉等四人约定聚会的时间。 傍晚,纪宁坐马车抵达天香楼大门前。 马车在天香楼大门前停下,车帘布被何安转身掀起,纪宁从车厢里出来,看见唐解、韩玉等人正朝他的马车走过来。 “哈哈,纪兄。”唐解、韩玉等人一边迎上去,一边对纪宁拱手笑着叫道。 纪宁跳下马车,向唐解、韩玉等人拱手笑道:“唐兄、韩兄、谢兄和宋兄,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让你们久等了。” “哪里。我们也是刚到。是我们早到了,离约定时辰至少还有一炷香呢。”唐解、韩玉等人说道。 五人说着,一起往天香楼里面行走。 韩玉笑着对纪宁道:“说起来,我还真的有些迫不及待。” “哈哈,我也是。”宋睿朗声笑着附和道,“能这么亲近地听柳如是姑娘弹琴唱歌可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咱们也就是沾了纪兄的光才有机会。” 唐解和韩玉等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原来,他们这次聚会在天香楼,邀请了柳如是作陪。 平时,柳如是设宴招待顾客,人数最少在八个人以上。想今天这种小范围招待,只要四五个人,几乎不会有。 唐解、韩玉等人明白他们没有那个面子,肯定是冲着纪宁的面子柳如是才愿意的。 “我一个人可请不动柳如是姑娘。”纪宁淡笑地谦虚说道。 五人一边谈笑着,一边朝天香楼本楼走去。 大半炷香后,纪宁等人登上天香楼四楼,在天香楼的侍女引路下,进入一个装修摆设雅致的小型厅堂。 纪宁等人入座后,天香楼的侍女们鱼贯地把美酒香茗点心和小吃端送上来。 吃喝的上好后,天香楼本打算留五名侍女下来伺候,但纪宁等人嫌有外人不方便聊天,就直接把那五名侍女打发走了。 此时,纱帘后面还是空空如也,柳如是还没到。 倒不是柳如是冷落纪宁等人,而是纪宁等人提前了一些时间进入厅堂。 不过,纪宁等人也不急,他们到天香楼主要目的是聚会,不是为了听曲子。 斟酒对饮了一杯,纪宁等人随意聊开。 “……纪兄,你听说了吗?张临武离开金陵城了。”韩玉对纪宁说道,“听说他离开时,压根没有送行,只有秦枫和吴备过意不去,送行了一下。” “有这事?确定吗?”纪宁有些皱眉地问道,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他不太清楚为什么张临武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针对他,在篝火会上,更是突然不惜撕破脸皮地要将他逼入绝境。但是,他的强势反击确实让张临武颜面尽失,完全下不来台。 以张临武一副嚣张官二代的性格,居然不做任何的报复,直接像被斗败的丧家之犬似的灰溜溜离开金陵城,这怎么可能? 纪宁本能觉得不可能,担心张临武只是暂时后退,然后暗中对他下黑手,让他防不胜防。 韩玉等人没想那么多,直接嘲笑地说道:“不错。这两天很多人在传,都说‘该!’” “张临武没什么才学,不过是仗这他父亲是转运使自以为是罢了。金陵城早就有许多人看他不顺眼。”宋睿笑道,“可笑他居然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竟敢当众挑衅纪兄,要与纪兄比诗才。惹得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都不高兴了。” 唐解看见纪宁脸上并没笑容,反而眉宇间隐约有些凝重,不由问道:“纪兄,怎么了?” “没什么。”纪宁回过神,淡笑道,“一个过客,咱们还是不要讨论他,免得坏了兴致。” “来,我们喝一杯。”说着,纪宁举起酒杯。 唐解、韩玉等人纷纷跟着举起酒杯,与纪宁对饮一杯。 在对饮一杯酒时,他们在心里不禁有些佩服纪宁的城府心胸,换做他们,肯定忍不住趁机落井下石耻笑一番。 不多时,柳如是终于到来。 在纱帘后,柳如是举杯向纪宁等人致歉她来晚了,唐解、韩玉等人自是笑着为柳如是开脱。 饮酒一杯后,柳如是开始弹琴唱歌起来,唱的竟是纪宁写给秦圆圆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唐解等人很快沉浸在琴音歌声里。 《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自在崇王府中秋诗会上,由秦圆圆公诸于世,如今也是名声很大,早就传到京城去了,并向全天下传播开去。 这首词尤深得女人们喜爱,金陵城的名门闺女的深闺里、淸倌儿们都在传唱。 一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将金陵城无数女人唱得不知泪湿了多少罗帕。 纪宁也颇有些陶醉地听着柳如是的歌声,心中不禁将柳如是的歌声与邓丽君的歌声相比较。 很明显,《一剪梅》这个词牌名的曲调与邓丽君版的曲调相比,婉转有余而灵活不足。 不过,由柳如是唱出来,完全是天籁。纪宁听着,对比着,不知不觉忘记了对比,完全沉浸在柳如是的美妙歌声里。 162.第162章 派人监视 戌时之末,纪宁与唐解、韩玉等人尽欢而散。 在天香楼大门前与唐解、韩玉等人告别后,纪宁登上马车,然后何安扬鞭驱动马车回家。 坐在车厢里,纪宁一扫刚才告别时的笑容,眉宇间凝重起来。 张临武离开金陵城的事,他一直放在心上。 他绝不相信张临武这个官二代会像一个失败者地灰溜溜地离开金陵城。 若张临武明着报复,他不怕,就怕张临武暗中报复,他防不胜防。说到底,还是自身能量太小了。 “唉,真是无妄之灾。”纪宁伸手揉了揉眉心,觉得挺委屈的,自己几乎与张临武没有交集,就在一些聚会上见过三次面,但是张临武却向疯狗一样咬他。 他思忖道:“为今之计,只能小心防备了。希望张临武是临时有急事离开金陵城的。” 回到纪宅,雨灵迎上来,关心问道:“少爷,聚会得怎么样?” “嗯,挺高兴的。”纪宁微笑地应了一句,接着看着雨灵的俏脸问道,“你一个人在家里是不是闷着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 “才没有呢。”雨灵嘻嘻地笑道,“人家在家里用功读书,一眨眼您就回来了,差点忘了提前给你烧洗澡水。” “少爷,你刚聚会回来,想必身子有些乏了,而且有酒气,要不要先洗澡?”她接着问道。 纪宁点点头。 雨灵嘻笑道:“那奴婢这就去给您准备。” 她说着,步履轻快地向厨房走去。 喝过雨灵提前煮好的醒酒汤,早洗过澡,纪宁在书房里坐了一炷香,翻看了一阵《易经》,发现自己还是没学会怎么占卜预测凶吉。 “这个世界里,大篆小篆能沟通天地神鬼,文章更是能呼风唤雨,”纪宁心中思忖道,“估计《易经》不仅仅是一本经书而已,应该真的能卜筮凶吉。只是我不得其法,入不得其门而已。” “再过两日,又到拜见太师父的日子,是不是应该向太师父请益一下《易经》的卜筮之法?” “只是,我四书尚未完全通透,贸然询问《易经》,尤其是卜筮之法,只怕太师父会不高兴。”他又犹豫起来。 不过,下一刻,他又坚定起来:“连问都不敢问,太儒弱谨慎,如何成事?必须问!” 下定了主意,纪宁将《易经》合上,放回原处,然后起身离开书房,进入卧室睡觉。 雨灵离开并关上门不久,纪宁就感到似乎有一双眼睛在蚊帐外注视着他看。 他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一身披着长发的身影站在床前。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那么吓人?”纪宁掀开被子坐起来,有些抱怨说道。 那道身影冰冷冷地应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纪宁一阵无语,动身下了床,将蜡烛点燃。 烛光照亮房间后,他转过身,看了手中拿着长剑的纳兰吹雪一眼,看见纳兰吹雪仍是俏脸冷冰冰的,像是全天下欠了她几十万两银子。 “你找我有什么事?”纪宁淡然问道,“难道你这么快就收集好证据了?” “没有。刚收集到一点证据。”纳兰吹雪说道,“你要不要看?” 纪宁直接摆手拒绝道:“等你收集齐证据再说。” 纳兰吹雪倒没强求,她说道:“有许多证据必须到京城才能收集。明天我将动身去京城。” “嗯。去吧。”纪宁不在意地说道。 即便纳兰吹雪立即能收集齐全证据,他也暂时无力帮她,连张洪一个儿子都能让他忧虑,何况张洪本人? 咦?等等! 纪宁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心头上忧虑的事。 于是,他说道:“张洪的儿子张临武离开金陵城回京城了。” “我知道。听说是拜你所赐。”纳兰吹雪说道。 纪宁也不废话,说道:“你到京城后,你监视一下张临武的动向,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尽早通知纪某。” “你担心他对你不利?”纳兰吹雪直接问道。 纪宁点点头,说道:“纪某在背后图谋他父亲,他不知为什么处处针对纪某,与纪某结了大仇,也算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循环。” “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纳兰吹雪说道。 纪宁点头一下,知道纳兰吹雪肯定上心,她还指望他洗清她爹的冤屈,为她全家报仇。 接下,两人沉默地相对一阵。 “没有其他事,你就回去吧。”纪宁打了一个呵欠,对纳兰吹雪说道。 纳兰吹雪也不说话,直接转身向窗口走去。 走到窗口,她停了下来,忽然转身对纪宁说道:“我离开金陵城后,你帮我照看一下我表妹。” 纪宁闻言,微怔一下,没想到纳兰吹雪除了满腔的仇恨外,居然还关心宓芷容。 “芷容姑娘是敝书院的先生,纪某自会照看她。”纪宁回过神,拱手说道,“此事你大可放心。” 纳兰吹雪定目看了一眼纪宁,没说感谢的话,直接转过身,身轻如燕地跃出窗口,然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随着纳兰吹雪离开,纪宁坐下椅子沉思一阵。 有纳兰吹雪监视着张临武,他心中的忧虑可以暂且放一放。 他估计,如果张临武真的意图暗中对他下黑手,时间应该是一个月到半年之间,不会等太久。 而半年的时间内,纳兰吹雪对张临武的监视还不至于松懈。 只要能提前知道张临武针对他的报复行为,他就能应对下来,甚至强力反制,消除隐患。 想通了这些,他把心态放宽,吹熄了蜡烛,然后上床安稳地睡觉了。 第二日早上,纪宁还没动身去三味书屋,便收到了秦府下人登门送过来的信。 “纪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信。”那送信的秦府下人恭敬对纪宁说道,“我家小姐说,如果您方便,希望您能先把信看了,然后回信给小的带回去。” “嗯。”纪宁颔首应道,然后对何安吩咐道,“安叔,代我招待这位伙计。” “诺。”何安立即应道,然后上去请那位秦府下人到厅堂喝茶。 那秦府下人也不推辞,行礼谢过纪宁,然后随何安向厅堂走去。 纪宅与秦府走得很近,秦府的人对纪宅也不拘谨。 纪宁拿着秦圆圆的信进入书房,在书桌前坐下,展开看。 他本以为秦圆圆有什么要事,待他看了信中内容不禁有些哑然。 秦圆圆竟是因为惦记着那下半本禁书《潇湘缘》,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起把《潇湘缘》看完。 想到和秦圆圆一起在书架的行子里,他脑海里不禁浮起秦圆圆那狭长性感的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丝丝妩媚,和那天书架行子里的旖旎,心神不由为之一动。 略作沉吟,他飞快地给秦圆圆回了信,答应她下午登门拜访秦府。 (重要事情说三遍:求月票了。求月票了。求月票了。) 163.第163章 波折 写好信,纪宁走出书房,步入厅堂,亲手将信交给送信来的秦府下人。 那秦府下人接过信后,恭敬地向纪宁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纪宅。 秦府下人离开后,纪宁分明看见雨灵翘着小嘴,显然有些不高兴。 纪宁顿感有些头痛,雨灵的态度他在意,但是人家秦圆圆确实对他很好,没得说。 当初他刚被赶出纪府,搬入如今的纪宅时,秦圆圆几乎无条件地资助他,特别是后来他被纪敬联名上书逼害时,秦圆圆更是坚定地站在他一边,给了各种鼎力支持。 再说,他对秦圆圆确实也有好感。 所以,他只能假装不知道,笑道:“哈哈,时辰不早了,我们动身去书院。” “诺。”雨灵应道,乖乖地去收拾准备东西。 坐马车去到三味书院后,纪宁没有给学子们上课,在书房里专心攻读四书五经。 不过,在巳时,雨灵忽然进入书房报告,柳如是的贴身丫鬟小娟求见。 “带她进来吧。”纪宁放下手中正在研读的《孟子》书本,对雨灵吩咐道。 “诺。”雨灵应了一声,转身出去请小娟。 纪宁则有点疑惑,不是昨晚才聚会聊了吗?才隔了一个夜晚,怎么第二天上午就派人找我了? 思忖间,雨灵领着小娟进入书房。 小娟恭敬地向纪宁行礼后,取出一封信献上去。 把信交给纪宁后,小娟后退两三步回到原来的位置,接着说道:“我家小姐恳请纪公子能当场把信看了。” 纪宁颔首一下,把信封拆开,取出信纸,然后。 信不长,他很快就看完了。 大概意思是柳如是很婉转地表示希望能再单独向他请益一番,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另外就是解释为什么昨晚没直接给他留信。 看着信,纪宁心里莫名地升起两分男人的虚荣,自己居然被两大美女争先邀请。 要知道,不论是秦圆圆还是柳如是,在金陵城里都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女人。 看完信,纪宁略作沉吟,然后抬目对小娟说道:“小娟,回去代纪某向你家小姐请罪。纪某最近这几日功课很紧,恳请四天后,再亲自向你家小姐当面请罪。” 虽然他也期待与柳如是单独见面,享受柳如是那如仙音的琴音歌声,但是他还是选着抑制一下自己的欲望。目前还是以学业为重,万万不能因为女人荒废了功课,耽误了明年秋季的科举。 今天下午他已经答应了去秦府,所以与柳如是单独见面之事,还是往后推一推。如果柳如是因此不高兴了,那也没办法。 小娟显然没想到纪宁非但没有欣喜答应,反而把时间往后推了四天,顿时心中不悦。 金陵城不知有多少人求见我家小姐一面而不得,我家小姐放下女儿家矜持,冒着巨大风险,请求与你单独见面,你却推三阻四,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家小姐的出身吗?!我家小姐出淤泥而不染,身在烟花之地而守身如玉,连脸都没给男人看过,哪里比那些名门小姐差了?! “奴婢会如实转告我家小姐。”她压下心中屈辱,不带感情地说道。 其实,在离开天香楼前,柳如是已经授权她答应纪宁约定的见面时间,但是她却装糊涂,只是转告,不立即答应。 纪宁闻言,再看小娟的神色,立即知道不好,估计小娟对她们的出身太敏感,有了其他不好的想法。 不过,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再说,他也没想改变主意。 “有劳小娟姑娘了。”纪宁装不知道地说道。 接下,小娟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书房,雨灵代纪宁送客。 小娟离开后,纪宁继续专注地研读《孟子》。 孟子雄辩,气势恢宏,朱熹说得不假,读《孟子》能激发儒道门徒昂扬的志气。 《易·乾》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朱子曰:“次读《孟子》,以激其发越。” 朱熹的意思就是期望通过《孟子》来激发儒道门徒自信自强、刚正不阿的乾健不已的精神。 《孟子见梁襄王》:“孟子见梁襄王。出,语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见所畏焉。’”可见孟子本人多么雄健无畏,刚正不阿。儒道门徒日夜研读《孟子》,焉能不受孟子这种强烈的性格影响? 不过,纪宁细细咀嚼一句话未毕,雨灵就送小娟出去回来了。 “少爷,好像小娟不高兴。”雨灵直接说道。 纪宁点点头,“嗯”地应了一声。 雨灵立即噘着粉嫩的小嘴说道:“凭什么?难道她家小姐要见少爷您,难道就得立即欣喜若狂地答应了?不过因为有事延迟三四天而已,就不高兴了。真没道理!” 纪宁知道雨灵不论对错什么都想着他,不过他还是要讲道理的。 “话不能这么说。”他帮柳如是主仆说话道,“她们出身可怜,容易对一些事敏感。柳姑娘真诚邀请,我却把时间推后四天,是我的不是。你不要怪小娟,知道吗?” “诺。”雨灵应道,然后俏皮地吐了吐粉红的小香|舌。 纪宁不禁为之逗乐一笑。 不过,下一刻,雨灵立即为纪宁担忧地道:“不过,少爷,万一柳姑娘真的生气了,怎么办?” “下次见面了再赔罪吧。”纪宁说道,然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来,陪本少爷读书。” “诺。”雨灵微笑着应道,走过去,为自家少爷红袖添香。 却说小娟满腹委屈地乘坐马车回到天香楼的留香阁。 此时,柳如是正在二楼小厅堂里练琴。 看见小娟送信回来,便停下琴音,问道:“小娟,纪公子答应了吗?” “小姐,以后您不要再与纪宁见面了!”小娟带着怒气,直接说道。 柳如是闻言,吃了一惊,这才发现小娟俏脸上满脸怒气和委屈。 她连忙问道:“小娟,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纪公子对你态度恶劣?” “不是。”小娟说道,“是那个姓纪的对您薄情冷漠。您放下矜持,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主动请求与他私下见面,他倒好,推说功课紧,要四天后才肯于您见面。这才第二次见面,他就如此怠慢,以后还得了?将来要他花钱为您赎身,他肯定不愿意!” “小姐,趁现在您和他还没什么,及时断了想念,免得将来您的名声被他坏了,他却不肯为您赎身,受苦的是您一辈子啊!”小娟劝道。 柳如是听完,玉手一拨琴弦,发出哀音,幽幽地长叹了一声。 (求月票了。) 164.第164章 见秦圆圆 下午,过了午时,纪宁便动身去秦府。 之所以去这么早,主要是考虑到要陪秦圆圆将剩下的半本《潇湘缘》看完,耗时较长。而上次因为太晚回家,雨灵生气了。 乘坐马车,纪宁先送雨灵回纪宅,然后再直接去秦府。 至于登门拜访的礼物,他已经让何安在上午时备好。 抵达秦府,由早早守候在大门的秦圆圆的贴身丫鬟恭敬地引入秦府内院,进入上次那个秦圆圆平时生活休憩的小厅堂里。 至于何安,则被秦府大管家热情地拉去秦府其他地方招待了。 纪宁在厅堂里品着他喜欢喝的上等顾渚紫笋不一会儿,秦圆圆便身如扶柳之姿款款走进来了。 这次,秦圆圆穿着一套藕色的宫装纱裙,鼓囊囊的酥||胸被同样是藕色的布料包裹着,格外醒目,让人口干舌燥。 抹|胸上面是一片白得晃花了眼睛的腻白雪肤,再往上是两根精致性感的锁骨,然后是如白天鹅脖子一般优美的雪颈。 粉红色的轻纱虽遮住了俏脸,但是那如秋水一般的美眸顾盼间波光流转更勾人魂魄,让人心神摇曳。 秦圆圆虽没经人事,就浑身上下成熟地跟一个水蜜桃似的。 想到水蜜桃,纪宁下意识地目光往下移,落在随着秦圆圆款款走进来而无意中扭摆甩动的硕tun,那同样是如完美的熟透的水蜜桃,脑海里立即升起上次一起看禁书时无意中挨贴在一起出来的美妙感触。 “嘻嘻。”忽然,秦圆圆发出两个笑声。 纪宁顿时回过神来,收回目光,谨守心神,站正身姿,向秦圆圆拱手作揖地道:“永宁见过秦小姐。” “纪公子好。”秦圆圆也娇躯半蹲,回了纪宁一个万福。 两人分主宾坐好,对饮过一口香茗后,秦圆圆美目含笑地看着纪宁说道:“纪公子最近过得挺潇洒的,妾身都羡慕了。” “不知秦小姐所指何事?”纪宁淡笑道。 “当然是指前几日的金陵城学子秋游。”秦圆圆波光流转地说道,“一首能出州府的好诗就这么轻轻松松从你的嘴里念出来了。可笑张临武自不量力当众挑衅攻击你,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纪宁脸上挂着淡笑地摇了摇头。 秦圆圆接着说道:“秋游上,听说崇王世子只顾着与你交谈,几乎冷落了其他书生才子。” 纪宁仍是挂着微笑地摇头。 “当然,最让妾身惊喜地是,你居然会作曲,而且是完全革新了当前的曲调。妾身有幸在前两日仔细听过你的新曲子,实在绕梁三日,三月不知肉味。”秦圆圆又说道。 纪宁有些苦笑地向秦圆圆拱了拱手,说道:“实不相瞒,我对音律几乎一窍不通。这几日,翻看了一本入门的音律书籍,感觉头很大。想附庸风雅学弹琴,却不知从何学起。” 秦圆圆有些惊讶道:“你不会弹琴?” 在她看来,纪宁出身名门望族,虽然早早成了孤儿,但像琴艺这类高雅的技能,纪府怎么说也安排学习。虽说未必学得好,但至少也略懂皮毛才对。 “不错。”纪宁真诚地说道,“永宁思量着过几日要不要拜一位琴艺高手认真学一下。” 秦圆圆美目定定地注视一阵纪宁的眼睛,见纪宁不像开玩笑。 她沉吟一下,说道:“听说,在紫金山山顶的篝火会上,崇王世子当众夸你是音律大家,你却如今找人教你学琴,只怕会招来非议。” “不错。我就是担心这一点。”纪宁有些苦恼地说道,“唉,被名声所累。” “嘻嘻,”秦圆圆忽然展颜一笑,道,“不如妾身教您弹琴如何?妾身的琴艺虽不能与琴艺大家相比,但自信还能拿得出手。” 纪宁闻言,不禁大喜,立即离座对秦圆圆拱手作揖称谢。 秦圆圆避让地回了礼,然后说道:“不过,妾身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好说,您请讲。”纪宁立即说道,“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办到。” 秦圆圆美目含笑道:“妾身的条件对你来说,很轻松了。你能不能再作一首与《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相似的词送给妾身?” “自崇王府中秋诗会后,时常有许多名门小姐和贵妇派人询问妾身,问妾身的朋友最近有没有作诗词给妾身。连崇王妃都派人问过一回。”秦圆圆接着说道,“你那首词实在太令她们喜欢了。” 纪宁淡笑道:“这是好办。稍后我就作一首送给您。” 李清照的诗词不少,再抄一首送给秦圆圆是很简单的事。 秦圆圆闻言,美目大亮,欣喜地问道:“您已经作好了新词?” “不错。”纪宁点点头,接着说道:“您还是再说一些其他的条件吧。” 条件太简单了,他心里有些惭愧,过意不去。 秦圆圆却不禁娇笑道:“好你一个纪大才子,一首能流芳百世的诗词,你居然嫌太容易了!讨打!” 说着,她扬起凝脂嫩白的玉手作势要打人,纪宁配合地把半本身向外倾了倾。 秦圆圆嗔笑间的神态极是妩媚勾人,纪宁看得都不禁有些出神。 不过,秦圆圆终是没打出去,意识到太轻佻了。 收回玉手,她端庄一下仪容,对纪宁说道:“妾身已经迫不及待要看您作的词了,咱们现在就去书香苑吧。等妾身欣赏了您的好词,妾身便抓紧时间教您弹琴。如何?” “一切依您所言。”纪宁拱手应道。 接着,两人站起来,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并肩向书香苑走去。 进入书香苑,文房四宝早已准备好。 与上次一样,秦圆圆亲手为纪宁磨墨。 待墨磨好,秦圆圆又从笔架上取下紫毫笔蘸好墨水,然后将笔递送给纪宁。 纪宁接过紫毫笔,站在已经铺展好冷金罗纹宣纸的案桌前,思索该写李清照的哪一首词比较合适。 刚才他顾着欣赏秦圆圆磨墨的美姿忘了思索写哪首词。尤其是秦圆圆磨墨过程中,由抹满一晃一晃的摆动,让他有些不能自已。 (还是那句话:求月票了!) 165.第165章 秦圆圆手把手教纪宁学琴 薄雾浓云愁永昼, 瑞脑消金兽。 佳节又重阳, 玉枕纱厨, 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 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消魂, 帘卷西风, 人比黄花瘦。 纪宁专注地把李清照的《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写下来。 与上次相比,他的字进步了一些。 中秋过后,便是重阳,此时不几日便是重阳节,这首词提前写出来,倒也勉强,毕竟不是在要求十分应景的诗会聚会上。 事实上,诗会上的有不少诗是提前作好的。有不少人作好一首好诗后,往往不急着公布,而是藏在心里,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放出来。 所以秦圆圆虽看见“佳节又重阳”这一句,也没觉得怎么违和。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只见秦圆圆美目有些发痴地看着纸上的词句,反复地喃喃念着最后的三句,“……人比黄花瘦。” 过了良久,她才回过神来,抬起美目,转首深深地看着纪宁道:“纪公子,您的词实在太……唉,此词一出只怕金陵城的女人又不知凭添多少闺愁。” 纪宁神色平淡地拱了拱手,心中有些惭愧。 秦圆圆又低首品赏一阵《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词收起来珍藏。 珍藏好纪宁亲笔写下的词后,秦圆圆美目重新充盈了笑意,对纪宁盈盈拜道:“纪公子,谢谢您肯把这么好的词赠送给妾身。” “秦小姐不必客气。”纪宁拱手回礼地道,“词好不好,也不是我们两个人说的算。也许在众人眼里,它不过是一首普通的词罢了。言谢为之过早。” 秦圆圆美目看着纪宁地含笑轻摇臻首,狭长性感的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妩媚,极是魅惑诱人。 “您给妾身写了好词,那么妾身也兑现承诺,教您弹琴。”秦圆圆说道。 纪宁拱手致谢道:“有劳秦小姐了。” 秦圆圆嘻嘻一笑,对纪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请随妾身到琴室吧。” 于是,纪宁随秦圆圆离开了书香苑,前往秦圆圆的琴室。 进入琴室,纪宁才发现,已经进入秦圆圆的闺房范围了。 琴室虽不是在秦圆圆的卧室里,但是却与秦圆圆的卧室相通,满鼻子都是秦圆圆的女人幽香。再加上琴室里色调粉红,摆设很女性化,一向淡定从容的他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不过,在紧张之余,有隐隐升起两分男人的期待。 点燃焚香,上好香茗,秦圆圆的贴身丫鬟向秦圆圆和纪宁行礼一下,然后无声地退出琴室。 琴室里,只剩下纪宁和秦圆圆一对孤男寡女了。 一时间,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你好像有些紧张?”秦圆圆看着纪宁,抿嘴微笑道。 纪宁确实紧张地手心有些发汗了,被秦圆圆明知故问,他神色不是很自然地笑道:“嗯,确实有一点,担心自己太愚钝,学不好琴。” “放心,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学好的。再说,不是还有妾身吗?”秦圆圆装相信纪宁的话地安慰纪宁道,“妾身既然答应教你,自会负责到底,耐心教你,直到你学会为止。” 接着,她似是若有所指地说道:“妾身不是严师,你大可不必对妾身太拘谨。” “多谢秦小姐。”纪宁拱手说道。 秦圆圆咯咯一笑,目光狭促地扫了纪宁一眼,然后款步走到摆放着一把名贵古琴的案几前,款款地在一只锦缎软垫上盘膝坐下。 凝脂腻白的芊芊玉手放到琴弦上,看似随意地拨动两下琴弦,几个美妙悦耳的琴音随之响起。 “你过来呀,不然妾身怎么教你?”她回眸对纪宁叫道,目光明丽,波光流转,如有七彩。 纪宁回过神地急忙应了一声,然后心脏砰砰剧跳地向秦圆圆走近。 随着纪宁走近到身边,秦圆圆伸手在旁边取了一个锦缎软垫放在她的右边,然后对纪宁道:“纪公子,你坐妾身旁边吧,妾身才方便教你。” “冒犯了。”纪宁拱手说道,然后弯腰把锦缎软垫往外移开几分,这才小心地盘腿坐下。 虽然他有意坐得离秦圆圆远一些,但还是很近,可谓是同席而坐,一时间满鼻子呼吸到了秦圆圆身上迷人的女人幽香。 不过,纪宁立即压下杂念,紧守心神,目不斜视。 秦圆圆向右半侧转俏脸,美目看了一眼纪宁,没说话,然后转回臻首,开始认真地教纪宁弹琴。 虽然这几天恶补了一番音律知识,就纪宁对谈弹琴还是零,秦圆圆耐心地从最最基础的地方教起,讲得很细致。 讲解一阵第一根琴弦各种发音后,秦圆圆担心一下子讲得太多,纪宁一时消化不了,便说道:“纪公子,你来试弹一下第一根琴弦。” 说着,她让开锦缎软垫,让纪宁坐到琴前试弹第一根琴弦。 纪宁应了一声,看了一眼秦圆圆坐过的锦缎软垫,微犹豫一下,便移身坐上去,立即感到屁股下的锦缎软垫有一种异样的温热和软柔。 而秦圆圆在纪宁看一眼她刚坐过的锦缎软垫,顿时意识到其中尴尬。看见纪宁坐上去,她俏脸不禁一红。好在蒙着面纱,这么暴露。 不过,她一点也不反感,只是下意识地感到害羞而已。 纪宁稳住心神,认真地按着秦圆圆所教的拨动第一根琴弦。 秦圆圆也压下杂念,留意看着纪宁拨动琴弦的手法和琴弦的位置,仔细听着琴音是否正确。 纪宁终究不是天生神人,还是出现一些偏差。 秦圆圆丰臀向纪宁挪近一些,娇软的上半身向纪宁侧靠近,方便她指点纪宁的错误之处。 随着秦圆圆娇躯侧靠过来,纪宁立即感到秦圆圆身上的迷人的女人幽香更加馥郁,甚至还能隐隐感受到秦圆圆身上传来的体温。 一时间,纪宁不禁血脉偾张起来,身体也不禁有些僵硬。 “这个音不是弹动这里,而是向左一点儿。”秦圆圆指正地说道,嫩白如霜的芊芊玉手伸过去,点着琴弦上正确的位置。 一时间,两人前所未有地靠得很近很近,只要稍稍转动一下身体,就触碰到对方的身体,耳鬓厮磨一点也不为过。 166.第166章 装糊涂成了真糊涂 秦圆圆用玉指直接点了琴弦的位置后,纪宁按着那个点拨动琴弦。 但是,秦圆圆接着发现纪宁拨动琴弦的手法存在一些偏差,导致弹出来的琴音有些不准确。 纠正几次后,还是有一些偏差,她按耐不住,直接伸手握住纪宁的手,教纪宁如何地弹。 纪宁没想到秦圆圆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男女大防,直接真的手把手地教他弹琴。 他全身不禁一僵,感觉秦圆圆的玉手嫩滑温软,被握着的感觉好极了,直想反手握住秦圆圆的柔荑。 “休得胡思乱想,专心注意力学习!”这时,秦圆圆突然严声说道。 纪宁心神一震,连忙压下杂念,双手放松得由秦圆圆的一双柔荑指挥。 秦圆圆见纪宁收紧心神学习,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何尝不紧张,俏脸热烫热烫的,若不是有面纱蒙着脸,早就羞得钻进地缝里去了。 教了一个多时辰,秦圆圆总算教会了纪宁七根弦,她也有些累了。 “先学这么多吧。再多可能你记不住。”她对纪宁说道,“你回去后,一定要勤加练习,把着这七根弦的基本音弹好熟练了。等你掌握这些后,你再来找妾身。妾身再教你新的内容。” “多谢秦小姐不辞辛苦赐教了。”纪宁对秦圆圆拱手致谢道。 秦圆圆娇躯微蹲,谦让地回了礼。 琴室里也有供人休息的座椅,纪宁和秦圆圆分主宾坐下后,秦圆圆对门外扬声叫唤了她的贴身丫鬟。 一直守在门外的丫鬟立即走进来,伺候秦圆圆和纪宁换上刚泡好的顾渚紫笋茶。 纪宁和秦圆圆一边品香茗聊天,一边休憩。 一柱香后,秦圆圆站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纪宁笑道:“时候还早,我们去书香苑看一会儿书吧?” “好啊。”纪宁也站起来,微笑应道,知道秦圆圆挂念着那半部禁书。 于是,纪宁和秦圆圆一起动身向书香院走去。 进入书香苑,找到藏禁书《潇湘缘》的书架行子里。 时隔太久,纪宁不记得书藏在哪了,所以仍是由秦圆圆蹲身下去把书取出来。 在秦圆圆蹲身下去时,纪宁目光下意识地朝秦圆圆的丰臀看去,只见如熟透了的巨大水蜜桃一般,那布料被绷得紧紧的,充满视觉冲击,不用触碰,仅肉眼就能看出蕴含着惊人的软柔和爆炸性的弹性。 嘶—— 纪宁不禁偷偷地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体内已经偾张的血液。 秦圆圆终于把书取出来,并站了起来。纪宁也及时地收回目光。 “我们抓紧时间看吧。”秦圆圆把书递给纪宁道,意思是由纪宁拿着书。 纪宁点头一下,翻开书本,按着记忆找到了上次最后看到的地方。 接着,两人开始认真地看书起来。或者说,秦圆圆专心看书起来。 纪宁在穿越前,看的小说多了,大概猜到这本书后面的内容,再加上隔了一段时间,所以他看着看着不由把注意力放到秦圆圆身上的女人幽香上。 呼吸着秦圆圆身上的女人幽香,他就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又过一会儿,秦圆圆看得入神,身子不知不觉中不断地靠近过来。 终于,纪宁感到自己的左大腿外侧被一团充满爆炸性弹力的异样软柔丰腴挨贴着。 嘶—— 纪宁暗暗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用看他也知道一定是秦圆圆那性感的硕tun的外侧挨贴到他的大腿了。 大约过来半个时辰,秦圆圆忽然停下看书,侧移一步,拉来距离。 “怎么了?”纪宁有些心虚紧张地问道,以为秦圆圆发现他在趁机揩她的油。 秦圆圆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转回头对纪宁说道:“时候不早了,就看到这里吧。” “好吧。下次再一起观看。”纪宁点头说道。 秦圆圆明显看着纪宁地怔了怔。 纪宁硬着头皮地问道:“怎么了?” 秦圆圆回过神,目光带着一些异样,小声地问道:“你确定还要一起看下去?” “呵呵,你要是想先看完也行。”纪宁强笑道,装起糊涂,“我下次拜访你再一个人看。” 秦圆圆忽然发出两声别样意味的笑声,说道:“听你的意思,还是想和妾身一起看。好,妾身就等你一起看!” 说完这句话,她只觉得俏脸滚烫滚烫的,差点没羞得她钻到地缝里去。 原来,《潇湘缘》前面的内容很正经,但是慢慢地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到了后面,已经不是写磨镜那么简单,出现了不少污秽的描写。 秦圆圆刚看见污秽描写时,俏脸一阵羞红,颇是难为情,但她偷偷有眼角余光看纪宁,发现纪宁居然没任何异状,仍盯着书看,然后翻页。 然而,第一个污秽描写不多久,又出现第二片段污秽描写,而且描写得更加露骨。 强忍着羞意看完第二片段污秽描写,很快又出现第三个片段。她再也忍受不住了,才突然停下,推说时辰不早了。 可惜,纪宁以为自己装糊涂,却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糊涂。秦圆圆的丰tun在不知不觉中挨贴到他大腿外侧后,他几乎就没留意看书中的内容了,根本不知道《潇湘缘》后面竟然出现如此污秽不堪的描写。 他若是知道,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刚才的话来。 他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一些基本的脸面还是必须要的。 把《潇湘缘》重新藏好,纪宁和秦圆圆一前一后地走出书架行子,再走出那间藏书室,纪宁和秦圆圆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原因不一样。 接下,纪宁没在秦府继续逗留,向秦圆圆告辞离开了秦府,坐马车回纪宅。 秦圆圆依旧是回礼了纪宁不少礼物。 回到纪宅,天色还没暗下,纪宁心里不用担心雨灵再闹别扭。 果然,随着他打开大门,刚进入院子,雨灵听到动静便立即屋里走出来,见是纪宁,她立即一脸高兴的笑容地迎上去。 (求月票了!求月票了!求月票了!) 167.第167章 被训了 翌日,纪宁乘坐马车去金陵城国子监拜见沈康。 和以前一样,沈康认真地检查了纪宁抄写的《论语》和《中庸》。 由于知道沈康并不在意他在五天内抄了多少次《论语》和《中庸》,只在意他是否认认真真地抄写,再加上这几日事多,纪宁只认真地抄了三遍。 检查完抄稿,接下是纪宁向沈康请教他研读沈康注释的《论语》上的疑惑。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疑惑问完。 纪宁没有立即向沈康行礼告退,沉吟地站着。 “还有什么事?”沈康见状,问道。 纪宁向沈康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徒孙向想向您请教《周易》。” “说吧。”沈康微颔首道。 纪宁说道:“小篆大篆能通天地神鬼,文章能呼风唤雨,《周易》表面上也是一本卜筮之书,徒孙好奇,《周易》上的卜筮之术是否真的可行?” 沈康闻言,眼睛一睁,目光一些灼人地注视着纪宁。 纪宁顿感到一股实实在在的气势压力,绝不是心里感受。 不过,既然提出来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坚持着,没有自己先退缩的道理。 片刻之后,沈康收回严厉的目光,严声说道:“我们儒道门徒,读的是圣贤之书,受的是圣贤之教化,守身持正,刚正严明,正气浩然,无愧于天地,神鬼不能侵,小人不能害,何须卜问凶吉?”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平日里修身养性,严于律己,何须卜问凶吉?” “正直聪明为神。宋玉《风赋》云:‘风起于青萍之末。’君子读圣贤之书,当学圣贤之智,洞察秋毫,料事于前。《周易·系辞下》:君子藏器于身。平日里认真学习,积累才学和力量。如此,何须卜问凶吉?” 一时间,纪宁被训得汗流如浆,惭愧不已。 “太师父,徒孙知道错了。”纪宁低头拱手认错道。 见纪宁知错,沈康倒没继续训下去了,语气放缓和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徒孙已无事。徒孙告退,五天后再向您老人家请安。”纪宁说道。 沈康挥挥手,同意纪宁退下。 纪宁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后退两步,最后才转身走出书房。 出了书房,纪宁松了一口气。 刚才沈康虽训斥他不走正路,但也指出解决方法。只是说得容易,但做起来却难了。 好在张临武已经有纳兰吹雪监视着,不用太担心。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沈康没有直接斥卜筮之道是骗人的东西,间接说明卜筮之道可能真的是存在。 一路从沈康的书房向院门走去,纪宁不由想起那个刁蛮的假小子,可惜仍是没看见她的身影,更不用说她突然跳出来拦住他的路。 …… ……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在一座合葬的坟墓前,香火蜡烛、纸钱供品,更摆着几束黄菊、茱萸等的鲜花。 纪宁虽没兄弟,但此刻想到的就是昔日读初中时学的第一首关于重阳节的诗。 九月九重阳节,站在便宜父母纪凌夫妇的墓碑前,纪宁心里念读着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思绪不免有些纷杂。 他何尝不是“独在异乡为异客”? 思绪纷杂间,何安将一束点燃的香恭敬地送到纪宁面前,说道:“少爷,请节哀。给老爷和夫人上香吧。” 纪宁回过神,接过香,然后跪下,持香叩拜纪凌夫妇的墓碑。 何安也在后面跪下叩拜纪凌夫妇。 叩拜礼之后,纪宁不能立即站起来,因为后面的何安又唠唠叨叨地向纪凌夫妇“报喜”,然后虔诚地替他纪宁祈福。 不过,纪宁也没什么意见。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多跪一跪也没什么。 花了半天时间,祭拜完毕,纪宁等人返回金陵城。 由于是重阳节,三味书院是没上课的。不过,纪宁还是去三味书院读书。 三味书院的青紫色的神祝之光效果很好,纪宁本人深有体会。 当然,目前外人仍没知道三味书院的神祝之光是青紫色,都以为是黄色。 又过两日,纪宁没收到柳如是的回信,基本确定柳如是生气了。 纪宁虽有些遗憾,但没打算主动登门请罪。 而在第二日,纪宁收到了崇王府的请柬。 原来,时隔十天左右,赵元启希望再与纪宁聊聊天。 赵元启第一次邀请,纪宁很爽快地答应了。 “哥哥,听说你要宴请纪宁?”赵元轩得知消息后,特意找赵元启问道。 赵元启点头道:“不错。妹妹,你要不要出席?纪宁才华横溢,远不止诗才和数学上过人的造诣,更可贵的是他满腹经纶,不经意的言语间,就能露出不少发人深思的观点和见解。” “你若是能与他谈谈,也是很好的,比你一直埋头苦读要好。”赵元启劝道。 赵元轩犹豫一阵,说道:“我可以出席,但我不说话。我就想听听你这么推崇他,他到底有什么惊人之见。” “哈哈,可以。”赵元启说道。 赵元轩问道:“只招待他一个人吗?” “不是,为兄还邀请了几个青年才子作陪。”赵元启道。 顿了顿,他又说道:“对了,为兄还邀请了天香楼的柳如是姑娘献曲。” “哥,你不会看上柳如是姑娘了吧?”赵元轩不由问道,“虽说柳如是姑娘身处烟花之地能出淤泥而不染,令人敬佩,但她的出身毕竟是个大问题,父王和母妃是决不答应的!” 崇王是品秩最高一级的一字亲王,深得皇帝信任。与一些已经破落的郡王奉恩将军不同,崇王府非常注重维护天胄颜面。所以,赵元启作为崇王的世子,别说纳柳如是为妾,就是多交往都不允许。 赵元启闻言,不由大笑,道:“你想多了。为兄不过是在篝火会上听柳如是的弹琴唱歌不错,邀请她参加宴会,不过是助兴而已。绝对没别的意思。” “那就好。”赵元轩松了一口气道。 (求月票了!求月票了!求月票了!) 168.第168章 冷淡 “薄雾浓云愁永昼, 瑞脑消金兽。 …… …… 莫道不消魂, 帘卷西风, 人比黄花瘦。” 天香楼,留香阁,柳如是懒散地弹着琴,反复地练习着最新出来的《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 她的娥眉间凝着淡淡的忧郁,心境如曲。 再次练完一次,在旁边伺候着的小娟忍不住地劝道:“小姐,求求您不要再练了,再练就把嗓子练哑了。”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柳如是转脸看着小娟问道,“这三个句子是不是已经出神入化,写尽了女人的心境?” “小姐……”小娟心疼地叫道。 柳如是问小娟话并不期待小娟的回答,她接着说道:“秦圆圆的那位朋友真是厉害,上一首《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已经非常惊艳了,被评为传世之词,才过不到一个月,又作了这一首《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质量几乎不相上下,同样是传世之词。” “你说,秦圆圆那位朋友与纪公子相比,谁的诗才更胜一筹?”她又问道。 小娟摇头说道:“奴婢不懂。” 不过,她不想自家小姐提到纪宁继续伤神,便紧接着转移注意力地说道:“不过,奴婢觉得怪怪的,秦圆圆那位朋友。” “怎么古怪了?”柳如是果然好奇地问道。 小娟说道:“听秦圆圆透露,他那朋友是个男的。但是,奴婢看那两首词,感觉像是女人写的。” 柳如是闻言,不由轻笑起来,笑骂道:“你啊,平时叫你多读点书,你却推说看见书就头晕,闹笑话了吧?男人模拟女人心境写诗词经常有,一点也不罕见。比如前朝诗词大家柳五变,他就有不少诗词的主人公女性化的。” “所以,只能说秦圆圆的朋友心思极为细腻,连女人都自愧不如。”柳如是又道。 小娟受教地点头应道:“原来如此。” 沉默一下,小娟趁机说道:“小姐,您这首词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休息一下吧。明晚还要参加崇王府崇王世子邀请的宴会呢。” “好吧。”柳如是应了一声,懒散地伸了伸柳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自语说道,“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小娟听着,知道自家小姐的意思,不由一阵心酸。 身为淸倌儿,哪怕夺得花魁又如何,终究是命苦。 …… …… 翌日傍晚,夜色降临,华灯初上,纪宁坐上马车去崇王府做客。 马车抵达崇王府偏门停了下来。 之所以没在崇王府正门停下,是因为崇王府的正门只允许崇王的真正贵宾,即便是金陵城知府李璟拜访,也只能从侧门进去。 纪宁下了马车,守在侧门的执事立即热情迎上来。 那崇王府执事向纪宁行礼表示欢迎后,对纪宁恭敬地说道:“纪公子请稍等片刻,小的已经派人飞报世子了。” “有劳了。”纪宁拱手说道,明白那执事的意思,赵元启要亲自出来迎接他。 崇王府毕竟很大,赵元启即便是在府内坐马车,一时半会也赶不出来,所以纪宁在门口等了一盏茶功夫。 而期间,陆续有两三位参加宴席的宾客抵达,他们直接被那个执事派人引领进去了。 在赵元启将从里面出来时,纪宁忽然听到一串悦耳的银铃声,由远及近。 他不由沿声转头望去,看见是天香楼的车驾,似乎是上次柳如是乘坐的马车。 “莫非是柳姑娘?”纪宁心里不由一动。 纪宁心里猜测间,天香楼的马车已经驶近并停下。 马车车帘布掀起,首先探头出来的不是柳如是,不过却是小娟。 小娟也无意中发现了纪宁,微楞了一下,立即缩回上半身,重新发下车帘布。 “小姐,不好了,纪宁也参加崇王世子的宴会,”她转头对柳如是飞快地说道,“他正在崇王府的门口!” 柳如是闻言,不由轻声惊呼一声,变得紧张起来。 她现在与纪宁见面很尴尬,毕竟刚刚闹了别扭。 然而,她无法立即吩咐车夫调转马车就走,崇王世子的宴会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她一咬银牙,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对小娟说道:“我们下车吧,他不提,我们就当事情没发生过。” “诺。”小娟应道,转身重新掀起车帘布,然后钻出来,继续掀起着车帘布,让柳如是从里面出来。 随着柳如是下了马车,纪宁如冠玉的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迎上去。 “柳姑娘。”纪宁拱手作揖叫道。 柳如是也镇定地回礼说道:“如是见过纪公子。” 纪宁一听柳如是对他自称“如是”,不再是“妾身”,立即意识到柳如是对他推延四天见面的事很介意。 相互行礼问好后,柳如是先说道:“没想到能在崇王世子的宴会上遇到纪公子,如是真是三生有幸。” 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听到这么客气的话,纪宁心里不是很舒服。越是客气,就越是见外。而且,这话是话中有话。 “呵呵,纪某也是。”纪宁神色平静,装没听出来,应了句。 知道柳如是有意与他生分,不打算趁机私下交谈两句,他便淡笑地对柳如是往前边的崇王府侧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柳姑娘,请。” 柳如是微微蹲身回礼,说道:“不敢,纪公子您先请。” 纪宁呵呵一笑,先一步走回崇王府侧门,柳如是有意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崇王府执事上前,对柳如是表示热烈欢迎,然后考虑要不要先派人引柳如是进去,但是又考虑到纪宁似乎与柳如是关系不错,世子也很快就出来了。 权衡一下,那位执事决定让柳如是等一等,然后和纪宁一起由崇王世子迎接进去。 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接下纪宁和柳如是虽站在一起,但却没再交流一句,而他们各自的贴身丫鬟则相互大眼瞪小眼,气氛隐隐有些尴尬紧张。 那位执事不禁有些后悔,暗责自己的眼力还没修炼到家。 好在没一会儿,崇王世子终于从王府内赶出来。 169.第169章 柳如是的自怜 “哈哈,永宁。” 崇王世子赵元启人还没走近,便已经满脸笑容地对纪宁叫起来,语气很热情亲近。 纪宁转正身,向赵元启拱手作揖道:“见过世子殿下。” 不过,下一刻他被赵元启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不让他鞠躬行礼,说道:“上次秋游,你我一见如故,咱们就不必太见外了。” “殿下说的是。”纪宁微笑应道,不再拘礼。 赵元启张嘴还要与纪宁说话时,纪宁故意转头看柳如是一眼,赵元启这才醒悟,自己顾着与纪宁说话,差点忽略冷落了与纪宁站在一起的柳如是。 “柳姑娘,欢迎你参加本世子的宴会。能邀请到你参加敝宴会,本世子脸上增光不少。”赵元启给面子地客气说道。 他以为柳如是和纪宁刚才一直站在一起谈话,再加上上次篝火会上柳如是明显有意帮纪宁扬名,所以猜侧纪宁与柳如是关系好,所以看着纪宁的面子上,对柳如是说话比较客气。 “能参加世子殿下的宴会,如是万分荣幸,感激不尽。”柳如是行礼回应地说道。 她心里很明白,崇王世子是看在纪宁的面子上才如此客气,要知道刚才崇王世子眼里根本就没有她。 赵元启哈哈一笑,然后邀请纪宁和柳如是进入王府。 进入王府侧门后,前往设宴的厅堂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散步慢行需要近一柱香的时间。 赵元启和纪宁一边朝设宴厅堂行走,一边谈笑风生。 倒是平日里被许多人恭维、争先与之交谈的柳如是被彻底冷落了,默默地跟在赵元启和纪宁身后。 虽然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但柳如是也仔细听着赵元启和纪宁谈话的内容。 尽管不能看见纪宁与赵元启谈话的表情,但是她听着纪宁那淡定从容的语气,完全能想象到纪宁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芳心不禁有些佩服。 再仔细听谈话内容,她听得不是很懂,只知道谈论的是天下社稷的话题,而且赵元启隐隐有向纪宁请教的意味。 她听着听着,芳心里不禁有些感叹:纪宁不只是诗才超群,在更高一层的治世经纶上也有独到的见解,至少能让身份尊贵的崇王世子拜服。 不过,下一刻,她不禁想到自己与纪宁的关系,想到自己虽大有飞蛾扑火之势亲近纪宁,但是纪宁却对她冷淡,才第二次约会见面就被借口功课紧推迟几天。 她心底就不禁一阵难过悲哀,自怜自伤。 走了大半柱香时间,终于进入设宴的厅堂。 随着步入厅堂,纪宁看见里面的人几乎同时地转头看过来,那些人看见他和赵元启联袂而来,无不露出羡慕之色。 下一刻,所有人站起来,走出案几座位,向赵元启拱手作揖地行礼问好道:“见过世子殿下。” 人数不是很多,十几个人而已,但年龄不一,除了四五位青年俊杰外,还有七八位中年人和两位须发花白的老者。 很明显,赵元启交往的层次不仅限于同龄的青年俊杰,还有其他不同年龄的厉害人物。 “大家免礼。本世子来迟,让大家久等了。”赵元启露出崇王世子的威仪说道。 众人立即说道:“不敢。” 赵元启接着介绍纪宁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青年俊杰是纪永宁,想必大家都听过他的名字吧?” “何止听过,简直如雷贯耳。”众人笑着应道。然后纷纷对纪宁拱手道:“纪公子,久仰了。” 纪宁从容地拱手作揖道:“小子见过诸位先生。” 介绍完纪宁后,赵元启没继续介绍柳如是,便让众人坐下,他也走到主位。 纪宁被赵元启安排到左下首的座位,至于柳如是则陪坐末位。 其实,大户人家设宴,需要聘请淸倌儿宴会上献艺取乐,淸倌儿一般是不能入席的。 不过,柳如是是正当红的花魁,所以赵元启破例让柳如是入席,但也只能是末座。 众人入座后,不需赵元启吩咐,一群年轻貌美的侍女鱼贯从外面进来,麻利地撤走了刚才众人吃喝的美酒香茗,重新换上更好的美酒、香茗和山珍海味。 趁着这段时间,纪宁留意看一下所有座位,发现人基本到齐。 不过,在赵元启的右边稍低半个位置的地方摆着一张案几,那张案几明显别于一般案几,而且还是空着的。 纪宁看着,不由猜测那个座位应该是留给与赵元启有很亲近的关系的人的。 美酒、香茗和山珍海味等等上好,纪宁忽然发现所有人人都转头向厅堂门口看去,他也不由好奇转头看去。 只见一位身穿白色宫装少女仪态万千地款款走进来。 那少女的俏脸上虽蒙着一张绣着金凤的轻纱,但纪宁看身形、发型和气质立即认出是崇王最宠爱的怀珠郡主。 怀珠郡主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一路往里面走到宴席的主位前,向赵元启问好后,她转身走到刚才那张案几前,然后面向众人。 “见过郡主殿下。”众人站起来,向怀珠郡主行了礼道。 “诸位先生免礼。”赵元轩声音清脆悦耳地说道,“都请坐下吧。” 都重新坐下后,纪宁忽然感到怀珠郡主的目光朝他看来,他转脸把目光迎上去,礼貌地露出一些微笑,对怀珠郡主微点头一下。 不过,下一刻,怀珠郡主立即高傲地把俏脸甩开,似乎有些嫌弃讨厌。 纪宁不明白怀珠郡主为何如此,不过他只是淡然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宴会终于正式开始了,赵元启朗声说了两句开场白,然后说道:“此次宴会是本世子的私宴,大家都随意一些,不必拘谨。另外,今晚不必浪费精力作诗词了,我们讨论一些有意义点的话题。” “世子殿下说的是。”一位中年文士对赵元启拱手说道,“诗词不过是小道,徒耗才智耳,于社稷民生基本无益。” 其他人纷纷赞同地点头。 纪宁也点头,他是真的赞同。 在中国历代,纵然是诗圣杜甫和诗仙李白都不是当时的主流人物,属于郁郁不得志之人。 只有专心把才智和精力放在治理天下或一方,或著书立说开创流派等人才是真正的主流风|流人物。 事实上,在中国古代的科举,宋代之后基本取消考诗词或者降低诗赋的重要性。 (求月票了。) 170.第170章 三味书院升级 由于这是一场比较私人的宴会,主人赵元启从一开始就强调不作诗词,再加上宴会上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占比不到一半,所以宴会气氛比较融洽安静。虽有争论,但都基本是就事论事。 而且,讨论的基本是一些民生问题和京城近日发生的一些重要事。 当然了,既是宴会,舞蹈、唱歌和弹琴吹箫等等自然少不了。 就舞蹈而言,崇王府拥有整个金陵城最好的一支舞姬。 柳如是也离座走到宴席中央当场献艺了两曲,一首是最新出来的词《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一首是《诗经·关雎》。 除了献曲两首外,柳如是基本是安静地坐在末座。 除了宴会上没有人再围着她转外,她也基本插不上嘴。宴会上讨论的内容深度和广度远超过了她平时在天香楼设宴上,众人为讨好她表现自己的夸夸其谈。 不过,她发现纪宁随意抛出一两个观点见解,往往就能引得众人一起深入地讨论,甚至争论。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高高在上的怀珠郡主喜欢时不时针对刁难一下纪宁。不过,那种针对刁难不是那种恶意的针对刁难,而纪宁总能轻松化解。 她敏感地察觉到纪宁与怀珠郡主关系不浅。 下一刻,她又情不自禁想到自己,是不是纪宁对怀珠郡主有想法,故而疏远她。她胡思乱想着,芳心暗暗伤神自怜。 宴会到大半时,柳如是看见纪宁起身去解手,不由犹豫起来。 她犹豫地等了小半盏茶功夫,如瓠犀般的皓齿轻咬一下娇软粉红的下唇,然后站起来,也向茅厕走去。 走到半路,不出意外地迎面遇上解手完毕返回的纪宁。 “柳姑娘。”纪宁停下脚步,拱手打招呼地叫道。 “纪公子。”柳如是暂停步子,微蹲身回礼地应道。 纪宁正要与柳如是交谈两句,但是柳如是已经迈步继续前行,他只好作罢,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看见柳如是窈窕的背影渐行渐远。 柳如是越过纪宁后,耳后根一直绷紧着,等待纪宁的叫声。 然而,她一步一步地走着,越走越远,却始终没听到纪宁的叫唤声。 她不由微扬首,长吸了一口气,两边脸颊各一条线往下的冰冷,却是泪水不知不觉地溢出来了。 …… …… 十月初二,刚刚过了寒衣节。 清晨,纪宁比以往早起来半个时辰,在院子里先专心地打三遍太极拳,然后再戴上板扣指环,取过硬弓,通过拉弓练力。 锻炼身体完毕,换上书生儒服,再吃过早饭,纪宁便比平时早小半个时辰出发去三味书院。 车辚辚,纪宁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一起坐在车厢内的雨灵见纪宁如此,虽有些想与纪宁说话,但是猜想今天三味书院有重要的事,自家少爷估计没心情闲聊,便忍住了。 “老爷、夫人,您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书院这次招生顺利。”雨灵在心里暗暗祈祷着。 昨天寒衣节,她已经在纪凌夫妇墓前祈祷过一次。 终于,马车停下,车帘布外传来何安的一个提醒声:“少爷,书院到了。” 雨灵掀开车帘布钻出来,侧身站在一边,保持着掀起车帘布。 纪宁随后钻出来,下了马车。 “纪公子。”他刚下马车,一个温婉悦耳的声音出来。 是比纪宁先一步到书院的宓芷容迎上来向他行礼问好。 纪宁微笑地拱手回礼道:“芷容姑娘,好早。” 同时下意识打量宓芷容一眼,宓芷容仍是穿着月白色的女先生服,量身定制的女先生服将宓芷容婀娜的少女身躯突显地高挑窈窕。她绝美的俏脸上比平时多化了一些淡妆,更加美丽动人。除此之外,她在三味书院做先生一个半月,身上除了本来的高贵优雅的气质外,还多了两分普通女子所不具备的亲和气质。 总之,就一句话,宓芷容比以前更加美丽动人了。 宓芷容说道:“您不也是吗?” 纪宁微微一笑,抬头看了一眼高高悬挂起来的书院名牌匾。 牌匾还是原来的牌匾,但是门已经不是那个门了。 原来,在三天前,三味书院终于扩建完毕,规模比原来大了十倍,足以容纳一千名学子就读。 而三味书院的大门也被拆除重建,一改之前的小家子气,变得大气气派起来,俨然像是一座大书院了。 收回目光,纪宁重新看着宓芷容问道:“你紧张?” “嗯,确实比较紧张。担心妾身名气不足,又是女儿身,无法招徕学子。”宓芷容说道。 纪宁微笑地安慰宓芷容道:“完全没必要。今天之前,我已经派人在整个金陵城做足了宣传。凭你曾是诗词阁的品鉴师的身份,肯定能吸引许多学子慕名前来求学。” 原来,宓芷容已经编写过教义,再加上书院扩建完毕,终于要招新学子开讲经义了。 纪宁对这次招生很重视,因为关系到三味书院的等级提升,不再仅限于只教人识字写字等最初级的教学。 三味书院迎来一次特别的招生,宓芷容终于开始要开讲经义。 招生方法与以前差不多,免费上课半个月,然后学子去留自决,绝不勉强。 “嗯。”宓芷容应道。 这时,雨灵把书院大门打开,纪宁向宓芷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两人一起向书院内走去。 两人并肩行走,纪宁又说道:“为长久之计,此次招生你一定要严格把关报名的学子的基础,基础太差,人太笨的,坚决不收,宁缺毋滥。” 三味书院举办之初,受各方面条件制约,再加上只是教人识字写字,他才行有教无类之策。 如今他的名声不再是臭名远扬,反而获得了才子之名,书院的硬件设施也提高了两三个档次不止,在加上颇有才华的宓芷容坐镇,当然不能再随随便便是个人就教。 学四书五经等经义,就意味着以后要参加科举。科举不是每个人都能中榜的,必须有一定的读书天赋。三味书院要扬名要发展,就必须能教出秀才,甚至举人和进士! 所以,学子在挑选三味书院时,三味书院也在严格挑选合格的学子。 当然了,在最初级的识字写字的教学上,三味书院还是保持原来的政策,甚至主动地降低了一成束脩。普及穷人识字写字是三味书院的基本盘,万万不能掉了。 “妾身明白。”宓芷容严肃地应道,“哪怕一个学子都招不到,妾身也绝不将就!” 纪宁不惜花巨资兴建这么大的一座书院,她就是再笨也能看出纪宁图谋不小。 171.第171章 宁缺毋滥 巳时,三味书院招生正式开始。 与三味书院其他招生还没开始就排满人不同,这次招生正式时,提前到来的报名人数只有七八位。 不过,纪宁倒没失望。 读四书五经的学子都是读得起书的人,而即便是繁华似锦的金陵城,真正供得起读书的家庭并不多。而肯花钱送子弟读书的家庭,当然不会为了占这半个月免费教学而随便送自家的读书种子到三味书院来,必须是慎重考虑后才决定。 再加上这时候不是招生的好时节,书院或私塾招收学子都是定在春节之后,元宵节前后。 一年之计在于春,不论是书院私塾如此,供子弟读书的家庭亦如此。 所以纪宁把招生的期限定位一个月。 一开始就有七八学子报名,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有点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学子的家长几乎都是冲着纪宁来的。 那些领着半大的学子的家长看见纪宁,立即很客气仰望地向纪宁行礼问好,然后让学子向纪宁鞠躬问好。 纪宁客气地回应了这些家长,同时也留意到这些家长衣着朴素,甚至个别还穿打有补丁的衣服。倒是他们的子弟都极可能地穿戴整齐。 也即,前来报名的都是家里勉强能供得起读书的寒门子弟。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纪宁很坦然。 当初三味书院选择建在城西,就已经决定三味书院扎根于平民百姓。 纪宁引这些家长学子一间临时设立的招生办公室,然后让宓芷容一个学子一个学子地严格考核面试这些前来报名的学子。 在宓芷容考核面试报名学子期间,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报名学子。 由于考核面试严格,结果第一天前来报名的学子虽不多,但宓芷容从上午巳时一直考核面试学子到傍晚酉时,仍没考核面试完毕,剩下的报名学子只能延迟到明天继续考核面试。 而且,第一天考核面试的报名学子中,十一名学子才有两位学子通过考核面试,录取率不到两成。 那些被淘汰了的学子的家长无不震惊意外,甚至不服气,纷纷找纪宁理论。 这也难怪,之前三味书院招生从不限定报名学子的任何条件,只要给得起钱,就是傻子也能入学。 现如今,招生条件突然要求这么严格,简直是苛刻。 这些家长一时适应不过来,不免心生埋怨。 纪宁的回应很简单,就是这次招生是教四书五经,要参加科举的,必须从严要求,不合格就是不合格。 那些家长愤而离开,扬言要四处宣扬,令三味书院招不到学子。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刚刚结束这一天的招生工作,纪宁和宓芷容站在三味书院的院子里说话。 “纪公子,是不是妾身考核太严格了?”宓芷容有些担忧地问道。 纪宁淡笑地摇头道:“不,就该如此。如果学子的资质太差,再怎么用心教导,也难有成就,只会坏了三味书院的名声。三味书院虽建在城西闹市,扎根平民百姓,但我们不能放纵自流,我们只吸纳寒门贵子,培养秀才和举人,甚至进士!” “当然了,识字写字的初级班例外。” “芷容姑娘,明天考核面试报名学子,请更加从严考核。”纪宁对宓芷容说道。 宓芷容微行礼道:“诺。” 接下,纪宁让何安赶马车先送宓芷容回家。 第二日,一天下来,只有八位学子前来报名。 不过,宓芷容并没有因此放低要求,只允许一位学子通过考核面试,录取率竟比昨天还低。 散学后,宓芷容与纪宁交流招生情况,芳心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纪宁淡定地安慰宓芷容说道:“你应当知道,我目前压根不指望三味书院赚钱。初级班的束脩足以支撑三味书院的日常运转。所以,必须坚守初心,宁缺毋滥,哪怕只有三个学子,那就只教三个学子!” 在穿越前的现代社会里,为什么重点高中那么厉害?除了师资雄厚、优良的硬件设施和严格管理外,生源是最大的关键。进入重点高中就读的学生,除了一部分是花钱买进来的择校生外,所有学生都是当地成绩最拔尖的学生辛辛苦苦考进去的。 三味书院要发展起来,打出名气,不做烂书院的代名词,就必须在生源上下功夫,没有资质天赋的坚决不收。 宓芷容从纪宁的语气中听出坚定决绝,她的心立即重新坚定起来。 第三日早上,纪宁向以往一样坐马车到三味书院。 刚抵到书院大门前,还没来得及下马车,纪宁立即听到外面热闹喧哗声不小。 不等下马车,他掀开车厢侧壁的帘布往外看去,顿时看见书院大门前聚集了一大批人,半大的学子和家人加起来怕是有五六十人。 “哇,少爷,好多人!”雨灵也跟探身过去,透过车厢侧壁的小窗口观看,一脸惊喜地叫道,“这下不用担心招不够学子了!” 纪宁放下帘布,微笑地点点头。 第三天突然报名人数暴增,他并不是很意外,知道其中原因。 原来,这次招生,收束脩虽不是再像之前那样卖字般收钱,但束脩相对其他普通私塾书院还是便宜了两成,普通寒门咬咬牙就能承担得起。 除此之外,纪宁在招生宣传中,还承诺每年投入不下于五十两银子奖励优秀的学子。 如此优渥的条件,对许多经济条件不是很好的寒门家庭来说吸引力不少。 不过,这些寒门家庭送子弟读书不只是为了识字,而是为了科举,考秀才举人和进士,三味书院的条件虽优渥,却不肯轻易送到三味书院就读,担心耽误了子弟的学业。 但是,三味书院此次招生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严格,第一天录取率不足两成,第二天录取率更是差点只有一成。 消息传开,经过两天发酵,所有人意识到,三味书院的策略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本来犹豫观望的寒门家庭,当机立断在今天一早就去三味书院排队报名,担心痛失机会。 172.第172章 万世之功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纪宁站在讲台上,面向着千挑万选出来的寒门学子,朗声地说道。 在招生的第三天情况逆转后,这次的招生既顺利又有遗憾。顺利的是后续有许多寒门学子报名供三味书院挑选,遗憾的是这次招生终究没招够学子,只有二十三名学子,离计划的三十名还差七名。 不过,纪宁已经很满意了。在招生的第十六天,开始正式上课。 如今,就是这个被纪宁命名为中级班的班级的第一节课。 只听见纪宁继续说道:“你们的来历出身本座都仔细看过,都是出身寒门。本座很喜欢你们,因为本座认为你们一定会勤奋努力学习,目标明确,就是要参加科举,考秀才,中举人和进士。” 三味书院扩大规模后,除纪宁外,先生多达五人,所以纪宁自任为三味书院的院长。由于他本人不再经常给学子上课,严格说不是学子们的先生,所以不再对学子们自称为师,改为本座。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纪宁的语气渐渐慷慨激昂地说道,“或为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或为让夜夜辛苦劳作的父母和亲人过上好的生活;或为娶上一门美娇妻,纳几个妖娆的小妾;或胸怀大志,立志匡扶天下;甚至或为被人瞧不起,发奋努力要让对方低头……等等等。要想改变命运,要想得到,那么就刻苦努力读书。” “唯有努力读书,考中秀才、举人和进士,你们的一切梦想都能实现!” 下面的二十三名学子听着,无不神情激动起来,甚至有的学子暗暗握紧了拳头。 寒门子弟能读书是非常不容易,都是父母亲人勒紧腰带、吃糠咽菜供的,他们哪个不渴望一朝考中秀才、举人和进士改变命运? 纪宁没有向其他先生那样满嘴虚无缥缈的仁义道德地要求他们,而是直接道出他们所期望所渴望的,所以瞬间就让他们共鸣起来。 见学子们情绪调动了,心里暗点点头,然后接着大声说道:“三味书院就是让你们实现梦想的地方。为支持你们勤奋努力读书,书院承诺一年内,将设下不低于五十两银子奖励你们当中学业优秀的同学。” 此话一落,台下的学子无不振奋起来,充满期待。 虽然他们早以知道三味书院在招生宣传中就已经许诺过,但是现在听到纪宁亲口说出来,仍是不禁激动起来。 五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笔天大的巨款,这得可以买多少个肉包子啊! “如何评定谁功课优秀,不是先生说的算,也不是本座说的算,是由考试成绩说的算,保证公平公正。” “从今天你们正式入学起,你们将每旬日小考一次,每月中考一次,每半年大考一次!” “旬日小考,前三名有奖,第一名奖一千文,第二名奖五百文,第三名奖两百文。” “每月中考,前十名有奖,第一名奖三千文,第二名奖一千五百文,第三名奖一千文,第四到六名将五百文,第七到第十名奖两百文!” “半年大考,前十名有奖。第一名奖五千文,第二名奖两千五百文,第三名奖一千五百文,第四到六名将八百文,第七到第十名奖三百文!” 随着纪宁的声音落下,教室里不禁地发出“哇——”的激动叫声。 这些寒门学子听见这么多奖赏的钱,终于按捺不住地激动得熬熬大叫起来,恨不得马上考试,无不握紧拳头,发誓一定要拼了命地学习,考试第一,获取丰厚的奖金! 纪宁看见这些学子如此激动,知道自己的策略基本成了。 没错,他就是把现代社会的教学里的杀手锏——考试,运用到三味书院的教学里。 经常考试,最能压榨学子的学习潜力,让他们时时刻刻保持高度紧张的勤奋努力学习中。 不考试,又怎么能让学子们时刻了解自己对功课的掌握程度? 不考试,又怎么能让学子们加深对所学知识的印象? 不考试,又怎么能让学子们从容应对决定命运的科举? 有这么多奖金,纪宁相信这些寒门学子一定每次考试都全力以赴。 除此之外,纪宁在考试的评定优劣上也引入现在社会的百分制,不再是时下的很模糊的评定等级甲乙丙丁。 当然,他如此设下厚金利诱学子们努力学习和考试,是亏损的。 然而,前期投入,他在三味书院砸了一万多两白银进去,何须可惜这点银两? 只要这批学子中能考上两三个秀才甚至举人进士,三味书院名声大振,一切都会赚回来。 比如说,参考现代社会的重点中学,除了严格率取一批正取生外,另外高价收钱招一批择校生。 当然,真正的赚钱是三味书院真正成名后,他以三味书院的名义贩卖小篆大篆获取惊天大暴利! 读书科举考状元不过是一世之功,只是他一个人风光而已,最多荫及儿女,而把三味书院建办成天下有名的书院则是万事之功,荫及子孙万代。 凭着通过韩愈的《师说》获得的紫色神祝之光(注:《师说》是传世的千古名篇,神祝之光本应该是紫色,因为纪宁使用小篆文字献祭,才打了折扣,暂时是青紫色),经过千锤百炼的先进教学理念,还有他记忆在脑海里的大篆小篆,三味书院要成为岳麓书院那样传承几百年的著名书院不是很困难。 又比如,孔圣人远去几千年,但孔氏一族永远尊贵,受人供奉,不管历史沧海桑田,多少王朝兴起衰落! 纪宁从没想过自己要做什么圣人先师,但是从他兴办三味书院起,他就不知不觉地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求月票了!烈日烤晒下,冰天雪地里,求月票了!) 173.第173章 寒夜暧|昧 十月末,之前中秋后,交代何安买院子的事情终于有眉目了。 一个二进的宅院,正房、厢房和二房等等加起来十几二十间屋子,庭院宽敞,栽种有树木花草,甚至有一方小池塘。 听中人介绍,之前是一位进士老爷修建的房子。 院子地理位置不错,临近主要街道,但又不至于吵闹。 纪宁转了一圈,问雨灵道:“雨灵,你觉得怎么样?” “……奴婢不知道。”雨灵犹豫了一下,说道。买宅院这么重要的事,她还是不发表意见干扰自家少爷的想法。 纪宁一笑,道:“你也一起看了,怎么会不知道?说实话。” “奴婢觉得院子挺不错的,就是贵了。”雨灵还是老实地说道,不管何安在旁边瞪眼睛。 纪宁哈哈一笑,道:“既然安叔看上了,你也喜欢,那就买下来吧。” “少爷……”雨灵和何安不由叫道。 纪宁一摆手道:“本少爷也喜欢。” 雨灵和何安顿时没话说。 “买下这座宅院后,立即雇人修葺修葺,然后选个良辰吉日搬进去。嗯,赶在过年前。”纪宁对何安吩咐道,“不能过年了,还寄人篱下。” “诺!”何安行礼大声应道。 纪宁接着说道:“另外,再买丫鬟小厮各两名。这么大这座宅院,人少了不好住。” “诺!”何安应道。 …… …… 自中秋后,天气由炎热转凉,再由凉转冷,最后由冷转寒,终于进入腊月。 再过几日,便是二十四节气的小寒,进入小寒大寒,便意味着进入一年中最冷的天气。 自参加崇王世子的宴会后,纪宁不再参加宴会,除了每五天拜见沈康一次和到秦府向秦圆圆学琴外,每天基本纪宅和三味书院两点一线,刻苦用功地攻读四书五经。 半年的努力用功,纪宁在四书五经上以初步见效。四书五经几乎倒背如流,而且凭着他穿越前古文硕士的理解能力,再有沈康这个文坛泰斗人物的悉心指点,对四书五经理解不是一般的通透。 与大永朝的正统书生相比,他唯一的缺点反而是在诗词上。 他到底不是在大永朝长大的,没有从小接受作诗填词的严格训练,从小说惯大白话,在作诗填词上天生就比正统书生弱。而且,时间有限,他几乎把精力集中在四书五经上,在诗词上反而没真正用心过。 入夜,外面漆黑黑的一大片,风声呼呼地响,纪宁坐在书房里读书,雨灵在旁边不时放一些无烟木炭到碳盆里,保持书房内的温度。 进入子时后,雨灵出声劝道:“少爷,很晚了,您休息吧。” 纪宁停下读书,他也有点乏了,对雨灵点点头。 接下,雨灵帮忙收拾了书桌,再送纪宁进入卧室,然后端来一盆热水放到纪宁脚下。 她蹲下娇躯,伸手给纪宁脱去鞋和袜子,再将纪宁的双脚抬进铜盆热水里,给纪宁泡洗起脚来。同时,她有些唠叨地自语道:“……少爷,您天天坐在书桌前读书写字,双腿经络不通,如今天气冷了更严重。每天睡觉前,用热水泡一泡,既通经络又暖和身子,准能睡个好觉……” 纪宁听着,头微低下,看着雨灵,脸上不由挂着温馨的笑容。 泡脚了近一盏茶功夫,雨灵将纪宁的双脚抬出,用棉质毛巾给纪宁拭擦干净纪宁的脚,然后侍候纪宁躺下床睡觉。 放下蚊帐时,雨灵向纪宁道了一声晚安,然后转身把卧室的灯吹熄了,最后端着铜盆和提着灯笼离开了纪宁卧室,并把门带上。 门被雨灵关上后,卧室彻底陷入黑暗,纪宁闭上眼睛安然准备入睡。 而且,不一会儿,他感到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一道身影站在床前蚊帐外。 “纳兰姑娘?”纪宁出声询问道。 那道人影发出冰冷的声音道:“看不出你挺警觉的。” “你突然出现在纪某床前,纪某焉能……”纪宁说道。 但他刚说到一半,纳兰吹雪突然竖起一根食指到唇前,“嘘——”了一声,让纪宁禁音。 纪宁立即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下去,留意听门外的声音。 很快,他听到一个轻盈的脚步声走近,一直走到他的房门前。他立即知道是雨灵。 下一刻,房门响起开门的动静,纪宁不由压着声音对纳兰吹雪叫道:“快躲起来!” “不过是你的一个丫鬟……”纳兰吹雪不以为意地道。 “快躲起来!!”她话没说完,立即被纪宁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纳兰吹雪只好飞快地看一眼卧室环境寻找躲藏的地方,然后突然飞快地掀开蚊帐,整个娇躯身轻如燕地飞上床的里面,最后掀开被子,躲进被子里。 纪宁有些无语纳兰吹雪居然躲进他的被窝里,但下一刻,门已经被打开,灯笼的昏暗灯光照进来。 “雨灵,怎么了?”他装刚睁开眼睛问道。 雨灵抱歉地说道:“少爷,吵到您啦。奴婢忘了湿毛巾没拿了。冬天里,湿毛巾放在屋里,潮气重,对您身体不好。” “没吵着我。还没睡着。”纪宁说道。 接着,雨灵走到床前,看见纪宁的被子盖得不怎么好,又伸手要帮纪宁拉一下棉被。 纪宁担心雨灵发现纳兰吹雪,连忙说道:“我自己能行。” 说着,他自己把被子拉盖好,然后对雨灵露出一个笑容。 雨灵看着纪宁的笑脸,目光呆滞一下,俏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纪宁本以为雨灵拿了湿毛巾就走,但是却看见雨灵搬来一阵软椅到床前坐下,有些撒娇央求:“少爷,人家有些睡不着,能不能陪人家说一会儿话?” “这……你不冷吗?”纪宁为难地问道。 “不冷。”雨灵立即摇头说道。 纪宁不忍拒绝雨灵,只好应道:“好吧。你想说些什么?” 突然,他感到腰间一痛,是被纳兰吹雪掐了一下,明显纳兰吹雪不满他这种情况下还迁就丫鬟的任性要求聊什么天。 174.第174章 先下手为强 雨灵虽撒娇央求要与纪宁聊天,但是却没聊什么事,单纯是想与纪宁说话。 纪宁躺在床上回应着雨灵的话。 开始时还好,被窝里的纳兰吹雪是刚从外面寒雾凝霜中进入卧室的,衣服身体冰冷着,纵然是在同一个被窝里,纪宁也没什么杂念。 但是半盏茶后,纳兰吹雪身上的寒气渐去,体温上升,娇躯变得软玉温香,再有处子幽香钻鼻,纪宁渐渐旖念丛生,注意力不知不觉放到身后半挨贴的温软娇躯上,感到纳兰吹雪呼吸吹出的如兰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脖子下方,痒痒的麻麻的。 同时,脑海里不禁想起在天香楼画舫,他与纳兰吹雪一起挤人群的香|艳场景,更加心猿意马,不能自已,头脑发热之下,竟装睡姿不舒服,转动一下后背。 后背立即传来一阵异样的舒服柔软触感。 不过,下一刻,他感到纳兰吹雪娇躯往床里面挪动,拉距离,不给他借机揩油占便宜的机会。 而且,紧接着他感到后腰被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抵住,吓得他全身一缩,毛孔竖起,整个人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后,纪宁不禁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光,暗责自己色迷心窍。 以纳兰吹雪那全天下都欠她几十万两银子的冰冷性格,刚才没当场一匕首捅在他后背上,已经是福大命大。 不过,被子下的异动,引起了雨灵的注意。 雨灵自然不会想到被子下还藏着一个女人,她只是下意识地道:“少爷,您的被子……” “呵呵,我的被子没什么。”纪宁努力淡定地说道,然后转移雨灵的注意力道,“雨灵,你帮我取棉袍过来,我坐起来说话吧。躺着说话不习惯。” 雨灵果然注意力被转移,起身去帮纪宁取衣服。 虽然有被发现的危险,但是纳兰吹雪并没有因此重新将娇躯贴近纪宁,仍是将匕首抵住纪宁的后腰。 很快,雨灵把棉袍去了过来。 纪宁当然不会真的坐起来,坐起来就真的露馅了。 所以,在雨灵走近时,他立即说道:“算了,我还是躺着吧。棉袍你披着吧,别冷着你了。” 雨灵没有拒绝,将纪宁的棉袍披上,俏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仿佛棉袍是纪宁自己脱下来亲手批在她身上似的。 由于灯光昏暗,只有灯笼发出的昏暗灯光,床里面的并不是看得很清楚,雨灵被转移注意力后,便没再仔细看棉被的异状。 又漫无目的地闲聊了大半柱香,雨灵意识到太晚了,影响自家少爷休息,于是向纪宁道晚安,款款地离开了纪宁卧室。 雨灵离开好,被子被纳兰吹雪一下子完全掀开,纪宁顿时被冷得一阵鸡皮疙瘩。 他迅速翻身坐起来,看见纳兰吹雪已经坐起来了,美目如刀盯着她,同时“铮”地一声,是匕首入鞘。 “你什么时候回到金陵城的?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线索?”纪宁有些心虚地问道,避免尴尬。 纳兰吹雪终究没心思追究刚才纪宁故意揩油的小动作。 她下了床,目光冰冷地看着纪宁,说道:“张临武很可能想杀你。” 纪宁闻言,身体一正,立即下了床,取过衣服披上,严肃地问道:“张临武有什么动静?” “张临武在京城布了一个局,对外显示他北上游玩的行踪,但他本人却悄悄地朝金陵城南下。而且,不走官道,只抄偏僻小路,只过小镇,不进城不进县。”纳兰吹雪说道,“他南下到金陵城的行踪极隐秘,就连他的家人,包括张洪都隐瞒了。” 纪宁不由眉宇微凝,说道:“张临武什么时候到金陵城?” “最多再过两天。”纳兰吹雪道。 纪宁低头沉思一下,突然抬头问纳兰吹雪道:“你敢杀人吗?” “杀张临武?”纳兰吹雪寒声说道,“早晚我要杀了张洪那狗贼全家报仇!” 纪宁沉声说道:“明晚你带纪某出城,把张临武半路截杀了!” 既然张临武有杀他的迹象,那么处于弱势的他只好先下手为强。 正好张临武顾忌沈康不敢明着杀他,隐藏行踪从京城南下到金陵城。如果能顺利把张临武半路截杀了,只怕连张洪都不知道他儿子是生是死。 “你真的要杀张临武?”纳兰吹雪有些吃惊地问道,总觉得这些话从纪宁这个文弱书生里说出来,很违和。 “不错。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为什么要放过?”纪宁语气出奇地冷静说道,“纪某匪号千人斩不是白叫的。” 其实,他也对自己的反应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似乎自己特别冷血。 不对,是肆无忌惮,是一种穿越者对所降临的世界的规则蔑视的肆无忌惮! 他不由想起自己在穿越前玩过的网游。在网游世界里,不论是npc还是玩家,杀起来毫无顾忌。 纳兰吹雪闻言,不禁用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纪宁,难以置信纪宁提到杀人竟如此平静冷静。 对于纪宁曾多次在她面前自称千人斩,她早就知道是纪宁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吹牛。但这一刻,她却有些动摇了。 不过,她很支持纪宁把张临武杀了。 如此,纪宁和她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她也不必担心出尔反尔不帮她洗清她爹的冤屈。 “好!”纳兰吹雪微用力应道,“明晚我带你出城截杀张临武!” 纪宁冷静的眼眸射出冰冷的杀机地向纳兰吹雪拱了拱手。 纳兰吹雪本想继续与纪宁淡其他事,但是她感觉有点不适应此刻的纪宁,只好作罢。 “我走了,我会继续监视张临武的行踪。”纳兰吹雪说道。 说完,她转身向窗户走去,打开窗户,呜呜的寒风灌进来,她身如轻燕地跃出窗口,迅速离开了纪宅。 纪宁走过去把窗户关上,转身坐回床沿上沉思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一步,仅仅因为一次自取其咎,张临武居然要杀他。 不过,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175.第175章 杀人夜(1) 次日夜晚,纪宁借口身体疲劳,早早上床睡觉。 雨灵离开后,纪宁立即起床,把衣服穿好,然后坐等纳兰吹雪到来。 虽说马上要去杀人,但是他觉得自己很奇怪地没有一丝紧张,出奇的冷静。 进入亥时,纪宁忽然听见窗口出来动静,立即转头看去,看见窗口被打开,一道曼妙的身影轻盈地钻进来。 “纳兰姑娘。”纪宁站起来,向纳兰吹雪拱手叫道。 纳兰吹雪留意地打量一下纪宁全身,没有说话,把一个包裹和一把剑往桌面一放。 “你会用剑吧?”她语气无感情地问道。 “会一点皮毛。”纪宁说道,伸手取剑,然后“铮”地拔出长剑,在黑夜里划过一道寒光。 纪宁随手以太极剑的手法劈剑挽了一个剑花,然后把剑还鞘。 纳兰吹雪看着纪宁挽的剑花,不禁把娥眉皱了一下,因为她看见纪宁出剑软绵绵的,一点也不凌厉,感觉比大家闺秀还花拳绣腿。 不过,她立即想到自己曾两次中了纪宁的道,而且当时纪宁分明爆发了惊人的力量。 “你练的是什么武功?”她不由问道。 纪宁对纳兰吹雪淡笑一下,道:“一套无意中从古书里发现的拳法,名叫太极。” “道家的武功?你一个儒道门徒居然练道家的武功。”纳兰吹雪微讶道。 纪宁无所谓地道:“纪某又不是儒道的狂信徒。” 然后,他好奇出反问道:“你呢?你练的是什么武功?” 之前他打算通过纳兰吹雪修炼这个世界的武功,但是如今却没精力修炼了,明年的科举才是最紧要的正事。 “我的师门是华山派。”纳兰吹雪说道,接着她似是不想透露太多,转移话题道:“你把黑衣换上吧。你这一身灰白色的书生儒服,容易被人发现行踪。” 纪宁点点头,把剑放回桌面,拿起包袱打开,里面是一套夜行黑衣。 纳兰吹雪转身走到窗户前,并面向着窗户不动,方便纪宁立即换衣服出发。 纪宁也不矜持,飞快地把夜行黑衣换上,还有一块蒙面黑布。 换好夜行黑衣,拿起长剑,纪宁和纳兰吹雪走出房间。 “你会轻功吗?”纳兰吹雪问道。 纪宁摇摇头,太极拳里虽有一门就白鹤展翅的轻功,他学过一些,而且根本达不到像武侠电影那样高来高去的地步。 相对一直飞檐走壁的纳兰吹雪而言,只能说是奔跑的技巧。 下一刻,纪宁感到自己的左手被一只温软的小手抓住,然后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的身体拉起,然后腾云驾雾一般地飞上道屋顶…… 花了两柱香,终于悄悄出了城墙。 在城墙根落地后,纳兰吹雪立即放开了纪宁的手,声音没感情地说道:“跟紧我。” 纪宁点头,下一刻看见纳兰吹雪已经跑到前面三四丈外了,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 他只好施展白鹤展翅轻功追上去。 大约一柱香后,金陵城郊外的一处偏僻地方,纳兰吹雪突然停下来。 纪宁过了片刻才追上来停下,微微喘气,并不怎么累。 这个本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经过他半年的时间锻炼,已经有点成效了。 纳兰吹雪看见纪宁全力奔跑了一柱香居然不喘气,美目不由露出一丝讶色。 在她看来,纪宁身形虽高,但并不强壮,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文弱。刚才出城,她带着纪宁施展轻功时,一直抓着纪宁的手,分明感到纪宁没练过内功。 身形文弱,又没练过内功,却有这么好的体力,她岂能不惊讶? 其实,她不知道,纪宁天天练太极拳,体质是一天比一天好,但是根本不会像其他武者那样肌肉发达起来。 真正的太极拳高手,没有一个身形看起来健壮的,不论男女,体形都是均称苗条。 “怎么了?”纪宁看见纳兰吹雪用有些惊讶的目光打量着他看,不由问道。 纳兰吹雪收回目光,冷冷地说道:“没什么。” 说着,她朝前面一片小树林走去,然后牵了两匹马回来。 “张临武停驻的地方离金陵城有一百多里,必须骑马。”纳兰吹雪一边说道,一边把其中一匹马的马缰递给纪宁。 说完,她已经飞身上马,一抖马缰,同时一声清叱,马匹飞快地冲了出去。 站在原地地纪宁急忙叫道:“等等,纪某不会骑马!” 原来,虽说君子六艺里有御马这一门技艺,但是纪宁一直没什么时间去学骑马。他天天出入坐马车,也没怎么想到去学骑马。 纳兰吹雪骑马冲出十几二十丈,勒马停下来,调转马头骑回去,娥眉明显皱起来。 纪宁明白纳兰吹雪为什么皱眉,但他只能无奈地摊了摊双手。 纳兰吹雪跳下马,面无表情地将纪宁那匹马牵回小树林里,然后出来重新飞身上马,最后冰冷冷地向纪宁伸下一只白玉一般的手。 “事急从权,纳兰姑娘,纪某冒犯了。”纪宁对纳兰吹雪拱手作揖说道。 纳兰吹雪微微冷哼一声,抖动一下她的玉手,示意纪宁把手伸过来。 纪宁行礼后,把右手伸过去。 未等到他碰到纳兰吹雪的小手,他便感到自己的手突然一紧,然后一股力道将他的身体腾空拉起,不偏不斜地正好落在纳兰吹雪身后,坐在马背上。 虽坐到了马背上,但是接下纪宁还是犯难,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伸手从后面抱住纳兰吹雪的纤纤软腰。别说是在大永朝,便是在现代社会,这也够尴尬的了。 不过,这时纳兰吹雪冰冷冷地声音传来:“抱紧了!” 纪宁心里暗笑自己迂腐一声,大胆地伸手从后面抱住了纳兰吹雪的柳腰。 在抱住纳兰吹雪的软腰时,纪宁分明感到纳兰吹雪的身子一僵。 不过,下一刻,纳兰吹雪用力一抖马缰,马匹吃痛地四蹄撒开地飞奔起来。 纪宁猝不及防之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了,吓得他更加抱紧纳兰吹雪的软腰,紧贴在了纳兰吹雪粉背上…… 176.第176章 杀人夜(2) 纳兰吹雪的骑马技术很好,在黑夜里,依然御马如飞,如履平地。 由于是出去杀人放火,纪宁虽极暧昧地抱着纳兰吹雪的软腰,但一直保持着心如止水的心境。 一个多时辰后,纳兰吹雪勒马停下,冰冷冷地道:“下马!” 纪宁立即放开她的纤纤软腰,从马上跳下来。 纳兰吹雪也下了马,也许是刚才纪宁一直抱着她的柳腰的原因,纳兰吹雪看向纪宁的目光刻意的冰冷。 “张临武就在附近。我们休息一阵,然后潜过去。”纳兰吹雪说道,“张临武身边有两位高手,必须小心。” 纪宁点头,随意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休息。 纳兰吹雪则把马拴好,也在纪宁旁边找了一块石头休息。 “张临武一行人有多少人?”纪宁问道。 “四个。他、他的跟班小厮和两位他找来的高手。”纳兰吹雪说道,“等下手时,你对付张临武和他的小厮。张临武也会一些武功,你自己要留意,别杀人不成,反被杀了。” 纪宁严肃地点点头,明白不是他想杀人就能杀人,也存在很大的危险。 大约休息两柱香后,纳兰吹雪站起来,对纪宁说道:“你试着攻我两招看看。” “失礼了。”纪宁站起来,拔出剑,毫不拖泥带水地一剑向纳兰吹雪心脏的位置刺去。 他明白纳兰吹雪担心他的剑法太差,一不小心就被张临武反杀了。 纳兰吹雪见纪宁出剑不快,娥眉微蹙,剑不出鞘地侧身闪躲,但是下一刻却发现剑尖并没有立即刺空,而是随着她的身形移动而动,不离她的心脏,而且更加刺近了。 她立即加快身法,再次闪避,但剑尖如附骨之疽地继续刺上来。 她再加快速度闪避,但是仍是无法避开,让她吃惊不已。 不得已,她只好足下发力,身如鬼魅地闪退到三四丈之外,这才摆脱纪宁的剑尖。 而纪宁没有追击上去,反而收剑回守。 他的剑法并不快,只是靠着太极步走动,在小范围内让纳兰吹雪无从闪躲。 纳兰吹雪见纪宁不追袭上来,立即“铮”地拔剑出鞘,剑光四射,快如流星地向纪宁刺去。 见纳兰吹雪出剑太快,几乎无法捕捉,纪宁立即使出太极剑的“磨盘剑”。 铿!铿!铿! 连续三声密集的响声,纳兰吹雪发现自己居然不能一下子攻破纪宁的防御,而且下一刻一个锐利的剑尖突然反击朝她心口刺来,逼迫她不得收剑回守。 反剑格挡开纪宁的剑后,纳兰吹雪快如闪电地退出两三丈,纪宁同样不追击。 已经试探出纪宁的剑法,纳兰吹雪把剑还鞘后,看见纪宁说道:“你的剑法很不错,有以弱克强的优点,适合你这种文弱书生。” “怪不得我两次遭你暗算。”她心里又暗道。 她虽这么想,但心里已经不再轻视纪宁的武功。 纪宁把剑插回剑鞘,向纳兰吹雪拱了拱手,没说什么。 太极拳是中国武术中三大大成的拳法,两三千年的积累演变,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太极剑由太极拳演变出来,自然不会差。 接下两人向张临武夜里驻扎的地方潜去。 张临武为避人耳目,不仅不进城进县,甚至尽量避免在镇上村里过夜。尤其是将近金陵城,他们更加小心隐藏行踪,都是在荒野之地过夜。 纪宁的靠山是称号大学士沈康,张临武也很顾忌万一沈康很在意纪宁的死活,命人彻查纪宁的死因。他父亲张洪虽是实权三品大员,但在沈康面前,还是不够看。 潜行一柱香多,终于到了张临武在荒野临时驻扎地,纪宁看见了两个灰白色的帐篷。那两个帐篷之间有一个篝火堆,旁边停着一辆马车和三匹马。 篝火堆的火苗已经熄了,但是仍有一些木炭隐隐地红着,显然火苗刚熄不久。 “这个帐篷住的是张临武和他的跟班。”纳兰吹雪指着右边的帐篷,在纪宁耳边小声道,“左边是他请来的两位高手。” “恩。”纪宁点头,小声地应道。 纳兰吹雪接着说道:“篝火堆的木炭还没烧尽,他们应该入睡没多久,我们再等等,等他们睡沉睡懵了,我们再突然袭击,事半功倍。” “明白。”纪宁应道。这种事还是尽量听从纳兰吹雪的安排。 接下,纪宁和纳兰吹雪一起潜伏起来。 万籁俱寂,只有北风呼呼地吹过耳畔,偶尔传来一声马哧。 有道是阳极转阴,阴极转阳,纪宁与纳兰吹雪潜伏一阵后,不免杂念丛生,开始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接着也听到了纳兰吹雪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继而闻到了纳兰吹雪身上的阵阵处子幽香。 过了一阵,他不由微微转脸,用眼角余光看了纳兰吹雪一眼,看见其皮肤白皙细腻的侧脸,极是精致完美,堪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就在这时,纳兰吹雪似有感应地俏脸转过来,对上纪宁的目光。 随便纳兰吹雪发现了,但纪宁并没有慌忙移开目光,反而对纳兰吹雪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 他对纳兰吹雪没任何的想法,所以压根不心虚。 纳兰吹雪回应地冷哼一声,转回俏脸。 纪宁无所谓地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前面的帐篷。 过了一会儿,纳兰吹雪反而主动地小声说道:“你对你的丫鬟很好嘛。” “恩,必须的。”纪宁说道,“她是纪某的亲人,不对她好,对谁好?” “她……只是你的丫鬟。”纳兰吹雪强调道。 纪宁淡声说道:“那只是外人的目光。” 接下,纳兰吹雪不再说话,纪宁也没再说话。 不过,纳兰吹雪并没有完全平静,反而在心里想着纪宁对雨灵的态度。 又过两柱香,纳兰吹雪突然说道:“差不过了,准备动手。” “好!”纪宁立即应道,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你……自己小心。”纳兰吹雪犹豫一下,多说了一句。 紧接着,她又补了一句:“你要死了,我找不到人帮我报仇。” 177.第177章 杀人夜(3) 纪宁和纳兰吹雪站起来,小心地向帐篷潜行靠近。 还有三四丈时,几乎没有轻功的纪宁的脚步声让住在左边帐篷的两个高手突然警觉。 “敌袭!敌袭!敌袭!”一个急促的大叫声突然响起。 纪宁被吓得一跳,而这时纳兰吹雪已经反应迅速拔剑向左边的帐篷快如闪电扑去。 “噗——”的一声裂帛声,不等那两个高手钻出帐篷,那个帐篷已经被纳兰吹雪一剑崭下。 不过是电光石火间,纪宁也反应过来,立即拔出利剑向右边的帐篷扑去。 赶在张临武钻出帐篷前,把剑刺入帐篷,飞快地沿帐篷转。 随着一阵急促的“嘶啦”划破声,帐篷布下落,盖住了来不及钻出去的张临武主仆二人。 纪宁看见帐篷步下露出人形,立即飞快地向那两个人形刺去。 噗—— 啊—— 噗—— 啊—— 接连两个惨叫声响起,那两个人形倒下,在帐篷布下挣扎翻滚。 虽然没立即杀死帐篷里的人,但纪宁不急着当场杀死。 所以,他立即转身向另一场战斗走去。 只见纳兰吹雪以一敌二,正打得难分难解。 纪宁没有立即冲上去,他自知武功不好,直接冲上去的话,说不定那两个高手随便一剑或一刀就把他杀了。 在旁边飞快观看一眼,纪宁发现纳兰吹雪以一敌二有些吃力。 不过,他却无法加入战斗。纳兰吹雪和那两个高手武功太高。 纳兰吹雪确实低估了张临武找来的两个高手。 那两个高手是张洪身边的两个护卫高手,身手厉害。尤其是他们同是张洪的护卫,平时练有一套合击武功,配合起来,实力大增。 纪宁心念电转,一咬牙,紧握着利剑绕到那两个高手后面,逼近那两个高手的身后。 那两个高手早已注意点纪宁,但没立即分出来对付纪宁。他们一起对付纳兰吹雪占上风,但单独对纳兰吹雪就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杀!”纪宁突然大叫,挥舞着利剑,作势扑上去。 当然,他不会真的加入战斗,只是干扰那两个高手。 那两个高手果然受到一些干扰,放缓了攻击纳兰吹雪的速度,无法再全力攻杀纳兰吹雪。 纳兰吹雪立即趁机扳回劣势,并占了一些上风。 不过,纪宁终究不是真的扑上去,纳兰吹雪没法取得太大的上风优势。 纪宁作势从背后偷袭几次,那两个高手不胜其烦恼,有一次差点因为分神被纳兰吹雪杀了。 “老何,我挡住她,你把那个苍蝇杀了!”其中一位高手叫道。 纪宁闻言,立即向左侧远离两丈,靠向纳兰吹雪的方向。纳兰吹雪也加快攻击,让那两个高手无法分一个出来杀纪宁。 那两个高手虽没能分一个出来杀纪宁,但是由于没了纪宁的干扰,他们很快夺回上风。 纪宁看了一阵,虽知道下次那两个高手极有可能一言不发,直接分出一人杀他,但是如果纳兰吹雪落败,他就死定了。 所以,他只好继续绕到那两个高手身后做干扰。 还在纳兰吹雪也立即加快攻击,那两个高手一时也没能分出人转身杀纪宁。 纪宁持着利剑作势扑上去,谨慎地一点点靠近那两个高手身后。一旦那两个高手有分出一人杀他的趋势,他立即撤退一两丈,一副猥琐的胆小如鼠的样子。 如此六七次,那两个高手被气得心烦气躁,被纳兰吹雪占了上风,甚至险境环生。这估计是他们最憋屈的一场战斗了,明明联手比敌人强,偏偏因为一个武功很低的苍蝇猥琐的干扰,反而落了下风。 恨不得等打败纳兰吹雪后,抓到纪宁一刀一刀地凌迟。 “老何,全力专心对方硬|点子,那个苍蝇武功很低,他要是敢靠近,直接一刀砍了便是!”其中一个高手叫道。 另一个高手应道:“好!” 接下,那两个高手开始专心对付纳兰吹雪。 纪宁立即当机立断地不再假装,直接一剑向其中一位高手后心刺去。 这一剑可谓是快若惊雷,用尽了全力。 那两个高手本以为纪宁不敢真的袭击,没更没想到纪宁会这么果断地突然袭击。 一时间,被袭击的高手来不及回剑格挡,更来不及反杀纪宁,只能急忙闪避。 然而,他们刚才在纪宁的干扰下,已经落了下风。虽然他们已经决心专心对付纳兰吹雪,但纪宁已经当机立断袭来,根本来不及扳回劣势。 所以被纪宁偷袭的高手被逼急忙闪避后,本来已经处于劣势的另一位高手在没有同伴配合下,立即被纳兰吹雪抓住瞬间的机会,一剑斩断了左腿,发出“啊——”一声惨叫。 被纪宁偷袭过的高手突然听到同伴的惨叫声,顿时吓破了胆,立即逃跑。 但是,纳兰吹雪的轻功极好,瞬间追上去,一剑从后面刺出了那个高手的后心。 那个高手保持着逃跑的冲势,继续冲出一丈余,鲜血喷射,然后倒地身亡。 纳兰吹雪转身,身法快如鬼魅地把意图死也要杀死纪宁的另一个高手的后心刺穿。 那个高手惨叫一声倒地,但仍然不甘心地向两丈外的纪宁爬去。 在他看了,他之所以被杀死,完全是因为纪宁害死的。 爬了一丈,他终于气绝身亡,但仍死不瞑目地盯着纪宁。 危险解除,纪宁走回来到纳兰吹雪面前,拍着胸口对纳兰吹雪说道:“好险。差点就死了……” 他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了,因为他发现纳兰吹雪美目定定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他疑惑地低头看看自己全身,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纳兰吹雪继续深深地看了一阵纪宁,没说话,便转身向受了重伤要逃跑的张临武。 她心情很复杂,没想到自己能打败那两个高手居然靠纪宁。如果仅靠她自己,多半会落败。 她本来不怎么看得起纪宁的武功,纵然她知道纪宁的太极拳太极剑有一些独到之处。 另外,纪宁的胆量确实让她不得不服气。 178.第178章 魔鬼审问 “别杀我,求求您别杀我。我爹是江南道转运使张洪,朝廷三品大臣……” 张临武跌坐在杂草上,一只手紧捂着血淋淋的伤口,一边对蒙着脸,手中持着沾着鲜血的利剑,美目射出刻骨仇恨和杀气的目光的纳兰吹雪乞求道。 他差点没和他的跟班死在帐篷布底下,好不容易钻出帐篷布,逃出不到四十丈,便被纳兰吹雪追上,一脚踢翻。 纪宁走过来,说道:“你不说你爸是李刚,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纳兰吹雪自然不知道“我爸是李刚”这个梗,她转过脸,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纪宁。 纪宁没解释,直接对纳兰吹雪说道:“知道你恨不得马上将他千刀万刮,但是请容纪某问他一些问题。” 纳兰吹雪没说话,但身体后退让开两步。 “谢谢。”纪宁说道,上前两步,走到地上的张临武跟前。 “知道我是谁吗?”仍蒙着黑布的纪宁淡淡地看着张临武说道。 张临武死死盯着纪宁,不愿相信地说道:“你、你是纪宁!” “不错。”纪宁说着,扯下黑布,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线条有些刚毅的俊脸。 看见果然是纪宁,张临武三角眼立即不由露出无边的怨毒和仇恨,但是下一刻,他努力压下怨毒和仇恨的目光,装作很无辜的样子乞求道:“为什么?你什么要杀我?就因为篝火会上,我挑衅了你?但是,那时你明明占尽了上风,出尽了风头……” “别装了,你为什么偷偷摸摸到金陵城,你当纪某不知道?”纪宁淡淡地说道。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张临武仍装无辜,接着威胁地说道,“我爹是江南道转运使,朝廷三品大臣,你要是杀了我,我爹绝对会查出来!你放过我,我就当一场误会……” 纪宁淡淡地说道:“纪某当然知道你爹是张洪。正是如此,纪某更是要一不做二不休,除了把你杀了,连你爹纪某也会想办法干掉。” “我爹是转运使,是朝廷三品大臣,你不过是一个荫袭的秀才,根本不可能威胁到我爹……”张临武争辩地道,在他看来,只要他爹张洪有足够的震慑力,他才有一线生存的机会。 纪宁摇摇头,不想与将死之人废口舌,打断张临武的话说道:“最想杀你的人其实不是纪某,而是她。” 说着,他指了指后侧边的纳兰吹雪。 “知道她是谁吗?她是纳兰朝的女儿。她的一家上下四十多口就是被你爹张洪诬陷害死的。”纪宁说道,“你不会不知道你爹是怎么当上转运使的吧?你猜一下她会怎么对付你。” 张临武看着纳兰吹雪,看见纳兰吹雪眼睛充满无边的仇恨,他的整张脸一下子充满绝望。 “今晚你必须死。但是,死有许多死法。”纪宁陈述地淡淡说道,“比如说将你的肉一小块一小块地割下来,直到从你身上割下一千块肉,处处露出森森白骨,才让你死去。又比如说,先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再将你身上的皮剥下来,然后扔到一处蚂蚁窝前,让你自己看着无数的蚂蚁是怎么一点点把你身上的肉和内脏吃掉……” “啊——”张临武恐惧无比的叫道,全身瑟瑟发抖不已,“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当然了,也有比较舒服的死法,那就是直接一剑把你杀了。”纪宁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死法呢?” 张临武立即乞求地叫道:“纪宁,求求您,一剑把我杀了吧。求求你……” “这个可以有,但是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纪宁淡淡地说道,“你得老实回答几个问题,纪某满意了,可以满足你的乞求。” “您问您问……”张临武仿佛看见一丝希望,立即激动地期待叫道,“我一定知无不言。” 旁边的纳兰吹雪看着,不禁嘴角抽了抽,第一次看见有人求着被杀,觉得纪宁就是一个魔鬼,自称“千人斩”一点都没错。 纪宁微颔首一下,说道:“纪某一直很纳闷,之前你我一直没有交集,为什么你第一次看见纪某,就针对纪某?” “因为柳如是那个贱……”张临武立即说道,把到嘴边的“人”字咽了回去。 “因为柳如是?”纪宁微皱一下眉,心念电转,立即大概明白过来了。 张临武说道:“就是她。她能夺得花魁,完全是因为我在她身上砸了许多银两。但是她非但不感恩,反而对我冷淡,对你却……” 说到这里,他担心纪宁不高兴,就没说下去。 纪宁问道:“不过是争风吃醋,至于冒着巨大危险暗杀纪某吗?” “呜呜,纪公子,对不起,我不是人,我不该因为柳如是就想杀你……”张临武后悔万分地叫道,说着用力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他不是做戏,是真的悔恨万分。 若不是因为嫉妒柳如是对纪宁另眼相看,与纪宁的矛盾一步步升级,放着好好的三品大臣的公子不享受,何至于不远千里从京城到金陵城送死? 纪宁也是很无语,就因为一个女人的态度,他就遭了如此之大的无妄之灾。 即便他现在杀死了张临武,但是张洪死了儿子,一定会动用所有能量,全力追查凶手。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洪查出他的几率很大,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旦张洪发现是他纪宁杀了张临武,身为位高权重的转运使的张洪就能轻易杀了他。 沈康是他的靠山不假,沈康的能量比张洪大许多也不假,但是凡事都讲究亲疏。 他只是沈康的徒孙,连弟子都不是,而张临武却是张洪的亲儿子。张洪为了为儿子报仇,必定使尽所有能量,但是沈康就未必为了庇护一个徒孙与红了眼的张洪消耗太多了。 沈康这个靠山靠不住,唯有趁张洪没发现他之前,提前把张洪干掉。 这也是前面他为什么说一不做二不休,杀掉张临武后,他必须想尽办法把张洪干掉的原因。 “我不知道为什么色迷心窍,对柳如是很迷恋,非常非常渴望得到她……”张临武悔恨不已地说道。 纪宁皱眉地问道:“你应该没见过柳如是的真面目吧?万一蒙面纱布下是歪鼻子裂嘴巴,长得很丑呢?至于对她这么痴迷吗?甚至为了她要杀纪某!” 179.第179章 乔迁 “我看过她的画像。”张临武如实地说道,“画像是吴备送给……啊!吴备,你个卑鄙小人!” 张临武突然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纪宁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等纪宁想明白原因,张临武已经说道:“纪公子,我和你结仇都是吴备挑拨的!一开始,我是对你有好感,但是吴备和秦枫一起挑拨,我才、我才……总之,都是吴备那个王八蛋害的!” 纪宁当众打了吴备一个耳光的事,他也知道。 如今临死当头,他才突然明白自己被吴备害了。一时间,他反而不恨纪宁,改恨吴备。 纪宁闻言,不由眉头微皱,知道事情要复杂了,突然语速飞快地问道:“吴备可知你要杀纪某?” “不知道……”张临武下意识地说道,话没说完,他就后悔了,连忙又说道,“不过,他可能猜到我有这个打算。” “纪公子,你放过我一次。您和我本来就没仇,都是吴备那阴险小人挑拨。只要您放过我,我发誓把今晚的事忘掉,绝不提起。你要死杀了我,我爹早晚知道,你也难逃一死。”张临武乞求道。 纪宁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你不想死太惨,最好不要说这些话。” 他就是再笨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生死就由张临武掌握。 接下,他沉思一下,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了,便转身对纳兰吹雪道:“交给你了。” 然后,他举步走开,让纳兰吹雪拷问张临武。 张临武立即恐惧起来,破口大骂纪宁不守信用。不过,立即被纳兰吹雪不耐烦地一剑鞘抽在他嘴巴上,抽飞出去。 被抽飞出去后,张临武老实起来。 接下纳兰吹雪审问了关于她爹被张洪诬陷的证据。 张临武只求能死前能痛快一些,纳兰吹雪问了什么,他就答什么,完全把他父亲卖了。 过了两柱香,纳兰吹雪审问完毕,把剑一剑把张临武杀了。 她纵然对张洪恨之入骨,恨不能生啖其肉,但也没虐杀的习惯。再说,之前纪宁也答应给张临武一个痛快。 杀了张临武后,纪宁走过来,说道:“前边有一处悬崖,就把他们的尸首抛到悬崖去吧。还有马匹和马车。处理这些后,再清理痕迹,务必不能让人发现蛛丝马迹。” 尽管知道世界上没有密不通风的墙,但能迟一天发现是一天。至少要在他成功扳倒张洪之前。 …… …… 腊月初九,宜祭祀、祈福、求嗣、沐浴和开光,忌入宅、置产、嫁娶、动土和栽种。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新添置的院宅内,设下祭台供桌,摆好三畜六牲,点燃香火,纪宁捻香,朗声念起唐代文豪刘禹锡的《陋室铭》。 “……孔子:何陋之有?” 随着纪宁把《陋室铭》念完,摆在供桌上祭文无火自燃,泛起青紫色的神祝之光,笼罩整座院宅。 雨灵和何安见状,无不露出惊喜之色。 有青紫色的神祝之光的院宅,人住在里面,基本是无病无灾,万事顺利,幸福美满,兴旺发达。 纪宁虽然神色平静,但在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陋室铭》文中有两句:“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 这两句话不合适,这个世界里并没有诸葛亮和杨雄这两人,所以他根据这个世界的人文历史换成两位与诸葛亮和杨雄类似的人物。 文章出现变动,他不能确定是否还有神祝效果。 如今这篇用小篆书写的《陋室铭》能泛起青紫色的神祝之光,说明文章做了一些小改动,基本不会影响祭文的神祝效果。 祭拜完毕,何安一脸喜庆地对纪宁说道:“少爷,这是老爷当年遗留下来的祭文吧?” “不是。”纪宁淡笑地微摇头地说。 何安和雨灵闻言,神色明显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爷,您、您是说祭文是您写的,不是老爷的遗作?”雨灵瞪大了美目问道。 何安也睁大眼睛看着纪宁的神情,耳根抽动,全力倾听纪宁的回答。 纪宁淡笑地微颔首一下。 如今他在金陵城才子之名日益显彰,当众“作出”传世名篇。《陋室铭》这篇传世之作基本无需假托便宜父亲之名作为遮掩,也不会被人怀疑。 “啊——”得到纪宁肯定的回答,雨灵顿时激动狂喜地尖叫跳起来。 何安更是“扑通”跪在地上,仰望对着天空,神色激动,眼睛泛起泪光,对天说道:“老爷、夫人,您们在天之灵看见了吗?少爷已经能作出青紫色的祭文了……呜呜呜……” 纪宁没想到雨灵和何安反应这么激烈,被吓得一跳。 同时,他心中也很感动,与这篇祭文有可能是纪凌的遗作相比,雨灵和何安更激动狂喜他能作出青紫色的祭文。 …… …… 又过几日,腊月十五,这是一个适合入宅的吉日,纪宁一家终于搬入新宅,宅名纪府。 这一天,金陵城虽下起纷纷扬扬的小雪,但是新纪府却热火朝天,宾客如云,府门前可谓是车水马龙,水泄不通。 除了平时的唐解、韩玉等一批朋友,崇王世子赵元启也亲自带上贵重贺礼登门祝贺。 虽然只逗留了一柱香时间,但也足够整个金陵城的人们羡慕了。 然而,真正让所有人羡慕嫉妒的是,沈康也派人送来一副他亲笔写下的对联作为祝贺礼物。 沈康身为称号大学士,与太子、崇王等人平齐平坐,更是儒道泰斗人物之一,影响力巨大。 沈康虽只是派人送来一副对联做祝贺,但也代表沈康本人对纪宁的认可和重视。 纪宁没想到沈康会派人送了对联祝贺,心中很是惊喜。 倒不是为了表面的虚荣,而是他很需要沈康对他的公开认可态度。 他为了自保,先下手为强杀了张临武。 张临武突然失踪,张洪必然全力追查。 他是与张临武有过冲突的人,有可能被列在怀疑范围。 他目前无权无势,功名只是荫袭秀才,如果不能扯来沈康和崇王世子做虎旗,再加上他在金陵城略有薄名,张洪派人追查起来,说不定直接把他抓入大牢里严刑拷问。 如今沈康和赵元启都公开表露了他们对他纪宁的态度,以后纵然张洪怀疑他,在没有确切证据下,必定不敢对他无礼。 180.第180章 追查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新安家的纪府,祀堂内,纪凌夫妇的灵位下,是一个青铜大香炉,炉里插着香火。明亮的烛火照亮了偌大的供桌上摆着的丰厚的祭品,牛头、羊首、全猪、鸡、鸭、鹅等等三牲六畜,应有尽有。 祀堂中央是一个炭火红旺的碳盆,将这个祀堂烘得暖和暖和的,让人完全忘记外面是北风嗖嗖的寒夜。 纪宁盘腿坐在一张羊褥子上,前面是一张摆着香茗和点心小吃的案几。 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里第一次过年,并且是他人生第一次很有年味地坐在祀堂里守岁过年。 他品着雨灵伺候斟好的香茗,不免思绪万千,感怀自己的原来世界,情不自禁地念出北宋著名诗人、政治家王安石的《元日》。 一起守岁的还有何安,和买入纪府不久的两个丫鬟及两个小厮。 何安不再是一副穿着奴仆青衣的家丁模样,而是穿着白色锦袍的管家模样。 买入四名小厮丫鬟,搬入纪府,何安正式升格为纪府管家,以后不必辛苦劳作,只需指挥下面的小厮丫鬟干活,把纪府打理好。 至于雨灵,身份没变,仍是纪宁的贴身丫鬟。 不过,她的身份在纪府仅次于纪宁,与何安并齐。 那四个小厮丫鬟,周洋、刘石、小丽和小巧,都是何安和雨灵花了不少时间精心挑选出来的,年龄十四岁到十八岁间,模样周正伶俐。 听见自家少爷出口成诗,何安和雨灵都打从心里高兴,脸上露出笑容。 周洋、刘石等新小厮丫鬟都露出仰望崇拜的神色,他们早已知道他们的主人的身份地位,打从心里庆幸自己能被卖入纪宁名下。 在大永朝,卖身到某些贵人府里为奴并不是完全的走投无路,甚至有些人自带家产抢着卖身入某些贵人名下为奴。 周洋、小丽等四个小厮丫鬟模样周正、口齿伶俐不说,还都是能识字断文。 …… …… 大年初二。 清晨,纪宁备好厚礼,带上《论语》和《中庸》的抄稿,乘坐马车去金陵城国子监半山居给沈康拜年。 沈康过年没有回老家过年,他的妻儿子孙从老家到金陵城陪他过年。 另外,今天恰好是每五天检查一次抄写《论语》和《中庸》的日子。 到了半山居,外面停着许多豪华马车,门庭若市,不只他纪宁一人给沈康拜年,还有许多人也登门拜年,而且有不少是大人物。 不过,纪宁只等了小半个时辰,就获得沈康在书房接见。 在书房里,纪宁向沈康行礼拜年后,将抄稿呈上。 沈康依然是很认真仔细的检阅纪宁的抄稿。 虽然距离沈康当众“惩罚”纪宁抄写《论语》和《中庸》一百遍有几个月了,但是纪宁到现在抄写的次数还没到五十次。 沈康明显不在意每次抄写多少,只在意抄写得是否用心,纪宁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每五天就能向沈康这个称号大学士请益的机会,所以到后面几乎是每五天才抄写一遍《论语》和《中庸》。 沈康仔细认真检查抄稿后,纪宁没像往常一样立即向沈康请教学业上的问题。 今日是大年初二,许多大人物排队等着沈康接见,沈康能这么快接见他,已经是恩宠了,哪能再请教学业如此不知进退。再说,这时候再让沈康这个早已过古稀之年的老太爷劳神伤脑,也不是尊师之道。 “太师父,徒孙有意参加今年秋季的科举。”纪宁恭谨地说道。 今年的秋闱他必须参加,而且必须中举,否则下场会很惨。 沈康颔首一下,捻着雪白的胡子说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你打算参加今年秋试,老夫支持。元宵过后,老夫可以教你制艺。” “谢谢太师父!”纪宁欣喜地鞠躬拜道。 沈康培养出许多进士举人,甚至门下不乏大学士。有他亲自指点制艺,纪宁对秋试更是志在必得。 …… …… 大年初十,离元宵尚有五天。 昨晚为准备元宵节诗词劳神伤脑到深夜四更的吴备在一大清早就被他的跟班小厮叫起床。 他的跟班小厮当然不敢打扰他睡觉,但是府上突然来了张府的执事,声称有紧要事请他立即到张府一趟。 这个张府不是普通的张府,而是江南道转运使张洪在金陵城的张府。 吴备打着呵欠爬起床,心里老大不情愿,以为是张临武回到金陵城,找他过去玩。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吴备连早茶都没来得及喝,就被张府的执事匆匆请上了马车。 到了张府,下了马车,吴备突然发现气氛很不对劲。张府的家丁丫鬟脸上没有半点新年的喜庆,反而个个脸色阴沉难看。 疑惑间,他被带入一个不大的厅堂。 进入厅堂,他目光飞快地一扫整个厅堂,发现厅堂里气氛压抑低沉,里面一共有五人。 正中的主位上坐着一位与张临武有几分相似青年,张府的大管家站在那个青年身后。右下首坐着一位铁面冰冷的官府中人,那人他认识,正是铁面神捕冷锋,铁面神捕冷锋身后也站在一位身穿官差服、腰间悬刀的中年人。 第五个人则是一位中年文士,他坐在左下首的座位上。 没看见张临武,却看见张临武的大哥,而且气氛压抑沉郁,吴备心里不由升起不好的预感。 “大少爷,吴备带到。”那个执事向坐在厅堂主位上的青年行礼说道,然后退出厅堂。 “张大公子,不知您匆匆找吴某过来所为何事?”吴备对张临武的大哥张临德拱手问道。因为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他也不客套什么了,直接开门见山询问。 吴备与张临德虽没结交过,但两人在某些宴会上见过面。 张临德拱手一下,但没有站起来,说道:“吴公子,这时候把你匆匆请来,张府有失礼数,但情况特殊,还请你海涵一下。小弟临武失踪一个多月,你是他的朋友,可有他的消息行踪?” 181.第181章 嫌疑 “……舍弟临武失踪一个多月,你是他的朋友,可有他的消息行踪?”张临德对吴备问道。 吴备闻言,侥是他有预感,也不禁一愣。下一刻,他在心里想到纪宁,猜测一定是张临武悄悄潜回金陵城暗中害纪宁,却不幸被纪宁反杀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潜意识的想法,他自己也不能确定。 他在脑海里转了几转,过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刻意露出震惊的神情,道:“张三公子失踪了?!” 然而,在他猜测张临武的失踪与纪宁有关时,他的神色被张临德、铁面神捕冷锋和中年文士看得清清楚楚 “不错,自年前一个月离开京城后,再也没回家,也毫无音讯,连过年都没有回家过年。”张临德说道,“你可有他的行踪消息?” 吴备摇了摇头,假装露出伤感地说道:“没有。自几个月前张三公子离开金陵城,吴某和秦枫一起给他送行后,再也没与他联系过,更不知道他的行踪。” “听姚管家说,舍弟临武在金陵城与你交情很好。”张临德语气不变地说道,“以你对舍弟临武的了解,你认为舍弟临武会去哪呢?” 吴备故作深思一阵,摇头说道:“不知道。” 他虽想把祸水引到纪宁身上,但是还是忍住了,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等张府追查一两个月后,他再登门道出他的猜测。 接下,张临德又继续询问几个问题,吴备都是有所保留地回答。 末了,张临德便派人送吴备回去了。 吴备离开,铁面神捕冷锋首先说道:“此人言语有所不实。” “张某也发现了。”张临德点头说道。 坐在左边的中年文士肯定地说道:“三公子的失踪纵然与他没有直接关系,估计也有间接关系!” 张临德说道:“吴备这人暂时记下,等收集够足够信息,再正式审问!” 说话间,张临德脸上露出阴森的杀气。 …… …… 正月十四,纪宁在书房里用功读书。 春节期间,纪宁深居简出,除了朋友到访外,其他时间都在书房里度过,甚至睡觉也是。 巨大的危机感让他对秋试志在必得。 另外,新的纪府由于有青紫色的神祝之光加持,在家里读书虽没有像在三味书院那样头脑格外清醒,记忆力特别好,但读书效果也有明显的增强。 明天元宵节的活动,纪宁也不打算参加。 不过,树欲止而风不停,中午巳时之末,忽然雨灵进入书房禀报,张府有请,让他立即到张府一趟。 纪宁闻言,立即知道怎么回事。 他表面神色平静,但内心却不禁一紧。 当然,他还不至于惊慌。 张临武失踪,财粗势大的张府肯定大面积审问一切与张临武有过交集的人,不论是朋友还是仇人。 他与张临武有过过节,找他审问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去打发张府的人,直接说我不去。”纪宁说道。 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不能去。 一则,表面上他不知道张府的人为什么请他去张府,他与张临武又是有过节的人,直接去了才让人怀疑。 二则,他去了张府,在张府内几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张府手中。万一张府的人对他用私刑,他反抗不了。 “诺!”雨灵行礼应道,退出书房,遵命去打发张府的执事。 …… …… 张府内,张临德听到回报纪宁直接拒绝到张府,动怒地一拍桌子扶手,寒声道:“他竟敢拒绝张府的邀请!就他嫌疑最大!” “冷大人,请你立即派人把纪宁擒拿下来!”他转首对铁面神捕冷锋说道。 铁面神捕冷锋没有立即应下,说道:“纪宁不肯到张府接受审问很正常。纪宁与张三公子有过节,几乎是整个金陵城都知道。在他不知道张三公子失踪的情况下,他拒绝张府的邀请符合常情。当然,不排除他已经知道张府为什么请他到来,他害怕不敢到来。” “不管是不是真的与舍弟失踪有关,他的嫌疑很大,就该拿下来,严刑拷问!”张临德坚决地说道。 铁面神捕冷锋摇摇头,说道:“若是其他人或许可以如此,但是纪宁不行。纪宁本人在金陵城名气不小,而且崇王世子对他很赏识。最重要的是,浮梁大学士沈康对他青眼有加。” “难道我们就错过这么一个重大嫌疑人?”张临德冷声说道。 铁面神捕冷锋说道:“倒不是。必须审问,但是前提是必须有所有相关程序,不能便宜从事。” “姑且压一压。”张临德说道。 中年文士思索一阵,对张临德说道:“大公子,纪宁的嫌疑其实不怎么大。由于他与三公子有过节,我特意了解过他的资料背景。” “纪宁被赶出纪府后,身孤势薄,在他搬入新住宅前,除他外,就一个忠厚老实的普通中年家奴和一个十五六岁的贴身丫鬟。三公子是带着两位高手护卫失踪的,纪宁一介书生不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把三公子和两位高手护卫害了。” “为了一个嫌疑不大的纪宁同时得罪浮梁大学士沈康和崇王世子,还望大公子三思。” 张临德权衡起得失:即便纪宁真的是杀弟凶手,但因此得罪浮梁大学士沈康和崇王世子,也得不偿失。 且不说浮梁大学士沈康,就是得罪了崇王世子,他爹张洪的转运使的宝座都未必安稳。 万一他爹被贬职甚至被撤职了,他这个大公子再想对人颐指气使,威风八面,根本不再可能。 反正人失踪或死了,能报仇就报仇,但不能超出报仇的代价。 想到这里,张临德装作不怎么甘心地对铁面神捕冷锋说道:“虽不能直接拿下严刑拷问,但总得审问一番吧。” “这个自然。请张大公子放心。”铁面神捕冷锋说道,“在没找到真正凶手前,每个人都是潜在嫌疑人,包括张大公子您,甚至令尊张大人!” (求月票了。) 182.第182章 屯卦 “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 新纪府内,纪宁在雨灵回来禀报已经打发走张府的人后,拿起《周易·彖辞传》,朗声念了起来。 雨灵听着,便问道:“少爷,这个屯卦是什么意思?” 自从有心学习四书五经后,如今雨灵已经基本能把四书《大学》、《论语》、《孟子》和《中庸》背诵下来,开始试着读六经。 纪宁放下书,转身对雨灵微笑地说道:“屯卦是一个凶险中有亨利的卦象。它的上卦是坎水,下卦是震雷,表明震雷和坎水开始接触,困难就产生了。震雷在坎水之中运动将大为顺利,并凭着正确的策略得到好处。震雷和坎雨的动荡充满宇宙洪荒,是天在创造新世界,应该乘这个时机建立一个诸侯国,而不能得过且过、苟且偷生,否则就有大危难。当然了,所谓建立一个诸侯国不是真的建国,它代指建立大功业。” “您的意思是屯卦代表求筮者面临着危机,遇到大困难,但是如果采取正确的策略,积极面对危机,奋发图强,反而能成就一番大事业?”雨灵思索地问道,“反之,逃避困难,就会有大祸。” “然也。”纪宁点头道。 忽然间,他心里有所感触,感觉自己正处于屯卦的状态。 沈康和赵元启虽能暂时庇佑他一时安全,但是若以为从此高枕无忧,张洪早晚有一天发现是他杀死张临武,届时就难逃一死。所以,必须奋发图强,努力读书,今年秋试必中,而且必须中进士,然后才有力量把张洪干掉。如此,才能解除祸难。 想到这里,纪宁转回身,拿起书本,继续刻苦努力读书。 一直到傍晚申时,张府一直没有人登门强请,也没有官府的人登门,纪宁暗松了一口气,知道应该是张府顾忌他背后的沈康和赵元启不敢用强。 次日元宵节,新纪府虽也挂满了的灯笼,做一些节日庆祝,但纪宁基本整天在书房里用功。 元宵节过后,三味书院也开学了。 不过,纪宁虽每天都到三味书院,但暂时没有精力打理书院,把书院交给宓芷容打理。 宓芷容没想到纪宁会把三味书院交给她打理,芳心感动激动,这是纪宁对她的信任。所以,她除了用心教中级班外,很用心打理三味书院。 正月二十,张临武失踪的事渐渐在金陵城传开。不两三天,金陵城几乎所有与张临武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唐解为了这件事,还专程登门告诉纪宁这个消息。 “纪兄,虽然张临武失踪与你无关,但是你毕竟是与张临武有过节的人,小心张府的人因为怀疑你而对你用私刑。”唐解说道,“听说吴备因为与张临武交往深,被列为重大嫌疑对象,张府对他用了整整两天的私刑。出来时,吴备简直是脱了一层皮,那个惨,简直不成人形了。” 纪宁点点头,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张府的人发现吴备对张临武心存不良,更加怀疑吴备。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吴府居然事后没替吴备讨公道。也许是顾忌张洪这个江南道转运使吧。”唐解又道。 唐解登门后几天,张临武失踪案金陵城官府终于正式立案,官府派人抓了不少人到公堂上审问。 两天后,纪宁也被铁面神捕冷锋亲自带人到新纪府“请”到衙门审问。 当然,铁面神捕冷锋不敢对纪宁无礼,只是客客气气地取出公文让纪宁过目,然后语气缓和地说道:“纪公子,劳烦您随我等到衙门一趟,证明您的清白。只要您与本案无关,冷某必定恭恭敬敬地亲自送您回家。” 他在出门去新纪府前,同知大人周知婧特意照面过他,向他担保纪宁绝不是凶手,也不可能是凶手。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纪宁身后的沈康。 纪宁颔首一下,表面看去,他确实属于嫌疑范围,去一趟衙门不可避免。而且,他去衙门基本不会有危险。这么多人注视着,张府再一手遮天,也不敢对他公然下黑手。 事实证明,他的预料是正确的。 他进入衙门后,接受审问。整个审问过程不到一柱香时间,他冷静淡定应对,安然过关。 事后,铁面神捕冷锋兑现承诺要亲自送纪宁回家。 不过,纪宁拒绝了。 首先,冷锋被誉为神捕,必定有独到之处。与这种人接触时间越长,越容易露出蛛丝马迹。 然后是他目前的功名不过是秀才,虽然借得一些虎威,但因此自以为是,让铁面神捕冷锋亲自送回家,容易招来非议。 而在纪宁被送回家后,张临德籍着退堂空闲,与案件主审官员私谈,说道:“何大人,因为舍弟失踪一案,让您劳神费力,辛苦了。” “此乃本官分内之事,又是令尊张大人亲自嘱托,何来辛苦之说?张大公子客气了。”主审官何大人对天边拱了拱手,说道。 张临德沉吟一下,说道:“由于舍弟离开京城后,去向行踪完全不明,到金陵城搜寻失踪原因实属大海捞针、四处撒网之举。对有些嫌疑不大、背后能量不小的人不宜审问过频。” 虽说张洪在震怒之下,下令不惜代价和时间找出凶手,但是张临德却不是这么想。 如今在金陵城撒网式地追查凶手,他张临德就担心得罪的人太多。尤其金陵城身为大永朝陪都,王孙望族数不胜数。如此撒网式追查凶手,一不小心张府吃不了兜着走。 张洪素来宠爱小儿子张临武,但他张临德对张临武这个胞弟却没那么深的感情,甚至还隐隐嫉妒张临武太得宠,盖过他这个长子的风头。 找出凶手报仇可以,但是绝不能以失去三品大臣转运使大公子的身份地位为代价。 何大人明白张临德不愿得罪太多人,他也不想得罪那些背后势力通天的人,失踪的又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所以他顺势点头道:“本官明白,定会适当克制。” 183.第183章 出乎意料的结果 深夜,纪宁在雨灵的督促下,终于放下书本,在雨灵的伺候下,终于上床休息了。 不过,他安歇的地方仍是书房。 新纪府足够大,当初在买下这个宅院进行装修时,书房就特意选着一个大房间进行装修改造。所以,他的书房很大,面积是普通房间的面积两倍有余。 他睡着了不多久,忽然一阵冷风从窗口吹进来,然后书房立即回复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床前已经多了一道披着三千青丝的窈窕身影。 那道身影在床前看了一阵熟睡中的纪宁俊朗的脸庞,才用手中的长剑剑鞘隔着棉被轻捅了捅纪宁的身体。 纪宁在睡梦中感到异样,不由醒来睁开眼睛,骤然看见自己床前有一道身影。 他微微惊吓一下,立即意识到是纳兰吹雪。 “你这是非要把纪某吓死了才甘心。”纪宁有些抱怨地坐起来,但没有立即掀开被子下床。 天气冷,他懒得下床。虽然显得很无礼,但他与纳兰吹雪之间哪里还有什么礼仪可言? 纳兰吹雪没立即接话,纪宁接着问道:“纳兰姑娘,你深夜造访,有什么事?” “听说今日你被带到衙门审问了。”纳兰吹雪语气一贯的冷冰冰地说道,“没想到今晚你还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恩,确实去了一趟衙门。”纪宁说道。 纳兰吹雪问道:“没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吧?&039; “纪某早有心理准备,他们暂时没发现端倪。”纪宁说道。 末了,他忍不住地有些调戏地反问道:“你关心纪某?” 纳兰吹雪脸色一变,冷声说道:”请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担心你被张洪抓去砍头了,没有人出谋划策帮我报仇。“ “开个玩笑放松一下而已,何必把利益关系说得那么赤luoluo。无趣啊。”纪宁不在意的耸耸肩,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反应。 纳兰吹雪冷哼一声。 气氛冷场了一阵,纪宁开口说道:“放心吧,纪某暂时安全。失踪案不比命案,冲击力没那么直接和强烈,而且官差也无法根据命案现场获取有用的线索。他们又不敢直接对纪某用刑拷问,甚至审问都不敢太久。至少一年内,还是安全的。” 纳兰吹雪点点臻首。 沉默一阵,纪宁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纳兰吹雪如实地说道。 “那……你回去吧。”纪宁送客地道。 纳兰吹雪不说话,直接转身向窗口走去。 走到窗口,打开窗户,寒风灌进来,她突然转身,对已经躺下床的纪宁说道:“如果你真的被发现了,记得及时通知我,我可以带你离开金陵城。” “谢了。”纪宁侧身转头对纳兰吹雪应道。 下一刻,纳兰吹雪跃出窗口,窗户也随之关上。 …… …… 接下的日子,纪宁一直潜心为秋试做准备,推辞了一切外出交际。 他自知自己属于半路出家的书生,虽有沈康这个天下名师指导,但浸淫在四书五经中的时日还是太短了,唯有努力再努力,刻苦再刻苦,才有迎头赶上。 有过两个多月,将近清明,唐解突然登门造访。 “知道吗?张临武失踪案破了。”唐解说道。 纪宁闻言,着实愣了一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确实一点都不知道。 为了不令人怀疑,他干脆连对张临武失踪案的进展都不打听,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 “就在这几天。”唐解说道,“你自年前就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消息太闭塞了。我也是这两天想起你可能不知道,就登门告诉你。没想到你真的不知道。” “呵呵,再过几个月就要秋试了,我没多大把握,不得不努力。”纪宁苦笑地说道,“希望勤能补拙。” 唐解汗颜一阵,说道:“你也叫拙?那金陵城没几个聪明人了。” 纪宁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便把话题转回来,问道:“张临武失踪一案的凶手是谁?还是张临武自己突然冒出来了?” “凶手是谁都想不到的人。”唐解说道,“竟是徐州府境内的一群山贼,叫做黑风寨。” 纪宁闻言,不禁一阵错愕。 唐解笑道:“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想张临武仗着他父亲张洪作威作福,结果被一群山贼给谋财害命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确实有点出乎意料。”纪宁微笑道,“那群山贼被围剿了吗?” 唐解说道:“早就被围剿了,鸡犬不留。” 纪宁点点头。 “哈哈,”唐解突然笑道,“说起来,张临武失踪一案,最倒霉的是吴备,被张府用了两天私刑,一个月下不了床,说不定连今年的秋试都耽误了。而且事后连屁都不敢放。” 纪宁笑道:“他也是活该。” “可不是!“唐解幸灾乐祸地道,”这是攀附权贵的下场。” 他并不知道纪宁是指吴备心存叵测,挑拨张临武对付他纪宁。 唐解离开后,纪宁一个人在书房沉思起来。 凶手居然变成了一群毫无关系的山贼,这个结果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到底是他们真的错以为张临武被一群山贼谋财害命,还是故意找一个替罪羊麻痹我,然后再暗中调查呢?” 纪宁沉思好一阵,更倾向于第二个猜测,心中更加警惕起来。 然而,他的两个猜测都不正确。 张临德最清楚怎么回事。 在金陵城连续查了三个月,他早已不耐烦了,不复刚开始得知胞弟失踪被害时同仇敌忾。 关键是没有头绪的撒网式追查,得罪的人越来越多,金陵城内怨言越来越大,消耗了大量的资源。 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把张府这些年来积蓄的人脉和资源消耗殆尽,甚至张府摇摇欲坠,身为张府大公子的他怎能坐视? 所以,他私下与主审官何大人合谋,制造证据,拿一群山贼当替罪羊,结束此案,并以此向他父亲张洪作为交待。 反正一群山贼即便被杀得鸡犬不留也没人为他们喊冤。 但是,久经官场的张洪却未必好糊弄。 184.第184章 再遇赵元轩 盛夏,六月十四日。 清晨,纪宁备下厚礼,带上厚厚一叠抄稿,然后乘坐马车前去金陵城国子监半山居。 秋试在八月,剩下不到两个月了,纪宁也不再拖着,把《论语》和《中庸》都抄写够一百遍,以后更加专注地为秋试做最后的冲刺。 一路轻车路熟,进入半山居,进入沈康那大而显窄书房。 在书房里,沈康像以往一样,仔细认真地检查了纪宁的抄稿。 检查完毕,纪宁拱手作揖地感谢沈康罚他抄写《论语》和《中庸》,让他对《论语》和《中庸》有深刻的理解,让他从中领悟了许多道理。 沈康微颔首,接受纪宁的感谢,然后勉励地说道:“这半年来,你一直潜心刻苦学习,学业进步比较快,老夫很欣慰。但是,你参加秋试还欠缺一些火候,希望你再接再厉,更加刻苦努力读书。” “永宁遵命,必不负太师父期望。”纪宁拱手说道。 沈康又道:“以后你继续每五天找老夫一次。如果有重要紧急的问题,也可以临时找老夫。” “谢谢太师父。”纪宁高兴地鞠躬作揖道。 一个多时辰后,纪宁从沈康书房出来,准备回去。 他心底思索着一个关于《尚书》里的问题,正行走在一条廊道上。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旁边窜出来,挡住他的去路,把他吓得一跳。 待他回过神定目一看,不由露出几分笑容来。 “笑什么?!”对方却凶巴巴地冷哼道。 纪宁也不生气,淡笑地打量着对方,大半年不见,这个假小子的女儿身再也藏不住了。 只见对方较之上次最后一次见面,身高长高了一大截,已是亭亭玉立,本来精致的俏脸已经张开,更见绝美动人,尤其一双美目如两潭秋水一般水盈盈的,盼顾间波光流转,七彩氤氲,眼神带着少女特有的妩媚。 当然,这不是最明显的改变,最明显的改变是她那本来一马平川的胸|脯已经小有规模,夏天的衣服怎么也藏不住。 这让他不禁在心里感叹,果然女大十八变,不到一年的时间,假小子变成小美女了。 “看什么看?”赵元轩感觉到纪宁的目光扫过最近最令她烦恼的部位,不由目露杀气地威胁道,“再看本公子挖了你的眼睛!” 纪宁收回目光,俊脸上挂着淡定的笑容,把手中的纸折扇一抖,打开纸扇,不紧不慢地摇了两下,才笑道:“纪某还道是谁呢?原来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花了一年都答不出来的小笨蛋。” 赵元轩闻言,顿时被气得半死,半年不见,这个可恶的家伙还是那么气人,嘴巴还是那么毒。 “哼,少嘚瑟!”赵元轩压下怒气,扬起绝美的俏脸,一副不屑的傲娇模样,冷哼道,“这么简单的问题,本公子不屑回答!” 纪宁本想再出言逗一逗赵元轩,但是随即担心这个小妮子承受不了,又像上次一样受了打击,消失大半年。 “呵呵,好吧。姑且相信你是不屑回答。”他转口说道。 赵元轩哼道:“什么姑且?!本来就是!孔子学的第一首曲子叫《文王操》!” “不错嘛。”纪宁笑道。 赵元轩不客气地自夸道:“本公子本来就聪明绝顶,学丰五车、才高八斗……” 纪宁一直汗颜,直接忽略赵元轩的自吹自擂,说道:“站在走廊说话挡路了不好,换个地方说话吧。” “凭什么……”赵元轩下意识地反对道,但说到一半,又咽回去,扬着俏脸傲娇地道,“赏你两分脸面,就换个地方说话。” 纪宁淡淡一笑,拱手说道:“多谢了。” 赵元轩知道纪宁是故意讽她,但她偏装不知道,傲娇地道:“知道就好。” 说完,她转身沿着走廊行走。 纪宁和赵元轩对半山居都比较熟,里面的仆人也对他们熟悉,所以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入一间会客室坐下,立即有仆人端送上香茗糕点。 品了一小口香茗后,赵元轩装作不在意地说道:“听说你要参加今年的秋试?” “不错。”纪宁点头道,“你怎么知道?” 赵元轩白了纪宁一眼,嘲讽地说道:“今年以来,你闭门苦读,没参加过一次聚会和宴会,几乎销声匿迹,谁不知道你要参加今年秋试?整个金陵城都知道了!莫非你还以为是机密?” “倒不是。”纪宁淡笑地摇头道,“只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关心纪某。” “他们关心你?呵呵,真会往脸上贴金!”赵元轩可笑地道。 顿了一下,她语气一转,摆了摆嫩白如霜的小手道:“算了,你不知道也好,免得乱了本心。” “到底怎么回事?莫非金陵城里有不利于纪某的传言?”纪宁眉头微皱地说道,然后向赵元轩拱手道,“还请如实告知。” 赵元轩犹豫一下,说道:“行吧,本公子就告诉你。反正你早晚会知道,早点知道说不定能及时摆正心态。” “现在金陵城里在讨论你参加今年秋试不假,但是却是带着满满的恶意。”赵元轩接着说道,“他们说你盛名之下难副其实。说你虽有才子之名,但是却从没参加过科举,连秀才的功名都是荫袭得来的,可见你非常心虚。尤其是你这半年来,都躲在家里不见人。” 末了,她又说道:“这些传言你千万不要当回事,估计是有人嫉妒你,故意散布这些传言扰乱你的心境,影响你秋试。” “谢谢你提醒。”纪宁拱手说道,“放心,纪某的心境还不至于如此浮躁。” 与面临张洪这个巨大的危机相比,区区别有用心的传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他根本不在意。 赵元轩一直留意着纪宁的神色,见纪宁始终神色平静,心里暗暗点头,这才是她认识的纪宁。若纪宁动怒起来,她反而瞧不起。 “需要本公子帮你查是谁散布这些居心叵测的传言吗?”她问道。 纪宁淡然地摇头一下,说道:“谢谢了,但不必。纪某不在乎。” 185.第185章 恶意干扰 八月初四,再过五日便是三年一次的科举。 这日,天气大好,纪宁终于结束了长达大半年的埋头备考状态,在朋友唐解、韩玉等人邀请下,一起租一艘画舫到秦淮河畅游,放松身心,调节状态。 参加今年秋试的除纪宁外,还有谢泰和宋睿。 不过,在画舫上,纪宁等人饮酒品茶听歌曲取乐,绝口不谈秋试之事。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对面的淸倌儿抚琴唱完《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唐解、韩玉等人听得陶醉,一阵拍掌叫好,额外赏了淸倌儿十两银子。 原来,唐解等人还从天香楼请了一位淸倌儿陪同弹琴唱歌。 此时,纪宁等人已经连续听了几首歌曲,所以听完《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后,唐解等人便打发淸倌儿退下,然后他们饮酒聊天。 淸倌儿退下后,宋睿感叹地说道:“还是天香楼的淸倌儿唱纪兄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最好听、音调最准确,其他地方的淸倌儿唱出来,总是难免有些走调。” “那是当然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新曲调的曲谱除了纪兄拥有,就柳如是姑娘独有。”唐解笑道,“许多青楼画舫派人假装欣赏柳姑娘弹唱《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然后偷偷地把新曲谱写下,但是都无法写出新曲调的原样,总是有点走调,差了一点味儿。” 韩玉开玩笑地对纪宁道:“纪兄,天香楼靠着你这首词和曲赚钱不少,你是不是应该去天香楼分润一下?” 纪宁淡笑地摇摇头。 “再不济,也带上兄弟们天香楼免费享受一番吧。尤其是让柳如是姑娘专门为我们弹奏上一曲正宗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宋睿道,“纪兄你有请,柳姑娘一定很乐意。” 纪宁饮酒一杯,然后说道:“恐怕令你们失望了。我已经很久不与柳如是姑娘联系,都不知道人家是否还记得我。” 其实,自从潜心苦读大半年以来,所有心思都在四书五经上,他几乎把柳如是给遗忘了。 也就是登上画舫,刚才那位淸倌儿弹曲唱歌时,他才想起柳如是。 只可惜当初柳如是邀约,他没及时应约,柳如是心存芥蒂,关系彻底冷淡下来了。现在想起来,不禁有些唏嘘。 “这倒也是。你都大半年不找她,关系冷下来太正常了。淸倌儿平日接触的人太多。”唐解有些遗憾到说道,“本来,你是最有可能成为柳如是姑娘入幕之宾的人。” “不过,为了中举,一切都值得。”唐解又道。 韩玉、谢泰和宋睿三人齐点头赞同,深以为然。 因为考虑到纪宁将要参加秋试,唐解又立即把话题岔开,闲聊其他去了。 江风习习,与朋友随意闲聊着天,品尝美酒、香茗、点心和风味小菜,观赏江面及江边如画的风景,纪宁可谓是身心放松,心情愉悦。 大约到下午申时,突然听见江面上传来叫声,纪宁等人转头沿声看去,看见在左边江面上漂泊着一艘高大的画舫。 画舫的甲板上站着几个儒服书生,正对着他们挥手叫喊,邀请他们上来一聚。 “纪兄,要上去热闹一下吗?”唐解征求纪宁的意见道。 纪宁见唐解等人都有登上大画舫玩的意思,他本人也无所谓,便说道:“既然邀请了,就上去看看吧。” 接下,宋睿去吩咐船夫把画舫向大画舫靠近。 一柱香后,纪宁等人顺利地登上大画舫。 登上大画舫甲板,纪宁才发现上面聚集了不少书生。 这艘画舫也是被一群书生承包下来,畅游秦淮河散心放松的。 “咦,纪公子也在!”随着纪宁登上甲板,有人认出纪宁来,不由惊讶地叫起来。 其他书生闻言,定眼看去,果然是纪宁,都不禁惊讶起来,引起一阵骚动。 这也难怪他们感到惊讶,自从去年纪宁彗星般崛起,光芒四射,搅动整个金陵城后,但不三四个月,纪宁就消匿下去,潜心攻读四书五经,谢绝了一切聚会宴会邀请。 现在在秦淮河上突然看见纪宁,岂能不惊讶? 被众书生认出,并瞬间成为焦点,纪宁从容淡定地向众人拱手作揖道:“纪某见过诸位才子。” 众书生纷纷客气地对纪宁回礼。 客套寒暄一番后,纪宁、唐解等人正式被引入画舫内。 进入画舫内,里面还有一大群书生。 “各位兄台,大家欢迎纪公子、唐公子、韩公子、谢公子和宋公子到来。”在甲板上接纪宁等人的领头的书生对画舫内的人大声叫道。 声音刚落,众人正想表示热烈欢迎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冷讽声抢先响起:“不过是一个不敢参加科举的懦夫,有什么好欢迎的!” 本来热烈欢乐的气氛,一下子如深秋一样肃杀下来。 纪宁沿声看去,脸上随之露出不屑的冷笑。 那人不是谁,正是吴备。 不过,与去年不同,吴备那本来英俊的脸上多了两道疤痕,破了相,气质阴沉了许多。 看见吴备破相,纪宁立即猜测吴备脸上的伤疤是因为张临武失踪案被张府用私刑留下来的。 不等纪宁说话,唐解已经替纪宁反驳道:“吴公子,你的话有些失偏颇了。纪兄已经报名参加五天后的秋试,怎么能说是不敢参加科举呢?” “是吗?那恭喜了,终于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吴备嘲讽地说道,“只可惜,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要是落榜了,那可要遗憾啰——” 其他书生闻言,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关于纪宁参加今年秋试的事情,在金陵城已经讨论了好几个月。 因为吴备和秦枫的有意引导,再加上一些嫉妒纪宁的人推波助澜,金陵城对纪宁参加秋试的最主流的论调,就是纪宁没参加过科举,很有可能会落榜。 吴备和秦枫的论调也是有一定客观性的,科举考试不是作几首诗词那么简单。许多著名的诗词人终生不第,至死也只是一个秀才或举人功名。而且,第一次参加科举,各种不适应,心理紧张等等,同样会导致发挥失常,以致落榜。 186.第186章 科举在即 “吴备!”唐解勃然变色地喝道,“秋试在即,你却当着纪兄的面阴阳怪气,尽说不吉利的话,是不是太卑鄙无耻了!” “唐兄,此言差矣。”站在吴备身边的秦枫朗声说道,“吴兄不过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莫非你要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嘴?纪公子若信心十足,自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 然后,秦枫转对纪宁道:“纪公子,你说是吧?” “不是!”纪宁直接出人意料地朗声否定道,“人在楼上睡觉,一条疯狗在楼下狂吠,虽然疯狗咬不到人,但还是会被吵得睡不了觉。” 唐解当众为他说话,他当然要直接了当、鲜明无比地支持唐解。 吴备听到纪宁当众骂他疯狗,脸色瞬间变得酱紫色,指着纪宁,叫喝道:“你说谁?!你说谁?!” “谁对号入座,纪某就说谁!”纪宁冷声说道。 吴备顿时被气得全身发抖,无边的羞辱涌上,满腔的怨毒让他失去了理智。 “啊!我跟你拼了!”他突然大叫,疯了一般地向纪宁扑去,引得众书生一阵骚动和呆滞。 吴备距离纪宁有三四丈之远,众书生竟一时没反应过来拦住吴备。 在吴备疯了一般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时,纪宁好整以暇地一脚踹去。 “啊!”吴备一声惨叫,直接被纪宁踢飞出去,仰天摔在船板上,头发散开,狼狈无比。 在他爬起来,继续扑向纪宁拼命时,众书生终于回过神,七手八脚地拦住。 吴备激动无比,大叫大喊地拼命挣扎,再加上披头散发的,活似一个疯子。 纪宁淡定从容地站在那儿,眼神如看戏一般看着吴备。 吴备看见纪宁如此,更加被刺激得癫狂起来,更拼命地要挣脱众书生的阻拦去与纪宁拼命,甚至动手打起阻拦他的书生。 被打的书生吃痛了,虽然仍阻拦着吴备,但心里对吴备老大不爽,隐隐开始讨厌吴备。 过了好一阵,吴备累得脱力,终于停下挣扎,画舫内暂时恢复平静。 “既然有人不欢迎,纪某只好告辞。改日有机会,再与把纪某当朋友的诸位兄台相聚。”纪宁拱手朗声说道,然后转身走出画舫内部。 “告辞了。”唐解、韩玉等人立即跟着拱手对众人说道,然后跟纪宁身后离开。 回到他们的画舫,唐解、韩玉等人抱歉地对纪宁说道:“纪兄,不好意思,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希望没影响你的心情。” “不,这事完全不能怪你们。我还有多谢你们为我说话呢。”纪宁微笑道,“你们放心,刚才那点干扰还不至于影响到我参加秋试的情绪。” 见纪宁如此淡定平静,唐解、韩玉等人都放心下来。 不过,让纪宁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画舫上发生的冲突在当天晚上就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金陵城最有名的两位青年才子当众打架,确实足以让娱乐生活贫乏的人们饭前茶后八卦议论不已。 而金陵城人们在八卦两大才子打架之后,往往忍不住议论纪宁第一次参加科举能否中举。 时隔大半年,纪宁再次被成为金陵城众人的议论焦点,处于风浪尖上。 尤其是一群书生聚在一起后,更是热议起来。 “科举考的是四书五经和时事的策论,对诗词考核几乎忽略不计。前朝就有许多著名诗人科举并不怎么顺利。纪宁从没参加过科举,我不是很看好。” “李兄说得有几分道理。我也不太看好。或许能中举,但估计名次不会太高,难与他当前的名气相配。” “确实,纪宁不是消声遗迹地埋头攻读大半年了吗?估计他本人也没多大把握。才学的积累是长年累月的水磨工夫,非朝夕间可就,更不是一蹴而就。但凡中举的人,哪个不是十年寒窗苦读以上?用功大半年,不怎么管用啊。” …… …… 八月初八,明日八月初九便是三年一次的秋试开始时间。 这天清晨,纪宁在何安和雨灵的要求下沐浴更衣,然后备着丰厚的祭品出城去祭拜纪凌夫妇坟墓,祈求纪凌夫妇在天之灵保佑乡试顺利。 在纪凌夫妇坟墓前,香火缭绕,祭品摆满供桌。 纪宁捻香跪在纪凌夫妇墓碑前,听着跪在后面的何安代他向纪凌夫妇在天之灵祈求保佑。 “老爷、夫人,少爷明天就要参加乡试了,您们在天之灵一定有保佑少爷高中榜首。老爷,您是文曲星下凡,一定要……” 除了听到何安的为他祈福的声音外,纪宁也发现雨灵跪在他身后左侧,双掌合十于胸前,美目闭上,娇软粉红的两瓣香唇上下翕动,似乎念念有词,非常虔诚。 看见何安和雨灵如此虔诚为他祈福,纪宁心里很是感动,惟有家人才如此。 祭拜完毕,返城回到家里。 纪宁在书房里随意拿起一本《孟子》翻看,当作温习。 这时候,既要放松身心,但又不能完全松懈了,必须把身心调节到最佳状态。 在前世,他经历过无数的考试。 尤其是高考,甚至比古代的科举还残酷。 普通人,像高考那样决定一生命运的考试,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即便愿意复读,最多也只有两三次机会。古代科举每三年一次,一个人一生中至少有十次以上的机会。 纪宁在穿越前一路考试过来,成为一名硕士,考试的心理素质是杠杠的。 所以,面临乡试,纪宁心态很好,从容淡定。 入夜后,按着这五天来调节好的作息时间,纪宁稍稍提前小半个时辰上床休息。 躺上床,闭上眼睛,没过多久,纪宁便安然入睡了。 第二天凌晨五更,纪宁被整整守了一夜的何安唤醒。 原来,乡试开始的时辰很早,必须在黎明时分抵达考试会场门外。 纪宁醒来后,在雨灵侍候下从容地洗漱更衣,使用早饭。 最后,在天色还没亮前,备好一应用品,由何安亲自赶马车,雨灵陪同,乘坐马车前去考试会场。 决定命运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187.第187章 乡试开始 八月初九,黎明时分。 辕门之外,五千多名考生基本已经到齐,每个考生都带着自己的考篮,考篮内是接下来九天八夜乡试所需要的干粮、水壶等等。 考生并不需准备水和文房四宝,在进号舍之后,水会由外面监场的官兵用竹筒顺进去,考试用的笔墨纸砚以及镇纸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同时考舍之内还会有火盆和木炭,是用来生火造饭以及取暖用的。 乡试虽是在八月进行,天还不算太冷,但毕竟已经临近中秋,白天有点热,深夜却已经很凉。这种昼夜温差大的季节,最容易生病感冒了。 考生需要多穿几件衣服,到晚上太冷的时候,也需要生火取暖,吃的上热汤热饭,否则就只能啃干粮,吃残羹剩饭。 纪宁抵达辕门之外不久,谢泰和宋睿也前后脚到了。 三人见面后,相互打了招呼,便安静下来。 毕竟就要考试了,不宜分心消耗精力。 又过一柱香,唐解和韩玉到来,为纪宁、谢泰和宋睿打气鼓励,预祝乡试顺利。 简单祝福后,唐解和韩玉便不再多说。 纪宁、谢泰和宋睿也都各自安静地闭目养神起来。 咚咚咚…… 远处传来几声锣响,辕门进场开始。 “少爷……”何安和雨灵几乎异口同声地叫道,声音感情浓郁,想多说一些话,却又不敢说,生怕影响了自家少爷的情绪。 纪宁微笑地点点头,说道:“跟你们说过许多次,要对自己的少爷有信心。你们安心在家里等着。知道吗?” “诺。”雨灵和何安行礼应道。 纪宁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向旁边的唐解和韩玉无声地拱了拱手手,最后和谢泰、宋睿一起向辕门走去。 乡试贡院的辕门一共有两处,考生列八条队伍进场,过辕门时会有官兵上来检查考生的考篮,同时对考生进行搜身。 人多,搜查的也并不很仔细,也是因为秀才已经是士族阶层,普通的官兵可不敢得罪这些文曲星,不定谁将来就能乡试中榜成为举人,将来甚至考中进士位列金銮。 “纪公子,您的具结小的看过了,您可以入龙门了。”负责搜查纪宁的官兵似乎认识纪宁,笑着拱拱手,要送纪宁入辕门。 每个过辕门的考生,会拿到自己的考号,同时有一名官兵送考生到号舍。送纪宁的官兵是个二十岁上下的痩削男子,对纪宁也很客气,到了纪宁的“甲字二十六号”考舍之外,那官兵打开门,对纪宁道:“秀才公,这几天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小人不管刮风下雨都在外面。” “嗯。”纪宁点了点头,进了号舍。 因为天还没亮,号舍很灰暗,里面只有弹丸大小的地方,左右不过一米多,没有床榻,只有两块木板放在那,要写文章,低的木板是座椅,而高的就是桌子,如果要睡觉,两块木板平拼,就成了睡塌。旁边有盖着木盖子的木桶,是接下来几天纪宁拉屎撒尿所要用的,旁边有铜盆,里面有木炭,是用来生火的。 纪宁才进号舍,还没等适应里面的黑暗,门关上,之后是“哗啦哗啦”的锁链声,痩削官兵将号舍锁上,只把门中间的一块小木板取下来,这木板是透光和递送考卷、水等物资的地方,这九天时间里,纪宁只能通过这小小的孔隙与外界联系。 纪宁把考篮放下,将木板搭好,外面传来“咣咣咣”敲锣声,与巡逻的官兵过来提醒考前的准备,每个号舍给蜡烛三根,这也是未来八个晚上所要用的,如果蜡烛用完,也不会补充。 号舍内很压抑,如果是阴天下雨,再加上马桶熏臭,会更让人难熬。外面天已经逐渐放亮,让纪宁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他心想,乡试三年才有一次,为了早日功成名就,适当吃一点苦头也是值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秀才公,笔墨纸砚给您送进来,还有水,您接好。”官兵把发考卷之前所有准备的东西都从孔隙递进来。 笔墨和砚台都是固定的,大理石的镇纸有两块,而草稿纸则有一沓,这些草稿纸之用来把文章草列修改的。乡试中的考卷不能有任何修改,所有文字需要一次而成,如果中途有错别字,就等于是被判了出局。 在开考之前,考生需要先研墨,只等考卷来了之后,直接可以作答。 …… …… 苏府,听雨阁。 苏蒹葭和李秀儿也早早起来,坐在三楼的厅堂里休憩吃茶。 李秀儿因为担心纪宁乡试,觉得自己在家多半是坐立不安,干脆在昨天找了一个借口在闺蜜苏蒹葭那里过夜。 品了一盏茶后,李秀儿装作随意说道:“今天好像是八月初九,是乡试的第一天,不知多少人的命运就在接下来的几天改变。” “恩。”苏蒹葭微点臻首应道。 李秀儿又道:“听说纪永宁也参加这次乡试了。不过,听金陵城的人讨论,似乎不怎么看好。蒹葭姐,您说他会中举吗?” “会。”苏蒹葭肯定地道,“而且名次应该不低。” 她也听到金陵城普遍对纪宁参加此次乡试不怎么看好,但是她却比较坚定认为纪宁乡试会顺利。 李秀儿闻言,不由芳心一喜,立即追问道:“为什么?” “感觉吧。”苏蒹葭说道,“其实他并不只是诗才出众而已。” “恩。我也是这么认为。”李秀儿点着臻首说道。 …… …… 等太阳升起时,外面又传来铜锣声,这次是发第一场的考卷的信号。 乡试共分三场,每场考三天,八月初九当天入场,考九个白天,在八月十七下午就会交卷离开考舍。 第一场考试,是三篇四书小题,还有四篇五经大题。 一共要写七篇文章,四书文每篇需要写三百字左右,五经替需要写四百字左右,这第一场考试纪宁需要在三天之内写两千多字的文章,对他来说算是相对轻松的。 乡试考试时间长,每名考生在这九天时间里完成的卷子有近万字,三千多名考生就有三千多万字,但阅卷需要在八月底之前完成,在阅卷之前还有誊卷,在阅卷结束之后还有开封和题榜,让两名主考官和四名同考官在十天左右时间阅卷结束评定优劣,压力相对较大。 所以乡试中形成不成文的规定,在乡试三场考试中,以第一场的三篇四书文小题文章优劣作为主要的录取标准。 如果一个考生的四书文写的好,就算五经文和后两场的卷子答的有偏颇,但只要不是太出格,同样可被取为举人;但若四书文做的不好,就算五经文和后两场的卷子答的天花乱坠,也会被直接刷下去。 因为没人会看他五经文和后两场考试的考卷。 乡试之中,第一场也是重中之重,纪宁心知这一点,如果不能在第一场有所建树,后两场发挥再好也是徒劳。 随即是发考卷,第一场考试的卷子从孔隙中递近来,纪宁接过。 卷子是连成一体的,需要先将自己的考籍、祖籍三代的名讳、自己的名讳写上去,但要写在红线的格子之外,红线也是考卷的密封线。在考卷收上去之后,卷子除了会被弥封,还会有专门的誊录官进行誊录,有对读官进行检查比对,纪宁是不需要在意自己考卷中的笔迹的,在考卷中做记号同样是没任何意义。 甲子号考舍,都是五经中选择本经为《诗经》的,所以纪宁的四篇五经文都会从《诗经》之中出题,三篇四书文,则固定有两题是从《论语》和《孟子》中出题,另外一题来自于《大学》或者《中庸》,其中以出《中庸》题目为多。 纪宁拿到考卷,先不忙着写籍贯,而是要先看清楚题目,果然如之前所料想的一样,三篇四书文分别出自《论语》、《孟子》和《中庸》。 一篇题目,就是节选自这三本典籍中的一句话,由一句话来衍生出一篇文章,等于是代圣人立言。 188.第188章 不简单的《论语》题 三篇四书文,事关纪宁最后能否秋闱桂榜高中,也是这九天考试中最重要的三篇文章。 《论语》题,出的很简单,让人一看便觉得这应是道很容易的题目:“天丧予。” 《孟子》的题目,是:“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 最后一篇《中庸》的题目,但也是三道题中比较特殊的一题:“国无道至死不变。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道题乍一看,纪宁必当觉得第三道题最难,因为第三题是截搭题,前半段出自《中庸》,而后半段的“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是出自《论语》,在封建科举中最难的题目,恰恰就是这种断句式之后的截搭题,因为本身就不是出自一句话,所论述的内容都不同,要理顺思路来作文,很容易会发生偏颇。 但纪宁仔细看过是那道题目之中,却发觉第三道题目反而是最简单的,而最难的,却是只有三个字的第一题论语题。 第一题,“天丧予”,语出《论语?先进篇》,是孔子自己发出的感慨,予通余,也就是我,解释这三个字的意思,孔子发感慨说,“这是老天要我的命啊”。是什么原因让大圣人孔子都会如此怨天尤人?通过这句话的上下文就能得知一二,在《论语?先进篇》中也点明,“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天丧予!” 颜渊,就是孔子的得意门生颜回。 颜回,字子渊,十四岁就拜在孔子名下,是孔子一生中认为最得意的门生,没有之一。在《论语?雍也篇》中,有很大的篇幅是在描述颜回如何会是孔子的得意门生,说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非常的勤奋好学,为人谦逊,“不迁怒,不贰过”,意思是从不迁怒于人,同样的错误不会犯两次,所以孔子才会在颜回死之后,发出了“天丧予”的感慨。 颜回历来是公认的孔子七十二名弟子中居首的人物,在纪宁所熟悉的那个时空中,唐太宗尊之为“先师”,唐玄宗尊之为“兖公”,宋真宗加封为“兖国公”,元文宗又尊为“兖国复圣公”。但在这时代中,颜回因为死的早,世人一向功利,颜回在孔子这么多弟子中就显得不显山不露水。 有这背景来,考生看到题目后仔细盘算后,必然会把议论的方向凝聚在探讨“对颜回之死看法”上来,论述孔子为什么会发出“天丧予”的感慨,会把颜回的生平事迹总结一下,表达一下对圣人爱惜弟子的感慨,这篇题目就算完成。 但纪宁却意识到,题目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在纪宁记忆中,孔子之所以如此推崇颜回,完全在于孔子很推崇颜回的“仁”,而颜回很符合孔子所推崇的“礼乐”的标准。连在《论语?先进篇》的开篇,上来就点名了开篇的题旨:“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意思是:“先学习礼乐后做官的人,是平民;先做官后学习礼乐的人,是君子。如果问我要先用哪种人才,我会先用“先进于礼乐”的“野人”。 是什么原因,让孔子会觉得用人要先用“野人”,就是因为“野人”是先学了礼乐才做了官,这跟封建科举的模式很相似,都是平民百姓,先学习了儒家的思想,再学习了礼乐,再通过科举做官,这在孔子看来是人才。而那些先做官后学习礼乐的人,也就是世袭的王公贵胄,他们是先有官职而后学习礼乐的,在孔子看来,这些人就算是“翩翩君子”,也不能委以大任。 而颜回,就是一个从来没做过官,只是跟随孔子孜孜不倦求学,而立于“仁礼”的一个“野人”。 那么回到这问题上来,孔子之所以对颜回的死如此悲恸,是因为他觉得失去了一个立身于“仁礼”的人才,他在发表“天要亡我”,其实也是在发表说,这是天要亡我鲁国。我培养了这样一个优秀的弟子,还没来得及当官,人就已经死了,我就算是圣人也要感慨一番。 那第一篇的题目主旨,变成了“论述仁和礼在孔子治学以及治国之道中的意义”。 这题目,就是普通考生关于主旨理解为“对颜回之死看法”的升华版,只有能理解了孔子所崇尚的治学和治国的心态,才能感受到孔子为什么会对颜回之死感觉到如此悲恸。 想到这一点,纪宁要下笔便容易许多,他开始在草稿纸上拟出自己的文章开篇:“仁之礼乐在于应天,道之仁孝致于安邦。治国之道,在于礼乐仁孝……” 纪宁心中有丘壑,当他明白了题目主旨之后,下笔也分外有神,一篇文章也是写的有理有据,全文侃侃而谈,不知觉就已经到了三百字左右,需要收尾,其实也是对文章的一次总结。纪宁写道:“圣之嗟于失以仁人,国之叹于礼乐不兴。” 意思是,圣人的悲嗟在于失去了仁义之人,而国家如果亡了就要叹于国家内礼乐不能兴旺。既点名了题目原文的“天丧予”,又表达了纪宁对于治国需要用礼乐仁孝的观点。 写完之后,他长叹一口气,这篇文章也是写的他很拘谨,毕竟是乡试的第一篇文章,写完之后要先查错别字和避讳,不能犯禁,稍作修改之后,他的《论语》题也就算完成。这也是在纪宁看来,三篇题目中最难的一篇,写完之后也能稍微放松,此时也不过才刚开考半个时辰左右,他就已经完成一题。 此时他把心放在了第二道《孟子》题上,这在纪宁看来,应该算是没有什么出彩的一篇题目。 “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 语出《孟子?尽心下》,这句话或许不太有名,但这句话的前一句则是令人耳熟能详:“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以此来带出题目中的一句话,意思是:“所以说得到百姓拥戴的人能做天子,得到天子信任的人能做诸侯国的国君,得到诸侯国国君信任的人能做大夫。” 主论调,也就在“民贵君轻”。 189.第189章 笔下文章 成为举人,将意味着一个学子步入真正的士族阶层,那就要考虑一个问题,如何去治理国家。 孔孟之道之所以被历代统治者所采纳,是因儒学的政治蛊惑性很强,一再强调“民贵君轻”,却又重申“天地君亲师”,把统治者摆在一个很高的地位,宣扬一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思想,那所谓的民贵君轻也只是空谈。 第二题,纪宁所要侧重论述的焦点,则在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语出《荀子?哀公》,同样出自大圣人孔子之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表达出君王乃是舟,而黎民苍生为水,万民能承载君王,同时也能令国祚倾覆,很好地表达了民贵君轻的思想。 后世一说到“民贵君轻”,很多人自然就能想到这句话,全因唐初魏征的引用。 在《贞观政要?论政体》中记录魏征的话:“臣又闻古语云,‘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以为可畏,诚如圣旨。” 正因魏征的引用,再加上贞观之治的影响力,才令这句话名扬海内,历代君臣、学者都会拿这句话来作为劝谏君王、规范己身、研究历史潮流的金句座右铭。而这时空之中没有唐太宗,也没有魏征,更没有贞观之治,纪宁要提出的这个思想,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读书破万卷,便是在心中也可将文章内容勾勒而成,本可直接作于试卷之上,但他为了谨慎,还是先书写于草稿纸上,以便检查和修改:“圣人之心在于宽仁,君为舟可为万民之水所倾……” 第一句话,便点名主旨,也是破题之言。在破题之后,再开始论述具体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论调,于文章而成。 纪宁写第二篇文章的时候,感觉是非常好的,也是他心中有许多治国的思想而不得抒发,也是借着一次考试的机会,将自己心中所想的内容表达出来,就算无关乎最后是否录取,也要将这些思想书于纸面之上。 便在他书写之时,便感觉心头有一股浩然正气在涌现,纪宁尽量收摄心神。 笔下成文章。 …… …… 第二题做完时,尚且才刚过第一天中午,纪宁腹中并不觉得饥饿,便想将三卷四书文全数完成之后再吃饭。 毕竟四书文之后还有五经文,第一天写四书文,第二天写五经文,第三天检查,也是不错的规划和安排。 他重新审视了一下第三题,也是在众多考生看来最难的一题,是截搭题“国无道至死不变。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前半句出自《中庸》,是子路问孔子,何为强,孔子作出了一番论述,认为“国无道至死不变”是人强大的一种表现方式,意思是:“国家黑暗时要坚持操守”。 但后半句,似乎把意思又给带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意思,是这都能忍还有什么不能忍? 换言之,就是到忍无可忍时就绝不能忍! 一面说国家和君主黑暗时都要至死不变,还说这是人心的强大,一边说不能忍,把两句话合在一起又要表达什么呢? 普通的考生多半会从前半段来进行论述,因为要保持操守,这也是与封建科举的出题方向来考虑,任何出题的人,都不可能宣扬一种背叛君主的思想,那“是可忍孰不可忍也”的后半句,就会成为赘言,没有任何意义。 纪宁却能从字里行间感觉到一股“愤青”的冲动,似乎这位出题的主考官,对于“国无道”有一种愤慨,要么就直接出题“国无道至死不变”,又或者是“中立而不倚”,都比后面加上“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要更为恰当,纪宁只能理解为,这是主考官有意在是试探考生,你们敢不敢打破成见,敢不敢论! 国家和君主无道,就应该去纠正之,而不是听之任之,否则也就不会有武王灭纣,就连大圣人孔子,也绝对不会去拥护一个残暴不仁的君王。 但纪宁又要为自己的论调考虑一番,若话说的太偏激,那是在自找麻烦,所以只能委婉地表达出,若君王有错必要规范之,若天道不兴则要顺应民意的思想。 不说要推翻君王统治,只是说要顺应天道和民意,这就是纪宁写这篇文章高明的地方。 这样既能很好地契合主旨,又不会被人拿他这篇文章去告发他有谋反之意。至于主考官为什么会有如此偏激的思想,他就不得而知。 …… …… 做完三道四书文,纪宁将文章反复检查,随后誊写于试卷之上。 眼看天色将晚,他没有勉强自己第一天去把四篇五经文也做出来,他甚至都没去审阅题目,因为这会让他第一天晚上魂不守舍。 很快到了日落黄昏,随着天色暗淡,考舍之内已经陷入舞弊案的黑暗之中,在一个封闭狭小的空间内,这会让人有种彷徨无助的感觉。纪宁手头上只有三根蜡烛,这三根蜡烛不是用来照亮驱走心中孤寂的,而是用来在遇到考试无法完成的紧急情况下连夜做卷用的,属于有备无患,所以他也不会拿出来用。 纪宁睡了一晚,早晨起来时,便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原来是有人受不了乡试的考试环境,正在嚷嚷着要出贡院,结果被巡场人员拖出了贡院。 外面守考舍的士兵还在嘀咕:“考上举人就能当老爷,这还有自己放弃的道理?” 纪宁笑了笑,或许是在这些白丁的士兵眼中,读书人是很神圣的职业,但他们想不到,其实读书人的才学分三六九等,尤其是那些靠世袭和隐蔽得来秀才身份获得考举人资格的,很多都是纨绔大少,他们根本吃不了考舍内的苦。 就算让他们在考舍内停留九天八夜,也未必能作出好的文章,所以干脆就提前离开,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体现。 纪宁简单吃过昨日雨灵精心为他准备的早点,翻开五经的卷子,准备第二天的考试。 他五经中的本经是《诗经》,所以四篇五经文都会出自《诗经》。 190.第190章 乡试结束 考场内的生活是非常苦闷的,每天的考试就是对着纸卷和四面墙壁,还有那好似凿壁偷光一样的小方孔,无人交谈,每日听到的也不过是锣声和虫鸣,偌大的贡院虽然满是考生和巡场、监场的官兵,但这里却很静谧。 纪宁第二天便将四道五经题做完,可一直到第三天下午,第一场才开始收卷。 考生需要将自己的卷子,通过小孔递出去,弥封官会用特殊的胶水将考生的姓名糊名,卷子会陈列于木匣之中,要等考生三场考试之后,把三场乡试的卷子汇总到一起,随后会有誊录官对卷子中的内容进行誊录,阅卷时所用的是誊卷。 对纪宁而言,那是考官和监场官的事,考试之外的事情就不需要他担心了。 第一场考完,考生也能适当轻松一些,这天晚上也是不禁喧哗的,很多狂傲的考生在自己的水壶中夹带了酒水,第一场考完之后,有的便借着喝酒,晚上在吟诗作赋,声音有些凄厉。 面对一群鬼哭狼嚎的人,纪宁没兴趣去管他们吟出来的是怎样的诗词,又或者是即兴作出了如何的文章,他此时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这两天他在考舍内住的很不习惯,晚上失眠,觉不够睡。 但这天晚上他跟之前两天的情况一样,失眠了。这是一种很头疼的感觉,明明很困,却辗转反侧睡不着,想点燃蜡烛又怕接下来两场考试遇到麻烦需要连夜赶场做题,所以只能对着小方孔看着外面的天空数星星。 …… …… 第四天,也就是八月十二,第二场考试的题目放下来。 第二场的考试,相比较而言已无第一场那么正式和隆重,连考生也轻松了不少。 毕竟都知道第一场的头三道四书文才是录取与否的关键,后面发挥的再好,就算文章写的天花乱坠,那也于事无补。 第二场的考试一共有六道题,其中试论一道,也就是标准的议论文,不用遵循“代圣人立言”的原则,不用以八股破题,也无须引用圣人之言,这样的议论文在纪宁看来也比较有发挥的余地。 这题目让纪宁感觉有几分水平:“人无至善。” 乍一看,很像一道四书文的题目,“至善”一词出自于《大学》。 《大学》开篇第一章第一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这种题目往往具有很强的迷惑性,这是一道试论题目,所以要从本身“人无至善”去议论,而不是“止于至善”,人无至善的道理在于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而止于至善的意思在于修为和涵养要到无可挑剔的程度。 二者之间,本身有一定的矛盾。 纪宁直接提笔写道:“黄金无足色,白璧有微瑕。人心有向背,安乐在民家。” 他所论述的方向,在于不要去追求所谓的尽善尽美,只要做到本心而为便可。要严以律己,但不是苛责自己,一切要做到合理有度。 试论之外,是几篇应用文,分别是诏、判、表、诰。 分别是诏书、判语、表文和诰文,这都是在官场可能用得到的东西,统治者设立科举的主要目的在于选拔人才,而儒道科举的主要目的在于选拔文魁,正因这时空中对于文士做官并非推崇,令更类似于为封建王朝选拔人才的后两场考试内容不被重视。 纪宁虽然知道乡试的后两场考试内容或许无关大局,但他还是尽可能把自己的文章写的华美一些,这也是自己参加考试的一种责任和义务。 …… …… 很快到了八月十五,这天是中秋佳节,也是乡试第三场考试开考的日子。 第三场的考试内容是五道时务策,就好像时政内容的考试,让乡试考生对近来朝廷和儒道所发生的一些事作出点评,写出自己的看法,考试的内容无外乎国祚安定和儒学文风。 五道时务策,真正让纪宁眼前一亮的是最后一道题目,很简略,也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主少国疑。” 语出《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时,属之于子乎?属之于我乎?” 主考官在这里出了这种题目,似乎是在影射当今朝局,太子早亡,如今新太子、五皇子和文仁公主分庭抗礼,有朝局变乱的隐忧,在这种前提之下,出“主少国疑”题目很容易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纪宁心想,这主考官也是有足够的气魄和胆识,先是让人议论“国无道至死不变”,后让人议论“主少国疑”,难道此人对朝局有不满和偏见,想借着主考金陵乡试来抒发对朝局的不满? 可惜纪宁并不知出题的主考官是谁。 通常来说,主考官有两名,一名是朝廷派来的,一名是儒道文庙派来的,至于由谁来出题,那全看两边派来的主考官文采更胜一筹。 而为了防止考生提前去贿赂考官,在开考之前,考官的身份需要绝对保密,考生并不知自己的乡试主考官是谁,等放榜之后,鹿鸣宴之时,考生才会第一次见到主考官,并拜其为座师。 日后无论是在文庙研究儒道学问,还是在朝为官,同为某位名儒的座下弟子,那是一种很亲近的联谊关系。 纪宁面对这种题目,只是作出了简单的论述,并未往深了去写,也是怕这种文章犯了皇权的禁忌。 八月十五当天,纪宁便将自己第三场考试的卷子做完,但有规定不能提前交卷,要出贡院也要等八月十六第一次贡院放排之后,如果考生对自己第三场的卷子没自信,可以再在贡院里等一天,到八月十七下午就会强制收卷。 纪宁是没打算再在贡院里多留一天,月圆之夜,纪宁将自己的蜡烛点燃,如此也能经历一个有光亮的夜晚,也是他在乡试贡院内的最后一晚。 八月十六一清早,纪宁便摇响了自己考舍内的铃铛,这是交卷的提醒,负责守在外面的士兵叫了收卷的巡场官来,将纪宁的卷子收上去,关闭了七天七夜的考舍锁头打开,纪宁等于是提前两天一夜考试结束。 191.第191章 证据收集好了 从被关了七天七夜的考舍内走出来,纪宁感觉自己连路都快不会走了,勉强扶着墙才能站定。 “真是见鬼,早知道在里面多活动活动,可那巴掌大的地方,又能如何活动?”纪宁苦笑着摇头,提着考篮随着监场的士兵往贡院外面走,这贡院里他是一刻都不想多留。 第一批出场的人并不多,零星只有几个人,除了纪宁这样胸有成竹的之外,多数都是因为才学不济又忍受不了贡院考舍的肮脏晦气才提前交卷出来。第三场考试才进行了一天,到中午第二次放排时出场的人就会多起来。 纪宁没碰到几个人,便直接出来,因为交待何安是在八月十七早晨再来等候,以至于纪宁只能步行回家。 不过也好,在考舍关了七天七夜,一个人走着回家,既可活动身骨,又可调节心情,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就很少走远路的他,一路竟走得兴致盎然。 回到家门口,纪宁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雨灵的清脆悦耳的声音:“谁呀?” “是我。”纪宁声音淡笑地应道,“你家少爷。” “少……少爷?!安叔、安叔,少爷回来了!”雨灵的惊叫声顿时在整个院宅想起来,下一刻大门“咯吱”地打开了。 随着大门打开,纪宁看见了雨灵窈窕的身段,还有一张俏丽的小脸,泛着泪光的美目带着喜悦和激动,小嘴的两瓣香唇上下翕动着,似要说话,但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同时,她的娇躯欲动有止,纪宁感觉到这小妮子大概是想投入他的怀里,但又恪于法理,只能生生地克制着冲动。 不过,他发现雨灵的俏脸明显带着憔悴之色,甚至有些黑眼圈。 他正要问家里发生什么事时,心念电转间,立即明白过来,这妮子肯定是在这七天七夜里跟着他遭罪了,在家里担心七天七夜,连觉都睡不好。 想到这里,他微笑地说道:“怎么?几天不见,不认得本少爷了?” “没有了。人家是太激动。”雨灵俏脸微红地说道。 下一刻,听到雨灵的叫喊声的何安也从院宅里面赶到来。 “少爷——”何安快步走到纪宁跟前,恭敬行礼地叫道,声音哽咽。 纪宁目光转到何安身上,微笑道:“安叔。” 接着,他看见何安一脸的担忧和沉重。 “怎么了?”纪宁不禁地问道。 “少爷,您这么早出来……”何安担忧地问道。 旁边的雨灵闻言,反应过来,似想到了很不好的事,喜悦的俏脸陡然变色,无边的担忧浮上,几乎要哭出来了。 纪宁一时有些迷惑道:“是啊,有问题吗?” “少爷,您作答完了吗?”何安小心紧张地问道,这句话问到最后,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纪宁闻言,不禁哑然,笑骂道:“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要对本少爷有信心。放心,我是作答完毕,来回检查了好几次答卷才提前出来的,不是吃不苦,不会做题而做逃兵的。” 听到这话,何安和雨灵松了一口气,随着高兴狂喜起来。 “恭迎少爷乡试顺利回家!”何安和雨灵行礼大声拜道。 周洋、小丽等四个新进的小厮丫鬟也早已听到动静赶来,他们也立即随着何安和雨灵拜叫起来。 纪宁心情不错,哈哈大笑道:“行了,一家人不需要那么多礼。” 何安行礼完毕,转头对周洋、小丽等人吩咐道:“你们立即马上去厨房烧热水和做饭!” “诺!”周洋、小丽等人齐声应道,然后退下,快步去厨房为他们的少爷烧洗澡水和做饭。 何安和雨灵则高兴地陪纪宁入内,进入正屋厅堂。 不过,在厅堂坐下,何安陪纪宁说不几句话,便离开厅堂去厨房了。 他不放心周洋、小丽等人做饭,再说自家少爷还是习惯他做的饭菜。 何安离开,雨灵自然与纪宁亲近起来。 她款步走到纪宁身后,一双如玉的小手搭在纪宁的肩膀上,娴熟地给纪宁捏肩捶背起来,俏脸上露出幸福高兴的微笑。 酸累了七天七夜的肩背在雨灵的揉捏清捶下,纪宁顿感全身放松,也不说话,合上眼帘,舒服地享受雨灵的伺候。 过了一柱香,洗澡水准备好,纪宁在雨灵伺候下洗澡去了。 洗过澡,接着吃饭。 吃过饭后,困意袭来,纪宁稍作休憩,然后再雨灵的伺候下,上床安然入睡。 纪宁是太困了,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雨灵见自家少爷谁着了,她没像往常一样离开卧室,而是搬来一张锦缎软墩到床头前,然后她坐下,玉手托着小巧精致的下巴地看着自家少爷的睡颜,俏脸上不知觉地露出少女特有的淡淡的笑容。 …… …… 纪宁倒头便睡后,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感觉身边有一股气息在靠近,他本能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雨灵那天真可爱的小脸蛋,而是纳兰吹雪。 “纳兰姑……”纪宁掀开被子坐起来,突然发现床沿边上伏睡着一个漂亮的小脑袋,他立即打住说话。 他再仔细一看,发现是雨灵坐在床头前的凳子上,臻首伏在床沿边上睡着了。 “她已经被我点了睡穴,不会醒过来。”看见纪宁留意看雨灵,纳兰吹雪声音冰冷地说道。 纪宁点点头,小心地下了床,动手把蜡烛点亮。 原来,此时已经是夜晚。 点了蜡烛后,纪宁自若地取过一件外套披上,然后转身对着纳兰吹雪,问道:“证据收集好了吗?” “收集好了。”纳兰吹雪答道。 其实她早在一个月前就收集好了证据,但是考虑到纪宁即将乡试,所以才没露面找纪宁。 “很好。”纪宁说道,“不过,纪某刚乡试出来,头脑仍有些混沌,等过几日,你在把你收集的证据给纪某过目,看看证据是否齐全有效。” 纳兰吹雪点一下臻首,然后语气生硬地问道:“你确定你能中举吗?” 这是她非常关心的问题,如果纪宁不中举,仍只是荫袭秀才的功名,根本没有能量帮她爹洗清冤屈。 192.第192章 两封拜帖 科举的事情,发挥的好坏是一回事,真正是否通过就是另一回事。 乡试考的是文章,换言之就是作文,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功是很容易分出高下的,因为比的是拳脚,能用直观的方式分出胜负。而两篇文章好坏的判断,则带有很强的主观意识,难分高下,很多时候文章优劣的判断,也是带着从众的心理,大多数人的主流思想,成为判断的最终标准。 纪宁叹道:“纪某虽然自负有几分才学,但始终只是皮毛的才学,真正要领略才学殿堂的知识尚有不足,或许……” “不要为自己不能中举找借口,就问你有几成把握中举!”纳兰吹雪一向是个直来直去的女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法。 纪宁淡然一笑道:“我说十成,纳兰姑娘相信吗?” 纳兰吹雪蹙着眉头,手已经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脸上露出愠色道:“空有自信,有何用处?” 但纪宁说“十成把握”,始终是让她感觉放心了一些,她把手放下来,道:“半月桂榜张榜之时,我会再来找你,到时希望你是中举了,否则……” 否则怎样,她却没说清楚,一阵香风飘远,人瞬间便已到门口。 纪宁道:“要走?你至少也先把小婢的睡穴解开。” “过一段时间,她自然会醒,我不会亲自解她睡穴,免得被她发现我的存在!”纳兰吹雪说着,香风已经彻底飘远,纪宁轻轻叹口气,这纳兰吹雪的性格他更是难以捉摸。 若能乡试中举,在上京赶考途中有纳兰吹雪作伴,倒也是一件惬意之事。 但想到纳兰吹雪的目的是为了申冤报仇,纪宁还是会觉得有几分棘手。 纪宁下来扶雨灵到床榻上,毕竟过了中秋,夜晚天气也凉了,纪宁为她盖上被子,小丫头睡的很安详,好像还在做美梦,脸上浮现出笑容。 纪宁本来可以出去再寻点吃食,但最后还是有些困顿,便靠在桌前睡着。 …… …… 翌日早晨,纪宁醒来时,鸟语花香,阳光照过窗棂洒在卧房中,明媚阳光映照下的雨灵正坐在床榻上伸着慵懒的懒腰。 “呀,少爷,奴婢怎么在您的房间里?”雨灵眨着无辜的美眸望着纪宁,对于昨天的事情,她似乎什么都忘了。 纪宁语色平淡道:“我还奇怪你为何会在房间里,半夜见你睡的熟,便将你挪到床榻上,睡饱了?” “呃……少爷,对不起啊,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是多想看少爷一会的,多日不见少爷,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怎的就睡着了。”雨灵赶紧下来,将自己的小绣花鞋穿好,满怀歉意莲步款款走到纪宁身边,小手自然为纪宁捏着肩膀,声如蚊呐道,“少爷,您怎么不在榻上睡?奴婢贪玩,既然在床边睡着,就让奴婢睡着就好……” “着凉得了风寒,少爷不心疼吗?”纪宁伸出手,在雨灵的琼鼻上挂了挂,雨灵害羞的螓首都要耷拉到前胸。 “少爷……”雨灵害羞地轻唤一声。 纪宁道:“要捏肩呢,就多用点力,看少爷我都为你睡了一晚上,腰背都酸痛着呢。” 雨灵小手加大力气,欣然道:“少爷,昨晚奴婢梦见您中举了,老爷和夫人都回来啦,一家人在一起好开心……少爷一定是饿了,奴婢这就为您去准备早餐。” 纪宁点头。 雨灵迈着细碎的步子出了卧房。 纪宁将自己平日里所看的枕头书收拾了一下,乡试考完,他终于可以轻松几天,在乡试放榜之前,他还是毋须为乡试担忧,他自问发挥的还不错,三道四书题决定最后是否中举,而三道四书题中,最能分出才学优劣的是第一题,他作的文章可说是精妙无比,但第三题他也不能忽视,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出题人为什么要出一道为世俗所不容的四书文截搭题。 在雨灵为纪宁准备好早饭,用木托送来时,还带过来两封拜帖,雨灵将木托放下,支着头道:“少爷,奴婢终于想起来了,昨日下午少爷还在休息时,宋公子和谢公子派人送来拜帖,说是方便的话请少爷去天香楼,他们要请少爷吃饭。” 纪宁吃着早饭,闻言将拜帖打开,其实拜帖的内容都很简单,不用看他也知道一二。 宋睿和谢泰同为本届乡试的考生,他们在离开考场之后,自然也想知道纪宁在这次乡试中发挥的如何,大家凑在一起探讨一下乡试的考题和内容,分析一下考试情况,就算一次乡试不中,也能取长补短为将来的乡试做准备。 “拜帖留下,你饿的话,坐下来一起吃。”纪宁道。 “才不呢,这是奴婢为少爷准备的,奴婢喜欢看着少爷吃,少爷多吃一些呀。”雨灵美滋滋望着纪宁,好像看着纪宁吃饭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纪宁道:“我不在家这些日子,你有没有不乖?” “很乖很乖,天天都求神拜佛希望少爷能中举,少爷不信的话,可以问安叔呀。”雨灵极力要为自己辩解,想让纪宁知道她对这次的乡试是无比关切的。 纪宁微微一笑道:“知道了,看你憔悴的模样,以后不用多为我担心,你要相信少爷我是最好的。” “嗯嗯。”雨灵的小脑袋点的也很坚定。 纪宁也从来没长时间离开过雨灵,所以雨灵对他的依恋很深,估计这小丫头除了担心,晚上睡觉时都要偷偷抹眼泪。 “一会收拾一下,换上男装,跟我去一趟天香楼。”纪宁道。 “才不去呢,去了天香楼,少爷在那吃,奴婢只能在旁边看,少爷跟朋友说的话奴婢又听不太懂,还是让奴婢留在家里,等少爷回来好不好?”雨灵倒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她会觉得自己出去,会成为纪宁的累赘。 “没事的。不过你要留在家里,也由着你,回来给你带好吃和好玩的。”纪宁微笑道。 雨灵开心咧嘴笑道:“多谢少爷,那奴婢就在家里等着了。” 纪宁吃过早饭,简单收拾一下,虽然还有几分困倦,但始终在考试之后必要的文会还是有必要的,他也想知道同届考生对于此次乡试题目的评价。 193.第193章 天香楼之会 金陵城繁华如旧,店铺商贩林立,熙攘的人流之中马车行驶的很缓慢,纪宁坐在马车上看着沿途风景,便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已非初来乍到之人,在这世界也生活了许久,只是最近半年备考乡试,又有书院之事忙碌,使得他很少有机会外出,就算偶尔出来也无心观瞻街路的风景,以至于到了中秋过后秋景略带凄凉之时,他才有闲暇欣赏这沿途的风景。 “少爷,不知几时秋闱放榜?”何安赶着车,笑盈盈地问道。 纪宁考完乡试,在何安看来纪宁中举的机会很大,他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见到自家少爷成材。 纪宁道:“八月底九月初,在桂花盛开之时,安叔也不用太挂牵,人都是有命数强求不得,这届不中还是来日方长。” 何安轻轻一叹道:“我一介愚夫,就希望能早日见到少爷秋闱高中,那时我也有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老爷和夫人……” 语气很真诚,令本还想自谦几句的纪宁,也不得不重新正色下来,点头道:“终会见到的。” 马车最终停在了天香楼门前,虽只是中午时分,并非天香楼最繁华之时,楼上也有不少的食客,谢泰和宋睿闻小厮通报,亲自出来迎接,同时在的还有唐解和韩玉。 “纪兄昨日出闱,本想亲自登门拜访,但料想纪兄第一次参加秋试,出闱之后必定困倦,便不好上门叨扰,只是送了拜帖前去,还望莫怪。”唐解过来,拱手行礼笑道。 纪宁淡然点头,在这点上唐解倒没说错,他初次进乡试贡院,那不大的号舍内也是够折腾人,几天下来身心俱疲,出闱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休息,根本无心出来参加文会。就算昨日里这几人亲自上门去请,他也不会给面子。 韩玉笑道:“看纪兄红光满面,想必是休息好了,这次秋试发挥的也是不错吧?” “哪里哪里,只是勉强作答,并未交了白卷而已。”纪宁谦逊道。 一行说话之间上楼,到了雅间之内,香茗茶点具都上来,众人最关心的自然还是这次乡试的考题。 就连唐解和韩玉这样已经有举人功名在身的,也都会在这两日问了题目,自行做上一两篇文章出来,再与众参加乡试的考生一同探讨。 三篇四书文,是这次乡试考试中的重中之重,韩玉道:“听闻本次金陵乡试的主考,乃是颇有贤名的已致仕礼部右侍郎封老先生,却是不知文庙今年派的是何人前来。” 提到一些贤达之人,都是不能直呼名讳的,纪宁对这位前礼部右侍郎还有所耳闻,名叫封玄青,据说是个身在朝堂但无心朝堂的老儒官,对于功名利禄看的很淡,在治学育人之上却颇有建树,在五十岁之前便已致仕归乡,江南一代弟子很多,这次朝廷请他出山来主考乡试,以他的造诣还是众望所归。 连谢泰听到封玄青主考的事,也颇有感慨道:“若是能以封老先生为座师,将来于朝中或有助一臂之力。谁人不知封老在朝中人脉广泛,就连如今六部部堂中都有他的故交和挚友?” 旁边宋睿和唐解也不由点头,这话倒是说出一个实情。 谁参加某届乡试,遇到有名望的主考,而能得主考赏识,也更有助于选中举子在朝中累积声名,加官进爵。可纪宁却是从来无心于朝堂,他不想去与朝中政客勾心斗角,只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至于考举人,一来是为了完成父母的遗愿,二来是想为自己树立足够的社会地位,方便他开办学堂,而不至于被权贵打压。 宋睿叹道:“只是这届秋试的题目,可不简单呐,尤其四书最后一题,出的竟是截搭,出闱之后一直忐忑不安,却不知这题目做的是如何。” 一句话,就把几人的注意力带回到这次考试的题目中来,唐解道:“不若如此,让人准备笔墨,诸位将自己的文章书于纸面之上,我们探讨一番如何?” 此话得到了宋睿、谢泰的赞同,就连韩玉也准备自书一篇文章,与应试三人的文章作出比较。纪宁却微微摇首,语色中带着不赞同:“如今贡院未封,尚有考生在贡院,我们便在这里大张旗鼓议论试卷文章,是否不妥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唐解一拍额头,自责道:“你看我这记性,居然连这层面都未念及,这里到底是大庭广众,若有人拿此事来做文章,我与公台兄倒也是无妨,只是对三位却大有影响,就算要商讨,也待明日贡院封场封卷之后。” “有理有理,今日我们不妨只谈风花雪月,不谈秋试文章,就当是为三位应选举子出闱接风洗尘,几位意下如何?”韩玉笑着说道。 这次连纪宁也不反对,几人举杯畅饮,酒过三巡之后,韩玉才略有遗憾道:“可惜如今尚是昼里,不能请柳小姐出来献唱一曲,若是能听曲而品酒,那才叫逍遥。” 唐解道:“公台兄既有心,不妨今夜我们再在天香楼里摆宴,到那时贡院已封场,在下也多邀几人前来,商讨乡试文章。” “甚好,甚好!”韩玉跟唐解一唱一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早就计划好的,故意在这里唱双簧。 纪宁对于晚上的酒宴却无太大兴致,倒不是说他敝帚自珍不肯将自己的文章示人,只是觉得他在四书文第三篇文章中的一些措辞可能不适合拿到公开场合议论,至于第三场中时务策题目“主少国疑”他所作的文章,也不太适合拿出来说。 乡试的文章,本来就只有主考官和同考官可以看到,除了经典范文之外,别的都应该尘封起来,这也是纪宁敢议的原因,但若是非要拿到明面上来说,那或许在舆论压力之下,本来能录取的文章,也会被主考官否定,那就是自己作死了。 但唐解、韩玉等人的热情又很高,他们是不在考场不解考生之困,就连谢泰和宋睿也没想过这么做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前程。 “纪兄,今晚你可有闲暇?”最后唐解将目光落在纪宁身上。 194.第194章 并非奇淫技巧 纪宁算是本次金陵乡试中非常有名的考生,也是众矢之的。有纪宁作为号召,那今晚来赴宴的人会更多,因为别人都会想知道纪宁发挥的如何,把自己的文章跟纪宁所作的比较一下。 盛情难却,纪宁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 唐解对于纪宁赞同他的提议,显得很高兴,敬酒道:“纪兄,在下再敬你一杯。” 这次纪宁却放下酒杯,淡笑道:“子谦兄,既然今晚还有筵席,何不等入夜之后再多饮几杯?若是醉了,怕是晚上也无心再饮。” “纪兄此话说的对啊。”旁边的韩玉笑道,“晚上还要饮宴,宴上不但有美酒,还有美人,更有风花雪月,这要是中午便喝醉,岂不是蹉跎了大好时光?” “正是正是。还是换上茶水为好,此时饮茶也是极好的。”谢泰笑着将酒杯放下,在他的提议之下,将酒壶和酒杯都撤了下去,改而换上香茗,原本是谢泰和宋睿做东,但此时唐解却执意要宴请,并表示晚上那顿他也包了。 几人争执不过,最后还是应了唐解。 唐解笑道:“若是能听上天上楼柳小姐的琴曲,再吃上她敬来的一杯酒,便是再宴请十次也是值得。几位今晚可不要跟我抢,所有的花销我都会提前预备好。” “明白,子谦兄这是想博得美人一笑,不惜撒掷千金?”谢泰笑着问道。 “千金算不上,几两银子还是有的。纪兄,今晚你可是主宾,少了你这筵席可失去不少光彩,你可一定不能推搪。”唐解知道纪宁跟柳如是的关系“不同一般”,既想得到柳如是的垂青,纪宁是必须到场不可的。 纪宁微微点头允诺:“好。” …… …… 简单的宴席吃过,连科举的内容都未过多议论,纪宁便下楼出来,何安正在路边的茶摊上吃着茶点,见到纪宁出来他赶紧迎过来,恭敬行礼:“少爷,可是回府?” 纪宁道:“不急,难得乡试考完,出来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安叔若未吃饱,尽管再用过便是。” 何安赶紧摆手表示自己吃饱,纪宁这才上了马车,何安赶车,主仆二人并未顺着回家或者去书院的路走,而是走在金陵城喧嚣的街道上,纪宁除了要领略一下金陵城的繁华,也是记得答应雨灵给她买好吃和好玩的东西。 雨灵喜欢吃甜食,以她的薪酬却吃不到好的点心,纪宁便去古隆斋给她买了上好的礼盒点心;雨灵平日里叽叽喳喳好似小百灵鸟一样,纪宁走了一圈鸟市,并未发现有卖百灵鸟的,倒是有小金丝雀很合眼缘,便连鸟笼一些买来,回去送给雨灵做礼物。 从鸟市出来时,天气转阴,似要下雨,何安道:“少爷,这天不太好,还是先回吧?” 纪宁却打量一下天色,微笑道:“这场雨下不来,与我再去一趟小市走走。” “好嘞,少爷怎知这场雨下不来。哦,一定是少爷的文气又提升,可喜可贺啊。”何安很高兴,纪宁只是一句话,就让他领会了不少信息。 纪宁没作答,与何安一同到了卖杂货的小市,纪宁在里面里走了走,他想买一些五金的制品出来,可惜这时代的锻造工艺相对落后,一些后世很常见的五金制品都难寻,想找到订制的工匠也难。 最后纪宁从小市走出来时,何安明显能察觉到自家少爷脸上有失望之色。 “少爷,您要买何物?或许我能帮上忙呢?”何安一脸关切道。 “算了,只是想买一些简单的小物件,是书院所用,难得出来一趟,前段时间又无心多去在意书院的事情,安叔,陪我再去一趟书院。”纪宁道。 何安被编排做事,任劳任怨,赶紧过去赶马车,正要去搬马凳,纪宁已一个轻身上了马车。何安笑着坐上去,马车往三味书院的方向而去。 到书院是,下午的课才刚上了一半。 这时代的书院,每日的教程一般是从上午很早便开始,也是秉承一日之计在于晨的原则,学生上午会用功读书,下午只需要上一堂课便散学。 纪宁先是做了等候,一直到宓芷容教完课与众散学的学生出来,他才站起身。宓芷容走到纪宁的“临时办公室”内,先行了万福礼,好奇道:“纪公子,秋试出闱了?” 纪宁拱手作揖道:“昨日便提前出闱,心中惦记书院的事,过来看看。” 宓芷容望过来的神色中带着一丝促狭,似是在质责纪宁,既然及心中惦念书院,为何到出闱之后第二天还是到下午才来书院,不应该从贡院出来第一时间到书院来看看吗? “纪公子是对妾身打理书院之事,不放心?”宓芷容语气突然多了几分冷淡和疏远。 纪宁赶紧告罪,道:“在下并无此意,正因有宓姑娘于在下备考之时打理书院中一些日常琐事,在下才能安心备考,此番前来除了相谢,还有一些小的事情与宓姑娘商讨。宓姑娘请看。” 说着,纪宁拿起书桌上刚画好的了一些图纸出来,拿给宓芷容观看。 宓芷容对于图纸上的东西很迷惑,她抬头,用美眸打量纪宁问道:“此乃……何物?” “这是圆规,这是三角尺,至于这几样……容在下先卖个关子。宓姑娘一定好奇这些物件是拿来何用,在下是如此想的,既然要因材施教,书院中不能单纯只开设四书五经的课程,在儒学和理学之外,应该增加一些有关天文和格物的知识,令学子学有所长。”纪宁很正色地说道。 宓芷容俏眉微微蹙起,问道:“那就是……奇淫技巧?” 纪宁摇头道:“不能算是奇淫技巧,准确说,是关于数学、天文、地理、人文等等,很多知识,都是关乎到人类和时代发展的。以在下看来,教授这些内容不但能令书院的学生开脱眼界,还能增加他们的学识和修养,为他们将来成为栋梁之材添砖加瓦!而不是到最后,成为一个只会之乎者也的书呆子。” 195.第195章 一字之师 纪宁和宓芷容在教育理念方面,有很多相近之处,这也是二人能在三味书院上展开合作的原因。宓芷容所主张的不是死读书,而是让学生多开拓视野,读万卷书行不如行万里路,她除了教授四书五经之外,也注重学生六艺的培养。 但纪宁所说的“数学、天文、地理、人文”她就不是很明白,至于什么圆规、三角尺她更是一窍不通,很显然她自己是无法成为这样一个去教授学生杂学的先生。自己不擅长的内容,会让宓芷容带着稍微的抗拒,她美眸流转细细凝视纪宁一番,道:“纪公子所说的这些,让学生习之固然是好,但却不知以何人来教授?莫非,纪公子要再请先生,或亲自教课?” 在说话办事上,宓芷容是很懂得把握重点的,她也很坦诚。 不通就是不通,不会硬着头皮说自己试试,而纪宁要开设这些她所不擅长的课程,在她看来也有对她才学轻视之意。我不会的,你非要找别人来教,诚心让学生觉得我没本事,打击我这个先生在学生心目中崇高的印象是吧? 纪宁却也是个善于把问题考虑的面面俱到的人,他既然来见宓芷容,便有过这方面的考虑。 纪宁淡然一笑道:“宓姑娘既为三味书院内最德高望重的先生,纪某是如此打算的。教授新课程的事情,不妨如此,纪某先将新内容撰写讲案和课本,再与宓姑娘探讨一二,由宓姑娘来为学生开讲,如何?” 宓芷容眉宇轻轻一蹙,她稍微思量便明白纪宁的用意,说什么“探讨一二”,她对这些内容一窍不通,有什么可探讨的?那除非是纪宁先将这些内容教授给她,再由她去对学生传道解惑。 “纪公子此意,是让妾身成为公子的学生,跟随公子学习?”宓芷容脸色稍微变化了一下,在这年头,拜谁为先生跟谁学艺,那是很隆重的事,她不否认自己也想见识一下纪宁所说的杂学,但为此来拜纪宁为先生,她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本来同为先生,彼此之间是对等的关系,最多一个是老板,一个是老板请回来的员工,但未签卖身契,她随时可撂挑子不干的。可若是拜了纪宁为先生,那她就会受到很多掣肘。 纪宁微微摇头道:“宓姑娘说错了,学问之事,在于互相探讨取长补短,纪某是习得一些杂学,但以此在宓姑娘面前居于师长,那是对宓姑娘的不尊重,所以用探讨的方式为好。宓姑娘先与在下探讨过,认为有必要教授学生,之后再开设大概的课程,若宓姑娘觉得不合适……那此事便作罢,就当在下从未提过。” 同样的一番话,在纪宁嘴里说出来,却让宓芷容感觉到无比中听。 跟你学了知识,还不用以师礼来加以对待,这在一个极其讲究师道尊严的时代是难能可贵的。在当下,所有的儒者无论是有某种思想,或者是有学问,都会敝帚自珍轻易不拿出来示人,甚至也有“一字之师”的说法,对你传授了一个字的学问,你都要先拜先生,而弟子在先生面前是抬不起头来的,甚至先生要你死,你都得遵从,这才符合儒家所定义的“天地君亲师”的道德礼法。 虽然纪宁也说了,宓芷容要学习这些杂学,并不用拜先生,她还是娉婷施礼道:“那妾身还真想听听纪公子的高见。” …… …… 因为纪宁尚未编写讲案,所以他只是先粗略跟宓芷容说了一些教课的内容。 数学,主要是一些简单的加减乘除,还有乘法口诀,这些连宓芷容也懂得不足为奇,但一些复杂的计算方法,诸如未知数、正负数、质数合数等等,就并非宓芷容所听闻。当纪宁再说到一些诸如勾股定理、圆周率、立体几何图形等等涉及到更深层面数学知识的时候,宓芷容已经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纪宁道:“数学之道,并非只为丈量和计算数量、结构、变化,而在于让学习者以此来开脱思维,解开天地万物之规律,再配合天文、地理等等知识,可以做到相辅相成。” “嗯。”对于此,连宓芷容也表示赞同,她光是听到纪宁说的这些粗浅的理论知识,便感觉到自己的心境变得开阔,心中隐隐有一股紫气在上升,这是文气的体现。 但见纪宁神色镇定,眉宇之间有浩然正气,宓芷容不由心想:“怪不得他的气度如此之好,原来他胸中有万卷,我若能随他学得一二,必定是对学问有所进益。” 宓芷容浅浅一笑道:“纪先生请继续说。” 不知觉之间,宓芷容已将纪宁看作是一个饱学的大儒先生看待,这是她发自由衷对纪宁的敬佩。 纪宁继续讲述他的“杂学”,涉及到天文、地理方面:“……天文之道,在于研究星宿和星相,但必须意识到,天地之间并非天圆地方,而我们脚下的大地也非宇宙的中心,星辰万物之变化,皆都有规律,不但可以推测演算,还可以用之前所说的数学知识来测算星辰的运行轨迹……宓姑娘,你有在听吗?” 到后面,纪宁明显感觉到宓芷容神色有些恍惚,仿佛已经听愣了。 “没……没事。”宓芷容这才回过神来,想到在纪宁面前失神,她面色稍微一红道,“妾身以前的确见过前朝大诗人、星相家苏梅扬曾在《星宿辑要》中提过,昼日才是天地万物的中点,一切都是绕日而行,与纪先生所言有异曲同工之妙。” 纪宁颔首表示赞同,其实前人已开始有大地并非宇宙中点的思想,但还停留在太阳中心说,这是时代的进步,却也不为那些唯心主义者的赞同。 纪宁道:“理学之道,在于格物致知,一切当不能归于成法,而要不断探索和研究,否则时代就会停滞不前。若谁有一些独特的看法和见地,而不能著书立作,那思想就不能得已延续。纪某想开设这些课程,也是想让更多的学生接触和探索,一切都是依从儒学理学的法度。” “纪公子说的有理。”宓芷容脸上带着自然的笑容,她心中对纪宁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层。 196.第196章 柳如是会献艺 纪宁并未讲太多,因为很多只是光靠说是无用的,倒是一些直观的数据,诸如勾三股四弦五这样的基本勾股定理说出来,更容易为宓芷容所接受。 宓芷容很好学,不知觉之间,先生和学生之间的“探讨学问”便过去了一个时辰,二人是在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中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叫的是纪宁买给雨灵的小金丝雀,小金丝雀还没见到它的新主人,已开始帮它的新主人说话。 “纪公子,时候不早了,妾身也该回去了,待明日,妾身再跟纪公子相问,不知纪公子可有闲暇?”宓芷容此时也有些依依不舍,但这种不舍更多的是出于求知欲望。 纪宁道:“这几日秋试刚结束,文会相对多一些,明日未必有时间过来,但有闲暇,定与宓姑娘多探讨。” “嗯。”宓芷容脸色多少是有些失望的,相处的时光总是短暂,对一个求知欲很强的人来说,很多知识只是学了一半,到晚上入睡时是容易把这些知识盘踞在脑海,无法成眠的。 但她跟纪宁之间毕竟也只是雇员和雇主的关系,就算变成了师生关系,她也不能强迫纪宁必须把哪些知识教给她,所以也只能先放下学问,倒是趁着脑海中的记忆鲜活,回去之后记录笔记。 这也是宓芷容的一种好习惯,当得到了某种新的理论或知识,记录下来,如此可以经常拿出来温习,不至于遗忘。 纪宁带着他给雨灵准备的鸟笼和金丝雀,还有甜点,出了三味书院的门口,上了马车与何安一起回府。何安道:“老爷不是说晚上在天香楼还有宴席?那回去之后,是否给您准备晚膳?” “不必了,我回去看看,把东西给雨灵那丫头,便可以出来了。”纪宁说着,闭目养神,教授了宓芷容一些知识,他发现自己的精力消耗很大。 这也是这时空中的一个特点,就好像那些有学问的人撰写大篆和小篆一样,写一定的数量精神力就会被直接掏空,这是因为每个人的文气有限。 以前他在做学问上很少会遇到精力消耗的问题,也是因为他习惯了接触那些古文学的东西,知识既已在脑海中,就算再运用也会得心应手。可当他用及那些数学、天文上的知识,却感觉到精力不足。 纪宁心想:“莫非这些也是产生文气的一种方式,我若将这些理论书写于纸上,是否会产生跟大篆小篆一样的效果?” 带着疑问,他准备回头尝试一番,却未打算回府之后直接尝试,晚上毕竟有聚会,若文气损耗太大,对他参加这种文学上的聚会不会有益处。 纪宁回到家里,将金丝雀和甜食拿给雨灵,雨灵自己好像一只小百灵鸟一样,拉着纪宁的胳膊叽喳说个不停。 雨灵的话很多,但归结起来只有一点,也是她在反复强调的事情:“少爷真好。” “……少爷,这鸟儿在笼子里,感觉好孤单,我们将它放出来,让它透透气好不好?”雨灵就好像一个很称职的饲主,她除了打算精心喂养这只金丝雀,还准备给它更好的生活环境。 纪宁笑道:“它出来是会飞走的,如果你觉得它孤单,回头我再给你买一只,让它们在一起作伴。” “嗯。”雨灵望着纪宁的眸子里闪烁着光彩,她好像把自己也当成是笼子里的小金丝雀,只是纪宁给她的自由空间更多一些,让她可以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可以开心快乐地成长。 最重要的,是纪宁给了她足够的尊重。 一个女孩子不懂得纪宁到底哪里对她好,其实便是这话总尊重,让她潜意识里想着要回报纪宁,要加倍用心去照顾纪宁的衣食起居。 “这会即将落日黄昏,少爷入夜之后还要出去一趟,你收拾一下,我想先沐浴之后再去。”纪宁还有些疲惫,伸个懒腰道。 “嗯嗯。” 雨灵先把自己的小宠物金丝雀连同笼子放好,这才去准备热水,替纪宁沐浴更衣,小丫头脸红扑扑的,对纪宁的依恋也很深。纪宁望着一个垂涎欲滴的小丫头,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最难享受美人恩,雨灵虽然是以一个奴婢的身份在照顾他,可纪宁却议案一把她当成自己的小情人一样看待。 一直到入夜之后,纪宁才从院子里出来,此时外面正是华灯初上时分,纪宁乘马车出来时,便也感觉这种夜市繁华的景象已经很远了,他不记得上次入夜后出来是什么时候,或许是年初跟雨灵一起出来赏花灯,又或者是去柳如是那里夜会…… 正想着,街路两边忽然有人放爆竹,连马车也不得不停下来,要等爆竹放完之后再通行。 “这又不是什么节日,为何要放爆竹,今晚的行人感觉格外的多,甚至比之白天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纪宁微微皱眉说一句。 连何安也点头道:“少爷说的是啊,就连今年的中秋,夜市都没这么多人。少爷可要小心一些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连何安都觉得这晚上出来的行人似乎很多,平常人不会无缘无故出来逛大街的,街上行人多,但摊贩和商铺却并未增多,这些行人就好像是过客一样,并未在路边驻足,这会让纪宁觉得很奇怪。 爆竹放完,路也可以通行,马车继续前行。 纪宁一边想事情,不知觉便到了天香楼门口,刚下马车,唐解便笑着迎过来,道:“纪兄来的正是时候,今晚可是柳小姐亲自登台抚琴之时,你说我们是否有缘呢?” “嗯?”纪宁很好奇,照理说柳如是作为天香楼的清倌人,很少出来献艺,就算是有银钱也不能请出来。 这是天香楼的一种营销手段,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到来而改变。 那除非是天香楼觉得乡试结束,众应试的举子要出来“放松”,想把舆论效应打开,让这些举子过来光顾天香楼,增加客源。 197.第197章 趋之若鹜 但凡柳如是出来应客,天香楼每每都是宾客云集,毕竟是新晋的花魁,尚且是清官人,读书人向来对才子佳人的故事很热衷,文人相轻,都自诩才华出众,当然会觉得能得柳如是的青睐,幻想自己成为柳如是的入幕之宾。 风月场上无真爱,留名青史的才女固然多情,但至于才子,便只是图的一夕之欢,在佳人面前可侃侃而谈甚至是表忠诚,一旦成为入幕之宾,那佳人也会被弃如敝履,那些自诩风流的才子将不再趋之若鹜,佳人也逐渐到了“人面黄花瘦”的地步,逐渐被新晋的花魁所取代,最后只能“老大嫁作商人妇”。 一个秦楼楚馆的花魁,要趁名声都要趁青春芳华于一身的那几年,就好像柳如是,她如今刚得花魁,见她一面而对她魂不守舍的公子哥比比皆是,这些人可以说挥金如土,天香楼最近也会以她作为活招牌,柳如是只要出来见见客人,抚琴一曲,便能令天香楼名利双收。而那些自诩风流的公子哥花钱也不心疼,毕竟谁都想成为柳如是的第一位恩客,这是市场效应,公子哥既是为美色,也是为获得名气,至于天香楼也是图利,各取所需。 纪宁随唐解进到天香楼内,二人直接往最高的五层而去,才是华灯初上时分,天香楼内外已是一片热闹喧哗,宾客云集,大多数的客人都在雅间之内,却也在等柳如是出来献艺,好一同捧场。 上楼途中,唐解也在滔滔不绝说着柳如是的事情,他对此很是热忱:“……今日前来捧场的人不少,纪兄才学卓著,又得柳小姐的青睐,可不要令我们折损了颜面。” 纪宁淡然道:“想不折损颜面,还是要看子谦兄的荷包了吧?” 唐解一怔,随即哑然失笑,道:“纪兄说的还是真够直白。不过也是如此,今日设宴便在天香楼五层的宴客厅,待一同欣赏过柳小姐的献艺,她会亲自上来敬酒,到时纪兄可就有在柳小姐面前一展才华的机会。” 这次轮到纪宁微微摇头,在女人面前逞能,显然不是什么善举,更何况他的才学也不需要在柳如是面前表现。就算得到柳如是的青睐又如何?头牌始终是要为天香楼谋取利益的,他不会在天香楼挥金如土,柳如是并非雨灵那样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不会相信欢场有真爱,那结果就是,他付不起柳如是的赎身银,柳如是也不会跟他长相厮守…… 既然早就知道没结果,还不如从开始就别付出太多感情。 纪宁也只能在心中如此提醒自己。 到了天香楼最高的五楼宴客厅,里面除了中午所见到的韩玉、谢泰和宋睿之外,还有金陵城内上一届的几名举人,以及这一届一同参加乡试的应选生员,唐解一一为纪宁介绍过,其实很多人也不需要刻意去介绍,别人听闻过纪宁的大名,纪宁对这些人的名讳也并不陌生。 来人一共有十几位,互相见礼一番,各自在大圆桌之前落座,唐解这才吩咐立在一旁的天香楼的伙计,开席宴客。 茶点先上,随即是酒水和几个下酒的小菜,最后是丰富的菜肴,纪宁在心中算计了一下,这样一顿酒宴,放在普通的酒楼里可能就需要六七贯钱,另算上天香楼环境和服务的附加价值,这么一顿酒宴少说需要十贯钱。之后再加上一些额外的消费,包括叫来抚琴的姑娘,打了茶围,彩头和添头各都算了,最重要的一笔还要加上柳如是亲自上来敬酒的打赏,杂七杂八算下来,十几人的消费要到四五十两银子打底。 唐解不心疼,纪宁倒觉得这种文会还是少开为妙,不是人人都能承担的起。 要举行文会,还是适合在茶楼这种静雅之所,消费低,而且环境也好,彼此坐下来谈天论地议古论今,不会受外物的打扰。而在天香楼这种地方,尤其还是在莺莺燕燕云集的晚上,始终是太过于浮躁,到这里来参加文会,宾客所谈论的并非是学问,而是风花雪月,便失去了文会的氛围。 唐解斟满一杯酒,站起身来,朗声道:“诸位同窗学友,今乃秋闱告捷之日,在下做东请诸位前来,为诸位接风洗尘,同是探讨此次乡试的考题文章,以文会友,但在此之前,在下先经诸位一杯。” “同敬!”在场之人也纷纷站起身来,一同举杯畅饮。 连敬三杯之后,众人才纷纷落座,那边谢泰正要打开乡试考题的话头,却见小厮进来禀报:“公子,柳姑娘已在收拾,说话间便要出来献艺!” “好,诸位仁兄且先移步,到外面欣赏过柳如是柳小姐的风采,这可是金陵城新晋的花魁,平日里可不常能见到。”唐解兴致很高,请众人到外面扶栏之外,居高临下可看到天香楼处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木台,那也是柳如是献艺的地方。 柳如是的琴,已在小娟和一名婢女共同搬抬下挪到了木台摆放的桌子上,在台子下还有六名身着彩衣的舞女,这应是要为柳如是抚琴伴舞的。而柳如是则是千呼万唤始出来,虽未犹抱琵琶半遮面,却也是手持一柄小扇,走到台子上,对在场之人娉婷施礼。 “好!” “柳小姐这才是大家气质,不同于那些庸脂俗粉。” 美人才一出场,一个简单的礼数,举手投足便让在场的宾客迷醉,叫好声不断。 柳如是神态平静,浅笑嫣然之中落座,却是将纤纤玉足往长裙下藏了藏,这才伸手准备去抚琴。 要说柳如是的动作已经是很文雅,但纪宁却觉得柳如是缺少了一股真正才运大家应有的风范,动作的缓慢也掩盖不住小家子气。便在此时,纪宁留意到一楼靠近门口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此时正抬头打量着他,虽是一身陌生的男装装束,但纪宁还是一眼辨出“他”便是昨夜里还出现在纪府主人卧房的纳兰吹雪。 “奇怪,她怎么来了?”纪宁心中暗忖。 纳兰吹雪也留意到他,与他对视一眼之后,却将目光挪向正在献艺的柳如是身上,此时柳如是所唱的,仍旧是《水调歌头》,在纪宁听来毫无新意。 198.第198章 心有怨怼 红颜多薄命,在纪宁看到柳如是弹奏琴曲之时,他心中不禁想到了另一个时空的柳如是,红颜可以让男人为之倾倒为之疯狂,如今已有一个张临武,将来未必不会出现第二个。 柳如是的弹唱仍在继续中,在场之人皆都为止倾倒,要说这么多人中,最不专心听弹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纳兰吹雪,另一人便是纪宁。 纪宁一直在观察纳兰吹雪,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一曲既罢,在余音绕梁之中,众人皆都沉醉于其中,久久没人打破这静谧的氛围,但纳兰吹雪已转身往天香楼门口的方向去。纪宁的目光一直在追随她,一直到唐解、韩玉等人鼓掌叫好,纳兰吹雪的身影也终于消失在天香楼门口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与旁人一样随便拍了两下手。 纪宁心想:“她跟柳如是,应是不认得吧?或许她前来天香楼,是为监视我?” 带着不解,纪宁被韩玉拉了一把,道:“纪兄,还以为你不会对柳小姐的琴曲歌喉感兴趣,看你之前都快失魂,想必也是对柳小姐流连忘返吧?哈哈!” 唐解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纪兄品学兼优,又是风流倜傥人中翘楚,自然会青睐佳人。来,我们先回雅阁自行饮过,稍候柳小姐会回房整理过衣装,亲自来为诸位敬酒。” “哦?那我们还是别杵在此处,回去边畅饮畅谈,边等候的好。”在谢泰等人的招呼下,一行十几人回到了五楼的宴客厅内。 纪宁坐下来,一直在想纳兰吹雪的事情,不知觉之间,周围的一众当届考生便已经谈及了此次乡试的题目,还对三篇四书文的难易程度做出了评断。 “……这三篇四书文中,最难当属第三篇,乃是截搭,其次为第二题,最易乃是第一题。诸位以为何?”谢泰作为廪生,在历年的岁考和科试中发挥都很优异,他也被认为是这次乡试解元的大热门,他的话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在场之人纷纷点头。 众举子和应考生员,他们谈论三篇四书文,除了因为四书文一向是乡试录取的最高评断标准,也是因各人的五经本经、题目各不相同,难以从一两篇文章中去判断别人的文章作的好坏。而四书文,整个金陵乡试的考生题目都一样,可比性更高。 唐解叹道:“在下也阅览过本届乡试的四书文考题,不得不说,较往常年的题目要更难一些,听说本届乡试中一位主考,便是致仕礼部侍郎苏梅扬苏老先生,果然是方家的出题水准!” “嗯。”在场之人又是点头。 唐解最后看着纪宁,道:“纪兄以为?” 被众人凝视,纪宁这才回过神来。 在纪宁看来,这次乡试的题目拿出来跟往常年的题目作比,的确是难了一点,但要说题目是“方家水准”,他却不以为然。他反倒觉得这次的乡试题目水准很差,甚至有要乱来的意思,先不论四书文第三题和时务策“主少国疑”题目犯忌,单说别人都以为很简单的第一题“天丧予”,就是一道迷惑性很强的题目。 在乡试中,虽然未必要出中规中矩的题目,但上来便是偏题和怪题,考生考完之后仍旧以为自己议颜回之死议的正确,懵然未知背后所议的应是仁礼治国。如果是在会试中出了这种题目,可以理解为是要选拔绝顶人才,毕竟参加会试的是数千举人,但在乡试这种测试生员学问的考试中,作为一个方家大儒,这么欺负后生学子,分明以大欺小。 一千个考生,九百个人跑题,那只能说他们才学不佳,但若只有寥寥数人未跑题,那就不是什么好题目,易惹非议。 但被众人凝视,纪宁只是勉强点了下头,当是同意了唐解和谢泰前后说法。 旁边一名名叫蒋城的考生,迫不及待从怀里拿出一篇文章来,道:“在下特地拿了本次乡试所作的文章,来与诸位探讨一二。” 对于这样上来就把自己文章拿出来的,其实是惹人厌烦,跟你又不熟,你又没有赫赫的声名,我们还未等谈及谢泰、纪宁这样相对热门考生的文章,你算哪根葱? 但出于礼貌,唐解却笑道:“哦?那可要见识一下了……” 正要将纸张摊开来细读文章,却见一名小厮进来通禀:“几位公子,柳小姐在外求见!” 柳如是虽然声名在外,众人难求一见,但从社会地位上说,柳如是是乐籍、贱籍,在士农工商的社会分级中,她甚至连最低的“商籍”都不是,而是“下九流”,而在场的这些公子哥却最起码也是秀才的身份,已属于士族,可见官不跪。所以到了门口,柳如是要先“求见”,等里面的公子哥“赐见”,以示礼数周全。 但实际情况却是不能拿出足够的银钱,无法得到柳如是的赏识,就得不到这种“求见”的机会。 唐解为表慎重,起身道:“快请。” 他甚至亲自迎接到门口。 但见柳如是立在门口,神色很平淡,轻眉粉黛不施芳华,刻意将眉角压低,不与在场之人平视,以示对在场公子哥的尊重。她手上抱着一把胡琴,却是北方民族常用的弹奏乐器,在三吴都会的江南并不常见,她进门之后,对在场公子哥一一施礼,端的是恭敬异常,却是在眉宇之间露出一丝冷傲,让人觉得她高不可攀。到纪宁这里,唐解笑道:“纪公子不用跟柳小姐介绍了吧?他可是我们当中名望颇深的才子。” 纪宁微言推辞:“不敢当。” 柳如是对纪宁的态度形同陌路,欠身一礼:“纪公子。”跟对其他人行礼并无区别,甚至也没抬头看上纪宁一眼。 纪宁知道,柳如是心中仍有怨怼,那是恨他之前不肯赴约。不过才子佳人的相会,光是你佳人一厢情愿也是徒劳,谁说男人就不能有自己的“矜持”? 见礼之后,众人纷纷落座,连柳如是也在纱帘之后的椅子上坐下。唐解笑道:“柳小姐也是才学颇佳之人,正有本届秋闱的题目文章,不知柳小姐是否愿意一同探讨一二?” 199.第199章 同请柳如是 自诩文采风流的公子哥,都喜欢在佳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才学,唐解也不例外。 虽然唐解是很欣赏柳如是文采的,但在他心中也会有一股自负,你柳如是文采再出众,那也是在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之上,因为柳如是是作为秦楼楚馆的花魁来培养的,她不会去考科举,自然不会去学科举文章,就算对四书五经有所涉猎,也不会去研习八股文的破题、承题等等。 “是啊柳小姐,不知可否有兴趣与我等探讨一二,对文章作出评断?”连谢泰也出来帮腔。 其余之人也都带着几分热忱,有不明就里的真的以为柳如是的才学很好,连科举文章也精通。 柳如是抱着琵琶,起身行礼道:“诸位公子见谅,奴家对于学问只是一知半解,不敢在诸位方家面前献丑。” “哈哈。”韩玉笑道,“柳小姐过谦了,谁不知柳小姐才学出众,若是上得科举试场,恐怕也能议论经纬文章,连我等恐怕都要拜服!” 柳如是赶紧自谦否认,但她对于在场学子的文章又非常好奇,也是她一个风尘女子特有的要强,她也想知道所谓的科举所考的都是何等内容,她距离一个中层士族的准入阶层乡试举人的学问差距有多远。 柳如是也有想跟纪宁一比之意,她心中在赌气,她暗忖:“凭何你纪宁跟我一样,只是做一些诗词,到头来却能参加举人?以你荫袭秀才的身份,文章也未必做的比好更好吧?” 她欠身行礼道:“若诸位公子不弃,奴家也想领略诸位公子的才学,希望对自己的学问有所裨益。” “好,好啊。”唐解得知柳如是愿意参加文章的讨论,兴致颇高,这才拿起之前蒋城的文章道,“诸位,我们不妨先谈论一下蒋公子的文章,要说蒋公子的才学一向出众,想必这三篇四书文也应当是上佳之作。” 这话明显带着恭维之意,蒋城也不过是在两年前才考上的秀才,在去年的科试中勉强列得三等中上,获得了参加乡试的机会,说他“才学出众”,那也真是要金陵学子死去大半不可。 蒋城才学不济,但为人却有几分自傲,他自认为本次乡试发挥的好,于此时想拿出自己的文章来卖弄文采,殊不知唐解、韩玉和纪宁等人不但在诗词祭文上造诣深厚,就连诗词文章也绝对是金陵城的佼佼者。 蒋城笑道:“哪里哪里,在下只是做了第三题截搭题的文章,还请诸位赐教。” “蒋兄这是有多客气?我们还等你赐教呢。”一群人在嘻嘻哈哈的哄笑声中,将蒋城的文章打开来。 同样是那篇出自《中庸》和《论语》的截搭题,同样是论君子在国无道时至死不变,但他只是议论了前半段,而对于截搭题后半段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也”选择性忽略。 这就好像一道议论文,你只议论了一半,等于是论点和论据都很偏颇,就算文章写的再天花乱坠,别人怎么给你高分? 由宋睿将蒋城的文章读出来之后,在场的考生也都在细琢磨这篇文章的内容和含义,以及其中所蕴藏的文采。 作为一个靠自己真本事考上秀才的人来说,文章作的倒也是四平八稳,出彩的地方不多,但也中规中矩,除了论点有些偏颇之外,单纯就文章的破题和起股、承题等等来论,这篇文章写的还算不错。就连谢泰这样的廪生也不由点头道:“蒋兄这篇文章,做的也算精妙。” 旁人也都纷纷点头。 此时身在纱帘之后的柳如是,也在细细琢磨这篇文章,她自问是写不出这种文章的,也就是说以她的才学造诣,连秀才都很难考上。倒是她身后从侧门进来的小娟有些不屑道:“小姐,我听这篇文章,也没甚稀奇,好在何处?” “不可胡言乱语。”柳如是先抬头看一眼,确定那些公子哥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她才稍稍松口气,“这里没你的事,退出去,免得贻笑大方!” “小姐切勿见怪,奴婢不说话便是了。”小娟跟柳如是的关系亲密,她不想让自家小姐在宴客厅内被一群猪哥评头论足,尤其当她知道当日大言不惭让自家小姐等四天的纪宁也在场,更让她想来看看纪宁是如何出丑的。 唐解、韩玉等人虽然都觉得蒋城的这篇文章很一般,但出于礼貌,还是没人去踩,毕竟乡试真正结束是当天的事,人家才考完试,你就把人家的文章贬的一文不值,这就不是君子所为。 突然听到宴客厅门口传来一个很嚣张的声音:“我当请来的都是什么才子名流,原来都是些连文章都写的狗屁不通的无能之辈!” “什么人大放厥词?”蒋城听到有人这么贬损他,他怒不可遏转过身打量门口,便见到一个脸上有疤痕的人,手上拿着一一柄折扇,带着几名同样是本届乡试应考的学子路过。 此人在金陵城也算是有名的人,便是吴备。吴备的才学也算是不错的,举子出身,虽然不是解元,但公认在年轻才子中排名前三,声名甚至在排名前十的唐解之上,是蒋城惹不起的。 至于这次与吴备同行的那些学子,名气则低了许多,整个五楼只有两个宴客厅,之前见旁边宴客厅是空着的,听说是被人包下来,那不用说就是吴备在乡试之中宴请考生,谁曾想就听到了蒋城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这才进来讽刺一番。 “你们想做什么?这里是私人宴客之所,你们未受到邀请,这里可不欢迎你们!”谢泰走过去厉声道。 吴备大笑着,脸上的疤痕显得他的笑容很狰狞:“吴某人只是走到门口,见门敞开着,便想进来拜访,便听到一篇不堪入耳的文章,便想进来指点一番,怎的,写的出一篇烂文章,还不许被人指点?” 唐解道:“阁下可不要欺人太甚,我们在这里探讨文章,与你和你的这些朋友何干?” “是与我们无干,但我们也想请柳小姐过去,一同饮上几杯水酒,同时与她探讨一下诗词文章,吴某人刚做了两阕词,想与柳小姐分享!”吴备打量着柳如是,那目光中没有倾慕之意,隐隐之间带着敌意,似乎是意识到张临武的失踪跟张临武一直在追求柳如是有关。 200.第200章 郡主生日 在画舫冲突之后,吴备心中对纪宁、唐解等人的怨恨加深,此番也是得知唐解在天香楼宴请宾客,他故意将另一处宴客厅包下,也是为了过来较量一番。 韩玉上前道:“吴公子,有些事要讲求先来后到,我们早前已请了柳小姐过来,下次请早。” 吴备冷笑道:“我吴某人要请谁,难道还用跟你们商议?柳小姐也不想跟这么一群才学不济的小人物在一起探讨诗词文章吧?” “你说谁是小人?”蒋城虽然学问不高,但却争强好胜,撸起袖子要上去打架之意,却被旁边的宋睿给拦下来。 从门口传来一个听起来很洒脱的声音,道:“至于谁有才学,当在诗词文章上做比较,何必在口舌之上做无谓之争?” 一句话,就让在场之人皆都收摄心神,很多人听过这声音,不但纪宁不陌生,就连柳如是、唐解、吴备等人也都见过,正是崇王世子赵元启。 但见赵元启带了几名贴身侍从,正走到门口,与吴备同行的书生赶紧让开一条路,赵元启一身青紫色的儒袍,腰裹白玉流苏坠边的袍带,佩剑而入。不但赵元启身上佩剑,连他身后的随从都是各自佩戴兵刃,虽说君子佩剑是一种儒雅之事,但若无身份和地位,兵刃也非普通百姓公子哥所能拥有。 “世子殿下!”众人不管之前矛盾如何,都要行礼问安,这是基本礼数。 赵元启笑道:“未料还能在这里碰上金陵城的年轻才俊,本是听闻柳小姐今日献艺,便想来凑个热闹,未曾想晚来了一刻,听闻永宁也在上面,便想过来先打个招呼。哈,永宁你果然在。” 说着,赵元启朝纪宁身边走过去,这让吴备等人又羡慕又嫉恨。 崇王世子一来,别人不找,单找纪宁,这说明赵元启对纪宁很是赏识,但同为年轻才俊,吴备等人自问无论是才学,还是声名,都不在纪宁之下,难道就因纪宁会做几首“酸诗”,就能令赵元启对他刮目相看? 纪宁不敢怠慢,行礼道:“世子安。” “没什么安不安的,其实在下也跟诸位一样,只是一个年轻学子而已,有闲暇也想出来以文会友。”赵元启笑道。 唐解赶紧道:“既有幸与世子在天香楼相见,不妨留下来,与我等一同探讨文章,不知世子可否纡尊降贵?” “甚好。”赵元启面现笑容,他正是听闻唐解今日邀请了纪宁等几个学子来探讨金陵乡试的文章,才想上来看看,至于柳如是的献艺就只是个借口由头,他身为崇王世子,乃是皇家中人,是不能参加科举的,他在得知本次乡试的题目之后,也想知道以纪宁为首的金陵众学子考试情况如何,看看自己的文章与纪宁等人相比还有什么差距。 赵元启打量着门口立着颇觉尴尬的吴备等人,道:“既然吴公子等人也前来,那就不妨一同探讨,之前不是有小小的纠纷,不妨就在文章之上分出高下,诸位以为然?” 连崇王世子都发了话,吴备再不甘心,也只能行礼同意,但这宴客厅内却没有他们的座位,他也只能先立在一边。 吴备心想:“唐解和纪宁这几个小子,怎将崇王世子都能请来?还是真如世子所言,今日不过是凑巧碰上?之后我便将张临武失踪的事往纪宁和柳如是身上推,便说是他们同流合污将临武害死,看你们怎么收场!” 念及此,吴备反倒不想留下来丢人现眼,他行礼道:“世子才学广博,我等不敢在此丢人现眼,隔壁还有宴席,便不作打搅,改日定当登门拜访世子,求教一二。” 赵元启笑道:“如此也好,过几日便是舍妹生日,临时在别府内设宴,之后请柬便会送到诸位的府上。” 在场之人突然眼前一亮,怀珠郡主的生日宴会,必定是达官显贵云集,甚至连崇王都可能会亲自出席,如今虽然乡试尚未张榜,但若鞥年得到邀请去赴宴,很容易为自己积累名声。 对于纪宁、唐解等人来说,崇王府的宴会并非第一次参加,倒也不觉得如何稀奇。 赵元启突然笑着对纪宁道:“永宁,本月廿三你可有闲暇?小妹与上次一别,可经常提及你呢……” “嗯?”纪宁被一堆人用嫉妒的目光打量,还显得莫名其妙,他上次在篝火宴会上就不明白为何怀珠郡会替他说话,当时虽然他也露出自己的诗才,难道因为这个,怀珠郡主便记住他了? 唐解见纪宁一时怔神,赶紧出来笑道:“世子说的哪里话,纪公子这几日刚考过秋闱,在等放榜,恰好适合出去走走散散心。纪公子,可是如此?” 唐解赶紧给纪宁打眼色,当初也是他给纪宁说,怀珠郡主正好是豆蔻年华过两年好采摘,现在明显郡主对纪宁“有心”,他当然要提醒一下“不开窍”的纪宁,让他明白得到郡主的青睐是多么荣幸之事。 纪宁这才道:“在下定当赴宴,上次还未来得及感激郡主……” “感激什么?”赵元启好奇问道。 纪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当时怀珠郡主替他说话,质问张临武,之后他而已没机会见到尊贵无比的小郡主,此事也就当过往云烟了,连纪宁都没想过还有机会见到这位崇王的掌上明珠。 赵元启很好奇,自己的妹妹屡屡作男装去考校纪宁,每次都铩羽而归,回去之后就闷闷不乐,却不知纪宁还有要感激妹妹的地方? 但他也发觉自己的问题太多,改口笑道:“纪公子有闲暇就好,舍妹还有一些学问上的事情,要请教于你。” 别人这才松口气,原来怀珠郡主只是想请教纪宁的学问,我的学问也不差,到时我好好发挥一下,应该就会让郡主知道谁更有才学,以后改而请教于我。 赵元启道:“诸位不是要探讨文章吗?吴公子有宾客要招待,也只管先去,这里就交给永宁和唐公子等人招呼,你们才是主,在下是客,那就客随主便。” 吴备脸色漆黑,本想进来打击唐解、纪宁等人一番,谁知道杀出个崇王世子,而且崇王世子跟纪宁好似很亲昵,留下来那也是自找没趣,只好招呼了身后等人,到五楼另一处宴客厅去饮酒作乐。 “姓柳的死丫头,早晚让你知道得罪我吴某人的下场!”吴备出门之后,想到柳如是的高傲,嘴角浮现出阴损至极的阴笑。 201.第201章 论治国之道(上) 吴备走之后,在场之人都松口气,一来是怕大打出手,二来是怕才学不济折损了颜面,尤其还是在崇王世子和柳如是面前丢脸,以后基本也不用在金陵城的士子当中抬起头。 每个人对自己还是多少有些自知之明的,秀才中的都很勉强,在几千名考生参加的乡试中能名列前茅而中举,那非常不易,想在一两届考中更难,很多人也是做好了学到老考到老的准备。 赵元启很自然坐下来,环视在场之人,道:“或许是本世子的到来,打搅了诸位以文会友。你们也不用太在意,还请谈论之前的内容便可,柳小姐是否也在讨论之列?” 赵元启饶有兴致地看着柳如是。 柳如是赶紧避开目光,欠身行礼道:“几位公子之前是在探讨秋试文章,奴家才疏学浅,不能登大雅之堂。” “柳小姐太自谦了,是我等才学有所不及才是。”韩玉上前笑着说一句,将蒋城之间的文章拿过来,道,“世子殿下,这是蒋公子的一篇文章,是本届乡试四书文第三题‘国无道至死不变,是可忍孰不可忍’一题的文章,还请世子殿下评断。” 赵元启马上上来精神,他脸上带着笑容,将文章接过来道:“乡试开考之后,本世子便拿到了本届乡试四书文的考题,众览之下四书文第三题,也是本世子觉得最难的一题,倒要看看众学子们的高见……” 蒋城脸上带着一种受宠若惊的神色,行礼道:“殿下抬举,还请殿下斧正。” “嗯。”赵元启点点头,他的精神全然放在手上的这篇文章之上,他本来是抱着极高期望的,可当看过文章后,脸上的笑容自然减弱,到最后他放下文章,笑了笑道,“此文章虽有精彩之处,但在破题和引经据典方面,过于求谨,以至于四平八稳无太多亮点!” 蒋城本来也带着极大的期待,很希望赵元启对他的文章欣赏,听到这里,他脸上很失望。 旁边已经不禁有人在暗中偷笑,你蒋城是争强好胜,可惜文采不出众,这还好是崇王世子委婉地批评你,要换了别人,你还不跟人拼命?看来那高傲的吴备说的也没错,文采不行就是不行,想不承认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蒋城道:“世子殿下提醒的是,在下回去之后必当潜心用功,争取能早日作出经天纬地的文章。” “诶,这就不对了,要做文章,最重要的是出于本心,要做到浩然正气,如此方为一篇不世出的好文章。若单纯只是为追求经天纬地,反倒被掣肘,一篇文章之中空有浮华而无实质,那就是一篇华而不实的文章。”赵元启侃侃而谈道。 在场之人无不点头,心中都在想,世子就是世子,崇王府里的先生至少也是进士出身,有许多应该是来自于文庙,或者是朝中的翰林,都是大儒,所教出来的世子,学问、修养和谈吐都并非普通人所能拥有。 众人各自都对蒋城的文章发表了看法,也没刻意去贬低蒋城,但都归纳为蒋城的文章太四平八稳。 随后别人也各自写下自己的文章,让赵元启来评断,在议论方面都会有些偏颇,太侧重于议论“国无道至死不变”,对于截搭题的后半部分“是可忍孰不可忍”却选择性淡化,有的稍微一提,有的则是表示对那些乱臣贼子不可忍。 赵元启突然看着纪宁道:“永宁的诗才,一向是出类拔萃,却不知这篇文章作的如何?” 所有人都看着一直少作言语的纪宁,连柳如是那边也在看着他,虽说纪宁在诗词和祭文上的造诣一向不浅,可在本届乡试中,他并非是解元的大热门,主要也因纪宁第一次参加乡试,所谓万事开头难,再加上他又是荫蔽的秀才出身,在外人看来,还是那些寒门出身寒窗苦读数十载,通过童生试和生员试走出来的秀才中解元的可能性更大,再或者是那些有名气的望族子弟,而非纪宁这样声名鹊起的后生。 “在下的文章,做的很是一般,不值一提。听过诸位的文章,反倒觉得自己的文章议论的有些偏颇了。”纪宁脸上有些为难道。 别人听到纪宁的话,再观纪宁的神色,也不觉得纪宁是在谦虚。 第一次参加乡试的考生都会有个通病,就是在审题和做文章上太过于潦草,以至于当时就蒙蔽了头脑,一直到出了考场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很多题目都审错,而当时就死活察觉不出。 既然纪宁不肯说自己的文章,别人只当纪宁也是真的做的不好,也就不想强迫他拿出自己的文章来“献丑”。 这种好友的聚会中,大家以文会友,人家就说自己的文章不好,你还非要让人把文章写下来给你看,就有点诚心要看人笑话的意思,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连赵元启也点点头,接受了纪宁的这说法,但他还是很热忱道:“永宁兄见谅,本世子并非是诚心要知你文章做的如何,但本届乡试中,却有一题不得不拿来问你,便是第二题‘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不知你有何见地?” 赵元启对纪宁留下的最初印象,就是纪宁对江山社稷方面有很高的造诣,说白了,就是对治国有自己的看法。 当赵元启见到四书文第二题的题目后,他意识到这是一篇探讨治国之道的题目,他自己在尝试写这篇文章时,他就在审视和猜想,如果让纪宁来作这篇文章,他会从哪个方向来议论,会引出怎样的论点,作出如何的文章?他这次来见纪宁,也主要是想拿自己在第二题上所尝试做出来的文章,跟纪宁的考试文章作出比较。 说到这一题,很多人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刚才所探讨的都是最难的第三题截搭题,所以自己的文章写的不好,或者是自我感觉良好而没得到崇王世子的认可。可若是这第二题,在很多人看来那是很简单的,自古以来论述治国之道的文章比比皆是,每个人在备考时所背过的程文和范文中所涉及这题目方向的文章比比皆是。 他们已经忍不住把自己的论点论据说出来,以换得崇王世子的赏识。 202.第202章 论治国之道(下) 赵元启很希望得到纪宁在治国之道上的启发,也是他胸怀有社稷,准备一展抱负。 他也听说了不少人在治国方面的一些见地,跟纪宁并非深谈,但纪宁从时代变迁的角度阐述国家社稷的变化,让赵元启原本在治国上“外方内圆”的主张有所改变,他开始审视深层次治国的方略。 所有人都在看着纪宁,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见,却见纪宁侧目打量着立在一旁的柳如是,淡然道:“在下想听听柳小姐的意见。” “嗯?”不但在场的学子不解,连赵元启也稍稍惊讶了一下。 问你的是治国之道,而且还是乡试的第二题,你无端去问一个风月女子作何?难道她在治国上的见识,能比你这样胸怀雄才伟略的儒生更高?别人便在想,你转移什么话题,崇王世子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别扯一些没用的。 柳如是在不知觉情况下,便成为众矢之的,她神色很拘谨道:“奴家……对于治国无从涉猎,因而不知。” 赵元启到底也是崇王世子,就算他不信柳如是在治国上有什么见地,还是微笑说道:“既然纪公子让柳小姐发表一些看法,柳小姐可畅所欲言。” 有些人很不甘,就连宋睿等人也在给纪宁打眼色,意思是想让纪宁把说话的机会让给他们,而不是柳如是,毕竟这是在崇王世子面前表现的一个绝佳机会。 “奴家以为……”柳如是此时心乱如麻,以前她的确是考虑过这方面的事,但那也是为了迎合与迎来送往的那些学子、儒生探讨作学和治国之道,说白了是为了天香楼的生意兴隆,她所知的那些理论也不过是别人填鸭式教给她的,在这种正式的场合,还有崇王世子在场,她是不敢随便说一些无稽之谈的,“奴家以为,治国……之根本,在于国泰民安,百姓富足。” 说的很简单,甚至会让旁边那些学子在暗笑,这算是什么高见,一点营养都没有,这也能作为对崇王世子论述的观点? 赵元启点头道:“柳小姐所言诚恳,佩服佩服。” 他也不过是给纪宁面子,没有去贬损这番言论,随即他又看着纪宁道:“永宁,现在你可以说了?” 纪宁还是摇头,态度看似很坚决,这让唐解等人拼命给他打眼色,你纪宁这是怎么了,这么好的表现自己的机会,错过可能不再来。纪宁看着柳如是身后角落里的小娟,道:“在下还想听听小娟姑娘的意思。” “啊?”小娟这下彻底慌神了,她吓的身体都在哆嗦,自家小姐都不适应这种大场面,我一个小丫头,连字都认识的不多,谈什么治国之道啊? 赵元启此时微微皱眉,他觉得纪宁今天的态度有些太反常了。 一旁走出一名叫何寰的公子,质问道:“纪公子,世子殿下问你话,你何至于如此推三阻四?” 连崇王世子身边的侍从也对纪宁多了几分敌意,好似觉得纪宁是在戏耍自家世子,这有点太无礼了。赵元启却一摆手道:“不可对纪公子怠慢,本世子便随纪公子是意,听听……这位姑娘的见地。” 小娟吓的跪在地上,她在心里暗骂纪宁,我不就是奉小姐之命去给你传话引见吗?就算最后没见成,你也不能这么坑害我啊,我说错话不会被砍头吧? 纪宁却用鼓励的口吻道:“小娟姑娘,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就是。” 小娟磕头道:“世子殿下,奴婢不懂什么治国之道,真的不懂,奴婢只想过几天安生日子,不是生在乱世里,将来有口饭吃就好……” 又是很没见地的话,这次也让在场之人议论纷纷,刚才出言质问纪宁的何寰道:“纪公子,你还要怠慢世子殿下到何时?” 这何寰也算是客气的,没有直接骂纪宁戏耍赵元启,而只是说他“怠慢”,也是给今日的主宾唐解和韩玉面子,他毕竟跟纪宁是没有任何交情可言的,今天才第一天认识,心里看不过眼,如此说已算是客气的。 纪宁淡然一笑道:“那不知何公子对治国之道有何见地?” “我?”被纪宁发问的何寰,这下也感受到被人环视的压力,但他到底不是那市井的升斗小民,是从科举中走出来的秀才,参加乡试,可能也是未来的举人公,他抬起高傲的头,道,“治国之道,在于尊儒推典,以法度和礼乐治国,此乃圣人之言,并非在下一家之胡言乱语。” 儒家治国,崇尚的是礼乐,法家治国崇尚的是法度,或许是何寰自己开口便说了“尊儒推典”,又说了以法度治国,显得他可能是有法家的部分思想,所以他赶紧强调这是“圣人之言”,其实孔子只是崇尚礼乐,而不崇尚于重典,他这是混淆视听。 但无论怎么说,何寰的议论就比小娟和柳如是有见地的多,就算没说到点子上,也是发表了自己的论点,有礼有节。 赵元启打量着纪宁道:“永宁,你问的这些,本世子是好似有所知,却又知晓的不太真切,你可否详做解释?” 要说对于治国之道的理解,在场之人,就算是唐解和韩玉这样的举人,也跟纪宁和赵元启是有差距的。纪宁是在知识大爆炸时代走过来的穿越人士,而赵元启则是崇王世子,将来的崇王,是皇亲贵胄,会去考虑治国这种他“份内之事”。所以纪宁的话,没有被赵元启所斥责,赵元启也没有盲目推崇,因为他的确还没听懂纪宁的意思。 纪宁道:“在下本想多问一些人的治国之道,不但是有才学的公子,像何公子、唐公子、韩公子,又或者是像柳小姐这样有才情的才女,再或者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娟姑娘,更可以去问街路上的贩夫走卒市井之人,问问田间的农夫,渡头为人挑担的力夫,或者当铺、裁缝铺的掌柜……其实在下要说的,是每人心中,都有向往,读书人崇尚的是礼乐之治,升斗小民求的是安居乐业,而像小娟这样本身连自由都没有的姑娘,恐怕所求的,就是将来能嫁人生子,衣食无忧。而治国之道,便在于满足一国四海百姓之求,如此可做明君圣主!” 203.第203章 红袖添香 若纪宁没说出这番话来,别人都会觉得他是在无的放矢,用崇王世子的信任在胡作非为。可当他将自己的道理阐明之后,旁人都会觉得醍醐灌顶,因为纪宁所提出的看法非常新颖。 但这不代表在场的众学子会接受纪宁的看法,每个人对于治国的理念都有所不同,但这其实也恰恰应了纪宁的那句话,“治国之道在于满足一国四海百姓之求”,在学术领域,求同存异也是基本原则,但凡是开明不去钻牛角尖的人,都不会去跟纪宁强辩,因为纪宁这番话本身说的就没错。 当纪宁说完,包括赵元启在内,在场之人皆都在沉思,也有想驳斥纪宁这番话的,可纪宁这番话本身说的就是让治国之人去多采纳社会各阶层之人的意见,纪宁能容的下你,你却容不下纪宁的一番观点,那就是你太小家子气。 “永宁高见。”赵元启眉头舒展,笑道,“经永宁这一说,本王也终于会意,原来你问询柳小姐和这位姑娘,也是有纳民之谏的想法。哈哈,这番高论,也是本世子近年以来听过的最合心意的治国之道之言。” 赵元启如此说,抬了纪宁的同时,等于是贬损了刚才也发表了见地的何寰。 换做平时,何寰或许不屑于跟纪宁去争,但现在涉及到在崇王世子眼中的才学和地位,关乎到自己的脸面和前途,他可不愿当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的人物,成了陪衬纪宁这朵鲜花的绿叶,换而言之,就算他明知自己已经做了跳梁小丑,也必须要为自己争辩到底。 何寰道:“纪公子,你的这番治国之言,的确说的是掷地有声。但敢问,天下四海之内,如此多百姓,每人都有自己所求,施政者如何能做到面面俱到考虑每个人所求?” 这话虽然是有胡搅蛮缠之意,但仔细琢磨下来,在场的学子也都点头。 你纪宁话说的是轻巧,治国变成满足百姓的需求,可天下间的百姓多不胜数,谁也做不到把百姓的意见征集上来,挨个去满足,况且有些愿望本就不切合实际,总有那做白日梦的,比如说想一飞冲天,就连他何寰也想中进士位列朝班,可治国者不会满足他这样的愿望,要位列朝班也要靠自己的努力去在科举试场上努力。 纪宁道:“何公子所言极是。纪某所提的纳言,并非是要让施政者做到采纳所有人的观点,而在于让施政者对下到民间,或者光派御史言官到各地去听取人文民生,若以双耳闻,或每日纳不足百言,但若以百耳、千耳或者万耳去闻听呢?” 赵元启一直在打量着纪宁,听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些微的惊喜,他仔细考虑也是这么回事,你一个人去听,听到的话总是片面的,而且相对偏颇,因为臣子或者别有目的的人,会在施政者面前藏匿百姓的真正需求,或者三人成虎让施政者麻痹视听。但若是派几百、几千、几万的人去地方上听取百姓的意见,那就不同了,就算不能把每个人的想法征集上来,至少也可知道地方哪里有灾情,百姓过的是否富足,他们对于国家的期待是如何,等等。 “纪某所强调的,也不是要采纳每个百姓的意见,而是让施政者在治国时广纳谏言,在治国之上做到分辨善恶,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治国的功绩,也是从一点点的小事上积累,安一人方可安万民!”纪宁最后补充道。 “好。”赵元启拍案叫绝道,“永宁这番话,让本世子不虚此行。本世子就借花献佛,敬永宁这一杯!” 唐解等人一向很推崇纪宁,现在纪宁又得到崇王世子的赏识,他们也觉得面目有光,赶紧斟酒,诸人起身共饮,这次纪宁也不能推辞,一连饮下赵元启的三杯敬酒。 柳如是那边望过来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佩服,她虽然对于治国之道上不是很了解,但也觉得纪宁这番话不是空谈,而只要是让施政者多做实事,如此对于百姓和民生也是有好处的。算是在为百姓谋福,而不是像何寰等人上来就抛出什么“礼乐”、“法度”这样的大帽子。 众人皆都落座,连柳如是也回到纱帘之后坐下,但她却不敢随便弹奏古琴,要等赵元启或者是唐解、纪宁等人的安排,毕竟今日的主角不是她,而是在场的崇王世子和纪宁等人。 赵元启说是来观赏柳如是献艺的,但此时他一心都放在纪宁身上,双目中闪动着光彩道:“永宁,刚才你这番治国之言说的很好,但你始终没说,这次乡试的第二篇文章,你是如何做的?” 纪宁不想把自己第三篇文章的内容公之于众,是他怕自己的议论或许带着几分偏激,别人会拿他的文章来攻讦他,认为他“不忠不孝”,这在此时代是大罪。 但第二篇文章,他就没有藏掖的必要,因为这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篇普通的议论文,除了提出“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的论点之外,别的也都是平淡无奇。 唐解将纸笔亲自拿过来,纪宁正要研墨,赵元启这才想到其实今日还应该有一位主角,便是柳如是。 赵元启笑道:“永宁要写文章,岂能自己研墨?尝闻古人有红袖添香之美,如今柳小姐在场,却不知柳小姐是否愿意为永宁他红袖添香呢?” 柳如是站起身来,双眸中流光溢彩道:“奴家只怕没有如此资格。” 纪宁淡淡一笑,作出请的手势,柳如是这才走过来,将袖子微微挽起,纤纤玉手拿起墨,开始研墨,因为她动作轻柔,不但人美,举止之间也很优雅,会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别人不禁想,也只有纪宁这样才学广博的人才能得到柳小姐的青睐,我等还是不要在他面前献丑了。就连刚才出言质问纪宁的何寰,都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有红袖添香,纪宁拿起笔来,将自己的文章书于纸面之上。 他用的是行楷,虽非草书,但他笔下速度不紧不慢,文字还算工整。他苦练了这么久书法,终于开始有一点小成效,勉强能见人了。等纪宁将一篇文章写完,旁人更是想探头看过来,见识一下纪宁的文章有多出彩。 而立在纪宁一边的唐解和韩玉等人,其实已在纪宁书写时便读过这篇文章,就算唐解和韩玉是举人,也不得不佩服纪宁的文采,他们自问是写不出纪宁这般卓然的文章。 “拙作一篇,于贡院试场之上仓促写成,还请世子斧正。”纪宁将文章递上前去。 赵元启只是看了开头,双目便已经无法挪开。 204.第204章 驳论 “永宁的这篇文章,写的有理有据有节,无可挑剔,这是本世子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的关于治国的文章。” 赵元启最后站起身来,对纪宁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言语之间带着由衷的佩服,让在场之人看也不由羡慕。 纪宁居然能得到崇王世子的赏识? 那是不是将意味着纪宁以后将会成为崇王府的幕僚,就算乡试未中举,日后也可以飞黄腾达? 我的文章写下来,跟纪宁的文章比比,到底孰优孰劣,优势在哪里劣势在何处,我如何能让崇王世子在那么多学子中也留意到我? 每个人心情是复杂的,他们对纪宁带着一股羡慕妒忌恨,却忽略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去细细品读纪宁的文章,他们中有的还不知纪宁的文章到底如何,就已在心中给纪宁下一些“文章不过尔尔”的定论。 “世子抬举在下了。”纪宁恭敬行礼道。 “没有没有,如果说平日里本世子的确说过一些恭维和抬举的言语,那也是出于礼数,但今日见到永宁你这篇文章,看过之后真是让本世子想多看几遍,甚至背下来,挂在床头,可以醒读。”赵元启感慨道,“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圣人之心在于宽仁,君为舟可为万民之水所倾……这些话,如果旁人说出来,本世子或许会觉得他惺惺作态,但见永宁你之前征求柳小姐、这位姑娘,还提出了要以万民福祉为治国第一要务,也终于让本世子明白,其实永宁你在治国思想上,是以民为本。” 以民为本,这句话一直是儒家治国思想的一个精髓,虽然连孟子也提到了“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但历代施政者和当权者都很少有把这句话付诸于实践,主要在于统治者要保持他们的贵族地位,而不是真正去为万民的福祉考虑。相反,统治者更愿意去推崇一些华而不实的思想,诸如“礼乐之兴”“万国来朝”等等盛世的情景,可就算国家礼乐在兴,外邦都来朝贡,可对百姓有几分意义?该吃不饱饭的还是吃不饱饭,该卖儿卖女的也仍旧不能避免。 而纪宁所提出了“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的思想,你统治者不为民谋福祉,而只是一味强调所谓的礼乐和外敌转嫁矛盾,那万民所形成的江水,便可将你统治者的船倾覆,让你知道不谋福于万民的后果! 何寰看过纪宁的文章,脸上带着几分不服,但他还是咬着牙道:“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乃是圣人所言,但道理却并非如此,国为礼仪之邦,万民忠君体国,覆舟岂非要做叛逆之贼?纪公子写这样一篇文章,根本不是为了教化百姓,而是让百姓不思皇恩!” “啊?”何寰的这顶帽子扣的也是很大,直接归纪宁的罪是“不思皇恩”。 虽然文庙和朝廷的体系同时存在,但文庙也要承认皇室的正统,不能公然让儒生背叛君主,这也是皇室能被迫容忍一个近乎可以跟皇权分庭抗礼势力存在的根源。 文庙之所以能在千百年来与皇室共存,也主要得益于文庙势力的人在于追求大道,而无心于功名利禄,有能量但也往往相助于朝政,所以历代统治者宁可去借助文庙的力量来打压政敌和对抗百姓的反抗,而不是将文庙彻底铲除而令读书人忌恨朝廷。 纪宁道:“何公子,在下何曾不思皇恩?” “没有吗?你看看你这篇文章,通篇都在探讨一个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的思想,照你这么说,我们也是万民之一,那就是要倾覆舟楫,那我们岂不是都要做乱臣贼子?”何寰的这番话具有一定的挑动性,也偷换了概念,在一个忠君体国思想的教育之下,儒生也不会接受自己当乱臣贼子。 纪宁淡然一笑,问道:“何公子今日可用过餐?” “嗯?”何寰有些不明所以,看了赵元启一眼,回头道,“吃过,如何?” “那一定是衣食饭饱了,若何公子今日吃不上饭,或者几天都没吃饭,即将病饿而死,那也一定不会怨天尤人?”纪宁道。 “这是当然,我吃不上饭,那一定是自己不肯出力,如今太平盛世,只有懒惰和庸俗的人才不能做到衣食饭饱,自己不努力,难道还能怪责朝廷无所作为?”何寰只是顺着意思继续说下来。 纪宁点点头,他似乎也同意了何寰的说法,问道:“何公子可知道如今市面上粮价几何?” “你是想污蔑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吗?那纪公子可就看错了,在下虽是读书人,但对于市井之事却很了解,如今一斗米价乃十六文,已是几十年来价格最低,百姓每日劳作可得三十文钱左右,一个劳力足以养活家中老幼四五人,就算不能过的很奢侈,衣食饭饱总是足够。这一切都是承蒙天子治国有方!”何寰说着,还遥敬了一下京城的方向,也当是在说皇帝的好话。 纪宁还是点头,但他马上又问道:“何公子了解这些,说明何公子也非书呆子。但敢问何公子,在去年豫中大旱时,可知一斗米价几何?” “这……” 何寰一时被问住,头年里的确是有豫中大旱,别说豫中,就连金陵一代也受到波及,当时很多人求雨,至于豫中一代的旱情最为严重,听闻还饿死了不少百姓,朝廷也出粮赈济,但最后效果不佳,“一斗米,最贵也不过三十文,若平日里有所积攒,所谓积谷防饥,那也不会有事。” 纪宁道:“的确是可以积谷防饥,但那也只限于富户,谁也不知哪年会发生灾害,不是吗?若让每家每户都去积谷,那陈粮到第二年雨季之时就容易发烂。” “那攒钱也可以。”何寰道。 “那我便告诉你,去年豫中一代,陈米的价格,是三百二十文一斗,大旱之后朝廷半年未曾救济灾粮,百姓易子而食。在下相信以何公子的气节,在这种环境下也一定会感念皇恩,绝不会作出有损道义礼法之事。但何公子又如何保证处在这种环境下的百姓,也能做到忠君体国呢?” 当纪宁说完这句话,在场都默不作声了。 都易子而食了,还让我感念皇恩,感念皇帝让我终于有机会吃别人的儿子,而把自己的儿子给别人吃? 但凡有一点的机会,这些灾民也会去争取,别说是忠君体国,当贼寇杀人放火也能做的出来。 205.第205章 沾光 纪宁说完,环视在场之人,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就算之前对纪宁有成见的崇王世子亲卫,也都面有羞惭之色。 设身处地去想,如果都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还讲什么大义和忠君体国,这根本是强人所难,那何寰去驳斥的观点根本不成立。 何寰脸色也憋的通红,道:“纪公子,你这是狡辩之言,先不论去年豫中大旱是否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单就说大旱乃是天灾并非人祸,百姓岂能因此而怪责于朝廷,因此去数典忘宗?就连天子也是一心要解百姓之困。” 纪宁惊讶道:“百姓遇到旱情,想得到朝廷的救助,有何不对?” “百姓遭灾,凭何让朝廷去赈济?你能因此而对朝廷心怀怨恨?”何寰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尽管他自己也感觉气势上无法再跟纪宁相及。 所有人都看着纪宁,从何寰的话来分析,其实也还是可以理解的。在他们想来,百姓是遭了灾,朝廷救灾那是朝廷的恩典,不救灾你百姓也不该心怀怨怼,因为朝廷也没义务非要救你。如果百姓因此而作出“水则覆舟”的事情,那还是百姓的错。 纪宁轻叹道:“我本以为何公子是有家国抱负之人,却未想到,在治国之上,何公子的理论会是如此偏颇。作为辩论的两方,本也不该作出如此非理性之言……何公子可有想过,朝廷每年征收的赋税有多少?百姓每年所缴纳的课税有多少?苛捐杂税又有多少?” “这?”何寰又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永宁不必再说下去了,还是由本世子来说吧。”赵元启接过了话茬,因为他感觉到纪宁再说下去,就要得罪人了,所以他宁可自己来做这个坏人,因为他是崇王世子的身份,是统治者,他说出的话是有足够分量的。 纪宁作出请的手势道:“世子请。” “嗯。”赵元启点头道,“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其实永宁的这番话,既是说给万民听的,也是说给治国之人听的,是对君王和朝臣的一种劝谏,让他们一心为民,而非鼓动百姓作出叛乱之事。如果一个治国之人,连民能载舟,也能覆舟的道理都不懂,他又如何能安然治理好这个国家?永宁提到的豫中大旱,本世子听闻的消息,或许比诸位都要多一些,豫中大旱的确是饿死了不少百姓,除了天灾之外,也有人祸的原因,地方官府中有贪官污吏敛财,将朝廷赈灾的粮食克扣,中饱私囊,地方百姓也有叛乱之事发生,其实我们不该怨责地方叛军的无义之举,而是应该反思治国上的不足,若朝廷能早一步赈灾,地方又无贪官污吏的话,何至于让百姓走投无路要与朝廷为敌?” 唐解点头道:“世子殿下所说在理。” “所以本世子非常欣赏永宁的说法,他说的这些,其实是在替君分忧,若永宁将来可为朝臣,必当是能劝谏君王,治理好天下的济世良材,本世子也受教了!”说完,赵元启又是对纪宁深深地作揖,纪宁也赶紧还礼。 何寰立在旁边好像跳梁小丑一样,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他不是站在纪宁对立面上,他也会非常赞同纪宁的这个观点,但从开始他出来质疑纪宁去问柳如是和小娟关于治国的理论,就注定了后面要出来跟纪宁唱对台戏,结果他还是被无情地当了绿叶,相比较之下,纪宁更显得熠熠生辉。 “来,为永宁的这篇文章,诸位敬他三杯如何?”赵元启斟酒一杯,举杯笑道。 唐解等人本来都很推崇纪宁的学问,此时不由跟着一起举杯来经纪宁的酒,盛意拳拳,纪宁不得已又要多喝两杯。 酒水下肚,纪宁感觉头也开始有些晕沉,或许还是因为刚从乡试考舍中出来,休息不足的缘故。 …… …… 赵元启是个很有风度的世子,他看出自己对纪宁的推崇,容易让纪宁被人攻讦,所以他干脆不再去问纪宁一些学问和治国上的事。 只是纪宁这一篇“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的文章,就让他受益匪浅,在看到纪宁如此精妙的文章和议论之后,别人的文章和理论他也就看不进去,所以干脆就只谈风月。 柳如是抚琴一曲,隔着纱帘远远敬酒,她面如桃花,饮过几杯后,她脸上的桃花之色显得更加艳丽。 “世子,时候不早了,您是否该回去?”崇王府的侍从见赵元启有点贪杯的意思,赶紧上前提醒。 赵元启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又在纪宁这里收获了学问,心潮澎湃之下便想多喝几杯,但他也是有极好克制力的,听到侍从的意见,他站起身道:“诸位,本世子出来也已有两个时辰,如今也到了二更时分,也该折返回去。” “恭送世子殿下。”众人起身行礼告辞。 “不必不必,你们坐下继续喝酒便是,不能被我扫了雅兴。”赵元启笑着,目光落在纪宁身上,“舍妹的生日便在本月廿三,届时本世子会让人送请帖去诸位府上,可一定要莅临哪?” 说是要请在场的人,但其实别人都看的出来,他们是沾了纪宁的光,赵元启主要邀请的还是纪宁。 纪宁和唐解等人起身应了,送赵元启到门口,赵元启仍旧笑着摆手道:“诸位回去,一定来,一定来!” 他自己多喝了两杯,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终于将赵元启送走,几人回来再坐下,却也是不由松口气,说是可以跟赵元启平辈论处,但人家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什么身份,在一个有生杀大权的权贵面前,他们心里还是很紧张,连说话做事都很拘谨。 “纪公子,可真要恭喜你了。”韩玉笑道,“若我记得不差,崇王世子已不止一次推崇你的文章和学问,这对你的功名可是大有助益的!” “韩公子言笑了。”纪宁淡笑道。 纪宁心里对韩玉的话也不以为然,在这时代里,学子最重要的不是得到谁的赏识,而是能在科举中发挥出自己的水平来,崇王世子再赏识,他最多也只能做个崇王府的幕僚,一辈子听命行事,但若考中举人,日后再考中进士,他就可以入朝为仕,或者进入文庙研究学问为天下人所敬仰,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何寰此时脸色很不好,他起身道:“在下不胜酒力,先行告辞!” 纪宁却看出何寰其实并无歹心,只是急迫要表现自己,而在才学上不如他,反倒被针对。纪宁起身挽留道:“何公子,本来就只是学问上的争论,何必介怀呢?” 206.第206章 不与小人争 何寰感觉自己面子很挂不住,文无第一,但之前的辩论他却是实实在在输给了纪宁,而且公认的纪宁的乡试四书文第二题文章做的比他好,连崇王世子都夸赞不已,他落了面子离开,也是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谁知道纪宁居然来挽留。 “在下不需要纪公子的怜悯,争论是输了,在下输得心服口服,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总有机会再行辩论。或者在本届乡试的文章上,或者未来的会试和殿试上再一较高下!”何寰是执意要走,这也是不想再留下来受气。 但何寰也不是像张临武、吴备这样有奸邪之心的人,他输了,也认了,甚至还当绿叶衬托了纪宁,其实在这点上纪宁略带愧疚。 就事情本身而论,何寰并没有错,只是在辩论会上要针锋相对,他也的确说出了对何寰治国思想上的一种“哀其不争”的想法,或许因此而让何寰介怀。 当何寰说了这番话,别人也再不好意思挽留,只能起身送他离开。把人送走,唐解才拍拍纪宁的肩膀道:“不用多想,在文章上,你作的的确比他好,或许是他心有不服吧。你也知道金陵城左近的学子一心要争才子的名声,他这次的落败,很可能会长期成为旁人的笑柄。” 纪宁点头道:“那还是要劳烦诸位,先勿将今日之事宣扬,在下也不想因此而失去一位朋友。” 别人嘴上称是,心里却在想,你得罪了人还想跟人当朋友?我们幸好没出头,如果出头了辩不过你,照样要在崇王世子面前当炮灰,不过这样也好,有姓何的当了别人的笑柄,我们今日也就当是来凑热闹的,回头还能得到怀珠郡主生日宴会的邀请函,算是白赚。 想到这里,在场之人的心情大好,有的甚至还起来给纪宁敬酒,好像对纪宁的才学有多恭维,但其实除了几个真正跟纪宁交好的诸如唐解、韩玉和宋睿等人,别人也根本用心不诚。纪宁心知这一点,也不去点破,反正他也没打算让人都跟他是一路人,只要不互相攻讦,就算各走各的独木桥那也是自己的选择。 酒席过半,纪宁也知道时候不早,他多喝了几杯,头脑也有些晕沉,想到外面何安还在等他,家里还有雨灵为他担心,他便不由想早些回去。可今天出风头的是他,若他主动提出要走,始终是不好。 唐解兴致则很高,毕竟柳如是一直在旁边抚琴未行离开,他甚至想借机会再让柳如是出来见见,但柳如是除了为纪宁研墨之外,也没再算再走纱帐,花魁到底是花魁,顾着身份也不能跟这些公子哥走的太近,免得被人议论。 “诸位公子,时候不早了,奴家且要先回去休息,改日再与诸位公子言谈诗词歌赋,到时奴家还望诸位公子不吝赐教!”柳如是先是起身告辞,唐解等人虽然遗憾,却也不得不恭送柳如是离开。 天香楼虽然也是很尊重顾客,但同时也有要求,客人不能唐突了天香楼的姑娘,否则就算你花了钱同样是不留情面。 本来到天香楼这种地方来吃酒摆宴就是为了追求一个雅,如果姑娘邀请你到香闺一叙,那不但雅,而且会成为别人的美谈,青楼的姑娘除了崇拜一些真正的才子之外,也是想借着这些才子为自己积攒名声,就好像纪宁很熟知的另一个世界的大文豪柳屯田。就算柳屯田在官场上再不得志,在风月场上那也是绝对响当当的才子,秦楼楚馆的花魁都是争破头请他到香闺去,这就是逛窑子逛到了最高境界,纪宁自问自己达不到。 柳如是一走,酒宴的氛围登时淡了许多,唐解也有些失望,毕竟没能真正跟柳如是探讨诗词歌赋,这一直都是他很向往的事情。 “时候不早了,唐某想来,几位也都该回去休息了,若是在天香楼里有相好的姑娘,要留下来过夜的,也不阻拦,各自都散了吧?”唐解也有几分醉意,说是都来敬纪宁的酒,但纪宁还是很有分寸并未喝醉,倒是唐解作为今日宴席的东主,喝的就有点多了,甚至起来都还需要韩玉等人相扶。 韩玉笑道:“那也就散了,诸位自便就是,一切花销和打赏,都会记在我和子谦的账上!” “这怎么好意思?”别人嘴上说着客气的话,但基本身上连银子都没带,摆明是过来蹭吃蹭喝的,现在目的达到,他们也该打道回府。 纪宁则跟谢泰、宋睿、韩玉一起,扶着唐解出了五楼的宴客厅,还没走出几步,便见隔壁宴客厅的门也打开,吴备带着几个人走出来。老远便听到吴备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崇王世子走了,你们便连议论文章的兴趣都没了?想来是在崇王世子面前丢脸,想回去躲着用心苦读,以后不敢再出来了吧?” 蒋城本身就跟吴备起了冲突,他喝问道:“你说谁?” “便说你们怎么着了?崇王世子什么身份,他都不屑跟你们这些蝇营狗苟的小人一起饮酒,可就是有些人还自以为才学广博,喜欢在世子面前丢人现眼!”吴备的言语分明就是针锋相对。 纪宁无奈摇摇头,这吴备分明是嫉妒他们可以跟崇王世子坐下来一起喝酒探讨诗词文章,他越出言讽刺,越说明他介怀。 “走了,天再晚一些,路面可能会不太平。”纪宁提醒道。 吴备喝道:“纪宁,你也是本届乡试的应考者,我们这里有几个人,想跟你比比文章,你可要过来试试?” 纪宁淡然笑道:“吴公子似乎忘记一件事,如今乡试结束,真正比试文章的试练场不在贡院之外,等放榜之后,高下立判,何必在场外一争长短?” “主考官也会有偏颇的时候!”吴备黑着脸道。 “主考乃是朝廷和文庙派出来的,才学和文气都是出类拔萃的,若说他们在阅卷上也会有偏颇,那我们私下里的比试,谁敢说自己就比主考官还独具慧眼?”纪宁继续揪着话题说道。 吴备一时哑口无言。 吴备想早点下了纪宁的威风,让纪宁知道他的厉害,所以找了一些人来跟纪宁“比试”,可纪宁就算会在崇王世子面前谈及治国之道,也不屑于在一个他讨厌的人面前讲什么诗词文章,做的好也不见得面目有光,做的不好反而是丢脸,这种比试根本没任何意义。 蒋城此时反倒为纪宁说话,冷笑道:“连崇王世子都夸赞纪兄的才学好,你姓吴的算什么东西!还是回家多读几天书的好!” 207.第207章 小解语花 蒋城以前对自己的学问是很有自负的,他本是金陵之下府城之人,在一府之地的学子中,他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当他在到金陵繁华之地之后,才知道一山还比一山高,之前在崇王世子面前论文章,他便自知能力有所欠缺。 他眼下对纪宁很推崇,因为他也看过纪宁的文章,就一个感觉,这根本不似是学子所写的科举文章,而更像是古代某位文豪的传世之作。 吴备冷冷打量着蒋城道:“你算什么东西?” 蒋城又有要动手之意,旁边人赶紧拦下,纪宁也劝说道:“君子不与小人争,蒋公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免得家里人担心。” “嗯。纪公子说的对,我们走!”蒋城脾气是冲动了一点,但还有克制力,这会他也不想在天香楼这种地方大打出手,毕竟吴备那边人多势众,要是不小心从五楼滚下去,有人一命呜呼,无论死的是哪边的人,他这个挑事的人一定是要被官府落罪,实为不智。 “哈哈,你们这群无能之辈,尤其是你,纪宁,等乡试放榜之后你便知道自己是多无能,连举人都考不上,还是回去老实开班授业,做你的秀才先生去吧!”即便纪宁与蒋城等人走远,背后还能听到吴备的出言讽刺。 对纪宁来说,无关紧要了,是否中举可不是他吴备说了算的,你吴备以前也不过是借助张临武的威势才耀武扬威,张临武失踪,你还不被打的脸上留下两刀疤? 不过纪宁也想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方,若吴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死咬说是此事与他有关,那张洪的人或许也会对他不利。 张洪死了儿子,现在就好像一条疯狗,对跟他儿子有怨恨的人都要彻查,眼下他可要小心应对,就算有沈康在背后支撑,也不代表他能躲过张氏一门的报复。 出了天香楼,外面的街路上已基本不见行人,毕竟已快到二更末,后世的时间来算,现在已是临近晚上十一点,也就是子时。古人崇尚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天黑就睡觉,早晨天不亮就起床,熬夜的人始终是中上层社会的人,因为蜡烛并非是普通百姓所能消费得起。 与唐解等人作别,纪宁到了街角,老远何安便兜着手走过来,毕竟中秋之后天也是一天比一天凉。 “少爷,您饮完酒了?是否需要搀扶?”何安很关切道。 “不用,我自己上车,早些赶车回去。”纪宁嘴上感觉还好,但其实头脑有些晕沉,上了车,不多时便有些昏昏欲睡,也是有乡试贡院内休息不好的缘故,他本并未打算在科举之后马上出来饮酒做文会。 马车停在了府院门前,院子里传来雨灵的声音,她显得很着急:“安叔,怎这么晚才回来,少爷是不是喝醉了?” “雨灵。”纪宁笑着走过去,小丫头打着灯笼照了照纪宁,神色中满是关切。 雨灵埋怨地看了纪宁一眼,却还是过来扶着纪宁往里面走,她还一直闷闷不乐,纪宁道:“有事不开心?” “少爷,您知道奴婢最不想您喝酒,喝酒容易伤身子,而且还能乱……”雨灵说了一半,不再说下去。 纪宁笑道:“乱什么?” “呃,奴婢不说了,少爷以后还是少喝一些酒,也别熬夜,要是老爷和夫人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希望雨灵能时常这么提醒少爷。”或许是雨灵也发觉自己提醒的有些超出了自己做丫鬟的本份,所以把事情归到“老爷”和“夫人”身上。 纪宁点头道:“你提醒的也是,只是有些应酬推不开,便过去喝两杯,我还有分寸。雨灵,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我想先睡了。” “不行不行,少爷这一身酒气,今晚天又很凉,如此睡了很容易生病的,让奴婢侍奉您先沐浴更衣。” 雨灵说完,也不等纪宁同意,已经转身出了房间,去安排下人烧水,而她也会亲自过来帮纪宁沐浴。 “真是个贴心的丫头。”纪宁微笑着说一句,过去到书桌前,将书本和纸张都稍作整理,突然发现桌上好像少了几张之前信手所写的文章,他感觉很奇怪,难道是雨灵晚上没事的时候动过他的书桌? 等雨灵再回来,纪宁问及此事,雨灵一脸委屈道:“少爷,奴婢也不知道啊,您不会是怀疑奴婢动了您的书稿吧?” “我只是问问,就算动了又如何,只是没用的稿子罢了,今晚没什么人来?”纪宁问道。 “少爷,您这一说奴婢还真想起来了,晚上刚到二更天的时候,您房间里有动静,奴婢提着灯笼过来看了看,什么人都没有,但窗户却开了,把奴婢吓的不轻呢,但进来看过也没发现被人乱动,谁知道贼人是来图谋您的书稿。真是坏人!”雨灵小嘴绷得紧紧的,气愤不已道。 纪宁道:“家里遭贼了?那以后可真是要小心一点了,人没事就好,以后入夜就在房间里呆着,别出来乱跑知道吗?” “哦。”雨灵微微点头,却又深情款款望着纪宁,“可是奴婢真的很担心少爷嘛。” “好了,不说这些,过来帮我搓背柔肩,最喜欢你这双细滑的小手。”纪宁笑道。 雨灵展开笑颜,俏面如花,开开心心过去帮纪宁宽衣,她服侍纪宁多年,在纪宁面前虽然很羞赧,但二人之间已无太多避讳,就算纪宁将来娶妻生子,她也是可以作为通房丫头跟在纪宁左右。 纪宁在浴桶中仰着头休息,雨灵的小手则在他肩膀上按捏,纪宁不知觉之间便已经要睡过去。 最后还是雨灵扶他起来,帮他将身上的水渍擦干,扶他到床榻上。望着小丫头悉心的模样,纪宁心中感觉到浓浓的温馨和暖意,他也想把善解人意的小解语花揽在怀中好好疼惜,但却又知如此并不能给雨灵什么名分,所以只能忍住心头的一股热情,看着雨灵在忙碌。 当纪宁睡着的时候,也会感觉到一种温馨的幸福。 等第二天纪宁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刚给雨灵买回来的小金丝雀正在叽叽喳喳欢快叫着,雨灵则开心地在院子里洗衣服,她比金丝雀还开心。 “少爷,您醒来啦。一早的时候,外面有人送来请帖,说是请少爷去什么王府的,奴婢不太懂,就把请帖给您送来哩。”雨灵说着,把怀里揣着的请帖递给纪宁,再过来帮纪宁穿衣。 纪宁光看了请帖的封面,便知是崇王府怀珠郡主生日宴会的邀请函。 208.第208章 郡主及笄 “少爷,是谁请您出去赴宴吗?”雨灵眨巴着大眼睛,眸光闪动问道。 “嗯。是崇王世子,在本月的二十三,是怀珠郡主的生日,请我和唐公子他们一道过去,或许能见到一些达官显贵。”纪宁道。 雨灵开心道:“那也很好啊,少爷能多认识一些人,那以后一定对少爷有帮助。奴婢也不太懂这些事,少爷,那个怀珠郡主是谁?” “那是崇王最宠爱的女儿,今年应该十五岁,这应该是皇室中的名媛,很多人都想做崇王府的乘龙快婿。”纪宁笑道。 “啊?那少爷……少爷也想做吗?”雨灵好奇望着纪宁,有些无辜。 纪宁笑着捏捏她的脸蛋,道:“你说呢?” “少爷应该去争取呢,如果能娶了这位郡主,那一定以后就能飞黄腾达。”雨灵说这话,有些言不由衷,小脸说不出的委屈,她也清楚,如果纪宁娶了这位怀珠郡主的话,将意味着一辈子只能一夫一妻,连个通房丫头可能都不会有,就算有那也应该是郡主的贴身丫鬟。那她的结局,就只能是被纪宁嫁出去,再不能给纪宁捏腰捶腿,帮纪宁沐浴更衣。 纪宁板起脸道:“小丫头,少爷我的婚姻大事也是你操心的吗?别想太多,少爷饿了,吃过饭还要出去拜访一些学友,你是想耽误少爷我做事吗?” 雨灵吐吐舌头,她能从言语中感觉到纪宁对她的疼惜,这让她心里很温暖,她赶紧去端了早就准备好的早餐,过来给纪宁用过,纪宁吃她还是美滋滋在旁边看着,纪宁吃过之后,才笑道:“小乐天派。” …… …… 乡试结束,纪宁暂时可以不用去潜心读书,在乡试放榜之前的这段时间,他可以去拜访一些人,商讨一下乡试考题的内容,这也是必要的联谊,其实他更想宅在家里,但又怕招惹非议,尤其是在昨日里他在崇王世子面前出了风头,别人会更加针对他。 你出了风头就不想出来见人,是怕被别人比下来吧? 你考完试便已经觉得一定中举,连出来见见学友都不敢? 往往这种事一两天内就会传遍金陵城,纪宁不想惹人闲话,便出来走走,就算露个脸,别人也不会再过多去议论他。但他暂时还不能去拜访沈康,通常要等桂榜放榜之后,他才能去见恩师,那是去道喜。否则就夹着尾巴在家里呆着,等一两个月别人将这件事淡忘之后,再去跟沈康道歉,辜负了沈康的信任,再请教一些学问上的事情,为下届的乡试做准备。 当然这不是纪宁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因为现在张临武之死已经给他带来了危机,他必须要一榜中举,必须要有举人甚至是进士的身份,才能保证立身,甚至是扳倒张洪。 当纪宁上午出来时,茶寮酒肆已在绘声绘色说昨日的事情。 闲谈之人并不清楚纪宁写了怎样一篇文章,甚至连当时发生的事情也没搞清楚,就开始乱传,有的甚至是说纪宁因为在文章上唐突了崇王世子,引得崇王世子拂袖离去。纪宁不用猜,便知道这种说法是吴备或者是秦枫传出来的,为的是打击他的才名。 纪宁也不是很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吴备和秦枫等人再如何在背后中伤他,也改变不了他被崇王世子赏识的事实。但其实纪宁对于一个崇王世子并不感冒,先不论只是世子并非亲王,就算成为亲王,那也是朝廷体系的,而纪宁自从来到这世界后,目标就是进入文庙,而非在朝堂上一展抱负。 当官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累了,还不如留在文庙研究学问,甚至可以把学识转化成为可以沟通鬼神。 快到中午时,纪宁本准备回府,却正好遇上谢泰。谢泰带着小厮正在买折扇,见到是纪宁的马车,走过去与纪宁攀谈,谢泰对于收到崇王府生日宴会的请柬很高兴:“……永宁可有听闻,说是本届乡试的主考官也会参加这次宴会,若是能好好表现的话,或许对本次乡试中举会有帮助。你想想,那么多参加乡试的举子,却有几人能受邀而往?” 崇王府的宴会,又是庆祝怀珠郡主的生日,一般所邀请的至少也是举人身份的,秀才身份的则很少。 纪宁又是被赵元启所推崇的,在谢泰看来,中不中举是其次,能得到崇王府的赏识才最重要。 纪宁微微摇头道:“子桓,你可有想过,乡试结束之后,若主考官和同考官还能出来见客的话,他们岂非能从应考举子口中得知他们做了什么文章,就会出现作弊的情况?” “这个……”谢泰一拍额头道,“看我这脑子,都是太高兴,被别人误导了,乡试尚未放榜,主考官怎会出现在崇王府?不过想来前来贺寿的人不少,到底……嘿,你知道今年是怀珠郡主及笄的年岁。这女儿家过了豆蔻年华,便已是待字闺中准备出嫁,来观礼的人必然不少,若然崇王早就为怀珠郡主选定了亲事,或者也会在宴会上直接公布。” 纪宁好奇道:“崇王有选过婿吗?” “这倒没听说,但谁又知道呢?皇家中人,尤其是怀珠郡主这样的身份,就算选婿,那也不可能是让郡主自己来选,而是要从那些达官显贵中找寻才学卓著之人,除了年轻有为,身价也要显赫。而永宁你倒是尚未婚配,不定就……”谢泰笑着一说,到后面也不直接点破。 他的意思其实跟唐解等人一样,都是让纪宁在崇王世子甚至是崇王面前好好表现,不定就会成为崇王府的女婿。 纪宁轻抬手道:“子桓你言笑了,你也说,将来崇王府的乘龙快婿除了要有才学,还要有身家地位,在下……嗯,一向才学平平,更没有太显赫的出身,崇王怎会看上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士子?” “哈哈,如果你这样都说才学平平,那我们岂不是白丁?而且你师承沈老国学,金陵城内可是有不少人对你羡慕的紧。”谢泰说着,突然一叹道,“却不知沈老国学是否会参加这次宴会,不过想来就算没有沈老国学为你引荐崇王,世子殿下也会将你引荐。” 沈康其实在金陵国子监的任期将满,其后沈康不再会在朝中担任职务,一般来说他会进入文庙,因为以他的才名进入文庙是很容易的。但沈康也可能会选择归隐,这一切其实要看沈康的选择。 纪宁道:“其实家父师从沈学士,在下也不过是沈学士的一名不争气的徒孙罢了!” 209.第209章 论茶(上) 在纪宁看来,能不能认识崇王,是否有幸能观礼怀珠郡主的及笄典礼,其实无关紧要。 他是以宾客身份去的,看小姑娘梳个头戴个金钗,那也对他的生活形成不了丝毫的影响。至于去在崇王面前卖弄自己的学问,在他看来是很不明智的事情,崇王年老持重,还是手握大权的王爷,看重的是手底下人实干的能力,他只是一介后生,除了在纸面文章上有一定的优势之外,哪里有什么实干的经验? 所以纪宁也打定主意,到了崇王府的宴会上,只需要少说话便可,若能认识几个达官显贵也并无不可,但要做到适可而止,免得被人当作他是去攀龙附凤的,别人反而会觉得他很做作。 与谢泰分开,纪宁便要回府去,下午他准备直接去三味书院跟宓芷容商谈一些教学进度上的事,以前他可以拿自己要备考乡试做借口把三味书院的事交给宓芷容去做,现在他考完试,可就不能再总假手于人,如果宓芷容生气不帮他了,那整个三味书院都要乱套。 乘马车刚回纪府,便见府门前挺着一顶小轿,这种小轿一般是官家女子所乘坐,纪宁打量一番,也在求证这轿子里的人是不是来找自己的,很快,从轿子后面钻出来个人,不是个大家小姐,而是个俏生生的丫鬟,正是“苏蒹葭”的贴身婢女“采霞”。纪宁心想,这苏蒹葭对丫鬟也好似够好的,丫鬟出门居然都能乘坐轿子? “奴婢见过纪公子。”玉珍走过来给纪宁娉婷施礼。 “采霞姑娘,找在下有事?”纪宁也还了礼,便见玉珍手上似乎拿着书信,不用解释纪宁也知道是“苏蒹葭”写来的。 玉珍把书信送到纪宁面前,道:“我家小姐在翠宁茶楼内品茶,遇到几壶好茶,想请纪公子一起过去品尝,这是请柬,还望纪公子赏脸!” 纪宁拿过书信一看,上面的娟秀小字是“苏蒹葭”亲笔所写,字如其人,纪宁能从字里行间之中感觉到写信之人的温柔和婉约,纪宁心里不由一叹:“看来这位苏小姐的确是大家闺秀秀外慧中,以我身体里原来那家伙的品性,苏家要退婚也是应该的,这也埋怨不了苏小姐。” 既然是“苏蒹葭”有请,纪宁便猜想是要问自己乡试的事情,在过去这半年多时间里,他很少走出家门,算是在闭关,现在难得考试结束,人家过来看望一下他也是出于一种好心。纪宁也不敢奢求“苏蒹葭”能完全对自己改观,更不敢奢求“苏蒹葭”是看上自己。 “劳烦采霞姑娘回去跟你家小姐说,我回去简单收拾过,这就过去。”纪宁道。 “好的,奴婢会跟小姐如实说,公子也别耽误太长时间呀。”玉珍说完,转身往小轿方向去,乘着小轿离开。 …… …… 纪宁回去简单整理过,连午饭也顾不上吃,让何安赶车送他去翠宁茶楼。 平日里学子们举行文会的地方多半都是茶楼、酒肆、棋社这种地方,所以纪宁来到这世界后,对周遭的茶楼也算比较熟悉,不用别人指路也能找到。 翠宁茶楼是金陵城里中档的茶楼,算不上有多豪华,但很雅致,这里有专供女宾进出的小门,楼上设了不少的雅间供宾客交谈,隔音效果都做的很好,纪宁还没上楼,就见“采霞”已在楼下等他,过来引路带他到了二楼靠窗的一个茶室内。 此时的李秀儿,一身湖蓝色的长裙,席地落膝而坐,足踝藏在长裙裙摆之下,却也不能完全硬挨,俏面不显脂粉的浮华,峨眉青黛,素颜尤美,双手拿起茶壶,用很雅致的动作将茶水倒出来,青气袅袅茶香四溢,纪宁一时间竟都看呆了。 “纪公子?妾身未及远迎,还望赎罪。”李秀儿站起身来,言笑晏晏,双颊一对浅浅的笑靥,更显得她清丽脱俗。 纪宁道:“是在下晚到才是。苏小姐切勿见怪。” 李秀儿闻言摇头看了纪宁一眼,微微一笑,芊芊玉手伸出,道:“纪公子,请坐。” 纪宁这才坐下来,李秀儿为纪宁斟茶,朱唇轻启道:“之前见纪公子进来便有些失神,可是因为这茶水芳香四溢?” “茶香,不过……”纪宁顿了顿,倒也有些歉疚,还是实话实说,“有纪小姐的芳容,在下才会一时失神,实在是唐突了佳人,若是有酒,还真应该自罚三杯,纪小姐可别当在下是一个轻薄浪子。” 李秀儿突然板起脸,道:“纪公子此话,还真是唐突人了呢……噗哧……” 她原本想板起脸来怪责纪宁两句,突然又忍俊不禁,这一笑,仿佛天地之间失去了颜色,让纪宁眼中也只剩下她一人。纪宁赶紧低下头,免得自己愈陷愈深,却在心中自责:“或许是我晚来了几年,如此佳人,却是与她有缘无份!” 李秀儿却并不知纪宁心中所想,她很自然将茶杯举起来,递给纪宁,道:“纪公子,你先品尝一下,这是妾身根据《茶经》中所书的内容,在庐山云雾之中加入了些许的陈年花瓣,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晾晒之后,茶香和花香皆都融入其中,连妾身也未曾品尝过,今日便在纪公子面前献丑了。” “茶经?”纪宁想了想,他所知道的《茶经》,是古代著名的饮茶大家陆羽所作,但跟这时空《茶经》的作者并非是一人,至于所书写的内容虽然都是在议论茶道,但其内容还是有本质区别。 “是啊,前朝大书法家、文学家宋邝言所著的《茶经》,妾身也是偶尔在家父的藏书中……呃,见过,可是平日里妾身一人守在闺中,始终无人能赏识,便想纪公子或许精于茶道,想过来跟纪公子讨教一下。”李秀儿说是来讨教,但更像是学到了好的手艺,想过来让纪宁先尝尝鲜。 纪宁轻叹道:“在下喝茶都不精,更别说是品茶了,平日里有什么茶水便是一股脑灌下去,解渴便好。恐怕要让苏小姐失望啊。” 李秀儿不但不失望,反而很开心,抿嘴一笑道:“纪公子的话说的可真直接,若是换做了普通的公子,那不懂也要装懂,更不会把问题说的如此直接。其实茶水本来就是为了解渴的,再香又如何?” 纪宁正色点头道:“没想到苏小姐也会有此认识,其实人在口渴的时候,最想喝的并非是一杯香气扑鼻的茶茗,而仅仅是清水。其实人生下来,活在这大千世界之中,不也是求的每日两餐一宿,与心爱之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210.第210章 论茶(下) 纪宁在李秀儿面前,不自觉便说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问题,因在他眼中,李秀儿实在太优秀了,优秀的让他希望把自己所想的分享出来,与李秀儿探讨,获得她的认同,增进两个人之家的那种感觉,哪怕升华不到爱情,他也希望得到李秀儿的关注。 李秀儿目光中也略带几分迷醉,痴痴地望着纪宁,道:“为何听纪公子说话,总是心觉适然,莫名对纪公子描述的事情欣然向往呢?” 她的话是问出来的,不是为了求一个答案,她只是把心中真实所想说出来,她很向往纪宁所说的每日两餐一宿,与心爱人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纪宁给她描绘的是一个近乎于童话的美丽世界。别人或许会在她面前侃侃而谈,但都是空为了表现才学,空泛而没有实质,只有纪宁所说的话,是很平素而朴实的,是她真正需要的。 纪宁笑道:“或许是因为苏小姐与在下所向往的,是同一种平静生活吧。” “嗯。”李秀儿面色微微羞红,螓首微颔,在颔首的同时,却也不由自主偷偷用眼睛的余光去偷看纪宁,想知道纪宁有没有在留意自己,当发现纪宁灼灼的目光后,她更觉得羞赧,禽兽也低得更低了。 “纪公子,您还没对妾身的茶茗作出点评呢。”李秀儿突然很有勇气地抬头,俏皮地对纪宁眨眨眼,似有愠色道。 “嗯?在下没有点评吗?”纪宁这才想起来,自己只是去找李秀儿的认同,手上的茶尚未入口。这就难怪姑娘家不开心,人家冲茶给你喝,你却在说题外话,他赶紧郑重地将一杯茶饮下去,却不是如之前他形容的那样一股脑饮尽,而是先细品,在口中品味了茶水的清香之后,才一仰脖饮下,齿颊留香,“好茶。” 一句简单的评价,也是对李秀儿最直接的肯定,李秀儿脸上立时现出笑容。李秀儿道:“纪公子喜欢就好,还真怕纪公子不适应妾身的茶艺,让妾身再为纪公子斟茶……” 李秀儿自己不忙着去品茶,而是一心要让纪宁多喝两杯,这让纪宁略带不解,他道:“苏小姐也当一同品尝才是。” “呃……这是妾身自己冲泡的茶茗,当然随时都可以饮茶,只是想让纪公子多饮两杯,让纪公子多给出几句评价。”李秀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对纪宁太在意了,容易让纪宁“误会”。 纪宁果然误会了,他想了想道:“苏小姐之前不是说,在学会了这种茶艺之后,连苏小姐自己也还未品尝过,在下是第一位品茶人吗?” 李秀儿面色大窘,羞急道:“纪公子,您就不能在妾身面前装一回糊涂,不要将妾身点破吗?” 纪宁一时哑然,李秀儿眼前的窘态,就好像是小女儿家在对自己最亲密的人撒娇,不但有大家小姐的气质,更有小女儿家的俏皮和害羞,还有一点慧黠。纪宁赶紧低下头,提醒自己:“纪永宁,你是什么身份,人家苏小姐是什么身份,就算你们曾经有婚约在身,那也不代表你可以对苏小姐如此唐突无力,更不能对她想入非非!” “纪公子……”李秀儿见纪宁低着头,像是在嘀咕什么,不解地轻唤一声。 纪宁尽量压制心头对李秀儿的欣赏之情,抬起头,却也无奈将目光斜视一些面对再在心中对这位貌若天仙的大家小姐有所臆想。眼下他也只能岔开话题,将李秀儿的注意力也吸引开:“在下偶然想到一些关于茶道上的内容,想跟苏小姐探讨一番。” 李秀儿先是一怔,随即笑道:“纪公子对茶道很精通吗?那太好了,妾身对于茶道一向很向往,却总是找不到方家去请教,如果纪公子能赐教一番的话,妾身……会感激不尽的。” 说感激不尽,也没说“以身相许”,但李秀儿还是显得有些娇羞,毕竟女儿家要感激一个男人,还都是未婚的男女,其实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以身相许”。但纪宁和李秀儿都不敢往这方面去想,李秀儿从开始化身“苏蒹葭”出现在纪宁面前,就是想帮她的闺中好姐妹结成一段好的姻缘,也有巧合的成分在里面,她自己没想到会愈发对纪宁欣赏和喜欢,到现在经常会想起纪宁,念着纪宁的好,甚至晚上做梦都会梦到纪宁,偶尔在闲暇时神游天外,心里所念的也都是与纪宁几次短暂相处的点点滴滴。 纪宁则是觉得自己如今只是从金陵望族中走出来的落魄公子,曾经因为不检点和地位的落差,被苏家退婚,现在配不上这位秀外慧中的“苏小姐”,所以他不敢让自己深陷在其中,免得到最后落得情伤。他也是有自尊心在里面,就算他要展开对这位“苏小姐”的追求,也要等自己有了功名,举人的身份对他来说都已不足够,他需要获得进士的功名,如此才能让苏家对他高看一眼。 如此形成了一种很怪异的氛围,明明是对彼此都有好感的两个人,却都在尽力回避心中的真所想,雅阁幽会,也能相敬如宾,甚至好像朋友言谈,心中满是倾慕,口中无法表达。 纪宁将自己所知的茶道知识,具体说出来:“茶虽是解渴之用,但华夏之地饮茶的习惯却源远流长,传说汉人饮茶,始自于神农时代,神农尝百草,传说神农尝百草之后,为草中之毒所染,口干舌燥身体不适,便有茶叶落于他面前,品尝之后精神抖擞,饥渴也得解除,从此茶叶便为神农所广为推广,成为华夏百姓所必须的饮品。” “至于茶道,则是雅士之好,并非只在饮茶之间,茶水或可煎煮,或可以沸水冲泡,都是有很多的讲究。沏茶、赏茶、闻茶、饮茶,每个步骤对环境、礼节和心态都有不同的要求,最重要的是心平气和,如此方能在茶道之中修身养性!饮茶之道,在于茶外的心境,茶水本身的意境,倒在其次。” 说着,纪宁提起茶壶,用他前世所知的一些后世茶道的方法,冲泡茶叶。经过纪宁所冲泡出来的茶,在李秀儿嗅来更加的清香,她已经忍不住想要品尝一下纪宁冲的茶水,但又顾着淑女的姿态,要强行忍着,贝齿轻咬着下唇,直到纪宁把茶水递到她面前,她才接过来,微微抿了一小口,那清香已让她觉得好似烈酒一样醇厚。 “真是好茶呢。”李秀儿忍不住心中的溢美之情,却又不想说的太多,免得被纪宁觉得她是想卖弄才学。 纪宁笑道:“是吗?说的自己也想品尝上一杯。” 211.第211章 坦诚 论及茶道,纪宁并不是行家,就跟他说的一样,来到这世界后他只是把茶水当作是解渴之用。 但既然“苏蒹葭”喜欢,他也只能是现学现卖了。 纪宁续道:“古人的茶道会比今人复杂一些,在茶水中加盐、葱、姜、桔皮、薄荷等,与苏小姐在茶水中加入花瓣相似,但古人所求的是饮茶之后的沁人心脾而不困顿,以茶水来作为提神之用。而到了当代,品茶最重要的是讲求意境,要体会一花一世界,一木一菩提的境界,茶道之外,保持心境的醇和才是最重要的。” 李秀儿听到纪宁的话,楚楚的俏面之上带着悠然神往,尤其当纪宁说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菩提”之时,蕴含了佛家至理的名言,被纪宁信手拈来,也是为了表达茶道也是心道的主旨。 纪宁说完,雅阁之内充盈的是悠然的茶香,二人静默不语,似都在体会周围静雅的环境,甚至到后面,李秀儿甚至闭上眼,脸上带着适然的微笑,就好像徜徉在纪宁为她所创造了美好幻境之中。 “苏小姐?”最后还是纪宁的声音,将李秀儿带回到现实世界。 李秀儿回过神来,与纪宁对视一眼,脸上瞬间升起两团红云,她螓首微颔道:“妾身能在纪公子这里得到茶道的精髓,是三生有幸,让妾身敬纪公子一杯茶,还望纪公子不要嫌弃!” 纪宁微笑道:“那就谢过苏小姐的好意。” 当听到纪宁所谢的是“苏小姐”,李秀儿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情绪,有少许的失落,也有一些不甘,还有略微的嫉妒,因为纪宁再好,始终把她当作苏蒹葭,她连自己真实的身份都不敢吐露,更别说是跟纪宁表达心中的敬慕之情。最后,她还是略带失落地拿起茶壶,为纪宁泡茶、冲茶,最后为纪宁斟茶,然后用期待的目光望着纪宁,道:“纪公子,这里条件不允许,连沸水都有些凉了,冲出来的不好,还蒙不弃。再有时间,让妾身亲自为公子煮茶……” 纪宁听“苏蒹葭”要煮茶给自己喝,有相邀到府上之意,他也不敢多想,还是把佳人敬过来的茶水接住,细细品味,便也觉得玉人的温柔和多情都体现在这一杯茶水中。 “纪公子,其实妾身请您过来,除了想请教茶道上的事,还想知道纪公子本届秋试的情况。”李秀儿神色也恢复了平静,“妾身今日听外间传言,说是纪公子昨日在天香楼得罪了崇王世子,不知可有此事?” 李秀儿面色表现的很平静,但关切之色其实还是能隐隐体现出来的,纪宁也为李秀儿的这种关切而感觉到欣然。 她到底还是关心我的,但我愧对她的关心。 纪宁想着,摇头道:“那都是外间的传言,或许是吴备和秦枫他们为了打击我的文名,在士子当中加以污蔑。昨日里与崇王世子探讨治国之道的文章,崇王世子对在下的拙作,倒有几分推崇,还相邀在本月二十三,参加怀珠郡主的生日宴会。” “她……也请你了吗?”李秀儿突然脸上露出开心之色。 “嗯?”纪宁对李秀儿的这股开心,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以前崇王府所举行的士子游园,曾邀请过“苏蒹葭”等人同往,但那毕竟是公开的社交场合,而怀珠郡主的生日宴会则更类似于家宴,这种家宴很少会请女眷过府,除非是生日宴会的女主人公怀珠郡主的闺蜜好友,否则是不会邀请“苏蒹葭”同往的。就算女眷去了,所设宴也只会在后堂。虽然大永朝女风相对开放一些,但基本的三从四德还是有的,未出阁的女眷就算能偶尔出来抛头露面,也不能大张旗鼓出现在男宾云集的场合,都是有她们自己的社交圈。 李秀儿抿嘴俏皮一笑道:“纪公子没有得罪崇王世子便好,若是崇王世子推崇,公子以后在名利场上或许更有助益。公子赴宴时,不定还能与妾身遇上哩。” 纪宁会意,李秀儿这是被邀请了,他也没直说,其实二人在崇王府别院遇到的概率也不是很大,毕竟男宾和女眷的设宴之所是分开的。但纪宁还是点头,有机会相见总是好的,以后想跟今天这样于雅静之所相邀,始终会对“苏蒹葭”这样待字闺中的名媛声名有所影响。 李秀儿从怀里拿出几张写了字的纸,道:“纪公子,您的才学好,妾身这里写了几篇文章,不得斧正,便想来请教纪公子,还望纪公子不吝赐教!” 纪宁哑然失笑,谢泰、宋睿等人要请教他乡试的考题文章,吴备要跟他比试,崇王世子直接相问,现在连“苏蒹葭”也来请教他文章。 纪宁心想:“我的才学真的有这么好,以至于人人都对我如此推崇?” 但美人相求,纪宁还是不敢怠慢,拿过来文章一看,小字的娟秀是他很喜欢的,爱屋及乌,纪宁看过“苏蒹葭”的文章,便觉得这文章从论点和论据上,还是相对完善和充足的,议论算不上偏颇,只是有些小家子气,少了巾帼英豪的那种豪迈。纪宁点头道:“苏小姐的这三篇文章,都写的很好。虽不至于非常出彩,但也是中规中矩。” 李秀儿小嘴微微翘起,似有不满道:“仅仅是中规中矩吗?” “嗯。”纪宁还是不想骗佳人,“在下不想做隐瞒,这样的文章要去考生员,恐怕还是有几分难度的……” “哼,纪公子就不会哄哄人,说两句好听的……嘻嘻。”李秀儿最初还在板着脸埋怨,可到后面已经开心地笑起来,“不过妾身最喜欢纪公子的坦诚,妾身也曾拿这篇文章问过……身边的人,他们对妾身推崇的不得了呢,还说能中状元,哼,他们诚心是在讽刺妾身。” 纪宁苦笑着点头,他心中还是有少许失望的。 原来她写了文章,也并非第一个来问我,我只是她众多朋友中的一个罢了。 而李秀儿则在心想:“再也不相信父亲了,他总是会说一些好听的话来哄我,还是纪公子说话坦诚,能直接点出我的不足。” 想到这里,李秀儿道:“纪公子,你觉得妾身的文章,到底哪里不足呢?是八股的破题,还是承题?” “文章的好坏,本身不在格式之上。”纪宁实话实说道,“小姐的这几篇文章,议论的内容相对窄,所摘去的道理也都是浅显的,并未往深层次的方面去议论,因而会让人觉得……没有议论到点子上。” 212.第212章 郎情妾意 纪宁在李秀儿面前并不想做虚伪做作,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李秀儿的文章的确是不好,他便提出来,让李秀儿知道自己的不足,这比李秀儿去问她的父兄可要更有意义,因为那些人只会说她的文章写的好,除了是让她建立自信,其实也是想早点把她赶走,别让她烦着。 李秀儿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得到了对自己文章中肯的点评,她心里也有些不开心,但纪宁给她指点的时候很认真,让她望着纪宁时也不由觉得很欣然,至于文章的好坏她反倒不是很在意,毕竟她也没法去参加科举。 点评结束,李秀儿还是轻鼓腮帮道:“纪公子评价的如此中肯周到,那想必是自己的学问极好,这次乡试一定能一榜中举?” “这个……”纪宁在这种问题上就不能太托大,面带惭愧之色道:“苏小姐,科举的事,就没人能打包票了。不过在下也希望能早日中举。” 李秀儿笑道:“那妾身先在这里恭祝纪公子能顺利中举,明年能去京城参加春闱,再高中进士,定文名安社稷。” 这期望在纪宁这里听来,是很高的,也令他心中有少许的感动,换了别人,也不会这么诚心希望他能有所作为,他起身行礼道:“多谢小姐鼓励,在下一定回去用心努力,争取在明年的春闱中有所成绩。这就先告辞了。” “你……这就走,不留下一起再喝几杯茶?”李秀儿很好奇为什么纪宁如此着急离开,她不知道,正是因她的期望很高,让纪宁心中有几分动力,才让纪宁如此迫切要离开。这还是她鼓励的功劳。 纪宁道:“在下出来,便感觉到是在荒废学业,还是回去用功读书,心中能安心一些。” 李秀儿心中恨恨地想:“还说自己没把握,都说争取在明年的春闱有成绩,那不等于是说,你对这次乡试是有十足的把握?” “那纪公子,想必以后也是很少有机会出来了。”李秀儿想到纪宁要用功读书,心里便有些失落,倒不是为纪宁的志气失落,而是为纪宁不能出来陪她游山玩水,或者是相谈品茶,“纪公子,妾身这里有一件小小的礼物,还请您收下。” 说着,李秀儿从怀里拿出一块贴身的玉佩来,交给纪宁。纪宁好奇道:“苏小姐,这是?” 李秀儿看到纪宁的目光,心里不由大囧,本来她只是想送一件东西给纪宁,让纪宁看到的时候能时常想起她,现在仔细想来,自己这不是送了一件“信物”给纪宁?这心意表明的有些太明显了。李秀儿赶紧辩解道:“只是今日请教纪公子茶道和学问的馈赠,纪公子别误会。妾身……妾身也要告辞了。” 本来是纪宁要走,这会李秀儿因为送了定情的信物,心中羞赧和慌张,居然她先逃走。 这令纪宁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下楼来,到了马车之前,手上仍旧拿着带着李秀儿体温的白玉玉佩。纪宁暗忖:“女儿家身上佩玉,这是雅好,若是家里给她留下的,那很可能是作为陪嫁嫁妆的,她送给我这玉佩,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对我有所倾心,还是说单纯为了鼓励?” “老爷,去何处?”何安见纪宁魂不守舍的,不由问道。 “回府……等等,去一趟书院。” 纪宁将玉佩攥在手里,这才与何安一同离开了茶楼。 纪宁说是要回去读书,但此时他满脑子全都是李秀儿的音容笑貌,等他回过神来,才突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好,我这是把感情投入进去了,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 …… 李秀儿乘坐着小轿回府去,到了自家院子里,李秀儿很开心,但她突然记起之前忘了一件事,就是把纪宁的文章要过来,拿给父亲和兄长去评价一番。 “唉,这下坏了,又不定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好在他说要去崇王府参加怀珠郡主的生日宴会,到时我再跟他单独见面,让他将文章写给我。”李秀儿脸上带着开心之色,仿佛已沉浸在与纪宁再次会面的喜悦中。 “小姐,您怎么了?”玉珍在旁边看着很着急。 李秀儿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没好气白她一眼道:“我很好啊,能怎着?” 玉珍很义正言辞地说道:“小姐,最近您好像有些不同了,经常提及纪公子,还关心他的学业,还关心他的科举,连外面有人说他的事,您都会让奴婢去问个明白,就连晚上睡觉时……” “呀,我说梦话的时候也提到他了?”李秀儿惊愕道。 “没,没有,奴婢是想说,小姐晚上睡觉都睡得比平日晚,好似是有心事。小姐,您不会是犯了相思了吧?” 李秀儿没好气道:“死丫头,说什么呢?什么犯了相思,我只是佩服纪公子的才学,难道你觉得一个人有本事,不会留意吗?我还想将他举荐给父亲,以后让他做知府衙门的幕僚门客,你说怎样?” 玉珍低声道:“奴婢实话实说啊,小姐这是找借口,分明是记挂着纪公子。其实老爷现在为知府,任期应该快满了,不是说老爷要回京城给小姐找一门亲事吗?” 李秀儿突然变得闷闷不乐,因为女孩子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她心中对纪宁很欣赏,可始终没过父母家人那一关,就算她跟纪宁定情,也只有私奔一途,在这时代,私奔可是犯法的。李秀儿想到跟纪宁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虽然很短暂,但纪宁的儒雅和博学,还有纪宁身上的风度,都是让她觉得迷醉的,她还想起了纪宁那双温暖有力的手,李秀儿问道:“玉珍,你觉得,如果我真的跟纪公子在一起了,怎么样?” “啊?”玉珍大惊道,“小姐,您可别说胡话,奴婢听着渗人,此事……此事不行的。小姐可说过,这是为了帮苏小姐的,连纪公子也当小姐是苏小姐,他们之间曾有婚约,所以纪公子才会对小姐您有几分好感……您怎么可能跟纪公子走到一起呢?” 本来欣然的李秀儿,突然也有几分失落,家里这边他可以去跟父母说,毕竟父母对她疼惜,或许会妥协,可她毕竟不是以自己本来身份去见纪宁的,她虽然不知道苏蒹葭对纪宁是否有情,但这也是公然去破坏苏蒹葭和纪宁关系的行为。 “如果他不是把我当作了苏姐姐,他还会对我这么好吗?”李秀儿心中带着几分失落,她是套着苏蒹葭的身份,才跟纪宁如此言谈甚欢的,如果少了这层身份,纪宁肯不肯理会她都还是问题。 213.第213章 登高赏菊会 纪宁下午去见了宓芷容,跟宓芷容详细商议了关于在三味书院中开“通识课”的可行性。 所谓的通识课,就是教授所有关于四书五经之外的内容,有算术、几何、地理、物理等等,这些课程对学生考科举定文名或许作用性不大,但对他们以后增广见闻开拓视野却是极为有用的。因为在纪宁的教学理念中,教育除了是要教授知识,更重要的是教给人探索和认识世界的正确方法,为人类的科技文明传承,而非让学生死读书,最后变成只会之乎者也的书呆子。 在这点上,他跟宓芷容的立场一样,只是宓芷容对于纪宁所说的知识也不是很了解,只能由纪宁编写教材,她也会拿回去做研究。 纪宁所编著教材的第一部分,就是关于一些简单数学的,这些知识宓芷容相对容易掌握,由浅入深,宓芷容也成为他名义上的学生,他有时间还要去给宓芷容上课。 当晚,纪宁就开始编写教材,一直到很晚才睡,第二天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少爷,请帖都送来好一会了,您也该起床啦。”雨灵早晨过来看了纪宁几次,纪宁都在睡,她最初不敢打扰,但外面催纪宁过去赴宴的人来了一次又一次,她便只好过来到纪宁的床头吵闹。 “什么人?”纪宁从床榻上下来,眼睛还有些睁不开。 “是唐公子派人来的,跟少爷关系不错的唐公子啊。”雨灵说着,把早就备好的毛巾准备过来,即便纪宁起来的很晚,雨灵仍旧给纪宁准备好的是热毛巾,这说明光是这擦脸的毛巾和热的洗脸水,雨灵便准备了一上午,这也说明她非常用心。 “哦。”纪宁这才知道是唐解,这天才八月十八,距离怀珠郡主的生日宴会还有五天,距离月底秋试放榜还有近半个月,纪宁本来想出去见见一些学友,就回来潜心读书准备来年春天的会试,却没想到唐解又来烦扰他,“看来只能先辜负一下苏小姐,当一个不事学业只知道聚会吃喝的纨绔公子。” “少爷,您说什么呀?为什么奴婢听不太懂呢?”雨灵眨着大眼睛,用深深的眸子望着纪宁。 “没事,你先去歇着,一会我出去有事。”纪宁道。 雨灵把小嘴撅起来,道:“少爷,您考完试之后可真忙啊,这两天都不着家,奴婢白天都看不到您……” “知道了,小坏丫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非要时时刻刻腻在一起吗?”纪宁笑着捏了捏雨灵的脸蛋,“在家里自己玩,晚上回来帮我沐浴更衣,知道了吗?” 雨灵娇俏的小脸蛋垂涎欲滴,还是点点头道:“知道啦,少爷。嘻嘻。” 她的开心是溢于言表的,纪宁对她越关切,她越开心,她的世界单纯的就好像一张白纸,把书写她这张白纸的权力交给了纪宁。 …… …… 纪宁从家里出来,直接到了相约的酒肆,并非为天香楼,就算唐解身家不错,也不能每顿都去天香楼宴请,这次还是几个老友,唐解、韩玉、谢泰和宋睿,他们都收到了崇王府的请柬,过来问询纪宁参加怀珠郡主生日宴会的事。 “纪兄,眼看这已经中秋过去,天逐渐凉了,往常年此时正是秋游和登山的好时候,天不冷不热,再过些日子天可能就凉了。”唐解突然说了一句。 纪宁道:“子谦的意思,是要联络一次秋游登山的活动?” “正是如此,我跟公台、子恒他们都商量过,他们支持我的看法,你怎么看?”唐解说话时,旁人都在看着纪宁,其实也隐隐有唯纪宁马首是瞻之意。毕竟纪宁才学广博,生性也相对适然,有领袖的气质,连这次获得崇王府邀请,他们很大程度也是沾了纪宁的光。 “往常年这时候举行秋游登山,也算是比较好的,可今年毕竟涉及到秋闱,如今城中学子们瞩目的焦点都在乡试放榜之上,就算联络了秋游,很多人怕也是无心前来。”纪宁分析道。 几人对视一眼,最后都点头,唐解和韩玉毕竟已是举人,没有那么多顾虑,就连谢泰和宋睿提议举行秋游的人,他们对即将进行的放榜也有些不自信。 纪宁道:“本月月底,或者下月月头,秋试就将放榜,不若到之后再举行秋游登山,恰好正是九月重阳之时,登高望远也能让中举之人抒发一下感怀,未中举之人也能登高开拓眼界定下新的目标。诸位以为如何?” “好,永宁说的有道理,不若就将这次的秋游登山,变成重阳赏菊会,到时遍邀城中的学子名儒,或者再请一些大家小姐过来,登高赏菊。哈,还是永宁你想的周到,这主意很好,若是能在这种活动中,发生一点才子佳人的故事就更好了。”韩玉在旁边笑着说道。 “嗯。”纪宁点头。 唐解道:“既然事情已定下来,回头我就让人去城中那些相熟的公子、才子、名媛家中广发邀请函,希望能来的人多一些,若是能将崇王世子也请来,必然有更强的号召力,来的人会更多。” 所有人都看着纪宁,意思也很简单,想请崇王世子赴约,只有纪宁的话最管用,别人去请意义也不大。 纪宁想了想道:“不如先等到怀珠郡主的生日宴结束后再操办,反正还有半个多月时间,不急在一时,在崇王府,若我有机会见到世子,会跟他提及,就看他是否赏面。” “永宁的面子肯定大啊,前日就算永宁你没邀请,崇王世子还是主动来见你,你提了的话,世子还是会给这面子的。”谢泰笑着说一句,又道,“永宁可知道这两天金陵城的风闻?本来纪宁你在本次乡试中拔得头筹的呼声并不高,可当你在崇王世子面前好好表现了一番,现在都把你当作是本届乡试解元的大热门呢!” “嗯?”纪宁不由皱眉,他心想,为什么我听到的消息跟你们的不一样? 纪宁昨日也曾出来走动过,听到一些风声,现在外面都在传他被崇王世子羞辱了一顿,当然这种话是吴备等人传出来的,为的是打击他。现在正反的声音都有,这说明他成为金陵城普通士子中的“矛盾体”,别人都不知道该推崇他,还是该贬损他。 当纪宁将心头疑问提出来时,唐解道:“永宁你不用担心,其实从市面上一些字花摊上对本届乡试解元的赔率,就能看出你的名气在增长。” “是吗?”纪宁很好奇。 “可不是,原本永宁你得解元的赔率,是一赔二百三十,今早去看已是一赔九十六,这不是涨了许多?哈哈。”说到最后,唐解自己也不由大笑起来。 214.第214章 志不同 “赔率?”当纪宁知道自己中解元甚至还有赔率之时,脸上是带着苦笑的。 赌博的事情,自古以来便有,市面上的字花摊是百姓赌博最常去的地方,大的城市诸如金陵城会有赌坊,由三教九流的力量控制,推牌九、摇骰子、鱼虾蟹等等赌博方式都有,据说以前不务正业的纪宁也经常去这些地方,那时的纪宁毕竟交的都是损友,吃喝嫖赌无一不精。 韩玉笑道:“在下也偶有听闻,据闻永宁在本次乡试中中举的赔率是二赔五,已是非常高的,但在中解元的赔率上却并不高,或许是永宁之前没有多少文名,能有一赔九十六的赔率,也都是看在永宁在诗词歌赋上的造诣。” “那我应该是觉得荣幸,还是悲哀?”纪宁摊摊手道。 唐解笑道:“哈哈,永宁,别在意这个了,还是想想去崇王府的事,今年郡主的生日可有不同,以前郡主生日,崇王府都是不会对外张扬的,毕竟女儿家的生日是自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来与宴。但此番是怀珠郡主十五岁的生日,女子十五而及笄,也就到了出嫁的年岁,若崇王让我等临场发挥作一篇庆贺的文章,作的好坏,都是能被郡主听到的。若谁作的好,郡主对其芳心暗许,那不就有机会成为郡主的意中人?” “子谦你也净想好事了,与其让郡主欣赏,其实还不如让崇王欣赏,到底是崇王选婿,还是郡主选意中人?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能懂得什么?她的婚姻大事还不是交给父兄来一手包办?”谢泰提出了这观点之后,便是韩玉、唐解和宋睿都要点头,与其让郡主欣赏,还不如让崇王欣赏。 纪宁听他们说的头头是道,不由惊异道:“郡主的生日宴席,你们去……到底是作何的?” “呃?”唐解和韩玉等人一听,失笑不已,很显然他们的动机不纯,去参加怀珠郡主的生日宴会,所盯着的不是去增长见闻结交好友,而是盯着郡主的郡马来做文章,那简直是有些“无耻”了。 怀珠郡主不过才十五岁,你们就紧盯着做她的夫婿,你们这是有多迫切要成为崇王的乘龙快婿? 唐解赶紧道:“我们还是不讨论这问题了,今日出来就是为了相聚饮酒,顺带议论一下诗词文章,若永宁你有什么好文章,尤其是契合郡主及笄生日宴的文章,不妨与我们分享一下,我们也好先做个评断。” “你们这是……”纪宁脸色怪异打量着唐解。 “这都听不懂?其实子谦是想帮你获得崇王和怀珠郡主的青睐。”宋睿道,“你想想我们,虽然自负有几分才学,可始终不入崇王府的眼,但永宁你便不同,想崇王世子都对你推崇有加,更有沈大学士为你举荐,崇王能对你不好奇吗?若你能在崇王府的宴席上一鸣惊人,崇王定当会觉得你是郡马的最佳人选,至于怀珠郡主那边,本来就是少女心思,没见过太多世面,只要你能鹤立鸡群,郡主也必当倾心……” 纪宁摆手道:“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每个人所求之事有所不同。在当郡马这件事上,纪某不否认,成为怀珠郡主的郡马可以获得更多的政治便利,甚至未来能跻身朝堂,但不是靠自己科举得来的富贵荣华,只会让人不耻,别人提及我纪某人,都要说这是靠裙带关系才起来的浮夸子弟,而不会对我有何敬意。更别说,在下原本志不在朝堂,而在文庙,将来所愿不过是娇妻美妾儿孙绕膝,敢问娶了郡主,还能实现在下的愿望吗?” 在场的四人听了,不由面带失望,韩玉更是直言道:“永宁,其实即便你做了郡马,要参加科举进入文庙,那也是可以的。但你说的……娇妻美妾,的确是难了点,不过这也要看你的能力,你也可在外面养着,未必要娶进门,其实崇王本身就有不少的王妃,怀珠郡主心中对于你三妻四妾应也不会太排斥,只是碍于礼数,你不能多娶罢了!怀珠郡主曾在篝火宴上出现过,虽然当时天暗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依稀可辨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永宁啊,有时候女人是要讲质量,不能讲数量的,你可要想明白,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纪宁心想,这都什么损友,一味鼓动他去娶怀珠郡主,可试问,他不过一落魄的望族子弟,如今都已经在外需要自己来养家,凭什么让崇王安心把女儿嫁出来?到头来他可是要入赘的,进到崇王府的豪门大院之中,他可不再能如今日这般想出来会客饮酒便出来,做事都要考虑郡主和崇王的意愿,到头来他可就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要陪崇王去招待一些达官显贵,整个从一个学子变成一个陪酒的陪衬之人。 纪宁可不甘心就这么落进崇王府,成为别人的笑柄。 “与其违背意愿去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不若安安稳稳从科举求功名,如此既能心安理得,又能坦坦荡荡自在人生,岂不快哉?”纪宁侃侃而谈道。 唐解和韩玉等人显然理解不了纪宁这种逻辑,学子求功名,无论什么方式,都是可行的,崇王的女儿怀珠郡主又不是丑八怪,你娶回来那是你的荣幸,怎么说的好像你这是进了阎王殿一样?娶个郡主,你至于发出如此多的感慨吗? 就在此时,突然听隔壁桌传来拍案称赞的声音:“好。这位兄台说的好啊!” 五人的目光都看过去,但见在隔壁角落一桌,坐着一名衣着蹁跹的公子哥,或许是刚才几人聊的太起劲,此人何时来的都没察觉,但见此人剑眉凤目,颇有几分英豪之气,手上拿的并非折扇,而是一本蓝卷的线装书,出门都将书带在手上,看似此人对于学问是极为看重的,但纪宁扫了一眼便能察觉,那是一本兵法韬略的书籍,说明此人精通的并非诗才文章,而是治国行军的韬略之书。 215.第215章 神秘公子 那人只是微微侧目望向纪宁等人,面带一种悠然自信的神色,眉宇间的英气实在咄咄逼人,但又并不似十分富贵,因为他身边连一名随从都没有带,只是单独一人出来。 只是纪宁心中有些奇怪:“这公子哥我从未见过,他为何要对我作出如此高的评价?难道仅仅是巧合,听到了我这番言论有感而发?” “阁下是?”唐解和韩玉座位临近那人,不由站起身相问。 那人将书卷一合,身上的锋锐之气略有隐藏,拱手淡雅一笑道:“在下姓名不足挂齿,但听此公子之前的一番高论,在下相信,这位公子将来一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话是恭维和祝愿的好话,可在几人听来都很别扭。唐解等人不由心想:“永宁的才学是很好,但你这人连永宁真正的才学都没见识过,只是听他说不攀附权贵做崇王府的乘龙快婿,就说他将来大有可为,你不会是自己想当怀珠郡主的郡马,而故意给永宁高帽子,逼他不要跟你竞争吧?” 纪宁的心态则很好,他没去想此人是否有跟他竞争做怀珠郡主郡马的事,他起身行礼相谢道:“这位公子抬举在下,不知可否借一步饮一杯水酒?” 唐解等人埋怨地看了纪宁一眼,好似在说,此人虽是在夸赞你,但心怀不轨,你还是别跟他饮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纪宁却好像很热情好客。 那神秘的公子站起身来,眸光在纪宁身上打量一番,笑道:“在下只是过来喝口茶,偶听到纪公子的一番高论,身负要事,不得不离去,以后有机会定当请公子畅饮。告辞!” 他也不跟纪宁多说,直接往楼下而去,唐解等人这才发现这神秘公子的桌上根本没有酒宴,只有一杯茶水,说他不是故意针对纪宁而来都不相信。纪宁这次心中也有疑惑,因为这神秘公子直接称呼他为“纪公子”,双方其实是没有互通过姓名的,但他也料想,或许是刚才他在跟唐解等人说话时的自称,以及对称,让这神秘公子知道了他的姓氏和来历。 “此人到底是谁?子谦,你知道?”韩玉一脸好奇望着唐解。】 唐解莫名其妙地望着纪宁道:“本还以为是纪宁的旧友,想请过来共饮水酒。” 纪宁心想,你们对此人敌意很大,还说请来饮酒呢,没直接把人赶走就是好的,此人这么急着离开,也是因为你们态度不善的缘故。纪宁摇头道:“或许只是路过,偶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这也恰恰说明了隔墙有耳,以后言语之时还是要小心一些。” “永宁说的是,这里到底是公开场合,无论说什么都要小心,别说,他之前来我竟然丝毫没发现,若非见到他有影子,还以为他是鬼呢。”宋睿在旁边说了一句,也勾起了纪宁的回忆。纪宁细想来,此人出现的也太诡异了,无声无息就出现在众人隔壁桌,他来时分明不记得有此人,而要到角落必须要路过他们的桌前,可刚才也没发现此人前来。 几人再饮酒交谈时,纪宁便在想这问题,始终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要下楼离开时,纪宁这才跟店伙计问了一句,店伙计惊讶道:“这位公子可莫言笑,今日中午二楼可就两桌客人,未曾有您说过的单独的公子上楼……” 纪宁特地相问,唐解等人才意识到此人来历不简单,他们的第一想法都是:“见到鬼了?” 纪宁倒只是笑了笑道:“看起来,他并无恶意,否则不会出言让我们察觉,你们也不用多想,之后我会详细盘查,看看他到底是谁,说不定他还真会登门造访!” …… …… 纪宁无法揣度此人是谁,便先回家去,有些事没有太多线索,想去查也太困难,不如顺其自然,其后到了一定的时候,便会有答案。 当晚,在金陵城乡试贡院之内,乡试的弥封、誊录和读对刚刚完成,三千多份秀才的考卷被送到了“知善堂”,这里是同考官和主考官阅卷的地方,按照规矩,主考官和同考官要在当晚先拜过圣人和先师,再开卷,当晚每人各批阅一份卷子,当作是仪式的开端,第二天才开始正式的阅卷工作。 阅卷会持续到八月二十八左右,到八月二十九就会用誊录的卷子,找到原卷,开弥封找到考生本人,再将考中举人的考生按照名词记录于乡试的桂榜榜单之内,于八月三十或者是九月初一正式张榜公布,桂榜张榜第二天,便是宴请所有中举考生和主考同考等内外帘官的鹿鸣宴。宴席结束,乡试才正式告结束,所有中举举人的名册和考卷,会由两位主考官分别带到文庙和朝堂留存,以便后续的查验,防止考生有名不副实的情况出现。 查验结束,会在九月底将反馈的结果送回到金陵城,考生会在九月底或者十月初举行“拜文庙”的活动,正式获得文庙举人的文名,从此之后这些举人便可晋身于士族阶层,有资格参加来年在京城举行的会试,考取进士身份。 这一切,都要归于金陵乡试贡院内的这次阅卷工作。 本届乡试的两位主考,一位是文庙所推选的已致仕礼部侍郎封玄青,另一位是朝廷所派遣的两淮提督学政江松。封玄青五十多岁,老早便从朝廷退下来,一直在地方赋闲,很多人慕名到他名下求学,弟子无数;江松则才刚刚四十岁,在朝中地位并不显赫,只是负责历年地方生员的科试和岁考,以及乡试的同考主考等事务。 本次乡试中,封玄青和江松的权限,理论上是相持平的,但因封玄青的文名比江松更高,所以他在出题和阅卷上有更高的话语权。 当晚阅第一份卷子之后,各人都回到自己的厢房内休息,乡试对考生来说只有九天时间,可对于主考官来说却有足足一个月时间,只有等乡试阅卷结束之后他们才能离开贡院,在此之前贡院是上锁的,而贡院周围更是有官兵和隐藏的高手在守护。 当江松回到房间时,尚未点亮烛台,便见对面立着一个黑影,令他着实一惊。 216.第216章 太子使节 “谁?”江松喝了一声,但见那影子纹丝不动,江松便感觉到周身一股很强大的压力,他本想到墙上把自己挂着的佩剑拿下来,但此时他完全被此人的内息所压制,连动都不能动。 江松心中就一个念头,此人的修为如斯恐怖,难道今晚我要命丧于乡试贡院?还是说五皇子和文仁公主派人来杀我? 就在江松心头冒起很多念头是,对方给他施加的压力又撤了去,此时那人已转身来,虽然房间内光线很昏暗,但江松还是趁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了那张脸,他心头的惊骇这才稍微缓解。江松紧忙躬身行礼:“见过上官公子。” 来人正是在白天与纪宁等人见过,还听过纪宁一番“高论”的那神秘公子,此事他神态很平和,笑看着江松,问道:“江学政,久违了,太子派我来,是想问问你,金陵城的乡试阅卷情况,到底如何了。” 江松赶紧回禀道:“回上官公子的话,本届乡试,下官已按照太子的吩咐,出了几道可以试探学子心中是否能有助于太子成就大事的题目,这几题都出的很隐晦,下官会从学子中回答契合太子所求的人中,挑选几人列于前茅,且在鹿鸣宴之后,对他们示好,将来再伺机让他们为太子效忠,并且可令他们在来年会试和殿试中有所发挥。” “做的好。”被称为上官公子的人满意点头,“但你如何能打动封玄青那老匹夫,让他能遵从你的意愿,将你所选拔的几人,列于前茅?你不怕他产生怀疑,将此事上报与文庙,而令事情败露?” 江松道:“上官公子放心,一定不会的,封老侍郎虽然如今赋闲不问朝事,只是应聘于文庙,偶尔当一当主考,但他心中还是有所好。下官听闻,封老侍郎生平最好美色,也在太子派人来通知封老侍郎即将与下官同为金陵乡试主考,便让人在江南一地买了十几名歌姬和舞姬,送到他在金陵城外的秘密别院,封老侍郎如今一切都不管不问,事情可由下官来负责。” 上官公子脸色突然变得冷淡,道:“虽说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你以美色相送,是否太过分了一些?难道就不考虑那些女子的感受吗?” 江松本以为自己说出这美妙的计划,会让太子派来的使者上官公子对他颇为赞赏,谁知道这上官公子对他居然出言喝斥,他心里也有些恼怒,他心想:“你上官某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太子身边一个下人,却敢对我一个正四品的提督学政出言不逊,也就是我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计较。” 江松道:“商馆公子提醒的是,下官以后做事,一定会小心谨慎,不会再用这种财色的招数。”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如今的太子和前太子一样都是一路货色,但他是为了利益还有将来的功名,投身到太子名下,替太子做事,也是他意识到,当今皇帝不太可能连续两次废黜太子,这会对大永朝的基业形成不可磨灭的影响,所以在他心目中,如今的太子,将来一定会成为天子,成为天子的近臣一定是没有错的。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会在金陵城内停留半个月,一直到鹿鸣宴后才会离去,若太子再有什么吩咐,我会前来对你通知。”上官公子道。 “呃……上官公子,这乡试贡院内外防备重重,又有机关和暗哨,您……”江松一直奇怪,为什么这上官公子能从外面闯入进来,照理说这贡院内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 上官公子一脸冷傲之色道:“这小小的贡院防备,在我看来不过是形容虚设,你也不用想别的,只管替太子做好事情便了。”】 他人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事,提醒道,“江学政,在本届乡试中,有一名叫纪宁的学子,听闻他的才学不错,你记着一些,看看他的文章如何,若是他的文章不是很符合太子所需,也大可将他先留在举人的榜单之中。” 江松脸色有些为难道:“这恐怕会有些困难,在开弥封之前,是无法得知文章到底属于谁。” “嗯,你说的对,那我回头会去调查他的文章到底写的什么,你只管根据他的文章,找到他的卷子便可。”上官公子说完,连句告辞的话都没有,直接扬长而去,就在江松想看看这上官公子是如何离开贡院时,他到门口居然发现连人影都没了,那上官公子就好像鬼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怎么会突然提到一个考生?是太子要帮这个人获得功名,还是他……若是他的话,事情可不好办,被太子知道或许会追责于我。但我若违背于他,以他的修为,要杀我简直是太容易了。”江松此时很为难,他不知道是否应该遵从这上官公子的交待,去找一个名叫纪宁的考生的试卷。 …… …… 离开了贡院的“上官公子”,只是几个轻身,便已经距离贡院有几条街之远,此时已是深夜,街路寂静无人,他仔细查探过没人跟踪之后,才闪入一条小巷之内,进入到一户民巷。 等进到屋子里之后,里面有一名女子正在焦急等候,见到“上官公子”平安归来,她才稍稍松口气,口道一句:“师姐回来了?事情可办的顺利?” “嗯。” 上官公子接过那女子递过来的水盆,先洗过脸,脸上原来有一些面粉和特殊的材料,将她的容貌作出了掩盖,这也是别人察觉不到她是女子的原因,她的易容技巧,可要比普通女子高上几筹,连喉结也可以伪造出来,就算是火眼晶晶的纪宁,跟她见面后也没察觉她居然是女子。 “师傅催促了。”旁边的女子道,“师傅曾交待,我们帮太子完成此事之后,应该先回山门跟她老人家复命,不能再在金陵城周遭逗留,免得被人察觉我们在暗中帮助太子成就大业。” “上官公子”道:“你先自行回去跟师傅复命便是,我还要留在金陵城,有点事情没做完,等做完之后,自会回山门,不用师傅担心!” 217.第217章 奉旨花钱 八月二十二,怀珠郡主生日宴席的前一天,纪宁独自留在家中撰写“通识课”的教科书,他要尽量让自己所编写的内容通俗易懂,先让宓芷容学会,然后再考虑让三味书院学生学会。 “少爷,您不出去看看啊?外面可热闹了,好多人在说乡试的事呢,他们都在猜谁能中解元,还有字画摊设赌局赌谁会中解元,奴婢相信您一定能中的。” 雨灵这几天都在家里,可自从昨天跟丫鬟和下人出去采办了一次蔬菜,她回来后便叽叽喳喳,对于民间赌档为解元设立赔率的事,她有些不忿,在她看来自家少爷那是必中解元的,实际上她连解元是什么都不太清楚,但知道“解元”很厉害,一定是自家少爷囊中之物。 纪宁正在写东西,闻言笑着抬头问道:“那你买没买?” “他们说,少爷中解元的赔率有一赔一百二十,奴婢是没什么积蓄,可就是气不过他们瞧不起少爷,我就买了三钱银子的,少爷,您可一定别让奴婢失望啊,回头我问了,若是少爷考不中那个什么解元,奴婢的三钱银子就打水漂了。”雨灵的小脸蛋上楚楚可怜,她这么说,就是显然没想过买不中会怎样。 小丫头平日省吃俭用的,纪宁给她一点零花钱,她看到漂亮的珠玉钗都舍不得买,虽然那珠子都是下等的珍珠,连玉也不过是下脚料,可小妮子就是精打细算很会过日子。一次让她出三钱银子,她心疼的都快哭出来。 纪宁在心里感慨:“赌博害人啊。” “过来。”纪宁招招手,让雨灵到身边,雨灵瞪大眼睛,带着好奇到纪宁身边,纪宁从怀里拿出一个一两重的小银锞子,塞在她手里,“下次不许去字花摊知道吗?赌博可以让人迷失本性,你那么节省,却为了一时意气赌了三钱银子,以后岂不是要倾家荡产?” “奴婢……奴婢不要。”雨灵把银子又递还给纪宁,“奴婢花的是自己的银子,没有动少爷给我的那些银子。” 纪宁板着脸道:“不管你买的那三钱银子是用的谁的,这是少爷我赏给你的,让你去买漂亮的衣裳,买好看的珠玉钗,买好看的花戴,是为了让少爷每日里的眼睛看的更舒服一些,不是为了让你去享受的,你要是不卖,就是不给少爷面子,那我以后心情不开心,你是不是能担着啊?” “啊?”雨灵见纪宁的脸色不好,吓坏了,她螓首微颔道,“少爷,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去买字画摊少爷中解元,也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您,让您不开心。奴婢以后会注意的。” 看着垂涎欲滴的小雨灵,纪宁心中喜欢的不得了,将她的手捉过来,好生安慰一番,再把小银锞放在他手上,道:“下午跟我一起出去,把这锭银子都花出去,买你喜欢的东西,只有你自己漂漂亮亮,少爷我才高兴,知道吗?” “嗯。”雨灵以为自己做错事,纪宁说什么也就是什么了。 平日里就算纪宁给她一点零花钱,她都是节省存起来,从来不敢说去胡乱花钱,可这次不同,纪宁勒令她必须用这一锭一两的小银锞去买好看的饰物,纪宁说是为了自己养眼,但雨灵却很感动,一脸娇羞道:“少爷,谢谢您,是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不敢去赌档。” 纪宁笑道:“又哭又笑的,像什么话,回去打扮的漂漂亮亮,吃过午饭就一起出去,可别像丑八怪一样给少爷我丢脸知道吗?丫鬟的好赖,可是事关我这个少爷面子的。” “哼,奴婢可会打扮了呢,一定不让少爷丢脸。”雨灵说完,一溜烟跑了,回屋去梳妆打扮,纪宁也终于获得了清静,不用再听小雨灵在旁边叽叽喳喳,安心撰写他的教科书。 …… …… 崇王府的宴会是在八月二十三的晚上,是晚宴,纪宁不会太着急,因为下午要过去,也会跟唐解他们一起,在入夜之前能进崇王府便可,跟唐解等人都在家里准备怀珠郡主及笄礼节的贺文不同,纪宁对此并不太上心,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在那么多名流才俊聚集的场合有公开说话的机会,他们这些后生学子,很难在这种达官贵族齐聚的社交场合有所表现。 就算崇王世子赵元启欣赏他,可赵元启在崇王眼中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会有太多话语权。 二十二日的下午,纪宁带着雨灵到了街路上,因为雨灵“奉旨花钱”,出来之后别提有多开心,街边的小摊子是她最喜欢驻足的地方,可又怕让纪宁等,所以她总是跑在前面,左看看右看看,等纪宁走过来时,她都眼花缭乱了,问价的时候都少,更别说是把她手中死死攥着的小银锞花出去。 “少爷,好多啊,奴婢都看不过来了,您觉得什么好看啊?”雨灵最后只能求助纪宁。 纪宁微微一笑道:“还是挑你自己喜欢的。” “不行不行,奴婢买这些是为了让少爷眼睛看了舒服,当然是要选少爷喜欢的啦,其实奴婢也很想知道,少爷到底喜欢看奴婢佩戴怎样的饰物。”雨灵的小脸楚楚可怜,但她的目光无比真诚,因为她平日里装扮也不是为了给外人看,纪宁的喜好是她挑选饰物的最高标准,女为悦己者容,如果买的东西是纪宁所不喜欢的,那她买回来就没意义。 “只要是你喜欢的饰物,少爷都喜欢,你尽管买,如果银子不够,少爷再给你就是了。”纪宁笑道。 “不行不行,少爷给一两银子,已经好多了啊,再让少爷给,那奴婢就真的是不识好歹了。那奴婢就买以前那些想买但舍不得买的吧,就怕少爷看了不喜欢啊,少爷不喜欢一定要说的,奴婢就换别的……” 雨灵为了让纪宁能赏心悦目,也是煞费苦心,这也说明她很在意纪宁。 纪宁没多说,与她一同在街路上走着,实际上也是在往三味书院的方向去,这几天将教科书撰写好,也是时候去送给宓芷容。先让宓芷容拿回去研究几天,有不懂的,再“互相切磋交流”。 218.第218章 本公子视察书院 雨灵还是买了两件小饰物,一共花了十六文钱,这还把她心疼的不得了,一直在说,这十六文钱换成白米是多少,换成麦麸是多少,换成新鲜的菜肉是多少。 在纪宁看来,小丫头是越来越会过日子了,自己平日的银子交给她来管理,心中放心。 然后不知觉之间,雨灵就说到了因为一时义愤白花的那三钱银子,小脸上说不出的心疼,简直要哭出来。纪宁安慰道:“雨灵,这么快就对你少爷我没信心了?如果我中了解元,你不是发财了?” “是吗?”雨灵又开始扒拉着小指头在算,“如果少爷真的考上解元,那是一赔一百二十,三钱银子就是三百六十钱,呀,那可是三十六两银子呢?少爷,您一定要中解元啊……呃,这样是不是又贪心了,少爷中举就好了,奴婢的三钱银子就当是为少爷祈福了。” 纪宁拍了她的小脑门一下,道:“做人一定要有志气,有机会中解元,怎么能想着只中个举人就行了?如果能得三十六两银子,怎么能想着把三钱银子打水漂?” “哦。”雨灵开心地点点头,“奴婢知道啦。” 雨灵蹦蹦跳跳跟在纪宁身后,主仆二人到了三味书院门口,便见到一个个头不高的身影正在往书院里探头看,似乎里面传出来的郎朗读书声对她有很大的吸引力,眼睛里充满的是欣然向往,等听到纪宁和雨灵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来,打量纪宁一番,神情里带着几分得瑟,在看到雨灵之后,她则有些好奇。 “哼哼,本公子来啦,还不欢迎我,请我进去坐坐喝杯茶?”来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赵元轩。 纪宁不由微微皱眉,距离上次他在半山居见到赵元轩,前后也没多长时间,没想到在这里又碰上,赵元轩是单独一人,虽然纪宁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但始终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怀珠郡主,崇王的掌上明珠。 纪宁道:“这位公子不是说在下的书院从来不会作育英才,只会骗人钱财吗?为何今日又亲自前来?” “我什么时候说的?”赵元轩脸上带着几分不服气,但自己想了下,好像在兄长和赵元容面前非议纪宁的三味书院不是一次两次,心中腹诽那就更是不计其数,纪宁其实也没冤枉她,她暗想,这坏人难道有读心的本事?我可要防备着点,万一被他看出我是女儿身,那就不好玩了,以后我也不能再这么来见他。 赵元轩改口道:“好啦,算是我说的,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你这三味书院本来就是在坑人钱财,本公子今天有闲暇,特地过来搜集证据,准备去官府……还有文庙告你一状,怎嘛,不敢让本公子进去旁听,是怕露出马脚?” 雨灵一听急了,紧忙辩解道:“我家少爷开三味书院,是为了能培养出更多的才俊子弟,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他?” 赵元轩得意地将俏脸微扬,好似在说,我就污蔑他怎么着了? 纪宁看的出,其实赵元轩只是嘴硬,过来多半又是有学问上的事情来请教他,上次在半山居见面时,赵元轩虽然口中对他不屑一顾,却婉转表达了对他参加秋试的关心。有客临门,纪宁做为主人家当然不能太过于失礼。 “里面请!”纪宁笑着作出请的手势。 赵元轩轻哼一声,抢先一步走在纪宁前面,目光却在打量着三味书院的布局,虽然三味书院的规模不是很大,只是在初级发展的阶段,但里面的设施已经很完备,纪宁甚至为学生准备了体育课等,在院子里开辟出一个蹴鞠场,让学生课间休息的时候可以寓教于乐。赵元轩看到石台上摆放的几个竹制的蹴鞠,感觉很好玩,拿起一个在手上,当看到雨灵那近乎憎恨的目光后,她才悻悻然将蹴鞠放下来,看着纪宁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蹴鞠,阁下没见过?”纪宁笑着问道。 “见过,当然见过啦,本公子见多识广,有什么没见过。”赵元轩心想,原来这就是蹴鞠,感觉很好玩的样子,回去之后我也找哥哥去帮我弄一个来,我自己先玩玩,嘿。 赵元轩嘴上道:“还说不是骗钱,学生到你的学院是来学知识的,你却给他们准备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我回头……” “公子还是先莫急着下定论。”纪宁道,“想必公子在读书之时,也会有感觉到疲累之时,那时即便再学,也是事倍功半,但若可以放松下来,与几个知交好友玩一场蹴鞠,那时整个心情都放松下来,读书便可事半功倍,孰轻孰重,公子应该能分辨吧?” 赵元轩听了,一时间不由神往。 她虽然有几个闺蜜,也有贴身的丫鬟,可始终是崇王府的小金丝雀,在十四岁之前更是连崇王府的大门都出不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别说是跟朋友一起踢蹴鞠,她的孤独感是很强的。 纪宁的话很有道理,她无法反驳,只好闷闷不乐继续往郎朗读书声传来的课堂那边走过去,但见一名女先生,正拿着书籍在教授学生关于《大学集注》,赵元轩听了一会,便很想也进去做这里的一名学生。 “这位公子,宓先生还在给学生上课,这会距离下课还有一刻的时间,不妨先到旁边的花厅休息,你有什么问题,也尽可以问来。”纪宁道。 “谁说本公子有问题了?本公子是来视察你的书院,看看你有没有误导儒家子弟,我就要在这里先监督一会,谁知道你教的内容有没有篡改圣人之言?”赵元轩立在那,死赖着不走了,纪宁也只好在旁边作陪,雨灵小脸上带着不开心,却瞪着这不明来头的公子,不知道为何,她一见到赵元轩心里便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想把这个人赶走。 赵元轩听了小半堂课,终于等宓芷容将课讲完,学生们在恭敬对宓芷容行礼后,鱼贯而出,到了小小的院子里,拿起蹴鞠便要玩。 赵元轩痴痴地望着,羡慕得小脸都快绿了。 219.第219章 长见识了 赵元轩从来没有到学塾上课的经历,她自小到大要学习,都是三五个先生轮流给她讲课,讲的内容多数都是女学,讲三从四德,也讲如何相夫教子,她也从来没有一同玩耍的小伙伴,所以当她看到那些学子可以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嬉闹,她是打心底羡慕的。 她看似已经长大,但也不过是个差一天年满十五岁的少女,她也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同样希望能获得纯真的童年快乐,她是获得了别人所得不到的富贵,可也失去了平常孩子也应该拥有的童真。 “纪公子。”宓芷容上完课,整理好自己的讲案走出了课堂,便见到纪宁跟赵元轩立在门口,她上前婷婷施礼。 赵元轩望着宓芷容,神色中有几分好奇,她没见过有像宓芷容这样称职的先生,更不懂得纪宁为何要请一个女先生回来。纪宁微笑点点头道:“宓姑娘,在下将通识课的教材编写好,只是一个初步的教学提纲和计划,想过来跟你探讨一下!” 纪宁说这番话时,好似就忘了旁边还有个赵元轩,也忘了把赵元轩给宓芷容介绍。 事实上,纪宁也的确不知道赵元轩的身份,他也没什么可介绍的,他跟赵元轩之间也是“萍水相逢”,二人之间的芥蒂比交情多,就连一起进来时,赵元轩还是口口声声要给他找麻烦呢。 宓芷容打量了赵元轩一眼,面对一个陌生的公子,她也不好意思主动行礼,只当这是纪宁平日里来往的朋友,与纪宁同进到花厅里,纪宁才让雨灵把他的教学讲案拿过来,放在桌上,给宓芷容阅览。 “喂,我也要看,你别当我是透明的好不好?”半晌都没被纪宁所理会,此时赵元轩有些不满,自己可是个大活人,居然就这么被忽略了? 宓芷容打量着赵元轩的目光也有些怪异,平时那些文质彬彬的公子哥,从来没有像赵元轩这么说话的,听这话里的意思,赵元轩似乎跟纪宁的关系并不太融洽,居然在责怪纪宁把她当成透明。 纪宁笑道:“在下给三味书院所编写的教科书,与阁下有什么关系呢?” 听纪宁称呼赵元轩为“阁下”,这称呼是非常生分的,这让宓芷容意识到,此人是敌非友,或许是平日里跟纪宁不太对付的金陵学子,上门来找茬的。宓芷容心里也在奇怪,就这么单枪匹马杀上门来挑衅,要么才学是极好的,要么文名是极高的,否则怎么都说不过去,但见眼前这“小白脸”,唇红齿白的,愈看愈发的秀气,没一点男儿郎的飒爽英姿。 宓芷容心想:“这是哪家不开眼的公子,这是欺负纪公子他才学不好?那也真是找错人了,以纪公子的才学,肯定让你趾高气扬而来,灰头土脸备受打击而去!” 宓芷容对纪宁本身也有一点小小的成见,但在对外的问题上,她跟纪宁的态度倒是一致的。 果然,赵元轩一副要挑衅的口吻道:“你不给我看,就一定是有猫腻,我猜想里面有涉及到大不敬的内容,我要告上官府,让官府的人来治你的罪……呃,还有文庙,文庙也绝不会容许你妖言惑众的。哼!” 都是大帽子,别说纪宁戴不下,宓芷容听了也连连皱眉,这上门挑衅的话说的也太过火,难道她不怕被“杀人灭口”? 宓芷容道:“这位公子,有些事还是要调查清楚的好,我们何时妖言惑众,又几时犯了朝廷的王法,以至于您要如此咄咄相逼?” 纪宁不由一笑,很显然宓芷容把赵元轩的话当真了,但其实赵元轩只是发小女儿家刁蛮任性的脾气,给纪宁扣大帽子,让纪宁屈服于她,而不是真的要去报官或者告上文庙。 “宓姑娘不用多言,既然她喜欢翻阅,便让她看就是了,敝帚自珍始终是不好的,在下也希望让更多的人接触到通识课的知识。”纪宁显得很洒脱道。 宓芷容却不以为然,她提醒道:“纪公子,这些可都是您自己的研究,或者是祖上所传,岂能随便示与他人观览?” “喂,你这好生没礼貌知道吗?”赵元轩不满道,“你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啊,他还不是写了给你看,我现在看看,又不是想偷学,我要学的话有很多的先生会排着队教给我,你当我很稀罕他这点没用的才学吗?让本公子学,本公子还不稀罕呢。” 宓芷容心里有些不满,这哪里来的不识规矩的公子哥,年岁不大脾气还不小,说话带着一股蛮横,让她听了便有几分不舒服。 纪宁赶紧出来说和道:“好了好了,在下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两位想看,自行翻阅便是,索性在下一次编写了两册,各有侧重。” 虽然是一人一本,赵元轩也好像很喜欢跟宓芷容去抢,她直接拿起桌上的一本,先行翻看起来,可她只是看了一会,便觉得脑袋都大了,上面所写的都是一些奇怪的符号,就好像小蝌蚪一样,就算偶尔有一些注解的文字,她看的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纪宁所要表达的意思。 赵元轩拿的是一本纪宁用阿拉伯数字所记录的数学算经,她能看懂也就怪了,她侧着头看了眼旁边宓芷容手上的那本,那本在她看来可就“规范”多了,上面都是文字,涉及到华夏各地的名山大川名胜古迹,还有一些人文典故,还有一些常见的自然现象,诸如水的反射和折射,还有风雨雷电等等自然现象的成因。 赵元轩的小脸上又是好一阵羡慕,她除了感觉到长见识,也在心里抱怨:“我这选的什么破教材啊,还是她手上那本好,如果我拿回去,应该能看很久,说不定我就知道怎么破解他的学问,顺带能出个很难的题目为难死他!” 宓芷容在旁边看的很认真,仿佛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是纪宁的心血而成,她很珍惜纪宁熬夜撰书的辛苦。 “喂,咱俩换换看看好不好?”赵元轩很正经地跟宓芷容商量,“大不了,我不去文庙告他妖言惑众,也不让官府治他的罪,我看你的,你看我的,井水不犯河水行不?” 220.第220章 数学算经 宓芷容好奇望着赵元轩,总感觉哪里不对,仔细想来,这位陌生的小白脸公子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和语调不对,有些自来熟了,明明又不相熟。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这还需要商量吗? 纪宁在则旁一笑,赵元轩明显是觉得跟宓芷容一样都是女子,女孩子之间本来就有共同语言,所以说话才没那么多顾忌,甚至赵元轩还进犯了宓芷容的社交距离,让宓芷容对她的戒心很重。 “既然她想看,宓姑娘,给她看看就是了。”纪宁道。 “嗯。”宓芷容虽然点头,但对这陌生公子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她没有将通识课的教材递过去,而是放在桌上,让赵元轩自己拿,但她却接过赵元轩手上的那本数学算经,拿在手上看。 宓芷容看一会,对纪宁道:“纪公子,这就是你之前所提到过的阿拉伯数字?” “是。”纪宁在之前给宓芷容演示一些特殊数学算法的时候,曾粗略提到过,每个数字对应什么,跟宓芷容详细说明,她便能记下来,纪宁也把阿拉伯数字的加减乘除的演算和计算公式列在上面,宓芷容仔细核算过,果然发现通俗易懂,对于学生学习算法很有帮助。 华夏古代是没有算数符号的,无论是演算还是记录,都是用汉字,就连加减乘除也是用汉字,使得数学的记录尤为不便,也使得数学想要往更高层次发展,有一定的桎梏,简化记录和演算,其实势在必行,只是之前没人想到,就算想到也因为华夏文明的精髓在于四书五经,没人愿意去做先行者,而纪宁今日就做了先行者,他准备在三味书院先开展这种新式数学符号,让华夏文明跟世界文明逐渐接轨。 纪宁将一些数学法则,用同样的阿拉伯数字重新写了一遍,让宓芷容可以更直观地感受到数学的奥妙,宓芷容心思慧黠,她只是记住几个符号的含义,便能举一反三,从一些华夏的传统算法,去研习纪宁的新式算法。 宓芷容推算了几个题目,主要在于百位数的乘法,本来几百几十几,乘以几百几十几,用华夏的古汉字来记录和演算,是非常麻烦的,就连用算盘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用纪宁的方法,不过一会的时间,便把数字算了出来。宓芷容再用算珠进行核算,最后数字准确无误,她开始相信这种算法的确对算术的发展有意义。 “真的是神奇,只是把字转化成为小小的符号,就能推算的这么快,这么准确。”宓芷容脸上露出欣然之色,浑然忘记旁边还有个不开眼的赵元轩,“纪公子,那这些是什么?” 纪宁顺着宓芷容的纤纤玉指望过去,这才一笑道:“这是未知数的符号,在数学的算法中,加深层次的算法,就是设定未知数,然后再进行推演,这比原先的九章算术算法要更为简便,不信,宓姑娘可以再出题目试试。” 宓芷容想了想,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题目,旁边的赵元轩这会早就把注意力从手上的地理、历史和人文的教科书,转移到刚才被她舍弃和交换的那本册子上,她道:“我来出题吧。” 宓芷容却置若罔闻,她有意忽略了赵元轩的话,自己出了一道题目,也是简单的假设未知数的题目,她也不是看谁算的更快,只是想看纪宁是用这个什么假设未知数的方法怎么来计算,是否比九章算术的算法更为简便。 当纪宁把“x”和“y”作为假设,把题目列出来,然后再经过左右的置换,把答案最终算出来之后,宓芷容看的已经彻底入神。 纪宁只是用很简单的几个小符号,就把九章算术中用很多篇幅去计算和推敲的题目算出来,对她的震撼是很强的,她也更为相信纪宁的才学不是在四书五经上那么简单。 赵元轩也惊愕不已道:“你……怎么会这么准确呢?我算算……” 她开始扒拉起手指头,“圈里有四十只兔子,还有二十五只鸡,呀,加起来刚好是二百一十条腿……你蒙的吧?” 赵元轩怎么都不相信纪宁是靠自己计算,很快就能从腿的数量,就能推算的这么准确。 纪宁笑道:“在下这里的计算,是有理有据的,你怎么能说我是胡蒙?你根据我的算法,自己来推算一下试试?或者可以换做别的数字,再进行计算,以求验证!” “哼,谁不敢啊,你等着,我再出题……” 不管怎么出题,假设未知数的算法,就是比用九章算术的算法推算要更为容易,到最后连赵元轩自己也气馁了。她小脸上满是不解之色,但终于她想明白了:“怪不得我以前总考不住他,原来他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算法,我都没学会,怎么去考他啊?我本来以为九章算术都是最高的学问了,可跟他的一比,简直什么都不是啊。” 宓芷容也对纪宁深为佩服。纪宁又道:“我说的这些,都是一些相对普通的算法,真正高深的,还有高等数学……就是高等算术,涉及到更多的算法,学生暂时还都涉及不到,只能慢慢来进行。” 宓芷容满意笑道:“其实学生先能学会这些,对他们认知和开拓思维,已经有很大帮助。” 说着,宓芷容将数学算经合起来,准备拿回去仔细研究。 宓芷容是一个不拘泥于成法的先生,这是她当初选择到纪宁所开设的三味书院来教书的原因,也是纪宁聘请她为先生的原因。 她很希望能从纪宁的数学算经中学到知识,再把这种知识传播出去,发扬光大。 这下赵元轩又不干了,虽然她手上拿到了一本很好的人文教科书,可跟那本有划时代意义的数学算经相比,自己手上拿的根本就是一本烂书,可以当小儿书看了。她见宓芷容要把数学算经给拿走了,赶紧道:“喂,我们再换回来好不好?我突然觉得那本,很适合我,这次咱俩再交换,我一定不反悔。你要是同意的话,你随便开条件,我有的……一定给你!” 221.第221章 交换的条件 赵元轩听纪宁将数学算经中的知识详细讲解,心中伴随着好奇心,还有刚才放弃一本绝世算经的遗憾,对宓芷容提出了她的条件。 也是她自小到大,所有人都会顺从着她,将她想到的东西想方设法给她弄来,以至于她觉得得到是理所当然的,她也自信崇王府的宝物能换回任何她想要的东西。 可惜宓芷容并不吃她这一套。 宓芷容微微蹙眉,她心想,这不知来头的公子可好生奇怪,无缘无故来三味书院砸场子就算了,难得纪公子不与之计较,这还蹬鼻子上脸了,你是给我发薪酬的,还是给我编讲案的?我为什么要把教科书跟你换来换去? 宓芷容都没理会赵元轩,将数学算经抱在怀中,对纪宁娉婷施礼道:“纪公子,小女子先行回去整理学习算经,有不懂的地方,再与您求教,还望您不吝赐教!” 纪宁微笑点头,恭送宓芷容往教室那边去,杂役已将铃声敲响,此时已经上课,宓芷容要回去讲课,她是个负责任的先生。 赵元轩则气得直跺脚,却无可奈何,最后她用着急的语气对纪宁道:“你……你怎么不帮我要过来?” “这位公子,你好像弄错场合了吧?”纪宁失笑道,“这是三味书院,没记错的话,你是来斧正我们书院的教学内容,是来视察的,那讲案本就是三味书院的教学进度,为何要给一个外人看呢?” “呃?”赵元轩心里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赵元轩心想:“就算是如此,可我也不甘心就这么将这么好的算经拱手相让啊?” “你说吧,要多少银子,或者是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拿出来,我只要那本算经,你帮我去讨回来,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金银珠宝,只要我能办到的,什么都行。”赵元轩很着急道。 纪宁道:“为什么一定要那一本呢?那本是在下送给宓姑娘的,如果这位公子想要,回头我再帮你写一本,不过……在下不需要什么金银珠宝,只需要这位公子拿大概等值的书籍来交换!” 赵元轩心想:“这么好的算经,我如果要回去找书来换,那一定要找上古的孤本才行,父王的藏书阁里似乎有几本,我拿不出来啊。” “能不能用别的?我用别的换。”赵元轩急道。 纪宁淡笑摇头,这下赵元轩彻底无计可施,纪宁道:“公子来我书院视察也有些时候了,是否也该回去了?一直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我姓赵……”赵元轩脱口而出。 “赵?”纪宁皱眉,“这可是皇姓!” “我是说,我回去找找,谁说姓赵啦,你这人还有些耳背,我不跟你说了,时候真不早了,下次我找到孤本,你一定要跟我换啊,你要是不换,我……我不会原谅你!”赵元轩好像想起什么要紧的事,一路小跑往书院门口跑去。 如果只是走路或者是伫立说话,别人也很难辨别出赵元轩的女儿家身份,可当她跑起来,可就完全是小姑娘的姿态,一点都骗不得人。 纪宁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他觉得这姑娘虽然有小小的刁蛮,但不会不讲理,懂得等价交换,而且言语之间透出她的纯真无暇,虽然有一点小聪明的成分在里面,但很可爱。 “谁说跟你要孤本,自己没听清,不过你若真拿来什么珍贵的孤本,我铁定是跟你交换的。”纪宁笑了笑,将桌上另一本人文的教科书摆好,自己也带着雨灵离开了书院。 …… …… 赵元轩从三味书院出来,一路小跑往隔壁两条街的一处茶楼跑去,等她跑到之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一名同样为男装的小丫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小丫鬟见到赵元轩平安无事,终于松口气。 “都说是去找朋友,你怕什么?我大哥呢?”赵元轩问道。 她正问着,突然感觉背后一个黑影靠近,她转过身来,因为做贼心虚,把自己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兄长赵元启,她才舒口气:“大哥,被你吓死了。” “还有脸说,带你出来游玩,说好了不许乱跑,我不过是去买张字画的工夫,你人就没影了,这会侍卫正在到处找你呢。”赵元启面色带着埋怨,“明日就是你的生日,别说我没满足你的生日愿望,可带你出来玩了。” 赵元轩急道:“大哥,先别忙着说,我在三味书院里……就是姓纪的,那个纪宁纪永宁那里,见到一本稀世罕见的算经,里面的算法可厉害了,九章算术在那本算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快帮我去跟纪公子讨来,我也不独有,只是抄下来,回头再还给他!” 赵元启听到妹妹连珠炮一样的话,惊讶道:“小妹,你这是出来一趟得了失心疯?说什么呢?” “我说真的,纪公子那里真有一本稀世罕见的算经,我亲眼见到的,可那些算法我不会,我跟他要,他把那本书给别人了,大哥,你相信我,你不是说跟他有交情吗?你去说,他一定会卖给你面子的!” 赵元启看了眼妹妹注视的方向,无奈苦笑道:“原来你到三味书院,打搅永宁去了。” “大哥……”赵元轩还是很着急。 “没事,现在永宁刚考完乡试,一定忙着书院的事,我们不好随便去打搅,而且我不想做那种以权压人的事。”赵元启道,“明日吧,永宁会到崇王府参加你的生日宴,到时我再跟他一提,愁了你了,到哪都容易惹事,其实永宁的才学很好,你以后不许总缠着他!” 赵元轩撅着嘴道:“大哥,您一点不帮着人家,非要等到明天……明天你可一定要跟他讨到那本算经啊。” “知道了,快上轿子,这就回府了。”赵元启催促了一句,赵元轩这才不甘心地上了轿子。 …… …… 一行离开后,茶楼上一个妙曼的身影正在喝茶,她是来视察她自己名下一处产业的。 “小姐,奴婢听清楚了,他们不是要对纪公子不利,说是纪公子有一本算经很厉害,想去跟纪公子讨来!”丫鬟通禀道。 “哦。”玉人放下茶杯,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不想去打搅纪宁,而一直盼见而不得见的秦圆圆。 222.第222章 提前备考 秦圆圆的风采依旧,脸上仍旧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凄然,这也是她命运不幸的一种写照,今天她到茶楼来,也是来自己的一处产业收账,无意中听到外面有人谈及纪宁,她便让贴身丫鬟出去听听。 丫鬟道:“小姐,您若是关心纪公子的话,为何不上门去问问呢?说到底纪公子也算是我们的邻居啊,邻里之间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不可以。”秦圆圆微微摇头道,“纪公子现在正在考取功名,此时尚未放榜,别人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我是不祥之人,若我去见他,别人都会以为我们暗中有什么苟且,那对他的声名有很大影响。反倒不若等放榜之后,我再去恭喜他,这样就会名正言顺,别人也不会嚼舌根。” “小姐啊,您怎么知道放榜之后纪公子会中举呢?外面可都说他是第一次考举人,能中的概率也不高,就连中解元的赔率,他也是很低呢,前几天还是一赔一百,现在也快到一赔二百了。别人都说他是徒有虚名呢。” “不知道别瞎说,纪公子的才学,将来是可以中状元安天下的,你岂能如此来轻慢于他?若再说这种话,我便不留你,把你卖给那些跟你一趟喜欢嚼舌根子的莽夫,让你跟那种莽夫过一辈子!”秦圆圆听到自己丫鬟中伤纪宁,她心里也是不能忍,居然用严厉的言语来说话。 小丫鬟一听,赶紧住口不言,自家小姐有财有势,在金陵城里也算是有背景实力的人,换个贴身丫鬟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她心想:“小姐平日里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一提及纪公子,她要生这么大的气?一定是小姐很在意别人对她和纪公子的看法,我以后要小心一点,不能再惹小姐生气。” …… …… 八月二十三这天,纪宁有两件事要做。 一个是晚上去崇王府敷衍,可能中午就要跟唐解、韩玉等人会合,一起先谈谈关于晚上宴会的事,到下午再一同出发前去。第二件事则是他要去一趟贡院,这天是确定哪天放榜的日子。 放榜一般会在八月最后一天,二十九或者三十,又或者是九月初一初二,并不是很固定,也是因为每届乡试的考生数量不同,考卷作答情况,阅卷情况也都各自有差异,但总的来说,在阅卷工作差不多持续到一半的时候,主考官会根据现有的阅卷情况,将放榜的日子最终确定下来。 其实这种事纪宁也未必需要亲自去,可他此时刚考完,也不想每时每刻都在家里呆着,正好出去看看,顺带听听城中这几天的风闻,快到中午时再去跟唐解和韩玉等人见面,一起吃个午饭,下午是去做文会还是出城转转,到午饭时再商量。 雨灵本来是很想一起出去的,昨天纪宁给她的一贯钱,到现在她还有九百八十四文钱,手上有几个几钱银子重的小碎银子,还有几十枚铜钱,她这会正在为怎么花这些钱而头疼。纪宁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时,她支着头道:“少爷,奴婢还是不去了,您要见那些公子,奴婢什么不懂,在旁边一定碍事,再说您晚上还要去崇王府呢。” 纪宁点头道:“嗯,那你在家里别贪玩,晚上如果我回来的晚一些,你便先睡,知道吗?” “嗯嗯。”雨灵小脑袋在飞快点着,但其实她根本没打算照纪宁的话去做,无论纪宁回来的有多晚,她一定都会等候,因为她是雨灵,是把纪宁当成是唯一依靠的小丫头。 …… …… 纪宁让何安赶车,主仆二人到了贡院,其实还没到贡院之前,前面就已经有考生把墙上贴着的通告内容给记下来,其实就是个放榜时间的问题。 放榜定在了九月初一,不早不晚的时间,纪宁亲自上前求证过,正要跟何安离开,便见宋睿和谢泰也带着家仆过来。 “纪兄,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上。”宋睿笑道,“还想着看完之后到你府上跟你知会一声,再一起去见子谦他们,既然遇上,一起走?” “好。”纪宁让何安先回去,他则跟谢泰和宋睿步行往相约的酒肆去。 路上,谢泰道:“之前不是说了要举行一次秋游吗?发起之后,响应的人并不多,或许是这会士子中间有很多人都在等着乡试放榜,无心答应去秋游,也是怕考不中,到时去了丢人现眼!” 纪宁想了想,也不由点头。 他还是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态,寒窗苦读十数载,到头来别人中了举人,而自己没中,到了秋游时看着别人风光无限谈笑风生指点江山文字,而他心底的那种失落是很难言喻的。当然每个人也都希望自己是风光的那个,但始终年轻士子中能中举人的为少,大多数的人都是陪衬的绿叶,很多人要等乡试放榜之后再决定是否会参加这次的秋游。 谢泰又道:“因为今年的秋试,使得城中联络秋游的学子本就不多,以前秋游都差不多定在中秋,今年就算要有,也都要等到九月之后,重阳左右也正是活动最多的时候,听闻崇王府也有意再举行一次活动,或许会在今晚怀珠郡主的宴会上公布。” “无论是什么活动,我想在九月份参加了这次的秋游之后,应该不会再随便出来走动。”纪宁道。 “这是为何?”谢泰和宋睿都不理解。 纪宁道:“如果在下侥幸能中举的话,来年的春闱便只有几个月时间,中途还要赶赴京城,自然少了准备的时间,要潜心备考,毕竟会试的考试内容要更为复杂和精深。若是不中,出来参加一次秋游放松一下,已经是很耽误学业的事,哪能三天两头去参加活动,而耽误了下次的考试?” 谢泰和宋睿对视一眼,他们自己也是应考等待放榜的考生,心情跟纪宁大致一样。 但又有些不同,宋睿笑道:“若都跟永宁这样,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那金陵城的学子们平日里还不都躲在家里或者书院里读书,谁还敢出来蹉跎时光?” 223.第223章 喜欢巫蛊的小萝莉 八月二十三,尚未到日落黄昏,崇王府内外已有不少的客人往这边聚集,宾客在恭维见礼言谈甚欢的状态下进到府门,由知客先验了手上的请柬,再请进府门,宾客多都带着庆贺的礼物。这天是崇王最宠爱的小女儿怀珠郡主的生日宴,还是女儿家十五岁的及笄之礼,对一个女子来说,过了这一天,意味着她已经成年了,可以盘起头发正式嫁人生子,不再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但作为今日生日宴席的主人公赵元轩来说,她此时可不管什么成人礼,也不管做什么淑女,她现在正在跟一个小草人生气,一手拿着草人,一手拿着一根绣花针,小手一直在往上戳,嘴上还振振有词。 “戳死你,戳死你,戳死你!再让你得罪本郡主,再让你出难题来考我,再让你不给我算经,再让你凶我,让你好心没好报,让你不体谅我关心你功名,早晚让你好看,哼哼!”赵元轩气坏了,生气起来也就什么都不管,只顾着心里解气。 旁边的小丫鬟们可吓坏了,自家郡主从来都是温柔的小淑女,就算偶尔发小女儿家的脾气,那也是很婉约动人的,几时这么恨过一个人?那些小丫鬟都在猜测是什么灾星这么倒霉,居然敢得罪怀珠郡主,难道他不怕郡主执行“家法”打他的屁股? 这些小丫鬟只是用她们的思维逻辑去想这问题,也没意识到,其实赵元轩也只是崇王府的郡主,崇王府的家法只对她们有效,对外人那是不管用的,而且纪宁也根本不知道赵元轩的真实身份。 “郡主,您该沐浴更衣了,尤其是梳洗好头发,晚上会有客人来观礼您及笄的。”赵元轩的贴身丫鬟小苁走过来,在小苁身后,还有三名婢女,一名捧着盛满热水的水盆,一名拿着象牙梳、锦布、皂角等物,还有一名捧着一脸盆的芬芳花瓣。 赵元轩气恼道:“不洗不洗,我头发早晨才洗过,为什么要一天洗两次?不就是及笄吗,盘个头发插个发钗就行了,我自己都能完成,为什么要别人来观礼?就算有人观礼,让我父王和母妃来就是了,连兄长都不要来,哼,他都帮着外人不帮我,把东西拿下去,我要一个人清静一下……戳死你戳死你戳死你……” 小苁也发现了,自家小姐说是要清静,其实不过是继续要对那小草人施加暴力,她心里也在替那小草人难过,又没得罪这位小主人,作何要被扎的身上跟马蜂窝一样? 小苁走过去仔细看了一下赵元轩的头发,很整齐,很干净,也是因为这位小郡主从来都是爱美的,头发保持的很好,就算当下洗了,一会也未必会干,反倒可能会让自家小姐生病。 她正准备要退下,赵元轩突然道:“你出去盯着,就到门口去,你好像不认识纪宁吧?这样,你问知客,让知客记着,一旦有一个叫纪宁的来,马上告诉你,你再来通知我,哼,来我家里参加我的生日宴,想白吃白喝?没那么容易!” “郡主,今日来的客人都是受邀而来,再说纪公子去年不是来过吗?您还……”小苁正要说什么,但见自家郡主的脸色不好,还在瞪着她,她乖乖闭口不言,遵命而去。 …… …… 纪宁这次来崇王府,也准备了一点小礼物,说起来礼物还是韩玉帮他准备的,他自己也没想好送什么,但几人一分析,既然是给女儿家的生日礼物,那最后拆礼物的一定是怀珠郡主,一定要找女儿家喜欢的东西,便一人选一样小饰品,反正那么多宾客都带着礼物,也没人会在意他们几个士子的礼物。 快到崇王府正门时,唐解还在笑着说此事:“……永宁不用担心,崇王才不会在意我们都送的什么,崇王府家大业大难道还在意我们这点礼物?礼轻情意重,说不定郡主真的很喜欢我们送的礼物呢?哈哈。” 纪宁无奈摇头,在这种送礼的问题上,几个人都很敷衍,也是因为礼物是不记名的,送去便送去了,就算怀珠郡主回头打开看了不满意,别人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但也没人敢在礼物里放什么死蟑螂、蛇虫鼠蚁这些东西,若崇王府有心去查,最后还是能查到的。 到了崇王府门前,天色尚早,日头还有老高,宋睿道:“我们是否来的早了些?” 唐解指了指门口的车水马龙道:“这还早?估摸客人也少有没来的,难得这是崇王府的宴席,谁都巴望早些来,有可能结交到权贵,却不知永宁的太师傅沈老祭酒是否过来,若有机会,还是希望能拜访一下!” 纪宁摇头道:“我太师傅平日里少有闲暇,今日又只是怀珠郡主的生日宴,而非崇王的大寿,应该是不会造访。” “说的也是啊,沈老祭酒这些年都是深居简出,也的确很少听闻他出席公开的社交场合,不过这也无妨,总归能认识一些人,这就是好的。”唐解说着,先行往门口去,几人相伴到了崇王府门前,那知客见到是年轻的公子,并未有什么不敬之处,崇王府这次前来的客人中年轻人还是很少的,倒是金陵周边的达官显贵不少,要说一些年轻人,多半还是崇王世子邀请的,再有一些是随着家族前来一起观礼恭贺的。 “几位都是崇王府的贵客,里面请。”知客有三位,在查看过几人的请柬之后,准确无误后,便请五人进内。 唐解笑道:“早知道的话,应该等等公宁他们一起,话说他们应该也收到崇王府的请柬了吧?” 他口中的“公宁”也是在乡试贡院正式封场的一天,在天香楼内饮宴谈论文章的一名公子,但因在那日其实是闹了一点不快,纪宁的发挥太好,让很多学子感觉没面子,以至于之后这些人都有意跟纪宁保持疏远。 用唐解的话说,不招人妒是庸才,这恰恰说明纪宁的文学造诣高。 纪宁笑了笑,未予置评,便一起进到院子里。 刚过回廊,便见崇王府的正院内宾客云集,在张灯结彩之中,来的宾客差不多已有一二百人,尚未开席,不过有瓜果点心和桌椅板凳,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正交谈着。 224.第224章 讨债鬼 小草人毕竟不是纪宁,赵元轩再用针去扎,也不会觉得解气,到头来她反而有些心疼了,摸索着被她扎的满身疮痍的小草人,小脸上露出怜悯之色,甚至有些自责。 “郡主郡主,纪公子来啦。”小苁匆忙跑进来,还没等站定,人还气喘吁吁中,就被赵元轩一把抓住。 “他来了?”赵元轩瞪着大眼睛,也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小苁忙不迭点头:“是啊郡主,纪宁纪公子,知客跟奴婢说的,他已经来了,这会正在前院里,不过天色将晚,奴婢瞧的不是很真切。” “那就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赵元轩撅着小嘴道,“快给我拿衣服,我要更衣。” 小苁惊喜道:“郡主,您终于要换上晚上的礼服了?” “谁说我要换礼服了?给我换男装,就是昨天穿的那身,再找梳子,我要把头发重新盘起来!”赵元轩目光中带着一种莫名的热切。 这下令小苁彻底摸不着头脑了,她好奇道:“郡主,眼看典礼就要开始了,您晚上可是要及笄的,您……” “快去!”赵元轩叉着腰有些生气道。 小苁乖乖遵命,她嘴上还在嘀咕:“郡主跟以前真的不太一样了,难道恨一个人会让郡主性格大变吗?她以前对我可好了呢。” 等赵元轩换上了男装,对着铜镜端详了许久,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她此时也不在乎了,她想的是在自己的生日宴会开始之前,再去捉弄一下纪宁,让纪宁“有眼不识泰山”,再好好震慑他一次。 “你别跟着我出去了,如果兄长或者母妃过来,就说我正在沐浴更衣,他们不会进去打搅我的。”赵元轩说完,把刚才的小草人揣进怀里,笑盈盈便出去了。 小苁不被允许跟着,心里还有些委屈,生怕自家郡主偷跑出门,但想想郡主应该不会那么不识大体,这会应该是去找纪宁了。 “郡主也是的,不是很恨那个纪公子吗?为什么听说纪公子来,嘴上说的那么恨,却这么急着要去见呢?”小苁也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跟赵元轩的年岁相仿,她对于男女感情的事也是一知半解。 …… …… 纪宁进到崇王府内,虽然崇王府的正院面积很大,但聚拢了这么多人,始终还是有些狭窄,不至于到人挤人的地步,但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站一会都难,更别说是坐着。 他虽然出自望族,但始终没什么社会地位,他现在充其量只是个荫蔽的秀才,别人也不会高看他一眼,能跟他说话的也只有唐解等人,倒是有几个人过来跟唐解打招呼,都被唐解介绍给纪宁认识,也都是近两届乡试的举人,有的文名还不错,但也没中进士的。这些人的出身相对高,他们是跟着家族里的长辈来参加这次郡主的生日宴会,至于像纪宁等人是单独受邀而来的,却很少。 “江南盐运副使蒋大人到!” “东安县宋知县到!”…… 每当有当官的前来,都会有人通报,这也成为一种规矩,这些官员也不定品阶有多高,但也能让崇王府内的氛围引起小小的轰动,毕竟这崇王府内受邀人中,还是普通的士绅居多,这些大家族或许在近几十年来是有人做官,但近来家族内或许只有一些举人,或者连举人都没有,只是大地主阶层。 “永宁,有些家族的人,我们最好亲自前去拜会一下,对你以后在地方上开书院会有所帮助。”唐解给纪宁解释了一下与大家族攀关系的重要性,“他们只要在日常的联谊宴会中多提你一句,那你的名气就会有所提升,到你书院读书的学生也就会更多。” 纪宁却不想靠与这些官绅的关系,去发展自己的书院,他宁愿靠真才实学去教育书院中的学生,靠学生成绩来为自己扬名。 所以他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唐解轻叹道:“自己所求不同,也不能强求,不过看你开书院始终是不冷不热,以后若长久不能中进士,始终也需要有方法来谋生不是?” 对这点,纪宁倒也赞同,他始终有一个家需要来养,以后娶妻生子之后,这种生活上的开销会更大,书院开不好,再中不了进士,靠举人的名头除非是出去给人教书,但他不愿寄人篱下。 就在纪宁思考这问题时,突然听不远处传来“喂”一声,几人都转过身去,但见在日落黄昏的余晖中,一个俏生生的小公子立在月门之前,正有些羞赧地看着纪宁,唐解等人好奇打量纪宁一眼,纪宁苦笑了一下,这不就是昨日里才到他三味书院去捣乱的“小白脸”? “是你?”纪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甚至都没法跟唐解等人介绍,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赵元轩的真实身份。 “当然是我,难道崇王府的宴会,只有你可以被邀请,我就不可以了吗?”赵元轩有些不满道。 唐解等人也不知道来人是谁,但听此人言语中带着不善,是敌非友,但他们也不敢轻易下定论直接去攻讦或者说和。韩玉道:“永宁,你朋友?” “呃……不算是朋友吧。”纪宁想了想,说出个连他自己都无法信服的借口。 此时赵元轩也道:“谁跟这坏人是朋友了?我跟他……只是认识,喂,姓纪的,你欠我三十两银子,这都两年多了,这会也该还了吧?” 纪宁被这话说的一愣,自己欠人钱?这都哪跟哪的事情? 唐解此时走出来道:“这位公子,看来你跟纪兄是旧交,他欠你多少银子,尽管算在在下头上便可。在下乃是金陵城的唐解,你可以去问问,绝不会欠你的账。” 或许是唐解和韩玉等人也调查过纪宁的过往,知道纪宁以前的确是可能欠下一些“旧账”的,所以才敢这么出来拍着胸脯为纪宁作保。 纪宁道:“你们就先别添乱了,让我跟他说说,子虚乌有的欠债,我可不会认!” 225.第225章 抓个正着 赵元轩带着纪宁过了正院旁边东侧的月门,宾客都在正院,月门旁边有几个侍从,见到二人也都没说话,纪宁以为这月门也是可以自由出入的,或许这边是厕所什么的。 “喂,你看什么呢。”赵元轩回头见到纪宁在四下打量,有些不满,好像纪宁没看着她就是对她的不尊重。 “这位公子,我倒要问问你这是要做什么了,当着我朋友的面说我欠你的银子,是想让人觉得我是言而无信之人,以后别人都对我敬而远之是吗?”纪宁板起面孔,很严肃说道。 纪宁这一严肃,倒让赵元轩意识到自己做错事,她仔细一想,那些学子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名声,哪里能听受别人的无端栽赃冤枉? “我……我不过是想跟你说句话嘛,看你跟他们说话很投入,我怕就这么过去跟你打招呼,你会不理我。”赵元轩此时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居然在对之前她恨的还要戳巫蛊小人的“坏人”解释,似生怕纪宁不肯原谅她。 纪宁也没有跟赵元轩计较下去的意思,他微微叹息一声,摇头道:“知道错也就罢了,以后别再如此,不管你是以何身份来的,这里毕竟是崇王府的地界,脸是长在自己身上的,说话做事要多识分寸。” 赵元轩俏脸上升起愠色,道:“你什么意思啊,你意思是说,我来到崇王府就一定会丢脸是吗?好你个纪宁,你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亏我听说你来了,就过来见你……” “你来见我?”纪宁皱眉,打量着赵元轩。 赵元轩也意识到自己言多有失,改口道:“我来见你,是为了跟你讨要算经,昨天那本算经我看上了,你写给我,我答应你一个条件,我们交换,你看怎样?” 纪宁淡然一笑,摇头道:“我的算经,是写给三味书院先生和学生的,如果你肯到三味书院去读书,做那里的学生,我倒不介意写给你。这就是交换条件!” “你……你……”赵元轩小脸憋的通红,半晌后才骂一句,“你无礼!” 纪宁心想,果然是个小姑娘的心态啊,说话办事都是随性而为,不过这样也是纯朴自然,未有太多的矫揉造作,除了有点小任性和小刁蛮之外,倒也是个可爱的小妮子。 落日的余晖应在小美妮子的脸上,也让纪宁看着感觉到一种适然。 …… …… 纪宁看了一会,不知觉便有些晃神,却是赵元轩被看的面色越来越红,最后她螓首微颔,羞赧道:“你盯着我看什么呀?” “哦,公子见谅,在下只是觉得……你像在下的一位故人,所以就多打量了一会。”纪宁随口编了个理由道。 “说谎!” 赵元轩撅着小嘴抬起头,一眼便瞧见正院那边似有人走过来,她一惊之下下意识拉着纪宁的袖子,道:“你……你快跟我来。” “什么事?”纪宁突然被拽着,还有些不适应。 “我……我遇到一个仇人,他一定是来找我报仇的,你快跟我到南边的院子去躲躲。”赵元轩拉着纪宁出了侧院南边的拱门,过了两个花园一样的院子,才到了一处别院。 纪宁还在奇怪,到底是什么人来了让赵元轩如此慌张,再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才意识到这崇王府的面积比他想象中要更大,而赵元轩似乎对崇王府院落的布局很熟悉。 而此时,刚到侧院里被赵元轩说成是“仇人”的赵元启还在嘀咕:“唐公子他们不是说永宁在这边跟一个陌生的公子说话,为何不见人?” 小小的别院里,赵元轩气喘吁吁,不过这样也显得她面色红润有光彩,小脸也更加迷人,更有小女儿家的味道。 “你来过这里?”纪宁好奇问道。 “没……没有啊?我只是之前听人说及这边有个院子,误打误撞过来的,我怎么会来过崇王府这么偏僻的院子呢?”赵元轩矢口否认道。 纪宁点头,看赵元轩的模样,不像是崇王府的人,若她真有皇家的血统,出门不可能总是一个人的,连一般的大家闺秀出门都是要带丫鬟的,可在他印象中,每次见到赵元轩都没有同伴,连个随从都没有。 在一个偏僻的别院中,纪宁看情况这院子应该连崇王府的人都少有过来的,这孤男寡女虽然不是共处一室,但就算在这里发生什么,前院距离很远,那边也不可能知道,这种男女的独处还是会显得有些旖旎。 纪宁心叹:“还好我不是坏人,这小丫头明显还不知道男女独处一室女方必有所失的道理。” 赵元轩见纪宁又打量着自己,有些羞恼道:“喂,你……你说我去你那里读书,你就把算经给我?是真的?” “嗯。”纪宁点头,“在下从不骗人。” “这可是你说的,可是我……不能天天都出去啊,怎么能天天去上课呢?而且你们书院里那些学生都是才刚启蒙,除了算经里的知识,他们学的我都学过了。”赵元轩看样子对进入三味书院读书也感兴趣。 纪宁微笑道:“可以这样,你可以作为三味书院的挂名弟子,那我就可以正式把算经传授给你。” “真的呀?太好了。”赵元轩俏面上升起如花一般灿烂的笑容,高兴地一拍手,胸前塞着的鼓鼓囊囊的东西便掉了出来,正是之前他用来戳纪宁的小草人。 “嗯?”纪宁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赵元轩赶紧弯腰去捡,可惜她始终慢了一步,小草人被纪宁拿起在手上。 “喂,你还给我!”赵元轩急了,而且心中很紧张,毕竟她要扎的人就立在眼前,等于是她的行为被事主抓了正着。 纪宁打量一番,但见小草人的草茎都被用很细的针扎透了,皱眉道:“这是……巫蛊?” “谁说是巫蛊啦?就不许我编个小草人用针扎着玩?”说到这里,赵元轩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纤纤玉指赶紧把小嘴捂上。 纪宁望着赵元轩,没好气道:“这位公子,如果在下所料不错,你要行巫蛊之术,被你扎的那个人,不会是区区在下吧?” 226.第226章 学问 赵元轩心里有些惶惶不安,她心想:“坏了,我本来只是编个小草人当成他,扎一扎出气的,怎么当时就鬼使神差带出来,还被他看到了呢?不是死不承认,还是跟他认错?我自己又没错,谁让他那么坏,每次都捉弄我,让我下不来台?这次还不给我算经呢。” “就是你又怎么样?本公子看谁不顺眼,就会编个小草人扎他,你被本公子看上眼,是你的荣幸呢!”赵元轩此时把心一横,被人抓了正着,她也不打算否认和撒谎了,干脆就跟纪宁坦诚地说,顺带看看纪宁生气的样子。 我就是扎你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纪宁打量着手上的小草人,无奈摇摇头,却是“唉”一声叹口气。 “我扎你,你不高兴,可以编个小草人扎回来,这就公平了,你唉声叹气做什么?”赵元轩不解地看着纪宁。 纪宁抬起头,脸上有股似有似无的苦笑,道:“这位公子,你懂得巫蛊之术吗?” 赵元轩就算不懂,此时她也不愿在纪宁面前承认,不然真是什么都不如纪宁,让她心里不舒服。她嘴硬道:“我现在用的不就是巫蛊吗?我用小草人来扎你,诅咒你,到时巫蛊娘娘就会惩罚你,哼!” 纪宁道:“其实呢,巫蛊之术也是我华夏文明的一部分,巫蛊如果只是编个小草人,随便扎几下,就能有效的话,那岂不是仇人人人都要死?” “嗯?”赵元轩水汪汪的大眸子眨了眨,听不懂纪宁的话。 “说简单点吧。”纪宁把小草人拿在身前,很正色说道,“你扎一个巫蛊草人,把它当作我,要跟鬼神来通灵,让鬼神……或者是你说的巫蛊娘娘来降诅咒于我,可鬼神怎么确定这个人就是我呢?” 赵元轩伸出小手挠挠头,她脸上还带着不解,纪宁就好像在教她怎么用巫蛊之术害人一样。 赵元轩道:“巫蛊娘娘怎么会不知道是你?我每次扎你的时候,都会在心里默念你的名字,然后说……戳死你戳死你!” “唉!一看你就没什么经验,光在心里默念有什么用,你说的巫蛊娘娘能读懂你的内心吗?假设真的能读懂你,你只是在心中默念我的名字,纪宁是吧?天下间名叫纪宁的人那么多,你怎么让她知道你要扎的人是我?”纪宁没好气道。 “这……”赵元轩小脑袋瓜转不过来了。 “你看我现在好端端立在这,就说明你的巫蛊并不管用。其实呢,按照传统华夏文化的巫蛊,一定要找到与事主相关的东西,比如说他的名字,他的年岁,最重要的是他的生辰八字。”纪宁解释道。 赵元轩眨着眼睛问道:“为什么呀?” “这是一个算术的概率问题,也是一个集合数的问题,如果单纯只是一个人的名字,天下重名的太多了,但如果把一个人的名字、性别和生辰八字都列出来,那么从算术的角度来说,重叠的可能性就非常低。但总归还是有可能,有几个人也叫纪宁,也是同一个时辰出生的,那就需要最后一步,需要事主的一样随身之物,比如说头发,或者是手帕,常用的书籍之类。外在的条件可以有重叠的,可这些平常所用的东西,却不可能重叠,你只要把东西拿来,你所说的巫蛊娘娘,也就知道你诅咒的是谁了。” 纪宁说完,从头上拿出拔下几根头发,夹在小草人的稻草中,递还给赵元轩,道:“如此才是一个合格的巫蛊草人。” 等纪宁抬头再去看赵元轩时,小丫头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你……你,我……我是在用巫蛊来诅咒你咧,你怎么……你怎么帮我?”赵元轩的小脑袋感觉不够用。 纪宁笑着摇头道:“其实巫蛊之术,在下是不信的,天道伦常,如果只是这些邪魔的手段就能害人,那人也未免太脆弱了一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下也相信公子只是闲来无事用小草人来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并非要害我纪某人,公子用的方法不对,我斧正一下,也是应该的嘛。” 赵元轩脸上很委屈,也很自责,贝齿咬着下唇,面色中也多有羞愧,她低声道:“哪有你这样的人,别人要害你,你还帮着人家,你不但是个坏人,还是个很笨的坏人,大笨蛋!” 纪宁道:“或许在下是傻了一些吧,所以如今只是个普通的书生,希望以后能求得功名和文名,到时不再蠢笨,也能让公子刮目相看。” “哼,知道自己笨就好了,呃……之前你说的什么算术的概率和集合数,你……你能再说一遍吗?刚才你说的太快,我没记着,但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赵元轩回过神来,小脸上又重新现出欢欣,纪宁不但没怪她,反而以德报怨教给她怎么用巫蛊,还说了关于算术的一些问题,这让她很开心。 纪宁看了看天色,道:“公子,时候不早了,我想今日的宴席也快要开始了,若你有神恶魔问题,可以到三味书院再探讨一二,今天这场面,还是先注重要事,被人看到我们在崇王府的内院中说话,会被人说闲话!” 赵元轩本想说,这是我的地盘,而且这里只有我会过来,谁会来打搅啊? 可她听了纪宁的话,觉得很令她信服,她从心底愿意去听纪宁的话,哪怕纪宁说的跟她以前的性格相违背,她也愿意为纪宁作出改变。 “嗯。那说好了,回头……不,明天我就去三味书院,到时你教给我,我学会了,就做你的学生,好不好?”赵元轩脸上洋溢着开心,目光很热切望着纪宁。 纪宁笑着摇摇头,他眼中的赵元轩,好似长不大的小姑娘一样,任性但开朗。 “好。”纪宁最后点头首肯。 “那拉钩,你要是反悔,我就……”赵元轩本想说几句威胁纪宁的话,此时却有些舍不得了,她撅着嘴道,“我就天天用小巫蛊诅咒你,就算不怎么灵验,但我相信巫蛊娘娘总有一天会被我的诚意打动!” 227.第227章 才貌无双(上) 赵元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和结果,一溜烟跑了,在七转八弯的崇王府院落中,纪宁都不知道她是往何处去。 纪宁心想:“难道她跟崇王府还颇有渊源?她曾失言说自己姓赵,莫非真是皇族中人?” 心中带着疑问,纪宁顺着来路回到院子里,此时唐解、韩玉等人正在跟一人交谈,而此人身边簇拥的人还不少,很多都是上去打招呼攀关系的,正是崇王世子赵元启,赵元启身着一身白色的长衫,颇有儒者的文气。 “永宁,你这是往何处去了?刚才听说你去了隔壁的院子,过去看也没找到你。”赵元启见到纪宁,很高兴迎上前道。 “在下……有个旧友叫过去说件事情。”纪宁随口道。 赵元启也不去细究,他指了指旁边几个年老持重的文人,道:“永宁,跟你介绍几位在金陵儒学界有名望的儒者,他们也都是办学之人,多跟他们亲近一下的好。” 在让纪宁广交儒者的心态上,赵元启和唐解等人相仿,他们都是希望纪宁能通过跟金陵城有名望的人结交,让人多提及他才刚开始办学的三味书院,除了可以彰显他的文名,也能让更多人知晓他的小书院,令书院的学生更多。 这些人,在金陵城的教育界也算是泰斗级的人物,现在也没一人还在教育的第一线岗位,都是退居幕后,享受着办学的成果和为他们带来的名气,他们所培养的弟子中,中秀才和举人的人越多,普通人家越是爱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他们的书院,哪怕束脩再贵。 赵元启不遗余力赞扬着纪宁:“……纪公子他如今办学已小有成就,若能得到各位的支持,想必他将来在治学上的成就不可估量。” 那些泰斗级的儒者对纪宁都是不屑一顾,其实他们对于崇王世子也没多少敬意,他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跟崇王照面,多认识一些能帮他们办学的达官显贵,却没想到崇王未出来,崇王世子却拉着他们来提携后辈,从礼数上他们也不能甩脸色,但冷漠就是最伤人的脸色。他们也在想,崇王世子无端去推崇一个连举人都没考上的小子的什么鬼学院,莫不是世子也在这书院中有份额,最后也有利益分成? 这年头,还没有股份制的概念,但合伙开书院也比比皆是,他们并不觉得纪宁有什么才气,只以为崇王世子是因为利益才去帮纪宁说话。 纪宁对于认识这些人的态度,显得很无所谓,人家不屑认识他,他也不会去热脸贴冷屁股,你们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们呢。一个个虽然名气不小,但却没一人是进士,也是因为大永朝的会试非常之难,三年一届的会试录取率又非常低,这使得大永朝的进士在学子中是凤毛麟角。 赵元启似乎也发觉了这些儒者对纪宁并不太上心,为了不让纪宁失望,他借故要跟纪宁到一边去说话,跟这些人作别。 到了一旁,赵元启面带愧疚道:“永宁,你也别太介意这些人的态度,或许是你如今文名不高,但终有一天他们会后悔今天对你的冷遇!” “世子言重了,在下并没有去与人争名逐利的想法,无论别人的态度如何,在下想的都是能做好自己便可。”纪宁很坦然笑道。 “好,永宁你这心态很好。”赵元启赞道,“上次与你在天香楼匆匆一别,把酒言欢却未能尽兴,不若今日在崇王府后院为你设下宴席,你我一同饮酒作诗赏月……这日子晚上可有月亮?” 纪宁笑道:“如今是二十三,却也正好是下弦月赏月的最好时间,不过都要等到下半夜,恐怕世子也无法熬到那时候吧?” “永宁,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你不但才学好,连天文地理也如此出色,听闻你的算术也是出类拔萃,不知几时能见识一下?”赵元启笑着说道。 纪宁微微皱眉,自己几时在崇王世子面前表现过自己在算术上的天分?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算术很好? 心里带着疑惑,纪宁道:“有机会吧。” “哈哈,刚才听唐公子他们说,下月你们想在重阳节举行一个登高赏菊的秋游之会,本世子也很有兴趣,我已对他们说了,下月的登高赏菊我会一同参加,那时桂榜已经公布,想必永宁也能桂榜提名,到时再为你庆贺一番!”赵元启笑道。 纪宁拱手相谢道:“就怕会令世子殿下失望!” …… …… 言笑之间,已经到了华灯初上时分,院落中挂着许多灯笼,还有一些小的灯台来作为装点,所有的宴席桌都在院子里,来客有三四百人之多。 崇王亲自带着崇王正妃,也是赵元启和赵元轩的母亲出来迎客,与他们一同出来的还有崇王府的一些幕僚,这些幕僚很多也是赵元启的先生。别人见到崇王出来,纷纷涌上前去跟崇王打招呼,纪宁这样的晚辈学子,连凑到前三排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是跟崇王说个话。 “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王爷老当益壮!”…… 上去打招呼献媚的人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今日里是怀珠郡主十五岁及笄的生日宴,而不是崇王的大寿,对崇王说这些恭维话是没任何意义的。 果然,崇王笑着说道:“诸位能前来崇王府,乃是对本王的一种信任,今日乃是小女怀珠的及笄典礼,也能请诸位前来观礼,乃是崇王府的荣幸。诸位先请尽兴,待一更时分,小女准备好之后,便让她出来与诸位宾客见面!” 很多人又开始恭维怀珠郡主,说什么怀珠郡主国色天香才貌双全等等,其实他们连怀珠郡主什么样子都没见过,这些恭维话说的也是非常言不由衷。 宾客先散去,接下来是崇王到各席位去敬酒,纪宁这一桌很偏僻,可说是在角落中,不过在崇王身边的赵元启,却一直有意无意在把他的父亲往纪宁这边引,也是想把纪宁介绍给他的父亲认识。 228.第228章 才貌无双(中) 怀珠郡主的及笄之礼,只是上层社会社交的由头,崇王要忙着见各路的达官显贵,根本没闲暇过来见纪宁和唐解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后辈士子。 宋睿道:“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崇王慕名来见,而不是像今日这般被人冷遇在旁,诸位兄台以为?” “元仲你也莫太将此当回事,其实我们已算是好的,你看看今晚这里如此多的宾客,有几个是我们的同窗?能到这里来的,近乎都是达官显贵,出席这种场合,传出去被人议论两句,也有利于提高我们的名气。”韩玉说着,举起酒杯道,“崇王不过来与我们一同饮宴,我们自顾自饮宴便是。” 几人共坐一桌,索性是崇王府的宴请,酒菜都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就在宴席还在进行中时,突然有崇王府的侍从匆忙进来,到崇王耳边说了一句话,崇王脸色很凝重,跟身边人打了招呼,让赵元启继续招待宾客,而他则跟崇王妃一起回了正堂。 “那边怎么回事?”唐解跟随在场之人一起站起身,一边打量一边问了一句。 “应该是有什么客人来了!”纪宁说出自己的判断。 能让崇王如此慎重的,应该是有事发生,而纪宁看刚才的情况,好似是外面来了什么客人。 但来客并未走正门,而是从府院的旁门而入,这说明来人的身份不是很高,此时正院内也在议论纷纷。韩玉道:“看来永宁分析的不错,是有客人来,不然崇王也不会突然告别席间回内堂,但此客人却不走正门,说是要避嫌,也不该在崇王宴客的时机来,真是让人好生奇怪。” 连唐解也道:“能让崇王如此慎重的客人,来头应该不小,不走正门实在不合常理啊。永宁可知晓是怎生回事?” 纪宁手里拿着茶杯,他对崇王府的酒水不感兴趣,是怕自己喝醉了晚上不好回去,但这里的茶水却是上好的铁观音,他喝着茶自然就想到了之前与他论茶的“苏蒹葭”,见几人都在看着自己,纪宁道:“若来人,是宫里面的执事呢?” 四人明显都是惊愕了一下,仔细考虑了一下纪宁的话,瞬间便觉得纪宁说的很有道理。 “永宁是说,宫里的太监?”唐解道,“那还真有可能,天下间能让崇王忌惮而慎重,但地位又不高的人,除了宫里的太监似乎也没别人。不过宫里面来人,难道是京城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天子派人来传话?” 几人又都看着纪宁,纪宁略微苦笑道:“你们看着在下作何,在下又不是神仙,也不懂堪舆玄空之术,如何能推算出朝中有什么大事发生?” 崇王府正院内的宾客还在议论纷纷,他们根本不能像纪宁这样,直接从来人不走正门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推断出来人身份。 过了半晌之后,崇王才从内堂出来,这次崇王妃便未再伴随在旁,一些有身份和地位的人都迎上去要问询情况,连崇王府的幕僚也都过去要听从崇王的吩咐。 “看样子,事情不简单呐。”纪宁说了一句,放下茶杯站起身往正堂那边聚拢,因为此时崇王将所有人召集,似是有事要说。 …… …… 院子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打量着站在正堂之前的崇王,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崇王却并未将事情宣布,而只是摆摆手,语色平常道:“诸位,小女怀珠如今已准备就绪,诸位便请移步西跨院,观礼小女及笄典礼!” 众人虽然未将心头疑惑解开,还是在一片恭喜和欣悦之中往西跨院的方向而去,纪宁等几人正要随人流过去,便见崇王世子赵元启快步过来。 “永宁,等一下。”赵元启过来道。 见到世子亲自过来,周围的人都见礼,赵元启一摆手,示意事情与他们无关,旁人都悻悻然继续往西跨院而去,赵元启走到纪宁和唐解几人身边,道:“刚才我父王去了内堂,见了一位京城所来的贵客,提到西番使节到京城,当着满朝大臣的面,出了一个难题,还说给我们大永朝所有的聪明人一年的时间,让我们能猜出最后的答案,便将他们国内的一件稀世珍品送到我们大永朝来。” 唐解紧忙问道:“什么题目?” “暂且不知。”赵元启微微摇头道,“此事已从京城传到江南一地,此番来使也是跟父王商量此事,回头会将此题目在金陵城公之于众,若是有人能解开,朝廷必会有所赏赐。永宁,我先跟你说一声,回头我得到题目,第一时间去跟你商议……我觉得你很有机会。” 纪宁摇头道:“世子抬举在下,在下不过是庸庸碌碌一书生,何有本事能胜过天下所有的读书人?” 赵元启讳莫如深一笑,却是在侍从伴随下快步往西跨院宴客厅的方向而去,纪宁和唐解几人也追上人流,一起往那边走。 “永宁,看来世子对你寄望甚深,那西番之人,也不过是一群茹毛饮血之徒,却胆敢跟大永朝之人比谁更聪明,简直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谢泰恨恨然说道。 纪宁很想说,你没有听到问题的重点,现在问题是西番的人借口不想把国内的珍宝交给大永朝,就好像完璧归赵里的故事一样,人家想珍藏国宝,本身也无问题,出个难题考一下大永朝的人,也是想让大永朝的人知难而退,若就算有了最后的答案,西番人也完全可以继续换别的方式来推搪。 这不是一个题目能否解开的问题,这是政治博弈。 …… …… 说话之间,众人都到了西跨院的宴客厅之外,这里的面积并不像正院那么大,只有很少的人能进正厅,大部分人都要聚拢在门口观礼。 但见纱帐缭绕的西跨院厅堂内灯壁辉煌,十几名俏丽的女婢跪坐在各角落,檀香袅袅。 一名身材不是很高挑,但却是一身锦衣华服的女子,脸上蒙着轻纱,莲步款款走出来,下人喊一句:“怀珠郡主亲临。” 只是一句话,就让在场宾客中的氛围热切起来。 229.第229章 才貌无双(下) 怀珠郡主出现,在场之人皆都鼓噪起来,此番怀珠郡主出来跟以前不一样,她是作为一个成年的女子出来见人,从今日及笄仪式结束后,她是可以光明正大嫁人生子的,当然不是说谁都能娶怀珠郡主,这只是说旁人有娶她的机会。 崇王妃亲自陪同女儿出来,虽然母女二人面上都蒙着轻纱,不过隐约可辨母女都是美人坯子,可崇王妃那是崇王的女人,别人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在场之人只能去多看怀珠郡主几眼,希望怀珠郡主能对视过来,然后眼神交流产生什么火花,然后就郎情妾意共效于飞…… 就在众人心猿意马之时,怀珠郡主朱唇轻启,用很温柔的声音说道:“见过诸位贵客!” 婷婷施礼,显得很有礼数,在场之人赶紧还礼,口称“郡主万福”,此时纪宁心中却有些疑惑,要说上次与怀珠郡主见面,还是一年前的崇王宴上,那时怀珠郡主替他说话,他也没去多想,再经过一年相见,但听怀珠郡主的一句话,他便觉得很眼熟,连这神态他都觉得在哪里见过,好似就在嘴边上,可就想不起来。 纪宁往后堂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纱帘之后,好似还有女子的身影,除了丫鬟之外,应该还有前来观礼的大家闺秀,那些人也是怀珠郡主的闺中姐妹。 这也是一种礼数,崇王为了让女儿尽早熟悉作为一个成年女性该有的礼仪和风范,会便请城中的名媛来一起观礼,只是她们作为妇道人家是不方便出来见客的,之前对怀珠郡主面授机宜一番,此时再在纱帘后面观礼,之后怀珠郡主的及笄典礼结束,还会回去跟她们一起叙旧言欢。在崇王府的内院内,还有这么一场由女子所举行的宴会,城中名媛来了也不少,纪宁在猜想,苏蒹葭很可能也在受邀之列,此时也可能在纱帐之后。 司仪高喊一声:“肃静!” 在场之人瞬间鸦雀无声,便见怀珠郡主缓缓跪坐在自己的父母身前,由自己的父母亲自见证她的及笄仪式,崇王和崇王妃端坐,崇王世子赵元启则立在崇王身后,都看着怀珠郡主。司仪高喊:“典礼开始!” 角落里的一名小丫鬟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郡主身前,将她挽起来的头发解开,如云的长发披散开,那秀发也是让在场观礼之人一片惊叹。众人心想,郡主有这么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还有如此姣好的容貌,若郡主生在普通人家也好似是明珠一般,也难怪崇王会向朝廷请封女儿为“怀珠郡主”。 丫鬟把头发解开之后,另一名丫鬟拿着梳子,先为郡主梳发,等如云的秀发梳理整齐之后,丫鬟开始将头发盘起来,用最基本的云鬓之法,将郡主的头发一层层叠起来,每一下都用花式来进行固定,之前还散落的云发,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件艺术品,最后头发形成很固定的云角,只剩下插簪子一个动作。 所有人都认为,既然郡主的及笄仪式只剩下最后一步,那最后来插簪子的人,一定是崇王,可崇王却只是笑盈盈没有站起来,他笑着说道:“小女自小以来便聪慧无比,今日她跟本王请求,说要出题考考在场之人,若是谁能以最快的时间解开这道题目,那今日就由谁来为她完成最后的及笄仪式!” “哇!”在场之人无比亢奋起来。 能为郡主插上象征成年的簪子,在很多人看来,这只有是郡主的至亲之人才可以,别人根本是没这种机会的,既然此人不是崇王府怀珠郡主的家人,那就是未来的夫君? 虽然崇王没说要以出题的方式来决定怀珠郡主郡马,但眼下却把插簪子的机会交给旁人,其实也是有这方面的意思了,如果谁表现的好,过去为郡主插上簪子,郡主也会另眼相看,就好像是要开始交往一样。 在前排的一名世家长者道:“王爷,郡主及笄,乃是值得庆贺的大事,郡主才貌双全,就算是要为郡主完成及笄仪式,也不该是像我等半身入土的昏聩之人,倒不如定下,能回答此题目的,一定要是少年才俊,且不能娶了妻妾,王爷以为如何?” 崇王没有回答,他反而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怀珠,你以为呢?” “回父王,女儿同意。”怀珠郡主说出了她今晚说出的第二句话。 这句话,她是用很平和的语气说出来的,也没有再矫揉造作,完全用的是跟纪宁平日里说话斗嘴时的声线,纪宁就算耳背眼拙,也不至于再分辨不出,原来之前还在跟他探讨巫蛊小草人的女扮男装对崇王府很熟悉的公子哥,原来就是这位大名鼎鼎的怀珠郡主。一瞬间,他的思路也理顺了,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年前怀珠郡主会突然为他说话,原来二人是“老相识”,只是当时怀珠郡主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以至于隐瞒到今天。 唐解赶紧道:“永宁,好机会啊,你尚未娶妻,郡主尚未婚配,真是天造地设,这次郡主也是在给你这样的年轻才子机会。” 纪宁苦笑道:“你们不也一样?” “不一样,元仲他已经有了妻房,我这边也订了亲事,眼看就要迎进门,而你则是一个人,你娶了郡主可比我们更为合适。”唐解说着,那边郡主也亲自将她的题目说了出来。 怀珠郡主道:“我出的题目,是一道算术题……” 本来在场没有婚配的大家公子,都一副很期待的神色,以为可以用自己的才学来博得怀珠郡主的青睐,没想到上来就被怀珠郡主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算术题?! 这算什么题目,为何郡主选择为她完成及笄仪式的人,出的不是四书五经,或者是经史子集里的题目,而是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杂学? 前面有一名年轻公子道:“郡主,不如换个题目如何?无论是四书五经,又或者是百家争鸣的思想,在下……” “喂,别不识相,这是崇王府,是郡主出题还是你出题!”马上有人不满道。 说话之人只能唉声叹气退后一步,郡主要用偏题来为难在场之人,他们也只有听着的份,可以不回答,但不能提出反对。 230.第230章 心算题 “请怀珠郡主出题。”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这一声,也是吸引了纪宁和唐解等人的注意,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金陵城中豪门望族秦家的公子秦枫,也是公认的金陵城第一才子。上一届乡试的解元。 秦枫在年轻公子中声望甚隆,众人见到他,登时被他的锋芒所比下去,有人道:“这不是秦解元?” “原来秦解元也在,有秦解元在,看来我们是没机会帮郡主完成及笄仪式,真是可惜可叹。”…… 秦枫的出场,伴随着许多拍马屁的,纪宁可以理解为,这些人是秦枫找来的,专门为他摇旗呐喊的,让他可以在崇王府露脸,甚至连崇王都能记住有他这么个人。 崇王也打量着秦枫,微笑颔首,秦枫手上拿着折扇,上前拱手道:“晚辈秦枫,见过崇王。” “好,年轻才俊哪。”崇王只是随口称赞了一句,并未太往心里去。 此时赵元轩的小脸上不太愉快,被秦枫无端抢了风头去,让她这主人家好没面子,她的下巴微微扬起,道:“本郡主出的题目,并不是很难,只是日常一道普通的算术题罢了!” 旁人一听,呦,这还有机会,只是普通的算术题,那就是看谁算的更快,谁就能在崇王府扬威,可以为怀珠郡主插上簪子。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就算那些上了年岁的,又或者是娶妻的,也都想听听这题目是什么,自己不能上去帮郡主完成及笄仪式,也可以把最终答案告知旁边熟识的人,让他们获得机会。 但听赵元轩道:“这是一道两数相乘的问题,六百二十七,乘三百二十五,请诸位算出最终的答案!” 直截了当,没多余的赘述,两个百位数字的相乘,在没有任何计算工具的情况下,需要张口算出来,就算纪宁这样熟知近代数学演算公式的人,也需要在纸上演算而出,要如此心算,对在场之人来说那更是难比登天。 “这!”在场之人面面相觑,这问题,说是日常的算术题也说的过去,毕竟是乘法题,可这么复杂的题目,在实际运用上的确不多。 在场的人,多数都是大家族子弟,很多人更是自幼锦衣玉食,花银子时近乎都不用自己掏钱,会由别人来代劳,就算自己偶尔买东西,用到加减法已经顶天了,让他们算算六百二十七加三百二十五可能都要算上半天,如果是相乘,还真不如杀了他们。 很多人在扒拉手指头,此时别说是手指头,就算把脚指头也加上,再把头上的三千烦恼丝也算在内,也不够数的,就算真的能把六百二十七加上三百二十五次,那也要算到猴年马月去。 秦枫本来还颇有自信,他原本心想:“一个郡主,平时都生活在深闺之中,没多少见识,知道才学不好就出算术题,投机取巧而已,我带了几个人来,这些人都是精明之辈,我本来才学就好,等于是合六人之力来跟你们这些人单打独斗,谁能胜我?” 可当赵元轩出题之后,秦枫傻眼了,他自问是算不出来的,只好看着身后带来的五个同行者,想让他们帮忙算出答案,可此时那五个人也是大眼瞪小眼。 崇王府内登时很尴尬,很多人都在苦算着,只有赵元轩立在那颇为得意。 崇王不想让女儿的及笄典礼变得如此僵持,他迟疑后说道:“怀珠,今日乃是你及笄的大日子,若是此题不易作答的话,不妨换了别的题目,在场有许多都是才学卓著之人,用四书五经的题目来考校他们更易辨别高下!” “父王,孩儿并不如此认为。”赵元轩义正言辞道,“孩儿觉得,一个才学卓著之人,应该不局限于四书五经,更应博古通今有经国之才,否则就只是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一句话,等于是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骂了,算不出怀珠郡主的题目就是“书呆子”,连崇王自己也算不出来,这让他的老脸有些挂不住。 就在所有人还在心算之时,秦枫突然走上前,道:“在下算出来了!” “哦?”众人皆都望着秦枫,心里也在佩服,解元就是解元,不但精通诗词文章,连算术也是行家里手。 赵元轩瞪着秦枫,她心里是极其不愿听赵元轩答案的,但出于规则,她还是冷声道:“你说!” 秦枫脸上带着自信道:“在下算出的答案,是一万九千九百二十五,这应该是最后答案了吧?” 很显然,秦枫并没有算出真正的答案,他只是听旁边的一名随行之人说,最后答案的最后一位应该是五,而这个数字应该是超过了一万,秦枫便灵机一动,反正都算不出来,或许怀珠郡主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呢?我只要让自己表现的很自信,很有风采,别人就会相信我的话,或许郡主也会喜欢我如此的飒爽英姿,就算明知道这结果不对,也会让我帮她完成最后的及笄仪式。 这计划看似很完美,但显然小算盘是打错了。 赵元轩冷声道:“你算错了,这不是最后的答案!” 秦枫脸上自信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没想到自己表现的如此有风度,却还是被赵元轩所打击,自己的脸就好似被人抽了一巴掌一样,让他觉得面子挂不住。 “哦?郡主说在下的答案不对,那最终的答案是何?”秦枫也是想用自己的小伎俩,骗赵元轩说出答案,若赵元轩说不出,那他就有理由继续肯定自己是对的,人群中还会有人为他帮腔,那他一定是最后中选的那个人,就连崇王也为了颜面不会反驳。 赵元轩不屑道:“最后的答案是问你的,到底是本郡主出题,还是你出题?” “哈哈!”赵元轩只是说了一句话,人群中就有人在偷笑,秦枫马上侧目去找寻笑话他的人,那些人紧忙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就在此时,但见人群中走出来一人,此人让赵元轩的美眸突然之间眸光流转,正是纪宁。 纪宁上前,行礼道:“崇王、郡主、诸位宾客,在下求得了最后的答案!” 231.第231章 妒才 当纪宁从人群中走出来,很多人都用不屑的目光看着他,刚才连堂堂金陵乡试解元、大名鼎鼎的大才子秦枫都栽了跟头,别人能比他更强?而且这题目并不是四书五经的题目,两个数字相乘,倒好似不是比才学,而是比谁更适合去当账房。 不过赵元轩则望着纪宁,小脸上甚至还有一丝幽怨,好似在说,你怎么才算出来?我等了你好半天了呢。 赵元轩在刚才在秦枫面前,还能直视说话咄咄逼人,但她见到纪宁,则连头都微颔着,语气也稍显和缓,道:“原来是纪公子,小女子在这里有礼了,一年不见,身体可还好?” “哇!”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这位怀珠郡主居然在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子攀关系,他们一年前就见过?还彼此认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很多人心中带着疑惑,不过还是有人知道,在一年前的崇王府宴会上,怀珠郡主也曾出席,只是那次是篝火宴,黑灯瞎火的怀珠郡主也没露脸,但却为纪宁说过话,因而认得。 也有人在想:“这都已经时过境迁,当时光线暗淡,我们都未曾瞧清楚郡主的面庞,更记不下她的容貌,她却能看清楚这个纪宁的容貌,过了一年居然还认得!” 赵元启见到自己所推崇的纪宁走出来,他立在崇王身后,介绍道:“父王,这位就是孩儿之前跟您提到过的纪永宁,他在治国才学上是极好的!” “嗯。”崇王根本不记得儿子何时说过,他本来也没觉得儿子有多争气,只是在慢慢培养中,至于儿子平日里所交的人,他不会过多干涉,但他也不允许一些浪荡子让儿子沉沦于吃喝玩乐,他微微点头便当是说已然知晓。 赵元轩语气柔和道:“纪公子说算出了答案,可否公之于众?” “好。”纪宁点头,正要说出自己的答案,却见秦枫带着几个人从旁边走过来。 秦枫用威胁的语气道:“纪公子,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里是崇王府的宴席,你不是想到这里来捣乱吧?” 纪宁道:“在下跟所有人一样,都是来算题的,秦公子自己没有算对答案都敢出来说,在下为什么不能出来把自己的答案说出来?” “小子,找死?”跟着秦枫一起来的人听不惯纪宁的口吻,作出要打人的动作,不过人赶紧被秦枫用眼神制止,秦枫望了不远处的崇王一眼,好似在说,这里是崇王的地界,就算要打人也不能在这里。 秦枫随从说的这句“找死”,崇王是没听到,不过距离更近一些的赵元轩则听的很清楚,她怒视着秦枫道:“秦公子,本郡主要听纪公子的答案,你作何要出来阻拦?” “在下没有阻拦啊?在下只是劝纪公子一句,让他不要随便出来搅和,算出来就是算出来,没算出就是没算出,免得说错了答案让郡主您不悦!”秦枫很有风度道。 在场之人听了就一个感受,这大名鼎鼎的秦解元怎么说话这么“恬不知耻”?明明没算出答案出来瞎搅和的人是他,却能倒打一耙,话说这位纪公子连答案都还没说呢。 赵元轩不客气冷哼道:“哼,不知刚才出来没算出答案,瞎说的人是谁呢!” 崇王一听,马上帮忙说和道:“好了,既然这位纪公子出来说答案,那就是最后一次机会。题目太难,实在算不出的话,怀珠,让你母亲为你及笄!” 此话一出,旁人心里也就平衡了一些,我算不出来,不能上去为郡主及笄,那别人也休想得到这次机会,这样才公平合理。 赵元轩小脸上则有些不悦,但眼下纪宁已经走出来,她心中就在暗想,姓纪的,你可争口气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让你在人前表现自己的机会,你要是把握不住,看我回头怎么骂你!哼,真是太没本事了,枉费本郡主对你的欣赏! 纪宁再次拱手对崇王的方向行礼,这才道:“在下算出的答案,是二十万三千七百七十五!” “对了!”纪宁话音刚落,便听赵元轩欣然应了一声,俏面上现出开心之色。 她一直在紧张地听纪宁的话,当纪宁说出正确答案后,她马上要加以肯定,也是她回答的太快,就连旁边不明真相的群众也在疑惑,这就是最终的答案? 纪宁对在场之人行礼,作出了“承让”的举动。 秦枫一听脸色就变了,我没算出来的题目,你小小的纪宁,连个举人都不是,凭什么能算的出来?但他刚才也是话太多,此时出来质疑会显得没风度,他马上给旁边的人打眼色,让他们出来跟纪宁对着干。 就在赵元轩准备亲自走上前,把自己及笄最后一步的簪子送到纪宁手上时,秦枫旁边走出一人道:“慢着!” 纪宁打量着此人,道:“有事?” “这题目,说起来也玄乎,就算是常年经算的大账房,恐怕也无法在没有珠算的情况下算出如此的答案来,你却能从脑海里转一转,就算出结果,你蒙谁啊?”那人毫不客气道。 此话虽然听起来有些无礼,但还是有很多对纪宁羡慕嫉妒恨的人在跟着附和。 纪宁道:“这位公子说的好生有趣,你自己不具备的学问,别人具备,就说别人是胡蒙,那在你眼中,那些考中进士,甚至是考中状元,在文庙中定鼎文名的大儒,都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学问也都是靠蒙的?” “你!”一句话,就让那人哑口无言。 赵元轩抿嘴一笑道:“纪公子说的好,他们自己算不出,您能算的出,就说你是走歪门邪道,我看他们才是没有风度的无耻小人!” “怀珠,不得对在场的宾客无礼!”崇王见这场面有些失控,赶紧用自己的威严出来平和场面。 秦枫心中还是满是疑惑,他心里在想,莫非是郡主和姓纪这小子认识,他们是串通好的? 他心想:“不行,我可不能让这小子在我面前出了风头,让我做了陪衬他的绿叶!” 232.第232章 愿赌不服输 秦枫心想:“我无论出席在任何场合,都是全场瞩目的焦点,明年就是会试年,绝不能在此时落了面子,否则于我在文庙定文名不利!” 眼看怀珠郡主走上前来,要把簪子交给纪宁,秦枫也是怒了,他走出来发话道:“慢着!” 赵元轩冷冷打量着秦枫,道:“愿赌服输,秦公子不是如此没有风度,准备抵赖吧?” “抵赖谈不上,但郡主说这是愿赌服输,在下却不敢苟同。难道郡主是把这当作一次赌局?那赌注又是什么?”秦枫抓住赵元轩的语病道。 “你!”赵元轩怒视着秦枫,她恨的牙痒痒,秦枫现在明摆了说,这次的赌注是她自己。 秦枫道:“纪公子若要令人信服,也可,在下再出一道相似的题目,再找了精通珠算的帐房前来,若你能答出,那就是你靠真才实学,否则……呵呵,你还是早些回去当个教书先生,不要出现在这种文儒聚集的场合!诸位宾客,不知在下的提议,你们认为可有道理?” 在场的宾客本来很多都是看热闹的,他们自问是无法用才学去换得为怀珠郡主及笄的资格,之前纪宁心算出那道耸人听闻的算术题,让在场很多人也不能心服口服。 “对,秦公子说的对,既然有那本事,就正大光明再计算一道题,若能算对了,我们心服口服!”人群中有人帮腔,其实帮腔的也不是不明真相的群众,而是秦枫找来的拥趸,在一些时候帮他说话和挑拨。 秦枫见崇王脸色不好,走上前道:“王爷,晚辈在这里无礼,还请您见谅,不知您是否赞同?” 征得了“群众”的同意,秦枫明白还必须要崇王的首肯才可,至于怀珠郡主的意见就可以放到一边去了,崇王道:“怀珠,你认为呢?” 崇王语气很低沉,其实也是在让怀珠见好就收,别再无端去给自己的及笄典礼找麻烦,但赵元轩心里可不服气,不顾母亲和兄长给她打眼色,她冷声道:“比就比,纪公子,你可不要让本郡主失望!” 一句话,又让纪宁成为众矢之的,郡主说“别让我失望”,那就说明郡主对纪宁有“期望”,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那别人也是不相信的。 不过外人可不信以崇王府的家教会让郡主跟外人私通,所以他们只能想到郡主应该是很欣赏纪宁的才学,而且想利用纪宁来打击秦枫嚣张的气焰。 纪宁又被推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他拱拱手道:“请!” …… …… 崇王府请出了账房,手上拿着算盘珠,而且一次是两名,也是防止计算错误。 涉及到百位数相乘这种题目,无论是商铺还是王府、衙门,都是需要两位以上的账房来核算,也是因为这种算术题很难,容易出现偏差,孤证不立。 摆开架势之后,倒好像是纪宁要跟两位账房比试,但没人奢求说纪宁要比账房算的快,只是让他算的准确,所以账房要在屏风之后,防止被纪宁看到最后的答案。 本来应该由怀珠郡主再出题,不过秦枫怕纪宁跟郡主互相串通,所以他给旁边随行的人使个眼色,那人走出来道:“郡主再出题,恐怕不太合适,不如由在下来出题如何?” “你是不信本郡主?”赵元轩打量那人,一看就是跟秦枫一伙的。 “怀珠,让谁出题都一样,快些结束了要紧。”崇王没好气说了一句,本来好端端的观礼,变成了士子时间斗法的擂台,全因自己的女儿突发奇想要在场的公子为她及笄。 不等赵元轩和纪宁说话,那出来的人马上道:“在下出的题目,是两千二百三十三,乘以一百四十四,纪公子,请作答!” 本来让纪宁重新在众目睽睽之下再算一道心算题,就已经很过分,这人为了跟秦枫邀功,居然是把题目变成四位数乘以三位数,等于把难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赵元轩抗议道:“为什么不是百位数相乘?” 那人笑道:“这位纪公子既然能算出百位数,那加到千位数,应该也是手到擒来了吧?” 旁边围观的人心中就一个想法……无耻啊! 为了让人下不来台,居然擅自把题目难度加大,刚才秦枫还说什么纪宁若算不出来就回去教书云云,本来所有人是向着秦枫想看纪宁热闹的,这会他们反倒心里偏向纪宁。纪宁算不出来就要回家教书?那你压根就没算出来,岂不是要直接跳河自尽? 纪宁不为周围的声音所影响,闭上眼开始心算,另一边算盘珠子也在吧嗒吧嗒作响,两边都在同时计算。 场面自然安静下来,因为旁人不想打搅了纪宁心算,此时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 秦枫一看纪宁闭上眼在心算,心想:“不好,这小子不会真的能算出来,在算术上有鬼斧神工的能力?我若让他算出来,以后还如何在金陵城立足?” “纪公子,算不出来的话,不要勉强,我们都是同道士子,何必为一点小的事情来伤了和气?”秦枫也是很狡诈,他说着很客气的场面话,好像是给纪宁一个台阶下,但其实是在用话来干扰纪宁的心神,让纪宁不能聚精会神。 “别说话,没看到他正在计算吗?”赵元轩抗议道。 “郡主,在下这就不明白了,在下明明是想跟纪公子冰释前嫌,我们同为学子,岂能为一点小事而彼此介怀?”秦枫说话是脸上带着笑容,居然还故意过去推搡纪宁,用话语不算,还要用更卑鄙的手段。 而此时纪宁则是稳如泰山,一点都不为外界所干扰。 “纪公子,我们秦公子在跟你说话,你不是这么傲慢,连话都不回吧?”旁边的人见赵元轩已经拦在纪宁身前,为他挡驾,出来给纪宁施加压力。 纪宁突然睁开眼,语色平淡说道:“那就多谢秦公子包容,在下也的确不想伤了和气。” 纪宁从闭眼到睁眼,前后一共也就才说了几句话的时间,盏茶的工夫都不到,秦枫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显然纪宁是被破坏了思路,等于是认输了。里面账房的算盘珠还在响,连算盘都还没算出来,纪宁心算怎么可能算的出? 233.第233章 跪礼 赵元轩回头瞪了纪宁一眼,似乎在怪纪宁这么快睁开眼。她的小脸上含着幽怨,好似在说,就算你算不出来,也别这么快放弃啊,亏我还想着帮你出风头呢。 此时秦枫笑而不语,倒是他身后的一名拥趸道:“纪公子,你还是回去多读书,以后少出来出风头,不是每次都能让你蒙对!” 纪宁不为所动,语气和缓道:“在下已经算出了答案!” “什么?纪公子,你开什么玩笑,这么短的时间,你就算出了答案?”刚才给纪宁出题的人慌张了,如果纪宁真的算出来,秦枫一定怀疑他跟纪宁串通,那他以后也别想在秦枫面前立足,所以他先跳出来质疑。 赵元轩则一脸开心道:“纪公子既已有答案,还不快说出来?或者还有时间,你再重新演算一次也好。” 她毕竟是怕纪宁出错的,想让纪宁在重新演算,其实也是关心纪宁,而她的情义也是溢于言表的,就连崇王似乎也看出一些苗头,女儿今天的态度的确是太反常了,但他也没想明白,如果说女儿跟这个外人私底下商量过题目,那在旁人出题后,这年轻人是不可能这么快算出答案的。 “是巧合?”崇王心里疑惑。 纪宁当众道:“在下求得的结果,是三十二万一千五百五十二。” 出题人不屑道:“不可能,你一定算错了。” 纪宁没有再回话,而是作出“请”的手势,似在说,不信的话可以等里面的账房算出结果后再行比对。 纪宁用了很短的时间便求出答案,而里面的两名账房还在敲算盘珠子,这种乘法题,他们自己也要小心谨慎,平日在崇王府算账可用不到这么刁钻的题目,算府内的进项和支出,用加减运算的时候多,乘法最多也只涉及到两位数的相乘,今天却直接算四位数乘三位数,也的确是难为了他们。 不过能到崇王府来当账房的,手底下肯定有卓尔不凡的本事,因为崇王是不会养闲人的,他们近乎也是在同时把最后的答案算好,不过却比纪宁用了两三倍的时间。 “回崇王,怀珠郡主,最后的答案是三十二万一千五百五十二,这位公子并没有算错!”两位账房比对过后,最后也作出了肯定的结论。 这下在场之人更是一片惊叹,纪宁这种心算的本事,令他们大开眼界,就连崇王也不由满意点头,好似对纪宁心算的本事有几分欣赏。 “永宁,你可真够本事的啊,这都能被你算对?”唐解等人过来,他们更是对纪宁佩服的五体投地。 赵元轩看着秦枫道:“你还有意见?还是要再出题考校?” 秦枫成为众矢之的,他也能感觉到别人望到他身上的目光带着促狭,堂堂金陵乡试的解元,连个秀才都比不上,尽管他心中很不服气,这到底不是诗词文章的比试,而是在算学上,考科举可用不到算学。秦枫心想:“能掐会算能成什么大事?早晚还是给人当账房的命!” 秦枫行了礼,灰溜溜退到后面不说话,如此赵元轩才笑看着纪宁,脸上的神色更加欣然,却也好像在埋怨纪宁,非要把一个简单的问题搞的复杂化。 但其实,这一切是她自己搞出来的,纪宁也只是不想让她失望,走出来为她挡了一下。 小丫头还是太任性了,及笄这种大事,让一个心怀歹心的人来帮忙,或许第二天就可能派人来提亲,会让崇王很下不来台。崇王不明白为什么会同意赵元轩这么胡闹的想法,也许崇王也只是顺着小丫头的性子,让女儿开心一些。 …… …… 没人再出来质疑,纪宁也正式获得了为怀珠郡主及笄的资格。 赵元轩亲自将发簪交到纪宁手上,就在别人以为她只是转过身,让纪宁把簪子插在她头上就完成这仪式时,赵元轩突然婷婷拜倒,居然在纪宁面前跪坐下来。 连崇王也觉得女儿这大礼来的太突然,想提醒已经来不及:“怀珠,不必如此……” “郡主……”连纪宁也没料到赵元轩会给他行“大礼”,他赶紧后退一步,没有跪下来还礼,否则真成了“夫妻对拜”,他只是拱手行礼,意思是当不起赵元轩的行礼。 赵元轩道:“父王,女儿欣赏纪公子的才学,如今是女儿的及笄仪式,由纪公子为女儿完成,可身为女儿家,又怎能无礼的在一位公子面前转过身背对他呢?女儿只是照足礼数,还请父王不必介怀,女儿是心甘情愿的。还请纪公子帮小女子完成最后的仪式。” 她在秦枫等人面前自称“本郡主”,可到纪宁这里,她的自称就变成“小女子”,也足见她对纪宁的恭敬。 赵元启看妹妹的态度,便知道妹妹这是另有目的,他走过来到纪宁旁边,低声道:“永宁,我妹妹是任性了一些,你也别太拘谨,快些完成,若有机会我再帮你跟我父王举荐!” 纪宁脸上却带着几分苦笑,现在赵元轩给他行了大礼,他是有面子了,可崇王的面子就丢了不少,崇王就算之前对他有所欣赏,此时还会见他? 不过美人恩重,赵元轩做这些事只是想帮他,他其实也没奢求要在崇王府宴席上出什么风头,但他还是走过去,俯下身来,将发簪送进赵元轩盘起的秀发之中,赵元轩抬起头白了他一眼,小声道:“就当提前拜先生了吧。嘻嘻。” 纪宁这才想起来,赵元轩曾说过来日会到三味书院去当他的挂名学生,以换取他将算经相传授,如果是学生来拜先生的话,那就合理的多,不过这件事始终是秘密,赵元轩也不会把要白先生的事告诉她的父母,甚至连赵元启也未必知晓。 “郡主请起。”纪宁作出请的手势,赵元轩正要扶着他的胳膊起来,却被纪宁闪开了。 纪宁的动作好似在说,男女授受不亲,还请郡主自重。 赵元轩又是瞪了纪宁一眼,这才站起身来,当盘好头发,连明珠发钗也插好的她立在众人眼前,就算面上隔着一层纱帐,整个房间内的宾客都还是被她的美貌和气质所折服。 很多人在想,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234.第234章 身份不同 在纪宁帮赵元轩插好簪子之后,赵元轩从跪坐到站起,观礼仪式正式结束。 宾客们谈论着之前纪宁那神乎其神的心算之法,一同离开了西跨院的厅堂,赵元轩也带着婢女往内院去,崇王则到正院正厅去招待宾客。就算纪宁刚才让在场之人皆都叹服,崇王也不会特别去接见纪宁,跟纪宁一起出来的只是唐解、韩玉等人。 “永宁,你可真算是为我们金陵城的年轻士子露脸了,你没看到刚才秦枫那些人灰头土脸离开的样子,我相信他之后在放榜之前都不敢出来见人,免得被人嘲笑!”韩玉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笑道。 唐解道:“什么放榜之前,放榜之后他也不敢出来了,永宁一定能考上举人,到那时,秦枫会更觉得没面子。” 旁边的谢泰和宋睿也点头应是,以前他们也都不服秦枫第一才子的名头,都想跟秦枫一较高下,但秦枫的才学也是极好的,对他们而言是没什么机会的,现在纪宁等于是帮他们出了口气。 纪宁一叹道:“始终不是在才学上的比试,而只是在杂学上,有人议论,一阵也就过去了,最重要的还是能在科举中有所成绩。” 一句话,便点到了正题上。纪宁只是在算术上胜过秦枫,可以说是新一代才子跟旧才子之间的一次正面比拼对撞,没有涉及到正统的四书五经的学问,就算有人会拿这件事来称赞纪宁有本事,也不会觉得他的才学真的超过了秦枫。 正院的宴席继续进行,因为之前在郡主及笄仪式上的出彩,纪宁被关注度也高了许多,很多人主动过来跟纪宁打招呼。 有的世家也过来跟纪宁客气一番,说的好像是要跟他结交一样,但其实这些世家也是眼高于顶,他们或许是意识到其后崇王可能将纪宁收拢到崇王府作为幕僚,才会对纪宁有所客气,崇王一向惜才,既然见到纪宁有这么好的心算能力,很可能会招揽纪宁。但做幕僚显然不是纪宁的目标,他的目标在于科举,而不是靠这种被人赏识而被桎梏在某处的王府。 “纪公子,以后有时间多多走动,哈,下月府上会有宴席,到时会将请柬送到府上,不知府门如何走?” 别人来跟纪宁熟络,连纪宁住在哪都不知道,要给纪宁送请柬都不知往哪送,出于礼数,纪宁把自己的府门口说明,这些人还都在奇怪,这地方怎么听着很耳熟,分明跟城中某个惹不起的人物住的很近,纪宁和这位人物之间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带着疑惑,他们也不敢多问,免得纪宁怀疑将事情泄露出去,但根本不是一个人想到这问题,对于那些大家族来说,城中有什么势力,哪些人是可以结交的,哪些人是必须要忌惮的,他们很清楚,这种势力划分属于泾渭分明,如果一步不慎就可能令一个大家族在瞬间崩塌。 纪宁可不管这些,他住在哪,仅仅是方便,再者说来,他也不是为了跟某位“惹不起的人物”有什么更直接的关系。 一拨又一拨的人过来跟纪宁打招呼之后,纪宁这边终于清静下来,唐解道:“永宁,你是否有留意到,过来跟你招呼的人,有的对你好似有所忌惮,你可知为何?” 纪宁就算心里猜到一些端倪,还是微笑摇头,唐解感觉自己可能是疑心太重,便未再多言。 宴席还在进行中,从内院走出一名身着男装的公子,大步流星到了纪宁面前来,唐解等人一看,便正是在下午跟纪宁讨债的那位,他们心里都在想,难道永宁还没跟这公子商谈好钱债纠纷?“喂,跟我说说话好不好?”赵元轩一来便笑盈盈望着纪宁,此时她已经换下女装,连头发都已经重新梳过。 “永宁,你们?”唐解等人也很尴尬。 纪宁道:“这位赵公子,麻烦你下次不要在我朋友面前信口胡说,在下没有欠过你银子。” “嗯。你是没欠我银子,算我欠你银子行么?真是小气鬼。”赵元轩皱皱鼻子道。 这话还是没有能为纪宁释疑,不过纪宁也只能无奈摇头,以前不知她是郡主,现在知道了,有些事就不能说的太直接,否则就是对郡主不敬,他在赵元轩面前也会感觉到别扭,毕竟他可没想过当赵元轩的郡马,也没打算对赵元轩展开追求,若男女单独相处的话,瓜田李下难免招惹非议。 “在下要在这里于朋友作陪,赵公子有事的话,不妨日后再说。”纪宁很不客气拒绝道。 赵元轩脸色马上不悦,她心想:“他好没良心,我帮他在人前争脸,他现在过河拆桥,直接就把我丢在一边,不行,我要声讨他这种无情无义的行为!” “不行,我有一些重要的秘密要跟你说,你若不跟我单独说话,我就把这些秘密公之于众!”赵元轩突然威胁道。 这下连唐解等人都觉得再留下来,就是对纪宁的一种不尊敬了,他们赶紧借故告辞,说是要去见朋友,但他们自己也说了这次的宴会没见到什么朋友,这借口找的也是很拙劣。 最后,纪宁还是跟赵元轩到了东侧的院落,一进去,赵元轩便叉腰道:“纪永宁,你怎能如此?我好心好意帮你,你现在在人前露脸了,就准备不认我了是吗?” “的确不敢认哪。”纪宁强调了一遍,“怀珠郡主!!” 只是一个称呼,就让赵元轩的脸色从气愤变成了羞惭,她的确在纪宁面前屡屡出现,可从来都没以真实的身份示人,现在纪宁对她冷遇可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二人是有身份上差距的。 “我是郡主又怎么了?身份又不是我自己选的,是天生的嘛,我也不想当一个郡主,想当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这样就可以出去上学,甚至可以到三味书院读书。”赵元轩委屈道,“喂,你是不是不肯再收我这学生了?我明天还准备带着礼物,到你的书院去求学,正式拜你为先生呢。”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235.第235章 没良心的 纪宁道:“郡主想要算经,回头誊写一份给你就是了,至于之前说拜师门的事,当言笑便可,郡主不必记在心上。” “哼,你是嫌弃我笨吧?怎么了,我做你的学生会让你很丢人吗?我很聪明的好不好?”赵元轩本来对于拜纪宁为先生很热衷,现在听纪宁要不计代价把算经给她,她会觉得纪宁这是忌惮于她的身份,没有把她当作真心对待的朋友,很生气,“以后再不理你了,算经你也自己留着吧!” 赵元轩本来还是很开心的,可被纪宁的一句话就给伤害到了,她转身往内宅的方向跑,她心中是很希望纪宁追过来的,可纪宁始终只是站在原地,看她跑远了也无动于衷。 纪宁心里不由一叹,说到底他是不愿一个如此身份高贵的怀珠郡主动非分心思的,既然不能接受皇家人的桎梏,当一个听命于人寄人篱下的郡马,何必去陷入这段感情呢? 但他见到赵元轩伤心难过的模样,他心中还是会有一些舍不得,赵元轩虽然有些小任性,但从开头想想,其实赵元轩还是很乖巧的,偶尔发点小脾气,也没有无理取闹,也没有打人或者骂人,只是偶尔作出的一些举动会显得她有些天真和痴傻,之前更是不计代价帮他在人前树立威信,总的来说,这是个好姑娘。 “身份立场不同,连朋友或许都没的做,更别说是做情人了。”纪宁无奈摇头,最后他选择了走开,回去跟唐解等人告辞,先行离开崇王府回家。 …… …… 赵元轩跑回自己的房间,一头扎到被子里,抱着被子便哭了起来,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伤心,心里委屈,哭起来便昏天暗地的。 “郡主郡主,您没事吧?别吓唬奴婢啊。”旁边的小苁吓坏了,赶紧问道。 “我……我没事,谁说我有事了?呜呜……我只是沙子迷了眼睛……呜呜……你……你看着我干嘛,那些名媛闺秀呢?”赵元轩坐起来,看着自己的贴身婢女,这才想起来府上还有些女客,本来她是要好生接待的,但从及笄仪式上回来,她整个心思全都是纪宁,根本顾不上去招待宾客,直接回来换上男装便找纪宁去了。 小苁道:“郡主还说呢,女宾都留在后院,是王妃过来招待一番,才刚送走,本来还有人想过来跟郡主打招呼,可郡主当时也不在,奴婢也不敢把事情告诉王妃。” “哦,不告诉我母妃是对的,我只是去上了个茅房,呜呜……我有些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去。”赵元轩道。 “是,郡主。”小苁赶紧让丫鬟去安排,她嘴上还有些埋怨,“郡主这一天都没吃东西呢,一天下来都在捧着算盘和纸张在写写画画,郡主啊,您在写什么东西,奴婢识字不多,也看不懂。” 赵元轩撅着嘴道:“做什么也都没意义,那没良心的,我为了给他出题,算了一整天呢,好不容易才算出来,可被他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算出来了,到头来他还觉得是我的不是。我恨死他了!” 说着,赵元轩把枕头摔到床榻的角落里。 “郡主,您又在恨人啊,奴婢也不知道您恨的是谁,不过敢得罪您的,一定是该死的!”小苁顺着赵元轩的话接道。 “你骂谁该死呢?”赵元轩怒道。 小苁也傻眼了,自己只是帮自家郡主骂那个气了郡主的坏人,怎么郡主反倒对我不满?小苁道:“郡主,奴婢在帮您骂那个人呢。” “不许你骂,他再坏……也只有我一个人可以骂,你不可以,否则就是不敬!”赵元轩很生气道。 “是,是,郡主,奴婢明白了。” 小苁见赵元轩没再追究,她才松口气,心中却也在犯嘀咕:“这个人好厉害啊,能惹郡主不开心,可郡主好像又舍不得骂他,难道是世子殿下?” 在小苁出去张罗给赵元轩准备晚饭时,赵元轩坐在桌前,手上还拿着之前纪宁还给她的小草人,她已经把纪宁的一缕头发取下来,攥在手中,看到纪宁的头发就好像见到纪宁本人一样,她脸上又是恨,又是想笑,又是想哭,又是想骂……整个人也好像是魔障了。 …… …… 崇王府的一处秘密地下室内,崇王正在接见另一名从京城来的使节,这是当晚京城来的第二波使节。 第一波使节是皇宫派来的,通知西番人出难题的事,让江南各处把题目公布,找到天下最聪明的人,这件事有一年的时间,所以不用太操之过急,而且天下那么大,崇王也无意去跟别人争什么,至于难题是否能解开,他并不关心。 反倒是第二次来的使节,是崇王很慎重的,此人是一名男子,有四十岁上下,看上去很精干,不但有谋,而且身手极为了得,脸上留着小山羊胡,看上去很像个老谋深算的刺客。 “……五皇子殿下很希望崇王在来年入朝朝觐之时,向陛下提出另立太子之事,如今五皇子殿下正在搜集当今太子谋反的证据,但这些证据,不能由普通的大臣来上奏,否则是僭越,也不能由五皇子来提出,因为陛下一定会觉得五皇子是有意要针对太子。陛下一向很相信崇王您,若由崇王在与陛下私下饮宴时,顺带提上一句,由陛下派人去彻查,到时将太子谋反的铁证调查到,那太子百口莫辩!”来人用很乖张的语气道。 崇王冷声道:“那听你的意思,五皇子这是准备栽赃诬陷?” “崇王爷,有些话您还是小心说话的好。”来使冷声道,“五皇子殿下从来没有诬陷太子之意,很多事情就是先下手为强,若等到太子先出手,不但五皇子要蒙难,若被太子调查出崇王爷曾在暗中相助五皇子,那他能放过崇王爷?反倒是五皇子,只要五皇子得势,一定会让崇王爷执掌兵权,到那时,崇王爷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崇王道:“那本王如何相信五皇子将来继承大位,不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五皇子殿下一向力量薄弱,崇王只要相助五皇子,那五皇子必须倚重您,这点道理,您不会不明白吧?” 236.第236章 嫁祸伎俩 一次怀珠郡主的生日宴,让纪宁知道原来之前跟他偶有见面,几次探讨学问互出难题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原来就是俏丽的怀珠郡主赵元轩,而赵元轩还是崇王世子赵元启的妹妹,也算是颇为有缘。 纪宁对于赵元轩纯真的本质还是很欣赏的,但在知道赵元轩的身份之后,纪宁却有些望而却步,二人之间身份大相径庭,若是他要对赵元轩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就意味着他距离三妻四妾的梦想有些远了,皇族的郡主,是不会容许他有别的女人的,有得必有失,很多事就要在一些事情上选择折中的方案。 不去招惹赵元轩,顺其自然。 八月二十三怀珠郡主的生日宴结束,第二天纪宁醒来,心情也还是不错的,他这几天已经开始了对来年会试的备考,倒不是说他有多少自负,只是他觉得,既然早晚都要准备,而乡试考试的内容其实他已经准备的很充分,就算这次不中,那也不是他实力的问题,乡试考试中有很多主考官阅卷方面的因素,一份考卷能否被录取,始终有阅卷人主观臆断在里面,如果再加上贿考和一些政治因素,那问题会更多。所以他宁可多去迎接一些挑战,与其再复习乡试备考的内容,不如直接跳过乡试备考,直接去备考会试。 会试和乡试的考试内容,其实在大多数上都是相同的,但会试以及之后的殿试,都会涉及到更深层次时务策的考试,靠备考会试,他就要去揣摩文庙和如今朝廷执政者在一些时务大事上的决策,去揣摩他们的政见是什么,自己作出怎样的文章才能符合他们的利益。而不是一味空泛去讲一些大道理,光靠引经据典,是不足以令他通过会试成为一名“准进士”,在会试中还是加试试帖诗,也就是说他最擅长的抄诗,在会试中终于能发挥作用,而试帖诗在最后的录取考量中也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少爷,是不是快放榜了呀?今日奴婢出去买新鲜的菜肉,路过市场的时候,特别看了字花摊,少爷考中解元的赔率突然降到一赔三十九了呢,嘻嘻,这么想来,奴婢好像买的还是时候,奴婢买的时候少爷可是一赔一百二呢,如果现在买,那一定是亏死了。”雨灵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由在纪宁面前好像小百灵鸟一样开心地说话。 纪宁一向很尊重她,给了她平等对话的机会,这是小雨灵最觉得自豪的地方,女孩子尤其还是奴婢,在这时代是很难得到男人真正尊重的,雨灵很喜欢跟纪宁说话,她也很喜欢跟自家少爷去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 纪宁抬起头笑道:“你不怕回头他们赖账?” “才不怕呢,如果少爷真中了解元,那一定很厉害,少爷就给奴婢做主,去把他字花摊给砸了……少爷,奴婢只是说说的,您不用太当真,就算最后他们不给奴婢兑现,只要少爷能中解元,奴婢就很开心了。”雨灵突然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望着纪宁,神色中多有期待。 纪宁招招手让她到身边,就在雨灵有些迷茫时,纪宁突然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小脸蛋,道:“那少爷我就是为了雨灵的期待,也该好好努力,只是中解元要求太高了,还是符合一些期望的,中举人,明年再中个进士回来。” “嗯嗯。”雨灵听纪宁说要为了她而努力,开心的不得了,小脑袋飞快地点着,美滋滋道,“少爷是最好了。” 说完高高兴兴出门,又去忙活内宅的事情。 …… …… 在去过崇王府的宴会之后,纪宁有几天都留在家里没出门,安心备考。 这些天也是城中士子们最浮躁之时,很多人都在期盼最后乡试的成绩,一点没有沉下心来学习的兴致,偏偏此时还是秋游最常举行之时,城中各种人打着旗号组织文会和秋游,士子对此也很热衷,在乡试放榜之前,所有人都是有可能考中举人的,还可以互相之间高谈阔论,等真正乡试放榜后,他们中大多数人都要灰溜溜躲在家里几个月不出来,至少要到来年才能在公开场合再见到这些人。 人要脸树要皮,就算是那些脸皮再厚的学子,在没考中举人的情况下也不好意思再出来走动。 但像纪宁这样还没到放榜就在家里闭门读书,那也是很少见的,这在外人看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纪宁自知在本届乡试中发挥的不好,一定觉得自己考不上,所以直接在家里复习。但因纪宁在崇王宴上的优良表现,他得解元的呼声变高,隐约成为在众多士子中排名三四名的模样,但这也不是定数,按照往常年的经验,呼声越高的,越容易跌的很惨,很多嫉妒纪宁才学的人都会觉得纪宁是今年跌的最惨的那个人。 幸灾乐祸虽然不是人的本性,但人心难免有狭隘。 秦枫在崇王府宴席上铩羽而归之后,心中便颇为不忿,但他也没有刻意说躲在家里,因为他觉得那样只能说自己怕了纪宁,一个上一届的乡试解元,为何要怕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而且纪宁只是在算学上胜过他,算学从来就不是科举考试的内容,就算到了会试和殿试,也绝不会涉及到算学。 “……秦公子准备如何教训纪宁那小子?”八月二十六中午,天香楼内,吴备设宴请秦枫吃酒,二人便在商讨怎么对付纪宁的问题,“这小子愈发嚣张,崇王世子也对他推崇有加,这次更是让他在怀珠郡主的生日宴上大出风头,若再不做点什么,他可能就要飞上天!” 秦枫打量着吴备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这小子不太好对付,因为他背后有沈康给他撑腰,但沈康即将从国子监祭酒的位子上退下来,到那时,就算沈康进了文庙,姓纪的小子也少了朝中一个大靠山,我们可以利用张临武的死,嫁祸到他头上,让张家的人找他去报仇!”吴备恶狠狠道。 237.第237章 贿考传闻 纪宁先在家中安心温书几天,中间他只是偶尔去三味书院看看,跟宓芷容探讨一下他之前写的两本通识课的教材,教给宓芷容一些基本的知识,宓芷容还在学习阶段,按照宓芷容的说法,三味书院要开这些课程,至少要等到来年春天以后。 女先生都还没学会,就不能指望她教给学生了。 “纪先生,最近您是否有听闻到外界对乡试的一些议论?”八月二十九,距离乡试放榜只剩下两天,纪宁过去跟宓芷容商讨算经的事,宓芷容突然问了一句。 近来她对纪宁的称呼,也变成了“纪先生”,她已在心中默认了自己的才学不及纪宁,没有拜师,但也是将纪宁当成是前辈大儒看待。 纪宁微微摇头道:“这几天我只是在书院和家里两边走,未曾详细过问外面的事。” “哦。”宓芷容点头,提醒道,“或许你还真应该出去听听,有很多关于乡试杂七杂八的议论,很多都在涉及,这届乡试涉及到贿考,有一些世家子弟明明学问不好,但他们却公开声称自己能考中举人,此事已有人向文庙检举,但因乡试最后并未放榜,这些事还做不得准,不但文庙不管,连朝廷也未曾过问。” 纪宁点头表示会意,其实此事也不难理解,乡试都没放榜,谁中或者没中都还不清楚,就算有张狂的考生说自己中了举人,那也只是一家之言,等他们真的中了,朝廷和文庙也未必会彻查,很简单的事,都是秀才去考举人,凭什么觉得那些世家公子就一定中不了举?寒门子弟就一定在学问上高人一等? “有些事,恐怕要有确凿的证据,文庙和朝廷才能展开调查,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了。”纪宁评价了一句。 对此,宓芷容也点头赞同,但她还是带着几分不解道:“纪公子,为何觉得你好像对此很淡然呢?这可是事关纪公子能否中举,或许只有事不关己,才能高高挂起吧?” 纪宁哈哈一笑道:“在下对此漠不关心吗?只是心中关心,不想被宓姑娘知道罢了,不说了,被你这么一提及,我还真应该出去找之前的好友问问,总在家里会闭目塞听,到头来还真成了闭门死读书的书呆子!” 宓芷容点头,恭送纪宁离开了三味书院。 …… …… 纪宁离开书院,没有乘马车直接回府,而是步行走在金陵城的街道上。 今天没出来,金陵城又是换了一副模样,此时秋景已经非常浓厚,毕竟已是八月底,估摸到十月初的时候,冬天第一场雪就要到来,这还是江南之地,若在再往北,冬雪来的会更早,这也是小冰河期一个时代的特征,冬天寒冷,夏天也不是非常炎热。 纪宁直接去唐解的府上拜访,唐解此时正在院中“练剑”,得知纪宁前来,亲自迎出门口,请纪宁进了府门,一路到了正院内,整个唐府的人都赶紧避开,免得打搅了自家“老爷”会面宾客。 唐家不同于一般的人家,唐解很早便失去高堂,如今是由他来执掌家业,唐家的主要收入是靠田税,唐家在金陵城外至少有几百亩的土地,在城中也有几家商铺,但在唐解之前几代,已经没人做官,但有不少人考中举人,甚至还有的在文庙中有一定的文名,唐家在这时代已经算是大地主阶层。 唐解请纪宁到了正厅,问明来意,纪宁这才将宓芷容跟他说的贿考之事说出来,唐解一叹道:“本来还不想告诉永宁你,怕你多想,现在有些事也不得不说明,此事看来已经是坐实了,在这届的乡试中,或许真的会不太干净。至于最后的情况如何,也实在不好说。” 纪宁皱眉道:“那会涉及到中举的人数?” “那倒不会,若是永宁你才学好,该中举,一定还会中举,只是会影响最后的名次。而且如果事情闹大,朝廷彻查,可能会有一些本身没有涉及到贿考的考生,会被牵累,所以永宁你还是留点心。”唐解说着,让家仆拿过来一些礼物,“永宁,你难得来一趟,这里有些自家土地和店铺所产的东西,你带回去,后天放榜时,我们再一同出来观榜!” 纪宁道:“后天路上的人或许会很多,尤其是贡院那边,人更是挤的太多,我想……还是留在家中等消息的好。” “你在家中等消息,我们几个还不是替你担心?这样吧,子恒和元仲也要去观榜,我回头就让人去通知他们一声,那天无论中不中,下午一定在我家里会合,晚上我们聚一聚,还在天香楼,即便不中……咳,以永宁你的才学,怎可能不中呢?”唐解笑道。 纪宁想到还有唐解等人关心自己最后是否能中榜,心中也满怀安慰,便点头答应。 唐解让家仆带过来的礼物,纪宁本是不愿收的,他难得上门来,连礼物都没准备,反倒是唐解给他送礼,让他颇为尴尬,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唐解,他还是带了礼物出来,让何安将礼物放在车上,这才回府。 …… …… 在金陵城正在热议本次的解元是谁时,在金陵城的雨花台上,一名洒脱的公子正在打量着浩荡的江水,此是正是之前曾见过主考官之一学政江松的上官公子。 “唉,不知姓江的是否有按照太子的交待,选拔了可造之才。”上官公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可惜贡院加强了戒备,要再进去不易。这江南之地,正是太子所倚重的核心,若不能在这里选拔士子,从别处,恐难找到合适的人才!” 就在上官公子不太确定时,一名男子从远处走过来,道:“使节。” “有事?”上官公子转身,冷冷打量着来人。 “使节,金陵城有一些大的世家,说是愿意拿出几万两银子出来,帮他们的子弟来获得举人的名位,还说会效忠于太子。他们会用这些银子来作为太子日常调度所用,属下不敢随便答应,特来请示使节!”来人脸上带着诡诈的笑容道。 238.第238章 再见上官 “太子真正要选拔的,是有才学之人,而非庸碌无为的酒囊饭袋。也难怪近来城中传言有贿考之事,想来是你从中收受了不少好处,想为那些世家公子所走动吧?”上官公子脸色很阴冷道。 “是又如何?”来人倒也直接承认了,“太子派属下前来江南,为的是积累起事所用的财货,上官使节似乎管的太宽了一些。现在我已将各世家的财货都收了上来,今天只是来通知你一声,你不遵循也要遵循,否则就是跟太子的大业为敌。在下也知道上官使节并非是太子的心腹,只是圣坛派来协助太子的,所以上官使节还是遵命而为的好。” 上官公子冷冷打量着此人,道:“你的意思,是想威胁我?” “威胁谈不上,只是想助太子成就大事,我想在这共同的利益之下,在下跟圣坛的出发点也是相同的,不过是几个世家子而已,只是劳烦上官使节往贡院再去一趟,仅此而已。”上官公子冷笑着说完,道,“回头,在下会派人送几万两银钱到圣坛在金陵城的秘密分馆内,圣坛如今协助太子成就大事,也需要大量的金银珠宝来奔走,如此也是双赢的局面!如果上官使节不答应,那在下便会将圣坛的秘密分馆皆都捅出来,让五皇子和文仁公主的人知晓,到那时……呵呵,圣坛恐怕再难以中立的身份于江湖中立处了吧?” 说不是威胁,但句句威胁,上官公子咬了咬牙,她只要出手,就能杀了此人,但这不会免除后患。 此人也是太子的人,阴谋手段很毒辣,若然开罪此人,那对于圣坛的立处很不利。圣坛是要借助太子的力量重新崛起,但若被揭穿协助太子,那圣坛将很可能会遭遇倾覆之灾。 “五个人,不能再多,否则外间议论太多,朝廷和文庙会彻查,最后难免事情败露!”上官公子道。 “五个人?”那人似乎不太满意,显然他收了不止五个世家的银钱,但他仔细一想,举人这东西,是贵精不贵多,多有多的收钱方法,少则更显得精贵,那自然一个举人的价值就更高,一个肯为了自家子弟花五万两银子买一个举人名位的,就不介意再多花十万两,就算这家不愿意出,别家也愿意出,“好,但在下要求,这五人在最后举人的排名中,必须名列前茅,令他们可以得到文庙和朝廷的肯定,对于来年他们考会试有所助益。这几人在会试之时,若太子再能相助,必然各家还会再贡献银钱以助太子大业!” 上官公子尽管很不想同意,但她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最后还是点头,一摆手。那人恢复了之前恭敬的态度:“属下打搅了上官使节欣赏风景,这就告退。” …… …… 到了八月三十,翌日便是放榜之日,纪宁心情倒也是坦然,只是他记得跟纳兰吹雪的约定,要考中举人后,与之一同往京城,为她的父亲和家族申冤,同时要扳倒张洪。 纪宁自我感觉还是良好的,虽然中解元这目标有些太高,但考中举人应该不难,只是他在乡试考试中的回答,相对会有一些偏颇,不知最后主考官的用意。尤其是其中几道题,都涉及到了对朝廷的不满,这不应该是乡试主考官应该出的题目,或者说不该是题目本身议论的方向。 纪宁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难道主考官出题的目的,就是看考生是否有胆量敢议论朝廷? 这天天气也算不错,纪宁本想留在家中安心读书,他的心态是非常好的,只是长久的读书会让他觉得疲累,他是很懂得劳逸结合的。 过了中午,他带着雨灵一起到街上去闲逛,每在一处驻足,近乎人人都在谈论桂榜放榜的事情,雨灵撅着嘴道:“少爷,他们好像在说什么朱公子和林公子能中解元,为什么不提少爷啊?” “因为朱公子和林公子的才名很高,在历次的岁考中都是名列前茅,而我……则只是荫袭的秀才,在才名上自然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纪宁实话实说道。 “哼,那少爷就中一次解元给他们看看,奴婢很想让那些人闭嘴,敢看不起少爷……少爷才是最好的呢。”雨灵对纪宁有种近乎盲目的崇拜,眼睛里似乎带着几分憧憬,在想象着纪宁中解元的场景。 “算了吧,能中举人就很好了,中了解元能参加会试,中举人也能参加会试,只是个虚名而已,最重要的是能考中进士,这才是我的目标啊。”纪宁道。 就在此时,隔壁桌传来一个声音道:“这位公子如此的说法,在下不能赞同!” 声音很宏亮,纪宁听了有几分熟悉,赫然是当日在跟唐解等人茶楼交谈时所遇到的那位公子。这位公子此时没有跟上次一样身着白衣,只是一身很低调的麻布外袍,头上还戴着一个斗笠,似乎有意不想被人认出来,转身对纪宁行礼,却在未加邀请的情况下,在纪宁这边的桌前坐下。 “你……你是谁啊?”雨灵见到陌生人跟自家少爷同坐,她作为奴婢必须是站起来的。 纪宁给她同坐的资格,可当座位上有第三个人,而这人又是跟纪宁地位相近的,雨灵就必须要起身让开。 “这位公子,我们……还真是有缘。”纪宁淡然道,“莫非公子是有意跟踪在下?不知如何称呼?” 那公子道:“在下复姓上官,乃是河间府人士,本不过一个商贾,南下金陵做一笔生意。” 纪宁眯眼打量此人,很标准的男人脸,喉结都是有的,胸前也很平坦,他自然想不到其实这位不是什么“上官公子”,而是“上官姑娘”。 “上官公子?有事?”纪宁问道。 上官公子笑道:“在下也只是与纪公子偶遇而已……纪公子一定奇怪在下为何知道你的名讳,但这也不难,近来城中很多人也在谈论纪公子在崇王宴的表现,甚至有人说,崇王有意将怀珠郡主下嫁于纪公子,或许在不久将来,就应该称呼一声郡马爷!” 239.第239章 考卷泄露 突然跑来个陌生人称呼他郡马爷,纪宁不由皱眉,此人还真有些自来熟,好似是来找他麻烦的。 纪宁道:“在下只是在算学上,或许偶有涉猎精通,还算不上是才学出众,崇王也没必要作出下嫁郡主之事?这位上官公子,你有事说事,在下只是出来走走,之后便要回府。” 纪宁逐客的意思很明显,他是不想在即将放榜这个一个时间段,去跟一个陌生人说的太多,就算要结识新朋友,也应该等到来日放榜之后。 上官公子好似不客气,直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举止倒是非常优雅,他道:“在下所敬佩纪公子的,并非只是算学,而在才学文章,纪公子对于四书义的理解,倒也是颇为精深。仁之礼乐在于应天,道之仁孝致于安邦,治国之道,在于礼乐仁孝。哈,如此一番高论,怕也正是君王所最欣赏的内容,纪公子当可成为治世之良材!” “你说什么?”到最后,纪宁已经用很冷峻的神色在看着上官公子。 这上官公子信口说出来的几句话中,就包涵了他在四书文第一题“天丧予”的破题句子,他之前是跟赵元启等人说过自己的文章,但他也只是写了第二题“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的文章,引出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人竟然在未放榜之前,能准确说出他在乡试试卷上的文章内容,这已让纪宁心头有几分震撼。 但他是处变不惊的人,他在打量此人,要摸清楚此人的用意。 “纪公子作何如此好奇,难道以上的言论,不是出自你之口吗?”上官公子笑道。 纪宁转回目光,已经也喝了口茶,语色平静道:“在下平日里做了那么多文章,偶尔写了什么,不可能全记得住,也许……的确是在下的言论吧。” 本来难题是上官公子出给纪宁的,但纪宁的表现如此淡然,却让上官公子有些疑惑了,她心想:“此人不但诗词文章了得,连气韵也是如此沉定,将来或许还真能成为治世安邦的良材,但若以他来定大事,或许也能成为不可多得的股肱。” “好。”上官公子笑着拍拍手道,“也许真的是在下记错了吧,这番话是否出自纪公子之笔下,那还真是有待将来才有定数,不过我想将来一定有再与纪公子见面商谈之时,到时或许还可以与纪公子把酒言欢,纪公子以为呢?” “荣幸!”纪宁微笑着一说,等于是行礼作别。 上官公子也不是不识相之人,站起身便下楼而去,雨灵在旁边听了半天都没听懂,小嘴还撅着,道:“少爷,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奴婢没听懂,但觉得这个人好讨厌,都打搅少爷喝茶了。” “是打搅你吃点心了吧?”纪宁一笑,一招手道,“还不坐下来,吃饱了,就要回家了!” “哦。”雨灵这才坐下来,高高兴兴开始拿点心吃,陪着纪宁出来她是最开心的,因为每次纪宁都惯着她。 …… …… 纪宁脸色轻松,可回家之后,他的心情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有人居然在贡院开场之前,准确知道了贡院内的科举文章,并且判定这文章是出自他之手,而在考完科举的第三天,此人就曾在他面前出现过。纪宁心想:“若我所料不差,第一次见她时,那时贡院内的所有考卷才刚刚弥封誊录完毕,她怎能准确找到我?或许……她一直在关注我,而且还从贡院内得知了一些秘辛?” 本来纪宁对于乡试舞弊贿考的事,是不愿相信的,但现在想来,此事极有可能是真实的,至于那“上官公子”出于什么目的来见他,他也在心里盘算。 “若然只是将我的卷子刷下去,没有录取,此人不会来见我,或许她是在试探我口风,顺带试试我是否可以为她所用!此人的背景不简单!” 纪宁不清楚上官公子的来意,但大致猜想,跟大永朝权力核心层的内斗有关,别人是不太有这实力能直接在乡试放榜之前获悉考卷内容的,在九月初一乡试贡院开场之前,周围把守的官兵就有几百人,贡院内部的兵士也有数百人,到处都是机关暗哨,就算以纳兰吹雪的修为也无法混进考场。换句话说,就算能混进考场,若无内应,也不可能准确知晓哪篇文章是出于谁之手,而跟这位“上官公子”有牵染之人,至少也是同考官级别,甚至还可能是主考官。 “少爷,您还没睡啊。”就在纪宁坐在书桌前想事情时,雨灵端着烛台进来,等她将烛台放下,小手直接落在纪宁的肩膀上,开始为纪宁柔肩,“少爷,奴婢也睡不着,明天就放榜了,如果少爷能中举人就好了,最好还能中解元,那奴婢之前的三钱银子,就能变成三十六两银子了。” 纪宁翻过胳膊拍拍雨灵的小手,道:“能中举人就好,再奢求太多,小心贪字变成贫。” “哼,少爷有那本事,为什么不想呢?少爷,您中了举人……是不是就要去京城考进士了呀?”雨灵小脸突然紧张起来。 “担心什么?就算我要去,也肯定会带着你,平日里没有你为我柔肩捏腿,没有你为我下厨缝补衣服,你然我穿着破洞的衣服满街走?”纪宁笑道。 “嗯……少爷,您真坏,什么穿着破洞的衣服满街走啊,被人见了,那还不羞死个人?”雨灵嗔怪道。 纪宁笑道:“就算丢脸,那也是本少爷,跟你何干。好了,早些去睡觉,明天早点起来,把院门敞开,无论最后报喜的人是否过来,我都决定在家里等着,不去贡院那边看放榜了。” “嗯嗯。”雨灵小脑袋点着,“那少爷,奴婢回去睡啦,这样明天好有精神。少爷晚安!” 雨灵离开,纪宁还在思考关于那上官公子来历和用意的问题,不知觉之间便在桌前睡着。 等他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来。 九月初一,也正是乡试放榜之日。 240.第240章 稳坐钓鱼台 大清早,便听到院子里金丝雀在叽叽喳喳叫着,这很能形容它主人的心情,雨灵正在正院门口坐着张小板凳,却是不时起来看看,是否有报喜的人来。 “少爷,您起来了啊……呀,忘了给您打水洗脸了,少爷先等等啊,我这就去准备。”雨灵虽然是个小糊涂蛋,但在服侍纪宁的问题上,她近乎从不会犯迷糊,可因为关心纪宁是否中举的问题,她竟然连早晨起来要准备的基本事务都给忘了。 雨灵正要用奔跑的方式去准备,纪宁一摆手道:“不用,我自己来,也不用太心焦,就算是中了,这会报喜的人也还不会来,差不多要等到午后吧。” 雨灵哭丧着脸道:“啊?要午后啊?奴婢现在片刻都等不及,那些天杀的真是的,知道人家等的这么心急,为何不早点报喜呢?” “如果没中的话,那就算等到天黑也等不来,还是安心下来,当作是平常的日子,该做什么做什么。”纪宁笑道。 “少爷还真是沉得住气呢。哼,少爷真坏,让奴婢自己焦急,可自己却不担心,奴婢去为少爷准备早饭啦。” 雨灵得知是午后才会来报喜,人一溜烟跑向侧院厨房的方向,纪宁则留在正院里,不为别的,先把敞开的大门关好,然后做个简单的健身运动,舒活一些筋骨,在桌前趴着睡一宿,令他的身子骨还有些酸痛,做做一些简单的健身运动也能放松一下心情。 他的心情本来就不错,他也想明白了,无论中或者不中,都不要太过强求,只有放平和心态才能做到处变不惊。 按照之前纪宁跟宓芷容和唐解等人的说法,放榜这天他并未前去贡院查看放榜,因为他知道当日去贡院的考生太多,无论是金陵城当地的,还是来赴考的考生,都会聚拢在贡院之前,所有人涌向那边,挤也挤不进去,反倒不如在家里等着,最后若是中了举人,肯定会有报喜的人前来,到时只管准备好一些赏钱,随便赏给那些来报喜的官差,再是让雨灵准备点好酒好菜,一家人坐下来庆贺一顿就好了。 若不中,纪宁却感觉到自己必须要暂时离开金陵城,主要因张临武之死,长久下去,张洪肯定会怀疑到他头上,如今沈康即将卸任金陵国子监祭酒,到那时他若无举人名位,是很容易被私刑拷问的。 …… …… 上午风平浪静,没人来报喜,不过纪宁算算时间,这会桂榜应该已经公布,至于分成几榜就不好说了,但是按照历届乡试的规矩来说,应该是分成两榜到三榜,排名越靠前的,越是在后面公布。所以越到后面期望会越大。 过了中午,雨灵有些等不及了,小丫头立在门口好似望夫石一样盯着路口的位置,老远就能听到有人喊:“城东孙员外家的孙公子中举人啦!” 不一会又有人喊:“城北夏老司马的孙儿夏公子中举人,第六十五名!”…… 雨灵小拳头攥的紧紧的,她很希望听到下一个的名字是自家少爷,可惜那些报喜的人压根就没来这条街巷,倒是街口外有家书院里有人中了举人,这会很多人正在给新晋举人的先生道喜,门口正有人放鞭炮。 “真是气人,就不能先说谁中了解元吗?少爷一定中解元的。”雨灵用小拳头捶打着门板道。 远处有大婶走过来,还挎着个鸡蛋篮子,听到雨灵的话,不由笑道:“呦,这不是状元府家里的小丫头吗?你以前不是说你家少爷能中状元的,怎么就中解元了?这解元是个什么玩意?外面不少人在说中举人,有举人老爷大吗?” “刘婶,你在胡说什么,解元就是举人中最高的,我家少爷要先中解元再中状元!不跟你说了,我要去街口看看!” 雨灵在自家门口也等得厌烦了,她决定直接去街口看看,那里也能看得更直观一些,但听背后传来何安的声音:“别去的太远,今日城里人多杂乱。” “知道啦安叔,我会小心的!”雨灵可不管那么多,能到街口去看,她绝不想留在家门口。 何安也很焦急,只是他不想表现的跟雨灵那么心浮气躁,就在他准备回去通禀纪宁,问问纪宁下一步打算时,雨灵一溜烟跑了回来:“来人啦,来人啦!” “可是来报喜的衙差?”何安心头登时感觉到一阵欢欣鼓舞,但等见到来人只是唐解、韩玉和宋睿三人时,他的欣然只能变成期待,既然不是来报喜的官差,来通知自家少爷中举也是极好的。 “永宁……纪兄可在家中?”唐解一来,脸色很焦虑,劈头盖脸问何安道。 何安心头的期望值也在直降,唐解这神情,说明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但他还是赶紧道:“少爷一直在书房中。” “亏永宁他还能沉得住气,城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都还懵然不知。”韩玉在后面焦急说了一句,正要往里面闯,这才意识到还有何安在,他赶紧致歉道,“老伯,我们找纪公子有事,事关紧急,来不及通禀,我们这就进去了。” 何安也不是迂腐之人,他见事情很大,赶紧道:“几位公子都是我家少爷的朋友,若有事,只管进来说话便是。” 三人跟着何安往纪宁的书房走,到书房门口,但见纪宁很悠然地在伸懒腰,好像是刚睡醒。唐解道:“永宁,你这是作何?外面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你却在家中稳坐钓鱼台?” 纪宁道:“昨夜休息的不好,中午日头很大,便小寐片刻……你们说什么,城中闹的满城风雨?到底为何?” “还能为何?贿考之事啊。”韩玉道,“如今已经张了两榜,只有前二十名举人的第三榜尚未公布,但那些酒囊饭袋一样的荫袭秀才,却有十几人中榜……不是说纪宁你啊,只是说此事已在城中闹翻了天,很多士子都在等最后一榜公布,若里面再有荫袭的望族子弟秀才,而他们自己不中,则直接会闹翻天,要到文庙去哭庙。若然贿考之事属实,即便永宁你才学卓著,到头来也很可能名落孙山。” 241.第241章 快走,出事了 贿考之事,对纪宁来说并不稀奇。 这到底是封建集权时代,既然有人能掌握了士子的上升通道,那自然就会有人利用这条上升通道来谋求利益,但在强大的舆论监督之下,就算是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也不敢随便乱来。 就好像这次士子要闹的“哭庙”,这在当下是非常大的一件事,士子前去文庙对孔圣人哭诉,便是当权者也不能坐视不理,往往会形成一次很大的社会变故,还有可能闹出民乱,官府和文庙也一定会彻查到底。 “几位前来,除了告诉在下这件事,还想……做什么呢?难道是想让我与那些士子一样,去哭庙?”纪宁问道。 “没人让你去哭庙,但若然你的功名真的是被那些无耻的世家子弟所窃占,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永宁,你也别在家里杵着,与我们一同去一趟贡院,若最后闹出事情来,而你偏偏是局外人,对你很不利!自己的利益,只有自己去争取。”韩玉在这件事上显得有几分激进,道。 纪宁心想,还说不是要一起去哭庙,说白了还是你们心中不甘心被那些世家子弟中举人,要一起去闹事,话说宋睿和谢泰才应该是最关心的,因为他们是秀才,你和唐解两个举人,这么热衷做什么? “好吧。”纪宁本还想安守在家中,现在看来事情也没那么简单了,这贡院他还非去一趟不可。 纪宁让三人先到前厅去等候,而他则回房简单整理一下衣装,将出门所穿的儒衫就身,雨灵还很好奇道:“少爷,奴婢之前没听明白,您到底是中没中啊?” “现在还不知道中没中,不过有很大的几率是中不了,你在家里等着,把门也关好,就算有人来也不许开门,知道吗?”纪宁提醒道。 “嗯嗯,奴婢明白了,一定是有坏人不让少爷中举,少爷是要去……哭庙,跟那些坏人斗争!可惜奴婢是个小丫头,不然也一定跟少爷一起去文庙,那些人实在太坏了!” 雨灵爱憎分明,喜欢的就是喜欢的,讨厌的就是讨厌的。凡是自家少爷的都是好的,凡是跟自家少爷作对的都是坏人,这就是她的评断标准。 纪宁又跟何安交待两句,让何安备好了马车,这才与唐解等人出门,纪宁还顺带问了一句:“为何不见子桓?” “子桓兄这会正在贡院那边候着,我们这次就是去跟他会合的。”韩玉说着,直接跳上马,他出门装酷很多时候都是骑马而行,纪宁抬头看了韩玉一眼,无奈摇头,最后却只能钻进马车。 …… …… 纪宁的府宅,距离贡院有六七条街,一路上人越来越多,到临近贡院的地方,已经围拢的是人山人海。 考生的数量本来就有三四千人,再加上考生所带的仆从和朋友,还有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还有维持秩序的官差,还有文庙和贡院的差役……贡院门外就好似一个大杂烩的买卖场,所有人都来,所有人都处在嘈杂的环境中,纪宁此时唯一的感觉,留在家里等消息也不是坏事。 “永宁,走,到贡院之前,那边有茶楼里我们包了位子,子桓就在茶楼上等候!”唐解说一句,正要穿过人流往距离贡院不过一百多步的茶楼方向走,此时贡院门口突然发出“噢”一声哗然。很快人潮也跟着涌动起来。 宋睿眺望了一下,道:“应该是第三榜,前二十的名单也公布了。” 韩玉也眺望,道:“看情形,这第三榜中仍旧有花哨,这会士子很可能要去文庙闹事了。永宁,我们跟上人群就好。” 几人快速往前走,即将靠近茶楼时,在茶楼二楼往外查看情况的谢泰见到几人,赶紧朝几人摆手,那意思好像不是招呼他们一起过去,而是让他们快走之意。 谢泰还在说着什么,但几人都听不清,唐解道:“子桓在说什么?” “别往前走了。”纪宁倒先察觉了端倪,微微皱眉道,“子桓应该是要下来跟我们会合!” “在茶楼上会合多好?”宋睿也不太理解,但还是驻足等候,不多时谢泰就从茶楼里出来,身后还带着几名小厮,他慌里慌张过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离开这里再说话!” 韩玉有些生气道:“子桓,你搞什么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突然远处传来个很响亮的声音:“纪宁在哪里?纪宁在哪里?” 好像很多人在找“纪宁”,纪宁从这些人语气中的愤怒,也知道他们找自己准没好事。谢泰道:“再不走,可能就要出事了。”他转身对身后的小厮交待,“不得让人靠近纪公子,保护纪公子离开这里!” “是,少爷!”小厮赶紧过来守在纪宁身边。 与此同时的,是人群中都在问询“纪宁在何处”,不用说,就是纪宁犯了众怒,具体是什么,其实纪宁不用猜也大概知晓了。 …… …… 此时在纪府内,纪宁和何安都出门了,家里最有话语权的反而变成雨灵。 雨灵按照纪宁的吩咐,将院门关好,连门闩也闩上,除了自己少爷回来,她坚决不会给任何人开门。 “哼,那些坏人如果敢夺了少爷的功名,我就去跟他们拼命!”雨灵心中气坏了,在她眼中,纪宁是完美的,考什么都一定是会中的,考不上那一定不是纪宁自己的问题,而是有人陷害纪宁。 之前她虽然没听懂唐解等人跟纪宁的对话,但后来经过纪宁大致一解释,她也就明白了,有人贿考,所以很多有才学的公子都没有中榜,反倒被一些酒囊饭袋中举,现在那些有才学的学子不干了,要去文庙哭庙闹事。 “少爷可一定不能有事啊。”雨灵心中担心不已。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喜报!喜报!”的声音,登时将雨灵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趴在门板上,从门缝看出去,就见几个官差模样的人,有的在敲锣,有的则在大喊,齐刷刷立在纪府的门口,最后几个人同时喊道:“恭喜纪府纪老爷高中庚申年金陵乡试桂榜第一名榜首解元,京报连登杏榜鸿胪赐宴!” 242.第242章 雨灵是尊小门神 “恭喜纪府纪老爷高中庚申年金陵乡试桂榜第一名榜首解元,京报连登杏榜鸿胪赐宴!” 当声音喊出来时,周围的街坊四邻也都没惊动了,突然之间来了官差,还在外面敲锣打鼓高声喊叫,他们不由想出来看看到底发生何事。 中了举人的学子,正式步入士族阶层,普通人包括这些官差,在社会地位上都是要矮举人一头的,所以他们不能直呼举人的名讳,而要称呼“某某老爷”,乡试放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称之为桂榜,第一名榜首称之为“解元”。至于之后“京报连登杏榜鸿胪赐宴”则是一句祝福的吉祥话,意思是回头京城会派人来报喜,杏榜说的是会试放榜,但因会试放榜之后尚且需要参加殿试才是进士,中杏榜并非最终目标,至于“鸿胪赐宴”则说的是中进士之后,所有的进士将会由朝廷的鸿胪寺来进行设宴款待,就好像乡试中举后的鹿鸣宴一样。鸿胪赐宴可说是一个学子一辈子最高的成就。 整句话翻译起来,就是:“恭喜纪宁纪老爷中了庚申年金陵乡试的解元,祝愿您明年连登会试榜单,最后能中进士得到鸿胪赐宴的机会!” 这些话基本都是套话,官差报喜近乎都已经把话掌握的门清,走到哪按照套路说就可,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哪里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就算外面的衙差重复了几遍,出来围观的街坊四邻还是不知道衙差在说什么。 街坊不懂,雨灵也没什么学问,她也不懂。 小丫头这会正趴在门缝往外看,小屁股撅着,眼睛眨呀眨的,根本不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做什么,她脑海里就一个念头:“少爷说过,今天来的都是坏人,我坚决不能给他们开门!” 外面报喜的衙差走到哪,近乎都是被万众瞩目,各家中举的人都是将他们当成是祖宗一样供着,好酒好菜招待,甚至还会给赏银,一出手就是几钱银子,甚至有的还能给一二两的小银锭,这一圈走下来,终于轮到报解元的喜,几个衙差都觉得自己好运,能摊上这么好的差事,几十波出去报喜的衙差,也就他们摊上。 高高兴兴而来,结果吃了闭门羹。 衙差在外面敲锣打鼓喊了一阵,街坊四邻的都出来了,可惜就是事主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大门禁闭,好似是没什么人,衙差不由对望着,一名衙差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抱怨道:“这都已经过了中秋,天也凉了,辛辛苦苦跑了一天,这解元府上怎么还关着门?走,上去敲门报喜!” 衙差以为是解元家深宅大院没听到,只好亲自上来敲门,可还没等走近门口,就听门缝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走开!你们这些坏人!” “嗯?”几个衙差吓了一条,不亚于大白天撞鬼,这门居然会说话的? 等他们仔细瞧清楚,才见到门缝里有一只大眼珠子在往外瞧,几个衙差这才松口气,带头的衙差陪笑道:“这位小姑奶奶,不知怎么称呼?是解元爷家中的夫人,还是……千金小姐?” “谁是你姑奶奶,也不害臊。”雨灵气坏了,这些人不但上门来找茬,还出言不逊,居然称呼她“姑奶奶”,她心想,我如今才是个小姑娘,这些人一看就三十多岁的人,他们叫我姑奶奶,就是在咒我很老。 衙差心里也来气,这是好心没好报,见不到人,只能听到里面这女孩子的声,便称呼一声“姑奶奶”,那是为表尊敬,关于解元家的人,他们可不能有丝毫怠慢,万一这是解元爷的夫人呢?他们并不清楚纪宁家庭组成情况,今天又是上门来报喜的,当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为的是最后能多得一些赏钱,可里面这位完全不领情。 “这位小姑奶奶,这里是纪老爷府上吧?我们是来报喜的,开开门,我们要见纪老爷!”衙差笑盈盈道。 雨灵一听,差点哭出来,薄怒道:“你们这些坏人,还说不是来闹事的,我家纪老爷已经过身了,你们要见,一头撞死,下黄泉去见吧!哼!” 在雨灵心中,纪宁是“少爷”,从来都不是“老爷”,说到纪老爷那一定说的是纪宁的父亲,听说这些人要找纪老爷,她心里来气,也就把话说的难听了一些。 外面的衙差一听,吓坏了,那衙差捂着心口道:“乖乖,不得了,这纪老爷难道如此命薄,才刚中了解元,就一命呜呼了?哎呀,那可真是冒犯了……” 身后的衙差道:“张爷,这小丫头片子分明胡说八道,乡试考试过去还不到半个月,考试那会还好端端的,这会要是人过身了,府门外能不挂白绫,里面能不设灵堂的?” 那被称为“张爷”的官差一听,一拍大腿道:“嘿,可不是这么回事,这小丫头片子好生无礼,咱几个来报喜,她居然戏耍我等?” “开门!”张爷也有些恼了,直接朝门里面的雨灵大吼大叫。 雨灵这下更确定来人是找麻烦的,她紧忙从门边又找了几根大杠子,举起来扣在门闩上,最后拍拍手上的尘土,道:“哼,我家少爷说了,你们都是坏人,休想进门口一步!” 有雨灵这尊门神守着门口,还真是万夫莫开,外面那群衙差就算再着急,也只能干瞪眼,雨灵也在里面得意洋洋。 “还好少爷安排我在家里,我可不能辜负了少爷对我的信任啊!不行,我再多去找一些砖头来把门槛下面的缝也堵上!” …… …… 就在雨灵还在忙乎堵门时,秦圆圆的府宅之内,小丫头匆忙跑进院子,丝毫不停歇往秦圆圆算账的书房而去,人未至,声音却先往:“小姐,小姐,纪府外有人来报喜了,那些人好像是说,纪公子……中了解元!” 秦圆圆原本还在摆弄算盘珠,心烦气躁的,她本来是派了丫鬟去纪府门前守候的,闻言站起身道:“当真?” “是啊小姐,人都在门口了,可纪府府门紧闭,纪公子好似不在家呢。”小丫鬟气喘吁吁道。 243.第243章 以陷害为目的 纪宁与谢泰等人从贡院外面人潮涌动的人流中出来,谢泰才大致说明了情况:“……永宁高中解元,在前二十的榜单之中,尚且有多位被称才学一般的世家公子,因为永宁本身是荫袭的秀才,所以才会招惹非议。现在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找清静的地方说话!” 唐解等人听到之后,倒是拱手祝贺道:“永宁高中解元,可喜可贺啊。” “那是,永宁的才学一向很好,得到解元也是实至名归,看来以后永宁在金陵城士子中的名望会更高。以后我们还都要仰仗永宁。”韩玉也在旁边推波助澜道。 纪宁问道:“那子桓和元仲呢?” 三人考乡试,如果只是他纪宁一人中了,他自己也会觉得对不起谢泰和宋睿两个好朋友,谢泰一叹道:“我与元仲虽在才学上与永宁相去甚远,但还是被考官所赏识,点了举人,看来明年我们几人可以在京城一同考会试,争取金榜题名!” 旁边韩玉和唐解也颇为期待,可纪宁这边则有些尴尬了,纪宁道:“你们几位是实至名归,在下……可能就会有麻烦,就算中了解元,若然士子去文庙哭庙,那我的功名,可能会得而复失。” “永宁怕什么,就算文庙和朝廷追究,论真才实学,永宁你差了?将文章拿出来一较高下便可,看谁能胜过永宁你就是了!”唐解道。 “话虽如此,但……”纪宁欲言又止,有件事他还不能说,在乡试四书文的三篇文章中,第三题他的论述其实是不太恰当的,当时他只是应题,说出了一些不“忠君爱国”的话,若然将题目公开,别人有可能会拿这件事对他作为攻讦的理由。 谢泰提醒道:“走,先陪永宁回府一趟,这会报喜的衙差也该要往纪府去,我们一起过去跟着讨杯水酒喝。” 谢泰的话,得到韩玉等人的赞同,几人簇拥着纪宁,往纪府的方向去。 …… …… 金陵乡试才刚放榜,城里就闹的沸沸扬扬,上官公子脸色冷峻,她在距离贡院几百步之外的高处见到下面的情形,还得知士子要去哭庙,她心头是很恼火的。 好端端的金陵乡试,就因一些世家公子出钱来贿考,竟会出现这种结果。 “你可知罪?”上官公子当下去城东的公馆见到了收受贿赂帮士子活动的人,此人一脸奸诈的笑容,很显然他对上官公子并未实情相告。 此人道:“上官使节何必动怒?此事使节也参与其中,论罪,上官使节似乎也是罪责难逃!” “你可真是好心机,看来你跟江学政,提前就有沟通,让他为你多取了不少的世家公子为举人吧?”上官公子此时也想明白了,如果单纯是她进贡院去找两淮提督学政江松,是不可能一次性拔擢出这么多没用的世家公子,到最后闹的满城风雨。 此人奸笑道:“看来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上官使节,不过上官使节放心就好,此事无论怎么闹,都不会影响到太子身上,在下可是以五皇子的名义,收受的各家族的好处,所以这些家族都以为是五皇子在暗中助力……” 上官公子只是略微思量,便大概明白了其中的诀窍,她惊愕道:“你是想利用此案做大,让朝廷和文庙来追查,最后栽赃到五皇子头上?” “有何不可?此案只要落为铁案,那些世家的公子找出来,有几个有真才实学?换句话说,他们若有真才实学,怎么肯愿意出几万两银子出来买这么一个举人的名位?朝廷继续追查,他们只会将五皇子交待出来,到时不但五皇子要被皇上怀疑,连这些大的世家家族,也会被连根拔起,到时他们家族的财富,可会有多数都落到太子的口袋……” 上官公子听了不由恼恨,她心想:“我们圣坛本以为是在帮贤明的储君成就大事,没想到这新太子,也是如此的狼子野心,居然用如此毒计去陷害五皇子。” 此人续道:“上官公子也不用担心江学政,我们会将案子牵涉到另一位主考封玄青头上,而且几个月之前,我们就曾设计,让封玄青收纳了一名从五皇子府出来的婢女,在此事之后,封玄青就会‘畏罪自杀’,到时所有人都只会怀疑封玄青是被五皇子的人收买。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封玄青这老匹夫好色,让她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而在此次金陵乡试中,老匹夫的威望在江学政之上,所有人都会觉得,题目是封玄青出的,人是他所录取的,最后事情败露而自杀……使节只管离开金陵城便可,此事已与使节无关联,至于送到圣坛的十万两银子,属下也早人备好了,半个月后就会送上门!” 上官公子心头只有一个想法——卑鄙! 但她没有直接去喝骂,她从开始就没想过,自己是被太子所利用了,她一直以为这次太子是想在金陵乡试中选拔人才,之后从帮世家子弟获得名位上,她以为太子在选拔人才的同时想借机敛财。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太子安排这一切,既不是为选拔人才,也不是为敛财,而是想陷害五皇子党。 “告辞!”上官公子片刻都不想多留,转身便离开了公馆。 那人看着上官公子的背影,眼睛眯着,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旁边一名属下走过来道:“大人,卑职已经调查清楚,这上官公子,便是圣坛圣主所派来的使节,乃是一名妙龄女子,不但才貌出众,而且武功极好。” “呵呵。”此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道,“正合我意,待此事结束之后,我便想办法得到她,让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那我就在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属下笑道:“大人神威,要得到一名圣坛的女子,自不在话下。齐员外为了感谢您帮他儿子获得举人名位,送了一对姐妹花过来,您看……” “知道了,把人想藏好,现在正是办大事之时,岂能贪图享乐?” “是,是,大人英明!” 244.第244章 秦圆圆吃闭门羹 纪府门前聚集的人愈发增多,很多人都听说了消息,过来凑热闹,等他们详细问明白,也就知道原来是纪家的老爷纪宁中了解元,但这会府门禁闭,无论报喜的衙差怎么劝说,里面守着位姑娘就是不给开门。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从没听说中解元躲着不出来的,这纪家的老爷不会是喜极而疯了吧?”人群中发出议论声。 “那可说不准,得了解元,天生的文曲星也不过如此,放着谁能不高兴?这纪老爷可真是有本事啊,那以后说不定是出将入相呢!”旁边有人还在恭维纪宁,可惜无论他怎么恭维,纪宁也是听不到的,因为纪宁压根就没在那扇门里。 门里面的雨灵在忙碌着,又是闩门又是堵门缝的,她也不管外面的人说的是什么,她的任务就是坚守纪宁临走时的交待,守着门口不让人进来。 外面的衙差说了半天,最后口水都干了,可里面的雨灵还是不为所动。 就在此时,人群中过来一顶小轿,却是秦圆圆亲自乘轿而来。围观的人群见到有轿子来,很自然让开一条路,让秦圆圆走到前面,秦圆圆下了轿子,一摆手,身后跟着的丫鬟捧着盒子来,打开来,里面有一些小银锭和铜板。 “这位……是哪位?”衙差本来就在上火,见到有人来本是要喝斥的,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人面也要看在钱的面子上,他们觉得这可能才是正主,带着银子来的,总不会是碰巧带着银子路过吧? 秦圆圆虽然名声在外,但真正见过她的人很少,也是因为她是妇道人家,还做了几次的寡妇,别人听到她都是唯恐躲之不及,也是秦圆圆这三个字在金陵一地的杀伤力太大,就连地方的官府也都不敢得罪这位有背景有财力有势力的女人。 旁边的小丫头道:“这是我们秦当家……” 当丫鬟把秦圆圆的来头报上,人群中发出哗然之声,连上来问话的衙差也是吸一口凉气。 衙差都在想:“乖乖不得了,这纪府到底是什么地方,里面有个小门神一样的姑奶奶也就罢了,怎么金陵城里以克夫而闻名的秦大当家也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衙差心里打怵,不过在面子上,他还是要恭恭敬敬行礼,道:“秦当家的怎有工夫过来……莫不是……跟里面这位纪老爷沾亲带故?” “我们并不沾亲带故。”蒙着面纱的秦圆圆吐字如兰道,“只是纪公子曾帮妾身一个大忙,如今听闻他中解元,便想过来报恩……” 衙差和围观的人都在想:“什么报恩,分明是富在深山有远亲,得知纪老爷中了解元,来攀关系的吧?” 报喜的衙差虽在腹诽,不过他们可不会跟银子过不去,之前当首的“张爷”笑道:“原来秦当家的跟纪老爷还有如此渊源,那可真是贵人相遇。我们是特地来给纪老爷道喜的,麻烦您上去给通传一声,让把门给开开,我们进去道个喜总成吧?” 这“张爷”很聪明,他没有直接提跟秦圆圆要赏银,而是让秦圆圆派人去请开门,但目光却还是往秦圆圆丫鬟带来的钱箱子上瞄。 秦圆圆道:“几位官爷前来报喜,妾身一介民妇,本不该出来显眼,但让几位官爷等着也是等着,来人,给每位官爷一点茶水钱!” “张爷”赶紧摆手道:“秦当家的说哪里话,这是我们的差事,过来给纪老爷道喜,那也是我们份内之事……” 嘴上在推辞,不过手很老实,将小银锭接在手上,还不忘用牙咬了咬,等确定是真的,喜不自胜,平常去那些举人家里,一共也就能拿出几十文钱来,连出碎银子的都少。他心想:“来报喜还是要找有钱的主,或者这家认识有钱人也行,这还有来‘报恩’的,看来这纪老爷中了解元,以后也能跟着秦当家的吃香喝辣的,不用考进士就能当个小白脸一辈子衣食不愁?” 这些衙差也都是一群类似于地痞的人物,黑白两道上认识的人不少,他们心里也都是些坏心思。 秦圆圆亲自带着丫鬟到了纪府的门口,让丫鬟上去敲门,她自己道:“纪公子可在家?” “咦?这不是秦圆圆?她好漂亮啊。”雨灵趴在门缝上看出去,等她见到秦圆圆,心里带着羡慕。 雨灵道:“我家少爷出去了。” “那应该是去看放榜了,不过这报喜的人都已经到了门口,再放在外面就不合适了,里面是纪公子的贴身丫鬟雨灵姑娘吧。雨灵姑娘,请打开门,让报喜的官爷和道喜的街坊进来,讨杯茶水喝喝!”秦圆圆道。 雨灵本来不知道来人是做什么的,可听秦圆圆这一说,她心里开始有些激动了,她心想,难道少爷真的中举人了?可刚才那些人说的,明明是什么榜首、鸿胪赐宴什么的,跟举人没什么关系啊? “不行的,少爷临出门时候说了,他不在家,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我不能做主。”雨灵现在也有些矛盾了。 外面的人越聚拢越多,她之前还在沾沾自喜,现在却感觉到大祸临头。雨灵心想:“坏了,我不会真的是把报喜的人给挡住了吧?那少爷回来,还不要骂死我?骂还不要紧,要是少爷把我赶走……呜呜,这可怎么办?” 外面的秦圆圆也很尴尬,要说那些衙差吆五喝六的,雨灵见到不想开门也就罢了,她这么诚恳的上来叫开门,居然也被回绝,而回绝她的仅仅是个小丫头片子,这就让她恼火。 如果是自家的丫鬟这么得罪她,说不定会被她直接叫人打一顿,或者是卖掉。 她心想:“这纪公子管教出来的丫头怎么这般没规矩?回头是该提醒他换几个丫头,这种不懂规矩的丫头还是早些卖了或者嫁出去!再往下发展,还都当自己是夫人!” 就在秦圆圆进进不去,退面目无光时,远处传来的声音暂时给她解围:“纪老爷回来啦!” 有街坊认识纪宁,但见纪宁在几名公子的簇拥下,往纪府正门这边过来。 245.第245章 解元堂 “纪老爷可算回来了。” “这不是纪解元吗?纪解元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哪。” “纪老爷,小人便是住在您隔壁街的王二麻子,能跟纪老爷做邻居,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纪宁刚露面,就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众人都朝他涌过来,恨不能将纪宁捧到天上去。 说是认识“纪老爷”,但在一众公子哥中能准确认出纪宁的却是寥寥无几,毕竟纪宁才刚搬过来不久,这半年多时间又在闭门读书,平日里府院里何安和雨灵倒是经常出来采办,至于纪宁则深居简出。 结果一群人说纪宁“仪表堂堂相貌不凡”,却是拉着唐解、韩玉等人嘘寒问暖,也是闹了不小的笑话,唐解和韩玉等人最是心烦被这种人群簇拥,让小厮赶紧阻拦着,与纪宁往纪府门前挪动,另一头,报喜的衙差呼喝道:“纪老爷回府,还不让开!” 衙差很生气,既然是纪老爷回府,那应该是我们上来献殷勤,你们这群“蝇营狗苟的刁民”凑的什么热闹? 有衙差开路,问题就好办多了,纪宁被簇拥到最前,衙差也并不认得哪个是纪宁。衙差行礼道:“不知……哪位是纪老爷?” “是我。”纪宁走上前道。 “哎呀,恭喜纪老爷高中本届乡试解元,这里是您的喜报。您瞧我们都过来好一阵,连门都还没进去,原来是您老不在家,却不知府上是哪位在守着门口,小的们也不敢公然得罪,纪老爷这是否开门……给我等一杯茶水喝?”衙差领头的“张爷”多有懊恼说道。 也是雨灵这尊小门神守门口守的严实,居然连衙差都没机会进院门。 纪宁点头,目光落在带丫鬟过来的秦圆圆身上,秦圆圆走过来,对纪宁娉婷施礼,道了万福,道:“纪公子,妾身听闻您高中解元,特带了一些薄礼前来,不若分发与诸位官差,行个彩头。” “多谢夫人。”纪宁很客气行礼道。 秦圆圆听纪宁称呼自己为“夫人”,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笑容,但她很识大体,在这种公开的场合,她应付的游刃有余,再让下人抬了几个钱箱过来,里面都是散碎的铜钱,今日来贺喜的人人有份,普通人给三文钱的茶水钱,认识的街坊则给五文钱,至于衙差再给二十文的酒水钱,另有读书人前来,则是一人给三十文。 这也是社会地位的差距,衙差就算有一定的权限,但也只是一群仗势欺人的痞子而已,社会地位最高的反倒是读书人,就算是个穷酸书生,衙差见到之后也要客客气气的。 纪宁跟唐解等人走到门口,还没到近前,便听到里面传来“砰砰”的声音,原来是雨灵将堵门的砖头、杠子等等撤下去,雨灵也是给自己找麻烦,之前她一门心思去堵门,就没想过自家少爷回来怎么进门的问题,以至于纪宁也被堵在门口,好半天后,门才“吱嘎”一声打开,雨灵脸上带着忌惮立在门边,一看就知道是在认错。 本来衙差还当里面是什么年幼的“夫人”或者是“小姐”在搞事,等看到雨灵的装束不过是普通的下人打扮,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解元公在场,他们直接动手打人都有可能。 “张爷”冷声道:“这位小姑奶奶,我等之前跟您好说歹说,您也不肯开门,这下倒好,纪老爷回来,小姑奶奶才相信我们不是歹人?” 秦圆圆道:“若纪公子府上少几个贴心的下人,妾身回头便送几个来,手脚都也是勤快麻利,总能让纪公子无后顾之忧。” “不用了。”纪宁暂且不知秦圆圆也被堵在门口的事情,此事秦圆圆对雨灵的意见也不小,秦圆圆是欣赏纪宁的才华,但不代表她可以任由纪宁身边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来挑衅,在秦圆圆心中,人的等级界限是泾渭分明的,丫头就是丫头,永远不能对主人家有任何的不敬,她虽不是雨灵的主人,但也是跟雨灵主人纪宁同辈论交的人,那雨灵也必须要对她保持应有的尊重,而不是明知她是谁而将她拒之门外。 秦圆圆侧目冷冷打量雨灵一眼,没多说,与纪宁等人进到府门内,何安快步过来。纪宁对何安交待道:“在院内布置几个桌子,准备好茶果点心,招待过来贺喜之人,几位差役,请到正堂说话!” “是,这是纪老爷的府上,您在前,我们跟着您沾沾光!”几个衙差都很客气,拿人的手短,而且纪宁还是解元公,在普通人眼中,那也应该是“文曲星”下凡。 到了正堂,“张爷”笑着问道:“不知纪老爷府上可还有高堂在?” 因为要将喜报挂起来,为了表示对解元家里人的尊重,官府一般会等到解元家里的长辈亲眷都到齐之后,才会将红色的喜封挂起来,以示隆重。 自家情况自家知,纪宁想到自己已跟大的纪家彻底分家,就算中了解元,以纪府那些人的狂傲,应该也不会过来祝贺,所以他宁可当自己已无任何亲眷。纪宁道:“父母高堂皆都不在。” “哎呀,纪老爷见谅,小的们只是不想怠慢了纪府的人,您见谅见谅。”衙差说话都是很客气,也跟他们平日耀武扬威有所不同。 纪宁笑着点头,他当然不会介怀衙差去问他父母高堂的事,人家也只是想问清楚,不是有意冒犯先人。 “张榜!” “张爷”往前站一步,将手上卷起来的红绸子展开,上面写着大大的“乡试首榜第一名解元”几个大字,院子里跟进来的百姓皆都欢呼,他们这是见证了一位新解元的诞生。 纪宁要将红绸子接过来,“张爷”笑道:“哪里敢劳纪老爷动手?我们来就是,你们几个,还不将红封挂好?以后谁到了这堂口,都要恭敬行礼称呼一声解元公,以后这正堂,便是解元堂,我们能到解元堂里来走一遭,沾了文曲星的光彩,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的福分!” 246.第246章 兵来将挡 当纪府的堂前挂起了象征金陵乡试解元的红封,纪宁这边马上围拢了许多人上来道恭喜,纪宁本是要跟唐解等人谈及乡试贿考之事,但此时他还必须要出来应酬宾客,至少要将来报喜的衙差,以及好意过来维持秩序的秦圆圆送走。 秦圆圆看出纪宁好像是有意要跟几个朋友说话,没多做停留,她笑道:“纪公子如今高中解元,来年会试希望能一榜高中。妾身明日再登门造访,今日不多做打扰,告辞。” “恭送夫人。”纪宁送秦圆圆到门口,那边秦圆圆所带来的下人,也将来讨喜的街坊邻居的赏钱都派发了,后续再来的人,最多是能喝杯茶吃点点心,至于赏钱就不会再有。 这也是来的早的,跟来的晚的区别,不是说谁来恭喜都能领到赏钱,尤其是要防止那些来浑水摸鱼的。 即便赏钱前后只是派发了不到半个时辰,也花费了秦圆圆有几十两银子之多,纪宁也不知道秦圆圆为什么出手会这么大方,如果只是单纯欣赏他的才学,一次送银子不成,还要送这么多次,这次让他领情,那未来秦圆圆如果有事相求的话,他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秦圆圆居然还说来日再来造访,那很可能就是有事相商,具体是什么事也不得而知。 衙差走的很早,那些衙差来报喜的目的就是为了领赏钱,漂亮的场面话说了,赏钱也到手,这纪府他们一刻都不想多留。 等衙差和秦圆圆都已经离开,院子里的来客,纪宁交给何安去招待,而他则带着唐解几人到了偏厅之内,说及贿考的事情。 “……永宁,你现在可不能掉以轻心,倘若哭庙之事真的做成,朝廷和文庙不可能不管,就怕朝廷和文庙为了士子的愤怒,将争议性颇大的几人的举人功名都给剥夺,毕竟现在还都未曾拜过文庙,举人之名还是虚的。”唐解分析道。 大永朝的举人,不单纯只是一个名号的问题,之后举人会去拜文庙,获得文名,就好像是获得一种“赐福”,只有获得了文名的人,才能获得真正的举人名位。 纪宁所知,文名的高低主要涉及到精神力的强弱,涉及到能撰写大篆和小篆的数量,而他自己本身是带着前世记忆而来,他的精神力尤为强大,他感觉不出自己在撰写大篆和小篆上有什么精神枯竭的效果,所以他对这种文名的获取并不上心。 纪宁所要得到的,是举人的身份和社会地位,是获得会试的资格,而别人主要是为了获得文名,成为凌驾于百姓之上的特权阶层,大部分的人为的就是科举获得功名后做官。 所以说纪宁跟普通人考科举的目的是不同的。 谢泰道:“朝廷和文庙也不能不加考核,直接就将所受争议的世家子弟定为贿考吧?总需要有证据,有行贿的人,那必然有受贿的人,现在所知,一个主考是封玄青封老侍郎,一个是两淮提督学政江松江学政,若说贿考之事存在,还是如此大规模的贿考,此二人中必然有一人有受贿之行为,那谁行贿,谁没有行贿,不一清二楚?” 韩玉一摆手道:“我们现在说这些没用,主要看永宁的看法。永宁,你怎么想?” 纪宁想了想道:“先谢过诸位这么相信我,确定我不是贿考得到的功名。” “永宁,你还真以为我们糊涂啊?你的才学如何,我们是清楚的很,就连我和子谦这样已经考上举人的,在你面前都要自愧学问不如,你中举人可说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中解元也不在话下,我们怎可能怀疑你贿考?”韩玉没好气道。 旁边几人也点头应是。 纪宁点头道:“还是要谢过,难得有你们相信。在我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下并无太高的社会地位,又无法左右朝廷和文庙的决策,先看这次哭庙行动所造成的影响力有多大,若朝廷和文庙最后置之不理,此事可能到此为止。但若最后要追究,也争取能在查案之人面前争取能表现一下,让他相信在下并非是通过歪门邪道的东西获得的功名。” “嗯。”唐解道,“永宁说的对,真金不怕炉火,那些人敢闹事,他们也要有证据!不过永宁这些天府门可要关紧了,就怕那些人一边哭庙闹事,一边还会来你府上声讨,你这个解元之位,也实在太碍眼了!” “知道,多谢唐兄提醒。”纪宁站起身,恭敬对几人行礼,在这种困难的时候,难得这些朋友还站在他一边帮他的忙,也让他很感动。 纪宁也能感觉到,这次的事件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否则不可能在放榜之前,那上官公子就会跑到他身边来跟他说及他乡试的文章。 他也终于想明白了之前想不通的事情,他现在等于是被人推出来挡刀,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 …… 九月初一当天,金陵城乡试落选的士子,都跑到金陵文庙之外哭庙,向孔圣人先师来诉说此番金陵乡试不公之处。 文庙和朝廷当天不会有什么应急反应,士子们也没离开,当天直接在文庙之外静坐,有的哭的死去活来,几度晕厥,也不知道他们跟那些中榜的举子有多深的仇恨,简直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且他们在文庙前所哭诉的话字字珠玑,显然是有人为他们誊写过文本的。 此时在崇王府内,崇王也是才刚刚得知了乡试放榜,士子文庙哭庙的事情,作为一个有政治觉悟的皇亲国戚,崇王意识到,这次的事情,肯定跟当朝的权力争斗有关。 “……王爷,此事很可能是太子从背后搞鬼,五皇子在南方并无任何安排,突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我等居然提前毫不知情,从属下背后所调查的结果来看,一些世家似乎是将五皇子当成是此番接纳贿金的人,若再闹下去,朝廷彻查……王爷还是早作筹谋的好!” 247.第247章 “铁案”如山 纪宁考中解元,本来是要直接去拜谢太师傅沈康的,但因贿考的事在发酵,他现在还不知最后的结果如何,他不敢贸然去见沈康,免得影响到沈康的声望。 作为徒孙的,当然要为祖师爷考虑,在送走宾客之后,他便留在家中。按照既定的安排,在放榜后的第二天,九月初二,就是招待所有考官和新进举人的鹿鸣宴,就算纪宁这个解元还不稳妥,他还是会出席鹿鸣宴,他可不想被人说是“做贼心虚”不敢前去。 当天外面闹哭庙的事情,纪宁没出去,也不知道最后声势闹的有多大。 第二天早晨,唐解便亲自登门来访,将所知的事情告知与纪宁知晓:“……士子分成三拨,第一波人在贡院门口闹事,堵门不许里面的人出来,昨夜更是一晚都在静坐;第二波人则前往金陵城文庙去哭庙,作《卷堂文》,哭诉本次乡试中不公之处;第三波人则是前往金陵城内各衙门,向朝廷申告此事,以求得到朝廷的重视。听闻江南御史和两淮御史都已闻听消息,要上书朝廷,按照士子的要求,本次乡试中榜举人将无法得到文名,部分涉纳贿的考生还要被永远剥夺考试资格,甚至是下狱问罪,乡试则要择期再考。” 纪宁点头,道:“事情闹的这么大,幕后一定有人在做推手。” “永宁你知道就好,今日的鹿鸣宴,还是不要去参加,免得招惹是非,那些士子自己没有考中举人,义愤填膺,你去的话,若他们情绪过激,很可能会对你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这是有理没处说!”唐解自己也是望族子弟出身,在这件事上,他反而站在被状告的望族子弟身上,而认为此番闹事,都是一群没有才学的布衣士子在作祟。 纪宁道:“唐兄的好心提醒,在下谢过了,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我躲在家门不出,就更成为别人攻讦的理由。” “嗯。永宁你心胸坦荡,为兄佩服。” 二人又交谈一段时间,何安匆忙跑进来,道:“少爷,韩公子在外面求见。” “哦?公台那边也来了?走,出去看看。”纪宁站起身,与唐解一同迎出门口。 韩玉见到纪宁,直接道:“纪兄、唐兄,昨夜里发生大事,封老侍郎在贡院内畏罪自尽,还留下一封遗书,说是承认此案是他一手所为,还请朝廷不要追究他的罪责,现在士子中间已经炸开锅,今天的鹿鸣宴也跟着取消!” “啊?”唐解愕然,“当真?” “骗你们作何?现在金陵知府已亲自带着仵作和衙差往贡院,贡院内外有不下千名官兵把守,都知道昨天士子闹事,封老侍郎又是死在自己的房间内,门窗紧闭,是自己服毒自尽,看来贿考之事是属实。”韩玉紧张道。 唐解这会也是面带忧色,本来事情还只是处在发酵阶段,别人也只是怀疑这次的乡试有鬼,现在文庙派来的主考官封玄青突然服毒自尽,等于说是落人口实,就算本来不想闹事的士子,现在也绝对不会平息心头的愤怒。 纪宁思索了一下,道:“就算贿考之事属实,那封老侍郎也不会是罪魁元凶。” 唐解和韩玉都好奇打量着纪宁,唐解问道:“永宁,你为何有如此判断?” “很明显,封老侍郎所谓的畏罪自杀,斧凿之工太过明显,本来此案尚未落实,可封老侍郎这一死,还留下一封遗书,那所有人都会知道贿考成为铁案。但你们料想,此案还只是在士子闹事阶段,就算封老侍郎涉案,他也完全没必要在朝廷和文庙有所动向之前便自杀,就算自杀,那他也应该是要保幕后之人,但他却一反常态留下遗书,这不是让人顺藤摸瓜继续追查?这跟他息事宁人自杀的目的相违背!”纪宁分析道。 唐解思考之后道:“永宁说的有理,既然封老侍郎选择自杀,就是要平息事端,令人无从追查,也是为保全家人。现在他这封遗书,等于是让封家成为罪臣之家,必当会被抄家发配,还给人留下线索继续追查……自杀和留遗书这两件事动机相违背,必然是有人栽赃嫁祸!” 韩玉道:“就算你们分析的有道理,但贡院昨夜防备重重严密,谁人能进去杀害封老侍郎,还能把谋杀变成自杀?” 在纪宁看来,如果没有事前那“上官公子”来找他说及他乡试文章的事,他也相信贡院防备是不可能有人进出的。纪宁道:“若此案是在乡试开考之前便已布局,甚至连毒药也早就备好,只等考试结束之后,再找人出来煽风点火,到事情闹大之后,再将人毒害,甚至连遗书都可能是在封老侍郎醉酒或者是被人迷惑心智时所写,自尽也可能是封老侍郎自己服毒,那此案是否就真的成为铁案?” 唐解和韩玉听了之后,身体都是一颤,韩玉道:“被永宁这一说,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永宁,现在我们不敢确定到底是怎样,但若真如你所说,那谁是幕后元凶?”唐解追问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现在只是分析一下而已,若我能直接找出幕后元凶,那我就不用在这里考科举了。” “嗯。”唐解和韩玉对视一眼,苦笑点头。 “不过我料想,此案很快就会把目标指向朝中的某个人,谁跟此人结怨甚深,那谁就是幕后元凶!”纪宁道。 他其实有一点没说,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弱,料想如今朝中有这本事的,连崇王都没资格,无非是太子、五皇子和文仁公主三党之间,虽然纪宁觉得太子和五皇子的可能性更大,但纪宁对文仁公主也无太多了解,女子在用阴谋诡诈之上也未必输于男子,而且文仁公主幕后应该有极强的幕僚智囊团。 “永宁,无论如何,这几天你更不能出门,等朝廷和文庙对此事有结果之前,你甚至可以到外面去躲避几天,现在案子被人陷害坐实,你这里可是最危险的!”韩玉提醒道。 纪宁微笑摇头道:“在下要留在家中,哪里都不去!” 248.第248章 信送错地方 九月初一放榜,当天便闹出了士子哭庙的事情,晚上文庙派出的主考官封玄青便“自杀”在贡院之内,所有一切事情都指向本次乡试存在贿考,而封玄青则是幕后元凶。 本来在九月初二就要举行鹿鸣宴,鹿鸣宴后两天,九月初四,就要行文庙祭拜孔子先师的仪式,获得举人身份的举子,将会被赐予文名,但随着事情的发酵,此事被人搁置,甚至官府衙门将贡院封闭,等候朝廷的进一步指示。 纪宁留在家中,并没人到他这里来捣乱,士子在这点上还是比较冷静,他们知道来纪府闹事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去文庙和官衙去闹,也是因为纪宁只顶着一个“世袭秀才”的身份,他虽是望族出身,但如今脱离了望族。 纪宁足不出户,也是想看看最后的结果如何,真金不怕火炼,哪怕朝廷派人来复验,他也相信自己可以用才学轻松过这一关。 知府衙门内,李秀儿在九月初一才刚得知纪宁中解元的消息,心中欢喜,高兴的一宿没睡好觉,准备第二天亲自带着玉珍上门去拜访纪宁,恭喜一下纪宁中解元,但在第二天上午她还在梳妆打扮时,便从玉珍那里得知了金陵乡试贿考的事情。 “小姐,现在很多人都在传说,说纪公子涉嫌贿考,他跟很多举人一样,文名来路不正,现在很多人要参劾他。”玉珍紧张道,“听说昨晚文庙派来的金陵乡试主考官封老侍郎死在贡院里,老爷已亲自带人去看了,怕是这案子已经坐实了。小姐,您看怎么办?” “纪公子才学出众,他怎么可能涉及到贿考?就算贿考的事情真的发生,那也跟他没关系。”李秀儿语气很坚决道。 玉珍道:“可是小姐,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啊,奴婢让人出去打听了,那些落榜的书生都在说,纪公子平日里是有一点才学,还在崇王府怀珠郡主的及笄宴席上有很好的表现,可他的才学一向不是很出众,在本届乡试中,他可并非是解元的热门人选,他们还说,凭什么那么多才学好的人中不了解元,而纪公子却中了呢?” “你这是什么话?既然认了纪公子才学好,他就有机会中解元,凭什么他不能中解元?”李秀儿俏脸上带着愠色,道,“纪公子为人光明磊落,怎会通过贿考?就算封老侍郎畏罪自杀,贿考的事属实,那也一定跟纪公子无关。你也不想想,纪公子虽然是荫袭秀才出身,可他现在已跟原来的纪家脱离关系,要通过行贿得到一个举人可能都需要几千几万两银子,得一个解元,那需要多少银子?纪公子会有那么多银子去行贿吗?” 玉珍琢磨了一下,高兴道:“是啊小姐,纪公子现在虽然生活好一些了,但他根本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有几千几万两银子的人,怎么会去开小书院讲学呢?” “所以啊!”李秀儿分析到这里,心里更替纪宁感觉到难过,“纪公子才学那么好,凭自己的本事获得了解元,却被人诬陷贿考,心中一定很懊恼,这会他很可能会闭门不出,专心学习了吧。没有人支持他,我也会支持他……” “小姐,您不是还要去纪府吧?不行啊,万一纪府那边人很多怎么办?还有啊,小姐,您这么大白天去访问纪公子,孤男寡女的终归是不好啊!”玉珍很担心自家小姐的名节,所以赶紧劝说。 李秀儿想了想,的确是这回事,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那我就给他写一封信吧。” “也是啊小姐,写封信就可以了,做什么一定要亲自去呢?”玉珍这才松口气。 李秀儿拿起笔来,正要将自己娟秀的小字写下去,却感觉到一阵悲哀,因为就算她要写信给纪宁,也是要用苏蒹葭的名义去写的,他心有不甘。最后,她咬了咬牙,没有用苏蒹葭的名义,而是以“苏蒹葭好友李秀儿”的名义,给纪宁写信,安慰纪宁,让纪宁振作精神,备考来年春天的会试。 “小姐,您这样……真的行吗?您不用苏小姐的名义,纪公子也不知道是您啊……”玉珍问道。 “没事了,我不想再隐瞒纪公子,我能帮蒹葭姐的事,都已经帮她做了,现在我只是想用一个关心纪公子人的身份,去关心他一下,无论他是否领我这个‘李秀儿’的人情,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李秀儿手上在写着,不由之间鼻子有些酸楚,想到跟纪宁认识那么久,却总被纪宁当成是苏蒹葭,她心里有些委屈。 可她也不会埋怨纪宁,因为从开始她就是用“苏蒹葭”的身份去跟纪宁相识相知的,错不在纪宁,而在她自己身上。 “……思君窃窃,但愿君可不为外物所扰,一心向学,来日登顶朝堂文庙,指日可待!” 当李秀儿写完这封信,她还是忍住了署名为自己名字的冲动,最后写下了“苏蒹葭”三个字,因为她知道,如果用之前“苏蒹葭”的笔迹,最后却署“李秀儿”的名字,那一定会出事的。 …… …… 当天,信就送到了纪府,是雨灵接的信。 雨灵拿着信往里面走,心里颇是自豪。自家少爷与堂堂金陵城知府的千金常常书信来往,想必关系非同寻常,说不定自家少爷将来能迎娶知府千金呢!嘻嘻! 她得意地胡思乱想着,不料绊到了门槛。 啊—— 她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双手扑动,但还是向前扑倒地摔了一跤。 虽摔了一跤,但是她顾不得疼痛,因为那信一直拿在手里,在摔跤时,连带信也被压在地板上狠狠地擦了一下。 她急忙拿起信封,发现信封果然被擦坏了一面,还好信封纸没有被擦破了。 “幸好幸好……”见信没摔坏,雨灵终于松了一口气,嫩白的小手拍了怕鼓囊囊的小胸|脯。这可是知府千金李小姐给自家少爷的信,可贵重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准备继续往纪宁的书房走去。 不过,下一刻,她停住了脚步,灵动的美目盯着信封,“咦——”了一声。 原来,她看见信封的封口被摔开了大半,隐隐看见里面的信纸一角。 看着那开了大半的封口,她的一双美目骨碌骨碌地飞转。 “要不要……”她的芳心如打鼓地砰砰剧跳,俏脸上露出犹豫的挣扎之色。 终于,她一咬皓齿,飞快地左右看看,没发现其他纪府下人,便立即转身,如做贼似的一溜烟朝她的卧室飞奔。 进入卧室,飞快地关上门,并反锁了。 背靠着门,她拍了拍小胸脯,然后走到桌前坐下,将信放到桌面上。 看着信封,她呼吸明显紊乱了。 她知道自己偷看自家少爷的信是大大的不对,但是她实在禁不住好奇,禁不住对关于自家少爷一切事情的关切。 “就一次!就一次!”她自语地对自己说道,嫩白的小手有些发颤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封,取出了里面的信纸。 然而,刚展开信,她“啊”地叫了一声,玉手紧捂着自己的小嘴,美目睁地大大的。 她看见了信的落款有“苏氏”二字! “少爷,您怎么可以这样?!” 她禁不住地大怒和伤心,霍地站起来,就要去找何安,然后和何安一起向纪宁问个清楚! 苏蒹葭是新纪府的大仇人!因为她退婚,害得她少爷被赶出纪府,害得她少爷被人耻笑抬不起头,害得她少爷差点沦落街头。连带地,也害得她和何安受尽了旁人耻笑。 她和何安之前就已经跪着反对过纪宁与苏蒹葭有任何来往,没想到自家少爷居然仍是沉迷于苏蒹葭的美色,一直与苏蒹葭悄悄地来往! 不过,走到门口,把手放在门栓上,她又停下来了。 她不想看见自家少爷难过难为。 虽然,她知道,她和何安一起逼宫自家少爷,自家少爷只能断绝与苏蒹葭的交往。 呜呜呜…… 雨灵天人交战一阵,难过伤心地呜呜哭了起来,泪流满面。 她转身扑在床上的被子上,呜呜地哭着:“呜呜呜……少爷,您让奴婢怎么办?……呜呜呜……您为什么还要沉迷苏蒹葭那个女人的美色?……呜呜呜……要是被人知道了,整个金陵城一定会更加嘲笑耻笑您的……呜呜呜……为什么呀……” …… …… 249.第249章 苏蒹葭的骄傲 过了半天,雨灵终于拿着信进入纪宁的书房。 “少爷,李府来信了。”她把信递过去。 那信被她用浆糊重新封住了封口。 虽然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不过纪宁从不疑她,反而关心她的异样。 “雨灵,你的眼睛怎么有点红?你哭了?”纪宁接过信,看着雨灵,关心问道。 雨灵立即摆手否认道:“没有,没有。人家好好的,为什么要哭?刚才不小心进沙了。” “哦。”纪宁想想也是,在这个纪府内,谁敢欺负雨灵? “少爷,没事的话,奴婢出去了。”雨灵说道。 纪宁也想立即看“苏蒹葭”的来信,所以没多想,直接颔首同意雨灵离开。 随着雨灵离开书房,纪宁打开信看。 把信看完,纪宁心中感觉到温暖,“苏蒹葭”在此时还是如此坚决支持他,这让他感动。 接着,他取过信纸,执起紫毫笔,开始给“苏蒹葭”回信。 写好信,纪宁把小厮刘石叫来,让他送信到李府。 刘石拿着信出来书房,准备去送信时,却被雨灵挡住。 “雨灵姐。”刘石恭敬地叫道,只看一眼雨灵,便把目光低下,不敢多看雨灵。 雨灵的身份,他们新进入纪府的小厮丫鬟都很清楚。是主子的贴身丫鬟,将来也极有可能是主子的通房丫鬟,也即是主子的女人。他身为下人,自然不敢对雨灵起非分之想。 “少爷让你送信到李府,是吧?”雨灵问道。 刘石应道:“是的。老爷是这么吩咐。” “把心给我,我去送。”雨灵伸手问道。 刘石连忙说道:“这种跑腿的活儿,哪能劳烦您?我去送就可以了。” “拿来!”雨灵两道娥眉微竖,微不悦地叫道。 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多说话。 刘石见雨灵生气了,吓得连忙把信给雨灵:“雨灵姐,劳烦您了。” 雨灵接过信,对刘石放缓语气说了一句“你去忙吧。”,然后转身离开新纪府大门。 离开新纪府,雨灵拿着信,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地走着,也不叫马车。 她当然不愿意再看见纪宁和苏蒹葭继续交往。 往李府走了一段时间后,她突然转身,向苏府走去:“少爷让我送去李府给什么李小姐,我直接送去苏府就是了!” 苏府的人听说是纪府的人来送信,更加不耐烦:“纪公子?哪个纪公子?我们苏家从来都跟姓纪的没什么来往!” “你们爱送不送,少爷让我把信送来,你们不送的话直接扔了吧!”雨灵心里也来气,直接转身便走。 雨灵大小姐也是有自己脾气的,你们苏家曾退了我们少爷的婚,现在是你们小姐“不知廉耻”来勾引我家少爷,现在我家少爷被你们家的狐狸精给迷住了,写封信过来,本大小姐才没心情跟你们讲道理呢,你们不爱看我家少爷的信,只管扔了啊,又没谁逼着你们看。 纪宁的信送来,纪府的下人也是一脸傲气,知客苏老九道:“那纪家的小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听说刚中了解元,这会朝廷还没定他的文名,他就敢腆着脸来给咱小姐写信,他不知道小姐乃是我纪府的掌上明珠,他自己只是个被家族赶出来的窝囊废?” 旁边一个矮个子的道:“九爷说的是,我还听说这小子居然敢涉及到贿考,这会满金陵城的士子闹的沸沸扬扬,多半是要将他的功名给剥夺了,到时候有他的好戏看。” 又一个高个子的下人问道:“九爷,这信……” 苏老九拿过信,目光无意扫过信封,正要说话,忽然发出一声“咦”的惊讶声,说道:“这信怎么是给李府李小姐的?” “给李小姐的?”其他下人糊涂了。 苏老九说道:“就是知府千金李小姐,咱们小姐的闺蜜……真不知道姓纪的怎么把信往这里送。” “九爷,既然他们送错地方了,就别怪咱们看他的信。”一个下人笑道。 苏老九瞪了一眼那个下人,斥道:“多事!李小姐是苏府的贵客,小姐的闺蜜,你想死了不是?!” 其他下人吓得脖子一缩,哪里还敢起心思看信? …… …… 苏蒹葭几日来都在潜心读书,对于外面的事情所知不多,甚至还不知纪宁已经中了解元。 直到采霞拿着信函到她面前说及纪宁,她才知道,原来纪宁现在已高中金陵乡试解元。 “小姐,这是纪公子的信函,写给李小姐的。”采霞将信函交到苏蒹葭手上,“但是他家的丫鬟雨灵不知怎么回事,却送到了咱们府上,还说是给您的。” 苏蒹葭关注着纪宁中了解元的时,没怎么留意听关于信的话。她俏脸上带着几缕微笑,道:“他果真有几分真才实学,居然一榜就能中解元?那他明年中进士的机会很大啊。” “小姐,您还不知道外面怎么传说呢,现在金陵城的读书人都在闹事呢,说本届乡试有贿考的情况,纪公子的解元位也是来路不正,听说还有个什么主考官畏罪自杀了。”采霞得知的事情也不多,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苏蒹葭微微摇头道:“纪公子才学还算可以,料想不至于去贿考吧。呃,这信是怎么回事?” 采霞连忙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听完采霞的话,苏蒹葭好看的娥眉微微蹙了一下,思索着雨灵为什么这么做。 她冰雪聪慧,隐约猜到这封信一定有蹊跷。 只是,信是送给闺蜜李秀儿的,她到底要不要私自拆看。 这让她沉吟起来。 采霞看见自家小姐在犹豫考虑着,便小声提议道:“小姐,奴婢觉得这封信有些奇怪。雨灵不会无的放矢。要不,我们悄悄打开看看吧。奴婢有办法不被李小姐发现我们动过信。” 苏蒹葭轻摇一下臻首,说道:“不了。你派一个李府不认识的下人把信送到李府吧。不要说是苏府这边送过来的。” 说着,她把信交给采霞。 她基本断定这封信里面藏着秘密,而且是与她相关的秘密。但是,她不屑不道德偷看闺蜜的信!有什么怀疑,她又她的办法验证! “小姐……”采霞叫道。 苏蒹葭淡然地道:“去吧。” 采霞只好应了一声“诺”,然后拿着信离开听雨阁。 250.第250章 各方博弈 九月初六,金陵乡试放榜结束后五日,崇王府内,崇王正在接见五皇子派来的特使。 “……王爷,卑职是在奉公子来金陵城的船上,听闻金陵城贿考之案,卑职抵达金陵城后,曾派人往涉贿考世家中刺探情况,皆都将矛头指向公子,恐对公子不利!” 五皇子的人,在外基本不敢直接称呼五皇子的身份和姓名,直接以“公子”相称。 崇王脸色冷峻道:“那公子如今可有得到消息?” “这正是为难的地方,从金陵城到京城,飞鸽传书也需三无日,即便公子得到消息,派人星夜兼程赶来,也要到九月十五之后,那时恐怕案子已经完结。如今我们必须要未谋而先动,若要等谋定,恐是追不上步伐!”来使忧心忡忡道。 崇王道:“那公子在金陵城,布置了多少人手?可是能方便行事?” “这个……崇王爷,卑职所知的事也不多,不敢对您作出如何的保证,但您若有吩咐,卑职还是愿听您调遣。此番多半是太子和文仁公主一党,对公子暗地里行阴谋诡计,想让公子彻底在陛下面前失宠。贿考案也很可能是确有其事。”来使道。 “那你想如何?难道将这些家族的人,全都杀死?”崇王面色冷峻。 来使摇头道:“岂敢在金陵城中闹出如此大的血雨腥风,不过卑职有一计。背后行使阴谋诡计的人,将矛头指向公子,我们也可混淆视听,将矛头转向太子或者文仁公主,若朝廷派人来彻查,恐怕也无法追查出最后结果如何,那时就会各打五十大板,不了了之!” 崇王打量着来人,他心中的想法是,五皇子这都找的什么人,现在太党和文仁公主两边,很多家族中都以为收受贿赂的是五皇子,现在要混淆视听,哪有那么容易? “公子既然对阁下如此信任,此事就交由你去办,至于崇王府的人手,暂且本王不会调动,免得被人察觉端倪。”崇王脸色阴冷道。 来使听出崇王有送客之意,站起身行礼,告退,等他出了崇王府的侧门,脸上也露出冷笑:“公子说崇王不可信,果然是说对了,崇王这老匹夫暗地里是支持公子,但发生事情,为求自保他抽身比谁都快,就算公子出事,你崇王也绝对跑不了!” …… …… 崇王看着五皇子使节走出门口,脸上的神情仍旧无法放松,他现在已经肯定背后搞鬼的是太|子|党,而非文仁公主一派。 在后面偷听了崇王跟来使对话的一名中年幕僚走出来,崇王问道:“吕先生,你意下如何?” 被称为吕先生的人坐下来,摇摇头道:“王爷,您在五皇子派来的人面前表现要及时抽身的意愿,恐会引起五皇子的人怀疑。” “怀疑又如何?金陵城乡试,这么大的阵仗,太|子|党都能有所行动,五皇子的人居然都没意识到可能会被太|子|党的人利用,现在还想倒打一耙将文仁公主一派也拉下水,天子并非昏君,若五皇子的人什么动作都没有,天子或许会觉得他是没有心机之人,现在连五皇子的人也有动作,天子定然对五皇子和太|子|党的人同样失望!”崇王厉声道。 吕先生微笑点头道:“王爷说的是啊,连您都能看懂的形势,高高在上的皇帝,又岂能看不懂?五皇子一派,无所动作应该是最合时宜的,但就怕五皇子一派也作出一些阴谋诡诈之事,这会让皇帝对五皇子和太子两党的人同样失望。就好像之前鄙人所说的,这件事真正的幕后策划之人,看似太子,实乃皇帝。是皇帝想利用这件事,察觉太子、五皇子、文仁公主三派的人,到底是何脾性。” 崇王道:“那吕先生之意,此案若继续发展下去,陛下会有意将皇位传给文仁公主?” 吕先生这次很坚定地摇头,道:“王爷,权力更迭之事,您身为皇家人,应该更清楚。皇帝要看的,并非是谁有阴谋诡计,谁安守本分,一个安守本分的储君,可并非好的储君啊。其实最后真正博弈的,还是太|子|党和五皇子党,两派谁能在这次的案子中做的更好,反而会获得皇帝的欣赏,崇王也不用急着站边,反倒可以跟以往一样,在各方势力之间游走,因为王爷位高权重,他们不但不会将王爷当成敌人,反而会将王爷当成是拉拢和利用的棋子。” “嗯。”崇王思索之后,点头道,“吕先生分析的是,本王做出抽身之举,或许会令五皇子党对本王有所芥蒂,但他们也不敢对本王做什么,反倒还要拉拢本王。” 吕先生又道:“王爷,鄙人听闻,文仁公主最近两月,其实都在三吴之地游走,似是奉了皇命来办什么差事,或许皇帝也料到近来金陵城有事发生。崇王何不利用怀珠郡主跟文仁公主的关系,让怀珠郡主去见一见文仁公主,刺探一下口风?” “这……”崇王脸色重新凝重下来,他摆手道,“怀珠年幼,本身不懂什么权谋诡诈,本王也不希望她将来陷入权力争斗中,至于让她去刺探什么口风,还是罢了。文仁公主一边,暂时先不要理会,装作不知便是。” “是,王爷。”吕先生起身,行礼领命。 …… …… 崇王府后院内,近来赵元轩的心情并不好,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拿着象征纪宁的小草人,用针不停去扎。 “戳死你戳死你戳死你!哼,本郡主对你好,你还不领情,真是天底下最坏的坏人,哼,得罪了本郡主,也不知道上门来跟本郡主道歉,戳死你!中了解元也不知道来跟我说一声,让我恭喜你,戳死你!”赵元轩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乐此不疲。 旁边小丫鬟小苁道:“郡主啊,您说的是那位纪公子吧?纪公子是得罪了您,可崇王府如此豪门大院,他怎么进来啊?” “你说的也是啊。”赵元轩将小草人放下来,扎完了,还是要规规矩矩摆好,“那回头你跟我去一趟三味书院,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道歉的诚意。” 251.第251章 小郡主长大了 赵元轩很聪慧,做事也是风风火火,自从她跟纪宁在及笄宴会上闹出小小的不愉快,她好些天没出门,也是闷坏了,想到能不自降身价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见纪宁,赵元轩还是很开心的,她收拾好男装的装扮,对着镜子打量一下,就算是男装也有几分娇俏。 “他会不会不喜欢呢?”赵元轩突然想换女装出去了,以前出门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这么强烈换女装的冲动。 女儿家长大之后,爱俏了,会想将自己打扮的漂亮一些,女为悦己者容,她摆手道:“小苁,拿女装过来,我要换女装!” “郡主不行呀,您出门都是偷跑出去的,怎能换女装呢?一个女儿家走出去,会多有不便的。”小苁抗议道。 “到底你是郡主还是我是郡主?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以前去见他也是这么见的。”赵元轩撅着小嘴,还是带着几分不开心,因为她不能将自己最美的模样去给纪宁看到。 她想的是:“我要让你后悔得罪我,我这么漂亮,这么出色,地位这么高,那么多人绞尽脑汁要巴结接近我,凭什么你就对我摆架子?我就是让你后悔!” 赵元轩带着小苁出门,正好遇到赵元启,此时赵元启正在跟崇王府的西宾谈论金陵乡试贿考案的事,见到妹妹,赵元启道:“小妹,去哪里?” “啊?我出去走走啊,嘿,哥哥继续去谈论家国事吧。”赵元轩笑嘻嘻道。 “不行,你不能这么出去。”赵元启先让西宾退下,这才跟侍卫吩咐两句,道,“你们出门之后,一定要护送好郡主,知道吗?” “是,世子殿下!”侍卫跟着赵元轩一起出来。 赵元轩平日里出门,多数时候只会带着穿着男装的丫鬟小苁一人,她不喜欢闹出很大的阵仗,她只是想当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可以到街上玩,而不是被人指点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如此一来,赵元轩也必须要乘轿,等一行人到三味书院门口时,赵元轩紧忙从轿子上下来,看着那紧闭的书院门,她神色中带着茫然。 “公子啊,您不是来找纪公子的吗?要……奴婢去敲门吗?”小苁问道。 “嗯。你去吧。” 赵元轩本来是很期待见到纪宁的,可即将见到纪宁时,她心中反而有些彷徨,不知道见到纪宁之后该说什么。 她心里在想:“那天我为什么要跟他生气呢?他就是不领我的情,其实大丈夫应该有自己的追求,靠自己的努力获得功名,有错吗?是不是我太任性了?我这样的性格,他会不会觉得我刁蛮任性,耍郡主的脾气,以后他不理我对我敬而远之了呢?” 赵元轩心情很复杂,当小苁敲响门的时候,她甚至想上去叫止,但门还是开了,门口站着一名婷婷玉立的女子,道:“书院这些天放秋假,有事的话,请过些日子再来。” 正是宓芷容。 本来宓芷容以为门口站着的是来问能否入学的学生家长,等她抬起头来,不由微微蹙眉,远处所立的,正是之前在书院里胡搅蛮缠要算经的那年轻公子。 “你是……这里的宓先生吧。我……我是来找纪公子的,他在吗?”赵元轩走上前,神色有些低落。 因为她在宓芷容面前感觉自惭形秽,她心里在想:“原来他身边有这么好的姑娘,还是可以作为女先生来帮他打理三味书院,而我就只会跟他发脾气,他又不贪慕虚名,就算我选择找个女孩子做朋友,也只会选择这位宓先生,不会选我啊。” 宓芷容虽然对赵元轩有些反感,但还是坦诚道:“这些日子城中正在闹贿考案,案子尚未有定论,加之书院如今正放假休息,没什么事情,纪先生一直留在府中未曾到书院来。” “原来是这样啊,贿考案的事,他……他会不会有事?”赵元轩很关心,这些天她都在府院中,对于外界的传闻也只是知道一点点。 宓芷容微微摇头道:“不知。” “哦。”赵元轩失落地低下头。 宓芷容问道:“公子还有事?” “没……没事了。”赵元轩在宓芷容面前还是显得底气不足。 宓芷容见赵元轩带了不少人来,还以为要闹事,见赵元轩很客气,她才放心,行礼道:“那恭送。” “哦。”赵元轩此时还是失魂落魄,直到三味书院的大门“咣”一声关上,她才反应过来,想再去问两句已经来不及了。 小苁走过来,紧张道:“公子,您怎么了呀?看您……很不对啊。” 在小苁眼中,自家郡主那是人中龙凤,一向都是自信有风采,走到哪里都是全场瞩目的焦点,可现在自家郡主好似是变了个人,变得多愁善感了,变得不自信了。 “我……我没事啊。”赵元轩说了一句,神色还是有些低落,小苁正要掀开轿帘,赵元轩道,“还是走着回去吧,我想到街路上走走,散散心!” 小苁和侍卫都不敢违逆,跟随在赵元轩左右往崇王府的方向走,一路上赵元轩都在失魂落魄。 走了有两条街,就在赵元轩有冲动想去纪府亲自见见纪宁,跟纪宁说说话时,但见对面立着一个同样身着男装,但却是很有高贵英姿,风采翩然的女子,赵元轩的小脸上马上现出笑容。 “容姐姐!”赵元轩喊一句,快速往前走,惹得旁人都在侧目。 面前不是别人,正是文仁公主赵元容,此时赵元容立在茶楼之前,好像故意等在这里,似是早就知道赵元轩会路过一样。 “在公开场合,还是避忌一下的好,称呼我容公子,我称呼你轩弟,如何?”赵元容脸上带着疼惜的神色道。 “嗯嗯。”赵元轩开心坏了,难得见到自己皇室中的姐姐,以前对自己很疼惜,从小就陪自己玩,还教给自己做一个合格的皇室淑女。 童年就缺少玩伴的赵元轩,一直将赵元容当成是自己最好的闺蜜姐妹。 到二楼靠窗的位子坐下来,赵元容笑道:“看你失魂落魄的模样,走在路上都没什么精神,是不是王府里出事,让你心思飞走了?” 252.第252章 思春的小皇妹 赵元轩见到赵元容,连小脑袋都快抬不起来了,因为此时的赵元容更加有风采,以前她不会在赵元容面前感觉到自卑,因为她觉得自己也很漂亮,或者说是否漂亮无关紧要,当小郡主已经长大之后,她开始明白美貌对一个女孩的重要性,开始羡慕和嫉妒别的漂亮的女孩。先有宓芷容,后有赵元容,对她都有一定的打击。 “轩弟,怎么不说话?”赵元容笑盈盈问道。 “我……没什么啊,容姐……容公子,人家也没什么嘛,只是出来走走,想一点事情,没想到你就在前面看着我,你什么时候来金陵城的啊,这次我都没听说,来之前给我写封信啊,我好准备一下。”赵元轩道。 赵元容笑着摇头道:“只是办一点差事,过来走走,刚在楼上喝茶,便看到你过来,没想到在你面前都未察觉。” “哦,我……就是在想事情,可能走神了吧。”赵元轩心里藏着事情,说话时螓首微颔,有点不愿去正视赵元容。 赵元容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道:“你没事就好,我才刚回金陵,很多事还不知道,近来金陵城发生过什么?给我讲讲可否?” “呃?”赵元轩小脸一脸迷茫,“金陵城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什么都没发生,呃……你也知道我很少出来走嘛,或许是有什么事发生,我不知道。” “哦?那近来,我听说好像金陵城的乡试中出了一些问题,你也没听说?”赵元容追问道。 提到金陵乡试,赵元轩所想到的不是什么贿考案,也不是城里闹的沸沸扬扬的哭庙,她所想到的只有纪宁,小脸登时又红彤彤的,羞赧地低下头。赵元轩嘴上支吾道:“没……没听说。” “看轩弟这模样,心里一定有事情,莫不是长大之后,开始思春了?”赵元容笑着打趣道。 “哪……那里有,容姐姐就会笑话人……呃,容公子,怎么才几个月不见,你就这么坏,喜欢嘲弄人家?”赵元轩面色大囧,却还在极力否认,可惜她是个藏不住事情的女孩子。 赵元容一看小皇妹的模样,便知道被她猜准了,她笑道:“哪个女儿家不思春?女儿家长大了,有意中人,心里想着念着他,都是应该的,如果你不想,那就是你还没遇到合适的,如果遇到合适的,可一定别错过,你的身世这么好,很多人会对你趋之若鹜,你也要小心一点他们对你用心不善,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赵元轩听了,额角微微蹙起,呢喃道:“是吗?为什么他就不会对我花言巧语,连哄哄我都不会呢?还给我甩脸色,还一次次奚落我!” “嗯?轩弟,你在说谁?”赵元容好奇问道。 “没……没有,人家只是随口说说,容公子别往心里去就好了,容姐姐,你既然来金陵城,不如就住在崇王府吧,这样我又可能跟你多学一些学问了,晚上我们一起睡,给我讲故事好不好?”赵元轩小脸重新露出明媚的笑容,道。 赵元容微笑摇头,道:“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妮子,刚才还在为某位公子伤心失落,这会就赶走阴霾笑的这么灿烂,女儿家的心思变得太快了。我这次到金陵城来,是有要紧事做,等做完之后,我会到崇王府去探望你。” “啊?这样啊,那好吧,容姐姐,你做完事情一定来看望我啊,每天都在府里,闷都闷坏了,以前很想长大,可长大之后发现没什么事情可做了。”赵元轩撅着嘴不开心道。 赵元容抓住小皇妹的手,笑道:“那是因为啊,你到了出嫁的年岁,等你真正有个好相公,就会进入到相夫教子的节奏,那时你的心都会放在家里,那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你慢慢就体会到了。” 赵元轩吐吐舌头道:“容姐姐就会编排人,你自己不也还没成家呢?哼,来说我,那我要说说容姐姐了,容姐姐可有意中人?” 赵元容伸出纤纤玉指,点了赵元轩的额头一下,道:“你个小丫头,居然调笑起我来了,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你这是准备去会情郎,还是会情郎回来?我不耽误你,没做完的事情,快去吧!” “什么情郎啊,就是一个……坏人,你不知道,他拿本算经来逗引我,哼,当时我把算经拿在手上,我没意识到那是一本很神奇的算经,最后就被他……他的朋友给拿走,我再要他就不给我了,容姐姐,回头你帮我去跟他讨回来!”赵元轩提到纪宁,小脸上还是不开心,她是在恨纪宁不会顺着她,总是给她脸色看。 “你啊你,说的是之前那个……纪公子是吗?也罢,本来我想及早过来参加你及笄宴的,可惜误了日子,但也听说那纪公子在你及笄宴上大放异彩,这次还中了解元,足以说明他有才学……” 赵元容对纪宁的夸赞,倒让赵元轩不太好意思,她低下头道:“他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哦,原来我的小皇妹心里记挂的人,果真就是那纪公子!”赵元容也终于确定了赵元轩芳心暗许之人是谁。 “没……没有!”赵元轩赶紧辩解。 “还说没有,那我说纪公子两句好话,你帮着谦虚什么?还不是把自己当成跟纪公子是‘一家人’?” 赵元容特地将“一家人”强调了一下,这下赵元轩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赵元容道:“好啦,姐姐不捉弄你了,快去做自己的事情,回头我一定会去崇王府见你,记得做好吃的东西给我吃啊。” “姐姐还说呢,人家的厨艺本来就不好,好难啊,容姐姐不嫌弃,那我就再试试,糊了可别怪我啊!” 赵元轩跟赵元容再交谈一会,姐妹一起从楼上下来,到街路上,此时赵元轩也不好意思再去找纪宁,干脆上了轿子,往崇王府的方向去,而赵元容则立在街道上看了许久,等轿子没影了,她脸上的笑容才暗淡下来,神色反而很是冷峻。 253.第253章 我自逍遥 “公主。”赵元容身后过来一名黑衣斗篷的女子,说道。 “不是跟你们说过,在外称呼公子吗?”赵元容用很严厉的口吻道。 “是,公子,已经查清楚了,崇王府之前曾进去过五皇子的秘密使节,崇王或许跟五皇子之间有所牵染。您派卑职等人前去崇王府盯梢,是否可绑架怀珠郡主,试探崇王的态度?”黑衣斗篷的女子请示道。 赵元容再冷冷打量此女子一眼,道:“权谋相争,与家眷无关,怀珠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就算要让崇王就范,也不能对怀珠下手!切记!” “是,公子!”女子恭敬回道。 等女子离开,赵元容才似有所思,轻轻一叹低声自语道:“轩儿,生在帝王家,是汝之幸,也是汝之不幸,做姐姐的,能保护得了你一时,保护不了你一世,倒还真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普通人做相公,疼你惜你,将来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赵元容说完,招呼一声,一行人往茶楼之内而去,他们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门而去。 傻傻的赵元轩还不知道,崇王府已完全进入文仁公主的监视之下,她从出门开始就被人跟踪,她跟赵元容的相见也不是“偶遇”,而是赵元容故意来跟她相见,从她口中试探崇王的态度。 就在赵元容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露,下一步准备针对崇王和的人做事时,在茶楼对面的米铺内,却有一个同样身着男装的女子,背对着外面,秘密打量着这一切。 “这位公子,您已经挑了好一会米,您是买粳米,还是白米,您给句话!”米铺的掌柜最后也烦了,这位进来之后就在挑拣,半晌也没买米的意思。 “给我来二斤黑米,二斤红米,掺杂在一起,我抓起一把,红米和黑米数量必须相等!”男装的女子给那米铺掌柜出了难题。 米铺掌柜登时恼了,正要发作,当看到女子手上的银钱,他马上换上笑容,道:“您等着,我这就去称米。” 人刚转身,再转过头来时,男装女子已经走开,但银子却还在桌子上,被米铺掌柜一把抓在怀里,摩挲了两下揣进怀中。 那女子走出米铺,本以为文仁公主等人会沿着路走,没想到却是从茶楼的后院离开,她要去追踪就很难隐藏形迹,这毕竟不是黑夜可以飞檐走壁,她只能暂时放弃跟踪和监视的计划。 当她眼中流出担忧神色时,她已意识到,这次的事情不简单,不但涉及到太子、五皇子,连文仁公主都亲自现身。 而此人,正是圣坛协助太子登基,派出来协助太子办事的女弟子上官公子。 …… …… 纪宁在家中,也在静候乡试贿考案的最后定论。 鹿鸣宴暂时取消,连去文庙定文名都没了下文,各方都在等候朝廷给出下一步的结论,士子们还是天天在文庙和官府之前闹事,纪宁知道自己势单力孤,就算出去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反而可能会成为那些心怀怨恨士子的攻讦目标,那他还不如留在家里,准备来年的会试。 纪宁很清楚自己没贿考,他的解元之位来的是名正言顺,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朝廷和文庙事后查究,也不会影响到他举人的名位,来年的进士考试他必然可以参加。 本来就已经开始备考,现在多学一些,总归是好的,就算窗外一片纷扰,他还是能在室内保持一颗平常心读书。 纪宁也察觉,在他让雨灵送信之后,小丫头这几天都不开心,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好像她多了许多心事,既然是人家小女儿家的心事,纪宁也没去问。 九月初七,乡试放榜结束已有六天,文庙终于有了动作,据说是派来查案的人已经到了金陵城的贡院,但文庙来查的只是封玄青的死因,而并非是要追查贿考案,真正能追查贿考案,并将乡试最后的成绩所推翻的,只有朝廷。 这天上午,唐解和韩玉来过,告诉纪宁这消息,顺带让纪宁不用担心,因为朝廷明显是想把大事化小,已着令金陵地方衙门驱赶贡院和文庙之外聚集的考生。 纪宁不认为这是可以缓和矛盾的,反而认为这会激化矛盾,到最后朝廷不得不对这次的乡试彻查。 但金陵城距离京城毕竟山长水远,消息传到京城,京城使节星夜兼程抵达金陵城也需要到九月初十之后,那现在乡试贿考,仍旧是悬案。 “……如今贡院内考生的卷子都已经封存起来,若无变故,朝廷使节一来,用皇命开封考卷,再将有怀疑的卷子叫去验一下才学,或许会找一些士子在旁旁听,到时只要永宁你发挥正常,那别人也必须要对你的才学佩服,那时你的解元之位就可以稳固。”韩玉分析了事情最后的可能性。 纪宁点头道:“希望如此,但若朝廷不追查,而是息事宁人,我自己还是会有麻烦。” “永宁也毋须过虑,朝廷的人再怎么无礼,也要对天下人有交待,何况这次涉案的人中,大多数都是金陵城的豪门望族,这些豪门望族对大永朝的影响,不比几个普通士子来的厉害?孰轻孰重,朝廷也要掂量一下,到底哪边更不值得得罪!”唐解本身为望族子弟,说话华宗也是有望族子弟的狂傲。 纪宁道:“话虽如此,但朝廷终究要安定天下人,此番贿考案,涉及到朝廷一些势力的博弈,若有人诚心要拖垮金陵城涉案的望族,就算这些望族可以在朝廷里打点关系,最后很可能还是会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 “没那么严重吧?”唐解听了纪宁的分析,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了。 韩玉也道:“永宁还是想的太多了吧?那些朝中势力博弈,不应该拉拢金陵城的望族吗?一次将他们覆灭,他们恐怕承担不起金陵城生乱所带来的后果吧?” “静观其变吧。”纪宁道,“我现在只是想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外面腥风血雨,我自逍遥!” 254.第254章 性格迥异 纪宁虽然考中解元,但他的解元之位还不能稳固,随时都被剥夺的可能性,但他也没多少想法,至少他自己心中是坦然的,一个内心高洁的人,是不会在意别人对他的议论。 纪宁很欣慰的是,“苏蒹葭”写信来安慰他,让他感受到身边有一股温暖的力量,但他还不知道这股力量其实来自于李秀儿。 九月初八这天下来,纪府里倒是来了一位访客,这位访客是他三味书院的先生,宓芷容。 这些天纪宁没在三味书院露面,宓芷容心中也有些担心,毕竟三味书院幕后的东主是纪宁,如果纪宁真的牵扯进贿考案而不能抽身的话,那三味书院的名声也就臭了,就算她有心留守,书院也会关张大吉。 宓芷容仍旧很娴静,给纪宁的印象,是她非常的优雅,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娟秀的书卷气,举手投足之间也给纪宁带来一种适然详和的心境,就好像是一味调剂世间疾苦的良药,看到宓芷容,可以让他找到与世无争的感觉。 “宓姑娘,这些日子多谢你打理书院,在乡试贿考案有公断之前,想来书院还要你来照顾一段时间。”纪宁带着由衷的感谢说道。 “纪先生客气了。”宓芷容娉婷施礼道,“如今正是三味书院中最困难的时候,因为外间对纪先生的猜测太多,但若纪先生的解元之位可以定下来,以后三味书院在金陵城中的威望将会更高,会有更多的学子慕名而来……” 宓芷容还是有一定做生意头脑的,她也不光是个女书生,而且想到了书院的规划和未来。 纪宁却微笑摇头道:“我倒是希望,不用太多有身家背景的人进三味书院,而是有人能资助将书院扩大,可以让更多贫家子弟进学堂,他们中或许就有未来的文豪或者问鼎朝堂之人,可惜因为家境贫寒而无法读书。或许宓姑娘会觉得在下矫揉造作了一些,但这也是在下心中一点真实的想法。” “嗯。”宓芷容点头道,“纪先生最初的办学理念便是如此,怎会觉得纪先生心口不一呢?眼下三味书院中,学生数量不是很多,这一批的学生也没有到能参加科举考试的地步,要出成绩,恐怕需要六七年,甚至是十几年之久,只是不知纪先生能否坚持。” 纪宁对此虽然有自信,但他也不敢作出太长久的保证,他笑了笑道:“事在人为吧,也要多谢宓姑娘与在下一同坚守。” 宓芷容之后跟纪宁谈了一些关于教学进度的事情,纪宁将算学等一些内容也是尽量教给宓芷容。宓芷容上门的目的,除了是安慰纪宁,让纪宁不灰心丧气之外,也是希望能从纪宁这里获得更多的学问,她是个对知识孜孜不倦,甚至有些痴迷的女性,纪宁其实也有些难以理解,女孩子对学业看的比男子都重,但她们还少有为自己定文名的方法,想成为一代才女,也很难得到别人的认可。 在纪宁看来,宓芷容这种对学业的态度,是为了内心的充实,而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 当然宓芷容也会将肚子中的学问表现出来,就是传授给更多的学子,等于是将她所知的知识传递下去,薪火相传。 …… …… 跟宓芷容交谈之后,纪宁感觉自己就好像立在高山之上,仰视众生,心中的坦然更加清澈,这是跟一个高洁之仕交谈后所能得到的内心上的升华。 可到了晚上,当他再遇到另一个人时,他的心境就没那么好了,在寒光剑影中,纪宁甚至感觉头皮都在发麻,可拿剑的这位,却感觉自己手持兵器是理所当然。纪宁心里就在想:“女人究竟是不一样的,有的女孩子喜欢针织女红,有的喜欢捧卷细读,有的则致力于传道解惑,当然也有这种类似于‘暴力女’的家伙,每天就知道拿着剑吓唬人,仿佛剑就是世上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东西。” “你不是说,会考中举人,陪我一起去京城吗?”来人用很严厉的目光望着纪宁,好像纪宁是个负心人,辜负了她的信任一样。 纪宁心里直叫冤枉,眼前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准备对付张洪而准备去京城告御状的纳兰吹雪,纳兰吹雪的风采依旧,只是在纪宁看来会有些忌惮,好像纳兰吹雪飞檐走壁的功夫又提高了些许。 纪宁道:“在下考中解元,难道不是履约而行吗?” “谁让你最后牵扯进什么贿考案?现在满城风雨,都在说你可能被剥夺举人的名位,从此之后连参加科举的机会都被剥夺!你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有人针对你?难道是张洪那老匹夫所为?”纳兰吹雪的剑光瞬间变得更加寒冷,这是剑的主人的心境体现。 纪宁吸口凉气道:“纳兰姑娘,有些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提着剑说话,始终不方便,在下还在床榻之上,如此说话……也有些不雅,不如待我整理好衣衫再说?” 纳兰吹雪借着月光打量纪宁一眼,这才点头,让开一段距离,让纪宁起来穿衣。 纪宁心想,还好自己没有裸睡的习惯,不然纳兰吹雪来,自己可就“名节不保”,待他起来将长衫重新穿好,走到桌前,正要点灯时,纳兰吹雪道:“别点灯!” “哦?纳兰姑娘不喜欢灯光?”纪宁问道。 纳兰吹雪尽管很不想承认,最后她还是点头:“我……不太喜欢光亮!” 纪宁大概也能理解,或许是纳兰吹雪因为家庭剧变,所产生了很凝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她孤单落寞,很少会相信人,甚至更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纪宁心想:“她跟宓姑娘的模样如此相似,表姐妹二人,同样都有家族的深仇大恨在里面,为什么二人的性格和立场相差会这么大?” “你不是说要下来说话吗?怎么不说了?”纳兰吹雪冷眼看着纪宁,似在怨责纪宁走下来之后便一直打量着她不说话。 纪宁道:“纳兰姑娘想必也清楚,此番的贿考案,背后可能涉及到朝廷的权贵,要等在下解元之位稳固之后,才能陪你一同往京城去,所以……纳兰姑娘稍安勿躁,在下一定不会食言!” 255.第255章 卖身契为条件 会耍剑的女人,在纪宁看来是很危险的。 女人应该捧的是书卷或者胭脂,又或者是绣活手帕,提着剑到处走,给男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在纪宁想来是很不好的,而且纳兰吹雪一言不合就容易把长剑提起来吓唬人,对纪宁也没有盟友的信任和嘱托,随时好似在威胁纪宁一样。 “纳兰姑娘,你之前说调查出部分张洪的罪证,不知可否细说,让在下有所参详?”纪宁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想具体听一下纳兰吹雪搜集的所谓的能扳倒张洪的证据。 “你要做什么?”纳兰吹雪用警惕的目光望着纪宁,好似纪宁在窥探她的隐私,甚至要出卖她。 纪宁道:“纳兰姑娘,既然是合作,不能是每次你提着剑来,说要做什么,让在下来配合你做,我虽然跟张洪的芥蒂不浅,但你要让我扳倒他,如果理据不充分,那我们就是污蔑朝廷大臣,你和我恐怕都会开罪张洪。” “你怕了?”纳兰吹雪目光炯炯望着纪宁。 纪宁微微摇头道:“我不是自己惧怕,如果我惧怕的话,就不会答应纳兰姑娘一起除掉张洪。我只是想提醒纳兰姑娘,有些事必须要按照朝廷的具体法度来做,就算我是举人,举人告官,也要层层递状纸,那时需要人证和物证,到时我和纳兰姑娘一定会亲自出席,若有人能为我们做主倒也好,就怕我们理据不充分,被赃官利用我们的弱点,到那时,在下或许可以靠举人的身份留得性命,可纳兰姑娘就不一定了。” 纳兰吹雪道:“既然做好了扳倒张洪那老匹夫的准备,我就不怕死。没想到你还怕死!” “有时候,死亡不是最大的威胁,纳兰姑娘可有想过别的……后果?诸如在告张洪不成的情况下,你我被诬陷栽赃朝廷命官,到时我可能会被剥夺功名,那时纳兰姑娘可能会被发配为奴,在大永朝的女子,被发配为奴之后的惨状,纳兰姑娘不可能不知悉吧?到那时,若纳兰姑娘被张洪所得,那纳兰姑娘将会是怎样的下场?”纪宁道。 纳兰吹雪的眉头蹙起,她瞪着纪宁,好像是纪宁要害她一样,但其实纪宁只是给她分析了最坏的结果。 “到那时,我宁死也不会让那老匹夫有任何接近我的机会,也或许……我能借机会刺杀他,然后自杀!”纳兰吹雪死志很明确,这样一个被仇恨所笼罩的女人,无论是行事还是说话的风格,都是很强硬,简直跟狂人差不多。 纪宁还是摇头道:“有些事,不是纳兰姑娘想的那么简单,有一种酷刑,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暗无天日中,连死亡也成为一种奢求,唉!纳兰姑娘,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将你的详细计划说出来!” “唰!”纳兰吹雪的剑突然举起来,又指着纪宁,让纪宁多少有些无奈。 “我听出来了,你是不想帮我,所以说这些话来吓唬我,想让我取消计划是吗?”纳兰吹雪怒视着纪宁。 这世上最大的讽刺,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纪宁一心要帮纳兰吹雪,其实也是在帮自己,他毕竟杀了张洪的儿子,此事也早晚会被张洪追查出来,眼看他的太师傅沈康即将退下官位,那时他将没有任何人能提供庇护,张洪作为当权者,要对付他是很容易的,哪怕仅仅是个怀疑,也会让他纪府鸡犬不宁,吴备就是最好的例证,就算吴备是举人,还是被关押,到现在脸上还留下了严刑拷问之后的伤疤。 纪宁道:“纳兰姑娘不肯信任在下,杀了在下也可以,但我不会让你轻易得手,纳兰姑娘要试试吗?” “你!”纳兰吹雪本来满心的希望,有纪宁能帮她报仇,她心中还是很感激纪宁的,但她性格本来就是如此强硬,根本不懂得如何表达,也就不知道怎么去跟纪宁说,以至于就算有求于人,还是用这么强硬的态度来对待纪宁。 现在纪宁好似是不肯帮忙,令她有些心灰意冷。 “纳兰姑娘,有些话必须是要说明白的,我跟张洪的过节,未必需要你死我活的方式来解决,我也没义务一定要帮你,如果别人不帮你纳兰姑娘,你就杀人灭口,那你的礼义之心甚至还不及张洪。”纪宁对纳兰吹雪的这种态度也是很不满意。 要帮你,你还冷冰冰对我,什么不肯说,现在还拿剑对着我,我是杀了你全家还是欠你银子?凭什么我一定就要无条件帮你? 纳兰吹雪咬着牙道:“可是你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不是死罪,还有,在下并未言而无信,在下与纳兰姑娘只是合作的关系,你不肯将事情和盘托出,还让我不对等地去帮你,那我有什么理由能相信纳兰姑娘的诚意呢?”纪宁道,“如此说来,倒好像是纳兰姑娘言而无信,因为你破坏了人与人合作的最基本原则,就是坦诚!” 纪宁在辩论方面的修为,可不是纳兰吹雪可以相提并论的,就算才学比她好上太多的宓芷容,在辩论上同样不是纪宁的对手。 “我不会将事情告诉你,因为背后牵扯到太多人的性命!我只相信我自己!”纳兰吹雪道,“除非到了合适的时间,我才会说。” 纪宁摊摊手,意思好像在说,那就爱莫能助了。 纳兰吹雪道:“不过,你若肯帮我报仇,我会感激你……” “感激?”纪宁笑了笑,“纳兰姑娘似乎将自己的感激也太当回事了吧?” “我的感激,是可以为你当牛做马,甚至你将我卖了怎样,我愿意签下卖身契给你,如此……算是诚意了吗?”纳兰吹雪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也是十分坚定的。 纪宁脸色没有变化,在他看来,纳兰吹雪是可以为一个约定和誓言而去拼命的人,她说帮她报仇可以让她签卖身契,那她就一定不会反悔。 “回头再说吧。”纪宁转身背对着纳兰吹雪道,“你先回去等候消息,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乡试贿考的案子就会告一段落,那时我便能与你一起上京!” 256.第256章 暗中窥探 在纪宁看来,纳兰吹雪报仇心实在太热切,热切的都快疯了,这样执着的女人还是别去挑战她的底线为好,勉强答应下来,将合作的主动权占回来,什么问题都解决。 九月初九,本来是相约重阳节登高赏菊会,但如今城中满城风雨,似也没什么人有兴致出来参加这种聚会,城中基本已经没人组织活动。 之前答应会来参加聚会的学子,也找了各种理由推搪,但最初联络发起人唐解、韩玉等人还是聚拢起来,他们也是想通过这种聚会的方式,将纪宁邀请出来,坐下来一起喝杯酒散散心。 “……永宁,这次你说什么都要去,大家伙可都等着你,今晚就在天香楼设宴,也不是多高调,让柳小姐出来献艺也是极难的,好歹是通过天香楼的人去预约,结果柳小姐就答应了,还说很欣赏你的学问,要跟你探讨一二。”唐解说着这些,也有些羡慕,柳如是毕竟是天香楼百花魁首,这样的美女是别人有银子都接近不得的,但柳如是偏偏却很青睐纪宁,上次就曾出席过,这次又答应出席。 纪宁道:“唐兄,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出去饮宴吗?” “没心情可以找心情,你要知道,这柳小姐是很难出来献艺的,上次崇王世子出面,你的名气登时大了许多,也是因为你才名逐渐上升,别人才会嫉妒你,将你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你就应该狠狠给他们一个耳光,最好是能得入柳小姐的香闺,与她春宵一度,将那些眼气你的人气死!”唐解握紧拳头道。 “唐兄,你这是在挖苦我,柳小姐才学样貌均属上呈,你却让我想着与她春宵一度,那岂不是在心中亵渎了佳人?”纪宁说着,也在用促狭的目光打量着唐解,心想,应该是唐解有这种略带龌龊的心理,还非要把这种念头强加到他身上。 唐解自惭道:“永宁说的是,那说好了,今晚在天香楼设宴。却说近来因为贿考和哭庙的事情,天香楼的生意也惨淡了许多,就当我们前去捧场吧!” 纪宁碍于情面,最后还是答应。 天香楼最大的主顾,就是城中那些无所事事但有钱财的学子,读书人好风雅,也好结交,如果是设宴都会找能体现自己身份的场所,天香楼就被塑造成金陵城中数一数二的销金窟,哪个才子不渴望来一段才子佳人的美妙故事?天香楼里的姑娘出了名的卖艺不卖身,天香楼也故意不干涉姑娘见谁不见谁,说好听点,这是一种营销策略,说的不好听,就是把姑娘“吊起来卖”,将那些自诩为才子的公子哥的兴趣吸引起来,甚至办一些花魁大会吸引眼球,让公子哥为此趋之若鹜,到最后他们得到了佳人的青睐春宵一度,那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 此番金陵乡试的贿考案,之后发生了哭庙事件,随即主考官之一的封玄青“畏罪自杀”,士子们这会注意力都不在风月上,所以天香楼的生意自然就惨淡了,或许还会拉出什么“买一赠一”的活动,也是为了吸引宾客的注意。天香楼作为销金窟,运营的成本可是很高的,门庭冷清将意味着这门行当做不下去。 如果说作为世间当事人之一,而且是本届乡试中争议最大的解元纪宁出现在天香楼,那必然是一次轰动的事件,来天香楼的客人也会增多。 纪宁甚至觉得,这是唐解在帮天香楼招揽生意,可若是那些士子在天香楼对他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情,那他这次去就很不明智。 …… …… 不管怎么说,纪宁也答应了唐解,而且他问心无愧,所以当晚,他还是出现在了天香楼。 好端端的登高赏菊会,变成了天香楼的私人聚会,高是登了,直接上了天香楼的五层,如果是白天阳光明媚的话连半个金陵城都能尽收眼底,夜晚也能看到万家灯火,靠着窗口,纪宁也能心情更适然一些。 管他功名利禄呢,最重要的是能在这世道中求存,哪怕只是做个闲云野鹤的人,身边有娇妻美妾相伴,养花弄鸟,安然渡过一生便可。 纪宁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他没有想成为帝王公侯,因为他知道这条追寻的路实在太过荆棘,就算追求到,也未必能坚守,一辈子都在血与火中拼搏,无从去享受生活,等真正得到的时候才是高处不胜寒,后悔没有去追求生活的真谛。 就在纪宁立在窗口极目远眺之时,唐解从身后走过来,道:“永宁,柳小姐马上过来了,过去与诸人喝杯酒,他们都想敬你一杯!” 这次前来天香楼的人,不止唐解、韩玉、宋睿和谢泰四人,还有他们的一些朋友,有很多还是上次来天香楼同行的,纪宁也能看得出那些公子哥明着对他还算恭敬,但暗地里都对他敬而远之,在贿考案有公论之前,他的身份还是“嫌疑人”,而不是真正的解元,别人也不会因此来巴结他。 宴席一共有两桌,都是地席,那边宾客言谈甚欢,纪宁也不想过去打搅。 “唐兄,你还是过去招待宾客,我在这里看看夜晚金陵城的风景便可!”纪宁很洒脱笑道。 “这黑夜不见灯火的,有何可看?算了,你不想过去也不勉强你,但之后柳小姐前来,你可不能回避,人家可是专程为你出来献艺,你若不见那就是有违礼数,以后我们再来,恐怕也就不好再请她出来。”唐解道。 纪宁点头,唐解这才过去重新招待宾客。 纪宁在窗口突然感觉到一道窥探他的目光,他四处找寻,结果低下头,便发现天香楼对面不远处茶楼的三楼窗口,有一名公子正在拿着茶杯自斟自饮,虽然那公子没抬头看他,却让纪宁感觉到此人根本就是在暗中观察他。 “又是那上官公子,此人必然牵扯进贿考案,或许还是幕后主谋,这次他来到底是何目的?”纪宁心头带着疑惑,这会上官公子也从窗口仰视看上来,二人正好一个照面,上官公子脸上露出似有似无的笑容。 257.第257章 笛音袅袅 纪宁与上官公子见面已非首次,但之前他未曾发现上官公子有何异状,可当从上往下俯视之时,纪宁从这上官公子的侧脸,看到了一股女子特有的娟秀,好似一瞬间的错觉,纪宁甚至都不敢确定自己所看到的是否真实。 那上官公子已从三楼桌前到了窗口,远远朝纪宁拱手行礼,纪宁拱手回礼,二人便在这特殊的重阳节内,伴随着街路上处处因为烧纸祭拜而产生的火光,还有天空中半轮上弦月,相顾无言,但却也好似是一种莫逆之交久别重逢。 纪宁伸出自己的右手,比划出手掌,对面的上官公子笑了笑,拱手一礼,转身下楼去,纪宁之前是一个相邀的动作,或许是那上官公子也领会到这层含义,至于她是下楼离开,还是往天香楼这边而来,纪宁便不得而知。 此时厅堂内厅门打开,天香楼的婢女,将柳如是的琴搬了进来,柳如是则跟随在婢女身后,人进到厅堂,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柳如是,而纪宁则立在窗口若有所思看着窗外,他还在找寻那上官公子的身影,但半晌未曾见到。唐解赶紧走过来提醒道:“永宁,柳小姐到了。” 纪宁这才转身看着蒙面,已经走到帘帐之后的柳如是,拱手行礼,那边的柳如是俯身回礼,最后坐下来,宾客俱都将目光落在柳如是身上,仿佛想隔着一层纱帘和一道蒙面的纱巾,看到柳如是的真容。 “纪公子,不知您想听何曲子,奴家便为纪公子一人所奏!”柳如是朱唇轻启,说出声音悠然雅致的一句话,旁人都艳羡地看着纪宁,能得到花魁的青睐,由花魁亲自为纪宁所弹奏,还是让纪宁自己来点曲子,在这些人看来,这已是莫大的荣幸。 纪宁道:“柳小姐随兴便可,在下对于琴曲……并无要求,最好能听到一些舒缓的曲风。” 在场的人都有些嫉妒,有的人也在想,还说没要求,说舒缓的曲风,话说这曲风要么是曲高和寡,要么是庸俗,有怎样的定义是“舒缓的曲风”?宋睿笑道:“纪公子还是点了曲子的好,或者我们还可以听到柳小姐一展歌喉!” 纪宁对于柳如是的唱调实在不敢恭维,她的嗓子或许不错,但所唱的曲风,都是古代这种靡靡之音,少了后现代乐曲的节奏。听这种歌曲,简直能让他睡着,还不如直接听听琴曲,就当是听轻音乐放松。 柳如是坐在琴前,没有马上弹奏,她在看着纪宁,想听纪宁到底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纪宁道:“柳小姐的琴艺高超,便是普通的琴曲也能弹奏出绝佳的韵味,在下也就没什么要求,柳小姐只管自便就是!” 柳如是这次来面对纪宁,本是很有自信的,就好像才子佳人的相会,纪宁考中解元,而她也是云英未嫁,虽然她是沦落风尘,就算纪宁不能与她长相厮守,做短暂的露水夫妻也是可以的,柳如是想的是如何在纪宁面前表现自己的才华横溢。但纪宁却给她出了一个难题,就是没有题目的琴曲。 没有要求,往往才是最高的要求,纪宁说是让柳如是自便,也就是说纪宁没有特别想听的曲子,柳如是要弹奏出让纪宁欣赏的琴曲,就必须要把握到纪宁的心态,考中解元之后的喜悦,还有因为涉及到贿考案患得患失的心情…… 柳如是本想弹奏《水调歌头》,但再一想,这琴曲近来弹奏的实在是太多了,但她又实在不知有什么更好的曲调能配合纪宁的心态。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悠扬的笛声。 没有任何征兆的,甚至天香楼里仅有的几桌客人都还沉浸在与姑娘饮酒作乐的氛围之中,就听到对面传来了笛音,笛音的音域更为宽广,声音也很具有穿透力,而吹笛之人似乎中气十足,当笛声吹起,周围的空间内瞬间陷入一种死寂,但死寂随即被婉转的笛曲所替代。 “什么声音?”宾客都站起身来,想知道声音是从何而来的,等几人感觉到笛声是从窗外传来时,都到窗口去查看,便见对面三层茶楼的楼顶上,正立着白衣胜雪衣袂飘然的英俊公子,手上拿着横笛,正在吹奏着,一时间方圆一里左右的人,似乎都被这笛声所吸引,都出来一看究竟。 唐解往对面瞧了一眼,因为楼顶上光线暗淡,看不清上官公子的脸,他迟疑道:“此人好生面善,却不记得在何处见过。” 韩玉道:“这不是在乡试结束后那几天,曾在茶楼遇到的那位公子?当时他还故意跟永宁搭茬,这次来,不会是心怀不轨吧?” 笛声还在持续中,很多人也都在猜测这陌生公子的来头,但上官公子的真正身份,不是普通人所能查知的,因而也没人认得。 纪宁闭上眼,也在感受着这笛曲,他很喜欢笛声的悠扬,尤其是这上官公子吹奏笛子的功夫了得,甚至能将武功中的气息融入到其中,使得声音传播的更远,也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终于,在过了大约盏茶的工夫之后,笛声终于吹奏完毕,所有人都在悠然神往中看着对面,似乎还没听过瘾,但对面的上官公子只是朝天香楼五楼这边的窗口拱拱手,好像是在跟谁打招呼。 “永宁,你认识他?”唐解问道。 “不能算认识,最多算是有一面之缘……现在应该说是三面,他的身份和背景我一无所知。”纪宁道。 韩玉问道:“要不将人请过来,说几句话?” 纪宁摇头道:“他不会过来的?如果能过来……之前我已对他有所相邀,但他并无过来与我们结交的意思。” “这人真是奇怪,跑人家的楼顶上,为了表现他吹奏笛子的功夫有多高?我看也不过尔尔,虽然在下不会吹奏笛子,但料想会的人比比皆是,柳小姐,不知您是否精通?”宋睿转身看着一直立在纱帐后没走过来的柳如是。 客厅里的人也都转身相忘,柳如是螓首微颔,微微摇头道:“奴家……并不懂得吹奏笛曲!” 258.第258章 身体不适 上官公子吹奏笛曲结束,一个轻身,人往茶楼后院的方向而去,很多正在窗口或者街路上围观的人都发出“哇”一声惊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此人是跳楼自杀。但纪宁知晓,这上官公子的武功了得,连禁卫重重的贡院都来来去自如,此人定然不简单。 “永宁,是否下楼去看看?这么高跳下去,不会是……”唐解看的也是胆战心惊,这公子也是神出鬼没,上次无端就出来赞扬纪宁,这次又出来在楼顶上吹奏笛曲,现在更是直接跳楼结束表演。 纪宁道:“此人武功不弱,若这么高跳下去人已经死了,那他也不会到楼上来当众吹笛!” 旁边的谢泰哈哈大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今天是重阳节,他这算不算是登高望远?” 宾客们也都有了笑容,一行人在轻松的氛围之下,纷纷回到了座位上,连纪宁也在唐解和韩玉的坚持下回到桌前坐下,纱帘之后的柳如是还在用美眸打量着纪宁。 唐解朗声道:“可惜柳小姐不会吹奏笛曲,若会的话,必然比之前那位来历不明的公子吹奏的好。或许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吸引天香楼里诸位小姐的目光,也或许是柳小姐的倾慕者呢。” 唐解这说法,也获得了不少人的认同,没人认识上官公子,她出现在天香楼的对面,面对这边吹奏笛曲,说她的目标是天香楼的姑娘也完全解释的通。 但纪宁却知道,这位上官公子的目标根本是他,或许此人正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是今日不小心被他发现了此人,此人才会到楼上来,用吹奏笛曲的方式,似在告诉他二人只是碰巧会面。 “来来来,喝酒喝酒,不要为无端出现的人打搅了兴致,今日的酒醇人美琴曲更为优美……哈,看我说的,柳小姐尚未弹奏呢,柳小姐,是否为我等献上一曲,好将刚才的笛曲比下去,让我等赏心悦目呢?”韩玉笑道。 “奴家献丑了!” 柳如是坐下来,她感觉自己的压力很大,她这个花魁之名来的有些“投机取巧”,关键在于她盗了纪宁的曲子,她才貌出众,但真正拿的上台面来的曲子太少,刚才那笛曲她也欣赏过,的确是无可挑剔的,她现在最好是能将《水调歌头》弹奏出来,但又无新意,如此她便纠结到不知道该弹奏什么曲子来赢得在场之人的欣赏。 “布隆!” 柳如是终于用纤纤玉指拨弄琴弦,她决定还是不弹奏《水调歌头》,而是她自己所创造出来的曲调,也是她之前一直想请纪宁回去请求指点的一首曲子,她因为对自己有些不自信,使得这首曲子弹奏出来不太连贯,连唐解等人都能听出柳如是似乎“心不在焉”,但因柳如是还在弹奏中,没人出言打搅。席间也有很多根本对琴乐不是很精通的人,似模似样闭上眼去听这首曲子,装作沉醉其中,但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听懂。 一曲既罢,柳如是站起身,面带歉意道:“几位公子见谅,奴家今日……或许并无状态,因而有失水准。” 唐解笑道:“柳小姐谦虚了,如此好的琴曲,本应只该天上有,我等能有幸耳闻,那也是荣幸。来,再问柳小姐的琴曲共饮一杯!” 纪宁也随众人举起酒杯,正要饮下,却见柳如是那边一直在站着看他,纪宁也装作看不见,他一直在想那上官公子的事,也无心去指点柳如是什么。 “柳小姐,不知可否出来,与我们同饮?”唐解转身看着柳如是道。 柳如是面对纪宁那冷漠而丝毫没有关切之意的目光,似是生气了,她微微欠身行礼道:“奴家身体不适,今日便不饮酒,诸位公子,奴家先行回去歇息,日后再与诸位抚琴助酒兴!” 说完,柳如是也不等唐解挽留,直接从纱帘后面的侧门离开,唐解显然不想让柳如是这么露面就走,正要追过去,突然被两名丫鬟拦住。 “唐公子,今日柳小姐身体不适,您还请下次再来吧!”丫鬟提醒唐解,其实也是在告诉这是天香楼的规矩,一切都要遵照这里姑娘的意愿,而不能强留,或者是强行拉过来喝酒,你有本事就让这里的姑娘答应进香闺,天香楼只要拿到了份额内的赏银,便不加干涉,但会在那些清倌人陪客人过夜的第二天,找客人要一些“彩头”,这都比去一些不太正规的青楼去买姑娘的身子要更为文明。 总的来说,天香楼收了一定的银子之后,剩下的就是不谈钱,只谈感情,给客人一种凭本事自己来争取的错觉,实际上不花费足够的银子,想得到姑娘的青睐出来陪着喝杯酒都难。 唐解反过头对纪宁致歉道:“永宁别介意,是为兄做的不好,竟不知今日柳小姐身体不适……” 纪宁笑着点头,表示会意,他心想,柳如是哪里是身体不适,按照天香楼的规矩,姑娘身体不适的几天是不会出来招待客人的,既然柳如是出来就说明她状态还不错,只是被刚才的笛曲打击太大。 柳如是不在,唐解赶紧叫人又请了几名姑娘上来陪酒,如此地席周围,在场的公子哥身边近乎都有姑娘在斟酒送酒,只要伸手就能品尝到酒水的美味。 唐解笑着问道:“永宁,要不今晚留在天香楼不走了?看这些姑娘都对你眉目传情,想来都知道你的才名,想跟你结秦晋之好。” “我哪里敢高攀这里的诸位小姐?还是回去,自己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的好。”纪宁笑道。 旁边的人一片哈哈大笑,连姑娘面色都有些娇红,韩玉笑道:“永宁你也是的,公然说什么热水澡,莫不是想暗示这里的姑娘,需要一个为你侍奉沐浴之人?哈哈!” 众人在说笑之间,纪宁也只是在随口敷衍。 酒席在刚到二更天时便散了,纪宁从天香楼中出来,何安还一直在等着。 “少爷,这里有给您的一封信,也不知是谁送来的,就好像是……一阵大风刮来的,真是稀奇!”何安有些疑神疑鬼道。 259.第259章 汝非伯牙,吾非子期 大风能刮来一封信,听起来都会让人觉得离谱,可何安毕竟不懂得武功高的人能高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其实是有人将信送到他手上,而这个人就是之前跟纪宁用笛音来就行沟通的上官公子。 “少爷,咱这就回去?”何安见纪宁拿着信,似在思索什么,不由提醒一句。 “回去吧。”纪宁也没有去看那封信,毕竟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还不如回家之后再看上官公子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马车吱吱嘎嘎行驶到纪府门前,纪宁从车上下来,大门打开,原来是雨灵一直担心纪宁,提着灯笼搬着张小板凳坐在门前,从门缝看出来,就是为了能在纪宁回来的第一时间见到纪宁。 “少爷,您回来啦。”雨灵见到纪宁很惊喜,就好像个等到出征丈夫归来的小娇妻。 纪宁微微点头,走进大门,雨灵回头将小板凳搬起,提着灯笼送纪宁到书房里,雨灵将蜡烛点燃,打个哈欠道:“少爷,您今晚不会又要熬夜读书吧?” “不是,我看一封信就去休息,你累的话先歇着就是。”纪宁道。 “少爷还没沐浴呢。”雨灵撅着小嘴,似乎还要帮纪宁去沐浴搓背等等。 “不用了,今天我也有些累,这都入秋了,天也没那么燥,不出汗,你先去歇着,我自己简单洗把脸就回去睡了。”纪宁摆摆手,顺带也从怀里拿出上官公子写给他的信。 雨灵有些失落地撅着嘴,她感觉自己被纪宁冷落了,可她年岁小,对于纪宁完全是一种对主人的崇拜和喜欢,她还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 纪宁有命,她也只能先回房去休息,但在走之前,还是将烧着的热水提过来,为纪宁冲了热茶解酒。 之后纪宁一直都在看信函,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存在,一直到雨灵走了之后,纪宁才合上信函叹口气。 “这上官公子的来历好生奇怪,还说要来拜访,难道他是想高来高去,跟纳兰吹雪一样将这院子是自家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纪宁突然有种自己生活的很危险的感觉,不但纳兰吹雪经常出入,现在可能又要多个上官公子。 纳兰吹雪毕竟是冷若冰霜的美女,主动到他的闺房,他还有种很荣幸的感觉,可这位上官公子,纪宁就有些捉摸不透了,之前纪宁一直以为上官公子是男子,但在今日跟上官公子遥遥相对之时,纪宁突然察觉这上官公子身上居然有许多女子的特性,比如说那双温柔的眼睛,还有非常精致的侧脸…… “如果她是一个女子,绝对是经过易容的,从她的侧脸来分辨,应该是一名美女吧。”纪宁在心中也不能确定,毕竟没见过上官公子的真容。 …… …… 半夜有相会,纪宁本是要回房休息的,但想到晚上会有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家伙会到他身边,他还是打消了回房休息的打算。 被人从床榻上“拎”起来的感觉很不好,也是纳兰吹雪给他的阴影太深刻了。 一直过了子时,到了丑时,也就是后半夜一点多,纪宁已经手撑着头小寐了一会,突然听到头顶上似乎有略微的声响,他马上警觉起来,等他睁开眼时,便见到一道寒光从他面前闪过,他的反应也是极快的,直接一蹬腿,椅子直接向后倾倒,人在地上滚了滚之后站起来,虽然人很狼狈,但刚才那一击他始终是躲开了。 “纪公子好身手啊。”传来的是一个相对熟悉的声音,正是之前见过几面的上官公子。 纪宁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冷声道:“上官公子这么出现,真的好吗?你不会是想来杀我的吧?” “纪公子说笑了,如果在下要来杀你,为何会提前写信给你,还会与你在茶楼之上用笛曲来传意呢?”上官公子手上只是拿着之前的笛子,一身白衣显得很洒脱,只是纪宁一直在观察此人的前胸和面庞,试图找到这上官公子性别的证据,可惜纪宁无法辨别出这易容术。 纪宁心想:“如果这上官公子是女子,不但易容术高超,连束胸的技术也很高超,或许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本来就很……呃。” 上官公子并不知道纪宁心中的想法,还以为纪宁在思考她来意的问题,她正要说什么时,纪宁笑道:“上官公子远来是客,请坐。” “嗯。”上官公子也不客气,直接在书桌不远处客首的位置坐下来,纪宁也回到书桌之后坐下,两个人正面相对。 “上官公子,贸然地问一句,您到底是何来历?”纪宁问道。 “是何来历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在下能帮到纪公子。”上官公子道,“在下在笛音中已经说的很明白,纪公子难道没听懂吗?” 纪宁想了想,很诚实地摇头道:“笛音也能说话吗?” 上官公子怔了怔,她面带少许的失望道:“在下本以为与纪公子乃是伯牙子期,可以真正高山流水互为知音,没想到……唉!纪公子,您真的没听明白吗?” 纪宁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他没听明白就是没听明白,不会在这上官公子面前装样子。 “可能让上官公子失望了,汝非伯牙,吾非子期,阁下的乐曲,还是留给能听懂的人去欣赏,对在下吹奏,实在是对牛弹琴了。”纪宁很有戒备说了一句。 纪宁心想:“大半夜不请自来到人家里来做客,还说要做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你这脸皮到底有多厚,是不是我承认自己听不懂,你以后就不来烦我了?” “可惜可惜,不过纪公子坦诚对人,也是难能可贵。”上官公子说“可惜”,但她的脸上却并不显得可惜,反而很欣赏,“纪公子如今身陷乡试贿考案,心中一定郁结,在下……” 纪宁打断了上官公子的话:“我想阁下又有所误会,在下一向问心无愧,贿考本就子虚乌有,在下又何必郁结呢?” 连续两句话,都是呛得上官公子无言以对,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不说话,因为她也感觉到,纪宁对她的敌意太大了。 260.第260章 上官小姐 上官公子与纪宁对坐,面前只有一盏枯黄的蜡烛,烛光很微弱,在跳动之中,二人也在对视着,纪宁想从上官公子身上找到关于她性别的证据。 “纪公子,你心境坦然,在遇到贿考之时仍旧能巍峨不动,有将帅之风,实乃在下所佩服,真金不怕炉火,想来之后朝廷和文庙会还纪公子一个公道,此事还是暂且不提。”上官公子说了一句让纪宁不解的话。 你来不是说乡试贿考的事,那是来说什么的?难道跟我说风花雪月,诗词歌赋? 但听上官公子道:“之前见纪公子的武功路数极为怪异,虽未直接拆招,但行止之间迅速而刚猛,时而却有大巧不工以柔克刚的效用。不知纪公子在武功之上,师承何人?” 纪宁感觉自己无话可说,他哪里懂什么武功路数,也只是会一些太极拳,打来强身健体,但跟眼前这种飞檐走壁的高手根本不在一个等量级上,而且他根本没接触到“内功”这种东西,不过他身上有文气,或许可以感应鬼神而有鬼斧神工之能,但他也没接受过正统的训练,只会写大篆小篆,并不能将自己所长很好的应用于实战中。 他心想:“我只是在被她偷袭的情况下,狼狈躲闪逃窜,我自己都记不清当时用了什么招数,她就能准确说出我的武功路数是‘以柔克刚’,这说明她在武功的造诣上是极高的,我跟她说自己是太极传人,她会有什么想法?” “在下……”纪宁顿了顿,“嗯嗯,师承张真人。” “张真人?”上官公子微微皱眉,好像脑海中在找寻跟“张真人”有关的讯息,可这世界上没有张三丰,也没有武当这个江湖门派,她从何而知? 上官公子思索半晌后问道:“纪公子所说的张真人,可是前朝耄耋山一代修道的张武宁张真人?” 纪宁心想,这人在江湖门派上的阅历是如此的丰富,还真能被她找出个“张真人”出来牵强附会。他道:“家师闲云野鹤,只是江湖上一个不起眼的游方之人罢了,在下的武功也是尔尔,所以……在下不想多提及家师的事情,免得仇家寻上门!” 他的回答很巧妙,说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人物,再以怕仇家上门寻仇为理由不再说下去,那上官公子也不好意思再问。 江湖中仇杀的事太多,所以要跟人结交,最重要的原则就是互信,人家已将自己的师承“张真人”说出,她再追问,那就是不识相,可能会招惹到敌对情绪的。 纪宁道:“阁下为何要问在下的师承?” “只是随口一问。”上官公子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很不好应付,她要问纪宁的师承,主要是为太子拉拢一个人才,想知道纪宁师傅的情况,在江湖中,一些门派和组织是有很清楚的政治立场,如果纪宁只是个文人,要拉拢会简单许多,可一旦纪宁是一个江湖中人,要拉拢纪宁等于要让纪宁背后一整个门派的人投诚才可。 纪宁反问道:“那在下有一问,不知阁下师承何门何派?” 从最开始的交谈中,上官公子便占据了发问的主动权,因为她是客,而且武功高,在纪宁面前表现的很强势。但经过这一连串的交谈之后,纪宁将言语主动权掌握回来。 你问我的师承,我“坦诚”相告,你若是隐瞒的话,那今日的会谈就不宜再进行下去。 上官公子心想:“他说的这张真人,我压根连听都没听说过,现在他来问我的师承,如果我将师门圣坛的事说出来,那他不就知道我的来头?那圣坛帮太子登临大宝的事不也就被外人所知?” “上官公子不肯说,那也罢了,在下从来不做强人所难之事,今日夜深了,在下也该回去休息,请吧!”纪宁终于找到了送客的理由,站起身作出“请”的手势。 上官公子神色稍微变化了一下,虽然她自负武功和才学都很出众,任何场面都能应付自如,但在纪宁面前,她感受到一股很强的压力,这是一个人在气度和睿智上所带来的风采,纪宁看似武功平平,但能以柔克刚,看似才学一般,但可以做出经天纬地的文章获得解元。 上官公子心想:“此人造诣不简单!” 她道:“在下生平没佩服过谁,今日真正佩服纪公子。纪公子问及在下师承,在下心中怕此事泄露,所以不敢明言,但既然要与纪公子取得互信,那就必须要将师门说出,在下乃是圣坛的弟子,如今奉师门之命,助太子成就大业,奔走于四海之间,同时也要游说和说服像纪公子这般具有大才之人,为太子效命!” 内容很详细,也很清楚,纪宁能感觉到这上官公子没有隐瞒。 他虽然不知道圣坛是什么玩意,但见这一名圣坛弟子的修为,就知道这圣坛不简单,武功出众,才学和谈吐都是出类拔萃,太子能得到圣坛的援手,可谓是实力大增,下对方也表明来意,是当太子的说客,请他加入到太子的阵营,为太子效命。 一来一回,就好像在言语上的博弈,本来纪宁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可上官公子把话挑明之后,纪宁的处境变得很微妙。 问题在于,上官公子已将“机密”说出来,若他不同意,很可能会遭来灭口的下场。 纪宁道:“在下不过乃是庸碌的一名书生,自身难保,如何敢说能为朝中权贵效命?更何况,太子乃是一国之储君,将来九五之尊,在下更是何德何能,能得到太子的欣赏?” 只说自己没本事,不提是否为太子效命的事,等于是在变相拒绝。 “纪公子,在下打扰十分冒昧,但在下也是明理之人,以纪公子如今的才学,匡扶太子成就大业指日可期。但纪公子若要继续在科场之上有所进,将来想问鼎朝堂成就一代贤臣之名,太子不正也是纪公子成名之路上的圣主?”上官公子言语中还是很客气。 纪宁道:“在下并无争霸朝堂的野心,所求功名,也不过是想让家人的生活过的更好一些,将来可以娇妻美妾儿孙绕膝,上官小姐……错了,上官公子,在下言语有些多了,还请见谅!” 261.第261章 上官婉儿 纪宁故意错称一次“上官小姐”,就是为了试探上官公子的反应,虽然上官公子在跟纪宁对话时显得很镇定,语言在暗中博弈时也没有丝毫的错漏,但她显然没料到纪宁除了在言语上跟他争锋中毫不逊色,而且还会用“阴谋诡计”来试探她。 纪宁“上官小姐”的称呼既不在一番话的开篇,也不在末尾,突然说出来,上官公子被打了一个时间差,显然是她没料到,微微错愕的空暇,等于是已经暴露了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纪宁察言观色,从那微小的神情变化中,他能发觉眼前之人有不同于平常的柔弱和惊讶之色,他现在近乎可以确定,眼前的确是一位“上官小姐”,而不是“上官公子”。 “纪公子,你平时连对一个人的称呼,也能说错吗?”上官公子脸色看似很平淡,有调侃的意味,她此时已经意识到纪宁这是在试探她,若她装作没听见,更能加深纪宁的肯定,她虽然到现在还没理解过来纪宁为何会怀疑她的性别,但她还是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跟纪宁说这件事。 “或许是平日里身边总有一些姑娘,喜欢女扮男装到在下身边来,让在下连她的性别都辨别不清,因而还闹出一些误会,呃……当看到上官公子这么英俊的公子哥,身上又满是书卷气,一时错愕便将上官公子当成是女子了吧。唐突之处,抱歉抱歉!”纪宁笑着拱手道。 上官公子在冷冷打量着纪宁,想从纪宁的目光中看出纪宁是如何察觉到她身份的。但纪宁很聪明,这会干脆就不去看她了。 两个人的博弈,从最初言语上的交锋,变成方方面面,只要对坐着,就好像是一场比拼和较量,看谁的心气更足,谁能把握到对方在言语和神情上的弱点。 很显然,到目前为止,纪宁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先不论此事,纪公子到底是否有意投靠太子麾下?”上官公子突然站起来,她要用武功来给纪宁压力,言语中也多了几分如同威胁的口吻,她要让纪宁识相。 纪宁道:“许多事,在下没想好,所以不会作答,上官公子若不想留在下,那只管动手杀了我,一了百了!” “嗯?” 上官公子用冷峻的目光打量着纪宁,她的手落在玉笛上,似乎她的玉笛也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纪宁则立在远处,神色淡然中没有丝毫畏惧,更是随时准备与上官公子相博,纪宁在武功上跟上官公子没有可比性,但他气场不弱,而且他会拼死发出一些声响,让人知道他是被人所加害。 沉默片刻,就在上官公子随时都可能出手的情况下,纪宁打破沉默道:“已经死了一个封玄青,以在下所料,封玄青并非自杀,而是被人所杀,杀人的也并非上官公子,而是另有其人,试图将此事嫁祸给五皇子!” “纪公子这是想套在下的话吗?”上官公子笑道,“你难道不知,自己说的越多,越容易被人灭口?” 纪宁道:“如果阁下以为杀了我,能做出我是因为贿考败露而畏罪自杀,那就是画蛇添足,别人谁死都行,唯独我这个解元,是绝对不会自杀的,因为谁都知道,我已经脱离了纪府,我没有庞大的银钱进项去给自己贿考,如果我自杀,连知府衙门都会察觉这案子是悬案。我一死,等于是距离乡试贿考案的真相就更近了。” “纪公子怕死了?”上官公子脸色好似是有些得意道。 “怕死非英雄,上官小姐试试?”纪宁此时也没什么需要客气的,他既然察觉到对方是女子,那就没必要再以“上官公子”相称。 上官公子微微摇头道:“在下是来登门造访,为太子当说客,岂会伤害纪公子?纪公子心中有丘壑,看来已对此番乡试贿考的案子,有了一定的见解!” 纪宁道:“阁下是想知道在下猜到了多少吗?其实也不用猜了,此案其实从开始,就是上官小姐从背后所策划,但似乎事情,已经超出了上官小姐的控制。在下之前,并不知上官小姐乃是太子之人,现在一切思路都想明白……封玄青之死是有人刻意要将罪责归到五皇子身上,但既然不是上官小姐所谋,那必定是中的其他之人。看来太子对小姐和小姐背后的圣坛,并未推心置腹啊!” 一句话,就戳中了问题的关键,上官公子思虑了一下,她怎么都想不通,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在不清楚事情原委的情况下,就能推测到这么准确? “你还知道什么?”上官公子厉声道。 “我还知道,此案发生超过十天,已经超出了太子和五皇子博弈的范畴,文仁公主、天子,还有别的朝中党派,也必然会牵扯进来,事情的发展,不但超出了上官小姐的控制,也超出了太子的控制,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将大事化小,若事情再加以牵连,可能会将这把火烧到己身。多行不义必自毙!”纪宁厉声道。 上官公子仍旧在沉默中,她在之前已经感受到心头的压力,被纪宁这一分析,她明白了,事情已经超出了掌控,在文仁公主加入到这次的事件之后,就注定了事情不会像太子所设想中的那么简单,把罪责可以直接归咎到五皇子党身上。 “还有呢?”上官公子续问道。 “还有……”纪宁笑了笑道,“上官小姐,我可是能知道你的芳名?” “你!”上官婉儿打量着纪宁,语色中似乎有些责怪,但她并非易怒之人,她是很理性的,“一个人的名字,很重要吗?” 纪宁道:“女儿家的闺名,当然是很重要的,在下若能知晓,那是一种荣幸。” 上官公子沉默了一下,自己被人识破女儿家身份,再掩藏那就是自欺欺人,她道:“在下在圣坛中的法号,乃是青书,俗名,复姓上官,单名一个婉字!” “上官婉……上官婉儿?”纪宁居然就脱口而出了。 上官公子这次是稍微有些生气道:“纪公子,你我初识,如此称呼不觉得不妥吗?” 262.第262章 赵元轩的战书 上官婉,和上官婉儿,虽只差一字,但后者的称呼更显得亲昵,纪宁料想,既然上官婉儿会有此说法,那必然是她身边亲近之人才会对她如此称呼,上官婉儿也是有法号的,名“青书”,看似对书卷很有研究。 纪宁到现在都不太了解,这“圣坛”到底是做什么的,在江湖中又是怎样的地位,但他知道,这些圣坛的人似有匡扶社稷的野心,或者是想通过协助太子来捞取政治资本。纪宁心想:“江湖人过问政治,必然存心不良,还是远离点好。” 纪宁笑道:“看来上官小姐在易容上的造诣颇深,不知在下下次能否有幸见到上官小姐的真容?” 上官婉儿微微眯眼打量着他,好似要将他看透,但纪宁的城府极深岂是她所能洞悉?最后上官婉儿也放弃,道:“在下行走于江湖之间,以男装示人总是方便一些,倒是纪公子可以一语道破在下的性别,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纪公子,在下所说的,你可以自行考虑,若投靠了太子,将来你在朝堂上的造诣必然不浅,或许可以成为一代名臣,总比如今做一个世人所不知的学子要好!” “好吧。”纪宁点头,“在下答应上官小姐,回头一定详细思虑此建议!” 纪宁没说答应,只是说回头考虑,也就是存在变数,上官婉儿是否对他有杀心,他还无法分辨,但他知道现在上官婉儿是不会杀他,因为他成功引起了上官婉儿的好奇心,一个有探究性格的女人,在没搞清楚一个未知之人的才学和本事之前,她是不会痛下杀手的。 “告辞!”上官婉儿起身来,快步往院子里奔去,随即消失到黑夜的阴影之中,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纪宁心头也在担心,再这么下去,自家院子就成了那些飞檐走壁“女侠”们的后花园,纳兰吹雪每次来都是不打招呼,现在又多了个上官婉儿,难道真的要搬家才能解决问题? 但又岂能保证,自己搬家之后不会被这两位姑奶奶寻上门来?又或者是再来下一位高手,直接上门就开杀? …… …… 九月初十,纪宁起来的很晚,也是昨夜里被上官婉儿打搅了清梦,秋凉之后他也就更加贪恋暖被窝一些。 以往他总会被雨灵和小金丝雀欢快的歌喉所吵醒,但这天外面却安安静静,纪宁也发觉,在他写信给“苏蒹葭”之后,雨灵的性格就有变化,这会的雨灵显得很沉默,好像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或许是我惯的她太多了吧,本就是个丫鬟,逐渐都快觉得自己是小姐。不过既然是一家人,多疼惜她一些也是对的……” 纪宁也觉得,女孩子如果得到了太多的溺爱,是很容易剑走偏锋的,雨灵这一年多时间里也是受到他太多的宠溺,甚至纪宁觉得自己不像是在疼一个丫鬟,而是在疼自己的妹妹或者女儿,女孩子性格还在定型的时候,这种宠溺会让雨灵产生一种自己就是女主人的错觉。 上午,纪宁刚吃过早饭,唐解那边便派人来给纪宁送信,纪宁打开信,便知道是朝廷终于派了礼部和都察院的人,一同到金陵之地来彻查封玄青自杀的案子。 朝廷没有点明这次乡试涉及到“贿考”,调查封玄青的死因,其实也就是调查乡试是否存在贿考和舞弊的状况。 纪宁心里也坦然了一些,朝廷派人来,只要派来的人并非是或者是五皇子党,那他只要能在考校中发挥正常便能保留自己的解元名位,他是不会担心有人前来考校的。 “少爷,这里又有一封信来,信封什么都没写,您看看!”雨灵拿着一封信走进来,神色还有些低落,走到纪宁身边,纪宁站起身来,她险些撞到纪宁的怀里。 纪宁拿过信来一看,信封是空的,但信笺却是上好的云笺,这种东西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消费的起的,拿这种信笺来写信的人,说明非富则贵,纪宁还在信封的角落里找到类似于梅花的图案,不用说,就是崇王府里某人给他写的信。他在崇王府里只认识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如果是赵元启给他写信,断不至于如此藏头露尾拐弯抹角,写信都还这么神秘,那不用说就是怀珠郡主赵元轩。 打开信笺,上面还是连称呼和落款都没有,但见上面写道:“……本公子乃从京城而来,听闻阁下于崇王府内做算术之题,可超珠算,甚为奇异,本人愿与阁下在翠宁楼内一较高下,不知阁下可敢赴约?时间定在……” 语言写的有些霸道,连称呼也没有,好像是下战书一样,时间就是在当天正午,纪宁看了都觉得头疼,他心想:“赵元轩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又想做什么?” 雨灵则在对面瞪大眼看着他,纪宁道:“帮我收拾一下,我要出去办点事!” “哦。”雨灵有些失魂落魄地要去给纪宁准备衣服,半晌后才发觉这不是纪宁的房间,而是在厅堂中,“少爷,您要收拾什么呀?” “帮我过来整理一下衣服,什么时候变成和蠢呆萌的小丫头了?机灵劲哪去了?”纪宁板起脸道。 纪宁本就是带着关爱骂了一句,可在雨灵听来,这话就有些刺耳了,她强忍着才没抽泣,但还是撅着嘴,过来帮纪宁整理衣服,小手到最后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看好家,别胡思乱想,少爷我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事。”纪宁交待一句,才招呼了何安,出门而去。 …… …… 金陵城的翠宁楼上,秋风徐徐,一个身着女装的小妮子手里还拿着纪宁曾摸过的小草人,她这会已经舍不得用针去扎了,而是用拳头打着:“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让你不领情,你要是不来见我,我就一辈子不理你……不对啊,我信上没写落款,他又不知道我是谁,万一他觉得是找事的,不来怎么办?” 一转头正要叫小苁再送封信去纪府,突然见到一辆马车往翠宁楼方向而来,刚才还满心气愤的小妮子,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坏人,算你还有良心!” 263.第263章 哭鼻子的小苁 纪宁从马车上下来,正在交待何安一些话,赵元轩在楼上隔着纱帐看着,脸上流露出欣然之色,刚才对纪宁还不断责骂,现在见到本人她马上转性。 “郡主郡主,纪公子来了。”小苁高高兴兴跑上楼说道。 “知道了,本郡主眼睛又不瞎,还有,谁允许你在外面称呼我郡主了?称呼公子!”赵元轩撅着嘴道,“不过是姓纪的来了嘛,按照我之前说的,你在二楼设个局考考他,如果考不上来,你就奚落他,让他下不来台,你说的越难听我越给你赏赐!” 小苁一脸迷茫道:“郡主,为什么呀,您不是想见到纪公子吗?” “呸!谁跟你说我想见他啦?你再废话,信不信我罚你?”赵元轩没想到自己那点心里都被小苁看在眼里,她面带娇红喝斥一句,小苁吓得赶紧下楼去,整理好男装,到了屏风之后,与小苁在楼下的还有几名崇王府的侍卫,也是赵元轩特地找来的。 赵元轩小脸气呼呼说道:“哼,让你对我不好,今天就下下你的面子!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说话之间,纪宁已经到了翠宁楼下,这翠宁楼是金陵城一处还算有名的古迹,据说是六百多年前所修筑,但这里一直为官府所拥有,平常人是不能上楼去观赏风景的。纪宁立在楼下,抬头看了眼,翠宁楼上没有窗户,好似凉亭一样,每一层都有不少的纱帐,这些纱帐在秋风的吹动之下到处飘扬也看不到纱帐之后的风景。 “这位公子,您找谁?”一名怯生生的小丫鬟身着男装出来,她自以为还有一点英俊男子的气度,可其实她见到纪宁,连头都不敢抬,半点男子的气度都欠奉。 纪宁道:“在下是奉怀珠郡主之约,前来与她见面!” “啊?”出来的小苁吓死了,自家郡主把事情做的那么隐秘,又是用各种手段来防止泄露消息,怎么这位纪公子一来就说要找怀珠郡主?她心里也在直叫冤枉,她心想:“郡主不会怀疑是我走漏风声吧?” 小苁紧张兮兮道:“纪公子,这里没有怀珠郡主,您……找错地方了!” “哦。”纪宁眯眼打量着这个连谎话都不会说的小丫鬟,道,“姑娘怎么知道我姓纪?” “我……我只是听人说起过,呃……您是纪公子,好像很有名气的。”小苁这会被问的头上冷汗直冒。 纪宁笑道:“那姑娘承认自己是女扮男装了?” “我……”小苁急的满面赤红,她根本不懂辩论的技巧,从开始就被纪宁牵着鼻子走,到最后被问的哑口无言,脸上愈发着急,最后一跺脚,“呜哇”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反倒让纪宁心怀不忍,一个小丫鬟,应该是受到了赵元轩的压力下来见面,被他这么用言语追问挤兑而哭。 纪宁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女孩子哭,尤其是一个漂亮而且心善的女孩子,因为他的缘故而哭泣。 “姑娘见谅。”纪宁行礼道,“在下只是来见怀珠郡主,若有言语上的冒犯,还请不要见怪,不知在下可否上楼去?” 就在小苁泣不成声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娇叱:“纪永宁,你怎么能这么伤害我的丫鬟,你……你就是个坏人!” 说着,一身淡粉色长裙,打扮的很耀眼的赵元轩从楼上下来,过来直接一把搂住自己的贴身丫鬟,小苁这会还在呜咽着,她既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好郡主交待的事情而哭泣,也是被纪宁所捉弄和追问而哭。 纪宁心想:“还是小女儿家脸皮薄,被说两句就哭了,如果换了是我自己,别人就算用一千句一万句,我都当他是放屁!” 赵元轩揽着小苁的头,安慰一番,这才用美眸瞪着纪宁道:“纪永宁,你怎么欺负我丫鬟了?” 纪宁摊摊手道:“郡主见谅,在下并未……对这位姑娘有所冒犯,只是言语上可能有些冲突了。” “你还说,只是说了两句话,小苁她就会哭了吗?”赵元轩以为纪宁上来就无礼,小苁是受了欺负才会哭。 小苁啜泣道:“郡……郡主,公子,是奴婢……奴婢的错,纪公子……没有欺负奴婢……呜呜呜……” 这下赵元轩也迷糊了,她本来在楼上,是想偷听纪宁被难题考校的回答不出来,看看纪宁出丑的模样,结果从楼梯看下来,就见到小苁在哭,她虽然平日对小苁也会有责骂和埋怨,但她是把小苁当作小妹妹一样的,现在小妹妹被“坏人”所欺负,她作为姐姐就需要下来为妹妹做主。 纪宁道:“郡主也听到了,在下并未欺负小苁姑娘。” “你还说没欺负!”赵元轩想骂纪宁,但又不明情况,只好问道,“小苁,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是奴婢没用,纪公子一来,就说要找郡主……奴婢什么都没说,怕郡主以为是奴婢泄露出来……呜呜呜,纪公子还看出奴婢是女扮男装,呜呜……是奴婢没用!”小苁好像是做错事的小丫头,哭起来就停不下来。 赵元轩瞪着纪宁道:“纪永宁,你还说没欺负小苁,你怎么知道是我请你来的?” 纪宁从怀里拿出战书一样的信函,道:“是这封信!” “这封信?胡说,上面是我找人写的,而且……没有落款,你怎么知道是我写的?”赵元轩如此说,其实也等于是承认了。 纪宁道:“信笺和信封,都是出自崇王府,在崇王府内跟在下有算学上的交流,还要对在下有所考校之人,除了怀珠郡主之外,还会有谁呢?在下一来,问这位姑娘可否见怀珠郡主,敢问在下何错之有?” “嗯?好像说的也对啊。”赵元轩支着头想了想,也的确找不出纪宁话中的毛病。 不过她自己也脸红了,她心想:“我都在做什么呀,本来是想让他猜不出来,出个难题考死他,让他出糗,让我找回场子。现在倒好,他那么聪明,一下就知道是我请他来的,小苁心里觉得委屈所以哭了,我自己怎么也想哭呢?不行,不能让他看我出丑,哼,都怪这个坏人!” 264.第264章 错生帝王家 赵元轩好说歹说,小苁还是哭的很伤心,最后她作出承诺不再追究小苁的过错,小苁才渐渐止住了哭泣。纪宁心想:“小姑娘家最初哭泣,应是被我所追问面子薄,到后面哭完全是喜欢这种被郡主呵护的感觉吧。” 最后,赵元轩抱着自己的小丫鬟,朝纪宁撅着嘴道:“姓纪的,在外面说话别说我欺负你,到里面说话!” “多谢郡主。”纪宁表现的很自然洒脱,赵元轩更加生气了。 但赵元轩也心服口服:“他这么厉害,早知道我就不出计策捉弄他,这样小苁不会哭,我也不用丢脸了,现在我好糗,怎么办?在他面前我都快抬不起头来了。” 赵元轩带着小女儿家的彷徨,与纪宁一同上楼来,她想坐下,但见纪宁还立在楼梯口,她还想在纪宁面前表现自己的淑女风范,毕竟她这一身女装也是为纪宁而换,为的是能让纪宁更欣赏她的美貌。 纪宁道:“不知郡主请在下来,所为何事?” “我……”赵元轩语塞了,原本是想设计,让纪宁以为是从京城来了个算术名家,给纪宁出个大难题把纪宁考的回答不出来,她就可以争脸,结果这次争脸不成,反而成丢脸,面对纪宁,她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勉强道,“我想见见你,不行吗?” 一句话,却把心底最坦诚的话说出来,这下赵元轩更觉得抬不起头,因为这种话好像是赤裸裸的告白一样,女儿家才刚满十五岁,情窦初开,很多事还不懂,倾心于纪宁,想表达出来又怕被拒绝……带着复杂的心情,她好像在等纪宁给她一个答复,短暂的沉默,都会让她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很慢。 纪宁最后轻叹道:“在下于崇王府与郡主一别,也甚是想念。” “真的吗?”赵元轩开始还在丢脸和害羞的情绪中,听到纪宁的话,她马上开心地抬头凝望着纪宁。 “在下能得郡主的青睐,在崇王府的宴席上表现自己,令世人知晓还有我纪某人存在,在下心中感念郡主的欣赏和栽培,在下之前也曾说过,会将算经授予郡主,今日便带了算经来,请郡主一观!” 纪宁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来,正是当日算经的一份誊写本,纪宁可不会从宓芷容那里将原本讨要回来,就算他去要,宓芷容也未必会给,而且会显得他很不绅士,那还不如再写一本,如此也能让赵元轩感觉到他的诚意。 “你……你只是来送算经的吗?”赵元轩脸上有些失望,之前她对算经的确是很感兴趣的,不过最近她脑海中所记挂、嘴上所念叨的可不是算经,而是那个“坏人”,这会坏人就在面前,就算是有一百本算经,也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纪宁道:“郡主如果还需要别的什么通识课教科书,在下回去再准备便好。” “不用了。”赵元轩不开心,却还是让小苁过去把算经接过来,送到她手上,她拿在手上也不想看,便觉得纪宁一点诚意都没有,她自己都那么直白地表达了自己想见纪宁的想法,可纪宁却只是说了一句“甚是想念”,之后就没了下文。 赵元轩心想:“天下间最坏的人,一定是这个纪永宁了,他怎么这么坏呢?可……可我为什么心里就这么想着他念着他呢?我真没用啊,如果能把他给忘了,那就好了。” 心里有这想法,可再设想如果当初没遇见纪宁,她心里很舍不得。 小妮子情窦初开,很多事懵懵懂懂,只知道喜欢的人一切都是好的,就是想跟这个人在一起说说话,甚至不说话,只是多看他一眼,那都是很幸福的。至于什么长相厮守,还有生儿育女过日子这些,那都不是她这年岁所需要考虑的。 纪宁道:“郡主,不知可还有别的事情?” “哼,你之前就觉得本郡主很笨,胡搅蛮缠,不是像那位宓姑娘一样淑女,所以你连多看我一会都不愿,就这么想走了吗?”赵元轩气地跺脚道。 “是在下……高攀不上郡主。”纪宁道。 “什么高攀低攀的,本郡主欣赏你的才华,就算本届乡试别人要诬陷你贿考,我也相信你,将来就算你没了功名,也可以到崇王府去聘为西席,那时可以帮我父王和兄长谋大事,你们男人不都有一颗为国为民的雄心吗?我现在给你机会,你不领情?”赵元轩问道。 纪宁道:“或许郡主所有不知,在下的宏愿,将来是可以娇妻美妾,恣意于花丛之中,遇到美好的事务可以追求,可以与朋友谈论诗词风月,可以与心爱之人相伴共游山川,而非要与人在阴谋诡诈之中相斗,终生都在勾心斗角中劳累和奔波!” 赵元轩差点就脱口而出,我也可以陪你去啊! 但她马上想到了纪宁话语中那对她来说有些刺耳的词汇——娇妻美妾。她仔细一想,自己是皇家中人,是郡主,将来的丈夫一定是一心疼她一个人的,就算想纳妾也不为皇家法度所允许,既然纪宁注定不会在一根绳上吊死,怎么会来追求她呢? 赵元轩心里委屈地想:“难怪我对他这么好,他总是不领情,原来……他是个没良心的负心郎,想着别的女孩子,还想一次将她们都娶回家,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这么坏的人,我干嘛还要留恋他?” 到最后,赵元轩自己觉得委屈,小脸娇靥欲滴,不但能捏出水来,随时还要夹几滴猫泪出来,跟小苁就别无二致。 “郡主,在下是否可以告辞了?”纪宁把自己的话挑明,也是想跟赵元轩说明自己的情况,他的确是贪恋花丛,不想死在一棵树上,所以他对赵元轩并没有那么热切的追求渴望。 赵元轩道:“坏人,你走吧,以后我们再也不见面了。天下间再没有比你更坏的人了!” 说完赵元轩转身往翠宁楼的三楼而去,纪宁则摇摇头,下楼而去,等他走到翠宁楼门口时,隐约听到了姑娘家的哭声,很微弱,虽然纪宁在之前表现的对赵元轩是铁石心肠,可当他听到这哭声,他心中也不会不忍:“这么好的小妮子,如果不是生在帝皇家,娶回来也是挺不错的!” 265.第265章 钦差使节 这天朝廷和文庙所派出的使节都已经抵达,朝廷所派出的使节有二人,一名是礼部郎中隋熙,另一名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张烈。文庙所派出的使节,是一向以公允而著称的大儒况凌。 三名使节在同一日,分两批抵达金陵城贡院,况凌先抵达,他进贡院第一件事是调查前礼部侍郎封玄青的死因,在过了正午之后,隋熙和张烈的马车也已经抵达了贡院门前,与隋熙和张烈一起过来的,还有金陵知府李璟。毕竟李璟之前曾勘察过现场,检查过封玄青的尸体,如今封玄青死亡已经超过十天,尸体都开始有些腐烂,第一手的资料已经不存,只能从仵作的记录中找到端倪。 这也说明,张烈和隋熙对此案是很慎重的,他们所肩负的是朝廷查清此案,还江南士子公道的责任。 贡院的正堂之内,有十六个大的箱子,具都上了封条,封条是由金陵知府衙门,联合本届乡试另一名主考江松一起上的,箱子里是本届乡试中所有考生的原考卷,在贿考案扑朔迷离的情况下,考生的卷子也成为最直接的证据,但在文庙和朝廷两边使节都抵达之前,卷子还是不能再次查验的。 朝廷虽然派来的是一名礼部郎中和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但从官职上说,左副都御史张烈的官职更高,而且都察院的任务就是彻查在任官员是否有贪赃枉法的行为,所以他对此案比隋熙更有发言权,至于文庙的使节况凌,虽然地位很高又是人人敬仰的大儒,但毕竟此案由朝廷来主导。这造成了一种结果,在此案中,会由张烈来作为主审,隋熙和况凌则从旁协助,两边的结果会分别上报于礼部和文庙。 “……几位上官,下官在之前查验封老侍郎尸体时,发现封老侍郎的确是服毒自杀,毒水深入腹部,说明并非是死后被人灌药,而且他在临死之前,曾留下遗书,遗书内容也的确乃是封老侍郎亲笔所写。封老侍郎说此案是他一时糊涂,由他来一力承担,至于涉嫌贿考的人等,皆都在此列,还请诸位上官查验!” 李璟将封玄青之死的卷宗呈递过来,而在他身后的江松也默认了李璟的说法,张烈、隋熙和况凌之前都亲自查验过封玄青的尸体,对此也无异议,在这案子上,金陵知府衙门虽然做的未必是尽善尽美,但至少张烈等人是挑不出毛病的。 张烈先看过卷宗,再打量着旁边的况凌和隋熙,道:“两位,如何看?” 隋熙抱着谨慎的态度道:“如此看来,封玄青此人乃是畏罪自尽,诸位应该没有异议了吧?” 封玄青死之前,那是万众敬仰的大儒,还是乡试的主考之一,死了之后因为未定罪,别人还不敢对他无礼,但现在案子基本已经坐实为封玄青“畏罪自尽”,那封玄青就突然变成大永朝的罪人,就算是死也不会得到安宁,封家上下是要被满门问罪的。 在场的几人,包括李璟和江松,对封玄青的死亡都未持有异议。江松心中暗想:“封玄青这老匹夫既然喜欢美色,死在了女人肚皮上,这案子也该坐实了,太子之前交待的事情也完成,下一步就看如何将此案赖到五皇子身上。但我不能自己出来说封玄青曾跟五皇子有来往的事情,而是要利用李璟,或者是一些风闻谣传,将此事逐渐坐实!” 张烈最后表态道:“经过金陵知府衙门的初步查验,还有本官,以及况学士、隋郎中的勘察,一致调查出封玄青之死,乃是自杀,至于是否畏罪自尽,尚且需要查证。今日先将所有的卷宗封存,明早将所有中举之人的卷宗调阅出来,再行审阅这些中举之人的考卷,看是否有名不副实的情况!” 张烈一次要将所有中举的考卷都调出来彻查,这让江松和身后的几名同考官有些不安,江松道:“张副宪,如今可能涉案的考生名录,都已在这份名单中,涉及到由封玄青所选拔的解元纪宁,以及所录举人三十二名,为何要一次调阅所有中举之人的卷宗?这未免……会让其他中举考生心生不满啊!” 身后的同考官都附和,也是因为他们觉得这工作量实在太大,这次金陵城的乡试所录取的人很多,一次录取了二百六十多人,要彻查这二百六十多人是否名不副实,工作是非常复杂的。张烈道:“我等身为天子之臣,做的事,乃是为天子分忧,诸位难道还嫌麻烦?本官会与尔等一同来查验卷宗,江学政说这中举之人或许会不服,那若是有人涉及到贿考,但未在风言之中,是否会被浑水摸鱼过去?” 李璟道:“张副宪言之有理,下官也认为应当如此!” 江松恶狠狠瞪了李璟一眼,好似在说,你李璟算什么东西,我们在这里谈论的是军国大事,你一个地方知府,居然也敢在旁边随便发表见地? 李璟的官职虽然不低,但因他是金陵城的知府,而金陵城又是大永朝的陪都,这里的大小衙门遍布,使得金陵知府衙门的地位很低。 “既如此,就先将卷宗全都移放到库房之内,我等初来乍到,先行休息一晚,明早便开始彻查卷宗,两日后再找涉案的考生亲自查验他们的学问,谁到底是实至名归,谁又名不副实涉及贿考,一目了然!”张烈说完,打个哈欠,很显然这些日子他从京城赶路过来很疲累。 旁边金陵城负责接待的官员走上前道:“几位大人远道而来,旅途劳顿,我等在驿站之内特地为诸位设宴,还请移步!” “设宴?”张烈脸上似有些不屑。 那接待的官员笑道:“还有歌舞的表演,都是金陵城中达官显贵所豢养的歌女和舞女,知道诸位上差的辛苦,特地慰劳!” 况凌那边是大儒,会顾着身份,不会去参加这种宴席,但张烈和隋熙则对视一眼,领到这种愁人的差事,远道而来,如果不能体现一下自己作为钦差的“特权”,那就算白来了。张烈道:“那就劳烦,准备车马,这就过去落榻便是!” 266.第266章 两只看门狗 朝廷钦差使节,左副都御史张烈和礼部郎中隋熙在进贡院查看完封玄青尸体和自杀案现场之后,此时已临近日落,张烈下令将所有考生的卷宗封存起来,来日再行彻查,而张烈和隋熙则在金陵驿站的接待人员的陪同下,往驿站方向去,当晚驿站内会有歌女和舞女献艺,这也是朝廷使节到下面办差的必备“节目”。 至于李璟和况凌,则各自回府邸和文庙驻地休息,本案的另一位重要涉案之人,主考之一的两淮提督学政江松则仍旧要留在贡院内,在案子结束之前,原本贡院内的所有考官和杂役,都不得离开。 “张副宪,这案子,您如何看?”到驿站内,隋熙面带谨慎问了一句。 在隋熙看来,封玄青的自杀太过稀奇,以至于到如今所有的罪证都太统一了。张烈瞪他一眼,反问道:“你如何看?” “张副宪,下官觉得,这案子有蹊跷。”隋熙道,“想那封老侍郎虽然平日贪恋美色,但毕竟德高望重,做事有节有度,不至于会到犯错的地步,更何况,封老侍郎在贡院内为主考官,身边并无女色,说他是因为贪财好色而失足遗恨,那似有说不过去。更何况,在放榜之后,考生不过是闹了一点哭庙的动静,说他为了保住幕后主使之人而自杀揽祸于一身,可当时尚未案发,他的死,不更加坐实了这案子?他这可是不打自招啊!” 张烈冷声道:“你也说了封老侍郎德高望重,也许他是受不了良心谴责呢?此案暂且先如此论,若再有其它事,明日查过卷宗再说吧!” 张烈明显是要息事宁人,他身为朝臣,知道什么事都应该大事化小,而不要去自找麻烦。既然封玄青自杀是公认的,那就按照这逻辑去定案,至少他和隋熙只是随众,并不需要担太大责任,但若细查下去,查出不好的事情来,这责任可就要他俩来背,虽然还有一个使节况凌,但那是文庙派来的,文庙的人有一定的特权,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况凌都属于中立之人,只负责调查真相而不负责后续的定罪和追责。 到驿馆之中,简单将行礼布置之后,驿站的驿丞已亲自过来请张烈和隋熙往后厅去。驿丞一脸媚笑道:“金陵城内一些达官显贵,听闻两位钦差使节从京城而来,特地为二位准备了一些薄礼,另还有二十名舞女和二十名歌女,今晚会为两位钦差献艺,无论是姿色才貌,都是上佳人选,今晚绝不会有人来打扰两位钦差!” 张烈听了哈哈一笑,拍了拍身旁还有疑虑不能提起精神的隋熙的肩膀,笑道:“隋郎中,有些事不用多想,人生得意之时,只管先享受眼前就好,有什么事留待明日,到时,再详细追查也不迟。宋驿丞,还等什么,为我们引路!” “是,是,两位钦差,这边请。”宋驿丞在前引路带,带二人进到后花厅之内,刚进去,便见到四名相貌绝佳的美女正跪坐在地席旁,双手都敛着,脸色还带着一股红润,不用说,这四名美女都是为隋熙和张烈所准备的。 张烈反倒有些不满意,道:“不是说歌女和舞女各二十位吗?” “钦差不必着急,人这就送来,请稍候!”宋驿丞转身出门,只是拍了拍手,马上有人过来,随即有人去后院吩咐,将一些涉案家族想通过自保而送来的美女,请到这边来,用美色来笼络两位钦差,希望这两位钦差能将事情化解,他们这些涉贿考案的家族就可以平安无事。 等四十名莺莺燕燕出来时,张烈看的目不暇接,面前的美酒也比不上眼前的美色。 “两位钦差,请您尽兴便可,今晚我等不过来打扰!”宋驿丞很识相,将四十四名歌女和舞女留在花厅之内,让张烈和隋熙自己来挑选,而他则带人退下。 张烈笑着摆手道:“去吧!” 宋驿丞出门来,将门关上,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旁边一名属官走过来道:“宋驿丞,就这么让两位钦差进去?不用交待一些话?万一他们明早……不认账怎么办?” “各家族送来的女人都碰了,财礼都收了,说不认账就能不认账?以为这金陵城如此容易进来?快去通知上差,就说两位钦差已经落进圈套之中,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宋驿丞冷笑着说一句,很显然他幕后也是有人指使的。 那属官问道:“宋驿丞,不知是何……行动?” “是你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知道了就跟脑袋不保一样,你还想问吗?”宋驿丞喝问一句,属官不敢再多言,紧忙退下。 宋驿丞一脸凶恶之色道:“你们不过是两只会咬人的狗,明天让你们连咬人都不会了,乖乖当两只看门狗!” …… …… 时值深夜,金陵城也逐渐安静下来,城中的热闹氛围褪去,便是那些繁华的夜市也都散了场。 深巷之中,只能闻听犬吠之声,就在此时,一个黑影正在屋顶飞快行进,月黑风高杀人夜,这么一个夜晚,黑衣人所行进中根本不可能有人发觉,最后黑衣人落在了一个相对宽敞一些的院子里,而这个院子,正是纪宁的府邸。 这会纪宁还在书房中,手里拿着本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看。 “纪公子可真是用功啊。”声音从门口传来,让纪宁身体略微停顿了一下,他没想到大半夜的还是有人闯入。 通过声音,他甚至不能分辨说话之人到底是谁,他心中唯一的念头:“我靠,我家后院又来了陌生人?这院子到底还能不能住人?” “上官……小姐?”纪宁虽然从声音有些辨别不出来,但那人往里面走了走,体形他觉得有些熟悉,虽然这体形比以前婀娜了一些,但还是难逃他的法眼。 对面的上官婉儿显然也没料到纪宁还是能通过她的声音和体形判断出她是谁。 上官婉儿皱眉道:“纪公子真是好见地,这都能认的出来?” 267.第267章 智囊 上官婉儿对纪宁是如何认出的她,百思不得其解,主要在于她对之前易容的水准太过于自负,认为没人能瞧得出,但当初纪宁就能看出来,而且明确点出女儿身。她心想:“就算他能从一些细节辨别我身为女子,可她从未见过我女子的模样,又未听过我女子的声音,她怎会知道是我呢?” 纪宁只是很平淡说道:“上官小姐风采偏偏,又喜欢在大半夜溜进别人家的院子里,在下想来,也是没旁人。” 上官婉儿原本疑虑重重,听到此话,她才微微松口气,心想:“原来他不是从我的身形和声音辨别出是我,而是从我的行为习惯。即便如此,此人也好生不简单。” “纪公子,并非是小女子喜欢深夜来访,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议,今日……此时说应该是昨日里,朝廷和文庙派来钦查贿考案的几位使节,都已抵达金陵城,听闻明日里,几位使节就会亲自打开所有录取举人的卷宗,到时就可以还纪公子一个公道了!”上官婉儿上来就把意见贡院内发生的机密之事说出。 关于几位钦差使节要打开考卷卷宗的事,上官婉儿不说,纪宁也不可能知晓。 纪宁道:“上官小姐,在下是涉案之人,你就这么前来跟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上官婉儿发觉自己有些语塞,她从来与人交谈都是气定神闲谈笑风生,可以用言语让对方词穷,但当她面对纪宁时,却屡屡占据下风,明明纪宁是涉案人,但现在闹的好像她才是罪犯一样。她仔细一想:“或许是因我幕后参与这件事,见到他之后我心虚,才会被他一次次占据言语上的上风?” “的确如纪公子所言,案情本不该与纪公子商讨。”上官婉儿坦诚道,“但小女子远赴金陵,身边并无帮手,遇到此等事,总是缺少一个可以推心置腹之人,便来与纪公子商讨一二。” 纪宁摇头道:“上官小姐亲自谋划了此案,到现在身边竟无可商议之人?是否言过其实了呢?” “小女子并未言过其实,事实的确如此,小女子如今却已不知是该帮纪公子,还是要害纪公子,又或者不管不问,所以想来听听纪公子你的意见。”上官婉儿说完这话,心中登时轻松了不少。 她心想:“终于可以在跟纪宁的对话中,占据一些上风了。” 但纪宁的下一句话,马上打破了她的这种自信。纪宁道:“上官小姐之所以无人商议,是背后另有人策划,到头来上官小姐发觉自己被人利用了吧?除了上官小姐被人利用,我想……你背后的圣坛,应该也被利用,上官小姐才会出现无人可用,无人可商议的境地!” 上官婉儿眉头紧锁,她目视着纪宁,想找出纪宁能看透这一切的缘由。 她是奉了师门之命来帮选拔人才的,她的任务仅仅是跟暗中与太子来往的两淮提督学政、乡试主考之一的江松联络,但谁知她手底下的人暗中捣鬼,收受了金陵城很多世家的财物,帮这些世家的子弟谋取举人的功名,未曾想连谋取财物也是太子的阴谋,太子自始至终的目标既不是选拔人才,也不是敛财,而是要陷害五皇子。 “就算纪公子所言不差吧。”上官婉儿沉思之后,还是选择了坦诚,因为她不喜欢说谎,尤其在纪宁这样一个睿智的人面前,“纪公子现在可以说出见地了?” 纪宁道:“上官小姐上次前来曾言及,是为太子而奔走,那不用说本案的重点在于陷害五皇子或者文仁公主,打破如今朝中皇储三足鼎立的地步。在下没说错吧?” “没错。”上官婉儿也彻底实话实说。 “那敢问上官小姐,接下来是要为太子谋事,还是……拨乱反正?”纪宁问道。 这次上官婉儿没有回答,她很看不起太子这种用阴谋手段陷害五皇子的事情,但她又是师命难违,她现在也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助纣为虐,在这种时候,她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不禁想到了纪宁,她觉得纪宁是头脑睿智之人,就好像来见一个老朋友,直接便过来。 “在这点,小女子也想听听纪公子的意见。”上官婉儿此时表现的就好像一个没有主见的小女人。 纪宁笑了笑道:“既然上官小姐问在下的意见,那在下也就直说了,无论上官小姐是否想帮太子,此案也必须要大事化小!” “这点小女子深感同意!”上官婉儿道。 “只有大事化小,太子跟五皇子的矛盾才不会加深,文仁公主也不会坐收渔人之利,太子也不至于被天子怀疑。太子真的以为天子未察觉他的动向?或许太子走这一招,走的太急了,破绽百出,就算天子未想到,也会有人帮天子想到,毕竟天子拥有这世上最强大的智囊团!” “那该如何?”上官婉儿问道。 “那上官小姐就不能停留在这里。”纪宁道。 “这是为何?”上官婉儿丝毫不解,“难道今晚有事发生?” 纪宁摊摊手道:“现在是有人不想让此案结束,要将案子闹大,若将所有的宗卷调出来,案子不就水落石出了?谁涉及到贿考,谁未涉及,一目了然,就算会扳倒一些家族,这些家族又如何坐实五皇子是幕后主谋?所以必须还要另做文章。那宗卷就不能留存,明日里宗卷就要开启,那这些宗卷岂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纪公子是说,有人要放火烧宗卷?”上官婉儿好似是问出的问题,但她思考之后的想法也很直接——纪宁说的很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 “那小女子这就告辞!”上官婉儿行事作风是雷厉风行,既然她想到了宗卷可能被烧,案子会做大,她便想直接往贡院,保住那些宗卷。 “慢着!”纪宁突然叫住了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打量着纪宁道:“纪公子还有事?” “上官小姐这是要往贡院去吧?”纪宁笑道,“如今去了贡院也是徒劳,以你的身份绝对不宜公开,否则就是适得其反!” 268.第268章 失火 上官婉儿之前也是想风风火火将有人要烧卷宗的事解决,但听了纪宁的话,她略微思索,便明白问题的关键——她的身份绝对不能公开,更不能明目张胆出现在官府和文庙的视野中,因为她名义上是的人,虽然她现在要做的是制止的行为。 “纪公子此言差矣,若小女子不往贡院,又如何阻止那些人放火呢?”上官婉儿目光厉然望着纪宁,用审视而居高临下的态度问询。 这种态度,也不过是她在纪宁面前感觉到强大的压力,想从神态上不输于人,但这恰恰证明她已经“输了”。 纪宁道:“上官小姐与此案并无太大干系,就算要出面,那也应该是由朝廷和文庙的钦差来出面,相信这些钦差使节,也不会想让所有的考卷案宗付之一炬吧?” 上官婉儿微微一怔,等想明白之后,也就不由点头会意。 “纪公子是说,让小女子去找寻张烈和隋熙,还有况凌?”上官婉儿问道。 “嗯。”纪宁道,“若在下所料不差,有人要对卷宗放火,必要将此三人调开,而且会找人缠住他们,不令他们察觉。待晚上放火之事发生之后,卷宗被焚,事情的主动权不会再在几位钦差身上,几位钦差为求不被朝廷追责,可能会虚以委蛇,成为别人的傀儡。到那时,这案子就会按照某些人既定的方向去走,任何人再难力挽狂澜!” “佩服,佩服。”上官婉儿由衷道,“纪公子本只是涉案的一名考生,却能将条理整理的如此分明,看来纪公子考中解元,那也绝对是实至名归。小女子先行谢过纪公子出谋献策,这就告辞,希望在事成之后,再来与纪公子共饮。” 纪宁笑了笑道:“希望下次见到上官小姐,能切实欣赏到上官小姐的芳容,而不是隔着易容的装扮,还有面纱相对。” 上官婉儿也是一笑道:“纪公子既然有所求,那小女子也不会拒绝,但希望那时纪公子不会嫌弃小女子相貌平庸!告辞!” 说完,她快步从门口出去,刚到院子,人便腾空而起,纪宁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他微微苦笑道:“如果是倾城绝代的佳人,半夜来投怀送抱多好,偏偏是来找人麻烦的,希望她能把这案子办好吧!“ …… …… 上官婉儿离开了纪府,直接往金陵城南的驿站方向而去,因为她知道张烈和隋熙暂时于驿站内落脚。 “纪公子如此才学,以后不可小觑,太子为人阴险狡诈,若让纪公子为太子谋事,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回头我便跟师傅说及此事,希望她老人家能审时度势,不再支持太子,就算不投身到五皇子党或者文仁公主一方,至少也退出权力的争斗。为太子谋事,贻害无穷!” 上官婉儿作为的成员,但现在她已对死心,因为她感觉到被人利用的无奈,但她迫于师门的命令,暂时还要帮完成一些扫尾的事情。 现在她明知道放火烧卷宗的很可能是崇王或者是的人,但她还是义无反顾要去阻止。 等上官婉儿抵达驿站时,夜已经过半,她在房顶上找寻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相对喧哗的厅堂,揭开瓦片往下一看,下面的情形简直让她不忍去看。 下面是两个男人和无数个女人的故事,他们身上都是衣衫不整,年轻一些的还要矜持一些,但也是抱着两三名女子,正在做着什么事情,至于另一个年老的则是蒙眼在“抓瞎”,被他抓到的女子,都会被他撕扯衣服,然后按在地上做一些事情,然后他会另行去找寻别的目标。 里面的荒唐,甚至超过了上官婉儿之前所知道那些昏庸无道的皇帝。 “朝廷的鹰犬,居然荒唐到这种地步,他们到底是来查案的,还是来饮酒作乐的?”上官婉儿很气愤,既气愤张烈和隋熙的荒唐,又气愤下面的女子居然没一人反抗,居然任由这两个老到可以做他们父亲甚至是祖父的人欺负她们,甚至还作出迎合的举动。 上官婉儿想了想,到底用什么方法来提醒下面两个沉迷于女色的人,告诉他们贡院即将失火的消息。 她铁定是不会亲自露面的,唯一的方法,就是直接吓唬他们,让他们警醒。 于是她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根绸带,直接从屋顶丢下去,落在纱幔之上,绸带引燃了纱帐,火光瞬间便升起来。 “啊!着火啦!”一名舞女先高声喊起来。 张烈将蒙眼布拿下来,眼前的火光让他恐惧,至于隋熙那边则喝的有些醉,朦朦胧胧中从女人身上爬起来,看到火光,隋熙也是大为震惊。 “着火啦!” 因为纱幔烧的很快,屋舍又都是木质建筑,火势一起,厅堂里的人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直接从厅堂内逃了出来,不多时宋驿丞等人带着驿站的杂役过来,赶紧张罗救火。 张烈只是将宽大的官袍套在身上,怒吼道:“宋驿丞,怎生回事?” 宋驿丞心想:“你问我怎么回事?你们在里面胡天黑地把房屋引燃了,还要怪在我头上不成?” 此时宋驿丞也没意识到这场火其实是把张烈和隋熙的注意力往贡院方向引。突然听到远处有浑厚的男子声音传来:“没烧死人,走,去贡院!” 声音随即远去,这一声,不但把张烈和隋熙吓了一跳,连宋驿丞也是惊愕不已。宋驿丞心中冒出的想法:“难道有人准备放火烧贡院的同时,准备将驿馆也烧了?那回头,我是否也会被杀人灭口?” 张烈这才意识到这场火是有人故意而为。张烈道:“赶紧准备车驾,再带上人手……叫上城中的火龙队,往贡院去!” 宋驿丞这会有些慌乱道:“张副宪,您……您不必听那些人的。” “你是要阻拦本官办差吗?小小驿丞,本官要杀你都可以先斩后奏,准备车马……算了,直接准备马匹,我们骑马过去!” 269.第269章 该出面了 张烈和隋熙当天刚到金陵城,本还温香满怀醉生梦死,但在被上官婉儿用一场火提醒之后,他们意识到有人将会去焚烧贡院内的考生试卷和宗卷,那这案子将彻底成为悬案,他们自己也将会因为失职无法跟朝廷交待,甚至是受制于人。 几匹快马打破了夜晚金陵城的宁静,张烈一行往贡院方向而去,与此同时,贡院内的江松等人,已经做好了焚毁试卷的所有准备。 但就在他们动手之前,有人快速来通禀,说是张烈和隋熙到来。 “这两个老匹夫,不是说已用酒色将他们迷惑住?怎么还被他们过来?”江松很气恼,他作为此案的帮凶之一,是不敢把事情做的太明目张胆的,因为这会责任已经推给了死去的封玄青,他若硬来,只会让张烈和隋熙知道封玄青是被嫁祸的。 “大人,怎办?”旁边随从问道。 “走,出去迎接一下,看看他们过来是何目的!”江松道。 “那这些书卷……”随从有些为难,之前所奉的命令,必须要在张烈和隋熙抵达金陵城后再焚烧宗卷,为的是把张烈和隋熙拉下水,让他们不得不屈从于形势而听他们的调遣。一旦来日开了宗卷,很多事就会败露,所以不烧不行。 江松怒道:“两位钦差到来,你还敢烧宗卷,是有几个脑袋?任何人不得碰这些宗卷,走!” 江松带着人出去迎接张烈和隋熙,这会文庙的使节况凌则不见踪影,显然况凌那边并未得知贡院会有人放火的消息。 …… …… 在贡院内外一片热闹之时,在距离贡院有三里多远的一处客栈内,一个黑影穿过大街小巷,进入后门,上到二楼一个静谧的房间之内。 此时房间内只有一盏昏黄的蜡烛,一个女子正在挑灯夜读,而此人,便是文仁公主赵元容。 “公子,刚追查到的消息,贡院内尚且还风平浪静,但左副都御史张烈和礼部郎中隋熙骑快马抵达贡院,似是听到什么风声。”那黑影也是一名女子,她将所探查到的情况告知于赵元容。 “啪!”赵元容手上拿着的书落在桌面上,显然赵元容听到这消息后怔住了。 赵元容蹙眉道:“张烈和隋熙,二人在朝中虽无劣迹,但也并非什么贤明之臣,之前不是调查,有人为他们准备了美酒美色,准备在今晚将他们困住,再放火烧了贡院的试卷?难道是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 “属下不知。”黑衣女子道,“但听闻是驿站内失火,之后张烈和隋熙便骑马赶来,属下绝不敢违背公子的命令,将消息泄露出去!” 赵元容打量黑衣女子一眼,一摆手道:“我没有怀疑你,你们是我最忠心的死士,若我连你们都不能信任,还能信任谁?以张烈和隋熙对事的警觉态度,他们是绝不会想到有人敢在他们抵达金陵城后放火烧贡院,无论背后放火的是太子一派,还是五皇子党,都不会多此一举要放火烧死张烈和隋熙,那说明……背后是有人要提醒张烈和隋熙,难道在我们之外,还有另外一批人在幕后行事?” 赵元容突然感觉头皮发麻。 她心想:“我派人去调查到有人要在贡院放火,已经花了大量的人力和武力,即便如此仍旧不能确定那些人动手的时间,但现在有一批人居然能提前得知,还通过放火的方式提醒了张烈和隋熙,这些人……是否是父皇派来的?” 赵元容思来想去,有这种神通广大本事的,除了皇帝派来的人,似乎也没别人。 黑衣女子道:“公子,下一步……该怎办?” 赵元容道:“既然事已泄露,我们再藏着掖着于事无补,也是时候出面来解决此案了。” “公子是要亲自……往贡院?”黑衣女子吓了一跳,赵元容在抵达金陵城之后一直在低调行事,现在她就要亲自出面,有赵元容在,就算张烈和隋熙是钦差使节,也要听命于文仁公主,文仁公主将会主导整个案子的调查和取证。 “我的事,不用你们过虑,听命办事即可!叫上人手,这就随本宫往贡院去!本宫才是本案的主导者,绝不容许有人用阴谋手段来破坏我大永朝的法纪!”赵元容也不再掩藏自己的身份,让人将她的大氅拿来,客栈正门外连汗血宝马也准备好,她要亲自骑马往贡院,主持大局。 …… …… 此时的纪宁,仍旧没睡。 虽已是深夜,他足不出户,也知道这是一个特殊的夜晚,很多事可能就会在这一两天内有定论,而他的解元之位是能保全,还是被剥夺,也要看当晚各方角力的结果。 就在纪宁立在门口,看着月黑风高的天空之时,又一名婀娜的身影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他面前。 也是面带轻纱,不过这次来人没有上官婉儿那么强的气势,给他的感觉也能相对好一些。 他心想:“她这次来温婉了些许,或许是上次提到,在事成之后会卖身为奴,交由我来处置吧?虽然这女人性子野了一些,但纳为妾侍,还是不错的。练武的女人,身材好,而且脾气耿直,重承诺,说会留在我身边一辈子都不会变心,征服她的芳心应该也会很有成就感。” 是纳兰吹雪。 纳兰吹雪一来,没有进屋,立在院子里好奇打量着纪宁,似乎奇怪为什么纪宁会立在屋书房门前发呆。 纪宁在看着什么,她自己在想着什么,两个人居然面对面好像在发呆一样。 还是纪宁先打破了沉默:“纳兰姑娘?” “嗯。”纳兰吹雪微微点头,语气中有些怨恼,“听说朝廷和文庙的使节已经抵达了金陵城,我想问你,你的举人名位,是否没问题了?” “是否有问题,我们回头再说,不过今晚,在下想请纳兰姑娘办点事,纳兰姑娘武功卓绝,要来去也自如一些,不知纳兰姑娘是否肯施加援手?”纪宁笑着问道。 纳兰吹雪似乎有些不满,最后她还是语色平静问道:“去哪?” 270.第270章 一夜鱼龙舞(上) 一夜鱼龙舞。 在纪宁跟纳兰吹雪交待当晚要去做的事情时,金陵城另一处官邸之内,五皇子的使节还在忙着跟手底下的人问询着什么。在驿站失火近半个时辰之后,五皇子的人才得知具体情况,在之前五皇子的人甚至都没防备到有人会去焚烧贡院的宗卷。 “徐大人,您恐怕要往贡院去一遭,听驿站的人说,张副宪和隋郎中口称贡院内要失火,若真是如此,那此案对少主恐怕多有不利。”五皇子的人很紧张,他们本以为张烈和隋熙到金陵,会帮他们解围,谁知道现在情况分更加复杂,所有的势力都参与进来,各方在暗中相斗,彼此之间不给对方空暇。 被称为徐大人的四十多岁中年官吏怒道:“少主被人无端栽赃,难道我不急吗?但如今若我出面,必然将少主暴露在明面上,那时恐怕连朝廷和文庙的钦差也会知道此案与少主有关。现在出去实在不明智!” “徐大人,那……那怎办?”随从有些着急。 “派人去盯着贡院,无论贡院内有何动静,都第一时间过来传话!”徐大人厉声说完,他自己也紧张往后院去,那边还有人跟他详细做商议。 …… …… 夜深人静,原本安静的崇王府内,也突然来了几名造访的客人,崇王不得不收拾心情出来见客。 说是客人,但其实这都是他在朝廷中所收买的官员,金陵或者是京城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传到崇王耳中所知。 “……王爷,现在已可以确定,文仁公主抵达金陵城,而且此时很可能已往贡院去。若文仁公主一出现,那此案可能会陷入僵局,别人再想插手这案子,恐怕很难!”来人名叫宋青,在金陵知府衙门内只是一名不起眼的推官,但他所能得到的情报,却是连金陵知府李璟都不及他。 崇王脸色冷峻道:“文仁果然来了,看来之前五皇子的人推断的没错,既然太子和五皇子党的人都牵涉进这案子,只有让第三方来调查,才相对公平,让别人来都可能会显得偏颇。但这个第三方,找的却是文仁,她一介女流,而且如今在朝中地位隆宠,若她藏有私心想借机栽赃太子和五皇子,连太子和五皇子都无法防备!” “王爷,您多虑了,文仁公主也不过是陛下所派出的一枚棋子而已,说不定,陛下就是想试探一下文仁公主在此案中是否能做到公平和公允呢?”宋青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崇王微微皱眉道:“你是说,天子已看清楚了此案的特征,派文仁公主来彻查,是想将三方势力搅和在一起,看看谁更胜一筹?” “或许陛下有此意吧。”宋青道,“下官只是凭空推断,做不得准,王爷也不可尽信。但如今文仁公主往贡院去,那张副宪和隋郎中二人,恐怕要将手中的权限交出来,朝廷派来的使节也就成为摆设,却不知王爷还有何计划和安排?” 崇王冷笑道:“张烈和隋熙两个贪财好色的朝官,一来金陵城就处在醉生梦死中,却不知是谁给他们警醒,居然让他们知道可能会有贡院放火的事情,现在想来,多半也是由文仁公主暗中提醒!” “王爷推断的是,但下官有一点不解,既然文仁公主准备亲自往贡院,为何还要去提醒张烈和隋熙有放火案发生?文仁公主一个人去力挽狂澜,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她不是能更得陛下的欣赏?”宋青没盲目赞同崇王的话,而是提出了自己的假设。 崇王思虑再三之后,一摆手道:“派人往贡院,一定要盯紧,贡院内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是,王爷。”宋青恭敬行礼,马上退下去对其他人作出安排。 …… …… 贡院既是乡试考试之地,又是封玄青自杀的地方,现在又成为众矢之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里也将会是最后定案的地方。 至于最后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还是云里雾里不了了之,又或者是被人栽赃诬陷后真相被扭曲,都看贡院内当权之人最后如何调查的案子。 在知府衙门内,一个身材婀娜的少女这会正在自己父亲的书房内,对知府李璟说着什么。 “……女儿啊,为父不是都说了吗?这案子现在已由两位钦差接手,跟为父没什么关系了,你问我什么我从何而知?就算你想知道,也等为父将这份上奏的奏折写完,睡一觉,明天再去给你打听清楚!” 李璟感觉很头疼,不但因为案子的事烦心,还因为回家后被女儿缠着追问案子的细节。 他也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很关心这案子,隐约感觉到可能跟涉及案子的考生有关,但他还是没想到,女儿心中所在意的纪宁,正是这次案子中重要的涉案人,也是旁人争议最多的解元。 “父亲,您怎能这么不上心呢?钦差使节都到了金陵,案子看似会水落石出,但万一钦差都有歹心怎么办?他们或许会冤枉某些人,或者连查都不查,将某些才学出众的考生归为贿考的一类,您作为金陵知府,应该多去关心这案子,这才能体现父亲您是朝廷的忠直之臣哪!”李秀儿很着急,自己的父亲明显是想一推二六五,什么事都交给张烈、隋熙和况凌去做,知府衙门最好也能抽身。 “别给为父扣什么大帽子,你想知晓,自己去查,时候不早了,为父要回去休息,你也早些回去歇着,一个女儿家大半夜还不休息,成何体统?”李璟板着脸想教训一下女儿,但却发现自己做不到理直气壮,因为他眼中的女儿很独立和有主见,很多意见都能给他参考。 “父亲不想查,那就算了,女儿自己去查,哼。”李秀儿生气了,父亲不肯帮她,就等于是不肯帮纪宁,她担心纪宁会被贿考的那些世家公子所连累。 李秀儿心想:“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纪公子出事!” 271.第271章 一夜鱼龙舞(中) 贡院之内,两淮提督学政江松原本准备将所有的卷宗全都焚毁,但因左副都御史张烈和礼部郎中隋熙的到来,不得不中途终止,江松将张烈和隋熙引到后厅来,江松表现出一脸全不知情的模样,想让张烈和隋熙以为他全不知情。 “……两位钦差,不知您从何处听来的风声?今夜贡院之内风平浪静,未曾有任何人冒出来,如此戒备重重,谁敢来送死,还要烧乡试的卷宗?但凡谁来,那都是不想活了,这贡院驻守的数千官兵,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江松近乎是拍着胸脯做出的承诺。 隋熙酒喝的有些多,晕晕沉沉的,他看着张烈道:“江学政言之在理啊!” “什么在理?说不定是有内鬼想捣鬼呢?驿站内还不是戒备重重,本官和隋郎中,可是险些做了枉死鬼!”张烈很生气,原本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死亡所威胁,现在还知道有人想对他不利,他心头是极为恼火的,“卷宗在何处?本官今晚就要亲自查验!” “两位钦差,这卷宗都已经上了封条,不是说……”江松还想争辩什么。 张烈怒道:“封条明早也是要开,今夜开也一样,难道这封条下面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江松赶紧摆手道:“绝无此事!” “既然绝无此事,还等什么,开封条!”张烈怒道。 江松眉头紧锁,他心想:“太子派来的人,一直不允许焚毁卷宗,说是所有的事都安排好,只等张烈和隋熙两个老匹夫来,再行焚毁,如此会让这两个老匹夫跟我们上一条船。难道太子的使节居然要暗杀这二人?意义何在?或者是五皇子的人有所戒备,提前想警示这两个老匹夫?” “二位钦差,里面请!”江松心头带着恼火,将卷宗打开之后,这案子基本就可以水落石出,那之前的计划就可能会全盘落空。 几人刚要往贡院内院走,突然有士兵进来传报:“几位大人,外面有一行人要硬闯,带头的人,自称是……文仁公主!” “开什么玩笑?文仁公主?怎么不说是陛下亲临,将外面冒充公主的人拿下!”江松怒从心起,怒喝道。 就在此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女子声音从正堂门口传来:“谁要将本公主拿下?” 说话之间,一行黑衣人举着火把进来,当前一名黑衣女子,手上举的是金剑,也就是尚方宝剑,如此御赐的宝剑,对官员都是可以先斩后奏的,而在黑衣女子身后一身红色大氅走进来的,江松看过之后也是一凛,这模样,他曾在京郊往常年秋天的祭祀中见过,正是文仁公主赵元容。 “公……公主?”隋熙是礼部郎中,官职不高,但他因在礼部供职,会负责一些宫廷祭祀活动的事,他跟赵元容之间见面的次数最多,等他见到赵元容,酒也就彻底醒了。 贡院内原本还有官兵将赵元容一行围着,刀剑相向,但此时连钦差都承认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文仁公主,其余之人都赶紧跪下行礼。 “起来说话!”赵元容显得气度十足,说出话来也是咄咄逼人,让人觉出她的威仪。 在场当官的官员,都只是拱手躬身行礼,听到赵元容的话,直起身来,几人在张烈带头下走过来。张烈面带难色道:“公主……作何大驾光临?您不是……远在京城?” 赵元容道:“陛下派本宫往江南各地巡查民生,本宫途径金陵,便听闻金陵城乡试发生贿考之案,本宫便亲自来查探!” “这……”张烈看了旁边一些当地的官员,他也在想到底是谁将贡院的消息泄露出去,“公主殿下,如今只是主考之一的封玄青自杀,具体是否涉及贿考,还要查证之后才知晓。” “你们是想欺瞒本宫吗?”赵元容厉声道。 “不敢不敢,公主殿下明鉴,此案……的确尚未有定论,此时说贿考一定发生,为时尚早!公主乃是千金之躯,此案还是不宜涉及为好!”江松怕文仁公主牵扯此案,他赶紧说明情况,阻止赵元容插手案子。 赵元容冷笑道:“金陵乡试放榜之后,一些酒囊饭袋之徒考中举人,人心不服,士子哭庙,堂堂主考官在贡院内死亡,说是畏罪自尽,但极有可能死于谋杀,你们居然跟本宫说,本案尚未有定论?哼,本宫就是来给本案盖棺定论的,来人,将此案所有卷宗抬到前堂来!” “公主,您……不可!”张烈此时也上前阻拦,“公主乃是奉皇命前来巡查地方民生,并非是来查案,臣与隋郎中才是陛下钦命使节,来彻查此案的!” “本宫要接手,如此说来你就是要跟本宫作对喽?”赵元容冷冷打量着张烈。 “这……此案,当由陛下钦命之人来调查。公主就算是皇亲贵胄,也不能破坏朝廷法度,还请公主回避此案!”张烈用谏言的方式,上前阻拦赵元容的进路。 “好。”赵元容厉声道,“你跟本宫说法度,那本宫就给你看看,什么是法度,来人,本宫怀疑张副宪包庇此案罪人,决定将其先斩后奏,拖出去!” “公主,您……”张烈一听就傻眼了,自己身为左副都御史,在都察院中属于并列二把手,现在来地方查案,连不用过堂就要被杀了,他怎么都意料不到。 虽然赵元容此举看似很鲁莽,但其实赵元容的确有这样的权力。 张烈身体惊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倒还是隋熙反应及时,他赶紧求情道:“公主乃是陛下派来调查民生的,这一切当以公主为最大,张副宪绝对并非包庇罪人,只是……一时蒙蔽头脑,还请公主见谅!” “是啊,公主还请息怒!”这次连江松都要出来求情,如果赵元容将钦差张烈杀了,这案子更难收场。 赵元容打量着张烈,道:“张副宪,你如何看?” “公主……要彻查此案,臣……并无异议!”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张烈也不敢再跟赵元容对着干,赵元容要杀他容易,而且他死了,皇帝也不会让文仁公主赔命,最多是喝斥两句,他死了也是白死。 272.第272章 一夜鱼龙舞(下) 贡院内这一夜很不平静,原本可能被烧毁的乡试考卷,被搬到厅堂,赵元容亲自负责监督打开封条,将里面的考卷拿出来,涉及到中选举人的考卷,被单独放在一边,这些试卷将会由本案的主审赵元容亲自查阅。 “公主殿下,今日夜深,不妨明日再行查验,您……还是先休息。”江松生怕自己没完成任务,会被太子的人加害,因为他是知道全盘始末的人,封玄青能被轻易灭口,如今他也感觉到自危,所以他在想尽办法想将试卷烧毁。 赵元容眉毛一挑,语气深沉道:“本宫累与不累,与尔等无关,现在就开卷,将本届金陵乡试所录取的二百多名考生的卷子,全都拿出来,详细审验!” 江松无法,只能遵命而为,他道:“那公主,至于誊录的卷宗!” “也一并带送过来,详细比对,看其中是否有弥封的错漏,或者有人将宗卷修改作出记号,最重要的,是审核这些文章,是否够录取举人的标准。况学士为何不在?”赵元容这才注意到文庙派出的使节况凌并不在。 张烈道:“回公主殿下,之前驿站内着火,臣与隋郎中这才往贡院来查看究竟,至于况学士一直都在金陵文庙内……尚未知会!” “那还不派人去请?审阅考生卷宗的事,除了况学士之外,别人都不得过问!”赵元容厉声道。 虽然张烈、江松和隋熙等人都自负是进士出身才学很好,但不能得到赵元容的信任,赵元容要听取况凌的意见,再决定这些考卷中的文章内容是否符合朝廷和文庙在乡试选才的标准。 过了盏茶的工夫之后,况凌一脸惊魂未定之色出现在贡院正堂内,况凌见到赵元容,赶紧行礼道:“见过公主。” “况学士,您这是……”见到文庙的人,就算身为公主的赵元容也不能有怠慢。 “公主殿下见谅,在下……险些死在文庙的厢房之内!”况凌带着些许后怕道。 赵元容神色冷峻下来,她目光环视过在场所有人,在场之人都神色回避。赵元容道:“除了张副宪和隋郎中遇险,没想到连况学士也遭遇歹人的算计,也是我大永朝之幸,几位都平安无事,不过那贼人一次奸计不成,必定会有下一次!” 张烈也带着后怕道:“全凭公主为我等做主!” “这是当然,这些人目无朝廷法纪,居然敢三番两次火烧朝廷命官,连贡院也想付之一炬,令此案无从追查,其心可诛。”赵元容握紧拳头道,“来人,拿我的手谕,出城调金陵驻防兵马三千官兵,再在贡院外设卡,任何人等不得靠近贡院,否则一律格杀!” “是!”赵元容带来的女死士领命,接过赵元容的手令,连夜骑马出城。 赵元容打量着况凌道:“况学士,所有中举举人的考生试卷都在此,还请您参与审阅,看看哪些人的文章,根本不足以考中举人!” …… …… 贡院正在复查宗卷,在金陵城的纪府内,纪宁还在等候纳兰吹雪的消息。 直到过了近一个时辰,快到四更天时,纳兰吹雪才折返回来,从纳兰吹雪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受了一些伤,连行动都有所不便。 “纳兰姑娘,没事吧?”纪宁引纳兰吹雪进书房,关切问道。 纳兰吹雪的态度仍旧与之前一样冷漠:“我行走江湖,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可是……你为何让我去假意刺杀况凌?难道……他跟我父亲的案子也有关系?” 纪宁心想,无论我说什么她都能把事情跟家仇牵扯上,这女人满脑子除了报仇还有什么? “不是。”纪宁坦诚道,“刺杀况凌,只是想让朝廷和文庙的人,可以联手去调查幕后真凶。今晚朝廷的钦差会被偷袭,若文庙的使节平安无事,别人一定心怀疑虑。”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想问你,你几时可以动身往京城去?”纳兰吹雪手握着胳膊,隔着蒙面的纱巾冷冷望着纪宁。 “如果一切顺利,这几日案情就能昭雪,到下月……就是十月,我便会动身往京城去,到时与纳兰姑娘同行!”纪宁道。 “嗯。”纳兰吹雪点头,“希望你别食言,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呃……” “疼了是吗?我这里有些伤药,我帮你包扎!”纪宁转身往书房后走去,拿出一个木匣,里面有几个小瓷瓶,从瓷瓶里倒出药粉。 “这是什么?”纳兰吹雪好奇问道。 “云南白药……嗯。跟你没法解释,总之对你的伤情有一定的好处,你伤在手臂上,一只手无法包扎,平日身边又无人帮我,我来帮忙。”纪宁从箱子里拿出一件很干净的旧衣服出来,撕开布,准备给纳兰吹雪包扎。 纳兰吹雪似有些好奇,侧目望着纪宁,语气中带着不理解,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人与人合作,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纪宁将伤药拿过去,“纳兰小姐可以先将伤药抹上,所幸伤的并非要害,只是手臂,只要没有毒,用此药,两日后差不多就能结痂,再过几天就能脱落。” “我自己有伤药。”纳兰吹雪心里也感觉到一种怪异的情绪,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没人帮过她,更不知道被人照顾的滋味。 “还是用我的吧。”纪宁见纳兰吹雪神色不太正常,也不去多想,让纳兰吹雪坐下来,再用剪刀将她手臂的衣服剪开,纳兰吹雪倒没有闺中女儿家的扭捏和拘谨,若是一般的闺秀,被人见到手臂白花花的肌肤,都会觉得是自己“失节”。 纪宁帮纳兰吹雪涂抹好药粉,血差不多就止住了,纪宁再用布将伤口包扎好,抬起头来,发现纳兰吹雪正目不转睛盯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纳兰姑娘有事?”纪宁问道。 “我……”纳兰吹雪顿了顿,正经问,“你包扎的这么熟练,以前是做大夫的吗?” 这种问题问出来,都会让纪宁觉得哭笑不得,这纳兰吹雪看似聪明睿智,但很多人情世故上,纳兰吹雪连一个普通少女都不及。 273.第273章 蠢萌的侠女 纪宁承认,一个有些蠢萌带着一点自然呆的纳兰吹雪,是很迷人的,看起来很自立刚强的女人,有聪明睿智的头脑,可就是与人接触得少无法精通人情世故,连出口的问题都带着一股浓浓的蠢劲。纪宁心想:“如果她是卖萌,这表情简直是满分。” “在下几时曾做过大夫?”纪宁一晚上都是神色深沉,此时也终于忍俊不禁,“纳兰姑娘何故有此一问?” “你既然没做过大夫,为什么包扎的这么熟练?还是说……你以前经常受伤吗?”纳兰吹雪居然很严肃在思考这个问题。 在纪宁看来,纳兰吹雪跑偏了,她的思维逻辑方式,是跟普通人有所不同的。纪宁心想:“难道她脑子里除了报仇,对别的事近乎就一无所知?” “纳兰姑娘请勿计较在下时候当过大夫的问题,今夜城中发生事情之后,你可能要暂时藏身一段时间,等贿考案告一段落,下月初,我们一同启程往京城去,为令尊和令家族的案子沉冤昭雪!”纪宁道。 纳兰吹雪想了想,纪宁这话说的没问题,所以她点了点头,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以她的智慧是想不出来的。 她起身来,纪宁亲自送她到院子里,纳兰吹雪想了想,道:“你不会食言吧?” “在下身为读书人,最起码的言出必行还是能做到的。”纪宁道。 “好,如果将来你能帮我报仇,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当是报答你的恩情!”纳兰吹雪很严肃地说,但纪宁观察她的神情,纳兰吹雪说的“当牛做马”,一定是给他当苦力,做任何繁重的活计,而不是给他来当妾侍照顾他左右,事实上纳兰吹雪平日里能把自己照顾好已经不容易了,想让她去侍奉别人也挺难的。 “傻女人!”纪宁心中就这一个想法,简单粗暴,看似一个暴力女,但其实内心很柔弱,对所有人都很警惕,不会去相信别人,一旦相信了却会死心塌地的那种。 等送走纳兰吹雪之后,纪宁心想:“若她可以遇到一个对的人,不会去利用她,欺骗她,那她也是幸福的,但就怕她所遇到的是要欺骗她感情的人。我现在遇到她,到底是她的幸事,还是她的不幸?” …… …… 九月十三,清晨,纪宁还在熟睡中,就被雨灵心急火燎过来叫醒了。 “少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差,似乎是来抓少爷您的。少爷……要不您躲躲吧!”雨灵见到大批的官差上门,本还以为跟上次一样是来报喜的,但这些人都是带着家伙来的,上来就砸门,一点没客气的意思,这就把她吓坏了。 纪宁起身道:“料想也差不多了,雨灵,帮我整理一下衣服,我这就出去!” “少爷,那些人好凶的,您……还是别去了吧!奴婢……奴婢担心您。”雨灵目光娇楚望着纪宁,都快要哭出来。 “有些事躲不过的,现在是朝廷要追查贿考的案子,如果我躲起来,那就说明我畏罪潜逃,朝廷就会直接判我的罪,你说我能回避吗?”纪宁笑着捏捏雨灵的小脸蛋,“等我回来,那时我应该就是解元,可以风风光光乘轿回来,让安叔准备好酒菜,在府院中设宴款待来客!” “啊?少爷,您现在是被抓去……可能是要被问刑的,您怎么还这么轻松啊?少爷,朝廷那些人可坏了,您……您一定要小心啊。” 雨灵一边帮纪宁整理衣服,一边叮嘱着,她心中实在对纪宁放心不下,小嘴叨叨了许多话,都是颠三倒四的,如今小丫头所有的倚靠都在纪宁身上,如果纪宁这次回不来,那她的一辈子就算完了,如果被转卖给别人,她就要一辈子辛苦,再也得不到纪宁这样好主人的疼惜和照顾。 纪宁走出府门,衙差们虽然看起来凶悍,但到底没一个敢上来直接得罪纪宁的。 “这位……解元公,您宽恕则个,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请您往贡院走一趟。若是您能昭雪,小的们给您磕头谢罪,但若您出不来,小的们也不会为难您,您的大名我们还是如雷贯耳,还请您多担当!”衙差很客气,这些人说场面话一个顶俩,在确定纪宁是否有罪之前,他们只会说漂亮话,这是为了防止纪宁真的沉冤得雪飞黄腾达,在这时代,一个当官的要弄死几个衙差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不弄死你,也让你日子不好过。若纪宁真的是落罪下狱,他们可就未必会跟现在承诺的一样会“不为难”,而是往死里责难,这就是名利场的规矩。 要么是锦上添花,要么就是落井下石,雪中送炭连想都别想。 纪宁没跟这些市侩的衙差计较,既然这些人不会对他动粗,那他只需要乘坐特定的马车往贡院去便可。 与他一道过去的,有六七个刚中举的举人,这些举人家境普遍都很好,被塞进很狭窄的马车内,等到了贡院门口,才发觉被押送来的举人数量有四五十人之多,比之前传闻中二三十人的数量多了一倍。 贡院的大门没有打开,纪宁只能先站在一旁等候,便听那些守门的官兵在交谈着什么,从言谈中纪宁发现一个称呼,就是“公主”,似乎是公主亲临。 纪宁知晓,如今大永朝的公主中,未嫁人而且涉政比较多的,就只有文仁公主赵元容一人。 在朝中,太子、五皇子和文仁公主三方分庭抗礼,如今这贿考案涉及到太子和五皇子,文仁公主却亲自来提审案件,纪宁就要琢磨一下这背后所蕴藏的用意。 纪宁心想:“文仁公主位高权重,她的目的,究竟是大事化小,还是想将太子和五皇子两派往死里整?此案才发生这么短的时间,文仁公主却能准确出现在金陵城,背后一定不简单。” 旁边一个举人正在跟举人朋友交谈,他紧张道:“文仁公主要亲自提审此案,死定了,如果之后要检查我的才学可怎么办?我之前背了几篇文章,这会让我再背,我未必背的出来啊!” 274.第274章 检验学问的时候到了 纪宁有才学在身,他不会担心别人来考校学问,但别人可就不这么想。 但凡涉案的人,是洗不干净的,如今是文仁公主,加上两个昨晚被刺杀险些死在火场里的钦差,外加相对公正公允也遭遇了“刺杀”的文庙使节,这四个人在处理此案时,相对会公平公正的多,谁才学不符实际,极有可能是要被归为贿考者一列的。 就在纪宁在思考案子时,一名官差模样的人走出来,扬起高傲的头,道:“诸位举人公,都担待一些,这是奉了文仁公主的旨意,请诸位来试探一下学问,若是一会从里面走不出来,甚至被砍了脑袋,也比记恨我等,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进去后可别唐突了公主和几位大人,谁敢闹事,可是会被当场棍棒击毙的,诸位准备好的话,请随我进去说话!” 这官差,一看就是有官阶的,不是之前拿人的那种微末差役。 纪宁心中还是很有底气,但不知文仁公主和几位钦差的意向到底如何,他心想:“无论如何,现在我重点是用自己的才学撇清楚自己跟本案的关系,至于谁涉案,最后案子的定向如何,又是谁出来担责任,那都不关我的事情。这是权利争斗的结果,我只要别陷入到权力漩涡中便可!” 贡院这地方,已经不是纪宁第一次来,但这次他不需要进考舍,他只需要跟随官差到原本是考官所身处的后院中,进到木栅栏内,里面官兵戒备重重,院子里摆放了几十个座位,正有官差正在对比每个考生所带来的具结来验证身份,每个考生都需要仔细验证,如果有偏差,会被直接归罪。 没有见到文仁公主,也没见到钦差,甚至连主考官都没有。 纪宁原本以为这次的考试,会一个个叫进去直接验证才学,但没想到是让每个考生坐下来,写一篇文章。 “诸位,都已经看清楚了,可以坐下来了。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不用弥封,只需要将自己的名讳写上去便可!如果字迹跟你们在考卷中的字迹对不上,那可就别怪我等为难诸位了!”官差说完,安排让前来参加复校考试的考生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过来每个考生身边都会立两名官差,两名官差都瞪大眼,好像要防备考生作弊一样。 纪宁在所有前来的考生中,是最轻松的一个,他坐下来,看了看面前的白纸,上面连题目都没有,也就是说,之后会有人出来出题。 至于出题的是文庙的使节况凌,还是文仁公主,纪宁也不得而知,看情况还有一两名考生没有到,这会官差已经上门去捉拿,至于这几个没来的考生是做贼心虚不敢来,还是说有事耽搁,纪宁也不想去考虑,既然被怀疑,总有被怀疑的理由,纪宁也想过这问题,既然没把所有中举的举人都叫来,而只是叫来五十名左右的举人,那说明最后的甄选还是有针对性的,但作为本次乡试的解元,他自己又是荫袭的秀才出身,风口浪尖,他自己是逃不掉的。 最终,那几名考生也被官兵拖了进来,一个个看样子都很着急,满头大汗都是轻的,很多都是两腿发抖甚至是裤裆都湿了。 纪宁心想:“这种状态还涉及贿考,这是不想活了!” 人终于到齐,每个人都已经坐定,但在场的举子当中除了纪宁之外,神色多少都慌里慌张,但其中有部分人也是不怕验的,毕竟荫袭秀才中也有才学相对不错的,是靠自己真本事考中的举人。 “诸位,请安静。”一名看似老儒生的人走出来,道,“这里有一道题目,乃是文仁公主与况凌况学士亲自出的题目,一共两道题,都是四书文的题目,因为是现场出题,绝对不会有私相授受的情况出现,诸位拿到题目只后,直接作答,就当作这是一次乡试的考试,若谁无法做出,直接交白卷,若胡乱作答,别说棍棒伺候!” 话音刚落,突然一名考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来,高声叫道:“哇,我中状元啦!” 好似发疯了一样,旁边两个官兵反应不及时,人都没蜡烛,那考生直接往院墙的方向冲过去,一头撞在了院墙上,随即头破血流,人躺在地上连动都不动了。 “大人,人晕了过去!”官兵上去查看之后,打量着那老儒生。 老儒生面如死灰,这上来就有人疯了,虽然知道很大概率上是装疯,但有些事是不能掩藏的,想这么一头撞死也很难,如果是真的死了,才真正有效,没死,就等于是自己承认贿考。 “拖下去,还有谁?”老儒生怒道。 有些原本想起身耍浑的人,此时也要掂量一下,如果再耍浑被官差拉出去,那可能就直接棍棒伺候杀死。有的也抱着庆幸的心理,反正自己也能写一篇文章,说不定自己的文章就能得到出题的文仁公主、况凌赏识呢? 老儒生将赵元容和况凌所出的题目写在一个巡视牌上,如此题目就可以直接让众举人看到,纪宁心中带着一些疑虑,因为这种场合之下,旁边有许多人盯着,还被当成是罪犯,很多人是难以发挥出平日水平的。 纪宁心想:“封建科举只是应试教育,对考生心理的培养近乎于无,这种情形还想让考生发挥出平时的水平,简直是扯淡!” 但他自己却不担心,因为他上辈子自小到大参加的考试不计其数,而且都是在公开场合,跟自己的同学一起考的,早就不怯场,但那些考生则一辈子考试都是在号舍中被封闭起来考试,哪里能有心理素质过硬的? “噗!”就在考题尚未公布时,突然传来一声响,原来是有一名三十多岁的考生,因为忍受不了这种强大的心理压力,居然当场晕了过去。 “大人,又昏死一个!”官兵也是无奈,这还没开考,已经“疯了”一个,现在又直接吓晕一个,如果开考之后,还有几个人能站着都说不好了。 275.第275章 真才实学 纪宁神色平静,他不管旁边倒了几个,他现在只想知道测试的题目是什么,他想作完题目,可以早些回家,贡院这种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因为别人都将他当成是罪人。 衙差举着巡视牌,开始巡场,纪宁的眼睛很尖,马上便看到了第一题的题目:“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随即,第二篇的题目也写好,衙差也举着巡视牌走下来,第二题的题目相对简单:“在下位,不援上。” 第一题的题目,出自《论语》,第二题的题目,则出自《中庸》。 当题目公布出来后,贡院后院内的考生很多都陷入沉思,在场的人中,大部分都是荫袭秀才,他们是没有经过童生试和生员试这两道考试流程的,而直接获得了秀才的身份,可以参加乡试,就好像没经过小学结业考试和中考,直接上了高中参加高考一样,平日里并没什么考试来校验他们的学问,在一个读书人才有机会晋升的时代,他们就好像是靠祖宗基业流传下来的保送生,任何一道题目对他们来说都是很复杂的。 不过对纪宁来说,这种四书文的题目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第一题: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说的是,齐人送了一些女乐给季桓子,季桓子三天没上朝,孔子就离开了。季桓子是鲁国的国君,孔子是鲁国人,曾在鲁国做官,主上无道,那孔子这样的大圣人都会不效忠于君主,居然选择离开了。让以这句话来写一篇文章,字数在三百多字,要用的是八股文,要先点题、破题,再用八股文行文的逻辑将文章作出来。 纪宁其实也没费多少心神。 议论孔圣人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君主而出走呢? 其实议论鲁国的国政,无可避免的要提到三桓,三桓是鲁国的三大权势家族,长期占据鲁国的国政,令鲁国陷入到一种群雄割据的局面。 从表面上看来,这题目好似在说,如果君主无道贪恋女色,那就算是读书的圣人也是可以违背君主而选择离开。但其实在《论语?微子篇》中,孔子在后面已经基本点名了主旨,孔子之所以离开了鲁国,其实不是因为孔子不想当一个忠臣,而是孔子坚信一点,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用原文中的内容来表达,就是“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 明白了这层意思,这篇文章就太容易了,可以跳过忠君报国的问题,直接议论“鸟兽不可同群”便可。 …… …… 第一题,纪宁作的很快,拿起笔来很快便把文章作完,他开始审读第二篇文章。 其实第二篇文章更简单,“在下位,不援上”。其实意思就是下级不攀附上级,也是从每个人的自身修养谈论,要做到清正自守,不要去攀附权贵,这问题基本涉及到廉政,这种题目也很容易在乡试或者会试的题目中出现,毕竟考中举人就可以当官,虽然当的是小吏,但总算也是进入朝廷体系,至于考中进士后,两榜进士基本可外放为地方知县,或者是留京城为七八品的小吏待诏,或者是进入文庙,都会涉及到自身修养和为官清正廉明的问题。 这种题目,纪宁甚至可以说自己一口气写十篇,而且每一篇的论调都可以稍有不同,文章内容不会有任何重叠。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纪宁就是有这种自信,可以完成这两篇文章。 他作的很快,下笔如飞,连旁边监考的官兵也在纳闷。官差心想:“这位是解元公,果然不一样,别人还在支着头想,这位就已经在做题了,而且字写的好像不过大脑一样,世上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可就是我自己才学不行,勉强认几个字,这凑在一块居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 …… 贡院的后堂内,文仁公主赵元容正一手拿着茶杯,另一手拿着一份考卷,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甚至旁边况凌等人跟她搭话,她一时都没有听清。 赵元容所拿的,正是纪宁在一个月前金陵乡试中的考卷,有四书文和五经文,还有后两场的题目,考题的内容分繁杂,但纪宁的文章写的非常有条理。 赵元容原本只是想看看这解元的文章写的如何,等她看了一小段之后,就彻底放不下了,全部所有考题文章,一共有七八千字,她先一字不落看完,觉得不过瘾,又重新审阅了一遍,还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公主,外面已有考生交卷了。”况凌走过来,对赵元容行礼道。 赵元容看了看旁边香炉里的檀香,她记得是自己写好题目后点燃的檀香,这会香才烧了不到一半,也就是说前后连四分之一个时辰都没到,外面就有考生交卷,这在她看来很不符合逻辑。 “既然是自己承认答不上来,准备认罪的,就让他认罪好了,反正今天进贡院的,在本宫检查完他们的学问之前,没一个能走出这贡院!”赵元容说着,目光还在看手上的试卷,这已经是她看的第四遍了。 每看一遍,她都会觉得有不同的收获,居然是百看不厌。 况凌道:“公主,那考生……将文章已经做了出来!” “做了出来?哼哼,开什么玩笑,这还不到两刻的时间,算上他打草稿,这就要写一千多字,他有这么快的速度吗?”赵元容冷声道。 “回公主,看过了,那考生并未打草稿,而是直接将文章做在了试卷上,也没有涂改和墨点,字迹工工整整,文章……也写的还算通顺!”况凌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那就是胡编乱造,随便写篇文章来糊弄本宫?”赵元容有些忍不住了,这些被她考校的考生,居然还有敢在她面前耍花样的? 况凌将卷子呈递过来,道:“是否胡编乱造,还是要由公主来定夺,在下看过了,文章……写的很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哦?”赵元容将那份复考的考卷拿在手上,打开来,光是看了第一句话,便觉得这字迹很熟悉,仔细跟手头上另一份试卷一对比,字迹居然一模一样,都是仿柳体的楷书。 276.第276章 各花入各眼 开考还不到两刻,也就是四分之一时辰后,纪宁就已经交卷了,到这种时候区,才学已不需要藏着掖着,他现在亟需向旁人证明他并未牵扯进贿考案,他是靠真才实学考中的解元,他再敝帚自珍就已完全没意义,还不如自由发挥,将定夺的权力交给文仁公主和况凌、张烈、隋熙等人。 文仁公主赵元容拿到纪宁的考卷也略微惊讶,因为这文字跟乡试考卷上的文章字迹是一脉相承的,但论述的手法和文章的老辣,却更有另一番见地,文仁公主仔细读了纪宁的两篇文章,一时间沉默不言,旁边况凌、张烈等人都打量着赵元容,想从她口中得知为何会如此失神。 “公子,此文章……”况凌之前只大致看过文章是完整的,他没有裁断权,直接进来请示赵元容。 赵元容将没有弥封的考卷递给况凌,道:“况学士审读一番,做出评断!” “是,公主。”况凌虽然身在文庙体系,但也只是众多学士之一,他对赵元容也不得不尊敬。况凌看过文章后,就一个很直观的感受,令他不得不说出来,“公主殿下,在下认为此子的文章,虽有偏颇之处,但行文逻辑、论述和引经据典都极为恰到好处,不失为乡试中一篇优异的文章!” 况凌差点都想说,这种文章自己也未必写的出来,但那会显得他很掉价,所以他还提出了一点意见,就是认为纪宁的文章有一定的“偏颇之处”。 赵元容没有马上作出评断,而是让况凌将文章交给张烈和隋熙。 张烈和隋熙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他们本身是进士出身,隋熙一直在礼部中办差,对于诗词文章涉猎较多,他看过之后,看了张烈一眼,没有马上做出评断,而张烈面带谨慎道:“下官还想听听江学政的意见!” 本来在场众人中,江松的地位是最低的,但张烈点名要听他的意见,赵元容略微迟疑了一下,才让人将文章交给了江松。江松拿过文章后,没有先去看文章内容,而是先打量眉首的名字,当他发现是“纪宁”时,他心中冒出的第一想法是:“怎么又是这小子,他还没死吗?” 等看过纪宁的两篇文章后,江松看的更加头疼上火,他在找理由来让赵元容和在场之人相信,这是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可他想了半天,连个像样的毛病都没找出来,甚至像况凌一样说出“有偏颇之处”的话都没说出来。 “江学政,为何不言?是没看完吗?”许久之后,赵元容见江松不说话,不由问道。 江松心想:“我现在要把一切罪责归咎到死鬼封玄青身上,我若说这学子是封玄青所选的,而此人是因为受贿而录取,这才学却真是让人惊叹,连复校的文章都写的这么好,如果无端去攻讦,那别人未必可信。我若不说,就这一个人,或许会成为这案子的突破口。我到底要不要死咬他到底?” 张烈冷声道:“江学政,公主问你话,没听到吗?” “下官有听到,只是下官不知该怎么评断。”江松道,“以下官所知,这位名叫纪宁的考生,本是金陵城内一名狂妄的考生,他是荫袭秀才出身,他的父亲纪凌……诸位想必也都听说过,此子经常作出一些狂傲之言,连之前他在乡试的文章中,也对朝廷有所攻讦……” 赵元容阴沉着脸色道:“本宫现在是问你,这两篇文章写的好不好,优劣点分别在何处,你跟本宫说这些,是何意?” “呃……”江松迟疑了半晌,他心中一直在想上官婉儿几次趁黑夜跃进贡院对他交待的话,甚至上官婉儿都特别提到了这个名叫纪宁的人,而他幕后听命的人,也就是太子派来处理案子,栽赃五皇子的幕后元凶,曾对他交待过,先按照上官婉儿的意思将纪宁此人点为解元,再想办法将纪宁诬陷栽赃为贿考之人,这样既能利用金陵城学子对纪宁才学的不满和嫉妒来诬陷纪宁,还能让这些士子去闹事,令案子做大。 但现在要把纪宁定罪,有些困难,因为纪宁的这篇文章写的近乎是无可挑剔。 赵元容厉声道:“本宫原以为江学政是秉公办事有见地的儒者,没想到却是个畏畏缩缩胆小如鼠的庸碌官员,本宫也不问你的意见,张副宪、隋郎中,你们二位对这两篇文章有何看法?” 跟况凌直接称赞纪宁的文章不同,张烈和隋熙前来查案的目的不是为了“实事求是”,他们的目的是要让贿考案在符合朝廷利益的情况下结束,所以一个学子的文章写的好坏,并不在二人关注之列,他们所关注的仅仅是这次的案子能否圆满收场。 他二人对望一眼,都想从对方眼中找到答案,等于是在用眼神交流,想讨论出到底是说纪宁的文章好,还是不好,怎么说对他们最有利。 赵元容见江松、张烈和隋熙都不言语,怒从心起,喝道:“本宫问你们话,都哑巴了吗?” 张烈这才赶紧行礼道:“回公主,臣并非不想回答,只是这两篇文章,臣读的不是很仔细,只是觉得中规中矩,若说此等文章能中解元,或许……人心不服。” 张烈和隋熙都是那种说话很油的,模棱两可,如果说纪宁被定罪为牵扯进贿考案,那他们这番说辞就可以说纪宁的文章“中规中矩”,我们也早就料到了他的文章是中不了解元的。但若说最后纪宁解元位子坐实,他们也可以说,此子的才学也只是一般,只是在矮子里找个高的,把纪宁给拔了出来。 赵元容冷冷一笑,她这才知道大永朝用国库钱粮养活的是怎样一群善于阴谋算计的臣子。 赵元容心想:“我问他们,还真不如不问!” “公主,不知您如何看待这两篇文章?”况凌见气氛有些尴尬,上前行礼问道。 “现在下定论有些早了。”赵元容道,“本宫想在看过所有复校考生的卷子之后,再作评断和定夺!” 277.第277章 说的好,我不接受 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有考生交卷,不过更多的考生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纪宁作为先行交卷的考生,他暂时挪到一个偏院中等候,在之后一个多时辰时间里,居然没一人交卷过来作陪,以他恐怖的四分之一时辰完成两道四书文的成绩,在很多考生看来都是匪夷所思的事。 纪宁不禁想到了一句话:“无敌是多么寂寞!” 虽然他不敢说自己的才学,在大永朝所有的考生中可以拔得头筹,但至少不会落于下风,他通过脑海中的强大文库,是可以跟任何一名大永朝的考生一较高下的,两世为人,才学都已经留在脑海中,见地也是别人所不及的,如果就这么被冤枉贿考,他自己都会觉得很荒诞可笑。 时值中午,纪宁腹中有些饥饿,早晨就没吃什么东西,中午看样子这里也不管饭,就在他想事情时,突然一阵微风吹来,纪宁下意识转过头,便见到身后的凉亭内,出现了一名身着白衣华服的女子,这女子并未以男装示人,但身上的服装偏中性,但身前高耸,远眉凤目,身上少的是女儿家的柔弱,而是一股英气,还有出身帝王家的威风凛凛。 是文仁公主赵元容。 与上次纪宁见到赵元容面带轻纱不同,此番赵元容出来,脸上没有做任何的修饰,纪宁只能分辨出,赵元容应该是画过眉毛的,至于别的都未加雕琢,这是一个近乎于素颜状态的赵元容,身着的是中性的华服,但纪宁还是能感觉到赵元容身上女人的风采,如果单纯是对一个女人欣赏的态度来说,纪宁还是很喜欢用目光来打量如此由上天来雕琢的美女,可惜赵元容所背负的身份,令纪宁知道自己不能在言语和视线上有所冒犯。 “公主殿下。”见赵元容走来,纪宁还是恭敬拱手行礼。 “纪公子,又见面了。”赵元容走到凉亭内,笑着招呼一声,在石桌前的石凳上坐下,道,“之前匆匆一别,本以为从此并无机会再见面,未想到你我还有见面之期!坐。” 纪宁在琢磨赵元容说这些话的目的,他心想:“文仁公主这是要先礼后兵,先用和颜悦色来吸引我的注意力,再来威胁我?” “能与公主见面,实乃在下三生有幸,在下本就一介寒微之士子,如今又为疑罪之身,不敢正面与公主相对。”纪宁可不会贸然与赵元容平起平坐。 赵元容笑了笑,道:“纪公子,之前本宫很欣赏你的才华,你在算学上造诣颇深,本以为你在诗词文章上或许会资质平平,但今日欣赏过你几篇文章后,感觉颇有启发,如今本宫奉皇命前来彻查江南科场舞弊贿考的案子,如今再跟纪公子提出招揽之意,不知纪公子是否会考虑接纳呢?” 纪宁暗忖:“果然是先礼后兵,她先对我很客气,让我先放松警惕,然后告诉我她负责这案子,提出招揽,这是要胁迫我必须要归顺她,否则我就要被归于贿考考生之列?” 纪宁语气很坚决道:“在下不会考虑。” “哦?”赵元容脸色微微一变,似有薄怒之色,“为何?” 纪宁装作视而不见,赵元容对他的威胁,在他看来是形同虚设,很明显的道理,赵元容如果是这种要趁人之危胁迫他的人,这种人怎能配得上被他所投靠,继而为其效命? 纪宁道:“公主恕罪,在下如今尚未洗脱嫌疑,而且就算能洗脱,在下的志向也不在朝堂争锋,而是希望将来能在文庙中有所建树,可以研究儒学造福于天下之民。” “道不同不相为谋。”赵元容突然说了一句,“纪公子之前在文章中特别点明这句话,其实就是在对本宫暗示什么吗?” “在下不敢。”纪宁道。 “纪公子,你说想在文庙中研究儒学有所建树,那为何不在朝堂上有所建树呢?”赵元容开始与纪宁驳斥,“文庙建树,不过是儒学经典、大篆、小篆,文字之间,为天下百姓中识字之人可得,且四海苍茫,文化始终在有智慧之人中传播,而无法真正造福于万民。但若志在朝堂有所建树,则可以安万民,上到百岁老人,下到襁褓婴孩,可以做到生有所养老有所依,更是能留名青史为世代之人所敬仰。孰轻孰重,本宫想来,纪公子也能分辨一二吧?” 跟之前纪宁与旁人辩论时,都是一边倒向他不同,这次他跟赵元容辩论,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赵元容胸中有丘壑,才学卓著,又有皇室贵胄的威严,志向更是不在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公主,这样一个有才有能的女人,在纪宁看来也是很可怕的,如果说将来太|子|党和五皇子党在斗争中折戟沉沙的话,赵元容甚至都是有机会当女皇的人,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 但纪宁与人辩论多场,自然懂得辩论的技巧,如果不能在一个理据上占据上风,那就只有另辟蹊径。 此时的赵元容在笑看着纪宁,她似乎也想听听纪宁用什么言语来驳倒她的言论。 但恰恰,纪宁根本就没去驳赵元容的高论,纪宁笑道:“公主所言极是,若要留名青史,为万人所敬仰,志在朝堂或许真的比志在文庙,要更能实现胸中抱负。但在下生平志愿,不过是能安然守于田野之中,一生衣食无忧,身边有娇妻美妾相伴,最好能过得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在这种生活状态之下,在下若能偶尔做一些诗词文章,为文化传承作出一些贡献,果然是好,就算不能,在下也无愧于心。敢问公主,若在下身在朝堂,可是能追求到这种平静的生活?” 赵元容本以为自己所提出的观点,就算是找几个大儒来,都无法将她辩倒,但当纪宁说出这番话来之后,她突然卷的哑口无言。 纪宁的话总结起来也很简单:“公主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同意,但我胸无大志就是准备过平淡生活,所以我不接受!你奈我何?” 278.第278章 恭喜了,纪解元 赵元容准备了大段的说辞准备跟纪宁辩论到底,可纪宁才发言一次,赵元容便感觉自己已无话可说,倒不是说她在这次的辩论中失败了,而是纪宁用了一个“人各有志”的观点,直接不跟她探讨了。 赵元容心里很懊恼:“我虽然年纪轻,但也跟无数大儒辩论过,就算有胜有负,也从未在辩论中如此窝囊无话可说,为什么此人无论在算学、诗词歌赋,还有经纶文章,辩论上,都会有这么深的造诣?也难怪小怀珠会对此人又爱又恨,因为这人实在太让人抓狂了!” “纪公子,本宫跟你探讨在家国和文庙上的建树,你说出如此之言,不觉得……有些无礼吗?”赵元容道。 纪宁行礼道:“若公主觉得在下无礼,那在下也无话可说,但这是在下心中真实所想,一辈子风云激荡,反倒不如做一个普通人,在下已在士子当中成为公敌,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一个平常人,若能留住举人之位,将来再中进士,也终身为文庙效力,而不问朝政!” 赵元容不再跟纪宁辩驳。 因为她觉得根本辩不倒纪宁,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当她想到纪宁所描述的世界,她自己也会带着一点向往,赵元容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诗词吗?” 纪宁没有回答,这是陶渊明的名作,在这世界是没有陶渊明的,这些诗词自然也就无人所知,在纪宁那时代,即便已不推崇诗词文章,而是讲求学好数理化,这首诗词仍旧为世人所共知,便知道这首诗词是有多么大的感染力,有多脍炙人口。 “只是在下信口说出来的,公主请勿见怪。”纪宁道。 这下赵元容更是自愧不如了,她轻叹道:“随口之言,便能让本宫听来悠然神往,不得不说,纪公子可是蛊惑人心的行家。此事暂且先不提,本宫现在要公事公办,关于乡试贿考的案子……” 纪宁心想,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废话这么半天,最后还不是要探讨最后我是否作弊了? 赵元容顿了顿,道:“本宫看过纪公子的几篇文章,其中最重要的是乡试的三篇四书文,还有复校中的两篇四书文,文章写的非常中肯,本宫很是欣赏,也排除了纪公子你贿考的可能性。” 纪宁想了想,文仁公主有如此仁慈,居然就不追究了? “但本宫也不能直接判你无罪,你始终要去参加最后一轮的复试,只要你通过了,那你便可以回去,正式享有解元的文名!”赵元容最后道。 “不知最后的复试!”纪宁问了一句。 但赵元容没有回答纪宁之意,直接起身往正堂那边而去,纪宁也不敢上前冒犯,只好停留在原地等候。 一直等到下午,终于零星有几个人交卷后过来,这几个人才学一般,一来都紧张兮兮问东问西,想知道同行的考生是否作答有序,很多人也在慌张感慨,说的话无非是“死定了”之类的丧气话。 这些人都是世袭秀才出身,家族地位都很尊崇,纪宁也不认识谁,他就坐在旁边等候。他在等赵元容所说的“复试”。 结果到日落黄昏时,有一名贡院的执事官走出来,道:“谁是纪永宁?”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纪宁走出来道:“在下是。” “哦?你就是纪永宁?那恭喜了,纪解元,您的嫌疑洗脱了,您可以先回府了,门口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轿子,恭喜恭喜!”贡院的执事官很市侩,走过来给纪宁道贺。 纪宁不禁皱眉,不是说还有复试吗,怎么这就洗脱嫌疑了? 纪宁正要走,旁边有考生不干了,有人质问道:“这位纪解元走了,我们是否也可以离开了?” “不行,你们的文章,还在复查中,尚且不能离开,一律要留下等候!”执事官换上了严厉的口吻道。 “凭什么?我们抗议!”士子当中反叛心理很重,他们觉得自己是读书人可以超越法律存在无法无天。 “谁抗议?来人,把不老实的拖出去打!看谁还敢跟老子横!”执事官也没好脾气,听到有人吵嚷,怒喝道。 在场士子中很多人都是做贼心虚,这种情况下他们别说出来再抗议,就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纪宁没去多管,反正他现在自由了,而且解元的位子保住了,要说最大的变数就可能是赵元容言而无信,但他想那赵元容乃是心高气傲的皇族公主,不会做出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来。 纪宁走出贡院时,才知道贡院外聚拢了上千人,其中大部分是得知朝廷和文庙派人来审查举人资格,过来听消息的,他们希望能将里面的举人全部刷下来,而将他们增补进去。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涉案考生的亲朋好友,以及一些来看热闹的士子或者百姓。 总之,此时身在贡院之外的人都是各怀心思,幸灾乐祸的心理更大。 随着纪宁走出来,人群登时沸腾,当天进去的人不少,但能平安走出来的,纪宁是第一个。 “有人出来了,这不是纪永宁吗?”有人在人群中喊道。 “他是本届乡试的伪解元,他怎么没有被判罪?”有人喝问道。 纪宁身为解元,又是荫袭秀才出身,早就成为士子当中人人嫉妒的公敌,当纪宁走出来,人群中不服气的人相当多。 陪同纪宁一起出来的执事官怒喝道:“废什么话?纪解元如今已洗脱嫌疑,并未涉及贿考案,纪解元能考中本届乡试解元,乃是实至名归!来人,将纪解元复校的两篇文章贴出来示众!” “哇!”在场围观的人,跟纪宁一起知道,原来赵元容为了让金陵城的士子心服口服,会将本届参加复考校验的几十名考生的卷子都贴出来,每个人的才学明明白白陈列在众人面前,就算是谁涉案,赵元容也会直接处理,会达到人心所向的目的。 很快,贡院门口的衙差,在榜单上挂起几张红纸,红纸上将纪宁当日所作的两篇文章,都悬挂上去,供考生观览。 279.第279章 相约会试 以前考生来揣测纪宁的文章才学,只能通过传闻和自己的臆测,如今他们终于有幸见到纪宁的文章。 才刚悬挂起来,一群士子就围拢上去,人群中发出声音:“什么狗屁文章,也不过如此!” 这人恐怕连纪宁写的是什么都没看清,就先来贬损,这种也是无知者无畏的精神,他的意见,这次却无法得到赞同。 很多士子,就算看不惯纪宁的才学,嫉妒纪宁的成就,当他们见到纪宁那精彩绝伦的文章,也会觉得自惭形秽,其中学问越是高的人,越能体会到纪宁文章中的优点和长处,越知道这种文章没有极高的造诣是写不出来的。这些人在惊讶中,一遍遍在审读纪宁的文章,希望能从行文中找到纪宁的一些缺点,但纪宁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 “有谁还不服纪解元才学的?”贡院的执事官高声叫道。 此时人群中已经没了声音,很多看完之后发觉自己才学不济的,灰溜溜夹着尾巴回家继续去苦读,争取下届的乡试能中举,后面还没看清楚纪宁文章的,则在拼命往前挤,这些人就在想:“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篇文章写的再好,也总会有疏漏的地方,强找毛病那还不容易?” 可当他们仔细看了纪宁的文章,欣赏到那行云流水一般的文章后,他们则哑口无言了。纪宁的文章,想挑毛病是很难的,学士况凌也只是做出“略有偏颇”的论调,文庙的学士都挑不出毛病,几个连举人都没考上的学子,他们的才学再高,能比得上况凌? “怎么会有这种文章,我连毛病都挑不出来,这字,这字写的很差,我比他写的都好!”有人开始胡搅蛮缠。 执事官怒道:“别无的放矢,挂出来的可不是纪解元的字迹,你是说老子的字写的难看是吗?” 那人一看执事官的脸色,悻悻然而去,如此一来,悬挂起来的两篇文章,愣是在一群对纪宁有意见的人口中得不到半点诽谤,等于是全体默认了纪宁的文章很优异。 “解元公,请您上轿,小的们抬您回去!”衙差这会也开始过来巴结纪宁。 纪宁一看远处唐解、韩玉等人都在,自然是不忙着回府了,一摆手道:“有劳诸位差人,在下要去会几个朋友,谢过你们的好意了!” “解元公说的哪里话,您有吩咐说一声就好,或者我们可以抬着轿子跟着您,您几时想乘轿,我们都给您鞍前马后侍奉着。”几个衙差好不容易才有巴结解元的机会,而且这位解元还得到了文仁公主的赏识,不定什么时候就飞黄腾达成贵人,现在不巴结,以后就没机会。 “谢过。”纪宁再行礼,“在下还是习惯步行!” 纪宁在衙差的簇拥和保护之下,走到人群之外,跟唐解等人碰头。 唐解几人都知道纪宁解元之位已经通过了审查,他们上前第一件事也是恭贺。 “几位兄台就别再消遣,还是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为好。”纪宁此时身心俱疲,眼看都快到日落黄昏,他只是想跟唐解等人将情况说明,就要回家去休息。 这几天他为了贿考案,休息的不好,现在晦气终于离身,眼下就等着在文庙定文名,然后准备收拾行囊,在下月往京城去,准备参加会试。 唐解也提到了此事:“难得我们几位都已经考中举人,现在距离来年二月的会试也不远,希望来年我们还能一起考中进士,名扬诸侯,有一番抱负!” 话是漂亮话,但很多事不是唐解所想的那么简单。 每年参加进士考试的人何止数千,想金陵乡试一届就录取了二三百名举人,全大永朝这一届等于录取了四五千名考生,就按低的来说,考中举人的大概会用三届的时间来争取考中进士,那一次也有将近一万五千名考生来角逐会试,争取金榜题名。但每届会试所录取的考生数量,大概只有三百名,也就是说会试最多只有百分之二的录取率,几人同时中进士的可能性太低,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有希望,总是好的,就好像唐解和韩玉已经考过一次会试,但最后名落孙山,这是唐解和韩玉第二次尝试会试,按照唐解和韩玉的年岁,大约能考四五届,就会放弃参加会试,安心接受朝廷的放官,当个地方小吏。但纪宁的目标很简单,一定要在一两届之内考中进士,他不希望跟某些学子一样学到老考到老,那就真成了考试机器了。 …… …… 唐解几人本来要邀请纪宁去天香楼饮宴,但纪宁身心疲乏,想回去休息,唐解等人也没强求。 纪宁回到家门口,刚敲门,里面门就打开,一个小丫头从门里钻出来,直接钻到纪宁的怀里,娇滴滴啜泣道:“少爷……” “没事了,小傻丫头,我这不回来了吗?”纪宁笑着摸摸雨灵的头。 “嗯。”雨灵微微点头,“已经给少爷准备好了柚子叶和火盆,少爷先跨火盆,再进去用柚子叶洗澡,奴婢听说这样扫除晦气可灵验了。” 纪宁心想,自己又不是从监狱里出来,整这些就有些太俗套了。 不过既然是雨灵特地准备的,他也没回绝,按照雨灵的吩咐做了,雨灵道:“少爷,奴婢侍奉您沐浴……” “不急,我现在饿了,有吃的没?”纪宁现在最遭罪的是一天没吃东西,雨灵这才想到自家少爷早晨没吃饭就出门,她一路小跑往厨房去,将为纪宁准备的饭菜端过来。 纪宁边吃边道:“还是小雨灵的手艺好,少爷我的口福不错。” “少爷,将来若是您迎了夫人进门,可能奴婢就没机会服侍您了。”雨灵神色有些低落。 当一个小姑娘开始长大,她就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一个女孩要永远对一个男人好,就只有让男人来接纳她,可她只是奴婢的身份,跟纪宁是不可能做相敬如宾的夫妻,就算纪宁肯要她,纪宁也会被人笑话,除非是将来纪宁的妻子对她也好,会提议将纪宁收她在房中为滕妾,这种可能性也不高,因为过门的夫人,都有自己的侍婢丫鬟,对那些夫人来说,娘家的丫鬟才是最亲的,夫家这边的丫鬟始终是要嫁出门的。 280.第280章 公主明鉴 雨灵很失落,她在帮纪宁搓背的时候,也有些魂不守舍,在纪宁看来,丫头大了总会有些心事的,女儿家的心事不要去揣度,也别去多问。 纪宁用柚子叶洗过澡,早早就要入睡,这几天的确太疲惫了,他知道这几天乡试贿考的案子结束,他就会被赐予文名,到时他就是举人,那时再去拜会自己的太师傅沈康,将近来的事情如实相告。至于苏蒹葭和宓芷容那边,他准备回头再过去相告,考中举人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成绩,只是一个阶段的胜利,他的目标始终是考中进士,金榜题名。 在纪宁在家里准备安寝时,贡院内,赵元容还在审查之前的乡试贿考案,大部分的士子没纪宁那么好运可以走出贡院,他们的文章很一般,有的干脆交了白卷,这种人铁定是有问题的,就算没涉及到贿考,也涉及到主考官录取不公,赵元容已下令直接将部分不肯招供的考生直接拖出去打。 “公主殿下,这些士子虽然有可疑,但到底是荫袭秀才出身,算是有功名在身,如此就打……是否不妥?”左都御史张烈认为赵元容这种直接打士子的方式,有损大永朝朝廷的威严,是朝廷和文庙赐予了读书人一种至高无上的特权,但现在赵元容是在破坏“刑不上士大夫”的传统。 赵元容冷声道:“这些人名不副实,你们也见到了,如今若是肯如实招供,本宫倒也不会特别为难他们,但现在居然敢在本宫面前用障眼法,是觉得本宫这个主审是个摆设吗?拖出去,打!有一切责任,全都归于本宫一人之身!” “得令!”有赵元容的这话,那些士子倒霉了,分批次被拖出去行杖刑,一打就是二十杖,读书人大部分都是文弱书生,皮光柔滑的不经风霜,这么二十棍子下去,基本能把人打个半死。 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阵阵惨叫声,在每人给了二十棍子之后,马上就有人挨不住选择了“招供”! “拖进来,让其招供是怎生回事!”赵元容道。 两名考生被拖了进来,两淮提督学政江松变得很紧张,因为这些人的考题是由他泄露出去的,他很怕这些人将他给招供出来。 但那两人并不知实情,一人道:“公主殿下,您被打啦,我什么都招了,是家里人为了让我中举人,在外面买了考题,再找人作出文章来,在下将文章背熟,直接默写于试卷之上!” 赵元容冷笑道:“是何人卖给你们考题?” “回公主,家里人也并不知晓,只知道是贡院里的人,据说还是一位主考官,想来就是死去的主考封玄青!”那考生道。 赵元容打量江松一眼,再质问那考生道:“所有考题,都是在贡院被封禁之后才出题,题目又如何能泄露出去?还敢狡辩?拉出去,打!” “冤枉啊!”那考生不明所以,以为自己招供了就能让屁股安然无恙,没想到赵元容对他的招供很不满意,让人拖出去就打。 张烈赶紧在一边道:“公主殿下,此人说的或许为真,想那罪臣封玄青,虽然是在入贡院之后才出题,但或许他早在心中便已有了题目的雏形,提前出好,到贡院之后,只是照葫芦画瓢再出题一次而已!” “哦?看来张副宪知道的很清楚啊。”赵元容冷冷打量着张烈。 张烈赶紧道:“这些只是臣自行揣度,并不能作准,一切还要看公主审查的结果!” 张烈这会可不会主动去揽责,既然赵元容把所有的调查职责都归到身上,他就不会去多管闲事,反正出事了上面有赵元容顶着。 赵元容道:“就算张副宪说的有几分道理,敢问江学政,贡院内出乡试题目,你与封玄青同为主考官,为何他所出的题目,就能原封不动变成最终的试题?” “这个……”江松被问的哑口无言,现在说封玄青是提前出好了题目,题目才会被外人知晓,但一次乡试可是有两名主考官的,一个是封玄青,一个则是他江松,封玄青的题目全部变成了最后的考题,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江松最后瞎编道:“公主明鉴,乡试考题,从来都是由德高望重者来出题,下官资历甚浅,不敢在封玄青面前班门弄斧,便由他来出题,未曾想最后酿成大祸,还请公主治罪!” “治罪?哼,当然要治你们的罪,但不是治你不作为,而是……”赵元容话说了一半,朝剩下一个还跪在正堂中的考生道,“你且说来,考题从何而来?” “公主饶命,考题是家人从别处买来的,具体是谁……不知道啊!” 那考生吓的屁滚尿流,知道的多,死的快,刚才赵元容说那些话根本没避忌他,他可能会因为知道的多而被灭口,再加上他原本就涉及到贿考,心理素质不过硬,这会已是知道什么说什么。 赵元容怒道:“本宫懒得看到这种人,拖出去,打!” 一言不合就开打,那考生连声高叫冤枉也是徒劳无功,人还是被拖了出去。 …… …… 贡院内尚且在审案,而在城中一处秘密宅院内,上官婉儿再次见到了跟他接头的太子派来的人,此人身着一身黑衣,脸上带着冷笑,是此人直接找上门来,找到上官婉儿来谈关于乡试贿考的案子。 “上官使节,您是太子派来的人,却没想到事到临头,居然帮着外人,阻止我们焚烧贡院内的宗卷,您……这到底是何意?”此人脸上带着阴毒的笑容,这股笑容中,还藏着一点别的意味。 他在仔细打量上官婉儿的身体,心想:“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女人,仪容的手段可真是高明,不知道把这一层外壳褪去,里面的身材和样貌到底如何?到江南来,莺莺燕燕也玩了不少,就是没享受过这种有武功而且相当泼辣的女人啊!” 上官婉儿本可以否认事情与自己有关,但她不是一个做事不肯承认的人。 上官婉儿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本使节只是按照天道公平来处理事情,就算太子做的不对,本使节也会去规劝之,而不是助纣为虐!” 281.第281章 奸邪之人 上官婉儿的话,引起此人的冷笑,此人心想:“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居然敢质疑太子的大业,看来此女已不会再帮太子成就大事,反倒是便宜我了!” “上官使节说的好。”此人笑道,“在下必当将使节的话回去转告太子,近来使节做事劳苦功高,这里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酒菜,还想经上官使节一杯!” 说着,此人从旁边酒席着上拿起一杯酒来,上官婉儿看那酒席,似乎是有人刚才还在吃酒,或许是因为她的到来,宴席上的宾客只留下眼前一人,上官婉儿之前就曾察觉,此人是有武功的,但一直没在她面前显露,具体有多高的武功她尚且不清楚。 “不必了。”上官婉儿道,“本使节出门在外做事,从不饮酒。” “那就是上官使节不肯给面子?被上官使节破坏了太子的大事,在下尚且未追究,现在上官使节就要这么一甩袖子人走了,擦屁股的事还要我们来做,难道上官使节过意的去?”此人脸上带着奸笑,一直在打量着上官婉儿。 他心想:“用不了多久,这女人就是属于我的,这么泼辣,之后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是让人期待!” 心中想着这些龌龊的事情,他直接将酒杯平抛过去,上官婉儿看出对方的手法很高明,一个酒杯一杯酒,也好似变成了暗器,她没有回避,直接伸手将酒杯接在手中,自始至终斟满酒的酒杯都没有一滴酒洒出来。 “上官使节好功夫,不愧是太子请来的高手,请!”那人若无其事一样的笑道。 上官婉儿将酒杯稍微凑近鼻子,便察觉酒水中味道不对,冷笑道:“好卑鄙的伎俩,居然在酒水中下毒?想暗算于人?” 那人轻叹道:“未料到什么事都瞒不过婉儿小姐,实在是在下疏忽了,不过这杯酒中所下的,也只是一些助兴的佐料而已,也是方便婉儿小姐之后能体会到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在下其实是一片好意!” “你说什么?”上官婉儿已察觉到不妥,当她稍微调动内息时,便感觉内息有些紊乱。 她心想:“此人怎会知道我名叫婉儿?他又怎知我身为女子的身份?这些事连太子都不知晓!” 那人笑道:“婉儿小姐是否察觉到内息有恙?不瞒婉儿小姐了,在下刚才在发出酒杯劲道之时,在袖中藏着些微的焚香散,此焚香散味道很淡雅,恰好与房中所燃的檀香相辅相成,对普通人来说,这两种物品所混合在一处,只是令人放松心神罢了,但在婉儿小姐这样懂得吐纳内息之人面前,就会有一些特别的功效……比如说,内息紊乱,身子骨柔若无骨……” 上官婉儿一听,便明白到此人并未口出虚言,她以前也听说过“焚香散”,但因为她鲜有行走江湖的经验,竟然没防备到这一点。 “婉儿小姐是想闭息吗?来不及了,其实若婉儿小姐刚才不接那酒杯,不用内力的话,焚香散尚且不会对婉儿小姐造成伤害,可惜啊可惜,婉儿小姐天生不服输,在下用劲道将酒杯发出,婉儿小姐怎肯服软避让,甚至让酒水溅洒一身?这倒是白白便宜了在下,今晚在下便与婉儿小姐洞房花烛,从此之后与婉儿小姐双宿双栖,做得人间那神仙眷侣!”那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道。 上官婉儿心中怒极,她未料到居然会着了道,她本来对自己的修为还是颇为自信的,但现在她才知道,这江湖险恶远超她的想象。 她没有去跟此人做口舌之争,那张脸让她觉得很憎恶,她在尽量调整内息,不至于令焚香散的毒气入侵心脉,她知道以自己原本的武功要离开这里不易,现在她中了焚香散的毒,面前这人的武功又不低,她要遁走必须要靠一股爆发之力,而且要趁此人不备。 在这点上,上官婉儿还是很聪慧的,她先故意示弱,让此人以为已经得逞,等此人暴露出凶相,以为胜券在握放松警惕时,再直接遁走。 但她也知道,在这厅堂中多留一刻,她就要加剧一刻的危险。 “婉儿小姐还在调动内息吗?不妨给你说,这些都是徒劳无功的,在下也曾用此法对付过几个……嗯,江湖上的女子,她们的内息都很强,但可惜,都跟婉儿小姐一样,行走江湖的经验有些不足,最后……她们都心甘情愿跟随在下,与在下结成秦晋之好!”此人也不敢妄动,他在观察上官婉儿的反应,以确定焚香散跟檀香的混合效果,是否在上官婉儿身上起效。 但见上官婉儿头上见了汗珠,鼻梁也微微颤抖,而手臂也有一些微颤,如此他才稍微放心,但还是带着试探,一步步走向上官婉儿。 这是两个人在暗中比拼,上官婉儿伺机要逃走,而此人则老谋深算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等那人到了上官婉儿身边,上官婉儿仍旧没作出任何反应,他才稍微放下心来,伸手去揭上官婉儿脸上的一层易容用的皮肤。 皮肤揭下来,便露出一章绝世倾城的面庞,那美貌,让此人先是觉得惊颤,随即他脸上带着笑容,那张脸上所带着的憎恶也是恰到好处的,这显得此女很不情愿。他心想:“这女人果然够味道,如果是那种小家碧玉非要迎合的女人,反倒少了这种乐趣。” “婉儿小姐,你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是否进去……良宵美景一寸光阴一寸金,待今日之事后,在下会请求太子殿下,将婉儿小姐下嫁于在下,共谐连理!”此人道。 “休想!”上官婉儿仍旧在示弱,她还在找最好的机会。 “哈哈,如果婉儿小姐不同意,那也无妨,在下会跟太子以及圣坛的人说,婉儿小姐在执行太子旨意的时候,遇到一些意外,被五皇子的人给杀了,在下会挑断婉儿小姐的手筋和脚筋,再废去婉儿小姐的武功,之后会被在下卖去妓寨,到那时,婉儿小姐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无可恋了!”那人在哈哈大笑,他在最后一次激怒上官婉儿,以试探上官婉儿是否伪装。 282.第282章 夜半无人 “阁下是否太无礼了一些?既知道我为女子,又知道我为圣坛之人,就应该知道我圣坛正在匡扶太子成就大业,你这么做,不怕太子怪罪?不怕圣坛报复?”上官婉儿没料到太子一派的人会如此卑鄙,她咬着牙,甚至在刚才被那人揭开脸上时都没吭声,但此时她还是质疑出口。 此人道:“太子成就大业,任何人都可以被牺牲,我为太子在江南奔走,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得到婉儿小姐这件赏赐,也算是太子对我的恩赏,婉儿小姐,良宵美景,这就与你共渡!”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一杯酒,送到上官婉儿唇边,似要让上官婉儿饮下。 上官婉儿知道,这是此人最后一步试探,这酒水中或许有迷春的药粉,如果她喝下去,必然会迷失本性,到时此人就可以彻底放松警惕,但若她不喝,此人会一直跟他耗着,直到她内息修为被焚香散所吞噬殆尽,那时她就算要走也来不及了。 所以上官婉儿没有直接爆发逃走,因为她现在于此人的严加戒备之下,逃走的概率不到一成,她只能虚以委蛇,在酒水入口时,她没法吐出来,却是被强迫喝下。 “咳咳咳!”被酒水呛着,上官婉儿咳嗽了两声。 随即,上官婉儿的脸色变得红润,这是动情的体现,随着上官婉儿的动情,连她额头的汗珠也多了一些,这让那人变得更加欣然。 “婉儿小姐,请吧!”见到上官婉儿含羞带怒的模样,此人说不出的欢喜,笑道,“能得到婉儿姑娘如此动人的美眷,实在是我三生有幸,我便给婉儿姑娘多一些时日,等过个一年半载,再送去风月之所便是了。哈哈哈!” “卑鄙!”上官婉儿自己也感觉体内有一股暴涨的欲,正试图来突破她内心防线,原本眼前此人是那般獐头鼠目令她憎恶,可在这股欲的催动之下,她居然对眼前此人也不觉得那么讨厌。 她赶紧屏气凝神,闭上眼,因为她知道这是迷春酒的功效,她必须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否则将会沦为阶下囚,将来被侮辱之后还要被卖去秦楼楚馆,那时她连想死都成为奢求,求助无门。 “婉儿小姐别勉强了,这药酒既然饮下,瞬间便会融入在血脉中,除非婉儿小姐能将自己的血液完全抽空,否则在七十二个时辰之内,婉儿小姐就会在痛苦中煎熬,就算离开这院落,也会情不自禁去想男人,那时或者会到街路上,做一个放浪形骸的女人,那可就有趣了!” 在那人正要过来将上官婉儿横抱起,带进房中时,上官婉儿突然睁开眼,手臂也抬起,一掌往那人胸口打去。 那人原本还是抱有警惕之心,但随着上官婉儿中了迷春酒,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就放松警惕,就好像猎人已将猎物一网成擒,没想到猎物居然会垂死挣扎。 “找死!”那人避退一步,出手与上官婉儿对了一掌,若换做平时,上官婉儿的修为在此人之上,但此时上官婉儿体内被两股霸道的药物所侵蚀,修为大幅度降低。 对掌之后,上官婉儿直接被击退,口吐鲜血。 但与此同时,上官婉儿也终于借着这股力气跟那人拉开一丈左右的距离。 上官婉儿终于找到了遁走的机会,她不再恋战,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目前的修为,在三招之内必然落败,到那时她就真的连逃走的机会都失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上官婉儿直接从窗户一跃而出,那人赶紧追过去,可到了院子里,却发现上官婉儿已用绝顶的轻功跃上墙头,从墙头跳出去。 “大人,您……”因为这边窗户被破开,此人原本不许旁人来打搅,别人听到声音也过来查看。 “追!” 此人武功不弱,但轻功并非他所长,他只能是带人从院落内追出去,可此时上官婉儿早就失去了踪影。 “大人,逃了,这各处街巷四通八达,从何处去追?”随从问道。 “不管到何处,一定要把人找到,她中了毒,如今又负伤在身,逃不远。如果被圣坛的人知道我对她不利,那太子的大业可能会有麻烦,一定不能让她逃出金陵城!”此人道。 “是,大人,我们这就派人去追捕。有城防衙门的人相助,绝不会让她逃出去!” …… …… 纪宁回到家,吃过晚饭,沐浴之后早早就回房休息。 这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个夜晚,乡试终于告一段落,本来就属于他的解元之位也终于尘埃落定,再过两三天,文庙定文名之后,他就正式成为金陵城本届乡试的解元,获得了来年参加会试的资格。 他的设想,是在自己考中进士之后,回来跟“苏蒹葭”提亲,正式将这个对他有诸多关怀,让他觉得欣赏的女人迎娶进门。 当然他还要面对一个巨大的威胁,就是张洪,他要考中进士,再利用朝廷和文庙的力量,将张洪彻底铲除。 至于纳兰吹雪,那可以说是他在铲除张洪之后,顺理成章得到的一件“回馈”,想到纳兰吹雪这个空有学问和武功的女人,却在江湖中不知如何去自处,他很想把纳兰吹雪养在自己的院子里,每天教给她一些人生的道理,等于是感化一个女暴力狂。 纪宁睡到半夜,突然窗户传来一声很轻微的声响,他很警觉,毕竟知道自己被很多人惦记,或许有人会将他暗杀也说不定。 他睁开眼,就见到一把明晃晃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而一个神容冷峻的女人正立在床头看着他。 “上官小姐?你这是……”纪宁感觉眼前的上官婉儿哪里有些不对,不过既然是大半夜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他也就没那么多心思去考虑背后隐藏的问题。 “我中毒了!”上官婉儿道。 “哦,你中毒了,所以就拿剑来威胁我,让我给你殉葬是吗?”纪宁没好气道,“在下本以为上官小姐是知情明理之人,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无礼的举动!” 283.第283章 逆推?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纪宁面对一个有才学有武功有见地有胆略的女人,还是非常欣赏的,只是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他很不爽,这无关他对上官婉儿的看法和态度,他只知道,身为大男人,绝对不应该被人如此威胁。 上官婉儿被骂“无礼”,居然也没辩驳,咳嗽了两声,纪宁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隐约从空气中嗅到一股血的味道。 而后,上官婉儿用深邃地眸子凝视着纪宁,这股目光让纪宁更觉得不解。 “上官小姐,是否可先将剑拿下说话?”纪宁问道。 上官婉儿很正经摇了摇头,道:“我中毒已深,纪公子见谅……今日之事,是小女子对不起纪公子,来日必当报答恩情。若有来世,结草衔环不忘恩德!” 纪宁听的一头雾水,这怎么都涉及到来世报恩的问题了?这是要杀了我,然后她自杀?相约来世再见? 就在纪宁不解之时,上官婉儿突然挥动手上的长剑,这下纪宁不可能不再做出反应,但他是躺在床榻上睡觉刚醒的,即便他会一些太极拳,在这种情况下也难以作出有效的反击,他想拼着抓住上官婉儿的剑,令自己受伤,但可以顺势滚下去,站起身跟上官婉儿搏斗,但显然上官婉儿防备到他这一手。 纪宁就听“呲”一声,上官婉儿居然用长剑将他的前襟一剑给挑开,纪宁还想挥拳,上官婉儿直接用剑尖点在纪宁的穴道上,纪宁连动都动不了了。 “上官小姐,这是作何?”纪宁已察觉到不对劲,上官婉儿似乎没有杀他之意。 但纪宁也想象不到上官婉儿到底能对他做什么,他心想:“难道这女人是想将我制服,再将我绑架走?那她作何要挑开我衣服?是说怕我在路上自行逃走,身上没衣服就不敢乱来?可是男女之间如此相对,吃亏的似乎不是我啊!” “纪公子,请您怜惜!”上官婉儿突然说了一句让纪宁听不懂的话,她直接将剑放下,居然在月光下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 这下纪宁糊涂了,他最大的想法就是,这是要逆推我? 女流氓? 我要失身了? “上官小姐,有话好好说,我们之间……嗯!” 纪宁正在说着,上官婉儿已将外面的一层白色襦裙解开,随着襦裙落地,里面可见白色单衬,毕竟上官婉儿平日里出来都是要易容为男子的,此时上官婉儿仍旧身前平平,纪宁料想,应该是束过的。果然,上官婉儿将白色单衬往两边敞开时,便见到里面很严实的裹布。 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来的太突然,纪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瞬间,纪宁心中也冒出了许多想法,此时他已发现上官婉儿嘴角的血液,隐约可见玉人脸上掩不住的春情,上官婉儿平日里睿智深谋远虑,在人前更是矜持如男子,怎会有如此不堪之时?纪宁不由想到之前上官婉儿说的那句“我中毒了”,问题应该是从这句话解开的。 “上官小姐若是身中奇毒,在下可以帮小姐解毒!还请小姐将在下身上的禁制解除!”纪宁道。 上官婉儿根本不回答,她没有去解开自己身前的裹布,或许是她觉得自己没必要把一切都交给纪宁,这次只是一次“例行公事”一样的解毒,甚至上官婉儿都没有宽解亵裤的意思,就这样上了床榻,一具温热的身体,就这样钻进了纪宁的怀里。 很奇怪的感觉,让纪宁既熟悉又陌生,这是来自于女人身上的温暖,还有女人身上自来的一股热情。 上官婉儿是喝过迷春的酒水,但纪宁没喝过,所以纪宁头脑还是非常冷静的,只是上官婉儿此时已失去了理智,她就好像一个迷乱了心智,眼中只有自己情郎的小女人,一双细腻的双手想做点什么,可惜上官婉儿对男女之事并不是很了解,所以她始终不得其法。 “纪公子……”轻声的呼唤,妩媚而多情,这是纪宁之前未曾在上官婉儿身上察觉到的。 “上官小姐,你是否中了霸道的毒药?这……呃。”纪宁没继续说下去,因为上官婉儿那柔腻的红唇,已经贴了过来。 上官婉儿虽然对于很多事都不了解,但心中怎么想,也就怎么做了,当两个人之间吻在一起时,上官婉儿显得很迷醉,纪宁又不能回应,又不能躲开,这才是最麻烦的。到现在,他都没明白过来这一切到底是为何。 “纪公子,为什么……不行?”上官婉儿身上的温度更加升高,可惜上官婉儿根本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呼唤了几声,可惜纪宁身体受制,也没法来指引她。 纪宁道:“小姐先解开我的穴道!” “纪公子……” 上官婉儿此时已经彻底乱了,她不断索吻,只有二人吻在一起时,她才能感觉到一种舒心,才能令身体内翻腾的气血被压下去些许,别的时候仍旧不得法。 纪宁心中叫苦不迭,被女神一样的上官婉儿给逆推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上官婉儿居然什么都不懂,温香满怀,却始终没法将她彻底占有。 而且这种被动,让纪宁很是不舒坦,在这种事上,应该是大男子主动才对。 “纪公子,帮帮我!”上官婉儿已经彻底迷失。 纪宁道:“上官小姐,请你相信我,你现在不帮我解开穴道,就算我有心帮忙也是徒劳!” 上官婉儿此时已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手还是在纪宁的身前点了一下,纪宁瞬间恢复了自由。 纪宁此时本可以遁走,但结果很可能会被上官婉儿先那啥再杀,因为上官婉儿是需要全自己名节的。纪宁察觉到上官婉儿的状况,知道再客气也是徒劳,还不如直截了当一些。 “我虽为君子,但并非圣人。上官小姐,得罪了!”纪宁自己也被上官婉儿的热情所融化,此时很多事已不需要刻意掩藏,既然他欣赏上官婉儿,郎情妾意,上官婉儿又是半夜自己送上门来,纪宁若是自己回避,那就真的有点禽兽不如了。 284.第284章 黄粱一梦 上官婉儿身上带着一股火热的气息,而且当她发挥出女人魅力时,是足以能令男人为之疯狂的尤物。 纪宁也被她点燃了热情,两个人之间恩爱缠绵,其实也没有多少复杂的步骤,很多事都是水到渠成的,纪宁只需要做为一个引导者,把他该做的事情做出来,上官婉儿的热情反而比他更高。 当纪宁为主动时,他就不再局限于被“逆推”,他是个大男人,在这种事上要占据绝对的主动,方能显示出他自己身为男子的气度。 虽然是洞房花烛,但没有大红蜡烛,也没有凤冠霞帔,甚至连那小小的床榻都只是纪宁平日的简单睡榻,纪宁甚至会觉得有些委屈了上官婉儿这位天之娇女。 也是纪宁这些天很疲累,再加上这是他今生中第一次真正体会到男女之间的滋味,以至于他身体疲累的程度也很快,居然不知不觉就有些昏昏沉沉了,倒是上官婉儿是练功的体质,居然在此时还能主动,到最后纪宁真的感觉自己是被“逆推”了。 看着那绝美的容颜,纪宁和上官婉儿终于在一阵风浪之中归于平静,纪宁拥着上官婉儿,两个人甚至不分彼此,就这样便入睡。 纪宁从没有一天会睡的如此平寂,没有任何的梦,就只是很自然地睡眠,竟然外界有什么声响丝毫影响不到他。 等纪宁睡醒时,已到了下午,他睁开眼,便觉得头很昏沉,睁开眼便见到雨灵扎着一对小马尾的小脑袋正在眨着大眼睛看着他,纪宁甚至都记不太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最后的“战况”非常激烈,两个人在争夺领地的战事中,似乎打成了不分伯仲的平手,纪宁是绝对不会承认昨夜的战事中有任何失败的。 “雨灵?”纪宁手扶着头,勉强从床榻上坐起来,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春梦了无痕,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周围一切如常。 “少爷,您还没醒啊?您已经睡了八个多时辰了,再不起来……奴婢都怕您出什么事呢。”雨灵说着,拿起旁边摆放的干净衣服,捧过来道,“少爷还需要休息吗?” “什么时辰了?”纪宁想找到一些上官婉儿曾经存在过的证据,可他发现上官婉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什么都没留下来,甚至就好像没出现过。 “少爷,都已经未时了,吃午饭的时候都过去了,锅里还为您热着饭菜呢。少爷,先换上衣服吧。”雨灵走过来道。 “嗯。”纪宁从床榻上走下来,赤足立在地面上,没有让雨灵帮他穿衣服,而是自己来。 他正在套着衣服,雨灵想过去帮忙收拾一下床榻,突然雨灵拎起一条很长的白色绸带,道:“少爷,这是什么呀?呃……白白的,好光滑,这就传说中的白绫吗?” “嗯。”纪宁觉得眼前的白绫似乎有些眼熟。 “可是少爷,为什么上面还有血啊,连床褥上都有好多呢。少爷,您也有月事吗?”雨灵瞪大眼睛,好奇地望着纪宁。 纪宁这下很尴尬了,雨灵虽然也算是机灵了,但只是个少女,很多问题问的都很懵懂,就好似这种关于“月事”的问题,她不懂还瞎问,以为男人跟女人一样,却不知男女在很多事上都是大相径庭的。 稍微看了一眼,纪宁便知道是上官婉儿留下的,或者是上官婉儿早晨离开的匆忙,又或者是绸带压在他身下没法带走,总之是留下了这么一件纪念品。 纪宁实在不想接过这东西,本身就是女儿家用来束胸的绸带,现在上面还沾染了一些“污秽”的血迹,如果把这种东西当作是留念,有点不成体统。 “收好吧,别洗,留着,或者将来有用。”纪宁道,“就放在箱子最下层。” “为什么呀少爷,这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雨灵从来没用过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当然不明白这东西怎么用。 纪宁往雨灵身前瞄了一眼,很多事其实也不用说,雨灵还只是个没长开的少女,身体还有待发育,裹胸这种东西或许还用不上。 “让你放起来就放好,问那么多做什么?”纪宁说了一句。 雨灵吐了吐舌头,没再多说,过去收拾东西,纪宁则看到桌子下面似乎留了一张纸条,打开来,是上官婉儿留下的字迹:“与君一别,永无相见之期。今世之恩德,来世再报!” 纪宁摸了摸下巴,好像这件事吃亏的不是自己啊,为什么说的好像是上官婉儿亏欠了他? 纪宁心想:“难道上官婉儿是想跟我说,昨晚是她逆推的我,不但不用我负责,还觉得这是对我的愧疚?” 突然之间不再是个少男,纪宁还不太适应,到底是身边多了个女人,这个人既不是他心中所惦记的“苏蒹葭”,又不是朝夕相伴甚至有很多机会采摘的小丫鬟雨灵,居然是认识才没几天的上官婉儿,事情的发生实在是有些太突然了,让纪宁自己都预想不到。 “发生就发生了,居然就这么走了,也不说我去哪里能找到你。”纪宁将信笺收起来,自语道,“难道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吗?既然我们已有了夫妻之实,我纳你进门就是了,最多你做不了正妻,做个妾侍倒是可以的,只是看你是否觉得委屈了。” 纪宁说着,心里也有些失落,或许是想到上官婉儿这样天之娇女,是绝对不可能委身做别人滕妾的,或者上官婉儿正是考虑到这一层,才选择离开他,但贞节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太重要了,纪宁实在想不到上官婉儿在跟他发生这种事之后,将来何去何从。 “难道她要一辈子青灯古佛,从此不问尘世?她说自己是什么圣门的弟子,可圣门到底是什么鬼,所修的是什么,到底是否禁欲,这些事我都一无所知。不过好在让我知道有一个找寻她的大概方向!先搞清楚这个圣门是什么最重要。” 纪宁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他是不甘心自己得到了一个绝世倾城的女人,就好像黄粱一梦般消失了。 285.第285章 闺名 纪宁心中谈不上对上官婉儿有多喜欢,也谈不上厌恶,单纯只是一种欣赏,不过因为多了这层关系后,纪宁对上官婉儿的态度也会有稍微的转变。 纪宁心想:“上官小姐固然是好,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更是武功卓绝有智计,并且是将清白的身子给我。但若让我去找寻她,我还真不知从何找寻!她原本就是被奸人所害,中毒颇深,来找我‘解毒’,或许她心中对我也不曾有半点爱意,那我作何还要去厚着脸皮找她呢?” 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所以在对上官婉儿的态度上,他还是很斟酌的,这一切取决于上官婉儿的态度,但或者跟上官婉儿的留书一样,二人以后是否有机会再见都是未知之数。 纪宁没有再去想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接下来几天也未再出现在他的卧室,芳踪缥缈,纪宁甚至觉得那只是昙花一现,在过了那个夜晚之后,或者二人永无再见之期,想想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九月十三这天,唐解和韩玉二人登门来拜访纪宁,同时将贿考案的最新结果告诉了纪宁。 “……永宁或许这两日未出门不知,文仁公主将贿考案大事化小,只是惩治了部分贿考的考生,在落榜考生中酌情补录了几人,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并未像之前所预料的一样,涉及到权贵之间的博弈!”唐解道。 纪宁想了想,道:“不是没有涉及,只是在暗地里进行,文仁公主将此案压下来,本身也是一种博弈。” 韩玉问道:“永宁此话怎讲?” “文仁公主在太子、五皇子的压力之下,她本身为女子,成为皇储的可能性近乎于无,此案涉及到太子和五皇子,若人文公主借机来打压太子和五皇子两派,势必暴露出自己的野心,所以她宁可息事宁人,让天子看到文仁公主圆滑和精通世故的一面,这有助于文仁公主在天子面前加分!”纪宁道。 唐解和韩玉二人都陷入沉思,纪宁此话,引起了他们的思索。 “永宁,你是说,文仁公主其实这也是有野心的体现?”韩玉道。 “是否有野心不敢说,但文仁公主是有深谋远虑的皇亲贵胄,以后若是有机会碰面,还是小心一些的好。”纪宁道。 唐解点头道:“此事差不多也告一段落,涉案的一些考生会被纠罪,至于他们背后的家族是否会同时落罪,还要上报朝廷之后,由朝廷来定夺。据说文仁公主这两日就会离开金陵回京师,士子们的情绪被安抚,有几个闹事的考生甚至被当众杖刑。差不多在九月十五日,会有鹿鸣宴,九月十七文庙赐文名,永宁这几日也别到处乱走,只等鹿鸣宴和赐文名之后,再收拾一下,下月月中,我们就要启程往京城去!” “嗯。”纪宁点头。 韩玉倒是颇有期待道:“北上这一路,结伴而行,顺带还能游览名山大川,好不快哉,说起来倒很期待。我们也别打搅永宁备考,这时候我们也该用功了,毕竟来年的会试也只剩下三四个月的时间。” 会试的举行按照惯例是在乡试年之后一年的春天,过了正月,二月上旬来举行,跟乡试一样,会试会考九天,所考的内容会比乡试更深,但四书文和五经文的考试并未有所变化。春闱之后,大约在三月中旬,过会试的考生会参加殿试,只要通过会试,在殿试中无论发挥好坏都会保证一个进士的功名,但也有在文章中有犯禁,或者是涉及到舞弊考生被剥夺进士功名的情况发生,但历届都很少见。 …… …… 上午纪宁见了唐解和韩玉,下午家中来了客人,便是带着丫鬟侍婢和一些家仆登门来送“贺礼”的秦圆圆。 秦圆圆风采依旧,甚至还更有女人姿容,一颦一笑都好似在吸引纪宁的注意,秦圆圆在纪宁当日中解元时就曾临门,并且帮纪宁散发过打赏的银钱,此番她再前来,带来了一些绫罗绸缎、茶叶和文房四宝,甚至还带来几本古籍,一看就知道秦圆圆是很用心的,因为这些古籍都不是市面上能看到的,很多都是近乎绝版的线装书。 “妾身带了一些礼物前来,还望纪公子不要嫌弃!”秦圆圆很客气,坐在那人也很娴静,看上去更像是个大管家。 纪宁心想:“秦当家的是挺不错,可惜始终太过于强势,适合当一家主母,不适合当个滕妾安分守己过日子。娶妻娶贤,她始终当过寡妇,就算丈夫是在未合卺之前便亡故,声名也摆在那,娶回来当夫人也不合适!” 有了这种想法,纪宁对秦圆圆的态度就不敢有任何僭越,干脆就当是一个欣赏自己的女强人来看待。 纪宁笑道:“秦当家的客气了,在下也不过是侥幸中了举人,之后会勤加读书,争取能早日考中进士,光耀门楣!” “纪公子乃是出自书香门第,又有荫袭秀才的功名,如今考中解元实至名归,妾身在京城中认识一些朋友,纪公子往京城赴考之时,或者这些人能帮到纪公子忙!”秦圆圆笑道。 “哦?”纪宁有些意外。 他原本就觉得秦圆圆不简单,一个女人居然能在金陵城这种陪都之地呼风唤雨,要是没点雄厚的背景是不太现实的。 之前纪宁曾想过秦圆圆有可能是某位高官养在金陵城的外宅,但纪宁后来思索后,若真是如此的话,那高官是有多大的心胸,能让秦圆圆盯着寡妇的名头?就算是把秦圆圆夫家那边杀了,这也未免太过于冒险,而且女人在外抛头露面,始终不如男子。 现在秦圆圆居然说在京城还有人脉,那纪宁就要考虑一下秦圆圆到底有什么背景的问题,但只是通过跟秦圆圆一些简单的对话来分析,也太过困难。 “多谢秦当家。”纪宁行礼相谢道。 “纪公子如此称呼就生分了,以后……不如称呼妾身的本性,能称呼一声秦小姐,或者是圆圆,都可以!”秦圆圆突然似有深意笑道。 纪宁心想:“闺名是女子的秘密,也就是秦圆圆经常出来走动,闺名为常人所熟知,她让我称呼闺名,难道是想对我暗示什么?” 286.第286章 裁新衣 “秦当家如今在金陵城中地位赫然,在下又曾在落难之时受过秦当家的恩惠,岂能有所得罪?以后还是称呼秦当家为好。”纪宁没有理会秦圆圆的“好意”,执意要称呼秦圆圆为“秦当家”。 秦圆圆并未强求,抿嘴笑道:“纪公子喜欢如何称呼,也罢,不知纪公子几时动身往京城?” “下月吧。”纪宁道,“会与几名知交好友一同启程,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听到这里,秦圆圆面露微微的失望之色,道:“妾身本要往京城去做一笔生意,本欲与纪公子同行,如今看来是欠缺了一点缘分。纪公子有好友同行,路上探讨学问,游览名胜古迹,妾身也就不多打搅了!” 纪宁这才知道秦圆圆上门的主要目的,原来是商谈跟他一起进京城的事。 纪宁心中暗道:“我如今虽为解元,但无论财力还是势力都远不及秦圆圆,秦圆圆如此拉拢我,意欲何为?这样一个有本事的女人,难道是想让我做她的面首?” 秦圆圆之后说的,都是一些客套的话,秦圆圆也表示会在接下来为三味书院注资,增加三味书院的规模,但秦圆圆的目的并非是要赚钱,名义上是要培养金陵城的寒门子弟,让更多学子有书读。 送走秦圆圆,纪宁回到正堂,这会雨灵正在打开秦圆圆送来的大箱小箱的东西,此时雨灵这个小财迷正用迷醉的目光望着那些礼物。 “少爷,好多东西啊,如果把这些东西卖了,够我们府里吃上一年的了。那位秦当家的可真阔气啊!”雨灵走过来,拉着纪宁的袖子道。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秦当家送这些东西来,显然是想对我有所收拢,以后少爷我还不定要为她做什么事情。”纪宁道。 “那也很划算啊,就算以后她真的让少爷帮忙做事,到时候肯定还会给少爷束脩,就是两份啊。现在不得白不得,少爷,我们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卖了好不好?”雨灵眨着大眼睛问道。 纪宁摇头道:“这些东西是秦当家送来的礼物,你把东西转手卖了,成何体统,家里能用得上的就先用,用不上你也先贮存好,或者你自己跟安叔都选择一些,当作对你们近来辛苦的打赏。” “好咧!”雨灵很开心,纪宁赏赐给她东西,茶叶和书籍对她来说没什么用,但绫罗绸缎可以做成新衣服,而且府里没有女主人,绫罗绸缎放起来也容易被虫蛀,那些鲜艳颜色的绸缎就会拿出来为她做几件新衣。 这时代,没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是不能穿着绫罗绸缎的,雨灵只是个下人,她要穿着绫罗绸缎也只能在府门里穿,或者在里面做一件小衣,如果被人发现她穿着绫罗绸缎,是要被问罪的。 …… …… 纪宁要准备三天后的鹿鸣宴,还要让何安去准备一份厚礼,在他正式被文庙赐予文名之后,他会亲自去拜访沈康,将厚礼送上。 当天下午,雨灵就一直躲在房里,小丫头心灵手巧,纪宁准允她可以用那些绫罗绸缎,小妮子也不敢僭越去做绫罗绸缎的外装,却是在里面缝制一件里面穿的小衣。雨灵为什么这么热衷,纪宁也不清楚,但知道雨灵会自己剪裁衣服,始终是不用出去找人回来做,也方便的多。 等到日落黄昏时,纪宁还在书房读书,便听到“吧嗒吧嗒”脚步声,原来是雨灵赤足穿着小木屐,一路小跑进到书房里来。 她进了书房,也没停下来,纪宁在抬头看时,便见到一个粉红色的身影扑过来,拉着纪宁的手臂,问道:“少爷少爷,您看好看吗?” 纪宁这才定睛看过去,一看便觉得哪里不对,只见此时的雨灵,上身只有一件包住身前的粉红色绸缎小衣,手臂和脖颈,还有整个后背都露在外面,小妮子脸色红扑扑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望着纪宁,眼神中带着期待,似乎想得到自家少爷的赞许。 “雨灵,这是做什么?不怕冻着?”纪宁发现小丫头就这么急冲冲跑进来,这都已是九月天,天已经很凉了,纪宁自己都换上了长衫,如此还会觉得有些冷,但雨灵似乎很抗冻。 纪宁赶紧解开自己的衣服,为雨灵披上,雨灵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跟纪宁展示自己的新衣服,却忘了这衣服只是里面一件小肚兜,却是好像故意来让纪宁欣赏她穿着肚兜的模样,小妮子的脸瞬间红到耳根子,她直接扑在纪宁怀中,羞得连话都说不出。 “知道冷了吧?快回去穿上衣服。”纪宁道。 “才不冷呢。”雨灵靠在纪宁怀中,抬起头含情脉脉望着纪宁,道,“少爷,人家是想让您看看奴婢穿这件好不好看!” “好不好看也是穿在里面的,又不是拿出来示人的,有什么关系?”纪宁没好气道。 “少爷一定是不喜欢。”雨灵撅着嘴道。 纪宁放下书本,正经道:“雨灵,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是觉得绸缎的衣服在家门之外不能穿,就做两身在院子里穿,反正也没人知道。” “不用的,少爷。”雨灵手仍旧抓着纪宁的手臂,很痴缠道,“奴婢小时候曾经见过一小块的绫罗绸缎,那时候奴婢觉得好光滑啊,那时是姨母为大户人家做刺绣时的一块绸缎,奴婢那时就有个愿望,将来有一天,如果奴婢也能拥有一件绫罗的衣服,最好是贴身穿的抱肚,那就很好了,奴婢可以感受到丝绸的柔滑!” “原来如此。”纪宁点头道。 “谢谢少爷!”雨灵鼓起勇气,居然凑过来,在纪宁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这下倒让纪宁没有料到。 纪宁侧过头来,但见雨灵螓首微颔,小脸还是红扑扑的,说不出的诱人,或许是因为他考上解元,即将离开金陵去京城,雨灵怕被留在金陵城看家,所以会敏感了一些,再者还有早晨见到那件染血绸带的原因。雨灵虽然当时没理解过来是什么东西,但事后肯定是意识到了什么,这会小妮子也有了心思,心中对纪宁无比的倾慕,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对纪宁的崇敬和爱意。 287.第287章 暗杀计划 一个只身穿小衣的美妮子在怀里蠕动,纪宁承认还是很难抗拒内心波动的,但他可没打算做什么。 “喜欢的话,多做几件吧。”纪宁说了一句,让雨灵从他怀里出来。 雨灵撅着小嘴,刚才亲了纪宁的脸,结果自家少爷好像没领会到她的爱意,那她的真情告白就等于是付诸东流了。 “不用了,一件的话,是奴婢的心愿,如果再多的话,贪字变成贫,那就不好了,少爷,奴婢先去做事情了,您先用功读书,奴婢之后就会给少爷准备好晚餐。”雨灵不是很开心,转身就要往门口走,这才想起来纪宁的外衣还在身上,解下衣服来给纪宁,她这才往外面离开,纪宁看着小妮子光洁的后背,还有那落寞的身影,心中便也大概能明白雨灵的心境。 纪宁心想:“她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我总不会将她抛下,或许是这丫头太敏感了吧。 …… …… 崇王府内,怀珠郡主赵元轩刚得知了纪宁解元之位坐实的消息,高兴地一蹦老高,之前还在生纪宁的气,不过现在得知纪宁化险为夷不再牵扯到贿考案,她比谁都开心。 开心之余,她又有些气愤,小脸红扑扑道:“哼,那坏人,我对他那么好他都不领情,真是天底下最坏的人。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纪宁不在眼前,小草人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可惜草人始终是草人,赵元轩平日里在手上拿着盯着看,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放在枕边,如同这就是她心中朝思暮想牵挂的人,可当小草人逐渐承受不了她这种关怀而变得有些零散时,她开始舍不得了。 以前是用针扎的,后来是用拳头打的,再后来……拳头也不舍得用了,甚至小手拿着,都怕小草人在怀里支离破碎。 “那坏人在做什么呢?他会不会想我?”赵元轩心里有些憧憬着,她在想纪宁如果也在记挂自己该有多好,很快她就失落了下来,“那坏人,身边女孩子一定不少,那宓姑娘真的好漂亮啊,温婉大方,还能在三味书院给学生上课,这样的女孩子才是男人喜欢的贤妻良母吧?他会不会嫌弃我帮不上他什么忙?不如,我跟父王说,请他到崇王府来当幕僚,这样他所学就有施展的地方了!” 赵元轩一心想当好纪宁的贤内助,也不管之前纪宁说过不想到崇王府来当西席,她只知道,一定要在纪宁面前体现自己的价值。 她想到的事情,就要去做,往崇王书房的时候,赵元轩还在想:“可惜他想三妻四妾,真是好没良心啊。难道陪我一个人不行吗?哼,如果他真的喜欢,大不了给他纳几个就是了,只要他对我好。连父王也是有许多偏妃的,可父王对母妃也很好啊,所以只要能套住男人的心就可以了。” 小丫头一边在安慰着自己,脚下不停,人到了崇王书房外。 “父王?”赵元轩喊了一声,里面并无人回应,门是虚掩的,她推开门,便看到里面并没什么人。 “父王一定是出去了。我在里面等他一会就好了。嘻嘻,我躲起来,一会吓他一跳!”赵元轩不禁想到小时候调皮捣蛋总会来崇王的书房玩,现在她已经十五及笄,长大了,但她还是保持了一颗童心。 当赵元轩藏好之后,本来想的是怎么吓唬崇王,可后来不禁就想到了纪宁,然后就会被心底对纪宁的那种感觉所牵动,变得犹犹豫豫,喜怒哀乐也完全被心境所控制。 就在她想的有些出神时,突然听到门口有人说话,她正要起身相迎,结果就听到了崇王怒喝一声:“岂有此理!” 赵元轩被吓了一跳,她继续躲在屏风后面,因为她发现跟随崇王进来的还有两个人,这二人都是她之前没见过的,并非是崇王府的人。 门关好,书房内剩下崇王和两个陌生人,还有躲在角落里的赵元轩。 其中一名老者道:“崇王息怒,五皇子已派人往金陵而来,确定要在江左之地拦截公主一行!” 听到“公主”的事,赵元轩不由惊讶,她心想:“究竟在说什么呀?他们说的公主,是不是就是容姐姐?容姐姐这次来金陵城不是顺道过来的吗?他们说要拦截,到底要做什么?” 崇王道:“五皇子还有何安排?” “崇王爷,若令文仁公主回到京城,此案势必会被揭发,如今摆明是太子一党来陷害五皇子,若文仁公主趁机挑拨,五皇子恐会处于险地。皇帝生性多疑,在废黜前太子之后,如今对儿女并不信任,只要皇帝怀疑,就可能会将五皇子软禁,从此之后五皇子将失去角逐皇位的资本。所以……文仁公主绝对不能回到京城!”老者道。 旁边年轻一些的说道:“崇王爷,还请您从旁协助,要劫杀文仁公主,只有您出手相助才可,有您在金陵城周边的势力,才能成事!” “你们是想让本王跟你们彻底狼狈为奸吧?”崇王冷声道。 “崇王爷,为了大事,您到底还是应该做出些事情的。否则……五皇子凭何相信您?”老者道。 崇王沉思半晌,语气深沉道:“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之后会派人去调查文仁回京路线,沿途设伏便是!” “有王爷相助,文仁公主必然死在金陵城,到时上报个被盗匪劫杀,再栽赃给地方盗匪,就万事大吉。即便被人查出来,只要找一些不相干的死士,他们也不会知道是王爷和五皇子所为,或者皇帝会以为事情是太子之人做的!”老者话语很尖锐。 说完之后,崇王道:“随本王去一趟东公馆,安排具体事宜!” 崇王说完,也没意识到其实他平日里的禁地书房内,会有一双耳朵正在角落里偷听,带着人走了,顺带把门关上。 此时怀珠郡主再也顾不上去想什么纪宁,此时的她小脸上全都是匪夷所思之色,眼泪不住往下吧嗒吧嗒掉。 “父王……他怎么是这种人?他……他要帮坏人杀容姐姐?呜呜呜……父王他怎么了?这不是我认识的父王。一定是我在做梦!”赵元轩擦着眼泪,泣不成声,她已不知道该去找谁倾诉。 288.第288章 倾诉 纪宁还在吃着晚饭,何安从外面进来,道:“少爷,门口有位公子说要找您,看样子有急事。” “什么公子?有拜帖?”纪宁担心是那些不服他才学,上门挑衅的,多问了一句。 “不识得,就一人,看似很文弱不似来生事的,要不请这位公子进来?”何安问道。 “不用了,我出去见见就是了,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还是别让他们进府门来。”纪宁放下碗筷,起身往院门口走,到门口,便见到墙角里缩着个正正双手抱在身前,后背靠着墙角,正在射射发抖啜泣不止的白面小公子,仔细看来,却不是赵元轩是谁? “呃?是你?”纪宁没想到是赵元轩亲自登门,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回头对何安道,“安叔,这里交给我了,你先进院去,别过来打搅!” “是,少爷。”何安直接告退。 等人走了,纪宁将赵元轩请进院门,还没等走两步,赵元轩突然“嘤咛”一声哭了出来,人也直接过来,抱住纪宁,躲在纪宁怀中大哭不止。 这一哭,倒让纪宁无所适从,以前就知道这位白面小公子是一位千金小姐,现在知道她是金枝玉叶的郡主,更是敬而远之,赵元轩对他表现出了一定的好感,甚至有表达爱意,但被他“无情”拒绝,现在赵元轩居然亲自上门来抱着他哭,就算他胸中有丘壑藏万卷书,也不知该怎么面对。 “郡主,怎么回事?”纪宁想推开,发现赵元轩抱的很紧,根本无法挣脱,赵元轩只是哭,也不解释,就好像有满心的委屈要找人发泄一样。 虽然是在自家中,但若是被雨灵等人看到始终不好,纪宁只好任由赵元轩抱着,二人缓步到了书房,到书房里,纪宁才扶着赵元轩坐下,但赵元轩就算坐下来还是不肯罢手,直接抱着纪宁的腰,把头靠在纪宁的身前。 这姿势,多少会让纪宁有些尴尬。 “郡主,到底有什么事,说出来我帮你想想主意。是有人欺负你?”纪宁问道。 “是我父王……呜呜呜……我偷听到他说……要杀了容姐姐……呜呜……父王原来是这种人,我以后再不想回王府了!”赵元轩哭的很伤心,小丫头在溺爱中成长,有父母和兄长的疼惜,根本不懂人间疾苦,更不懂得勾心斗角的那些事,她的善恶是非是很明确的,中间没有灰色地带,她也是敢爱敢恨,喜欢上一个人也不会去考虑别的。 纪宁眉头微微皱起,道:“郡主所说的容姐姐,可是文仁公主?” “嗯。”赵元轩抬起头来,小嘴撅着,点点头。 这神情,跟之前雨灵穿着小衣过来撒娇时有些相似,纪宁看着,不知觉就会觉得赵元轩跟雨灵有些相像,而且赵元轩的心思比雨灵还要单纯,因为以赵元轩的身家地位根本不用去考虑未来,而雨灵则对于未来有些患得患失。 纪宁道:“郡主详细说来,我或者会可以提供意见。” 说着,纪宁在赵元轩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赵元轩仍旧不肯松手,抓着纪宁的胳膊,把头靠在纪宁的肩膀上,似乎这么靠着纪宁会让她心中有种很强的安全感。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赵元轩情绪好转,不再流泪,只是神色很伤心,“当时我只是偷听到的,好像是说,五皇子的人要杀容姐姐,父王不但没反对,还说会帮忙……” “嗯。”纪宁点头道。 “你不觉得很惊讶吗?我父王要杀公主啊,这是多大的罪,容姐姐是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杀容姐姐?”赵元轩见纪宁好像不太关心,不由急迫问道。 纪宁道:“郡主,在权力场上,很多事是不需要明确理由的,任何绊脚石,都可以被移除!包括公主,也包括崇王!” “你在说什么?”赵元轩很生气地将头抬起来,因为纪宁所说的话她不能接受,“我父王跟皇上是亲兄弟,你是说……我父王有野心吗?” 纪宁叹道:“不一定是要有野心,也可能是为求自保,就好像文仁公主来江南查科举舞弊案,的确是伤到了太子和五皇子的利益,有人想暗中谋杀公主,这也是为了某种政治利益,或者崇王只是在其中虚以委蛇,并非是真心要去杀害,甚至是他故意要让郡主你听到,让你想办法去化解!” “啊?你是说……我父王被人利用了?”赵元轩之前也是睿智聪慧,可一旦涉及到这些复杂的权力争斗,她就好像个没主见的小白痴一样,纪宁说什么就是什么。 “具体我还不清楚,郡主是准备提醒文仁公主吗?”纪宁问道。 “我……不想告诉容姐姐,如果被她知道我父王要杀她,肯定会告诉皇上,那我父王就会遭殃的,我不能害父王啊。可是……我也不能看着容姐姐出事,容姐姐以前对我很好,前几天我在路上还碰巧看到她,她还对我嘘寒问暖的……”赵元轩道。 纪宁皱眉道:“郡主见过文仁公主?什么时候,具体说出来。” 赵元轩把当日去三味书院,回来路上遇到赵元容的事一说,小脸还有些红润,显然是被纪宁知道她曾去三味书院而感觉娇羞,她抬起头想偷看纪宁有没有责怪,但见纪宁在思索着什么,那股认真的神情,让赵元轩看了不由觉得迷醉。赵元轩心想:“他为什么这么好看呢?真想就一辈子这么对着他啊!” “郡主,我看你与公主的相遇,并非是巧遇,而是公主有意与你相见,从你口中探知崇王府的情况!”纪宁实话实说道。 “啊?你……你怎么这样说?容姐姐对我那么好……她怎么会利用我?”赵元轩小脑袋摇着,怎么都不肯相信。 纪宁道:“郡主可曾设想过,公主回金陵城是办科举舞弊案的,她有什么理由在距离贡院十几条街的地方盘桓,还正好与郡主你相遇?就算你与文仁公主有缘分,也不会这么凑巧吧?” “不会的,容姐姐绝对不会这样做,呜呜……纪宁,你真是坏人,为什么在你看来,别人都很坏呢?”赵元轩此时小鼻子小眼睛皱到一块,好似撒娇一样质问纪宁。 289.第289章 把心偷走了 “坏人,坏人,坏人!”赵元轩骂着纪宁,心里却根本一点都不怨恨纪宁,因为她心里隐约觉得纪宁说的很有道理,她会觉得自己有些无知和幼稚,但她嘴上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她宁可用撒娇的方式去骂纪宁,希望能换来纪宁更多的怜惜。 纪宁道:“这些话郡主虽然不爱听,但无论怎么说,都是现实。就是说,崇王跟文仁公主之间,有一定的权力矛盾,至于崇王是否会暗杀文仁公主已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想办法通知到文仁公主一方,令刺客的行动不能成事,如此对两边都好。” “嗯,那你去帮我告诉容姐姐吗?”赵元轩用可怜兮兮的大眸子望着纪宁。 “嗯。”纪宁道,“我会想办法去通知到文仁公主,但也绝不会泄露是崇王对文仁公主有不利,至于郡主你,还是早些回王府,免得崇王担心!” “我才不要回去,父王已经变了,那个家我再也不想呆了,我……我能不能暂时住在这里?”赵元轩面含期待问道。 这次纪宁却坚决摇头回绝了赵元轩,道:“郡主无论如何,都是崇王府的郡主,若郡主出走,崇王必定会担心,说不定郡主偷听的事也会被人所知,到那时,无论是文仁公主还是崇王,都可能会涉险,恐怕郡主也不希望看到这结果吧?” 赵元轩低下头来,她思索了一下,的确文仁公主和崇王,一个是她的闺中姐妹,一个是父亲,当然两边都不希望出事。 “那怎么办?”赵元轩完全乱了方寸。 “郡主只管回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剩下的事情会由我去做,郡主也不必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纪宁在赵元轩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做出了最坚定的承诺。 “嗯……坏人,我……我就相信你了。”赵元轩站起身来,走到纪宁面前,跟同时站起身来的纪宁对视着,小妮子含情脉脉望着纪宁,目光中说不出的温柔,纪宁也是第一次看到她憔悴而带着几分倦容的面庞,小美人脸上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美态,纪宁都恨不能将她揽在怀中,好好疼惜她一番,可纪宁也知道,这是郡主,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拥有的,就好像之前所想的那样,一旦拥有了这小美人,将意味着三妻四妾的计划付诸东流。 纪宁点头道:“郡主放心就好。” “嗯。坏人,真是个坏人。”赵元轩低下头,手指头拨弄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道,“你这个坏人,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呢?把人家的心都偷走了,你还不肯要,哼!” 虽然好似自语一样,但其实已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给了纪宁听。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在面前说“把人家的心都偷走了”,纪宁又不是铁石心肠,岂能不动心?纪宁道:“郡主,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就好像崇王跟文仁公主的事情,这涉及到权贵之间的博弈,郡主应该知道身在皇家身不由己的道理。” “哦。”赵元轩应了一声,却又对纪宁吐吐舌头,“坏人,我以后还能经常来吗?” “郡主想登门造访,随时都可以。”纪宁笑了笑道。 “嗯,那说好了,你这个坏人回头可不许把门关着不许我进来。”赵元轩说完,脸上很开心,因为她觉得自己可以时常见到心上人,至于父亲跟好姐妹的矛盾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但她的小脸很快又失落下来,问道:“坏人,我问你,如果我不是郡主,也接受你三妻四妾,你会娶我吗?” 纪宁很想说,很多事没有如果,但看着赵元轩那真诚的目光,纪宁还是点头道:“会。” “哼,记得你这句话,本郡主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居然还挑三拣四的,真是个花心的坏人,非要三妻四妾才满意,难道就不能从一而终吗?哼哼。坏人,我走啦,你记得一定要去给容姐姐报信,可不能让容姐姐有事啊!”赵元轩道。 “嗯。郡主也切忌,此事千万不能被崇王知道,更不能将你告知在下的事说出来,否则……在下恐怕命不久矣!”纪宁道。 “你是想说被我父王知道,他会杀你吗?你多心了,父王不是那样的人……呃,连我都不知道父王是什么人了。”赵元轩有些懊恼道,“我知道啦,肯定不会跟父王说,我有分寸的,别把我当成个笨丫头,我很聪明的好不好?我走了。” 赵元轩很舍不得离开,简直是三步一回头,纪宁送她到门口,她临走之前,还突然过来,跟纪宁抱了一下,然后才羞红脸离开。 纪宁看着赵元轩的背影,心中也突然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他自己都无法否认这小郡主实在是太可爱了,聪明大方敢爱敢恨,有着无比姣好的容貌,还有一股傻里傻气的痴情。纪宁暗道:“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是无可挑剔了吧,如果能纳回来做个美妾,可以守护她一生的笑容,那该多好?可惜她始终是郡主,我与她身份悬殊,就算要迎娶她一个人,也要过崇王这一关,以后还要成为郡马,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实乃不智。还是别想她了,天下间美丽的女孩子有很多,当我没遇到过她吧!” 想到这里,纪宁心中会有一股失落。 单纯从欣赏的角度来说,他对赵氏两女,一个赵元容,一个赵元轩,都很欣赏,但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赵元容那边不可能对他有意思,所以他没想过能跟赵元容有什么结果,所以只是单纯的欣赏。赵元轩就不同了,二人相识于微末之交,纪宁之前也不知道她是郡主,现在小郡主对他倾心不已,而且小郡主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子,只要他答应,有很大机会迎娶这位小郡主。 “少爷,您没事吧?”雨灵之前就察觉纪宁跟那位来访的小公子有不同寻常的关系,此时走过来,瞪大眼睛问道。 “没事,能有什么事,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做饭了,我肚子都饿了,我在书房有事情,暂且就先别过来打搅。”纪宁吩咐道。 “哦,知道了。”雨灵之前也是对自家少爷表白被拒,自己也不开心,耷拉着小脑袋走开了。 290.第290章 所谓问心无愧 纪宁要考虑如何把有人要刺杀文仁公主的事相告知。 在这点上,纪宁觉得赵元轩正在用自己的天真拉他下水,如果他什么事都不知道,无论最后赵元容是否有事,都跟他无关,可现在若是知情不报,赵元容那边得知后不会放过他,如果通报了,若赵元轩再将他给出卖了,那崇王和五皇子党又要对他下手。 纪宁在这点上处理起来很复杂。 转眼到了九月十五,这天是新科举人举行鹿鸣宴的日子,所有本届乡试中举的举人,都会在这一天来到乡试的贡院,参加一次类似于“谢师宴”的酒宴,在鹿鸣宴上,所有的考官和贡院的差役都会出席,在宴席上,举人可以高谈阔论,在之后会跳魁星舞,这也是历朝历代传下来的规矩。 这天纪宁早早准备好自己的装束,他如今已是举人,社会地位已经很高,不需要刻意去穿青衿或者是粗布麻衣,他可以换上文士的袍带,发冠而行,走到哪里就算是见了知府也只需要行一般的见面礼,这也是身为一个举人的待遇。 “少爷今天看起来好英俊啊!”雨灵就好像小花痴一样,帮纪宁整理好衣服,送纪宁出门,还在赞叹着。 纪宁从家门口出来,没有直接去贡院,而是去相约的地方跟宋睿和谢泰二人相见,这二人毕竟与他同为本届乡试的举人,虽然二人的排名不高,但总算是可以一榜得中,在十月几人会一同往京城去。 “永宁,你听说没有,据说文仁公主也会参加这次的鹿鸣宴!”谢泰在往贡院去的路上,无意中说了一句。 “哦。”纪宁点头,“那之前乡试贿考的案子,可是有了定论?” 宋睿道:“永宁还不知道?” 纪宁解释道:“之前从你们口中大致得到了一些情况,在从贡院出来后,我一直就没出门,对于外面的情况不甚了解!” “永宁为人谨慎,那也难怪了,其实是这样,我听说文仁公主在之后上报朝廷,将金陵城中姜、何、朱等几个大户人家给抄没,如今这些家族的财产都已经被充公,但因此事是在暗中进行,朝廷特地没有将消息扩散,使得旁人也并不清楚具体的状况!”宋睿解释道。 “哦。”纪宁点头,“朝廷始终要对江南的士子有个解释,查抄一些大的家族,也算是杀一儆百吧!” 谢泰道:“哼,我看朝廷这不是杀一儆百,而是滥杀无辜,查抄的这些家族根本都不是涉案的主要家族,那些大的家族通过行贿或者是在朝中的关系,暂时保住了己身,甚至跟永宁你一样连举人的名位都保住,最后文仁公主也是睁一只眼闭只眼,你说可气不可气?” “文仁公主做事,求的是稳,她应该不会伤及到地方官府为政的根本。”纪宁道,“这种事,我们还是别多议论,安心参加鹿鸣宴就好!” 纪宁说不多管闲事,但其实他管的闲事非常多。 纪宁知道,自己跟太子一党中的上官婉儿有所牵涉,又跟五皇子党中的崇王府有一定关系,现在又被文仁公主所拉拢,等于是在夹缝中,他现在更要步履小心,免得落进无底深渊。 …… …… 主持鹿鸣宴的不是文仁公主赵元容,是两淮提督学政江松。 赵元容并未跟传说中的一样参加这次的鹿鸣宴。 纪宁作为新科解元,之前涉贿考案,很多人都在盯着他,在鹿鸣宴上他也是主角,轮到他给江松敬酒,他也没多少的恭维,只是上前敬酒,饮下,再退到后面,让后续的人上前敬酒。 纪宁心想:“江松明明是本案的主谋,连封玄青也是死于江松的陷害,可到如今江松居然能平安无事,甚至被当作功臣一样,这朝廷的水到底有多浑浊?我还是别去管的好!” 鹿鸣宴在持续中,因为人数众多,纪宁之后就在后面跟宋睿和谢泰饮酒,因为之前纪宁被人所非议,过来跟纪宁打招呼的举人并不多,纪宁也乐得清静。 就在酒宴过半,连江松也借口不胜酒力离开后,有人过来拍了拍纪宁的肩膀,道:“这位就是纪解元吧?我家公子有请,还请您移步?” “你家公子是?”纪宁皱眉打量此人。 这人说话时细声细气,不是女人,也不像男人,纪宁不由皱眉,不会是个太监吧? 那人笑着对纪宁亮了一下腰牌,还果然是宫中的执事腰牌,纪宁只能对谢泰道:“有事出去下,回头再来饮酒。” “永宁快去快回!”谢泰行礼道。 纪宁跟着那太监到了内院,还是之前他见赵元容的凉亭里,赵元容正一身男装坐在石凳上,面前是一个茶壶,里面倒出清香的茶茗,抬头看纪宁一眼,道:“坐!” “不敢!”纪宁行礼。 “纪公子还是这般见外,本以为这次见面,能跟朋友一样!”赵元容笑道。 跟公主当朋友,那是活腻了。纪宁暗忖着,道:“公主不知有何事?” “本宫身边没带什么幕僚,很多事想的不是很清楚,想找个人来聊聊。”赵元容道。 纪宁道:“公主如此睿智,又何须别人的意见呢?” “纪公子,你这是咱恭维本宫,还是在讽刺?”赵元容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冷淡。 “在下不敢。”纪宁拱手。 “你讽刺也是对的。”赵元容突然叹口气,“本宫知道,在这案子上,实在是太顾忌各方人的利益,本宫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唯独能做的,是将大事化小,让朝廷声名的损失降到最低,也许会显得偏颇不公,但本宫也是问心无愧!” 纪宁心想,好一句问心无愧,以皇家人的概念,连杀人都可以杀的问心无愧,更何况是办一个案子? “公主殿下,敢问令善人蒙冤,令贼人逍遥法外,置朝廷法度于不顾,这就是您所推崇的问心无愧?”纪宁针锋相对道。 一句话,就让场面非常尴尬,赵元容打量着纪宁,半晌之后,她才笑了笑道:“终于明白纪公子为何不肯入朝堂,或许是纪公子的脾性太过直爽,不喜欢朝廷中人这种为权谋而不择手段的脾性吧。也好,也好!” 291.第291章 夜猫子纳兰 纪宁暂且跟文仁公主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其实他还是比较能理解文仁公主这种为大局牺牲部分公义的行为,因为在皇家人眼中,最重要的是国家社稷安稳,死不死几个人其实无所谓。 “纪公子准备几时动身往京城?”赵元容问道。 “在下准备在十月中起行,约莫会在十一月抵达京城,有两个多月的备考时间,准备会试。”纪宁道。 “嗯。时间准备的倒也充裕,若纪公子到京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来找本宫,本宫会派人施加援手!”赵元容说着,拿出一封好似信函的纸封,放在桌上,“这里是到京城后找本宫的方法,你拿去。纪公子,多加保重,本宫即刻要动身回京城,向朝廷复命!” 纪宁想起来赵元轩所提及的有人要暗杀赵元容的问题,他不知该如何去提,他谨慎道:“公主,您在江南损害了不少人的利益,此行回京城,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哦?纪公子之意,是有人想对本宫不利?”赵元容额头轻蹙说道。 “或许吧,只是在下的预料。”纪宁可不会说这是他从赵元轩那里得来的确凿消息。 “嗯。”赵元容点头,“纪公子提醒的也有几分道理,回京城的路不少,但若本宫回去路上被人设伏,始终会有危险,不知纪公子有什么好的建议?” 纪宁正色道:“在下本不该对公主的事指手画脚,不过公主还是多设几个伪装的队伍,让人以为公主用最直接最便捷的方式回京城,但其实公主可以绕路,或者延迟几日再出发,等探路之后再行北上,或者会令贼人无从下手!” 赵元容思索了一下,最后她还是满意点头,道:“纪公子所提的建议,正合本宫的想法。纪公子,你说过不肯帮本宫谋事,但偶尔征询一下你的意见,还是能令本宫获益颇多,若是纪公子能长久留在本宫身边,那该多好?” 这话听起来有一层歧义,就好似赵元容看上了纪宁一样。 纪宁心想:“赵元容这是对我加以暗示?还是在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讽刺我?这女人的手段好生厉害,我可不能落了她的道!” “公主有大才大能,并不需要在下一个普通人为您出谋献策,在下告退了。”纪宁行礼告退,赵元容神色中带着少许的失望,目送纪宁走远。 此时,在赵元容身后多了个黑色斗篷所包裹的女人,道:“公主,这纪公子说有人要加害您,是否可信?” “无论是否可信,有防备总是好的,本宫此番到金陵城,令太子和五皇子的势力颇受打击,他们若要在中途加害我,再将此事栽赃给对方,那我就成为他们之间相斗的牺牲品。”赵元容神色冷峻道。 “那公主是否按照此人所说的,要设立疑銮,让贼人无从下手?”黑衣斗篷女子问道。 “多的也不用设了,设置一个吧,北上之路有官兵保护,应该不会有大的意外,若真出事,我相信有你们在,本宫也能平安脱险!”赵元容道。 等黑衣斗篷女子退下,赵元容拿着茶杯,自语道:“这纪宁本事不低,但他也太谨小慎微了,就算两位皇兄要彼此相斗,料想也不会拿我这个公主的性命来博弈吧?你纪宁说我不择手段,我看你自己心里才有些阴暗,竟然会揣测皇家中人为了彼此内斗会自相残杀?唉!这就是人和人之间最大的不同吧!” …… …… 鹿鸣宴结束之后,纪宁跟谢泰、宋睿各自回家,两天之后就是文庙赐予文名的意识,这可说是大永朝士子最高的成就之一。 在成为举人之后,不但社会地位提高,连文庙的文名也跟着提高,精神力的增强,能开始写出几个小篆。这个对纪宁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他该能写多少还是写多少,并不会因为一场类似于西方宗教仪式的活动而有所变化。 文庙定文名,时间是在九月十七,纪宁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他现在要筹备的是往京城去所要带的东西。 书本和文房四宝是要随身携带的,本来何安和雨灵都应该随他去京城,可家里始终要有人看家和打理,所以纪宁准备留何安在家里,而让雨灵这个贴身小棉袄留在身边。 因为十月初才会起行,所以纪宁也没着急定下来。 九月十六日夜,也就是文庙定文名的前夜,纪宁刚收拾好书本回到书房,便察觉到周围的氛围有些肃杀,他心中一凛:“难道有人来刺杀我?” “别怕,是我!”角落阴影里传来纳兰吹雪的声音。 纪宁这才稍微放松下来,他打量着纳兰吹雪的影子,心里在奇怪,以往纳兰吹雪都是在他睡到半夜再来,这次还是上半夜甚至雨灵那边都还没睡着,她就来了,夜猫子的性格也有所变化了。 “少爷,您先休息吧,奴婢也回房了!”外面传来雨灵的声音,随后雨灵提着小灯笼离开。 纪宁走到桌前,正准备点燃烛台,纳兰吹雪走出来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点灯,跟纳兰姑娘总不能黑灯瞎火地交谈吧?”纪宁道。 “不用点灯,我们就这么说话,不是很好吗?我……我不喜欢光亮!”纳兰吹雪神色有些怪异道。 纪宁看着纳兰吹雪,想到之前每次见面,近乎都是在阴影之下,他开始明白纳兰吹雪的性格,或许这是个天生没有安全感的女人,所以她选择在黑夜中出来活动。纪宁求证问道:“纳兰姑娘平时白天不出门吗?” “嗯。我白天休息。”纳兰吹雪点头道。 “白天都休息?呃,有那么多觉睡?”纪宁对于纳兰吹雪的世界充满好奇。 “如果睡醒了,我会起来练功。”纳兰吹雪说着,瞪着纪宁,“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么多?” 纪宁笑盈盈道:“纯粹是好奇吧。纳兰姑娘,别忘了,之前你有过约定,如果我能替你报仇,你就会给我为奴为婢,你很可能在将来会成为我纪府的一员,我对未来的家庭成员多一些了解,你觉得是否应该呢?” 292.第292章 高薪笼络人才 纳兰吹雪对纪宁的感觉很复杂,她听到纪宁的话,突然感觉到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好似是自己的命运被人所支配,她甚至还瞪着纪宁,可当看到纪宁用很严肃的目光看着她时,她知道纪宁说的是认真的,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从来没人愿意了解我,你如果对我了解的多,或许……我会杀了你!”纳兰吹雪从来不知道被人关心的感觉,她不懂纪宁为什么要关心她日常的生活,但她感觉到自己的隐私被人所窥探是一种很危险的事情,她会极力抗拒不被纪宁有机会揭破她的日常生活。 纪宁道:“纳兰姑娘,其实我们是盟友,并不是敌人,你没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隐瞒着我,我可以给予你一些建议,让我们的合作更有保障。就好像,如果现在我有什么事情要找你,诸如如何一统对抗敌人,我从何处找到你呢?” “你为什么要找我?”纳兰吹雪面带谨慎,就好像纪宁触动了她的逆鳞一样。 “难道就只有纳兰姑娘有事来找我,就不许我有事去找纳兰姑娘了吗?”纪宁道。 “有事的话,我会跟你联系的。”纳兰吹雪似乎有些生气了。 纪宁轻叹道:“纳兰姑娘,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也不想再做遮掩,你在外生活没什么保障,还不如安定下来,我来帮你安排生活上的事情,这样你不用到处奔走,有事情的话我也能第一时间联系到你。我们下月一起进京城也会方便一些。” “你想管着我吗?”纳兰吹雪对纪宁的敌意仍旧很强。 但连纳兰吹雪也要承认,纪宁的这种关心,在她心里是很受用的,她其实也渴望得到人的关心,只是她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人与人之间不是互相管束的关系,在在下的理念中,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相处也应该是平等一些的,纳兰姑娘放心,即便你居住在纪府内,在下也绝对不会干涉你的日常起居,你照样可以来去自如,后院内给你开辟一个院子,如何?”纪宁道。 纳兰吹雪很正色道:“我不想住在你家里,除了你之外,我不想跟任何人有交集!” “那我就在就近给纳兰姑娘找个院子住下来,生活起居的用品,都会为纳兰姑娘准备好,如此纳兰姑娘再不用在江湖中奔波,有事情也有人照料,不是很好吗?”纪宁就好像一个循序善诱的演说家,即便纳兰吹雪对人的敌意很强,但她觉得对一个人关怀是一件很安逸的事情。 纳兰吹雪道:“你这么说,我便先试试看,但你要先找好院子,过两天……我会再来的!” 或者是纪宁所提出的一些观点让纳兰吹雪感觉到局促,她原本要问一些关于纪宁乡试以及报仇的事情,但最后她居然好像是昏了头脑一样,该说的都忘了,竟然是落荒而逃一样离开了。 纪宁也从来没见到纳兰吹雪如此失方寸的时候,看着一个英气逼人的女侠士,居然把长剑都落在他的卧室里,纪宁拿起那把剑,正要端详一下,纳兰吹雪又匆忙折返回来,说道:“你拿错我的剑了!” 纪宁道:“在下没有拿错你的剑,在下原本就没有剑!” “哦。”纳兰吹雪的神经与普通人不同,她的脑海中除了报仇就是练功,她对于人际交往的事情所知甚少,她甚至不懂得如何去跟人交谈和打招呼,纪宁只是呛了她一句,她还煞有介事地点头应允。 纪宁将剑还给了纳兰吹雪,纳兰吹雪拿着自己的剑,迟疑了一下,才道:“谢谢你!” 一句话,就让纳兰吹雪身上的冰冷气质减弱了一些。 也让纳兰吹雪身上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温婉贤淑,也在纪宁心中多了几分对她的好感。 “嗯,这是我们彼此合作应该做的事情,纳兰姑娘,记得两天后过来,我会把安排好的屋舍为你准备好,到时你迁居过来便可!”纪宁道。 纳兰吹雪不再说话,提着自己的剑走了。 当玉影消失在夜空中时,纪宁想到纳兰吹雪有点自然呆萌的神色,还是忍不住想笑,这是个在他看来很有趣的美女,这让纪宁对纳兰吹雪的欣赏加深。 …… …… 九月十七,是文庙定文名的日子,仪式将会在下午举行,所以纪宁上午可以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他去了一趟三味书院,见了一下宓芷容,跟她说了一下关于纳兰吹雪的事情。 宓芷容是少数知道纳兰吹雪行踪的人,纪宁要安排纳兰吹雪住在临近的地方,总需要跟宓芷容打招呼。这次过来,纪宁也是想问询一下关于秋假之后三味书院的开课情况。 “纪先生,有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在城中人听说您中了解元之后,来这里问询入学的学生数量明显增多了,我们原本一两个教室可能会不够用,需要另行准备场地。”宓芷容本着的是有教无类的原则,所有来求学的学生,只要是诚心实意带着束脩来的,都要接纳,她可不会嫌贫爱富,也不会有仇富心理,她是专心要当好一个为大永朝培养人才的女先生。 纪宁点头道:“之前秦当家的找过我,说愿意在三味书院中加大投资,虽然我知道她可能另有目的,但她在推广教育上的心跟我们是一样的,在离开金陵城去京城之前,我会带你跟她去商议一番,宓姑娘以为如何?” “一切都听凭纪先生之意,因为您才是这三味书院的当家人,我不过是您手下的一个先生而已。”宓芷容笑了笑道。 “宓姑娘这就谦虚了,要不是有你支应着,三味书院不会取得今天的成绩,就算在我参加乡试,最忙碌的时候,你还是让书院内并未听课,宓姑娘,要不这样吧,之后我给你三成的分红,再加上之前固定的束脩,每月的俸禄差不多能到六两银子,你看如何?”纪宁是很慷慨的人,他不会吝啬,当他发现宓芷容真的能帮到自己时,他害怕被人挖走这个三味书院中最坚定的先生,只好提出了用股份来收拢宓芷容的想法。 293.第293章 定文名(上) 宓芷容并不热衷于钱财,但她也不是视钱财如粪土,因为她也有自己的生活,需要养活自己,当一个封建时代的独立女性。 纪宁也不是在用铜臭去污染宓芷容那高洁的志向,只是他觉得有必要去维持宓芷容这种有理想的生活,一个女孩子,如果在社会上连自己都养活不了,那她再有本事,也只是空谈,这毕竟是个男权社会,纪宁做这些的最大目的,其实也是守护宓芷容。 “纪先生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宓芷容道。 “宓姑娘也不用太介意,我只是用最真实的想法来笼络住你,希望你成为这书院的一份子,为书院的兴而兴,与书院的利益挂钩,宓姑娘大可将在下当成是一个满眼都是金钱的凡夫俗子吧!”纪宁用近乎带着自嘲的语气道。 宓芷容面带感激道:“那小女子再回绝纪先生的好意,那就是我不识好歹了,纪先生,感谢您为我做出的事情,我一会必然会为书院多做事情,不让纪先生因为招聘我而有所损失。” 纪宁笑道:“其实在下近来都要专心于科举,无心去打理书院,正因为有宓姑娘,书院才会井井有条,其实是我占了宓姑娘的光才是!” 说完束脩的事情,纪宁这才如释重负道:“宓姑娘,其实不瞒你说,我之前还很担心自己往京城去之后,没人能继续打理书院的生意呢,现在知道宓姑娘愿意帮忙,我心中不知有多高兴!” 纪宁一再说感激的话,让宓芷容多少有些面含羞赧。 “还有件事情,就是纳兰姑娘的事情,我想暂时安置她在书院周围住下,这样她不用再行走于江湖,偶尔还可以过来跟宓姑娘你商讨一下学问的事!”纪宁道。 宓芷容摇头道:“纪先生或有不知,我表姐她……性格多少有些古怪,很多时候我都无法揣摩她的心意,之前我也曾想让她住在就近的位置,但被她给拒绝了,您恐怕是多费心但徒劳无功!” 纪宁想了想,难道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太大,连宓芷容说了都不管用,自己去说就让纳兰吹雪回心转意了? “我已经跟她说了,因为我们要一同往京城,可能要跟张转运使有权谋上的争斗,或许她这才答应下来,这一两天我会给她选好住的地方,到时宓姑娘你多照顾她一些!”纪宁交托道。 “好。有劳纪先生。”宓芷容对纪宁的神色中充满感激和敬佩。 之后的事情,就单纯是宓芷容请教纪宁关于学问上的事情,不但包括之前的算经内容,还有纪宁所编写的另外一本通识课的教程,涉及到华夏的历史文明,还有一些山川名胜,但纪宁有意没有去涉及到天文方面的知识。 在华夏文明中,一向所推崇的是天圆地方,纪宁知道一些观点的产生,或许会被人当作是异端邪说,他还是要循序渐进,先令民智启迪,才有机会去传播一些更深奥的科学。这是他创建三味书院的一个初衷,他要用自己的行动来改变这个时代的教育环境。 任重而道远。 …… …… 到中午,纪宁离开三味书院,先去见了唐解等人,下午就要文庙定文名,因为唐解和韩玉都是上届的举人,他们对于文庙的事情了若指掌,纪宁也能从这两个前辈那里学到一些经验。 “其实永宁你也不用担心,文庙定文名,很多时候都是走个过场,只要将手放在丹书册上,在丹书册上就会记下几个人的名字,传说这代表的是一个人的魂魄,如果人的魂魄消失之后,文名会逐渐变淡,再过些年就会消失无踪。丹书册会让人的精神力变得强大,可以领略更高深的大篆和小篆,不过大篆也仅仅是能看懂,还不足够能到会写的地步,小篆则会在原来你学会的字数上,再增加一些,或者就会形成一个连贯的句子。到时会对你有个现场的检测,看看你能写多少的小篆。”唐解解释的很详细。 韩玉在旁边道:“别小看了举人定文名,一个举人会写的小篆数量已经相当可观,甚至可以组成一些简单的句子,而那些学士和大学士,其实也是通过这种精神力的提高,在活学活用中,逐渐提高对小篆掌握的程度。真正做到能上通天地,下通鬼神的能力!” 纪宁没说什么,因为他近乎能掌握所有的大篆和小篆的书写,别说是几句话,他甚至可以写出辞藻华丽的诗篇,但这些并不会给他带来直接的名誉,因为大篆和小篆始终是在祭祀和一些特殊的文庙活动中用的较多,也包括了一些祈福仪式,诸如求雨和问卜,平时用到大篆和小篆的地方并不多。 “永宁之前有学过一些小篆?不知道能写几个呢?”谢泰作为跟纪宁一起参加文庙定文名活动的举人,对于纪宁对小篆的了解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纪宁道:“是学过几个,但很难书写吧!或者是我的文名不够,精神力也不够强大,所以就只能勉强会读几个出来凑数!” “那也没什么。”唐解笑道,“在我文庙定文名之前,能掌握的小篆数量也是屈指可数,到现在已经能写出不少来,回头倒是可以跟永宁切磋一下,或许如今我能胜过永宁的,唯独只有这一点了。” “哈哈。”韩玉笑道,“就怕到头来永宁连这项技能都要强过你,会写几个零散的小篆,始终不能掌握其中的大学问,永宁之前不是说志在文庙吗?在文庙中,小篆之后学大篆,这可是文庙中人所必备的技能啊。至于那些朝官,就算考中进士,或者对大篆和小篆掌握数量也没什么严格要求。” 最后宋睿道:“不说了,这会文庙定文名仪式就要开始,再不去的话,迟到了,始终会在文庙中留下污点,我们只是几个新晋的举人,距离进士之路还有很远啊!” 几人从茶楼上下来,相约往金陵城文庙的方向去,纪宁等人进去文庙定文名时,有部分举人也会观礼,之后几人会设宴,一同庆贺此事。 294.第294章 定文名(下) 文庙之内,所有本届乡试中举之人都已近乎到齐,纪宁跟谢泰、宋睿二人进到里面,马上有人过来行礼。 之前很多人是对纪宁有几分不屑,可如今纪宁解元的位子已经做的很稳,而且很多人还听说文仁公主试图收拢纪宁,这在一些人看来是结交纪宁的最好良机。 一些本来就眼高于顶的权贵子弟自然不屑跟纪宁为伍,但一些相对贫寒出身又想巴结权贵而不得的子弟,则喜欢过来跟纪宁熟络一下,也是为方便以后纪宁飞黄腾达后,能在官场或者文庙上对他们施加援手。 无论是在文庙体系中,还是在朝廷体系中,拉帮结派的事情都很常见,在一个体系中如果没有强硬的关系网,可说是寸步难行,就算真正有才华和能力的人,背后也一定要有强有力的推手,否则就只能甘于平庸,永远在等一个能相中千里马的伯乐。 “永宁,看刚才这么多人过来跟你打招呼,比之两天前鹿鸣宴时似乎人多了许多,你可只知是何故?”谢泰突然笑着问一句。 纪宁诚实摇头道:“不知。” “这么说吧,我也是刚从几个士子中听说的,他们说有人在传永宁你被文仁公主接见的事情,此事很蹊跷,文仁公主跟你是否真的见过面?”谢泰问道。 “的确是见过,文仁公主试图劝服我让我为她谋事,被我拒绝了。”纪宁道。 谢泰咋舌道:“难怪别人对永宁你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原来是他们得知了此事,但你见文仁公主的事情,应该是在私下中见面,怎会从士子当中传开?” 宋睿也有些不解,纪宁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但纪宁心中其实心中大概猜想到一个可能性,就是此消息很可能是文仁公主泄露出来的,为的是给纪宁一个下不来的台阶。纪宁心想:“文仁公主这么早就想把我标注为她的谋士,其实想让别的势力的人知道,我这个人不可能再为别人来效力,这是对我的一种绑架!” 诚然,如果当纪宁被人知道跟文仁公主私下见面之后,别的势力的人就不太可能来拉拢他,无关乎他有多么高的造诣,别人首先会想到他是否会两面派,在为一方做事,但其实心中是在为文仁公主效命。 连纪宁都要佩服文仁公主这招做的很高明,算是对他的一种道德绑架,别人以为他会成为文仁公主的谋士,会过来跟他攀关系,让他享受到众星捧月的感觉,还会让他必须严格遵守之前的约定,要么进文庙做事,如果进朝廷或者做幕僚,只能为赵元容来做事。 “开始了!我们进去就是。”谢泰说了一句,几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往文庙的后殿方向而去。 此番来定文名和观礼的人非常多,这也是三年一度的地方首府文庙大事,纪宁虽为解元,但在这么多举人中也很不起眼。 文庙的后殿,祭祀的是孔子等圣贤,还有一些先师,包括之前因为有在儒学界功劳卓著而被供奉在文庙中的先贤。历朝历代都会选出一两人进入文庙,成为先贤,但不是每个先贤都能成为先师,要成为先师,必须在某项学问上有极高的造诣,诸如心学或者理学,又或者是孔子的那些弟子,或者是一代明君麾下的儒学者谋臣。 纪宁算计了一下,真正跟地球上七十二先师重叠的人很少,近乎他都不认识,但就是这些人,组成了这个时空千百年来的儒学流传,很多人甚至以进入文庙为己任。 谢泰道:“永宁的太师傅沈大学士,将来也有机会成为先贤,进入到文庙永嗣香火。想来真是让人艳羡!永宁不知几时去拜见沈大学士?” “过两日吧。”纪宁道,“因为贿考的事情,我都不敢去见太师傅,生怕为他的颜面有所折损,不过今日定文名后,我始终要带谢礼去谢他这些年来的教导和栽培。你们是否与我同去?” 宋睿很有兴致道:“如果能同去,自然是最好,就怕无缘能见到沈大学士!” 纪宁作为沈康的晚辈,也不敢作出什么承诺,他只是答应带宋睿等人去拜访沈康,至于能否见到沈康的面,还另当别论,因为沈康在文庙中的地位很高,如今又恰巧沈康即将卸任,纪宁其实也很想知道,沈康之后是要养花弄鸟不问世事,还是要帮文庙做一些事情,继续推广儒学。 …… …… 文庙定文名,说起来就是一个类似于释菜礼的仪式。 跟释菜礼有所不同的,是不单纯给圣人和先师们奉献上时令蔬菜,而是要上前行礼跪拜,每个人要把每位先师都拜一遍,至于先贤那边则不必每个人都拜,只是行礼之后便可。 即便如此,把三百多举人在文庙后殿的祭祀台中每个人上去拜一遍也是很麻烦的事情,前后花费差不多需要一个时辰。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则是正式让人来定文名,每个人根据精神力的强弱,会在丹书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但也不是说印记深的人将来就会有很高的造诣,精神力也只是一个人儒学水平高低的一种体现方式,并不能作为论断高下的标准。 不过有一种很通俗的说法,就是能在丹书册上留下印记越深的人,能写出的小篆数量越多,也越有机会接触到大篆的学习。 纪宁只知道自己能写出近乎所有的大篆和小篆,至于自己的精神力是否很强大,他从来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认识。 他只是觉得,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跟人交谈也不会有更多的天赋异禀的条件,甚至跟谢泰等人在一起相处,也会显得很自然。 “几位举人公,既然先拜过了圣人和先师,这就往文庙正殿去,赐下文名,从此之后入了举人名位,成为举人老爷,为世人所敬仰!”一名文庙的执事官走过来,恭敬说了一句,引导几人往文庙的正殿走。 正殿只有一尊铜像,就是孔子像,在孔子像下来,就是用来定文名的丹书册。 295.第295章 丹书册“坏了” 纪宁是解元,也是第一个上去接受文庙定文名的。 很多考生和观礼的人也想知道纪宁到底几斤几两,看看他的精神力如何,若纪宁在丹书册上留下的印记较浅,别人就有更多的理由来攻讦他,别人也会用纪宁精神力低写不出多少小篆这件事来讽刺他。 在场还是有很多人嫉妒纪宁的,他们见纪宁走上前,好像恨不能让纪宁的精神力为零。 主持最后定文名的,是曲阜文庙派来的使节况凌来主持,况凌并未涉及到此案中,他对纪宁并无偏见,只将纪宁当成是一个普通考生。但纪宁做出的文章让他都觉得叹服,这也是他不能理解的,因而他也对纪宁多加留意。 “纪公子,请吧!”况凌说一句,让纪宁走到丹书册之前,示意让纪宁将手按在丹书册上。 纪宁伸出手来,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瞩目到他身上,很多人也在等他的手接触到丹书册的一刻,看看他的精神力到底有多强。 随着纪宁的手按在丹书册上,他突然感觉有一道白光,好像从自己的手窜入身体之内,这股白光试图往纪宁身体的深处钻,但纪宁身体产生了一道抗体,阻止白光往他的脑海方向走,两股力道好似在纪宁的身体里展开交战,而纪宁此时好似开了天眼一样,能见到一些画面,包括孔圣人传道解惑的画面,还包括之后几代先师如何继承儒学发展儒学的过程,一些经典的历史画面就好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 之前唐解和韩玉大致跟纪宁讲述过关于定文名的流程,在说到丹书册时,并未提到纪宁所看到的这些画面,纪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到,他只是聚精会神在冥想,而他身体里的抗体还在跟丹书册涌进他身体里的白光对抗着。 “嗡!” 纪宁最后感觉头脑有些嗡嗡作响,他紧忙收摄心神,想守住自己的灵台清明,此时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他甚至都不知外面过了多久,甚至发生了多少情况。 此时,纪宁只是觉得自己是在完成定文名的过程,他以为换了每个人都会跟他遇到的情况一样,但在文庙正殿内观礼的人,则见到了令他们匪夷所思的画面。 纪宁就好像浑身散发出光芒的圣人一样,白光涌现中,丹书册也散发出白光,况凌主持了十几次的定文名仪式,也是第一次见到有这种情况出现,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怎么回事?丹书册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明亮?”旁边有人问道。 “好强大的一股气息,我们还是到外面去!”有人受不了纪宁的压力,想走出大殿。 旁边有人解释道:“这是文气,有什么好躲避的,我们自己也是文人!”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纪宁身上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到最后,连丹书册也恢复了原本的平静,纪宁睁开眼,眸光中似乎多了睿智和深沉。 况凌对于今日的状况,也找不到任何解释,他博览群书,任何史书中都没记录有人在定文名时会有这样特殊的反应。况凌上前问道:“纪公子,没事吧?” 纪宁看着在场之人讶异的目光,微微摇头,等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右手按着的丹书册,上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奇怪。”况凌也有些不解,“纪公子之前令丹书册发出的反应如此强烈,为何未留下印记?等一下,这丹书册……似乎有些问题啊!” 况凌将丹书册拿起来,发现不但纪宁在上面不能留下印记,就算他自己的手按上去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下况凌为难了,这丹书册竟然在定文名仪式这么重要的场合“坏了”? 观礼的学子中一片哗然,有人松口气道:“我道为何这纪永宁能令丹书册发出那么耀眼的白光,感情是丹书册发生了损坏!这可是流传数百年的丹书册,既然是纪永宁令丹书册损坏,他总该赔偿吧?” 同在旁边观礼的唐解喝斥道:“是否太苛刻?丹书册乃是百炼金钢打造,数百年未曾有过损毁,你有本事自己上去将丹书册损坏去!” 众人虽然面带不屑,但也知道丹书册的损坏似乎跟纪宁也无“直接关系”,或许只是一种“巧合”,刚好纪宁碰上丹书册,丹书册就发生了损毁。 此时况凌正捧着丹书册,好似想修复丹书册,但这东西从来就没听说过有坏的,更别说是修复了。旁边金陵文庙的祭祀道:“况学士,您看,这该如何是好?这么多学子,还等着定文名呢!” “金陵城不是还有一处文庙分馆吗?从那边先借调一块丹书册过来,给众人定文名就是了!”况凌道。 祭祀紧忙领命,让人去城中另一处文庙分馆,将后备的丹书册取来。况凌打量着纪宁,不明白丹书册的损毁是否跟纪宁有直接关系。 在等待新丹书册送来之前,众人还要继续等候,新科举人和观礼的士子都要在正殿或者偏殿等候,况凌则先回到后堂,他仍旧捧着丹书册有些不解,这好端端的丹书册怎就损坏了? “况学士,在下找到了!”况凌还在匪夷所思时,一名文庙的文士拿着一本古籍走来。 “嗯?”况凌打量着那文士。 文庙中的文士,并非一个正式的头衔,而好像是一个“见习学士”身份,在有学子考中进士进入到文庙后,会给予一个“文士”的临时称号,直到他们有资格成为学士,这些人很多穷其一生,都无法从文士晋升为学士。 那文士有四十多岁,将书籍摊开,是一本用小篆所书写的古籍:“况学士,这里春秋有记载,传说中孔圣人第一次铸造出丹书册,曾为他的七十二名弟子检测文气和精力,其中有七十人在丹书册中,‘子长慧光而凌于儒殿,圣以为叹,遂以子长为婿……’,况学士,您看这位纪公子的情况,是否跟先师子长的情况相似?” 孔门七十二贤中,公冶长字子长,是孔子得意弟子之一,后被孔子纳为女婿。 况凌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道:“不会,就算纪宁才学还不错,但要跟先贤相比,那也太夜郎自大!” 296.第296章 圣贤与庸人 况凌道:“丹书册发生损毁的事情,如实跟文庙上报便可,但若说此事跟纪宁的精神力可以与先贤相比,本学士是绝对不信的。一会出去为每个人定文名,再尝试过便可以了!” 况凌也有些不解,为什么纪宁能让一卷好好的丹书册发生损毁事件。 他只能推算,可能是巧合,又或许是纪宁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比如说跟入学相悖的某种特殊力量。 原来在文庙之外,其实一直有一股力量在挑战儒学的经典,有人想通过推崇别的什么学说,来取代儒学。而这股学说,虽然同是学问,但更接近于法家或者是道家的思想,而且流传了几百年,已有一定的规模,到如今已经形成了几个大的流派,试图在朝中找到一些人来推崇,从而制造舆论,先要与儒学分庭抗礼,再逐渐将儒学挤下神坛。 等况凌带着新的丹书册走到正殿时,众举人都站起来,此时后殿的祭拜仪式已结束,所有人都想让况凌给出一个解释,告知为什么丹书册会发生损毁事件。 “这是新的丹书册,是从金陵周边的文庙临时借调过来的,你们先来尝试过,这次……按照倒叙的顺序来,从举子最后一名开始!”况凌也学聪明了,既然上次是从解元开始的,而纪宁上去第一个就让丹书册发生损毁事件,在不确定纪宁身上有什么“妖魔力量”的前提下,还是先让别人来尝试比较好。 纪宁只好立在一边,不过即便如此,他仍旧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永宁,你不用担心,相信刚才的事件只是个巧合,或者你身上有什么大神通呢?”跟他站在一起的谢泰安慰道。 纪宁却感觉没那么简单,他已问过唐解和韩玉,到底是否在三年前定文名的时候看到关于上古圣人传道解惑的画面,二人都说没有,甚至连关于定文名的一些官方记载中,也未曾有过纪宁身上所发生的现象,纪宁可不会单纯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纪宁心说:“莫非我的精神力太高,以至于连丹书册都无法驾驭,所以最后丹书册也失效?” 中举的举人一个个上去尝试,每个人在丹书册上留下或多或少的印记,旁边摊开一本记录着小篆字体的书籍,每个中举定完文名的考生都可以上去尝试翻阅一下,临时看看能学会几个小篆字体。按照一个举人的精神力,一天能写出的小篆数量仍旧不多,但已能写出来一两句话,这种话有可能就是与鬼神田地沟通的媒介。 随着队伍的前进,排名只是名列中上游的谢泰和宋睿都被定下文名后回来,二人的精神力水平已经不低,在丹书册上留下了不浅的印记,而别的人留下的印记也有深浅,甚至也有的无法在丹书册上留下自己的痕迹,这通常也会引起旁人大笑,因为这些不能被丹书册所接纳的举人,将来也是没资格进入到文庙中的,他们只能学习当一个官,至于是好官还是恶官,那就另当别论。 最后,终于又轮到纪宁,所有人都看着他。 第一本丹书册,已经被纪宁一掌下去给搞坏了,现在第二本丹书册,在质地上甚至还不及之前的丹书册,如果纪宁一巴掌下去再出问题,连快备用的都没有了,纪宁定文名很可能要再拖上一段时间。 “纪公子,劝你悠着点来,如果学的是异端邪说,干脆就别碰神圣的丹书册。”况凌有些恼火,他生怕纪宁是别的什么学说派来文庙的“卧底”,专门来搞破坏的。 纪宁道:“在下一生所学都是入学,如何算的上是异端邪说?” 纪宁说着,手已经按在丹书册上,就在所有人以为这次丹书册又会发生什么离奇的事情时,令人不解的事情发生了,丹书册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好像那些精神力很弱的人在丹书册上发生的反应一样,丹书册居然对纪宁不认可。 “噗哧!”很多等着看好戏的举人或者观礼者,这会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简直是最大的笑话,被文庙和朝廷共同所录取的解元公,居然是个精神力微乎其微的普通人,以后别说是甲骨文和大篆,就连小篆很可能都写不出几个来,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能进入到文庙中?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纪公子不是说自己志在文庙吗?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哈哈哈……”旁边哄笑的人一片。 之前才刚流传着“纪宁雄心壮志拒绝公主收拢,提出志在文庙”的故事,这边纪宁就在丹书册上被显示为精神力薄弱,这就好像是在瞬间扇脸一样。 况凌怕丹书册又被纪宁给搞坏了,这次他亲自把手按上去,在发现丹书册一切正常之后,他才微微点头,公布道:“定文名仪式,正式结束,接下来是诸位新科举人,尝试默写小篆,看谁能默写出的小篆数量最多。每人可将自己所学会的小篆,写成是一篇文章,或者是一句话,一个词语,最后将零散的字写出来。诸位所写的小篆,会留存到文庙中,为后世人所瞻仰!” 在场很多观礼的举人显得很不屑,他们心想:“什么为后世所敬仰,举人能写出一百左右的小篆,那都是让人称奇的,别说是一篇文章,很多时候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拼凑不出来。这种小篆实际意义不会很大,后世的人怎么会稀罕这种粗枝大叶的学问?” 每个考生都给一副笔墨纸砚,面前摆着一张小方桌,每个人都是席地而坐,要求是每个人把自己能默写的小篆都写出来,时间前后是一个时辰。 文庙也不会给予太长时间,也是考虑到举人所会的小篆数量不多,给太多时间也是徒劳。 纪宁作为解元,位置最靠前,很多观礼的人都能看到他落笔写的是什么。 “开写吧!”况凌说了一句。 所有的举人都拿起笔来,纪宁也不例外,可当纪宁提笔要写下小篆时,突然他脑海中又多了一些别的奇怪的符号,而他知道,这些符号不是别的什么“异端邪说”,而是甲骨文。 297.第297章 比拼精神力 纪宁了解甲骨文,也是从头脑中的百科全书中所知,但他之前所了解的甲骨文数量并不多,那是国人对上古学问的一种总结,很多甲骨文的文义还是很晦涩难懂的,就算是到后世,也有很多文字的谜题也未被解开。 但这次纪宁头脑中所多的甲骨文,很多都是他生平仅见,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脑袋中的,甚至这些甲骨文的文义,他都还不能完全领会。 纪宁心想:“难道这是之前丹书册中所蕴藏的文字?我若将这些文字写出来,会有怎样的后果?” “快点写。”况凌见纪宁不动笔,催促道,“时候不多,如果实在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可以将笔放下!” 纪宁收摄心神,这次他不能完全不落笔,如果他一个小篆都写不出来的话,那别人还指不定怎么编排他,说他没才学,说他是沽名钓誉,说文仁公主假公济私帮他来渡过难关,说他在崇王府的表现是走了运……最关键的,是别人会怀疑他解元的名位是靠贿考得来的。 在纪宁尚未落笔时,一些人编排的语言已响起:“你们看看那纪宁,一定是写不出一个小篆的,他居然未在丹书册上留下任何的印记。” “纪宁写不出来,你们就能写的出来了?”唐解替纪宁感觉不忿,出言喝斥道。 “怎么,唐公子以为我们写不出来,要不要比试比试?”那说话的公子哥有些不屑道。 唐解正要说什么,旁边一个执事官道:“吵什么吵,来观礼还是来捣乱的?再说话,将你们都赶出去!” 而处在风口浪尖上的纪宁,却是落笔,他要用小篆写一篇文章,他只是套用脑海中的一篇文章而已,这篇文章他也是非常喜欢的,就是曹植的《洛神赋》,此时他所要将曹植心中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用自己的文笔写下来,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浩荡气势。 在场新科举人所能写出的小篆数量并不是很多,多的能到二三百字,少的则只能写出几十个字,跟一个秀才的水平差不多,而纪宁则开始洋洋洒洒写他的文章,所有人就看到纪宁的笔锋很迅捷,一篇文章在纸上如龙飞凤舞一样写出来,因为不能上前近看,别人也并不知道纪宁所写的是否小篆,或者说写的小篆是否准确,又或者是纪宁是否在糊弄事。 但那些对纪宁的非议之声,明显少了许多,也是别人意识到纪宁对于小篆的掌握,或许是超出了别人对他的认知,别人也不敢再用之前纪宁在丹书册上未留下什么印记而对纪宁加以嘲笑。 “时间到,放下笔!”况凌说一句,在场的众新科举人终于放下笔。 跟之前新科举人进大殿来定文名时的状况不同,此时众人额头上都满是汗珠,写小篆是极为耗费精神力之事,尤其要在这短短时间内将自己生平所知的小篆都写下来,一次能写几十字,就难以为继,更别说是用这些本来就晦涩的文字组成一篇文章。 对于文人来说,写小篆就好像是一场耗费体力的马拉松比赛,越写精神力越不够用,到后面就是精神力和持久力的比拼,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但也有例外的,而且是唯一的例外,就是纪宁,当纪宁在宣布时间结束落笔时,恰好写完了一篇文章,与别人最多只是写了两三百字不同,纪宁一次写出了近千字,满满一大页的字,只见纪宁身周都好像有一股青色的气息,这股气息源自于纪宁所写的这篇文章,但因文章中的文气尚未被激发,使得这篇文章就好像潜藏起来的游龙,随时都可能会迸发出来。 “诸位,都写完了吗?”况凌问了一句,但其实也是白问,因为在场之人写小篆,那就好像是一场长跑,能坚持这么久跑下来的,都已到精神力透支的地步,再给他们时间也写不出来。 况凌最后看着纪宁,此时纪宁太轻松了,轻松的好像不是刚写完一篇小篆文章,甚至连写一篇普通文字文章,都不至于会如此轻松,可当他看了眼纪宁面前那张写满字的纸,登时吓了一跳,纪宁居然一次写出了密密麻麻的字,周围还有隐约的青光,这些文字到底有多少是划水的成分,况凌还不能确定。 “纪公子,你也写完了?”况凌好奇问了一句。 纪宁笑道:“学生只是想写一篇文章,正好凑巧,将一篇文章写完!” 况凌惊愕道:“你是说,你写的是一篇文章?” “正是。”纪宁点头道。 这下况凌更加不解,况凌端详着纪宁面前桌上的文字,他看了几行,大致能读的通顺,而且写的应该也是小篆,以况凌学士的身份,要认清楚大部分的小篆还是不太困难的。况凌不再过多去理会,而是看着远处那些举人,对旁边文庙的执事官道:“将众举人的文字收上来,检查无错误之后,再行归档!” 虽然是现场的一次检测,但检测的结果不会对外公布,这是文庙一向的规矩。 但偶尔也会有例外的时候,比如说极好或者是极差的,跟往届不同,这次文庙定文名,有几个极差的特例,这几个人甚至只能写出一两个小篆,还是错别字,精神力低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如果不是纪宁最后突然发威,很多人还觉得纪宁也应该是跟这些人同流。 “也罢,将这几张也归档就是。”况凌不想过多去过问,因为况凌知道,这次江南乡试有很多人舞弊,现在这些通过舞弊而得来功名的人,能写出几个字就不错了,他也不能再要求太高。 况凌知道有贿考的事情发生,也知道有些涉及到贿考的考生仍旧在列,但他也不点破,毕竟这会让文庙和朝廷的声望一落千丈。 在况凌以为这事情就这么安然结束时,在场所有的考生和观礼之人,此时都在议论着纪宁刚才的发挥。文庙的执事官走到纪宁面前,也不敢随便去动纪宁的文章,因为纪宁面前的这张纸上写了太多的文字。 298.第298章 洛神赋 况凌见执事官迟迟没有动作,而别人还在议论纷纷,不由问道:“为何不将纪公子的文章收起来?” “况学士,这……” 执事官很为难,以为纪宁写出来的字太多了,这些执事官并不能确定纪宁所写出来的,有多少是小篆,有多少是冒充小篆的。如果纪宁是插科打诨用别的什么字体来捣乱,把这些字体归档,那就更让文庙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况凌道:“有什么问题?” 旁边的士子看了都觉得看了一场笑话,一个举人居然公然写出了上千个小篆字,不用说也是胡蒙的,居然还说这写的是文章,而且写完之后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点没有精神力耗损过巨的迹象。在他们看来,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说纪宁的这些字都是瞎写出来的。 执事官不敢当面说,毕竟纪宁是朝廷所录取的解元,为了朝廷的颜面也不能把事情公开。 执事官走到况凌耳边,在况凌耳边说了一句,况凌一摆手道:“拿来,与本学士一观!” 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人鼓噪起来,况凌况学士要亲自审查纪宁的“蝌蚪文”,如果最后说纪宁是伪造的字体,那就是亵渎圣人,是很可能被剥夺解元之位的,就算不是伪造的字体,其中错别字比较多的话,他们也有完全的理由来攻讦纪宁,认为纪宁这是在滥竽充数。 况凌拿起纪宁所写出来的小篆文章,正要读,突然感觉他很难读出来,因为其中所蕴藏的文气实在太大。 况凌指了指旁边正在掩口偷笑的一名观礼的往届举子,道:“你来读!” “哈哈哈!”有人已经笑出声来,因为这些人觉得纪宁所写的一定是瞎编的文字,或许是不存在的,让人来读那是消遣人。 那人走过来,拿起纪宁所写的《洛神赋》,神色有些为难,因为上面他的确没多少能看懂的文字,因为看不懂,他是领会不到其中的文气,读起来也就相对通顺一些:“古人有……云,斯水之嗯,名曰嗯嗯,感宋玉对楚王神女嗯嗯,遂嗯嗯……” “哈哈哈哈哈!”这下旁边观礼之人中的笑声更大了。 这人好似小丑一样,上前看不懂的文字就一顿“嗯嗯”,说的好像纪宁这篇文章就是靠嗯嗯组成的,也有人觉得是纪宁本身不会写,所以把这些字找了别的什么自创的字体来替代,这人不过是照实朗读。也有的人认为,是这人才学不济,本身不认识几个小篆字,还想在人面前故作学问,这才有此窘况出现。 况凌怒道:“你嗯嗯什么,嗓子不好使?还是吃香油吃多了有痰上不来?” 那人心里很委屈,他觉得这不是自己才学不行,而是纪宁所写的都是爪哇国文字,根本不是人能看懂的。但在一名才学大家面前,他不敢放肆,只能强行辩解道:“况学士,在下才疏学浅,的确是认不得几个篆字!” “不认识,以后就别表现的太张狂,看看你刚才成什么样子!”况凌这才将纪宁所写的小篆文章接过去。 这次况凌不能再让文庙有任何体面上的损失,毕竟他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文庙的学问水平,一个学士如果连一篇小篆所书就的文章都读不出来,那他也没脸再在文庙中立足。 就算况凌感觉到纪宁所写的文章中文气逼人,他也要强行将这篇文章读出来:“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 况凌第一次感觉到读一篇文章也是如此费力,一字一句都需要他耗费很大的心神来朗读,若是遇到不通顺的地方,他甚至需要用两三秒的时间来停顿,然后强行将文字读出来。况凌都没法读得通顺,别人不会觉得是况凌的水平不够,而是纪宁的小篆写的有问题。 有人心想:“纪宁这小子是找死啊,明知道这是检验每个新科举人对于小篆的掌握,就算他瞎写几个字,文庙也不会真的追究,只是丢点面子,现在倒好,让况学士出丑,看来他的解元之位也保不住了。” 随着况凌在读这篇《洛神赋》,别人就觉得况凌身边有一股很强的文气产生,文气逐渐在况凌身边蔓延,青色的气息很耀眼。 “况学士,您……”旁边的执事官发现了这奇异的现象,想对况凌作出提醒。 况凌此时已完全处于忘我的状态,虽然最开始他不太喜欢纪宁这篇文章,认为这篇文章太过于浮华,可随着他读下去,他发现这篇文章写的实在是太好,简直是将文字的精妙运用到了极致,尤其是到了形容到洛神的美貌时,那简直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 在场的一些有心人,也逐渐从对纪宁小篆能力的怀疑,回到了对这篇文章之精华的欣赏之上,听见这文章中的故事,就好像沉浸在一个如痴如幻的神话故事中。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随着文章内容的推进,就好像是个千古流传的故事,每个人都在想象那神乎其神的画面,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但流传了千百年的绝世美女,到底有怎样的美貌,才会让作者作出如此的感慨? 有人在想,这到底是纪宁见到了传说中的洛神,还是况凌见到了传说中的洛神,为何这篇文章从况凌口中读出来,会有这么大的感染力? 此时况凌身周的文气也在累积,读别人的文章,却能积累自己的文气,这种事在历朝历代的典籍记录中都是极少见的情况,而且从来未有那部典籍上曾说及过可以读一个人的文章令人身边的文气呈现青黄色。 况凌浑然忘我在读纪宁的文章,他已经忘记是在检验这些到底是否真正的小篆,因为这些字他大多数都认得,偶尔一两个不认识的字,有前后呼应,他也能推测出个大概。 到最后,大殿之内已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听这篇文章,想领略这篇文章中的精髓。 299.第299章 一言难尽 《洛神赋》中对洛神所有的描述,以“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来做主要概括。 世上所有对女神的描写,似乎都没有这篇文章来的更为精髓,甚至许多对于美女描写的语言,诸如“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等等形容词语,在未来千百年中被无数文人引用。 整篇文章一气呵成,即便是由况凌读出来,也能让人感受到文章所蕴藏文气的博大精深。 作者纪宁,则一直立在旁边,就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听别人将他的文章宣读出口,而他自己的神色则并无太多波澜。 况凌读罢,大殿内一片肃静,没任何人敢出来说话,这篇文章的精髓便在于是纪宁用小篆文体来书写,小篆在文庙体系中,已属于上乘的文字,能激发出人体内的文气,如此有内涵的文章,可不是一个普通士子所能写出来的。 “好,好。这篇文章写的真是不错。”况凌最先反应过来,神色中带着几分赞许,“小篆字体除几字运用并不准确之外,其余字体运用也算合度,是一篇上佳文字,即便是进士或者文士,大抵也只有类似的水准!” 况凌这么说,等于是对纪宁有着极高的评价了,纪宁虽是解元,但也只是个举人,在况凌口中已能跟进士相媲美,这无形是对纪宁的一种抬高。 况凌说话仍旧是留三分,他为了自己的面子,不会轻易把一个人抬到天上去,况凌说纪宁可以跟进士相媲美,其实他自问是写不出这种文章来的,也就是在进士之上跟他一样的学士,在纪宁面前也相形见绌。这已属于让一个文章和学问处于纪宁之下的人,来评论纪宁的文章写的好坏,那就有点夜郎自大的意思。 但别人可不会认为况凌夜郎自大。 在场新科举人,以及其余观礼的学子,听到这评断,心中自愧不如,但仍旧有嘴硬之人道:“纪永宁的这篇文章中,始终是有错别字,文章写的也是尔尔,不该有如此高的评价吧?” 况凌他自己不认识的小篆字,就说是“几字运用并不准确”,就好像他对纪宁在复校中说纪宁的两篇四书文有一定偏颇的道理是一样的,他找不出毛病,要强行给塞给毛病在纪宁身上,这样的人就是很迂腐,而且不愿意承认自己才学不如人。 之前旁人对纪宁攻讦,很多人喜欢在旁边看热闹,这会纪宁的才学得到展现,连文庙的学士况凌都给了纪宁肯定,别人再想攻击纪宁就会被认为是无知,开始有人为纪宁说话:“其实纪公子的才学一向不错,想当初他在崇王府,用算学力压诸人,你们都忘了?” “是啊是啊,纪公子博学多才,我等还是多跟他学习的好!”一群人后知后觉,这会才意识到纪宁的学问是真的不错,开始恭维纪宁。 纪宁对于身边这些吵嚷声充耳不闻,他也习惯了被人落井下石和恭维,大永朝的读书人很讲求门面功夫,心服口不服或者是口服心不服的事比比皆是,他也不想去计较这些人的恭维是否出自真心。 况凌则走过去对纪宁笑道:“纪解元,你的才学属于上乘,本学士回到曲阜之后,会跟文庙提及你的才学,或许对你来年考中进士有所帮助。今日文气的比试,以你最优,将来振兴文庙和国祚的大任,就落在你们年轻人身上了!” 说的是套话,纪宁连听都不想听,但他跟况凌之间始终没有正面冲突,他也不需要在况凌面前表现的有多狂傲。 “多谢况学士赞赏和提拔!”纪宁还礼道。 “好啊,有如此才学卓著的年轻后辈,看来大永朝和文庙振兴有望。哈哈,将纪解元的文章收好,本学士今晚还想再通览纪解元的文章,只是一遍,始终不能感觉畅快淋漓啊!” 况凌说着,让人将纪宁的文章单独放起来,况凌晚上还要自行赏读。 有人心中在暗想:“这况凌也是有些无耻,纪宁的文章本来应该归档封存的,你自己拿来观赏算几个意思?难道是想假公济私提升自己的文气?” 也有人在怀疑纪宁这篇文章的真实性:“不会是况学士自己临场写了一篇文章,为的是帮忙掩盖纪宁才学不济的事实,为文庙和朝廷挽回颜面?这会怕事情被穿帮,况学士之后要回去自行将文章的小篆补上去,如此才天衣无缝?” 众人带着各自的心思,文庙的定文名和观礼仪式正式结束,众人三五成群往外走,口中所谈及的无不是之前纪宁那神乎其神的表现。 …… …… 此时在金陵城内一家很偏僻的客栈内,本该已经出发北上的文仁公主赵元容,此时仍旧没走。 赵元容调查到有人想刺杀她,跟纪宁之前的忠告相符合,她不敢贸然回京城被贼人所趁,干脆就先躲在金陵城里,让人以为她已经在路上那疑銮内,看看贼人是否敢出手行刺。 “公子,刚得到的消息,文庙内,定文名的仪式已结束!”一名黑衣斗篷的黑衣女子走进客房,对赵元容恭敬道。 “哦。”赵元容原本在看自己所编写的案卷卷宗,生怕之后对天子的呈递中会有何偏颇,听到定文名的仪式结束,她心中也没多少波澜,毕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鹿鸣宴之后就是定文名,举人有了文名,来年就可以上京城参加会试…… 沉默了片刻,赵元容突然抬起头问道:“纪永宁,在定文名中,有何表现?是优良,还是普通,还是较差?” 赵元容对别人也是不关心,只想知道一下纪宁的表现。 连赵元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对纪宁的表现如此关心。 那黑衣女子有些为难道:“回公子,纪解元的表现……属下不好形容,既不好,又好,总之一言难尽!” 300.第300章 公主要下嫁? “不过是定文名,最后可能会有书写小篆数量的检测,都是一些基本的项目,怎还一言难尽?”赵元容眉头轻蹙,她心中所想的,是纪宁或许只是在谋略上过人,精神力和文气的积攒力度不够,或许不能胜任文庙的工作,那纪宁的志向就会落空,那时她就可以去再游说纪宁为自己所用。 黑衣女子道:“纪公子令定文名的丹书册发出一道白光后失灵,而后在新的丹书册中,未曾留下任何印记,以至于被人说是并无底蕴。但其后书写小篆,写就一篇《洛神赋》,令况学士都赞叹不已。” “《洛神赋》?”赵元容想了想,道,“你可有将原文记下?” “属下在旁听了一段时间,只将其中部分记录下来,请公子示下!” 黑衣女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上面记录了纪宁所撰写的《洛神赋》的部分文章内容,赵元容仔细打量,虽然这只是文章中一部分,但她在通读之后,马上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气息在涌动,似乎是文气。 “这文章,真是出自纪公子之手?他……居然还是用小篆书写?”赵元容惊愕不已,“如此文章,乃是我生平仅见,便是宫里的讲官和教习,也未必能写出如此好的文章,这居然是出自纪永宁之手,那他的才学……” 赵元容没说下去,但下面的话也是显而易见的,她觉得纪宁的才学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属下并不知纪公子是否用小篆书写,因为属下所认识的小篆数量极少,而且当时是由况学士读出文章,况学士点明,纪公子只是有几字运用不准确。料想纪公子也并不能一次写出千字的小篆,但当时纪公子写完之后,神色平常,并无任何精神的损耗,颇为神奇!” 赵元容摇头道:“别听况凌说什么,他这老匹夫,自己学问一般般,总是喜欢给人挑刺,他说纪宁的文章有几字运用不对,应该是挑不出别的毛病,鸡蛋里挑骨头,如果纪宁真的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怎会连小篆都能写错?这篇文章中所蕴藏的文气,甚至比之小篆本身还要高,况凌不会不懂这一点,他只是在给自己的无能找台阶下而已!” “公子,那当如何?”黑衣女子好奇问道。 “纪宁的才学,的确是超出了本宫的想象,本宫很希望能将他招至麾下,那时本宫将可以用他的才学,成就一番大事。可现在……唉!趁着两天后出发,你先去调查一下纪宁的详细背景,越详尽越好,我要了解纪宁一切行为习惯,我希望能投其所好,将他收拢过来!”赵元容道。 “公子难道是要……用利益来招揽此人?”黑衣女子道。 “怎么?不行吗?就允许本宫两位皇兄用这种手段来拉拢人,就不许本宫用?在权谋中,用利益也是最基本的手段,本宫要多一个谋士,若让他将来考中进士,或许他会进入到文庙,那时再想收拢他就难了,还不如趁现在,在他尚未有大的作为之前有所行动。你紧忙去办,不得有误!”赵元容厉声道。 “是,公子!”黑衣女子恭声领命,退出房间之外。 赵元容拿着纪宁所写的半篇文章,神色有些恍然,道:“此子如此有造诣,如何才能让他真正归我调遣?他志不在朝堂,即便偶尔会为我出谋献策,在涉及到权力争斗之事上,他或许会明哲保身,只有他跟我的利益休戚相关,或许才可以。这些年来,父皇曾为我张罗过许多婚配人选,我都拒绝,就是为了等一个能真正帮到我的人,而不是一个摆起来看的驸马爷,难道我要嫁给纪宁,这样才能让他跟我一心?” …… …… 纪宁从金陵文庙出来,唐解等人很高兴,纪宁在人前露脸,如此再没人敢说纪宁是沽名钓誉。 论诗才,纪宁早就名扬江南;论算学,纪宁又在崇王府一鸣惊人;论科举文章,纪宁一榜高中乡试解元;论才学,纪宁写出《洛神赋》这样的佳作,令人敬仰;论文气,纪宁一次写出近千字的小篆文章,而且面不改色。种种迹象表明,纪宁是靠自己的真本事来获得了今天的成就,别人对纪宁的攻讦,只是妒忌。 “永宁你今日可真是出彩,连我们站在旁边都觉得面目油光啊!”韩玉笑道。 “几位兄台客气了,在下只是侥幸罢了!之前曾有一篇文章的雏形在心中,当时心无杂念,便将文章一气呵成,未曾想过是否要在人前为自己立威!”纪宁道。 “让那些人看看你的本事,那就是最好的。”唐解道,“今日不妨在天香楼设宴,好好为此事庆祝一番,如何?” “不了不了,在下还要先回去,有时间再宴请为好。”纪宁紧忙回绝,他要回去把之前脑海中所浮现的甲骨文都记录下来,如果过一段时间,很可能这些文字的形状会逐渐模糊,到时会出现偏差。 唐解等人也不勉强,各自行礼后告辞。 纪宁收拾心情回家,刚进家门,就见雨灵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闷闷不乐,好像在惦记什么事情。 “怎么了?刚才敲门也不过来开!”纪宁道。 “少爷,是那些开字花店的,他们收了奴婢三钱银子,说好了少爷中了解元,要给我三十六两的,可今日我去要,他们不但不给我,还骂我,说我痴心妄想。少爷,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雨灵急的都要哭出来。 纪宁点头,之前雨灵去买他中解元赔率的事,他也知道。 现在雨灵梦想成真,不但自家少爷中了解元,自己还赢了一大笔钱,准备去提钱回来,就被字花店的人给羞辱了。 一个小姑娘家也不敢跟那些凶恶的人一般计较,回来后越想越气,便坐在院子里傻傻发呆。 “先等我一会。”纪宁道,“我先进去记录一些东西,等回头,我跟你一起去一趟,我就还不信,有人敢明目张胆仗势欺人,愿赌服输,这些人不好好教训他们一下,还真以为没有王法能管得了他们!” 301.第301章 勾结 纪宁将之前脑海中所浮现的甲骨文文字,一一记录下来,他是按照顺序记录下来,有些字他认识,不过更多的字他不认识,洋洋洒洒写了三百多字之后,他停下来,脑海中的甲骨文已是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剩余。 “这些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纪宁看着面前的纸张,眉头紧锁,他想弄清楚这些文字的含义,但这已超出了他的学问范畴。 古代的甲骨文,只有部分简单的象形文字被破解,还有很多文字没被破解,因为古代人在语言和记录习惯上与后世人不同,即便是后世人明白了这些甲骨文的含义,也不知道甲骨文背后深藏的含义,也无法得知这些甲骨文在上古时代的读音。 纪宁感觉面前所记录的甲骨文,应该是一篇文章,这篇文章中所蕴藏的知识很多,文气也相当充足,只是他无法领会这篇文章中的含义。 “少爷,您要出去?”何安到纪宁的书房门口,问道。 “是,将这篇文章收好,明日去半山居,顺带要带去!”纪宁道。 “好的少爷,您放心去便可!”何安过去帮忙收拾,纪宁则带着雨灵离开了纪府,去找字花档的人算账。 …… …… 在城中一处大的宅院内,之前刚帮文仁公主赵元容办完贿考案,左副都御史张烈以及礼部郎中隋熙,正在见太子派到江南办案的使节,也是之前试图用迷药来占有上官婉儿的朱楚河。 “……两位大人,对之前在下安排的招待可还满意?”朱楚河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他是职业幕僚,他为太子谋事,在太子一派中的地位不低,而张烈和隋熙虽然是朝官,但论地位,他们还无法跟朱楚河相提并论,因为一旦将来太子登基为帝,朱楚河很可能会成为相国,甚至是六部尚书等等,又或者是特务机构的头目,可以对朝官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张烈道:“阁下请我们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怎么,不行吗?不瞒你们说,江松江学政正是太子的人,这案子就是太子做出来的,你们身为朝廷使节,到地方后不顾查案,却沉迷于酒色,险些身死,现在也轮到我跟你们算算这笔旧账了!”朱楚河一脸高傲的脸色道。 隋熙和张烈对视一眼,虽然他们知道这人不好对付,但也没想到这人上来就拿他们沉迷酒色的事情来说。 隋熙道:“我们沉迷于酒色的事,你如何能有证据?想要挟我们,没那么容易!” “想要证据,那还不简单?两位大人身上有什么隐秘的特征,当日陪酒的几位歌姬和舞姬,都已经详细说明。两位大人还收了不少的银钱,在京城里还有一些秘密的田庄,都是有人送给你们的礼物,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总之,太子要对付的人,你们觉得还有机会能为自己辩驳?”朱楚河冷笑道。 张烈和隋熙听了,头上都是冷汗直冒。 他二人本就不是清官,以前收受了一些贿赂,现在被人拿住把柄,只要太子想找人将他二人参倒,他二人是没什么能力为自己辩解的。 “阁下到底想如何?”张烈问道。 “听从太子的吩咐,保证你们吃香喝辣的,美酒美色不断。但若不从,那也就是你们的末日,你们非但走不出金陵城,而且会身败名裂,死了之后被万人唾骂,就好像封玄青那老匹夫一样,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朱楚河冷笑道。 张烈咳嗽了两声,未置可否,旁边的隋熙凑过去低声道:“张副宪,太子乃是未来的君主,我们效忠太子,也就是效忠于朝廷,为太子做事,也未尝不可!” 张烈听了,心中羞愤不已,道:“那到底要我们怎么做?” “不用你们费神,两位接下来在金陵城好好享受便可,几日后动身回京城,只管将此案调查结果,呈报给朝廷便可。”朱楚河道,“在两位的调查中,一定要提到,此番江南的贿考案,其实是五皇子为了敛财而设,我会给你们几个证人,这些证人足以鼎证此事为五皇子所主谋。而文仁公主,则为了自己的利益,栽赃陷害,将此案中部分考生贿考的情况所遗漏,想将罪证同时归结到五皇子和太子身上,而仓促定案。证据都会给你们准备好,按照我说的做,就算朝廷追查下来,你们也可平安无事!” 张烈和隋熙对视一眼,他们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你怎能保证此事不泄露出去?”张烈问道。 “这是太子要做的事情,若你们同意,那就是上了太子的这条船,难道太子会让自己的船倾覆吗?”朱楚河道。 隋熙点头道:“张副宪,朱先生说的有道理啊!” “隋郎中,你不会是……”张烈瞪着隋熙,见隋熙总是为朱楚河说话,张烈意识到,很可能在到来之前,隋熙就已经就范了。 朱楚河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张副宪,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点头答应,后面为你们准备了美酒和美人,你们只管去享受,花天酒地无人可管,这些美人还会给两位送到京城,或者是另找人为两位寻觅一批,另外有纹银一万两作犒赏,良田美宅,未来还能问鼎朝堂名就天下……哈哈,如果再拒绝的人,实在是无可救药,因为拒绝的结果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 张烈知道这些人神通广大,他心想:“连隋熙都已经就范,我若不肯就范,就会跟当初江松和封玄青的处境一样,隋熙会杀了我,然后将罪责栽赃到我身上,还不如直接从了这些人,至少能留条性命!” “好!”张烈点头答应。 隋熙似模似样道:“既然张副宪答应,在下愿意跟随他做事!” “你们想怎么做事,都要听从我的安排。”朱楚河一拍手,有一名婀娜的妇人走近来,这女人很是妖艳,身上的长裙及地,但很宽松,只是用挂带挂在脖子上,一扯就开。这妇人一出来,娉婷一礼,说不出的妩媚,将隋熙和张烈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302.第302章 交流感情 这有风韵的女人一出场,将张烈和隋熙的目光吸引了去,人的眼睛中带着贪婪和占有欲,他们即便在京城中流连花丛多年,也未曾见过如此卓然的女子,这样的女人好像一颦一笑都能牵引男人的注意力,令张烈和隋熙连呼吸似乎都根据这女人的律动。 “两位大人,奴家见过二位。”女子再次对张烈和隋熙行礼道。 “这位是?”张烈好奇看着女子,此时他已经完全被勾走了魂魄,整个人也迷迷糊糊的。 朱楚河笑道:“这是七娘,她可是太子麾下有名的‘红娘’,两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张烈和隋熙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大概能猜到跟淫媒差不多,朱楚河将这女人带来,除了自己享受之外,还会用这女人来吸引一些男人。 朱楚河道:“两位既然都已是太子的人,那有些事也不必对你们隐瞒,虽然七娘很有风韵,但你们想得到她,还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了,从来没人能在七娘面前抵挡三个会合,我说的是男人……如果你们在七娘年前连基本的尊严都无法保持,那也就没资格去幻想跟七娘有什么事发生。” “阁下既然如此说,那我们倒想会会了,至于如何应对答复朝廷的事,我们就不管了,隋郎中,与我一同进去叙话!”张烈对隋熙很不满,因为隋熙居然背着他先跟朱楚河妥协。 隋熙此时的目光全然都在七娘身上,七娘上前,媚笑道:“两位大人,请吧!” “七娘可真是有风采,天下间能跟七娘媲美的人,还真是不存在呢!”隋熙说着,要上前抓着七娘的手,但一把抓空。 七娘咯咯笑道:“隋大人可真是急色呢,可惜今日侍奉两位大人的不是奴家,而是奴家所栽培出来的几个姑娘,两位大人里面请!” 说着,七娘带着隋熙和张烈往房间内行去。 等人进去之后,便听到张烈的声音传出来:“此处果然是金碧辉煌,令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啊!” 隋熙也道:“七娘还是一起留下来为好。” 七娘道:“奴家陪二位大人喝杯酒,二位大人饮下这杯酒之后,便可以在这里逍遥快活了……” 朱楚河是练武之人,他的听力比之一般人好很多,他还行偷听一下张烈和隋熙是否有在背后议论他。 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令朱楚河觉得有些不快,他脸上露出些微的冷笑,此时一名随从走出来,道:“使节,您就这么让姓张的和姓隋的老匹夫到里面去?” “不然如何,多了这两个帮手,太子就能一次应付文仁公主和五皇子两个大敌,不过是牺牲几个女人罢了,那七娘,风骚入骨,绝对够味道,就不信这两个老家伙能抗拒七娘的魅力!”朱楚河说着,脸上露出恨意,这神色令旁边的人看起来有些可怕。 “使节可有跟七娘……” “我的事,也是你能过问的?七娘就算在太子身边有点权势,而且还自命清高,但也不过是个过了芳龄的老女人,我要得到这样的女人,有多难吗?倒是那上官婉儿,我居然没得到她,不但被她逃了,到现在都没有她的消息,一定是圣坛在金陵城内有秘密的人为她帮忙!你这就去帮我调查,一定要查出是谁在帮上官婉儿,我要得到她,让她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朱楚河的脸上满是狰狞,这会他听到从内堂传出来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这会张烈和隋熙已在里面恣意花丛,但七娘却能安然自守。 朱楚河嘴角露出个冷笑道:“今晚时候也不早了,也是时候,该找七娘交流一下感情了!” …… …… 纪宁陪雨灵去了一次字花摊,纪宁知道这些字画摊背后一定有江湖势力的人在撑腰,所以他很聪明没有去跟这些人正面相斗,他要做的,是帮雨灵讨回公道,讲理是没用的,必须要让这些人知道他的拳头是硬的。 纪宁的太极拳已经练的颇有成效,这次他前去之前,雇了几个人,专门负责在远处看着当打手。 等他到了字花摊面前,很多赌徒还在跟字花摊的人商量买哪个历史人物。 所谓的字花,是民间的一种赌博方式,会在纸上先写出三十六个人物到不定数的人物,然后写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配上一副图片,让人来猜字谜,为了防止让人说是暗中作弊,会把答案先写在一个瓮中,悬挂起来,等揭开谜题时,就会砸破瓮,答案就会水落石出。 因为字花很多时候历史人物都很简单,会有很多人猜对,所以字花的赔率并不是固定的,无论猜出的人多少,庄家都会抽取一定比例的抽头,再将剩下的部分分成若干份下发,字花摊也会虚报中字花人的数量,来做到克扣部分赏钱的问题。 而这次竞猜解元,是个有固定赔率的赌博,纪宁中解元前后赔率反差很大,纪宁最初是一赔三四百,雨灵买的时候是一赔一百二,最高的时候升到过一赔二三十,庄家本以为开纪宁的赔率是稳赚不赔,谁知道最后纪宁居然中了解元,而且因为纪宁在崇王府中的优良表现,很多人都买了他中解元,一下子字花摊损失惨重,就不想兑现。 雨灵只是个小姑娘,本以为自己积攒的三钱银子,可以变成三十六两,结果高高兴兴过来才被告知,赔率临时被修改为一赔二,也就是说,字花摊也没赖账,甚至还给了那些买纪宁的人一次机会,就是买一两银子拿走二两,让赌徒有点赚头,堵上他们的罪。从三十六两变成六钱银子,雨灵不干了,自家少爷中了解元,凭什么要被人赖账? 雨灵越想越气,这就找纪宁为她撑腰了。 纪宁到了字花摊,字花摊马上走出四名大汉,喝问道:“来干什么的?要买字花到后面排队,不想买,别在这里碍事!” “你们的字花摊,可是正规?”纪宁问道。 “那当然,也不问问这是谁的场子,天爷是那种喜欢赖账的人吗?”大汉很得意道。 纪宁道:“那就好,一共三十六两银子,赔吧!” 303.第303章 嚣张的天爷 “小子,不想活了是吧,也不问问这是谁的地方,敢到这里来撒野,拿着六钱银子滚,不然打的你连老娘都不认识!”大汉威胁道。 “在下倒不怕家母不认识,只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在下不得不来跟你们讨要这些银子!”纪宁道,“否则,就让官府查办你的字花摊!” “臭小子,一定是活腻了,哥几个,将他拿下,让他知道天爷的地方是有的来,没的走!”大汉说着,朝纪宁一拳打过来,想将纪宁打趴下,但没想到纪宁却一巴掌打在他的眉心,纪宁后出手,但后发先至,将那大汉一拳便打蒙了。 “嗯?”大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头上就挨了重重一圈,人往后倒去,摔的仰躺在地,半晌都没爬起来。 眼见旁边几个大汉也冲过来,纪宁一摊手,做出白鹤晾翅的动作,道:“你们谁还想过来试试?” 几名大汉看纪宁文文弱弱的,还以为只是个迂腐好赌的书生,没想到纪宁却用一拳立威,其余几名大汉都不敢靠的太近,用警惕的目光望着纪宁。 “打人啦,打人啦!”字花摊门口的差不多是一群赌客,其中有不少游手好闲的人,这种时候他们也没什么胆子敢出来惹事,见到有打架的他们比谁都跑的快。 这年头的赌博并非是男人的专利,还有许多女人也好赌,她们大多是家庭主妇,平日里也没什么文采,只是跟风来买几期字花回去碰碰运气,这会都往四处逃去。 如此一来,纪宁身边只剩下那几个大汉。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别怪哥几个下手无情,今天让你竖着走出去,那哥几个就横在这!”刚才被打趴的大汉站起身,威胁道。 纪宁笑道:“可不是,不是我横在这里,就是你们横在这里,看谁更有本事了!” 几个大汉朝纪宁冲过来,纪宁好整以暇,双手施展出简单的太极拳的动作,虽然轻描淡写,但其中蕴藏的是很高的武功路数,也是华夏武功最精妙的传承。 “小子,看拳!”几个大汉明明感觉一拳就能打到纪宁身上,偏偏拳头打过去,莫名其妙就偏了,更有甚者被纪宁直接给格挡开。 “看拳……哎呦,张老六,你怎么打我?”纪宁还使用了借力打力,两个人朝他打过来,他用太极拳化解了力道,只是一瞬间,便让对面吃亏,看上去倒好像是两个大汉自己打了起来。 就在纪宁耍的几个大汉团团转,周围围观的人也愈发增多时,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住手!” 纪宁可不会因为这没来由的声音而住手,但刚才那几个凶恶的大汉倒是很听话,紧忙退到一边去,打量着纪宁,神色中还带着无比的忌惮。 等这些人退开之后,纪宁此抬起头来,但见隔壁铺子的二楼阳台上,站着一个四十岁上下很有精神的男子,这男子身宽体胖,头上扎着个文巾,好像还是读书人,但看他的造型便知道是个白丁,也就是没有功名在身的人。 天下间读书人很多,但真正考取秀才功名的人则少之又少,一般的读书人终其一生都只是个白丁,连考个童生获得考秀才的机会,那都需要时运巧合。 “天爷!” “天爷来了!” 一群人呼喊起来,很显然这中年人在地方上很有势力,居然一来就有很多人认识,就连路过的人也对天爷行礼。 纪宁打量那天爷,看上去也没多少特别,倒是天爷身后的那几个随从更有精神一些,天爷似乎是纵声酒色反倒是有些萎靡不振。天爷从那铺子的外楼梯走下来,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你就是天爷?在下的名字就不必相告了,之前在这里小赌怡情,买了点小注码,没想到中了现在是领银子来的!”纪宁道。 “哦?你是说,我麾下的铺子有赖账的?”天爷脸色发黑道。 纪宁道:“你问自己的属下就知道了!” 天爷这才瞪着旁边的大汉道:“怎么回事?” “回天爷,是有人买中了一个叫纪宁的人中解元,中的人太多,我们就降低了一些赔率来兑现,不是赖账啊!”大汉解释道。 “降低了多少赔率?”天爷厉声喝问。 那大汉支支吾吾白天都没说出来,纪宁这才道:“本来是一赔一百二,现在变成一赔二,你天爷手下人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哇?”周围围观的人发出一声惊呼,把一赔一百二,变成一赔二,这种降赔率的方式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天爷有些挂不住面子,但纪宁观察出来,降赔率的事分明是天爷自己的主意,跟手底下的人无关,但现在天爷说的好像他全然不知情一样。 天爷道:“这位小兄弟身手不错,不知师承何门?” “在下没有出身门派,但若说师出何门,在下乃是师出儒门!”纪宁道。 “好大的口气,出身儒门,你还不如说你是朝廷当官的,那样更有本事。臭小子,不想活了是吧?”这次说话的不是天爷,而是刚才被纪宁所教训的几个大汉。 天爷道:“读书人出身儒门,倒也是合情合理,在下也是师出儒门,但到如今都没有功名。阁下身手这么好,干脆也别继续读书了,那有什么前途,还不如跟着我,我每月给你五两银子的薪俸,保管你吃香喝辣的!” 纪宁笑道:“阁下可真是好气度,居然让我吃香喝辣?可我现在已经吃香喝辣的,就是想把该得的银子讨回去,三十六两银子,如若不给,那就闹上官府!” “这位小兄弟,做事留一线,凡事好相见,你不是想这么赶尽杀绝吧?闹上官府?你当鄙人在官府没有人吗?”天爷道。 “你有没有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做了不义之事,就算闹上玉皇大帝那里,丁是丁卯是卯,也不能颠倒黑白。阁下以为呢?”纪宁冷声道。 天爷冷笑了一下,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砸了场子,还想走,没那么便宜的事情?” 突然间人群中有人喊道:“咦,这不是新科解元纪公子吗?” 304.第304章 前倨后恭 “这位就是解元公,你不知道,他可是本届乡试的解元!” “难怪他能买中了,原来他自己买的自己,这是对自己的才学很有自信啊,一榜就能高中解元,这样可是文曲星下凡!” “天爷有再大的本事,他敢得罪新科解元?那可是举人老爷啊!” 人群在鼓噪着,纪宁淡定自若,天爷则显得很紧张,天爷心想:“如果这位真是解元公,拿我可可就麻烦,解元公都敢得罪,被这么多人看到,闹上官府我岂不是遭殃了?” 他正担心,突然人群中有人推搡着出来,就听到很嚣张的声音道:“怎么回事?干什么干什么?走开!官差办事,走开!” 几名衙差从人群中出来,瞪着在场之人,手按在佩刀上,吆喝道:“闹什么?谁是这里管事的?这小子是谁,来捣乱的吧,拿下!” 衙差说着,就要上前将纪宁拿下,但人还没走到纪宁面前,当前的那衙差道:“这不是纪解元?小人认识您,在您中解元时,小人跟在人群里,过去给您道过喜呢!” “这位就是纪解元?久仰大名啊!”刚才还嚣张不已的衙差,这会都是恭维无比。 纪宁则显得泰然处之,天爷走过来行礼道:“几位差爷,刚才都是一点误会,这不纪解元刚过来兑赌注回去,我这就给他老人家兑了,回头再请几位差爷回去喝茶!” 天爷是跟这些官差打惯了交道,拿出一些散碎银子往衙差手里塞,刚才那衙差道:“天爷,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您有什么事知会一声就好了,能把解元公都请过来,您的面子很大啊,看来以后生意也会越做越大,以后弟兄们可就跟着您吃香喝辣的!” “一定一定!”天爷陪笑着将几名衙差送走。 天爷前倨后恭的态度,显得很市侩,但这也只是一个普通市井之人的嘴脸,纪宁道:“阁下可是能给本人兑换赌注了?” 天爷道:“鄙人今日有幸能认识纪解元,三生有幸,你们几个,还不将纪解元的赌注抬出来?” 之前还在嚣张的大汉,进到铺子里,数了几十两银子出来,在天爷耳边交待了一下,天爷怒道:“纪解元亲自来,就是我们的贵客,岂能一次只给三十六两银子,进去再带几十两出来!” “不必了。”纪宁道,“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在下不会无端去占人的便宜,但也不愿意被人抵赖!” 天爷笑道:“纪解元的气度,真是让人好生佩服,将银子抬过来,纪解元,您清点一下?” 有人将钱箱子抬过来,里面都是散碎的铜板和碎银子,这年头出来买字花的大多数都是市井之人,他们可不会用官锭来买字花,有很多是幻想一夜发财的,但最后连这些散碎的铜钱和银子都被赌坊所窃占。 每个人都是有侥幸期望的,希望有一天时运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但像雨灵这样中了一赔一百二的,最后还是被赖账,这说明赌坊的钱不好赚,他们总会想方设法来赚普通赌客的银子。 “不用数了!”纪宁看到散碎的铜板就头疼,一两银子合一千文铜钱,三十多两就是三万多的铜钱,纪宁肯定一个人是数不过来的。 要计算这种铜钱数量,唯独只能用称重法,但也只是一个大致的数字,不会很准确。 “纪解元,是否找人给您送回去?”天爷上前来,陪笑道。 “不必了,在下是带着人来的!”纪宁招招手,从后面过来几个力夫,他们会帮纪宁将钱箱子抬走。 天爷再笑道:“纪解元也别急着拒人千里之外,鄙人之前说的条件,您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您可以来帮我们做点事情……或者什么事都不用做,鄙人只想多纪解元这样一个朋友,不妨让在下做东,请纪公子到酒楼里去一趟如何?” 纪宁道:“阁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只是前来讨要该得的银钱,现在事情办完,便可以走了。走人!” 纪宁不想跟天爷废话,他知道自己现在解元的身份很唬人,不是天爷这种人随便可以得罪的。 天爷道:“纪解元,您有事吩咐啊!” 纪宁带着人直接出了人群,陪同雨灵一起,几人一起往纪府的方向走,还没走出很远,后面天爷的脸就黑的好似墨汁一样。 “谁叫你们得罪此人的?”天爷没有发作,直到进到铺子里,到了没人的地方,他才彻底发作,手打在手下大汉的脸上。 “天爷,是您交待的啊,之前买中纪宁解元的人,一律按照一赔二的比例给兑换,还说他们有银子拿,不敢随便乱闹事,小人们只是根据您的吩咐办事,不是有意跟您唱反调啊!”手下人也显得很冤枉。 天爷道:“但这人前来,你们也不先调查一下底细,如果被人知晓此事,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在金陵城里混?” “谁不能在金陵城里混了?”就在天爷着急时,突然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 不知何时,楼上多了个人,这人悄无声息便出现,立在二楼,手上拿着一把折扇,好像很风流倜傥,但脸上的冷笑却显得有些凄厉,好似杀神一样。 “使节大人,您怎么来了,您是得到了五皇子的风,过来有交待的?”天爷见到此人,高兴的不得了,上去便迎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朱楚河,只是朱楚河在天爷面前的身份不是太子使节,而是五皇子的使节,朱楚河做什么事都是以五皇子的名义,从地上搜刮了不少的财富,还有美色,都被他秘密转运往京城,帮去收拢人心。 “是有点事。”朱楚河从楼上一跃而下,让天爷心惊不已。 刚才天爷觉得纪宁的太极拳已经很厉害,但跟朱楚河的武功相比,那又算不得什么了。 天爷先将自己的属下屏退,这才道:“使节请交待!” 朱楚河阴笑道:“之前本使节不是让人寄存了一批财物在你这里吗?现在本使节要把这些财物带回去,过几日后本使节要离开这里回京城,也顺带跟你说一声,等本使节回去后,会跟主子为你讨个差事,让你下辈子当个朝官!” 305.第305章 嫌疑犯 纪宁带着雨灵回到府中,将三十六两银子放下,雨灵看着银子激动不已,抱着纪宁久久说出几个字:“少爷,您真好!” “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小丫头,以后记得好好侍奉我,做我身边最乖的小丫头,好不好?”纪宁笑道。 “好啊,少爷,就怕您将来嫌弃奴婢不会做事,把奴婢给扔了呢。少爷,您可别扔了奴婢啊,奴婢是不太懂事,还总给您惹麻烦,可是奴婢心中只有少爷一个人。”雨灵小脸上全都是委屈,她望着纪宁的目光中也满是深情。 “好了,把东西都收起来,那是你的东西,将来做你的嫁妆,好不好?”纪宁道。 雨灵撅着嘴道:“才不要呢,银钱是少爷帮奴婢讨回来的,就是少爷的,奴婢把这些钱用来帮补纪府的家用,好不好?” “不用了,家里又不缺这点银子,你还是收好吧!”纪宁说着,在雨灵的后背上拍了拍,“你快去整理一下,时候也不早了,这会也该准备晚饭了,明日里我要去一趟半山居,你先去帮我收拾!” “好的少爷,您先休息,奴婢这就去了。”雨灵一溜烟走了。 纪宁回到房间里,拿出自己所撰写的甲骨文,仔细研究了上面的文字,仍旧不能体会到其中的深意,在思索中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有一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就在他觉得有些费神时,突然有一股紫色的气息从他的身体生成。 那是一股很奇特的气息,纪宁感觉这股气息很温暖,可以被他的精神力所驾驭,但至于这股气息只是一种浩然正气,又或者是跟气功一样有杀伤力的真气,他无法分辨。 “着!”纪宁试着引导这股气息,发出去,紫色的气息打在了桌子上。 就听“轰”一声,紫色气息居然将桌子打出一个破口,声音振聋发聩,纪宁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在他所知的儒家世界中,虽然文气是可以作为沟通天地鬼神所用,但还不能做为实战运用,这次发生的事情,令他的观念有所改变。 “少爷,您没事吧?”雨灵原本在侧院中,听到有声音,赶紧过来查看。 纪宁微微摇头道:“没事,桌子……不小心被我撞倒了。” 雨灵看着桌子上的破洞,怎么都不相信这桌子是因为撞倒而出现的一个大洞。雨灵道:“少爷,这桌子……有这么不结实吗,回头找孙木匠去理论,他这做的什么破桌子啊!” 纪宁没再多说,让雨灵去准备晚饭。 …… …… 到了晚上,纪宁刚沐浴过,准备早点休息,以便来日一清早去半山居面见沈康,告诉沈康自己中解元的消息,顺带感谢沈康对自己的教导。 却还没等他入睡,门口那边传来嘈杂声,何安过来到纪宁书房这边,道:“少爷,外面情况不太对,有衙差来了,说是有个什么案子跟您有关!” “什么案子?关于乡试的?”纪宁皱眉心想,贿考的案子都已经过去,现在文名都已经定了,文仁公主也回京城去了,怎么还会涉及到他? 但纪宁又想到一个问题,别是崇王府设计杀文仁公主的事情败露,事情可能牵扯到他身上。 纪宁穿好衣服,出了院门,就见到白天在字花摊见过的那些衙差正在等候。 “纪解元,您老安歇着呢?这里……有点小事情,想过来请教您一下,您老可千万别见怪!” 因为纪宁是举人,社会地位很高,就连见了知府都可以平起平坐,这些衙差更是不敢有言语上的冒犯。 纪宁点头道:“有事直说。” “是这样。”衙差道,“白天里,您跟……城中不法的商贩,诨号叫天爷的市井混混有一定的争执,这不正好被弟兄几个给碰上,听说你们的问题已经顺利解决,事情本该告一段落,可今日里,那天爷却无端被人杀了。这种市井的混混,平日里结怨的人就不少,事情肯定是跟解元公没什么关系的,我们只是照例过来问问!” “哦。原来是天爷的事情。”纪宁点头。 天爷突然死了,这也让纪宁很意外,白天看到还活蹦乱跳的人,到晚上人就死了,他自知是跟此事没太大干系的,但他也不敢确定,说不定是有人想杀了天爷,栽赃到他身上呢? 衙差道:“纪解元,此事李知府亲自过问,连李知府也知道您曾跟天爷有矛盾,不若请您老跟我们去一趟天爷的堂子,亲自问询一下,没事的话,我们再送您老回来?” “好吧。”纪宁本来都不想理会,但想到现在自己成为嫌疑犯,很多事还是照例去走动一下的好,免得被人怀疑说他做贼心虚,“请带路!” “不用带路,我们都为您准备好轿子了,你们几个,还不把为解元公准备好的轿子抬来?” 衙差很客气,将轿子抬来,纪宁一摆手道:“不必了,在下还是习惯走路。” 纪宁对这些衙差的来意始终有所怀疑,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让何安跟着,这样有事也有能个照应。 一行到了之前纪宁去的字花摊门口,即便是二更天,还是有不少百姓出来围观,里面灯火通明,衙差在尽力维持秩序,还有一些知府衙门的人在里面,包括仵作和堂官,纪宁走过去,通报了姓名,即便他是嫌疑犯,那些衙差也对他恭敬有加。 在大永朝的律法中,杀人偿命是基本的,但举人如果杀了一个平民,是不用死罪的,是可以用银子来赎买自己的罪行,最多是被判流徙,而流徙几年后就可以回来,那时不但没有罪名,还可以继续当官。 所以说,在大永朝,举人还是有很高社会地位的,别人见到举人都要躲着走,如果被举人看不顺眼给杀了,那倒霉的还是自己,举人也不用为此而偿命。 甚至有的杀人案,仅仅因为杀人的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就算是铁案,最后也只是被判交一点银子就可以赎罪,杀人者可以逍遥法外,别人还不能对此有所议论。 “这位就是纪解元?李知府在里面久等了,您不用担心,只是照例的问话,问过您之后,您便可回去歇息。”一名属官模样的人走过来行礼后,护送纪宁进内堂。 306.第306章 杀人灭口 正堂内,躺着一具尸体,死状很恐怖,好似是被人硬生生折断脖子而死,双目瞪的很大,仇怨很深。 尽管不是很熟悉,纪宁还是能判断出,这便是白天才跟他有交集的天爷,死的除了天爷之外,还有白天见过的几名大汉,死状同样很凄惨。 一名仵作正在上前查看死者的死因,知府李璟则站在旁边喝着茶水,李璟似乎也没从见到尸体的恐慌中回过神来。 “李知府,这头些天刚闹了贡院里的杀人案,现在又死了一个,再这么死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旁边有人在问询李璟。 李璟道:“死几个草莽中人,算什么大事,调查一下看看有什么江湖结怨,找些人回来,详细查问,将调查的结果汇报上来就是了。这是谁?” 李璟好奇看着走进来的纪宁,属官上前道:“李知府,这是新科解元纪解元,是您传他过来问话的!” 纪宁打量着李璟,这李知府是个很普通的中年人,略微发福,毕竟李秀儿曾帮他写信给“苏蒹葭”,他对李家人还是颇有好感的,他自然不会知道,眼前这个李知府,就是他魂牵梦绕的“苏蒹葭”的父亲。 “学生纪宁,见过李知府。”纪宁行礼道。 “原来是新科解元,久仰久仰,前日里还拜读了你的大作,写的可真不错,老夫这些年读了不少文章,也见过不少的才子,能跟你相提并论的人实在是少见啊!”李璟上来就对纪宁很热情,这热情倒让纪宁有些无所适从。 纪宁道:“学生的拙作,能让李知府审读,是学生的荣幸!” 两边客套几句,李璟再次落座,而纪宁则还继续站着。李璟道:“纪解元,本官是听闻你白天曾跟死者有过一定的接触,似乎有小小的矛盾?” “是!” 纪宁将白天里发生的情况跟李璟一说,李璟道:“那也是了,江湖草莽之人,之前还气势汹汹,听闻纪解元的身份,岂还有嚣张之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纪解元上门来讨要赌注,也是合情合理,只是纪解元以后身为举人,还是应该避免赌博这种事,始终对你的声名影响不好!” “李知府提醒的是,学生谨记了!”纪宁道。 “好,就这样吧,纪解元跟死者虽然有一定过节,但很显然过节已经解开,纪解元也并无痛下杀手的动机,此案跟纪解元无关,来人,送纪解元回府!”李璟道。 纪宁倒是微微一愣,这案子就这么简单就择清楚了? 纪宁自己都没想过为什么会这么顺利,就好像来走个过场,甚至连这过场都不用走,李璟好像就没怀疑过他。 知府衙门的属官走出来道:“纪解元,请吧。” 回头看了尸体一眼,纪宁还想说几句话,但有些事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始终没资格对这凶杀案作出任何的评述,本身他跟死者还有一定的关联,此时他也懂得明哲保身,不该说的话也就藏在心里。 “李知府,告辞!”纪宁从正堂中出来,外面天气有些冷,他紧了紧衣服,带着何安往回府的方向去。 …… …… 在城中另一处公馆中,朱楚河正在检查从天爷手上得来的两万多两银子。 “……一个市井之人,手头上居然有这么多银子,却是这每本的买卖最好做,这些银子送回京城,对太子的大计必然很有帮助。”朱楚河一脸冷笑道。 “使节说的是,这些银子都已经筹备好,是否如数送到京城?”手下人恭敬问道。 朱楚河打量那人一眼,道:“你以为呢?” “呃……这不是请示一下使节您的意思?”手下人道,“是否将部分的银钱,给您转移到京城的秘密钱庄,等使节您有需要时,再行调配?” 朱楚河笑道:“很好,你挺会办事,但有些事不用你来为我筹划,我岂能为了一点私利,而置太子的大业于不顾?” “是,是,使节您对太子忠心耿耿,是我等所不如!”手下人说着恭维的话。 就在那手下说完,准备继续谄媚时,突然朱楚河一巴掌打过来,那人想反应,但朱楚河的武功实在太高,手掌直接捏住了此人的喉咙。 “使节……咕隆……”此人还想说什么,但朱楚河捏住他喉咙后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朱楚河一脸凄厉的神色,道:“会说话会办事的人,我一定能用得上,但有些人很多事,我不敢用。就好像你,对太子的事情很熟悉,如今所有人都以为此案是五皇子所为,唯独你知道是太子派我来做的,我岂能留你?” “嗯嗯……”那人挣扎了几下,在极大的不甘和不安中,终于断气,人长久没什么反应,在朱楚河确定此人死亡之后,才松手,任由此人的尸体倒在地上。 “收拾一下!” 朱楚河拍拍手,从旁边走出两名黑衣人,将那手下的尸体抬起来,送出正堂之外。 朱楚河整理了一下衣装,从正堂往后院去,还没等进后院,就见到一名婢女打着灯笼,引一名婀娜的妇人走出来。那妇人见到朱楚河,恭敬行礼,朱楚河之前的冷漠神色,变得有些热忱,这女人,在他看来早就成为自己的禁脔。 “七娘,这是伺候完两位钦差使节?”朱楚河想伸手过去捏七娘的手,却被七娘往后退一步避开。 朱楚河脸上的冷笑更甚,他正要发作,七娘道:“使节您忙碌了一天,一定是疲累了,不如让奴家陪您进去沐浴更衣,让您好好休息一番?” “嗯?”朱楚河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笑的有些味道。 “七娘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在下正好累了,七娘,这就里面请?”朱楚河伸手过去相扶,这次七娘仍旧没让朱楚河得逞。 朱楚河也不再急性子,他也怕被人看到在公开场合跟七娘拉拉扯扯。他心想:“到了房间里,你还不是老老实实就范?我还急什么?等进去之后,好好享用你就是了。” 想到这里,朱楚河才跟随在那丫鬟和七娘身后,往厢房而去。 307.第307章 拜访不得 “少爷,起床啦,您不是说今天要去拜见沈老祭酒吗?”第二天一清早,雨灵就好像个小百灵鸟一样在纪宁耳边叽叽喳喳。 纪宁坐起来,问道:“几时了?” “呃,大约快辰时末了吧,昨夜奴婢起来见您还在厢房内读书,少爷好用功呀!”雨灵欣然道。 纪宁点头,昨晚他不是在用功读书,而是将昨日里突然出现在脑海的甲骨文整理和校对,同时试着用自己的理解,去解开这些甲骨文的意思,所以一直熬到很晚,一直到精疲力竭脑海中也没了什么思维,这才回房休息。 “准备一下,总不能空腹去见师公,雨灵,服侍我起来穿衣!”纪宁道。 “好咧!” 雨灵很高兴,过去帮纪宁穿衣,小手说不出的温柔,偶尔接触到不该接触的地方,她马上缩了回去,小脸羞红螓首微颔,道:“少爷,好像哪里不对呢。” “哪里?”纪宁没有察觉,问道。 “就是……少爷的那里啊!”雨灵这会连头都抬不起来。 纪宁笑道:“哦,这是早晨起来一种特殊的反应,你们女孩子没有,所以不知道吧。其实这都是很正常的,如果没有,那才证明我已经老了!” “少爷年轻力壮,当然不老啦。”雨灵道,“少爷,您要是……难受的话,奴婢可以帮您……弄出来的!” “行了,多大的鬼丫头,知道的东西不少。”纪宁没好气道,“用点心思在读书上,以后多学一些学问,武装自己的头脑,知道吗?” 雨灵拉着纪宁的衣角,道:“少爷,人家本来就是个大丫头了啊,帮少爷……做一点事情,难道不应该的吗?少爷,您总让奴婢读书,可奴婢再怎么读书,都只是个小丫鬟啊,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奴婢学多了东西,就会心杂,少爷到那时一定会不喜欢的!” 纪宁白她一眼道:“你现在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嘻嘻嘻嘻。”雨灵很开心,小手却还是不老实,一直抓着纪宁的衣衫,甚至偶尔接触一下她不该碰的部位,纪宁不理会她,等纪宁整理好衣服,要将前襟系好,小妮子立在纪宁面前,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纪宁,道,“少爷,让奴婢做您的贴心小棉袄,好不好?” 说着,目光仍旧望着纪宁,不过小脑袋却靠向纪宁的小腹,意思已经很明显。 纪宁用手挡住她的小脑袋,道:“雨灵,我会接受你,但不是现在,今天还有正事,下次吧!” “哦。”雨灵虽然有些失望,但纪宁好在说了会接受她,这就是令她欣然的,雨灵也没社么反对,帮纪宁整理好衣服后,雨灵这才去准备好早饭,都是简单的早餐,却也是最解饿的。 “少爷,您早些回来呀,您现在是解元,很多人一定羡慕嫉妒您,要是有人对少爷不利,那就不好了。”雨灵担心道。 “知道了,小鬼头,白天在家里老实点,知道吗?”纪宁板着脸道。 “嗯嗯。”雨灵小脑袋飞快点着。 …… …… 纪宁与何安离开了纪府,一路往半山居的方向去,一共有四五里的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他脑海中所回想的,都是昨日里那些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甲骨文字,纪宁发现自己在浩瀚的华夏古文化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很无知。 等纪宁和何安到了半山居,将拜帖送上,知客很恭敬道:“纪解元,沈大学士知道您要来,特地让我知会您一声,过几日再来便可,他这几日要去拜访一位故友,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师公不在?”纪宁有些失望,自己考中解元来跟沈康报喜,沈康居然不在半山居内,“不知师公往何处去,他老人家可还有别的留言?” 那小厮模样的知客道:“纪公子,沈大学士只是告诉您,有事的话可以等他回来后再处置,您请回!” 纪宁有些不甘心,自己大老远来一趟半山居,没见到沈康,始终是遗憾,毕竟他想跟沈康商讨关于他脑海中所浮现的那些甲骨文的问题。 但既然连知客都说沈康不在,纪宁也不好多做停留,因为这知客毕竟是沈康的人,沈康不会叫个小厮出来涮他。 “我前来,只是向师公谢恩还礼,既然师公远出未归,便先回,过几日再来拜访!”纪宁带着遗憾的心情,从半山居离开,下山去。 就在纪宁离开不久,在远处的阁楼上,沈康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儒者打扮的人走出来,沈康负着手,一脸神情适然,而沈康旁边的人则捋着山羊胡,正笑盈盈看着纪宁的背影。 “沈大学士,这就是您之前提到的纪永宁?”那老儒者笑着问道。 “正是他。”沈康道,“家徒过世的早,没留下什么弟子,也没留下什么学问传承,却留下个不争气的儿子。本以为他浑浑噩噩一生便罢了,未曾想此子的造诣颇深,如今中了举人,将来或许可以显达,那时还希望宋兄你多多提点!” “沈大学士客气了,您的才学和建树,都在我之上,在您面前,我可不敢有所造次。”那被称之为“宋兄”的人道,“既然此子乃是沈大学士的徒孙,以后我多帮衬他些就是了,沈大学士卸任之后,不知要往何处去?” 沈康打开折扇,扇风道:“到处走走,游山玩水,何必拘泥于要去何处?” 此人一笑,道:“我本想问沈大学士是要往朝廷效命,还是继续为文庙效命,是继续作育英才,还是闭门读书潜心研究学问,但既然沈大学士如此说,想来是早有准备,应该是不想多累于功名。不过也罢,我到金陵城后,必然会继承几位先贤的遗风,将金陵城的仕子风气往良性轨道引领,不会负了沈大学士的嘱托!” “好,好。”沈康笑着点头。 二人虽然说的很好,可在转身之后,那人脸色就有稍微的变化,嘴角浮现出一个难以被人察觉的笑容。 308.第308章 解元府,状元府 纪宁没有拜访到沈康,心情有些遗憾,但始终沈康的地位卓然,能赐见他是对他的荣幸,如果不能赐见,对他的声名来说也无损失,平日里来拜访沈康的人不计其数,真正能见到沈康的寥寥无几,这也是因为沈康的儒名很高,这是个人人敬仰的称号大学士。 纪宁离开了半山居,直接往城中与唐解等人相约的酒楼方向而去,纪宁刚上酒楼,见礼后坐下来,唐解便埋怨起来:“永宁你也是的,去见沈大学士,也不带上我们,或许我们还能从沈大学士那里得到一些学问上的教导,有所进益!” “没请你们去,实在是有一件事很复杂,我想去跟师公商议一番,所以才会单独成行!”纪宁道。 谢泰好奇问道:“永宁,到底是何事?” 纪宁不想把自己脑海中浮现的那些甲骨文的事告诉这些人,倒不是说他想故意藏住不想示人,而是不想让人觉得他是个“怪物”,在大永朝,能通晓甲骨文的只有大学士甚至是称号大学士以上儒名的人,他只是个举人,定文名也没把他定的很高,如果他说自己在甲骨文上有了一定的造诣,别人一定会为人他是无的放矢,或者觉得他所学习的甲骨文来历不正常,甚至是靠一些旁门左道的方式来学习甲骨文。 会写甲骨文,却不能明白其意,纪宁即便把此事说出去,别人也不会认为他有多高的才学,而且纪宁怀疑,他脑海中所浮现的甲骨文,有很多可能是别人都未曾见过的,是之前丹书册上所隐藏的,只是无意中被他所激发出来。 这就好像学习了一本神功秘籍,尚且不知道这秘籍中的武功有多厉害,但已把秘籍的内容默记在心中,需要慢慢修炼。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现在就好像怀璧的稚子走在街道上,把此事说出来,对他自己反倒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会被人所觊觎。 “现在还不适合说。”纪宁道,“几位兄台也请见谅,此事事关一件很大的事情,绝对并非在下诚心隐瞒,只要到合适的时候,必然会将此事告知!” “永宁说的哪里话,连你自己都没见到沈大学士,我们去了也见不到,这说明沈大学士也是忙人,听闻沈大学士即将卸任,再过几日,可能新任的金陵国子监祭酒就要到任,金陵城的士绅应该会对沈大学士有一次恭送的活动,永宁你也应该一起去吧?”唐解道。 “嗯。”纪宁点头,“只是不知师公那时时候会回来!” “估摸应该会回来办理交接吧。不说此事,我们先饮茶,这几日或许就要加紧读书,很快要往京城去,这一路上游山玩水游览名山大川,或许就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来静下心读书!”唐解道。 纪宁不再言语,几个人开始饮茶,谈一些简单的学问上的事,再简单吃过点心和小菜,中午便各自回家。 …… …… 纪宁才刚回到府上,却是见到外面听着官轿,纪宁心中疑惑,本以为是跟之前天爷的案子有关,官府的人来找他问话,没想到从官轿上下来的是崇王世子赵元启。 “永宁,你真住在这里,哈!”赵元启从官轿上下来,显得很开心,有说有笑过来跟纪宁打招呼。 纪宁没想到堂堂的崇王世子会到他的府邸来,纪宁道:“寒门之所,竟能得世子殿下驾临,实在是蓬荜生辉!” “永宁你说的哪里话,我过来,只是想恭喜你一下获得解元,本来想去三味书院,听闻你的书院开办的不错,之前我……嗯,有一位朋友想到你的书院就读,久闻大名,想过来目睹,但想来你平日里在家里潜心读书,或许没多少时间往书院去,这才往你府邸前来!”赵元启道。 纪宁心想:“世子所说的‘朋友’不用说就是他的妹妹赵元轩,只是赵元启还不知道我已知道赵元轩女儿家的身份吧?” “世子是进鄙府,还是往书院?”纪宁问道。 “呃……两边都走走,可好?”赵元启显然对纪宁所开办的三味书院更感兴趣。 纪宁笑着应声,上前打开府门,与赵元启一路进到正堂内,赵元启四下打量后,点头道:“永宁住的地方宽敞是宽敞,但始终跟你解元的身份不相符合,不若由我出面,为你寻觅一处好的宅院,让你搬出来可好?” 纪宁知道,在金陵城中,什么样的身份能住什么样的宅院。 金陵城中的“房地产”也是一门学问,有很多人家有豪门大院,但这些大院他们不会出租给那些白丁,或者是秀才,就算商贾再有钱,也只能住在相对狭窄的宅院内,或者是只能住在城外,可一旦有了身份地位之后,别人会抢着把自己的院子租出来,或者是卖出来,如此能带动周围的士子风气,哪里住着一个解元,对于周围的房地产也是一种很好的鼓动作用,别人都愿意搬过去占占文曲星的气息。 所以,现在纪宁的身份,是可以在金陵城里用很低廉的价格买到合适的院子,或者是租到更大的院子,有的人甚至会免费为纪宁提供宅院。 纪宁摇头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下谢过世子殿下的好意,只是这院子,暂时居住起来地方宽敞,家中人也不多,过些日子还要往京城去赶考,那时长久将不在家中。” “哈哈!”赵元启笑道,“难怪了,本想为永宁你准备个解元府,现在想来,永宁你是想准备个进士府……不对,到明年杏榜之后,或许就是状元府,家也就不用停留在金陵这小地方,而在京城里!” 纪宁尴尬一笑,他还真没这样的野心。 中状元固然是一种荣耀,但在状元之外的东西,不是他能轻易掌控的。 如果他中了状元,不是说要入文庙进进文庙的,或许文庙和朝廷会争夺他这个“人才”,那时他就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选择未来的前途。 309.第309章 并无成家立室的打算 赵元启道:“永宁也不用太固执,即便将来是可以中状元的,但如今是解元,城中还是会有许多人想跟你攀关系,崇王府西席的位子也随时为你预留,我已经跟父王推荐过你,连父王对你的学问都夸赞不已,若你明年考不中进士,或许可回来在崇王府内,一边为西席幕僚,一边备考下一届的科举,并不会影响你的功名之路!” 纪宁对于赵元启的安排,还是很感激的,在他还没有进士名位时,赵元启就已为他规划好了以后的路,当崇王府的西席幕僚,一个月的俸禄可能会有几十两之多,若是再提出对崇王有意义的建议,或者还会得到不错的赏赐。 但纪宁连文仁公主的收拢都没赞同,又怎么会跟崇王走到一路上? 何况纪宁还知道崇王心思不简单,既然有暗中加害文仁公主的打算,这是纪宁所不能接受的。 纪宁心里虽然不赞同,但他还是很严肃站起身来,恭敬行礼道:“谢过世子殿下的抬举,但在下实在是不能领命,待将来功名在身之后,或许为文庙社稷出一份力,或者不中功名,也想致力于教学和作育英才,实在不想受到桎梏为王府西宾,还请世子殿下见谅!” “好吧!”赵元启没有勉强,站起身道,“不知可否与永宁你往书院一观?” 纪宁点头道:“世子殿下请!” …… …… 纪宁陪同赵元启去了一趟三味书院,就好像陪同领导来视察一样,纪宁对于赵元启的到来没有准备,宓芷容在给学生上课,纪宁不想进去打搅,就让赵元启在门口听了一下。 恰好这天宓芷容所讲的不是传统的四书五经,而是一堂通识课的课程,所讲的内容是关于大永朝的一些明川大山,赵元启在外面旁听一番,悠然神往,道:“如此的课堂,真是丰富多彩,若儿时我也有机会来这种课堂,那该有多好?” “世子殿下谬赞了,只不过是潦草的一间课舍,让学生回来就读,所讲的内容并非正统的学问,倒有些偏杂!”纪宁道。 “哪里有,这些课程,对于学生增长见闻是极有好处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生年幼尚且不能游历天下,但若能习得这些才学,倒可以博闻强识,成为国之栋梁!”赵元启对纪宁仍旧很推崇,但他转念一问道,“永宁,不知可否为我引荐一下刚才那位先生?我觉得她学问甚好,所讲的知识也很中肯,倒想与他探讨一下学问!” 纪宁想了想,道:“世子殿下,如此不妥,您乃是王府世子,如此去见一个民女,怕会影响了两边的清誉!” 赵元启想了想,虽然他心有不甘,但最后还是点头。 二人在纪宁的办公室停留了一段时间,宓芷容那边的课还没讲完,不过赵元启已有些倦意,起身道:“永宁,下次再来拜访你。我的想法,是你这种课堂应该多加推广,在你出发往京城之前,我想参股到你的书院中,不知永宁你是否接受?” 纪宁对于赵元启的入股,没有多少兴趣。 因为他不想跟崇王府牵扯上什么关系。纪宁道:“如果世子殿下是以个人名义来参股,在下必然欣然领受,但若是以崇王府世子的身份……那还是不必,在下很不希望书院沾染上学问之外的背景或者庇护,始终让学生专心于读书才是最重要的。三味书院的目的是培养英才,不管是出身寒门还是富庶,如若有了崇王府背景,始终会变了味道。” “永宁说的有道理,我明白了,回头我再想想吧!”赵元启这才起身离开了书院,纪宁亲自送他离开。 …… …… 送走赵元启,纪宁心中有些疲惫,进到他的办公室内,便见到宓芷容已经上完课出来。 “下课了?”纪宁问道。 宓芷容道:“总不能让先生讲一整堂课,还是需要让学生多去背和记,即便先死记硬背,也对他们是有好处的。” “说的是。”纪宁点头。 宓芷容问道:“刚才那个人是……” “他是崇王世子,未来的崇王接班人,是我无意中结交的一个朋友,他过来只是想看看我们教学模式,顺带还想提出入股的问题,但被我拒绝了!”纪宁道。 宓芷容这才欣然道:“小女子本还以为纪先生是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将之前办学宗旨给忘了呢。现在有了秦当家的入股,再找别人入股,应是不合适,崇王府的背景……来头太大,若真有这背景的话,必然有很多不相干的人会把自家子弟送到我们的书院来!” 纪宁点头道:“这是正是我担心的。不说这个,纳兰姑娘她……是否已经入住到新的居所?” 宓芷容螓首点了点道:“她才刚搬过去,我还过去看过她,她对我也没太多的成见,距离我住的地方很近,这样我偶尔能过去看看她。纪先生,多谢您的安排,让她可以多了几分安定!” “女孩子在江湖中漂泊,始终要有安定的家,宓姑娘其实也一样,别总顾着教书,很多事……其实也可以自己去争取。”纪宁很坦诚道。 宓芷容斜眼看着纪宁,道:“纪先生是想暗示小女子什么事吗?小女子岁数是不小了,但也不至于影响到在书院中教书,暂且也不想成家立室的事,毕竟在这社会中,仍旧是以男人为尊,那些大男子主义的人,谁会容许自己的妻子出来为人教书呢?” 纪宁本想说什么,但他还是老实住口不言。 别人他不敢保证,他自己的思想还是很超前的,因为他对宓芷容很欣赏,若宓芷容入了他的门,他肯定不会干涉宓芷容的教书。 但有些话,由他口中说出来,始终不合适,就好像他老早就惦记着宓芷容一样,让宓芷容多想。 “纪先生,还有事?”宓芷容问道。 “没事。”纪宁笑了笑道,“只是随便问问,若将来宓姑娘能觅得如意郎君,或许就不会抱有这样的想法,在夫妻关系中,还是要互相容让,互相理解和包容吧!” 310.第310章 简单的傻女人 乡试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纪宁也以获得解元而结束了这次的乡试。 纪宁开始准备往京城去的事情,他现在要完成一个解元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在来年的会试中考中贡士,再在殿试中顺利完成答卷,获得进士的名位。要获得进士的功名,对于纪宁来说是可以期待,但也不能有过多期待的,因为进士考试不会有乡试考试这么简单,要参加一场会试和一场殿试,所面对的考生也是全大永朝上万名举人,这还不包括一些国子监出来的考生,这些考生原本就是秀才或者是京师豪门望族的子弟,这些人等于是不用参加举人的考试,就能获得参加会试的资格。 每一年,文庙也会有将许多有资质的年轻人保送进国子监,纪宁对于国子监所了解的不多,但知道文庙和朝廷从开设国子监的目的,就是为培养更多的人才。 纪宁要收拾行囊,要准备好自己上京所需要的盘缠、衣物和车马、随行人员。 纪宁所要带的人,原本计划是何安和雨灵,但现在他只是想把雨灵一个人带在身边,家里始终需要留下人来看家。 何安年龄老了,还有家人需要照顾,纪宁把何安留在金陵城也是对何安的一种尊重,至于雨灵,则无依无靠的,纪宁知道自己一去京城就需要三五个月,那时雨灵一个人在家中必然会胡思乱想,一个小丫头无依无靠的也会觉得自己被遗弃,纪宁自己本身也舍不得一个能照顾他起居的小妮子。 “少爷,您下个月初就要往京城去了,奴婢给您准备了一些衣物,您看看……如果有不合身的,奴婢再给您改!” 雨灵显得很委屈,因为她生平最喜欢的人,就只有纪宁一个人,因为她并没想过要嫁人或者怎样,生是纪府的人,死是纪府的鬼,这就是她这样一个淳朴少女的最直接想法,她很希望将来一辈子能留在纪府,但又知道纪宁始终会成婚生子,以后她要留在纪府,就需要有名分,不然一个女孩子家也是需要嫁人的。 她也是没资格成为纪宁的正妻,甚至连成为滕妾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是通房丫头,而通房丫头通常都是主母那边的丫鬟,跟她无关。 “没事,回去休息吧,别多想,回头我带你去京城!”纪宁道。 “哦。”雨灵也不是很开心,因为她觉得纪宁说这些话只是在敷衍她,她以为纪宁并不想带她去纪府。 这天晚上,纪宁约了纳兰吹雪见面,在纳兰吹雪有了自己的居所之后,纪宁终于不再用只在纳兰吹雪“心情好”的时候来见一面,他甚至也可以约见。 “……都准备好了,很好,那我就放心了!”纳兰吹雪上来就用很傲气的语气道。 纪宁有些不爽道:“听纳兰姑娘的话,我跟你上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难道不是吗?我们的敌人是相同的,你还要去考科举,如果你帮我替我纳兰家报仇,我会给你为奴为婢,现在你跟我去京城,难道还需要谈条件?”纳兰吹雪一点没有当一个“奴婢”该有的觉悟,她说话也是很不通人情世故的,让人听了想打人,一个女儿家说事,总好像别人欠她钱一样。 纪宁道:“纳兰姑娘应该明白,是你跟我去京城,或者各自走各自的路,路上我们互不干涉。我的主要目的是考科举,不是陪纳兰姑娘你去告状,如果将来可以帮你申冤成功,令张氏一门被治罪,那你就将成为纪府的奴婢,那时我将会是你的主人,你对未来的主人难道一点尊敬都欠奉吗?” “尊敬?”纳兰吹雪显然对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纪宁有些气结,真是对牛弹琴啊,纳兰吹雪除了会武功,还有点才学之外,对于人情世故简直就是白痴,甚至连花银子都数不清数目,宓芷容甚至还说过一件好气又好笑的事情,纳兰吹雪居然还是个路痴,每次都要记录下来一些记号,才能找到路,如果被人改了记号,这傻女人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纪宁心想,如果是别的美女要到我纪府来为奴为婢,那是我纪宁的荣幸,可你纳兰吹雪说要来,简直是你的荣幸啊,在我纪府里好吃好喝的,还有人给你指点,总好过于你在江湖上流浪,当一个近乎于生活不能自理的女人,总之以后你还是留在纪府里,想练剑练剑,想读书读书,当个老老实实的家庭主妇或者更好,就看你的心能否沉的下来。 “纳兰姑娘,把出发的时间定一下,你也好准备一下,十月初六,这是计划出发的日子,在这之前你要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纪宁道。 “收拾什么?”纳兰吹雪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衣服,盘缠,还有一些生活的必需品,你还有什么需要的?”纪宁问道。 “我需要的东西很多,比如说,你说的衣服,必需品,还有……盘缠!”纳兰吹雪很不客气说道。 纪宁简直都要无语了,女人还有比这更脸皮厚的吗? 还不如说直接什么都没准备,让我给你完全准备好,你就把自己带上上路就行了。 纪宁道:“纳兰姑娘,你有车马,或者是随行的人?” 纳兰吹雪摇摇头。 “平时你吃什么,穿什么?”纪宁问道。 “有吃的,就吃,我会去一些包子铺,拿他们几个包子吃,或者是去找个裁缝店,找一些白色的布,自己缝制几件衣服就好了……你有别的问题吗?”纳兰吹雪好像很认真地说道。 纪宁继续问道:“那以前你都睡在哪里?” “嗯……破庙,或者是金陵城周边的一些官府的殿宇,有很多地方我可以去……” “那梳洗打扮呢?”纪宁问道。 纳兰吹雪很认真道:“我生活的条件不好,有些事我不会太勉强,但我这个人很喜欢干净,所以我每天都会在夜晚时,到金陵城周边的湖泊或者河流里,去洗澡,你问这些,是不是问的多了一些?” 311.第311章 小侠女 纳兰吹雪把自己的生活说的很详细,连洗澡的地方都说了,月黑风高之时,一个美人在江南水乡的湖泽之中好似美人鱼一样游动,而且这女人还是个武功卓绝有仙姿仙容的美人,纪宁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当自己欣赏到如此美景时,会不会流鼻血。 “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些清苦?”纪宁问道。 “清苦?怎么会呢,有东西吃,有衣服穿,还有地方住,这不就是天下人所追求的生活吗?我也知道自己拿别人的东西或许不好,我也想自己去弄一点银子回来,但可能拿人的银子就叫偷了吧,或许……你可以借我一些,我以后……会还给你的!”纳兰吹雪道。 纪宁微微一笑,这还真是个神逻辑,拿人的包子和布娟等物那不叫偷,只有拿人的银子才叫偷? 纪宁道:“纳兰姑娘要借银子也可以,不过有借有还,你想好怎么来归还了吗?” “哦?还要归还吗?”纳兰吹雪问道。 纪宁好像听到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纳兰姑娘不会没听说过这句话吧?借一个人的东西,不但要有借据,还要有合适的理由,甚至还要有利息,如果你连这些都不打算给我,那我可以考虑不借给你。如果你实在要借的话,就要提出一个合理的归还计划,让我肯定你的诚意。” “算了,你不信我也不勉强,反正我拿到银子后不懂得花费,你可以借我几个铜板,我去买几个包子或者是馒头回来吃就好了。”纳兰吹雪道。 “这样吧,明天我叫人给你送一些饭菜去,你要怎么练功我不干涉你,当每天也别指望吃三顿饭,一日两餐还是能供应的,至于新衣服,就让人给你订制几件干净的……”纪宁说着。 纳兰吹雪打断纪宁的话,道:“你能再给我准备几件……里面穿的吗?我以前见过有别的女孩子穿过,觉得很新奇……” 纪宁简直要咳嗽了,跟纳兰吹雪说话还真有些“荤腥不忌”,但怎么听都好像是个傻女人对人有所信任之后,居然把自己的隐私秘密都说出来,居然没考虑到如此带来的男女大防的后果。 “知道了,也会为你准备。”纪宁说着,往纳兰吹雪身前看了一眼,他的感觉就一个,平,而且是非常的平。 既然纳兰吹雪说的直接,那他也没藏着掖着,问道:“你现在没穿吗?” “嗯,我没有,所以没的穿,如果平日里……总会有些麻烦吧,所以我将它裹了起来,这样无论去哪就不会显得很累赘!”纳兰吹雪很正经说道。 纪宁听了很汗颜,心说这女人还真是什么都说啊,难道女孩子就一点矜持都没有?或者是纳兰吹雪已经对他推心置腹,对他没有怀疑了? 纪宁道:“你说这些,会不会感觉到……异样?” 纳兰吹雪仔细考虑了一下,点头道:“也会有,你毕竟是男子,我们之间……还是不同的,而且……虽然我是江湖中人,但我也不是随便的女人,女人的贞节还是很重要的。只是你要帮我,我觉得对你隐瞒一些事是不好的,所以我便对你说明了这些,如果你觉得听了不舒服或者怎样,我向你道歉!” “不用了,你自己不觉得不舒服就好。总之你需要的东西,在明天会送过去,我们出发时,会给你找马车,我们应该是分开走,但一路上我会找人跟你联络,到京城后我再给你找安顿的地方!”纪宁摆摆手,有点想逐客之意。 纳兰吹雪微笑点头道:“好!” 回答的干脆直接,让人觉得纪宁要帮她是天经地义的一样,但其实她跟纪宁之间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纪宁跟她之间最大的关系,就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等纳兰吹雪离开之后,纪宁不由摇头自语道:“这样的蠢萌小女侠养起来,一定很好玩,甚至连世界观都要重新给她塑造!” …… …… 第二天,纪宁便将纳兰吹雪需要的东西准备了一些现成的送过去。 纪宁没找人去为纳兰吹雪剪裁,而是找了现成的衣服,都是成衣店买来的,他根据纳兰吹雪大致的身材去准备的,纳兰吹雪在这时代的女子中已算是很高挑的,而且身材很匀称,除了某个部位被长期裹住之外,其余的地方还是非常符合一个美女的审美标准。 纪宁在让人去问纳兰吹雪准备衣服时,就想到了另一个人,是跟他有肌肤之亲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一去多日,音信全无,就好像一个美丽的天使一样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又无声无息消失了,作为纪宁在这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纪宁对上官婉儿的感情是很独特的,他知道上官婉儿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两个人在政治观念上有相辅相成的东西,所以纪宁跟上官婉儿之间也是惺惺相惜。 纪宁想来,这也是上官婉儿为何会在自己遇到麻烦时求助于他的原因。 “纪公子,此乃是入股三味书院所需要的银钱,都在这里,一共是一百五十两,用来扩建书院和增加教材,请您收好!”秦圆圆这一日亲自上门来,将为纪宁注资的银钱送了来,一次就是一百五十两,让纪宁有些难以接受。 他的三味书院,原本就好似小学堂一样,一次根本接受不了这么多的投资。 纪宁道:“秦当家的,不瞒您说,实在用不上这么多!” “多余的,就当是送给纪公子上京赶考所用的盘缠,这也是妾身的一点心意,若纪公子将来能高中进士,衣锦还乡时,能到妾身家中喝杯水酒便可!”秦圆圆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但总让纪宁觉得她另有所图。 “秦当家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这么多银子,的确不可以收下,否则别人会认为我纪某人是不识好歹的恶人。”纪宁道,“秦当家的恩德,在下却会一定记得,希望能不辜负秦当家的厚爱,能高中进士,再上门亲自相谢!” 纪宁恭谨一礼,没有多少亲昵的举动,倒好似是应付了事。 312.第312章 卖文字 九月二十,纪宁在家中设坛来祭祀先祖,将自己中解元的消息告知于先祖,希望得到先祖的庇护。 都是孝义礼法中常见的礼数,纪宁显得很虔诚,当他将三炷清香插好,退下来时,何安和雨灵都在外面恭谨立着,他们是纪府的下人,是没资格进纪府祠堂的,但他们早就把自己当成是纪府的一份子。 “少爷,还有半个月左右您就要往京城去了,老奴不能跟在您身边,这一路上您可要小心保重。”何安嘱托道。 纪宁笑道:“安叔,这还有半个月,你就要急着把我送走,是否太着急了一些?” 何安惭愧一笑道:“都说是双亲在不远行,如今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了,少爷高中解元,来年会试说不定一榜就能中进士,那时老爷和夫人九泉之下能多欣喜?老奴一辈子就这一个心愿,能看着少爷出人头地,再为纪家开枝散叶,少爷,您只要一路珍重就好!” 何安这边老来感慨,旁边的雨灵则没有多少离别的伤感,因为她已经确信,自己的确是跟纪宁上京城的那个人。 雨灵这会正想着路上有什么好玩的,到了京城之后可以见识更多的东西。 “这几天,我基本会闭门读书。”纪宁道,“府门也不出了,有什么人来拜访的话,安叔你帮我应付一下,雨灵筹备好家里的衣食,再帮我多买一些文房四宝来,总需要多准备一些东西。” 雨灵眨眨大眼睛问道:“少爷,您要准备什么呀?” 纪宁笑了笑,没说明,其实他自己是要准备一些大篆和小篆的文章,再去看看通过金陵城的黑市卖出去,这些大篆小篆所书写的文章,一般来说是可以沟通鬼神,但作用性不会很大,可一旦写成的是祭文或者是祈雨文等等,那价值就不一样。 之前纪宁观察过金陵城一些文学上的黑市,还是会有文庙的人会将小篆所书写的文章拿出来变卖,价格不是很高,但大篆基本是有市无价,可以说大篆需求的人还是不少的,但基本没人能书就,即便在金陵城这种富庶之地也难以找到现成的。 “你去准备吧。具体的不用我教给你?”纪宁道。 雨灵吐吐舌头道:“少爷不肯告诉奴婢,一定是对奴婢不信任,奴婢以后有事也不对少爷说了!哼!” 小丫头好像在对纪宁赌气,但很快她自己转身往门口方向跑去,纪宁让她去买文房四宝和装裱用的材料,她这就去买,腿脚也是勤快。 …… …… 一连几天,纪宁都在书房中闭门书写大篆和小篆的文章。 以小篆为主,毕竟大篆这东西就好像是市面上的珍贵之物,写出来是容易被人非议的,纪宁写几篇祈求身体健康的小篆文,拿到黑市中以价格也能换来不少的银钱。 纪宁上京的盘缠是够了,但盘缠这东西总要多准备一点,在这世道里,没钱同样是寸步难行。 写出来的东西,纪宁也没着急去卖,而是先去问问市场行情,觉得不错,再增加产量,反正他在书写大篆和小篆上基本不受精神力的限制,可以说跟写普通的文字没什么区别。 这是纪宁的优点,也是他可以用文字来赚钱的源泉。 为了不让人知道这大篆和小篆是他自己所写,他还刻意改变了一些字体,柳体和颜体的都写了一些,甚至还增加了一些行楷和行草的文书,在经过长时间的练字之后,纪宁的笔下功夫增益很快,即便是别人盯着他的问题来研究,也无法辨别这些字到底出自谁的手笔。 纪宁在书写大篆和小篆时,也要兼顾读书,每天近乎都是头悬梁锥刺股,他没再见过纳兰吹雪和宓芷容,更没去见李秀儿和赵元轩,至于平日唐解等人倒是偶尔会来,给他一篇文章的题目,各自做出一篇文章来,唐解会拿他写的文章离开,去找一些有名的大儒来进行点评,再将点评的结果告诉纪宁。 因为纪宁平日所写的文章,在文采上欠缺了一些,使得文章也不是很出彩,本身就不是正式的考试,只是交流学问,纪宁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把文章写的那么特立独行,还不如写的平素朴实,勉强应付的过去就好了。 眼看到了九月底,九月二十八这天,纪宁忙到很晚,一直到困倦的不行,他才洗漱之后回房去休息,闭上眼便沉睡过去。 因为连日来都是面对书本和学问,使得闭上眼脑海中也是这些东西,连睡觉都好像是在温习功课、写文章、写大篆和小篆。 就在睡的朦朦胧胧时,突然感觉身体好像有一股很奇妙的感觉,一股温暖的暖意从身体的脚底下传来,却是他的被窝里,好像钻进来一个小小的温热的身体。 纪宁睡的很沉,以至于他的意识都是在半梦半醒之间。 如果说这身体对他有威胁,他肯定会马上惊醒,但好像这身体又很是熟悉,以至于纪宁会不由自主想跟这身体靠近,甚至都没有醒来的打算。 “嗯,嗯!”一个细小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晚秋时节,天已经很凉了,纪宁的被窝里很暖和,而那小小的身体对纪宁的身体也不是很陌生,她做事时也很认真,以至于纪宁都觉得实在是太舒服了,即便太阳已经晒到他的脸上,他还是不想起来。 一直到在被窝里的小身体完成了她要做的事情,小身体才从被窝里钻出来,纪宁睁开眼,就见到雨灵穿着一件小小的亵衣立在床榻之前,小嘴紧闭着,还有些委屈地看着纪宁,最后她转身往门口去,至于雨灵后面做了什么,纪宁其实不用追出去也知道。 纪宁往被子里摸了一把,不由笑了笑,等他手出来时,却还是雨灵穿在亵衣外面的对襟小衣。 雨灵出去漱口之后,进来后撅嘴看着纪宁,纪宁将小衣丢给她,她抱着自己的小衣,木屐吧嗒吧嗒地跑了,声音很清脆,纪宁甚至闭上眼去听雨灵脚底踏地的声音。 一直到声音远去,纪宁才闭上眼,他还舍不得从那满是温存的被窝中出来。 纪宁美美地睡了一个回笼觉。 313.第313章 醇酒、香茗、美人 “少爷,早啊!”纪宁早晨起来,雨灵好似是没事人一样,快乐地摆弄着自己的小黄雀,眉开眼笑对纪宁打个招呼,脸上满是明媚的笑容。 纪宁看着这笑容,自己脸上也挂起了微笑,就好似沐浴在春风之中。 可当秋风吹起时,他才赶紧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到底还是晚秋。 “雨灵,这么早起来?”纪宁道。 “少爷,不早了呢,辰时都过去了,奴婢本来要去叫少爷起床的,谁知道少爷……” 雨灵话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下去,纪宁大概知道雨灵下面要说什么,他很想解释一下,这其实是一个生理问题,男人在早晨都会有一种莫名的生理反应,这恰恰说明纪宁是一个正常而且健康的年轻男子,但却被雨灵误会,然后两个人之间误打误撞…… “过来,让我看看!”纪宁说一句,将雨灵召唤到自己身边,抓着她的小手,雨灵此时羞赧地连头都抬不起来。 “刚才……做什么坏事了?”纪宁问道。 雨灵面色大囧道:“没……没有啊,少爷,奴婢就是看您……这几日很辛苦,之前帮少爷整理床铺,发现……呃,好羞人,少爷,奴婢只是不想让您弄在床铺上,免得奴婢清洗起来麻烦嘛!” “什么弄在床铺上?”纪宁继续笑着追问。 “哼,少爷就是明知故问,还能是什么呀,少爷自己做的坏事难道自己都忘了吗?奴婢只是做了一个奴婢应该做的事情啊,这些事本来是要等未来的少夫人来做的,可是少爷现在一心在科举求功名上,少夫人还没娶进门,如果奴婢也什么都不管不问的话,那少爷以后不是很辛苦?”雨灵说的好像振振有词。 “你个小丫头,从哪里学坏了?”纪宁点了雨灵的小脑袋问道。 雨灵嘻嘻一笑,却不跟纪宁详细说,纪宁也知道她长大了,有些事不用刻意去隐瞒她,其实雨灵自己主动走出那一步,在纪宁看来也是小姑娘长大的体现,这么一个乖巧听话的解语花,虽然偶尔做事会有失体统,但总算也是纪宁的贴身小棉袄,纪宁当然会守护着她,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 这既是雨灵很好的归宿,也是纪宁的一种幸福。 “少爷,您起来后还没梳洗过吧?奴婢帮您去拿梳子,哦……少爷,这里还有您的一封信,奴婢不敢看,就等少爷您自己来亲启!”雨灵指了指在外面石桌上的信函,信函上连名字都没有。 纪宁看到这信函,心中不由一阵温暖,他能猜想到背后是谁人给他写的信。 纪宁打开信来,发现里面果然是“苏蒹葭”的笔迹,在信中苏蒹葭邀请他到之前去过的茶楼,说要恭喜纪宁高中解元。 原本在离开金陵之前,纪宁是没准备去见“苏蒹葭”的,他是准备在京城中进士之后,回来正式迎娶苏蒹葭,但有些事他又怕有意外横生,他跟苏蒹葭之间毕竟已没有婚约,苏蒹葭年岁也不小,随时都可能会被苏家婚配出去,嫁给某位豪门大户的公子哥,那从此之后二人就只能当苦命鸳鸯有缘无份。 纪宁心中始终放心不下“苏蒹葭”,如今“苏蒹葭”亲自来信约见,纪宁心想去见一下也是可以的,女孩子都如此主动了,如果自己再回避的话,也就枉费了两世为人,简直要成为孬种。 “雨灵,不用为我准备早饭了,我有事先出去,至于往京城去要准备的东西,你只管帮忙收拾就是了!”纪宁跟雨灵打声招呼,简单整理过后,便出门而去。 …… …… 到了茶楼里,此时还是上午,茶楼没什么客人,往往茶楼客人最多的时候是冬闲或者是夏季天热时,一个是来喝热茶,一个是来喝凉茶,可以在这里听说书的,听戏曲,可以过神仙逍遥的日子。 纪宁直接上二楼,见到了李秀儿。 此时的李秀儿一身淡黄色的袍裙,看上去更为文静和典雅,见到纪宁站起身款款施礼,说不出的娴静和美丽,让纪宁一时都会看呆。 “纪公子,旬月不见,您身体可好?”李秀儿问道。 纪宁轻叹道:“乡试结束后,为了一个贿考之事,就闹的满城风雨,如今在下还能立在这,多少还是有些侥幸的!” 李秀儿听到此话,不由“噗哧”一笑道:“纪公子真是好生风趣,案子本身就跟您无关,朝廷和文庙都会秉公论断,岂会让纪公子蒙受不白之冤?纪公子,请坐!” 雅间内很雅致,再加上清香的茶茗,纪宁坐下来还没品茶,就能感觉到沁人心脾。 纪宁道:“朝廷和文庙会秉公论断不假,但也分时候,如果涉及到权谋相斗,那就不能作准。我现在能抽身事外,已是造化,这世上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出头鸟,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亘古不变!” “枪打出头鸟?怎么打,将红缨枪丢出去吗?”李秀儿眨着眼睛好奇问道。 “这个……”纪宁有些尴尬,有些事他还真不好解释,“苏小姐,不妨一同饮茶吧,多日未曾闻到如此清香的茶茗,只是一壶茶,就已让我流连忘返,多希望能每日品尝到苏小姐的茶艺!” 李秀儿被纪宁夸赞,双颊升起红晕之色,娇羞道:“纪公子说的话,真是好生无礼呢!” “呃!苏小姐提醒的是,在下是有些无礼了,不过醇酒和香茶,本就是人之所欲,在下有所好,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纪宁说着,目光还打量着李秀儿,虽然他的话说的很正派,但始终是弦外有音。 李秀儿琼鼻微微一皱,轻哼道:“纪公子不是也想把窈窕淑女加上去吧?” 纪宁听了不由微笑道:“知我心者,非苏小姐莫属,如果香茶之外,再与美人如玉似画,那真的是如同神仙一般逍遥,便是天上的仙职也不会交换!” “贫嘴!”李秀儿虽然轻轻骂了一句,但面色还是很娇羞欣喜的,毕竟她是得到了纪宁最真挚的夸赞,“纪公子既然这么喜欢小女子的茶艺,就让小女子为公子斟上一杯茶,让纪公子做那神仙去就是了!” 伸出手来要奉上茶茗,却不小心跟纪宁的手稍微接触,她马上一惊,将手缩了回去。 314.第314章 李秀儿的眼泪 李秀儿面色通红,却连抬头都不敢抬头,仿佛两个人的手接触都是越礼的大事,她此时小鹿乱撞,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倒还是纪宁先开口道:“对不起,对苏小姐无礼了!” “岂能责怪纪公子呢?是小女子笨手笨脚,无意中碰上纪公子的手臂!”李秀儿故意说是手臂而不是手,也是想令自己不至于太尴尬,毕竟这年头手臂还是裹着衣服,没有短袖的,说是手臂,那也就是说两个人并无肌肤的接触,毕竟手臂之间是没有任何阻隔的。 纪宁微微一笑道:“还是在下的错才对,不如由在下自罚三杯,当作赔礼!” 说着,纪宁伸手去拿茶杯,李秀儿却白了纪宁一眼,道:“纪公子当这是酒水吗?三杯茶茗,可都是要小女子亲自来冲泡呢,如此罚的倒好像不是纪公子,而是小女子了!” 李秀儿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埋怨,但其实只是俏皮地回击,她心中还是很开心为纪宁泡茶的,她的神色中也没有责怪之意。 “苏小姐说的对,这不是酒水,如果要自罚三杯,那可能就需要苏小姐来冲泡三杯茶,不如这样,由在下为苏小姐泡三杯茶,如何?”纪宁道。 “嗯?”李秀儿饶有兴致看着纪宁,最后她微微颔首,同意了纪宁的请求。 纪宁这才将茶壶拿起来,同时拿起旁边的热水壶来。 华夏的茶艺,经过几百年的熏陶和沉淀之后,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体系,纪宁前生是不太喜欢喝茶的,但因为应酬或者是招待人,也去过后世的茶楼,见过更为完整的茶道艺术,他虽然不能学得其神,也能学得其形,他冲泡茶叶的技术则显得很流畅,就好像是个方家一样,跟他之前说及《茶经》时候的自信也是相辅相成的。 如此在李秀儿看来,纪宁不但懂得茶道的学问,还懂得如何亲自冲泡茶叶,技术还非常优异。 等纪宁将三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倒出来,摆在李秀儿面前时,李秀儿的神色中甚至有些迷醉,她感觉自己从未嗅到到如此美味的香茗,一杯茶在纪宁刚才那近乎艺术表演的过程中,最后活灵活现出现在她面前,成为她面前的三杯茶。 “苏小姐,请您品尝!”纪宁道。 “谢谢纪公子。”李秀儿喜不自胜,捧起一杯茶水来,细嫩的小手握着白色釉瓷晶莹剔透的茶杯,在耳边轻嗅,半晌都舍不得入口,最后还是抬头看了纪宁一眼,神色略微有些慌张,只好把茶杯送到嘴边,碗盖往旁边一推,香茗缓缓入口,即便因为茶水还很热,一次只能抿一小口,但恰恰这一小口,是品尝茶水精髓之所在。 当品下一口茶之后,李秀儿便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甚至有些舍不得入口,半晌才抿一小口,许久之后,一杯茶才喝下一部分,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另外两杯茶上,却不太好意思伸手。 纪宁心里没底,毕竟自己的茶艺就是有个形态,并无其中的神韵,更不会有好的味道。 纪宁问道:“苏小姐以为如何?” 李秀儿噗哧一笑道:“纪公子问的好生有趣呢,这么好的茶,喝了一杯,恐怕一辈子都难再喝到第二杯如此好的茶水,小女子都不忍心去品尝剩下的两杯,怎能不好呢?” “呃?”纪宁想了想,却不知道李秀儿是否在讽刺他,最后他还是问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李秀儿急道:“纪公子真是好生会为难人呢,拿到小女子说这是天下第一等的茶,都不合您的心意,只有说好,您才满意吗?” 纪宁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道:“苏小姐见谅,其实我很少给人冲泡茶叶,所以才会如此没自信,苏小姐既然喜欢,那就好!” “纪公子可真是个幽默的人呢!”李秀儿还以为纪宁是在自谦说很少冲茶,她觉得纪宁有这么好的本事,那一定是勤学苦练锻炼出来的,但她也不点破,毕竟在她眼中,纪宁的一切都是好的,是完美的,这是爱屋及乌,其实纪宁的茶道也只是有个样子,茶水的味道也未必是极为上乘的。 李秀儿也只是喝了一个跟平日里不同的视觉享受,喝了一个新奇,她自己的茶艺便是远胜纪宁的。 李秀儿又将另外两杯茶饮下,似乎还不过瘾,纪宁道:“在下拙技,是否再为苏小姐冲泡两杯呢?” “纪公子冲的很好了,不知几时可以教给小女子呢?小女子对公子的茶艺,也是佩服的紧,很希望能习得纪公子对茶道和茶艺的理解,上次匆匆一别未能成行,不知……”李秀儿言语之间有些失落,其实她不失为不能学习纪宁的茶道而难过,而是想到纪宁马上要离开金陵去京城,也想到了纪宁总是把她当作苏蒹葭。 纪宁也听出了话语中的离别伤感,道:“苏小姐要学习茶艺和茶道,在下本来是没有任何资格来教导的,只能说是跟苏小姐互相探讨了,若苏小姐有时间的话,本来时刻都是可以的。不过在下即将要动身往京城,如今备考日紧,恐也难抽身……” 纪宁说出这些,也料到了李秀儿的失落和伤感。 “但……”纪宁话锋一转,“若在下明年能考取进士,必当亲自登门去求亲,希望能迎娶苏小姐过门,完成秦晋之好,却不知苏小姐意下如何?” “啊?这……我……你……” 李秀儿听到这话,人已经慌乱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纪宁。 心中既是暗喜,小鹿乱撞,心中羞赧,又有一股失落,因为纪宁求婚的人并不是她的本尊,甚至还有些不甘,觉得自己为别人做嫁衣裳有些太委屈。 李秀儿心情复杂,突然之间,不由眼角就流出眼泪来,既有欣喜,也有委屈,她赶紧伸手去擦。 “苏小姐,如果在下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见谅!”纪宁不明就里,还以为自己唐突佳人,赶紧解释。 李秀儿赶紧摆手道:“没……没事的,是小女子不好,跟纪公子无关!” 315.第315章 心中有你,那便足够 “纪公子,无论您来年是否考中进士,您都是小女子心中最出色的,小女子也会永远记得纪公子今日的话,到死也是于心无憾了!”李秀儿突然很悲切地说了一句。 纪宁能感觉到话语中浓浓的温情,可惜他还是不确定,为什么“苏蒹葭”在听到他的求亲之后会有如此反常的情绪。 纪宁突然恍然,心想道:“之前我与她有婚姻之约,如今再言婚事,苏家必然反对,恐怕她是怕家中不同意,所以才会做出如此的感慨吧!” “苏小姐请放心,即便在下明年无法考中进士,也绝不会辜负苏小姐的厚意,在下必会将苏小姐风光迎娶进门,成为我纪府的女主人!”纪宁说完,站起身来,对李秀儿恭敬行礼,李秀儿赶紧起身回礼,两个人就好似在拜堂一样,却是没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已将今生的姻缘给定下。 有点私定终身的意思,但纪宁却不会跟“苏蒹葭”私奔或者怎样,他对“苏蒹葭”有很重的责任感,希望的是将“苏蒹葭”风光迎娶进门,光明正大成为他的正妻。 在纪宁看来,“苏蒹葭”身上不但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有文采能持家,更有一个贤妻所不具备的绝世的容貌,更重要的是有对他的一片深情厚意,这才是他选择“苏蒹葭”的原因。心中或许也有多少曾经跟“苏蒹葭”婚约的因素在内,但却不是重点,他更多的还是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 但李秀儿心中则就不知纪宁的真实想法,李秀儿一直觉得,纪宁之所以对她很好,因为纪宁将她当作了温婉贤淑的苏蒹葭,她自己在夹缝中很痛苦。 原本是想帮好姐妹成就一段美好姻缘,没想到自己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此时让她将纪宁让给苏蒹葭,她心中也有诸多的不舍,这是她一生中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她很希望跟纪宁能长相厮守,又怕纪宁知道被她所骗之后,从此不再理她。 心中情绪复杂的李秀儿不由流出眼泪,纪宁仍旧以为自己的提亲太过于贸然,他行礼告辞道:“苏小姐,还请等我纪某人半年,半年之后,大红花轿迎娶你过门,绝不会有所辜负!” “嗯。”李秀儿点头,等看着纪宁转身离开了茶舍,她的泪水更是如断线的珍珠一样,滴答滴答落个不停,到最后她已经轻微啜泣,再到不得不趴在茶桌上失声哭了出来。 “纪公子,你很好,你是天下间最好的男子,是秀儿一生中最仰慕的人,我若不能与你相守,也必不会再嫁与他人,将来就算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只要心中有你,那便足够!” 李秀儿望着窗外,想找到纪宁离去的身影,始终遍寻不得,她神色更加失落,就好似失去了自己的挚爱。 可她又觉得,是自己的错,才会深陷其中。她暗道:“我若不放手,便是对苏姐姐最大的不忠,对纪公子的伤害,只会让自己的负罪感更强,待纪公子来年会试结束之后,我必会去信京城,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他跟苏姐姐才是真正的一对,我与他始终有缘无份!” …… …… 纪宁从茶舍出来,心中登时有了无比的动力和干劲。 “苏蒹葭”虽然没直接答应他的求婚,还不如说是身为女儿家的“苏蒹葭”不能贸然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涉及到背后的家族,也涉及到社会伦理等方方面面。 但纪宁毕竟是从后世来的,他对于婚姻关系中的男情女悦是最看重的,如果只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在一起,那反倒会让他觉得这婚姻没有意义。 两个人应该是在成婚之前有很深的感情,而不是等到洞房花烛那一天才能见面,在婚后才开始培养感情,那对纪宁来说,是很闹心的,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纪宁回到家,马上开始整理书稿,书稿都是他准备带去京城的。 顺带他也要将自己撰写的小篆和大篆拿到黑市中去变卖,但这些事不能由他亲自去,或许会被人认出来。 贩卖少量的小篆倒是不会影响到一个士子的文名,但大篆可是涉及到惊天地泣鬼神的,朝廷虽未明令禁止贩卖,但若被文庙发现,最少也是个记过的处分,况且他现在只是一个举人文名,被人知道他能拿出大篇幅的大篆来贩卖,必有人会大做文章,对他又会有各种中伤。 “安叔,这些你拿去城中的小市,那地方会有人跟你接洽,别露出意图,我们放在那里,便当是寄卖就好了。”纪宁交待道,“有人去买,我们给掌柜的提成,如果没有,那就先放在那,我离开金陵城后,再变卖出去的话也一并将银子收回来!” 何安点头道:“少爷放心,老奴不会有偏差!” “嗯。”纪宁再将一篇由甲骨文写成的简单祭文交给何安,道,“这篇文章必须送到小市旁边的云升客栈内,那客栈虽然外表看来是南来北往商旅居住之所,但也是祭文买卖的中介地,只有在那里能卖上好价钱。你等入夜之后再去,路上多留意,不能被人跟踪!” “少爷,这祭文……有何不同?”何安好奇问道。 “你也别问,如果你知道的更多,对你反而没好处。”纪宁谨慎道,“送去便可,回头自会有人出高价来买,也是一样,银子带回来后放在家中,等我回到金陵城以后再说!” “是,是。少爷!”何安尽管带着不解,但他还是恭敬行礼,带着纪宁的嘱托,准备去黑市送要变卖的大篆和小篆。 …… …… 此时在距离云升客栈不远的一处小别院内,赵元容正在听手下黑衣女子的奏禀。 “……什么?甲骨文的祭文买到了?纵观整个金陵之地,怕是只有称号大学士的沈康才能书写,而且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没有一个月,也可能需要二十天才能写成。怎么会这么快就有现成的甲骨文祭文?”赵元容惊讶道。 316.第316章 祭文出世 甲骨文的祭文,基本在高端的文学雅士中那也是绝对价值千金的东西,但即便是在京城这种地方,也少有人能写的出来,所以赵元容首先想到的是金陵城的文学泰斗称号大学士的沈康,但沈康平日里极少出山,即便是沈康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写成一篇甲骨文的祭文出来。 “是真是假,可就难说了。”赵元容道,“明日起,我们折道徐州回京师,今日若能找到,自然是最好,如果找不到的话,回去最多只是不能在父皇面前立功而已,把事情想简单些就好了。” 黑衣女子道:“公主殿下,如今各方都在找甲骨文的祭文,也是因为陛下广发公函到地方,其实文庙中能写出甲骨文祭文的人寥寥无几,沈大学士之所以近来闭门不见客,多半是因怕各路的人上门去求他写甲骨文祭文,但现在市面上突然出现一篇甲骨文的祭文,会不会就是沈大学士写出来,但为了不得罪各方,所以流到黑市上,由市价来决定呢?” 赵元容点头道:“此事倒也有几分可能,毕竟沈大学士对于名节看的还是非常重的,他不会轻易为了权贵来写甲骨文,尤其是他这样的文学泰斗级人物。之前派人去调查过,沈大学士一直停留在半山居内,根本未曾离开,但即便是他的徒孙纪宁前去拜见,都未曾见到他本人,说起来也有些奇怪了,难道他是想隐瞒天下人?” “写了,又不敢公之于众,反倒神神秘秘让别人去猜,沈大学士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公主,我们不妨多找几个人去黑市,防止被人占得先机,这甲骨文如今尚且不能求证真伪,若是真的,落进别人手中,或许会成为太子和五皇子谋取陛下信任的工具!”黑衣女子道。 “好,这件事交给你了,今晚本宫会亲自跟你到黑市走一趟,这甲骨文的祭文,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中!”赵元容道。 …… …… 就在赵元容主仆准备往金陵城的文学黑市而去时,在崇王府内,崇王此时还在为刺杀赵元容失败的事而懊恼。 “王爷,狡兔三窟,文仁公主并不在她的车驾之中,她北上路途原本取的是陆路,最后是乘船而行。路上发现不但有我们的人前去刺杀,五皇子还另派了人手,甚至还有的人袭击,看来想不让文仁公主回到京城的人,大有人在!”属下将详细情况奏禀。 崇王冷声道:“那你们的身份,是否败露?” “未曾败露,动手的几个人,也都灭口,现在天下间除了属下之外,谁人都不会知道此事跟王爷有关!”那人道。 崇王打量那人一眼,道:“本王相信你的忠诚,不会对你怎样,毕竟你知道本王的事情也多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五皇子那边过来接洽的人,总是知道我们计划的,若五皇子在这次的权力争斗中败北,本王很可能还会被牵连其中!” “王爷说的极是,但以王爷的雄心大志,为何不想自己建功立业,而要辅助五皇子?其实……五皇子也未必是仁君之选!”属下道。 “换做别人说这种话,本王一定会训斥他,但你是本王最信任的幕僚,你看问题有时候比本王看的准确。”崇王道,“五皇子的确不是什么仁君之选,但若本王辅佐一个明君,将来……还会有图谋天下的可能?” “王爷深谋远虑,属下佩服!”那人道。 “你不是没考虑到,而是不说罢了。五皇子论智谋,根本不是太子和文仁的对手,但他有一点很得皇帝的器重,那就是他的背景,他的母亲仍旧得宠,有个能在皇帝耳边吹耳边风的母亲,就是他将来能成大事的基础,反观文仁和太子,他们则少了这一层的优势。在帝王传承中,即便再有能力,也抵不过枕头风!”崇王道。 “是!” “此事只要暂且不会跟本王扯上关系,那便不用理会,现在文仁的下落,可有找到?”崇王问道。 那人道:“文仁公主现如今很有可能还在金陵城内,据闻是朝中一位先贤病逝,陛下广发天下公函,让各地的名儒书写一篇甲骨文的祭文,现如今有月余时间,消息才刚传到金陵,文仁公主留下来,是极有可能提前得到风声,想让称号大学士的沈康为她撰写一篇甲骨文祭文!” 崇王想了想,道:“可有此事?之前未曾听闻,但凡涉及到甲骨文祭文,必然是国之大事,皇帝登基以来,也只有登基大典和十二年之庆时曾找人书写过甲骨文的祭文,这还是第三次。倒不知是谁的死,居然能让皇帝出动甲骨文的祭文?文庙那边可有说是谁病故?” “未曾有消息,如今几个名儒,都安然无恙,连朝野上下都很奇怪,所以有人怀疑,陛下要这么一篇甲骨文的祭文,很可能不是用来祭祀之用,而是有别的什么目的!”那人道 “嗯。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有可能涉及到仙法和道法,皇帝这些年都在求长生,或许是从甲骨文祭文中能提炼出文气,助他益寿延年,美其名曰是要祭奠名儒,实在是可笑。这皇帝,自己怕死,却开始骗天下人!”崇王道,“沈康那边有何消息?” “沈康近日来都闭门不出,对外宣称是要出行寻访故友,但其实是躲避求文章的各路人。听闻新任的金陵国子监祭酒也抵达了金陵城,这会可能也去过半山居见过沈康。另外王爷……属下听闻,金陵城的黑市中出现一篇甲骨文,而且在黑市中,经过初步的鉴定后发现甲骨文极有可能是真的,您说……该当如何?” 崇王神色冷峻道:“陛下需要甲骨文祭文,金陵市面上就会有?难道沈康会未卜先知,提前写好了一篇?这可能会耗费他无数的文气和精神力,绝不可能!不日前还曾见过沈康,沈康的精神还很好,这篇甲骨文要么是别人所书写,要么是伪造。但这篇文章,一定不能落进别人之手,不计代价也要拿回来!” 317.第317章 掮客 一篇横空出世的甲骨文祭文,瞬间成为了点燃金陵城周边士绅热情的助燃剂,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一份甲骨文祭文的意义,如果能得到这样一篇祭文,或许就可以取悦皇帝,可以走关系而成为朝臣,家族也能得到御赐的匾额甚至是宝物,成为大永朝数一数二的家族,会有良田美宅的赐予,更会有金钱和美女等等。 至于这篇祭文是从何而来,却没一人知晓,他们只知道这篇祭文来历不简单,也或许只是一篇伪作,毕竟市面上从来没见过整篇的甲骨文祭文,即便找一些方家出来鉴定,也无法辨别出真伪。 “……永宁,如今金陵城为了这一篇祭文,人都已有些疯狂,很多人在猜想这篇祭文到底出自谁之手,心在大多数人都认为是沈大学士所作,也有猜测是赝品的,也还有的人说,这其实是一些邪魔教坛所编撰出来的文字,或许是真,但所书写的意境并非是文气,而带着邪魔之气,是用来污染陛下圣明的!” 当晚纪宁出来跟唐解和韩玉等人饮酒,韩玉也别提到了此事,一时间一篇甲骨文的祭文成为金陵城的焦点。 唐解道:“如今黑市上给这篇甲骨文祭文的定价是一千两,暂时还没人改动价格,因为现在还无法确定这祭文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话,就算翻十倍也不止,翻百倍都是有可能的!” “这倒是,听闻前些日子有那些大家族想为自己的子侄买举人的名为,一次就出几万两银子,听起来都会觉得很疯狂,但事情就发生了,现在有这种可以上呈陛下的甲骨文祭文,一旦确定是真的,那可真是无价宝了!”韩玉在旁边道。 纪宁笑了笑,他没想到自己随便写出的一篇甲骨文,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纪宁之前撰写甲骨文,也是很困难的,但他有个优点,就是后世通过一些科学的对比手段,解读了不少的甲骨文,而这时代所能写出的甲骨文,则更多的是来自于前人的传承。 他等于是无师自通,自己没有跟任何人学过甲骨文,没接触到这么高深的字体,居然就会写会读,他的这篇甲骨文中,甚至有几个字,在当世,就算是沈康和一些有名的名儒,他们也不认识这些甲骨文。 “永宁,今晚我们一起去观礼如何?”唐解问道。 纪宁微微皱眉道:“别人要卖甲骨文的文章,我们去观礼,是否不像话了一些?” “如果涉及到买卖小篆、大篆,总会给人感觉是有辱斯文,朝廷明令禁止不许买卖这些,但仍旧是屡禁不绝,主要是市面有需求,才会有人来做这行当,如果连这行当都没人做,市井之人必然要出不少乱子,始终那些权贵都希望给自家祖先的祭文是大篆或者是小篆书写成,普通文字所书写的祭文在市面上的价格越来越低,甚至很多人都不愿去出售,因为利润也太低。”唐解道,“可惜想做小篆祭文的买卖,需要找大批有文名的人回来做,会有很多事不能如设想的那样详细和完备。” 纪宁问道:“唐兄想做这种生意?” “在下不会去找这种麻烦,毕竟是跟朝廷对着干的事情,不过有那种举人,家境本来就不好的,倒可以用几个月甚至经年的时间写出一篇小篆文来,作为补贴家用,这倒是可以的。以我们现在的身价地位,也完全没必要去做这些不必要的买卖。”唐解道。 韩玉道:“唐兄说题外话多了一些,还是说今日观礼的事情吧,换做以往涉及到黑市交易,官府一向不会理会,任由市面上的交易自由进行。但这次有所不同,涉及到一篇甲骨文的祭文,很可能会动用官兵来保护,上的人也会派高手去保护,所以那周围会很安全,毕竟两边都是想发财,没人愿意凭空自找麻烦。” 黑市的交易,官府都会动用人手保护,纪宁甚至会觉得有点荒唐,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如果官府不加保护,就会被黑市所聘请的江湖三教九流的事情回来撑腰做主,必然会被黑市的人占据主导,那朝廷的威严就不存。 官府出面保护,更多的是保护官府的名声不受损,也是保障城市内的秩序,让那些黑市交易的人知道,就算你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买卖,也必须要在官府的监督之下。 纪宁问道:“会不会有黑吃黑的问题?” “那倒不怕,就这么说吧,黑市中最忌讳的就是黑吃黑,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在交易时会有不同势力的人出来撑腰做主,其实官府的人出面也是为防止这种事发生!”韩玉正说着,宋睿和谢泰也上楼来,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名老书生模样的人。 纪宁本以为三人是同行,但看情况,似乎又不是。 等宋睿和谢泰走过来后,那老书生往二楼的雅间去了。 唐解故作神秘道:“永宁,看到刚才那人没有?那是来自于京城的掮客,背后不知道是为谁效命的,但在地方上要势力有势力,要人脉有人脉,要金钱又有金钱,如果被他盯上的宝物,就没有不入手的,以前在黑市上,他就是只买大篆文章的,而且买的都是那种出类拔萃的!” “他是谁?”纪宁问道。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但在金陵城内,无论是官府,还是三教九流的人都不敢得罪他,或许那些三教九流和官府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具体来历,只知道这人惹不起!”唐解道。 纪宁望着那人进的雅间,道:“世上还有这种人,看来是很神秘,不过他的势力就算再大,最多也只是天子的掮客而已!” 谢泰惊愕道:“而已?永宁你可千万别小觑了这种人,在金陵城内有权势的人都未必是这些人的对手,因为他们做事可以不用按照王法,他们在背地里杀人,死的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官府即便追查那也是草草了事,如果遇到那种不讲理的,可能你看他一眼,都会早知杀身之祸!” 318.第318章 灯口街 政治掮客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也不是纪宁所能想象的,这些政治掮客或许就是一个个的地方寡头,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为朝中或者是文庙的神秘势力来谋求财富或者是宝物,甚至是美女和珍馐古玩,等到合适的时候,他们会把这些东西贡献给那些朝中权贵,他们会得到政治的庇护,或者是权力上的便利,无论是在朝中,或者是在地方,黑白两道的人都要听从他们的指挥。 这些人就成为地方名义上的掌舵人,甚至官府、文庙和江湖上的势力都要为他们让路。 纪宁跟唐解等人说完,在夜色彻底降临之前,一起往城中的黑市方向走去。 金陵城的黑市,在城南最为复杂的一片区域内,周围都是三教九流之人所聚集之所,周围戏院和小的草台班子也比较多,就好像大栅栏一样,许多从外地来的人,也会在这里谋生,这里本身也是船舶运输进城的必经之道,成为金陵城内货物中转和运输的集散中心。 正是因为这样,也铸就了金陵城内秦淮河风月的发达,秦淮河作为江南一条不起眼的河流,就因为他的地理位置是在金陵城内,使得这条河流被注入到风月的元素,到了晚上,秦淮河上雕栏画栋鳞次栉比地排列,很多姑娘都立在船头招揽客人,或者有那有名的秦淮名妓,一旦船只过来,都会有大批的风流才子或者是有金钱实力的人上前去攀谈,跟船主或者是姑娘派出来的丫鬟商量上船的条件,又或者是将自己的拜帖奉上,如果有实力和运气的,则他们有机会上船,与美人共度良宵。 “如果今天不是要去黑市看甲骨文的拍卖,真应该到秦淮河上去欣赏一下风景,话说天香楼最近又增加了两条画舫,柳如是等女也会到画舫上宴请客人,这可是金陵城内的一件盛事,永宁一直得到柳小姐的欣赏,这次中了解元之后,还没机会去天香楼见过她吧?”唐解问道。 纪宁很坦诚地摇了摇头,唐解叹道:“那也是的,天香楼这种地方,去一次花银子还是不少,以永宁你现在的财力,或许还不及,回头为兄请你们一同前去,就算不能跟柳小姐共度良宵,也能找一两个相好的姑娘过夜!” 谢泰笑道:“唐兄,这事要是传出去,怕是柳小姐以后再不肯见我们了吧?一边在觊觎着她,一边却在别的女人身上逞威风,那天香楼的女人也是有脾气的!” 唐解笑而不语,倒是有经验的韩玉笑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在天香楼内,只信奉的是才学和金钱,至于什么脾气,那都是骗银子的。窑姐虽然爱才爱俏,但最重要的还是爱银子,只要我们把银子花在柳小姐身上,她还不照样对我们另眼相看?如果都不去照顾她的生意,她怎么赚钱养活自己,怎么买胭脂水粉打扮自己,将来又如何为自己赎身?难道一辈子在青楼中当个陪笑的女人?” 纪宁道:“说的倒也太现实了一些。” 唐解一摆手道:“永宁,在这现实的世界里,有些话说的还是现实一点的好,就好像那柳小姐,始终是风月中人,千万不可对其有什么感觉,逢场作戏或许是可以,但若动了情,将来纳回来做妾,都是要惹来麻烦的,如果永宁你是在惦记,不妨在未来将她接出来养做外宅,偶尔过去看看就是了!” 纪宁对于唐解这种价值观,始终是不能认同,但他有一点也认可,就是青楼的女人轻易不好惹,因为不是说付出真心就能获得真心回报的,就算柳如是之前对他表现出一定的兴趣,那也只可能是柳如是想拿他的才学来作为跳板,让他来帮忙作词作曲等等,属于是想利用他的才学提高自己的名望。 “唐兄说的极是!”纪宁没去跟唐解反驳,一起往秦淮河边上的黑市街巷走去。 …… …… 黑市在金陵城的灯口街,里面花灯处处,能把秦楼楚馆开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大商贾在外经营的,平常的青楼可没这种机会。 “客官,里面有上好的酒色财气,您不妨进去试试?” 或许因九月份的淡季即将过去,随着江南温度的降低,金陵城内的客商也少了一些,很多北上的客商都在寒冬到来之前回故乡去躲避寒冷。秦楼楚馆生意清淡,就只能找一些人出来招揽客人。 “不去了,你们这里又没什么头牌,我们去作何?”等唐解路过这些出来招揽客人的人时,会用很嚣张的语气道。 “客官,您自己要不进去看看,这里面的姑娘,可不比那些大地方的姑娘差……” 那些人也不管自己的面子,追上来上说什么,便有地方维持秩序的地头蛇上前道:“干什么干什么?这些客人也是你们能阻拦的吗?没看到这都是有名望的老爷,能来咱灯口街那是咱的福气!” 地头蛇可不会跟腰缠万贯的财主过不去,毕竟来这的人都是为了消费和找乐子,是花钱的主,把这些人赶走了,对灯口街的人来说没半点好处。 等一行到了当日拍卖甲骨文祭文的地方,纪宁才知道只是一座不大的二层小楼。 门脸不大,等交了二钱银子的入场费之后,就可以到里面去看,里面的院子倒是很宽敞,只有交了银子的才有资格上二楼。二楼的位子就不是很多,沿着天井的外走廊,大约有四十几个位子,每个位子后面坐着一到三人,这些人也是为了来竞逐甲骨文祭文的。 纪宁和唐解等人来的比较早,楼上还没多少人,但见很多位子都是空的。 “永宁,这位子是我早就定好的,旁边的位子也是,我们五个人,坐两张桌子不会显得拥挤,一会看看情况,如果甲骨文的祭文价钱合适,我们也是可以竞价的,只是最后的价格可能会超出想象!”唐解道。 “最后能到怎样的价格?”谢泰问了一句。 “估摸能到几万两,甚至是十几万两都有可能,最后这甲骨文的祭文,最后也会流落到京城去!”唐解道。 319.第319章 拍卖 华灯初上时分,金陵城内已是万家灯火热闹非凡,纪宁老早就来到灯口街,在灯口街内拍卖甲骨文祭文的二楼包下一个小的桌子,坐下来静待开始。 纪宁知道这天晚上来的人一定很复杂,很有可能会涉及到京城的权贵,包括文仁公主、太子和五皇子党都会出现,毕竟涉及到皇帝需要的一篇祭文,谁找到这篇祭文,就是大功一件。 这样一篇祭文,对于权贵来说,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官府已经派了官兵在外面守护,在灯口街这种情况也不多见!”唐解指了指小楼外面的街道,外面的街道虽然不是很宽,但明显看到有许多官兵在维持秩序,靠近黑市的拍卖地点的小楼,都已没剩下什么人。 韩玉道:“我看不止官府的人,连的人也来了不少,今天看路上那些行踪诡秘的人,有三五百人之多,各势力的恐怕都有,现在不怕有人来抢,就怕闹到最后,变成一场内斗,那时我们可要知道从何处抽身更为容易!” 谢泰疑问道:“照这说法,我们不该来?” 宋睿道:“既然都来了,那也无妨,只是要防备那些人对我们不利,永宁,这里你的身份最为特殊,你乃是解元之身,文名也算是最高的,如果之后有什么事情,干脆就用文名来获得自保。料想无论是官府的人,还是那些江湖的势力,都不敢得罪你!” 纪宁笑了笑,未置可否,此时楼下又来了不少人。 跟以往拍卖的人都拼命往二楼这种显眼的位置扎不同,这次来竞逐拍卖的人,更多的愿意坐在楼下,这也跟所拍卖的这件物品的特征有关,毕竟是甲骨文的祭文,以前金陵城可未曾出现过,属于金陵城第一次拍卖如此重要的东西。 来的人越来越多,纪宁想从中找到认识的身影,却一个都没找寻到,也是因为那些有头脸的买主,都不敢贸然现身,只能派人出来购买,而这些买主则在背后充当大的买家。 “倒是很奇怪,不知道最后谁能来做最后的鉴别,这种甲骨文的祭文,市面上认识的人不多,黑市的人自己也无法辨别真伪,那些名儒肯定不会到黑市上来鉴别一份来历不明的文章,这显然是自贬身价,那黑市的人会请谁来?”唐解问道。 “看情况吧!”纪宁眼睛扫着楼下,他在看文仁公主是否出现,虽然他没发现文仁公主,却仍旧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这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倒好像是故意要隐藏自己的身份,用黑衣斗篷把自己藏的很深。 “永宁,你可要谨慎一些了!”宋睿指了指下面的人道,“这些人,似有意无意往楼上在看,倒好像在留意你,如果他们是要针对你的,那就有麻烦了!” …… …… 等了有小半个时辰,要来的人才差不多来齐。 这也是纪宁第一次参加这种黑市的买卖活动,他对于流程不太熟悉,他尽可能当自己是个普通的旁观者,即便下面竞价再厉害,他也不会有多高兴,按照黑市交易的原则,每一件出售的商品,基本有五成以上的利润是要被黑市所得的。 纪宁在这些人中没发现任何一个熟悉的人,他只能理解为,真正的买主都在不远处盯着,只有那些不太紧要或者是自以为是的买主,才会出现,还会出现在二楼的地方。 果然,二楼除了几名来观礼的,就只是一些穿着上显得很土豪的富商,他们虽然对于甲骨文一个字都不认识,甚至也找不到人出来鉴别,但他们就是要找到证明自己存在的方法,就是拿出足够的银子来,在人前耀武扬威一次,让别人知道他们是暴发户,可以拿出几万两甚至是十几万两银子来。 在这时代中,有钱也不会有社会地位,真正有社会地位的就只能是当官的和读书人,士农工商,商人属于仅高于三教九流地位的人群,但他们却通过低买高卖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他们需要一条上升通道来让自己手上的银子变成社会地位,而今日甲骨文祭文的拍卖,恰恰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机会。 “诸位,请安静!” 在小楼内外有些嘈杂时,终于有人出来说了一句,便是黑市派出来监督和负责拍卖的人。 很多人都在蠢蠢欲动,很显然在这些人中,也有心怀不轨的,或许在甲骨文祭文出现时,就会有人出来抢夺。 “这是谁?”纪宁故作看不懂,问了一句。 “永宁,这就是黑市派出来负责帮忙拍卖的人,在黑市中,这种人都是有很高地位的,年岁不低,而且有很深的资历,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有号召力,他们会在拍卖之前联系一些人前来购买,跟那些掮客和地方有财力、权力的人都有勾连,这种人也是不好惹的!”唐解解释道。 那主持人继续说道:“今日要流出的几件黑市之物,分别是十篇大篆的祭文,以及两篇大篆的普通文体,另外……是一篇尚未鉴定过的甲骨文文章,诸位若是有兴趣,可以准备好自己的财物,如果未提前在官府或者是灯口街报过财力的人,是没有资格竞逐的!” 纪宁这才明白,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灯口街拍卖的,来拍卖的人必须要证明自己有这个经济实力,他们要做的事也很简单,就是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或者是缴纳一定的押金,让灯口街的人知道你的实力,这才获得拍卖的资格,否则就算你说了话,别人也当你是胡说八道,不会搭理你。 当说到“甲骨文祭文”时,在场还是有很多人觉得心中觉得异样,这毕竟是涉及到权贵争名逐利的东西,落在谁手里,或许都能得到皇帝的赏赐,那对于缺乏社会地位的人来说,是最好的成名的机会。 或许买到这篇祭文,将来就可以进入朝堂,成为一个朝官。全看皇帝的心情而已。 320.第320章 一本万利 先拍卖的是大篆,虽然在大永朝,大篆已是很好的东西,但因黑市中的商品等于是“批发”,这里跟最后卖给那些有需要之人的交易价格,仍旧有几倍的价格差距,这里如果是卖一两,那到了真正有需要之人的手上,可能就是三两或者五两,甚至更高。 那些有需要的人不可能会正好到黑市来,买到零散的大篆文章,这些大篆文章也都会卖给那些靠这些来赢利的大商贾,这些大商贾很多都是掮客。 “十篇大篆祭文,有五篇,乃是上乘之作,其中有三篇质量一般,还有两篇质量中差,买主可以上前来查看!”那中年人站在最前面,面前摆着的就是十篇大篆的祭文,而他身边则有不少的高手在打量周围的人,防止有人出来抢夺。 所有的大篆祭文,都重新经过装裱,纪宁一共写了六篇大篆的祭文,其中有五篇就在那人所说的“上乘之作”中,剩下的一篇也不在质量一般或者中差中,纪宁料想可能这篇祭文已经在暗地中卖了出去,或者被卖家所珍藏,留待以后将一篇文章卖出高价。 有人道:“这里的东西,说一是一,如果不信任谁到这来淘换宝贝?” 那中年人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出价吧。不单卖,一共是三千两银子,新官银成交,旧银折色一成!” 一上来,就是十篇大篆祭文,虽然这不是当天的重头戏,但也绝对是黑市中少有的“盛宴”,一次能出十篇文章,买出去后即便质量不佳,一篇文章也有可能卖出几百两到一千两银子,至于质量中等的,就可以卖到几千两,上乘的,一篇文章都有可能卖出上万两的高价。 “三千两!” 许久之后,才有人开始叫价。 “三千一百两……” “三千二百两……” 因为没有加价的底限,严格上来说就是加一文钱也可以,但这里基本的规矩,就是以百两作为加价的单位,除非是到了一个天文数字后,很多人拿不出一百两银子来周转,可以接受一百两以下的加价,否则谁说出百两以下的加价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五千六百两!” 到后面价格已经很高了,十篇大篆祭文五千多两银子,虽然看起来这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但也有很高的风险,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祭文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来路不正,最后被官府追查回去,也是不小的损失。即便大篆的祭文是真实的,在市场的淡季,也不好出售。 到五千两之后,那些大商贾就不太敢做决定,负责主持这次黑市交易的中年人也会看情况,延长每次加价之前间隔的时间,而不会去催促。 下面很多人在思考,也有在跟同行之人商议的,而楼上的人也有出价的,每次加价基本都在一百两。 唐解低声道:“你们也看到了,几篇大篆的文章,就能到如此的价格,之后的甲骨文祭文还不定要到怎样的程度,看来今天是不虚此行!” “唐兄不准备竞价了?”谢泰在旁边笑道。 “算了算了,没多少银子,就安心看别人来竞价好了,买一两篇自己回去收藏,倒是可以的,可惜在这里从来都不会单卖,除非是找到那种中间商,价格也会提高很多,黑市的人也不傻,这是一种抽头行为,第一次卖的价格低,给卖主的价格也低,回头再高价转卖,中间可能会有十几倍的利润!”唐解解释道。 纪宁脸上露出深沉之色,他之前也想到了这问题,为什么黑市要打包出售,很显然这么打包出售的单价太低了。 但这么做对黑市来说是很有利润的,因为卖的价低,意味着给他这样写大篆和小篆的人价格也低,文章卖出去之后,还要经过几次转手,每次转手的价格都会提高,那最后成交价格会比成本价高了很多,即便遇到几篇可能是赃物,或者是赝品的大篆文,黑市也不会有损失。 黑市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下面的竞价仍在继续中,到了中后期,价格已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一万一千三百两。”当一名看似暴发户的人,说出了这价格之后,场面最后安静下来。 看样子,没任何人愿意出比这个更高的价格,所有人都在等最后的拍板。 许久之后,那黑市的中年人才道:“天字号丙戌,一万一千三百两,请里面说话!” 那像是暴发户一样穿着很不得体的中年胖子,带着两名随从从二楼下去,往后堂去。在前院天井内只是拍卖和定价的地方,后面是签订买卖协议和验货的地方,等胖子进到里面,前院内一时又喧哗起来,很多人在议论用六千六百两买十篇大篆祭文是否值得的问题。 韩玉道:“现在不管最后价值如何,平均一篇一千多两,不算亏,也不算赚,但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其中五篇质量上乘的大篆祭文到底能好到什么程度,如果其中果真有一两篇极品的话,那用其中的一两篇,就可以赚回成本,甚至还有结余,剩下的随便卖卖,这单生意就能赚数万两。就算质量也是一般,这人大概也不会亏本,就赌不是赃物或者赝品了。 “那黑市的赝品很多?”纪宁问道。 “也没多少赝品,总归还是有的,这么好的东西,价格高,别人当然想伪造赝品出来,一篇赝品……其实就是一幅画,把文字按照绘画的方式临摹出来,其中不含文气,必须要用一些夹层,其中包涵大篆和小篆的文字,来造成文章中文气充足的假象。这样的赝品,一般都是能察觉出来的,黑市不可能去砸自己的招牌,但也有邪魔之人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来修炼文气写大篆,这些人多半都是妖魔之人,很少在市面上见到,但偶尔还是会有他们所写的大篆流落到市面上来,这可能会让商家损失惨重,因为不单单是成本问题,还会有后续被文庙追究的麻烦!”韩玉有些感慨道,“我听闻金陵城曾经有一家人,曾用邪魔歪道所写的一篇小篆祭文祭祀,结果出现了风水移位,两日之内,这一家人都惨死。唉!还是防备着点好!” 321.第321章 小妇人 小篆和大篆可通鬼神之事,纪宁没有亲眼见过,他也不好做判断说是否存在。但用篆文来祈雨的事,在各地却是时常有过,甚至他自己也写过祈雨的祭文,只是祭祀的不是先祖,而是天神,诸如河洛之神或者是雨神等。 “邪魔之人,现在还会经常在永朝境内活动?”纪宁问道。 “现在没人知晓,这些人脸上又没写名字,这些邪魔的教坛,在江湖中已经属于邪魔,但还是会有许多教派会跟他们为敌,有很多教派会匡扶朝廷。”唐解解释道。 正说话之间,之前进到内堂去负责主持黑市交易的中年人重新走出来,但刚才交易的胖子却没出来。 “刚才十篇大篆的祭文已经出售完毕,现在有一篇相对精华的大篆祭文,诸位,是否有购买的兴趣?”在众人议论声中,纪宁之前所写的六篇大篆祭文中的一篇被人拿出来,呈递到众人面前,一篇文章装裱好之后,悬挂起来,仍旧能感觉到一股淡绿色的光晕。这就是所谓的文气。 “哇!”有人在惊呼。 中年人道:“诸位想必也看到了,这篇文章的文气,如此耀眼,甚至不用在黑暗之处都能瞧的如此真切,若无几十年大篆的研究经验,怎写的出如此精妙绝伦的文章?所以,这篇祭文的价格也会相对高一点,起拍价为五千两!” 一篇祭文,起拍价格就比之前十篇祭文高了将近一倍,也足见在这些人眼中这篇文章有多么出类拔萃。 有人问道:“如果买回来,是赝品如何?” “那就跟你们说,如果是赝品,倒赔给你们一倍的银子,这篇祭文就是货真价实的,有如此好的大篆祭文,甚至都能死而复活,你们若家中有病人,或者是亡故的先人,有事情犹豫不决的,不妨用这篇祭文试试,保管有效!”正说着,下面的人也都跃跃欲试。 到如今那篇甲骨文的祭文还没开始拍卖,就已将所有人的吸引力都吸引过去。 就在此时,门口有人往里面进,但见是一名四十岁左右但身材婀娜的女子,她走路之间随风摆柳,似有很强的气势。那美眸似乎会说话,进来后便打量过在场之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台上那篇大篆的祭文,拍拍手笑道:“好文章,应该是一篇上乘的大篆祭文,本以为金陵城今日只有一篇甲骨文祭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篇优秀的大篆祭文!” 话说完,香风也到了正台子之下,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这女人身上,但凡是上了点年岁的男人,对这样的女人都会不自觉没有抗拒力,因为这女人实在是太诱人了,她并不属于青春少艾的那种自然美,而是一种妖艳的美,这种女人似乎不是抱在怀里来怜爱的,而是必须要狠狠占有或者是在她身上显示出男人的威风,见了这种女人就会激发男人争斗之心,忍不住想入非非。 “何人?”有人喝问一声,随即黑市也有人出来阻拦,不让那女人太靠近正台子。 那女人仍旧在打量那篇大篆的文章,但因距离有些远,她看的也不会很清楚。 女人不说话,黑市按照规矩来说,本来只要有人可能威胁到黑市的交易,黑市都要把这些人“请”出去,但规矩如此,执行起来是另一回事。只是一个拥有风韵的女人,虽然没人认识,但也会让男人产生一种自负的心理,对一个女流之辈不用太过于操心。 “来者何人?”黑市的那中年人也终于问出口来。 女人身后跟随的几名大汉有动手的迹象,但随即被女人伸手阻拦,女人浅笑嫣然道:“小妇人听闻这里有宝物,便过来竞逐一下,难道有银子在这里不能买东西?” “来历不明的银子,这里可是不收的!”黑市的中年人道。 女子笑道:“那这些银子,是来历不明的银子吗?” 说着,女子拿出几个小小的腰牌,看模样都很精致。 拿出几个腰牌,在场很多人都不懂,但也有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唐解见纪宁不明白,解释道:“那是黑市中的金钥匙。” “金钥匙?”纪宁微微眯眼。 “就是一种通行证,一块小腰牌,等于是预存了五万两银子进来,她一次能拿出三四个牌子,意味着她手头上至少有二十多万两银子,你说此人到底有多大的背景?”唐解啧啧称奇道。 纪宁点头表示明白了,在纪宁看来,有金钥匙的人也不见得多有钱。 来黑市交易,为的就是买卖一些为朝廷和社会法度所不容的商品,诸如篆体的文字、女人、火枪等等,来买的人都是大商贾,他们手头上的流水数量还是很大的,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多赚多少钱,这只能证明他手头上曾有过这么多流水罢了。 “既然是贵客,请坐!”负责主持黑市的中年人改换了脸色,毕恭毕敬道。 女人看了二楼一眼,满意点头道:“小妇人便坐在楼上便可!” 那女人也不通报自己的姓氏和名讳,直接上了二楼,到纪宁对面十几米外天井的另一边坐下,两边正好隔着一个院子,但也恰好是正面相对。 女人抬头用观察的神色打量纪宁等人一眼,她的神色也无变化,似乎并未将纪宁这样的后生小子放在眼中,将目光重新凝结在一楼。 主持黑市的中年人道:“不要为小小的插曲所打断,拍卖继续进行,之前……还是低价,五千两,有谁出价?” 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人鸦雀无声。 之前十篇大篆的祭祀文,才卖了一万一千多两银子,现在一篇大篆祭祀文就需要五千两银子,对很多人来说,始终会对比,然后会觉得风险太大。 就算有那女人说这文章是绝顶的好,但谁又知道这来历不明的女人是否为黑市找来的托呢? “这么好的文章,没人看上眼吗?”女人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妇人便开个头好了,一万两银子!” “啊?”一句话,就让在场之人都侧目看着她。 322.第322章 压轴 一篇文章,直接开价一万两银子,从经济学角度来说,是很容易亏本的,至少在场大多数人是不会愿意出这么多银子来背负亏本压力的。 一言出,在场的人纷纷侧目,都是觉得这女人是大手笔,简直可以媲美京城里来的大商贾,甚至有人开始从这女人的口音判断她的身份和来历。 “一万两,还有谁加价?”主持黑市的中年人问道。 没人吱声,就算有想做这笔生意的,在看到女人手上的几把金钥匙之后也有些退缩了,得罪了一个不认识的大主顾是很危险的,谁知道这样妖冶的女人背后有什么强大的靠山,这种麻烦还是不要惹为好。 “再问一遍,还有没有竞价的?”中年人第二次问。 因为没有三次落锤的规矩,所以中年人随时都可以落锤,但这种大的买卖,一向是需要等到最后的。 “既然没人加价,那就一万两!”中年人道,“这位……买主,请到后堂说话!” 那女人哈哈大笑道:“这么一点小生意,还用民妇前去后堂?随便找个阿猫阿狗的人去就可以了,阿三,就是你了,你带着信物,进去结账就是!” 那被称之为“阿三”的人,恭敬领命之后,接过一个木匣,跟随主持黑市的中年人往里面去。 等人进去之后,外面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这女人的身份成谜,她的背景来历没一个人知晓,只知道是个四十岁左右非常有风采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在这时代也绝对属于“老女人”,毕竟这年代的人寿命普遍比较短,有病有灾的话很难救治。 女人则好似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环视着在场之人,她对纪宁似乎很感兴趣,美眸一直在纪宁身上打量,好似她的一双眼睛就能把纪宁给看穿。 “永宁,你有没有发现,那女人一直在看你?”谢泰提醒道。 “看就看了,也没什么损失,问你们一个问题,我们既然是来旁观的,这种时候如果发生麻烦,我们是走好,还是不走为好?”纪宁问道。 唐解道:“看情况,今天的确是鱼龙混杂,官府的人来的又不多,本以为很安稳,如果现在真有麻烦的话,那回头我们可能谁都无法离开。但还从没见过甲骨文的祭文,我们是否留下看完再走?” 韩玉道:“如果甲骨文的祭文出来,看过后或许想走就走不了,麻烦事就出在这甲骨文的祭文上。” “不会有这么严重吧?”唐解有些不太相信,“永宁,你觉得呢?” “现在只是一万两左右的交易,别人可能不敢铤而走险,但如果是几万两甚至是几十万两的交易,那可就说不准了!”纪宁道,“利益会让人变得疯狂,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无法确定甲骨文的真伪吧?” 唐解点头道:“那倒是真的,我们先看看真伪,就算有事发生,我们躲好也就算了,今天这里来了这么多人,我们只是在旁边看看,应该没问题吧?” …… …… 在等候下一次交易开始之前,对面的女人一直在打量纪宁。 连纪宁都觉得自己受到的瞩目太多了,自己在拍卖这件事上,本来就是来当局外人的,虽然今天这篆体文和甲骨文都是他写出来的,别人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跟他有关系。 韩玉笑道:“莫不是那女人看上永宁了?为何她要一直看这边?” “永宁现在是解元,自然是被人瞩目的,如果到永宁中了进士,受到的瞩目会更多!”谢泰道。 “关键是她如何知道我们的身份?”纪宁问道。 一句话就问到了正题上,照理说那女人是不认识他们的,为什么会盯着他们看,那就有些奇怪了,除非是那女人对他们有“意思”,想对他们怎样。 终于,负责主持黑市的中年人走出来,这次与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二十几名大汉,将一楼台子的位置完全包围。 这二十几名大汉,看样子手底下的功夫都不低,台子上还出现十几名腰间鼓鼓囊囊的汉子,一看就是身上带着家伙事的。 在大永朝,民间用兵器都是犯法的,即便在黑市,也不能随便动刀。但谁都知道黑市不是个太平的地方,总有人会想方设法来找事,黑市需要武器来保护自身的财产和货物安全。 “诸位,轮到我们最后一件货物,也是今日的压轴之物。乃是一件由甲骨文所书写的祭文。”主持黑市的中年人一开口,院子周围登时安静下来,连门口都被官兵和黑市维持秩序的人给清空,除了里面的人之外,别人如果靠近交易的院子,就会当作是来抢夺的盗匪,很可能会被格杀。 对面的女人道:“既然是好东西,就拿出来看看!” “诸位想看,本非不可以,但这件宝物,实在是事关重大,如果遗失的话,没人赔得起,这件东西的低价,是五万两银子。按照我们的想法,是谁买到这件东西,跟我们出去一趟,把东西交给你们!银货两讫,出事就不关我们的事!”那中年人道。 女人冷笑道:“你说的倒轻松,我们是在你们的地方买的东西,不给我们看货,还想让我们自负责任?世上哪有这种交易?谁知道你们找来的是真实的甲骨文祭文?如果是假的,找谁说理去?” “是啊,凭什么让我们连货都不看?我们要看货!”下面有人在鼓噪。 中年人有些为难,也没解释什么,直接往里面行去,等他再出来时,身后带着八名身着黑衣的大汉,手上拿着一个长条状的木匣。 虽然在场之人不知道木匣之中是否甲骨文的祭文,但院子里的温度也好似是升高了,所有人都站起来,想看看绝世的甲骨文祭文是什么模样。 “诸位,只准看,如果谁太靠近的话,别说不客气了!”中年人威胁道。 说完之后,中年人终于把甲骨文的祭文拿出来。 之前这篇祭文在纪宁手上时,并未散发出什么文气来,但在经过装裱之后,此时再看,才打开木匣,尚未将卷轴展开,就已是文气逼人。 323.第323章 二十万零一两 文气相当于一种修炼的气息,对于一个白丁来说,也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如果是文气很高的话,是可以看到很清楚的颜色,有颜色的文气是可以沟通天地鬼神的。 甲骨文的祭文,在已知的文字文气中,已经到了最登峰造极的地步,纪宁之前在写的时候便能感觉到胸中的一股浩荡之气。 “哇!”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书卷被打开,里面的文字显得很生动,就好像每个字都是活的一样,纪宁看到自己所写的字,也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为什么在写的时候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中年人道:“这篇甲骨文的祭文,一共有一千二百六十二字,在黑市中,从未有过如此经典的甲骨文祭文,只是对于验证真伪上,我们也无能为力,无法找到真正有才学的人,来鉴定这些文字的真伪。 “不能确定真伪还拿出来卖,这不是坑人吗?”人群中响起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 “不想买,没人逼着你,跟你们说,如果过几年后,你们还能找到相类似的文章,今天的钱都可以退给你们,因为黑市中实在是不可能有比更好的东西!”中年人道。 没人再说话,每个人都在打量着那篇祭文的内容,但其实那些字,没人认识,也没人懂得其中蕴藏文气的多寡。 对面的女人突然笑道:“这样的甲骨文祭文,即便不是真品,恐怕也没人相信了吧?文气如此充盈,你们有见过相类似的?” “没见过,真的没见过,假的也没见过。”有人反呛道,“就好像这位夫人曾经见过一样,这世道有人会伪造甲骨文吗?那不是摆明了让人来怀疑?就算是伪造者,那也一定是在文学造诣上很深的吧?” 话刚说完,他的脸上便挨了一击,人直接被人打翻在地,但见对面那女子仍旧立在原地,但那人却好像鬼使神差一样被人打了。 “管好你的臭嘴!”女人厉声道。 在场的人因为之前的目光都落在那篇甲骨文的祭文上,以至于人是怎么被打的都没看清楚,纪宁却是其中少有的看清楚的,明明是那女人伸手,好像是发出了一道暗劲,紧接着那人就被打脸,人也倒在地上。 “出价吧!”中年人在高台上厉声道。 “阁下这也太霸道了吧,还没让我们仔细瞧,就让我们出价来买,这是否强买强卖了?”下面有买主大声反对。 “看最多只能这么看,否则怎样,让你们上来看个真切?”中年人不屑道,“这样的祭文,都说了是旷世罕有,现在底价八万两,出价吧!” 刚才还是五万两的底价,马上就变成了八万两的底价,价格的变动非常快,也是因为甲骨文祭文拿出来后,增加了不可预知的风险,黑市自行加了价格。 之前那些买主都没见到甲骨文是什么样子,现在他们看到了,但甲骨文的内容实在太精深,不是说随便找个不懂事的孩子去临摹一下,就能写出甲骨文的精髓的,甲骨文中所蕴藏的文气,其实是在写字之人的身上,这是一种强大的精神。 “十万两!”还没等在场的人说话,突然从门口传来一个声音,登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一开口就是十万两,这手笔让人惊叹,纪宁也看过去,但见是一名黑衣斗篷的女子。 这女子,能穿过官府的戒备,说明她跟官府有一定的关系,否则不可能这么轻松过警戒线。但这女子也是藏头露尾,显然不想被人知道了她的身份。 “有武功,而且武功不弱。”纪宁在心中做出了分析,“可惜不是她啊!” 纪宁不知觉,便想到了跟他发生了关系的上官婉儿,他跟上官婉儿的关系,属于那种非常短暂的相处,互相之间钦佩对方的才学和见识,甚至对于一些人情事的看法上,都会找到共通点,纪宁跟上官婉儿之间有个不能不说的问题,就是纪宁对上官婉儿的欣赏,源自于上官婉儿的神秘,通常女人越是神秘,越容易激发一个男人对她探究的渴望。 “阁下是谁?”台上的中年人已经替在场之人都问出口来。 “有银子,你管我是谁!”黑衣斗篷女子不屑说一句,举起手上的金钥匙,不多不少,一共有四把,说明她一次最少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来。 “哇!”在场原本还有几个想竞价的人,看到金钥匙之后就退缩了。 一次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的人实在屈指可数,就算是京城里的大商贾也未必能做到。 这说明这篇甲骨文,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没人竞价吗?没人竞价的话,那就是我的了!”黑衣女子道。 “等等,谁说是你的?”楼上的曼妙女子道,“二十万两!” 一句话,登时让在场的人都感觉自己听错了。 之前一次出十万两,已经是恐怖的天文数字,可以堪比一个金陵城的豪门大户上百年的积攒,现在居然有人直接加价到二十万两,这价格的提升也有点太过恐怖了。 楼下的黑衣斗篷女子抬头怒视,喝道:“怎么,诚心要压价?” 那成熟的风韵女子笑道:“这里不就是比价格吗?小妇人有银子,你管得着我出多少钱?” 一句话,就让那黑衣斗篷女子很为难,显然,她所带的银子,可能就只有手头的四把金钥匙,也就是二十万两银子,她现在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银子来继续竞价。 这价因为压的太狠,也正好把黑衣女子的出价给压住了,使得黑衣斗篷女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纪宁心想:“这女人是很神秘,也有几分魅力,但始终是行走江湖的经验不足啊,早知道你藏一把钥匙,也就不会输的这么难看了!” “没有人竞价了吗?”台上的中年人问道,“再没有的话,那就是归这位夫人所有了!” 就在此时,但见二楼纪宁站起身道:“在下出价,二十万零一两!” 324.第324章 抬价 拍卖的事,本来跟纪宁没什么关系,他是等着收钱的,而不是花钱的,他只需要看眼就可以了。 但随着他站起身说话,在场之人都将目光落到二楼纪宁的身上,当见到是个年轻后生时,他们的第一个念头都是:“这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子,你在说什么?二十万零一两,你有吗?”一楼有人指着纪宁,大声喝斥道。 连旁边的唐解也在拉纪宁的衣袖道:“永宁,别冲动,这可是二十多万两银子,你从何而来?坐下就是了。” 但纪宁神情自若,仍旧立在那,他的目光也跟天井对面二楼的风韵女人对视着,女人要把他看穿,他同样也要看穿那女人。 那四十岁左右有风韵的女人身边有人想有动作,但被那女人伸手阻拦,女人似笑非笑,目光炯炯有神,但却更看不懂纪宁的为人。她心想:“此人虽是出来虚张声势,但气度不凡,将来或许并非池中之物!” “小子,别废话,坐下,要么就把银子拿出来!”楼下继续有人对纪宁嚷嚷,“二十万两银子,把你卖了都不够!” 黑市的人对纪宁虽然也有防备,但他们也不会上来对纪宁做什么,毕竟公开竞价,纪宁又没说准备下去抢夺,黑市的人只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冷眼旁观。 负责主持这次交易的中年人问道:“年轻人,这里不是随便人都能叫价的,你可有我们黑市的信物?或者是带来了现银?” “并未有现银。”纪宁笑道。 “你说什么?”那中年人有些恼火,隐隐有发作的迹象,“那就是捣乱?” “在下并未捣乱,在下没有现银,但这并不影响,只要这位黑衣服的姑娘有不就可以了?在下是说,要借一两银子给她,让她来买下这篇文章,不知是否可以呢?”纪宁问道。 等纪宁此言出,在场之人才释然,很多人眉头舒展,听纪宁的话也就合情合理了。 连那黑衣带斗篷的女子也在抬头看着纪宁,但见纪宁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来,朝那女子丢过去,女子一把接在手中,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接的很准确。 但纪宁扔的也很准,而且手头很有力道,怎么看也像个练家子。 对面那四十多岁有风韵的女人谨慎起来,她暗想:“这二人都不简单,尤其是这年轻公子,看似文弱,但手上的工夫了得,大有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的修为。或许是个高手!” 纪宁把银子丢下来之后,才问道:“现在二十万零一两银子,是否接受?” 主持黑市的中年人很上火,两次出价,就从十万两到了二十万两,但凡是万两或者是千两的加价,他都还能接受,可这位出来捣乱的公子哥,直接加一两,还是帮别人加的,这就有点坏规矩了。 对面有风韵的女子慧眼如炬,她瞧出那中年人的不满,趁机推波助澜道:“黑市的规矩,似乎不接受一两的加价吧?” “对!”下面就等着看热闹但买不起的人,都在起哄,“一两的加价,是否太儿戏了?” 纪宁反驳道:“难道黑市是嫌贫爱富的地方,一两都不放在眼里?敢问这地上如果有一两银子,你们捡不捡?” 一两银子放在别处,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数字,都能在一些小的酒楼吃一顿上好的宴席了,但在这种动辄几万两甚至是二十万两级别的大交易中,一两银子就显得无足轻重。 “这……”主持黑市的中年人有些犹豫,因为黑市有规矩,一旦说触及到了很高的数字,即便是微小的加价也是会接受的,而且他也想把这单买卖做大,其实纪宁跟他的出发点是一样的。 中年人心想:“我若不接受,刚来的女人最多就只有二十万两银子,是一两银子都加不上的,这笔生意就在二十万两成交。但若接受了加价,说不定一次又能抬上几千两甚至是几万两!反正二楼那女人的来头不小,似乎出手也很大方!” 所有人都在等中年人表态,中年人道:“按照规矩,一两的加价,是可以的!” “啊?”在场之人一片哗然,虽然众人心中不解,但出于看热闹的心理,当然是希望看到继续有人加价,而不是被人两次把价格抬死。 二楼那有风韵的女人冷笑道:“那么黑市就是想多赚点银子是吗?好,成全你们,既然接受一两的加价,那我就出……二十万零二两!” 说完,那女人对视着纪宁,好似在说,你小子有本事再继续啊! 纪宁出来抬杠,那女人也不甘示弱,也跟纪宁杠上了,居然也加一两银子,闹得不可开交。 纪宁笑而不语,却见旁边的唐解站起来道:“就不信了,二十万零十两!剩下那九两,我出了!” “哈哈哈……”楼下看热闹的这下鼓噪起来,有闹事的,没见过这么闹事的,纪宁一个人出来抬杠也就罢了,现在跟纪宁同行的人也同时出来闹。 唐解这会其实就是为了出来力挺纪宁,他觉得既然纪宁不小心得罪了在场之人,他是带纪宁来的,就不能袖手旁观,一次让他出几万两是不可能的,但几十两甚至是几百两他还是有的,而且他也愿意为纪宁慷慨解囊。 对面那女人彻底恼了,如果被这么一两或者十两的加下去,还不知道要加到什么时候。 眼看宝物就在眼前,久拖生变的道理她是懂的。 “二十一万两!”对面的女人终于一咬牙,直接加了一个整数。 “哇!”在场之人又是一片惊叹。 在场之人心想:“那黑衣女人就带了二十万两银子来,只要把她压死,那就是一两银子都多不出来,现在却还是被硬生生加出一万两银子来,这出戏好看了!” 台子上负责主持的中年人,心中也在偷笑,他对纪宁没什么反感,反而觉得这年轻人的出现,帮忙把价格抬高一万两,是对黑市有帮助的人。 “还有人出价吗?”没等中年人发问,二楼那女人倒先喝问起来。 在场此时没一个人说话,连唐解也对纪宁露出歉意的神色,好似在说,永宁兄,我帮不上你忙了。 325.第325章 横生枝节 负责主持黑市交易的中年人最后也放弃了,纪宁有点像是破坏规矩一样的抬高了一万两银子,对他来说是好事,他也知足,因为按照最后的分成比例,这二十一万两银子,黑市基本能得到三到四成的抽头,也就是说,多出的一万两银子,黑市能得到三千到四千两的油水。 “价格到此,既然没什么异议,那就最后定价了!”中年人最后说道。 因为这时代的拍卖没有后世那么标准的规范,很多事都还是在拍卖的摸索阶段,使得交易也不会有三次落锤等规矩,最后只要没人竞价就完成了。 甚至在竞价完成之后,被人抬价的事也会堂而皇之发生,只是这次再没人出来捣乱,因为毕竟一次要拿出二十万两银子。 “交易完成,请付银子,到后堂说话!”中年人示意之下,这次对面那有风韵的女人从二楼下来,她在往下走时,目光还在瞪着纪宁,好似在说,你小子等着,等我把交易完成之后,再收拾你。 纪宁倒是气定神闲,泰然处之,很多人都在奇怪,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居然敢在黑市这种地方造次。 在女子下楼,往后堂方向行去时,唐解道:“永宁,下次小心点,这黑市可不是轻易能说话的地方,如果黑市非要计较你出价的问题,而你出不来价,那这件事可是不太好收场的!” “嗯。”纪宁没去正面回答唐解,他的目光在看着远处那黑衣斗篷的女子,女子转身离开了黑市交易的院子,甚至都没回头,而关于之前纪宁帮她抬价的问题,她似乎也毫不在意。 纪宁其实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加价的问题,因为甲骨文祭文本来就是他的,他抬价的目的也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让自己赚到更多的银子。 纪宁心想:“这女人是谁,无端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但多一两就拿不出,这意图未免也太明显,既然失败她也一句话不说,难道她是想直接放弃,而到最后不管不问?” 就在纪宁迟疑时,头顶突然传来“哗”一声响,但见旁边二层小楼的一处房间屋顶,似乎被人硬生生破开,随即房间也被人冲撞开,就在刚才那有风韵女子坐在的地方,有人从屋子里冲出来,一身黑衣蒙面,倒跟之前的女子有几分相似。 “啊?有人,躲开!”此时在二楼,有人马上在呼喊,那些被冲撞的人以为自己要被刺杀了,有的直接就从二楼上跳了下去。 但突然闯入的人,目标根本不在前院的这些人身上,而在此时后堂的甲骨文祭文中。 因为此时前厅的很多护卫,都已经往后院挪去,等于是前院的防备很松散,那黑衣蒙面人直接往后院杀了过去。 “唰!”手起刀落,马上有黑市的一名护卫被砍翻在地。 随即更多的人混乱起来,那些护卫还想过去跟那人较量一番,但见那人身轻如燕,手上的工夫十分了得,近乎跟每个人动手都是一招制敌,纪宁甚至都看不太清楚那人的出手,此人的武功,明显比他之前所遇到的纳兰吹雪和上官婉儿要高。 此人很难分辨出男女,但从纪宁的判断来看,这人多半是男子,有极高的武功天分,而且是师出名门的。 但此人却在为抢夺甲骨文祭文做事,显然不是什么正派人所为。 “阻拦此人!” “啊!” “点子武功很高!” 黑市正院内已经混乱成一片,很多人往门口的方向逃窜而去,也是怕惹祸上身,而门口驻守的黑市以及官府的人,开始往正院内涌进,一进一出登时把正院的门口给堵住。 纪宁和唐解等人因为距离门口的方向比较远,此时下楼已经来不及,他们又没什么高深的轻功,这会从楼上跳下去可能要出事,不是要摔着就是要把下面的人给砸着。 “永宁,看来我们应该回避一下了。真被你给预料到了!”唐解有些紧张道。 此时纪宁仍旧跟没事人一样,现在有人杀进内院去抢夺甲骨文祭文,对别人来说什么影响,对纪宁来说影响可就大了。 一篇甲骨文的祭文,那可是他所书就,这东西虽然他想写还是能写成,但好东西架不住东西多,只有第一篇才是无价之宝,如果之后再写一篇出来,价格肯定会下掉,而且别人会怀疑这些甲骨文祭文的真伪,甚至会追查这些甲骨文祭文的来历。 这也是纪宁为什么大篆和甲骨文写的少的原因,物以稀为贵。 现在别人都当这祭文是大学士沈康所写,为了保持沈康崇高的地位,别人不敢深究,所以没人去怀疑这篇甲骨文祭文的背景,这也是黑市拍卖能顺利的原因,否则光是黑市和官府就会去追查的底朝天。 现在有人来抢夺,抢走了之后,纪宁将会什么都不剩下,这显然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那是什么人?”纪宁眉头紧锁,他这问题好似是在问别人,但其实是在问自己。 有人居然敢在黑市这种地方,单枪匹马前来抢夺黑市拍卖之物,他是不是活腻了? 此时后院内喊杀声一片,打斗很是激烈。 黑市请来的高手,似乎在本事上略逊一筹,但之前那有风韵女人所带来的侍卫却是高手。 纪宁虽然看不到后堂内的情况,但也能猜想,此时能阻挡甲骨文祭文被抢走的,似乎只有那有风韵女人的侍从。 “杀了他!”后堂响起声音。 前院的护卫和官兵也快速杀到后堂,眼看那飞贼似乎是走不了了。 但就听后面发出“砰!”一声爆炸,后院内登时嘶喊声一片,似乎很多人被这次的爆炸所波及,纪宁猜想,这人应该是动用了某种火器。 “贼人逃了,追!”有人喊道。 但听之前那有风韵的女人喝道:“保证甲骨文祭文的安全,人是死是活无关紧要!” 一句话,就说明甲骨文的祭文被人抢走,也就是说,纪宁之前的努力可能是白费了。 326.第326章 追踪 甲骨文的祭文被抢夺,在场之人都慌了手脚,他们担心的不是甲骨文祭文被抢对他们造成怎样的影响,也不担心黑市的人会为难他们,他们只是担心刺客会回来杀了他们。 刚才那刺客的武功,众人也见识到了,在一些不懂得世上有武功之人的眼中,那种武功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可以说是飞沙走石取敌人首级于千里之外的那种恐怖感,纪宁则没有多少害怕,他心中所想的,是到底谁在暗中抢夺甲骨文。 太子、五皇子、文仁公主三派,背后必然还有崇王党以及朝廷中的势力,文庙应该不屑于做这种事,那出手之人,在纪宁想来就只能是这些想用甲骨文祭文来送给皇帝,让皇帝欣赏,又或者是达到皇帝自己要完成的目的。 “追!”后院内一片纷乱,很多人都在追赶,但基本很快就会追丢,可那有风韵的女人,却带了不少高手,甚至那有风韵的女人本身自己也是高手。 “永宁,看情况不对,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唐解过来对纪宁说道。 纪宁抬头看了后院方向一眼,点头,在混乱中下楼,此时黑市的街道内已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家家店铺都已经关门。 黑市内并不单单出售小篆和大篆,还有许多市面上不太常见的东西,这里其实就是一个大的贸易市场,遇到有刺客来抢夺甲骨文祭文后,各家店铺人人自危,连一些小摊小贩都赶紧挪地方回家,热热闹闹的夜市也突然变得纷乱。 “官兵正在维持秩序,我们跟着官兵的队伍出去就好了!”韩玉往前查看情况,在确定前面并无刺客拦路之后,一行人开始往黑市的路口行去。 纪宁心中一直在盘算之前事情所发生的逻辑。 他现在尚且不清楚黑市交易的庭院的后堂发生了什么,刺客突然出现,将他之前的计划打乱,其实在之前那篇祭文中,他是故意放了一个错字在里面的,如此一来,即便祭文用到了地方,但因这篇祭文的内容不全,就好似咒语少了个关键的音节一样,是无法形成最完成的强大文气,是不能达到最高效果的。 现在祭文被人抢走,那他的计划就落空,因为他现在根本不知道祭文在谁的手上。 终于在人群拥挤中出了黑市,唐解等人也终于松口气,此时更多的官兵从黑市内出来,从别人的传言中大致得到的情况,说是刺客已经离开了黑市的范围,可能已经藏匿在城中,需要在城中进行搜捕,同时城门会进行封锁,因为城门有官兵护卫,再加上城墙高深,外面还有护城河的守护,所以刺客大抵是不敢贸然闯出金陵城的。 也就是说,刺客此时还在城内。 “诸位,先行告辞了!”纪宁出了黑市,就对唐解等人行礼告辞。 “永宁这就走?”唐解不太理解纪宁的想法,大概是觉得纪宁现在有些自保意识,不想惹来麻烦。 “是。”纪宁道,“出来的时辰不早,也该回去了。诸位,再过几日就要动身往京城去,这几日便在家中准备,到初四初五再见过,商议形成为好!” “好,永宁回去后也别多想,也是为兄此番考虑不周,让诸位前来之后有些犯险了!”唐解歉意说完,几人行礼告辞,纪宁也快速往自家的方向而去。 …… …… 纪宁没有回府,而是马上去了他为纳兰吹雪所临时准备的小院中,找到了正在院子里练剑的白衣美女。 “你……做什么?”纳兰吹雪显然不喜欢自己的生活被人打扰,即便是纪宁到来,她的态度也非常冷淡,用长剑指着纪宁喝问道。 “纳兰姑娘,现在有事想请你帮忙!”纪宁道。 纳兰吹雪想了想道:“什么事?” 纪宁道:“现在非常着紧,城中发生了一次大案,甲骨文祭文被人抢夺而去,现在很多人正在追寻!” “哦。”纳兰吹雪先是郑重点点头,问道,“跟我有关系吗?” “跟你报仇有关系!”纪宁很肯定道。 纳兰吹雪也不废话,点头道:“好,你带我去,是追查抢走甲骨文祭文的人,还是谁?” 只要涉及到报仇的事情,纳兰吹雪从来都不含糊,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对于人情世故了解的很少,所以她宁可当一个动腿的,而不愿意当动脑子和动嘴的,当她发现纪宁的才学和谋略远在她之上后,她便找到了一个能为她出谋划策的人。 纳兰吹雪的思维逻辑也很简单,听纪宁的,大仇就可得报! “走!” 纪宁走在前,带着纳兰吹雪离开了小巷。 小巷深夜闻犬吠,金陵城的夜晚寂静而黑暗,因为是月底月初的时候,月色无光,纪宁也只能根据心中对于甲骨文文气的感知,带着纳兰吹雪穿梭在金陵城的大街小巷。 路上偶尔也会遇到官兵,不过纳兰吹雪的警戒心很高,每次都能被她提前察觉,从而让纪宁不用担心被官兵遇到。 终于,二人在行了有半座城之后,终于到了金陵城西的一座小山之下,这里距离秦淮河不是很近,小山其实也更类似于一个土坡,半山腰上矗立着一座破庙,此时因为已到夜深人静时分,破庙内外也根本不见人影。 “在里面?”纳兰吹雪见纪宁停下来,不由问道。 “忘了稍微整理一下,我们这么进去,不方便!”纪宁道,“那人的武功很高,但之前他在抢夺甲骨文祭文时,受了伤。” 纳兰吹雪奇怪问道:“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的事情,因为这里有血。”纪宁摸了一把旁边的矮树,上面的血迹都还没干,纪宁能感觉到那人应该是逃到了破庙附近,因为他对那卷甲骨文祭文的感知,也就到了附近就中止。 “那人应该就在周围了吧?”纳兰吹雪提起戒心。 纪宁道:“也未必,先想办法把我这衣服更换,因为之前我在黑市中露过面,可能会被人记住,还需要找东西套着头,做事……一定要谨慎,不能露出马脚。” 327.第327章 南朝旧庙 纳兰吹雪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她察觉到不到有什么人的存在,她转而看着纪宁,不明白为什么纪宁能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 “看来我们追来的时间最快,其余各方势力的人都还没来!”在纪宁找到蒙面布,将自己的外衣也藏好之后,他终于可以走出来。但他这个“蒙面贼”的确有些不专业,因为所有的家伙事都是他临时准备的,而不是之前现成准备好的。 “那你等我,我进去看过,杀了他,你就能得到那件甲骨文的什么东西!” 纳兰吹雪显得多么理所当然,能把人杀了一样。 纪宁心中汗颜,这女人是有点傻,而且还稍微有点暴力,顺带还有点没头脑喜欢盲从。 纪宁道:“纳兰姑娘别误会,在下的意思,不是要把那个人杀了,也不是将他手上的甲骨文得回来,而是找到他的下落!” “那是做什么?”纳兰吹雪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纳兰姑娘按照在下说的做便可以,在下绝不会害纳兰姑娘,这件事对杀你仇人的事也绝对有帮助。”纪宁显得讳莫如深,“这是一种准备,我们得回甲骨文祭文的意义也不是很大,因为那篇甲骨文祭文,本身是没什么效用的!” 为了得到纳兰吹雪的信任,纪宁也只能对部分事实做出了阐述,告诉纳兰吹雪,其实那篇祭文的意义不是很大。 纪宁没有系统地学过甲骨文祭文,事实上甲骨文祭文到底能有多大的威力,是没人见识过的,纪宁自己也不知道,他所学会的甲骨文祭文,都是他根据脑海中图书馆的内容所编撰的,跟这时代的甲骨文其实是有一定差异的,让沈康来写一篇甲骨文的祭文,也不会有几百字之多,其实甲骨文祭文最大的作用,在于在那么多文字中,有部分可以获得沟通鬼神的地步,如果是真正掌握甲骨文的人,写一个字都可以惊动天地,写多了也只是徒劳。 “那好,你说什么是什么!”最后纳兰吹雪也有些气馁了,她也不跟纪宁去争,因为她知道无论是在智慧上,还是在谋略上,都远不及纪宁,还不如老实地做个跟屁虫,按照纪宁的吩咐去做。 纪宁跟纳兰吹雪抹黑到了破旧庙宇之前,那破庙外面是一片紧闭,似乎里面是一个封闭的宅院,这庙宇的名称纪宁并不知,在南朝庙宇还是很多的,尤其是金陵城这样的几朝古都庙宇数量更是多的惊人,纪宁不会每座庙去调查。 而且,即便那抢走甲骨文祭文的人真的在里面,也未必是他有预谋有来这里,也许只是临时把这里当作避难所。 “你……为什么不上来!”在纪宁思考这庙宇有什么特殊地方时,纳兰吹雪已经跃上了墙头,正在上面回看着纪宁。 纪宁抬头看了一眼,心想:“有轻功的就是不一样,我什么时候也能学会了请功让自己牛一下,让别人看着就觉得羡慕?” “纳兰姑娘,你先进去查看一下情况,别恋战,如果人在里面,你马上出来,尽量别让他发现!”纪宁道。 “知道了!”纳兰吹雪也有个好处,就是她的固执仅仅是在报仇上,当纪宁帮她改变了一些生活习惯,让她开始有了一种相对正常的生活后,她对纪宁就开始言听计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纳兰吹雪进去了不多时,直接翻墙出来,立在了纪宁面前,倒将纪宁吓了一跳。 “看过了,里面空荡荡的,没听到有什么人!”纳兰吹雪很肯定道。 “那就奇怪了。”纪宁皱眉道,“我们追踪那人到这里,人就在这周围消失的,难道人还能从这周围消失了?之前我感受到甲骨文的文气,也就在这周围,但感觉不是很强烈……我知道了,这周围应该是有暗道或者是地窖!” “地窖?”纳兰吹雪更加不解。 纳兰吹雪对于城中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纪宁是很清楚的,因为大永朝之前的几个朝代,都有过大规模的灭佛运动,使得大部分的旧朝庙宇中,都会建有一些密道或者是地窖,供一些逃难的僧侣躲在里面避难。这些密道经过长时间的废弃之后,很多都已经被人遗忘,因为本身其没有什么价值,但却可以成为那些盗窃者或者是藏头露尾之人躲起来的好地方。 纪宁道:“想来是没错了,但我们现在连这里是什么庙都不知道,想找到里面的暗道,除非是有熟悉周围地形的人,这样的人根本无从找寻!” “怎么办?”纳兰吹雪有些紧张,显然她对于能否报仇是很在乎的,她压根就没想明白今天的事跟报仇有什么关系。 “有人过来了!”这次是纪宁先发现了端倪,他看着远处,似乎有人影往这边靠近,脚步都很轻,连纳兰吹雪这样的高手都没察觉。 “躲起来!”纪宁再招呼一声,二人到了树丛之中。 不多时,就见到有五个身影过来,同样都是黑衣蒙面。 “公子,人应该就在这周围,之前属下用了一种特殊的荧光粉,是可以追踪到那卷书卷的,但到这周围,就消失不见了!”说话之人的声音让纪宁感觉有几分熟悉,赫然就是之前在黑市中,出二十万两银子想买甲骨文祭文的黑衣女子。 纪宁也没想到,她老早离开了黑市,却能先追踪到这里来,反倒是那有风韵的女人还没追上来。 又一个女声响起:“这周围都是金陵城的旧庙,里面或许有暗道通往别处,此人对金陵城相对熟悉,肯定是早有预谋。无论如何,这篇祭文都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这声音,让纪宁更觉得熟悉,是文仁公主赵元容。 纪宁的第一个想法是:“赵元容还没走?” 随即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赵元容没走的话,那关于赵元容的刺杀行动都没成功,赵元容现在可能已经知道有人对她不利,如果是这种情况,纪宁自己也要有麻烦,毕竟他之前提醒过赵元容要注意路途中的安全。 赵元容也可能怀疑到他跟刺客是一伙的。 所以他不能露面,也不能自找麻烦。 328.第328章 纳兰吹雪的异样 纪宁听出是赵元容的声音,原本要进内搜索,此时他也变得谨慎起来,因为一旦暴露自己出现在这里,他是无法跟赵元容解释的,赵元容即便对他很欣赏,但出于自保目的也会杀了他。 “她是谁?”纳兰吹雪见纪宁的反应有些不寻常,不由问道。 “一个你我开罪不起的人,先看情况再说!”纪宁谨慎道。 “嗯。”纳兰吹雪本来就不知道甲骨文祭文跟她报仇有什么关系,现在纪宁说先等情况,她就愿意先等等看。 赵元容走近一些,纪宁隐约察觉赵元容也是黑衣蒙面,他心想:“堂堂公主居然也会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 再转念一想:“只要为了利益,就连皇帝都可能这么做,连我自己还不是一样把外衣脱了,然后找东西蒙面出现在此?” 赵元容等人到了旧庙之前,打量着围墙,道:“这么高,先派个人进去看看!” “是,公子,这里不太安全,您还是应先找地方暂避为好!”有黑衣女子提醒道。 “不用,我在外面走南闯北也习惯了,你们是跟我出来的,我不会让你们有事而坐视不理!”赵元容说着,自己也到了墙壁之前,准备在下面等候。 随即有两名黑衣女子翻墙而入。 纪宁心里有些不爽:“我自己没学武功,是否是个遗憾呢?但如果文气到了很强的地步,可以到杀人无形,至于武功高低那也无足轻重了。” 夜色深沉,赵元容派到旧庙里的两个人还没出来,就见到远处有声音。 “又有人来了!”这次是纳兰吹雪先发现了状况,在草丛中低声道。 纪宁往远处看一眼,这次来的人很多,估摸有八九个人,速度也是很快,在穿过山下的一条小河之后,这一行人已经上山而来。 再看旧庙墙下,那边赵元容也发现了状况,马上招手让自己的两名属下跟随她先躲起来,但走的方向跟纪宁和纳兰吹雪躲的地方不同。 随即后续的第三批人已经抵达,为首的赫然是之前跟纪宁竞价,而且最后用二十一万两买下甲骨文祭文的四十岁左右有风韵的女子。 “回七娘,跟踪血迹就到了这里,想来人在这附近!”远处传来一个男声。 纪宁这才知道原来这有风韵的女子名为“七娘”,一个女人出来做事,一定是很有手段,在一个男权社会还要做到风生水起,背后如果没有男人的势力来相助,近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秦圆圆这样的大商贾,在纪宁想来背后也是有靠山的,只是暂时纪宁还不知道秦圆圆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那七娘的声音也传来:“前面就是个旧庙,闯进去看看,就不信那厮能在中毒之后逃远!” 一句话,又让纪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盗走甲骨文祭文的人不但受伤,而且中毒。纪宁进而可以推断,七娘的人之所以能追踪到这里,不是因为血迹,而是靠那神秘毒物的性质。 七娘也没想到树丛中会藏着纪宁和纳兰吹雪,一行直接往破庙去,直接往破庙正门方向走。 等人走远了,纳兰吹雪才问道:“怎么办?还要进去吗?” “已有两拨人来,看来我们没机会得到甲骨文祭文,为避免惹来事端,还是先行撤走,之后官兵到来,可能会逐寸搜查,到时我们插翅难飞!”纪宁道。 “嗯。”纳兰吹雪点了点头,不过目光还落在纪宁身上,她很想问这件事到底跟为她报仇的事有什么关联,但见纪宁认真的态度,她便不敢多问,一起从树丛中出来,正准备走,纪宁突然抬起手来,神色有些迟疑。 “有事吗?”纳兰吹雪问道。 “我能感觉到,那个人似乎就在我们脚底下,而且还在行动中!”纪宁突然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道。 “啊?”纳兰吹雪半晌都没明白过来,纪宁是哪里来的这种本事,居然能探测到抢走祭文的人会在脚底下。 纪宁其实也只是感受到甲骨文的文气在移动,这种感知,在他这个原作者身上是最为强烈的,纪宁道:“想来那些人还没找到旧庙中的地道,我们不妨先跟踪上去,再查看情况!” 纪宁知道,即便赵元容和那七娘的人要追踪到那个贼,也不可能跟他一样在地面上追踪,而是要根据蛛丝马迹到地道内,从地道内追捕。 所以从安全角度来说,纪宁走在大路上还算安全的。 “那……怎么追?”纳兰吹雪一头雾水。 “你跟着我走就好!”纪宁说着,一把拉着纳兰吹雪的衣袖,又让纳兰吹雪懵了。 如果换做别人这么无礼,纳兰吹雪非将此人大卸八块不可,但这次对纳兰吹雪无礼的人是纪宁,纳兰吹雪心中有种很怪异的感觉,被纪宁抓着胳膊走,她非但没有什么排斥的心理,内心还在怦怦乱跳,甚至身上有股以前未曾感受到的燥热,双颊都感觉在发烫。 纪宁则完全没注意到这点,他抓着纳兰吹雪,也只是下意识的,想催促纳兰吹雪快一点,而且要跟紧他。 纪宁此时的注意力都在追踪地下的文气,毕竟跟在地上的感觉不同,纪宁生怕跟丢了。 二人离开小山之后,一路往城北的方向去,路途上也同样是穿过一些大街小巷,最后到了一处普通民巷之外。 “没估算错误的话,那人应该就在不远处了!”纪宁言之凿凿。 当纪宁转头看着纳兰吹雪时,此时的小侠女神色还是很不自然,尽管此时纪宁早就把她的手臂松开。 “哦。”纳兰吹雪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用最简单的言语回了一声。 “这样,你听我的,一会我有一些安排……你按照我的话去做,一定不能有偏差,一旦我们被人发现,很可能会被当成贼人的同党,你做完事情之后,我们就离开,你也装作没事人一样就行!”纪宁凑到纳兰吹雪面前去解释他的计划。 因为二人靠的只有一息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纳兰吹雪的感觉自己内心更加怪异,却根本不明白。 她只是个没跟任何异姓有过亲密接触的小傻女人。 329.第329章 打错人了 纳兰吹雪自己没有任何跟异往的经验,纪宁自己跟异往的经验也不多,所以纪宁也没意识到,此时纳兰吹雪心中其实对他是有旖旎的。 纪宁聪明一世,但在这时候却糊涂一时,追踪到了民巷之外,但还不能确证盗贼的准确位置,纪宁现在所希望的是能找到文气最终传来的方向,他在周围探查一番,还是没什么结果。 “去吧!”纪宁最后对纳兰吹雪道。 纳兰吹雪刚才已经得知了纪宁的详细计划,她尽管不明白是为什么,但纳兰吹雪对纪宁的命令还是言听计从的,纪宁给她指点了方向之后,纳兰吹雪便一跃而上。 黑夜之中,纪宁一个人在小巷中等候消息,周围甚至连犬吠声都听不到,纪宁等了半晌之后,还是没等到纳兰吹雪来。 纪宁很清楚迟则生变的道理。 等了大约一刻钟,也就是八分之一个时辰之后,差不多到了二更天,纪宁已经有些疲累了,毕竟这几天他都在熬夜读书。 终于,远处那黑影终于回来,纪宁仔细打量一番后才出来,出来的正是纳兰吹雪。 “怎么样?”纪宁问道。 “有个男人!”纳兰吹雪似乎有些不爽,“但是已经昏倒了,我在他旁边发现了一样东西,你没让我动,所以我没动!” 纪宁心想,你还真听话,不让你动,你就真的不动? “那人呢?”纪宁再问。 “我都说了,人已经昏倒,你刚才没说让我把人抬出来!”纳兰吹雪似乎有些着恼。 但她的着恼不是因为纪宁刚才对她的质问,而是因为之前纪宁用了一些小手段,让她感觉到环境的旖旎,使得她对于纪宁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等她冷静下来后,她想的不是自己已经对纪宁有感觉,而是觉得纪宁对她使用了什么“魔法”,错误反而归咎到纪宁身上。 “人昏迷了是吧,你去把他的……算了,我跟你一起去!”纪宁本来是想安排纳兰吹雪去完成,但想到纳兰吹雪人还是有些笨,干脆自己前去,这样行动也方便一些,反正那人也已经昏迷了。 “速战速决。”纪宁补充道,“如果一会有人来,逃的要快一点,知道没?” “嗯。”纳兰吹雪郑重点点头。 …… …… 两个人进入到一处民巷之内,里面寂静无光,到了院子里,便能嗅到浓重的血腥味。 纪宁手上没有任何照明的设备,他所能看到的景象,仅仅是夜深人静之时微弱的星光,在院子里似乎有一口井,一个人躺在井边,这个人似乎就是从井里爬出来的,纪宁不用想都知道那口井是枯井,这个人上来后本想逃走,结果因为失血过多或者是中毒而昏迷。 “能坚持走了这么远,不容易。”纪宁道。 “你说什么?”纳兰吹雪不解问道。 “别多问,赶紧找找看,那卷书卷哪里去了,要找到书卷才有办法!”纪宁道。 “那书卷不就在那?”纳兰吹雪指着旁边一个小包袱。 纪宁摇头道:“不是这个,里面不是我要找到的东西。” 纳兰吹雪皱皱眉头,她觉得纪宁这是在戏耍她,找了半天,最后却说不是,就好像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纪宁在院子里找了半天,都没感觉到文气的存在,反倒是他靠近井的时候,会从井中有微弱的文气传出来。纪宁道:“好像在下面!” “啊?你……不是想让我下去帮你捞上来吧?”纳兰吹雪皱眉道。 “你不下去,难道我下去?你觉得我能上来吗?”纪宁没好气道。 纳兰吹雪这下更为难了,她自己还没钻过井,她不知道下面的情况,夜色黑漆漆的又看不清楚,她对未知的情况有些恐惧。 纳兰吹雪道:“如果下面有水怎么办?“ “有水的话,也会有暗道,不过可以先试试!”纪宁拿起旁边一块砖头就丢了下去,便听到里面“砰”一声,是砖头落地的声音,说明下面没有水。 “你看到,下面不是水,你只要保证自己的轻功能上来就行了!”纪宁道。 “那……应该问题不大。”纳兰吹雪一跃而下,整个人又消失了。 纪宁一个人在地面上等,他自己感觉到有些危险,毕竟那黑衣的盗贼还昏迷在旁边,如果这盗贼醒来,被他发现自己的存在,那自己不是很危险? 纪宁道:“看来必须要想办法自保一下!” 看来看去,纪宁也没在院子里找到什么合适的自保的东西,最后他找了根粗一些的棍子拿在手上,他想的也很明白,如果那盗贼醒来,趁着盗贼还没能力反抗时,一棍子将人打晕。 真的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纪宁原本把那盗贼当成是大敌,也就防备那盗贼醒,可就在此时,那盗贼似乎悠悠转醒。 “没这么倒霉吧?”纪宁摸着棍子就上去,准备再给那盗贼补一下,反正自己的脸蒙着,也不怕那盗贼发现。 那盗贼醒来后,便看到纪宁冲过来,他的第一反应是要躲开,但他的体力近乎已经耗尽,根本来不及躲闪。 “砰!”纪宁的棍子一下砸在那盗贼的头上,就听到“啊”一声,盗贼直接被打昏迷。 “还是关键时候的手头要紧,如果没力气就坏了,回头就算不能练武功,也要多学习一下强身健体的功夫!” 纪宁正想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刚才那盗贼自然而然发出的一声,分明是女子的声音。 纪宁心中好奇心起,他一直觉得这盗贼是男子,甚至刚才纳兰吹雪已经将那人的面罩揭开,里面的确是男子,但听声音却是女子,这让纪宁感觉有几分不解。 “在自己被打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也必然是本来的声音,很可能是女人?” 纪宁不禁想到了善于易容的上官婉儿,他心中隐隐在期待,却又怕眼前这个人就是上官婉儿,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一探究竟。 当他将那人的面罩摘下来之后,虽然在夜色中看的不是很清楚,但纪宁还是能从大致的轮廓中,判断出这就是上官婉儿无疑! 330.第330章 带回家 星光黯淡,纪宁无法看清楚上官婉儿的容貌,但依稀可以辨认那面庞,让纪宁感觉到一阵欣慰。 这也算是纪宁在这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虽然怎么看他都是被逆推的那个,但怎么说,上官婉儿跟他之间有种惺惺相惜。 “我把她给打晕了,真是没想到,如果被她知道,回头一定难以原谅我吧?”纪宁有点无语,他从开始就没想到这个出手要抢走甲骨文祭文的人就是上官婉儿。 纳兰吹雪去了水井之下,不多时从下面传出声音道:“找到了!” 随即,纳兰吹雪从井口跃了上来,手上拿着的是之前纪宁所撰写的甲骨文祭文。 “你……”纳兰吹雪看着纪宁扶着刚才那神秘黑衣人的后背,好似在做什么事,她望着纪宁的目光也有些异样。 “别多想,把东西留下,但把人背回去!”纪宁道。 “她……是谁?”纳兰吹雪走上前来,才发现这黑衣蒙面人跟之前有些不同,之前她查看过是一名男子,但现在看怎么看都是一名婀娜的女子,只是身材有点不像是女人。 纳兰吹雪本来对纪宁还有种欲拒还迎的异样心理,但在见到纪宁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后,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妒忌,随即脸色也冷漠下来。 纪宁道:“先别问那么多,总之计划要有所改变,她的死活很重要,先离开这里要紧!” 纳兰吹雪生气道:“人是你要带回去的,你自己带就是了,我不帮忙!” 这会还在斗嘴,纪宁都不知道纳兰吹雪怎么想的,他只当是纳兰吹雪不满被他这么半晚上调遣,又不说明去意。 “行,扶一把!”纪宁将上官婉儿抱在怀中,正要离开院子,便听到井中已有声音传出,想来是追踪的人已经快杀到这边来。 “我们分头走,你往东,我往西,你可以自行回家,我也会想办法回去!”纪宁对纳兰吹雪吩咐道。 “我要跟你一起走!”纳兰吹雪此时又有一股执拗的坚持。 纪宁这会根本捉摸不透纳兰吹雪的真实想法,他只能抱着上官婉儿,一起出了巷口,此时院落那边已有火光,应该是有人升起火把,他们正在院子里追踪甲骨文祭文。 纳兰吹雪道:“你不是说不管盗贼,只是让我做一点手脚,我们就回去吗?为什么要把这个人带回去?” “很多事没法跟你解释,问你……纳兰姑娘,如果你在路上遇到一个人,这个人是你的熟人,她快死了,你能见死不救吗?”纪宁问道。 “我没有熟人,我认识的人……只有你!”纳兰吹雪很正经说道。 纪宁有些无语,这么一个小侠女,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年,居然连个熟人都没有,这生活的交际面也是相当窄了。纪宁道:“那如果你遇到那个将死的人,就是我呢?救还是不救?” 这次纳兰吹雪想了半晌之后,回答道:“不知道!” 这话让纪宁感觉到一丝无奈,自己帮了纳兰吹雪不少,最后纳兰吹雪却能看着他死而坐视不理,这朋友当的也是很累。纳兰吹雪问道:“如果是我呢?” “我会救,就好像救她一样,我不会坐视自己的朋友遭遇凶险而不管不问!”纪宁义正言辞道。 “哦。”纳兰吹雪点点头道,“那我明白了!” …… …… 纪宁没有把上官婉儿背回自己家,也没送上官婉儿去客栈,因为城中有盗匪出没,必然会有官兵在客栈、酒楼等地严加搜查,在那种公共场合是很难把人给藏住的。 纪宁不想把人带回家,也是怕雨灵和何安心中多疑,他把上官婉儿临时安顿在纳兰吹雪的住所,也是方便上官婉儿有人照料。 “你……能否把人带走,我不喜欢跟人同住,总是会觉得别扭!”纳兰吹雪有些不满纪宁的决定,她独来独往惯了,也不想多认识一个朋友。 纪宁无奈道:“在下家中实在不太方便,就暂且将人留在你这里,待明日她恢复之后会自行离去,不会对你有所打搅!” 纳兰吹雪心中很有意见,但她的居所都是纪宁帮忙给找的,她以前自己也是居无定所之人,现在纪宁要把另一个人安顿在她这里,她是没道理拒绝的。 “行,但我最多留她到明天,如果她明天不走,那我……就不回来了!”纳兰吹雪有些不满道。 “可以!”纪宁答应下来,先给上官婉儿简单诊脉后,再想办法来给上官婉儿疗伤。 纪宁道:“麻烦纳兰姑娘找热水来!” “没有!”纳兰吹雪回的是简单明了。 “那是否有绢布可以包扎?”纪宁再问道。 “也没有。”纳兰吹雪道,“除非是将衣服剪开再用,你要用的话,我去给你剪!但我……没有剪刀,用手撕可以吗?” 纪宁这才意识到,纳兰吹雪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家,而只是一个临时居住的“客栈”而已,纳兰吹雪不太懂得如何照顾自己,所以她连做饭洗衣服这种事做的都很勉强,更别说是周到地生活。 “行了,你出去一下吧,这里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纪宁说着就要去解上官婉儿的衣服。 “喂,你是……要给她疗伤吗?”纳兰吹雪道,“她似乎是个女子,我来给她疗伤,是否会更方便一些呢?你跟她之间……” “纳兰姑娘是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也是,如果纳兰姑娘能照顾好她的话,在下倒不介意,在下先到外面等候!”纪宁也知道自己在私下里,可以跟上官婉儿“亲密无间”,但在有纳兰吹雪在场的场合里,他还是要检点一些,把这种给女子疗伤的大事,交给行走江湖需要经常为自己疗伤的纳兰吹雪。 纪宁到了院子里,纳兰吹雪所居住的院子也不大,里面只有一盏昏黄的蜡烛,纪宁在院子里等了许久,纳兰吹雪才走出来,顺带挽起袖子。 “她的伤很重。”纳兰吹雪道。 “她身上应该有毒,可有清除?”纪宁问道。 “两根毒镖我都拔了出来,但毒素暂时还无法排除,想来需要几日吧,她身上有很多衣服,我用她自己的衣服撕碎了包扎好。时间不早了,我也想休息,你……可以离开了吗?”纳兰吹雪心中好似有些怨恼,下了逐客令。 331.第331章 调查 崇王府内,崇王是刚刚得到了属下人的奏禀,得知城中发生了甲骨文祭文被窃夺之事。 “……王爷,具体乃是何人所为,至今不知,听闻乃是被黑市所派出的人截获到,甲骨文祭文安然无恙,但被盗窃的人逃走,至今下落不明。至于黑市内,如今已被官兵团团包围,就算再有任何人想去盗窃,都是无能为力,就连之前出价的买主,这会也都停留在黑市内,暂且交易不会进行!” 崇王谨慎道:“那之前派出的人如何?” “回王爷,之前派出的人,都未曾接近黑市,行窃之事就已发生,听闻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这会朝廷和黑市都发了缉捕之令,就连一些江湖的门派组织,也准备先杀之而后快!” “马上派人去打探,买主是什么人,还有背后到底有什么人想得到这件甲骨文祭文。更重要的,是要调查出祭文到底是出自谁之手!”崇王厉声道。 …… …… 赵元容带着人回到了客栈,此时已到三更半夜。 在之前黑市派人去追捕盗贼时,赵元容没机会与盗贼碰面,因为她带的人不多,最后功亏一篑,回到客栈时都已是后半夜。 “公主,已派人打探过,买主很可能是五皇子或者太子的属下,但却不知为何他们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想来跟之前金陵城乡试科举舞弊案有关,那些人应该是用各家族贡献上去的银钱,买下了甲骨文祭文,可以在皇上面前争宠!” 赵元容道:“可知现在的人在何处?” 手底下黑衣蒙面的女子,不确定自家公主为什么能确定买甲骨文祭文的就一定是的人,她道:“公主,现在那些人尚且留在黑市内,黑市内也是戒备重重,现在漫城都在搜捕盗窃之人,可现在仍旧没任何下落。听闻那些人曾对盗窃之人使用了毒镖,那人应该逃不远,除非城中有接应之人,而且在家中藏匿起来!” 赵元容道:“那我们就不在城里久留,明日清早之前,离开金陵城,明日金陵城内有可能会戒严,为了防备这次的事情继续发酵,必须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找人去黑市放火,无论如何也要毁去那幅甲骨文祭文。” “公主,这是为何?” “因为那甲骨文祭文,绝不会是沈大学士所写,写此物的人必有特殊的目的,无论从何途径最后被父皇所得,都可能会危害到我大永朝的基业,这可不是身为人臣所想看到的!”赵元容满脸紧张道。 “是,公主殿下!”属下领命而去。 等人走之后,赵元容有些担忧道:“是谁会去盗窃了甲骨文祭文,甲骨文祭文又是出自谁之手?纵观大永朝,有几人能写出甲骨文来,这次的事太匪夷所思,难道是文庙有意要跟朝廷为难?又或者是有神秘的力量想威胁到我大永朝的基业?” …… …… 黑市之内,七娘带着人回来。 虽然七娘带人先赶到了破庙内,但却被官府的人捷足先登,知府衙门先带人将盗贼抓回来,让七娘扑了个空。 “你们是要气死我是吗?到最后居然连知府衙门的人都不如?”七娘对手下的人气愤无比,只要她的人能先找到那盗贼,她就可以省下二十一万两银子,现在不但没省下来,如果再从黑市那边买,还是会节外生枝,到最后甲骨文祭文是否会落在自己手上还是问题。 属下人道:“七娘,是我们办事不利,还请您责罚!” “责罚?责罚有用吗?现在知府衙门派人在黑市中,黑市岂敢买卖这种物品,到头来,这篇甲骨文祭文很可能会作为地方上贡给朝廷之物,即便我们把东西拿到手,谁敢这么明目张胆交给皇上,难道让人知道行窃的事是我们自己所为吗?”七娘愤怒道。 手底下的人没七娘的睿智,他们自然不知道七娘的担忧。 如果甲骨文祭文是在黑市中丢失,那谁能找回来,是朝廷的功臣。可一旦甲骨文祭文是由官府的名义上呈给皇帝,路上丢失,谁都不敢去进献皇帝,因为这代表路上行窃的人就是他们。 现在谁都想立功,赢得皇帝的信任,但谁也不敢造次,只要涉及到官府,就算是太子、五皇子和文仁公主,也要谨慎做人。 “也罢,回去找人继续游说,现在要让金陵知府明白,这件东西必须要卖给我们,大不了给他银子,不就是个知府?就算是金陵城的知府又如何,也肯定是个贪财好色之人,总之他喜欢什么,就给他送什么好了!”七娘道。 …… …… 纪宁回到家时,已经临近三更天,路上已经很不好走,很多路上设置了路障,甚至开始有人在搜查。 作为金陵城的新科解元,纪宁的府邸还是暂时没人敢来搜查的,但始终会有人来查,就看最后官府的重视程度。 始终甲骨文祭文是在黑市丢失的,只是黑市的事情,官府不应该管的太宽,纪宁觉得官府很可能会大事化小,毕竟现在甲骨文很可能落在知府衙门那边,那回头甲骨文祭文应该会由金陵知府派人送去京城,而不再是作为政治博弈之用。 “少爷,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啊,这都很晚了!”雨灵知道纪宁没回来,一直在家门口等着。 只是她不敢出来等,坐着小板凳就等在门里面,不时往外看看,一直等到纪宁过来敲门。 “出去做了点事情,刚回来。家里没事吧?”纪宁进门道。 “没事啊。”雨灵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小鼻子动了动,“少爷,您碰过什么东西了吗?为什么奴婢在您身上嗅到了血的味道呢?” 纪宁这才知道之前抱上官婉儿时,上官婉儿身上的血迹留在他身上。 纪宁笑道:“我好的很,你别多问,准备好沐浴之用,我这就进去沐浴更衣过。可能是走了一天的臭汗吧!” “哦。”雨灵没多问,听到纪宁要去沐浴,她甚至还有些羞喜,因为只要纪宁去沐浴,她又可以跟随纪宁进去,去服侍纪宁。 332.第332章 舒适 纪宁虽然想过会再遇到上官婉儿,没想到却这么快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下见到,现在纪宁将人带回来,他想的是暂时照顾好上官婉儿的身体,顺带问及上官婉儿一些事情。 但纪宁又怕第二天过去时,上官婉儿已经离开。 “少爷,您在想什么呀?是奴婢伺候的您不好吗?”雨灵见纪宁似乎心不在焉,问道。 此时雨灵细嫩的小手还在帮纪宁搓背,她只是穿着很小的亵衣,她只是个小丫头,远没有那些成熟女子的丰满,只是个相对娇小的丫头,但她乖巧可人,懂得如何照顾纪宁,对于纪宁的平日的喜好和喜怒哀乐尤为知悉。 纪宁笑道:“怎么会伺候的不好呢?我家小雨灵,才是最听话可人的,只是我心中有些事要想想罢了!” “哦。”雨灵很开心,即便纪宁的后背上还有水渍,她也是毫不介意把身体贴上去,揽着纪宁的腰,笑道,“少爷,您以后要多疼疼奴婢啊,奴婢心里全都是少爷,这两天……忍不住就去想一些事情呢。” 纪宁点了她的小鼻子一下,道:“小丫头动春心了?” “才没有呢,少爷就会笑话人家!”雨灵有些害羞,但她的神色已经出卖了她,她的确也到了动春心的年岁,而且她面前还有个让她觉得迷恋和爱慕的少爷,她会觉得跟纪宁在一起是很快乐的,她甚至都没想过将来夫人进门后自己如何立处,便处于这种活在当下的态度中。 纪宁很快沐浴完,雨灵过来给纪宁擦拭身体,雨灵道:“少爷,如果您冷的话,可以先进被窝,哦,奴婢一会先给少爷暖被窝吧?” “不用了,雨灵,时候也不早了,收拾好该回去睡了,至于浴桶和水,也等明天再处理!”纪宁道。 “不嘛,少爷,再过几天就要离开金陵了,奴婢会跟少爷去京城,奴婢从未离开过这里,少爷……让奴婢在这地方多陪陪您好吗?”雨灵此时就好像春心萌动的小丫头,目光楚楚望着纪宁,让纪宁心中感觉到温暖,但他必须要硬下心肠来,因为他不想对雨灵有太多的伤害。 “雨灵,你还小,有些事等长大一些后再说。”纪宁义正言辞道。 “少爷,奴婢也不小了啊,就少爷一直把人家当成是小丫头。”雨灵气鼓鼓帮纪宁整理了一下衣服,道,“少爷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了,奴婢也不想惊动别人,就自己把这里收拾好,少爷晚安!” 纪宁无奈摇头,或许是自己对雨灵的拒绝,让雨灵幼小的心灵有些受伤,雨灵闷闷不乐中。 他没再多言,直接出了院子,但他没着急回去睡觉,而是先把之前穿的衣服都烧毁,毕竟上面沾染了血迹和毒物,他怕被人追踪来,那时就百口莫辩了。 …… …… 纪宁回房后,近乎是到头就睡,睡了不多时便听到一个微小的开门声,他睁开眼来,便见到雨灵畏首畏脚进到房间里来。 纪宁眯着眼,装作不知情,雨灵便到了床边来,先往纪宁这边看了看,在确定纪宁已经入睡后,她才钻进被窝中,不过她没敢有什么动作,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些冰凉,一旦碰到纪宁的身体就会让纪宁醒来。 一直到她的身子热了之后,小身体才挪动到纪宁身边,纪宁很快便感觉到一种舒适的感觉。 虽然不是真正的发生关系,但雨灵在做一些事上很用心,纪宁觉得她就好像小妖精一样,总是能把握到他心中最想的,也许是见到上官婉儿后让他心中有所异样,连他自己都觉得身边有个女伴会很安适,这时候乖巧的雨灵便来做解语花。 雨灵虽然懂一些事,但又不是非常懂,她身子在被窝中忙活了很久之后,仍旧不能完成自己想要的事情,不由急了。 “小丫头,做什么?”纪宁突然说了一句。 “唔唔唔!”雨灵想说什么,但话说不出来,大致的意思好像在提醒纪宁不要说话,纪宁便也不去打断雨灵,不多时之后,纪宁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阵舒爽,连雨灵也有些吃不消,很快小丫头从纪宁的床榻上下来,只是随便套上自己的小鞋子,快速离开了纪宁的房间。 “真是个小魔怪!”纪宁笑了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小解语花。 …… …… 第二天,雨灵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雨灵每天的觉都不是很多,即便睡的比纪宁晚,起来的也比纪宁早,当纪宁到院子里时,雨灵在欢快地唱着歌。 “少爷早啊!”雨灵见到纪宁,跑过来问候。 纪宁笑了笑,伸手捏了雨灵的小脸蛋一把,问道:“昨晚睡的可好?” “只要少爷睡的好,奴婢睡的当然也好啦,少爷……奴婢自己不懂得伺候您,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您一定要说啊!”雨灵笑盈盈道。 纪宁看着雨灵,心中有一种温暖。 “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即便我将来成婚,也不会将你送走,你在纪府的地位永远会是跟现在一样!”纪宁给予了雨灵一个承诺。 “嗯嗯。”雨灵很高兴,之前她最担心的,是纪宁成婚以后自己的立处问题,现在纪宁已经肯定地答复她,以后就算是娶妻生子,她还是会留在纪府陪着纪宁,而不会被赶走或者是逼迫她去嫁人。 “少爷最好啦!”雨灵高兴地投入纪宁的怀抱。 纪宁点头道:“小丫头,忙你的去,我还有事,早饭也不吃了,中午会回来。记得跟安叔说一声!” 纪宁急着去见纳兰吹雪,准确说是去见上官婉儿,他怕纳兰吹雪对上官婉儿的身份产生怀疑,以至于做出什么不冷静的事情。 纳兰吹雪对人的防备心理是很强的,她可近乎从来不会跟人交心。 纪宁才刚走出纪府,便发现街路上跟平日有所不同,官兵和衙差成群结队,似乎在搜查什么人。 因为昨夜盗窃甲骨文祭文的刺客还留在城中,所以官府加强了戒备,金陵城内还在大搜捕,要找到那神秘的蒙面人。 333.第333章 李秀儿的智计 “她昨天人已经走了,我练功结束后,她就已经不在了……” 在纳兰吹雪的院子里,纳兰吹雪显得有几分懊恼,一个大活人,她自己都没看住,就这么在她眼前消失了。 纪宁记起来,纳兰吹雪的行事方式是昼伏夜出,所以纳兰吹雪晚上是不会睡觉的,但她会打坐练功,而上官婉儿在中途是自己离开,还是被人救走,又或者是纳兰吹雪嫌弃上官婉儿而将她送走,这都不是纪宁一时所能猜度出来的。 “她有留下什么东西?”纪宁问道。 纳兰吹雪道:“她什么都没留下,或者说留下了我没发现,你自己来找吧!” 纪宁查看了一下,的确是没留下什么东西,他开始深思上官婉儿过来的目的。 纪宁暗忖:“按照道理,上官婉儿是她所言及的圣坛之人,而圣坛支持的似乎是太子,但上官婉儿对于太子的人没什么好感,甚至认为自己是在为虎作伥。而后她中毒,险些失身也应该是与太子派系的人有关,那上官婉儿此番要盗走甲骨文祭文的目的是什么?” 带着疑问,他也无法去找上官婉儿问清楚。 “现在那篇祭文在哪里?你现在可以说,这篇祭文到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纳兰吹雪问道。 “纳兰姑娘见谅,在下不是不肯说,是你知道的太早,对你没有好处。”纪宁想了想措辞道,“我只能说,这篇祭文中藏着一个大的秘密,等到了合适的时间,我会跟你详加解释!” 纳兰吹雪有些不满意,她想跟纪宁发脾气,但觉得自己没有合适的理由来跟即您闹腾,吃的是纪宁的,穿的是纪宁的,连住的地方都是纪宁帮忙给找的,都说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她这是又吃又拿的,纪宁还会帮她报仇,怎么说她都不应该在纪宁面前表现出自己强势的一面。 “不肯说算了,但我希望……你别瞒我太久,当是我傻子!”纳兰吹雪不满道。 …… …… 甲骨文祭文虽然回到了黑市,但交易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七娘的人无法获得这件物品的所有权。 官府出面后,这件东西变成众矢之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原来金陵城内有一篇甲骨文的祭文,这是皇帝所需要的,很可能是天下间唯一的一份,至于这甲骨文祭文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没人再敢去交易这件东西。 官府会拿着这件东西上交给朝廷,如此一来在皇帝面前立功的不再是太子、五皇子或者是文仁公主,而成为了金陵知府李璟。 李璟得到这件东西,很是高兴,他派了三百多衙差在金陵城黑市内驻守,防止东西再次被盗。 而他自己则在跟师爷和幕僚商议了具体如何处置这件东西后,自己先行回府,他准备跟朝廷上奏一份“报喜”的公函,除了是要对上级报告此事,他也想趁机跟朝廷邀功。 “父亲,不可!”李秀儿直接闯入到李璟的书房,对李璟用强硬的态度说道。 “丫头,你在说什么?什么不可?”李璟问道。 李秀儿有些着急道:“父亲,您不能上奏朝廷此事,即便要上奏,这件东西也不该由您派人去送东西。” 李璟有些恼火道:“这件东西乃是我知府衙门帮忙找回的,连黑市都不敢再二次出售,买主暂时也不敢再拿出银子来,为父身为金陵知府,派人护送此物往京城去,那是责无旁贷!” “父亲是立功心切吧?”李秀儿很不客气顶撞道,“这件东西是皇上想要的,父亲将此物得到手,上交给皇上,就以为能得到朝廷的赏识,以后能入京师六部或者是文庙了吗?” “死丫头,你在说什么?”李璟被女儿戳中自己的心理,显得恼羞成怒,他还不太愿意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承认自己是个有功利心的人。 父亲都愿意在自己的儿女面前保持高大的形象,就算有一些私心,也不想被子女知道他们的脾性,这是为人父的一种原则。 李秀儿道:“父亲可曾想过,这件东西是有很多人觊觎的,朝中的权贵,包括那些争夺皇位之人,他们得知父亲要送此物进京城,必然会找人在半途劫道,那时若失去此物,不知父亲是否能承担保护不力的责任?”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你觉得为父没能力将此物送到京城去,送到陛下面前,还是说就是有那种宵小之人敢与朝廷为敌?”李璟怒气冲冲道。 他不是对自己的女儿发火,而是对那些可能威胁到他送甲骨文祭文去京城的人有怨恼。 在李璟心中,他分析后也觉得女儿说的话有道理,送到京城固然能立大功,可一旦东西在路上被人劫走,那负责护送的他就要承担极大的责任。 李秀儿道:“父亲,你要想清楚,即便东西能顺利送到京城,事情也没您想的那么轻松,可以直接立功进朝廷。父亲可有想过,那些因为没有得到甲骨文祭文而无法对陛下献殷勤的人,是否会暗中记恨父亲?父亲觉得是朝廷给您的赏赐重要,还是那些人对父亲的报复会来的更危险呢?这二者相交换,是否值得?” 李璟道:“秀儿,你说的这些话,为父也算是记下,你是为了为父好,为父不会怪你。你一向鬼灵精,但你可有想过,为父现在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事情都已经传开,知府衙门先得到了甲骨文祭文,难道将此物交还给黑市,让黑市进行第二次的买卖?” 李秀儿道:“父亲,不如这样,买主一定是朝中权贵的人,只是他们背后的势力是谁,暂时还不知,也许是争夺皇储的某位皇子公主。父皇可以商议,由他们来记性护送,而知府衙门只是在旁协助,这样即便东西丢失,在路上也不会有太大的责任,如果护送到了京城,父亲的功劳同样不小,这样不但皇上会赏赐,连那神秘买主背后的人也会对父亲有所感恩,父亲以为呢?” 李璟称赞道:“秀儿,你这主意甚好。为父真的是没白生你这女儿啊!” 334.第334章 先走一步 金陵城内一处公馆,朱楚河正在面见七娘,他安排七娘去购买甲骨文祭文,用的银子还是之前金陵城乡试的贿考所得,他本以为会在太子面前立下大功,没想到甲骨文祭文如今被官府派兵所看管,看情况是要由官府派人将此物送去京城。 “……七娘,我一向认为你做事有分寸,不会在大事上有含糊,你居然在这种问题上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回去之后如何跟太子交待?”朱楚河近乎是有些愤怒道。 七娘冷笑道:“朱大人这是准备将责任对推到奴家身上,朱大人自己就可以抽身事外?” 朱楚河本身是奸邪之人,他贪财好色,而且为了达到目的近乎是不择手段,在这种问题上,他可不会主动揽责在身,他想的是,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到别人身上,如此他就可以不用被太子所憎,而且还能在太子面前立下功劳。 “七娘如此说就不对了。”朱楚河走上前,想抓着七娘的手,却抓了个空,“七娘与我关系匪浅,有了什么事,我自然也会保着你,就事论事,此事的确乃是七娘因为办事不力而成,太子追究下来,怎么也不该将罪责落到我头上。七娘放心,我会帮你在太子面前说项,保管让七娘可将功补过。” 七娘道:“有责任自然是一起承担,让我一人承担算什么?朱大人,至于太子要追究谁的责任,还是等回到京城后,交给太子来定夺为好!” 说完,七娘抱拳道:“朱大人有公务在身,奴家便先离去,之后再与朱大人商议此事!” 七娘转身而去,让朱楚河脸上挂着冷笑,朱楚河已对七娘动了杀心。 “朱大人,七娘所做之事,看来有些令人厌恶了,不如……将她杀了,就说她办事不力畏罪自杀,这样太子就会将所有责任归到她身上!”属下一直在暗地里偷听,此时七娘离开,那属下也从屏风后出来。 朱楚河冷笑道:“事情有这么容易吗?太子难道不知道杀人灭口的说法?以七娘的性格,在失去了祭文的情况下,她会想方设法去将祭文抢回来,也不会愿意自杀了事,如果杀了她,太子反倒会怀疑。” “那朱大人,该如何做?”那属下有些不知所措。 “简单,只要我先回京城,将此事先告知于太子,让太子知道我提前一步回了京城,此事一直是由七娘在负责,那出了事也不会轮到我来管,对吧?”朱楚河一脸奸笑道。 那属下一琢磨,果然如此。 “大人高明,若大人这就离开,已经在回京城的路上,那无论金陵城内发生什么,大人都可以抽身事外,就算七娘将来回到京城跟太子谈及此事,那时大人也早将此事盖棺定论,大人便可占据先机!”那属下一脸恭维之色道。 朱楚河冷冷一笑,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一摆手意思是让属下自己也退下,而朱楚河则准备就此离开,并未打算再回金陵城。 至于之前所获得的银钱,尚且剩下几十万两,他也准备一并带在身上,部分上缴给太子作为成大事之用,部分自己留下作为享乐之用。 …… …… 当七娘得知朱楚河离开金陵城时,都已是晚上,七娘甚至都没想过朱楚河会有如此无耻,为了逃避责任,朱楚河先一步离开金陵城,等朱楚河回到京城对太子言明一切,即便是虚言,也会先入为主,那时无论她再怎么为自己辩驳,也都是徒劳。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但始终是欠缺一些帝王之风,基本的识人之明尚有,但不能做到完全的辨别善恶。被朱楚河这一走,我完全陷入被动,即便我能将知府衙门所护送的祭文抢回来,太子也必会将我当作罪人。从官府手中得到,跟从黑市得到,性质始终不同!那时我将祭文送去京城,太子都不敢将祭文呈递给皇上,那我拼死拼活又是为何?” 七娘很郁闷,她没想过事情会变化的这么快,她很想找到昨日里的窃贼,将那窃贼大卸八块,但她又知道很多事可能是命中注定。 就在她骑虎难下时,突然有侍从进来通禀:“七娘,知府大人派人请您过去!” “知府?金陵城的李知府?他在何处?”七娘问道。 “人在黑市中,这也是李知府第一次往黑市去,七娘,若是可以贿赂李知府的话……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侍从恭敬道。 “先见过人再说,知府亲临,多半说的是不再出售此物,而让我等将此物上缴给朝廷,如此也好,我也不想再多费唇舌,这二十一万两银子,将来也可成为你们留作防身之用!”七娘已经做好了将自己手下人遣散的准备。 侍从没敢多言,但看得出,这些人对七娘还是很忠诚的。 七娘带着人到了黑市,才刚进到交易的后堂,便见到知府李璟带着同知、师爷等人在跟黑市的一些高层负责人在叙话,而之前丢失的甲骨文祭文,此时正摆在厅堂的中央,就好像是祖宗排位一样,被人供着。 “民女见过李知府!”七娘上前行礼。 李璟笑着站起身来,旁边的人给介绍道:“知府大人,这位就是祭文的买主,七娘是也!” “七娘?初次见面,便觉得七娘乃是一位巾帼英豪啊,本官阅人无数,却未曾想七娘有如此好的风采,不知做的是什么生意?”李璟笑盈盈相问。 七娘神色有些怪异,以前跟她用这种口气说话的,多半是觊觎她的美色,所以她不会对这种人产生任何的好感。但现在七娘还必须要对李璟毕恭毕敬,道:“妾身在京城,做一些小本买卖!” “小本买卖,一次就能拿出二十多万两银子,实在是出手阔绰。”李璟想了想,似乎在猜度七娘的身份,“七娘,这么说吧,本官也不拐弯抹角,如果你肯将此物买下,送去京城的话,本官愿意派人沿途护送,一路确保此物的安全。七娘以为如何?” 335.第335章 暗地勾连 知府衙门答应帮忙护送,而不是以官府的名义来护送,这倒让七娘感觉到意外。 李璟这么大的功劳,居然就不想要,要拱手让给她?还是说李璟就是贪心,要让黑市赚这二十一万两银子,他再从中渔利? 七娘暂且不知李璟的用意,以她对官府中人的了解,她深刻感觉到现在不是李璟在让给她功劳,而是李璟在挖坑给她跳,所以她下意识是不想遵守这种无稽之谈的约定。七娘道:“李知府言重了,如今得知此物乃是朝廷所需,妾身身为一介民妇,怎敢与朝廷相争?” 李璟道:“七娘,虽然本官不知你的身份,但所知你所求此物,也是另有目的。那本官不妨跟你明说,本官乃是懂得明哲保身之人,你若是觉得二十一万两银子的价格太高,不妨以十万两的价格成交,多余的部分,就当是知府衙门帮你说情,给你减免的,此物送到京城之后,无论是送给何人,到时提本官一句便可!本官便感激不尽!” 七娘神色有些恍然,如今李璟的说辞虽然合情合理,但她仍旧是以己度人,以她自己的想法,李璟肯定没这么好心。 七娘心想:“李璟此人狡诈无比,说是肯将功劳让给我,还见面我十一万两银子,但最后交上去的十万两,不知有多少落在他的手里。而且祭文还有很高的概率是有人伪造的,我去送祭文,代表此事的责任要我以人来背,路上丢失的责任也在我,甚至官府还有可能给我算计调包。这种事还是莫作为好!” “李知府……” 就在七娘想继续说什么时,李璟道:“若然七娘不想继续买卖,那就签订了协议,答应是自愿退款,此物我们会卖给别人,让别人来将此物送去京城。知府衙门不管是谁买的,只管最后谁最后买到之后,会护送此物到京城。但也只是协同而已!” 李璟把话说的很明白,七娘也听的很明白。 七娘之前一直想不明白李璟这么做的目的,现在她觉得李璟很是了不得,居然不会为了贪功心切而亲自去送祭文,要知道这东西连朱楚河都默认到了知府衙门手中而不去抢夺,因为现在金陵城都已经知道此物为知府衙门所得,谁去抢等于是自找麻烦,将来也不能再作为献给皇帝之用,就算回头说是从贼匪手中夺回来的也没人相信。 现在李璟就能拱手让出这功劳,让别人来得功劳,七娘自问是没这魄力的。 七娘脑子仍旧在飞快运转,思忖:“如今朱楚河那狗东西已经带人回京城,很快他就会在太子面前告我一状,那时我百口莫辩,现在是李璟为人高明想明哲保身,我若不把握机会,就等于是自己找死了。现在是走一步看一步,也容不得我有多少选择!” “李知府,妾身有个不情之请。”想明白之后,七娘用商量的语气道。 “哦?七娘有什么话尽管直言。”李璟笑道。 七娘道:“此物可以由妾身买下来,但对外一定要保密,此物会在暗中送往京城,防止路上出现偏差!” 李璟问道:“那本官如何保证七娘不会恩将仇报,将本官护送的事对朝廷……还有你身后的哪位贵人隐瞒?” 七娘看出来,李璟不是不想要功劳,只是怕冒险,如此一来她需要出来承担极大的风险,最后得到功劳之后,李璟可以做到不得罪她背后的那位贵人,其实也就是太子。 七娘感觉到李璟的智计有些可怕,她已经收起任何轻慢之心,道:“若是妾身推算的没错,李知府在今年应该涉及到九年的考核,会往京城一行,不如李知府就带人跟随在后,与妾身以及您派去护送的人马,一同往京城,以证明妾身的诚意,如何?” 李璟也感觉到七娘的可怕。 大永朝的规矩,地方任命的官员,每三年一次小考,会有朝廷派人下来检查和监督,证明这些官员在地方上的政绩是否符合自己的上报,还有关于清正廉明上的一些风闻是否属实,朝廷拍下来的人,就是吏部和都察院的人。地方官每九年还会有一次大考,但凡轮到九年大考的官员,都会往京城一行,到朝廷参加自己的考核。 李璟自己九年大考的时间,只有都察院的人和他自己知晓,因为他在一地当官的时间不长,别人也不太可能知道他哪一年曾去过京城。 而七娘作为一个民妇,就能比一个朝官说他的大考年限更为准确,让李璟感觉到这女人背后的势力非常强大,李璟丝毫不敢在七娘面前巨大。 “此事本官还要详细考虑过,暂且先不回复你!”李璟说完,将桌上的一件东西拿起来,道,“如果七娘同意此事,就要签订买卖契约,随即将银子送来黑市,至于交易价格,本官已跟黑市的人打好招呼,七娘可以放心用十万两将此物买到。” 七娘斟酌再三之后,还是点头道:“一切听凭李知府的调遣!” …… …… 李璟跟七娘在暗地里商定了买卖契约,对李璟和七娘来说是好事,对于太子来说也是好事,可偏偏对于文仁公主,还有先一步离开金陵城的朱楚河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朱楚河忙着回到京城,证明自己的清白,顺带将此事会告知太子,数落七娘的罪行,未曾想,七娘居然在事后自行将麻烦解除,而且还为太子节省了十一万两银子,太子必然会很高兴,而朱楚河的马屁就等于是拍在马蹄上。 赵元容则是在听说到此事之后,愤怒地将手掌拍在桌上,甚至茶杯都直接落在地上粉碎。 “那李璟,是要诚心跟本宫作对是吗?”赵元容怒不可遏道。 “公主,知府李璟并不知您还在金陵城,他这么做,也只是明哲保身,还请公主息怒!”手下的黑衣蒙面女子劝说道。 “马上安排快马,本宫马上要回京城去,在外这么久,还不定被人如何在父皇面前编排是非,这金陵城本宫是一刻都不想多留!”赵元容说完,已经动了离开金陵城的心思,而且说话间带着一去不回的坚决。 336.第336章 会试的憧憬 黑市重新买卖的消息,是对外封闭的,只有很少的人知晓,但纪宁却提前知晓,因为让李璟帮七娘护送甲骨文祭文到京城的主意,是他提出来的。 李秀儿关心自己的父亲,写信求助于纪宁,纪宁感激李秀儿帮他跟“苏蒹葭”之间当红娘,便提出了这办法,等于是推波助澜,也变相是让纪宁的计划可以继续实施。 十月初四这天,七娘和李璟派去的人已出发,甚至连李璟往京城参加吏部和都察院九年的大考,也已经出发,李璟的家眷李秀儿等人则要留在金陵城内,让纪宁有不大不小的一个遗憾。 中午,酒楼里,唐解、韩玉、谢泰和宋睿四人已经准备好酒宴,就等纪宁到之后开席。 纪宁自己也没想出来大吃大喝,毕竟距离之前出发的时间计划就剩下两天,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 “永宁可有听闻城中关于黑市甲骨文祭文交易的更多细节?”唐解突然问道。 “不知。”纪宁摇头道。 唐解轻叹道:“这就奇怪了,在黑市交易之前,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可到官府插手之后,随即就变得鸦雀无声,这也有些匪夷所思了,我在想,官府是否准备将祭文秘密运送到京城去?到时候官府中人既可以立下大功,还能不花银子,这可比黑市花二十万两二十一万两买祭文的人聪明的多。” 纪宁笑了笑道:“听唐兄的意思,就是赞同官府以权压人?” “永宁也不能这么想,其实并未有以权压人,只是这件东西本就不是朝廷所允许交易,这件就是一件赃物,赃物由官府押解往京城有何不对?”唐解问道。 “之前官府对甲骨文祭文不管不问,现在闹出事情来,官府就突然插手,还要把祭文窃夺走,现在损失的不但是黑市,还有那些神秘的买祭文的人,这些人背后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你们可以想象到吗?”纪宁道。 这下唐解等人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纪宁道:“此事暂且告一段落,我们都是局外人,也别多去想,还不如想想如何去京城参加科举,走水路还是陆路,又或者是走哪条道!” 韩玉笑道:“这容易,我们自然是顺着大运河北上比较方便一些,而且运河沿岸的古城很多,一路上可以游览风光,甚至在到京城后将这一路上所见所闻都记录下来,不定还能出本书刊印呢!” 几人都哄堂大笑,谢泰道:“还真以为我们是什么大文豪呢?写几本书出来就能名留青史?这一路上也没走什么名山大川,还是跟永宁说的,多想想科举的事才契合实际!” “谢兄此话就有些差矣。”韩玉道,“我们现在是没什么名气,但谁知道我们在到了京城之后,是否会中进士,或者是中状元呢?京城中总会有人搞这方面的投资,如果有人肯欣赏我们的文章和字画,就可以先赚来一小笔银子,等到将来若是功成名就,这东西可就值钱了,一幅画恐怕也要几百上千两银子!” 纪宁道:“这倒是好事,不过我们也先想想自己中进士的概率是否大,最好能一起中!” “一起中就不必想了,能中一个两个人那也是能耐,最好是永宁能中状元,最好是会元和状元一起中,那就是连中三元,到那时永宁就可以在朝堂或者是文庙闻名,连我们联名所写的书籍肯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韩玉带着几分憧憬道。 “是啊,永宁的才学在我们几人中算是最好的,让永宁多去接触一下京城的达官显贵,或许对他考取功名有很大的帮助!”唐解道。 纪宁听话锋有些不对,几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就好像之前在乡试中几人对他的期望一样。 他在乡试中没辜负几人的期望,顺利考中解元,但在有四海考生参加的会试中想拔得头筹难度是非常大的,就好像上一届金陵乡试的解元秦枫,在之后第二年的会试中甚至都名落孙山,而想连中举人和进士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越是才名出众的人越有可能被主考官看不顺眼刷下去,而纪宁则知道自己要在会试中考的好一些,就只有在京城中善加表现,不能太碍眼,也不能太碌碌无为无人知晓。 这就需要把握好一个度。 “听闻天香楼要把招牌开到京城去,这一两个月内,柳如是柳小姐和里面的几位有花名的小姐,都会跟随往京城去,到时候我们不定还能欣赏到江南的风土人情,到时也不会有身在异乡的感觉。”唐解笑道。 所有人都知道唐解对柳如是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只是唐解也不会把这种好感公然表现出来。 而且柳如是对唐解也的确没什么感觉。 “永宁跟柳如是柳小姐的关系不错,到京城后,新开的天香楼一定很热闹,到时我们倒可以借着柳小姐跟永宁的关系,进去讨杯水酒喝!”宋睿笑道。 之前还在说文章和科举,转眼就把话题牵扯到女人身上,这也是唐解等人最在意的。 纪宁道:“到京城后,安心科举,也无太多闲暇去寻花问柳,在下认为始终是来年的科举更为重要一些。这涉及到我们是否能进入朝堂文庙,又或者只是留一个举人的文名就到地方来当一个小吏。看着别人金榜高中,而自己则要回金陵城继续寒窗苦读三年的滋味不好受啊!” “永宁说的对,别人我们不知道,但我们也是考了第二次的人,如果这次都不能一榜中,等到下一届时,我们不定早已为身家所拖累,没时间和精力再去参加会试!即便参加,也很容易铩羽而归!”韩玉道。 几人谈及到来年春天的这次春闱,似乎又有些没信心,有些瞻前顾后的。 唐解和韩玉都是上一届的举人,这是第二次参加会试,他们的经验会多一些,关于考场内外的一些规矩也会传授给纪宁,纪宁也省去了自己摸索的麻烦。 纪宁的才学是不错,但涉及到风土人情的事,就显得他是个门外汉了。 337.第337章 临别 见过唐解等人,纪宁也没喝什么酒,精神抖擞回到家,雨灵已将出行所用的被褥和衣服都重新晒过,再用熏香去蒸过,衣服上带着一股清香的气味,再整理起来防止虫蛀。 十月天,在这时代已经是很凉了,纪宁身上的衣服已经很厚,但还没到穿棉衣的地步。 纪宁突然想到北国的寒冷,在这年头,小冰河时代的北方是很寒冷的,可能会到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想要适应这种天气很难,只有在身上多加保暖的衣服了。 “雨灵,这两天去一些养鹅的地方,找些轻的鸭绒和鹅绒回来,有用处!”纪宁突然想到要做几件羽绒服的事。 这年头最好的保暖衣服,基本就是棉花了,可这年头的棉花才刚引进华夏之土,只有中上层贵族才能享受这么高端的东西,普通百姓过冬衣服里所塞的都是麻絮,在保暖性能上明显要差劲许多。 可一旦有了羽绒服那就不一样了,这东西的保暖性能是得到验证过的,在制作方法上或许有些繁琐,但纪宁相信以他的聪明才学可以完成,更何况有所不懂的他可以查阅脑海中的一些书籍,把现成的科学技术运用在实践中。 “少爷,找那些乱糟糟的东西回来干嘛用啊?那些东西不应该都扔了,或者去烧火吗?”雨灵眨眨眼睛问道。 纪宁笑道:“用鹅绒去烧火,那也太奢侈了,不管怎样,给你一两银子,尽可能去多买些回来,多问问那些养鹅的,或者养鸭子的也可以,材料差不多,最重要的是干净,回来后你亲自裁缝,我教给你怎么做!” 因为这时代布匹的面料不佳,纪宁没法去制作一些很高端的羽绒服,只能做一些相对简单的,能保暖的就行,甚至只是个背心,可能也会给他起到很好的保暖作用。 纪宁也是想干就干之人,这年头在金陵城这种大城市里,养鸭和养鹅的人很多,这些鸭绒和羽绒本来就没什么作用,雨灵才去了两个多时辰,就用一两钱银子换了几麻袋回来,虽然也不是很重,但做几件衣服的材料是够了。从中选择出质地最好的一批,纪宁便开始让雨灵动手,开始做羽绒服。 雨灵心灵手巧,她的女红相对不错,不过在制作这种“高科技”衣物时还是显示出她在技术上的不足,最后纪宁只能是设计出图纸,让临街裁缝铺的人帮忙,又花了一点银子,总算赶工在初六之前完成,最后是将鸭绒和鹅绒塞进去,完成填充之后,再进行压制,好似找人弹棉花一样,最后完成了这件前无古人的衣服。 …… …… 本来纪宁准备做个两三件,最后只做了一件,因为时间太仓促,而且要找到精通此道的人实在太难。 雨灵打量着一件很新奇的衣服,好奇道:“少爷,这是什么呀?摸上去软软的,这种衣服能穿吗?” “你穿上试试!”纪宁笑道。 “才不要呢,这是为少爷准备的,少爷自己穿上看看不就好了吗?”雨灵笑嘻嘻道。 “你跟我去京城,如果你怕冷,就给你穿着,就算大一点,也能套在身上,过冬的衣服不怕大,到寒冬时我们才会抵达京城,那地方可是很寒冷的,有可能连日的雪飘,想看到日头都难!”纪宁道。 “啊?” 雨灵虽然知道北方冷,但也没一个具体的概念,她在金陵城虽然往常年也能看到下雪,雪始终下的不是很大,而且绝不会有连日的大雪。 她现在听说北方的大雪可以到冰封雪地的地步,她开始有些害怕,本来跟纪宁到北方她是充满信心的,此时小妮子也开始对自己的前途担忧。 “少爷,如果很冷的话,那奴婢……是不是不用出门啊?”雨灵有些紧张问道。 纪宁仍旧摆弄他自己做出来的羽绒服,觉得很有兴趣,他现在还想再做的话,就只能到京城后再筹备,至于鸭绒和鹅绒他准备先存放在金陵城,如果在京城要继续做羽绒服,他可以在京城去买材料,他作为南方人,要去北方,就怕身体不习惯。 雨灵则很高兴地将纪宁做出来的羽绒服穿在身上,一个人在那显摆,好久之后,她才有些感慨道:“少爷,真的很暖和啊!” 纪宁没好气道:“你现在穿着,因为不透气,所以暖和,自己还在活动,最重要的是能在北风大雪中还能保温,先放起来,这东西也只是到冬天最冷的时候才穿!” “哦。”雨灵兴高采烈把纪宁做好的羽绒服去放了起来。 纪宁又准备了一些东西,一直到日落黄昏时,距离出发也只剩下一个晚上。 纪宁不着急吃晚饭睡觉,因为他还在想书房里多想想路途中的计划,最重要的,是要在出发之前给“苏蒹葭”写一封信,表示自己不中进士不归来的决心。 但就好像李秀儿所说的那样,即便他不中进士,也没必要留在京城,该回来求亲还是要求亲的,一个金陵城的解元本来就已经很风光了,纪宁也没必要给自己再大的压力。 如果纪宁不能在来年娶“苏蒹葭”,就要再过三年,苏蒹葭肯定不会等他三年,如今也只有一次机会摆在纪宁面前,不成功则成仁。 “公子,晚饭给您准备好了,您先用过吗?”雨灵作为来日要跟纪宁一起出行之后,还是很忙碌的,不但要帮纪宁收拾,还要收拾她自己的。 纪宁道:“先放着吧,回头饿了再吃!” 纪宁把给苏蒹葭的信写完,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他点亮烛火,此时他所想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夜色中多次跟他会面,并且有夫妻之实发生的上官婉儿。 虽然上官婉儿跟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上官婉儿的才学和见识还是深深折服了纪宁,纪宁感觉上官婉儿跟他所熟知历史中的上官婉儿很相似,都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 “我怎能在此时想别人,还是想想苏小姐,她是我未来良配的不二人选,我是要跟她共效于飞的!” 338.第338章 北上 纪宁已经商量好了与纳兰吹雪北上的计划,纳兰吹雪会骑马而行,跟随在纪宁队伍后面不远,纪宁没到一处,会给纳兰吹雪留下信号,让那纳兰吹雪知道自己北上的计划,还有下一站应该在哪里歇宿。 纳兰吹雪走的是陆路,但也是顺着大运河走,在行程上跟纪宁会有所不同。 纪宁感觉自己更像是个父亲,对纳兰吹雪的衣食住行都照顾的无微不至,不但给了银子,还要帮她找马匹,甚至是买来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奇怪的是纳兰吹雪还觉得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在纪宁面前也没有丝毫的羞愧,就好像纪宁是欠她的一样。 十月初六早晨就要出发,当晚纪宁没有很早入睡,他除了给“苏蒹葭”写了一封信,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书稿,他之前写的一些大篆和小篆,即便是不准备用的,也准备烧了,免得在自己走了之后,别人拿到这些东西后对他有所质疑。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当一个相对低调的人,把会试顺利完成,他不想为朝廷效命的心思没有变,他只是想安安乐乐过日子,在文庙中有所建树,反而不喜欢在朝堂上跟人勾心斗角。 “少爷,奴婢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您可以先休息了!”雨灵怯生生出现在纪宁面前,小丫头拨弄着衣角,显然是有点心思的。 纪宁早点休息的话,她才有机会过去钻被窝,如果纪宁连房间都不回,她就只能老老实实回房睡觉。 纪宁道:“今晚我会很晚入睡,你先休息,明天在马车上我会多休息补觉。这一路上会很辛苦。” “哦。”雨灵应了一声,闷闷不乐回房去了。 纪宁拿起桌上的文稿,继续选择着,哪些应该带着,哪些应该烧毁,哪些应该存放好,都需要分门别类。之前他就做过一些,但一个读书人身边最多的就是书稿,如果连书稿都没有带齐备的话,纪宁会觉得自己都不是个称职的读书人。 他隐隐也希望着,如果上官婉儿还在金陵城,当晚应该过来见他一面,很多事总需要说清楚。 纪宁很关心上官婉儿的态度,如果上官婉儿要回她所说的圣坛继续去修炼武功或者是道法、学问,纪宁暂时也不会阻拦,因为他尊重女孩子的决定,但他也不会放手,因为他觉得对一个女孩子负责,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虽然他跟上官婉儿之间的感情远没有他对“苏蒹葭”那么真诚。 如果上官婉儿让他等,他也会继续等下去,两个人之间总需要有一种商谈,而不是跟现在一样,纪宁完全不知道上官婉儿的心态,就好像上官婉儿在完成所有的事情后都已经漠不关心了,甚至两个人的关系也可以保持原来的样子不管不问。 纪宁相信这不是一个女孩子的态度。 …… …… 但当晚始终上官婉儿没来,纪宁到后半夜才整理的差不多,当他拿着书稿一个人看的起劲时,不知觉已到了深更半夜,就只能回去休息。 第二天早晨,纪宁起来的也很早,何安带人在帮忙收拾,雨灵把该拿的包袱都先放在马车上,一行一共三辆马车,第一辆是纪宁乘坐的,雨灵留在第二辆,第三辆是运送一些箱子的,车夫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两个人是由唐解找来的家仆,剩下两个则是纪宁自己雇请的,路上好有个照应。 “纪老爷,我家老爷说,在城北的云安亭等候,我们带您过去就好!”唐府的家仆很早就来了,不但在帮忙搬运,还把唐解的交待说的很明白。 纪宁点头,因为北上之后,到了江水也不过才十几里的距离,马上就要换乘船只,再往北,一路近乎都是乘船而行,路上用马车也是要临时雇请,所以马夫也只是在走第一段路的时候有点用。到了船上之后,因为都是相对大一些的船只,纪宁也没法一次包下一整条船,同行的五人一共才三条船,各人的行李都要常伴在身边。 上了马车,本来何安说要上来送一程,纪宁也让他回去:“安叔,我走之后,家里就全靠你了,通信不便,很多事你自己拿捏就好。明年最早也要到三四月才能回来,一切都拜托了。” “少爷说的哪里话,这都是老奴的荣幸啊,少爷放心去就是了,无论如何,老奴都会守着这家门!”何安是很忠诚的,也让纪宁觉得很欣慰。 马车开始起行,雨灵也很想过来跟纪宁同乘一辆马车,但始终二人之间只是主仆,还有男女授受不亲的因素在里面。 纪宁有些疲惫,便先靠着软枕先小寐了一会,不多时就到了城北的云安亭,纪宁还没走下马车,就听到外面有一阵快速的马蹄声。 “纪老爷,好像是官兵,但不知道是路过,还是来找我们的!”唐府的家仆过来说道。 纪宁没有等马凳,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远处,而此时云安亭内,也只到了谢泰和韩玉,至于唐解和宋睿那边尚未抵达。 “永宁,看情况不对啊。”韩玉迎过来道,“今天这是第三批老早出城的官兵了,我们出城时正好遇到开城门,那时就有官兵在金陵城北城门进进出出。永宁可有听闻,或者是猜度出有什么事?” 纪宁想了想,很诚恳摇头,他根本无法凭空去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官兵便从官道路过,都是往渡头的方向而去,纪宁往远处看一眼,心中仍旧在思忖着。 过了小半个时辰,唐解和宋睿一行也相继到了,纪宁原本以为自己三辆马车出行已经是很麻烦了,没想到另外几位都是四五辆马车同行。 除了纪宁带着雨灵一名女眷之外,另外的几人都带了不少家眷,倒好像不是去赴考的,而是出去当官的,甚至当官的都没这么大的排场。 唐解笑呵呵道:“永宁,咱这一路上人也多,也热闹,内眷方面就不方便见了,同在一条船上的话也多注意一下。至于平时倒可以聚在一起饮酒吟诗,不也是惬意的很?” 一句话,就好像说这是出游,而不是赴考,连纪宁都觉得这几人的心态太过于懈怠了。 339.第339章 姐妹独处 李秀儿在家中有些郁闷,父亲带着人护送甲骨文祭文往京城去了,纪宁也往京城去赴考了,李秀儿感觉到自己形单影只,甚至连平日里喜欢看的书都不想看了,连出去走走的心情都没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就好像没了魂一样。 李秀儿面前摆着的,只有纪宁写的文章,虽然这些文章不是纪宁亲自所写,只是别人口口相传她自己记录下来的,但当她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幸福,很想沉浸在这种被纪宁关爱的感觉中。 “小姐,苏小姐来了,在门口等候您,您见还是不见?”门口,知客进来通禀了一声,言语中也带着几分欣然。 因为苏家大小姐可不经常来,对于李秀儿来说也很喜欢跟苏家大小姐亲近,看到自家小姐的好朋友来了,连知客都会有些高兴。 “知道了,让她进来……我亲自出去迎她吧!”李秀儿以前很想见到苏蒹葭,因为这是她最好的姐妹,她甚至不惜帮苏蒹葭得到纪宁的爱,成全一对璧人,但现在她的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她还是有些嫉妒苏蒹葭,因为苏蒹葭得到了纪宁的爱,虽然这种爱她自己也理解不了,到底纪宁心中爱的是她,还是苏蒹葭,又或者是她们的共同体。 “秀儿妹妹,好些日子没过来了,这不已经入秋,眼看就要下雪了,家里的女人们总会做一点针线活,便想过来跟你多说说。我的女红水平不好,这就过来多问问秀儿妹妹了,一些针法上,的确还要妹妹这样心灵手巧的人来指导!”苏蒹葭进了李秀儿的闺房,笑盈盈道。 “姐姐言笑了,您的女红一向都很好,倒是妹妹自己的女红都很一般。平日里拿笔的时候,比拿针线要多的多,倒是不像是个闺中的女子,将来还不知道能否嫁出去呢!”李秀儿有些自嘲说道。 李秀儿此时心中别提有多羡慕苏蒹葭,如果给她苏蒹葭的身份,她甚至愿意放弃一切,就跟纪宁双宿双栖,她愿意拿一切来交换。 姐妹二人都拿出针线来,最开始也只是商谈针线的绣工,到后面,不知觉就提到了个人的情感问题。 苏蒹葭笑道:“秀儿妹妹秀外慧中,在金陵城的众多仕女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不知道秀儿妹妹可有看中哪家的公子?说不定姐姐还能帮你去看看,找人问问他的人品,总比你自己看来的要更为全面一些。” 李秀儿面色一红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心中怎敢有那种非妇道的想法?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妹妹心中不敢有别的念相!” “这话就有些言不由衷了吧,哪家的姑娘长大了之后会不思春呢?姑娘家长大了,心中有记挂的人,这不就是姑娘家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吗?”苏蒹葭有些哀叹道。 李秀儿的俏面还是一片红润,道:“姐姐就会取笑人呢,秀儿心中不曾想什么人,倒是姐姐,你心中可有想到什么人?比如说,姐姐也在思春?” 李秀儿虽然被苏蒹葭逼问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她始终不只是个普通的闺中女子,她还能作出一些反击。 果然,连苏蒹葭的脸上也有微微的红润,道:“妹妹就爱胡说八道。” “才没有胡说八道呢,是姐姐自己说的啊,哪个姑娘会不死春呢,姐姐现在也到了婚配的年岁,应该也会自己挑选,金陵城中的好公子可有的是呢,不但有才学出众人品出众的,更有家世和相貌这些外在的东西,姐姐难道就不在平日里为自己寻觅一个?”李秀儿用拐弯抹角的方式试探着,“我倒觉得,纪宁纪公子跟姐姐就很般配,纪公子现在中了解元,明年中进士的可能性很高,他曾经跟姐姐还是有婚约在身的,有着一层未婚夫妻的名义在内。姐姐心中应该不是很排斥他吧?” 苏蒹葭没好气道:“妹妹你就会胡说,我跟纪公子之间,哪有什么?” 李秀儿听到这里,不但没有不开心,反而觉得有些欣慰。 以前她是很希望苏蒹葭对纪宁有好感,两个人可以终成眷属的,但现在她可不这么想,因为她有些嫉妒苏蒹葭了。 李秀儿问道:“那姐姐心中想的人是谁呢?” 苏蒹葭摇头道:“现如今的世家公子,要么在才学和人品上有些不足,要么无法做到一片真心。现如今想找到一个良偶,也的确是太难了一些,其实纪宁已经算是不错的,只是他的出身和背景……始终有些问题,他曾经也做过不少年少轻狂的事情,让别人一时来接受他,始终会有介怀。” “那姐姐,心中对纪公子的看法呢?”李秀儿关切问道。 “我?其实纪公子还好吧,以前我就想过,如果跟纪公子结成夫妻,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但我跟他之间始终欠缺了了解,我不想跟一个平日里连沟通都很少的人直接谈婚论嫁,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但我还是希望能多了解他一些,如果他真的是能做到一个关心人的丈夫,我也会跟他在一起。”苏蒹葭用很模棱两可的口吻道。 这下李秀儿更纠结了。 李秀儿心中自己也是矛盾的,她一边希望能促成纪宁和苏蒹葭,一边又希望纪宁和苏蒹葭不能在一起。 在这种矛盾心理之下,李秀儿就会想,如果纪宁跟苏蒹葭在一起,自己怎么办,是青灯古佛,还是说再去找别人婚配。她自己心中也拿不定主意。 “姐姐,要是纪公子能考中进士呢?”李秀儿追问道。 “考中进士与否,并无太大干系,我跟他还不能确定,是因为两家人之间会有介怀,我心中也不可能对他无戒心。要是他现在只是被迫如此,将来娶了我之后还是个浪荡公子呢?反倒是妹妹你,更应该去想想什么人合适,姑娘大了始终留不住的,尤其李知府也希望能早点抱外孙呢。”苏蒹葭笑道。 “姐姐……”李秀儿娇嗔了一句,却不由自主想到了跟纪宁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340.第340章 女大不中留 李秀儿的心中,全都是纪宁的影子,她的心中已经容不下别的男人。 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来说,愿意为她所爱的人付出一切,是可以不计一切代价的,而纪宁就是她希望未来唯一的倚靠,可以跟纪宁举案齐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在她看来是很幸福的事情,她憧憬了无数次,但她知道这件事阻力重重。 家族给她的压力并不是很大,李璟给她筹备过婚事,但也很尊重她这个女儿的选择,并未在一些问题上强求于她,使得她对于爱情和婚姻有很大的自主权,但这也不代表她可以恣意妄为自行选择婚配的人选。 最大的压力,其实还是来自于她的内心,还有纪宁自己的选择。 纪宁所喜欢的人,始终是化身为苏蒹葭的她,而不是她李秀儿,只是一个小小的身份,在李秀儿心中那是一种无法逾越的鸿沟。 “姐姐,纪公子往京城去了,照理说他的才学,一定能考中进士,即便不中,他未来也会成为金陵城数一数二的才子,将来他的家世一定会非常不错,姐姐其实还是应该考虑一下与纪公子的婚事了,妹妹听闻他的一些事情,似乎他一直对姐姐念念不忘呢!”李秀儿面色悲切道。 苏蒹葭摇头道:“妹妹,男人的事情有时候我们女人不懂,他们为的是家国抱负,为的是科举扬名,也为的是一种大的情怀,而我们为的仅仅是相夫教子,他们对我们的期望也不相同,如果我们将来只是被藏在闺门之中,其实选择谁,差别根本不大,无非是生活是否安定,丈夫是否宠爱罢了。妹妹所经历的或许还少一些,对于美好爱情还有憧憬,可是姐姐呢……在退婚一次之后,也深切意识到了男女感情的脆弱,纪宁的才学是很好,但这不代表他将来可以做一个好丈夫,才学和人品,还有对婚姻的态度,是不能划等号的!” 李秀儿听到苏蒹葭贬低纪宁,心中很着急,很想为纪宁解释,可当有些话要出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合适。 “妹妹,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你跟纪宁之间……是有书信上的来往?”苏蒹葭突然问了一句。 “啊?”李秀儿被这问题问的一愣,随即想到之前有封信是直接被送到了苏府去的,被苏蒹葭知晓了,虽然苏蒹葭并未打开信,但也知道纪宁似乎在跟她有书信上的往来。 心中的小秘密就这样被好姐妹点破,李秀儿心中有些担心,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人已经很慌张,苏蒹葭白她一眼道:“妹妹不想说,也就罢了,姐姐不是想刨根问底,只是想知道你心中对纪宁是怎么想的。如果妹妹心中记挂一个人,却不知如何跟他表达的话,姐姐倒是可以帮帮你……妹妹以为呢?” 一句话,就让李秀儿面红耳赤,就好像被人窥探隐私,李秀儿羞到无地自容。 “姐姐说笑话了,我……我没惦记着谁,我只是想跟姐姐说一些知心话罢了,姐姐再这么逼问,我……我不理姐姐了!” 李秀儿拿着绣活起来,躲到屏风后面,好半晌之后仍旧感觉自己的面颊发烫,她都不知该怎么面对苏蒹葭。 就好像自己做了抢人丈夫的丑事,做了一个贼一样。 …… …… 李秀儿和苏蒹葭在一起说纪宁的时候,在金陵城的崇王府之内,怀珠郡主赵元轩也在惦记着纪宁,她就没什么人可以谈心事,一个人闷闷不乐的,象征纪宁的小草人早就被她蹂躏碎了,只有纪宁的头发还在她手上,这会也成了她发泄的对象。 “坏人,就是个坏人,临走也不来跟我见一面,难道心里就没我吗?”赵元轩心中闷闷不乐。 她有些恨自己,道:“你这么坏,早知道的话……我自己就去看你了嘛,还以为你会体谅人,来跟我道别,结果连句告辞的话都不说就去京城了,难道要我等你到明年吗?如果父王把我嫁出去,那我怎么办?” 正说着话,丫鬟小苁过来,眨了眨眼睛道:“郡主,世子殿下来了。” “他来干嘛?不知道这是女儿家的闺房吗?让他离开!”赵元轩即便是对自己的大哥赵元启也没多少客气,她的小女孩脾气还是很重的,只有在纪宁面前她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装作小鸟依人的模样。 外厅传来赵元启的声音:“是谁惹我妹妹这么生气了?” 赵元轩怒气冲冲便走出了内间,她手里还抱着个小暖炉,怒道:“哥,你怎么这么没礼貌,直接进你妹妹的房间?你不怕被人说闲话?你自己不想娶夫人,我还想嫁人呢!” 赵元启面色有些尴尬,被自己的妹妹如此喝斥,这小妹妹就好像心里有无数的怨恼。 “怀珠,不是说你,我们是一家人,我还能把你怎样不成?其实就是有件事过来通知你一声,年底之前父王要进京城朝拜觐见,你年岁也不小了,我们兄妹也会随父王进京城,多见见京城还有散居在各地的皇亲国戚,这不过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准备一下?”赵元启有些无语道,“可是你,一见面就好像吃了枪药,也不知道你这几天怎么脾气这么不好!” “去京城?” 赵元轩之前心情是不太好,可听到这话,她眼睛一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几时出发?” “用不了多久,估摸这几天吧,最晚十月十五,毕竟要在年底之前抵达京城,还要过去准备一些事,总不能太晚走,十月中旬出发,到冬月中下旬能到京城,到时再准备一下就等朝贺觐见,父王这会公事繁忙,你自己的东西就自己准备,别等到了京城之后住起来不习惯!”赵元启说着,站起身往外面走,“既然怀珠你不欢迎我,那我还是先离开了。” “哥,不是这意思,其实妹妹也挺欢迎你来的,小苁,还不快给世子倒茶?”赵元轩马上改换了另一副神色道。 赵元启耸耸肩道:“你这妹妹,也不知怎的了,脾气阴晴不定的,看来是该跟父王说说,早点把你嫁出去了。女大不中留啊!” 341.第341章 独|立的机会 “谁说我要嫁人了?谁说女大不中留了?”赵元轩很生气,直接嚷嚷起来。 赵元轩也有自己女儿家的心事,就这么被人点破了,赵元轩很是恼火,这个人还是她的大哥,一个在她看来没多少本事甚至连泡妞水平都很差劲的大哥。 以前赵元轩对赵元启还是很推崇的,毕竟那是她的兄长,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现在她所推崇的只有纪宁一个人,在她眼中纪宁一切都是好的,自己的大哥一切都是无能的,于是乎曾经被赵元轩很崇拜的兄长,成为她眼中的窝囊废。 赵元轩也很无奈,以前妹妹对自己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现在他有一种很大的挫败感。 赵元启边往外走,边道:“你的茶水省了,为兄可是无福消受,你已经十五及笄,这一两年来你肯定是春心萌动,不知道把一颗芳心托付到谁身上,反正为兄也不跟你多说了,等你嫁人时,为兄看看那小子是否跟你合适,反正那小子将来也是要入崇王府门的,除非” “除非什么?”赵元轩听到赵元启说将来她的相公要入崇王府门,心中便是一沉,因为纪宁说过不会入崇王府来当这郡马,因为纪宁的目的不是要攀附权贵,而且纪宁也说了自己的目标是三妻四妾,这跟赵元轩的期待值有很大差距。 对于纪宁三妻四妾的一种美好愿望,赵元轩也曾想过解决的办法,她觉得可以多找几个有美色但没什么见识和地位的女人回来,就好像小苁这样的,给纪宁当妾侍,也不怕她们把纪宁的心给偷走。可关于纪宁不想入崇王府当郡马这件事,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即便她想跟皇家脱离关系,那也是不切实际的。 现在赵元启突然说到这件事,让赵元轩看到了一线“生机”,现在她跟纪宁似乎还有机会发展下去。 赵元启立在门口,悠然道:“老妹,你要意识到一个问题,只有你更加独立一些,才能出去开府,不然以我们并非皇室嫡系传承的身份,你一辈子可能都要留在崇王府里。如果你的怀珠郡主,能晋升到一等郡主,那你就会有自己的府宅和封地,那时你就可以独立自主,不过历来想得到一等封爵的郡主,很少很少,除非父王能立下很大的功劳,现在朝廷也并未有将你晋升的打算,所以你还是老实留在金陵城当你的怀珠郡主吧!” “不行,谁说我不可以了?我也是皇亲国戚,而且我可以做很多事,让朝廷来认可我!”赵元轩还是很倔强的女孩,不肯服输。 “老妹你有志气,为兄看好你,不过妹啊,很多事看开点,你要晋升为一等郡主爵位也并非不可以,但这种机会不是很多,这次往京城去,恐怕是你在成婚之前最后一次入京城朝贺,如果这次的机会你都把握不住,那你之后就只能等在崇王府里当你的金丝雀,那时恐怕就要跟为兄和你嫂子过日子了,等父王病故之后,你才可以搬出去,而且还不能离开金陵城半步!”赵元启道。 这下让赵元轩心头很是为难,她也终于知道纪宁为什么不肯进入崇王府做她的郡马。 不但要保持一夫一妻,还要被崇王府的各种规矩掣肘,将来就是个循规蹈矩的无能之人,别人谁见了纪宁都会说,这是怀珠郡马,而没有把纪宁自己原来的本事和造诣说出来的,别人也会奚落和嘲笑纪宁。 赵元轩心想:“别说是纪宁,就算是我自己,也不会这么傻来娶这样一个怀珠郡主啊,我这身份真是好讨厌啊!” 想到这里,赵元轩更加懊恼,一张小脸都苦着,好像别人欠了她的银子一样。 “不行,我一定要在这次入朝觐见时好好表现自己,就算不能立下大功,至少也要让皇上和宫里的贵人们觉得我有本事,让我晋升为一等郡主,那时我就可以自己开府出去,不用再被父王和母妃管着,那时纪宁应该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嫌弃我了吧?”赵元轩憧憬着,“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啊。难道到时候我还要找那坏人帮忙?似乎只有他能帮到我了。” “坏人,就是个坏人,无论走到哪都是。你等着,敢临走都不来道别,看我去了京城怎么收拾你!” 赵元轩嘴上说要收拾纪宁,可就算是手上一撮纪宁的头发,她都舍不得去“收拾”,她将头发整理好,近乎是每天去清洗,把那当作她跟纪宁之间联系的唯一纽带,就算是睡觉也要将那头发放在香包里再放在枕头下面,形影不离。 金陵城一处酒肆之内,此时并非是中午或者晚上顾客临门时,秦圆圆在这里的雅间内会见从京城的来客。 京城的来人,是一名黑衣的女子,这女子即便在白天也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让人察觉不到她的身份。 “主公有所交待,金陵城的解元纪宁,对我们是个危险的人物,必须要先杀了他,否则他到了京城后可能会影响到京城的形势!”来者用很冷漠的语气道。 秦圆圆道:“纪公子不过只是个普通的书生,会有多大的威胁?” “这是主公的交待,你是想违背主公的意思办事吗?”女子喝斥道,“你在金陵城内,已经获得了别人所不能拥有的身家和地位,无论黑白两道的人,见了你都要容让三分,你要记得现在的地位是谁赐予给你的,真以为是自己那寡妇的身份吗?如果将来主公的大事被你耽误了,你可承担的起?” 秦圆圆原本也很高傲,听到这些话,她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 “主公还另外有交待,送二十万两银子到京城去,为方便主公办事,另外金陵城的生意都步入正轨,你也暂且先不用留在金陵,也随我押送银钱往京城,去见主公一面,主公也有很多话想问询你!”女子道。 秦圆圆眉角之间露出怪异之色道:“除了二十万两银子,还需要别的?” “不用了,我只是按照主公的意思办事,你不满,也去对主公言及。”女子说完,转身出雅间,让秦圆圆一时失魂落魄不知该如何应付。 342.第342章 不太平静的旅途 纪宁一行,在乘马车抵达江水沿岸之后,便改而乘船向北进发,直接走大运河,往京城方向而去。 一行人很多,而且都带着家眷,不像是去京城赶考的考生,倒好像是结伴出来游山玩水的,因为来年就是会试年,北上京城的举人也很多,乘船北上是最为方便的,免去了路上行车的颠簸之苦,使得往北沿途一路都能看到北上的船只,反而南下的船只基本都是运货的。 在上了船之后,纪宁每天要做的事情,跟在金陵城时并无太大区别,就是在船舱中读书,偶尔出来到甲板上散散心,到晚上可能会跟唐解等人聚会一下,路过一些有风景名胜的地方倒是会下来游览一番,写几篇文章出来,然后整理在一起,说是准备到了京城之后将文章整理成册,以便将来刊印之用。 五个举人同行,在所有北上京城的船队中也算是非常显眼的,纪宁身边真正能相信的也只有雨灵一个小丫头。 可惜小丫头在上船之后就有些不适应,不但有些晕船,还着凉得了风寒,每天都是晕晕沉沉的,不过即便这样,她每天还是要负责照顾纪宁的日常生活,端茶递水,甚至连晚上的洗脚水和沐浴的香汤都会去准备,小丫头这一路上对纪宁的照顾也很用心。 “少爷,等咱到了京城,奴婢想买一点好玩的东西,带回金陵,少爷您说好不好?”这天早晨天还没亮,一行人还在岸边的驿站内歇宿,雨灵早早就钻进纪宁的房间,小丫头这会在帮纪宁做什么事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刻意回避,在纪宁醒来之后,小丫头还是跪坐在纪宁的身旁,小手还在动着,不过小脑袋却抬起头来,对纪宁说了一句。 纪宁微笑点头道:“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银子你保管好,只要保证平时的生活所需,剩下的交给你来处置!” “才不要花那么多呢,只是买点小东西回去,让别人知道我跟着少爷去了一趟京城。哼,少爷有时候也不会心疼人呢,奴婢都病了,少爷还是让奴婢来这样呜”雨灵说完,小嘴已经被堵上了。 纪宁笑着摸着她的小脑袋,道:“每次还不是你自己来的?看你春心萌动的模样,是不是还不到我赶考,就要跟你成其好事?” “不行!”雨灵抬起头很坚决道,“少爷明年春闱赶考,一定不能有别的心思,即便少爷要真的要了奴婢,也要等少爷考完会试之后,不然少爷考不上的话,那奴婢就是罪人了。少爷,奴婢平时只是觉得少爷做事太辛苦了,过来让少爷解解乏,可不是自己什么春心萌动的,少爷以后也别取笑奴婢了,不然奴婢以后不来了!” “嗯。”纪宁再次笑着点头,不再去干涉雨灵的事情,专心享受起这一刻的温馨。 过了许久之后,在某种特殊的反应之后,雨灵紧忙从床榻上下来,眼睛瞪的大大地看着纪宁,随即整理好衣服,穿上小绣鞋,赶紧到旁边的水盆旁边去漱口。 纪宁则继续躺着闭着眼,有这么个贴心的小丫头照顾他的起居,纪宁也是很满足的,只是纪宁还不知道自己将来娶的是谁,自己的妻子对雨灵的态度又是如何。纪宁想娶的是一个能主内的女人,这个人他觉得是非“苏蒹葭”莫属,但纪宁也知道自己对苏蒹葭了解的很少,苏蒹葭那边也未必能接受一个对他千依百顺的小丫头作为妾侍。 但纪宁心中却下定决心,无论怎样,雨灵都是要留在纪府伴随着他的,他可没打算把雨灵嫁出去,因为他自己舍不得。 纪宁在船上,也不会有更多的心思,每天就是读书写字,而雨灵则很多时候就在旁边陪着他,如果要喝茶,雨灵会亲自倒茶过来。 天也一天天变冷。 至于唐解等人每天则要比纪宁轻松的多,几个人经常是嚷着让纪宁一起下去游览,似乎北上京城也不是什么着紧的事。 十月二十,出行了有十几天之后,一行进入到沧州的地界,这天晚上纪宁还在睡觉,便感觉到有一股危险从头上传来,纪宁反应很及时,直接从床榻上起来,抓起枕头下用来自保的匕首,还没等说什么,就感觉到头顶的人似乎是飞掠而去。 纪宁正在奇怪是什么人时,窗户被人敲了两下,便见到一个人影在外面。 “谁?”纪宁低声问一句。 “我。”外面的回答很干脆,纪宁听的出是纳兰吹雪的声音,打开窗户,纳兰吹雪从外面进来。 虽然纳兰吹雪也喜欢走夜路,但纪宁确定之前在屋顶上的人并非是纳兰吹雪,因为纳兰吹雪的武功明显要比来人更高,而且纪宁听声音来人应该不止一个人。 “什么情况?”纪宁没有去点灯,黑灯瞎火的,纪宁问了一句。 此时月黑风高,基本看不到人,二人之间即便正面相对也看不清楚对方的脸。纳兰吹雪道:“刚才有人过来,我跟踪他们,是到了驿站,他们好像有图谋不轨!” 纪宁心想这调查可真是简单明了,既然是穿着夜行衣走房梁屋顶,那必然是有图谋不轨的。纪宁心想:“这解释真是可有可无,这话用你说?” “那些人有什么特征?”纪宁问道。 “穿着夜行衣,有三个人,好像是男子,他们一路上在说什么,我听不清,也不敢靠的太近免得被他们发现!”纳兰吹雪道。 “嗯。”纪宁点了点头,“人呢?” “人都走了吧,我没有去跟,先进来看看你有没有事!”纳兰吹雪说着,还真把纪宁上下打量一番,好似在确定纪宁是否“有事”。 纪宁抬手道:“先别惊动被人,我们跟出去看看,看情况这些人要下手的目标,即便不是我,也是在驿站这周围的什么人,肯定不是普通的恩怨,可能涉及到朝堂和江湖上的纷争。如果事情与我们无关的话,也尽量不要管,先看清楚状况不能打草惊蛇!” “好的。”纳兰吹雪此时对纪宁是绝对的信任。 343.第343章 小侠女发威 纳兰吹雪跟纪宁从窗口出了驿站的房间,外面有些凉,纪宁感觉到一股寒冷。 “怎么了?”纳兰吹雪看了眼正在整理衣服的纪宁。 纪宁道:“你不怕冷?” 纳兰吹雪瞪大眼想了想,才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单衣,道:“我是练武功的,不怕冷,要进去再穿两件出来吗?” “不用了。”纪宁可不想丢人,纳兰吹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都不需要加衣服,他自己如果还要加衣服那就太丢人了,他道,“赶紧追,再不追的话可能就被贼人走丢了!” “那不就在那!”纳兰吹雪指着远处房梁上的三个人,月黑风高之下,三个人正在屋顶上,各自揭开瓦片正在往下面看着什么。他们看的地方并不是在驿站,而是在跟驿站紧邻的客栈的无定上,纪宁打量了一下,并不记得下午过来时看到有什么特殊的人进入到隔壁的客栈。 纪宁没想到自己出了窗户,直接可以看到那三个贼,这也有点太光明正大了。 这三个贼的武功明显不是很高,但既然能走屋顶,那肯定还是有点本事的,至少纪宁自己当贼的话,肯定没法做到飞檐走壁。 “别惊动他们,我们梦上面,从侧翼过去看看!” 纪宁说完,将之前他从桌上一把抓起的包袱布蒙在脸上,纳兰吹雪显然有所准备,她也找了块布蒙在脸上,那布是白色的,纪宁怎么看都像是之前给纳兰吹雪准备的那些亵衣上的布料,看起来像是丝绸,对于没有社会地位的女人来说,就算丝绸再漂亮,也只能穿在里面,穿在外面就是一种社会等级的僭越。 纪宁跟纳兰吹雪一起上了屋顶,纪宁还需要纳兰吹雪拉一把才能上去。 两个人手掌握在一起,纳兰吹雪最初还没觉得怎样,但在纪宁上了屋顶之后,她的情绪才有些不正常,就好像对纪宁刻意回避一样。 而此时的纪宁并未在意这些,两个人小心翼翼穿过屋顶,到了另一头,靠近三个贼的方向大概有十多米的地方停下来,此时只要稍微有动静,就会惊动那三个贼。 但见三个贼还在往房间里打量,看的还都很仔细,好像下面有什么让他们觉得很热衷的事情。 纪宁凑近纳兰吹雪问道:“他们会不会是采花贼?” “采花贼?做什么的?”纳兰吹雪对于这名词不太熟悉,竟然连采花贼是什么都不知道。 纪宁简直有些无语,心想:“这小侠女虽然有些蠢萌,但怎么说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连采花贼是什么都不知道?” “采花贼,顾名思义,就是采花的,不过采的花就是女人!”纪宁道。 纳兰吹雪登时神色就不自然了,她轻轻皱眉看着纪宁,道:“你说的是淫贼?” 纪宁点头,心想还是名词称谓上的不同,原来这小侠女还是知道的。 “那我去教训他们,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淫贼!”纳兰吹雪有些生气道。 “别激动。”纪宁赶紧拉着她的衣袖,一瞬间,纳兰吹雪再次不自然,纪宁却没察觉继续道,“我们这么上去,没抓到他们什么罪证,即便押送去官府,他们也很容易洗罪。” 纳兰吹雪生气道:“那你什么意思,难道等他们得逞以后我们再出手?那时候还来得及吗?” 纪宁笑道:“有时候不是说非要他们自己得手,你说如果他们脚底下的屋顶塌了,他们自己落进房间去,那是什么行径?” “飞贼?”纳兰吹雪想了想,问道。 “正解,就是让他们百口莫辩,不想当贼,也把他们的贼名给落实了,如果下面是女儿家的闺房,他们三个大男人一身黑衣闯入进去,他们恐怕就是百口莫辩了吧?”纪宁道。 纳兰吹雪的咽喉动了一下,好像是咽下一口唾沫,很显然纪宁说的这些馊主意超出她的认知范畴了。 知道这些人是贼,他们不作案,就帮他们作案,会把他们的罪名落实。 “可是怎么把无定弄塌?”纳兰吹雪问道。 “你没办法吗?”纪宁打量着纳兰吹雪。 纳兰吹雪摇头道:“主意是你出的,怎么显然我让来做?如果我上去,可以把他们一掌打下屋顶,但落的一定是院子里,有可能会把他们摔死” “算了,当我没说。”纪宁摆摆手,目光继续看着那三个贼,“走一步看一步,回头再说怎么对付这三个贼吧,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纪宁很怕这三个贼马上要下手,如果被他们得手,可能会直接逃走了,无论是飞贼还是采花贼,对纪宁来说都是不好应付的,他一个人对付一个还可以,同时对付三个人,非要有纳兰吹雪帮忙不成。 就在这时,那三个贼开始有动作了,他们好像要把瓦片揭开更多,然后从屋顶把下面的茅草取上来一些,然后从房梁下去。 纪宁看那屋顶漏瓦的地方很显然是有光亮的,他知道屋子里一定是有人的,这会他已经知道再不动手,那三个贼很可能会直接动手。 “上去,交给你了!”纪宁道。 纳兰吹雪先怔了怔:“为什么又是我?” 因为纳兰吹雪自来就没将那三个毛贼放在眼里,她这一声声音有些大,或许是顺风的关系,声音直接被三个贼听到。三个贼看过来,正好看到纪宁和纳兰吹雪露个头在偷看他们,三个贼二话不说往这边冲过来。 “吧嗒吧嗒”脚踩在瓦片上的声音传来,纪宁很无语,他心想这不但带了一个蠢萌的小侠女,这小侠女还有一点神经质,没有一点当大侠的风范,连三个小毛贼都能惊动了。 纪宁心想:“还是上官小姐的武功和经验更丰富啊,如果她在的话,应该就没现在这么尴尬和难堪!” 纳兰吹雪自然不客气,直接抽出自己的佩剑,朝三个人冲过去,她的轻功明显很高,脚踩在屋顶瓦片上基本没什么声音,就好像踏雪无痕的本事一样。 当三个贼发现来人还抄着家伙,而且速度奇快,他们自己也慌了手脚。 “扯乎!”一个贼发出一声,可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纳兰吹雪一脚踹下了屋顶。 344.第344章 神秘的主仆 在纳兰吹雪面前表现自己的武功,那是自己找死,纳兰吹雪的武功虽未到登峰造极,但她在武功路数上秉承的是以柔克刚的路数,加之她平日里清心寡欲专心修炼武功,平常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扯”第一个被踹下楼,第二个刚要说“扯乎”,人也被直接踹了下去。 第三个一看情况不对,想逃走,但发觉自己好似是在众敌环伺中,除了纳兰吹雪之外,旁边还有个人,他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脚底下直接踏空,人也从屋顶上摔了下去。 “砰砰砰!”三声闷响,三个人都落地,惊扰了不少的住客。 毕竟是在二楼的楼顶,即便是会武功,身子骨还算强硬的,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也会被摔的气晕八素,也好在下面都不是硬地,几个人摔下去后,最后一个因为是直立着摔下去,情况是最好的,另外两个因为是被踹下去的,已经基本没的动了。 尤其是第一个,趴在那半天都没起来,看样子跟死了一样。 客栈的大堂内亮起了灯火,纪宁立在上面往下看了眼,回头瞪着纳兰吹雪,纳兰吹雪还显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把几个采花贼踹下去是天经地义的一样。纪宁问道:“做什么?” “他们是恶人,我教训他们一下,有何不对?”纳兰吹雪道。 纪宁对暴躁的小侠女有些无语,如果不是纳兰吹雪表面的纯真无暇,纪宁简直觉得这就是个女暴力狂。 平日里文文静静,好似个娴静的小仙女,可一旦情绪失控,就会有暴力倾向,但做完这些暴力的事情之后,她还会显得一脸无辜,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纪宁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看情况已经将客栈的人都惊动了,如果再不撤走,就会有麻烦。” 果然,纪宁刚说完,下面就有不少人从正堂那边出来,因为天已经很凉了,从里面出来的人都以为是天上掉下来什么东西,打着灯笼出来查看,而纪宁这会也到了之前三个贼匪到的瓦片后面,往下面看了一眼,就见到一名女子正立在窗口看窗外的情况。 “小姐,外面好像有人来了,是否来追杀我们的?”一名小丫鬟在旁边问道。 “不会的,我们这一路走的都不是官道,只有到现在我们才到了运河,准备乘船北上,要追杀我们的人应该都走远了,绝对不会找到这里来的!可能是客栈里有什么贼吧!” 因为纪宁只能看到女子的头顶,所以他也不知道女子的容貌,但听声音还是很温婉的,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纪宁跟纳兰吹雪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一种疑问。 好像下面的女子,也是被人寻仇的,或者跟纳兰吹雪一样都有什么家族仇恨,纪宁对此也不知情,他也不好随便去下定论。 “我们走!”纪宁将瓦片合上,说了一句。 纳兰吹雪却没有想走的意思,很显然她的好奇心起来了,想一探究竟。 纪宁低声道:“我们从门口的方向进去便可,何必要做梁上君子?” 纳兰吹雪这才依言跟随纪宁,从来路撤回去,而这会客栈里的人已经大批涌出来,正把三个从楼上摔下去的黑衣人拿住,有的正准备用棍棒架着他们开始拷问。 纪宁和纳兰吹雪回到纪宁房间的窗户外,纳兰吹雪道:“我出去等你!” “嗯。”纪宁知道自己肯定要跟唐解等人一起出去,显然不能跟纳兰吹雪一起走。 等纪宁回了房间,门口已经传来敲门声,是唐家家仆的声音:“纪公子睡下了吗?外面发生一些变故,我家公子请您一起出去看看!” “来了!”纪宁这才将衣服整理好,打开门出去,雨灵也从隔壁房间出来,纪宁示意让她回屋,这才下楼,与唐解等人会面。 唐解、韩玉、宋睿和谢泰四人都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唐解道:“听说好像是隔壁的客栈,有贼匪闯入,我们过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纪宁道,“出行在外,我们还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闲事莫理吧!” “还是去看看为好,如果是针对我们这些北上的考生,总归是要防备一些的,运河周围很是昌荣,遇到一些贼寇也是在所难免的,也想知道是谁敢在官家的衙所旁边行凶,难道是将我大永朝的法度置于不顾?”唐解显得有些气愤,坚持非要去隔壁的客栈看看。 纪宁这才没说什么,几人一起出了驿站,到了客栈的后院,但见此时客栈后院内人头攒动,三个蒙面贼已经被人打的遍体鳞伤。 这三个人也是倒了霉,出来办事还没等事成就被人发现,被人从楼上踹下去,摔得找不到北的时候,又被人打了一顿,半条命都快没了。 “说,来抢什么的?不说,打死你们!” 虽然大永朝的法度森严,但若是有贼匪在行凶时被人发觉,被人滥用私刑的事情还是很常见的,很多贼匪甚至会被直接打死打残,事后官府也不会多去追究,这是本着法不责众的原则。 “路过”只是摔了腿脚的一个贼解释着。 “什么路过,分明是来抢劫东西的,说不定还是山贼派来打前哨的,把他们抓起来,等官府的人来后治罪!”客栈的人嚷嚷道。 七嘴八舌的,客栈里也是很热闹,纪宁的注意力放在了头上二楼的那间窗户紧闭的房间,他能感觉到窗户内有个人影在动,说明之前被这三个贼所窥探的女子也在留意楼下的情况,只是那女子不敢打开窗户查看而已。 不远处,纳兰吹雪一身白衣也在凑热闹,纳兰吹雪关心的是那两个被她踹下楼的人死了没有,其中有一个一直很少有动作,看样子也是半死不活的。 过了盏茶的工夫之后,官府的人就来了。 因为驿站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说是官府的人,但也就是地方里甲带着一些乡勇过来,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地方的治安。 “让开让开!”一些人穿着大致相似的衣服上来,走过去将三个贼押起来,也不多问话,直接抬起来往客栈外面走去。 345.第345章 事情不简单 客栈内的闹腾没持续多久,随着三名黑衣贼被人押走而结束,当人群开始散去时,纪宁却没忙着走,因为他看到了草丛中似乎有一件很奇怪的东西,等他捡起来时,才发现是一块官府所用的腰牌。 “这里没有官府中人,怎会有官府的腰牌?”纪宁拿在手中,马上觉得不妥,很显然,这腰牌是缉捕的腰牌,而且不是地方官府的,涉及到刑部和大理寺的要案缉捕腰牌,也就是说,在这小小的院落中,曾经出现了京城三法司的人,说出来都让纪宁觉得唏嘘。 “永宁,你还在,我们该回去了。”唐解道,“看来只是小贼罢了!” 纪宁点头,将腰牌收好,与唐解等人回到驿站,进到房间里,他重新研究了一下手上的腰牌,登时觉得心头的压力不小。 这腰牌不会无端出现在客栈中,纪宁很担心之前被纳兰吹雪踢下屋顶的人,就是京城三法司的人,那意思是二人现在已经犯了官府的威严,若是被那些人杀将回来,追查下去也会追查到纪宁这里。 纪宁心想:“我有举人的文名在身,那些人不敢拿我怎样,可纳兰姑娘那边会有些危险。” 驿站内逐渐安静下来,之前在喧闹之后,很多人难以成眠,使得驿站和客栈内始终会有一种躁动之气。 “咚咚咚!”纪宁正在看着那腰牌发呆时,窗户传来几下敲动的声音。 纪宁过去打开,纳兰吹雪毫不客气从外面跳了进来,就好像进了自家的屋子。 “那些人被带走了,我是不是去调查一下他们的身份?”纳兰吹雪问道。 “不用调查,会有麻烦,你现在带我的一封信丢到那房间里去,让那两个姑娘赶紧走为好!”纪宁道。 “为什么?”纳兰吹雪对纪宁的安排很不理解。 “别多问,总之听我的吩咐就可。”纪宁道,“本来路途上我们不该去无端惹麻烦,可有些事比你我想象的更为复杂,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她们的身份很可能是官眷,也就是跟你一样,是犯官的家属,而这次来追捕他们的,很有可能是官府的人。你也不想跟官府的人正面交恶吧?” 纳兰吹雪迟疑了半晌,才算理解了纪宁话里的意思,她握紧拳头,恶狠狠说一句:“那些狗官” 只是一句话,就暴露了纳兰吹雪对于官府中的憎恶,纪宁无奈道:“很多事不是你我所想象的那样,官府中人也会有善有恶,你把消息带过去后,之后几天也尽量不要露面,免得被官府的人追查到,我们这一路往京城也不想徒惹麻烦!” 纪宁说完,拿起桌上的纸笔,匆忙写下一些文字,为了防止被人认出他的笔迹,他特地改变了字体来书写。 不需多久,一封见到的告诫信便写好,纪宁让纳兰吹雪拿着去送给那房间里的神秘主仆,自己则准备安寝。 当晚纳兰吹雪再没回来,纪宁也没出去再查探过情况。 只是到后半夜时,官府派了人来,都是沿河官府中人,也有一些地方的乡勇,这些人在查看过驿站后,得知纪宁等人的身份是举人,他们不敢多追查,进去看过后便离开。 “闹的阵仗不小,昨晚不是抓了几个毛贼吗?难道是怀疑那些毛贼有同党?”唐解吃早饭的时候心里带着疑问道。 “我看不是怕有同党,而是”纪宁本想说出来,思虑一下,欲言又止,“或者是还有别的什么因素在内吧。” 纪宁不想多惹麻烦,无论怎么说昨天的三个人也是被他和纳兰吹雪打下楼的,如果官府真追查到他身上,就算他是举人也不太好交待。 所以他就装作没事人。 船队一行继续出发,纳兰吹雪走的是陆路,纪宁等人是乘船而行,纪宁在起行之前特地留意了一下隔壁的院子,里面已没什么动静,但官府还是在严加搜查。至于有个人,脸上似乎带着伤,正在对客栈的人吆五喝六,纪宁越看越觉得像是昨天被他们打下楼,又被客栈的伙计打的遍体鳞伤的“飞贼”。 “少爷,您还在等什么呀?船都快起行了!”雨灵跑过来,小脸红扑扑说道。 “嗯。”纪宁这才收回目光,他还在思索昨晚发生的事情,那两名女子的身份让纪宁猜不透,照理说,如果那两名女子仅仅是犯官的家眷,官府要缉捕她二人,犯不着要趁着黑夜到房顶上做出类似于宵小之人做出的事情。 纪宁会觉得那腰牌不是那三人的,但他又想不出其中的缘由,两名女子看起来弱不经风的,也不像会武功。 上了船,一行开始出发,纪宁才刚进到自己的船舱,准备拿起书本来看一看,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太对的气氛,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声音发出来,他登时警觉起来。 他拿起船舱内的烛台,一步步缓慢走到床边,问一句:“谁在下面?”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连第二个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纪宁却不敢大意。纪宁再道:“不出来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要!”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这声音让纪宁觉得有几分熟悉,赫然就是昨夜在屋顶上见到的那名神秘主仆中的女主人。 但见一个身影从床底下缓慢爬了出来,那女子一身男装,在床底下还有些蓬头垢面的,脸上还抹着黑灰,等她扶着床沿站起来,看着纪宁时,只有一双眼睛还有一点白色,灰不溜秋的就好似是从煤灰堆里爬出来的。 “你是谁?”纪宁心中虽然近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昨日里见到的那女子,但他还是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他不想让这女子知道昨晚的事情已被他察觉,他也不想牵扯进这种无端的纷争中去。 毕竟这涉及到跟官府之间的一些恩怨纠葛,纪宁现在自顾不暇,更没能力去帮别人。 女子怯生生道:“这位公子,小女子本为河间府人士,本随家父到地方做官,未曾想被贼寇所掳劫,只有小女子侥幸逃脱,为避免被贼寇所追杀,只好请公子相助,让小女子可留在船上!” 346.第346章 船舱独处 纪宁一听就知道,这女子是在胡言乱语,这女子是否河间府人士无关紧要,关键是这女子对自己的身份掩藏很深,纪宁明知道她在撒谎,也不揭破她,因为纪宁觉得有些事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这位姑娘,在下乃是进京城赶考的举子,不想徒惹麻烦,还请您回避,不知”纪宁知道这女人骗自己,他的态度就不会太过友善,虽然他也知道这女子应该是在被人追杀,而欺骗他也仅仅是避免泄露身份。 女子有些无奈道:“公子身为读书人,难道见死不救?小女子如今已身无长物,若下了船,必然被仇家寻到,那时恐怕就会横死,公子就是做了那些贼人的帮凶!” 纪宁摇摇头道:“又是仇家,又是贼人,在下觉得事情太过麻烦,姑娘如果觉得上岸后会有人对你不利,那不如先留在船上,等天黑之后姑娘下船,那时分道扬镳以后再也不干涉。如何?” “公子到底还算个通情达理的人,便如此罢!”女子说完,好像很坦然接受停留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房间内,这让纪宁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女子不出舱门,也不到屏风后躲着,就坐在一边整理包袱,纪宁觉得自己更像是在船舱内借宿的,他拿着书本也看不进去。女子偶尔会抬起头看纪宁一眼,神情中也带着几分惊讶,道:“你既然是读书人,为什么不加紧读书?” “姑娘管的是否太宽了一些?在下是要应考功名,可有姑娘在船舱中,很多事有所不便,不知姑娘可否到隔壁的船舱去自己休养?”纪宁道。 “不可,我不喜欢到隔壁的船舱,我就觉得你这船舱很干净。”女子说话之间好似面皮很厚,“你放心,我也不会赖着你多久,等天黑靠岸之后,我就会离开,那时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纪宁点头,虽然这女子答应的很痛快,但他觉得事情不会跟说的这么轻松容易。 按照纪宁原本的习惯,一定会问问女子的身份,调查一下这件事的背后有什么隐藏的因由。但女子上来就把这件事定性为被贼寇劫持,纪宁不想表露自己的身份和所调查出端倪的事,干脆就装作什么都不知,只等船靠岸后将此女子送下船,那就万事大吉。 临近中午时,雨灵在外面敲响了船舱的门,原来是雨灵已经准备好了晚饭,送过来给纪宁用饭。 “先放回去吧。”纪宁没走出去,毕竟他的船舱里还有个女人,“等我写完这篇文章后就会出去,你自行回房吃饭。身体不好,就不用出来帮忙了!” 雨灵身患疾病,对纪宁来说也是牵肠挂肚的,即便是这种情况下,雨灵还是跟一个贤惠的小妻子一样照顾在纪宁左右,这也让纪宁很欣慰。 雨灵没有打搅纪宁,离开了船舱,顺着木质的甲板上楼去。 女子有些好奇道:“此女子还是这位公子的家眷?” “是,姑娘还有别的问题,不妨一并问出来,不要等一句句问出来,会打断在下读书的思路!”纪宁道。 “不必了,你的事我也不想关心。”女子还是显得很傲慢,“在我得知你的身份后,我觉得你可能跟朝廷的鹰犬是一伙,不过看你的样子又像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你们读书人的世界,我不太懂,你只要别来打搅我便可以了!” 纪宁简直觉得这是个不识相的女人。 擅闯别人的船舱,倒好像回了自己家一样,说话都是这么冲,纪宁甚至有种想抓着此女子问个究竟的冲动。纪宁道:“姑娘别来打搅在下才好!” 两个人用一种尴尬的方式相处。 那女人仍旧是有一句没一句跟他搭话,每次都是先说,纪宁不说话回答她,她会追问的更厉害。 纪宁知道这女人是有背景的,照理说应该是落罪的官眷,看起来有几分见识,但在人情世故上同样不是很精通,纪宁猜想这女人大概是养在深闺中无法接触到外面更多的世界,不懂得与人沟通。 纳兰吹雪的性格虽然跟此女子有几分相似,但至少纳兰吹雪还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会武功,这女子连基本的武功都不会。 一直到了中午,纪宁本想睡午觉,也因为船舱里多了个人而无法成眠。 纪宁觉得自己很倒霉,刚出虎穴又进狼窝,金陵城里他已在跟很多人勾心斗角,现在到了狼窝里,被群狼架着,他想逃走也没什么机会。 纪宁心想:“下午靠岸之后,如果她死赖着不走,我还是让纳兰姑娘帮把忙,反正纳兰吹雪也是行踪飘忽不定。这两个人相见相识,应该是很有趣!” 那女子背包内带着干粮,到饿的时候就直接拿出来在吃,渴了还有水壶。 纪宁感觉这女子的行囊也是很鼓,他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只知道他不能留这女人在船上,不然不惯她吃,不管她喝,她也能在船上死赖几天甚至是十几天不走。 纪宁在一个尴尬和压抑的环境中相处了将近四个时辰,终于到了日暮西山,船队也停靠在沿途的商道驿站。 这驿站,不再只是住有官职和名位在身的人,即便是一些南来北往的客商也会住在里面,从外面看地方倒也宽敞。 “到了,姑娘可以离开了?”纪宁问道。 “好。”女子也不拖泥带水,站起身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纪宁心想,谁跟你后会有期,最好是后会无期,我不去调查你的背景,你也别来给我找麻烦。 女子先从船舱的缝隙看出去,确定在没人的情况下,纪宁才打开舱门让女子出去,女子到了甲板边上,就在纪宁以为她要投河自尽时,这女子突然回头笑看了纪宁一眼,那笑容显得很怪异。 纪宁心中不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回头还想折返回来避难?这是觉得我好说话?” 女子很快便消失在甲板上,纪宁再看出去时,女子已无处可寻。 347.第347章 不平静的运河 从大运河行船,一天行进也不过五六十里,这已是非常快的速度,这已经比走陆路快了许多。 在这年头是没有什么高速公路的,所修筑的官道都是坑坑洼洼,马车行动非常不便,穿州过省之中也没有什么桥梁,但凡遇到一条河流,要么是直接淌水过河,如果遇到那种深的河流,就只能是乘船而行,至于山峦遍布之地,更是上坡下坡中不断盘行,一天下来就会把人走的精疲力竭。 到了驿站内,纪宁还未等入住,便得到消息,说是驿站的房间数量不够,需要另行安排一些家仆和船夫到船上,或者是去找一些民客栈歇宿。雨灵很委屈道:“少爷,如果没地方住的话,就让奴婢去船上吧!” 雨灵是不愿离开纪宁的,但她也知道跟纪宁黏在一块不合礼法。 纪宁此时还在想之前那女子的事情,他心想:“那女子现如今很可能是无处落榻,我若不加理会,她很难躲过官府的追捕吧。” 另外,纪宁还在担心纳兰吹雪夜晚的歇宿问题。 “留下来吧。”纪宁道,“跟我一间房,不过自己在外屋睡,天也冷了,别着凉!” “知道啦!”雨灵好像就等着纪宁说这一句,一路小跑先进房,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她要先做的不是去收拾自己的铺盖,而是为纪宁准备沐浴的水,之后她会帮纪宁沐浴,还会为纪宁准备替换的衣服,然后为纪宁暖热被窝 雨灵所做的,比一个小妻子还要用心。 “永宁,今晚难得天色不错,又不太冷,不如到一起小酌几杯?”韩玉先进自己房间简单收拾完,过来对纪宁说道。 很显然唐解等人也都受到邀请,而且也答应了韩玉的请求。 之前几天,因为急忙行船,纪宁白天都在船舱里读书,基本不参加五个人的集体活动,他也知道这样对几位老友不是很好。纪宁道:“待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之后纪宁进房,跟雨灵交待完毕,让她先在自己的房间歇宿,他半夜回来准备熬夜读书,晚上就在书桌前睡觉,不打算去扰雨灵的清梦。 纪宁当晚便在跟唐解等四人一起饮酒,谈论了一些诗词文章的事情,到最后多喝了几杯,也就直接进房歇宿,连书卷都未打开。 此时同在大运河上,赵元容一行也不过才比纪宁多走了两天的行程,赵元容最初急着赶回到京城,但在她知道京城发生了一些事情后,她的行程反而放缓。 “公主,已经调查清楚,那份甲骨文祭文的确不是出自称号大学士沈康之手,或者写此祭文的人,另有其人!此人的造诣,或者是在沈康之上,因为之前调查了甲骨文祭文的一些行文逻辑,便知道此物所书写的技法十分之高超。现如今近乎没有人能模仿出来!”赵元容的女侍从将所得到的情报汇报上来。 赵元容满脸谨慎之色道:“不是沈大学士,会是谁?难道金陵城中还有比沈大学士学问造诣更深之人?” “回公主,我们调查到,之前所出售的甲骨文祭文,最后成交的价格定在了十万两,刨除黑市所收取的份额之外,剩余的几万两银子到现在没人去取,看来出售此甲骨文祭文的人应该对银钱不是很看重,他的主要目的很可能就是要搅乱京城的局势。现如今大永朝有如此造诣的学者,绝对是文庙和朝廷中首屈一指的,但似乎无人能达到如此的造诣,或者” 女侍从欲言又止。 赵元容问道:“或者什么?” “或者,书写此祭文的人,很有可能是利用的上古流传的甲骨文祭文拓片,再经过某种特殊的技法所书写,本身在书卷中所蕴藏的不是浩然正气的文气,而是一种类似于奸邪的邪气。此人的目的,有可能是要危害到陛下和朝廷国祚的安稳!”女侍从分析道。 “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本宫记着了,再去探查关于那份祭文北上京城的情况,绝不能让这份祭文到京城,无论是用什么办法,都要在路上截断它!” 赵元容语气有些坚毅说道。 “是,公主!”女侍从领命之后,从房间离开,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时李璟派人护送甲骨文祭文,与七娘队伍一行也已经到了大运河一段。 原本七娘是想走陆路,但考虑到甲骨文祭文的特殊性,李璟执意让甲骨文祭文走相对平坦的运河,也是怕在路上出现什么问题。 从金陵城北上京城,一路要走一个月左右,除非是快马而行,七娘本来也是想用快马来送祭文到京城,也是为了抢在朱楚河之前早一步将祭文送回京城,能在太子面前立下大功,但因李璟的阻挠,七娘也只能按部就班去做一些事,到此时她已经有些恼火。 “不用什么事都去请示什么李知府,他在京城这种地方,还算个官?只要太子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连个屁都不是。现在朱楚河多半已经临近京城,如果被他到了京城,在太子面前告我一状,那时无论我做的有多好,功劳也会被朱楚河所抹杀!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七娘道。 “七娘,还是多小心一些,就怕不但文仁公主和五皇子的人不想让您将东西送到京城,连朱楚河的人也会在路上为您找麻烦!”手下人提醒道。 “没事,他当我七娘是好相与的吗?哈哈,朱楚河也不过是个贪财好色的小人而已,之前他想染指圣坛派来协助太子的使者,被圣坛的女子所逃脱,这会圣坛在江湖中的地位,远远超过其他小的宗派,朱楚河在这一点上就会得罪圣坛,为太子所不容。”七娘道,“还有,他想对我动手动脚,可惜他却不知这世上有一种幻术令他可以在的同时,却还什么都没发生。可怜他这小人,还以为得到了一切,其实什么都没得到,只是他的南柯一梦罢了!” “七娘?”属下人有些惊讶看着七娘,根本不明白七娘是怎么想的。 348.第348章 京城附近 纪宁一行向北走了有一个多月,一路上基本也很少停驻,终于在十一月中旬抵达了京城近郊。 大永朝的京城,是在北方之地,到了十一月之后天气已经十分寒冷,路上已经接连飘了几场雪花,同行中的每个人也早就换上了过冬的衣服,纪宁自己都把临时准备的羽绒服披在身上,因为他偶尔会出来走走,至于雨灵这样怕冷的小丫头,则天天躲在船舱里,到了晚上也会早早进房间,先烧水帮纪宁沐浴之后,她才会回去睡觉。 入冬之后,雨灵也不太敢到纪宁的房间来,因为她很怕冷,雨灵不适应北方的天气,她宁可多在被窝里停留一会,这跟平日里勤快的小妮子还是有些区别,纪宁知道她是有些水土不服,因为她身上的病时断时续,这一路上基本都处在得风寒的状态,平日里喜欢说话的小妮子,这会也变得沉默不言。 一行在大运河北尽头的下了船只,到京城还有六十多里,因为路途平坦,估计一天的时间就会抵达,但第二天会很早起来赶路。 纪宁原本想早点睡下,但纳兰吹雪却好像有很多事情,早前一天就给纪宁发来消息,说要商量到了京城之后的事宜,好似纳兰吹雪对京城还有些了解,不想跟纪宁同住。 “纳兰姑娘以前到过京城?”纪宁打量着纳兰吹雪,问道。 “嗯。”纳兰吹雪点头,道,“以前我为了告御状,曾经来过京城,我还去过皇宫外面,本想进去找到狗皇帝,质问他为何要针对我父母家人,但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所以很遗憾” 纪宁心想,好端端就想进皇宫,你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皇宫那是普通人说进就进的地方吗? 还说有遗憾,我看你进去之后遗憾才更大呢。 纪宁道:“后来呢?” 纳兰吹雪想了想道:“后来,我离开京城,回到金陵,本希望去刺杀张洪,但发现他身边戒备重重,我没机会下手,再后来我就遇到你了!” 纳兰吹雪的思维跳跃性很强,让纪宁根本把握不住,很显然她在一些事情上选择了隐瞒,纪宁也不知道纳兰吹雪哪句话是真的。 虽然这女人看起来笨笨的,但对人的戒备心还是有的,武功很高,喜欢意气用事,这样的女人也是很危险的,因为她杀人可能都是随心所致,给她几年的时间在江湖上闯荡那绝对是很大的错误,她没学会如何培养性格和学会与人相处,倒是把她心中的暴力倾向给培养了出来。 “纳兰姑娘之前有杀过人吗?这问题可能会有些冒昧,如果纳兰姑娘不想说,也可以不提!”纪宁道。 “有,但我杀的是该杀之人!但”纳兰吹雪很认真地想过之后继续说道,“他最后死没死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死了吧!” “那意思就是纳兰姑娘有主观杀人的意愿,纳兰姑娘以后必须要收敛这性格,以后要行事,不能太过于鲁莽,一切都要听从在下的吩咐,如果纳兰姑娘不能做到这点,那在下也就不会再帮你去报仇,这算是两个人的约定,如何?”纪宁道。 纳兰吹雪瞪着纪宁,似乎在怪责纪宁刚才说不帮她,但她看了半晌之后,自己气馁了,点头道:“你说怎样,便是怎样,可以了吧?我就问你,明天进京城之后,怎么安排?” 纪宁道:“在下会跟朋友同行,找到一家客栈歇宿,到时纳兰姑娘只管在就近的位置找个客栈住下,还是跟现在一样,别的时间暂时都先不交流,到晚上后再找机会来,有事说事。我们到京城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也一定要避讳一些,平日里不能走的太近,免得被人察觉端倪,纳兰姑娘的身份和处境也非常危险,毕竟从道义上来说,纳兰姑娘还是朝廷的钦犯!” “哦!”纳兰吹雪在思考了半天之后,才发出释然的一声。 纪宁因为没去过京城,所以他对京城也不是很了解,只是让纳兰吹雪骑马跟在队伍后面,就在纪宁交待事情时,隔壁房间的门响了一声,纳兰吹雪登时警觉,纪宁知道是雨灵正在开门。 “有事回头再说”纳兰吹雪的警惕性很高,话说完,人已经在窗户外面,随即连窗户都被她关上,近乎是同时,雨灵蹑手蹑脚地打开了纪宁的房间,噔噔噔几步跑到床边,直接上了床榻,才发现纪宁并不在上面。 “少爷?”雨灵回头看着正在窗前发呆的纪宁。 纪宁打量雨灵一眼道:“过来作何?” “少爷,奴婢睡不着,想过来听少爷讲故事,少爷,奴婢这几天身体都不好,不能时常照顾少爷,少爷一定也闷坏了吧?就让奴婢给少爷解解闷好不好?”雨灵撅着小嘴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道。 纪宁能感觉到外面的纳兰吹雪还没走,显然这些话被纳兰吹雪听了去。 纪宁不明白纳兰吹雪能听懂多少,但就是跟自己的小丫鬟在“调情”,也会显得很尴尬。 “不必了,你若是冷的话,多盖一床被子就是了,包袱里还有毯子,你自己盖上,明早还要出发赶路,我要早些休息!”纪宁道。 “少爷,奴婢会很乖的!” 雨灵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一样,很显然她此时很想帮纪宁去解除一路上的疲乏,纪宁跟雨灵虽然没有发生实质的关系,但二人之间对彼此已经很“熟悉”,至少纪宁现在也不会太反感雨灵晚上过来找他,帮他“解闷”。 纪宁心中暗自叫苦,心道:“雨灵啊雨灵,就不能换个别的时候再来吗?偏偏纳兰吹雪在外面的时候你过来,如果被她看到你我做的事情,以后我还有面子在她面前说话?” “回去!”纪宁只能板起脸来说话,“少爷我说了,有什么事也等到京城之后,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连这点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被纪宁训斥,雨灵很伤心,连鞋子都没穿,下了床榻就往门口方向而去,小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349.第349章 进京城而不入 纪宁也不是想在纳兰吹雪面前表现的有多么像一个正人君子,他跟自己的丫鬟发生任何事情,在这年代都是被认为理所应当的,就好像贾宝玉和晴雯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关系一样,纳兰吹雪虽然自幼孤苦,但总算是有官宦人家的出身,她对这种事也会见怪不怪。 让她去见怪,她也没那种智计,因为纳兰吹雪本身自己就是个小迷糊。 此时在窗外的纳兰吹雪就在想:“那姑娘就是纪宁的小丫鬟吧?她来纪宁的房间做什么?真是让人厌烦,她来了我就不能跟纪宁继续商讨到京城后的安排了她怎么走了?她怎么看上去有些失落?” 雨灵走了,纳兰吹雪也不好意思再进去,便动身离开了客栈。 第二天一清早,雨灵很早就爬进自己的马车,纪宁也没去多问,车队一行往京城方向出发,队伍一行有十几辆马车,也可谓是浩浩荡荡,纪宁这边的行礼已经是很少的,唐解等人近乎都是拖家带口,到了京城后他们也不准备住在客栈里,而是准备找民居来居住,为了居住方便,一行人也是商量找几个相邻的宅院来安顿,甚至也计划让纪宁跟他们一起过去租院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解又提到这问题:“永宁,你看我们住在一起也能方便一些,以后吟诗作赋赏花问月也都是一件雅事,如果住的太远,平日里有学问上的事情要请教,总是不方便见面!” 纪宁道:“我住在客栈里,只是为了方便,毕竟我们主仆一共才二人,住院子的话也会有些不合适!” “永宁,这样吧,到京城后再行定夺,即便你执意要住客栈,最后我们也找几间相邻的客栈,这样我们在一起也能方便一些!”韩玉突然补充了一句。 纪宁登时有些尴尬,心想,谁要跟你在一起,我自己跟小丫鬟住在客栈里,虽然人流复杂了一些,但总算可以有地方落脚,去什么民居里居住,就一定比在客栈里居住要安全? 最后纪宁也没定下来,几人也不勉强,商量了到京城后的一些安排。 唐解和韩玉,毕竟已是参加过一次会试的人,对京城的情况有所了解,他们上次来的时候还会对京城的环境多有不了解,可现在他们的情况就要好很多,甚至在没进京城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进京城后的一些衣食住行的计划,在这点上纪宁始终有些不及。 纪宁在才学上可以独领风骚,在算谋上也可以超人一等,但有些经验没有,他就是没有,京城没去过也就是没去过,他总不可能在进京城之前就会对京城所有的环境了若指掌,他只能先判断一些可能会遇到的麻烦,到京城后更多的是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 中午一行人休息的时间并不长,一天走六十里路,在这年头还是很赶的,即便在靠近京城这种近乎平坦的路上,走起来也不会那么顺心。 京城检查来往车辆和行人的衙差不少,这些人都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他们的任务除了来盘查路人维持京城治安的责任之外,更多是征收进出进城的一些苛捐杂税。 还没到城门,基本一个商贾就要被扒三层,如果再加上城门税,一般商品过城门就要增加成本三到五成。 但这天的官兵搜查,却不单单是搜查来往的商贾,就连很多百姓也会被拉到一边搜查一番,甚至连女眷都要扯皮许久。 “怎么回事?”因为队伍停下来,纪宁从马车上跳下,问了一句前面的车夫。 “纪公子,听说官兵在前面搜查乱党,官道上可能会有些麻烦,眼看这都日落黄昏了,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到京城,恐怕只能在城外的客栈歇宿,这可就有些麻烦了!”老车夫有些着急道。 这些车夫,都是在出了大运河上岸之后,才刚在当地找的,他们也算是京城通,有什么事问他们会很方便,他们也能知道很多外人所不知道的秘辛。 纪宁问道:“是什么乱党?” “不晓得,那是官府的事情,我们哪里敢多问,这位公子,您也是往京城去赶考的考生吧?照理说您的车驾不会有事,即便在搜查人,只要是举人老爷的车驾,他们都是应付了事的,不过还是适当给点过路银子当作打赏为好!”老车夫道。 纪宁没再说什么,他上马车继续去等候。 车辆行驶的很慢,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才终于到了检查设卡的地方,官兵很嚣张,上来就要喊打喊杀的,或许也是把这车队一行当作是北上经商的商贾,在知道这些人是从金陵城来的举人,他们的态度马上就变了。 有文名的人,就是跟没文名的不一样,士农工商的社会地位是不变的,纪宁等人已经是士族阶层,而这些官兵最多只是夹在士农之间而已。 在知道纪宁等人的身份之后,这些人的搜查更类似于敷衍了事,匆匆调查之后,纪宁便回了马车,雨灵从马车上下来也连问都没问,就给放行。 过关卡过的倒是容易,只是耽误的时间没人给补上,天黑之前进不了京城,城门就是会关。 当纪宁看着紧闭的城门时,有种望而兴叹的感觉,偌大的京城,居然连门口都进不去,就算是有路引和官凭也一点用都没有。 “如果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些官兵是跟城外的客栈是一伙的,喏!”谢泰说了一句,纪宁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城外一些客栈在外迎客的伙计,纪宁也有些无奈。 都已经在京城脚底下,却不能进城,始终会有些窝囊,住在城外和城门内的感觉也是不同的。 “永宁,还是暂且落脚吧,我们总不能再折返回去,明早一早应该就能进城了!”唐解过来说了一句,也开始安排车队的人到周围的客栈里去。 几人也都算是士族阶层,找客栈也会找干净体面的,尤其是气派,唐解等人也是舍得花银子的人,毕竟进京赶考三年只有一次,他们也不想太亏待了自己。 350.第350章 荟萃 纪宁等人夜宿在京城之外的客栈时,文仁公主赵元容也已经回到京城,不过赵元容提前一日到京城,但她并未直接回公主府,而是住在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宅院之内。 赵元容在四处派人打探一些事,但始终没得到更多的情报,她的情绪也不是很好,因为若她回到京城而不能进宫去向皇帝复命,她是会遭到皇帝怀疑的,即便她是得到皇帝所信任的公主。 “殿下,基本已经打听清楚了,朝中的王公贵胄并无人生病,陛下为何要找甲骨文祭文,到现在仍旧成谜,即便是宫里的一些人都不知道具体状况,但有件事很奇怪,陛下之前曾出宫一次,去向不明,不知公主殿下还有何交待?” 赵元容身边可调动的人手不多,很多人都是她培养多年的女死士,这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她去搜集情报,适合的时候甚至要替她去死。 赵元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金陵城的纪宁,此时差不多也在往京城来的路上了吧?” “回公主的话,我们并未得到纪解元的相关消息,如果按照他进京城赶考的进度来算,估摸他已在往京城来的路上了吧!”女死士道。 “嗯。”赵元容微微点头,再未就纪宁的事问什么,让手底下人离开了她所秘密居住的小院。 与此同时,京城的东宫太子府内,朱楚河正在等候面见太子,却得知太子当日有酒宴要招待宾客,朱楚河等了两个时辰,始终没见到太子本人,他只能败兴而归,此时他很急迫要将自己在江南失去甲骨文祭文的责任撇清,他已经想好了怎么面对太子,如何为自己开脱。 “朱大人,您没见到太子?”朱楚河刚回到公馆,就见到手下人在等他。 那人是跟随朱楚河一同去江南的,朱楚河回来后,只留了一个人在身边听从他的调遣。 “没见到,太子每日都在饮酒作乐,似乎对朝堂并无争霸的野心,但看来,太子这是想隐藏自己的锋芒,让陛下觉得他是个无心与人争名逐利的太子,这也是太子韬光养晦的一种方法。一时之间虽然能解除陛下的疑心,但陛下始终还是会怀疑太子的用意。陛下生性多疑啊!”朱楚河脸上有忧色,因为他能感觉到太子也对他有些不信任。 那手下人道:“朱大人,刚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圣坛又派人来京城,跟太子曾有过接洽这是太子身边的亲信之人将消息带出来的,消息应该无偏差,只是太子面见圣坛之人时是秘密接见,恐怕会对朱大人您不利!” “一个圣坛的女人,就算我曾意图对她不轨,她又能奈我何?不用有太多担心,等太子明日酒醒之后,我会再往东宫去走一趟,只要将我们在江南的功绩说出来,太子如何还会继续怨责?”朱楚河握紧拳头道,“江南那些曾经得罪我的人,就等着落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上官婉儿,也早晚成为我的禁脔,哪怕她是圣坛的人又如何,难道有哪条王法是说,圣坛的人就要高人一等?一个圣坛的女人,脱了衣服,跟那些青楼的女子,还有那七娘有何区别?敢跟我甩脸色,我倒要让她们知道身为女人的立场应该是怎样,就应该在家里好好伺候男人,别出来丢人现眼!” 正在被朱楚河痛恨的七娘,在这一日也抵达了运河的末段,她比朱楚河晚出发三天,却只是比朱楚河晚一天抵达京城,这一路上七娘也是紧赶慢赶,生怕自己落后朱楚河太多,一旦被朱楚河在太子面前挑拨离间,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很难为自己辩驳的。 官府中人要穿州过省,要比普通的商船或者民船复杂许多,一路上各种关卡必须要报备,这也是七娘和朱楚河一行回京城速度相对较慢的原因。 相反纪宁等人的船只,本身个头就小,风帆和水流的影响效果巨大,在路途上所用的时间上,纪宁等人反而是走的更快。 李璟行进的速度就缓慢了许多,原本李璟还在陪同七娘北上的队伍同行,但在走了不到半程之后,李璟就撑不住这种日夜兼程的赶路,干脆就拖在后面,让官兵继续护送北上,他之后才会到京城。 七娘此时在船上,手上拿着的是那份甲骨文的祭文,她还在紧张这幅甲骨文的祭文到底是否真迹,可惜以她的才学,根本无法做出分辨。 “七娘,已经得知朱楚河提前抵达京城,如果星夜兼程,我们可在明早回去,或许比他能先一步见到太子殿下!”七娘的随从上前奏禀道。 “不用那么赶了,让弟兄们先多休息下,明早再出发,明日日落之前抵达便可。早一日晚一日,其实并无太大区别,看来朱楚河这一路上乘坐的也是官船,这是他算计有失的地方,如果他走的是民船,或许就不会被我追上来了!”七娘脸上带着冷笑道。 随从道:“七娘所料不差,那姓朱的的确是乘坐官船,而且还用官船载了二十名江南的美女到京城,还有大批的金银珠宝,他以为自己早走,就一定能先回来跟太子邀功,顺带将七娘的功绩抹杀,却不知他因为贪财好色,路上耽搁了太多行程,据闻他在路上也是夜夜笙歌,其实跟朝廷那些贪财好色的官员也无区别,这种人,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嗯。”七娘点头道,“记得,到京城后不可声张,东西也不要马上送去太子府,我会亲自往太子府去一趟,只要我能见到太子,纵然朱楚河说再多的话,也无济于事!谁叫我是女人,而太子一向都很信任我?” 随从脸色有些怪异,他很明白七娘口中“谁叫我是女人”的含义,很显然七娘在太子身边不单单是一个可以出去做事的属下,而且还是个风韵绝佳的老女人。 随从原本是想提醒七娘别吃亏,或许七娘的一些幻术能在太子身上起作用,但他又怕七娘不敢对太子使用幻术。 即便他心中担心七娘,也不敢随便乱开口。 351.第351章 入住京城 纪宁也没想到,自己到京城的第一天,居然是在京城城南永和门外的客栈渡过的。 地方倒也干净宽敞,只是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纪宁感觉到这种环境始终是有些掣肘,晚上住进去后,连读书的心思都没有,更别说是安静下来写篇文章。 倒是唐解等人似乎对于做学问的事不太上心,到了京城永和门外的客栈里,直接聚会吃酒,一直喝到酩酊大醉才进房去休息。 纪宁陪他们不多时,便以不胜酒力为理由回了客房,纪宁在这一路上对于集体活动并不太上心,因为这一路上他也相对比较疲惫,连读书很多时候都没精神。 当晚纪宁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书卷,便在床榻上安寝,雨灵这两天情绪还有些低落,都不过来陪纪宁,每天只是按部就班将洗脚水或者是沐浴的水给端进来,再帮忙端走,甚至连话都好像没精神说。纪宁原本还担心她生病没好,但后来察觉小妮子的身体状态不错,能蹦能跳的,就是不怎么爱说话,应该还是在生之前他拒绝的气。 到了夜晚,纳兰吹雪没有来,因为纳兰吹雪是骑马而行,又是单独行动,虽然纪宁想办法给她搞到了路引,也不知道她是如何通关的,如果官府真要追查的话,还是会查到纳兰吹雪的路引其实是伪造的,而本身纳兰吹雪还是朝廷的钦犯,虽然不是死罪的囚犯,但也是落罪的官宦眷属,被官府捉拿的结果,她很可能会被发配为奴,指不定将来就要被磨去锋芒,成为一个什么青楼名妓等等身份。 其实在秦淮河上很多姑娘的出身和背景,都跟纳兰吹雪有些相似,这些女子之前也都有着良好的家庭教育,只是家族蒙难之后她们才成为落罪在身的乐籍中人,一辈子要为自己的身份而努力,争取有一天能赎出自己的乐籍,成为一个良民。 纪宁在进入京城之前,手头上在写一篇新的甲骨文祭文。 对于纪宁来说,一篇甲骨文的祭文其实也耗费不了多少的精神力,在他的笔下,一篇文章最多也只是将脑海中的精神都掏空,他写甲骨文也是可以做到一气呵成。只是他的文气涵养还不够,不能像沈康一样,每一个甲骨文的字都具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功效,他的甲骨文祭文更类似于一种象形图案,即便如此,他的文章也具备了相当强大的威力,就好似他在金陵城所写的那篇祭文一样。 那篇祭文,纪宁虽然故意写错两个字,让威力有所锐减,达不到之前的功效,但也不代表那篇祭文是废品,相反也是千载难逢的精品。 纪宁写的第二篇祭文,跟第一篇完全一样,但却将之前有错漏的部分补齐,如此一来,纪宁也从未想过写出这样一篇祭文到底能达到怎样的效果,其中有几个字完全是在他脑海中生成的,就是之前他在丹书册上所领悟的那些文字中的一部分,这些文字明显具有超乎寻常的文气蕴藏,纪宁在拿笔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一种龙飞凤舞。 在写完一篇祭文之后,纪宁也是感觉到身体很疲倦,他忍不住要倒头而睡,但还是要先将祭文收拾好。 这篇祭文所蕴藏的文气很高,他不想被人察觉,要先用一些油布包好。 一切都完成之后,纪宁才躺下来休息,闭上眼就睡着,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上午,车马一行终于过了京城永和门,进入到京城的外城。 在进入到京城之后,繁华的街市呈现于眼前,纪宁能感觉到一种波澜壮阔的心态,这里到底是天子脚下,隐约之间有一股龙气在盘绕,让人感觉到一种滂沱的气势,即便是一些不起眼的街道布局,其中也蕴藏着周易和八卦等等玄学的学问在里面。 “永宁,干脆就在崇文门一代住下来算了,虽然周围是嘈杂了一些,但总算是热闹之所,到时即便是要吃酒或者是找地方消遣也更容易一些!”唐解进城时是骑马而行,刻意走到纪宁的马车旁边,说了一句。 纪宁感觉到唐解等人到京城这一路上的心态都很放松,似乎这些人觉得,在年轻的时代就应该到处走走,多领略一下大永朝各处的风土人情,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对于考学反而没有像人们所预想的那么热衷。 对于年轻人来说,目标就是考中举人,然后尝试考取进士,即便是唐解、秦枫这样相对有才学的,要考进士的文名也会很困难,考取进士的大部分都是在三十岁左右,甚至在四五十岁,那些在文章上十分老练,在回答问题上也极端人情世故的这种人。 到底来说,考进士不是真正比拼一个人的才学,文无第一,就算是在很先进的后世的高考,也会有很多非确定性答案的题目,诸如作文和一些问答题,不同的人对不同的答案或者是文章有不同的审核标准,只有满足大多数阅卷官的喜好,才能真正算是一篇好文章。除非全都是有固定答案的题目,否则就只能是靠人来取士,而不是靠才学来取士。 纪宁就算自诩才学不错,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在之后的会试中取得怎样的成绩。 一行人在往崇文门的方向走。 所谓的崇文门一片,也就是京城内城的崇文门周边地区,那里是三教九流之人汇聚的场所,可以说是品流复杂,但京城里的治安还算是比较好的,即便是学子也喜欢住在崇文门这种相对热闹的区域,因为这里戏院、茶楼、酒肆、棋院、秦楼楚馆林立,在这里能得到很好的消遣。这里可以说是这时代最好的消费和娱乐的场所,这里的姑娘素质不比金陵城的秦淮河风月差,甚至还略胜一筹。 纪宁到京城不是来玩耍的,但他也不想表现的有多清高,酒色财气本就是人之所欲,纪宁自问不是一个圣人,对于凡世间的这些欲求他也会去追求。 住在崇文门一代,在纪宁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352.第352章 应酬 进了京城内城的崇文门,也就到了京城的内城,崇文门一带的水渠众多,沟沟壑壑,这里是城外通过水路往城内运货的终点站,货运发达,周围的街巷也就能热闹一些,到处都能见到渡头、货栈和仓库,沿街除了一些小商小贩之外,更多的是一些负责批发的大规模的商铺。 唐解等人所选择的临时落脚的客栈,处在崇文门内街的一块,这里是城南的区域,往北是一条标准的古玩街,可以看到很多出售古玩字画的商铺商贩,而在往东的方向,就是一条崇文门内的水渠,有货栈,周围还有船只在卸货,力夫在搬运货物,显得很忙碌。至于客栈内,住的大部分都是南来北往的商贾,因为才刚到十一月,距离来年二月的会试还有两个多月时间,此时举子进京的高峰期还没有到,到腊月中旬左右,会进入一个高峰期,也会有一些寒门子弟本身没太多盘缠的,会在年后进京城。 到那时,城中的客栈基本都会爆满,就连一些独门独院的地方也会被人租走,甚至城中的庙宇和道观,也会成为学子们寄宿之所,更有甚者还会去京城的文庙去借宿,文庙通常在会试年也会准备不少的房间给来京城赶考的学子,只是学子要进入文庙借宿,会有一定的掣肘,因为要帮文庙做一些零散的事情来作为补偿,从而会影响了学子们认真读书。 但凡考中举人的,学问都已不错,在社会地位上也很高,就算之前是寒门弟子的,也会得到一些士绅的慷慨解囊,这会也都不会太贫困。 在大永朝,身为举子已经进入到士族阶层,可以在衙门里当小吏,又或者去文庙打杂,可以得到一份人人艳羡的差事,只是想进入朝堂成为名动一方的朝官,又或者是想进入文庙作为学士以便将来能有更好的晋升,都需要考中进士。 客栈的名字叫做“悦来居”,名字听起来很雅,但在纪宁听来已经觉得有些俗套了,天下间叫这名字的客栈有的是,也许是客栈原本就不是很注重做学子的生意,所以在客栈的名字上也没有多附庸学问或者是科举。就好像京城中靠近贡院和文庙的客栈,很多名字都取的很吉祥,比如说“状元客栈”、“及第居”,学子也喜欢进这种客栈来,为的就是个彩头。 只要起个好名字,客栈里无端就能多客源,一间房的价格也能提升几成。 纪宁住在天字上房,也就是客栈的三楼,唐解等人喜欢这里的第一原因,就是因为这里的风景好,住的高一点,晚上就能看到崇文门内很多风景,包括一些花街柳巷的风景。 因为京城里的客房相对紧张,尤其是这家悦来居的,纪宁跟雨灵也只能暂时住一间房,这房间格局也不小,分为里屋和外屋,外面也摆着一张床,恰好可以给雨灵睡觉之用。这其实也是方便南来北往的客商或者是学子,因为客商或者学子为了出行方便,都是会带小厮或者书童的,尤其是商贾,人在外怕晚上被贼匪惦记,一定会需要在外间住一个人随时能支应着,所以京城的客房有很多都会有这么“贴心”的设计,甚至还会有客房的外间有两三张床,只要里面有什么事,喊一声,外面的人就会听见。 “少爷,这里会不会有些冷啊?”雨灵看着自己的小床,有些委屈道。 “很紧窄吗?你可以先睡上去试试,回头在房间里生个火盆,不过需要通风,不推荐晚上生火盆。唐公子他们回头会找京城的民居来住,我们看看不行也找户民居,也不用距离他们太近,毕竟咱只有两个人,不过这样有火炕,至少能暖和一些。小丫头,到京城后,你就注意自己的保暖,别的事就不用太去在意了,先把自己照顾好,再来照顾我,知道了吗?”纪宁道。 “哦。”雨灵因为那天被纪宁拒绝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在收拾自己小床的时候也闷闷不乐。 纪宁也正在收拾,突然唐府的家仆到外面,敲门道:“纪公子,我家公子说,有一位福建的举子,听说纪公子等人到了这里来,特地来拜访,请您下去看看!”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马上下来!”纪宁说了一句,把自己的衣服先挂了起来。 他也明白,到了京城后,这事那事的不少,其中也有不少文会和应酬,所谓的文会,其实就是学子之间坐下来探讨学问,再说直白点就是一群学子找机会不务正业聚在一块喝酒谈风月,至于诗词歌赋文章,那都是在找乐子之外的一点小的娱乐消遣。 纪宁也没继续收拾,跟雨灵交待一声,下楼而去,便听到有人喊道:“南方的船到了!” 外面一阵哄闹声,就连一些客栈伙计也冲出去,好似是看热闹,或者是有什么好事。 “什么情况?”纪宁下楼便看到了韩玉,问了一句。 “不知道,北方人说话的口音好奇怪,永宁,你能听懂?”韩玉问道。 纪宁苦笑了一下,对他来说,北方口音的字正腔圆,才是他所习惯的,大永朝的官方语言其实是陕西话,那也是传说中的“雅音”,但因京城的北迁,使得京城百姓的主要口音变成了北地口音,除了文庙做一些活动时还会用到陕西话,别的时候,就算是朝堂上,也都只会用北地口音。 至于金陵城的口音,更类似于吴侬软语,也就是江南的方言。 “能大概听懂一些吧。”纪宁道,“不是说有位福建的举子吗?人在何处?” “人就住在楼下,听说你是本届金陵乡试的解元,想过来拜访一下你。”韩玉笑道,“永宁,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有名气啊。咱江南之地,一向才子遍布,在金陵的乡试中,能拿到解元是非常不易的,即便一两届之内考中进士很困难,但金陵乡试的解元在之后仕途中基本都会一帆风顺。永宁你也很有机会一榜中进士,到时别忘了提拔一下哥几个!” 353.第353章 有的忙 福建的举人姓孙,自称孙貌城,纪宁也不知道他是本名貌城,还是字貌城,此人是上一届的举人,在之前一次来京城赴考时,跟唐解和韩玉有一点渊源,这次听说唐解和韩玉又来京城赴考,还跟本届金陵乡试的解元纪宁同行,便过来拜访。 唐解道:“孙兄这两年模样倒是没怎么变,本以为要来年初才能见面,没想到这么早来。” 孙貌城笑道:“几位来的也很早,如今才是冬月天,京城里还没到最冷的时候,等到腊月底天寒地冻的时候,可能运河北上的路就不太好走,所以干脆早些来京城适应一下,顺带做点小生意。” 听到“小生意”,唐解和韩玉对视一眼,很显然他们不理解孙貌城会做什么生意,照理说一个举人已经到了社会士族阶层,没必要再去做下九流的商贾要做的事,就是高买低卖。 唐解问道:“孙兄做的是什么生意?不知道可否跟我们几个说说?” 说到生意,孙貌城脸上露出了精明干练的神色,道:“不过是一点小生意,不足一提,几位也就不用记在心上,生意要看到成效也要过许久,我们读书人,还是为了科举之路更好!” 既然孙貌城自己都不说,唐解等人也不便勉强去问,这次的会面也没持续太久,孙貌城便起身告辞。 人走了,唐解和韩玉才意识到这次孙貌城基本只是个照面,连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就好像过来是耀武扬威的一样。 “永宁,不太对啊,我们刚到京城,照理说马上应该准备科举的事宜,孙兄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跟我们提做生意?”唐解不解道。 在关键时候,这些人都想到要问纪宁的意见,也是因为纪宁在考虑问题上一向最全面和中肯,纪宁摇头道:“这种事,我们暂时先别管为好,无论是什么生意,暂且也与我们无关不是?几位不是说要找居所来居住,不如还是早些落脚,在下先在客栈里住几天,回头再看看是否搬出去。” 原本还在猜测孙貌城前来的用意,突然就被纪宁转到关于住所的问题上,唐解道:“居所找好的话,永宁最好也能搬过去住,我们在京城中能有个联络也不容易,一次会试有上万考生,从中能录取为进士的也只有三四百人,这可说是竞争力最强的一次科举,也不容我们有失。平日见面能探讨一下学问也是极好的!” 纪宁之前很不想跟唐解等人搬出去住,但现在他担心自己的身体,还有雨灵不适应京城的居住环境,现在也需要找到能自己住,而且有家模样的居所,但他又知道即便找到这样的居所,也会因为雨灵不适应,而无法保证平日的衣食住行,最好是有当地熟悉环境的人来负责此事。 纪宁道:“唐兄的话我会回去认真考虑的。时候还早,我先回去收拾房间!” 纪宁借口要收拾房间,老早就回了三楼的天字号房,雨灵很勤快,不多时就将所有的衣服收拾好,被褥是客栈自己准备的,纪宁手头上最重要的东西其实是笔墨纸砚,但他又不需要平日将这些东西全带在身边,晚上基本带几本书,在入眠之前拿出来看看便可。 纪宁脑海中的知识很多,但这不代表他能写出一篇非常好的文章,这年头要判断一个考生的才学,最重要的还是要从这个考生的诗词文章中找到亮点。 就算胸中有万卷书,下笔也未必有神,这也是当世很多人会去研究每次科举主考官喜好的原因。 主考官对于文风的偏好,会直接决定主考官会录取做出如何文章的考生,有的狗屁不通的文章,也许到了某些人眼中就是惊世名作,要有人做出好的文章不难,这世上还是缺少发现好文章的伯乐。 纪宁也怕自己满心希望来参加科举,到头来名落孙山,他记得自己对“苏蒹葭”的承诺,是要考中进士之后回去迎娶苏蒹葭,他这目标没有变。 而且他无心官场,将来想在文庙中有所建树,至于争名逐利这种事,对他来说也不是很热衷。 在雨灵还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纪宁自己在整理书卷,纪宁重点要看的,都是他脑海中没有的书籍,这些书籍大多都是在这时代历史中所产生的,这些名人并未在纪宁原本那个时空中出现,所以这些人的文章也是独一无二的,其中有不少人在文学上的建树很高,纪宁自问很难达到这些人的境界。 “纪公子,外面有两位从粤地来的考生,您见还是不见?”唐解的家仆又在外面打搅了纪宁做学问。 纪宁道:“你家公子呢?” “我家公子不能确定,所以让小的来问纪公子!”那家仆显得很谦卑道。 纪宁原本是很讨厌这种应酬的,但有些规矩还是要顾的,既然人家登门来访,他就不能拒人千里之外。他第二次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将自己的衣服简单整理后,跟随那家仆去见来访的学子。 冬月中,随着来年会试的愈发迫近,京城学子的数量会逐渐增多,彼此之间的来往也会更加频繁,纪宁知道未来一段时间内自己的日子不过太好过,因为他的解元的名头在摆着,很多人都会慕名前来。就好像是一种挑战和比较,都知道他是金陵城乡试的第一名,而金陵城又是江南学子汇集之地,别人很想将纪宁的才学比下去,以证明自己在学子中的造诣很高,将来甚至可以登入朝堂为官宦。 纪宁对于这种比较没任何兴致,就算这些人能在几句话中证明自己的才学,那有什么用,最后不中进士还是不中,毕竟不是他纪宁来做会试的主考官,又或者是试金石。 来访的两个人,虽然表面上对纪宁很客气,但背地里还指不定对纪宁有多羡慕嫉妒恨,纪宁也不去跟这些人一般计较,客套说两句,也就回了。 刚回到楼上,唐解道:“永宁,你可真是名人啊,刚入住,你看看,这么多拜帖和请柬,看来未来一段时间你有的忙了。” 354.第354章 以文会友 纪宁入住京城的前几天,基本都是在各种被人拜访,各种违背心意去见客,再到虚情假意寒暄一番后作别 到最后,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像是来赶考的,倒好像是来走亲访友的。 南方的士子来见他也就罢了,毕竟都是江南人士,彼此之间可以通过乡党的方式亲近一些。可到后面,北方的学子也会来见他请他,邀请他去的地方,无不是北方学子们所举行诗会或者是以文会友的文会这种场合,这就让纪宁很无语了。 “永宁,地方已经找好了,你看看是否跟我们一道过去看看,如果觉得好,随时可以搬过去,在隔壁找了一个不大的屋舍,正好给你居住,这几个月过去住,也能免除这么多人的叨扰。”唐解对纪宁的遭遇还是很同情的。 纪宁作为金陵乡试的第一名,很多人情事是难以避免的,如果单纯只是为了拜见亲友,也就没这么麻烦了,纪宁甚至可以挑选几个社交的文会去参加一下就算了。 偏偏这些邀请他的人本身就用心不良,为的不是跟他探讨学问,而是想在诗文上跟他做比较,甚至机会想方设法将他的声名踩在脚下,到了会试开始前的这段时间里,京城学子中各种妖魔之事盛行,总是会用各种手段去打压别人抬高自己。在纪宁中解元时,其实已经料到自己到京城后会被人攻讦。 本来不见也是可以的,但作为金陵城的代表,纪宁必须要为金陵城的士子保留最基本的颜面,那些邀请他过府的他大可借故推辞,但亲自登门的如果他都不见,会让人觉得他很无礼,所以礼节上的会见还是有必要的,只是见面时不会过多去交谈,更不会去卖弄自己的学问,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大概的情况背景了解之后,就可以送客,反正这些人过来认识他也不是真的想跟他当朋友。 在纪宁正在“以文会友”的时候,京城内,文仁公主赵元容已经回到京城四天,但她仍旧没回自己的公主府,而是在秘密查探一些事,但到此时,她仍旧没查探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公主,已经调查过,不但甲骨文祭文的下落成谜,如今京城周边更是有大批的人在封路,好像朝中有事发生。陛下有近一个月未曾在朝堂上露面,就连宫里的那些主子们都见不到陛下,有人说陛下已仙游驾崩,只是现如今被一些奸佞掌握了朝廷所以秘不发丧!”赵元容的死士将了解到的情况奏报给赵元容。 赵元容冷声道:“父皇之前身体一直康泰,未曾有过大病大灾,怎就会突然病入膏肓?消息定然不准确,要派人继续查,就算不能调查到父皇如今的状况,也要清楚当初父皇为何要突然找一篇甲骨文,难道这篇甲骨文本身就是父皇放出去的倒钩?” 虽然女死士听的不是很明白,可她还是意识到,赵元容对皇室,尤其是对皇帝,并没有外界传说中的那么恭谨,彼此之间还是在明争暗斗,不但太子和五皇子有机会登基为帝,连赵元容也会对皇位有所想法。 赵元容盘算了半晌之后,突然问道:“可有纪宁的消息?” “回公主,已调查清楚,纪永宁在之前几天已抵达京城,他暂时居住在崇文门一带的悦来居客栈,不过听说他身边的朋友正在找民户住所,准备迁居出去。这几天纪永宁那里有很多人拜访,很多都是去挑衅的,但一次事情也没出!”女死士道。 “那是必然。纪宁的心机很深,又颇有智计,那些小小的学子岂能难倒他?别说是一群人分批次去,就算是同时去,怕是他也能应付自如吧!”赵元容想到了纪宁,脸上突然多了一抹微笑。 女死士道:“公主殿下可是有事跟纪永宁说?” “没什么大事,如果要去拜访,本宫会亲自去的,你回去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可!”赵元容说完,起身离开了自己所住的宅院,乘坐马车离开了居所。 七娘在将甲骨文祭文护送到京城之后,便在想办法与太子相见,但七娘突然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太子称病了几天,都在府中闭门不出,甚至也不见任何的外客,这让七娘感觉到自己很被动。 “七娘,要不这样,我们直接将此物送到宫里去,就说是太子找到的,让陛下看到此物,或许对陛下的病情有所作用!”七娘的手下人道。 “你懂什么?”七娘喝斥道,“这东西是能轻易示人的吗?你可有想过,金陵知府李璟为何有那胆子让我们来送这东西,就是他知道这是烫手山芋,如果太子不想要,我们也不能交给别人,因为这样一份东西,很可能将来会涉及到国祚的安稳!” “是,七娘,属下谨遵教诲!”即便那手下基本没听懂七娘的话,但她还是赶紧说恭维的语言。 “做你的事情去,现在就是想办法跟太子府的人取得联系,就说东西都已在我这里!”七娘道。 手底下人匆忙去了,只留下七娘一个人怅然若失,她嘴上呢喃道:“这世上的男人,除了是花心好色之外,就是口是心非,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京城驿站内,李璟也是紧赶慢赶抵达。 李璟此番进京城,名义上是参加九年一次的朝廷官吏考核,时间大约是半个月左右,不过这一来一回差不多就需要三个月时间。 李璟真正的目的,是亲自护送甲骨文祭文,他既想一步登天,又想沾上太子的喜气,能跟太子取得一定的关系,这才会对他的前途产生深远的影响,而不是做几天的朝廷命官,到头来太子登基后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不得不被刷下去。 “老爷,都问清楚了,那名叫七娘的女人,的确是在与我们之前约定的地方落脚,我们暂时还没发现甲骨文的祭文,如果老爷心中怀疑,大可派人将这女人杀了,将甲骨文祭文拿在手中,呈递给太子或者陛下!”手下人道。 355.第355章 小侠女的困扰 纪宁在京城中不断被人骚扰,也是因为他的名气太大,别人想通过将他比下去而提升自己在京城所有考生中的威望。 有的考生甚至会设立一个“拳打北方解元脚踢南方解元”的宏伟目标,到了京城就是去各种跟人找场子,通过不断的比试,把这些人的才学比下去,从而达到建塔别人抬高自己的目的,可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他在京城的哪里都不招人待见,纪宁可不会傻到去跟这些人比什么才学,就好像一个国手棋圣去跟臭棋篓子下棋,赢了丝毫没有成就感,输了那可就是要遗臭万年。 纪宁暂时还住在客栈中,而唐解等人在客栈里住了四五天之后就开始往租下来的民院方向搬,甚至唐解和韩玉都计划着在京城买一处还算不错的宅院,打算在京城里有一处别院,这样方便他们以后到京城来赶考,或者是考中进士后在京城有地方落脚。 有银子烧的慌的人的心态,纪宁也是不能理解的,他所想的就是安然过日子,将来即便能考中解元,他也希望回到金陵城,而不是留在京城。 要在文庙中有所建树,也不一定要有多么高深的学问和造诣,到时候也肯定是从底层做起,跟入朝当官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就算学问再好,那时他显扬的机会也不大,只能长期在默默无闻中渡过。 十一月十八,纪宁当晚还在房间中读书,雨灵早早在外屋睡着。 雨灵到京城后,最开始是很不适应的,但后面几天她就穿着纪宁所制造出来的“羽绒服”,虽然那袄有些大,但她还是穿着进进出出,到后面每次过来用小手给纪宁柔肩,小手都很温暖,说明雨灵对于京城的天气环境并未有太大的抵触。 纪宁最初打算找宅院搬过去,也是考虑到雨灵的身体状况,如今既然雨灵很适应在客栈里的生活,他也就暂时没必要搬家。 只是雨灵一个女孩子在人流复杂的客栈里进进出出,总归是有些不方便,所以到后面雨灵每天要做的差事也只是在房间里照顾纪宁,至于端茶递水的事情还是交给悦来居的店伙计去做。 纪宁看书看到深夜,他还不怎么困,也是因为到京城几天后,纳兰吹雪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纪宁担心纳兰吹雪出了什么事。 纪宁一直在打量窗口的方向,也没见有什么人,突然感觉到外屋那边有一阵风吹过,侧过头时,就见到一个婀娜的身影立在雨灵的床头,而这婀娜身影手上拿着一根长条状的东西,纪宁虽然看不清楚,也能判断是利刃。 “做什么?”纪宁走到内屋门口,看着立在外面正好奇打量着雨灵的纳兰吹雪。 “没事。”纳兰吹雪侧过头来,“你住的地方倒是很不好找,我花了几天才找到,如果今天不是见到她,我还找不到你呢。” 纪宁苦笑了一下,心想:“我把具体住的地方都告诉你,这你都找不来,你这个小侠女平日里做事是有多迷糊?” 纪宁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只是让她再昏睡一会。”纳兰吹雪说着,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往内屋走过来,进到房间里,她的双眸中登时流出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神色,好似在说,姑奶奶我每天在外面风餐露宿,你居然在这里高床软枕? “这几天,纳兰姑娘没什么消息,在下心中也的确很是记挂。”纪宁道。 纳兰吹雪侧过头,瞪着纪宁道:“你既然记挂,为何不找人出去打探一下,或者是留下什么线索?害的我在京城里找了多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潜逃了呢” 纪宁没想到纳兰吹雪有这么大的火气,他也不知道纳兰吹雪这今天遭遇到什么。 “纳兰姑娘坐下来说话呃,要喝茶?那边还有点心” 纪宁说一件事,纳兰吹雪直接就做了,好像这是纪宁亏欠她的,她来就是为了跟纪宁讨债的,先坐在纪宁的书桌后面占了纪宁的位置,拿起茶水来喝也不避讳那是纪宁喝过的,直接拿起点心往嘴里塞。 吃过东西,纳兰吹雪才不满道:“京城跟之前我来时的模样,有些不同了我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要找客栈歇宿,必须要有路引,你给我的路引根本无法在京城里歇宿,我想找破庙也找不到,想找地方沐浴更衣也没有,真是愁死我了!” 纪宁笑了笑,心想:“这小侠女的自立能力实在是太差了,连最基本的个人生活都保证不了,这还在一直说什么报仇?” “纳兰姑娘,这样,我先在周围找一家客栈给你租个房间,让你先住下来,为了方便,你平日里穿着男装,这样做事也方便”纪宁道。 “做什么事?”纳兰吹雪瞪着纪宁问道。 “我说的是进出方便,还有跟人打交道,被人问及,你就说是南方来京城赶考的考生,别人也不会对你有所为难,他们没法查你的文名,除非是去文庙,你平日里在房间摆几本书,随便看一看,客栈的人就不敢有所怀疑。”纪宁道,“至于具体的报仇细节,还是要等慢慢研究,我们不能为了操之过急而令之前所布置的计划错乱!” 纳兰吹雪想了想,她似乎对纪宁关于她生活上的安排很满意,这样她总算不用风餐露宿有银子也没处花了,但纪宁说的关于报仇的事,她还是听不太懂。 “你有安排过什么计划吗?我只是记得你让我到京城来,我说去告御状,你还阻拦我!”纳兰吹雪不满道。 纪宁道:“纳兰姑娘,我希望你明白,你父亲的案子虽然是由奸贼陷害,但最后却是朝廷定的案,到如今仍旧是铁案,没人能推翻的,那时即便被你见到皇帝,你也没资格去申冤,反而会因为惊扰圣驾而被问斩。我之前说的计划,就是先等我考中进士,我会用自己进士的名位来帮你揭发张洪的罪行,为你们纳兰家申冤!” “好。”纳兰吹雪点点头道,“那你快点,我已经恨不能早点见到张洪那恶贼死无葬身之地。” 356.第356章 床被人霸占了 纪宁感觉自己是上了贼船,纳兰吹雪一点没有觉悟,好似别人帮她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一样。 因为是晚上,纳兰吹雪没有休息的地方,而纳兰吹雪进到温暖的房间后,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纳兰姑娘准备在这里借宿一宿?”纪宁试探问道。 “正有此意。”纳兰吹雪从占着的纪宁的位子上站起来,再将纪宁的床榻给占了,“很软,很舒服,就是无法沐浴更衣,有些不太好。” 纪宁苦笑道:“人出行在外,很多事将就一下,也就别太介意,在下今晚会一直读书,不会打搅纳兰姑娘的清梦。” “哦,那我先休息了。”纳兰吹雪似乎压根就没想过男女共处一室的问题,直接脱下布鞋,先坐在床榻上,将铺盖卷都放开,看样子就是要入睡。 纪宁心里有些介怀,他虽然没有洁癖,但怎么说纳兰吹雪也是几天都没沐浴过,就这么钻进他的被窝,他还是有意见的。 此时压根就没有什么香艳或者是想入非非的情节,因为纪宁知道就算他想了也是白搭,纳兰吹雪这人对生活都马马虎虎,对感情更是连一点念头都没有,纪宁知道要追求这女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纳兰姑娘,虽然这里没有很好的条件,但基本梳洗的条件还是有的,我让人给你准备?”纪宁道。 “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休息两个时辰,等天亮之前,我会在那小丫头醒来之前离开这里,不过也请你在明天把我的住处安排好!” 纳兰吹雪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说完后便直接躺下来,把后背留给纪宁,既好像对纪宁不满,其实也是对纪宁的信任,因为一个常年行走江湖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子,对于自己身后的情况还是很留意的,如果不是她对纪宁绝对信任,她也绝不会把自己的命门留给纪宁。 而纪宁这边则很郁闷,现在不但屋子被人占了,连床也被人占了,晚上他只能在书桌前睡一觉,很可能还需要一夜不眠。 可面对一个大美女在床榻上睡觉,而自己什么都不做,对纪宁来说也是一种很受折磨的事情,两个人对着一晚上,还不能有事情发生,那不就跟自己要“禽兽不如”一样。 但纪宁也的确没想跟纳兰吹雪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事情发生,就算他强来,纳兰吹雪的武功也会让他知道这么想这么做的后果。 就在纪宁想一些事情的时候,纳兰吹雪突然转身道:“我不习惯夜晚点灯,你能把灯熄灭了吗?” “纳兰姑娘,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有夜视的能力,能在黑夜中看到文字吗?还是说,我要跟你一起入眠?”纪宁道。 “你困的话,随便找个地方睡吧,反正床榻是我的,而且,我不喜欢你点着灯,让我很没有安全感。”纳兰吹雪道。 纪宁很无语,自己的房间被人给占了,这个人现在赖着不走了,还非要说是他给纳兰吹雪一种不安全感,他甚至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纪宁直接吹灭了蜡烛,纳兰吹雪才没有继续说下去,屋子里恢复了宁静,纪宁一个人坐在书桌前,连书都不能读,似乎只有趴下来在书桌上睡一觉这一种选择,可这种选择却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如果雨灵这会没睡,反倒可以让雨灵去别的地方睡,让纳兰吹雪到雨灵的床榻上,现在倒好,我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了,弄到最后反倒跟是自己的不一样!”纪宁在心里暗道。 纪宁一晚上都没睡好,他先在窗口看了一会,再回到书桌前,循环往复,甚至想在地上打地铺,但想到冬天的寒冷,纪宁就会打退堂鼓,不睡一晚上倒也没什么,但若是睡病了,那就可能会影响到来年春天的会试,那是不明智的。 终于到五更天左右,纳兰吹雪才睡醒,走到书桌前,纳兰吹雪只是稍微的活动,就已经把纪宁吵醒了。 “睡醒了?”纪宁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我站在你面前,不是睡醒是什么?”纳兰吹雪问道。 “也许是你梦游呢?”纪宁道。 纳兰吹雪仔细想了一下,然后正色问道:“你有梦游的习惯吗?” 纪宁突然理解不清楚这话里的逻辑,纳兰吹雪现在不关心她自己有没有梦游的习惯,却关心他纪宁有没有这习惯,让会纪宁觉得,纳兰吹雪难道对此事早有所知? 昨天纳兰吹雪睡的倒也安详,只是突然起来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当时纪宁跟她打了招呼,纳兰吹雪居然浑然未知,在纪宁看来,纳兰吹雪当时的状态好像是在梦游,只是他不能确定,毕竟也可能是纳兰吹雪不想理会他。 “我没有。”纪宁道。 “哦。”纳兰吹雪点头道,“我也没有。时候不早了,我先出去等你,一会天亮再走就不好走了,如果你出去的话,我们一起出去,你帮我找客栈安顿下来!“ 说完,纳兰吹雪也不等纪宁去说话,直接从窗口离开,纪宁这会走到床榻之前,仍旧感觉到上面有一股很淡淡的香气。 “不是有几天没沐浴了,身上还带着清香,不容易啊!”纪宁笑了笑,把铺盖整理好,他自己也没上去睡的打算,他宁可等白天都归置好之后,再回来美美睡上一觉。 纪宁先帮纳兰吹雪找了客栈住下来,用的是他自己的名义,纳兰吹雪也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不用再风餐露宿。在纳兰吹雪的新房间里,纳兰吹雪四下打量后道:“这里倒也不错,但问你,我要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纪宁道,“纳兰姑娘最近也少到外面去走动,京城之地不比金陵,这里到处会有人盘查路人的身份,一旦被官府的人追查到你的来历和背景,会有怎样的后果也不用我提醒你吧?” 纳兰吹雪有些不满蹙蹙眉头道:“知道了。” 357.第357章 京城诗会 在纪宁把纳兰吹雪安顿下来之后,转眼间就过去了四天。 纳兰吹雪按照纪宁的吩咐,老老实实住在客栈内不出来,只有晚上偶尔会过来找纪宁问一些关于报仇的细节,每次都是被纪宁敷衍了事,雨灵是最倒霉的一个,她甚至会被纳兰吹雪从清醒的状态点昏睡穴,第二天雨灵只是觉得记不清昨天发生的事情,偶尔还会觉得自己得了失忆症,却不知自己是被一个高手给“蹂躏”了。 纪宁没有马上去帮纳兰吹雪报仇,因为他知道自己如今举人的名位并不稳妥,纪宁也知道自己跟纳兰吹雪之间的合作关系也很薄弱,如果帮纳兰吹雪真的报仇成功,他也知道纳兰吹雪会履行诺言到他身边来为奴为婢,但他其实也并不需要这样一个奴婢来帮他做事情。 纳兰吹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指望她去照顾别人? 这天纪宁还在房间里温习书本,准备做两篇文章出来,试试自己破题的能力。就在此时,唐解亲自登门来拜访。 唐解等人相继都搬了出去,悦来居客栈里也只剩下同行五人中的纪宁,唐解这次是转呈过来见纪宁,也是带给他一个消息——京城诗会马上要开始了。 “永宁或许不知这京城诗会的盛大,这诗会两年才举行一次,这次恰逢第二年就是会试年,眼看也到了冬月末,如今到京城的举子数量也不少了,这样的诗会总会流传出一些好的诗文来,很多都可以流传一时,对于举子的才名增长是很有帮助的!” 纪宁问道:“唐兄,问你个问题,这往常诗会中可是出现什么脍炙人口的诗篇?” “这”一个问题,就把唐解给问住了。 很显然的问题,这种诗会虽然盛大,但也很难做出被人耳熟能详的诗篇,毕竟那些诗词还是大家做出来的好,就算是称号大学士的沈康,也没做出什么流传千古的诗文来,或者会有,但眼下是没被人发现而已。 通常一个时代,能有一两个大的文豪就已经不错了,这些大文豪也只是在文章上了得,未必会诗文双绝。 唐解整理了一下心态,道:“永宁也别太较真,我的是实话,你想啊,现在那么多学子都在,连一些进士都会去参加这种诗会,多认识一些达官显贵不也是很好的吗?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在文庙,都是朝中有人好做官,你如果一个人都不认识,就算中了进士,也可能被人闲置几年,到最后也只能外派到地方为一方知县,或许是穷乡僻壤,做三年的一任就会退下来,也许这辈子就会跟仕途无缘。你再看看那些有背景和人脉的,考中进士,或者能直接留在六部中为官,有的还能进翰林院,直接做到人人艳羡的京官,不用去地方遭罪,更有甚者可以成为皇帝身边的谋臣,将来更是会名扬天下。” 纪宁道:“在下的志向,并不在做官。” “就算是在文庙,不也一样吗?这年头,都是有背景的人才有机会晋升,永宁也要知道,你是有沈大学士作为靠山,可沈大学士毕竟已经年老,很多事已经不能由他来定夺,不过这对你来说也是有便利之事,你可以通过跟沈大学士的关系,以后在文庙中获得晋升的渠道,现在也可以通过沈大学士的关系,跟一些人多亲近一些永宁你的才学很好,尤其是诗才,如果再能做出一首不错的诗文来,会让你在本届会试中的声望出奇的高,对你最后中进士,也会有所帮助!”唐解好像个说客一样,就是要让纪宁参加这次的诗会。 纪宁摇头道:“不是我不想参加,是我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在任何时候都是成立的,我在金陵乡试中的遭遇还不说明问题吗?何况我现在还没有能在京城扬名立万的本事,就算有,那也不该在这种时候表现自己,我们还是平平淡淡备考为好。” 或许是学子之间都喜欢一较高下的原因,士子进京城后就会各种惹事,会有一些文会,假借要探讨学问,其实是为了做出比较,还会堂而皇之邀请很多人去参加这种文会来分出高下,最后的结果就是闹笑话。 京城的会试从来不看谁的声望高来录取考生,而是看最后的诗文文章,因为会试是封卷考试,连试卷都是被人誊写过的,试卷在最后开封之前,谁都不知道是出自哪位考生之手,反倒是那些之前大放异彩的考生,可能会在开卷之后,被人议论是否可能会作弊,又或者是被主考官认为品行不端给刷下来。 唐解道:“永宁,这次算是我们对你的一次邀请吧,一起参加,就算表现的不好,也就当是为我们江南士子争气了,毕竟江南之地还是需要有人出来主持局面的。南北之争,一直是科举中难以回避的事情,你也不想让我们南方的士子在本届的会试中抬不起头吧?” 纪宁心想,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事关到最后南方士子的面子问题? “我可以参加,但我不能保证最后的结果如何,尽力而为罢了。”纪宁最后也算是做出了会参加的承诺。 唐解赶紧去把这消息告诉韩玉等人,回头要商量参加的具体细节。纪宁原本也以为这京城的诗会,在举行诗会的时候去走个过场就行了,没想到还需要进行报名等事情,事情做的还很隆重,甚至还会有官府的人出来主持。 等下午纪宁再见到唐解时,唐解正在跟韩玉商讨这次诗会的具体内容。 “永宁你知道吗?这次的诗会,还有位京城的名媛,说是要在所有学子中选择一名最有才华的,要许配终身,这也成为了坊间的美谈啊!”韩玉笑道。 才子佳人的故事,永远是学子们最为热衷的,甚至连看热闹的普通百姓,也有一种狗血的心态,想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可以抱得美人归。 “永宁才学这么好,别又是既得到才名,又得到佳人,让我们好生羡慕啊!”唐解哈哈大笑道。 358.第358章 学问南北之争 在儒家至上的年代,读书人一直被人推崇,而读书人通常会举行一些活动来比较高低,诗会这种形势是很得体的,因为好的诗词可以陶冶人的心灵,连不太懂诗文的人也能琅琅上口,甚至可以成为孩提的启蒙读物等等。 所以在历朝历代,包括如今大永朝的各地,一直有举行诗会的传统,或者在一些别的什么活动中,也会穿插诗会这种形势的比试,让读书人之间可以有一个交流和比试的机会。 至于有哪家的大户小姐准备在诗会上选择佳偶,最多就只是一个噱头,京城的闺秀一般都是藏在闺中不出来的,不是别人说她美就美,说不定是个丑八怪,嫁不出去的那种,非要死赖着一个才华横溢的公子哥,那也要看谁能配上谁的问题。 人们想问题的时候,总会把问题往好的方面想,就会想那女人一定是美女,才子佳人的故事流传起来就会很生动,但现实生活永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完美,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纪宁对于连面都没见过的什么大家小姐,是半点兴趣都欠奉。 他还在等着来年的会试,希望能考中进士后回去迎娶“苏蒹葭”,这可以说是他对婚姻的责任了,此时他也容不下别的女孩子来抢走他心头最重的位置,无论是宓芷容,又或者是赵元轩,或者说是纳兰吹雪、柳如是等等,这些女孩子虽然好,但还没有达到纪宁心中对于佳偶的判断标准,所以这些人都只能被放在一边。 唐解和韩玉对于诗会是很热衷的,他们见识过纪宁的诗才,知道纪宁的水平到底有多高,他们觉得只要有纪宁在,这次的京城诗会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会让纪宁夺魁,江南学子会更有面子。 “永宁,你第一次参加会试,或许不明白南北之争。以前提及读书人,都知道我们江南盛产才子,而北方的那些读书人的才学就远不及我们,后来文庙和朝廷为了限制南方人在会试中的出类拔萃,干脆定下了南北取士的制度,每次会试都会按照一定的比例,必须从南北学子中录取多少人。但近几届会试,北方的学子中出现几个有名的人物,占据了大多数的三鼎甲名单,使得北方的读书人开始觉得,他们的学问一定比我们南方人的好。”唐解解释道。 纪宁道:“读书的好坏,应该部分地域,最多是一些地方文风是否开放,或者是学子是否更有向学之心,如果单纯以北方或者南方来定义学子的学问,是否太笼统和武断了一些?” “永宁是这么觉得?那也难怪,永宁的想法一向比我们更为开明,这么说吧,其实南方的举人,普遍比北方的举人才学要高,这也是很多人的共识,主要在于我们南方之地,大字不识的白丁数量不多,很多民户都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去读书,使得读书人的数量一直居高不下,容易从中选拔出优异的人才。而北方之地读书人的数量,则远没有江南多,基数小,当然最后选拔出来的学子质量,也就不行了!”韩玉对于南北之争的事,也很热心,看样子他们都把自己当成是南方人,跟北方的读书人有点势不两立的意思。 唐解道:“韩兄说的话一点都没错,永宁啊,我们南方人虽然在普遍的才学上比北方人高,但这几届,偏偏状元、榜眼和探花,北方人的数量反倒比我们多,这就很奇怪,所以有人说,是因为朝廷和文庙中北派的读书人,在暗中偏袒,因为会试的考卷内容不会公之于众,没人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做出的怎样的文章,我们就不妨先用诗会这种场合,来试试这些人的学问,如果朝廷再不顾真才实学,而将一些北方没有才学的人拔擢,那我们南方的学子也不至于吃亏!” 纪宁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恶意。 为了证明南方读书人的学问更高,就先去证明一下北方学子的才学低,然后在放榜之后闹事。 纪宁心想:“也就如今文风开放,朝廷和文庙对于读书人太过于纵容,才会有各种闹朝堂和哭文庙的事情发生,但凡有战争发生,变成军国的体系,那也不再有人会偏袒这些读书人。当个读书人都当不安分,也是没谁了。” 这时代,所掌握话语权的就是读书人,当读书人感觉到自己的利益被人侵害时,他们可不会纵容别人对他们的侵害,他们在反击上是很犀利的。 “按照你们的意思,我必须要在这次的诗会中发挥很好?”纪宁道。 “那当然,其实道理是一样的,如果你在这次的诗会中表现一般,甚至诗词不被大多数人所认可,即便你最后考中进士,甚至排名很高,可以到二甲前列或者是鼎甲,别人也会攻讦你,说你是贿考或者是夹带小抄等等,永宁也不想到考中进士之后被人怀疑,最后还会因此而在朝堂中被人冷落吧?”唐解问道。 纪宁微笑道:“难道一个金陵乡试的解元,还比不上在诗会上作首诗?” 纪宁自己是解元,还是江南乡试的解元,别人都会把他当成是目标,连北方的学子都会来拜访他,试图找到他才学上的规律,研究他,最后打败他。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谁知道现在唐解和韩玉认为他这些才名还不够,必须要更彻底一点,在京城诗会上表现的非常出色,让天下人都知道有他纪宁这号人物存在。 “永宁,我们也不多数了,你尽可能发挥的好一点吧,就算不为来年的会试,也为了自己的一点面子不是?表现的好,总归是会得到别人尊重的,如果能得到一些朝中或者文庙权贵的欣赏,说不定即便永宁你不用考中进士,都能成为王府或者是什么大将军府的幕僚,将来的前途也不可限量!”韩玉道。 纪宁这点仍旧不能赞同。 他心想:“我连文仁公主的拉拢都没接受,会在意去什么王府或者大将军府当个幕僚?这次的诗会,我就不去当出头鸟,安安分分去凑个热闹便行了!” 359.第359章 各有算计 纪宁答应了去参加诗会,但没答应一定要表现出怎样的水准来,因为他不想去涉及到太多的名利争夺。 之后几天,唐解等人都在弄诗会的事情,倒是另外有件事,也是吸引了唐解等人的注意力,就是金陵城的天香楼在京城里开了分号,而且是“开业大酬宾”,说是要在天香楼里举行一次花魁大会。 按照唐解的说法,这次的花魁大会跟以往有所不同,花魁大会所举行的方式不是跟以前一样靠鲜花的数量来决定谁是花魁,得了花魁也不单单是请谁喝个酒的问题,天香楼为了一次打响知名度,用的是比才学的方式,谁能做出更好的诗词,就可以自己选择跟天香楼的姑娘共度良宵。 纪宁暂时不知道这“共度良宵”是否是玩字面意思,但见唐解的热衷,很显然唐解是相信共度良宵就是共度春宵,因为本次天香楼进京城的姑娘中,也包括了柳如是,柳如是因为是金陵城的花魁,使得金陵城的士子对她的好奇心还是很重的,甚至有的人也想通过这机会,占据美人,虽然只是一夜夫妻露水情缘,但毕竟柳如是也是清倌人出身,所有男人都是趋之若鹜。 “少爷,那个什么花魁大会,您还是别去了,青楼里的姑娘,一定都不干净,您为什么要去惹这些女人啊!” 雨灵在得知这件事情后,小脸粉嘟嘟有些不高兴,在她的设想中,自家的少爷志向是高洁的,绝不会跟那些蝇营狗苟的读书人同路,在她看来去青楼始终是有伤风化。这也是雨灵长时间的接触后的一种改观想法,以前她倒是觉得纪宁跟那些清倌人走动一下也没什么。 只是小丫头长大了,对纪宁有了感情,开始知道要防备纪宁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生情,她想做纪宁的女人了。 纪宁还拿着书本,抬头看了眼穿着宽大羽绒服的雨灵,点头道:“少爷的事情也是你管的吗?出去歇着,没事的话,回头买点零嘴给你吃。” “才不要呢。”雨灵撅着嘴道,“奴婢感觉自己到京城之后都吃胖了,如果真胖了,少爷就不喜欢了,那时奴婢可能就要被卖走,奴婢才不想呢。” 纪宁没好气道:“总是自己瞎想,别人谁要卖你?你个小丫头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过几天吧,我们也从客栈搬出去,觉得你在这里闷闷不乐的,总要给你个院子,让你可以多出去散散心!” “好!”这次雨灵答应的很痛快。 京城东宫太子府内,朱楚河终于见到了太子,但太子似乎醉意朦胧,只是跟这朱楚河说了几句话,就让朱楚河自己回去等消息。 这让朱楚河感觉到一股危机,因为他已从一些小道消息听闻,说是七娘已经回到京城,似乎那件甲骨文的祭文也在七娘的手上,那他之前就等于是渎职,没有完成自己的差事就回来。 他原本还想告七娘一状,现在不但告不成,倒可能被七娘反咬一口。 “朱大人,您要的女人,已经分做两批送到了京城,其中不少女孩子都是地方权贵送给您的,为的是能巴结到您,不知道将这些女子先安顿在什么地方?” 朱楚河本身就是太子的鹰犬,他有一定的智计,但他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贪财好色。 一个贪财好色的男人,很容易被一些外在的东西蒙蔽双眼,而朱楚河就容易被财色之心蒙住心,他对上官婉儿的一次意图不轨,不但便宜了纪宁,还让他彻底得罪了上官婉儿和上官婉儿背后的圣坛,他也明白太子可能会在他跟圣坛之间做出一个取舍,如果他自己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很可能会成为太子舍弃的那枚棋子。 朱楚河道:“谁说这些女人是我要的?太子身边有不少的幕僚,既然是江南的美女,带回来了,就给他们一人送去几个,或者让他们找时间过来挑选一下。就算我出去办了一段时间的差事,我仍旧是太子身边最信任的人,他们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手下人赶紧唯唯诺诺,其实这手下人心里也在犯嘀咕,现在是要送美女给那些幕僚,那些幕僚就算对朱楚河有意见,也都会笑纳,因为这些幕僚见过那些女子的容貌,对他们而言,这样有姿色身段的女人是他们根本得不到的,他们原以为朱楚河会把这些女人当作禁脔,没想到朱楚河这么大方就要去送人。 “记得,再有人问及我的事情,就说不知,这几天我要闭关做一些事,除非是太子派人来,否则就对人说我出去了,你们没事也别来打扰我!”朱楚河道。 手底下的人不由皱眉,朱楚河回到京城,本来就是要对太子复命的,没想到太子那边为了麻痹皇帝,居然夜夜笙歌表现出一副对朝事爱搭不理的样子,反倒是五皇子那边,每天都是兢兢业业也,据说五皇子每天都要熬夜到深夜去学习,甚至还会学习一些兵法韬略,这是要当明君的节奏。 到底太子的位置是否能稳固,作为的人也不会去考虑太多,现在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事情,如果太子有事,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他们现在尽可能去多做事情,甚至是聚敛钱财,就算未来太子出了事被废黜,他们也能用手头的银子避世当一个财主,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朱楚河有自己的盘算,而七娘的盘算,就是让太子信任自己,将朱楚河彻底打压下去。 七娘没有急着去进献甲骨文祭文,因为她也怕招惹事端,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皇帝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未曾公开露面,连三公九卿就不知道皇帝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而太子又是夜夜笙歌让人捉摸不透这对父子到底在做什么。 七娘所做出的决定很简单,静观其变。 的人,不是每个人都终于太子,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在各种势力中间虚以委蛇,有他们自己的算计。 360.第360章 目的 京城的天香楼,就开在崇文门靠近渡头的一段,或许是南方秦楼楚馆的一种习惯,都是找靠近水泽的地方来开店,为的是能经营画舫,同时也有利益财源广进。 这年头做生意的人,还是很讲求天时地利财运这些门道的,纪宁没有去观礼,唐解等人也没去,因为这几天他们正在筹备京城诗会的事宜。 据唐解之后说,天香楼开启之后,生意也很惨淡。 虽然柳如是等女眷进京城是在当月发生的事情,不过天香楼京城分号的筹备,却是半年多之前就开始了。 天香楼的经营者,也是考虑到了士子进京城准备会试这个大好的时间段,他们意识到只有这些年轻气盛的士子才能带动风月场所的消费,而那些商贾就算有钱,也很少去问津天香楼如此高雅的场所,毕竟那些商人还是求简单直接,最好进门就能解开衣带,第二天早晨就能穿好衣服走人的那种,而去跟风月女子经营感情,往里面大把投银子的事情,他们不屑于做。 而且大的秦楼楚馆所走的路线,都是吸引读书人,所以他们也不屑于做商贾的生意,他们更愿意既能让客人掏银子,还能赢得才子佳人的名声,让更多的人趋之若鹜,如果单纯只是做皮肉生意的话,那他们自己也知道只是饮鸩止渴,没什么前途的。 “永宁,有时间你可以过去看看,柳小姐进了京城,应该是很热闹的,只是据说她这些天偶感风寒,不能出来见客,不然我也去拜访了,怎么说都是金陵城的老熟人,就算她不肯赐见我,总是会见见永宁你的,你毕竟是我们金陵城的解元,而且跟柳小姐还颇有渊源。”唐解道。 纪宁微微摇头,他还是不太想去见柳如是的,因为在纪宁看来,柳如是也有太大的功利色彩,之前柳如是接近他也是有目的的,能让纪宁看到的目的,是柳如是想从他这里学到更多的诗词,以便能在名利场上吸引更多的客人,还有那种隐藏的目的不是他所能知晓的。 韩玉道:“永宁不想去,也别勉强他了,现在看看到了冬月底,即将到腊月初,京城诗会或许会推迟几天,因为各地的学子还在不断涌往京城,连举行京城诗会的人,也想见识到更多人的学问。听说这次京城诗会的背后,涉及到五皇子的势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其实不用韩玉提醒,纪宁自己也听说了一些谣传,说是五皇子为了拉拢读书人,会亲自参加这次的诗会,还说会在诗会上亲自作诗一首,意思是与民同乐。 至于五皇子的目的是什么,其实纪宁也不用猜,毕竟五皇子觊觎皇位,如今太子又一反常态醉生梦死,皇帝多日不临朝,五皇子想通过表现自己来赢得皇帝和大臣的欣赏,赢得读书人和百姓的拥戴,这都是为政治目的加分。 一旦诗会有了比拼的意味,纪宁觉得已经没什么必要举行了,现在再加上政治因素,纪宁更多这种诗会有一定的排斥。 “五皇子为人谦卑谨慎,或许是想跟士子多接触一下吧,到时候我们也别去攀附五皇子,免得被人觉得我们是另有目的。”纪宁提醒道。 唐解哈哈大笑道:“这次的诗会是永宁你去表现自己的才学,跟我们无关,我们只是跟在你身边,一起去凑凑热闹。” 纪宁心想,我也是去凑热闹的,你们跟着我凑热闹,那就大家一起凑热闹,什么事也就不用去想了,轻轻松松把诗会这几天混过去就罢了。 当晚,纳兰吹雪又过来烦扰纪宁。 原来纳兰吹雪接连几天夜晚都不在客栈里,她习惯了高来高去,她要去调查京城的一些情况,为她报仇做准备,而纳兰吹雪所去的地方,基本就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所在地,还有皇宫周边,纳兰吹雪在报仇这件事上考虑的也算周到,只是纪宁不明白她去这些地方夜探有什么结果。 探查出地形,对于报仇也没什么帮助,反倒可能会因为去这些官府所在地,而被官兵发现,一旦被捉,她的下场也是非常悲惨的。 “我去皇宫周围看过了,很难进,红墙之内的状况我不了解,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进去?”纳兰吹雪来到纪宁的房间,也是不客气,上来先把雨灵点了昏睡穴,随即便坐在床榻上,好像到了自家的炕沿上的,甚至偶尔还会把绣花鞋脱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布袜。 当纪宁看着那一双白袜时,不由会想这下面会是怎样一双精致的脚。 纳兰吹雪虽然是练武之人,但她的手脚都不大,但纪宁想到因为纳兰吹雪到处走路和练剑,可能手脚都是老茧,心中便打了退堂鼓。 “没办法。”纪宁道,“就算你进去又如何,我跟你说过,你面圣之后,皇帝也会把你当作刺客,你觉得有什么理由皇帝会相信你一个民女的说法?” 纳兰吹雪有些气馁道:“你倒是说说,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杀了张洪?不一定非要用朝廷的力量,你能设计出一套方案,让我去刺杀他都行,甚至我可以跟他同归于尽!” 当纳兰吹雪说出这话时,眼神说不出的刚毅,纪宁相信她能说到做到,因为这是个傻女人,为了报仇甚至连自己都可以牺牲的。 纪宁厉声道:“纳兰姑娘,我要提醒你,在我帮你报仇之后,你的生命处置权是属于我的,而不是属于你自己的,你如果想去同归于尽,那我不会帮你,因为我除了能得到你之外,别的什么好都捞不着,那我还不如老老实实什么都不做!” “你!”纳兰吹雪瞪了纪宁一眼,随即气呼呼在想事情,最后她气馁道,“你说的对,帮人都是有目的的,你为了得到我而帮我,我理解你,但你也不能因此而要挟我。如果报仇的时候需要我去同归于尽,你也不能拦我!” 纪宁道:“既然要报仇,当然是想兵不血刃,自己去同归于尽,那算是什么本事?纳兰姑娘也是有些瞧不起在下的智计了吧?” 361.第361章 牙人林二 天香楼所举行的花魁大会,纪宁最开始是没准备参加的,但天香楼那边听闻纪宁住在悦来居客栈中,想到之前纪宁跟天香楼的一些渊源,还是把请柬送来。 有请柬去天香楼,是可以省几两银子的门资的,进去之后好茶好酒好菜招待,等于是天香楼请纪宁去大吃一顿,天香楼也不会做亏本的生意,之所以天香楼会邀请纪宁,也是看到纪宁的才学和身份的价值,有纪宁前去天香楼,很多想跟纪宁在才学、见识、女人魅力上一较高下的学子也会同去,这是一种宣传效应。 天香楼来送信的伙计道:“纪老爷,您要过去的话,只管提前知会一声,我们必将车马都备好,您还有几位朋友,我们也一并邀请了,过去后一切开销都记在天香楼的账上,您只管去便可。若是您需要有姑娘作陪,也会给您尽量安排!” 说话的口吻很客气,让纪宁感觉到自己是被当成贵宾招待的。 到了天香楼这种风月之所,又吃又玩,还不用花钱,就是去图个享受,这种滋味还是很好的,只是纪宁惦记着来年的科举,对于这种享乐之事也不是很热衷。 “知道了。”纪宁道,“在下回头考虑过,再给你们答复!” 就算是被当作贵宾,纪宁也不想去凑热闹,回头他还要看看唐解等人的态度,如果那四位都去,唯独他不去的话,也会有点说不过去。 他暂时先把事情放在一边,这几天他自己也在找院子搬出去,京城周边的房价是相当高的,买一个一进院的四合院,差不多就要六七百两银子,还不能买到地角好的,在崇文门这样的内城买个院子,基本都是要过千两的,就更别说是两进院或者是三进院的房子。 纪宁要租个独门独院的四合院,每个月差不多也要一两多二两银子上下,也是租不到内城的,这比客栈甚至都要贵,纪宁考虑良久之后,还是决定暂时搬出去,毕竟客栈里的人流太多,他平时要出去总是要带上雨灵,把她一个人留在客栈里还不放心,毕竟雨灵的年岁不大,平日里娇滴滴的还是个黄花闺女,再加上雨灵聪明能干,纪宁可舍不得把雨灵给丢了。 如果雨灵真在京城被什么人绑走了,他也没地方去找寻,很可能从此就天涯永隔。 纪宁要找院子住,会带着雨灵一起出去,他不想跟唐解等人住的太近,也不能住的太远,他的理想化的住处也就是在崇文门一代,但要偏向于民居一边,这样就不会被市井的一些烦心事所困扰。到了十一月下旬之后,京城租房子的价格也跟着上涨,纪宁走了几个地方,没选中合适的,倒不是说因为价钱高或者怎样,只是他觉得都有点不合心意。 这天他还在客栈里休息,突然有人来拜访他。 这次来拜访他的不是一个举人,而是一个市井之人,没有拜帖,上来就说是请纪宁到楼下喝杯茶,纪宁觉得这人鬼头鬼脑的,本是不可信的,但见那人还有些小聪明,好似对他还有些了解,他也就跟着下楼一起喝杯茶。 “纪老爷,别嫌小人多事,小人本就是崇文门一代的一个小工头,最近想为婆娘和娃儿准备一点钱,转行想做牙子的差事,听说您在找院子住,我这里有几个不错的院子,你是否想过去看看?”来人上来便直言不讳将自己的职业说了出来。 牙人,又被称之为牙郎,如果是女人来做这差事,就会被称之为牙婆,说白了就是在买卖中间进行介绍,充当中介人,然后两边收取佣金的人。 这样的人一般都会有一定官府或者是江湖的背景,明白周围的形势,甚至能提供一些政策上的便利,说白了就是能人所不能,然后为买卖双方提供方便。纪宁知道,其实这也就是后世大行其道的中介的雏形,只是这年头的牙人做事都需要藏着掖着,官府不允许民间的人去从事这种介绍类型的行业,一切都需要到官府去报备,恰恰想干这行业的,都想闷声发大财,不想去惹麻烦,被官府的人盯着。 “哦?有什么院子,介绍一下也可以,不过我对你不是很了解,如何能确定你不是骗子?”纪宁道。 那人笑道:“纪老爷,您这是看不起小人啊,小人再有胆子,哪里敢跟举人老爷,尤其还是解元公耍心眼?说白了,您在京城住的时间不长,而且您很可能来年会中进士,别说是那时,就算是现在要捏死小人这样的卑微之人,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小人可不敢跟您闹事啊!” 纪宁摇头道:“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你没惹我,我有什么道理去针对你?再者说来,做生意讲求的是诚信,就看你怎么做了!” “纪老爷是明白人,小人最喜欢的就是跟明白人做生意,敞亮不是?那就这么说吧,小人背后有一点人脉关系,您想要怎样的院子,或者说有怎样的需要,比如说酒色财气,只要您能想到的,小人都能帮忙给搞到手。只要您能出的起银子就好了!”来人好似是很热心推荐道。 纪宁打量此人一眼,问道:“怎么称呼?” “小人姓林,单名一个义字,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二,别人总称呼林老二,纪老爷也可以如此称呼。”那人笑呵呵说道。 纪宁道:“那我就称呼你林二,问你件事,你没事上门来,把我调查的很清楚,说要介绍给我什么院子,你能从中赚多少银子?” 林义有些踟躇,考虑之后道:“能赚一两钱银子吧。” “如果一天能做成一单生意,这数量还是不少的,那你几天能做成一单生意?”纪宁继续追问。 “这可就难说了,如果是帮人介绍到工头下面做工,当个力夫,可能就收个一两文钱,平日里糊口,如果说这种一次能赚超过一百文的生意,每个月能做成两单,都是不错的!纪老爷您是明白人,我也就不隐瞒您了,您能给小人这单买卖做做,小人必当感激不尽!”林义拱手作揖道。 362.第362章 找宅子 纪宁基本没有跟牙人打交道的经验,就算以前要买仆婢宅院,基本也是由何安出面,一个读书人,尤其还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去跟人谈生意还是很丢面子的事情,纪宁就算没那么多的拘泥,也会适当避忌一些。 但如今他身边只带着雨灵,雨灵是姑娘家在外地,显然不能让雨灵出来挑大梁,所以他纪宁就要成为出来谈生意的人。 纪宁道:“有这样的院子,先带我去看看,如果院子不错,我倒是可以的考虑一下,不知道林二你是否有时间?” “有时间有时间,就看纪老爷的时间是否合适,如果不合适的话,那什么时候有时间都成!”林义对于帮纪宁找院子的事很热心,甚至有点把纪宁当成是衣食父母的意思。 纪宁深知世道艰难,一个普通的百姓,要么是当农民,而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土地的价格是非常高的,就算是当佃户也不见得有那本事能租到田地,如果无法当佃户,那就只能靠出卖体力来劳动,这时代因为生产工具的落后,使得对于人力的依赖性很高,一个想不花费多少力气,想做牙人的生意,就必须要有足够多的资源,还有足够的厚脸皮,能在一次次的碰壁中磨练自己。 跟林义约定了时间,纪宁暂时先回去跟雨灵说一声,雨灵对于纪宁要找院子的事也很热心,因为那意味着她有个可以活动的小院子,可以跟纪宁过一种“二人世界”,甚至她可以把小院当成跟纪宁的家,甚至她还会有一些别的憧憬,都是少女心性。 “少爷,一会奴婢是否一起去看看?”雨灵眨着大眼睛问道。 “好。”纪宁点头道,“一起过去,不过别乱说话,扮作男装,别人也不会认出你,你就在后面当个小跟屁虫,好似个小厮便可以了!” 雨灵小脑袋飞快点着,她比纪宁更希望能早点搬出去,因为在客栈里,一个女孩子出入都不方便,连为纪宁准备沐浴或者是洗脚的水都不方便,她连端茶递水都要先等店小二将水送进来后再过去端,这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在雨灵的设想中,就应该是纪宁在备考乡试,而她则好像个小女主人一样,照顾在纪宁的左右,让纪宁可以享受到她的温柔和体贴。 纪宁带着扮作男装很英俊小厮的雨灵,与林义到了他所找来的几所宅院去查看。 有当地人的帮忙,果然纪宁方便了许多,他也知道,如果没有人引荐的话,别人听说是举人公来租院子,一次只租几个月,可能会狮子大开口,别人都知道举人是有钱人,毕竟考中举人就意味着进入士族阶层,作为士族阶层最基本的几百两银子还是有的,来京城租个几两银子的院子会心疼?如果考中进士,什么本钱都回来了。 林义找的地方,虽然价格差不多,但档次明显就上去了。 纪宁想要找的独门独院的院子,本身就限定了必须是小门小户,而林义所找到的几个宅院,都是有两三个院子的大院子,听说是解元公来租院子,原本要一二两银子的,现在可能不到一两银子就肯出租,原因也很简单,如果纪宁能考中进士,他们自己的宅院里出了进士,那是很大的荣光。 “纪老爷,之前看过的几个院子,您对哪一个满意?”林义热心地带着纪宁去了几个地方,出来时太阳已经当空,虽然是冬天,但林义的额头上已经见汗。 “都不错,只是还有没有别的院子。”纪宁道。 林义有些苦笑道:“纪老爷,您到底喜欢怎样的院子?跟小人说说,小人也好特别去为您找,您之前看的几个院子,照理说都很符合您的要求啊!” 纪宁道:“院子我不要太大的,必须是独门独院,最重要的是干净,僻静一些也不错,最好是能见到阳光的,不是很阴暗,除此之外就是一种感觉了吧!” “这样啊”林义心里嘀咕,这位举人公有大院子不要,为什么要小院子,难道是有自虐倾向? “纪老爷,这样吧,听说崇文门周围有一个院子,地角不错,也跟您说的有些相像,就是算了,还是带您到别处看看!”林义突然欲言又止。 纪宁皱眉道:“什么意思?” “其实也不好说,就是小人的院子,您如果喜欢的话,大可过去看看,如果觉得满意,您就住在那,那是小人的老宅子,原本也是想租出去或者是卖了,让老婆孩子过点好日子,就是那宅子,有些不清净,偶尔会闹鬼,所以谁都不敢在里面住上三天,这事传来传去的,使得小人那院子一直空着!”林义有些为难道。 雨灵吓的不轻,怒道:“你真是的,知道那里闹鬼,还让我家少爷去住?” 纪宁却伸手打断了雨灵的话,道:“还别说,平日里晚上我喜欢读书到深夜,挺喜欢找个鬼做伴的,这不是问题,你带我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我倒不介意租你的院子!” 林义笑道:“是啊,您是举人老爷,还是解元公,您身上有贵气,是文曲星下凡,有您老在,那什么牛鬼蛇神的不得避让三分?纪老爷,咱这就过去看看” 林义很兴奋,之前看的都是别人家的宅子,就算租出去了,那他也只能收个一二钱银子的好处费,跟房租的大头相比那就微乎其微了,现在要租他自己家的院子,他当然很开心,说不定就能大赚一笔,毕竟他的院子已经许久都没租出去。 三人过了几条大街小巷,就在雨灵觉得有些疲累时,也终于到了林义所说的院子,纪宁看了看巷口,寂静无声,周围都显得很荒芜,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烟的地方。 “这就是你说的自家的老宅?”纪宁打量一番,没往胡同里走,“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纪老爷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这里真的不错,最重要的是风景,我家祖上曾经有在衙门里当小吏的,所以留下这宅子,您见过要是不满意,小人把头揪下来!”林义信誓旦旦道。 363.第363章 凶宅 林义带着纪宁到了那宅院,纪宁也终于见到所谓的好的宅院到底是什么样子。 很敞亮的宅院,独门独院也比别的院子大许多,而且是前后院的那种,有东厢和西厢,地方不大,但显得很严整,最重要的是院子宽敞,怎么看都有一种隐隐的风水之气,一看就好像好似找过风水先生的。 最重要的,是正院出来,就是崇文门内的一条沿着城墙的小河,纪宁喜欢走在河边吹吹河风,甚至可以到小河内划船,这里就好像城内的一个避世之所一样,纪宁甚至觉得在这里终老也不错。 “纪老爷,小人可没欺骗您,您看这地方如何?”林义很自豪问道。 纪宁道:“地方倒也是真不错。” 雨灵扯了扯纪宁的衣服道:“少爷,这里闹鬼哎?” 雨灵很显然不喜欢这地方,认为有鬼的地方是很危险的,在小丫头的心中,始终对于那些鬼神的东西很害怕,她生怕纪宁真的租下这院子,如果可以让她选的话,她宁可留在客栈里,虽然客栈里很复杂,但白天她也可以跟纪宁相对着,那也是一种幸福。 “闹鬼也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这院子还是有失周正!”纪宁点评道。 “纪老爷,这就是您看的不对了,当初我家先祖盖这宅子的时候,可是请过风水先生的,那风水先生说,这宅子一定会出一位贵人,那贵人非常有贵气,因为这宅子就是青龙入位,早晚有一天,会有一条青龙从这里飞天而起。”林义回忆道。 “那以后出过贵人吗?”纪宁道。 林义面色有些不善,因为他的确不是什么贵人,而且这里一直很平庸,他觉得是那风水先生欺骗了他的先祖。 雨灵没好气道:“少爷,这还用您问,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了,我看不但没出过什么贵人,倒是出了什么鬼人,这里不是闹鬼吗?可能是当初的风水先生说错了吧。” “不得无礼!”纪宁道。 雨灵闷闷不乐不再说话,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说的很对,也的确跟她说的那样,这宅子之后就平平淡淡,否则也就不会出现年久失修的状况了。 林义道:“纪老爷,实不相瞒了,这宅子以前还是不错的,自从我一个太爷爷住过之后,家道中落,本来在城中的一些产业就旁落,到我祖父这一代,家境就不太好了。后来到我父亲,这宅子本来是要卖给别人的,但在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说是有人在这里死了,可尸体都没找到,我当时的伯父就被官府的人拿了去,最后死在狱中,从此这里就成为凶宅,很多人说在夜晚见到这里看到白衣的女鬼,而且近乎是每天都来,后来我也想把这宅子卖出去,可始终不得,便一直空置着。白天我还会过来修缮一下,您要住进来的话,只需要稍微准备一下就可以了,但夜晚说什么都不敢有人住在这,连同周围宅院的人,也都在这十几年内搬走了,这里也就人迹罕至了!” 纪宁笑了笑,他才知道原来一个小院子还有这么多典故。 “行吧,我先给你一些银子,你看一下,准备一些临时的东西,比如说床铺,这里有火炕吧?”纪宁问道、 “有的有的。”林义赶紧应道。 “那也好,再准备一些柴草,回头我有事再找你,我先试住三天,如果我大难不死,我会租下这里来!”纪宁道。 纪宁租下一个闹鬼的院子,在雨灵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怎么都不信纪宁不怕那女鬼。 “少爷,您没听那人说吗?说是有个女人在里面死了,可连尸体都没找到,那一定是冤鬼,如果是冤鬼回来索命那可怎么办?少爷,您一定不能乱来啊,我们只是来赶考的,您不能冒这样的风险!”雨灵道。 纪宁道:“你不用担心,如果你怕的话,今晚留在客栈里就好了。” “少爷,我怕,怕您有事,所以要跟您一起去!”雨灵想了想自己要被留在客栈里一个人睡,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来个人把她给劫持走了,那她以后的日子就非常暗淡,毕竟她只是个奴婢,就算被人拐卖了,官府那边也没有她的户籍,是很难查到的。 “想跟我过去?那好吧,今天先不过去了,明晚跟我一起去一趟,如果那女鬼出来,我会帮你捉住她,你只管睡觉就好了!”纪宁道。 雨灵点点头,小脸也是煞白,因为她真的怕有女鬼去索命。 当晚,纪宁并未入住往那闹鬼的宅院去,因为那边林义还需要收拾和准备一下,需要一天的时间,纪宁自己北上也没带什么铺盖,最多是带了软枕和褥子,是用来在马车上盖着的,入住客栈用的都是客栈的东西,到小院去居住,总需要置办一些东西,纪宁让林义暂时负责,但他对林义也不是很放心。 纪宁对林义多少调查了一些,得知则林义只是在崇文门一代做一点牙人的生意,背景也算干净,纪宁对他倒也不是很担心。 “什么,你要搬出去住?那我呢?”纳兰吹雪当晚来见纪宁,当她得知纪宁准备搬出去住,而且准备让她一个人住在客栈时,她很不满,觉得是被纪宁“抛弃”。 “如果纳兰姑娘有心的话,可以过去一起住,不过我不敢保证你的安全。”纪宁道。 “嗯?”纳兰吹雪一头雾水。 纪宁大致解释了一下,纳兰吹雪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好奇道:“既然你知道那里闹鬼,为什么还要去?世上鬼神之事虽然不可尽信,但有些事还是防备一些的好,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是福大命大,不怕这些吧?” “我没有不怕,只是我觉得那里被人下了阴阳八卦的阵势,地方很不简单,似乎有高手想破坏那里的风水,这让我觉得很奇怪,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宅,却闹鬼,这种事也太荒诞,所以我觉得是有人想在那里做什么文章,甚至做了十几年几十年的文章,我要调查清楚。”纪宁道。 364.第364章 京城搬家 纳兰吹雪侧着头,打量着纪宁,那目光好似打量一个怪物一样。 她的目光好似在说:“那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需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事情调查吗?我报仇的事情也没见你这么热心!” “需要我做什么?”纳兰吹雪最后问道。 “我说过,只需要纳兰姑娘过去照看一些就好,在下没什么武功,真的有人要装神弄鬼的话,只需要纳兰姑娘帮忙应付一下就好。”纪宁道。 “如果我的武功不及那些装神弄鬼的人呢?”纳兰吹雪继续追问。 “那我就装作是被那些装神弄鬼的人吓着,第二天离开那宅院便可以了,纳兰姑娘不是因此而害怕了吧?”纪宁笑道。 一句话就戳中了纳兰吹雪的好胜之心,纳兰吹雪道:“我不怕,反倒怕你胆小怕事呢,帮你就帮你,不过先说明白了,如果你退缩的话,我也不会出来救你除非,你跟我认错!” 纳兰吹雪心中有些懊恼,她自己觉得武功卓然,可以战胜纪宁,让纪宁无法战胜她,但在人情世故上她的确不怎么擅长,所以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她都被纪宁压的很死,甚至都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出来反抗。 纪宁道:“纳兰姑娘,我要跟你申明一点,现在我们只是找个地方住下来,如果背后有什么阴谋的话,可以化解一下,并不是去闹事或者怎样,我的确是想把那里作为自己在京城落脚的地方,所以也请纳兰姑娘慎重一些!” 纳兰吹雪很生气,她不喜欢被人当面斥责的感觉,最后她无奈点点头,当作默认了纪宁的说法。 第二天,纪宁就要搬家了,他只是将自己的行礼临时搬运到那边的新院子,客栈的房间也没退,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最后是否会搬过去。 纪宁之所以对那宅院感兴趣,是因为他能在那宅院中找到一种龙气,就好像林义说的那样,那宅院隐隐之中真的有一股青龙的气息,好似那里能出贵人,纪宁在来到这世界之后,相信真的有阴阳八卦之说,因为他所修炼的是文气,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修为,他还不懂如何将这种文气如何变成杀人于无形的气息,但他知道,这种文气至少是能有预知能力,甚至是对一些阴阳五行的事情有一定的判断。 就好像那些名学大家所说的那样,也许大篆、小篆和甲骨文,真的有沟通鬼神的能力,能让天地为之色变。 既然自己有这样的能力,还被他发现了一个风水宝地,他也没道理自己要避退,因为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来驾驭那种力量,甚至从中找到有利于自己的东西,诸如一种极好的运气,或者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参加科举的因素。 这天林义亲自赶着马车过来迎接纪宁,但纪宁的行李很多,不是一辆马车就能装载的下,需要有其余的马车来帮忙。 纪宁要搬家的事,提前也没通知唐解等人,因为唐解等人临时都搬出去居住,他们也不知道纪宁的行踪。 林义在路上,一直在说自己先祖的事情,纪宁有一句没一句听着,路上倒是路过不少热闹的街市,雨灵在窗口往外看着,似乎很羡慕,因为纪宁平日里忙于学习,也没带她出来玩,而纪宁又担心她自己出去玩会遇到事情,所以让雨灵自己一直躲在房里。 纪宁道:“想出来的话,等找好住的地方,我带你出来走走,不过出来都要换上男装!” “嗯嗯。”雨灵很高兴,小脑袋又在点着。 到了住的地方,纪宁让雨灵自己进去收拾房间,林义则在院子里找人张罗收拾了一下,一个年轻人上来笑嘻嘻道:“这位老爷,听闻您是一位举人老爷,看来这地方只有您老能镇得住,别人来住的话,都能看到那些妖魔鬼怪的东西,如果您看到那些东西,不妨把那些脏东西都收了!” 林义本来在张罗搬抬东西,闻言怒骂道:“说什么呢?别打搅纪老爷的清修,不知道纪老爷贵人事忙?赶紧收拾好,这就随我离开,让纪老爷好好熟悉一下新环境,以便开始准备科举!” 那些人似乎对林义也有些惧怕,说明林义在渡头一带还是有些声望的,只是林义平日里做一点小生意,脱离了这些人的群体,但本身他还是个有号召力的小工头。 在把东西收拾好之后,纪宁一个人到了后院,相对而言后院也很干净,纪宁打量了一下这房间的格局,不像是京城的固有格局,好像是有人特地要把这院子建成这形状,而他的卧室位置,正好是一个风位的阵眼所在。 “少爷,好困啊,奴婢能不能先休息一下?该收拾的奴婢都收拾好了,您有不满意的地方,奴婢回头会收拾!”雨灵说着,人已经摇摇晃晃,很快她就一头栽倒在纪宁的床榻上,直接昏睡过去。 纪宁抬头看着屋顶,道:“什么意思?” “我只是让她先休息下,我想趁着白天下来看看!”纳兰吹雪说着话,明目张胆出现在纪宁的新家里。 这么直接,也让纪宁很不满,纪宁道:“你来就来,化妆成男装,她又认不出你,你怕什么?现在先把我的小丫头弄晕,如果她刚才摔在地上,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负责?” 纳兰吹雪道:“你好像很生气。” 纪宁道:“你把我的家人迷晕了,我为何不能生气?” “你没什么可生气的,因为那只是普通的昏睡散,而且提前准备的时间很长,她自己能感觉到困顿,这种东西是给那些体弱的人准备的,你是阳性体质,就不会受到这种昏睡散的侵蚀,如果你的身体也虚弱的话”纳兰吹雪欲言又止。 纪宁道:“那时我就跟她一样,也昏迷了是吗?” “也许是吧。”纳兰吹雪道,“你别着急,我是来看看你说的这处凶宅的,看完就走,那时你眼不见心为静。哦,这里还真不错,虽然只有前后两个院子,但很有家的模样,外面是什么地方?城墙吗?很好,很好。” 365.第365章 简单的一夜 纪宁听纳兰吹雪的意思,是她对这处宅院很满意,似乎她自己要搬进来住。 “纳兰姑娘如果喜欢这住所?”纪宁问道。 “不喜欢,我只是觉得这里很好,你也别多想,我觉得住在客栈里很好,这样别人都不会留意我,我夜晚或者白天进出也比较方便!”纳兰吹雪道。 “但你住在客栈里,也会有麻烦的地方,一旦京城有什么盗匪案,或者是什么乱党案,朝廷一定会在客栈酒肆这些地方重点搜查,那时纳兰姑娘恐怕会有所不便吧?”纪宁道。 纳兰吹雪想了想,最后还是认真点了点头。 纪宁道:“这样吧,如果这里适合居住的话,回头我会让那名叫林义的人,在周围再找一处宅院,让你住过来,到时我就说你是与我一同到京城来赶考的考生,你住起来也会方便一些,等来年会试结束之后,我一定会帮你报仇,如何?” “你说好的一定,可别食言,我最讨厌食言而肥的人!”纳兰吹雪义正言辞道。 纪宁点头,他对纳兰吹雪还是有些无语,这女人从来都没意识到自己是有多无礼,也许在她的逻辑中,没有得罪人的这种念头,觉得别人为她做什么事都是理所应当的,不会感恩,以至于纪宁都觉得自己是在陪一个小姑娘瞎胡闹。 除了这小姑娘有些武功,而且脾气还有些暴躁之外,纪宁觉得这小姑娘还是傻的有点可爱。 纪宁当天便歇宿在这小院之内。 当天下了雪,天寒地冻的,外面雪花飘扬,纪宁和雨灵都在房间里。 原本纪宁是想让雨灵生火烧水,顺带也能将炕头烧一烧,结果雨灵小手都冻僵了,根本没法出去柴房拿柴火,纪宁只能自己动手,雨灵在灶台之前哆哆嗦嗦往锅底加柴火,有火焰之后,她的小手总算才能活动,纪宁则也坐在灶台之前对着火光,主仆二人好像在享受这种远在他乡的感觉。 “少爷,北方太冷了,您要是考中进士,是要回金陵城的吧?”雨灵继续搓着小手问道。 “嗯!”纪宁点头,“我说过,自己没有当官的意愿,将来肯定是要在文庙里做事的,天下各处都有文庙,我希望能回到金陵城的文庙先从低做起,慢慢可以在文庙中有所建树!” “哦,少爷。少爷,奴婢不是想干涉您的志向,只是您考中进士之后,也可以先做几年官啊,到后面再去文庙也是可以的,奴婢听说有很多名儒都是这么做的。”雨灵道。 纪宁道:“不是我没想过这问题,只是一旦进了官场,就容易被官场的一些风气所污染,那时我可能就会贪恋酒色财气,一直留在官场里不肯自拔,而那几年的话,我也无法做到潜心去修行学问,再进文庙之后就会感觉落下很多,还不如从开始就进入文庙,这样也省了自己有一颗市侩之心!” 雨灵撅着嘴不再说话,她知道自己是没资格干涉纪宁将来的志愿,只是她有自己的想法,小妮子长大之后,也开始逐渐有了自己的主见,也会认识到什么是自己想要的,或者是自己不想要的。 逐渐,她的心情也就放松下来。 晚饭很简单,纪宁亲自煮了一锅粥,然后下厨做了两个小菜,因为冬天北方也没什么好的蔬菜,无非是萝卜白菜,纪宁吃的已经很满足了。 雨灵则很心疼,在雨灵看来,君子远庖厨,纪宁这么做是有点非君子了,这一切都因为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家少爷。 “少爷,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明天一定不再怕冷了。”雨灵说着,还是依依不舍要去小床上睡觉,最后纪宁指了指炕头道,“睡上面吧,今天我要看书,可能很晚才会睡,一个人在被窝里,早点睡!” 纪宁对雨灵的疼惜,既好像是对自己的女人,又好像是对自己的小妹妹,又或者是对自己的女儿。 雨灵进了被窝,感觉有些冷,委屈地看着纪宁,纪宁也没说什么,毕竟当天他还要写两篇关于科举的文章。 纪宁没有荒废自己的学业,每天都在认真准备科举,因为纪宁知道,考中进士的意义很重大,如果不能在科举场上证明自己,那读书就是白费的,他也没奢求自己能中什么鼎甲,甚至是二甲或者三甲进士,他都会很满意,最重要的是成为一个上层的士族阶层,而不再只是一个徒有士族阶层之名的举人。 举人老爷虽然看似风光,但其实也只是社会中的中层士族,是没资格在官场或者是文庙有所作为的。 夜晚很安静,雨灵最开始还能睡的很香,毕竟炕头是暖的,可到后面她就开始瑟瑟发抖了,连纪宁的羽绒服也盖在她的身上,还是无济于事,纪宁过去摸了她的脑袋一把,发现小丫头应该是又病了。 纪宁也很无奈,雨灵入京城,这是第二次生病,第一次生病时就是时断时续过了半个多月才好,现在又病了,而且还是在雨灵很不适应天气的北方,人生地不熟的,有水土不服的因素在里面,纪宁也不知该怎样才能让小妮子快些将病养好。 纪宁只能连夜烧热水。 跟住在客栈最大的不同,这里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别人不会给他准备,纪宁烧水时也都忘了其实自己身处在一个凶宅之中。 纪宁把水烧好,将热水送到雨灵嘴边,雨灵喝了口水,好像呛着了,朦朦胧胧说了句话,纪宁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这会雨灵很冷,纪宁除了把炕头烧的热一些,也就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用身体互相依偎取暖,纪宁将椅子的外衣脱下来,坐在炕上,让雨灵睡在自己的怀里,雨灵很不老实,小脑袋一直在乱钻,到最后一直把纪宁抱的很紧,她才稍微安心了一些,也不知她在做什么梦,只是脸上有些许的笑容,看起来很幸福,甜甜地睡着。 纪宁也没顾上去读书,一直在炕上抱了雨灵一夜,等第二天清早醒来时,外面已经日上三竿,他压根就不记得要来调查凶宅的事情。 366.第366章 带雨灵去天香楼 纪宁一夜没睡好,雨灵第二天早晨起来还是没什么精神,倒是外面的雪停了。 纪宁让雨灵继续休息,而他则准备早饭,这会林义过来问询情况,纪宁没让他进院子,在门口说了两句,在林义得知纪宁要准备抓一些风寒的药之后,拍胸脯道:“纪老爷等着,小人这就去,小人还认识几个大夫,是否把人请来?” 看着林义那热心的模样,纪宁心想:“这简直是个百事通啊!” 让林义去抓了药,纪宁亲自煎药给雨灵服下,一直忙活到中午,雨灵的病情才稍微好转,纪宁让雨灵暂时在家里休息,他还要回客栈那边再稍作收拾,之前一晚纪宁也没心思去调查凶宅的事情,虽然他还没决定是否搬过来,但总是要去留个话,让唐解等人知道他住在哪的。 纪宁这次出门,没有带雨灵,而是带了林义。 林义对京城很熟悉,走在纪宁身后,对纪宁能提供不少的参考意见,也让纪宁觉得这么一个京城通在身边很舒心。 在客栈里,纪宁直接遇到了唐解和韩玉。唐解见到纪宁道:“永宁,你这怎的从外面进来?之前让人过来给你传话,结果客栈的伙计说你昨夜就没回来,还以为你出了事,这是” 纪宁道:“我刚在外面租了个院子,暂时还没定下是否住下,先过来跟你们知会一声。” “哎呀,永宁也决定搬出去住了?那也好,带我们去看看可好?以后也好登门造访!”唐解和韩玉都很热心,怎么说都要去纪宁住的地方看看。 纪宁也只好带着二人去了。 几辆马车到了纪宁的住处,还没到地方,唐解就在感慨:“永宁倒是住了个好地方,这里风景秀丽,比我们住的地方环境好上不少,只是这周围的宅子似乎在格局上小了一些,距离我们那边倒也不远,只是几条街的距离!” 纪宁笑道:“我只是到京城来赶考,可不比你们家大业大!” 唐解道:“永宁也可是客气了,本来想为你在那边也租个院子,只是你不肯领受,我们也不好意思非让你接受或者怎样,永宁,我跟你说一件事,今晚我们要去天香楼参加花魁大会,听闻你也收到邀请,不知是否同去?” 本来纪宁就没有去参加什么花魁大会的打算,现在他刚搬来新地方,雨灵那边又生病了,他更没心思去。 纪宁道:“这两天要忙于学业,怕是没时间,这才刚搬过来,不是要先收拾一下?” “永宁,其实我们去看看也是好的,最多让你早点回来!”唐解说着,一行也步行到了纪宁的院子外。 纪宁上前敲门,里面传来雨灵的声音:“谁?” “是我。”纪宁道。 “少爷啊。”雨灵匆忙过来开门,等见到纪宁是带了朋友过来,她神色中还是有些失望,她赶紧回避,纪宁则带着唐解和韩玉进到院子里。 “这地方实在有些简单了,不过这院子还是很周正的。”韩玉说了一句,看着纪宁道,“永宁到底是否与我们同去?” 纪宁原本是担心雨灵一个人在家会害怕,毕竟雨灵还在生病,不过他现在看雨灵的样子,似乎病情也好了一些,如果要跟唐解等人同去的话,可以让雨灵换上男装扮作小厮,一起前去。 纪宁道:“我先跟家仆商量一下,晚上要去的话,会先跟你们打一声招呼。” “好!”唐解和韩玉留下来先跟纪宁喝了杯茶,然后才离开。 纪宁把自己要去天香楼的事情告诉雨灵,雨灵道:“少爷,我去那种地方,似乎不太好吧?少爷不如自己去吧,奴婢的身体很不舒服。” “你去了,也不用做什么,在旁边坐下来喝杯茶就好了,如果你头晕的话,甚至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我只是不放心让你留在这里!”纪宁道。 “哦,那奴婢跟少爷一起去!”雨灵似乎也很关心纪宁,毕竟她也不想让纪宁被天香楼的姑娘勾走了魂魄。、 下午纪宁继续读书,一直到黄昏,雨灵收拾了一下,扮作一个英俊的小厮,这才跟纪宁一起出门。 唐解、韩玉、宋睿和谢泰四人出门也都带着小厮,纪宁这边带着林义和雨灵,林义对于京城了解,被纪宁暂时以二两银子收编回来帮他做事,林义屁颠屁颠跟在后面,无论是赶马车,还是帮忙搬抬,都很热心。 毕竟纪宁还住着他的院子,如果纪宁住三天后满意,他还能收到一笔不菲的房租。 天香楼在京城的分号,开在靠近崇文门的地方,地角很旺盛,周围几条街都是茶楼酒肆齐聚的地方,而且天香楼为了生意红火,还在之前兼并了京城的两家秦楼楚馆,等于是“借壳上市”,先开张,就有了一些“老顾客”。 这些老顾客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图新鲜,不但能见到“旧人”,还能见到“新人”,尤其是这次天香楼京城的分号一次要出来不少的清倌人,这些清倌人中就包括了名动江南的才女花魁柳如是。 柳如是在金陵城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到如今,经过一番品牌效应的宣传之后,柳如是的才名和艳名已经传到了京城,很多人为之向往。 柳如是刚到京城,来求见的人就不少,甚至有人直接拿出一百两银子的入门资,想跟柳如是喝杯茶,但也被柳如是所拒绝。 纪宁知道,这是一种饥饿营销的手段,好东西就是吊着你的胃口,直到最后出来,那也一定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藏一半露一半,让人有种朦胧的新鲜感,然后再是一番吊着,直到把更多人的荷包掏空,最后柳如是才会消失在京城的名利场中。 谁如果真的想进柳如是的香闺,那基本是一种痴心妄想,因为天香楼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柳如是也不会相信欢场会有真爱。 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也不能说天香楼和柳如是不对,只能说这是一个时代现象,很多人来见柳如是或者是别的姑娘,也不是为了一亲芳泽,而是为了找到一种被人羡慕的满足感。 367.第367章 白吃白玩 天香楼虽然是新开张,但因花魁大会所做出的宣传力度比较大,吸引的客人面积也比较广,使得前来的宾客数量还是很多的,只是没法做到在金陵城时的那种庞大的规模,京城的天香楼就好像是缩小版的金陵城天香楼。 纪宁将自己的拜帖送上,天香楼的人赶紧出来招待,在纪宁进门时,还有人在喊:“金陵乡试解元,纪公子到!” 纪宁的出现,就好似是一种名人效应,既然连金陵乡试本届的解元都能来,那别的什么南方才子也可能会来,这里就不再只是个单纯为了寻花问柳的地方,倒成了一个研究学问或者说是比试学问的场所。 “看来还是永宁的面子比较大啊!”唐解感慨着,与纪宁一起上楼。 天香楼在京城分号的规模并不是很大,但仍旧保持了原本天井的格局,在天香楼四面有三层楼,每层楼都有大约二十个房间,其中有部分是宴客厅,还有部分是姑娘的闺房,至于三层也是天香楼的贵宾厅,同时天香楼里的姑娘,也会根据她们的花名来排序,谁能为天香楼赚更多的银子,就可以住在二楼或者三楼,如果是那种过气的姑娘,可能就需要住在一楼,或者是后院的厢房里,后院也是天香楼里杂役和仆婢住的地方。 一个小小的秦楼楚馆,也是一个社会,在这里也是等级分明,像柳如是这样的头牌,在天香楼里得到的待遇也是非常高的,在短时间内她也没机会能脱离苦海,只能是一直为天香楼牟利,除非有人能拿出让天香楼觉得非常可观的金钱,而且能让天香楼得到某位朝廷大员的庇护,才能让天香楼把柳如是给“让”出来。 纪宁心想:“天香楼幕后一定有朝廷官宦的背景,他们在金陵城把生意做的不错,将生意迁到京城来,未必是好事。但如果是为了某种政治目的的话,那他们来京城还是有意义的,但他们背后的政治目的到底是什么?天香楼有太子、五皇子和文仁公主势力的背景?还是说涉及到一些朝中朋党势力之争?又或者是跟皇室中人有什么牵连?” 想着事情,纪宁也到了三楼的宴客厅之外,天香楼的伙计笑道:“听闻几位公子都是在金陵城的熟客,这位还是解元公,今日到天香楼来,为诸位公子准备了最好的厅房,还请进去,之后会有人将酒菜送来,再有姑娘出来作陪,花魁大会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开始!” 韩玉笑道:“还有姑娘作陪?” 那伙计没作答,先行撤下去,等纪宁等人进到厅堂里,马上有丫鬟过来奉上茶点,因为不是地席,而是桌椅,唐解还稍微有些不满意道:“京城酒肆客栈的格局,都是这种桌椅的布置,跟我们南方人还是有很大差别,到了这里还真有些不习惯!” 韩玉道:“那是,如果是地席的话,可以让姑娘坐的更靠近一些不是?” 一句话,就惹来几人的会心一笑,连纪宁嘴角也微微露出笑意,这让一旁穿着男装的雨灵很不满。雨灵想到接下来会有一些“不知廉耻”的姑娘来勾搭自家少爷,她心里就很不舒服,一个小丫头也没有落座的资格,就站在旁边干生气,再加上身体状况不太好,她也昏昏沉沉的。 很快,酒菜就开始往里面送,又有伙计进来道:“几位公子,不如将席位给你们设在外面,这样可以一边吃酒,一边欣赏外面的歌舞表演,不知可否?” “正合我们的心意,这几个姑娘姿色一般了些,是否可以换换?”韩玉说话时,情绪有些不满,本来他以为今天的白吃白玩是有质量的,谁知道不但酒菜不是最上乘的,连姑娘的姿色也都一般。 纪宁却知道,人家天香楼开业酬宾,也不可能把好的姑娘拉出来陪酒,那会显得丢面子,现在人家给配备了五个姑娘过来陪酒已是不易,这些姑娘很可能是原本京城里的风月女子,被天香楼所兼并收拢的那种,天香楼能拿的出手的姑娘,尤其是那些清倌人,都会在当晚的花魁大会上出现,是压轴的。 那伙计不回答韩玉,好似韩玉的话对他没什么影响力,他反而看着纪宁,想知道纪宁的意见。 纪宁摇头道:“天香楼是开张大吉,我们也是初来乍到,过来看看热闹就好了,至于姑娘其实也不必另行准备的。” 唐解笑道:“那也是,如果需要姑娘,我们自己找,不用你们单独给派人过来了!” 按照唐解的意思,既然“免费”的都是不好的,那干脆就自己花钱,找几个才色都不错的姑娘过来陪酒,反正也没打算在天香楼里过夜,如果是几个姿色差的姑娘在旁边陪酒,反而会影响了喝酒的心情。 席位挪到了厅堂外面,就在三楼的楼梯外栏之前,往下看,高度还是有些高的,好在几人都没有恐高症。 纪宁坐在中间的位置,他身后就立着雨灵,纪宁又让天香楼的人准备了凳子,给雨灵坐下来,雨灵这会也不是昏昏沉沉的,她知道有人可能来“勾搭”纪宁,就好像一只小雌豹一样,警惕地打量着别处的姑娘,生怕这些姑娘过来。 而纪宁则没那么多的想法,他只是跟唐解等人喝了三杯酒,难得在这种不太冷的地方,他想的是比回那连灶火都没生的家里要好的多。 天香楼在花魁大会开场之前,下面有一些垫场的歌舞表演,都是一些莺莺燕燕在那扭动,这些舞蹈动作也的确没什么可观赏性,纪宁想的是,如果有霓裳羽衣舞表演一下,或许还能激发这些宾客的兴趣,否则就算姑娘穿的再华丽,送表演出来的舞蹈也欠缺可观赏性。 “永宁,京城诗会那边已经有消息了,除了五皇子会参加之外,听闻朝中还有几位翰林会出席,盛况空前,这些翰林中很有可能会有来年会试的考官,就算不是主考,那也是各房的房官,如果能被他们欣赏,最后在会试中有建树的机会也会大增!”唐解有些感慨道。 368.第368章 为了面子 大永朝的翰林官,跟文庙中的学士共同组成了最后会试的考官体系,主考官仍旧是两人,文庙和朝廷各派其一。 文庙派出的,很可能是一名大学士,而朝廷所派出的,很有可能是一名礼部侍郎或者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相类似的官员,总之是文庙和朝廷中声望卓著的人,在治学上也有相当建树的人。 剩下会有十六房到二十房的房官,每一房都会有两人所组成,朝廷派出的是翰林官,而文庙派出的则仍旧是学士。 虽然翰林院中的官员,是有可能被朝廷委命为房官的,但这不代表他们在录取考生中有绝对的特权,毕竟考生考卷是经过弥封和誊写的,就算是考官也不可能从某个人的文章,就能完全判断出这个考生的身份,就算能判断出来人的文章,也无法同时跟另一名房官左右最后的成绩。 唐解的说法,是稍微有些夸大了。 纪宁没有去纠正什么,他也没想把自己表现的多出彩,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算他的才学是不错,但在会试这种群星云集的场合,他还是要尽量保持低调,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几人又喝了几杯酒,此时外面的宾客差不多也到齐了,很多客人都叫了姑娘过去陪酒,而纪宁这一桌则显得很平静,五个年轻的公子本身还是很碍眼的,其余桌多少还是有些年长的人,并非只有年轻人喜欢来这种风月之所。 就在说话之间,有天香楼的伙计过来跟纪宁打招呼,道:“纪解元,再过一会,花魁大会就要开始了,今日的花魁大会,您只需要捧捧场就可以了。” 唐解本来就有些不满,道:“怎么个意思,我们捧捧场就可以,还不许我们花银子了?” “我们不是这意思,来天香楼这种地方,诸位花银子是很欢迎的,只是无论如何,纪解元的到来都是我们的荣幸,我们的想法是,让纪解元能即兴做一首诗,我们可以将这首诗来作为一种礼物和馈赠,纪公子未来一个月在这里的花费开销,都记在我们天香楼的账上,也就无须纪公子多花银子了!”伙计笑呵呵道。 “让你们管事的出来说话,找个龟奴出来说话算什么意思?”唐解很不客气道。 那伙计有些面红耳赤,他在秦楼楚馆里做事,原本就是龟公,但他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如此称呼,可唐解因为对天香楼这种免费体系招待的不满,本来就是憋着一肚子气,出言也就有些不逊了。 伙计道:“那几位公子先稍等,我这就回去请姨娘出来说话!” 在龟公之上,级别再高一些的,就是鸨娘,说白了就是秦楼楚馆的老鸨,鸨娘在秦楼楚馆中地位就算是比较高,她们本身就是从普通的风月女子出身,对于行情很了解,也明白客人的喜好,而且女人出来管事一般都会有刁难人的心理,男人一般不喜欢跟这些老女人一般计较。 不多时,天香楼跟随一起上京城的一名姨娘出来,却说这姨娘并非是原先天香楼的负责人,只是一名不太得势的老女人,有四十多岁,也算不上是风韵犹存,至少在纪宁看来,这女人跟当日在黑市见到的七娘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几位贵客,不知有何吩咐?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说出来,我们必定尽量伺候着!”这老女人一出来,说话的口吻就不够强势。 纪宁甚至觉得这女人没有当老鸨的资格,因为说话太软了。 一旦这女人说话软了,客人的语气也就跟着强硬起来,唐解道:“这位姨娘不知如何称呼?” “奴家的名字,哪里能入几位贵人的贵耳,贱名一个茹字,旁人称呼一声茹娘,几位贵客,之前对我们出来陪酒的姑娘不满意,尤其是纪解元,不知道纪解元喜欢怎样的姑娘?找几个看的过眼的姑娘出来陪酒,不知如何?”茹娘笑着说道。 虽然茹娘脸上带着笑容,但让纪宁觉得,这笑容就好像狗尾巴花一样,一点没有灿烂的模样,而是有一种让人厌恶的神色。 纪宁道:“还是不必了。” 唐解冷笑道:“看到没?我们纪兄对你们这里的姑娘不满意,一会那些花魁什么的,是否要上来陪酒?尤其是柳如是,她跟我们纪兄的关系一向不错,知道我们纪兄前来,难道她不该出来见见面,喝杯水酒?” “几位客人见谅,柳小姐到京城后,身体一直不适,估摸是水土不服,这些天未曾出来见过客人,她今晚还未必会出席花魁大会,如果几位客人想听听她的曲子,或者是弹琴,只能等她身子骨好些之后,再看是否能跟几位公子的时间对上了!”茹娘脸上有些遗憾说道。 一句话,就让唐解很恼火,他本以为自己到了京城的天香楼,会被当成是一等一的贵客,没想到天香楼这边对他是非常敷衍,说是给面子让白吃白玩,但给的条件都不是最好的享受,反倒好像是他有些吝啬银子。 对于唐解这样的世家公子来说,要到风月之所,要得到的是一种享受,而不是被人免费的恩赐,他还不在乎那点银子,反倒觉得面子更为重要。 唐解一拍桌子道:“我们在金陵城,就是天香楼的常客,现在到了京城来,上门来捧场,却百般与我们难堪,是觉得我们好说话不会跟你们计较,还是觉得我们容易应付还非要贴着脸到你们这来光顾?京城里有名的秦楼楚馆有的是,只要我拿出银子来,大批的秦楼楚馆等着请我们进门,信不信?” 韩玉也很气愤,相对而言宋睿和谢泰的脾气能好一些,纪宁则有点事不关己的意思。 茹娘赶紧陪笑道:“几位贵客说的哪里话,柳小姐真的是身体不适,不如这样,一会那些出来竞选花魁的姑娘,有那姿色不错的,几位公子看上的,请她上来喝杯酒,就当是天香楼给诸位公子赔不是了。纪解元,我们天香楼还真需要您的一副字,您可一定要赏脸啊!” 369.第369章 爱才还是爱财 茹娘离开之后,唐解有些不满道:“就这种招待宾客的态度,还想让永宁给她留丹青墨宝?这也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韩玉道:“我看也是,这顿吃多少,给她多少银子就是了,本以为到京城的天香楼来能找到宾至如归的感觉,现在才知道,原来人家在意的只是我们的钱财和名声,对于我们的喜好根本也不关心,如果我们还腆着脸来,那不是被人笑话?” 旁边谢泰和宋睿也在附和,只有纪宁没有随便发表意见,也是纪宁觉得没必要跟一些风月场所的人一般计较。 窑姐爱才也爱财,相比较而言,她们还是更爱财多一些,所谓的爱才,也不过是为了吸引一些风流才子的注意,为她们自己提高身价,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得到财富。 纪宁微笑了一下道:“今日我们就当是来看热闹的,京城毕竟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们还是趁着二更天之前回去最好。 二更天也就相当于晚上的九点,纪宁想到晚上还要回到那寒冷的小屋,心里也是发怵的,因为回去后雨灵那边也没法烧火,他自己住下来又没人照顾,晚上还要读书,相比较而言其实留在天香楼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这里不是过夜的好地方,总是会被人非议。 才子跟佳人的故事,虽然有的很生动,但事后别人羡慕嫉妒恨,总会编排许多不是,诸如一代风流才子贪恋美色不知检点等等,这种风言风语传出去总是对一个人的声名是不好的。 只要正常到风月之所来喝酒,即便喝的是花酒,别人也不会非议,因为这时代的背景本来就是如此。 到这种地方,只要不涉及到最后过夜问题,会被人当成是一种雅事。 “二更天回去,也会有点早,不过想来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合适的姑娘陪着过夜,哈哈,永宁要回去我们也能理解!”唐解等人到底是知道纪宁家中是有俏丽小丫鬟的,纪宁要早点回去,那自然也是有小丫鬟作陪的。 他们自己也是带了女眷到京城来,平日也不是过苦日子,他们对纪宁也没什么意见,都觉得来赶考,也不能太亏待自己。 说话之间,下面一楼的木台上,走出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笑盈盈摆摆手,整个天香楼内瞬间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在打量着楼下的环境,料想这花魁大会也要开始了。 果然,那男子道:“今日天香楼在京城开业,诸位能远道而来捧场,实在是我天香楼的荣幸” 很标准的开场白,没什么特殊的地方,纪宁觉得也不过是一个识字之人给编写的开场白,没有什么文学素养在内,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开场白太简单了。 说到最后,那男子才将花魁大会的规则说明白:“今晚所有参加花魁大会的姑娘,都是清倌人,诸位应该知道清倌人是什么。我们的规则是,一朵花十两银子,一首诗词,可以作价十朵花,如果最后哪位姑娘得到的花最后,哪位姑娘就是花魁” 听到这里,唐解忍不住嘀咕道:“这跟金陵城的花魁大会,似乎是换汤不换药啊。” “那倒是,别是黔驴技穷,最后只是让姑娘上来喝喝茶陪陪酒,那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不是说有姑娘会陪着春宵一度?”韩玉在旁边好奇道。 那楼下的男子道:“诸位一定会想,这花魁大会来的是否太平素了一些?那就跟诸位客官说的在明白一点谁今天出的花多,无论是从才学上出的花,还是从银子上,最后如果花魁身上的花,最多的是来自于这位客官,会从所有的花中,按照花的数量分成阄,让花魁出花的人来抓阄,谁若是能中选,那花魁今晚便与这名客官到房中,三天之内,客官可以歇宿在内,花魁必定尽心招待!” “哇!”在场的人听到这种选花魁的方式,还是会有一种心头澎湃的感觉。 如果谁中选,那就直接可以得到花魁三天,这可比在金陵城的花魁大会更有魅力。 只是很多人会觉得,既然是花魁大会,应该做的更文雅一下,而不该涉及到直接的财色交易。 那男子又道:“花魁大会会持续两天,两天之内所有的花都会持续在内,今日只是热身的垫场,今日出花最多的客官,今晚会得到最好的招待,会在三楼的贵宾房,得到两位清倌人的作陪,至于是哪两位清倌人,请恕在下卖个关子。至于最后的花魁,会在明日之后直接决定!请诸位也多拿出你们的银子,还有才学来,也预祝各位,只是献出一朵花,也能得到最后花魁的芳心。” 说完,那男子往后堂的方向去,而整个天香楼内则是跟炸开锅一样。 唐解长吁一口气道:“怪不得天香楼说,柳如是一直身体不适,看来天香楼不敢让柳如是出来参加这样的花魁大会,一旦被柳如是拿到花魁,无论怎样,最后柳如是都要连续三天陪客人想想天香楼做的这开业,也真是下血本啊!” “不是下血本。”韩玉道,“也许就只是一个噱头呢?” 宋睿和谢泰也在发表意见,唯独纪宁没说什么。 纪宁一直觉得这花魁大会似乎背后不简单,但他现在还说不上是为什么,天香楼突然到京城来开业,还搞出这么一种特殊的花魁大会,基本这花魁大会,跟普通的民间窑子卖姑娘也差不多,一点都没有之前天香楼所走的高雅路线。 他一直觉得天香楼到京城来开业,背后有政治目的,到此时他更觉得蹊跷。 “名单出来了!”韩玉指着楼下说了一句。 有天香楼的婢女,举着二十多个花牌走出来,每一个花牌上面写着一个姑娘的名字,之后姑娘会亲自出来与客人见面,表现自己的才艺,这跟之前的花魁大会并无区别。 只是这些姑娘,一旦中了花魁,就要直接出来陪客,是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这就让这次的花魁大会的意味有所转变。 370.第370章 花魁初选 文仁公主赵元容回到京城十多天,但一直未回公主府,她一直在找机会调查皇宫里的情况,她怕自己露面后,会被人盯上,以至于之后任何行动都会暴露在旁人的监视之下。 “公主,查到了纪宁的下落,他到京城之后,先是住在一处名为悦来居的客栈,之后便搬出去,现在暂时不知他住在何处,不过倒是知道他今晚和明天应该会参加天香楼在京城的花魁大会,听闻他跟天香楼的花魁柳如是还有一定的牵扯!”赵元容的手下,一名黑衣女死士说道。 赵元容神色冷峻道:“他去了天香楼?” “是,调查的很清楚,从一些渠道获悉,天香楼举行这次的花魁大会背后目的不简单,纪宁很可能是无意中卷进去,这件事跟他无关!”女死士道。 “嗯。”赵元容眉角之间露出深沉之色,思虑良久之后,她才幽幽说道,“纪宁的见识不简单,他去了天香楼,被他发现的事情会不少,想办法让他离开那里,至于柳如是不过是个风尘女子而已,这样的女人也不必在意,就算她有什么本事,应该也无法逃出权谋的安排!” 女死士领命道:“是,公主,属下知道如何做!” 天香楼内,花魁大会终于开始。 在场所有的宾客,都在等着见到出场的清倌人,想知道这些清倌人的姿容如何,也想着即便自己最后只出一朵花,也能跟花魁共度良宵。 因为有共度良宵的存在,使得宾客们的热情很高,甚至有很多宾客已经摩拳擦掌,当唐解等人见到有柳如是出场时,也是有些惊讶。唐解道:“天香楼这是做什么?他们真不怕最后中花魁的是柳如是?” “是才有趣呢,柳小姐原本很顾念自己的声名,在江南也成为有名的才女,没想到刚来京城,就要出来陪客说出来真是让人唏嘘感慨啊!”宋睿感慨道。 谢泰道:“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反正几朵花,最多界定的是天香楼的人,天香楼就是不让柳如是中花魁,别人还有什么办法?” 最后所有人都看着纪宁,想听听纪宁的高见。 纪宁则在思索之后说道:“柳如是出场,以她目前的姿容、才艺和名气来说,别人想超过她很难。也不排除有暗地里的操作,但若操作的太明显,必会被外人所察觉,那天香楼在京城也别想再开下去。现在是给天香楼积攒名气的时候,牺牲一个柳如是也不是太大不了的事情!” 他没有把话说的太满,也是他还没弄清楚状况,现在他还不能做出最终的判断。 纪宁心想:“问题的关键是在花魁大会为什么要举行两天,显然这第一天的花魁大会只是垫场,第二天的花魁大会应该会来什么重要人物,天香楼是否准备用这种‘抓阄’的方式来贿赂朝中某位大员?或者是文庙、地方势力中的某个人?” 纪宁正在想着,但见之前的茹娘从后堂走出来,手里捏着条手帕,显得不伦不类,水桶腰还学着那年轻女子一样摇风摆柳,道:“诸位客官,到了天香楼,这里就是诸位宴请和享乐的好地方,今天的备选花魁,都是我们天香楼最好的姑娘。但这好的姑娘,总需要最后压轴出场,我们的姑娘,一个个出来,先展示一下才艺,您喜欢的就给捧个场,花不在多少,最重要的是让姑娘们见到诸位客官的诚意,即便客官们所选的最后不是花魁,得不到一亲芳泽的机会,但也能让姑娘在心中记得各位,以后入得香闺那也非难事。” 如果说之前说的“春宵”云云只是一种暗示的话,现在提到了“一亲芳泽”,那就是很标准的明示,说白了就告诉你,最后的花魁一定是要出来陪客的,而且是一陪就陪三天。 纪宁进而可以推断,无论谁最后出银子多少,都不会得到最后的花魁,这是一次从开始就确定了最后结果的花魁大会。 他可不相信这背后没什么暗箱操作。 “茹娘,快开始吧,我们都快等不及了!”一些猴急的客人已经在催促快些开始。 茹娘笑道:“那就请姑娘们一个个出场,第一个出来的,是卿叶姑娘,她可是曾经河间府的官宦之女,出身和背景是极好的,大家闺秀,连才艺都是让人惊叹!” 一出来,就是什么官宦之女大家闺秀,也让在场宾客的兴趣被点燃,但很显然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等人出来之后,在场宾客还是有很大失望的,暂且还不知道这卿叶是否为官宦出身,但见模样,就很一般,不算丑,也算不上是美女,中规中矩,反倒像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因为很怕生,似乎也是第一次到这种公开的场合来展现自己。 而且还被人当成是货物一样品评,甚至最后还要跟其中的某位客人过三天,之后就要过迎来送往的日子。 唐解原本也带着很大的期待,见到本人后,他很失望道:“要说出身或许挺好,但这容貌,就实在不敢恭维了,在金陵城之地,这样姿色的姑娘,想要入香闺,即便是室女,也用不上百两银子,她能拿到几朵花就不错了,别是最后连一朵花都拿不到!” 唐解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京城人的消费水平很高,或者其中本身就有天香楼的托在内,有人出价,才会把那些大主顾的积极性调动起来,银子才会往里面砸。 卿叶表演的是很普通的抚琴,琴曲一般,不过有种很静雅的感觉,跟柳如是这样的琴曲名家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很快就有宾客出了两朵花,也就是二十两银子,之后又有人零星给了几朵花,这些人一看就是财大气粗的那种商贾,他们也算是阅尽美女,对于美女已不感兴趣,反倒是对这卿叶的出身很感兴趣。 一个官宦之女,身上所带着的傲气和羞赧,以及那种被人强占后的茫然无助,都是让宾客们热衷谈论的事情,这些客人所享受的只是一种征服感,而非拥有。 371.第371章 春兰秋菊 第一个出来的姑娘,就引起了不少轰动,后面的姑娘质量按照道理来说,一定是比之前的姑娘要好的。 赚吆喝不一定是要亏本,虽然周围有天香楼的暗托,但还是有人出真金白银的,只是没人出来作诗,虽然按照定下的规矩来说,一首诗的价值是十朵花,也就是一百两银子。 因为只是初选,宾客也没有花血本,只是拿出了大约一百多两银子来,纪宁分析了一下,其中有几十两还是天香楼自己拿出来捧场的,为的是营造气氛。 “不错啊!”唐解道,“没想到这姑娘看中的人倒还很多,只是这姑娘才给一百多两银子,如果选中花魁,那不亏本了?” “也不见得,花一百多两银子过个夜,这价格已经可以了,一百多两银子够那些普通百姓赚几十年的了。在我们看来,这些银子或许只是小的开销,但大多数的百姓还是拿不出啊!”韩玉道。 纪宁和谢泰等人并未觉得如何,就算是纪宁,现在的身家也不是小数目,只是纪宁平日里不太喜欢花钱,为人低调而已。 但一旁站着的林义则在暗自心惊,虽然林义这样的京城人,听说过那些举人有钱,但也没想到对于一百多两银子可以到微不足道的地步,他想的是,以后跟着纪宁岂不是要吃香喝辣的?林义心想:“那宅子说是有青龙,绝对没错啊,这位纪解元就是青龙,我跟着他讨生活,说不定以后也能飞黄腾达!” 卿叶下去之后,很快第二个姑娘又上来,这次茹娘也上来做了解释:“这位宋琴儿姑娘,曾是苏州一地有名的歌姬,曾在连王府做过侍婢的,后来连王府落罪,她就落入教坊,现如今在天香楼里,仍旧是以歌喉而闻名!” 说话之间,一个打扮的很妖冶,一看就是个美女的女子走上来。 这女子是鹅蛋脸,她的美貌要比之前上来的卿叶不知要好多少,但她因为本身地位卑贱,没有什么显赫的出身,说她是连王府的出身,但也只是歌姬出身,甚至有的想,这是不是清倌人还难说。 在众人迟疑之间,这宋琴儿也开始表演自己的才艺,也就是展现歌喉来唱歌,会由乐师来进行伴奏,而她所唱的,却不是别的,而是曾经在金陵城里风靡了好一段时间的水调歌头。 听到这熟悉的旋律,纪宁心中多有感慨,别的他听的或许不多,但这首歌他听的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每次听都会有种发出感慨。 但他没有马上吟诗作赋的兴致,他不是那种心有感慨就泼墨挥毫的人,他这会最喜欢做的,就是喝杯酒,感受心中的一股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悲伤。 虽然宋琴儿的表演近乎完美,但在场的宾客却不怎么买账,最后只有六朵花,也就是六十两,其中有多少是天香楼自己拿出来的都不好说。 但至少说明,京城人的口味不是比比哪些清倌人更加妖冶,而是看清倌人要更为清纯典雅,更希望羲清倌人能满足他们征服之心。 倒是唐解笑了笑道:“这宋小姐,看上去倒有几分魅,我倒想着,把人弄回来养在自己家里,几位意下如何?” 韩玉道:“你这口味,是否太独特了一些?” “哈哈哈”唐解毫不介意笑道,“不过是随口一说,又不是要当真,这样的姑娘出身连王府,说不定早就被连王府曾经的宾客碰过,纳回来实在不智,不过以她的出身,想来多花点银子就能搞定,这世道的女人,想守住自己的名节实在太难。肥水不流外人田,回头就去跟天香楼那边问问” 连纪宁都没想到唐解突然会对一个看起来有些妖冶的女人产生兴趣,要知道这宋琴儿并未吸引到在场宾客的更多兴趣。 唐解道:“一度风流,总是可以的,诸位别多想,只是到京城里来,寻花问月找一些别样的感觉,又不是要流连忘返,始终是赶考更为重要!” 当他说出这话,给纪宁的感觉就是“言不由衷”,之前唐解对宋琴儿的兴趣是显而易见的。 纪宁心想:“看来唐解所喜欢的不是宋琴儿的样貌或者是才艺,而是宋琴儿出身连王府的身份,莫非唐解跟连王府之间有什么过节?” 花魁大会还在持续中,出场几个姑娘,春兰秋菊各胜擅场,纪宁也说不出哪个更好一些。 纪宁知道这时代风月场的规矩,虽然金钱未必是万能的,但有金钱和地位,还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任何想得到的姑娘,都是可以通过权力解决的。 纪宁见雨灵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好,知道差不多也该回去休息。 “诸位,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先带家仆回去休息,明日再见!” 纪宁想的是,既然第一天只是垫场,很可能柳如是都不出来,即便出来,花魁最后的勘定还是要等到第二天晚上,只有这第二天晚上才是花魁大会的亮点。 与其留在这里参加一个没意义的“选美大会”,还不如早点回去准备休息,他自己也喝了几杯酒,想回去早些安歇,回去之后还需要为雨灵准备热水,现在雨灵是家里的病人,他这个当少爷的,反而要照顾自己的丫头。 “永宁要走了?那我们也不多留了,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等明天再来看看结尾就可以了。如果柳如是出来,还真想看看最后是怎么个说法,如果能跟柳如是一亲芳泽的话,那也绝对是生平无憾了!”唐解道。 纪宁没多评价,虽然他跟柳如是之间还有些渊源,但无论柳如是发生什么,其实跟他都是没什么关系的,因为他本身就跟柳如是之间没有感情羁绊。 纪宁下楼而去,天香楼的人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要出来相送,同时叮嘱纪宁来日一定要过来。 似乎纪宁的存在,为天香楼的花魁大会增色不少,但纪宁却觉得自己是被人利用。 到现在他还没明白这场花魁大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372.第372章 妻子和妹妹 纪宁雇了一辆马车,作为他在京城的车驾,赶车的是林义,也就是那个京城里的百事通林二。 林义对京城的地形很熟悉,不但熟悉,还有人脉关系,可以说纪宁在京城的方方面面他都能照顾到,而且林义也不是那种贪心的人,只要纪宁给他稍微一点碎银子,他就会高兴的不得了。 “林二,京城里有没有婢女可以买卖?”纪宁躺在马车里,而在他身前,是一个靠在他怀里小寐的雨灵,这会的雨灵又冷又疲惫,只能是靠着纪宁来取暖。 林义道:“纪老爷要在京城里买几个丫鬟?” “不是几个,是一个就够了,也未必是要买丫鬟,找个人过来照顾一下,平日里端茶递水的总需要人来照应,如果是能聘请个人过来是最好的,时间也只需要不到半年时间,到来年会试结束之后便可!” 纪宁不会在京城里停留太久,到来年会试结束,纪宁基本就已经可以确定未来的走向。 能考中进士,就继续留在京城,不过那时他有了更高的身份和地位,不会继续住在这小院中,需要搬出去住。如果考不中进士,他就需要回金陵城,多带个丫鬟在身边也是麻烦事,而且丫鬟一般都是北方人,不太愿意跟着他去南方。 “纪老爷,您看这样行不行?小人身边有个妹妹,聪明可人,平日里做事还有点本事,不如让她到您身边帮帮忙,您稍微给她点银子就好了如果纪老爷人手还觉得不够用,那就让贱内也过去,反正她每日里在家中也没什么事” 纪宁不由皱眉,这林义是心大还是怎么着,居然想让自己的妻子和妹妹去给他当“丫鬟”? “不方便吧?”纪宁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纪老爷的为人,小人这两天已经看过了,那是一等一的好,贱内一直说要做点事情帮补家用,可是我怕她一个妇道人家出来走动,会惹来旁人的话柄,不如让她跟妹妹一起到纪老爷身边,帮忙烧饭打扫,小人以后也能多跟着纪老爷做事不是”林义显得很热心,就好像对纪宁完全信任。 纪宁这才知道为什么林义会这么热衷此事,因为林义是想拉拢他,林义想留在他身边做事,所以宁可让妻子和妹妹同时来他手底下做事,等于是先从生活上让纪宁满意。 连婆娘和妹妹都在纪宁身边,纪宁似乎没道理要拒绝林义来他身边做事。 “回头看看吧,明天可以让你妹妹来,但瓜田李下,旁人不会多说吧?”纪宁问道。 “谁敢随便嚼舌根子?再者说了,小妹也是黄花闺女,小人曾想为小妹寻个好人家嫁了,但可惜她是小门小户出身,小人又不能给她准备很多的嫁妆,使得她根本没法找到合适的人家,如果纪公子不吝,就收了这丫头,以后在纪老爷身边为奴为婢,也是她的造化” 纪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一个称职的大哥? 认识了不到三天的人,就想把妹妹托付过来为奴为婢,还是说林义的妹妹很丑,到了嫁不出去的地步? 纪宁摆摆手道:“暂且先别这么说,如果没问题,明天过来做事,每月给六钱银子的俸禄,如果再有好的表现,到明年我会再给她一封大的红包,足够让她觉得这几个月没白做!” 回到家,纪宁才刚进院子,就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他很难受。 纪宁亲自进内,点亮了烛火,林义那边已经赶着马车走了,雨灵则坐在炕头上显得很昏沉,她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看来只有我自己生火了!” 纪宁自己想过去生火,可惜外面的柴火也不是很干,点了半天都没点着,倒浪费了不少的薪草。纪宁正在发愁的时候,院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纪宁问了一句。 “这里可是纪老爷的府邸?”外面是一个怯生生的女子声音。 纪宁的第一反应是,不会是真有什么脏东西前来吧? 林义一直说这院子闹鬼,可他住进来也是第二天了,还没见到所谓的脏东西是什么样子,他甚至想好好出去看看鬼长的是什么样子。 但他仔细分析了一下,是林义妹妹或者妻子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林义之前举荐了自己的妹妹和妻子之后,一直在热心地说他妻子和妹妹如何贤惠能干,就好像是王婆卖瓜一样。 纪宁到了院子里,问道:“外面是谁?” “纪老爷,小女子乃是兄长介绍过来的,帮忙打打杂,想让纪老爷看看是否合适!”外面的女人传来声音。 纪宁这才开门,他自己也没提灯笼,打开门之后,便见到一个娇怯的姑娘立在门口,因为黑灯瞎火的,他也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见那女子的身高不是很高,却显得有几分娇小俏皮,立在那显得很文静。 “进来说话!”纪宁也没多怀疑,毕竟之前林义就说了此事,他也知道林义住的不是很远,估摸林义回去后就对妹妹说了,让妹妹过来帮忙。 “你兄长呢?”纪宁问道。 “兄长说,天都已经深了,他来您老的院子里会不方便,让小女子自己过来照顾,砍柴烧火的事情,小女子可以完成,等把炕烧热了,再为纪老爷准备了沐浴的水之后,再离开。如果纪老爷觉得小女子还说的过去,明日兄长会过来跟纪老爷说,让小女子在纪老爷身边为奴为婢!”女子跟在纪宁身后,怯生生道。 “哦,叫什么名字?”纪宁随口问了一句。 或许是现代人的一种思维模式,纪宁见了一个人,总还是想知道跟对方之间怎么称呼的,就算是遇到女子也不例外。 但在这时代中,女人的闺名是很隐秘的事情,通常只有家人才会知晓。 “小女子名娟儿”女子道。 纪宁听到这名字,自然会觉得有些俗气,他心想的是,如果这丫头以后在我府上做丫鬟,一定要先给她改个名字,只要好听一些的便可。 373.第373章 阵眼 娟儿显得很贤惠,到了小院之内,帮纪宁烧水,同时也把火炕给烧热,或许也因为多了一个人的缘故,纪宁再到房间内也就没那么冷的感觉。 “好舒服啊!”雨灵本来昏昏沉沉的,可当火炕上有了温度之后,她也变得有些慵懒,睁开眼就见到了纪宁还坐在那,她以为是纪宁给她烧热了屋子。 纪宁在天香楼里吃喝本来就不多,娟儿在烧了热水之后,又为纪宁准备了一点晚饭,纪宁让雨灵起来一起吃了,雨灵这才知道原来家里多了个陌生的女孩,她虽然有些怨怼,但毕竟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适应北方的气候,纪宁要找别人回来照顾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小妮子对纪宁的眷恋似乎是更深了。 “纪老爷,小女子的事情做完了,您还有别的吩咐吗?”娟儿在完成一切事情后,有些茫然无助看着纪宁,她的目标表示,她很希望能得到纪宁的肯定,以便她能留下来多一份工作。 纪宁笑着点头道:“娟儿姑娘做的很好,时候也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是一点感谢的银子,明日里再去找你兄长具体说明!” “不用的!” 见到纪宁拿出碎银子来,娟儿似乎感觉到很羞赧,羞红着脸蛋,敛起裙子往院子快速跑去,纪宁看着她的背影,久久都没收回目光。 在纪宁眼中,娟儿算不上那种很漂亮的女孩,但给人的感觉是很纯真,就好像一泓清泉一样让人觉得很温馨,这样的美人,就好像能洗涤人心中所有肮脏和邪恶的念头,纪宁也很喜欢这种对着一个美丽的姑娘而心中一尘不染的氛围。 “少爷,那个谁走了吗?”雨灵坐在炕上,怯生生地问道。 “嗯,她走了,你累的话多休息一会,我再给你喝点热水,早点休息!”纪宁将热水端给雨灵喝,雨灵喝过之后,这才去休息。 纪宁继续看书到很晚,等他感觉到困顿时,便在书桌前入睡,连蜡烛都没熄灭。 纪宁是在一阵阴风之后,突然醒来的。 也是因为这两天他很累,居然都没去留意这是一处阴宅,等纪宁坐起来身时,发觉蜡烛不知何时都已经熄灭了。 纪宁抬头看了窗外一眼,就觉得好像有什么影子在晃动,他突然警觉想到,这里其实一直在“闹鬼”,是一处凶宅,就好像当初有人传说的那样,有人死在这里,而且是一名女子,但那女子的尸体却一直没被人发现。 “难道有凶灵的事情是真的?” 纪宁虽然一直信奉的是无神论,但他来到这世界后,却明白阴阳无极的一种存在,大篆、小篆乃至更高的甲骨文,都是可以上通天地下通鬼神的,如果没有鬼神的话,那大篆、小篆的说法都不成立。 虽然感觉上可能是存在的,但纪宁却没见过真实的模样。 “好像有邪气!”纪宁能感觉到一股阴风阵阵,一如他第一次到这小院,就发觉有人曾在小院中布了很强的风水阵,他必须要先破阵,才能解开这一切的谜团。 纪宁没多想,也没去点灯,直接拿起笔来,唰唰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这几个字都是甲骨文,一股浩然正气从他身体内迸发出来,如此一来那些邪气无法靠近他的身体。 此时他才想到雨灵可能还暴露在这种邪气的攻击之下,他赶紧又写了几个字,直接拿起那张纸,将纸压在雨灵身上。 原本雨灵正在瑟瑟发抖,但在有几个甲骨文字镇守之后,她身体突然感觉到平静下来,那股邪气终于无法再靠近她的身体,雨灵身上的病魔一时间似乎也被压制下去。 “呼”雨灵难得身体舒服下来,她好像已经睡着。 纪宁则拿着那张可以充当护身符的纸张,一步步往门口方向而去,一直到正院之前,他都能感觉到似乎院子正中央有一股很强大的风口,就好像一股龙卷风一样,但风是从里面吹出来的,而周围的沙石则是往风口的方向飞过去。 “好强大的阵势!”纪宁心头感觉到疑问,他不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 纪宁此时想往风口的方向走近,但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他直想避退,但又似乎有个声音让他继续走下去,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走了十多步之后,纪宁感觉到手头上的甲骨文已支撑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周围似乎响起厉鬼的哭号声,那声音很凄厉。 如果意志不坚定的人,一定会以为是某种闹鬼的事情,纪宁却知道,这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似乎这院子就是一个强大法阵的阵眼。 “破!”纪宁不管三七二十一,既然这是他暂时居住的院子,他就决不允许有人破坏他安宁的生活,他拿起自己手中的甲骨文文字,拼尽全力将身体站在阵眼之上。 那股邪气终于在纪宁站定之后,全部消散,纪宁在站定的同时,天地之间似乎都有些变色,随即院子里恢复了安宁。 与此同时,在几百里之外的山峦中,一名四十多岁的女子,突然吐出一口血来,她本来在盘膝而坐,此时整个人也好像是受了重伤。 “师伯!” “掌门!” 旁边有十几名护法的弟子,有男有女,见到此状况,赶紧围拢过来,防止有人偷袭这女子。 但见这女子,虽然四十多岁,但她身上却有一种仙风道骨,似乎她的岁数远不及四十岁,只是她保养的很好 她面无血色地睁开眼,眼神空洞,就好像连面前的人都看不清。 “师姐!”几名年长一些身着道袍的人也走过来,用长剑在为此女子护法。 “京城有状况!”那四十多岁的女子道,“之前的阵法,完全失败了!” 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妖娆的女子问道:“师姐不是说,要破坏大永朝的国运,这次一定能行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偏差,难道是之前十几年所准备的阵眼有问题?” 说话之间,天地间突然一片昏暗,电闪雷鸣。 374.第374章 纳兰吹雪暂别 “京城里,似乎有高人,破坏了我的阵法!”这四十多岁身着道袍的女子,显得很无奈,就好像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一件事,被人破坏,那种失落。 “师姐,会是什么人?难道是狗皇帝找的人?”旁边的几个同门都很生气。 道袍女子仍旧摇头,显得无可奈何。 三十多岁的女子道:“之前不是已经有一个人要破坏?最后还不是受伤?不如我们再去一趟京城,像上次那样,将破坏阵法的人找出来,大卸八块!” 四十多岁的道袍女子摇头道:“没用的,这次破坏阵法的人,直接找到了阵法的最后汇集之地,将阵法彻底破坏,即便我们要重新布置,可能也要几年或者十几年的时间,想在大永朝朝廷完全不注意的情况下暗中完成,实在是太过困难。我们还是先想想如何善后,将京城中所布置的人手先撤出来!” “可惜啊可惜。难道我们之前所布置的都功亏一篑?不行,一定要找到破坏阵法的人,无论对方的阴阳五行修为有多强,或者是怎样精通堪舆玄空之术的人,都要将他抓出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三十多岁的女子似乎很气愤,握紧拳头气呼呼道。 而旁边的人则都忧心忡忡,他们对于如何去找到破坏阵法的人不感兴趣,他们想的是如何完成差事。 无意中破坏了阵法了纪宁,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更不知道这院子里的阵法到底是有什么用处的,只知道在被他自己破坏了阵法之后,院子里就恢复了安静,院落中的水井之中,似乎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这股气息不是邪恶的,而是有一种近乎于紫气东来的气息。 “真是奇怪了。”纪宁将甲骨文祭文收起来,才发现上面的字体已经变得歪歪曲曲,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如果他知道之前跟那阵眼的斗法,他只是靠微弱的优势来取胜,如果失败的话可能他自己也有麻烦时,他也就不会像眼前这么轻松。 纪宁在院子里找寻了一下,之前所发现的阴阳八卦的脉络都已经被破坏殆尽,院子里原本的青龙之气已经恢复,这说明这院子是很讲求风水的,至于什么人在这里设阵,他也不是很清楚。 忙碌了半天,他自己也感觉到困倦,正要回房,突然感觉到屋顶上似乎有人走动,抬起头,就见到纳兰吹雪立在屋顶上看着他,纳兰吹雪瞪着大眼睛,好像在找寻什么东西一样。 “纳兰姑娘,刚来?”纪宁道。 “嗯。”纳兰吹雪从屋顶上下来,先往屋子里听了一下,在确定雨灵是睡着的状况之下,她才缓缓走到纪宁身边,“你在这里做什么?” 纪宁笑了笑,将纸揣到怀里,笑道:“刚才随便出来走走,可能是在屋子里读书太久有些闷的慌,纳兰姑娘为什么也有这么好的心情出来走?”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纳兰吹雪说到这里,好像有些不太敢面对纪宁,似乎是有一些感情的因素在里面。 纪宁可不知道纳兰吹雪心中的想法,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但纪宁始终没法掌握纳兰吹雪心中的真实想法。 “进去说话?”纪宁问道。 “不用了。”纳兰吹雪道,“你暂时要考科举,看来是不能帮我报仇了,我这几天可能要离开京城,去做点事情。你或许要问我去做什么,这么说吧,以前我到京城来报仇的时候,有个人曾帮助过我,这次我想去问问,看看是否对我有什么帮助” 纪宁心想,还真是不客气的小侠女,上次人家帮过你,这次你怎么确定人家又会帮你? 好像谁帮你都是天经地义的一样,可真是没一点感恩戴德的心思。 “去多久?”纪宁问道。 “不用太久,十天半个月吧,我是想跟你来借一点盘缠的!”纳兰吹雪最后很客气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上来就要盘缠,纪宁也是有些无语。 你去找人就去找人,还让我给你银子,我这冤大头就做定了? 但想到如果帮纳兰吹雪报仇后,纳兰吹雪就会依照承诺变成他的奴婢,以后他可以把这有些蠢萌的小侠女养起来,他还是有一种成就感的。 纪宁道:“想去见那人可以,但告诉我是谁也别多想,我怕有些人会利用你的信任,尤其是一些心怀不轨的人。” 纪宁怕小侠女太傻,有时候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尤其是一些明着是施加援手,暗地里有可能是使坏的人。 纳兰吹雪蹙蹙眉头道:“别人都没那么坏的,我去见的人,她曾经帮过我很多忙,她住在距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我这次去见她,想听听她的意见,我觉得她很有见识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觉得她是最有智慧的人,可惜她始终不肯帮我报仇,所以我才去了金陵城,没想到遇到你!” 纪宁听着自己好像备胎一样,有些不爽,他还真想见见这个“她”到底是谁。 纪宁问道:“纳兰姑娘说的这个‘她’,不知道如何称呼?” “不知道。”纳兰吹雪摇了摇头,“平日里她的婢女,称呼她江姑娘,她的性情跟古怪,有时候很少跟我说话,但她喜欢种花种草,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聊得来。喂,你到底给不给我盘缠?” 之前还说是借,这会直接是用很坏的语气去跟纪宁讨要。 纪宁很想说你这样没礼貌,但想到纳兰吹雪的性格太古怪,就是个不懂礼貌的小侠女,他也就不去跟纳兰吹雪计较。 从怀里将自己的钱袋摸出来,里面有几两银子的散碎银子,纪宁丢给纳兰吹雪道:“路上节省一些花,别最后要讨饭回京城!” “知道了。”纳兰吹雪拿到钱袋,就好像心也放下来,正要走,突然转身道,“谢谢你,我想我会早些回来的” 纪宁这才知道原来蠢萌的小侠女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她偶尔还会关心人。 “早去早回!”纪宁说了一句,目送纳兰吹雪跃上屋顶,消失在夜色之中。 375.第375章 大人物 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早晨,雨灵的病情也好了许多,起来为纪宁准备早餐,似乎她想证明自己才是这小院的女主人,不需要多一个人来照顾纪宁。 但在纪宁当天见到林义之后,还是提出让林义的妹妹林娟儿过来,这样纪宁身边就会多一个丫鬟来照顾。 “每月二两银子的俸禄,一次六个月,到期限之后,如果我还要住在京城,我会让她过来继续做事,她随时都可以离开,可以签订一份合约!”纪宁道。 “纪老爷,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您要是喜欢,就让这丫头在您身边伺候着,也别提什么俸禄不俸禄的,她能跟着纪老爷有口饭吃,那就是她的造化!”林义对纪宁很是推崇,他很想让妹妹在纪宁身边,就好像把纪宁当成是自己的妹夫一样。 但林义也知道自己没那福气,因为就算纪宁最后肯把林娟儿留在身边,也不会让林娟儿成为正室,最多是作为侧室,但就算是成为纪宁妾侍,林娟儿未来的地位也是不同凡响的。 “不用的,让你妹妹每天过来一两个时辰就好了,帮忙烧火做饭,这差事我还真应付不来,或许是在北方不太适应的结果吧!”纪宁也有些无奈,因为在京城北方之地,他自己也不太习惯。 冬天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他自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 纪宁还跟林义直接商谈了租院子的事,纪宁一次租住半年,也把银子付给了林义,林义一下子手头上有十几两银子,连他自己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纪老爷,您以后有事尽管说,小人鞍前马后绝不含糊!”林义感恩戴德,匆忙就回去跟自己妹妹通知,让妹妹多过来帮忙。 纪宁回到屋子之后,除了白天要学习之外,他还准备设计个火炉,白天这样屋子里能多一点温度,不至于手脚冰凉,同时他也准备再做几件羽绒服,他会让林义帮忙找一些鹅毛回来,一件羽绒服穿在雨灵身上,他自己也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出入,始终还是有些寒冷。 到下午,纪宁把事情安排的差不多,让林娟儿在家里烧火做饭,而他则带着雨灵往天香楼的方向去。 当晚还有天香楼花魁大会的下半场,他跟唐解等人有相约,一起到天香楼再饮酒,这次他们不准备使用纪宁免费吃喝玩乐的特权,是准备自己拿出银子来的,纪宁也没提出反对,因为他自己也觉得昨日里天香楼的招待有些怠慢,倒让自己的几个朋友好像不太高兴。 几人先在茶楼里聚集,雅间里,几人先坐下来商谈一些事情,说的也无非是天香楼的事。 仿佛做学问反而跟他们没多大关系。 “问过了,那宋琴儿的赎身银,是六百两,诸位在下不才,准备先将人给赎回去,你们没什么意见吧?”唐解笑呵呵说了一句。 这让纪宁等人都还有些惊讶。 昨日里唐解对第二个出场的连王府曾经的歌姬宋琴儿感兴趣,纪宁等人是看在眼里的,当时都以为唐解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唐解却是认真的,第二天唐解居然就去找天香楼的人把事情说明了。 韩玉道:“价格倒是不高,不过唐兄,你确定自己是喜欢别是纳回去之后,才发现有什么不妥。通常这样一个清倌人,照理说都是要上千两银子才能赎身的。何况这宋琴儿还有一定的姿色,才六百两银子,是否不太妥当?” “没问题,就算不是清倌人又如何?我喜欢的是这个女人,又不是怎样,就是一种感觉吧,也难得天香楼不想留着这样的女人,我便将她赎回去,平日里对着也是好的,暂时先纳为妾侍,回头再说吧。永宁,倒是你也该努力一下了,我看柳小姐跟你之间一直很有缘分,如果今晚她成为花魁,最后还必须要出来陪客的话,不行的话我们就多帮你凑一些银子出来,将她给赎走?”唐解道。 纪宁笑着摇头拒绝,别说他暂时不会去帮柳如是赎身,就算他有这心,也是出不起那银子的。 柳如是就是天香楼的摇钱树,有这一个女人在,天香楼甚至就可以赚的盆满钵满,这样的摇钱树天香楼怎会轻易交给他人? 但纪宁就是不理解为什么天香楼让柳如是参加这种可能会失身的花魁大会,难道为了开业酬宾,就必须要把自己的摇钱树搞臭,成为一个人尽可夫的普通女人?那时让柳如是来带动客流量? 一直到日落黄昏时,几人才往天香楼的方向走,刚到天香楼,纪宁就察觉有不太对劲的地方,好像周围多了很多东张西望的人。 这些人一看就是有来头的,身上都带着刀剑,只是隐藏在布包袱中,或者是藏在腰间,这些人的块头都很大,一看就是侍卫级别的人,而在楼上的三楼,也多了一个早就被人所看守的席位,正主还没来,但纪宁直接就能猜想,这花魁大会,很可能就是为这一个人而举行的。 至于柳如是出来竞选花魁,甚至花魁会献身等等,也都是为了今日这个大人物的出场。 但这大人物究竟是谁,纪宁还不得而知。 唐解等人没有纪宁那么好的观察力,他们都没太注意楼下楼上有什么人,只是按照昨日里的情况,先跟天香楼的人打了招呼,几人上了三楼,先到宴客厅内说话。 宴客厅内,几人坐在座椅上,唐解道:“废话不多数,让宋琴儿姑娘出来陪酒,至于别的姑娘,再找几个来,都要清倌人,有一个不是,你们就别想从本公子手中拿走一两银子!” “哎呦,这是谁得罪了我们的唐公子?”茹娘这次再见到唐解,就好像见到自己的亲人一样。 唐解一次拿出六百两,虽然在纸醉金迷的天香楼里也算不上什么大钱,但唐解的喜好却是很独特的,天香楼竞选花魁还有个目的,就是在普通宾客中试验一下自己的姑娘们是否有市场。很显然那宋琴儿因为出身和妖冶的问题,不太得到普通宾客的赏识,所以宋琴儿被天香楼当作了“处理品”。 376.第376章 天香楼之会(上) 唐解和韩玉等人在金陵城就是比较讲排场的,到了京城之地,人生地不熟的,他们的想法可不是低调行事,而是想突显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就会在一些社交和精神娱乐场合多消费,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家和地位。 在任何地方,都是有银子好办事,本身这几人都是举人,一次五个举人出来,这排场也算是比较大的。 茹娘笑道:“几位公子都是金陵城的故人,到天香楼来,自然图的是一个清雅,不如这样,找几位大方得体的姑娘出来招待,几位公子以为如何?” 唐解一摆手道:“说好了,只要清倌人,最重要的是干净。样貌上也要数得上的,宋琴儿姑娘就不错,索性她今日也难中花魁,不如就请她出来陪陪酒,如果说不能款待的话,那我们这就离开,不会再参加什么花魁大会!” 说着,唐解从怀里拿出一个大约五两重的金锭,按照市面上金银兑换比例大约一比三十左右,一下就是一百五十两。 要喝个花酒,一次就出五十两,这出手也算是非常阔绰的。 茹娘眼睛都瞪大了,像眼前这样直接拿银子来消费的客人实在少见,由不得她不动心。茹娘将金锭接过,在嘴里咬了咬,惊喜道:“几位公子稍候,琴儿姑娘还有几位得体的姑娘,这就出来!” 等茹娘兴高采烈去了,唐解才愤愤然道:“不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这里的人还真是狗眼看人低!” 韩玉等人也都觉得有面子,只有纪宁若有所思,他还在想关于外面那为“大人物”所准备的席位是怎么回事。 不多时,昨日里曾出现在花魁大会上的宋琴儿,以及几名清倌人出来招待这一桌的客人,为了避免太过张扬,这些姑娘走的都不是正门,而是从侧门进来,如此也有个好处,外面的客人也就不知道原来宋琴儿这样还在应选花魁的人,居然到房间里去陪酒。 “不错,琴儿姑娘,这边坐!”唐解对宋琴儿很有意,当宋琴儿进房之后,他的目光就再没离开宋琴儿的身体。 纪宁之前觉得唐解在风月上还懂得节制,现在他也不知道之前所认识的唐解是否是真情流露,或许是认识久了,唐解也就没那么多的拘谨。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这时代,喜欢某个姑娘是很难去大方追求的,因为讲求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姑娘再中意,也比不上女方父母的同意。 但在天香楼这种地方,情况就不同了,有社会地位再有银子,就近乎可以拥有任何的女人,就算是柳如是这样的摇钱树,其实也是可以用银子来厘定的,不过是几万两或者几十万两银子,这里姑娘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天香楼手中。 第二天的花魁大会尚未开始,在距离天香楼不到一条街的一家茶楼里,文仁公主赵元容一身男装,带着四名同为女扮男装的随从出来。 “公子,就在天香楼内,今晚就会开始,已经调查清楚,冯先生会亲自到天香楼来,却不知五皇子殿下是否会同行!”一名女死士道。 “嗯。”赵元容道,“天香楼的背后,多半不是,也不是五皇子党,至于是什么神秘势力,还要查看过才知晓,天香楼在金陵城并未涉及到权贵之间的争斗,却是大老远将分号开到京城来,必定有问题。纪宁今日也在里面?” “是的公子,纪公子作为天香楼重点邀请的嘉宾,早些时候跟几名举人一同到了天香楼内,是否派人去知会他一声,让他离开?”女死士请示道。 赵元容一摆手道:“不用了,纪公子自己会有分寸,他这么老谋深算的人,应该不会去自找麻烦。有他在,这场戏倒也是热闹一些,其实我倒也想看看他到底能有何表现,这还真是让人期待!” 女死士领命,不再言语,她在等候赵元容下一步的吩咐。 “这样,你带着我的信物,去调动五城兵马司的人,如果今天平安无事倒好,一旦城中有什么举动,一定不能让那些心怀阴谋诡计的人得逞。之后你们跟我一起去一趟天香楼,别惊扰到别人,我只是想隔岸观火”赵元容继续吩咐。 “是!”女死士领命之后,先去传达赵元容的意思,之后会护送赵元容往天香楼在京城的分号去。 天香楼内,柳如是正在梳妆打扮,红妆对铜镜,柳如是的眉角之间无法舒展,甚至有些愁容满面了。 “如是啊,看看今日外面的客人,有多少人是捧你的场而来,你可知道自己已是京城的名人了,正所谓是人未到,声名先到了,你在京城里的地位,也不比那些头牌花魁差,咱金陵城里的姑娘都是江南水乡的美人,他们都是想看看你的容貌,还有你的才华!”茹娘在旁边说着,也不顾柳如是爱不爱听,好像非要烦着柳如是。 其实茹娘也是在盯着柳如是,怕柳如是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柳如是道:“姨娘,您是长辈,我敬重您,但您说的这些话,可就是在伤我的心了。您明知道,从今晚开始,我将跟以前不同,以前我只是面对那些客人,喝杯茶喝杯酒,稍微应付一下便可以了。以后若还想让我为天香楼赚银子,就只能让我请那些公子进我的闺房是吗?” “你也别这么想,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你就没想过,以前也是有那么多的头牌,即便是过了这一遭之后,门口还是车水马龙?这人跟人始终是不一样的何况你正当年华,有了这一次,你以后也能体会到当女人的好,何必要为那不存在的未来的某个人守着孤灯呢?如果未来那人喜欢你,也就不会介意这些了”茹娘继续说教着。 柳如是冷笑道:“在姨娘心中,这些事都不在乎是吗?那敢问姨娘一句,您如今日子过的可还是自在?” 一句话,就让茹娘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自己在秦楼楚馆里当一个老鸨,日子能好也就怪了。 377.第377章 天香楼之会(中) 第二天的花魁大会,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开始了。 纪宁等人也从房间中挪位置到了外面,之前宋琴儿出来陪唐解喝了两杯酒,在唐解已跟天香楼商定了价格的情况下,其实宋琴儿基本可以确定是唐解的人,唐解也不是那种急于一时的人,基本会在几天后,纪宁就会派人来接这宋琴儿离开天香楼,正式从官府报籍,从此宋琴儿就是唐解的一个小妾。 至于恭喜的什么话,纪宁等人也就不好意思说了,毕竟不是娶妻,只是纳妾,在这时代,有权有势的人纳妾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些妾侍纳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地位,甚至被家里的正妻夫人打死那都是活该的,直到生下孩子,尤其生下的是个儿子时,才会获得一定的地位,但也要小心翼翼过活,一旦得罪了家里的那些主人,这妾侍还是会遭殃。 更有甚者,在权贵之中互赠小妾都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事情,权贵也从不会将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娶为正妻,所以只要是落入风尘之人,只能希望有个人能疼惜自己,至于希望能成为显贵人家的正妻获得足够的社会地位,那是非常困难的。 就在纪宁等人刚从里面出来时,赵元容一行也抵达了天香楼,赵元容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脸上还粘着胡子,如此一来就算是跟纪宁面对面,也未必能将她认出来。 至于赵元容前来的目的,她也没对自己的手底下人说的很明白,她回到京城后一直没公开露面,似乎在防备什么。 跟赵元容同时没有露面的还有皇帝,至于太子那边每日都在醉生梦死,而五皇子的活动相对更频繁一些,五皇子开始结交很多社会名流,甚至跟一些年轻的士子走的很近。 而与赵元容近乎同时抵达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看上去略微有些苍老的书生。 这书生是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前来,在他身前和身后,都有护卫跟随。 纪宁也留意到这书生的存在,也许是这时代的人都显得更加老相,纪宁判断此人的岁数大概在四十岁到四十五岁之间,看上去身上一身的书卷气,不像是有什么武功在身,倒是此人身前身后的人都是练家子,天庭饱满,太阳穴都是鼓鼓的。 “那些是什么人?”韩玉最先发现了坐在对面上楼的那些人,指了指问道。 纪宁道:“我怀疑,这次的花魁大会就是为这个人而举行的,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还不好判断。” 正在说话间,赵元容坐在了一楼的某个靠近门口角落的位子上,纪宁也并未察觉到赵元容的到来。 花魁大会也正式开始,主持大会的仍旧是茹娘。 之前一天,花魁大会中已有将近十个姑娘出场,这些姑娘虽然风姿各异,但最后并未取得太好的成绩,所收到的花都不多,一次最多也就收到了一二百两银子的花,如果照这情况发展下去,很多人想的是,一个花魁最多也就千八百两银子的了不起了,也就是说花个千八百两银子就可以跟一个花魁共度三个良宵,对于京城的显贵来说,这开销也算不上很大。 甚至有的人已经准备好银子,预备等花魁大会中,就等最后几个姿色和才艺非常了得的姑娘出来,准备多砸一些银子进去。 就算别人一起投进去了,最后的结果肯定还是要抓阄的,谁投入的银子更多,最后获胜的机会一定更大。 “接下来出场的,是天字号最后一名姑娘,名叫霁儿,她可是江南一代有名的才女” 每出来一个,茹娘都会跟王婆卖瓜一样,先夸上一夸。 随即那传说中的江南才女霁儿出来,别人一看模样,果真是我见犹怜的江南水乡美女,不由多了几分期待,有人也喜欢这种女人身上所带的书卷气,上来就豪掷十朵花,也就是一百两银子,登时场面也热闹起来,也有零星的人跟着投入一两朵花。 纪宁大概猜想,那一次出十朵花的,不用说也是天香楼的托,只是很多人不明白这其中的潜规则,所以也没判断出来,还跟着往里面投钱。 霁儿所表演的才艺,是舞蹈,这霁儿的身段很好,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多,为的是展现身体的美态,一颦一笑之间都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虽然她的出场顺序不是很靠后,但很多人似乎都喜欢这调调,毕竟旁边还摆着毛笔,意思是霁儿将会在表演完舞蹈之后,临时表演自己的书法,那时在精疲力竭的情况下,书法很容易走形,而这霁儿似乎也不怕因为舞蹈耗费太多的体力。 许多人也是带着期待。 就在纪宁也在看着楼下的舞蹈表演时,门口方向突然又有人进来,这一来不要紧,唐解和韩玉直接站起身来。 唐解和韩玉脸上的怒色也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金陵城中曾经跟他们有过过节的吴备和秦枫,这也是上一届金陵乡试中成绩非常好的两位,甚至秦枫还是上一届金陵乡试的解元。 “他们怎么来了?”唐解脸上带着恼怒之色,本以为遇不上,没想到却在天香楼京城分号这种地方遇上。 纪宁道:“两位别多想,坐下来说话,免得被人看到多想。” 唐解和韩玉都心有不甘,坐下来之后,纪宁才道:“这里是天香楼在京城的分号,他们来参加会试,这会到京城不算早也不算晚,听说柳如是出来重新竞选花魁,他们来凑热闹也不稀奇,在场人中不也有很多熟人?” 很显然的问题,来天香楼捧场的人中,还是以江南之人居多,北方人只是来凑凑热闹。 茹娘之前还在台子上主持花魁大会,见到秦枫和吴备,以及跟这二人一起来的几名狐朋狗友,她对这几人似乎更熟悉一些,早就笑脸上去相迎。 随即,秦枫和吴备往二楼的方向去,也是因为三楼已经满座,只有二楼还有空位。 等秦枫和吴备抬起头,见到纪宁等人也在时,他们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 378.第378章 天香楼之会(下)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种地方也能遇到,算是冤家路窄吗?”唐解语气中带着几分恼火,也是想到之前跟秦枫和吴备所闹出的一点不愉快。 韩玉等人也都是耿耿于怀,尤其涉及到当时在乡试放榜之前,也是在天香楼,不是那时是在金陵城的天香楼,最后一场宴席,本以为能在崇王世子面前好好表现,却被吴备破坏。 但其实跟这二人渊源最深的还是纪宁,毕竟纪宁有跟张临武的矛盾,秦枫又在怀珠郡主的及笄宴会中丢了面子,对纪宁也是怀恨在心。 下面霁儿的舞蹈表演结束,秦枫和吴备还没落座,但见秦枫一撩袖子,道:“表演的好,如此美人如玉,实在应该赏,赐花二十朵!” 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三楼那个神秘的“大人物”也在往下看,秦枫却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的家仆便带着银子的兑票下去交易,这也是京城惯常所使用的一种类似于银票的东西,在大永朝,各地所施行的货币政策并不完全相同,在京城市场流通相对频繁,很多商贾都需要准备这东西来进行交易。 茹娘也很高兴,马上让人给秦枫和吴备等人准备酒菜,吴备和秦枫这才坐下来,抬头看着纪宁,他们好似在挑衅纪宁,看看纪宁能出多少银子。 纪宁却对此漠不关心,他自己没准备花银子,所以这里的客人出多少银子跟他无关,何况这种斗气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有真才实学,纪宁觉得应该表现在会试中,而不是这种意气之争,但如果对方实在要挑衅上门,他也不会示弱,只是比银子多寡有点没必要。 楼下正在表演的霁儿,则显得有几分激动,她这一出来,本来都没打算能有好的成绩,毕竟天香楼都没将她当成是压轴出场的人物,她这边上来就能得到几百两银子的赏钱,也算是对天香楼有交待,她自己也希望能被什么达官显贵看中,让她可以脱离苦海,最好还是在清倌人的时候离开,如果到后面,即便有人能赎走她,多半也只是商贾。 “我们也给二十朵花!”唐解突然将茹娘叫上来,吩咐了一句。 “多谢唐公子!”茹娘高声叫着,一时间她高兴的已经不知该说什么。 四百两银子,在金陵城的天香楼里,这消费水平也不能说高,但也不低了,但在京城的天香楼里,毕竟是新店开张,能有这样的消费已经着实不易。 茹娘以前在天香楼并非是当家人,所以她自己也没资格去管事,现在京城的天香楼里她话语权很高,使得她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当上半个当家人,在人前也有了面子。 对于一个欢场的老女人来说,能在天香楼里当一个姨娘,基本已有了为人立身的资本,将来基本也可说是有银子养活自己。 “我出一百朵花!” 就在别人以为是秦枫和唐解正在暗中相斗时,楼下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中带着几分女子的柔媚,这声音纪宁和唐解等人并不陌生,因为正是曾在金陵城黑市曾经见过的,也是纪宁那幅甲骨文祭文的购买者,有四十岁上下,但却有极佳风韵的七娘。 七娘这次一身男装,带着人直接进到天香楼里,手上拿着折扇,一开口,就是一百朵花,那也就是一千两银子。 在七娘看来,似乎这一百朵花也丝毫不当事,毕竟当初她购买甲骨文祭文,一出手可就是二十一万两银子,一千两相比于二十一万两,那也就真不算是什么银子了。 “你是谁?”茹娘见到唐解和秦枫认识,知道这两位是金陵城的举人,而且社会地位都不低,身家雄厚,他们说了要给二百两银子,那是不会赖账的。 但这位刚来的,一看就好像是个“小白脸”,还是喜欢空口说白话的那种,茹娘心里就不乐意,还以为是有人来捣乱。 七娘走上前,一笑道:“怎么,我在这里花银子,还花不出去了?再多一百朵花!:” 这下茹娘有些恼火了,她以为这人真是来捣乱的,如果有人肯为最后那些压轴出场的姑娘出一百朵花她还相信,可眼下的霁儿,连赎身银子都未必能到一千两,别人也不会花一千两银子来这消遣,按照市场的角度来说,她不相信霁儿有这么大的价值。 此时台上的霁儿也很惊讶,她没想到自己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 “二百朵花,对我们七公子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你不过是风月之所的一个老鸨子,怎么,还敢跟我们七公子叫板?”七娘身后马上有人上前拦住要上前说理的茹娘,让茹娘好不习惯。 这是天香楼的地盘,茹娘从来没想过会在自己的地盘被人要挟,这会她最恼恨的还不是如此,她想的是,有人敢到天香楼地盘闹事,还敢带着人来,这是别的青楼过来砸场子的? 七娘一摆手,身后马上有人带了兑票过来,等七娘见到银子的兑票之后,她的脸色马上好转,因为她看出来,这银子不是假的,两千两银子,不多不少,任何的京城钱庄都能兑换出银子来。 “你们”茹娘原本还很恼火,但见到真金白银之后,她的态度马上转变了。 随即七娘抬头看着三楼的人,一侧是纪宁和唐解等人,而另一侧则是那神秘的大人物。 七娘道:“在下要坐在三楼,看的更为清楚。” “这位贵客见谅,三楼的位置被人占了,现在的确是腾不出位置来!”茹娘满脸歉意。 原本花两千两银子的大主顾,怎么也应该是上座上宾的礼数招待,但问题是这位大主顾来的太晚了,都没给她准备好席位。 七娘笑看着纪宁等人,道:“这几位公子,看起来好面善,我们应该也算是有缘分,不知可否同座呢?” 唐解等人认出这就是当日在黑市里一掷千金的大人物,他原本是不想惹的,但纪宁却站起身道:“恭请!” 379.第379章 渊源 纪宁很好奇这七娘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他也曾想过,七娘应该涉及到权贵之间的争斗,但七娘背后的靠山是谁则是个谜。 李璟作为金陵知府,为了他自己的权力和地位,把护送甲骨文祭文进京城的差事交给了七娘,李璟则没有去担责,但在最后计算功劳的时候,李璟却可以获得功勋,甚至不得罪七娘背后的人。 “永宁,你知道此人的背景不简单,让她上来,会不会有麻烦?”唐解看出问题不太对,七娘一来就出手两千两银子,如果是对那种头牌花魁就算了,居然是名不见经传的霁儿,这霁儿以前都没人听说过,说她是什么江南的才女,就好像一个噱头,其实是天香楼的人自封的。 纪宁一摆手,那意思是这事情他可以应付,唐解这才不言语。 对于唐解和韩玉等人来说,能结识一个神秘的大人物也未尝不可,之前他们觉得对面三楼坐着的那书生来历很不简单,是今日的主角,但在七娘到来之后,情况有所不同。 在七娘上楼而来的情况下,对面那中年书生却无心在看这边,而是拿着手上的一杯茶在研究着,好像那杯茶水里有问题。 “霁儿真是好福气,今日就遇到一位舍得花银子的主顾,今日让霁儿为这位大主顾再献上一曲,如何?”茹娘的脸笑的跟花一样灿烂,她的岁数最多也就比七娘大个三五岁,但在神态和相貌、风韵上,那完全是两个等量级,纪宁感觉,同样是花,七娘身上还带着一股娇艳,而茹娘则完全是狗尾巴花那样的人见人嫌。 七娘终于上楼来,对纪宁行了一礼,含笑又对唐解等人行礼,这才坐下来,特地还坐在纪宁旁边,好像故意要跟纪宁套近乎一样。 七娘道:“不必了,这位姑娘的才艺,在下是很欣赏的,但有些魅力是需要在别的地方才能表现出来的,如果在这里表现,那就失去一种神秘感了。” 一句话,就让在场之人发出会心的一笑,在场之人大概误会了七娘的意思,把七娘所说的“别的地方”,想象成了女子的闺房,把表现的东西理解为床第之欢。 纪宁心想:“果然这地方的人想法都更为直接一些,平日里在这些清倌人面前表现的有多清高,但其实心中也都是一些男盗女娼的思想。这七娘说话也是绵里藏针,小心她一些才好。” 霁儿行礼之后,继续将她的书法表演结束,这才要退下,七娘道:“再给十朵花,作为给这位姑娘的茶水钱!” 七娘似乎压根就没记住霁儿的名字,也是因为她是女流之辈,到秦楼楚馆这种地方来自然也不是为了跟这里的女子共度良宵,至于她为何会一次出这么多银子,纪宁心中也在琢磨。 就好像一种开场的气势,纪宁料想七娘只是表现她的财大气粗,让别人记住她,也可能七娘来的目的,就是针对对面的老书生。 七娘坐下来之后,也无太多拘谨,跟纪宁有一句没一句交谈,但所说的也不过是一问一答,问题也都很粗浅,纪宁没有直接问七娘她的来历,纪宁觉得这七娘有意在靠近她,他也要防备甲骨文祭文的事情败露。 之后出场的姑娘,姿色都开始增加,但因金陵城的天香楼本来就没来多少姑娘,而其中声名在外的,或者说让金陵城士子都记住的,也只有去年里的花魁柳如是。 在场大多数人,其实都是为柳如是而来,希望能一亲芳泽,哪怕最后只是捧场一朵花,也未必在抽签和抓阄的时候不会轮到自己,就好像是来买一个希望而已。 过了一个多时辰,表演才进入到尾声。 茹娘走出来道:“诸位贵客,今日最后一位出场的,是我们金陵城里才学卓著,曾有不少公子为之痴迷,为其做下诗词,甚至为了作入幕之宾而不惜一撒千金之曼妙之人。就是我们的柳如是,柳姑娘,请她出来!” 听到是“柳如是”,在场之人很多都站起来,黑压压立了大半边,打量着后堂跟正堂之间的帘子,那是柳如是出场的地方。 纪宁却没有看下去,他在观察对面的那老书生,以及身边的七娘。 他关心这两个人的反应,是要确定这次的花魁大会背后到底藏着什么阴谋,按照纪宁之前的判断,这次的天香楼花魁大会,除了有天香楼打开知名度要制造噱头这么一个说法在里面,也有要结交和攀附权贵之意,柳如是在天香楼体系中太重要了,一个花魁,就这么草率被卖身,就算能打开知名度,对天香楼也是巨大的损失。 除非是得到柳如是的人,能给天香楼带来极大的政治便利,那柳如是恶毒“牺牲”才会有价值,但纪宁可不认为对面那老书生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纪宁心想:“这老书生,不像是在朝为官,他的年岁倒像是一个勋贵,但所率的亲兵不是家兵,意味着他是坐衙门的这难道也是个幕僚?” 想到这里,纪宁的思路似乎就理清了,天香楼想巴结的人,或者说天香楼要把柳如是送给的人,不是对面的老书生,而是老书生背后的正主,这老书生很可能只是出来“验货”“收货”的人。 “纪公子,听说你在金陵城里,跟这位柳小姐有些渊源?”七娘突然问了一句。 纪宁没想到七娘居然会调查过他,他笑了笑道:“阁下如何知晓?” “都是道听途说,纪公子的才学向来都不错,如今考中解元,正是要大展宏图之时,纪公子可有想过,将来是要做谋士,还是要做谋臣?”七娘问道。 “这位公子,我们纪兄平日的志向,是进入到文庙中有所成就,至于说为朝廷效命,那只是我等庸碌之人的想法。如果阁下不想惹人烦的话,有些话还是等了解清楚,再问为妥!”韩玉语气有些不善道。 七娘笑了笑,没多说,目光转向楼下的柳如是,此时柳如是已经开始表演她的才艺,也就是弹琴拂曲。 380.第380章 不明确的目的 在京城中的崇王府别院中,崇王府一行终于抵达京城,于当晚入住到别院。 一路疲惫,崇王北上一行所带的人不多,在家眷中,崇王世子必须要同行,而怀珠郡主因为已及笄,所以也会同行,除此之外崇王甚至连自己的正妃,也就是怀珠郡主和世子的母亲都没有带,倒是崇王身边带了一名姬妾,这姬妾是崇王之前刚收的,年岁也不过二十岁许间,有一定的江湖背景。 “哥,你说纪宁是不是比我们先抵达了京城?”赵元轩到了京城之后,她所关心的不是如何去朝贺,也不在意别院中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她在乎的只有一个,就是纪宁现在在哪里。 赵元轩一路上都在惦记着纪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有很多日都没见过,那滋味是让她很难熬的。 一个小姑娘,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上了风流不羁的纪宁,而纪宁的目标却不是跟自己的妻子相守终老,从开始纪宁的目标就是要三妻四妾。 即便赵元轩知道了纪宁的这“宏图大志”,也没有嫌弃,相反她只是想争取成为纪宁的正妻,她在处处都要表现的很好,甚至开始学着当一个淑女,结果还是不能让纪宁满意。 这次她到京城来,朝贺是其次的,她要争取被封做一等郡主,这样她就可以开府,那时她就可以跟纪宁脱离崇王府的控制,甚至纪宁真的要纳妾进门,也就没那么多困难,甚至她觉得自己可以成为帮纪宁纳妾的那个正妻。 赵元轩之前就想过:“你喜欢怎样的女人,我帮你纳回来就是了,反正我是正妻,她们都是妾侍,不能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父王和那些不要脸的女人一样,就算那些女人想勾引父王,最后父王还是只爱我母妃一人啊,我们兄妹不也获得了崇高的地位?” 从小在皇室出身的女孩,反而容易接受这些东西,因为她的危机感不是很强,会把一件事跟另一件事类比,她觉得在纪宁的家里,就一定是正妻比小妾的地位高出很多。 她却不知纪宁所崇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平等,纪宁可不会在家里搞等级的一套,即便有子女,纪宁也会一视同仁。 “小妹,永宁几时到京城,现在在哪里,你问我我问谁去?”赵元启显得很无语,自己的小妹一路上都在念叨纪宁的事,他听也都听烦了,偏偏这小妹还没有当一个话痨的觉悟,没事就喜欢把纪宁的事拿出来说,把纪宁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但如果是赵元轩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将纪宁贬损的一文不值。 赵元轩道:“大哥,你说你到京城来,一问三不知,以后是否还出去走动?别是出门后连家门都回不来,你出去了可别折损我们崇王府的脸面!” 她说完,头都不回出门去,赵元启想骂自己的妹妹,却连追着骂的机会都没有。 “这小丫头,别是看上了永宁,也难怪如此,永宁才学卓著,对事情的见地又不凡,将来做我的妹夫也未尝不可!”赵元启想到自己的妹妹可能跟纪宁成为一对,他的脸上自然挂着笑容,他以前正在想办法能跟纪宁更熟一些,如果结成姻亲的话,就等于是亲戚,说话也都会很方便。 天香楼里,柳如是的表演已经快进入到尾声。 柳如是出场之后,所引起的轰动还是很大的,即便是那些闻名而来之前从没见过柳如是的京城公子哥,在见到柳如是的芳容之后都会为之所动,因为柳如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一个完美的才女,每个男人都想将这样的女人请进房中,好好谈谈理想,如果能共度良宵的话,那更是神仙美眷。 就在在场之人的臆想翩翩之中,楼下捐赠的花的数量也在攀升。 都是几朵几朵的捐,甚至还有一些读书人,临场泼墨挥毫写下一些诗篇,所形容的都是柳如是的天姿国色。 唐解和韩玉等人也都各自捧了场,一人拿出几十两银子来,捧场后,意思是也有了抓阄获得柳如是最后入幕的机会。 唯独纪宁,一直若有所思,他也没准备在这件事上投入一两银子,因为他明白这件事已经无关银子多少的问题了,就算他现在能拿出一百万两银子,一些事的结果也无法通过银子来改变,但在银子之外,却有权力的相争。 “难道那中年书生的背后,是太子或者五皇子?又或者是皇帝?”纪宁心中更加不解。 纪宁的思路还是很清楚的:“如果是皇帝要女人,没必要会通过这么婉转迂回的方式,太子那边的可能性也不大,这七娘明显跟有关系,如果是太子想要这种女人,完全可以让七娘用几万两甚至是几十万两银子到天香楼里来买,不必要用这种方式。而且太子最近沉迷逸乐,身边的女人很多,也不会为了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花费太大的精力,太子现在要防备的是宫中的剧变。或许最有可能的是五皇子,因为五皇子平日里表现的很正派,现在朝中的声望非常好,只是五皇子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换了自己苦心经营出来的名声?” 纪宁想了半天,最后发现似乎谁都不可能,他不禁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也一直没在他考虑范围之列。 是文仁公主赵元容。 纪宁所了解的赵元容,一向很光明磊落,不过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权力争斗,如果全都是光明磊落的事情,是不具备做大事潜质的,纪宁后来就发现赵元容假意回京城,其实暗地里回金陵城图谋甲骨文祭文。 先不论赵元容的目的为何,至少说明赵元容背后肯定会有计划和安排,如果赵元容只是孤家寡人的话,不可能有机会跟太子和五皇子竞逐皇储的位置。 纪宁心想:“我以前一直没能理解天香楼的背景是谁,难道天香楼背后的势力,是文仁公主?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文仁公主让人举行这花魁大会,目的又是什么?” 381.第381章 挑事 柳如是的表演结束之后,场面上已经获得了六千多两银子的花,也就是一共六百多朵花,其中有部分是一些“才子”所写出的诗词来凑数的。 很多公子哥并没有太多的银钱,只有“满腹经纶”,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给柳如是竞选花魁添砖加瓦,一次的竞选花魁,总收入就有六千多两银子。 天香楼在在金陵城,跟在京城,始终不可相提并论,天香楼在京城只是舶来品,很多京城人并不认可,而天香楼在金陵城则属于是地头蛇,近乎是所有人都推崇备至的。 “永宁,你看柳小姐这才华,也算是不错的,如此佳人,如果落为旁人所有,你心中难道没有不甘?”唐解见纪宁始终若有所思,不由说了一句。 纪宁心中也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他不确定自己真的是对柳如是有什么情愫。 他自问对“苏蒹葭”感情是很深的,那是一种执念,而对纳兰吹雪和赵元轩,他会有一种自来的占有欲,但偶尔他又不敢靠的太近,免得因为这感情对自己和他人有所伤害。 至于他对柳如是,那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因为柳如是毕竟是风尘女子,落入风尘之后,很多看法都会改变,包括对权贵的态度,包括对人生和婚姻的态度,纪宁不相信在欢场之中会有真爱,他甚至觉得自己跟柳如是之间最多是有点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 “柳如是的表演结束了,诸位可还有加花的?”茹娘再出来,为柳如是继续号召。 说是六千多两银子,但真实也就五千多两,能否换柳如是的花魁之名,实在难说,因为在京城之地始终会有一些权贵的,就好像对面三楼的那神秘中年书生一直都没说话。 “四百朵花!”突然对面传来一声,却是老书生旁边站着一名好似衙差模样的人,喊了一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到楼上去,唯独只有这件事的主人公之一的柳如是,转身往后堂的方向去。 柳如是脸上的失望之色也是显而易见的,柳如是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别人所左右,她已经没资格再决定自己未来的路怎么走,那是一种伤心落寞的背影,纪宁看了一眼,就能明白这身在风尘之中的无奈。 “好,这位老爷出四千两银子!还有别人吗?”茹娘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在得知消息后,马上就喊了出来。 茹娘是很兴奋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她已经不需要再等待别人做什么。 一直没再说话的七娘突然问道:“这位姨娘,敢问一句,现在不是收花,改而收银子了吗?” 茹娘侧目看着七娘,笑了笑道:“虽然竞选花魁,比的是花的数量,但说起来也是在比谁得到的银子更多不是?四千两银子,那也是四百朵花!” 七娘笑了笑道:“既然如此的话,不知在下是否还可以为之前的霁儿姑娘送花?” “当然可以!”七娘说了一句,但她心头已经感觉到事情超出的控制。 之前这人一来,直接就出手两千两银子,现在再来抬花魁,那不是出手更为阔绰? “既然比银子多少,在下不才,身边就是银子多了一些,两万两银子吧!”七娘说了一句。 “啊?”在场之人是一片惊叹。 之前出售就是两千两,现在直接扩大十倍,要出两万两,那就是两百朵花,如果是竞投的柳如是,那还倒容易理解,但现在竞投的是霁儿,那霁儿明显是没什么声望,甚至很多人压根就没听说过,这样的女人连赎身银都不值五千两银子,结果头三晚,就被人出到两万多两银子,这也的确是一种疯狂的举动了。 这就好像是人傻钱多速来的模式一样,很多人都会觉得,你这是疯了,非要花这么多银子出来找事? 茹娘一时间也有些慌乱了,别人出银子,她应该笑着接受才是,可有些事她不能很爽快地接受,因为这人她根本不清楚身份,她只知道现在有人破坏了既定的流程,甚至让柳如是当不成花魁。 纪宁也在打量着七娘,恰好这会七娘也在看着纪宁,那神色好似在说,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纪宁没什么要发表议论的,因为他还在猜测七娘的意图。 “拿银子来!”七娘一摆手,后面马上有人将银子的兑票拿出来,让人交给楼下的茹娘。 如果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别人就算有意见,那也不能说什么,甚至连天香楼都不能说这是一次不合规矩的交易。 可茹娘却不想收银子。 楼上的七娘笑道:“怎么,天香楼不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在下想帮霁儿姑娘做花魁,也是不可?” 茹娘脸色青红一片,这会突然有人从后面走出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茹娘的脸色又变了变,抬头打量着七娘,那神色好似是知道了七娘是什么身份。 纪宁心想:“七娘当日在金陵城的黑市,花了二十一万两银子买下甲骨文祭文,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天香楼做为金陵城最大的青楼组织,不可能对此事不了解,也应该会有人认出七娘的身份。” 果然,连茹娘也有些惧怕道:“既然是高人,那就却而不恭了,收下银子!” 七娘笑道:“这才对!” 说完,七娘竟然坦然坐了下来,又看了纪宁一眼,好像跟纪宁有眼神上的交流。 纪宁则避开七娘的目光,不过纪宁这会的心思基本已经笃定,那就是七娘是来捣乱的,甚至在场也会有人等着捣乱,只是纪宁还不知道背后要捣乱的人是谁派来的。 如果纪宁知道这会赵元容也在,他或许会判断到更多的事情。 “纪公子,你不想发表一点想法?”七娘终于说了一句。 纪宁笑而不语,这会突然二楼有人道:“柳如是,我也出两万两银子!” 语不惊人死不休,刚才还是七娘独领风骚,这会又有人出来挑事。 382.第382章 绝不赖账 之前是比出花的多少,来确定谁是花魁,到最后比试的已经不是出花的多少,而是出银子。 功利的社会,所做出的选择也是不同的,既然都拿银子的多寡来说事,在场的这些人也就没什么客气,把花魁摆到竞价桌上,比比谁出的银子多,就能让自己所中意的女人成为花魁,顺带还能享受到花魁的温柔,这就是比拼面子的时候了。 对面那老书生没有起来说话,或许在他看来,自己能出几千两银子,得到柳如是就可以了,出再多的银子已经没太多意义。 天香楼也绝不允许有人出来捣乱,柳如是既作为金陵之地一年一度的花魁,如今声名到了京城,也要维护这种声名,而且柳如是出来竞选花魁,目的也不是为了创造名声,而是要利用柳如是来完成某种政治目的。 “谁出两万两?”茹娘抬头看着二楼的方向,但见二楼里,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身上带着一股卓然的气势,就好像一头小狮子一样,对着下面的人。 因为这少年郎之前只在人堆里,别人都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现在他突然出银子,别人才知道原来这“小稚子”是个出手阔绰的大人物,只是他们还是不太敢相信,这少年郎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纪宁看过去,但见那少年郎颇有英气,浓眉大眼,不像是小姑娘那么柔弱,完全是个活灵活现的小正太,手上拿把扇子,羽扇纶巾的,腰间还佩玉,一看就是个小君子。 男子基本到十六七岁才会逐渐成年,在十四五岁,虽然只相差一两年,但身上的稚气还是非常明显的,尤其是在一个成年普遍较早的时代中。 茹娘怒道:“哪家的娃娃,敢出来胡言乱语?出两万两,你有银子吗?” 因为茹娘态度非常凶恶,纪宁心想:“这少年怎的看都不是天香楼的托,倒好像是自己要出来出银子捣乱,却不知他是否真的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来,看他的这装束,显然也是出资大富大贵之家,而且很可能是贵族之后,在京城这种地方,也是人不可貌相!” “谁说我没银子?不就是两万两银子吗,我出,我很喜欢这位名叫柳如是的小姐,她看上去很端庄稳重,比那些浮华的小姐更有韵味,花魁她是实至名归!” 少年说话时很认真,就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说出的这番话。 在场的宾客一片哄堂大笑,如果是个十六七岁的公子哥说出这话来,他们倒也不觉得稀罕,主要是这少年身上的稚气太明显了,说他十四五岁,都可能是高估了他的岁数,很可能他的岁数根本就没到十三岁,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小孩子丫丫,连毛都没长齐,知道什么喜欢、韵味?等你再过几年,上面和下面的毛都长齐了之后,再来秦楼楚馆这种地方来寻花问柳,那时别人也就不会笑话你了!” 旁边有人在讽刺着,显然这少年被人轻视了,而且是极大的讽刺,让少年的脸上青红一片。 茹娘作为天香楼出来主持花魁大会的人,很多话不能由她自己来说,有些事是需要由一些不相干的人来说出。 纪宁知道,这一番讽刺的话,其实就是天香楼回赠给那少年的,他们不想做这笔生意,也不管少年是否能拿出两万两银子来,就是想让柳如是按照之前的规矩中花魁。 少年被所有人打量着,脸色很不好看,出奇的是,他身边并没有别人跟着,就好像是某家的小公子,自己跑出来玩,结果自己出来找好玩意,被人给察觉了,而且别人还看不起他,他心中不服。 “我有银子,也可以出来竞选花魁,为何不可?不是说了吗,花魁的前三天晚上是属于帮忙竞选花魁的人,那我出两万两,柳如是的头三天是不是属于我了?” 少年还颇为有毅力,他说出此话来,在场之人想的第一件事都是:就算把柳如是脱光了送到你的床上,你能对她做什么?你有那能力吗? 纪宁打量着少年,他在想这少年究竟是何身份。 “别捣乱,再捣乱将你乱棍轰出去!”有人想过去抓着那少年,将少年送出天香楼。 眼看情况有些失控,一直在三楼没说话的老书生突然站起来,一摆手道:“慢着!” 茹娘改换了脸色,陪笑道:“这位贵客,您有何吩咐?” “既然有人出银子帮柳小姐竞选花魁,你们连问都不问,直接要将人赶走,这是作何?难道你们是觉得,他没有这么多银子吗?”老书生说话的声音很浑厚,好似也带着一股傲然正气,他居然出来帮阿那少年说话。 茹娘灵机一动,道:“冯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知道有人出来捣乱,可能柳如是无法中花魁,必须要想别的办法来让柳如是中花魁?可这少年拿不出两万两银子来,那才叫贻笑大方呢!” 在场很多看热闹的人,知道自己在竞花魁中处于绝对的下风,所以他们现在更热衷看到热闹。 “是啊,凭什么不让这位小公子拿出银子来,说不定他真的有这么多银子呢?”有人开始起哄。 茹娘感觉自己正在顶受很大的压力,最后她一摆手道:“那好,这位小公子,您是贵客,这么多人为你说话,你就拿出银子来,否则我会让你有进无出!” 纪宁这会属于“旁观者”,本来是跟他没多大关系的事情,可他趁着混乱之时,也将下面所有宾客的脸快速扫了一遍,很快他察觉到有很多人来者不善,其中一楼还有几个神秘的人,虽然身着男装,但明显是女子。纪宁看到一个满面胡须的人,心中暗想:“为什么此人跟文仁公主的面庞有几分相似?” 就在纪宁将注意力放在楼下时,那小公子嚷嚷道:“我有的是银子,但我现在没带,你们可以找人去我的府上,我会让人把银子给你们,绝不赖账!” 383.第383章 交易的辩题 “小子,没钱还敢来捣乱,找死是吧?你还真以为我们不会把你打出去?”天香楼的人很嚣张,除了因为这少年坏了他们的好事,也因为这少年空口说白话,居然说要拿出两万两银子来,还不能当场拿出,天香楼为了保持自己的颜面,也不能让客人在这里撒野。 纪宁这会将注意力都放在楼下那个酷似赵元容的人身上,他还在想,赵元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那少年道:“我有的是银子,你们不信?” “信,信你个大头鬼,把人轰出去不对,是乱棍打出去!”天香楼有护院上楼去,想将那少年架出门口。 天香楼还不太敢在光明正大之下殴打客人,因为他们也看出来,这少年非富则贵,即便闹出一点事情来,他们应该也是开罪不起这少年的。 但为了保持天香楼的声望,只能说一些狠话,也是为了让那些准备到天香楼来惹事的人看到他们的能力。 “慢着!”就在所有人都在看热闹,甚至有的人在为少年的遭遇而感觉到可惜时,突然一个声音从三楼传来。 这次说话的却不是那老书生,而是纪宁。 纪宁正襟危坐,并未站起,但他说话却义正言辞,就好像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显得无关紧要,这世上他可以主宰一切,这是一种具有王者的风范。 “这位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天香楼的人有人不认识纪宁,问了一句。 “不得无礼!”茹娘听到是纪宁说话,也赶紧改换了脸色,道,“这位是纪解元,还是我们天香楼的贵客,不能对纪公子无礼!” 之前纪宁虽然一直都在,但他并未公开自己的身份,很多人就算知道了,也没声扬。 现在茹娘将纪宁的身份说出来,在场很多人都觉得惊叹,金陵城的乡试解元,在整个士子和儒学界中都是有一定地位的,毕竟千千万万的应考举子,是解元的也就那么几个,还是金陵城这样以治学而闻名,经常会出状元和榜眼等鼎甲之人的地方。 茹娘道:“纪公子,您是要为这位小公子说话?” “没错。”纪宁道,“你们天香楼打开门做生意,但却并非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为何不能让这位小公子,留点时间来筹措银子呢?” 如果纪宁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茹娘肯定会给纪宁面子,但现在纪宁是在帮那神秘的小公子说话,有点要找茬的意思,茹娘的态度也不是很好,似乎在她看来,纪宁就算是解元,那也不是朝官,得罪纪宁也不会给天香楼带来实质性的危害,所以还不如保全那“冯先生”的面子。 “纪解元说的这话,奴家就不爱听了,您是贵人不假,但我们天香楼作为童叟无欺的地方,几时不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茹娘据理力争道。 纪宁笑道:“这里严格来说,能算是童叟无欺吗?” “哈哈哈哈” 纪宁才对辩了一句,在场之人就哄堂大笑,因为纪宁说的事情,其实就是在胡搅蛮缠,至少在很多觉得自己辩才不错的人看来,纪宁用“童叟无欺”这种话来讽刺天香楼,是不太合适的。 但纪宁说的也是一个现实,天香楼是个没有妇孺会来的地方,说是童叟无欺,但真正的老人和孩子,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因为他们没有需求。 年老的倒也可能会来,现在来了一个年轻的,很显然是被“欺”了。 茹娘脸色不太好看,道:“纪解元计较这样的字眼,怕是有违读书人的品德了吧?纪解元就不说说,我们是否一手交钱” 说了一半,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在场又有更多的人在掩口偷笑,也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那就是天香楼到底是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严格来说,这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必须要同时进行才行,但问题是,天香楼是服务行业,要么是先给钱,要么是先给服务,而倾向于都是先给钱才给服务的。 纪宁道:“在下就想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是就算拿出银子来,可是马上可以与这里的姑娘共度春宵?” 茹娘脸色冷淡了一下,她恨不能上来打纪宁几下,因为她在这种问题上,是很难跟纪宁这样拥有极高辩才的人相辩论的。 对面三楼那书生,之前是帮那小公子说了一句话,此时他见到茹娘为难,反倒是站在茹娘一边道:“这位纪公子说的也不对!” “哪里不对,还请斧正!”纪宁很客气行礼道。 “在天香楼里,只要是坐下来,就等于是在交货,中间发生的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如果客人不能履行诺言拿出必要的报酬,想来天香楼也不能白白打开门做生意!” 这老书生的一句话,就让在场很多人点头,他们似乎也觉得这老书生说的很有道理。 在天香楼,讲求的是一种生活和精神上的享受,至于是否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能在这里得到别人的尊重。 给了钱就可以,不给钱就休想。 天香楼是绝对不会招待贩夫走卒的地方,因为那些人即便有点闲钱,也缺少一种格调上的高雅,天香楼是不会做这些人的生意。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纪宁笑了笑道。 唐解等人也替纪宁可惜,他们也明白,不是纪宁的辩才不行,而是因为这辩题本身有问题,服务行业也讲求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但纪宁突然一叹道:“敢问诸位,今日来这里竞选花魁,为的是什么?” “这” 一个问题,就让在场的人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从心理上来说,他们来这里凑热闹,看看谁能中花魁,也是希望自己成为最后花魁的入幕之宾。 即便自己投了花的姑娘不能成为花魁,他们在今日帮了这姑娘,以后再来,也能得到更多的照顾,这也是一种利益交换。 “诸位不是想来喝杯茶就走的吧?自然也是想得到自己的意中之物,却不知诸位是得到与否?”纪宁问道。 384.第384章 两万两银子 纪宁的问题,让在场的人很不好回答,他们从最开始就坚信一条,我自己就是来享受的,而不是来受气的。 纪宁就牵着这些人的思维逻辑来走,用他的方法,来打动这些人,让他们接受自己的观点。 那老书生笑看着纪宁,微笑道:“年轻人,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很简单,诸位来这里花了银子,是想得到最好的服务,敢问诸位,如果让你们现在就离开,诸位可是愿意?”纪宁问道。 “当然不愿意。”楼下有人嚷嚷道,“老子花了钱,现在就让我走,凭什么?老子还没享受完呢!” 这人说话已经很是没品,但旁边还是有人帮腔,说的话更加难听:“那是,想让我们离开,除非让我们知道花魁最后入了谁的房间” 天香楼虽说走的是高雅路线,但还是有很多人趁机混了进来,在花魁大会这种场合中,连天香楼都觉得是越热闹越好,等花魁大会结束,经过七嘴八舌的人在外面宣扬一下,天香楼的名气就会跟着起来。 这是天香楼在追求口碑效应。 此时,那老书生也不再言语,似乎觉得纪宁问的问题,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纪宁再道:“既然诸位都觉得,尚未完成一手交货,那又怎么才算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呢?这位小公子,也才刚说了一句话,他看中了某样的货品,认为柳如是柳小姐的才学和人品不错,但他没带银子,此时天香楼也不敢该走一个有可能买走这件商品的人。毕竟,即便小公子给了银子,他也不能马上见到货,连天香楼都不能交出货来,凭什么让小公子马上就给银子呢?” 这是一个诡辩题,纪宁所采用的论点,不是平常读书人用的那种正大光明的方式,而带着一种偏颇的论调。 但总的来说,纪宁说的是有理有据,至少别人想从论点上驳倒纪宁,也是非常困难的。 连三楼的老书生,刚才还在跟纪宁辩论,现在也不由含笑点头,似乎觉得纪宁在辩才上简直到了一种令他欣赏的地步。 “让开!”那小公子听到纪宁为他说话,这会别人似乎又被纪宁的理论说服了,他也有了气势,一甩袖道,“我就是有银子,不信的话,一会就让人带过来,你们再过来的话,别说我不客气!” 茹娘和天香楼的人此时很为难,他们没想到自己请来的人不但没帮天香楼,反而在帮外人打击天香楼。 楼下有人问道:“这位是纪解元是吧?早就听闻你才学不错,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翘舌雌黄的一个竖子,你是想帮这小公子,敢问你一句,如果小公子真的拿不出银子来,你可是愿意为他出这两万两银子?” 这下在场之人都将目光望着纪宁。 两万两银子,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他们可不相信一个金陵城的解元,在没有身价地位的情况下敢做出如此的承诺。 七娘也在打量着纪宁,她脸上带着笑容,却没表示出“我会借给你银子”之类的神色,她更好像是看纪宁在遇到大风大浪时是如何处变不惊的。 纪宁微笑道:“既然诸位觉得,在下应该承担这笔银子的话,那在下倒愿意跟这位小公子一道,等他派出去的人,将银子带过来!如若不然,在下愿意承担这笔账!” “哇!” 刚才很多人还在佩服纪宁,但听到这话,他们开始觉得纪宁有些狂妄了。 或者说纪宁已经落进天香楼所设的圈套中,因为他们也能察觉到茹娘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显然刚才出来说话的人,也是天香楼的人指使的。 那小公子从二楼抬头看着纪宁,脸上也带着费解,摇头道:“我有没有银子,关他什么事?喂,你能帮我说话,我很感谢你,但你没必要逞强,因为我也不确定自己的家仆,一定能把银子带来,我不知道自己家里到底有多少银子,但料想两万两,不成什么大问题吧!” 这句话不是助攻纪宁的,倒好像是在给纪宁找麻烦。 很多人带着嘲笑看着纪宁,好似在说,看你一会怎么拿出两万两银子来,你自己说出的话,不能兑现,可以说是名誉扫地。 唐解凑过来,低声道:“永宁也不用太担心,两万两银子,我们还是能凑的出来的,但这里毕竟不是金陵城” 在凑银子这件事上,唐解也显得有些为难,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几个人能否为纪宁凑出这笔银子来。 纪宁没有去跟唐解解释什么,笑道:“这位小公子,在下帮你,不是想让你继续逞强,你要明白,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一个低调之心,做事要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在下除了对你有所信任之外,还因为,在下手头上恰好有几万两银子,原本在花魁竞选之事上,帮柳小姐一把也是应该的,既然小公子你仗义而出,我顺带也帮帮你,那也是应该的!” “啊?” 这句话,让在场之人更为惊叹。 纪宁居然有两万两银子? 当个金陵城的解元,居然会有这么多银子,那是否金陵城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二楼的秦枫站起身来,笑着说道:“纪公子,你的家庭状况,我们倒有几分了解,如果令尊还在世的话,说能拿出这些银子来,我们倒好相信,你现在说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是在考验我们的智力吗?” 秦枫和吴备,今日是带着几名金陵城的士子前来的,他们早就调查过纪宁的状况,虽然纪宁之前曾靠一些门路赚了一些银子,但充其量也只是个教书先生,是绝对不可能会拿出两万两银子来的。 他们出来说话,也是想落井下石。 他们平日里最喜欢干的就是这种事。 唐解起身道:“我们有,不行吗?永宁与我们同气连枝,我们绝不会视若无睹!” 纪宁却笑着一摆手,道:“在这件事上,唐兄和几位还真多虑了,我说有这银子,就是真的有,不用太过于担心!” 385.第385章 小公爷 纪宁说要出两万两银子,着实令在场之人震惊不已,他们虽然不知纪宁的具体来历和身份,但也有人会有一些耳闻,知道纪宁是金陵城的一个举人,虽然考中的解元,但考中解元不代表能财源滚滚,最多是获得社会地位上的提升。 在这个世道中,有了社会地位,就会有一定的身家,比如说举人可以不用交地税,那些达官显贵把把田地归到举人的名下,这样举人就可以收取一些“好处”,甚至举人有徭役的豁免权,使得所有人都想跟举人攀关系。 但真正有了社会地位和经济基础的,却是从进士开始的。 考中进士的话,朝廷会赐予田地,也会给予官职,那时的进士就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因为一个两榜进士可以外放为知县以上的官差,直接是正七品开始,即便是留在朝中,那也是从七品的六部衙门差事开始做起,端的是声名显赫。 如果留在文庙中的话,在经济地位上或许不如留在朝廷中高,因为文庙不会赐予进士土地,但会赐给进士一个学士的资格,让他们可以在文庙中继续修造学问,如果文庙有什么官缺的话,可以去充任,但也不是遵从朝廷的品阶制度,而是获得一种超脱于朝廷体系的新的体制,一旦说最后纪宁成为了大学士,或者是跟沈康一样成为称号大学士,社会地位就不是一般的高,纪宁甚至可以呼风唤雨,成为护国法师一样的人物。 “纪公子,你说你有两万两银子,不知可否拿出来一观?”茹娘对纪宁有两万两银子的事,压根是不信的,她觉得纪宁能有两百两银子就不错了,跟两万两银子的差距有些大。 纪宁笑道:“你不信的话,我也没必要拿出来给你看,不是吗?” 一句话,就把那茹娘呛了回去,茹娘仔细一想,眼前这是什么人,金陵城的解元,是有文名在身的人,她不过是个秦楼楚馆的老鸨子,居然敢对这样的大人物动手,这是不想活了? 纪宁虽然现在解元的身份并不是很高,但也比茹娘的社会地位不知道高了多少,就算纪宁杀了茹娘,从法律上来说都不用判死刑的,而茹娘如果伤了纪宁,都有可能被判绞刑。 这就是社会对于读书人社会地位的肯定,有了文名,就等于是拥有了特权。 那老书生笑道:“这位公子的才学想来是不错的,不知可否上来共饮一杯?” “今日乃是天香楼竞选花魁,在下只是来凑凑热闹的,至于饮酒,那也就罢了,在下跟阁下并不相识,饮酒之事还是免谈!”纪宁毫不客气地回绝了那老书生。 老书生没多说,坐下来,一群人却是看着二楼的那小公子。 刚才纪宁说要帮那小公子给银子,也就是说,他即便拿不出银子来,也是可以平安无事离开的,就好像债务一样,这债务转到纪宁身上去了。 “喂,你干嘛帮我,谁要你帮?”那小公子好似有些生气,气呼呼上楼来,居然是要找纪宁算账。 在很多人看来,这小公子未免就有点狗咬吕洞宾了,纪宁帮他,他还不领情,居然上来找纪宁的碴。 小公子上了三楼,所有人也都在看着三楼,纪宁道:“在下只是想出手帮帮忙,如果小公子不喜欢的话” “我当然不喜欢,你这么多事,我觉得你很讨厌,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多管闲事的人?”小公子近乎是对纪宁直接开骂了。 秦枫和吴备等人是最幸灾乐祸的,秦枫大声道:“纪公子,看来你这是帮错人了,不如直接反悔,让这位继续承担那两万两,这也是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给柳小姐竞选花魁,这位小公子恐怕要在天香楼里打一辈子工来还债,哈哈哈” 秦枫虽然笑的很开心,但别人可不觉得这事情多么好笑,反而有人会觉得,这秦枫是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从之前秦枫在金陵城的名声来看,他是很注重自己形象的,尽量在人前表现出自己的聪明才智,但也许是几次在纪宁面前丢面子,到现在他心理上已经难以平衡,尤其是在纪宁面前他一定要表现自己有多么的聪明睿智。 纪宁对秦枫的态度很简单,就当这人不存在,当他是透明的,说什么也不需要理会。 一楼的赵元容抬头看到了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她轻微探头道:“他怎么出来了?” 旁边的女死士道:“公子,那是否就是秦将军家的” “就是,别声张,秦老公爷一辈子为大永朝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他就留下这一个孙子,也是我们大永朝未来的希望,就算是调皮了一些,可能只是被他贪玩走出来了,如果这里的人要对他无礼,也不能坐视不理,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始终不是朝廷所希望看到的” 赵元容脸上很担心。 刚才赵元容也在庆幸,她心想:“还好有纪永宁出来帮忙,不然被天香楼的人殴打了这位小公爷,事情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程度,现在只是言语上的一番争夺,反而无事!” 赵元容又看了眼三楼的那“冯先生”,冯先生正在跟他的随从交代着什么,赵元容低声道:“此人不可能不知小公爷的身份,刚才他也出来说话,只是被纪宁占了先,要防备他察觉到有危险,防备他离开,今天怎么说也不能让他走远!” “是,公子”女死士回了一句,精神却放在那冯先生身上,不再理会三楼的小公子和纪宁。 纪宁这边请那小公子坐下,小公子还不领情,小公子道:“你叫什么?告诉我名字,我从来不会欠别人的人情,就算你没给我银子,我也要还给你,你帮我出两万两,我给你两千两够不够?” 因为此时天香楼内已有些嘈杂,别人也没听清到底说的是什么,不然的话,这小公子上来就要给纪宁两千两银子,别人也会惊讶的合不拢嘴。 386.第386章 秦国公 花魁大会继续进行,因为柳如是的两千朵花还没投上,所以暂时她还落后于霁儿,倒是这霁儿,很有可能会因为七娘给她所投的花,而成为当日的花魁。 “柳小姐如此的风姿,成为花魁那是实至名归,居然被这位霁儿姑娘突然杀出来,也真是让想不通!”在场的宾客都在议论纷纷,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现在的这种情况。 纪宁只是看着楼下的情况,虽然那小公子还在他旁边,但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这次的花魁大会究竟是针对什么人而设的,还有对面那神秘的老书生,究竟是什么身份。 那老书生只是拿出四千两银子来,随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似乎这次的竞选花魁也跟他没多大关系了。 反倒是二楼的秦枫和吴备,从开始就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看好戏,见竞选花魁的人,投的花已经不多,吴备笑着大声提醒道:“不是还有纪公子的两万两银子?多了这两万两银子的花,花魁应该是归柳小姐所有吧?” “是啊,今天的花魁本来就该是柳小姐的!”在场很多人起哄。 明摆着的事情,今天很多人来了,就是为了在柳如是身上花钱,让柳如是成为花魁,他们有机会来抓阄,就好像抽奖一样,虽然他们或许只投了一两朵花,最后抓阄抓中的概率不高,但毕竟还是有机会的,这就跟买彩票的人心理是一样的。 但现在花魁不是柳如是,而是名不见经传的霁儿,问题就出来了,花了银子也没得到该得的东西,连最后中奖的机会都没有,很多人脸上带着极大的不甘。 “纪公子,你也说了会拿出这两万两银子来,可我们等了半天,都不见这两万两银子,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吴备和秦枫,明显是要针对纪宁,他们的矛头直指纪宁,好像纪宁做什么事都不对一样。 但其实,纪宁也只是帮那小公子扛下了这两万两银子的压力。 天香楼的人,这会是敢怒不敢言,即便是知道纪宁把这件事给扛了下来,他们还是不敢对纪宁如何,因为他们都知道纪宁的身份,纪宁是举人,别说打,连碰都是碰不得的,现在那小公子还没走,账还是小公子的,也不能说现在就要找纪宁来讨账。 茹娘一摆手,道:“诸位安静一些,让奴家来问问纪解元的意思。” “是啊,茹娘还是问清楚的好,我们还等着最后的结果呢!”在场的人都在看热闹。 茹娘问道:“纪公子,敢问一句,您现在可是已经准备好了两万两银子,随时都可以拿出来付账?” 纪宁回道:“谁没事出门会带着两万两银子出来?” “啊?”纪宁的一句话,就让在场之人惊叹,纪宁现在没带银子出来,却还敢为别人来承担账。 茹娘脸色很不好看,道:“纪公子,我们可不是质疑您的身家地位,只是您要么现在就先去准备一下的好” 吴备道:“还用准备什么?先把这两千朵花头上,就当是这位纪公子先借你们天香楼的,回头让他来归还就是了,想他纪解元的名声,不会赖账吧?” “赖账?我看纪公子不敢,他这可是读书人,读书人讲求的是言必行行必果,你们有听说一个举人吃东西不给钱,赖账的?”吴备身后的拥趸跟着帮腔说道。 茹娘正在两难之间,她所看的不是纪宁或者是七娘,而是三楼上的那老书生,似乎是想听老书生最后给出意见。 但那老书生,压根就没往楼下看。 倒是那小公子不满道:“什么赖账,什么名声?现在是我说要出两万两银子,关这个姓纪的什么事?你们要讨债,冲我来就好了!” 众人这才想到今天还有个始作俑者,就是旁边那小公子。 纪宁笑道:“这位公子,我已经替你担了这账目,你为何还要自行承担回去?” “什么你帮我承担?这钱是我要出的,你帮我出了,那我一会拿来的钱,算是谁的?如果那柳如是柳小姐最后是跟谁走?”小公子似乎很不满,他觉得是纪宁在抢他的女人。 唐解和韩玉等人则在瞪着这小公子,他们心中很是不满,因为他们觉得这小公子有点胡搅蛮缠了。 “永宁,他不领情,你还帮他作何?”唐解过来拉着纪宁的衣襟道。 纪宁微微摇头,神色中带着一种劝说,意思是让唐解别多说话,唐解正要再说什么,纪宁道:“此人身份不简单,不能让他在这里出事!” “什么?你认识他?”唐解好奇问道。 纪宁没有解释,却是韩玉也过来问询,纪宁才在桌上写了一个“秦”字,唐解和韩玉对视一眼,最开始都没明白纪宁写的是什么,但过了半晌后,他们近乎是同时反应过来,这会纪宁用酒水写出的字,也都干了,没人能看的出来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姓秦的权贵,在京城中最出名的,莫过于秦将军府,秦将军的大名是秦荣,秦荣一辈子为大永朝打了无数的仗,是大永朝赫赫有名的将领,被封为秦国公,可惜在秦荣死后,他的长子和次子都已死在战场上,秦国公的爵位只能传给他年幼的孙儿,也就是秦茂。 至于秦茂是六岁还是七岁袭爵,外面的人还有不同的说法,可有个说法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秦茂如今也不过才十二三岁,因为秦国公这一代人丁单薄,所以在朝中也不是很显赫,别人对秦国公的家眷也没多少了解。 韩玉和唐解等人,到了京城后,多少会了解一下京城的名人。 如果是提前六七年,秦国公的威名可是远播海内的,但如今秦荣已死,秦茂又年幼,使得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永宁,你是”唐解很想问,纪宁是怎么知道这少年郎是秦茂的,但纪宁却抬手示意不让唐解继续问下去。 这会,突然一楼门口的方向有一阵喧哗,但见一名十五六岁,扎着羊角辫的一个女子,提着红缨枪进到天香楼来。 387.第387章 没钱 这羊角辫的少女,显得很有英姿,她身边还带着不少随从,因为是带着兵器进来的,在场之人也都站起身来,却没一人敢靠前。 “怎么着?闹山贼?”茹娘这一惊不老小,在京城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敢拿着兵器来闯天香楼,这样子是要杀人。 如果是一群大老爷们,茹娘还能想象这是官差,可现在出来的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她怎么也不会想这跟官差有什么关系。 在场的宾客也有些纷乱,他们纷纷起身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见那扎着羊角辫的少女提着红缨枪,环顾在场一周,似乎并未找到她要找到的人或者东西,喝一声道:“谁敢对我弟弟无礼?” 一句话,就让在场的宾客有些发蒙。 有人在二楼问道:“看你的年岁也不大,可知道这是天子脚下有王法的地方?你才这么小的年岁,你弟弟又是哪位?会来这种地方?” 这人显然是脑子转不过来,之前一群人还在对着一个小公子“讨债”,现在突然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来找弟弟,那不用说楼上那位小公子,就是这少女的弟弟。 “嗯?”很多人都往楼上看去,很明显的,聪明人还是比较多的。 “姐姐,这群人对我无礼,我来竞选花魁,没带银子,你先拿两万两银子出来!”三楼传来了小公子的声音。 少女这才抬头看着楼上,发现自己的弟弟被一群年轻公子哥簇拥着,她还以为自己的弟弟被人绑架了。 “你们这群贼人,敢对我弟弟无礼,看枪!” 说是迟,那时快,少女一个飞窜就用长枪支撑,好像撑杆跳一样,跃上二楼,再通过长枪勾着二楼跟三楼之间的一根绸带,直接跃上三楼,这会距离那少年最近的是七娘身边的一名随从,少女直接朝那随从的喉咙刺过去。 也是那随从是练家子,反应非常及时,才勉强一个滚地从长枪底下逃生,不过整个人都滚地,显得很狼狈。 “贼人,看枪!” 这会少女又不由分说,朝纪宁的眉心刺过来。 纪宁好在也有一定反应,在发觉不妥的情况下,后退两步,也避开,少女还想继续发动攻势,却被那小公子一把抓住她姐姐的长枪。 “姐姐,你做什么?我让你带银子来,你怎么上来就喊打喊杀?”少年似乎对姐姐的表现很不满意。 “弟弟,你不是被人绑架?”少女看着自己的弟弟,显得很好奇。 少年急道:“我这不好端端的,我要来竞选花魁,谁说我被绑架了?” 少女懊恼道:“你也不说清楚,我听有人跟我要那么多银子,我还以为是有贼人将你绑架,想要对我们秦家进行勒索,我们的将军府,岂能受这等窝囊气?我就带人杀了过来,要看看是谁这么不开眼!” 少女说话时,中气十足,等她说完之后,在场之人都鸦雀无声。 刚才这姐弟俩的对话,他们听的是很清楚,连姐弟俩的身手,他们也是看的清楚。 少女一来,直接红缨枪伴随而出,那是秦国公家里的绝学,就是秦家枪法。 如果说少女只是摆个样子,别人也未必相信,可这少女上楼不走楼梯的,直接两个轻身,就从一楼上了三楼,那身手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再是见到少女要刺纪宁,却被那少年一把抓住,这说明弟弟的功夫也不弱。 刚才还准备将少年架出去的天香楼的护院,也都在倒吸一口气,心中想的都是,幸好刚才没动粗的,不然还真不一定谁倒霉呢。 少年身为秦国公,杀了人都不用犯法,何况还是一群自不量力去得罪少年的人,少年自卫杀人,死的人可能还要被鞭尸。 “这位就是秦小公爷?”茹娘毕竟不是像纪宁这样,到了京城就调查京城权贵体系的人。 纪宁怕的是有眼不识泰山,而茹娘这些人图的是卡门做生意,所以他们对于谁是谁不感兴趣,只知道谁能到天香楼来消费。 秦国公现在已经不在,秦国公的府邸内,只有一名十岁出头的主人,很显然是没热闹能到天香楼来花销的,他们对于谁是秦国公就不感兴趣。 但茹娘这样的人,也是很习惯于见风使舵,所以当她看清楚原来自己得罪了一位大人物,赶紧陪笑来搭茬,希望能得到这位小公爷的原谅,毕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就是。”那少年走出来,很得意道,“你现在还觉得,我没银子给你吗?” 少年刚才也受了一些窝囊气,现在终于证明自己不是吹牛,他的脸色带着一股高傲,这是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年,应该有的自傲。 “那是,您乃是我大永朝的股肱之臣,您当然有这么多银子”茹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犯嘀咕,你说有就有?当我是傻子? 你秦国公的府邸,也不过是靠那些田亩来收租,一年能有几百两银子进项就不错了,你还真当自己是显贵之家?最多算是破落户,只因为你是公爷,没人敢得罪你罢了。 秦茂转身看着姐姐道:“姐姐,你快拿出两万两银子来,我现在在竞选花魁,需要这些银子!” 说出自己的身份,秦茂觉得很有面子,但现在他需要把银子拿出来,要证明自己不是吹牛。 “你我们哪有那么多银子?”少女或许也是很直爽的人,当她得知弟弟在外要两万两银子,以为弟弟被绑架,她没那么多银子拿出来,就亲自出来救弟弟,结果到了才发现,原来是弟弟在乱花钱,“弟弟,你说的什么花魁,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既然这么贵,你还是别买了!” 说完这话,在场很多人在偷笑,很显然,他们是在窃笑于秦国公府邸内的拮据。 一个在这里充大款的秦国公,还是个少年郎,还有个莽撞的姐姐,这下好了,吹牛吹大发了,居然没钱给。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们家里怎么可能没有两万两银子?这个家,明明是我做主,我现在命令你给我银子!”秦茂有些生气说道。 388.第388章 一掷千金 秦国公的府邸,地位是很高,毕竟是一等的公爵,算是京城里的王公贵胄。 但秦国公因为人丁凋零,本身秦国公又不是那种经营世故善于索贿的朝臣,秦国公府上一向所靠的开销,都是朝廷赏赐田地所带来的收入,这方面本身是不多的,勉强能支撑秦国公府上的基本运行,一次要拿出两万两银子,的确是有些为难了。 羊角辫的少女面色窘迫道:“难道不能退货吗?” “哈哈”虽然都知道这是这秦国公家里的姐弟,开罪不起,但还是有人大声笑出来。 秦茂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他本来说的是,不但要拿出两万两银子来竞选花魁,还给纪宁两千两银子作为报酬,现在他等于是食言而肥,等于一个正在叛逆期的少年来说,这种面子上的打击是有些承受不起的。 这会很多人都在看着天香楼的鸨娘茹娘,这会秦国公的家眷赖账,他们想看看茹娘是不是敢直接上去跟秦国公家里的人理论,眼前这位少年郎虽然看起来普通,可是公侯,在大永朝地位很高的,谁去惹那是找死。 这是一笔不能讨的欠债。 天香楼那边,有人赶紧出来跟茹娘交待什么话,很显然,天香楼是想息事宁人,很可能会免了这两万两银子,大不了当作是没人竞投,这事就当是一个玩笑。 茹娘摆手道:“这位小公爷,您今日难得到我天香楼来,那是蓬荜生辉,您在这里的开销,一切都由我们天香楼来负责,至于那两千多花,也不必投了,此事就算是了结了吧?” 如果是自己拿出银子来,秦茂会感觉到很自豪,他很在意诚信,现在别人是看在他背景的面子上,要免了他这两万两银子,让他更为气恼。 秦茂也不好意思再跟天香楼的人嚷嚷,他朝羊角辫少女发脾气道:“姐姐,你现在必须拿出银子来!” “弟弟!”羊角辫少女也是一脸为难。 这会楼下传来秦枫的声音,秦枫对于秦国公家的人不感兴趣,他只想针对纪宁。秦枫道:“不是还有纪解元,说是会担了这笔账?现在秦小公爷不能出这笔钱,自然是由纪解元出银子,是这么个道理吧,茹娘?” 秦枫显得咄咄逼人,他想利用对茹娘的施压,让茹娘针对纪宁。 茹娘苦笑了一下,心想:“秦小公爷我开罪不起,这纪解元我也得罪不起,今天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居然是开门不顺啊,原本以为不但能完成上面交待的事情,还能大赚一笔,现在倒好,很可能会成为笑柄了!” 楼下有人跟着起哄,道:“是啊,纪解元,你不是想赖账吧?” 原本是秦茂要出钱的,现在闹到最后,所有人都朝着纪宁,好像这笔钱必须由纪宁来还一样。 纪宁神色也很镇定自若,但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的布包来,打开来,里面好似是有些纸,纪宁从中选出了几张拿出来,交给秦茂道:“这是两万两银子,只管先去付账便可!” “你你干嘛?谁稀罕你的银子?”秦茂瞪着纪宁,好像是纪宁侮辱了他的人格一样。 “哇?”在场很多人都在看着这一幕,因为事情发生在三楼,他们并不能确定纪宁从怀里拿出来的是否为京城银子的兑票,或者是别的什么可以兑换成银子的东西。 不过三楼跟纪宁在一边的七娘和唐解等人,却清楚看到,纪宁手上拿着的,正是京城纹银的兑票,最上面一张是五千两银子,下面的几张大小也非常符合。 唐解等人对于京城兑票用的相对较少,所以不能辨别真伪,但七娘却是用惯了兑票的,尤其是这种大额的兑票,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是真品无疑。 旁边羊角辫的少女,好奇地打量着纪宁,道:“这位公子,你为什么要突然拿出两万两银子来?我们认识吗?我们秦家的人,从来不会欠别人的银子,这银子我们不借” “没人让你们借,现在我只是用自己的银子,来帮小公子竞选花魁,既然小公子不希望自己竞投,那在下就亲自来了!”纪宁朝楼下茹娘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兑票,道,“这是两万两银子,在下以两千朵花,竞投柳如是柳小姐为花魁!” 一言既出,在场所有人一片哗然。 茹娘一摆手,赶紧让人上去查看纪宁手上兑票的真伪,当兑票拿在茹娘手上,茹娘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纪宁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两万两银子,他们连想象都不能想象。 秦枫和吴备则站起身来,好奇看着楼下验证兑票真伪的人,二人对视一眼,他们心中就一个念头:“当教书先生会这么赚钱,才不过一年的工夫,就能赚到这么多银子?” 唐解和韩玉等人也都站起来,立在纪宁身旁,探头看着楼下,再看着纪宁道:“永宁,你何处得来如此多的银子?” 纪宁语色平静道:“平日里的一点积攒,原本不想拿出来挥霍,却未曾想今日要为红颜一掷千金了!” 韩玉大笑道:“永宁,别人说一掷千金,那多半都是夸大之词,而你这一次出两万两,为的是红颜知己,这两万两银子,兑换成金子也差不多有一千两了,可不就真的是一掷千金?” 唐解大声道:“茹娘,现在我们拿出两万两银子来,要投两千多花,没问题了吧?” “没没问题!”茹娘咽口唾沫,让人将银子的兑票收好,却是抬头望了一眼三楼的那老书生,神色中似乎有很大的回避。 那老书生目光这会打量着楼下,似乎他不想声张,最后无奈摇头,一摆手,连之前的四千两银子都没再理会,直接下楼而去,好似他已经不屑于去跟纪宁争夺柳如是这花魁的初夜。 “既然如此,今日的花魁大会也该有结果了。”唐解大声道,“还有谁出来竞投花魁?” 在场之人被纪宁这突如其来的两万两银子所震慑,还真没人敢出来再造次,就连秦枫和吴备,也在二楼当了哑巴。 389.第389章 入香闺的机会 没人再出银子,最后的花魁结果,也就定了下来,柳如是再次成为花魁。 这次柳如是不再是金陵之地的花魁,而是天香楼一处的花魁,这二者之间也是有本质区别的。金陵城的花魁,可以说是集荣耀于一身,是可以为中选者赢得声名,为将来赢得滚滚财源的。 天香楼的花魁,只是徒有其名,是个噱头,是天香楼自己举办的,而当日天香楼的花魁还被赋予了另一层含义,就是要作为一件商品,成为别人的附属品,要请最后中选的客人,进到闺房中,共度良宵,在三日之后才能罢休。 之后就是迎来送往的生活,姑娘不再以清倌人的身份出来见客,在秦楼楚馆中,一个姑娘失去了清倌人的身份,基本意味着从人人趋之若鹜,到门庭冷落,最后到无人问津 这是风月之地最为残酷的事情。 茹娘逼于无奈,见那老书生也走了,让她感觉到肩头的压力分外巨大,银子是赚到了,而且是超额完成,可一旦她的差事做不成,就是极大的失误,很可能到头来会被人惩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弟弟,现在事情跟我们无关,我们该离开了!”秦茂的姐姐,那扎羊角辫的少女拉了拉秦茂的衣袖说道。 “不行,这个人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姐姐,你回府去拿银子来,我必须要证明自己!”秦茂仍旧是不依不挠,似乎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纪宁道:“如果小公子可以带银子过来,在下不介意让出这位置,让出钱的事,交给你来做!” 扎羊角辫的少女为难道:“我们没有那么多银子,这位少侠,多谢你仗义相助,舍弟年少不懂事,今天的事您就别记在心上。弟弟,走了!” 即便秦茂不想走,这次也被少女拽着,二人往楼下去,秦茂此时被人盯着看,等他见到别人似有似无的笑容,让他觉得分外羞恼,他作为十二三岁的少年郎,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面子,现在面子没了,出来耀武扬威的愿望破灭了,反倒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笑话,他心中有极大的不甘。 如果不是自己的姐姐在,说不定他直接要撒泼耍浑,直接在天香楼里闹事,将天香楼砸了。 楼下的赵元容见到这状况,心头也终于放心下来,虽然让秦茂折损了面子,会影响到秦国公的声望,但无论怎么说,这并未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一切还要感谢纪宁,只是赵元容还不能出来跟纪宁见面,虽然她觉得现在找纪宁商谈一些谋略的事,会对自己有很大的帮助,可她还是觉得,纪宁并非会成为他的帮手。 三楼上,纪宁成为在场最为瞩目的人。 跟以前纪宁总是会用自己突如其来的才学和才华征服在场人不同,这次纪宁所用的,是他的财力。 甚至连唐解等人都没想到,纪宁居然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拿出两万两银子来,有这么多银子的话,纪宁完全可以在京城买一座不小的府邸,而不是蜗居在一个不大的小院中,过着让人觉得有几分寒碜的生活。 “既然花魁已经决定了,是否也到了最后确定花魁入幕之宾的环节了?”唐解这会完全站在纪宁的立场上,在帮纪宁说话。 他知道纪宁此时可能不便表达自己的立场,就需要他出来主持,这也是唐解希望看到的,唐解会有一种自豪感,因为纪宁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为身边的几位朋友得到无限的荣光。 茹娘看过在场之人后,迟疑道:“既如此,那就轮到最后的环节来人,将圆筒抬上来!” 天香楼很显然在今日的事情上早有准备,但纪宁的出现,也明显打乱了天香楼之前的安排,因为之前有不少人投了柳如是的花,即便是一两朵的,这会也都希望自己最后是中选者,但又明白,纪宁在柳如是身上投了两万两银子,别人想从这两千朵花中中选,难比登天。 “永宁,我看我们也该到一楼去,在这上面始终有些不方便。”唐解对纪宁说了一句,意思是从三楼下去。 纪宁微微点头,他的目光落在一楼之前怀疑是赵元容之人的那边,却发现赵元容人已往门口去,似乎赵元容的最后目标也不是柳如是或者天香楼,而在之前那老书生。 纪宁心想:“那老书生究竟是何人,为何连文仁公主都会到天香楼一行,这天香楼要让柳如是被那老书生选中的目的是什么?” 正想着事情,纪宁也与唐解等人从三楼下来,反倒是七娘还留在三楼,端坐如常。 “纪解元可是大手笔,一次就拿出两万两银子来,以后可要经常到天香楼来捧场!”茹娘笑着迎过来,对纪宁也改换了另一种神色,对纪宁是恭维至极。 纪宁微微摆手,似乎他对这些恭维话丝毫都听不进去,他只是很平常面对天香楼发生的事情。唐解道:“我们永宁兄在柳如是身上花了两万两银子,柳小姐出来见个面,敬杯酒总是可以的吧?” “纪解元要请刘小姐敬酒,那还不容易?”一楼有人起哄道,“之后得入柳小姐的香闺,想让柳小姐敬多少杯酒都是可以的,何必急于一时?” 二楼吴备身旁有人道:“谁说纪宁就一定中选?他也不过才花了两万两,柳小姐最后可是有近三千朵花” 这话就没得到在场一些人的赞同,说纪宁是“才花了两万两”,显然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有人反驳道:“有本事你自己也出两万两银子,这样你中选的概率就高了!” “哈哈哈”一堆人在哄堂大笑,也等于是在打吴备等人的耳光。 他们自己不想出来说话,就让别人出来讥讽纪宁,但这只会让京城的这些人站在纪宁一边。 纪宁拿出两万两银子来,保住了柳如是花魁的地位,也保留了那些投花给柳如是之人最后中选进香闺的机会,所以在场的宾客不但不对纪宁有羡慕嫉妒恨,反倒有几分欣赏。 (请大家务必注意,在书评区留言所谓的招打字员是骗钱的,大家一定要警惕不能上当。) 390.第390章 抓阄的舞弊 赵元容离开了天香楼,她直接上了马,身后几名随从也随之上马跟随他。 “公子,是否将那人给生擒回来?”一名女死士问道。 赵元容一摆手道:“生擒回来就不必了,尽量派人去跟踪,看看他往何处去,一定不能再让他跟皇宫里的人有任何的接触,你们先去,我自行回住所便可!” “是!”几名女死士,领命之后而去,只有赵元容还留在天香楼门口的地方,此时已经接近二更天,即便是崇文门一带的夜市,此时也已经差不多关张,只有天香楼内仍旧是灯壁辉煌,赵元容看了半晌之后,他才回头打量着灯火,最后她眯着眼看了看,却还是往街巷方向而去。 此时在天香楼内,纪宁和唐解等人已经立在一楼的台子上,马上要进行的是竞选花魁后的最后一步,就是将所有投花之人的名字,按照份额写在纸条中,将这些纸条放进大圆筒之中,以进行抓阄。 因为涉及到两千多张纸,事情也很麻烦,需要提前剪裁,还要用笔来记录名字,尤其像纪宁这样一次出两万两银子的,一次就要写两千张纸条,足够将天香楼的人累死。 纪宁原本有很多的方法来节省抓阄的步骤,但这会他不想参与进去,因为他自己也是应选者,而且最后应选的概率很高,如果他提出什么简化的抓阄步骤,最后他自己再中选的话,别人都会觉得是他耍赖。 尤其是那些对他羡慕嫉妒恨的人,更会觉得他是别有用心。 最后纪宁只能看着天香楼的人,好似在耍猴戏一样,将一张张的纸条写好送进大的圆筒之中,那圆筒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某个姑娘沐浴用的浴桶,临时改造出来用来抓阄的。 轮到写纪宁,还有那神秘老书生的,为了求简单,纪宁的直接在里面画个圈,而老书生的则画个叉,如此一来也是大大节省了写纸条的时间和步骤。 写的过程之中,还要进行比对和核算,在场近乎所有的宾客都成为了监督者,每个人都紧盯着下面,毕竟在场的宾客,有大半人都投了柳如是的花,虽然大多数人也只是投了一两朵,但现在他们也不甘心就这么被纪宁将柳如是拔得头筹。 “完成了,诸位检查一下,可是有问题?”等天香楼完成了抓阄之前的准备工作,差不多又过了半个时辰,这会天香楼里的客人不但没减少,反而好似是增加了。 茹娘说完话,才发觉要再检查,其实是很不靠谱的事情,毕竟这么多纸条,重新拆开一张一张去看,那简直是非常不切合实际的。 这会所有人都在盯着下面抓阄的木桶在看,唯独只有纪宁,目光有意无意在看天香楼的那些人,因为纪宁知道,这次的抓阄绝对不是在公平的角度下进行的。 按照概率学来说,他中奖的概率的确是最高的,因为他投的花最多,里面他的纸条也最多,最容易被抓出来。 但从现实来说,这是一次私相授受的抓阄,肯定有一张小纸条,在某个人的手里,等结果公布的时候,所公布的不是从圆筒中所拿出来的那张纸条,而是此人手中的小纸条。 而这个人,纪宁分析很大概率上就是茹娘,因为今天所有的胡思情都是茹娘在主持的。 “开始吧!”茹娘擦了擦汗,说了一句,纪宁这才留意到一个小细节,茹娘的左手一直捏着一条手帕,但此时她要擦汗,却用的是右手,显然他的左手不但捏着手帕,还用手帕掩藏了纸条。 纪宁道:“在下出了两万两,今日这抓阄,应该是由在下亲自来吧?” 茹娘马上变得有些紧张道:“不可,这是我们天香楼的事情,您只是我们天香楼的客人,这种事,您还是回避一下的好。纪解元,别忘了您也是中选的备选者,如果您执意要抓阄,即便抓中了,别人也会认为胜之不武吧?” 茹娘到底还是有些为人处世的经验,她说完此话,果然在场很多人都站在她这边,支持这说法。 纪宁笑着点头道:“那好,开始吧!” 唐解一摆手道:“慢着,如何能保证眼下的抓阄是公平的?” 茹娘道:“我们是在所有人的监督之下完成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道还会有错吗?唐公子的意思,是在场这么多人,眼睛都是瞎的?别以为出了两万两银子,输不起就是应该的!” 唐解心中恼恨,正要说什么却被纪宁拉了拉袖子,纪宁示意让他不用多说,纪宁的脸上却是胸有成竹。 茹娘正要往圆筒之前走过去,纪宁却有意靠近茹娘,一把抓住茹娘左手的手帕,茹娘抓手帕抓的很紧,这一不小心,身体自然往前倾倒,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她下意识要用手去扶旁边的人,好在他旁边有天香楼的伙计扶着,等她站稳之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但见手帕落地,她赶紧捡了起来,在确定没问题之后,这才心有余悸往圆筒方向走去。 “茹娘还是走的小心些!”唐解冷笑道。 茹娘怒视了唐解一眼,这才将手伸进圆筒之中,她的手在里面搅乱了几下,这才将手拿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小圆纸团。 “好的,就是这位公子中选,可以打开了!”茹娘将纸团交给旁边识字的伙计。 伙计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就在所有人觉得里面应该是某位公子名字的时候,但见那伙计将纸团现与众人看到,上面根本不是文字,而是一个偌大的圈圈。 在场大多数人的名字是写上去的,唯独只有纪宁和老书生的是用特殊印记代表的。 圈圈正说明是纪宁。 “啊?这这怎么可能”茹娘到此时她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明明自己手上捏了一个画着叉的纸团,怎么进去捞出来的却是圈圈的纸团? “怎么?不对吗?”唐解走出来道,“我们永宁兄一次投入两万两银子,取得了这结果,那也是实至名归,不会是天香楼觉得柳小姐还可以培养几年,要耍赖吧?” 391.第391章 主持公道 茹娘心想:“我这是见鬼了?明明手上拿的是画了叉的,怎的一转眼就变成圈的?不对,中间手帕落地过一次,莫非被人给换了?一定是那纪宁干的!” 想明白这一点,茹娘冷声道:“我怀疑,这是有人伪造出来的纸条,根本不是从签筒里拿出来的!” “啊?!”在场之人一片哗然,茹娘说的话,就好像是天香楼的人要打自己的脸一样。 明明是他们自己制造的这次抓阄,也是他们定下的规矩,连器材都是他们自己准备的,现在居然矢口不认账。 唐解冷笑道:“茹娘,你这是想睁着眼说瞎话,以后天香楼也不想在京城里开店了吧?” 茹娘道:“道理是道理,现在就要重新验证这其中所有的纸条,如果验证纪解元的纸条没有多的话,那就作数,否则” 纪宁冷声道:“否则你们天香楼就要睁着眼说瞎话,不认账是吧?” “并非不认账,实在是为了求公允。纪解元,你不会是心虚,不想验证吧?”茹娘为了她自己的差事能完成,也不怕得罪人了,即便知道自己是在胡搅蛮缠,她还是在想办法让最后的结果更改。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道理更有说服力,茹娘抬起头道,“诸位客官,你们意下如何?” 她本以为在场的宾客,都会站在她这边,支持重新验证抓阄的结果,但其实在场的宾客都没想过刚才的抓阄有什么舞弊的成分,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来的结果,还是出银子最多的纪宁中选,结果合情合理,他们自己都懒得再留下来,只能恨自己命运不济。 有客人没好气道:“闹这些虚的有什么用?自己选出来的结果,现在就要重新验证,一会多个纸条少个纸条的,是不是就要否认这次抓阄?” 茹娘脸色青红一片,连她自己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因为她的“失误”,自己简直是在丢人现眼。 但二楼的吴备起身道:“不能如此说,现在验证,只是为求一个结果,既然纪公子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何怕验证?说不定真是纪公子偷奸耍滑玩阴的呢?” 韩玉抬起头,瞪着吴备道:“你哪只眼睛见到我们永宁兄偷奸耍滑?或者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敢问你,之前永宁兄都未曾靠近签筒,全过程中,他也没机会接触到阄纸,你倒是说出个他能换走阄纸的方法!” 虽说是有心栽赃之人,一定有话说,但在这件事上,吴备却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纪宁压根就没靠近抓阄用的圆筒,而且抓阄和公布结果,都是天香楼的人在做,倒是天香楼倒有可能在其中偷奸耍滑。 茹娘还想说什么,纪宁一摆手,道:“茹娘,你是天香楼的人,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我不想跟你胡搅蛮缠。现在你想验证,那也可以,如果验证出来,中选有问题,的确是在下用了神恶魔手段,那今日这两万两银子,我就当送给天香楼了,从此不再踏足到天香楼,顺带再给你们一万两银子。如若不然茹娘可有想过如何来补偿在下的精神和名誉损失?” “你”茹娘有些生气,她本想说,你有什么精神和名誉损失? 但话到嘴边,想到纪宁是解元的身份,现在天香楼居然在用胡搅蛮缠的事情来诬赖纪宁,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影响到一个有举人文名的人的声誉,想不多赔偿一点是不可能的。 茹娘道:“纪解元,你想怎样?” “我没什么想法,现在就想听听茹娘你的意见,如果茹娘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倒不介意重新检查一次!”纪宁道。 茹娘迟疑了半晌,她自己都变得有些不太自信,道:“纪公子,这样吧,如果最后验证此事乃是子虚乌有,就让如是陪你五天,如何?” 听到柳如是要陪纪宁五天,在场那些宾客眼睛都快绿了,能得到柳如是这样国色天香的姑娘不说,还能让柳如是纡尊降贵专心服侍五天,很多人觉得王侯将相都没这个来的实在。 唐解冷笑道:“茹娘,这就是你的不是,我们永宁兄现在是名誉受损,柳小姐现在本就属于他的,三天跟五天,又有什么大的区别?” 茹娘道:“那你们自己说,想怎么着?” 纪宁一摆手道:“五天也就不必了,该是几天是几天,但若证明此事乃子虚乌有的话,就让柳小姐,在这三天之内跟随在下离开天香楼,如何?” “这” 不但是茹娘惊讶,连旁边的唐解等人也都在看着纪宁,他们没想到纪宁提出的条件会如此“香艳”。 原本柳如是只是在天香楼里陪客,最多是晚上喝喝酒,喝完酒之后入香闺,但现在纪宁却提出让柳如是离开天香楼,那就是去哪里都行,很多人会想:“你纪宁不会是想跟柳如是私奔吧?” “纪解元,我们如是跟你出去,如何能保证囫囵着回来?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你能负责?还有,她跟你跑了怎么办?”茹娘冷声质问道。 纪宁脸上带着沉静的笑容,道:“茹娘是觉得在下凭着解元的文名不要,科举也不考了,会带着柳如是私自离开京城?” 旁边一名天香楼的男管事道:“纪公子也莫误会,其实这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事都经常发生,古来君王好美色的,倾国倾城的又有多少?您虽说是个解元,但也不能坏了我们的规矩!” “那在下不坏你们的规矩,请你们兑现承诺!”纪宁道。 天香楼的人也是一脸尴尬,事情毕竟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赖账有点难。 “好,那就验证!条件就跟你说的一样”茹娘把心一横,冷声道。 “既如此,验证之人也不能是你们天香楼的人,而是找一些不相干的人来,茹娘,没问题吧?”纪宁再道。 “行,那就今日的宾客来验证,我们天香楼和纪解元的人,都不能插手,哪几位宾客愿意来替我们天香楼主持公道?”茹娘抬头朝在场的宾客发问,但这会宾客都是自顾自,根本没心思搭理她。 392.第392章 数错了? 要统计将近三千个阄,需要一个个打开来看,一个还不能有错,这工作量是相当巨大的,但凡有一个出错,就不能断定刚才的抓阄是否有效,或者即便最后有一两个的错误都是难免的。 在场的宾客就算是显得没事,也没有准备留下来帮这种闲忙的,自己已经没机会跟柳如是共赴巫山,既然纪宁最后中选了,那也应该是抱着祝福的心态,谁叫纪宁出了两万两银子,而他们只出了十两或者二三十两银子? 有酒菜,有姑娘,随便吃喝一顿也就罢了,再去计较那些事情,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茹娘,看来你是找不到人帮忙了。”唐解笑道,“最后不是你们天香楼的人想自己来,把所有的阄都拿出来,一个个验证吧?” 茹娘本来头上冷汗直冒,突然后面一个贼精明的小子,好似有几分头脑,到前面靠近茹娘耳边说了一句话,茹娘眼前登时一亮。 茹娘道:“未必需要将每个纸团都打开,计算一下最后纸团的数量不就知道,是多了还是少了?” 说完这话,茹娘很得意,因为在之前,她的那张纸条可不是从签筒里拿出来的,而是她从别处加进去的,如果最后数一下所有阄纸的数量,铁定是会多出一个来的。 唐解皱眉道:“我们怎知你们天香楼是否会少加一个或者多加一个进去?” “那就当场验证一下好了,如果数量不对,再挨个验证,如何?”茹娘铁了心不肯把柳如是交给纪宁,就算事情再麻烦,她也不怕,因为在事情有明确解决方案之前,柳如是都不会出来陪纪宁,那柳如是仍旧是天香楼的摇钱树。 所有人都看着纪宁,因为这件事纪宁才是主角。 纪宁点头道:“好,那就验证吧!” 原本很多客人都准备喝完花酒要离开,或者找个差不多的姑娘共度良宵,但见楼下的热闹还没结束,这会都凑在那看热闹。 天香楼的人正要动手去抓签筒里面的纸团出来数,纪宁一摆手道:“还是随便出去找几个力夫回来,这样相对公允一些!” 茹娘因为确定签筒里面的确是多了一个纸团的,有恃无恐,甩着脸色道:“找就找,来人,出去跟纪公子的人,一起请几个人回来” 在场的宾客心想,这还真不够折腾的,这么晚上哪去找什么力夫回来?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纪宁让林义和天香楼的人一起出去,不多时就找了五名力夫回来。 这五名力夫,先要将上身的衣服脱下来,精赤着上身,这样为了表示他们不能私藏纸团,然后,唐解上前道:“你们几个,不用你们识字,也不用做的很好,只要会数数就行了,一次每人拿五个纸团出来,没问题吧?” 几个力夫回来,以为是要做力气活的,听到这话马上表态:“没问题!” 旁边有宾客还在等着看热闹,催促道:“快开始,我们还等着呢!” “啰嗦什么,快开始!”后面也有人在催促。 力夫这才上前,在众人的目睹之下,开始数签筒内的纸团数量。 赵元容原本都已经离开了,但天香楼这边的热闹还没结束,她不由想回来看看到底事情的结果发展的如何。 赵元容也想知道,最后中选的是否为纪宁,纪宁又是否会抱得美人归,或者说,纪宁是否会跟柳如是发生关系。 当天香楼热闹缤纷时,还在有看热闹的人往天香楼的方向聚集,选花魁本来就是很热闹的事,现在选花魁选出花来了,居然最后还要抓阄,谁出的银子多,不代表一定能获得美人的芳身。 到后面,天香楼进出已经不需要门资,随便是个人都能进去凑热闹,也使得天香楼内聚集了几百号人,赵元容本不想凑这种热闹,但最后她还是进去,上了二楼,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在看着下面发生的情况。 在了解了自己离开后事情发生的始末之后,赵元容也是觉得有些异样,她是少数知道这次花魁大会目的的人。 她自己也没料到,事情到最后会变成这结果,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预料。她心想:“应该是秦国公府里的人到来,破坏了事情,纪宁能拿出两万两银子出来竞花魁,也是超出了事情的预料。纪宁不过是个落魄的书生,从何处能得到如此多的银子?还是说他有什么机缘巧合能得到这笔银子?” 赵元容想着事情,头不由自主往上抬着看了眼,一眼便看到之前竞选霁儿为花魁的那个七娘。 她已从身边女死士口中得知,这七娘就是曾在金陵城黑市花了二十一万两银子买走了甲骨文祭文的那个女人,现在这女人突然出现在天香楼,赵元容也在猜想,这是否为太子的阴谋? “冯先生是五皇子的人,但本身跟宫里的那位贵人走的很近,很可能本身是个阉人,就算给他女人,他也做不了什么。他出来找这女人,到底是要带给谁,是父皇,还是太子,又或者是五皇兄?” 赵元容心中一直在琢磨着,这会楼下清点纸团的工作,已经到了尾声。 茹娘再一次强调道:“一共有两千八百六十二个纸团,可别数错了,数错了拿你们是问!” 几个力夫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至于谁要搞花样,跟他们也递不上话。 茹娘觉得胜券在握,她反而不去让人作假,免得弄巧成拙,可当最后清点下来,数量停留了在两千八百六十一。 “两千八百六十,两千八百六十一没了?” 天香楼和在场都有人在清点,到这里各方的数字比对了一下,好像没多没少,数字正好对的上,这下等于说是抓阄根本没出现什么舞弊的事情。 “怎么可能两千八百六十一,明明是两千八百六十二!”茹娘走过去,想亲自将纸阄找出来,结果人正在晃动中,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后襟掉下了一个纸团,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她反应过来想再捡起来,也已然不及。 393.第393章 明天再来 茹娘说的,纪宁在这次的抓阄中耍赖,没人见到,反倒是人人见到了茹娘身上带着个纸团掉了下来。 就在茹娘准备亲自去捡起时,唐解抢先一步,将那纸团捡起来,打开来,但见上面画着一个叉,茹娘一看后脸红到了脖子根,简直是最丢人的事情。 “茹娘,你这怎么说,这东西你拿在身上,不会是准备栽赃我们纪兄的吧?”唐解这会得理不让人,咄咄逼人道。 茹娘面红耳赤道:“这这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塞在我身上的,绝不是我拿的。” “呸!”在场很多人嗤之以鼻,他们怎么都不相信这件事跟茹娘没关系。 唐解道:“你们天香楼在金陵城是有点名气,但到了京城之后,居然就做这种为非作歹的事情,让客人来竞投什么花魁,结果在最后的结果上准备私相授受,也许是老天开眼,让我们纪兄可以抱得美人归。这事怎么解决吧?” 一时间两边闹的不可开交,天香楼的人也不服,唐解和韩玉等人也不罢休。 韩玉道:“我看现在也解决不了,闹去官府,让官府来定案就是了!” “别,别介!”茹娘听到要官府办案,语气登时软了,她很明白,这件事闹到官府事就大了,这件事本身就是天香楼理亏,而且纪宁和唐解等人都是举人,这是下九流的秦楼楚馆阶层,去跟士族阶层打官司,就算天香楼有背景,也是没法赢的。 这时代的规矩,就是民不与官争。 就算是官员强抢民女,你一个小老百姓也要忍着,去跟官府斗的结果,不是彰显正义,而是会家破人亡。 茹娘陪笑道:“几位公子,纪解元,你看这事一定是有误会,其实我们家如是一直是很欣赏纪解元才学的,当初纪解元还没有中举人,如是就一直说,纪解元乃是文曲星下凡,现在你们可以合卺成就百年之好,今天就是喜事,喜事怎么能闹上官府呢?” 唐解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他没好气道:“柳小姐跟纪兄之间,本来就是郎才女貌,也别说的好像是娶妻一样,你们天香楼的女人,始终只是野花而已,以为还能跟我们纪兄共谐连理?不妨说吧,柳小姐交出来,未来这几天,她的好坏就跟你们天香楼无关了,等到了时间,纪兄会把人给你们送回来。” “这”茹娘很是为难,她可不想就这么把摇钱树送走了。 在场的宾客见到这一幕变化,都有些失望,他们本以为看到最后的结果,是纪宁跟天香楼之间起了大的冲突,最好是大打出手,这是本着看热闹的心理来的。 结果,到了最后天香楼服软了,反倒是纪宁可以抱得美人归。 虽然纪宁得到柳如是,那也是按照规则来的,但始终有人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不然茹娘身上怎么会多了个纸条? 韩玉问沉默的纪宁道:“永宁,这件事是由你而起,现在柳小姐也属于你的,还是你来发话!” 茹娘过来对纪宁行礼道:“纪解元,您看是否给通融一下,留在这里或者,就算您真的要把人接走,也给留下个字据什么的?” 纪宁一摆手道:“今日时间很晚了,在下要先回去休息,就算需要,也明日再来。时间也从明日开始算,茹娘以为如何?” “嗯?”这话让茹娘也犯迷糊了,纪宁现在得到了美人,居然不着急占有,居然要等到来日在去占有,这世上有这么“傻”的人? 难道得到美人,不应该马上去“享用”吗? 大白天的始终是不合适,现在是黑夜,正是洞房花烛的最佳时间,有的人会嫌这夜短,也没人会想再过一天,那可是苦熬几个时辰。有美人不享用,那才叫做暴殄天物!! 纪宁见茹娘不说话,迟疑道:“难道不可以?” “不不是。”茹娘陪笑道,“纪解元有此吩咐,自然是好的,正好叫我们家如是回去好好收拾一下,明日里打扮的漂漂亮亮,再准备好小轿,只等纪解元过来接人。只是纪解元,我们准备跟您签订一份协约,说明如是姑娘是被人给‘借’走的,如何?” 纪宁点头道:“可以,但如果明日我来接不到人,茹娘应该知道是要在官府见吧?” “这是,这是”茹娘脸上带着苦笑,她知道今日之事是彻底办砸了,她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去交待。 这会她想的,仅仅是赶紧将纪宁打发了,她好回去交差。 天香楼的花魁大会,终于以纪宁抱得美人归而结束。 但纪宁却没有马上去见柳如是,而是说明要第二天派人来接柳如是。 在闺房中,柳如是已心灰意冷,自己在欢场的时间并不长,她是很快就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后起之秀,变成了冠盖满京华的花魁,但谁知最后的结果,仍旧是要做权贵的私宠,这种感觉是让她很受打击的。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用几年的努力,赚出赎身的银子,从此之后离开天香楼,过平淡的日子,哪怕一生都遇不到那个天命之人,我也可以过一辈子平淡的生活。谁知道现在却是这般结果?” 就在柳如是一个人黯然神伤时,突然丫鬟小娟跑进来,小娟因为太心急,以至于门都是撞开的。 “小姐,小姐,事情有结果了!”小娟道。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无论别人出了多少银子,最后中选的,一定是那个神秘的老先生吧?”柳如是面色有些悲戚道。 “不不是啊,纪公子怎么会是老先生呢?是纪公子,纪宁,纪解元啊!”小娟想了好半天,才确定自家小姐跟自己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柳如是转身看着小娟,质疑道:“你说是谁?” “是纪宁,纪公子!”小娟很确定道。 “怎么会是他?”柳如是一脸迷茫,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了,“茹娘不是说,今天我一定会跟着那老先生离开,去陪侍某位权贵吗?而且还说这人我开罪不起,如果我反对就一定会死,难道那个权贵,就是纪宁?” 394.第394章 渠水之会(上) 小娟将在前面发生的事情详细说明,尽管她的嘴有些笨,但事关到自己依托的小姐未来的幸福大事,她还是头头是道讲出来。 柳如是终于知道在她离开后,前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结果来看,纪宁中选,并非是茹娘或者天香楼的意思,而是机缘巧合之下,被纪宁给“选中”的。 在小娟面前,柳如是也没有避讳,轻叹道:“纪公子居然会挺身而出,拿出两万两银子来为我解围,最后还揭破茹娘的阴谋,也实在为难他了。” 小娟摇头道:“小姐,奴婢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啊,那纪公子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他举人老爷了,纪老爷花了银子是不假,但还不是为了图谋小姐您清白的身子?他们做男人的,也都一个样,嘴上说的再动听,但内心都是为了对女人的身体” “小娟,不可如此非议纪公子。”柳如是道,“纪公子的才学和人品,在那么多金陵士子中,就好像浊流中的清泉一样,如果他真的对我有所觊觎,为何不今晚就进房来,而要等到明日?或许今日他原本就只是过来看看,最后只是于心不忍,才出了两万两银子来,以他一介普通士子的身份,这两万两银子原本可以给他带来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要浪费在我这样一个不详人的身上,如果我不知感恩,就成了狼心狗肺之人!” 小娟听柳如是说的如此严重,最后点头道:“是,小姐,您怎么说就怎么是,奴婢听您的!” “嗯。”柳如是点头,她看着小娟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真诚,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想来明日纪公子就会派人来接我,那时你跟我一起出去走走,未来这三天,应该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三天吧,过了这三天之后,我仍旧只是一个风尘的女子,好似浮萍一样,连生命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小姐”小娟擦了擦眼泪,最后还是稍微整理了一下,往里间而去,那里也是她休息的地方。 纪宁这边离开了天香楼,唐解等人仍旧是意兴阑珊,显然这次的酒宴并未尽兴。 “永宁,既然你已得到了柳小姐,何必急着离去呢?都说这春宵苦短,可怎么看你就不知道着急,论心态,我们还是不及你啊,其实留下来,让柳小姐出来一起喝杯酒,共聚一番,你们再进去共赴巫山,那是多么惬意之事?”唐解有些无奈道。 很显然,唐解和韩玉等人都想让柳如是出来再表演一下才艺,一起聚一聚多喝两杯酒,甚至唐解可能还想跟那宋琴儿进房,毕竟他已跟这天香楼的人谈好了宋琴儿赎身的事宜,这女人基本已属于他所有。 纪宁摆手道:“时候不早了,人在他乡,总要顾念一些才好,诸位,有时间我们再聚,今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原本唐解等人还想问问他从何处得来的两万两银子,这会纪宁要回去,他们也不能勉强,一行人就在天香楼门口告辞。 林义那边已将马车赶过来,纪宁道:“林二,先过两条街口,不着急离开,我还有些事情。” 雨灵凑过来,手抓着纪宁的胳膊,她在之前因为柳如是的事情感觉到很大的危机,她是怎么都不愿意让纪宁娶一个风月女子回来的,尤其如今纪宁还没有正妻,在她想来,自家的主母一定是温婉大方的大家闺秀,而不可能是那些身份来历都说不清楚的风尘女子。 “听我的!”纪宁又吩咐一句。 雨灵这才不情愿先上了马车,纪宁跟林义一起坐在外面,由林义赶车马车走过两条街,纪宁突然喊停,然后他从马车上下来,让林义多等一会。 纪宁也没有离开太远,就站在崇文门一带一条水渠边上,好像在等什么人。 果不其然,还没过盏茶的工夫,后面便有人骑马过来,等那人从马上下来,似乎也有些惊讶纪宁居然在这里相侯。 “纪公子?”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文仁公主赵元容。 纪宁侧目一看,虽然夜色暗淡,但两个人还是四目相向,纪宁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微微拱手道:“赵公子。” “呵,本以为你认不出,没想到还是班门弄斧了,以纪公子的眼里和才学,想瞒过你实在是太难了。”赵元容轻叹一句,牵着马走近,二人到了水渠边上,此时已近三更天,路上已没有行人,连白天船只过往很热闹的水渠都是冷冷清清。 纪宁道:“在下并非是有意刺探赵公子的行踪,只是无意中发现!” “纪公子也不用解释,我自己的行踪,连自己都预测不到,旁人就更别说。今日到天香楼来,其实也只是为了做一点小事,没想到就见到纪公子展示了一回在学问之外的能力,运筹帷幄,纪公子刚才的表现可是有大将之风啊!”赵元容恭维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赵公子抬爱,其实在下,对于事情的始末也根本不了解,只是见到秦小公爷在外遇挫,本是想帮帮他而已。” “哦?是吗?”赵元容脸上带着笑容,似乎根本不信纪宁的这套说法。 赵元容看的出,纪宁出手帮秦国公秦茂才是顺带的,主要是想出来破坏天香楼的阴谋,纪宁一直不出手,也就是在等一个机会,或者说纪宁也察觉到了什么。 她也不信纪宁能完全了解始末,因为很多事,即便她对皇宫很了解,仍旧是一头雾水,她自己也没弄清楚,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大永朝的皇帝会这么多天悄无声息,甚至连朝政都不去理会。 纪宁一笑道:“是的。” 赵元容微微点头,道:“纪公子之前在天香楼里,就没察觉到什么?” “在下才疏学浅,对于京城的事情又不太了解,所能看到的都是表象,所能揣度的方向,也都是从这些浅显的事情延伸开的,实在是不能想的太深,但既然赵公子都亲自过来,想来这件事不会太小吧?”纪宁脸上带着无比的毅色说道。 395.第395章 渠水之会(下) 赵元容目视着纪宁,脸上似笑非笑,那股笑容中也隐藏着深意,让纪宁看不出她心中真实所想。 两个人在崇文门内水渠河道的边上对视着,如果赵元容不去再问话,纪宁甚至也不会去主动打断这种宁静,桥下的流水声都会听的很清晰。 “再过几日,北方就要上冻了,纪公子来自于江南水乡,不知可还能适应这里的天气?”赵元容突然答非所问,说了一句。 “还好。”纪宁点头,“虽然北方的天气有些寒冷,但如今还未到最冷的寒冬腊月,始终还能承受。再者说来,平日里寒冷可以不出门,躲在屋中潜心读书,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却不知赵公子回到京城之后,是否会适应北方的寒冷?” 赵元容稍微琢磨了一下,才知道纪宁所说的话中,暗藏深意。 赵元容所说的寒冷,是天气的寒冷,而纪宁所说的寒冷,则是京城时局的寒冷。 这二者之间是有本质区别的,赵元容道:“纪公子怎知北方定有你所想象那般寒冷呢?在下回到京城之后,似乎感觉是温暖如春,或许是自小便习惯生活在此,适应了这种天气和生活吧。” “哦。”纪宁点点头,“赵公子回到故地,实在是可喜可贺,看来在下不便打搅,这就告辞了!” 纪宁的态度有些冷漠,这次是他主动停下来,等赵元容过来后,二人就时局交换一些意见,没想到赵元容刚来就给他摆架子,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那他觉得就没必要跟赵元容在这里打马虎眼,最多是马上分道扬镳,在会试之前不见面就是了。 这态度就好似在说,你赵元容不是能耐吗,有事情自己去解决,何必总来请教我?在金陵城请教也就罢了,现在到了京城还来烦我,是觉得我的意见都是免费的,你能抓个免费的壮丁是吧? 纪宁转身正要走,赵元容喝一声道:“站住!” “公子还有事?”纪宁好奇问道。 “纪永宁,你何必明知故问呢?我来问你话,是想看你究竟知道了多少,你现在不跟我说实话,今天又在天香楼私自行动,等于是将自己陷于险地,我现在来帮你,不是来害你的,你居然还不领情?”赵元容用威胁的口吻道。 纪宁微微一笑道:“那在下还真的要多谢赵公子的好意了。但在下同样也明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论京城的天气有多寒冷,在下只需要躲在自己的茅草屋里,哪怕外面再狂风大作,我独逍遥便可。赵公子,告辞了!” 之前在金陵城时,纪宁每次见到赵元容都会很客气,但这次他的态度大相径庭,因为纪宁现在的目的,不是去牵扯进权贵的争斗之中,这对他未来的前途没半点好处。 纪宁可不认为赵元容是未来的储君人选,即便是,他也不想从赵元容这里获得什么政治便利,因为他不想去利用自己的见识和才学,去给别人出谋划策,他只是想安定过几天生活,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 他才刚走出几步,赵元容便在他身后问道:“既然你想独自逍遥,为何还要自行牵扯进来,就未曾想过,你现在已无法抽身?” 纪宁没有转身,背对着赵元容道:“赵公子,希望你明白,我的身份只是个读书人,到京城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考中进士,而我考中进士不是为了在朝中谋一官半职,而是想到文庙中有所建树,敢问赵公子,你接近在下的目的又是为何?” “你” 赵元容感觉自己在对事对人上,总是能占据一些主动,局的自己的辩才还不错,可当她遇到纪宁时,每次都感觉说话会被人压制,连争辩时都感觉自己的话苍白无力。 “我是想帮你。”赵元容思索半晌后说道,“你在天香楼做的事情,可知道得罪了谁?” “得罪的人,无非是朝廷中的权贵,或许跟赵公子说的一样,我得罪了别人,那别人会来报复。但当时,在下也不过是想帮秦小公爷而已,就这么简单。”纪宁脚步没停下,继续往马车旁边行去,嘴上继续说道,“不过最后事情巧合,能抱得美人归,与柳小姐结下一段姻缘,也算是额外之所得。如果赵公子喜欢柳小姐的话,在下倒不介意把这机会相让!” “纪宁!”赵元容此时已近乎是用愤怒的语气在呼喝他。 但纪宁却不为所动,悠然道:“赵公子不喜欢,那就罢了!寒舍简陋,在明年会试之前,还是不要与赵公子相见了,赵公子这一路行好,风干物燥,一旦一场火烧起来,很可能会将一切都焚烧殆尽,那时不知赵公子是否还有精力去在意在下这样一个小人物告辞” 这次纪宁彻底不再跟赵元容说什么。 就好像是分道扬镳时的告别一样,纪宁往前走的时候,脚步也很坚定,他是没有要转身去跟赵元容继续交谈的兴趣。 马车启动,纪宁随之而去,而赵元容则立在崇文门外的水道旁,牵着马,许久没回过神来。 “这样的人,也算是奇才了吧,为何当初在金陵城里,却只是不显山不露水呢?或许也是多了这几年的历练吧,才让他的性格如此的高傲,也或许是他受到别人的利用太多,对旁人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 赵元容自语说着。 当她说到这里,心里会感觉到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她哑然失笑道:“我明明应该恨他不肯帮忙,为什么我现在非但不恨他,反而觉得更欣赏他了呢?难道是他身上文人的孤傲感染了我?” 赵元容看着渠水,再看着远处苍茫的天空,一时间也有些迷茫。 “他的追求,本没有错,如果他只是求一生碌碌无为,反倒不是什么智者。现在他求的是文庙有所建树,而无心于朝堂,这是一种洒脱的境界,世上能有这般宽阔心胸之人,也是少之又少,若我是男儿,也不及他!”赵元容突然有些自嘲道。 396.第396章 要杀要剐 纪宁回到家,已是三更天,雨灵已经困倦不已,但家里却不是很冷,因为林娟儿很早就过来烧火,甚至还准备了热水给纪宁沐浴。 “少爷,奴婢好困啊,奴婢能先去休息吗?” 雨灵一边对林娟儿有一定的防备和敌意,但一方面她的精神有些撑不住,干脆就先去休息,留下林娟儿来照顾纪宁。 纪宁用布浸染了热水,擦过脸之后,登时感觉神清气爽,道:“早些休息吧,林姑娘,你也先回去歇着,今日让你等到现在,辛苦了!” 林娟儿有些羞赧道:“纪老爷,家兄和家嫂说过了,您如今让奴婢在您府上做丫头,以后就不能轻易回去,奴婢要留在这里照顾您还有这位姐姐的起居。” 这话就有点是要依附于纪宁的意思,林义毕竟已经回去了,林义似乎对纪宁的身份和地位也很看重,这还只是昨天的事,当天他又见识到了纪宁一次拿出两万两银子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心中对纪宁的佩服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别说是一个市井出身的林义,就算是唐解等人,之前也是对纪宁感觉到佩服的五体投地。 纪宁道:“可这里似乎也没别的休息的地方。” “纪老爷,您不用担心的,旁边屋子还有一张小床,在您去办大事的时候,奴婢已将那边收拾好了,奴婢可以睡在那边!”林娟儿道。 纪宁这才往隔壁的小屋子看了一眼,因为这年头根本没有电灯,所有的空间都很黑暗,毕竟蜡烛的光也照不太远。 在纪宁这里,晚上还有足够的蜡烛用,普通人家就算是用小小的油灯,那也是要节省桐油的,毕竟不是每户人家都能用的起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普通百姓必须要遵循的生活规律。 至于别的精神娱乐生活,更是连想都不用想。 纪宁点头道:“既然你想留下,点一盏灯过去,先歇着,明早不用早起,可以晚些时候再过来,你再准备被褥算了,还是先出去找人做一套就是了,既然你要过来帮忙,你就是这家庭的一员,这里有点散碎的银子,你拿着,这几天家里的开销,先由你来负责!” 原本这些事,纪宁都是交给雨灵来做的,但现在雨灵正在生病中,而且雨灵不适应北方的生活,所以雨灵时时都会显得很慵懒。 “纪老爷,不用的,您的银子奴婢怎敢拿着?还是交给姐姐为好。”林娟儿跟雨灵的年岁相当,其实也不知道谁更年长一些,但出于对雨灵的尊重,林娟儿此时称呼雨灵为姐姐。 纪宁笑道:“放心吧,她那边也有银子,将来还是由她来管账,不过这几天她在生病中,还是由你来负责,我会安心一些!” “是,纪老爷!”林娟儿不是迂腐的人,纪宁说什么,她也就遵从了,毕竟现在她也不是拿着银子去挥霍,只是保证小院里的日常开销。 纪宁当晚虽然喝了两杯酒,但他还不困顿,晚上夜深人静的,他更有精神,所以选择坐下来继续读书。 寒窗苦读,纪宁以前是经历过,在来到这世界后,他的寒窗苦读更多的不是去学习书本上的知识,而是去试着写文章,让自己的文笔更类似于一个生活在这时代的读书人。 夜半三更,纪宁正准备去休息,突然感觉到一个黑影似乎在院子里晃动了一下。 他的警觉性很高,也是因为他的院子里经常会有一些高来高去的人打搅的缘故,他没有去惊动雨灵和林娟儿,而是缓缓走到了屋门口,打开门,便见到一个黑影立在院墙上。 北风有些凛冽,衣袂飘然中,纪宁还真有种见到了仙女的错觉,但等他看清楚来人之后,心中便会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波动,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在这世界上,跟他有过一次肌肤之亲,也是他来此之后唯一发生关系的女人。 上官婉儿。 因为上官婉儿来的太突然,纪宁之前都没预演过这情节,使得他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反倒是上官婉儿先走过来,突然举起长剑,指在了纪宁的脖颈上。 “上官小姐,这是作何?”纪宁皱眉道。 “你以为,是因为某些事,我要杀你吗?”上官婉儿说此话时,她脸色也变了变,可惜纪宁没法看的清楚,毕竟是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些事,到底情由如何,我心知肚明,不会去计较。但你助纣为孽,帮贼人将甲骨文祭文带走,那就是你的过错,我是为此事而来!” 纪宁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点头道:“没错,当日是我将甲骨文祭文遗落在枯井之中,让那些人找到!” “你承认了吗?”上官婉儿似乎很气愤,“我以为你会继续抵赖,没想到你会如此坦然承认,纪宁,想你堂堂的正人君子,也会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吗?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被人指责,纪宁本来是可以为自己解释的,但他现在还不知道上官婉儿来京城的目的。 或者说,他还不知道上官婉儿现在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纪宁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上官婉儿瞪着纪宁,许久之后,她终于泄气,将长剑也放下来,不由咳嗽两声。纪宁关切道:“没事吧?” “我的死活,也不用你管。”上官婉儿斥责道,“本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却是个蝇营狗苟的小人,当我之前看错你咳咳!” 过了一个多月,上官婉儿的身体仍旧没痊愈,纪宁上前道:“既然身体没恢复,就别到处走,真以为自己是女侠,可以做到无坚不摧?” “你说什么?”上官婉儿瞪着“多管闲事”的纪宁。 纪宁直接拿住上官婉儿的手腕,仔细探了一下脉搏,看样子是在查看上官婉儿的伤情,但其实他是在探查上官婉儿是否怀有他的骨肉,他可不想让自己的骨肉遗落在这么一个来去无踪的女人身上,而且他清楚知道,当日上官婉儿委身给他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397.第397章 不相为谋 纪宁对于医术虽然未到臻至大成的地步,但对于一些基本的脉象,他还是可以掌握的。 在他确定上官婉儿没有身孕之后,他心中也就坦然了,他自己也觉得,跟上官婉儿之间的了解还不多,两个人之间暂时还没有完全走到一起的可能,二人之间还缺少了必要的情感交流。 “身体有些虚弱,上官小姐,到里面说话?”纪宁语气很和缓道。 “纪公子对人关心的方式还真不一样,上来就要试探我的脉象。”上官婉儿甩开纪宁的手,言语之间也带着不客气。 纪宁神色不变,但听上官婉儿又道:“进房的事,还是不必了,纪公子这里应该并非只有一人吧?” 想到屋子里还有雨灵和林娟儿,纪宁点头道:“在下这里,的确还有仆婢在居住,进去的话多少有不方便。不知上官小姐是如何找来的这里,还有上官小姐前来,就是为了杀我,或者是质问我?” “否则呢?” 也许是纪宁问的问题太多,上官婉儿只回答了后面的问题:“你在金陵城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在助纣为虐,我本以为你乃是正人君子,谁知看错了你!” 纪宁反问道:“上官小姐觉得看错在下,那为何在下还要救上官小姐呢?任由上官小姐被贼人所杀,或者身陷于官府,那不更符合上官小姐对在下的评价吗?” 最初上官婉儿只是语气不善,现在连态度和神色也都带着冷峻,好似要用眼神将纪宁给杀了。 两个人在夜色之中,周围漆黑一片,对面脸上最明亮的地方,只有对方的眼眸,似乎能从对方的瞳孔中见到自己。纪宁心想:“这比跟文仁公主对视,感觉好了太多啊,她始终对我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才会对我这般爱恨交加!” “如果你真的那么做,那今天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上官婉儿咬着牙说道。 纪宁道:“所以上官小姐,还是感念当日在下的救命之恩,所以并未痛下杀手是吗?” 上官婉儿没有回答,但她等于是默认了。 “上官小姐既然觉得这里说话不合适,不妨我们离开小院,到别处走走,说几句知心话,不知可否?”纪宁提议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你并无什么可说的,今日前来,就是为质问当日之事,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不会放过你!”上官婉儿道。 纪宁淡然一笑,在他看来,上官婉儿的情绪比之前相遇时有所变化,他心想:“或许是她因为初为妇人,性格上有所变化,比之之前,她的神色中多了几分坚毅,但却也多了几分女子特有的情绪,这种变化不知是好是坏!” 纪宁回道:“上官小姐见谅,有些事在下现在还不方便言明,但在下可以承诺,当日所做之事,全然不是为了加害你。在下见到上官小姐当日受伤,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弃之不理的,而且在下也不容许有人拿这件事来为非作歹。请上官小姐相信,在下并非是心存歹心之人!” 也许是纪宁说话时,身上带着一股浩然正气,连上官婉儿都被感染了情绪。 上官婉儿思索半晌之后才道:“纪宁,你让人愈发看不懂,你不过只是一介寒衣士子,充其量,到现在也不过是个举人,在那些权贵眼中,你卑如草芥,你自己又说过无心于朝政,那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纪宁轻轻一叹,道:“或许跟上官小姐说的相似吧,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所做之事,在在下心中看来,是有意义的,至于是否螳臂当车,那也是上官小姐或者某些人的一家之言。如果在下在做事的过程中,影响到了上官小姐的某些利益,那在下也会坦然接受,上官小姐,要么你杀了我,要么就要默认我这种行为是与你不相干的。你我原本在道路上,本没有交叉之处,只是因缘巧合,让你我的生命轨迹有过相逢,但之后,或许还是各走各路的好!” 两个人,虽然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但同时也是世界上最疏远的人。 纪宁也不想跟上官婉儿把话说到这么僵持,但他也明白,自己跟上官婉儿之间是有身份差异的,上官婉儿是不可能留下来,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人,而他也不可能跟着上官婉儿去浪迹江湖行侠仗义。 甚至上官婉儿背后的圣坛,到现在还在支持太子,即便上官婉儿不愿站在太子一边,可她是否能顶得住师门的压力? “无可救药!”上官婉儿骂了一句,起身一个飞跃,便离开了院子,那身姿轻盈,也让纪宁感觉面前是一个仙女一样。 纪宁望着上官婉儿离去的背影,心中也会有一点怅然若失,即便他对上官婉儿并无生死相依的情愫,但他还是有些不舍。 男人,总会对自己人生的第一个女人流连忘返,连纪宁自问有开阔的见识,还是不能免俗。 上官婉儿轻盈的来,轻盈的去,纪宁心中也是有些迷茫,他本来想问上官婉儿关于其到京城的目的,但因二人相见之后就剑拔弩张,最后更是不欢而散,让纪宁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很远,纪宁甚至都无心相问。 回到屋子里,纪宁回头看着院落,之前被他所破坏的风水大阵,这会也都消散,院子里一切如常,并无异动。 “她来京城,到底是为了什么?继续帮太子做事?还是受师门的嘱托来做一些师门的事?再或者只是为了质问我?她之后还会不会再来拜访?”纪宁心中有一连串的问题,但可惜佳人已去,他无法详细问询。 纪宁不由想到两个人曾在金陵城的家里,坐下来谈天说地时的畅快,纪宁觉得他所见过这么多人中,跟他思想最为相近,有着非凡见识的人,就是上官婉儿。 纪宁更愿意将上官婉儿当作知己,可以做朋友,而不是马上发展为情人。 最后却是一夕之欢后,二人连朋友都做不成,这反倒让纪宁觉得,命运太过于捉弄人。 398.第398章 验货 七娘从天香楼离开,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这是她在京城中的一处秘密居所,除了她和极少数的亲信知道之外,别人都不知她有这样的一处秘密宅院,即便是太子的人,也不知。 狡兔三窟,七娘很怕自己被利用完之后,为人所杀,即便她投靠了太子,仍旧在暗中行事。 “七娘,刚得到的消息,湖广一代水灾,朝廷对外瞒报,使得地方受灾严重,水灾之后是旱灾,百姓流离失所” 七娘才刚回来,就得知了很不好的情况,令她很是忧虑。 听过详细的奏禀之后,七娘也换过了睡袍,整个人显得很慵懒,即便是奏报事情的女属下,也会觉得她很有女人的魅力,只是七娘已年过四十,能保持这么好的体态,在一些普通女人眼中还是非常羡慕的。 在这时代,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基本就开始年老珠黄,到了四十岁之后,大多数的女人都已是苍老而失去了女人的魅力。 但七娘很懂得保养,这也是她不对外传的秘辛。 “调拨一些钱粮过去,从账上调拨,再通过一些秘密的渠道,送一些被褥和物资过去,一定不能让百姓受太多的苦!”七娘对于南方水灾后又旱灾的事情很是关注,下达的意思也很是坚决。 手底下的人就算心中有想法,也不敢当面去质疑七娘,毕竟在她们看来,七娘不该用自己的钱财去搭给普通百姓。 等传报之人领命而去之后,七娘神色冷峻道:“南方今年遭到的灾情不少,我若不能继续在太子手下做事,就必须要考虑另觅良主,去帮五皇子做事,并非好事,反倒不知是如何能投靠到文仁公主麾下。现在时局混乱,究竟谁能成为皇储,还真是不好说!” “师姐也觉得,现在的时局到了你必须另觅良主的地步了吗?”在七娘说话时,突然屏风后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从屏风后,走出个同样婀娜的女子,那女子在言语中所透出来的,是一股浓浓的妩媚,就好像是一个狐狸精一样,仿佛一颦一笑都能勾魂夺魄。 七娘道:“你几时来的?” “我几时来的,师姐你不知?哈哈,师姐方才那番话,分明是对我说的。”女子笑道,“我刚从朱楚河那里回来,得知师姐你正在跟他为敌,还针对他要在太子面前告状。哼哼,师姐你这是在玩火自焚啊!” “你从姓朱的那里刚回来?”七娘脸色冷酷,瞪着那妖娆的女子道。 “师姐装什么清纯,以前我还觉得师姐你有多清高,但最后还不是跟我一样,成为了那些权贵手中的玩物?之前师姐对朱楚河也多有不屑,现在呢,也还不是跟他狼狈为奸?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朱楚河让我过来跟师姐你说一声,想在太子身边继续做事,就要合作,而不是各自为战,否则被太子知道你的两面三刀,太子会放过你?”妖娆的女子用威胁的口吻道。 七娘冷声道:“我们当初到京城来,就是为了能为同族的百姓谋得福祉,现在你所作所为愈发不可理喻,你可有想过,你现在做的事情,有哪位长老会同意?” “地位不是师姐你给的!”女子怒道,“师姐也别拿这种教训人的口吻说话,师姐自己为了权力,也可以朝秦暮楚,凭什么就要对我横加指责?还就跟师姐你说了,我做什么,都不用师姐你来干涉,只要我能帮族人争取到应有的地位和权力,那就是我的本事,师姐还是想想回头怎么应付那些权贵,是用自己的身体,还是用金钱吧!” 说完,那妖娆的女子大跨步往门口行去,七娘很想上去将其制住,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一忍而过。 因为想上官婉儿的事情,纪宁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醒来,雨灵把身子靠过来,死死缠着他,这会的小雨灵就好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抓着纪宁都不想松开。 “雨灵,起床了!”纪宁说了一句。 平日里都是雨灵起来的比他早,现在因为雨灵生病,纪宁自己反倒是晚睡早起,雨灵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纪宁无奈,自行起来穿衣,正要下地,却见林娟儿捧着热水盆进来,道:“老爷,您该洗漱了!” 因为没想过自己身边多一个贴身丫鬟的状况,纪宁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最后纪宁一摆手道:“好了,你放下,我自己洗就好了!” 林娟儿这才放下水盆,不过小妮子脸上红扑扑的,很显然她从自己的兄长和嫂子那里得到一些灌输,认为自己可能会被送给纪宁作为妾侍,所以她对纪宁从开始就没多大的抗拒。 纪宁洗过脸,吃过早饭,那边雨灵才一脸疲惫地起来。 “雨灵,白天多到院子里走走,别闷在屋子里,对你的身体不好!”纪宁道,“上午我要出去一趟,中午就不回来了!” “啊,少爷,您要去哪里啊?”雨灵有些委屈道。 其实雨灵问了也是白问,她自己心中也知道,纪宁是要去见柳如是的,昨日纪宁突然拿出两万两银子来竞投柳如是的花魁,纪宁也说了第二天才“验货”,现在纪宁不可能会安然留在家里,让美人一人独守空帷。 纪宁没多解释,道:“安心留在家中,也别多想了!” 刚出了屋门,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院门外有马车到了,林义在做事上也很勤快,补充了纪宁身边人手不足的弊端,纪宁即便在家中,他也会赶车在胡同口等着,随叫随到。 “纪老爷!”林义笑呵呵上来行礼。 “嗯,林二,赶车去天香楼,今天有事!”纪宁道。 “是,是,纪老爷,请您上车!”林义赶紧将马凳搬出来,扶纪宁上了马车,这才跳上车,马车往天香楼的方向而去。 这会在天香楼里,柳如是也是装扮好,这一天对她来说是大日子,她也做好了准备,就算不能跟纪宁双宿双栖,她也会好好珍惜这三天,把这当成是人生最美丽的回忆。 399.第399章 兄弟阋墙 纪宁从家里出来,并未跟林义马上去往天香楼,而是去了一家茶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马上要去接柳如是出来,在未来三天朝夕相伴时,他却选择了另一条路,没有去天香楼。 “纪老爷,您这好似不是去天香楼的路啊!”林义有些迷惑,让他自己来选择,也不可能放着那么如花似玉的林小姐不去见,要到一家茶楼里来喝茶。 但纪宁就是那么与众不同,让林义也无从琢磨。 “在楼下等我就是了,有事的话,我会叫你!” 纪宁甚至都没打算带林义上楼,林义悻悻然钻进马车里,他这会心中带着不解,可他也没那心思去思考纪宁到底要做什么。 等纪宁上了楼,在茶楼上坐下来,旁边才有个老者往这边靠近,在他这一桌坐下来。 “看来这位公子,是有事来找老朽问话?”老者很是自来熟,居然坐下来主动跟纪宁搭茬。 纪宁眯眼打量此人,道:“你就是胡老头?” “年轻人,说话客气一些的好,称呼一个陌生的长者,怎么也不该称呼老头的,这是之前你花钱买的消息,我已经整理好了,在纸上,事关重大,你看过之后就要焚毁,不多不少,十两银子,谢绝还价!” 一份消息价值十两银子,还不允许提前验货,如果不是纪宁想要尽早探听到消息,他也不可能做出这么花本钱的事情。 “好!”纪宁也没多说,拿出十两银子来,老者掂量了一下轻重,径直要下楼,纪宁追问道,“如果回头要找你,去哪里?” “别找了,难道被你告上官府,让官府的人来抓老朽?再有什么事,过来坐坐,偶尔老朽见到你,会出来跟你聊聊!”老者说完,拿着他赚到的十两银子离开了。 纪宁也没马上就打开信函看过,而是下楼离开了茶楼。 很多事,他自己也有防备,可不会在阴沟里翻船,他这会想的是,要赶紧求证一下手头上的消息。 “老爷,这么快就下来了?”林义刚钻进马车,本想在里面避避风,没想到纪宁这就从楼上下来。 “走。”纪宁招呼了一声。 “去哪里?纪老爷,这是往天香楼去?”林义问道。 纪宁道:“去悦来居,你知道!” 林义一想,自己第一次见到纪宁就是在悦来居,马上赶车往悦来居的方向去,他嘴上还在嘀咕:“纪老爷这是哪里不对?为什么不去见柳小姐,还是说纪老爷要等天黑之后再去跟柳小姐相会?” 悦来居里,纪宁跟唐解、韩玉等几个朋友碰头,除了他们之外,唐解他们还邀请了几个南方的考生一起过来,这些人也都是久仰纪宁的才学,说是要过来拜访的。 “永宁,你这也是的,本来以为你要去鹊桥相会,却未曾想要跟我们见面?柳小姐那边你接出来了?”唐解好奇问道。 纪宁微微一笑道:“即便要鹊桥相会,也要等到合适的时间,这大上午的去天香楼,似乎不妥吧?” 唐解哈哈大笑道:“说的也是啊,永宁这是想入夜之后再去鹊桥相会,那也好,白天我们多说说,京城诗会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京城诗会就在四天后举行,你要知道,这次诗会中可是才子尽出,至少有上千人参加,而且朝中的翰林也有几人出席” 纪宁只是点头应允,他自己可没想过这京城诗会能给他带来什么改变。 如果说他之前追求的都是低调,昨日里在天香楼花的那两万两银子,有可能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很快就可能传遍京城。 别人可不会将此事当成是风流雅事来谈论,而是会议论,说是堂堂的金陵城乡试解元,会拿出几万两银子出来狎妓,简直是有辱斯文。 旁人对纪宁的非议,也会让纪宁在京城里受到很大的压力,他自己也想过这问题,如果不能安心读书的话,在京城无论闹出什么动静,别人都会觉得他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人,或者说有人会把他往这方面去靠拢,把话说的很难听。 “诗会,我会参加,但也不能期冀表现的有多好,最重要的还是放平常心吧!”纪宁说着,手里拿起茶杯喝了两杯茶。 旁边有不认识的举人过来打招呼,纪宁也起身应了,几人攀谈几句,就有个年轻的公子哥走过来道:“呦,这不是纪解元吗?纪解元不是昨日里还在跟柳小姐鸳鸯戏水?怎的今天就精神奕奕来这里会宾客?纪解元的精神可真是好啊!” 话说的很恶毒,看似很恭维,但其实就是在把纪宁往那种不学无术的人身上归。 纪宁很淡然,没有去正面回答这样的问题,如果旁人来攻讦他,他就要理会的话,那他的人生也就很是悲哀。 “永宁,别理会这些人,过了中午,你还是先去将柳小姐接出来,到时候我会派人跟你一起去,就怕天香楼的人会搞鬼。”唐解道,“下午我们也不去烦着你,总之你这几天,就尽量是在外面独自一人就好了,三天过后,留着精神参加诗会,争取为我们南方的考生争口气!” 纪宁感觉自己就好像被人寄予厚望,成为了种子选手一样。 但其实他根本没想过在这次的诗会上去表现什么,连抄诗这种事他都不想去做。 在悦来居里,纪宁将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些行李带走,下去让林义帮他一起送回到住的地方。 纪宁没有在小院里久留,很快又跟林义出来,一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将信函打开,见到了里面的内容:“兄弟阋墙!” 信函中就这四个字,没有多余的话语,显得很简单,他估摸写信的人,也是有意不想让信函里透露出更多的内容,免得被纪宁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但纪宁却大概知道这事情说的是什么,他之前要去买的消息,是跟京城的形势有关。 而卖给他情报的人,黑白两道上都有一定的势力。 简单的四个字,就给他一个重大的提醒,京城里不但有储君的争夺,连皇位的争夺也会进入到白热化。 400.第400章 苦大仇深 京城,崇王府别院,怀珠郡主赵元轩正在准备入宫觐见的礼数教导。 外面的阳光明媚,赵元轩则显得无精打采,宫里派出的女官,正在对她悉心教导,但她听不进去,她不时在看着窗外,神游天外中,不自然就会想到一个人,那个人就好像恶魔一样盘绕在她的心头,让她感觉到一阵心烦意乱。 “坤宁宫入见礼数,见皇后当以跪礼,道万福” 女官三十多岁,也算是老宫女,在宫里有一定的地位,她讲的东西都是在照本宣科,没有自己的理解在里面,让赵元轩根本没多少兴致。 反倒是旁边的婢女小苁,则在认真听讲,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家郡主回头有不明白的,一定会为难她,她需要把这些东西都记住,方便被自家郡主追问,如果有记不住的地方,她也不会太过于强求,因为她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 终于到了中午,女官的教授也告结束,赵元轩伸个懒腰,显得很轻松道:“完成啦,下午可以出去玩啦!” 女官提醒道:“郡主,您在宫中,不得做出轻抚傲慢之举,这是第十三小节中的内容” “行了行了,本郡主记下就是了,真麻烦。”赵元轩抱怨了一句,站起身往外面行去,她心里可郁闷坏了,她想出去走,结果崇王给她下了死命令,在接受完宫廷礼数教导之前,坚决不许她离开别院一步,这让赵元轩天天闷在家里。 她老早就想出去找纪宁了。 “这位姑姑,您别急着走了,王府内为您准备了斋菜,请您先过去用。”小苁不敢跟着赵元轩离开,她还有事情对那宫女交待。 女官道:“这教本” “教本给奴婢就好了,奴婢会拿给郡主的!”小苁小心翼翼将记录了宫廷礼数的书籍拿过来,放在一边的桌上,这才引路,带女官去侧院那边的厨房用餐。 赵元轩这边终于完成了礼数教导,就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兴奋地跑出屋子,还没走出几步,就见到自己的大哥正迎面走过来。 “小妹,你这是”崇王世子赵元启还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这么兴奋。 赵元轩兴高采烈道:“大哥,父王说过,只要我学完宫廷礼数,就可以出去玩了,是吧?” 赵元启想了想,点头道:“父王似乎是这么说的!但你最好先别出去” “为什么?大哥,你不是想拿着鸡毛当令箭,以后想看着我,不许我出家门吧?”赵元轩很是恼火道。 赵元启苦笑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想说,即便你要出去也等过几天。因为过几天城里有京城诗会,江南江北的才子,会在同台竞技,到时候会有文庙的学士和朝廷的翰林参加这次的诗会,盛况空前!” “那跟我今天出不出门有什么关系?”赵元轩皱眉道。 “父王有提及,让你要保持淑女的姿态,所以尽量让你少出门,如果今天你出去了,难保过几天再出门时,父王会不准允,那时你到底还想不想参加京城诗会?为兄我可是帮你报名了!”赵元启道。 赵元轩马上愁容尽解,眉开眼笑道:“大哥就是会帮妹妹的忙,你用什么名字帮我报名的?” “赵才!是金陵城的一个举人,平日里跟王府有些走动,我欣赏他的才华,准备让他到崇王府来当门客,这次他也在京城,只是没打算去参加这次的诗会,你就用他的名字去,保管没人能认出来!”赵元启道。 “真好,那我就可以跟那些桀骜不驯的南北才子一较高下。”赵元轩在憧憬着当日的盛况,突然她眨眨眼问道,“那纪永宁会参加吗?” “永宁兄他一直未曾见过,所以也没问清楚,但料想是应该会参加的,毕竟他是今年的金陵乡试解元,很多人想见识他的才学,这次如果他不去,会让诗会减色不少。听闻昨日他在竞选花魁中,竞得了柳如是,这两天应该会很忙,等过两天诗会开始之前,我会好好问问他!”赵元启说者无心,但那边赵元轩听者有意。 赵元轩最初还在想,终于可以跟那眼高于顶的纪宁一较高下了,但随即他一想,这事似有不对的地方,什么竞选花魁,什么得到了柳如是,她好像压根就没听说过。 赵元轩赶紧追问道:“大哥,你在说什么,纪永宁他跟柳如是有关系?那柳如是也来京城了?” “嗯。”赵元启没想过自己的妹妹在暗恋纪宁,只是把自己好友的情况说了出来。 因为赵元启也没亲自去过天香楼参加花魁大会,他听说的也都是小道消息,很多消息不太准确,所以他也就兼着重点说,把纪宁通过花魁大会,花了两万两银子,最终还获得了柳如是前三天的事情说出来,赵元轩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纪永宁他哪来的那么多银子?两万两银子哼,这么多银子,他都能在京城买个不错的宅子,好好过日子了,他怎么会拿起竞选花魁?他他现在在哪?” 赵元轩还没跟纪宁怎么样,但这会她就好像管家婆一样,居然对纪宁所作所为指手画脚。 赵元启也有些莫名其妙,他道:“妹妹,你去找永宁兄作何?你明知道他现在正在跟柳小姐花前月下,难道你想去打搅?” “我才懒得去打搅他们呢,我只是想看看这个纪永宁,到底是什么心思,有那种名门闺秀喜欢他,他无动于衷,却偏偏要跟一个出身风尘的女人在一起,他是不想顾着自己的名节了吗?” 赵元轩这会苦大仇深一样,也顾不得过几天要参加什么京城诗会不能出去,大概问明了纪宁可能去天香楼,气呼呼就出门而去。 人走了之后,赵元启还是有些迷糊,嘀咕道:“小妹不会是真的看上永宁兄了吧?但小妹跟永宁兄也无太多交集啊,还是说永宁兄的光芒实在太强盛,令妹妹对他心生好感?不行,我要去看看,别闹出什么事情来!” 401.第401章 骂错人了 纪宁这边才刚乘坐马车到了天香楼门口,因为京城的天香楼不做酒楼的生意,所以都是在下午临近黄昏时才开门,此时天香楼门口很冷清。 他下了马车,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娇呼:“纪永宁,你给我站住!” 这一声很熟悉,甚至让纪宁觉得自己还置身在金陵城,他侧目看去,就见小辣椒赵元轩叉腰立在那,小脸很生气地打量着他,就好像在质问他为什么“负心”一样。纪宁心想:“最近我都没见到她,也不曾得罪她,她为何做出这般横眉冷对的模样?” 赵元轩气呼呼走上前来,跟之前赵元轩出门身边会带一两个随从不同,这次赵元轩是单独出门,甚至连个婢女都没带。 纪宁想到崇王可能要进京城朝觐,再联想到赵元轩已十五岁,便明白赵元轩应该是进京城接受封赏赐爵的,他心里也就明白了。 “赵公子!”纪宁微微拱手便当作行礼。 他对赵元轩和赵元容的称呼都一样,反正她们出门都是以男装示人,如果称呼别的不恰当。 林义原本要陪同纪宁进内,见纪宁这边似乎有客人,他迟疑道:“纪老爷,您有客人啊小人先去旁边等候!” 说完,林义匆忙往远处去了,林义在这点上是很懂事的。 赵元轩问道:“他是谁?” “在下新收的家仆,暂时打理在下在京城的一切事宜,赵公子有事?”纪宁这会已经恢复了不苟言笑的状态,用很正常的语气问道。 赵元轩心中有些恼火,她想质问纪宁为什么“忘恩负义”,但一想,纪宁自己要留在天香楼,好像也跟她没多少关系,她又不是纪宁的什么人,来这里似乎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赵元轩厉声道:“我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纪宁微微一笑道:“来这里见一位朋友,准确来说,是一位红颜知己!” 赵元轩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还好意思承认?什么红颜知己,是你的姘头吧?你不会是想跟她发生什么?然后过几天之后,再对她不负责任?” “赵公子问这些话,恕在下不能直面回答,这种事涉及到隐私,即便在下真如你所言,跟赵公子又有什么关系呢?”纪宁仍旧带着不温不火的语态,悠然反问道。 这下赵元轩无话可说,她自己也回答不出来,因为纪宁跟她之间的确是没什么关系。 纪宁再道:“今日在下来,是为了接这位朋友离开,如果赵公子没事的话,还请让路,免得让在下为难!” “谁说我没事了?今天本公子心情好,就想来天香楼光顾一下,不行吗?我身上有的是银子!”赵元轩说着,往怀里一摸,心说不好,之前虽然是准备了一些银子,但也不知是怎么的,鬼使神差一样就换了衣服,居然没带出来。 赵元轩心想:“真是大意啊,早知道我把另一身给换出来了,觉得这件好看,就穿这件了,居然连钱袋都没带!” 纪宁似乎不知道赵元轩没带银子,平淡道:“赵公子喜欢进去光顾,那就光顾的好,在下只管派人进去通传一声,在门口等就是了!” “你!”赵元轩瞪了瞪眼,最后她撅着嘴,她虽然对风月场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没银子肯定是进不去天香楼这种地方的。 赵元轩道:“纪永宁,你就继续作死吧,你没听说吗,作为一个进士,最重要的是有良好的人品,如果你的人品不行,即便中了进士,也会被人淘汰下来。每一个应考进士的举人,都会在这种时候加紧读书,同时培养自己的操行,你呢?居然出来跟风月女子纠缠不清,被那些言官知道了,肯定会非议你,你不是说想去文庙吗?文庙难道会容许一些人品不端的人进去吗?” 纪宁微微摇头道:“赵公子是哪里看出在下人品不端?就因为来天香楼,或者是来见一位故人?” 赵元轩更加气愤,她以为自己有规劝纪宁的资格,想让纪宁听从她的意见,甚至将她当成是唯一的红颜知己。 但显然纪宁心中只是把她当成个小女孩,她说的话也没多少说服力。 “纪宁,你这个坏人,你这个大骗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大坏蛋”赵元轩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当她觉得自己很委屈的时候,会把心中最真实的想法骂出来,直到她觉得骂的过瘾为止,“你还说来见什么故人,一定会有人知道你品行不端的,因为你见到的人都是肮脏的,是无可救药的” 就在赵元轩觉得自己骂的很过瘾时,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小妹,你为何骂我?” “呃?”赵元轩还没转头,就感觉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连说话的口气也跟她之前见过的赵元启如出一辙。 赵元轩一转头,就见到果然是自己的兄长正在好奇看着她,让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赵元轩支吾道:“大哥,为何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今天是我约了永宁兄,本来他说要见柳小姐,我一想,不能耽误了他会佳人,但既然他主动接受邀约,我自然前来,这才刚下马车,就见到你在骂我,小妹,我可没惹着你吧?”赵元启也显得摸不着头脑,他还不明白呢,就被自己的小妹接连迷惑了两次。 出门时他就没多问,现在遇到了,自家小妹居然说他是“品行不端”的“脏脏”之人,他觉得心里很冤枉。 “你们我是说别的,没说你大哥,总之你别多想就好了。”赵元轩这会脸上是青红一片,她瞪着纪宁道,“纪永宁,你真的是来见我大哥的吗?” 纪宁没回答,赵元启没好气道:“小妹,你今天是吃枪药了还是怎么着?我跟永宁出来相见,不过是一叙别情,你如果觉得无聊,来见一见也是可以的,无端攻讦人家永宁兄本来就不对了,现在连你大哥都骂,看来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本来还说带你出来参加京城诗会,现在看来也免了,你还是在家慢慢学习宫廷礼数吧!” 402.第402章 来了,又走了 赵元轩皱着小鼻子,她没有去瞪着纪宁,而是瞪着自己的大哥赵元启,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恨意。 那目光好似在说,你为什么不提醒我,让我丢这么大的面子?现在居然还跑来教训我? 赵元启此时对妹妹的愤恨的目光视若无睹,转而对纪宁道:“永宁,走,我们进去喝几杯水酒许久不见你,又听闻了许多你近来的事情,实在应该是不醉无归啊!” 纪宁道:“世子殿下,如今要进天香楼,怕也不容易吧?” “说的也是,还没到时辰,这样,我们去就近的酒楼,前几天我去了一家名为醉仙居的酒楼,那里的酒菜别有风味,你应该去品尝一下!” 赵元启带着纪宁就要往醉仙居的方向而去,赵元轩怒道:“大哥,你这是当我不存在吗?我也要去!” “小妹,你还是回家静修礼仪,看你出来这模样,一点淑女的姿态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没教养的姑娘!”赵元启也丝毫不避讳纪宁在,张口就数落。 赵元启将纪宁当成是至交好友,同时觉得自己的妹妹对纪宁有意,他本着的可不是帮自家的妹妹去追求纪宁,而是要在纪宁面前把自己妹妹的坏处都说出来,也是让纪宁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人,怕纪宁被赵元轩的外表所欺骗。 赵元轩从没想过会被自己的兄长在人前揭短,她自己也是很想在纪宁面前保持淑女风范的。 这下她气不过,本要拂袖而去,但想到之前误会了纪宁,这会还要跟纪宁解释一下,顺带能再跟纪宁多相处一会,她也就舍不得走了。 念叨了一路,现在终于见到面,如果还是不欢而散,她自己都不知道下次能什么时候相见,她自己还不知道纪宁现在住在哪里,即便知道了,以她郡主的身份,要纡尊降贵去见面也是很难的事情。 毕竟朝觐的事也临近了,她还要在家里准备宫廷礼节的学习。 “我也去!”赵元轩也不管纪宁和赵元启的态度,反正二人都没法正面去驱赶她,她也就仗着自己是怀珠郡主的身份,死赖着非要跟纪宁和赵元启一起同行去醉仙居。 纪宁这边跟赵元启兄妹离开,在天香楼内,柳如是还在等候纪宁来接她的消息,可一直过了中午,都没什么音信,连她自己都不由有些着急。 “小姐,来啦,来啦!”丫鬟娟儿一直在前门那边等候,等她从门缝见到纪宁过来,迫不及待过来跟柳如是打招呼。 “真的来了吗?”柳如是听到这消息,心情很复杂,她也形容不出来自己到底是欢喜还是忧愁。 她对纪宁是很欣赏,但若说这就是爱意,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牵强,因为纪宁对她所回馈的爱很少,让她感受不到这是两情相悦,而她自己也觉得,纪宁未必会喜欢她这样出身低微的女人。 本着互利互惠的原则,纪宁帮她出了两万两银子,而她则侍奉纪宁三天,这就好像是一次交易,她自己倒也无怨无悔。 至少纪宁是她不讨厌的男人。 娟儿道:“是啊小姐,我亲眼见到的,纪公子从马车上下来,这会可能已在跟茹娘说这件事了!” “那我先收拾一下,你出去看着,如果往这边过来,先进来通知我一声!”柳如是对于今日的见面很重视,赶紧进去收拾打扮。 但另一头,纪宁却跟赵元启兄妹离开了天香楼,茹娘原本在二楼见到这光景,她还在想怎么将纪宁打发了,可当见到纪宁离开之后,她开始幸灾乐祸,她觉得多半是不会丢失柳如是这棵摇钱树。 娟儿在回廊里等了半晌,都没见到纪宁的人,却把茹娘给等来。 “娟儿,为何不在里面侍奉你主子,出来作何?”茹娘的态度很冷漠,虽然娟儿也是天香楼的一员,但她毕竟也是柳如是的丫鬟,主仆二人是同气连枝的。 将来如果有人将柳如是赎出去,娟儿也会跟着一起走,本身一个姿色不佳也没什么才艺的丫鬟,也不值什么钱,最多是给女主人当丫头,做做苦活。 “我”娟儿不知如何作答。 “不懂规矩的死丫头,居然敢在我面前自称我?该打!”茹娘走过来,伸出手来,没有去打娟儿,而是用手去掐娟儿,娟儿自小到大就被那些老女人欺负,这会是很害怕,等她缩着身子到门口时,柳如是也将门打开,出来拦在她的身前。 “姨娘这是作何?”柳如是正色道,“难道连个小丫头,都不能放过吗?” 茹娘笑道:“我当是谁,这不是如是吗?我在这里教训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与你何干?忘了,这是你的丫头,但别忘了,她的卖身契上可是写的天香楼的名字,她可是我天香楼的货物,我说让她站着,她就不能坐着!” “姨娘有什么脾气,朝如是身上撒就好了,是如是未能完成茹娘昨日的交待!”柳如是道。 “不怪你,要怪都怪那纪宁,没事给我们找麻烦,本来请他来,只是看中他的那点才学,想让他写个诗词充一下门脸,现在倒好,他反倒让天香楼成为笑话。不过他也是个奇葩,竞花魁得了你,就是不来领人如是,看你这模样,打扮的这么好看,是准备会情郎吧?哈哈,纪宁已经走了,跟两个公子哥离开的,看来他今天是不会来了!”茹娘得意道。 柳如是不由蹙眉,她怎么都不会想到,纪宁这么晚过来,居然又这么早离开。 “不可能的!”柳如是道。 “有什么不可能,我亲眼见到他离开,还会有错?不过如是啊,你不陪他,反倒是好事,今天我就会让人去跟这冯先生说说,把你送过去,到时就算纪宁来闹,我也有办法应付,到时你可能会成为贵人,总比跟着那纪宁的好。别忘了,他也没说对你负责,只是想跟你做露水夫妻而已!”茹娘教唆道。 柳如是道:“姨娘不必说了,如是心意已决,一切都按照当初说好的花魁大会的规矩来,休想改变!” 403.第403章 男女地位 纪宁与赵元启兄妹,到了醉仙居酒楼,刚过中午,醉仙楼里也没多少客人,三人直接上了二楼雅间。 醉仙楼内是桌椅的格局,赵元轩正要坐下来,赵元启皱眉道:“妹妹,你也太没规矩了,我和永宁兄要来这里说话,你跟来作何?现在还直接要坐,有你在,我们如何说一些事情?” 赵元轩不满道:“大哥,你们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让我知晓吗?我在旁边听听,顺带还可以发表一些意见,有何不可?” “你!”赵元启摇头道,“没一点淑女的样子,难怪父王和母妃总说,你将来嫁人会成为问题,谁会愿意要你这样的女孩子当妻子?” 或许是平日里兄妹二人斗嘴惯了,而赵元启又将纪宁当成是知己好友,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避讳,赵元启居然也就当着纪宁的面在数落妹妹。赵元轩一脸羞恼道:“大哥,在人前说你妹妹的坏话,你觉得很过瘾是吗?” 赵元轩可忍受不了她这个大哥,尤其是在赵元启在她的心上人面前说她坏话的时候。 纪宁语气平和道:“郡主只是年少气盛,或许将来心态会放平和吧!” 如果是以前,赵元轩会对纪宁这样不痛不痒的话嗤之以鼻,但现在纪宁说出的这圆场话,在她听来却是无比中听。赵元轩轻哼一声,瞪着自己的兄长,好似在说,还是纪公子说话中听。 三人终于落座,因为纪宁曾在赵元轩及笄宴席上出席,并且由他亲自为赵元轩插上头钗,三人之间关于身份其实也没什么可避讳的,赵元启也不会在纪宁面前自居地位,反倒是很平和在跟纪宁说一些叙旧的话。 “永宁中了解元,实在是可喜可贺,金陵城的才子那么多,每届乡试的应考之人也不少,永宁能脱颖而出,恰说明永宁才学卓著,让人佩服!”赵元启由衷称赞道。 纪宁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种恭维话,赵元轩则在旁边搭茬道:“大哥,你这种马屁话,哄哄父王也就算了,现在跟纪公子这么说,是想让人下不来台是吧?” “小妹,我跟人说话时,你最好别插嘴,这是作为淑女的第一条原则。”赵元启冷声道,“男人说话,妇孺不得插嘴,就算没接受宫廷礼数的教导,这些是最基本的规矩,母妃没教给你吗?” 兄妹二人,走在外面,好像有多大的仇恨一样,说白了是兄妹二人都想在纪宁面前留下好的印象,一个是对自己的朋友,而另一个则是对自己的意中人,结果对外没什么矛盾,倒是自家兄妹先争了起来。 赵元轩要说什么,纪宁一摆手道:“世子、郡主,其实在下只是一介布衣,如今到京城来应考,也不过是求得一个功名,将来可以入文庙有所作为。要说之前的乡试,能中解元更多的是因缘巧合,当时卷入到舞弊案,也险些没能从中脱离而出,说起来也都是机缘。” 赵元启也顾不上再去跟妹妹争吵,轻叹道:“永宁说的也是,那次的舞弊案,闹的不小,幸好朝廷和文庙派去的人调查彻底,没能让永宁你蒙冤。永宁,过几天就是京城诗会,你也会参加吧?” 纪宁侧目看了赵元轩一眼,但见赵元轩的眼睛里都多了几分神采,他大概猜到赵元轩也会参加这次的诗会。 他点头道:“原本不想参加,可身边有几位朋友要去,拧不过,便答应下来!” “如此也好,正好可以领略一下永宁你的诗才,话说你不但在文章上独树一帜,在辩才上也是首屈一指的,治国经略也是人中翘楚永宁的诗才也是极好的。永宁,你简直是个全才,让人觉得你无可挑剔!”赵元启脸上带着由衷的羡慕之色。 赵元轩听了之后闷闷不乐道:“就是人品不咋地!” “妹妹!”赵元启一脸愤怒望着赵元轩。 “我没说错啊,他的人品就是很一般。尤其是在对于女色之上,还没成婚,就开始勾三搭四的,从开始就说自己要三妻四妾,现在跟秦楼楚馆的女人又纠缠不清,以后身边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呢!”赵元轩愤愤然道。 赵元启冷声道:“大丈夫志在四方,有本事的男人,身边多几个女人算什么?就连父王,身边也并非只有母妃一人,女人也是男人打拼的动力!” 赵元轩还是很不满,道:“借口,凭什么我们女人就要守妇道?你们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 赵元启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跟自己的妹妹辩驳,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带着很大的不公平。 “郡主,在下有点浅见,不知您是否愿意听一听?”纪宁突然道。 “对,永宁,你的辩才很好,你就跟这丫头说说,女人为何不能三妻四妾,而男人可以?”赵元启只能求助地望着纪宁。 纪宁轻轻一叹道:“其实这是一个时代的背景吧,总的来说呢,就是社会生产力决定了社会地位,谁能创造更多的社会生产力,谁就能掌握更多的资源,那他就具有更多分配资源的权力,在大永朝当下的时代里,因为生产工具的落后,再加上主流思想中的重男轻女,生产主要仰仗于男子,使得男子占据的大量的社会资源,女子就会落于男子附庸的地位,使得男子在选择配偶上,就占据了主动权。” “但社会始终是在进步的,一直到社会分配,核心价值观到了一个相对开明的时代,那时的女子也有了相应的社会地位,男女在社会上就会处于平等。时代在进步,社会也是在进步中,只是以当下的时代来说,男人的三妻四妾,主要源自于他们对于社会资源的掌控!” 也许是纪宁说的东西有些复杂,赵元启那边还需要思考一下,可赵元轩的脑子,明显比她的兄长要更为聪慧。 “你还是没说,为什么男人有了社会资源后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不可以!”赵元轩咄咄逼人道。 “女人有了权力和地位,同样可以有多个男人,只是她们不会将事情公开。郡主,不是吗?”纪宁很悠闲地问了一句,这下赵元轩也无话可说。 404.第404章 学术之会 “永宁,你对男女婚姻地位的论述,也算是非常精妙了,但只是这思想是否有些超前了?在这时代中,你的想法始终不能为人所全盘接受!”赵元启在听到纪宁的论述后,带着由衷的感慨道。 纪宁道:“在下只是平心而论!” 赵元启道:“永宁,其实我这次找你来,除了要跟你说说未来几天的京城诗会,还有件重要的事跟你说,就是关于之后有个学术之会的事情,京城的几名才学大家,邀请我参加一次关于理学、心学和杂学的辩论会,允许我带一名友人同去。我想邀请你一起参加!” 如果是旁人做出的邀请,纪宁或许会马上拒绝,但赵元启是什么人,那是崇王世子,将来崇王的继位人,赵元启受邀参加的学术研讨会,那可不是什么平常人都能参加的。 就算是进士,恐怕也没资格去参加,但赵元启却给了他这样一个去接触到上层学术研究者的机会。 “永宁,你是否有兴趣参加?”赵元启问道。 纪宁叹道:“在下才疏学浅,对于理学和心学的研究,也都处于表层,不曾有任何的见地,贸然去参加这种学术之会,只怕会给世子丢人!” 赵元轩在旁边撇撇嘴道:“你也有害怕丢人的时候吗?怎么我每次见你,你好像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赵元启不理会自己妹妹的话,笑道:“永宁你这就不用太担心了,这种学术之会,受邀参加的都是一些王公贵胄,又或者是皇亲国戚,再或者是一些名儒,又或者是对学术方面有见地和研究的,这些人在京城儒学界的地位都非常高,永宁你即便能出席,当场也不用你说什么话,对你的声望增加就会很有帮助。你也不用担心表现的好坏或者怎样,因为我带你去,本来就是想让你跟我去见识一下,那些人应该也不会在意我们这些皇亲国戚的意见!” 纪宁心想,赵元启这话说的没错,就算他在这种学术研讨会中一句话不说,但只要别人知道他曾经参加过这样的学术研讨会,他的声望就会快速积累。 毕竟这种学术研讨会能参加的都是名儒级别的,普通进士都没资格,更别说是他这样应考进士的举人了。 没有赵元启的邀请,就算再给他二十年积累学问,也没机会列席会议。 “在下总不能去给世子折损面子的!”纪宁虽然也想去,但他也要考虑到现实的问题,就是不能去丢人。 赵元轩不满道:“大哥,你带纪公子去,那我呢?” “你?你一个女流之辈,这种学术会议是没资格去的,安心在家里学习宫廷礼书就是了。永宁,这样吧,先确定下来我邀请的人就是你,时间是在四天后,其实也就是京城诗会第一天的当晚,那跟我一起去出席,我会派马车去接你,路上我们再谈论一下列席时应该说什么,只需要说出对理学、心学和一些杂学的认识就可以了!”赵元启道。 “什么都可以?”赵元轩眼睛瞪的铮亮,“那我去也行啊!” “你去做什么?你能对理学、心学说出一些自己的见地吗?这次可是学术的一次大碰撞,当下也算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代,很多学术大家到京城来,就是为了这次的学术之会,他们的意见是很中肯的,我和永宁去能学习一下,你一个女流去了,也只是在旁边凑热闹,这么好的机会,还是让永宁跟我同去!”赵元启很显然对妹妹有些看不起。 这让赵元轩很是气愤,她嘀咕道:“你们男人就可以去,我一个女流之辈就不能去,你们说的东西,很了不起吗?” 纪宁道:“郡主,关于普通的诗词文章,就算是少有偏颇,也不会有什么,每个人的理解不同。但对于学术思想,可不能有丝毫懈怠,尤其是在这种百家争鸣坐而论道的场合,谁有半句不合适,就可能会成为学术界的公敌!” “这么严重?”赵元轩也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学术论坛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赵元启点头道:“永宁没说错,这种学术之会,很多人都是认死理的,你说的不合适,他跟你拼命都不为过。这是为殉道,妹妹你还要去吗?” 赵元轩听还会有人为学术而死,登时打个寒颤道:“你们想去,自己去好了,这种疯子才会参加的学术之会,我才不会去呢!” 纪宁跟赵元启兄妹,在醉仙居停留了有半个多时辰,纪宁跟赵元启对酌几杯之后,才下楼来,三人就此分别。 赵元轩原本有些话想对纪宁说,但因自己的事情被兄长碰上,她已经没机会跟纪宁一叙别情,只能是跟着兄长回家,因为崇王府可不容许自家的郡主在外面有危险。 等纪宁送走了赵氏兄妹,才叹口气,想到要去参加京城的学术研讨会,他还是带着些许期待的。 他倒不是想去表现什么,他是想听听这时代最负盛名的才学大家,对于理学、心学以及其他流派学问的一种见地和看法,以将自己脑海中的学问,在这时代中定位,确定将来在文庙中发展的方向。 纪宁在学术上所继承的,是理学的思想,但又不同于程朱理学,因为他的太师傅沈康所继承的是张载的学说。 纪宁作为沈康的徒孙,虽然从道理上来说,不必要一定要继承沈康的学问体系,但他又不能在自己有所建树之前欺师灭祖,所以他也只能先根据张载的学说,编写出自己的一份关于学术上的研究课题,如果能在这种学术研讨会上发表自己见地的话,不能超出这个框架。 就在他想着事情时,天香楼也重新出现在他眼前,这次他过来,目的不再是为了见什么朋友,而直接是来见柳如是。 关于怎么面对柳如是的问题,纪宁自己都没想明白,让他跟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发生关系,他心中始终是有介怀的。 但若说让自己头天两万两银子白花,他也觉得不值得。 405.第405章 玩赖 时间已经过了晌午,这会天香楼里的人差不多也都睡醒了,稍微收拾一下,就准备要进行晚上的营业。 因为尚未开张,纪宁让林义先去敲门,很快有伙计从里面探头出来,见到是纪宁,那伙计脸上换上堆笑,一副很客气的模样对纪宁行礼。 在风月场所,遵循的最高标准是“有钱的是大爷”,即便天香楼在昨天的问题上有什么阴谋,但下面的人始终是要巴结像纪宁这样一掷千金的大主顾的,因为这涉及到他们自己的赏银问题。 “纪老爷,您来接柳小姐?小的这就进去给您通报!”那伙计说是要进去通报,但其实根本没动腿的意思。 在天香楼里,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给银子,也休想让人帮忙做事。 纪宁拿出二钱银子,丢过去,那人才兴高采烈去了,纪宁进到门里等候。 昨日里还热闹非凡的天香楼,此时还冷冷清清,很显然这里大部分的人都还没睡醒,或者是睡醒的也留在房间或者后院里收拾,不到营业时间,前厅这边是不会对外开放的。 偶尔从二楼哪个房间里会走出一两名女子,当见到楼下立着个人,还是昨日里花了两万两银子的纪宁,她们会投以热切的目光,那小眼神就好像会说话,在勾引纪宁香楼跟她们一叙情义的意思。 当然她们看中的不是纪宁的人品和才学,或者说人品和才学并不是决定因素,决定因素是纪宁身上的银钱。 昨日里纪宁一次拿出两万两银子,身上明明还有银子的兑票,意思就是说,纪宁的身家远不止两万两银子,那些女子就会想,是否可以通过以身相许,或者是让纪宁欣赏的方式,让纪宁出足够多的银子,买她们的初夜,或者是帮她们来赎身。 秦楼楚馆里的女人大多数也不是自甘堕落的,她们也希望能得到别人的认同,能走出苦海,赎籍为良,从此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即便将来做妾侍,她们也会觉得很满足,因为至少她们可以拥有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权力,只是她们很难为自己的子嗣争取到相应的继承权。 在这时代中,庶子的地位还是非常低的,甚至在一个大家族中,庶子的地位跟奴仆不相上下,甚至还不如奴仆。 “哎呦,这不是纪公子吗?” 纪宁没等来柳如是,倒先把茹娘给等了来。 很显然,要接走柳如是必须要先过茹娘这一关,这就好像是来上门提亲,就算把彩礼钱都花了,可一旦茹娘这位“丈母娘”不同意,照样可以让亲事告吹。 此时的茹娘,就好像个花枝招展的喇叭花一样,一身大红的棉袄,从楼上莲步款款走下来,可这位茹娘的走路姿势,在纪宁看来很像是唐老鸭,走路不是摇风摆柳,而是左上右下,简直是在屁颠屁颠的。 “茹娘!”纪宁只是称呼了一声,根本没有行礼的打算。 到秦楼楚馆这种地方,纪宁的地位可说是非常高的,他没必要跟一个下九流的老鸨子行礼。 茹娘倒是要先上来行礼,以万福礼行礼,道了三声万福,这才道:“纪公子,您来的可真是晚哪,我们如是姑娘原本在房间内等了您一上午,这会才刚出去,您就来了,这时候也真是不凑巧!” 纪宁语气平和道:“出去,去哪了?” “这奴家可就不清楚了,她这三日内,都被纪公子您包下了,就算她要出去,奴家也不敢随便问,说不定她是跟您纪公子有什么花前月下的约定,这会是出去会情郎呢?她这出去啊,让我们心中好是担心,这不已经派人出去找寻了,到现在还没个信。”茹娘好奇道,“难道如是不是出去找纪公子您?” 纪宁知道,这是天香楼必然要用的伎俩,就是要赖账。 他微微摇头道:“未曾” “那可就奇怪了。”茹娘不给纪宁说话的机会,继续狡辩道,“如是出去之前,似乎是说要见纪公子云云,有姑娘也听到了,奴家这才放心让她走的,现在人丢了,您说这责任应该谁来当?” 纪宁未置可否,反倒是林义冲出来喝斥道:“你们天香楼是想玩赖是吧?柳小姐出去,又不是我们老爷来接的,跟我们何干?” “你这是什么东西,敢在奴家面前说话?要不是看在你是纪公子的随从,现在就让人把你打出去!”茹娘摆出一副色厉内荏的姿态,厉声道,“纪公子昨日里可是亲口允诺了,这三日要将如是接走,有什么意外的话,一切也都是纪公子您来承担,现在如是出走,难道还要我们天香楼来担这损失?实在不行,那就告上官府,听听官老爷怎么说!” 茹娘似乎是有靠山,说话的语气非常硬。 这跟昨日里茹娘说话的口吻,完全不同,昨日里到最后,茹娘已经是没有半点脾气,只能是被迫接受纪宁的条件。 从这点上,纪宁就能判断,茹娘背后一定是有高人指点过,而且有人在官府那边通了气,即便这件事闹上官府,最后的结果也是不了了之。 就算天香楼在官府有一定的背景,官府也不可能把黑的指成白的,让纪宁来负责柳如是的损失,纪宁甚至可能还会得到之前两万两银子的赔偿,但柳如是从此就会下落不明,从此世上再无此人。 茹娘一招呼,马上从楼上下来十几个大汉,好似在说,如果你纪宁不识相,今天就跟你动粗的。 纪宁语气仍旧平和道:“茹娘这是没道理可讲?” “谁不跟纪公子您讲道理了?这不就在讲道理?来人,把道理摆给纪公子看看!”茹娘喊了一声,马上有人将一份契约送到纪宁面前,放下来,茹娘道,“纪公子,您看看,这是您昨日里付出的两万两银子,还有一份契约,现在您把如是弄丢了,我们也不跟您追究,您只管拿了这两万两银子离开,此事就当作罢。如果您执迷不悟,那就闹上官府,那时您不但得不到这银子,还要为如是的失踪而负责,你掂量着办!” 406.第406章 精神损失费 天香楼抵赖,使得之前的交易被作废,虽然纪宁得不到柳如是,但之前的两万两银子也会退还。 这就好似在说,我们天香楼就是找你们这群人过来演一场戏,最后再把姑娘送给我们想送的人,你不是举人吗?有本事的话跟我们闹腾啊,看最后谁吃亏! 纪宁没说话,林义怒道:“你们这窑子,怎的不讲规矩?我们老爷都已经得到了姑娘的头三天,你们说赖账就赖账?” 茹娘一脸寒气威胁道:“小子,跟你说,你别乱说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天香楼赖账?现在我们是在讲道理,两万两银子,原封不动退还给你,姑娘原本就不是你的,现在把东西拿回来,没错吧?” “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林义仍旧不忿。 “小子,有本事来闹事看看,让你囫囵着进来,最后缺胳膊断腿出去!”茹娘不敢当面威胁纪宁这样的举人,只能是朝林义在说狠话,其实她变相也是在威胁纪宁。 江湖中人,必然有他们的匪气,他们会觉得自己是凌驾于法度之上的,甚至杀人都不犯法,何况得罪一个举人? 林义愤愤然,正要继续上前帮纪宁出头,纪宁一摆手拦住他,反而用平静的语色道:“茹娘,话是怎么说的?” “话”茹娘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这是契约,只要纪公子在上面白纸黑字签上你的大名,那无论这次如是在外面有什么意外,都跟你纪公子无关,纪公子的两万两银子也原封不动归还,银子便在这里,这契约也算是个收据!纪公子还有不满意的地方?” 纪宁神色淡然道:“那昨日里在下竞投花魁,出价的人那么多,最后被我选中,这其中幸运成分也居多,就好像是中了字花一样,两万两银子,怕是不够吧?” “你纪公子,你这是想狮子大开口是吧?没关系,我们天香楼也是讲规矩的地方,您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因为昨日的竞选花魁,天香楼虽然赚了一点银子,但为了这次的花魁,也花费了不少,这样为了让纪公子感觉安心,我们再多给两千两银子,如何?” 茹娘也是为了息事宁人,她知道在这件事上理亏,一旦被纪宁闹起来,未必那么容易解决,如果能多出两千两银子就能让事态平息的话,她还是愿意这么做的。 反正赚来的银子也不是她的,而是天香楼幕后东家的,她只是一条出来咬人的狗而已,慷他人之慨,茹娘还是不会有多心疼的。 “五千两!”纪宁很客气地“讨价还价”。 “你说什么?五千两?纪公子,你可别欺人太甚!”茹娘道。 纪宁摇头道:“天香楼昨日里从花魁大会所净赚的营收,不多,至少也有一万多两了吧?如果在下将此事传出去,这可是天子脚下,外面风传一下,别人都会知道原来天香楼是个不讲规矩的地方,我现在只是拿五千两银子来作为精神损失费,似乎也并不过分吧?” “你你”茹娘瞪着纪宁,半晌没做出回复。 纪宁道:“如果答应,在下就签了这契约,就此走人,也是无妨的!” 茹娘心里也在盘算这笔账到底是否合算,如果跟纪宁动粗的,得罪了这位新晋的解元公,对天香楼是有百害而无一利,那时的纪宁受了伤,即便天香楼在官府里有背景,但官府为了让士子平息怨气,也不敢从中包庇,最后的结果可能是让天香楼倒闭,甚至打人的要被判处流放。 至于赔钱,数字更可能会很惊人。 现在只是拿出五千两银子来,虽然是破财,但至少把纪宁的事就给平息了,茹娘想的是立下功劳,可以让自己从一个社会底层的老鸨子,变成一个社会上层人物,所以她倒愿意拿幕后东家的钱来平事。 而且原本昨日里天香楼的营收就大大超过了之前天香楼对举办花魁大会的预期,那时天香楼觉得,能额外收入个三四千两银子就不错了,结果七娘一来,就贡献了一万多两银子。 七娘可不是天香楼幕后的托。 “好!”茹娘思索半晌之后,终于一咬牙答应下来,“两万五千两银子,换纪公子签订这契约,从此之后我家如是跟你纪公子再无瓜葛,拿银子来!” 纪宁道:“一式两份才可!” “为何?”茹娘有些不明白,她觉得,只要纪宁签订一份,留给天香楼作为凭证便可以了。 纪宁微微摇头道:“这是契约双方的公平,一式两份,也免得对方后悔和反悔!” 茹娘心里琢磨了一下,她也没想过一份和两份有什么区别,让纪宁拿到这样的契约,她觉得纪宁也不敢张扬,虽然张扬出去会让天香楼名誉扫地,但纪宁的面子也挂不住,自己来竞投花魁,却收了银子后将花魁所放弃,这是很没原则的,会让人觉得他纪宁原本就跟天香楼是一伙的,出来坑银子的。 天香楼的伙计,赶紧找来纸笔,重新写了一份契约,跟之前的一模一样,摆出来,纪宁和茹娘面前一人一份。 “这不是签订契约的地方!”纪宁道,“还是找家茶楼坐下来,一手签订契约,另一手付银子的好!” 茹娘一想,便知道纪宁这是担心天香楼在完成契约之后耍赖,把银子重新夺回去,在公开的场合不容易乱来。 “行,那就就近找一家茶楼!”茹娘招呼几个人,跟她一起出去,几人一同出来,上了茶楼的二楼,两边人坐下来,正式签订契约。 旁边的林义很不甘心,但想到纪宁能为此赚到五千两银子,虽然这银子不是他的,他心里也总算舒服一些。 “好了。”等双方签订完契约之后,纪宁也将银子的兑票和契约塞进怀中,就好像做了一笔还不错的交易一样,显得毫不在意。 “纪公子,看来你也是个很不错的生意人。”茹娘脸上也带着几分得意,因为她顺利将事情完成,“希望以后还有做买卖的机会。走!” 407.第407章 绑票 茶楼里,茹娘带着人下楼而已,端的是嚣张不已,那模样就好像他们才是这社会中的主导者,就好像由下九流的人能主宰一切一样。 纪宁神色淡然,将银子的兑票和契约放入怀中,就好像事不关己。 林义愤然道:“纪老爷,您这口气也能咽得下?虽说他们给你了您五千两银子,您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啊!这些人,可都只是秦楼楚馆的人,居然敢对您这样的举人老爷如此无礼!” 纪宁微微一笑道:“那在你看来,应该如何?” “那还用说?把事情闹大,到官府去,官府里的老爷一定都站在纪老爷您这边,谁叫您是举人呢?”林义道,“再或者,找些人去把天香楼给砸了,就不信他们还敢反抗!” 纪宁摇头道:“如果你被狗咬了一口,可不能反咬回去,这是我之前没有跟他们计较的原因。” “嗯?纪老爷,您说的话小的听不太明白,什么狗咬人,咬回去的”林义不解问道。 “你也不需要听的很明白,现在我求的就是他们这样一份契约,现在契约在手了,你说如果之后柳如是失踪了,那事情是否会跟我有关系呢?”纪宁道。 “嗯?”林义一脸费解,但他毕竟还有几分小聪明,大概能体会到其中的一点精髓,“纪老爷是说,将柳如是柳小姐给绑架出来” 纪宁一摆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马车上,我们在路上说。正好我还没好好游览一下京城,现在有时间,你陪我到处去走走,顺带给我介绍一下,让我了解如今的京城是什么模样!” “纪老爷您有吩咐,小人义不容辞!”林义拍着胸脯道。 路上,纪宁在马车里,而林义负责赶车,纪宁便把大致的计划说出来。 林义听了之后,虽然对纪宁的决定很赞同,但他却还是有所担忧:“纪老爷,您说那天香楼的人,是否会把柳小姐提前藏起来,或者是白天就把人运走了?您未必能找到啊!” 纪宁摇头道:“不会的。我敢确定,即便天香楼的人要藏人,柳如是也一定会被人藏在天香楼之内,那些人既然不敢正大光明出来把柳如是接走,还要用竞选花魁的方法掩人耳目,很显然白天不是他们行动的最佳时机,他们要等晚上才会将柳如是带走。只要我们时间拿捏准确,就一定能把人劫到手!” 林义咽口唾沫道:“那纪老爷我们岂不成了绑票?” “怎么,不敢了?如果你怕的话,我可以换别人去!”纪宁笑道。 “不不是很怕,就是这件事也不好整,万一那边来护送的人很多呢?”林义有些担心。 纪宁笑道:“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作为你和弟兄们的安家费,即便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这银子也能个你们安家,免除后患。你只管多找几个人,到时候我教给你们如何行动,在这件事上,你也不用担心对方出动的人会很多,很明显,那些人也怕把事情闹大,所以想尽可能低调,他们可能会趁着深更半夜,找几个人来把柳如是接走,到时你们只管半路把人劫到手就可以了!” 林义心头有些担心,但听到纪宁给一千两银子,他的心也在不争气乱跳。 那一千两银子,他就算是一辈子都赚不来,现在纪宁把银子给他,虽然银子不都是他一个人的,但他也可以召集一群弟兄,让这群弟兄给他卖命,那他以后就不再只是个听命于人的小混混,而成为一个可以在崇文门一代呼风唤雨的人物。 甚至将来纪宁有了地位之后,还可以成为他的靠山,他能在京城中有所作为。 纪宁道:“你有合适的人选吧?不用多有本事,最重要的是机灵,而且必须要有担当,那种胆小怕事的还是不要了!” “纪老爷放心,我这边的人手,个顶个都是讲义气的,就不信他们谁敢把纪老爷您给卖了,而且我也不把纪老爷的事情告诉他们,即便他们栽了,这件事也绝对牵扯不到纪老爷头上!”林义打保票道。 纪宁这才点头道:“好,这件事交给你,我放心!” 天香楼内,茹娘完成了手头上的事情,觉得很自豪。 原本是难以解开的难题,被她花了两万五千两银子给解决了,虽然到现在她还觉得肉疼,这些银子如果真的是她的,她才不会舍得,关键是这银子不但不是她的,留在手上还会很烫手。 “如是啊,你老实一点,不是我这做姨娘的难为你,实在是那纪公子有些无情啊,我说给他银子,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而且这纪公子还很心黑,愣是跟我多讨了一千两银子过去!”茹娘说话时,她面前的柳如是可不是之前那样好端端坐着,而是被人五花大绑,“如是也别怪我,要不是你性子烈,总是拿出那些要死要活的心态来应付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但你放心,只要到了地方之后,以后你就吃香喝辣的你也别以为那位冯老爷是看中了你的才貌和身子,他们这些人啊说起来性格都很怪异,你过去了,也未必是要失身的!” “呜呜呜”柳如是被绑在椅子上,这会还在呼喝。 “别闹腾,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就这么说吧,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们天香楼的人了,但如果有机会,也许人家还会把你送回来,那时说不定你还有赎身的机会。像纪公子这样的人,你也别惦记着了,残花败柳的人家也不稀罕,还是找个那样有几分才学的年轻公子哥嫁了就是了,到时候姨娘给你准备一份厚重的嫁妆,让你可以嫁的风光!嘿嘿嘿嘿” 茹娘笑起来的声音很难听,柳如是这会瞪大眼睛,恨不能将这多个邪恶的女人大卸八块,生啖其肉。 “好了,把人先看管好了,入夜之后就会有人来,你们可小心点,如果出什么差池,唯你们是问!”茹娘道。 408.第408章 宫闱 已到了夜晚,宫闱之中寂静无声。 宫禁森严,在入夜之后,皇宫只会在正宫门承天门打开一道很小的门口,宫门差不多只允许两个人进出,而且内外都会有很沉重的铁闸,跟断龙石很相似,一旦铁闸落下,宫外的人是无法从小门进内的。 大永朝的宫门戒备是非常严格的,夜晚守宫门的御林军士兵有三四千人,分布在皇宫的各处。 这一日,是文仁公主赵元容现身的日子,她请旨进宫,却在进入承天门小门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本宫乃是公主,奉皇命前去江南公干,如今回来要奏禀圣上,谁敢阻拦?” 赵元容手上拿着节钺令符,这是她父亲赐给她的,在没有经过皇帝传召的情况下,谁都是无法穿过这道宫门的,但赵元容却可以说是一个特例,因为她是皇帝最宠爱的文仁公主,就算是御林军的将领也知道,眼前这女人得罪不得。 御林军承天门统领孙喜茂上前道:“公主殿下见谅,之前陛下曾有传旨,未得宫中传召之人,一律不得进入宫门,就算是公主殿下您也是不可!” 孙喜茂,字敬才,二十岁出头,在御林军众将领中算是年轻的,他是振国将军孙岩的儿子,家中排行第六,很多人也会称呼他孙六郎。 孙喜茂少年时曾在北方多年,虽未立下大功,但积累功勋之后,孙岩将儿子调回京城为御林军将官,如今为御林军承天门统领,也算是正将级别的。 此人并未成婚,之前就有人认为他跟文仁公主赵元容之间有机会,可之前几年,孙喜茂都在北方抗胡,这才刚回到京城,孙家人为了争取孙喜茂能成为驸马,也未给他进行婚配,这就好像是为文仁公主留的众多驸马候选者一样。 当孙喜茂见到赵元容回到京城后,他心中还是会有波澜的,因为这可能会成为他未来的妻子。 但现在,他却无法给赵元容面子,看赵元容脸上的冷色,也让孙喜茂感觉自己在文仁公主面前减分不少。 赵元容道:“本宫今日就是要进宫,看谁敢阻拦!” 说着,赵元容就要往宫门里硬闯,后面的御林军士兵虽然都想阻拦,但迫于文仁公主的身份,他们也只能是节节后退,最后看着文仁公主跨入到宫门第一层的小门,却不让赵元容进一步往过道内行去。 “公主,请自重!”孙喜茂只能是拼命阻挡。 一旦让赵元容闯入宫门,孙喜茂知道自己是要被问罪,很可能连官职都要丢掉。 就在孙喜茂感觉无法应付赵元容时,突然远处传来一个尖锐不辨雌雄的声音道:“哎呦,这不是公主殿下吗?出去这么久,可算是回来了?” 人未至,声先往,文仁公主听到这声音后,不自觉皱眉。 一个中年太监,大概四十岁左右,在两名小太监打着灯笼引路之下,到了承天门小门之前,那人一来,就给赵元容行礼问安,说不出的客气和恭维。 但赵元容对这中年太监却丝毫好感都欠奉。 “龙公公?”赵元容脸色带着些许的恼怒,说话的这中年太监,名叫龙城,虽非皇宫太监总管,却也是二把手,领的是御马监的差事,可以说宫廷的禁卫,也在他的协调之中。 而此人,其实也是李贵妃的人,而李贵妃正是五皇子的母亲,跟赵元容这样的嫡传公主之间,有所间隙。 龙城笑道:“难得公主还记得老奴呢,这不老奴听说公主您回来,亲自出来迎接,也有些话,想告诉公主,陛下这几日身体不适,都在静安斋那边静养,公主还是莫要进宫去打搅了!” 赵元容蹙蹙眉头,皇宫中,静安斋是她母亲孝惠皇后之前的居所,那是她的父亲,为她母亲而修建的,采用的是孝惠皇后当初在民间的居所。 皇帝跟孝惠皇后之间感情甚笃,如今龙城说皇帝在静安斋里静修,赵元容就算是急着进宫去见他的父亲,也出于孝道也必须要回避。 除非赵元容要顶着被文官骂为不孝女的罪名,再进宫。 “公主,还是请回吧,老奴会将您到皇宫的事情,进去通传陛下,让陛下知道您的孝心。哎呀,公主这回京城,就来探望陛下了,陛下知道一定很欣然” 龙城话说的很恭维,但其实也很虚假,赵元容甚至都不信她的父亲现在是在静安斋。 赵元容道:“本宫回来的时候,或许是太晚了,但明日本宫还会进宫,谁再阻拦,本宫会让他知道后果!” 赵元容虽是色厉内荏,但其实她在心中,也不想让孙喜茂为难。 虽然她对孙喜茂没什么感觉,可毕竟孙喜茂是因为她才年过二十而不娶,赵元容心中始终是有些歉疚,她也没想到,要进宫,结果正好碰上孙喜茂轮值,这下给孙喜茂造成了麻烦。 等赵元容离开之后,龙城换了脸色,直接喝斥孙喜茂,道:“公主前来,你们就不会阻拦了吗?被公主进入宫闱,你们可知道自己脖颈上有几个脑袋?” 孙喜茂尽管心中不服,但还是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龙城狠狠瞪了在场之人一眼,这才往回宫的路上而去。 龙城没有去皇宫內苑,而果真去了静安斋,在他到了静安斋之后,李贵妃的贴身宫女,已经三十五岁的老宫人苏卿已在那等候。 “公主的事情解决了吗?”苏卿见到龙城回来,紧忙问道。 “哎呀,好不容易才将公主给打发走,陛下那边可有出来过?”龙城很紧张问道。 “未曾见过。”苏卿显得有几分紧张,搓着手道,“回去后都不知道对李贵妃如何交待。冯先生进去也算是不少时间了,冯先生说,只有用十名特殊女子的血液,才能将那冰棺里的人唤醒,可这会九个人都到了,唯独缺少一人,但这会人还没送到。如果五皇子知道此事,一定会责骂我们事情办的不好!” 龙城道:“没事没事,有冯先生在,没太多可担心的。冯先生毕竟是贵妃娘娘和五皇子的贵人!” 409.第409章 劫持 这一天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天香楼的后门,平日里很早就已经关门,毕竟天香楼最热闹的是前院,后院进出的只有天香楼的杂役,或者是丫鬟,如果天香楼的姑娘有什么小病小灾,要请大夫,也是走后门。 经历了头一晚天香楼花魁大会的热闹之后,这天天香楼门庭冷落,没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来天香楼光顾,唯独的两桌客人,还是金陵城刚到京城的士子,本想借着天香楼来款待一些文友,结果到了才发现,京城的天香楼,无论是从规模,还是从姑娘的质量上,都跟金陵城的天香楼有不小的差距。 就算有个柳如是,还因为柳如是被选为花魁,出去陪侍纪宁了。 天香楼统一的口径,都是柳如是被纪宁带走,需要三天之后才回来,而且有传言说,纪宁会为柳如是赎身。 一个肯为柳如是初夜出三万两银子的男人,必然也不介意多出几万两银子将柳如是赎走,这就是欢场的规矩,这里的头牌花魁在失去了清倌人的身份之后,就很难再创造极大的价值,通常被人赎身是最好的结果,尤其是占据了她初夜的恩客。 两桌客人都没熬到很晚就已经走了,天香楼随即也关门歇业。 随后很长时间里,天香楼都在忙碌着,一直到半夜,天香楼才算安静下来。 夜深人静,深巷只闻犬吠,茹娘带着两个伙计从天香楼的后门出来,外面已经准备好两辆马车。 “记住了,路上谁人都不许打开车门看,把人送过去,交给来接头的人,人带走之后就跟你们没关系了,回来后一人给二钱银子的赏钱。谁要是路上敢造次,别说不饶你们的狗命!” 茹娘用威胁的语气说完,几名大汉将一个麻袋搬了出来。 麻袋里似乎有个有血有肉的人,但里面的人却没丝毫的挣扎,人似乎是已经陷入昏迷,两个人将麻袋搬上一辆马车,后续的人也都跟着围拢过来。 茹娘再交待两句,这才把人送上了车。 “早去早回,路上不能有耽搁!”茹娘做了最后的交待,这才让七八个人上了车,往西北的方向而去,那里恰恰也是皇宫的方向。 一行人从天香楼出发,走出街道,路上已基本看不到行人,几个人也没有举火把,在黑夜之中,他们大致能辨别清楚路径。 “哥几个,你们说这里面到底是谁?不会是哪家的小姑娘,被什么达官显贵给买了,又不敢声张,所以才让我们将人给运出来吧?”一名二十多岁尖嘴猴腮的年轻人问道。 “管那么多呢,不过听闻,好像是柳小姐身边的丫鬟娟儿,这丫头外向,居然帮着外人来图谋我们天香楼的银子,茹娘这是帮大东家做事。也说不定里面就是柳小姐本人!” 几人都不敢大声议论,毕竟这涉及到天香楼的一段秘辛。 之前纪宁到天香楼,被天香楼花了两万五千两银子给“打发”的事情,他们中还是有人知晓的。 几人继续静默着走,过了几个街口之后,但见前面有火把的光亮。 “想来没错了,就应该是这些人吧?”刚才那尖嘴猴腮的年轻人问道。 “谁知道,这鬼地方只来过一两次,能记住路就不错了,你们谁记得,一定是这吗?” 因为这几个护送的人,都是从金陵城过来的,并不太熟悉京城的路,他们是否到了约定接头的地方都不是很确定。 但见这些人能准确截住他们,就是有“神通广大”本事的人。 尖嘴猴腮年轻人道:“朱爷,您上去问问?” 那被称为“朱爷”的老者,从马车上下来,往举着火把的人方向行去,走近了才发现,这些举着火把的人都是蒙面的。 朱爷低声提醒道:“小心点,点子扎手,可别认错人!” 就在朱爷准备去跟眼前这些举着火把的人交涉时,在天香楼里,茹娘得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什么,有人要劫持柳如是?”茹娘听到这消息,一惊不老小,她自己都没想过为什么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 “是啊茹娘,消息是千真万确,我听闻就是昨日里给琴儿姑娘花了一万多两银子的那人做的,那人还是个女人!”过来奏禀的伙计显得很紧张。 他得到这么一个大的情报,以为立下大功,忙不迭过来跟茹娘请功,回来才知道原来柳如是那边已经出发了,派出护送的人还不多。 茹娘摇头,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这是天子脚下,谁敢这么做?” 那人道:“茹娘,问您一句,您要送柳小姐,是要往东四牌楼去,路上要经过华翠大街是吧?” “嗯?你”茹娘听到这消息,已经震惊地合不拢嘴,“我没告诉过你,你怎么知道?” 那人一拍大腿道:“这就是那群人来头不小啊,他们知道茹娘您要送人过去,还调查清楚您要走哪条路,小人这是拼死才得到的消息,这就回来跟您奏禀,您不会还以为小人是在信口胡说吧?” 茹娘这才知道这人不是空穴来风,她道:“为了低调,派去护送的人还真不多,如果被那些贼子给盯上,还真没什么好事,召集几个弟兄,跟老娘我一块去看看!” 茹娘召集了人手,一共三十多号人,基本已算是天香楼里所有能调动的人手。 茹娘按照之前她吩咐手底下人要走的方向,亲自带人追了过去,一路上阵仗也是不小。 可还没等到东四牌楼,就见到之前去送人的两辆马车,好端端回来了。 “茹娘,您这是”朱爷从马车上下来,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呢?”茹娘气急败坏道。 朱爷道:“人按照茹娘您的交待,已送了过去啊!” “送给谁了,信物呢?”茹娘追问道。 “什么信物?没信物,那些人手上都带着家伙,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不是茹娘您交待要送给的那些人?”朱爷这会也犯了糊涂,刚才见到那群拿着火把的人,那些人拿着刀剑冲上来,等于是把人给劫走了。 410.第410章 东宫干的 茹娘气愤不已,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柳如是就在眼皮底下被人给劫走了,她居然都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混账,你们这群废物,饭桶,别人拿着家伙,就一定是来接应的人?你们为何不求证一下?”茹娘愤然道。 朱爷道:“茹娘先消消气,当时我们想的是,在京城之地,谁敢闹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是背后有能力的人,说不定他们是想黑吃黑呢?也是我思考不周,当时被人刀架在脖子上,也实在没办法了,茹娘体谅一下” “体谅你老奶奶!老娘我好不容易才将事情摆平,就被你们弄砸了?让老娘怎么去跟冯先生交待?怎么去跟大东家解释?” 茹娘心中愤懑不已,一喝道,“胡三!” “在茹娘,在这呢!”之前跟茹娘通风报信的人出来行礼道。 “胡三,你且说,你之前听闻有人来劫柳如是,是从哪听到的消息?如果你敢有半句虚言,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信不信?” 茹娘此时根本不知是谁出手劫人,她只能把怒气撒到通风报信的人身上。 胡三委屈道:“茹娘其实我也就是道听途说,是有人这么说的” “那你还说是冒死得来的消息?”茹娘怒道。 “这不是想让茹娘您高看一眼?之前出去跟人喝酒,有人跟我说到柳小姐的事情,我就去多听了一耳朵,听到那些人在暗地里议论,说是晚上要来劫柳小姐,我这得到消息,酒也醒了,匆忙就回来跟茹娘您通风报信了,谁知道还是晚来了一步!”胡三一脸费解道。 朱爷问道:“那些人可有说明自己是什么来历?” “没好像说是昨日里花了一万多两给琴儿姑娘竞花魁的人,还说东宫什么的,我也听不懂,那时候我就想着有人来劫持柳小姐,所以就紧忙来了!”胡三道,“当时小人也是喝的稀里糊涂,根本听不太懂,能记下的就这么多,茹娘您” 当听到“东宫”的字眼之后,茹娘的身体都已经在发抖,甚至都站不稳了。 如果是别人动手,她倒还能把人找回来,但如果是东宫太子的人做的,她感觉自己就好像被人骑在脖子上,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茹娘,您看这如何是好?”朱爷的见识相对多一点,自然知道胡三口中的“东宫”意味着什么。 茹娘甩了甩袖子道:“昨日给琴儿竞选花魁的人,居然跟东宫有关系?那也难怪了,只有东宫的人才会想破坏这件事,昨日里被如是得了花魁,东宫的人肯定还会设法阻拦,都是我麻痹大意,怎么没想到这点?早知道多派一些人护送就好了!” 朱爷道:“茹娘,如果是东宫的人做的,我们怕是没道理可讲啊!” “不用你提醒,赶紧想办法去通知冯先生,让冯先生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事再拖下去,冯先生那边得不到人,我们这边也没法交待,现在只能另想办法!”茹娘心中有些悲凉,她眼下没什么办法,却还是几步上了马车,也不用马凳直接爬上去,让人赶车回天香楼。 皇宫正门,太监龙城又回到承天门之外等候。 龙城在焦急等待宫外的情况,此时有马车停在远处,但见有宫廷侍卫上去查问,随即走过来一人,此人龙城认识,而且关系很好,正是他所效忠的主子,李贵妃的长子,五皇子赵元成。 赵元成一身很松散的宽袍过来,到宫门口,他没有被阻拦,反而是很轻易就过了宫禁的一关。 “五皇子殿下,您这么晚了,还到宫里来,不知有何事?”龙城显得有些胆怯,他不敢把现实的情况说给赵元成知晓。 “我是来看看,冯先生的事是否完成!”五皇子赵元成脸上还是略带稚气,毕竟他的年岁不大,他论岁数,不及赵元容,更不及太子,但他仗着有母亲李贵妃得宠,在宫廷中的地位很高,他甚至比赵元容这样的嫡传公主都更有威信,因为他也是皇帝所钦命,将来要被封王的人。 五皇子如今并没有爵位,而一直是以皇子的身份在京城走动。 也有人说,五皇子会在年初的赐爵中,被授予亲王的爵禄。 但赵元成的目标不是封王,他想做皇储,虽然他自己没有太大的能力,但他在皇帝眼中,是很谦和的,有仁君的风范,而且赵元成身边有足智多谋的冯先生来出谋划策。 “皇子殿下,您多虑了,现在冯先生还在帮陛下做那件事呢,现在还没结果,这不一直在等宫外送个人来,到现在还没消息!” 龙城刚说着,宫门那边便有人过来通传,在龙城耳边说了一句话,龙城脸色当即就变了。 “什么?人丢了?”龙城先是惊讶,随即怒不可遏,“这群饭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还不怕人去找寻?” “是,龙公公别动怒,属下这就派人去通知!”宫廷侍卫有些紧张离开。 赵元成紧忙问道:“龙公公,怎么回事?” 龙城一脸难色道:“皇子殿下,事情不小啊,之前冯先生在宫外找的人,居然给弄丢了,本来说把这女人送到宫里来,一切都解决了,谁知道那冰棺,恐怕暂时是无法打开了。五皇子殿下,您还是别往深宫里去了,赶紧回府,这边有老奴给您撑着呢,还有冯先生,您只管将心放回肚子里,就算有什么事,也还有贵妃娘娘不是吗?” “啊?这”赵元成毕竟在年岁上不大,他在大事上还显得有些优柔寡断。 龙城急道:“皇子,让您回去就赶紧回去,如今宫闱内不是您来的地方,您放心,您到宫里来的事,老奴绝不会让人泄露出去。您先回,有消息的话,老奴会第一时间让人通知您!” “那龙公公,我这就先去,有事的话,记得通知我!”赵元成显得很紧张,急忙从承天门小门离开了宫廷,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后面“咣”一声,却是小门的铁闸也给放下来。 宫廷不再允许任何人通行。 411.第411章 纪公子? 夜深人静之后,纪宁没有留在家中等候,而是在林义给找的一个小院中,这小院原本也是林义要介绍给纪宁作为居所之用的。 一直过了三更,仍旧不见人来,纪宁仍旧镇定自若,他手头上只有一盏油灯,怀里是一本张载的理学之作,既然答应之后要跟崇王世子赵元启一同去参加学术研讨会,他必须要先将这世界中张载的学说仔细研究,看看两个世界的理学思想,究竟有多少不同。 同时还要参杂进自己的思想和看法,不能墨守成规。 刚到了四更天,外面终于传来马车的声音,林义一人赶车马车到了小院门口,纪宁过去打开门,林义进来,上来便在纪宁耳边低声说道:“老爷,人给带来了,您还有何交待?” “有验证过吗?”纪宁问道。 林义摇头道:“老爷,柳小姐是多金贵的身子,我们这些粗鲁之人岂敢去碰?” 纪宁一摆手,示意让林义退后一些,这才到马车前,发现里面的人还被撞在麻袋中,显然林义不敢擅自打开,即便知道里面很闷,也还是原模原样给纪宁送过来。 “柳小姐,是你吗?”纪宁问道。 “呜呜”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纪宁这才知道里面的人是被蒙住口鼻的。 他心想:“料想也是了,天香楼的人肯定怕柳如是在半路上乱喊乱叫,所以要绑起来,蒙住口眼,让她不知道自己去的是哪里。” 纪宁道:“得罪了!” 这才伸手去解开麻袋外面的绳索,刚打开,就见到一个近乎是蓬头垢面的女人,因为光线不是很强,纪宁一时也不能确定是否为柳如是本人。 纪宁将麻袋拿下来之后,才将面前女子的堵嘴布拿下来,那女子上来便惊讶道:“纪公子?” 声音很熟悉,虽然略微带着沙哑,但纪宁还是能判断出确定为柳如是无疑。 纪宁将柳如是身上的绳索都除了,要扶柳如是下马车,柳如是有些为难道:“纪公子我身子已经麻了,可否让我缓一缓,通一下血气?” “好,那我在旁边等候!” 纪宁没有乱来,虽然从道理上来说,柳如是原本是属于他的,但他之后也收回了自己的两万两银子,同时他自己还赚了五千两。 再者来说,纪宁从来没有去胁迫女子的意图,这次他救柳如是,也并不是他对柳如是有什么企图,如果他对柳如是有企图的话,在之前一天晚上,茹娘还不能抵赖的时候,就已经会跟柳如是进房间,成其好事,那时柳如和天香楼也会按照规矩不能干涉。 在柳如是还在通血气的时候,纪宁将林义叫到一边,将之前说好的一千两银子交给他。 “这是一千两银子,你先别去给弟兄分太多,如果他们大手大脚花钱,一定会被人所察觉,那时官府找上门就不好说话了。总的来说,先让这些人出城去避避,最好到京城周围的乡下去,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再让他们回来!”纪宁道,“这些人手,说不定还能用得上。” 林义点头道:“老爷不用交待,小人也知道该怎么做。小人挑选的这些弟兄,虽说也在市井中混了多年,但基本的义气还是讲的,只要能让他们安家,回头我会好好奖赏他们。这次我跟他们说的价钱,也不是老爷给说的那个,我准备回头慢慢给他们,但绝不会坑老爷的钱。” “你自己来定。”纪宁拍拍林义的肩膀,道,“我对你放心。去吧!” “是,是。”林义忙跌点头,好像怕打搅了纪宁跟柳如是的“好事”,赶紧收拾了马缰和马鞭,准备赶车离开。 此时纪宁也扶柳如是下了马车,柳如是看了林义一眼,似在好奇这男子是谁,为什么跟纪宁走的很近。 纪宁随口解释道:“家仆,做事很能干,放心就好!” 说完,这才与柳如是进到院子里,将门关上。 屋中,昏黄的烛光之下,柳如是将自己的仪容稍微整理,很显然之前天香楼对她的举动很粗鲁,让她受了不少的苦头。 “纪公子,为什么是您呢?”柳如是坐在炕上,她整个人还显得很局促,虽然旁边有高床软枕,但她还是很彷徨,因为她没想过会是在这种场合,会跟纪宁用这种方式来面对面说话。 纪宁道:“柳小姐,天香楼从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中选,你这个应该是清楚的吧?” 柳如是面色羞惭低下头道:“是,小女子之前是已知晓,但那时小女子身不由己,也不能提醒纪公子!” “没关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些时候,我自己也一样,做事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必须要做到合适的转圜。”纪宁说着,轻轻一叹道,“或许也是在下念着跟柳小姐有一定的渊源吧,看到柳小姐被天香楼所利用,心中不忍,才会出手至于是出手相助,还是多管闲事,那也全看柳小姐是如何看待了!” 柳如是赶紧道:“纪公子说的哪里话,您能帮如是,那是纪公子义薄云天。只是纪公子可知此次背后得罪之人不简单,虽然小女子并不知那些人的身份,但知道却不单单是朝中的官员,好像还涉及到皇亲贵胄,小女子身是浮萍,本是想反抗,最后也无奈接受。但小女子从昨日知晓中选之人乃是纪公子之后,就不再同意” 纪宁再点头道:“柳小姐不必解释了!” “是小女子给公子制造了麻烦才是。”柳如是满脸愧疚道,“虽然小女子不知道纪公子是如何将小女子救出来的,那时小女子还在昏迷中,但现在看来并非是天香楼和幕后之人所允许的,可能是小女子怕会给纪公子带来麻烦。” 纪宁道:“的确不是用正常手段将柳小姐救出来,但柳小姐也不用过分担心,很多事需要从开始去布局,天香楼暂时还怀疑不到我身上。即便他们怀疑到了,也不敢轻易乱来,他们必须要有证据才可以!” 412.第412章 料事于先 柳如是并不能理解纪宁用了什么手法将她救出来,在她看来,纪宁的智计是很高的,这种智计不单纯体现在学问上,还体现在为人处世的态度。 纪宁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更不是书呆子,这是纪宁最初吸引她的地方。 “柳小姐,仓促之间也不知将你安顿在何处,如果你觉得不该留下来,随时都可以离开,在下绝不会阻拦!”纪宁很客气说道。 “纪公子,有些事小女子也不敢隐瞒,其实这会让您得罪权贵,难道您不怕如是离开这里,将此事泄露出去吗?”柳如是用真诚的目光望着纪宁问道。 纪宁很自然摇了摇头。 这让柳如是很是感动。 “交人交心,在下是将柳小姐当作朋友。”纪宁道,“看到朋友有麻烦,自当出手相助,换的就是朋友的真心,如果朋友真的有什么苦衷,在下也能理解!” 柳如是听了之后,不由热泪盈眶,道:“如是明白了,如是绝不会给纪公子带来麻烦,如是在这里停留几日,自会离开,就算被天香楼的人抓回去,也绝不会泄露此事跟纪公子您有关!” “嗯。” 纪宁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柳如是亲自送纪宁出门。 纪宁交待道:“柳小姐所有的日常所需,都已准备过,在这小院内都能找到,柳小姐这几日也不需离开小院,会有人将所需之物送来。如果柳小姐要走,只管留一封信就是了!” “那纪公子不留下吗?”柳如是突然低下头问了一句。 在柳如是看来,这是女儿家很尴尬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做好了献身给纪宁的准备,她以为纪宁要走,是不想破坏这种友情关系,她宁愿成为纪宁的女人,有纪宁来为她遮风挡雨。 纪宁道:“柳小姐志向清高,不是在下这种凡夫俗子所能亵渎的,在下还是先行告辞,将来有时间,再与柳小姐把酒言欢!” 他没有直接回绝柳如是的好意,也不会接受这种好意,因为他自己也没做好跟柳如是同榻共枕的准备。 纪宁在感情问题上看的很严肃,他喜欢的就是会去热切追求,如果是没有那种相濡以沫感觉的,即便眼前是美女,他也能做到坐怀不乱。 他对感情问题也看的很开明,没有这种封建迂腐的思想,所以他在对柳如是的问题上也是开明对待的,他并未因为柳如是出身风尘而看不起这女人,相反他给予了柳如是足够的尊重。 “那恭送纪公子!”柳如是脸色中还是难掩失望之色,起身送纪宁到了院门口,她脚步还是有些踟躇,很显然她想挽留纪宁留下来。 但她也知道,纪宁的志向不是在红颜脂粉堆中过日子,所以她只能收起对心中对纪宁的一股敬慕之情,因为她不想破坏了纪宁的情操,她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对纪宁来说反而是一种亵渎。 纪宁从小院中出来,夜色还是非常凝重。 此时纪宁要做的,是要回家,深夜都没回去,他也怕家中的雨灵担心。 虽然现在雨灵在家里有林娟儿相陪,但两个女孩子毕竟才刚认识,可能还没什么共同语言。 走到巷口,林义已赶马车回来,林义跳下马车,道:“老爷,您这就着急走?本想过来看看,如果您要留宿的话,小人就离去了!” “你想多了。”纪宁知道林义是觉得他会在柳如是这里过夜,但林义也是那种负责任的人,“事情办完了?” “是啊老爷,银钱都送过去了,小人也都交待好了,为了避免风头,这两天小人也打算先离开京城避避,老爷如果有什么事,只管跟我家二妞说说,二妞知道从哪里去找小人。小人可不想给老爷带来什么麻烦!”林义道。 纪宁知道林义所说的二妞就是林义的妹妹林娟儿,他点头道:“你这边倒不用太担心,即便你出事,我也会保你,这次的事情暂时不用担心天香楼,他们不敢乱来!” 纪宁上了马车,林义赶车往回家的路方向而去。 林义问道:“老爷之前让小人去请天香楼的人喝酒,还给他放风,不知老爷是要作何?” “有些事,跟你解释也不容易,你记得,这是转移视线,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危险!”纪宁道。 “是,是,老爷,小人明白了。”林义很识相道。 在这件事上,纪宁必须要转移天香楼的注意力到东宫太子那边,因为他白天曾带着林义上过天香楼,天香楼的人始终会怀疑到他。 如果他将绑架的事情做的越明目张胆,天香楼那边越会觉得背后做这件事的人是大有来头,他们就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举人居然敢做这么大的事情,现在再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关于东宫太子的消息,天香楼那边就会相信。 而且纪宁现在也可以判断出,天香楼的势力是跟五皇子赵元成有关的,赵元成最担心的人并非文仁公主赵元容,而是太子一派。 再加上七娘原本就是太子的人,纪宁在这件事上倒没有冤枉七娘和太子,所以他的转嫁矛盾的计策用的也是合情合理。 “老爷,您将柳小姐留在小院中,不怕她跑了?”林义最后担心问道。 “不怕!”纪宁道,“虽然她见过我,即便她要以此来举报我,朝廷也不会听信她的话,这也是我让你们出城躲避的原因。风声不过去,暂时就别回来就好了,朝廷要追查一个有举人文名的人,可是要讲求证据的,柳如是本身就是天香楼的叛徒,她说的话,天香楼的人也未必可信。始终这边还是要盯着一些” 纪宁也不能对柳如是完全放心,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纪宁也觉得柳如是心中藏着很多秘密。 就好像柳如是最初为什么会答应天香楼的条件,他现在仍旧不知。 回到院子,林义赶车离开,在天明后林义就会暂时出城,而纪宁则会在自家休息两日,两日后他要准备参加京城诗会,还有赵元启请他去参加的学术研讨会。 413.第413章 小侠女借钱 天香楼失去了柳如是,反应还是相对滞后的。 天香楼中并没有像纪宁这样的智囊,以茹娘这样的水平,即便他们有什么见识,也不会有深谋远虑,他们更多的时候所采用的是见招拆招。 茹娘之后马上将事情奏报给幕后大东家,再由冯先生出面。 而纪宁,则将柳如是继续安置在小院中,自己留在家里备考会试,同时也是在准备几天后的学术研讨会。 至于跟学术研讨会同一天进行的京城诗会,纪宁则没有过多去关注,因为他不想在这种诗会上太出彩,只是求平稳渡过便可。 在柳如是失踪的第二天,天香楼还在四处找寻柳如是,希望能从一些蛛丝马迹找到线索,纪宁则很悠闲在家里读书一上午,下午时才回来跟唐解等人见面,唐解他们可并不知柳如是失踪的事情,他们还以为纪宁正在跟柳如是双宿双栖。 “永宁今日看上去更加精神奕奕,可是小登科后准备大登科?”唐解见到纪宁,便笑着过来打趣。 纪宁摆手道:“唐兄见笑了,我这几天在家中,清心寡欲,柳小姐那边也并未去见,倒让几位费心了!” “永宁,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花了两万两银子得到了柳小姐,却不管不问了,你这不是白白丢了银子吗?我们都还不知,您从何得来那么多银子。不是我们几人对你有怀疑,只是想知道原委而已。”唐解和韩玉等人,都想知道纪宁是从哪里弄来的两万多两银子去竞花魁。 纪宁道:“几位,恕在下暂时不能相告,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坦诚。这涉及到家父的一些事情!” “既然是永宁的私事,我们也就不好过多去相问。永宁,跟你说件事情,这次京城诗会中,南方各路的学子,准备推选出一个参加比试的精英队,你作为金陵乡试的解元,自然是首当其冲的,金陵之地,当以你为先,我们便跟他们把你的名字报了上去!”唐解道。 纪宁皱眉道:“不能更换人选吗?” 宋睿道:“这有什么好更换的?永宁你去了,自然是要表现出气势,为我们江南士子争光,本来北方的儒生之气就要低许多,如果在京城诗会这种时候落了下风,以后还指不定怎么被北方学子所嘲笑。” “在下想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很多学问上的事情,是难以公论高低的,如此片面去追求谁的学问更高,是否违背了京城诗会举办的初衷呢?”纪宁道。 “还有一天就要开始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永宁,这次我们可都全看你了,金陵城这边还有一些人被举荐出来,但他们在顺位上,都没你高。你也不用表现的太好,按照你以前的水平,足以让那些人对你刮目相看!”韩玉说了一句,举起酒杯,“来,我们为永宁在诗会上的优良表现而干杯!” 纪宁叹口气,他原本就不太想参加这次什么诗会,现在看来,自己不但被人推出来参加,还被人当成是种子选手,表现的好那是种子选手应该的,如果表现的不好那就是发挥失常,会让他自己乃至背后的江南学子都丢人。 就好像被人架在一个上不去下不来的位置上,逼得他必须要有什么表现一样。 当晚,纪宁还在看书,就感觉烛火一阵跳动,在灯影之中,纪宁感觉到一股肃杀的氛围。 纪宁拿起桌上的一把短刃,这是他买回来用来自危的,随即窗户响了一声,好像有人在往里面吹迷昏烟,纪宁屏气凝神杀出去,但见两个黑影从墙头跳出去,很快没了踪影。 “雨灵?”纪宁回到屋子里,推了推雨灵,这会雨灵已中了迷魂烟,人已经昏睡过去。 另一边林娟儿的情况也一样。 “那些人身手不赖,到底是什么身份?”纪宁脸上带着费解,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在看到被他发觉之后,就快速逃窜了。 他觉得自己除了得罪过天香楼的人之外,应该没跟谁起什么正面冲突,谁会找人来用迷魂烟? “怎么回事?”就在纪宁想着事情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女子手上拿着长剑,缓步进来,却马上感受到一股呛人的味道,屏气凝神,皱眉道:“这是迷魂散?” “纳兰姑娘?”纪宁侧目看过去,便见到纳兰吹雪从门口进来。 纳兰吹雪离开了几天,人还是很精神奕奕的,她还是以前那样的自然萌,让纪宁忍不住想过去敲打她的脑袋,想问问她的脑壳中在想什么。 纪宁道:“不知道什么情况,刚才有人来做的,被我发觉之后,逃走了!” “哦,那是万幸吧,如果你被人抓走,可能就见不到你了!”纳兰吹雪道。 纪宁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这纳兰吹雪的思维逻辑仿佛跟别人不一样。纪宁道:“帮忙打盆冷水进来,帮两个丫头擦擦脸,让她们醒过来!” “你要让她们醒,也等我先说完吧。我走之后,你再进行”纳兰吹雪道。 “有事?”纪宁打量着她。 “嗯我想跟你借点银子!”纳兰吹雪支吾说了一句。 纪宁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纳兰吹雪离开几天,说是出去见一位老朋友,回来就说要借银子,纪宁的第一反应是,这蠢萌的小侠女不会是被人给骗了吧? “多少?”纪宁问道。 “一千两。你有吗?如果没有,借多少都可以”纳兰吹雪道。 “不巧,还真有。”纪宁点头道。 纳兰吹雪脸上露出几分惊喜,道:“那多谢你了!” “我还没说借给你,要借可以,必须说明要做什么用,我觉得有意义才会给你。还有,我必须要知道你何时归还!”纪宁道。 “哦,我不知道!”纪宁说的很直白,纳兰吹雪回答的也很干脆。 要借钱,有数字,至于原因和归还时间,则用“不知道”来代替,纪宁觉得纳兰吹雪这件事做的很不靠谱。 “那我能知道,是谁用吗?你用,还是别人用?”纪宁再问道。 “不是我用,我用不上,是一个朋友。”纳兰吹雪郑重说道。 414.第414章 兄妹之情 纪宁刚被人用迷魂烟偷袭不成,纳兰吹雪马上就上门来借钱,纪宁也会觉得两件事发生的太过于巧合,他甚至都会觉得,这件事不是纳兰吹雪找人干的。 纪宁心想:“不会是纳兰吹雪一边找人来下迷烟,另一边她自己跑来拿钱,只是最后不小心被我发现了?” “什么朋友?在下很想知道,如果是不相干的朋友,这忙我是不会帮的。”纪宁语气中带着几分生分说道。 一个女人,出去几天,回来后就借钱,还是要帮另一个人,纪宁觉得纳兰吹雪多半是被人所欺骗。 纳兰吹雪道:“你不肯帮忙,也由着你,我先告辞了!” 蠢萌的小侠女好似是生气了,转身离开了房间,一个轻身便走远,纪宁只能自己出去打水,去帮雨灵和林娟儿用凉毛巾擦脸,让二女尽快能从迷魂烟中恢复过来。 在确定两个女孩子在平稳睡着之后,纪宁才稍微安下心来,但为了防止贼人去而复返,他一宿都没睡,一直到天亮雨灵和林娟儿醒来之后,他才趴在桌上小寐了一会。 纳兰吹雪当晚也未再回来。 纪宁准备了张载的学说,记录在纸上,仔细研究了一下张载理学的思想,做出一番整理。 就在纪宁准备中午休息一下,补充睡眠时,门口传来敲门声,雨灵的病还没痊愈,小妮子打量着纪宁道:“少爷,咱家里还会来什么客人吗?” “或许是唐公子他们,我出去看看!”纪宁将他自己所制造的羽绒服穿上,到了院子里,问道,“谁人?” 门口传来赵元启的声音:“永宁,是我!” 纪宁也没想到崇王世子会亲自临门,打开门来,但见赵元启立在门口,身后的侍从带着礼物,除此之外身后还跟着一名俊俏的“小郎君”,仔细打量一番,不是那刁蛮可爱的赵元轩是谁? “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从金陵城几位士子口中得知了永宁的具体住址,亲自登门来拜访,方便进去说话吧?”赵元启见到纪宁,显得很高兴,想跟纪宁坐下来做一番攀谈。 纪宁点头道:“请!” 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一前一后进到屋子里,屋舍也算不上很大,但客厅的摆设却很齐全,几人坐下来,林娟儿将茶水送上。 “永宁,我来,是跟你多说说明晚学术之会的事情,我问清楚了几名与会之人的名单,拿过来跟你探讨一下,希望明日能让你有好的表现!” 赵元启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列着不少人的名单,纪宁拿来一看,很多名字他都是第一次听说。 但其中也有不少当下的儒学界名流,他们在理学或者心学上,都有很高的造诣,而且看情况,当下理学思想是占据主流的,心学则显得刚兴起,很多人还不信奉,但也能得到一些新派思想之人的支持。 “永宁可有什么见地?”赵元启见纪宁认真在查看那份名单,不由追问道。 纪宁放下名单,轻轻一叹道:“世子殿下见谅,在下对于这份名单中各位大儒的思想,并不甚明了!” 赵元轩轻轻一哼道:“就知道你不是全才,肯定有一些事你是不了解的,被我说中了吧?” 赵元启没理会妹妹的话,道:“永宁,这是你在京城扬名立万的好机会,虽然也知道你明日要参加诗会,可能会影响你的准备,但你也要用心。如果能在儒学界有所建树,其实是未必考中中进士就可以进入文庙的,这也是一种特权,你应该把握好!” 关于儒学公认的大儒进文庙的事情,纪宁也是知晓的。 就好像这个时代中的张载,跟纪宁以前所熟悉的那个时代中的张载还是两个人,但二人的思想是很相似的。 这时代的张载,就一辈子没考中进士,但却可以位列孔庙中,在文庙中具有很崇高的地位,甚至达到了称号大学士的地位。 但让一个普通士子,从儒学的方向进入到文庙,这不亚于登天之难。 “多谢世子提醒!”纪宁站起身,由衷感谢道。 在纪宁看来,虽然赵元启可能在很多事情上略显稚嫩,但他的待人以诚却还是值得肯定的。 纪宁也知道,如果赵元启不是真的欣赏他,当他是朋友想帮他的话,也不会大老远打听他的住处,找上门来送上这么一份名单。 赵元启道:“你要准备明日的诗会和文会,我不该多打扰你,但有件事要提醒你,我和小妹在年底年初这段时间里,会将更多精力放在入宫朝觐上。按照小妹的身份,她很难被封为一等郡主,还请永宁你帮忙出谋划策,帮她实现” “大哥,你在说什么呢?”赵元轩也没想到赵元启会突然对纪宁提出此事,本来就是女儿家的心事,突然被兄长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提及,她心中自然是有些害羞的。 此时的赵元轩,小脸娇红,含羞带怨,说不出的妩媚风情,倒也把一个小女儿家怀春的心态给表现出来。 纪宁道:“在下有能力的话,一定相帮,但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永宁你能帮忙就好,就怕你不肯帮呢,哈哈,小妹其实在家中也多有念叨你呃,小妹,你做什么?” 赵元启发现自己的妹妹好像跟他有仇一样,居然挥出拳头来打他。 或许是赵元启也不太明白女儿家的心思,到了纪宁这里,不断去揭赵元轩的事,好像生怕纪宁不知道一样。 “不理你们了!”赵元轩又羞又气站起身来,几步往院子里去了,赵元启则还在笑着,似乎逗弄自己的妹妹生气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之后纪宁又跟赵元启说了一些关于第二天京城诗会和晚上学术研讨会的事,而后赵元启起身来,临走时,赵元启还不忘多叮嘱两句,让纪宁记得帮赵元轩想办法能获得一等郡主的赐封。 出了门口,赵元轩先上了自己的轿子,而赵元启则要往胡同口的马车去,因为马车相对宽大是进不了胡同的。 “明日我会亲自上门来请永宁同往,永宁也该准备一下!”赵元启说完,人也上了马车,匆忙而去。 415.第415章 翰林 转眼到了京城诗会当日。 虽然赵元启兄妹也会参加诗会,但他们并不与纪宁同行,纪宁要跟唐解、韩玉等人同往,作为江南学子中的种子选手之一,纪宁与唐解等人到了茶楼时,就有不少的学子过来打招呼。 不过也有的人在对纪宁有所非议,那声音简直是掩不住的传到纪宁耳中。 “那就是纪宁,金陵城本届乡试的解元,以前只是个世袭秀才,他也算是名门望族之后,现在居然能混到这地步,也算是牛逼!” “有什么牛逼的?他也不过才是举人,让他考个进士来看看!上次金陵乡试的解元,到现在不也还是个举人?” “哈哈,这话说的有道理,乡试解元而已,说的好像跟中状元了一样,难道他还想来个三元及第不成?” 一群人在七嘴八舌地说,纪宁等人在楼上听的很清楚,唐解给纪宁倒杯酒,道:“永宁别往心里去,这些人必然是嫉妒你的才学,才会说这些话!” “没事!”纪宁微笑了一下,他心中想的不是即将举行的京城诗会,而是在想关于晚上学术研讨会的事情,对他而言,这学术研讨会才是当日的正题,因为在学术研讨会上,他可以见到不少的当世儒学名家,能见到理学、心学的几位泰斗级人物。 纪宁这几天一直都在准备这次的学术研讨会,他自己也会有点被魔障了的感觉,想什么事情,会不自觉联想到理学。 因为诗会会在临近中午才举行,在之前,是学子们自由举行文会的时间。 韩玉道:“我们还不急着过去,先将京城贡院一代游览一下,这里的孔庙可是整个大永朝最大的文庙,过去走走,欣赏一下风景也是好的,来到京城后还没来得及仔细游览呢!” 话说出来,突然听到隔壁桌有人嘲笑道:“来京城赶考,却不先去夫子庙看看,也亏自称是读书人!” “什么人说话?”因为涉及到自尊问题,韩玉站起身瞪着那人。 但见那人有三十岁上下,一身的书卷气,显得也算是风流倜傥,只是在纪宁这样的年轻公子哥眼中,这样的书生就有点像是“大叔”。 这年头的男人,在年近三十之后,人就会有一定的衰老,到四十岁上下就可说是中年甚至是老年人了,这年头人的平均寿命也就四五十岁。 韩玉很愤怒站起身质问那人,他也不会动手,从道理上来说,这人嘲笑的也没错。 到京城来赶考,不先去贡院和孔庙去看看,怎么说都是不对的,但韩玉其实是第二次来京城赶考,所以他对贡院和孔庙也算是熟悉了,不过去也是有理由的,而纪宁和宋睿、谢泰则觉得韩玉和唐解不去,自己跑去,未免有点太做作,也就没过去。 纪宁并不太注重一些繁文缛节,所以纪宁在很多事上看的很开,他在做事上不会去拘泥礼节。 “说你们说的不对吗?”那书生站起身,手上还拿着折扇,纪宁心里也在想,大冬天拿个扇子出来,这是热还是冷? “阁下如何称呼?”唐解见韩玉似要动怒,起身去阻拦,那书生喝过茶水,好像要往楼下去。 那人道:“称呼只是个代号而已,跟你们说也无异,记得拜过夫子庙之后,才算是到京城赶考的考生。告辞了!” “慢着!”韩玉可不会轻易让得罪他的人离开,上前一步拦住那人去路,道,“阁下既然说名字只是个代号,那你听清楚了,我是金陵城的韩玉,是这届会试的考生,如果阁下想一较高下的话,不如在本届会试中一较高低!” 那人打量韩玉一眼,微微一笑道:“好,年轻人,有魄力,但我没法在会试考场上跟你比试高低,不如就今日的诗会,倒想看看你们几个是否有真才实学!” “不敢了?”韩玉有些得理不让人。 那人笑着摇摇头,这会远处有人道:“那不是韩翰林?” 说完,马上有考生过来打招呼行礼:“见过韩翰林” “免礼了,几位也都是来赶考的?”被称为韩翰林的人不再理会韩玉,转而去跟那些过来打招呼的学子说话。 韩玉这会面色青红一片,他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居然是位翰林。 翰林,也就是翰林院的成员。 在大永朝会试的规矩中,但凡过了会试的贡士,会参加殿试,殿试之后是进士,而进士选择在朝廷效力的,会经过一次选拔考试,择优留下部分人进翰林院,从事的是翰林院的一些小官,从庶吉士等打杂的差事做起。 不能小看了这些翰林院打杂的差事,这些人在翰林院中,可以学习到天下间最高深的学问,因为翰林院的藏书阁有大永朝最完备的藏书,里面书卷多以万计。 而且翰林院的人,以后可以从翰林体系中逐渐升迁,履职在翰林院、礼部、鸿胪寺、詹事府这些地方,可能成为东宫的长随,或者是成为朝中的名臣。 当翰林的人,是会被人敬重的,在大永朝也有句话说,天下的学问皆出于翰林,意思是有任何大的思想和主张,或者是好的文章和诗词,大部分都是出自这些翰林之手,谁能进入到翰林,比进入到文庙还容易受人尊敬,因为朝廷翰林官的选拔,或许比之文庙选拔学士的标准都要高。 听别人的称呼,韩玉坐下来,他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既然知道对方是翰林,也就是已经考中进士的人,他可不敢再上去说话,那会显得他很无知。 眼看韩翰林下楼去,唐解安慰道:“我们要明白,这京城之地,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啊,以后见人说话都要小心一点。” 韩玉面色羞惭道:“还真是丢人啊!” 纪宁摇头道:“有什么可丢人的?谁规定到京城来必须要先去拜谒文庙?我们只是来考科举,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文庙也只是供奉圣人和先师的地方,谁没事到祠堂里呆着?” “哈哈,还是永宁说话直爽。”韩玉听到这话感觉到心情舒畅,“来,我敬永宁一杯,祝你今日的诗会旗开得胜!” 416.第416章 地域纠纷 韩翰林到底是什么身份,几人并不太清楚,即便是两次参加科举,甚至对京城一些有名望、有文名的读书人有过调查和了解的唐解和韩玉,也对此人不甚了解。 主要还在于一个地域问题。 韩翰林很显然是北方人,说话也是京城一片的口音,之前点出韩翰林身份的也是北方士子,北方人对于自己地域内的达官显贵是很清楚的,在逢年过节,或者是一些小的文会时,都会请这些人出来,这也会形成朝廷中的朋党。 南党、北党、金陵党、闽粤党等等,只要是符合条件的同乡,甚至是同族同姓,都会在朝中形成朋党的势力。 朝廷又明令禁止有朋党行为的,以至于这些朋党都会很隐秘,或者即便成为朝廷公开的秘密,只要没触犯到权贵的利益,这种朋党还是被默许存在。 几人在茶楼中喝过茶,就要往贡院方向而去。 贡院和夫子庙,也就是孔庙是连在一起的,在往东走不到一里,就是京城的国子监。 大永朝一共两处国子监,一个是在京城,一个是在金陵城,而沈康之前就是京城国子监的祭酒,至于京城国子监祭酒,则是以文名而惊动天下的称号大学士张文。 论及张文的学问,天下间也有很多传说,有的人说他可以用诗文祭奠鬼神。 甚至民间还有很多传说,在往贡院方向去的路上,唐解就在说这件事:“张大学士当初尚未考中进士,话说他往京城去赶考,路上就遇到了一个村寨,这村寨中的人受人诅咒,几代人中,男丁到了四十岁之前必然会死去,村中人都相信是厉鬼所为,原因是在战乱年景时,他们为了避祸,杀了朝廷避难到地方的一对官员夫妻,那官员的妻子,却曾是苗人,懂得一些诅咒。张大学士在村寨里只住了一天,就解除了这诅咒,连村寨中那些年近四十岁,已生病等死的男人,也都活了过来,你们说是否很神奇?” 宋睿赞叹道:“那这位张大学士可真是神通广大啊!当时他用的什么办法?” 唐解解释道:“有人说是写了大篆的祭文,那时张大学士不过才是个举人,但才学已经不得了,在定文名时就很高,他写了不少的文章,都是足以让当时朝野中的儒者惊叹的。那时他的一篇大篆文,居然就能解除灾祸,想来也是那村寨的人感动了神明,冥冥中让张大学士到了那村寨吧!永宁,你觉得呢?” 纪宁笑了笑,对于大篆和小篆能通鬼神的事情,他觉得是有效的,但很多事也不能下定论,因为他自己也没真正见过鬼。 但在他心中,却觉得这“诅咒”,很可能跟什么大篆小篆没关系,关键在于一个毒物的问题。 那官员的妻子,很可能是用了巫蛊,说起来也就是“生物毒药”,或者称之为“化学武器”,这种东西很可能是对男人有某种伤害,以至于在之后几代人中会产生男人不到四十岁就死的情况。 纪宁道:“在下对于张大学士的能力并无质疑,只是好奇,为何当初那被诅咒的村民,不搬离那村寨,而要忍受这种被诅咒的疾苦呢?” 唐解哈哈一笑道:“只是传闻而已,我们又不知具体的情况。其实张大学士有多少能力,那也跟我们无关。” 还是涉及到地域的问题,张文虽然贵为大学士,但因他是北方人,使得南方士子对他的恭敬并没有北方人那么强烈,也好像北方人对于沈康的崇敬也会大打折扣一样,张文的很多传说,南方人也是作为一种茶余饭后的谈资说出来的,而在北方人中,可不敢这么去亵渎张文。 说话之间,几人到了贡院之外,几人本以为来的还是早的,到了才知道贡院之外早就是人山人海。 贡院作为京城乡试,以及未来会试的考场,这里对于北方考生来说也算不得陌生,但对于南方考生来说,到这里来就有些客场作战的感觉。 贡院外,因为当日的京城诗会,也多了许多小商贩,他们所卖的东西,不是文房四宝或者是做学问的书籍,而清一色都是诗词的书。 “瞧一瞧看一看,这里有前朝大诗人张宁的著作,您不买也来看看,这诗词可是好的没边了!” “要做诗词,一定要多看古诗六百首,这里可有你不知道的古诗词!” 叫卖的人很多,但大概听起来,就是鼓励来参加诗会的人去抄诗。 什么古诗六百首,其实在这时代也是不存在的,里面所录入的诗词,很多都是打油诗,或者有些是不知名的学子所创造出来的,为的是刊印后能在这种诗会行卖个好价钱。 说不定真有那种对诗词没什么研究,一瓶不满半瓶咣当的人,需要在这些小摊贩手上买一两本诗词选集,再从中挑选出一两首出来,作为他自己的著作,回头为了彰显自己的名声,可能这种诗词也会被刊印在京城诗会最后的选刊中。 知道是蒙事的,但还是有不少人在翻阅,有的是在找诗词,有的则是纯粹拿出来当笑话看的。 “永宁,快看,这些诗词简直是贻笑大方啊,哈哈,这种诗词拿出去也能见人?”趁着诗会还没开始,唐解拿起一本诗词选集在看,看了几首诗,便觉得这些诗写的很滑稽。 韩玉也道:“果真是难登大雅之堂,连平仄都不合,甚至还不合韵律,这种诗词能有人要,那也就稀奇了!” 那小商贩不满道:“你们这些人,吹什么牛?以为自己的本事就强了?你们不买,自会有人来买。你们这些南方人,最没什么见识,还是我们北方人更有见地!” 韩玉大笑道:“如果你们北方人就写这种诗词,看来还是趁早找块豆腐撞死,真以为京城诗会是蒙事的地方?我们这些人来,虽然不求扬名立万,也让你们北方士子看看,到底谁才是大永朝掌握学问的人!” 言语之间,地域的关系闹的很僵,这也让纪宁多少有些无奈。 417.第417章 试探口风 纪宁不想参与到这种地域纠纷中来,所以他选择的方式,就是在旁边不语。 跟小商贩争论也没太大意义。 几人正要放下东西准备往贡院方向去,却见迎面过来几人,当首的二人赫然是秦枫和吴备。 纪宁跟这二人在京城相遇,已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天香楼内,秦枫和吴备显然也是为了柳如是而去的,但最后的结果是被纪宁竞中了花魁,他们只能铩羽而归。这次他们来京城诗会的目的也是不言自明,显然是想在这种公开的场合扬名立万。 “这不是纪宁,纪大解元?”老远的,就听到二人身后传来的公鸭嗓子的嘲讽声音。 秦枫和吴备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带着一堆拥趸,这些人存在的意义除了是给二人壮声威之外,还充当传声筒,有些话他们不想说的,就干脆让这些人说,其中也有会溜须拍马的,专门就挑着二人想听的说。 纪宁懒得上去拱手行礼,本就不是一路人,这些人也没主动上来打招呼。 唐解倒是有些不屑道:“怎么,见到解元公在这里,还不赶紧作揖请安?” “哼,我们这边也有解元公,为何要去你那边?”秦枫身后的公子哥一脸不屑道。 “哈哈,你们的解元公?是过气的吧?也不知道怎么蒙出的解元,如果他真的有才学的话,何至于到现在还拿解元公的身份蒙事?或许他早成了进士了!”宋睿在旁边冷笑道。 两边又闹的不可开交,这会有北方的士子聚拢过来,他们见到南方士子正在内斗,很高兴要来当“见证者”。 纪宁提醒道:“有什么事,等回去后再说吧,今天是来参加诗会的,还是莫要去争论事情了!” “永宁说的对,我们不去跟小人争执,走,我们先去文庙那边看看,京城的文庙周围可是有不少的名胜!”唐解也不想在公开场合丢人,便招呼着,一起往文庙的方向而去。 这一幕,恰恰被不远处一座三层楼台内的人看的清楚。 在贡院周围,有几座观景楼,这些观景楼平日里也不对普通游人开放,属于皇家建筑,只有皇室中人才能进入其内。 此时看到这一幕的人,正是坐在一起喝茶的人,除了崇王世子赵元启以及怀珠郡主赵元轩之外,另外还有一人,就是文仁公主赵元容。 三人都是一身男装,尤其是赵元容,她身上的装扮就好像是文士,显得风流倜傥,跟当日见纪宁时故意扮作老相有所不同。 这一日的赵元容,是作为皇室中人来参加京城诗会。 “容姐姐,你看到了?那是纪宁,这人很聪明,他做事也很有一套,晚上我大哥还约了他去参加那些名儒的文会,哼,大哥重友轻妹妹,居然都不带我去!”赵元轩虽然是男儿装,但在一个她所憧慕的皇室姐姐面前,她还是很喜欢露出小女儿一面的。 赵元启皱眉道:“妹妹,岂能在公主面前失礼?” “皇兄见外了!”赵元轩笑道,“怀珠这丫头年岁大了,心中难免会动一些心思,她跟我说话,也不用太拘泥于礼法,毕竟我们都是皇室中人,过了年初的封禅,她也将成为大姑娘,也将正式成为我大永朝赐爵的郡主。怀珠,京城住的可是习惯?” 赵元容刻意不去提纪宁的问题,是因为她觉得尴尬。 纪宁没有答应为她效命,她也怕纪宁跟崇王府的人走的太近,因为以她所知,崇王还是有一些心思的,但她对赵元启兄妹则没有太多防备,因为她觉得这对兄妹的心思是善良的。 赵元轩目光往亭台外面瞄了一眼,因为有纱帐阻隔,下面的人又多,才一会工夫就不见了纪宁等人。 她神色有些失望,但还是认真回道:“容姐姐,我住的还算习惯啊,除了那些宫廷礼数我学的比较慢。如果容姐姐有时间的话,我还想多跟你多请教一下呢!” “那最好不过。”赵元容笑道,“我也才刚回到京城,这些天闲来无事,便可以与你说一些宫廷的礼数,免得你这小丫头进了宫,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情!” “才不会呢!”赵元轩羞答答低着头,脸上露出些许的害羞。 赵元启道:“公主此番来京城诗会,可是会与五皇子一同参加?那边不知几时过来?” 赵元容脸上的笑容,稍微有些暗淡,因为她不想听到五皇子。 五皇子赵元成要参加京城诗会的事,老早就传出来,传说赵元成还会请许多的名儒出来,因为有皇室中人参加,也使得很多士子愿意参加这次的诗会,想在诗会上有优良的表现。 也正是因此,京城诗会吸引了许多士子的注意力。 赵元容参加京城诗会则是临时起意,她也是不想让赵元成有太大的风头。 本身赵元容也是不甘心在皇储的争夺上处处落于下风的,她本来就身为女子,在皇储的竞争中处于不利的局面。 “还是说说别的事情吧。”赵元容没有正面回答赵元启的问题,继而谈到别的问题,“崇王进京城之后,父皇这些时日都一直在养病中,不知崇王几时带你兄妹往皇宫做第一次的拜谒?” 赵元启想了想,道:“父王那边还没交待下来,不过料想就是这几天了吧。朝会也一直没消息,公主不知道吗?” 赵元容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道:“我才刚回京城,如何得知?” “那也罢,或许是陛下染病,使得朝会停滞吧,之前问父王,他老人家是这么说的。”赵元启道,“这几日父王见了几名客人,似在商讨什么事情” 赵元启对于赵元容的防备显然不高,会将崇王的行踪相告知,浑然不觉赵元容其实是在试探口风。 说了许久之后,赵元容才满意点头,她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似乎她想知道的都已如数获悉。 “诗会快开始了,你们不也想参加吗?走吧,一同过去,倒想看看这次的诗会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赵元容道。 “我也想呢。”赵元轩兴奋道,“我也准备了诗词,想在这次的诗会上一展所长!” 418.第418章 观景楼 京城诗会,说是一次诗词歌赋上的比试,还不如说是一次南北学子集合的大盛典。 来参加诗会的士子,不管是受邀请的,还是主动报名的,又或者只是来观礼的,数量有上万人之多,如果再加上那些根本不通诗词而来凑热闹的,人的数量更多,纪宁本还想与唐解等人去文庙的方向看看,走了半晌之后,他就一个感觉,这鬼地方,挤挤都能怀孕。 “文庙的人太多,我们还是去别处吧,看看有什么收银子的景点,我们能进去躲个清静!”最后连唐解自己也气馁了,带着纪宁等人往人流外面走。 纪宁心想,这种时候必然也容易发生踩踏的事故,还不如找个好地方喝喝茶,看看风景。 本来也是晚秋时节,京城平日里都是一片晚秋的凄凉,也难得会有京城诗会这种时候会有大量的人出来。 本想找茶楼,但因贡院周围的茶楼都被京城之地的达官显贵给占了,几人也只能走到人群外面,望着涌动的人潮而兴叹。 “永宁,看来我们还要另想办法,这才能靠近贡院。今天这诗会,来的人也太他娘的多了!” 因为心情烦躁,唐解直接爆粗口。 纪宁也没说什么,对他而言这种诗会只是个凑热闹的地方,他现在反倒想离开这繁华庸扰的街路,找个地方躲清静去。 韩玉道:“干脆还是这样,我们找个观景楼直接上去,多花点银子就是了。这些地方,平日里可能用不到一二钱银子,还给茶点,现在可能需要一二两银子了!” “好,我们过去!”唐解也有些烦躁不安,马上带人往观景楼方向而去。 唐解在路上解释道:“周围一些观景楼,布置的都很雅致,因为这里是学子过来休息的地方,墙上也都挂着历代先贤的名言警句,还有的会挂上一些名人字画但很多都是赝品,真品是不可能拿出来的。永宁,就那处不错,在皇室观景楼旁边,虽然矮了一点,但我们上去也能欣赏一下风景!” “嗯。”纪宁点头,他这次不想去参杂更多主观的意见在里面,他更愿意听从唐解等人的安排。 不是非要事事都表现的那么抢眼。 一行人到了观景楼之前,发现观景楼前面聚集的人多,但真正进去的很少,照理说这种观景楼应该是人满为患才是。 “几位,不巧,今日观景楼内布置了一些精致的菜肴,还有几幅当世名家的字画真品,几位想进去欣赏的话,那也可以,一人五十两银子,谢绝还价!”观景楼的伙计在门口,一脸傲慢的模样,那神色好似在说,我们好不容易等了三年,才等到了京城诗会,这正是我们坑你们的好机会,不坑你们我们以后怎么过日子? 纪宁笑道:“你们这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那伙计脸色也不太好看,道:“没银子就别上来,一听就是南方口音的,还是我们北方士子更有底蕴,你看看里面的学子,基本都是我北方的学子!” 纪宁眯眼打量那伙计,这伙计还会利用地域纠纷来激将,很显然,一些学子原本就抱着南北的一些地域偏见,这会如果被他这么一挑拨,本来不想出银子的也会出银子。 果然,唐解不屑道:“看不起人还是怎么着?” 这会秦枫和吴备突然走过来,他们好像也是故意盯着纪宁等人,见到纪宁等人要进观景楼,他们自己也要过来凑热闹。 “一人五十两是吧?这银子花的值当!”秦枫让随从拿出银子的兑票,道,“我们一共有八人,这里是四百五十两银子,够用了吧?” 伙计马上陪上笑脸,笑道:“那是自然,看来南方的学子中也有爽利大方的,几位公子可真是有气度,楼上请!” 说着,主动去请秦枫等人上楼。 秦枫和吴备等人一脸高傲,从唐解等人身边走过去,往观景楼一楼的门口方向而去,走过纪宁的时候,吴备还在冷笑道:“舍得花两万两银子去赢得美人心,现在花五十两银子进来消遣一下都不可,世上还真有如此另类之人!” “他娘的,这是诚心跟我们找茬是吧?”唐解气愤道,“原本还想进去看看风景,听他这么说,我还不想进去了呢!” 那伙计又出来,继续挑拨道:“没银子就说没银子,说什么不想进去?旁边的皇室园林倒是不用花钱,你们倒也能进得去啊!” 唐解的脾气本来就不是很好,听到这话,忍不住要动手打人,他最受不了这种窝囊气。 就在此时,突然听身侧传来一个比较中性的声音,道:“这不是纪宁纪公子吗?” 纪宁侧目看过去,便见到赵元轩一身男装,正笑盈盈打量着他,而赵元轩正是从隔壁皇家观景楼上下来的。 “赵公子?”纪宁看着赵元轩,不知这小妮子心中打着什么鬼主意,他只能是微微拱手行礼。 赵元轩走过来,瞪了眼那伙计,很得意道:“纪公子,在下与家兄正在隔壁观景,见到你带了朋友到贡院来,不妨与我们一同上去欣赏一下风景,如何?” 纪宁这才知道,原来赵元轩是过来帮他解围的。 “不必了!”纪宁往头上看了眼,纱帐缭绕,还有窗户隔的很厚,但隐约也能察觉到楼上有人,很可能有皇室中人在,他可不想到这种地方去惹人注意。 赵元轩原本还在恨那不识相的伙计,这会她又瞪着纪宁,好像在责怪纪宁不领她的人情。 “这位赵公子,我永宁兄相熟?”唐解等人见到赵元轩,可是很热情过来打招呼。 之前那伙计刚说你们有本事上皇室观景楼,结果上面就下来人邀请了,这时机也是很巧合。 赵元轩道:“在下与纪兄是金陵城的旧相识,本以为他会上楼与我们共品茶茗,谁知他还不领情呢!” “哪里,我们永宁兄最喜欢广交天下好友,永宁兄,难得这位赵公子盛情邀请,还是不要违了她的面子,我们一起上去喝杯茶,暂时歇歇脚,就当是让我们几人都仰仗一下您的光辉了!”唐解笑着一说,已是不给纪宁拒绝的机会。 419.第419章 贡茶 唐解等人正在郁闷中,突然就有这么一位赵公子出来帮他们解围,还邀请到皇家的观景楼上看风景,这面子是足够大的。 不但能把之前失去的面子找回来,更是可以风风光光上观景楼上指点江山,唐解等人怎么都不愿错过这样一次机会。 “永宁,我们一起上去,就当是盛情难却嘛!”韩玉也过来说项。 赵元轩冷冷打量着纪宁道:“纪兄,你不会现在也不给我面子吧?” 纪宁心知也犯不着跟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生气,点头道:“多谢赵公子相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几人跟着赵元轩一起上楼,还没到三楼,几人就发现一个问题,这观景楼中居然没有什么客人,连杂役都很少,只有每层的楼梯站着侍从,这些人统一都是拿刀的,很显然这些人的来头不小。 唐解之前还热衷于上来,此时他犯嘀咕,道:“永宁,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这里原本就是皇室的观景楼,有这样的布置不是应该的吗?”纪宁道。 “说的也是,但总是觉得有些渗人,这里面不会也藏着刀斧手吧?”唐解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 一行终于上了三楼,登时一股清爽的风吹过来,三楼虽然有些凉,但风景也是极好的,几人都能感觉到心旷神怡。 对面立起一名男子,笑着走过来,道:“果真是永宁你,刚才没有看错!” 唐解等人见到眼前之人,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看清楚,不是崇王世子是谁? “世子殿下?”唐解等人赶紧行礼问候。 “不必多礼,诸位都是永宁的朋友,也就是在下的朋友,来,一起过来喝杯茶!”赵元启招呼的很热情,请纪宁到了桌前,这才注意到还有个人,此人对于唐解等人来说很陌生,但纪宁却熟悉不过,正是文仁公主赵元容。 “这”纪宁在此时,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之前称呼赵元轩为“赵公子”,唐解等人现在肯定能想到此人跟皇室的人有关,毕竟赵姓乃是国姓,再加上这里是皇室观景楼,姓赵的人能上这里也就是理所当然。 如果他再称呼赵元容为“赵公子”,那很多事就等于是要露馅。 赵元启笑道:“永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容公子,也是在下的一位好友!” “幸会幸会!”赵元容站起身来,笑着对纪宁行礼,那神色中带着些许回避,好似故意要跟纪宁之间划清关系。 纪宁也不会不识相,他知道此时不能点破赵元容身份,毕竟赵元容身为公主,在朝中地位卓然,肯定不希望别人知道她出宫出现在京城诗会中。 纪宁为赵元启一一介绍,其实赵元启并非第一次认识唐解等人,这几人在金陵城也算是有一定的名望,而之前在乡试结束后,纪宁也曾跟唐解等人在天香楼遇到过赵元启,那时还曾坐下来一起谈论过治国之道。 赵元启笑道:“永宁,几位,都请落座,来人,准备上好的茶茗来招待贵客!” 赵元轩可不懂什么叫客气,她直接坐在赵元启旁边,纪宁等人则不好落座,毕竟跟崇王世子同坐已是失礼的事情,还是一次这么多人来。 “不必多礼,请坐!就当是金陵城就好了,我们身在北方,就当多帮辅一下!”赵元启显得很客气。 唐解等人现在最好奇的是赵元这个“赵公子”的身份,他们都在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跟崇王世子做朋友,还一起出现在皇室的观景楼上。 刚落座,赵元启忍不住对赵元容推介道:“容公子,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及的纪宁,纪永宁,他是金陵城本届乡试的解元,此番是来京城赶考的!” “幸会!”赵元容笑着行礼道。 纪宁拱手回礼,赵元启又笑着道:“永宁的才学极佳,之前听了他许多关于治国方面的见地,都是让人钦佩的,本世子恰好也想招揽贤能之人,本来是想请永宁出手相助的,可惜他的志向在于文庙,将来想在学术上有所成就,这让本世子颇为遗憾啊!” 赵元容本以为纪宁不肯答应她的招揽,是答应了赵元启,但听到赵元启的话之后,她的神色才稍微好转,微微点头道:“男儿志在四方,也是让人钦佩!” 几句话,都是在对纪宁说,唐解等人坐在旁边也会觉得有些尴尬,可当从观景楼的三楼看出去,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还是让他们心生豪迈,也就不在意自己被人冷落在旁。 很快,香茗呈递过来,赵元启道:“永宁,尝尝这茶叶如何?来来,诸位一起请!” 被纪宁打个眼色,赵元启才发觉自己忽略了旁边的唐解等人。 一起喝过茶茗,唐解等人很显然并未品尝出茶水中独特之处,连纪宁品尝之后,也觉得这茶水很一般。 赵元轩没好气道:“别没数了,这可是贡茶!” “贡茶?”纪宁还是稍微惊讶了一下,照理说贡茶只能给皇帝来享用,至于王公大臣也是没资格享用的,现在居然被崇王世子拿出来招待宾客? “的确是贡茶!”赵元启解释道,“这是陛下所赏赐的,本就不多,今日过来请容公子,也就带了一点来,永宁和几位兄台的到来,只是巧合吧!” “这是哪里的贡茶?我们倒要好好品尝一下!” 唐解等人本不当茶水是什么好东西,可当知道是贡茶后,喝起来味道就突然不一样了。 纪宁好奇问道:“这是哪里的贡茶?” 按照纪宁所知,大永朝的贡茶种类也不多,而且他多少还能知道一些,可这种茶叶,喝起来跟草有几分相似,实在缺少贡茶的那种品味,甚至连普通茶叶都比不上。 “这个在下也并不知晓。”赵元启道,“御赐之物,谁敢多问?” 纪宁心中觉得奇怪。 似乎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皇帝平日饮茶的口味特殊,喜欢一些奇特产地的茶茗。 还有一种可能,是御赐给崇王的贡茶被人暗中调包,只是崇王不知晓而已。 420.第420章 诗会(上) 小小的一杯贡茶,只是小小的插曲而已,随即赵元启便谈到了治国的问题,似乎他有意在赵元容面前谈及此事。 “永宁对于治国有许多独到的见解,诸如民贵君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等等,这些思想,都让本世子之前受益匪浅,容公子以为呢?”赵元启看似是有意向赵元容推荐纪宁。 赵元容脸色略微有些尴尬,她不想点名自己跟纪宁之间早就认识,所以她只能随便敷衍两句,言语之间已有告辞之意。 纪宁心想:“崇王世子终究是资历浅,居然看不出自己被赵元容嫌弃。他以为在一个公主面前多推崇我一下,对我是有帮助的,却不知这样是在给他自己找麻烦。” 纪宁道:“在下对于治国之道的研究,仅限于书本上的一些知识,谈不上有何见地,倒是世子殿下过于推崇了!” “那这位纪公子,不知道对于诗词方面有多少建树呢?”赵元容好似是报复一样问了一句。 这话问的很突然,连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也是一愣,他们都不知道赵元容其实是跟纪宁认识的,他们还很奇怪,为什么文仁公主上来对纪宁就好像有成见,连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客气。 “在下对诗词,略有研究!”纪宁道。 “好一句略有研究,之后倒想亲自见识一下纪公子的才学!”赵元容说完,拿起茶杯喝口茶,直接起身下楼去,赵元轩紧忙起身跟上去,只有赵元启要留下来接待纪宁几人。 “永宁别见怪,我这位朋友,脾气就是古怪了一些,她为人还是很和善的,或许是她被一些烦心事所烦扰吧!”赵元启到此时还在为赵元容说话。 纪宁微微一笑道:“世子见外了,在下并未见怪,希望不会影响了世子和这位容公子的关系!” “哪里会?眼看这诗会也快开始了,永宁,几位兄台,走吧,一起下楼去看看?”赵元启做出邀约道。 “好,正有此意!”唐解等人早就迫不及待,听到邀约,各自都准备一下,与赵元启一起下楼而去。 京城诗会在午时末正式开始。 京城诗会一共持续两天,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下午和一个上午,当晚会有一个小的文会,会请一些学子到贡院内,一起坐而论道,论的不是什么诗词歌赋,也不是什么儒学思想,而是论诗词,第一天在诗会上表现好的公子会被邀请参加,而纪宁作为种子选手,原本也是要参加的。 但他晚上应邀去参加学术研讨会,这次的贡院文会他就不去参加,而把机会让给了唐解。 唐解等人可不知道纪宁其实是要去参加学术研讨会,还以为纪宁跟柳如是之间还有一些“未了情”,三天过去之后,可能还会想办法延长一两日,所以他们都不会去多过问纪宁的私事。 几人下楼时,贡院外所聚集的学子数量不减反增,这会整个贡院之外,来参加京城诗会的考生,大概超过一万人。 其中大部分是来京城应考的举人,差不多有六七千人,而其余的学子中也包括了一些秀才,或者是童生,也包括一些白丁。 主持京城诗会的,并非是朝廷中人,因为原本诗会就是由民间所组织。 组织这次诗会的人有很多,大抵说来是北方的一个诗社,因为诗社跟别的诗社之间会有诗词歌赋的较量,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一个小规模的比试,而京城诗会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一次比试,南方和北方很多学子来参加,严格来说每年都会有,但唯独在会试之前的一年来参加的最多,因为毕竟第二年春天就是春闱。 “听说这次邀请来主持这次诗会的,是以北陵派诗词为见长的名儒朱迁,此人在北陵派中的造诣很高,早年也考中进士,未曾在朝中做官,一直在北方开学社笼络人才,后来也在文庙中有过建树。此人在北方学子中的声望不低,因为这里并非金陵城,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唐解交待的很仔细。 京城诗会原本只是北方诗社之间的比试,但因来年就是会试年,京城诗会反而变成了南北方士子之间的较量。 因为京城地处北方,南方学子就变成客场作战,连主裁判朱迁都是北方人,这就让南方学子在这次的比试中更加吃亏。 赵元启道:“如果实在不公平的话,永宁干脆也别参加了,这样的诗会,即便有什么成绩,也不会影响到来年的会试成绩。还是低调点好!” 连赵元启也站在纪宁这边说话。 正说话之间,赵元轩匆忙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你们也是的,我只不过下去跟容公子说几句话,你们怎么就丢下我出来了?” “呃我们只是先下来看看情况,你这不是也追来了?多大的人了,一点正形都没有!”赵元启从来没在纪宁面前避忌,该喝斥妹妹时也不会遮掩家丑。 赵元轩瞪了兄长一眼,走到纪宁面前,道:“你跟我一起走,路上我还有一些诗词上的事情问你!” 因为这位“赵公子”来历不简单,唐解等人即便也想跟纪宁说话,却还是不敢去争。 赵元轩拉着纪宁到一边,道:“喂,纪宁,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在这次的诗会上表现的很好知道吗?最好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你风风光光的,那我才有面子!” “我表现的好坏,跟郡主有什么关系?”纪宁皱眉道。 “喂,你是我的朋友啊。你表现的好,我脸上当然有光了!”赵元轩道。 纪宁摇摇头,很显然他不赞同赵元轩的说法。 这会在贡院之外临时架起来的高台上,开始有一些年轻学子走上台,这些人都是作为南方和北方学子中的种子选手,被邀请而来的,其中大多数都是在当年各地的乡试中表现优良的考生,不是解元就是亚元。 纪宁作为金陵乡试的解元,在南方众士子中地位很靠前,毕竟金陵城作为大永朝的陪都,也作为江南水乡的核心之地,一直是为天下才学集中之所。 421.第421章 诗会(下) “永宁,轮到你上去了,上面有你的座位!”赵元启对于京城诗会的规矩还不太了解,听到首列主宾中有纪宁的名字,他欢欣说道。 纪宁在唐解等人簇拥之下,走上了台子,他能上台子,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因为只有当届乡试的解元和亚元才有资格被列为种子选手,秦枫和吴备等人即便自以为有才学,也只能留在台子下面。 纪宁上了台子之后,立刻也成为众矢之的,很多人都在议论,也有人在猜测这些人是谁。 朱迁年过五十岁,显得很干练,他一抬手,马上有人开始请众人上台。 纪宁在台子上有自己的座位,但纪宁却不想坐,因为在台子上就好像一个演出的演员一样,给人一种很不踏实的感觉,反倒是在台子下面更容易发挥。 “还有谁没上来?还有三个位置的空缺!”朱迁最后说了一句,对于台子上的空位,他并不知道是谁的。 “快开始吧!”台子下面有人在鼓噪,“这些人不来,说明最后就是不来了,别破坏了我们看比试的心情!” “不可!”朱迁道,“该多少人就是多少人,这次京城诗会参加的人很多,相信也不会有人选择放弃!现在比对一下最后的名单!” 纪宁自己在台上,就好像接受检阅的士兵一样,这会居然大会还要来个点名,比对一下看看是谁没来,这让他觉得有几分郁闷。 朱迁似乎是个认真的人,有谁没上台,马上就要对照名单知道是哪些人没来,一丝不苟的模样,台子下面的人就在起哄,以至于到后面就连纪宁这样身在台子上的人都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纪宁打量一下台子上的人,年轻人居多,但都是二十多岁年近三十的模样,这也是各地解元和亚元普遍的年岁,而他这样能在二十岁之前就中解元的少之又少。 最后,朱迁也终于比对名单,知道是哪些人没来,他似乎要跟诗会的主办方提及此事,一个人下了台子,而纪宁心中却在想:“如果这会有人在这京城诗会的地方埋下火药引爆,一次死伤人不在少数,能让大永朝瞬间失去许多年轻才俊。毕竟大永朝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举人,有接近一半人都来到贡院周围!” 因为诗会迟迟不开始,台子上的人也有的下了台子,纪宁到了台子边,刚跳下来,唐解等人就围拢上来。 “永宁,你怎么下来了?在上面等一会就是了,诗会想来马上就开始了!”赵元启似乎比唐解等人还着急。 赵元启身为崇王世子,虽然位高权重,但也就好像皇室所养的金丝雀一样,他是轻易不能离开自己的封地,因他尚未袭爵,所以他必须要留在他父亲的封地,也就是金陵城。 他在金陵城走动会多一些,反而对京城之地不是很熟悉,不如唐解等人可以只有走动。 唐解好奇道:“永宁知道是哪几个人没来?” 纪宁微微摇头道:“大致听来,是北方的举人,具体是哪省的就不得而知!” “也是的,这种京城诗会,既然都报名了,人还不来,这不是添乱吗?”韩玉有些不屑一说,“北方的士子就喜欢没事找事,还是我们南方的士子讲规矩,不会做出这种掉链子的事情。” 正说话间,朱迁又上了高台,在朱迁摆手之下,台子周围重新恢复了安静。 朱迁道:“诸位,有三人并未到来,分别是关中的二人,还有河间府的一人,就当弃权论,其余之人请各回各位,京城诗会马上开始!” 纪宁这才重新回到台子上,在他的座位上坐下,一侧目,就见到赵元轩面含期待看着他,好像赵元轩对他能在诗会上有优良表现很有信心。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听朱迁道:“京城诗会,自从隆泰三年开始以来,已有二十多届,是北方士子中最为盛大的聚会。自陛下登基以来,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 作为诗会的开场白,朱迁还是习惯性去为朝廷歌功颂德,这也是诗会的必备节目,否则像诗会这种聚会是无法通过朝廷审核的。 学子们本身也算是未来的统治阶层,所以他们也并不太排斥这种歌功颂德的言语,只是台子下已有人在议论,氛围已没之前那么热烈。 等朱迁说的差不多之后,才开始介绍当日在场的评判和嘉宾,最受人瞩目的,是几名朝廷的翰林以及文庙的学士,他们代表的是大永朝最高的学术水平。 一次诗会,请来了翰林有六人,学士是三人,另外还有一些进士,数量不等,都是作为主嘉宾登场的,他们一个个意气风发,上场之后还要发表两句感言,一下子就把诗会的开场时间给延长。 到后面,一些不知名的进士上来说话,声音早就被下面议论的学子的声音所盖过。 纪宁所关心的,是五皇子是否有过来,仔细听过嘉宾名单,并未听到有皇室中人来,赵元启兄妹应该是在场中身份最高的,而且他们兄妹还是微服参加,至于文仁公主赵元容似乎已离开,到诗会开始后就没在纪宁视野之内出现过。 “皇室的人可真奇怪,说要来参加诗会,到现在一个个都未露面,难道是皇宫那边发生事情,一个个为了政治利益最后都不现身?” 就在纪宁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朱迁宣布道:“京城诗会,正式开始。有请韩翰林来为我们出今日的第一道题目!” 纪宁看过去,但见之前在茶楼见过的韩翰林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在在场之人的地位还算是比较高,先是抬起双手,让在场之人的欢呼之声小一些,这才面带傲气道:“本官奉李侍讲之命,前来为京城诗会主持,出第一道题目。京城诗会乃是我大永朝士子之盛典” 原本以为都开始了,所有的士子就等着现场作诗,结果这边朱迁刚废话完,又出来和韩翰林啰嗦。 说的话基本是如出一辙,都是在为朝廷和文庙扬名。 422.第422章 比诗词 韩翰林在发表了一番“高论”之后,诗会也正式开始,这也让下面等的人有些着急。 韩翰林跟什么李侍讲关系很亲密,那李侍讲不能来,就让韩翰林来帮忙出个题,做个开场白。 在朝廷体系中,翰林只是一个称呼,代表的是在翰林院职,他的身份也未必有多高。 “明年乃是会是年,寒窗苦读数十载,明年为的是鲤鱼跃龙门,诸位便以此事为题,做出一篇诗词,为的是彰显朝廷开科取士的公平,还有陛下对殷殷学子的关切之心!”韩翰林就好像一个媚上的臣子一样,说的话,都是在为朝廷歌功颂德。 等了半晌,第一篇的题目也终于出来,纪宁看了看天色,说是午时末开始,现在都已经未时中,冬天里本来白昼就短,再用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了。 这么闹腾一下,随便再有谁出来写两首诗,或者是找人出来点评一下,这一轮比试下来,就可告结束了。 诗会一开始,台子上的众人,不是每个人都给笔墨纸砚,而是在台子中央摆着文房四宝,谁若是愿意写,就直接写好了诗词,把自己的大名署上,就可以算是“交卷”了,因为人太多,连主持人朱迁也顾不上去照顾所有来参加诗会的士子,谁愿意写,或者不愿写就下去,在诗会的主办方看来都是自愿的事情。 台子上的人写诗可以留在显眼的位置上,台子下的人写的诗词则也可以交上来,或者有人下去收,诗会会准备不少的桌子,至于台子下也就不再准备椅子,谁写诗词,可以在旁人的围观之下写,写好之后上交到台子上,那些请来的评判会做出审读,最后品评一番,将评语写下来。 纪宁很不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感觉诗会被弄成大栅栏的感觉,还不如回去早些准备晚上的学术研讨会。 他本想直接下去,但见连唐解等人都在写诗词,他这么下去让朋友失望也不好,干脆直接走到桌子前,在人群中拿出一张纸来,又随便拿了一根染了墨的纸张出来,准备写一首诗词,却不知如何下笔。 “就这么即兴创作一首诗词,也太难了一些,倒还真不知该怎么写了!”纪宁有些犯难。 在他的脑海中,关于科举的诗词不胜枚举,就有诸如“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经典诗词,但他自己还没中进士,如果这就把登科后的兴奋写在纸上,那也有些贻笑大方了。 思来想去,原本作首诗是最好的,反正是即兴发挥,别人也不求他做的多好,只要能应付过去便可。 但他想到了他所喜欢的一代大词人柳永的名作,登时心中也就有了主意。 当初在柳永落第之后,曾写了名动一时的一首词,抒发心中的不满,写的内容也是道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苦况,纪宁觉得,这对那些读书人来说也是有指导意义的,所以他也愿意写出这样的诗词来,当作是两个世界之间的互通有无。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上半阙写完,纪宁觉得很满意,马上提笔写出下半阙:“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一首词写出来,纪宁也是感觉畅快淋漓。 他很喜欢柳永的诗词,柳永一生的狂放不羁,甚至对他的人生观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他也希望能跟柳永一样,一生未必跟仕途计较,只要能偎红倚翠,那也是人生之快事。 柳永在他所在的时代中,诗词影响力极大。“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此话也不是虚言,可以说柳永对后世的诗词形成了很大的影响。 写完之后,纪宁本要将自己的名字署上,但随即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诗词的下半阙,未免有些太过于自嘲,甚至给人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说的好像对科举已经没有什么信心,而且将自己的人生都唱衰,这跟他现在意气风发追求科举的心境有所不同。 诗词说的是抒发心意,但纪宁偶尔也只是兴之所至写下来而已,并非是要表达什么观点,他只是觉得柳永对生活的态度也是另一种人生,当一个“白衣卿相”也未必是坏事,但如果有人拿这种诗词来攻讦他,说他对大永朝的科举不满,说他流连花丛,或许会对他的声名有所影响。 最后,纪宁没有署名,反正参加这次诗会的人很多,他就算是不写诗词,或者是写了诗词不写名字,别人也很难找到他。 写完之后,他也没当回事,放下笔,连纸张都没动,直接走下了台子。 唐解等人也在创作自己的诗词,但所写的都很平素,无非是围绕进京城参加科举、一朝为得名扬诸侯这些题材在写,纪宁在旁边看了一会,赵元轩走过来打量他,道:“写完了?” 纪宁微微摇头,赵元轩撅着嘴道:“没写完下来干嘛?” 纪宁微笑道:“诗词总要将求意境,写不出来,下来找找灵感不行?” “找借口!”赵元轩还是有些不满意,“我还正想写一篇诗词呢,你要不要看看?” 纪宁点头,随赵元轩一起到了书桌前,但见赵元轩拿起笔来,支着头想了半天,身后有人催促道:“喂,写不写,不写的话让我们先来!” “催什么催?那边也有笔有纸,为什么在这边挤?没看到本公子正在沉思吗?”赵元轩没好气道。 那人也有些不满,但最后为了能早点把自己心中所想的诗词记录下来,也就没再去争吵。赵元轩这才拿起笔来,在纸上写道:“京城已是二月天,万家学子共杏园。” 写到这,赵元轩抬头看着纪宁,问道:“你看我写的怎么样?” 纪宁打量了一下,关于赵元轩的这半首诗,他大概意思能懂,但还是有不懂的地方,看的是一头雾水。 423.第423章 补诗词 纪宁仔细看过赵元轩所写的诗词,半晌之后,他才问道:“不知,这杏园乃是何处?” 赵元轩美丽的额头轻蹙了一下,道:“杏园,当然是所有士子汇集的贡院之所,你这都不知道?” “赵公子这说法,在下还真是首次听闻,不知郡主可有什么依据没有?”纪宁实在不敢多恭维赵元轩这样近乎打油诗的诗词。 看起来很有道理,京城到了二月天,万家的学子汇聚到贡院参加会试。 但问题是“杏园”单纯只是为了押韵,并没有“贡院”这一种解释,说是贡院有些牵强附会,或者说是没有任何依据。 赵元轩很坚持道:“都说是杏林杏林,我现在说杏园,为了押韵,难道不可以吗?说是杏园,恰好也可以衬托进士们的才名!” 纪宁听了不由皱眉,这牵强附会到他都难以接受的地步,赵元轩这也是不知者无畏,随便就可以说“杏林”是“杏园”,还说这是贡院的意思。 “赵公子,要提醒你一句,杏林说的乃是医术学界之意,怎么就跟贡院扯上关系了?”纪宁纠正道。 赵元轩原本也只是觉得顺口,再加上押韵,也就将心中所想写出来了,现在她经过纪宁的提醒,仔细想来,果真是如此,她脸上青红一片,但她仍旧不想服输,咬牙道:“谁说不是了?就是!杏林说的是医术,杏园说的就是学术,一定是你记错了!” 跟女人讲道理,就算有理也会变成没理,纪宁也是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他也不想去跟赵元轩争辩什么,因为丝毫意义,他点头,轻叹一句道:“赵公子言之有理,可能是在下记错了吧。否则为何会试放榜,会被称之为杏榜呢?想来也是四月杏花开,如此称呼贡院为杏园,也不为过!” 连纪宁都肯定了自己,赵元轩显得很开心,她从来没在纪宁面前风光过,她心想:“我真是厉害啊,本来我都错了,随便胡诌说两句,就居然是对的?我真是个小才女,嘿嘿!” 赵元轩眉开眼笑道:“你看,就是吧,我说就是如此的。呃下两句怎么写呢?” 刚得意完,赵元轩都快找不到北了,这会让她再写两句,那真是难比登天。 纪宁做出了“请”的手势,赵元轩想了半天后,瞪着纪宁道:“你帮我写!” “这好像是赵公子自己要作诗,为何最后轮到在下了?”纪宁道。 “我们是朋友,现在我做不出来,你帮我,有何不可?你快点来,如果能做的好的话,以后我会给你奖励的,随便你想要什么!”赵元轩美滋滋说道。 纪宁很坚决摇头,让他续赵元轩的诗词,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赵元轩写的这也不能称之为诗,根本是学生游戏之作,听起来都会觉得平仄有问题。 “为何一定要在下给你续呢?”纪宁问道。 “如果是你自己作,作的好,那显得你有本事,但也是你题材和开篇定的好。如果是我给你写了开头,或许跟你的立意不同,只要是很好,我会觉得你的诗才很高,怎么样,我说的有道理吧?”赵元轩有些得意说道。 纪宁无奈摇头,听赵元轩的意思,这小妮子显然觉得自己作的这开头还不错,但她又没能力做出一首更好的诗词出来,所以干脆就求助于纪宁。 其实在诗会这种地方,即便有诗才的人,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作出一首不错的诗词,全看临场的发挥和表现,纪宁自问要在这种时候发挥优良,只有抄诗是最好的,否则就只能做出一首中规中矩的诗词。 那些成名已久的古诗词,都是那些大文豪在遇到人情物的时候有感而发,创作而出,也有一些是即兴创作出来的,很少有被人架在诗会的比试上创作出来的。 没有那种环境,也难以创造出符合意境的诗词。 纪宁道:“赵公子真的要为难我?” “不是在为难你,是在考你!”赵元轩道。 纪宁这会也想早点结束眼前的事情,他拿起笔来,先读了一下赵元轩的上两句诗词:“京城已是二月天,万家学子共杏园。” 随即,他在纸上补写:“半部论语治天下,一卷孟子定江山!” 七言绝句,纪宁也不会多写,因为他自己也写不出什么更多更好的文章出来,能写成这样在他看来都不容易了,总之是牵强附会,赵元容开篇就开的不好,他自己随便补写两句,算是潦草完成就行了,他也没求有多好。 果然,赵元轩不满意道:“什么半部论语治天下,一卷孟子定江山?都不押韵,我这边是天和园的韵脚,你能不能负责一些?” 纪宁摊摊手道:“如果赵公子不满意的话,在下也只能说无能为力了!” “哼,你无能为力,算了,就这样吧,其实你这两句读起来也算是琅琅上口的,等一下,我先抄写,回去给兄长看看!” 赵元轩先把自己和纪宁所共写的一首诗誊录下来,在上面写上大大的“赵怀珠”,也是她知道之前前后的笔迹不同,一看就是两个人写的。最后她又誊写了一遍,这才将原来的纸张搓成纸团丢在一边,美滋滋准备拿回去跟赵元启看。 纪宁和赵元轩回到众人身边,此时唐解等人也都完成了自己的诗词,这会众人重新聚集在一块,正在商谈之前的题目和自己写出的诗词。 “永宁,不知你写出怎样的诗词来?不妨让我们学习一下?”唐解笑着说道。 连赵元启也满怀期待,道:“永宁兄,说来一听!” 纪宁微笑摇头道:“在下才疏学浅,之前未曾写出什么好的诗词,随便应付了一首便交了上去!” 连纪宁自己都不肯说,别人也不勉强,也都是把彼此当朋友,没有强人所难的。 赵元轩拉着赵元启到一边,道:“大哥,看我这篇怎样?这可是我创作的!” 赵元启拿过诗词来,看到前两句,他的眉头已经紧锁,没好气道:“小妹,你还是多回去学习一下诗词,或者干脆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424.第424章 没有结果的诗会 本以为自己创作了一首不错诗词的赵元轩,被兄长这么当面讽刺,她自觉脸面有些挂不住,她撅着嘴道:“大哥,是你没什么见识,所以才会觉得我这篇诗文写的不好吧?连纪宁都说我写的不错!” “永宁兄那多半是在安慰你,就说这杏园,什么意思?万千学子不考试,要到杏园去摘杏花等等,半部论语治天下,一卷孟子定江山这倒是有几分意思!” 赵元启原本还在抨击妹妹的诗词写的不好,但到后面,她发现了纪宁给补写的后两句,他到底也算有几分见识之人,看到这两句之后,便也能觉出这其中所蕴藏的学子的豪气。 “半部论语治天下,一卷孟子定江山”,这也算不上是什么诗词,只是纪宁临时拿出来糊弄赵元轩,甚至纪宁自己写完都抛诸脑后。 赵元轩眯着眼笑道:“怎么样?大哥现在觉得不错了?” “就全篇而论,这诗词的确是不怎么样,但你这后两句还算有点深度,是你写的?”赵元启好奇问道。 “什么叫不是我写的?”赵元轩瞬间面红耳赤。 她最看不惯的就是别人质疑她的才学,尤其还是被身边人所质疑,她原本是想承认这两句诗是由纪宁补写的,但听赵元启的话,她就不想承认了,因为那样会让她很没面子。 赵元启安慰道:“兄长只是问你一下,是你写的,也不用这么激动。你后两句既然写的这么好,下次写诗词的时候就多斟酌一点,免得蛇头虎尾,这前后看上去都不像是一个人所写出来的!” 赵元轩打量着那几句诗,她心里憋屈的要命,打量半天后才暗忖:“我写的真有那么差吗?什么是蛇头虎尾?我写的明明也很好,只是纪宁这后两句有那么一点深度而已,如果换了我自己补写后两句,一定会写的更好!” 心里是这么想,但仔细想来却又觉得不太可能了,因为她对自己也失去了最开始那么强大的信心。 此时纪宁和唐解等人相谈着走过来,唐解道:“世子殿下,这贡院之地品流复杂,还是先行到一边歇过,看看之后诗会是否会进行第二轮的比试了!” 纪宁往台子上看一眼,此时从主持人朱迁往下,那些翰林都忙的焦头烂额,也许他们就没料到这么一次小小的诗会会来这么多人,场面有些难以控制,很多士子都要把自己的作品呈交上去,为的是能让台子上的学士和翰林看到。 原本京城诗会采用的是报名的机制,眼下看来,这种报名已没什么实际用途,就算是街边的人也可以将自己的作品呈递上去,根本没人管。 还有人在趁机偷纸,因为诗会给来现场的学子准备了一些纸张来写诗文,笔墨纸砚毕竟都是值钱的东西,于是乎这诗会现场也就有了“雅贼”。 纪宁道:“看来诗会第一天的比试,到现在是结束了,看看明天上午的安排吧!” 赵元启也点头道:“永宁都如此说,想来不会有什么悬念,走,再到观景楼上,我们品茶饮宴,难得今日跟永宁出来” 一行人走在往皇室观景楼的路上,赵元启凑过来提醒道:“永宁,之后便别饮酒了,免得影响夜里参加学术之会!” “嗯。”纪宁点头,这才上楼而去。 赵元启虽是金陵人,但他毕竟是崇王世子,在京城有其足够的地位,这天下午他为东道主,请几人饮茶。 本来说要准备酒水,最后也被推辞,毕竟在文庙和贡院之外喝酒不是什么好事。 京城诗会的第一天波澜不惊,甚至显得很混乱,台子上的翰林和文庙学士都显得手忙脚乱,因为他们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的诗词涌现,好的坏的一大堆,要从中选拔出相对优秀的诗文很难,如果选拔不周,最后选出来的水平不佳,那会让京城诗会成为笑话。 很显然,第一天的这题目,就让诗会的主办方很头疼,所有的诗词只能带回去再行审核,至于孰优孰劣也要等第二天上午才会有定论。 至于赵元启等人,则在观景楼上共处一下午,一直到日暮西山时,几人才告辞,要各自回去。 赵元启趁机过来对纪宁道:“永宁,你先回去稍作准备,待上更之前,我会派人往你府上去迎接,我们一同去参加这次的文会!我还要先送小妹回去,这丫头也是让人不省心,不知道她将来能嫁什么样的人” 就好像某种暗示,似是赵元启在鼓动纪宁追他妹妹一样。 但纪宁在这件事上却不会主动,因为他知道,自己娶了赵元轩也意味着三妻四妾的梦想破灭,赵元轩虽然很可爱,但在他看来做个妾侍还挺好,有点小刁蛮和小俏皮,家里可以养起来作为开心果。 如果让赵元轩来做正妻,纪宁则觉得赵元轩没这能力。 因为在纪宁看来,只有“苏蒹葭”这样的女人,才有给他主持家政的能力,而他也一直是以迎娶“苏蒹葭”为目标的。 只是他不知道那个“苏蒹葭”,是李秀儿罢了。 “嗯。”纪宁也要收拾心情回去,毕竟要对家里的林娟儿和雨灵做出交待。 纪宁从贡院方向出来,已有些累了,毕竟走了一天,这会林义还在城外避祸,暂时没回来,他只能在街角的马车行租了车马。 上了马车,还没走出几步,就见到有不少的士子从贡院那边过来,这些士子一路上也都在谈论之前京城诗会的事情。 纪宁觉得这些事跟他没多大关系。 到了他所居住小院外的胡同口,他便从车上下来,才刚进胡同,便见到有两个人正在他府门前立着,好像是来拜访的客人。 天色有些昏暗,纪宁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那边的两个人倒先转身过来看着他。 “就是他!”说话的是女子,声音让纪宁觉得很熟悉,是纳兰吹雪。 而纳兰吹雪身边跟着的,也是一名女子,不过二人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身灰衣,那女子好似尼姑一样,跟在纳兰吹雪身后往纪宁身边走来。 425.第425章 普渡众生 纳兰吹雪这些日子一直是深居简出,离开纪宁给她安排的宅院几日,虽也跟纪宁打过招呼,但去哪里却是守口如瓶,并未对纪宁言明。 之前回来一次,是跟纪宁借银子,一开口还是一千两,纪宁怕她被人利用,并未借银子给她。 纪宁心想:“我不借银子给你,你就带个尼姑上门,这是要找个佛门中人来跟我‘化缘’?” 纳兰吹雪行走江湖多年,但基本是蠢萌小侠女一枚,到纪宁身边也没什么礼貌,甚至连礼数都节省了,只是直勾勾看着纪宁,大有“你再不给我钱我就瞪死你”的意图。反倒是纳兰吹雪身后跟着的“尼姑”很客气,上前来恭敬行礼,对纪宁的态度也算恭谨。 “纪公子!”那尼姑似乎知道纪宁的来历和身份,纪宁一猜就知道是纳兰吹雪告诉她的。 “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纪宁也没理会纳兰吹雪,反正纳兰吹雪自己都不懂礼貌见了人面都不打招呼。 那女子走过来,她的神色很淡然,因为身上是一身连体的斗篷,连头都被一个灰布的帽子遮着,使得她的容貌也不太容易被人辨别出来,但给纪宁的感觉是清秀雅然,但她的眉角之间却又隐藏着一股很奇特的妖冶。 这是一种天使和魔鬼相糅合的感觉,纪宁同时在一个女人身上,看到了仙女出尘的气质,还有妖娆女子的风情。 虽然纪宁也要承认,这女子身上仙子的气息更多一些,给人的第一感觉也是平易近人,是一个容易让人向善的仙子美人。 女子道:“吾乃出尘之人,本不问尘世,曾有机缘遇得纳兰姑娘,与她相熟,前日与她再见,言及过往,谈及有纪公子一人可蒙正道,心中倾慕。今日前来,是为聆听纪公子教诲,谈及慧如佛性,以求解惑” 话说的很多,纪宁大概意思也听懂了,简单解释这番话,就是这女子从纳兰吹雪那里得知了他略微通晓一些佛性的东西,亲自登门来拜访,说是要坐而论道,但纪宁怎么听都好像是找个借口来借钱的。 纳兰吹雪自己用不上什么银子,她也创造了一个奇迹,就是在江湖上漂,居然可以不用花钱,就能保证衣食起居,在纪宁看来也是非常另类的。 她要借银子,肯定是身边人有所求,纳兰吹雪本身在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唯独这个尼姑是她所认识的,那不用说借钱也是为了这尼姑而借。 纪宁仔细留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她自称是“出尘之人”,意思是要剃度为尼,她的头虽然是被斗篷盖着的,但其实是有头发的,而且此女子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粉,如果是一个真正的尼姑,怎么会在身上有任何的脂粉气? 纪宁心中也多了几分戒备。 纪宁微笑摇头道:“姑娘还是未言及姓名!” 那女子没回话,纳兰吹雪有些不满蹙眉道:“都说了是出尘之人,名字无关紧要,你为什么还要在意名字呢?” “即便是出尘之人,为何就不能有名字?可以是法号,又或者支持一个代号,在下只是想在称呼的时候更方便一些罢了!”纪宁道。 纳兰吹雪的嘴比较笨拙,她没能力去跟纪宁辩解,此时她只好沉默不言,但听那女子道:“纪公子此话之中,颇有禅理,小女子虽是出尘,但身在红尘之中,难免会有红尘羁绊,小女子法号静萱,见过纪公子!” “静萱?”纪宁在心中琢磨了一下,名字倒也还过得去,只是不知道这女子的俗世名字是什么。 他总感觉这女人身上背负了很多秘密。 “静萱姑娘,在下今日并无时间与你商讨佛道之事,晚上还要出去见一个朋友,还请将来意说明,在下不喜欢与人拐弯抹角!”纪宁道。 对方来意不简单,纪宁也就直话直说。 虽然这么说话会有些直白,但跟一个尼姑去兜圈子,纪宁感觉自己还真不是对手,因为佛家人说话是出了名的拐弯抹角。 静萱道:“纪公子为尘俗之事而忙,虽非正道,但也在尘缘之中” “多谢静萱姑娘抬举,俗人就是俗人,不敢说什么尘缘,静萱姑娘也别把在下当成是什么精通佛性的人,在下就是个大大的俗人,甚至有些粗俗!”纪宁道。 静萱没什么反应,反倒是纳兰吹雪在皱眉,她对于纪宁给予自己如此的评价,感觉有些接受不了。 人都是附庸风雅的,在佛道之事上,人也都会趋向于承认自己心中有佛道的悟性,而像纪宁这样上来就承认自己是个大俗人的是少之又少。 静萱道:“纪公子此言,倒也有几分禅理” 本来就是俗话,到了静萱耳中,好像什么话都有禅理,这让纪宁感觉到此女子来意不善。果然,静萱道:“纪公子,听纳兰姑娘言及,纪公子乃是金陵望族出身,如今我佛慈悲,需要重修庙宇金身,还望纪公子可以念在佛家之本,给予援手” 拐弯抹角的,终于还是把借钱的事说出来。 纪宁很想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但他却不想在两个女人面前失礼,尤其是他觉得这静萱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什么庙宇都不说,直接上来说要重塑金身,还请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施加援手,这是穷疯了或者是慌不择路? “在下只是一介布衣,平日仅够日常温饱所需,岂有银子去普渡众生?”纪宁道,“在下只愿做世上一俗人,即便被菩萨和罗汉所摒弃,那也是在下咎由自取,还请静萱姑娘见谅!” “阿弥陀佛!”静萱口宣佛号,施礼之后,对纪宁的态度仍旧很恭谨。 纳兰吹雪没好气道:“上次还说有银子,为什么今天就说没有银子?分明是不想借。只不过一千二百两而已,重修菩萨的金身,是为了恩及所有供奉香火的百姓,真是没有一点善心!” 纪宁冷声道:“在下是否有善心,不是纳兰姑娘所决定的,也并非静萱姑娘所决定的。在下不是菩萨,普渡众生的事如果被我做了,那菩萨做什么?” 426.第426章 尼姑借银子 纳兰吹雪最初要借一千两,之后开口又加了二百两,纪宁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存钱罐,随时要被坑一笔。 偏偏这位蠢萌的小侠女没有自知之明,她对于银子的得来并不关心,总觉得银子是很简单的东西,随便一阵大风就能刮来。 纳兰吹雪还想说什么,静萱一摆手道:“纳兰姑娘,不知可否让小女子单独与纪公子说几句话?” “嗯!”纳兰吹雪瞪了纪宁一眼,这才折道而去,到远处后还在看着这边,似乎很好奇二人之间会说什么。 静萱等纳兰吹雪走远之后,才收起脸上出尘的仙子气息,用很严肃的口吻道:“纪公子,想来您是有这一千多两银子,来为我们排解危难的吧?” 纪宁没有回答她,她不想在一个尼姑面前胡言乱语,而且她也不清楚静萱要这笔银子的具体目的是做什么。 “这么说吧,纪公子,您是善人,自然能得到善果,您付出的这些银子,也并非不是白白付出的!”静萱道。 “在下有些不明白了,付出银子,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你说是结了善缘,在下认为不是,因为在下并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去结善缘,这在我看来,是一种无形的挥霍!”纪宁道。 静萱摇摇头道:“纪公子说错了,我们能给予纪公子的回报,也是不少的,纪公子为何不听听呢?” 纪宁发现这女人居然朝自己走过来,她吐气如兰,将头上的斗篷放下后,脸色也多了几分妖娆,就好似仙女瞬间下落凡尘,变成了一个懂得风情的少妇,在她眉角之间也能见到一股淡然的春情。 因为静萱前后的反差太大,纪宁也不敢有所怠慢,赶紧后退两步,避开了静萱往他身边靠。 他不能确定静萱是否会武功,如果这女人用言语求银子不成,改用武力的话,纪宁感觉自己是无法应对的。 但静萱似乎并不懂武功,而且她上前也不是要对纪宁不利的,在发现纪宁避开之后,她也只是后退一步,保持了跟纪宁之间的距离。 “看来纪公子,还是不太相信!”静萱道。 纪宁是愈发看不透眼前这女人心中所想,他看了远处的纳兰吹雪一眼,这会的纳兰吹雪却还在研究枯树上的落叶,蠢萌的小侠女正在发呆,根本没留意到这边的情况。 “在下能问一句,你拿到这些银子,是要作何吗?”纪宁问道。 “做什么,就不用纪公子多过问了。纪公子,不知是否有时间,到舍下去做客呢?小女子保证,能给您的条件,足以让纪公子满意,纪公子能拿到相应的回报,各取所需,也算是俗尘之中最公平的交易了!”静萱道。 纪宁皱眉,一个尼姑,居然跟他借钱不是化缘,而说要给他等价的回报,能从一个尼姑身上得到什么回报? 他可不敢轻易跟着这些尼姑出去,他甚至怀疑,之前他见到来放迷魂烟的人,就是这静萱派来的。 纪宁心想:“被人盯上了,看来这小小的院落也不能再住下去!” “姑娘,在下也就明言了,关于那一千多两银子,在下并没有,所以你也不用多去惦记,如果另有需要的话,在下倒愿意尽一点绵力!”纪宁道。 静萱道:“你是怕,我们对你不利吗?不会的,小女子并不懂武功,相信那位纳兰姑娘你可以相信吧?你可以让她陪同你去,证明我们并无恶意,或者将小女子和同门的手都捆缚住,以换得纪公子的信任,如何?” 纪宁真是搞不明白了,但他这会也根本想不通这女人要做什么。 他只能敷衍道:“如果有机会的话,倒可以坐下来喝杯茶!” “那小女子就当纪公子答应了,多谢纪公子可以过去,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晚可好?小女子对于这笔银钱,也的确是有所需要,还请纪公子多多相助,告辞了!” 静萱也不等纪宁回绝,直接往胡同口走去。 纳兰吹雪走过来,问道:“怎么,都谈完了?” 纪宁没好气道:“你去问问这位静萱姑娘的好,纳兰姑娘,下次如果要带朋友来见我,可否先提前说明?” 纳兰吹雪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最后她有些苦笑,却没有停留,而是去追静萱,静萱也在胡同口等着,看样子两个女人之间还有什么事要交待。 对于静萱的邀约,纪宁也完全没当回事,因为他觉得这静萱就是为了他的银子而来,这样的女人有点用心不良,毕竟连纳兰吹雪这样的蠢萌女人都要骗的女人,不是什么善茬。 他估摸这会纳兰吹雪被灌了迷汤,说了也没用,所以他连纳兰吹雪那边也不去劝,免得自找麻烦。 纪宁要准备去赴赵元启的约,去参加文会,见那些儒学界的泰斗级的人物。 而静萱则在跟纳兰吹雪交待了事情事情后,先行一个人回去,纳兰吹雪则先回住所收拾,她出行几天,也终于回到了纪宁为她准备的住处,准备第二天护送纪宁去见静萱。 静萱步行而去,一路穿街过巷,到了城北的一处小的庙宇内,走到近前,却见上面门上挂着“舒安堂”的匾额。 静萱进到其内,过了大殿,到了偏殿之内,但见有五名女弟子还在读经书,见到她回来,都围拢上来。 一名十七八岁看上去很淡雅的女子问道:“师姐,可有见过纳兰姑娘所说的纪公子?” “见到了。”静萱点头道,“借银子的事,也跟他说了,不出意外的,他没有借。但我提出了条件,邀约他明日前来。” “这就好!”几个师姐妹瞬间好似是高兴起来。 静萱也很认真点头道:“我还就怕他不答应呢,我以前还是缺少了跟尘世间男子打交道的经验。这次我们非得到这笔银子不可,否则我们不能保住师傅留下来的庵堂,他可以为了一个柳小姐花费两万两银子,在我们身上花费一千两银子,应该不多吧?” “可是师姐,那似乎要我们跟那柳小姐一样,陪他三天呢?”旁边那文静的小师妹道。 静萱道:“师傅说过,身子只是皮囊,我们为了师傅的基业,舍弃皮囊有何不可?如果你们有不愿意的,可以离开这里,我不勉强,我们只需要按照师傅教给我们的做,便可以!” 427.第427章 规格最高的学术会 刚刚入夜,崇王府的车驾便来了,赵元启带了几名随从,亲自到纪宁的小院来请他。 “永宁,今日所能见到的都是儒学界的大家,参加的人不会太多,到时你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相问,不必太过于拘谨!”赵元启道。 “嗯。”纪宁点头,他可不认为自己在这种文会上应该有什么亮眼的表现,因为他只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去的,并未打算在这次的文会上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理论诞生。 二人路上便在商议具体文会上应该说什么,或者是应该采纳哪家的言论。 赵元启对于学术思想相对开明,他道:“永宁无论是师承理学,还是心学,只要此思想可以成就儒学,必可成为将来立身处世的学问,我都会欣赏!” 纪宁摇头道:“在下在儒学中,还是更为推崇理学,但凡事也不能言之绝对。思想总会有变化,人也会在探索和求知之中” 说的很多,到最后纪宁也有点敷衍赵元启的意思。 马车行进小半个时辰后,停在了京城一处学馆之外,此时学馆外已是灯火辉煌,大红灯笼高高挂,有一些儒者正在门口打招呼,有的在往里进。 在学馆门口,都是清一色的青衫读书人,这里对于学者的学问要求很高,也真是到了往来无白丁的地步。 而要进学馆,更是要拿出请柬来,没有请柬一律不许入内,至于一些名儒前来,身后都是带了一群弟子,这些弟子并没有进内听宣讲的资格,他们只能留在门外等候,算是他们恩师或者前辈的随从。 以至于等学馆里面开始了学术研讨会之后,里面有什么思想,会通过纸片的方式,传递到学馆之外,让学馆外面这些弟子所知,里面可以展开学术的辩论,学馆之外同样可以辩论,就算已到了冬月天,天气寒冷,也不会影响这些儒学之人辩论的热情。 纪宁还没进内,便大概猜想到了之后要面对的情况,在儒学界中,不是每个人都有他和赵元启这样开明的思想,大多数人都是可以为了自己的学问而“殉道”,他们抱有某种思想,会将这种思想当成是至理名言,别人想抨击他们,就好像跟他们有血海深仇一样,在辩论场上是可以一怒之下要死要活的。 这些人的性格非常偏执,所以纪宁也打定主意不去惹他们,自己可没打算成为众矢之的。 “永宁,这是请柬,我们一起进去!”赵元启将自己所得到的两份请柬拿出来,一份交给纪宁,另一份他自己拿着,二人往学馆正门而去。 此时外面不少人都在盯着二人,也在猜测这对年轻人是什么身份。 毕竟来学馆的年轻人不多,即便有年轻人,那也是名儒所带的年轻弟子,是没资格往正门方向去的,唯独纪宁和赵元启敢往门口走,旁边登时发出嗤笑声,那声音好似在说:“两个后生自不量力,还想进学馆参加这样的文会?在门口瞻仰一下大文豪的容貌都是你们的荣幸了!” 在纪宁和赵元启还没走到门口时,身后突然发出“哇”一声欢呼。 纪宁转身看了眼,便见一辆很宽大的马车停下来,在马车旁边围拢的是清一色紫灰色青衿小帽的年轻学子,就好像是来了一个大明星,身边还跟着一群小童一样。 “是河间学派的宋仲余,他可是我大永朝心学思想公认的第一人,在北派学者中的地位不低。”赵元启解释道。 “嗯。”纪宁点头,他之前也听说过这宋仲余,知道此人曾继承了河间学派的心学思想,这些年来为了发扬心学思想,一直在北方开学坛讲课,每次都能吸引到成百上千的学子去学习。 在到京城之后,韩玉还曾邀请他一起去参加河间学派的学坛,但纪宁并未前去,毕竟纪宁的太师傅是理学传承,他轻易不能参加心学的讲坛。 宋仲余从马车上下来,下面欢呼声更多,很多人围拢上去,好似是要请宋仲余给签名一样。 有多少人簇拥,就有多少人嗤之以鼻,对理学思想推崇的人会对宋仲余没有任何的好感,认为这是沽名钓誉之辈,很多人冷眼旁观。 与此同时,后面又一辆马车到来,这次来的是理学的一位方家,名叫张热,此人一来,又是一群人簇拥上去。 赵元启道:“永宁也上去看看?” 纪宁摇头道:“世子,我们还是早些进去,找地方休息一下的好!” “听你的!”赵元启显然也想过去跟这两位名家亲近一下,上去打个招呼。毕竟他原本就不是以儒学名家的身份来的,他到这次的文会中来,更多的是来当一个观礼之人,带着纪宁来,也只是想让纪宁陪同他见识一下,顺带能收拢一下纪宁,让纪宁以后可以更多帮到他。 二人走到学馆门口,学馆的工作人员拿出之前留的请柬名单,仔细比对过,在确定两份请柬都是来自于崇王府之后,才请二人恭敬入内。 在场那么多年轻人中,也只有纪宁和赵元启两个年轻人得以进内。 “永宁,这也算是荣幸吧。”赵元启进到学馆后,神色也带着几分兴奋,“这次原本邀请的是我父王,因为父王没有时间来,才将请柬交给我,原本父王是让我带府中的幕僚前来,但我一想,那些幕僚所知的儒学思想,未必有永宁你多,不如带永宁你来” 纪宁之前也在奇怪,为什么除了他和赵元启之外,都是一些上了岁数的人,连三十岁左右的读书人都很少见,更别说是二十岁左右的。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次文会所邀请的人根本不是赵元启,而是崇王本人,而赵元启请他来也完全是机缘巧合。 “多谢世子了!”纪宁也的确能感觉到一种荣幸。 这就好像是大永朝规格最高的学术研讨会,没造诣是不会被邀请的,而他到来也只是作为崇王世子的陪同人员,别人也不会觉得他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思想。 428.第428章 赵元容的挤兑 学馆是京城北派的学馆,暂时被租赁出来作为本次学术研讨会之用,所以这里也没有谁是真正的东道主。 不过会有一些专门的人出来供应茶水和点心,这里除了茶水和点心之外也不供应别的,每个到这里来的人也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听别人的一些学术见地,或者是将自己之前所准备的学问说出来,让别人对自己刮目相看,或者是为了扬名立万,更有甚者是为了跟人争论长短计较学术的正统性。 学馆的地界并不大,前面一个院子,正堂也是学馆的学堂,每个人的席位就是那些学生平日里听课所用的客桌,是小的案桌,至于凳子都是矮凳,成年人坐上去会显得有些拘谨,但毕竟不用写太多东西,最多是有一点记录,所以在这里也不会显得有多拥挤。 有学术争论的人,会留在院子里,在这里讲求的不是什么北派和南派,讲的是心学还是理学,又或者是杂学。 在这里,心学和理学之间有争执,在其学术内部也会有争执,总的来说就是处处争,没有不争的时候。 都是一群在地方上可以让人敬仰的大儒,可一旦进入到学馆之内,一个个就好像顽固的疯子一样,非要跟人一争长短。 最开始可能只是上去行个礼,三句话就会有矛盾,院子里的声音很大。 但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有什么争执出去解决,进入到正堂坐下来之后,就不允许大声说话了,一会学术研讨会开始后,会给一些人上去发言的机会,也给了下面的人质疑的机会,至于是否有辩论会,那也要看之后研讨会发展的情况。 虽然崇王世子并不参加到这次的讨论会中来,但他的位置非常靠前,就在第一排,而纪宁也沾了光在第一排。 这也算是对邀请观礼之人的一种尊重,原本准备是崇王来的,来的是崇王世子,规格就会降一些,最多是有人过来跟赵元启打个招呼,没人会理会赵元启身边所带着的年轻后生纪宁。 “永宁,看来所有人到齐还需要一段时间,你猜猜这次学术之会,还会有谁来?”赵元启问道。 纪宁摇头,他根本不知这次学术研讨会都邀请了谁。 赵元启道:“就是白天你见过的那位容公子,她说今晚会过来,当我说会带你来时,她还惊讶了一下,或许是她也听闻过你的名声。她可曾去过金陵城呢。” 所谓的“容公子”,其实就是文仁公主赵元容。 纪宁没想到赵元容会来参加这种文会,但一直却没见赵元容本人。 纪宁心想:“现在京城卖消息给我的人,说的是兄弟阋墙,意思就是有人要跟皇帝争夺皇位,如果算算有这能力跟皇帝争夺皇位的皇亲贵胄,还跟当今皇帝是兄弟的,除了崇王之外,也就是惠王。惠王和崇王都是外封的亲王,此番都是到京城来朝觐,但并未听闻惠王那边有反叛之举。” “惠王府的人是否会过来?”纪宁问道。 “嗯?永宁怎知道惠王府的人会来?这事我也是刚听说,可能会来吧,一会看看!”赵元启还有些意外。 纪宁皱眉,他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崇王和惠王,都有要谋反的意图,所以这会京城之中应该是暗藏杀机? 正想着,外面进来一名同样年轻的公子,这名公子进来,没人跟他打招呼,他的目光往正堂内瞄了一眼,本来正堂内灯火就不是很强,但她还是很准确找到纪宁和赵元启所在,走过来,赵元启和纪宁也起身行礼。 是赵元容。 “容公子,刚还说你呢,你这就来了。这是纪永宁纪兄,白天你见过的。”赵元启介绍道。 纪宁和赵元容之间见礼,赵元容一摆手道:“请坐,纪兄不知对学术有何见地?” 纪宁微微摇头道:“在下师承理学学派,近年来忙于科举,并未对学术有详加研究,今日到此,也只是为了多学习一些贤明儒者的思想,对人生有所裨益!” 本来只是句客气的话,没想到赵元容直接呛道:“既然以科举为重,那就应该留在家门中多修习学问,不该多出来参加这种文会!” 一句话,就让三人之间的相处略显尴尬。 赵元启惊讶看着纪宁,他还不明白自己这位好兄弟怎么得罪了公主,会让公主对纪宁有这么大的成见,居然两次见面两次都用言语来挤兑纪宁。 纪宁一笑,行礼道:“多谢容公子提醒,在下谨记!” 皇宫,静安斋。 这里是孝惠皇后曾经的寝殿,孝惠皇后是当今皇帝已故的妻子。 孝惠皇后出身民间,所以皇帝为孝惠皇后建造了一处宫殿,这里的一切格局都是跟孝惠皇后在民间的居所格局而建造。 孝惠皇后是前任太子、现太子以及文仁公主的母亲,在孝惠皇后过世之后,皇帝经常会过来,睹物思人。 但最近皇帝到静安斋来,却不是为了怀念孝惠皇后,而是为了查看另一件东西。 是一个冰棺,在冰棺中有一名绝世的美女,美女在冰棺中栩栩如生,就好像在沉睡之中。 皇帝对这绝世美女一见倾心,为了将冰棺打破,皇帝茶饭不思,一直在静安斋之中,直到五皇子的谋臣冯先生进宫来见驾,说是有办法能打开冰棺。 但因缺少了“引子”,使得冰棺暂时无法被打破,皇帝甚至因此而生病。 在静安斋内,皇帝年老体迈,但仍旧面对冰棺痴迷不已,冰棺中的美人,引起他诸多的遐想。 “荟儿,当初你与朕分别,你说过会用另一种方式来见朕,如今朕见到了你的化身,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要帮朕完成心愿,得到她,朕也当不辜负夫妻的情分!” 原来这冰棺中的美人,跟孝惠皇后年轻时候的模样很相似,甚至比孝惠皇后更加美丽,皇帝为了得到这美人,甚至不惜荒废了朝政,一心为红颜。 朝局因此而有些混乱,朝廷中人纷纷在猜测皇帝到底出了什么情况,连他的儿女都开始为了皇位而奔走。 429.第429章 思想、嗓门、拳头 大永朝的儒学研讨会,终于在众人期待中开始,儒学和心学的几名泰斗级人物,悉数出席。 心学大儒中,以北派河间学派的宋仲余和南派江陵学派的陈涉为主要代表,而理学的名儒则很多,不但有之前纪宁所见过的张热,还有很多大儒名家,这样的文会在大永朝来说,规格也是最高的,能进内的,基本都是名儒,连观礼的权贵都很少,更别说是像纪宁这样的举人。 惠王府的确派了人来,惠王也没有亲临,甚至惠王世子也没来,来的是惠王的三儿子赵元真,赵元真因为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他在皇室中的地位也不高,他甚至认不出赵元容和赵元启,两边也并未见礼打招呼。 但赵元启却能认出他这个堂弟,老远指了指,意思是告诉纪宁,那位就是惠王府派来的人。 至于朝廷派来的人,则是礼部和翰林院的。 其中有一名礼部员外郎胡江卓,以及翰林侍读刘柠,主持这次学术研讨会的也是刘柠。 “理学至今已有六百年历史,心学也有近百年的发展,如今圣上开明,我朝野之内思想开明,尚且有诸多学派可以百花齐放,直追前秦百家争鸣时代” 刘柠上来还是为朝廷歌功颂德。 因为这次学术研讨会的规格很高,使得在场之人都不敢随便乱说话,但那些名儒心中都憋着一口气,想在接下来的文会中有好的表现,让别人认可自己的思想,以及认可他们背后的学派。 刘柠的话也没多少营养,纪宁在前排听得都没什么精神。 毕竟刘柠已有近五十岁,典型的老学究,这样的老家伙在朝中也有一定地位,不然朝廷也不会让他出来主持这种大型的学术研讨会。 终于,刘柠一摆手道:“诸位如果有什么言论,当可畅所欲言,朝廷会派人记录,以便将来之人可以聆听诸位的言论,传道后世!” 一语既罢,刘柠行礼后从前面的讲台上下来,纪宁马上感觉到大堂内坐着的这些名儒蠢蠢欲动,都想起来发表观点。 “老夫先来吧!”从纪宁身后响起一声,纪宁正身后案桌的人,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往讲台走去,路过纪宁身边时,还故意撞了一下纪宁的桌子,他还瞪了纪宁一眼,好像是纪宁故意把桌子摆在那挡了他的去路一样。 原来此人坐在纪宁身后,看着一个年轻后生可以坐在他前面,早就对座次的安排有些不满,这会他起来,先对着纪宁横眉冷对。 纪宁也打量一下此人,五十岁左右,圆脸,络腮胡,显得脾气很爆,身上的文衫看上去不那么得体,怎么看都应该是张飞那种粗狂之人,练武还差不多。 但人不可貌相,此人名叫徐孺,是理学一个很大流派河西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他在京城开讲坛,每次都有大批的拥趸去听讲,或许是受不了在这很憋屈的小学堂中开学术研讨会,还要坐在一个后生身后,他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砰!”到了前面的讲台上,他的手一巴掌拍在讲桌上,上来就给人一个下马威。 有心学学派的人不满道:“徐老三,用不用上来就闹这些动静出来?” “谁说的?”台子上的徐孺马上发火怒吼。 下面的人突然一阵哄笑,显然觉得这事很好玩。 赵元启掩口对纪宁解释道:“徐孺徐老先生,在家中排行第三,在河西学派的同门师兄弟中也排行第三,所以别人总称呼他徐老三,只是他不喜欢这称呼罢了!” “哦。”纪宁点头,关于这些事,他以前还真没去细心调查。 纪宁心想:“对于儒学界的事情,看来以后也应该多问一问,多了解,多听!” 徐孺没找到喊他外号的人,仍旧很恼火,怒道:“之前刘侍读也说了,理学成于六百多年之前,而心学不过只有百年的光景,理学思想博大精深,如何是那小小心学之人所能匹敌的?所以朝廷应该大力推崇理学,将心学之人当作是邪门学说!” “放屁!” “狗屁不通!” “你徐老三找死是吧?” 徐孺这话刚结束,下面骂的人已经成了一片。 不但心学学派的人在骂,那些杂学学派的人也在骂,因为徐孺的话,就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基本是一个论调,好像理学有多高,而后那些学说都不值一提一样。 纪宁也没料到这些泰斗级的人物,在学术研讨会上也根本不顾自己的形象问题,让他有一种自己在菜市场,正感受泼妇骂街。 徐孺怒道:“哪个龟儿子骂老子?” “去你娘的!”台子下马上有人把鞋子丢上去,一鞋底拍在了徐孺的面门上,纪宁从这准头判断,丢鞋的人应该受过“专业训练”,应该是没少在学术争论中用这种手段来丢鞋打人。 徐孺怒着要去脱鞋,发现自己穿的是靴子,当下就要拖靴子去打人,这会翰林侍读刘柠赶紧上去抓着徐孺,劝诫道:“徐先生且慢,凡事好商量” “士可杀不可辱!”徐孺把自己靴子拿在手上,举过头顶,高声吼道。 纪宁这会感觉自己很危险,因为徐孺喊这话的时候,是朝着他在喊的,好像是他侮辱了徐孺一样。 赵元启道:“永宁兄其实早该提醒你的,这些人论道的时候脾气都比较强硬!” 纪宁点头,他想说自己也看出来了,这些人简直不是来坐而论道的,而是来打架的。 心学、理学以及杂学,各个学派之间的思想原本就是有冲突的,这些人根深蒂固的思想,想用自己的学说去说服别人那是天方夜谭,也就是说这种学术研讨会必然会伴随着各种不服,最开始可能是比谁的嗓门更大,但到后面这些人发现嗓门已经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而是靠拳头。 好端端的学术研讨会,也就变成了这般嘈杂而混乱的模样。 纪宁也不禁想到了后世在新闻中所看到的那些政客在公开场合的表演,如出一辙。 430.第430章 百家争鸣 一群儒者,都是各家学术的代表人物,他们在那些儒生或者士子面前会表现出极高的风度,会呈现出高不可攀的冷傲,在讲学时会有极高的修养,让人觉得他们是仙风道骨。 可到了学术研讨会上,涉及到前各家学术流派之争,一个个会将本色暴露,每个人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纯粹是为争吵而争吵,为了动手而动手。 好在礼部那边也早有准备,在开这学术研讨会之前,就派人在旁边看着,一旦有什么争执,就会有人出来维持秩序,等这些学术界的大佬们被拉扯着回到自己的座位,却还是谁都不服谁,没办法的事情,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有一个人流派有足够的说服力来让所有人接受,这就是个价值观取向的问题,不能因为别人学的是理学,就说理学不好,但也不能说心学或者是别的学派没有其存在的道理。 这是个无解的题目。 纪宁心想:“朝廷没事组织这种学术研讨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纯粹是为了让这些儒学学术名家到这里来打一架,比比谁的拳头更硬?” 话说这会台子上的徐孺最是嚣张,拿起桌上的笔墨纸砚就往别人身上砸,甚至还往纪宁这边丢过来,但准头确实差劲,也没打到纪宁的身上。 “徐老三,再这么放肆,别说跟朝廷上奏,剥夺你的儒名!”台下有人威胁道。 “你们有什么资格剥夺老子的儒名?老子的儒名可比你们这些后生高的多” 动手不得,干脆就打嘴仗,恶心人的话说多了也不嫌,纪宁感觉到这群儒生深深的恶意,他是抱着来听儒学思想,见识一下当今理学、心学和杂学的最高水平而来,可不是来看这群人吵架打架的。 每个儒者,不但有自己的文名,还会有儒名,说白了就是在理学、心学或者是杂学思想中有较高造诣的,会被文庙所认证,获得“大儒”的称号,有了大儒的称号,基本就是一张大永朝各地的通行证,到了哪里都可以开坛讲学,甚至可以向那些来听课的学生收取一定的费用,作为“车马费”和“茶水费”,每次都能得不少银子。 这就好像是一笔生意一样。 有了儒名,很多人会对其趋之若鹜,但若没有文名,走到哪都会被人所冷落。 整个大永朝,有儒名的人不少,但可以称得上是“大儒”的,总数也不超过二十人,而且大多数都已不再出来讲学。 这徐孺,就是大儒之一,在儒学界很有名望,所以他才会如此自负。 “肃静!”最后,翰林学士刘柠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登时将正在争吵中的众儒者的气势压下去,场面恢复了安静。 所有人不说话,看着刘柠,想看看刘柠有什么见地。 刘柠冷声道:“朝廷请诸位到此来坐而论道,不是让诸位争吵,关于心学和理学孰高孰低的问题,朝廷并无定论,既然诸位都觉得自己的学说应该被奉为正朔,那就应该拿出自己的理据来,在这里争吵有意义吗?” 即便在场许多人心中不服气,但他们还是保持缄默,毕竟这是翰林侍读,在朝中有一定的影响力,他们虽然儒名很高,但充其量也只是个儒生罢了。 也会有儒生从政的,但因为其研究学问研究到很迂腐,他们在朝中也很难有很高的造诣,反倒是在文庙可能会有所建树,所以即便这些人能考中举人,他们也大多会选择进入文庙,而不是入朝堂为官。 刘柠也是气的够呛,以他的名望,其实是没法压住眼前这些学术界大佬的。 他摆了摆手,让礼部员外郎胡江卓上来说话,胡江卓理了理胡子,这才走上讲坛,在众目睽睽之下说道:“朝廷明年要见外蕃使节,是为万邦来朝,到时朝廷会有一场儒学的辩论会,为彰显我大永朝在学术界百家争鸣,到时谁若可在这次辩论会中表现优良,不但可为我大永朝儒家所定名,陛下也会将此人奉为我大永朝儒学界泰斗宗师,列儒名第一” 一句话,也说明了朝廷为什么要举行这次的聚会。 朝廷是要给外邦的人展现朝廷内百家争鸣,是为了朝廷的面子,这些儒者只是被拉出来参加一场辩论会,当傀儡,最后被似模似样封个宗师,再给个第一的名号。 读书人都好面子,这些从事学术界的人也不例外,听到这话,那些大儒级的人物都面露得意之色,似乎“宗师”和“第一”的名号已唾手可得,别人都不值一提一样。 胡江卓继续解释道:“届时,朝廷也会派出翰林院、礼部一些学术菁英,文庙也会派出一些德高望重的学士来参加,同场辩论竞技,诸位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开始时在场的这些儒者还争吵不休,但听说朝廷和文庙也会派人来跟他们争夺“宗师”和“第一”的名头,登时又一致对外。 徐孺怒道:“凭什么?朝中和文庙,难道还有比在座之人学问更高的?” “徐老三,你也不能如此自负,文庙中那些大学士和称号大学士,不比你的学问高?”有人斥责道。 “他们那算什么?研究几个破文字,敢问有对理学研究比老夫透彻的?”徐孺不服气,他最见不得别人诋毁他的学问。 开始已经没有什么争吵,但就是为了读书人的脸面,这些人又开始争执起来。 纪宁叹口气,低下头来,他虽然能理解这些人的思维逻辑,也理解不了这些人的疯狂,为了一个所谓的正朔之名,就要争吵,意义何在? 不喜欢心学的,始终不喜欢;不学理学的,怎会了解理学的博大精深? “说是百家争鸣,但其实不过是百家争,没见有什么鸣!”纪宁轻叹着说了一句。 赵元容就在旁边,似乎听到纪宁这一句,她侧目看了纪宁一眼,随即目光又收回。 胡江卓又道:“诸位,今日就当是来年盛会的预演,你们各自将学问整理,编辑成册,朝廷也会刊印,当作天下士子的教材之用!” 431.第431章 浮躁的学术界 对于虚名,在场这些名儒是很在意的,丝毫不介意在同行面前原形毕露,好像这种争吵和大打出手也是理所应当的,而对于刊印学说,他们却并无太大兴致,似乎他们对于自己的学说并无太多自信。 或者说,这些人带着敝帚自珍的心理,很多核心的思想是不外传的,师傅传徒弟总要留一手,为的是保证自己的学说可以有独一无二的权威性,连自家弟子都不传,更何况是外来的弟子? 至于整理成册,让自家的学问成为“地摊货”,这种事他们更是不会做,一个个比谁都聪明。 刘柠上台道:“诸位,有什么学说,尽管说来,以供众人参考!” “什么学说,我们不说就是!朝廷要整理,那就先整理别家的!我们的学问上不得台面!” 听说要整理学问,一个个又开始自谦,说什么自己家的学问不值一提,说白了就是不肯把自家学说拿出来供他人参考。 这让文会场面非常尴尬。 整个文会中所充斥的,都是自私,还有无尽的争名逐利之心,令学问也走了味,纪宁在旁边看的也是很无奈,他对于当下大永朝的学术风气很看不惯,但他毕竟只是来旁观的,能见到这些名儒已是很“荣幸”的事情,他没资格出来提出什么观点。 刘柠在台上问了几次,甚至点名想让一些名儒上去做演说,但都被拒绝,他也很气愤道:“诸位既然没什么学说,今日的文会便到此结束,诸位,请回吧,鸿胪寺的驿馆暂时也不对诸位开放了!” 徐孺怒道:“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什么都不说。”旁边还是有人在呛徐孺,“把自己本事体现出来,朝廷对你也就礼重了!” “休想!”徐孺站起身来,一甩袖就往外面行去,那模样就好像他已经做了皇帝。 清高自傲的儒者,谁都不服谁,来这里就是争吵、动手,而后就扬长而去,这样的文会开起来就好像一场闹剧。 “走就走!”旁边也有儒者起身来,也不管别人的意见,径直往门外去。 后续更多的人跟上,最后那些来观礼等着聆听学术教诲的人,就只能干瞪眼。 唯独赵元容似乎早就料到了有此结果,她一点意外倒没有,反而很冷静叹口气,收拾心情准备离开。 纪宁一笑,这结果他还真没预料到,他也总算知道为什么大永朝的理学和心学没有培养出名动一时的方家,主要原因在于这种内部的争斗,有这样的心态,如何能静下心来做学问? 赵元启歉意道:“永宁,早知是如此的话,绝不会带你前来,倒让你见笑了!” 纪宁摇头,道:“这岂能怪世子?要怪,只能怪这社会风气,先秦学说的百家争鸣,建立在所有学问可以传道解惑,允许所有人自由选择学说,可以有矛盾,也可以互相攻讦,但学问却是开放的,允许所有人来进行探讨,动脑筋的人多了,合众多人的力量,学问才能有所进益。而非如今这般,所有学说都是要藏着掖着,不肯示人,学问藏起来,那就不再是学问,而是独门绝技,这种独门绝技只会固步自封,没有任何进展,久而久之就会被历史所淘汰!” 他也是感慨颇深,才会做出如此的评断,不但赵元启点头同意,连赵元容也这长吁口气,她显然也赞同纪宁的观点。 在当下,学术的讨论会很容易,但要把各家学术思想系统总结出来,只有各家学说自己人才能做到,而这些学问往往掌握在各家学说的主要代表人物身上,他们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思想大成为他人所知。 “那纪公子认为,当有何方法来改变这一现状呢?”赵元容之前还因为跟纪宁在渠水之会的不愉快,而对纪宁有些生分,但现在听到纪宁的高论,她已忍不住出口相问。 纪宁摇头道:“在下只是一介士子,如今连儒名都没有,作何敢对诸位大儒的行为做出评价?” 赵元容瞪了纪宁一眼,好似在说,你还不敢评价?刚才那通话,可说评价的不浅啊! 赵元启鼓励道:“永宁,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容公子不是外人,她对于学术界的事,也有所涉猎,你要是有意见,说给她听,就当是帮大永朝的儒学界” 他想把纪宁介绍给赵元容,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所以才会鼓励纪宁在赵元容面前有更好的表现。 “说起来就一个字,诚!”纪宁道,“这一个字,说起来简单,说白了还是有些难啊,如果朝廷能将古代大儒的思想整理刊印,令百家学说的思想不至于自守,真正百家争鸣的时代才会到来” 他的大概意思,是把各家的学说,诸如什么河间学派、河西学派、山东学派等等理论知识,都整理成册,既然各家知道自己的学说都已不是什么大的秘密,而且被人系统地整理出来,那 赵元容琢磨了一会,半晌后她才说道:“都说了各家是把自己的学问藏起来,又如何能将他们的学说都刊印出来?难道靠偷的?” 却在此时,刘柠和胡江卓走过来,对赵元容和赵元启行礼道:“公子殿下,世子殿下小郡王爷” 三个人,一个是赵元容,一个是赵元启,还有一个是惠王府的三公子赵元真。 如此一来赵元容就无法再掩藏自己的身份,她看着纪宁,纪宁也只是微微拱手行礼,其实纪宁跟她之间也早就相识,只是赵元启不知道二人互知身份而已。 “今日的事情,本宫知晓了!”赵元容道,“那些儒者的思想,回头尽量做出整理,至于别的事本宫会向陛下奏明,你们先回去就是了,这么晚,都辛苦了!” “谢公主体谅!”刘柠和胡江卓都感觉自己没办好差事,也幸好赵元容没多追究。 他们还是紧忙安排人手收拾了一下学馆,以便学馆第二天可以复课。 至于纪宁等人,则一同出了学馆。 此时学馆外面,也还有一场乱斗,各家学说的人简直是将学馆之外当成了打架的战场。 432.第432章 分道扬镳 纪宁原本是来学习先进经验的,到最后变成观摩打架的,他也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文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几人只能是绕路而行,一直出了街口,赵元启才算松口气。 “这些人真是不知体统。”赵元启道,“现在还不是明年朝廷所举行的百家争鸣的辩论会,到那时,不是要在外邦面前有辱国体?永宁,这次的事情也对你表示歉意了,没想到今日带你来,体验如此的不好!” 纪宁笑道:“哪里话,我能见识到这些,也算长见识了。” 赵元容在旁边有些事不关己的神色,道:“你们是要直接回府去?” “这公主,我先送永宁兄回府,带他出来,总要送他回去,至于公主您”赵元启这会已知道隐藏不住,便也将赵元容的真实身份坦诚相告。 赵元容一摆手道:“你还是先回去的好,至于纪公子这边,本宫准备亲自送他走!” “呃?”赵元启还有些不知所措,他显然没想到赵元容会亲自送纪宁回府,在他看来,赵元容跟纪宁之间应该是不认识的,两个不认识的人之间怎么会有交情? 他心想,难道是公主对永宁的才学非常欣赏,想回去的路上多跟永宁探讨一些学问上的事? 赵元启笑道:“既然公主要送永宁兄,那我便先回府去了,永宁兄,你没问题吧?” 连崇王世子都要给赵元容让路,纪宁自己当然推辞不得,他只能点头同意。 赵元启上了马车,匆忙离开,显然他也不能在外面呆到太晚,等纪宁的目光收回来,便见月色之下,赵元容正打量着他的面庞。 赵元容身边的随从不少,清一色都是女子,这些女子看样都是有武功的,纪宁也知道这些女子是惹不起的,他抬头看了许久之后,才轻叹道:“公主这又是何必呢?” “纪永宁,本宫自问待你不薄,本想收揽你为幕僚,将来为本宫所用,你却百般推辞,你是何目的?”赵元容似有些生气质问道。 纪宁摇头道:“公主误会了,在下只是志不在朝堂,也不在宫闱而已!” “你这是违心之言,看你近来的动作,每次都是跟权贵起冲突,你可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得罪了多少人?没有强大的靠山,你能在这么多势力中周旋?你现在是有沈大学士作为你的靠山,但沈大学士如今已经致仕,从此之后不再过问文庙之事,或者以后就是游山玩水,你觉得他老人家还能给你多少庇护?”赵元容厉声道。 “在公主看来,一个人要立身处世,必须要跟政治挂钩吗?其实在下只是想过一点普通人的生活罢了!”纪宁道。 “那你为何还要来考科举?你不是说自己要当个普通人吗?一个普通人,就算是有学问,也可以隐居山林,为何一定要出来参加科举?参加科举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文名,获得更高的地位,你现在所做的也是在追求这些,我帮你,你帮我,各取所需,何错之有?”赵元容道。 纪宁跟赵元容在这问题上显然是有隔阂的,他道:“如果公主执意要在下相帮,那就是强人所难,在下所求,不过是一日两餐一宿,身边若能有几个娇妻美妾相伴,即便每日养花弄鸟为乐也是怡然。公主问在下为何要追求功名,那是因为在下也知道没有功名的人等于是命运被旁人所掌握,这个功名,仅仅是在下的试金石,让别人知道在下是有能力做到一切的!” 赵元容不再言语,她也发现跟纪宁在思想观点上有很大的冲突,她看了纪宁许久之后,才叹口气,二人相顾无言。 “走吧。”许久之后,赵元容才摆了摆手,“本宫送你回去” “不必了,既然公主选择的是在朝堂上争锋之路,那在下跟公主应该走的不是一途,公主还是请回府为好。恭送公主!”纪宁行礼道。 赵元容冷笑了许久,才问道:“你是想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哼哼,纪永宁,你真是头犟驴啊,本宫见过这么多年轻人,有你这样傲骨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但你身上的才华能力,却让人又爱又恨,本宫也不勉强你,但本宫告诉你,你这个人本宫绝不会放弃招揽,本宫会给你足够的条件,让你动心!” 纪宁笑着摇头,那意思好似在说,无论你给我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同意。 随即,赵元容带着她的人离开,纪宁立在街口,自己一个人,对于京城的道路又不太熟悉,他这会也有些懊恼。 “早知道的话,还是让林义在身边,至少不至于出来两眼一抹黑!” 纪宁只能根据方向,大致判断来路,好在京城的街道都很周正,而且夜晚大路上还是有人的,就算没有行人,也有巡查的官差,纪宁只要将自己举人的身份呈递上,再问一下路,总会有人给他指路。 纪宁本想去见柳如是,又怕自己被人跟踪,干脆直接回家门。 还没到家门口,就见到有人在等他,这次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老远纪宁就能判断那身形是纳兰吹雪的。 “你去哪里了?”纳兰吹雪走过来问道。 “想说什么?借钱?”纪宁没好气道。 纳兰吹雪面色不善道:“我借钱也是帮人,你对我这么大的戒心做什么?我见过了那个人,她说了,希望你明晚过去,她会拿出让你心动的条件,来跟你换那一千四百两银子” “多少?一千四百两?之前不是一千二百两吗?”纪宁感觉那尼姑静萱简直是把他当成凯子。 “具体的数字,是她告诉我的,我觉得她的确是有急需,不然她也不会求助于你,也是我告诉你为人正派,她才会请你帮忙的,换了别人,她还不会去找!”纳兰吹雪道。 纪宁道:“如此说来,在下还要多谢纳兰姑娘和静萱姑娘另眼相看?不过这银子,最好还是找别人去借,在下乐意之至!” 433.第433章 夜访尼姑庵 纳兰吹雪以前见了纪宁,开口闭口都是报仇,现在她再见到纪宁,开口闭口都变成借钱了。 而且稀奇的是,每次开口所借的银子,都会比之前多出二百两,就好像是在涨利息一样,涨了一次还不算完,再过一天又要上涨。 “你就没有一点仁义之心吗?人家找你借银子,必然是有用处的,你把银子借给她,回头就当是给了人家一个很大的恩情,回头她会报答你的。况且,她不是也提出会用你满意的条件作为交换吗?”纳兰吹雪道。 纪宁简直想把她直接赶走,但想到纳兰吹雪本身也背负了血海深仇,自己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把这蠢萌的小侠女赶回去过她风餐露宿的日子,最后纪宁只是微微摇头,跨步要往家门口行去。 “既然如此,那我得罪了!”纳兰吹雪见来软的不行,直接动粗的,居然伸出手朝纪宁身后点过来,似要点纪宁的穴道。 纪宁幸好也有所反应,他马上做出回避,在纳兰吹雪的手指接触到他身体的最后一刹那,他才险险避开,未被纳兰吹雪所“暗算”。 “你要做什么?”纪宁厉声道,“为了一个外人,是要连最基本的道义都不顾,是说我以后也不用帮你报仇了是吗?” “仇必须要报,但今天你银子也必须要借!”纳兰吹雪还是朝纪宁攻击过来,这让纪宁非常被动。 轮武功,纪宁并不是纳兰吹雪的对手,尤其是在这么正面相对的情况下,他的太极拳,最后能跟纳兰吹雪周旋一阵,但他毕竟没修行过内功,所以他的太极拳更像是花拳绣腿。 与其等着被纳兰吹雪击败,纪宁心想,还不如直接从了她,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住手!”纪宁突然一摆手道。 “你想明白了?”纳兰吹雪很高兴放下手臂。 纪宁也有一点庆幸,这蠢萌的小侠女虽然脑子不好使,居然对他这个盟友出手,但总算还有点良知,没动剑,不然他一定改变主意,不再去帮纳兰吹雪。 “你要借银子,可以,但必须要说明用处!”纪宁道,“而且也说明了,她必须要拿出相应等价的东西来做出交换,如果不做等价交换,我不会拿出这笔银子来!” 纳兰吹雪思考了半天后,才点头道:“你说的,我接受,但你也不能赖账!” 纪宁一摆手,道:“走!” 纳兰吹雪也没想到纪宁会这么爽快,她在前引路,带着纪宁离开了崇文门一代。 纪宁之所以同意纳兰吹雪一起出来,是因纪宁身上揣着银子,他怕自己失手,被纳兰吹雪直接把银子抢了去,那他可就没什么面子了。 纪宁对自家小院不怎么放心,所以他银子都是常带在身上的,毕竟他所带的都是银子的兑票,就好像是银票一样,走到哪带起来都方便。 而且有一点,就算他的兑票被人给偷了或者抢了,没有他的亲笔签名,这些兑票是不能作数的,在钱庄中可是有专人负责验对笔记,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模仿的。 他原本答应静萱是第二天才去,现在当晚就被纳兰吹雪勒令必须要去。 二人在黑夜中走了很久,终于到了一处名为“舒安堂”的庙宇外面,纪宁抬头看一眼,总感觉这里像是个佛寺。 “就在这里了,你等一下,我上去敲门!”纳兰吹雪道。 纪宁点头,他在瞪着,但见纳兰吹雪敲过门之后,里面传来细细的一声:“谁?” “是我,纳兰吹雪!”纳兰吹雪似乎对自己的名讳和来历都不做任何隐瞒。 纪宁心想:“她是缺心眼还是怎么着?对陌生人会如此相信?” 随即,大门打开,里面立着个俏生生的尼姑,手上提着灯笼,见到纳兰吹雪还有些开心,惊喜道:“是纳兰姑娘回来啦?” “是啊,你们掌门,回来了吗?”纳兰吹雪问道。 “掌门师姐已经回来好些时候了,纳兰姑娘来找她,里面请!”小尼姑说着,顺带也往外看了一眼,一眼便瞧见黑影里还立着一个男子,她显得有些惧怕。 纳兰吹雪赶紧解释道:“不用怕,他是朋友,也是我跟你们掌门说,要借钱给你们的人!” 小尼姑打着灯笼,瞬间小脸颜色就变了,轻轻“嗯”一声,头都低下去,显得很羞赧,那模样也让纪宁想不透。他走上前,查看了一下那小尼姑的容貌,年岁最多十四五,显得很稚气,他心想:“这么害羞,难道是小尼姑动凡心了?” “这位公子,纳兰姑娘,里面请!”小尼姑对纪宁似乎也没什么防备,先请二人进内,她才将门关好,随即她才过来在前引路。 其实也没什么路好引的,庵堂内地方也不是十分宽敞,正院还算宽敞,正对的就是大殿,而在大殿内还亮着烛火,好似是有人在守夜。 纪宁带着疑问进到里面,但见大堂内并没什么人。 “师姐本已经歇下了,今日是我守夜,待我进去传报一声,二位可以先在这里等候,或者到后院去走走!”小尼姑说着,把灯笼放下来,一路小跑往后院去了。 纳兰吹雪正要跟过去,纪宁道:“我们过去不方便吧?” “嗯?为什么不方便?”纳兰吹雪有些好奇,“我在这里也住过不少时间,我说过,上一次来京城,掌门对我有恩不过不是现在的掌门,那时的掌门,年长一些,但刚过身了!” 纪宁点头,其实他自己也发现了,在进大殿之前,看到还有白绫挂着,说明还在服孝之期。 但或许因为这里是庵堂,所以尼姑并不会去服丧,刚才的小尼姑身上就没穿孝服,甚至连白色的发带都没带。 纪宁道:“其实我说的不方便,是因为我是男子,这里应该都是女子吧?” 他感觉到,这里应该就是一座尼姑庵,至于静萱为什么要借钱,他却无从去考虑。 “真麻烦,忘了你是男子,但你进去应该也没什么大碍,算了,我还是陪你在外面等吧!”纳兰吹雪有些不耐烦道,好像是纪宁坏了她的什么事一样。 434.第434章 舒安堂夜话 纪宁大半夜被人带到一座尼姑庵来,黑灯瞎火,氛围还有些沉郁压抑,在这种环境下有个傻乎乎的小侠女在旁边好像防贼一样盯着他。 纪宁心想:“到底我是借钱的还是债主?怎么看,都好像是我吃亏了!” 纳兰吹雪很能耐得住寂寞,她立在尼姑庵的正堂,抬头看着那偌大的佛像,好似在奇怪这么一个大的佛像是怎么修出来的,一时间竟然走神。 看着一个蠢萌蠢萌的小侠女在那发呆,纪宁真不知道是该生她的气好,还是别跟她一般计较。 如果二人有更亲密的关系,纪宁肯定会骂她没长脑子,小侠女始终是缺少跟人沟通和交流的经验,活在自己的世界观中。 等了半晌之后,从正堂的后门进来两名女子,当前一人,正是纪宁在日落黄昏时曾见到的静萱,此时静萱身后带着的小尼姑,已不是刚才守夜通传的那个,而是换了一个年岁相对大一些,大概有十七八岁的尼姑。 “纪施主,你来了?”静萱走过来,见到是纪宁,脸上自然露出笑容。 纪宁的目光落在静萱身后的尼姑身上,却见这尼姑长的很清秀,看起来也很文静,比之静萱身上所带着的一股仙子和妖女的结合体的神色,这尼姑则显得文雅的多,看上去更让纪宁觉得赏心悦目。 但纪宁也不得不承认,他所见过的三个尼姑,无论从姿色,还是从身材上来说,都是极好的,算得上是各具特色的美女。 纳兰吹雪走过来,道:“原本说是明日,但我怕他不认账,今天就带他来了。掌门,你不是说要给他交换的东西吗,不如现在就做了交换,我在旁当个见证!” 一句话刚说完,静萱还没怎么回事,倒是静萱身后的文静的尼姑脸色瞬间红了,而且螓首微颔,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纪宁。 纪宁也有些好奇,他暗忖:“莫非舒安堂里的尼姑,都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甚至平日里连男人都没见过,所以见到我才会有如此不正常的反应?那这些尼姑,可都是动了春心,一点没有出家人六根清净的意思。” 静萱看着纪宁,道:“纪施主也是如此想的吗?” 纪宁一摆手道:“还是称呼在下纪公子,听来顺耳一些,至于施主在下实在不是什么慈悲为怀懂得施舍给别人的人!没错,按照你说的,既然要换一千两银子,那就拿出合适的交换条件出来!” “是一千六百两银子!”静萱很认真说道。 纪宁心里直想骂人,从最初的一千两银子,一路涨价,现在借钱都要借到一千六百两,这就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思了。 “不是一千两银子吗?”纪宁道,“在下也很好奇,庵堂的佛身没有重修的迹象,即便要重修,几十两银子完全就够用,难道还要修了金身?即便是修金身,又并非是用纯金所打造,百余两银子也够用,何至于从一千两,跳到一千六百两?” 纳兰吹雪抬头看了一眼佛像,道:“重修金身,这么便宜吗?” 纪宁很想说,简直是脸皮厚者无敌,蠢萌的小侠女,对于社会经验极度缺乏,她根本没有花钱的印象,别人让她给多少银子,她不但不会讨价还价,还容易被人坑。 静萱有些歉意道:“纪公子,既然您都来了,那小女子也不再做出隐瞒,其实银子的确不是用来重修金身的,而是想用这笔银子来保住师傅留下的庵堂这庵堂,原本就不属于师傅,乃是旁人为了感念师傅的恩德,当初借给师傅的,师傅在这里栽培了我们,我们在京城中也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但在师傅过世之后,庵堂原本的主人找上门来,要赶走我们,说要保住这庵堂,要给一千两银子,才有此故” 听起来倒像是个故事,纪宁对于静萱说的话,是不会轻易去相信的。 因为他觉得,这静萱的心思很多,不像是那种易与之辈,倒好像个精明的商人。 “一个庵堂,如果换在几十年前,可能也就价值几百两银子吧。”纪宁道,“这地角也不是很好,一千两银子,是否狮子大开口了一些?” 静萱一叹道:“我们也是没办法,恰好曾经师傅收留过的纳兰姑娘回来见我们,便跟她提起此事,她向小女子引介了纪公子,才有冒昧上门请求借钱” 听到这里,纪宁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还不知具体的情况,这事情他暂时也只是当故事来听。 “所以呢?”纪宁道,“既然是一千两,为何之后又坐地起价?” 纪宁不想用“坐地起价”这词,因为这些尼姑简直是在不识好歹,一次借钱不得,居然第二次开口就要多加一些银子,纪宁也实在没料到会有这么不识时务的女人,要么这些女人就真的是不通时务,要么就是她们厚颜无耻,纪宁想不到第三种可能。 “一千两,是用来买下这庵堂,保住师傅基业的,另外的几百两银子是我们师姐妹用来生活用度的,以前师傅在的时候,那大善人还曾在城外给了我们几十亩农田,现在也被收回了,我们没有生存的银两,以后即便保住庵堂,也只能饿肚子!”静萱有些惭愧说道。 纪宁点头,道:“算你们说得通吧。说吧,你们师傅可是留下什么宝贵的东西,来跟我做出交换?” 纳兰吹雪有些生气道:“江湖人义气为先,既然都知道人家有困难,还要趁人之危?” “纳兰姑娘,感情你从来不会趁人之危,那为何总是烦着在下,让在下帮你呢?”纪宁打量着不识相的小侠女道。 静萱道:“纳兰姑娘,这件事不怪纪公子,其实我们也知道冒昧借银子是不对的,因为有借必须有还,我们没法归还,所以借也是不被允许的。师傅教导我们,做人一定要坦诚,我们既然无法归还,就要提出合理的条件,否则就是巧取豪夺,非出尘之人所为。” 435.第435章 你好色吗? 静萱说要公平交易,纪宁不由点头,他在心中也是极为赞成公平交易这种做法的。 纪宁道:“在下虽是读书人,但也知道不能做亏本的买卖,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与其等着别人来赐予恩惠,还不如自食其力为好。” 说着,纪宁还打量纳兰吹雪一眼,好似他的话就是对纳兰吹雪说的。 “静萱姑娘所提出的条件,不知道是什么?”纪宁问道。 静萱突然问道:“纪公子应是好色之人吧?” “咳!”纪宁本以为静萱一脸认真能问出什么问题,当听到这问题后,他简直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一个尼姑,居然问自己是不是好色之人? 连纳兰吹雪也在打量着纪宁,微微蹙眉,似乎她对这问题也很关心。 纪宁正色问道:“不知静萱姑娘所问的色,指的是大千世界万般事物之形色,还是别的什么。” 静萱回答道:“是女色。阿弥陀佛。” 纪宁心想,你早怎么不阿弥陀佛,你自己就是女人,居然问一个男人是否好色? “这凡世间的种种,或许跟静萱姑娘所经历的不一样,在尘俗之中,人生存的目的就是为了生下来,活下去,还有就是繁衍生息,在这基础之上,男女之间的互相吸引是理所应当的。在下不能免俗,所以对于女色,自然是有所欲求的!”纪宁回道。 纳兰吹雪蹙眉道:“就说好色,不是简单许多,说这么多,都快听不懂了。” 静萱微笑点头道:“既然纪公子好色,那就好办多了!” 这话在纪宁耳中听来,就会觉得慎得慌,自己好不好色,跟这尼姑有什么关系? 但听静萱道:“在下之前也曾问过关于纪公子的事,得知纪公子身上有些银钱。” “你怎么知道?”纪宁皱眉。 “听闻纪公子,为了一个秦楼楚馆的姑娘,一次花了两万两银子,为的是换得那姑娘的三天相陪,不知纪公子可有此事?”静萱继续追问。 有些事,纪宁是无法否认的,就好像现在天香楼也不敢把柳如是失踪的事声张,因为天香楼也担不起这件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这些天虽然天香楼也在暗中找寻柳如是,但都是在低调中进行,因为天香楼以为绑架柳如是的事情是太子一派做出来的。 纪宁点头道:“确有其事,不知与今日静萱姑娘借银,有何关联?” 静萱一本正经道:“这小小的舒安堂,的确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法跟纪公子交换,所以小女子想了许久,便想到,小女子有同门师姐妹一共有八人,一人便算作价二百两,也陪纪公子三天,作为换取纪公子一千六百两的条件,不知纪公子可否应允?” 语不惊人死不休,纪宁这会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他怎么想,都没想到眼前这貌美如花的美尼姑,居然会提出用身体来还债这样的说法,他听完此话之后,脸上是带着无奈苦笑的。 纪宁心想:“终于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脸上带着仙子的出尘,还有妖女的妩媚,因为她原本就是仙女和魔鬼的结合体,这样的女人可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或者她们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来‘采阴补阳’,又或者是这里本就是个在下不答应!”纪宁道。 “为什么?纪公子之前不是说,自己乃是好色之人吗?”静萱脸上有些紧张,赶紧追问道。 纪宁道:“敢问静萱姑娘,在尔等心目中,这相陪之事就仅仅是坐下来坐而论道,又或者是在一起参禅化缘?” 纪宁没直接把话说的很明白,他也在给静萱找台阶下。 因为静萱本身说此话说的就很隐晦,说什么陪他三天,至于是怎么相陪,是八个人一起,还是分开,又或者是坐下来坐而论道一起打坐,又或者是跟秦楼楚馆的女子一样一起进房间做没羞没臊的事情纪宁心里都没数。 他压根就没想过会跟眼前这些尼姑产生什么纠缠,所以他如何都不会答应这件事。 “纪公子这问题,问的让人好生难以回答。”静萱道,“小女子并未陪过尘俗中的男子,并不知具体是如何,但隐约在之前师尊的教诲中,得知了一些男女之事,如若纪公子同意的话,我师姐妹八人,当以对尘世间丈夫之礼节,对待纪公子,当作是对我师姐妹的苦行修习” “咳咳” 纪宁这下彻底是听不下去了,他赶紧摆手打断了静萱的话,道:“不用说了,在下不答应!” 静萱不解道:“莫不是纪公子觉得,我们师姐妹八人合在一起,都不及那柳小姐的一成?” “两回事,两回事。”纪宁道,“静萱姑娘应该称呼一声静萱禅师才是,您是高人,在下只是凡尘俗世蝇营狗苟之人,在下不能跟您的气节相提并论,但在下知道世上何为礼义廉耻,有些事,不用提,在下也不会答应” 静萱面带沉思低下头,似乎在想用什么言语能说服纪宁。 纳兰吹雪蹙眉道:“你既然都能花银子在柳如是身上,为什么不能花银子在这里?” “纳兰姑娘,你觉得这种事不违背社会公序,会造成困扰吗?”纪宁瞪着纳兰吹雪道。 “又不是我,看着我做什么?”纳兰吹雪道,“女儿家是应该非常爱惜自己的名节,掌门她们原本要这么做,我也是不同意的,可是她们很坚持,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修行,我又没修行过,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既然掌门说是对的,而你又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你都能花银子在柳如是身上,那就多借一点银子出来,也是应当的!” 纪宁听了之后心中升起异样的情绪。 他简直要重新审视跟纳兰吹雪的合作关系,因为他觉得纳兰吹雪的这种思想简直是有些“超前”。 在纪宁看来,女儿家无论如何都不能自愿拿自己的名节来作为交易,他帮柳如是,也是因为跟柳如是有交情,还有他有求知欲想知道背后的阴谋,顺水推舟做出来的。 他可不是为了占有柳如是而花两万两银子。 436.第436章 尘世间劫难 静谧的尼姑庵内烛影跳动,几个人的身影被拉长,在偌大的佛像之前,略显阴森。 纪宁所面对的,是几个思想和逻辑都跟普通人不同的女人,她们身上或许有女人的睿智和聪慧,但却少了跟社会交流和沟通的经验。 这样的女人往往也是最危险的,因为她们不按常理出牌,很多时候会说出、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说这次,静萱就提出,让师姐妹八人,用相陪三天为代价,交换一千六百两银子,不多不少,纪宁要在一人身上所付出的代价是二百两。 “静萱禅师,您是世外高人,或许对于尘世间的事不必在意,但很多事,必须要根据尘世间的秩序来进行,在下用银子来买柳小姐,那是在秦楼楚馆之中,这是一种社会形态。舒安堂内的你们,本就是参禅和修佛,如何能混为一谈?”纪宁义正言辞道。 “纪公子,你是觉得我们师姐妹八个人,还不及柳如是的一成?”静萱在重申这件事,她对纪宁的态度不是很理解,“不是说一个好色的男人,当有美色当前时,他应该不会顾虑其他,而是专心于美人身上吗?但在纪公子这里,似乎有些不同,如此纪公子倒好像个正人君子了!” “咳咳!” 纪宁咳嗽了两声,道:“在下原本就是正人君子!” 此时,包括静萱身后的那文静的女尼姑在内,在场之人都在看着纪宁,那目光好似在质疑,你也算是正人君子? 纪宁道:“你们是觉得在下贪财好色,所以才会找上我吗?” 静萱摆手道:“并非如此的,如果纪公子单纯是贪财好色之人,我们怕” 戛然而止,怕什么不再说下去,纪宁大概也能猜想意思,如果单纯是贪财好色,那还不如找那种色迷迷膀大腰圆嘴里吐着酒气,走近来都会感受到商贾和暴发户气息的老男人,这样的男人听说有八个妙龄的尼姑正在等着,那绝对会心如豺狼。 但这样的男人,是否会舍得花一千六百两银子,那就另当别论。 人们去青楼找柳如是这样的姑娘,为的不但是美色,还为的是附庸风雅,也是为的自己的一个名气,这在士子之间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反而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让人觉得他很有身份。 至于来小庙里跟几个尼姑做那种事,可就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事情,甚至会让人觉得亵渎神灵。 或者说,纯粹是为了身体上的一种享受,而不是为了达到精神上的某种高度。 纳兰吹雪打量着纪宁道:“你到底同不同意?” 这会纪宁知道自己不答应借钱是别想走了,他可不想凭白丢一千六百两银子,而静萱所提出的交换条件他也不想接受,他能做到的就是先稳住情况,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是交换条件,验验货总是可以的吧?”纪宁突然很张扬地说了一句。 “嗯?”静萱和纳兰吹雪对视一眼,此时纪宁走到旁边唯一的一张小板凳上,坐了下来,就好像他是这大殿的主人一样。 静萱问道:“纪公子,您说的话,小女子听的不是很明白。” “这有什么难的,在下的意思,是请几位小师傅都出来看看,在下要仔细看过姿色之后,再决定是否花这笔银子!”纪宁脸上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道。 “哼,还说自己不是贪财好色之人!”纳兰吹雪将头别向一边,踏前一步,往门口行去,“我在外面等!” 纳兰吹雪毕竟是外人,她离开,也让静萱和她身后的“师妹”神色没那么拘谨。静萱道:“既然纪公子要验货,静彦,你进去将同门师妹全都请出来,让纪公子看看吧。” 被称为静彦的尼姑抬头看了纪宁一眼,脸上还带着少女的羞涩,随即点头,转身往内堂去了。 静彦离开后,大殿内恢复了安静,寂静的环境很容易产生一种旖旎的氛围,尤其还是在这种孤男寡女的相处空间之内。 “纪公子,可有婚配?”静萱突然问了一句。 纪宁道:“静萱禅师,在下是否婚配,跟今日之事似无关系吧?” 静萱想了想,这才点头:“嗯。” 多余的话也没有,一直等了许久之后,后堂才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纪宁本以为是耗子过街,因为声音实在太小了,等看清楚才知道,原来是几个小尼姑迈着很小的步子进来。 之前的静彦,算是剩下那七人中岁数最大的,剩余的六个,年岁从十四五到十六七不等,都是妙龄,但也并非所有都是出类拔萃的大美女,其中姿色最好的应该就是静萱、静彦和之前见过的小尼姑,剩下几个中,姿色也都算是上乘。 纪宁心想:“如果将这八个小尼姑送到秦楼楚馆里,或者还真会引起一时的轰动呢。” 连同静萱在内,八个尼姑都是蓄发的,有的手上拿着拂尘,有的则空手,各自有自己的神韵,但每个脸上都带着羞赧,或许她们也都知道自己出来是做什么的,见到纪宁后个个都不敢抬头去看,就好像纪宁是她们的恩客,而她们则只是纪宁的一件私有物品。 “纪公子,您觉得呢?”静萱见纪宁坐在那端详了半天,不由拿着灯笼凑近一些,问道。 纪宁微笑摇头道:“出家之人的姿色,应该是不论美丑,应该论的是善恶,在下在几位小师傅的脸上,看到了善,而非恶。诸位为何要打破佛门的清修,来与在下这样一个红尘之人谈生意呢?” 静萱轻叹道:“如果我们有别的出路,也不会出此下策。先师在世之时,曾说过,人的皮囊和表象只是桎梏修行的外在因素,一个真正通佛性的人,不应该被这些外在的因素所牵绊。纪公子,您不用抱着负罪的心理,您不是在破坏我们的清修,而是在帮我们历经尘世间的劫难,有得必有失,如果这一难我们都无法渡过,您认为我们这些女子,离开了舒安堂,能到哪里求存呢?” 437.第437章 生计 静萱的话说的很合理,但听在纪宁耳中,就没什么合理性可言了。 如果女孩子没有生存的能力,就必须要被迫沦落风尘,这理由未免太过于牵强,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尊严而活着,不能为自甘堕落找理由。 纪宁道:“那舒安堂,以前除了城外的几十亩田地,就没有别的营收手段?” “没有。”静萱回答的很干脆,“我们只是普通的女子,又是出尘之人,平日里也不会出去找人化缘,如何能有别的营收手段?” “这舒安堂,虽然地角不是很好,但周围的民巷和民居很多,还有街市口,再有得天独厚的大佛,如此好的地方,照理说应该是香火旺盛才是,为什么我所简单的却不是旺盛的香火,而是破败的环境呢?”纪宁道。 “香火,那是什么?”静萱一脸不解道。 旁边的静彦道:“掌门师姐,是否就是供的菩萨,又或者是佛像?烧的香火?” 纪宁心想:“一群笨女人,原本靠一个师傅,还有一点祖上留下来的基业勉强过活,现在师傅不在了,连土地也要被收回,她们就必须要靠出卖色相才能维持生计?” “几位可有想过,即便给了你们一千六百两,让你们得到了庵堂,剩下一些银子也能过活,那将来怎办?”纪宁问道。 “纪公子多心了,六百两银子,我们能生活很久的十年八载不成问题。”静萱道。 “就算你们能用这六百两银子活十年,但十年以后呢?”纪宁再问道。 这下静萱彻底回答不出来了,因为她根本没考虑过那么长远的事情。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在下认为,舒安堂未来想要维持下去,无非有两条路。”纪宁道。 “愿闻其详。”这次不但静萱很感兴趣,连静彦等人也很想知道纪宁有什么办法让她们能继续生存下去。 纪宁道:“六百两银子,按照市价,基本可以从京城周边买到三十亩左右的田地,如果能租赁出去,你们就可以每年有租税可以收上来,你们有懂这些的吗?” 静萱看了看自己的师姐妹,最后她摇头道:“以前,这些事都是师傅打理的。” “那好。”纪宁道,“你们不懂得经营田地,那也没关系,你们可以修缮佛像,然后在庙里供应香火,开门让周围十里八乡的百姓进你们的寺庙来供奉香火,如此一来小小的舒安堂也有了收入,你们的生活也能保证。如此,你们才算有了真正还债的能力。” 静萱很肯定道:“我们并没有还债的能力!” “就算暂时没有,以后也必须要有,因为我不接受跟你们的交易条件!”纪宁道,“在下就算跟你们说的一样,是贪财好色之人,那也不是纯粹的好色,不是还有贪财吗?在下是个吝啬鬼守财奴,所付出的每一文银子必须花的有价值,在下想要用这笔银子来进行‘投资’,而你们舒安堂的人,从此之后就是为我打工的,我付给你们每个月薪水,让你们有银子过活,可否?” 静萱和静彦等几个尼姑,听了之后眼睛都瞪大了,她们根本听不懂纪宁在说什么。 纪宁道:“这么说吧,你们的舒安堂,我可以帮你们保下来,但房契和田契必须在我这里,我不借给你们银子,是把舒安堂借给你们,让你们在这里生活。至于你们平日的开销,也需要从我这里来领,你们只有按照我说的去做,才能得到相应的工钱。当然,我不会让你们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只是让你们做一个出家人应该做的事,就是供奉佛像,维持舒安堂的香火,如何?” 显然静萱等人没有纪宁这样的商业头脑,她们也根本听不懂纪宁说的是什么。 静萱道:“纪公子的话,小女子只听懂了些许,您是不肯借我们银子,但肯把舒安堂买下来是吗?” “是的。”纪宁道,“这舒安堂原本的主人是谁?” “是城西刘员外的儿子,他来过我们舒安堂几次,都是让我们尽快搬走,还说想留在这里,必须要拿出一千两银子来将这里买断,否则就没的商议!但以前刘员外可是写了凭证,说是要将舒安堂借给我师傅,永远不再讨回还有那些城外的田地,也是因为我师傅曾经帮过刘员外一个大忙,刘员外为了感恩而送给师傅的”静萱有些凄哀之色说道。 或许是静萱口中的尊师才刚刚过身,静萱说起来的时候,难掩悲色。 出尘之人也不能做到对尘世间生离死别的完全看淡。 纪宁也不会相信这些女人是诚心实意来找他谈生意,最多是被逼迫无奈的一种对命运的妥协,说是什么人生的劫难和磨砺,纪宁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拿来我看看!”纪宁道,“我说的是契约,别说那刘员外给你师傅舒安堂和土地,连最基本的契约都没留下!” 静萱好奇问道:“什么是契约?” 纪宁这才知道为什么这群笨女人要傻到卖身的地步,因为她们在社会经验上,近乎是白痴。 “就是一张纸,白纸黑字写明了关于刘员外赠与田宅给你师傅,现在要拿出来,到官府去对质,只有如此,才能将你师傅的产业留住!”纪宁道。 静萱还是一头雾水,此时之前为纪宁和纳兰吹雪开门的小尼姑上前道:“掌门师姐,我好像看到过师傅有这样的纸,但我认识的字不多,不知上面写的是什么。” “那你还记得在哪里吗?找出来给纪公子看看!”静萱道。 “哦,我记得好像是在师傅屋子的箱子里吧,跟师傅的遗物都放在一起的!”那小尼姑说完,一溜烟往后院方向去了。 这下几个小尼姑似乎看到了希望,都在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说着,她们对于什么卖身的事情不感兴趣,她们只对能否保住舒安堂感兴趣。 纪宁也大致看出来,舒安堂的这些尼姑是孤儿,离开了舒安堂她们根本无从过活,但刘员外的后人从本质上来说也没做错,只是想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这个世界上,永远是契约最大,怎样约定的,当然要如何遵守! 438.第438章 稀奇 纳兰吹雪从外面进来,见里面还在僵持着,她蹙眉道:“还没谈完?” 纪宁冷冷打量她一眼,道:“就快了!” “哦,那快些吧,我在旁边等!”或许是外面天太冷的缘故,纳兰吹雪也决定到大殿里面来等候。 静萱立在旁边沉思着,似乎她在考虑纪宁所说的那种合作方式的可行性。 这次等了很久之后,那小尼姑才气喘吁吁跑进来,手上拿着的是之前舒安堂住持跟刘员外所签订的契约,小尼姑还很高兴,扬起来在头上展示了一下,就好像个天真的小姑娘:“掌门师姐,我找到了” “哎呀,找到了,居然还真找到了!”旁边几个师姐妹都很开心,似乎有了这契约她们就能翻身了一样。 静萱将契约拿在手上,在昏黄的烛光下一看,不由皱眉,她对于上面的文字看的不是很明白,她打量着纪宁道:“纪公子,你要的可是这两份?” 纪宁接过来,拿在手上看过,才知大致是怎么回事。 第一份契约,是刘员外为了感谢舒安堂原来的住持慧晏帮他儿子治好了疑难杂症,所写的一份文书,纪宁仔细看过后,道:“这上面清楚列明,刘员外是为了感念恩德,将京城八安坊周围六里铺的四亩园地,改建为斋堂,送给慧晏师傅作为补偿,并且在有生之年不会追回,子孙也不得讨回,立下凭证这里还有见证人,是己巳年的事情,过去也三十多年了” 在场所有女人都看着纪宁,那神色就好似在问:“那怎样?” “这样的契约,是有效的,但要看是否在官府立下档案了,如果官府有档案,就连刘员外的后人,也无从追讨,因为这园子的主人已是慧晏师傅,跟别人无关!”纪宁道。 静萱点头道:“听纪公子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不知别的还意味着什么呢?” 纪宁一看就知道,舒安堂的这些尼姑连跟人沟通的经验都欠奉,更别说是告状和打官司了,这些人连有这么一份契约都不知,指望她们打赢这场官司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没有回答,纪宁拿出后面一份契约,契约的内容跟第一份田宅的契约基本一样,也是刘员外后续为了感念慧晏的恩情,送了四十亩的田地划在舒安堂之下,同样归为慧晏所有。 “现在看起来,这田宅都还是你们的,暂时先不用担心,如果刘家的人再来,另说吧!”纪宁说完,不由打个哈欠。 白天去参加了京城诗会,晚上去看了一群学术界大佬们为了争名逐利而大打出手,现在到了半夜还要来陪一群尼姑“彻夜长谈”,他也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么折腾。 他很想找到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就算不是抱着自己的女人睡一觉,至少也应该在被窝里跟周公下棋,不至于在一个陌生的尼姑庵里跟一群尼姑谈案子。 纪宁想走,但马上被静萱和静彦等人给拦了下来,静萱道:“纪公子,您说的事我们什么都不懂,可否赐教?” “赐教不敢当,这么说吧,如果刘家的人再上门赶人或者收钱,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跟刘家的人讲理,如果讲理不成就直接闹上官府,通过官府的力量来解决,在下话就说到这,如果再有麻烦,也请让官府里的那些官员给你们做主!”纪宁有些意兴阑珊道。 静萱跟静彦对视一眼,道:“那纪公子是否还借给我们银子?” “你们既然能保住自己的庵堂,还有田地给你们收租,能活下去,为什么要我借钱,这银子你们还非借不可吗?”纪宁冷声道。 “这这”静萱显然没组织过语言,她面对一个能言善辩的纪宁,这会是说不出话来的。 纪宁道:“纳兰姑娘,你不是说要帮几位师傅吗?不如接下来就住在这里便可以了,那边的院子我先给你退了,有事的话,再去找在下便是了,这样还能节省一些银子!” 因为这麻烦事,纪宁连纳兰吹雪那边都有些不想帮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身边的破事实在太多了。 “你什么意思?”纳兰吹雪有些生气道,“你先借几两银子,就当是借给我的,我给掌门她们,她们现在生活也需要银子!” “如果是几两银子,在下还是有的。”纪宁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的小银锭,丢过去,道,“这银子,我还不用你们还了,只求你们晚上别来打搅我!” 说完,纪宁大踏步往门口行去,只留下一屋子的女人,这些女人大眼瞪小眼,其实她们没有一个听明白了纪宁的话。 纪宁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白天还要参加诗会,他起来后才知道差不多误了上午的京城诗会。 “少爷昨晚几时回来的?奴婢那时已经睡了,还是娟儿说少爷很晚才回来” 雨灵经过几天时间的养病,在有林娟儿的照顾之下,她的病好的很快,这会已经活蹦乱跳出现在纪宁面前,小脸红扑扑的有光泽。 “别问那么多了,快收拾一下,我这就出门!” 纪宁顾不上吃早饭,他要去赴唐解等人之约,毕竟诗会上午就结束了,他只参加了半天,就这么无缘无故离开了,总会让人觉得他是“临阵退缩”。 可纪宁还没出门口,就听到敲门声,却是唐解等人亲自上门来了,这次跟唐解等人一起来的,还有崇王世子赵元启。 “永宁,也不必去了,今天的比试就没进行,比昨天人还多,乱成一锅粥了,这不还没到中午,那边诗会就已经结束了。”赵元启有些扫兴,显然他这两天所参加的一些公开活动,一个是京城诗会,一个是学术研讨会,都是不欢而散,让他很不开心。 纪宁见唐解等人也带着扫兴之色,一摆手道:“走,去茶楼说!” 纪宁小院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家里有女眷,接待客人不方便,他便想到茶楼去说详细情况。 到了茶楼,还没上二楼,唐解便道:“也稀奇了,就昨天的诗词,还真有两篇词写的不错,而且完全是两种风格,可惜一人是名不见经传,另一人则干脆连名字都没有。稀奇,稀奇!” 439.第439章 大才子的词 唐解口称稀奇,是因京城诗会的结果让人匪夷所思。 纪宁因为睡了一上午,对于外面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他也只能从唐解等人的交谈中,了解一二。 “怎么回事?”纪宁问道。 韩玉在旁边说道:“永宁,是这样,这次京城诗会举办的并不是很成功,主要因为本次诗会参加的人数太多,远远超过了诗会举办方的想象,上万人参加,最后所成的诗词也非常多,本来说需要三轮的比试,选择出一些优秀的诗词,到最后只完成了一轮比试,就是昨天韩翰林所出的那道关于会试科举的题目。今日我们过去,方才知道这题目考生所做出的诗词质量参次不齐,也或许是题目难了一些,只有两篇诗词在其中还算是出类拔萃的!” 纪宁点头会意,他连是哪两篇诗词都不想问,因为他觉得自己随便写的那首,抄自这柳永的,因为词牌的意境偏向于自暴自弃,应该是不会中选。 至于唐解等人所作的诗词如何,也不在纪宁关心的范围之列。 赵元启有些感慨道:“却也不知怎的了,永宁,还记得昨日里跟我一起出来的赵公子?” 纪宁打量着赵元启,他当然记得“赵公子”,那分明是赵元启的妹妹怀珠郡主赵元轩,只是这天赵元轩没一起出来。 “嗯。”纪宁点头,“有事?” 赵元启凑过来,有些懊恼道:“她的那篇蹩脚的诗,最后还在中选之列!” “嗯?”纪宁皱眉,赵元轩写的那根本不算是诗词,连打油诗都算不上,最多算是对仗工整的句子而已,甚至词意都不是很完整,最后两句还是他纪宁帮忙补上的。 纪宁心说:“这京城诗会的比试质量会如此之差,能让赵元轩那样的诗词都中选?” 说话间,韩玉也将最后被诗会主办方所推崇的两首诗词写了下来,纪宁也终于知道是什么诗词能在这样浩大的诗词比试中夺魁,非常出乎他预料的,两首诗词,一首是赵元轩所写的,另一首则是他所写的那首柳词。 “永宁,这两首,一首是诗,另一首则是词,要说这首诗,就不见得有什么水平,但平淡之中却见高招,看看前两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家稚子所写出来的游戏之作,但后面两句,却非常有气势,半部论语治天下,一卷孟子定江山。也难怪这首诗会被拔擢出来了,从意境上来说,算是非常好的了!”韩玉感慨道。 连宋睿和谢泰也在感慨,说赵元轩这首诗写的好。 准确来说,不是赵元轩写的好,是纪宁续的好,将一首诗的意境给带了出来。 但纪宁却觉得有些荒诞可笑,再怎么好的诗词文章,能有这么高的水平? 纪宁道:“几位,你们对于诗词也是有理解的人,这样的诗词,真的算写的好?” “这个”唐解一叹道,“永宁,有些事你往好的方向看就对了,再想的深了,那事情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唐解说着,还在往赵元启身上瞄,这意思是很明显了,在崇王世子面前,可要为这首诗背后的作者留点面子了。 这下其实纪宁也就全都明白了,这首诗其实没有多好,也并不像唐解等人说的那样,意境有多高,这首诗之所以最后能被选出来,全是因为最后的这个署名,赵怀珠。 皇室国姓,还是怀珠,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她是怀珠郡主,是要隐藏自己的名讳来参加这次的诗会? 既然怀珠郡主写出来的诗词,其中还有一定的意境,那就算是大会的主办方,也不敢不给怀珠郡主这面子,把她的诗词选出来,如此也是给皇室中人长脸,于是乎好端端的京城诗会,成为了比谁的来头大,谁的身份背景高。 纪宁心想:“也难怪赵元启刚来的时候,会带着一脸的疑惑了!” 怀珠郡主的兄长就在旁边,唐解等人夸赞两句,其实也是给崇王府面子,如果在私下里,肯定会对赵元轩的这首诗词做出一番合理的评断。纪宁看唐解等人的神情,料想他们意境猜出昨日里跟他们同行的“赵公子”就是赵元轩,只是这几人还不好意思揭破。 韩玉一摆手道:“永宁,先不说这首诗了,说说另一首词,这可是近年来极为少有的佳作了,我们几个看过,都要为其中的诗词造诣所折服,只可惜,写这篇词的人并未留名,颇为遗憾!” 纪宁眯了眯眼,他也就不好意思说,其实这首词是他自己所写的。 就跟他昨日里并未署名的原因一样,他觉得自己这首词中所表达的意境太过于消极,有点游戏人生的态度,这样的态度虽然也是一种生活上的追求,但却并非他对生活的最终理解。 纪宁不署名,也是尊重诗词的原作者,大名鼎鼎的柳词大师柳永。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韩玉将整首词诵读一遍,也算是铿锵有力,将几人的心境也激发起来,最后韩玉放下写着词的书卷,感慨道,“此人或许已经历过数次的科举失败,此番往京城来,也不是为了一朝为天子赏识,而只是完成一个读书人的梦想。永宁,你可知此人是何人?” 纪宁道:“愿闻其详!” 韩玉笑道:“其实这才是本次诗会最大的悬案,很多人都在猜测,这首词的作者到底是谁,现在还很有争议,但许多人都在说,其实这首词的作者,是曾经名动一时的江北大才子顾玉明,顾玉明如今年过三十,曾经三次在京城会试中名落孙山,曾经人人称颂的大才子,如今却沦落,加上他家道中落,也跟此诗词中的意境相吻合。” 旁边的唐解也笑道:“很多人也在说,只有这顾玉明才有理由不写自己的名字,因为最近几次在江北一代参加诗会,他所写的诗词也都没题写名字,只是当时他所创作出来的诗词没有今日此词如此意境,但仅仅是这首词,已经重新给他带来了名声,很多人一早就去登门拜访了!” 440.第440章 官府上门 “顾玉明?”纪宁之前对于江南的才子多少有些了解,至于江北的才子,他所知的还不多。 他来到这个世界毕竟没有太长时间,之前他一直在学着融入这个社会,还要了解一些风俗民情,使得他对于那些本身的陌生人了解不多,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 韩玉道:“这顾玉明,以前声名不浅,这次作了一首词,也算是成全了他!” 纪宁不由哑然失笑,他写出来的诗词,怎么就落到顾玉明身上去了? 纪宁问道:“这顾玉明,有承认那首诗词是他自己写的?” “这没听说,不过今天过去道贺的人不少,连京城的一些诗社也请他过去,这次京城诗会上的一首词,让他声名鹊起,如果不是他写出来的,他应该不会这么张扬吧?除了他之外,也没再听说有谁会隐藏自己的身份去写诗词!”唐解说着,不由安慰一句,“永宁这次所创作的诗词并未被人赏识,只能留待下次机会了!” 宋睿笑道:“哪里用什么下次,永宁这次就中了进士,或许下次再到京城诗会,就是以评判官的身份了!” “哈哈对,来,敬永宁一杯茶,还有世子殿下!” 几人也有意不再说京城诗会的事情,毕竟这次诗会中,南方世子表现不佳,最后被一个江北的“才子”把魁首的名位给夺了去。 纪宁也没介意这件事,毕竟他昨日里是自己主动隐去姓名,现在别人不知是他写的,他反而坦然。 他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声名,为了避免枪打出头鸟,他现在要追求的就是低调,而在诗会上,他最开始的定位就是平庸一些。 几人喝过茶水,分别告辞回府。 纪宁本要继续学习,却还没一会,雨灵进来道:“少爷,外面有人找您,却不说是什么来历,可能是来拜访的学子吧?” “嗯?”纪宁很好奇自己住在小院,怎么这么快泄露出去。 等他到了门口亲自看过,才知道雨灵说的不对,来人是纳兰吹雪。 只是纳兰吹雪换上了一身男装,这还是纪宁为了方便她行走江湖,为她所准备的。 “雨灵,你先进去,我跟这位公子有事情商谈!”纪宁让雨灵先回院子,这才跟纳兰吹雪走出来,“过来找我有事?” “还是昨天的事情。那些人又来了,而且事情已经闹上了官府,你不是说那庵堂和田地就应该是她们的吗,可官府的人并不这么说!”纳兰吹雪有些生气道。 纪宁道:“平静说,到底怎么回事!” 纳兰吹雪这才一五一十将上午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本身纳兰吹雪的语言组织能力就不是很强,一件事需要纪宁问好几次,她才能说的明白。 “你是说,刘府的人主动联络的官府,还到了大兴县的衙门谈过,知县说这田宅都是刘家的?” 纪宁把话组织起来一说,纳兰吹雪点头,她自己是组织不出这种语言的。纳兰吹雪道:“到底怎么回事?官府的人,不讲道理?” “不是不讲道理,是官场的一向作风罢了,刘府那边显然是跟官府有关系,送了银子,官府在这件事上自然站在刘府一边,所以舒安堂的静萱等人,在官府这边是讨不到便宜的!”纪宁道。 “你不能这样啊,明知道不行,为什么还要闹上官府?现在县衙的人已经到了舒安堂,要赶人走了,你这事不管吗?”纳兰吹雪有些着急道。 纪宁的确是不想管,但现在他是骑虎难下,纳兰吹雪给他找的麻烦事,他不管还有些不仁义。 “走吧,一起过去,看看是否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纪宁心中也在筹算,实在不行,也只能先把一千两银子拿出来,把舒安堂的产业先买下来,至于这些尼姑以后怎么讨生活,那就另说了。 他可不想做冤大头,而且静萱等人所提出的交换条件,并非他所能接受的。 跟一群尼姑发生关系,纪宁想想都会觉得别扭,他是想找几个娇妻美妾,但前提是被他娶回来过日子的,而不是逢场作戏,虽然他也跟上官婉儿发生了关系,但那毕竟是上官婉儿主动的,纪宁也不是那种不负责的人。 在往舒安堂去的路上,纪宁就在想这问题,到底让一群尼姑做什么好。 “我这是要当爹当妈,来养着这群尼姑?”纪宁心理很别扭,他也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件事。 到了舒安堂外面,便见人潮涌动,刘府找了官府的人来赶尼姑出舒安堂,四里的街坊都过来看热闹,这也是大永朝普通百姓的习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让开让开,官府办事,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还有衙差在那耀武扬威。 纪宁跟纳兰吹雪走过去,官府的人当即要阻拦,纪宁亮出自己文名的玉牌,道:“在下乃是金陵城的举人!” “哎呦,这是位举人公?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请,您请!” 衙差马上换了脸色,对纪宁毕恭毕敬,请纪宁到了舒安堂正门内,但听里面有个很尖锐的女人声音传来:“这是我们刘府的地界,以前等于是借给了慧晏,现在慧晏死了,我们把地界收回来,合情合理,我们可有当年慧晏的借据!” 静萱和静彦等几个尼姑,这会干着急也说不出话来。 纪宁靠近才发现,那生事的女人,大概四十多岁,很胖,很凶悍,很像个泼妇,脸上甚至生的横肉,膀大腰圆的,纪宁看了就会头疼,刘府照理说也算是富户人家,这刘府的当家人是有多不开眼,娶了这么一个母夜叉回来? “官老爷,您可要为贱妾做主啊!”那泼妇还在对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恳求。 纪宁看那人的官袍,不过是最低的绿色官服,从补子的纹路看,只是个九品官,应该是县衙的书办等杂役官。 虽然九品只是个芝麻官,但在那些普通百姓眼中,这可是官绅阶层,那是惹不起的,连百姓见了面都要毕恭毕敬作揖,甚至是下跪行礼。 有个官衔,在京城甚至都能横着走了。 (今天元旦,祝大家元旦快乐,心想事成!) 441.第441章 奸夫? 京城是个有官位就敢耍大牌的地方,可一旦触了钢板,遇到更大的官,就会让他们知道当螃蟹横着走的下场。 所以聪明人也会在京城相对低调一些,反正普通百姓不敢惹,上司需要巴结,拿着俸禄和各种灰色收入,在京城也能把日子过的很滋润。 那九品的小吏,是大兴县衙的。 话说京城最高的治安衙门自然是皇宫、六部,但直属的地方衙门是京府,在之下是大兴县,一个小小的京城其实也分成了两个县城,城西和城东不属于同一个衙门。 庵堂的归属问题,属于普通民事纠纷,隶属于地方县衙管辖,刘府的人在县衙那边花了银子,买通了关系,使得县衙派人出来执行,也就有了纪宁来到舒安堂见到的这一幕。 毕竟舒安堂里的都是尼姑,县衙的人就算来赶人,也不好意思直接动手动脚,毕竟外面那么多百姓看着,怕影响不好,也就把事情拖下来,一直等到了纪宁到来。 这边刘府的泼妇还在继续找事,整个舒安堂近乎就只能听到她一个人在说话。 “这些个小尼姑,没事找事,去哪个庵堂里挂单不行,非要赖在我们刘家的宅院里,几位差爷,直接将她们轰走就是了!”泼妇还在继续喝骂。 泼妇看出那些衙差不想直接动手,也是这些衙差不傻,收了钱不办事,因为那钱是给上司的,现在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他们才会做事情。 可那泼妇也是有些吝啬,明明看明白这一茬,就是不想给银子,使得事情一直拖着没解决。 纪宁走过去道:“慢着!” 原本嘈杂的环境,登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信步走出来的纪宁。 当旁人见到纪宁时,第一印象是:“这位年轻公子可真是风流倜傥英俊不凡!” 随即他们又在想:“这人出来做什么,难道是吃饱了撑的?” 县衙的小吏见到纪宁一身儒服,一看就是读书人,他有经验,基本能察言观色判断一个人的气势,就能判断出这人大概在社会中有怎样的地位。 此消彼长,纪宁的气势强,那小吏也不敢大声说话,上前拱拱手道:“这位公子,有事?” 纪宁道:“在下纪宁,见到这里嘈杂,过来问个究竟!” “纪宁?”那小吏压根就没听说过纪宁的名字。 也是因为纪宁是江南乡试的解元,京城之地的小吏就算神通广大,没听说过也不稀奇,那小吏琢磨一番,道:“纪公子是有文名的人?” 旁边衙差赶紧上去报上纪宁刚才亮出的身份,那小吏笑道:“原来是举人,幸会幸会,鄙人也是戊戌年河间府的举人,纪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有了举人的文名,就可以充当小吏,这也是大永朝的规矩,纪宁一直要考下去,所以他不会屈就在县衙当个书吏,虽然书吏也算是士族阶层。 一个举人,做官能做到最高,也只能到四品五品,很多都是只做到七品知县就无法再攀升,也是文名不足所受到限制,而进士,哪怕只是三甲,上来被委命也是从七品的知县或者同级的官吏做起,之后还有可能封侯拜相,成为大永朝人尽皆知的名臣。 就在纪宁跟那书吏说话时,静萱走过来,脸上带着些许笑容道:“纪公子,您来了?” 一句话,就暴露了她认识纪宁。 “哇!”人群发出一声讶异的惊叹,尼姑庵出事,一个风流蹁跹的公子出来帮忙,那尼姑还认识,人群之人难免会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私情? 果然,连刘府的泼妇也发觉这一点,上来嚷嚷道:“举人有什么了不起,我看就是奸夫早点浸猪笼的好!” 衙差喝斥道:“刘孙氏,把嘴巴放干净一些,这可是举人老爷,得罪举人老爷打死你都活该!” “呸,有举人老爷道德败坏的,那也不配做举人,我们家老爷以前还是举人公呢,我们可是书香门第!”刘孙氏仍旧喋喋不休,但气势却是弱了,显然她也是欺软怕硬之辈。 那书吏道:“纪公子过来,是为何事?” 人群有刘府的人在起哄:“能来做什么,一定是奸夫来帮着就说这里乌烟瘴气的,原来是一群尼姑在这里偷男人,我们怎么能让这些尼姑继续留下来,请官老爷为我们做主,将这些尼姑赶走!” “对,对,赶走赶走!”人群还有人在起哄。 有的是刘府的人,有的就纯粹是凑热闹起哄的。 纪宁心想:“这刘孙氏的手段也挺高,居然懂得利用舆论的压力,幸好今天是我在这里坐镇!” 纪宁厉声道:“哪个说我是奸夫?” 他的这一声暴喝,气势凌人,一句话就把场面给镇住,他的虎目圆瞪,打量在场之人,喝问道:“谁说的,站出来!” 刚才一群人在那嚷嚷的凶,但纪宁发威,他们就怕了,连刘府的人都不敢声张,大气都不敢喘。 纪宁道:“在下乃是金陵人,本次也是第一次进京城赶考,在下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替人伸张正义,舒安堂派人找到在下,来问问这官司,难道不可以吗?” 人群中马上有人露出失望之色,听到有人在感慨道:“原来是个讼师,还以为是奸夫有好戏看呢!” 纪宁说自己是金陵人,就可以基本撇清跟舒安堂尼姑的关系,进京城赶考的考生一共才进京城没几天,要勾搭上也没那么快,而且作为举人的纪宁,说话有公信力,很容易得到一些明理之人的认同。 刘府的人道:“金陵人怎么了,就不能是奸夫再胡言乱语,掌嘴!”衙差喝斥道。 这下彻底不敢再有人质疑。 书吏听到纪宁是来帮忙打官司的,有些为难,毕竟县衙已经收了刘府的银子,他不想纪宁出来坏事。 书吏道:“纪公子远道而来,是为到京城赶考,还是闲事莫理为好,来人,请纪公子到就近的酒楼,好好摆上一桌,不能亏待了纪公子。其余之人,将舒安堂清理出来!” 442.第442章 诉讼 衙门的人,最讲求的是个规矩,但这个规矩绝对不是法度,而是自发所形成的一种“官场潜规则”。 纪宁作为举人,照理说是没资格干涉衙门办差的,也仅因为纪宁是举人的身份,衙门的人不敢得罪,换了旁人,早就把纪宁乱棍打出去,绝不会低声下气说话,更不会摆桌酒宴来款待他,这是因为,衙门的人也怕纪宁会坏事。 眼看有人要过来“请”自己出去,纪宁抬手阻止这些过来的人,道:“诸位,在下就是好多管闲事之人,今天的事,还就想过问一下,不知可否到大兴县衙说话?” 书吏之前对纪宁还是和颜悦色,此时他便觉得纪宁不开眼了。 他凑上前道:“纪公子,看你也像是个识时务的人,你乃是金陵的举人,就算是解元,文名也未增加不是?举人应该是准备会试,来年争取一榜能中进士,哪有您这般,没事找事的?这京城之地,可说是藏龙卧虎,在这里求存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书吏看似说话很沉稳,他给纪宁所灌输的一个思想,就是别管闲事。 纪宁道:“如果在下非要理呢?” “你!”书吏瞪着纪宁,道,“纪公子充其量只是个举人,而我们是官差,你不会是想跟我们硬来吧?” “谁要硬来?”纳兰吹雪当即拦在静萱等人身前,手已开始往腰间去摸,她的长剑可就藏在腰间。 衙差一看也傻眼了,这位解元公怎么就不开眼,要跟官府的人过不去,以前不是说官绅是一家吗?难道这解元公真的跟庵堂里的尼姑有一腿? “别伤和气!” “噢噢,要打架喽!” 人群登时乱了起来,官差那边在动家伙,但还不敢明目张胆上来跟纪宁过不去,那书吏也在尽量维持秩序。 刘孙氏上前道:“官爷,这位举人公不识相,还不将他赶出去?” 书吏怒道:“有本事你上,这可是举人,你不想活了?” 刘府来的人也不少,本来是准备帮官差将尼姑的东西都扔出去,充门面的,但现在人是多了,纪宁这边的大老爷们也就纪宁一人,可就是没人敢对纪宁动手。 “纪公子,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书吏这次没有之前的和颜悦色,开始板起脸来跟纪宁说话。 纪宁道:“很多事讲求的是公事公办,在下也不是迂腐之人,但有些事还是照章办事的好。” “照章办事?那好办,拿银子来,我们刘家的院子,卖给这些小尼姑也可以,两千两银子,少一个子不卖!”刘孙氏嚷嚷道。 静萱身体一颤,显得不能接受,道:“之前不是还说是一千两吗?” “哈哈,一千两?那是以前跟你师傅谈的价,现在你师傅都已经不在了,还想一千两来买?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景,京城里寸土寸金,没跟你要一万两都是便宜你们的,就近的宅院,你看看跟这里规模差不多的,哪个低于一千两了?”刘孙氏很嚣张说道。 纪宁知道,舒安堂所在的位置,在京城中算是很偏的,靠近城门口不远不近,周围都是乌衣巷,普通百姓居多,这里也鲜有大户人家,所以地价根本就不贵。 但这里也毕竟是京城,大永朝的京城内,始终是可以避难之所,在战争年景的话,在京城始终比在地方要安全,更不用担心流民和盗寇的影响。 所以外地的大户也是挤破头想搬进京城,为的是能在天子脚下,沾沾龙气。 越是太平的年景,京城的地价就会越高,这也是百姓居安思危的结果。 静萱道:“即便是这样,那也应该是一千两啊,为什么是两千两?” “还要加上我们太爷当初给你们建庙宇的钱呢,盖房子不要钱?这里面的佛像,当初就花了几百两银子,太爷几次帮你们修金身,这都忘了?现在太爷也不在了,你们还想这么赖着,感情是你们这些尼子一直想赖着我们刘府的人不成?”刘孙氏继续嚣张道。 书吏对纪宁道:“纪公子,你也看到了,这庵堂原本就属于刘府,现在只是物归原主,我们官府的人做事也讲求公事公办,您请回吧,免得惹一身麻烦!” 纪宁镇定自若道:“这件闲事,在下还真想管一管,大兴县衙是吧?在下愿意往县衙走一遭,好好说说此事,在衙门公堂上有公断之前,你们可是能随便办差?” “这” 书吏很为难。 如果舒安堂的人不上告,那这民事纠纷就算刘府单方面上告取胜,衙门可以直接来办差执行,但若舒安堂的人上了诉状,按照道理来说衙门不应该出面干涉,而要等到审案结束之后。 “纪公子,衙门只有初一、十五两天开堂,您不会这点都不清楚吧?”书吏问道。 “在下当然清楚,现在就是问你,你们是否应该离开此处?”纪宁厉声道。 众多衙差,都在看书吏的脸色,书吏这会心中也有些为难。 书吏原本就因刘孙氏“不识相”,不肯给他们这些办差的衙门中人好处而感觉恼火,他心想:“刘府让个恶婆娘出来搞事,是想省给我们的银子,现在有纪解元出来闹事,对我们反倒是好事,回头可以跟刘府的人多讨要一些银子,或者这位纪解元也能拿出银子来打通关系,我们何必出来做这坏人,得罪了解元?说不定这解元,明日里就是进士,有权有势,那我可得罪不起!” 衙门的热闹,出了名的圆滑世故,他们可不管谁对谁错,也不会帮刘府的人出来“主持公道”,他们就看重利益。 书吏道:“既如此,那我们也就先回去了,请纪公子回头便将诉状送到公堂上,大兴县衙会择日开堂审案。刘孙氏,你也请回吧!” 百姓没有热闹看,很不满,都在打量刘孙氏,想看看她还要怎么闹事。 这会刘孙氏也傻眼了,花了大笔的银子,最后结果就是衙门不作为? “几位官爷,就这么完了?”刘孙氏瞪着眼问道。 “没完!”书吏道,“只是要等审案,不懂规矩的民妇,以后少在衙门里丢人现眼!” 443.第443章 不忘打广告 在大永朝,衙门开堂审案并非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各地的规矩有所不同,但基本有初一、十五开堂审案,或者是每旬逢三开堂。 在京兆府内,衙门是初一、十五才会开堂审案,因为这天才是腊月初五,距离下一次开堂审案还有十天时间,刘府的人就算着急也没用。 衙门的人,在那书吏的带领下要离开,刘孙氏上前要发话,却被一个看似管家的人给劝住了。 那管家低声道:“夫人,您就先别添乱了,大老爷不是说了,衙差这边孝敬的银子也不能省,让老奴上去跟这些人说说” 刘府的人也意识到是刘孙氏的态度引起了官府中人的反感,这次由管家露面,从怀里拿出几个小银锭,走过去偷摸往那书吏的手里塞:“几位官爷,先别急着走,我们夫人也不是对几位官爷有所不敬,只是她脾气急,说话不中听了一些。” 书吏没有接那银子,因为只有三四两银子,他看不上眼,毕竟这些银子是要回去分的,他收了的话自己也分不到多少,还不如把气势压下去,让刘府的人多出银子。 “老刘,听说你在刘府里当了几十年的管家,你倒是挺本事的啊,连你家的夫人都敢编排,你也知道她脾气急说话不中听?”书吏厉声道。 “官爷,您说的有道理,我们本就是做下人的,是看人的脸色过活,其实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偶尔会想不开一些。您只管收下这银子,回头自还会有孝敬送到您的府上!”管家很识相,看出这书吏认为银子太少,想坐地起价,所以干脆把好处只往书吏家里送。 书吏一摆手道:“免了,这事如果是以前,我还倒能帮你,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多了一位举人公不对,是解元公出来为舒安堂的人撑腰,你们刘府的人就要掂量一下了,得罪这样一位文曲星,是否你们自己想要的结果,回去跟你们家里管事的说一声,别成天惦记人家家里的产业哥几个,走了!” 书吏不想跟管家多说,带着人离开。 那管家则考虑了半天,他在想书吏话中的意思。 他心想:“听何班头的意思,这是认为舒安堂本就是那群小尼姑的?还是说他们已经准备站边到那姓纪的小子一头?” 官府的人走了,但舒安堂里的人并没有散,毕竟刘府也是带了人来的,而且带来的人还不少。 官了不行,可以私了,刘府的人甚至可以动明抢的,前提是他们要得罪一位举人。 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也没忙着走,都还留下准备看热闹,刘孙氏继续嚣张道:“来人,将这些小尼子赶出去!让她们露宿街头!” “哦,哈哈哈!”人群中又开始喧闹起来。 之前就好像是垫场戏一样,现在正戏才刚刚开始,他们就是想看到舒安堂里起冲突。 纳兰吹雪用充满恨意的神色瞪着刘孙氏,道:“怎么?官府说的话不管用,你们还想动武?” “我们这可不是动武,完全是自家地方被人占了,准备讨回来。我们尊重官府的决定,官府说要开审,那就开审,但人却不能继续住在这,这是我们刘府的的地头,要么留下租金,要么收拾铺盖卷滚蛋,这里不欢迎一群尼姑!”刘孙氏出言不逊道。 纪宁道:“那就是连在下的薄面都不给?” “给啊,纪公子,您不是解元公举人老爷吗?您平日里那么多大事,居然还有心思管我们这些小地方的小事,可真是开了眼了,但有些事,既要论国法,又要论家规,这些尼子就是不能住在这,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刘孙氏还懂得利用百姓的情绪来制造舆论压力。 这简直让纪宁对她“刮目相看”。 “是!让那些小尼姑露宿街头!”人群中有好事的痞子在跟着起哄,很显然百姓都喜欢看闹剧,最好是两败俱伤,再让静萱等几个漂亮的小尼姑无家可归,给那些社会闲散人员找到调戏良家小尼姑的机会。 纪宁道:“在下今日还就要为这些小师傅做主到底了,你们刘府的人如果敢乱来,就先打我,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你!” 刘孙氏本以为能把纪宁吓回去,谁知道纪宁可不是那么容易退缩的人。 原本纪宁还不太想帮静萱等小尼姑,最多是骑虎难下,现在他反倒想帮帮这几个尼姑,至少从社会角度上来说,静萱等人才是弱者,一旦离开了舒安堂,她们是无家可归的。 “打打打!”人群又在起哄。 这次刘府的人可不敢轻易动手了,因为打举人公的罪名可不小,而且发生了打人的案子,那就不再是民事诉讼,而成为刑事案。 刘孙氏脾气暴,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当下就要下令打人,但身后的老管家死死拉着她的手臂,低声提醒道:“夫人,您不能冲动啊,这可是举人公,跟举人公对着干,即便先出手的举人公,最后遭殃的也是我们。” “怕什么,我们刘府有的是银子,还有关系!”刘孙氏仍旧嚣张不已。 “夫人,没用的。打了举人公,就算是有银子也疏通不上去,这案子可小不了,咱刘府还有可能会被抄家的!”管家急迫道。 “这么严重?”刘孙氏也没想到打举人的罪名会这么打。 这会刘孙氏知道了纪宁打不得,她也就不敢再造次,但她也没台阶下,因为这会围观的人群还是在不停地喊:“打打打” 纪宁道:“送客了,如果再有人擅闯这里,在下可要亲自赶人出院子了,这是舒安堂的庙,供奉的是菩萨,而且这里的菩萨非常的灵验,这也是刘府千方百计要将舒安堂收回去的原因!” 想到之后要帮这些小尼姑找到生计,纪宁便反应到应该利用这次机会好好做一次宣传,打一打广告,毕竟而后可以利用舒安堂来招揽佛家信众过来祭祀香火。 “胡言乱语!”刘孙氏怒道,“这舒安堂小小的破庵堂,算什么风水宝地?” 444.第444章 要有势力 官府的人走了,刘府的人最后也不得不离开。 百姓见没热闹可瞧,也都纷纷离去,最后只剩下纪宁、纳兰吹雪和舒安堂的人。 静萱和静彦等几个小尼姑很欢欣鼓舞,仿佛舒安堂已经保了下来,殊不知这才是个开头,官府那边不算完,刘府那边也必不会罢休。 “纪公子,多谢您的大恩大德,佛祖保佑您!”静萱上前说道。 纪宁一摆手道:“在下回去后会将诉状上呈,等腊月十五开堂审案时再帮你们一次,萍水相逢缘尽于此,以后你们的路,还是要你们自己走!告辞!” 纪宁转身便走,纳兰吹雪跟上来,纪宁问道:“作何?” “索性那些人不会再来,我也要回去!”纳兰吹雪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你也把事情看的太简单了,你以为这件事就瞪着开堂审案了?刘府的人,没从正常渠道拿回他们想要的东西,就会坐视不理?” 纳兰吹雪琢磨了半晌,问道:“什么意思?” “你还是留下的好,尤其是晚上,如果有什么人来惹事捣乱,也好有人照应!”纪宁道。 “惹事?惹什么事?”纳兰吹雪还是一脸迷惑。 纪宁无奈一叹,守着纳兰吹雪这样有些蠢萌的小侠女,他有时候也是很无语,他也不会去吓唬纳兰吹雪,至于泼粪、敲锣扰人清梦都是轻的,重的直接是放火杀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纪宁来到这世道也算有些时日,他所能察觉到的社会,也就是如此。 人吃人,不是把别人吃了,就是自己当了别人的食物。 “到时候就知道了!”纪宁没多解释,他现在也不会去考虑如何安顿舒安堂小尼姑的问题,之前留下几两银子,他相信那些也够八个小尼姑支撑一段时日。 从舒安堂回来后,关于小尼姑跟刘府争夺田产的事情,纪宁也就暂时放下了。 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全力备考。 已到了腊月,北方的天气非常寒冷,他宁可躲在屋子里每天不出门,甚至连采购的事情也交给林义去做。 林义在天香楼劫持柳如是之后,到城外躲避了几天,发现没什么风声,干脆就回来,继续听从纪宁的调遣。 有了纪宁给的一千两银子,林义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有钱人,但他属于那种有钱没处花的,手头上有大笔银子,除了给老婆孩子,以及妹妹林娟儿买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之外,他也的确没什么花销。 纪宁发现,林义在吃喝用度上也不是很讲究,就算有了银子,日子过的也算是很简单,因为林义很懂得低调,连出门穿的衣服都没采办。 “林二,既然你现在也有了些银子,我寻思着,跟你合伙做笔生意!”纪宁这天突然对林义说了一句。 “纪老爷,您说什么做生意?嘿,小人哪是做生意的料,小人就是个跑腿的,能跟着纪老爷有口饭吃就好!”林义听说是要做生意,其实心中很害怕,因为好不容易分得一些银子,可不想就这么葬送进去。 纪宁笑道:“别以为我是要惦记你的那点钱,你也知道,那银子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我们做的生意,结果也不是为了赚钱。” “那纪老爷要作何?”林义好奇问道。 “很简单,我需要人手和耳目,在京城有一定的势力。”纪宁道。 “呃?纪老爷,小人听的也不是很明白,您是举人公,如果来年能中进士,那势力可不是我们这等升斗小民所能比拟的,您还需要什么势力?”林义一脸的苦状问道。 他是不理解纪宁的心态,在他看来,纪宁这样的举人公,那是可以光宗耀祖的,他自己就不敢做这等梦。 纪宁道:“在这社会中求存,光有白道上的势力不行,必须还要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势力,诸如三山五岳的人马,这些人能做的事,朝廷中人未必做的到,而朝廷中人能做的,这些人也做不到,这叫做优势互补!” 虽然林义平日里也很机灵,甚至最开始就能找准目标,也就是找纪宁来做他牙人的买卖,但他还是听不懂纪宁说的话。 两个人的社会地位不同,思考问题的方式,还有选择的角度不同。 “纪老爷,您说明白点。”林义还是很苦恼,“小人一向脑子笨,不能领悟您说的事,这跟您做生意有何关联?” 纪宁道:“通过我这些天的观察和走访,还有从你口中得知的情况,大致也知道,如今京城之中的江湖势力分布,显得杂乱无章,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组织能出来主持大局。就拿崇文门一带的情况来说,小的帮派组织就有几十个,为了争抢一些贩夫走卒的小生意,这些小的帮派组织也会经常火拼” “谁说不是呢。”林义一叹道,“以前小人就在这些帮派中,可就是自从内子有了身孕之后,小人怕孩子没了爹,就退出来,自己想找点事做,这不遇上了纪老爷您吗?小人在帮派中,还认识几个弟兄,就拿上次帮忙的人中,有的是小人的发小,有的则是小人以前结下的狐朋狗友,这些人有膀子力气,平日也听我的。” 纪宁笑道:“你有头脑,别人当然愿意听你的。” “哪里哪里,跟纪老爷相比,小人就好像是屎坑里的石头!”林义有些不好意思自嘲道。 “你这是自谦,你有时候的小聪明,我就不及你,还有,就是你对京城的熟悉。以你的身份,可以有这样的本事,帮我吧,银子方面我来出,经营上也由我来出谋划策,但人手和日常对生意的管理,就交给你了!”纪宁道。 林义一时间没听明白,等他稍微琢磨了一下,便知道纪宁是想让他出来当帮派的首脑人物。 林义解释道:“纪老爷,您就算要人手,也不用做生意啊?您或许不懂,只要有了人,就能在渡头或者是城门的地方揽活” 纪宁道:“我们找来人手,必须要养活他们,而不是让他们自己出去奔波生计,否则谁会给你卖命?我做的生意,既能养活弟兄,还能为我们赚得银子,这可是好事啊!” 445.第445章 纪宁的江湖梦 林义不能理解纪宁的举动,但他对纪宁很是崇拜,因为让他亲眼见到纪宁空手套白狼一样用两万两银子赚回五千两银子,而且还分给他足够吃半辈子的银子,这让他对纪宁佩服的五体投地。 “老爷,您说的事,小人虽然不太明白,但只要是您吩咐的,小人必定给您去做好,老爷只管吩咐如何做,小人一定不辱使命!”林义表态道。 “嗯。”纪宁款满意点头,他对手底下有这么一个能办事的人,感觉到欣慰,毕竟这是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帮手就会让他做事处处省心。 “我先给你设一个小目标,招揽五十个人回来,你也不用一次就把他们都招到身边来,只是跟他们通个风,顺带我还要在岸边上盘一个货栈,最好是那种老字号,必须要有一定背景的,价格高倒没什么问题!”纪宁道。 林义一听,脸上露出笑容道:“还当是什么大事,老爷,您忘了,小人以前就是干这个的,不就是做牙人吗?绝对能给老爷找个不错的货栈盘回来,至于人手也好找,在京城崇文门一带的闲散人员实在太多了,很多都在找活干,咱说要招人的话,半天功夫就能把人找齐!” “人找齐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让他们觉得跟着咱有利可图,那些手脚不干净的,或者喜欢惹是生非的,都排除在外,我们要的是能办事的,不能掉链子的!”纪宁道。 “老爷,什么是掉链子?”林义听不懂纪宁说的话。 “就是不靠谱,找人必须要找靠谱的!”纪宁强调道。 “好的,老爷放心,小人这就去了,绝对给您把人找回来!”林义兴冲冲就去了,甚至都没跟纪宁讨几两活动经费去,纪宁本来还想要给他几两银子去请林义认识的三山五岳的人喝个酒,联络一下感情,这下也省了。 到黄昏时,纪宁还在读书,林义喝的醉醺醺来找纪宁,把最新情况说明。 “老爷,人已经找的差不多,给联系了几个工头,他们说自己手底下有人,每个人手下都有十几号到二三十号人,有那么四五个工头,都说愿意跟着我做大事!老爷,我可是在酒桌上给他们打了包票的,您看”林义说话时,人也有些摇晃,要么是他的酒量不高,要么就是刚才被灌了太多酒。 “也好,暂时把这几个工头,当成是你的直属属下,以后等帮会成型之后,让他们做你的堂主,帮你逐渐扩大势力!”纪宁规划道。 “堂堂主?” 林义虽然也参加过三山五岳的组织,但明显这时代的江湖帮派人员分工杂乱,当首脑的都不愿意分权,或者找几个小人物出来当小管事,也没有堂主这样的设定。 纪宁大致解释了一下,林义咋舌道:“老爷,您或许不知道,如果给那些兔崽子权力的话,他们以后可能会闹事情!” “那就看你管束他们的水平了,你给了他们权力,他们同样要履行对帮会的义务,这里有三千两银子,够不够盘个货栈回来?”纪宁问道。 “老爷,别说是货栈,恐怕再买几条船都够了,用不着这么多银子的!”林义道。 “这银子我也不是给你的,只是作为规划来用,你以后出门也别单独行事了,身前身后必须跟几个人,这样显得有派头,我先给你一千两,你把货栈盘下来,至于之后准备货物、船只等事情,我会再把剩下两千两银子给你。记得,帮派中所有的开销都要记账,如果你做的好,我会给你一半的股份,也就是说,这货栈赚的银子,有一半是属于你的!”纪宁道。 “老爷,您可别您花了三千两银子来做生意,小人一文钱都没花,赚的银子怎能给小人呢?您对小人的恩德已经不浅了,小人可不是那种不识相的人!”林义道。 纪宁道:“你记得今日的话,想做大生意,必须要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如果你贪财好色,那趁早别做这生意,我要的是个有魄力的帮主,能镇得住场面的,也是有雄心壮志能成为京城响当当人物的。我会给你足够的帮助,让你把事情做大,但若你以后背叛了我,我也不会轻饶你!” “老爷放心,就是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这么做!”林义行礼道。 “嗯,你先拿着银子回去,记得我的交待,回头我会把更详细的清单给你,你照着我给你写的清单去采办,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纪宁道。 纪宁当晚就开始编撰他的江湖梦。 他要详细列出一份帮派的细则,包括人员架构,包括自上到下的组织,包括堂口的安排 纪宁发觉这比做学问还要难一些,因为这是实际运用,他的目标,是在京城建立一个庞大的江湖组织,最后把这组织发展壮大,在这过程中,他也能赚到钱财,还能建立一个强大的情报网络,也不至于什么事都需要去找人买情报。 “少爷,很晚了,您还不睡啊?”雨灵睡了半截,发现纪宁这边的灯还亮着,不由过来问询。 纪宁到京城后,睡觉都很晚,也是他觉得夜深人静能安下心读书办事。 他毕竟是文明时代的人,没有早睡的习惯,这年头的人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刚入夜就收拾好睡觉,不适合他这样的夜猫子。 “没事,你先睡你的。别管我!”纪宁道。 雨灵这才揉着眼睛回去休息。 纪宁花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才将帮派的细则都列好,他自己也伸个懒腰,感觉自己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就在纪宁准备休息时,突然听到一阵风声,纪宁感觉是有什么人在外面,登时想到几天前曾有人想过来吹迷烟的事情。 “谁?”纪宁往门口去,到院子里,发现空无一人,他直接回头看着屋顶,但见一人立在上面,手上拿着剑,对着纪宁,好像知道纪宁会出来一样。 “我有些事,是关于太子和五皇子的,今日来找你说!”来人正是上官婉儿。 446.第446章 秦圆圆的来信 面对上官婉儿时,纪宁也会有些力不从心,毕竟这是他在这世界的第一个女人,而且是他唯一的女人。 虽然他跟雨灵也有一定亲密的举动,但始终二人没突破那最后一关,始终只是主仆,纪宁对雨灵也是萝莉养成计划。 “在下并不涉及到太子和五皇子,区区一个举人,对朝中之事不该有任何牵扯。”纪宁对着上官婉儿说道。 “你觉得自己可以脱身朝廷派系的斗争吗?”上官婉儿道,“你跟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走的很近,甚至跟文仁公主也有暗中来往,这些事你以为可以隐瞒住,但朝中始终会有人知道这些,你应该明白自己身处如何的险地!” 纪宁看着上官婉儿还在用剑对着自己,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失望的。 纪宁道:“那上官小姐有什么话,说清楚,以后互不干涉就是了!” “你既然让我直话直说,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跟崇王府的人走的远一些,否则你无法抽身,你跟崇王世子一起去参加儒者的辩论会,此事很快就会传与朝中人所知,你不觉得危险吗?” 上官婉儿从言语和动作上,显得好像要跟纪宁划清关系,但纪宁却感觉到她好似是有言外之意。 很显然上官婉儿对他还是有些关心的。 “上官小姐这话,在下还是听不懂,在下跟崇王世子走的近了一些,怎会有危险?”纪宁其实在心中已经猜到了某些问题,但他故意不说破。 因为纪宁早就感觉到,崇王对皇权不是没有觊觎,之前怀珠郡主就曾亲自来找他,告诉过他关于崇王要杀文仁公主的事情,此事也让纪宁意识到,崇王很可能是“兄弟阋墙”的关键人物。 上官婉儿道:“是否听我的劝说,那全看纪公子自己的选择,我言尽于此,如果你还想在京城里有所作为,将来能入文庙,就跟崇王府的人走的远一些,告辞!” 说完,上官婉儿一跃从房顶上跳下去,但是往后院的方向去,纪宁自己不会飞檐走壁,所以他无法去追上官婉儿。 纪宁轻轻一叹,嘀咕道:“说话说半截,关心不说关心,仇恨不说仇恨,这算是给人打哑谜?也幸好我能品出其中的味道。就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把我的院子当成是自家后花园,看来,要么去学武功,要么就要找几个护院回来看着,看她们是否还敢这么来找护院总比学武功要轻省,或者再换个人所不知的地方住,这地方看来是有些危险了!” 他简单洗漱之后,回屋去休息,他已经把换住处的事情提上了议程。 之前他选择一个相对僻静的小院居住,图的是个清静,再者是不想露财,现在他在天香楼好好表现了一把,已经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第二天,纪宁就找林义商谈了关于找个新院子住的问题。 林义惊讶道:“老爷,您是觉得这院子风水不周正,还是住的不贴心?小人这院子,只有您在的时候,才能压得住那股邪气!别人在这里可都见到鬼!” “跟这个没关系。”纪宁道,“我只是想住的更安心一些,这些天院子里有些不安宁,之前有人曾进过院子,似是歹徒,若非被我及时发现,可能会有罪恶之事发生!” “啊?老爷,您可别别当这是小人做的啊!”林义很紧张道。 “我怎么会怀疑你?我现在只是想搬个地方,放心,这边我仍旧给你租钱,也一律对外宣称,我是住在这里的,但也一律不见!” 纪宁可不打算再被任何人打扰,这次他要换地方住,必须要先做到低调,把住处找好之后,趁夜搬过去,他不信还有人能找到他的家门。 林义道:“老爷放心就是,小人这就去给您安排!” 林义心急火燎去了,纪宁则在继续安排自己的事情,还没到两个时辰,他就把自己一天要写的文章都写好。 关于新帮派的事情,他倒没怎么着急,毕竟人手才刚开始招揽,事情还没有成型,他准备用半年左右的时间,让林义在京城带起一个队伍来,专门来做市井生意,建立起一个相对有规模的地方势力。 如果想让这股势力变强大,就必须要有靠山,纪宁自己如今还只是个举人,没法给林义太多的政策帮助,可若是他能考中进士,进到文庙,林义那边做事,就会有他照应。 过了中午,纪宁见了谢泰,这次唐解、韩玉和宋睿都在各自家里,说是在学习,但也不知是在做什么,这也不是纪宁所关心的。 谢泰是带了一封信过来,信是从金陵城方向寄来的。 “永宁,这信是给你的,但我也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可能是这人并不知你的住处吧。信封上只有你的收件人,没写别的,我也没拆开,你看看是否那种好事之人搞出来的?”谢泰觉得,可能是有人嫉妒纪宁的才学,写封挑战书而来。 但纪宁却觉得信封上的字体很熟悉,不是李秀儿,却是秦圆圆的笔迹。 “谢兄,多谢你转呈来送一趟信,进去坐?”纪宁道。 “不必了,眼看这到了年关,手头上很多事要做,到了京城才发现,赶考就不该拖家带口的来,这次也长了经验,以后说什么都不听子谦和公台的,绝对不会再带家眷,影响备考!”谢泰有些自恨道。 纪宁笑道:“一次中进士,不是更好?” “说的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大永朝的进士可是最难考的,若是能考中进士的话,折寿三年都可以,当考生的罪,真不是一般人受的。永宁,不打搅你了,我先回去了,回头有时间再聚聚!” 谢泰告辞离开。 纪宁回到院子里,直接打开秦圆圆的信函。 他虽然确定信是秦圆圆写的,但秦圆圆在信中可不敢露出蛛丝马迹,把自己描述成纪宁的“旧友”,说是要到京城来,跟纪宁商议一些事情。 “秦圆圆的背景神秘,她这次到京城来,不会也跟权力争斗有关吧?”纪宁心中怀疑。 447.第447章 去见顾玉明 京城诗会成就了一个人的名声,这个人不是纪宁,而是“江北才子”顾玉明。 因为旁人都将那首名动京城诗会的词当成是顾玉明写的,而顾玉明本人自己也没否认,以至于旁人都不知,原来那首词是由纪宁所写,而这首词也并非是纪宁的原创,而是来自于真正的大才子柳永。 进入腊月之后,纪宁参加完诗会,再参加了一个非常不成功的学术研讨会之后,就在家里安心读书。 在腊月里他只需要有一件事是需要自己亲自办的,就是去大兴县的县衙去处理一下舒安堂的事情,别的事情他都可以交给林义去做,这些天林义的办事能力也是得到了纪宁的充分肯定。 距离来年二月份的会试,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对京城里正在备考的学子来说,时间是很紧张的。 纪宁要读的书很多,很多都不是他头脑中有的,他需要补充自己所不知的知识,来做到丰富自己。 他也要将自己头脑中的学问,跟这世界的学问相对比,一旦发现有相对冲突的地方,必须要做到“以实际情况为准”。 至于秦圆圆的来信,纪宁也没太放在心里,他暂时不知秦圆圆到京城来的具体目的,只大概知道跟权力争斗有关系,他也明白秦圆圆很可能是政治掮客,帮那些权贵积攒银钱的,纪宁也曾猜想过秦圆圆跟五皇子或者太子的势力有关,但始终没得到证实。 纪宁让林义找了个三进院的宅子,自己先搬过去,如此一来家里也终于宽敞起来。 雨灵和林娟儿负责后院的打理,林义则负责前院,纪宁还让林义再找了几个新招揽的弟兄过来,帮忙收拾了一下院子,而后纪宁就搬了进去。 因为纪宁还不确定自己一定能中进士,所以他只是在京城租的院子,他并未打算直接在京城里长住。 就算考中进士,他的目标是进入文庙,到时文庙给他分配的地方也不一定,有可能是留守在京城,也可能是去陪都金陵,也有可能是去地方省城或者大城市的文庙,总的来说,他现在没必要在一个地方定居。 此时纪宁更在意的,是如何能把京城的帮会组织开展起来。 事情比他想象中要顺利,因为林义的办事能力毋庸置疑,林义勤快,而且机智,对人也诚恳,使得很多人都愿意在他的麾下听候调遣。 其实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纪宁能给林义提供银子,有银子好办事,很多人投奔林义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赚钱。 在帮会刚刚开展的时候,帮会里也没什么活计,但每个人的薪酬都是照发的,这让很多人觉得可以到帮会里吃白食,纪宁原本给林义定的小目标是招揽五十人,结果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招揽了近二百人,这些人都等着过来干活,但其实都是懒散的很。 纪宁也跟林义谈论过这问题。 纪宁的反感很简单,帮派中的弟兄,必须分等级,先分内门和外门,内门的弟子算是机要弟子,每月给的银子和薪酬多,然后再给他们具体定等级。 “内门弟子也分为几等,先是帮主,下面是四个堂口,每个堂口有堂主一名,副堂主两名,下辖内门弟子,分为四级,每一级可以提升一定的薪酬和待遇,所有的副堂主和堂主必须要从帮内的第四级弟子中挑选。至于外门弟子,也可以分为两级,第一级是考察期,给予极少量的薪酬,第二级是正式的,必须要在帮中立下功劳,才可以进入内门” 纪宁所说的很多,林义的脑袋瓜就算聪明,他也需要记下来,好在他还认识几个字,这点也让纪宁感觉到欣慰。 这年头,就算是在京城之地,认识字的人也不多,而林义毕竟是出身没落的官宦人家,早年家境好的时候接受过私塾教育,但他的学问也很浅,仅限于一些基本的文字交流,写篇文章的难度都很大,所以纪宁也没打算把林义培养出来参加科举。 到腊月十四,距离大兴县开堂审案还有一天,这天纪宁才走出家门。 这几天纪宁一边在忙着读书,一边在帮林义操持帮会的事情。 帮会总算是组织起来,设立了新的堂口,一个堂口大概有五十号人左右,根据纪宁的交待,先临时设置了堂主和副堂主,下面的帮众也都先归了外门和内门。 内门帮众基本都是跟林义相熟的,属于“关系户”,而那些来等着吃白食的,暂时被归为外门。 这天纪宁带着林义出来,让林义赶车,他要去见唐解等人。 进入腊月之后,各家都在采办年货,纪宁这边都没怎么采办,这次出来,也主要是商量过年安排的问题。 这次相约的地点直接在酒楼,也是坐下来一起吃酒饮宴,也是图个喜庆。 “永宁,我们已经为你准备了一份年货,回头就让人给你送过去!”唐解很热心,知道纪宁这次到京城只带了个丫鬟,提出来要帮纪宁采办年货。 “不必了。”纪宁一摆手道,“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年货,在下这边会有筹措!” “永宁又见外了不是?永宁也别客气,都是我们一点心意。”韩玉道。 纪宁推辞不过,才接受了年货。但东西都需要回头才能运抵。 “跟你说,今天让你出来,是想让你跟我们一起去拜会一下这个顾玉明。”唐解道,“你不知道,现在顾玉明在京城是有多威风,到处去参加文会,每每都能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我们想见一次他,甚至还要预约,而且还不是单独去见,需要在文会上跟他见一面!” 纪宁皱眉,他对顾玉明这样沽名钓誉的人,没什么兴致。 “既然见的人这么多,为什么还要去见?”纪宁问道。 韩玉解释道:“不见也不好,据说这顾玉明,已经得到了惠王的赏识,回头可能要做郡马,唉!要说他也是走了运,一首词就能让他扬名立万,这些天也没见他有更好的词创作出来,别是昙花一现,江郎才尽!” 448.第448章 沽名钓誉 在纪宁看来,顾玉明这样的人,有点沽名钓誉。 以前风光无限,被人称之为江北才子,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最后昙花一现而陨落,现在不在会试上一显威名,却要靠认别人诗词的方式来做人人艳羡的才子,甚至还要靠这种如过眼浮云一样的名声,来做他的郡马,简直跟诈骗犯差不多。 本来纪宁是不想去见的,但几人也是很坚持,都是想见识一下顾玉明的才学如何,最后纪宁只能答应一同前往。 韩玉道:“永宁,之前我们都猜测,这顾玉明最多只是有些才学而已,很多人也是想把他比下去,但见他之后,据说言谈举止中的才气不菲,让人觉得他可能是有志不得抒发。我们到了之后,也可以跟他比较一下,如果能赢了他,总算是为我们江南的士子争脸!” 纪宁这才知道,原来去见顾玉明,目的也不是为了单纯的拜访,而是带着挑衅和挑战的意味,要将顾玉明的才学比下去。 这是京城诗会上南北学问之争的延续,顾玉明的身份立场也很尴尬,因为是江北人士,他靠近江南很近,但严格来说他也不算是北方的学子,只能算是长江沿岸的学子,以至于北方人不把他当北方人,南方人也不把他当南方人。 “不知道,从京城诗会之后,去见此人的士子数量,少数也有几百号人,他还不避讳,说明此人或许真的有真才实学,我们也不能轻视!”宋睿在旁边提醒。 纪宁对于顾玉明到底有几分真才实学不感兴趣,他也没打算去跟顾玉明把那首词的署名权拿回来,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纪宁心想:“若然最后得魁首的是我,成天这么多人烦扰上门,让我不得安宁,那我还不如从开始就不承认这诗词是我作的,这样的名声都是虚名了。想那柳三变,做出如此的诗词之后,连皇帝都知道柳词,结果如何,还不是郁郁寡欢在官场上无所作为?名气跟在名利场的造诣,始终是两回事。” 想明白这一点,纪宁心中也就没了对顾玉明的恨,只是他觉得这样的顾玉明就是个无耻小人,不想搭理就是。 一行人终于到了顾玉明所落榻的客栈,此时客栈内外有不少人,上去见礼通报了姓名和来意,这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是过来见顾玉明的。 “顾大才子,乃是天下士子的表率,能在京城诗会上,临场做出如此脍炙人口的诗篇,那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有江北的考生对顾玉明一通恭维,听那话说的意思,就好像他是顾玉明找来的托一样,专门在人前给顾玉明彰显名气。 纪宁不想听这些人废话,先跟唐解等人到了隔壁的茶楼二楼饮茶,因为是中午,阳光很好,但天气还是很冷的,喝了热茶,纪宁感觉身体暖和了一些。 “之后吧,看来这顾大才子很忙,这会很有可能还不在客栈内,这次我们是跟别的几名举人一同来见,一会倒要看看他的学问如何!”唐解心中还是不服气,文人相轻的毛病不是一两个人所形成的,而是社会的一种普遍现象。 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顾玉明的马车才在客栈门口停下来,登时一群人围上了那三十岁左右的“顾大才子”。 “让开让开,顾公子之前才去过惠王府,跟惠王谈论过军政大事,你们算老几,让开让开,下晌顾公子还要去参加两个诗会,还有一个报告会,如果有预约来见的,请等顾公子上楼先收拾过,再行见过,一会有什么问题的,也一并问,一炷香的工夫,过时不候!”顾玉明身边有拥趸在帮他维持秩序。 纪宁等人在楼上往下看的也是清楚,这会几人都显得很尴尬。 唐解道:“不就作了一首不错的诗词吗,至于如此得瑟?还跟惠王商讨过军政大事,惠王认识他是哪根葱啊!” 韩玉等人也都在应声,这会有同行来见顾玉明的一名四十多岁的举人考生道:“有本事,自己也做出一首让世人刮目相看的诗词来,否则就别在这里说风凉话!” “你谁啊你?”唐解站起身就要跟那人挑衅,但有之前韩翰林的教训,几人也是不想在京城这种藏龙卧虎的地方声张。 纪宁拉下唐解来,这会几人也要一起去见顾玉明。 到了隔壁的客栈内,才发现顾玉明的名气明显很大,门口还有不少看似大户人家管家的人,正在那恭候着,都是来给顾玉明送请柬的。 “我们张老爷六十大寿,他想请顾公子过去一叙,还有姻亲要商议,这里是一些薄礼,还有请函!”城中有士绅听说顾玉明的才气之后,趋之若鹜,他们除了想把顾玉明请到家里,显出自己有身份之外,还想把自家未出阁的闺女嫁过来,也都是听说顾玉明这会妻子病逝后,一直没有续弦。 “我们是城西孙员外家的” 人还不少,但都被人挡在门外,似乎顾玉明这会也很是嚣张,他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要跟权贵走的近,至于那些想沾他光的人,他一概都没理会。 等纪宁随着人群一起进到客栈的一楼,这会简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而这会顾玉明还在楼上收拾,就好像一个演员在转场之前还要重新化妆打扮一样,给人的感觉是这人很臭屁。 而纪宁感觉自己就好像个记者一样,他跟记者最大的不同,记者是为生计所迫,他则是来自讨苦吃的,原本诗词就是他创作的,现在被人给剽窃了署名权,他还要过来拜访,他总觉得很别扭。 千呼万唤始出来,众人也是等了良久之后,顾玉明才从楼上下来,脸上还带着一脸的高傲。 人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有才子的一股气势,只是因为年至而立,人有些沧桑,也或许跟他这些年的境遇有关。 “顾公子,我们是来瞻仰一下您的!”有人在人群中起哄。 “瞻仰什么?”有人问道。 “当然是瞻仰遗容哈哈哈哈”人群还是在闹。 449.第449章 势利眼 来见顾玉明的人,跟之前见纪宁的人心态是一样的,要利用打压顾玉明来体现自己的身份地位。 所以在这里,听到的也不全是对顾玉明的溢美之词,更多的是一些贬损,还有无端的指责和起哄,从这点上来说,顾玉明是代替纪宁承受了成名之后的苦恼。如果不是顾玉明,这些人肯定会每天到纪宁的府上做出相同的事情,让纪宁不得安生。 “诸位要逞口舌之争,在下也奉陪,只是劝那些宵小之人还是距离客栈远一些,下次再见面,在下可未必有这么好的脾气!”顾玉明一开口,声音不卑不亢,倒有几分气势,显得他好像有多成熟稳重,但其实也能呈现出他社会阅历的不足,或许也是之前闭门读书久了,跟社会有些脱节的缘故。 旁边马上有人跟着附和道:“顾公子有如此的涵养,自然不必跟这些无耻小人一般计较,今天来的都是拜访的朋友,如果谁是想来当敌人的,请直接离开,这里不欢迎!” 还没等做开场白,先把话说死了,不能来找茬,意思就是说今天来的人都只能说恭维话,那些关于挑战顾玉明,或者是质疑的,都可以被归为“敌人”的行列。 来的人并不止是江南的学子,也有江北甚至是京城周边的士子,他们显得很不高兴,也是北方人脾气相对急迫一些,一个北方口音的士子道:“不过是创作了一首诗而已,闹的好似跟中了状元一样,等中了状元才如此嚣张吧,我们走!” 一下子走了三四个人,闹的场面也有些尴尬。 或许顾玉明在京城诗会上的表现,也的确不足以让他获得更高的文名,这也让顾玉明感觉到羞愧难当,但他还是保持了冷静,道:“诸位今日来见,所谈及无非是学问之事,在下下午还有几个文会要参加,并无太多时间,有问题的尽快问,在下倒会赐教一二,让诸位过来也会有所助益!” 这话说的很是得意,甚至说有点狂傲不羁了。 唐解道:“这家伙也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不就是惠王府的人对他有意拉拢?谁也不知道惠王府要嫁郡主的事情是否属实,就算他真能做的成郡马,最多也只是王府里的男人,还是寄人篱下的,他能考上进士再说吧!” 韩玉笑了笑道:“外面那些话,也不过是风闻而已,要知道他只是个死了妻子的男人,又这么大了,惠王府的慧文郡主如今还是妙龄,会嫁给他当续弦?他想的也太美了一些!” 那边顾玉明在臭显摆,而这边几人则在说顾玉明的坏话,两边各不耽误,也是韩玉和唐解等人的说话声音小,并没人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有北方的一名学子,走上前,道:“在下想要试试顾公子的才学,听闻顾公子诗文工夫了解,当日拜读顾公子的佳词,心中佩服,感觉不能相及,今日便以文章一篇,论述国之成败,不知可否敢接下此题?” 顾玉明身边出来人,道:“不是说,这里不欢迎来找茬的?” “这只是文章上的切磋,谁说是来找茬的?”那北方学子还不太服气,似乎他在文章上有很深的研究,尤其是在治国文章上,这才会让他这么牛气地来跟“江北才子”比试诗文。 纪宁一看就知道,这样的学子从开始就将目标定在朝堂,想在朝堂上有所作为,所以这样的人对于诗文的研究,主要在于如何治国御民之上,这样的人将来也很可能是职业政客,做的就是欺上瞒下的勾当,讲求的是儒家的中庸思想,别人贪他就贪,别人清廉,他也未必会清廉的那种。 大永朝的律法,很多时候都只是摆设,根本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顾玉明一摆手道:“在下说过,今日要去参加几个文会,这位公子如果想比试的话,还不如随在下一同去几个文会,试着比试一番,再者,可以等在下有闲暇之后,再行比试!” “那好!”北方学子道,“在下就跟顾公子出去走一趟,顺带见识一下顾公子的风采!” 前面很多人都在拜会顾玉明,大部分都只是上前见礼,将自己的姓名报上,当作是结交,以后如果顾玉明功成名就,这些人可能就会拿今天拜访的事情说事,在朝中可能会形成朋党。 轮到纪宁等人,已差不多到最后,唐解将自己的拜帖递上,道:“金陵,唐解!” “原来是唐公子,久仰大名啊!”顾玉明一上来就对唐解带着几分恭维,“听闻唐公子跟金陵城本届乡试的解元纪宁纪公子是好友,不是可否让在下有机会相见?” 唐解得意道:“这位就是纪永宁!” 这会,唐解在感觉到顾玉明对自己的尊重之后,神色也带着几分傲慢。 顾玉明打量一下纪宁,微微咋舌道:“没想到纪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听闻纪公子的太师傅,乃是我大永朝称号大学士沈大学士,在下对沈大学士心生向往,希望以后有机会能拜见!” 纪宁这才知道为什么顾玉明会突然对他这么恭维,原来还是看在沈康的面子上。 这说明,此人是彻头彻尾的沽名钓誉,而且还是势利眼,有背景的人他才巴结,至于安歇没背景的,他就很敷衍。 这也是人情社会的体现,纪宁也知道在这样一个社会中,只有绝对有能力的人,才能得到别人的欣赏,否则学的再好,还不如背后有个强大的靠山。 纪宁笑了笑,没搭理顾玉明,甚至都没行礼,这让顾玉明先是好奇,随即脸色有些尴尬。 唐解和韩玉等人看了却是很解气,纪宁不搭理顾玉明,这手纪宁做的很好,因为这样既不能说是主动去得罪顾玉明,还让顾玉明丢了面子,一举两得。 “纪公子的才学,在下也是非常欣赏的,以后有机会一定登门求教。时候也不早了,今日的会面便到此结束,在下还要赶着去参加文会,诸位如果谁有兴趣同往,便一起走,否则不便于远送,多多包涵!”顾玉明行礼跟在场之人告辞。 450.第450章 柳如是的茫然 见过顾玉明,唐解等人仍旧愤懑不已,以顾玉明的风光跟自己的籍籍无名相对比,几人当然是有些气愤不过。 “这顾玉明,他牛什么?不就是创作了一首还不错的诗词吗?也或许这次的京城诗会背地里有什么猫腻,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为什么只有顾玉明一人能将诗词做的那么好,可能是提前泄露了题目,否则以他的才学,很难在短时间内准备出这样一首未经雕琢便可名动一时的名作!”唐解虽然对顾玉明有些不忿,但他也要承认顾玉明在诗词方面的造诣。 纪宁微笑摇了摇头,这世上其实只有二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个是顾玉明,还有个就是他自己,这会顾玉明自己心中应该也在担心到底是谁写了诗词没署名,便宜了他。 “永宁,这两天没事情的话,我们也去参加几个文会。”韩玉对纪宁道,“也发现我们到京城之后,参加的文会数量不多,以至于旁人都还不太知悉我们,这对我们积攒声名甚为不利!” 纪宁道:“声名的作用,对于科举也无太大帮助,还不如本份一些,多做学问。对了,这几可能有事情要做,不能跟几位聚会!” “永宁有什么事?或许我们还能帮上忙。”唐解道。 纪宁轻轻一叹道:“事情虽然不算棘手,但也是很麻烦,我不想让你们也搀和进去,这事我自己能完成!” 他口中的事情,就是要帮舒安堂的尼姑们打官司,这事对纪宁来说也是很麻烦,毕竟是纳兰吹雪给他找回来的麻烦,让他想推也推不掉。 唐解等人也理解纪宁的心态,既然纪宁不想让他们帮忙,自有他的道理,所以他们也不勉强。 几人作别之后,纪宁暂时不会去想什么顾玉明。 管他顾玉明是好是坏的,反正现在顾玉明还在风光中,等别人真正要考校顾玉明才学的时候,顾玉明可能就要傻眼了,因为顾玉明自己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为什么当日能做出好的诗词,而之后的诗词就会显得平庸。 现在顾玉明也仅仅是一时风光,蹦跶不了几天了。 想到这里,纪宁替顾玉明之流也会稍微感觉到惋惜,这些人一生都是被声名所累,如果顾玉明没有什么“江北才子”的称号,今日也不用冒领他人的诗词来当作自己的,出来沽名钓誉。 纪宁没有回府,他甚至都没让林义赶车相送,他亲自去见了柳如是。 这些天,柳如是一直被安顿在小院之中,柳如是深居简出,基本也未曾在市面上露面,她便一个人停留在小院内,过简单而安静的生活。 纪宁到了小院,敲了门,柳如是还有些惧怕,但等从门缝见到是纪宁时,她才放下心来,开门迎纪宁进内。 “纪公子”柳如是见到纪宁,还是会不自觉脸红。 因为柳如是总是把自己当作是纪宁养在外面的外宅看待,是纪宁救了她,现在也是纪宁背着被人追究的风险,柳如是不敢出去,主要还是怕连累了纪宁。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纪宁转身将门关上,这让柳如是的神色更加拘泥,“这些天外面并不见有人追查你,无论是官府,还是天香楼,似乎都将此事所遗忘!” “那是为何?”柳如是面带不解之色望着纪宁。 “或许是天香楼当这件事,是朝中某位权贵做的,不敢深查追究了吧,柳小姐是否有想过去何处的问题?”纪宁道。 柳如是面色有些凄哀道:“小女子如今算是逃籍,若是被官府捉拿回去,是要被发配充军的,即便是回到天香楼,也会遭遇,小女子如今实在不知该如何做,一切还想听纪公子的安排!” 柳如是对纪宁婷婷施礼,显得很婉约,风姿还是很动人的。 纪宁也知道,自己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将柳如是揽在怀中,甚至他要跟柳如是有进一步的关系,柳如是也绝对不会推开,这就是二人现在的相处模式。 主动权在他纪宁手上,只要纪宁决定可以,那一切就都可以,如果纪宁觉得不妥,那关系还是维持原样。 “这样吧,先送柳小姐回江南,再从长计议,如何?”纪宁道。 柳如是原本满脸期待之色,她也是希望自己得到纪宁的肯定,但现在纪宁却要送她回江南,等于是否认她为外宅的身份。 “纪公子,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是否能帮忙。”柳如是突然说道。 “请讲。”纪宁道。 柳如是有些悲切之色道:“小女子的贴身丫鬟,名小娟,她自幼便跟小女子相依为伴,如今小女子脱离苦海,但小娟尚且在天香楼之中,小女子的失踪会给她带来极大的麻烦,所以” 纪宁道:“你是想,让我帮忙把小娟救出来是吗?” “嗯。”柳如是面色羞赧低下头,道,“若是纪公子可以帮小女子,小女子来世结草衔环不忘恩德。” 纪宁根本不需要柳如是回报什么,因为在帮柳如是这件事上,他虽然承担了风险,但也获得了回报,到现在他还净赚四千两银子。 纪宁道:“那我回头看看,是否能找人将小娟姑娘赎出来,到时将你们一起送出城!” 听纪宁态度坚决要把自己送出城,柳如是心中的失落还是很强的,但她又不想对纪宁说太多哀求的话,她只是想让纪宁主动一些。 但纪宁自己尚未娶妻,他不想跟柳如是发生不清不楚的关系,在纪宁看来,这是对“苏蒹葭”的不公平,即便是上官婉儿那边,他都会对“苏蒹葭”带着自责。 纪宁所崇尚的三妻四妾,是建立在娶妻之后的,妻子必须要真正能为他当家才可,至于妾侍,则需要美色,或者是给他不同的感觉,让他可以在不同的女人之间找到平衡,享受于这种齐人之福之中。 “那多谢纪公子了。”柳如是盈盈下拜,但被纪宁所扶住。 纪宁道:“柳小姐客气了,在京城中,因为要避耳目,所以生活会拘谨一些,或者先到距离京城近的小城中暂避,回头我也会让人护送你们过去,保证你们主仆路途上的安全!” 451.第451章 曲折的营救方法 柳如是答应帮柳如是救出小娟,并非是他一时脑子发热,其实他也是想成全柳如是主仆二人。 柳如是在世上没什么亲戚朋友,她唯一能相依为伴的人,就是小娟,主仆二人有很身后的感情,刨除多一个小娟多一分危险的因素,纪宁还是很愿意帮她们的,毕竟纪宁也喜欢成人之美。 回到家之后,纪宁就在计划如何把小娟从天香楼接出来,再送他们主仆出京城。 此时,纪宁所住的已不是之前林义家里的小院,那边暂时被他当成是“虚宅”,都说是狡兔三窟,他不想再被人打扰,所以那小院里也没留下什么人,因为本身那是个鬼宅,没什么人敢去住,据说是林义在里面住了一天,第二天就生病了,以至于连林义这样胆大的都不敢去。 新的宅院里,除了纪宁这个主人之外,还有两个仆人,分别是林娟儿和雨灵,纪宁准备再找几个人手过来帮忙,但想了下又没太大必要,毕竟他现在还没考中进士,可能留在京城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准备的东西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些东西将来是带不走的。 “柳如是出走天香楼之后,这小娟在哪都不知道,我该如何施救?如果我就这么去找天香楼的人谈小娟的问题,必会引起天香楼中人的怀疑,如果我找人去,他们也会怀疑其中有诈,最好的方法,还是通过一些秘密渠道将小娟给救出来。” 纪宁详细盘算过,如果单纯是找人去赎买小娟的话,成功的概率不会很高,反而会被天香楼的人怀疑这件事跟柳如是有关系,徒增麻烦。 他马上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唐解。 唐解之前对天香楼的宋琴儿很感兴趣,这会应该也谈到了赎买人回去的问题,纪宁便想让唐解来帮忙。 当纪宁找到唐解后,唐解还很惊讶,道:“永宁兄对宋琴儿也感兴趣?君子不夺人所好,如果永宁感兴趣的话,在下不介意将她让给你,或者你想怎样都行!” 在古代社会中,朋友之间互赠姬妾的事情,不是什么丑事,相反还是一种美谈,就好像好东西要跟朋友分享的道理一样,在古代,姬妾是没有什么社会地位的,男人甚至可将之弃如敝履,而宋琴儿原本就只是连王府的一个舞姬,这样的女人被转送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在下不是这意思。”纪宁道,“在下只是想让子谦兄帮忙赎个人出来,顺带跟宋琴儿一起!” “哦?何人?”唐解好奇道。 纪宁这才将大致的情况说明,还是让唐解不太明白,唐解道:“永宁,我这就不太明白了,柳小姐的丫鬟,你为何要赎出来?这些天都没听说柳小姐的消息,甚至天香楼还说她准备不再涉及到出来陪客,可能是要回金陵城去,跟你有关系?” “你别以为是我赎走了柳如是。”纪宁道,“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但请子谦帮我保密,这事说出去,可大可小,但我会有很大的麻烦。” 唐解摇头道:“既然永宁都这么说了,在下不问就是了。但我怎么才能将人赎出来?” 纪宁凑过去,在唐解耳边说了一句,唐解抬头惊讶打量着纪宁,道:“这也行?” “嗯。”纪宁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子谦便按照我说的做,如果可以的话,再有厚礼相谢。” “不用不用,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只是帮你个小忙而已。行,就这么说定了,本来还说年底再把琴儿给接出来,既然永宁你这么急着要,那我就想办法帮你把人弄出来,到时候永宁包个大红封给我就行了,哈哈!”唐解说到这里,好像很高兴。 在这年头,如果当了“媒人”,那边有喜事的自然要送红封,唐解的意思,是纪宁得到了小娟,也是为了主仆同时得到,就好像是一次娶俩一样,那唐解自然也就成为了媒人,让纪宁给他红封作为感谢。 纪宁笑道:“一定,一定!” 纪宁把营救小娟的事交给唐解,而他自己则先准备腊月十五所进行的开堂审案。 舒安堂的案子,定在了腊月十五开堂审案,到时刘府和舒安堂的人都会参加,纪宁作为上告的一方,没有做成原告,还是被定为了被告,准确说他只是被告的“辩护律师”,因为连刘府那边也知道纪宁是举人不好惹,干脆仍旧状告舒安堂的八个小尼姑霸占他们的宅院,想把八个小尼姑赶走,并且赔偿几十年的房租下来,一共是八十两银子。 这基本就跟明抢差不多,纪宁也知道刘府的人现在是在破罐子破摔,知道跟举人对着干没好处,还对着干,就好像算准了大兴县衙会给他们撑腰做主一样。 十四当晚,纪宁睡的很早,也是怕第二天在堂上没精神。 到了第二天上午,还没等他出门,纳兰吹雪便带着静萱过来,要跟纪宁商谈案子的详情。 “纪公子,您可一定要帮我们啊!”静萱看着纪宁,脸上带着感激。 但这种感激之色,似乎也带着某种旖旎,这让纪宁一直觉得见到静萱会有些怪异,这也是他为什么总是不明白为何不敢正面去看静萱,好像这女人是个小狐狸精,眼睛会说话,总是让人见到她就臆想菲菲。 纪宁道:“放心吧,我答应的事情,不会食言,但有件事还是要提醒你们,如果这官司真的输了,不妨早些离开京城,到别处的尼姑庵去挂单!” 纳兰吹雪不满道:“你不是说一定可以吗?” “那是纳兰姑娘你说的,在下从来没如此说过,京城之地卧虎藏龙,就算我们占据了道理,但官字两个口,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你们认为他们要是以权谋私,你能抵抗得了吗?”纪宁道。 “如果是再上告呢?”纳兰吹雪不依不挠。 纪宁道:“你自己这些年去的衙门也不少了吧?哪个衙门口是容易进的?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世道的人不都是如此?” 452.第452章 公堂 纪宁清楚一个道理,这世道,不是谁占据了法理上的优势,就可以获得诉讼结果上的获胜。 因为这世道是人情大于法制的,正因如此,才会有以权谋私的情况出现,这也是纪宁所要争取权利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知道,这社会是由有权之人控制的,如果无权无势,就算有再多的银子,那也等于是给权贵储存的,早晚会被权贵用非法途径所得。 静萱问道:“纪公子在衙门不认识什么人吗?” 纪宁摇了摇头,道:“在下于官府中,实在不认识什么人,一直以来,我所秉承的原则,都是跟官府中人没有太多联系,今日也算是为你们破例。但下不为例!” 静萱和纳兰吹雪都没怀疑纪宁说的话。 但纪宁说这话是有目的的,他是想告诉这两个女人,最好跟权贵别有什么来往,否则是很难脱身的,而且纪宁也是不想以后再因为舒安堂,跟官府有太多的牵扯。 几人一起到了舒安堂,此时舒安堂内并无人过来骚扰。 纳兰吹雪道:“几天时间内,有人在舒安堂外面鬼头鬼脑,被我发现之后,将他们打走了,从此无人来骚扰!” “有人骚扰,说不定是好事,因为这说明刘府的人对于从官司上获得宅院没抱多少希望,但现在看刘府的人没什么动作,就说明他们对用官司获得舒安堂,很有信心!”纪宁分析道。 “那如何是好?”静萱和静彦紧张起来。 “走一步看一步,在公堂之上,没有我的准允,别乱说话!但也别指望我一个人替你们说话,如果涉及到一些事实上的事情,还要你们自己来强调,我始终是外人!”纪宁道。 静萱和静彦将作为舒安堂的代表,参加这次的公堂审案,但她们两个在律法上近乎是两个小白痴,什么都不懂,都需要纪宁出来主持。 大兴县衙,老早就聚集了很多百姓。 到了腊月,这也是农闲时候,因为头年里风调雨顺,百姓手中有了一些闲钱,就会到京城来采办一些年货,尤其是京城城内城外的一些百姓,更是会扎堆到城里来,城中有不少的集市,这些集市会在年关之前非常的热闹。 当然,百姓在购买生活必需品的时候,也会到衙门口这种地方凑热闹,京城一向有人表演杂耍,或者是一些娱乐表演项目,诸如杂技或者是胸口碎大石这样的表演节目,会有人捧场。 如果一次的表演下来,看的不过瘾,当然是衙门口看公堂审案更有趣味。 百姓平时的生活,缺少谈资,他们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一些交谈的谈资,好在街里街坊面前显摆一下。 “你看,我昨天去了衙门,听了某场某场案子,那里面的小寡妇可真是俊哪,结果跟门口的王大爷私通” 诸如此类。 而这天的公堂审案,先开审的都是一些大案和要案,年底积攒的案子,基本都要审结,有很多“秋后处斩”的斩监候的,也都要在年底前定下来,到底是即刻处斩,还是在来年秋后算账,这都是一门学问,主要看每家每户能送上多少银子了。 如果送的银子多,还能多熬一年,说不定案子就会有转圜。 就算案子没转圜,说不定遇到皇帝大赦天下,那死罪就可以免,回家过安生日子去了。 在封建社会中,大赦的情况时有发生,新皇登基肯定会涉及到大赦,如果是太子出生,或者是太子大婚,甚至皇帝生了公主,皇帝大病初愈感谢上苍,甚至是风调雨顺,或者是天上掉块陨石总之一切可以找来的借口,都可能会成为大赦的理由。 在大赦之后,所有在押的囚犯,都会被无罪赦免,所以在牢房里关着的那些涉及到“斩监候”,也就跟后世“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心里是最忐忑的。 这年头,可没有死刑转无期的规矩,斩监候也是死刑,只不过是秋后问斩而已。 腊月十五这天,公堂上先要过衙门里的刑事案,最后才是民事纠纷,而在民事纠纷案中,最惹眼的一个案子,也就是刘府跟舒安堂争房产,这也是最近以来京城人谈论最多的。 舒安堂,本是京城里小小的庵堂,因为这案子,也成为京城里有名的庵堂之一。 甚至有人还想去舒安堂烧香拜佛,结果去了才知道,原来舒安堂并不对外经营,也是让人好生失望。 大兴县的知县名叫许礼承,是三年前大永朝的进士,刚履职到大兴县为知县,这也是走了关系的。 在大永朝,也不是每个考中进士的人都有实缺放任,尤其是三甲进士,一届会试会有三百名进士,其中有二百多人都名列在三甲,就是“同进士出身”,这些人在朝中想混出名堂,要么考进翰林院,可以成为清贵之官,要么就只能等放任官缺,或者是通过关系,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 许礼承就属于四十岁才中进士,还是同进士出身,在朝中没什么地位,一直等了三年的官缺,才因为老丈人跟吏部的人有点关系,把他弄到大兴县这样不痛不痒的县丞里来当知县。 正七品的知县,在地方上也算有权力,可在京城,连个屁都不是。 当知县当到京城,随便一个上司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这叫做附郭京城。 许礼承在京城当知县,所能获得的油水很少,就算有了油水还是要往京兆府和六部衙门那边送,为的是让自己能及早获得权力上的进取。 这天他才刚审了几个案子,都是不痛不痒的,就在此时,旁边的书吏跟他说明白:“许知县,一会会有金陵城的解元前来,诉讼的是舒安堂也就是城西一块小庙宇的归属问题,原告是京城的刘府!” “金陵城的解元?来头可不小啊,叫什么?”许礼承问道。 “叫纪宁,字永宁,属下查过,他的太师傅,可是称号大学士沈康!”书吏道。 “你说谁?称号大学士沈康?”许礼承听到这名字,就有些不淡定了,这简直跟得罪权贵差不多。 453.第453章 讨回公道 纪宁和静萱、纳兰吹雪抵达大兴县县衙时,都已是临近中午,此时就算是中午停止审案的时候,仍旧有大批的百姓在围观,数量起码有数百人之多,很多人都只能在后面围观,而无法靠近衙门本身,只能靠前面的人把消息传出来,他们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方便回去跟街里街坊的说。 本身就是以讹传讹,消息到底有几分准确性,那就难说了。 纪宁和静萱等人抵达之后,衙门里的书吏,也就是之前曾经去舒安堂办差的书办,带着人出来迎接,同时也是跟纪宁说明情况。 “纪公子,有些事先跟你说明白,我们许知县也知道您背景很大,但不妨告诉您,刘府那边也请了人过来坐镇,似乎还是个进士,跟他们是什么远房亲戚,具体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如果纪公子想在知县衙门乱来的话,对你将来考取功名可没什么好处!”书吏带着几分威胁的口吻道。 纪宁点头道:“知晓了!” 等书吏离开后,纳兰吹雪过来问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刘府也找了帮手,背景比我还大,是个进士,从官官相护的角度来说,知县多半会站在那进士的立场上考虑,不会给我们什么面子!”纪宁道。 “那意思就是官司输了呗?”纳兰吹雪很不客气道。 纪宁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还没开始,怎么就一定知道是输了?未战先怯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静萱和静彦都有些着急,静萱道:“纪公子,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我们就只能希望您一个人了。如果实在不行还是跟之前一样,您出一点银子来帮我们,就当是我们借您的,或者” 纪宁摇头道:“此事暂且先不提,把东西都收好,之后在公堂上会呈现出来,那可是有力的证据!” 静萱赶紧把怀里的东西藏了藏,很显然当初刘员外的亲笔书函将会成为决定案子胜负的关键,但那也仅限于法理上,如果从人情的角度来说,舒安堂这边还是处于明显的下风。 等了有半个时辰,终于过了晌午,案子继续开堂。 下午审理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舒安堂的归属案子,刘府那边果真还请了一位进士,是三年前的三甲进士,名张瑜联,到如今都没有官缺的实缺,一直在京城待诏,这样的进士,在朝中根本没什么地位,但就因是进士的身份,见了知县不但不用下跪,连行礼都免了。 而纪宁见到知县这一级别的,还是要拱拱手行礼,毕竟他还是个举人。 两边一个进士,一个解元,可说是文人之间的相争,针尖对麦芒,原本中午在外面就聚集了大约百多名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现在百姓的人数更是增加到千人左右,大兴县衙周围的集市似乎都不开了,所有人都过来凑热闹。 “快来看,里面有一个举人和一个进士在打官司,这可都是天上的文曲星啊,文曲星下落凡尘啦!” 凑热闹的不怕事大,在百姓眼中,有文名的读书人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样,是不可能被尘俗的事情所烦扰的,而纪宁和张瑜联则为了一点小事而对簿公堂,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本身跟二人都没关系,张瑜联那边是拿钱为人消灾,而纪宁这边纯粹是出于道义和被纠缠。 纪宁其实很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是纳兰吹雪在没事给他找事。 等了许久,大兴县知县许礼承才到了公堂上,两边的衙差各自敲打着杀威棍,喊道:“威武” 声音拖的很长,听到这一声,在场的普通百姓都要下跪行礼,唯独纪宁、张瑜联、纳兰吹雪和静萱、静彦没有下跪。 纪宁和张瑜联这边是有功名在身,静萱和静彦则是出家人,至于纳兰吹雪是不屑于跪,本来纳兰吹雪是不得不跪的,但她没有进公堂之内,只是在门口外面看热闹,所以她没有跨过门槛。 许礼承指着下面的静萱和静彦,道:“你们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 这会所有人都已经行礼结束站起来,许礼承没留意外面的百姓,也就没见到纳兰吹雪没下跪。 静萱道:“出尘之人,不懂尘俗之间的规矩。” 书吏在许礼承耳边说了两句话,大概是解释了一下眼前这些人互相之间的关系,让知县在接下里的审案中心里有数,随即,许礼承点头道:“那也罢了,刘府,你们有何事上告,现在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书吏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做出记录,刘府那边这次出来的不是之前的泼妇刘孙氏,因为在古代,上公堂可不是女人的事情。 刘府那边派出的也不是之前的管家,而是一个名叫刘启的人,据说是刘府的一位老爷,但不是正牌继承的老爷。 像一个大家族中,一个姓氏的人会很多,继承之人就好像家中的世子一样,基本都是长子继承,至于老太爷过世之后,下面各家的人也不会分家,仍旧把一个家族当成是大的家族,会成为城中村,每个村子都是一个大家族,甚至这些家族未来会逐渐扩大,到城市无法扩张的时候,就会将一些旁支分出去,回到祖籍,或者在城外另行形成家族体系。 旁支的老爷,在府中本来就没什么权势和地位。 刘启走出来,道:“在下要状告的,是舒安堂的众尼,鹊巢鸠占,在我刘府的土地和家祠之中不走,一留便是二十多年,现在恳请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 “哦!”人群中发出一阵起哄声。 在这些人看来,这案子的关键是在于案情,在于有没有话题,至于判决的结果是什么,那已经不太重要了,他们只是想知道案子的来龙去脉而已。 许礼承道:“既然案子清楚明了,那就直接判了” “慢着!”纪宁这边还感觉到好奇,刘启才说了一句话,甚至张瑜联都还没说话,这案子就要直接审结?那当他是透明的? “你有什么事?”许礼承打量着纪宁道。 “在下要为舒安堂的几位师傅,讨回一个公道!”纪宁声色俱厉道。 454.第454章 公说公有理 许礼承打量着纪宁,神色中带着怪异,他又看了旁边的书吏一眼,好似在说,你没跟他说明白? 那书吏也是费解,既然都跟纪宁说了,纪宁应该是识相,不出来惹是生非才是,毕竟一个解元充其量也只是个举人,哪有什么资格去跟进士叫板? “哦,终于有人出来为小尼姑说话了,那两个小尼姑长的那么漂亮,就不信没人为她们撑腰做主!” 人群又开始兴奋起来,看热闹的总希望热闹越大越好。 纪宁走到正堂前,许礼承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纪宁拱手行礼道:“在下金陵,纪宁。” “纪宁?哪个纪宁?本官可从未听闻过!”许礼承的态度很不好,也是因为纪宁坏了他的事,他本以为把刘府那边找了进士来撑腰的事情说出来,这小小的民事案就解决了,谁知道眼前这小小的举人还这么不识相,敢出来跟他和进士叫板。 许礼承自己是进士,张瑜联也是进士,二人还是同年同甲,只是他许礼承有门路,最后放了个知县,而张瑜联则连知县还都没捞着。 纪宁道:“在下乃是金陵城小小一名学子,因喜欢帮人讨回公道,所以今日特地来为几位小师傅申冤!” “申冤?什么冤?根本是你没事找事,你不知道这只是个民事纠纷吗?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案子。就说这舒安堂,原本就是刘员外家的产业,自始至终,舒安堂都还挂在刘府的名下,再怎么说,那也不是这几个尼姑的,最多算是刘员外暂借给这些尼姑作为栖身之所的,纪宁,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许礼承说话时,也不会单纯以权压人,因为他也知道纪宁这个解元不好惹。 有了举人文名,就跟那些普通人有所不同,做事必须要避忌一些,尤其还是纪宁这样背景雄厚的。 纪宁本身不可怕,纪宁身后的称号大学士沈康才可怕,许礼承知道自己没机会跟沈康这样的大人物攀上关系,而纪宁虽然不是沈康的弟子,却也是沈康的徒孙,这层关系就很亲,只要纪宁能中进士,沈康在文庙帮纪宁说一句话,纪宁可能就会进入到文庙,将来前途光明。 纪宁道:“在下不知道这庙宇的归属权是谁的,但却知道,刘员外当初将庙宇和田宅,都以馈赠的方式,交给了舒安堂的主人,也就是慧晏师傅所有,这里有当日的赠与文书为证!” “啊?”许礼承听到这话,也是惊讶了一下,因为他之前压根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件事。他侧目看着书吏,道,“可有此事?” 书吏也慌了手脚,赶紧责问刘启,道:“刘府的人,你们可是知道刘员外曾将田宅赠与慧晏?” 刘启道:“子虚乌有的事情,绝对没有!” 纪宁笑道:“那还是用实际证据说话吧!” 纪宁一摆手,意思是让静萱把证据拿出来,静萱还怔怔不知所谓,半晌后她才反应过来,紧忙将衣服里的契约都拿出来,交到纪宁手上,纪宁这才将他手上的证据呈递与众人看:“这就是当年刘员外所写的契约!” “哇?”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他们虽然不太懂什么是契约,也看不清甚至是不认识上面的文字,但他们很相信纪宁这样一个举人说的话,在他们看来,既然纪宁说有,那就一定不会有错,如此他们回去就有更多的话题可以跟街里街坊聊。 “纪永宁,你在说什么?有证据还不赶紧拿给知县看?怎么能先给百姓看?”书吏一看急了,他也意识到,纪宁这是要先在百姓中建立一个定调,是为了让在场百姓的舆论站在纪宁这一边,如此一来纪宁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许礼承也有些怒火中烧,但他还没法对纪宁发脾气,刘府那边的人差点就要过来抢夺那两份凭约。 最后,纪宁才将契约交给书吏,让他拿给许礼承看。 许礼承看到上面的文字,脸色登时很难看,上面的确有刘员外的亲笔签名,还有详细的内容,说明了舒安堂的土地和庙宇,都是刘员外为了感谢慧晏挽救儿子的性命,自愿送给慧晏的,如此一来,纪宁所上诉的事情就有了根据,许礼承虽然可以不承认契约上所写的内容,但除非是将这契约给毁去,否则从法理上来说,纪宁是占优的。 “刘启,你怎么说?”许礼承将契约往前一丢,扔在地上,好似要把契约丢给刘府的人对峙。 但在纪宁看来,怎么都像是许礼承故意把契约丢到公堂上,让人来毁灭证据。 之前一直在旁边的张瑜联捡起地上的契约,只是略微扫了一眼,便厉声道:“这分明是假造的文书,不值一提,刘员外可从来没写过这种东西。刘启,是吧?” 刘启看到张瑜联的脸色,便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夺下张瑜联手中的契约,二话不说直接往嘴里塞,张瑜联喝道:“你作何?” 刘启也不理会,却是将契约三下五除二咽下去,然后看着在场之人,那神色好似在说:“证据已经被我吃了,你们舒安堂的人能把我怎么着?” “大胆刘启,你是在作何?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许礼承看似生气喝一句,但其实根本是在隔靴搔痒,说话没什么力度,因为从开始就是他授意刘启和张瑜联这么做的。 旁边的衙差看起来也很凶,直接开始喝道:“威武” 书吏道:“大胆刁民,敢目无法纪扰乱公堂,来人,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且慢!”进士张瑜联抬手道,“普通百姓,见到有人假造文书,一时义愤便将那伪造的文书毁去,何罪之有?应该判罪的,是那些假造文书之人才是!” 如此一来,所有人的目光对着纪宁,好似是纪宁做了罪恶之事一样。 纪宁是举人,开始奠定了基调说是有契约为证,舒安堂是刘员外送给慧晏的。 现在是一个进士张瑜联,说契约是假冒的,现在还被人给吃了,等于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公堂上仍旧相持。 455.第455章 还有京兆府 知县许礼承道:“罪民刘启,虽然目无法纪,毁掉证据,但念在其只是一时义愤,便不再追究。纪永宁,现在你可还有别的证据呈上?” 纪宁微微苦笑道:“许知县,在您眼皮底下,有人公然将证据毁去,这种事您直接坐视不理?” 之前还对纪宁很客气的书吏厉声道:“纪宁,注意你的言辞,别以为自己是个举人,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哪只眼睛看到有人把证据毁去了?” “眼前这么多双眼睛,众目睽睽,居然敢说这里没人毁证据?那好,这案子,实在不应该在大兴县衙来审,我们直接上告到京兆府!”纪宁厉声道。 “好你个纪宁,居然敢要挟许知县,你是不想在京城里混了是吧?”书吏厉声朝纪宁喝斥,好似觉得纪宁已经没了证据,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可以被他牢牢掌控节奏,所以他也有恃无恐了。 纪宁道:“在下这里的证据还真不少,但也不屑于给许知县看了,这次的案子,我们暂时撤诉了,这就上告到京兆府去,让京兆府尹来断个公道,许知县,告辞!” 纪宁说完,转身便要走,静萱和静彦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她们还在等着胜诉,却见纪宁就这么走了,她们自然不知发生什么情况。 许礼承和书吏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看出对方的怀疑,意思好似在说:“纪宁这小子一定是在虚张声势,他一定是没有证据的。这么走的话,留他回来才是失算!” “你走就别回来!”书吏道,“纪宁,你到公堂上来扰乱公堂,回头必然在文庙那边参你一本,看你是否能兜着走!” “乐意奉陪!”纪宁拱了拱手,直接带人离开了大兴县衙。 很多百姓都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觉得纪宁这样的举人应该不是善罢甘休,但谁知道纪宁却是将案子停止申诉,直接说要上告到京兆府。 纪宁带着舒安堂的人离开之后,直接去的方向是京兆府,许礼承神色有些冷峻,但他也没多少害怕,因为他觉得纪宁也不太敢去京兆府告状。 “知县大人,现在被告一方都已经妥协了,是否可以判案了?”张瑜联拱拱手问道。 “这是自然。来人,把笔墨纸砚准备好,本官准备写判词了!”许礼承马上就要彰显一下自己的书法,这也是他身上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他自己觉得书法很好,难得当日有这么多的百姓在现场旁听,他便想好好表现一下。 便在此时,门口有衙差匆忙跑进来,拿进来两张纸,道:“许知县,刚才纪解元离开的时候,地上遗落了两张纸,您看看” “不过是两张纸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书吏接过纸来,还没等仔细看,便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看过,这不就是之前他所见到的那份“契约文书”?他惊愕道,“这这见了鬼了!” 张瑜联不耐烦催促道:“许知县,有些事还是要速战速决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许礼承道:“这张同年,你过来看看,这” 许礼承和张瑜联是同年进士,说话自然也就互相客气了一些,这也是许礼承最初为什么会偏向张瑜联的原因。 张瑜联好奇地走上前,等他打量了一下桌上的两张纸,也是惊讶不已,这两张纸分明刚才已经被刘启吃了,怎么会好端端还出现在这里? 因为之前第一份看的不是很真切,他们也无法判断到底哪份是真的,许礼承问之前捡到纸张的衙差,道:“你可有看清楚,纪解元是不小心遗落的,还是他丢下的” 衙差也不解其中的原因,道:“小人见到是纪解元扔下的,似乎口中还在说,这边不能为民申冤,便去京兆府一争长短!” “嗯?”许礼承这次连位子都快坐不稳,他本以为证据已经毁灭,殊不知证据还好端端在纪宁手上,之前毁去的那份必然是假的,而眼下得到的这份也未必是真的,既然纪宁能做出一份赝品来,第二份也一定能做的出来。 张瑜联道:“许知县还等什么,为何不去将金陵城的解元捉拿回来,他居然敢伪造文书?” “这又不是公文,他拿这种文书,也并未上告,只是拿着到衙门里走了一圈,被他带了回去,扔在路上,你有证据这是他所写的吗?”许礼承这会感觉是被自己的同年进士好友给坑害了,纪宁那边似乎更有准备,而且重要的一点,纪宁背后有沈康的背景,此时应该是往京兆府的方向去,一旦纪宁在京兆府上诉成功,不但刘府可能会遭殃,连他许礼承也可能会跟着受牵连。 “快,叫人去追纪解元,就说本官还有话对他明说!”许礼承紧张不已,赶紧让人去追赶纪宁和静萱等人。 此时的纪宁,正在围观百姓的簇拥之下,缓步往京兆府的方向而去,这会的纪宁,就好像个凯旋的将军一样,所有人都想看到他闹出更大的一出。 静萱跟在纪宁身后,问道:“纪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当然是告状。”纪宁道,“既然大兴县衙不能给你们主持公道,现在也只有走京兆府这条途径!我们有证据在手,不怕!” 静萱道:“纪公子,那证据不是被奸人给吃了吗?” “你以为真被吃了?如果做人都防备不到这点,那做的也太失败了,其实真正的那份证据,根本不在你我身上,而在纳兰姑娘身上,只有真正有肯过问我们这案子的,才会用的上,剩下的时候,你就专心看一下我个人的表演就是了!”纪宁道。 “啊?”静萱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放在身上的契约,几时落到纳兰吹雪身上去的,但这会她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簇拥着,便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具体相问。 几人走了两条街,距离京兆府还有很远,便有大兴县衙的人跟出来,高声叫道:“纪解元,请留步,我们知县大人让您回去再行商量过此案,知县认为此案还有众多疑点!” 456.第456章 物不归原主 纪宁已经在往京兆府去的路上,这边突然说还有证据,也是让围观跟随的百姓很是失望,显然他们更想看到纪宁把事情闹上京兆府,事情越大越好。 “纪解元,请回吧!”过来相请的正是之前那名书吏,这书吏也是举人出身,本身不需要对纪宁行礼,但或许知道是理亏在先,他不得不先行礼,表示对纪宁的尊重和挽留。 纪宁道:“许知县的态度,我们可不敢再信,现在刘府的人,请了进士过去帮忙说话,那就是说,在下这个举人说话也没什么份量,何不去京兆府讨回公道?” “纪解元这不是说的见外话吗?您也是读书人,许知县也是读书人,我们读书人本就是一家,何必跟几个市井之人一般计较?不就是刘府的人?许知县说了,只要您一句话,这事还是可以继续商量的!”书吏头上也是冷汗直冒,如果被纪宁把事情继续捅到京兆府,那时不但知县可能要承担罪责,连他这个小吏也不能保住官位。 纪宁现在是打蛇打七寸,掌握了他们的命门。 他是必须要把纪宁给请回去。 “好,在下这就回去,听听许知县到底说什么!”纪宁道。 一行人撤回到了大兴县的知县衙门外,此时大兴县衙外的人数量,大概有两三千人,大兴县的审案,也从来没这么热闹过,主要是这次的民事案子,涉及到一个进士,还有一个解元,再加上涉及的是田宅纠纷,还有尼姑、没落家族等等因素,使得这次的案子看点很大。 “纪老爷回来了,纪老爷回来了!”人群中有人喊了起来,随即更多的人鼓噪起来。 纪宁可以说是在千呼万唤中走出来,跟他离开时不一样,他回来后所享受的待遇明显提高,也是因为他之前用了耍诈的计策,让刘府的人把假的契约给吃了,如此闹出一场公堂上吃证据的丑闻,只要纪宁在更高级别的衙门将真的契约拿出来,刘府的人是百口莫辩的。 “纪宁之前契约文书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份?”知县许礼承问道。 此时许礼承的态度就很客气,说话也没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气势,显然是知道这纪宁不好对付。 纪宁道:“在下并不知道这份是从何而来,莫非知县之前所给刘府中人所看的,只是一份誊录本?” 张瑜联道:“纪宁,你可别不知好歹,之前说你伪造契约文书,看来还真没冤枉你,现在刘府的人把契约文书毁去,那也是在情理之中。” 纪宁笑道:“既然在情理之中,何必还请在下回来?在下倒也想去京兆府看看,看看京兆府的那些官员是否也会跟诸位一样的口气!” “两位,先别争吵,都是读书人,争吵有伤和气。”这会许礼承反而成为中间的和事佬,他说道,“纪宁,这样吧,你拿出原本的契约来,由本官亲自看过真伪,如果确定当初刘府刘员外将田宅送给了慧晏,那本官会帮几位师傅讨回公道!” 纪宁道:“在下的那份契约,分明已经被刘府的人给摧毁,许知县说自己手上还有一份,那必然是许知县早就料到刘府的人会有此一招,所以事先将一份大致模样的文书丢下去,被他所毁,可是如此?” 许礼承瞬间被摆在下不来的台阶上,他思索了一下,如果现在他否认纪宁的话,等于说他在纵容刘府的人去吃契约。 至于契约的真假已经不是他所计较的关键了,他现在所在意的,就是赶紧把这案子给结了,无论是否能拿到更多的银钱,那都不是重点了。 息事宁人才是应该做出的选择。 “好,本官就仔细查验一下!”许礼承居然把手上的那份契约又拿出来,仔细看过,“这好似是三十多年前所签订的契约,当时还有诸多的见证人,不知道是否能找人去请一两个来?” 许礼承环视当场,显然原告和被告两边都没有打算请什么证人回来。 代表刘府前来的刘启道:“回知县老爷,那些见证人,恐怕早就作古了吧?” 纪宁道:“但那也不可以直接否认,这份契约是真的!” “这位纪老爷,我们跟您无冤无仇的,您作何要帮这群尼姑打官司?”刘启恼羞成怒道,“就算这宅院真的是当初家祖送给慧晏的,现在慧晏已经死了,那这田宅是否应该物归原主了呢?” 许礼承突然也找到了突破口,笑道:“是啊,纪宁,按照道理来说,自然是如此的。” 纪宁哈哈一笑道:“现在刘府的人终于承认,这宅院是舒安堂原本庵主慧晏禅师的吗?” 刘启不屑道:“还禅师,最多是个老尼姑,霸占别人的地界,说不定还有什么勾当呢!” 许礼承先看了张瑜联一眼,见张瑜联不说话默认,他这才道:“就算有这回事吧,纪宁,你且说,既然慧晏死了,那庵堂是否应该物归原主?” 纪宁笑道:“那意思是,如果在下送给许知县一件奇珍异宝,作为答谢,来日许知县作古的话,这件东西在下就可以上门讨回?” “当然不可”许礼承自己也是个小气之人,听到纪宁的假设,当即否认,“纪宁,本官现在跟你说的,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田宅。如果真的是一件东西,如果慧晏死了,那她的子孙是可以继承的,而不应该找几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来继承,没问题吧?” 纪宁道:“大永法典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的话,掷地有声,所有人都听的清楚,许礼承问道:“大永法典如何说?” 问出来,才知道不合时宜,他身为大永朝的地方知县,如果法典的内容还要问别人,还怎么判案? 但实际上,地方知县就是不太了解这些,真实的判案,大多是由下面专门研究刑律的人来做出判断,然后将结果告知于知县,最多是有负责任的知县会拿法典比对一下,看看是否确有其事,有的不负责的,甚至连自己出面都省了,直接让手底下的人画押勾准。 457.第457章 各退一步 纪宁道:“大永法典中规定,一切田宅、佛像、庙宇,若原主归丧,而无直系亲眷继承者,一律以宗门弟子居长者而继承,俗世直系亲眷不得干涉如果庙里的老和尚过世,连他的直系亲属都没有继承权,而要继续传与僧侣和小沙弥,今日慧晏禅师故去,传寺庙、田宅于同门弟子,合情合法,旁人岂能干涉?” 纪宁说的合情合理,也带着大永法典上的确切内容,容不得许礼承等人所质疑,当纪宁说完此话后,连张瑜联和刘启等人也具都不语。 一个进士,最多算是在学问上不错而已,他们在法律等专业知识上还是有所欠缺的,就算是知县要判案,下面的人也是先去翻看各种法典来确定罪行,最后再有知县把审判的结果宣读,现在纪宁说出这些来,许礼承不知道是否为真,还需要找人去扒拉大永法典,看看这些内容是否为纪宁所编撰。 “纪宁,你说这些,可有诓骗本官?”许礼承觉得很没面子,自己才是知县,结果懂大永律法的事情,居然还不如纪宁,就好像跟人说,他在做官上不如一个举人一样,对他的人格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纪宁微微摇头道:“在下所说的一切,都可以在大永法典上可查,慧晏师傅过世,虽然并未留下确切的文字记录要传与弟子,但法律如此,许知县既然已知晓,便直接判案为好!” 许礼承看着旁边的书吏等人,这会书吏已经在扒拉大永法典,看看纪宁所说的是否属实,用了好半天之后,书吏才将纪宁所说的一条给扒拉出来,在许礼承耳边说了一句,虽然听不清许礼承说的是什么,但见许礼承脸色漆黑的模样,就知道纪宁所说的并非虚言,这让许礼承非常没有面子。 “此案还需从长计议!”许礼承在得知案子对刘府的人不利后,他便想把案子拖延下去,这案子可以重新审讯。 纪宁道:“大人,现在原告和被告双方都在公堂之上,一切便按照大永朝的律法来做出判决,作何还要从长计议?” 张瑜联道:“好你个纪宁,你还敢要挟知县不成?” “在下并无要挟知县之意,但现在是公事公办,舒安堂以及城外的田地一共三十多亩,本为舒安堂堂主慧晏师傅所有,如今慧晏病故,这些产业当由舒安堂的继任堂主所有,乃是天经地义,这些田宅既然已是由刘员外送出,再跟刘员外无任何关系,刘府的后人如何能把这些田宅再讨要获取?还请知县直接判案,让舒安堂的几位小师傅继承此田宅,从此之后不许刘府的人再到舒安堂干扰,若知县不能秉公断案,在下便前去京兆府上诉,看看到时京兆府尹站在哪边!” 纪宁说完这话,人群中发出振聋发聩的欢呼,这是对纪宁逻辑和语言能力的一种肯定。 虽然很多人都听不懂纪宁在说什么,但听纪宁这种辩论的技巧,在帮一些小尼姑打官司,让那些所谓的官老爷吃瘪,在普通百姓听来就很过瘾。 许礼承和张瑜联等人,都是一脸的灰头土脸,他们的神色已经是很憋屈了,但又不肯承认最后得胜的是纪宁。 “由本官进内堂重新议定,再做定论!”许礼承近乎是很狼狈地从公堂上下去,直接往内堂而去。 等人一走,外面公堂上百姓的欢呼声更高。 纪宁就好像一个为民做主的大英雄一样,所有人都在朝纪宁打招呼,好像纪宁也能帮他们申冤做主。 张瑜联和刘府的人更是觉得无地自容,最后张瑜联也借故往衙门后堂去了,他是进士,面子大,就连小小的知县衙门公堂都能自由进出,至于刘启就没那么大的脸面,留在公堂上,他的地位跟纪宁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纪解元,我们许知县请您到里面走一趟,有些话跟您交待!”之前的书吏走出来,说道。 纪宁道:“还有什么可说的?在下还是留在外面为好!” “还是进去商谈一下,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不是?”书吏陪笑说道。 纪宁这才昂首阔步往衙门后堂而去,到了后堂,但见张瑜联和许礼承正抬头看着他,显然这两个同年进士已经把问题都商量好了。 纪宁道:“许知县,张进士,今日您到底是何意?公堂上审案,为何要将在下请到后堂来?” 许礼承道:“纪宁啊,是这样,你看这案子,你是占据了一些上风,但你还是总要给本官,还有张进士一个台阶下吧?” “在下不明白两位的意思。”纪宁故作不知道。 “这样吧。”许礼承道,“本官也不跟你多废话,这案子呢,本官准备如此判,舒安堂那几亩地,还有寺庙,就归了那几个小尼姑,至于舒安堂之前在城外的那些田地,就归了刘府,你看如何?” 张瑜联也微微点头打量着纪宁,似乎这提议已经获得了他的认同。 纪宁眯着眼,道:“许知县如此判,是否对舒安堂的几位师傅不太公平?” “凡事哪里有公平可言?”许礼承道,“就说刘员外将田宅土地都送给一位出尘之人,如此就会引人遐想,如果外面再有传言,说是舒安堂的老尼姑和小尼姑,跟刘府的人有什么勾搭,对慧晏的名声也有影响,现在这么判,两边各退一步,就当是本官出来当和事佬了,如何?” 纪宁在心中是愿意接受这结果的,其实他也没奢望说能把城外的田产也一并拿回来。 但他不能很痛快的答应,需要做出一些迟疑:“那关于此番诉讼的费用” “当然是由刘府的人来承担。”许礼承道,“刘府家大业大的,多花一些银子,那是他们自己愿意,你身为举人,出来帮人的忙,不也是出于一时义愤?现在刘府的人破了钱财,只得回几亩田地,就当是小惩大诫,你也可以回去了” 纪宁这才笑着满意点头道:“那在下也就恭敬不如从命!” 458.第458章 三天时间 纪宁进去的时候,跟张瑜联那边还是势成水火,出来时,两边便感觉和气了许多,就好像是冰释前嫌了。 等知县许礼承将判案的结果公布,在场的百姓甚至觉得很不过瘾,这种田宅分开,分别归属到一方的判罚,就跟各打五十大板差不多,话题性明显没之前那么强。 “纪公子,这就算判完了?” 静萱显得不解,打量着纪宁,神色中明显带着不明白。 纪宁点头道:“最好的结果,大概也只能如此,接下来,舒安堂会在官府报上户籍,你们也算是正式的京城之人,以后舒安堂也归你们所有!” “那很好啊!”静萱对最后的结果显然是很满意,她似乎并不太在意城外田地的归属,似乎觉得舒安堂能保住,就是万幸。 刘府的人虽然不满,但这是一位知县,跟一位进士和一位举人商议出来的结果,刘府的人也不敢随便造次。 结果公布之后,在场的百姓觉得意兴阑珊,但他们对于纪宁还是非常佩服的。 “纪老爷,帮我们也打个官司呗,我们家的老母鸡,昨天在对过的街道下了个蛋,被人给拿走,偏说是在他们家的地头下的蛋,就是他们家的。” “纪老爷,我闺女十八岁还没嫁人,您认识人不,给介绍个。嫁妆没多少” 纪宁感觉成为了普通百姓的代言人,在公堂审案结束出了公堂,很多人都围了上来,百姓嘘寒问暖,也在给纪宁出难题,这些人都把纪宁当成是可以帮到他们的人,但实际上纪宁根本不想再惹任何的麻烦。 纳兰吹雪很警惕地立在纪宁身前,她怕有人趁机会对纪宁不利,一行人一直出了衙门很远,过了一条街,还是有人在跟着。 “你们先回舒安堂,我也该回府。”纪宁道,“这次衙门审案后,刘府的人如果心有怨怼,一定会派人去舒安堂捣乱,这几天纳兰姑娘也多盯着一些,尤其是晚上,不能被贼人所趁!” 纳兰吹雪点头:“知道了。” 纪宁又对静萱和静彦交待两句,让她们明白何时应该到官府来报籍贯,顺带把田宅都归到她们的名下。 说完这些,纪宁便要走,静萱突然道:“纪公子不到舒安堂坐坐吗?” “不坐了。”纪宁道,“在下身为男子,到舒安堂,始终不方便!” 静萱道:“纪公子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去喝杯茶也是应该的,要不这样吧,纪公子,今晚您到舒安堂,我们姐妹,为您煮茶” 虽然只是普通的邀请,但这些话,在纪宁听起来就有些旖旎了。 半夜到尼姑庵去相会,还是八个妙龄的小尼姑,本来就已经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而且这八个小尼姑曾经还做出过“陪你三天”的交换条件,这就不得不让纪宁心头觉得异样。 纪宁心想:“八个小尼姑,虽然姿色有好有坏,但我显然没胃口吃下来,她们对于佛道了解的不太深,才会对某些事有些偏解。 但纪宁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静萱脸上会带着一种似仙似妖的神态,那不应该是一个普通出尘之人应该有的。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纪宁推诿道,“在下现在正在备考会试,时间不是很充裕,等年后时间宽裕了,再过去品尝几位师傅的茶茗!” 在纪宁回府之后,纳兰吹雪本要跟静萱一起回舒安堂,静萱道:“这几日也麻烦纳兰你,你也可以先回去休息,真的是很感谢了。” “不可!”纳兰吹雪坚持道,“如果刘府的人乱来就不妥了!” “不会的,即便要乱来,也会在晚上,纳兰还是多休息,晚上再过来也可!” 听到静萱如此劝说的话,纳兰吹雪才告辞离开,人消失在街巷中。 看情况,纳兰吹雪是往纪宁的方向去了,静萱抬头看了眼,这才往回舒安堂的路走,一路上她都在心事重重。 回到舒安堂,静萱让七个师妹一起去收拾后院,而他则留在正殿中,过了有一个时辰后,一个身着斗篷看上去很神秘的女子走了进来,静萱赶紧转身行礼。 “交待给你的事情,办好了?”神秘女子问道。 静萱脸色为难道:“的确跟纪公子有联系,但他只是帮我们获得了舒安堂。” “那他没给你们银子,你也没按照我之前说的,用你们八个人,去吸引他吗?”神秘女子厉声喝问道。 静萱显得有几分胆怯,螓首微颔道:“纪公子为人光明磊落,即便想请他回来喝杯茶,他都拒绝了!” “混账!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枉费我之前对你的栽培,静萱啊静萱,你是想让我彻底摒弃你,让你做一个尼姑?”神秘女子怒不可遏道。 静萱跪在地上,好似是在求饶,但她脸上也带着一种悔罪的表现。 神秘女子再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必须要把纪宁勾引到手,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如果你不能献身给他,那我就让你一辈子做风尘女子,或者是出尘女子,或者直接将你杀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说完,神秘女子丢给静萱一个小包裹。 “这里面,有普通女子应该穿的衣饰,还有一些胭脂水粉,你可以打扮起来,具体怎么打扮我也不用教你,你以前应该都学会了。里面还有一些药粉,如果放在茶水或者酒水中,可以无色无味,他吃下去之后会意乱情迷,至于剩下的几本册子,则是一些民俗之人用来闺房之乐的图册,你拿去看过,如果再有不懂的,我也没办法。总之,三天之后我来这里,你没得手,我就让你知道办不成事的下场!” 静萱听的一头雾水,她显然对自己的差事有些为难。她道:“可是,纪公子不会无缘无故来啊?” “如果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自然是不会,但若这里出了事,比如被人放火捣乱,他出于仁义还是会过来看看的,记得利用好姓纳兰的那小丫头,她对你倒也信任,而且在纪宁心中还有一点份量,至于人来之后,你如何将计就计,全看你自己!”神秘女子说完,不做停留,直接往门口方向而去。 459.第459章 用酒 纪宁进入公堂,却不是为涉及到自己的案子,而是帮几个小尼姑讨回一个庵堂。 想起来,他自己也会觉得有几分荒诞,偏偏还发生了。 “蠢萌的小侠女,没事就喜欢给我惹麻烦,以后最好也别帮她了,有点没谱了!”纪宁心中有些恼恨,但想到纳兰吹雪一心报仇,他心中始终会有些怜悯。 二人之间毕竟有个约定,一旦纪宁帮纳兰吹雪报了仇,纳兰吹雪便要委身到纪府当丫鬟,当牛做马来伺候纪宁。 纪宁此时的想法,就跟为将来准备一个奴婢,或者是准备一个小妾。 “人是蠢萌了一些,但总算也是个有正义感的小侠女,身上有我所欣赏的地方,这次就当最后帮你,希望别再来找麻烦!”纪宁心想。 此时已倒了腊月十五,眼看就要年关,过了年关之后,时间过的就很快了,到二月初就会举行会试,纪宁感觉到一股科举的压力。 但真正要备考,始终难以静下心来,纪宁所学的东西太多,脑海中主要是两个世界的学问对比,有很多东西需要让他记住,到底哪边才是这个世界中的学问,哪些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腊月十七,纪宁白天跟唐解等人一起去参加文会。 文会的内容,是比试诗词。 或许是顾玉明在京城诗会上表现的非常好,以至于京城很多士子都趁着年底的时候,拼命表现自己在诗词上的才华,但始终没人能在诗词上超过之前由纪宁写出来,却暂时被顾玉明窃夺了版权的柳词。 在这小小的文会上,纪宁自己也没创作什么新的诗篇,很多人都是意兴阑珊,毕竟在这种文会上来人有限,也难以有什么好的表现。 当晚,几人相约到京城非常大的秦楼楚馆,也是崇文门一代最大的风月之所,江翠楼内吃饭。 江翠楼的规模,跟金陵城的天香楼规模相当,而天香楼在京城的分号则远不及江翠楼,这里面的姑娘,数量也是极多的,往来的达官显贵也多,很多人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招待宾客,也有的是为了到这里来图一夕之欢。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目的,纪宁过来的目的很简单,就只是简单吃顿饭,谈论一下来年二月的会试。 唐解却先叫了十名姑娘,每个人身边有二人,如此一来这饭桌上也会有十五人,非常热闹。 “几位公子远道而来,一看就是风尘仆仆来赶考的,我们这里的姑娘,才学都是极好的,不知几位是否要听琴曲曲牌?”江翠楼不但姑娘貌美如花,连出来接待宾客的姨娘,也都是三十多岁身上带着风韵的女人,一下就把唐解等人的目光给吸引了去。 在这些人中,显得最淡定的还是纪宁,因为纪宁对这些事向来不是很关心。 唐解虽然对前来陪酒的姑娘很满意,不过他似乎对另外一人更感兴趣,问道:“不知云烟姑娘可在?” 那姨娘抿嘴一笑道:“我们云烟可不经常出来见客,偶尔出来,甚至旬月都未见一次的时候也常有,你们可知道,我们云烟姑娘最喜欢的就是有才学的公子,如果诸位能做一篇诗词,或者写一篇好的文章,入了云烟姑娘的眼,别说是出来见见,就算是香闺独处也可以啊!” 经营秦楼楚馆的人,都善于营销,就好像清倌人的这概念,一直为很多人所消费,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其很热衷。 很多概念,也需要炒作,很多的花魁,也是别人所捧出来的,本身是否有能力当的起花魁,只有真正见识过花魁真本事的人才知道。 唐解咳嗽了两声,道:“这位云烟姑娘可真是有架子,不过也罢,今日我们只是来喝杯水酒的,等下次有机会,一定再请云烟姑娘出来!” 那姨娘说完话,便莲步款款走了,等房间内只剩下五个好友,以及过来陪酒的姑娘,唐解笑道:“你们几位可要好好招待我这位朋友,他乃是金陵城的解元,平常你们可见不到如此的才子!” 其中一名姑娘拿着手帕,抿嘴一笑道:“公子好生风趣,我们在江翠楼内,别的见的少,唯独才子,天天见呢!” “哈哈,永宁,你听到没,这些姑娘是有些轻视你,不如便拿出一手来,给她们写首诗出来,如果写的好,说不定还能将云烟姑娘请出来呢!”唐解趁机鼓动道。 纪宁微笑摇头,一摆手道:“在下才疏学浅,或许还真当不起这才子之名,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一个书生,争取能早日考中进士!” 韩玉道:“永宁这就认输了?不算,来,一起喝酒,永宁至少也要先自罚三杯,来来,我为诸位敬酒!” “敬酒岂是你的事情?还是让姑娘们来,几位姑娘,开始为我们斟酒吧!” 唐解似乎有高兴的事,脸上一直有笑容,在酒桌上话也非常多,而纪宁这边则基本不怎么碰酒杯,也是纪宁知道酒能误事,他不想喝多了回去。 “诸位,在下刚纳了一房小妾,这才刚入门,几位也都见过,便是那日的琴儿,那与她也算是一见如故啊!”唐解笑嘻嘻说道。 “别说什么一见如故。”韩玉喝了几杯酒之后,言语间也变得活络起来,“就说这世上一见如故的女人多了,最后有几人能终成眷属的?唉,只有功名利禄才是最符合实际的,即便家中祖产,也始终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不过子谦的好事,还是要祝贺一下的!” 几人原本就是来商议会试的,结果被韩玉的一句话,说的众人心中多有感怀。 “用酒,用酒!”唐解摆摆手道,“几位姑娘,快给我们添酒助兴,谁的小调唱的好,便给我们来上几嗓子,我们想听听北方的中正之音!” 马上有姑娘起来清唱,也没有琴乐的伴奏,声音虽然婉转,但缺少了灵动,节奏感也非常弱,至少纪宁这边听来,觉得没什么滋味。 纪宁没什么兴致去听,旁边陪酒的两个姑娘,却一直往他身边来靠,或许也是察觉到他身上带着一股文质彬彬的气息,想对他表达某种暗示。 460.第460章 夜不归宿 在秦楼楚馆中,被姑娘抛媚眼,甚至是“吃豆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也没必要为此而感觉到羞恼,因为在这里,女人往往比男人更为主动,因为只有她们主动了才能赚到赏银。 纪宁也不是什么初哥,当有姑娘投怀送抱,把身子往他身上靠的时候,他也不会刻意去表现的有多么正襟危坐坐怀不乱,因为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反倒会让身边的朋友觉得他虚伪和做作。 但纪宁也没做的很过分,只是让姑娘帮他斟酒,偶尔有肌肤上的接触,也在合理的尺度之内,而且纪宁很懂得保持克制,让那些姑娘始终没机会跟他太亲近。 另一边的宋睿和谢泰就没他这么好的忍耐力了,到最后,宋睿和谢泰一人怀里抱着一个,人都已经坐到腿上,而且旁边还有一个在斟酒,真就是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诸位,今日看来就先别回去了!”唐解笑道,“各自身边的姑娘,有看上的,直接去闺房中继续品酒,没人打搅,如何?” 韩玉哈哈大笑道:“子谦一人给两个,是要让我们回去之后胃口不振?” 谢泰笑道:“应该是还不够吧?” 只是一种朋友之间的调笑,唐解笑道:“如果不满意的,再让江翠楼的人找几个姑娘,让各自遴选,轮换过,如何?或者这样吧,暂时带出去也可以,在江翠楼里,人多眼杂的始终不方便,去外面的客栈更是怕有人骚扰,便找了外宅,给诸位先歇歇脚,明日再将姑娘送回来便可!” 宋睿道:“要说子谦兄的款待,可真是无微不至了,居然还能把江翠楼的姑娘带出去,但就怕夜夜笙歌,让我们一心向学的心有所懈怠。这样吧,一人带一个出去如何?” 纪宁原本还以为宋睿是多么正人君子,现在才知道这正人君子是打折扣的,带两个出去不妥,那就带一个,其实跟数量就没什么关系了,讲求的是质量。 但纪宁也不会去说什么,在士族阶层之中,在秦楼楚馆里跟女人过夜,那也是很附庸风雅的事情。 诸人商量过,有想带一个的,有要带两个的,都是要离开江翠楼到外面,没有一个想留在江翠楼的。 唐解道:“永宁,你呢?身旁这两位姑娘,你可是满意?” 说到这里,旁边两个姑娘满脸娇羞,看她们的年岁,虽然经历风尘,但也只有十七八岁,但可能已经在风尘中打滚数年之久,相比于纪宁,她们可能在某些事上静彦更加丰富。 但纪宁不想跟外面的女人有染,在这年头,如果是跟这样千人枕万人骑的女人发生关系,惹回来什么病,是基本没法治的,就算这些女人都说自己洁身自好,纪宁也不敢真的相信会是如此,有些事也是风尘女子难以控制的。 “在下能拒绝吗?”纪宁道。 “永宁,我们在外面准备了个宅子,就是为了晚上饮酒过多,夜不归宿时能有地方落脚,不如你也一同过去看看?”唐解笑道。 纪宁这才知道,原来这几位朋友为了在京城里享乐,居然还在外面准备了临时的“魔窟”,把姑娘带进去,第二天再出来,这让纪宁觉得有几分荒诞,他自然不想跟这几人一起过去。 “算了。”纪宁道,“即便要带出去,也不会到你们那边,我自己有地方。” “唉!本来还说要喝下半场的,看来还是各自到闺房中找姑娘陪酒为好,那就这样,找人去跟江翠楼的人说,把账给结了,姑娘我们就先带走,这里是五位举人做保,明日必定把姑娘送回去,走了走了,回去后再多喝几杯,跟姑娘共度良宵!” 纪宁在江翠楼里也没喝几杯,为了让自己显得不是很另类,他也是被迫接受带着两个姑娘出来,但他没打算把姑娘带回家。 等纪宁到了马车旁,林义睁大眼睛看着纪宁,等明白这是纪宁从江翠楼里带出来的姑娘时,他的神色中带着几分艳羡,很显然他早就想过纪宁这样上层士族的生活,每天饮酒作乐,还有姑娘相陪,真就应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但他也知道纪宁现在尚未娶妻,就算是在外面跟什么女人有关系,似乎也影响不到纪宁的家庭和谐。 “老爷,这是往何处去?”林义等纪宁走过来之后,上前行礼道。 纪宁看着两个女子一眼,此时江翠楼之外仍旧是灯火辉煌,他的酒意却已经醒了,唐解等人告辞完已经上了马车离开,这边也只剩下他这一车。 “暂时送到客栈去,等明日再去接她们回江翠楼!” 纪宁打个哈欠,道,“我这边你不用送了,送送她们就行了,我还有事!” 林义带着不解,自家老爷把女人带出来,居然不直接回府及时行乐,居然让他把女人送到客栈去? 心中不明白,但林义也不敢随便非议,只能是遵照纪宁的命令,先搬了马凳让两位姑娘上车,最后再赶车离开,至于纪宁那边,他也没法去多问,毕竟那是纪宁交待下来的,他对纪宁还是言听计从的。 纪宁这会要去见的,是柳如是。 倒不是说纪宁要趁着自己的醉意去见柳如是,方便发生什么事情,而是因为之前唐解给了他一个纸条,告诉他小娟的事情已经解决,天香楼在卖宋琴儿的时候,按照唐解的要求,把小娟也按照一百两银子的赎身银,一并送给了唐解。 唐解是故作不知,在天香楼买人选丫鬟的时候,随便点中的小娟,但其实也是纪宁的安排。 纪宁身边没有马车,需要步行而去,还没走出多远,便听到后面似乎有马蹄声,他警觉转过头来,但见一人跳下马来,牵着马往这边走过来。 仔细辨认了一下,纪宁才确定是文仁公主赵元容,他也不知道赵元容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纪宁今日本有美人作陪,为何要独自出来,莫非是知道在下相随?”等赵元容走近,她已经开口问道。 461.第461章 有偿顾问 在渠水之会后,纪宁跟赵元容虽然有过再见面,但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很冷漠,纪宁也没想过自己会跟照赵元容还有这样私下里交谈的机会。 社会地位摆在那里,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他自己则是个普通的举人,连进士都还没考上。 当纪宁面对赵元容时,心中会产生一种很疏远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面对一个高不可攀的目标,产生的那种无力感。 “公主殿下!”这次纪宁上来就用很恭敬的言语,直接行礼道。 “其实本宫还是更希望你,把我当成是普通人,而不是当成公主,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论一些事,纪公子以为呢?”赵元容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身为草民者,怎能跟公主平起平坐?公主有何事,还是言明的好,在下深夜还准备回府休息,若公主并无太的事情,在下便告辞了!” “你永远是给人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只有相熟的人才知道,你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赵元容对纪宁的评价不高不低,也不是用朋友的语气和态度,但就好像是挚友,甚至像是亲人,这种感觉也是让纪宁捉摸不定。 纪宁没说话,他感觉到赵元容像是难以开解的事情,所以才会上门来请教他,赵元容平日做事也是很讲求快刀斩乱麻的,一旦一件事长久一来都无法处置,这件事必然也十分棘手。 赵元容道:“我是想,让你帮本宫做一件事的参考和建议。” 纪宁道:“在下真的有如此的本事,能帮到公主吗?或者公主另请他人帮忙,不是更好?在下如此的身份,实在是难以高攀!” “你让本宫去找他人?能找谁?唉!别看本宫看起来风光,但充其量也只是个普通的公主罢了,朝中那些大臣不会投靠,因为本宫是一名公主,将来不可能继承大统,而太子和五皇子身边则有大批的拥趸,可以为他们出谋献策。”赵元容道,“本宫有事情,除了能跟手下人商议,身边连个谋臣都没有,即便有,也是一些不合格的酒囊饭袋,他们对于时局的把控,甚至还不及本宫,本宫能指望他们什么?” 纪宁大概能理解赵元容的苦恼。 在朝廷那么多人中,纪宁最佩服的其实还是赵元容,赵元容有她自己的做事逻辑,甚至在办大事上有魄力,而且有深谋远虑,在纪宁看来如果赵元容是男儿身,甚至是有做君王潜质的。 赵元容的不幸,她是女儿身,让她在皇位继承上基本被排除在外,就算皇帝会动了传位给公主的心思,朝中很多尊重礼教的大臣也会反对,无论是皇帝还是赵元容,都要顶着很大的压力。 有能力的人,高处不胜寒,就好似赵元容这样。 真正能降服赵元容的人少之又少,而恰恰纪宁是其中一个,因为纪宁无论从才华还是智谋上,都超过赵元容,这点连赵元容也要承认。 纪宁道:“在下只是区区举人,对公主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自谦了!”赵元容道,“这样吧,你不想替本宫做事,本宫也不勉强你,但若本宫有事,还是希望跟你坐下来,商谈一下,每次就当你是本宫的顾问,每次本宫付你酬劳,如何?” 纪宁眯着眼,他对于这种收费的顾问方式还有些不解,他心想:“文仁公主这是遇到怎样的困窘,要用这种方式来找人参谋?” “说吧。”纪宁道,“何事?” 赵元容道:“纪先生就不先问问酬劳的条件,是否符合你的需求?” 纪宁笑了笑道:“在下对于公主的诚意还是很信任的,既然是公主主动提出来,条件一定差不到哪里去。公主直接提事情便可!” “那好,我便说了!”赵元容道,“事情的起因,是在本宫离开京城往江南之后,父皇也就是当今圣上,无意中得到了冰棺,据说在冰棺之内,有一名特别像母后的女子,令圣上为之痴迷。为了令冰棺融化,里面的女子苏醒,父皇用尽各种方法,甚至让人找来甲骨文的祭文,还有一些特殊的道法和儒家的方法一直未能奏效。” “父皇为了这女子,已经到了痴迷不可自拔的地步,已经有近两月未曾上朝,朝中大小事情,要么被荒废,要么留给朝中大臣去处置,甚至有藩王意图对皇室不轨!”赵元容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连崇王,对圣上也有小动作纪先生如何看待?” 纪宁没想到赵元容把话说的如此透彻,他道:“公主明知道在下跟崇王世子走的很近,还将此事告知?” “没错,正因为你跟崇王世子走的近,本宫之前一直有疑虑,是否将此事与你商议,但本宫观你的态度,不像是要跟崇王府的人走的太近,应了你说的话,你的目标,应该是在文庙,而非朝堂,与其怀疑你,还不如问询你的意见,我相信你能说出一些中肯的意见来帮本宫的忙!”赵元容道。 纪宁摇头道:“在下其实不明白,公主跟在下提这些,是想让在下为公主帮什么忙呢?圣上无论痴迷于宗教还是某一样东西,那都是在皇宫之中,在下身在宫墙之外,如何也不能涉及吧?” “那纪先生是否有想过,如何才能令陛下走出那些奸邪之人的控制?”赵元容问道。 纪宁眯着眼道:“公主的意思,是陛下对于冰棺女子的痴迷,是来自于他人的蛊惑?” “嗯。”赵元容点头,“大概便是如此,那是五皇子背后的阴谋,在皇室中,太子与本宫虽为同母所生,但平日也无太多兄妹感情维系,至于五皇子,更是与我兄妹非同路人,如此的环境之下,各自为了权谋,都是在拼命蛊惑圣上,以至于圣上才会被妖邪之人所迷惑。纪宁,你不过只是举人,也算是世外之人,本宫想借助你的力量,来为本宫谋事,这也是为势所迫之举!” 462.第462章 坦诚以待 纪宁将赵元容的麻烦,详细思考之后,才摇头道:“在下身为宫墙之外的人,帮不上公主什么忙!” 赵元容打量着纪宁,眼睛微微眯起,脸上多了几分女强人特有的精气神,道:“纪先生,如果事情很容易的话,本宫自己便可以解决,为何还要与你商议呢?你现在只是粗略思考过,便说事情无法完成,是否太敷衍了一些?很多细节,本宫还没跟你详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纪宁听这话觉得别扭,两个人都已单独在黑夜中说话,还要借一步,那就必然是找个僻静的地方独处了。 纪宁心想:“这公主也是特立独行,难道不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女方必有所失?” 纪宁道:“公主如果要商议,那不如到在下所居住的小院去!” “好!”赵元容点头,似乎对纪宁也没什么防备,就这样与纪宁二人一同往崇文门林家小院的方向走。 到了小院之外,门并未上锁,好似是从里面闩上的,但纪宁知道,这是为了迷惑贼人,只有他知道怎么打开院门,用一个小小的钥匙在门缝里一别,门便打开,赵元容在旁边打量着,好奇道:“先生这种开门的方式倒很独特!” 纪宁道:“在京城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总是要小心一些,否则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说完,纪宁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好似是写着什么文字,因为夜色朦胧,赵元容也看不清楚上面写的什么。 纪宁再详细探查过院子里没有那一股奇怪的力量之后,才将纸塞进怀里,这也是纪宁小心谨慎的结果,他怀里准备的是大篆的祭文,随时准备应对这小院中的阴阳八卦的力量。 赵元容跟在纪宁后面,她感觉自己不是到了僻静地方说话的,而是跟着纪宁来探险的,小小的院落竟然也成了危机四伏的神秘之所。 尽管她心里带着几分费解,但她也没提出什么,一直到跟着纪宁进入到屋子,见纪宁将烛台点燃,才走过去,坐下来,一阵冷风吹过,赵元容还有种坐在寒风中的感觉,她皱眉道:“平日先生便是住在这种阴冷之处?” “算不上阴冷了。”纪宁又点燃一盏烛台,用灯罩罩上,屋子里才多了几分明亮,他伸手做出请的手势道,“公主请坐!” 赵元容打量了一下屋子,虽然也算干净整齐,但跟她平日所住的地方还是有很大差距,在她想来,纪宁既然能出两万两银子竞选花魁,必然也是有银子来享受生活的,她没想到纪宁会这么节省。 赵元容勉强坐下来,所面对的是在她眼中近乎“家徒四壁”的屋子,纪宁桌上只是摆着一些简单的笔墨纸砚,甚至连书籍都没有,赵元容可以判断这并非纪宁最近所住的地方。 “你为什么带本宫到这里来?”赵元容问道。 “否则应该带公主去哪里,难道是去鄙人屋舍吗?”纪宁道。 这次赵元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确,既然选择跟纪宁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这里很僻静,没人来打扰,已算是非常符合她要求的地方。 赵元容不再计较环境的问题,正色道:“纪先生,之前我将大致的情况都已经说了,现在要跟你所其余的细节,你有什么问的,本宫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纪宁点了点头,问道,“那公主是几时回京城的?” 赵元容被纪宁的第一个问题就给问住了,她问道:“这跟本宫说的事情,有关系吗?” “公主先前不是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纪宁皱眉,“如果公主不肯说的话,那在下也无能为力!” 赵元容道:“本宫是跟纪先生前后脚回的京城,这个回答,纪先生可是满意?但回到京城之后,本宫一直隐藏在城中,并未公开露面,但很多人还是查知到这点,也是跟父皇不理朝政有关,本宫之前曾见过几个人,也许是因为如此,才泄露了消息。” “嗯。”纪宁点了点头,再次陷入到沉思中。 赵元容在旁边看着纪宁,她不明白纪宁为什么会问一些在她看来“无关紧要”的问题。 过了许久之后,纪宁再问道:“公主应该是尝试进入宫门,但被拒之门外了吧?” “呃?”赵元容先是惊讶了一下,她不解为什么纪宁知道的这么清楚,随即她回答道,“是,本宫本想强闯宫门,但被龙公公的人所阻拦,龙公公是李贵妃身边的人,也是近来父皇身边最信任的内侍太监,连本宫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此人阴险狡诈!” 纪宁再道:“公主,请恕在下冒昧,公主这步棋,走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赵元容皱眉,她心里之前就在疑惑,自己出面要强行进宫这步棋走的是对是错,可没人能回答她,但她隐约已经感觉到哪里有错处,但她却说不出来。 纪宁道:“在公主心目中,一定是以为陛下被什么人谣言蛊惑,所以才会信奉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以至荒废朝政。但在下看来,陛下此举,并非是陛下被蒙蔽了视听,而是陛下有意在试探太子和五皇子在缺少皇宫支援的情况下,各自的办事能力公主也别见怪,或许在陛下心目中,公主还不是合适的继位人选,所以陛下此举的目的,不是在公主身上!“ 赵元容贝齿咬着下唇,流出几分小女儿家的不满,最后她还是“嗯”一声点头,道:“尽管先生说的话,本宫不爱听,但本宫也不否认你,父皇要传位给本宫的话,的确是太难,所以本宫也不做太多妄想!” “公主此话又是在骗在下,如果公主没有妄想的话,今日何必来找在下呢?”纪宁语色很平淡道。 赵元容气结道:“纪先生,你可真是喜欢揭人短处,明知道本宫不喜欢听这些,还这么说,是想让本宫对你有所怨怼吗?” “公主如果要图谋皇位,对在下都不能坦诚以待,如何指望在下能诚心实意去帮公主呢?”纪宁反问道。 463.第463章 温柔陷阱 纪宁发现,自己跟赵元容之间缺少某种默契,或者说,两个人之间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纪宁志不在朝堂,他的目标是能成为一个真正能对历史所有作为的大儒,过着平淡的生活,有酒有肉有女人便可,这种生活态度的渴求,可能也会让赵元容这样一心为朝政的人不理解,赵元容会觉得是纪宁太过于不成熟,才会有这种结果。 在赵元容这样的皇室公主心目中,纪宁就应该是一个可以为了功名利禄而不择手段的男人,而不是像现在居然浑浑噩噩过日子,所以赵元容偶尔会觉得纪宁不争。 赵元容面对纪宁让她坦诚的要求,还是沉默了许久,最后摇头道:“很多事,不能对你坦诚相告,因为朝中大小事项也并非你所能控制,我只是想让你来为本宫出谋献策,而不是为了让你陷入险境!” “不必了。”纪宁道,“如果公主真的觉得某些事会让在下陷入险地,就应该坦诚,若然不能真诚相告的话,那在下宁可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去亲身参与。公主,请!” 纪宁起身,直接下了逐客令。 赵元容看着纪宁的目光,略带失望,因为她觉得纪宁这是有点不争气,给他多少次大好的机会让他飞黄腾达,甚至可以超越很多当世的名人,但纪宁居然都无动于衷。 但纪宁的态度,却是非常的冷漠,纪宁甚至觉得,赵元容就好像一个骗子一样,在诱骗他进入到朝局之中,非要给他下一个套让他来钻。 赵元容往院子走去,出于礼节,纪宁始终是要送出门口,一直到院子中央,赵元容才侧目道:“纪公子,你可以请回了,本宫即便不用你的帮忙,也可以完成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你提点本宫,让本宫知道原来在这件事上,纪公子可以做到如此的冷漠!“ 之前赵元容还一口一个“纪先生”,当她知道纪宁不能再帮她,她的脸色也是转变的很快。 纪宁道:“公主殿下,在下并非不想帮忙,而是有些事根本不能相帮,人都会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公主所认为某些事在下能做,那是因为在公主的心目中,不认为这件事对在下会有什么影响,但实际的情况是,这些事已经让在下所不能承受,所以在下宁可当一个普通人。” “纪公子的话,的确是有煽动性,不过本宫也不会领情。告辞!”这次赵元容离开时,对纪宁的态度更加冷漠,两个人就好似要分道扬镳一样,带着不容回头的感觉。 而纪宁也只是怔怔看着赵元容的背影,他在心中,其实也不知不帮赵元容是否有错,但至少有一点他觉得没错,就是他自己也有自己要选择的路,所以宁可两个人彼此永远不相见,也好过于现在他跟赵元容这么藕断丝连,因为别人会认为他是赵元容的谋臣,当政治风浪到来时,他是会被赵元容所牵累的。 过了腊月十五之后,纪宁的学习会相对变得轻松一些,因为他不想在年关的时候给自己太大压力。 小娟从天香楼出来,暂时先住在唐解府上,纪宁也怕天香楼的人怀疑这件事跟他有关,所以暂时没打算送柳如是出京城,也是考虑到柳如是在京城之外也没什么亲戚,还不如等年后风声没那么紧了,再送她出城。 纪宁接下来两天,没去见纳兰吹雪,也没去见唐解等人,更没去见别的什么朋友,他在家里只做两件事,一件事是为筹备自己的江湖组织,第二件事就是做学问。 纪宁每天基本也是留在家中,根本不需要出门,因为他出去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少爷,家里的年货都差不多备齐了,不过还缺少一些春联和桃符,是否出去买回来呢?”雨灵最喜欢就是布置新年,当这次她陪着纪宁到京城赶考时,就想着跟纪宁能在京城过一个温馨的春节,所以她会对于筹备之事分外上心。 “雨灵,这些东西还是我们自己准备,回头让林兄弟出去买几张空的桃符和红纸便可以,这几天也不用太忙,把后院收拾好就行!” 纪宁发现雨灵在病好之后,也是闲不住,小丫头每天都在勤劳做事,也是纪宁身边多了个林娟儿,她怕自己有什么闪失之后,纪宁就会喜新厌旧,跟以前那个混蛋“纪宁”一样,将她给变卖。 但此时的纪宁,少了以前的痞气,毕竟纪宁身体内的灵魂已经换了,纪宁此时心中有一股浩然正气,那是曾经的纪宁所不具备的。 纪宁每天仍旧是要创作三篇文章,每篇文章都是用心来写,写完之后详细检查比对,同时再找出其中的避讳,当作是实战的模拟考试。 就在纪宁专心备考会试时,另外一个人,也就是之前领了三天时间任务的静萱,心中已有些着急,她知道再不能将纪宁搞定的话,她自己就要遭受到灭顶之灾,因为那人已经给她下了死命令,如果三天之内不能解决,就会杀了她。 “纳兰,你能否跟我去一趟纪公子的府上,将他请过来?我有事情对他说,还有,那日答应给他煮茶,到现在还没兑现!”静萱不怎么会说谎,也跟她是个尼姑有关,为了能更好地接近纪宁,她只能求助于这几天都在帮舒安堂防备刘府乱来的纳兰吹雪。 “他应该没时间吧!”纳兰吹雪想到纪宁,不自觉便蹙蹙眉头,因为她觉得纪宁实在是个难缠的人。 静萱没法从纳兰这里打开缺口,只好用到最后一招,就是亲自上门。 为此,她特别准备好了茶水,她还想准备酒水,但因她是尼姑,让自己的师姐妹出去买酒,会引起非议,最后她只能作罢。 “也不知道酒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让人疯狂呢?难道里面也有像我手上的这些药粉?” 静萱把那神秘女人给她的药粉也带在身上,她准备亲自上门,完成神秘女子所交待给她的任务,让纪宁跌进她的温柔陷阱之中。 464.第464章 贫尼 纪宁搬家,静萱是少数知道此事的人,也是跟纪宁之前要帮舒安堂的人打官司有关。 腊月十八这天,才刚刚入夜,纪宁便已经收拾好准备进房间读书,晚上他准备再写两篇文章,顺带写几篇小篆,时值年关,京城中的黑市也有人在倒卖篆体文字,其中大篆文字是可遇而不可求,很多富户人家会花数百两甚至是几千两去买小篆的祭文,回去之后为的是保佑一家人和睦。 纪宁看准了这市场,准备多写几篇,这也算是为自己日后的生活多加积累,自己要完成三妻四妾安定富足生活的梦想,就必须要有稳定而坚实的基础。 暂时他会把这笔银子投资在由他作为幕后东家,由林义出来为他所奔走而成立的江湖帮派。 回头,他就准备把银子投资在房产和田产上面,在这时代,所秉承的原则就是成为大地主,拥有几百亩甚至是上千亩的土地,当个大地主,靠着租税来过着他丰富的下半辈子,可以种茶或者是种一些经济作物,而且土地可以分布在不同的区域内,如此即便遭遇到自然灾害也不至于绝产,能保证他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文庙的学术研究上。 纪宁想成就的是自己的儒名,而不是去朝堂上跟人勾心斗角,也是他心中有些懒散,想安心过日子的结果。 他才刚进屋子,雨灵便进来,道:“少爷,院子外面有人敲门,您是否过去看看?” “嗯。”纪宁站起身,突然想到自己是在京城,顺口问道,“知道是谁?” “不知道,问是谁,她只是说找纪公子,好似是女子!”雨灵提到是女子,还是有几分戒备的。 纪宁没多说,带着雨灵一起到了前院,这会入夜之后,之前到院子里帮忙做工的几个伙计都已经离开,前院也是很安静,纪宁看着空落落的院子,心中也在想是否该去临时请几个丫鬟回来,未必需要签卖身契,只需要跟林娟儿一样在纪府当个下人,过一年半载后离开便可。 纪宁走到门前,问道:“谁?” “纪公子,是贫尼!”门外传来静萱的声音。 纪宁皱眉,这静萱给他的印象,是不太好的,因为静萱身上带着出尘之人的仙气,也带着几分妖邪之气,纪宁从开始就形容不上来对静萱的看法,静萱最开始,也是直接提出以八个小尼姑陪他三天为代价,来交换他出一千多两银子。 现在静萱突然登门造访,纪宁更是不知静萱的意图。 “静萱师傅,是否舒安堂的归属,还有什么问题?”纪宁没有去开门,有些事开门更解释不清楚了,所以他直接站在门内说。 静萱的声音传来:“没有,还要多多感谢纪公子,贫尼今日前来,是为了感谢纪公子,特地来为纪公子煮茶!” “哦?” 纪宁心中不太相信,这次他还留意到一个细节,静萱的自称,不再是之前的“小女子”,而变成了“贫尼”,听上去后面这个自称更专业一些,但问题是,为什么静萱要突然改变自称呢? 纪宁正想着这问题,门口的静萱继续说道:“如果纪公子不信,请打开门,贫尼连煮茶用的工具都带来了!” 雨灵在身后低声问道:“少爷,是谁啊?” “你别多问,进去就是了,我来接待!”纪宁也是不太好跟雨灵解释,先屏退雨灵,这才打开院门。 但见静萱独自立在门口,手上提着一个藤篮,里面有一些简单的饮茶工具,看上去就好似一个农家的采茶少女,等她走过来后,看着纪宁的模样,让纪宁知道她心中藏着事情,但纪宁却也无法琢磨这女尼姑究竟是何目的。 “静萱师傅,您远道而来,本不该拒之门外,但始终您是出尘之人,在下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所以今日舍下并不便招待,还请见谅!” 纪宁上来便下了逐客令,也是因为纪宁不想再跟舒安堂的人有什么往来。 静萱脸色略带羞赧,道:“纪公子,贫尼冒昧来访,其实还是有件事情,请您帮忙,涉及到舒安堂未来的发展!” 当初纪宁提到过帮舒安堂的人筹措将来开庵堂来接待信众,或许是因此而令静萱产生了某些想法,纪宁心道:“她真的是为舒安堂未来的发展而来?还是说她包藏祸心,要跟我玩一些花样和手段?” “请进!”纪宁这才请静萱到了正堂之内。 纪宁在京城的居所,虽然换了大的院子,也只有三进院,院子的规模也不大,正堂内摆设很简单,纪宁自己也不准备添置多少家具,毕竟这很可能只是他在京城临时的居所,无论来年是否中进士,他都不会在这小院中住太久。 中了进士,他会有更大的府第,如果不中,他很可能会折道返回金陵城,或者在京城中另谋出路,也是不便再久住。 本身租院子给他的东家,还是很希望他长住下去,毕竟纪宁是举人,有文名,他居住在这小院内,会让小院提升不小的档次,无论是将来卖出去,还是租出去,都会有人推崇。 如果纪宁能在这院子里居住的时候考中进士,这院子就更会被冠以风水宝地,价值会陡增。 “静萱师傅,请坐!”纪宁做出请的手势道。 静萱坐下来,抬起头来,很娴静地望着纪宁,道:“纪公子,问您一件事情,这院子里是您独居吗?” “不是!”纪宁道,“还有几名家仆!” 纪宁故意把事情说的很清楚,只是粗略一说,也是在试探静萱。 静萱脸色略微有些惶恐,但她很快平静下来,这微小的情绪变化当然也难逃纪宁的法眼。 “纪公子,贫尼有些话要对您说,还不想被别人听到。”静萱进而说道。 “哦,那倒没事,家仆到晚上不会出来打搅,静萱师傅有话直说就好!”纪宁道。 “那就好,那就好。”静萱将藤篮里的陶瓮和茶叶拿出来,道,“既然时间不急,就让贫尼一边为纪公子煮茶,一边详细道来,如何?” 465.第465章 当头棒喝 纪宁心想:“这服务够周到,为了报恩,一个尼姑居然深更半夜上门来煮茶,也不管事主愿不愿意喝,好像强迫要为人煮茶,听起来很旖旎,但总是让人觉得背后有阴谋。” 静萱端着陶瓮过来,似是要将藤篮里的木炭拿出来,纪宁一摆手道:“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不可以,贫尼一定要为纪公子煮一壶茶!”静萱坚持道。 纪宁心里在犯迷糊,这静萱是怎么了,难道给人煮茶上瘾? 之前不肯吃她煮的茶,现在她还非要强迫着来。 纪宁站起身,义正言辞道:“静萱,请你记得自己的身份,你是一个出尘之人,到夜晚之后,与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外间的人会怎么评价你?” “我”静萱被纪宁的喝斥问蒙了。 纪宁再道:“如果有事,麻烦现在就讲,如果不讲的话,那永远都别开口。就这样,如果你没什么事情的话,也请离开,在下还要备考会试,作为一个考生,在下不会有太多时间去跟你在学问之外的事情上纠缠!” 静萱本来是抱定心思,来让纪宁陷进自己温柔陷阱的,但被纪宁如此的喝斥,就好似是当头棒喝,一时间她都不知自己如何面对纪宁的诘问。 纪宁起身,再做出请的手势,道:“请!” 这次却不是请静萱坐下或者是进内,而是让她离开。 静萱站起身来,头脑还在迷糊中,一步步走出了院子,走出门后才记起来自己的藤篮没有拿,却是那藤篮在纪宁的手上,纪宁将藤篮递上,道:“静萱姑娘,告辞!” 说完,纪宁直接将大门关上,静萱站在门口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被赶出门了? 等她回过神,再想去敲门时,却已经听到门里面纪宁的脚步声走远,她此时感觉面颊发烫,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最后只能带着藤篮灰溜溜回舒安堂去。 又一次的美人计,未能施展成功,这让静萱感觉到很沮丧。 回到正堂的纪宁,也没想明白静萱是来他这里做什么的,他只知道,静萱接近他的目的不纯,很可能静萱背后藏着秘密。 他心想,与其去探索静萱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无端浪费力气,还不如直接当事情没发生,不接近静萱,这样更是一了百了。 当天他作学问到很晚,一直到深更半夜才睡,在睡之前,他还特别留意门窗的情况,他怕有人趁着黑夜来偷袭他,因为这会他怀疑,之前有人到之前小院放迷香的人,跟静萱有关,如今静萱知道他的新住处,被人偷袭,会让自己身处在险地。 等检查之后,他已经有些困倦了,往卧房去的时候,他自语道:“难道又要搬个地方,彻底远离所有人,才算安全?不然这一天天的总有人上门来烦扰,也不是个办法!” 他总是想静下心来读书,但他发现身边的事不少,心总是定不下来。 静萱离开之后,接下来今天都没上门来烦扰,纪宁也并不知舒安堂那边的情况。 纳兰吹雪也知道纪宁不中进士,是很难帮她报仇的,所以她近来一段时间也会留在舒安堂那边,或者是去纪宁给她所准备的小院,晚上不会过来打搅纪宁。 纪宁每天的学习时间也很固定,起早贪黑,一直忙碌到年底,也终于到了年关时候。 这天纪宁让林义跟着他去黑市,将之前卖小篆的几笔银子收回来,因为他卖小篆是在不同的店铺,使得这次所收的银子很杂,每个店铺基本都是一个钱箱,里面有银子,也有银子的兑票,纪宁还要拿这些兑票去换了银子回来,又是一箱箱的银子。 一共运了几趟,车马都很沉,林义只是赶车的,遇上搬银子会上前帮忙,一整天下来,搬的银箱子就有二十几个。 “老爷,这里面都是银子?”林义好奇问道。 “是,有部分银子是要存放在家里,也有的银子会存放在特殊的银号中,京城可以通兑金银的兑票不多,银号也就那么几家,必须要找大的银号才放心!而且必须要分散,防止一家银号倒闭,银子全都打了水漂!”纪宁解释道。 林义对于如何规避资金的风险不太了解。 他觉得,无论是银子,还是银子的兑票,只要被人盗走了,那就一定是拿不回来的。 但纪宁就要告诉他,银子的兑票其实是可以规避一定资金风险的,因为到银号去对银子,除了有兑票之外,还需要有本人的签名已经画押凭证,这些可不是盗匪所轻易能得到的。 可纪宁对京城的银号也不放心,因为纪宁知道开银号是高危的行业,说不定有的银号就倒闭,那他的银子就会白白失去,所以他宁可多存几家,不会用黑市那些掌柜给他的兑票,因为这些兑票在他看来,风险都十分之高。 纪宁需要去一些小的银号去取银子,再运到家里,或者到大的银号存放起来,拿到新的兑票,一趟下来,光是在折色的费用上,就花费了不少,但纪宁也觉得是值得的。 金银的成色,直接决定了其价值,纪宁知道那些小银号喜欢在折色的问题上做文章,所以他宁可多损失一点,把银子兑换成市面上最广泛流通的官银,而且都是最近几年才熔铸的,这样会让银子的成色便的很好,也更容易贮藏。 等一切都收拾好之后,纪宁才回到家里,除了一包袱的兑票之外,还有两箱现银。 兑票的数量是一万六千多两,而现银的数量,则是两千两,按照一斤十六两来计算,钱箱里就是一百多斤银子。 “老爷,这许多银子?”林义见到银箱里的银子,眼睛都直了。 “这还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放心吧,跟着我做事,会让你赚大钱!”纪宁笑道。 林义一脸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老爷只是出去走了走,就能收回这么多银子,他在想纪宁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纪宁也不给他解释,直接让林义帮忙,抬着钱箱往正院而去。 466.第466章 地主 纪宁通过年底这段时间,京城中各家大户需要小篆字体的春联,或者是小篆的祭文,通过零零散散的生意,赚回来一万八千多两银子,这还仅仅是城中小篆生意很微小的一部分,纪宁分析了一下,光是一年中京城对于小篆的需求,可能就要超过一百万两银子。 拿到了银子,纪宁也要考虑一下图和投资的问题了。 他把林义叫到正堂,详细问询了近一段时间关于筹措帮会的问题,得知下面的帮众数量已有差不多二百人,但这些人尚且并未正式加入进来,而是在原本的工头或者是帮会手底下做事。 “老爷,您或许不知,这京城的帮派势力,并没您想象中那么大,一些小的帮派都很杂乱,弟兄们进去出来也容易,这就应了那句俗话,无利不起早,如果帮派中没有什么利益可图,那些帮众很快就会分崩离析。”林义解释道,“等年后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二月底,京城很多帮派都没生意做,那时帮众离散的更多,到那时这些弟兄才会正式加入到我们这边!” 纪宁点点头道:“嗯,你做的不错。现在也差不多该给我们的帮派起个响亮点的名字,就叫做巨鲸帮,你自己为帮主,以后弟兄们跟着你干活,生意是我来给你提供,赚到的银子,我跟你五成!” “不可不可,老爷,小人就是帮您做事。您也知道,小人就只是草芥一个,如果出来做帮派,没有老爷的庇护都不行,老爷才是帮主!小人没出什么银子,岂能分赚到的银子?”林义在这方面还是很识相的。 “那这样吧,每年,我给你一百两的俸禄,再加上巨鲸帮旗下生意三成的纯利润,如果做的好,一年下来也能分几百两银子,赚钱多少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让弟兄们跟着有口饭吃,还有如果需要弟兄出来顶事的时候,能顶的起来!”纪宁道。 林义不解道:“老爷,您说的什么顶事?” “就是能担当大用,不是让他们顶替犯罪,而是把京城江湖门派的脸面给撑起来,以后可以再收拢一些江湖上的打手,让他们帮我们做事情。这些事都可以慢慢发展,现在最重要的先把生意铺展开,货栈和渡头那边都多去联系,还有船行和车马铺,都多去人游说,如果不能把他们归在我们的生意之下,那小小的帮派也发展不起来!” 纪宁很有时代的头脑,他在做生意上是把好手,尽管他以前不想涉及这些三教九流的生意,但为了他在这世道中更好的求存和发展,他还必须要在别人所看不起的三教九流问题上做文章。 纪宁又拿出五百两银子,道:“这些银子,也是给你准备的,等年底之前把总坛的位置确立好,这些银子就先抬过去,跟弟兄们见面,总是需要一些见面礼的!” 林义道:“老爷,之前您就给了不少的。” “那些是那些,这些是这些,记得,要发展可以信得过的弟兄,可以让他们交心交命,如果做不到这点,慢慢就把那种不讲义气的人给剔除!”纪宁道。 “是,老爷,小人知道如何做了。”林义恭敬行礼道。 到了腊月二十六,天很冷,一场大雪下来,京城已是寒风彻骨的冰冷。 纪宁之前不太适应北方的天气,这会他身体开始有些适应,但每天出门还是要身穿他自制的“羽绒服”,这种羽绒服虽然在面料上看起来有几分陈旧,而且人穿上去也显得很臃肿,但走路时却显得很轻盈,更重要的是保暖。 他在外面走一段时间,身上就会带着汗,与此同时,即便是土生土长习惯了北方寒冷天气的林义,这会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就是差距。 “林二,回头让人给你做一件,让你试试!”纪宁道。 林义赶紧摆手道:“老爷说笑了,小人不需要的” 纪宁一笑,没多解释,带着林义到了一个小的商会联络之地,他这天带着林义出来就是为了商量租赁和购买场地的问题。 新的巨鲸帮需要场地来作为总坛,顺带也需要买一些马车回来,作为运货之用,同时还要添置一些桌椅板凳,这些都需要银子。 顺带,纪宁还准备买一些田地,因为纪宁发现,当年秋天京城周边有一些地方发生了干旱,所以京城的地价并不是很高,如果到了来年,土地的价格肯定会上涨,如果到那时他考中进士要留在京城,再去买田地的话,可能就要比眼下付出更大的代价。 接待纪宁的,是京城笛曲有名的中间商,也是俗称的牙人,名叫宋朱鹤。 却说这宋朱鹤,可说是那种做了牙人生意几十年的老行家,帮人介绍买卖的田地和场地近乎可以有一个京城那么大,纪宁找到他,也是由林义所介绍,林义当初对这宋朱鹤就很羡慕,林义从事牙人这一行,也是想跟随宋朱鹤的脚步。 “纪老爷,您要买的田地,鄙人都已经给你归置好了,一共三十亩田地,都是种了几年的熟田,连成片的,地角也好。卖家听说纪老爷是举人,特别交待不用要太高的价格,一亩地给十五两银子便可,这三十亩地,一共是四百五十两,加上鄙人的十两银子,您一共要拿出四百六十两!”宋朱鹤上来先跟纪宁说买田的事情。 纪宁知道,京城周围的田地价格,一亩地地价从六七两银子到二十两银子不等,十五两银子那种已经是非常好的田地,而且他看了那些田地的位置,都是在非常靠近京城的地方,他心里有一杆秤,综合比较了一下,这些田地的升值空间还是可以的,因为回头京城城外临近城墙的区域,也会有人发展民户的街巷,甚至可能修筑外城,那时这三十亩田地的价格可能会飞涨。 “好!”纪宁点头,“买卖就这么定了,这是二百三十两的定金,剩下的等交易时,一并再付!” 467.第467章 街头偶遇 纪宁一次买三十亩地回来,主要是试探一下京城周围的地价,回头他会让林义安排,把这些土地先租赁出去,本身这些田地也可能是有租户的,也省了纪宁去费心。 不到五百两银子,对纪宁来说,也并非大事,他现在所关心的,是如何将手头上大批的银子变成有效的投资,以便能完成财生财,如果单纯只是把银子贮藏在家里,不但有可能被虫蛀、风化,银子还会因为年久的折色而贬值,就算银子本身不折色,市面上的银价也会逐渐走低。 纪宁要充分考虑到通货膨胀的问题。 因为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六,距离春节也就只剩下几天,纪宁买完了田地,再问询了一些关于田宅仆婢的事情,便要回去,至于巨鲸帮的总坛、仓库的选址,纪宁交给林义去办。 纪宁对林义还是很放心的,毕竟这也是他到京城之后的发现,有林义帮他操持,很多事也会变得简单。 当天纪宁买了一些好酒好菜,腊肠熏肉的买了不少,装载在马车里准备带回去,还没走过街角,便见街路上有马车横冲直撞一般过来,纪宁只看了一眼便确定一件事,这马车来势汹汹似乎有些不善,他赶紧避让开,却还没等他们这辆马车到边上,横冲直撞的马车便过来,直接冲进人流,将路边的几人撞倒。 “街路行凶,把马车逼停!”京城的百姓,天子脚下之民,也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一群人围拢着马车,愣是用路边摊的木台子和扁担、架子这些东西,把那辆横冲直撞的马车给拦了下来,马车的车夫还没等下地站稳,周围已经有受伤的百姓拿着扁担和棍子冲上去,朝着那车夫的脑袋便砸了过去。 百姓报复心理很强,一边打还一边在叫着:“在京城的地方也敢行凶,活腻歪了吧?里面的是谁,拉下来,拉下来!”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冲上去,要把马车里的人拉下来打一顿算账,纪宁没有去凑热闹,毕竟他自己躲的也算及时,并未受到那横冲直撞马车的波及。 路边有应考的举人道:“京城的百姓就是不同,这拦街就敢打人,万一打了什么权贵怎么办?” 旁边有人讪笑道:“果然举人老爷也不都是聪明睿智的,看看那马车的华丽程度,便知道这只是一户商贾之家的马车,京城的百姓眼睛贼着呢,如果真是华丽的马车,或者是那种有王公大臣徽记的马车撞了人,以为有人敢出来惹是生非?” 林义看着纪宁问道:“老爷,我们是否凑热闹?” “别了。”纪宁道,“还是先回府去,这年关时候,百姓心浮气躁的,如果沿街闹事,我们留在周围始终不方便!” 纪宁很清楚,到了冬闲时节,尤其是临近年关的时候,京城会有不少的闲散劳动力没事做,加上年底的压力,这些劳动力可能会去小偷小摸,甚至会发生明抢的事件。 年底这段时间,京城本身就带着一股浮躁,很多人为生活所迫,而走上犯罪道路,纪宁知道自己在街路上走或许会不安全,也就让林义赶车早点回家。 这会人群中还在鼓噪,有人喊道:“什么秦家的,谁听说过秦家?继续打呀,是个婆娘!” 本来那群被马车撞伤的百姓,要上去找马车里的人讨回公道,结果把里面的人抓出来才发现,里面居然是个女人,而且看上去很娴静,这下他们可下不去手了。 在公开场合殴打妇女,这可是极大的道德问题,有人追究的话,或许打伤妇孺就要被流放,甚至被判绞刑。 因为打人不但是打伤了妇人的身体,还会对妇人的名节有所亵渎,如果妇人因此而投井自杀,判处的罪名会更重,谁都不敢在三纲五常相对严谨的时代做出殴打妇女之举。 原本还嘈杂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纪宁原本都已经要走了,但听到“秦家”、“婆娘”等字眼,他还是停了下来,上前一看,便知道印证了心中的猜想,刚才马车里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金陵城时的旧相识秦圆圆。 纪宁心想:“还真巧,怎么会在京城碰上她,她之前给我写信,我也没理会她,现在是否要过去跟她打招呼?” 刚才被撞伤的人,上去嚷嚷道:“这位夫人,您的家仆撞伤了人,您自己也在上面,看看,这逢年过节的我们也不想跟您过多计较,就赔一点汤药费好了!” 纪宁发现,真正被撞伤的人根本没有,上去打人的,还有讨要汤药费的,基本都是些小混混,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讹人。 即便秦圆圆在金陵城时,做生意精明干练,为人处世也很有风度,但在这种被人胁迫的情况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又是有错在先,也不好随便应声。 纪宁心想:“秦圆圆毕竟在我不得志的时候,对我有赏识,现在出面为她解围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他走过去,让林义拿出几十个铜板,道:“撞伤的汤药费,这些够了吧?” 那些小混混明显还不太乐意,林义上前怒喝道:“跟着谁混的,再不走,让你们好看!” 几个人对林义有些忌惮,赶紧拿了铜板,各自分了离开,纪宁走过去看着秦圆圆,道:“秦当家的,没事吧?” “纪解元,这么巧?”秦圆圆再见到纪宁,称呼也变成了纪解元,似乎她更愿意接受纪宁的这一层身份。 这点上,纪宁也容易理解,毕竟秦圆圆对他是一次投资,看准的就是他将来有所作为,能帮到秦圆圆做生意,现在他考中解元,秦圆圆当然要收回当时的投资成本。 “出来购置年货,未曾想就遇上了,秦当家的如此急着赶路,是有急事?”纪宁问道。 “唉!一言难尽,纪解元,难得跟您遇上,您也别见外,不如找茶楼小叙如何?妾身还有些话要对纪解元言明!”秦圆圆目光中带着几分热切说道。 纪宁问道:“不耽误秦当家做事?” “耽误便耽误了,能与纪解元相遇,旁的事也就无关紧要了!”秦圆圆道。 468.第468章 秦圆圆另谋出路 在一家名为君如茶社的茶楼内,纪宁跟秦圆圆进入到雅间,刚坐下来,秦圆圆便点了香茗,又亲自为纪宁斟上。 纪宁道:“秦当家的客气了。” “纪解元说的哪里话,您现在身为举人公,又是来京城赶考,若是能中进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妾身不过是一介商贾,能跟纪解元坐下来喝茶,那也是三生之荣幸,纪公子,请!”秦圆圆对纪宁很是推崇,对纪宁的态度也是极为恭敬的。 这倒让纪宁有些不好意思。 但纪宁也知道,这时代的商人社会地位是很低的,像秦圆圆这样的商贾,属于士农工商中地位最低的商人,就算是她手底下的那些手工匠,社会地位也比她高,这怎能让秦圆圆服气? 有钱,但没地位,这也是这时代的一个悖论,而有权力的人通常又缺少钱财,所以从政的人也会跟经商的人同流合污,把商人的钱变成自己的,再给予商人一定的社会地位。 纪宁道:“秦当家的往京城来,是为做生意?” “妾身说不是,纪解元一定不肯相信喽?”秦圆圆说了一句,语气中仍旧带着些许的恭维,道,“其实妾身到京城来,也是希望能早些见到纪解元,曾去信一封,试图跟纪解元取得联系,但也知道纪解元如今赶考学业压力很大,便不敢登门拜访,也是希望能在春闱之后再与纪解元见面,也希望纪解元能在杏榜高中!” 纪宁摇头道:“秦当家的抬举了,科举之路路漫漫其修远兮,在下可没有能一榜中进士的决心!” 秦圆圆微笑道:“妾身相信纪解元可以做到!” 纪宁被秦圆圆恭维一通,很多话本想说,也不好意思说明了,其实纪宁对秦圆圆的态度,跟他对静萱的态度是一样的,无论你秦圆圆有什么麻烦,都是要等会试结束之后再说,他不想因此而分心,但秦圆圆明显就想利用纪宁的地位做文章,怎么说纪宁也是在她的“赏识”之下一步步崛起的,她的态度,好似是有资格来分享纪宁成功的果实。 “秦当家的,眼看已经到了年关,马上要到新春佳节,不知秦当家的如今落榻在何处?”纪宁问道。 秦圆圆道:“怎么,纪解元也有闲暇登门拜访吗?妾身如今寄宿在京城的金陵会馆之内,那里有南来北往的客商,平日里谈生意也会方便一些,今日本来出来是要见几位客人,商谈的是明年粟米的生意,未曾想遇到一点麻烦,妾身很信奉冥冥中自有天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刚遇到一点麻烦,就遇到了纪解元,既是巧合,也是缘分,也是妾身有福气!” 纪宁心想:“遇到我就算有福气,你这恭维话要说到何时?我明知道你跟朝中的某派权贵有联络,却不知是太子,又或者是五皇子,或者是文仁公主,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莫不是想来当说客,最后将我游说帮你?” 纪宁道:“那秦当家的,除了做生意,到京城来还有何目的?” “就只是做生意,顺带还有一点私事。”秦圆圆似乎并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妾身在京城,曾经有几位故友,他们在朝中有一定的势力,妾身本指望利用他们的力量,才为妾身谋求权力上的某些庇护,让妾身可以把生意做到京城来,可到了京城才发现,这些故友要么已经倒台,要么如今已不能成就大事,所以妾身心中也很矛盾,今日也是想问询一下纪解元,妾身应该如此做才好!” 话是暗示,但纪宁听来已经很明白了。 秦圆圆这是不想再为故主做事,想另投他人门下,但苦于没有门路,现在正在想办法脱身。 纪宁思索了半晌后,问道:“那秦当家,现在应该是不便回金陵城吧?” “嗯,正是!”秦圆圆点头。 “那秦当家的要留在京城,还要得到权力上的某些庇护,是否意味着,秦当家的应该多发展几个‘故友’呢?”纪宁讳莫如深一笑,问道。 秦圆圆好奇打量着纪宁,眼睛突然一眯,问道:“那纪解元认为何人合适呢?” 纪宁没想到秦圆圆会来问自己关于投身到谁麾下的问题,纪宁道:“在下对于秦当家的故友一无所知,又如何对秦当家的做出指点呢?” 纪宁的意思很明显,我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还想让我帮你,你是觉得我有多么的神通广大,可以对你做出合理的规划? 秦圆圆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这么做对纪宁有些为难了,她思索半晌后说道:“纪解元,妾身的这些故友,曾跟皇宫中的贵人有所联系,您认为妾身有必要再跟他们有何牵扯吗?” 纪宁暗忖:“皇宫中的贵人,可以有两层含义,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妃嫔。如今在皇宫中最得宠的,莫过于五皇子的母亲李贵妃,如果秦圆圆所指的是五皇子,那这说明五皇子在皇储争夺上有麻烦了,或许是太子最近沉迷于酒色,其实是在暗中部署,试图将五皇子一党全面铲除,也有可能跟惠王和崇王对皇位的觊觎有关!” 或许秦圆圆只是一句试探性的语言,就让纪宁产生了那么多的联想,如果秦圆圆知道自己一句话会暴露这么多信息,她肯定会将这句话斟酌之后再斟酌。 “秦当家的,如今形势未定,如果贸然找到另栖它木,或许会对你将来的处境有所不利,且还不若暂时安于现状,但可以虚以委蛇,只待时机成熟之后,再行考虑转投!”纪宁道。 秦圆圆对纪宁的回答,显然有些失望,她摇头道:“纪解元可有考虑过如此的后果?” “秦当家的是说兔死狗烹,又或者是为他人所当道,对旧势力的打压?秦当家的大可不必如此担心,按照如今的形势,天子一息尚存,朝中上下仍旧很稳固,就算是某人当道,也是求稳,又如何能展开对对旧势力的清洗?反而那时会让秦当家有更多的选择,秦当家的以为呢?”纪宁似笑非笑道。 469.第469章 北方主考 秦圆圆不肯坦诚相告,纪宁这边自然也不想推心置腹。 这是将心比心。 纪宁自问在很多事上并未亏待秦圆圆,即便现在他不想跟朝中的某些权贵有联系,他还是给秦圆圆提出了很多切实有效的建议,比如说让秦圆圆暂时不要去跟任何权力之人表态,要等年底的这段权力争斗高峰期之后再决定归属和投奔的问题。 秦圆圆又为纪宁斟了一杯茶,道:“多谢纪解元提醒,妾身谨记在心,不知纪解元可否将住址相告,妾身也好偶尔上门拜访!” 纪宁想了想,这才点头,但他告诉秦圆圆的并非是自己现在的住所,而是在他之前所住的林义的小院中,这也是他避免被更多的人所干扰。 二人又谈论了一些事情,秦圆圆仍旧不掩之前对纪宁的恭维,这让纪宁觉得秦圆圆是想利用他,纪宁心知这一点,但他不去揭破纪宁,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一会,纪宁以自己要回去读书为由,先行起身告辞,秦圆圆也不挽留,亲自送纪宁出门口。 回去的路上,林义好奇道:“老爷,不知那位当家的,是何人?” “金陵城来的,你别多问了,我们暂时不会跟她有什么联系,这次就当是一次巧合遇到吧!”纪宁道。 林义道:“老爷,小人只是好奇,方才在那位当家的上去之后,有几波人过来,都是鬼鬼祟祟的,好似是在监视那位当家的,却也是很奇怪。老爷,您可要小心一些啊!” 纪宁皱眉道:“还有人监视她?” 之前纪宁还不确定秦圆圆有麻烦,但听林义无意中说出秦圆圆有人被监视,他才知道秦圆圆身边的麻烦不轻,之前秦圆圆要在路上紧忙赶路或许也就容易解释了,秦圆圆这是在躲避别人的追踪。 纪宁心想:“如果是在金陵城发生这种事,我倒是应该去提醒她,但现在是在京城,我又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也许这些人还是来监视我的,我跟她说只是找麻烦!” “林二,以后做事也小心一点,如果发现有人跟踪或者是探查你的消息,先停下手头的事情,把人给甩了,再来见我跟我说明白,知道了吗?”纪宁提醒道。 “是,老爷,小人谨记了!”林义一边赶车一边说道。 眼看到了年底,纪宁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搬了新地方,也不是很寒冷,感觉到了春节,差不多寒冬也就要过去了,天也开始转暖。 过年之前剩下这几天,他都不准备离开家门了。 过年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纪宁只管等着过年就好,虽然小院里的人有些简单,总算有家的样子,只是他身边缺少一个真正的女主人。 腊月二十八这天,唐解亲自上门来,问询了纪宁一些事情,主要是在学问方面。 唐解请了一位进士,回来问询一些关于会试考场的事情,涉及到临场发挥和指导,唐解想请纪宁一起过去。 “就在大年初一。”唐解道,“京城年初这段时间,连衙门中人也都休沐,官员都有时间,正是走亲访友的好时候,永宁啊,我们商量着多举办几个文会,把我们几个的名声往上抬抬,你可知道,现在京城里,我们江南士子被看低,会元赔率排名前十的举人中,更是没有一个南方的举人,你说气不气人?” 会元,也就是会试的第一名,虽然这名称只是临时的,很快就会殿试,在殿试中录取状元,但会元在社会中仍旧有一定的地位,也会被史书记录在册。 纪宁微微皱眉道:“会元也增加赔率了?” 在纪宁看来,会元本身不具有竞争性,因为无论在会试中发生的再好,也是取三百人成为贡士,而具有参加殿试的资格。 至于会试的第一名,将来参加殿试时也只有座位排在前面,被更多的考官和巡场官盯着,除此之外没什么优待,而且会元也没有说会在殿试中加分,有人在会试中成绩一般,在殿试中高中状元的情况比比皆是。 而在会试中拿到会元的人,也很可能在殿试中名列三甲,成为一名“同进士出身”,反而更让人觉得丢人。 唐解道:“唉!当初金陵乡试的解元都会有赔率,更何况是会试?京城的各大赌坊都已经有了最新的赔率,永宁,你中会元的赔率,跟大多数人一样,都是一赔一百,这已经算是不错的,因为毕竟你是解元,而我们这些本身参加了一届会试的,现在的赔率也都只有一赔二三百,还都无人问津。说起来,这都跟朝廷有意要以北方的朝廷大员为主考官有关!” 唐解说此话的时候,心中有些无奈。 在朝廷中,南北学问之争一直都有,而涉及到会试的录取,很多赌坊也都在盯着,现在城中文风很盛,也涉及到来年春天就要举行会试和殿试,赌坊趁着这股学风的高潮,难免会做一点文章,让人去多为自己所欣赏的“才子”下注,看看谁最后慧眼识英雄。 纪宁问道:“现在会试主考官的人选已经确定了?” “尚未确定。”唐解道,“不过礼部的两位侍郎,都是北方人,还有翰林院掌院学士也是北方人,让北方人出来做主考官似乎是没的跑了。你知道吗,那江北的考生顾玉明,可是本次会试会元呼声最高的人,他的赔率只有一赔三,这几天他走各种诗会和文会,简直觉得自己已经考中会元,继而考中状元一样,看着就让人上火!” 纪宁笑了笑,唐解显然是有些眼红顾玉明。 纪宁知道,朝廷派出的会试主考官,一般会从礼部和翰林院掌院学士中挑选,让礼部尚书出来主考的情况也不多见,唐解说的也很有道理,既然礼部两位侍郎和翰林院掌院学士都是北方人,由北方人来主考会试似乎也是没跑了。 纪宁道:“即便朝廷派出的是北方人为主考官,不是还有文庙?若文庙能派出南方的主考官作为中和,或许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470.第470章 名媛的宴会(上) 文庙是否派出南方主考,这件事纪宁不知道,甚至朝廷是否派出北方主考,也只是在唐解的猜测中,没有人能证实这一切。 纪宁对于谁来主考,其实也不是很关心,因为他知道,即便是北方主考,录取了南方会元的可能性也很大,何况现在只是需要考中会试的前三百名就可以了,纪宁并不贪心,他只是想考中进士,哪怕是三甲进士,他自己也算是满足了。 唐解问道:“永宁你的备考如何?据闻本次会试,会增加算经的附加题目,这也是近年来少有的增加附加题目的会试,似乎朝廷在选拔特殊人才。” 纪宁点头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但即便算经题目回答的好,所录取的也未必是进士,这种题目,不要也罢!” 纪宁很清楚,朝廷突然增加科举题目,还是附加题,意思是考生可以选择做过着不做这道题,如果做,错了也没什么影响,如果做的对,朝廷可能会特别遴选出来。 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这名考生因为这道题目被朝廷所选拔,到一些特殊的岗位上去当差,或许很有前途,但跟纪宁的思想相违背,因为纪宁的目标是要进入文庙,而算经题目选拔出来的人才,铁定是要留在朝廷需要核算的衙门当差的。 “永宁算术的能力让我等惊叹,本还以为这机会是为永宁你准备的呢,即便考不中进士,能在算经的题目中选,很可能也会跻身朝堂,成为六部官员,将来前途或许比之一个三甲进士还要高,永宁还是考虑一下为好!”唐解说完,起身告辞,纪宁也是亲自送他去门口。 等唐解走之后,纪宁也在思考这问题,在会试中是否要回答算经的内容。 会试突然增加了“数学题”,这些数学题很可能会非常困难,一旦答不出来,还浪费时间,但他相信以他对数学的理解能力,在这时代至少也是佼佼者,回答正确就可以留在朝廷当官,这是一条捷径,但他自己却不想利用这条捷径。 “还是踏踏实实,当一个拥有文名和儒名的双重大儒,才是最好的选择,进入庙堂,即便身处再高,一旦涉及到权力斗争还是会死的很快。眼下就是一门心思考中进士,然后扳倒张洪,安心在文庙中做学问!”纪宁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腊月二十九这天,距离除夕还有一日,赵元轩作为怀珠郡主,第一次进宫觐见,但她所见的并非是皇宫正殿的皇帝,而是皇宫內苑的妃嫔。 但凡外蕃入京师,所带亲眷中女子的,有赐爵或者是即将赐爵的,都需要在逢年过节时进宫,届时六宫之主会设宴款待,当天的赐宴结束之后,还会另有封赏。 除了皇族的女子之外,朝中大臣的夫人、未出阁的名门闺秀,也会得到邀请,但是否邀请要看朝廷鸿胪寺最后的邀请名单,一旦在受邀之列,那是一种莫大的荣幸,进宫之后都需要好好表现一下自己,争取为自己背后的家族争光添彩。 赵元轩在皇族之中,也算是有名的郡主,她的地位很高,所以有进宫朝见的资格,早早的,她的邀请函就已经送到崇王府别院,她之前学习宫廷礼数,也是为了能在这次的朝见中派上用场。 这天赵元轩很注重自己的仪容,还有穿着打扮,因为这是京城皇族女子,以及京城中的名媛们联络的最好时机。 在这种联络的宴会上,每个女子也会尽量表现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如果是那些恪守礼教,遵守“女子无才便是德”标准的,也会尽量表现出自己大家闺秀的仪容,让人知道她们是多么的淑媛端庄,让人望而生慕。 赵元轩进宫后,感觉皇宫很陌生。 她心想:“以前来过皇宫,也不记得是四年前还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能跟容姐姐一起玩,是最开心的,那时容姐姐还没搬出宫开府居住呢,可现在容姐姐搬出去之后,这皇宫也就冷清许多了!连皇后娘娘也不在世了,这次进来,应该没什么人我会认识吧?” 赵元轩一早就知道,文仁公主赵元容并不会参加这次的宴席。 不是因为赵元容没有得到邀请,而是因为赵元容的地位太高,已经不适合作为名媛闺秀来参加这次的宴会,因为赵元容来参加的话,已经无法界定她到底是主人还是受邀者,本身主持这次赐宴的人,也并非赵元容,孝惠皇后过世之后,主持宫廷赐宴的事情就落在了李贵妃的身上。 李贵妃也是如今最得宠的皇妃,虽然她也已经三十多岁临近四十岁了,但她很懂得固宠,赵元轩也一直想知道这能让皇帝神魂颠倒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赵元轩在小宫女的引路之下,一路过了回廊、左中门和康靖门,进入到了惠安宫,惠安宫是他们临时等候觐见的地方。 此时惠安宫内已经有不少的名媛闺秀已经到来,跟普通官员等候朝见的地方不同,这里显得很安静,没有人敢在里面叽叽喳喳,本身都是些女子,见识也不高,生怕惹来什么麻烦,而且她们秉承着一个原则,就是所有来此参加宴会的女人都是敌人,即便是平日里相识的闺中姐妹,也会在这种场合装作不认识。 如果两个大臣的内眷显得很相熟,被旁边侍奉的小宫女看在眼里,或许会告诉宫中的管事太监,层层上报,那时皇帝就可能知道这两名大臣之间私下里走的近,就存在结党的可能。 所以这种场合,这些内眷都会不跟别人打招呼,也不会主动去跟人说话。 当然也有特殊的,比如说赵元轩。 赵元轩虽然在进宫之前学习了不少时日的宫廷礼数,但宫廷礼数中可没说不许她进宫搭讪,她见到那么多打扮华美的名媛闺秀,自然想多认识几个,这也是因为赵元轩平日里没什么闺中姐妹,不太懂得跟人相处所致。 “这位姐姐,你看上去好漂亮啊,用的什么胭脂?”赵元轩上去拉着一个二十多岁,看上去很有风韵,脸色也很白的女人问道。 471.第471章 名媛的宴会(下) 赵元轩说话不分场合,很多时候都是由着她自己的性子来,当她看到妆容好看的女子,就上去问人关于胭脂的问题,却不会管自己说的话有多突兀。 那女子眉角之间轻轻一蹙,显然对赵元轩有些反感,她也并不知眼前的女子是谁,只是轻轻将自己的手臂挣脱开,往人群后面缓步而去。 “小气鬼,怎么京城的女人也这么小气?跟姓纪的坏人一样,都是小心眼,哼!”赵元轩愤愤不满道,“不就是胭脂水粉吗,用这么藏着掖着?不过她的肌肤真的好白啊!” 赵元轩带着羡慕,跟自己的皮肤对比一下,虽然自己的皮肤躲的也很白,但始终跟那女子的有差距。 因为这小小的事情,赵元轩之后一直在闷闷不乐。 跟赵元轩一样闷闷不乐的,还有这些天茶饭不思的皇帝。 此时皇帝已有五十多岁,整个人都显得很萎顿,一个人坐在案桌之前,心中却还在想着那在冰棺中无法融化出来的美人。 “朕若使用武力,即便将人救出来,恐怕也无法让她苏醒,如此美人,我如何才能拥有她?” 皇帝很好色,或许是因为当年跟孝惠皇后夫妻恩爱,以至于他在美色上有所收敛,可当孝惠皇后病逝之后,他的心也就跟着暴露出来,这些年他临幸的美人不少,都无法让他提起太长的兴趣,君王多薄幸,说的也是他这样的,因为他觉得任何的美人,总会有保鲜期,他跟那些女人也没什么感情可讲。 但唯独他对李贵妃,却有很深的感情,因为李贵妃能做到别的女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就在皇帝一个人对着满桌的奏折唉声叹气时,突然外面走进来一名老太监,奏禀道:“皇上,李贵妃求见!” “哦,龙公公啊,朕这几日,的确是冷落了贵妃,让她进来吧!”皇帝也意识到自己对李贵妃的冷落,一摆手,让龙公公去把李贵妃请进来。 李贵妃缓步走进殿门,显得莲步款款,即便皇帝心中另有所思,见到李贵妃的模样,还是会产生心动。 不是说李贵妃有多姿容貌美,也不是说她是有多么的风韵犹存,毕竟年近四十岁的女人,再有风华,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罢了,跟那些十几岁的青春少艾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李贵妃身上的魅力,在于她的妖媚,她还总懂得如何去讨好皇帝。 “爱妃这是作何,为何只是身着如此单薄,来,让朕为你取暖!” 皇帝之前还在唉声叹气中,可当他见到一个身上只是身着小衣,甚至连手臂都遮盖不住,有大片皮肤都露在外面的李贵妃进了大殿,他的兴致也就跟着起来了。 李贵妃缓步行进,没有显得一点颤抖,尽管她身上穿的很少,周围也是很冷。 龙公公一摆手,在场侍奉的小宫女和小太监皆都退出了宫门,他们不敢打扰皇帝和李贵妃的好事,如果谁留下,基本也跟送死差不多了。 “臣妾给陛下请安!”李贵妃迈着细微的步子到了皇帝面前,等婷婷施礼之后,皇帝才发现,原来李贵妃脚上并未穿鞋子,是赤足踩在地毯上,那对三寸金莲也是让皇帝迷醉不已,他赶紧走过去,一把将李贵妃拥在怀中。 皇帝笑道:“爱妃辛苦了,来,让朕为你驱赶身上的寒冷!” 说是驱赶寒冷,但皇帝却已经把李贵妃的人扶到龙案上,连上面的奏折落在地上,皇帝都不会去管,而皇帝的手也不是去解自己的衣服帮李贵妃套上,而是去解李贵妃身上的小衣,似乎是要让李贵妃冷上加冷。 “皇上您可真是坏呢!”李贵妃娇媚地白了皇帝一眼,却还是任由皇帝将她的小衣解开,此时她也不由起了鸡皮疙瘩,就算之前是在暖房中出来,也穿着厚重的貂皮大衣,出来后进来后还是难以赶走酷寒。 就在皇帝准备有进一步动作时,李贵妃突然用手挡住皇帝凑过来的大口,媚笑道:“皇上,今日您还不可呢!” “为何?”皇帝脸色中带着不解,“朕已有多日未曾临幸贵妃你,难道你不思念朕吗?” “臣妾心中自然思念圣恩,而且思念的紧,但圣上的恩宠,今日可不能落在臣妾一人之身呢!”李贵妃凑过去,在皇帝的耳边说了一句,皇帝的眼前突然一亮,连之前脸上的阴霾也跟着消弭不见。 “当真如此?”皇帝脸上所呈现出来的是极为的高兴,好似李贵妃做了一件非常得他心意的事情。 李贵妃抿嘴一笑,却是将自己身上的小衣拉了拉,为了驱走严寒,道:“看皇上的急切样子,好像恨不能马上拥有了呢!” “哈哈,贵妃啊,你也知道朕这些日子有些抑郁,难得今日你有如此好的安排,那朕也不多为难你,你不是还要去主持宫廷赐宴吗?早些去,朕便在这里等候你,早去早回!”皇帝好似很大度,也不再去纠缠李贵妃。 李贵妃便起身,行礼告退,缓步离开了宫殿。 皇帝看着李贵妃的背影,却也是笑容满面:“还是贵妃知朕的心意,除了她,谁还能让朕开怀?” 李贵妃到了坤宁宫,那也是皇后的寝宫,在坤宁宫的外殿内,宫廷赐宴开始。 这次的赐宴,参加的名媛数量有六七十人之多,其中多数都是王宫大臣家中的女眷。 之前还在皇帝面前妩媚献媚的李贵妃,此时一身锦衣华服出现在坤宁宫正殿之内。 孝惠皇后病逝之后,六宫无主,皇帝并未有将李贵妃提为皇后的打算,李贵妃也很识相,从来不提此事,她平日里是没有资格来坤宁宫的,也只有在赐宴的时候,她才会到坤宁宫来,代替皇后主持宴会。 李贵妃到了皇后的凤座之前,显得很得意,道:“诸位夫人、小姐,本宫奉圣上之命,前来主持宴会,诸位请自便,不用有所拘谨,上菜!” 给女眷赐宴,并不会有赐酒,而菜色也显得素雅,很多都是素菜和素席,也是考虑到很多女子信奉佛教不忍杀生。 472.第472章 国公府的小姐 宴席开始,赵元轩一个人坐在旁边很是郁闷,因为她觉得自己在这里没什么朋友。 赵元轩之前学习了不少的宫廷礼数,但到了宫闱中,发现似乎根本派不上用场,因为在宫廷的女性赐宴中,根本没有所谓的过程可言,因为这里根本不需要起身敬酒,也不需要起来吟诗作对,就是一群人坐下来,吃点东西,连酒水都没有,之后就要起身告辞回府。 “这也太没意思了!”赵元轩手里拿着筷子,她并不觉得眼前的酒宴有什么必要,原本她进宫的目的就是多结识几个女子,心想着能把这些女子发展成为自己的闺中姐妹,到最后看来,这希望落空了。 宴席到中局,李贵妃开始为在场的名媛贵妇敬茶,赵元轩作为怀珠郡主,又是亲王之女,她所受到的礼遇是在场之人中最高的。 在场的其他名媛,明显没有她的地位,李贵妃在敬茶是也会显得敷衍,一直到了李贵妃将茶水敬到一名端庄的妇人面前时,赵元轩留意到李贵妃对那妇人的态度似乎很是友好,甚至还笑盈盈嘘寒问暖,显得有多关切。 “咦?这不是刚才我问她话,她什么都不肯回答的姐姐吗?她跟李贵妃认识吗?”赵元轩心中很纳闷。 李贵妃跟那女人,交谈了半晌之后,才去给下一人敬酒,过程中,李贵妃还是不时去看那女人。赵元轩心想:“难道李贵妃也对这女人脸上的胭脂感兴趣?又或者是这女人懂得一些养生之道,李贵妃要多问她一些事?她到底是谁呢?” 在场的名媛贵妃,并不会把自己的姓名相告,所以赵元轩也并不知道那女人是谁,她只知道自己身边几个人是谁,这还是刚才她偷偷去问小太监得知的。 “回头一定要问问,那女人是谁,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跟她学学怎么保养皮肤,哼,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人当作假小子,只有皮肤白皙一些,才能吸引那坏人的注意力嘛,那坏人现在在干嘛?现在快过新年了,他这会应该还在用功读书吧” 不知觉之前,赵元轩的精神落到了纪宁身上,她便想到纪宁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自己,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她也无心在这次的宴席之中。 宴席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在场的名媛贵妇一般都很懂得保持体形,不会在这种宴席上胡吃海塞,随便吃点,喝杯茶,进食的过程中也是细嚼慢咽,显得有多文雅,这让赵元轩看了就觉得很做作,她虽然平日里也会扮作淑女之状,但她至少不会去假惺惺小口进食。 赵元轩心想:“这么小块的食物,耗子吃了可能都塞牙缝,她们真是装样子,就这样的名媛贵妇,我还不稀罕跟她们做朋友呢!” 当赵元轩抬起头时,便见到对面有个跟她年岁差不多,甚至还比她小一些的女孩子,这会正抱着个大鸡腿在啃,那模样可就不算有什么淑女状了。 李贵妃走了一圈,正好轮到过去给那女孩敬茶,那女孩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手上的油擦干净,就过去接茶水,还不小心摸到了李贵妃的手,让李贵妃直皱眉头。 “贵妃,对不起,我是无心了,我喝了这杯茶,你随意!”女孩说完,就好像是酒桌上论酒一样,把一杯茶当成是酒水喝了。 在场的名媛贵妇见到了,虽然心中想笑,但都保持了很好的体态,没有敢笑出来的。 只有赵元轩正在掩着嘴偷乐,她也不需要掩藏什么,心中想笑就直接笑,她觉得那女孩应该是这宴会中的奇葩,至于那女孩的身份,她没法去问。 “这个妹妹,看样子可以做朋友,她的性格我喜欢!”赵元轩在心里暗暗地想。 李贵妃对那女孩似乎有意见,但她也没有发作,毕竟她是代天子和皇后来为在场的名媛贵妇敬茶,她还要保持皇宫的威仪。 等敬茶结束之后,宴席差不多也散了,赵元轩从坤宁宫中出来,便迫不及待过去找那女孩,想跟女孩搭讪。 “你你是谁?”女孩见到一个陌生人拦住自己的去路,还充满警惕,看着赵元轩道。 赵元轩抿嘴一笑道:“我叫赵元轩,是崇王府的怀珠郡主!” “怀珠郡主?没没听说过,你好像坐在我对面的?”女孩似乎也没多少见识,她甚至不知道崇王府和怀珠郡主这些名词。 赵元轩道:“我生长在金陵城,距离京城很远,不是经常到京城里来。你是谁?” “我我叫秦璇,是秦将军府的。”女孩道。 “你就是秦国公府上的?哈哈,我听说过你唉,听说前些日子你带着人,去天香楼帮你对不对?那时还有个公子出了两万两银子,我跟他认识,他叫纪宁,字永宁,他也是金陵城的,还是本届金陵乡试的解元呢!”赵元轩分外高兴,她这才知道原来这女孩是秦国公府上的小姐,也是如今袭爵为秦国公的秦茂的姐姐,当日扎着羊角辫提着红缨枪去天香楼闹事的那位姑娘。 秦璇想了想,她还没把那么多复杂的关系想明白,她点头道:“原来你跟那日的公子认识,你是郡主是吧?我记下了” 赵元轩高兴地拉着秦璇的手,笑道:“秦小姐,你几岁,我跟你说,我虚岁已经十六了,也就是刚及笄,你几岁?” “十十四!”秦璇想了想道。 “你十四啊,那我是你的姐姐,嘿嘿,以后你带我在京城游览一下好不好?我刚到京城来,对周围的环境不太熟悉!”赵元轩就好像个阅尽世间百态的女人一样,在引导着不开窍的小姑娘。 秦璇又是思索了半天,才点了点头道。 赵元轩正在忙着跟新结交的朋友聊天,突然侧目发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停下来,往坤宁宫旁边的侧殿方向而去。 赵元轩心里疑惑:“这不是刚才那姐姐吗?她怎么敢在皇宫里乱走?还是她跟李贵妃真的认识?咦,连那龙公公也过去了!” 473.第473章 孙夫人 秦璇虽然是秦国公家的小姐,但她对于人情世故所了解的也不多,但她却是秦国公家里掌握财政大权的人。 见赵元轩停下来,她顺着赵元轩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那女子的背影进了坤宁宫旁边的偏殿。秦璇道:“那不是孙少将军的夫人,孙宁氏吗?” “你认识她?”赵元轩打量着秦璇。 “嗯。”秦璇点头,“以前入宫受赏的时候,我见过她,听说孙家的人跟李国舅走的很近,或许是孙家的人入宫也会得到李贵妃特别的赏赐吧!” 赵元轩点头,道:“原来还有李国舅的关系在里面,既然是孙将军的儿媳,她来宫里接受赏赐,为什么不把赏赐直接给她送到孙家去呢?” 秦璇不解地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赵元轩笑道:“管她呢,现在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秦妹妹,你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你好像是练武的啊,那日听说你一个筋斗就翻上三楼,你是不是会轻功?” “我哪里懂什么轻功?我只是自小练习家传的枪法,弟弟有时候不争气,我就多督促他一些” 两个人刚认识,但彼此之间都没多少心机,再加上二女的心思都很坦诚,刚认识,就开始说到一些家事,说的还很投契,简直就跟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样。 在另一边,孙夫人则进到了偏殿之中,紧接着李贵妃身边的亲密太监龙城也跟着进去。 龙城进去之后,马上让人把殿门给关上。 “给龙公公请安”孙夫人见到龙城,显得很恭谨,行万福礼请安。 “哎呦,小主折煞咱家了,咱家只是个小人物,怎当得起小主的礼数?小主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吧?”龙城笑盈盈问道。 孙夫人恭敬行礼道:“奴家都听交待过了,知道要做什么。” “是老夫人交待你的吧?哈哈,说起来啊孙老夫人也曾进宫几次呢,贵妃娘娘这次特别传召你也进宫,也是让你明白,要在主上面前固宠,可是要多识相一些,如果做的不好,别说是你们两位小主,就算是孙家的人,也要跟着遭殃!”龙城最开始还是和颜悦色,但到后面,语气中已经带着威胁。 孙夫人俏面上露出些许惊恐之色,赶紧低下头道:“一切听凭龙公公的吩咐!” “听咱家的吩咐作何?你进宫,是要听从贵妃娘娘的吩咐,皇宫这么大,你以为谁都能进的来吗?里面有为你备好的衣服,赶紧先换上,看看是否合身,外面暖轿也为你备好,就等你换好衣衫,随杂家一起过去!”龙城说着,一摆手,里面的小宫女将屏风挪开,便露出里面挂着的一身衣服。 说是衣服,也不过是两件很简单的衣衫,跟之前李贵妃穿着去见皇帝的小衣细裙很相似。 孙夫人走上前,打量了一下自己即将要穿的衣服,为难道:“龙公公,这能穿吗?” “怎么不能穿?这衣服,你只管合不合身,至于别的事情就别管了,上暖轿之前,在外面会给你披上一层,至于到了主上的寝宫你自己掂量吧!”龙城说着,脸上带着阴损的笑容,就是不肯离开。 孙夫人有些为难道:“龙公公,奴家要换衣了,您能否回避?” “作何回避?连贵妃娘娘更衣,咱家都需要在旁边侍奉着,小主赶紧动手!”龙城催促道。 孙夫人这才想起来,龙城其实只是个太监,根本算不上是男人,但她在一个陌生男子的面前换衣服,还是显得很羞涩。 但有些事,她也知道无法回绝,只能是硬着头皮进行,好在旁边有小宫女的侍奉,为她换上衣衫,但她仍旧感觉到寒冷。 “哎呀,真合身,就好似是量着尺寸做出来的一样,好了,为小主身上披上一层衣服,可以去圣上寝宫那边了!”龙城说完,转身先往门口方向去。 孙夫人这边,会有宫女为她披上一层厚的衣服,这层衣服穿戴好,跟之前她的妆容没多少区别,从外面一点看不出里面的旖旎。 当孙夫人从偏殿走出来时,那些进宫的女眷都已经离开,此时有四名小太监抬了一顶小轿过来,到孙夫人面前,轿子落下,前轿门落地,打开轿帘,孙夫人缓步进内,轿子里生着暖炉,并不觉得多寒冷,孙夫人脚上只是穿着很小的绣花鞋,她不得不把自己的脚踝往暖炉靠近,以此来取暖。 孙夫人心想:“这里真是好冷,以前老夫人进宫,也是受到如此的待遇吗?” 不多时,轿子停下来,马上有人过来迎接她,也都是宫里的宫女和太监,四面有人围着,引路让她进到一个宽大的宫殿之内,她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此时,远处正传来嬉笑声,那声音在孙夫人听来有些刺耳。 “皇上”突然一个年老一些的声音传来,让孙夫人的心咯噔一声。 孙夫人很清楚听到,这声音正是来自于孙家的女主人,也是她的婆婆孙韩氏的,之前她就知道孙韩氏偶尔会出府,但不知道是去哪里,直到之前一天她才知道,原来孙韩氏会经常入宫。 但听之前孙贵妃的声音,道:“陛下,您不可心急,还有一位妹妹未曾过来呢!” 龙城跟着进来,一摆手道:“孙夫人还在等什么?快过去啊!” 孙夫人感觉自己脚下步履沉重,走进大殿,到了偏殿的后殿旁边,一层帘子隔着,还有几名小宫女的阻挡,便见到里面的寝帐之内,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脸上留着山羊胡,正左右手各揽着一名女子,这两名女子,孙夫人也都认识,一个是之前所见到的李贵妃,另一个则是孙韩氏。 而李贵妃和孙韩氏身上所穿着的,都跟孙夫人身上所穿的基本相同,而且她们身上更显得衣衫不整。 “哦?来了?”但听那老男人,突然说了一句。 当即,老男人左手揽着的女人,便是孙韩氏,赶紧从老男人怀中缩了出来,恭敬立到一边,而那老男人如同丈夫一样打量着孙夫人,一挥手道:“过来!” 语气中不容回绝。 474.第474章 苟合 孙夫人年二十二,而她的婆婆孙韩氏,如今年岁也不过才三十九岁。 这时代的女人,十三四岁就可能会成婚,十五六岁就可能会生子,孙夫人在孙家的地位不算太高,也主要因为受孙韩氏的打压,本身孙家跟李国舅走的近,也是靠李国舅的庇护才逐渐成为朝中重量级的家族,这其中还有孙韩氏的“功劳”。 李贵妃跟孙韩氏相识于微末,后来孙韩氏运气好,嫁入到孙家,成为人见人羡的少奶奶。 那时的孙家虽然不像如今这么得志,但至少孙韩氏也是可以锦衣玉食过着富足的生活,而那时的李贵妃则在当时汉王府内做了舞女,也是机缘巧合的机会,汉王府被抄没,李贵妃侍奉当初的平王。 平王也就是如今的皇帝。 李贵妃发迹之后,那时李贵妃已经二十多岁,也是后来平王才做了皇帝,而且那时有孝惠皇后的存在,她根本没机会在皇帝面前有表现的机会,只是运气好,生了个儿子,也就是五皇子,但也并未册封为贵妃。 那时的李贵妃在皇帝面前表现的很得体,连孝惠皇后也把李贵妃当成是好妹妹,在孝惠皇后病重之时,主张让皇帝册封李贵妃为皇贵妃,这也让李贵妃走上了人生巅峰之路。 李贵妃当了贵妃之后,本以为自己飞黄腾达,谁知道皇帝在孝惠皇后死后,一蹶不振,那时皇帝开始贪恋花丛,临幸的小宫女不计其数,但都没能为皇帝留下子嗣,李贵妃本还想再生儿子为自己固宠,但发现皇帝似乎已经不能再生育之后,她将目光转向如何吸引皇帝上。 那时恰好她的兄长,也是朝中为中郎官的李国舅,给她出了主意,让她在宫外找女人进宫。 李氏兄妹二人狼狈为奸,他们在斟酌了皇帝的喜好之后,认为普通的闺秀进宫,即便是一时得到宠爱,必然也无法长久固宠,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从已婚妇人进宫。 那时的李贵妃便想到了当初在微末之时所相识,她甚至是非常艳羡其美貌的孙韩氏。 于是李国舅故意去跟孙家的人接近,再到为孙家罗织罪名,让孙家“遭难”,孙韩氏在家族即将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要被查抄时,接受了李贵妃的“好意”,让她进宫来找李贵妃“求情”,结果就“恰好”遇到了皇帝,李贵妃设计好情节,让皇帝无意中看到正在沐浴更衣的孙韩氏,皇帝当时还因为李贵妃送服了鹿血等补品,正是精神高涨之时,当时见到一个非常有风韵的孙韩氏,便将孙韩氏所临幸。 而后皇帝特旨赦免了孙家的罪名,并且让孙家人开始在朝中崛起。 从那时起,其实孙韩氏的丈夫,已经知道自己的妻子要进宫,但他并不知自己的妻子是去见皇帝,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妻子跟李贵妃的关系好才会得到皇帝的特别赏识。 随着皇帝的年老体迈,还有他对孙韩氏的逐渐厌倦,李贵妃也知道孙韩氏这颗棋子基本已经用的差不多,她把目光转向孙韩氏的儿媳妇,已经嫁进孙家已经五年的孙宁氏,也就是孙夫人。 孙韩氏怕自己跟皇帝苟合的事情泄露出去,被李贵妃兄妹要挟,他只能被迫接受条件,在宫廷赐宴时,顺带将儿媳妇也带进宫门来,再面授机宜一番,虽然说的不是很详细,但孙夫人也明白了自己是要来做什么。 但孙夫人没想到上来就会如此直接,会被皇帝所“临幸”。 “过来!”当皇帝发出这声命令时,孙夫人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孙夫人不能想象,眼前的男人就是皇帝,那个统御着四海万民,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此时坐在皇帝另一侧的李贵妃站起身来,用高贵的语态道:“孙宁氏,还不过来拜见陛下?” 孙夫人心中害怕至极,她只能缓步走上前,盈盈拜倒,口中却不知该说什么,半晌都没发出声音,头也一直拜伏在地。 “起来!让朕看看!”皇帝已经赤着足走到孙夫人面前,用手轻轻抬起她的头,孙夫人心中带着紧张,抬起头来,便见到一张略显可怕的脸。 孙夫人见到那张脸之后,身体本能在颤抖,甚至有失禁的迹象。 “不错,美则美矣,只是这身材,还是略显不足啊!更丰腴一些便好了!”皇帝一边撸着胡子,一边说道。 孙夫人此时头脑都是蒙的,旁边的李贵妃提醒道:“陛下赞赏你,还不谢主隆恩?” “谢主谢主隆恩!”孙夫人半晌后才支吾说道。 “好。美人,快过来,让朕仔细打量一番!”皇帝此时得寸进尺,将孙夫人扶起来,送她到龙榻之前,尽管皇帝的寝宫内很温暖,但孙夫人此时还是瑟瑟发抖,很快,一双大手伸过来,将她的外袍宽解下来,里面便是之前李贵妃给她所准备的小衣和亵裤,跟李贵妃和孙韩氏身上穿的基本一样。 “哈哈,好看。别有风味啊!”皇帝此时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阴霾,此时他的精神也非常好,他对李贵妃的安排也非常满意。 李贵妃笑道:“陛下满意就好,孙家妹妹,还在等什么,快为陛下斟酒,让陛下先慢饮一杯才是!” 说完,李贵妃使个眼色,那边的孙韩氏赶紧过去到桌前,把酒壶和酒杯都拿过来,递到自己的儿媳妇面前。 孙夫人拿起酒杯,手都在颤抖,却还是颤颤巍巍要去倒酒,但被皇帝抓着她的双手,她忍不住“啊”叫出一声。 “别怕,美人,让朕扶着你来倒!”皇帝似乎很喜欢这种被人惧怕的感觉,即便明知道对方怕自己,他还是乐此不疲。 孙夫人终于将一杯酒倒好,正要递上前,李贵妃冷笑道:“真不懂事,还不自行含在口中,再送入陛下金口?” “啊?”孙夫人心中一惊,在家中即便是丈夫,她也未曾做过这种事,现在居然让她对一个岁数能做自己祖父的人做这种事,她心中是无法接受的。 但她也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底气,除非是她想让孙家人跟宁家人,两家人都鸡犬不宁。 475.第475章 钻被窝的小丫头 就在老皇帝在自己的寝宫之内,完成一些人伦所容的事情时,很快便已经到了日落黄昏。 文仁公主赵元容再次在宫门处被拦,赵元容喝问道:“本宫要进宫见驾,为何要阻拦本宫?” 宫廷侍卫没法应对赵元容,只能求助于宫廷太监龙城,龙城才刚从皇帝寝宫那边过来,原本是一脸恼怒,但见到赵元容之后他还是要陪着笑脸,道:“公主殿下,陛下身体如今康健,正在乾清宫内处置朝事,未得陛下的传召,您可不能进宫!” “龙公公,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一再阻拦本宫进宫,你可知道本宫身背要事在身?”赵元容语气咄咄逼人道。 龙城心想:“你再大的事情,比的上如今陛下享受人间美事重要?这会就算是神仙下凡,恐怕也见不到陛下本人了,我现在还在这里跟你好声好气说话,如果被陛下知道你这个公主如此不识相,还指不定心中如何羞恼呢!” 龙城道:“公主殿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这宫闱之中的事情,您可是有目共睹的,如今皇后娘娘也不在了,您进宫也见不到陛下,为何还要为难我们这些人呢?” “你什么意思?”赵元容怒视着龙城。 龙城陪笑道:“陛下再三强调,无论宫眷,又或者是皇室宗族之女,一律不得擅进宫门,公主殿下莫不是未曾见到鸿胪寺的传旨?若然公主殿下能及早成婚,早日觅得良配,那时陛下也高兴,公主要进宫还不是随时都可以的事情?” 赵元容冷笑道:“本宫是否婚配,轮得到你一个奴才说话了?” “既然公主都说咱家乃是奴才,那奴才自然要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龙城也不再客气,冷声道,“如果公主继续咄咄逼人,可别说咱家这做奴才的,要给公主殿下带来麻烦,来人,将宫门看护好,若有人强闯宫门,一律拦下,谁若是敢放任何一人进宫,脑袋搬家!” “是!”宫门口的侍卫皆都领命。 龙城厉声道:“公主殿下,现在老奴也领了御马监,宫廷侍卫这边,也会给老奴一点面子,如果您执意给老奴找麻烦,老奴也不会给您多少面子了!” 说完,龙城倒好像是皇宫之主一样,居然是转身扬长而去。 赵元容望着龙城的背影,不由在皱眉,心想:“都是父皇惯出来的奴才,这些阉人居然会比我还要耀武扬威,到底宫廷侍卫是保护皇家安宁,还是听候这奴才的命令成为他的私人武装?” 但宫廷侍卫那边,赵元容始终是无权调动,她也只能是恨恨然而去,走出不远,她突然一叹,抬头看着天空道:“如若现在有人能帮本宫,倒也是善事,可如今就连纪宁这样的草莽术士,都对本宫虚以委蛇,本宫还能指望谁呢?” 腊月二十九日夜,纪宁把家里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第二天过除夕了。 纪宁手头上的银子不少,到京城后他的生活也逐渐稳定下来,但他仍旧有居安思危之心。 这天晚上,纪宁写了几篇春联,到年后准备挂上,图的是个喜气洋洋。 他并未给自己放假,在写完春联之后,会继续回去读书,甚至还准备写两篇大篆的文章。 这些日子他将自己所写的小篆祭文出手,大赚了一笔,但这买卖不如大篆文章好做,因为小篆更多的是辛苦钱,而大篆才是真正的获利颇丰。他手头上的大篆文章有几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买主。 在纪宁写春联时,旁边还有两个小丫头,没事就在那叽叽喳喳。 “少爷,这是您刚买来的田地啊,真多啊,一来就是三十亩,那么多的土地我们留着做什么呢?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家啊!少爷,我们年后是不是就要回金陵了?我有些想家了!”雨灵在病愈之后,又变成那个缠人黏人的小啰嗦,总有事没事来找纪宁攀谈,说的都是家长里短无关紧要的事情。 纪宁道:“如果来年我中了进士,就不必回去了!” “啊?中了进士就不回去了吗?不是说中了进士,也可以回金陵城的文庙做学士吗?呃还是金陵城好一些,京城也没见有多热闹,而且这里的冬天太冷了!”雨灵有些不满道。 林娟儿瞪着大眼睛问道:“老爷,金陵城在哪里?” 跟雨灵不同的是,林娟儿总是称呼纪宁为“老爷”,雨灵一直称呼纪宁为“少爷”,但她们心中对纪宁的尊敬是等同的。 纪宁道:“在南方,你是北方人,始终要在北方生活比较合适一些,以后有机会或许会带你过去看看吧!” 纪宁把最后的春联写好,放下笔来,抬头看着两个小丫头,二女的年岁也差不多,但在性格上有一定的区别。 雨灵更活泼开朗一些,而林娟儿则显得内敛,林娟儿在家里属于不太喜欢说话的那种女孩子,她在雨灵面前也总是很羞赧,有时候雨灵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点大小姐的脾气,但因林娟儿从来不跟她争,久而久之雨灵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再去表现自己的强势了。 也是雨灵发现林娟儿没有与她在纪宁面前争宠的意思。 但在林娟儿加入到这个小家庭之后,雨灵平日的活动也受限很多,首先是她没法再去深更半夜钻纪宁的被窝了,也好久都没体现她一个知心小丫头的“懂事”。 纪宁这些日子事情也很忙,雨灵看在眼里,但她也没什么办法,因为她也怕被林娟儿看到。 “明天除夕。”纪宁交待道,“家里一切如旧便可,喜欢吃什么,自己做几个菜,也别准备酒水了,晚上会有祭拜纪氏祖先的仪式,你们需要提前准备一下,明日我也会照常温书到深夜,这几天你们困了就自己去休息!” “哦。”雨灵和林娟儿都点点头,显得很乖巧。 但雨灵的眼珠子咕噜一转,很显然她脑袋里有坏念头,似乎她已有了计划,准备找机会再去纪宁的卧房里“钻被窝”。 476.第476章 朝会 除夕,纪宁小小的一家人也算是其乐融融。 当天早晨,林娟儿很早就要回门去兄嫂那里准备年夜饭,她会一直等到天黑吃过年夜饭才回来,这就方便了雨灵做“坏事”。 雨灵在送走了林娟儿之后,关上门,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过去洗漱,然后蹑手蹑脚打开纪宁的房门,把自己外面刚做好的羽绒服脱下来,连细褂也宽解下来,只是着一身很小的亵衣亵裤去钻叶凡的被窝。 当纪宁在一种时而温暖时而冰凉的感觉中醒来时,小雨灵还在认真做她的事情,小妮子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是一丝不苟。 “这么早?”纪宁抬起头来,依着软枕,看着小妮子的俏面,那张小脸蛋还透出细细的红色。 “嗯嗯。”雨灵抿了抿嘴唇,小手的力气更大了一些,每动一下,还会看看纪宁,从纪宁的目光中来察觉自己所用的力道是否合适。 纪宁在她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道:“真是个小魔怪,以后肯定学坏了!” “嗯,才没有呢唔” 雨灵还想说什么,很快纪宁就让她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天后,她撅着嘴抬起头来,嗔怪一句,“少爷可真坏!” 主仆二人难得在京城里有这样温馨的时光,过了许久之后,连外面的鸟雀似乎都等的不耐烦了,雨灵才小嘴紧闭,起身来,只是随便把羽绒服套在身上,便往门口去,出了门口,她才意识到什么事,赶紧找了布娟过来,先为纪宁擦拭干净之后再走,那用心的模样,也惹纪宁心疼。 纪宁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雨灵抬头嗔怪地看了纪宁一眼,用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里面还有东西不能说话。 一直到她完成自己的事情,才出门去,过了很长时间后她才重新回来,再次钻进被窝,靠在纪宁的怀里,感受着纪宁怀抱的温暖。 “少爷,您好坏啊,每次都欺负人家!”雨灵在纪宁的怀里撒娇。 “真不知道是谁坏,本少爷允许你今天早晨进房的吗?”纪宁故意板着脸说了一句。 “哼,少爷不领情,今天不是娟儿不在吗,难得她不在呢,平日里她进进出出可勤快了,如果被她看到哎呀,那一定羞死人了!” 雨灵羞涩地说完,把小脑袋都埋在纪宁的怀里,在冬日的早晨中,主仆二人都感受着温存。 一直到日上三竿之后,纪宁才起身来,由雨灵服侍穿好衣服,这是年前的最后一天,也是纪宁在赶考之前普通的一天。 这天纪宁是没准备出门的,因为提前几天他就已经把新年要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少爷,您看看,好像有耗子!”雨灵才去了厨房一次,就过来对纪宁有些委屈知道。 纪宁道:“这里毕竟不是咱金陵城的家,有耗子也没办法,你多收拾一下,中午我们简单准备,等下午娟儿回来之后,让她跟你一起准备年夜饭!” “哼,娟儿自己回兄嫂家里过年了,把我们两个丢在这里,她才坏呢,亏少爷平日里还那么疼她,她才不值得疼!”雨灵说完,愤愤然去准备饭食,此时却也不知道是去准备早饭还是午饭。 新年当天,皇帝在辍朝近三个月后,终于重新举行了朝会。 赵元容作为公主,原本是没资格入宫觐见的,但因当日是大朝会,也涉及到为皇帝贺新年,赵元容获准进宫。 还在宫门,赵元容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是她的兄长,太子赵元庚。 “太子殿下!”赵元庚似乎是酒色过度,走到哪里,都好像东倒西歪站不住,但旁边还是会有人跟他行礼。 太子是一国储君,而且皇嗣中,嫡传的皇子只剩下赵元庚一个人,赵元庚登基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除了赵元庚,唯一能威胁到太子之位的是五皇子赵元成,此时赵元成也在入宫觐见者的名单中。 因为赵元庚和赵元成同时进宫,在场的文武大臣都很小心,刻意不跟两边任何一方走的过近,因为涉及到权力斗争,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引火自焚。 赵元容这边这冷清的多,她也不需要别人过来跟她攀关系,她只是想看看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是有多么的无耻。 “一边跟太子亲近,一边还跟五皇子打招呼,朝中的两面派可真不少,他们就没想过,无论太子登基还是五皇子登基,回头都会不会容的下他们?”赵元容正想着,远处又走过来二人。 这二人年岁便长了许多,别人见到之后虽然也遥遥行礼,却没人敢上前去打招呼。 此二人,一个是惠王,一个是崇王。 同为亲王,还是天子的兄弟,别人自然知道这二人在朝中的地位,但别人也同样知道这二人对于皇位是没机会染指的,对于外封的亲王,他们要刻意保持距离,免得被御史言官奏报到皇帝那里,认为他们跟外臣私通。 崇王和惠王走过来之后,只有中书省的几名顶级文臣敢上去打招呼,旁人都只是立在一旁。 一直到临近中午时,午门才打开,几名大臣从午门进宫,过金水桥,一路过奉天门,再过奉天殿外的宽阔空地,一直到皇宫正殿奉天殿。 在气势滂沱的宫殿内,大朝会进宫的官员有二百四十多人,这只是在京正五品以上官员的数量,在这些人中,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就是在人群队伍最后,官正四品,但其实却是外封大臣的金陵知府李璟。 李璟是作为进京城大考的外封官员入宫觐见的,在所有入京城的外调大臣中,只有他一人有资格进宫觐见,也主要是皇帝奖赏他在之前护送甲骨文祭文中的功劳。 甲骨文祭文安全送回京师,虽然是太子的功劳,但李璟从中也保护和护送,被太子呈报到皇帝那里,皇帝赏识李璟,准备留李璟在户部叙用,准备是让李璟出任户部侍郎,官正三品。 但因李璟尚未被正式封官,他只是以正四品金陵知府的身份入宫。 477.第477章 老狐狸 朝会只是例行公事,皇帝出现在奉天殿召见朝臣,就是京城最大的事情,在场的王公贵胄和文武百官也没人敢质疑为什么皇帝之前有近三个月未临朝。 事实上即便皇帝三个月未临朝,朝廷上下也是井井有序,因为朝中有三省六部的官员处理朝事,大事小事还有内侍司礼监的太监来进行批阅和回奏,以至于朝廷上下都没出现任何的混乱。 在朝会上,一共就说了三件事情,第一件是即将新年,朝廷准备给予王公大臣一些封赏,每人差不多有二十石到一百石不等的俸米为“年终奖”;第二件事是年后的会试,朝廷让吏部和礼部进行筹备,将主考和同考官的名册呈递上去,交由皇帝来审阅;第三件事是年后封禅仪式,届时会有一些番邦使节来京城朝拜,那时恰好是会试放榜之后,正是春暖花开的三月,皇帝想借机会大宴群臣,表现大永朝四海来朝的盛世局面。 都是面子工程,官员最在意的其实还是自己的俸米问题,一个正五品的官员,才能拿到二十石米的额外奖励,说起来很多,但其实按照京城的米价,也没多少。 赵元容一直立在下面,未曾上前进言,他发现自己的父亲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她心里感慨:“父皇和兄长最近都是这样一副沉迷酒色的模样,让我怎么放心?说不定有奸邪小人在他们面前纵容和挑唆,也或者有人在背后使阴谋手段!” 对于皇室中人,赵元容还是有很深戒备的。 赵元容很清楚崇王可能会威胁到自家的皇位,所以她对赵元轩也是充满戒备的,她原本想拉拢纪宁,但暗中又担心纪宁跟崇王府的人走的近,因而不敢把实情相告,使得纪宁认为她有所遮拦,也不肯诚心帮她的忙。 事情不多,但朝会却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结束,赵元容从皇宫出来,一个人静默不语,她原本还有进宫去见皇帝的打算,但在见到皇帝那疲乏的身体,她还是打消了这念头,因为她觉得这并不是她觐见的最好时机。 “父皇连交待我出京做的差事都忘了,这会也不关心我是否做成,估摸他现在只在乎两样东西,一个是美酒美色,另一样就是他的长生不老药!”赵元容心中愤愤然。 在她心中,她的父亲一向是英明神武,但在前太子“谋反”东窗事发之后,她开始明白,所谓的明主,也只是别人推崇出来的,她的父亲跟那些昏君没太大区别。 在孝惠皇后死后,赵元容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沉迷于酒色,当时她还想或许是父亲沉浸在母亲病逝的痛苦之中,后来她才发现,其实皇帝的本性就是如此,甚至皇帝还会为了得到美人,让各地的官员进献美女,这在赵元容看来是不可理喻的。 “以前父皇的私生活虽然糜烂,但至少还能处理好朝事,知人善用,现在完全信奉李氏兄妹,把朝廷当成是儿戏,连他自己更是都不问朝事,这是把我们赵家的江山,交给别人来打理吗?” 赵元容越想越气,就在她不知该怎么抒发心中不满的情绪是,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皇侄女,别来无恙?” 赵元容侧目看去,但见崇王似笑非笑走过来,故意要过来跟她搭话。 如果说赵元容眼下最不想见的人,一个是李贵妃,一个就是崇王。 一个是让她的父亲从明主变成昏君的女人,一个是对她父皇皇位有所觊觎的叔叔,二人都是她眼中的乱臣贼子,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对崇王行礼,却并未有言语上的表示。 “皇侄女这是要出宫?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崇王问道。 赵元容道:“皇叔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便可!” 崇王道:“皇侄女,这件事事关重大,在这里说始终不方便,如果被他人听了去,会影响到朝廷的稳固!” 赵元容眯了眯眼睛,她在想到底有什么事会让这个皇叔如此神神秘秘,最后她道:“皇叔如果实在觉得事关重大,可以到舍下去说,何必在宫闱中,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提及?” 崇王迟疑了一下,才道:“有些事,还是必须要早说为好,此事本王也是才刚听闻,据闻惠王有意兴兵作乱,如今在朝中结党营私,准备行谋反之事,但如今本王无法前去面圣,只好对公主你言及,让公主你上达天听!” 赵元容心想:“崇王这是何意?明知道我如今也见不到父皇,到我这里来说惠王要谋反,是想试探皇帝那里到底能否得到外面的消息,还是说他觉得我可能会成为帮他犯上作乱的帮手?” “如此重大之事,本宫可不适合随便发表议论,两位都是本宫的皇叔,同为皇室中人,同室操戈相煎何太急,皇室中人更应该秉承和气的原则。”赵元容道,“皇叔既然知道此事,为何不去跟惠王言明,劝说惠王回头是岸?” 因为赵元容跟崇王二人之间原本就带着虚以委蛇,所以他们心中都各怀鬼胎,在对话中也是极尽敷衍之能事。 崇王叹道:“惠王作乱,本王若然能劝,自然是劝说为好,但他居然敢暗中联络本王,让本王配合他犯上作乱,还说会许以本王永世亲王,保证本王的荣华富贵。笑话,本王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需要用他来赐予?难道本王会跟着他犯上作乱不成?” 赵元容打量着崇王的目光有些怪异,她眯着眼睛好半天,道:“崇王还是及早将此事上奏父皇,本宫虽为公主,但如此大的事情可不敢有所干涉,若然父皇知道我干涉如此之事,恐怕本宫自己也要受到牵累!皇叔自己斟酌为好!” 崇王有些失望道:“皇侄女如此明哲保身,实在让本王大失所望,原本还以为皇侄女是有担当之人,既然如此,本王便找机会上奏陛下,由陛下来定夺此事!” 说完,崇王迈着很大的步子便离开,赵元容打量着崇王的背影许久,口中才幽幽吐出三个字:“老狐狸!” 478.第478章 张洪抵京 纪宁在京城的新年,过的简单而充实。 除夕夜,京城虽然有一些庆典活动,但纪宁没准备去参加,京城的热闹还要数上元节的花灯会比较热闹,春节更多的时候是合家团聚,不会有人特别去参加一些庆典活动。 林娟儿原本说到天黑之后才回来,但因为要过来帮纪宁这边准备年夜饭,她下午早早便吃过晚饭过来,又帮雨灵去操持晚饭,纪宁原本是有意要帮忙的,但这时代秉承着“君子远庖厨”的原则,因而纪宁也只能是等吃现成的。 吃过晚饭,林娟儿和雨灵在开心地玩红绳,而纪宁则继续读书写文章。 原本林娟儿和雨灵都是准备要一起迎新年的,但不多时,两个小丫头便困倦不已,最后二人到一张床榻上去睡觉了,也许是小姐妹近来的感情升温,以至于到现在也到了同榻共寝的地步,而纪宁则一直读书到深夜。 到了半夜之后,纪宁略有困倦,正准备收拾好去休息,就听到外面传来呼呼的风声,再不多时,一个身影立在窗口之外,纪宁光是看身形便知道是纳兰吹雪。 “不知道的还以为闹鬼了!”纪宁打开窗户,语气不善说了一句,窗外立着的纳兰吹雪看了他一眼,随即从门口那边绕过来。 纳兰吹雪似有所思道:“我刚去过张洪的府邸了!” 纪宁道:“张洪到京城了?” “嗯。”纳兰吹雪点头道,“我去看过,他的府邸有不少明哨和暗哨,看样子他很怕死,得罪的人太多,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就说能不能帮我报仇,如果不能的话,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一了百了!” 纪宁的想法,这小蠢妞有点太冲动了,张洪的府邸是什么地方,张洪在京城的官宅至少有上百名守卫,而且张洪还跟三山五岳的人有联系,身边有高手保护,不是说能杀就杀的,纪宁也能猜想到纳兰吹雪去刺杀张洪的结果,多半是要身首异处,而且在死之前还不会得到很好的下场,很可能会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 纳兰吹雪很不客气,就好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进到纪宁的书房,到了里面四下打量一下,摇头道:“这里不如你在金陵城的书房大!” 纪宁冷声道:“你就这么过来,不怕被我府里的家人看到?” “不怕!”纳兰吹雪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我在过来之前,已经点了她们的昏睡穴,放心,不到两个时辰就可以解开,正好可以帮她们睡个安稳觉!” 纪宁有些无语道:“你来我家,就是为了次次袭击我的家人?” “随你怎么说吧,我是来求证一件事的,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能帮我?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听从你的,借助朝廷的手来让张洪知道什么是善恶必报,如果你不肯帮忙或者帮不上忙,我也不勉强你,我会亲自去解决!”纳兰吹雪打量着纪宁,正色道。 纪宁很想说,还是你自己去解决,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但纪宁看到那张蠢萌,又带着几分执着的脸庞,拒绝的话便不好意思说出口。他轻叹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食言,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不能食言!” “你是说,如果你帮我报仇,我终身跟随你为奴为婢吗?”纳兰吹雪在求证之后,看到纪宁点头,才补充道,“我会履行自己的诺言,那时我不再会跟现在一样到处走,我会留下来当你的丫鬟,为你端茶递水但你能完得成吗?” 纪宁笑了笑道:“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水平?” 纳兰吹雪想了想,摇摇头,道:“有些事,容不得我不怀疑你。在你这样的读书人心目中,科举永远比别的都重要,我怎么知道你用心是否坦诚?如果到时候你不肯帮我,我又能找谁去?张洪到京城,这可是最好的机会,我听说还有人想刺杀张洪” “你听说?”纪宁皱眉。 “是的,我去张洪府上查探的时候,发现有别的人也在试图去查探张洪府上的情况,我猜想那些也是要杀了他的人,张洪惹了那么多的仇家,这没什么稀奇的!”纳兰吹雪道。 纪宁倒是被纳兰吹雪突然而来的消息,弄的沉思起来。 他也无法猜度出,那些去张洪府上监视的人是谁。 “劝你一句,张洪的府上,你最好别去。”纪宁道,“他回京城来,主要是为九年的朝廷大考之期,他作为朝廷委派到地方的封疆大吏,在地方上更近似于一个土皇帝,他甚至手上还有一定的兵权,他的权力可比京城那些空有官品的尚书、侍郎大的多,他身边的高手也是不计其数,你去了,很可能会有去无回!” 纳兰吹雪想了想,最后居然出乎纪宁意料地点头了。 纪宁又嘱咐道:“舒安堂那边你也别过去了,一切先等我考完科举,今年年中之前,此事一定会有结论。你在京城里尽量少走动,张洪到京城来,他的势力也会跟着延伸到京城,被他找到你,下场你应该自己清楚!” “不用你吓唬我,我明白自己应该怎么躲避,如果我没本事的话,也早就被他给擒住了!”纳兰吹雪说完,意思是要离开了,“你读书这么晚,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白天却不学,晚上不休息,看不透你。如果你有什么消息,麻烦马上通知我,张洪能早一步死,我心也就早一步安定下来!” 说完,纳兰吹雪一阵香风而去。 纪宁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只是提着小蜡烛到院子里,把周围的门窗都检查了一遍,甚至连两个小妮子的屋子也进去了,在确定她们并无大碍之后,他才放心出来。 “张洪到京城,很多事也省事了。张洪离开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就算身边保护的高手再多又怎样?朝廷肯定会想办法将他的势力所蚕食,可能几位皇储竞争者也会对他进行拉拢,就看谁出手比较准确了!”纪宁说完,心中也开始变得忧心忡忡,他自己也的确没想好具体应对张洪的方法。 479.第479章 礼多人不怪 正月初一,纪宁起来的很晚,他在京城也没什么亲戚,他不准备去走亲访友拜年,也没打算去见什么达官显贵,更没打算在正月初一去拜文庙,所以干脆就起的晚一些,等日上三竿才起床,简单吃点早饭,又开始了一天的读书。 中午之前,随便翻看了几本四书五经的内容,下午还没等拿起书本,唐解和韩玉两人登门造访,过来给他拜年。 刚坐下,唐解便埋怨道:“永宁也是的,今日里京城也算是热闹,各种文会举行,有不少的学子齐聚,你过去的话说不定能认识更多的朋友。” “在下还是想清静一些的好。”纪宁笑了笑道,“大年初一在家里读读书,其实也挺好的。” “永宁这想法真是怪异,你可听说前两天有朝会的事情?听说陛下在皇宫大殿召见文武大臣,已将本次会试的具体事项,交由礼部去酌情拟定,看来主考官的人选也已是即将公布了,现在众人都在猜测是谁出来主持会试,很多人倾向于是由两位礼部侍郎出来主持,但也有可能会找朝中的三省官员,毕竟如今南方学子对于主考官任用北方人的意见实在是太高了!”唐解有些感慨说道。 纪宁道:“在下并未听闻关于朝会的事情,倒是从子谦这里第一次听说。” 韩玉在旁边说道:“永宁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在城中南方士子准备联名上书给朝廷呢,重点是陈述任用南方主考官或者北方主考官的利弊,永宁身为江南士子,我们是否也去一同联名?” 韩玉盛情款款地邀请,但纪宁却不怎么当回事,他可不认为去给朝廷上书是明智的事情,纪宁自己身为南方人不假,但他没有地域上的偏见,他更认为天下士子,无论是南方士子还是北方士子,只要有才学都能当得起朝中进士的名声,至于南北之争,其实更多的是南方和北方学子在争一口气。 那些南方或者北方的主考官,一般也不会在南北卷的问题上做太多文章。 “还是不了吧?”纪宁也不知道韩玉和唐解等人的态度,只是试探说了一句。 韩玉叹道:“永宁不想联名,那也不勉强,其实这件事是一些文会中所发出的私下议论之言,尚未作准,之后有最新情况会来通知!” 之后三人说了一些关于会试备考的事情,韩玉和唐解本想邀请纪宁去拜见几位翰林官,去拜年,但纪宁认为到了春节那些达官显贵家中必然是人满为患,心想还是留在家中读书为上,便推辞。唐解和韩玉也没勉强,任由纪宁留下,只是说在几天后会有酒宴邀请,让纪宁务必过去。 年初这几天,纪宁都留在府中,一步也没走出家门,他自己也是能耐得住寂寞的人。 只有韩玉等人中途来过几次,说的都是文会的事情,纪宁虽然都接待,但并未应承参加任何文会,他自己还想多休息,准备二月初的会试。 会试主考官的人选,也一直没定下来,据说是要到二月初二到初三才会彻底拟定,但这会朝中很多人都似乎知道礼部的两位侍郎很可能是会试的主考官,这两人,加上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家中,每天都有大量的学子登门拜访,送去的礼物就有几车之多。 “这年头,趋炎附势的人越来越多,想那礼部和翰林院,虽然是清贵之官,但更多时候也只是清水衙门,现在只是一个会试,就闹的满城风雨,人人跑去送礼请托,就好像把礼物送去自己就能得到本届会试的考题,又或者是能被主考官最后欣赏所录取一样!” 韩玉说到这问题的时候,语气也是带着些许不屑。 纪宁笑道:“也许学子们买的就是一个心安吧。” “那倒是,别人送了,自己不送,总觉得会被主考官亏待一样,也是主考官的人选还没有拟定,现在送礼都要送三份,还未必会送对人,这种感觉也是让人不爽啊!”韩玉说到这里,透露出一个问题,纪宁听出来,连韩玉自己也是去送过礼的。 纪宁点了点头,未置可否。 韩玉又道:“这边主考官的拟定人选要送礼,那边房官的礼也要送上,主考官的人选还好说,只有这三位德高望重的学术之官,可房官那边就涉及到众多翰林,如果每家每户都送上,还不让人血本无归?” “那怎么办?”纪宁问道。 “这就只能几人拼凑着送一份礼了,当然每家每户那边还是不能少,但朝中的翰林人数可是有数十人之多,这些人在朝中的地位也不是很高,很多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就当是为未来进入朝堂联络同僚做出贡献了!”韩玉似乎很想得开,说道。 纪宁无奈摇头,这种思维逻辑他听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韩玉问道:“永宁不准备送礼去?” “还是不了吧。”纪宁叹道,“在下初次参加会试,对于会试的流程还不是很明白,第一次就当是陪太子读书,先来体验一下环境,等第二次的时候再正式一些为好。” 韩玉头点了一下,道:“永宁说的也不无道理,其实考会试,考的就是个气势,只有气势上来了,才会中进士,甚至名列鼎甲高中状元。永宁,先不打搅你了,我这边还有两个文会要参加,这几天跟子谦他们一起去参加文会的数量太多,我都快记不得谁是谁了,永宁有时间也过来参加几个,有时候也是见识颇多!” 纪宁笑着应承,继而将韩玉送出门,这边韩玉才刚出了门口,便见到门口那边有小轿停着。 “呦,这是有人来访?”韩玉脸上笑容中带着深意,他的意思是,纪宁你用心不良,居然跟某家女子有来往。 那小轿,分明是女子平日里出门所乘。 纪宁自己也不知道来人是谁,所以他也只能是在门口这边等候,没有道理让他一个男子去迎接女子的小轿,他毕竟也是身为大永朝的举人,有着崇高的地位。 480.第480章 七娘上门做买卖 纪宁的府院之外,来了女子的小轿,这让纪宁感觉到意外的同时,他也在想到底是谁会来。 他心中有几个想法,要么是赵元轩,要么是秦圆圆,柳如是和别人不太可能会乘轿而来,但最后等轿子里的人出来,他还是着实意外了一下,走下轿子的人正是当日在金陵城黑市和京城天香楼有过两面之缘的七娘。 纪宁自问住的地方还算隐秘,连唐解等人都是在他的指点之下才找过来,但这七娘居然能准确找到这里,也让他意想不到。 韩玉看了七娘一眼,心中奇怪,这大土豪一样的女人怎么来了,他正要过来斡旋,那七娘对韩玉拱拱手道:“韩公子不是有事吗?为何不着急离去?” “你怎知本公子有事要做?”韩玉皱眉道,“本公子的事情,可以换了明天来做,你带人到纪兄的府上是何意?” 本身韩玉也是带了家仆一起来的,两边人剑拔弩张有开打的意思,还是七娘那边相对能保持克制一些,七娘行礼笑道:“奴家身为商贾,今日自然是上门来跟纪解元谈一些生意,韩公子大可放心,如果韩公子认为奴家来者不善,奴家也不会只带几名轿夫前来了!” 韩玉还想说什么,但被纪宁所阻止,纪宁道:“来者是客,在下愿意谈这笔生意,里面请!” 七娘笑了笑道:“还是纪解元洒脱一些,请!” 七娘说着,人往里面行去,韩玉还有些不忿,纪宁走过去劝说道:“公台兄不用太担心,我去跟她说明,应该不会有问题!” “永宁,看她来者不善,我把这边的人先留下,在门口守着,再去帮你找点人来!”韩玉说完,也不给纪宁拒绝的机会,人往街口的方向而去。 纪宁这才转身进内,此时七娘正在正院中,看着周围的布局,笑道:“纪解元这可是居住了个好地方,风水周正,将来是出帝王将相的地方!” “七娘的话似乎是有些过了,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布衣书生,所求的不过是将来能在科举场上有所作为而已,请!” 面对陌生人,纪宁可没兴趣说明自己的志向是在文庙,他也只是抱着跟七娘敷衍的态度,把七娘请进了正堂之中。 七娘到了正堂前,却没有落座,此时雨灵和林娟儿都在后堂门口的方向往里面探望,她们也很好奇家里来了什么客人。 纪宁道:“七娘请上座,来人,奉茶!” 雨灵和林娟儿同时闪身往后院的方向去了,纪宁则放下心结去跟七娘同坐,不多时,茶水奉上,都是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绿茶,但因是纪宁从金陵城带过来的,味道也是清香浓郁。 “纪解元,为何这茶水不过看上去是普通的茶叶,却有如此的芳香?嗯果然是好茶!” 七娘品了一口茶,马上能感觉到茶水中所蕴藏的茶道和学问。 纪宁道:“这茶水也是相当的普通,在下只是用了一些特殊的工艺所炒出来的!” “炒茶?”七娘也是惊讶了一下,她没想到纪宁还有这样的技术,居然会自己准备茶叶,“纪解元还真是博学多才,佩服佩服。奴家今日前来,是为跟纪解元谈一笔生意,说起来,也不过是小生意,这里是小小的定金!” 说着,七娘从怀里拿出一沓纸张出来,无不是一千两一张的银子兑票,而且都是京城大钱庄的。 以前纪宁看到这些钱,或许还会动心,但他现在看到,就好像看到一堆白纸一样,丝毫没觉得如何,因为他现在根本不需要跟七娘这样来历不明的女人谈生意来赚钱。 “七娘出的这银子,在下可不敢接受,在下只是一个读书人,如何当得起?”纪宁道。 “你当得起。”七娘道,“纪解元的才学,在人才荟萃的金陵城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奴家想要找个人来做这生意,天下间也只有纪解元您才能完成!” 听到这里,纪宁便知道七娘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他在想哪里出现了问题,照理说七娘应该是不会知道他的一些秘密的,除非是有人把消息泄露,或者是七娘根据蛛丝马迹追查到什么。 纪宁心想:“难道是在金陵城黑市出售的那篇甲骨文祭文出了问题,被她顺藤摸瓜找到了我?” 纪宁不动声色道:“七娘的话,在下听的不是很明白,天下间到底是什么生意,让七娘能想到只有在下一人,在下还真想听听。” “哦?纪解元到现在还要装糊涂吗?还是要奴家亲自点明呢?”七娘似笑非笑说道。 两个人好像在进行斗法,纪宁也不知道七娘哪里来的自信敢直接登门来,他这样一个举人,可是不会任凭说失踪就失踪的,七娘这样近乎于江湖草莽之人的女人,也不敢对他怎样。 “在下愿闻其详!”纪宁道。 “好,既然纪解元不肯明言,那奴家便说了,奴家是想跟纪解元买回柳如是,柳小姐!不知是否可行呢?”七娘也终于解开了谜题。 这谜题的答案,虽然也在纪宁的意料之中,但还是让纪宁觉得很别扭,七娘原本在竞选花魁的时候就无意于柳如是,怎么会突然上门来“买人”? “在下不明白。”纪宁笑了笑道,“柳小姐乃是天香楼的人,跟在下并无关系,七娘不应该是去天香楼买人吗?” “纪解元也就别装糊涂了,奴家的人,已经调查到,天香楼在跟纪解元做完柳小姐的生意之后,随即柳小姐便已不在天香楼内,据此可以判断,人应该是被纪解元暗中给买走了,现在纪解元应该跟美人也相处了一段时间,最初的新鲜之感也过去了,是否该把人转手卖给奴家呢?奴家愿意出三万两银子,让纪解元在这买卖上不亏本!”七娘笑道。 纪宁摇头道:“不好意思,当日在在下去接柳小姐的时候,天香楼便已经毁约,当时天香楼给了在下两万五千两银子七娘,跟你提醒一声,像柳小姐这样的花魁,头三天的银子就已经是两万两,要赎走人,怎么也要十万两了吧?” 481.第481章 生意不成 七娘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那神色好似在说,如果不是你从中加价,破坏市场行情,何至于一个清倌人的初夜都要被炒上两万两的高价? 纪宁给七娘回以的笑意,就好像在回敬说,你自己不也出到一万两之上,把价格先给抬起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但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最后是七娘打破沉默,道:“纪解元既然已经出了两万两银子,为何不直接跟柳小姐在一起,反倒是把机会拱手让出,还多得了五千两银子?可是把这当成是一门生意?” 纪宁回道:“七娘都能把柳小姐的归属当成是一门生意,在下凭何不可?” “你!”之前七娘还和颜悦色地对纪宁说话,此时两边已经没法就问题继续谈下去。七娘最后道:“奴家凭何相信纪解元并未将柳小姐私藏?” “这里有天香楼当初的契约一份,你自己看!” 纪宁将之前天香楼所订立的契约拿出来,在契约上,清楚写明两边就柳如是的归属问题已经做出厘定,纪宁得到两万五千两银子,而柳如是的归属仍旧属于天香楼,由天香楼自行决断柳如是接下来的安排,而无须让柳如是陪纪宁三天。 “怎样,七娘不会认为这件东西,是在下伪造出来的吧?”纪宁道。 七娘之前是还有所怀疑,但在见到这契约的时候,她才确信纪宁没有诓骗她,她最后眉头紧锁,似在自语道:“人不在天香楼,如今在何处?难道真是被他们给藏了起来?” 纪宁很清楚七娘所提到的“他们”,是五皇子的人,但他故作不知,道:“既然柳如是不在天香楼内,那一定是被天香楼所藏匿,七娘身为女子,之前竞选花魁时也是中意于霁儿姑娘,为何到现在却要为柳小姐亲自登门?” 七娘冷声道:“有些事,纪解元不知道比知道的好,既然这笔生意已经谈不成,奴家这就离开了!有机会的话再上门来跟纪解元讨教学问!” 说完,七娘起身往院子里走,纪宁这次却没有恭送七娘的打算,一直到七娘到了门口,纪宁才亲自到门口准备去关门,他也要顺带告诉韩玉的人一声,让韩玉的人先回去。 七娘出了院子,直接钻进她的小轿中,轿夫抬着小轿离开,恰好此时韩玉也带着一些人手来了,同时过来的还有唐解,显然是唐解得知纪宁这边可能有麻烦,也亲自带着人过来为纪宁声援。 “没事了。”纪宁走过去,脸上也带着感激,“难得两位还惦记着在下的安危,那七娘已经离开了,生意并未谈成!” “永宁,她到底来谈的是什么生意?这女人不简单,之前在金陵城的黑市里,她一出手就是二十多万两银子,那时她可能就记恨上你,现在他来找你,肯定是有阴谋诡计!”唐解说道。 纪宁摇头道:“她是否有阴谋诡计我不清楚,但知道她是为柳如是而来,似乎是柳如是在天香楼内失踪了,这件事开始逐渐发酵,至于柳如是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可能也只有天香楼和七娘这样的人才会知晓!” 韩玉惊讶道:“柳如是?不过是一名秦楼楚馆的女子,出身风尘,她身上能带着什么?也罢,只要她别来还好,如果永宁你有什么麻烦,只管知会我们一声,我们绝不会让那女人随便乱来!” 纪宁先行谢过,这才送唐解和韩玉离开,连同二人带来的人手,也一并先回去,纪宁这边也没留什么人手。 纪宁送走了客人,让林娟儿回家去把林义叫来。 此时的林义还在家过年,老婆孩子热炕头,那边还有亲戚朋友要见,毕竟林义也是京城人士。 但听说纪宁召唤,他二话不说就马上跟着妹妹到了纪宁府上,二人在正堂相见,此时的林义喝了点酒,脸上还带着醉醺醺的样子,但精神却是很抖擞,见到纪宁的态度也是无比恭敬。 “老爷,您有何吩咐?”林义恭敬问道。 “看你的样子,像是喝酒了?”纪宁道。 林义惭愧一笑道:“老爷,今天是春节,本以为是没什么事做的,有很多亲戚朋友的过来拜访,就喝了点酒,以前这些人都是势利眼也不会来小人家里,也是因为小人跟了老爷,不但赚了银子,还有了老爷给庇护着,他们听说小人要做生意,都想过来掺和!” 纪宁点头会意,道:“本来春节也是不想干扰你,但有些事还必须要安排你去做,你放心,事情也不是很复杂,很快你就能办好。办完事情之后,你也不用回来跟我复命,直接回家去休息就是了!” “是,老爷!”林义也很好奇纪宁要给他派遣什么差事。 等纪宁把事情在林义耳边说了,林义好奇道:“老爷,至于如此吗?” “没什么是否至于的,做人也不能太慈悲,按照我说的去做,没让你去犯罪,但被人知道始终不好,你去吧!”纪宁说完,先打发林义离开了。 等林义走了,林娟儿和雨灵还站在旁边,她们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好奇。 雨灵问道:“少爷,刚才那人是谁奴婢看到她,似乎觉得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 “天香楼,那天我带你易容去天香楼,她不是就坐在我旁边?”纪宁道。 “哦,奴婢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呃,好吓人啊,她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还是她问过少爷您的住处了?”雨灵略带惊恐道。 “她怎么找过来的,还无关紧要,现在紧要的是要关好自己的门窗,别让人进到院子里来,这里是举人的府院,别人来这里撒野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纪宁厉声道。 雨灵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言语。 林娟儿还在好奇打量着,她还不太明白“天香楼”是什么地方。 两个丫头的年岁虽然相当,但她们为人处世上还有一定的差距,因为林娟儿之前是被林义养在闺中,是被当作大户小姐的身份在培养,但最后,林娟儿也难以做成大家闺秀,最多是小门小户的金丝雀而已。 482.第482章 人言可畏 七娘来过纪宁府上一次之后,再未来到纪宁这里打搅,也是她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受欢迎之人,她也并未找到纪宁跟柳如是有来往的证据,只是从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来判断,说柳如是在纪宁这里。 纪宁也不怕七娘到天香楼去闹事。 就好像最初时候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一样,柳如是始终是天香楼的摇钱树,并非是归七娘所有。 天香楼不敢去调查是否真的为太子将柳如是劫走,也好像七娘不敢去调查五皇子势力的人把柳如是藏起来一样,两边都是各怀鬼胎,也都对对方的势力有所忌惮,这也是纪宁能把人藏起来而不被人发现的基础。 但纪宁必须要先做一些事,这件事就是趁着年初这段时间,暂时把柳如是和娟儿送出京城。 柳如是主仆在京城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此时天香楼那边也不敢大规模去追查了,现在林义那边也有了一定的势力基础,不如就让林义把人送走,先让柳如是出京城躲避一段时间。 “这柳如是,也算是美人,身上所带着的花魁气息,也的确很吸引人,但她始终是出身风尘,在短时间内,我可能还不会接受这样的女人吧!” 纪宁对柳如是并未有偏见,因为他知道柳如是的身世不是由柳如是自己选择的,而是为势所迫,纪宁想的是,可以让柳如是在合适的时间进门,但最多也只是做他的小妾,那时还要看柳如是是否有这方面的意思,他也不会强求。 但现在他还在求取功名的时候,连正妻都尚未过门,甚至连平日里照顾他的雨灵都还没资格跟他合卺,就更别说是本身跟他关系就不是很亲密的柳如是了。 正月初四,纪宁当天跟唐解、韩玉等几人去见了几名江南的考生。 这也是纪宁在年后第一次去跟江南的学友见面,旁人对纪宁的推崇仍旧是不浅,很多人都会拿纪宁在金陵乡试上的表现来做文章,认为纪宁真的是有学问。 但其实他们也有些言不由衷,因为这些人对纪宁也是怀着羡慕嫉妒恨。 不知觉之间,这些人就提到了“江北才子”顾玉明。 “那顾玉明,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听说惠王已经择日准备嫁女儿,连郡主都对他的才华欣赏有加,只是听说惠王府的闵善郡主并非什么才女和美女,跟怀珠郡主没法相提并论,哈哈,这就叫做有得有失了!” “你们听说没,那闵善郡主,在惠王府里也经常打骂下人,听说惠王也曾给她许配过一门亲事,结果还没过门,人就已经过世了!” “我还听说,那过世的豪门公子,不是病死的,也不是死于意外,还是自杀而死,显然是担心将来跟闵善郡主成婚,你说这女人要到多恐怖的地步,才能让一个即将做郡马的人想到去自杀结束生命?” “哈哈哈哈” 最初一群人还在那闲聊,到后面都已只能听到笑声。 顾玉明的事情,也成为京城坊间茶余饭后必然要聊的内容,很多人把这件事当成笑料,也不给顾玉明什么面子,也许是很多人嫉妒顾玉明,而顾玉明本身性格又比较张扬,喜欢去惹人烦有关。 韩玉看纪宁往那边正在谈论顾玉明的人看了一眼,笑着低声道:“永宁,你这两天没出来,还不知道外面的笑话。” “什么笑话?”纪宁问道。 “就是关于顾玉明的。”韩玉道,“那顾玉明,在年底年初这段时间,参加的文会数量大概有几十个之多,每次在文会上就喜欢作诗,但他的诗才似乎是都已经用尽了,再怎么写,也写不出当日在诗会上的风采,别人都说他是江郎才尽,也有人说他是沽名钓誉,也还有人怀疑,在诗会上的那首词,根本就不是他写的。” 唐解也在旁笑道:“可不是?后来有人把那首词的原作拿出来,详细比对过笔记,发现写这首词的人,善于用柳体,而顾玉明本身对于柳体并不擅长,顾玉明甚至在这一两天都不敢出门,因为现在人人都怀疑他。” 再一旁的谢泰也道:“但现在也没人有证据说这诗词根本不是他所写,如果真有证据的话,那这件事也很好玩了,会是什么人写了诗词,居然最后没承认,而让顾玉明捡了这个大便宜呢?” 远处有人在谈论顾玉明跟闵善郡主的事情,而这边则是在谈论顾玉明是否在沽名钓誉。 纪宁作为事件的当事人,他自己也没准备出来解释。 他还是希望这件事能早点过去,至于顾玉明是怎样的人,他也不想关心,他甚至也不想知道顾玉明最后下场如何。 一首诗词,就算勉强承认是自己所写,那也不能证明什么,始终是要有真才实学才会真正出人头地的。 京城,惠王府别院中。 闵善郡主赵元盈正在梳洗打扮。 红窗理红妆,闵善郡主赵元盈心头有些困扰,她心头的苦恼逐渐增多,最后也是站起身来,要到窗口的位置才能透口气。 “郡主,郡主,奴婢回来啦!”一名小丫鬟从侧院门口的方向迅速跑了过来。 “小红,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赵元盈关切地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可是问过了?” 小红气喘吁吁道:“小姐,我好不容易才出去,跟侍卫大哥说是要去买一些绣花的东西回来,又给了他们三钱银子,他们才允许我出去,还只让我在一个时辰内回来” “我问你打听的怎么样了!”赵元盈着急问道。 “是这样,郡主,我在茶楼停留了一段时间,还真有人在谈论那顾公子!”小红道,“但所谈论的内容都有些坏,他们说顾公子根本是沽名钓誉,那首词根本不是他所写的,他们还说郡主是丑八怪,还说以前宋家的公子是知道要娶郡主而自杀死的很多话,奴婢都不忍心跟您复述,实在太难听了。” 闵善郡主赵元盈握紧拳头道:“那些世人,怎么能这样?真是人言可畏啊!” 483.第483章 被秦枫揭破 赵元盈虽然不算是风华绝代的美女,跟赵元轩的姿容也有一定差距,但也绝对算不上是丑女,甚至也算是个美人胚子了。 她不像赵元轩一样可以经常到外面走,甚至有人传扬她的美貌,因为惠王一向在自己的封地内不加施行仁政,使得封地周围的百姓都在说惠王的坏,因而生在帝王家的赵元盈,也会被人说成是丑女,甚至会被人描述成奇丑无比。 纪宁没有见过赵元盈,但他料想赵元盈也不至于跟民间说的那么不堪。 纪宁对唐解等人道:“一个郡主的美丑,世人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因为郡主本身为高贵的女人,不可能出来走动,让人知道她的姿容,最多是以讹传讹,如果郡主的父亲施行仁政,别人就会夸赞王府的好,连郡主也是美丽的。” 韩玉笑道:“那按照永宁的说法,惠王其实就是个不施仁政的昏聩藩王呗?” “这话还是别乱说。”唐解提醒道,“隔墙有耳,我们虽然是举人,但这话传到御史言官耳中,也会说我们在言辞上不检点,有些话还是正常说来为好,比如说永宁和柳如是的故事,在京城传扬的就很多,京城中的风流公子哥,基本都羡慕永宁你的本事,可以赢得柳如是的身子!” 纪宁尴尬一笑道:“哪里,有些事没法跟你们细说,但我只能说,我跟柳小姐之间最多只是萍水相逢吧!”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毕竟也是露水夫妻嘛。”韩玉笑道,“永宁,听别人说,柳小姐在接待过你之后,就被天香楼雪藏起来,应该是你对天香楼有什么交待吧。别人纷纷猜测,都说你准备在考中进士之后,直接将柳如是纳进门,不知可有此事?” 纪宁道:“别的事情,我或许还会先藏一藏,这件事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几位,没有!” “哦。看来外面的人,也都对柳如是有所觊觎啊,也是因为永宁跟柳小姐故事的传说,使得京城的天香楼才开张不过两个月,就成为京师有名的秦楼楚馆,每天都是宾客云集,不过相比于一些大的秦楼楚馆,始终是有差距,永宁,回头再多带你走几家!”韩玉笑道。 这时代的读书人,所想的事情,无非是酒色财气。 先要有酒,然后有了狂放不羁的性格,再去说美色和金银财宝,最后才是相当于附庸风雅的“气”,诸如文玩字画等等。 纪宁道:“还是等会试结束之后,再一同前去!” 文会结束之后,纪宁和唐解等人下了举行文会的酒楼,还没走出很远,路边就有马车停下来。 从马车上下来几个年轻的公子,正是秦枫和吴备等人。 “呦,这不是纪大解元?今天什么风把你吹出来?这京城的街道上,别看人不多,但总是能瞧见一些稀罕玩意!”吴备面带嘲讽之色说道。 纪宁打量这几人,没有任何上前建见礼的兴致,也是因为他跟秦枫等人向来不对付。 还是在年初,京城的大街小巷中,除了一些零星开张的铺子之外,就只有读书人会出来走亲访友,这也是华夏千百年来新春佳节的规矩,一直到初五才会开市。 韩玉冷笑道:“关你们什么事?秦公子,吴公子,看来你们也很闲啊,这是有把握在本届会试中一榜高中了?” “不敢有这样的妄想,哪里比得上纪大解元,跟一个青楼的头牌纠缠不清,但我怎么听说,纪大解元做了天香楼的龟公,居然是帮天香楼搞什么虚假的买卖,在事后非但没得到柳如是,还多得了五千两银子当作好处费?哈哈,这样能把嫖客当成是龟公的人,天下间恐怕只有纪大解元一人了吧?”秦枫的笑声很刺耳,他也有意要把纪宁的“丑事”说给旁人来听。 这件事,连唐解等人都不知晓,所以当他们听说之后,心头就一个反应,秦枫是在诚心污蔑。 唐解正要喝骂,纪宁一拉几人,道:“子谦,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有些事回去跟你们说!” “看,回去再解释,那就说明是有了,哈哈,纪宁啊纪宁,你是有多下三滥,接受天香楼的两万五千两银子,就把你所钟爱的柳小姐给卖了,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占了她的初夜,跟她三日夫妻风流快活呢。那柳小姐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说不定都已经是人尽可夫了,哈哈,回头我们就花几百两银子去尝尝她的味道,让你知道什么叫被人戴绿帽子!”秦枫仍旧很嚣张道。 如果换做别人,听到这种话早就愤怒不已,但纪宁却能坦然接受别人对他的攻讦。 纪宁道:“秦公子说的这绿帽子,却不知道是给谁戴的,如果秦公子有本事的话,还是等跟柳小姐有一夕之欢之后再说。哦,忘了跟秦公子说,在下跟柳小姐连朋友都算不上,至于什么绿帽子,还是留给阁下好了!” 纪宁说的很简单,我跟柳如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最多是接受了退的银子,你说要给我戴绿帽子而去睡柳如是,跟我屁关系都没有。 反而你自己却在这件事上,是浪费了银子吃亏,而且还未必能得到。 秦枫冷声道:“纪大解元可真想的开,今日本公子就去天香楼,我不信我花几千两银子,都不能得到柳如是这样的残花败柳!走!” 说完,秦枫等人这才离开,而纪宁也叹口气,他也没想到天香楼会把给他两万五千两银子的事情泄露出来。 唐解问道:“永宁,到底怎么回事?” “回头再说吧!”纪宁自己也觉得有些对不起身边的朋友,他自己没说清楚,反倒是先被敌人把话说明白了,倒好像是他有意在欺瞒身边的朋友一样,但其实他也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毕竟到最后柳如是是被他空手套白狼给营救出来,到现在还在他的控制之下。 唐解还想追问,却被韩玉拉了拉袖子,韩玉道:“别为难永宁了,永宁不肯说,自然有他的苦衷,我们知道秦枫这些人根本是找茬,那就没错了!我们可不能落进这些人的阴谋中,自相猜忌!” 484.第484章 赠书 纪宁并不会因为接受天香楼的两万五千两银子而感觉到有错,这就是一笔生意,自己有得赚,管别人怎么说,都不会影响到他自己的选择。 在事情的结果上,他觉得也达到了最好的选择,银子在手,柳如是现在也被送出城,无论是天香楼、五皇子还是太子一派的人,都不知柳如是现在是在他的手上。 至于秦枫等人的嘲讽,更类似于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秦枫和吴备等人也是认为纪宁对他们造成了威胁,才会百般对纪宁进行刁难。 回到家里,纪宁也就不再去理会柳如是的问题,他暂时也不需要跟唐解和韩玉等人解释的太清楚。 他也相信,如果真的是好朋友的话,不会介意他说什么做什么,毕竟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根本没伤害到唐解等人,最多是让这几人产生了一点误会。 临走的时候,谢泰似乎要说什么事情,但因为场面有些尴尬,他便没说。 纪宁才刚回到家,雨灵便捧着一个礼盒出来,道:“少爷,好奇怪啊,您之前不在家,有人过来送礼物,我和娟儿不敢开门,过了会之后,来送礼的人把礼物留下,人就走了,您看看!” “放下!”纪宁道,“也不想想,如果里面有危险怎么办?” 雨灵听从纪宁的吩咐,把礼物放下来,支着头道:“少爷,能有什么危险呢?” 纪宁想到,这年头没有炸药,一般的火药是无法做成触发型的炸弹,最多里面是机关暗器,但纪宁料想这种可能性也不高。 纪宁用手推了推那礼盒,也没多少重量,但他还是拿了荆条过来,准备将礼盒挑开。 林娟儿过来道:“老爷,让奴婢来吧!” “别了。”纪宁道,“我不是无端的小心,我们搬过来之后,除了身边的几个好友,未曾告诉别人自己的住处,现在有人送礼物上门,很显然不是这些好友送来的,必须要小心戒备!” 等纪宁把礼盒挑开,打开来看过,并未触发什么机关暗器。 纪宁走过去看了下,里面就只有几本书,每本书似乎都是古籍,他打开来看过,除了基本古籍之外,还有当今几位名家的名著。 其中当世名家的作品,作者的名字纪宁看着觉得熟悉,都是朝中或者是文庙中一些有声望之人,而且基本都被士子们提及,认为他们是本届会试主考官的人选。 “倒是奇怪,有人会把这些潜在主考官的书籍拿给我看,难道是想帮我考取功名?”纪宁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来给他送书。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秦圆圆,似乎秦圆圆很热衷这种变相的好意,以前秦圆圆也曾送过他书籍,显然秦圆圆有多识大体,但在纪宁看来,这也恰恰证明秦圆圆是有智谋的女人,懂得一些基本的人情世故。 “少爷,都是一些书啊,奴婢都没听说过。”雨灵把书从礼盒中拿出来,放在手上端详,半晌也没看出个头绪。 林娟儿则在旁边有些羡慕,毕竟林娟儿识字不多,她对于书本这种东西都会显得很陌生。 雨灵有纪宁的栽培,已经开始接触学问,而林娟儿虽然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林义一向信奉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在林家分家之后不许妹妹读书,学的都是针织女红的事情,但林义本身是识字的,林娟儿也就学了一点,但也仅限于认识几个简单的字。 纪宁道:“先查看一下,里面是否有夹页或者是夹层,如果没有的话,就暂时放在我书房,有时间我会继续查看!” 纪宁觉得是秦圆圆送来的书籍,他自己也不会有多用心,因为秦圆圆送书的目的显然是为了政治目的,是需要有回报的,动机就不单纯。 而秦圆圆送来的这些书,其实纪宁自己早就看过,甚至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在一次会试之前,如果连那些潜在主考官的学术思想都不知道,会对自己有很大的影响,纪宁虽然不想去钻营取巧,但还是会接触这方面的一些知识。 这是有备无患。 纪宁这边收到了不知来历的书本,而在城市的另一处官邸之内,却有一名女子,正坐在院子里的花坛前,看着凋谢的花茎,有些失神地想着事情。 “小姐,小姐,我回来啦!”一个俏丽的小丫鬟急匆匆跑进花园中。 这女子捏着手帕,赶紧站起身,看着自己的丫鬟,问道:“玉珍,你把东西送去了吗?”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金陵知府李璟的女儿李秀儿,而她的丫鬟便是玉珍。 李璟到京城上任户部侍郎,李家的亲眷也跟着一起过来,但不是一起走的。 李璟出发后不久,李秀儿便出发,她是在腊月底抵达的京城,刚到京城后便将之前她所搜集的一些书籍整理起来,让丫鬟去送给纪宁。 玉珍笑道:“当然送去啦,中间还有些波折呢,原来纪公子已经不住在客栈之中,好在我们遇到了纪公子身边的朋友,纪公子的朋友以为我们是苏府的人,还帮忙给指了路,我们这才找到的。” “纪公子的朋友?是唐公子那些人吗?”李秀儿问道。 “是啊,那位公子姓谢,也是跟纪公子一起上京赶考的。”玉珍道,“不过我们到的时候,纪公子并不在家,纪府的丫鬟还不肯给我们开门,奴婢只能把书都放在外面,相信纪府的人会带进去的!” 李秀儿有些不满道:“玉珍,你也是的,怎么不在那里多等等呢,纪公子到了京城之后,虽然要学习,但还是会出去参加一些文会的,但他也是知道分寸的人,一定不会在外面停留很久,你在家里等一会就会等到!真是的,丫头越大越不知道分寸!” “小姐,就算没等纪公子,也没什么啊!”玉珍有些委屈道。 “谁说没什么?我我又没说是我送的,本以为他见到你,就知道是我的一份心意,谁知道唉!也罢,即便看到你,那也是我为苏姐姐做嫁衣裳,跟我有什么关系?”李秀儿有些失落道。 485.第485章 上元灯会的邀请 纪宁把赠书的人,误会成了秦圆圆,因为他没料到李秀儿进了京城。 之前纪宁也听说了关于金陵知府李璟的事情,但他把李秀儿的身份误会成为苏蒹葭,所以他不觉得李璟调任京城,会跟有人送书给他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他猜想是秦圆圆,也主要因为秦圆圆以前曾经赠过书给他。 正月十五之前,京城虽然也会有一些文会,但始终不是很热闹。 京城在正月里,也只有正月十五上元节这天才是最热闹的,其余时候,百姓习惯性留在家里,等躲过了正月,再出门,尤其是北方人,也因为北方在正月里的天气太过于寒冷有关。 在大永朝的时代,因为涉及到气候变化的问题,正月里的气温普遍在零下十五到零下三十度之间,让人在这种环境下经常到街路上去走走,那是不现实的,苦寒的天气也伴随着刮风下雪,正月里近乎就很难见到艳阳天,即便是艳阳天,气温也只是回暖到零下十几度,还是不适合出去走动。 索性纪宁不喜欢出去走动,这些日子他便留在府上,安心读书。 尽管他不知道那些书是谁送来的,但他还是看了一遍,对于准备书籍之人的用心程度,他还是能感受出来的,他开始怀疑这书到底是否秦圆圆所送的。纪宁心想:“难道是因秦圆圆有事相求,所以才会认真挑选书籍,甚至做了整理?可我为什么能从中感觉到浓浓的关怀呢?这种感觉还真是强烈啊!” 李秀儿为他所准备的书籍,都是李秀儿千挑万选的,本身李秀儿也是个才女,巾帼不让须眉,李秀儿虽然不能参加科举,但她的心中还是有一种家国情怀,当她为自己的意中人准备科举的备考材料时,会用尽自己的心血,为了校对一些书籍,她甚至会用几天晚上的时间埋首苦读,最后再找人刊印。 很多书籍,也不是市面上能找到的,都是李秀儿自己所准备的。 终于到了正月十四,距离会试开考不过还有二十天出头的时间,这天唐解、韩玉、谢泰和宋睿四人一起到纪宁府上,相约在第二天一起参加花灯会。 唐解等人似乎也忘记了当日的不快,压根不提柳如是的事情。唐解道:“永宁,你可知道京城的花灯会,比之金陵城的要更为热闹,尤其是会是年的花灯会,猜灯谜、放河灯,再加上一些庆典活动,京城的热闹程度非凡,更还有大家小姐会到花灯会上来。等花灯会结束之后,我们再找一处秦楼楚馆喝喝酒,与美人品酒论诗,如果再能共度良宵那也真是世上最美之事!” 纪宁眯了眯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当唐解提到世上最美之事的时候,他会觉得此时的唐解有些猥琐,也是跟人的价值观取向有所不同。 纪宁所推崇的是自由恋爱,两个人真心喜欢才会在一起,而不是用权力和金钱压人,而唐解等人则受当下的士子风气影响甚重,会到秦楼楚馆去,甚至是将里面的姑娘赎出来为小妾,根本不讲感觉,只是单纯追求自己喜欢,回头甚至会把人送走,将其弃如敝履。 韩玉见纪宁不语,问道:“永宁明日是否与我们同去?” 纪宁沉思了一下,微笑点头道:“那便同往!” “哈哈,好。”唐解道,“永宁或许不知,京城的几个大的秦楼楚馆,都会在花灯会这天举行活动,会有头牌的花魁,或者是有名的清倌儿出来献艺,而且是公开性质的那种献艺,任何人都能看到,如果谁能答上来一些特殊的灯谜,或者是能写出一些脍炙人口的诗篇而得到姑娘的赏识,还可以进内品酒,甚至是共度良宵。想想还是让人觉得激动!” 纪宁心想,这京城的士子,最在乎的就是酒色财气,似乎离开这几样东西就不能过了。 韩玉打量纪宁一眼道:“当然有银子的话,也可以得到一些姑娘的青睐,永宁去见识过就知道了,三年前我和子谦过来,也是不太明白,这次我们已经是过来人,可以带你们三个来见识一番,明日不醉无归!” “对对,不醉无归!”谢泰和宋睿也是很有兴致,显然都想在上元节这天玩的尽兴。 毕竟再过不长时间就要会试,就算是临时抱佛脚,几人也没太多时间去游乐,趁着上元节最热闹的一天,玩个尽兴,一直到会试开考,基本就不会再出来走动,一直要等金榜题名之后才会有更多的活动。 但金榜题名毕竟是极少数举人才会有的荣耀,大多数人还是会名落孙山,等待下一届的会试。 就在唐解等人去邀请纪宁参加上元灯会时,在舒安堂内,尼姑静萱正被一个来历不明的黑衣女子所打伤。 静萱口吐鲜血,感觉自己气血翻腾,忍不住想要呕吐,但她知道所呕吐出来的一定都是血液,只能是忍住,看着那女子,心头却也是尤为害怕。 “跟你说的很清楚,只有三天时间,可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三十天,你是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黑衣女子喝斥道。 静萱跪下来,磕头道:“我做了,但没成功!” “你必须要成功,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这也是最后的三天,你必须要勾引到他,让他跟你发生关系,如果你做不到,你就会变成一具尸体!”黑衣女子说着,走上前,抬起静萱的下巴,仔细端详后说道,“看看你,如此的美丽,如此的有气质,简直是人见人爱,而且你师傅也曾经教过你如何去吸引男人。你师傅没本事,最后落得身死的下场,你不是也想步你师傅的后尘吧?” “不我不会的!”静萱有些害怕道。 “料想你也不会,你是聪明人,比你师傅聪明,你师傅就是个老顽固,她一辈子想跳出去,但最后还是落得悲惨的下场。你要知道,你背后还有那么多师妹,如果你不行,我会杀了你,让她们来,你不希望她们跟你一样学坏吧?哈哈!”黑衣女人说完,人突然便跃出了窗户,消失不见。 486.第486章 郡主准备花灯会 上元节这天早晨,很早赵元轩便起床了。 赵元轩起来后先梳妆打扮,也不顾外面是什么天气,只管先把自己化妆成最美的模样。 赵元轩的丫鬟小苁在旁边一边帮忙,一边不解地看着自家郡主对着镜子在打扮自己,她心想:“郡主今天是怎么了?头几天干脆早晨都只是简单梳洗过,今天却一反常态要化妆的这么漂亮,难道今天家里有客人来吗?” “喂,还不去把那簪花给本郡主拿过来,杵在那跟木头人一样,要跟你说几次?”赵元轩对有些傻愣愣的小苁还有些不满。 “郡主,您今天有什么事吗?”小苁把赵元轩要的簪花送过来,好奇问道,“为什么要这么早梳妆呢?之前也没说郡主今天要进宫啊!” 赵元轩转过头来,一手接过簪花,另只手在小苁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道:“你个小笨丫头,哪里懂这些?你不知道今天是上元节吗?京城的上元节花灯会,不知道有多热闹呢,今天那坏人也一定会去的,我会装作跟他偶遇哈,让他见到我漂亮的样子,他一定会自卑的” 小苁这会已经学聪明了,她知道赵元轩所说的“坏人”就是纪宁。 “郡主,您的话奴婢还是听不太懂,纪公子是男人,而郡主是女人,即便纪公子见到郡主的美丽模样,也只会心生仰慕,怎么会自卑呢?”小苁斜着头仔细想着,嘴上问道。 “小坏蛋,谁说他倾慕我了?”尽管赵元轩嘴上骂了一句,但心里却很开心,因为她自己也想让纪宁记住她最美的样子,而且女孩子总有一些美好的幻想,可以跟自己所倾慕的人共谐连理,而且在一个美好的环境中,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而花灯会这种地方也是古代姑娘家最向往的地方。 赵元轩补充道,“小苁,你快把御赐的几个簪花都拿过来,我要比一下,看看哪个最漂亮,哦,还有,要派人去纪宁的府上盯着,一定要掌握到他的行踪,如果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怎么跟他装作是偶遇啊?快去快去!” 赵元轩说着,脸上露出了急不可耐的神色,这让小苁很郁闷。 小苁一边按照赵元轩的吩咐做事,心中还在不满,心道:“郡主一定是思春了,果真是春暖花开了,可惜人家纪公子还不一定对他有意呢,都说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女人是这样,男人也差不多都会这么想吧。可惜郡主总还觉得纪公子非她不娶呢!” 之前小苁跟个小笨蛋一样,赵元轩说什么她都不懂,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小苁的交际圈始终要比赵元轩广博一些,而且小苁身边有丫鬟的小姐妹会跟她说一些事情,潜移默化中她便明白,感情这回事没有赵元轩所形容的那么简单。 感情是两个家族的事情,最讲求的是门当户对,只有门当户对才有发展下去的可能。 小苁心中闷闷不乐地想:“郡主还有自己追求的目光,就是纪公子,而我的意中人现在在哪里呢?真是愁人啊!” 赵元轩正在准备晚上去参加上元节灯会,在京城的另一处王府别院,惠王府别院中,也有一名君主准备参加。 便是闵善郡主赵元盈。 赵元盈先整理好了衣装,但她不会去悉心打扮,他白天要去惠王府在京城的公馆中去参加一次文会,这是她父亲和兄长的要求。 惠王府为了笼络更多的人才,特地在年初这段时间举行不少的文会,让人过来抒发己见,就好像是学术讨论会一样,从中选拔一些人才,以便惠王能找到目标,加以笼络。 为了能更好的吸引人才,惠王府特地让惠王世子和闵善郡主都去参加,这样也是为了让人以为,惠王会在这些士子当中选择一位郡马,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为了攀龙附凤而来,不但是举人会来参加,就连一些进士也都会来,同场辩论。 赵元盈才刚从家门出来,还没等上轿子,就见到远处有一人正在等候,见到她出来,这人把双手从兜着的袖子里抽出来,一路小跑往这边过来。 赵元盈见到此人,马上钻进轿子中,一点都没有给其面子的打算。 “郡主是我啊,我是顾玉明!”来人自报家门。 其实不用顾玉明自己说,赵元盈也认识他,因为惠王之前为了拉拢之前在京城华宗风头正劲的“江北才子”顾玉明,让赵元盈出来相见过,也提过到二人之间的亲事,因为赵元盈对顾玉明也没多少感觉,只是为了完成父兄的交待,所以她才出来敷衍了一下。 “走!”赵元盈不想多停留,她只是对轿夫吩咐一句。 顾玉明要冲上来,结果被惠王府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侍卫队长也认识顾玉明,劝说道:“顾公子,您也是体面人,可别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还请远离郡主!” 顾玉明紧张道:“这位侍卫大哥,我只是要过去跟郡主说两句话就走,绝不会打扰郡主的事情郡主,我有话跟你说!” “还说什么?”轿子里传出赵元盈的声音。 顾玉明上前道:“郡主,您可千万别听外面那些疯言疯语,我是有真才实学的,他们是污蔑我,说我盗取了别人的文章,真是荒谬,我的文采一向很好,郡主不信的话,我这里有写好的诗篇,给郡主欣赏过!” “不必了!”轿子里赵元盈的声音显得很冷漠,“顾公子,你是江北才子,父兄很赏识你,你应该在他们面前表现自己。还有,你的诗篇应该拿去到人才云集的诗会上去展示,让别人看到你的才华,而不是让我一个人欣赏!” “可是郡主你听我说”顾玉明也是得知赵元盈对他失去信任,又惦记着自己要做郡马,所以才跑过来解释。 赵元盈最后说道:“顾公子,今日就是上元灯会,今日京城中会有很多诗会,到时你能表现的很好,本郡主自然会欣赏你,如果你表现的不佳,那就回去多历练,争取在会试上有好成绩。言尽于此,走了!” 487.第487章 小妮子要去花灯会 上元节这天,纪宁同样起来的很晚,因为他晚上读书会到很晚,上午他会觉得没有太多精神。 因为上元节的主要庆典活动都会在晚上,所以白天纪宁也没什么事情,他还是会留在家里读书,一直到快入夜时,再去跟唐解等人在相约的地点见面。 “少爷,京城可真不好啊,每次都需要打井水。”雨灵起来帮纪宁打水,但水必须要在短时间内送到屋子里,否则水在外面很容易结冰,“可是少爷,为什么井水却不结冰啊。” 纪宁一边洗手,一边笑道:“因为井水是地下水,温度相对是恒定的,除非井水距离地表层很近,否则是不太容易结冰的,主要把井沿做好保暖就可以了!” 洗完脸,吃过早饭,纪宁便准备一天的学习。 他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一些备考的资料,有一些还是之前李秀儿送来的书籍,他看过之后觉得对自己有一定的帮助,他准备重新温习一遍。 到了中午,纪宁还在书房中,雨灵跑进来道:“少爷,外面有人找你,是之前的尼姑!” 因为之前纪宁帮静萱等人,并未让雨灵和林娟儿知晓详情,所以二女对静萱并不认识。 “她怎么还会来,难道被我骂了一遍,还不懂得一些事情,非要再上门来?”纪宁道,“出去说一声,就说我这几天都在备考,没时间去见面,如果他有事情的话,让他另请高明吧!” “哦。”雨灵面色有些不解,嘀咕道,“少爷跟尼姑有什么矛盾吗?提起尼姑,少爷似乎不高兴了呢!” 纪宁也不管舒安堂的人前来是什么目的,他只知道这会不去管舒安堂的事情就对了。 过了许久之后,雨灵才回来,道:“少爷,那尼姑还没走,说是一直要在门口等着您,还送来一封信,您看看?” 纪宁皱眉,把信拿过来,打开来一看,只见上面用不太正规的字体写道:“贫尼自知未能报答纪公子对舒安堂的相助,特地登门来谢,既然纪公子不肯让贫尼入门,来日贫尼便想亲自去官府,放弃舒安堂,带几位师妹离开京师,感谢纪公子之前的相助。若有缘的话,将来再见” 纪宁看到这里,已经觉得静萱这女人是疯了。 居然不问情由就选择离开,纪宁心想:“这女人是觉得离开京城之后还有生存的余地?” 他继续看下去,但见最后写道:“明日想请纪公子到纳兰府上一叙,详谈舒安堂的发展,若公子不往,贫尼便告辞离去,还请公子务必前来,也好让贫尼能尽心报答!明日上更时分,纳兰府上一叙。” 最后的落款是“舒安堂静萱”。 纪宁放下信,问道:“那尼姑可是走了?” “不知道,奴婢出去看看?”雨灵小脑袋又不知道在想什么,说道。 “不用了,由着她去吧,反正是明天的事情,今天先别理会她就是了。雨灵,你准备一下,晚上少爷我要出去!”纪宁道。 “少爷,您要出去参加花灯会吗?能带着奴婢吗?奴婢也想跟您一起去看!”雨灵兴高采烈道。 纪宁有些为难道:“我今日出去,是要赴唐公子等人之约,不能带你去!” “啊?公子奴婢也很想去,还有娟儿,公子,要不这样吧,奴婢和娟儿都身着男装,扮作小厮跟在您身边,不说话总行了吧?”雨灵很委屈说道。 这让纪宁有些为难,他想起来唐解等人在参加完花灯会是准备去秦楼楚馆的,之前带雨灵去过一次,总的来说是让他有些掣肘,这次他说什么都不能带雨灵去那种风月之所。 因为这次去,不是单纯饮宴,也不是为了选花魁,而是会有一些更为直接的活动,最起码也会有姑娘出来陪酒,有温香满怀。 让雨灵看到那种事,始终会多想,他还不想带着女眷去那种地方。 “别了,你还是留在家中,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纪宁说完,便看到雨灵小脸一脸不开心,他拿出一两银子,道,“这是一点银子,你拿去买零嘴吃!” “哼,主人总是把奴婢当成小孩子,奴婢不稀罕什么零嘴,奴婢就想去参加花灯会!” 雨灵有些任性,也是纪宁给她惯出来的,说完人便往后院去了,整个人还气呼呼的。 纪宁没有打算去安慰小妮子,也是他自己知道委屈了这小妮子。 雨灵是生平第一次到京城来,听说京城的花灯会有多热闹,小妮子肯定是想出去见识一下的,毕竟雨灵是很喜欢热闹和好玩的东西,但纪宁毕竟是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去陪她。 到了下午,雨灵仍旧在闷闷不乐,而林娟儿的情绪则好许多。 林娟儿本就是京城之人,她以前参加过京城的花灯会,所以也不会觉得有多新奇。 纪宁道:“娟儿,留下来好好照顾你雨灵姐姐知道了吗?不许她出去乱跑,这丫头,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 纪宁知道雨灵在屋子里偷听,故意把话说的大声一些,让雨灵听到。 门板明显响了一声,很显然雨灵很关心纪宁在外面说什么。 “嗯。”林娟儿傻愣愣点点头。 纪宁再道:“如果你们胆敢不经过我允许出门的话,自己就离开家门,以后别再回来,我晚上办完事情就回来,指不定什么时候。行了,你们在家中好好呆着,饿了那边有准备好的点心,自己也做饭吃,鸡鸭鱼肉想吃的自己做,还有汤圆,自己吃就是了!” “知道了!”林娟儿听到有好吃的,早就把别的事情抛诸脑后。 而门里面的雨灵,则发出“哼”一声,显然是有些小情绪。 纪宁无奈摇头,从正门出去,林义已经把马车赶了过来,这次他还带了两个弟兄过来。 “老爷,这二人,高一些的是我以前做苦力时候的弟兄,名叫陈奇,老爷叫他老七就行,我们都这么唤他。这个胖一些的别看个头不高,但身子骨很好,打架很有力气,名叫李陆,老爷唤他小六即可!”林义介绍道。 488.第488章 上元灯节(上) 纪宁身边多了两个帮手,这二人看上去有几分力气,但也都是有傻力气的,本身没什么学问,对林义言听计从,说话之间都会称呼林义为“二哥”,至于“老七”、“小六”的称呼的更顺嘴。 陈奇和李陆在京城中都属于小市民,本身没有什么田地,需要在京城中的人力市场讨生活,以前做的要么是偷奸耍滑的力气活,要么就必须要用自己的脑子去赚钱,而他二人没什么脑子,所以甘愿跟着林义这个有脑子而且还认字的“二哥”去讨生活。 现在林义跟了纪宁,混的还不错,他二人便有机会一起过来讨口饭吃。 “老爷,这二人平日里欠收拾,您老随便打骂,一定没什么问题,他二人也很忠心,如果哪个不听话,随便把人丢到河里去喂鱼!”林义这话是在说给纪宁听,也是说给两兄弟听。 纪宁跟这二人打了招呼,上了马车,林义负责赶车,李陆和陈奇则换着,一个在下面跑,一个坐在车前面,这一路上也算是用心。 到了地方,唐解等人还没到齐,只有唐解和谢泰先来了。 “还有一会工夫才轮到花灯会开始,这会街路上的人虽然多,但少了节日的氛围,永宁来的也挺早!”唐解笑道。 纪宁让林义等人在楼下等后,他跟唐解一起上了二楼,因为是寒冬腊月,二人没有去靠近窗户的位置,只是坐在靠近火炉的地方,此时唐解上上一身皮袍,就好像是从北方而来的商贾,一点看不出是读书人。 纪宁道:“子谦这是要去逛花灯会,还是来做皮毛生意的?” “哈哈,没办法,就是怕冷,跟北方人买了这一身,花了不少银子呢,别看穿身上太沉重,但就是暖和,走到哪也不觉得很冷。唉!咱南方人到北方来,始终是不太适应,这鬼天气也是太要命,希望过几天考会试的时候别这么冷,别等到时候连手都冻僵了提不起笔来!”唐解笑道。 唐解说到的问题,纪宁自己也考虑过。 北方的天气实在太冷,而会试在二月上旬就会开始,一旦会试开考之后,考生在十几天时间内是无法从会试考场出来的。 在这段时间里,里面即便把手冻僵了,也只能忍着,所以在里面的饮食和保暖工作必须要做好。 “永宁,今晚听说京城中的花灯会中,闵善郡主会参加,是在棋盘街那边,要不要过去一起看看?”唐解道,“连顾玉明也会去,这些天顾玉明承受了很大的质疑,他这次应该是想去为自己正名,但以他的才学,还真未必能在这次的诗会上有什么成绩,现在很多人都卯足劲等着把他的风头压下去,能成为风头无两的人物!” 纪宁还没等回答,谢泰笑道:“这么好玩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去看看。永宁这次不去就不好了吧?” 纪宁微微沉默了一下,他还是不太想去面对顾玉明的,现在顾玉明昙花一现的名声,完全是来自于他的一首词,跟顾玉明本身没关系,顾玉明也许真的是被压抑久了,居然会用盗取别人诗词的方式来成就自己的名声,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嗯。”盛情难却,纪宁也只能点头答应一起去看看。 唐解等人叫了热酒和热茶上来,还有一些餐点,不多时,韩玉和宋睿也风尘仆仆而来,唐解道:“今晚在外面也不知道是否有卖吃食的,即便有,那也应该是冷的,还不如先在这里饱餐一顿,肚子里有食,也就不怕寒风了!” 几人打趣了唐解几句,所说的无不是唐解身上那厚重的毛皮大氅。 朋友时间吃酒聊天,也是其乐融融。 纪宁也会感觉到寒冷,吃几杯水酒下肚,也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不多时,天色将晚,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几人从楼上下来,一起走上街路,此时在崇文门一代,因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这里也是花灯会最热闹的地方。 热闹不代表格调一定很高。 韩玉作为曾经来过一次京城,而且参加过一次花灯会的人,也在做着解释:“这京城的花灯会,基本会分为三种场合。一种是像崇文门这一带的花灯会,讲求的是个热闹,这里有很多戏院和秦楼楚馆,会在今晚举行一些花灯会,三教九流的人参加的很多,但这里热闹,却不接地气,没多少银子的来这里融入不了氛围。” “其次就是去城西西四牌楼,或者是城东的东四牌楼,那边的民户居多,花灯会讲求的接地气,不用什么消费,只需要做个花灯,去放花灯就可以。那边的大家小姐或许少了一些,但或许能遇到小门小户的名媛淑女,也许也能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 “最后是去靠近皇城城南的一些坊间,那边是名门子弟会参加的等会,会有各种的诗会和灯谜会,如果能猜中的话,或许还能得到一些富户的奖励,一些有学问的人也都会趁着花灯会这天过去碰碰运气。“ “无论是在哪边,都会有灯谜和放河灯的活动,这也只是一种总结,并非一概而论,我们在崇文门这一带活动,主要也是为了多找几个热闹的铺子外面,看看有什么活动可以参加,晚上可以去秦楼楚馆凑凑热闹!” 韩玉解释的很详细,纪宁自己也大概听明白了。 这就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是一样的,京城的百姓连参加个花灯会,都会根据自己的需要和品味,分成三六九等,读书人夹杂在其中其实很尴尬。 读书人虽然是士族阶层,但大多数的读书人都没多少银子,甚至有很多是穷书生。 一边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一边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时代其实对读书人是很不友好的。 总的来说,就是读书人无论参加哪边的花灯会,都不会显得很突兀,无论是来崇文门找乐子,还是去皇城找高雅,又或者是去城东和城西找入乡随俗,都有自己的道理。 489.第489章 上元灯节(下) 崇文门的上元灯会,会显得略显浮夸,街路上摆满了五彩缤纷的花灯,随便一个花灯都可能价值几钱银子甚至是几两银子,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消费得起的。 而崇文门周围的市井之间也会显得复杂而混乱,周围会有很多小商贩,还有三教九流之人,鱼龙混杂。 此时怀珠郡主赵元轩,才刚下马车走了不远,就感觉到自己一头扎进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连方向都辨别不清了。 “哎呦!”赵元轩突然看到眼前那么多花灯,那么多人,感觉到眼花缭乱的同时,也会有些头脑发晕,人都有些站不稳。 小苁赶紧去扶住自己的小姐,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赵元轩点了小苁的脑袋一下,没好气道:“什么郡主?你这么在大街上嚷嚷一声,别人不都听到了?唤我小姐不对,是唤我公子!” “哦,知道了公子。”小苁摸着小脑壳道,“公子怎么了?” “唉!说怎么了也不好听,要带一点文绉绉的言语,才能显示出你是书香门第出身的书童,你应该说,公子怎生回事嘻嘻,算了,也不强求你了解的太多,你负责跟侍卫那边联络,调查纪公子到了哪里,第一时间告诉我,可不能到最后走散了,如果我找到纪永宁,拿你是问!” 赵元轩的态度,先热后冷,让小苁很不开心。 小苁心想:“郡主一定是思春过度了,纪公子怎么可能一直在街路上等她呢?人家也会有朋友和亲戚要陪的嘛,如果找不到人,那我不是惨了?” 赵元轩可没留意自己小丫鬟的困窘,当她走出了最初对周围闹市的不适应之后,她也渐渐放开了手脚。 因为她意识到一件事,身边是带着侍卫的,而且侍卫的数量还不少,即便有什么人来骚扰她,这些侍卫也会帮她解决问题。 “我就先开心的玩,到最后跟纪宁来个偶遇,再出个很难的灯谜难死他,哼哼,让他总跟本郡公子作对!”赵元轩把小拳头握得紧紧地,说道。 小苁道:“公子,不是说还要去皇城那边吗?听说那边有诗会,说不定纪公子也会过去呢?” “等他过去以后再说,你怎么这么啰嗦?到花灯会来,就好好闲逛,看中什么东西本公子给你买,可别到处乱走,我听说这地方的人贩子多,尤其看中你这样娇滴滴的小丫头,定会把你拐跑了,到穷乡僻壤去卖了。”赵元轩威胁道。 这可把小苁吓的半死,她赶紧把衣服紧了紧,生怕自己女扮男装被人认出来,她心想:“只要别人不知道我是个女孩子,应该就不会拐跑我了吧?女孩子拐回去还能生孩子,男人拐回去做什么?不对啊,如果拐我回去做苦力,那可就坏了,我又没力气他们在发现我是女孩子,可能会对我” 赵元轩在前面饶有兴致观赏花灯,而小苁则在后面胡思乱想,主仆二人也是各有特点,但也好像不在一个节奏和频率上。 相比于赵元轩的欢快,纪宁游逛花灯会,则显得淡然的多。 花灯会上会有不少的活动,一些商家为了让自家的花灯更好卖,会举行一些猜灯谜的活动,谁上去猜中了灯谜,就能获得花灯,虽然这些花灯不是很值钱,但装扮的五颜六色,拿去送给姑娘家,或许就能赢得姑娘家的芳心。 上元节,在这时代也跟情人节差不多了。 这时代也没什么约会,男女共游的事情也很少见,但总归能看到一两位大家小姐,在家丁和亲随的相陪之下出来,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 如果真的是姑娘家自己出来,多半是要做男装的,因为这世道不是很太平,尤其是在崇文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人牙子很多,女孩子可不敢随便出来走,免得被人用一块布帕给迷晕了,把人带走,即便出了事也很难找到罪魁祸首。 “永宁,我们去试试能否猜中灯谜,如果猜不中,我们就买一两个回来,哈哈,聊胜于无嘛,拿出来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是靠才学赢回来的!”唐解有些善于投机取巧,他只是婉转说明了一种方法。 这也是商家的营销手段。 用猜灯谜的方式可以得到的花灯,用金钱也可以得到,客人把花灯拿在手上,交给那些出来游逛花灯会的小姐,说是自己用才学赢回来的转而相赠,就或许会成就一段佳话。 纪宁笑道:“这又不是七七鹊桥相会,上元灯会又能促成几对佳偶?把这事情闹的也太隆重了些吧?” 韩玉一摆手道:“永宁非要把事情揭破就没意思了,就是因为有期待,才好玩,如果能成就很多对的话,那也就不当稀罕了,稀罕就稀罕在每年总会有这样的佳话传出来,虽然少,但人人向往自己就是那能跟大家小姐在灯会上相遇的有缘人,所以这灯会才会有这么多年轻公子来参加!” 纪宁点点头,只是笑而不语。 唐解突然指着远处崇文门河道,道:“那边有放河灯的,我们也过去看看?” 纪宁跟随人群往河道方向走,此时放河灯的活动还在进行中,但因为这一年冬天实在太冷,崇文门的水道基本都结了冰,为了配合节日,当日有人在崇文门河道很小的一块范围内砸了一块水面出来,如此一来放河灯的人都跑过去聚集,也是把那片水道的岸边挤的水泄不通。 “本还以为能过去看看呢,谁知道今年真是扫兴,这样吧,回头买个河灯,写上祝愿,让人在半夜之后过去放了,就当是个心意吧!”唐解有些失望道。 纪宁道:“让别人放河灯,始终是心意不诚!” “那能怎么办?不然就只能放天灯,但这天灯也不太好放,也罢,不放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找一家不错的秦楼楚馆,去找位红颜知己共度良宵了,如此美景,岂能没有美人相陪?”唐解道。 韩玉提醒道:“本还说去诗会,不去了?” “不去了不去了。”唐解笑道,“美人恩重,再者说来这外面的天也实在太冷了。” 490.第490章 秦楼 几人才到花灯会不长时间,就因为天太冷,决定折道往秦楼楚馆去消遣,找一两位姑娘过夜,共度春宵。 纪宁道:“如此月圆之夜,往秦楼楚馆去,是否太虚度了这时光?” 唐解哈哈一笑道:“永宁这就说错了,正是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日乃是良辰美景,当然要让这美景更加美妙才可以,我们到街路上来走,想遇到什么良缘,实在是太难了。公台以为呢?” “正是正是。”韩玉接茬道,“那些凡夫俗子想的是能在花灯会上见到什么红颜知己,我们都不是年少血气方刚之人,当然懂得何等地方才是真正逍遥之所,所以还是去秦楼楚馆更自在一些!” 纪宁微笑不语,他正准备说话时,突然听到一个略显娇气的声音,道:“此话在下就不能赞同了!凭何说,这京城的上元灯会,就不能有才子佳人的偶遇了呢?” 一句话,对唐解等人来说还是有些陌生的,但对于纪宁来说,这声音就很熟悉了。 但见赵元轩一身男装,显得很雍容华贵,在男装的小丫鬟和便服侍卫的护送下到了几人面前,赵元轩大冬天的还拿着一把扇子,将扇子打开,轻摇几下,果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这位是赵公子?”唐解见到赵元轩,稍微回想,便想到了之前在崇王世子赵元启面前见过此人,后来便从京城诗会中最后中选的两篇诗词中,一个题名“赵怀珠”,便知道此人乃是怀珠郡主。 赵元轩道:“怎么,不能在这里相遇吗?” 唐解此时都不知该怎么应答,到底眼前就是大名鼎鼎的怀珠郡主,之前在言语中对怀珠郡主还有所不敬。 他心想:“怀珠郡主这么高的身份,怎么会到崇文门的花灯会来,还这么巧被我们碰上?” 韩玉那边反应也很快,赶紧道:“赵公子,这么巧?” “是有些巧,但不是跟你们巧,是跟纪公子很巧,纪公子多日不见,看样子还是神色清朗,应该这些天睡的不错吧?”赵元轩见到纪宁,就好像吃了枪药一样,对纪宁有些怨怼。 纪宁也没想到会在花灯会上见到赵元轩,他行礼后点头,道:“这几日睡的也倒安实。” “哼,那是,京城这地方,有山有水有酒有肉还有佳人,纪公子应该是有些乐而忘返了吧?”赵元轩气势汹汹问道。 唐解等人也是不解,在他们看来,自己明明跟纪宁是同时认识的怀珠郡主,为什么怀珠郡主上来就对纪宁如此大的敌意?但他们很快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怀珠郡主对纪宁有意。 唐解心想:“当日在怀珠郡主的及笄宴会上,永宁曾以自己的才学力压众才子,当时怀珠郡主也曾表现过自己对永宁的欣赏,莫不是二人之间已经暗生情愫了吧?永宁志不在朝堂,更不会接受王府的规矩去王府当什么郡马,所以怀珠郡主这是求爱不得,因爱生恨?” 纪宁道:“在下到京城来,主要目的是为赶考,至于别的事情,暂时不想了吧!” “不想?哼,我看你是想的不少,就差把京城翻过来了!” 当赵元轩说完这话,她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她心想:“我怎么说这些啊?我明明是想过来跟他打招呼,跟他一起游览花灯会的,我说这些难听的,他还会喜欢我吗?哎呀,真是失策啊,为什么见到他就忍不住想说这些呢?” 就好似唐解所想象的那样,赵元轩的确是有些因爱生恨,所以她才会去说难听的话,因为她真的在乎。 赵元轩把生气的话说完,又故作生气道:“纪公子,在下也是刚到京城,有些事还不太明白,你是否能与我同行一路,与我解释一下?” 她如此一来,邀请纪宁同游花灯会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连唐解等人都很羡慕。 堂堂的怀珠郡主,以美丽、大方、出身高贵和刁钻机灵而闻名于世,如此的佳偶,其实也是很多人所羡慕和推崇的,现在郡主居然主动邀约纪宁,他们心里还是会有些吃味。 唐解尴尬道:“永宁是否还陪同我们继续游览?” 他话中的意思,已经不是继续游览花灯会,而是问纪宁是否一起去秦楼楚馆,是要问问纪宁去那里是否方便。纪宁点头道:“今日是为陪同诸位兄台,自然是要同去的!” “纪宁,你”赵元轩有些生气,她气鼓鼓道,“纪宁,难道你就不想跟我建立一些友谊吗?唐公子,韩公子,你们几个,可是愿意与本公子同行?” 唐解和韩玉先对视一眼,再看着纪宁,是想征求纪宁的意见。 纪宁的脸色则显得很淡然,那神色好似在说,一切由着你们来就好了。唐解道:“赵公子既然愿意同行,那那便同行,只是” 唐解原本想来,把郡主带上一起游花灯会也没什么,但想到接下来几人是要相约去秦楼的,如果带着郡主一同前去,那可就要贻笑大方了,被崇王知道几人也是想仕途尽毁。 “别为难唐公子几位了。”纪宁道,“我们要去的地方,你不适合去!” “这世上有什么地方,你们去的了,我就不适合去?”赵元轩最厌恶的是被人看不起,现在还是被自己的心上人看不起,她更是不情愿。 纪宁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秦穆公为弄玉所建之所,赵公子可是知道是何处?” 赵元轩一听,得意道:“这有什么不知的,秦穆公为女儿弄玉建楼,名为秦楼呃,你们要去青楼?” 一句话说出来,赵元轩感觉被纪宁戏弄了,说什么“秦楼”的典故,但其实是骗她说出“青楼”,虽然二者的意思本质上是不同的,但在某些时候,“秦楼”的意思也就是风月之所。 “我们要同去秦楼,不可吗?”纪宁反问道。 赵元轩嘴唇绷得紧紧的,道:“你们去的了,本公子为何不能去?走吧,本郡主正好想多见识见识呢,听闻纪公子还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花了两万两银子买了一位花魁头牌的身子呢!” 491.第491章 约法 听说赵元轩要去秦楼楚馆,韩玉上前劝解道:“赵公子身娇体贵,还是去不得这种市井肮脏之所,这有损您的名誉!” 赵元轩不满道:“这是什么话?你们能去,在下就不能去?既然你们也知道那里肮脏,为什么自己还争破头要去光顾?可没人用长矛抵着你们的后背逼着你们非要去不可,今天你们要去,在下便要亲自一探究竟!” 唐解等人都求助似得看着纪宁,他们都不想徒惹麻烦。 “赵公子既然要想秦楼,必须要约法三章!否则,在下不会带赵公子走这种地方!”纪宁道。 赵元轩眯眼打量着纪宁,稍微沉思之后,道:“说!” “第一条,到了秦楼之后,比如要入乡随俗,客随主便!”纪宁道。 赵元轩琢磨了一下,显得不解道:“你说的话我每个字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就不是很明白了,什么叫入乡随俗客随主便?” “秦楼是寻花问柳的地方,也是男人消遣之所,赵公子既然作为血气男儿,到了秦楼如果不近女色那就违背了我们邀请你前去的初衷!”纪宁神色很淡然道。 纪宁的话说完,不但赵元轩脸色变了,连唐解等人的脸色也有所转变,让怀珠郡主进秦楼还不算,还让郡主叫姑娘? 韩玉等人看着纪宁的目光中也带着惊讶,但毕竟是朋友,他们很快也就想明白了纪宁的用意,纪宁这是想让赵元轩知难而退。 赵元轩瞪了纪宁一眼,那神色好似在说,你这么忍心看我在那种风月之所出丑? 但纪宁态度坚决,恰恰赵元轩也是个不服输的女人,她将心一横,道:“纪公子说的合情合理,在下当然会照做,难道本公子去秦楼,就只是为了看看光景,不准备享受一下?” 嘴上说的漂亮,心里却在骂纪宁,但内心的最深处却舍不得怪责纪宁。 赵元轩就是这么一个情感复杂的女孩。 “还有什么约法,你说!”赵元轩气势汹汹说道。 唐解上前劝解道:“永宁,要不今日的聚会到此便散了,我们等来日再聚?” 纪宁微笑摆摆手,道:“既然赵公子要与我们同往,就这么散了,始终对他有些不敬。赵公子,在下约法的第二条,就是各出各的银子!” “这没问题,谁买的东西谁花钱,在秦楼也当然是这个规矩,天经地义!”相比于对第一条的不可接受,赵元轩觉得第二条还算合情合理。 唐解等人听着就不由咋舌,去风月场所还要制,纪宁这是有多刁难赵元轩?为什么这位郡主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呢? 赵元轩道:“第三条,一并说了!” “约法三章的第三条,就是赵公子在事后不得对任何人提及此事,而且今日还要屏退随从,否则便不会带赵公子同往!”纪宁很认真说道。 赵元轩看了眼那些隐藏在旁边市井人流之中,看似普通人,但其实一直在盯着这边的侍卫,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问道:“为什么要我一人去?” “这小书童可以带上,至于旁的人,去秦楼就会显得很多余,难道我们在前面与姑娘饮酒作乐的时候,还要考虑身后是否有人偷看?”纪宁道。 赵元轩小脸通红,也幸好是在晚上,在场之人看的不是很清楚,她觉得自己额头上都见了汗。赵元轩道:“行,本公子都答应你,现在可以带我去了吧?” “没问题。”纪宁一摆手道,“赵公子完成这些事情,当然可以同往,但也先请把事情完成!” “你等着!”赵元轩气呼呼去跟侍卫交待不用陪同的事情。 唐解等人过来,将纪宁围在中间,唐解道:“永宁,你这是否太玩闹了一些?那可是郡主啊?你不会不认得吧?” “正因她是郡主,有些事才不好拒绝。”纪宁道,“今日即便去了秦楼楚馆,也收敛一些,别做的太过分,事情过去便可,如果以后被她缠上,总是没事过来刁难我们,始终也不好!” 韩玉问道:“永宁这是想让郡主知难而退吧?” 纪宁笑而不语,但其实也等于是承认了。 最后几人一合计,还是要带赵元轩这娇滴滴的小郡主去秦楼楚馆“一探究竟”。 在花灯会举行之时,京城一处别院之内,七娘才刚回来,她心头还很恼火,因为刚被太子派来的所训斥,她已经动了背叛太子的心。 “如果太子不能登基,将意味着无法协助我族人光复大业,我还跟着太子做的什么事情,每天就好像一条狗一样被人使唤来使唤去!”七娘一脸愤怒道。 却在此时,有侍从进来奏禀,道:“七娘,已经调查到纪永宁的下落!” “纪永宁?”七娘显得不耐烦,道,“他现在在何处?” “往京城水月轩去了,听闻那里来了几名头牌姑娘,也有胡人的女子,却不知他们是否为了这几名胡人女子去的!”随从奏道。 “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七娘打量那随从一眼,没好气道,“他纪永宁是什么人,我不想知道,我现在就想知道柳如是的下落且安排几人,随我前去水月轩一趟,我倒想看看,纪宁这小子还有什么花样!” 随从问道:“七娘,是否调遣高手,将纪永宁回府的路给堵上!” “不用了,纪永宁插翅难飞,现在他的身份和背景成谜,还需要我去调查和了解,现在把他杀了,事情也就没那么好玩了!”七娘说完,抬手一把拍在桌上,道,“一个普通的士子而已,总没有朝中大臣那么难对付。那些朝中大臣我都可以收买和拉拢,就有什么我不能做到的?再为我准备三万两银子,用作它途!” 等随从奉命去了,七娘脸上还是不甘心,自语道:“凭什么当日竞选花魁,你花了两万两银子,虽然未抱得美人归,却白赚五千两银子,而我却要白白送进去一万多两银子?这次也是该让你吐血的时候,女人的生意,最好别来跟我抢,因为你纪永宁没任何机会!” 492.第492章 风月场所吃自助 水月轩在京城中本身并不属于最大的几所青楼之一,但因这里经常会有一些落罪发配过来的官家女子,使得这里也会经常宾客云集。 这里更类似于一个人口的买卖市场,一旦有什么官员落罪,而官眷亲属被押送到京城来,最后这些官眷中的女子就会被发配为奴婢,大多数都会进入到水月轩,而水月轩会把这些女子转卖给京城其余的风月之所,赚取差价,而水月轩内高雅气息就会显得有些淡薄,所有来水月轩的人基本都是为了直奔主题,要么是来买姑娘回去的,要么就是跟姑娘过夜。 唐解和韩玉等人最初选择这里作为当晚的聚会之所,本身就是考虑到水月轩里不用讲太多的“感情”,只要有银子,什么事都能完成,而且当天还有几名落罪的官眷女子刚刚被送到水月轩,当晚会有一个小型的拍卖会。 原本唐解和韩玉会跟纪宁、谢泰和宋睿三个刚到京城的人解释一下这水月轩的性质,但因赵元轩的突然加入,韩玉和唐解一路上都沉默了。 他们怕惹事上身。 倒是赵元轩在路上问题不少:“这水月轩到底是什么地方?水月轩哼,叫水月楼不好吗?这里面的姑娘一定比别处的更漂亮?还是说他们的才学和修养比别处的更高?” 赵元轩最不满意的,是水月轩中带了一个“轩”字,跟她的名字有几分相似,倒好像显得她是水月轩里面的姑娘一样。 纪宁道:“水月轩,说起来就是京城落罪官家女子,跟京城一些小的秦楼楚馆之间联系的纽带,很多姑娘在这里停留不长时间后就会被转卖,甚至有的刚进来就会被人买走。一些有背景的官宦,也会通过水月轩把他们所中意的女人买走,这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一个人口市场!” “什么意思,有人在京城公开买卖人口?”赵元轩惊讶道。 “赵公子,你觉得很稀奇吗?”纪宁道,“非但在京城之地,在大永朝的各地,乃至边陲小城之中,人口买卖的事情就未曾断绝,小到秦楼楚馆买卖良家少女进内,将来培养成为歌姬和舞姬,小到一些走南闯北的伶人,买走一些孩子自幼培养或者是大户人家将丫鬟或者仆从买回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问这世道上所有之人,但凡家中有一定钱财的,谁人未曾接触过这行业?” 赵元轩撅着嘴道:“大永朝国泰民安,你说的都只是片面的现象!” “也许吧。”纪宁道,“或许在赵公子心目中,这种事就只是片面现象,但今晚赵公子或许就要见识到真正的人口买卖了,到时,赵公子可别有多少惊讶!” 赵元轩有些生气,她觉得纪宁在侮辱大永朝的太平盛世,但她隐约又知道,纪宁不是在信口开河,因为她自己接触到的社会,基本也都是这样。 赵元轩心想:“哼,又来跟我辩论,却给我这么一个奇怪的命题,我是大永朝的郡主,难道说大永朝不好啊?你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我,天下间最坏的人就是你了!” 到了水月轩内,才知道当天来的客人并不多。 不是要来的人少,而是进内的入场费实在太高,因为在这里是一个“销金窟”,来这里的人非富则贵,而且必须要花费不菲的代价。 “几位都是斯文人,那我们也不多说,二百两银子,买五赠一,一人等于是四十两!至于你们带来的人,一律要留在外面。”水月轩的杂役也很狂妄,上来把话说的就很死,似乎觉得这银子他是非赚到不可。 赵元轩本以为到秦楼楚馆最多花个几两银子,就跟去酒楼差不多,到了才知道,原来到一次水月轩,就要花四十两银子。 “你要抢劫啊?四十两银子,你怎么不说四百两?”赵元轩怒道。 “还就跟你说,这里就有四百两的价码!”杂役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每逢月底最后一天,水月轩都会有一次活动,最后得中的人,可以上水月轩的三楼” 赵元轩冷笑道:“上三楼,上面铺着金子,可以捡金子吗?” 旁边一个略带猥琐的士绅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这水月轩的三楼,平时是不开放的,每次上面都会有几位姑娘,其中还有清倌儿,而且一次住的人起码有五位以上。竞投到上三楼的机会,能在上面七八个时辰,你做什么不成?管保是你上去之后,就不想下来了!” 赵元轩迷惑道:“什么是清倌儿?” 一句话,便惹来旁边等着进场之人的嘲笑。 杂役不屑笑道:“看你白白净净的,原来是个初哥,也难怪不懂规矩了。这清倌儿,可是水月轩的宝贝,每次上了水月轩的三楼,就看你有没有运气了,如果能遇到一位大家闺秀,还是清倌儿,那让你就赚了,即便没有,也会让你不虚此行。但今天三楼并不开放,只是开放一楼和二楼,今日进去的客人,酒水和茶点都会招待,就连诸位的杂役也可以到后院去,有茶点和休息的场所。至于进内的人呵呵,每人今晚都会有一个房间,今日但凡所遇到的姑娘,诸位想带进房间的,也请自便,水月轩绝对不会干涉!” 纪宁原本也对水月轩的运营模式不是非常了解,此时他才知道,这水月轩居然是“吃自助”一样的地方。 交了进门银子,你在里面怎么折腾,水月轩不管,而且是管你的饱,只是请在第二天中午之前离开便可,这其中的意味,就让人想入非非了。 “子谦兄,我们来这里,是否不太好啊?”谢泰突然有些紧张,带郡主来“吃自助”,是有点过分了,就怕被崇王府的人知晓。 幸好这会赵元轩已经按照纪宁的吩咐,把侍卫都已经屏退,此时赵元轩身边只是留了一个女扮男装的丫鬟小苁,但小苁也没资格进去。 唐解看着纪宁,想让纪宁拿主意,纪宁道:“二百两银子,在下出了,诸位请吧!” 493.第493章 社会实践课 纪宁出二百两银子,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的数字,而且之前他总是接受唐解等人的宴请,这次他觉得有必要回请一次。 赵元轩有些不满道:“就你有银子吗?我自己的银子,自己出,这里有八十两银子,我们是两个人!” 她不敢自己一个人进水月轩,只好把小苁一起带进去,小苁这会怕的要死,小手死死抓着赵元轩的手臂,那神色好似在说,郡主你快饶了我吧。 赵元轩自己也很害怕,毕竟她知道水月轩内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对纪宁这样的“文弱书生”又没太多自信,只好寄托于小苁进去能帮她挡一挡。 “呦,诸位可真是爽快的客人,既然银子都出了,那就请吧,不过先说好了,如果需要大的宴客厅,还需要另加五十两银子,哈哈这可以大被同眠的滋味,诸位不想尝尝?”杂役的神色中带着些许的暧昧,好似在说,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纪宁道:“宴客厅是需要的,至于什么大被同眠,呵呵,还是免了吧!” 说完,纪宁把二百五十两银子丢过去,先行踏步往里面而去,唐解等人紧追而上,赵元轩正要往里面走,小苁拉着她的手臂道:“公子,咱还是回去吧!” “你怕的话自己回去,哼,没用的东西,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我自己先进去!”赵元轩的语气中带着傲慢和倔强。 小苁没辙,只能跟着一起进去。 进到水月轩内,便觉得这里的环境比之一般的秦楼楚馆要旖旎的多,才刚进来就能见到天井的台子上有格物表演,而且这些女子身上穿着的衣衫都不多,大冬天的也不觉得有多冷,因为周围的温度很高,每个人似乎都洋溢着一股火热。 一楼和二楼的房间内外,都有觥筹交错的光影,许多姑娘穿梭在其中。 虽然守门口的是男子,但在里面,只有客人才是男子,就连端茶递水的杂役事情都是由丫鬟来做的,而且这里的女子没有丫鬟的具体限定,如果被客人看中,就算是丫鬟也要侍奉客人,没有任何女子有例外。 “乌烟瘴气!”赵元轩进来后,看到周围的环境,先评价了一句。 旁边有一名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过来,问道:“几位客官,订的是二楼东厢的贰号房间,请随妾身前来!” 女人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似乎在说,诸位公子如果想要什么尽管直说。 纪宁很懂规矩,直接打赏过去五两银子,女人笑着把银子收下,道:“几位公子,这里说是只收门银,但多数的姑娘,尤其是有名气的,始终还是要拿出一些赏钱来。否则她们还是会选择出手大方的男人,剩下的就只能去跟那些不太有姿色的女人共度春宵,几位公子可是需要让妾身去安排一下?” 纪宁在赵元轩面前没有隐藏太多,此时唐解等人不想多说话,他便代劳,道:“有何讲究?” “这位公子出手阔气,那有些事也就不加隐瞒,其实公子可以从这里姑娘的自称了解一二,这里的姑娘,自称为妾身的就好似是妾身自己,就是普通的姑娘。但凡自称为小女子的,都是呵呵,清倌人,但只有三楼才会有品色上好的清倌人陪客人,剩下的就只能在丫鬟中找寻了!”女人抿嘴一笑道。 唐解这会也恢复了一点活力,道:“这里的规矩还真不少,那你们这里可是有姨娘出来打点?” 韩玉推了推唐解,笑道:“子谦这话问的就不是了,这不就有一位姨娘出来说话了?” 说着,韩玉望了那女人一眼,女人又是抿嘴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一笑,等于是变相承认了。 几人上楼,进到房间之内,纪宁又打赏了二十两银子,那女人马上就给纪宁这边找了几名姑娘来,而且姿色都是不错的。 但几人都不太敢落座,毕竟有怀珠郡主和怀珠郡主的近侍在场,几人都还会显得很尴尬,要在郡主面前表现自己是正人君子。 只有纪宁不太管这些,因为纪宁就是要给赵元轩上一趟“社会实践课”。 “诸位,请坐!”纪宁微笑说道。 唐解看了赵元轩一眼,意思是要让赵元轩来安排,赵元轩倒是大大咧咧在纪宁右边坐下来,而小苁则立在她身后。接下来,唐解等人才坐下来,但每个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不多时,酒菜先上来,酒水和菜色都不错。唐解一向挑剔,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道:“这水月轩的酒菜,比之大酒楼也不遑多让!“ “那是!”门口那边传来之前女人的声音,“我们水月轩的厨师,可是京城的官厨,其中还有一位是从宫里御膳房出来的呢,诸位真以为我们水月轩没有背景?” 纪宁见女人又带了几名姑娘,跟之前引进门的姑娘一起供几人来挑选,随即笑着塞过去十两银子,如此一来,纪宁到门里面就已经先花了三十五两银子,这还不算外面的二百五十两。 “如果水月轩没有背景的话,如何能在秦楼云集的京城求存,还会有那么多的秦楼对水月轩如此推崇?这位姨娘,今日水月轩内是有几位姑娘要择良主吧?”纪宁问道。 “几位的耳目还真是灵通,那就是了,早就看出诸位来头不凡,就这出手,不是那些普通的士子可比。”女人笑道,“这么说吧,今日的确是有几位落罪官眷的女子被发配到这里来,其中可是有两位比较有名的,一位是征西大将军宋大将军的孙女,一位则是前吏部尚书的儿媳妇,诸位以为这两位如何呢?” 赵元轩此时站起身道:“你说谁?” 女人有些不满赵元轩的一惊一乍,道:“宋将军的孙女,和曹尚书的儿媳,有问题吗?” 赵元轩显然是听说或者认识这二人的,就在她想进一步说什么的时候,被纪宁一拦,让她到了身后。纪宁道:“没问题,这位朋友,也只是好奇罢了!” 494.第494章 名门闺秀的价钱 赵元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是大将军的孙女,一个是吏部尚书的儿媳妇,怎么会沦落到秦楼楚馆里来? 她打量着纪宁,但此时纪宁没心思去理会她,正在跟水月轩的姨娘说话,至于唐解等人则不敢跟她搭茬,主要是因她的身份地位太高,在唐解等人看来是生人勿进的角色。 水月轩的姨娘笑道:“几位公子一看就是有才学有身家的人,那也就不瞒着诸位了,其实诸位也都知道,这宋家的小姐年方十六,出落的水灵,曾在落罪之后有大批的官宦想把她养在深闺大宅中养起来,但就是因宋将军的身份而不敢有什么动作。” 唐解问道:“一个落罪的大将军,有什么可怕的?” “诸位这就不懂了吧?一个落罪的大将军,在朝中还是有一定余威的,连皇上之前也曾下旨,让人追查宋家是否有流落在外的亲眷,这是为了防备宋家的人造反!毕竟宋大将军定的可是谋反之罪,这种罪名不用说了吧如果朝廷非要追究说,把宋小姐买走的人是跟宋家有牵扯的,那这事情就不好说了。所以那些对宋小姐有所觊觎的人,肯定会趁机到我们水月轩里来买人,这宋小姐赎身的银子,可能需要三千两以上,不知道诸位公子可是有这笔银子?”水月轩的姨娘笑道。 唐解看了纪宁一眼,又打量了一下赵元轩,才道:“宋大将军的孙女,三千两银子,照理说是不贵的,赎回去至少可以做个妾侍了!也没辱没了门风。” 韩玉道:“这也不好说,到底是罪臣的孙女,接回自己家始终是有些为难!” 水月轩的姨娘抿嘴一笑道:“至于曹尚书的儿媳妇,那也曾是京城里有名的名门闺秀,那也是人间绝色了,可惜她命不好,嫁进曹家之后,非但没受到曹家的庇护,到头来反倒是被曹家的人所牵累,连娘家也跟着被查抄,她可成了娘家人眼中的灾星。这曹方氏如今是人人唾骂的人,倒不是说她是什么荡妇,是因为她嫁进曹家,却牵累了方家人,让方家人也跟着落难!” 唐解点头道:“这在下倒有所听闻,话说那还是三年之前的事情,方小姐嫁进曹家,那可是轰动一时的消息,方小姐当时虽然家境不是很好,但却在京城名媛中属于数一数二的人物,很多公子哥可都慕名上门求婚,最后她选择了曹家的三公子为相公,谁曾想才过了两年,曹家就因为府库盗印的案子落罪,到现在自己落罪为贱籍了呢?” 水月轩的姨娘笑道:“这位公子虽然是江南口音,但对于京城的事情了若指掌,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到京城来参加会试了吧?其实有些事说起来,那也是时运不济,曹尚书当初是户部尚书出身,谁也未曾想,在他卸任户部尚书十年之后,会有人旧事重提,让曹家人落难,说起来这更类似于前太子案子的牵连。言不可过多,就说这位方小姐,如今也是曹方氏,到现在还是花容月貌,只是因为不是清倌人,始终会对她的身价有所影响,旁人买回去,最多也是养在外面当个外室,平日里过去消遣一下,也不用给什么名分,或者更逍遥自在一些!” 纪宁眯着眼道:“恐怕这位曹方氏,最后也很难会被什么达官显贵买走吧?” “呵呵,这位公子说的没错!”姨娘笑道,“这曹方氏,多半会被京城的一些大的秦楼楚馆买去,稍加调教之后就会出来迎客,想那曹尚书曾经在京城中树敌无数,那些政敌得知曹尚书的妾侍和儿媳等人落罪,能不想着多去糟蹋一下,以解当年在朝中被曹尚书所打压的心头之恨?但也没谁想把这些女人长期养着,他们可不想被人当作是曹尚书的同伙,再者这些女人又不是完璧之身,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秦楼楚馆给养着,他们平日找机会过去享乐,各取所需!这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赵元轩冷声道:“为什么要把话说的如此龌龊?” “咯咯!”水月轩的姨娘笑盈盈道,“这位小公子年岁不大,但说话很冲啊,在水月轩这种地方,说是正人君子,那都是正人君子,说要龌龊谁又能说自己心中没有一点邪心思呢?倒不是奴家诚心消遣诸位公子,实在是实情如此,宋小姐和曹方氏,都乃是京城中很多人所觊觎的人物,今晚出现在此,想赎买的话,至少也要有几千两银子打底,如果诸位公子想把人买回去,今晚就可以在水月轩里共度良宵,明日便可一顶小轿把人接走,是死是活连官府都不再干涉!” 赵元轩心中一沉,她打量着纪宁,那目光好似在说,果真是生死连官府都不干涉了吗? 纪宁道:“有劳姨娘为我们解释这些,一会两位小姐出来的时候,还真想看看,希望有机会能跟这两位名动京城的名媛共结良缘!” “哈哈!”水月轩的姨娘给纪宁露出一个“懂你”的神色,道,“如果公子有兴趣的话,回头倒是可以过来多问问,奴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说完,那姨娘摇风摆柳地走到一边,让唐解等人来选姑娘,最后纪宁让随便留下了七个姑娘,如此他和唐解等人,外加赵元轩主仆,身边一人留下两个姑娘。 “公子这这算怎么说啊?”小苁在旁边有些慌张,自家郡主给自己出了银子,让她还拥有了享用姑娘陪酒的权力。 赵元轩冷声道:“什么怎么说?给你姑娘就搂着你离我远点!” 小苁想过去抱着自家郡主,毕竟是小丫鬟,这会急的都快哭了,但赵元轩可不懂得疼惜小丫鬟,总是给小丫鬟找麻烦。 “也罢!”纪宁道,“你们两个先立在旁边就好了,为这两位小公子敬杯酒便可!” “本公子不是什么小公子!”赵元轩赌气,对旁边的姑娘道,“你们平日里怎么伺候客人,就怎么伺候我就行了!” 495.第495章 没见过世面的“初哥” 赵元轩心高气傲,之前为了赌气答应纪宁到了秦楼楚馆之后要按照规矩来办事,她就不想认输,愣是要以男子的身份,去让水月轩的姑娘过来陪酒。 听到她的话,唐解和韩玉等人拼命给纪宁打眼色,那眼色好似在说:“永宁,你适可而止了,之前是要逼怀珠郡主知难而退,但现在她迎难而上,你也不能不阻止!否则被崇王府的人知道,别说是崇王,就算是崇王世子,也会让你好看!” 纪宁却好似没看到,微微一笑道:“这是赵公子自己的选择,几位姑娘,请!” 水月轩的姑娘可并不知原来眼前这个清秀的小公子原来是个女子,她们所能做的,就只是坐在赵元轩旁边,为赵元轩敬酒,而赵元轩的一双眼睛则在唐解等人身上瞄。 很显然,赵元轩是把唐解等人当成是“榜样”,要模仿在场的男子如何来对待身边的姑娘。 以前唐解等人到了秦楼楚馆,自然是要把姑娘请到身边,手上甚至都会有动作,更有甚者会把姑娘揽在怀中,反正是花了银子的,甚至有的都准备晚上带进房中共度良宵,在朋友之间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但这次他们的态度俨然与之前不同,也是想到怀珠郡主在拿他们当榜样,此时若是还不规矩,被郡主学了去,做出什么“有辱郡主体统”的事情,那就是自己要倒霉。 连水月轩的姑娘也觉得好奇,她们觉得自己不是来陪酒的,简直是来参加酒席的客人,甚至这酒宴还会有些尴尬。 唐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心中还在佩服纪宁:“还是永宁有主意,不去阻止怀珠郡主,只是暗示我们装出正襟危坐的样子便可以了,这样郡主学着我们做事,她就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韩玉笑着站起身,举起酒杯道:“诸位,在下敬你们一杯,尤其是赵公子,是我们新认识的朋友,这一杯” 旁边谢泰更为机警,此时他道:“哎呀,公台兄,有些歉意,在下今日身体偶感不适,不胜酒力,在下想以茶代酒,不知” 谢泰的话,马上提醒了韩玉,让赵元轩在水月轩里喝酒那也是大忌。 韩玉毕竟是自己起来主张共饮一杯的,他再圆场就不太容易了,再旁边的宋睿则要承担最后圆场的责任。宋睿道:“既然子桓兄今日身体不适,我们为了照顾他的感受,一同以茶代酒如何?” 没等纪宁和赵元轩这边有回答,韩玉笑道:“如此甚好,正巧今日中午饮了酒宴,到现在头还有些晕沉,今日还有美人相伴,如果再多饮,以至于饮酒过度的话,终究是不好。那诸位各自都以茶代酒了!” 唐解也帮忙招呼道:“诸位小姐,请麻烦,换上茶水,今日的酒水我们便不饮了!” 几人一唱一和,简直是配合的亲密无间,连不太懂得风月场规矩的赵元轩也察觉到有些问题了。 赵元轩虽然没来过秦楼楚馆,但她多少还是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当她看出这其中有什么问题时,马上想到这些人是不想让自己喝酒。 赵元轩心想:“我以前虽然尝过酒,但这东西实在太辣了,我可不想喝,如果喝醉了更麻烦,那时我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几人的提议挺好,我也随着他们不喝酒,不能让纪宁的阴谋得逞了!” 唐解最后看着纪宁,问道:“永宁以为如何?” “那就以茶代酒吧!”纪宁想到让赵元轩喝酒,也是不太妥当,即便要给赵元轩上一趟社会实践课,也没必要去给一个姑娘家,尤其还是郡主灌酒。 这在纪宁看来,是自己不负责任的一种做法。 水月轩的姑娘倒是觉得眼前这些人很有意思,一群公子哥到了水月轩这种地方来,不但对姑娘规规矩矩,甚至连酒水都不喝,简直是初哥中的初哥,而且还是极品初哥,再加上之前纪宁出手阔绰,让她们看到希望,觉得能在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书生”身上大赚一笔。 “诸位公子,既然诸位不饮酒,小女子便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一名二十岁左右,看上去还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从唐解身边站起来,拿起茶杯要做出饮酒状。 纪宁眯眼打量这女人,很显然,这女人有点欺负“生手”的意思。 之前那姨娘曾说过,在水月轩,自称为“小女子”的一律为清倌人,通常只有在丫鬟中才能遇到,姿色就基本属于那种没眼看的,现在这女人居然公然在几人面前站起身来自称“小女子”,那就是想欺骗他们,这也是风月之所对付初哥的一贯手段。 让你以为这女人是未经人事的清倌人,等收了银子和赏钱,进了房间,吹灭了蜡烛之后,到第二天发现不太对劲,想退银子已经来不及了。 甚至有的初哥还不懂清倌人跟一般姑娘的区别,吃了亏还当了冤大头。 唐解抬头打量着旁边立着的女人,只是微微皱眉再没说什么,倒是赵元轩笑着问了一句:“你是清倌儿?” 那女人也很聪明,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微微低下头一笑,那模样好似回眸一笑百媚生,但其实是在用“默认”的方式,变相承认赵元轩的说法。 赵元轩笑道:“那好,唐公子,不知道在下能否用自己的姑娘,跟你的换一换?” 唐解一想,你要跟我换?你不会真以为这种耍小心眼的女人说话是真的吧? 他再一想,怀珠郡主又没来过秦楼楚馆,哪里知道这些小的门道?即便把人给了怀珠郡主也没什么大的影响,毕竟怀珠郡主对这女人又做不了什么。 唐解尴尬道:“好,这位姑娘,请过去陪那位小公子!” 刚才说话的女人自以为多机智,起身来往赵元轩身边走去,走到赵元轩身边,坐下来,而赵元轩身边的姑娘则到了唐解身边坐下。 至于其余的姑娘都在懊恼,为什么自己没那么聪明,把自己的身份做高,以便能多赚点赏钱呢? 496.第496章 郡主竞价 赵元轩很开心,因为她觉得找到了一个清倌人,在她心目中这样的女孩子至少是干净的,不像那些庸脂俗粉一样身上充满着市侩之气,但她却不知自己是被人所利用,那女人从开始就只是在利用赵元轩的无知。 酒菜虽然上齐,但这一桌客人,却并不饮酒,连菜都很少动,因为几人都因为赵元轩的存在而显得尴尬,谁都放不开手脚。 只有赵元轩那边饶有兴致,纪宁觉得这小丫头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这堂社会实践课也是很有必要的。 唐解等人也是显得很尴尬,如果不是纪宁一直在跟赵元轩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他们甚至觉得应该马上离开,免得继续跟怀珠郡主有什么纠葛,毕竟这是崇王的掌上明珠,惹不起。 “几位公子,宋小姐和曹三夫人即将出来了,您几位出去看看?”之前的姨娘又开门进来了,言语中也是把纪宁等人当成是大主顾,想让纪宁等人照顾生意,就算最后没把宋小姐和曹三夫人买下来,最好也能抬抬价,让最后的成交价更高一些。 纪宁道:“几位,出去看看?” 唐解有些迟疑道:“永宁,我们也没带多少银子过来,有必要?” “还是去看看吧!”韩玉在旁边主张道,“毕竟永宁有这方面的意图,说不定他要买谁回去呢?再者说来,这酒宴也是没有太多乐趣在内!” 几人饮酒本来还是很开心的,但因赵元轩的存在,在场没一个人能放开手脚,酒宴的气氛变得凝滞。 赵元轩似乎也想知道那宋小姐和曹方氏的事情,点头道:“正好本公子也想出去看看,请吧!” 说完,赵元轩反倒先行一步,其实她自己也在乌烟瘴气的地方呆得烦了,想出去到人多的地方,回头可以借口离开。 众人从房间里出来,外面不像天香楼那样为客人准备席位,甚至连桌椅板凳都没有,出来的只是来观礼,或者是出钱赎人的,只是几轮竞价而已,也没有什么才艺表演,人出来最多是走个过场,直接就会进入到竞价行列。 “人一共就四位!”下面另有一名四十多岁的姨娘在主持,“但只分做两批,宋家的人,还有曹家的人,之后会让她们出来走走,至于想更深了解的,只有到房里自己去验了!” 有人问道:“什么意思?” 下面那四十多岁的姨娘根本就不想解释,好像这里的规矩都是一定的,不知道的人会被当成是棒槌,没人会给他解释。 赵元轩站在二楼的栏杆前面,不解地望着纪宁,问道:“到底是何意?” “这还不明显吗?虽然今日出来的女人有四人,但会被分为两批,一边是宋家的小姐,另一边是曹家的人,曹家那边应该有一位曹三夫人,还有曹尚书家里的另外两名女性亲眷,至于是谁,只有出来后才知道!”纪宁道。 赵元轩皱眉道:“为什么要把曹家的人放在一起卖?” “因为只有在一起,才更有价值!”纪宁道,“落罪的官眷,如果姿色不佳的,根本不会被送到风月之所,而是会被发配为奴,成为官府的奴婢,或者是为北方当兵的为奴。只有姿色尚可的,而且有身份背景的,才会被送到像水月轩这样的地方来。至于这曹尚书家里的女眷,很显然只有这位曹三夫人才具有吸引人的姿色,而曹尚书的那些政敌,除了想得到这位曹三夫人之外,对于曹家的另外女眷,自然也是想染指的,所图的就不是什么美色,而仅仅是一种复仇的心理。把曹家的女眷放在跟曹三夫人一起摆出来让人赎买,是否能卖出高价呢?” 赵元轩蹙眉道:“朝廷的人,是否这么变态?” 纪宁打量了赵元轩一眼,他想说,朝廷让人不可理喻的事情还多了去呢,你一个小丫头能知道多少? 一辈子就当个金丝雀,甚至连你父亲要杀文仁公主这么大的事情都敢泄露出去,你可知道自己身处在怎样的危险中?崇王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落罪的人,就看皇帝对崇王的隐忍程度有多高,你现在可能还是怀珠郡主,但将来崇王谋反事发之后,一切可就不一定了。 下面四十多岁的姨娘,一抬手道:“请宋小姐!” 话音才刚落,就见有两名婢女进去,她们进去不是“请”人出来,而是把一个捆住手的人给“拽”了出来,就好像牵着一个犯人一样,这位宋小姐的嘴里甚至还堵着布,很显然这位宋小姐不太听话,到了水月轩还是会闹事,否则也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来对待。 “诸位,性子野了一些,多包涵,但罪籍是定了的,诸位买回去之后,生死不涉,诸位请出银子!”那姨娘也很职业,把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也提前说明了。 买个“性子野”的女人回去,不定什么时候就自杀死了,就算有模样有身段,甚至还好生养,买回去也么多大的作用。 唐解不屑道:“还说什么姿色好,有出身,原来是个寻思你活的主,这样的女人,能卖个几百两也就不错了。谁买回去,指不定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就一头扎井里去了!” 对于秦楼楚馆买女人的事情,唐解也是门清,他毕竟才刚买了个宋琴儿回去当小妾。 果然,宋将军的政敌不少,甚至宋小姐要出售的消息也老早就传出去了,但下面仍旧没什么人竞价。 几轮竞价下来,也不过才三百两银子,甚至还不如唐解之前买的宋琴儿贵。 好歹一个宋琴儿还花了唐解六百两银子。 最后价格停留在八百两,很久没人再喊价,此时突然纪宁旁边响起一个声音:“一千两!” 随着这声声音起,在场有不少出来有意竞拍的人都看过来,当见到是个文质彬彬的小公子喊的价,他们还在觉得奇怪,他们纷纷在想这是跟宋家什么关系的人,居然会出来捣乱。 出价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元轩,她似乎认识宋家小姐,执意要把人买下来。 497.第497章 各取所好 赵元轩这一出价,唐解等人便感觉大事不妙。 带着怀珠郡主到秦楼楚馆里来,本身就已是犯禁的事情,现在居然让怀珠郡主在这种风月之所里为姑娘花赎身银,传出去恐怕连怀珠郡主的名誉都要扫地,那时始作俑者自然也是要遭到崇王府的报复。 “赵公子,您”唐解等人已经忍不住要过来拦赵元轩了。 但赵元轩的竞价已经喊出口,这会想收回都来不及了。 楼下那四十多岁的老鸨抬头看了赵元轩一眼,指了指赵元轩,马上有人把象征竞价的小牌交给赵元轩,意思是现在赵元轩是为最高出价者。 纪宁低声问道:“你有银子?” “没有银子!”赵元轩打量着纪宁道,“不是你还可以借我?” 纪宁道:“在下为何要借给你银子?” “因为我要帮一个朋友,这理由是否充分?”赵元轩瞪着纪宁,那小眼睛里近乎是放光的,意思好似在说,你如果不把银子借给我,我就让你后悔认识我! 纪宁点头道:“要帮朋友,借多少银子都是可以的,但你如何归还?” “哼,我们崇王府还能赖你这点银子不成?等着吧,今天无论多少银子你都要给我出,我不能让宋家姐姐落在别人手中,那对她不公平!”赵元轩说完,目光重新打量着楼下,似乎她这会更在意的是这次的竞价,而对纪宁少了几分兴趣。 纪宁也不再说什么,任由赵元轩继续去竞价。 随着几轮竞价之后,赵元轩把价格提升到了两千三百两,在场也没人敢再加价,很显然的问题,把价格提上去的风险也很大,因为宋家小姐身上带着不安定的因素,很可能带回家就被她自杀了。 “两千三百两,还有加价的吗?”老鸨问了一句。 在场没人再应声,老鸨又问了几句,最后还是没人应答,老鸨一摆手道:“两千三百两,把人送到楼上,给这位公子!人不太老实,这位公子见谅一些,水月轩会找专人负责今夜和明日,待明日把人送上马车之后,是死是活可就跟水月轩无关了。请出银!” 竞价结束之后,必须要把现银拿出来,不能说随便竞价。 这也是京城风月场的规矩,不是谁随便竞价,事后赖账就可以了。 随着水月轩的人上楼来,赵元轩也有些紧张,她拽着纪宁的衣袖道:“还等什么,出银子!” 纪宁也没回绝,直接从怀里拿出几张大钱庄的纹银兑票,数了两千三百两交给赵元轩,赵元轩走过去,看着那被捆住手,甚至嘴还被堵住的女孩,道:“本公子已经出银子了,还不把她的手脚放开?” 老鸨道:“这位公子见谅,今日在水月轩内,还真不能随便把她的手脚放开,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两边可都不好交待,不妨这样,您今晚便把人接走,至于您带去何处,我们也不干涉,如何?” 纪宁跟过去,低声道:“想把人带走,就别破坏这里的规矩!” “我”赵元轩本想把人带出水月轩,但仔细一想,自己是偶然间跟纪宁出来逛花灯会,无意中到了水月轩的,根本就没想过在这里遇到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现在让她把宋小姐送到哪里去?赵元轩道,“你你能否帮忙把人送走?她就当我把她转卖给你了!” 纪宁听了这种话,摇头道:“自己买回来的东西,不能假手于人!” 说完,纪宁对天香楼押送人上来的两个丫鬟一摆手道:“先送去房间!” 之前那三十多岁的姨娘走出来,笑盈盈道:“呦,两位公子,看不出您还有这口呢?准备一起与宋小姐比翼双飞?那也是,这宋小姐本身性子很烈,多个人也好应对,你们两个没眼力劲的,还把赶紧把宋小姐送到一楼的厢房去?两位公子,请吧!” 宋小姐此时终于认出来赵元轩,但她不敢随便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很显然她在落罪这些日子里吃了很多苦。 赵元轩道:“那就赶紧送进去,本大爷还想早点快活呢!” 说着,她自己也想抹泪,因为她实在见不得自己曾经的好姐妹,现在还在吃苦。 水月轩的人,把宋小姐送到了一楼的厢房之内,赵元轩想进去,但又怕里面有什么机关把自己扣下,所以她想拉着纪宁一起进。 而纪宁这会完全不理会她,因为纪宁的目光放在楼下曹家的三个女人身上。 四十多岁的老鸨道:“曹氏两位夫人,还有曹氏的小姐,一共三人,请出价!” 水月轩的人并不详细介绍,但在场还是有很多人知晓,曹氏被拉出来竞拍的女人,除了曹方氏之外,还有曹尚书大儿子的正妻曹连氏,这曹连氏已经有接近三十岁,虽然年轻时很有姿色,但在这年代,三十岁就已经开始“色衰”,也算不上是什么大美女了。 至于最后的一个,则是曹尚书嫁出去的小女儿,如今不过才十八岁,初为人妇,论姿色并不如曹方氏和曹连氏,只是个很普通的年轻妇人。 “两千两!” 或许是曹尚书当年树立的政敌太多,很多秦楼楚馆认为这笔生意有的做,上来就有青楼出到了两千两的价格。 一次买三个女人,在价值上自然也会高一些。 赵元轩打量着纪宁,道:“她们都不是清倌人,你对她们还感兴趣?” 纪宁道:“就许你对宋小姐感兴趣,不许我对曹家的女人感兴趣?” “哼,我看你才不正常呢!”赵元轩气呼呼道。 纪宁仍旧看着下面曹家的三个女人,他也不解释,就连唐解等人也奇怪为什么纪宁换口味了,之前纪宁连柳如是这样的花魁都没接纳。 下面曹氏三个女人竞拍到四千两之后,便没人再出银子,纪宁一摆手道:“五千两!” 一句话出来,在场的人也都惊呆了。 不过是三个没经过调教,甚至也不是清倌人的女人,居然会有人出五千两,这想收回“本钱”的难度也太大了。 498.第498章 有银子没处花 赵元轩打量着纪宁,那目光好似在说,你疯了,要花五千两银子买这么几个没用的女人回去? 唐解等人也在看着纪宁,以他们对纪宁的了解,纪宁对于女色向来是很节制,为什么要一次花五千两银子去买这么三个女人? 水月轩的老鸨抬头看着纪宁,心下疑惑,刚才买宋家小姐的人就是这批人,现在又是这批人,虽然花银子做买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不由会让水月轩的人怀疑这其中别有目的。 “五千两银子,还有出的更高的吗?”老鸨虽然心中有质疑,但也是在想回头把事情告诉幕后的东主,让东主去调查,看看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背景。 宋家的三个女人也都抬起头来,神色很安详看着纪宁,她们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不会像宋家小姐那么排斥。 “一万两!”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笔买卖要成了的时候,突然水月轩的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但见一名做男装装扮的女子走进来,喝了一声。 又是一语让在场的人哗然。 五千两买三个出自名门,但本身已不是清倌人的女人,都已经让人觉得是很亏本的事情,现在居然另外有人出一万两银子做相同的事情,就被人认为是捣乱的了。 连水月轩的人也都不相信来人是要诚心实意做生意。 纪宁却打量着来人,眼睛不由眯起来,换了别人或许他也不信,但这次来的人却跟他有些渊源,甚至还有些过节,便是之前曾亲自登门拜访过他要跟他买柳如是的七娘。 此时的七娘一身男装,身后带着几名魁梧的大汉,跨步走进水月轩内。 七娘这一来,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们也都在想,这人是什么来头,一出手居然就是一万两银子,难道今天这水月轩里还不止看到一个疯子? 七娘进到厅堂里来,负责主持拍卖的老鸨神色一黯,这老鸨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应该是一眼就看出这“公子”其实是一名女子。 老鸨道:“一万两银子,可不是随便叫的” 话还没说完,七娘从怀里拿出一些银子的兑票来,老远便给人展示:“有不信的,可以自己上来查验!” 说完,七娘也不上二楼,只是坐在一楼靠近拍卖台子的一张桌子前,她身后立着八名大汉,也就是说,她光是进门的银子就出了四百五十两,这样出手阔绰的人也是极为罕见的。那老鸨心想:“不用说,这是京城哪家风月之所的幕后东家,说不定她自己就是做姨娘的,想做这门生意。但出一万两银子,似乎是有些过分了,难道她是充当淫媒,做的是达官显贵的买卖,不差银子?” 原来京城里不但有公开的秦楼楚馆,也会有一些私娼馆。 这些私娼馆大多数是为市井小民做准备的,但也有很多直接是为达官显贵所准备,里面姑娘的姿色和出身都是极好的,而且有一点,这种为达官显贵所开设的私娼馆不会公开营业,甚至没有固定的场所,或许在哪个公馆或者衙门里有什么宴请,就会请这些姑娘过去,作陪之后再把人送走,不会泄露消息。 这也免除了那些达官显贵出来抛头露面的危险,这些达官显贵也不需要把女人买回去养着,一来是不方便,二来是自家的东西都觉得心疼,没法出来招待宾客,所以干脆就用这种“公共资源”,而京城里能做这种公共资源的人极少极少,肯定是有很强大背景的,甚至比水月轩背后的背景还要大。 “一万两银子,还有加价的吗?”老鸨不再怀疑,开口问道。 在场所有人也不再去考虑别人,纷纷都看着二楼栏杆前所立着的纪宁,似乎除了纪宁之外别人也不会做这种冤大头。 为了一个女人出价一万两,这种事以前也曾发生过,但都是那种有极其姿色和出身的女人,但为了曹家这三个女人,却没人认为值得。 七娘也不抬头去看纪宁,似乎觉得胜券在握,这也让在场的人都跟着鼓噪起来,很多人也在私下里议论,想知道纪宁是否会出这银子。 赵元轩冷声道:“你不是很本事吗?他们出了一万两银子,你倒是加价啊!当初肯为了一个柳如是出价两万两,现在你既然喜欢人家曹家的三个女人,想一次买回去,不花费一点代价怎可以?” 纪宁微微一笑,摇头道:“在下所赚的银子,是辛苦钱,所以这种生意,在下还是不做了!” 老鸨也一直在看二楼的纪宁,在等纪宁出价,纪宁在众矢之的之下,神态自若,最后在场也有人发问道:“这位公子,之前不是出五千两吗?为什么现在不出价了?” 纪宁笑而不语,唐解不耐烦道:“出五千两就要出一万两?你这是什么理论,就算我们只出十两二十两,也跟你们无关!“ “哦,没本事!” “孬种!”一群人在跟着起哄。 纪宁知道这些人根本是看不到热闹,心生恼恨,才会说一些抬杠的话,最后老鸨也知道纪宁是不会出价了,她看着在场之人,道:“这位公子不肯出价的话,那就一万两银子成交。从此之后,曹氏的三个女人,就归这位公子所有!” “慢着!”七娘突然站起身来,一抬手道。 所有人都打量着七娘,神色中带着唏嘘,他们想的是,难道此人要花一万两银子买下此物,最后却又反悔了,准备赖账? 老鸨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问道:“这位贵客,您这是何意?已经金口玉言喊了价码的,如果不要,你应该知道后果如何!” 七娘笑道:“在下可没有赖账之意,在下要说的,是把买回来的曹氏三女,送给二楼的这位公子,至于一万两银子,在下照付!” “啊?”如果之前在场之人只是把七娘当成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大商贾,现在所有人看着七娘的目光,都跟看着怪物差不多。 自己跟人竞价,加了一倍买了三个女人,却转手送给自己的竞拍对手了,这是有银子没处花,烧得慌? 499.第499章 水月轩三楼 七娘口已开,随即将一万两银子付上,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快绿了。 人比人气死人,有钱人把银子花起来,就跟流水一样,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一万两银子买三个女人也不眨眼。 曹氏三女,分别是曹尚书的两个儿媳,外加一个女儿,现在是归纪宁所有。 水月轩的人,要送三女上楼,纪宁却一摆手道:“无功不受禄,这位公子既然将美人得到,为何不专为己有,反而要送人呢?” 七娘笑道:“在下有个性格,就是喜欢成人之美,在下观这位公子实在喜欢这三位曹氏女眷,便把人相送,就当是在下送给这位公子的见面礼,如何?” 在场之人也都眼气,他们心中想的是,为什么这见面礼不送给我,要送给这其貌不扬的公子哥? 赵元轩在旁边提醒道:“喂,人家送女人给你,还不多感谢?这样省了你自己五千两银子呢!” 纪宁道:“你怎么不说我还欠了她一万两银子的人情?” 赵元轩不屑道:“你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你的人情很值钱吗?人家买女人送给你,就算你不想收,也应该感谢一下吧?” 此时的赵元轩,当然不希望纪宁收下曹氏三女,因为她觉得这样会让纪宁迷失在酒色之中,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意中人去染指别的女人,但纪宁却笑了笑,拱手道:“那就多谢这位兄台的好意了!在下却而不恭!” 旁人听纪宁和七娘之间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心中很是嫉妒,但可惜他们自己没多少银钱,自然也就不能去跟纪宁和七娘抢夺。 水月轩的人,派了几名丫鬟送曹氏三名女人上楼来,让纪宁先看过,纪宁道:“没问题,先送去房间就是了!” 之前三十多岁的姨娘笑道:“一看就知道公子是出手大方之人,今日也是开了特例,在三楼为公子开了厢房,管保今日没人打扰。这位小公子,是否把您的宋小姐也送去三楼,跟这位公子一起” 赵元轩怒道:“谁要跟他一起,我现在要带着人离开,麻烦你们把人送出门口!” 姨娘脸色一愣,道:“这位公子直接要把人带走,这衙门里的文书恐怕还需要周转一下,您” “我自己来就行了,哼!”赵元轩在生气纪宁一下买了曹氏三个女人,她心中不满,便想带着自己曾经的好朋友,宋家小姐离开水月轩,她自己也有些伤心失望。 唐解看着纪宁和赵元轩,他们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看出纪宁跟赵元轩之间似乎有些矛盾。 纪宁道:“子谦兄,诸位,尔等不妨先到厅堂中继续饮酒,在下去三楼一趟,之后会下来!” 这会赵元轩还没走,纪宁的话也是故意说给赵元轩听的,赵元轩本来还期冀纪宁不上三楼去见曹氏三女,但现在她有些彻底死心了,气呼呼下楼去,小苁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赶紧追上去。 唐解有些尴尬道:“永宁要上去也不急,不如喝过几杯酒再去,今日我们各寻各的消遣,互不打搅就是了!” 在唐解等人看来,纪宁到秦楼楚馆里来买几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毕竟纪宁有银子,而这也符合这时代的市场规则,就没有谁能质疑纪宁所做事情的合法性。 唐解的意思,你也不用忙着上去办事,我们可以先喝酒之后,再各玩各的,免得你上去匆匆忙忙就要下来,不能尽兴。 纪宁暂时没回答,他打量着正往二楼来的七娘,对唐解道:“在下恐怕要跟她上三楼去会会了!” 唐解和韩玉等人可都认识七娘,毕竟这是在金陵城黑市就曾经呼风唤雨过的人物,之前七娘到纪宁府上的事情,也被韩玉告诉了身边人,现在七娘突然送曹氏的三个女人给纪宁,他们也意识到七娘不怀好意。 韩玉道:“永宁,你要上去也行,但记得有什么事知会一声,我们就在楼下,你不出来,我们也不会离开!” 纪宁拱手道:“多谢,但也不必太过于久等,如果我半个时辰内不下来,诸位请自便就是了!” 水月轩的人先把曹氏三女送到了三楼一个厢房之内,随即纪宁和七娘在众目睽睽之下往三楼而去。 在场的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他们都在想:“怪不得这俊俏的公子哥买个女人也要送给这位来历不明的公子了,原来二人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现在二人便一起上楼去享用曹氏的三个女人去了,如果我也能上去凑个热闹多好?” 纪宁往楼上走时,七娘突然笑着问一句:“纪公子,你不怕怀珠郡主之后会对你冷眼相看?” 纪宁打量七娘一眼,他大概也能料到赵元轩的身份瞒不过七娘,微微一笑道:“求之不得!” “哈,旁人求之不得的是郡主的青睐,而纪公子求之不得的却是郡主的冷眼相看,纪公子可真是出人意表!” 七娘正说着,姨娘也送二人到了三楼厢房门口,这姨娘媚笑道:“两位,曹氏三女都已经送进去了,为了避免她们乱来,暂时先捆住了手脚,二位可以自便,若然嫌麻烦,桌上有迷春酒可可以给她们服下,或者给她们吃几粒丹丸呵呵,可是有特殊功效呢。外面会有丫鬟等候,若然二人觉得不够尽兴,可以将隔壁的丫鬟叫来咯咯,两位请!” 显然这妩媚的姨娘以为纪宁和七娘有什么特殊癖好,为二人所准备的还算周全。 七娘笑着做出请的手势,道:“纪公子,请!” 她故意把纪宁的姓氏说出来,就好像要泄露纪宁的身份一样。纪宁也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一摆手道:“请!” 纪宁先跨前一步,打开门,先行进了房间,七娘紧随其后进内,随即门口那妩媚的姨娘把房门带上,纪宁往房间内一看,宽大的房间内古色古香,蜡烛之下,之前在人前出现过的曹氏三女,都被人捆住手脚,此时她们正坐在椅子上,连眼睛也被人用红布蒙上,只等恩客。 500.第500章 纪宁的理由 红烛艳艳,水月轩三楼的房间之内,此时是纪宁一名男子,加上包括七娘在内的四名女子。 纪宁并未感觉到环境有多旖旎,也是因为他清楚自己上楼的目的不是为了享乐,他来只是调查一件事情而已,之前他准备花费五千两银子,现在他省去了这五千两银子,也意味着他可能是要把一个秘密分享跟两个人知晓,而这个人就是七娘。 “公子真是好心情,即将会试了,还有心思出来寻花问柳,不巧就在水月轩碰上了,也是在下有幸!”七娘走进内厅,先没有理会曹家的三名女子,而是看着纪宁说道。 纪宁道:“上元灯节,跟几个友人出来走走,便进入到水月轩来,至于寻花问柳也只是巧合罢了!至于阁下能找到在下,却并非偶遇,阁下也不必欺瞒了吧?” “哈哈!”七娘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公子,今日有三位国色天香的曹氏女,虽然二人并非是曹氏本姓,但始终是曹氏一门的人,公子先选?” 两个人在交谈,其实也是在博弈,此时曹方氏、曹连氏和曹氏小女心中最是害怕,她三人根本不清楚眼前是什么人,她们在今日之前也不认识七娘和纪宁,莫名其妙就被人买了,本以为逃过进入秦楼楚馆,不用一点朱唇万人尝,谁知道上来就有两个男子进到房间里来,要玷污她们的名节。 纪宁道:“阁下喜欢的话,三个都归你了,在下并无兴致要与阁下争!” 说完,纪宁转身有要出门的意思,却被七娘所拦下。 七娘道:“公子有什么事,也不必隐藏着了,其实在今日到来之前,便知道今日的目的,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公子到底知道多少秘密?” 纪宁微微一笑道:“在下知道什么秘密?” 七娘没回答,突然走到那三名女子跟前,身手非常迅捷,在短时间内便将三人的睡穴给封住,三人皆都昏迷不醒,瞬间一动不动。七娘这才走到纪宁面前,道:“纪公子可以说了?” 纪宁嘴角浮现出冷笑,道:“七娘这是想对在下表达,只要你出手的话,我走不出这房间?” “妾身可并未有威胁之意,纪公子,你乃是金陵乡试的解元,您的师公可是沈大学士,妾身可不敢得罪您!”七娘道,“你想必也应该清楚,妾身当初买那幅甲骨文的祭文,也是出自沈大学士之手,这也解释了当日为何纪公子会出现在黑市中,因为纪公子是奉沈大学士之命,过去监督祭文出售是吗?” “哦?”纪宁未置可否,他脸色略微沉静,他在跟七娘对视中。 七娘在揣测他做一些事的目的,他也在揣测七娘做事的目的。 纪宁道:“既然七娘说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有一事相问,七娘是太子的人吧?” 七娘笑了笑道:“既然纪公子知晓,何必相问呢?” “那好,太子得到了甲骨文的祭文,是要进献给陛下,事实上最后也应该进献了,但太子却并未得到陛下的欣赏,以至于太子也无法对进献甲骨文祭文的人有很大的赏赐,在下说的没错吧?”纪宁道。 七娘之前还一副吃定了纪宁的神色,当听到纪宁的话,她的脸色也就沉了下去,但她也不会去回答纪宁的话。 纪宁继续说道:“七娘现在迷惑,是因为不能确定太子是否会为将来储君,是否会对七娘未来的前途提供帮助七娘应该并非我汉人吧?” “你怎么知道?”在一瞬之间,七娘脸上露出些许杀机。 纪宁微微摇头道:“从第一眼见到七娘,便看出,七娘有异族之人的装扮,便是在七娘的头发上,七娘在发饰上,运用了湖广苗人的一种特有装饰,这小装饰七娘藏的很深,但想来,七娘只是不想忘本,是吗?” 七娘伸手在自己的发间一摸,随即用头发重新将自己的头发藏起来,道:“我们族人的事情,你为何会知晓?” 纪宁当然不会告诉她,其实是自己从头脑中的百科全书中知晓的。 “在下曾经有一位朋友,也是那边的人,因而知晓了此事,这个人在你们族中,地位也算是不浅的。他是师公沈大学士的故友,也是师公对我提及此事!” 纪宁如果说是自己知道的这些事,一定会引起七娘的怀疑,所以他干脆说是沈康告诉他的。 沈康德高望重,纪宁搬出沈康来,一切就合情合理了,而且如果说沈康也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七娘就不敢乱来,因为七娘对沈康可是惧怕至极,纪宁也是为了让自己避免落于危难之中。 “纪公子把妾身的身份,也对沈大学士说了?”七娘厉声问道。 纪宁这次便笑而不语了,因为他不需要回答,即便这样,也让七娘心中担心不已。 “沈大学士也算是正人君子,既然他有一位我族中之人为朋友,想来也是思想开明之人,他所教授出来的徒孙,想来也是行得光明磊落的人!”七娘突然道。 纪宁微微摊手道:“七娘不用给在下戴高帽子,在下只是个庸俗之人罢了!但在下也不会用七娘的事情,加以要挟,在下是想把七娘当作朋友,而不是敌人!” 七娘对纪宁显然有些忌惮,防备也很重,她摇头道:“以妾身所知,纪公子之前一直对人说及,无心于朝堂而志在文庙,这是为了能秉承沈大学士的衣钵。却不知为何纪公子一而再牵扯到朝中之事?” 纪宁笑道:“如果在下不能说出一个合理解释,是否七娘会认为在下一直在惺惺作态,甚至别有目的?” 七娘没有回答,但也等于是默认了。 “好,七娘既然问及,那在下也就明言了!”纪宁面色沉郁道,“在下怀疑,当初家父的过身,跟朝中的派系斗争有关,父仇不共戴天,在下即便无心于朝堂,也不能容许家父走的不明不白。七娘认为,这可以成为在下一直牵扯到朝中之事的理由吗?” 501.第501章 太子遗物 纪宁从来没对人解释过自己牵扯到一些朝事中的理由,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去解释,很多事情他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别人也不可能知晓。 但七娘是什么人,她是太子的门人,心中怀着某种异族安邦的目的投奔的太子,她所调查的事情远比别人多许多,唐解、韩玉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七娘能知晓,这就是七娘神通广大的地方。 七娘沉思了许久,最后她微微颔首道:“纪公子的解释,似乎合情合理,妾身不敢有所质疑!” 纪宁一叹道:“其实朝事多波澜,在下将来也绝不会入朝为官,但关于家父的事情,在下还是会调查到底。另外,在下跟朝中人还有些私人上的恩怨,需要解决!” 他所说的“私人恩怨”,说的是张洪,以及张临武的事情。 这件事更没什么人知晓,他甚至都不需要去对七娘解释什么。 七娘道:“那算妾身之前误会纪公子了,既然纪公子是怀着目的牵扯到朝事之中,若是有机会的话,妾身倒愿与纪公子合作!” 纪宁笑了笑道:“七娘这是要准备将在下发展成为盟友吗?” “妾身不过是一介布衣,也只是因为做一些小生意,手头上有些银子,但也绝不是富可敌国的大商贾,没资格与纪公子高攀!妾身还听闻,纪公子跟金陵城大商贾秦圆圆有一些来往,不知此事是否属实呢?”七娘试探问道。 纪宁暗忖:“这女人将我查的倒是门清,说明她现在已经盯上我了,也幸好现在跟她‘坦诚相待’,如果没跟她说明白,说不定她下一步就会对我下手。即便如此,我也要防备她,如果被她占据主动,我会很不利!” “是有此事!”纪宁道,“在下跟秦当家并不熟悉,之前跟她接近,主要涉及到开书院的事情!” “纪公子其实可以明言,既是盟友,有些事也无须避讳,就好似秦圆圆,她是五皇子的人,也是李贵妃将她派出江南,在江南营商多年,也是利用一些大家族的联姻,再暗中将她所成婚的男子所杀死,从而让她继承不少了的产业,李贵妃此举甚为歹毒,但也无可否认,秦圆圆有本事,可以在短时间内为五皇子积累了不少的财富。让五皇子成为可以跟太子叫板的人!” 七娘道,“但秦圆圆也是不安分守己的人,她也明白兔死狗烹的道理,现在她手头上的权力愈大,必须要结交一些朝臣,再者是找一些能干的贤士帮她的忙,她接近纪公子,更多的是想利用纪公子,本身没安好心!” 纪宁微笑点头,关于七娘对秦圆圆的评价,纪宁还颇为认同。 在他看中,秦圆圆也就是这么个唯利是图的人,对他的欣赏,还有一些投资,也完全是为了得到回报,目的不纯。 纪宁反问道:“那七娘接近在下的目的呢?” 七娘笑道:“妾身见过朝中许多名流雅士,若论气度,还有与众不同能力的,可以让妾身佩服的,实在少见,而纪公子便是佼佼者。纪公子虽然如今并无进士名衔,但却已是金陵乡试的解元,前途不可限量。更何况纪公子在文庙中,还有师公沈大学士为靠山,这更是稳如磐石的根基,妾身岂能不多留意?” 七娘说此话时,言谈举止间也算是真诚,由不得纪宁不信。 但纪宁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说服的。 “七娘话说的漂亮,那敢问七娘,今日前来水月轩,目的又何在呢?”纪宁道。 七娘这次便没有之前那样回答的爽快,七娘笑道:“妾身来水月轩的目的,跟纪公子是相同的!” “你与我不同!”纪宁道,“在下来这里,一来是为了与朋友聚会,吃喝玩乐,论的是朋友交情。再者是偶遇怀珠郡主,希望能用一些方法,让她认识到世间的残酷至于第三,是因为曹家人,跟当初家父之亡故有一定的关系,想来求个究竟。” 七娘摇头,一脸不信的神色道:“纪公子,你此话,妾身就不会尽信了。你要调查令尊翁的故去之事,说是跟曹家有关,为何要来问曹氏的几个女眷?她们能知道什么事情?” 说完,七娘打量着纪宁,试图从纪宁的一言一行中去揣度纪宁的想法。 纪宁很淡然道:“曹尚书在朝为官三十多年,在前太子案发生之后,便被外调,而后落罪身死,曹家人基本也都离落,在下不从曹氏女眷口中问,难道去找曹氏的下人?却是从何处找寻?” 七娘跟纪宁对视着,二人也都不服软。 纪宁在这件事上,也并未对七娘坦诚相告。 二人在水月轩的房间中,这里也是曾经无数恩客跟水月轩姑娘发生好事的地方,但二人却把这里当成争论和谈判的场所,似乎也只有这种地方才能做到没什么人来打扰。 “纪公子为的,是曹尚书之前所藏的前太子之物吧?”七娘最后终于把话问出口。 纪宁耸耸肩,那意思好似在说,随你怎么说吧。 七娘叹道:“纪公子既然不肯说,那妾身也就点破吧,当初曹尚书身为户部尚书,曾为前太子调动了不少的粮草和物资,试图帮太子篡位,但事后被皇帝发现,所谓太子篡位也不过是朝中有人制造出来的假象,太子实为蒙冤。但事情既已发生,皇帝就算后悔,也是悔之晚矣。皇帝只能将错就错,惩戒了跟随太子办事的大臣,就连当初的曹尚书,也被发配到外地为官,之后更是被下狱问罪,至于太子曾经的遗物,据说是被曹尚书所藏。纪公子可知,太子曾经藏有何物?” 纪宁问道:“七娘是要考我吗?” “不是要考,而是问询,其实妾身也很好奇,前太子当初到底藏了何物,能让天下人都觊觎,以至于在他作古之后,仍旧有大批的人在找寻,难道这件东西能事关江山社稷,又或者是国运权柄?如果这些遗物是在曹氏之人手中,那唯一知道这些遗物下落的人,也就只可能是尚在人世的曹氏女人身上!”七娘道。 502.第502章 拱手相让 纪宁可以判断,七娘并不知道前太子留下的东西是什么。 七娘到水月轩来,也必然是想到了曹氏会私藏前太子遗物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如此笃定而来。 纪宁道:“既然七娘不知晓东西在何处,为何不把人唤醒,详细逼问一番?” 七娘脸上带着几分厉笑,道:“妾身似乎也明白了纪公子的用意,纪公子原本将这三个女眷买回去,是想从这三个女人的口中拷打出什么消息出来?不是为了她们的美色吧?” 纪宁笑而不语,有些事,他不需要对七娘做出解释。 “好,既然妾身已将曹氏的三女送给了纪公子,那妾身也不会再讨要回来,不如今日就逼问一番,看看能得到什么结果!” 七娘说完,走上前,直接在曹方氏的后心点了一下,曹方氏之前还在昏迷之中,被解开了昏睡穴之后,她嘤咛而醒,当她见到两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她脸色带着惶恐。 “你们”曹方氏想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还被绳子捆着,她挣扎了两下,最后求助似地看着眼前二人,道,“两位公子,妾身乃是落魄至此,还请二位高抬贵手,若是能将妾身放走,妾身将来定然感激不尽!” 遇到这种事情,纪宁在旁边也就不作声了。 七娘首当其冲,道:“曹三夫人,你这话说的,我们来水月轩是为了寻欢作乐,花了大笔的银子将你买下来,你却说要我们把你放了?” 曹方氏咬了咬牙,看着旁边的妯娌和小姑子,她还不太明白之前三人是怎么昏迷过去的。 “两位,如果能施加援手的话,我们曹家有一些藏在外面的宝物,可以交给二位!”曹方氏突然说道。 七娘神色冷峻下来,道:“曹家的宝物?” “是,这些宝物,都是曹氏先祖留下来的,本来是说要在曹家人落难时能用的上,现在我们曹氏一门遭遇了灭顶之灾,只要两位能放我三人离开,便可将此物交托于二位,只为换得自由!”曹方氏很急切说道。 七娘看了纪宁一眼,她显然是觉得“成果”来的太简单了。 她之前都没想到曹方氏会这么爽快把曹氏有私藏宝物的事情说出来。 七娘用谨慎的目光看着纪宁,那意思好似在说,不会是你授意给这女人,让她来诓骗我吧? “是什么宝物?”七娘道,“在下出了一万两银子,如果曹三夫人拿出的宝物,价值在这之上,并且” 曹方氏也是聪明人,道:“两位公子的恩德,妾身没齿难忘,这宝物的价值,远在一万两银子之上,且妾身愿意以身侍奉,但也请两位公子在事后还妾身的自由!” 七娘笑了笑,未置可否,转头又看着纪宁,她想听纪宁的意见。 纪宁却做出“请”的手势,意思好似在说,既然你逼问的不错,请继续,我在旁边不加干涉。 就在纪宁和七娘在房间中逼问曹方氏关于曹氏宝物的时候,在水月轩三楼的楼顶上,一个黑色婀娜的身影毫无声息而来。 这女子是黑衣蒙面,也难掩身材的曼妙,她双眸极为有神,打量着水月轩周围街巷的花灯会人群,最后才找寻到水月轩的屋顶,揭开瓦片,试图打探下面的情况。 “纪宁也在?” 当她打开一块瓦片,见到了下面的情况,才发现了令她觉得熟悉的一个身影。 她先看到了纪宁,随即发现纪宁身边的七娘,她很快便将瓦片合上。 “原来这女人也在!”女人心中有些担心,“纪宁怎么会跟她走到一起?” 楼下的七娘的神识也是极为敏锐的,她察觉到周围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先四下环顾,随即抬头看着屋顶,但此时瓦片已经合上,她并未察觉到屋顶上的女人。 “纪公子,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七娘故意又在曹方氏面前,喊出了纪宁的姓氏。 “人是七娘买回来的,要追问什么事,当然要七娘亲自来进行,在下只是旁观看看热闹便可以了!至于曹三夫人口中的宝物,也应该归七娘所有,在下不会去抢夺,毕竟君子不夺人所好!”纪宁神色淡然道。 七娘心想:“这纪永宁是沈康的门人,虽然这些年沈康并未有什么大的动作,但毕竟德高望重,在儒学和文气上都是当世绝顶之人。如果是沈康指使纪永宁来追查前太子的案子,我可不敢跟沈康有什么正面冲突!刚才似乎有人在监视,此人的武功和修为不低,很显然以纪永宁这样的文弱书生,很难豢养这样的杀手,人就很可能是沈康派来保护纪永宁的。” 纪宁尚且不知,在头顶上突然出现的一个人,能让七娘对他有如此大的忌惮。 七娘所忌惮的并非纪宁,而是纪宁背后的称号大学士沈康。 “东西暂且先不问,纪公子,在下想把曹氏三女带走,没问题吧?”七娘原本想继续追问曹方氏关于曹氏宝物的事情,但话刚出口,才意识到现在隔墙有耳。 七娘可不想让这件事被额外的人知晓。 所以这会她便想反悔,将曹氏三女带回去,再行逼问,这样连纪宁都不会知晓。 纪宁道:“在下有拒绝的资格吗?” “如果纪公子回绝的话,在下还是会尊重纪公子决定的!”七娘嘴上这么说,但神色间却隐隐带着对纪宁的威胁,“要不这样吧,曹三夫人便先由在下带走,至于剩下的两位,便交给纪公子如何?” 纪宁摇头道:“人本就是七娘买回来的,七娘准许在下上来一探究竟,就已是恩德,七娘还是一并把人带走,在下也免去了麻烦!” 七娘神色中带着迟疑,显然把曹氏三女带走,并不在她原本的计划之列,现在因为从纪宁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她觉得又不得不把曹氏三女都带回去。 “纪公子真的不留?”七娘也很怀疑,纪宁到水月轩来,等于是要空手而归,但纪宁却显得无所谓。 纪宁摊摊手道:“不必了!曹氏三女本为阁下所赎买,在下不愿花这么多银子,也就只能拱手相让了!” 503.第503章 上官婉儿的刺探 七娘在查看纪宁的态度,以确定纪宁是否在搪塞和敷衍她,最后她发现,纪宁的确是无意跟她争曹氏三女。 “那好吧。”七娘道,“这三个人,我便先带走了,如果纪公子不舍得,随时可以把人讨回去,我把地址给你!” 纪宁微微摇头道:“不必了,七娘要把人带走,在下绝不阻拦,至于曹尚书有什么宝物,那也是归七娘所有了。” 七娘一笑道:“那在下也不能不识相,这样吧,纪公子,妾身便给您一夜时间,让您先跟曹氏几人相处,明早我会亲自上来,把人带走!如果纪公子觉得人是昏迷的,不方便,妾身便帮你把人唤醒!” 她的意思,好像是说不干涉纪宁跟曹氏的三个女人一夕之欢,但她根本的意思,其实是想看看纪宁要从这三个女人身上套什么话,很可能她会到房间周围来监视。 纪宁道:“是在下不打搅七娘才对,告辞了!” 说完,纪宁抢先一步往楼下去,七娘想阻拦,但发现纪宁的身法比她想象中的要更为敏锐,纪宁几步便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但见之前的老鸨还在外面。纪宁的突然到来,让她有些慌乱。 “两位,这就完事了?”老鸨好奇问了一句。 纪宁一看老鸨的神色,大概就能明白她心中的想法。纪宁心想:“此人一定是察觉到七娘是女儿身,她很好奇我跟七娘要对曹氏三女做什么,她想过来监视!” “在下原本就是受邀而来,现在把三楼留给那位七公子了!”纪宁说完,也不理会老鸨和那些丫鬟怪异的目光,径直往二楼去。 此时水月轩里的客人,要么已经进入到房间,要么已经离开,很少还会在过道中。 纪宁到了二楼之前的宴客厅门口,还没等进去,就见韩玉在门口探头探脑。 “正要出来看看楼上呢,永宁这就出来了?”韩玉见到纪宁还很惊讶。 听到声音,唐解、谢泰和宋睿也过来,要查看纪宁身上是否缺少了什么,但见纪宁连衣冠都很整齐,便也大概猜到纪宁在楼上是什么事都没做。 唐解问道:“永宁跟那女人到楼上去,可是有事?” 纪宁神色有些凝重,点头道:“几位兄台,也知道总是把事情隐瞒着你们不对,但此事涉及到家父,也是在下心中一直以来的怨念,因而有些事才不便相告,若将来有机会的话,定会对诸位言明,再赔罪!” 说着,纪宁恭敬作揖行礼。 “永宁这是说的哪里话,那是你的私事,我们本来就不能多问,走,我们继续去饮宴,从明日开始,我们可就要安心备考了!”唐解笑呵呵说完,请纪宁到里面继续去喝酒。 与此同时,七娘也从三楼出来,她把自己所带来的魁梧大汉叫上来,跟水月轩的人详细交待好,连夜把曹方氏、曹连氏和曹氏小女给带走了。 纪宁跟唐解等人,一直饮宴到二更天,才从水月轩出来,他们都没留在水月轩过夜,也是考虑到人在京城之地,在陌生地方留宿不是很安全。 在酒桌上,唐解等人也是不断给纪宁敬酒,纪宁推辞不过,却是多喝了几杯,到了街路上,他还有一股冷飕飕的感觉,此时林义赶车马车过来。 “老爷,小六家里有老母,这会已经先回去了,让老七跟小人陪同您一起回去!”林义道。 纪宁微微颔首,钻进马车,林义和陈奇赶车,一起往纪宁临时的住处方向而去,纪宁在马车里慵懒地先休息着,但他的头脑中也在思考七娘和曹氏三女的问题。 回到家门口,林义上去敲门,雨灵和林娟儿一同出来开门。 纪宁不在家,两个小丫头晚上在家里做伴,偌大的院子,如果没有做伴的人,雨灵也会很害怕。 “少爷,您回来啦!” 雨灵见到纪宁,很开心,但她心头也难掩对纪宁的担心,赶紧去扶纪宁,纪宁却摆手示意自己能自己走。 进到厅堂,林娟儿也把乘着热水的木盆和擦脸布拿过来,纪宁问道:“你哥呢?” “二哥已经回去了。他说,明早会过来等老爷的吩咐!”林娟儿怯生生道。 “嗯,你们两个也早些回去休息,我这边还好,收拾之后我便过去就寝了!”纪宁道。 雨灵有些迟疑道:“少爷,您真的还好吗?奴婢那边已经给您铺好了被子,还跟娟儿一起给您暖了被窝,但您一直不回来,可能里面这会都已经不热了” 纪宁捏了捏雨灵的脸蛋,笑道:“你个小丫头还是挺有心的,早些去休息,过两天带你们去京城的街市上玩,多给你们买好吃好玩的东西!” “谢谢少爷!”雨灵很开心,拉着林娟儿便回房去了。 纪宁则到了自己的书房,拿起纸张,挥手就要写下信函,但随即他想到了七娘在水月轩的表现,他眉头皱起,之前他没想明白的事情,此时他想明白了。 “当时,应该是有人在屋顶,所以她才会要把人带走,而不是听我如何逼问曹氏的人。此人也定然不是七娘的人,那会是谁?”纪宁心中有些想不明白。 就在此时,纪宁感觉自己的屋顶也发出一声微小的踩踏声。 “谁?”纪宁很警觉,问了一句。 一个身影立在了书房门口,没等纪宁走过去,那人已经自行把书房的门打开。 虽然书房内的灯光昏暗,但纪宁也能看清楚此人的特征。 黑衣蒙面,手上提着长剑,连剑柄和剑鞘都用黑布蒙着,只有双眼和双手露在外面。 “上官小姐?”纪宁皱眉,问了一句。 黑衣女子眯眼打量着纪宁,道:“你的听觉和视觉,倒是不错!” “我不是用耳朵听的,也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心去感受到上官小姐存在的!”纪宁道。 “你说什么?”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纪宁在这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上官婉儿,也正是上官婉儿曾出现在水月轩的屋顶。 纪宁道:“上官小姐在水月轩和敝舍,两次都是故意发出声音,让下面的人听到吧?” (由于特殊原因,今天和明天只能每天两更,但后天(24号)将会小小爆发一次,保底六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504.第504章 相识的陌路人 纪宁面对上官婉儿的时候,心头都会有种特殊的感觉。 以前他跟上官婉儿还是萍水之交时,他便会有一种对面是知己良朋的感觉,之后上官婉儿因为一些变故,而跟他有了肌肤之亲后,二人反倒显得有几分疏远,但纪宁却觉得上官婉儿也算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女子,即便知道不可能完全去占有这女人,他还是会在心中冒出这样或者那样的想法。 “纪公子往水月轩,目的就是为了曹氏三女?”上官婉儿没有回答纪宁的问题,反问道。 因为二人之间的关系很生分,让纪宁觉得,这比相交陌路都疏远,他不希望跟上官婉儿保持如此的相处方式,就算不能做情人,最少也能做朋友。 纪宁道:“不用说,上官小姐过去,也是为了曹氏三女还有她们背后的前太子遗物了吧?” “是又如何?”上官婉儿也没在纪宁面前否认,回答的也很坦然,“最后,人就在纪公子眼皮底下被带走,纪公子似乎也未有所可惜!” 纪宁摇头道:“本身就是朝廷中的权贵之争,我不过是想去调查一点前尘往事,至于前太子是否谋反,或者说朝中在有什么人害太子,那跟我无关,我也不想知道前太子留下了什么能左右朝局的遗物!” 上官婉儿蹙眉道:“你知道的事情倒不少!” 二人面对面站着,纪宁看着上官婉儿,但上官婉儿却好似魂不守舍,这也跟纪宁最初见到上官婉儿时的感觉不同,他以前一直觉得上官婉儿足够的睿智,但她现在却显得有几分优柔寡断,他也不知是否跟那夜的事情有关。 纪宁道:“与我在水月轩相见的人,是七娘,她是太子的人,上官小姐应该不陌生。如今上官小姐,是否还为太子做事呢?” “你为什么这么问?”上官婉儿道。 纪宁叹道:“之前上官小姐曾是太子一派的人,曾帮太子处理江南乡试的科场舞弊案,但在之后,上官小姐破坏太子拿到甲骨文祭文,显然是不想再继续为太子效命。但上官小姐身后是圣坛,也就是说,小姐做事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连所效忠之人都不是自己能够选择,不知上官小姐现在的政治立场是如何?” “跟你没关系!”上官婉儿回答的也是有些绝情。 不过这回答,也早就在纪宁的预料范围之列,上官婉儿虽然是被迫“失身”给他,但论当日的情景,纪宁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吃亏的人,跟上官婉儿有一夕之欢,占据主动的还不是自己,自己是在被人点了穴道的情况下完成的事情,这种感觉对于男人来说是很憋屈的。 “没关系也无妨,上官小姐,你今日前来,不是为了威吓在下两句,顺带问两句有的没的,就准备离开吧?七娘将曹氏三女带走,至于能问出什么来,那也跟上官小姐没关系,上官小姐回去之后恐怕无法跟师门交差了吧?”纪宁道。 上官婉儿仔细打量着纪宁,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去跟师门交差?” 纪宁摊摊手道:“因为在下不信,上官小姐会主动去为害自己的人做事,当日上官小姐身上中的毒,应该也跟太子一派的人有关,除非是你的师门让你继续做事,否者上官小姐此时应该跟太子一派的人分道扬镳!在下说的可是对的?” “你果然是世上少有的聪明人,也难怪你能考中解元,你的才学的确比之那种死读书的书生,不知强多少倍!”上官婉儿这么说,也等于是默认了纪宁说的话是对的。 纪宁笑道:“多谢上官小姐夸赞!” “别以为我在说你的好话,你可曾想过,既然前太子的事情,是为朝廷、太子和五皇子所共同关心的,你还敢涉及,就未曾想过会被牵扯其中而无法脱身?你现在不更应该专心致志于科举之中,会试开考,也只剩下半个多月时间!”上官婉儿提醒道。 纪宁微笑道:“多谢上官小姐的提醒,在下会谨记在心,不会再去牵扯此案。” 顿了顿,纪宁才补充道,“因为我想知道的,想得到的,都已经在手,只等会试了!” 上官婉儿离开了纪宁的府邸。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去见纪宁,因为这根本不在她的计划之列。她心想:“我之前就想离他远一点,但知道他牵扯进前太子的案子,为什么我要忍不住去提醒他?难道我对他余情未了?” “师姐,您回来啦!”上官婉儿正想着事情,巷子尽头走过来一名女子,也是黑衣蒙面手持长剑,上来便跟她打招呼。 “师妹?” 上官婉儿见到此女子,还有些失神。 女子走过来,好奇打量着上官婉儿,道:“师姐这是病了吗?师傅让我们出来调查曹氏女眷的事情,你说要去水月轩,我去了教坊司,现在人都已经查清楚了,曹氏女根本与前太子的事情无关,为何师姐却是如此失落神色?” 上官婉儿将自己蒙面的面巾摘下来,笑道:“师妹多心了,师姐并未失落,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要在回来的路上多想想。” “哦。” 女子应了一声,但心中却在想:“师姐一定有事情,平日我距离她很远,都会被她察觉,这次我到她近处她都没觉察,师姐不是失魂落魄的话,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上官婉儿道:“走,我们回去跟师傅复命!” “等等!”女子道,“师姐,之前我已经回去一趟,师傅让我们在离开京城之前,再往一个叫舒安堂的庵堂去查看一下,刺探一下里面的境况,师姐与我一起吧!” 上官婉儿迟疑道:“舒安堂,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女子摇头表示不知,道:“师傅没详细说明情况,但料想也是跟前太子的事情有关,师傅临走时还说了地址我对京城的地形不是很熟悉,即便师姐不想去,也请告诉我怎么才能抵达!” “一起去吧!”上官婉儿道,“总算路上有个伴。” (由于特殊原因,今天和明天只能每天两更,但后天(24号)将会小小爆发一次,保底六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505.第505章 有杀气 正月十五的花灯会,纪宁虽然去参加了,但并未涉及到去猜灯谜,也没去一些士子聚集的文会去卖弄学问,他只是与唐解等人去花灯会领略了一下气氛,最后在水月轩里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随即便回家休息。 对他而言,在会试之前闹出任何的动静,都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准备好这次的会试,争取在会试上一榜中进士,而后进入文庙中任职,从此之后京城的是是非非就跟他关系不大了,有文庙作为靠山,就算有政敌来针对他,他也不需要有多担心。 他现在主要面对的,就是张洪的问题,毕竟张洪的权势在逐渐增大,而他要扳倒张洪的难度也不小,他也在尽量找机会把张洪送到断头台,而不是自己犯险去刺杀张洪。 正月十六,纪宁在家中读书一天,之后到会试开考之前,他不再准备出门参加文会,最多是再跟唐解等人见见面,说说会试主考官、同考官的事情,就等直接入贡院了。 纪宁也知道京城会试的贡院在哪里,到考试当日,他也不需要有人引路,自己就可以过去,最多是让林义和陈奇跟着一起过去,帮他把食物带过去,他自己进考场。至于笔墨纸砚也需要他自己来准备,但他有自己现成的,用的顺手的才是最为合适的,两世为人,他考试的经验也很丰富,并不需要旁人来指点。 十六这天刚入夜,纪宁还在吃晚饭,雨灵进来道:“少爷,门口有人来了!” 纪宁问道:“还是昨天的尼姑?” 雨灵想了想,道:“不是了,好像是另外的人,至于是来做什么的不知道,但好像很凶啊,跟她说话她都要瞪着我,真奇怪!” 纪宁问了雨灵两句,这才知道是纳兰吹雪来了。 不用纪宁去猜想更多,他也知道纳兰吹雪是为了静萱的事情而来。 “请她进来得了,我自己去吧,你和娟儿别出来,有事情我会叫你们!”纪宁交待了一句,让雨灵先回后院,而他则出门口去见纳兰吹雪。 纳兰吹雪穿着一身男装,手上的剑别在腰间,就好像出来唱戏的戏子一样,让纪宁看着别扭。 纪宁道:“你就这一身招摇过市?” “没有。”纳兰吹雪莫名其妙道,“我为什么要招摇过市?长剑平时我可不会显露出来,这是家传的宝剑,有很强的柔韧性,平时我可以缠在腰间!” 纪宁点头,他之前就知道纳兰吹雪身上的是一把软剑,这剑体在有气劲加持的情况下,也会变得很坚硬,但平时却软塌塌的。 纳兰吹雪看了纪宁一眼,那目光好似在说,应该跟你这样的男人差不多吧。 “过来有事?”因为二人实在太熟,而且互相之间也麻烦了不少事情,纪宁对纳兰吹雪也无须客套的尊敬,说什么话都可以直来直去。 “去舒安堂。”纳兰吹雪道,“年前说好了就要给你酬谢,你自己不去,现在还要我来请,如果你不去的话,那些女弟子都离开了京城,你过意的去吗?” 纪宁心想,我跟静萱等人又不熟,这些尼姑,看起来是清心寡欲的世外高人,但做事却有些另类,居然会提出用八个尼姑的三晚上来交换一千六百两银子这样荒唐的事情。纪宁心想:“要不是静萱等人看上去傻里傻气的,还真以为她们‘酒肉尼姑’呢。” 纪宁道:“纳兰姑娘也是很有意思,我帮人做了事,不要人的酬谢,反倒成为我的过错了,难道我必须要落井下石才好,是吗?” “你是不是落井下石,我不知道,当时舒安堂的人跟你之前可是你情我愿,如果这次你不跟我走,舒安堂的人离开了,我不会原谅你!”纳兰吹雪好像很生气道。 纪宁轻叹一句,原本他不想跟着去舒安堂,被纳兰吹雪这么一说,他还非去不可了。 “带路吧!”纪宁说一句,让纳兰吹雪引路,而他也不想回去跟雨灵和林娟儿交待了,直接把门关好,与纳兰吹雪出门。 从纪宁的新住宅,到舒安堂,也没用太长时间。 到了地方,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 因为已经入夜,此时在京城之地的偏僻城区,都已是一片宁静,至于“万家灯火”的景象只会出现在历史故事中,真正的古代人,到了入夜之后就是关门睡觉,他们也能做到早睡早起。 “嗯,人呢?”纳兰吹雪脸上带着怪异的神色。 纪宁提起了警觉,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差点就说出“你先进”,但想到自己是男人,而纳兰吹雪是一名“弱女子”,他还是先行一步进了舒安堂的院子。 进到大殿之外,里面黑漆漆的,门又是虚掩的,纪宁这会已经近乎可以肯定这里出事了。 但他也不能把话说的太明显,因为身边还跟着一个偶尔脑子转不过弯的蠢萌的小侠女。 “周围好像有杀气!”纳兰吹雪道。 “嗯。”纪宁打量纳兰吹雪一眼,“杀气在哪个方向?” 纳兰吹雪四下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大殿的方向。 最后,纳兰吹雪将长剑抽出来,走到门口,一脚将门给踹开,但见里面空寂无人,连蜡烛都没点,周围更是一片死寂,根本不像有人在。 “你你说会不会是刘家那边的人做的?”纳兰吹雪问道。 “他们做什么了?”纪宁对纳兰吹雪的问题也感觉到好奇。 “这里,明显有过打斗的痕迹,很可能是有人把她们抓走了!”纳兰吹雪道。 纪宁没好气道:“你没去后院看过,怎么知道这里的人失踪了?我倒觉得,她们还好端端的!” 果然,纪宁话音未落,便见到烛火的光亮,之前的静彦提着灯笼进来,揉着眼睛道:“你们是纪公子和纳兰施主?” 纪宁一摆手,意思好像说,这就是你说的出事了? 纳兰吹雪没作声,走过去道:“静萱掌门,之前说要见纪公子,我把人给带来了,她人呢?” 静彦一脸蒙圈道:“不知道啊,师姐之前没去找两位吗?” (明天至少爆更七章,大家准备好了吗?求各种支持。) 506.第506章 欺世盗名 纪宁也没想过静萱的问题,现在思索起来,静萱身上带着很多不自然,甚至是神神秘秘,至于当初静萱的师傅为什么能帮刘员外最后获得舒安堂的宅院和田地,都成为悬案。 “你师姐不在?她不是说在京城也没认识的人,去哪了?”纳兰吹雪上前追问道。 静彦很天真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晓,纪宁道:“既然你师姐不在,我们便先告辞了!” 纳兰吹雪道:“喂,你不留下找找看?” 纪宁道:“在下相信静彦师傅不是说谎,至于静萱师傅去了何处,我实在不知,那还有什么必要去庵堂的后院?被人知道的话,必然少不了非议,在下为了声名着想,还是要检点一些的好!” 纳兰吹雪微微蹙眉,显然对纪宁这种“不负责任”略带不满,但她也知道有些事勉强纪宁不得,毕竟纪宁已经帮过舒安堂不少忙,连舒安堂也是纪宁帮忙给打官司得回来的,如果连静萱失踪这种事都需要纪宁去调查的话,也实在是有些太麻烦纪宁了。 “你不找,我自己去找,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静彦,你带我进后院,我去你师姐的房间看看是怎么回事!” 纳兰吹雪说完,也不理会纪宁,跟静彦往后院而去。 倒是静彦一直在转头看纪宁,她对把纪宁丢在大殿反倒觉得不妥,她想过来招待一下纪宁,但纳兰吹雪态度坚决,她不得已只能随纳兰吹雪往内院而去。 纪宁这一脸释然,他才不管静萱是死是活,这会他只知道要回家去,毕竟留在舒安堂,可能会被人看到,有人会对他有所非议,当日他出面帮舒安堂得回宅院,很多乡里乡亲的都看到了,他这会来舒安堂的目的也就变得不简单。 大殿中有些阴暗,纪宁抬头看了舒安堂的佛像一眼,总觉得那佛像有些奇怪,但他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还是跟这群尼姑离远点好!”纪宁离开了舒安堂,往家门方向而去。 二月里就要展开会试,纪宁在正月中下旬,也是放低了心态,专心去备考。 纪宁虽然知道会试比的是才学,但他也同样知道这种考试比的也未必全都是才学,主要还是要让自己的文章让更多的考官所欣赏,这就好像高考的作文题,虽然一个人的文采可以在文章中表现,但会试也是百里挑一的考试,一旦到了这种录取比例,前几名的文章已经到了难分伯仲的状态,最后谁被录取,近乎就是主考官来决定。 在大永朝,也会有很多才子落选,不是他们的文章不行,而是因为主考官在录取上的眼光各有不同,如果他们在特定的考官之下,或许就会被选上,但有那么几个考官会对文章有一些独特的偏好,诸如他们对理学或者心学的文章更为欣赏,认为在文章中必须体现出这点来,又或者是有考官对于施政思想上有要求,认为考生必须要在文章中表达出他所追求的境界 想在这种考试中,做到面面俱到每个方面都考虑到,这也是很难的,毕竟众口难调,纪宁也只能是尽量准备好自己的学问,在会试的考场上争取写出为大多数考官所接受的文章。 正月二十这天,纳兰吹雪来过纪宁家里一次,对纪宁说明了静萱的情况。 静萱仍旧在失踪之中,去了哪里没人知晓,除了静萱之外其余七名舒安堂的尼姑则没有一人失踪,静萱的失踪反倒成为悬案。 纪宁道:“一个尼姑而已,能去哪里?别人绑架她的目的又何在?如果刘府都找不到的话,那就要看看舒安堂以前是否得罪过什么人,也可能是打击报复,也可能是静萱自己离开。这些事暂时别来烦我,满打满算我还有半个月就要开考,如果你还想为你纳兰家报仇雪恨,在这段时间就别来打扰我,否则我考不中进士,你可别怪我中途分心。” 纪宁的说法,当然也引起了纳兰吹雪的不满,可纳兰吹雪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她自己也在赌气,宁可自己去找寻静萱。 纪宁也就安然把这件事放到一边,专心于手头上对功课的复习。 这些日子他也并非全都宅在家里,偶尔也会出门一趟,把自己的文章写好去给唐解等人,坐下来一起谈论会试的事情,交换一下外面的趣闻。 “永宁,你还不知道,在上元节那天,那个什么江北才子顾玉明,在诗会上闹出一个笑话,他居然写了一首打油诗,居然还自称是不错的诗词,要跟在场之人斗诗,结果人灰溜溜走了,这会估摸也不敢出来见人了,现在谁都知道顾玉明是欺世盗名,很多人都在猜想,是顾玉明跟韩翰林之间认识,韩翰林才会泄题给他!” 唐解说此话的时候,不知道脸色有多解恨,也是因为当初去拜访顾玉明被打脸了,让他很不爽。 现在看到顾玉明倒霉,唐解便觉得这是顾玉明自作自受。 纪宁问道:“现在不怀疑那诗词是别人的?” “是别人的,但估摸也是顾玉明带到京城诗会现场的,因为有人调查过,顾玉明以前的确是曾写过一段时间的柳体字,这件事也就对得上了,但为什么顾玉明的才学会有这么大的反差,鬼才知道,也有人猜想,或许是因为他落榜几次后不得志,才会写出那样应景的诗词来,只是轮到他春风得意之后,令他头脑中的灵性消失,这也是有可能的!”韩玉在旁边说道。 纪宁笑了笑,他还真对顾玉明这个人不是很感兴趣。 因为顾玉明从开始就是盗的他的文章,纪宁之所以不生气,是因为他原本就是拿柳永的诗词出来充数,他自己也没想把自己摆在多么清高的地位上。 唐解道:“等着吧,如果顾玉明这些会试考不中进士,那可就有意思了,江北才子又被打回原形,恐怕他以后也没脸面再来京城,甚至可以找地方避世隐居,从此不再过问名利场的事情。太丢人了,我都替他羞耻!” 507.第507章 沈康为主考官?(第一更) 谈及顾玉明的事情,唐解和韩玉等人分外有精神,也是因为顾玉明本身欺世盗名,想利用一篇不知来历的诗词来充当自己的,本身又没那么大的头,戴不上那么大的帽子,最后就只能被人揭穿,落得惨淡的下场。 谢泰道:“倒也说不准,或许顾玉明这届会试能表现的很好呢?听说韩翰林,可是十六位同考官的人选,说不定韩翰林还做了他的房官,把他给选出来那时才真是让我等士子大开眼界。” 纪宁问道:“主考官的人选还没定下吧?” “暂时没什么消息,但之前有消息说,刚刚辞任金陵国子监祭酒的沈大学士,或许成为了本届会试文庙的主考官,江南士子现在是一片期待,都在呼吁文庙派出沈大学士出来作为主考,成为沈大学士的门生!”唐解很期待道,“永宁,你与沈大学士关系匪浅,不知道此事?” 纪宁摇头道:“我还真没听说师公要出来主持会试,再者让师公出来主持会试,是否大材小用?” “这也说不好。”韩玉道,“江南国子监祭酒,等于是江南士子最高的学问之师,既然朝廷必然要派出北方的官员来做主考,文庙派沈大学士出来又有何不可?在金陵城内,很多人想拜访沈大学士而不得,如果这次能成为天子门生,也等于是成为了沈大学士的门生,无论是在朝廷,还是在文庙中,将来都多了一道很高的屏障!” 唐解打量着纪宁,见纪宁态度适然,道:“永宁,沈大学士出来主持会试,看你也不是太上心啊!” 纪宁微笑摇头道:“无论是否师公主持会试,我都是要靠自己的学问来获得功名,这次会试只是我参加的第一届会试,能有好的表现是最好的,即便表现不佳,将来也还有机会!” 韩玉赞道:“好,永宁的态度实在是不错,不过永宁啊,有些事就别说是我们几个在为难你,自从文庙那边有了让沈大学士出来主考会试,并且沈大学士从此要归隐的消息之后,很多人都在打听你的事情,你现在可是京城中非常有名的人物了。沈大学士的门生不少,但若论跟他关系深的人,你永宁也能排在前列,到底你是沈大学士得意门生的儿子,也接受过他的教导,你可知道自己如今中会元的赔率升到了多少?一赔四,整个京城,你最高!” 这下,就让纪宁彻底苦笑了。 自己不过是出来参加个会试,还没等怎么样,就被捧为最有可能成为会试第一名的人,这就有点开玩笑了,毕竟他在京城可没任何表现,若论表现那也是曾在金陵乡试上表现优良。 纪宁道:“直接定这么高的基调,是否太过于没道理?我连三百名都未必能取,现在就被定为会元不二人选,这是否就是旁人所说的,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永宁也别气馁,这不是有沈大学士为你撑腰,现在京城的人都想邀请你参加文会,很多未曾对你有所了解的,也想趁着会试开考之前,跟你多亲近一下,也知道你不喜欢这样那样的应酬,我们只是把一些请柬给你整理了一下,你自己挑选,我们一概不干涉!” 唐解说完,把一大叠的请柬递到纪宁的面前,这跟纪宁当初刚到京城的情形有些相似,但纪宁更觉得现在是被人架在火上。 “在下知晓了。”纪宁把请柬都拿过来,却没去看一张,因为他根本没打算参加这些文会,“如果没事情的话,我要先回去温书了!” “好,诸位,也先散了吧,永宁要走,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过两日有时间再聚聚,基本到二月初,所有主考官和同考房官也就定了下来,那时就可以多商讨一下这些考官的脾性,也容易做出更恰当的文章!”唐解说完,与众人下了酒楼。 还没等上马车,便见到对面簇拥着一群人过来。 唐解没好气道:“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京城也太小了一些,居然走到哪都能碰上屎壳螂!” 对面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枫和吴备等人,这些人看样子也是过来饮酒的。 以前秦枫等人见到纪宁,必然是要上前来嘲讽一番的,毕竟是前任的解元和现任的解元,可谓是一山容不得二虎,秦枫觉得自己的风头被纪宁抢了,一直心中气不过,甚至连纪宁在天香楼先竞花魁后又退银子的事情,都被他拿到各处去说,来贬损纪宁的名声。 但这次,秦枫显然没有跟纪宁为难的意思,甚至照面之后也装看不见,直接往酒肆里进去。 这下唐解倒没那么容易罢手,阴阳怪气道:“这不是秦大解元?怎么,上次不是说要跟柳如是柳小姐共度春宵,可是如愿以偿了?” 之前秦枫和吴备还想装作没看到,现在被唐解挑开了矛盾,他们也不得不走过来。秦枫眯着眼打量着纪宁,微微拱手行礼道:“纪公子,久违了!” 言语中倒还带着几分客气。 “受不起!”纪宁回了拱手礼。 唐解笑道:“看秦解元的模样,多半是在柳小姐那里吃了闭门羹吧?” 秦枫道:“在下不想理会一些宵小之人在旁胡言乱语,在下听闻纪解元的师公要主持会试,可喜可贺,看来纪解元中进士的概率也是大增,倒是先恭喜一声,尚未考试,便已经奠定了一个进士的人选!现在谁人不说,这满京城上万名等待应考的举人中,最幸福的就是纪解元,因为不用考试,只要有个好师公,就能中进士了?” 秦枫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激怒纪宁,但显然纪宁不会在乎他的胡言乱语。 “我们纪兄弟是否有个好师公,与你们何干?再者,你们是哪个耳朵听说沈大学士一定出来主持会试?”韩玉反驳道。 “天下人都说,就等文庙最后确定了。看看现在满京城的学子,有谁服纪宁的才学?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沾沾自喜!哼哼,就算在会试中被人选上又如何,最后的殿试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名落孙山!”秦枫厉声道。 (爆更了,求各种支持。) 508.第508章 我相信你(第二更) 面对别人的冷嘲热讽,纪宁也没太当回事,很显然,现在的秦枫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在大永朝的殿试制度中,会试的前三百名可以参加殿试,而殿试将不会将普通考生落榜,除非是该考生涉及到营私舞弊,又或者是实在名不副实,也需要很复杂的流程,所以会试是很神圣的考试,过了会试基本都等于是获得了进士的名额。 秦枫这话,看似轻描淡写说出来,但挑衅的意味很强。 韩玉冷笑道:“秦大解元这是嫉妒永宁有一位师公在文庙中为祭酒?你有本事,也可以找这样一位师公,让别人来推崇你!永宁的才学向来都很好,何须用这种方式来跟你证明?永宁即便中了解元,那也是他自己有本事!” “好啊,你们有本事,我们都是无能之辈,行了吧?”秦枫一瞪眼,反倒有些恼火道,“在下今日要进去宴请宾客,诸位没什么事的话,还是早些去跟秦楼楚馆的姑娘们见面,有一个纪宁为你们撑腰了,看来你们自己也不用好好读书了,哈哈,一群酒囊饭袋,现在居然靠裙带关系,居然能考上进士,这可真是大永朝之殇!” 秦枫的话说的很大声,好像故意要让天下人知道纪宁是谁,也想让天下人知道这件事背后藏着什么。 在场也有一些读书人,这些人听到秦枫的话之后,会把消息传开,很快这件事就会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 秦枫也是在用这种方法来给纪宁压力,同时也是给文庙和沈康压力,逼得他们不能在会试中有营私舞弊的情况发生。或者说,他希望的结果是,即便纪宁被录取为进士,也要因为纪宁跟沈康的关系而避嫌,要把纪宁给淘汰下去。 其心险毒,可见一斑。 纪宁道:“秦公子,会试比的是才学,并非是人脉,在下今日也是才乍听闻此事,你便如此笃定地说,莫非你在朝中有什么眼线,居然在文庙和陛下尚未委派主考官的情况下,便提前洞悉此事?” 秦枫一怔,他没想到纪宁在此时还能在言语上对他有攻击,他心想:“我现在已经占据了舆论的制高点,还跟他争论什么?还不如早点走,免得被这小子扳回一城!” 秦枫也有一定的聪明头脑,当他发现纪宁还有能力跟他辩驳时,他便想早点撤。 秦枫道:“在下从不与小人争,诸位,一起进去饮酒,也就不要理会那些靠裙带关系考科举的人了!” 说完,他再也不停留,带着吴备等人便昂首阔步进到酒肆中。 这可把唐解等人气的够呛,唐解道:“如此才是真正的小人,见他一次,便想揍他一次,那张嘴脸实在让人可气!” 纪宁微笑摇头道:“诸位何必去跟他争呢,清者自清,我们也没必要为此事介怀,诸位,请回吧!” 韩玉叹口气道:“有些事,还是避讳的好,永宁,这几日不行的话你也别出门参加什么文会了,别等又跟顾玉明一样,被人围攻,你的才学是不错,但就怕一些宵小之人在文会上设圈套,这种人一向不少,永宁你可要防着一些!” 纪宁行礼相谢之后,这才跟诸人行礼告辞,那边林义已经带着人在等候,纪宁上了马车,却并非是回家,他要去崇文门渡头那边看看,验收一下林义在之前两个月筹备巨鲸帮的成果。 “老爷,我们已经在年后招揽了二三百的弟兄,现在生意也开始了,下一步就是多租一些船,再把渡头上一些小的工头给吸纳过来,那时我们的人手会更多,老爷,您是否还有别的安排?”林义对纪宁也是十分恭维的,他把事情安排的很好,手头上的人都已经招揽齐全。 但纪宁却并不想见下面的这些堂主和负责人,因为他不想在巨鲸帮中承担更大的责任。 他是要当一个幕后的东家,除了林义一人之外,只有陈奇和李陆知道他的来历,而这二人也不会在帮派中任差,专门负责帮忙在林义和纪宁之间跑腿,帮纪宁这边打理一些事情。 纪宁看着渡头上的一些船只,这会河水才刚刚化开,城外的船只得以进城,但水运交通仍旧处于淡季。 此时京城的主要运输,靠的是马车为主的陆路运输。 “再开个车马行,专门负责为人运送物资,城外的运河那边也需要有人去照应,生意分成两边,京城和运河,人手多了,也不能靠打架去混日子,主要是让弟兄们有买卖做,能花力气的花力气,能当事的出来当事!”纪宁故意把话说的很直白,“至于银钱方面,我会源源不断提供给你,你只需要把我安排你采办的东西,采办齐全就好,连货栈也要准备几个,用以堆放物资。万事开头难,生意一开始,也别急于求成,一步步来就好了!” 林义认真听着,最后恭敬行礼道:“小人记下老爷的话!” “光记着没用,要活学活用,另外再带我去巨鲸帮的总坛看看,到时也别声张,就是我是去做生意的便可,至于衙门那边也多打点一些,坊主和负责集市的集头,那边也不能怠慢,各方的关系都打好!” 纪宁交代着,让林义带他去新成立的巨鲸帮总坛。 虽然地方是才刚找来的,但林义已经布置的有模有样,在京城,有林义这样有能力和号召力的人帮纪宁做事,在纪宁看来是很省心的事情。 只要有银子,林义什么都能给弄来,现在有了人手,也有了现成的规矩,更有了纪宁所规划的发展远景,巨鲸帮也在蓬勃发展。 “老爷,您都看过了,还有什么要指点的?”林义带纪宁到巨鲸帮总坛看过,出来后问道。 “还不错,接下来一个月,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你了,我要去参加本届的会试,连同之前的准备,外加在考场中的九天,出来后都是近一个月以后的事情,巨鲸帮最初的这段时间,也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好好干,我相信你能行!”纪宁很信任地拍了拍林义的肩膀道。 509.第509章 考官确定(第三更) 在沈康被人传说要主持会试之后,纪宁也的确一时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沈康的弟子不少,但如今尚在参加会试的却只有纪宁一人,尤其纪宁还是金陵乡试的解元,一系列的声名之下,纪宁在本次会试中的录取概率也跟着提升了许多,别人也愿意相信沈康会把纪宁录取进三百名贡士范围之列。 在大永朝,中了贡士,将意味着获得殿试的资格,进士的名衔也就没跑了。 别人对于纪宁拥有这么一个师公,还是艳羡至极,但问题是现在谁都没说沈康一定能出来主持会试,甚至都没人能查出这消息的源头来自于何处。 距离会试开考的二月初九已经逐渐临近,朝廷和文庙公布主考官,基本会在二月初的这段时间。 会试不同于地方上的乡试,对于考试的流程是相当严谨了,在公布主考官和同考官之后,朝廷会派人护送这些人进入到守卫严密的贡院之中。会试仍旧是由主考官来出题,但在出题之前,主考官也已经进入到贡院之内,所有的出题在开考前的几天出完,还要进行刊印,变成考生手中的试卷。、 在二月初的几天就要完成,时间也会显得很紧迫,因而朝廷也都会赶着时间去完成一些事。 考生会在二月初八就要进场,一直到九天考试结束之后才会从贡院中出来,考试时间比乡试延长了一天,考试的内容也增加了一些,主要涉及到一些复杂的学术理论考试,考试的范围仍旧是围绕四书五经,从大的方面说,就是经史子集。 会试所选拔范围,已经很是宽泛,之前就已经传出消息,这届的会试中会增加算学的考试,或许是朝廷缺少户部的人才,所以朝廷才会临时增加科目,一旦在算学中表现优异的考生,即便其余的科目表现不佳,也会被录取,但不是以正榜进士的身份进入朝廷,而是会以“递补进士”的身份进朝廷,他们是在三百名进士的录取范围之外。 纪宁不想剑走偏锋,他自己虽然在算学上算是出类拔萃的,但他宁愿在正常的科举中获得进益,可以获得进士的身份。 他自己倒不是很在意是几榜的进士,无论是进士及第,又或者是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只要能获得进士的文名便可以,他的目标是要留在文庙中,所以他的专注方向也主要在学术研究,同时将文气发展起来,本身他对于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是很不想涉及的。 三百名贡士,是从一万多名的举人考生中选拔出来的,淘汰率也是相当的残酷,纪宁也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 一直到二月初的这段时间里,纪宁就留在府里,甚至连唐解等人都不去见了,更不会去参加什么文会。 就好像唐解等人所担心的那样,在别人知道沈康有可能成为会试主考官后,所想到的不是沈康会出怎样的题目,首先想到的是沈康主考是否会公平,是否会有一些考生因此而获益。 身为沈康徒孙的纪宁,就被人扒拉出来,旧事重提的同时,也在心里腹诽纪宁,觉得纪宁一定是没有才学的,而且最后还是会被录取的,很可能会被录取为会试第一的会元,他们就好像有被迫害妄想症一样,开始想办法要证明纪宁的才学不足以考上进士,更没资格成为会元。 在这种思想的催化之下,很多人会给纪宁投递请柬,让纪宁去参加一些文会,说白了还是要让纪宁难堪的。 纪宁当初不肯在京城诗会后承认自己就是写出诗词的人,就是为了防备会有今天的局面。 结果顾玉明傻傻地替他受罪,顾玉明还不懂得这道理,结果在一次次的文会之后,顾玉明也终于原形毕露,或者顾玉明本身是有一定才学的,但也架不住那么多人对他赤裸裸的仇恨,顾玉明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纪宁在知道沈康可能会成为会试主考官之后,所做的选择跟顾玉明不同,他不会出去丢人现眼,他不需要在会试之前跟人证明什么,只要能在会试中有优良的表现,别人就会把嘴闭上。 毕竟会试不是一名主考官就可以决定一切的考试,况且在会试之后还有殿试,那是皇帝和执掌文庙的亚圣一起考察考生的一次考试,丝毫不能作弊,而且考生的文气也会体现的很明显,容不得任何的掺水。 二月初三,纪宁还在家里读书,这天韩玉突然来访,纪宁把人请到正堂,韩玉轻叹道:“永宁,给你带过来一个消息,不知对你是否好事!” 纪宁好奇道:“何事?” 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事,但隐约也猜到跟会试主考官的人选有关。 他算时间,朝廷和文庙公布主考官人选的时间,差不多也就是这两天。 “主考官和同考官的人选都已经定了下来,朝廷派出的主考官,并非是礼部的官员,而是门下省黄门侍郎张玉珏,文庙中派出的主考官是刚晋升为大学士的河西文庙庙祝苏中愈,沈大学士并不在主考之列。”韩玉道,“这里还有一份十八房同考房官的名单,都是出自翰林院和文庙的学士,你看一下” 纪宁听到沈康并未成为最后的主考官,心中是松口气的。 其实在他预料之中,沈康也不该出来主持会试,因为沈康的资历已经超出了一个会试主考官的范畴。 沈康是“称号大学士”,比一般会试主考官的“大学士”要高出一级,虽然大永朝很多时候“称号大学士”名不副实,但沈康的德才和声望在那里摆着,沈康要退休之前,也完全没必要再在科举场上忙碌一番,还不如把这种主考会试的机会让给那些“后辈”。 十八房的同考官,一共是三十六位,朝廷和文庙在每一房各派出一名同考官,南北考生的考卷,分别会在上九房和下九房中批阅,最后南北考生各录取一百五十名举人为最后的贡士,至于最后贡士的排名,则由主考官来厘定。 510.第510章 等待开考(第四更) 沈康没有被委命为主考官,在纪宁看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为没有谁说沈康一定会出山。 纪宁在韩玉所给的十八房同考官中,见到了几个还算熟悉的名字,诸如之前所见过的韩翰林韩政,也有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学士,之前这些学士都是在文庙职,他们并不会出来干涉朝廷中的任何事情,只有在会试的时候才会出来当同考官。 除了几个学士之外,还有一些翰林在其中当同考官,翰林的名声跟学士大致相当,但在纪宁看来,这些人有个相似的特性,就是基本没什么权利,空有名声。 “永宁,你能看出什么门道没?”韩玉问道。 纪宁抬头看着韩玉道:“有什么门道?” 韩玉叹道:“除了主考官之外,别的人选基本都是之前所推算出来的,没多大的变化,如此一来会让这次的考试可能存有一定变数,就是说一些人或许送礼送的合适的话,他们或许会在自己所送礼的同考官的房中阅卷,这就会大大增加录取为进士的可能性!” 纪宁摇头道:“事情没这么复杂吧?” 在纪宁看来,同考官那么多,就算把礼送全了,但涉及到阅卷之时,所有的考卷都是经过誊录的,在卷子中即便留下墨点什么的也没什么作用,又不能通过字体来辨别考生的身份,唯一的方法,就是在考题中约定一些奇怪的句式,还不能被人所察觉。 “永宁也不可懈怠,这利益在那摆着,那么多的举人,想一步进龙门,你说这些年来中进士的人也不少,真正有才学的能有几个?就算是各省的解元,也未必能中进士,这就是这世道的残酷,往往中举人的都是那种没什么名气的人,有时候很让人恼火!”韩玉有些恨恨然道。 “公台也别多想了,这主考官和同考官的名单也基本属于正常,我们也没什么可挑的,但至于南方和北方的主考官,似乎已经不在争议之列了。”纪宁道,“既然张玉珏是南方人,而苏中愈是北方人,也跟之前所推测的朝廷出北文庙出南的方向相反,这事情应该是先暂时告一段落了!” 韩玉点头道:“这倒也是,或许朝廷也是考虑到礼部和翰林院的几名侍郎和翰林学士,不太适合出来做主考官吧,他们在士子当中的争议性太大。但有件事也要告诉你,永宁,你原本在所有考生中,中会元的赔率是最低的,现在基本已经看不到你的面了很多人都觉得,你这次会试基本是要名落孙山!” 纪宁笑了笑道:“如果这些人能掐会算,能推算准我能否中进士,他们也不用去开赌坊赚百姓的银子,可以直接去当算卦先生了!” “哈哈!还是永宁你洒脱,就这样吧,我也该回去多准备一下考试的事情,这里是几个主考官之前的学术思想整理,你看一下,虽然没什么特别的,都是市面上能看到的,但总算聊胜于无,你随便参考一下就好!” 韩玉把一本小册子交给纪宁。 在小册子上,详细记录了两位主考官,张玉珏和苏中愈两个人的学术思想和政治思想,关于这二人是出自于什么学派,曾经写过什么文章,刊印过什么书籍,甚至曾经发表过什么学术言论,在小册子上都罗列的很详尽。 但纪宁也明白这种小册子,基本在京城是人手一份,也就不存在谁能得到额外优势的问题。 这就看谁能把这些资料掌握的更好,或者能得到别的第一手资料。 韩玉走了之后,纪宁也是把主考官的名单拿出来,仔细看了看。 之前他自己也整理了一份关于主考官和同考官的大概人选,并且从中整理了这些人的学术思想,而张玉珏和苏中愈这两个人,虽然看起来被选为主考官没什么根据可循,但都在纪宁的推算之中。 “苏中愈好古文,但其实是偏雅的古文,所以外间所传的事情并不为真,如果有人在这次的会试中引经据典时使用到古文的内容,如果不能符合苏中愈的雅好,那就是弄巧成拙,反而会被苏中愈所否定。苏中愈偏儒家学派,在河西之时,与当世几位儒学名家曾有交流,但他的思想中,也带着偏杂家的内容这小册子的错误还不少呢!” 纪宁比对了小册子,发现编写小册子的人有点误导考生的意思,在上面所写的内容,大部分都不是纪宁所调查所知的。 纪宁又拿出苏中愈和张玉珏之前所写的几篇文章,详细勘定过,确定自己所调查的内容并无偏差。 他又详细研究了一下张玉珏:“张玉珏在朝中为官,最信奉的却并非儒家的中庸之道,而是崇尚法家的内容,他在学术思想上也偏向于法家,这些都是有用的东西,他们在出题上,必然也会根据这方面的走向来出” “四书五经的题目,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偏差,但有些题目可就不一定了,四书五经之外,更大的范围是经史子集,最关键的也就看策问的内容,这也是考量考生对于时政了解最关键的题目,这二人又会出怎样的题目?” 纪宁研究的很透彻,他自己甚至也会钻研,如果让他自己,在符合张玉珏和苏中愈思想的前提之下,会出怎样的考试题目来。 最后他发现,自己能出的题目范围,并不是很宽泛,尤其是在四书五经方面。 他就可以先从这方面入手来做练习题。 此时,张玉珏和苏中愈都已经进了贡院,贡院内外有重兵把守,因为之前发生了金陵乡试的舞弊案,朝廷对这次的会试也分外重视,加强了贡院周围的戒备,并且布置了许多暗哨,也是为了防止有人能秘密潜入到贡院中把题目带出来。 “三十道题目,我先练习一下,当作是突击训练,一天完成十道题,三天之后,考试之前再休息一两日差不多就开考了!” 纪宁把自己在考试之前的事情都安排好,剩下的事情就是按照计划实施的,等待开考。 511.第511章 李秀儿的执念(第五更) 进入二月之后,随着会试开考之日的临近,京城之前的热闹学术氛围,反而降低了不少。 主要原因是此时的众多学子都在闭门读书,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考生到底都是举人,况且是寒窗苦读数十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接受铩羽而归的结果,在面对科举临近时,他们所能做的事情不多,最现实也是最有效的,就是拿着书本多研究,说不定就被他们研究出点门道来,也可能所写的一篇文章恰好撞对了最后的会试题目。 三月初四,在京城李府之内,这一日张灯结彩,倒不是说因为这天是什么节日,因为二月二才刚过去,这天也没有婚丧嫁娶的事情,只因为这天李府的老爷,也是曾经金陵城的知府李璟,正式被委命为户部右侍郎,官正三品。 前院里,来道贺的人非常多,李璟在朝为官多年,终于熬到了朝廷,成为六部中举足轻重的户部的二把手,旁人来巴结不及。 而在李府的后院内,李璟的女儿李秀儿则对此不太关心,因为李秀儿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她不认为自己的父亲高升是什么好事。 在李秀儿看来,自己的父亲不但趋炎附势,连做事能力都很一般,之前在金陵知府这一任上,也经常会犯一些低级的错误,幸好有幕僚在身边指点,李秀儿甚至觉得父亲应该在外多当几年的地方官,就算是要升官,也应该做个藩台或者臬台,而不是到京城来当什么户部侍郎,越是靠近帝王的地方,越是危险。 这一日,李秀儿更关心的是京城会试的消息。 李秀儿一早就让人出去打听关于会试主考官的事情,因为她之前送了一份关于主考官人选政治学术思想的整理文案给纪宁,她想看看自己整理的东西是否有用,她很想帮到纪宁,即便不被纪宁知晓,她内心也会感觉到很开心。 “小姐,小姐,我回来了!”玉珍急忙跑回来,差点是把门撞开的。 “小心些,别碰着。可有打听出会试主考官的名讳?沈大学士,有被委命为主考官吗?”李秀儿关切问道。 “没有啊,小姐,奴婢出去打听了,还特地花了几文钱让街边写信的先生把两位主考的名字给写下来了,一个说是叫张玉珏,另一个叫苏中愈,具体他们是做什么的奴婢不知晓,但并没有纪公子的师公在里面!”玉珍把怀里揣着的纸张拿出来,上面写着两个名字,字迹很工整。 李秀儿脸色稍微有些失望,但也有宽慰之色,道:“不是纪公子的师公,反倒是好事,纪公子本身是有极高才学的,如果沈大学士为主考官而他中了进士,别人也会非议说他才学不济,回头又会有人对他有所攻讦,这两位,在朝中和文庙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料想在本次会试中应该会出于公平和公允,让学子们更觉得可以发挥所长吧!” 玉珍问道:“可是小姐,之前您不是说整理了一下可能会成为主考官的人的一些学术,送给了纪公子吗?您可有猜对?” 李秀儿原本还满脸欣慰,听到这话,她不由嘴唇绷紧,摇摇头道:“并未猜对,如果纪公子因此而多涉猎这些人的学问,恐怕是白费时间了!” “啊,小姐,那我们不用再整理一份送过去吗?”玉珍赶紧问道。 “没用了,这会纪公子也会知道消息,他自己会去整理的。距离开考也就剩下四五天的时间,到初八,所有的举人都要进贡院,也不知道他那边准备的怎么样!”李秀儿神色中带着关切,甚至目光也看着纪宁所住的方向,她自己很想去见纪宁,但因为男女有别,再加上纪宁一直误会她是苏蒹葭,所以她不能去见纪宁。 因为苏蒹葭是没有道理来京城的,李秀儿如果去见,必然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不想去破坏纪宁跟苏蒹葭之间的关系,所以宁可在背后默默做事。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突然后院那边有声音,但听一个声音喊道:“闺女,在里面吗?” 李秀儿把写着主考官名字的纸张收起来,走到后门门口,打量着喝的醉醺醺的父亲李璟,道:“父亲,您这是怎的?为何不少饮几杯?玉珍,快扶老爷回屋去休息!” “是,小姐!”玉珍怯生生回了一句,她对李璟还有些惧怕。 李璟笑呵呵道:“闺女,你在内院躲着做什么?今日家父在外招待宾客,今日可是家父的大日子,晋升为户部侍郎,你不知道陛下对为父有多器重,将来为父甚至可以做的上六部的部堂,成为人人敬畏的户部尚书,身封侯拜相哈哈,你且跟家父出去招待一下宾客!” “父亲!”李秀儿厉声道,“您到底在说什么?您的女儿,是一名闺秀,尚未出阁,待字闺中,您居然让您的女儿出去见客?您把女儿当成什么人了?” 尽管李璟是李秀儿的父亲,但李秀儿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和失望,因为她觉得自己父亲做的事情太让她难堪。 李璟冷声道:“你跟为父发什么火?为父不也是为了你考虑吗?不想想自己,都是个大姑娘了,到现在还待字闺中,你以为这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也不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哪家的姑娘十六七岁还在家里当老姑娘?这次来的宾客中,也有一些大户人家的公子,甚至还有一些年轻才俊,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的,总比你出去见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强!” 李秀儿被李璟如此逼迫,后退两步,正色道:“父亲,您的女儿是闺秀,即便我见什么人,那也是朋友之交,如果您觉得女儿败坏了您的门风,女儿随时都可以离开李家,从此之后不再做您的女儿就是了!” 说完,李秀儿哭着往内院自己房间的方向而去,这让李璟有些为难。 “这闺女,真是的,为父让她出去多见几个年轻才俊,难道有错吗?还是说她心中已经有了人?”李璟嘀咕道,“不行,不能让她随便乱来,她的婚事,可要我做主才行!” 512.第512章 会试二三事(第六更) 大永朝会试的主考官和同考官,跟乡试一样都是内帘官。 所谓的内帘官,意义就在于是在“帘内”进行出题、阅卷和择优录取考生的,不会干涉到外边考生的考试情况。 相对的,是外帘官。 外帘官的意义,是在于负责搜查入场、监场和巡场都差事,甚至外帘官还要负责考生的需求,以及为内帘官保证良好的阅卷环境,保证内帘官不能跟外帘官以及贡院之外的人有任何往来。 内帘官,在朝廷和文庙公布人选之后,马上会进入京城,进入到贡院之内,一些远道的内帘官,主要是由文庙所推选的,其实在年前就已经定下来,因为很多人都是要从外地来进京城准备的。 所以每到会试之时,各地文庙的庙祝、学士等人,其实都是很低调,甚至谢绝会客,这也形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惯例。 内帘官入场之前,会先祭拜文庙,会有朝廷派出礼部的官员协同,一起到文庙进行大型的祭拜仪式。 但仪式并不对外开放,所有的考官都会到文庙,击败过圣人和先师,这才进入到文庙内,随即才开始出题,时间都会在几天时间内完成。 纪宁作为会试的考生,他需要做的,仅仅是在二月初八这天下午入场,而正式开考会在二月初九上午,一直到考试结束,一共会有九天时间,考试结束之后,甚至还要等第二天才能出场。 考试的内容跟乡试基本相同,但也有不同的地方。 纪宁所准备的,其实还是很充分和全面,不能局限于四书五经的内容,因为在会试中,不但要看考生在四书文和五经文中的表现,还要侧重于对很多知识的了解,必须要学识渊博,才能被录取。 跟乡试有所不同的,会试中还会加诗词歌赋的考试,这也是到会试级别才会有的考试科目,诗词歌赋加在第二场诰表科判的考试中,时间也会很紧张。 至于朝廷所提及的加算经的考试,会加在第三场策问的考试中。 如此一来,第一场考试仍旧是四书文和五经文,四书文是两篇,而五经文是三篇,其中仍旧以四书文为侧重点,第一场考试的压力会比之前乡试要低一些,也是取一个简单的开场,让考生适应会试的节奏。 第二场,是诰、表、科、判,加五言八韵诗,比乡试的考试压力仍旧要低一些,因为每样只出一道题目,等于是第二场只考四篇应用题外加一首诗词。 第三场考策问加算经,算经是选做题,这也是为了不影响考生考前两场的题目,一旦说前两场表现的不好,可以在第三场中选做算经的题目。第三场策问是五道题,分别涉及到历史和时政的五件事情,让考生来做出自己的回答,更偏向于议论文,至于算经题目,因为是临时所加,还是附加题,一般的考生不会去做,算经题目的数量并不能确定,还要等考生见到真题之后才知晓。 每一场考试分别是三天,分别发卷和收卷,不会等到第九天才一起收卷,所以考生等于是考三场,每一场都是独立的,这跟乡试又有一定的不同。 纪宁准备会试,主要还是准备四书五经的题目,总的来说,会试的考试压力会比乡试要低一些,但要求的精度更高。 乡试毕竟只注重第一场考试,甚至还是前三篇四书文,到了会试,四书文题目变成两道,也未必要在论语或者是孟子中出题,考试的范畴既要考虑最可能出题的论语和孟子,也要考虑另外的中庸和大学,为此还要多背一些集注,防止一些题目涉及到集注中的内容。 会试的五经题也非常重要,纪宁的会试的本经,会在入场之时上交,他有五个选项,分别是五经中的一本,最后他所拿到的题目,就是五经中所选本经的三道题目,这三道题目的发挥,也会加到他第一场考试的成绩之中。 第二场考试,在纪宁看来压力是最小的,因为第二场考试仍旧是应用题考试。 诰表科判都是官场所运用的应用文,在文庙中也会有很多涉及,如果能把这些文章写的好,就能做一个很好的二把手,说白了就是替衙门一把手写对上对下公文的。 衙门里的大事小情,需要人来写,这些事就需要进士们自己会写。 至于五言八韵诗,对纪宁来说或许也是一个新的尝试,在考试中写诗,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第二场考试有三天时间,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一首诗词,不至于像诗会一样只有不到半个时辰去考虑。 第三场考试,在纪宁看来是整个会试中最难的。 策问的形势,其实从乡试时就开始了,但乡试的策问题多半都是一些“成题”,来自于一些约定俗成的答案,使得这种策问题目没什么营养,比如说对于某件历史事件的看法,必须还要根据儒家的理论,来断定谁是正义的,谁是邪恶的,或者说这件事对于礼教有什么影响,这些题目就会把人的思维缩窄,跟思想政治题差不多,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写。 可到了会试之后,出题的变成了饱学的朝官和名儒,他们身上的文气颇高,出题的方向更加广泛,甚至可以议论朝廷中的事情,就算是在题目中出现了“前太子谋反”的题目都不稀奇,因为大永朝也有约定俗成的规矩,在会试考场上任何事都可以说,没有任何避忌,连皇帝都要认同学子们可以清议,对于任何人和任何事物都可以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不能对这种见解加以抨击。 虽然会试有了开明的思想,接受考生所有的真知灼见,但同时也有一个局限,那就是“保留你说话的权力但不保留你录取的权力”。 说白了,你会试中非议朝政和君王可以,但你说这些话,也是不想在考试中被录取,说多错多,如果想中进士下次请早。 这样还是给考生增加了枷锁,让考生不能畅所欲言。 513.第513章 会试入场前(第七更) 到会试入场前的一天,也就是二月初七,纪宁最后一次出来,他跟唐解等人会面,交换一下这几日所知道的最新消息。 主要还是围绕主考官和会试题目的,纪宁没有敝帚自珍,他把自己所研究的会试主考官的学术、政治思想重新整理成册,交给唐解等人,让他们拿回去参考,这册子对几人的帮助还是很高的,唐解等人见到之后也是惊呼“好险”,很显然纪宁所调查到的事情,比他们之前调查到的要全面的多。 “永宁,不管怎么说,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可能会在会试中犯错。”唐解起身正色感谢道。 纪宁一摆手道:“都是举手之劳!” 韩玉笑道:“永宁,你这几日都在家中苦读,怎知道的比我们还要详尽?” 纪宁被这问题问的一愣,他想了想,这问题的答案其实本身很简单,就因为他研究过这些人的文章之后,比外间有更深的领悟力,可以掌握到更多的讯息,同时也有李秀儿给他的那份书卷的作用在里面。 “只是以前多看了一些,不值一提!”纪宁道。 唐解等人大概也想到纪宁不一般,他们可不敢跟纪宁比真知灼见,纪宁在几人中也是有很高地位的,包括唐解和韩玉等人,平日对外面的人没多少推崇,但对纪宁却是无比推崇,因为纪宁的才学在他们眼中是显而易见的,不是矫揉造作出来,也不是别人吹捧出来的。 韩玉提醒道:“永宁,你可要防备一些,这次的会试,会有很多人针对你,因为你毕竟是金陵乡试的解元,之前金陵乡试贿考案到现在还没完全结束,很多人还认为你名不副实,也是因为你到京城后参加的文会很少,即便参加文会也不愿写文章有关!” “嗯。”纪宁点了一下头,其实有些事他自己也早就预料到了,就好像被人怀疑的事情。 文人相轻的传统之下,文人谁都不服谁,一旦说谁的才学得到了普遍的肯定,还是会有很多人不服,认为这是欺世盗名等等。 如此一来,连他这个解元不肯参加文会,不肯多写文章,都会成为别人攻讦的对象,别人会想,你有才学为什么不多写文章表现自己?你不写文章一定是有问题。 “还是在会试中见真章吧。”纪宁道,“有些事我也不想去争论或者怎样,明日就要进场,诸位该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唐解笑道:“永宁,我刚在北方买了一些腊肉,还有很多容易保存的食物,口感上都很好,一并给你一些,毕竟在贡院中一次就要停留十天,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这九天十夜的时间下来,就算是个好人也会被折磨的差不多!” 纪宁微微摇头道:“有乡试的经验,现在也好很多,放心,我这边也有自己的准备,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尽管纪宁不太想收那些礼物,但最后还是盛情难却收下了。 唐解等人在吃喝用度上很舍得花费,买了不少的实用之物送给纪宁,这些东西都比带一些简单的米团和面饼进场要好,纪宁也知道在贡院中停留十天的痛苦,一个小号子里,就好像坐牢一样,每天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考题,只有等十天后才会离开。 朝廷和文庙,也把应考的举人当成是贼来防备,每个考生在贡院中就好像坐牢一样,而且还是没有放风的坐牢,小黑屋一关就是十天。 除了唐解等人送给纪宁的食物,雨灵和林娟儿也在准备纪宁这些天的吃食。 很多容易保存的食物,也是优先被选择的,其中最重要的可就算是鸡蛋、干饼、腊肉这些,因为这些东西可以在贡院中保存十天以上而不腐坏,如果带了别的东西进去,别说十天,三天都保存不下来。 纪宁也知道不能全吃这些东西,还要带一些蔬菜类的,但新鲜的蔬菜显然是不行,就需要带一些咸菜,还有一些生米。 生米是用来煮稀饭的,因为在贡院中会有炭火,纪宁准备在里面生火取暖,以及生火造饭,准备太复杂的会浪费时间,干脆就在里面煮一些热的稀饭,反正贡院中的水是不限量提供的,毕竟考生在号舍中是需要喝水,以及用水来研墨的,甚至一些必要的清洗也需要水。 “少爷,这是一篮子东西,您看还少什么,奴婢给您准备!” 到要入场的初八的上午,雨灵就已经把该准备的基本准备齐全了,到下午,雨灵还会准备几样精致的小菜,让纪宁在入场当晚吃的。 刚入场的第一天,也是考生最郁闷的一天,考试要第二天才进行,结果提前一天就要坐牢了,总是会不适应。 纪宁看过里面的东西,准备的都很精致,他点头道:“差不多了,下午太阳还不落山就要出发,毕竟贡院入场还需要一些必要的检查,这些天在家里一定要关好门,我会安排人在暗中保护你们!” “少爷,您让谁保护我们啊,是娟儿的兄长吗?”雨灵好奇问道。 纪宁摇头道:“不是,总之在家里好好呆着就是了!” 纪宁所安排保护雨灵和林娟儿的人,是纳兰吹雪,因为只有这蠢萌的小侠女在京城是没什么事可做的,正好纳兰吹雪晚上喜欢练功,纪宁就让她这种昼伏夜出的夜猫子来府上守夜,以纳兰吹雪的修为,是足以不被两个小丫头察觉的,纪宁也放心,因为在他看来,纳兰吹雪虽然在头脑上可能不是很聪明,但正义感却是爆棚,而且小侠女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纪宁也不怕她这么萌的人会被贼人所收买。 反正纳兰吹雪也找不到静萱,静萱在京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纳兰吹雪现在已经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如何去报仇上。 其实也就放在如何让纪宁来帮她报仇。 刚过中午,林义带着陈奇和李陆过来,马车也为纪宁准备好,纪宁随时都可以出发。 因为下午入场早的人有一定的优势,所以他还是尽早过去,免得入场晚了,到天黑之后再进场,那时可能什么都很仓促,并非明智之选。 (七更完毕。) 514.第514章 龙门入场 二月初八,是会试开考入场的一天 这天也是外邦开始进入京城的一天,从二月初八开始,大永朝周边的一些番邦的使节都要进京城朝贡,皇帝为了彰显四海来潮的局面,也会在近期举行一些活动,而这些活动恰恰又跟会试举行的时间很相近,很多人也在猜测,能在这次会试中表现优良的考生,肯定会在被录取之后,出来跟那些番邦的人比试才智或者是诗文猜谜等等。 因为有前车之鉴,这些猜测也并非是无中生有。 纪宁在往贡院去的路上,也能看到番邦的使节队伍进京城。 番邦的使节队伍,所下榻的是同文馆和礼宾院,距离会试的主场地贡院的距离都不远,这使得番邦使节队伍跟考生的车驾有些重合,使得道路略显拥堵。 来京师参加会试的考生,都已经获得了举人的文名,在地方上也算是文名比较高的,社会地位也在那摆着,就算是不算太富裕的,朝廷也会给举人每月一定的银子来养家,还有一些士绅的馈赠和田亩上的收入,这些考生的条件都不是很差,真正走着去贡院参加考试的人很少,基本都是乘坐马车,条件好的也有乘轿去的,身边也都会带一两名书童或者小厮,使得贡院之外很热闹。 好在京城会试的场地,贡院周围的空地范围也比较大,之前纪宁来贡院周围参加了一次京城诗会,对于周围的环境不是很陌生,虽然都中后段路途会比较拥堵,但大致还能辨清方向。 “老爷,以前小人也曾听说过,这京师会试的人非常多,以前但凡有会试举行,周围的几条街巷都不敢过来,免得坏了这些老爷们的大事,这次小人居然也有幸跟着老爷过来,见识一下这里的热闹!”陈奇有些自豪说道。 林义骂道:“没出息的小子,跟着老爷来个贡院就大惊小怪的了?以后老爷可是要做大官的人,学精明一点!” 纪宁没去理会身边的几个随从,或许在林义等人看来,能跟着纪宁到贡院来一趟,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但他的目的却不是只来当个看客,他是要争取一榜中进士的。 在纪宁的设想中,只有中了进士,他才能获得足够的文名,试图用朝廷内部的方式去扳倒张洪,如果他连个进士都不是,那张洪给他的压力仍旧很大,以张洪的身份,虽然对付一个举人已经有些麻烦了,但若要真的去罗织罪名,朝廷还是会偏帮于张洪的一边。 这就是大永朝的现状,谁的权限大,谁就更得到朝廷的支持。 至于文庙一边,相对会公允,但文庙一直讲求的是左右逢源隔岸观火,在大事小情上,文庙一般不会去出面。 一路到了贡院之外,纪宁这才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早的,相反还有些晚,此时贡院之外的考生数量就有数千人之多,更别说是来送考的小厮、家长、友人等等。 因为贡院尚未入场,使得这些人都只能在外面等候,每个考生都还有马车和轿子带过来,这使得贡院之外挤成一锅粥。 “这不是纪宁?居然这么早就来,是想来早点中进士,还是想早点来丢人?” 老远的,纪宁便听到一个熟悉而令他厌恶的声音,这次不是秦枫,而是吴备。 此时的吴备,脸上的疤痕有些狰狞,在吴备身边的也不再是秦枫那些人,而是两名纪宁所不认识的考生,看样子是吴备刚在考场之外结识的。 纪宁没理会吴备,倒是吴备身旁的一名公子道:“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纪解元?久仰久仰!” 说是久仰,但其实根本是上来挑衅的,林义、陈奇和李陆挡在纪宁身前,那模样充满防备。吴备道:“别去搭理这纪解元,他是荫袭秀才出身,之前很多人还觉得他能中会元,其实说白了他就是有个好的师公,还不是他的恩师,只是他父亲的先生罢了,他在金陵城内,最多算是个落魄的望族子弟罢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位纪解元有多大本事呢!”吴备身边的一名公子带着讥讽说着,也忘了之前说“久仰”,他的语气也变得尖锐,“天下才子,名不副实的人太多,就说那顾玉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才子,结果呢,最后灰溜溜当了过街老鼠,真是让人感慨,顾玉明也应该趁早离开京城,免得最后会试落榜而无地自容!” 纪宁知道,这些人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说是在骂顾玉明,但其实是在讽刺他这个解元名不副实。 “走了!”纪宁也懒得去跟吴备等人争辩,本来能碰上就是巧合,现在这些人还上来挑衅,在纪宁看来也是这些人无能的结果,有本事干嘛在考试之前耍嘴皮子功夫?等会试结束之后,再在成绩上见真章不是更好? 纪宁在贡院门口找寻了一下唐解等人,因为贡院外面的范围太大,之前也没约定要一起来,纪宁寻不到,也就不再去找寻。 “你们回去吧!”纪宁看前面已经开始入场,对林义等人交待道,“东西都给我,你们回去后做自己的事情,林二记得把自己的生意打点好,出来后我会检验你的成果!” 林义笑着挠挠头,道:“老爷请好就是,小人不会辜负老爷的期望。” 另外二人,平日里并不在巨鲸帮做事,所以纪宁只是让他们回去等候,并且约定了时间,准备在考试结束之后出来接他。 等交待完之后,纪宁把考篮提着,往贡院正门的方向而去。 贡院的正门,有四处入场的地方,每处入场的地方又有两道检查的岗哨,等于是有八个入口可以进入,每个人需要在岗哨的位置领到自己的号舍牌,然后根据号舍牌进入到自己特定的号舍,过了安检这一关后,所有的入口会汇集到一座很宽敞的辕门处,这里也被称为贡院的“龙门”。 所有来参加会试的考生,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鲤鱼跃龙门”,从此一朝飞黄腾达留名青史。 515.第515章 贡院考舍 会试入场的检查,会比乡试时要松懈一些,主要因为会试入场的都是举人,在社会地位上会很高,而搜检的士兵反倒只是一些平民,他们不敢对这些举人老爷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 再者,朝廷想保持举人的社会地位,以至于有举人文名,就可以获得一种崇高的地位,免除赋役是最基本的,甚至在考试之时,也可以不被严格搜查,只是做一些例行检查,这也是让读书人能看到希望。 对于大多数的读书人来说,举人终究是一个可以期盼的人生目标,而做一个进士,这目标是难以企及的,因为天下人读书人那么多,三年才录取三百人,这对普通读书人的压力太大了。 纪宁并未排在最前,但位置也比较靠前,他拿着自己的考篮,排队一直走到辕门之前的搜检处,有两名士兵上来行礼道:“这位举人老爷,请把您的具结和考试用具拿给我们一观,有劳您了!” 言语之间颇为恭敬。 纪宁把考篮递上去,士兵们甚至都不敢翻动,因为这是举人公吃的东西,他们如果把食物给弄脏了也是罪过。 最后一名士兵提醒道:“这位老爷,您知道身上不能带纸张和文字吧?” “嗯。”纪宁点头。 “那就请您进吧,这是您的号牌,您在左边的丁字科考舍,过来个人,陪同这位纪老爷去号舍,找不到的话拿你们是问!”士兵是识字的,他们检查具结的时候,会看到纪宁的籍贯和名字,也会有乡试的成绩,当士兵发现是当届应届的举人,会格外小心,因为这些人很可能是才学绝佳的,而且这些新晋的举人心高气傲,很容易闹出一些事来,必须要巴结着。 相反那些参加过几次会试的老考生,锐气就不会像这些新晋举人这么足,说话便不用太客气。 因为纪宁还是应届的金陵乡试解元,在这些士兵看来就有些恐怖了,毕竟金陵乡试也是江南乡试,而江南向来是盛产才子的地方,一个江南乡试的解元,或许比一个进士还难考,之前的江南乡试解元,经过几届的会试之后基本都中了进士。 有士兵过来引路,带纪宁往考舍的方向而去。 跟乡试号舍带路的就是场外监考的不同,在会试中,带路的士兵把纪宁带到号舍之后便会离开,第二天监场的士兵会换上一批,这样里面的考生就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士兵是谁,杜绝了收买外面士兵的可能性。 而且是每一场考试一换,也就是说九天的考试会换三次门外守卫的士兵。 这些士兵都是来自于京师大营,在一个重文轻武的时代,这些士兵的地位也不是很高,他们在一个普通的读书人面前都会显得很自卑,更别说是在纪宁这样的举人公面前了。 “老爷,这就是您的号舍,您比对一下看看对不对!” 带路的士兵并不识字,但他们之前会熟悉场地,所有的士兵都要知道自己那一科的号舍是在哪里,甚至一些简单的文字也要背下来,比如说甲乙丙丁,比如说壹贰叁肆。 纪宁的考舍,是丁字科的陆伍,而丁字科光是号舍就有近一千个,纪宁的号舍在所有号舍中算是非常普通的。 这次会试的考生数量,大概有一万一千多人,考生的总数量也是惊人的。 纪宁进到号舍之中,先要检查一下里面的设施是否完全,包括了睡觉的木板,没有被褥,也没有水盆或者是其余的生活用品,连喝水的竹筒或者茶碗都是需要自己带,里面除了床板之外,还有一个铁盆,里面会有木炭,旁边还有一口很破旧的锅。 除了这些之外,就是马桶了,好在也是冬天考试,会试也给面子,为考生所准备的都是崭新的马桶,不过即便这样,在一个不过两三平米大小的考舍内,守着马桶考试也不是什么很舒服的事情。 旁边还有个木桶,用来盛放水的,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笔洗,连桌椅都没有,要考试把两块木板拼起来,卡在墙缝中,一块高一块矮,一块当凳子一块当椅子,如果要睡觉,则把两块木板并排放,高度正好。 纪宁穿着一些厚重的衣服进来,本来还是二月天,天气十分阴冷,纪宁也是早有准备,如果白天温度高,可以把衣服脱下来,当成是坐垫,到晚上可以把衣服当被子盖。 而他所穿的衣服,也就是他之前准备的羽绒服,还有一件很厚的棉袄。 “这位举人老爷,您先检查过,如果没问题,我们可要为您上锁了!”一名外帘官,也就是执事官走过来说道。 纪宁点头,道:“没问题了!” 说完,他自己也在临时的木板上坐下来,门被关上,外面稀里哗啦的声音,最终屋门被上锁,纪宁彻底跟外界断绝了联系。 当小门关上那一刻,纪宁在里面感觉到很黑暗,好在门上有小孔跟外界沟通。 因为有乡试的经验,纪宁也不觉得这里条件有多辛苦,至少每届会试的考试用具都是新的,这也是照顾到所有应考举人的考试条件,而在乡试中很多用具都是旧的,也照样应付了下来,这会试在纪宁看来也就是小儿科了。 纪宁手头上是没有纸张的,至于卷子也要到第二天才能发下来,此时也没有书本在手,在一个阴暗的环境中,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孤独。 外面的天也不暖和,纪宁没打算生火,不过眼看天黑之后,考舍内还是先发了蜡烛和火折子。 “里面的这位老爷,只有三根蜡烛,您节省一点用,最好是留着考试用,至于这火折子,如果不管用了,可以跟我们说一声,中间会给您换!”外面的士兵倒也是客气。 纪宁没应什么,把三根蜡烛摆起来,他此时也有些无所适从。 第二天才考试,这时代的人习惯了早睡,而他的习惯是睡的比较晚。 换做以前,当一个夜猫子,读书会更有精神一些,但到了贡院中,弊端也体现出来,入夜之后很长时间睡不着。 516.第516章 题目显蹊跷 会试的第一场,也是重中之重的一场,便是四书五经文的考试。 与乡试考三道四书文外加四道五经文不同,会试只考两道四书文,外加三道五经文。 时间仍旧是三天,从二月初九的早晨,一直到二月十一的日落黄昏,在二月十一收卷之后,到第二天开考之前又是一个没有考试的空窗期。 纪宁在初八这天,很晚才入睡,半夜睡的也不好,总是睡醒,他对于贡院的环境还不是很适应,一宿睡的不安生,第二天他是在一阵敲锣声中醒来的。 这是开场锣的声音,整个贡院内被分成了很多部分,开场的时间要尽量一致,而开场锣就是敲给外帘官们听的,外帘官把已经准备好的试卷,放在一个个小木盒之中,木盒上写的是考生的考舍号。 南方的考生在一边,北方的考生在一边,除此之外,记录考生的仅仅是考舍,连考官也不知道哪个考舍中是哪个考生,毕竟考生抽取的号舍号牌也是随机的,最后的卷子又是弥封的,考卷最后还要经过誊写。 所以考生在贡院之中,代表其身份的仅仅是考生的考舍而已,谁的成绩好坏,也完全取决于这个考舍的考号。 一直到最后成绩定下来之后,弥封才会开启,考官也方知道中贡士,有资格参加殿试的三百人是谁。 二月初九的清早,纪宁醒来后跟平时不同,他不需要梳洗,仅仅需要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便坐下来,在那一方小孔之下,等待考卷被递进来。 不多时,外面有铃铛声,随即门上的小方孔打开,外面传来兵丁的声音:“里面的老爷,您的卷子来了,您收好了,先检查一下是否有问题,有的话小人马上找官差给您换过,如果没有的话,那也知会小人一声。” 纪宁把卷子接过来,仔细打量一番。 跟乡试的试卷很相似,不过会试的卷子要显得更规范,弥封线很宽,给了考生足够的区域把自己的姓名和籍贯写上去,为了避免重名,考生还要把自己祖上三代的祖籍写上去,最后才是开始答题。 纪宁最关心的不是四书五经的题目,而是自己的试卷和草稿纸是否有缺损的问题,在确定无误之后,他跟外面的兵丁打了招呼,兵丁这才安心到一边继续守候。 而对于贡院内一万一千多名考生来说,这次的会试也正式拉开帷幕。 纪宁收拾心情,首先把目光落在三道题目上。 先是两道四书文,第一题,是孟子题:“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 第二题,则是中庸题:“舜其大孝也与!” 两篇题目,让纪宁的第一感觉是不难,因为这两道题目都是简单的出自孟子和中庸,而没有强改句式或者是从别处拼凑,也就不是什么截搭题。 也是到了会试这种场合,虽然出题更加宽泛,但同时也对出题人有了更高的要求,皇帝和文庙需要选拔怎样的人才,你们就应该出怎样的题目,而不能投机取巧出一些“”的截搭题。 只要是四书中的原文题目,在回答上都不会很困难,主要在于理解方面。 一道题目,只有能明白要考察的方向是什么,才能开始破题写文章,纪宁看到这两道题目之后,首先所想到的,不是这两道题目到底应该怎么破题,而是想,这两道题目分别是出自于两位主考官中的谁。 张玉珏和苏中愈,虽然都是主考官,学的也都是儒家思想,但他们在学术思想上还是有一定不同的,主要就在于对政见的不同。 纪宁如果是从题目本身来考虑,也根本猜不出题目是出自于谁,但如果是从题目的寓意中来挑选的话,纪宁大概也就明白了。 因为张玉珏对于中庸之道不太推崇,所以让张玉珏来出中庸题不太现实,所以第二题中庸题应该是出自苏中愈,那所有考生必然会直接猜想,第一道题目应该是出自张玉珏。 但纪宁却觉得事情恰恰相反。 在纪宁看来,虽然第二题是中庸题,但跟他之前所调查的张玉珏推崇纯孝的思想相符合,所以张玉珏一定会把自己的思想带入到本次会试的题目中来,至于第一题,也不像是苏中愈的手笔,因为苏中愈所推崇的是雅好的古文,苏中愈对于四书中的学术见解,之前纪宁看过几本,都是在论述正统的孔孟思想,第一题中所出自于孟子?告子章句上,显然并非是孟子的正统理论为基础,而都是孟子在驳斥告子的一些思想学术,而形成的理论,不符合苏中愈的学术风格。 纪宁进而推测到,其实两道题目都是出自于张玉珏。 两个主考官,一个来自于朝廷,一个来自于文庙,结果在最重要的四书文题目上,两篇题目却都出自于朝廷所派出的主考官张玉珏,文庙所派出的主考官苏中愈未曾出题,这就要让纪宁多想了。 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解释,是朝廷掌握了本次会试的主动权,在出题上皆都由朝廷来主导,最后所选拔的人才,也是主要为朝廷所用,文庙的可选择权会被极大压缩。 第二种解释,就是四书文题目出自于张玉珏,而后续的题目则主要出自于苏中愈,二人在出题上彼此配合,各展所长。 纪宁端详着手上的题目,又把三篇五经文看过,他所选择的五经本经是为尚书,所以三篇题目也都出自于尚书,而这三道题目也跟之前的两道四书文题目很相似,都很有张玉珏的风格,看不到苏中愈所要表达的思想。 纪宁心想:“难道跟金陵乡试一样,会试也被朝廷的某些势力所控制,连出题的方向上都被左右?那是否意味着最后的考试方向,也要往谁更有‘谋反叛国’之心上倾向?” 他转念又一想:“金陵乡试,很可能是由太子所主导,如今太子虽然看似昏聩,但仍掌握了京师的一些要害衙门控制权,就怕这张玉珏,也是太子的人,而苏中愈那边也被太子所收买了!” 517.第517章 会试(上) 才刚刚开场,纪宁便从两道四书文的题目中,察觉到这次的会试不简单。 从道理上来说,会试是整个大永朝最公平公正的考试,这种考试照理说应该是不会有任何营私舞弊的情况发生的,但因如今朝局和文庙的局势不是很明确,使得纪宁猜测到可能会有私相授受的事情发生。 文庙似乎失去了对本次会试的命题权限,那在之后的会试阅卷中,必然也会是朝廷占据先导作用,最后的结果就可能是无论一些人在这次的会试中发挥的再好,最后也无法被录取。 “会试作弊的可能性不高,会试在阅卷中玩花样,成功的胜算也不大,可惜现在我无法见到上官婉儿,不然我能问问她,太子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纪宁心中很是纠结,他原本是想到会试中好好发挥自己才学的,谁知道这才刚开场,就好像吃了苍蝇屎一样,让他心中很不爽。 为了防止别人针对他的本经,他还特地把本经从诗经变成了尚书,结果问题并非别人对他一人的针对,而是对所有考生的一种针对。 可纪宁还是没想明白,太子或者是别的势力的人,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来左右这次的会试。 暂时,他还是只能把精力放回到题目本身中来。 五经文的三道题,本身还不会形成什么难点,主要在于在场的举人所选的本经不同,在五经上,题目都不相同,想比较谁的文章更好是很困难的,所以最重要的比试也是在第一场的四书文,以及第三场的策问上。 第二场的考试因为是应用文的考试,只要在格式和用词用典上基本准确,就可以获得通过。 而比试才学的地方,也就是四书文和策问的应答,两边严格来说都是议论文,只是四书文的议论方向不能抒发己见,只能是以“代圣人立言”为主旨,用圣人的口吻来说话,所引经据典也必须是四书五经或者是四书章句集注等等先师的言论,随便来一句自己的意见,是很容易犯禁的,纪宁不是第一次参加科举,他当然明白这道理。 第一题,“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 语出孟子?告子上,意思是:“人的本性没有不善良的,水的本性没有不向下流淌的。” 孟子?告子的内容,主要是孟子和告子两个人在学术和政见上不同的一种讨论,因为告子这个人在历史上并不是很出名,以至于此人都没留下什么著作,他在历史中的最大作用,是提出了几个让孟子觉得难以接受的理论,被孟子拿来好一顿抨击,于是乎告子就成为了孟子中的一位关键的反派人物,他所提出的任何观点都是在孟子看来不正确,或者是有失偏颇的,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孟子的言论正确,而且做出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连在这种四书的书籍中,也尽是这种“奥特曼打小怪兽”,大学问家用言论打败了无名之辈的例子。 在孟子?告子上的第二节中,孟子也充当了这么一个“奥特曼”的角色。 孟子之所以会做出这样一番“人性本善”的言论,是因为告子认为,人的性格好似是流水,流水的开口如果是在东面,那水就会往东流,而水的开口如果在西面,水就会往西流,所以告子认为人的性格是没有善恶之分的,就好像水流没有东西之分。 原文的内容,是:“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 但孟子却认为,虽然人性跟水流相似这个观点他接受,但他认为水流不分东西,但分上下,水永远是从高处往低处流,他得出一个结论:“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 在儒家思想中,一直在强调“人性本善”的概念,甚至在三字经中就以“人之初,性本善”为开篇,可以说是对儒家思想的一种总结,但在纪宁看来,这思想也并非是完全正确的。 因为在人性中,很多都是“恶”的,因为在物竞天择的法则中,很多人性都是在争夺生存资源的基础上所形成的,人有贪婪之心和占有之心,在这基础上,会显得对酒色财气有自己的贪欲,这都是自然现象,至于为何一个君子能恪守本份而克制这种贪欲,其实主要还是由社会舆论、道德、法律等等因素来约束,而不是靠所谓的“人本善”来约束。 如果没有这些道德思想的约束,人很可能会进入到古代社会,随心所欲,为了占有生存和繁衍生息的资格,会杀害同伴,把其中的弱者淘汰,弱肉强食的生活环境中,只有最强者才能生存。 纪宁虽然有了如此思想,但他仍旧不能按照自己的思想来作答。 因为儒学思想,尤其是儒家中四部经典中的孟子题,如果把“人性本善”这个主旨给否定了,那纪宁基本也不用参加会试了,别人会攻讦他,直到他忍不住这种社会舆论而避世,或者自杀。 这就是一个时代的残酷,看似百家争鸣,但其实还是用舆论框架来约束人的心理。 既然是不合自己观点的,纪宁写起来也就不能随心所欲了,但即便如此,这样一篇题目,对他来说也太过于简单。 论述“人性本善”,其实并不困难,困难的是纪宁要掌握其中是否有隐藏的别的意味的含义。 纪宁要想到的,就是张玉珏出这道题的目的。 如果说张玉珏出中庸题是为了彰显“纯孝”这个主题,那张玉珏出孟子题,则显得意味难以捉摸。 纪宁在没想明白这件事之前,他没有贸然动笔去写第一道题目,甚至连第二道中庸题他也没急着动笔,他先去完成尚书的五经题,虽然那边有三道题目,而且每道题目要写四百字左右,但始终那边所考察的内容很浅,让纪宁觉得有自信能很好的完成。 索性一次考试有三天时间,与其在没想明白的时候就动笔,还不如等所有都考虑清楚,再一次完成。 (快要过年了,说一下春节的更新计划:继续保持每天三更,大年初五(2月1日)将爆发一次,最少八更。谢谢大家支持。) 518.第518章 会试(中) 贡院之中,一万一千多名考生,仍旧在完成他们最关键的一场考试,也是会试的第一场考试,四书五经的五道题目,最关键的也是前两道的四书文题目。 在初九开考的第一天,光是一个上午,他就把三篇五经文的底稿写好,顺带检查完毕,剩下的两天半时间,他便可以全力准备最后的两篇四书文。 尽管他心中想了很多的思路,但归根结底,他必须要万千切题才可,不但要自己认为切题,还必须要让主考官觉得非常切题。 因为孟子题带着稍微的偏颇,他的注意力,转到了第二道题目上,也是最容易被人误解,认为第二道题目是出自于苏中愈,但本身也是出自张玉珏的这道题目。 第二道题目:“舜其大孝也与!” 语出中庸第十七章,先由孔子来发表感慨,这句话的意思,是孔子说,舜该是个最孝顺的人了吧?由此来展开议论,认为上古大帝舜,在德行方面是个圣人,地位上到了最高的天子,而财富上是富有四海,宗庙社稷祭祀他,子孙传承他的基业。 由此得到一个论断,认为只要有“大德”的人,就会有成就,甚至可以成为一个伟人。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故大德者必受命。” 如果是一般的考生来做这道题目,考虑到是苏中愈所出的题目,议论的重点,已经不在纯孝方面,而认为纯孝只是“大德”的一部分,他们考虑到苏中愈对于古文雅好的欣赏,他们必然会极尽歌颂之能事,会尽量去突出“故大德者必受命”这样一个主题,而把彰显纯孝的主旨给带偏了。 这也是会试中最容易迷惑人的地方。 从纯孝,议论到大德,在大多数时候都会被看作是考生有远见卓识的表现,但因为出题人所考察的方向不同,也容易引起考生的一种误解,很多考生认为是议论的越深越容易被欣赏、得高分,但有些题目必须要考虑到主考官考察的方向,这样才能获得主考官的欣赏。 很显然这道题目,不是在考“大德”,而是在考“纯孝”。 历史上的舜,就是以纯孝而闻名的人,因此舜才能得到江山基业而被受让帝位,纪宁自己很清楚这道题目是出自于张玉珏,既然张玉珏有纯孝的思想,他就不能把议题议论的很深,而只是深入浅出地把“纯孝”这个主旨给议论好便可。 本身议论的范围就窄,他知道要想让自己的文章出类拔萃,就必须在文采方面入手。 考虑到张玉珏对中庸思想的一种抵触,以及张玉珏对法家、杂家思想的一种推崇,纪宁就要往这方面来着手,写出让张玉珏觉得满意的文章,那就必须确定一个主旨:“世人必须要纯孝,朝廷和官府也要保证对世人纯孝的舆论导向,甚至要用国家机器,以法律来维持这种思想的延续” 纪宁这也是考虑到一个对法家思想推崇的人,是如何保证对纯孝的推崇,一个认为一切当有法度来解决的人,对法家思想格外推崇,就想利用他所学的东西,来维持社会上对道德标准的一种维持。 虽然纪宁不推荐这样强硬的手段,但现实的情况是,在这时代中,不孝也是一种罪过,甚至要背负罪责,社会对于孝义礼法的一种规范,仍旧未做到对世人的完全规范。 纪宁在草稿纸上所写下的内容,也就是根据这方面来写。 “世人以孝而立于身,方以至善而闻达于诸侯,以孝善故君子,以非罪人之明” 有了一个主旨,纪宁要写文章也顺手的多,本身也只是一篇三百字左右的作文,以他手头上的才学,别说是是三百字,就算是写三千字和三万字也不用花多少时间。 一篇文章要取其精华,在写完之后,就要仔细推敲,纪宁没打算特立独行在这样的考试中一蹴而就,他也很懂得对草稿纸的运用,文章写出来之后,就是要不断检查,把文章确定,再反复推敲,终于写出自己的文章来。 但他仍旧不急着将文章书写于试卷之上,这些事是第三天要做的事情。 在第二篇题目完成之后,纪宁再反过头去研究第一篇孟子题。 纪宁感觉这道孟子题,自己想发挥的非常完美是很难的,因为他在思想中已经不接受这种“人性本善”的思想,他甚至觉得跟孟子学说中的小怪兽角色,告子的形象很相似。 告子作为战国时期的思想家,最著名的思想,就是:“性无善无不善。” 意思是,人的本性,没有善良或者不善之分。 纪宁认为,自己的观点跟他相似之处很多,在人的本性之中,的确有很多美好的东西,诸如尊老爱幼、乐于助人等等,但人性中又会有贪婪和残忍的一面,这些跟儒家所推崇的“善”,还是有本质区别。 如果单纯从孟子的角度出发,人性都是善良的,那最多只能说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没有窃取他人生存资源的能力,一旦他们有了,他们也会懂得霸占,也会懂得贪婪而无所顾忌。 连思想都不能接受“人性本善”,那纪宁也就自然感觉这道题目他陷入到误区之中,想把这题目写的很好,就要有很多言论是违心之言,既然是违心之言也就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这是一个悖论。 违心写一篇文章,就不可能把文章写的淋漓尽致,连自己都不喜欢的文章,如何去巴望别人欣赏? “真是让人矛盾啊!”纪宁感慨,“如果我按照自己所想的往下写,就代表我要挑战的是整个儒家思想,以我现在的能力,显然达不到这种水平,但若让我不说话,让我违心去写一篇文章,那又并非我本愿。” “到底是考取功名重要,还是在会试中发表己见更为重要?既然这是一个百家争鸣的时代,我为何不能写一篇自己认为对,别人认为不可取的文章呢?我要做的是一个无拘无束的思想家,而不是关在牢笼里的哈巴狗!” 519.第519章 会试(下) 纪宁不愿在一些学术思想上,屈就于当世所认可的一些固有思想,所以他更愿意在一些学术方面推陈出新,将自己的思想表达出来。 他不是要去挑战圣贤,或者是特立独行来获得别人的认可,他只是在尊重前人的思想之上,说出自己的见地,让思想得以表达。 在纪宁的想法中,你可以不同意我的观点,但你要尊重我说话的权力,所以他不会针对谁的言论做出过分的抨击,现在他在会试中,也准备“疯狂”一把,将自己对于圣贤书的理解表达出来。 纪宁认为这是很合适的,除了能表达自己的思想之外,还有一点很关键,这是一个百家争鸣的时代,主考官张玉珏也是一个集合了一定法家思想的人,他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太大的不妥。 “大不了这届的会试我名落孙山,等三年后,我再在会试的舞台上跟天下士子一决雌雄!” 想到这里,纪宁作答起来就非常简单了。 心中早就有许多话要说,对于“人性本善”这个题目,他感觉有很多思想要表述出来,至于最后的成绩如何,已经无关紧要了。 会试,最难的是放松心态。 当纪宁把第一场的五道题目都做完之后,心境也就格外放松了,因为在他看来,剩下的几场考试都已经没了太大压力。 索性不是抱着要有怎样的成绩来考试,那后两场,也就可以放松心态来作答。 二月初九一天,纪宁就把第一场的考试题目都做完,但他还没着急把文章写在最后的试卷纸上。 或许是这时代的考生比较矫情,写一篇文章都需要深思熟虑,往往一篇好的文章要花上三五天时间,这才使得会试的考试时间被定为三天一场。 纪宁心想:“这考试量,甚至还比不上后世的一场高考,高考两天就完成了,会试却要考九天,这不是折腾人吗?在这鬼号舍里,冻也冻死了,还要面对吃喝拉撒的问题,被人关小黑屋里就是不爽啊!” 二月初十整天,纪宁都无精打采,反正晚上睡不着就发呆想事情,到二月十一这天,他才把自己的文章誊写到试卷纸上。 一直到二月十一临近黄昏时,第一场考试才正式收卷。 他把自己完成的试卷,从小方孔递出去,至于草稿纸会留下,一直等到三场全考完之后,草稿纸会统一收上去。 一共也就十几张纸,这些东西上也不会有特殊的印记,纪宁也没当回事。 二月十一晚上没什么事情,他就继续发呆,第二天考的是什么,已经不太重要,他更迫切想离开号舍,因为对一个穿越人士来说,最可怕的不是对环境不适应,而是孤独。 当他感觉自居远离人群时,会有一种巨大的孤独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二月十二,是会试第二场开考的时间。 第二场考试,考的是官场和文庙的应用题,也就是诰表科判各一道题目,外加一篇五言八韵诗。 考卷从小方孔进来之后,纪宁的心态就是很轻松的,因为第二场在他看来属于平淡无奇的,只要是发挥正常的考生,在第二场考试都会平稳渡过,诰表科判中,最难的要属“判”,因为涉及到一些判语的书写,这是很多考生之前所不擅长的。 至于能比试文采的,差不多就是“表”,一篇不错的表文,可以说是集合了很多古往今来的典故。 但无论做的多好,第二场考试的结果只有两条,要么通过,要么不通过。 在会试中,那么多的考生,那么低的录取率,任何一个题目被人画了叉,基本就意味着名落孙山,所以这五篇题目在纪宁看来,也是不容有失的。 题目平淡无奇,纪宁也无法从这些题目判断是谁出的,因为第二场的考试题目,很有可能是由同考官所出的,毕竟这种题目考场方面比较片面,加上题目又一成不变格式化,使得文章的好坏很容易分辨。 要么格式正确,把中心立意表达,写对了,要么格式错误,中心立意跑偏,作错了。 纪宁在诰表科判中,各运用的时间不到半个时辰,一上午就完成,到第二场第一天的下午,又只有一个五言八韵诗没完成。 但凡科举中涉及到诗词的,题目一律来自于“成句”,所谓的成句,就是给你一句话,让你根据这一句话来写诗词,这句话可能是引自某个经典,或者是某人所说的一句话,并不是“春景”或者是“咏梅”这样简单的题目。 科举诗词,源自于“应制诗”,而后被广泛应用于“试帖诗”,试帖诗的考试模式,也是纪宁所熟悉的那个历史空间中,宋前以及清朝之后广泛被运用的一种考试模式。 所有的应制诗在题目上,必须配上“赋得”二字,白居易的大作赋得古原草送别,相传就是来自于白居易在十六岁参加科举时所做出的诗词。 这次会试的五言八韵诗的题目,是“奉试明堂火珠”。 这题目,看起来就不简单,要完成一篇诗词就更为复杂。 从字面意思来说,是说在明堂,也就是皇宫殿堂中考试,看到了“火珠”,也就是宫殿中的一种装饰物,这是让考生对未来殿试的一种憧憬,中选的考生将会到皇宫中参加殿试,并且能欣赏到皇宫殿堂的精美绝伦,展望一下自己金榜题名后的喜悦,以及对国家社稷的一种抱负和展望 纪宁无奈摇头,这题目在他看来,也并无太大的出彩之处。 说白了,诗词的题目都不接地气,也就是因此,所有人都还在封闭的小黑屋里考试,却要考生展望未来,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纪宁提起笔来,先要在草稿纸上写下来的,并非是成句,而是题目,为赋得奉试明堂火珠,这是固定的题目,不能有偏差。 随后才是他的诗词: “正位开重屋,凌空出火珠。夜来双月满,曙后一星孤。 天净光难灭,云生望欲无。遥知太平代,国宝在名都。” 520.第520章 第三场策问 第二场考试,没有太大波澜,纪宁回答结束后,不用等到第三天,便把自己的答案书写于纸上。 二月十三和二月十四两天,因为是第二场考试的后两天,纪宁没什么事情可做,全然就在思索一些问题,把朝中的事情整理脉络,头脑风暴一下,去推想一些事情的可能性,或许是因为贡院内很安静的缘故,他的思路也是格外清晰。 到二月十四这天下午,第二场的考卷被收上去,接下来就是第三场的考试。 二月十五到二月十七这三天,是会试第三场策问的考试,一共有五道题。 额外增加算经题十道。 在纪宁看来,这第三场的考试内容有些复杂,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他无心于当一个朝官,而算经考题,即便回答的很准确无误,最终也只会被朝廷选为官员,且并非以文进士的方式来授以文名,所以纪宁干脆就没去太注意算经的题目。 纪宁首先所面对的,是五道策问题的内容。 不出意外的,五道策问题,有两道涉及到时政,一道涉及到文庙的发展,还有两道涉及到对历史事件的评价。 对于历史事件评价的问题,近乎于照本宣科的问答题,比试的是纪宁对于这时空历史的了解。 他虽然并非是土生土长的大永朝人,但他在这两年中,恶补历史知识,使得他现在也成为博古通今的人物,一些史实上并不能难倒他。 策问的两道“史论”,涉及到前朝的两件大事,一个是太子争储,一个是民乱后施行非王政。 太子争储,因为不涉及到争议邪恶,只是皇室内部的动乱,纪宁在议论重点上,在于“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论调也算是新颖,旁人即便有相似的见解,在言语和归纳上也比他要弱许多,毕竟他所带来的思想,是另一个时空五千年华夏文明的集大成。 至于民乱后施行的非王政,在于有百姓短暂的“自治”,自行推举“皇帝”,就好像历史上的三皇五帝一样,在短短的非王政的十年时间里,一共推选了多达十几名皇帝,这些人多数都是有才能之士,这也是民乱能持续十年,甚至威胁到前朝朝廷统治的原因。 最后民乱被平息,还是因为内部推选皇帝时,形成了派系争执,以至于被朝廷所分化瓦解,最后民乱并未形成统一的政权,而被前朝所灭。 这件事议论的重点,则变成了儒家思想中“仁政”思想的归纳和总结。 纪宁所议论的方向,跟他在乡试中所提出来的观点相似,便在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认为百姓可以决定君王的归属,同时也可以顺应君王或者背叛君王,而并非一成不变要被昏君所统治,但纪宁也提出了,君臣之间也应该包容,臣民应该规劝皇帝勤勉克己等等。 文庙的发展策问题,纪宁一笔带过,因为这问题实在太过于片面。 文庙的香火祭祀,关键在于圣人和先师,文庙认为应该在每朝每代都增加先师的数量若干人,然后让会试的考生来进行议论。 显然这种策问题有些偏颇,纪宁所持的观点,是先师非一日之成,不但有德才的人能进入文庙,更应该注重文气,要能留下名垂青史的思想,才有资格成为先师,此事当由历史来决定,而非由人来决定。 因为纪宁自己本身的目标就是进入文庙,所以他在这种策问题目上也没发表太多的观点,主要是他不清楚出此题的人到底是何目的。 每道策问题都不止一个答案,纪宁认为对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也许就是错的,他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题目归纳和总结,把自己的思想表达出来就可以了。 旁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跟他无关。 策问中最重要的,也就是两道时政问题了。 现如今,大永朝最大的问题在于储君的争夺,太子、五皇子、文仁公主之间分庭抗礼,俨然都有染指皇位的意思,另外两位藩王崇王和惠王也都对权柄虎视眈眈。 但在时政的策问题上,却并未涉及到这么敏感的话题,这也在纪宁的预料之中。 纪宁心道:“第一道策问题,涉及到前朝的皇储之争,其实就在影射当下皇储之争,但如今毕竟是有太子在位,在会试中公然将舆论导向于这种话题,必然会引起士子中的风波,所以会试中也并不涉及到当下的皇储之争。” 两道策问之时政题目,一道涉及到南北学术之争,这也算是很尖锐的话题了。 第二道,便是四海来朝天下大同。 这两道题目,纪宁觉得出的还算有水平,因为在会试中,考生都会遇到南北之争的问题,而且朝廷为了平衡江南江北的进士数量,甚至也规定在会试中南北考生各录取一百五十名的规矩,而殿试则没有任何限制,就是在这三百名贡士中选取,没有南北之分。 纪宁的观点,是才学不分地域,不能为了一地的学术思想落后,就要给他保送几个人到进士的位子上,这本身就是在学术中不公平的现象。 至于四海来朝天下大同,则更好像一个为皇帝和大永朝歌功颂德的题目,纪宁不想去做阿谀奉承之人,他在这种题目上,所涉及的仍旧是“居安思危”,并未一味去迎合皇帝和朝廷的胃口。 五道题目全部完成之后,第一天仍旧没过去,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十道算经的题目。 在看过之后,他还是很失望的,在他看来,那十道题目最多算是“小升初数学考试题”,最多是涉及到了一点概率的问题,在纪宁看来也没有多复杂。 这种题目,他分分钟就能做出一百道,而且一道都不带错的,但因这时代数学思想还停滞于一个瓶颈的时期,使得这些题目在普通未接触过系统数学的人来说,显得太过于困难。 纪宁原本想把题目的答案都写上,想想还是算了,因为他实在不想用这种“奇淫技巧”的方式进入朝廷。 521.第521章 会试结束 算经的题目虽然很简单,但纪宁并不想去做,因为他怕自己真的因为算经方面的造诣而被选拔,那他就只能在朝廷中当个户部的官员,一步步提升,虽然也有机会外派到地方为知县、知府甚至是节节攀升,但跟他的预期就不相符合了。 在其他士子看来的一条捷径,到了纪宁这里,就成了一条“不屑于”走的路。 倒不是说纪宁清高,只是因为纪宁从开始就给自己定下了从正规渠道参加科举,并且从进士进入到文庙这么一个既定的方向,他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人生目标。 在完成自己的策问题之后,纪宁便开始进入了漫长的等待时间。 进入到第三场考试之后,号舍内的社火环境已经算是比较“恶劣”的,纪宁自己也觉得在里面很不适应,天气的寒冷是主要方面,再是越到最后,他越不敢生火,免得不小心把试卷什么点着。 纪宁这边倒也安宁,没听到外面有敲锣打鼓的声音,这说明这边的号舍并未着火,至于别的方向的号舍是否有这么幸运就不知晓了,基本上每届的会试都会有号舍着火,主要因为这些士子们大多都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让他们自己生火做饭取暖,没把房子烧了,或者是一氧化碳中毒出点什么事情,似乎就不是他们的风格了。 一直到二月十七下去,号舍才统一进行收卷,所有考生的卷子将会被汇总起来,然后把三场的卷子整理到一处。 至于考生这边也不能马上出场,而是统一要在号舍内再歇宿一宿,到第二天早晨才能离开。 最后一天的号舍里,鬼哭狼嚎的什么声音都有,毕竟卷子都已经交上去了,这会还不能走出那小小的号舍,但大声说话已经不被阻止了,周围号舍住的是什么人,互相之间说说话,并且吟诗作对,或者是相约出去到哪里喝一壶,这都是可以的。 纪宁自己留在号舍中,从小方孔看着外面一轮明月,他心中所想的,仍旧是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苏蒹葭”,只是隐约中,又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盖在上面,连他自己都预想不到。 不是跟他有肌肤之亲的上官婉儿,而是一直跟他亦敌亦友的文仁公主赵元容。 “我怎么会想起她?”纪宁自己也觉得奇怪,他自己也知道,人的内心其实是很复杂的,至于会想起谁,很多时候都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这天他睡的仍旧很晚,但大多数的考生睡的比他还晚,到后半夜都能听到有人在嚎叫,也不知是因为科举发挥的太好而兴奋,还是情绪低落在发泄,又或者单纯只是因为怕黑想嚎两声壮壮胆。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外面的官兵便在敲门:“这位老爷,您起来了,贡院要开门了,您可以回去了!” 纪宁问道:“各处的考生都一起吗?” 官兵道:“并非一起的,都是顺着下来的,咱这一科的也快,您只管准备一下,把该带的东西都带着,小人为您开门!” 纪宁还睡的模模糊糊,想起来自己还有半根蜡烛没用,便点燃,照亮着把自己考试的笔墨收拾起来,装在考篮里,至于残羹剩饭的他都统一倒在木桶里,然后收拾心情出来。 在小小的号舍里生活了九天十夜,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很陌生,连空气都是格外清新的。 “这位老爷,您跟着小人一起出去,路上可别单独走,如果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等您离开了贡院,小人的事情不也完成了?”官兵还很谨慎,生怕让纪宁出了什么差池。 纪宁点头,没多说,与官兵出了贡院的大门,从龙门进来,又从龙门出去,此时贡院之外已满是来接考生的家丁和马车,很多人只是顾着早点来,但想回去之时,发现马车的路早就被堵着。 而纪宁老早就让林义把马车停在距离贡院有两条街的地方,虽然前半段路需要他自己走,但也比乘坐马车快的多。 这会他也不会去找寻什么认识的朋友,他心中就一个想法,睡觉。 最好睡到昏天暗地! 回到家,纪宁果真是一头扎进自己的卧房,洗漱和吃饭都省了,直接入眠。 雨灵和林娟儿很好奇,她们总觉得科举是很神圣的东西,但见自家少爷的模样,她们才知道科举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好人也能折磨坏了。 一直过了正午,纪宁才爬起来,他打个哈欠,雨灵的小脑袋在卧房门口晃动。 见到纪宁起身来,雨灵高兴地把手中的水盆端进来,道:“少爷,您可算醒了,饭菜都给您准备好了。” “哦,上午没人来找过?”纪宁起身来,拿过擦脸布,一摸还是热的,心中不由温暖,毕竟雨灵和林娟儿也不知他几时醒来,很显然两个小妮子一直在为他准备热水。 雨灵道:“有人来过,是唐公子和韩公子派人来的,说是少爷醒来之后,请去悦升茶楼去找他们!” “不急了,先吃饭吧,还要梳洗,这些天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纪宁道。 雨灵笑嘻嘻道:“少爷才不脏呢,少爷这几天是否也有些孤独呢?不如让奴婢服侍您沐浴吧?” “嗯。”纪宁点头。 雨灵很开心去准备洗澡水,其实那边也早就准备着,林娟儿还在烧水,两个小丫头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可做,一直等纪宁回来,她们才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家里的意义。 洗澡水准备好之后,纪宁自己躺在浴桶之中,头发很长,需要雨灵帮忙梳洗,再到擦身,也是由雨灵来做。 突然,雨灵把小脑袋凑到纪宁耳边,道:“少爷,您是不是也很疲累,需要奴婢侍奉呢?” 因为声音很微小,也很羞赧,让纪宁明白了她所说的“服侍”是什么意思。 “不用了。”纪宁捏了捏雨灵的脸蛋,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以后我定然让你一辈子都留在纪府,让你一生没有什么忧虑!” 522.第522章 郡主的烦闷 二月十八,会试结束后的第一天。 京城的崇王府别院中,赵元轩还在焦急等待消息。 “郡主郡主,奴婢回来啦!”小丫鬟小苁很兴奋地从外面跑进来,还没到赵元轩面前,就被赵元轩直接一把抱住。 赵元轩道:“别急,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苁高兴道:“郡主,奴婢查到了,奴婢从外面那些会写字的书生手中,拿到了本次会试的考题,郡主看看对不对!” “真的啊?快给我看看!”赵元轩迫不及待,让小苁从怀里把其从外面得到的会试考题拿在手中,赵元轩仔细打量过,一边看着一边走到桌子前,坐下来,然后认真思考起来。 半晌之后,赵元轩抬起头道:“死丫头,你没骗我吧?” 小苁一脸冤枉道:“郡主,您借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骗您啊!” “量你也不敢,哼!但这是什么题目啊,为什么这么难?呃舜其大孝也与,应该是出自于中庸的吧,就给一句话,这题目什么意思,是让考生写一篇文章吗?”赵元轩一脸迷惑。 她自觉学问还不错,但也仅限于对诗词歌赋有些了解,若论真正的文章,她就不怎么在行了。 在这时代中,普遍崇尚的仍旧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即便是郡主,也仅限于读书写字,再认识一些基本的诗词,不会去接触到更多科举的内容。 小苁赶紧解释道:“郡主,这是外面所传的会试的考题,奴婢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您觉得是假的,您就再派人去查,奴婢奴婢实在没什么办法啊,奴婢只是个小丫鬟罢了!” 眼看自己的小丫鬟快哭出来,赵元轩喝斥道:“哭什么?又没埋怨你,只是问你话,你仔细回答就是了,你觉得本郡主是那种喜欢没事挑理的人吗?我也没说这题目是假的,因为真的好难啊!不知道那坏人做的怎么样,这会他应该在家里,如果我能去看看他就好了!” 小苁眨眨眼,道:“郡主,要不奴婢给您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就算他在家里,本郡主也不稀罕去见他,让他那天气我来着,哼,连宋家小姐那边他都不想帮忙,害的我现在还要把人暂时安顿在客栈之中,他就是天底下最坏的坏人!”赵元轩道。 小苁嘀咕道:“小姐,您好像还欠着人家银子哩。” 哪壶不开提哪壶,小苁的话说完,马上招致赵元轩的白眼,赵元轩过去点了她一下脑袋,道:“死丫头,你到底是谁的丫头?帮着外人说话是吧?我是欠他银子,怎么着?谁让他喜欢在外面勾三搭四,那曹家的女人,有本郡主金贵吗?哼哼,这题目我不会做,要研究两天,等我也写出几篇好的文章,我再找他去算账,跟他比试一下才学!” 正在说话之间,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是谁惹我妹妹不高兴了?” 但见赵元启迈着轻快的步子进来,笑呵呵说道。 赵元轩见到兄长,脾气也不太好,道:“大哥,你什么意思?我的闺房是你随便进的吗?” 赵元启皱眉道:“小妹,你也是的,大白天的连门都不关,还不允许我进来看看?再者说来,这哪里是你的闺房?你的闺房好像在里间吧,这里只是一个小花厅,是父王用来招待宾客的,平日里却被你占着,你现在还有理了?” “大哥,我是不是你亲妹妹?有你这样挤兑妹妹的吗?”赵元轩仍旧很生气。 赵元启道:“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哈,一看就知道是本届会试的考题,本届会试的考题算不上很难,没有那种让所有考生望而生畏的考题,但越是简单的题目,越容易分辨考生的能力,你可知道这次金陵城内也有不少的名门子弟参加会试,之后我会请他们过来,一同说说本次会试的题目!” “大哥要找那些考生,是不是也有”赵元轩本想问问有没有纪宁,但话到嘴边,她便不好相问,因为涉及到自己的隐私了。 赵元启笑道:“你是想问永宁是否过来吧?请了他,看看他是否有时间吧,永宁最近备考会试,深居简出的也很是疲累,如果他没时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他还累?我看他的累不是在读书上,而是在怎么耍弄女人上!”赵元轩愤愤然道。 因为这次赵元轩说话的声音不高,赵元启并未听清,赵元启道:“小妹,你说什么?” 赵元轩道:“我没说什么,大哥,就算你请了人家,人家也未必有时间吧,还不如多找几个真正有才华的人,探讨一下会试的题目!” “不跟你说了,只是跟你通知一声,过两天正式的朝觐就要开始了,这次的朝觐,是为你定爵位,因为你是女孩子,还是郡主,将来能获得战功的可能性并不高,这次给你定爵位,很可能是终身的,这次你可要好好表现,如果不能成为一等郡主,你也知道自己是什么结果,大哥能交待给你的也就这么多了!”赵元启道。 “啊?这么快就要定爵位了?”赵元轩刚才还在生气,这会她又变得紧张了。 “不然呢?让你多背多学,只有把宫廷礼数全然掌握,而且能在定爵的觐见上好好表现,你才能被天子更多赏识,况且你还要获得礼部和文庙上层之人的欣赏,否则即便陛下赏识你,你也不会被授予一等郡主!”赵元启道。 赵元轩一脸不开心,道:“这么麻烦,如果背不好学不好,连自己开府的机会都没有,那不是说,将来我成婚也要住在王府里?” “就是这样!”赵元启点头。 “我一辈子留在王府没问题啊,可我未来的相公呢?他一辈子受着王府的气,他肯定会郁闷不得志,以后他肯定不会再更疼惜我,我我还不如当一个普通人,一辈子粗茶淡饭的,也好过于在王府里当一只笼中鸟。大哥,你可要多帮我!”赵元轩可怜兮兮道。 (今天除夕,祝大家年年有余。) 523.第523章 拒绝崇王府邀请 悦升茶楼内,纪宁见到了唐解、韩玉等人。 几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不佳,主要原因是刚从贡院里出来,相比较而言唐解和韩玉的精神要好一些,而谢泰和宋睿则显得精神萎顿,毕竟唐解和韩玉是第二次参加会试,对于环境会相对熟悉一些。 见面之后,几人都很关心纪宁在会试中的发挥情况。 唐解问道:“永宁觉得本届会试的题目难易如何?” 纪宁很难从自己对于题目的掌握,来知道别人对题目是否精通,他只是很谦和说道:“大致还算平常!” “嗯。”唐解也赞同点头道,“这次会试的题目,说难也的确不难,但就是在策问上或许会困难了一些,或许是平日里能接触这种题目相对较少,要发表己见不易。” 韩玉道:“子谦说的极是,谁曾想能出到这样的题目?倒是四书文和五经文,不显得有多困难,但其中还是藏着不少的内容,就说这两道四书文,怕就是会有许多人在立意上有偏颇” 会试结束之后,几人坐下来交谈,所涉及的都是会试的内容,而且感觉自己都有很多话要说,一时说不完。 相反纪宁却成为桌上最沉默寡言的一个,跟平时一样,这种时候他一般不会发表太多议论,只是中肯地提出自己的一些观点。 最后,唐解道:“会试放榜,差不多会在三月初一或者初二,之后朝廷便会公布本次会试具体的放榜日期,如果能一榜中贡士,接下来的殿试会在三月中旬进行,无论如何,先预祝诸位能一起中贡士,最后金榜题名!” 韩玉也举起茶杯,笑道:“最后,我再预祝永宁能大登科后小登科,我们都已是成家立室的,唯独永宁尚且还未婚配,如果能中了进士再娶妻,必然也会娶得如花美眷!” “承蒙诸位吉言,在下不敢有所奢求!”纪宁拿着茶杯,惭愧一笑,他自己也不求能娶怎样的名门闺秀,在他看来最重要的还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至于别的事情则显得没那么重要。 几人喝过茶水,重新坐下来,唐解道:“永宁,之前刚收到崇王士子发来的信函,邀请我几人一起去参加崇王府的一个晚宴,据说到时候还会有一些本次会试的考生一同参加,纯粹是探讨本次会试的内容,你是否有兴趣同往?” 纪宁一时未置可否,他也在想是否有必要往崇王府去一趟。 在他看来,崇王世子虽然为人谦和,也有做大事的风范能礼贤下士,但纪宁仍旧觉得崇王的野心会影响到崇王府的稳定,跟崇王府走的太近,对他的确是没什么好处。 连文仁公主赵元容都提醒他要让他离崇王府远一点,可见崇王的野心也的确引起了朝中人的警觉。 此时再一头扎过去,就好像明知道崇王这棵大树要倒,还非要往上爬一样。 “在下这几日,想先休息一番,整理一下思绪。”纪宁道,“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些时候,在下就要动身回金陵,崇王府那边还是不去了!” 唐解点头道:“永宁不想去,也能理解,希望有时间再跟崇王世子多交谈!” 纪宁本想奉劝在场之人也别去崇王府宴会,免得被人当成是崇王府的人,但他又觉得在这种场合下说这种话不合适,毕竟崇王现在还是朝廷的亲王,崇王和皇室的矛盾并未突显,现在崇王谋反只是一种假设,没有任何人能证明崇王现在有异心。 “永宁也别说丧气话,这会试,你有才学,又有能力,其实考中进士也并非不可企及之事。不如明日在天香楼内设宴,请诸位饮上几杯如何?”韩玉笑道。 唐解哈哈一笑道:“正有此意,这次永宁不能推辞了吧?” 纪宁最后微笑点头道:“好!” 几人的聚会,并未持续太长时间。 很快,纪宁便从茶楼出来,上了马车,林义亲自赶车。 “老爷,您安排的事情,小人办的查不多了,如今在崇文门一带,我们已经有了几个小的地盘,您老人家先去看看?”林义兴致冲冲说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交给你,就完全信任你,连账目方面,你也只需要每过三个月给我审核一次便可。这次会试结束之后,如果我不能中进士,可能还会暂时离开京城,到时京城将会由你一人来打点!” “老爷,您不能开玩笑啊,小人哪里有这本事,一个人打理这么大的生意?这生意,从开始就是您给张罗的,小人只是跟在您身后跑个腿而已!”林义有些紧张道。 纪宁拍拍林义的肩膀,道:“林二,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当家的,下面很多弟兄等着跟你吃饭,巨鲸帮兴,下面的弟兄跟着吃香喝辣的,如果巨鲸帮败落了,那弟兄们都要跟着遭殃!要有责任心,你才能跟着弟兄闯出一番名堂,那时我也会对你刮目相看!” 林义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让纪宁这样的“文曲星”赏识。 林义有些感动道:“老爷,您放心,小人拼死也会做好!” “谁让你拼死了,该怎么做,就按照既定的流程做就行了,我也不会不管你,毕竟我也是投资人,这次我就是在你身上投资,以后京城的产业里,也有我的一份,也需要你来帮我做事!”纪宁道。 尽管林义不是很明白,但他还是忙不迭点头应允:“都听老爷的!” 纪宁乘坐马车回到家门口,但见家门口有一顶小轿子停在那,小轿是由二人所抬,看样子不像是什么权贵之人的轿子,倒好像是女人所乘,跟之前七娘所乘坐的轿子又有不同。 “纪解元回来了?” 从轿子里走下一名婷婷婀娜的贵妇人,一看就是出身雍容,如果纪宁自己不认识的话,还真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 仔细看,却是之前一直以精明干练所著称的秦圆圆。 秦圆圆这次上门来,在纪宁看来,就是邀功请赏,要提及之前那本册子的事情。 (祝大家春节快乐,万事如意!今天仍是正常更新,三更。) 524.第524章 秦圆圆遇困 纪宁不太想面对秦圆圆,是因为以前他把秦圆圆单纯当作一个“奇货可居”的商旅看待,但他愈发发现秦圆圆背后所隐藏的政治目的,纪宁不可能熟视无睹,他不想被人利用,也不想成为秦圆圆的政治棋子。 即便秦圆圆曾经对他有所帮助,那也更类似于一种利益的交换,纪宁不想为了所谓的“报恩”,而出卖自己的灵魂。 “秦当家的,久违了,里面请!”无论如何,秦圆圆到来,纪宁还是要邀请她到里面叙话的。 秦圆圆浅浅一笑,成熟中也透出几分妩媚风情,这是纪宁所未曾想到的,他也不知为何,这天的秦圆圆脸上多了几分女人的韵味,他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心中有旖念才会多心,还是秦圆圆真的发生了什么改变。 二人一起进到院子里,秦圆圆背后还跟着两名小厮,小厮将礼物抬进来,是一口箱子。 秦圆圆道:“一些不太值钱的布料,是给纪公子剪裁几件衣物的,北方天气寒,还有几方貂裘,若纪解元用的上,自然是最好的。” “无功不受禄,秦当家的如此贵重厚礼,在下如何受得起?”纪宁即便没打开看里面的礼物,也会当即推辞,他不想跟秦圆圆有太多不清不楚的关系纠缠,“秦当家的,您有事直接进内叙话就是,作何还要带礼物来?倒让在下过意不去了!” 秦圆圆抿嘴笑道:“纪解元说的哪里话,纪解元作为我们金陵的考生,人在异地,难得有同乡,还是旧相识,自然应该多照料一些,相信若是妾身有何困难的话,纪解元也不会坐视不理,是吧?” 纪宁眯了眯眼,他在打量秦圆圆,心想:“秦圆圆这是真的有困难上门?” 雨灵和林娟儿过来,见到纪宁带着秦圆圆上门来,雨灵是认识的,雨灵赶紧拉着林娟儿到内院去,秦圆圆眼睛瞄了雨灵一眼,笑道:“纪解元这里似乎仆婢也不多,不妨如此,让妾身送几个知情识趣的丫头过来,也让纪解元这边多几个丫头来服侍,不知如何?” 秦圆圆的热情,让纪宁感觉到自己又要被利用了。 在他看来,秦圆圆属于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既然亲自登门来,要么有大麻烦在身必须要找人帮忙,要么就是有大生意要谈,或者是他有什么很高的价值。 显然,他现在才刚考完会试,成绩尚未公布,甚至连考卷都还没誊录完成,他的成绩如何朝廷没人知晓,秦圆圆不是为了他的价值而来,那就是为了找他帮忙而来。 “不必了!”纪宁道,“在下于京师小住,本就只是图个清静,再者说来身边的丫头也够用了,林二,过来把礼物收了。秦当家,请进内说话!” 纪宁也不再拒人千里之外,既然秦圆圆上门来,他还是礼节性要接待一下,顺带问问秦圆圆是什么意思。 二人在正堂坐定,雨灵上来奉了茶水,秦圆圆打量着雨灵,微笑道:“真是个懂事的丫头,能在纪解元府上做个丫头,真是有福气的,妾身甚至都妒忌的很,甚至巴不得与你换呢!” 雨灵眨眨眼,没太听懂是什么意思。 堂堂的金陵城大商贾秦圆圆,居然说要跟她交换身份?这怎能让她不觉得别扭? “奴婢奴婢”雨灵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应答。 纪宁一摆手,也当是为雨灵解围,道:“你且先下去,把门关好,没传唤就别进来了!” “是,少爷!”雨灵手提着茶托,一转身低着头便往门口走。 刚才还在说,想跟雨灵交换身份的秦圆圆,马上骤起眉头,秦圆圆心想:“这纪府的丫头果然是没规矩,连最基本的退下之礼都不懂得,到底是这纪解元管教无方,还是这些丫头太恣意妄为?” 秦圆圆是有很深封建思想的女人,她对于下人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甚至有一整套的家法,如果谁做的不好,该打该骂她也从来都是照章办事不会手软。所以她理解不了纪宁对自家下人的那种容忍态度。 等门关好之后,秦圆圆才看着纪宁,像是有话说,欲言又止。 纪宁道:“秦当家的有事直说便可,莫非是秦当家在京城遭遇了什么麻烦不成?” 既然秦圆圆都找上门来,纪宁也实在没有回避的理由,话也就直说了,秦圆圆面色略显尴尬,道:“纪解元一定觉得是妾身冒昧打扰,事情已经发生了几日了,妾身也一直在想办法弥补,但因势单力孤,身边又无趁手的帮手,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是一筹莫展” 纪宁心想,这意思,我就是那“趁手的帮手”? 但听秦圆圆继续说道:“纪公子,是这样,妾身在北方几个地方的声音,因为冬天突然的时局变化,造成了巨大的亏空,以至于到现在都无法把金钱弥补上,但又需要有额外的银子花销,如今却是困难!” “哦?”纪宁好奇道,“以秦当家如此的身家,遇到生意上的一点困难,应该不需要多少时间就可以化解吧?” 秦圆圆道:“实不相瞒,原本妾身的存储,也是足够应付这次危机的,但因一点意外,在京城零零散散花费了三十多万两银子,这才令妾身出现了资金上的周转困难!” 纪宁心想:“五皇子一派好大的胃口,一次就从秦圆圆这里征调三十万两银子,是否有些太巨了?” “秦当家,不是在下不肯帮忙,实在是在下手头上根本无太多银两!”纪宁道。 “纪解元误会了,妾身并无上门举债之意,而是想让纪公子帮忙,出谋献策,让妾身可以渡过本次的危机,若然妾身能渡过难关,来世结草衔环必报答纪公子的恩情!”秦圆圆站起身来,恭敬行礼,就差给纪宁跪下。 纪宁赶紧相扶,却是在手接触到秦圆圆的手臂之后,秦圆圆赶紧避退一步。 隔着衣服,两人之间有身体上的接触,在这时代也算是越礼了。 525.第525章 经商陷阱 纪宁没想去占秦圆圆的便宜,他也只是无心之失,并没有要侵犯之意,甚至在后世的礼数中,如此的相扶也无关紧要,但问题是这是个礼数大防的时代,男女之间讲求的是连面都不能见,现在居然有“肌肤之亲”,那必然是非常眼中的事情。 尤其这秦圆圆还是“未亡人”,是孀妇,更让问题显得很严重。 “无心之过,还请秦当家的见谅!”纪宁道。 秦圆圆脸上并无任何愠色,相反还有些娇羞,与平日里那个温婉大方精明干练的秦圆圆有所不同。 “妾身自然明白纪解元并非有意为之,房中并无他人,还请纪解元切勿对外张扬,免得影响了纪解元的声名!”秦圆圆道。 纪宁微微苦笑,此时秦圆圆居然还在关心他的声名问题,这只有两种解释,要么秦圆圆真的是为他着想,要么就是在惺惺作态。 虽然秦圆圆的话说的很真诚,但纪宁却觉得秦圆圆惺惺作态的可能性更高,因为纪宁自己绝对不会出去跟人说这种事,她秦圆圆也该清楚,因为跟一个孀妇发生一些不必要的身体接触,损害名誉的一定是他纪宁。 这根本也不需要秦圆圆来提醒。 “是在下怕影响秦当家的声名才是,在下乃是无心之失,清者自清,还请秦当家不要往心里去!”纪宁道。 原本在说秦圆圆资金紧张的问题,突然就变成探讨男女大防对谁的影响更大。 二人之间的相处,变得有些尴尬。 秦圆圆道:“妾身并不会介意,但还请纪解元施加援手!” 纪宁望着秦圆圆,轻叹道:“并非在下无意帮忙,只是有些事不太好施加援手,就说这金钱的问题,若只是一两万两银子的事情,在下倒不介意帮忙,若涉及到数十万两的话,在下有些爱莫能助,在下并非是生意人,如何能帮上秦当家呢?” 秦圆圆打量着纪宁,对于纪宁的话,她也是有些惊讶的,尤其当纪宁说到一万两不是问题的时候。 她心想:“之前便听闻纪解元在天香楼花了两万两银子,本以为是以讹传讹,现在看来居然是事实,他不过一个文弱书生,在金陵城的书院也赚不得多少银子,他哪来的这么深厚的家底?” “纪解元,其实问题是这样的,妾身原本是有银子来周转的,但银子却在运送过程中,被官府所暂时查扣,无法运送到京城来。这些银两原本只是用以购买货物的,若然退货,本身并不成大的障碍,但关键是这些经商的商贾,背后有官府的背景,妾身若先行毁约,闹上官府的话,很可能要赔的倾家荡产,妾身这几日都在想办法筹措银两,但苦于京师之地并无太多相识之人,从别处抽调银两又来不及” 秦圆圆把自己的困难详细说了出来。 在纪宁看来,秦圆圆这是落入某些势力所布置的陷阱中。 先是跟秦圆圆谈一笔大生意,让秦圆圆觉得有利可图,甚至连货物也都是真的而非仙人跳,但因这些商贾背后有大的朝廷势力,所以这些势力会跟官府勾结,让官府把秦圆圆的银子暂时扣下,回头秦圆圆没有银子兑付,形成违约,这些人又有官府的强大靠山,讹诈秦圆圆。 这虽然不属于空手套白狼,但也是权财勾结的一种典型。 纪宁问道:“秦当家的可有想过,这背后是否有什么势力的人,在针对秦当家?” 秦圆圆咬了咬牙,还是不太肯说。 纪宁道:“如果在下对事情不能知根知底,很多事是无法帮忙的,秦当家的也该明白这一点。” “纪解元,跟您实话实说,这些势力背后的确有庞大的势力背景,这些人跟太子的人有关!”秦圆圆终于还是把难言之隐说了出来。 “嗯。”纪宁点头,又重新沉默。 秦圆圆在说出陷害她的人是太子势力的人之后,神色有些迷惑,望着纪宁,希望纪宁能给她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法,但纪宁一时间却在沉默中,没有马上回答。 “纪解元,您可有良策?”秦圆圆问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秦当家的也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刚知道是什么回事,具体的流程尚且不知,请秦当家的坐下来详细说明之后,在下再考虑如何转圜,至于能否帮上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秦当家的也切不可太勉强于在下!” “这是自然!”秦圆圆重新坐下来,把问题的具体细节说出来。 涉及到交易的双方、交易地点、价格,以及运送银钱的方式,查扣银钱的衙门,还有最关键的一条,就是交易的日期,时间仅剩下五天时间。 “五天筹措十五万两银子,也难怪秦当家的会为难了!”纪宁也知道了要筹措银两的数字。 这数字,虽然乍听来很夸张,可能是一个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来的,但对于纪宁来说,这数字也并非很遥远。 之前他通过出售大篆、小篆和甲骨文,已经赚到了超过十万两银子,如果再筹措一些进来,就能到十五万两,但纪宁可不会随便就把自己的银子贡献出来,因为他知道秦圆圆背后要跟她做生意的,其实是太子的人,就算秦圆圆把银子拿出来,太子派系的人还是有办法来对付秦圆圆。 官跟民做生意,官怎么都是占便宜的。 而现在秦圆圆似乎并不能得到背后的五皇子的全面支持,使得秦圆圆在这件事上很被动。 “秦当家的,在下暂时并无办法,恐怕要先盘算一两日,才能答复你!”纪宁道。 秦圆圆满心的希望,登时又化为乌有,她登时有些着急,道:“纪公子,请您帮忙,若然能促成此事,妾身感激不尽” “不是感激的问题。”纪宁道,“在下并非营商之人,就算有些事能去思考,也需要时间,秦当家以为呢?” 秦圆圆见纪宁气定神闲,似乎是有办法,但就是不肯对她说,这让秦圆圆感觉到心头的急迫。 可她也并无理由去勉强纪宁。 因为纪宁没有义务一定要帮她什么。 526.第526章 纳兰的改变 纪宁并没打算直接去帮秦圆圆,他不会把自己的银子拿出来去帮秦圆圆渡过难关,也好像秦圆圆不肯对所有的事情坦诚相告一样,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是互相保持戒备的,纪宁也不觉得秦圆圆是一个很真诚的女人。 名利场上的女人,有几分是真心很难说,而且二人并未涉及到男女私情。 所以纪宁只是说,会找时间多去考虑,并未做出任何的允诺。 秦圆圆脸色稍微有些难看,但她最后还是起身行礼告辞,然后走出正堂,纪宁对林义一摆手道:“林二,准备一些薄礼,送与秦当家的,秦当家的难得到我府上来,不能亏待了客人!” 秦圆圆送礼上门,纪宁不能给她退回去,但也不能无端去收礼。 这就是所谓无功不受禄,你秦圆圆送了一些好似很值钱的东西来,我就送你一点价值相当的东西,算是礼尚往来。 “那就多谢纪解元了!”秦圆圆感谢了一句,却是头也不回离开了府门,纪宁亲自送出门,也没多说什么,目送秦圆圆离开。 林义跟出来,道:“老爷,那秦当家的,不知是何来头?” “金陵城中的大商贾,背后有官府的背景,人不简单,能别惹最好别惹!”纪宁道。 “是,小人记得了!”林义是很懂得人情世故的人,纪宁告诉他这女人背后有官府为背景,林义自知自己现在只是个小帮派的首脑,手底下的人还未必都听他的,他也就不敢去招惹秦圆圆这样的女人。 当晚,纪宁正准备早点入睡,却还没等吹灭蜡烛,便觉得头顶上好像有什么动静,纪宁走出院子,但见纳兰吹雪立在屋顶上,目光灼灼望着他。 纪宁为了避免打搅雨灵和林娟儿的休息,拱拱手当作行礼,意思是让纳兰吹雪下来,纳兰吹雪这才从屋顶跳下来,到纪宁面前,微微蹙眉道:“你考完了?” 纪宁笑了笑,他很明白纳兰吹雪的为人,这是个有正义感的女人,纳兰吹雪的正义感会强到显得很傻,纳兰吹雪并非奸邪之人,只是她脑子偶尔会不够用,纪宁指点她两句,她多半还是会听的。 “是,考完了,再过半个月才能张榜公布成绩,纳兰姑娘报仇心切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有些事还需要等候!”纪宁道。 “哦。”纳兰吹雪只是微微点头,似乎并没有去勉强纪宁的意思,大约也觉得几年都等下来,也不在乎这半个月了。 “里面说话?”纪宁一摆手道。 纳兰吹雪点了点头,跟随纪宁一起进到书房内,纳兰吹雪四下环顾,道:“你这里的书不少,平日里除了看书没别的?” 因为问题问的很古怪,纪宁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以他所知,纳兰吹雪对他的私生活其实是不会太关心的,这跟纳兰吹雪的性格有关,纳兰吹雪是那种不懂得表达自己的人,她也不会去关心别人,总的来说就是粗神经,很多时候都活在自己小世界里面的女人。 “嗯。”纪宁点头,“平日的一点爱好,无非是酒色财气,更多时候还是注重读书吧!” 酒色财气,便把纪宁的“爱好”给涵盖在内,纳兰吹雪并不能听出纪宁是另有所指,她还以为纪宁只是插科打诨,她点头,道:“之前你说的帮我纳兰家报仇,可是有什么结果?别怪我多问,我只是不放心,嗯仅仅是不放心而已!” 纳兰吹雪突然的支吾,又让纪宁感觉到很奇怪。 纪宁总觉得眼前的纳兰吹雪好似是哪里不太正常,但他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在下不是曾跟纳兰姑娘说过,要等在下中了进士,才有机会跟张洪生死一搏吗?现在操之过急,只会打草惊蛇!”纪宁严肃说道。 “好吧,希望你能中进士,我有事情,暂时先走了!就先这样,回头我会再过来看看!”纳兰吹雪转身便要离开,纪宁也没有挽留她的意思。 纳兰吹雪走出去几步后,侧身看着纪宁,道:“你不挽留我吗?” “呃”纪宁情绪也稍显尴尬,似乎眼前的纳兰吹雪身上多了几分多愁善感,这让纪宁觉得不太适应,“纳兰姑娘一向来去如风,在下还是不多挽留了,纳兰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提出来哦,这里有十两银子,纳兰姑娘不嫌弃的话,先拿去用!” 纪宁突然想起来自己早就为纳兰吹雪准备了一个用散碎银子和铜板所组成的荷包,里面有十两银子。 他也是怕纳兰吹雪在京城没什么花销,等于是为纳兰吹雪准备了一些零花钱,也是不让纳兰吹雪再过以前那种风餐露宿的日子。 “谢谢你!”纳兰吹雪点头感谢。 纪宁把荷包丢过去,纳兰吹雪一把接过,她打开来看过,见到里面很贴心地已经换成了散碎铜板和碎银子,心头也有些感动,因为她不太会算账,使得出去买什么东西,总容易被人坑,所以她很不喜欢带“大钞”出门。 “纳兰姑娘没别的事了吧?”纪宁问道。 “没了!”纳兰吹雪这才转身,到门口之后也没急着轻身而去,而是先回头看了纪宁一眼,目光中居然也流露出些微的不舍。 纪宁没看懂那目光,正要过去看看,纳兰吹雪已一跃而起,直接消失在夜色中。 “这蠢萌的小侠女是怎么了?性格倒好似有些变了。之前突然那么沉默寡言,还好似善解人意了,莫非只是因为缺银子不好意思开口?”纪宁心中还是有些不解。 等纪宁回到书桌之前,却不知几时桌上多了一封信。 纪宁看上面的笔记,并不能判断是谁写的信,打开信函后,才明白是纳兰吹雪之前趁机留下的。 “纪公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待君中进士之时,小女子必会再访。纳兰于京城!” 纪宁微微摇头,轻叹道:“这小侠女,没事还总爱往别处跑,她这样无根的浮萍,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安定下来?” 527.第527章 番邦的能人 会试结束之后,京城学术之风仍旧没有丝毫减弱,相反这种学术之风反而在愈发增加,激动人心的时候不是会试进行时,而是杏榜放榜之时。 考生即便觉得自己发挥的不好,也不会承认自己一定落选,所有应考的考生在心中都有一个固执的想法,就是觉得自己会中进士,所以在会试结束之后,也没有哪个考生会承认自己的成绩不好而离开京师,都是在京城等成绩。 会试之前,考生还有心思在住处读书,可当考完会试,到会试放榜这段时间里,已经没有考生愿意去温习功课。 考生都会有一个想法:“如果我会试中选,就是贡士,之后最多还有一场殿试,就已经成为进士。即便后面要参加文庙学士和翰林院庶吉士的考试,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现在我干嘛急于一时去学习,那不等于跟别人说,我在备考下一届的会试,让人嘲笑于我?” 在会试结束后的二月中下旬,京城中的文会数量多的惊人,而这些文会中所探讨的内容就一个,那就是会试的考题,大多数的考生都会去参加不少的文会,即便自己不想献丑,但也会听听别人怎么说,在心中预估自己到底有几分把握能考中贡士。 所有的考生中,最淡定的也莫过于纪宁。 因为纪宁在考完之后,已经不去想是否金榜题名的问题,他在会试进行时,就决定了不要在学术思想上做违心之事,所以他在会试的部分题目中回答会略显偏颇,但总的来说,他的文采在所有的考生中绝对属于中上乘,他也就不过多再去回忆会试的考题内容。 他自己不想,总会有人试图让他去想,比如说唐解等人。 作为纪宁身边的朋友,唐解等人也想知道纪宁在会试中的发挥如何,都想让纪宁把文章写出来,大家坐下来一起参考一下,看看纪宁的文章到底有几分中进士的把握。 跟在乡试结束后纪宁的反应一样,他也没去推辞好友的提请,但他所写的文章内容,是有选择性的,他只是把部分的文章写下来,让唐解拿去参考,至于他自己都认为可能会有争议的文章,他不会写出来,也是为了避免招惹是非。 “永宁也不愧是我金陵乡试的解元,光是看看你的文章,便让我感觉到受益匪浅,这样的文章,便是最好的范文也恐怕有所不及了!”韩玉在看过纪宁的文章之后,恭维不已,此时已是二月十九,经过两天的休息之后,纪宁的身体状况也好了许多,出来见朋友时,纪宁的精神状态也很好,似乎在贡院中“关禁闭”的后遗症已经消除了。 唐解等人也纷纷拿起来看,都是赞叹不已。 纪宁再看过周围几人的文章,也觉得身边这些朋友的文采都是斐然,他也没得挑,在文章上要分出高低其实已经很难了,就看文章所议论的深度和广度,而纪宁最长之处,便在于他的博学,所引用的议论点不但很准确,且是那种让人觉得很深奥,甚至是一些让人觉得妙笔生花的议论点。 “公台兄恭维在下了,在下的这点文采,恐怕距离中进士还有一段距离!”纪宁道。 唐解在一旁叹道:“永宁这几篇文章,写的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但有件事其实本不想跟你说,但既然今天遇到你,不说又不好。在这次会试结束之后,听说番邦中的一人,就是楼兰国朝贡中的一名使节,自己也在场外参加了一次会试的考试,结果做出的试卷,让那些翰林也要自惭形秽。这里刚拿到那使节的文章,永宁你看看跟你的文章也可说是难分伯仲啊!” “哦?”纪宁自己也很好奇,拿过唐解找人誊录的文章过来一看,果然几篇文章在议论上都颇显老辣,而且显出一股浓浓的翰林味道,让纪宁觉得这简直就是那些老翰林所写出来的文章。 纪宁仔细看,又觉得这几篇文章跟翰林所写的文章还有所不同。 文章中并无对儒学思想的一味推崇,相反还带着对学术思想归于一统的一种反思,这明显是跟中原主流的儒学思想相悖。 即便如此,纪宁也要承认写这些文章的人,文采绝对是属于绝佳,连他自己都要多增加几分佩服。 “知道这人是谁?”纪宁问道。 “番邦人的名字,很长,让人记不住,不过听人说及过,似乎有和汉人名字,我记不得了!”唐解道。 韩玉补充道:“汉人的名字,叫做宋剑,剑是佩剑的剑,你说一个番邦人,给自己起这么一个锋芒毕露的名字,不是诚心要跟我们大永朝人作对吗?” 宋睿道:“我看他就是跟我们做对,否则为何要自行写文章,还要把文章公之于众,不就是为了显示他的文采斐然?这次番邦朝贡进京师,我看也是有耀武扬威的意思,毕竟我大永朝近年来在边疆的战事有胜有败,番邦人开始不服我大永朝,甚至还有回纥人侮辱我出使使节的事情发生,番邦多半是想找借口来减少纳贡,甚至是跟我大永朝建立起对等的关系,而停止纳贡!” 关于边疆的事情,纪宁之前了解的不多,但他知道大永朝的边疆并不太平。 很多在他所熟悉的华夏历史所出现的民族,在这时空之中也同样存在,占据的是中原之外不少的边疆之地,其中也不乏一些可以跟中原王朝分庭抗礼的大的民族,但因中原民族的强大,这些番邦民族,即便偶尔有能跟中原王朝叫板的,很快也会衰落。 “那这宋剑,在京师很风光?”纪宁问道。 “他能有多风光?恐怕要等正式朝贡以后,这些天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出来,毕竟还没交纳过国书,随便出来见大永朝的士子,会让朝廷直接跟楼兰国交恶,这宋剑还没这么大的诞子!”韩玉道。 纪宁微微点头道:“既然没出来相见,那也与我们无关,何必去计较呢?” 528.第528章 亲自来请 番邦来朝贺,同时缴纳贡品,令京师内的胡商很多,纪宁走在街路上也能感觉到,路上多了很多异域风情,一些胡商便拿着来自西域的商品在兜售,其中很多都是比中原精致,但大多数的手工制品仍旧还是中原的是上品。 纪宁便很喜欢这种异域风情的小饰物,买两个带回去,正好雨灵和林娟儿一人一个,之后他还准备带两个小丫头出来走走,毕竟眼看到了二月下旬,京师的天气也逐渐变得暖和,纪宁不想让两个小丫头总是在院子里闷着。 “这位公子,来看看我们的货,都是来自于西域的,刚进的货,品相不错!” 纪宁停在了一个五十多岁大叔的摊位之前,这摊位兜售不少的西域物品,看上去都很新,但纪宁仔细观察了一下,却发现其中有不少都是“赝品”。 说白了就是中原手工匠所伪造的假冒货。 “怎样,这位公子,您喜欢就挑几件回去!”那中年大叔还觉得纪宁可能会喜欢,或许也是觉得京城最有钱的就是这些出手阔绰的公子哥。 毕竟会试结束,大多数的考生基本无缘中进士,都要准备一点手信回家了,来自于胡邦的小东西,自然是市面上最紧俏的,但一件正宗的西域之物,价格也很高,所以假货就开始流行,反正拿回去之后,旁人也没见过真正的西域之物,都会当成是真的来佩戴、把玩。 “不必了!”纪宁笑着摆摆手,他也不揭破,他还不想去破坏了人家大叔的生意。 正要走,但听那大叔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声,道:“本还以为是有钱的主,谁知道就是个只看不买的!最多是个穷酸秀才罢了!” 话说的很难听,这也是一种营销策略了,故意挤兑人,把顾客的火气挑起来,或许就能多一笔生意,而且收获的价格也会很高。 纪宁甚至都不想去侧目看那中年大叔一眼,他正要走,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谁说别人就一定要买你的东西?你个出来做生意的骗子,自己在这里卖假货,别人看出问题来不点破你,不是因为你的货物是真的,而是因为怕你这张老脸的面子没地方搁,如果点破了,你还是一头撞死的好!” “你!”那中年大叔看着眼前伶牙俐齿的“小白脸”,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纪宁则在旁边饶有兴致看着,也不帮忙,甚至都不去跟“小白脸”打招呼。 “气煞我也,老朽老朽卖的东西,几时变成假货了?诸位乡亲,你们给评个公道,老朽可是正经的生意人!”那中年大叔一看自己被围观,一群人上来凑热闹,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甚至影响到他的生意,他开始耍赖皮,找街坊出来给他撑腰。 普通的百姓根本没见过西域之物,如何能给他分辨真伪? 就是有好事的百姓,喜欢来凑热闹,上去看了看道:“哎呦,还真的是真货,这小公子看走眼了吧?哈哈!” “谁是小公子,你就是大公子是吗?”小白脸怒气冲冲道。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身后一名身材高一些的男子拦住,道:“不得鲁莽!” 但见赵元启焦头烂额走出来,赶紧让人把围观的人群驱散开,而刚才跟中年大叔争辩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赵元启的妹妹,一身男装出来游玩的赵元轩。 此时的赵元轩小嘴绷得紧紧的,先是瞪着被人拉开的中年大叔,而后便斜眼在瞅纪宁,似乎在怪纪宁没帮她说话。 赵元启让侍卫上去说和,最终给了几文钱才把事情给了结。 “永宁见谅,她不是故意坏你兴致的!走,找个地方说话去!”赵元启走过来,跟纪宁行礼打招呼,纪宁也回了礼,赵元启马上邀请纪宁说话。 纪宁此时看到这对兄妹便发愁,毕竟这对兄妹现在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但世子和郡主亲自来,纪宁也没辙,他甚至还在想,赵元启是否在派人跟踪自己,为什么自己从茶楼出来还没等回家,就被兄妹二人直接找到。 话到嘴边,有些事还是无法相问。 又上了茶楼,纪宁面前又摆了热茶。 这次他自己喝不下去了,之前喝了一肚子茶,还没出恭,这会再让他喝茶就有点难为人了。 “永宁,会试结束之后,一直想跟你探讨一下本次会试的考题,不知你作何感想?”赵元启坐下来之后,好似个求知欲很强的孩子,上来便问道。 纪宁神色淡然道:“作答只是一般,并未觉得很难,但也不容易!” “也是了,本次会试的题目,算是中规中矩吧,我也仔细看过题目,但见其中有很多题目,其实也是用的过去科举的成题,在论述方向上可能会有不同,至于是何不同,其实还是要多商议,尤其是根据两位主考官和三十六位同考官的喜好和习惯来定!”赵元启道。 纪宁差不多也该料到赵元启下面说什么,果然,赵元启邀请道,“再过三日,崇王府会有一次商讨会试内容的文会,是我所主持举办的,永宁是否有兴致前来?” 一次先让唐解等人转告不成,这次居然又亲自来请,纪宁感觉到了压力。 眼前也算是不好拒绝,就在他迟疑之间,赵元轩不屑道:“不会是考的不好,不敢面对那么多公子哥吧?这次邀请的都是金陵城周边的才子,也是江南的才子,还有秦枫等人,你不是自诩才学一定比他好吗?” 纪宁道:“在下可从未有过此言!” “哼,你虽然不说,但你也有这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赵元轩气冲冲说了一句,把头调向一旁,把说话的机会留给了兄长。 赵元启道:“永宁,虽然也知道你需要休息,但毕竟只是一次文会嘛,耽误不了你太长时间,商讨一下学问上的事情,让人知道你的才学,这也是好的。如何?” 纪宁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很多时候,越是想逃避,一些事越是迎面而来,让他也无处躲藏。 529.第529章 弃子 崇王的野心逐渐增大,至于崇王是否会谋反,纪宁并不知晓,但他知道崇王府始终会出事,跟崇王府走得近,等于是为自己埋下隐患。 若只是去参加一次文会,倒也没什么,朝廷也并非不讲道理,可若是持续跟赵元启兄妹走的近,别人都会觉得他跟崇王府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他恐怕也逃不掉,所以他必须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交朋友可以,但不可以深交。 他与赵元启兄妹也未相处太久,借口家中有事,便离开茶楼,这让赵元轩颇为不满。 赵元轩心想:“我正想问他关于曹家三个女人的事情,还想让他帮忙安顿一下宋家小姐,结果他就这么走了,这是在逃避我吧?” 纪宁倒不是真的在逃避赵元轩,而是因为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他眼中,赵元轩始终只是个刁蛮任性的小郡主,虽然已经开始成熟,也可以采摘了,但这个郡主明显是带刺的,普通男人可轻易碰不得,一旦沾染了,不但对自己的仕途会有很大影响,连自己三妻四妾的理想都可能会被破坏。 入夜之后,太子府内。 自从前太子被废,新太子上位之后,太子府就成为京城政坛最引人注目之所。 新太子秉承的原则,就是不多过问朝事,遇到事情就装作浑浑噩噩的模样,不跟自己的父亲去多争,以至于皇帝都会把这个儿子给忘了,很多时候在商讨朝廷大事的时候,也并不会让太子去旁听,甚至皇帝还会赏赐一些宫女给儿子,好像对于儿子这种沉迷酒色的态度很是支持。 五皇子那边,则显得精明干练,但因五皇子尚且年幼,就算有国舅和一众先生的辅佐,始终五皇子也只是初露锋芒而已。 但这一天的太子,却一反常态,他在太子府的正堂内接见了几人。 来人一共有三人,这三人都是女子,其中两人是来自于圣坛,包括了上官婉儿以及一名同门,而另一名女子则是之前跟纪宁有过交集的七娘。 太子端坐在正堂的椅子上,在他面前有几名亲卫,将一名男子五花大绑着。 这名被绑着的男子,正是之前试图侵犯上官婉儿,并且准备杀死七娘的朱楚河。 此时朱楚河低着头,他的神色很是拘谨,脸上还带着伤痕,显然他遭受到了严刑,太子也是为了防备朱楚河有武功在身,必须要让他失去反抗能力,才敢把人押到自己面前来。 太子赵元庚道:“青书姑娘,这罪人朱楚河,试图用迷酒对你行恶,本太子也是才刚刚知晓,如此奸邪之事岂能容他继续做下去?本太子派他在外办差,他中饱私囊,贪敛下来的钱财有数十万两之巨,尚且身边姬妾成群,实在是败坏我太子府的名声,本太子饶他不得!” 被称之为“青书”的人,就是上官婉儿。 青书是上官婉儿在圣坛中的法号。 赵元庚为了拉拢圣坛,不得已才处置朱楚河,也是太子局的朱楚河有异心,再加上朱楚河能帮到他的地方已经不多,这才做出了弃子的决定。 倒霉的朱楚河,连做错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这样被太子所拿下。 赵元庚道:“这罪人做下了得罪青书姑娘的事情,本太子现在,就将他交由青书姑娘处置,是杀是剐,也全由青书姑娘来定!” 上官婉儿看着朱楚河,心中虽然恼恨,但她却并非要置朱楚河于死地,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是无法挽回的,而且朱楚河的奸计最后并未得逞,反而让她失身给了纪宁,上官婉儿心中也没留下太大的遗憾,只是她觉得自己不能跟纪宁相依相守,始终是对纪宁不太公平。 “太子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 上官婉儿没说话,倒是上官婉儿身边的中年道姑先发话了。 中年道姑走上前,打量着朱楚河,道:“朱大人曾经也帮太子做过不少事,他虽然想以奸谋来坏我圣坛弟子的名节,但他毕竟未得手,若然因此而杀了他,始终有违苍生之道,不若将他废去武功,让他做一个市井凡人,下辈子受苦就当是赎罪了!” 赵元庚点头道:“居谕大师说的有理,这罪人,若是如此杀了他,实在太便宜了他,不如将他发配充军,让他也尝尝在边疆做事之苦,来人,将人押下去,先将他手筋和脚筋挑断,而后将他送去西北,以后不得再回中土!” “喏!”太子府的亲卫押送着朱楚河离开了正堂。 太子这才看着“居谕”道:“居谕大师难得来到京师,本太子未及远迎,本太子在京师之中有两处别院,不妨先让两位过去休息!” “不必了!”居谕道,“出尘之人无所求,只是有瓦遮头,一碗清茶便可。青书,你且先回去与同门联络,我与太子还有事相商!” 上官婉儿行礼道:“是,师伯!” 原来此人,正是上官婉儿在圣坛的师伯居谕,这居谕,在圣坛中并非坛主,但其地位不低,在圣坛中也是长老,有绝对的话语权,圣坛在听闻上官婉儿不想支持太子之后,将上官婉儿调回去详细问询过,上官婉儿怕给纪宁带来麻烦,只是轻描淡写说了被朱楚河设计之事,但未提及纪宁名字,随即圣坛便派了居谕前来找太子问询此事,也是为了对质。 太子为了保留圣坛的支持,不得已才将朱楚河摒弃。 上官婉儿离开了太子府,先去见了自己的同门师妹,也是让师妹去传话给师门。 随即,他本想回太子府去照看师伯,但突然想到太子府戒备重重,如果从正门进去不妥,便想在外面等候,不知觉之间,她便想到了纪宁。 “纪宁还在跟不同势力的人有不清不楚的联系,我到底要不要再去提醒他?”上官婉儿有些懊恼,最后却也气馁,道,“也罢,他始终是专心于文庙造诣,不可能全然听我的,将来他是福是祸,都于我无关,我何必去多烦扰他?这段孽情,还是早些结束为好!” (后天也就大年初五将爆发更新,不低于八章,敬请期待。谢谢大家。) 530.第530章 在京城开书院 会试结束,到会试张榜,差不多会有半个月时间。 考试结束之后,所有的考卷汇总,然后进行誊录,把所有的考生重新找人记录下来,然后有对读官将文字重新比对,看是否有错漏,然后考生会重新按照编号排序,把誊录好的考卷交给内帘官。 内帘官只是对文章不对人,他们无法看到考生留在试卷上留下的痕迹,如果要营私舞弊也只能通过文章的行文风格。 阅卷工作差不多会在二月二十开始,整体阅卷时间会有八天左右,再有两天,将考卷进行仔细核对,把中贡士的考生卷子从所有的考卷中挑出来,这才会打开弥封,再将中贡士考生的名讳记录在榜文中,随即准备放榜公布。 朝廷虽然没有公布具体的放榜时间,但以往常届会试的放榜规律,一般都会在二月的最后一天,或者是三月初一、初二这两天放榜,考生如果没中贡士的,没有参加殿试的资格,也就失去了晋升进士的机会,在三月初基本就可以动身回自己的故乡,等三年之后再来参加会试,争取高中。 至于那些屡次参加会试,屡次落榜的考生,或许会对会试失望,他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故土找低级的文庙供事,或者是在衙门中为小吏,当一个正八品或者以下的官员,甚至可以在地方的儒学署当一个小的教习,作育英才,即便如此,作为一个举人,在社会上也是非常有地位的。 纪宁在考试后这天,他没有跟别的考生一样去参加文会探讨考试题目,他除了见了身边的几个朋友之外,就是留在家中,倒不是他在备考殿试或者下一届的会试,他在写一些大篆小篆的文章,除了能修身养性之外,还能将这些文章变现。 “雨灵,我准备几千两银子,在京城周边收买几块土地,以后在京师周围,也有我们自己的产业,以后无论是长居京城,或者是过几年过来一趟,也总算是让我们在京师有安身之所!”纪宁对雨灵说道。 雨灵眨眨眼道:“少爷,奴婢虽然不知您何处来的银子,可您为何不把银子留着,为我们在金陵城多置办产业呢?” 纪宁笑道:“你个小丫头,意思是让你少爷一辈子在金陵城蜗着,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是吗?” “没奴婢绝无此意,少爷,您冤枉人家!”雨灵最开始很着急,要解释一番,但随即她发现纪宁脸上的笑容,才知道纪宁是在捉弄他。 正说话之间,林娟儿进来,道:“老爷,家兄来了,在前院门口等您!” “知道了!”纪宁一摆手,道,“你们两个先进内院,我跟林二有事出去,这次是买一些田地回来,再置办两个铺子,我准备在京师,也开一家三味书院!” 雨灵惊讶道:“少爷,您要在京城开三味书院?那那谁来管理啊?” “只是一个设想,具体的事宜,还需要慢慢筹备,金陵城那边不是由宓姑娘打理的很好?说不定,京城的三味书院让我自己来打理,在会试之后,如果中了进士,我暂时会留在京城等待文庙外派,或者是不中进士,我也可以暂居京城不回去,先把京城的三味书院打理起来就是了!”纪宁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雨灵听到纪宁不想回金陵,自己还有些不开心,道:“少爷,人家想家了!” 纪宁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你跟我一样,现在都是浮萍了,现在有你,有我的地方,就算是我们的家,如果我们在京城定居,会让安叔也从金陵城过来,金陵那边就暂时作为我们的故乡,等以后有时间再回去看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感慨,他已经厌倦了在金陵城的生活,说白了,他觉得金陵城那是他的牵绊,如果能把“苏蒹葭”娶回来,他也不准备在金陵城久居,因为在文庙中做事,也不一定会外派到何处去,又或者以后会被文庙留在京城,那都是将来的后话,他现在的人生规划中,就必须是人往高处走,金陵城作为他曾经生活的地方,并不打算久留。 纪宁出来见到林义,林义拿了几块田地的具体信息给纪宁,这是纪宁所购买的第二批土地。 “老爷,这次给您找了有几百亩的土地来挑选,京城里的牙人,听说老爷一次要购买过百亩的土地,都赶紧给您推荐好的地块,这里还有十几间铺子的资料,都说了,如果您看着喜欢,价格方面都可以谈!” 林义在帮纪宁做事上很用心,他也是把纪宁当成是靠山来看待。 纪宁看过林义所提供上来的信息,许久之后,他抬头道:“总的来说,我很满意,在短时间内就有这么多备选的田宅,也是让我能从中有更好的选择,但有些事也要跟你说明白。田地最重要的是熟田,能直接放租出去,一百亩只是最少的数字,甚至可以增加,到五百亩或者是一千亩都是可以的。至于宅子方面,我需要的是能开书院的,地角不用太好,最好是靠近民巷,三味书院的定位不是给城中富户的孩子读书,而是给一般人家的孩子去读书!” 林义惊讶道:“老爷,一般人家,恐怕没多少银子让孩子去读书啊!” “这个倒不用太担心,三味书院会开一个学前班,大概有一两年的教育时间,这个学前班会进行免费或者很低束脩的教育,过一两年后,再让学生的家长根据学生的成绩,决定他们是否继续读书,从中也可以选出一些品学兼优的孩子,不用收他们的学费!”纪宁道。 林义挠了挠头,他理解不了纪宁这种办学的思想。 纪宁辛苦赚来了银子,不自己花,却好像要投资给那些孩子,他怎么都不会明白。 纪宁道:“这些宅院,是够宽敞的,但问题是太靠近闹市,我们不是为了做旺铺的买卖,而是做书院,不宜用这么靠近街面的铺子,便直接找一些相对偏僻一些,但位置足够宽敞的地方便可!” 531.第531章 贪婪本无错 纪宁计算过,要开一个像三味书院这样的私塾,前期可以定为有五十到一百人的规模,找到宅子,再找两三个先生回来,所有杂七杂八的事项加起来,差不多需要一千多两银子。 其中最大的开销来自于宅院,如果不是买宅院,而是用租的,大概可以节省一千两左右的费用。 在这时代,太平年景下的京师地价和宅院的价格,也是达到了普通百姓所难以承受的地步,但纪宁却不太在意这些花销,因为他所赚来的银子,要么是准备以财生财,要么就是准备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把自己的办学理念发扬光大,可以让更多的孩子可以读书。 纪宁不是圣人,自己也没打算去做慈善家,所以他对于办学的尝试,很多时候都只是浅尝即止罢了。 在跟林义交待好关于办学的准备之后,纪宁便把购买宅院的事情暂时交给林义。 会试之前,他准备多留在家中,最多是出去跟唐解等人喝酒品茶,再是应允了赵元启,要去崇王府参加一次关于会试的文会。 纪宁这几天,仍旧收到不少的拜帖,这些拜帖都是由唐解和韩玉派人来转交的,在会试结束之后,纪宁作为江南乡试的解元,很多人想知道他考的怎么样,想看看纪宁的文章,拿来跟自己的文章做比较。 但纪宁深居简出,也是不给这些人机会。 二月二十二,韩玉上门来送拜帖,顺带就提了一句:“永宁,你总是这么不出去会客,也不是什么办法,其实有些文会你还是可以去的,到时候我和子谦他们帮你撑场面,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纪宁还是摇头道:“公台兄,不是我要做样子,实在是不太想出去做一些无端的应酬,还不如静下心来留在家中。可能是人在外地,并无依靠,所以想消极避世吧!” 韩玉听到“消极避世”的字眼,显得很惊讶,道:“永宁这才多少年岁,居然有消极避世的想法?哈,也难怪了,你原本就无心于朝堂,而是想在文庙中有所成就,其实说白了不就是想在考中进士之后获得一份清静吗?但就算在文庙职,恐怕也不能完全避免跟朝廷中人有所来往,毕竟都是大永朝的子民,而且那时你也算是士族阶层了” 纪宁笑了笑道:“在下距离中进士可能还有一段距离,等会试张榜之后,再做这方面的筹划才是!” “由着你,说实话,如果换了其他人,我和子谦他们一定会觉得这样的人是一个惺惺作态的人,但永宁你为人处世很低调,虽然不喜欢与人应酬,但待人以诚,以后无论我们如何,都还是好友,多照应一些才是!”韩玉准备要离开,突然说了一句。 纪宁起身相送,点头道:“公台兄说的是,人生难得一知己,在下可是有几位这样的知交,也算是上天待我不薄,以后无论是在名利场上,还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希望与诸位能相濡以沫!” “嗯。”韩玉拱手行礼,这才告辞。 入夜,太子府内。 太子赵元庚这天晚上很晚都没有入睡,他秘密从侧院离开了太子府,却没有往皇宫方向去,而是步行到了隔壁几条街的一辆马车前,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往东四牌楼方向而去。 一直到了明月坊的一处小弄巷内,他才从马车上下来,进到一个小的院子,他掩了掩鼻,周围有刺鼻的恶臭,但他还是往里面走去。 “少公子!”里面有一名英姿飒爽的高个子男子走出来,对赵元庚行礼道。 “嗯。”赵元庚微微点头,道,“人还在里面?” 那高个子男子道:“是,按照太子的吩咐,虽然之前打断了他的手臂,但并未挑断他手筋和脚筋,此时他还能动弹,只是人已经半死不活!” 赵元庚一摆手,示意那人别再说下去,他一路进到宅院之内,到了一处阴暗的密室内,里面的恶臭气味很大,赵元庚只能是用香帕掩鼻,一步步进内,到了地牢牢笼之前,但见前面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软瘫在地上,身上似乎已经没了生机。 “少公子来了,快起来行礼!”旁边有狱卒一样的人,用鞭子抽了那人一下,那人才微微抬起头来,见到赵元庚,那人的眼神也是空洞无光。 旁边那高个子男子心想:“很难想象,这就是之前风光无限的朱楚河,他以前在太子面前多风光?但只要太子对他有所怀疑,他就会落得如此下场,现在太子对我倚重,但难保将来我不会落得朱楚河的下场,还是早作筹谋的好!” 赵元庚道:“朱楚河,你知道本宫为何要将你下狱,并且准备将你发配?” “太子不用说这些了,是我三心两意,做出一些违背太子意愿的事情,就算太子要杀我,我也心安理得,但至少我没做出损害太子利益的事情!”朱楚河声音带着沙哑,道。 旁边狱卒一鞭子抽下去,厉喝道:“还敢说没做损害太子利益的事情,你居然敢贪墨钱财,其心可诛!” 赵元庚又是一抬手,道:“你们且先退下,让本宫与朱卿家单独会面!” “殿下,恐怕不合适!”高个子男子有些担心道。 “怕什么,朱卿家如今已不能动,身上还有铁链,与本宫面前还有牢笼相隔,他能对本宫如何?”赵元庚厉声道。 高个子男子这才不得已,带着手底下的人暂时退下,到地牢外面等候。 等地牢内只剩下朱楚河和赵元庚,赵元庚才道:“朱楚河,本宫从来都无杀你之心,只要是你做事太不知分寸!” “太子殿下,您”朱楚河感觉到赵元庚似乎有放他一马的意思。 赵元庚续道:“你以为你贪墨一点钱财,找几个女人,本宫之前就不知了吗?人都会有贪婪之心,要么好财色,好么好权力,如果连这些都不好,本宫如何相信他们是诚心为本宫办事?你有贪婪之心,本无错,但错在得罪了圣坛的人,那是本宫想极力拉拢的!” 532.第532章 改头换面 朱楚河知道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才会被赵元庚如此过来叙话。 虽然他也明白自己还是要被利用,但他也希望能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否则赵元庚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朱楚河一脸悔过的神色,道:“是我辜负了太子的信任!” “你没有辜负本宫的信任,相反,你做的还很好,江南的案子,若非老五和文仁在背后搞鬼,何至于会功败垂成?即便如此,朝廷也未单纯只是怀疑本宫,连老五也未能幸免。你还为本宫赚回几十万两银子,可以有银子跟老五进行周旋!”赵元庚道。 朱楚河此时不在说话,他更希望得到的是赵元庚的认可。 “至于你身边的女人男人嘛,如果不好色,也不好钱财,哪里还像个真正的男人?你有这些喜好,本宫会满足你,只要你能尽心为本宫办事即可。就连圣坛的女人,也先给你预备着,等将来本宫做了皇帝,你想得到的女人,本宫岂会让你得不到?”赵元庚道。 朱楚河跪在地上,感激涕零道:“多谢太子殿下赏识!” “不是我赏识你,是你办事的能力强,本宫身边那么多人,唯独只有你能做大事。但既然要做大事,有些东西就必须要严格,如果你犯了错而不能得到惩罚,再出现在圣坛的人面前,他们会觉得本宫言而无信” 当赵元庚说到这里时,朱楚河已经感觉到危机来临。 果然,赵元庚补充道:“本宫不能让你安然地离开地牢,至少要让你做两件事。” 朱楚河一脸为难,道:“不知太子殿下要让属下做什么?” “你的面庞,很多人都认识,如果继续这张脸出去,那别人必然会知道这就是你朱楚河。所以,你这张脸必须更改,至于改头换面也是不可能的,如果是易容,始终会被人发现,还不如直接毁去” 朱楚河心头震惊,太子居然要毁他的容,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他自认为英俊爽朗,算是人中翘楚,如果被毁容,自己便好似妖怪,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第二件事情。”朱楚河道,“你的嗓音,必然也有人记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以后当一个哑巴” 朱楚河突然感觉到背脊发凉,不但要毁容,还要被毒哑,这将意味着他以后将会是个连话都不能说的妖怪,而这一切是他换回自己生命的代价。 “太子殿下,属下未必需要”朱楚河想为自己争取。 但他话说了一半,就被赵元庚伸手阻拦,赵元庚道:“本宫知道,你不愿接受这些,但本宫也是想给你活命的机会,难道你想让圣坛的人知道本宫没杀你?到那时,不但你会被杀,连本宫都无法自圆其说,所以也只能暂时委屈一下你!” 朱楚河脸色苍白,他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苦楚,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但他仔细一想,便又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可:“原本就是死,现在不用死,还能继续拥有荣华富贵,我何乐而不为?只要别是阉了我或者怎样,让我继续当一个男人,说话与否,是否有英俊的脸,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想到这里,朱楚河磕头道:“多谢太子殿下宽恕!” “好,既然如此,本宫会派人过来为你解决麻烦事,你放心,本宫会给你足够的权限,让你能继续拥有女人,只是以前的那些女人你也别见了,免得被人察觉,回头还会让人看过你身上有什么印记,可能会让人一并给你除去,将来你尽心为本宫做事,等本宫登临皇位之后,你就是本宫的功臣,那时本宫也会赐你荣华富贵,让你可以安度余生!” 赵元庚说完,转身往地牢外面走。 还没等走出去,之前高个子的男子走过来,行礼请命。 “这里暂时不用你们管了,本宫外面带来的人会接手,至于你们的差事本宫另行安排!”赵元庚道。 高个子的男子领命之后,随赵元庚一起出了院子,此时赵元庚才把捂鼻子的手帕拿下来,进入马车。 但他没着急走,一直等里面“办事”的亲信回来,得到了朱楚河被毁容和毒哑的消息之后,朱楚河才放心,乘坐马车而去。 当晚,在城中一处别院之内。 七娘刚听完手底下人的汇报,说的是关于生意上的事情。 针对秦圆圆的打压和敛财,是由七娘来着手完成。 秦圆圆代表的是五皇子的利益,而七娘所代表的是太子的利益,七娘为了能令五皇子断了最大的一处钱财来源,直接对秦圆圆出手,因为五皇子对秦圆圆的庇护不大,这才令秦圆圆感觉自己被掣肘,甚至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七娘,现在姓秦的女人已经是走投无路,看来她已经没什么机会能翻身,从此以后五皇子也等于是断了羽翼!”属下对七娘也很是恭维。 毕竟七娘这一手做的很漂亮,直接去断五皇子的财源。 七娘一摆手,道:“不可轻敌,听闻秦圆圆跟金陵城的解元纪宁走的很近,却说这纪宁不但有科举上的学问,在别的方面,也很是老成,做事不拘常理。我料想,如果秦圆圆有难,或许会去找纪宁帮忙,如果真被他们勾搭到一起” 属下紧张道:“七娘,要不要把纪宁给解决了?这人总是给我们找麻烦!” “你要解决纪宁?你疯了?那是金陵的解元,堂堂的士子,你杀了他,以为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而且此人的背景颇为复杂,还有沈康为他撑腰,你杀了他,为太子落不着好!”七娘道。 属下有些为难道:“此人为我们找麻烦,还不能对他出手了?” “出手也就不必了,纪宁身上有软肋,只能打蛇打七寸,便可让他不能对我们形成威胁!”七娘道,“这件事,你们便不用理会了,我会亲自去做。要防备的,现在反而是朱楚河那边,我料定太子不会轻易杀了朱楚河,将来此人还很可能会对我们形成威胁!” 533.第533章 番邦公主 二月下旬,纪宁没有跟普通的考生一样去在意自己考的怎样,他更在意的是让京城的三味书院能开的起来。 亲自找场地,再把宅院买下来,再设法聘请先生 所有的事情,他做的都很认真,也是争取在三月确定会试成绩之后,能马上把书院开起来。 他没准备在会试落榜之后马上回金陵城继续生活,虽然金陵也算是他的故乡了,但始终那里有很多他不想见到的人和事,但无论能否中进士,他都还是会回去,毕竟还有一个他始终牵挂的人在那里,他还准备把人娶回来。 进士的身份,会让他更好的去迎娶“苏蒹葭”,让他有跟苏家门当户对的资格。 买宅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大事,可到了纪宁这里,也不需要去货比三家,只要他自己看着宅院不错,价格还相对合理,直接便跟卖家谈定价格,很快便已经把宅院彻底落实下来。 宅院在城东,不是什么富户聚集的地方,周围多为民巷,不是正对街头的门面,最好的时候是庙宇,后来改建过,地势很高,风水也不错,纪宁看着喜欢便把地方给盘了下来,宅院的价格也不是很高,对方听说是举人公买院子,给了不小的优惠,最后纪宁只是花了不到九百两银子,就把宅子买下来。 这宅子,基本可以开辟一个小型的操场,顺带可以开设两个班级,还能把办公室和宴客厅等地方都预设出来,地方很宽敞。 随即,纪宁便让林义着手去采办客桌和桌椅,至于找寻先生的事情则落在他自己身上。 一连两天,纪宁都在忙碌之中,差点就把去崇王府参加文会的事情给忘记。 二月二十四这天,唐解、韩玉、谢泰和宋睿四人都到了纪宁家里,一起商议下午去崇王府的事情。 “永宁,这两天都没看到你,突然之间还有些不太适应,现在外面文会闹的沸沸扬扬,很多人都在猜测本次的会试会元是谁!”唐解笑盈盈道,“我还对人说,这永宁你的才学一向很好,在金陵乡试中又是当之无愧的解元,这次说不定就能中个会元,成就咱江南士子的美名!” 纪宁摆手道:“不敢做这样的念想,只希望能中贡士,便已足够!” 韩玉笑道:“永宁也不用谦虚,其实在外面所传的会元人选中,很多人也提到你的名字,但更多的人是觉得永宁你可能需要几次会试的磨练,到时候便可能会中会元。我看他们还是小瞧了你!” “那倒是,如果永宁本次就直接中了贡士,以后也就不会再参加科举了,哪里会再中什么会元?其实最顺利的,还是一次就平平稳稳中进士,至于虚名什么的还是别去太在意。倒是在殿试中好好发挥,争取别落个三甲进士就好,这二甲进士和三甲进士的差别可不小,至于鼎甲暂时先不想了,毕竟不也就三个位子吗?”谢泰道。 所谓的鼎甲,也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只有考中鼎甲,才是保送进翰林院或者文庙的,至于剩下的二甲和三甲进士,都需要再行考试。 甚至二甲进士在之后翰林院庶吉士以及文庙学士的考试中,还会有一定的加分,三甲进士在这方面就显得很落后。 在一届会试中,庶吉士和学士的录取都只有二三十人,所以整个考试的竞争压力还是很大的,相比较而言还是学士那边比较容易考,因为本身志在从事文庙事业的人不多,往往也都是翰林院的考试在先,而后才是文庙的考试,而三鼎甲的人也基本都会选择进翰林院而不去文庙。 很多人也都是先考翰林,如果考不中再去考文庙。 而纪宁的计划恰恰相反,他志在文庙,所以即便中了进士,也不会参加翰林院庶吉士的考试。 几人又交谈了一会,围绕的话题仍旧脱不开会试,几人对纪宁在会试中的发挥还是很乐于去商谈,毕竟纪宁在几人中也是最有机会过会试的人。 “永宁,你知道吧,本次会试的放榜定在了三月初一,时间不早不晚,那天京城的礼部和贡院必然都很热闹,我们商定一下去哪边等放榜!”唐解道。 纪宁想了想,道:“我们在府上等候,不也是可以的?之前所提交的具结,不也将临时的住处都说明?朝廷应该会有报喜的人到府上来吧?” 唐解笑道:“报喜的人自然会有,但贡士毕竟只是临时的称呼,之后就是殿试,所以这次的报喜也不会显得太隆重,官府那边可能会有拖沓,还不如直接去礼部或者贡院之外看放榜来的实在,谁中没中一目了然,我们也不用再在家中惴惴不安哪!” 韩玉也跟着点头道:“子谦说的有道理,还是去看放榜比较实在,中没中不至于让自己太紧张,毕竟会试报喜的人来的很慢,因为他们也知道这种报喜得不到太多赏钱,而且就算中了会元,在殿试中也未必会占便宜,最多是坐的位子靠前,或许能慕天子颜,其余的还真不如位子靠后一点,至少殿试时不至于太紧张!” “行吧。”纪宁也不想去跟几人争辩,他原本就是想在家中等候报喜的人来,也免得出去一趟错过了报喜的人,再发生像之前乡试放榜时的情况。 因为几人都是在外吃了午饭才来,纪宁也只是管了一点茶水,坐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唐解便提醒道:“诸位,我们还是早些去崇王府,毕竟这次是进王府,总要留出一点时间来,去晚了会被人非议!” “好好,走走!”韩玉也起来招呼。 几人各自都有马车,连纪宁这边也让陈奇赶车,几辆车驾一起往崇王府别院的方向而去。 路还没到一半,突然见到有大批的官兵在维持秩序,几条道路都封锁,车驾无法再前行。 “怎么回事?”唐解气冲冲从马车上下来,朝着官兵呼喝,“我们的车驾也敢拦?” 官兵客客气气道:“几位举人老爷,您原谅则个,这是有番邦的公主进京城,需要开路,您多担待担待!” 534.第534章 公主和宝物 一个番邦公主进京城,以官兵来开道,如此也显得大永朝对番邦之人也算是很敬重了,但到底是哪一国的公主,却没人知晓,毕竟大永朝周边有小国几十个,西域的国家更是纷乱而复杂,而一些小国兼并和分裂的速度很快,经常是大永朝这边的史官都来不及记录。 唐解没好气问道:“哪里的公主?” “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小国的,小人学问浅,也听不懂,所以也就没记下!”官兵说了一句,还是把唐解等人请到了一边,连车驾都要在旁等着。 既然是朝廷体现对番邦之国的礼数尊敬,几人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先让公主的车驾过去。 顺带,几人也想见识一下番邦的公主到底长啥样,是否也有大永朝公主那么出类拔萃。 不但纪宁等人想见识,连普通百姓都出来围观,到底已经是二月下旬,京城的天气也没之前那么冷了,很多人开始出来做工,开春春耕藉田也都开始了,百姓这会很少会窝在家中,那会被街里街坊说成是懒惰,于声名不好听。 如此一来,大街上的人不少,尤其是主干道上,很多百姓都在围观。 可惜让纪宁和在场百姓失望的是,番邦公主躲在车驾之中,并未让人看清楚她的脸。 但见一辆辆华贵的马车进城,这些马车虽然规格上很高,但都是大永朝的车驾,而不是番邦自己带来的,至于大永朝为什么要出动这么大的阵仗,也是让纪宁觉得费解,照理说即便是番邦的国王来了,那也只能靠边站,谁让这是天朝上国之地? 这次只是来了一个公主,就把阵仗闹的这么大,也让纪宁觉得好像是这公主身上藏着什么事情一样。 到了公主的车驾,但见纱帐缭绕,公主在里面只能现出一个大致的轮廓,纪宁对着阳光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身材倒是很好,只是看不清楚脸,唐解好奇往前探了探头,官兵歉意将他请了回去道:“这位举人老爷,您还是往后一些,唐突到公主殿下就不妥了!” “什么公主殿下,还真是会抬举自己,这明明是大永朝的地界,非我大永朝的公主,就根本连个郡主都比不上!”唐解强调道。 纪宁一摆手道:“子谦兄也不能这么说,在外交之中,可是讲究关系对等,既然对方是公主,朝廷在接待方面还是要以公主的礼数来接待,这也是为了体现我天朝上邦的风范!” 官兵笑着由衷赞道:“还是这位老爷看的明白,小人佩服佩服!” “拍马屁就算了,一边靠着去!”唐解有些闷闷不乐说完,这会番邦公主一行已经过去,之前负责封路的官兵也把就近的几个区域给解封,几人往崇王府的路也总算是畅通。 唐解和韩玉还想说什么,但考虑到要去崇王府不能耽搁,也就没多说,准备到了崇王府之后再行商谈。 到崇王府之后,方知道几人来的时间还算早的。 本身就只是崇王府在京城的别院,面积不及金陵城的崇王府大,且这次只是崇王世子所举行的文会,崇王以及崇王府的幕僚并不会参加,几人受邀进到厅堂之内,尚未进内,就听到里面似乎有争吵之声,随后赵元轩气呼呼从正堂内出来,她这次身着的不是男装而是女装。 赵元轩很少身穿女装,即便之前曾在自己的及笄宴席上出现过,但也是轻纱遮面,当时人又多,很多人都没看清楚。 这次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连唐解等人眼前都是一亮,无可否认赵元轩在几人眼中还是有足够的魅力。 “哼!”赵元轩见到几人,却只盯着纪宁一人,狠狠地瞪了纪宁一眼,好像纪宁又得罪了她一样,最后她脚步不停往内院而去。 唐解咋舌道:“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怀珠郡主!” 宋睿笑道:“子谦兄,你怎知道是怀珠郡主?” 唐解怔了怔,稍微一摊手,好似在说,这还用问吗? 此时赵元启也从厅堂中出来,见到几人在门口,笑着相迎,行礼之后笑道:“今日的文会已经准备好,就在别院内最大的会客厅,几位都是本世子请来的贵客,所以先请到正堂来喝杯茶,也方便交谈!” 大概的意思,是说这是一次在正式文会之前的座谈会,彼此之间先商量一下文会的流程,哪些可以说,哪些不能说,有个了解。 赵元启也是想借机会跟纪宁等人多攀近一些关系。 几人坐下来,最开始说的是会试的事情,不知觉之间就提到了番邦公主的事情,唐解问道:“不知世子可知道此事?” 赵元启毕竟是崇王世子,在朝中的人脉比较广泛,可能知道的消息会多一些。 “本世子也有所耳闻。”赵元启道,“听说是车师国的一名公主,这车师国是西域一个很大的国度,但跟我大永朝距离有些远,据说这次车师国要进献一件宝物,要先给皇上,具体事宜还是要问过礼部那边才能知晓!” 韩玉笑道:“那就怪不得朝廷要如此认真对待此事了!” 话刚说完,便觉得话说的不是场合,便也不再说下去。 纪宁知道韩玉的意思,朝廷这次派人护送车师国的公主进京城,不是为了体现对车师国的礼重,而是为了保护车师国所进献的宝物,而别的小国使节就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赵元启也全当没听到韩玉的话,看着纪宁问道:“永宁见到那车师国公主了?她姿色如何?听说这可是西域的第一美人,数个国家的君主都想把她娶过去为皇后或者妃嫔倒是好奇她生的如何模样。” 纪宁微微摇头道:“当时车驾过去,遮挡的很严实,看不清楚容貌!” “那也是了。”赵元启道,“到底也是个公主,虽然是小国公主,但料想也是心高气傲的,平日里进出必然也是摆足了架势。就好像我们大永朝的郡主一样,哼哼,一个德行!” 唐解等人对视一眼,几人就算不明白怎么回事,大概也知道赵元启说的人,便是之前刚气呼呼出去的怀珠郡主赵元轩。 535.第535章 崇王府的文会(上)(第一更) 赵元启兄妹像是吵架了,否则赵元启也不会如此非议自己的妹妹,而且还是在客人面前。 纪宁等人也都没说什么,人家兄妹的事情,跟他们无关,他们作为外人也不好随便发表评论。 就在几人说话时,突然有侍从进来通禀,道:“世子殿下,秦枫秦公子等人已经到了!” 听到“秦枫”的名字,唐解和韩玉忽的站起来,也是因为秦枫最近给他们找的麻烦不少,他们在心中对此人还有不小的敌意。赵元启似乎也明白秦枫跟纪宁等人的过节,站起身道:“几位,秦公子是本世子特地请来的,知道他跟几位有小小的误会,但既然都是金陵城的士子,他还是上届乡试的解元,本世子也是想让诸位在同文会上探讨学问,也是为了能冰释前嫌!” 韩玉道:“世子殿下,这样似乎不好吧?我们与秦枫之间,本来就不对付,如果到了文会上,说出什么不敬的话” 其实唐解和韩玉早前便知道秦枫在受邀之列,他们本以为秦枫不会厚着脸皮来,结果发现秦枫似乎更在意与崇王府之间的关系。 纪宁心想:“崇王府请秦枫等人过来,也算是合情合理,毕竟同为金陵城的读书人,秦枫在学问上的造诣还是不浅的,关键是他是上一届的乡试解元,有了一届的经验之后,这次他中进士的可能性不低,崇王府要拉拢人才,秦枫恐怕他也在他们招揽的范围之列!” “无妨的。”赵元启道,“诸位有什么小小的过节,本世子帮你们说几句话就是了,也不至于要到绝交的地步。这秦公子和吴公子等人,在金陵城内也算是数得上号的才子,今日也是想多几名才子过来参加文会!” 韩玉和唐解还是有些不愿接受,纪宁这边则显得淡定的多,赵元启借口有事出去,随即离开了厅堂。 纪宁等人知道,赵元启应该是出去迎接秦枫等人去了。 “永宁,如果你不想跟姓秦的在同文会上出现,我们也能理解你,或者你向世子说明情况,暂时离去!”唐解提议道。 纪宁微微摇头,他肯定不会来而又走,这样倒显得他没什么气度。 “没什么大事,本来都是金陵城的读书人,如果他要跟我找麻烦,我不理会他就是了!”纪宁微笑着说道。 “还是永宁有风度,秦枫和吴备那些人,分明都是无耻小人,平日里跟一群朋党纠结,惹是生非。甚至他们在得知沈大学士可能会成为会试主考官时,还对纪宁有所挤兑!”韩玉愤然道。 纪宁笑道:“没事的,我知道该如何应付!” 过了不多时,赵元启便回来,亲自邀请纪宁等人到崇王府别院最大的厅堂去参加文会。 这厅堂外面挂着匾额,名为“积善堂”,在崇王府别院中,这里是举行宴会之所,这次受邀而来的基本都是金陵城周边的士子,准确说来都是江南的读书人,这些人也算是英姿勃发,在参加完会试之后,正在等候最后的放榜消息,此时来参加文会其实跟之前他们所参加的文会一样,都是探讨这次的会试考试内容。 但跟他们之前所参加文会还是有所不同,这次文会不是讨论他们所做的文章如何,而是探讨关于这次会试题目中所涉及到的治国和修身方面的学问,算是一次高雅的议论会。 赵元启作为世子,也是本次文会的发起者,他的位置是主位,在他左右两边,分别是秦枫和纪宁,这两位也是金陵乡试的解元,吴备和唐解等人则分别在一边坐下。 才刚排定座次,两边就有剑拔弩张的意思,毕竟两边之前就有积怨。 其余一些受邀而来的读书人,在名声上明显不及纪宁和秦枫等人,他们坐的位置都偏后。 赵元启为了显示对到场读书人的尊重,并未邀请超过举人这一层次文名的人来来,在场也就没有翰林或者进士,甚至也没请崇王府的门客前来,就单纯是参加本次会试的举人来参加讨论。 “诸位,请坐!” 赵元启显得很有礼貌,站起身请众人坐下之后,他自己才落座,随即他拿出一本册子,放在面前,众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这才刚坐定,茶水还没等送上来,秦枫便站起身来,好像很有表现欲望,道:“诸位,我们作为江南之地的士子,本次到京城来参加会试,为的是能一榜高中,杏榜提名,而后更是能金榜题名。今日崇王世子邀请我等前来商讨会试的学问,诸位也应当各抒己见,抒发对我大永朝的抱负之心”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觉得秦枫只是单纯想出来想当一个“领袖”,把众人的话题带起来而已。 但随即,他看着纪宁道,“而不是像某些人,肚子里只有半瓶墨水,却还总说不肯为朝廷社稷效力,只想在文庙中过他的小日子,哈哈,这种人甚至都不配成为我大永朝的士子!” 唐解一拍桌子,怒道:“你说谁?” “唐子谦,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还是你自己承认,跟某些不入流的士子一样,要同流合污不成?哈哈!”秦枫说完,直接坐下来,显得很嚣张跋扈。 唐解正要说什么,却被纪宁所劝阻。 纪宁给唐解打个眼色,好似在说,跟这种人计较什么? 既然当事人都没动怒,唐解也就没再多去计较,刚坐下来还没等坐稳,赵元启便道:“无论是为朝廷效命,还是在文庙职,都是为江山社稷添砖加瓦,本不该有任何偏见。秦公子的意见,本世子还是不能完全认同” 赵元启作为崇王世子,所要平衡两边的关系,不能完全支持一边,也不能对一边完全否定,所以他只能说“不能完全认同”,其实他心中还是希望能站在纪宁这边说话的。 在场马上有人起身道:“世子说的很对,无论是在文庙,还是在朝廷,都是为社稷效力,有什么区别呢?所不同的,一个是为百姓谋福,一个是为研究学问境界不同罢了!” (今天至少十更,求各种支持。) 536.第536章 崇王府的文会(下)(第二更) 文会的一开始,就呈现出剑拔弩张的姿态,几方人所要议论的重点,似乎已经不是关于会试题目高度和深度的问题,而变成到底在文庙职更为高尚,还是在朝廷中当官更有情操。 之前起来说话的人,明显也没什么地位,他的话可没得到在场之人的认同,尤其是秦枫那边同行的人。 吴备开口道:“这话说的轻巧,在文庙职,为的是自己的造诣,而留在朝中当官是为国为民,连这点都分不清楚,如何还能当一个明辨是非的臣子?这会试,你不参加也罢!” 被人如此呛,之前说话那人也不敢再吱声,也知道在这种场合下,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吴备和秦枫等人在金陵城的势力很大,他又没有纪宁那样的身家地位,也没有纪宁有那么强的靠山,他才不会为了纪宁去跟秦枫和吴备等人继续争辩什么。 “为朝廷效命,就是为国为民,而为文庙效命,就不是?”那些旁观者不敢说话,纪宁这边却有人敢说,宋睿起身道,“文庙之内,所为之事,乃是为了泱泱中华的文明可以传承下去,所为之事,乃是千秋社稷,你们今日所学的都乃是前人所留下的文化遗产,现在居然敢说文庙职只是为了自己?这是何其荒诞的理论?” 因为宋睿的话,一时间在场之人都在点头,显然很多人觉得宋睿的话很有道理。 对于普通的举人来说,他们也都设想过自己将来会考中进士,应该作何选择,他们心想,最好的结果莫过于能考进翰林院,在翰林院中所能取得的成就是最高的,而且有翰林的头衔,将来才能出将入相,成为朝廷的中流砥柱。 如果不能考中翰林,其次就是进入文庙成为学士,但这也需要进行考试,因为在文庙中,也可以成为人人敬仰的泰斗,将来可以出任文庙派驻到地方科举的主考官,作育英才,甚至可以留名青史。 所以对于普通学子来说,也没完全否定文庙供职这条路,所以秦枫的想法,他们并不能赞同。 吴备冷笑道:“在文庙那么多人中,有几人能将自己的才学留名青史?这世道讲求的是务实,当官可是真正的为国为民,诸位以为呢?” 辩论会愈发显得激烈,却变成了吴备和宋睿之间的争论。 宋睿道:“片面之词,谁说当官就能务实?那么多士子当中,当官能清廉自居者又有几人?一边口中称为国为民,心中却在想着升官发财,这样的人也配出来说话?” 之前宋睿的论点,还能占据道理上的优势,但在这句话之后,很多人开始不认同他的话。 主要在于人都不承认自己有贪婪之心,尤其是心高气傲的学子,即便他们心中真的在想将来当官之后如何发财,他们嘴上还是不会承认有这方面倾向的,可一旦被人触及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们就会把这种人当成敌人,甚至是抵触宋睿所提出的理论。 吴备大笑道:“哈哈,是你这样龌龊的人,心中想的是当官发财,才会揣测别人会跟你一样吧?你怎不问在场之人,有哪位将来当了官,是会去以权谋私的?” 在场的士子都赶紧否认,道:“当然不会有!” “如此说,实在是瞧不起我们!” “对,当官的确是能为民福祉,而做文庙之官,最多是为自己谋名声罢了!” 有了理论上的冲突,连最后的结果判定原则都忘了,在场的士子也都是墙头草,看到哪边得势就忘哪边倒。 宋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想再辩驳,旁边唐解等人赶紧给他打眼色,意思是让别多说下去。 韩玉起身道:“诸位都认为自己能做清正之官,现在在这里侃侃而谈,却不知几人能真正做到呢?” 秦枫眼看吴备已经占据上风,这会既然对面换了个人出来议论,他也就出面说话,而让吴备坐下。秦枫道:“阁下是什么意思?朝中这么多大臣中,绝大多数都是清正廉明,即便有少数的害群之马,朝廷也绝对不会轻饶。阁下这是在挑战我们大永朝的法度森严?” 韩玉厉声道:“我可没有挑战大永朝法度之意,只是想说明一点,这世上,要真正的清廉自守是很困难的,要靠道德情操,还不如以严厉的法度来制止,诸位以为呢?” 议题说到这里,明显就有转移话题的意思。 原本是在商谈会试的考题内容,之后突然说到了在文庙供职和在朝廷当官的优劣,而后这又议论起朝廷官员到底是否廉洁。 赵元启在旁边听了半晌,赶紧打断几人的话,道:“诸位,还是回归本题的好,先不要有所争执,还是多商讨一下会试内容!” 秦枫行礼道:“世子殿下,在下可不这么认为,以在下看来,科举就是为了求取功名,至于在有功名之后,到底如何将自己所学施展,始终是各有想法,今日为何不就各人的想法,在此有一番议论呢?” “这”赵元启看了纪宁一眼,但见纪宁此时闭目,好似在沉思,也没有发表言论之意,最后他只能点头道,“既然是文会,那大家就各抒己见,也不必非要把议题放在一边!” 赵元启明显有赞同秦枫想法的意思,因为他是朝廷中人,自然也觉得在朝堂当官更有前途。 赵元启有这种想法,跟他的出身和地位有关,他需要有一些饱学之士来辅佐,他很看重纪宁的能力,但他也知道纪宁一心在文庙上,根本没有入朝为仕的打算,所以他才会想让秦枫出来说说,试图让秦枫说服纪宁。 因为有了这层私心,在外人看来,他赵元启就好像跟秦枫是一伙的。 秦枫笑盈盈道:“既然世子殿下允许我们今日在这里探讨文庙和朝廷中事,那我们也就畅所欲言了,关于某些人不想为朝廷效命,而一心想入文庙,于在下看来,就是懦夫所为!” 537.第537章 朝廷,还是文庙(三更) 秦枫的话,说的也算是掷地有声了,抨击那些不肯入朝廷的人,说志在文庙的人就是懦夫,这也是有点偏颇,他所针对的目标,也仅仅是纪宁而已。 但这会被攻击的纪宁,仍旧闭着眼,好似没听到一样,也根本没参加到这次的辩论中来。 秦枫自顾自地说了一会,也发现好像少了什么,仔细想来,缺少的不就是纪宁起身为自己辩驳的环节?他也根本不知纪宁现在在想什么,打量了纪宁一会,好像纪宁还是没有说话之意,他开口道:“纪公子以为呢?”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纪宁,连赵元启也好奇打量着纪宁,想看看纪宁有什么高见。 纪宁微微睁开眼,问道:“今日不是来探讨会试内容的?” “哈哈”在场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感情刚才说了那么多,这位纪解元似乎没听进去。 赵元启面色稍显尴尬道:“永宁,这不刚说到到底在朝廷还是文庙供职,更有利于为国为民的议题吗?” 纪宁皱眉,道:“诸位都已经考上进士,需要做出最后的决定了?” “这”赵元启面色还是很别扭,显然在场的都是举人,没一个是进士,涉及不到在朝廷效命还是在文庙效命的问题,除非是能考中进士,才有资格这么说。 就在连崇王世子都不知该怎么回答时,秦枫冷笑道:“现在问的是假设,如果纪公子考中进士,准备在文庙还是朝廷当差?” 纪宁耸了耸肩道:“考中了再说考中的事情,在下现在还只是一个举人,想那么远的事情,若然不能做到,那就不算是务实,眼下要考虑的事情,是如果能中贡士,好好参加殿试,如果不中贡士,就要考虑下一届的会试。在下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潜心向学!” “说得好!”旁边的唐解等人纷纷叫好。 纪宁在这问题上,很懂得把握问题的关键,你们现在还都不是进士,就在考虑当了进士之后是进文庙还是朝廷,还不如先想想自己能否做好学问的问题,这才是一个举人应该做的事情。 纪宁如此的说辞,让赵元启也略感没面子。 秦枫先是一怔,显然也被纪宁这种高超的辩论技巧所慑,但他很快便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道:“纪公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既然是学子,自然是要一心向学,但在纪公子思量之下,到底是在朝廷当官,还是在文庙当差,更能为国为民呢?” 纪宁略微惊讶了一下,让在场的人都很奇怪他为何要做出惊讶的表情,随即纪宁问道:“在下求学,甚至考进士,为何一定要是为国为民呢?” “你说什么?”秦枫先是愣了愣,随即他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考进士,居然不是为国为民?那你做学问作何?” 纪宁好整以暇道:“在下做学问,自然是为了将华夏文明发扬光大,让后世之人可以继承当代学问体系,并且能有一定的建树,为后世的学问增光添彩,至于为国为民似乎偏颇了一些吧?” “啊?” 因为纪宁所提出的论点颇为另类,以至于在场的举人都惊愕不已,原本安静的厅堂内,也多了几分小声的议论。 他们也在议论纪宁这种心态是否正确。 “你敢说为国为民偏颇?”秦枫好像是找到了纪宁的软肋,准备继续打压纪宁,“纪永宁,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求学到今天,自然是要有男儿志向,要为国家社稷添一分力,要为百姓谋福,这才是志向高洁之人应该做的,你居然违背圣人的教诲,现在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什么求学不求为国为民,你这是异端邪说!在下要奏请文庙,剥夺你的文名,将你这样的斯文败类彻底清除出士子的队伍!” 赵元启听秦枫把问题说的很大,赶紧说和道:“秦公子,今日只是探讨学问,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吧?” 纪宁缓缓站起身来看,一抬手,打断了赵元启的话,道:“在下倒有些不明白了,既然秦公子一心为国为民,到今天可是有所成就?” 秦枫将头斜向一边,摆出一副老子还不想听你说什么的态度,道:“在下尚未考中进士,未能如愿!” “能如愿啊,谁说不能了?”纪宁好奇道,“朝廷明明有明文规定,中了举人,就可以授予官爵,可以在朝中为吏,秦公子不知道吗?” “知道又怎样?”秦枫斜过眼,反问道。 “知道的话,秦公子为何不赶紧以举人之名位进朝廷,为朝廷、社稷、百姓添砖加瓦呢?”纪宁好奇问道。 秦枫被问的很恼火,但心中却也有些难以回答纪宁的问题。 别人也会想,是啊,你秦大解元不是想为国为民吗?那还不赶紧的,中了举人就可以为国为民了,为何还要等到中进士? “在下要等考中进士之后,再为朝廷效命!”秦枫道,“考中进士之后,能有更大的作为,也能为更多的百姓所谋福祉!” 纪宁摊摊手道:“意思是,秦公子中了进士之后,也能当更大的官,获得更大的权力咯?那不还是在为自己着想,想着当更大的官之后再去做事,而非一心为百姓社稷?” “你!”秦枫怒不可遏,他没想到纪宁居然如此能言善辩,愣是“绝处逢生”,把一个近乎走上绝路的议题给辩了回来。 吴备见秦枫有些词穷,赶紧起身帮腔道:“纪永宁,现在在说你的问题,你说自己求学不是为国为民,这就是异端邪说,你不要回避问题!” “对对。”旁边有人帮腔,“纪永宁,你还是回答原本的问题!” 赵元启见情势不对,很多人在攻讦纪宁,赶紧起来说话道:“今日的议题,便到此结束了吧!” 纪宁却没领会赵元启的好意,一摆手,道:“连孔圣人,当初都是先做官,后厌倦了官场,一心向学,栽培出无数的弟子,并且将学问发扬光大,如今我们都是继承的圣人学说,按照你们的意思,圣人之志,也是异端邪说了?” 538.第538章 志在三年后(四更) 秦枫和吴备指桑骂槐来指点纪宁,完全是为了过嘴瘾,显然他们没去考虑过纪宁的辩才能到什么程度,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反击。 纪宁给他们举的例子很简单,你们不是说为文庙供职而不去朝廷当官的都是不为国为民而循私利吗,现在我就给你们举一个最经典的例子,就是孔圣人,你们作为孔圣人的嫡传弟子,学的是孔孟之道,你们在非议我的行为,也就是在非议儒家思想的奠基人! 果然,当纪宁举出这例子之后,在场之人鸦雀无声,没一人敢出来再反驳纪宁。 唐解此时站起身赞赏道:“说的好啊,圣人之志,这才是为国为民的大志,但为国非为一时之国,为民也非为一地之民,而是为千秋万世之国民,这也象征着我们大永朝能千秋万世,永宁兄如此的心胸,在下佩服,佩服!” 虽然唐解原本就站在纪宁一边,出来帮纪宁说话也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有唐解这番话,别人想再反驳纪宁,也就难了,谁再非议纪宁,等于是要跟儒家思想作对,他们还是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辩才是否比的上秦枫和吴备,即便能比的上,也未必是纪宁的对手,出来也是自讨没趣。 赵元启一看场面有所缓和,赶紧拿起茶杯起身道:“诸位,本士子今日在这里举行文会,原本就是以文会友,犯不着为一时的争执而伤了和气。本世子也觉得纪公子此话说的有道理,要为国为民,又或者是为做学问,那都是个人志向的问题,现在诸位还是一心向学为好,来,请喝茶!” 秦枫和吴备到此时自然是不甘心,但现在纪宁把孔圣人都抬出来,他们已经是无力辩驳,争辩下去的结果很可能是自讨没趣,所以他们也只能是自吞苦果。 “哼!”秦枫轻哼一声,却还是坐了下去,吴备看情况不对,却也是拿起茶杯跟赵元启等人共饮一杯,这才愤愤然坐下,目光却是瞪着纪宁未把视线挪开。 之后的文会,已经不需要纪宁说什么。 纪宁只是跟秦枫和吴备一番辩论,就完全证明了自己的才学,别人再说什么时,就算纪宁不说话,这些人也会下意识去看一眼纪宁,想看看纪宁是否赞同他们的观点。 因为文会是在下午举行,到日落黄昏时,文会眼看要结束,赵元启道:“今日留下诸位吃一顿酒宴,宴席已在后院备着。” “还是不必了!”纪宁先起身告辞,道,“在下今日出来的久,还要早些回去准备学问上的事情,就此告辞了!” 像纪宁这么公开拒绝崇王世子好意的,也就他一人。 秦枫冷声道:“清高自傲,不知好歹!” 因为刚才他是辩论中输的一方,即便他说的话中似乎带着那么几分道理,可也无法赢得在场之人的赞同,这年头也就是胜者为王,纪宁既然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将秦枫所驳斥,那纪宁现在就是占据舆论的人。 赵元启脸上有些遗憾之色,道:“既然永宁要离开,那也不多挽留,来人,送纪公子出府!” 也是怕纪宁刚才得罪人,出去的时候会被人所报复,赵元启亲自委命侍卫护送纪宁出去,唐解等人也起身告辞,如此一来,在场很多本就不想留下来吃饭的人,也就有了借口和榜样,他们会想:“既然纪宁和唐解等人能走,我们为什么还要留下?” 于是乎起来近乎一半的人,匆忙行礼告辞,倒让整个崇王府的厅堂内减色不少。 出了崇王府,纪宁和唐解等人并未马上分道而行。 几人先到了就近的茶楼,坐下来说了一下刚才文会的事情,韩玉一脸振奋之色,笑道:“还是永宁的辩才好,没见到刚才姓秦的和姓吴的,那灰头土脸的样子,真是解气,如果永宁再能中进士,而他们名落孙山的话,更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厉害!” “是啊!”谢泰也在旁边帮腔,“永宁有今日的表现,谁也不敢再拿永宁志在文庙的事情说三道四,也让很多人对永宁的才学更加佩服。” 纪宁摇头道:“学问高低,最终还是有个评断标准,就是看能否考上进士,说别的都近乎于空谈!” 一句话,就把众人带回到现实,在这种一考定终身的科举考试中,所有的考生都能感觉到肩膀上的压力。 说是能学到老考到老,可每次会试都需要等三年时间,真的是三年之后又三年,漫漫无际,而且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会熬成白头老翁,即便如此也未必能过会试这一关,以至于很多考生都是在参加几次的会试之后就承受不了这种压力,选择接受朝廷对举人的放官,而从此断了参加科举的念头。 唐解道:“永宁,距离会试放榜还有几天,你作何打算?” 纪宁笑了笑道:“没什么打算,打算闭门读书吧,即便这次不中,不还有三年以后吗?我这样也算是初出茅庐,能中的话固然是最好,如果不中,将来也还有机会!” 唐解哈哈大笑道:“谁不一样呢?我们胜在年轻,大不了我们相约三年之后,等下一届会试时再一决雌雄!” “哈哈!”韩玉笑道,“你这还一决雌雄呢,难道你是雌的不成?” 几人在哄笑之间,氛围也是很好,几人也没喝酒,只是饮了茶水,便各自告辞回家。 纪宁乘坐马车刚到了家门口,还没进去,这次又见到有人来访,而且跟以前的访客一样都是不进门的,仔细看清楚,却见那马车的制式跟平常百姓家的不同,若非王侯贵胄而不能拥有,纪宁心中在奇怪,他猜想:“难道是赵元轩来了?” 等纪宁下了马车,还没等走上前,就已经被几名大汉所拦下来。 “做什么?这是我家老爷的府上!”陈奇有些不忿走出来说道。 林义现在已是一名帮会的帮主,平日时都是陈奇和李陆过来帮忙赶车,陈奇也没多少见识,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惹不起。 “什么你家老爷?这里是惠王府闵善郡主的车驾,谁敢阻拦?”侍卫一脸傲气道。 539.第539章 初见赵元盈(五更) 纪宁那边才刚从崇王府出来,这头惠王府的人又找上门,他的眉头不由皱起。 崇王府和惠王府现在都处在风口浪尖上,指不定朝廷就要对这两位亲王爵的藩王下手,纪宁实在想不到这两家会同时找上自己,这就好像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种滋味还是让他很不好受。 “惠王府?”纪宁走上前道,“跟在下并无关系,在下要回府,应该并无阻拦吧?” “你是?”那侍卫见到纪宁身上一身文衫,马上收起了之前的高傲。 这年头,一个人的地位,基本从他的衣着就能看出来,不同地位的人身上衣服的材质、颜色、纹理格式都是有讲究的,纪宁这一身的文衫,一般的读书人可不能穿,是有文名的人才能穿的,走在街上,别人看到之后也要恭称一声“老爷”。 纪宁行礼道:“在下,金陵纪宁!” “你就是金陵的纪宁纪永宁?那就对了,我们郡主正好找你,请吧!”侍卫虽然说话客气了一些,但说话的口吻还是让人听着不爽。 很显然,惠王府平日里在封地里所做的事情基本是欺压良善,惠王府的行事风格,也带到了惠王府的家仆身上,就算是惠王府的侍卫也学会了这种嚣张跋扈,这就是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纪宁无奈摇头,但还是走过去,他还不明白为什么闵善郡主会找自己,毕竟他跟闵善郡主之间根本不相熟。 等纪宁走到马车之前,马车里的人仍旧没有下来的意思,侍卫上去通禀过,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外面的可是纪宁纪公子?” “正是在下。”纪宁微微拱手当作行礼,“不知里面的这位如何称呼?” 刚才的侍卫喝道:“大胆,都已经跟你说了里面是闵善郡主,还敢如此无礼?” 纪宁语气平和道:“是郡主的马车不假,但里面可未必只有郡主一人,说话的,难道就不会只是个丫鬟?” 侍卫听了非常恼火,当下就要去拔刀,里面继续传来那女子的声音:“纪公子这问题,提的也很好,能言善辩不愧是金陵城的第一才子!” 纪宁听这闵善郡主上来就给自己戴高帽子,脸上带着异样的神色,道:“这金陵第一才子的名声,在下不敢当!在下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学子罢了!” “纪公子何必如此客气呢?其实本郡主早就听闻纪公子的名声,这次登门来造访,也是想多聆听一下纪公子的教诲”闵善郡主的声音仍旧带着一股恭维和抬举,让纪宁觉得对方是有不良的目的而来。 纪宁心想:“惠王府和崇王府一样,都在招揽人才,现在上门来找我,不用说也是为了将我招致麾下,但惠王府地处江北,所招揽的人也多为江北的士子,找我去,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去跟江北的学子争?让我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这惠王府的人是怎么想的,居然会以为我会听从召唤?” 纪宁道:“郡主抬举,在下如今只是举人,尚未考中进士,若郡主有事的话,请直接言明,如果没事” “怎么,没事你还要轰郡主离开不成?”侍卫又朝纪宁嚷嚷。 突然车帘一挑,从里面伸出一条芊芊玉臂,纪宁也是觉得好奇,一个普通的女子,都尚且懂得要把手臂这种隐私的地方藏的很好,这位郡主为什么能把手臂伸出来? 等里面的人半个身子都出来,纪宁才知道只是自己多想了,方才闵善郡主露出手臂,仅仅是因为袖子太宽不小心而已,此时闵善郡主一袭轻纱遮面,看不清容貌,但也能觉出一些风流姿色,从马车上下来,却是侍卫赶紧给搬了马凳过来,才缓缓走下,立在那里,双眸抬头看了纪宁一眼,眸光中也带着些许的春情。 纪宁形容不上来第一眼见到闵善郡主赵元盈的感觉,非要找词语来形容的话,就觉得这是个有风姿的女人,看不清容貌,觉不出有多美,但身上带着一股高不可攀却又近在咫尺的朦胧感,纪宁甚至觉得一伸手就能把人揽在怀里,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赶紧收摄心神,心想:“这哪里是什么郡主,简直像是个秦楼楚馆的头牌花魁,世人都道惠王府的闵善郡主是个丑女,现在看起来倒也不丑,只能算是一个中上等的女人吧!” 纪宁对闵善郡主的第一印象,并未觉得太好,也跟闵善郡主背后的惠王府有关。 他连赵元轩这样的女人都不会去碰,更别说是赵元盈。 如果说赵元轩只是带刺的花,眼前这就是食人花了。 “纪公子,是否可以聊聊呢?”赵元盈见纪宁见到自己后,马上回避了神色,好似不敢再看过来,还以为对方被自己的美色所慑服,脸上带着些微得意之色,问了一句。 纪宁很不客气道:“舍下实在太过于简陋,不适于招待郡主这样的千金之躯!” 侍卫又喝道:“谁说郡主要进你这破地方?让你换别处去!” “唉!宋侍卫,话也不能这么说,纪公子的寒舍虽然简陋,但总算是人杰地灵之所” 赵元盈口中对纪宁住的地方好似是恭维,但纪宁却感觉出,这不但是个妖娆的女人,而且还不太怎么会说话,只有自己形容自己住的是寒舍,哪有别人也这么说的,也太过于无礼了。 “郡主,有什么话,不妨在这里交谈就是。”纪宁道,“在下还要进去有些事做,可能不能多相陪!” 这次侍卫又要质问,却被赵元盈所阻拦。 赵元盈笑道:“纪公子,也不知您平日里有什么事要忙,甚至在下要打听您的一个住处,就费了很多力气,既然已经见面,不妨还是到就近的雅阁去,有事在那里说也方便一些!” 纪宁拿鼻子想都知道对方是来招揽自己,这种话在哪说都一样,他还不想被惠王府的人卷进盘丝洞呢。 “别处不太方便,就还是在舍下,若郡主觉得不便,在下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恭送了!”纪宁道。 (今晚先更新五章,白天继续。) 540.第540章 得罪惠王府(六更) 纪宁不想给赵元盈面子,不是他不识相,而是他觉得没必要。 惠王谋反在纪宁看来近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若听从惠王的招揽,那自己不但会身死,甚至还会身败名裂,与其等到那时候去被人砍脑袋,还不如现在就把自己的脸色摆的臭一些,显得更加不识相,让人觉得他是个顽固不化的人,断了惠王招揽自己的念头。 虽然这样做会得罪惠王府,但却能让自己独善其身,即便将来被惠王府的人所报复,也好过于跟着惠王谋反身死。 赵元盈也没想到纪宁居然会做出恭送的态度,她脸上带着好奇的神色,问道:“纪公子,就如此不给本郡主面子?” 纪宁笑道:“郡主或许有所不知,在下一向淡泊名利,对于官场上的事情是敬而远之,如果有像郡主这样有权势的人登门,在下都是不敢迎进门的!”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扎耳,但仔细想来却又觉得很漂亮。 那些有权势的人我都没请进门,今天我居然请您这位郡主进门,这对您已经是“格外恩赐”了。 赵元盈听到这种话,自然是不乐意,她板起脸色,道:“纪公子,你这就有些拒人千里之外了,请你到雅阁去品茶饮酒,都是高雅的事情,你都不应允?” 旁边的侍卫已经把佩刀拔出来,好像纪宁说一个不字,他都敢把纪宁给砍了。 纪宁扬起高傲的头,道:“郡主,今日不是在下不给您面子,实在是您出现的不是时候,如今在下正是等候会试放榜,心中惴惴不安之时,任何事情都是听不进去,也是无法交谈的,您现在登门来拜访,在在下看来就是对在下的一种逼迫,在下宁可做一次恶人,也不能按照您所说的去品酒饮茶!” 纪宁把眼睛一闭,那意思好似在说,你惠王府不是有本事吗?有本事就直接在这里把不听你们号令的人给杀了,看最后朝廷是否会坐视不理。 虽然那侍卫很跋扈,但遇到这种情况,他的手反而是有些颤抖了。 侍卫心想:“见过不识相的,也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威逼利诱都还不行,难道非要让我把他给砍了?” 纪宁虽然此时摆出了“受死”的模样,但他可不会那么傻就在这里等死,如果惠王府的人真要对他动手的话,以他手脚上的功夫,打几个侍卫还是可以的,到时死的还不一定是谁。 赵元盈打量了纪宁半天,最后一甩袖子,道:“纪公子如此不识好歹,也是本郡主始料未及的,回头会再找人登门来请,那时如若不允,纪公子看着办好了!” 一句威胁的话说完,赵元盈转身往马车上而去,口中道一句:“还杵着作何?主人家都不欢迎我们!对我们惠王府的人都如此无礼,这样的士子,必然是要被朝廷所问责的!” 这次,赵元盈没有停留的打算,她进到马车之后,马车马上往宽的街路方向而去,那些惠王府的侍卫都在瞪着纪宁,好像是要杀了纪宁一样。 但纪宁就是气定神闲立在那里,让这些人无计可施。 等惠王府的人走了,纪宁才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到府门口,还没等敲门,门吱嘎一声打开,原来雨灵和林娟儿早就在门口看着。 “少爷,您没事吧?”雨灵全程目睹了纪宁跟赵元盈的冲突,她吓的小脸都煞白,关切问道。 纪宁笑道:“能有什么事,别瞎担心了,快些进去,把院门关好才是!” 雨灵忙不迭点头,赶紧把门关好,连门闩也闩上,如此一来她才放心,但这会纪宁却不怎么放心,因为纪宁怕惠王府那边明着不会来给他找麻烦,却会在暗地里给他找事。 “今晚就别睡在这里了,临时为你们找客栈,你们住过去!”纪宁道。 “少爷,这是为何啊?”雨灵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些人就算再凶恶,也不敢强闯民宅吧?” 纪宁道:“他们是惠王府的人,你们或许对惠王府的人有不了解,他们在地方上无恶不作,别说是强闯民宅,就算是杀人放火的事情也在暗地里做了不少,今天我得罪了他们,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样,雨灵,你马上跟娟儿进去把该简单的东西收拾一下!” 雨灵有些害怕道:“少爷,那您的东西也一并收拾好吗?” “不用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我。”纪宁道,“我一介举人,他们即便上门来,也不敢把我怎样!” 雨灵过来抱在纪宁怀里,道:“少爷,奴婢不能让您一人留在这里犯险!” 纪宁笑着摸了摸雨灵的脑袋,道:“雨灵,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即便在这里,难道就会束手待毙吗?你放心去就好了,等你们离开之后,我会去找唐公子等人,到他们那边去避避,你们那边,我会让林二多派人去照看,保证你们不会出事!” 雨灵还是不应允,纪宁好说歹说,小妮子最后才在纪宁承诺会珍重后,进去收拾东西。 但其实纪宁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回避困难和麻烦,并不是他的风格,在他看来,即便惠王府的人要对他出手,他也是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策略,不会跟这群人妥协。 只是他会先流出一些线索,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会让惠王府那边的人鸡犬不宁。 入夜之后,雨灵和林娟儿已经去了客栈,而纪宁则一个人留在书房中,仍旧在看书。 虽然看的不是很入神,但纪宁大致还能保持清醒,毕竟当晚可能会有人来袭击,他必须要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只是那边惠王府的人没等来,他倒是把上官婉儿给等了来。 或许是上官婉儿收到什么风声,居然亲自上门来,便一身白衣立在门口的位置,手中提着长剑,脸上也是一袭轻纱望着纪宁,自己则好似一尊石像。 “上官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纪宁说是有失远迎,却只是拱拱手,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541.第541章 护家宅(七更) 上官婉儿立在门口,也不往里进,只是用冷目打量着纪宁,神色很是复杂,似乎上官婉儿自己都没想好怎么来面对纪宁。 纪宁抬头跟她对视着,而后就是相顾无言,但没有泪千行,倒是上官婉儿先行将目光避开,或许是她也承受不了纪宁那灼热的目光。 “你倒是很镇定自若!”上官婉儿道。 纪宁笑了笑道:“上官小姐何出此言?在下若非镇定自若,现在又当是如何的光景?” “你这是不知道惠王府的人已经盯上你,准备对你这小小的府宅不利,还是说,你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上官婉儿继续问道。 纪宁轻轻一叹道:“在下既知道得罪了惠王府的人,会遭致报复,也知道这小小的府院不安全,也么做好完全的准备呵呵,说这些,上官小姐是否会略感失望呢?” “随你吧。”上官婉儿听到纪宁的说法,似乎有些羞恼,“你做事总是不拘于成法,让人捉摸不透,更多的时候我倒觉得你是自作聪明,惠王府的人一向行事心狠手辣,即便这是京城又如何?在他们看来,只要是非他们所用之人,就一定要铲除,你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机会能逃过?” 纪宁笑道:“那上官小姐就莫出手帮忙,看在下如何解决眼前的麻烦,又如何?” “嗯?你怎么解决?”上官婉儿好奇道。 纪宁拿起手头上的几章经卷,好似平平无奇,但隐约之间却从中透出紫色的氤氲雾气,上官婉儿看的很好奇,但她并不知该怎么形容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但觉得这东西好像有很大的魔力,让她忍不住去一探究竟。 但纪宁并不给她细看的机会,纪宁将纸张拿在手上,突然又将纸张靠近烛台,当火光接触到纸张之时,火焰将纸张点燃,但空气中却并未发出烧焦或者是烟灰的味道,相反,空气中所生成的,是蓝紫色的光芒,在光芒当中隐约是之前纪宁在纸上所写出的文字。 “这是什么?”上官婉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纪宁没有回答之意,他也不需要回答,在他露出这一手之后,手上的几张经卷都被他点燃,空气中所散发的蓝紫色光芒还在持续增加中,上官婉儿居然在空气中看到了一个个跳动的文字。 那种感觉,在上官婉儿看来,就跟这些文字脱离了纸张,可以自行跳跃一样。 纪宁道:“所料无差的话,那些人已经到了外面,上官小姐看好戏便可!” 他所施展的,正是文气中的一种境界,便是将文字从书卷上的文字,变成可以跳动的字节,从而成为真正可以维护人周全的一件兵器。 那些在文庙中有极高地位的名儒,都是可以书卷杀人的,但因这种功法基本不曾在普通人中显现,上官婉儿也是第一次亲眼简单,之前她只是听闻过一些传说,并未做的准。 但今天,她亲眼见到了纪宁在家里施展这种让她感觉到非常神奇,也是令她感觉到背脊发凉的修为。 上官婉儿心想:“这世上最高的修为,莫非就是这种以文气杀人的修为?以前师尊也只是在我们面前提及过,但从未亲眼所见,以师尊口中所说,这种上乘的修为,只是存在于文庙中拥有最顶级造诣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纪宁身上?” 纪宁手头上的文字,已经跳跃而出,往宅院的各个方向而去,上官婉儿也无从去追踪,并不知道这些文字具体有什么作用。 “纪公子,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上官婉儿道。 “还是等先屏退了外敌再说,上官小姐,请!”纪宁做出请的手势,与上官婉儿一起到了院子中。 此时,院子里已经丝毫无法察觉到之前被纪宁“释放”出来的文字,周围甚至连一点蓝紫色的痕迹都找不到,但她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身处在某种法阵之中,但她也不知该怎么形容眼前的感觉。 “上官小姐一定觉得奇怪,其实也很好解释,在下在文气上的修为,也只是马马虎虎,得到了一些古籍中流传下来的功法,但还未能完全施展,现在看不到的东西,其实都是对家宅保护的一种方式。上官小姐,我们还是到外面去看看的好!” 纪宁说着,带着上官婉儿到了院落的正门之前,还没到门口,以上官婉儿的耳聪目明,便已经察觉到有人靠近院子。 这些人来者不善,一个个嚣张跋扈的,似乎也没觉得这是京城需要有怎样的回避。 “这就是姓纪的府上,哥几个,把柴火都准备好了,一会就给我烧。你们就混在救火的人群之中,里面出来人之后,就给我打,往死里打,让他敢对郡主那么说话!”说话的人声音让纪宁很熟悉,赫然便是白天在赵元盈面前,对他咋咋呼呼的那个侍卫。 或许是怕烧错了人家,惠王府特地派了这侍卫过来认门。 他也的确没认错门。 但只是他没想到,这会纪宁早就知道他们要过来袭击,此时纪宁身边还有武功高超的上官婉儿的帮助,更是万无一失。 一群人把柴草和桐油洒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把柴草点燃,可很快他们便发现,即便柴草刚开始烧的很旺盛,可当火苗接触到纪宁所住的宅院的墙壁时,火光就在逐渐减弱,到后面居然自行熄灭了。 本来这些人还以为是因为桐油下的不够多,或者是有风的问题,连续几次尝试,都是如此,这让他们觉得是哪里不对。 “怎么回事?烧不着?难道这跟文庙一样,用的是无法用柴火燃烧的材料所修建的?这小小的民宅,竟也有如此的建筑材料?不信,哥几个,继续烧!”那侍卫气急败坏道。 众所周知的,就算是大永朝朝廷的宫殿偶尔会失火,但大永朝境内的几处主要的文庙,却从来不会失火,以文庙的说法,是因为其用了无法着火的建筑材料,但其实便是加持了保护宅院的这种力量。 这些人根本无法知晓,只觉得纪宁的府院,居然也是无法着火的。 542.第542章 纪宁三迁(八更) “你到底做了什么?” 当几名惠王府派来的人不能完成任务,又怕被人发现,留下一地的柴草、桐油和火把离开之后,立在墙头上目睹了之前发生事情的上官婉儿用冷目打量着纪宁,问道。 此时的纪宁显得很淡然,就好像刚才做的事情,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 纪宁道:“上官小姐既然都已经看到了,那就不用再问,因为即便问了,在下也不会说,刀架在脖子上所获得的答案也是等同的!” 上官婉儿并未动怒,只是重新审视着纪宁,最后她摇摇头,道:“原本,我以为看明白了你,但你现在愈发让我捉摸不透!” “捉摸不透?还是说上官小姐就不愿捉摸呢?在下不过只是一个学子,上官小姐要揣摩在下,尽管以这个为原则就好。如果上官小姐没什么事情的话,在下是否也该恭送了?”纪宁行礼道。 上官婉儿厉声道:“你打发走了闵善郡主,现在又要用这一套来对付我吗?” 纪宁微微摇头道:“在下只是觉得,上官小姐留在这里,必然会有麻烦,还不如早些离开,免得之后见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会下不来台!”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除了惠王府的人之外,连太子也会对你下手是吗?”上官婉儿毫不客气问道。 纪宁含笑不语,不承认,但也不否认,这让上官婉儿很是无语。 “既然你把我当成是太子的人,而且是要来加害你的,也随你怎么想,现在我能做的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纪永宁,你以后好自为之!”上官婉儿说出此话时,才觉得自己说话时是有多不情愿,她感觉到自己内心还是希望能跟纪宁多相处一会的,因为纪宁腹中的才学,是她所见过那么多人中最好的。 上官婉儿一直觉得女子在学问上不输于男子,尤其是她自己,从来没有可以在学问上令她彻底折服的人,唯独只有纪宁,让她感觉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在上官婉儿即将离开时,纪宁突然一叹道:“上官小姐是为谁效命,跟在下并无关系,在下只是不想让上官小姐为难而已!见谅,见谅!” 这种话也得不到上官婉儿的丝毫宽宥,上官婉儿还是感觉自己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她带着很大的情绪离开。 在上官婉儿离开之后,纪宁一个人留在院落中,他没去休息,也还继续在读书,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这是纪宁第一次用文气的力量来守护自己,跟之前他用文气破阵时的感觉一样,他心目中的文气更显得博大精深,更加深了他要加入文庙修炼文气的决心。 至于朝中当官,他欠缺最基本的兴趣。 一直到天亮,惠王府的人都未来,纪宁先进房休息,一宿聚精会神也让他在第二天感觉到疲惫,此时他能想到的仅仅是能在高床软枕上睡一觉。 到下午,他才出来,见到唐解等人,这次见面也算是计划之外的事情,他原本在家中等候会试放榜开始,但他现在必须要考虑重新换住所的问题。 “永宁昨日被人所袭击?”唐解听到这消息,也非常惊讶,但他随即想到了一个可能是“元凶”的人,便是秦枫,“会否是姓秦的那伙人做的?” 纪宁微微摇头道:“并非秦枫和吴备那些人做的,现在具体是谁,我暂且不知,眼下为了避免自己和家人再遭遇风险,在下只能是先迁居别处了!” “永宁,你又要搬家?”韩玉面带错愕之色道。 纪宁点头,这让韩玉苦笑道:“在下只听说过孟母三迁,那是为了让孟子更好的学习,自小接受学问的耳濡目染。但永宁你这搬迁,而且这还是第三迁,完全是为了避祸啊怎么感觉你到京城来参加会试,很多人跟你过不去了?” “那还不是因为我们把永宁的住处给泄露了?”唐解轻叹道,“如果别人并不知道永宁住在何处,怎会找上门来?还会对他的府宅偷袭?永宁在京城也无亲眷,必然是我们把消息泄露出去,或者是有人跟踪我们去找永宁,这才将永宁的行踪暴露!” 韩玉原本还不愿相信是自己的过错,但仔细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一种解释,因为除了纪宁最近除了见他们之外,就是见了他们所指点路线的几个人,原本只是几个相熟的人去过,但去的人多了,纪宁的住处也就不再是什么秘密。 “永宁,也是我们大意,以为都是士子,应该不会对你形成什么影响,谁知道这些人会对你不利呢?那这次你搬到何处去,我等绝不泄露,在会试放榜之前,也不会随便过去打搅了!”韩玉率先表态道。 纪宁原本这次过来,就是想告诉几人,自己不打算再把住址告诉几人,要安心等待会试放榜,为的是自己的安全。 但听韩玉如此表态,他也知道,若自己再回绝的话,那就显得他不近人情了。 “在下准备暂时搬回到崇文门一带,只是要换一个小一些的院子,足够在下居住便可,等过些日子会试放榜之后,再决定下一步的住处!”纪宁说道。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不甘心,惠王府的人现在来报复他,他就要搬家,而且要东躲西藏,这让纪宁觉得窝火。 毕竟他在京城的居所才刚适应下来,生活趋向于稳定,而且有 纪宁考虑到自己连进士都还没考上,自然不会去跟惠王府的人扳手腕,因为他觉得这没什么意义。 “好,永宁搬过去的话,会叫人送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过去!”韩玉道。 唐解白了韩玉一眼,道:“公台还不觉得我们对永宁的打搅太多了?他现在是身处险地,我们应该帮他来化解危险,而不是去给他找麻烦,既然永宁已经选好了住处,那边基本的生活用品必然是有的。但永宁,你也要小心,就怕有的人会跟踪你,继续对你不利!” 纪宁微微点头道:“多谢诸位关心,在下谨记了!” 543.第543章 落毛的才子(九更) 纪宁搬了新住处,雨灵和林娟儿也跟着搬了过去,纪宁为了避免自己所住的位置再次暴露,他只是把自己的住处告知了唐解和韩玉等人,连林义那边他也是只告知了住处,平日里不让林义过去打搅他,这段时间他也是想让林义安心去打理巨鲸帮的事情。 这几天,纪宁也没准备出门,所以他也不需要马车,即便偶尔有事要出去,他也决定会步行,连买生活用品这种事,他都觉得自己亲自去,如此可以杜绝惠王府的人找到他。 他把防备做到了极致,也是充分考虑到自己现在得罪了惠王府的人,于他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威胁。 把一切都安顿好之后,他便安心等候会试放榜了。 在纪宁准备潜心等候会试放榜之时,在京城的另一处别院中,被称之为“江北才子”的顾玉明,还是在死皮赖脸追求赵元盈,因为他所做的事情并未得到赵元盈的认可,加上他不能证明在京城诗会上所出现的诗词是他自己所写的,以至于赵元盈仍旧对他爱搭不理。 连惠王也对顾玉明失去了最初的欣赏,赵元盈近乎每天都要出门,这也是赵元盈在进入到京城后的一种转变,惠王希望通过自己一个尚未出嫁的女儿,来吸引到更多的年轻才俊,尤其是那些尚未婚配的“才子”。 在二月二十八这天,距离会试放榜仅仅剩下三天时间,在惠王府里也有一次文会,同样是关于会试的文会,这次却基本没有江南学子的身影,毕竟惠王的封地在江北,惠王也得不到江南士子的更多尊重。虽然顾玉明已经在惠王府失宠,但这天他还是跟随江北的一众学子进入到惠王府内,并利用他对京城惠王府别院的熟悉,成功潜入到赵元盈的闺房之外,对赵元盈展开了骚扰。 “都说你别来找本郡主,为什么不听?难道你非要让本郡主对你动粗,才相信本郡主没有口出虚言?”赵元盈威胁的口吻非常强硬。 顾玉明苦口婆心道:“郡主,在下对您朝思暮想,今日前来,只是想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 赵元盈怒道:“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本郡主岂是你所能觊觎的?你信不信本郡主这就派人去通知父王,让人把你驱赶出府门,并且治你扰乱我惠王府的罪过?” “郡主,在下知道您是一心为我好,知道我可能会因为对您的追求而影响了学业,所以我在会试之前,已经尽量不叨扰您了,但现在会试已经结束了,在下考的还好,中进士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现在在下不用为科举的事情所累,郡主也不需要对在下摆出如此冷漠的面孔了啊?”顾玉明居然假想赵元盈是为了自己好,浑然不知其实自己是被利用的。 最初惠王对他的欣赏,还有赵元盈跟他接近,不是因为他的学问有多好,单单只是因为他在京城诗会中的表现太过于出彩,惠王府需要他这样一个“人才”来成为标杆性的人物,吸引别人加入到惠王府。 但在其后有人证明在诗会上大出风头的诗词并非出自顾玉明之手后,顾玉明就彻底成为了过街老鼠,即便惠王对顾玉明还有一定的欣赏,也要把他拒之门外,就是怕被人说,你们惠王府连顾玉明这样的败类都要招揽,我们凭什么还要加入进去? 所以说,顾玉明不是因为才学而被惠王府摒弃的,单纯只是因为他的名声臭了。 其实也没人能找出那篇诗词是出自谁的手,很多人还是认为那首词根本还是出自于顾玉明,但因三人成虎,外面的人对顾玉明非议太多,顾玉明就成为了牺牲品。 赵元盈立在屋门前,一袭轻纱遮面,怒气冲冲道:“顾玉明,本郡主告诉你,我从开始就未曾对你有过一丝一毫的好感,就算你有一点才学,但性格乖张,若非我父王要我接近你,你以为凭本郡主的眼光,会看上你这样的斯文败类?” 赵元盈骂的已经是非常难听了,但顾玉明就好像浑然未听到。 “郡主,您心中一定是有我的,不然为什么要出来相见呢?”顾玉明心中满是希望说道。 赵元盈怒骂道:“你就是个斯文败类,还一副可怜兮兮模样?哈哈,顾玉明,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本郡主每天见到的才子多了,其中很多都是进士,还有一些甚至是王公贵胄的公子哥,他们论文采比你强,论出身也比你强,论身家地位都比你好,甚至父王要收拢他们,也比你管用,我为什么要垂青你这样一个孬种?做错了事,还不肯承认,为了名声甚至不惜冒认别人的诗词,你还有一点礼义廉耻之心?” 说完,赵元盈一摆手道:“来人,将这私闯惠王府的贼寇捉拿,乱棍打出去,如果他明天还能动,那就是你们侍卫的失职,本郡主会一并惩罚!” “是,郡主!” 侍卫可不管那套,既然郡主有令,要把顾玉明打一顿,他们就遵命行事。 一群人拉着嚷嚷的顾玉明到了惠王府门口,顾玉明还是在大喊大叫,之后侍卫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打顾玉明的屁股,直到打的他屁股上鲜血淋漓,最后顾玉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好像死了一样。 “死没死?死了的话,拖出去埋了,没死就给他丢远一点,免得脏了惠王府的门楣,这里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过来的!”惠王府的侍卫怒喝道。 在场围观的人不少,但没一个人同情顾玉明,主要因为顾玉明得罪的人太多。 以前顾玉明性格张扬,在京城诗会后目中无人,早就成为士子当中的公敌,现在顾玉明是背着私闯惠王府的罪名被拖出来打的,如此一来连拆听都不能说什么。 顾玉明即便被打的浑浑噩噩,都开始说胡话了,嘴上仍旧在嘟哝:“她一定是爱我的,这是对我的一种鞭策和鼓励!” 544.第544章 慧眼的郡主(十更) 当纪宁从唐解等人口中得知此事时,纪宁感觉这顾玉明完全是自讨苦吃。 此时,是二月三十,距离会试放榜仅剩下一天。 纪宁主动出来找唐解等人,他也不想把自己搞的太封闭,如此会让他失去人缘。 纪宁心想:“不是我财不入我袋,显然顾玉明不明白这道理,把别人的成果揽到自己名下,结果就是丢人现眼,还不如从开始就老老实实做江北才子,虽然是过气的,但或许有朝一日就能考中进士飞黄腾达了呢?” 唐解和韩玉等人对顾玉明的嘲讽,话是很难听的,这会士子们见面,如果不骂几句顾玉明,形容一下顾玉明的卑鄙无耻,好像都没有完成自己的日常任务,曾经的江北才子,到此时也真正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永宁,你说这顾玉明是不是自讨苦吃?他当初就不承认那首词是他写出来的,不就完了?”韩玉笑盈盈说道。 纪宁微微点头道:“既然不知是否他写的,就当是他吧,这会的顾玉明,恐怕心气是消磨没了,或许只有他能考中进士,才能稍微振奋一下吧!” 纪宁虽然不会去可怜顾玉明,但他始终觉得顾玉明变成今天的模样是因他而起。 如果他不写那篇柳永的大作,而且还没署名的话,怎轮到顾玉明去出风头? 几人也许是觉得总去落井下顾玉明的石有些残忍,很快便转移了话题,而此时诸人最关心的话题莫过于第二天的会试放榜。 “永宁,既然你选择跟我们一起去看杏榜放榜,那我们先约好了,明日这时候我们去礼部衙门那边,你也知道贡院那边的人多,京城诗会的时候就很拥堵,明天或许会更堵,还不如去礼部衙门,那边人少一点!”韩玉道。 纪宁皱眉道:“礼部就一定人少?” “哈哈,这是往常会试的经验,你没参加过会试,也要明白,毕竟很多应考的举人连礼部在哪都不知晓,就谈不上去礼部看放榜,我们都知道礼部的位置,为何不去呢?”韩玉说完,征求了一下唐解等人的意见,几人也都赞同。 纪宁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巳时便在这里见面!” 韩玉一摆手道:“永宁,巳时太晚了,提前半个时辰吧,我们也好有时间准备一下!” 巳时是上午九点,韩玉说要提前半个时辰,那就是辰时四刻,也就是上午八点,纪宁想了想,这么早自己还未必能起床呢,更别说是收拾好吃过早饭来见面,心头便也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压力。 但这时代的人都普遍早起,他也只能应允,相约来日一同去看会试放榜。 二月三十这天,京城各处都很热闹,所有应考的学子似乎都无心留在家中,纷纷出来见那些同窗好友,甚至连不认识的两个举人互相之间说一下会试的事情,都可能引为知己。 而在此时,崇王府内,怀珠郡主赵元轩正在探究一件很大的事情,这件事甚至让她废寝忘食。 赵元轩手上有几件东西,一件是她辗转得到的京城诗会,自己和纪宁合写的那首不伦不类的诗词,她拿的是原稿,前两句是她自己写的,而后两句则是纪宁所补的,后来京城诗会就把她这首诗,跟那首作者是谁争议很大的诗词挑出来,作为当时诗会最优秀的两篇诗词。 即便赵元轩在京城诗会中表现优良,她还是不甘心,因为别人所称颂的,永远是纪宁所写的后两句,而对她的前两句嗤之以鼻,这让赵元轩很不爽。 “哼,你纪宁写的真的好吗?写的好,为什么不见你的诗词中选,而单单选了我的呢?这说明你的学问也不怎样嘛!”赵元轩最初便如此想。 后来,顾玉明的笔迹跟诗会上那首成名的词不一样的事,在京城传来了,赵元轩在得知这件事后,马上便想到了一种假设:“那首词不会是纪宁写的,而被顾玉明给窃占了吧?” 她一直有这想法,但也只是想想,她觉得纪宁那么高调,如果是纪宁所写的在她看来纪宁一定是要出来装逼的。 再后来,纪宁一次次低调冷处理一些事,让她感觉到这不合她对纪宁性格的了解,于是她仔细研究了那首诗词,再想通过兄长赵元启,去找寻那日京城诗会那首词的原稿,结果还真被赵元启找到了。 等赵元轩拿到了那首词的原稿,跟以前纪宁所写的文字一比对,根本不合,她以为是自己猜错了,但随即她又跟纪宁补她后两句诗的笔迹一对,她近乎是要蹦起来,因为这二者根本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果然是你,你这个坏人,骗我骗的好苦啊,不但骗了我,连整个京城的人你都骗了,也就你这样的缺心眼,居然会放弃自己成名的机会,把机会拱手让给顾玉明那样的无耻小人。哼,你是天底下最坏的坏人!”赵元轩此时就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人,她已经恨不能马上把自己的发现公告给全世界,倒不是显得纪宁多有本事,而是要体现自己能从这么微小的细节发现一件惊天的秘密。 但她随即想到了一个问题,即便她拿到了纪宁在当日诗会上的两次笔迹,她还是无法证明那首词是纪宁所创作的,因为她那首诗的后两句,也根本没有纪宁的署名,而且别人也完全可以说,她手中的那两句诗,完全是后来找人模仿笔迹的。 另外,也是最最重要的,别人会知道那首在诗会上同样大放异彩的诗,根本不是出自她怀珠郡主之手,这会让她更没面子。 “真是矛盾啊,我到底要不要对人说呢?”赵元轩一个人郁闷不已,“我还是别对人说了,这件事说了也没人相信,他们一定会觉得我是疯子,为纪宁这混蛋说话,这根本不是本郡主的风格嘛!” 她转念又一想,“我是没必要去把事情张扬,但我可以去嘲讽一下他啊。你有本事写出这么好的词不承认,但还是本郡主有一双慧眼,揭破了你的阴谋!” 545.第545章 关心(十一更) 三月初一这天,赵元轩很早便起床了,她直接换上了出行的男子衣装,而且将自己的面庞稍微修饰了一下,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等完成之后,她对着铜镜看了半晌,对于自己的妆容很满意。 “哼,总说我出门像个女孩子,今天就让你们知道,我女扮男装的水平还是很高的!”赵元轩道。 这天是她准备去找纪宁“算账”的日子,算的账,就是纪宁自己作了诗词不肯承认的事情,她发现之后沾沾自喜,想让纪宁对她屈服。 至于她自己欠纪宁的银子,她原本还是准备还的,但现在她却没打算再出银子,因为她跟赵元启去讨要银子来还债,结果被赵元启告知崇王府没那么多现银,连赵元轩也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家里也不是富可敌国,甚至连出几百两银子都需要过账,更别说她欠纪宁的可不是几百两银子那么简单。 “反正宋家小姐我已经救出来了,而且现在还安顿好了,见了他,我就去质问他骗我的问题,绝口不谈还债的事情就行了,我又没打欠条,他凭什么跟我要账?”赵元轩心里还在打着如意算盘。 在赵元轩做好出门的准备工作之后,连早饭都不想吃了,她心里只是想怎么去让纪宁难堪。 丫鬟小苁在旁边看着,撅着嘴,道:“郡主,今天好像是会试放榜的日子啊,您这么出去,外面的士子那么多,真的能找到纪公子吗?” “谁说我找不到的?哼,你这是在小瞧我!”赵元轩不满道。 小苁道:“可是郡主,如果纪公子中了贡士怎么办?您是去给他找麻烦的,到时候是否要恭喜一下啊?” 赵元轩心里突然一阵激动,她之所以这天要出去找纪宁算账,也是算准了这天是杏榜放榜,她心里暗暗想着去帮纪宁看放榜,看看纪宁是否考中了进士。 但她嘴上可不承认:“放榜怎么了?以纪永宁的才学,他能考中进士吗?他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可是郡主纪公子怎么说也是金陵乡试的解元啊,金陵那可是江南学子遍布的地方,他能中解元,不能说没才学吧?”小苁皱眉道。 “本郡主说他不能中,他就不能中,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赵元轩对于小苁的表现很不满意,近乎是斥责道,“都说是生女外向,你这还只是我的一个小丫鬟,怎么说话就处处向着那纪永宁,是不是看上他了,所以才会处处偏帮?” 小苁吓的不轻,赶紧解释道:“郡主,没有啊,奴婢从来不敢有这样的痴心妄想!” “那就是了,识相一点,别没事总惹本郡主生气!这么说吧,无论纪永宁是否中解元,今天这趟我是必须去的,因为我想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那一定很过瘾,嘿,那时我再把这件事在他面前一提,他就彻底没面子了!”赵元轩继续憧憬着他见到纪宁时的场面。 可惜那场面始终是他臆测出来的,根本不是真实发生的,所以场面太美好,以至于她都忘乎所以了。 小苁却在一边犯嘀咕,暗忖:“郡主分明是看上了纪公子,心中不定多巴结纪公子能中进士呢,嘴上却不承认,哼,就对我说话的时候声音大,见到纪公子还不是变成小鸟依人的模样?郡主自己才是生女外向呢!” 三月初一这天,不但有赵元轩在为纪宁是否中贡士的事情操心,在京城的另一处府宅,才刚落户到京城的户部侍郎李璟的府院内,李秀儿同样很关心。 这天,李秀儿一反常态,准备化妆成男装出去看看京城会试的放榜。 玉珍为李秀儿整理好衣冠,李秀儿也是对着镜子许久,她做男装装扮时,在修饰方面要比赵元轩严谨的多,李秀儿不但会顾着在妆容上做文章,还会注意身形,穿高一点的靴子,同时完成束胸和裹腰,让自己的身体看上去更加粗壮一些,如此别人即便觉得她面相有一点女儿状,但见到她的身形,便会以为她只是普通身材但面相有一点稚嫩的男子。 “小姐,今天外面人那么多,我们不能等明天再去找人问问吗?”玉珍不支持自家小姐出门,因为她怕李秀儿在外面出事。 “一天都不能等,甚至我一个时辰都不想等。玉珍,你不知道,昨天我一宿都没睡好,心中总是念着这件事,如果他能中贡士的话该有多好?”李秀儿也带着一点幸福的憧憬。 玉珍问道:“小姐,如果纪公子中了贡士,就一定意味着中了进士了吧?” 李秀儿点头道:“道理上来说,殿试并不会淘汰人,所有贡士过了殿试之后都是进士,只是分为一甲、二甲和三甲进士,但实际来说,并非所有的贡士都能中进士,如果殿试的文章犯禁,或者是有不检点的行为而被朝廷和文庙查出来,又或者遇到守制等意外情况,还是不会被录取为进士的!” 玉珍点头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还有个问题,是否纪公子中了进士之后,就会留在京城不回金陵城了呢?” 当问题问出之后,李秀儿的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 这问题,她自己也想过,甚至还不止一次推算过,最好的结果是,纪宁中了进士之后在文庙供职,从此之后留在京城,不再回金陵城去找苏蒹葭,那久而久之纪宁就会忘了这个人。 但李秀儿很快便意识到,即便纪宁不回金陵城,她还是无法跟纪宁在一起。 因为纪宁是把她当成苏蒹葭的,她没法再以另外一个身份出现在纪宁面前,而且她很怕被纪宁知道自己从始至终都在加以欺骗,所以她宁可选择让纪宁回金陵城去见到真正的苏蒹葭,并且跟苏蒹葭双宿双栖。 即便那时纪宁认出苏蒹葭,也会是在洞房花烛夜,那时纪宁跟苏蒹葭木已成舟,她的使命也结束了。 “不会的。”李秀儿神情失落道,“无论如何,纪公子还是会回金陵城,去找他的苏家小姐!” 546.第546章 换个地方等(十二更) 三月初一这天,京城中热闹非凡。 无数的学子走上了街头,他们所聚集的场所,无非是两个地方,一个是在朝廷的礼部,而另一边则在京城的贡院之外,他们也并非一人出来,有可能是带着亲朋好友,也有可能带着家仆小厮,也有的带着红颜知己,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等候会试的放榜,确定自己是否能中贡士。 一旦中了贡士,基本可以说是考中了进士,等于是到京城来的目的已经完成了。 纪宁起来的不早,但也不是很晚,因为这天跟唐解等人相约见面的时间是在辰时四刻,如果按照他平时的晚睡早起的睡眠习惯,很可能要到临近中午才睡醒。 这天他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十分好,毕竟休息的不足,他到了相约的茶楼之内,唐解等人却已经是等候多时了。 “唉!永宁这可总算是来了!”唐解起身迎到楼梯口,道。 纪宁眯了眯眼,走上前问明了时间还没到相约时间,微笑道:“几位来的够早的,在下还以为是自己来迟了呢!” “哈,永宁来的的确是迟了,我们最晚来的,也到了快半个时辰了!你说这会试放榜之日,你还不着急,我们都想差人去请你了!”韩玉笑道。 几人说笑几句,纪宁问道:“会试放榜,几时开始?” “这可说不准!”唐解道,“朝廷说是三月初一放榜,有可能是头晌,也有可能是晌午之后,只要没出这天,任何时间段都是有可能的。以往常年的经验来说,午时左右放榜是最有可能的,因为到今天,会试的誊录榜文才可能结束,在誊录结束之后很可能还需要交给文庙那边进行审核,需要一些时间。” 纪宁点头,原本唐解等人坚持让纪宁喝几杯茶,纪宁道:“为了方便,诸位今日还是少饮茶为好!” 唐解哑然失笑道:“听永宁这意思,难道还会在会试放榜时失禁不成?” “不雅不雅!”韩玉道,“我看永宁真实想表达的,是说今天路上人多,想找个地方方便也不容易吧?” 纪宁道:“还是公台更明白在下的心意!” 几人正半开玩笑说话时,周围也有举人上楼来歇脚,也有人过来打招呼,通报过姓名之后,都需要礼节性说两声“久仰久仰”,纪宁起身都很少说话。 一直过了有小半个时辰之后,几人才按照之前的计划,要去礼部衙门那边看放榜。 唐解和韩玉毕竟是参加过一次会试的人,他们以经验告诉纪宁、谢泰和宋睿,说是礼部那边看放榜的人少。 等几人临近靠近礼部衙门的百司胡同时,才知道那边的人也是非常多,甚至连礼部衙门周围一百米都无法接近。 “这人为何如此多?”韩玉觉得自己有些没面子,毕竟他和唐解提出到礼部衙门这边来看放榜,结果这边的人似乎比贡院那边的人更多,近乎每个考生都是带着家仆来的,原本就有一万多的考生,结果光是一个礼部衙门,就来了有两三万人。 纪宁知道,这些人中大部分是随从和同行好友,根本并非考生,可能还有很多是来围观看热闹的。 唐解等人试着往前挤了挤,最后发现所有人都是在往礼部衙门门口压,也没人离开,这使得空间被越压缩越窄,才往前走了不远,就已经到了难以见缝插针的地步。 “不是办法!”纪宁道,“来人越来越多,或许每个人都抱着跟我们一样的想法,认为挤一挤肯定能到前面,这样的结果是让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到头来可能会发生拥堵和踩踏事件!” 唐解惊讶道:“永宁说的有些严重了些吧?” 纪宁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诸位,还是先到后面就近的茶楼去等候为好!” 韩玉等人也是往拥堵的人流方向看了眼,再往后看看,知道纪宁不是在危言耸听,最后几人只能是从人潮涌动的看榜大军中撤了出来,但随即问题也接踵而来,几人根本找不到落脚的茶楼和酒肆,因为周围所有能休息的地方,都是挤满了人。 “难道我们要再往贡院那边去?道路似乎太远了!”唐解有些着急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贡院那边的情况应该不比这边好,或许比这边的人更多,只能说所有的考生都跟我们的想法一样,都想来看放榜。我倒是有个主意,虽然会试放榜并不需要传胪,但总是有报子从京兆府出来,到京城各处学子们的落榻之所报喜,我们不如就到那边去,等候放榜如何?” 韩玉皱眉道:“永宁,你不说我们都还记不起来,或许那边放榜比礼部和贡院更快呢。为何永宁没参加过会试,却好像已是参加过几次会试,如此有经验呢?” 纪宁笑了笑,没回答,他就没说自己为会试各环节准备的很充分,才会知道这么详细。 唐解皱眉道:“去京兆府虽然也可以等放榜,但那不是看,而是听,需要一个个来,还是倒序的,如果我们在那边等上一天,有一两个名字错过了,我们不是要遗憾?” “那诸位是准备留在这里人挤人?”纪宁问道。 唐解一咬牙,道:“算了,我们还是去京兆府,索性都是等放榜,到哪去不一样?何况京兆府距离这里也不远,等那边放榜结束之后,我们大不了再回礼部来看看求证一下就是了,那时估计这外面也没剩下多少人!” 几人商定之后,一起往京兆府的方向去,躲开了围观的人群。 等到了京兆府周围之后,果然这边的人很少,连就近的茶楼都没坐满人,而且这些人基本都是会试的“老油条”,参加过几次会试,知道今天礼部和贡院那边人多,他们专门在人少的京兆府方向等。 上楼之后,有人过来问姓名,各自打了招呼,纪宁才发现这里面“人才济济”,很多人都是耳熟能详,算是在举人中非常有名望的,参加的会试多了,屡次不中,但他们的名声也会越积累越多,并非是只有进士才能为天下知。 547.第547章 放榜喜报(十三更) 纪宁等人所选择的茶楼,就在京兆府街口,所有京兆府出来报喜,要走城东和城南一片的,都会走这边,即便不往这边来的,报喜的人一路上都会大胜张扬报喜之人的名讳和名次,因为距离京兆府比较近,在这边也能听到。 纪宁认识了一下楼上的人,才发现这些人算是这届会试中最有可能中进士,甚至是中状元的人。 无论是江南的学子,还是江北的学子,在这家茶楼的二楼上,是没有什么南北地域上的争执的,因为他们的年岁普遍都是三四十岁,有的甚至已经五十多岁参加了六七届的会试,早就成了会试的专业户。 单就以市面上这些人中会试榜首会元的赔率来说,都是市面上非常高的。 正因为他们会试经验丰富,才能找到京兆府这种地方来听会试放榜。 这些人,见到纪宁等人之后,一看是年轻后辈,显得没多少耐心,因为在他们看来纪宁等人就是来“陪太子读书”,事后等着落榜回去,不可能考中进士的,即便能考中,也只是中个三甲进士一辈子没什么大的出路,反而是断了将来重新考进士的机会。 可当介绍到纪宁时,这些人又有些惊讶,五十多岁好似老学究,连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的孙茂绝上前道:“你就是纪宁,纪永宁?” 因为跟介绍到唐解等人的待遇不一样,纪宁也有些好奇,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单独提到他,他拱拱手道:“正是!” “年轻后辈而已,也看不出有什么本事。”孙茂绝说话时也很不客气,对纪宁充满了轻视,“但你却有个好师公,让天下人都知道,甚至在你师公被风传要成为会试主考官时,你甚至还成为了会试会元的第一人选,哈哈,真是荒诞可笑!” 或许是这些久考不中的举人,心理上都会带着一些傲慢的想法,诸如:“那些中进士的一定是才学不如我,但或许是撞了运,或者是写了一些谄媚的文章,或者是朝廷中有强大的后台关系,或者是通过营私舞弊,他们这才考中进士。而我,才华横溢才高八斗,只是因为出身贫寒,才屡次不第。” 这些人对那些年轻考生也是充满敌意的,在他们看来,年轻跟无知是划等号的。 所以他们才会对纪宁有如此不堪的评价。 如果不是纪宁脾气好,肯定已经跟他们辩起来,纪宁拱拱手道:“久违了!” 一句话就当是打过招呼,回到座位上坐下来。 唐解等人而后才回来,他们脸上也带着一些不满。唐解道:“这些人,虽然是声名在外,但看样子可是心高气傲的很,我们还是别理会他们!” 几人都觉得有道理,韩玉笑道:“还是永宁有见识,你们看过来等放榜的,无不是在会试中可说是最富经验的人,我们过来听放榜,还省了自己去看,在速度上也要比在那边人挤人要快,何乐而不为?” 点了茶点,几人便安心等候,别人是在三月天人挤人看放榜,而几人则悠闲自在听放榜。 “永宁,在我们当中,你可算是最有机会中进士的,你可要仔细听着!”宋睿突然说了一句。 韩玉笑道:“这不是还有我们?不管是出到谁,我们都记录下来,最后再去礼部衙门外面的张榜处对比一下,就知道是否有错了!” 茶点上来之后,差不多已经到中午了,但京兆府那边还是安安静静并不见有报喜的人出来。 随即,有官兵所护送的两辆马车而来,马车上各有一个箱子,几人都到窗口去看,便听到旁边那孙茂绝道:“不必言说,这必然是杏榜所有中选之人的喜报!” 唐解等人听到这种“过来人”的解释,心中也多了几分期待。 等回到座位上之后,唐解道:“看来榜文和喜报都已经送到了京兆府,如果我们在京兆府中认识人就好了,可以让人帮我们去打听一下!” 纪宁微微摇头道:“今日京兆府是不会对外透露任何消息的,也不会有人到京兆府来买消息,何必呢,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就送到府上,还要冒着违反朝廷法度的事情去调查,那简直是多此一举了!” “还是永宁说的对,在家中等候,也比去京兆府找人问询要好,心中多个期待嘛!”韩玉道。 几人便又安心等待起来。 一直过了正午时分,京兆府的大门突然打开,第一名带着喜报的衙差出来,他的肩膀上挂着一个锣耷拉在身前,作为第一个出来报喜的人,他身上是带着锣的。只见他一手将一封红纸举高,另只手突然敲了一下锣,随即他的腿迈开,大跨步往城东的方向跑去,嘴上大喊道:“江东胡原县宋伯安宋公子,得会试贡士,名列第三百名!” 这一声高喊,等于是拉开了报喜的序幕。 三百名考生的报喜之人,都会从京兆府出发,分别往考生自己之前报考时所提供的住宅位置,送去喜报,即便是那些在礼部和贡院见到自己中贡士的考生,也是要回去等报喜之人的,等于是二次确认。 报喜虽然需要报三百人,但报喜的衙差却只需要大概一百人,去报喜的人,把喜报送去,把赏钱领了,就可以回来顺位接下一个喜报的工作,这天京兆府那边也会比较忙碌。 到了会元之时,京兆府尹也会一同前去,这也是为了体现朝廷对中会元之人的礼重。 等喜报传报结束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初二,所有中贡士的考生需要带自己的路引和具结到礼部衙门,将自己参加殿试时的士子服领回去,进宫参加殿试是很神圣的事情,所有考生都需要有整齐划一的着装。 “开始了开始了!”报喜的人这一出来,就让唐解等人的心情紧张起来,他们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而纪宁则显得很淡然,他没求自己一定中贡士,更不会去求在会试中有什么好成绩。 无论会试发挥的再好,到了殿试也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共同角逐状元之选。 548.第548章 一百四十三名(十四更) 会试的成绩,并不会带入到殿试中,所以会试即便中了会元,到殿试中名列三甲的可能性也是有的,而在会试中倒数第一名,也有可能在殿试中取得状元。 因为都是弥封考试,考官根本看不到考生的名字,至于选谁不选谁,全看文章是否入主考官的眼,而会试和殿试的主考官是不同的。 纪宁不会太去在意自己是否中贡士,但每个人心中总还是有些希望的,他现在中进士,为的不是能早些入文庙,而纯粹是能在对付张洪的问题上有更高的主动权,少了进士的身份,他跟张洪之间的地位差距就有些明显,给他扳倒张洪带来不小的麻烦。 “庐州府苍郁县马之宁马老爷高中会试第二百八十九名贡士” 报喜的人一路上都会大喊中贡士之人的名字,还有名次,虽然在百名开外的贡士听起来不太好听,但怎么说也是中了贡士,这就是个准进士,只需要平稳参加完殿试,即便写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只要别犯忌讳,这几天再检点一点别去辱骂文庙圣人或者是皇帝,那他基本就可以坐定了进士,那时便可以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有时候一次会出来两三人,报喜的声音交杂在一起,需要仔细听才能听到,而有时候则是好些时候才出来一人,喊的人嗓门只要大一些,就能听的清清楚楚。 到二百名左右的时候,茶楼上这些人,还是一个都没传报出来,也就是说,要么这些人是在前二百名范围内,要么就落榜了,因为中贡士的考生也就还不到总考生数量的百分之三,这使得落榜也成为一种司空见惯的事情,反而最终中贡士的,无论是多少名,都能兴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在大多数人看来,能中个贡士获得个进士名位就不错了,哪敢奢求在会试中有多好的名次。 而纪宁,则保持了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色的态度,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中不中,他的目标都是在文庙中,甚至于连殿试的名次都对他没太大的影响,除非是他考中了一甲前三名,那他可以有自由选择进入到翰林院或者文庙为学士的资格,否则都需要参加附加考试。 趁着等待的空暇,唐解问道:“朝廷尚未说,关于本次会试中算经题目的录取结果,会在何时公布,或许也是在今天。” 韩玉道:“或许要等到过两日吧。算经的结果,恐怕要等贡士的录取结果出来,毕竟是额外增加的名额,且算经题目本身就不多,而且有准确答案,如果全都能做对的话,就看有多少人是中了贡士,以中贡士为优先吧,算经考试可没什么殿试之说!” 韩玉的话,得到了唐解等人的认同。 一旁的宋睿道:“永宁我们这几人中,也就你中贡士的可能性最高,却不知是否有机会能见证一下!” 纪宁笑了笑道:“诸位的才学都不错,在中进士这件事上,应该机会都是均等的吧!” 或许是纪宁说的话有些“不中听”,倒是那年老的孙茂绝耳朵很尖,居然听到了纪宁的话,但见孙茂绝站起身走过来,指着纪宁道:“这位后生,你出口可莫要太过于武断,年轻人,必须要有自己的见地,别随大流说话。像你说的,如果每个人中机会都均等,那还要科举考试作甚,直接找一群稚子来考,那科举考试不就乱了套?” 旁边一众人马上附和,而且有的人还带着义愤填膺,好像纪宁挑战了科举制度的秩序一样。 纪宁也没想到这群老学究居然会跑过来指责他的一句话,眼见这群人对他横加议论,他只是轻叹口气。纪宁心想:“这群人自己考不中进士,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总是从别人身上找,那是为何?如果他们只是会写诗词文章,那也远达不到进士的录取标准,进士是未来朝廷官员,在文章中必须要有灵活变通和自我思考的能力,而不是一味去追求辞藻华丽,他们继续这么坚持自己的风格,恐怕一辈子也中不了进士,只是他们自己不承认罢了!” “多谢提点!”眼看这群人上来纠缠个没完,纪宁只能是先拱拱手,装作受教的模样,他现在更想知道外面报喜的人喊的是谁。 报喜仍旧在继续中,很快便到了一百五十名左右,楼上还是没有一人中选。 那些老学究,别看一个个都已经是老油条,而且声名在外,很多还是会元的热门人选,他们可以表面表现的很淡然,但在举手投足之间却能表现出急躁。 考了半辈子的科举,到现在还只是个举人,进士屡次不第,这让他们人生的目标仅仅是中进士,都已经到了偏执的状态,这种人说自己不在意结果,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每有衙差从京兆府经过,无论是报喜的,还是回去复命的,他们都会过去看看。 终于到了一百四十三名,纪宁几人还在喝茶,突然听到报子奏报:“金陵梅山县韩玉韩老爷,高中会试第一百四十三名贡士” 一句话,就让韩玉近乎是从椅子上蹿起来的。 韩玉赶紧到窗口去仔细听了一下,外面的报子还没到茶楼门口,他赶紧招呼道:“这位官爷,可是喊的梅山县的韩玉?” “正是!”那衙差抬头看着韩玉,这样的衙差也是很懂得人情世故,他赶紧相问道,“这位老爷不知如何称呼?” 唐解哈哈大笑道:“见到了韩玉韩公子,还不直接上来?就不用去府上了,直接到这里来报喜便可!” “这这不太合规矩啊!”下面的衙差也有些为难。 “无妨的,我们在这里等消息,等到会试报喜结束之后,您再一起往住处去,银两方面,自然要包个大红封!”这次唐解先代表韩玉说话,而且拿出一个十两重的银锭,足足是那种普通贡士所给赏钱的几倍,“这位官爷,不知可否上来说话?” 那衙差一看,这生意好转,来一家顶跑好几趟了,他赶紧屁颠屁颠往楼上来,嘴上继续把之前的话喊着:“金陵梅山县韩玉韩老爷,高中会试第一百四十三名贡士。” (爆发完毕,求各种支持!拜谢。) 549.第549章 成双 韩玉祖籍是金陵府的梅山县,在放榜的时候,为了避免重名,怕梅山县有两个名叫韩玉的来参加会试,会在喜报的时候把所有考生的具结列明。 所谓的具结,基本就是把一个人的祖上三代的名讳、师承等详细情况列明,甚至还要提供一份简易的画像,以确定中选的人就是这个人无疑,因为即便考生的名讳重名了,对于别的来说也很难达到完全重合,就能杜绝喜报报错人的情况出现。 韩玉突然中贡士,整个人都快有些忘乎所以,此时他也近乎是喜极而泣,虽然名次不是很高,但至少也是个一百多名,如果发挥的好,在殿试中还是有机会竞争一下二甲进士的,只要是二甲进士,基本就不用担心分配的问题,就算考不中翰林院庶吉士或者是文庙学士,也可以在一两年间获得一个从七品以上的官缺,放到地方上,基本就是正七品的知县。 “韩老爷,恭喜您高中贡士!”报喜的衙差见到韩玉,忙不迭去巴结恭维,因为这涉及到他能拿到多少赏钱的问题。 报喜的人,如果运气好,遇到一两个“大财主”,一次或许就能拿个几两甚至是十几两的赏钱,如果倒霉遇到家境不是很好的中选贡士,可能只会拿到保底的赏钱,基本都是一两银子,因为这些衙差回去之后还要交公一部分,所以他们都希望能在这种报喜中多来回跑几趟,能拿到更多的赏钱。 但若是运气好,或许是送一个,就比别人送十个的收益还要高。 而韩玉,显然就是这样的“大主顾”。 纪宁等人也上前恭喜,韩玉面带感慨,对众人一一相谢,他也不好意思表现的太过于兴奋,毕竟在场之人还都在等会试放榜,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中了贡士,如果反应太激烈,那就让旁边几人很难堪。 即便如此,他的表现也有些“失态”了。 远处传来几个“老学究”的讽刺之声,但听一人道:“不过中个进士而已,年轻人果然是沉不住气,才一百多名,他有什么可自豪的?” 这人说完,旁边马上很多人跟着应声,就好像韩玉中个进士是多平常的事情一样。 这些人也浑然忘记了自己考了几次都没中进士这件事,他们在这里干等着,见到韩玉中进士,他们还是很羡慕和嫉妒的。 “公台,别理会他们,你中了贡士,就获得了参加殿试的机会,来日你就是进士及第,我们可要仰仗一下你了!”唐解见到韩玉中贡士,很是羡慕,但他会把自己的羡慕表现在脸上,因为他也为自己的好友能中贡士而感觉到开心。 纪宁之所以跟这几人关系不错,也主要因为唐解等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对朋友都是待之以诚。 韩玉笑道:“子谦应该也能中贡士,我们还是一起等候为好!” 这边话才刚落,便听到外面有人报喜:“金陵府上元县唐解,得会试贡士第一百三十八名!” 唐解听到这话,差点人都没站稳,手颤抖着问道:“那外面说的是谁?” 韩玉哈哈一笑道:“子谦兄,我为何听着那名字,似乎是你呢?” “那我还真要出去看看了!”唐解没有去窗口问,而是直接下楼,冷不丁直接把那报喜的衙差给截了下来。 衙差怒道:“哪个不开眼的,没见到本官爷正要去报喜?耽误了事情,打你几十大板!” 如果是以前,被一个衙差如此侮辱,唐解和韩玉也早就动怒,这次韩玉却笑盈盈道:“也不看看这位是谁就要打几十大板,这可是上元县的唐解唐公子!” “呦!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是唐公子?哎呀,这样唐公子,您您给出示一下具结可好?小人胆子小,怕有人出来冒认!”衙差倒是个实在人,他不担心送喜报送到哪的问题,在他看来,直接送到京兆府路口的茶楼更为方便,这样他又能回去多跑一趟,多得一点赏钱,总比去那些找人就要好久的地方报喜要更划算。 等唐解把自己的具结呈递上去,韩玉问道:“你可识字?” 那衙差看过之后,笑嘻嘻道:“小人识字不多,但基本的具结能看得懂,今日出来报喜的同僚,没一人是不识字的,小人在其中算是学问浅的!” 说完,衙差将喜报递到唐解手中,道:“唐老爷,恭喜您了呐,请您收好您的喜报,是否要遍请亲朋过来宣扬一下?” 一般人遇到喜报,都喜欢把事情闹的更张扬一些,似乎是想让天下人知道,原来他中了贡士,也就是将来的进士,但唐解等人也并非是太张扬之人,即便张扬,这里也是京城,周围没多少人认识。 “不必了!”唐解直接让小厮过来,让小厮拿出一百两的银子兑票,道,“拿着,赶紧去报下一家,我们还等着多听几家的喜报!” 那衙差看到银子兑票,吓的赶紧推回去,道:“这位唐老爷,您这是折煞小人了,小人身份卑微,岂能用这种东西?再说,您这银子给的也太多了,只管给几文钱的酒钱便可了!” 衙差很懂事,他不敢收银子的兑票,因为他知道收了兑票也不会是自己的,肯定会被上官拿走,还不如多要一点银子,这样私藏起来也方便。 他只说几文钱,是看准了唐解是爽快人,说几文钱也只是个代词,明白人都知道,会试喜报的赏钱至少也需要一两银子,这也算是“辛苦钱”。 唐解因为帮韩玉出了十两银子的赏钱,自己又没带太多银子,只能先让小厮去就近的钱庄兑银子,不多时,小厮便抬着一百两银子回来,那衙差还是不敢收,最后勉强收了五十两,那衙差兴高采烈去了。 而韩玉这边报喜的衙差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望着韩玉的眼神好似在说:“既然这位唐老爷都给了五十两银子,您怎么也不能亏待太多吧?这十两银子的赏钱,之前我觉得满意,现在觉得还有些少了呢!” 550.第550章 干着急 韩玉和唐解相继中贡士,五个好友当中,一下子就等于多了两位准进士,即便谢泰和宋睿二人并未中,他们也在替老朋友开心。 几人簇拥着上楼,有说有笑,因为唐解也中了贡士,所以韩玉也不必显得太拘谨,本来韩玉还担心自己太突兀反而是破坏了几人之间的友情。 纪宁陪着几人有说有笑上楼之后,远处几名老学究脸色都不太好,那边还在说什么后生太狂妄,结果他们所轻视的“后生”就蹦出两个贡士,而他们那边有十几号人,居然没一个中贡士的。 “竖子不足与谋,这越是排名靠前的贡士,越是在后面报喜,我们只管等着就是!” 隐约之间,茶楼二楼形成了两股势力,一股是老学究派的,而另一派则是纪宁和唐解等年轻的,那些老学究卯足劲想把唐解等人给比下去,但年轻的这边已经中了两个贡士,而那些老学究还没一人中选。 唐解等人在恭喜和被恭喜中重新坐下来,唐解和韩玉都已经吩咐人回去准备庆贺,也是为了让跟他们同行到京城的家眷知道自己中贡士的好消息。 因为纪宁和谢泰、宋睿都是第一次参加会试,三人在心态上也很好,并未有太强求一定要跟唐解和韩玉一样中选。 宋睿笑道:“永宁,现在我们三人中,你中贡士的机会应该是最大的,眼看这名次就要报到前一百名,我们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纪宁这边没说话,倒是那边的老学究趾高气扬道:“一些后生小辈知道自己没机会中贡士,这才是有自知之明!” 或许是被那些老学究的乌鸦嘴说中,之后报了一百多人,仍旧不见有人中贡士。 年轻的这一边没有,而老学究那边也没一人中选。 中选的考生来自于天南海北,其中有籍籍无名之辈,也有之前便久负盛名的,但却没一个是在场这些老学究的,这些老学究虽然平日里也有一定的文名,但他们的文采仅限于写一些刻板的文章之上,在纪宁看来,让这些老学究写科举文章,也一定是那种生涩一味讲求辞藻华丽,引经据典也是为了求高深而内容晦涩的。 让这些老学究参加会试,倒不像是主考官在考他们,而是他们在考主考官,也许他们所引用的典故,连部分的主考官都不知道,这样的一群人,文采是够了,就是没什么机会中贡士获得参加殿试的机会。 就在纪宁等人焦急等待放榜时,赵元轩带着丫鬟小苁也到了街路上,等她靠近贡院那边之后,才知道这天出来看放榜之人可以说是多不胜数,她这样文弱的女儿身,根本挤不进去。 而且赵元轩也不想去挤。 “这怎么办?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纪宁有没有中贡士?哼,这会他人也不知道在哪,不是派出人找了吗?人在何处?”赵元轩问小苁道。 小苁委屈地看着赵元轩,她的小脸蛋一筹莫展,她来到贡院周围之后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连方向都辨别不清。 “公子,奴婢不知道啊!”小苁撅着嘴道。 赵元轩生气地点了小苁的脑袋一下,没好气道:“你个小笨丫头,让你去问,怎的还没结果?再去吩咐一下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那该死的纪宁,又不知躲在哪里偷清闲去了!” 赵元轩到了隔贡院三条街的茶楼,终于才找到地方歇脚,还是在一楼临近门口的地方,她坐下来后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了。 有侍卫过来,赵元轩吩咐道:“马上再派人去贡院,就找一个叫纪宁的,看看他是否中了贡士!哦,如果能找到他的话,也跟他说一声,就说本公子在这里找他,本公子累了,实在没精力过去找他了!” 赵元轩原本是准备上门去嘲讽纪宁的,但现在找不到纪宁,她也就只能是等在茶楼里,让纪宁上门来,然后她再讽刺纪宁。 可惜纪宁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就算赵元轩出去怎么找,也不会想到纪宁现在不在贡院和礼部衙门之外,而是在京兆府那边。 小苁也坐下来,试探道:“公子,您既然觉得纪公子中不了贡士,为什么还要找人去看呢?”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你个小家伙,还敢过问你家公子的事情了!”赵元轩没好气道,“我就等着看好戏,想幸灾乐祸,不行吗?” 小苁低着头喝茶,不再去跟赵元轩说什么。 此时在礼部衙门那边的一家酒肆内,李秀儿也在带着玉珍出来打探情况。 “小姐,已经派了家仆过去看过了,礼部那边今年等候放榜的考生也很多,到现在还没什么消息呢!”玉珍有些着急道,“听闻那些守在前面的考生,都是昨天都已经来排位置了!今天再过去的人,即便是很早来的,也挤不上前了!” 李秀儿着急道:“那可怎么办?在这里要等到消息,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呢!” 就在说话之间,突然有人焦急跑到酒肆里来,兴高采烈道:“老爷,您中贡士了,报喜的人已经到了客栈外,您赶紧回去吧!” 一个姓胡的举人,在心急火燎之中被人簇拥着出门。 很多人都起来查看,李秀儿也好奇看着窗外,一直等到人走了,才听到有人说道:“估摸是京兆府那边已经开始提前报喜了,这可比留在礼部衙门外等放榜要更迅捷啊!” 有人提议道:“既然今年这么多人来看放榜,我们还不如回去,等报喜的人登门而来!” “好!”或许是有的人在礼部衙门之外等烦了,听到有人提议,这些人便起身告辞,各自往住所而去,但很多人都是走出不到一条街,又折返回来,因为他们想到等报喜可能要等连报二三百人后才轮到自己,还不如等礼部这边放榜,毕竟已经等的很久了,不差这一会了。 李秀儿一直看着窗外,等她察觉到这情况后,感慨道:“就连这些应考的举人,也都是市侩和虚伪之人居多啊!” 551.第551章 总有意外发生 过了午时,纪宁陪同唐解等人,仍旧等在京兆府附近的茶楼里。 此时放榜已经进入到最后阶段,已有不少在礼部和贡院挤不进去查看放榜的考生到京兆府这边来听消息,茶楼内的人已是满满当当,只有先来的人才有座位,而纪宁等人是在靠窗位置,非常适合探听外面的消息。 至于会试的放榜,也只剩下了最后前二十名的贡士。 谢泰和宋睿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在他们的设想中,即便自己能中贡士,也应该是排在三百名的中下游,他们自问文章达不到出类拔萃的效果,以至于到此时,其实他们心中把希望都寄托在纪宁身上,他们希望纪宁能中更好的名次,而不是跟他们一样落榜,同时他们在心中也会多一丝期待,万一自己的文章真的被主考官所赏识,而被特别拔擢了呢? 至于茶楼里之前聚集的那些老学究,此时则显得老气横秋,一个个就好似中了会元一样,甚至每个人都到了窗口位置,还有的在互相恭维两句,说对方即将被传报喜讯,言语之间颇为傲慢。 那些刚过来的举人,在得知这些老学究的名字之后,联想到这些人的名气,都不觉得这些老学究是在吹牛,反而上去恭维两句,更让这些老学究得意忘形。 可惜一直到贡士第十五名,仍旧没有一人中选,来听消息的人也没有一个能下去将报喜的人截住,把人迎上楼来。 等到了第十五名传报结束,京兆府进入一个短暂的安静期,茶楼里很长时间都在喧哗中,他们纷纷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令京兆府居然会长时间不继续报喜。 唐解看着纪宁问道:“永宁,你可知道是怎生回事,为何京兆府突然中断了报喜?” 纪宁先想了想,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会试的前十四名是有讲究的。会试虽然不分名次,但若以会试的成绩代入到殿试是中,会试前三也就是一甲状元、榜眼和探花,是为鼎甲;会试的第四名到第十四名,则是二甲的前十。这在殿试中,属于出类拔萃的进士,理当受到重视” 唐解和韩玉自己中了进士,知道自己不会出现在最后十四人的名单中,唐解笑道:“没想到还有这讲究,看来永宁你对会试的了解,的确比我们多太多!也难怪你能准确找到京兆府这地方来听报喜,不然如果这会还在礼部和贡院,怕是还没挤上前呢!” 纪宁微笑了一下,没多说。 一直等了小半个时辰,就在众人都等得有些心焦之时,突然窗口的位置有人喊了一声:“来了!” 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窗外,茶楼内登时也安静下来,但见京兆府这次一次出现两名到三名衙差,到了前十四名,不再只是一名衙差出来报喜,而是一次派出多人,有的负责敲锣打鼓,有的负责喊话报喜,分工也是很明确。 “宁州郡大仓县刘安宇刘老爷,高中会试贡士第十四名,喜传万家!” 这次报喜的人,不但将考生的姓名和籍贯报了出来,还多了吉祥话,这也足见朝廷和文庙对于会试前十四名的重视。 唐解问道:“这刘安宇是谁?” 没人听说这刘安宇,但纪宁却能准确说出来:“刘安宇虽然籍贯是在宁州郡,但他本身是江北人士,他的父亲便是湖州知县刘文成。” 唐解和韩玉等人对纪宁又多了几分推崇,韩玉好奇道:“永宁从何而知?” 纪宁叹道:“在下也意识到,之前对同考的学子了解太少,所以在会试之后多做了一些这方面的功课,这才知悉一二。” “难得,难得!”韩玉也有些自愧不如,“永宁的才学远在我和子谦之上,如果我们中了贡士,而你没中,那才是主考官择人不当!” “公台兄这话就说的过了,在下的学问,也只是普通的学问,而且会试最讲求的是经验,在下第一次参加会试,能有一般的发挥便不错了,第一次便当是学习经验了!”纪宁道。 几人客气了几句,因为外面的报喜还在继续中,几人的精力也不在商谈和恭维之上。 随即,第十三名、第十二名开始依次传报,这些人的名字,大多数都还算是有些名声的,并非是籍籍无名之辈,这也恰恰说明这次的会试相对公允。 到了会试的第六名,仍旧没有纪宁和楼上那些老学究的名字,倒是有个在门口蹲着等消息的举人,得知自己中了贡士第七名,兴奋地一下子晕了过去,也是众人七手八脚帮忙用凉水喷了脸,人才勉强站起来,但整个人也有些乐极生悲。 纪宁无奈摇摇头,心想:“俨然是范进中举时的模样!” 终于到了第五名,这次传报的人,让纪宁等人颇有意外:“江北江攸县顾玉明顾老爷,高中会试贡生第五名,捷报传胪连登鼎甲” 听到这名字,楼上也是一片惊叹之声,别人可能有人不认识,但说到顾玉明,那可是本次会试的第一红人。 曾经赫赫有名的江北才子,但却几届未中进士而意志消沉,结果在年前京城诗会上一炮而红,但却又被人力证诗词不是他写的,他还不死心要去追求惠王府的闵善郡主结果被嘲讽,而后被打的半死被人抬回去谁都以为顾玉明只是本届会试的一个跳梁小丑从此不再会听到此人的名字,但谁曾想,顾玉明在会试的成绩直接是贡士第五名,如果折换成殿试的成绩,这可是殿试二甲第二名。 “我没听错吧?顾玉明第五?他他有那才学?”唐解整个人也不自然了,当初他和韩玉对顾玉明的讽刺可不少,结果现在他们感觉自己的脸有些挂不住。 纪宁笑了笑道:“我们并未真正跟他探讨过学问,又怎知呢?” 韩玉白了纪宁一眼道:“亏永宁还能笑的出来,后面可就剩下四个人,如果不中,那可是要等三年呢。你一点都不紧张?” 552.第552章 榜首的待遇 在纪宁看来,虽然顾玉明盗了自己的诗,但他对顾玉明也恨意,他只是觉得这样的人不值得交朋友,至于这种人是好是坏,原本就是跟他没什么关系的。 以纪宁所知,顾玉明当日在惠王府当众被打之后,便一直客栈中养伤,情绪上也是一蹶不振,此时顾玉明能中贡士,在纪宁看来也是很好玩的事情,他不知道惠王府的人对顾玉明是否会改观,或者说惠王府的人是否还有脸去跟顾玉明来往。 韩玉道:“现在就剩下了四个人,不知道是否有永宁在,别是有一些我们不想听到的人在里面!” 一句话,其实是在把事料到最坏的地步,就是说,万一纪宁不中,反而是让秦枫或者吴备等人名列在前四名之中,那会让几人很没有面子,毕竟几人跟秦枫等人一直都不对付,他可不希望看到秦枫等人出来嚣张傲慢。 纪宁笑了笑道:“一切随缘就好!” 在此时,纪宁还能气定神闲,在唐解等人看来也是不可思议。 那些老学究虽然也号称自己能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但到了最后关头,他们也知道名额越来越少,到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地步,都紧张地到窗口去观看,只有纪宁做到了真正的泰然处之。 很快,第四名也随之公布,所有等待报喜的人,又是失望了一次。 会试只剩下了前三名没有报。 到此时,近乎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那些苦心等待中进士几十年却不得的老学究,其实他们此时比谁都紧张。 “沧州府翠平县许江鸣许老爷,高中会试贡士第三名,特赐传报”第三名的成绩终于公布。 这人名一出,在人群中还是有不小的轰动,连唐解都不由说一句:“这不是在本次会试中得状元呼声最高的许东鹤?” 纪宁点头,他自己也听说过许东鹤的名头。 话说这许东鹤,名江名,字东鹤,现如今也只有十八岁,却已是第二次参加会试,这许东鹤在十四岁时便考中举人,十五岁第一次参加会试,因为他年岁太小,据说是被当时的主考官认为再应该多历练几年,即便是中了贡士都被刷了下来,也有人说是因为许东鹤中了贡士排名较后的名次,显得很不满意,结果说了让朝廷不满的话,最后将他的名字从最后会试的三百名考生中给划了下去。 纪宁同时也知道,上一届的会试只有二百九十九人最后中进士,很可能就是因为许东鹤的原因。 “许东鹤这次居然又中了贡士,还是第三名!此人心高气傲,有人说如果他去参加京城诗会,就没顾玉明什么事,后来也有人怀疑,顾玉明成名的那首词,其实本身就是许东鹤所写!”韩玉道。 纪宁对于什么许东鹤中贡士,也不是很关心,他现在也想知道最后得第二名和第一名的人是谁。 正在说话之间,那边一个老学究突然晕倒,也或许是因为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心理压力所致。 众人正在七手八脚帮忙相扶时,第二名也随之公布:“金陵府金陵城秦枫秦老爷,高中会试第二名贡士,只待金榜鼎甲而中!” 如果换了别人,在几人听来也不会有那么刺耳,偏偏中会试第二名的人,正是秦枫。 连纪宁都不由笑了笑,他也没料到秦枫居然会有这么高的名次,毕竟秦枫跟他见面很多次,每次互相之间都需要在暗中角力,但其实每次都是他略占上风,到了会试这种地方,秦枫居然能会试直接得第二名! “哇!那不是金陵城的解元吗?听说此人的才学和人品好的不得了,其实早该想到他能中贡士的!”很多人好像事后诸葛亮一样,对此事发表评论。 “这人我跟他一起参加过文会,不但诗才了得,连文章写的也很好,经天纬地,有状元之才!我看这届殿试的状元,也非他莫属了!”有人带着恭维说道。 旁边有人不屑道:“怎么就秦公子中状元了?最有可能中状元的,不应该是会试的榜首会元?” 宋睿不屑道:“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替秦枫捧臭脚的,是姓秦的自己找来的拥趸,帮他说话的!” 谢泰也道:“永宁别多想就是了,看来这次的会元,是非你莫属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自己也觉得这种可能性不高,秦枫虽然平日里做了很多桀骜不驯的事情,但其本身才学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高中金陵乡试的解元,而且秦枫有三年的积累期,照理说他比纪宁更多了几分会试的经验。 谢泰和宋睿自己还没中贡士,但他们自己已经不报太大希望,他们倒更希望纪宁能中贡士,毕竟纪宁比他们的才学高,更有这资格。 给秦枫报喜的衙差,并未在京兆府外的街巷中停留,直接往城南的方向而去,剩下的人都屏气凝神,尤其是那些尚未知道自己中选的人,所有的机会,都凝聚在最后一个名额身上,而这个名额,还是象征着会试中最高荣耀的会元。 “吱嘎!” 在众人的期待中,京兆府的大门终于再次打开,这次跟之前不一样,不是由一名或者纪宁衙差出来报喜的,而是有穿官服的人一起出来,等人出来之后,连开路的仪仗也都摆了起来,那官员直接进入到官轿之中。 纪宁往下看了一眼,随口道:“京兆府尹!” 唐解一叹道:“差不多了,基本每次会试的会元,都是由京兆府尹亲自把报喜的文书送到会元手上,如果是中状元,不但京兆府尹会去,朝廷也会派礼部的官员,文庙也会派人一同前去恭贺。这也是中鼎甲之后的待遇!” 京兆府尹出巡,沿途的百姓都需要下跪行礼,至于有举人文名的读书人则不需要。 京兆府尹是正三品,比一般的地方知府官衔要高,但对于举人来说,京兆府尹其实跟一地知府也没多少区别。 “喂!到底谁中了会元?就算是京兆府尹报喜,也该先让我们知道,让我们准备一下吧?”人群中有人喊道。 553.第553章 你就是纪宁? 在永朝,士子的地位很高,甚至有些读书人太目中无人,居然上去阻拦京兆府尹的轿子问消息,人还没等靠近,就被衙差用杀威棍挡在街路两旁。 “京兆府尹的轿子也敢拦,活腻了吧?”衙差仗着有京兆府尹的撑腰,对那些聚拢上来的士子也是毫不客气。 路边的读书人在高叫道:“我们不是为来拦京兆府尹的路,只是想知道中会元的人是谁!” 衙差虽然在尽力维持秩序,但因为自知落榜而仅剩下最后一个会元机会的众考生,情绪都有些失控,一群人朝京兆府尹的轿子冲了过去,在拉扯和推搡之中,但听重重一声“咣”,轿子直接落地,连里面的京兆府尹也被重重颠在地上。 即便是那些激动的学子,这会也是赶紧退到一边,冲撞了官府的轿子,就算是举人也是要记过的。 “谁人敢造次?”里面的京兆府尹没发话,倒是后面的属官恼火了,“府尹大人轿子落地,刚才是谁冲撞上来的?” 衙差要上去拿人,但这会那些推搡的举人都变成了缩头乌龟,在被质问的情况下都在往后躲。 衙差也不敢随便把人押送上前,正在僵持中,但见轿帘被里面的人掀开,一名五十多岁老态龙钟的官员,身着官服,一边“咳咳”咳嗽着,一边下了轿子,属官赶紧上前问道:“府尹大人,您没事吧?” “把本官摔在地上,还问是否有事?你们这些轿夫是怎么当的?”京兆府尹下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过问士子为什么闹事,而是怪责轿夫令他摔在地上。 带头的轿夫赶紧上前解释:“府尹大人,都是众举人老爷在拦路闹事,跟小的们无关!” “怎么无关?他们闹事,是他们闹,你们抬好轿子,有何妨碍?”说到这,京兆府尹似乎觉得对轿夫的要求有些苛刻了,如果不是那些举人的推搡,轿夫也不会脱手让他落地,而且落地时前后还不是一起落的,他被颠了个趔趄,这会腿脚还有些站不稳。 京兆府尹不再去追究几名轿夫,而是看着远处的士子,道:“你们缘何闹事?” 那些读书人也算是聪明,这会谁都不愿出来当出头鸟,倒是二楼那些老学究沉不住气了,一人从楼上说道:“朱府尹,您现在是出来报喜,但最后会元之人,尚未传报,我等只是紧张于自己是否中会元而已!” 京兆府朱府尹抬头打量那人一眼,但见此人的岁数都快跟自己相当了,算是老书生。 “你叫什么名字?”朱府尹登时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那神态好似在说,看看你们,都已经老了还在考科举,而本官早早就已经完成了科举,现在还做到了正三品京兆府尹的位子上,你们一辈子也不用想了。 楼上那老书生道:“学生清江县,李和宁。” 因为尚未有进士名位,那老书生虽然在年岁上跟朱府尹相当,但他也只能在身为进士的朱府尹面前自称学生,以示恭敬。 朱府尹冷冷一笑道:“哦,那不是你!” 轻描淡写说完,朱府尹直接往轿子方向行去,那名叫李和宁的老书生非常没面子,简直有从二楼上跳下来头朝下摔死的冲动。 这下旁人的举人不干了,即便现在开罪了京兆府尹,他们还是把京兆府尹的去路拦住,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朱府尹刚上了轿子,才知道自己无法起行,重新又下来,一摆手道:“诸位,你们还想闹事?” 此时,没人敢出来说话,免得自己被嘲讽,也怕被京兆府尹迁怒,毕竟现在朱府尹还没找到令自己被摔在地上的元凶。 但见从楼上下来几名年轻士子,这几人,正是纪宁和唐解等人,此时已经到了最后会元人选的时候,纪宁也知道,自己如果不中会元的话,将意味着自己在这次的会试中折戟沉沙,只能等候三年再来应考。 本来宋睿要说话的,但纪宁却等于是代宋睿把责任揽过来,说道:“朱府尹,我等读书人,不过是来问一个结果,有唐突之处,还请海涵!” 在场的读书人虽然有些感激纪宁出来说话,但却在腹诽:“这又有个不怕死的出来问,想来是不想要面子了!” 朱府尹又是拿冷笑的面庞打量着纪宁,但见纪宁很年轻,他心想:“如此后生好生狂妄!” 朱府尹道:“你什么名字?祖籍何处?” “哈哈”有人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笑声好似在说,你这傻不愣登的,刚才都见到那李和宁的状况了,还敢出来说话,朱府尹不但要当众奚落你,还会把你的名字记下来,以后到文庙那里告你一状,你等着倒霉吧。 纪宁道:“学生金陵,纪宁!” 听到这名字,在场有很多人还是“哦”一声,显然纪宁这名字他们听说过。 他们倒不是知道纪宁是解元,而是因为在会试之前猜测主考官是谁时,曾出现过沈康为主考官、纪宁可能会中会元的传闻,他们因此而知道有纪宁这么个人。 “原来这就是纪宁,果然是那种望族子弟的作派,这是仗着背后有沈大学士为他撑腰,居然出来挑衅京兆府尹?”士子当中议论纷纷。 而朱府尹那边显然也是一愣,那神色好似在告诉别人,他也听说过纪宁这个人。 朱府尹咳嗽了几声,那脸色很难看,旁边的属官马上上去搀扶着,有人走出来道:“纪宁,你可真是狂妄无知,居然敢当众阻拦朱大人的大驾?” 这会知道纪宁要倒霉,居然也有人出来“落井下石”。 但显然这些人根本不知朱府尹为什么知道纪宁,朱府尹一抬手,在场都安静下来,就在所有人以为朱府尹准备惩治纪宁这样狂妄无知的后生之时,朱府尹道:“你就是纪宁?那也好办了,这一届的会元,便是你。本官便在这里,把该有的礼数,给尽了,也省了本官到崇文门那边走一趟!” “啊?”在场之人,全都大跌眼镜,他们打量着纪宁,目光中带着羡慕嫉妒恨。 554.第554章 会元 “永宁,你中会元了?” 当朱府尹说完话之后,在场的人都在一片惊叹声中,韩玉最先反应过来,拉着纪宁的衣服惊愕问道。 唐解哈哈一笑道:“公台兄你这说的什么话,连朱府尹都说了是永宁中会元,你不会觉得连京兆府尹都会开这种玩笑吧?” “恭喜永宁了!”谢泰和宋睿也过来给纪宁拱手恭贺,就好像他们自己中了进士一样开心。 朱府尹原本是要去纪宁上呈具结时所给出的客栈地址的,知道眼前是纪宁,先让人上来检查纪宁的具结和路引,比对过画像,确定眼前就是纪宁之后,朱府尹似乎也松口气,因为在京兆府门外就能完成报喜的差事,对他这样的一副老身板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原本说是要在街路上完成报喜,但有些规矩必须要在屋舍中。 茶楼的掌柜兴冲冲出来,对纪宁拱手作揖道:“会元老爷,您在小人的铺子里中了会元,小人蓬荜生辉,您楼上请!” “不必了,在楼下便可!”纪宁考虑到朱府尹身子骨不好,上楼梯可能都有困难,干脆就在一楼完成。 众人簇拥着纪宁到了茶楼内,由唐解和韩玉张罗,让人拿了赏钱来,准备打赏旁边随同朱府尹一同前来报喜的属官和衙差,同时还让人去买了一些礼物来,一会特地送给京兆府朱府尹。 茶楼的掌柜也是感觉到兴奋,让人买了鞭炮来,在自家门头上挂起来,鞭炮噼里啪啦声中,朱府尹亲自进到门里来,纪宁恭候上前行礼。 朱府尹拿出会元报喜的红封,打开来,认真读道:“金陵举人纪宁,品貌端庄,得己巳年会试榜首会元,金榜再登榜首!” 朱府尹也是求简单,关于具结方面的信息,他直接一语带过,一些文字也是他临时添加的,否则就只有纪宁中会元这件事,而没有后面祝福的话。 会元毕竟不同于状元,即便在会试中发挥的再好,那也不是最后的成绩,殿试的成绩才决定着进士的名次,在会试中得会元的,到了殿试中跌出前三甲的事情比比皆是,纪宁也只是感觉到自己中了贡士,而没有沾沾自喜的心情。 纪宁拱手相谢,道:“劳烦朱府尹亲自走一趟!” “哈哈,多见见你们年轻人,也是我们这些一把老骨头的人应该做的,以后这朝廷和文庙,还需要你们年轻人来打理!”说完这话,朱府尹看了不远处悻悻然站着的一群“老学究”,言语之间好似在说,你们这些老家伙跟我一样快入土了,就别跟年轻人抢,赶紧找个坑把自己埋了,省了出来丢人现眼。 那些老学究之前还在讽刺纪宁等人,结果纪宁这边同行五人,有三人中了贡士,而他们那边仍旧是一个贡士都没有,相形见绌,也让这几个老学究感觉面子上很挂不住。 纪宁道:“谨遵朱府尹的教诲!” 严格来说,纪宁中了贡士,回头中进士已经是十拿十稳的事情了,但他还是不敢大意,在礼数方面,他对朱府尹还算礼重,也是人家身子骨不好还出来送信,就算不待见这朱府尹,也总该把面上的事情做好。 朱府尹笑盈盈赞扬纪宁两句,但其实他连纪宁的底细都不知,等属官把调查的结果在他耳边相告,他知道纪宁的师公就是沈康时,朱府尹心头也有几分惊骇。 “名师出高徒,果然如此虎父无犬子啊!” 或许是想到纪宁只是沈康的徒孙,说“名师出高徒”有些不合实际,他干脆说“虎父无犬子”,反正纪宁的父亲曾经也有不小的造诣,别人最初提到纪宁,也一律是在提纪宁之父。 纪宁又把身边唐解等人介绍给朱府尹认识,当朱府尹得知纪宁同行之中还有两位新科贡士之后,他赞叹道:“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看看,会元的身边,总是何等的朋友,再看看嗯嗯,自己多揣摩一下吧!” 又把那几个老学究给嘲讽了一遍。 几个老学究已经感觉到没面子留在茶楼里,他们也不想跟纪宁攀关系,在朱府尹还没走的情况下,他们便灰溜溜离开。 朱府尹跟纪宁说了不少的客气话,也是考虑到纪宁将来很有可能入官场,可能与他同殿为臣,所以朱府尹对纪宁也就格外礼重了一些。 到最后,朱府尹起身离开,在场很多学子都亲自相送。 等人走之后,众多人围拢上来给纪宁道贺,无论是中贡士的,还是没中的,对纪宁的态度都很恭维,虽然很多人心中恨不能纪宁早点死,但为了跟纪宁攀关系,他们也顾不上心中的憎恨,只求先在纪宁这里混个脸熟。 把这些人也送走,纪宁这边也感觉到有些疲累了。 他这才想起来家里还不知道这些,报喜的人也不会去他暂时居住的小院,雨灵和林娟儿还在等着他是否中贡士的消息。 “诸位,这时候不早了,在下也该先回去了!”纪宁道。 “永宁这么早走做什么?就算是备考殿试,也不急于一时啊!”唐解中了贡士,眼看进士在望,他们已经不会在意自己在殿试中有如何发挥了,似乎能中个三甲进士他们便已经满足了。 但作为一百三四十名的贡士,努力一下,考到二甲进士还是有很大希望的,毕竟二甲进士也有九十五人,加上一甲进士一共有九十八人,只要能在殿试中考进前一百就行了。 就算是第九十九名,那也是三甲传胪,跟普通的三甲进士还是有区别的。 纪宁原本想早些回去,被唐解和韩玉等人一拉,再加上谢泰和宋睿那边还没中贡士,他这个中会元的更不好意思早走了。 “永宁,先到我们落榻的客栈去,我们之前毕竟在客栈里住过,就算是让人家客栈的名声好一些,那也是应该的。”唐解笑道,“而且,我们中贡士,这属于大登科的预演了,永宁今晚不想大登科后小登科,找个清倌人共度良宵?” 555.第555章 口不对心 纪宁在中了会元之后,除了感觉到有几分荣幸之外,还没考虑更多的事情,诸如如何去庆祝或者是找乐子,他现在更想做的事情是回家,但现在他又不得不给唐解等人面子,留下来一同吃杯水酒。 “大登科后小登科的事,我看还是不必了。”纪宁道,“一起喝杯水酒倒是可以的,就由子谦兄和公台兄来安排!” 唐解和韩玉都中了贡士,而谢泰和宋睿那边则名落孙山,对于谢泰和宋睿来说,也没有多少可遗憾的,他们的才学本就一般,又是第一次参加会试,以后也总会有机会,连他们自己都不急于一时。 由唐解安排酒肆,便在距离京兆府不远的升隆酒肆中,几人进到里面,唐解的声音很大,朝掌柜的呼喊道:“掌柜的,给我们安排最好的雅间!” 掌柜的上前道:“几位客官请见谅,这里不曾有雅间,要不几位上二楼?” 唐解自己中了贡士,等于是准进士在身,他的语气也带着稍微的狂傲,道:“没有雅间我们还来作何?永宁,今日必然要找有酒有菜有美人的地方,这样吧,我们去天香楼到底是我们金陵城自己的地盘,里面的姑娘虽然少了柳如是,但听闻最近也收了几名声色才艺都不错的妙人,今日我们不醉无归!” 韩玉自然是赞同,连谢泰和宋睿也多了几分期待。 毕竟是唐解请客,唐解刚中贡士,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花钱自然也是大手大脚,毕竟人生只此一遭。 纪宁有些为难道:“我看还是不必了吧!” 纪宁不太想去天香楼,主要还是因为柳如是的关系,毕竟现在柳如是还在他手里,只是把人送出了京城,但柳如是的行踪还在他掌控之中,他都没想好怎么去安置柳如是。 韩玉谨慎道:“子谦,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永宁中会元,你我二人中贡士,是否应该往金陵会馆那边去一趟,跟金陵在京城的乡绅打个招呼?” 每个地区,在京城都会有会馆,就好像同乡会一样,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在他乡有人照应,以经商的和考学的人主要挂靠在这些会馆中,纪宁之前只是个举人,没必要去走动,但按照道理来说,中了贡士就获得了当朝官的资格,是应该过去说一声,那边的乡绅自然也会奉上礼金,也是为了以后在这些贡士当官后,对同乡多有照应。 唐解道:“京城的金陵同乡会,实在有些乌烟瘴气,今天还是不过去了,我们不如早些去天香楼,找雅间品酒听曲,有什么事,还是等明日再说!毕竟明日还要往礼部去一趟,将文士服领回来,这不再有半个月左右就要举行殿试了?” 纪宁虽然从未参加过殿试,但对殿试的规矩还有所了解。 殿试的规矩,是在三月十五当天举行,如果当天是晴天,考试会在皇宫奉天殿外的露天举行,如果阴天下雨,则迁到永安宫或者是泰华殿内举行,三百名贡士同台比试,各写一篇策论的文章,再以这篇文章来论定三百名贡士的才学,最后决定出鼎甲、二甲和三甲进士的排名。 殿试在三月十五下午就会结束,考生在第二天会休息一天,到三月十七,殿试的成绩就会公布,中间时间并不长,在殿试读卷官的名单中,既会有朝中顶级的文臣,也会有文庙绝对的博学鸿儒,甚至沈康也可能会名列在最后殿试读卷官的名单中。 就在纪宁等人往天香楼方向而去时,赵元轩正在距离京兆府不远的茶楼里等候消息,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真是的,怎么还没消息?看个放榜有这么难吗?纪宁那混蛋,不用说一定是落榜了,不然这会他一定会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耀武扬威的!”赵元轩嘴上嘀咕道。 小苁好奇问道:“公子,您说的奴婢不太明白,纪公子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怎会找来?” 赵元轩没好气道:“你个死丫头,学会跟我顶嘴了?我的意思,是他是属狗的,如果是有什么风光事,他一定会找到我,到我面前来炫耀,不信走着瞧!他不来,就一定是落榜,没跑了!” 就在赵元轩很心急时,突然一名侍卫快速进来,到赵元轩这一桌前,行礼道:“公子,已经探查清楚,周围并无纪宁纪公子!” 赵元轩很恼火道:“谁说我要找他了?我要看看他最后的成绩,会试已经放榜了吗?” 侍卫为难道:“听闻京兆府那边已开始报喜,至于礼部衙门这边,尚未放榜!” “哼,不行的话,你们直接进礼部衙门,把礼部尚书找来问问,到底纪宁那小子是否中贡士,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复!”赵元轩道。 “噢”赵元轩的话刚说完,外面一阵鼓噪,赵元轩亲自到门口眺望了一下,好奇道,“怎回事,好像群情激涌!” 侍卫走过来道:“回公子的话,想来是会试放榜了!” “好,终于放榜了,你们快去看看,那该死的纪宁考了多少名!”赵元轩情绪略带激动道。 小苁道:“公子,您不是说纪公子一定落榜吗,他怎会有名次?” 赵元轩骂道:“你个死丫头,诚心拆我台是吧?我只是客气地问一句,你当我很在意这个人吗?刘侍卫,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看?” 刘侍卫也是一脸为难,紧忙往人群中钻了进去。 赵元轩本以为很快便能知道答案,谁知道一等又是小半个时辰,她这会是坐立不安,想上去问,又怕被人拥挤吃亏,只能是留在酒肆中等待。 一直到午时过去,外面的人似乎少了一些,刘侍卫才终于回来,这次跟刘侍卫一起回来的还有几名侍卫,也一直都在礼部衙门外等候消息的。 “怎么样?”赵元轩见到几名侍卫一起回来,迫不及待问道。 刘侍卫道:“公子,已经看清楚了,纪宁纪公子,高中会试榜首会元,可是实打实会试魁首啊!” 556.第556章 三元及第仅差一步 “会试会元?谁?纪宁吗?他他居然中了会元?” 赵元轩的小嘴惊讶地张大,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等她明白过来自己的侍卫不敢加以欺骗后,她的小脸先是露出喜悦,随即喜悦之色被敛去,她自己还显得很不屑,道:“会元怎么了?又不是状元!会元只是一个临时的称呼,到了殿试中,说不定他就从名列第一,到名列倒数第一呢,这种事还有准吗?” 小苁好奇地挠挠头,道:“可是公子,会元跟贡士一样,都是将来的进士啊!” 赵元轩狠狠地瞪了小苁一眼,那目光简直有杀人的倾向,好似在说,你个小丫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刘侍卫问道:“公子,现如今该如何?是去继续找寻纪会元?” “什么纪会元?就叫他纪宁就行了,他何德何能,还让别人都尊敬他不成?哼哼,再怎么牛,在本公子面前,他也要低声下气地说话,谁让本公子的才学本来就比他好呢?”赵元轩腆着脸道。 刘侍卫等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都不以为然。 赵元轩虽然平日里也有点学问,但那学问更近似乎小聪明,论真才实学,赵元轩连个生员都考不上,更别说是举人或者是进士了,而现在纪宁所考中的可是会元,再过半个月后,很可能是状元,由不得刘侍卫等人不尊重。 赵元轩嘴上在贬低纪宁,心中却在想:“坏了,纪宁已经中会元了,加上之前的解元,他已经算是连中两元,如果被他殿试中了状元,那他不是要飞上天?那时恐怕就不是他来高攀我,反而是我高攀他了,哎呀,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虽然我知道他能中进士,但他中进士也太早了吧?就不能等跟我成亲以后再中?” 赵元轩对于纪宁中会元,心中既是欢喜,也又带着一点淡淡的忧伤,因为她感觉到危机。 纪宁中了会元,如果再中状元,基本是不太可能会看上她这个郡主的,其实本来纪宁也没看上她。 在京城另一处茶楼内,李秀儿和玉珍也在焦急等待会试放榜。 李秀儿所遇到的情况,跟赵元轩相似,都是在放榜的地方聚拢的人太多,她不便靠近,防止自己在拥挤中被人占了便宜,所以她只能留在人群外面等候消息。 在放榜后许久,李秀儿都不能得知纪宁的任何消息,她这边还没什么亲随去帮打探,只能是干等。 “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玉珍看着街路上的人潮涌动,有些紧张道。 李秀儿摇头道:“还没消息,不能急着走,玉珍,如果你担心的话,可以先回去!” “小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奴婢是要在外面照看您呢,奴婢自己回去,算怎么回事啊?”玉珍有些着急道。 街路上实在太嘈杂,李秀儿心中紧张,但也无计可施,她只能是通过问询来往的人,从而去探查纪宁的一些消息,但这些人基本都是第一批看到成绩的考生,多数是落榜的,他们自己心情都不好,更别说是回答李秀儿的问题。 “你问谁的成绩,为什么不自己上去看?我怎么知道他考中多少名?” 大多数的考生,在会试榜单上只是关心自己考了多少名,找一遍没有,会连着找几遍,直到确定自己不在榜单中,才会灰头土脸离开,关于谁得了什么名次,他们不想关心,也没必要去管,因为谁中了都一样,跟他们没丝毫关系。 李秀儿很想亲自去查看一下会试的榜单,但无奈放榜一个时辰后,街路上的人仍旧不少。 她也不死心,时不时就上去问询一两人,试图知道纪宁的成绩。 终于,在李秀儿打听了几十人之后,终于过来几名看起来悠闲自在的考生,这些考生的状态一看就跟别人不一样,他们是中了贡士,正在春风得意中,有些意兴阑珊准备庆贺一番的人。 “请问,你们之前有看到纪宁纪公子是否在名单中吗?”李秀儿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很傻,别人都闲的没事,怎么会知道别人是否中贡士呢? 但她自己不能去看,也就只能是这么一个个去问,她在心中很愿意相信纪宁是会中贡士的,所以她相信一定会有人看到。 一名三十多岁的新科贡士愣了愣,问道:“这位公子,听来似是江南口音,不知跟金陵城的纪宁纪公子是何关系?” “在下”李秀儿迟疑了一下,“跟纪公子乃是同窗!” “哦。既然是同窗,那不妨自己去看嘛,纪公子可是这次己巳年会试的会元,哈哈,我们江南可是尽出才子啊!”那新科贡士显得很得意道。 李秀儿听到纪宁中了“会元”,简直有些站不稳,她用颤音问道:“你这位公子说的可是当真?” 旁边一人笑道:“之前我们还谈论过,这纪公子乃是金陵城的解元,现在又中了会元,距离三元及第也就只差一个状元,不知道他在殿试中会有怎样的发挥。还有那江北的顾玉明,得了第五名也着实让我们大吃一惊” 李秀儿不想知道谁是顾玉明,她压根也不关心这个,她只知道,纪宁已经中了会元,那就是一个准进士,就算纪宁在殿试中发挥失常,也可以进士之名荣归故里,那时纪宁也就有资格去迎娶苏蒹葭。 等过往的新科贡士离开之后,李秀儿的眼泪止不住掉下来,玉珍问道:“小姐,您为何哭泣啊,纪公子中会元,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谁说不是呢?但纪公子中会元,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中了会元,只是让苏姐姐对他更高看一眼,或许不久的将来,二人就会喜结连理,我应该为他们高兴啊!”李秀儿嘴上说的是祝福的话,可心里的苦涩却无法与人言说。 玉珍也能明白自家小姐对纪宁的感情,李秀儿别人都可以隐瞒,但对于贴身丫鬟,她是隐瞒不住的。 李秀儿抬头道:“希望纪公子,能在殿试中,一榜名列鼎甲,显达于诸侯!” 557.第557章 五人赴考两人回 文仁公主府内,文仁公主赵元容,才刚从皇宫出来,回到府邸之后,便从属下人口中,得知了会试放榜的消息。 “公主殿下,本次会试共取南北贡士各一百五十人,之前被惠王府所嫌的江北才子顾玉明,本次会试中高中第五名,此人不但有诗才,在一些见地和文章上也有较高的造诣,如今对惠王府更是有深仇大恨,是否将此人揽至麾下?” 赵元容端坐在椅子上,手下的女死士详细奏禀道。 赵元容略微思索了一下,道:“顾玉明此人,就算有几分真才实学,也不堪大用,此人在性格上有极大的缺陷,无法做到宠辱不惊,如此之人,即便招揽过来又有何用?何况,本宫从未想过要明目张胆拉帮结派,一个顾玉明还不值得本宫坏了原则。” 说到这里,手下的女死士恭敬道:“是属下思虑不周!” “跟你没关系,只是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不该你管的事情,就别多去过问了。本次会试的会元是谁?”赵元容顺口问了一句。 女死士恭敬道:“金陵府,纪宁!” “嗯”赵元容顿了顿,突然抬起头瞪着那女死士,喝问道,“谁?” 女死士以为赵元容没听清,重复道:“金陵府,纪宁!” 赵元容脸上的神色有些僵持,她显然没想到纪宁居然会中会元,她心想:“即便我早就知道纪永宁在诗词、文章和治国方略上都有很好的见地,也未曾想他能中会元,这会元从来都是非天时地利人和而不得,光有才学,能中进士都已不错,他怎会在众多士子中过关斩将拔得魁首?” “是否求证过?”赵元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她看来,一个人的学问好,跟最后能中会元,那是两码事。 在大永朝,永远都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士子考中会元和状元,真正学问好的,能考中进士都不易,更多的是名落孙山,要到晚年之后才有一定的建树,反倒这些人在学术方面会有很高的研究。 一个大儒,跟会试的贡士本身是两码事。 女死士道:“求证过,会试榜首,乃是金陵乡试解元纪宁,此人经第十二房房官举荐,经六道审核,拔擢为南宫第一,在众士子中并无异议,是为近几届会试中,少有的在会试录名之前没有争议的会元。可见此人学问见地之高!” 赵元容苦笑了一下,她感慨道:“怪不得了,如果说能猜度主考官出题之人的心理,他纪宁自称第二,绝对无人敢称第一。他这不是在写文章,简直是在猜度主考官选才的心理!” 虽然赵元容对纪宁获得会元的方式有些不服,但她也要承认纪宁中会元是实至名归。 女死士见赵元容对纪宁颇多感慨,不由问道:“公主殿下,不知是否招揽此人?” “你以为招揽这纪永宁很容易吗?”赵元容没好气道,“本宫早就招揽过他多次,甚至跟他交恶,即便是许以高官厚禄,他也不为所动,此人的性格颇为古怪,身上具有大才,但志不在朝堂,而一心想在文庙中有所建树。此人是本宫见过那么多学子当中,最有才,也是最恃才傲物之人!” 女死士少有听到赵元容对人有如此高的评价,她也听出赵元容语气中所透出的火气,她不知道为什么赵元容会对纪宁有如此大的成见。 “也罢!”赵元容道,“先不管会试的事情,等殿试结束之后,再一并将所有中进士的名单呈递过来,至于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堪大用,到时候再说!本宫累了。有事回头再启奏!” 赵元容本来心情还不错,但因纪宁中会元的事情,她似乎有些不悦,直接往内院方向而去。 女死士对于赵元容跟纪宁的过节不太了解,她心头有疑虑,但还是遵命而为。 纪宁中了会元之后,没有马上回府,而是先礼节性见了几名金陵城的考生,都是在他落榻的客栈等着相见的,因为纪宁许久未曾回过客栈,这些人也是苦心等候,纪宁出于礼貌,也不得不去接受一下这些人的恭喜。 “永宁,你看你中了解元,别人都对你敬而远之,还说你的解元名位得来不正。再看看中了会元,一个个都恨不能早些来巴结你,仿若你已经在朝中为官,可以给他们带来一些便利!”唐解有些不屑说道。 纪宁也知道当日来恭喜的人,多半都是趋炎附势之人,但若中了会元,一个来恭喜的人都没有,那也只能说明他这个人混的太差了。 住在崇文门一带的学子,有听说纪宁回到客栈的,很多都是屁颠屁颠过来恭喜,纪宁亲自招待这些人,却没谈学问上的事情,只是做了一些感谢,最后亲自将这些人送出门口。 而韩玉和唐解等人,除了安排人回去报喜之外,同时也让人先去天香楼那边订好了房间,顺带还让天香楼那边给留着不错的姑娘,免得之后过去的时候好的姑娘都被人挑选完。 一直到日落黄昏,纪宁这边才结束了招待宾客,此时他也有些不想应承,而想早些回去休息。 “永宁,今天喝过酒,至于明天之后你准备怎么备考,那都是你的事,但几天我们怎么都要相聚一番,不为别的,就当是为我们几人的友谊。你也不希望我们在聚会饮酒的时候,单单少了你一人吧?”唐解很热情说道。 纪宁点头,他不得不答应,因为他知道谢泰和宋睿在没中贡士后,很快就要南返,或许也不会等到三月十五殿试之后,主要还是这京城成为这二人的伤心地,五人赴考两人回。 或许二人再下次来京城,纪宁和唐解等人都已在朝廷中混出了名堂。 这次的酒宴,更多的是为谢泰和宋睿践行,纪宁明白这道理之后,他也就不能回绝了。 韩玉笑道:“今日我们还是留宿在天香楼,也就暂且别回去了,已经让人跟天香楼那边说了,我跟子谦兄拿出三千两银子来,保证诸位今日在天香楼内玩的尽兴!” 558.第558章 犬吠 韩玉和唐解原本就在几人中算是家境最好的,平时请宴、吃饭甚至是走一些风月之所,都是韩玉和唐解请客,这次纪宁中会元,他二人自己也中了贡士,等于是三喜临门,韩玉和唐解对那些报喜的衙差都很慷慨,更别说是对身边的知己好友。 三千两银子,别说是在天香楼中吃宴找几个姑娘作陪,就算是每个人都找清倌人过夜,这银子也都够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柳如是那么高的身家,当时唐解给宋琴儿赎身,也不过才花了六百两银子。 唐解和韩玉的意思已经不言自明,既然是大登科,必然要伴随着小登科,这是取个彩头。 即便谢泰和宋睿没中贡士,也当是安慰一下老朋友,毕竟回头二人就要回金陵城了,再见面可能要三年以后。 就算是到了三年以后,几个人的身份和地位也都不同,那时可能也没法再跟现在一样喝酒品茗,谈天说地。 谢泰和宋睿都看着纪宁,那意思好似在说:“一切都以永宁的意思为准!” 很显然,谢泰和宋睿都是很想去的,别人花钱,能让自己享受,这种事谁都愿意做,但他们也不愿把话说的很明白,表现出对纪宁马首是瞻的态度,这也跟平日里纪宁的才学和本事挂钩的,在谢泰和宋睿看来,纪宁是值得他们所推崇和跟随的。 纪宁点头道:“既如此,那今晚便不醉无归!” 几人从客栈里出来,原本还要再去见几个金陵城的同乡考生,但因那边天香楼已经开始营业,而且都已经花了银子,几人便想早些过去。 本身纪宁也不太喜欢应酬,唐解和韩玉也很明白纪宁的处境,以前中了解元就不少人上门来找麻烦,现在中了会元,更可能是一堆麻烦事。 华灯初上时分,几人便抵达天香楼在京城分号的门口,因为几人都是声名在外,天香楼的人见到几人后,赶紧派人上来迎接:“这不是唐公子和韩公子!” 在这些人眼中,始终是大主顾排在前面,至于有才学的还是要往后靠。 即便纪宁之前拿出过两万两银子买了柳如是的头三天,但最后纪宁非但没花银子,还令天香楼倒贴了五千两银子,最后柳如是还下落不明,这让天香楼的人面子折损不少,这次纪宁来,在天香楼的人看来就好像是债主上门一样,虽然也客客气气,但少了对唐解和韩玉的那种恭维和巴结。 “姨娘在哪里?我们已经提前找人过来预定了,今日三千两银子,少补多不退,你们可好生招待着!”唐解自己中了贡士,出手很阔气,上来就出手三千两银子,似乎都不用韩玉跟他一起出银子。 韩玉道:“子谦这就有些见外了,如果你非要出三千两银子的话,那我恐怕也只能多不能少,六千两银子似乎多了一些吧?” 唐解哈哈大笑,二人都是有钱的主,以前在金陵城黑市拍卖甲骨文祭文时,二人就曾想以几万两银子买下来,这次考中贡士,花了三五千两银子在他们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以后中了进士,就可以当官,相比于钱财,还是进士的文名来的更为重要。 天香楼的龟奴一脸媚笑道:“两位爷,您或许是不知,这三千两有三千两的玩法,六千两有六千两的乐子,您若是出六千两” 纪宁打断龟奴的话,道:“不必了,一切从简就是了!” “呃永宁啊,今天这事你就别搀和了,今天你可是主宾,只负责吃酒享乐便可以了,今天出银子是我和公台的事情,你们安心先上楼就是了!”唐解显得很固执,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和韩玉中了贡士,未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进士,还需要巴结纪宁这样的会元,因为纪宁在殿试中的成绩显然是要比二人更高的,如果纪宁中了状元,那地位更是与众不同,他们现在不巴结,以后想巴结或许也没机会了。 纪宁没再勉强。 五人刚进到天香楼,还没等上楼,便听到外面有人嚣张地喊道:“这是秦亚元,把你们的眼睛放亮一些!” 这声音,对于纪宁等人来说并不是很陌生,赫然就是吴备的声音。 不用说,吴备口中的“秦亚元”就是刚在会试中拿了第二名的秦枫。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秦公子里面请!”刚才接待纪宁等人的龟奴这会陪笑去迎接,却被人直接推搡到一边。 纪宁不想跟秦枫等人有直接过节,毕竟这会才刚中贡士,距离殿试还只剩下不到半个月时间,他不想徒增麻烦。纪宁道:“走,楼上去!” “永宁说的对,我们楼上去,不跟那些跟屁狗一般见识!”唐解显得很恼火道。 五人才刚上楼,还没等进房间,就听到楼下有人喊道:“呦,这不是纪大解元吗?什么风把你吹到天香楼来了,之前花了两万两银子,在天香楼赚了五千两银子,还有脸再来?不怕被天香楼当成不欢迎的人给赶出去?” 说话的不是吴备,也不是秦枫,而是他二人身边的拥趸。 秦枫和吴备或许也是知道自己平日里得罪的人多,出门都是带着一群人,前呼后拥的,但他们可没那么慷慨一次花几千两银子给他们的拥趸吃喝玩乐,甚至还要让他们的拥趸花钱。 这些拥趸,就好像找到靠山一样,现在秦枫中了会试第二名,他们更觉得大树底下好乘凉,走到哪里都可以嚣张跋扈。 秦枫等人就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天井三楼的纪宁等人,此时纪宁等人尚未进房门。 唐解朝着楼下的人厉声道:“你们这群人,也算是狗仗人势,为什么人不说话,总是听到几只犬吠?” “你说谁?”楼下刚才说话的人愤怒指着唐解道。 “谁在吠我便在说谁,你们刚才有人听到一只狗在说人话吗?”唐解环顾四周问道。 秦枫笑了笑道:“没有,在下就听到一只狗在叫,似乎在楼上!” 559.第559章 会元和亚元 因为才刚天黑,天香楼内的客人原本就不多,但突然秦枫和唐解就先对上了。 二人原本就同是举人,且秦枫的文名是比唐解高的,所以唐解在秦枫面前还有一定的自卑心理,但这次他不怕,因为身边有会元纪宁作为靠山,他可以仗着纪宁的力量,尽情来讽刺秦枫和吴备。 吴备听了秦枫的话,哈哈大笑道:“对,我们就听到一只狗在楼上鸣叫,你们猜这只狗身边是几只什么东西?” 秦枫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是一只狗在楼上叫唤,那他身边的能是什么?必然也是狗了?哈哈!” 一群人嚣张不已在笑着,笑的还非常大声,一直将京城天香楼的老鸨子给笑了出来,老鸨子出来后还不明白秦枫等人缘何发笑,她从后院进到天井来,问道:“这不是秦公子和吴公子?您二位可是好久没来了?几位为何发笑?” 秦枫走上前,冷笑道:“这不是茹娘吗?今日前来,便见到几只狗在拦路,便无意中笑出来了!” “狗?”茹娘抬头看了一眼楼上,见到纪宁等人,她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还恼恨于当初纪宁赚了她五千两银子,心头便想利用秦枫等人来治治纪宁,她笑呵呵道,“秦公子和吴公子,还有诸位公子,都是稀客啊稀客,快找好酒好菜,再找姑娘出来作陪,一定要找善解人意的!” 吴备大笑道:“善解人意就不必了,最重要的是善解人衣!哈哈!秦亚元以为呢?” 秦枫道:“最好不但是善解人意,而且还善解人衣,缺一不可才是!” 几人又在大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嚣张,好像天地之间以他们为大,中个亚元就已经天不怕地不怕了。 茹娘心里在纳闷:“这秦枫不是上届金陵乡试的解元吗?难道是我记错了,他其实是个亚元?还是别人跟我说的时候说错了?” 唐解不想跟秦枫等人逞口舌之争,他冷笑道:“这会试历来的规矩,只听说有会元,未曾听说有亚元,就算是有,你一个区区第二,也好意思在这里嚣张跋扈?哈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秦枫很得意笑道:“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 茹娘听说秦枫中了会试的第二名,眼前一亮,赶紧上前巴结道:“秦亚元说的有道理,还是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旁边的龟奴则很着急,毕竟唐解那边出了三千两银子,这么大的主顾如果得罪了,唐解直接甩袖离开,天香楼可就亏大了。 唐解却根本没有退款离开的意思,他亲自打开三楼宴客厅的门,笑道:“吃不着葡萄的人,我看不是我唐某人,而是你姓秦的,纪会元,里面请!” 当唐解说出“纪会元”的时候,心头别提有多自得,自己中了贡士,而自己的好朋友直接中了会元,这是让他感觉都无比荣光的事情。 这种事说出去,都让他觉得自豪。 唐解的话,不但让之前还在嚣张不已的秦枫和吴备有些出乎预料,连茹娘也很好奇。 茹娘道:“怎回事?会元?谁?” 龟奴赶紧道:“茹娘,您还不知道呢?今天刚在外面传,说是纪宁纪公子中了会元,那可是会试魁首啊。人家唐公子和韩公子,这届也中了贡士,今日来庆贺,一出手就是三千两银子,让我们选几个清倌人上去招待,这边还在发愁怎么赚他们的银子呢,您您出来捣的什么乱?” 秦枫和吴备对视一眼,他二人之前在得知秦枫中了第二名之后,已经顾不上去听第一名是谁,他们只以为纪宁根本连贡士都没中,却没想到在庆贺结束之后,想到天香楼来逍遥快活一下,结果就遇到了中会元的纪宁。 这下,让秦枫和吴备的面子瞬间挂不住了。 茹娘听到龟奴的话,还有些愤怒道:“什么捣乱?老娘我出来说句话都不行?秦公子,您几位吃好喝好,奴家这就要上去先接待一下纪会元等人,见谅见谅!” 虽然茹娘对自己的手下是吆五喝六的,但她对秦枫还是很恭敬的,虽然秦枫只是个亚元,但怎么说那也是贡士,将来的进士,很有可能还会名列在殿试的鼎甲之中,这位秦公子也是开罪不起的,但更开罪不起的是纪宁。 原本就跟纪宁有些过节,刚才为了巴结秦枫还说了难听的话,等于是二度得罪了纪宁,她只能赶紧上楼去找纪宁“赔礼道歉”。 秦枫这边的人,没一个还说话的。 秦枫的脸青一块白一块,就好像被人打过一样,连他那些拥趸也连个屁都不放了。 “怎办?还留下?”吴备有些灰头土脸道。 “还留下作何?难道这人丢的还不够?纪宁中了中贡士,你们就不知道多去打听打听?这倒好,连他中了会元都不知,这事如果被人传扬出去,什么面子都没了!”秦枫厉声道。 吴备叹道:“我看这件事,肯定也会被人传出去,纪宁和唐解那些人,分明都是小肚鸡肠,怎肯放过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 “那就走,趁机告诉天下人,就说他纪宁行为不检,才刚中了会元就沾沾自喜,到天香楼寻花问柳,是个不知检点的欢场浪子!说的越难听越好!”秦枫道。 旁边一名拥趸道:“秦亚元,就算是纪宁到天香楼里来,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吧?他在天香楼找个女人,连朝廷和文庙那边都不能问责,别人更会觉得这只是一件雅事而已!” 秦枫有些懊恼,但他随即想到一个问题,嘴角浮现出冷笑,道:“从朝廷的角度来说,他狎妓,并无什么问题,但若是被京城或者是天下的世家所知,知道纪宁是这么个不知检点的会元,你们说他还能找到良配妻子?他现在可是尚未婚配!” 吴备一拍手,道:“这主意甚好,让他中了会元,甚至中了状元,也照样当个孤家寡人,或者娶个小门小户的姑娘!” 秦枫不满道:“什么状元,我看他还没这本事!” 560.第560章 天香楼的营销 纪宁等人进入到宴客厅之后,唐解握紧拳头道:“可真是解气啊,他秦枫再怎么不可一世,再如何才学卓著,最终还是要屈居人下,给永宁当垫背的,哈,就算不是我们自己胜过他,心里也是觉得爽快!今天可要多喝几杯!” 韩玉道:“这还是永宁本事,金陵乡试的解元,再到会试会元,来日再中状元,可说是三元及第,还是连中三元,大永朝尚未有一人能有如此的造诣!” “几位抬举了!”纪宁很诚恳道,“会试能得会元,想来也有运气的成分在吧,大致相同的文章有很多,只是碰巧取了在下而已。若是到了殿试中,恐怕尚不能定最后的名次,怕是连鼎甲都不能名列” “永宁也不能妄自菲薄,以永宁的才学,即便中不了状元,最少也能名列殿试三甲!”韩玉道。 唐解一摆手道:“公台,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会试都已经得了会元,南宫第一的名次,殿试必然是名列金榜魁首,荣登状元之位。来,先以茶代酒敬永宁一杯,也是希望永宁能在本次殿试中有更好的发挥!” 纪宁举起茶杯道:“同祝!” 几人喝过茶水,姨娘茹娘屁颠屁颠进来,笑呵呵道:“纪解元不多,是纪会元了,方才小奴家有些言语上的冒犯,您别往心里去则个!” 唐解笑道:“茹娘,我们都是这里的常客了,甚至在金陵城时,就经常捧你们的生意,现在我们要花三千两银子在这里买个消遣,不知是否能让我等如愿?” 茹娘陪笑道:“这是当然的,几位都是要上好的清倌人,不巧,天香楼别的不多,清倌人倒是不少” 谢泰问道:“那柳小姐是否会出来陪酒呢?” “这”茹娘看了纪宁一眼,为难道,“柳如是这几天一直身体不舒服,便不能出来见客了,几位放心,她的身子骨过些日子就会痊愈,到时必然会出来招待诸位贵客。今日便让几名有才色的姑娘出来为诸位献艺,若是诸位看的上眼的,随便挑上一挑,晚上便在香闺中过夜” “好好。”唐解高兴道,“之前的霁儿姑娘就不错,不知可否请出来一见呢?” 茹娘又是一脸的为难。 风月之所的姑娘,身价都是被别人捧出来的,就好像霁儿,原本她在天香楼内也是默默无名,到了京城,参加一次花魁大会也只是作为陪衬,结果那边七娘给她花了一万多两银子,霁儿瞬间就变成了继柳如是之后,天香楼的又一名“花魁”。 但因霁儿并无花魁之实,所以霁儿的身价,也没到柳如是那么高,天香楼很懂得营销,故意把霁儿的身价捧起来,别的清倌人出来陪喝杯酒可能只需要几两银子到几十两银子不等,可到了霁儿这里,就需要过百两银子,甚至比之前的柳如是还高。 很多人听说霁儿在花魁大会上,头三天被人拍出一万多两银子,最后还未失身,很多人自然想上门来探查一下这人究竟是怎样的风华绝代,但在见过之后,有失望的,也有觉得很满意的。 但现在唐解想花三千两银子,跟霁儿共度良宵,显然是不可能的,天香楼不可能做如此“亏本”的买卖。 茹娘笑道:“几位公子原谅则个,这霁儿姑娘今日身体也偶感风寒,怕是不能出来陪客!” 唐解有些恼火道:“出来喝杯酒而已,都这么推三阻四,不过是风寒,又不是分娩,闹这么多事,是不给我们面子?” 茹娘赶紧解释道:“唐公子可别误会,我们这里的清倌人就是清倌人,绝对不会在私下里做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情,今日过来的几人,若是晚上验身的时候有差池,那绝对是分文不收的!但霁儿姑娘的确是身子有恙,不能出来招待诸位” 纪宁大概明白天香楼的营销策略,京城的天香楼少了柳如是这活招牌,只能培养新的花魁,这霁儿显然还没到柳如是那么高超的水准,现在天香楼还在对霁儿进行深化打造,显然不会轻易让其出来陪客。 等纪宁推了推唐解,唐解这才作罢,唐解道:“那好吧,把清倌儿叫过来,先让我们瞧瞧,若是身材和模样不错,那也就不怪罪了!不过所有的赏钱和酒菜钱,可都记在那三千两银子的账上了!” “那是那是,怎还能让几位贵客再出银子?几位稍候便是!” 茹娘说完,急匆匆去了。 唐解还有些不满意道:“看来以后想见到柳如是和霁儿都就难了,永宁以为呢?” 唐解对于纪宁带走柳如是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察觉的,毕竟纪宁还委托他帮忙把柳如是的丫鬟带走,唐解不是那种笨的无可救药的人。 “也许吧!”纪宁只是笑了笑,没做什么解释,毕竟这件事韩玉等人还完全不知晓。 过不多久,天香楼的几名姑娘便请来。 当日是三千两的大手笔,茹娘也是知道纪宁中了会元,必须要巴结一下,除了霁儿这个培养中的头牌没出来,其余天香楼的清倌人基本都到齐了。 除了清倌人,茹娘还叫了五名颇有姿色的女子过来一起陪酒。 唐解笑道:“茹娘,这是还有赠送?” 茹娘抿嘴一笑,道:“唐大公子如果觉得喜欢,尽管把人一并带进房中就是了,小奴家绝对不会干涉!” 这声音,说的很妩媚,让纪宁听了就觉得起鸡皮疙瘩,已经是半老徐娘了,非要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让人觉得眼睛里长鸡眼。 “一并过来,永宁,你今日是主宾,先让你来选!”唐解笑道。 纪宁看过在场的几名清倌人,在他看来,这些人的姿色虽然不错,但也没有谁能到出类拔萃的地步,让他跟这些女人过一晚,他倒觉得自己是吃亏的那个。 毕竟他对于女子的审美标准很高,想入他法眼的女人,还必须有比较好的姿色才可以。 他觉得,家里的林娟儿都比眼前这几名清倌人要好上太多。 561.第561章 欢场(上) 纪宁虽然好色,但他的好色是有度,而且是有品的,他不是盲目的好色,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不是窈窕淑女,让他到了古代,可以锦鲤化龙的地方,还屈就跟一些姿色一般的女人发生关系,对他来说简直是太亏本了。 “永宁看中哪个,只管招呼一声,人今晚便是永宁你的了!这两个如何,姿色上乘,最重要的看上去双目中有勾魂夺魄的色彩!哈哈!”唐解眼中带着色迷迷的神色道。 纪宁看过去,但见唐解身边立着两个不像是小家碧玉的女人,这里的女人在经过天香楼的培养之后,都会带着一些风尘之色,少有会像柳如是身上带着一股自来的傲气,或许是纪宁眼光比较高的缘故,他在这些女人中,一个都没看中。 “还是让诸位先选过,在下对于这酒色之事,并无所好!”纪宁笑道。 “纪会元,您一定是看不上这里的姑娘,这些姑娘虽都是蒲柳之姿,但对于纪会元您可都是崇拜的很,她们可是听说了纪解元不少的事情呢,不信问问这里的姑娘,你们知道纪会元是哪里人?”茹娘道。 一名姑娘出来说道:“纪会元乃是金陵纪府的人!” “是啊,纪会元不但是金陵府的人,他的师公还是当朝的称号大学士沈康,在大永朝可是声名赫赫的人物!”另一名姑娘道。 一群女人掩口笑着,好像说出纪宁的身世是如何了不起的事情一样,但在纪宁听来,自己的事情被人抖露出来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好了!”纪宁一摆手道,“公台、子谦,今日的饭局是你二人主导的,总该做个表率,我们才好做事!” 旁边宋睿也笑道:“那是那是,还是让公台兄和子谦兄先选,我们在后面看看就好了!” 唐解把机会也先让给了韩玉,韩玉笑道:“既然诸位都如此客气,那在下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位酥酥姑娘,看上去人很珠圆玉润,是本公子喜欢的类型,今日便过来陪本公子饮酒,晚上再春宵一度如何?哈哈!” 一群人都在笑。 只有纪宁只是微笑了一下。 在欢场,逗弄女人基本都是各人司空见惯的事情,就连那“酥酥”姑娘,听到这种话也不会觉得有多气恼,最多是红着脸嗔怪一句,那神色和目光却好像在引人犯罪,而不是在回绝。 纪宁心想:“便是一个清倌人,便已对男人有如此招架的能力,换了那些久经战阵的姑娘,那还是一般人能相与的?” 韩玉将“酥酥”揽在怀中,唐解有些羡慕道:“刚想选了这酥酥姑娘,却未曾想被公台占先,这位酥酥姑娘,果真是珠圆玉润,而且还是酥魅可人呢!” 说着这些话时,唐解还在往酥酥的身前看,很明显这位“酥酥”姑娘,全身上下都给人一种酥软的感觉,她不是那种瘦弱单薄的女孩,相反是那种有些肉乎乎的女子,这说明她在天香楼的伙食条件不错。 轮到唐解、谢泰和宋睿,各自各自选了中意的人选,最后轮到纪宁,纪宁虽然没看上眼的,但还是选了一人过来陪酒,是清倌人,看上去像是小家碧玉,不太爱说话,让纪宁感觉到这女孩子应该是有故事的。 即便有故事他也不想听,因为这时代有故事的人多了去了,便是他自己身边的女孩子,都应接不暇,更别说是这些风尘女子。 酒菜上齐,几人正在饮酒中,茹娘那边还在房间中安排了小型的歌舞表演,唐解等人看的是饶有兴致,但纪宁这边看得就有些意兴阑珊了,自己中了会元,本该是回去安心备考殿试的,谁知道就被唐解等人拉出来喝花酒,他自己便感觉到有些过意不去,就好像是做错事了一样。 “雨灵和娟儿还在小院中担心不已,今日我公开露面,也不知道惠王府那边是否准备对我出手,我还是应早些回去看看!” 纪宁没打算在天香楼里过夜,但同行的几人中,只有他有离开的想法,剩下几人,无论是来庆贺,还是失意过来派遣落榜苦楚的,都是准备一度春宵之后再走。 在酒席之间,唐解等人对身边的清倌人就已经不太老实了,毕竟是他们嘴边的人,人马上都是他们的,他们也没必要去客气,一会直接把人带进房便可。 “纪公子,小女子敬您一杯!”纪宁正若有所思时,旁边陪酒的女子突然说了一句。 纪宁打量那女子一眼,这女子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看上去带着几分少女的稚嫩,但双眸中却多了几分岁月的沧桑,不知为何,纪宁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深仇大恨负于心的敌视,这女子也不是在敌视他,而是在敌视所有位高权重的人,连他这样一个新科会元,似乎都已经成为这女子的心中的仇敌。 “姑娘如何称呼?”纪宁问了一句。 “公子问的好生有趣,将小女子唤到身边来陪酒,之后还要共进房间中,却连小女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女子似乎有些怨恼说道。 唐解哈哈一笑道:“永宁怎的如此记性不好?这位姑娘,明明是叫怜儿姑娘的!” 韩玉这会多喝了几杯,晕乎乎道:“错了,怜儿是我怀里这位,永宁那个明明是昭儿!” 谢泰和宋睿也出来说了一遍,却没一人说对,那女子脸上也无怨恼之色,她薄如轻婵的小口张开,道:“小女子名珠儿,几位公子可要记下了!” “哈哈,我们不用记,只要永宁一人记住便可以了,便是你眼前这位纪会元,他今日才是你珠儿姑娘的意中人。永宁,你说是不是?”唐解想站起来,但还没站稳,人就东倒西歪。 也许是中了贡士太过高兴,唐解才喝了几杯酒,人就已经晕晕乎乎找不到北。 “子谦兄,别多说了,我敬你酒!”谢泰过去敬酒,又跟唐解喝了起来。 几人都在喝酒,让纪宁也暂时不用跟他们说什么,纪宁看着旁边的珠儿,他对这珠儿倒是没什么想法,也不是嫌弃这女子生的丑陋,而是她身上少了纪宁欣赏的气质。 562.第562章 欢场(下) 纪宁还是喝下了珠儿敬过来的一杯酒,纪宁道:“珠儿姑娘,这杯酒我便当是饮下了,但今日在下不能再饮酒,你也不必再添酒了!” 珠儿还有些好奇,不明白为什么纪宁跟别的男人不同。 她心想:“到天香楼里来的公子,无一人不是那种表面上正人君子,但实际上却是诲淫诲盗思想的公子,这位纪公子,为什么身上的气质跟别人不同呢?难道这只是我的错觉?当初他可是花了两万两银子来买柳如是的头三天,这样的男人,想必也是假道学,虚伪之人!” 有了这种想法,珠儿对纪宁只是露出表面的恭敬,内心却对纪宁并无太多恭维。 几人继续饮酒,当天虽然天香楼里有几桌客人,但生意也并不是很好,几人喝的意兴阑珊,眼看也到了二更时分,唐解道:“永宁,我们不妨先进房去休息?” 他不邀请别人,单独对纪宁说,也是怕纪宁会说走。 以前唐解等人也不少次邀请纪宁在秦楼楚馆过夜,但纪宁没一次肯留下的。 韩玉道:“永宁,你若不留下,便是不给我们面子了,今日这位什么姑娘来着?对,是珠儿姑娘,看珠儿姑娘相貌楚楚,一看就是不幸沦落风尘,如果没有你这样的才子为她排忧解难,将来她遇到困难,又能向谁诉说?” 纪宁皱眉道:“听的,就好似是要将珠儿姑娘纳过门一样!” “永宁,你这就不懂了吧?在秦楼楚馆中,你既是姑娘的恩客,也就是她们的贵人,以后她们有什么事,至少在短期之内,一心都是向着你的,你只要有心,将她们赎出来,那也是极好的!除非是你觉得这珠儿姑娘不合心意,之后让她沦落风尘,那也是你不解风情了!”韩玉道。 在韩玉怀里的酥酥听到这种话,赶紧问道:“那韩公子是否解奴家的风情呢?” 韩玉在酥酥肉乎乎的脸蛋上抹了一把,道:“本公子怎会不解风情呢?想赎身,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如果能让本公子感受到你心中的诚意,那明日本公子就会给你赎身!” 酥酥脸上露出媚笑,显然她已经动了心思。 任何在风月场上的女人,尤其是清倌人,没什么人是愿意留下的,能找人给赎出去,即便是当个妾侍或者丫鬟,也好过于在秦楼楚馆连自身的自由都没有,这些女子很多都是自幼被人转卖,孤苦伶仃,她们也希望能有自己的家庭。 唐解笑道:“既然公台如此说,那今日在下也就在这里表态了,如果几位姑娘伺候的好,那回头本公子就会去跟茹娘谈你们赎身的事情,如果不好的话那也只能说是你们不懂得把握机会了。人生仅此一次,你们不好好把握,那就只能说是人生无常唉!” 几人打趣了唐解两句,正要让茹娘过来安排房间,珠儿突然问道:“不知纪公子知否会为小女子赎身呢?” 纪宁打量着珠儿,他显然是五人中唯一那个不会考虑为身边女子赎身的。 他对珠儿没感觉,而且他觉得这珠儿是工于心计之人,在欢场这种地方,最基本的一条就是不能付出真心,包括纪宁对柳如是的态度,一直都是敬而远之,即便纪宁将柳如是从天香楼救了出来,也没打算直接纳进门,就因为他觉得柳如是在欢场这些年将自己培养的有些市侩,这不是纪宁所欣赏的地方。 本身柳如是的博学多才,还有柳如是身上的刚毅,包括她的美貌,还都是纪宁所欣赏的。 纪宁选择女人的标准很简单,不但要漂亮,最重要的是合眼缘,身上有能让他欣赏的气质,如果都满足的话,他会去追求,但若是身份地位实在相差太悬殊的话,他也会敬而远之,比如说赵元轩。 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赵元轩身上的确还是有能吸引人的地方,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还不懂得感情,纪宁就将她的芳心骗到手,如果赵元轩只是一个富家小姐的话,他或许会去追求,但纪宁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是为“苏蒹葭”留着的,所以他不会考虑娶赵元轩为正妻的问题,而一个怀珠郡主是不可能给他做妾侍的,所以他不会继续在赵元轩的问题上愈陷愈深。 “永宁,珠儿姑娘问你话呢,为何不回答呢?”唐解在旁边起哄道。 纪宁微微一笑,道:“在下心中,所想之事,无非是半月之后的会试,至于男女私情,尚且未曾思虑,至于珠儿姑娘的话,在下便可以回答,不会!” 纪宁的回答很干脆,也很伤人。 玩完了不负责,也不会迎娶进门,甚至还不去想别的事情,这都是很伤人的,但珠儿似乎对纪宁的回答早就料到了。 “既然纪公子不准备赎身,那小女子也就放心了!”珠儿说完,好像也认命了一样,她对今日之事也无太大的抵触,似乎她已经料定进入到欢场,就迟早有一日会开始陪客,将来也是一条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唐解走过来道:“永宁,你若是不太喜欢,也把人赎出去,至于银子的事情,你就不用多考虑了” 或许是唐解也察觉氛围有些尴尬,原本是开心出来寻欢的事情,结果闹到最后,倒让他们跟姑娘之间有了芥蒂。 纪宁笑了笑道:“子谦兄放心就好,这些事我自己能处理的好,就不劳费心了!” 唐解哈哈一笑道:“永宁的气度非凡,要如何处置,那便是永宁自己的事情,那就这样了。永宁,我们各自都找房间歇宿就是了” 让人将茹娘请来,再把各人要落榻天香楼的事情一说,茹娘笑着把几人的房间都安排了,却是在三楼最好的房间之内,连纪宁自己也有房间,珠儿则跟在纪宁身后,二人也没什么亲昵的举动,就好像主仆之间的感觉。 “永宁,我们明早再会了,哈哈,今日我们是大登科后小登科,因为明日还要往礼部去,所以也不能太晚休息,适可而止就好!”唐解笑哈哈说道。 563.第563章 狡诈的珠儿 茹娘知道纪宁是会元,为纪宁所安排的房间也是最大最为奢华的。 这些姑娘,虽然是清倌人,但他她们的房间也是在后院中,也只有在出来陪客的时候,才有资格进入到三楼的宴客厅和特别准备好的闺房,但也有例外的,比如说如今的霁儿就在三楼有自己的房间,甚至还有丫鬟伺候。 纪宁的房间,是在北边靠边角的位置,他到了门口,韩玉路过他身边,笑道:“永宁,有些事还是要提醒你一些的,一会可以让天香楼的人往里面送几杯酒,都是很好的鹿血酒,保管哈哈!” 欢场中的事情,有很多潜规则,就好像在这时代,秦楼楚馆和客人之间会有很多约定俗成的默契。 客人就是来天香楼享乐的,而秦楼楚馆就是给客人这种享乐提供条件,即便有很多姑娘不识相,会挑肥拣瘦,但那也只是对一般的富人,一旦涉及到有权有势的人,即便是清倌人,也要老老实实出来陪客,不能让秦楼楚馆的招牌砸了。 在这个社会等级泾渭分明的时代,想真正在浊流中保持清贵是不可能的。 就好像跟纪宁一起出来的珠儿,她虽然也显出一副冷漠的模样,但茹娘安排她进纪宁的房间,她还是要老老实实进房间。 纪宁微笑点头,没多去跟韩玉寒暄,因为他知道韩玉这样的欢场浪子,肯定能给他讲很多规矩,有很多都未必是他所知悉的,现在他只需要泰然处之,休息一下,他就准备离开,而未打算去跟珠儿过夜。 进到房间之内,珠儿跟着进来,房门才刚关上,那边又有丫鬟进来,送进很多东西来。 茹娘也跟在后面一起进来,笑道:“纪会元,虽说您之前曾竞得了如是姑娘的花魁,但您没机会留在这里跟如是共度春宵,很多惯例,还是要跟您讲讲的” 说着话,茹娘在往纪宁身边靠,她好像觉得自己这样半老徐娘,也能为纪宁所欣赏。 纪宁笑了笑道:“茹娘有什么话,只管说来就好!” 茹娘也发现自己热脸贴冷屁股,尴尬一笑道:“是这样,我们的姑娘,是清倌儿,这初夜,也算是她们婚配之日,都是要把喜服给换上的,若是您觉得方便,可以在房间内跟姑娘拜了天地,若是不方便那就算了,但姑娘家的礼数还是要的。露水的夫妻,一夜夫妻百夜恩,这新婚的喜服和东西都准备着,听闻纪会元您也尚未婚配是吧?或许可以在这里先试试” 纪宁打量了一下茹娘让人送进来的喜服,都不是崭新的,这些东西不知被多少恩客穿过,他再穿来跟清倌人拜堂,会显得很荒唐。 纪宁道:“多谢茹娘提点了,我想,这里还是由在下来便可了!” “好,那就不多打搅了,你们几个,先把最基本要准备的准备好了!”茹娘对丫鬟吩咐一句,丫鬟紧忙去将竹篓里的东西拿出来,有白帕,铺在床榻上,还有枣、花生、莲子、桂子等等,也都洒在床头,跟普通人家迎娶新娘的流程基本是一样的。 等一切都完成后,茹娘道:“珠儿,纪会元可以不讲规矩,但你不能不讲,喜服今日你必须是要穿的,这喜服是你当初自己缝制的,到现在也应该准备一下。” 珠儿领命道:“女儿明白了!” 茹娘这才对纪宁重新说了一些讨喜的话,随即离开了房间,这次等茹娘关上房门之后,已经不会再有人进来房间,纪宁和珠儿就好像是新婚的夫妇一样,在鸡鸣五鼓之前,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搅,纪宁也可以在房间中对珠儿做任何事情,第二天二人就可以分道扬镳,走在街路上也可以相见不相识。 “纪公子,您”珠儿见纪宁直接在里间的椅子上坐下,她显得很局促,也是想到这个男人会成为自己的第一个恩客,她内心的紧张也是难以言喻的。 纪宁拿起桌上的茶壶,是之前丫鬟刚送进来的解酒热茶,旁边还有酒壶,甚至还倒出了一杯酒,一看就是鹿血酒,这对男人来说是大补的酒。 这说明茹娘对他这个新科会元,还是有足够准备的,也算是让他这个客人宾至如归。 “之前茹娘不是吩咐你做一些事吗?自己完成便可,不用理会我!”纪宁倒杯茶喝了,轻描淡写道。 珠儿不知心头有多紧张,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走过去将木质托盘里面的锦衣华服拿在手上,原本就要在原地换上,但又感觉到很尴尬,最后他走到了屏风后面,在屏风之后,换上了自己的新婚喜服,大红色的衣服穿在身上很是显眼,红烛之下,珠儿身上也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美,但纪宁却并没有任何心动。 场面足够旖旎了,模样也足够的俊俏,但就是这女人心中藏着太多事情,而且举手投足之间也会带着一种莫名的局促感。 纪宁道:“穿完了?” “嗯。”珠儿走过来,看着桌上另一套喜服,她还不知应说点什么。 “倒有几分女儿家的姿色,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了?”纪宁问道。 珠儿之前对纪宁满是害怕,听到这里,她心中暗想:“茹娘说这位纪公子尚未婚配,也就是说他尚未娶妻生子,年纪轻轻就中了会元,想来之前都是一心扑在学问上,可能在男女之事上也是初哥,对此一窍不通,还需要我来指点?” “纪公子,下一步,该您换衣了!”珠儿之前很紧张,但此时她反倒冷静下来,因为她觉得以自己的聪明智慧,还能应付纪宁。 纪宁道:“我说过,喜服就不换了,我是问,你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珠儿想了想,道:“小女子下一步,应该沐浴更衣” 即便早就知道珠儿可能会耍诈,纪宁也没想到珠儿会在此时说这种滑稽的谎言。 人都已经进了房间,里面又没有浴桶,显然这会谁都顾不上这些,古人的沐浴条件不高,可没有现代人那样一天一洗澡的习惯,尤其还是在春天,洗澡可是很奢侈的事情,她上来就说要沐浴更衣,显然是欺负纪宁是“初哥”。 564.第564章 鸳鸯“戏水” 珠儿想欺负纪宁是新手,不知道天香楼的规矩,便想拖着纪宁,最好让纪宁早些入睡,这样她就能躲过失身的噩运。 纪宁笑了笑道:“这里并未有沐浴之用具,你如何沐浴?再者说来,你现在没有更衣吗?” 珠儿道:“更衣是更了,但最好还是要沐浴过的,如此才会显得正式。女子只有沐浴之后,才能显得冰清玉洁,不是吗?” 她很聪明,直接反问纪宁,这样事后天香楼要惩治她这样耍心眼的姑娘,她也可以赖着纪宁,说是纪宁主动让她做的。 “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那你沐浴吧!”纪宁道。 珠儿道:“那妾身先离开片刻” “等等!”纪宁道,“既然珠儿姑娘要沐浴,还是让我去跟茹娘说说,让她送一个大的浴桶过来,我们直接鸳鸯戏水,你看如何?” 因为纪宁的话显得咄咄逼人,珠儿反倒有些乱了方寸,她迟疑了半晌都不知该怎么回答,最后支吾道:“纪公子,您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吧?初次见面,您怎能让女子于你鸳鸯戏水?” 纪宁笑道:“珠儿姑娘说的好生有趣,既然都到了这闺房之中,且都是单独相处,今日又是你我新婚圆房合卺的日子,那就应该坦诚相见,这能跟普通初次见面的人相比吗?” 珠儿听到这话,显得有几分怨恼。 其实纪宁的意思,大概就是,你既然自己是妓女,就应该守规矩,难道既想当,还想立牌坊? “珠儿姑娘,请吧!”纪宁原本没打算为难这女子,毕竟不是他的那盘菜,但见这女子总是在耍心机,他心里有些气不过,这样的女人就应该用最直接的方式“治一治”。 珠儿显得有几分慌乱,她没料到纪宁最初表现的有几分生疏,但后面所表现出的却是经验老到,让她都无法招架。 珠儿见纪宁已经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她退到床榻边缘,道:“纪公子,这良辰美景,有些事何必急于一时呢?不妨先将蜡烛吹灭!” “珠儿姑娘何必见外呢?这良辰美景,自然是要有大红烛光相伴才更显情调,岂能如此仓促开始?”纪宁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这笑容让珠儿看着很可怕,“珠儿姑娘,我觉得倒是与你共度良宵,倒是在下生平得意之事!” 珠儿心想:“可不是,你能跟本姑奶奶共度良宵,是你八辈子修来的,可惜本姑奶奶可不打算失身在你这样粗俗的人手中!” 当珠儿神色大变时,她鬓角的头发,似乎有些变化,这变化也是纪宁之前跟珠儿饮酒,相对时便发现的。 这也是纪宁一直觉得珠儿身上有猫腻的原因。 “纪公子,你可别过来,再过来的话,我可就喊了!”珠儿突然表现出好像自己被强迫的样子,退到床边后,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纪宁,当纪宁靠近她身边一丈左右时,她果然高声叫了出来。 “啊!”她这一声才刚叫出来,纪宁便感觉哪里不对,因为这珠儿的声音实在是中气十足,显然是练过内功的人。 他本能就要避退,但此时珠儿已经朝他扑过来,就好像是主动投怀送抱一样,纪宁感觉隐约中有寒光,那似是短刃,这珠儿居然要用兵器来伤害他,甚至是要杀了他。 饶是纪宁身上有太极拳的根底,在这种时候应对起来也很是麻烦,主要是在仓促之下应战,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会他喝了几杯酒,还不是十分清醒,但他仍旧躲开了珠儿的第一轮攻击,当珠儿一击不中后,神色间也有些迟疑,发出“咦”一声,显然她没料到纪宁这样的文弱书生居然会武功。 “珠儿姑娘,你这是作何?”纪宁想安抚这个发狂的女人,但这会的“珠儿”已经顾不上别的,就是要先杀了纪宁而后快。 此时纪宁也近乎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并非是秦楼楚馆里一个与人陪笑,将来也要以身陪客的女人,而是个有武功,来历不简单的女人。 他现在来不及寻思这女人究竟是何来历,只知道要躲过此女子的追杀也是不容易的事情,女子的身形非常矫健,一看就是轻功了得,纪宁几个躲闪都是险险避过,纪宁本想以太极拳与此女子缠斗,但奈何这女子的身体好似泥鳅一样,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纪宁,找死!”随着纪宁有一拳打在了女子的后心,女子恼羞成怒,嘶吼着就要杀了纪宁。 纪宁此时成为被动防守的一方,退到墙角,正已经无路可退时,突然旁边有个水盆,纪宁当下拿起水盆就朝那女子的脑门上砸下去,但因里面有水,这一下便令水珠飞溅,女子似乎是非常爱干净的,在水柱即将临身时,选择了后退,纪宁终于把握住机会,用太极拳朝女子的正胸前打过去,一拳打在软绵绵的东西上,将女子击飞出去。 “啊!”因为纪宁这一拳力道太大,女子直接是被打倒在地,她喊出一声。 纪宁随即想上前将女子彻底制伏,女子突然一甩袖子,纪宁本以为是暗器,下意识避退,但等避开之后,才知道空气中是药粉,这些药粉似乎是无色无味,纪宁嗅到之后本没感觉到什么,但等他回撤时,才发觉,这东西似乎有很霸道的后劲,自己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 “难道是迷药?”纪宁心中一惊不老小,他这会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疼痛能让自己警醒过来,他抓起地上散落的匕首,一匕首扎在自己腿上,随即将匕首抽出,要去跟那女子继续搏斗。 女子也惊讶于纪宁有这么大的胆色,她心头震惊的同时,似乎她自己也被这股药粉所影响。 “纪宁,你等着,我迟早要让你好看!”女子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变了,人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去跟纪宁搏斗,人从窗口离开了天香楼三楼。 纪宁追到窗口,往楼下一看,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他的头,已经非常的沉,但不是那种晕,而是心中一股想入非非的邪气。 565.第565章 另有凶徒 纪宁在跟“珠儿”对敌之后,虽然在对战中通过自身灵活多变的招式,取得了胜利,但最后却被“珠儿”暗算,当一股白色无味的粉末飘散在空气中,最后吸入到他身体内,纪宁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晕乎乎,此时他已经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反应。 就是想入非非,心中很渴望得到一个女人,好像浑身的火热需要去抒发。 尽管他有极强的克制力,但此时他还是能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敲门的声音非常急促,纪宁一步步缓缓走过去,毕竟他腿上被自己用匕首扎上了,等他走到门前,打开门,但见茹娘带着人站在外面。茹娘好奇道:“纪会元,之前听到里面有嘈杂的声音,可是不满意?” 说着,茹娘往里面看一眼,但见地上有散落的一堆东西,甚至连这里的纱幔都被人给拆了下来,茹娘登时火了,在看到纪宁手上还拿着匕首,纪宁腿上还有伤时,她喝问道:“纪会元,您这是作甚?好端端的,为何要动家伙?珠儿姑娘她珠儿” 茹娘顾不上跟纪宁多说,往房间内进去,在房间内找寻半天都没结果,她甚至让人把床底下都找过了。 茹娘回头看着纪宁,质问道:“纪会元,您把人藏到何处去了?不会是把人杀了吧?” “茹娘,这里有血迹!好像窗被人打开了!”一名丫鬟在窗口位置说了一句。 还没等说完,外面一大帮的大汉进到闺房中来,茹娘再问道:“纪会元,您作何解释?” 纪宁展示了一下自己带着血迹的手,道:“这还不够清楚吗?是我自己的血!” “你自己的血?那珠儿呢?”茹娘也到了窗口位置,往下一看,赶紧把头缩回去,显然她还有些怕高,纪宁可以判断这茹娘不是什么武功高强之人。 “怎么回事?”唐解等人原本就在隔壁房间,听到声音都是整理好衣服出来。 唐解和韩玉先出来,至于谢泰和宋睿那边出来的比较慢,显然都已经脱了衣服等着上阵了,结果外面闹出动静,一群人都出来看热闹。 等唐解等人进来,他们先注意到的是纪宁腿上的伤,韩玉道:“永宁,这是怎回事?腿怎的受伤了?” “还是问天香楼的姑娘比较好!”纪宁此时头脑晕沉,见到有女人进来,他还是会有些想入非非,好在他身上有伤,那股疼痛暂时能压制他的体内的邪气。 茹娘声音高了八度,道:“怎么不问问纪会元?他跟姑娘一起进来的,可现在进来,我们的珠儿姑娘不见了!来人,快去楼下找寻,说不定就被这凶手丢到楼下去了!这可是杀人凶手!” 唐解听到有杀人这么严重,抓着纪宁的衣袖问道:“永宁,到底怎回事?” 纪宁将匕首展示了一下,道:“这东西,就是那珠儿身上的,进来后,说了几句话,她便要以此来袭击我,后来被我打伤之后,她从窗口逃了出去,不知影踪!” 此时那些大汉也到了天香楼三楼之下的街巷,看过之后有人朝上面喊道:“茹娘,下面什么人都没有!” “一定是被纪会元给转移走了,我们天香楼里的姑娘,不但干净,而且出身清白,怎么会做那种作奸犯科的勾当?来人,快去报官!” 天香楼内登时一片纷乱,纪宁坐在一旁,先喝了热茶,原本是要解酒的,但喝过之后却发现自己体内的邪气愈演愈烈。 天香楼距离官府并不远,不多时,有值夜的捕头,带着衙差而来,上来便喝问道:“哪个杀人?” 茹娘指着纪宁道:“就是他!” 捕头正要上前来,唐解道:“这位是新科会元,谁敢阻拦?” “什么会元,就算是天王老子,作奸犯科也要同罪,何况是杀人!”捕头很是嚣张,正要扑上来,唐解和韩玉却拦在纪宁身前,韩玉道,“这可是未来的进士,你们也敢得罪?” “进进士?” 捕头学问不高,不知道会元是什么,但听到进士,他还是明白怎么回事。 韩玉道:“怎么,不信?这位可是会试的新科会元,乃是三百名贡士的第一名,过半个月后,参加殿试之后,他或许能中状元!” 捕头赶紧换了面孔,陪笑道:“哎呦,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居然为是来的进士老爷,小的敬重您,听说您在天香楼里有麻烦,特地过来问询一下,这两位老爷不知是进士老爷的什么人?” “你还别瞧不起人,本公子也乃是新科贡士,这位唐公子也是!”韩玉指了指旁边的唐解,“今日我们同行好友三人,中了贡士,来天香楼庆贺一下,谁知道这位纪公子,一进了房间,还没多久就出现变故,有天香楼的姑娘持刀行凶,要伤害纪公子!” “这还了得?敢伤进士老爷,那是活的不耐烦了!”捕头朝旁边的人喝问道,“哪个是行凶的姑娘?” 茹娘急道:“别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分明是纪会元要杀我们家姑娘,现在珠儿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呢!” “嗯?”捕头心头为难,两边是各执一词,根本分不清到底孰是孰非,但他明白,纪宁这边的人是他开罪不起的,反倒是天香楼这边,虽然平日里也给了他们孝敬,但此时他还要站对立场,“几位都是进士老爷,难道能跟你们口出虚言吗?说是你们干的,必然就是了!还不老实交代?” 茹娘正要说什么,有衙差从外面进来,道:“孙捕头,天香楼刚搜查过,在地窖中发现这姑娘,自称被人所软禁,在昏暗中也不知道被囚禁多久了!” 等那姑娘被人拉过来,在灯下现出自己的面庞,茹娘惊叫道:“珠儿?” “这就是行凶的姑娘?”捕头喝问道。 “这”茹娘迟疑了一下,一口咬定道,“是纪会元干的,他把人藏了起来。” 珠儿跪在地上道:“茹娘,不是这位公子,我被人关了起来,过了好些天,就给我几块干饼,外面发生什么我一概不知啊!” 566.第566章 一晚变三天 珠儿只是出身小户人家的女子,虽然经过一些特别的训练,可当见到在场这么多官差时,她心下慌张,也就把之前抖搂的事情再抖搂一遍。 如此一来,就算是茹娘想说话,这会也不敢吭声了。 唐解怒气冲冲走上前,道:“奇了怪,之前不是你?别以为你弄这一身漆黑的泥土,就当本公子不认识你,之前可就是你在酒宴上陪纪兄的酒,感情天香楼的女人,都是刺客出身,专门杀人的?” “冤枉啊,冤枉啊!”珠儿高声叫道,“奴婢之前就是被人所掳劫了,不敢骗几位公子!” 茹娘道:“说,之前你到底哪里去了,怎的怎的不是让你来陪纪公子的吗?” 这边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茹娘倒是先上去质问,她可不愿承认自己的天香楼里混进了旁人,化妆成珠儿的模样出来陪客,甚至还刺伤了客人。 茹娘想上去抓着珠儿,但被捕头所拦住。 捕头道:“这位老鸨子,你说话可要客气一点,眼前这几位可都是进士老爷,这里轮得到你说话?是不是这位纪老爷?” 纪宁此时还是昏昏沉沉,他不敢睁眼,此时他已经知道自己中了迷情散,这种东西,能让他看到一个女人就当成是美人,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力来压制,恰恰他此时还有伤在身,因为有失血,他此时的精神也不是显得很集中。 “之前的刺客,化妆成她的模样,到房间里来,具体是意欲何为,在下并不知晓!”纪宁道。 “有刺客伪装?”捕头一听,便觉得很震惊。 茹娘赶紧上前道:“几位差爷,可别听纪会元瞎说,怎会有这种状况?珠儿姑娘不是好端端在这?” “她自己都说了,是被人绑架到地窖里去的,你刚才耳朵聋了?”唐解怒道。 茹娘在众目睽睽之下,连话都说不出来,半晌之后,她终于一咬牙道:“就算是人被绑了,有人化妆成她的模样,那也跟我们天香楼无关,我们天香楼也算是受害者!几位差爷给评评理。” “这个理嘛”捕头在打量茹娘,他心里也在盘算,平日里拿到天香楼的好处也不少,这会如果刨根问底的话,一次是能拿到不少银子,但也都充给了上司,还不如放长线钓大鱼,否则别人谁还会再给他们银子,让他们多照应? 有了这想法,他道,“本捕头暂时就先将这位珠儿姑娘收押回去,等问清楚贼人的模样,以及来历之后,再行定夺。几位进士老爷,您看如何?” 唐解一看这状况,似乎贼人已经跑了,想追也追不出来,他道:“我们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来庆贺,结果这件事一出,我们哪里还有兴致留下?尤其是我们永宁兄,他可是今日最大的受害者,他身上的伤,可是贼人干出来的,必须要将贼人绳之以法!” 捕头笑道:“这是当然,这是当然。本捕头这就派人去追踪贼人,保管给几位一个交待至于补偿之事,这位老鸨子,该你出来说话了!” 茹娘心里懊恼,之前在纪宁手上赔进去五千两,还把柳如是给弄丢了,到现在还在找寻,现在又要让她倒亏三千两,她才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茹娘道:“几位公子既然都已将姑娘带进房门,总是需要有所交待的吧?” “怎么着?我们没开封的,就不能退货了?”韩玉怒气冲冲道,“你这天香楼,每次来都让我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以后是否不想让我们光顾了?是如此的话,早点说,我们以后光顾别家去!” “别介,别介!”茹娘道,“这样吧,几位公子,既然姑娘都是你们自己选的,还都是清倌人,不妨这样,先将姑娘带回去,至于去何处,就由着诸位了,等三日之后,再将人送回来,如何?” 唐解想了想,对于清倌人来说,一天和三天的区别其实不大,重点是个回味的问题。 毕竟把最重要的东西占了,讨个彩头,至于后面两天是否会稀罕,那就另当别论,不过有三天时间,还可以带出天香楼,总好过于留在天香楼内一晚上,什么事都很着急。 唐解和韩玉对视一眼,由唐解表态道:“既如此,那就这样吧,不过我们永宁兄那边该怎办?” 茹娘苦笑道:“要不再让纪会元选一个回去?” 纪宁此时闭着眼,一摆手道:“在下有伤在身,马上要回去寻医问药,没时间再流连风月。今日之事,便当是作罢了!” 唐解等人挽留一番,纪宁还是执意要离开,他们也只能是赶紧给纪宁安排马车。 这天纪宁出来是步行而出,再加上纪宁临时住所比较偏僻,必须要有人相送才能回去。 纪宁负伤而回,他这会也是有些意乱情迷,必须要回去找到发泄的方法。 而之前对纪宁使阴招的“珠儿”,此时自己也中了招,她飞檐走壁,穿过京城大街小巷的房梁,终于找到了目的地,一处不大的小宅院,从上面一跃而下,当她落地时,没有站稳,却是直接晕了过去。 “嗯?”正屋中有人在看书,听到很微小的声音,也准确找出来,便见到“珠儿”躺在地上,此人赶紧上去把“珠儿”抱起来,送到屋里。 “七娘!” “珠儿”在路上醒过来,唤了一声。 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跟纪宁有不少过节的七娘。 七娘是安排这女子,到天香楼内调查柳如是失踪之事,也是机缘巧合被茹娘拉出来陪客,结果遇上了纪宁,从而败露。 “这么不小心?那东西也是你自己能吃的吗?”七娘抱怨了一句,将“珠儿”抱在软榻上,开始用自己配制的解药来解“珠儿”身上的迷情散。 许久之后,“珠儿”的神色才略微好转,但她仍旧很虚弱,眼睛中带着迷离。 “无妨!”七娘道,“你且是处子之身,对于男女之事不甚明了,今日对你来说并无大碍,只要我守你一夜便可。你且说来,为何会让自己中了此药?” 567.第567章 找人解毒 “珠儿”对纪宁用了阴招,结果自己也反受其害,自己身处在危险的境地,也幸好是七娘及时对她施救。 七娘在帮少女大致解毒之后,将她脸上的妆容卸了下来,用清水擦拭干净,露出里面非常华美,而且带着清丽脱俗的面容,这比她之前所化妆的“珠儿”不知要美了多少倍。 “七娘,是我错了!”少女对七娘满怀歉意道。 “你还没说,自己是怎么失手的?”七娘道,“不是让你留在天香楼之中,调查柳如是失踪的事情吗?距离我交给你的时限,还有两天时间,你就变成这副模样回来!” 少女满怀歉意道:“七娘,是我自己失手的。原本在里面探查的好端端的,谁知今晚来了几名客人,其中一名客人是新科会元,好像很厉害,他们找清倌人作陪,我这才知道我伪装的姑娘原来是那里的清倌人,就被那茹娘安排过去。” “你进去陪客了?”七娘有些担心道。 “嗯。”少女道,“只是陪他喝了一杯酒,原本是没事的,但进了房间之后他他想对我无礼!” 七娘蹙眉道:“男人一旦喝点酒,都会对女人有些臆想,等他们到了跟女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更会现出自己的本性,他没对你怎样吧?不对,你怎么会自己饮下我给你的药粉?我原本是让你拿来对付那些姑娘,用来逼供用的,结果你用到自己身上?” 少女有些自责道:“我我本来打算想学七娘,七娘曾在那么多男人中周旋,但能保证不失去自己的贞节,但那些男人都还以为占有了七娘。只是只是我没学到七娘您的精髓,结果没想到那新科会元居然会武功,我还差点被他揭破了真面目!” 七娘思索了一下,道:“今日我未出去,想来今日应该是会试放榜了,新科会元是谁?居然还有比你更高的武功?” “他的名字好像叫纪宁!”少女有些委屈道。 “啊?纪宁?”七娘惊愕道,“纪宁居然中了会元?这这可有些麻烦了!” 少女好奇打量着七娘,她心想:“七娘从来都是那么睿智,不会露出茫然无措的神色,怎么一提到这个纪宁,七娘就好像有难言之隐一样?” “七娘,这纪宁您认识?”少女问道。 “何止认识,之前我还怀疑是他将柳如是给藏了起来,之前就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武功,现在看来,这人非常不简单,不但有极高的才学,还有深谋远虑,现在居然还能中会元,下一步殿试,还不定能有怎样的发挥!如果被他中了状元,以后再想对付他可就不容易了!即便他中不了状元,光是他身上这进士的名位,也是让人很头疼的!”七娘道。 少女神色有些凶恶,也有些恼恨道:“那纪宁,纯粹就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他在宴客厅时,对我很规矩,我以为他不会对我怎样,结果到了房间之后,他就原形毕露,对我动手动脚,还好我反应及时,不然真有可能失身在他手里了!” “他是怎样的人,我暂时还不是很清楚,但料想他也不至于会对你怎样!”七娘突然对纪宁又多了几分自信,道,“或许是他发现了你身上的伪装,故意试探你,你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会闹出事情来,多半天香楼的人马上就能找到被你藏起来的女人,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少女想了想,摇头道:“他对我倒是没做什么,不过他往自己腿上扎了一刀,当时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想来是因为意识到我在他面前散了那药粉!” “出手果断,果然是做大事的人,连伤自己都可以伤的这么果断!这人太可怕了,死丫头,这算是给你上的重要的一堂课,你不可再鲁莽行事,一旦发觉自己有败露的风险,一定要及时离开,你母亲当初把你交给我,是希望我能带你一心向善,光复族人的基业,而不是让你胡作非为!”七娘用长辈教训的口吻道。 少女带着委屈道:“七娘,我记住了,以后再不敢在外面给您惹麻烦!” 纪宁从天香楼出来,整个人都已经快崩溃,他现在心中就一个想法,就是必须要得到一个女人。 他心想:“终于理解了当日为什么上官婉儿要找我,想来她也是中了这种药粉,在情难自已的情况下,只有找一个能权宜之计的人来解毒,我现在已经感觉到快要七孔流血,这么严重的事情,我该怎办?” “纪老爷,您给指点一下路,小的们不认识您的新住处啊!”外面赶车的车夫是韩玉家的,因为纪宁新住处并未泄露给这些下人知晓,他们并不知道该把纪宁带去哪里。 纪宁在会试结束之后,一直选择在小院中避居,也是为了防备被惠王府的人袭击。 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精力来回答,整个人差不多也要陷入到昏迷的状态,因为他此时要克制心中的邪念,克制的很辛苦。 外面赶车的两个人商议道:“怎么办?回去之后可不好交待” “还是把纪老爷送回原来的住处,那地方很大,现在应该还是纪老爷的地方,纪老爷过去睡一宿应该没问题吧!”两个人商定好了之后,便把纪宁送到了之前纪宁所租住的院落门口。 二人将纪宁扶着下来,却见纪宁已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这如何是好?”一名车夫紧张道。 突然听不远处有人道:“把人交给我便可!” “你你是谁?”两个这车夫打量着走过来的人,他们对这人感觉到很陌生,因为他们从来没在纪宁身边见到这个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上官婉儿。 “我是纪宁的朋友,一路上跟随你们过来,你们回去只管对韩玉韩公子说,就说是苏家的人,将纪宁收纳下,暂时会照顾纪公子!”上官婉儿道。 两个车夫很高兴,其中一个道:“你认识我们家少爷就是最好的了,您说的苏家,是金陵城的苏家是吧?那多谢您了!” 568.第568章 宿醉 韩玉的两个车夫求的是省事,赶紧解决了纪宁这个麻烦,以方便回去交差,他们听上官婉儿也准确说出关于纪宁和韩玉等人的身份,便深信不疑,以为这就是金陵城苏家的人。 这是车夫耍小聪明,他们听说过纪宁跟金陵苏家的一些过节,便以为是苏家的人来,还以为贼人不可能知道这么详细,也就把人交给了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送纪宁进了院子,将门关好,再送纪宁进到卧房,让纪宁在床榻上躺下来,再点燃了蜡烛。 这会的纪宁,已经陷入到昏迷,口中似乎在嘟囔着什么话,上官婉儿上前听了一下,却也听不懂究竟在说什么。 “唉!就算是有强大的精神力又如何?在一些霸道的邪恶手段面前,就算是再坚强的人也可能会沦陷。”上官婉儿看着纪宁,神色中多有感慨,她显然是想到了当日因为被朱楚河所陷害,险些失身,最后却真正失身给纪宁的事,“之前你帮过我一次,这次就当是我帮你,还你的恩情罢了!” 说完,上官婉儿解开了自己的衣带,连蜡烛都没吹灭,便缓缓上了卧榻。 因为纪宁搬走,这院子里剩下的东西本就不多,甚至连纪宁自己都暂时没打算搬回来住。 小小的房间显得很简陋,上官婉儿则也没有任何的怨恼,就好像觉得眼前这一切是顺理成章的,不帮纪宁,她似乎过不了自己心理那一关。 此时的纪宁,躺在卧榻上根本是陷入到半昏迷的状态,他只能感觉到一个温香满怀的身体靠近自己,那种温暖的感觉让他迷醉,也让他熟悉,这是一种最让他感觉到安逸和舒适的感觉。 随即,他便感觉自己好像在被火炉炙烤,他感觉就好像自己陷入到暴风雨之中,但他能准确找到暴风雨的源头,也能找到回去的方向。 逐渐的,他的神识也开始渐渐变得清晰,但他只是感觉自己身边有个女人。 “应该是雨灵吧,我回到家,雨灵见到我这样一定会来帮我的!”纪宁心中就这一个想法,他可不知道现在在帮他的人,不是哪个乖巧可人的小雨灵,而是曾经跟他有露水夫妻情缘的上官婉儿。 此时的上官婉儿,也没想到纪宁会有如此大的力气,等她自己从主动变成被动时,她会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等到蜡烛熄灭之后,房间中已经彻底陷入黑暗之中,纪宁这会也好像一个战场上征战的将军一样,而上官婉儿自己则好像成为将军的战马,二人相处的模式很是奇怪,一直等到夜深人静之后,纪宁的身体已经有些透支,最后纪宁卧在上官婉儿的身上,已经入睡。 这种尴尬的场面,让上官婉儿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看你的样子,还不定把我当成是谁。不过也罢,过了今日,你跟我之间再我任何情分可言!” 等上官婉儿起身整理好衣服之后,她想狠下心离开,可当她回头去看着朦胧夜色中的纪宁,她心中会感觉舍不得,她很想留下,但知道纪宁对她是那种并非感情的情感,这会让她有些失落。 一直等纪宁已经熟睡,上官婉儿确定纪宁暂时不会醒来时,上官婉儿才最终决定离开。 纪宁睡得很踏实。 在毒被解了之后,同时也赶走了之前一段时间的疲累,这一觉,是他到京城之后睡的最安详的一觉。 醒来时,也已经是日上三竿,他还没睁开眼时,便能感觉到阳光洒在自己身上,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安逸。 “雨灵?”纪宁喊了一声,微微睁开眼,那令人微醺的阳光还有些刺眼。 他隐约记得昨日里跟“雨灵”发生的一切,他也实在想不到有另一个人来帮自己,因为那种感觉他是很熟悉的,而林娟儿跟他之间始终少了男女之间的那种默契,他不相信那是林娟儿,或者别人。 没人回应。 院子里安安静静,没任何人回应他,他定睛看清楚,才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他不是在自己住的小院卧房中,而莫名其妙回到了之前所租住的三进院的卧房。 “我昨日自己回来的?”纪宁回想了一下昨夜的事情,发现自己什么都记不得。 但有件事他记得很清楚,就是他跟一个女人发生了事情,而这个女人,似乎对他很温柔,那种温柔让他简直觉得自己好像是如堕云雾之中,轻柔,而且带着一种得偿所愿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怎么会这样?”纪宁找寻了一下这房间中另一个人存在的证据,可惜他没发现任何端倪,只是在床单被褥上发现了一些不太雅观的东西。 “真的不是雨灵那丫头?”纪宁好奇道。 心中带着极大的疑惑,他也只能是赶紧起身来,穿好衣服出来,发现这院子里甚至显得很冷清,毕竟已经有半个月未曾有人住过了。 纪宁带着困惑回到家,才刚敲门,雨灵就赶紧过来开门。 “少爷,您昨晚去哪了?”雨灵满脸关切,显然也不是装出来的,扶着纪宁到里面,纪宁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他只记得在天香楼里的事情,甚至在天香楼后面的事情他都记不得,就好像大醉一场,宿醉之后什么都记不起来一样。 纪宁道:“雨灵,我昨晚没回来过?” “少爷,您在说什么啊?您一夜未归,奴婢心中不知道多担心呢!”雨灵一脸委屈,还以为纪宁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能是我昨日太高兴,喝醉了吧!”纪宁捏了捏雨灵的小脸蛋,道,“少爷我中会元了!” 雨灵之前还在担心的小脸蛋,突然欣然起来:“少爷,您说的会元,就是会试的第一名吧?哎呀,太好了呜呜,少爷中会元啦,少爷中会元啦呜呜,我都忘了这是在京城了,真想马上把这好消息告诉安叔,再告诉九泉之下的老爷和夫人!呜呜。” 纪宁看着与雨灵高兴的样子,心中对于昨夜的困惑仍旧没停止。 569.第569章 离奇事件 纪宁心中所想的,都是昨夜那女人究竟是谁,至于自己中会元的事情,他倒没什么兴奋,在他看来,很多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一个人的成功,离不开他自己的准备,纪宁自己觉得,在所有应考举人中,他自己所准备的知识,以及对那些人情世故的整理,可能是在所有人中最全面的一个,获得会元也就不意外,如果他自己连贡士都没中,那只能说,理想化的科举,跟现实的科举还是有很大的界限。 雨灵倒是很开心,她现在能倾诉的对象只剩下了林娟儿这一个小妮子。 可林娟儿对于什么是会元,也是一知半解,但见到雨灵这么开心,林娟儿也显得很兴奋,两个小妮子聚在一块又有不少的话说。 也难得雨灵对林娟儿没多少敌意,这也是纪宁欣然看到的,如果林娟儿和雨灵相处不好的话,他这个主人反倒是为难。 他对林娟儿倒没什么占有的想法,只是林义现在帮他做事,已经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从道义上出发,林义希望自己的妹妹将来日子能过的好一些,留在他身边,他也应该多照顾一下林娟儿,这样也当是对林义尽心做事的一种补偿。 上午雨灵要在家里庆贺,举行一个小型的告天仪式,而纪宁先祭祀之后,才离开了家门。 纪宁不想昨夜“失身”失的那么莫名其妙,所以他选择去找韩玉和唐解等人问问,他很想知道在发现珠儿是替身,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为唐解等人昨夜都睡的很晚,当日也没什么聚会,纪宁直接去找了韩玉,却被告知韩玉还没起床。 一直等了小半个时辰,韩玉才过来,此时韩玉眼睛还有些睁不开,却是对纪宁一礼道:“永宁作何这么早就过来?可是昨夜不够尽兴,所以想过来讨回一些东西?” “公台兄见笑了,在下只是想过来问问你关于昨夜发现那珠儿姑娘是被人假扮的,之后的事情如何?”纪宁道。 “这还真问对人了,来人,把小顺子和福安叫过来!” 韩玉把昨日里送纪宁回去的两个人叫到面前来,道:“永宁有什么事情,问他们就可以!” 那被称为小顺子的人显得有些紧张,道:“少爷,我们未曾把纪老爷送回到府邸去!” 韩玉怒道:“什么?本老爷是怎么吩咐你们的?你们的脑子都吃进狗肚子里去了?” 因为家仆只是家里的下人,甚至连生命权都没有,所以这时代的下人地位很低,韩玉对这些下人也是没太好的脾气。 “永宁,你要怎么教训他们,只管教训,真是不争气的东西,养活你们白养活了!”韩玉有些恨其不争道。 纪宁却没韩玉对家里下人那么刻薄,纪宁问道:“昨日里,你们将我送去了何处?” “纪老爷,是这样的,您路上就已经睡过去了,怎么叫您,您都不醒,后来,我们只能先送您回原来的府邸,到了门口之后,还没等送您进去,便有个自称是金陵苏家的公子出来,说是跟您和我们家老爷认识,是他把您扶进去的!”小顺子恭恭敬敬道。 韩玉道:“那你们回来之后为什么不对我说?” 小顺子为难道:“老爷,回来后您都已经歇下了,到现在您才出来,我们做下人的怎么说啊?” 韩玉这下有些面目羞惭,说是下人没把纪宁送回去,说白了他自己贪恋美色,对朋友没能做到全始全终,这才是最重要的。 纪宁再问道:“昨日里你们见过那公子,是何模样,详细说来!” 小顺子尚未回答,韩玉问道:“永宁,怎么了?莫非是昨日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纪宁当然不能说自己中了迷情散的事情,他现在只能把一些基本的情况告诉韩玉:“公台兄,昨日里在下或许是酒劲发作,到后面已经完全记不得发生了什么,早晨起来随便包扎了伤口,却发现自己躺在原来住的地方,这才过来相问,倒不是有追究之意!” “你早说,我还以为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把你给丢在一边不管了呢。你们两个,快把那人的模样说出来,我也就不多惩罚你们了!”韩玉松口气道。 小顺子这才将详细的情况说明,纪宁听了之后眉头紧锁,他实在想不到那个人是谁。 “是纳兰吹雪,又或者是静萱?还是上官婉儿?应该不会是上官婉儿吧?这女人对我如此冷漠,早不应该跟我还有什么关系,在她自己没有中毒的情况下,怎会帮我?”纪宁心中有些怪异,毕竟自己是离奇的失身事件,总要探个究竟,不然可能在未来,有人抱着儿子来跟他说,这是你的骨肉,纪宁自己却又全无印象,这才呜呼哀哉。 韩玉道:“永宁,既然没什么大事,我们也该约上子谦,一起去一趟礼部,将考试的文士服取回来,毕竟殿试就在月中了,就算我们不求能考什么一甲二甲,你也总归是要争取考到状元的!” 纪宁这才点头,跟韩玉一起离开了韩玉的住所。 纪宁这边还没想到自己究竟是跟谁春风一度,在城中另一处,却有一人,同时在享用很多的女人,但这仍旧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愤怒。 这个人,跟纪宁有几分渊源,但他并未直接跟纪宁接触过,这个人,便是曾经想得到上官婉儿,最后却让纪宁占了便宜,连他自己都被太子毁容毒哑,连话都说不出来,甚至失去了英俊面庞的朱楚河。 太子留着朱楚河,是欣赏于朱楚河做事不择手段,任何一个当权者,都希望身边拥有一个可以为他扫平事情的人,就算用的手段是卑鄙无耻的,在当权者看来也是顺理成章的。 如果都是忠臣和谏臣,就会出现让当权者感觉到累的局面。 “刑大人,您这是在作何啊!”就在朱楚河还缠绵在脂粉堆的时候,突然一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虽然是男子,但此人脸上油光满面,一看就是个太监。 570.第570章 老狗 朱楚河以前最自豪的事情,就是自己英俊潇洒,而且深得太子的器重,有不错的武功作为凭仗,在他的阴谋诡计支持之下,近乎可以为所欲为。 但现在,不但他英俊的面庞没了,还成为了哑巴,甚至连武功也因为被严刑拷打而失去了大半,甚至身上遍体鳞伤,很多伤痕都是一辈子都磨灭不去的,他的手甚至还断了几根指头,彻底成为了一个废人。 当朱楚河听到自己身边有太监声音时,从脂粉堆中起身来,他用冷峻的神色打量着那中年太监,脸上的冷笑,似乎令他动了杀机。 朱楚河此时已经失去了本来的名字,他的名字变成了刑终业,他的差事,变成是帮太子负责暗地里拷问那些不听话的人,包括去完成一些见不得人的刺杀,等等,他手底下的死士仍旧有不少,权力倒是不减。 “嗯?”朱楚河不能发出连续的话语,只是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那太监眼睛瞄了一眼朱楚河身后的那些美女,似乎有些羡慕,道:“刑大人真是风流快活啊,身边这么多如花美眷,真是让人羡慕。同样是为太子做事,为什么我就没有这种待遇呢?” 朱楚河冷笑,他的笑容好似在说,你一个太监,给你美女又有何用?我虽然是个哑巴,还被毁容,但我至少还是个完整的男人! 太监继续道:“刑大人别见外,咱家过来,就是跟你知会一声,以后太子有什么吩咐,会让咱家来跟您传报,您有什么事也不能直接去见太子,至于是为何,咱家也不是很清楚,刑大人只管根据太子的吩咐做事便可!” 尽管朱楚河很想杀了眼前之人,但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当作同意。 太监道:“太子殿下吩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刺杀车师国的公主,车师国的公主住在何处,只有礼部的人知晓,太子并未调查得悉。你不但要调查清楚,更需要准确找到她的人并且,不留活口!” 看着朱楚河投来疑问的目光,太监继续道:“至于这车师国的公主,死了,只是让她闭上嘴,更重要的是获得她进献给陛下的国宝。这件东西,不但不能落在五皇子等人的手中,连陛下也不能得到,因为这涉及到一个大的秘密,至于是什么太子和咱家也不是太清楚了,也需要刑大人自己去调查!” 朱楚河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奴隶一样,别人吩咐什么,他只能遵命而为。 那太监继续笑道:“刑大人这模样,让人看着可真寒碜,苦了这里的几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了。想来刑大人已经无法征服她们的心了,哈哈!” 朱楚河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对他的侮辱,他想直接去杀了那太监,他不管这是不是太子的人。 因为他觉得,太子不会因为一个太监而跟他再次翻脸,毕竟他还有能为太子效劳的地方。 可当他击向那太监的手掌,即将打到太监面门上时,太监的身体就好像懂得移形换影一样,突然消失在朱楚河面前,即便以朱楚河的反应能力,也是猝不及防。 “啊?”朱楚河被晃了一下,正要反手再去攻击,却发觉那太监的手臂也攻击过来,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彻底制住。 “刑大人,第一次见面,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呢?以为自己会一点武功,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吗?”中年太监厉声道,“我随太子做事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呢!你这样的小子,可真是不懂得规矩。如果不是看在你能为太子做点事情的份上,我早就把你杀了!” 朱楚河感觉到又受了莫大的屈辱。 那太监道:“只给你十天时间,必须要让那车师国的公主死无葬身之地,如果能把此事牵扯到五皇子身上是最好的,即便你失败,也别把屎盆子往太子这边靠,你最好能亲自动手!太子交待的就这么多了,不打搅刑大人跟几位姑娘快活!走了!” 言罢,那太监直接松开手。 朱楚河见那太监转身,正要再度趁人不备出手,却见那太监突然将身体一拧,一掌打在他胸口。 “呼!”朱楚河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人就被打向墙壁的位置,那边原本还有两名姑娘,这会两个姑娘赶紧躲闪。 “砰噗!”两个声音近乎是同时响起。 第一声,是朱楚河撞在墙壁上。 第二声,是朱楚河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屡教不改!”那太监冷笑道,“也不过是条老狗而已。趁着现在还有能享受女人的机会,早点享受,以后再敢对咱家出手,让你跟咱家一样,做个不一样的男人,到时候连碰女人的资格都没了!” 太监脸上的狞笑让人觉得可怕,朱楚河半倚在墙角,却已是心头血脉沸腾,说不出任何话来。 三月初二,纪宁在唐解和韩玉的陪同之下,一起去礼部那边拿了自己的文士服。 这文士服,是准备用来在三月十五进宫参加殿试时需要穿的。 在三月初二这天,纪宁还有几件事要做,一是知道自己的考号,还有排定的座次。他作为会试会元,将会排在所有参加殿试考生的第一位。 纪宁这天还需要认识一下同考上贡士的人,加上他在内一共是三百人,互相熟络一下,以便在朝为官之后能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因为纪宁本身目标就不是在朝廷中为官,所以他对这些人也没太多的俗套礼节,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只有在殿试中名列鼎甲,他进入文庙才不需要接受附加考试,所谓的鼎甲,也就是一甲进士及第,只有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人,连第四名都是排在二甲之列。 “永宁,看那姓秦的,怎么感觉他自己好像是中了会元一样,这么得意?”韩玉出去跟别的贡士认识了一下,回来后对纪宁说道。 纪宁也早就看到得意洋洋的秦枫。 这会的秦枫也很聪明,知道纪宁中了会元,为了不被纪宁所奚落,他干脆都没靠近纪宁,即便二人都是金陵城的,居然在礼部这边形同陌路。 571.第571章 条件你开 纪宁对于秦枫的“表演”,显得漠不关心,其实无论秦枫表现成什么模样,对他来说也没半点影响。 秦枫无非只是会试的第二名,保住了江南士子的名头,因为这届会试的前三名都是江南士子,这让江北的士子很没有面子。 “永宁,之前你有看到顾玉明来?”唐解也跟人打过招呼,过来问询道。 纪宁想了想,摇摇头,他这天还的确没见过顾玉明的身影。 唐解笑道:“哈,你说也是奇怪,顾玉明自己中了会试第五,照他以前的性格,绝对会兴冲冲而来,好像全天下他的学问最好,结果今天他灰溜溜没敢露面,我敢说,此人一定是吓的躲起来,不敢出来了!” 韩玉摇头道:“子谦兄说的话,我可不敢苟同。他中了第五名,又不是最后一名,有什么不敢出来的道理?永宁你说呢?” “或许”纪宁想了想,道,“顾玉明还沉浸在被惠王府,尤其是闵善郡主打骂的阴影中,暂时不会出来见人吧!” 这时代并没心理学课程,能掌握人心理的,反而是那些出来算命的,近乎于神棍的人,纪宁说出的话因为带着一点心理学上的东西,韩玉和唐解也只当顾玉明的事是笑话在说,除了他们之外,其实在场也有不少人在谈论这件事。 顾玉明在三月初二这天不来取文士服,之后几天也会来,但那时就不会有人同行,甚至还有人说会在礼部等候顾玉明的出现。 因为是笑话,也没人会当真,就算现在顾玉明中了会试第五名,在考生眼中仍旧当顾玉明是落毛的凤凰,没人会对顾玉明保持应有的尊重。 从礼部衙门出来,纪宁人已经有些疲倦了。 他仍旧在想昨日的事情,因为自己离奇的跟人发生关系,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魔障,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迷糊到跟谁发生关系都不知道,他甚至在想:“难道是春梦了无痕,从来就没什么人出现过,那一切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但为什么那画面会如此真实?我不信那只是一个梦!” 纪宁的马车,还没走出多远,前面似乎有什么乱子阻碍了去路。 “什么事?”纪宁问赶车的李陆。 李陆道:“老爷,好像是有人在摆杂耍,很多人在围观,这会路有些不好走,换了别的路走?” 纪宁点头道:“行!” 马车刚折返,又没走出多远,马车又停下,这次是有人挡住了车驾,外面传来一名声音中带着些许女子尖锐声音的嗓音,道:“里面可是纪公子?” 纪宁首先想到的是否惠王府的人拦路找麻烦,他掀开车帘看出去,他倒没先看到前面拦路的女子,反倒是先看到了路边茶摊上所坐着的赵元容。 遇到赵元容,纪宁还是没多少欣然感觉的,因为他很明白赵元容的心思,似乎这位文仁公主就是在不断拉拢他,一直想把他收拢到身边去。 “什么事?”纪宁下了马车,打量着那大白天都穿着黑衣,带着斗笠的女子。 “我们家公子有请!”黑衣斗笠女子所指的方向,也正是赵元容的方向。 纪宁微微点头,不让李陆跟着,一直到了路边茶摊上坐下来,因为小摊子很简陋,纪宁坐下来时,赵元容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纪公子这是中了会元,不懂得规矩了?”赵元容喝着茶,好似有些怨恼说道。 纪宁微微耸肩道:“赵公子的话让人匪夷所思,在下只是以平日里的朋友之礼数相见,作何不懂规矩?若是赵公子在别处传见,在下必当也按照应有的礼数来!” 两个人,一开始就好似是有火药味。 剑拔弩张的感觉。 纪宁的意思是,你如果以朋友的身份来见我,获得的就应该是眼前的待遇,除非你换上公主的架子来面对我,那我按照你说的规矩来。 赵元容似有几分生气,但她还是有足够的修养,能对纪宁保持应有的克制。 “就算我以别的礼数来见你,你会来见?”赵元容反呛了一句。 她的意思是说,就算我拿公主的身份来传见你又如何,你照样有大把的理由不来见,反倒不如跟眼前这样,我亲自来见你,坐下来一起商谈事情。 因为相处的方式太过于古怪,纪宁都觉得不该走过来,或许不面对面,也就少了眼前的尴尬。 “先恭喜你一句,中了会元,你的目标实现了大半,若能中鼎甲,便可直接跃文庙任差,到时你的抱负就要完成了!”赵元容道。 “赵公子这是在讽刺我?”纪宁问了一句。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听不出我这是在恭喜你?”赵元容道。 纪宁轻叹道:“但在下听起来,赵公子心目中的文庙,却好像是我混吃等死的坟墓,等我走进去之后,就可以对我盖棺定论了?!” 尽管场面还是有些严肃,但赵元容忍不住“噗哧”一笑,这一笑,也让场面变得缓和起来。 赵元容道:“纪永宁,说实话,你身上的脾性,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但想来你却是个有趣的人。跟你认识也不长时间,对你的了解却也不少,你这人说是生性淡泊,却也喜欢惹麻烦,说是才学渊博学富五车,很多时候都是在插科打诨不想严肃对待问题。既然你说文庙是坟墓,那我也说明一下,一个少年郎,不求在朝廷一展抱负,而是想着在文庙中安安逸逸,这样的心态跟一个半身入土的儒者有何区别?你说我针对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样的人才,埋没在了文庙这样一个大染缸中罢了!” 纪宁想了想,道:“朝廷何尝不是大染缸?在下看来,若是想在这世道中激浊扬清,不是看在哪里,而是看本心如何!”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谈谈条件吧!”赵元容道,“我现在这里遇到一件很棘手的事情,之前我已经试图找很多人帮忙,但都不得法,既然你中了会元,我觉得你有资格来帮我这个忙。如果你完成,你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丰厚的报酬,我知道你不喜欢金银珠宝,条件你开!” 572.第572章 本公主配不上你? 赵元容的大度,在纪宁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赵元容自己也知道,按照纪宁的性格绝对是会拒绝的,即便知道会碰壁还上门,这说明赵元容遭遇到的麻烦非常棘手,很可能是已经到了求助无门的地步。 纪宁此时没有去想怎么帮赵元容的问题,他反而想到了秦圆圆,他心里在想:“不知道秦圆圆现在究竟把问题解决了没有,那么大的经济亏空,如果秦圆圆也能独自完成的话,那也或许只能证明秦圆圆的家底深不可测吧!” “在下可以拒绝吗?”纪宁直言道。 “不可以!”赵元容回答的也很干脆,“纪宁,我知道你心中很不想帮我,你为了不帮我,可以找到大把的理由,我就可以给你编出很多,你完全可以说这月月中,你就要进行殿试了,你不想因此而耽误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吧?但如果我说,你帮我完成了这件事,我可以让你获得比当一个普通的文庙学士,更有身份名望的地位呢?” 纪宁道:“比如说” 赵元容神色很淡然说道:“比如说,驸马?” “什么?”纪宁微微皱眉。 赵元容倒没有纪宁那么在意,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你或许觉得,我的身份,应该是生来富贵,而且一生都应该衣食无忧,可以享尽荣华富贵!虽然你想的是正确的,但我要告诉你,我的目标不简单于此。 对于一个普通的公主来说,或许他们能嫁一个好驸马,可以一生安枕无忧,可以有儿有女就已经足够了,但我心中,有很多难以企及的梦想,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我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不想对任何人屈服,哪怕这个人是我的父亲,又或者是我的兄弟姐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纪宁点头道:“明白,你想位极人臣?” “纪宁,你有时候聪明的可怕,而且坦诚的可怕,这是我厌恶你的地方,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赵元容道,“我从认识你开始,就见识过你做很多事情,说实话,你做一个忠臣良将,或许是匡扶社稷治国安民的不二人选;你做一个奸臣,绝对可以祸国殃民,再到大权独揽。可惜你的志向仅仅是当一个文庙的学士,这是值得我欣慰的地方,我庆幸将来少了一个像你一样的对手,但我又怕,你会为别的势力所收买,而帮他们做事,那时我可能就是引火自焚。是我发现了你,但也有可能,是你毁灭了我!” 纪宁笑了笑道:“赵公子抬举在下了!” “我没有抬举你,是实话实说!你现在是还没考中进士,但你距离进士也只有一步之遥,知道在本次会试中的阅卷中,主考官所争议的重点在哪里吗?你作为一个考生,或许不太清楚,但我告诉你,这届会试的会元,一早就没任何悬念,你可以说是所有人所公认的会元,他们所探讨的,仅仅是谁来做亚元!在会试中,你都可以出类拔萃,而在谋略中,你可以深谋远虑,在生活中,你可以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而做到片叶不沾身,实在是难得!所以我才会主动来拉动你!” 赵元容继续说着,“我知道,我身上没有任何你需要的东西,因为你的志向本就不在朝廷,而在于要成就一个儒者之名。现在,我能吸引你的条件,就是让你做我最亲密的盟友,做我的驸马,只有这样,你才能感受到我是真诚想拉拢你的!” 纪宁看了看周围,他发现这茶摊根本没什么人,也许是这春天时节天还比较冷,没什么人愿意到茶摊来喝茶。 纪宁道:“赵公子的话,还是收回为好,在下的确没有成为驸马的打算。如果成为驸马,在下还如何能完成进入文庙的宏愿?” 这话,让赵元容略带几分羞恼,道:“纪宁,你可别得寸进尺,我的身份和地位,包括才学和德行,难道配不上你?还是你觉得,我缺少了女人基本的姿色和仪容?” 纪宁重新审视了一下赵元容,连他自己都要承认,这赵元容的条件,比之赵元轩都要好上许多,这是个极具个人魅力的公主,甚至很能激发男人征服之心,但问题就在于,他不愿去接近这种带刺的玫瑰。 “赵公子只知道在下的志向在于进入文庙,可知道在下生平,还有一个志向?”纪宁反问道。 赵元容黑着脸道:“你不是想说,你想三妻四妾,并且恣意花丛吧?” 纪宁毫不掩饰地点点头,道:“既然赵公子也知悉,那为什么还要来咄咄相逼呢,在下很不愿意为自己的人生志向做一些更改,在下或许是那种脾气很拧的人,说一是一,以赵公子的身份,完全能找到更合适的人,也就不必再上门纠缠了。可好?” “你要三妻四妾,你要恣意花丛,跟我何干?”赵元容突然气愤道,“我现在只是问你,是否接受我的条件?以后你要做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的目标,不是要守着你纪宁过日子,你也要明白这点,我们只是利益上的合作,如果你都不明白这点,还谈什么条件?” 即便纪宁有所准备,面对这样的条件,他也会觉得有些无语。 纪宁心想:“这文仁公主的思想,果真跟普通女人不一样,她心中所想的就是如何能维持她在皇家中的最大利益,就连自己的婚姻和幸福都可以作为交易的筹码,这样的女人是有多渴望权力?她对权力如此迫切想得到,究竟是为何?” “赵公子,有些话,说清楚为好,在下在一些事情上,很笨,转不过弯来!”纪宁道。 赵元容道:“你要想跟我详细商谈的话,那就跟我去一个地方,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如何,因为我也会单独一人前去。到了地方之后,等我把要你帮的事情详细说明,你也就知道我的用意了!” 纪宁知道,赵元容现在做出这么大的妥协,遇到的问题实在是太大了。 573.第573章 公主的小窝 赵元容的邀请,在纪宁看来是危险的信号。 他很想用自己在备考殿试,无暇分身为借口,不再跟赵元容有任何的利益瓜葛,但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赵元容所遇到的大麻烦,或许会影响到朝局的稳定,甚至关乎到他自己将来的前途和命运,如果完全置之不理,他等同于又开罪了赵元容。 那他在京城也真就是四面楚歌,将来考中进士后也或许会腹背受敌。 纪宁心想:“在政治上,我的确可以发展一个盟友,但这个盟友,必须要在大事小情上跟我保持步调上的一致,文仁公主说要委身下嫁,这倒的确是一个可以备选的方案,但文仁公主现在也只是有求于人所做出的妥协,她怎会轻易屈就给一个普通的男人,还是像我这样普通的男人?” “纪宁,你到底去不去?”赵元容先起身,走到了茶摊门口,回头瞪着纪宁。 纪宁微微点头道:“还劳赵公子引路!” 他决定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中有很强的好奇心,是怎样的事情,会让文仁公主赵元容都被迫妥协,去找政治上的盟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就被赵元容所选中,让他成为一个可以委身下嫁的人。 纪宁与赵元容步行往街口的方向走。 如同赵元容所约定的一样,她并未带什么随从,但纪宁可不信在目的地没有赵元容的人。 可赵元容似乎就是为了避免被人所察觉,二人先进了一条小的胡同之中,赵元容很小心,一直在探查周围的情况,在确定没人跟踪之后,二人进入到一家沿街店铺的后院,在后院中也没什么人接应,就好像这店铺前后院是分开的一样。 从后楼梯上了二楼,是一个不大的书房,有一块寝榻可以休息,这地方因为很僻静,甚至纪宁都觉得在这里读书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你方便的话,以后这里就做为你我联络之所!”赵元容走到窗口的位置,打开窗往后巷看了一下,转过身对纪宁说道。 纪宁未置可否,赵元容又亲自走到寝榻旁边,将纱帐放下来,纪宁一瞄,才发现这地方似乎是有人居住的,而且是女子,他抬头看了赵元容一眼,心想:“堂堂的文仁公主,平时不会是住在这种地方吧?” “这是我平时整理文案,或者是需要出来暂避时,所居住的地方!”赵元容解释道,“在回到京城之后,很长时间我都没露面,也是住在这里。我从不会在这里接见任何人,但凡去见麾下之人,也是去别处,这里很安全,即便有人知道我住在这里,他们也不可能猜到我的身份!” 纪宁感觉到有些别扭,赵元容居然带他到了一个秘密的居所,而且这居所实在是有些太秘密了,他心想:“除了她之外,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赵元容道:“地方很简陋,没什么可以招待的,我平时在这边喝的水,都是普通的井水,并没有喝茶,纪公子请坐!” “不方便吧!”纪宁道。 “有什么不方便?”赵元容原本已准备在书桌前坐下,听到纪宁的话,她又直起身来,打量着纪宁。 纪宁道:“这里乃是公主的居所,也算是相对隐秘之所,在下身为男子,与公主男女始终不便!” 赵元容将头上的发冠摘了下来,顺带将发带也解开,露出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她稍微整理头发之后,又用普通的发带扎了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女,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扎了一个马尾辫。 她一笑道:“本以为你纪宁可说是经历了所有的大场面,任何时候都可以做到处变不惊,没想到在对待男女之事上,倒是如此扭捏!” 纪宁没说话,他心想:“我客气一点,反倒被你所趁,这是要趁机奚落我?” 赵元容续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要商谈的是涉及家国的大事,如果还在意什么男女之防的话,那就有些太拘泥于礼法。纪宁,你也不必在这里有多拘束,你随时可以过来,无论我是否在家中,都会给你留门,你可以在这里等候,即便留书给我,我在一两日内也一定能看到” 纪宁行礼道:“公主见谅,到这里来,始终有所不便!” “不会有不方便!”赵元容似乎有些生气道,“我说过,我需要的是一个能真正帮上我忙的人,这个人甚至可以作为我的丈夫,我可以在他面前尽一个妻子应有的责任。纪宁,你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是吗?你不妨如此想,你帮我的忙,就当是以我丈夫的身份在帮我,那这里也是你的居所,这还有何可拘泥的?” 纪宁脸色很沉静,他心想:“说的很轻巧,但真正的夫妻是如此的?这不过是个利益结合而已,寻求的是政治上的互通有无,你会真心把我当丈夫?最多是把我当成你所利用的棋子而已。” 但既然赵元容很坚持,纪宁心想也不用太过于拘谨,就当是朋友,在这种秘密的居所商谈一些大事便可。 于是,纪宁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他发现这二楼的小屋中非常简陋,里面也只有一张椅子和一把凳子而已。 “寒舍的确是有些太简单了!纪公子别见怪就好了!”赵元容道,“那凳子,平时也不会有人坐,只是我平时要简单梳洗换装时,会拿它来用用” 纪宁听这话,好像是赵元容在对自己解释什么,他很想说,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但想到赵元容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他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高高在上的公主,不喜欢锦衣玉食的生活,倒好像很想当一个避世独居的普通人,这说明赵元容不是那种自来带着优渥心理的皇室中人,而是有自己的谨慎和检点,可以甘愿平庸。 但赵元容却又是个不甘被人驾驭的人,所以赵元容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驸马。 574.第574章 贼船 小居之中,纪宁和赵元容对坐下来,这并非是纪宁第一次跟赵元容静下心来说话,但这次纪宁感觉到眼前的公主很真实,不再是之前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遥远,而好像是触手可及。 “公主有什么麻烦,但说无妨!”纪宁道,“在下才疏学浅,很多事都只是抱着多一分言多一份力的态度,希望能帮到公主的忙!” 赵元容温馨一笑道:“纪宁,还是你这么说话更有亲和力一些,以前的你,显得太桀骜不驯了!” 纪宁心想:“你这话说的轻巧,以前我面对你,那是面对一名公主,我在你面前喘气都要小心一些,那能算是桀骜不驯?最多是非暴力不合作。就算现在,你想让我诚心实意帮你,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其实很多事,在明面上尚未呈现出来,但在暗地之中,一场政治变局已经展开!”赵元容道,“惠王和崇王,似乎在暗中勾连,试图颠覆朝廷,并且要在这几月之内,在京城内起事!” 说完这话,赵元容仔细打量着纪宁,试图从纪宁的神色变化察觉一些端倪。 纪宁知道,这是赵元容害怕自己跟崇王世子走的近,再加上他是金陵人,可能会在某些问题站在崇王府的角度考虑,甚至是有所偏帮,甚至可能将赵元容说的话泄露给崇王府的人知晓。 纪宁微微眯了眯眼,道:“公主是否太杞人忧天了一些?就算崇王和惠王暗地里有什么活动,或者说是要谋反,那也不该是在京城是起事!” 听到这话,赵元容稍微放心了一些,因为纪宁把话说的也很直白,直接说崇王和惠王有可能谋反,现在二人便就在就事论事。 赵元容语气深沉道:“我也曾思虑过这问题,照理说,崇王和惠王两只老狐狸,不可能会勾连在一处,毕竟他们心中都有谋朝篡位之心,但他们却在背地里暗自勾连。至于你说的他二人起事的地点,不出意外就是在京城,而且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天子和太子,只要这二人除,那他二人就可以顺理成章登上皇位” 纪宁道:“就算陛下和太子真有什么意外发生,也轮不到惠王和崇王登基吧?” “怎么不会?你以为除了太子之外,旁人还有资格威胁到皇位?我五弟年岁太小了,根本不足以担当大任,而且我五弟身边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其实有很多根本就是惠王和崇王安排在他身边的,名义上是帮助,但其实是在伺机而动。惠王和崇王这两只老狐狸,从很早就开始收买京城周边的将领,以及拉拢朝中的一些文官,在这次他们到京城朝觐时,居然在暗中带着火器营的人,甚至还有一大批的杀手到京城来,随时都可能展开行动!”赵元容道。 纪宁点点头,他心想,难怪现在京城的局势,会被说成是“兄弟阋墙”。 纪宁道:“公主为朝廷担忧之心,在下可以理解,但公主可有想过,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赵元容有些生气道:“如果我能解决的话,何至于找你帮忙?陛下如今沉迷于丹药和美色,宫里的李贵妃,为他在民间寻觅美女,据说连一些官绅之家的有夫之妇都会被送进宫。太子那边也跟陛下的情形相似,整日沉迷于跟那些江湖术士饮酒作乐,在京城中甚至设祭坛来祭拜鬼神,已全无储君之风范。反倒是五皇子那边,他倒有几分仁君之贤,但可惜他原本就是那毒妇所生,身边之人尽乃蝇营狗苟之辈,以他的年岁,如何能跟惠王和崇王这两只老狐狸相斗?眼看敌人杀上门来,可惜陛下、太子和五皇子丝毫不能警醒,反倒是在贪图享乐方面变本加厉,这让我心中难以抒怀” 赵元容如同打开了话匣,把话说的都很直白,甚至连皇帝贪恋美色,还有皇宫中的一些丑闻都说的如此清楚。 纪宁知道,既然赵元容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已经是被拉上了“贼船”,恐怕是下不来了。 “公主,敢问一句,这些话公主可有对他人说及?”纪宁没有去出谋献策,而是很认真问道。 “本宫身为公主,乃女儿身,在朝中既不为官员,也不隶属于任何有司衙门,之前更是不曾结党营私,这种话对旁人说及,那不是将自己摆于险境?纪宁,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心对你说吗?”赵元容道。 纪宁笑道:“公主是想告诉在下,您对在下是非常的信任。但我要提醒公主一句,这些话告诉了我,是非常安全的,因为我并非朝官,即便是把公主的话泄露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我,反而会让我自己处于各方势力的夹缝之中而不能求存公主这不是信任在下,而是以信任为借口,想利用在下罢了!” “纪宁,你说话永远是这么让人厌恶,因为你总能把旁人内心深处的话说出来,让人感觉到羞恼。但你记住,若非我觉得你是可以帮到我的人,即便你能力再强,那也是跟我形同陌路的,我绝不会对你提出招揽,如果你能帮到我,那我身边只需要你一个谋士便够了,到那时,你我是这世上休戚相关的两个人,你去文庙,我留在朝中,不是很好吗?”赵元容道。 纪宁心想:“话说的倒是不错,你在朝廷,我在文庙,各有所好,也是各展所长。但怎么听,都好像我是你所找的姘头一样!是可以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 赵元容见纪宁不语,继续道:“纪宁,现在问题摆在你面前,该当如何解决惠王和崇王谋反的事情?” “公主问的人,是一个学子,如今尚未有进士的功名!”纪宁强调道,“公主一直在说,在下能帮到您,而旁人则对公主无丝毫助益,在下不敢苟同。在京城这么多高官厚禄的人中,有很多能臣,甚至在皇室之中,在下对于太子的隐忍程度也是极为赞赏的,既然公主选择要对付的人,是崇王和惠王,为何不去跟太子合作?” 575.第575章 谈利益,不讲感情 小小的二楼简单居所中,纪宁跟赵元容关于朝局的讨论,仍旧在持续中。 议题变成了,赵元容是否该与太子合作。 “纪宁,你是否有听懂本宫的话?太子现如今,根本没有一点储君的模样,整日里都在沉迷于逸乐,你这还让我去跟太子合作?”赵元容有些生气道。 纪宁很清楚,太子赵元庚并非是那种沉迷于逸乐之人,此人可说是非常可怕,若赵元庚成为君主的话,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暴君。 但若是以当前崇王和惠王要谋反的局面,让赵元容去找个合作之人,那必然是找太子最为合适。 赵元容心中一直有野心,所以她会轻易被太子的表面现象所蒙蔽,因为在赵元容心中更愿意相信她的兄长是个沉迷逸乐的人,这样能更为坚定她成为皇储的决心。 纪宁道:“公主今日是问在下的意见,在下便将心中所想,坦诚相告,若公主不采纳,那就当在下未曾说过。” 赵元容阴沉着脸,好似在思考什么事情,许久之后才道:“你的意思,是说太子一直是在隐忍,是吗?” “是!”纪宁很肯定点头。 赵元容一叹道:“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太子隐忍,跟我又有何干?” “公主想要帮陛下,乃至皇室解决崇王和惠王的问题,就必须要认清眼前的形势,公主身边无兵无权,若还无法得到陛下的支持,那谁会无条件支持公主,跟崇王和惠王相斗到底呢?”纪宁问道。 尽管赵元容不想承认,她还是点头道:“是太子!” “没错。”纪宁也点头,“太子乃是一国之储君,他对于权力的渴望,不可谓不强烈,他怎会容忍惠王和崇王夺走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只有太子,才能坦诚与公主合作,公主还不用担心他会反水,若然是跟五皇子的话连在下都不敢保证,五皇子回头不会被惠王或者崇王所收买” 赵元容沉思之后,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在这件事上,能做到最大限度与我合作的,就只有太子!” “在下知道,公主并不想与太子合作,因为公主之心,并非是要做太子的顺臣!”纪宁突然说了一句。 赵元容之前神色还有些紧,此时她突然美眸流转,望着纪宁,道:“说下去!” “公主之心,在于想做大永朝的女皇吧?”纪宁直接问道。 赵元容笑道:“说你会把人的心事点破,你还真一点都不会隐藏,唉!就算我有如此的想法又如何?我一向不服气世人所说的女子不如男,我想证明自己,女子同样可以治理国家,让百姓安居乐业,能让四海来朝,但我身边全无帮手!父皇也不会成全于我!” 纪宁道:“公主有争取之心,跟陛下是否成全无关,公主既然有心,自当可以争取,而跟太子合作,就当是争取的第一步!” 赵元容微微颔首,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假意跟太子合作,但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到最后” 有些话,不用说的很明白,纪宁和赵元容都懂得隔墙有耳的道理。 在纪宁点头之后,赵元容道:“纪宁,虽然跟你说的话不多,但你的见识也的确是超出我的想象,我之前就从未想过要跟太子合作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其实有些事就是内心之中的成见罢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若非我对太子的偏见,我甚至都未意识到,其实太子近年来都是在隐忍,为的是能有朝一日登上皇位,君临四海!” 纪宁起身,行礼道:“在下只是一点浅见,难等大雅之堂!” “你也不必谦虚,纪宁,以后有时间便过来吧,这里很简单,但有一些书籍,都是我从皇室的藏书阁中带出来的,这些书对你将来在文庙发展也会有所帮助。这些书,你可以看,但不能带出这小屋,这里从来不会上锁,也不会有钥匙,你要进来,只管推门进来就好!”赵元容道。 纪宁微微皱眉,他在想,这里连个门锁都没有,不怕招贼? 但赵元容并没有回答他这疑问的打算,所以他也就不会去纠结于心。 临别,赵元容亲自送纪宁到门口,赵元容道:“出了街口,会有租马车的地方,你可以租马车到城内任何地方去。纪宁,并非现在我不完全信任于你,但既然是利益上的合作,我们作为盟友,有些话我也不妨跟你说,如果你能帮到我,将崇王和惠王的事情解决,以后你便是这小屋的主人!” “哦?”纪宁一怔,没怎么听明白。 赵元容笑着补充一句,道:“我和你,是这小屋共同的主人!” 回去的路上,纪宁就在思索赵元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小屋共同的主人,好似是说二人可以做夫妻,在小屋中有自己的私生活,把那里当成是自己的家。 但也许就只是赵元容把小屋送给他,而没有别的意思。 “这文仁公主,连说话哦度喜欢吊人胃口,这样的皇室中人,说话到底有几分诚意,还真难说!”纪宁自己也不明白赵元容的准确用意,所以他也就不再多费心。 想不通的事,多想也是徒劳。 而赵元容送走纪宁之后,则有些怅然若失,但她心中却还是隐隐多了几分期待。 “纪宁终于还是肯帮我了,可惜他始终不肯留在朝中帮我的忙,现在只是跟他有谋略上的交流,单只是几句话,便让我受益匪浅了!”赵元容看着巷口的方向,神色有些迷茫,“我为什么想去追他回来了?难道在我心中,也当他是知己良朋,想跟他多聊一些事情,参详一下彼此的意见?” 她仔细想了想,也是想不通。 “或许,是我的确年长了,身边需要一个能给我依靠的男人相陪,纵观这大永朝,能给我如此感觉的,除了他纪宁,似乎也没别人了。怀珠这丫头,从很早就对纪宁芳心暗许,或许也跟我如今的心态相似吧,对于一个优秀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动心呢?” 576.第576章 殿试、翰林试、文庙试 纪宁中了会元,心中并没有放松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在科举上的担子并不轻快。 先是殿试,如果能拿到鼎甲前三名或许还好,毕竟可以保送进文庙,否则就需要参加文庙的附加考试,一旦失败,那将意味着他只能作为普通进士留在朝廷等待放官,或者是碰运气,若是文庙中有学士的空缺,或许可以给他参加补考的机会,否则就要再等三年。 纪宁研究过文庙的附加考试,虽然不比会试那种百里挑一的难度,但其实也不遑多让。 每次翰林院庶吉士的考试,只接受应届进士,往届的进士没资格参加,也就是说,一个人如果考中进士,就只有一次参加庶吉士考试的资格。 但文庙的学士考试,却是应往届进士一起参加的,或许有的进士还在外面当正七品左右的官,在文庙举行学士选拔考试时,他们也会过来参加,而且在录取上也是根据文章来选拔,而不涉及到任何旁的因素。 以至于每次文庙的考试,都会有近千人参加,而每次文庙所选拔出的见习学士,只有二十名到五十名不等,这要看当届选拔考试时,文庙的学士有多少名额上的空缺。 一千人为角逐这几十个文庙见习学士的资格,必然会争的头破血流,毕竟都是进士出身,在才学和能力上都是无可挑剔的,就算其中部分人在当官之后对于学问上的事情懈怠了,但还是会通过一些临时抱佛脚的方式,写出好的文章来。 最可气的,还有部分退休的官员来参加文庙的选拔考试,这些人德高望重,一辈子钻研文章,在应考的文章上写的是非常老辣的,这会让那些应届的进士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三月最初几天,纪宁领了士子服回家,就专心准备殿试。 殿试不需要考察考生对四书五经经义的研究,但会从一篇文章中,研究关于治国和文韬武略上的见识,临场写一篇诗文也是有可能的。 殿试的考题,历来也被看作是最有学术水平的,不能随便糊弄,但殿试也有个好处,就是不往下刷贡士,只要贡士按时完成殿试的文章,没有犯禁,那这名贡士基本就可以稳妥获得进士的名位,只是大部分的考生,只能获得三甲进士的名头,社会地位是有了,但要获得官缺的实缺,或许需要在京城等上几年的时间,在等待的空隙时间内,这些人只是在朝廷的六部九卿衙门内履职,谓之曰观政。 纪宁手头上能看的书本实在不多,毕竟能看的,都已经被他熟记到脑海中,剩下的就只是多写文章,以实践论真知。 纪宁要让自己的文章,看上去更为大巧不工一些,不能用辞藻华丽来突出自己的文章,而要让自己论述问题的能力更加铿锵有力,不是为了说服别人,而是为了引起别人的共鸣。 因为要批阅他殿试文章的人,不是朝中的顶级文臣,就是文庙中大学士级别的人,这些人可以说是泰斗级的人物,自然会有一种高傲的性格,纪宁知道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卖弄学问是找抽,所以只能是用一些更为引起人遐想和思考的文章,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三月初六,皇宫。 刚刚入夜。 掖安宫内,皇帝才刚坐下来,太监龙城便呈递上一份红字的名册,上面是这几日来皇帝要做的事情的整理。 “皇上,这是李贵妃新选进宫的几名秀女,您看看是否可以留下?”龙城知道皇帝的喜好,先说政事是不行的,只有先把那些吃喝玩乐的私事先说清楚,皇帝才会“龙颜大悦”。 皇帝接过名册来,看到上面所陈列的名字有十几人,都只是写了一个姓氏,还有大致的体貌特征。 “朕有些累了,看这些东西,眼睛有些生涩,可有画像来与朕一览?”皇帝觉得看名册根本不过瘾,干脆想看画像。 龙城笑道:“有的,混工商请看!” 说着,龙城拿出十几名秀女的画像来,每一幅画像都是由宫廷画师所勾画出来的,虽然在模样上未必全然符合,但也保持了神貌特征,皇帝看过之后,不由笑着点头道:“好,好,果真都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如此羞花闭月的美人,朕还真是不舍得送走啊,就把人全都留下罢!” 龙城将画像收回来,恭敬道:“一切听凭皇上的吩咐。” 皇帝抬头看了龙城一眼,却突然一叹,道:“这些秀女,好则好,但有些美中不足!” “皇上说的,老奴不是很明白!”龙城道。 “这些秀女,都只是未经人事的处子,虽然有少女的羞赧,但始终对于男情女悦之事不甚明了,很多时候都会让朕扫兴,却不如那风韵俱佳的妇人” 皇帝需要什么,不会把话说的太明白,只需要一个暗示,下面的人就必须知道要怎么做。 龙城心中暗忖:“这老不死的皇帝,看起来是个昏君,其实就是个暴君,不但喜欢美人,还对有夫之妇恋恋不舍,这样的皇帝实在不可取。我倒不如先支持崇王,若崇王不能得手,我便支持五皇子,早晚要让他们取而代之,这样才能稳固我自己的地位!” “皇上,都道是美人常有,但美妇人却不常有啊!”龙城以谄媚的口吻笑道。 “哦?”皇帝笑了笑道,“这世上,有如此的俗话吗?” “未曾有,但也有就看世人如何理解了!”龙城陪笑道,“但这妇人,要进宫来可是有些麻烦的,但贵妃娘娘一定会有办法!” 皇帝打量了龙城一眼,神色中讳莫如深,也没多开心,没肯定也没否定,但他知道,龙城一定会把他的这番话转告给李贵妃知晓。 “龙公公,还有别的事情?”皇帝突然问了一句。 “皇上,还有一件很着紧的事情,眼看这殿试就要开始了,三百名新科贡士,在九天后就要入宫殿试,可关于朝廷这边殿试读卷官的名单,尚未陈列,皇上是否给安排安排?”龙城试探问道。 577.第577章 读卷官人选 华夏历史上的殿试,出题之人理论上来说都是皇帝。 是皇帝来策试中贡士的考生,赐予他们进士的文名。 但在这个异时空国度之中,殿试并非只给皇室取材,同样也是为文庙选取有才能之人,所以皇帝在殿试中的作用也相对被弱化。 即便如此,皇帝仍旧需要安排朝廷方面的殿试读卷官,以及负责出题方面的统筹,甚至皇帝可以亲自出题,文庙也是不会加以干涉的。 可皇帝也同时不选择出题,而交给下面的人去出题,只是最后署名为皇帝,这也是历来一直常用的方法。 不是每个皇帝都有时间去思考会试考题这种事情,至少当今的皇帝没这样的心思,他此时更在意自己的享乐,还有他长生不老的大计。 “这件事,朕就暂且交给龙公公你去办了!”皇帝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好似安排殿试读卷官,以及出会试考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连一个老太监都可以轻松完成,完全不需要他费时费力,“把名单拟好之后,交给朕一看便可至于殿试的考题,按照惯例,交给翰林院掌院院士去做便可,或者再问问文庙那边的意思,朕就不多加理会了!” 皇帝好似很着急要走的模样,龙城赶紧上前道:“皇上,老奴只是一介宫人,如何能负责如此大事?” “啰嗦什么?让你办,你办就好了,别出大格,难道朕会怨责你不成?龙公公,你要知道,朕对于那些外臣始终是不太信任,而对你可当你是一家人!”皇帝说着,手还拍了拍龙城的肩膀,吓得龙城腿都软了。 一直等皇帝往李贵妃寝宫的方向去了,龙城才抹了一把冷汗,心道:“我龙城今天也总算是混出一些名堂了,皇帝居然把委命殿试读卷官这样的差事都交给我了,那我还不根据崇王的交托,把一些他所信任的人,安排到殿试读卷官的行列之中?” 想到此,龙城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宫去见崇王。 太监出宫,始终是禁忌,他只有等夜深之后,趁着御林军换岗的时候出去,那时他即便在外一夜,也没人会知晓,即便有人知晓,因为御林军那边本身都要听从他的,他也不用有太多担心。 一直到三更天,龙城才抵达了崇王府的别院后院,他敲门时,根据之前崇王教给他的手法,不多时,便有人打开了门。 “这位,可是崇王要等的人?”来迎接龙城的,是崇王府的一名侍卫,这侍卫却并不知道龙城的身份。 此时龙城一身黑色的斗篷,把脸也遮住,走路特地带着蜷缩,就好像个佝偻的老者,他也不回话,直接进到崇王府别院的后院之中。 到了崇王府的后堂,崇王才刚整理好衣服出来,二人相见之后,崇王一摆手将下人全都屏退,只留下二人在房间之内。 “王爷,老奴来见您了!”龙城笑盈盈道。 崇王打量着龙城,似乎有些怨恼道:“本王不是让你,轻易不要过来吗?你这轻易出宫,不是会被外人所查知?” “王爷放心就好了,按照您的吩咐,老奴一直在李贵妃身边施加援手,让李贵妃对老奴一直很信任,就连惠王那边老奴也是虚以委蛇,为的就是能让惠王的人以为老奴为他们所用!”龙城道,“这次老奴出来,实在是有要紧的事情。皇上那边,准备让老奴安排殿试阅卷官,所以老奴想请示崇王您的意思!” 崇王打量着龙城,道:“皇帝会把这么着紧的差事交给你?” “连老奴都有些不信呢。可事实上就发生了,皇上对老奴现如今是信任有加,他还说及,对于那些秀女已经失去了兴致,准备让李贵妃为他寻觅更多的已婚妇人!”龙城道。 崇王冷目看着龙城,拳头握紧,道:“这昏君,做事愈发是昏庸了,老来贪杯好色也就罢了,连朝政都不顾,为的是他那些道家的长生之术,甚至还对什么冰棺痴迷,这岂是仁君所为?现在更是宠信奸佞” 崇王教训皇帝的话,似乎是早就有所怨言,所以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极大的愤怒。 但旁边的龙城听起来就有些不高兴了,因为他显然就是崇王所说的皇帝所宠信的“奸佞”之一。他心想:“崇王话说的很是阴损,他自己不也是在倚靠我这样的人,为他成就帝王大业而做事?论卑鄙无耻,其实这些成大事的人,基本也都是半斤八两的!” 龙城再请示道:“王爷,您还没说,这次殿试到底安排哪几人为殿试读卷官为好!” 崇王稍作思虑,道:“你难得出宫一次,平日里要跟你联络,要大费周章,今日便将殿试读卷官的名单给你,你暂且先将这些人提出来便可!” 崇王没有当即做出决定,而是让龙城在后堂等候。 崇王见了自己所信任的谋士,却说这谋士,停留在黑色的阴影之中,就好像是一个影子一样。 “崇王可有想过,这老太监不是很可靠,背地里或许已经投靠了皇帝,故意跟皇帝合起伙来,欺瞒崇王您,顺带试探崇王在朝中拉拢了哪些人?”那处在阴影之中的人说道。 崇王点头道:“你担心的事情,不是没有道理,看来这份名单我还真要斟酌一番。” 那人道:“崇王爷要成就大事,必须要做到稳准狠,时间不宜久拖,所以即便安排了殿试读卷官,将一些王爷能用得上的人提拔起来,这些人暂且也不能为王爷所用,倒不如对龙城做一次试探,看看他到底对王爷有几分忠心!” “好!”崇王笑着点头道,“就按照你说的办,正好朝中有些老家伙对本王不屑一顾,即便将来本王登基大宝,也不会将这些人重用,能流放的流放,不能流放的就降职或者是免职,这些人总是心高气傲的,就让他们去做殿试读卷官,看看皇帝是否怀疑他们,便知道龙城是否有背叛本王!” 578.第578章 记功 纪宁仍旧住在小院中,每天足不出户,又进入到备考会试之前的节奏。 家里只有两个小妮子陪着他,雨灵和林娟儿的性格有些相似,不过雨灵更为活泼开朗一些,林娟儿则显得安静和内向一些,但两个小丫头在一起时,总会有很多默契,雨灵总会给林娟儿讲江南的事情,似乎林娟儿很喜欢当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雨灵,过来帮我把书收拾一下!”纪宁偶尔自己不想动弹的时候,就会编排雨灵或者林娟儿做事。 也许是两个小丫头有些清闲的缘故,她们也愿意为自己找点事情做,以显得她们在纪宁身边是有价值的。 如果更闲暇的时候,雨灵甚至会教给林娟儿读书认字,可惜林娟儿已经过了学习的最佳时间,这小妮子学起来也很吃力,一些简单的字她认识,但稍微复杂的,她便已经开始犯难了,偶尔纪宁还会帮两个小丫头一起“补课”。 眼看到了三月中旬,距离殿试的时间已经临近了,因为纪宁连续多日未曾走亲访友,他对外面的事情也了解不太多。 在这几天时间里,他只是去过赵元容的小屋一次,但并未遇到赵元容,他只是留下了一封书函,上面用隐晦的文字表达了自己的一些意思,提出了一点见解。 他也不是为了能帮上赵元容多少忙,只是他觉得在京城里多一个朋友,其实并不差。 而且纪宁对于那个喜欢独居,而且有几分自闭和淳朴思想的文仁公主很是欣赏。 三月十一这天,他出门去见唐解等人,也是从唐解口中得知,原来顾玉明之前大病了一场,如今还是个病秧子,连殿试是否参加都不得而知。 之前唐解等人也跟天下士子一样,对顾玉明多有奚落,但此时他们口中已经多了些于心不忍。 韩玉道:“这顾玉明,堂堂的江北才子,也算是大永朝少见的德才兼备的人才,却被惠王府的人打到遍体鳞伤,天下的士子都觉得心寒。永宁,你还不知,京城无论是否考上贡士的读书人,都准备联名去跟朝廷参劾惠王府,让惠王府的人知道打伤读书人的下场!” 纪宁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他心想:“文仁公主那边,还是出手了!” 以顾玉明的事情来对惠王府施压,这便是纪宁之前给赵元容所提的计划之一。 因为纪宁知道,最初那么多人对顾玉明有成见,完全是因为羡慕和嫉妒,但天下读书人始终是有同情和怜悯之心的,尤其是到京城赴考的这些学子,因为他们本身还没获得很高的社会地位,他们也生怕自己被权贵利用私刑来打击。 纪宁给赵元容的意见,就是找人在顾玉明的问题上来引导舆论,只是需要找人煽风点火一下,所有的士子都会觉得顾玉明这顿打受的很冤枉,也会认为惠王府的人是仗势欺人,从而能帮到顾玉明的同时,还能让惠王府那边处于舆论的漩涡之中。 “永宁,我们是否去拜访一下顾玉明?”唐解问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始终是有些不方便了,今日出来,只是多问问关于殿试的事情,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倒更希望早些回去多学习!” 旁边的宋睿道:“永宁,我们恭喜你考上会元,这次是不能在京城久留,参加你荣登进士的典礼,我和谢兄决定明日就动身回金陵城!” 纪宁也没想到谢泰和宋睿这么早就要回去。 但大致想想,也就释然了,五个人一起来赴考,却只有两个人回去,自然是想走的低调一些,如果在纪宁等人考中进士之后再走,可能那时心里承受的失落会更多,反倒不如早些回金陵城。 纪宁也没多挽留,点头道:“离家差不多也有半年了,在下都有些想念金陵城的风土人情,两位回去时,记得帮我带北方的一捧土回去!” “一定!”谢泰和宋睿都对纪宁行礼,也是他们知道以后肯定还会再跟纪宁有所交集,只是那时纪宁或许都已是文庙中的学士,高高在上,甚至能主持地方的乡试,成为德高望重之人。 唐解等人要去拜会顾玉明,纪宁并未同行。 他下午准备去赵元容的小窝看看,主要目的还是要在那边多看基本珍藏的书籍。 赵元容那里虽然简陋,但却有近乎堪比大永朝国家藏书阁的书籍,纪宁所看到的几本书,都是他不曾在别处见到过的,很多书籍对他都是多有帮助,甚至都是孤本和残卷。 当纪宁抵达赵元容小窝的时候,并未发现有人在。 他推开门进到里面,但见里面似乎是有人收拾过,想起赵元容说这里除了他二人之外,没有第三个人进去过,心中却也在想这件事,正思虑之间,便听到背后有人道:“来了?” 纪宁转身看着赵元容,面带歉意之色道:“公主驾临,未及远迎,恕罪恕罪!” “没看到我而已,不是你的错,只管坐就是了!”赵元容手上提着一个包袱,把包袱放在桌上,随即跟纪宁一起坐下来,纪宁上次来的时候就发现赵元容不知何时又准备了一张椅子,如此一来终于不用二人对坐之时,一个坐椅子一个坐凳子。 赵元容也是精明干练之人,坐下来直接道:“纪宁,你让本宫去跟太子联系,本宫的确是见过太子,而且是在秘密渠道所见,果然如你所料,我这位皇兄,可是真懂得隐忍,当我看到他双目如鹰的目光,便知道他的野心也是不小,只是被父皇所逼迫,到现在他还要小心谨慎行事!” 纪宁心想,这是当然,如果当太子的连自己的一点个性都没有,就只有等着挨宰。 “跟太子一说,他大概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他也在暗中准备对惠王和崇王下手,我都没想到他准备的或许比我还要充分!”赵元容脸色带着几分欣然,道,“再者,你让我从故顾玉明的事情下手,去引导京城士子舆论的事情,我也派人去做了,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效果。纪宁,这次的确要记你一功!” 579.第579章 倒贴 面对赵元容的称赞,纪宁也没感觉到多少荣幸。 在他看来,要完成一些小的政治“阴谋”,都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就好像利用顾玉明的事情来给惠王府施压,这件事本就不复杂,只是赵元容等上位者尚未看到这种“小事”会给普通士子带来的巨大影响。 赵元容又道:“纪宁,原本你为本宫做事,本宫应该拿出一些银两来与你调用,但近来本宫所花费的银两巨万,到如今自己的生活都需要检点一些,所以” 所以就不能给钱了呗。 纪宁也早就料到了,他可没打算在赵元容这里赚取什么钱财,也如同赵元容之前所说的那样,他对钱财并不是很看重,因为他自己有赚钱的能力,反而在消费方面缺乏一些实际的用途,因为在这时代,想求存其实也不是很困难,花钱的地方并不多。这更好像是个以物易物的时代,很多时候,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公主见外了,在下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是满意,而且现在一心把精力放在考学之上!”纪宁道。 “好吧,那希望你在几天后的殿试中有好的发挥。”赵元容随口祝愿了一句,又拿出一件东西来,递到纪宁身前,纪宁打开来一看,却是几张田契和房契。 纪宁抬头看了赵元容一眼,赵元容苦笑道:“纪宁,你帮我做事,我手头上是没什么银子给你,但基本的酬劳还是要给的,这些田宅你放心收着,没人知道这些田宅其实是归在我的名下,这些地方,本是我之前买来私藏的” 纪宁道:“应该说是准备收拢朝中大臣的吧?” “纪宁,你有时候就太聪明了,直接揭破我,你不觉得不合适吗?”赵元容似乎有些怨恼道。 纪宁笑了笑,他很清楚自己跟赵元容之间的相处模式,这不同于一般的主仆或者是雇佣关系,有些话他留在心里不说,反倒会让赵元容介怀,还不如一开始就想到什么说什么。 赵元容最后又轻叹道:“你说的是对的,这的确是我曾经买下来,准备收拢一些谋士或者大臣所用,现在不也派上用场了?” 此时的赵元容,目光中带着几分促狭的笑容,好像在跟纪宁开玩笑。 你说一些话让我难堪,那我就反过头来用一些话来挤兑你,我们是彼此彼此。 赵元容望着纪宁,神色中突然也多了几分复杂的东西,最后纪宁笑了笑,道:“公主这些东西,在下实在不想收下。所谓食君之碌担君之忧,在下跟公主之间始终只是朋友的关系,如果收下这些,反倒会让自己在公主面前感觉到压抑!” “你是不想受制于人吧?也好,我理解你,所以你不想收我也不会勉强你!”赵元容将田契和房契又收了回来,正要放起来,突然发现田契和房契中似乎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她仔细一看,不由惊讶地抬头打量着纪宁,神色中很复杂,“你这是何意?” 在田契和房契中多的,是一些现银的兑票,数量大概有两三万两。 赵元容自己给纪宁田宅,纪宁不收不说,自己还愿意搭出来一些。 纪宁道:“在下能帮到公主的地方不多,眼前只有这些银钱,如果公主觉得不够的话,在下也是爱莫能助了!” “纪宁,你知道吗,你这么做有点要侮辱我的意思!”赵元容似乎有些生气道,“我请你来当我的谋士,结果非但不给你酬劳,还从你这里拿银子,你当我是什么人?” 纪宁笑盈盈望着赵元容,好像在说,你觉得自己是什么人,那就是什么人。 赵元容对于纪宁的“施舍”,显得有几分不满,但也未到生气的地步,最后她轻叹道:“也罢,你留在京城,身上留存银两太多,反而容易被人惦记,就当是暂时寄放在我这里吧,以后你随时可以拿回去!” 说完,赵元容把兑票一起放进怀里,心中也多了几分温馨。 纪宁是很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他发觉赵元容目前的窘迫,既然要图谋皇位,必然要花费大量的银钱,赵元容只是个公主,每月的俸禄也不过才一二百两,能保证基本的生活,想完成大业,就必须要有雄厚的财力,否则光是一些小方面的花费,就会让她捉襟见肘。 他突然也发现,二人相处的方式,真的有点像是夫妻。 相敬如宾,多了一些温存,但少的是彼此之间的感情,就好像是搭伴过日子的夫妻,而没多少真情实感。 纪宁离开之后,赵元容将兑票拿出来看了看,自语道:“这纪永宁,果真身上有这么多银子,之前都猜测那份甲骨文祭文是出自沈康之手,莫非这件事另有蹊跷?” 赵元容也想不到纪宁赚到这么多银子的方法,她思忖之后,似乎只有之前甲骨文祭文的事情跟纪宁有几分关系,可能是纪宁赚钱的方式。 她没有多停留,而是马上去另一处秘密的宅院,见到了自己的那些女死士。 “这里是两万两银子,你们拿去,除了日常用度之后,再是将之前吩咐所下发的一些银两,也都送出去!”赵元容对一名女死士道。 女死士有些惊讶道:“公主,您何来这么多银子?之前的二十万两银子,不是已经” “不该你问的事情,不能问,本宫乃是大永朝的公主,想得到一些银子还不容易吗?记得,把下面的姐妹照顾好,本宫可要指望她们来做事,如果你不能胜任这差事,我会另换他人!”赵元容冷声道。 “是,公主!”女死士领命之后便匆忙离开。 赵元容看着女死士的背影,心头有些感慨,却也有些恼恨。 “父皇这几年来,开始宠信奸佞,如果不能让他回头,就只有赶紧确立储君。太子此人,其心不正,五皇子更是有毒妇为母亲,其心不善。如今除了他二人之外,似乎只有我有执掌超纲的能力,如果我不挺身而出,还有谁呢?”赵元容感慨道,“但以我一介女流之力,如何在这波谲云诡的朝中立足?可叹可叹!” 580.第580章 闹事的士子 纪宁一次拿出两万多两银子给赵元容,并非是要救济赵元容,而只是他所做出的一种政治投资。 他看出赵元容手头紧迫,毕竟要进行一些政治活动,就需要豢养打手,还需要有人为她刺探情报,收买朝中的官员,找人为她奔走活动等等,这些都需要银子,一个公主能赚多少钱? 纪宁感觉到赵元容当天是要去卖一些田契和房契的,只是顺道过去看看,才与他偶遇,毕竟之前他没提过要什么时间过去,二人也不是相约见面。 连公主这样的尊贵之身都需要来买卖田契过活,纪宁于心难忍,便当作是施加援手,毕竟赵元容也提出了委身下嫁的想法,纪宁自己也没真的相信赵元容会屈就,他只是尽自己可能,去帮一个自己欣赏的人罢了。 纪宁也意识到,无论是太子掌权,又或者是五皇子登基,将来的时局都会对他有所不利,这两个储君人选,对他来说都太过于危险。 反倒不如赵元容,让赵元容登基为帝,因为本身赵元容身边缺乏忠臣良将,她需要从外部找到帮手,那时他的作用也就会突显,到那时,纪宁感觉到自己能在文庙中有所作为,而朝廷那边也不会给自己太大的掣肘,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倒不是怕太子或者五皇子的人来针对他,但他仍旧要防备有人来干扰自己的平静生活。 转眼到了三月十四,距离殿试还只剩下一天。 这天京城的士子们在文庙之外闹事,主要是为顾玉明被打的事情申冤。 士子闹事,在这时代可不是小事,因为这涉及到稳定国家统治利益的问题,如果连读书人那边都打点不好,这说明朝廷在对待一些问题上是失职的。 礼部马上牵头找人过去问询情况,在得知是因为顾玉明被打的事情后,礼部向尚书省提交了书面的奏折,而后尚书省快速把消息传到了皇宫,此时在皇宫內苑中,皇帝还在顾着炼丹的事情,没想到就被人给打扰,这让皇帝很不高兴。 负责进来传报消息的龙城道:“皇上,是尚书台的人,说是一个士子被惠王府的人给打了,打的还不轻呢,结果这士子就一病不起了,士子们觉得利益受到侵害,这才趁着殿试头一天到文庙去哭庙,还说了,如果朝廷不给个说法的话,那本次会试的贡士,将会不参加明天的殿试!” “岂有此理!”皇帝怒而拍桌道,“这些人是要给朕难堪吗?” 龙城有些迟疑道:“皇上,料想这些士子也是无心的吧!” “无心?都敢跟朝廷明目张胆地闹事,还说是无心?我看他们是诚心要让朕为难,朕的江山基业,被这么一群士子闹来闹去,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朕每次都还要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哄着他们不成?” 龙城感觉到皇帝的愤怒,他此时不敢再接茬。 皇帝生气了一会,最后不耐烦道:“尚书台的人怎么说?” 龙城道:“这是尚书台的奏本,还请皇上御览!” “御览什么?朕没心情看,你说给朕知晓便可,尚书台准备让朕如何处置那些闹事的士子?”皇帝问道。 “这。”龙城显得很为难,道,“陛下,是这样,尚书台的意思,是让朝廷暂时妥协,先安士子的心为上,随后再派人去安抚顾玉明等人,保证明日的殿试顺利进行!” “哼哼,尚书台的那些老家伙,可真是体谅这些士子啊!”皇帝的语气不善道。 龙城道:“皇上,其实尚书台的人,吃里扒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他们名义上是皇上的忠臣,但都想着在致仕之后到文庙去供职,或许还能成为大学士,这些人的想法,都是为他们自身的利益所考虑,怎会完全顾念皇上的想法?” “嗯。龙公公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朕一直对外臣不是很信任!”皇帝直截了当道。 龙城近乎是哭诉道:“老奴虽然身在宫中,不能时常离开宫门,但心中所忧的是皇上的家国社稷,处处都想为皇上所思虑!” 到这会,就算龙城本身就是个奸臣,想着怎么去颠覆皇帝的皇位,去拥立崇王为皇帝,但明面上却还是在对皇帝表达自己的忠心,他知道,皇帝很喜欢听这个,但那些文臣却不善于表达,因为文臣一般都有傲骨,不屑于去表忠诚。 皇帝道:“龙公公的苦心,朕理解了。但龙公公你说,朕应该如何处置此事?” “老奴听闻,那被打的士子名叫顾玉明,原本还有几分才华,但对闵善郡主一直纠缠不休,那日竟然私闯惠王府,被闵善郡主找人打了,他从此一病不起,但熟知他在之前的会试中一榜中第五名,也算是人才,不如朝廷下旨抚恤,给予一百两银子作为犒赏,顺带再让惠王府的闵善郡主登门道歉,不知皇上以为如何?”龙城道。 皇帝皱眉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忠心?那闹事的士子呢?” 龙城这才意识到,皇帝最恨的其实是那些对朝廷不满的读书人,皇帝也不喜欢他的臣子在下面闹事,即便这些臣子只是一些不懂事的年轻士子。 龙城赶紧补充道:“老奴正要说呢,对于那些闹事的士子,必须加以惩戒,之前闹事的魁首,必须要打板子,以儆效尤,若之后再有闹事的,一律下狱问罪!” “就只是打几板子?”皇帝对于这惩罚有些不太满意。 龙城为难道:“皇上,暂时就先如此吧,那些士子虽然不识相,但背地里一定有人挑唆,只要能让这些士子一心向善,其中还是有很多能成为皇上的忠臣。皇上以为呢?” “行了,就先打板子吧,这件事,朕还是交给你去做,朕特许你这几日可以出宫,外面的人也由你来负责安排,带一些侍卫去,如果有那不识相的官员,也一并奏禀给朕,朕绝不会容许这些人吃里扒外!”皇帝说完,突然打个哈欠,人显得很没精神,“朕累了,这就去歇着了,跪安吧!” 581.第581章 你不介意? 士子们在京城的贡院和文庙之外闹事,纪宁、唐解和韩玉三人并未参与,对他们而言,虽然对顾玉明有几分同情,但因已经考中贡士,已经没必要拿自己的前途去冒险,他们也不认为顾玉明有让几人去为之而冒险的资格。 “永宁,刚派人去打探过,得知这次过去哭庙的士子数量,大概有四五千人,现在还在不断聚集,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本次会试中落榜的考生,或许他们想借此方式来表达不满吧!”韩玉有些感慨说道。 纪宁微微点头,他的目光在看着街路上来往的人流,似乎还有很多人在联络京城的士子往贡院和文庙的方向去,普通百姓都会跟着过去凑热闹。 京城里大型的哭庙活动,已经有几年未曾出现过,这次会试结束之后,很多读书人不满,再加上纪宁给赵元容所提出的方案很好,这才令许多读书人为之挑唆。 就在纪宁看着窗外时,突然有读书人出来,手里拿着传单,慷慨激昂道:“惠王府不尊重我们读书人,连新科的贡士都敢打,那以后我们还怎么在大永朝立足?我们要去文庙讨个说法,朝廷不为我们做主,我们就去找孔圣人为我们做主!” 纪宁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唐解听到声音,往楼下一看,心中讶异道:“这些人也是的,怎么跟死了爹娘一样,顾玉明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 唐解和韩玉不理解的事情,纪宁心中却一清二楚,这是赵元容派人出来印发传单,顺带挑唆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同去贡院和文庙闹事,这是为发动舆论战,不管顾玉明擅闯惠王府这件事是否真的该打,现在就是要塑造出一种舆论,就是读书人打不得,就算是顾玉明有错在先,这也是惠王府或者说是那些当权者不尊重读书人的一种行为。 京城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纪宁却可以稳坐钓鱼台,作为本次事件的策划着,他虽然不亲自参与其中,但也会以旁观者和监督者的身份,查看这次事件的变化,并且将自己调查所得的情况反馈给赵元容知晓。 一直过了中午,纪宁认为时机差不多了,他知道也差不多该去跟赵元容商量一下,这件事差不多也该有个圆满的结局,把朝廷那边逼的太紧,对这些读书人没什么好处。 唐解和韩玉还在凑热闹,纪宁则先行以回去准备来日的殿试为由,离开了茶楼。 纪宁先去赵元容的小居,他尽量避免被人跟踪,一直到赵元容的秘密小居之后,也不见有人过来,他心里不有带着担心。 好在过了不多久,赵元容姗姗来迟,连纪宁都看得出,此时的赵元容脸色很好,显然她对这次的事情很满意。 “你来了?走,进去说话!”赵元容欣然请纪宁进了屋子,二人才坐下来,赵元容便将当日的事情,大致说了出来。 “基本是按照你所提出的,安排人到各处去挑唆士子的仇恨,经过几日的积累,再找人联络人手,在今日举行哭庙的活动,给惠王府施压,如今朝廷那边已有人给皇宫上奏,相信陛下那边很快就会得悉情况!” 纪宁轻叹道:“很多事,要做到适可而止,否则会适得其反!” “你此话何意?”赵元容皱眉道。 “以在下的猜想,如果此事真的捅到皇宫里去,陛下那边必然会震怒,到那时,去闹事的士子,或许会被朝廷所追责,这是在下所不想看到的情况!”纪宁道。 赵元容眉头紧锁,似在思考纪宁这番话,半晌之后她才回道:“你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吧,之前尚书台已呈递了奏本到掖安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掖安宫那边就会有消息传出来。纪宁,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还是要思虑士子的利益,先就此告辞了!” 二人正要告辞,赵元容道:“明日你便要参加殿试,普通的祝福,对你也无太多影响,给你带了几本书册出来,都是前朝一些孤本和残卷,你今日也可不必离开,等明日一早再走,总好过于回去被人所打搅!” “在下家中只有两名女婢,谁会打搅在下呢?”纪宁笑着问道。 赵元容瞪了纪宁一眼,神色中似乎多了几分怨恼,就好像小妻子对丈夫所使的那种小性子,最后她轻轻一叹道:“就是怕你用心不能专一,你要回去的话也可以,将书卷留下,不能带走!” “恭送公主!”纪宁笑了笑,他恭送的方式也很特殊,直接是再封上两万两银子的兑票。 赵元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又要施舍吗?” “随公主怎么想吧,在下只是想尽可能多帮公主一些忙吧!”纪宁笑着说了一句。 赵元容轻叹道:“纪宁啊纪宁,你偶尔仁慈起来,就好像菩萨一样,仿佛你身上都带着佛光。但你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就好像一个混蛋,让人对你恨的牙痒痒或许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改观,是我提出下嫁,让你觉得有机会得到我,并且将我占有,所以才会对我如此慷慨是吗?” 纪宁摇头道:“在下只会对自己欣赏的人所有馈赠,公主以前是高不可攀的人物,跟在下不在一个立场上,也不会在一个层面上想问题,所以在下不会跟公主走的太近。但现在,公主平易近人的性格,让在下觉得可以跟公主做知己良朋,这才对公主有所馈赠,公主如果不喜,以后不送就是了!” “相比于你之前的拒人千里之外,还是现在的你看上去顺眼一些!”赵元容笑了笑,还是很认真将两万两银子拿在手上,临出门时,却又若有所思道,“纪宁,你要明白,即便有些事真的会跟我所说的一样,也不会将事情公开,到那时你的立场会很尴尬,你真的不会介意?” 因为涉及到感情问题,赵元容把话说的很隐晦。 其实在纪宁听来,赵元容话里的意思就是:即便我下嫁给你,也只是形式婚姻,你能否接受? 582.第582章 `帮老朋友的忙 纪宁眼下是很欣赏赵元容,但不代表他会接受跟赵元容做一对只是有实,但无名的夫妻。 两个人属于政治利益的结合体,至于谁帮谁,到未来也说不准,纪宁也需要在朝中有一个强大而稳定的帮手,他想到的是赵元容,因为除了赵元容之外,无论是惠王、崇王,还是太子、五皇子,都会成为他立身的障碍,相反只有赵元容给他一种互相之间还有机会合作的感觉。 但他也不能确定赵元容在得势之后是否还会那么坚定地跟他站在一个立场之上。 “公主,在下能不回答吗?”纪宁笑了笑道,“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如您所言,到时再让在下决定如何?” 赵元容又有些生气,自己作为女儿家,还是高高在上拥有权势之人,厚着脸皮把问题问了出来,结果纪宁还是不乐意,还跟她打马虎眼,她心里自然是怨恼。 但她仔细想了一下,自己都没决定的事情,就让纪宁去做选择,那也的确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赵元容道:“那好吧,到那一天,你再决定,不过到时我可未必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文仁公主也是要面子的人,自己提出了某种假设,结果纪宁还不接话,就好像她自己是多么愁嫁一样。 自家的情况自己知,虽然她身份高高在上,但她所追求的婚姻完全不是政治婚姻,她也希望能找到一个给她真正夫妻感觉的人。 赵元容离开之后,纪宁便留下来继续读书,如同赵元容所言,这里所留下的几本书,都可以说是千金难求的古籍,这些书籍的重点不在于能给纪宁带来多少知识上的启发,而是让纪宁对这世界的理学和心学体系有更好的了解,明白历朝历代读书人的精神层次。 纪宁学习知识,已经超脱了单纯学习书本知识的层次,而是发展到了领悟精神层次的地步。 他不想凭空去猜测,必须用一些实践的知识去总结,而他在这方面之前的领悟还不是很深,毕竟这时空之中,各时代的儒学精神层次都是有发展和演变的,他轻易不能做出无端猜测。 不知觉之前,他看书便看到了日落黄昏。 此时,赵元容也没回来,他料想赵元容晚上应该也不会回来了,小屋里只有一张不大的绣床,那是赵元容平日的睡榻,他不想去睡赵元容睡过的地方,毕竟二人现在没什么关系。 虽然赵元容说不介意他留在这里过夜,他自己倒是过不了心理那一关。 收拾好书本,他也没带走任何一本书,便匆忙离开了赵元容的居所,毕竟他回家还需要一段时间,回去后他还需要早些准备,第二天一清早他就要参加殿试,时间不等人。 从赵元容居所出来之后,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不像是有什么人在监视这边,连赵元容似乎都没留下什么暗哨。 “这文仁公主,到底有多相信我,才会让我在她的居所里留宿?怎么感觉,她对我的态度比以前有太大的转变呢?”纪宁心里疑惑不解,随即他摇摇头,猜度女人心思这种事,他觉得很难,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他也明白,就算他能一时猜到赵元容心中的想法,也没法保证每次都能猜对。 一个普通人家女孩的心思,都是瞬息万变,更何况是皇室的公主? 回到小院,纪宁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进去休息。 就在他准备吃点东西时,林娟儿进来道:“老爷,今日奴婢回了趟家,兄长告诉奴婢,说是在您原来的居所内,有人在找寻您,并且已经打听了几日都未曾找到,兄长怕是您的什么亲人来找寻您,所以让奴婢跟您知会一声!” “哦。”纪宁微微颔首,他实在想不到是什么人在找寻自己,照理说,他在京城也不认识多少人。 找他的,有可能是崇王府的人,也有可能是惠王府或者是朝廷对他有怀疑的人,又或者是想拉拢他的人,毕竟他现在是会元,也算是众矢之的。 纪宁道:“明日便要参加殿试,这些事还是先放到一边,等殿试结束之后再说吧!” 在纪宁看来,无论是谁要找自己,都可以暂且放到一边去,因为无论是谁都逃不过一个目的,自己本身又不想找人帮忙,别人上门来既然是为了找他的麻烦,那何必去自惹事端呢? 当天,也是纪宁唯一一天不想夜读的,毕竟很早就要起来,还不如早些入眠。 就在他洗漱之后准备休息时,突然想到一个人,那个人也是有可能找他的。 是秦圆圆。 “会不会是秦当家的来找,之前我是答应要帮他,但之后我便自行迁居到此处,跟秦当家的断了联系。如果到现在她还没解决眼前的困窘,是否意味着她已经破产了?”纪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秦圆圆如此挂怀,他仔细想了想,大概跟秦圆圆当初在他尚未发迹时对他的援助,虽然那有政治投资的嫌疑,但既然秦圆圆这笔政治投资投对了,也应该给予秦圆圆一些回馈。 纪宁立在院子里正在想事情时,雨灵提着灯笼过来,她的俏面有些娇红道:“少爷,您明日就要参加殿试了,是您最重要的日子,奴婢原本不该来烦您的,可奴婢想今日好好伺候少爷,让少爷可以睡个踏实觉,明日能有更好的发挥!” 雨灵那小脸上的红云,就好像两团红色的棉花糖一样,令纪宁忍不住去捏两下。 纪宁笑道:“小丫头,不必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我突然想起件事情来,要出去办一下,可能很晚回来,也可能今晚不回来就在外面歇宿了,你明早在家里好好等着就是了!” “少爷,您要出去啊?”雨灵有些着急道,“少爷这么晚出去,是有事吗?这么晚能去哪呢?” “我是去帮一个老朋友的忙,这些天也是忽略她了吧,如果今日不去的话,始终于心难安,如果带着一些遗憾去明日的试场,或许会发挥欠佳,还不如随心去做!”纪宁道。 583.第583章 金陵会馆 纪宁决定去试着帮帮秦圆圆,倒不是说他对秦圆圆有什么觊觎,单纯只是想以朋友的身份前去慰问一下,如果能帮上忙的地方,他觉得也是义不容辞的。 但纪宁也知道自己能帮上忙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秦圆圆所需的是大量的银钱,这不是他所能提供的。 纪宁出门时尚未上更,本身他住的地方距离城内金陵会馆也不远,等他到金陵会馆之前时,才知道这里很是热闹,南来北往的金陵客商基本都会在这里歇宿,同乡人也把这里当成是聚会和谈生意的好地方,而会馆也有官字头撑腰,没有哪个贼敢到这里来行凶,本身对于商旅来说也是很安全的地方。 这里也会有一些读书人落榻,经商之人的社会地位相对较低,他们也会给这这些读书人一定的资助,一次给个几两银子的盘缠那都是少的,一旦这种政治投资获得了成功,获得的回报也是很丰厚的。 基本上这世道的经商之人都需要有官字头来给他们撑腰,如果没有,在生意场上就会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纪宁到了金陵会馆,并未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问询了一下秦圆圆的情况。 知客好奇道:“阁下找秦当家的有何事?” 纪宁道:“在下跟秦当家的是旧交!” “哦?这可就稀奇了,秦当家落难这些日子,所有相识之人都离她远远的,却没听说过哪个旧交会上门来。这种旧交,不会是来落井下石,跟秦当家的讨要欠债的吧?”知客的语气也有些不善。 纪宁知道,秦圆圆这人平日里最擅长的就是收买人心,秦圆圆收买人心,连这种知客也不会放过,给打赏的银子自然不会少。 连这种知客都对秦圆圆有几分敬慕之情,可惜秦圆圆落难之后,也没法给予他更多的打赏。 纪宁道:“你就告诉我,秦当家的是否还住在这里便可,在下还有事情,不能在这里久留!” 知客冷声道:“那我也直接告诉你,秦当家的现在已经搬走了,至于搬去何处,没听什么人说起过,多半是因为像阁下这种上门讨债的人实在太多,生意经营不下去,所以就不得不暂时避居一下!” 因为知客回话的语气不善,纪宁也不会再跟此人纠缠下去,纪宁正要走,突然见有几辆马车过来。 纪宁本身没带随从,他也不想多惹事端,他甚至都没去留意马车的人,黑灯瞎火的他也没心思去管。 但还没走远,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这不是永宁?” 纪宁很好奇,转过身来,便见到赵元启带着几名随从出现在他面前,一下子纪宁还没反应过来,他也没料到自己会在金陵会馆这种地方遇到崇王世子。 “世子殿下,您这是”纪宁先是行礼,而后带着疑问问道。 “唉!这不是过来找人嘛,金陵会馆,到底是咱金陵城的地界,很多时候我都会过来走走看看!”赵元启显得很感慨道,“永宁你也是的,中了会元之后,居然都寻不到你人了,就好像人间消失了一样,派人去原来的居所找你,才知道你无声无息搬走了,这些天还在想,如果再找不到你,恐怕只有等明天殿试之后,去皇宫门口等你了。哈哈!” 纪宁其实也没想隐瞒赵元启自己的住处,但他也知道崇王和惠王属于穿一条裤子的,他现在得罪了闵善郡主,以闵善郡主对顾玉明的狠毒,纪宁便知道惠王府是有多不讲道理,之前还曾找人到他住的地方放火,他自然不敢轻易把自己的住处泄露出去。 “在下于京城得罪了一位着紧的仇家,所以只能暂时避一避了!”纪宁道。 赵元启大惊道:“永宁,你说什么?得罪了仇家?什么人,不妨说出来,我看看能否帮你!” 赵元启是个热心肠,他把纪宁当成是朋友,对于朋友的困难也是可以无私帮助的。 “不必了!”纪宁回绝了赵元启的好意,道,“在下现在能做的,就是暂且避居在城内,一起等明日的殿试结束之后。世子殿下也不必多过问,有些事还是等以后再说为好!” 赵元启想了想,点头道:“永宁,其实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理由,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料想你做事是有分寸的,你到了京城之后不止一次迁居,我就觉得有问题。如果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纪宁笑着点头应了。 赵元启继续问道:“永宁,你到金陵会馆来作何?难道也是来找人的?” 正说着,那边的知客看到崇王世子来了,赶紧上前来献殷勤,行礼道:“世子殿下,什么风把您又吹到金陵会馆来了?” 说着,知客还看了纪宁一眼,似乎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经商的商贾,会跟堂堂的崇王世子认识。 “过来找人的!”赵元启对知客道,“不过碰巧又遇到一位朋友,我们要进去说话,你也别阻拦着了。永宁,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一点面子,先进去喝杯茶,我还要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有什么话也到里面再说!” 纪宁本想直接离开,但想到之前隐瞒赵元启自己的住所,本身就有些对赵元启不信任的意思,他微微点头,与赵元启近乎是并行往金陵会馆正门内行去。 那知客还有些不屑,道:“看他的样子,好像还颇受崇王世子的礼重呢,难道是个读书人?看样子也不像,读书人哪里有经商,还上门来讨债的?” 纪宁不会理会知客异样的目光,在他看来,也没必要跟这样势利眼的小人见识,不值得。 行到金陵会馆的正厅,里面有官府的人出来迎接,那官府中人显然认识赵元启,上前行礼道:“世子殿下,您这是” “来找人!宋先生刚从西北之地回到京城,我过来见见他,他在里面落榻吧?”赵元启问道。 “是!”那官府中人回道,“不过宋先生身边还有几位朋友,这会正在里面品茶喝酒呢,怕是有些不方便啊!” 584.第584章 是否愿意收纳 纪宁很好奇,这宋先生是什么人,值得赵元启特地来给他介绍一番? 他不想跟崇王府的人走的近,主要因为他知道现在崇王和惠王对皇位有所觊觎,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争权逐利的风波,他暂时已经在帮赵元容,以及太子赵元庚这一系的势力在做事,现在如果他再继续跟崇王府的人纠缠不清,很可能到最后的结果是会引火自焚。 赵元启好奇问道:“宋先生有何不方便的?难道他在里面不是单纯会客?” 那官府中人也有些尴尬,从这神色中,纪宁大概便能猜到那宴客厅中除了酒水和茶茗之外,应该有女色,所以这边才不支持让赵元启去凑热闹。 纪宁道:“世子殿下,明日在下有要事在身,还是不便多停留,就此离去,有时间再聚便可!” 赵元启微微皱眉道:“永宁啊,本来想给你介绍这位宋先生,你不知道,他在大永朝可是数一数二的聪明人,他一辈子不问仕途,跟你有些相似,甚至他连科举都未曾参加过,但他的智慧却是旁人所难以企及的,本还想让你们这两个大永朝的聪明人互相认识一下,谁知道唉!不过也对,你明天有要紧事,这可是关乎你终生的大事,我也不打搅你,还是早些回去,是否需要我找人送你?” “不必了!”纪宁道,“世子殿下有什么人要见的话,在下也不多做叨扰,就此告辞!” 纪宁不想跟赵元启说太多,直接告辞离开,赵元启也没出来相送,二人便在金陵会馆内作别。 纪宁走已经走出门了,身后那官府中人在还嘀咕:“关乎终生的大事,难道明天要迎亲过门?把事情做的这么急,今天却还出来走亲访友,这位也是不容易!” 纪宁离开了金陵会馆,心中一直在想关于那“宋先生”的事情,赵元启形容此人好似是有多有名,但他之前对此人却无丝毫了解。 纪宁心说:“我始终是个外来者,头脑中的知识不少,但对于这世道里的人,了解的还是不多。好在有赵元容在,她所知应该比我要丰富的多,以后我倒可以多跟她请教一下!” 抬头看了看天色,正好是月中,明月当空,纪宁也知道时候不早了,他本想直接回府去,但想到赵元容那里的几本书,心中又有些想过去看看。 “我过去后,也不在那边歇宿,或者不上她的绣榻不就可以了?”想到这里,纪宁便就赶紧动身往赵元容的小居而去。 这一路上,他也是小心谨慎,生怕自己被人追踪,尤其是崇王府那边的人。 最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多心了,赵元启根本没有追踪他的意思,很显然赵元启对他还是很看重和信任的。 到了赵元容的小屋之后,纪宁直接开门进到房间内,里面黑咕隆咚的,没什么人在里面,他点亮了手头上的火折子,四处照了一下,并没发现什么人,便也就安心下来。 三月里的天气,说寒冷不算寒冷,说暖和也不算暖和,尤其是夜深露重之后,纪宁紧了紧衣服,将门窗都关的紧了一些,这才到桌前去看那些书。 纪宁在之前也未打算说要在殿试前一晚还要温书,但他感觉自己精力很充沛,便就过来看看书,增长一下知识,在他看来也算是“临阵磨枪”了。 就在纪宁看得很认真时,纪宁突然听到背后似乎有脚步声,这声音让他警觉,他收摄心神,走到门口往下面看了下,但见皓月当空之下,赵元容立在楼梯口,正抬头警惕地打量着二楼的小屋。 “你?还没走啊?”赵元容见到纪宁,也有些尴尬。 到底是黑夜,二人本身又不是有很亲密的关系,要在小屋中相处始终会有不方便。 纪宁未说什么,他本要告辞,但赵元容已经走上楼梯,请他到了里面。 “本来只是有些事想不通,想过来静一静,谁知道就遇到你了,说起来也是很巧。”赵元容道,“纪宁啊,你下午就没回去,到现在不会连东西都没吃吧?” 纪宁笑道:“我回府一趟,甚至还去了一趟金陵会馆,而后才过来的!” “哦?为何要去金陵会馆?”赵元容好奇问道。 纪宁道:“在下有一位故友,在金陵城经商,生意做的也不小,但可惜她近来因为被太子和五皇子的人同时打压,以至于钱财大部分都被压榨走,到现在甚至难以求存!” “你说的是谁?”赵元容好奇望着纪宁。 纪宁很认真回道:“秦圆圆。” “哦。”赵元容露出恍然的神色,道,“我也听说过此人,听说在金陵城,乃至江南各地,都很吃得开,甚至在北方也有生意。这女人做生意的手段不简单。但永宁,你对她了解又有多少呢?” 纪宁道:“以我所知,她应该是李贵妃安排在江南的人,目的是为了攫取钱财,这些年她应该是为李贵妃和李国舅输送了大批的银钱,本身她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发家,而是靠联姻,再杀死刚成婚的丈夫,以‘克夫’的名气,将夫家的财产据为己有,她本身经营丧的头脑很不错,可惜在某些事上做的太激进了!” 赵元容笑了笑道:“难得你还有如此欣赏之人,你不会也想将她据为己有吧?” “公主误会了。”纪宁坦然道,“以她的身份,是没人敢沾染的,不但五皇子那边会控制她,太子那边也想把她的钱财占为己有,之前她曾上门跟我求助当初的确是受了她一些恩惠,本想帮忙,但她所提出的银钱数字实在太大,我也是爱莫能助,因为得罪惠王的事情,这些天我都住在外边,跟她没什么联系,会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赵元容就好像一个朋友一样,很真诚问道 纪宁笑道:“之前在下就设想过,如果她能投靠公主的话公主是否愿意将此人收纳在麾下呢?” 585.第585章 与公主同桌 纪宁早就有想把秦圆圆推荐给赵元容的想法。 秦圆圆在五皇子手下混的并不得志,她一介女流,被李国舅和李贵妃兄妹所利用,一直想脱身,现在又是太子势力的人在设计她,让她暂时无银子周转,以至于到现在入不敷出濒临破产,而若是秦圆圆能投靠到赵元容麾下的话,很多问题将会迎刃而解,赵元容能得到一个有经商头脑的人为她赚取银钱,秦圆圆也能找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而不至于再被权贵欺凌。 这可以说是一拍即合的事情。 就连赵元容那边,在听到纪宁的建议之后,也好奇打量着纪宁问道:“你觉得这样真的可以?” 纪宁道:“公主是怕秦圆圆有异心?” “她有异心,倒也不至于,李贵妃那边其心歹毒,跟随她做事没什么好下场,这是个过河拆桥的女人。太子那边,则不需要这样一个孀妇来为他经营生意,料想秦圆圆也无法投靠,她除了能投靠我之外,就只有去投奔崇王和惠王,我看她是识相之人,不会去投奔乱臣贼子!”赵元容分析道。 一个聪明睿智的公主,在分析问题上也是头脑很清晰的,这是纪宁很欣赏她的地方。 纪宁微笑道:“既然公主已觉得秦圆圆可以收拢过来,不妨便加紧行动,在下的想法,这秦圆圆就算有异心,也是为她自己将来的出路,本身还是个值得相信的麾下部属。如果可以给予她足够的政治利益庇护,她一定会诚心归顺。” 在纪宁的主导之下,赵元容对此事也很关心,详细问了许久之后,才点头道:“既然纪宁你都这么说,那事情就先定下了,但具体如何将她收拢,可能还要你出面!” “最好还是由公主出面!”纪宁道,“在下虽然如今考中贡士,但始终尚未有进士之名,即便有进士之名,在那些权贵眼中也不值一提。这件事只有公主出面才可,公主出面的方式也并不复杂,主要在于帮秦圆圆渡过这次的难关,据说是在河间府,有官员听从了太子麾下的一些人的指使,令其扣押了秦圆圆的货物,这才令她在资金方面调度困难,若是能帮她把这批货物讨回来,那秦圆圆必然是感恩戴德,到时公主再伺机伸出橄榄枝,那时秦圆圆必当知道该如何做!” 赵元容听了之后,微微颔首道:“纪宁,你不但帮我把计划想好,至于连具体的实施都能想的如此仔细,看来你的确可以做成一个绝佳的谋士,但可惜唉!这样也好,你我就当是利益结合体,我此生绝对不会亏待你!” 因为话中带着一些歧义,让纪宁一时不能完全理解。 “此生绝对不会亏待你”,就好像许下了终身一样,纪宁可不信赵元容会把终身托付,他只觉得,这算是赵元容对于合作的一种承诺。 但就算是承诺,很多事也未必能作准,所以他宁可相信利益交换,也不相信这种空头的承诺。 二人又谈了不少事情。 不但有关于如何应对崇王和惠王的,也包括来日殿试的,二人无所不谈,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坐下来促膝长谈。 纪宁有意没去说关于赵元启去金陵会馆见“宋先生”的事情,也算是他对老朋友的一种回护,但他也知道,很多事是不太可能瞒过太子和文仁公主眼线的,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宋先生”是何人,在得到赵元容不知情的回答之后,他也就一语带过,未再多问及。 “纪宁,时候不早了,你先留下歇息,我先回公主府去了!”眼看时间很晚,赵元容站起身便要走。 纪宁起身道:“这里是公主的地方,在下岂能鹊巢鸠占?” 赵元容笑了笑道:“什么鹊巢鸠占,既然我让你过来,就是准备让你今晚在这里歇宿的,是我自己突然想过来看看你明日还要参加殿试,起来的会很早,经不起折腾了,便留宿在此,如此明早去皇宫不是也近一些?” 本来是赵元容的小居,结果二人关于谁留宿下来的事情,发生了争执。 “公主见谅,在下原本不该过来,今日若公主不来,在下也不敢污了公主的寝榻,会在桌前歇宿一宿,明早自会离开,既然公主过来,在下必然要离去,这是规矩!”纪宁很郑重说道。 赵元容道:“纪宁,你说这是规矩不假,但你也说了,既然你原本就没打算在寝榻上过夜,我过来了,对你我相处有什么影响吗?” “公主的意思是?”纪宁虽然明白其意,但还是带着疑惑问道。 “这还不清楚吗?你睡在桌前便好了,我睡在寝榻上,或者我们先做自己的事情,谁困了便过去休息,我这里正好有一些文案要先处置一下,我们就当是过来一起共事好了!”赵元容道。 纪宁很想说,你堂堂的文仁公主,难道不知道男女不能在深更半夜共处一室? 但有些话,他还是不能直说,因为这本身就是对赵元容的一种冒犯。 纪宁心想:“连文仁公主都这么说了,我再说离开,那就是不给她面子了!” 最后,纪宁点头道:“既然公主都如此说,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今日我便在桌前温书,公主若是处理完文案,只管休息就是,在下绝不会打搅!” 他也是看到,绣榻之前是有纱幔作为阻隔的,这些纱幔最大的好处,是能形成视线上的阻挡,即便赵元容睡在绣榻上,把纱幔放下来,他也看不到什么东西。更何况他也知道赵元容这天必然是要和衣而睡的。 赵元容也很满意纪宁的“识相”。 二人各有一把椅子,但可惜面前只有一张书桌,于是乎二人只能是在一张桌子上做事情。 纪宁继续看书,而赵元容则拿起笔来处理手头上的文案,这些文案都是涉及到对付崇王和惠王所需要的准备,以及详细的流程,主要是安排人手方面的事情,纪宁也能在旁提供参考。 纪宁看着认真做事的赵元容,心想:“我这还多了个公主,作为我的同桌!” 586.第586章 骑马送考 纪宁跟赵元容相处到深夜,此时赵元容先忍不住困倦要先休息。 她有些疑惑道:“纪宁,难道你不觉得倦怠吗?天明就要参加殿试,为何你到现在还是精神奕奕?” 纪宁笑了笑,他没解释具体的原因,这主要还得益于他平时熬夜的习惯,这会让他去睡,也不会太困,只是早晨很早起来的话会有些困难。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睡过头而耽误了殿试,这可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 “公主早些休息便是,在下还不是很困,多看会书,就当是临时抱佛脚吧!”纪宁道。 赵元容抿嘴一笑道:“以你的才学,还需要临时抱佛脚吗?堂堂的会元,还是无可争议的会元,如果你在殿试中发挥不佳,我反倒觉得可能是因为我把你叫到这里来,让你明天的发挥有所影响。” 纪宁道:“公主让在下过来温书,是对在下的器重,公主早些休息为上!” “好,那你也早些休息!”赵元容说完,先去楼下的后院简单洗漱过,这才回来,却没有宽衣,而是跟纪宁所预料的那样,和衣而睡。纪宁则目不转睛,他怕赵元容觉得他唐突,便当一个“正人君子”。 其实他本身也没想去偷瞧。 赵元容上了床榻,也并未将纱幔给遮起来,似乎她有意想看看纪宁读书时的模样。 许久之后,在纪宁以为赵元容都已经睡下时,他侧目往床榻那边看了一眼,却见赵元容正半倚在软枕上,笑盈盈看着他,道:“纪宁,你知道吗?你认真学习的模样,很是有风采!” 纪宁面色平淡道:“公主谬赞了!” “说你有风采,又不是说你什么算了,你继续读书吧,如果明早我起来的早,会叫醒你,否则就听着外面的犬吠鸡鸣,这里清早也会有人出去做工,邻居家开门关门的声音你也留意一些!”赵元容安排的很仔细,她似乎生怕耽误了纪宁参加殿试。 纪宁微微点头,继续回过头看书。 一直到后半夜,他的眼睛才有些睁不开,便闭上眼休息。 因为知道房间中有个人在跟自己一样在休息,纪宁睡的也很安实。 第二天一清早,纪宁很早便醒来。 赵元容先睡着,但她却没有纪宁那么好的自制力,纪宁醒来时,赵元容睡的还很香。 因为天色仍旧昏暗,纪宁也没去叫醒赵元容,忍着眼睛的干涩,到后院中自行打水,洗过脸之后,他这才出了院门。 此时有出去做工的人,在胡同口见到纪宁还打招呼,纪宁没有什么读书人的高傲,也跟这些人打了招呼,到街口,他便见到有卖早点的,但这里却没有什么豆浆油条,最多是有人做稀粥和干饼,配上一碟小咸菜,很是简单。 纪宁本想就近买了吃食,但又怕路边摊不太卫生,换做平时他倒不怎么介意,但关键是当天他要参加殿试,就只能先忍着腹中饥饿,前去找了马车,让车夫载自己往皇宫门口走。 “这位公子,您去皇宫那边作何?不是鄙人不想拉您,只是鄙人怕惹官非!”车夫听说纪宁要去皇宫,吓得都有些失色,差点就要说把纪宁赶下车了。 纪宁道:“这位老伯,也不隐瞒您,在下今日是要去皇宫参加殿试!” “开啥子玩笑?去皇宫参加啥?你不是想说,你自己还是个官吧?下来下来,简直是个疯子!”那车夫本来对纪宁还是好声好气,但听说纪宁是要进宫,登时觉得纪宁是疯子,连话都不想听纪宁说。 纪宁也很无奈,这车夫有生意不做,他也就没话可说了。 他正要去找下一辆马车,但听一个声音道:“这么早就走,为何不先叫醒我?” 纪宁侧目一看,便见赵元容身着昨日入睡时的男装,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纪宁面前。 他很不喜欢这种仰视别人的感觉,但他也知道赵元容有这资格在城中骑马。 “赵公子,这么早就起来了?”纪宁道,“本想早些离开,不想打搅了赵公子的休息!” 赵元容这才释然,朝那车夫道:“老胡,我的朋友要坐车,你为何不接?” “赵公子?您您是大主顾,您是贵人,小人接您可以,但这位公子满口的胡话,居然说要进宫去参加什么东西的,这不是跟小人开玩笑吗?”因为平日里被赵元容照顾生意多了,这车夫明显也是个势利眼,对赵元容的态度很是恭维。 赵元容怒道:“我这位朋友,乃是会试的会元,今日殿试之后就是进士,甚至能高中状元。你居然如此轻慢于他?” “啥?”老胡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他实在是没多少见识,根本不懂赵元容所说的是什么。 纪宁道:“在下不会强人所难,索性这里距离皇宫也不是很远,步行过去就是了!” 赵元容道:“别了,既然有人狗眼看人低,不想送你,我就送你一程好了!顺带我们路上再找个地方吃些东西,我知道一个酒家,开门很早,做的是早市的生意,这在京城里都很是少见,便在往皇宫去的路上,走吧!” 说完,赵元容伸出手来,意思是要拉纪宁上马。 这让纪宁有些尴尬。 原本就只有一匹马,如果他上了马,意味着二人要同乘一骑,在京城的大街上骑马,本来就已经是很张扬的事情了,再是二人同骑,还是两个“大老爷们”一起,那更是想不让人侧目都难。 “这不太方便吧?”纪宁有些迟疑道。 “纪宁,到底是你参加殿试要紧,还是面子要紧?”赵元容有些生气道,“如果你要自己去,将意味着这一路上你可要紧赶慢赶,到了地方还不能吃东西,一考就是一天,昨日里你又休息的不好,不把你累着才怪!” 纪宁想了想,又看着赵元容,他现在担心的不是影响问题,而是对赵元容面子的问题。 赵元容白了纪宁一眼,那目光好似在说:“我都不介意跟你同乘一匹马,你现在反倒是扭扭捏捏,难道我跟你同骑,吃亏的是你不成?” 587.第587章 同骑 赵元容邀约同骑,纪宁显得很为难,虽然看起来在这件事上吃亏的不是自己,而是身为女人身的赵元容,但显然赵元容有拿这件事来将他“套牢”的嫌疑。 如果被人看到他跟赵元容同骑,此事传出去,那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眼下这情况,赵元容将马匹送给他显然是最好的,赵元容自己又不急着回去,作何要同骑? “谢过赵公子了!”纪宁思虑再三之后,还是抓住赵元容的手臂,没有跟她手牵手,如此还是轻而易举上了马匹,他身处在后面。 当赵元容跟他一前一后同乘在马匹上时,连马匹都发出一声嘶鸣,显然二人的身体重量有些沉了,再加上纪宁之前上马的动作很是拘谨,以至于把马匹慌了一下,赵元容险些都没坐稳摔下去。 二人仍旧是一前一后,显得很是拘谨,赵元容笑道:“纪宁,作何不把住我的手?” “不方便吧!”纪宁道。 “那就抓紧我的腰,出行在外,没人知道你我的身份,旁人见到两名公子同骑,最多是心里奇怪,但也不会多心,不会影响到你的声名!”赵元容说完,见纪宁还是没有抓紧她腰间的打算,嗔怪道,“抓紧了,这就出发!驾!” 提动马缰,马匹在吃痛之下,开始往前行,因为一晃,纪宁本是不得不去抓赵元容腰间的,但他毕竟练习了多年的太极拳,很懂得以柔克刚,单单是如此的晃动,还不能让他失去平衡。 赵元容一次没“得逞”,还很奇怪,但此时她也没继续去为难纪宁什么。 马匹在往皇宫的方向去,一路上过清水街,再到了东江米巷,纪宁骑马身处在赵元容的身后,前面一伸手便可以温香满怀,但他并没这么做。 倒也不是他要故作什么正人君子,是他觉得时机不对,即便赵元容提出了下嫁为条件,但也并未说明期限,他觉得如此仓促跟赵元容有“肌肤之亲”,对赵元容和自己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即便如此,跟堂堂的大永朝文仁公主同乘一匹马,这也是十分旖旎的,即便是赵元容身上淡淡而幽兰的体香,便已让他心中有些异样。 随着清风而起的长发,更是时常拂过他的面颊,他脑海中所赋闲出的,是二人将来可以骑马徜徉在花海之中,就好像处在童话之中,但他随即赶紧打消了这念头。 纪宁心想:“我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跟文仁公主同乘一匹马,她也只是好心送我一程,我便如此想入非非,如此岂是正人君子所为?” 但想了下,其实心中想什么,那是不由自主的,或者根本与道德无关,不让人去做,难道想想还不成? “我一向反对心不由衷,现在心中这么想了,还非要去压抑,那才叫折磨自己!”纪宁心想,“做一个嘴上的正人君子,还不如做一个真正的小人。但我还不会那么无耻罢了!” 纪宁在想事情的时候,赵元容心中也会有些异样的想法。 毕竟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跟男子有如此亲近的接触,尤其还是在二人同处一室之后的第二天早晨。 赵元容心想:“昨夜见纪宁正襟危坐,便可以看出他其实是正人君子,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其实也早就该成家立室,他到现在还没成家,主要因从家族中出来,还在为科举而奔波,无人为他主持和操办,如此的才学公子,还有那么强的智计和谋略,自己又能通过一些方法来赚到银子,可说是有才、有财、有地位、有身家、有出身、有相貌的无可挑剔的人才,恐怕天下间所有的女子对他都会青睐不已吧?” 正思忖之间,赵元容面前突然感觉到有行人拦住去路,赶紧勒转马头,未令马匹直接冲上去。 如此的波折,却未让纪宁将手放在她腰间,相反是赵元容的身体往后倾斜,直接“栽”进纪宁的怀里。 “公主没事吧?”纪宁轻轻扶了赵元容一下,问道。 “没事,能有什么事?刚才那人突然出来,也是找死,幸好这是在城里,骑马的速度并不快!”赵元容嘴上抱怨了一句。、 纪宁笑了笑,未多说话,其实纪宁自己也能感觉出这种相处模式很是怪异,以至于到二人很尴尬的地步。 一直过了东江米巷,皇宫正门在望,终于到了赵元容所说的地方。在路边,正有一家做早市的小酒肆正在开门营业。 “走,一起进去用膳!”赵元容招呼道。 此时太阳即将升起,天地之间也不再是一片昏暗,他不想再多耽搁,而是想早些去皇宫正门,准备参加当日的殿试。 “还是不用了。”纪宁道,“多谢赵公子相送,便在这里让在下下马,最后一段路,在下步行便可!” 纪宁知道,临近皇宫的地方,已经开始有考生往宫门方向走,如果他还继续跟赵元容同乘的话,很容易会被别人所发觉。 赵元容一笑道:“纪宁,没想到你对男女之事,是如此的拘谨!” “在下尚未娶亲,很多事自然要拘谨一些!”纪宁身处在赵元容身后,因为马鞍并不大,可以说二人身体之间没有什么缝隙,这样的体位也是让纪宁很无奈,他已经不能再跟赵元容有更多的话,如果不赶紧分心出去,下一步很可能就会有某些反应,被赵元容感觉出来,那可就有些失态。 赵元容似乎也是很有宽宏大量之人,到路边,先行跳下马,道:“好,就先送到这吧,后面也就几百步路了,你自己过去便可。你不想与在下同膳,便给你买一些东西路上吃便可!” “不必了!”纪宁先是拱手相谢,再拒绝了赵元容的好意。 他紧忙跟赵元容告辞,然后快步往皇宫正门的方向而去。 虽然他已想摒除杂念,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去想之前跟赵元容同乘一匹马的时刻,连他都没想过自己心中对赵元容的感觉会如此强烈。 纪宁心想:“不会吧,难道我会对堂堂的大永朝公主动了心思?善哉善哉,这可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588.第588章 殿试入场 三月十五这天,皇宫正门门口,已经聚拢了大量的读书人,涉及到殿试,所有的考生都一门心思等着宫门开放,进入朝中进行考试。 这些读书人,已经不单纯只是普通的考生,而是贡士,参加过这次的殿试之后,只需要两天的阅卷时间之后,他们就会获得进士的文名,从此之后飞黄腾达,这些人会进入朝廷或者文庙,从此之后为国为民,或者是为江山社稷、文庙发展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永宁,原本还想去跟你一起走呢,结果有些事耽搁,我们到了宫门才发现你没来,你怎的这么晚才过来?” 纪宁刚站定,唐解和韩玉便找了过来,唐解心中带着几分宽慰说道。很显然,他是怕纪宁因为什么事而耽搁了殿试。 纪宁道:“在下昨日并未回府,之前刚找了地方,将自己的文士服换上,这就马上过来!” 唐解笑道:“来了就好,今日殿试要持续一天,永宁,这里为你准备一些吃食,是否一同用过?” 纪宁微微摇头,行礼相谢道:“不必了,在下这就准备进场了!” 宫门之外,考生的数量越来越多,尚未到辰时,人基本都已经到齐。 宫门开放考生可以进场的时间,是在辰时二刻,到一切准备好之后,巳时会正式开考,下午日落黄昏之前必须要交卷,殿试没有考生的号舍,所有的考生都是在同一场地内进行考试,进入到宫门之后,每个考生的座位都是预先安排好的,是要根据会试的成绩,由高到低排定。 纪宁作为贡士中的魁首,大明朝会试的会元,在这次的考试中也是身处在最前排,连进场的时候,他也是要领单数号的考生一列。 一直到了辰时,礼部和鸿胪寺各自出来官员主持进宫事宜,所有考生需要重新验证身份,由会试的会元和第二名各自作为领队,纪宁身旁的,赫然便是跟纪宁有所宿怨的秦枫。 秦枫一脸春风得意,显然秦枫对这次的会试很有信心,似乎是觉得自己能中状元。 纪宁自己则没什么太多的想法,他只是想争取自己能排在鼎甲三人之一,这样他可以免去再参加一次文庙考试的辛苦,如果这次的考试发挥失常,他也有可能会名列在三甲进士之列,毕竟三百名考生之中,一甲进士只有三人,二甲进士也只有九十五人,剩下的二百零二人都是三甲进士。 对于大多数的考生来说,这次殿试的目标就是靠努力争取进入到前九十八名,如果不幸没名列其中,就只能寄希望于之后的翰林院庶吉士考试,以及文庙的见习学士考试。 “你就是纪宁?”纪宁作为第一个上去验证身份的,需要把自己具结中的内容,包括祖上的情况,以及自己家庭情况,全都照实说一遍,最后再比对画像,确定没问题之后,他才能获准到宫门口等候。 不多时,秦枫也走过来,立在他旁边不远处,二人虽然一个会元一个第二名,但地位却明显有不同。 二人同为金陵乡试的解元,先后两届中举,之后纪宁中了会元,等于是在殿试中有了连中三元的可能性,而秦枫考看了第二名,看似不错,但历史总是记住成功之人,考中第二名就意味着已经失败,即便他殿试考中状元,也失去了名耀历史的机会。 单纯从会试的成绩来说,秦枫作为上一届会试的落榜考生,到这一届会试的第二名,已经算不错,但就怕人比人,对比一下纪宁,便相形见绌。 随即,第三名许江鸣也出现在纪宁身后。 虽然之前几人都一同去过礼部领取文士服,但当时纪宁并未跟许江鸣打过招呼,他并不知道哪个是许江鸣。 这次见了面,他才知道这许江鸣是多么的英姿焕发,要说这也算是个标准的大帅哥了,那脸上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漠然,就好像所有人都不如他一样,可惜他再风光,也还是处在纪宁和秦枫之后,这也是他有所不满的。 纪宁没跟许江鸣打招呼,毕竟二人之间不认识,倒是另一边的秦枫拱手道:“东鹤兄,久违了!” 许江鸣,字东鹤,跟秦枫一样,他也是第二次参加会试,或许是二人之前就有过交集,所以互相之间是认识的。 “哼!”许江鸣冷哼一声,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根本不理会秦枫。 秦枫看了纪宁一眼,见纪宁连跟许江鸣说话的兴趣都欠奉,他也就不去多言。 之后,是第四名张恕的到来。 纪宁对于第五名也很好奇,要知道这第五名,恰恰就是在本次会试中被人所议论最多的一个人,甚至比他这个会元都要有名的人物,便是江北才子顾玉明。 之前顾玉明被惠王府的人打,从此之后一蹶不振,在家里养病接近一个月之久,到如今才刚走下床榻,整个人萎靡不振,险些是需要别人来搀扶他,即便如此,人佝偻地走过来,还在咳嗽着,看上去就像是个病怏怏的老头,丝毫没有之前江北才子英姿飒爽的风采。 顾玉明走过来之后,没对任何人打招呼,但他永远是在场吸引别人目光最多的一个人,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也是因为昨日里有大批的士子因为他去文庙哭庙。 纪宁发现,自己作为会元,也是唯一有机会连中三元的人,居然还不如顾玉明有名。 这位顾玉明,俨然是这次会试中的明星考生,即便是后面过来的,也都在从前面开始数,从纪宁这边数第三个,看看哪个是大名鼎鼎的江北才子。 纪宁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他对顾玉明也没多少同情,主要原因还是顾玉明本身是个沽名钓誉之徒,纪宁心想:“这顾玉明现在所遇到的一切事情,都是他自找的,如果不是他非要在京城诗会上冒认那首词是他自己写的,何至于闹到声名扫地的地步?到头来大起大落之后,中了会试第五名,来日能中进士,或许也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589.第589章 皇宫内的试场 等所有三百名贡士都排定好队列之后,宫门也缓缓打开。 所有的贡士,都是未来朝廷的脊梁,所以这次进宫门,并非只是走小门,而是走正门,穿过静安门之后,再往内过午门,一直过小回廊,再过金水桥,一直进入到奉天门内,皇宫正殿也就在眼前。 这也是纪宁第一次进宫,他也可以近距离领略大永朝皇宫的风采。 大永朝的皇宫,也算是古皇宫,虽然在大永朝也经过几次的修缮,但到此时,宫殿仍旧显得金碧辉煌,也是因为皇宫近乎每过几年就会进行一次大的修缮,每次修缮所动用的银钱动辄就有几百万两,使得宫殿内一直能保持这样的气势恢宏。 “诸位贡士,里面请,若然谁人喧哗,可别怪我等侍卫无礼!” 宫廷侍卫出来,一名队长模样的人对在场的贡士说道,为了怕说给前面的听后面的听不到,这队长还多传达了几遍,其实也不用他说,在场之人也都懂规矩,进了皇宫不会乱说话。 毕竟不是市井草民,这些人可都是举人出身,现在又是所有举人中的佼佼者而中了贡士,就算内心有阴谋诡诈的,但在外表上也是翩翩君子,该明白的道理都是门清的。 “请!”最后侍卫回来,走在纪宁身前,带着几人走下小回廊,往奉天殿大殿方向走去。 纪宁抬头看了眼,这也是他难得有机会来看看皇宫的模样。 他心想:“我跟别人不同,别人的志向,或许从一开始就是立志要当朝官,将来或许经常出入皇宫。而我的志向是在文庙之中,皇宫这种地方对我来说可就会很陌生,就当是欣赏一下古代建筑吧!” 在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开始的殿试惴惴不安时,只有纪宁很轻松在欣赏古代建筑,因为他走在最前,也没什么人遮挡他的视线,想看什么其实也很方便。 走了不多远,但听远处传来一名声音很尖锐的太监喊道:“来人请止步!” 这声虽然尖锐,但也很洪亮,纪宁作为当首之人,也必须要按照太监的吩咐,在原地站定,随即几名小太监跟随一名老太监走过来,这老太监脸上带着一股笑容,那笑容显得很亲和,但纪宁却从此人的脸上看到一丝阴险狡诈。 纪宁心想:“这宫里面的人,不用说都是怀着争名逐利之心,这种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侍卫队长上前道:“龙公公,三百名贡士已经到来,是否安排入席?”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宫廷太监中很得志的龙城。龙城笑道:“又不是摆宴,算什么入席?快请诸位未来的进士,到考桌之前,前面都已经备好了!” 龙城也很会说话,俨然已将眼前的考生当成了进士来看待,虽然从道理上来说是没错的,但作为宫里的人,原本说话应该小心谨慎防止被人攻讦,但这龙城就能说话无所顾忌,在纪宁看来,这龙城在宫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纪宁心想:“之前文仁公主说皇宫之中,李贵妃身边的太监龙城很是得志,不会就是这‘龙公公’吧?” 因为纪宁不知道皇宫之中有几个姓龙的,要说皇宫里的太监,有很多都是孤儿,他们本身没有姓氏,如果是跟了什么管事太监之后,他们的姓氏都会随管事太监,所以也经常会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姓氏有不少太监同姓的情况,所以纪宁也无法直接判断眼前之人是否龙城。 龙城也不会在纪宁等人面前介绍自己,他带人往奉天殿正殿的方向而去,还没走到奉天殿,便见两边各摆着两列考桌,一共是四列,每一列有七十五个座位。 考桌不高,是很矮的案桌,没有板凳或者是椅子,甚至连高一点的坐垫都没有,一人给个蒲团,最多是给块布铺在上面,然后就可以坐在上面准备考试了。 “纪会元,请吧!”侍卫队长突然走过来,对纪宁说了一句。 纪宁没想到那侍卫队长居然认识自己,他也不多说,作为三百名贡士的魁首,纪宁是排在最前的四个座位正当中的,他坐下来之后,后面的人才能依次坐下。 纪宁刚盘腿坐下来,便感觉到一股凉意,三月天乍暖还寒的时候,坐在露天的空地里,还近乎是席地而坐,这种感觉还是很不好的。 当所有人坐定之后,随即有人吹起了号,十几名身着文士服的人走出来,这些人看起来跟在场的考生一样,但仔细看,便知道这些人身上的文士服其实是有制式的,一看便是翰林院庶吉士的服装。 这些庶吉士,很可能是上届殿试之后的进士,这次他们过来就是为了一件事,就是在旁监考。 大永朝殿试的制度,是由礼部、翰林院、鸿胪寺、文庙等衙门和机构共同主持这次的殿试,照理说皇帝是会出席的,但也未必是尽然,但从道理上来说,中进士的人都是天子门生,应该是由天子主持考试。 翰林院的庶吉士到了之后,随即是文庙中过来的一些学士,也有十几人之多,这些人很可能都是之前会试的阅卷官。 这些人跟考生坐在蒲团上不一样,他们是有座椅的,但坐的位置基本跟眼前的贡士是持平的。 在奉天殿台阶之上,还准备了不少座椅,那是准备给殿试阅卷官的。 一直到了辰时四刻,距离会试开考差不多还有半个时辰时,从奉天殿中走出一些小太监,这些小太监手上会捧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另外还有镇纸等工具,最后连笔洗都准备好了。 每个考生会发一些纸张作为草稿纸,一人三支毛笔,另外还有墨盒,考生不需要自己研墨,每个人身边都会有一名太监来帮忙研墨,这些太监也等于是充当每个考生最直接的监考官。 纪宁坐在最前,走过来这小太监,显得很秀气,这些小太监可没有蒲团做,直接就要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等那小太监将木托盘放下来后,纪宁下意识说了一句:“谢谢!” 590.第590章 面圣 纪宁的感谢之言,也只是他随口的礼貌用语,甚至都是无意识发出的,而那小太监则一怔,脸上带着好奇打量着纪宁,似乎在审视纪宁是怎样的人。 这会其实纪宁无心去留意旁边侍奉的小太监,毕竟只是个打杂的,就算要相伴一天,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但此时他被人打量着,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他看过去,便见到一双很有神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看什么?”纪宁问了一句。 “没没有!”小太监说了一句,脸突然就红了。 纪宁有些尴尬,他心想:“我不是有这么大的魅力吧,难道现在小太监也会对我有什么遐思了?” 他心里带着好奇,便又再看了那小太监一眼,如果不是小太监身上的装束,他也的确想把这小太监当成是女孩子来看待,因为这小太监身上的书卷气太重了,就好像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甚至什么都不懂,只是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因为皇宫之中,在殿试之时,怎么可能会有女孩子混进来,过来帮他“红袖添香”? 纪宁这边的墨很快便研好了,纪宁侧过头时,那小太监已将墨放下来,纪宁看了下刚研好的墨汁,浓度很合适,很显然这小太监对于研墨是有研究的,纪宁正要感谢时,突然想到之前自己的那声感谢引起眼前这位宫人的不安,所以他干脆不再说什么。 一直到辰时六刻,按照后世的时间,距离殿试开考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时,场面终于有所不同。 从奉天殿的方向传来很浓厚的奏乐声,在丹陛大乐的伴奏之下,皇帝带着李贵妃,出现在了奉天殿之前。 此时的皇帝,身着一身衮冕,龙袍并非是金黄色,而是红色跟灰绿色相间,身上会有一些黄色流苏的点缀,身上的九爪金龙则显得很耀眼,至于李贵妃当日也是身着锦衣华服,走起路来也显得很雍容。 纪宁身处的位置很是靠前,所以他只要稍微抬头,便能看到皇帝跟李贵妃的情况,虽然在这时代是不允许对皇帝施注目礼的,但纪宁还是稍微抬头看了一下,他总算知道了是怎样的一个人生下了赵元容。 当今的皇帝,名赵康政,年五十二岁。 在赵康政当政这些年,大永朝大致还算是国泰民安,地方天灾人祸都不多,连外夷都很温顺并未入侵华夏国土,以至于朝中上下都在称颂赵康政乃是明君,但纪宁却很清楚,这只能说是赵康政所处的时代很好,正是大永朝由盛转衰的一个转折阶段,没有大的祸乱,不代表将来不会有,甚至可能在几年内就会发生,只是纪宁对于这时空未来朝代更迭和发展不是很了解,所以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皇帝出现,所有考生和旁边的陪考小太监都需要站起身来,虽然眼前这些人还并非进士,但已经算是准进士,已经不需要对皇帝下跪行礼,只需要拱手作揖便可。 当丹陛大乐停止之后,所有人都需要恭敬行礼问安,因为距离皇帝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在场之人都没有说什么,对于读书人来说,也不懂皇宫之中到底是怎样的规矩,这需要进入朝廷之后,再接受专门的教导。 “诸位卿家,都乃是大永朝的栋梁之材,今日朕便亲自来策问诸人,若有好的见解,便书写于策对之中,朕会御览,从中选拔优秀的文章,唯才是用!”赵康政道。 纪宁随着众人再次行礼,当抬起头之后,纪宁又趁机打量了一下赵康政和李贵妃的容貌。 赵康政的脸,显得很四方,不是很有精神,像是酒色过度后的结果,纪宁也知道这赵康政喜欢道家的丹药养生,在他看来也可能是这老皇帝有重金属中毒的征兆。至于李贵妃,虽然年不过四十,但还是很有风韵的,人是有几分姿色,但也远不会入纪宁的法眼,因为他觉得这李贵妃也算是皇宫之中很不讨好的后妃,在更多正直之士的眼中,这就只是个会蛊惑皇帝的妖女。 纪宁不由想起赵元容对李国舅和李贵妃的憎恨,他觉得自己要跟赵元容有政治上的合作,必须要明确自己对李贵妃的厌恶态度。 皇帝到来,在他身后还带着十几名的朝中大臣,有尚书省的,也有六部的,在朝廷中应该都可算是能呼风唤雨的大臣,这些人是朝廷所派出的殿试阅卷官,除此之外,文庙也会派出一个殿试阅卷官的阵容,但这个阵容并不会出现在奉天殿外,而是要等考试结束之后,一起到文华殿或者是掖安宫侧殿去批阅考卷。 皇帝在为他准备的龙椅上坐下来,而后十几名朝廷的殿试阅卷官就坐,而后才是众应考的贡士和在前监督的庶吉士和文庙学士,最后才是陪考的小太监。 “发考题!” 随着传话太监的一声喊,考题分发也终于开始。 虽然还没到殿试正式开始,但在场考生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所有的考生求学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进入到皇宫参加殿试,获得进士的文名,现在等于是梦想只差最后一步,需要用平稳的姿态过了殿试这一关,就可以获得进士的文名。但考生也会有进取心,他们不甘心自己做个三甲进士,自然会争取成为二甲甚至是一甲进士,如此就不能在殿试中求稳,而是要尽量发挥出自己的才学。 考卷很薄,因为当天所要写的策问,近乎于一问一答的形势,考生需要把策问的答案写出来,也没有固定的答案,就是看考生临场的反应力。 但没人会出来说什么,策问的问题也是誊录在考卷之上,考生把答卷完成之后,只要过了中午,便可以出宫,未必需要参加一天的考试,但一般没有考生会提前退场。 皇帝监考的时间也不会太久,毕竟皇帝也有自己的事,不能一整天都留下陪考生,最多是开始的时候来一趟,走个过长形式,剩下的事情还是要交给礼部等职司衙门负责。 591.第591章 殿试(上) 巳时正,殿试考试正式开始。 在文庙礼乐的伴奏之下,由皇帝亲自站起身来,宣布道:“朕宣布,殿试开始!” 从后殿两侧,各自出来两队宫廷侍卫,这些侍卫分成四排,一路前进到每个座位前站定一人,这些侍卫将作为朝廷所派出的监考之人,负责毫不分神地观察和监督考生之人,至于文庙和朝廷的官员,将会作为巡场官员。 也就是说,一名考生光是盯着自己的监考者就有两人,一个宫廷侍卫,一个小太监,而后还有文庙和朝廷的巡场之人,这殿试的严谨程度可见一斑。 到此时,所有考生这才可以打开自己眼前的考卷,那考卷的两侧是由硬纸所成,里面是软质的纸张,跟普通上奏的奏折很是相似,打开书折之后,里面是用印刷体所印制出来的文字,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大概光是题目就有三四百字之多,最后才是一片留白的地方,考生将在留白的地方完成自己的文章。 虽然策问,是以一问一答的形势来进行考试的,但所有的题目都会连在一起,考生需要从以皇帝口吻所写的一篇感怀文章中,找到文章中的问句,再从这些问句中找到回答的方法,再写成自己的一篇文章,殿试的题目就可以完成。 殿试的题目大概有三四百字之多,而作答的文章,应该也有上千字,在这时代中,并没有标点符号一说,其实要从那连在一起的文字中找到问题,再写成一篇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文章,对纪宁来说还是有一定挑战性的。 也好在他自己经历过这方面的培训,要写这样的文章也就没那么难了。 纪宁先打开之过考卷的格式,而后再去看文章的内容:“制曰:朕惟天子,父天母地而为之子,凡天下之民皆同胞一气靡所不统,故曰,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宗子继承父母,君主天下其责甚大,必养之有道,必教子有方,举天下之民,无一不得其所,责斯尽焉子诸生饱经饫史,以待问必有灼然之见,其详著于篇,朕将亲览焉!” 跟前面科举考试中考四书文和五经文不同,殿试所考的文章,严格来说应该是由皇帝亲自来出题,不用遵循四书五经中的内容,而是要靠皇帝根据自己的理解,写出的文章,问出的问题,来做出答案,在回答中,也不用遵循一些特殊的骈体文格式,自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只是不能用浅白的文字来回答,所写的文章,也必须遵循古代文章的基本原则。 当纪宁乍一看到这题目,大概便明白,这是一篇关于“孝道”的问题。 皇帝以自己为典范,表明了孝义礼法在人伦关系中的作用,并且由此来提出问题,策问所有的贡士关于孝道的问题。 策问题目的最后,皇帝说的也很是明白,说在场的诸考生都是饱读诗书,对于皇帝的问题应该有自己的真知灼见,让考生根据策问文章中的内容,写一篇文章出来,皇帝将御览,并且从中找出好的文章来。 纪宁看文章审视题目的速度是很快的,基本很快便能扫一遍,然后知道文章说的是什么,议论点是从哪里下手。 而在场的考生就未必有他这样的审题能力。 等考生们逐渐将文章审读结束之后,所有的考生也都在犯难,不是因为这题目有多难,而是这题目在很多人看来有些太简单了,简单到不知道该从什么方向入手去回答和议论。 百善孝为先,在一个推崇封建礼教的时代,孝义是被皇家以及文庙所推崇的,历来所推崇出来的人物,很多都是以孝义而闻名于世,纪宁参加过的乡试和会试中,也都有相关的题目,甚至提到过舜帝的至孝和纯孝。 从舜帝来议论,看起来是最合适不过的,如果在场的考生中对于自己在殿试中的发挥没什么期待,而只是想平稳完成文章,获得一个三甲进士的头衔,大可就从舜帝的角度来议论,这样是最稳妥也是最切题的,不至于走题不说,如果文章写的好,说不定还能直接中个二甲进士回来,至于一甲进士基本就不用想了,因为你议论舜帝,就算你说的再好,那也是在老生常谈,很难写出让考官觉得绝顶的文章。 而古代先贤中,以孝义闻名于世的人仍旧不少,在孔圣人的众多弟子中,就有以孝道而闻名之人,其中不乏在二十四孝中就提到过的闵子骞,就连孔子都称颂的孝义之人,想来也应该是国之典范了。 就因为这样以孝义而著称的人实在太多,而策问的问题中,又让考生以古代先贤的例子来进行议论,以至于在场的考生都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纪宁自己也在思考这问题,他也没急着动笔。 按照以往殿试的经验来说,巳时开考,差不多就是上午九点,到午时结束这四个小时的时间里,考生基本都在思考文章怎么写,怎么入手,或者是在草稿纸上写出自己的稿子,而没有直接下笔去写文章的,一直等午时之后,到天黑之前这四个小时的时间里,才是真正写文章,誊录文章到试卷上的时间。 对于纪宁来说,他不想做太久的拖延,主要是因,他不想在皇宫这种地方停留太久。 在纪宁看来,文章的好坏不是靠时间多寡来决定的,不是说一篇文章写的时间长,就一定写的好,只要文章好,就算是没有底稿,直接下笔去写,也会成为精品文章,甚至可以中状元。 开场不到一刻钟,皇帝便起身离开,在场的殿试读卷官起身相送,而在场的考生都没心思去管前面发生了什么,因为皇帝走的无声无息,除了纪宁之外,别的考生也都不知皇帝已经离开。 纪宁抬头看完一眼,低下头,却发现那小太监还在好奇打量他,这让他很尴尬。 他心想:“这小太监也是的,为什么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灵气?难道他真的是女儿身?” 592.第592章 殿试(下) 殿试仍旧在继续中。 以往的考生,无论繁简,必然会有人一开场就在奋笔疾书,也都不知道他在写什么,反正就是要先把气势保持下去,但在殿试这种场合,却没人去贸然动笔,哪怕写草稿的人都没有。 照理说到了殿试,每个考生都应该很轻松,毕竟殿试不涉及到录取率的问题,所有的考生考完了殿试,都是进士,所不同的就是一甲二甲三甲的问题,那些在朝中有关系,或者是家底殷实的,无论考几甲进士,将来都不愁当官,那些寒门学子,即便是考的好能中状元,将来也很可能在朝中仍旧碌碌无为。 说到底,这还是个靠关系和人情所构建起来的社会,想打破这种门户和出身的偏见,就只有改变一个社会,在一个大的历史潮流之下,这是很困难的,尤其在华夏之地,这种难度更大。 纪宁自己不算是寒门出身,相反,他还是豪门望族出身,但现在可没人承认他是什么望族子弟,但他背后的师公,是称号大学士沈康,就这一条门路,就足以让人羡慕嫉妒恨,在很多人看来,这也是纪宁为什么选择去文庙而不去朝廷的原因,就因纪宁背后有沈康这样一个强大的靠山。 在皇帝离开之后,纪宁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觉得没必要在皇宫中停留太久。 这种考试环境压力还是很大的,为了准备科举考试,他从来到这世界之后就一直在努力奋斗,到今天殿试,也算是他科举之路的最后一站,他也不会去考虑之后庶吉士和学士的考试,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自己殿试的文章完成,让自己的科举之路彻底画上一个句点。 他拿起笔来,准备开写他的文章。 连文章的主旨立意他都想好了,既然在策问中,是以孝义礼法为议论点,还要写古代先贤,想不出写哪个人物,那就不妨多写几个人,而纪宁所模仿的模式,就是二十四孝中的内容,自己多陈列几个人,由此来为大永朝的国民树立一个孝义礼法的典范。 在这时空中,虽然大永朝的人一直很推崇孝道,对于那些有孝义之人,也会著述立传,但缺乏系统的整理,没有像“二十四孝”这样可以称之为系统论述孝义的文章和典故典籍,使得国民缺少有效的孝义学习模版。 纪宁自己就是开书院的,他之前在三味书院中,也推崇过去写一些小的故事,让学生学习其中的知识,再从中学习一些文字和人生感悟,增强考生的理解能力,不至于让学生成为书呆子。 这可比让学生直接去学习论语、孟子这些儒家典籍要更有意义。 这次,纪宁便准备在殿试的考卷中,为大永朝的国民树立一次典型,而他的文章,入体点就在此,他会写出十几个关于孝义的典故,来论述纯孝到底可以到什么程度,也未必只是普通百姓口中所论述的简单的尊老,而是要向这些古人一样,对于孝义有更深层次的理解和实践。 在其余考生都还没动笔的情况下,纪宁已经开始写文章了。 此时在殿试的主场地奉天殿之前,坐着十几位朝廷所派出的殿试读卷官,这些读卷官,有的来自于尚书省,而更多的人是来自于六部九卿衙门,这些人在朝中大致还算是有威望的,其中有几人还是崇王直接给龙城的名单中所举荐的,举荐的这几人,基本都是没什么地位,但深得崇王欣赏却不识相不肯归顺的,崇王把这些人写进名单中,是为了让皇帝怀疑这些人跟他崇王有勾连,试图加害这些人。 而在场所有的殿试读卷官中,地位最高的,当属尚书省左仆射张俊铭,此人乃是朝中左相,地位尊崇。 他身旁之人,便是一直对他推崇有加的尚书令李旦。 李旦虽为尚书令,但在大永朝,尚书令只是正三品的官员,在朝中地位只是跟六部侍郎持平,李旦很希望之后能晋升为门下侍郎或者是出缺为六部尚书,所以他一直在走张俊铭的关系。 张俊铭六十多岁,留着山羊胡,此时胡须和头发都已经有些发白,此人在朝中也算是老臣中的典范,深得皇帝赵康政的信任。 “张少傅,您觉得,在场这么多考生之中,谁人最可能中状元?下官听闻,马老公爷的义子,这次可在考生之中啊!”李旦在朝中就是恶意奉承之人的典型,本身尚书令并不涉及到实权,既不是实权派,也不是实干派,倒好像是个佞臣,皇帝对李旦倒是颇为欣赏,主要还是因为李旦跟李国舅关系紧密,二人是远房亲戚。 李旦一直把自己当成是李贵妃一派的人,但他却不单单对李贵妃和李国舅那边阿谀奉承,朝中有地位的人,他近乎是人人都去巴结,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这李旦其实不过就是个佞臣而已。 张俊铭冷冷打量他一眼,道:“在场这么多考生,老夫怎知谁能中状元?你莫不是想说,准备对马公爷的义子另眼相看?” “下官可没这意思!”李旦笑道,“这殿试的考卷,同样是弥封的,又看不见谁是谁,在下怎能轻易造次?” 张俊铭这才侧过头,他的目光看着奉天殿台阶正下,最靠近前面的一人,即便是在白天中,此人周围也有一圈淡淡的紫气。 张俊铭道:“老夫倒觉得,此子乃是有作为之人!在场这么多贡士,唯独他一人开始动笔,且不是将文章写在草稿纸上,而是直接将文章写在试卷上。此人可以在会试中一榜中会元,看来这次状元,也非他莫属!” 李旦笑了笑,稍稍抬起头,这才看见台阶之下的纪宁,他嘴上说了声“少傅说的有理”,但心里却在犯嘀咕:“这是谁?听说这次会试的会元是无可争议的,想来这小子的文章写的好,才学也不错。但这种人,多半也是心高气傲的,看他的模样就让人讨厌,我不想让谁中状元,谁还就没那资格!” 593.第593章 小人嫉恨 殿试没有字数限制,只要试卷上能写出来,写多少都行,就算写几万字也是可以的。 纪宁没去一味追求数量,但他是要为一个时代去树立孝义礼法的典范,字数少了也不行,他洋洋洒洒写了有三四千字之多,写完之后,连他自己都惊讶于写了这么多的文字,写完之后,他心情也就放松了一些。 跟平时夜读一样,他不由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跟自己同桌那小太监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 那小太监的目光好似在说:“你为什么写字这么快,都写了什么?” 纪宁笑了笑,这会不允许说话,他也不会去跟一个小太监说什么,这会看看时间,尚未到午时,也就是说,从开始考试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就写了三四千字,这会他已经顺利把文章完成,下一步就是交卷后走人。 既然他没准备在试场多留,便站起身准备交卷,远处一名礼部的官员走过来,凑上前道:“你是要去如厕?” “不是。”纪宁道,“在下已经完成了殿试的文章,请求交答!” 礼部官员惊讶道:“你这就完成了?殿试才刚开始,你交的是否早了些?”他俯身一看,果然纪宁的文章已经完成了,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一看字数就不少,他叹道:“真是见了鬼了,历来每次殿试那么多考生,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不能等过了晌午再走?” 纪宁微笑摇了摇头。 那礼部官员这才有些不耐烦叫了礼部的人过来,给纪宁的考卷弥封,再将考卷装进一方木匣之后。 礼部官员道:“有人送你出宫,不得在宫门中滞留,如果发现有不轨行为,别说会剥夺了你进士的资格,以后也别想再考会试和殿试!” “明白!”纪宁说了一句,旁边负责监场的宫廷侍卫,负责亲自送纪宁出宫门。 纪宁自己也没带什么东西来,所有的考试用具都是用的现成的,所以他出宫也不会携带什么东西。 在他要有的时候,那小太监还跪坐在地上好奇打量着他,那双大眼睛很有神,连纪宁都不由多看了一眼。 二人目光对视时,小太监突然就害羞了,把头低了下去,随即他脸上好像多了一抹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开心,又有些宽慰,而后纪宁便出宫而去,再跟小太监没什么互动。此时龙城走过来,对那小太监道:“考完了,你可以回內苑了等等,你叫什么,是哪个房的,怎没见过你?” 小太监有些紧张,支支吾吾道:“我奴奴婢,是孙公公管下的!” “孙公公,哪个孙公公?”龙城一时想不起来,问道。 “我”小太监还是非常紧张。 龙城见小太监那怯懦的模样,没好气道:“多半是北三院的孙公公是吧?算了,你回去罢,真是个不开眼的小家伙,回去跟老孙说,就说他还欠咱家十两银子的孝敬,让他找时间送给咱家!” 小太监眨了眨眼睛,显得不解,最后他还是点头道:“是!” 说完,小太监飞也似地逃了。 奉天殿之前的那些殿试读卷官,见已经有人交卷离开,还是很惊讶,这些殿试读卷官对纪宁的第一印象,就是此人有点心高气傲。 照理说,一个考生不应该在殿试这种场合糊弄,怎么也应该到过了中午之后再交卷离开。 作为会试主考官之一,又是殿试读卷官之一的张玉珏,此时走了过来,却被张俊铭摆手叫了过来。 张玉珏是门下侍郎,正二品的朝官,在朝中地位不浅,但他跟左相张俊铭之间还是有地位上的差距。 张俊铭一摆手道:“张侍郎,那考生是何人?” 张玉珏抬头看了一眼,只能看到纪宁的背影,虽然纪宁是他所录取的,但他跟纪宁之间并不认识,但张玉珏看了眼空缺位子的位置,便知道已经离开的考生便是会试的会元纪宁。 “金陵府的纪宁!”张玉珏回道。 “纪宁?就是那会元?”张俊铭道。 张玉珏恭敬行礼道:“正是,在会试中,他的几篇文章写的最是出类拔萃,最后被选为南宫第一!” 张俊铭有些不满意,微微皱眉道:“这样的人,开场才多久,就直接交卷走了,写出的文章能有多好?即便文章好,还是可以斟酌良久的,匆匆写成,自然是糊弄至极!” 张玉珏此时也不好回话,旁边的李旦则笑道:“张少傅说的颇有道理,你说这纪宁,才写了不到一个时辰,能写几个字?他还连底稿都不打,这是诚心不想中状元吧?” 张玉珏对纪宁还是颇为欣赏的,主要因张玉珏喜欢纪宁的文章,认为纪宁的文章不拘泥,其中有文人的风骨,而且还有一股自来的傲气。 这全因纪宁的文章,从开始创作时就是为了对他的胃口,所以说的话,在张玉珏看来很是中听。 但此时,张玉珏也不能跟张俊铭顶撞,他拱手道:“少傅说的是,不过凡事还是以文章来论,为妥!” 张俊铭微微点头,这才一摆手,张玉珏本身就不太喜欢张俊铭这样倚老卖老的左相,虽然张俊铭是左相,但因大永朝的相位并非常设,以至于左相、右相以及门下侍郎,这三个差事在朝中的地位近乎是等同的。 左仆射可以做丞相,门下侍郎其实也是可以做丞相的。 只是因为张俊铭资历老,获得了太子少傅的名头,才被拔擢为左相,本身张俊铭也是正二品,跟张玉珏的品阶其实是相同的。 等张玉珏离开之后,李旦心里在打他自己的小算盘:“那纪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小子,平生最遭人厌恶,你小子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完成文章,料想你也没写多少字,即便你文章写的好,我也会把你刷下去,让你当个三甲进士。哼哼,会试的会元,到殿试排在第三百名,那才叫有意思!” 纪宁尚且不知,自己只是因为有些锋芒毕露,便被李旦这样的小人所嫉恨。 594.第594章 小祖宗 纪宁在午时之前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文章离开贡院,在很多人看来都是自负的表现,而在场很多人也都带着几分妒恨,尤其是那些对纪宁才学本身就很妒忌的人,比如说坐在纪宁身边考试的会试第二名秦枫。 “这纪永宁,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殿试不同于会试和乡试,虽然可以提前交卷,但你不知道这样恰恰证明你很狂妄和无知吗?这么草率写下的文章,必然也强不到哪去,看来我中状元已经是指日可待!” 秦枫以为纪宁是仓促完成文章,认为纪宁的才学不会很好的发挥,其实在他内心,也已经隐约承认了纪宁的才学比他自己好,所以他才会有如此的想法。 这会秦枫一边在妒忌纪宁,自己低头看了一下试卷,上面还一个字都没有,别说是试卷,就连旁边的草稿纸上也是空空如也,他心中也略带几分懊恼。 “这纪永宁,到底是耍了什么邪风,居然这么狂妄?这小子,早晚有他的好果子吃!”秦枫说完,想写点什么出来,却发现自己脑海中根本不知道要写什么。 题目难,很多人写不出文章来,题目简单,文章更难写。 现在所有人都想让自己的文章出类拔萃,毕竟鼎甲的名额只有三个,不能中一甲进士,将意味着后面还要参加翰林院庶吉士的考试,以及文庙的考试,这让人想想都会觉得懊恼。 而秦枫心里便有点瞻前顾后,他既想好好发挥,又怕自己发挥的不好不能中一甲进士,所以面对这种题目,他思前想后肯定是无法快速写出自己的文章,这跟才学的多寡无关。 纪宁的心理就跟他不同。 在纪宁看来,能中进士便可以了,至于是一甲二甲还是三甲进士,其实意义不大,只要不能中一甲进士,后面都要参加文庙的考试,他自己也没准备参加庶吉士考试,那这次的殿试就类似于过场,纪宁保持了一颗平常心,在作答方面也就轻松许多。 越是有心理包袱的人,越难以在这种殿试中有交好的发挥。 在纪宁交卷离开之后,伴随了纪宁也不过才一个时辰的小太监,匆忙往内宫的方向而去。 小太监神色有些拘谨,一路上都是低着头,生怕被人发现他,见到小宫女更是战战兢兢,等那些小宫女过去之后,她才会从路口经过。 “还好,他们没看到我!”小太监最后抻着头往远处看一眼,最后又把头缩回去,就好像一只小乌龟一样,他脸上露出笑容,一对浅浅的笑靥也煞是可爱。 她对皇宫內苑的环境似乎非常熟悉,七转八转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是一所不大的宫殿,前面有石凳,他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直接坐下去,气喘吁吁,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那个人真是好奇怪啊!”小太监居然回想起纪宁来,“他写的文章,好深奥,我都看不懂,不过他在里面讲了几个小故事,我倒是看明白了,他是会元,应该是会中状元的吧,那他的才学一定是很好的,脑海中也一定有很多故事,如果他能天天给我讲故事就好了!” 就在小太监神游天外时,一个老太监匆忙跑出来。 老太监拿着拂尘,走过来瞎得一哆嗦,赶紧道:“小祖宗,您这是去何处了?” “啊?孙公公啊,我我去前面参加殿试了啊!”小太监笑起来时,露出两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道。 孙公公瞎得又是在发颤,道:“小祖宗,您还真去了?这皇宫,难道就没您不敢去的地方?哎呦呦,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老奴的命恐怕都没了” 小太监笑道:“别怕别怕,即便出了事,我也不会说跟孙公公有关系的,呃,其实我就是想出去见识一下啊,我没机会出宫,母妃娘娘说,我还需要有两年,才能离开皇宫,那时我才能出去见到外面的世界,可是我也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孙公公,我之前见到了一个人,他可好玩了,他在殿试的文章中,在写故事呢!” 孙公公这会根本没心思去听小太监的话,赶紧道:“小祖宗,您快些进去,让宫婢给您换过衣衫,您乃是千金之体,穿这等奴才的衣服像什么样子?小祖宗您也千万不可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小太监笑眯眯道:“知道啦!好啦,孙公公,我去换衣服了,今天好开心好开心,我认识了大永朝最有智慧的人,没想到他很年轻啊,看上去也是很好玩,他还对我说谢谢呢嘻嘻” 说着,小太监往宫殿里面行去,孙公公跟在后面,只是听前面的这位小主子在不断啰嗦,他也不敢吭声。 纪宁在宫廷侍卫的引领之下,一步步走出了皇宫大殿。 当他离开皇宫大殿时,天气仍旧很好,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阳光,此时临近午时,只是因为尚且是春天,太阳还在很靠南的方向,这阳光也不是很刺眼,他眯着眼看了下,便收回目光。 没安排什么人来接,所以他也只能自己回去,这一路上也没什么人相送。 即便是送考的赵元容,这会也不会来接他。 纪宁出了宫之后,不自觉便想到了之前那小太监,他突然想到了一点,眉头不由皱起来:“他一直在认真看我所写的文章,嘴里似乎是在默读,当时我在写文章没太留意,现在想起来大有问题。在殿试中,朝廷不会派识字的小太监出来监考,以防止有小太监跟考生之间互通答案,或者是提供文章上的参考,这一直是定规,他怎么会认识字?” 想到这里,他觉得应该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错误。 “别去想了,一个小太监而已,或许只是对我的文章充满好奇而已,即便他真的识字又怎样?除了传胪,会进宫叩拜皇帝之外,我以后也不会进宫,跟他之间也没再认识的可能,就当从来没见过罢了!” 595.第595章 才艺双全 纪宁参加完殿试,很早就出来,回到自己暂居的小院,等他敲门时,里面守门的雨灵还显得有些害怕,等听到纪宁的声音后,她才放下心来,赶紧出来迎接。 “少爷,您怎么现在就回来啦?”雨灵望着纪宁,神色带着不解,小眼睛还在往纪宁身后瞄,好像纪宁提早回来是要带什么人来一样,最后她发现只有纪宁一人回来,“少爷,殿试您考完了吗?” 纪宁神色略显疲惫,道:“嗯,完成卷子便上交,早些回来,昨夜休息的不好,直接回来睡一觉吧,除非有人来找我,不然别吵醒我!” “哦,知道了!”雨灵赶紧把门关上,又把门闩好,等纪宁到了卧房之外,便见到林娟儿正在洗衣服。 以前为纪宁洗衣服的事情,基本都是雨灵亲自在做,但在到了京城之后,因为家里多了林娟儿这小妮子,雨灵觉得林娟儿好说话,两个小姐妹的关系相处的又不错,雨灵有一股小机灵,便让林娟儿去做这些繁重的活,但雨灵自己也不是完全偷懒,做饭的事情基本由她来,因为她更清楚纪宁的口味和喜好,虽然林娟儿的手艺也不错,可她还是喜欢在纪宁面前表现自己。 “老爷?”林娟儿见到纪宁回来,还有些慌张,就好像有什么事隐瞒。 纪宁看了雨灵一眼,雨灵也没说什么,纪宁这会不想去追问两个小丫头隐瞒了什么事情,他因为昨日在赵元容的小居所内休息一晚,这会神色还有些倦怠,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等他躺下之后,很快便入睡,醒来后已是日落西山之时,雨灵搬张小板凳坐在纪宁的屋门口,正在用小簸箕捡豆子。 “少爷,您醒啦?”雨灵见到纪宁出来,赶紧起身,抬起头用欢快的口吻道。 纪宁道:“准备一点晚饭,我吃过之后要出去趟,家里拴好门!” “啊?少爷又要出去啊?”雨灵稍微有些不开心,她昨日里便想用自己特殊的方法去让纪宁“放松”一下,结果纪宁没领他的情,非但如此,纪宁还一夜未归,一直到殿试结束之后才回来,雨灵虽然不知道殿试的具体流程,但也大概知道殿试要考一天,而纪宁则花了不到半天时间便回来了,这让她很是费解。 纪宁道:“让你去准备,怎么,不想动弹?” “不是,少爷就会错怪人家,奴婢这就去了!”雨灵撅着张小嘴,匆忙去厨房那边准备晚饭去了。 纪宁简单洗漱过之后,也重新换上衣衫,毕竟身上的文士服走出去太显眼了,无论如何,他的文士服还一直要留着,一直等进士之名确定,那时朝廷会赐新的服装,会是进士服。 进士服也只是临时的,是用来参加进士的一些祭祀活动,或者是朝廷参拜时所用,至于别的时候,进士服不能随便及身。 纪宁匆忙吃过晚饭之后,从家里出来,没有去别的地方,他要去跟找唐解和韩玉。 因为谢泰和宋睿已经回了金陵城,他现在在京城里,关系最好的也就剩下跟他同考上贡士的这二人,在京城里难得有朋友,很多事也应该坐下来一起商谈,尤其是殿试结束之后。 三人相约在一处酒肆之中,纪宁坐下等了一会,唐解和韩玉才一起过来,他们也是先回去换过衣服,简单收拾过才出来。 “永宁,我们交卷的时候,发现你已经走了,你几时离开的都没看到!”韩玉先说了一句。 虽然纪宁的位置很靠前,但离开皇宫时,他不能路过别的考生身边,需要绕道到边角的位置,从远处绕道离开,所以纪宁身边的那些考生可能知道他什么时候交卷,但处在中后排的人可未必知晓,那时所有考生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写文章上,也实在难以去管别人几时离开。 纪宁道:“午时离开的!” 唐解惊讶道:“难怪在出宫之时,有人在议论说,有人在午时刚到的时候就交卷离开了,原来是永宁你?” 纪宁也没想到消息其实传的这么快,他点了点头,旁边的韩玉笑道:“永宁如此笃定交卷,一定是文章写的不错了?” 在这种时候,纪宁也不会妄自尊大,他面有惭愧之色道:“只是完成了文章,不想久等,也跟昨日休息的不好有关吧!” “永宁早晨的时候便说休息的不佳,莫非是哈哈!”唐解笑道,“看来是我多想了,想昨日乃是殿试前夜,永宁肯定不会心有旁骛,或许是心情郁结才休息不好的吧?” 纪宁心想:“如果我说自己跟文仁公主相处一晚上,因为相处尴尬,所以才那么晚休息,你们会怎么想我?” 面对这样的问题,纪宁感觉唐解是在为自己找台阶下,他笑了笑,微微点头,就当是同意了唐解的说法。 唐解道:“永宁昨日休息的不好,原本殿试结束之后,应该让你早些回去休息,但今日的确有个好的去处,想请永宁你一起过去看看。这也是我们见到此人最好的机会啊!” 纪宁疑问道:“什么人?” “哈哈,永宁这几日都在闭门读书,或许不知,却说这京城里来了一位才艺双全的女子,这女子还是习剑之人,可说是能文能武。此人在会元楼内准备好酒宴,说是要宴请京城的士子,摆明了是不接受有进士文名的人去赴宴,我等现如今还只是贡士,可以同去,我特地找人弄来三张邀请函,我们一起去看看?”唐解说着,从怀里拿出三封邀请函道。 纪宁接过来一封,打开来一看,却见里面是娟秀的小字,这字体显得很工整,承袭的柳体,而且是有大家的风采。 只是一看就是女子所写,并非为纪宁所欣赏,因为在纪宁看来,女儿家的字始终是多了灵动,少了恢宏之气。 而落款的名字,是“云舞”。 听到这名字,纪宁似乎记起一点什么,他在金陵城的时候,就听说在中原一代有一名女子,自称为“云舞”,是世上少有能跳掌上舞的人。 596.第596章 会元楼 殿试考完之后,中间只会间隔两天时间,在三月十七基本就会阅卷结束,而在三月十八基本就会放榜。 殿试的放榜没有定日,其实从三月十七,一直到三月十九,都可能是殿试的放榜之日,一切还是以朝廷当届殿试的阅卷情况为准。 增加了时间的不确定性,就会让考生整日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在殿试中出了什么错漏,从而被刷下去,无缘进士,也无缘将来的会试。 凡事参加过殿试的人,照理说都会获得进士的名位,如果无法获得的,那不但意味着这次没机会,连以后也没机会再获得。 虽然从考生的角度来说,会试的难度和意义要远大于殿试,但毕竟会试只是决定谁能获得参加殿试的资格,并不会获得文名,真正要获得文名还是要等殿试结束之后,殿试的现实意义要更大一些。 纪宁在这种等候放榜的时候,本不想去参加一些社交活动,但其实纪宁也想见识一下真正的“掌上舞”是什么模样。 他所知道的掌上舞,是赵飞燕所跳,虽非在人的手掌上所跳,但所呈现出来的也是舞姿轻盈。 纪宁知道在殿试放榜前的这两天,京城的士子风气必然是很浮躁的,或许这云舞的出现,就是给这股浮躁的风气再加一把火。 云舞的身份,并非是普通的大家闺秀,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女儿,准确说来是一名行走于天下的花船之人,说白了,就是一个“名妓”。 这样的女人,是可以被权贵所占有的,而背后也必然是有权贵来撑腰的,纪宁也知道这种女人靠近不得,就好像他不会去靠近柳如是一样,他会对这样的女人敬而远之,而且这云舞很可能背后是有权贵来作为“恩客”,甚至是权贵放出来,用来实现某些政治目的的女人。 盛情难却,纪宁着实又想见识一下,他也就没回绝,直接答应了韩玉和唐解,在当晚一起去见识一下。 除了纪宁等人想去见识云舞的掌上舞,京城还有很多士子想同去。 但这次的邀请,摆明了是邀请不能有进士文名的人,而且发出的请柬数量有限,名义上这次是云舞来宴请,请柬也是免费发出的,但因请柬数量有限,在京城中便开始有人贩卖请柬。 这也是云舞幕后之人懂得如何营销,在请柬上特地没写被邀请人的名字,如此一来,所有的请柬都是通用的,放出一些请柬先作为诱饵,之后再贩卖一些请柬,或许比直接开卖请柬赚的钱都要多,而且这样还不会落人口实,顺带能把云舞的名气作响。 连纪宁都知道,这次云舞为了能在京城中一炮而红,必然是要将自己的绝技“掌上舞”表演出来,只有如此,旁人才会觉得这次的“票价”很值得,将来云舞再有什么邀请,或者是表演,才会有人参加。 而这次往会元楼一同去的,还有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 二人是步行往会元楼去,还没到会元楼,赵元轩便在发牢骚,道:“什么会元楼,这名字一点都不好听,怎么不直接叫状元楼?” 赵元启道:“妹妹,你明知道光是小小的京城,状元楼就有十几家之多,如此的名字不是显得很俗气?” “俗气?”赵元轩冷冷一笑道,“我觉得会元楼才俗气呢,比不上状元,就算能考中会元,中不了状元,那不也等于是白考了?” 因为妹妹所说的话,实在有些刁钻刻薄,赵元启皱眉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另有所指啊,不会是在说纪宁吧?他考中会元,是否中状元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赵元轩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又恨恨然闭口不言,兄妹二人带着侍卫终于到了会元楼。 会元楼,并非是茶楼或者酒肆,而是一家好似戏院的地方,这里平日里会有南来北往的戏班过来演出,所演出的剧目都很简单,但具有地方特色,在京城这种权贵甚多,而且需要精神层次娱乐生活的古代大都市来说,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来这听戏。 因为戏班子并非是会元楼所养,因而那些戏班子都是要自己挂靠到会元楼来演出,一旦演的不好,就会被赶走,或者有的演的好,人家也不会在京城里久留,很快便离开了京城。 这跟后世大剧场的模式很相似。 至于这天,是由云舞将场地包了下来,一个戏院,能容纳的宾客始终比那些小的茶楼酒肆要多,一次就能坐下百八十人,再加上酒席和茶点的支出,其实这也是一笔很大的花销,但相比于卖请柬的所得的利润,这些花销又不算什么了。 赵元轩跟着兄长,在被验了请柬无误之后,二人行至会元楼内。 此时才刚刚入夜,会元楼的人还不多,这些人多半都是落榜的举人,因为殿试那边才刚结束,很多贡士都没接到临时的通知,以至于还不知道云舞到了京城,也是跟这些贡士之前一段日子基本都在闭门读书有关。 其实云舞到京城的事,很早就在做宣传,这次云舞到京城,也跟四海来朝有关,趁着京城异域番邦的人多,也是京城演艺界最热闹的时候,连续多日,在京城都会有西域的民族舞蹈表演,而且票价都不高,很多中上层的士族阶层都想去欣赏一番。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赵元轩进内后,到了二楼,发现连个固定的座位都没有,谁来的早,就能坐的位置靠前,也有更多的选择。 此时桌上也没有酒菜,只是有一些简单的瓜果点心,很多都还是果脯,一看就不需要花太多银子。 赵元启则没理会妹妹,他在往四下看,想知道有没有认识的人同来。 赵元启原本就是金陵人,在京城认识的普通士子不多,他找寻了半天,才发现楼下刚进来的三人很熟悉,正是纪宁等人。 “永宁!这里!”赵元启从楼上喊了一声。 纪宁跟唐解原本还在交谈中,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当见到赵元启兄妹都在场时,不但是纪宁,连唐解和韩玉也感觉到头疼。 597.第597章 奴家云舞 纪宁不想去面对崇王府的人,关键在于,他已经在帮赵元容对付崇王和惠王。 () 一边当权力场上的敌人,一边还要做朋友,这是纪宁所不愿面对的,毕竟在崇王谋反这件事上,赵元启的参与度并不高,但若崇王落罪,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可是逃不掉连带责任的。 “永宁,来,我们同坐如何?正好五个人!”赵元启很开心,见到纪宁,他无比热情,甚至亲自迎下楼来。 唐解和韩玉先对视一眼,然后都看着纪宁,想看看纪宁的态度。 纪宁在这种情形之下,也只能上前去虚以委蛇,他跟赵元启之间也算是老朋友,如果这会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那便有些不近人情,可能崇王府的人也会对他产生怀疑。 “哼!”赵元轩见到纪宁,轻轻一皱鼻子,很显然她对纪宁还有所怨怼,之前纪宁所做的事情,让她有些伤心,但她内心还是很希望跟纪宁“冰释前嫌”,可她这会又顾着自己的面子,生怕被纪宁所瞧不起。 “赵公子,您这是”纪宁看着赵元启,他没料到赵元启会来云舞的宴席。 赵元启笑道:“走,楼上说话!其实我就是想来看看掌上舞是何等模样。以前早有听闻,但没见识过,这次难得云舞小姐到京城来,这种机会错过之后,可能几年都不会遇到,永宁想来也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吧?” 纪宁言辞谨慎道:“其实在下只是因为考完殿试,想出来放松一下,不想在这两日中闷在家中!” 赵元启哈哈大笑道:“永宁说的是,考完了殿试,等于是心中的石头落地,以后再就是当进士做官错了,你是要进文庙吧?但或许后面还有文庙的考试,不过若然永宁你能考中鼎甲,进文庙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也不必太过于拘谨!” 因为在陌生场合见面,还不能泄露赵元启和赵元轩的身份,几人在说话时也都很谨慎。 不多时,几人一起上楼,到了二楼一处雅间之内,这雅间虽然是单独各出来的,但也是包间的性质,雅间的外面正好可见一楼的戏台,有大窗户可以关上,如此可以在里面谈话而不被打扰。 五人落座,酒菜开始上,连纪宁都要佩服云舞背后的整个运作团队的手笔,虽然云舞要靠这次的京城演出来为自己打出名头,还要赚钱,但也舍得本钱,在酒菜上都是精益求精,没有一点搪塞和敷衍的成分。 这还不是大鱼大肉的格局,而是一些精致的美食,甚至是天南地北的山珍海味都有,很多东西都不是时鲜的,很显然是通过京城中一些大的地下冰窖冷藏出来的,这些反季节的东西本身在京城都很少见,即便是豪门大户的宴席上也很少会出现。 连赵元启都要惊讶道:“云舞小姐果然是出手阔绰,这等酒席都如此精美,想来之后的表演,也不会很差!” 而纪宁在心中,就在琢磨一下其中的意味了。 很显然,一个普通走南闯北的“名妓”,是没有这等手笔的,纪宁算计了一下,即便云舞靠卖请柬,也无法供应在场这么多宴席的酒菜,这是一场入不敷出的表演,如果说云舞单纯只是想打出名头,完全没必要这么奢侈,这其中很显然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永宁,来我们先尝尝如何?”赵元启拿起筷子,便准备动筷子。 纪宁道:“世子殿下不怕在外,食物有些不净?” “这个永宁你过虑了吧?”赵元启拿起筷子,又放了下来,他自己也的确是担心在外面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看这菜色,都是精益求精的食物,料想也不会有料理不净的情况吧?何况也没有河豚等有危险的食物!” 唐解也看着纪宁道:“永宁是否担心过多了?” 纪宁笑了笑道:“在下只是提出一种观点罢了,今日前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欣赏掌上舞的表演,至于这酒菜,能免则免为好!” 尽管在场几人都有些不同意纪宁的观点,但出于对纪宁的尊重,他们还都放下了筷子。 赵元轩不满道:“我出门的时候没吃东西,这里的东西还不让吃了?” 赵元启瞪了赵元轩一眼,大概的意思是,我们男人说话,你一个女孩子就别插嘴了。 虽然赵元轩心里有些不满,但她还是遵照纪宁的意思,没有去动筷子,而是听自己兄长跟纪宁等人的闲聊。 过了不多时,外面传来声音,原来是云舞本人出来了。 云舞在表演之前,先出来见在场的宾客,每一个包间会敬一杯酒,也会有纪宁这一桌。 不多时,便轮到了纪宁这边,却是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唐解迫不及待便过去打开门,但见一名亭亭玉立的女子立在门口,身上穿着很款的长袍,显不出她的身材,但面部却很瘦,就好像一个小姑娘穿着大人的衣服,显得很不合体一样。 “几位公子,奴家云舞,不知可否进去为诸位公子敬一杯酒?”女子又幽幽的口气,吐气如兰道。 唐解笑道:“云雾小姐,请!” 到此时,纪宁才侧头打量着进来此人,他见到云舞的模样,第一印象是觉得似曾相识,但又记不得是在何处见过,这女子身上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狐媚气息,面容十分妖娆,又带着一股自来被人怜惜的的柔弱。 纪宁心想:“这女人的气质好生特殊,吸引男人的手段必然不一般,柳如是身上所带着的是淡然的书卷气,而此女子身上所带的就是妖气,简直是要让男人为她疯狂,这是在吸引男人犯罪!” 云舞进来,身后只是带着两名婢女,他走到桌前,好奇打量着桌上没有动的酒菜,好奇道:“几位公子,莫不是奴家所准备的酒菜令诸位不满意,这才” 赵元启一摆手道:“云舞小姐别误会,我等只是才刚坐下,尚未来得及享用酒菜而已!” “那奴家便放心了!”云舞用小手摸了摸胸口,神色带着宽慰道。 598.第598章 妖媚 “来,诸位公子,云舞敬诸位一杯!” 云舞在纪宁等人面前,显得妩媚动人,简直是个国色天香的小美人,娇艳欲滴,却还带着一股妖娆的风情,简直是要将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连赵元轩都会对云舞心生妒忌之心,她心想:“这小狐狸精!” 她随即便将目光落在纪宁身上,她想知道纪宁有没有被狐狸精所迷惑,当他发现纪宁也在打量着云舞之时,心中别提有多悲伤,她心中愤愤地想:“这坏人,平日里就最好色,以前对柳如是很是垂涎,而后又对曹家那三个女人恋恋不舍,还跟那该死的男人一起进房去戏弄曹家三个女人。现在他看上云舞,不定又要用自己的才学去征服云舞,云舞这样的狐媚子,一定会自愿上钩的,哼哼哼!” 其实此时的纪宁,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女人会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纪宁从见到云舞开始,就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女人,但他跟云舞之间必然是不认识的,纪宁心想:“难道这女人是易容之后的结果?不太可能,照理说这样的女人,要在很多名利场上周旋,如果易容,很容易被人察觉,反倒是她去易容成别人,倒是有可能的。但之前我所见过的那些女人,有哪个是她所易容的?” 因为心中没想明白一些事,纪宁也就下意识还在打量着云舞,浑然不知旁边还有个小醋坛子为此而吃醋不已。 云舞敬完酒水,也不多说话,匆忙告辞而去,唐解和韩玉甚至亲自送云舞到门口,见云舞进了隔壁的包间,他二人这才回来。 唐解拳头握起,脸上带着一股兴奋之色,很显然他对云舞是一见钟情,很有可能是要想办法把云舞弄上寝榻,作为名利场上的女人,唐解手头上有银子,现在马上又要是进士,他似乎是觉得这种事已经不难了。 如果只是三名好友在场,唐解一定会把自己真实意图表达出来,但因在场还有赵元轩兄妹,他也就只能先想想,而后等单独相处时才会说及。 赵元启有些感慨道:“这位云舞姑娘,虽然身上穿的很是富态,但似乎身姿很轻盈!” 韩玉笑道:“世子殿下,这是当然的,不然她怎么跳掌上舞呢?” 赵元启仔细一想,果然如此,如果是那种高高大大的女人,即便很瘦,也难以在别人的掌上跳舞,但至于掌上舞是真的在手掌上跳舞,还是说只是跟平时所理解的形容舞姿轻盈,还不好说,毕竟在场之人也都只是听说云舞有这一门绝技,并没有人真正见识过。 几人坐下来,但还是没有饮酒,之前纪宁那杯酒直接倒进袖子里没喝。 过了小半个时辰,等宾客基本都已经到齐之后,才有一名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走上台子,道:“诸位宾客,今日云舞姑娘知道诸位前来,特地设宴款待,还想在宴席上,为诸位献舞一曲!” 各个包间的窗户都打开,宾客们也都将自己的座椅挪到窗口的位置,至于那些来得晚的,直接就在一楼靠近台子的桌子周围,虽然从角度上来说,楼下的位置不如二楼,但在观看跳舞时,很多时候不是站的越高越好。 一些如同轻浮浪子的人,甚至直接靠近台子,似乎是要靠着台子看跳舞,其邪恶的想法也不言自明。 赵元启指了指楼下,问道:“他们为何要那般靠前?” 纪宁没回答,唐解有些尴尬道:“呃赵公子,你想那跳舞之人,若是在靠近台子的位置看” 赵元启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赵元轩也登时明白过来,小妮子狠狠骂道:“一群不要脸的东西!” 这话虽然是在骂楼下的人,但她目光却在打量着纪宁,就好像是在指桑骂槐一样。 纪宁也全当没看到。 很快,云舞出现在了台子上,虽然还是刚才那个妖娆的女人,但身上的服装已经重新换过,她换上了一身很轻薄的衣服。 云舞身上只是穿着里面的亵衣亵裤,外面套上一层绕背的宽袖舞裙,身上是淡粉色的,配上一些白色和淡绿色的点缀,这身舞衣显得很有风情,在场的观众甚至隐约能见到云舞里面身着的亵衣,只是她的亵衣也并非是挂带的,而是很宽厚的抱肚,却是隐约将后背露出一些。 “哇!”在场的宾客,不是没见过跳舞的,但却没见过如此清凉的装束。 虽然大永朝的民风相对开放,但毕竟这是在古代社会,民风再开放,也不可能到女子可以将自己的肌肤露在外面的地步,脖子以下的位置,除了双手之外都是禁区,跟阿拉伯女人的守旧思想基本相同。 赵元轩轻哼一声,又打量纪宁,在发现纪宁好似是在想事情后,她才稍微松口气。 纪宁对这身舞衣没多少兴趣,主要是纪宁前世所看过的舞蹈,比这更暴露的都有,眼前这种样子已经吸引不了他更多的注意力。 云舞没有说话,在台子上缓缓站定,整个会元楼内也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云舞的表演。 随即,琴乐声起,淡而优雅的琴曲,袅袅琴音自后台方向传来,乐曲声在京城之人耳中或许有些陌生,但对于从金陵过来的纪宁等人来说,这琴乐却并不陌生,正是之前柳如是曾模仿过很多次的水调歌头,而且还是纪宁的改良版。 伴随着乐曲声,云舞也开始了她的表演。 但见她的身姿犹如飞燕一样,忽而腾空飞跃,忽而沉静如捕食的鹰隼,忽而又静若处子,她的身体柔韧性极高,在空中也可以轻而易举做出一字马的动作,她的身体柔若无骨。 在别人看的如痴如醉时,纪宁却暗自皱眉,他心道:“这女人明显会请功!虽然她在隐藏,但她所跳起的高度,明显超过了常人,而且她还有运气的征兆!” 在确定了这女人有轻功之后,纪宁马上回忆自己所认识的女人谁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经过分析之后,一个女人的名字便浮现在他的心头。 599.第599章 掌上舞 “原来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纪宁马上知道了此女子是谁。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曾在天香楼伪装过珠儿,曾经进了他的房,却给他下了迷药,之后纪宁还不知不觉跟人发生了关系,到第二天甚至不知道跟自己发生关系的女人是谁。 纪宁心想:“难怪我觉得她眼熟,不但是因为她的神容举止,还因为她身上的脂粉气,一个女子即便懂得易容之术,一般也会用自己喜欢的香粉,如今这女人的模样,到底是伪装出来的,还是她本来的样貌就是如此?” 他正想着,下面的舞曲已经临近尾声,但见云舞直接飞越而起,突然有人丢了一柄长剑上戏台,被云舞在空中接住。 “唰唰唰唰”云舞之前还是那妖娆的舞女,到此时她开始舞剑,剑法看上去似模似样,虽然剑招跟舞蹈配合的很好,但纪宁还是能从中看到成熟的招式,每一招似乎都是很连贯的,如果单纯只是剑舞,根本达不到这种招招连贯的感觉。 “好!”台子下面的人叫好声不断。 云舞在台子上,招式也更加连贯,随即上去几名婢女,这几名婢女,各自张开双臂,以掌心朝上,但见云舞从地上一跃而起,足尖直接落在一名婢女的手掌之上,本以为她会直接踩空,但她的力道用的极好,在身体下坠之前,居然用这一股力道形成了上升之势。 趁着这股势头,她居然又跃到另一名婢女的手掌之上,这次她没有直接腾空,甚至在原地转圈之后,才重新起空。 因为她的这手“掌上舞”已经超出了普通观众对舞蹈的认知,以至于人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很多人甚至都已经怔神在那里,整个人都好像是失去了神采。 一直等云舞从几名婢女的手掌上落下来,旋转中裙摆就好像张开的伞,轻盈落地,半晌之后,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全场这才响起了叫好声。 “好!”掌声雷动之中,所有人也在啧啧称奇,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精湛的技艺。 云舞表演结束之后,连退场礼都没有,直接带着几名婢女下了戏台,神色中带着的那股高傲,也成为在场那么多人想征服她的理由。 表演结束,酒宴还在继续中。 纪宁等人回到桌前坐下,唐解称奇道:“如此女子,好似蜻蜓点水一般,便能将舞跳的如此之好,却不知几时能得到如此女子的垂青?” 韩玉问道:“子谦不会是想” 唐解也是一时失神才说出这些话,他随即打量着赵元启,那意思好似在说,崇王世子还在这里,有些话别乱说。 韩玉这才悻悻然不言语,赵元启笑道:“唐公子既然对这位云舞小姐有兴趣,那不妨应该去对她谈及,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美事!” 旁边的赵元轩瞪了自己的兄长一眼,随即她恨恨然,拿起筷子便去吃菜,吃了一口又直接吐出来,赵元启问道:“你怎么了?” “没胃口,既然掌上舞也看完了,该回去了!”赵元轩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赵元启原本是要跟纪宁多说一些事情的,结果自己的妹妹这么不给他面子,让他有些尴尬,他正不知该如何说,纪宁道:“世子这就要走了?” “呃好吧,永宁啊,这两天你还要等放榜,等殿试放榜之后,我再好好宴请你!今日就先告辞了!” 说完,赵元启跟在场三人作别,最后急匆匆追自己的妹妹下楼去。 等人走了,唐解和韩玉明显松了口气,唐解叹道:“早知道世子在这里,或许便不该来!” 韩玉道:“可不是,因为世子和郡主在,很多话都不能直接说,真要憋死个人,现在剩下我们三人,这酒菜也该用过!” “怕是不妥!”纪宁道,“世子和郡主在的时候,我们都没动筷子,现在人走了,我们反而言行不一,那之后被世子所知晓,那岂不是得罪人?” “永宁你这担心是多余的,我们在这里,谁会知道呢?”唐解笑道。 “就怕有人会把事情说出去!”纪宁轻叹道。 唐解想了想,不由想到之前的云舞,又有些神游天外。 韩玉道:“要不这样吧,今日便不在这里饮宴了,倒是云舞小姐那边,子谦你不趁机过去说说?看看有没有机会成其好事,倒是必要的!” 唐解嘿嘿一笑道:“公台提醒的是,那我亲自去问问” 说完,唐解迫不及待下楼而去,过不多时,人又回来,脸上还带着很大的失落之色。韩玉问道:“怎的,云舞小姐那边将你拒之门外?” “不是将我一人拒之门外,看了云舞小姐之前表演的人,近乎都想得到她,结果云舞小姐已经提前一步离开会元楼了,这会想说也来不及,唉!”唐解失望道。 纪宁知道,唐解这样作为欢场的常客,遇到心仪的女人而不能占有,那种滋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心,心里痒痒的,不得到会很难受。 “总有机会!”纪宁道,“时候也不早了,如今京城中各方势力不少,城中也有些混乱,不若趁着刚上更,早些回去才是,不能在这里久留!” 唐解点头道:“永宁这次说的,我很是支持,被那云舞小姐勾起的一团火,总需要咳咳,永宁、公台,我们暂且作别如何?” 韩玉也起身道:“既然在这里吃也吃不得,玩也玩不得,又没什么可以观赏的,那也不必留下了,请!” 几人一起下楼,出了会元楼,便各自分道扬镳。 却在此时,会元楼三楼的阁楼之上,云舞正在观察楼下的情况,当他发现纪宁单独一人沿着街巷的方向走,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让你当日坏了我的好事,还险些让我情难自禁坏了贞节,看我这次怎么对付你!”云舞握紧拳头道,“本以为再见不到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我这次不让你哭爹叫娘,你还以为本姑奶奶是好欺负的!” 600.第600章 秦圆圆解困 云舞展开了她的追踪计划。 她的目的,就是要报复纪宁,她倒不是想杀了纪宁或者怎样,就算纪宁不死,她也不准备让纪宁的日子好过,她会用各种方法去报复纪宁,直到纪宁哭爹喊娘,最好是再给她下跪求饶。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就有些骨感了。 当云舞用自己的轻功去追踪纪宁,她原本以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她看来,自己的轻功可说是举世无双,如此好的身手,是不可能追踪不到纪宁的。在夜晚的京城,飞檐走壁的时候她也能感觉到一种凌驾于人高高在上的错觉,她心想:“让你这纪宁,再来坏我的好事。现在我追上你,就要先把你打一顿,再把你丢河里,哼哼!” 云舞在高处往下看一眼,纪宁正在街巷中走,等她稍微一分神的工夫,纪宁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了。 “拐进弄巷中以为我就找不到你了?” 等云舞也从高处进入那弄巷,噔噔噔几步追上去,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她借助路边的一棵树跃上房顶,四下打量,也仍旧不见纪宁的踪影。 “哎呀?这就奇怪了,难道我看错了?真见鬼!”云舞以为纪宁躲了起来,仔细找寻半晌之后,还是没见纪宁的身影,她知道可能是把纪宁给追丢了。 “他好狡猾,我请功这么好,居然还能追丢了?我才不信!” 云舞继续在周围找寻,结果就是没发现纪宁的踪影,她心下有些着急了,因为她未曾料到自己会失手。 她在周围找了小半个时辰后,在确定纪宁真的是已经走丢之后,她才有些恼恨地回会元楼方向。 等她离开时,纪宁正坐在一个小院的门口对着头顶上的星星看夜空风景。 纪宁嘴里吊着稻草,在纪宁确定云舞也离开之后,他这才从小院门口出来,此时他已经感觉到一种危机。 “这女人果然是锱铢必较,幸好我看准机会躲了进来,你一个小丫头,却不知道灯下黑的道理。”纪宁嘴角露出冷笑,“之前在会元楼内刻意不看我,我便知道你心里有鬼,如果不是我走的及时,被你追上,以你的身手,在这种半夜无人的场合,我还真未必是你的对手!” 甩开了云舞,纪宁没有先回自家去,而是先准备去赵元容的小居。 因为昨夜就是在赵元容的小居过夜,他已经开始喜欢那僻静的地方,因为他感觉自己所追求的,其实也跟赵元容有几分相似,都是有一个小的居所,有山有水有女人,经过两世沉浮之后,他对于名利已经看的很淡了,此时他更在意的是去追求生活,要做一些对历史有意义的事情。 这种有意义,不是去争名逐利,也不是在朝堂上争锋,而是多作育英才,将科技文明带给这时代的人,让百姓可以尽早走出愚民的姿态,可以教化百姓。 有这种想法为前提,才促使他在殿试中写一篇关于民风教化的文章,这也跟他的思想有关。 到了赵元容的小居内,果然里面无人。 纪宁轻车熟路打开屋门,走进去,点燃了烛台。 “烛台似乎少了一截,那应该是有人来过,这里只有我跟文仁公主会来,莫非今晚她曾经来过?”纪宁记得自己早晨走的时候,烛台还有一截,可此时蜡烛已经基本烧没了。 他也不去多想,坐下来继续看书。 赵元容也没给他留什么别的东西,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时刻都有一些藏书,而且都近乎是由朝廷所藏的绝版书,一些还是皇家和翰林院所藏,纪宁是没资格去看的,有赵元容在,纪宁感觉自己即便不用考翰林院,便可以跟那些翰林一样去翰林院的书库,这对他来说可以迅速补充很多关于这世界的书本知识。 知识是由人创造的,纪宁虽然头脑中有一座丰富的书库,但因这时空中多了很多人,创作了很多的书籍,也有很多他不曾接触过的思想,所以对他而言,知识近乎是学不完的,他也不会停辍在一个固有的思维中而不进取。 不知觉之间,纪宁便忘记之间,完全徜徉在书海之中不能自拔。 这时代娱乐项目也很少,他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而看书反而成为一种很好的消遣方式。 丰富自己的头脑,也就是在娱乐自己。 在京城一处秘密小院内,秦圆圆已经躲避了近半个月,这半月时间里,她一直在想办法为自己解困,但可惜她外面欠债的人实在太多,资金无法周转,不但无法偿还这些债务,连金陵城都回不去。 便在此时,她下面的掌柜来报,说是河间府的知府已经将她的货物都放行,那些货物很快便可以送到京城。 “怎么会这样?那些当官的明明都是一些吸血鬼,之前给他们几千两银子都不行,现在他们背后还有人在捣鬼,突然就把我的货物都放行了?”秦圆圆此时怎么都理解不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起死回生。 秦圆圆的大管家宋胡六道:“大掌柜的,是否上面的人,给走了关系,这才把货物都放了回来?” 秦圆圆皱眉道:“之前我把银子给了李国舅的人,他分明还不满意,让我再拿出几十万两银子,之后我派人去求助,都被赶出门,我不信李国舅会如此好心!” 宋胡六道:“那大掌柜,背后帮我们的人会是谁?” “暂且不知,权当是李国舅派人帮的吧!河间府距离京城不远,料想明后两日便可以将货物全都运回京城,只要这批货物一到,我们的困难自然迎刃而解,幸好也是及时!”秦圆圆突然想到了纪宁,“纪公子如今已经考中了会元,殿试也结束了,如果他能中状元的话,或许会对我更有帮助吧!” 宋胡六愤愤然道:“亏大掌柜还对那纪公子有知遇之恩,老奴看这等读书人,也是狼心狗肺之人,之前大掌柜去求助于他,他非但没帮助,到后面更是躲起来,他一个举人老爷,何须要躲着,分明是不想帮大掌柜的忙!” 601.第601章 绑架秦圆圆 秦圆圆道:“我当日前去纪公子府上求助,他便直接回绝,表明自己并无能力相助,以他如今只是贡士的身份,又能帮到我什么?我也不过是去求策,他未能帮我想到办法,以此来怪罪他,那是我不识好歹。既然他都已拒绝我,已没必要再转移住处,反倒是觉得他应该是为了避免被外人所打扰,才会暂时移居到别处,毕竟他乃是江南乡试的解元,又是会试的会元,很多人慕名上门,必然有诸多打扰!” 宋胡六道:“大掌柜的,您到现在还替他说话?您忘了当初是给过他多大恩情了?他这是恩将仇报啊!” “不能胡言,他在参加会试和殿试,我去打扰,本身就是我做的不对了,他又没做害我的事情,怎能说是恩将仇报?”秦圆圆还是继续帮纪宁说话,“再者说来,这次的事情,河间府那边能顺利解决,背后还不定是谁帮忙,说不定正是纪公子在背后鼎力相助呢?” 宋胡六性格有些倔强,也是爱憎分明,觉得纪宁对秦圆圆有些冷漠,便认为纪宁是忘恩负义的行为。 秦圆圆若有所思道:“无论是谁帮我们解困,都是很大的恩情,要帮我,必然是有目的,相信很快就会有人上门来。能跟知府衙门那边都能打招呼,甚至还是在幕后有人为元凶的情况下出手相助,这势力必然也是很大,我反倒觉得跟你所说的一样,可能是李国舅或者是李贵妃的人帮我们。如果真是如此,那我还真不好办!” 宋胡六语气秉直道:“大掌柜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为李氏一门效命,这些人狼子野心,如果将来他们再想去害什么人,让大掌柜的去接管生意,不定又会将大掌柜的婚姻随便支配,大掌柜的,您还是要多为自己筹谋啊。而且现在太子可不是他五皇子,李氏所为,根本是乱臣贼子之心,是要叛逆犯上的!” “知道了,六叔,有些事我会自己考虑的,你是我秦家的忠实家仆,我会尊重你的意思,我自己也不想再投靠到李氏门下,但若如今没有人能施加援手,以我的身份,如何能全身而退?还不如早些回金陵城,或者是去江南的小城之中,改头换面之后东山再起!”秦圆圆道。 宋胡六忙不迭点头。 随即秦圆圆将宋胡六屏退,道:“六叔,您已经老了,回头我会给你一大笔银子,让你颐养天年。今日由你去河间府走一趟,将我们的货物都运回来,不得有误!” “是,大掌柜的!”宋胡六恭敬行礼后,转身往门口方向而去。 宋胡六离开住所之后,没有马上按照秦圆圆的吩咐,去准备到河间府的事情,而是鬼鬼祟祟离开了崇文门一代,往德胜门方向而去。 他还没到德胜门,便见有一处私宅,便直接进内。 在里面等候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设计秦圆圆的门人,也是一直跟纪宁亦敌亦友的七娘。 七娘见到宋胡六,将大致情况问明,这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帮了秦圆圆,让秦圆圆在河间府被扣押的货物得以赎回。 “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七娘用冷漠的神色道。 宋胡六紧张兮兮道:“回圣母娘娘的话,小人的确是不知啊,大掌柜的也是突然获悉自己的货物得回,连是谁做的都不知,她还让小人自己去调查呢!” “老六啊老六,秦圆圆是什么人,她精明无比,如果她对你产生了怀疑,你觉得她会把事情告诉你吗?”七娘有些恼火说道。 宋胡六这下更是心惊胆寒道:“圣母娘娘,小人是按照您所说的在做啊,小人也只是刚得到河间府的通知,想世上能帮大掌柜的人,除了五皇子的人之外,似乎没别人了。小人之前还奉劝大掌柜的脱离李氏兄妹的控制,大掌柜也是应了的!” “哼,我看她分明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亏你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我不想说什么了,如果在教中犯了什么大错,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七娘冷声道。 宋胡六大惊失色道:“圣母娘娘,您可不能就这么把我杀了啊,我还能帮您做事呢!” 七娘用冷目打量着宋胡六,突然此时,从屏风后面传来一个妖娆女子的声音:“娘娘何必急着将此人杀了呢,还不如看看秦圆圆接下来到底怎么做,秦圆圆没认出这没用的东西,我们有对策,就算是认出来了,也有对策!” 宋胡六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求饶道:“小主说的是,还求圣母娘娘放小人一马,小人必当为圣母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七娘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这才回头道:“老六,我看你多半也是活不长了,秦圆圆既然识破你,必然也会杀你,这次让你去河间府,在中途可能会派人把你杀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秦圆圆就未必能为我所用,我还不如先杀了你你既然有求活之心,那我给你个差事,你将秦圆圆绑架来,我会告诉你具体的事情,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做事便可!” “是是,一切都听圣母娘娘的吩咐!”宋胡六好像抓住救命稻草,赶紧求饶道。 七娘对宋胡六耳提面命一番,将绑架秦圆圆的具体事宜都和盘托出,即便过程很复杂,宋胡六也是忙不迭点头,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个活命的方法。 等宋胡六领命而去,七娘才继续思考着什么。 从屏风后走出来一人,正是之前跟纪宁有过接触的云舞。 “七娘,您就这么相信宋胡六不会变节背叛您?”云舞好奇问道。 “他不会!”七娘道,“此人对于秦圆圆来说,原本就是叛徒,即便他将我们出卖,也不可能再得到秦圆圆的信任,再者这样一个人,即便被他出卖,他又知道我们多少事情?” 云舞笑道:“这倒也是,此人最多不过是我们用的一条狗而已,他能做的好,就给他点肉吃,做的不好,就杀了他,我们自己吃肉!” 602.第602章 好事不登门 三月十五会试结束,三月十六和三月十七两日是殿试的阅卷日,朝廷以及文庙所派出的由近二十人所组成的殿试阅卷官,会分别在皇宫文成殿以及京城的文庙之内展开阅卷。 一共三百份考卷,先经过三月十五当晚的弥封和誊录之后,会一式两份,交给朝廷和文庙的阅卷官。 所有的阅卷官,都要在这两日之内,将三百份考卷看一遍,如果觉得好,会画一个圆圈,如果觉得中规中矩,则什么都不用做,如果觉得不好,则直接在试卷上以叉号来代替。 最后数试卷中圆圈的数量,将其中得到圆圈最多的十份考卷,再经过一番斟酌,从中选出状元、榜眼、探花的人选。 所有的考卷,都会在殿试后进行排定名次,从一甲第一名,也就是状元,一直到三甲第二百零二名,也就是最后一名。 三月十八会张榜公布成绩,同时进行传胪,所有的考生大约会在三月二十左右进皇宫谢恩,之后再会拜谒文庙,正式成为进士。 至于之后是选授官员,还是继续参加翰林院和文庙的考试,那都是由考生自己来定,对于一个普通士子来说,考完进士之后,科举路基本是告一段落,翰林院只接受应届进士的报名,而文庙则是应届往届一起上,甚至当了官也可以去考。 一甲前三名可以不用被翰林院和文庙的考试所牵绊,只要考中殿试前三名,状元、榜眼和探花,可以自己选择进入文庙或者翰林院。 纪宁在三月十五当日,在赵元容的小院中过夜,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他有些困意时,外面天已经蒙蒙亮。 纪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精神这么好,他心想应该是一晚上看了不少好文章的结果。 他一直等到外面天放亮之后,才踏上回家的路,赵元容没来,纪宁也没到赵元容的绣榻上休息,因为他觉得这是对赵元容的一种不尊敬。 当天他没什么事情,便在家中睡了一上午,到下午日头西斜之后,他才睡醒,起来简单用过一些餐食,才得知上午时候韩玉便送来请柬,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少爷,我们住在这里,不是很危险吗,为什么要把我们的行踪告诉韩公子他们呢?”雨灵有些不解道,“他们这么送信过来,如果被人知道了,是否会威胁到少爷您的安全吗?” 纪宁道:“韩公子和唐公子都是我们的朋友,不会对我们有所不利,这样吧,今日你们在府中小心一些,下午我会早点回来!” 其实在纪宁心中,也对韩玉这么上门来送请柬有些意见,毕竟他之前说了,没什么大事的话不能登门来,免得他的住处泄露给旁人知晓,而韩玉是没有亲自来的,而只是把纪宁的住处说明,让府里的下人来,如果惠王府的人要追查他纪宁的下落,从韩玉身边这些家仆身上入手,其实并不难。 纪宁也感觉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 纪宁出门,到茶楼里见到了韩玉。 此时唐解还没过来,韩玉一见到纪宁,便兴冲冲说关于云舞的事情。 “永宁你还不知晓,这云舞准备在京城连开几场的宴会,听说黑市上将邀请函已经炒到了几十两银子一封,昨日的事情今日就传遍了京城,满京城的人都想再欣赏云舞的舞姿!”韩玉很有兴致说道。 纪宁原本想说自己住处泄露的事情,见韩玉也是无心之失,他也就不再去提。 之后唐解过来,三个老友坐下来喝了茶,闭口不谈之前一天的殿试,好像故意把这事跳过,所谈都是风花雪月的事情,唐解比韩玉更有兴趣,但其实唐解只是想得到云舞的人,至于云舞的表演,他想藏起来自己一个人欣赏。 韩玉笑道:“子谦兄,你可有想过,这云舞背后,必然有大手撑腰,她能行走于天下而不被人所占有,一定是有官府背景的,我们不过只是新科进士,甚至还不是进士,她又怎会看得上眼?” 唐解有些不高兴道:“公台这话,未免有妄自菲薄之嫌,我们如今好歹也算是进士出身,就算她云舞再清高自傲,也总要给我们几分薄面!永宁以为呢?” 纪宁笑着说道:“如果那些当官的也跟子谦兄如此想,恐怕云舞也早就成为某些人的禁脔了!” 这话引起了韩玉的共鸣,在韩玉看来,云舞也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女人,所以韩玉保持很清醒的头脑,他只是想看看,而不想彻底去占有,至于唐解就会贪心一些。 就在几人交谈时,突然楼下有人进来,却是一名模样很娇俏的婢女,但见这婢女走上二楼来,连唐解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这位一定是纪会元了!”婢女受伤拿着一封信,走到纪宁面前,婷婷施礼道。 纪宁微微皱眉,道:“这位姑娘是?” 婢女笑道:“我家小姐让奴婢亲自送两份请柬来,一份请柬,是请纪公子赴宴的,第二份请柬,是请纪公子到小楼单独一叙,探讨一些声乐和歌舞上的事情,还请纪公子一定要赏脸!” 说着,婢女将两份红封的邀请函递上前来。 纪宁却没有去接。 其实他更关心的是,这位不知名的小姐,是从何处得知他在茶楼里,能准确派人找上门来。 韩玉冷声道:“你是谁家的婢女?” “奴婢乃是云舞小姐的婢女,是我家小姐派奴婢来的!”婢女道。 之前韩玉还有些恼火,但在听到云舞的名头之后,他的情绪也有些好转,但他仍旧不解道:“那你家小姐如何知道纪兄现在在此?” “至于这个,奴婢便不知晓了,奴婢只是奉命行事,三位公子,奴婢的邀请函已经送到了,这就回去了!给三位行礼问万福了!” 婢女行礼之后,从茶楼下去。 唐解道:“公台,之前永宁说了有麻烦,需要暂时避居一下,你不会是派人上门了?” 韩玉有些惭愧道:“倒是我不小心,将此事给忽略了!” 603.第603章 狡兔三窟 纪宁没过分去怪责韩玉什么,他也知道韩玉只是无心之失,至于云舞是怎么找上门来的,他只能理解为,是云舞派人跟踪了唐解或者韩玉找过来,跟踪唐解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唐解才刚到,云舞派来送请柬的婢女也到了。 “永宁,你可是真大的面子,看来你在京城的名望不浅啊!”韩玉在把纪宁住处的问题揭过之后,有些感慨说道。 唐解也跟着说道:“永宁连中两元,也有连中三元的可能性,再加上永宁在金陵城时就是有名的才子,江南盛产才子,相信云舞小姐也是想借着跟永宁走的近一些,从永宁这里讨教一些学问上的事情,再是对人宣扬一下跟永宁是朋友,来提高她自己的身价。如果永宁能中状元,她更会有慧眼识珠的美誉!” 纪宁笑了笑道:“事情真有你们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原本想把云舞亲自跟踪他的事情说给唐解和韩玉知晓,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但想来,还不如回去后再换个住处更安全,而且这次换住处,他准备连唐解和韩玉都不告诉,免得云舞派人去问询这二人关于他的住址,而这二人为了“成全”他和云舞,而将他的住处泄露给云舞知晓。 韩玉问道:“永宁,邀请你过去的时间,是在今晚,你是否过去?” 纪宁摇头道:“在下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置,今晚便不过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韩玉有些失望道:“永宁,这么好的接近云舞的机会,你都不把握,实在有些可惜。这云舞身轻如燕,是真正能跳掌上舞的人,这身子骨柔若无骨,如果能咳,当我没说吧!” “公台你也是的,永宁是可能会中状元的,你以为跟我二人一样,能中个三甲进士便已经无欲无求了?这会永宁哪还有太多心情去赴约,你也知道那云舞小姐的目的不是为了献身给永宁,只是想借着永宁的学名来为她自己积累声望,永宁不去也是对的,但之后云舞的飞天舞表演,我们还是应该去欣赏一下的!”唐解道。 纪宁这才知道,原来云舞不但准备了掌上舞的表演,还有飞天舞的表演,说白了就是各种飞天遁地的表演,对于一个轻功卓绝的人来说,这种表演根本不成难事。 纪宁很早便跟唐解和韩玉作别,他要回去准备搬家之事。 他先去崇文门一带,找到了之前一段时间都没怎么联络的林义。 他这次去,也是等于视察自己的生意。 在京城投资了上万两银子之后,生意在林义的主持之下,也是如火如荼地展开了,林义也没辜负纪宁对他的期望,在短短两三个月时间里,就已经拉起一批人手,在崇文门周边混出了名堂,巨鲸帮的帮众数量,已经发展到三百多人。 林义见到纪宁,很是高兴,因为之前纪宁在准备科举,他一直没机会见到纪宁,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自己处置,对于一个见识不多的人来说,很多事都让他焦头烂额。 现在纪宁回来,他基本就可以求助于纪宁,动脑子的事情就不需要他自己来。 “老爷,您来了?要不要给您介绍一下下面的弟兄?”林义迫不及待要把下面的帮众介绍给纪宁认识。 纪宁一摆手道:“不必了,我这次来,就是简单过来看看,再者是不希望你在一些问题上走了歪路,过来给你规正一下。你大致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跟我一说,再是帮我找一处宅院,我准备搬过去!” 林义好奇道:“老爷,您又要搬家?” “没办法,很多事都不能受自己控制,有句话说,狡兔三窟,我在京城还没什么势力,跟你一样没太多的自保能力,所以就只能暂且想办法在京城偏安了!” 纪宁说着,把桌上的账目拿起来看了看,林义虽然自己在算术上不是什么好手,但按照纪宁的要求,巨鲸帮内准备了一个完善的财会体系,如此一来,有什么账目也会记录的清清楚楚,纪宁知道,在最初时间,都是为了求发展,也不会有人觊觎帮会的这点钱财,等以后帮会真正做大做强了以后就不一定了。 到下午,林义亲自带着纪宁去崇文门一带选了住处,纪宁选了一处不大的院子,里面的家具摆设基本都齐全,他准备天黑之后便搬过去。 “林二,别带太多人,就一个你,再加上几个普通的弟兄就可以了,让李陆他们去,别声张!我不想因为搬个家还要大动干戈!”纪宁道。 “是,老爷!” 林义很会办事,纪宁交待给他的事情,他很快就能办好。 到下午时,他带着陈奇和李陆二人,带了两辆马车过去,一辆载人,一辆运东西,把简单的铺盖卷和由纪宁购买的东西都运了过去,当天便完成了搬家。 当天晚上,纪宁、林娟儿和雨灵三人,便入住到新的小院之中。 纪宁原本以为两个小丫头会不太满意,没想到两个小丫头很是开心,因为新的小院这边有一处临近河流的二层小楼,从小楼上可以看到崇文门周围的风景,还有脂粉胡同的灯火点点,两个小丫头坐在二楼上,迎着徐徐的春风,面前摆着瓜果点心,一边叽叽喳喳说完,一边指着远处在交头接耳。 纪宁也坐在二楼上,他趁着心情不错时,准备多写两幅大篆的文字,回头准备年后的一批贩卖。 在纪宁的旧居中,云舞一身黑衣杀了过去,到了门口,也没去敲门,而是直接做了梁上君子,跳到了纪宁的院子中。 她这才知道,原来院子内已经是人去屋空,她四处找寻之后,没找到人,心中很是恼火。 “好不容易才调查到他的居所,本以为能好好教训一下他,就这么被他跑了?我不甘心!”云舞握紧拳头,自言自语道,“这狡猾的狐狸,不肯赴约,那一定是猜到了我的身份,不过我掩藏的那么好,他又是怎么猜到的?哼,不管如何,我一定要你好看!” 604.第604章 平淡之交 三月十七,殿试放榜前最后一天,这天纪宁白天在家中一直在撰写大篆,并未出门,直到临近天黑时,他才拿着自己完成的大篆文字,前去京城的黑市去贩卖,有林义来为他负责牵头搭线,事情便会容易许多,也不需要他去跟那些黑市负责人相见,只等大篆售出之后,他等着去拿银子便可。 无论在金陵城,又或者是在京城,大篆、小篆的出售都是寄卖性质的,这对纪宁来说并不是很公平,因为东西卖不出去的话,他是一文钱都拿不到的,而卖出去后,他也只能分到部分银子,黑市的中间商会把很大一部分利益侵占。 黑市等于是空手套白狼。 但在大永朝,无论是出售大篆还是小篆,都是违法行为,如果朝廷要追究的话,出售之人是要面临被判刑风险的,尽管近年来朝廷已经默认了黑市的存在,甚至黑市跟官府之间还有勾连,但这只能说是一种权财的交易,纪宁不是黑市中人,他也就只能作为一个普通的贩卖之人,遵循既定的游戏规则。 林义对于纪宁能拿出大篆,显得很好奇,但他却也不怀疑纪宁的大篆是偷来抢来的,在他眼中,纪宁是高高在上的读书人,之前就已经是举人,现在更是已经过了会试,很快就是进士老爷,以后无论是当官,还是当文庙中的学士,那都是凌驾于普通人的存在,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所能质疑的。 “老爷,这批东西,您看多久能卖出去?”林义问道。 此时纪宁乘坐着马车,赶车的是林义,纪宁怕事情被人泄露,只是让林义一个人陪同,连陈奇和李陆那边都没安排一起过来。 纪宁道:“身边不缺银子,暂时不用他们急着出售,对于时间也没太大要求,不过料想应该在十天半个月内就会售出吧!” 京城的大篆、小篆市场,基本是小篆市场饱满,而大篆市场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在大篆市场中,一个文字基本就要定价三十两到百两银子之间,跟文字的质量以及文章的质量相关,一篇一二百字的大篆文章,价格也是从几千两银子到几万两银子不等,多数成交价或许不到万两银子,但会有少数的精品,属于无价之宝。 越是太平的年景,大篆小篆的生意越是红火,因为这时代的人都知道这是好东西,可真正能做出这好东西的人少之又少,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时代中,进士都有钱的原因。 一个进士,基本可以用半年或者一年的时间,去完成一篇大篆的祭文,就算质量不佳,也能获得数千两的收入,而在这时代中,银价还是很高的,几千两银子近乎可以购买大宅一所,加上田地上百亩,安心做个地主。 但也并不是所有的进士都能去创造大篆,主要在于创造大篆所消耗的精神力实在巨大,进士们为了自己将来的仕途,必然不能用全心全意去写大篆,经常是写一个字要休息几天甚至成一个月,写完之后做其他事也没什么精神。 连进士都不能去创作的东西,纪宁却可以量产,这也是为何纪宁能赚这笔钱的原因。 这次纪宁准备出售的大篆文章一共有六篇,是他最近所写出来的,也是他经过精挑细选选出来的,他这是用的“饥饿营销”的策略,如果让他敞开去写,写上百篇都没问题,但很多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他不会轻易去破坏市场的规则。 他要用质量取胜,而不是数量。 “老爷,您这就准备回府去?”林义问道。 纪宁想了想道:“暂且还是先不回去了,去一躺东江米巷,把我放下之后,你先可以回去处理事情了,这里有一千两银子,你先拿着安家,多买一些土地。林二,记得,你可千万别走上歧路,要有一颗本心,才能好好做事!” “是,老爷,小人记得了!”林义虚心受教道。 纪宁没有回府,而是去了赵元容的小屋。 他每次去赵元容的小屋,都会感觉别有收获。 这次他到来之后,见到了不少的新书,很显然都是赵元容给他带过来的,但二人并没有在小屋相遇,赵元容跟纪宁之间好像保持了一种默契,我帮你出谋划策,你帮我找一些书籍来看,淡如止水的交情,不需要把这朋友做的轰轰烈烈,也可以做到了解对方的所需所想。 纪宁拿起书来,心想:“以前总是觉得赵元容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现在看她,却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体贴,或许是生在帝王家,也并非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更希望自己做一个普通人吧!” 拿起书本来,纪宁一看便忘记了时间。 很快到了入夜时分,他感觉到腹中饥饿,正要出去随便买点东西吃了再回来继续读书,却是外面传来脚步声。 纪宁没有起身相迎,他知道是赵元容来了,这也好像他自己的家一样,两个人也不需要有多么大的客套。 “纪宁,你果然在!”赵元容进到门里,笑看着纪宁,此时赵元容身穿男装,应该是要去见什么人,她打量纪宁一眼,见纪宁好像漫不经心,她还有些好奇。 纪宁道:“公主这是已经出去见过客人,还是正准备去?” 赵元容笑道:“就不能是为了见你而准备吗?” 纪宁摇头道:“如果是见在下,那就大可不必了!” “纪宁,有时候我觉得你很聪明,甚至是聪明过头了,但我又觉得你说话太直,很容易让人不安,我在你面前就好像没什么秘密一样!”赵元容道,“纪宁,我跟你说过一件事,就是之前你说的关于秦圆圆的事情,之前我已经派人快马去河间府,帮她的货物讨要回来,这会货物差不多也该要送到京城来了。你觉得我是否有必要去见她一次?” 纪宁问道:“公主知道秦圆圆在何处?” “嗯。”赵元容点头道,“我也是才刚知道,过来想看看,能否遇到你,再问问你的意见!” 605.第605章 权谋交易 赵元容要去见秦圆圆,在纪宁看来是没必要操之过急的。 刚帮了人,就想把人收为己用,赵元容在对秦圆圆的问题上似乎很急迫,这从侧面反应了赵元容现在很缺银子,或者说赵元容身边帮手不多势单力孤,需要有人帮她来打理生意上的事情,获得银钱上的供应。 纪宁原本是要回绝赵元容的,但他自己也知道无法再给赵元容提供更多的银两,那还不如直接让赵元容去见秦圆圆,把事情挑明了说。 他自己也想去跟秦圆圆解释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是要避忌惠王对他的追杀,才不得不在京城中屡换住处,而不是为了逃避她秦圆圆。 “好,在下便跟公主同往,如何?”纪宁道。 赵元容欣然道:“纪宁你能跟我去,那是最好不过,今日前去不宜弄出太大的动静,但又怕秦圆圆此人还站在李氏兄妹那边,不得不有所防备!” 纪宁道:“那公主是否准备带侍卫同行?” “正有此意,怕纪宁你觉得不妥,才先跟你商议过,如果你觉得合适,我再带人去!”赵元容用问询的口吻问道。 纪宁很明白,赵元容在这种事上原本是不需要来问他的,一个公主要去哪里,带几个随从,那都是很正常的,但赵元容也怕他这个作为搭桥牵线的人在中间不好做事,因此而怪责,所以才会来问他的意见。 “嗯。”纪宁也点头应允。 赵元容这才彻底释然,道:“那纪宁你与我走一趟,我顺带带你去一下我平日与手下之人接头的地方,这些人将来也可以为你所调遣,她们会帮你完成一些必要的保护工作。如果你要继续躲避惠王刺杀的话,还不如从我这里找几个人,过去日夜保护你!” “不用了!”纪宁笑了笑道,“料想我也只是在言语上得罪了闵善郡主,即便惠王府的人要杀我,杀心也不会很重,在下暂时避一避风头便可,不必大费周章!” 赵元容微微点头,道:“一切还是由你自己来决定!” 赵元容带着纪宁离开了小居所,二人一起步行在东江米巷,这里也是京城临近崇文门一代最繁华的街道。 因为已经到了春天,北方之地开始回暖,京城也开始有夜市,出来摆摊的人也多了,这样的夜市,也只有在京城和金陵这两座南北大都市中才会有,地方上的小城,基本还没到夜晚,街路上就已经没什么人,秉承的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 “纪宁,你觉得将来,自己是否会留在京城之中?”走在路上,赵元容突然问了一句。 二人是以朋友的关系来相处,所以纪宁在行路上也不会去走在赵元容的身前,而是并行,纪宁在面对赵元容时,也会显得很坦然。 纪宁道:“在下如今连进士都还不是,即便是了,多半还是要去考文庙的学士考试,能进去之后,还要听文庙具体的分配赵公子认为在下现在可以回答你这问题吗?” “我现在只是想问你,你自己是否有意留在京城!”赵元容略带羞恼道。 “呃说不好!”纪宁坦诚道,“在下对于在何处,没有多的盼望,即便是金陵城,也感觉融不进去,这京城更是浮华无比,我倒宁愿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心过下半辈子,做一个闲散之人,但我又不想让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所以我宁可先考完科举,再试着当这样一个散人!” 赵元容没好气道:“你这性格,也是没谁了,天下之间像你这样性格坦然的人也不多,我欣赏你,但我不欣赏你这性格。其实,我倒希望你能留在京城,即便你将来是要进文庙,不能在朝廷中与我共事,平时还是可以给我出谋划策!” 纪宁心想:“你这么说是否贪心了一些?你不能提供功名利禄给我,我凭什么要一直帮你?” 或许是赵元容也意识到自己对纪宁的利用有些太多,甚至连银钱方面,最近都是在接受纪宁的接济,她轻叹道:“我也知道对你的期望太高,我虽然是公主,但也没有多少实权在手,我所能给你的,就只有夫妻的承诺,而且我还做不了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会不会不甘心?” 纪宁皱眉打量着赵元容道:“公主何出此言?”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之前是没有成婚生子的打算,因为我认为,在我没有获得权力之前,我是不会去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成婚之后会让我懒惰,而且我的夫家也未必能帮我获得权力。”赵元容道,“我的性格跟你很相似,我不希望被人所压迫,无论是太子,还是五皇子,在我看来都不是君主的最佳人选,与其让他们当上皇帝之后来打压我,我为何不能自己做主一回呢?” 纪宁点头,其实他还是能理解赵元容这心态的。 不甘于任何人之下,连纪宁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本来就是个黑暗的封建社会,不往上爬,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尤其当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很多人在惦念自己要杀自己的时候。 赵元容又道:“但我也是个女人,到了一定的年岁,也希望身边有人能照顾,给我丈夫一样的关怀,与我相敬如宾,在天下之间,能给我这种感觉的人,除了你纪宁之外,也没有旁人了!” “哦。”纪宁应了一声,未予置评,因为他知道赵元容还会说下去。 “纪宁,你很好,但我至少暂时不会嫁给你,我们之间也算不上是夫妻吧,你就当这是一次政治上的交易,你给我的,是权谋上的支持,以及对我如妻子一样的关怀,我给你的,是一个女人的忠贞和身体。呵呵,这恐怕也有点像是权色之间的交易了,随你怎么想。”赵元容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总之,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即便将来我真的能如愿以偿当上皇帝,我也不会公开你我的关系,你我之间恐怕永远都只有夫妻之实,而无夫妻之名!” 606.第606章 爱情观,婚姻观 纪宁以前经常听说,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在这时代,夫妻是很重要的关系,女子出嫁之后一切都归了夫家,以至于丈夫不写休书,女人是不能得自由的,甚至夫家落罪,女人都要跟着被问罪下狱,甚至要被发配为奴。 妻为夫纲,这也是三纲五常中重要的一环。 但现在,赵元容却说只可以给纪宁夫妻之实,而不给纪宁夫妻之名,这会让纪宁感觉到很新奇。 他倒不是想占有赵元容或者怎样,其实他也能理解赵元容这心态,赵元容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她不可能轻易嫁人,因为这将意味着她将会跟夫家绑在一起,夫家那边可未必会支持她当皇帝,没有哪户人家希望娶回来的公主有这样当“乱臣贼子”的野心。 但纪宁却可以容让赵元容,甚至他觉得赵元容所提出的方式,也未尝不可。 纪宁心想:“当初我不会考虑娶怀珠郡主赵元轩,问题就在这里,娶了皇室女,将意味着一辈子只能一夫一妻,即便外面有人,也只能偷偷摸摸,一辈子都只能当个伪君子,不能恣意花丛。我为何不正大光明去娶一些大家闺秀当妻妾,身边既有美女相伴,又能享受生活,不受皇室的条条框框牵绊呢?” 赵元容问道:“纪宁,你还没说自己的意见!” 纪宁笑了笑道:“既然公主都提出来,在下觉得,倒也挺好。” “什么?你能接受这样的婚姻?”赵元容很惊讶道。 “这句话,应该是由在下问公主才是,既然公主以千金之躯都能接受,在下有什么理由回绝呢?只是在下身边还有红颜知己,恐怕无法对公主一心一意,倒是在下的过错!”纪宁坦诚道。 纪宁不想在这里跟赵元容许什么从一而终的誓言,因为他知道,自己对“苏蒹葭”的情,是舍不去的,至于其余的女人,他没有到对“苏蒹葭”那样的偏执,所以他宁可把话挑明,告诉赵元容,我无法一生只对你一个女人负责。 赵元容微微颔首道:“你说的,我能理解,你以前便说及过,你的志向是身边有几位红颜知己伴随,还能在文庙中有所作为。现在你不过是追寻自己的目标而已!” 虽然赵元容在嘴上对纪宁的追求予以肯定,但她还是没直接肯定她自己内心接受。 两个人走在街路上,此时二人之间的相处也会有少许的尴尬。 好在走了不多远,便到了赵元容平日里豢养死士的地方,赵元容正要进去,纪宁一摆手道:“公主,做事还是小心为上,免得被人跟踪,你我还是先在周围绕一绕为好!” “嗯?”赵元容显然没纪宁这样很强力的反侦察头脑,她对于纪宁的举动还不是很理解。 但她又感觉到好奇,只好听从纪宁的吩咐,看纪宁如何去跟可能存在的跟踪之人周旋。 纪宁对赵元容灌输了一些反侦察的知识,赵元容感觉到受益匪浅。 在二人确定没有跟踪之人后,才进入到一户大院中,这大院名义上是一处绣坊,但在绣坊的内部,却藏着一个密室,这是赵元容跟手底下死士联系的地方。 “少主,您”一名女死士,身着黑衣蒙面,身材很是高挑,出现在纪宁和赵元容面前,她原本要对赵元容奏禀事什么事情,但见纪宁在旁边,她不敢多说话。 纪宁笑道:“这位姑娘,久违了!” 赵元容好奇道:“你认识她?” 赵元容惊讶,是因为纪宁连眼前女死士的模样都未曾见过,就这么准确说“久违”,显然纪宁是认识眼前女子的。 “在下曾在金陵城的黑市,见过这位姑娘用二十万两银子竞拍一件东西,当时还与在下有一定的交集,因而识得!”纪宁笑道。 赵元容“哦”一声,虽然她接受了纪宁这说法,但明显她心中感觉到不满,她觉得是自己的属下办事不力,居然会被纪宁识别出手下人的身份。 那女死士也感觉到很羞惭,她只能低着头。 赵元容道:“走,进去说话!” 纪宁和那女死士一起进到密室的内间,里面布置的很简单,好似一个书房,赵元容一摆手道:“你坐!” 纪宁也不客气,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赵元容则在书桌之后坐下。 赵元容对立着的女死士道:“有什么事,直接说便可!” “少主”尽管女死士忌惮纪宁的存在,但她也知道,既然赵元容把纪宁带过来,说明赵元容对纪宁是非常信任的,她是没理由怀疑纪宁身份和目的的。 “让你说就说,推三阻四作何?说完之后,还准备带几个人出去一下,回头你做安排!”赵元容道。 女死士这才行礼道:“少主,刚得到的消息,惠王府在北方招揽了不少的杀手,都已经进入到京城中,准备对朝中一些大臣展开刺杀,您或许也在被刺杀之列!” “哦?皇叔这是要对我下手了?那他也真是自找麻烦,刺杀之事原本就不可能得逞,如此做只会暴露他自己!”赵元容评价了一句,看着纪宁道,“纪宁,你怎么看此事?” 纪宁道:“刺杀之事,应该是惠王要扫除他登基之路上的障碍,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夺宫,必须要有军方之人的支持。另外,惠王也不可能没有兵马,直接在京城作乱,重点还是要防备惠王府的兵马迫近京城吧!” 赵元容想了想道:“纪宁,我怎么觉得,让你去作乱,你比惠王更有思路,甚至能有更好的主见和安排呢?” “公主谬赞了,在下只是想当一个大永朝的顺臣!”纪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们要谋夺皇位,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可以提供参考意见,但想给我扣屎盆子我可不接。 赵元容面色微冷道:“也好,惠王要刺杀朝中大臣,那是他自己算不过来账,这样反而是帮了我的忙。现在重点,是要在朝廷中人面前揭破惠王的阴谋,将他的势力彻底铲除,如此才能让大永朝长治久安!” 607.第607章 查无踪迹 赵元容跟女死士交待事情,完全没避开纪宁,纪宁全程都在旁听。 此时赵元容所关心之事,无非是如何应对惠王的问题,对于崇王那边的事情近乎就没提过,这也让纪宁感觉到,真正的老狐狸不是惠王,在谋反这件事上,看似是由惠王所主导,所推的也是由惠王出来当皇帝,但其实真正在幕后做事的是崇王。 崇王很聪明,让惠王出来当冲锋陷阵的谋反者,而他崇王则可进可退,未必需要出来跟朝廷撕破脸皮,而且在惠王得手的情况下,他崇王也完全可以将惠王取而代之。 “时候不早了,既然已经查到秦圆圆的住处,你安排几个人,随我和纪宁一起去见一下秦圆圆,至于她是否会投诚,另说吧!” 赵元容对于秦圆圆会甘心投诚的事情并不是很放心,也许是得到的太容易了,只是听从纪宁的计策,让人去跟河间府知府交待了几句话,河间府知府将秦圆圆的货物放行,这就要上门招揽,连赵元容也会觉得这事情有些不靠谱。 但赵元容此时很缺少帮手,她除了纪宁,以及手底下的这群女死士之外,近乎没有任何帮手,就连金钱的来源都成问题,成大事必须要有稳定的钱财和人脉基础,这些都是她缺失的,这会她分外重视拉拢门客的事情。 既要拉拢门客,还不能张扬出去,免得崇王、惠王、太子和李氏兄妹对她产生怀疑,赵元容现在也是举步维艰,能有个秦圆圆给她招揽,虽然只是有机会,但她也是要好好把握的。 赵元容点了六名女死士同行,加上纪宁和她自己,一行八人往秦圆圆在京城中暂避的居所方向而去。 纪宁也在想如何去跟秦圆圆说此事,如果交待的不好,很可能秦圆圆会把他投靠文仁公主的事情说出去,到那时,他可能就会陷入险地。 “纪宁,一会我先派人进去试探一下口风,你我都不方便进去,等她出来相见,如何?”赵元容也怕纪宁暴露,所以她不会轻易带纪宁去见秦圆圆,她只是想得到纪宁一些关于如何收拢秦圆圆的建议。 纪宁轻点头道:“一切先遵照公主之意!” “在外面,别称呼我公主了,你我平辈论交,你称呼我赵公子,也容易被人怀疑,不如称呼我文公子如何?”赵元容突然笑道。 纪宁微笑应允。 此时二人已经到了一处看起来很普通的弄巷之外,赵元容对女死士吩咐两句,派一人去知会秦圆圆,而她和纪宁则留在街口的位置等候。 在纪宁等了不多时之后,派出去的女死士突然回来,道:“少主,秦圆圆似乎已经不在了!” “什么?”赵元容脸上露出恼色,“不是让你们盯着?人呢?” 女死士有些尴尬道:“之前还派人紧盯着,但谁知今晚突然人去屋空,里面也是空空如也,属下不敢擅作决定,特地来请示少主!” 赵元容自己也有些意想不到,他看着纪宁,问询道:“纪宁,你怎么看?” 纪宁问那女死士道:“确定是人去屋空?” “是。”女死士的回答很肯定,“进去查看过,里面的人走的似乎很匆忙,留下一地的东西,里面也很杂乱!” 纪宁微微皱眉道:“文公子,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如何?” “这”赵元容似乎对查看秦圆圆居所的事情还有些忌惮,毕竟她是公主,她也不想出现在一些公开的场合,“纪宁你既然如此说,我们一起去看看也可!” 说完,纪宁和赵元容,带着六名女死士一起往秦圆圆之前的居所方向行去。 到居所门口,纪宁便感觉到一股怪异的氛围,周围似乎有某种不太和谐的气息留下,纪宁以他的第六感判断,秦圆圆很可能不是主动搬走的。 “纪宁,看来秦圆圆走的是很急,很多东西都来不及搬走,甚至一个人都没留下!”赵元容与纪宁查看过里面的情况后,带着些许失望道。 在赵元容看来,很可能是秦圆圆意识到自己被人跟踪,才会这么着急离开,这也说明秦圆圆的警惕性很强,而且很可能不容易被招揽。 纪宁却打量着那漆黑的正堂,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许久没说话。 女死士在各处都找寻过,汇总回来,道:“少主,并未发现有人在!” 纪宁道:“去柴房,或者是后院靠近树荫的地方看看,仔细找寻,是否有翻土的痕迹!” 女死士好奇打量着纪宁,赵元容冷声道:“纪宁说的话,你们遵从便可,他说的话,比我管用!” 女死士心头带着疑惑,根据纪宁的吩咐去探查。 赵元容的智慧很高,她问道:“纪宁,你是否发现了什么端倪?” “嗯。”纪宁点头道,“在下怀疑,秦圆圆不是主动离开,而是被人绑架走的!” 赵元容惊讶道:“啊?纪宁你作何有此判断?” 纪宁道:“秦圆圆是一个很谨慎小心的人,如果她发现被人跟踪,即便走,也不会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或者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为的是不留下任何线索,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散落了一地的东西。秦圆圆现在惹的是太子和五皇子,或者是崇王、惠王一派的打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很可能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所掳劫,而那些忠于她的人也可能遇险了!” 赵元容没说什么。 不多时,女死士匆忙回来,她紧张道:“少主,纪先生,在后院内发现几具尸体,是刚被人掩埋的,人死都不久,在柴房中还有打斗过的痕迹,还有一些零星的血迹没来得及收拾!” 赵元容无比佩服道:“纪宁,你果然跟普通人不一样,分析事情准确而精道。现在秦圆圆被人绑架,到底是何人所为?” 纪宁微微摇头道:“此事无从去判断,但最大的可能性,是太子派系的人,我知道有一人最有可能,此人名七娘,是一名女子,手头上有大量的人力物力资源!” 608.第608章 卖了帮数钱 秦圆圆失踪,纪宁暂时没找到什么线索,而且赵元容的处境很尴尬,即便赵元容知道有人绑架了秦圆圆,也要装作不知情,她还不能为此而出面,甚至连这小院中的命案她都要装作不知情。 关于七娘的事情,赵元容不可能不知晓,但她在纪宁面前讳莫如深,很显然,她不想把关于七娘的更多事情如实相告,这也让纪宁第一次感觉到赵元容对他有所遮瞒。 “纪宁,有些事,现在我还不太好对你解释,但你要相信,我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在秦圆圆的问题上,我会马上设法去营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人救出来。”赵元容做出承诺道。 这话,纪宁也就不会太相信了,一旦说赵元容有一件事加以欺瞒,那就会有很多事隐瞒,那他跟赵元容之间的合作,就会难上加难。 但面子上,他还是要给赵元容足够尊重的,纪宁道:“既然文公子有事不说,在下也不勉强,在下会设法营救秦圆圆,今日已经很晚了,在下要先回府去了!” 赵元容想亲自送纪宁回去,路上还有些事商谈,但见纪宁对她态度中带着一些冷漠,她便知道很难让纪宁完全相信她。 赵元容叹道:“纪宁你要回去了吗?我还是派人送你!” “不必了!”纪宁道,“这条路还算好走,而且在下不想被人知晓自己家住何处,文公子,告辞了!” 说完,纪宁便直接离开了小院,赵元容想去解释什么,都没机会。 等纪宁走了之后,赵元容仍旧怅然若失,许久之后,她才回过神,道:“离开这里,无论如何也要追查到秦圆圆的下落,不能让太子的人对秦圆圆做什么!” 女死士不知就里,行礼道:“是,少主!” 纪宁在得知秦圆圆失踪的消息之后,本能意识到是七娘所为,也是他之前所判断的,秦圆圆唯一得罪的人,就是太子,而太子一系负责营商和江湖势力的人,以前是朱楚河,现在便是七娘。 七娘是女人,女人也会有自己小肚鸡肠的时候,当七娘感觉到秦圆圆对她有威胁时,会设法让秦圆圆家破人亡,但若计划不奏效,下一步就会用绑架甚至是暗杀等等手段。 他虽然猜到很可能是七娘所为,但他并不知七娘在京城的势力范围有多大,在不能确定敌人势力大小之时,他也只能从长计议,想办法去查找线索,营救秦圆圆。 当晚,他很晚都没入睡,除了第二日会有殿试的放榜之外,也还因为他之前用特殊的方法去联络了纳兰吹雪,他料想纳兰吹雪很可能会在当晚找过来。 果然,等夜深人静之后,蠢萌美丽的小侠女纳兰吹雪出现在了纪宁所住的小院之内。 跟以前她对待纪宁身边两个小丫头的举动一样,她先过去把两个小丫头的昏睡穴给点了,保证她们在两三个时辰内不会醒来打扰她的好事,这才到书房这边来见纪宁。 “你你让我好找!”纳兰吹雪一见到纪宁,就很生气。 纪宁接连换住处,第一次还告诉过她,之后两次都没跟她说,也是跟她不在京城有关,纳兰吹雪回到京城之后,才发现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连纪宁住在哪都不知晓。 也幸好纪宁之前给她的银子还不少,她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活问题,否则她可能又要重回以前那种“打家劫舍”、风餐露宿的生活方式。 纪宁道:“纳兰姑娘见谅,最近得罪了惠王府,之前惠王府的人已经放过一次火,幸好被我躲开,现在又得罪了一个会武功的女人,她有可能会来追杀我,如此就只能多换几次住所!” 纳兰吹雪不满道:“你才刚到京城,惹来的仇家不少啊!” “不用你提醒!”纪宁的回话也不是有多客气,“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都没跟我说,以合作的角度来说,我倒觉得你做事更不知打分寸!” 纳兰吹雪好像很生气,道:“我是去追查静萱的下落,他很可能是被人绑架,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想回来问问你,结果怎么寻都寻不到你!” 纪宁看着纳兰吹雪那气鼓鼓的模样,心想:“我跟小侠女一直是互利互惠的关系,未曾跟她有过太大的正面冲突,怎么这次见面,倒好像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算了,不讨论这问题,你知道静萱禅师了?”纪宁问道。 纳兰吹雪最后很无奈摇头,这也让她很懊恼,找了半天,最后却没找到静萱,这也意味着这个曾经跟她有过交流的“姐妹”,从此在茫茫人海中下落不明。 纪宁道:“那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想不想听?” “是你中进士的事情吗?”纳兰吹雪道,“我回到京城后,就听说了,但我听说你现在还没中进士,现在只是贡士吧,要等明天放榜之后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纪宁有些无语,小侠女居然眼巴巴来告诫他了。 “不出意外,明日殿试放榜之后,就是进士,但暂时要跟张洪斗,还需要一把外力来推波助澜!”纪宁道。 “呃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外力,什么推波助澜?你能不能把话说的清楚明白一些?”纳兰吹雪追问道。 纪宁道:“我现在有件事情,让你帮忙去办,是去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这个人,是太子一系的人,跟张洪多少还有些联络,甚至张洪手底下的一些生意,都跟此人有关!你能完成这差事吗?” 纳兰吹雪眨眨眼道:“如果是跟报仇有关的,我可以!” 纪宁满意点头道:“那我给你一个大致的方向,你去追寻,找到此人的话,马上回来告诉我,最好在今晚就有结果。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看殿试放榜,我中进士之后,会把这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如何?” “真的?那好,我这就去,明天跟你一起去看放榜!” 蠢萌的小侠女,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纪宁所利用了,简直是被纪宁卖了,还在帮纪宁数钱。 609.第609章 调查失踪案 纳兰吹雪心里很忐忑,她所担心的,不是纪宁中不了一甲进士,而是担心纪宁中不了进士。 或许是她生平得到又失去的东西太多了,她觉得纪宁的进士考的太轻松,简直是自己出去走一趟,回来后就听说纪宁要中进士了,知道纪宁中进士还有变数之后,她所想的是:“纪宁不会真那么不走运,被人从进士榜上落下去吧?” 纪宁自问那篇文章,无论是在成文,还是在避忌上,都没有什么过失,他生平写了那么多文章,他也不信会在这么低级的问题上犯错误。 所以,就算他考不中一甲进士,中个普通进士还是没问题的。 “明日几时放榜?”纳兰吹雪很紧张问道。 “明早你便过来就是了。”纪宁道,“我会早些出去,因为还有两名好友一同中了进士,需要相约一起去看放榜,你方便吧?” 纳兰吹雪皱眉道:“这种时候,就算不方便,我也会很方便,如果你中不了进士,我再找你算账,还说能帮我报仇呢!” 纪宁听这话有些不是滋味,感情我中不中进士,还要对你负责不成? “纳兰姑娘,有些话我们还是说在前头,如果在下中了进士,还帮你报仇之后” 纪宁的话还没说完,纳兰吹雪便打断纪宁的话,道:“那时,我便是你的!” 很干脆的回答,也让纪宁猝不及防。 似乎纳兰吹雪对于这件事想了很久,说出来也很爽利自然,并无拖沓之意。 “那好!在下就等候这一天了!”纪宁抱拳一礼之后,做出送客的姿态。 纳兰吹雪迟疑了一下,还是有些迟疑道:“那你先给我几两银子!” 纪宁大概知道,纳兰吹雪这些天又快没银子了,这位小侠女对于银子的多寡没什么概念,每次都会把身上的银钱花个干净,给她多少她能花多少,可能买个包子吃都能花一二两银子。 “你记得下次问价钱,能一文钱解决的问题,别两文钱解决,更别说是给一钱或者一两银子!”纪宁拿出一个钱袋,道,“里面有些散碎的铜板,还有小银锭,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两银子,我希望最近这几个月,你不要再从我这里拿银子。我们是合作的关系,你可不是我的债主,我不需要每次都把银子送到你手上!” “嗯。”纳兰吹雪接过钱袋,看似很温驯接受了,可当转身要离开时,却不由骂一句:“小气鬼!” 说完纳兰吹雪便从门口出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纪宁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情况,感慨道:“某些人就是没觉悟,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我的债主呢!” 第二日清早,纪宁便起床来。 这次是他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天,这天是殿试放榜的日子,如果能考中进士的话,意味着他从此时文名将跟以前不同,可以获得入朝不拜的资格,更是将来可以从六七品的官员开始做起,或者是进入文庙之中,成为一个见习学士。 “少爷奴婢的头,不知道怎么还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睡的不太好!”雨灵起来后,根本不知昨日被人点了昏睡穴,还在对纪宁抱怨着。 纪宁端起米粥,旁边还有小咸菜,这是他很简单的一餐早饭。 纪宁笑道:“上午多休息吧,虽然才刚搬过来,但这边基本的东西都有,也不用你们过多去收拾,殿试放榜的消息出来后,我会让人回来通知你们!” “啊?少爷不亲自回来啊?”雨灵撅着嘴道。 纪宁道:“若考上进士,总是需要出去多应酬一下,雨灵,你便跟娟儿在家里多休息,下午回来时,可能需要一个简单的祭奠仪式,所需要的东西,之前都有准备,你给张罗布置一下便可!” 雨灵这才感觉到自己还有一定的价值,美滋滋点头道:“哦,知道啦,少爷,您早去早回!” 纪宁从家门中出来,并未见到纳兰吹雪在外等候。 走不多远,便感觉背后似乎有什么人在跟着,等到了街口,后面有人快步上来,纪宁笑着回身看一眼,便见到一身男装的纳兰吹雪立在他身后。 “怎样?调查清楚了?”纪宁问道。 “你说秦圆圆的事情?我去查过了,她并不在你说的地方,但我查到一些端倪,需要详细跟你说吗?”纳兰吹雪问道。 纪宁点头,道:“路上慢慢说!” 现在纪宁要确定,秦圆圆是不是七娘绑架走的,如果不是,是何人,或者是的话,那七娘绑架的目的又何在。 纪宁自问在对秦圆圆的问题上,并不是一定要调查出什么结果,其实他跟秦圆圆之间并无太大的关系,最多是互相欣赏,外加一种政治上的投资,秦圆圆在做事上比较激进,这也是秦圆圆最后被人所利用的原因,现在纪宁在没调查清楚秦圆圆是因何而被绑架的情况下,所能做的,就是找人去调查。 “如此说来,秦圆圆的几个手下,并未离开京城,而她手下的人,也并不知她失踪的消息?” 纪宁在听过纳兰吹雪的调查结果后,意识到一个问题,七娘绑架人的手段过于高明,如果不是他和赵元容碰巧去了一趟秦圆圆隐居的居所,或许一两个月内都没人知道秦圆圆被人绑架,因为秦圆圆本身就在避债中。 纳兰吹雪想了想,道:“秦圆圆真的是被人绑架吗?也许她只是暂时离开,想让人觉得她被人绑架呢?” 纪宁打量纳兰吹雪一眼,心道:“你个蠢萌的小侠女,居然也学精明了,会举一反三了?” “不可能!”纪宁道,“如果她是做出被人绑架的假象,绝对不可能杀人,因为这没意义,而且,她没必要做给我和另一人去看,现在她失踪,说明不是出自她本意,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是她身边之人背叛,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绑架,还有人能欺瞒她的多数手下,说明本身反水的,就是她得力部下!” 610.第610章 金榜(上) 纳兰吹雪跟随纪宁一起去看放榜。 纪宁察觉,纳兰吹雪换上男装的模样,也显得很清秀,就好像一个俊俏的年轻公子,走到哪里都有风采,纪宁也想好了之后如何跟唐解和韩玉介绍纳兰吹雪,说她是个公子,很多人会信,因为纳兰吹雪行走江湖,还有几分易容的经验。 跟会试放榜有所不同,殿试放榜显得平淡的多。 主要因为殿试参与的人数太少,一共才三百人,就算这三百人一人带上三五个家仆,总人数也不会超过两千人,这跟会试参加考试的考生数量就有很大差距,更别说是会试之后,还有很多家属和亲朋好友去查看放榜。 虽然这天真正涉及到殿试放榜的人很少,但在京城中,放榜的氛围还是很重的。 很多商铺也是借殿试这把火,好好做了一下店面宣传,比如说酒楼推出“金榜题名宴”,再比如说茶楼推出“状元茶”,甚至是米行都推出进士买米一斤送半斤的优惠活动。 纪宁带着纳兰吹雪走在街路上,能感受到一个异域时空对于科举的重视,虽然京城之人根本不知道谁会中进士,但他们骨子里尊重读书人,尤其是那些能考上进士为天下所崇拜的读书人。 这可比后世的很多考试要公平和公正的多,至少这是真正的以才说话,而不是拼关系。 到了与唐解和韩玉相约的茶寮内,唐解和韩玉都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们更为关心自己的成绩,虽然他们也知道自己中二甲进士的机会都很渺茫,但他们坚信一条,只要能中进士,哪怕是三甲也是极好的。 纪宁暂时先给唐解和韩玉介绍了纳兰吹雪,只说这是金陵城的一个旧友,唐解和韩玉本身都是读书人,在京城也认识了不少朋友,纪宁认识一两个读书人也没什么稀奇。 “永宁,先不是泼冷水,如果你不中一甲的话,是否铁心要考文庙?之前的翰林试你不参加了?”唐解问道。 纪宁点头道:“在下不准备参加翰林院的考试。” 唐解道:“那我和公台跟你的想法不同,翰林试怎么都要试一下的,我们倒更希望能做的了翰林,毕竟能入朝为官,而且还是显达之官。如果是文庙的试,其实做官几年后再考也无妨,毕竟每届参加文庙试的人太多,以我们的才学也考不上,也就不做强求了!” 从这话中,纪宁便知道唐解和韩玉的目标都是留在朝廷,不准备考文庙试。唐解和韩玉是准备先参加翰林院的庶吉士考试,如果考不中,那就直接接受朝廷的官员选派,他二人的身家都不菲,要花钱找人脉关系运作一下,买个地方的知县来当当,也不会太难。 大永朝的选官制度,说是绝对的公平公正,但在很多时候都是有一定偏颇的,有权有势的人总是能为自家子弟争取到更早的选派资格,想不被这种权贵所左右,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考翰林院,当翰林。 韩玉笑道:“无论如何,先在这里祝纪宁能考上鼎甲,甚至是中状元,来个连中三元,让天下的读书人知道我们江南士子的才华!” 纪宁知道,就算自己连中三元,北方的士子也不会彻底服气,就在于一个南北考试氛围的差异。 他自己也不求考的多好,能中一甲,就直接进文庙不接受进翰林院,如果不中一甲,那就继续考文庙的学士考试。 连路都已经设计好了,他也就没必要再去纠结什么。 只有纳兰吹雪在旁边有些郁闷不解,心想:“你们就这么确定自己能中进士,不怕自己落榜考不中进士?” 上午辰时刚过,几人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礼部那边仍旧没什么消息。 唐解问道:“永宁觉得,今日去何处看放榜要好些?” 纪宁还没回答,韩玉便接话道:“当然是礼部,今天去礼部衙门外看放榜的人又不多,我们过去看放榜,说不定还能认识几个同届的进士,为以后做官或者在文庙供职有所助益!” “好!”纪宁点头,同意了韩玉的建议。 其实也没什么可选择的,虽然文庙那边同时也会放榜,但大多数的考生目标,还是留在朝廷为官,在文庙中虽然能获得不浅的社会地位,但这时代始终是当官的掌握了大量的社会资源和财富,况且当官到中老年之后再去考文庙的人比比皆是,文庙中的退休官员也有很多。 很少有人会直接在考中进士后直接进文庙,在很多人看来,文庙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地方,根本不适合一展所长,适合养老。 几人一起往礼部的方向走,走在路上,便遇到同届的参加考试的考生。 见面之后寒暄几句,也没人过来跟纪宁特别打招呼。 虽然纪宁在会试中是会元,但始终会元不是正式的文名,只是临时的称呼,真正考上状元的人才会为天下人所知,纪宁也没守着会元的名头而沾沾自喜,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更期待的是殿试的放榜。 论金榜,眼下的殿试放榜才是,会试最多算是个预热的榜单。 “永宁,虽然这不是会试放榜了,但为何我心中反而更紧张了呢?”快到礼部大门之外,唐解有些紧张兮兮道。 纪宁没回话,韩玉笑道:“做这种无端的紧张作何?子谦兄,我们不妨做个比试如何?这次你我二人,谁能考中二甲进士,便请另一人,还有永宁到秦楼楚馆去吃喝一顿如何?” 唐解笑道:“仅仅是吃喝吗?” “哈哈!”韩玉笑道,“自然还有别的娱兴节目,就看子谦兄你是否舍得了!” “你怎知是我中二甲?不定是你自己中二甲,这样吧,这次只要我殿试不落榜,便请你二人,这次不去天香楼,那里面的姑娘有多少,基本也看腻了,我们去京城另外几所大的秦楼楚馆,里面有几位头牌花魁,预算一万两银子,如何?”唐解豪迈道。 “不错不错!一言为定!”韩玉好似奸计得逞一般,笑道。 611.第611章 金榜(下) 纪宁心想:“一万两银子,都可以直接选派个知县,甚至何地知县都可以自己选,这么多银子,只有唐解有这样的手笔了!之前唐解直接出手三千两,那是五个人,在天香楼里就可以当土豪,让天香楼上下巴结不已,现在花一万两,更是可以在京城的秦楼楚馆横着走了。” 纳兰吹雪对于金钱多少没太多概念,她还在想一万两银子到底有多少,她觉得,纪宁都可以为了一个柳如是花两万两银子,那一万两实在也就称不上是多少钱了。 几人到了礼部衙门之外,本以为这边不会有多少人,到了才知道礼部衙门之外同样是人山人海。 但这次过来的看放榜的人少,凑热闹的人多,很多人不是抱着祝福的心态来的,而是想看看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或者看看自己不中进士,是哪些“酒囊饭袋”中了进士,从中找朝廷的问题,然后向朝廷检举。 读书人都是不安份的,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学问不如人,这年头有自知之明的人也是极少的。 趁着殿试放榜之前的这段时间,几人也是在一处角落中等候,毕竟前面等放榜的人太多,几人也不想上去太拥堵。 唐解道:“永宁,其实在我看来,如果被朝廷选官,先做地方的学官也是最为合适的,多历练几年,走出来之后,便可以为任地方知府,总好过于从知县慢慢混出头。至于能留在京城,也是好的,但六部的官员比较难选派,到时看永宁你去何处的文庙,我三人相约同往,如何?” 纪宁笑道:“连去哪做官,都能自己选的?” “文庙的选派,自然是无从选择,那边是没有什么缝隙可循的,但朝廷呵呵,总是有一些这样或者那样的漏洞,永宁,这样吧,我和子谦都按照你选派的方向去,我们也不打算留在京城里,毕竟京城的权贵太多,我们还不如到地方去当官。到那时,我们在朝中,我做地方知县,公台做地方学官,你做地方文庙的学士我们好友三人,仍旧可以在地方上齐心协力不是?”韩玉憧憬着之后的前程。 纪宁想了想,微微摇头道:“一切还是随缘吧!” 纪宁不想跟唐解和韩玉在官场上有太多的来往,他既然进入文庙,就是为了避开官场的浮华,只要自己有了身家地位,完成杀张洪的目标之后,就可以安心构筑一下自己的家宅了。 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为他持家的女人,作为他的妻子。 再需要几个貌美如花的妾侍,来作为他生活的点缀,让他可以过上左拥右抱的生活。 至于妾侍的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也不用限制在三妻四妾的框架之内,有美人,必须要收揽到自己的后院之后,养起来自己欣赏着,为此,他必须要有社会地位,在文庙中一步步提升自己的学问和文名,再者,他还需要大批的银钱来保证生活质量,他可以购买大量的田地,当一个举世无双的大地主,可以做一些生意,保证自己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衣食无忧。 他的目标很简单,简单到让人觉得他这是退休之后的生活,但他就是把第二次人生的态度放的如此淡然。 一直到午时,几人还在等候,可惜礼部那边始终没有放榜,似乎在放榜的问题上出现了卡壳的情况。 唐解派小厮上去查看过,而后道:“永宁、公台,看来这次的放榜有些麻烦,礼部那边似乎还未得到朝廷的榜文,之前也听闻,连文庙那边也没更近一步的消息!” 韩玉问道:“可知是如何一回事?” 唐解摇头道:“这就无从得知了,但以目前的情况来分析,殿试的阅卷似乎不像会试阅卷那么容易,毕竟殿试阅卷官的数量摆在那,一份考卷单纯能获得多少的优等,很可能会出现持平的状况,对于排定名次似乎是有一些困扰。一次考试下来,那么多平分的人,就需要最后商定来拟定最后的成绩,最后必然要耽误一些时间!” “真是让人着急啊,眼看科举到了最后一步,却还就拖着了,希望殿试能顺顺利利,如果能中个二甲进士,就算是祖上显灵了!”韩玉道。 在纪宁看来,唐解和韩玉说是对最后的成绩没什么想法了,但为人都有进取之心,岂能一点盼望都没有? 二人在会试中的成绩都不是很差,排在一百三四十名,如果运气好一些,殿试的发挥再好一点,很可能会中个二甲进士的末尾,甚至中一甲进士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比试文章的考试,很容易在一篇文章上得心应手,写的好了,成绩自然好,如果说在场的考生都是奔着三甲进士来的,那殿试也就失去了意义。 “找个茶楼等候,顺带用些午饭!”唐解道。 几人往一处距离礼部有一条街的酒肆方向而去,倒是唐解有准备,提前把位子都订下来了,这才有座位。 在上楼时,纳兰吹雪紧张地拉着纪宁道:“你的进士之位,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哦,那可说不准了!”纪宁笑了笑道。 “哼,如果你中不了进士,怎么帮我报仇?”纳兰吹雪这会有些生气了。 她从来没经历过科举放榜,纪宁发现,她比自己还要紧张,或许是这次自己的进士之位,对纳兰吹雪将来的报仇计划形成了深远的影响,以至于纳兰吹雪处于精神高度紧张道。 几人才刚坐下来,饭菜都还没上来,便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快,放榜了!” 很多考生都在吃饭,听到消息近乎是奔跑着出了街路,往礼部大堂的方向跑。 唐解和韩玉也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站起身来,却发现纪宁这边稳坐钓鱼台,他二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慢些去吧,保持平常心即可!”纪宁道。 “也是。”唐解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两大事,今日若是能金榜题名,那人生也就完美无缺了!” 第612章 不完整的金榜 第612章 不完整的金榜 殿试终于在午时张榜。 虽然到礼部观看放榜的人并不多,但也有千八百人,在张榜一瞬间,还是有不少人前去查看放榜,因为纪宁等人在隔了一条街的酒肆吃饭,当下来时,时间还是有些来不及,并未抢上观放榜的第一波人。 礼部衙门之外,纪宁等人才刚抵达,便已经有消息传出来:“这是什么榜单,居然没有前十名!” 旁边也有人在喊道:“不但没有前十名,还有两人直接被刷下去,没在最后的榜单上,却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倒霉鬼!” 在纪宁等人不知就里的情况下,只能缓步往礼部衙门外挪动,韩玉嘀咕道:“不会真有这么倒霉,居然没在这次殿试的榜单上吧?那以后这二人岂不是连参加会试的资格都没有,一辈子都无法获得进士的文名?” 纪宁没说什么,纳兰吹雪的目光则在打量着纪宁,那目光别有深意,如同在说,那人不会就是你纪宁吧? 唐解道:“现在担心也是徒劳,我们去看过便明白了!” 几人一起到了礼部衙门之前,头一批看放榜的人已经结束了,一共三百名考生,头十名没在上面,而最后两名也没在上面,意思这榜单中一共有二百八十八人,大多数的考生都还在这榜单之上。 等轮到纪宁几人看时,已经没剩下多少人,几人的目光都是从前往后看的。 前十名没有,意味着一甲前三名,以及二甲前七名是不在榜单之列的,唐解和韩玉所关心的是自己是否还在榜单上,如果在,是否能考中二甲进士,而纪宁也只是随便看了看,他没求自己一定在这榜单上,因为在这榜单上,意味着他的殿试其实是发挥“失常”的,毕竟他可是会试的第一名,掉出前十可不是什么好名次。 “永宁找到你自己了?”唐解看了一遍榜单之后,问纪宁道。 韩玉指着榜单道:“我在这,三甲第六名!可惜,可惜啊!” 纪宁目光扫过之后,微微摇头道:“暂且没寻到!” 但几人都在看着韩玉的名次,当见到韩玉是三甲第六名时,虽然说可惜,但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三甲第六名意味着是考中了一百零四名,成绩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纪宁不在榜单上,似乎早就在唐解和韩玉的预料之中了,可唐解不在榜单中,让唐解心中惴惴不安,他自知没到能考进前十名的水平,在这里不曾出现自己的名字,很可能意味着他已经落榜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啊!”唐解再找了一遍,没发现自己的名字,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他很怕自己会落榜。 韩玉道:“子谦兄平日里才学也是不错,为何要如此妄自菲薄呢?公台兄应该跟永宁一样,会中殿试前十吧!” 唐解低着几分自嘲道:“公台,你与我平日里在金陵城,才学还算不错的,虽说不是出类拔萃,平日的文名也不低,但那仅仅是在金陵城,尚且并非江南之地,如今可是跟整个大永朝的才子们同场比试,岂能有这种奢求?而且在下于殿试中所作的这篇文章,似乎比之会试时还要逊色不少,只是为求中规中矩,未曾想莫非是犯了忌讳?” 纪宁不在榜单之上,唐解和韩玉都不是很担心,因为他们觉得纪宁中前十是理所应当的,而唐解不在榜单之上,却是满心惶惶,好像已经落榜了一样。 在韩玉正在劝慰唐解时,纳兰吹雪拉着纪宁的手臂问道:“你怎么也不在上面,你不是说自己一定中的吗?” 纪宁道:“不是说殿试的前十名也不在上面吗?” “可还有末尾的两个人也不在上面,你怎么不说自己是末尾那二人?”纳兰吹雪生气道。 纪宁笑了笑道:“人不应该都是往好的方向看?” 这话说的声音不小,其实他也是说给唐解听的,韩玉也笑道:“是啊,听永宁的,我们往好的方向看,子谦兄中殿试前十,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说不定还能中一甲进士呢!” 唐解无奈道:“多谢你二位说安慰话了,在下对自己的水平还是心知肚明的,没机会就是没机会,怎敢还有这方面的奢求?倒希望永宁能中一甲进士,全当我们不虚此行了!” 因为殿试放榜只进行到一半便停了,前十名和后两名的消息一直没公布,在场之人都不知道情况。 尤其是没在榜单上的人,此时更是人心惶惶没有离开。 这会让他们去吃酒等候也没那心情了。 因为还有人去文庙那边看放榜,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有几人可能会最终落榜,这边几个人互相商议一下,都在揣测是怎么回事。 纪宁并未见到秦枫,而秦枫也的确不在眼前的榜单之上。 除了会试的第二名秦枫不在榜单上之外,另外几个风头正劲的人物也不在上面,包括许江鸣、顾玉明等人也不在。 因为这几人在会试中排名很高,包括他们和纪宁在内,被认为是最后状元、榜眼和探花的有力人选,所以在场之人也都不认为纪宁和这几人会出什么问题。 而唐解则在会试中属于名不见经传的,他自己很担心会被落出最后的殿试榜单。 “子谦,要不这样,你把自己殿试的文章背默出来,我们帮你参详一下如何?”韩玉见唐解太过紧张,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帮他排解。 唐解有些郁闷道:“在这等时候,我哪里还记得自己在殿试中写了什么?唉,如果落榜,我也就认了!” 就在唐解这边心情很糟糕时,突然有人跑过来,传信道:“有消息了,在会试中考了一百七十三名的一名考生,因为父亲过世,所以暂时要守制,被暂时替代,他暂时不会在殿试的榜单中!” 在等候消息的人赶紧问道:“还有一人呢?” 那过来传递消息的人道:“剩下一个就不太清楚了,应该是在殿试中犯禁了吧!” 本来少了一个名额,唐解应该高兴,可在知道最后一人很可能是犯禁时,他反而更担心了。 第613章 残榜 第613章 残榜 京城的江疏楼内,文仁公主赵元容正在见太子的使节,商谈关于一同对付惠王和崇王的事情。 赵元容神色还是很轻松的,只是她还是很记挂纪宁科举的事情,因而他偶尔还是会从江疏楼看出窗外,神色有些迷离。 “公主殿下,下官刚才说的,您可听清楚了?”过来说话的,是太子府的一名门客,本身在朝中也有官位,但只是礼部的一名小吏,太子对此人却是很器重,很多机密的事情都是由此人来完成。 赵元容侧目打量那男子,道:“姜先生,您说的,本宫都听到了。至于对惠王刺杀之事不闻不问,太子此事做的是否太绝了一些?” “绝不绝的,主要还看效果如何!”被称之为姜先生的男子笑道,“其实在太子的计划中,很多不相干的人等,本来就是可以牺牲的。惠王所忌惮之人,何尝不是太子所忌之人?这些人多半都是在朝中不听话,总爱惹麻烦的,如果能把这些人铲除,反倒是帮了太子一个大忙呢!” 赵元容对于太子这种默然不理的态度,十分不接受。 但她也明白,自己没多少政治筹码,她只是在按照纪宁的吩咐,跟太子“狼狈为奸”,这是她暂时求存的唯一方法,如果想将来可以登基为帝,必须要暂时依附于太子,将惠王、崇王以及五皇子都打压之后,才是她趁势崛起的机会。 赵元容心想:“我现在就是要隐忍,发展自己的势力,可惜现在第一步就很不顺,秦圆圆现在被人绑架,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所为!” 姜先生再道:“公主殿下,太子准备在本届进士中,招揽几人所用,到时也可以调遣几人归公主殿下调遣!” “不必了!”赵元容听到此话,心中其实最担心的是纪宁被太子所招揽,她感觉到纪宁对她也有一定的防备,尤其是秦圆圆的事情,让二人之间出现了一定的嫌隙,“本宫只是想铲除惠王和崇王两只老狐狸,维护皇嗣传承,至于平日里做事,也无须什么手下,倒让太子多担心了!回去跟太子说,这次的事情,他有什么要调遣的,尽管对本宫说,本宫绝不会推三阻四,但他也别来干涉本宫的事情!” 赵元容在太子的使节面前,保持了声色,也是想保证自己的生活不被更多的打扰。 姜先生行礼之后,匆忙离开。 赵元容则立在江疏楼二楼的窗口位置,看着不远处文庙的方向,她这会已经很想去看看放榜的情况了。 “少主,情况已经查明了!”一名女死士,身着斗篷,带着斗笠,以黑纱蒙面,出现在赵元容身后。 “哦?殿试已经放榜了?那纪宁是何名次?”这才是赵元容最关心的问题,她很想知道纪宁在这次的殿试中发挥如何。 女死士道:“回少主,殿试虽然放榜,但只放出了第十一名到第二百九十八名的情况,至于前十名,还有两名落选贡士的名讳,并未提及。纪公子并不在已发布的榜单之上!” “料想也是了!”赵元容轻叹道,“纪宁的才学,在会试中便被人称颂,那时他获得会元,可以说是出类拔萃未有任何的争议。现在到了殿试,料想不中状元,也应该在榜眼或者探花,朝廷那些老臣,或许会对他有所为难,尤其是尚书省的那些人” 女死士道:“少主,用不用再派人去打探清楚?” “不必了吧,殿试的成绩,稍晚时候肯定会有人奏禀过来,你先去帮我做一件事,这件事乃是重中之重,必须要马上调查清楚秦圆圆的事,我花了那么大力气去拉拢的女人,如果就这么被人捷足先登,那可就是我失策了。而且,如果我不能招揽到秦圆圆,很可能也无法得到纪宁的完全信任,这件事如果做不好,你们也没脸面再在本宫面前做事!”赵元容厉声道。 “是,少主!”女死士领命之后,匆忙而去。 殿试的放榜,到一半便停止了。 几人在礼部衙门外等了有一个时辰,礼部还是没有继续放榜的意思,最后连唐解都有些气馁了。 唐解道:“永宁、公台,你我二人先随我去就近的茶楼歇歇脚,这会周围的茶楼应该是没什么人了!” 纪宁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也的确,除了极少数的考生还不知道自己的成绩之外,大多数的考生都已经知道自己的具体名次,无论是二甲还是三甲,总归都是个进士,对这些人来说,回头还会有翰林院的考试,大多数的考生都会参加。 翰林院的庶吉士,一届才录取二三十人,机会难得,进入翰林院,要比直接委派官员更为直接。 到了就近的茶楼内,里面基本已经空空荡荡,但到二楼之后,发现靠窗还是没位子。 “掌柜的,帮忙活动一下,这里是十两银子!”唐解这会也很慷慨,他知道主要是因为自己耽误了纪宁和韩玉的时间,也让二人替他担心,所以还是让掌柜跟那边的客人说了说,给让了个靠窗的位子等候消息。 自始至终,纳兰吹雪都好像个木头人一样,纪宁到哪她到哪,到茶楼也是坐在纪宁身旁不说话。 韩玉安慰道:“子谦不必太挂怀,这么多士子,怎会落选呢?其实应该先祝贺你,跟永宁一样中了殿试前十呢!” 唐解苦笑道:“虽然知道公台你是在安慰我,但听起来还是有几分像是在讽刺。” “哪里哪里,实话实说!”韩玉道。 便在此时,一人走上茶楼来,这人走路之间都很有风采,加上他年岁不大,上楼之后也是让人多瞩目两眼的。纪宁认得此人,正是之前在殿试排次中,排在他身后,会试名列第三名的许江鸣。 “这不是永宁兄吗?”许江鸣走上楼梯,见到纪宁,好似很热情,亲自走过来打招呼。 纪宁倒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站起身行礼道:“东鹤贤弟,久违了!” 你不是称呼我兄吗,那我就称呼你弟,是你自己让我占便宜的,跟我无关! 第614章 对赌状元 第614章 对赌状元 许江鸣可说是风流才子的代表,他在会试中名列第三,仅次于纪宁和秦枫,他自然不甘心。 这次金榜题名,单单没有前十名,许江鸣、秦枫、顾玉明和纪宁四人,都不在榜单之上,说明这四人很可能同时考中前十名,在一甲甚至是状元之位的争夺上,还是很激烈的,许江鸣也知道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在会试中近乎是毫无争议夺魁的纪宁,换了别人,也没资格跟他这样相争。 以至于许江鸣有些目中无人,似乎就没见到旁边还有韩玉和唐解。 许江鸣听到纪宁的称呼,笑道:“听闻永宁兄在金陵之地并不受士子们的推崇,以至于在永宁兄你考中解元之后,很多人还抱有非议之声,不知可有此事?” 韩玉有些不满道:“许东鹤,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永宁在乡试中的成绩来的不正当?” “那是你说的,在下可未曾说过!”许江鸣笑道,“永宁兄可以在会试中取得会元,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才学,如果这还要被人怀疑的话,那怀疑永宁兄才学的人可就真的该称该死了!” 唐解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在下没别的意思!”许江鸣道,“虽然才学之上,本就无高低之分,只在于主考官对于考生文章的欣赏,但在下也一向不认为自己的才学会屈居人下,纪永宁,你可以在会试中成绩列在在下之上,在下心有不服,那就不妨做出比试,看看谁能在本次的殿试中一榜高中状元!” 许江鸣是非常有名的才子,而且是少年得志,论声名,他要比纪宁都高。 而且许江鸣不是那种喜欢沽名钓誉之人,他是有真才实学的,以前也很少会去跟人斤斤计较,这次主动来跟纪宁约战,这也说明许江鸣对于会试的失败耿耿于怀。纪宁心想:“许江鸣在殿试中的文章一定写的不错,才让他有这样的自信来跟我叫板!” 许江鸣见纪宁不说话,笑了笑道:“怎么,纪宁你不敢应赌约吗?” “赌约可以!”纪宁也没回避,直接道,“不知道赌注是何?” 唐解和韩玉给纪宁打眼色,在他二人看来,这许江鸣很可能是提前得知了关于殿试最后成绩的一些事,这才会出来跟纪宁叫板,纪宁输的可能性很高。 而且以唐解和韩玉之前对秦枫等人的了解,这些自视甚高的读书人,对于旁人还是非常苛刻的,提出的赌注内容,一定是非常有损颜面的事情。 但许江鸣似乎就是不遵循常理的一个人,他道:“至于赌注嘛,之前在下也未曾想过,但现在也想好了,不妨就以一篇祭文为赌注,如何?” 唐解没好气道:“什么祭文为赌注,这算什么东西?” 韩玉也很是不理解,哪里有拿一篇祭文作为赌注内容的。 纪宁却感觉到许江鸣的这一招很高明。纪宁心想:“用祭文来做赌注,意思就是输的一方,要给赢的一方写一篇祭文,那即便是输的一方,还是有机会在祭文上做的很好,让人通过传播这种事,来体现出他的才学和水平。这也算是非常公平合理的一种赌注方式了!” 之前纪宁也很不喜欢许江鸣这样咋咋呼呼的读书人,但现在他听许江鸣赌注内容,他反而有点欣赏许江鸣。 毕竟这许江鸣自始至终没去害过人,就算有点自视甚高,那也是读书人的一股傲骨。 “好,那便一言为定!”纪宁点头道。 许江鸣笑道:“那在下就先去礼部衙门外恭候了,希望永宁兄你不要赖账!” 说完,许江鸣先行往礼部衙门之外而去,纪宁则留在茶楼内,继续跟唐解和韩玉饮茶。 人一走,唐解道:“永宁,你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计较?” “有个赌约,也当是活跃一下气氛吧!又不是输宅子输田地的,只需要平心而为便可!”纪宁笑道。 “也就是你不在意这种事,换做我,肯定不答应!”韩玉在旁边说道,“你想那许江鸣,之前祭文写的很好,旁人都说,如果以祭文为科举题目,他一定中状元,结果他现在就要拿祭文来做赌注,很可能到永宁你输了,再在祭文上加以奚落。这种也算是小人了!” 纪宁笑道:“公台兄怎确定在下就一定输了呢?” 韩玉一怔,随即哑然失笑,随即拿起茶杯道:“永宁说的对,是在下失言了,永宁这次的比试可未必会输呢!” 几人在茶楼内继续等候,不多时,却见茶楼上来一人。 这人,却说在场几人中,除了纳兰吹雪之外都认识,只是除了纪宁之外,唐解和韩玉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 “赵公子?”唐解起身相迎道。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赵元容,她走到桌前,先看了纪宁一眼,又打量着跟她打招呼的唐解,道:“阁下是?” 唐解笑道:“赵公子可是贵人多忘事啊,当日在京城诗会时,不是在崇王士子身边曾见过?” “嗯?”赵元容仔细一回忆,还真见过唐解和韩玉等人跟纪宁在一起,只是当时她有事在身,并未久留。 纪宁走上前道:“子谦可能是认错人了,这位是文公子!” 唐解想了想,又不敢肯定自己所记得的是确切的,惭愧一笑道:“那文公子,抱歉了!” “没事!你就是唐子谦吧?永宁曾多次提到你,说你的才学是极好的!”赵元容随口恭维道。 唐解有些惊讶,看着纪宁,却又有些惭愧,道:“在下的才学,跟永宁一比,那简直是星辰面对皓月,不敢当此恭维!” 韩玉却在旁笑道:“子谦兄过谦了,我看你这次必定中殿试前十!” 赵元容坐下来,她的目光落在旁边一直不做声的纳兰吹雪身上,她在等纪宁介绍,但纪宁却并没有打算介绍纳兰吹雪的意思。 “永宁,我才刚过来,你的成绩如何?可是考上状元?”赵元容很关切问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本届金榜有些古怪,殿试前十始终未能公布,可能其中另有因由。在下还不在金榜之列!” 第615章 状元及第 金榜题名,本应该一同公布,而不会形成现在这样空缺了前十名的状况。 赵元容笑道:“纪宁,在下听闻了一些传闻,你是否要听听?” 不但纪宁好奇,连唐解和韩玉也用好奇的目光在打量着赵元容。 赵元容笑道:“在昨日的殿试阅卷中,听闻有六名考生的考卷,得到了总共十七名主考官的欣赏,你猜都是哪些人?” “六名考生?”纪宁有些好奇,他看着赵元容,不太明白赵元容说出这段秘辛的原因。 唐解问道:“文公子,您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赵元容笑而不语,纪宁一抬手,打断了唐解的问题,道:“文公子,据在下所知,朝廷和文庙,本次所派出的殿试阅卷官的数量,是二十四位,得十七位阅卷官的欣赏,这又意味着什么?” “那纪宁你可知道,现在朝中派系纷争严重?在历次的殿试阅卷中,能得到十七名主考官的赏识,近乎都是可以中状元的”赵元容道。 唐解和韩玉想说什么,但他们跟赵元容之间毕竟不熟,而且他们并不知道一个看起来文绉绉的公子,怎么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 纪宁道:“那文公子的意思,这这六名贡士,得到了十七名主考官的赏识,并未名列在状元之列?” 赵元容笑着点点头,道:“被你说对了,在下听闻,本次殿试中,又是有一人的考卷,当之无愧,一共在二十四名阅卷官中,得到了二十二名阅卷官欣赏,被点了状元,其下是十九和十八名阅卷官欣赏,是为榜眼和探花。在这三个位子,已经定下的大前提之下,却还有七人的位子尚未定下,一次空出九个位子,明显有些不妥,所以这才空出十人!” 纪宁微微点头。 如果是旁人对他说了这些,他也不会相信,因为这种事太机密了,旁人是不可能知晓的。 但文仁公主是什么身份,她说出来,还是有足够信服力的,连纪宁都觉得,赵元容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过来跟他开玩笑。 唐解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位文公子,您是如何知道如此详细的?” 赵元容笑道:“只是偶尔听闻,过来跟纪公子打个招呼而已。相信再用不了多久,殿试就会放榜,诸位还是稍候为好,在下还有些事情,纪公子,如果成绩最后公布之后,在下会准备好薄酒,与你对饮一番,如何?” 赵元容的话,也算是一种邀请了。 原本唐解和韩玉还邀请纪宁当晚去京城的秦楼楚馆去赴宴,而且定下了要花一万两银子的目标,这边是赵元容的邀请,而且还是单独邀请,这让纪宁感觉到两边不太好取舍。 纪宁微微点头道:“等金榜公布之后,在下会赴约的!” “好!”赵元容点头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多做等候了,告辞!” 赵元容站起身来,正要下楼,却听外面有人喊道:“张榜了,张榜了!” 一句话,就把残留在礼部衙门之前的所有人的心思给调动起来,所有人都想知道,到底最后这十个空缺的位子,是给谁准备的。 赵元容见纪宁和唐解等人都站起身来准备出去看放榜,笑道:“原本要先回去了,但既然已经张榜,就随你们一同去看看,纪宁,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欢迎之至!”纪宁点头,这才与赵元容、唐解、韩玉、纳兰吹雪四人一同下楼而去。 之前礼部张榜之后,很多知道自己成绩的考生,已经回去等传报之喜。 因为第二天早晨,还有到皇宫去传胪大典,参加大典所要穿的进士服,也需要在当天去礼部取用,至于之前的文士服,也需要交还给礼部衙门,当天每个人要做的事情很多。 但在金榜残榜公布之后,还是有不少人出来看放榜,毕竟很多凑热闹的人,最关心的其实还是一甲前三名是谁。 唐解在往张榜处走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快走不动路了,他带着几分担心,道:“永宁,若然我落榜,将来便只能做一名举人,希望你和公台兄能多扶持一些!” 纪宁道:“子谦兄不用太过担心,以你的才学,怎么也不至于落榜的!” “唉!论才学,当然不会落榜,但落榜之人,毕竟是犯了禁忌之人,必然是文章上出了问题!”唐解道。 赵元容有些惊讶道:“这位唐兄台也不在榜单之列吗?哈哈。” 唐解虽然自知可能落榜,但也没想到赵元容会“嘲笑”他。 韩玉有些不满道:“文公子,你这笑,是何意?” 赵元容笑道:“几位莫要误会,其实在下听闻了一些事情,却说是两位考生,一名因为丁忧,暂时被搁置了功名,会补在下一集之上,而另一人,则是因为遇到一些意外,在京城刚过世,这才令本次会试中少了二人!” “你说什么?”唐解惊讶不已,他们自己都没听说的消息,居然这个文公子什么都知道。 赵元容道:“至于唐兄是否相信,那只等时间来证明,这说明唐兄至少是中了殿试前十的,先恭喜一声了!” 之前唐解还一直以为自己落榜,到此时,他仍旧将信将疑,想相信,又怕最后是一场空,患得患失。 便在此时,有先看过放榜的人过来,显然是认识纪宁和唐解,上来便笑着打招呼道:“这不是金陵府的纪永宁吗?恭喜恭喜,纪兄高中状元啊!这位是唐子谦吧?二甲第三名,同样是恭喜啊!” 纪宁这边没觉得怎样,唐解的心却在不争气乱跳,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韩玉一把抓着那人,问道:“兄台没开玩笑吧?” 那人莫名其妙道:“这有何好开玩笑的,榜单便在那边,自己过去看便知了!” 这次不用纪宁等人引路,唐解已经冲开人群,直接往榜单之下冲了过去,那边的衙差还在维持秩序,但见一名公子急冲冲上来,正要劝他慢一些,但已经来不及,唐解已经冲到了张榜的告示牌之下。 “哈哈,果然是二甲第三名!永宁,你是状元及第!”唐解的声音传来后,再没人怀疑是有人开玩笑。 第616章 意外之喜 纪宁是会试会元,虽说考中状元是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内,但也稍显意外,连纪宁自己都没奢求自己要中什么状元,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在最后的殿试中,考中三甲,从而避开文庙的学士考试直进文庙。? ? ? 当唐解兴冲冲回来,扯着纪宁上前看到榜文,但见在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的栏中,赫然写着纪宁的名字,至于纪宁之后,还有小小的注释,是金陵人,有祖上三代的考籍,以证明在榜单中所列的纪宁,就是纪宁本人。 韩玉欣然恭贺道:“恭喜永宁,高中状元,可喜可贺!” 纪宁脸上也露出自然的笑容,他自己考中状元,到底是件很欣喜的事情,他不需要去避讳什么,也不需要在几位好友面前摆样子。 纪宁抱拳相谢,一旁的赵元容也恭贺道:“纪宁,恭喜了,一榜得中状元,还是最近几届以来,第一次有过二十位殿试阅卷官欣赏一个人的文章和才华,如果你留在朝中,必然有所为!” “多谢文公子了!”纪宁道。 赵元容续道:“在下的确要离开了,不知今日之约” 纪宁道:“有时间一定前去,先送别文公子!” 赵元容微笑点头,看起来纪宁中状元,她也很开心,等她转身离开之后,韩玉和唐解都赶紧过来再次恭喜,就连旁边认识的不认识的考生,也都过来跟纪宁打招呼恭贺。 “子谦兄,你自己之前还在担心,看看,现在不跟永宁一样名列在殿试前十名?”韩玉脸上突然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神色,道,“倒是那姓秦的,可是落于永宁和子谦你之后,列于二甲第七名!” 二甲第七名,也就是殿试的第十名,按照之前赵元容的说法,之所以殿试的成绩会延后公布,完全是因为二甲第一名到第六名,这六个人都是拿了十七名殿试阅卷官的赏识,于是才有了后面的阅卷官争议,最后才拟定了前十名的排次。而二甲第七名的秦枫,显然不在争议之列,等于是从开始,秦枫就没机会名列在殿试的前九名。 纪宁之前扫了殿试前几名的榜单一眼,马上便看见几个他所想看到的人。 他是状元,而榜眼却出人意表的是顾玉明,至于之前跟他要对赌状元的许江鸣,则名列探花。许江鸣跟会试的成绩一样,仍旧是第三名。 而在殿试前十名中所杀出的黑马,也只有唐解一人,其余都是在会试中排名相对靠前的,这也说明,考生在会试和殿试的水平挥基本相当,就连秦枫从会试第二名降到殿试第十名,也算是正常挥,八个名次也算是小幅度的移动。 至于纪宁,在会试中得会元是当之无愧,而殿试得状元,在赵元容的说法之中,也同样是当之无愧。 “恭喜了,永宁兄!”许江鸣显得很有风度,带着家仆和几名好友过来跟纪宁道贺,同时也将之前的赌约内容重提,“在下按照之前的赌约,是输了,没想到还是永宁你技高一筹,祭文,过几天会亲自送往府上!或者见面时,送到你的手中!” 纪宁本想说不必了,但料想这样说是有点不给许江鸣面子,便也就点头应允了。 虽然许江鸣只是中了探花,但看样子他心情还不错,没有因为不中状元而感觉到可惜。 等许江鸣离开之后,韩玉没好气道:“这样的才子,最是心高气傲,看他的样子,中个探花便沾沾自喜了!” 唐解这会很洒脱,笑道:“公台,我们别去跟许东鹤一般见识了,咱先想想今晚去何处庆祝才是。哈哈,在下中了二甲第七名,按照之前的赌约,在下应该拿出一万两银子来,好好宴请一下两位!” 很显然,唐解在殿试之后显得很兴奋。 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兴奋,原本唐解很怕自己落榜,在赵元容说出落榜两名考生是因为个人问题而落榜时,他还不信,现在等见到真正的结果,而他的成绩又非常好,这让他很是激动。 虽然二甲第一名和二甲第九十五名都名列在二甲之列,看似没区别,但在朝廷选派官员时,就是要按照殿试的成绩来论,同时有几个官缺时,就是要让殿试排名靠前的去增补,原本唐解就不缺银钱,这下他考的名次又非常好,唐解很有可能会留在朝廷六部为官,现在他甚至可以考虑考进翰林院的问题。 之前唐解是不敢去想考翰林的问题,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才学一般,没机会,但现在殿试中他名列前十,在考翰林上就会很有自信,他心中也就多了几分期待。 韩玉笑道:“子谦兄,你莫非忘了,永宁是答应了那位文公子,要去赴宴的!” 唐解这才想起赵元容,问道:“永宁,之前一直没听你介绍,这文公子到底是何来头?他为何对朝中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甚至连殿试的事情都了若指掌,这样的朋友,应该早点让我们认识啊!” “有些事”纪宁斟酌了一下词句,道,“不太好跟两位解释,这位文公子做事很低调,我也是无意中认识,只是在一处小院中跟她饮酒,也未曾多聊,或许只是萍水之交吧!” 唐解有些羡慕道:“永宁的才学高,所以能认识这样的有能有才之人,实在让人钦佩,不如今晚将这位文公子一起请上,我们四人去秦楼楚馆如何?在下愿意再多出五千两,得直接两万两银子,我们四人不醉无归!” 纪宁道:“还是不妥,这位文公子,似乎并不会接受这样的邀请!” 韩玉也道:“子谦,你也有些操之过急了吧,今天的事情可不少呢,一会还要回去接待报喜的人,我们还要回礼部来换进士服,永宁更是要穿状元的大红袍,明早更是要一早起来面圣,何不等明晚?让今晚永宁去赴这位文公子的约,也算是永宁言而有信,同时让永宁对文公子邀请一下,如果文公子接受,那明晚我们四人同行正是最好机会!” 第617章 纪宁很忙 唐解中了殿试第七名,二甲第四名,比纪宁这个中状元的都要高兴,他简直都快到了乐极生悲的地步,突然之间就能中二甲进士,还是二甲非常靠前的名次,这让他兴奋异常。 韩玉也很开心,相对来说,只有纳兰吹雪整个人显得有些迷糊。 虽然她现在已经确定纪宁是中进士了,但她还不太明白中状元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比中进士更优厚的待遇,她还是不太明白。 所以纳兰吹雪也只能跟在纪宁身后,有些话她想问,但无法问出口。 在找到一家酒肆坐下之后,他马上让小二找了状元红酒上来,亲自为纪宁斟满,道:“永宁,这次有你在身边,我等几人在科举之路上也分外平顺,这功应该归于你!” 纪宁赶紧推辞道:“同是来考状元,哪里有什么功之言,子谦兄能在殿试中考取二甲第七名,在在下看来,还应该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争取在之后的翰林院庶吉士考试中,有更好的挥!” “想太多了,想太多了,能中二甲第四名,已经是祖上修来的福气,不敢再奢求了!”唐解笑了笑道,“永宁,明晚这次的宴席,你可非赴约不可,上次在天香楼内,结果因为那珠儿姑娘的事情,让你未能尽兴,这次说什么也会为你准备好最好的姑娘,准备最醇美的好酒,就等着你醉里挑灯望佳人,哈哈,永宁,这京城之中即便有再好的姑娘,那也是为你这样的状元郎所准备的!到时候,只要报上你的大名,恐怕那些姑娘都会往你身边靠呢!” 说完了中状元的事情,在唐解和韩玉这样的士子心中,自然就要提一下风花雪月的事情。 在京城的秦楼楚馆中,自然有大好的姑娘,很多秦楼楚馆内都有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但也会有一些特例,至于唐解要拿出两万两银子来专心享乐,那基本是京城所有的姑娘都要拜倒,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纪宁对于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并不太关心,他道:“子谦兄还是早些回去,先将报喜的人打了,下午还要回礼部来领取进士服,不得耽误了时候。今日便不与二位小聚,这杯酒之后,先行告辞!” 纪宁下午要做的事情不少,他要往之前在居所中所报的客栈内,去接待一下报喜的衙差,再去礼部交换一下进士服,最后还要去赴赵元容的约,他自己也感觉自己很忙。 如果在客栈中还有什么人想跟他熟络一下,拜访他这个状元郎,那他就真的是没什么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唐解和韩玉也理解纪宁,毕竟他们自己也是新科进士,三人出来,一起向东往崇文门方向走,纪宁所挂靠的客栈是距离礼部衙门最近的地方,还没到地方,便见客栈外面围拢了大批的人,都在等着给纪宁报喜。 “恭喜了,纪解元、纪会元、纪状元,您可是连中三元啊,成为我大永朝屈一指的状元公,您将来在朝廷必然是封侯拜相,我等要仰仗您呢” “状元公,您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哪” “纪公子仪表堂堂,可是有妻房,鄙人有小女年方二八” “状元公,这是我们为您所铸造的牌匾,您给看看” “状元状元,我要当状元” 当纪宁到了客栈之后,整个客栈内已经轰动成一片,甚至客栈的掌柜也给纪宁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就等着纪宁回来,给他题个匾额,这客栈掌柜也很聪明,知道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纪宁是什么人,是状元,原本纪宁就不住在他的客栈里了,如果不趁现在让纪宁题名,那以后再没什么机会,纪宁见了他也不会认识他。 纪宁被人簇拥着到里面,本来唐解和韩玉还说要回去打理自己那边的报喜之人,但见纪宁这边的架势,他们要帮忙打点,暂时是走不了了! “永宁,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兑换了一些银钱,给来道喜的人一点赏钱,那是足够了!”唐解对于打点一些场面事上,做的很专业,他很懂得如何做这些门面功夫。 至于韩玉那边,因为他带出来的杂役很多,这些杂役临时可以充当帮手,帮纪宁归置一下客栈内外之人的秩序。 一番喧闹之后,终于才把衙门那边的人打了,但来拜访的学子,却一时无法打。 纪宁中了状元,等于是为南方士子争光,很多人来给纪宁道喜,为的是能跟纪宁攀攀关系,为以后在仕途上有所作为而铺垫,最好还能让纪宁记住名字,以后纪宁飞黄腾达了,还能提拔他们一手。 “永宁兄,在下其实早就想来拜访你了,这不是没机会吗?在下一点小小薄礼,还请笑纳” 来的人,基本都这腔调,他们来拜访,如果一点礼物都不带,纪宁是很难记住他们的。 带的礼物也都很有讲究,必须要小而精的,最好是在十两银子以上,还不能太大,让人觉得自己有攀附纪宁之嫌,而且要在说话时留有余地,即便纪宁不接受他们的礼物,他们也可进可退。 纪宁自己出来,也没带什么人手,在应付上自然是有些麻烦的,毕竟要注意这些人前来的目的,要防止有人混在人群中浑水摸鱼,尤其还要防备惠王府的人趁机对他不利。 唐解和韩玉也在,问题就好办多了,唐解和韩玉赶紧从家里那边调遣了不少人过来,专门维持秩序,到后面,让纪宁先上二楼,来拜访的人一律上楼见,没有拜帖的不见,礼金少于二两的不见! 即便能上楼拜访纪宁,最多也只是说两句话就结束,纪宁很忙,有下一波人要见。 一个多时辰之后,纪宁才大致将客人都打了。 到最后,纪宁现,这次自己中了状元,非但没在赏钱上花销出去,反而在见客礼金上,还有净赚,虽然一次也只有几十两银子,但这已经算是不小的数目,足够几人出去喝几顿酒。 第618章 李秀儿的神伤 纪宁在客栈内,所见的客人很多,他甚至都不会记见了谁,因为见不见谁都无关紧要,他毕竟不准备留在朝中为官,而是要去文庙。 ? 当朝官,需要互相关照的地方很多,但去文庙,势力划分不像朝官这么明显,他去了文庙,也是从最底层的见习学士做起,旁人想进文庙的难度也很大。 如果他把自己要进入文庙的事情跟天下人一张扬,绝对没人愿意到他这里来巴结他,这就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来见他的人也不是多崇拜他,而只是为自己筹谋未来罢了! 纪宁领了自己的喜报,见了宾客,唐解和韩玉二人这才离去。 既然唐解和韩玉帮他完成了接待宾客的事情,礼尚往来,他也需要过去帮忙应承一下。 虽然唐解中了二甲第四名,但显然他那边也没什么宾客来拜访,只有几名金陵城的故交过来,他们的主要目的还不是为了见唐解,是为了跟新科状元纪宁打招呼。 人情冷暖,唐解也不勉强,他自己中了二甲第四名已经很满足,也不苛求能得到别人更多的尊敬,他原本是对翰林院的考试没什么期待的,但随着他自己中了二甲第四名,他必然是要参加殿试考试的。 之后,纪宁、唐解和韩玉三人,会去礼部那边领第二日入朝朝觐所需要穿的进士服。 殿试是由皇帝来主持的考试,殿试公布成绩也会走一个天子门生的流程,所有的进士在第二日都会去参加皇宫的典礼,那时纪宁作为状元,将会领班所有的进士,前去朝见皇帝。 在京城内,关心纪宁在殿试中成绩的人有很多,但其中多数都是女子。 纳兰吹雪和赵元容作为纪宁考中状元的直接见证者,她们对于纪宁最后的成绩没多大意外,在赵元容看来,纪宁原本就有状元之才,纪宁中状元也是理所应当的,至于纳兰吹雪则是对状元没什么概念,至于纪宁中状元还是中进士,她觉得都差不多,只要能给她报仇雪恨便可。 而京城中,还有几人非常关心纪宁。 其中就包括了纪宁的红颜知己,一直对纪宁很欣赏,也暗自对纪宁很是垂青的李秀儿。 跟会试时,李秀儿亲自去打探纪宁成绩不同,这次李秀儿只能是留在家中等候消息,因为她的父亲李璟刚给她禁足,不许她走出家门,理由也很简单,姑娘家大了,不能到处乱跑,否则会有失体统。 李璟在京城为户部侍郎已经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基本是京城冬天的农闲时节,这时候户部的库房主要在清点和核算,李璟的差事比较忙,很少会回家,但李璟对李秀儿的事情很关心,似乎他这个当父亲的也良心现了,居然关心起女儿的衣食起居,只有李秀儿察觉到父亲似乎有什么事隐瞒着她。 “小姐,您别太着急,已经派了两拨人出去打探了,一定会探听出消息的,这都已经午时,料想也该放榜了,估摸这会人都在回来的路上呢!”玉珍也很焦急说道。 自己的女主人对纪宁科举的事情很关心,玉珍心中也替自家小姐担心,所以就对纪宁的事情分外留意。 之前她是可以离开李府的,但李璟的禁足令,也包括了她玉珍,所以这次打听纪宁的成绩,只能让府里的下人去,李秀儿还不太放心,干脆让玉珍请了人,这样两边打听,才更保险一些,也是防止李府的下人为了某些目的而隐瞒她。 一直到未时之后,李秀儿险些都要亲自去街上问询,此时第一波打探纪宁成绩的人才回来,所得到的消息还让李秀儿恼火:“殿试公布了除前十之外进士的名次,并没有纪宁在内!” 玉珍笑道:“小姐,这是好事啊,这证明纪公子中了殿试前十!” “话不是这么说的,即便真的是前十,也有很大差别的,如果是第一,那就是状元,前三名还好,直接是排在一甲进士及第,如果是四到十名,那可就是二甲进士出身了,跟一甲的区别很大的!”李秀儿着急道。 玉珍嘀咕道:“我哪里知道这么多?”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第二波报信的人才回来,这些人所带回来的消息很准确:“小姐,我们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了,纪公子中了一甲的第一名,我们问过街路上的人,他们说一甲的第一名就是状元!” 玉珍好奇看着李秀儿,她不确定这次状元还有什么别的说法,她怕说错了,所以干脆沉默不言。 但见李秀儿仰天看了一眼,精致的双眸中流出两行清泪,道:“谢天谢地,纪宁他终于功德圆满了!玉珍,你给他们几个人赏钱,再派一些人去求证一下,我不希望有什么错处!” 玉珍也高兴道:“好,小姐,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玉珍便已经把赏钱了下去,还派出了下一波人去打听消息。 李秀儿则在拿着纪宁之前所写的信,一个人黯然神伤,玉珍上前问道:“小姐,纪公子中了状元,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但也是坏事纪宁飞黄腾达了,他下一步就该回金陵城,去跟苏家提亲了吧?”李秀儿若有所思道,“他如今是三元及第,将来能进文庙,前途似锦,苏家的人也再不会看不起他,他跟苏姐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玉珍小贝齿咬着下嘴唇道:“可小姐,之前跟纪公子书信来往的人,是小姐您啊!” “是我又怎样,跟纪宁有姻缘的人,是苏姐姐,我只是个过客罢了!之前我无意中听到父亲跟兄长的对话,父亲的意思,是想让我参选本届的秀女,让我被选入宫中,做皇帝的嫔妃。即便选不中,也可能会成为太子偏妃,或者是五皇子那边的妃嫔或许这才是我本来的宿命吧!” 李秀儿整个人都有些神伤,就好像某种情绪被抒出来,借着纪宁中状元这件事,抱头痛哭。 玉珍道:“小姐,小姐,不会的,老爷那么疼您,一定不会做这种事,您一定是听错了!” 第619章 公主敬酒 纪宁忙了一下午,一直到临近黄昏时,才算把自己的事情都处理完成了。?? 家里已经通知到了,雨灵和林娟儿也知道自己中了状元,来日所用的进士服也准备好了,之后这件进士服一直会伴随他到正式进入文庙,从考中状元到进入文庙,中间大约有半个月的时间来作为缓冲期。 这段时间,他会以进士的身份参加不少的朝会和祭祀活动,直到他进入文庙之后,他才能获得相对安静的生活,这还要看文庙将他分配到何处,看情形唐解和韩玉都会参加之后翰林院的考试,但二人应该不会参加文庙的考试,因为唐解和韩玉并无心在文庙,他们是想在朝中有所作为。 纪宁原本要回去举行祭祀活动,告知纪家先祖自己中状元的事情,但他又想到,自己现在还未朝觐过,尚未正式获取进士的名衔,还不如等来日传胪大典之后,再行祭告仪式。 当天他收拾了心情,往赵元容小居方向而去。 这天是他中状元之日,心情固然是好,但同时他也在考虑关于将来如何去对待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 他现在已经不能完全相信赵元容,因为赵元容现在跟他之间有一定的隔阂,他也不敢再对赵元容完全推心置腹,因为他觉得这是对自己和身边人的不负责任,现在他要帮赵元容去图谋江山基业,一旦出了问题,那他和身边人可能都要遭殃。 “纪宁,恭喜了!”纪宁到了赵元容的小居,才知道赵元容早先便已经在等候他过来。 纪宁坐下来,赵元容旁边准备了一坛好酒,尚未开封,纪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酒带过来的,赵元容道:“这是宫里窖藏的百年陈酿,今日带来,便当是为你中状元,而为你准备的庆贺之酒!” 纪宁道:“不敢当!” “纪宁,你在我面前就不必如此拘谨了,我已经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你,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是之前关于秦圆圆的事情,我说的不清不楚,关于七娘我也不想过多去评价,因为这女人,一直都是太子的人,但近来她似乎对太子派系的人有所不满,还曾找人对我示好,被我所拒绝!”赵元容知道纪宁对自己有所怀疑,这次她彻底对纪宁坦诚相告。 纪宁道:“七娘曾对你示好?” “嗯。”赵元容道,“之前我怀疑七娘是假意来投诚,是太子在试探我,但后来我仔细查探过,才知道七娘在太子身边似乎并不得志,之前太子身边有一人,名叫朱楚河,此人阴险狡诈,在江南乡试中,也正是朱楚河收买考官,在江南科举试场上形成了一次滔天大案,现在朱楚河下落不明,很可能是被太子所杀,也有可能此人被放逐,暂时不被重用。或许七娘也是怕自己步了朱楚河的后尘!” 纪宁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么清楚的秘辛,原本以他的身份,即便能猜到七娘是太子的人,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事情。 赵元容道:“纪宁,我是真心想收拢你,让你来帮我做事,之前让你有所疑虑,那也是我的不是,今日便当借着这杯酒,来给你赔个不是了!” 说着,赵元容亲自斟酒一杯,递到纪宁面前,道:“如此美酒,与你共饮!” 赵元容一饮而尽,虽然杯子不大,也有一两酒,赵元容喝下之后,面色马上多了几分红润,显然她的酒量并不是很好。 纪宁也将杯中之物饮下,这才知道这百年佳酿的度数也并不是很高。 在古代,酒水很少有蒸酒,以至于酒水的度数不是很高,但这样的酒,多喝几杯也会醉,就好像喝啤酒一样,而且这酒水比啤酒的度数要高出不少。 “来,我为纪宁你再斟一杯!”赵元容很是客气,居然主动来为纪宁斟酒。 纪宁道:“公主,还是让在下自己来吧!” “客气什么呢?在公事上,我是公主,你是幕僚,你给我提意见,我采纳,去做事。在私事上,你是可以给我相依相伴感觉的男人,由女人来为自己的丈夫斟酒,这也是应当的!”赵元容浅笑晏晏道。 烛影绰绰,纪宁望着在烛光之中的赵元容,此时的文仁公主面色红润,说出这番话时,她的脸上还略带娇羞,跟她平时洒脱高高在上的气质大相径庭,尤其当赵元容说是给自己丈夫斟酒时,脸上自然而露出的欣然,更是让纪宁迷醉不已。 纪宁险些就要伸手去将玉人揽在怀,幸好此时心中能保持清醒,知道这是公主,而不是自己随便哪位红颜知己。 纪宁赶紧收摄心神,心道:“莫非是我考中状元,心中大石落下,再喝了几杯酒,居然在文仁公主面前也想入非非?” 而此时赵元容却并不知纪宁心中的真实想法,她为纪宁斟酒两杯之后,她自己也是再连饮两杯。 这是她自罚三杯。 “纪宁,我该赔罪,也赔罪了。你总该原谅我了吧?这里有几个小菜,都很简单,其中有两样是我亲手下厨做的,你品尝一下,如果不好,也不得抨击,毕竟我不善于这些!”赵元容从食盒中拿出几碟小菜,给纪宁品尝。 纪宁感觉,自己真的有面对自己小娇妻的感觉,但他还是觉得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他不敢想的太多,免得自己深陷其中。 当晚,在京城的四夷馆内,车师国的公主,此时抱着一个锦盒躲在角落里,看着眼前一个蒙面的狰狞男人,不断在退缩,而且带着几分恐惧。 “异域的公主,果然不一样,有姿色,还有身材,只是不知道玩起来什么感觉!” 在车师国公主面前,那男人解开了脸上的蒙面布,被毁容之后的朱楚河,显得很是狰狞,朝车师国公主便扑了过去。 车师国公主想大喊,可惜她已经不出声音来。 即便是四夷馆内,也没人会想到车师国公主会被人侮辱,对于朱楚河来说,他也绝对不会留车师国公主的性命。 “杀了你,回头我会让人假扮你,让你们车师国彻底不存!” 第620章 红烛 赵元容的小居之内,纪宁跟赵元容对月浅酌。 ? 面前是一轮明月,虽非十五、十六之月,但也近月中,月明高挂之中,纪宁不由记起许多前尘往事,突有种黯然神伤,便多饮了几杯,便是赵元容也在感怀身世,一坛酒,便不知不觉之间被二人饮下。 “纪宁,都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与你对饮,却不知为何,这酒便感觉是不够用一样!”赵元容看起来喝的很多,但说话的头脑仍旧很清醒,连抒的感怀,也让纪宁感觉到她是个有深度的女人。 纪宁微点头道:“公主平日饮酒可多?” 赵元容摇头道:“以前近乎从不饮酒,酒能误事,劝纪宁你也少饮一些” 说着,她想站起身来,隐隐却感觉站不住,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叹道:“未曾想,居然喝醉了,纪宁,你可否扶我回榻上休息?” 之前虽然二人独处一室,但毕竟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现在赵元容喝醉站不起身,让纪宁来扶她,在纪宁看来本也是平常不过的事情,但这会纪宁却不知是否该起身相扶。 “怎么,还有所避忌吗?”赵元容问道,“在这里,你也毋须担心,毕竟没旁人会到这里来看到,只要你可以问心无愧便可!” 纪宁道:“这就是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吗?” 赵元容抿嘴一笑道:“纪宁,很多话本来是很严肃的事情,但不知为何,从你口中说出来,话也会如此动听,就当是如此吧!你扶我,只是礼节上的相扶!” 纪宁现赵元容的思维逻辑也很是奇怪,这种时候找借口开脱的不是他自己,反倒是赵元容。 好像赵元容已经在帮他找台阶下。 “嗯!”纪宁还是站起身来,扶赵元容起身。 赵元容站起来之后,身体一个不稳,险些整个人都落在纪宁怀中,纪宁突然感觉到温香满怀,还有些不太适应,仍旧保持着心中没有什么邪念,扶赵元容到寝榻旁边,让赵元容坐下来,他正要转身走,赵元容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公主?”纪宁打量着烛火跳动中的赵元容,神色有些好奇。 或许是赵元容喝醉酒的缘故,她脸上的笑容显得有几迷离,望着纪宁,莞尔一笑道:“纪宁,你考中状元,原本是要给你贺礼的,但我身无长物,甚至连平日里调度所用的银钱,都是暂时从你这里索取,实在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公主不必劳费心神,在下不需要什么贺礼!”纪宁笑着说一句,正要把手臂抽回来,却现赵元容抓的更紧了一些。 赵元容轻叹道:“你之前只是普通士子,而我身为皇室中人,收揽你为幕僚,必然是要以高官厚禄相待的,如今高官不能许诺,连厚禄都未曾有,甚至连用度都要索求于你,我实在过意不去。今日难得你中状元,本是欣然之日,若再不给你礼物,便显得我不知好歹!” 纪宁望着赵元容,见她脸上的神采,他心中也很是欣赏的。 他心想:“也许是文仁公主贪杯的缘故,在喝醉之后居然会有这么多言语?倒显得她更有几分巾帼英豪的坦诚,好像又拉近了我跟她之间的关系。” 纪宁道:“公主也不必苛求,很多事情,是能得便得,世上凡事,一切皆有姻缘,若强求不得,反倒是让自己徒增烦恼!” “纪宁,你说的话,倒还有几分禅理!”赵元容轻轻一笑,眉角之间所含着的,不再是以前精明干练的神色,而是一种近乎于春情之色,“纪宁,我实在拿不出像样的礼物与你,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可以称得上是拿得出手的礼物,今日,便当是庆贺你高中状元之喜,也让我可以与你共结良缘!” 即便纪宁之前就曾想过赵元容会委身于他,但他也没想到赵元容会在此时便提出了这种邀请。 无可否认,眼前的赵元容很让他欣赏。 褪去了公主身上的荣光,更好似一个民间普通的大家闺秀,又爱又恨,甚至还有她自己的野心,这样的赵元容也算是有血有肉的女人,如果说这样的女人闭上眼睛,对自己出最直接的邀请,纪宁是没任何理由拒绝的。 即便纪宁知道他跟赵元容之间很难有未来,即便有夫妻之实,也不会有夫妻之名,甚至将来还要背负上得到或者失去的痛苦,但他此时仍旧感觉到怦然心动。 “公主”纪宁此时望着轻轻闭上眼睛,眼睑还在不断跳动,同样是怀着紧张心情的赵元容,他喉咙便好像是被什么堵住,有口难言。 赵元容仍旧闭着眼睛,很坦然道:“纪宁,你就当,这是一次政治交易便可,唉,之前得到你的帮助,我很高兴,甚至几夜都无法入眠,但之后因为秦圆圆和七娘的事情,你突然告辞而去,那时我便患得患失,今日明知道不适合去见你,但还是前去相见,将自己所知相告,为的是能请你今日可以在这里一叙。之前我便已经想好,我身上,能留得住你的心的,唯独只有我的蒲柳之姿,我知道自己并没有你身边那些红颜知己的美貌和智慧,今日你可以不用当我是公主,只当我是庆贺你高中状元的一件礼物!” 言语很缓慢,也很动听。 到此时,赵元容已经如同娴静的小妇人,端坐在绣榻之上,红烛倩影,更映照出她脸上如春朝霞光的美好。 纪宁借着一股朦胧的酒意,望着眼前的赵元容,心中也是无比安详,他也从来没想过,会有眼前这样的天之娇女,会如此娇俏动人闭目坐在他身前,任他予取予求。 或许是借着几分酒劲,纪宁靠上前,伸手轻抚了一下赵元容的鬓,赵元容非但没有躲闪,还好似很平静接受了纪宁的爱意。 此时无声胜有声,纪宁也不需要再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此刻他便是一个大登科之后,怀着无比波澜心情的状元郎,正面对自己的小娇妻,等候他的,是大登科后小登科。 第621章 拥有 红烛艳影,在如此旖旎的夜色之中,纪宁感觉自己是意气风。 金榜高中之后,有美酒相伴,还有美人作陪,如今在酒足饭饱之后,美人居然主动提出了共结良缘的请求,这在任何一个男人看来,都是难以拒绝的好事。 纪宁很明白,赵元容对自己未必完全是感情,其中也有政治上的收拢,但他何尝不是? 让他去跟一个美人朝夕相伴从一而终,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他从来到这世界后,所定下的目标就是能找到更多的红颜知己相伴,所以他从来没打算去当一个坐怀不乱的伪君子,但他自问也不是个始乱终弃的真小人。 “纪宁,我什么都不懂,现在我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你,今晚,我不是公主,而是你的礼物,还是你一个倾慕者,你不需要为我们的将来做盘算,只需要把握好今晚便可!” 到纪宁的手,落在赵元容腰间时,赵元容最后说出一句,此话便让纪宁感觉到,赵元容的确是已经做好准备了。 但纪宁心中也会稍有顾虑,他在想,是否赵元容多喝了两杯,以至于“酒后乱性”,而在第二日便会不承认今日的献身举动,并且准备杀了他? 这少许的迟疑,便让纪宁进一步的动作有所迟缓,赵元容原本已经金币双目,此刻她睁开眼来,看了纪宁一眼,问道:“怎么?你还是不愿接受我?” “公主误会了,只是我想不到公主作何要如此垂青于在下!”纪宁心中有些顾虑说道。 赵元容轻轻一笑道:“纪宁,你说错了,现在不是我垂青于你,而是你垂青于我。在你我的关系中,我更怕失去你,而你将会有锦绣的前程,我反倒怕你为了避免招惹事端,而不愿跟我在一起!纪宁,如果你觉得我还有一个女子的柔美,今日就好好疼惜我,这是我最后的要求了,因为我此生都不敢再奢求有什么男女之情,是你让我找到了一个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子,所应该拥有的真情实感!” 纪宁听到这种情意款款的话,不会再有任何的顾虑,他的手,已经落在了赵元容的衣带上,缓缓将她的衣带解开。 赵元容面色娇羞,却再也不敢睁开眼睛,在纪宁气势凌人地靠近她之后,二人之间也到了一息相闻的距离,而纪宁另只手,也将赵元容揽在怀。 “嘤咛!” 赵元容此时荣若无骨,她果真如同自己之前所说的那样,把自己完全交给了纪宁,因为她在男女之事上的确是一窍不通,她心中的紧张无法言喻,一双小手紧握在一起,没有丝毫公主的架子。 “有有些亮了!”就在纪宁将赵元容外面所身着的男装宽解下之后,赵元容突然提醒了一句。 很显然赵元容很怕羞,在红烛之下,她显得很局促,所以她此时想让纪宁将蜡烛吹灭。 纪宁笑道:“你我之间,并无三书六礼,也无拜天地之礼,如此在一起,若是连这大红烛都不能见证,那如何才能证明你我已经喜结连理呢?” 赵元容有些气结道:“你还不如说为了你自己!” 纪宁哈哈一笑,这让赵元容更加羞赧,等纪宁将赵元容的绣榻稍微整理之后,让赵元容平躺下来,赵元容的双手都不知该放在何处,她宁可把双手掩在自己的身前,虽然此时她跟纪宁之间还有数道衣服相隔,但此时也已经是很旖旎了。 “公主,我来了!”纪宁将自己的靴子脱下之后,也随之上了绣榻,那是曾经赵元容的睡榻,即便他之前来过很多次,但也从来未造次上来过,但现在是赵元容自己相邀,纪宁便没那么客气了。 赵元容闭上眼,不敢去看纪宁,两个人互相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甚至微弱的烛火的声音,在二人的耳中也会变得很清楚。 这会的纪宁,没有把赵元容当成高高在上的公主,只当她是个钟情于自己的小女人,两个人就好像是私奔出来的少男少女,他们不需要去考虑背后家族的利益,也不需要考虑将来如何生活,只需要考虑如何享受当下,如何去拥有彼此。 烛光中,纪宁觉得眼前都模糊了。 尤其当纪宁将美丽的公主,完全展现在自己面前时。 那是一种不同于以前任何一次相见的感觉,赵元容或许是有些怕冷,双足扣在一起,连脚趾都有些绷直了,而手则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双目紧闭时,眉角之间却还在不住跳动。 纪宁很想把眼前这一刻永远留下来,可惜这年头没有相机,甚至要去找纸笔画下来,也会破坏了眼前美好的氛围。 “看什么?”赵元容一直在等那神圣一刻的开始,却现纪宁好像不慌不忙,她已经不太明白纪宁在想什么。 纪宁笑道:“公主眼前的模样,是我认识公主以来,最美的时刻!” 温柔多情的情话,永远是情人听不腻的。 “坏坯子!”赵元容骂了一句,简直是要柔进纪宁的骨髓之中,让纪宁听了,不但耳朵很酥麻,连骨头都快有些酥了。 赵元容的话,对他来说是一种很好的指引,他既然已经明白了公主的心意,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是徒劳无功。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天下间所有男人都不会退缩的事情,就是去占有公主,享受这一刻的柔情。 当纪宁轻轻吻在赵元容脸上时,赵元容温柔道:“轻一些,我我身子一向有些柔弱,或许”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时,纪宁已经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纪宁虽然不是什么个中能手,但始终会比赵元容更有经验,他懂得去把握赵元容的心思,让赵元容感受到他的温柔和多情。 这会的赵元容,也完全好像是个不开窍的少女一样,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纪宁。 当她真正获得了她自己想要的那种“政治交易”时,她的眼角,还流下了两滴眼泪,可惜纪宁没让她的眼泪落在枕榻之上。 第622章 小娇妻 半夜时分,窗外下起了绵绵细雨,虽说是一场春雨一场暖,但在这三月天里,一场夜雨伴着夜风,还是令气温降低了不少,但这丝毫不影响在赵元容小居中的浓浓温度。??? 赵元容虽然一向精明干练,但她对于感情,对于男女之事,可说是懵懵懂懂,完全需要纪宁来引导,甚至让纪宁来成为她的带路人,让她一点点感受到闺房之乐。 纪宁也并非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他很懂得把握两个人之间的感觉,一直在引导赵元容的感情,等二人终于攀上高峰之后,赵元容也没有瞬间跌落谷底的失落,反而是在一种欢畅和欣然中入眠。 外面冷风阵阵,吹得窗户沙沙作响,即便纪宁感受到了外面的寒风,但他也不会起来将窗户关的更紧一些,因为拥抱赵元容入眠,能感觉到无比的舒适和温暖,就算外面是冰天雪地也无关紧要了,更何况当夜只是一场春雨。 纪宁不知几时,也昏沉入眠,等他朦朦胧胧醒来时,便听到屋外的鸟雀声,鸟雀的声音很是悦耳动听,他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自家的后院中。 突然想起昨夜的温暖,不由怕失去怀中的佳人,他不由伸手一揽,玉人并未逃走,他还是准确将赵元容抱在怀中。 “醒了?”赵元容问了一句。 纪宁睁开眼,天此时才蒙蒙亮,他能看到赵元容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庞,忍不住伸手轻抚这张刚被自己拥有,但却无法永生占有的面容,轻叹道:“公主昨夜睡的可好?” 赵元容眉角轻轻一蹙,似乎有些怨恼,道:“现在还称呼公主,是否太见外了一些?” 纪宁笑着将赵元容的身子搂得更紧一些,问道:“那应该称呼什么?” “嗯?”赵元容仔细想了一会,最后她似乎气馁了,道,“随便你怎么称呼吧,这是私下里的称呼,到了外人面前,还是称呼文公子为好!” “嗯。”纪宁点头答应。 赵元容挣脱开纪宁的怀抱,从绣榻上坐起来,将散落在床边的亵衣等捡起来,用柔荑整理着,说道:“今日你还要往皇宫去进行传胪大典,你的进士服应该也没带过来,还要回去先换过衣服,时间很紧迫,看你却是一副不着急的模样!” 说完,赵元容已经在开始往身上胡乱套衣服。 但因为赵元容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穿衣,难免会有所紧张,竟然连小小的绣带都系不上。 纪宁含笑不语,赵元容有些气恼,道:“还看,帮忙!” 就好像小妻子在丈夫面前撒娇一般,纪宁微微一笑,伸手帮赵元容将绣带系上,赵元容侧过头,看纪宁认真的模样,微笑道:“看样子,你以前没少穿解女孩子的衣服吧?” 纪宁打量赵元容一眼,此时赵元容脸上带着慧黠的笑容,这让纪宁感觉到,这其实是赵元容对他试探性的一问。 他心想:“文仁公主是说不在乎我跟谁婚配,又或者有多少女人,但始终她也是公主,有高傲的性格,自然也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男人,所以她也会介意我以前有过多少女人。” 纪宁叹道:“我说自己从来没解过,也没帮人系过,公主相信吗?” “我信!”赵元容给了纪宁充分的信任,但她侧过头时,随时好似在生气道,“但我也相信,你见女孩子解衣不是一次两次!” 虽然纪宁也想否认,但却现自己难以出口,因为就好像赵元容所说的,他的确见过不少次女孩子解衣服,来到这时空之后,他也不是初哥。 赵元容并未再追问,不过这已经令气氛很尴尬了,就在纪宁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时,赵元容已经将亵裤也穿好,她已经从绣榻上起来,准备将昨日所穿的中单白衣,以及男装都套在身上。 赵元容催促道:“快起来了,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在小小的绣榻之上耽搁时光?既然起来,就要快些去做事,今日乃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日,不会你今日都准备迟到吧?” 纪宁很无语。 以前还从来没人对他有如此的鞭策,他本以为即便赵元容与他成其好事,也会跟他形同陌路,二人只是保持一种相敬如宾的态度,却未料赵元容上来就给他一种糟糠妻子催促丈夫追求大业紧迫压力。 纪宁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成家了一样,而且自己所娶的妻子,还不同于这时代所娶回来的“大家闺秀”,简直有点像一只小母老虎,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他心想:“既然选择跟公主在一起,就要有这层觉悟,赵元容身为公主,岂能甘心委身给一个平凡之人?那我以后,岂不是更要加倍努力,才能让她觉得不是将自己的终身所托非人?” 为了让赵元容满意,他也只能赶紧起来整理衣衫。 等他完全整理好之后,那边赵元容已经准备好要离开,甚至连床铺都来不及收拾。 而纪宁一转身,则现绣榻的被褥上似乎留下了一些显眼的东西,他相信这会赵元容一定是看见了,只是赵元容不会承认。 “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等你传胪大典结束之后,再找时间过来,我有事跟你商议”赵元容说完,面色稍微有些尴尬,毕竟她也看到了绣榻上所残留的“战绩”,但她还是平心静气道,“上午便不用过来了,我会在未时左右回来,至于跟你说的事情,也都是跟斗惠王和崇王有关的。纪宁,我可不希望你对我始乱终弃,今日之后再见不到你人!” 赵元容最后用灼热的目光瞪着纪宁,那意思好似在说,如果你玩完了不负责就跑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纪宁心想:“这么好的公主,我能得到,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怎舍得一走了之?再者说来,公主始终是公主,她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让我不得安宁,我会那么傻,一走了之?” “公主放心!”纪宁给赵元容吃了以一颗定心丸,“在下我一定不会辜负公主的厚望,将来为公主出谋划策,共同进退!” 第623章 传胪(上) 纪宁从小居中出来,外面的阴雨早就停了,他独自行走在春雨过后的京城大街小巷之中,感受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百姓的简单生活,穿梭其中,回到自家小院,敲门时,早就等在门口的雨灵兴奋地扑到他的怀里。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您中了状元,还没来得及庆贺呢!”雨灵眼巴巴在屋檐下等了纪宁一宿,纪宁看到她的那张小脸都是通红通红的。 想到自己芙蓉帐暖在享受着美人温情,而小雨灵则在屋檐下忍受着寒风细雨,他便心中感觉到不安,随即他将雨灵横抱起,雨灵赶紧挣扎道:“少爷,您做什么呀?” 纪宁道:“老老实实回床榻上去休息,这两天我刚中状元,很多事需要处置,等事情淡下来之后,我再好好收拾你这小蹄子!” “奴婢哪里是什么小蹄子?”雨灵还有些不满,“少爷,您快放下奴婢吧,不然让娟儿见到,那奴婢以后在她面前可没什么面子了!” “小丫头,要什么面子,让娟儿看看,你是本少爷的知心人,让她也多学着一些!”纪宁笑着说一句,没有抱雨灵回她自己的房间,而是进了自己的房间,把她放在自己的睡榻上。 “少爷!”雨灵眼巴巴望着纪宁,神色中带着不解。 纪宁道:“你先在这里休息,我换上衣服,要赶紧往皇宫去一趟,今天是传胪大典,去迟了可能就要误时辰!” 雨灵想爬起来给纪宁穿衣,但纪宁却不用,让她在那躺着,雨灵不敢违背纪宁的意思,但不多时,林娟儿那边进来,帮纪宁整理好衣服,纪宁这才交待几句出了门口。 纪宁到皇宫门口时,此时皇宫正门前,前来参加传胪大典的二百九十八名新科进士近乎已经到齐,纪宁来的算是非常迟的。 唐解过来笑道:“永宁,你怎来的如此迟?还以为你有什么事耽搁了,对了,昨日文公子那边你可有邀约?” 到此时,唐解和韩玉还记得晚上去吃花酒的事情,纪宁自己才刚得到赵元容,这会显然没心思去跟两位狐朋狗友去吃花酒,如果被赵元容知道,也肯定不会原谅他,一边占有着大永朝的名媛公主,一边却跟那些秦楼楚馆的女人有所来往,赵元容不气死才怪,那时赵元容也绝对不会允许再生什么关系。 “跟文公子一说,她似乎不太愿意往公开场合!”赵元容没拒绝,纪宁倒先帮赵元容拒绝了。 即便赵元容想去,纪宁也不会带赵元容去,他还记得赵元容的再次邀约,二人要在午后,于赵元容的小院中商谈关于如何对付崇王和惠王的事情。 远远的,看到秦枫等人一起过来,唐解有些得意道:“永宁,我们一起过去见见这位秦亚元?” 纪宁见秦枫的模样,虽然秦枫在殿试中成绩也还不错,但始终名列他和唐解之下,算是丢人了,纪宁道:“他如何,与我们无关,还是先把今日的典礼完成为好!” 唐解原本还想去跟秦枫耀武扬威,但见纪宁坚持,他也就不去做挑事的小人。 传胪大典,随着皇宫宫门的打开,以及之前曾出现过的太监龙城再次出现,正式开始了入场礼。 纪宁作为新科状元,他立在队伍最前,这次的队伍仍旧是分两排,另一队居之人,竟然就是之前剽窃了纪宁诗词而沽名钓誉的顾玉明,而在纪宁的身后,跟会试之后参加殿试的排次一样,仍旧是许江鸣。 “诸位新科进士,请吧!”龙城对纪宁和顾玉明说了一句,让他二人引路,将所有的进士带入宫门之中。 一行人所要前往的,是皇宫正内门午门,这也是进皇宫必经之门。 引路之人,乃是龙城,在龙城身旁还有礼部和鸿胪寺的人,以及御林军侍卫。 等一行人到屋门之外,但见传胪大典的台子已经架设好,龙椅已经摆在那,但皇帝还没来,侍卫却把周围都已经保护好,防止有人对皇帝不轨。 龙城笑道:“诸位进士公,先在这里等候,皇上很快就出来了,诸位可不要有任何喧哗,否则可是要法办的!” 龙城要吓唬在场的进士,是没半点作用的,他匆忙往掖安宫的方向而去,那里除了是皇帝日常办公的地方,也是皇帝的寝宫,如果皇帝很晚还没起来,在龙城看来一定是得到什么美人,误了上朝的时辰。 等龙城抵达掖安宫之后的皇帝寝宫时,这会龙城还能听到寝宫内出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既有女子的欢笑声,又有女子的尖叫声,里面很嘈杂,连龙城自己,都要皱皱眉头。 龙城嘀咕道:“昨日里李贵妃并未在御前侍驾,谁人还在这里面?还能得到皇上如此的赏识?听声音似乎不止一个女人,难道李贵妃的安排?” 龙城正要进去看看,突然见有李贵妃那边的小宫女过来,道:“龙公公,贵妃娘娘之后请您过去叙话!” “什么事?”龙城见到这小宫女,将她的手捉过来,想摸索两下,却被那小宫女把手抽了回去。 小宫女声音有些冷漠道:“奴婢不是很清楚!” 说完,小宫女转身逃走了,龙城有些不爽,道:“一个小丫头,也敢对本公公嚣张,看我不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你!” 他正想着怎么教训那小宫女,却听里面传来皇帝所出“啊”一声,龙城吓得赶紧进内,还没进内帷,便紧张问道:“皇上,您怎的了?” 进到里面,龙城抬头看一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事情,却见里面的女人不是两人,而是有六七人之多,而且这些女人都是衣衫不整,他赶紧低下头。 “谁让你进来的?”皇帝赵康政被龙城打搅了兴致,喝斥道。 龙城赶紧跪下来磕头道:“皇上,今日乃是众进士传胪的大日子,现在人都已经在午门之外列好阵了,只等皇上前去,主持大典!” “知道了!”赵康政一摆手道,“让那些进士等着吧,朕半个时辰之后,自然会去。小李子,将之前天师进献的宝丹,再给朕拿两粒过来!” 第624章 传胪(下) 传胪大典还没开始,纪宁等人一直在等候,可过了许久,仍旧不见皇宫中有人出来。 龙城没出来,更别说是皇帝。 这会虽然没人敢喧哗,但每个人心中都在想,生了什么事情,皇帝居然都没露面? 一众进士在午门外等候,一直等了快两个时辰,还是没什么消息,很多进士都是普通书生,身子骨并不是很好,他们在焦急等待的同时,心情也很糟糕,很多人想坐下来,又怕造次之后被朝廷所处罚,便在此时,纪宁见到有人往皇宫方向进去,看样子似乎是朝廷大臣。 “难道皇宫中出了什么事情?”纪宁心想。 因为纪宁没法过午门查看情况,即便里面真的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可能知晓。 此时知道皇帝在做什么的,只有龙城,龙城一直在掖安宫的寝宫外面等候,里面仍旧传来赵康政跟女人嬉闹的声音,连龙城都觉得赵康政是个昏君。龙城心想:“相比于崇王,这皇帝根本是个无道昏君,不配拥有江山社稷!” 便在此时,李贵妃带着小宫女出现在掖安宫殿门之前。 龙城赶紧行礼道:“贵妃娘娘,您可安好?” “皇上呢?”李贵妃用冷漠的语气问道。 龙城紧张道:“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正在寝宫呢,这会在临幸女子,您还是不便进去打扰为好!” “龙城,我以为你对本宫忠心耿耿,没想到你居然也是这么吃里扒外,皇上在里面临幸别的女人,你怎么不对我说?”李贵妃生气道。 龙城赶紧解释道:“回贵妃,老奴一直以为里面的女人是贵妃娘娘所安排!” “即便本宫平日里懂得逢迎皇上,也不代表本宫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居然一次给皇上找这么多女人,你是想死吗?”李贵妃或许是很生气,直接喝斥道。 龙城感觉到很大的压力,他赶紧跪下来,虚心认错,虽然他也认为这事情跟他自己没多大关系。 李贵妃这次再往里面闯,便不敢有人阻拦,龙城赶紧起来跟在后面,他想知道李贵妃进去后会怎么样。 但听里面传来皇帝的声音:“爱妃,你怎么来了?” 李贵妃很生气道:“皇上,您是想当一个昏君吗?” “爱妃,你在说什么胡话?居然敢来指责朕?”赵康政的声音很不善,也是因为在他眼中,李贵妃始终只是他身边众多女人之一,没什么地位。 但李贵妃似乎是早有准备而来,她道:“皇上,如今外面众多进士还在等候,连文庙都曾派人来催促,您却在这里安然享乐,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顾。您就算喜欢这些女人,难道不能等入夜之后再来?连国师都说过,男女之事,当遵循阴阳之道,这白天正是男人阳气充盈之时,您这么多,不等于是在将自己的阳气外露,以至于中期亏损?” 如果李贵妃用什么大道理来劝说皇帝,皇帝必然是不接受的。 但李贵妃很聪明,她知道皇帝一来好色,二来怕死,三来怕别人称呼他为昏君,等她把这三样都说齐之后,赵康政原本还有诸多的火气,这会怒气也消了。 但赵康政始终是皇帝,他冷漠道:“贵妃,注意你的言辞!” “为了皇上的健康和名声考虑,臣妾不得不提醒皇上,如果臣妾也跟这些女人一样,只是想着跟皇上您享乐,那臣妾不就是为了一己私欲,而让皇上承受无端的骂名吗?”李贵妃说到最后,居然跪下来,用恳切的语气道。 赵康政这才感觉到亏待了李贵妃,一摆手道:“既然这样,来帮朕穿衣吧,朕这就去见那些新科进士,完成传胪大典。至于今日的事情也先放到晚上去,朕今日白天还要养精蓄锐!” 龙城这才有胆量进来,一摆手,让小宫女去帮赵康政穿衣,但那些小宫女战战兢兢不敢靠前,倒还是李贵妃亲自上前,帮皇帝把衮冕都穿戴好,至于那些身上衣衫不整的女人,则被皇帝直接屏退。 等皇帝离开之后,李贵妃对龙城道:“龙公公,这些女人,为了误导皇上,缠着皇上,一定是想危害朝廷社稷,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龙城一听,便知道李贵妃想对那些刚被皇帝宠幸过的女人下手,他赶紧点头道:“贵妃娘娘放心,老奴知道该如何做了!” “知道就好,你可别让本宫失望!”最后李贵妃拍了拍龙城的肩膀,龙城虽然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但他对李贵妃半点敬意也欠奉。 在皇帝露面之后,传胪大典终于可以继续进行。 丹陛大乐之中,皇帝升座到高台上,随着皇帝一摆手,一名声音宏亮的小太监走上台子,高喊道:“传胪仪式,正式开始。请殿试金榜状元纪宁,出列!” 过了一会,小太监又喊道:“请金榜状元纪宁,出列!” 一连喊了三次,此时纪宁已经走出了队伍,皇帝一摆手,由皇帝亲自赐下丹书,由小太监将丹书送到纪宁手上,皇帝道:“爱卿平身!” 纪宁站起身来,却仍旧立在最前的位置,却还没等多久,小太监又喊道:“榜眼顾玉明出列!” 又是一连三次,顾玉明从人群中,出来,也是接受了皇帝所赐下的丹书。 一直到探花许江鸣,都是一次喊三次,每个人都有丹书馈赠,除了丹书之外,礼部会赐给一方小木匣,里面会有一些金银玉器,数量很少,更多的是用铜钱将里面填满,抱着很重,但其实也不值多少钱。 到了二甲第一名,传胪之时,一次只宣读一遍,每宣读到一人,此人便要出列,皇帝仍旧会赏赐进士的丹书,但已经不会再赐给小木匣,也不会有更多的馈赠。 如此一直继续,一直到最后一名,第二百九十八名的进士出列,传胪大典才算结束,此时写着所有进士名字的金榜,会被张贴在皇宫正门之外,一直会悬挂十天左右,这十天时间里,也是所有进士最风光的时候。 第625章 似得似失 传胪典礼尚未结束,皇帝便早早离开,在场的众进士,在御林军侍卫的陪同下出宫。 出了宫门,进士还要观礼一下金榜题名的情况,随即是状元骑马,由纪宁作为新科状元,与榜眼、探花三人骑马游行,走过京城的几条主要街道之后,才会在西长安大街的位置停止。 纪宁骑在马匹之上,跟随在他身后的,是榜眼顾玉明,以及探花许江鸣,随后是敲锣打鼓伴随游行的衙差,一行人声势浩荡,围观的百姓数量也是逐渐增多,到后面简直到了人山人海的地步,很多人都是带着稚子前来观看,是为了提高孩子积极好学的精神,鼓励他们能跟纪宁这样的状元郎看齐。 传胪典礼终于结束之后,纪宁到了之前跟唐解和韩玉所相约的酒肆之内,才刚上来,又是一群人过来道贺,很多都是江南的士子,他们对纪宁中状元感觉到羡慕,也是想巴结纪宁,之前没机会上门道贺的,现在也都来混个脸熟。 等把客人送走,唐解道:“永宁啊,今日一直都在宫中,来不及吃喝,便跟你用膳之后,下午我们再到人仙阁去喝酒,地方都已经先订下了,你可别说不给面子!” 纪宁这会已经有些忙的不可开交,他之后还要去赵元容的小居去见赵元容,商谈关于如何对付崇王和惠王的事情,而后他还准备回家进行一个小型的祭祖仪式,晚上多半是要陪“新婚燕尔”的赵元容,怕也没多少时间。 纪宁解释道:“两位,在下今日下午要去见一次文公子,可能与她有些事情商谈,到晚上未必有时间,你们看” “永宁,你别说生我们的气了!”唐解道,“也是上次去天香楼,让你铩羽而归,却说那次是遇到贼人,如果永宁你耿耿于怀的话,我这就让人去把珠儿赎出来,送到你府上去!” 纪宁一摆手道:“我不是这意思!” 韩玉道:“既然不是这意思,还是一起去吧,难得今日子谦兄肯拿出两万两银子来,你这状元郎都不去,实在让我尴尬,都不好意思陪同子谦一起去喝酒享乐,哈哈,永宁,你觉得呢?” 纪宁有些无奈道:“那先等在下见过文公子,问过详细的情况后再说!” “那可说好了,今日在人仙阁,如果你到的晚一些,可以直接上二楼,我也会让人在门口等你,你一来,马上会有人上去传报,你只管放下心吃喝玩乐便可,人仙阁,顾名思义,就是人中之仙,这里可是京城的乐土,而且是在东直门那一块,周围达官显贵还是很多的,不是崇文门这些小院子可比的!”唐解很有自信道。 纪宁对于人仙阁什么的不感兴趣,他对秦楼楚馆的女子,也从来不敢付与真情,即便是柳如是这样的天香国色之女,他也是颇有忌惮,更别说是纳回来当个妾侍。 至于跟这样的女人生关系,事后再什么都不理,他也是不太能接受的,与其接受不了,还不如不去,让唐解花那两万两银子做什么? 纪宁简单吃过一些酒菜,先回了一趟家,把自己的状元红袍换了下来,因为他这一身走在路上太过于碍眼。 雨灵和林娟儿美滋滋过来帮他换衣服,睡过觉的雨灵精神也不错,眼巴巴地望着纪宁,好像是予取予求的小美人,只是纪宁此时的精神,并没有放在她身上。 “少爷,您还要祭祀吗?”雨灵问道。 “嗯。先准备一下祭品,我出去一趟,如果天黑之前回来就进行,如果不回来的话,你跟娟儿也早些休息,不用等我!”纪宁道。 “哦,知道了!”雨灵还有些不情愿道。 纪宁出了家门,乘坐李6所赶的马车,一直快到东长安街时,才下了马车,这会纪宁让李6先回去,他一个人步行往赵元容的小居去。 结果在赵元容的小居,并未遇到人。 赵元容留书一封,纪宁打开来,才知道原来赵元容暂时有差事要出一趟京城,似乎是皇帝派遣她出去做事,暂时不能回来。 纪宁心想:“我与她刚刚共效于飞,还是新婚之喜时,她突然离开,可是在逃避于我?” 纪宁不知道赵元容心中所想,但人家毕竟是公主,不可能跟别的女人一样娶回来守在身边,在这段感情上,纪宁也知道很多事不能强求,只能是任由赵元容暂时离去。 因为赵元容也没说几时回来,这也让纪宁心中稍稍感觉到失落。 看看那绣榻,上面已经被人整理过,这里没别人会来,所以整理这里的,必然是赵元容本人,而之前已经染脏的被褥都已经换过,上面所有东西都是新的,纪宁知道,即便赵元容很多事可以自理,但她应该不会亲自在这里洗衣服,果然,纪宁到柜子那边打开,里面只有几件简单的换洗衣服,有男装也有女装,都是赵元容平时所穿。 纪宁也没强求,他也没打算独自留在小居内孤枕难眠,因为他并不想当个标准守在家里的驸马。他心想:“天高任鸟飞,在我跟文仁公主昨夜之前,她便说的很明白,我与她只是在夫妻之事上,共谐连理,我会帮她出谋划策,她给予我妻子的温柔和忠诚,别的事情,我们还是少互相理会为好,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有了这样的想法,纪宁先回去跟雨灵一起举行了简单的祭祀仪式。 祭祀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告诉先祖自己已经中了状元,而且告诉先祖,自己下步的目标是进入文庙,而不去牵扯到朝局的争斗。 但他又觉得这些话,有些违心,因为他为了赵元容,已经牵扯到朝局的纷争,他现在已经是有明显的政治倾向,而不能说是孑然一身。 “唉!”从祭祀的小屋出来,纪宁自己也是叹口气。 “少爷,您下午还出去吗?”雨灵在门口睁大眼睛问道。 纪宁本想留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但又想到唐解和韩玉那边的盛情之约,便也就先放下心情,道:“我还要出去一趟,可能今晚便不回来了!” 第626章 人仙阁 纪宁去赴唐解和韩玉的约,也是为了朋友之谊,而且他也并非是惺惺作态之人,既然唐解主动要出两万两银子让他去秦楼楚馆,在这时代,他是没必要回绝的,而且此时他因为赵元容的离开,心中正有些烦闷,恰好可以借机会饮酒听曲,甚至是欣赏一段舞蹈,或许也是一件雅事。? 可惜他并不知人仙阁在何处,如果他还要打听着去,未免就有些丢面子了,大街上去问别人秦楼楚馆的位置,总是不妥。 他问了李6,李6自己也说不知,没办法,他只能先按照唐解所说的,先到东直门那一块,然后再让李6去打听一下。 经过一番周旋,他还是找到了人仙阁。 到了才知道,这人仙阁看上去很是普通,只是二层的小楼,看上去很古朴典雅,甚至也没有平常秦楼楚馆所悬挂的灯笼,在这里,纪宁能感受到一种安静和详和。 纪宁刚下马车,人仙阁门口等候的唐府下人,便已经察觉到,赶紧上来相迎,顺带有人进去通报,说是纪宁来了。 纪宁原本不需要谁出来相迎,但他进门之后,唐解和韩玉已经笑盈盈下楼来迎接他,看二人意气风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在里面乐呵上了。 “永宁,你来的正好,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唐解见到纪宁,很是高兴,拉着纪宁便要上楼。 纪宁这才现人仙阁内安安静静,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甚至连个老鸨或者是龟公都没有。 带着好奇,他跟着唐解和韩玉上楼,却见一名女子从房间里出来,似乎是要从另一侧下楼,唐解老远指了指,道:“你,过来让我看看!” 那女子果然就带着几分娇怯走过来,在唐解面前婷婷施礼道:“小奴家韵苒,见过唐公子!” 纪宁更好奇的,是这女子居然还认识唐解。 唐解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挑起韵苒的下巴,仔细将她打量一番,笑道:“可真是个国色天香我见犹怜的小美人,可惜已经不是清倌人了,是谁先进了你的闺房?” “回唐公子的话,是株洲的夏山夏公子!”韵苒被问及,显得很害羞,但还是把自己的情况说明。 “嗯。”唐解点头道,“先回去吧,本公子之后还会叫你们过来献上才艺,没什么事也没别出来了!” “是,唐公子!”韵苒低着头,匆忙往自己的屋子方向而去,这让纪宁感觉到几分费解。 进了厅堂,纪宁才现这里根本只有一点简单的瓜果点心,正戏还没有开始,连个姑娘都还没叫进来。 纪宁问道:“子谦之前来过?” 唐解笑而不语,旁边的韩玉笑道:“他哪里来过,我们都是第一次来,今天怕永宁你来不了,子谦便说,用两万两将整个人仙阁包下来的三天,在这三天之内,这里便当成是自家的园子便可,这里的姑娘你可以随便带走,去何处都可,只要过几天送回来。哈,永宁觉得如何?” 纪宁一叹,道:“子谦,你如此不是太过于随兴了?” “随什么兴,不过就是玩而已,你我现在还都是进士,可说是无官一身轻,无论怎么玩闹,都还是个士子,等真正入了官场之后,哪里还有机会到这种风月之所来?那时都要为争名逐利而烦忧了,现在不趁着尽兴,更待何时?”唐解说着,给纪宁斟酒一杯,道,“永宁,你先稍作等候,人仙阁这边也有十几个清倌人,之后你可以随便挑选,这次没什么限制,这几天内,你便把自己当成是帝王,这里的女人,都是你的后妃!来,喝酒!” 自古以来,酒色不相离,似乎有了酒,就必然有美色相伴,但纪宁此时却没任何心情。 他还在为赵元容的态度而心思烦忧,他现要理解一个女人的心,尤其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赵元容就好像一个幽灵一样进入到他的生活中,却随时又会飞走,他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理由放弃这么好的女人,但他又知道自己无法完全拥有赵元容。 “看来永宁有心事,还是一醉解千愁!”正说着,门突然打开,从外面走进来十几名花枝招展的姑娘。 或许是被唐解包场的缘故,这里的姑娘,都是自由而来,居然也没老鸨和龟奴限制,唐解招呼道:“诸位小姐只管就坐便可,今日在这里,没有你我彼此之分,哈哈,诸位小姐的声色想来都是绝佳的!” 在唐解和韩玉起身挑选美人之时,纪宁继续坐在那,自顾自饮着酒,他对于美色的眼界是很高的,他宁可喝酒,也不想去惹更多的女人。 “永宁,看看,喜欢哪个?或者你干脆全都选了,我和公台都不介意!” 之前唐解说话还很正常,但或许是自己中了二甲进士后,很高兴,在纪宁来之前,他已经跟韩玉喝了不少的酒,现在再跟纪宁喝几杯之后,他人都已经摇摇晃晃的。 纪宁微微摇头道:“你们只管选就是了,在下倒想看看歌舞的表演,如果有琴曲表演,自然是最好!” 唐解笑道:“永宁一定是想柳如是柳小姐了是不是?可惜啊嗯,不说这问题,永宁,这里的姑娘,可不比柳小姐更差,你们说是不是?” 唐解最后一句,是问在场那些清倌儿的。 也许是清倌儿大多脸皮都薄,面对这样的问题,她们宁可低下头沉默不语,用这种方式作为回答,但唐解还是咄咄逼人,问道:“问你们话呢!” 终于有清倌人出来道:“我们自然是无法跟柳如是柳小姐相比的,听闻那可是秦淮河上的头牌花魁呢!” “哈哈,你们这些生在北方的人,居然也知道这么清楚?”唐解笑道,“来,即便你们一人不如柳小姐,那几个人合起来,总比的上一位柳小姐了吧?一起饮酒,再为我们纪公子不对,应该称呼纪状元,表演上一段歌舞,谁表演的好,重重有赏!” 第627章 我有酒,你有故事 “来,永宁,一起喝两杯,你看这些姑娘,都是如花似玉,看到这些姑娘,难道你不动心?”唐解见纪宁始终没有展露笑颜,便过来拉着纪宁,准备让纪宁一起上去跟这些女子跳舞。 此时唐解、韩玉得意忘形的模样,是纪宁所不欣赏的,在他看来,即便好杯中之物,好美色,也不该因为酒色而伤身,而眼前这两位,感觉是有些过头了,就好像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架势,但其实即便在这小小的秦楼楚馆之内,他们也不能算得上是什么绝对的掌控之人。 花了两万两银子,在人仙阁买醉三天而已。 “你们喝酒,今日我自斟自饮便可!”纪宁声音很平淡道。 “由着你吧,但诸位小姐,你们可不能让我们的纪状元在这里自饮,你们总该拿出点水平来,如果不能让我们的纪状元满意,那我便让你们没有任何赏钱!”唐解用近乎威胁的口吻道。 一时间,纪宁果然成为在场三名公子哥中最受欢迎的一个,一个个女人都过来巴结他,想吸引他的目光。 但在纪宁看来,这里的姑娘都是一群庸脂俗粉,有的是有几分姿色,但跟赵元容、上官婉儿等人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纪宁道:“你们的好意,我算是心领了,但你们去照顾好唐公子和韩公子便可以了,我今日在这里喝几杯酒就好!” 因为唐解和韩玉已经得意忘形往里屋去,留了纪宁一个人在外面,只要纪宁说自己不需要女人,也没哪个清倌人会热脸贴冷屁股,这些清倌人在秦楼楚馆中还是很有地位和身份的,她们也讲求面子,肯定不愿意去巴结纪宁,哪怕纪宁是状元。 她们很清楚,即便是状元,也不会帮她们赎身,不会带她们脱离苦海。 等这些清倌人进去之后,纪宁便可以安心在外面斟酒,他这天心情也不是很好,恰恰喝酒能让他心中安然一些,酒水便好像是麻醉剂一样,一杯一杯喝下去,就好像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一些。 他想到了身边的几个女人。 一个是他刚得到的赵元容,他心想:“我与文仁公主之间才刚在一起,我既是得到了她,也等于是失去了她,将来她做什么事,都不会先问我的意见,因为我始终只是她一个利益交换的丈夫,缺少夫妻之间的感情。” 马上他又想到了自己一直要追求的女人,便是苏蒹葭,他的目标是要回金陵城,将苏蒹葭迎娶过门,但他又知道自己可能在短时间内,还不会回金陵。 “我与苏小姐之间,虽然不算有情,但至少我与她之间有曾经婚配的基础,她对我也有几分真心,将来我迎娶她,倒或许可以成为我的正妻。我与她几次见面,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绝尘脱俗的气质,她的大度,还有她的容让,会让她成为我很好的贤内助,是我正妻的不二人选!” 纪宁想到“苏蒹葭”,他内心就会很安然,因为他知道,此时的“苏蒹葭”心中是有他的,而且不止一次鼓励过他。 如果纪宁知道,原来之前关于一些考官的资料,是由“苏蒹葭”送来的,他会更感动。 他想到了上官婉儿,对于上官婉儿,他没有多少要占有的冲动,因为他知道,他跟上官婉儿不是一路人,上官婉儿是江湖中人,背后有强大的政治和江湖势力,跟他之间也只是因缘巧合之下生的关系,但那始终是他在这世界第一个女人,很多时候他都会想起上官婉儿,而且他也很欣赏上官婉儿为人处世的态度,连上官婉儿的美貌,也是他所欣赏的。 最后是雨灵,这是一个让纪宁感觉到舒服和开心的小姑娘。 虽然未必是最好的,但却是最贴心的,有一个贴心的女人在身边,会让纪宁感觉到安详和快乐。 酒不醉人人自醉,纪宁的酒量很好,几杯酒下肚,他的头脑仍旧很清醒。 便在此时,旁边有个温柔的声音传来:“状元公是觉得我们这里的姑娘,不太满意吗?” 纪宁原本以为所有的姑娘都已经到里面去,没想到还会有姑娘出来跟自己搭讪,他侧目一看,便见到一名娴静的女子坐在那,对纪宁还有几分好奇,目光中充满一种纯洁和善良的神色,在凝视着他。 纪宁形容不出见到这女子的感觉,但他感觉这是一个能给他一种“我有酒你有故事”感觉的女人。 “姑娘是?”纪宁看了女子一眼,因为她对自己没什么威胁,他也不会去防备这女子。 女子微微苦笑道:“沦落风尘,又会是谁呢?原本今日,小女子还不该出来陪客,主要因为身体不适,但因状元公对我们这里的姑娘不是很满意,姨娘便让我出来,让我跟状元公一起坐一坐,喝杯酒,至于名字,也就不便相告了!” 纪宁没多说,给女子倒了一杯酒,道:“沦落风尘,总该有自己的名字,不然如何相称呢?姑娘,请!” 他一边在问女子的名字,一边也把酒水推过去,让女子先饮一杯,这样等于是一边喝酒,一边说事情,能让纪宁感觉到自己是在跟自己的酒友说话,而不是一个风尘女子。 女子喝了一杯酒之后,显然还有些不太适应,嘴角露出苦涩,道:“状元公的这杯酒,很辛辣,想来是状元公心境所致!” 虽然纪宁知道这是女子不想继续喝酒的推辞,但他还是不由一笑,因为这女子在说话时显得很聪慧,一看就知道她的阅历很深。 “听姑娘的口音,应该是巴蜀一代的人!”纪宁突然说了一句。 女子很惊讶,甚至还带着几分紧张,道:“状元公何出此言?” “姑娘虽然尽量掩饰自己的口音,但很多与生俱来的东西,是难以改变的哦,口音也算不得是与生俱来的吧,但料想姑娘应该在幼年时代,都是以巴蜀地方的口音说话,即便年长孩子后加以改变,还是会留下一些影子。在下曾在巴蜀一代求学多年,因而知晓!”纪宁随口道。 第628章 卿如 纪宁根本没去过巴蜀游学,甚至在这世界中都没去过巴蜀,但他前生听川普听得太多了。?? ?? 虽然这女人极力掩饰,但纪宁还是能从她的音中,找到川普的痕迹,断定她是巴蜀一代的人,这多少也是巧合,因为在这时代,官话也并非是京城之言,还多少带着一点陕北的腔调,怪只怪这女人一味在说京城周边字正腔圆的方言,让纪宁更容易拿她的话,跟川普对比。 女子打量纪宁一眼,似乎有些担心,她最后也释然道:“状元公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读书人,见识广博,小女子佩服,但还请状元公为小女子遮掩这件事,小女子不想被人知道出身!” “哦?”纪宁一笑道,“都已经沦落风尘,还有什么厉害的仇家,或者是有什么过往的恩怨?” 女子蹙眉道:“请恕小女子无法如实相告!” 纪宁没再多问,又给她斟了一杯酒,女子拿起酒杯,道:“状元公不是问小女子的名字吗?贱名本就不值一提,小女子在人仙阁,花名卿如。” “卿如?卿卿之语,如沐芳华,卿如姑娘这名字,也算是雅致!可惜始终只是个花名,却不知卿如姑娘的俗名是何?”纪宁追问道。 卿如道:“状元公如此问,是否太无礼了一些?” “是吗?或许有些吧。既然卿如姑娘都把自己的真实姓名相告,那会让在下觉得,卿如姑娘才是坦诚之人,否则,也只是一个浮萍过客!”纪宁道。 “那就让小女子做状元公身边的一个浮萍过客就是了,小女子从来不敢奢求能在状元公心中留下一席之地!”卿如回道。 纪宁淡淡一笑,他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卿如,但等现卿如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时,他知道这卿如可能真的有什么过往需要掩藏,以至于连自己是巴蜀人都要隐瞒,那自己也没必要去揭破人家的,就坐下来,当个欢场中的朋友便可。 却在此时,唐解拉着两名女子的手臂,走出来,道:“永宁,你在这里,我和公台找了你半晌呢,给你两位小姐,这两位小姐的琴艺和舞技都是群,你欣赏一下,今晚这二人便属于你了!” 唐解这一出来,原本坐在地席上跟纪宁饮酒的卿如便要站起身来,唐解这才看到纪宁身边已经有了女伴,他揉揉眼道:“咦?怎的还有一个?永宁你已经找到了?” 卿如行礼道:“这位一定便是唐公子,状元公这边,交给小女子来侍酒,唐公子可以请回了!” “哈哈,永宁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位小姐果然有几分姿色,很好。那我便不打扰二位了,隔壁就有房间,永宁你随时可以把人带到房间里去这外面我们也不会出来打扰,你只管自便就是了!今日之后,还有两日时间,足够你忘却世间烦恼!”唐解说完,又拉着那两名女子回了里屋,把外屋留给了纪宁和卿如二人。 人进去之后,卿如还是不好意思坐下,纪宁道:“卿如姑娘见谅,我这朋友,说话就是太直接了一些!” “无妨的,小女子身在风尘,很多事都已经料到的,再者说来,唐公子说的也没错,他用大笔的银钱将人仙阁给包下来,这三天时间内,你们三位公子便是这里的主人,我们只不过是三位公子的奴婢而已!”卿如坐下来后,这次不再是纪宁给她倒酒,而是她给纪宁倒酒。 纪宁又喝了两杯酒,卿如也跟着一起喝了。 纪宁这才现,卿如的酒量很好,几杯酒下去没有一点醉意。他心想:“这女人明显好杯中物,之前装出的不擅酒水的样子,倒是伪装出来的。” “姑娘好酒量,再饮过,如何?”纪宁笑道。 卿如这才现自己似乎太能喝了,她歉意道:“身为风尘之女,本就该习惯推杯换盏之事,小女子本页不善酒力,只是小女子家中原本就是酿造出身,自小便要习惯各种酒水的味道,甚至五岁之前,就已经习得饮酒,谁知沦落风尘,倒也多了一项技能!” 纪宁一笑,他暂且不知卿如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只知道,卿如的酒量好,或许真的跟她的家庭背景有关,因为这时代的风尘女子都不是以饮酒为卖点的,主要还是靠诗词歌赋,以及才艺。 “既然遇到酒水中的行家里手,在下可真是有幸了。请吧!”纪宁知道这卿如能喝,他也就没必要再有所顾忌,或许自己顾忌,反而会让卿如看不起。 那还不如直接用最直接的方法,我有酒,你的故事也不用说了,你我一醉方休便可。 酒逢知己千杯少,纪宁并不把卿如当成知己,只是觉得双方之间都有说不得的过去,还有对前途的一片迷茫,难得在一个风尘之地,找到一个近乎同病相怜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酒杯中见真情。 逐渐的,纪宁便已经喝醉,这是他来到这世界之后,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他也是知道,第二天新科进士并不需要做什么事,再过一天才会开始拜孔庙行释菜礼的仪式,所以他有一天的时间来好好放松休息一下。 “状元公,您喝醉了吗?”等纪宁好像是喝醉,趴在桌上时,卿如居然还有神识,问了一句。 纪宁没回话,她脸上带着些许笑容,站起身,便要离开房间,这会里屋还能传出女子的嬉闹声,显然唐解和韩玉正在跟里面的那些清倌人胡闹着。 卿如刚开开门离开,却见门口立着一名中年妇人,那中年妇人冷声道:“你作何?” 卿如有些害怕,道:“姨娘,状元公已然喝醉,您说的只要能出来陪状元公的酒便可,现在他喝醉,女儿是否可以回去休息了?” “没这样的规矩!”那中年妇人冷声道,“既然进了这房门,你就该懂人仙阁的规矩,既然状元公喝醉,你也该进去将他扶到房里去,之后我会到你房里去检查,该做的事情,你也懂得吧?” 第629章 一夜 卿如被逼无奈,她只能回房间,在纪宁的地席旁边坐着,她想动手去扶纪宁,又不敢。 ? 唐解和韩玉在里面玩的尽兴了,当晚根本就不会出来,卿如感觉到有几分为难,她微微叹道:“既然沦落风尘,也早就料定会有此一天,事情都逃不掉,作何还要逃避呢?索性这也是个状元,可说是天下间最有学问,最有气量的读书人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到这里,她已经伸手去扶纪宁,扶着她起身,纪宁摇摇晃晃随着她到了门口。 外面那中年妇人还没走,在打量着卿如,卿如扶着纪宁正准备进房间,纪宁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他睁开眼道:“卿如姑娘,不知茅厕在何处?” 卿如带着几分惊讶,她想到纪宁当晚喝了不少酒,是想去如厕,她脸色带着几分尴尬道:“是在后院,让小女子扶状元公过去!” “多谢了!”纪宁好像理所当然享受了卿如的侍奉,这让卿如心里有些不悦,怎么说自己也曾是个大家闺秀,现在居然还要扶着一个第一天认识的男子去茅厕,她心里怎么都觉得别扭和委屈。 但中年妇人还在盯着她,让她不得不虚以委蛇,扶着纪宁到后院,到茅厕门口,她正举步不进时,纪宁道:“劳烦卿如姑娘在外面等候些许时候!” “是!”卿如转过身,在茅厕旁,始终会有一些不好的气味传出来。 纪宁步履蹒跚便进到里面,卿如便在外面等候,她原本以为纪宁是小解,但等了半晌之后,里面都丝毫动静都没有,让她有些奇怪。 她心想:“这位状元公,不会是在里面摔倒之后睡着了吧?里面是马桶,他也不至于会掉进茅坑里,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又等了很久之后,里面还是半点动静都没,就在她准备上去看看时,纪宁突然从里面伸出头来,道:“卿如小姐,你作何?” “我?”卿如之前还是能保持足够冷静的,但现在她很尴尬,这样闹的好像自己要去看纪宁如厕一样。 纪宁从里面出来,衣衫很整洁,甚至身上连坏的气味都没有,纪宁道:“走吧,上楼!” 卿如这会继续扶着纪宁进正院,她心中还是有些别扭,一直不好意思抬头去看纪宁。 二人一直上楼之后,那中年妇人还一直在打量二人,好像生怕卿如在侍奉纪宁上做的不够妥当,很显然,人仙阁对于这两万两银子很重视,无论在哪家秦楼楚馆里,每天的营收能到一辆前两就不错了,现在有大主顾花两万两银子来包场,她们怎么都是乐意的。 纪宁上了二楼的一处房间,进到里面,却现里面布置的很典雅。 卿如道:“状元公,这里是您的客房!” “嗯。”纪宁走过去,神色似乎还有些迷离,最后他直接上了床榻,连靴子都没脱下,躺下去,道,“高床软枕,乃是我所欲也,卿如姑娘,有劳你了!” 说完,纪宁闭上眼,似乎要入睡了。 卿如在旁边看着,见纪宁似乎已经睡着,她很紧张,也很徘徊,不知道是该留下,还是离开。 半晌之后,她还是立在那一动不动,纪宁睁开眼道:“卿如姑娘可以自行离去了!” “状元公,今日卿如是来服侍您的,是没资格走出这房间的!”卿如道。 “原来如此。”纪宁道,“那你可以找地方休息,这绣榻,今日便当是被我占了,也是有些歉意,饮酒饮得多了,有些困倦,卿如姑娘自便就是!” 说完,纪宁闭上眼,居然自顾自入睡去了。 卿如有些尴尬,她说的要留下来,是要用最直接的方式,来侍奉纪宁的,结果纪宁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让她自己在房间内找地方休息,这就让她很为难了。 她看了看整个房间,因为这也不是她自己的房间,而是平日里姑娘招待客人的会客厅以及休息之所,她对每个房间也不是很熟悉。 房间里内有桌椅,她坐下来,将烛火灯芯挑断一些,如此房间中的光线也会暗淡下来,她这才坐在圆凳上,不多时,本想坐一会,等到天亮,但她毕竟是喝多了酒,靠在桌上不多时便已经入眠。 卿如感觉这一夜睡的很死,等她醒来时,却现自己不知几时已经在床榻上,她脑子稍微清醒之后,便记起来自己昨夜其实是在桌子上睡着的。 “怎么回事?”卿如扶了一下自己的头,感觉到很昏沉,等她坐起身之后,四下打量,隐约记得昨夜进的就是这客房,因为她昨日里喝酒比较多,所以她自己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刻。 纪宁此时却坐在桌前,一个人在斟茶喝,卿如赶紧摸了一把自己的衣服,才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完好无损的,这也说明自己昨日是和衣而睡。 “状元公,您”卿如打量着纪宁,总觉得哪里不对。 纪宁侧过头来,精神奕奕道:“昨日半夜醒来,见卿如姑娘睡着了,便扶你到床榻上休息,请别见怪!” 卿如本想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相类似的话,但仔细一想,昨日纪宁是自己的恩客,纪宁已经在她的房间里留宿,别说是扶她到床榻上,就算再做什么无礼的事情,那也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状元公,您您怎能在桌前休息一夜?”卿如本想责问纪宁,最后却变成了自责的话。 纪宁笑道:“你半宿,我半宿,就当是扯平了吧,出去之后卿如姑娘知道该怎么说吧?” 卿如不解道:“状元公准备让小女子妾身怎么说?” 说是不明白,但她是心思慧黠之人,她很快明白,自己其实是跟纪宁睡过一宿的女人。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已经不算是清倌人,而算是纪宁占有了初夜的女人,只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的事情,纪宁到现在跟她还是清清白白。 纪宁笑道:“卿如姑娘是聪明人,昨夜你我恩爱一夜,这几日,我都对你流连忘返,会连宿三宿,没问题吧?” 第630章 尽兴而归 卿如一夜醒来,她自己还有些犯迷糊,昨夜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居然醒来就已经在床榻上,现在纪宁回答了她这问题,表明了二人是“恩爱一夜”,虽然她知道自己并未失神,但她在纪宁的请求之下,还是不自觉点头,她很愿意接受纪宁的这说法。 ? 不但是为了容易跟人仙阁的人交待,也是为了避免让自己受到更多的骚扰,纪宁也说了会继续留下来连宿三宿,那接下来两天,她还是可以继续留在房中侍奉纪宁的。 “状元公,您为何要如此说呢?”卿如有些不解道。 纪宁道:“卿如姑娘见谅,在下也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以为在下扫兴而归,但在下的确是不太喜欢这欢场的浮华之气。卿如姑娘,过了这三天之后,我会让人接你出去,不知你是否愿意离开呢?” 卿如心情稍微有些激动,道:“状元公的话,妾身也不是很明白,妾身身无长物,离开这人仙阁,又能到何处去求存?” 纪宁笑道:“无论如何求存,总归是有方法的,卿如姑娘也请放心,既然在下将你接出去,也会想办法让你在乱世安身。就这么说定了吧,三日后,我会派人用轿子来接你!” “多谢状元公!”卿如对纪宁,差点是要感恩戴德了,她自己根本不知为何会得到纪宁的“青睐”。 卿如心想:“难道是我的身世让他感觉到欣赏,他觉得是跟我同病相怜,又或者是他没婚配嫁娶,被我的姿色所迷倒?” 纪宁站起身,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走过去,直接打开房门,却见外面立着一个中年妇人,正是昨日里一直在楼上查看他和卿如的老鸨。 “状元公,可喜可贺,昨日里您可是大登科后小登科,不知可否尽兴啊?我们家卿如姑娘也不知是否合您的心意,就怕您有所不满呢!”中年妇人很会说话,见到纪宁就是一顿巴结,把好话都说遍了,其实就是为了讨得一些赏钱。 纪宁拿出个小银锭,递上前道:“卿如姑娘很好!” 中年妇人拿到小银锭,显然有些不满意,昨日里唐解过来包场,一次就出了两万两银子,而纪宁这边拿出的银子数量就有些寒酸了。 却听另一边门口传来唐解的声音:“既然永宁兄你满意,打赏的银钱,由在下来出了。姨娘,过来领赏钱吧!” “多谢多谢!”中年妇人马上又过去巴结唐解。 纪宁先下楼,唐解和韩玉都是整理好衣衫才下来,二人昨日里在房间里荒唐了半宿,这会出来精神还都是很倦怠,唐解有些惭愧,笑道:“永宁以为如何?我说的是人仙阁的姑娘?昨日里不多时便喝醉了,听说永宁你也喝醉,几时进的房?” 纪宁道:“你都说在下也喝醉了,有些事怎记得那么清楚?迷迷糊糊记得是被人扶进房中,今早起来便咳,你懂的!” 纪宁把话说的有些隐晦,唐解和韩玉该懂的都懂,他们笑了笑,有些话也是讳莫如深。 唐解道:“永宁也不用太着急回去,今日又没什么庆典活动,最多是金陵会馆那边会派人来请你,想让你这状元过去做客,你也不必非要过去,这三日内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无论是昨日里看上的姑娘,又或者是新看上的姑娘,只管招呼一声便可。便是昨日我们房里的人咳,永宁你介意便算了!” “昨日里的卿如姑娘照顾在下,便很好,如果再来的话,便选卿如了!”纪宁说话时,卿如恰好也整理好衣衫从房间里出来。 卿如听到这种话,面色娇红,显得很害羞。 唐解抬头看一眼,叹道:“果然还是永宁你会选,这位卿如姑娘,果真是才色双绝,只是为何在下昨日里并未见到呢?” 韩玉拉了拉唐解的衣袖,道:“或许是子谦你昨日眼拙了吧!” “嘿嘿,那一定是,永宁既然喜欢这位卿如姑娘,也未必要把人留在人仙阁,随时都可以接出去,这几天也未必是三天,时间由你来定,甚至把人赎走都是可以的!”唐解说着,却是之前的房间里也出来几名女子,其中一名看似很娇柔的女子,过来便倒在唐解怀中。 那女子道:“唐公子,您昨日可是说要为奴家赎身的!” “我有这么说吗?”唐解笑道,“或许是酒后的戏言吧!” 唐解毕竟在欢场中已经是老资历,知道女子所说的事情未必是真的,只是想借机会让唐解来为她赎身而已。 唐解回答的也很巧妙,说自己是酒后戏言,即便女子再闹,唐解也是进可攻退可守,一句不记得,那女人也拿他没办法。 却见楼上房间里也出来几名女子,这些女子听到那娇柔女子的话,都在掩口偷笑。 昨日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所有的姑娘都要回房去休息,照理说纪宁还是可以留下的,但他似乎有事要离开。 纪宁道:“在下今日还是不便留在此处,还是回府去!” “永宁,着急回去做什么,还不如留下来多喝两杯酒!”唐解原本想留纪宁,但见纪宁去意已决,他便道,“要走,便一起离开就是了,回去养精蓄锐,今晚再杀回来就是!” 三人笑着从人仙阁中出来,马车都已经备好,不多时,纪宁也上了李6所准备的马车上。 李6道:“老爷,您可算出来了,昨夜开始,京城东直门这一块,就好像有事生,大清早很多官差在来来去去,看样子是有什么人命官司!” “不管他!”纪宁道,“人命官司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先回府去,但路上多转转,看看崇文门一带的情况!” 李6应了,赶着马车往崇文门方向而去,如同李6所言,一路上到处能见到官兵在设卡检查,但在纪宁马车经过,纪宁通报了自己的身份时,那些衙差无不是充满敬意放行。 一个状元公的身份,就近乎可以在京城各处横着走了。 “老爷,看来也没什么大事,还是您厉害,以后小人就跟着您享福了!”李6笑道。 第631章 求“死” 纪宁考中状元,在京城很多人看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毕竟他是金陵乡试的解元,还是会试的会元,考中状元也只是正常水平挥。 在崇王府内,怀珠郡主赵元轩就有些不太开心了。 “戳死你戳死你戳死你!” 赵元轩因为被纪宁得罪,她又把之前所制造的小草人,原模原样做了一个,为了防止自己做的不像,她还专门找了手工匠人去做,然后把之前纪宁给她的头放上去,如此戳起来,就好像戳在纪宁身上那么痛快。 “让你欺负我,让你总说我没脑子,让你总是在我面前摆架子,让你对我凶”赵元轩一边戳,一边数落纪宁。 旁边的丫鬟小苁提醒道:“郡主,奴婢怎么记得,纪公子没说您没脑子,也没对您凶啊!” “小坏蛋,你到底是谁的丫鬟,你现在居然帮着那坏人说话?”赵元轩怒道。 小苁赶紧乖乖闭上嘴,但她心里还在打鼓:“我说的明明没错啊!郡主为什么要诬赖纪公子呢?” 赵元轩暂时没机会出府,她每天都在府门中,学习的都是宫廷礼数,因为她的封爵之日即将到来,她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以赢得大永朝宗室的支持,能让她成为一等郡主。 就在赵元轩闷闷不乐时,赵元启出现在房间门口,赵元启往内看一眼,道:“小妹,在里面吗?” “进来!”赵元轩也不把纪宁的小草人放起来,直接喊了一句。 赵元启进到厅堂中来,见地上被扎坏的小草人就有好几个,他知道妹妹现在一定是不开心。 “小妹,你在这做什么呢?父王不是说了,让你多学习宫廷礼数,再过几天,你可就要进宫去受封,这会你还有心思在这玩小草人?”赵元启道。 “我知道了,宫廷礼数我都学会了,那些繁文缛节我都背上来了,还要学什么?再者说了,我是否能被封为一等郡主,完全看父王在朝中的地位,就算我表现的再好有什么用?”赵元轩不开心道。 赵元启苦口婆心道:“你也不能这么说,总是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的,你看看惠王府的闵善郡主,经常出来见客,把自己的才貌都表现的淋漓尽致,而你呢,成天在家里躲着,就好像谁欠了你银子一样!” 赵元启不提欠银子还好,一提这件事,赵元轩心情就很不爽,关键问题,在于她欠了纪宁银子,到现在还没归还。 那银子居然还是风月场上的银子。 “大哥,你能不能便乱说?我现在是想出去多见一下世面,父王允许吗?我现在被禁足,连家门都出不去!”赵元轩闷闷不乐道。 “人家盈妹出去见客,也不是出门,而是在府中招待宾客,我们崇王府这些日子都在设宴,你有出去见过客人吗?”赵元启道。 赵元轩嚷嚷道:“我就不去,就不去,看你和父王能把我怎么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想让我在那些所谓的年轻才俊中选个如意郎君是吧?也不看看都是一群什么歪瓜裂枣,想让我选他们,哼哼,下辈子吧!” 赵元启很无奈,自己的妹妹这么“不识相”,他也只能是放弃自己口口婆心地劝说。 “妹妹,由着你吧,之前还说想请永宁回来,帮你参谋一下如何才能受封为一等郡主,看你现在这样子,多半是无心去见外面的人,那回头我自己去找永宁商量一下,看看他有什么好主意!”赵元启道。 “我我也要去!”赵元轩积极道。 “你不是什么客人都不见吗?”赵元启即将出门口,好奇打量着自己的妹妹。 赵元轩冷声道:“你们要去商量我的事情,还不让我见纪宁那坏人?现在他考中状元,甚至都还没让我去给他道喜,哼哼,显然是不把我我们崇王府的人当成朋友!” “小妹,你可真会折腾人啊,你也不想想,永宁刚考中状元,有多少事等着他去做,有工夫听你的道贺?你也倒是有机会离开王府别院再说!”赵元启说完,直接要出门,却被赵元轩死死拉着衣袖。 “大哥,你来就是说风凉话的啊?我不管,你什么时候去见纪宁,我就要跟你一起去,父王那边不允许我出去,但你帮我出去就可以了,如果你也不帮我我我就死给你看!”赵元轩把心一横,用针对着自己的喉咙道。 小苁道:“郡主,您您别想不开啊!” “让她死,真是越大越留不住,难怪母妃娘娘也总说生女外向,现在长大了毛病学的还不少,会求死了?你倒是求啊!”赵元启没好气说了一句,又道,“行吧,明天文庙那边有释菜礼,我会过去一起观礼,等结束之后,我准备找机会去见见永宁,先给他道贺,也顺带跟他说说你的事情,你这丫头,赶紧收敛一下心性,被父王和母妃知道你这脾气,非把你给锁起来不可!” 赵元轩把手放下,吐吐舌头,显得不以为然。 纪宁从人仙阁出来之后,让李6赶马车,先把他送回了家。 在家里,雨灵和林娟儿都很着急,毕竟连续两天晚上都没见纪宁回来休息,她们两个小姑娘自己在家里,是会害怕的。 “少爷,您最近怎么这么多事情啊,您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和娟儿吗?”雨灵闷闷不乐过来抓着纪宁的袖子,另只手却试探性往纪宁的胸口去摸。 纪宁道:“人不大,倒是学坏了,你跟娟儿这两天在家里害怕,那也没关系,现在我考中状元,可以在京城购买府邸了,这次购买府邸之后,直接买上三五个丫头,给你和娟儿管着,怎样?” “哦?丫头啊,那我还要指导她们,很累人啊!”雨灵这会有些摇头晃脑的,显得有些懒惰。 “该治治你的懒筋了,家里有几个丫头,也热闹一点,没事打打牌,还能做做游戏,不是很好?在夫人进门之前,你就是后院的掌舵人,所有人都是你说了算!”纪宁道。 第632章 预选秀女 纪宁觉得,自己是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在京城的住所问题了。?? ?? 中了状元,下一步是进入文庙,如果还像现在天天要过着躲避权贵躲避灾祸的生活,那自己的人生也是够累的,惠王府那边现在已经不敢对他出手了,对一个状元行凶,如果被人所察觉,背后的影响力,可是惠王所不能承受的。 但这会就去买居所,还是会早了点,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调往外地,纪宁自己身为状元,是不用参加文庙见习学士的考试,就可以直接进文庙,但其后他还是要接受分配,看看分配到何处的文庙做事,以他在文庙没有什么经验的身份和地位,文庙是不会让他去主持一方的,即便是小小的地方文庙,也不会派他去当负责人,只会让他到京城、金陵城,或者是一些省会级别的大城市去当文庙见习学士,学习几年之后,再在学术上有所建树,才可以主政一方。 文庙始终不是朝廷,地方衙门主政,而文庙只是对地方儒学风气进行引导,再是负责一些科举上的事情,再就是负责研究儒学。 三月十八日放榜,三月十九日参加传胪大典,在三月二十日这天,纪宁是没什么事可做的,他可以留在家中。 至于三月二十一,纪宁需要与剩下的新科进士,进入京城的文庙,参加释菜礼,这也是新科进士典礼的一部分,他需要提前准备,按照之前的计划,在三月二十日当晚,他还要往人仙阁去一趟,但这会他已经不准备去了。 当天,纪宁把家里的书稿整理了一下,随后他准备写几篇大篆的祭文。 在第二日参加过文庙的释菜礼之后,他会跟所有的进士一道,获得进士的文名,这文名是最重要的,将意味着他的名字将会被永远刻在文庙的丹书册上,即便是将来朝代更迭,他的名字也不会被抹去。 对于任何一个进士来说,释菜礼都是最神圣的仪式,在行过释菜礼之后,将意味着文庙永远记下你是文庙的弟子,将来在朝中当官,也是随时可以参加文庙学士考试的,很多官员到中老年之后,甚至不用参加文庙的学士考试,就可以拿到学士的文名。 这对年轻进士来说很不公平,但对于纪宁来说都没什么,因为他是一甲进士,可以说是保送进翰林院或者文庙,而他从开始就不准备进入翰林院。 在整理书稿之后,纪宁准备让林义准备一下购买屋舍的事宜,之前他已经买了一些田地,现在他准备买更多的田地,也是准备在京城留下他的一份产业,随即他会在京城准备几个小的铺子,重点展开一些科学方面的研究。 作为一个从未来到来的人,如果什么都不能给这时代留下,那他的到来就是失败的,而他研究的第一步,就是蒸汽机。 三月二十日下午,纪宁见了唐解和韩玉,顺带告诉这二人,自己当晚不会再去人仙阁。 唐解和韩玉昨日里纵欲过度,这会都还有些头脑昏沉,上午在家里补了觉,下午跟纪宁见面时,人都还显得精神萎顿。 当听到纪宁的话之后,唐解道:“永宁,昨日那位姑娘的招待,是否不合你的心意?” 连韩玉也用热切的目光望着纪宁,对纪宁的生活似乎很关心。 纪宁微微一笑道:“秦楼楚馆之地,原本就非我所好,子谦、公台,你们对此可能会有热衷,但我还是希望能早日完成自己在文庙中的文名,能回金陵城去!” 唐解没见怪,笑道:“永宁是想早些回去迎娶苏家小姐吧?” 纪宁笑而不语,旁边的韩玉道:“永宁,如果你有这心思,可要抓紧一些了。我从一些小道消息得知,据说陛下准备在天下间选秀女,只要是年满十四岁,一直到二十岁前未婚配的女子,都可能会被入选,地方官府会层层上报,如果这位苏小姐咳,当我没说吧。如果要避免入宫,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早些拟定婚约” “嗯。”纪宁点头,他之前也听人说及过这种事,当时他还没怎么留意,主要因为自己还在参加会试和殿试的考试,没时间去理会这些。 “永宁,如果你留在朝中为官的话,在接受朝廷调配官缺的空暇时间内,是可以回乡完成自己私事的,但你进入文庙只怕你没那么多时间回金陵城啊!”唐解在旁边有些担心道。 纪宁想了想道:“我会尽量想办法了,而且这种事始终是我的一厢情愿,并不能坐实!” “有志者事竟成,永宁你现在高中状元,在天下间早就成为士子的典范,相信苏小姐嫁给你,也不会亏待了她,永宁将来在才学上的造诣,怕是无人能及!”韩玉说完,又要敬纪宁的酒,纪宁对于酒水似乎有些不支,换了茶水,三人饮过,他这才离开了酒肆。 李府之内,户部侍郎李璟已经在计划让自己的女儿进宫的事情。 李璟所见之人,乃是鸿胪寺负责选秀女的官员,因为李璟有官位在身,这位官员对李璟也是毕恭毕敬,等李璟把自己贿赂的银子拿出来后,那官员还在连声推辞。 “李大人,您这银子,下官可不能收下!”鸿胪寺官员显得很紧张道。 李璟笑道:“宋少卿乃是与我多年的挚友,当年我们曾一同京师赴考,甚至你还早我三年考中进士,到如今,已有许多年不见,得知你亲身涉及到皇宫选秀女之事,本官心中宽慰,小女秀儿,年方十七,尚未婚配,却也是生的貌美如花,不知可否应选?” 鸿胪寺少卿宋应承道:“李大人之千金要选秀女,怕是要回户籍所在地才可!” “怕是来不及回去了,便在京城应选如何?”李璟试探问道。 宋应承道:“这些事情还要问京兆府的人才可,地方选秀女之事,都是由地方有司衙门负责,并非鸿胪寺直接管辖,何况还有礼部,以及宫中有司衙门在协调,在下实在是爱莫能助!” 第633章 黑市谈生意 三月二十日下午,距离第二天文庙的释菜礼还有不到一天时间。??? 这天纪宁见了林义,再让林义帮忙看看在西直门或者东直门一带购买宅院,按照他现在状元的身份,要在京城里买一所宅院,怎么也需要三四进院子,价格的话,也应该在几千两银子,这对他来说,还算不上是很大的数目。 “老爷,您之前不是卖了一些字?不知几时过去问问?”林义总还惦记着纪宁卖字的事,见纪宁要买宅子,怕纪宁平日的开销太大,手头的银子不够,便问了一句。 纪宁道:“这几天也没过去问问,因为这些日子避居,不适合把自己的地址告诉那边,之后你带几个人,跟我到黑市去走一趟!” 林义道:“是,老爷,小人这就回去安排!” 在帮纪宁做事上,林义显得很勤快,他是铁了心要跟纪宁做一番大事业,之前纪宁只是举人,社会地位就已经很高了,现在纪宁直接都已经是状元,在他看来,那更是高高在上不可攀的神人,他对纪宁的佩服也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纪宁带人去黑市,不是怕黑市的人耍赖,无论在何处,黑市的人都是不敢得罪买卖文字的人,很显然的道理,能出手卖大篆和小篆的,背后都是有文名的,尤其是卖大篆的,很可能背后就是一名朝中的权贵,黑市的人为的是平安财,他们巴结官府还来不及,怎么会跟背后有雄厚势力的人作对? 多带一点人手去黑市,纪宁是怕惠王府的人找他麻烦,他也想让林义的人到黑市周围去见识一下,毕竟以后,他也可以让林义去展这方面的生意。 只是他这个“靠山”,还显得有些不太牢靠,必须要等他有势力之后,才能让手底下的人对他更为信服。 “老爷,带了几个弟兄来,没告诉他们您的身份,这些弟兄平日做事还算牢靠,不知老爷有何吩咐?”林义不管别的,他只负责遵命办事。 纪宁这会已经在马车里,准备往黑市的街口走,纪宁道:“带着人,跟在马车后面就可以了,等把东西拿到手之后,便可以离开,我跟谁接洽,你留心一点,以后这些人可能会为我们所用!” 林义心想:“黑市的人都是惹不起的,老爷居然说他们将来可以为我们所用?老爷的目标可是真大啊!” 带着人,林义跟在马车后面,一行人进到黑市中,但见远处过来一群人接洽,纪宁把身份通报过去,他自己用的是化名,对面也不具体问他的身份,带他到了一处小院门口。 “刘公子是吧?闲杂人等是不能入内的,您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吧?”一名伙计模样的人说道。 因为这群人也算是凶神恶煞的,林义带来的人,身子骨似乎没眼前这些人强壮,但纪宁知道,林义手底下的这些人,在打群架上可是敢打敢拼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林义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就把队伍拉了起来。 “不让进去,那我们就在外面等了!”纪宁道,“我的生意太大,免得被你们黑吃黑,走!” 纪宁不给黑市的人面子,也是因为自己所做的生意很大,他出手的大篆祭文,每次都是几篇几篇的卖,在黑市,他这样的卖主可不多见,这可能意味着他背后有大批的货源。 黑市的人对纪宁也没辙,毕竟纪宁这边也带了人,而且他们不敢得罪卖字的人。 纪宁到了街口的茶楼内,还没多久,茶楼的掌柜便上来道:“这位是刘公子吧?朱爷刚跟我们交待过,您是这里的贵宾,请到三楼的雅间去等候,朱爷之后便到!” 纪宁没多说,进到雅间,连茶茗都换上最好的。 林义在旁边道:“老爷,似乎有管事的要出来了!” 这会纪宁只留了林义一个人在里面,而外面则留下了李6和几名打手,纪宁微微点头,倒了杯茶,道:“林二,记得,不管到了哪里,都轻易不要吃喝,即便你自信自己带来的人能够镇得住场面,也需要你自己来顶得住,不可群龙无!” 林义受教道:“小人记得了!” 不多时,果然楼下有人来,来人倒是很客气,只是一个人上来,这人肚满肠肥,圆滚滚的肚子走到哪都是一副招人嫌的模样,脸上的肥肉直接令下巴耷拉到锁骨。 等此人到门口时,却被李6等人拦下。 林义出去道:“这位是朱爷是吗?我们家老爷说要见你!” “这位刘公子的架子还不小啊,到了黑市,还能这么嚣张的人哈哈,我喜欢!”朱爷最开始露出怒的样子,可到最后,他却笑了起来。 林义亲自为朱爷打开门,朱爷进来,坐在纪宁对面,见桌上的茶水似乎不见少,有些好奇道:“刘公子,您之前卖的大篆,所得两万二千两银子,都已经在外面给您备着了,您是否要查账?” 纪宁道:“不必了,在下倒相信朱爷的为人!” “你信我?哈哈,那还带着这么多人来?”朱爷就好像一尊笑面佛,不时在笑,但他笑的时候却不是很真诚,纪宁这才知道为什么朱爷之前在那样的言语环境下,还能笑得出来。 “在下带人来,是想跟朱爷你谈生意!”纪宁道。 “原来是谈生意,还以为刘公子是要来将我朱某人取而代之的。”朱爷道,“不瞒刘公子说,我老朱在京城黑市混了几十年,从小的学徒,做到今日这位子上,可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成事的,即便刘公子背后有人撑腰,最好也是和气生财!刘公子以为呢?” 纪宁道:“和气生财自然是最好的,不知在下之前让朱爷转卖的那些篆体文字,是否有销路上的问题?” “不会不会,怎有销路问题?很多权贵,之前是买过的,现在又花了大价钱竞得,说明刘公子所带来的大篆文字是有功效的,在京城这地方,不是人人都出得起在下的价钱,刘公子有什么生意,尽管说,老朱我没别的本事,就是手头上的钱财和人脉很多!”朱爷拍着胸脯道。 第634章 黑白规矩 生意人,讲求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互利互惠的双赢,纪宁手头上有货,他们自然是想跟纪宁继续合作的,而且纪宁可以在卖文字时,掌握到交易的主动权,而不是将文字每次都是交给黑市去寄卖,降低了他自己的利润。 纪宁道:“如果一个月有五篇大篆的祭文,怎么说?” “这个”朱爷打量着纪宁,道,“其实鄙人对于刘公子能否每月拿出五篇祭文来,还是心怀疑虑的,但见刘公子如此笃定,想来是有这方面的资源,那也就这么说吧,如果每月五篇的话,每篇至少保证四千两银子的价格,刘公子以为如何?” 纪宁摇头道:“不是每篇多少银子的问题,而是价格不透明,这边不管卖多少银子,在下那边都无法得到确切的数字,长此以往,在下很难再得到更多的货源,这才是问题关键!” “价格透明?”朱爷对于纪宁所使用的名词不是很理解。 纪宁解释道:“在下每次将货源都放在你这里,价格上,却不甚明了,甚至到现在,每篇卖了多少,我能拿到多少,几成的佣金,我都是一概不知的,那我如何敢继续把货源继续放在你这里呢?” 朱爷笑了笑道:“刘公子,您不把货源放在我老朱这里,是准备放在何处呢?” 对于朱爷这样有势力的人来说,他还是懂得如何进行威逼利诱的,他见纪宁有意要窥探他的利润,在他看来,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如果被纪宁抢占了交易中的主动权,很可能将来纪宁会直接跟买家进行交易,跳过他,那他的损失会很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朱爷即便有生意人的爽快,也不会容许别人来分他的利润。 纪宁道:“那就是没什么可谈的?” “刘公子,你不想谈,那也就不谈了,但我老朱把话撂在这里,京城黑市的大篆和小篆,都是出自我之手,如果你找别人,对你来说可是利润上极大的损失,而且哼,很多事可不是刘公子所想的那么简单,以为这几个人,就把我老朱给吓回去了?” 朱爷对纪宁的态度转而不善,似乎合作也无法继续进行,谈判已经到了僵持的局面。 纪宁也不心急,淡然道:“你老朱既然在京城的黑市吃得开,那也由着你,但我所要负责的人,可是京城众多的豪门大户。你不愿跟我们合作,愿意跟我们合作的人有的是,这里有一处地址,如果你想明白了,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到这里去找我!” 纪宁给了朱爷一个地址,但并非他现在或者过去所住的地址,而是一处普通的民院,这民院是赵元容的一处秘密产业。 朱爷显得有些恼火,但他毕竟是孤身赴宴,不能作。 纪宁也不给朱爷什么面子,直接站起身便要走,林义和李6等人也不明白谈判为什么就谈崩了,见纪宁站起身,他们紧随在纪宁身后,一起往外面行去。 纪宁一走,从茶楼旁边的雅间内出来几人,其中一名居的问道:“爷,之前那小子一副不识相的模样,您为何不下令,动手做了他?” 朱爷之前还是笑面佛,现在就成了凶神恶煞的罗汉,他一巴掌拍在那人头上,怒道:“你是第一天接触黑市的行当?京城里的人,你也敢随便动手?看他手下那些人,即便不是衙差,也很有可能是哪里的侍卫,这些人背后很可能是什么王府、将军府,你有几个脑袋跟他们斗?而且这样的小子,多半只是个排头兵,你做了他,有何用?” “那爷,下一步怎么办?不会让他把这生意拱手让给别人吧?”那人有些不服气道。 “暂时静观其变,赶紧安排外面的人跟上,可别让他去了何处都不知,一定要追查这小子的具体情况,做到知根知底!”朱爷说完,目光看了眼窗外,但见纪宁已经上了马车,马车后面还跟着一群人,声势浩荡离开了京城的黑市。 马车上,林义坐在赶车的位子上,跟李6一起赶车,他对之前的事情还有些不太明白。 “老爷,您之前不是说,要把这生意谈成?为何中间又不谈了,就不怕这些人玩阴的?”林义问道。 纪宁悠然自得道:“黑市的人,做事很讲规矩,他们现在还不敢贸然动手,对于不熟悉底细的人,又怎会轻易动手?你也学着点,以后生意场上有了对手,先要查清楚对方的底细,那时再出手也不迟!” 林义又有受教的感觉,但他还是不明白纪宁来这里的具体目的。 马车离开黑市之后,林义正准备驾车往纪宁居所的方向而去,纪宁道:“暂且先别回去,在周围绕路!” “老爷,这是作何?”林义对于反侦察,还没多少意识,他现在可不知道原来朱爷在派人跟他们。 纪宁道:“先别问,按照我说的做!” 林义遵命而为,马车在大街小巷中绕弯子,走了很远之后,纪宁突然道:“林二,你要记得,你现在跟以前的自己不一样了,现在很多人盯着你,会觊觎你的财富,会觊觎你的地位,甚至会不择手段对付你,他们用的最基本的一条手段,就是调查你的底细,他们随时都可能过来跟踪你,找到你的弱点,然后将你打垮,你不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林义很聪明,他想了想道:“老爷是说,有人跟踪我们?” 纪宁没再多解释,一行到了小胡同之后,纪宁让马车停下,果然不多久,两个鬼头鬼脑的年轻人进了胡同,还没等站稳,就被人蒙上麻袋打翻在地。 不问情由,先打一顿,纪宁才道:“回去跟朱爷说,生意场的事情,最好用合作的方式来解决,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别说我跟他奉陪到底!” 林义在旁边看着,也在学纪宁做事的手段。 把人打过之后,马车再走,便没人跟踪。 一直到了安全的地方,纪宁再道:“林二,你不是好奇我为何今日要这么做吗?我就是做个模版给你看看,朱爷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你将来做的事情!” 第635章 招摇撞骗的国师 纪宁准备继续扩大自己在京城的生意,尤其是买卖文字这种生意,他不想把主动权交给别人。 ? 自己写的文字,掌握了绝对的生产资料,结果却要跟黑市对半分利润,这对纪宁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赚的少不说,还把市场主动权拱手让人,之后有什么财货,也是别人赚大头,他赚小利,这种交易模式是他自己所不能接受的。 纪宁要把林义培养成为黑白两道之上都响当当的人物,这还要看赵元容下一步的打算,可以的话,纪宁能把林义当作是他跟赵元容背后的势力,让林义来为赵元容做事,如果不行,那林义就继续为他一人做事,赵元容那边,最好是让秦圆圆或者是别人来做事。 纪宁心想:“我虽然拥有了文仁公主,但现在却患得患失,始终很多事我无法割舍,既然我得到她,就要为她所负责。这也算是我的执着吧!” 就算赵元容负了自己,纪宁也没打算直接对赵元容弃置不管,主要还是因为他对赵元容的欣赏,还有他对身边女人的一种责任。 任何一个女人,只要被他所得到,他都不会辜负。 在京城惠王府内,惠王正在面见门客,此时已经到了即将朝觐之日,惠王准备好了大批的兵马,随时准备征调到京城。 旁边的谋臣道:“王爷,兵马都是从涿州调往京城,路途上都打点好,兵部之中,也有人接应,只要能暗中刺杀皇帝,那您振臂一呼,就可以成就帝王之业!” “好,做的好,你们都是本王的功臣,本王在登基之时,会给你们无数的财宝,还有权力和美人,哈哈!”惠王五十多岁,络腮胡,整个人看上去都很臃肿。 惠王手底下的谋臣,也都是各有心机,他们的目的也不是帮惠王成就帝业,而是为了自己的某种目的,但可惜惠王并无身为帝王者应有的谋略,就连他造反,都是儿子和女儿所挑唆的。 闵善郡主赵元盈道:“父王,儿臣已经联络了宫中之人,随时都可以刺杀那狗皇帝,而且国师也是我们的人,让他在丹药中下毒,随时可以毒死那皇帝,父王以为如何?” “什么?”惠王惊喜道,“盈儿你说的没错?你居然收买到国师?” 赵元盈看着在场之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道:“国师的丹药,都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所提炼,原本就是准备给帝王所用,国师是懂得审时度势之人,他知道父王才是真命天子,所以才会弃暗投明!” “好,盈儿你做的很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诸位卿家,等本王不是,等朕登基之后,你们就是朕的功臣!”惠王洒脱道。 “谢笔下!”一群人就好像没头脑的拥趸,对惠王行礼恭维。 惠王放声大笑,那声音也是很难听,甚至连赵元盈自己也都打了个寒颤。 三月二十日刚刚入夜,在京城的一处酒肆之内,一个身着黑衣斗篷的人钻了进去,到桌前,他坐下来,一摆手,似乎是想要叫一些酒,但听那掌柜的说道:“走了走了,这里不卖酒了!” “有银子也不卖?”黑衣斗篷之人说话声很尖锐,非男非女的声音。 “有银子也不卖!走了!”掌柜的正要过来赶人,但见桌上摆着一锭四五两重的银子,登时眼睛都直了,“客官有什么需要?” 黑衣斗篷之人道:“给上几斤好酒,至于下酒菜也随便来一些,如果准备的不好,别说把你这招牌给你砸了!” “那是那是,您先稍候,这就给您去准备!” 掌柜的赶紧去准备酒菜,黑衣斗篷之人将身旁一个布兜拿出来,打开来看了看,里面似乎还有活的东西,还会动。 就在他暗中得意时,突然觉得眼前有个黑影坐下来,他紧张抬起头,现不对,正要摸怀里的短刃,却觉得身旁也有人立着,有人用什么东西架在他脖子上。 “老远就闻到这里的酒香,这位兄台,不知可否与你同坐,一起喝杯水酒?”桌子对面传来一人的声音,却见这人也是黑衣蒙面,不是别人,正是纪宁。 而在这黑衣斗篷之人身后所立着的,正是林义和李6二人,他二人手上拿着的也不是普通的兵器,而是白晃晃的刀子,只是被外面一层布给遮着。 “阁下,你要做什么?”黑衣斗篷之人紧张道。 纪宁蒙着面,双目也很是有神,他笑了笑道:“这位兄台出了一趟城,就带了些好东西回来,在下除了要跟你一起喝杯水酒,还想帮你个忙,你想死还是想活?” “就凭你们?你可知道我是谁?”黑衣斗篷之人很得意道。 纪宁道:“之前我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你便是曾经在况州一带招摇撞骗的神棍,现在到了京城,居然敢声称自己懂得长生之术,你信不信我把你以前的那些丑事跟朝廷揭穿,你说陛下是否还会相信你?哈哈,光靠几颗大力丸,你恐怕是收不住陛下的心吶!” 黑衣斗篷之人吓的冷汗直流,他心想:“我到京城之后,没一人知道我的身份,这里怎会有人对我的出身知道的如此清楚?现在如果被他所揭穿,那我可能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纪宁再喝问道:“想死还是想活?” “想想活!”这位“国师”显然也没什么骨气,被纪宁这一吓,也就失去了胆气。 纪宁道:“我知道,你是冯先生所举荐的,他对你的来历很是清楚,本是想利用你到宫里,看似是给你荣华富贵,但最后却是让你给天子下毒,那时天子死了,你觉得自己有几条命能担得起这责任?”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黑衣斗篷之人紧张道。 “我未必事事都知道,但知道你现在命不久矣,可惜你还以为自己现在深得天子的信任,就可以为所欲为,那我告诉你,再过几天,会有一场宫廷政变为阴谋。如果你去问冯先生,或者跟朝廷举报,那你必死无疑,唯一的方法,就是装作一切都不知,按照我说的去做!”纪宁道。 第636章 释菜礼(上) 纪宁详细安排了国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显然这位国师对纪宁不怎么信任。 纪宁说的事情,让国师感觉到惧怕,他甚至不知自己怎么会被一个年轻后生找上门来,等纪宁说完之后,便带着林义和李6离开了小酒肆,国师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我怎么会被人跟上?我出宫的事情,除了冯先生知道之外,没人知晓,难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国师不敢怠慢,赶紧收拾了心情回宫,连酒都顾不上喝了。 他原本想去找冯先生问清楚,但想到纪宁所说的话,他便感觉到巨大的危机。 现在有人突然出现告诉他,他所信任的人有可能会杀了自己,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放松警惕的,因为纪宁之前也有绑架走他,甚至是杀了他的机会,但纪宁没这么做,说明纪宁是帮他而不是害他。 纪宁带着李6和林义离开后,交待这二人不得多问关于那黑衣斗篷之人的信息,交待几句之后,让他二人离开。 三月廿一日,是传统的进士释菜礼之日。 这天进士不需要去皇宫,而是去文庙进行祭拜,同时被赐予文名。 早晨纪宁是从家里出,很早便身着进士服到了文庙之外,与之前唐解和韩玉很早会起来不同,这次他二人起来的很晚,主要还是因为他二人是在人仙阁过了一夜。 “唉!永宁昨日不来,实在是可惜,昨日人仙阁有一些表演,无论是以前的头牌花魁,还是现如今的清倌儿,都出来表演过才艺,我特别选了几个表演的好的,让永宁你今晚去欣赏一下,不知永宁你是否有时间?”唐解上来便跟纪宁说风月的事情,根本不说当天释菜礼的事。 纪宁微微摇头道:“在下恐怕没时间去!” “你不会还是要去见那文公子吧?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有背景的,不知永宁可有调查出他是作何的?”唐解问道。 纪宁不会将赵元容的真实身份相告,他还不想让唐解和韩玉牵扯到皇室的斗争中来,此时崇王、惠王跟当今皇帝的矛盾,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按照纪宁和赵元容之前的推断,惠王要完成篡位之事,先要完成的就是行刺赵康政。 而刺杀赵康政的时间,大约就在外邦使节即将朝觐,连藩王也要入朝会见君王的时候。 接下来是一次很大规模的封禅典礼,也是惠王刺杀赵康政的最佳时机。 连一个资质平庸的惠王,都能设计出刺杀皇帝的计划来,老谋深算的崇王,可能会有更大的阴谋,到现在纪宁还没察觉到崇王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纪宁随便说了两句,将赵元容的事情揭过,眼看文庙中已经有人出来,招呼所有新科进士到里面去休息,其实也是带所有的进士去见一下京城文庙内部的结构。 负责带领所有进士进门的,是一名名叫夏武乐的学士,他在京城文庙的地位并不高,身份是六年前的进士,一直是在文庙职,没得到什么提拔,但他对于学术方面很有见地,在学子之中的威望很高。 “诸位进士,将来是有可能考入到文庙作为文庙之人的,对文庙也要有个大致的了解,文庙自先宗创立以来,继承文圣和亚圣的遗志,所做乃是为文化之传承,很多先贤的文名都是近乎于先师,更是有人位列到文庙祭祀之列。诸位可都要引以为傲,说不定将来,先师就会出现在诸位当中!” 纪宁对于夏武乐的讲解,并没什么兴趣,主要在于夏武乐本身说的,都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个托,想让更多的进士来考文庙。 文庙难考不说,还允许往届的进士来考,每次的录取率很低,还会“保送”很多有才名的文官到文庙来,进一步压缩了录取空间,只有一甲前三名的纪宁、顾玉明和许江鸣可说是稳妥能进文庙,但也要看这三人自己的选择。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很少会有鼎甲进士选择进入文庙,毕竟这年头当官才是主旋律,而且当官并不影响进入文庙,甚至官做大了,进入文庙都不用参加预备考试,直接会获得保送。 夏武乐带着众多进士在文庙中转了一圈,最后才来到了祭祀堂的地方,在里面,也是供奉圣人和先师的地方,纪宁作为状元,仍旧是站在最前,要等候进入到文庙中进行祭拜,顺带完成自己定文名的仪式。 “诸位进士,定进士文名,也是走个过场,只要诸位的才学达到了进士文名的标准,都会被录取,至于那些才学不济的,文庙暂且是不会收的!”夏武乐最后说道。 他的意思,就是不管是谁,就算是纪宁、顾玉明和许江鸣,只要在定文名时,没达到进士的标准,就无法被录取进文庙,至于进士的学位还是承认的,只是文名不承认,还是可以在朝中当官,就暂时别想进文庙了,除非将来学问有所突飞猛进,否则一辈子都与文庙无缘。 这对在场进士来说,也是一次考核,而这次的考核,众进士们没什么可耍花样的地方,定文名考的是精神力,这是现在众进士身上所带着的气质,是无法通过临阵磨枪来提高的,如果不够进士的文名,就是无法通过这次的考核,就是无法进入到文庙。 一直等了许久,才有一名大学士,也就是在京城文名非常高,也是殿试阅卷官之一的马恒,出现在文庙正堂之前,后面还跟着几名学士和见习学士。 马恒一来,将意味着定文名的仪式即将开始,释菜礼会同时举行,马恒让人抬出许多的丹书册,这些丹书册是要作为记录进士文名的东西,之后也会陈列到孝贤堂内。 “你们这些进士,俺就不跟你们废话了,你们该懂的,都应该懂!”马恒说话是带着浓重的地方乡音,听起来很别扭,“释菜礼结束之后,你们就是俺文庙的人了,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遵循文庙的规矩,谁做的不好,就等着接受处罚,甚至会被剥夺进士的文名!” 第637章 释菜礼(下) 马恒上来是一阵强硬的措辞,在众进士耳中那也近乎跟放屁差不多。?? 你马恒再厉害,始终只是个文庙的大学士,我们在朝廷当官,你管得着我们吗? 虽然马恒在京城的文庙已经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但始终无法赢得众进士们最大程度的敬重,他想摆架子,也没什么人理会他,众进士一边各自有着自己的算计,一边要准备进入文庙进行释菜礼的事宜。 其中还是有人在担心,如果自己进士文名没有定下来,那该当如何,好在他们觉得自己还有退路,大不了在朝中当个文臣,不在文庙做事了便可。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纪宁在队伍最前,也没说什么,他是在场之中极少有的立志要进入文庙的人,旁人中即便有此志向,也没纪宁的才学和功名,纪宁到底是鼎甲进士,想进翰林院就进翰林院,想进文庙就进文庙。 “诸位,请吧!”马恒说完他该说的之后,还是拿出了相对客气的态度,请众多进士进文庙的正堂,进行祭祀活动。 虽然释菜礼在这时代已经算是规模最大的祭祀文庙的活动,但因当日是进士定文名的日子,一些礼节还是当省则省,说是释菜礼,其实要对众多圣人和先师供奉的,除了时令蔬菜之外,还有酒水和一些五谷杂粮,甚至还有香火和文章。 文章好不好,始终要给圣人和先师们先看看,就算这些人已经作古,也可以当他们的精神仍旧在。 释菜礼开始之后,唱班的人便出来,这些唱班的人,其实便是文庙中所豢养的小童,年岁从十二三岁到十七八岁不等,看样子都很年轻,嗓门一定很好,负责文庙祭祀活动的一些礼仪赞唱。 除了唱班的人,还有一些壮汉在旁,他们的任务是搬动一些酒槽、桌椅板凳等等物件,还要把一些盛着时令蔬菜和水果的筐子给搬过来,留给进士们取用。 进士在进入文庙正堂之前,需要一人带几样东西进去,需要供奉给圣人和先师,也不能随便供奉,每个人供奉在哪边都是有规矩的。 分为东哲、西哲、东庑、西庑等处,每个人都在一边,供奉结束之后,还要去参拜过另一边的先师,至于圣人都是在正位,需要等释菜礼差不多快结束时去参拜,在结束释菜礼后,还要对圣人进行参拜,这是为之后的定文名做准备。 纪宁第一次进入到京城的文庙正堂,这里也是除了进士和文庙之人有机会进来之外,旁人极少机会涉足的地方。 那些小童和壮汉,即便是文庙中人,也没资格进到这种地方,甚至这地方的日常清扫和护理,都是需要文庙中的见习学士和学士来完成,纪宁料想,如果自己将来进入文庙,这种活也跑不了。 在任何一处衙门内,欺负新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 “释菜礼开启!”一名唱礼官开始了释菜礼的召唤,所有进士拿到自己的蔬菜等物,便可以站在文庙的各处,拿着自己的东西去祭拜先师和圣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所以他们需要把各自的东西都先放下。 纪宁作为状元,他跟顾玉明、许江鸣二人,负责去给圣人和亚圣进献时令蔬菜,三人将自己手头上的蔬菜放下,旁边已经有见习学士做出指点,让三人回到位置上去,准备一会交换位置之后,去祭拜众多先师。 在文庙之内,历朝历代有名望的大儒,或者是有称号大学士以上文名之人,都有可能被列在文庙先师之中,这些人的画像、铜像、牌位会被放上去,在京城的文庙之内,也会有许多空位,这些空位就是为当下或者是后世的“先师”所准备的。 亚圣和圣人那边出现的极少,甚至都不会刻意去准备位子,纪宁特地留意了一下圣人孔夫子的神像,在文庙中那是最高大的,他知道在文庙中,这便是至高存在,自己一辈子也没机会过孔子。即便他有了这能力,别人也不会认可他,除非他能创造出新的学术流派,来代替孔子。 释菜礼在进行中。 纪宁走了文庙中四处地方,把所有的先师都拜了一遍,说是拜,其实就是行个礼,至于心中是否有对先师的敬意,也没人会去计较。 纪宁在所有人中也算是观察最仔细的,顾玉明和许江鸣都没打算进入文庙,也就是说,现在在三百名进士中,考中鼎甲,确定要进入文庙的人,也就他一个,这文庙的正堂,很可能是他未来办差的衙门口,由不得他不去仔细观察。 原本唐解和韩玉还想凑过来说两句话,可惜每个人所挪动的位置都是一定的,他们暂时没机会过来打招呼。 等释菜礼差不多快结束时,要去跟圣人和亚圣行礼时,唐解还是有往纪宁身边靠的意思,但可惜被当中维持秩序的见习学士给阻止了。 纪宁心想:“子谦这是要找我说什么,居然都顾不上释菜礼没结束?” 释菜礼,终于在给众多圣人和先师行礼完毕之后结束,所有的时令蔬菜会在这里摆在上一段时间,而后会被文庙的人所撤去。 此时,进来几名见习学士,其中有几人都是这两年才加入到文庙中来的进士,虽然年轻,看样子也都三四十岁了,他们到文庙之后,也是先从打杂的事情做起,文庙的下人虽然也多,平日不用他们做事,但在文庙正堂这地方,即便是搬搬抬抬的事情,也必须先要有进士的文名才可。 马恒出来道:“诸位进士,现在释菜礼结束,马上要进行的,是丹书册定文名。你们都是举人出身,以前必然也参加过举人的定文名仪式,进士的定文名,跟举人定文名稍微有区别,之后有人出来做出例证之后,你们便清楚了。本届的状元是谁?” 马恒说完,在场有人在窃笑。 在众进士看来,状元已经是很风光的,结果一个大学士居然连状元是谁都不知道,这也很丢人。 反正丢人的不是他们,他们在幸灾乐祸。 第638章 不经折腾的丹书册 纪宁身为状元,并未觉得自己有多清高自傲,所以马恒不认识他,他也不会有多懊恼。 既然传唤到状元,纪宁不得不上前,面对一群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纪宁也没当回事。 “学生纪宁,见过马大学士!”纪宁行礼道。 马恒打量纪宁一眼,显得略带不屑道:“你就是本次殿试的状元?” “正是。”纪宁再行礼。 “可以了,你随我到正身台上,我以你,来为在场所有进士,演示一下如何使用丹书册!”马恒说着,先转身往正身台的方向而去。 说是正身台,其实就是准备的案桌,案桌上备着一方竹简,每个考生都需要在竹简上印上自己的文名,由竹简来判断每个进士的文名,是否达到了进士的标准。 纪宁跟随马恒到了正身台之前,马恒拿起竹简,对在场所有人示意了一下,道:“跟乡试举人的丹书册不同,殿试进士的丹书册,所有的进士是用一方,在这上面会显示出本届所有进士的文名,这方丹书册会永久储藏起来,为后人所瞻仰!好了,你叫纪宁是吧?自己来,把自己的手按上去,心无杂念,一定要做到,如果做不到,丹书册上是无法印上你文名的!” 纪宁走过去,按照马恒的吩咐,将手放在丹书册上,他闭上眼,将脑海中的东西暂时清空,但觉得身体似乎并无任何变化,甚至连手按着的丹书册也没什么反应。 他还没睁开眼,马恒便继续道:“让你清空头脑,你必须要做到屏气凝神,都是进士了,难道这点能力都没有吗?在场的人也都仔细看着,他这是错误的示范,之后你们必须要屏气凝神,将所有的记忆清空,才能做到定文名!” 马恒说的很带劲,可纪宁这边怎么都没让丹书册有任何的反应。 最后纪宁自己也睁开眼,因为他确定自己之前是按照马恒所吩咐的做了,只是丹书册没什么反应罢了。 马恒瞪了纪宁一眼,道:“小小年岁,心里藏着的东西倒不少,这就叫心有杂念,这也是身为文庙学士最大的禁忌,看来你不具备进入文庙的资格!你们都看好了,我来做一下示范,我的文名也会被重新记录在这里面!” 马恒似乎很喜欢表现自己,见纪宁没法把文名印上去,他自己就来试试,结果他把手按上去之后,随即闭上眼不说话了。 半晌后,他才志得意满道:“你们看我的表情,必须要严肃、庄重,不能有任何的轻慢,如此才能让文名记录上去你们见识到了没?” “哈哈哈”在场有人在笑。 马恒睁开眼,瞪着在场之人,怒道:“谁在文庙重地喧哗?不想活了?这里别说是有轻慢的举动,就算是说话,也是禁忌呃?怎么回事?丹书册怎么没反应?” 马恒原本还是得意洋洋的模样,等低头现丹书册一点反应都没有之后,他的脸色登时变了,黑漆漆的脸色很是难看。 “哈哈!”这次笑的人更多。 “不得喧哗!”马恒怒道一句,将丹书册拿起来,对着孔圣人的塑像看了一眼,现丹书册跟他之前所见到的有些不同,“这丹书册出现问题,还是我生平仅见,难道要重新拿一块丹书册来?” 话音刚落,突然丹书册出一道凌厉的黄光,马恒正在仔细端详,突然的光芒让他心头一惊,丹书册直接脱手落地。 “啪哗啦!”丹书册落地之后,四分五裂。 “啊?马大学士,你把丹书册给跌碎了?” “马大学士故意摔坏丹书册!” “马大学士,这件事可要你跟文庙和朝廷交待!” 在场的人原本看马恒这样的老学究就不顺眼,现在见马恒闯祸,在场很多人都在幸灾乐祸,就好像他们之前在讪笑纪宁时一样。 身为进士之后,这些人有些目中无人,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即将成为枝头凤凰,连大学士这样级别的人,都不放在他们眼里。 马恒怒道:“不懂的别瞎嚷嚷,你们听说过丹书册会被跌碎的?这丹书册,可是经过祭拜后得来的,是由圣人开过光的,即便是天雷地火,都无法将其毁坏,文庙之前曾有失火,可从来没见哪片丹书册出过什么问题!” 旁边走过来一名学士道:“马大学士,您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恒毕竟是见多识广,他看了纪宁一眼,心里在犯嘀咕,道:“你叫纪宁是吧?之前,你往丹书册中做了什么手脚?” 因为马恒的话,是带着质问性质的,就好像在问纪宁的罪,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不敢再多说什么。 纪宁道:“回大学士的话,在下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屏气凝神将手按在丹书册上,能做什么?” 马恒嘀咕道:“也是,你一个小小的进士,能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算了,再去找一片丹书册出来便是了!等等,顺带再将之前三朝遗留下来的玉简带过来,之前有过谶言,说是若有妖孽而生,必然会让玉简生变,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旁边的学士好奇道:“马大学时,您这是何意?难道说这位状元公,是妖孽?” “我没这么说,只是拿过来试试,谶言的事情,也没人能作准!”马恒因为实在看不懂丹书册生了什么情况,于是想到纪宁可能本身有什么问题,便让人把丹书册拿出来,顺带也拿什么玉简出来。 别人对玉简不太熟悉,而纪宁则有所闻。 纪宁的见识,也可说是非常广博,他知道这玉简,曾是曾经三朝检测朝中是否有“妖孽”的重要手段,但“妖孽”之说,原本就得不到文庙主流的认可,以至于玉简的事情,很多都是以讹传讹,纪宁听说了不少,但总的来说,就是不能做准。 纪宁心想:“如果按照这时代的标准,我还真是个带着天聪而来的妖孽,不过我自己可不会承认罢了!” 正想着,那边已有见习学士,将新的丹书册和玉简都带了出来。 第639章 黄色文名 马恒拿到丹书册和玉简,将两样东西都放在正身台上,对纪宁道:“纪宁,你上去,先试试玉简,看看有何反应,按照我之前教给你的方法去做!” 纪宁微微摇头道:“马大学士,学生到文庙来,是为了参加释菜礼,定文名,您为何让在下去试试那所谓的玉简,不知这玉简有何作用?” 马恒有些着恼道:“让你试就试,说那么多做什么?” 在马恒看来,纪宁只是个小小的进士,距离他的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他让纪宁做什么,纪宁就应该遵照他的吩咐去做。?? 但纪宁却明显不想听从他的吩咐。 纪宁道:“如果马大学士不能说出所以然来,点明学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学生决定不按照马大学士的吩咐去做!”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试试!”马恒在文庙中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不少,但纪宁这样不识好歹的,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在下是前来定文名的进士,一切当遵照文庙定文名的规矩来,既然规矩中没列明,说是需要在下用什么玉简,在下不会遵从!”纪宁一副不识相的神色,说道。 马恒气急败坏道:“你个进士,本就只是才获得进入文庙的资格而已,现在居然就敢对本大学士用这种口吻说话?来人” 旁边的见习学士提醒道:“马大学士,您别动怒,这进士不识相,或许是太清高了,但到底他是状元啊” 马恒见旁边见习学士的脸色,便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就算按照名义上来说,纪宁是文庙中人,但毕竟马恒还不知道纪宁志在文庙,纪宁身为状元,是可以自由选择进入文庙或者翰林院的,如果纪宁进入翰林院,也不归文庙这边管,就算纪宁不识相,也轮不到马恒出来说三道四。 进士人群中有人在窃笑,马恒瞪着在场的进士,怒道:“你们笑什么?” 在场的进士都在拼命忍住自己的笑意,毕竟纪宁只是个进士,就让马恒如此下不来台,马恒感觉自己很没面子。 “纪宁,既然你身为状元,就应该为在场所有进士作为表率,本大学士让你做的事情,你照办便可!”马恒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学生认为,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学生认为对的事情,遵照孔夫子教诲的事情,就应该去做,如果不是,那就算是马大学士的交待,学生也不能照做!” “好!”纪宁话音刚落,进士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为纪宁叫好。 马恒在人群中找寻叫好之人,那意思好似在说,谁他娘的在这里起哄? 但见进士们一个个都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马恒自己也没辙,他看看天色,必须要在中午之间完成定文名的仪式,这会已经不能再继续拖下去。 “纪宁,或许你小子身上还真有点骨气吧!”马恒自己先妥协了,“既然要你定文名,你便上去,用丹书册来定文名,所有人都看好了!” 已经是第二方丹书册,纪宁不知道这丹书册会不会跟第一方一样碎裂,他伸出手,将双手按在丹书册上,还没等闭上眼,丹书册便有了微弱的反应。 这次在场之人都在屏气凝神看着纪宁,想看看这丹书册到底会有怎样的反应。 只见丹书册上呈现出了小小的黄色花纹,这黄色花纹最后连成一体,似乎隐隐有纹路,但因丹书册本身面积并不大,上面的花纹他们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有最靠近丹书册的纪宁和马恒二人,看清楚了上面的纹路。 居然隐隐是金龙的图案。 马恒脸上露出吃惊之色,随即纪宁的手离开了丹书册,马恒将丹书册拿起来,再打量纪宁,这次他口中已经没了对纪宁的指责,甚至连句话他都说不出。 “马大学士,不知学生是否通过了这次定文名的仪式?”纪宁打量着马恒道。 马恒面如死灰,心里在嘀咕:“这小子,手按上去居然会有金龙的图案,这可是传说中圣人的文名,但鉴定亚圣或者圣人的文名,可不是用这么一方小小的丹书册,难道他真的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旁边见习学士提醒道:“马大学士,您看过纪状元的文名了,可是有问题?” “没没什么问题!”马恒的脸色很不好看,道,“纪宁已经通过了进士的文名考核,可以先归位了,下一个!” 纪宁回到了当前的位置站好,第二人,也就是榜眼顾玉明走上前来,这会马恒还有些恍然失神,旁边见习学士道:“马大学士,榜眼过来了!” “哦,自己上去,按照刚才纪宁的方式,自己鉴定就是了!” 之前马恒还是心高气傲的模样,但现在他已经有些灰头土脸了,甚至连定文名的仪式,他都不想主持下去。 但见顾玉明将自己的双手按在丹书册上,闭眼凝神,这次他手上所出的光芒,不是跟纪宁一样的黄光,而是白光。 “下一个!”马恒又说了一句。 在纪宁丹书册小小的风波之后,后续的定文名仪式就顺利的多,所有的进士都需要上去鉴定自己的文名,如果有名不副实的,也不会被剥夺进士的功名,只是不会获得进士的文名。 但这次所有的进士,似乎在才学上都是实至名归的,以至于所有进士都定了进士的文名。 除了纪宁在丹书册上出的是黄光,别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白光。 “马大学士,定文名仪式已经结束了,众进士是否可以回去了?”见习学士上前请示道。 马恒这才回过神,道:“暂时还不能走,要到正午以后才得离开,你们这些新科进士,就自由在文庙各处走一走,等午时结束之后,文庙的大门才可以打开!” 说完,马恒急匆匆往文庙后庑的方向而去,看样子他有紧急的事情要去办。 等他一走,在场的进士们就轻松多了,终于少了人管束,正好可以在文庙中走走,这里可不是平时能进来参观和游览的。 第640章 请公主光顾 马恒离开之后,众进士进入到自由活动的时间,唐解和韩玉走过来。() | (八) “永宁,之前是怎回事?为何你的手按在丹书册上,会出跟我们不一样的光芒?”韩玉很好奇问道。 纪宁对于定文名的方式,也不是很了解,他微微摇头道:“具体不清楚。” 唐解道:“现在我看所有人都会对你有所议论,当初在金陵文庙定举人文名时,你那边的情况就跟别人有所不同。永宁,你不会真的是文曲星下凡吧?” 纪宁苦笑道:“二位说的,根本都是不靠谱的事情,这是要当戏言说?” 唐解一笑道:“谁知道呢,但有传闻说,黄色文名之人,必然是出自圣人,因为圣人和亚圣,已经有几十代未曾出现过,谁也没见过。再者之前只是进士的文名丹书册,应该还不至于能检测出圣人来,但如果永宁你真的是圣人,那我们也能跟着你风光风光!” 因为是玩笑话,不但纪宁没当真,连唐解和韩玉也没太当回事。 马恒进了文庙后庑之后,再未出来,一直过了午时,文庙的大门才重新打开,一行人从文庙中走出来,唐解马上又开始说去人仙阁的事情。唐解道:“永宁,在天香楼时,你便百姓而归,这次难得你在人仙阁可以有红颜知己相伴,你现在尚未婚配,如果不趁着这几日时间,好好放松一下,以后再想这么松快,可就不容易了!” 到此时,唐解和韩玉都以为纪宁跟卿如生了关系。 韩玉也道:“永宁,就还剩下这一天,你跟卿如姑娘的情缘,可能也就这一天了,你不过去,怎么都说不通!” 纪宁轻叹道:“有些事,还是随缘吧。” “永宁,也不知道这几天你在忙什么,莫不是文公子那边?你现在考中状元,料想会有各方势力的人来收拢你,你现在可说是朝廷中的新贵,可惜你志不在朝堂,而在文庙,刚才你得罪了马大学士,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唐解道。 纪宁笑了笑道:“在下还真约了文公子,之后会跟她谈一些事情!” 在没法拒绝唐解和韩玉时,他也只能把赵元容搬出来当挡箭牌了。 韩玉道:“既然这样,我们先过去喝过茶,中午还没进食,吃过东西再走也不迟,正好知道周围有一家不错的点心铺子,让人去买几样精致的点心过来,我们到茶楼里品尝一下!” 唐解和韩玉,不但会玩,而且也会吃,京城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他们也在现中。 纪宁自己对于这些并不太留心,以至于他在京城的生活过于简单和单调。 推辞不过,纪宁便随着二人到了茶楼,刚坐下来,还没等把点心买过来,但见二楼上来一名白衣、文质翩翩的公子,却说这公子,手拿折扇,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洒脱的文士风流之气,甚至纪宁都忍不住心里赞叹这是个英俊的公子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换上一身男装的赵元容。 赵元容到来,似乎是有目的的,纪宁之前便察觉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这才不多时,赵元容便来了,这也让他心中有几分尴尬,怎么说他现在都跟赵元容是“夫妻”,而且已经不是名义上的,甚至有实质的关系,但赵元容始终跟他是若即若离的状态,连纪宁都不敢说,自己已经能掌控赵元容。 “纪公子、唐公子、韩公子,久违了!”赵元容直接笑盈盈走来,纪宁几人都需要起身相迎。 因为当日赵元容可以在殿试放榜之前,准确说出不少关于殿试的信息,让唐解和韩玉都觉得她是有背景的人,当然这二人也不可能知道赵元容女儿家的身份,只是推测可能是朝中的官员,或者是权贵的幕僚。 纪宁只是按照礼数见礼,才刚坐下,唐解便亲自为赵元容斟茶,笑道:“文公子,刚才还在跟永宁说你。” 赵元容好奇道:“哦?不知纪兄说了在下什么?” “哈,是我们在说,今晚要邀请永宁到人仙阁,在金榜题名之后,在下包下人仙阁三日,那日永宁跟人仙阁的清倌人卿如哈哈,结成秦晋之好,却是昨日他未曾过去,而是与你商谈事情去了,今日是我们包人仙阁的最后一天,可他还是不解美人风情,要去见你,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唐解浑然不知,他不是在帮纪宁说话,而是在帮倒忙。 赵元容听到这消息,不由蹙眉打量着纪宁。 那目光,就好像在质问纪宁:“你已经跟我在一起,才跟我有夫妻之实,我才离开一天,你就跟别的女人生关系,还是个清倌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宁对唐解的话,也没反驳,他也不需要对赵元容解释什么。 在纪宁看来,别说自己没跟卿如生关系,就算真的有了什么,他也不需要对赵元容解释,因为赵元容从开始就说了,她不会下嫁,至于他纪宁在外有多少女人,迎娶谁,也都跟赵元容无关。 韩玉见赵元容的神色有些古怪,不由问道:“文公子,不知你跟永宁到底有何事商谈,这都谈了几日,不知是否有结果?” “都只是一些小事罢了!”赵元容侧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即便她气度大,也忍受不了自己的男人去跟那些风月女子生关系,还是在刚得到她的情况下,赵元容也是很爱自己颜面的一个人,她不容许别人轻贱于她。 韩玉恍然道:“既然是小事,不知今日可否一起到人仙阁去?” 赵元容道:“怕是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那里的姑娘很多,有清倌人,还有许多姑娘,平日里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身子干净的很,我们三个人哈哈,连看都看不完,别说是把所有姑娘都拥有了,正好让文公子过去见识一下,昨日里还为永宁选了几个有才艺的,还说今日要让这些女子表演给永宁看!”唐解邀请道。 赵元容连想都不想,点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641章 赵元容很生气 公主要去秦楼楚馆这样的风月之所,纪宁是怎么都料不到的。? 纪宁甚至在赵元容说完这话之后,一时都有些理不清思路,赵元容何故要选择去人仙阁,难道仅仅是因为心中的妒忌心起,要去人仙阁看看那个跟她抢了男人的女人是何等模样? 唐解和韩玉不知就里,他们只是认为文公子接受邀请,是给他们面子,如此一来,纪宁也不能推辞,这样四人就可以一起去人仙阁,晚上给纪宁所安排的节目,也可以照常进行。 唐解笑道:“今日乃是我三人定文名的日子,一直不知,文公子可有考取功名?” 到此时,唐解很想知道文公子的身份,一个能在殿试放榜前就说出榜单部分内容的人,想来也是有雄厚背景的。 赵元容微笑摇头道:“在下并未涉足仕途,因而并未考取功名!” “哈哈,那以文公子的出身,想来也是豪门望族出身,却不知祖籍何处?”唐解追问道。 文公子笑而不语,她显然不想把更多的信息说出来,如果未来被唐解和韩玉知道她是公主,今天她在这里说假话,就有些损害她公主威严的,所以她很懂得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 纪宁帮忙说话,道:“文公子乃是北方之人,很多事不便详细相告,其实在下对她了解也是不多,但既然是朋友,又何必对这些事过于纠结呢?” 韩玉笑道:“永宁说的对,文公子气质不凡,言谈举止很是让人欣赏,子谦,看来我们以后在京城又要多一个朋友了!” 因为三人刚到京城,中了进士之后,暂时在没有分配官缺的情况下,还有一段时间会居住在京城之中,以前那些朋友,自然都要成为过往,毕竟身份和地位都已经不同,现在他们也需要能结交一些朋友,最好是有身份和背景的,能跟他们在官场中优势互补的。 而文公子,就是在他二人看来,不错的朋友人选。 原本纪宁是准备找借口,以去见“文公子”为由,自行离开。 现在赵元容自己送上门来,还提出要一起去人仙阁,纪宁就无法借故脱身,只能是与这三人一同在茶楼用过点心。 “永宁,文公子,这样吧,时候现在也不早了,都已经是下晌了,我们可以早一步去人仙阁,索性就把今日下午和晚上,当作是从政之前最后的疯狂,如何?”唐解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见人仙阁的那些姑娘了。 纪宁甚至觉得唐解的提议有些荒唐,而旁边韩玉却觉得这提议不错。 赵元容道:“在下下午还有事情去做,恐怕要到临近晚上才能出来,不知是否会耽误了几位的雅兴?” “不会不会,文公子有事,只管先去做便是了,我们三人先在人仙阁恭候就是了!”唐解笑道。 赵元容起身便要走,临走时还看了纪宁一眼,那意思好像有些幸灾乐祸,我可以走,而你就只能留下陪你的两个狐朋狗友了。 纪宁也相信,赵元容对唐解和韩玉的好态度也将不存,怎么说都是带着她的“准驸马”去秦楼楚馆的人,这还想得到公主的青睐,除非是公主三观不正。 赵元容下楼之后,韩玉神秘兮兮道:“永宁,你对文公子的出身来历,果然是一概不知?” 纪宁还没等回话,唐解便有些不悦道:“公台,你这话问的就不是了,无论永宁是否知晓,既然文公子那边有意遮掩,你让永宁怎么说?回答你,那是对文公子这个朋友的不负责,不回答你,会让你觉得永宁不够朋友,两面都是让永宁为难的!” “还是子谦说的是,永宁,既然今日你不用去见文公子,我们这就先去人仙阁?”韩玉道。 纪宁摇头道:“现在天还正早,在下还是先回府去,总需要把家里的事情先做做,等快入夜时,在下会准时出现在人仙阁!” 被逼无奈,纪宁也总不能让赵元容一个人去赴约而自己不去,他现在还不知道赵元容的目的。 唐解和韩玉也没勉强纪宁,现在纪宁答应去人仙阁,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值得欣慰的事情,他们不再多做强求,以他们对纪宁的了解,知道纪宁既然答应了他们,就不会食言。 纪宁从茶楼出来,直接往回府的方向去。 他也在考虑要不要去见见赵元容,但想到赵元容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便知道这位公主还在生他的气,有些话光靠解释是没用的,本身他也不敢确定自己能驾驭公主,便也就先把这些事放到一边,他还是准备先回去安顿家里人。 纪宁让林义去问过周围的宅院,准备在这几天买下一处宅院,然后搬过去,毕竟不能让雨灵和林娟儿受苦。 现在他考中状元,家里也该多几个丫头,就算不用太俏丽的,也需要勤快,能帮他做事,回头等他进入文庙之后,确定自己要去何处任差之后,他会把何安也叫过来。 他能相信的人,目前也就这么多,其实京城中有林义帮忙,他也不会感觉到有多麻烦,很多事他都可以交给林义去做。 回到家里,雨灵和林娟儿也在收拾东西,她们想把之前带过来的东西,装箱之后运走,这也是根据纪宁的要求。 “少爷,我们一定要搬走吗?”雨灵望着纪宁,心中有些不舍,“其实住在这里,也挺好的啊,奴婢倒觉得,在这里什么都熟悉下来,又要换地方,又要适应一些时候呢!” 纪宁笑道:“总是需要体面的宅子,即便只是暂时居住在京城,也是希望你们能过一点好日子。娟儿,回头你跟你兄嫂说一下,让你彻底搬过来,以后你也不会经常回去了!” 林娟儿年岁大了,自然懂得这是什么意思,纪宁是要留她在府中,以后她就以纪府通房丫头的身份存在,跟雨灵的身份其实是大致相当的。 “雨灵,再过几天,我就要进入文庙,暂时可能会被调配到外地,所以很多东西,都暂时收拾好!”纪宁最后交待道。 第642章 人仙阁相聚 想到晚上还要陪赵元容去人仙阁,纪宁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带公主去这种地方,毕竟公主还是跟他有过夫妻之实的女人,就算赵元容性格洒脱不介意,他自己也会介意。 到差不多日落黄昏时,纪宁到了人仙阁所在的街道,但并未进入其内,他在等,看看要不要去小居中接一下赵元容。 最后他也没去,一直等到日落黄昏时,赵元容也并未出现在人仙阁之外,纪宁心想:“莫非她只是一时生气,等她回过味来,才现到这里不合适,于是不来了?” 他也想不通赵元容要做什么,便要先去小居看看时,却见唐解家里的一名小厮匆忙出来,看他的样子,有急事要去办。 “纪老爷?您老人家怎在这里啊?这是刚来吧?小人这就先去给您通报!”唐府的家仆显得很紧张,显然是把纪宁当成是贵客。 纪宁一摆手道:“不必了!” “您别,能为您通报,是小人的福气,我家公子在里面招待文公子和韩公子已经多时了!”唐府家仆说完,纪宁才知道,原来赵元容已经来了多时,而他自己还在外面等。 纪宁轻轻一叹,最后还是跟随那唐府家仆到了人仙阁门前,刚进门,那家仆便喊道:“纪老爷来了!” 人仙阁的天井原本就不大,从楼上宴客厅出来一人,正是唐解,唐解在二楼笑着招呼道:“永宁,你这才来,我们都跟文公子酒过三巡的了,来,你可要自罚酒了!” 唐解亲自下楼来迎接纪宁,等纪宁上楼,赵元容和韩玉也从房间中走出来,隐约能听到房间中的琴曲,显然里面有姑娘在弹奏。 韩玉笑道:“我们正在欣赏卿如小姐的琴艺,她的琴艺可真是出类拔萃,连文公子都称赞不已!” 纪宁打量赵元容一眼,他大概猜想,赵元容是因为想知道纪宁所找的女人是什么样子,才会在人仙阁内去欣赏一个风尘女子的琴艺表演,但纪宁也难以猜测赵元容的心情,他料想赵元容的气量应该不至于会如此狭隘。 “永宁,快,里面请!你跟卿如姑娘熟络,我们今日只是请她出来表演一下才艺,你可别见怪!”唐解怕纪宁介意他们把卿如叫出来表演,先给纪宁道歉。 毕竟在他们看来,纪宁跟卿如已经生了关系,他们把卿如当作是纪宁的人。 纪宁没说什么,进入其内,到里面才知道原来里面的准备很是充分,不但有酒菜,还有陪酒的姑娘,因为是地席,姑娘也都是蜷着腿坐在地上,有的手上还拿着酒壶,就连赵元容的席位旁边也有陪酒的姑娘,这就让纪宁有些看不懂了。 “永宁,坐,你可要先自罚三杯了,今日我们从城南的一个酒窖,买来两坛好酒,先拿过来给你和文公子尝尝,来,永宁,这头三杯,我来给你敬酒!” 唐解说着,为纪宁斟满面前的酒杯,纪宁旁边便跪坐着赵元容,他看了赵元容一眼,赵元容故意不跟他对视,他拿起酒杯来,还是一饮而尽。 酒水很辛辣,但纪宁的酒量还算不错,喝过酒也未觉得如何。 虽然酒的度数还算可以,但跟后世大行其道的白酒还是有差距,这时代的酿酒技术也很是一般,蒸酒的技术还很不纯熟。 赵元容面前也有酒杯,酒水也是满的,很显然是旁边一名姑娘斟满的,那姑娘显得很羞臊,显然已经看上了好似小白脸一样的赵元容,只是她还不知道赵元容是女儿身,只是在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等纪宁自罚三杯之后,唐解才为纪宁叫过来一名女子,这女子,纪宁也熟悉,正是两天前跟他“共度良宵”的卿如,自己一左一右坐了两个跟自己有关系的女人,纪宁也感觉到有几分压力,而且这会赵元容根本不看他,说赵元容不生气,纪宁也不信。 “卿如小姐的琴艺实在是出类拔萃,听得我几人都是如痴如醉,不过打赏之事,还是不应该由我们来,而是要让永宁打赏了!”韩玉笑盈盈看着纪宁。 纪宁正抬头打量韩玉,想问韩玉是什么意思,韩玉却笑了笑道:“也不是让永宁现在就打赏,而是等一度之后,哈哈,那时再打赏也不迟!” 唐解在笑,而卿如则面带羞赧低下头,赵元容脸上虽然也有笑容,但那笑容很是古怪。 “公台兄,有些事还是别开玩笑的好!”纪宁道。 唐解在旁边笑道:“这有何好开玩笑的,这里先为永宁你准备纹银千两,这是再加上我为文公子和公台所准备的一千两银子,还有我自己的一千两,今日我们共有四千两可以打赏,你们可都要好好表现了,这些银子可是纯给你们的银子,只有伺候的好,才能分得这些银子!” 有了唐解的话,旁边的姑娘们都好像被振奋起来,连斟酒也勤快了许多。 唐解这样在人仙阁,也算是空前绝后的大主顾了,旁人可没他这样的身家和气度,居然一次就能拿出几千两银子来作为随手的打赏,他自己打赏还不算,并为纪宁、韩玉和刚认识都不知底细的赵元容各自准备了一千两银子。 纪宁道:“子谦兄,这就不必了吧?” “知道永宁你也不介意这点银子,当初你为柳如是一掷千金,气度也是让我们折服的,今日难得高兴,便当是一叙朋友之谊,过了今日之后,我与公台马上就要报考翰林院庶吉士的考试,到时就没时间出来陪你,而你即将要进入文庙,那时我们相聚的机会更少!”唐解有些感慨道。 赵元容笑看着纪宁道:“纪兄你又何必为唐公子省银子呢?” “哈哈,还是文公子说的对,一直未请教,文公子名讳是何?”唐解望着赵元容,很关心赵元容到底是什么来历。 赵元容好似也早就想好了说辞,直接道:“在下京兆府人士,单名一个慎,字仁和。” 唐解口中嘀咕道:“文慎?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第643章 才艺 赵元容对于自己“文慎”的化名,似乎很满意,文慎,字仁和,连起来就是文仁和,其实这名字已经将她的公主封号加在其中。? 但这会的唐解和韩玉,根本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唐解道:“来,仁和兄,在下敬你一杯!” 这会又开始推杯换盏,纪宁看赵元容处置的有礼有节有面,他也不去说什么,自己也喝了两杯,一直都是旁边的卿如在为他敬酒,或许这引起了赵元容的不满,最后赵元容看着纪宁,道:“之前纪兄中状元,还未来得及好好恭贺,今日便以这杯酒,道声恭喜了!” 纪宁微微皱眉,自己中状元,赵元容哪里是没恭贺,甚至不惜以身相许来恭贺,这“贺礼”也算是很厚重了,连纪宁当时都感觉到受宠若惊,但现在赵元容明显是对他有些失望,他不知道一个卿如,会对赵元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永宁兄中状元,那是他的才学使然,我大永朝能连中三元之人,除了永宁兄之外,似乎也没谁了。哈哈,永宁,我们也来敬你” 唐解和韩玉好像贪杯过度,摸着酒杯就不停给纪宁敬酒。 纪宁自己也不想喝太多,便尽量推辞,到最后他更要奉劝赵元容不能多饮,但似乎赵元容兴致很高,非要多喝几杯,以至于到最后赵元容都有些微醉。 纪宁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毕竟赵元容的身份摆在那,如果赵元容喝醉酒,他还真不知应该如何将赵元容送回去。 “永宁,今日跟你说了,我们昨日里观赏了人仙阁许多姑娘的才艺,今日便叫她们出来为你献艺,看看她们的技艺如何,虽然不及柳如是,但也是极好的了,文公子也一起欣赏一下?”唐解突然说道。 赵元容笑道:“乐意之至!” 唐解一摆手道:“诸位小姐,今日我们多了两位贵客,他们手上可是有打赏的银子,你们可要好好表演自己的才艺,争取能把银子得到自己手中,这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之前四人一直在喝酒,在场的姑娘即便想赚这银子,也是没机会,听到这话,在场姑娘的积极性也被调动起来。 一名名叫花涵的姑娘站起身,婷婷施礼道:“诸位公子,奴家平日里精通一些小的玩意,便在诸位面前献丑了!” “小玩意?哈哈,莫不是昨日里的变戏法?”唐解笑道。 “正是!”花涵笑道。 唐解道:“永宁,文公子,你们或许不知,这位花涵姑娘,昨日里变的小戏法,我们怎么都看不出来怎么回事,她还不肯说,两位也一起看看,寻寻破绽?” 赵元容笑道:“哦?那可要欣赏一下了!” 纪宁对此却没丝毫兴趣,但见那花涵站起身来,走到一边,一伸手,手上有一面手帕,口中道:“诸位公子,可是看好了!” 手帕在空中甩了甩,等手帕落下来时,在手帕中多了一锭银子,而这银子至少也有五六两重,花涵显得很得意,又是一甩手,一枚银锭变成了两枚。 “好!不错!”唐解笑着拍拍手道,“花涵姑娘有这变戏法的本事,看来以后不愁银子花了!哈哈!” 花涵走过来,笑道:“唐公子见笑了!” “什么见笑不见笑的,表演的好,就有赏银,这里是二十两银子的兑票,你拿去!”说着,唐解将自己面前一摞银子兑票,拿出两张来,递给花涵。 花涵虽然拿到赏银,但她显然不是很高兴,四个人那边有四千两银子,她才拿到二十两,按照这比例,需要两百个人才能把所有的赏银拿走,她分的那点银子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但本身戏法就难入大雅之堂,在秦楼楚馆这种地方表演戏法,可不会讨好,而且花涵本身还不是清倌人,模样也不是很出众,也就难怪唐解会显得有几分抠门了。 “永宁觉得如何?”唐解笑着问道。 纪宁摇摇头,很显然,他不喜欢这种所谓的才艺表演。 花涵有些失望道:“难道纪状元认为奴家表演的不好?” 纪宁道:“表演的好坏是一回事,或许是在下不太欣赏这种表演吧!在下所喜欢的,还是琴艺和歌舞,要从视觉和听觉上赏心悦目,而非要在一些奇淫技巧上做文章!” 从绅士的角度来说,纪宁的话是非常不客气的,他把花涵的才艺定性为“奇淫技巧”,这让花涵很是生气,她也不顾在场还有客人和姐妹,直接哭着站起身来,转身打开门进去,人走之后,远远还能听到花涵的哭声。 在场之人都看着纪宁,似乎都觉得纪宁的话有些伤人。 只有赵元容似笑非笑看着纪宁,那目光好像是另有所指。 唐解有些尴尬道:“永宁也别介意,原本我们就是来寻开心的,如果表演的不好,说出来,也是坦诚嘛。下一个,谁来表演” 因为有花涵出来被纪宁贬损,在场那么多姑娘,没一人敢出来自告奋勇,最后还是唐解点名道:“卿如之前展示了一下她的琴艺,不妨再表演一下舞艺,话说之前几天,我们曾见过云舞姑娘的掌上舞,让我等印象深刻,不知卿如小姐是否有那么精湛的舞艺?” 唐解想的很简单,既然别的姑娘不能讨纪宁的欢心,不如就让跟纪宁有关系的卿如出来表演。 纪宁再不给这里的姑娘面子,很显然也不会驳了卿如的面子,正好他也想见识一下,这卿如有什么本事,居然能让一向不太喜欢女色的纪宁欣赏。 之前他欣赏了卿如的琴艺,其实只能用平平来形容,他觉得或许是自己不懂得欣赏女人的内在美。 卿如看了纪宁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赵元容,身为女子,她的心思要细密得多,她已经察觉到纪宁跟赵元容之间似乎有什么,这是出自她女人的第六感,但她也不能确定,只是在怀疑。 “既然唐公子如此说,那妾身就起来献丑了!” 卿如站起身,到了宴客厅一旁宽阔的地方,准备开始表演她的舞蹈。 第644章 官府查案 卿如要起来表演她的才艺,纪宁其实是不想去欣赏的,因为他跟卿如之间原本就没生什么事情,要说有关系的话,他倒是利用了卿如一次。 但有些话,他是不方便跟唐解和韩玉两位好友说的。 卿如要起舞,自然要有人伴奏,旁边又有一名女子,过去抚琴。 随着琴音起,宴客厅内也安静下来,唐解和韩玉都把注意力放在卿如身上,但见二人都在观察卿如的反应,想知道卿如是以怎样的方式来赢得纪宁的欢心。 而赵元容则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虽然她之前对这卿如很好奇,但见到卿如本人之后,她也便觉得卿如不过如此。 赵元容还是恼恨于纪宁要跟一个青楼女子生关系。 跟卿如之前所表演的琴艺一样,卿如的舞技也显得很一般,甚至连唐解和韩玉都很失望,这种水平,也就能出来扭扭身子,让人感觉这是个女人而已,至于舞蹈的精髓,很显然卿如丝毫没掌握,如此别说是去跟云舞相比,就算是青楼里那些舞技交好的女人,她都不能去相比。 但看完卿如的表演之后,唐解和韩玉还是礼节性去鼓掌。 唐解笑道:“卿如小姐的舞艺不错,但这次的打赏,应该让永宁兄来给,毕竟哈哈!” 有些话不用说的很明白,既然卿如是纪宁的女人,那打赏的事情自然是让纪宁来做。 纪宁还没说什么,倒是旁边的赵元容道:“如此精湛的舞技,如果不给打赏,就说不过去了,在下先给一百两好了!” 说完,赵元容直接抓起几张银子的兑票,也不去数有多少,反正比之一百两只多不少,直接递给卿如,卿如拿在手上,眼睛都直了,道:“多谢文公子的打赏!” 赵元容用示威的目光看了纪宁一眼,好似在说,你的女人又怎么样,我想给银子,就给! 唐解和韩玉那边,自然感觉赵元容这边有些无礼了,但此时都有些醉意,他们自己也不太清醒,这会跟文公子又是刚认识,文公子跟纪宁认识的时间比他们长,他们自然不好意思出来说什么。 纪宁道:“表演的一般,既然文公子打赏了,那在下这份,就可以省了!” 跟之前一样,纪宁的话还是不留情面,直接说卿如的表演一般,这对女孩子来说,已经是自尊心上的打击了。 也好在卿如脸皮厚一些,而且她不想借纪宁贬损自己的事情来做文章,之前花涵哭着出去并不是有多伤心,而只是想引起在场四名公子的愧疚感,继而多得一些赏赐而已,这也是风月女子惯用的伎俩,就是装可怜。 赵元容笑道:“听闻,这位卿如姑娘跟纪兄的关系不一般,纪兄难道真的不想打赏一些银子?” 纪宁微微摇头,却是举起酒杯,道:“文公子,在下再敬你一杯!” 赵元容有些生气,生气归生气,但因很多事不能当场点破,二人还是在继续这种潜移默化的冷战中。 人仙阁内的酒宴还在继续。 纪宁多喝了几杯,人看似也有些醉了,便在此时,听到楼下一片乱糟糟的声音。 好像是有什么人闯了进来。 “几位贵客,下面有差爷来了!”人仙阁的老鸨赶紧出来通知纪宁等人,告诉外面的情况。 唐解有些恼火道:“我们在这里寻芳,那些官差来作何?没跟他们说我们的身份?” 跟以前不同,唐解现在是进士,别说是官差,就算是皇帝,他见了都可以不跪,自然语气也就横了。 老鸨为难道:“几位爷,那些官差说是来查人的,不巧,刚好遇到几位,其实他们白天就曾来过奴家没敢跟几位说!” 唐解冷笑道:“这就有意思了,白天来过,晚上知道我们在,还故意来捣乱,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几人起身来,到了门口,赵元容走在最后,她一出门,便皱了皱眉头,因为她看到楼下带领官差的人是谁。 纪宁也往楼下看一眼,先看到的是正三品的官服,在天下间负责治安的所有当官之人中,能有正三品官职的,除了京兆府尹之外,也就没别人了,就连金陵城的知府也都跟外面的知府一样,是正四品。 纪宁继而猜想,京兆府尹跟赵元容之间应该有过照面,至于京兆府尹那边是否能认出赵元容来,另当别论。 唐解和韩玉这会也有些喝蒙了,虽然唐解见到走在最前的官员穿着官服,但他还是很嚣张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居然敢到这里来撒野,不知道我们正在饮酒吗?” 京兆府尹名朱继,在纪宁中会元之后,朱继曾跟纪宁有过照面,并且给纪宁送过喜报,因而认识。 但本身朱继也是老眼昏花了,在夜晚,还是在这种黑灯瞎火的天井,老远根本看不清楼上的人是谁。 朱继道:“楼上是谁?” 唐解得意道:“我等乃是新科进士!” “新科进士?如此狂傲,实在有失读书人的体统!来人,把他们几个请下来,先醒醒酒!”朱继脸色很不好看,自己亲自带着人出来查案,结果楼上就有进士在跟他唱对台,他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恶气。 “我看谁敢!”唐解见衙差冲上来,指着那些衙差,先是怒喝一声,那些衙差果然没一人敢上来对他怎样。 连京兆府尹都不能对这些进士动粗,他们上去碰这些进士一指头,那都是亵渎,别看这些衙差平日里对普通百姓嚣张跋扈,但见到个举人,都跟看到爷一样,现在见到进士,那更是跟看到祖宗一样。 说是“请”,果然就是把几人请下楼来。 唐解下楼之后,还是在嚣张叫嚷,纪宁走过去,拦了唐解一下,自行走上前,行礼道:“朱府尹,久违了!” 纪宁的一句话,让唐解打了个寒颤,等他定睛看清楚,眼前不正是之前曾见过的京兆府尹朱继? “我当是谁,原来是新科状元!”朱继见到纪宁,心头还是有些恼火,道,“如今高中状元,不在府中准备入朝之事,还在这里作何?” 第645章 进房 朱继大晚上出来查案,原本就很不爽了,到了人仙阁这种风月之所,见到年轻人在这里逍遥快活,他心里更是觉得不爽。 在这种情况下,他见到纪宁,没直接破口大骂就是好的。 纪宁道:“在下于此处会客,朱府尹不知有何事前来?” “来追查前几天的一宗命案,也就是两天前,听说那晚上来光顾的客人,今日还会前来,不会就是你们几个吧?”朱继打量着纪宁等人问道。 也是他老眼昏花,即便被他看到赵元容,他也没认出来,也主要因为赵元容身为公主,本身又不会涉及到太多朝堂之事,朱继即便见过赵元容,留下的印象也不是很深,他现在见到赵元容,并不会去往文仁公主身上联想。 唐解走上前道:“朱府尹,您说的话,学生几人听的就不是很明白了,您要调查命案,与我们何干?” “当然有关系,命案生之后,整个京城都在搜查凶手,现在朝廷可将此事列于重要的案件,现在要查案,别说你们是进士,就算是大学士,也照查不误!”朱继有些嚣张道。 唐解有些无奈,道:“那不知朱府尹,死的是何人?” “朝廷的案子,岂是能随便跟你们讲的?现在只是例行跟你们问一些事情,把这里的姑娘都叫出来!”朱继的官威很大,毕竟他是京兆府尹,也相当于京城市长,正三品的官员,在朝中的地位也不低了。 老鸨可不敢有任何违背,只能是把人都叫出来,所有人仙阁的姑娘都立在一边,还有一些丫鬟和仆人。 朱继打量这些人之后,问道:“两天前,你们可有谁离开过人仙阁?” 老鸨上前笑道:“府尹大人,您或许是有所不知,两天前,正好是三位进士公过来包了场子,那日三位进士公还有所有的姑娘都在这里,未曾有一人离开过。奴家可以证明!” 朱继皱眉道:“三个人,包了场子?” 很显然,朱继有些眼红了,在场这么多的姑娘,环肥燕瘦都有,很多还是黄花闺女的清倌儿,他朱继正好到了对美色可要可不要的年岁,听说这些年轻人如此荒唐,自然心里也就不自在了。 唐解道:“不知朱府尹,我三人包场,可是违背了大永朝哪条律法?” 旁边一名佐官道:“你这进士,敢如此对府尹大人说话?” “你算什么?”唐解厉声喝斥那佐官,因为那佐官只是品的模样,最多也就是个举人,在社会地位上,跟他们这些进士已经有了明显的区别。 朱继道:“既如此,每个人都写下保书,如果出了问题,唯你们是问!” 说完,朱继让人拿来纸笔,在场所有人都要签字画押,证明那天晚上是没人离开过人仙阁的,当日赵元容并不在人仙阁中,她原本是可以不用签保书的,但唐解等人也没把这件事揭破,朱继也没心思去想为什么当天是三个人包场,而今天却变成了四个人。 朱继这样的昏庸老官员,在很多事情上也是想敷衍了事。 唐解还很不甘心,道:“朱府尹,我等又不是凡人,作何还要写保书?” 朱继道:“不想写保书,那就跟本官去衙门一趟,你作何选择?” 听到朱继的话,唐解再不甘心,他也不想坏了当天的兴致,毕竟楼上还摆着酒席,有酒有美人,这会去衙门一趟,当晚能不能回来还是问题。 韩玉道:“写下保书,又无何损失,子谦还是别多介怀了!我们写就是了!” 因为眼前是进士,朱继也没太多苛责,因为他也知道,进士的社会地位极高,甚至杀个普通平民都不用犯死罪,只要不是故意杀人,甚至罚钱就可以代过,跟纪宁等人一般计较,那也没意义。 等把保书签下之后,朱继一摆手道:“既然人仙阁都查完了,再去下一家!” 随即,朱继带着京兆府的衙差离开了人仙阁。 “真是晦气!”唐解上楼之后,仍旧有些不甘心,愤然道。 韩玉劝道:“子谦何必多想?京兆府查案,那是京兆府的事情,堂堂的京兆府尹,还要到京城各处追查凶手,想想还是挺为朱府尹可怜的!” 唐解笑道:“你替他可怜甚?他一介府尹,地位也算是高了,朝中有几个人官比他大,调查凶手原本就是他的职责。永宁,仁和兄,我们继续喝酒,接下来该谁表演了?” “子谦,这时候不早了。”韩玉突然笑道,“都这时辰了,也该收拾一下进房去,不能总在外面拖着吧?有什么表演,进房去看,不也很好?” 唐解哈哈一笑道:“还是公台你想的周到,昨日里那两个小蹄子,到现在还念着,今晚可要好好收拾她们” 说到这里,所谈的风月可就不那么中听了,赵元容是很不喜欢这些内容的。 唐解道:“永宁、仁和兄,你们各自选了姑娘,可以进房去了,这酒也喝的差不多,别因为京兆府的事情坏了兴致,纤纤、竹韵,走,跟本老爷进房去,再来几个姑娘,给表演一下歌舞,今天本公子可还为你们预备了打赏的银子” 唐解是花钱的人,所有的姑娘都想跟他进房,进去的人越多,吃亏越少,但打赏却不一定拿的少。 至于韩玉那边也是出手阔绰,很多姑娘也想跟他走。 纪宁和赵元容这边,则显得冷清了一些。 唐解和韩玉都有些喝醉,各自被姑娘扶起身,他二人便要各自进房去,唐解笑道:“永宁,你先好好招待一下文公子,我们这就先进房去,有事情的话,明天再谈就是了。今晚可是要尽兴而归!” 说完,唐解大笑着出了门口,直接往不远处的姑娘闺房而去。 即便唐解和韩玉带走了很多姑娘,但人仙阁所剩下的姑娘仍旧有二三十人之多,卿如还坐在旁边,除此之外还有几名清倌儿坐在一旁。 赵元容正要拿起酒杯再喝酒,却被纪宁将她的手抓着,顺带将她的酒杯按了下去:“酒会伤身,还是少喝为宜!” 第646章 皇宫危局 韩玉和唐解一走,正厅中只剩下纪宁和赵元容,还有一些姑娘,无论赵元容之前对纪宁的态度如何,现在她都跟纪宁是共同进退的。 赵元容打量纪宁一眼,虽然她神色有些不善,但还是把酒杯放下下去。 “请诸位小姐先退下,在下有事情跟文公子商谈,之后再请诸位小姐过来一叙!”纪宁说着,将唐解给他的一千两银子随便打下去,道,“这些就当是给诸位小姐买胭脂水粉的银子!” 原本这些女人留下来,还以为自己是留错了,都想跟着韩玉和唐解进房去多得一些赏钱,谁知道纪宁这边比她们想象的要大方的多,纪宁直接打赏出近一千两银子,众多青楼女子都是很高兴,站起身来领了银子,退出房外,就连卿如想留下来,也被纪宁摆摆手,让其离开房间。 等厅堂中只剩下二人之后,赵元容轻叹道:“隔墙有人,你是想在这里跟我商量一些事情吗?” 纪宁微微一笑道:“文公子何必担心呢,越是在这种公开场合商量事情,越是安全,这就是所谓的等下之黑,没人知道我们会在这么公开的场合,商量重要的事情!” 赵元容道:“你想说什么?” “说惠王谋反的事情!”纪宁直接了当道。 因为纪宁说的太直接,赵元容还有些不太适应,她看了外面一眼,回头瞪着纪宁道:“你是想让人听到?” “其实这里没人会故意偷听客人的探花,再者这里的封闭性尚可,这么说吧,惠王准备用下毒的方式,来危害陛下的安全!”纪宁道。 “你是说国师?”赵元容深通皇宫内外的布局,即便惠王想从御膳房来下毒,对皇帝也不会形成任何影响,唯独皇帝所服用的丹药,是没人敢去品尝和试药的,出问题也必然是在丹药上。 纪宁微微点头道:“我通过观察和跟踪,知道国师一直在用一些民间的古方,在提炼类似于大力丸的丹药,陛下服用之后,短时间内是有强身健体之用,但久而久之,会因为丹药中一些重金属,而产生中毒!” “什么重金属?”赵元容不理解纪宁所说的名词。 “细微的东西,跟你解释不清楚,但现在你要知道,陛下本身已经慢性中毒,但还不至于到危害性命的地步,因为国师很可能是宫中冯先生找进宫门的,而冯先生名义上是五皇子的人,其实他跟惠王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人的目的,并非是飞黄腾达,他似乎是想迫害大永朝的皇室中人!”纪宁道。 赵元容蹙眉道:“你从何处得知?这些事情,我自己都调查不到!” 纪宁道:“我已经私下里去见过国师,并且将他要加害陛下的事情如实相告,他这才知道自己被利用,但我料想,他未必会听信我的恐吓,而且他现在很可能会身不由己,一旦冯先生知道这件事,便会加快加害的步伐,不会等到封禅大典那天就会出手。现在崇王还在背地里筹谋,崇王的危险,要远惠王,现在崇王准备用什么手段,我还没调查清楚,但料想会比惠王更加可怕和狠毒!” “那怎么办?”赵元容思索之后,才紧张问道。 在此时,赵元容也顾不得去计较纪宁跟谁生什么关系,皇室的安危才是她优先考虑的事项。 纪宁轻叹道:“要让陛下防备,是很困难的,而现在你身边可用的人又不多,能维持宫中秩序的,其实是太子。只有让太子知悉这件事,将他的力量调动起来,才能化解宫中的这次危险,我盘算过,如果跟太子知会这些事之后,让太子先下手为强的话,能控制国师和冯先生是最好的!” “纪宁,你去威吓国师,为何不先跟我商量一下?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被国师、冯先生或者惠王的人知道是你做的,你还能有命吗?”赵元容有些埋怨道。 “你多虑了,其实国师自己出宫,也是小心谨慎,因为他做的事情并不是正大光明的,此人只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甚至身上还背着几宗官司,此人是蝇营狗苟的小人,真正幕后元凶,是那冯先生,这冯先生精通许多巫蛊之术,虽然未必会见效,但他所使用的毒药却必然是奇毒无比,我相信冯先生要加害陛下易如反掌,只是他不想牵扯到其中,必然要找个替死鬼出来,这个替死鬼就是国师!”纪宁道。 赵元容还是有些不理解道:“纪宁,你说冯先生是惠王府的人,那他为何会跟李国舅兄妹走的很近?” “因为惠王准备扶植五皇子当傀儡皇帝!”纪宁直接提出了自己的大胆假设。 赵元容颇为惊讶,这跟她之前所调查的情况完全不同。她紧张道:“你作何会有如此的判断?” “很简单。”纪宁道,“即便陛下蒙难,在朝中有太子,有五皇子和众多年幼皇子皇孙的情况下,怎么也轮不到惠王登基,那惠王登基是名不正言不顺,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控制京城的军事大权,必然要利用朝中人来给他控制局面,李氏兄妹,就是最好的人选!五皇子的最重要价值,不是他的睿智,而是他正统皇嗣的身份,惠王可以利用扶持五皇子,来跟李氏兄妹合作,将太子一派打压,随即让五皇子来登基,到那时,李氏兄妹必然要铲除惠王,此时惠王再做出反击,杀了五皇子和李氏兄妹,朝廷再能威胁他地位的,就只有崇王一派。” 赵元容分析纪宁的话,她对此也只能表示认同。 朝廷很多事,跟纪宁所说的一样,即便赵康政死了,惠王也无法登基,就算是赵康政所有的子女都死了,继位的也会是崇王派系的人,因为崇王跟赵康政之间才是亲兄弟,而惠王那边是皇室的旁支。 纪宁道:“这也解释了为何惠王所拉拢的人,很多都是李氏兄妹的部下,其实惠王现在名义上,是在为五皇子登基做准备,想靠李氏兄妹来挽救皇宫之危局,是不切实际的!” 第647章 错怪 赵元容神色冷峻。?? ?? 她之前所猜测的惠王谋反,最有可能是惠王跟崇王联合,而崇王还会在背后见风使舵,所以她觉得惠王谋反并非是不可解的困局。 但在听过纪宁的分析之后,她开始明白,惠王谋反中,除了崇王这个关键人物之外,还有五皇子和李贵妃、李国舅,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老奸巨猾的崇王会加入到谋反的行列中,因为崇王感觉到倒赵康政一派的强大,准备在让五皇子登基之后,再伺机去跟惠王相斗,崇王在这件事上的选择,可谓是非常老道。 赵元容道:“如今皇宫对于危险浑然未觉,还有李贵妃这样毒如蛇蝎的女人在暗中使诈,纪宁,你觉得我们有几分胜算?” 纪宁微微摇头道:“只要陛下能相信,胜算是十成,但若陛下不信那可就难说了!” 赵元容也不由一叹,现在赵康政完全沉迷于酒色之中,根本不管朝事,朝廷大小事项,基本都在中书省和门下省的控制之下,左右丞相虽然管着朝廷大小事情,但李国舅的势力不容小觑,再加上这次的谋朝篡位是以谋杀为开场,最重要的还是让皇帝有所防范。 即便现在赵元容知道皇帝可能会有危险,但她还是不适合去跟赵康政说,因为她这是自找麻烦,反而会让赵康政怀疑她。 纪宁正要再说什么时,赵元容打断了纪宁的话,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进房说比较合适!” “哦?”纪宁没想到赵元容会提出进房的提议,在人仙阁这样的风月之所,赵元容应该是洁身自好,不应该轻易进这里的闺房,但她似乎觉得这里的闺房是最为安全的。纪宁道:“你不怕被人怀疑?” 赵元容道:“这不是还有你?” 纪宁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要被赵元容持续利用了,他站起身,陪同赵元容一起走到门口,打开门来,但见老鸨从远处迎过来,笑道:“纪状元,文公子,你们喝过酒了?现在是要进房去?那给两位都已经准备好房间了,不知道选择哪几位姑娘进房作陪?” 赵元容冷声道:“在人仙阁,果真是跟别处不一样,连相陪的姑娘,都不止一人!” 也许赵元容还非常介意纪宁跟人仙阁里的姑娘有来往,纪宁没多理会,直接道:“请卿如姑娘一人进房便可,还是两日前的房间!” “只是卿如?”老鸨打量纪宁一眼,再看了看旁边的赵元容,意思好似在说,你们两个就叫一个卿如? 纪宁笑了笑道:“我们是想请卿如姑娘进去抚琴,当作是消遣,再者想多送几壶酒进房,不知可否?” 尽管纪宁的解释也说得通,但老鸨还是有些犯嘀咕,毕竟两个男人找一个姑娘进房的事情在人仙阁生的可不多,如果是宴客厅还容易解释,现在进的是闺房,而且很可能进去之后一宿不出来,那很可能会来个二龙一凤 老鸨想了想,都会身上起鸡皮疙瘩。 但现在是唐解包场,顾客就是玉帝,纪宁和赵元容现在就是找卿如一个人进房间,老鸨自己也无话可说。 赵元容仍旧有些生气,先行进了房间,纪宁等在后面,一直到卿如过来之后,才与卿如一起进内,随即纪宁把门关上。 纪宁感觉到,那边的老鸨想过来看看情况,但又怕客人不满意,所以没敢过来。 “纪公子,文公子,你们二位有何吩咐?”卿如进到房间中来,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了,跟两个男人在一个房间内,而且现在纪宁和文公子都有权力对她做任何事情,这会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纪宁笑道:“我们是请卿如姑娘进房来抚琴,那边有琴,再过来喝几杯酒!” “这”卿如看了看文公子,她一直觉得文公子身上有问题,但她又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老鸨让人把酒也送了进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些下酒菜,因为这会唐解和韩玉都在逍遥快活中,此时也没人过来打搅。 纪宁亲自斟酒,对卿如道:“卿如姑娘,不知可否共饮一杯呢?” 卿如还是很尴尬,但她没法拒绝,拿起酒杯来,抿一口酒,但觉得酒水很辛辣,把一杯酒都喝下之后,正要说什么时,突然感觉到头脑有些晕沉,纪宁在她倒下之前,一把扶住她。 “嗯?怎么回事?”赵元容一直立在窗口的位置,她不想去看纪宁跟别的女人打情骂俏,却没想到纪宁只是请卿如喝了一杯酒,卿如便醉倒了。 纪宁叹道:“公主难道这还不知道吗?两天之前,在下也是用同样的方法让她醉倒,不过那下的药,剂量很浅,这次下的剂量大了一些,很可能会让她昏睡五六个时辰!” 赵元容这才知道纪宁跟卿如之间没生什么,她好奇道:“你这是为何?难道两天前东直门一带的杀人案,是你做的?” 纪宁摇头道:“什么杀人案,只是一次栽赃案而已,我只是见证者,并未亲自动手杀人。如果我所料不错,杀人的应该是惠王和崇王势力的人,以崇王势力的人最有可能,这案子虽然原本不大,但因手段残忍,是我报了官,京兆府那边才开始追查,现在城中风声鹤唳,那也是我做出来的样子” 赵元容这才知道原来纪宁老早就开始筹划,比她想象中的要更有心机和筹谋。 “你这是作何?”赵元容带着不解道。 纪宁轻叹道:“难道跟公主一样,什么都不做,这就对了吗?在下做这一切,不也都只是为了帮公主?” 赵元容这才知道自始至终是自己错怪了纪宁,她心中有些惭愧,但她本身是有傲气的皇室中人,即便错了,也不想承认。 纪宁道:“再过两天,就是朝廷的封禅大典,到时所有的藩王和在京官员都会出席,那时我们这些新科进士也会出席,惠王不会等到大典才动手,有可能在这两天,惠王就会痛下杀手,刺杀陛下和太子!” 第648章 献仙丹 纪宁跟赵元容谈论事情,很多事情虽然只是他的猜测,但就好像他亲眼所见,事情的准确性之高,连赵元容都要佩服。? 赵元容心说:“纪宁怎会有如此的远见卓识?有他相助,或许我将来还真有可能会接触到权柄吧!” 赵元容问道:“那纪宁你觉得,惠王派国师要加害皇上的话,会在哪天动手?” 经过稍微的思量,纪宁有些担忧道:“估摸不出意外,就是明晚了!” 纪宁所说的事情,让赵元容心头非常担心,她很怕纪宁一语成谶,她道:“我现在于皇宫之中根本无丝毫的势力,如果因此而让惠王得逞的话,那整个天下不是要大乱?你的意思,是让我马上去找太子,将此事告知于他?” “你不用太着急!”纪宁好整以暇道,“惠王要对陛下下毒,必然是要趁着封禅大典进行之前,最好是能让陛下在封禅大典上出事,如此一来,没人会知道是他惠王所为,而且那时陛下离开皇宫,惠王只要能把城中防务主要衙门控制,那京城很可能就在他控制之下了!” 赵元容道:“惠王不可能有这能力控制京城防务衙门!” 纪宁轻叹道:“不是还有李氏兄妹?” 赵元容又是倒吸一口凉气,道:“如果没有李氏兄妹,那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惠王的叛乱始终不成气候,但现在李氏兄妹这对被父皇所提拔起来的奸邪兄妹,现在居然要威胁到我大永朝的江山基业,我真是恨不能杀了他们。纪宁,现在我心中没太多主意,甚至连惠王的阴谋,都是你告诉我的,我之前竟无丝毫察觉,现在一切事情,还是交给你来安排为好,我一切都听从你便是!” “嗯!”纪宁很不客气地点头了,他道,“今晚你也不用太担心,事情可以从长计议,今晚他们是无法对陛下下手的!” 赵元容惊讶道:“你为何能如此笃定?” “公主怎忘了?今日乃是孝惠皇后的月祭,陛下要祭祀孝惠皇后,怎还会去服用丹药?”纪宁道。 赵元容这才想到,自己的母亲是去世在二十一这天,所以每月的二十一,赵康政都会祭奠孝惠皇后,不会有任何的娱乐活动,这也是赵康政每月中唯一一天守斋戒的日子,但赵元容心中仍旧带着担心,生怕赵康政忍不住这一天,在沉迷于酒色时,将自己母亲月祭这件事给忘记。 一直到深夜,纪宁和赵元容都还没休息。 在赵元容知道纪宁一心为自己着想之后,她心中有些歉疚,主要是为之前误会纪宁跟卿如之间的关系而介怀。 纪宁主要交待了赵元容如何去应付在封禅大典之前这几天的危机,纪宁也知道赵元容手头上并无兵马和势力,现在赵元容要防止惠王毒杀赵康政,唯一能寄希望于的,是太子。 只有太子有进宫的权限,但太子是选择隐忍,等皇帝被毒杀之后,再行谋朝,将惠王和五皇子派系的人杀死,自己继位为皇帝,还是会极力阻止惠王毒杀赵康政,这都还是未知之数,连纪宁都不能妄自下判断。 “纪宁,你觉得,太子明日会进宫去提醒?”赵元容自己也很担心道。 纪宁道:“这要看太子在这件事上作何选择了,以我之前的预估来看,太子多半还是会进宫的。即便他不进宫,我们还是有个办法,可以防止陛下中毒!” “什么办法?”赵元容好奇道。 纪宁笑了笑道:“以毒攻毒!” 赵元容脸上还是带着惊讶,问道:“你还是详细说清楚的好,被你这一说,我心中更没底了!” “很简单,陛下不是喜欢丹药吗?我这里倒是有几个丹药的配方,所炼制出的丹药,效果非常好,如果运用得当的话,不但陛下的身体不会受影响,反而会有助于他延年益寿!”纪宁道。 赵元容有些生气道:“我还当你有什么好办法,什么丹药,你这时候提出这个,不是添乱吗?即便你有好的丹药,父皇又怎会轻易相信你?” “这就需要公主你做一件事情了。”纪宁道,“我听闻,陛下虽然在近来少有问朝事,但陛下在京城之中却广布耳目,尤其对于仙丹之法,多有打探,如果明日一清早,就说有一神仙下凡人间,你觉得陛下是否会相信?” “你说什么?”赵元容好奇道。 “而且下凡人间的神仙,还是一名仙女,这仙女有长生之术,可以帮人祛病消灾,但这仙女在一日之内就要回归仙界,公主你认为陛下得知这消息后,会不会马上派人来请这位仙女进宫?”纪宁再道。 赵元容道:“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这位仙女,其实就是公主你。”纪宁道,“至于祛病消灾的事情,可以由我来负责做,到时公主只需要按照我所说的事情,照办便可。这件事公主可以不用跟太子商议,至于公主你进宫之后,我也有办法能让陛下暂时不会现你的身份,一直等仙丹献上之后,一些事便会迎刃而解,只要陛下相信了国师所进献的丹药有毒,那就可以将宫中的冯先生和国师给软禁,那时即便李国舅兄妹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再帮惠王完成篡位之举!” 赵元容有些担心道:“纪宁,这样会不会把事情闹的太大?” “这全看公主您怎么想了。”纪宁道,“如果公主相信在下的话,此计是可以行得通的,如果公主有所疑虑的话,可以把这件事转变一下,让公主手下的人来化妆成为这仙女,公主在幕后指点便可,但这可能会大大增加事情的危险性和不可控!” 赵元容迟疑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还有一个办法!”纪宁最后有些感慨道,“就是指望太子能制止国师和冯先生对陛下的加害,如果太子无能为力的话,那很可能事情的结果是不可逆的,两天后的封禅大典,有可能就是太子和公主的末日!” 649.第649章 黑夜救人 纪宁原本只是想安然进入文庙,当一个不理俗世功名的闲人,但可惜他牵扯进皇室的权力角逐,而他现在完全跟赵元容站在一起,要帮赵元容谋划。 赵元容想了许久,最后她一咬牙道:“纪宁,我只问你,此计真的能行得通?” “具体,还要看公主您如何定夺,如果公主认为不该趟浑水,那就把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但公主要明白,一旦之后两天出了什么偏差,那大永朝的很可能会易主!” “不用你提醒,其实我很清楚是什么事!”赵元容道,“也要提醒你一句,纪宁,其实你现在的处境也有些危险,你现在为我谋划,惠王、五皇子、崇王这三党都不会放过你,你可有想过事败之后,将如何脱身?” 纪宁笑了笑道:“在下做事,从来不会去考虑失败了会怎样,这是给自己留退路,在下也希望公主不要给自己这样的退路,免得在做事上会显得决心不足!” “好,算你有气魄,那今晚应该做什么?”赵元容看了眼已经昏迷的卿如,她大约清楚,纪宁把卿如迷晕,不是单纯为了跟她说几句话,要说话完全可以在之前的宴客厅,没必要到房间里来。 纪宁笑道:“还是公主懂我,今晚我们先不筹划明日要做什么,今晚要做的,是先将秦圆圆救出来,公主现在势单力薄,必须要先得到一些外在力量的帮助!” 三月二十一晚上,京城内是一片月黑风高,这是一个很阴森的晚上,甚至街路上都没什么人,只有更夫偶尔会路过,将打更的声音喊出来,以便千家万户知晓。 便在此时,纪宁和赵元容二人从窗户离开了人仙阁,往崇文门一带方向而去。 即便是在黑夜之中,纪宁穿过大街小巷也显得很熟练,让赵元容有些感慨,她低声道:“纪宁,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京城人士呢!” “公主见笑了,只是在下喜欢研究一些东西,到京城之后,便将京城内大小的街巷和县坊的格局画下来,方便做事!”纪宁道。 这更让赵元容觉得佩服,连她自己都不会去做这些繁琐的事情,这更加深了她对纪宁的信任。 二人一直到了崇文门内的水桥,纪宁到一民巷外,赵元容问道:“你确定人就在这里?” 纪宁道:“这里面不是秦圆圆,是我的人!” 说完,纪宁上去敲门,用特殊约定的方法敲门,不多时,门打开,从里面出来十几个男子,这些男子都是黑衣蒙面,看上去身手矫健,但赵元容却能判断这些人并不精通武功。 赵元容没发出什么异议,但她心中始终有些焦虑。 这些人,正是林义和李陆找来的,是他新成立的巨鲸帮的人。 “听好了,今天我们要去做的,不是打家劫舍,而是救人,到了地方之后,一切都听我的吩咐,不让你们动手,别乱来,一旦动手就需要快刀斩乱麻,不能留下任何的罪证!”纪宁道。 林义等人很识相,这会甚至都不说话,这也是纪宁之前特别对林义交待的,走到哪,一是不能露面,二是不能露声,只有做到这样,才能做合格的夜行者。 纪宁带着人往距离崇文门不远的地方走,赵元容跟在纪宁身边,道:“不用去叫我的人?” “这里叫上你的人,可能会有麻烦,这次我们必须要做到干净利落,我们不是上门打架杀人的,如果不能速战速决,被人察觉,很可能就无退路!”纪宁知道自己要从七娘手上救人,这些天,他可是让林义派出不少的弟兄去打探消息,到这会才能确定七娘将秦圆圆藏的地点,这地点,其实也是七娘在京城做生意的一个仓库地窖,平时只是留下几个人看守。 纪宁并不知晓七娘准备对秦圆圆做什么,他也不相信秦圆圆是七娘所放出来的倒钩,即便是,他也有所准备。 这次行动,他并未提前让人去踩点,免得被人发现,而他的计划也不是力敌,而是智取,他知道当晚七娘在藏人的仓库有私盐买卖,私盐买卖涉及犯法,七娘自己也不敢声张,即便将私盐装船,那也是趁着黑天进行,在这种情况下,纪宁准备让人趁机进入地窖,把人救出来。 如果第一招不行,还有第二计,他算准了时间,让人在三更天去报官,这样给他们救人的时间大概只有不到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如果不能完成,在子时三刻时,即便官差就来了,那时即便七娘将他们抓住,也会被官差抓个正着。 赵元容有些担心道:“此事至于让你亲自去进行?” “如果我不亲自进去,又怎知里面的情况,以便能做出临场反应呢?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在外面等候就是,只要把秦当家救出来,我们明日就能多个很好的帮手!” 纪宁很清楚,秦圆圆手头上的资源很多,能把秦圆圆救出来,等于凭空多了很多人手,也多了丰厚的财力和人脉。 赵元容生在皇家,她有着皇室中人天生的高傲,她可不知道一个民间商贾,尤其像秦圆圆这样的大商贾,能把生意做大到什么程度。 纪宁带着人到了仓库地窖的周围,跟他的预估一样,七娘并未在外围安排什么人看守,也是七娘怕自己防备太严实而被人察觉里面有问题。 在靠近水道的地方,有人在装船,进进出出的有二十多名民夫,这些民夫会将私盐搬运到船上,其实这些民夫也是巨鲸帮的人,七娘在京城的势力并不是很大,她要贩运私盐,不想用手底下的人,以为找了京城帮会的势力就很安全,殊不知纪宁已经提前有所洞察,在京城开始培植自己的江湖势力。 “老爷,之前问清楚了,人是在仓库最里面,有弟兄过去查看过,是没问题的!”林义走过来对纪宁压低声音道。 纪宁道:“速战速决,只要听到我的信号就动手,出来后马上回撤,谁要是掉了队,可别说最后分不到赏钱!” 650.第650章 夫妻上阵 纪宁从调查清楚秦圆圆被关押的地点,再到动手救人,中途没多少时间去调查详细情况,所以他也并不清楚关押秦圆圆的仓房有怎样的机关布置。 为了方便救人,他只能亲自上阵,就在纪宁准备带人往仓房方向而去时,赵元容突然拉了他的手臂一下,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还是别犯险了!”纪宁看着赵元容,心中有些不舍,怎么说眼前的女人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他还不想让公主犯险,“留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 赵元容有些气恼道:“纪宁,你这是看不起我吗?你现在是帮我救人,增加我的势力,我却看着你去犯险而不管,那是忘恩负义。走!” 赵元容随便撕了一块衣服,将自己的脸蒙住,纪宁能感觉到赵元容去意的坚决。 “难道这意思是,我们要一同上阵?哈哈!走吧!” 纪宁有种夫妻一起上阵的感觉,他也不知该怎么评价赵元容,但他觉得赵元容至少还是重情重义之人,这说明自己的选择倒没错,但他也不能保证赵元容在获得实权之后,不会对他来个兔死狗烹。 想想也不至于,自己怎么说也是赵元容的“姘头”,而且他志不在朝堂,不会对赵元容的地位产生什么影响,赵元容要杀他,一定不是为了跟他争权,只有他破坏了赵元容声名这一种可能。 纪宁也不知为什么此时他还会去想这些事情,不多时,想着事情,一群人进入到仓房之内,因为几人基本都是黑色的衣服,只有赵元容那边的衣服相对碍眼一些,纪宁也让赵元容走在最后,而他自己则负责在前开路。 “什么”有人发现纪宁等人,但此人还没等说完,就被纪宁上前捂住口鼻,纪宁手上的是很强的迷魂散,很快便让那人昏迷。 解决了这麻烦,纪宁等人便到了地窖的入口,连纪宁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纪宁打开地窖上面的木盖子,马上回撤,本以为会有什么机关暗器,此时才发现是自己多心。 “进!”纪宁这次没有一马当先,而是让巨鲸帮的几名弟兄先进去。 几人手上都没什么照明工具,进入地窖之后马上能感觉到一阵昏暗,眼前近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着路走,还要防止前面有陷阱。 倒是纪宁最后发现这样不行,从身上摸出个类似于烟花一样的照明弹,直接射了出去,随即一道红色的光亮在地窖的地道内闪亮,虽然纪宁也知道这么做可能会有危险,但现在为了救人,他也顾不上太多。 这道光亮很快划过漆黑之色,但听里面传来声音:“有点子!” 但声音刚落,林义已经带人冲上去,跟这几人打斗起来。 这里不单是个地窖,而且是个地牢,但这里面所关押的,也只有秦圆圆一人,周围看守的人不像是几个打手,倒好像是狱卒,纪宁带着人冲上去,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几下便把人打趴下,在没有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完全控制了地牢。 整个地牢中,此时所亮着的,只有一盏昏黄的蜡烛。 此时在地牢牢房的角落里,正坐着一名女子,这女子抬头看了眼前之人一眼,神色中露出恐惧。 “走了!”纪宁知道秦圆圆把自己带来的人,当成是要杀她灭口的人,等他开口之后,秦圆圆才缓过神来,她心头还带着几分惊喜,显然她没想到纪宁会来相救。 林义带着人把牢门砸开,纪宁亲自扶着秦圆圆起来,但因秦圆圆在地牢中被囚禁了几天,她的腿都快已经不能走,这也说明地牢中很是潮湿,再加上环境不好,秦圆圆的饮食方面又很差,这使得她在地牢内所遭遇到了很苦的待遇。 纪宁带着人,从来路又折返回去,等到了地面上,还没人察觉这边出事。 “把口暂时封上!”纪宁吩咐了一句,让人赶紧撤出仓房,而此时,外面似乎有大批的人往这边过来。 纪宁不能分辨过来的人是官府中人,还是七娘派来的人,但他知道现在必须要马上离开。 等几人离开仓房之后,马上听到仓房之外有人在喊:“官兵要来了,当家的吩咐,将所有的货物沉河!” “什么,沉河?这么多私盐啊!啊!”说出私盐两个字的人,被人直接杀人灭口。 但听一个浑厚的老者声音道:“你知道的太多了,必须要死,剩下的人听好,不想死的就赶紧办事,不能被官府追查到下落,你们几个人,跟我到里面去” 很显然,老者过来还有个目的,就是要把秦圆圆转移地方。 好在纪宁等人抢先一步把人救出来。 几人趁着夜色,穿过京城的街巷,这次有林义带路,几人走的更为顺畅,他带来的人基本都是京城土生土长的小混混,如果遇到危险,这些人甚至也可以分开走,每个人近乎都是京城通,能绕弯子,转移追兵的视线。 但追兵始终没来,毕竟七娘的人重点要应付的人是官府中人,而且他们也没追查到救走秦圆圆的人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原本纪宁是准备乘马车的,但黑夜里赶车,会显得很张扬。 纪宁干脆带秦圆圆步行,到后面,秦圆圆快走不动路,他甚至将秦圆圆背在后背上,快步走了几条街之后,纪宁对林义吩咐几声,让林义带着人各自分散回去,他这才带着秦圆圆和赵元容到了一处他早就准备好的宅院。 进到宅院里面,纪宁先仔细观察了外面的情况,在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才走过去对赵元容道:“里面说话!” 秦圆圆紧张问道:“是纪公子吗?” “是我!”纪宁道。 秦圆圆此时很激动,但她又不能在这种场合对纪宁做出太过分的感激,她情绪激动到了里面,纪宁才将自己的蒙面布摘了下来。 秦圆圆激动道:“纪公子,多谢您了!” “先不急着感谢,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她与我一同去救的你,乃是文仁公主!”纪宁道。 651.第651章 卖人情 秦圆圆骤然听到文仁公主的名讳,神色一怔,此时她身上的衣服显得尘土斑驳,这唯独双目中带着一点白色,望着赵元容,一时还不知如何应答。 她根本想象不到,眼前一名看似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居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秦圆圆正要详细相问,这才想到纪宁不会在这种场合来加以欺瞒,行礼道,“妾身见过公主!” 赵元容看了纪宁一眼,她也没想到纪宁介绍的会如此直接,她一抬手道:“秦当家的不必多礼!” 有了这见礼,之后很多话就容易说了,纪宁抬手示意二人到正堂说话,纪宁顺带说道:“秦当家的此番被贼人掳劫,公主夜不成寐,让在下帮忙打探,这才找到秦当家的下落!” 秦圆圆并不知纪宁是在为赵元容说好话,她还以为纪宁所说的都是真的,她行礼道:“多谢公主挂怀妾身这样一个不祥之人!” 赵元容轻叹道:“秦当家的说的哪里话,如今能将你救出,本宫心中也就宽慰了许多,纪宁,你应该送秦当家的早些回去休息!” “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纪宁道,“现如今太子和五皇子一派的人正在相斗,这次绑架秦当家的,乃是太子派系的人,秦当家背后的五皇子势力,也并未加以营救,秦当家的,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请讲!”秦圆圆大概也猜到纪宁要说什么,之前她就说过不想再继续为五皇子做事,这次纪宁跟文仁公主出面将她救出,自然是要说到投诚的问题。 这问题,让赵元容去说始终是不合适。 纪宁道:“秦当家的如今为五皇子派系之人所弃,又面对太子派系之人的打压,若想继续经商,必须要有稳健的势力作为支撑,如今文仁公主正是需要人手相助之时,秦当家你看” 秦圆圆很明白事理,她赶紧行礼道:“妾身愿意为公主驱驰!” 因为话说的都很浅白明了,赵元容听的也很清楚,她也没料到纪宁会把事情说的如此顺利,上来几句话,秦圆圆这边居然就选择投诚了? 赵元容怕秦圆圆用心不诚,道:“秦当家的是否考虑清楚?” 秦圆圆道:“公主放心,妾身一心归顺,绝不敢三心二意,之后便回去收拾人手,若公主有何差遣,只管吩咐妾身做便可,如今妾身已不得五皇子派系之人所支撑,正是孤魂野鬼,若无您庇护,恐也无法在大永朝求存,只有隐姓埋名才能求得一条性命!” 纪宁点头道:“秦当家的暂且也不可回去,有件事想跟秦当家的你说,却不知秦当家对于自己被绑架,知道多少?” 秦圆圆一时有些惊讶,她道:“当日妾身歇息之后,便不省人事,醒来后便在贼人看管之下,料想是被贼人所趁,用宵小鸡鸣狗盗之人所用的脏东西将妾身给弄晕了!” “秦当家的,据在下所知,对你行凶的宵小之人,多半是当初秦当家你身边所信任之人。”纪宁道,“在秦当家被困这几日内,你名下的很多货物,都被人在出货,很显然,这些人想赶紧将秦当家你的货物变现,然后逃之夭夭!” “什么?”秦圆圆因为对外面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当得到纪宁的反馈消息之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纪宁道:“所以秦当家的做事不可操之过急,至于货物是否还留存,并不打紧,最重要的是秦当家的仍在,而秦当家的人手和生意伙伴也仍旧在,银子是可以轻易得来的,不可为一时意气而坏了大事!” “纪公子教训的是!”秦圆圆一脸受教的模样。 纪宁再道;“明日里,城中有一件大事,还希望秦当家的能加以配合,这几日内,京城波谲云诡,有人意图对陛下不利,如果秦当家的做事得体,必能得到公主重用,将来也能成就一番大事!” 秦圆圆苦笑道:“妾身一介浮萍,只是想在乱世中求存罢了,只希望公主将来能庇护妾身,让妾身能有口安乐茶饭享用。妾身在这里给公主行礼了!” 说着,秦圆圆给赵元容磕头行礼,赵元容赶紧扶她起来,道:“秦当家的免礼,其实能救秦当家的出来,一切还是归功于纪宁,他才是真心实意要救你出来!” 秦圆圆闻言,看着纪宁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温存。 城中一处秘密居所之内,七娘正在看书,深更半夜,她还没有入睡的打算。 便在此时,一名手下心急火燎到她面前,行礼道:“七娘,大事不好了,秦圆圆被人给救走了!” 七娘一点都没感觉到惊讶,甚至连手上的书都没动,她继续看着书,将书本翻过一页,道:“救走便救走,不必惊惶!” “七娘,不但秦圆圆被救走,连我们在崇文门一带所存放的私盐,也被官府的人给查了,损失有数千两银子!”那人还是很紧张。 七娘没好气道:“德顺,有时候你做事还是要沉稳一些,不然怎么能为族人做大事?看你这样子,没有丝毫做大事的沉稳,平时是如何教给你的?光是秦圆圆的货物,就可以让我们盈利过十万两,那区区几千两银子算什么,就当是送给京兆府的一点小礼物了!” 那被称为德顺的人还显得不解,道:“七娘,您” “你是奇怪我为何要将秦圆圆放走是吗?这是卖给文仁公主一个面子,之前状元纪宁来找过我,说,希望我卖个面子给他,将秦圆圆换给他,如此可以让我在太子和文仁公之间,多一条退路。从未料到,天下间最明白我的人,不是太子,也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纪宁。”七娘笑道,“这纪宁对我的心思把控很到位,知道我不现在已无心投靠于太子,反倒希望找到能真正成就大事之人为靠山,文仁公主有勇有谋,现在还有纪宁为她谋划,将来或许可以成为大永朝真正掌权之人,我不给纪宁这面子,那便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652.第652章 香闺 纪宁救人,从始至终只是一场戏,骗的是秦圆圆,也是在骗赵元容。 他倒不是诚心欺骗,而是必须要做出如此的样子,来让赵元容相信秦圆圆是自己救出来的,也要让秦圆圆相信是赵元容是来相救的,这就足够了,而且他等于是跟七娘订立了一个攻守的战略同盟。 以前纪宁的确是没资格去跟七娘谈条件的,但现在不同了,他是状元,背后有赵元容,而他自己背后还有沈康,虽然沈康只是个幌子,但七娘却会认为纪宁有很强大的背景,本身七娘也对太子失去了信心,如此一来,纪宁跟七娘的合作也就顺理成章了。 纪宁没有去图谋七娘的财货,之前秦圆圆的货物,就当是纪宁“送给”七娘的,现在把秦圆圆这个人救出来,纪宁完全可以用财力重新把秦圆圆给培养起来,之前他也觉得林义和李陆等人做事并不太靠谱,让秦圆圆出来主持生意,可比让林义主持生意要更为稳妥。 一个负责白道上的生意,一个负责见不得光的生意,纪宁也是做了两手准备。 回到人仙阁,纪宁和赵元容都有些累,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即便是唐解和韩玉那边,也都安静下来。 秦圆圆没有跟着一起过来,因为秦圆圆还要去处置手下人的事情。 纪宁原本要帮忙,但秦圆圆执意要自己回去,看起来秦圆圆自己也有足够的实力去收拾自己的残余人手,跟纪宁约定了相遇的地点和时间之后,三人便作别。 屋子里并没有点灯,很是昏暗,卿如还在桌前趴着昏睡不醒,赵元容看着自己身上破碎的衣服,显得有几分为难,纪宁笑道:“之前没有蒙面巾,跟我说便是了,何至于去扯衣服?” 赵元容瞪了纪宁一眼,道:“你这是在说风凉话吗?” 纪宁笑而不语,赵元容闷闷不乐坐下来,她还有些事没想通,晚上救人的过程实在太过于顺利了,以至于让她觉得纪宁做事太过果断,而且好像什么事有纪宁,她都不用发愁。 “纪宁,你便说吧,明日到底要怎么做,由你来安排,我一切都听你的。你说什么进献丹药,我也听你的,只要惠王和李氏兄妹的阴谋不要得逞便可以了!”赵元容道,”我越来越发现自己在你面前,好像一无是处,之前总还觉得自己可以掌控时局,跟你一比唉!” “公主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其实公主在做事上,很是得体,连在下都佩服!”纪宁道。 “纪宁,你这是在恭维我吗?”赵元容在出去之前,喝了很多酒,在营救秦圆圆的时候,因为神色紧张,而没有体现出来,回到人仙阁女儿家的闺房之后,她便感觉到体力不支,此时她很想早些休息。 纪宁笑道:“如果在下不是对公主很佩服的话,又怎会帮公主谋划呢?” “我看你是”赵元容正要说什么,欲言又止,神情反而变得有些无奈。 纪宁知道,赵元容想说的,是他并非诚心投靠,而是为了那政治婚姻的承诺。 纪宁笑道:“公主不必多想了,这么说吧,公主的气量,是在下很是佩服的,身为皇室中人,可以礼贤下士,实在是人君之所为,在我看来,公主可以成为天下掌权柄之人,在下愿意为公主出谋划策!” 说完,纪宁恭敬行一礼,赵元容站起身来,走到纪宁面前,双手握住纪宁的手臂,将纪宁扶起来。 昏暗的闺房之内,二人四目相对,纪宁能感觉到眼前是绝美的美人,而且这美人,是一个拥有尊贵身份的公主,如今就好像仙女下九天,要跟他双宿双栖,纪宁便感觉感觉此时心中有无比的信念,能帮赵元容取得她所想要的东西。 “你不后悔吗?”赵元容突然问了一句。 纪宁笑道:“在下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很多时候,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公主如此佳人,在下想好好珍惜还来不及,又怎会后悔?” 赵元容心中无比感动,原本只是自己心中不甘心,跟纪宁出来吃了一次花酒,纪宁就帮她把秦圆圆救出来,让秦圆圆成为她的麾下一员,而且她现在也知道纪宁跟卿如之间只是误会,她心中对纪宁还是有歉疚心理的。 在朦胧的夜色之中,二人深情款款对视,最后二人相拥在一起。 “公主,我们在绣榻上去说话可好?”纪宁突然说了一句。 赵元容想把纪宁推开,但她此时感觉自己毫无力气,最后却好像是软在了纪宁怀里,纪宁将她横抱起,将她放在绣榻上,正要解衣,赵元容道:“纪宁,今日怕是不合适,这里不是你我应该相聚的地方!” “公主放心,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们的!”纪宁笑道,“在天明之前,公主只要穿好衣服便可,谁人会知道我们在这里成就好事呢?” 赵元容仍旧觉得很荒唐,但她此时体内的酒力还是在发作,再加上她跟纪宁之间也算是“新婚燕尔”,心中对纪宁也有无限的柔情,在此时,她的头脑已经不够用,感觉无法正常思考问题。 纪宁也没给她思考问题的机会,他自己也上了绣榻。 那原本是人仙阁姑娘接待客人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赵元容跟纪宁之间再续前缘的香闺,赵元容神色中带着些回避,但随着纪宁深吻下来,她也逐渐迷失在让她苦盼而不得的男女之情中。 即便外面有个正在昏睡的卿如,也无关紧要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纪宁这会不会罢休,连赵元容自己也品尝到了拥有的喜悦。 时间逐渐流逝之中,而纪宁和赵元容则在完成他们人生中的大事,二人也到了忘我的地步,到最后,一切都平息之后,赵元容便在纪宁怀中睡着,那沉睡的模样,也让纪宁感觉到安逸和自然。 此时纪宁将帘帐合上,与赵元容相拥而眠。 虽然纪宁知道这不是休息的好地方,但他知道第二天会有一场大的风浪等着自己,他需要休息好,这才有精神去做大事。 653.第653章 从长计议 纪宁并未休息太久便起来,一直等到外面天蒙蒙亮时,他才将赵元容叫醒。 赵元容将衣服简单整理好,至于昨日被她撕了一片用来蒙面的衣服,被她遮掩在前襟之后,如此看起来也不是很明显,纪宁老早便与赵元容一同出了房间,刚下楼,便见到人仙阁的老鸨走出来,道:“两位公子,昨日里歇息的可好?” 赵元容想说什么,但她此时根本不知该怎么说,好在有纪宁,纪宁道:“昨日里我二人于房中饮酒,不知觉便醉了,合衣而睡,却不曾想卿如姑娘还睡在桌前,劳烦姨娘进去打点一下,这是赏钱!”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百两银子的兑票,交给老鸨,老鸨欢天喜地收了,不再多问房中的事情,也亲自开门送纪宁和赵元容出门。 到外面,纪宁交待道:“你还是先回小居暂且收拾一下,至于我所说的献仙丹之事,还需要有所准备,昨日里只是贸然提出来,未经详细思虑,总的来说,现在就是要想办法阻止国师为陛下进献丹药,这几天的丹药中,很可能会藏有剧毒!” “那”赵元容见纪宁突似变卦了,不再用之前的计策,她紧张道,“你这变来变去的,我怎么遵从你的吩咐去做?” 一日夫妻百日恩,现在二人都已经是两日的夫妻,纪宁跟赵元容之间也多了几分情侣的怨怼,无怨不成夫妻,因为纪宁做事的方式很特立独行,让赵元容对纪宁也捉摸不透。 纪宁道:“原本是想让公主犯险的,但想来,如此也不合适,其实要阻止国师的事情,并非要以旁门左道的方式,另外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那你倒是想啊,后天就要进行封禅大典,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你不会要等父皇遭遇不测之后,才想出办法吧?”赵元容生气道,“如果你实在没别的好办法,那就遵照之前的决定,大不了我来扮这神棍,你说的对,父皇现在对于仙丹炼制之术非常推崇,你说的方法,我是很有机会进宫去献丹的,只要我能接近父皇,我就有办法让父皇相信我,毕竟我们是父女!” 纪宁心想,你这父女之情也没多少作用了,你进宫很可能是添乱的。 有些话他不能直说,只能婉转去劝赵元容,他道:“公主先行回去换过衣服,我也简单回去收拾过,很多事我们从长计议!” 在纪宁和赵元容各自回去收拾时,在城中崇王府内,崇王正在面见自己的门客。 “王爷,得到确切的消息,惠王准备在封禅大典上动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惠王可能会调动城外的兵马秘密进城,封禅大典您还是以病请托为好!”门客劝说道。 崇王冷声道:“听你这意思,是让我回避?如果真出了事情,你觉得皇帝会相信我完全不知情吗?” 门客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次的事情,不要对府上其他人有所透露,连王妃和世子那边也不能说,那日一切照常便可。”崇王吩咐,“我现在就怕,惠王心太迫切,在封禅大典之前就会动手,他把事情弄的满城风雨,别是连皇帝都知晓,现在就看宫中的李贵妃,是否能遮掩住皇帝的视听了。跟着一个莽夫篡位,简直是不可理喻!” 门客道:“那王爷甘心屈居人下?” “否则如何?我身为皇叔,皇帝对我防备甚深,现在我手中并无实际兵权,但凡我有任何的动向,皇帝都会有所差距,所以这几年我都隐忍不发,就算要获得天下的权柄,也必须要一步步来,现在要先获得我一个亲王应该有的府兵调度的权力,再跟李氏兄妹各作,将惠王势力彻底铲除,到那时,我才有问鼎天下的可能!” 门客道:“王爷高瞻远瞩,卑职佩服!” “恭维的话就不必说了,现在就看皇帝和他儿子能否反应过来了,太子此人,可算是惠王计划中最未防备的,惠王看不起太子,却不知太子乃是京城中最危险的人物,就怕太子做什么事,阻挠了惠王篡位的计划,现在毕竟是要扶植李贵妃的儿子当皇帝,想毒杀皇帝容易,想毒太子,太子始终在太子府内不出,机会渺茫啊!”崇王说道。 门客紧忙问道:“王爷可有话需要转告给惠王?” “不用说了,既然是惠王自己搞出来的,让他自己收拾残局,现在我隐忍不发便可,忍了这么多年,也就不在乎多隐忍一时半刻!”崇王握紧拳头道。 皇宫之中,龙城一宿没睡。 龙城一直守在掖安宫宫门之外,昨日里皇帝前去祭拜孝惠皇后,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来,皇帝也没说要临幸于谁,这也是皇帝近半个月以来,第一次独睡。 龙城怕赵康政第二天清早起来见不到人,便守在掖安宫外,也是为了防止有什么事发生。 还没等皇帝起床,便见一名精神很好的中年人走过来,龙城走上去行礼道:“冯先生,如此早便进宫了?” 冯先生看了掖安宫的方向一眼,道:“陛下尚未起来?” “是啊,皇上还在睡呢,冯先生要不先去平安殿等候?”龙城道。 “不必,我在这里等候便可!”冯先生道,“有要紧的事情要跟陛下奏明,怕去别处,误了时辰!” 龙城点头,他跟冯先生之间关系还不错,毕竟他名义上是李贵妃的人,而冯先生也是李贵妃举荐进宫的,话说这冯先生很是睿智,说话精通禅理,而且下棋的本事很高,皇帝经常找冯先生下棋,且冯先生懂得很多堪舆玄空的本事,皇帝之前得到一副冰棺,据闻里面有万年寒冰所包裹的美人,也是由冯先生去设置一些什么法阵,去帮皇帝解开那冰棺。 但很多事情一直都是传说,龙城没亲眼见过,自然不知是真是假,他也不敢去问冯先生,毕竟这涉及到李贵妃和李国舅的一些阴谋。 龙城始终是崇王的人,在各方势力中虚以委蛇罢了。 654.第654章 换个方式 纪宁回去简单收拾过,回到小居时,赵元容在小居内已经等候多时。 赵元容没有回她的公主府,只是在小居内换上平时留存在这里的衣服,先是换上一身干净的女装,而绣榻上还摆着一套男装,明显是在小居时穿着女装的休闲装,而出门再换男装。 因为赵元容出门扮男装相对专业一些,每次都是需要精心准备,都是需要束胸、裹腰、描眉等等,以至于赵元容以男装出门会觉得很累,所以她在小居这样私人之所时,宁可换上普通的女装衣服,人也能显得放松一些。 “这两天,是朝廷的封禅大典,也是新科进士第一次参加朝廷的大型活动,到时你也会出席,不过料想即便惠王作乱,也不会对你们普通进士开刀,纪宁你现在抽身,其实还来得及!”赵元容见到纪宁,先说了一句。 纪宁眉头轻轻一皱道:“公主的意思,是让我彻底袖手旁观?” 赵元容微微摇头道:“还是由你自己来决定!” “既然选择风雨同舟,公主就先别说这种话了,还是先想办法揭破冯先生和国师的阴谋为好。封禅大典在后天举行,明天朝廷就会有关于大典的很多准备,外国使节也都会先到场去查看环境,这次也是四海来朝的一次大盛会,朝廷为了办好,必然会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纪宁道。 “你说这些又是何意?”赵元容略带不解道。 纪宁也没等赵元容邀请,便自行坐在书桌之前,拿起纸笔来,在纸上写下几个人的名字,基本都是京城防务衙门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纪宁道:“公主应该会想到,城中防备的重点,一向是城门和城墙,可封禅大典毕竟是在城外举行,跟藉田一样,陛下的銮驾会移驾到城外,那时防备的重点会跟着转移到城外,惠王在城内作乱,是否就容易了许多呢?” “你是说,惠王会从兵权方面入手?”赵元容道。 纪宁道:“如果有权宦要对权力图谋不轨,他做事必然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不单纯只是兵权的问题。之前就提到了,冯先生和国师狼狈为奸,准备对陛下下毒,而李贵妃在朝中心知此事,却图谋不轨,甚至成为暗中主谋。太子是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但陛下平时对太子戒备太深,太子甚至都无实际兵权在手,也是陛下怕太子图谋皇位,现在图谋皇位的变成了藩王,陛下手下的那些武将和掌兵文臣又未必全都忠心耿耿,朝廷上下这是一湾死水!” 赵元容道:“那你之前所说的献仙丹的方式,是否还可行?” “可行,也不可行,现在我们身在宫外,要阻止宫内发生的事情,其实重点是要接触到陛下,让陛下相信有人要加以毒害。我不过是一介书生,虽然现在考中状元,在朝中也无丝毫地位,其实能跟陛下去说的,唯有公主而已。但公主也不适合去说,因为公主去说了,除了陛下不会轻易相信,还会让公主处于险地,那时李贵妃把消息传递到宫外,必然有人会对公主痛下杀手!”纪宁分析道。 赵元容冷笑道:“难道现在就没人想对我痛下杀手了吗?” “很多事,都不能流于表面,干脆如此,公主也别出面进宫,我们不妨从京城中掌兵的将领身上入手!”纪宁道。 赵元容打量着纪宁,道:“纪宁,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父皇的安危我不管了,让我去图谋权力是吗?” “从权谋的角度来说,公主的确应当如此。”纪宁道,“现在不是公主不去拯救陛下,而是陛下那边无从出手,反倒不如为自己所谋划,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公主出面,即便能将惠王谋反的事情揭发,自己也会处于险地,连太子也会怀疑公主这么做的目的。那就不如,直接在暗地中筹划,即便皇宫出了什么事情,公主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纪宁所提出的建议,在赵元容看来有些疯狂和可怕。 她的想法,是一定不能让惠王那些有阴谋的人得逞,不能让这些人威胁到赵康政的生命安全,因为赵康政不但是皇帝,还是她的父亲。 她心中始终会有父女感情。 而纪宁这边要教给她的,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至于什么父女亲情都可以先放在一边,皇帝连前太子、赵元容的兄长都能杀,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个女儿?赵康政自己都不顾父亲的身份,现在还要让儿女尽孝,皇帝也太痴心妄想。 纪宁的意思,是暂时不管惠王那边的所作所为,不如等事情发生之后,直接图谋自己获取权力,甚至是自己出来稳定朝纲,这就比去跟皇帝说,让自己当出头鸟要好很多。 赵元容直接否定道:“纪宁,我希望你明白,有很多事,我是讲原则的,我绝对不会做乱臣贼子,也不能纵容乱臣贼子的行为。你说我傻也好,说我没有成大事的气魄也好,总之这次我不能让父皇出事!纪宁,把进献仙丹的方法说一下吧,既然你没别的办法,那就用献仙丹这方法,我一个人可以!” 看到赵元容的坚持,纪宁心中也有些欣慰,至少说明赵元容是个固执的女人,他欣赏这样的傻女人。 纪宁道:“公主不必想什么进宫去献仙丹的方法了,我仔细盘算过,即便在城中闹出这种事,多半惹来的不是皇宫的人,而是京兆府的人,那时跟京兆府便不好交待,而且有人要谋害陛下的事情很紧急,现在也只能兵行险招了!” “兵行险招?”赵元容打量着纪宁,带着几分不解。 “要阻止贼人行凶,不一定非要去阻止贼人行凶的行为,也可以让其自觉收手。”纪宁道,“公主或许听不太明白,其实公主变个思路想一下,如果惠王、冯先生、李氏兄妹、崇王,都相信陛下已经察觉到了惠王谋反的贼心和方式,那这些人还敢公然把有毒的丹药送给陛下进服吗?” 655.第655章 定计 赵元容之前的思维,也一直停留在如何去阻止冯先生和国师行凶这件事上,没考虑过,如何能让惠王和李氏兄妹能罢手。 她心头就好像打开了另一种思路,详细盘算之后,问道:“纪宁,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惠王谋反基本已成事实,如何才能让皇宫那边不对父皇下毒?” “这就看我们如何去造舆论了,如果城中到处都在流传有人要谋害陛下的事情,惠王就算胆量再大,也不敢轻易冒险,还不如等到封禅大典上他才动手,这样就会给我们两天的缓冲时间,在这两天时间中,我们可以拉拢到更多人。主要是涉及到军权之人,只要能将这些人收拢到公主麾下,那谋反的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纪宁道,“现在还有一个突破口,就是崇王,在谋反这件事上,崇王只是被惠王拉下水,即便崇王有心谋反,他手中也无兵权,倒是可以将他给拉拢归顺,如此能提前洞悉惠王的阴谋!” 当纪宁提到了崇王,赵元容的神色多少有些古怪,她心中还是很介意纪宁跟崇王府之间走的很近这件事。 在赵元容之前认识纪宁时,就是因为纪宁跟崇王府有过多的接触,到现在纪宁跟崇王世子以及怀珠郡主关系都很近,这让赵元容意识到,纪宁是不愿意让崇王也进入到谋反行列的,所以纪宁才会说去劝服崇王,让崇王“回头是岸”。 赵元容道:“纪宁,你别怪我固执,这件事我不答应!崇王一心谋反,在我看来,此人要远比惠王更为危险,如此险恶之人,你如何将他劝服?这是在与虎谋皮知道吗?” 纪宁笑了笑道:“思维不同,方式不同,公主也别急着否定我,其实很多事还可以” “你别说了!”在纪宁还没有说完自己的建议时,赵元容便打断了他的话,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认为跟崇王之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我就是当他为乱臣贼子,他应该跟惠王一起伏诛,如果永宁你是因为对崇王世子和怀珠有所不忍的话,事后我会替你向父皇说明情况!” 纪宁原本是想说,在很多事情上,敌人的敌人可以被拉拢为朋友,不是一定要跟崇王合作,只是暂时利用崇王。 他没料到赵元容对崇王有如此深的芥蒂,他一直都觉得文仁公主很敬佩崇王这个叔叔,现在才知道,原来赵元容以前也是在伺机刺探崇王,而非真心佩服崇王。 话都说到这份上,纪宁也就不再去言语。 赵元容道:“纪宁,你且先将如何造势,快些说出来,时候已经不多,如果不能在今日将所有的事情都布局好,那今晚皇宫中就可能会发生变局。之后我还准备去见一趟太子,跟太子言明此事,现在我跟太子之间也算是共同进退了!” “嗯。”纪宁点了点头,他没有去扫赵元容的面子,既然赵元容不喜欢跟崇王合作,他是不会勉强的。 纪宁道:“要造势,无非是让李国舅相信下毒的事,已经败露或许李国舅自己对惠王要下毒的事还不太了解,下毒之事或许原本就是惠王府中之人一意孤行而为,因为如果陛下突然出了什么状况,在有尚书台大臣和众多将军在京城的情况下,真正会继承皇位的是太子,而非五皇子又或者惠王!” “什么?你是说,这件事还不是李氏兄妹所主导的?”赵元容惊讶道。 纪宁道:“换了别人,不会敢在皇宫中就对陛下下毒,即便陛下出了什么状况,大永朝的皇嗣继位人选也是确定的,太子登基近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要让李国舅知道这件事,他就会出手阻拦,至于李国舅要如何对李贵妃说,再如何去阻止冯先生和国师下毒,那就是李国舅的事情了!” “那李国舅是否会铤而走险?”赵元容有些不太确定道。 “我料想不会,很简单的事情,李国舅手头上所拉拢的执掌兵权的人寥寥无几,真正的兵权还是在京城十二卫将军府中,只有在封禅大典这天,才能造成京城军权、统兵权的错乱,才有机会谋朝篡位,恐怕连李国舅都不会料到,原来他的盟友想早一步谋害陛下。其实惠王这是在引火烧身,只是惠王自己没察觉罢了!”纪宁道。 赵元容仔细考虑了纪宁的话。 的确,很多事跟纪宁所分析的完全一样。 李氏兄妹参加谋反,是为了让五皇子继承皇位,但若赵康政是死在皇宫里的话,那太子登基近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即便朝廷瞒丧,朝中尚书台的大臣也不会容许五皇子登基,除非是李氏兄妹能同时将皇帝和太子同时给杀了。 但皇宫中要毒杀皇帝已经很麻烦,还要保证在太子府中将太子谋害,恰好还在同一天,这种难度太大,李国舅不敢如此铤而走险。 “纪宁你说的对,现在我们就要先造成叛臣中的内乱,让他们自乱阵脚,毕竟他们这几个势力狼狈为奸,其实是各有所谋,只要按照永宁你说的办,那父皇在这封禅大典之前就应该是安全的。太子那边我是否要去相见?”赵元容问道。 纪宁道:“该见还是要见的,但重点是让太子防备身边人有所图谋,至于皇宫中的事情,太子也不适合亲身去参与,就让皇宫中的事情顺其自然,现在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三月二十二。 在国舅府中,李国舅才刚起床,就听到有下人来报关于皇宫中的事情,李国舅头上冷汗都出来,一摆手道:“马上吩咐下去,找人去跟宫里的人说话,将我的信送去宫中!” 李国舅也是到此时,才知道原来惠王那边有些耍浑,居然想在封禅大典之前把皇帝给加害。 李国舅一边往书房走,一边道:“这惠王,简直不是成大事的料,就算现在能杀的了皇帝又如何?现在杀了皇帝,继位的是太子,跟我外甥无关,跟你惠王也同样没什么关系!” 656.第656章 栽赃张洪 做大事,纪宁不需要亲自上阵,他只需要把计划列出来,交给别人去做便可以了。 赵元容当天会很忙,要按照纪宁所吩咐的去办事,她还要去见一次秦圆圆,对秦圆圆进行一番收拢,然后让秦圆圆第一次为她办事。 纪宁上午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到了纳兰吹雪所住的小院中,他准备让纳兰吹雪帮自己去做一点事,他身边会武功而且做事能力不一般的,也只有纳兰吹雪,虽然纳兰吹雪很多时候转不过弯来,但她胜在听话,对纪宁的吩咐不会去过多怀疑。 “你让我去盯着崇王府?”纳兰吹雪对纪宁的交代不是很明白,道,“崇王府,跟替我报仇有什么关系?” 在纳兰吹雪的办事逻辑中,事情必须要跟她报仇有关系,她才会去做,否则她不愿意帮忙。 纪宁道:“如果我说,你做的好,我就能帮你去杀了张洪,你愿不愿意帮忙?” 纳兰吹雪略带不满道:“总说这种话,这次能否拿出一点实际行动来?你现在中了状元,应该是比进士还要高的文名,你有机会替我纳兰家报仇,为什么还不动手?现在张洪就在京城中,如果你不动手,我亲自去找他报仇!” “你何必如此操之过急呢?报仇虽然是最后的目的,但过程,可未必需要杀人见血,让张氏一门真正倾覆,那才是我们所追求的,你杀一个张洪,能泄心头之恨吗?”纪宁问道。 纳兰吹雪在心中琢磨了一下,道:“总之我要报仇!” “你要报仇,也要先帮我把事情做了!”纪宁用强硬的口吻道,“这么跟你说吧,张洪现在只是回京城述职,过了两天后的封禅大典之后,就会动身离开京城,也就是说,两天后的封禅大典他也会参加。你或许不知道,现在京城中有人要谋反,如果把张洪归为叛党之中,朝廷必会将张家抄家灭族,那不正是你所希望看到的?” 纳兰吹雪心动了,她点头道:“可是能确定?” “就看我们如何把他归为叛党之列,现在叛乱的人是惠王,要把张洪归为惠王一党,可不简单,之前就跟你说过,惠王这人做事有些偏激,除了他治下的官将之人,他其实没收拢到朝中太多人的支持,主要在于他不得人心,只有一些图利益的人才会跟他合作。现在也不需要我们做太多的事情,你只要听我的,我能伪造出张洪投靠惠王的书信,那时就算张洪再解释,惠王伏诛,他百口莫辩,到时我再在其中推波助澜,保管让他张家灰飞烟灭!” 因为纪宁给纳兰吹雪规划的方法实在太合纳兰吹雪的心意,以至于纳兰吹雪此时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纳兰吹雪道:“你可别骗我,如果你骗我,我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纳兰吹雪其实也等于是默认了会继续听从纪宁的吩咐做事。 等纪宁说到关于纳兰吹雪监督崇王府的方式,纳兰吹雪有些懊恼,道:“我原本还打算多休息一下,白天的精神不是很好!” “重点让你盯着晚上!”纪宁道。 “哦。”纳兰吹雪点头,她开始觉得自己还有一点价值,至少不再总是被纪宁调遣,还总莫名其妙的了,现在她开始知道自己有目标,就是让张洪成为叛党,至于具体的细节,那也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列,她知道论智慧,她跟纪宁差的很大,动脑子的事情她就完全教给纪宁。 唐解和韩玉,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释菜礼结束之后,进士的相关庆典活动,剩下一个封禅大典,在封禅大典上,皇帝会亲自考校所有进士的学问,按照往常届的情况,皇帝会在外国使节面前显摆一下大永朝学子的聪明智慧,双方会进行一系列的才艺和智力比拼,虽然大永朝一向自诩才学能人辈出,但在这种比试中,大永朝可不是每次都能占上风,甚至很多时候会输的很难看,关键在于那些番邦国家也会出一些聪明人,而这些人专门就在研究小聪明,跟大永朝的才子都在研究学问有所不同。 论写文章,没人比大永朝的才子更厉害,但若论耍小聪明,那就要看实际临场发挥了。 唐解说是花了两万两包场人仙阁,三天下来,实际花费大约在一万九千两左右,主要因为最初商定包场的价格是一天五千两,最后又加了几千两打赏的银子进去。 中午时,唐解精神还不是很好,但他还是对纪宁说及风月之事。 “有两个姑娘,看着喜欢,准备赎身出来留在身边,清倌儿跟的我,以后也不想让她们再跟随别人了。”唐解道,“如果永宁你有看中的,跟我说,我出银子帮你赎身出来那卿如,你准备如何处置?” 纪宁想了想,自己跟卿如之间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卿如现在还帮他有所隐瞒。 “这些事,交给我来做吧!”纪宁笑道。 唐解还要说什么,旁边的韩玉一摆手道:“子谦兄,永宁又不是缺这点银子,适可而止为好,我们还是别干涉永宁的计划。说说两天后封禅大典的事情吧!” 纪宁道:“子谦、公台,先别说什么封禅大典,这两天翰林院庶吉士的考试就要报名,你二人可别耽搁了!” “知道,下午就跟公台一起去一趟礼部,这次听说,有二百多人报的翰林院,说起来心里也没底,希望能中庶吉士,这样暂时能留在京城当个闲官,如果不成,就只能争取外放知县,至于留在京城为六部的官,一来是没什么前途,二来是受人掣肘,还不如到地方上有自己的州县,慢慢治理,经营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唐解道。 唐解在为官上的心态,跟韩玉基本相同。 二人同是考中进士,以后在官场上也必然会相互扶持。 纪宁道:“之后我也要往文庙去,之前得罪了马大学士,若是被留在京城文庙,怕是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657.第657章 龙城秘辛 大永朝的皇室正在酝酿一场大风暴,而在普通百姓,乃至普通士子当中,根本呈现不出来,没有人会意识到大永朝会出现谋朝篡位的叛乱。 纪宁虽然清楚整件事,但在这件事上,他也更类似一个局外人,他现在是能帮赵元容做一些事,但赵元容到现在还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即便他帮了赵元容,赵元容也没资格登基为帝。 当天下午,纪宁没有跟唐解和韩玉继续相会,他二人还准备去报名翰林院庶吉士的选拔考试,之后他们会各自回去休息。 纪宁则要等候赵元容的消息,他暂时对于宫中的情况所知不多,因为他所有的消息近乎都来自于赵元容的转告,现在他对于情报获取渠道,极为匮乏。 一直等到申时末,赵元容才从太子府回来,赵元容在外奔波一天,显得很疲惫,走到纪宁面前后,她紧绷的脸色也终于放松了一些。 只有她在纪宁面前时,才不会去掩饰太多事情,也只有纪宁能给她家人的感觉,除了纪宁之外,即便是她的父亲、兄长等人,也无法做到这点。 “永宁,刚得知的情况,李国舅之前跟宫里人有接触,看来是对李贵妃做出了什么交待!”赵元容道,“但就怕李贵妃在宫中的势力,无法阻止姓冯的跟国师勾连,那父皇今明两日仍旧很危险!” 纪宁道:“公主放心就好,李贵妃在宫中的势力足够强大,要阻止冯先生和国师的行为,并不难!” “你为何如此肯定?”赵元容道。 “这不是我猜测出来的,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分析的!”纪宁道,“公主不妨设想,李氏兄妹绝对不会容许陛下在皇宫中就出事,如此只会造成京城的混乱,对惠王或许有利,但对五皇子登基没半点好处!” 赵元容道:“纪宁,你之前没对我说这些你是说,其实惠王准备提前刺杀父皇,是有意想激发京城中的混乱,而非是他的败笔?” “嗯。”纪宁点头道,“很多事,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说。惠王此举,看似是败笔,让陛下出事,有太子在京城,继位的轮不到五皇子,也轮不到他惠王。仔细想想,其实又会觉得惠王府的此举很高明,因为无论是太子,还是五皇子,在发生突然的变故之后,都没有足够的实力能彻底稳定朝局。 即便是太子,因为这几年陛下对他的防备很深,太子甚至都只能暗中发展自己的一些人脉,而无从去获得真正的兵权,使得兵权仍旧落在十二卫将军手中,如果陛下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谁想登基,其实就是看谁能真正掌握这十二卫兵马,以及宫廷侍卫的控制权了!” 赵元容道:“十二卫的将军,一向不会投奔任何势力,他们是直接对父皇负责的。至于宫廷侍卫,倒有可能会大权旁落!” “嗯。公主说的对,在下也就怕这样!”纪宁道,“宫廷侍卫的控制权,严格来说,是在禁卫军统领身上,皇宫为了防止禁卫军统领叛乱,也同时安排了三位统领,每日由不同的人进行换班,三人之间互相监督。这么做有个好处,是不容易出现叛乱的情况,可也增加了皇宫戍卫的风险性,大永朝历代皇帝为了防止领兵之人作乱,在宫廷侍卫的真正管辖中,是会用到太监的。如今对宫廷侍卫有直接管辖权的,其实还有龙城龙公公!” 赵元容脸上带着担心道:“龙城此人,为人阴险狡诈,他在皇宫侍奉父皇多年,一直没什么大的成就。可到了李氏兄妹崛起之后,他投奔到姓李的女人手下,继而飞黄腾达,他现在是铁了心要帮李氏兄妹做事!” 赵元容提到李氏兄妹,就会带着一股愤怒,也是因为李贵妃迷惑了皇帝,让皇帝对她这样的女儿都忽略。 纪宁笑了笑道:“如果公主只是把龙城当作李贵妃派系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赵元容道:“哦?纪宁你何出此言?” “公主只是看到了事情的表象,龙城是跟着李贵妃崛起的,所以理所当然觉得他是李贵妃的人,殊不知此人曾是南方人,在他十五岁之前的事情,天下人无人得知,他可是先皇所栽培的死士!只是因为犯了过错,才被罚净身当了太监!”纪宁道。 “他是死士?怎么可能?龙城一向不懂武功”赵元容很是惊讶,她细细琢磨之后,道,“先皇也就是我的皇祖父,当年是培养了一些死士,但用这些人做什么,没人知晓,龙城怎么会成为太监?” 纪宁道:“他当初犯的过错,就是因为保护当今陛下不利,他是在暗中保护当今陛下的几名死士之一,后来净身当太监,他怎可能会一心为陛下?” “纪宁,这些事你是从何处而知?这些事,连我都不曾知晓!”赵元容道。 纪宁道:“公主可曾记得,在我第一次来小居的时候,公主在小居中,放了一些皇宫中的文案,其中涉及到宫廷太监、常侍人员的安排,还有他们一些出身背景的陈列,那时我便发现龙城的公开身份和背景有作假,后来我根据线索,追查到了龙城的故乡,才知道他原来曾有这么一段过往。其实当初龙城被罚宫刑之后,并未调遣到皇宫去当太监,而是被发配到了江南织造局,而那时负责江南制造局的,是后来显赫一时的张家。而我记得,崇王跟张家的关系一向很好,甚至崇王在到金陵城之后,张家还有意要将自家的小姐嫁给崇王为偏妃” 当纪宁一点点把事情理顺时,赵元容心中已经感受到问题背后的可怕。 赵元容道:“那龙城,其实就是一直在帮崇王做事?” “具体他是否崇王的人,我不知晓,但我知道,龙城对当今陛下有一股恨意,这股恨,是让他成为太监,甚至一辈子都要被人奚落嘲笑的原因。”纪宁道,“龙城要帮崇王成就大事,恐怕也是为了报仇!” 658.第658章 向李秀儿求证 跟赵元容一样,纪宁也认为要威胁赵康政皇位最危险的人物不是惠王或者李氏兄妹,而是崇王。 单是崇王安排龙城在李氏兄妹身边这条,就足见崇王手段的高明,李氏兄妹对龙城越信任,就越危险,尤其当他们将龙城当成救命稻草时,龙城就会成为推他们进深渊的恶魔。 赵元容对纪宁的分析,并未有任何的怀疑,本身龙城这个人,在她这里就是个秘密,经纪宁的分析和总结,她开始意识到要防备崇王,比防备惠王和李国舅、李贵妃要更为重要。 纪宁道:“我已经派人盯着崇王府,一旦崇王府有什么人出入,都会被调查跟踪,后续我会把更为详尽的情况告知于你。” 赵元容有些担心道:“纪宁,你派什么人去盯着崇王?可信?如果被崇王发现,该当如何?” “放心吧,我派去的人知道分寸,不会出什么危险,倒是你这几天多小心一些,只怕惠王和李氏兄妹要毒害的人之中,也包括公主,毕竟孝惠皇后一系,也只剩下太子和公主二人”纪宁提醒道。 赵元容本想说什么,但面对纪宁的关心,她最后只是点点头,并未把话言明。 纪宁跟赵元容又说了一些接下来两日的安排,眼看天色将晚,赵元容要回公主府,而纪宁也要回府休息。 这几天纪宁虽然已不用备考,但他仍旧很疲累,尤其到了晚上,可以说都在外面做事,基本没休息的时间,趁着有时间,他也想早些回去,安然休息。 他还有件事,他准备写信给金陵知府李璟的女儿李秀儿,感谢李秀儿为促成自己跟苏蒹葭之间而在从中穿针引线,到现在,他只当李秀儿只是从中帮忙送信之人,并未想到其实跟他通信的,一直都是李秀儿,而非苏蒹葭。 纪宁把信写完,已经入夜很久,即将要到初更。 雨灵进来看了几次,因为纪宁都在写东西,她不敢打搅,但最后她还是进来,小丫头面色有些委屈,也带着几分期待,因为纪宁答应过她在中状元后会给她一个交代,甚至会给他名分。 “少爷,您在写信吗?”雨灵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她不太明白纪宁在京城中还需要写什么信。 纪宁不想让雨灵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毕竟雨灵一向反对自己再跟苏家有所来往,纪宁放下笔,问道:“雨灵,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认为怎样的女人,才有资格到我们纪府,成为纪府的一家主母?” 雨灵诚惶诚恐道:“少爷,您折煞奴婢了,您要找什么样的主母,奴婢是不敢多过问的!” “可是我对你始终好像对自己的亲人一样,而且这位主母将来必然是跟你息息相关的,我不问你,又能问谁呢?”纪宁道。 雨灵想到自己察觉纪宁跟苏蒹葭之间还有来往,心里就有些不开心,道:“少爷是要完成老爷的遗愿,继续迎娶苏家小姐为妻吗?” 纪宁想了想,轻叹道:“雨灵,有些事本也想继续隐瞒着你,但事到临头,再欺骗你,就不太好了。我这个人,虽然平日里洒脱,但也并非是迂腐之人,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苏家小姐跟我之间,原本是有婚约,现在解除之后,我也不该再对她有任何的念想,但问题是之后我从她给我的书信中,感觉到这是个拥有无比智慧,甚至可以撑起我门楣的好妻子,这才是我最纠结的地方!” 雨灵撅着嘴道:“那少爷还是想迎娶苏小姐?” “嗯。”纪宁点头,也有少许的愧疚道,“雨灵,我知道有些事可能会伤害到你,曾经苏家给我们造成的伤害不小,现在我也不该再往事重提,何况,就算我是状元,去跟苏家提亲,也未必会过。还有件事我始终认为,苏小姐跟我通信这件事,其中有些蹊跷,所以我只能是跟其中颇费周折之人相问!” “少爷要问谁啊?”雨灵眨了眨大眼睛问道。 “这个人,跟苏小姐是闺中姐妹,平日关系十分要好,也同样是大家闺秀,之前我跟苏小姐之间的书信来往,都是由她来代为传达的。”纪宁道,“此番金陵李知府到京城赴任户部侍郎,李小姐也跟着一起到京城,正好我可以去信求教几个问题,这几个问题也一直是在我心头解不开的,如果能解释的通这些问题,我想,我心中很多事情的谜题都可以解开!” 雨灵道:“少爷,一定要这么做吗?您现在已经是状元了,为什么还一定要跟苏家小姐来来往呢?我们在京城里过日子把安叔也接过来,从此以后我们不回金陵城,不是很好吗?” 纪宁知道,自己跟苏蒹葭之间的关系,伤害到了身边这个小丫头。 他心中也带着几分歉意,道:“雨灵,你先别着急,很多事等我求证结束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至于我是否迎娶苏小姐,一切也看缘分,姻缘是由天注定,就好像我会把雨灵你留在身边,做我身边最贴心的小丫头,这也应该是神明的指引了吧!” 雨灵虽然很开心于纪宁对她的肯定,但她还是不能接受纪宁跟苏蒹葭之间继续有来往。 但她始终都只是个丫鬟,对于自己主人的事情,她无权说更多,甚至她还要考虑自己将来是否有资格留在纪宁身边的问题,她只有留在了纪宁身边,才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否则她一个小丫头,根本不知道去何处谋生。 在这时代,女人的社会地位很低,而她也没有一技之长,只有嫁人这一种方法能让她获得幸福,还一定不能是所托非人。 纪宁没再跟雨灵说太多,他把信润色了一下,准备来日就让人把信送去给李府的小姐,纪宁对于李秀儿还是抱有感激的,只是他现在对于一些事还不能完全想通,需要进一步去求证。 此时,在京城的李府内,李秀儿一个人对着寒灯孤影,脑海中全都是纪宁,已经无法容下其他任何人情事。 659.第659章 游走 纪宁还是习惯于深夜入眠,等他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因为他没在小居内等候赵元容,他醒来之后也不知皇宫中的具体情况,甚至连皇帝是否遇害都不知。 简单吃过早饭之后,纪宁走出家门,便见到外面一片风平浪静,京城街道一切平常如旧,纪宁知道,昨晚皇宫一定是没发生什么大事。 “老爷,您叫小人来,不知有何事?”林义带着李陆出现在纪宁身边,在几人一同去营救了秦圆圆后,林义等人一直有些担惊受怕,生怕惹来不必要的官非,但这几天,根本没有官府中人追查当日之事,这也让林义安心下来。 纪宁道:“有点小事,让你去办,这里有封信,你送去城中户部侍郎李璟的府上,我会把具体的地址告诉你,你把信送去之后,如果李府的人不肯接收,你也不必勉强,回来跟我通报!” “是,老爷!”林义不知道谁是户部侍郎李璟,但见纪宁郑重的模样,他知道自己只需要奉命行事便可。 等林义带着信去了,纪宁才看了李陆一眼道:“六子,跟我去一趟惠生茶庄!” 李陆跟林义相比,对纪宁更为崇拜,纪宁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都是不假思索就答应的。 二人一起到了惠生茶庄内,此时茶庄正有人在装运货物,这里的人都很谨慎,货物根本就是幌子,纪宁知道,这里的货很多都是来来回回的运,就是为了给人一种这里是个茶庄的假象。 “我来见你们当家!”纪宁道。 “这位公子可有预约?”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出来问道。 纪宁微微摇头,那人道:“我们当家的轻易不见客!” “是她主动请我来的,这里有一件信物!”纪宁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递过去,那老掌柜看完,做出恭请的手势,道,“公子楼上说话,这位家仆就不要带上去了!” 纪宁点头,他并未打算带李陆一起上楼,只是为了来的时候有个人照应,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让李陆根据地点把信送过来,未必需要每次自己亲自跑一趟。 上了楼,并不见有什么人来,纪宁自己在喝茶,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这里的主人才姗姗来迟。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手下的人,七娘。 “纪状元,久违了!”七娘见到纪宁,脸上的笑容别有深意,好似在说,你居然有胆量来? 纪宁站起身相迎,倒是让七娘觉得受宠若惊,毕竟纪宁是状元,地位比她高许多,她再有本事,也只是太子手下帮忙做事的奴仆,她是不具有社会地位的,做事全靠自己的财力和人手。 二人落座,七娘道:“纪状元应该是把人已经营救回去了吧?不知秦当家的对纪状元是否感恩戴德呢?” “七当家的,这次过来不是跟你说这些。”纪宁岔开话题道,“这么说吧,明日的封禅大典,可能城中城外会有一些变故,我准备做出一些应对之法,但苦于手头上没有太多人手,所以上门来请你帮忙!” 纪宁的开诚布公,也让七娘不太适应。 七娘喜欢那种所有事尽在自己掌握的感觉,可在纪宁面前,她没这种感觉,反倒是觉得自己处处都被纪宁所限制。 “纪状元现在不是投身到文仁公主名下?让文仁公主给你出人手,不是更好?”七娘对纪宁有几分戒心,因为她并不确定纪宁是能帮到她的,她始终对纪宁很有防备。 “七当家的担心是多余的!”纪宁道,“文仁公主有多少势力,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文仁公主现在势力庞大,我相信七当家也会毫不犹豫归附,也不用现在还一直在观望状态。这次无论是文仁公主,还是太子,本身不是为了内部斗争,而是要共同对付惠王势力,七当家的也应该清楚这一点。” 七娘考虑了一下,微微点头道:“纪状元需要多少人?” “五百人!”纪宁毫不客气道。 “什么?一次你需要五百人?你是想直接造反吗?”七娘对于纪宁的请求,显得很无语,她也不想答应。 纪宁道:“如果需要的人数少,我也不会上门来找七当家你了,我知道七当家你有这么多人,而且一直就布置在京城周围,七当家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匡扶谁成就大业,而是为了族人的利益,不知在下说的是否准确呢?” 七娘很想否定纪宁的话,但她根本无从否定。 “五百人太多了,如果你是想将这批人调走,而成就什么阴谋诡计的话,我劝你早点收手!”七娘很不客气道。 “那就是没得谈?”纪宁的语气也很霸道。 这种霸道的语气,让七娘很不爽,最后她问道:“你先把具体的计划说出来,让我斟酌,才能给你准确答案!” “好!” 纪宁也没隐瞒,直接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关于这五百人如何调配,纪宁说的非常清楚,甚至连为何需要这么多人,也说的很明白。 七娘听完之后皱眉道:“你确定李国舅不会提前察觉?” “李国舅真正防备的人,一个是太子,另一个是惠王,如果说他还有精力的话,一定是在防备崇王或者是皇宫中的势力,怎么会想到七当家的会跟文仁公主合作,调集人手端他的后路?”纪宁脸上带着自信道。 七娘心中犯嘀咕,她听了纪宁的计划之后,也动心了,但她还是觉得,纪宁跟她之间不是一条船上的人,贸然把五百人交给纪宁,有点赌上身家性命的意思。 “七当家是担心我图谋不轨吗?在下一介书生,如今才刚考中状元,在朝中并无帮派,现在我也坦诚相告了,我就是在帮文仁公主做事,只要你这次做的好,那在事后,真正能问鼎皇位的,除了太子之外,也就剩下文仁公主一人,那时七当家的暗中投奔公主,将来公主也能帮你的族人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总比七当家的你跟着一个满心阴谋诡诈的太子要好的多吧?”纪宁继续用自己的说辞去说动七娘。 最后七娘点头道:“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但这些人手,必须要在我的监督之下调动!” 660.第660章 小肚鸡肠的“怨妇” 纪宁用人,不遵章法,任何在他看来可以被利用,可以跟自己一条阵线的,他都会去拉拢,即便是那些他认为可以瓦解的敌人,也可以去拉拢,他的目的性很强,任何人都可能被他所利用,就算是赵元容、纳兰吹雪这些在他看来是很亲近的人,他也不会完全推心置腹。 再世为人之后,他有对人很强的防备心理,这也是他为人处世的原则。 七娘答应调动五百人手给纪宁,连七娘都没猜到纪宁要做什么,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纪宁没多说什么,等他从惠生茶庄下来,李陆还在等候,七娘的人对纪宁还是有很强的戒备,纪宁很闲庭信步一样走向街道,七娘似乎知道纪宁这边不好跟踪,连个正面派出来跟踪的人都没有。 纪宁刚走,云舞便出现在了之前七娘和纪宁交谈的房间,云舞上来便请示道:“七娘,为何要听此人的,你不局的他是包藏祸心的?” “就算他是包藏祸心的,也是为了对付惠王,我们跟惠王之间没任何关系,李氏兄妹对我们族人又没安什么好心,如今连太子都跟文仁公主站在一边,就算他是以为人公主使节的身份,让我们出手帮助,难道我能袖手旁观吗?”七娘语气有些不善说道。 云舞仔细想了一下,果然如七娘所说的,无论纪宁从哪个角度过来找七娘请求帮助,七娘都是不应该反对的。 “那七娘,您对这个人,就没丝毫的戒备?”云舞很不高兴,因为她跟纪宁之间有芥蒂,她此时怎么都不答应七娘跟纪宁有任何形势的合作。 七娘道:“我不想回答你这样的问题,如果只是我们族人之间的事情,那我可以选择跟看得上眼的人合作,但现在我们是要为了族人的利益,就必须要知道平衡各方势力,现在纪宁是在帮我们,而不是要害我们,就算要戒备他,也要先等解决了惠王谋反的事情以后!” 云舞很是着急,她心想:“七娘以前聪明睿智,在纪宁的问题上为何会如此执迷不悟,难道她不知道纪宁此人很是阴险狡诈?上次我因为轻视纪宁,险些着了他的道,如果当时我没有拼死回来的话,可能会被那些人给侮辱了” 当她想到自己跟纪宁在秦楼楚馆房间中所发生的事情,她便会感觉心中很激荡。 她只是个一个少女心性,很是任性,以前从来没人敢如此得罪她,而纪宁却让她吃了迷魂散,不但被纪宁所败,差点露出自己的真容,甚至还险些失身,这是她引为奇耻大辱的事情,是她所绝不能容忍的。这次她怎么都要让纪宁尝到得罪自己的下场,至于纪宁到底是为谁做事,是否能帮到自己,以及自己的族人,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了。 七娘对云舞很了解,她道:“无论如何,在这几日之内,你不能对纪宁有不轨的行为,如果你继续这么胡闹的话,我会把你送归族寨中,在这几年就不会让你出来了!” 云舞显得很不甘心,但为了能留在京城,她还是行礼道:“一切就听从七娘之意!” 嘴上是答应了,但她心里却在想:“看我怎么找到她,就算七娘说了我不能伤害他,我也不能让他有好日子过,你让我出糗,我会让你家里鸡犬不宁!” 纪宁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恶毒的小怨妇给盯上了。 虽然纪宁在当日云舞献技掌上舞的时候,已经看出这女子便是当日被他所伤的珠儿,但他还不知珠儿原来就是七娘的人,他也想不到此时会被珠儿所记恨,正准备上门来挑衅他。 他从七娘那里出来之后,直接去见赵元容,他可没打算把自己见了七娘的事情告诉赵元容。 纪宁知道,赵元容是个很讲原则的女人,很多事情没法跟赵元容讲道理,或许是赵元容被封建礼教中的三纲五常荼毒太深,赵元容在做事上,少了一种成就大事可以利用一切的魄力,虽然纪宁不是很赞同赵元容的一些作法,但无疑,他对赵元容的这种状态还是很欣赏恶毒。 这至少说明赵元容的心思很善良,是个可以娶回来的女人,虽然他并不能娶回赵元容,只是跟赵元容保持一种相敬如宾的暗中“苟合”的关系。 “纪宁,如你所料,昨日里皇宫风平浪静,父皇很早便休息了,今早父皇甚至还在掖安宫见过尚书台的几名大臣,顺带还问过礼部关于明日封禅大典的一些安排!”赵元容见到纪宁后,对纪宁还是很放心的,近乎什么都说。 纪宁点头道:“虽然现在陛下还没事,但也不敢保,惠王一党不会在今日毒害陛下!” “那纪宁,你说该怎么办?杀了国师和冯先生?可惜现在宫中并无我们的势力,就算知道龙城是崇王的人,我们也没法利用!”赵元容道。 纪宁知道,赵元容一心要杀了那些危害她父亲生命安全,危害到国家社稷的那些人,她虽然有野心,但却不想做谋朝篡位之人,这在纪宁看来是不太妥当的。 因为纪宁能看得出,如果大永朝是正常的传位,是轮不到赵元容来当女皇的,就算太子不当皇帝,也该轮到五皇子,或者是那些更小一些的皇子皇孙。 赵康政毕竟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在赵康政中晚年之后,他在内宫的女人很多,为他也诞下了不少的子嗣,只是这些子嗣大多数都还没成年,有很多本身都是李贵妃派系的女人所生下来的皇嗣,无法威胁到嗣位人而已。 “先能平稳过了今晚!”纪宁强调道,“剩下的事情,就看明日在封禅大典上如何解决了,公主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是去防备宫中发生什么变故,而是要想尽办法争取到更多十二卫将军的支持。陛下现在看不清形势,但这些将军必须要看清楚形势” 赵元容皱眉道:“难道我要亲自去见十二卫将军?” 纪宁摇头道:“公主要争取这些将军的支持,未必要现身!” 661.第661章 进文庙 在纪宁看来,赵元容是不适合出现在任何将军府的,姑且不论这十二卫的将军有多少被崇王、李国舅和惠王所收买,如果赵元容一旦露面,等于说自己就暴露出来,别人就会知道她对权力有所觊觎,惠王等派系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赵元容。 相比于赵康政和太子,赵元容是势单力孤的,之前几派势力的人之所以没对她出手,是认为她没什么大的威胁,这才将她放过。 但其实,这些派系的人一直对赵元容有所顾忌,相信也有派系的人想除了赵元容。 如果赵元容露面,那就等于是自己找死了。 “你不让我露面,又如何去收拢十二卫将军的人?”赵元容问道。 “这十二卫的将军,所亲率的兵马,分布在京城的各处,公主要收拢不易。真正要获得他们的支持,不是看谁能获得他们的信任,更重要的是得到兵符,现如今兵符在陛下手中,为今之计,其实是能拿到兵符,那明日在封禅大典上,公主就能掌握绝对的主动权!”纪宁道。 赵元容皱眉道:“先不说我能否拿到兵符,即便我拿到兵符,明日我也要出城参加封禅大典,谁带这些兵符去找那十二卫将军?” “公主自然是不合适的,在下也不适合,但如果是太子的人,那就合适多了,现在公主只需要把一些事,交给东宫那边,公主可以安心等着明日参加封禅大典便可以了!”纪宁道。 赵元容对纪宁的话,有些琢磨不透,但她对纪宁的自信很是钦佩,在此时,纪宁仍旧能镇定自若将所有的情况给她分析的很透彻,光是这气度,就让她觉得自己并未所托非人。 “那一切就先听你了,纪宁,很多时候我觉得你很危险,幸好你不是站在叛党那边的,否则以你的智慧,对他们成事有很大帮助!如今对惠王府那边是一失,对我是一得,我等于是获得了双重的帮助!”赵元容含笑说道。 纪宁没领受赵元容的恭维,他自己也要盘算好这两天准备施行的计划。 他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就是跟崇王合作,但他又知道赵元容一定不答应跟崇王这样有野心的人合作,如果赵元容不同意的话,那他就无法施行这计划,原因在于他纪宁不能去崇王府,这件事只有赵元容去说才最为合适。 三月二十二日的下午,赵元容按照纪宁的吩咐,去设法弄到兵符。 这对赵元容来说,难比登天,她甚至连进宫的方法都无法找到,皇帝都见不到,谈何能拿到皇帝掌握的兵符? 不过赵元容倒是认识几名兵部的官员,这对她来说也是相对的好事,纪宁下午要去文庙走一趟,把自己要投身文庙的事情相告知。 其实当天也是文庙见习学士报名的最后一天。 当下下午到文庙报名的人也不少,很多报名了翰林院庶吉士考试的人,也会过来报名,因为文庙见习学士的考试会比庶吉士考试延迟几天,这就给那些应届进士提供了便利,如果那边考中了庶吉士,可以不过来参加见习学士考试,如果不中庶吉士,再考虑是否过来参加庶吉士考试。 唐解和韩玉,本身是无心往文庙当清闲的差事的,但为了配合纪宁,他们还是陪同纪宁一起到了京城的文庙。 即便不想考,也可以报名,唐解和韩玉也是怕自己在不中庶吉士的情况下,还能多条路走。 “永宁,除了你之外,榜眼顾玉明和探花许江鸣,看样子都没兴趣来文庙,那本届能直接获得进入文庙资格的,恐怕只有你一人了!”唐解还是有些羡慕说道。 别人都在忙着准备庶吉士和见习学士的考试,只有纪宁这边不用担心自己考试的问题,纪宁很轻易便完成了自己的学术考试,从此之后只等进入文庙,在文庙中可以提高自己的文名,而不需要参加任何的考试。 纪宁并没多少沾沾自喜的地方,反而因为他之前得罪了大学士马恒,自己还担心有可能会被文庙的人所针对。 当日到文庙的人不少,纪宁跟随在人流中进入文庙,因为很多人都认识纪宁,当得知本次殿试的状元要进文庙而不是翰林院时,许多进士也是惊讶无比,他们都借着过来打招呼的空隙,求证此事。 纪宁没有一一去回答这些人的问题,他跟众进士所进的厅堂不同,他进的是仁孝堂。 这里只有他一人进去,里面原本还有个学士在写东西,见到纪宁进来,一摆手道:“出去出去,这里不是新科进士来的地方,你们是到嘉华堂报名!” 因为这学士见到纪宁身穿的是进士服,理所当然以为纪宁只是个普通进士。 也是纪宁觉得出门穿大红的状元袍太碍眼,所以也就身穿普通的进士服,走在街上,如果不认识进士服的人,甚至只觉得好像是一件文士服而已。 纪宁道:“在下乃是前来申请,直接进入文庙的!在下在本次殿试中,中得鼎甲!” “你说什么?中了鼎甲?也就是前三?你可听仔细了,你现在是殿试前三,不是会试前三或者怎样吧?”那学士还很不理解,求证问道。 见纪宁点头,他又道:“你既然中了鼎甲,为什么不去翰林院,你进了翰林院,将来的成就不比进文庙高?即便你进了翰林院,修造几年之后,或许就可以位极人臣,到你从尚书台致仕之后,那时再进入文庙也不迟,那时你或许便不用参加考试,直接可以跨过见习学士,直接成为文庙的学士!甚至还有可能以文名晋升为大学士!” “在下并无从政之心!”纪宁道,“在下只是想进入文庙,当一个普通的学士罢了!” 那学士懊恼道:“见鬼见鬼,这世上还有如此思维古怪之人,白瞎了你这个鼎甲之名了。如果当初我能考中鼎甲,何至于来文庙?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到了文庙,就算你有了一点地位,别人照样不把你当回事!” 662.第662章 拦路找碴 在很多人看来,纪宁放弃进入翰林院,而选择进入文庙,是一种自甘堕落的行为,人还没老,就已经决定跟一个老人一样在文庙中混吃等死,而不是在朝堂中多混迹几年,争取有更好的建树。 即便有人对纪宁的这种行为表示了哀叹,但他们还是阻止不了纪宁的选择,纪宁说要进入文庙,是没人可以阻拦的。 等纪宁把自己的大名签在文庙的文案上时,那学士惊叹道:“近三十多年来,阁下还是第一个选择鼎甲进入文庙的进士,且还是个状元。佩服佩服!” 虽然话是说佩服,但在纪宁听来,却好像是在骂自己一样。 纪宁没多去跟这学士一般见识,怎么说人家的文名也比他高,他就算是个状元,论文名也只是进士,进入文庙也只是见习学士,在很长时间内也只能在文庙中做做打杂的事情,能分配到地方的文庙,或许还可以有一定的地位,如果留在京城或者金陵城的文庙中,就只能被人欺压。 但纪宁对此也早就有准备,所以他不会太在意自己在文庙中受到什么待遇,即便他进了朝廷,所受到的待遇都是一样,想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 报名结束之后,纪宁出了文庙,唐解和韩玉请他一起到茶楼里喝茶,顺带商量一下第二天参加封禅大典的事情。 “永宁,明日应该会有对新科进士的考校,还是陛下亲自主持,你是否准备当场吟诗作赋?”唐解问道。 纪宁道:“明天在城外的场合,必然很壮大,人数众多,尽量保持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在纪宁看来,来日的封禅大典可说是群龙汇集之所,是惠王、李贵妃、李国舅和崇王发动谋反的主要场合,能否全身而退还是个问题,想在这种场合有什么显眼的表现,他想想还是没什么必要。 “永宁,你如此说是否有些悲观了呢?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一旦表现的好,可以扬名天下知,如果表现的不好,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文名和仕途,尤其是你,你乃是新科状元,所有人都在看你的表现,你的目标又是往文庙去,有机会在朝中之人面前表现一下,你可别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韩玉劝说道。 在唐解和韩玉的眼中,纪宁的才学卓著,至少在同届的进士之中是无人能及的,连中三元之中,现在坊间很多人都在传诵纪宁的故事。 这些故事中有个特点,都在传诵纪宁学习是多么认真,出身是多么的高贵,是如何有名师指导,又是怎样一步步成为人中龙凤,这些人似乎也根本不知纪宁以前发生了什么,只把那些他们所认为最优良的品质强加到纪宁身上,让纪宁成为一种典范式的才子,而忽略了对每个人不同品格的分辨。 纪宁笑着点头,他也不想去跟唐解和韩玉辩解什么,他现在心中所想的也不是来日封禅大典上自己会有怎样良好的表现,他只是在想如何能让明日的危机解除,他甚至还想找机会去一次崇王府,又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前去崇王府根本不合适,因为这等于是把自己立于险地。 三月二十二日下午,临近黄昏时,七娘已经把调遣给他的五百人,聚集到了城内,这些人手也随时听候纪宁的调配。 纪宁也是在约定的地点见到这些人的首脑,是一名看上去很粗壮的武夫,说话带着南方的口音,其实也基本印证了一件事,那就是七娘的人,来自于部族,都不是汉人,这些人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帮七娘在朝中取得什么地位,而是要帮他们的族人获得更高的权限,可以跟汉人一样不受欺凌。 纪宁对这些人交待好第二天要做的事情后,这才回到家。 他回家也只是简单收拾一下,因为他当晚和第二天基本都不能回家,必须要让雨灵和林娟儿安心。 等他出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他正准备往赵元容的小居去,突然面前被一顶轿子给拦住去路,以轿子的规格来看,是女子所乘,纪宁仔细辨别了一下轿子,确定这并非惠王府的轿子。 “纪公子,久违了!”从轿子上下来一女子,此女子面色冷漠,望着人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瞪着人,说话也带着一股慵懒和傲慢,就好像有人欠她的银子。 纪宁道:“云舞姑娘,真是失敬失敬,在下还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你,云舞姑娘这是路过?” “否则呢?”云舞打量纪宁一眼,好像有些生气,道,“看来在纪公子眼中,小女子只是不起眼的浮萍,是当不起您的大驾的,小女子有些事想跟纪公子你说说,不知纪公子可否赏光,到旁边的酒肆一叙呢?” 纪宁微微摊手道:“不好意思,在下还有事,无法与云舞姑娘交谈!” 此时纪宁对云舞的防备很深,因为他知道这女人身上藏着许多秘密,这女人的武功很高,尤其是轻功极高,再加上这云舞在伪装成珠儿时,跟自己有过节,纪宁更不会去犯险。 “纪公子还真是不给人面子啊,这样吧,纪公子没时间听,那小女子就跟随在纪公子之后,把话说完了,再分道扬镳如何?”云舞还是用冷漠傲慢的语气道。 纪宁道:“看样子,在下是没理由拒绝了?” “你可以拒绝,但这样会很没有礼貌,料想纪公子既然是身为大永朝的状元,应该不至于会如此没礼貌吧?”云舞用话来挤兑纪宁。 “在下一向不喜欢客套的礼数,是否算是没礼貌,仁者见仁。云舞小姐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在下很忙”纪宁毫不客气道。 “好!”云舞道,“小女子听说,纪公子喜欢跟人打赌,而且逢赌必赢,小女子也想跟纪公子打个赌,就说今日和明日,纪公子会被人打三次纪公子也别先急着否定,如果小女子说对了,那纪公子就到会元楼,去跟小女子道歉,并且焚香沐浴更衣不能有任何礼数上的怠慢。” 663.第663章 关于名节的赌约 纪宁听到云舞的赌约内容,不由皱眉,这小丫头简直是有些太任性了。 之前纪宁觉得这女人很危险,但现在听这女人说话,却又觉得她有些幼稚,这应该是一种没经历过太多人情事,对社会不了解,对人情世故不了解的表现。 “云舞姑娘说在下要道歉,不知道歉之言从何说起呢?”纪宁眯着眼问道。 “你!?”云舞一时横眉冷对,仔细一想,也是啊,如果把纪宁为什么要道歉的事说出来,岂不是承认自己就是伪装成珠儿的人,承认自己被纪宁所击败,还险些失身? “总之你别管!”云舞一脸冷傲道,“如果纪公子不敢答应这赌约,那小女子接下来几日就会死缠不休,让纪公子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纪宁知道,自己看来是逃不过云舞的纠缠了,这会他更想知道云舞背后的势力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喋喋不休来跟他打交道。 纪宁道:“赌约的内容,听起来也相对公平,不过敢问一句,如果在下赢了,那当如何?” “你不会赢的!”云舞很肯定说道。 纪宁摇头道:“赌约不是这么定的,岂有稳赢的赌约?在下虽然可能时运不济,会被人打,但如果在下好好规避的话,应该不至于被打三次,如果真的然在下侥幸躲过,那不知云舞姑娘又能给在下什么条件呢?” 云舞显得很自信,好像她觉得一定能打纪宁三次,想想光是把纪宁打三次,还能让纪宁腆着脸过来道歉,心中便觉得很解气。 “你想要什么条件?”云舞用慵懒的语气问道。 纪宁道:“云舞姑娘的掌上舞让在下难忘,在下便请云舞姑娘再为在下献艺一次,而且是单独献艺,不知如何?” “你想的是否也太美了?”云舞当场表示了拒绝,“我不同意!换别的条件!” 云舞最厌恶的事情,就是被人当作伶人去献艺,所以当纪宁说让她献艺,她肯定不会答应。 纪宁笑了笑道:“那就请云舞姑娘相陪,与在下共度春宵!” “你说什么?”云舞当场就要发作,她怎么也没想到,纪宁居然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赌约内容,“纪宁,我又没说要你的命,你直接用这种赌约条件,是否太猖狂了一些?” 纪宁道:“赌约内容,在于你情我愿,在下身为大永朝的状元,被人打了,还要给云舞姑娘道歉,这面子的折损有多少?或许以前在下的颜面是不值什么钱,可现在在下乃是有进士文名之人,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大永朝的体面,这乃是在下于社会中立身处世的根本,敢问云舞姑娘,你为人处世的根本又是什么?” “是”云舞本想辨别,但仔细一想,好像纪宁说的话又没错。 读书人最看重的就是脸面,甚至为了脸面问题,可以连命都不要,现在她要让纪宁丢面子,她最为重要的,当然是女儿家的贞节。 纪宁道:“在下的条件就开到如此,如果云舞姑娘不同意的话,就当取消,在下不再会提及此事!” 说完,纪宁便要离开。 “站住!”云舞突然叫住纪宁,道,“你先别走,你说的条件我答应了,从现在开始,到明日下午日落黄昏之后,你觉得如何?” 纪宁点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云舞脸上露出冷笑之色,好似在说,你这小子还不是落在我手上?本姑奶奶有输的可能?就算输了,我也能赖账,不会把身子给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而如果你输了,可就不能逃避,如果你赖账,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天下人,让你面目无存。 从最开始,云舞就已经做好了赖账的准备,所以无论她输赢,都处于无损失的那一边。 纪宁也没再跟云舞计较太多,径直离开了街道,他料想云舞应该是在派人跟踪他,甚至可能在亲自跟踪他,他故意绕圈子,要把云舞派来的人甩开。 她对云舞的舞蹈天赋虽然有一定的欣赏,但他还没傻到认为可以得到云舞的地步,这是带刺的玫瑰,他可不想碰一鼻子灰。 他提出这条件,就是让云舞知难而退,如果他赢了,云舞等于是把身体输给他,到那时,云舞一定是躲起来不再露面,那时纪宁就可以少了有人来烦扰自己。 到了赵元容的小居,里面还没来人,赵元容还在外面做事。 涉及到第二天在封禅大典上可能遇到变故,赵元容身为对皇室极为有责任心之人,此时完全充当的是大永朝救世主的身份。 这会纪宁料想,赵元容应该在想办法跟兵部的人有沟通,又怕消息泄露被惠王和李氏兄妹提前察觉,这会赵元容做事也应该是举步维艰。 终于等到一更天时,赵元容才姗姗来迟,她显得风尘仆仆,坐下来便直接道:“永宁,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但就怕明天我们能获得的支援很少!” “公主认为有几成胜算?”纪宁问道。 “大约”赵元容正要说出自己心中的期望值,她突然看着纪宁道,“纪宁,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认为我们现在有几成胜算?” 纪宁轻叹道:“满打满算,只有六七成吧!” “连八成的胜算都没有?”赵元容对于六七成的胜算不是很满意。 纪宁道:“惠王等人筹划已久,而我们则没什么准备,完全是仓促应战,现在陛下还不信任我们,十二卫将军又不是我们直接能调遣,现在唯一的希望,其实是分化瓦解敌人的阵营!” 赵元容到底是聪明人,她稍微一思考,便明白纪宁的意思:“永宁,你是说去瓦解崇王的势力?” “是!”纪宁回答的也是干脆了当,因为他正是这么想的,想要让惠王和李国舅、李贵妃的阴谋失败,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让崇王背叛这阵营,想要获得崇王的支持,必然是要赵元容亲自去说的,换了别人,崇王都不会相信。 赵元容仍旧有所疑虑,道:“即便我有心如此,怕是崇王那老狐狸,也不会相信我!” 663.第663章 关于名节的赌约 纪宁听到云舞的赌约内容,不由皱眉,这小丫头简直是有些太任性了。 之前纪宁觉得这女人很危险,但现在听这女人说话,却又觉得她有些幼稚,这应该是一种没经历过太多人情事,对社会不了解,对人情世故不了解的表现。 “云舞姑娘说在下要道歉,不知道歉之言从何说起呢?”纪宁眯着眼问道。 “你!?”云舞一时横眉冷对,仔细一想,也是啊,如果把纪宁为什么要道歉的事说出来,岂不是承认自己就是伪装成珠儿的人,承认自己被纪宁所击败,还险些失身? “总之你别管!”云舞一脸冷傲道,“如果纪公子不敢答应这赌约,那小女子接下来几日就会死缠不休,让纪公子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纪宁知道,自己看来是逃不过云舞的纠缠了,这会他更想知道云舞背后的势力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喋喋不休来跟他打交道。 纪宁道:“赌约的内容,听起来也相对公平,不过敢问一句,如果在下赢了,那当如何?” “你不会赢的!”云舞很肯定说道。 纪宁摇头道:“赌约不是这么定的,岂有稳赢的赌约?在下虽然可能时运不济,会被人打,但如果在下好好规避的话,应该不至于被打三次,如果真的然在下侥幸躲过,那不知云舞姑娘又能给在下什么条件呢?” 云舞显得很自信,好像她觉得一定能打纪宁三次,想想光是把纪宁打三次,还能让纪宁腆着脸过来道歉,心中便觉得很解气。 “你想要什么条件?”云舞用慵懒的语气问道。 纪宁道:“云舞姑娘的掌上舞让在下难忘,在下便请云舞姑娘再为在下献艺一次,而且是单独献艺,不知如何?” “你想的是否也太美了?”云舞当场表示了拒绝,“我不同意!换别的条件!” 云舞最厌恶的事情,就是被人当作伶人去献艺,所以当纪宁说让她献艺,她肯定不会答应。 纪宁笑了笑道:“那就请云舞姑娘相陪,与在下共度春宵!” “你说什么?”云舞当场就要发作,她怎么也没想到,纪宁居然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赌约内容,“纪宁,我又没说要你的命,你直接用这种赌约条件,是否太猖狂了一些?” 纪宁道:“赌约内容,在于你情我愿,在下身为大永朝的状元,被人打了,还要给云舞姑娘道歉,这面子的折损有多少?或许以前在下的颜面是不值什么钱,可现在在下乃是有进士文名之人,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大永朝的体面,这乃是在下于社会中立身处世的根本,敢问云舞姑娘,你为人处世的根本又是什么?” “是”云舞本想辨别,但仔细一想,好像纪宁说的话又没错。 读书人最看重的就是脸面,甚至为了脸面问题,可以连命都不要,现在她要让纪宁丢面子,她最为重要的,当然是女儿家的贞节。 纪宁道:“在下的条件就开到如此,如果云舞姑娘不同意的话,就当取消,在下不再会提及此事!” 说完,纪宁便要离开。 “站住!”云舞突然叫住纪宁,道,“你先别走,你说的条件我答应了,从现在开始,到明日下午日落黄昏之后,你觉得如何?” 纪宁点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云舞脸上露出冷笑之色,好似在说,你这小子还不是落在我手上?本姑奶奶有输的可能?就算输了,我也能赖账,不会把身子给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而如果你输了,可就不能逃避,如果你赖账,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天下人,让你面目无存。 从最开始,云舞就已经做好了赖账的准备,所以无论她输赢,都处于无损失的那一边。 纪宁也没再跟云舞计较太多,径直离开了街道,他料想云舞应该是在派人跟踪他,甚至可能在亲自跟踪他,他故意绕圈子,要把云舞派来的人甩开。 她对云舞的舞蹈天赋虽然有一定的欣赏,但他还没傻到认为可以得到云舞的地步,这是带刺的玫瑰,他可不想碰一鼻子灰。 他提出这条件,就是让云舞知难而退,如果他赢了,云舞等于是把身体输给他,到那时,云舞一定是躲起来不再露面,那时纪宁就可以少了有人来烦扰自己。 到了赵元容的小居,里面还没来人,赵元容还在外面做事。 涉及到第二天在封禅大典上可能遇到变故,赵元容身为对皇室极为有责任心之人,此时完全充当的是大永朝救世主的身份。 这会纪宁料想,赵元容应该在想办法跟兵部的人有沟通,又怕消息泄露被惠王和李氏兄妹提前察觉,这会赵元容做事也应该是举步维艰。 终于等到一更天时,赵元容才姗姗来迟,她显得风尘仆仆,坐下来便直接道:“永宁,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但就怕明天我们能获得的支援很少!” “公主认为有几成胜算?”纪宁问道。 “大约”赵元容正要说出自己心中的期望值,她突然看着纪宁道,“纪宁,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认为我们现在有几成胜算?” 纪宁轻叹道:“满打满算,只有六七成吧!” “连八成的胜算都没有?”赵元容对于六七成的胜算不是很满意。 纪宁道:“惠王等人筹划已久,而我们则没什么准备,完全是仓促应战,现在陛下还不信任我们,十二卫将军又不是我们直接能调遣,现在唯一的希望,其实是分化瓦解敌人的阵营!” 赵元容到底是聪明人,她稍微一思考,便明白纪宁的意思:“永宁,你是说去瓦解崇王的势力?” “是!”纪宁回答的也是干脆了当,因为他正是这么想的,想要让惠王和李国舅、李贵妃的阴谋失败,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让崇王背叛这阵营,想要获得崇王的支持,必然是要赵元容亲自去说的,换了别人,崇王都不会相信。 赵元容仍旧有所疑虑,道:“即便我有心如此,怕是崇王那老狐狸,也不会相信我!” 664.第664章 与虎谋皮 纪宁跟赵元容商谈了不少关于崇王的事情,当晚,赵元容便单独往崇王府赴约。 因为纪宁不能同行,所以他必须要在赵元容前往崇王府之间,将所有的细节都交代清楚,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让赵元容表现出对崇王的怀疑。 赵元容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前往崇王府,她往崇王府去,其实也是有很高的风险,纪宁只能是尽力想办法来帮她化解。 崇王府别院中,赵元容坐在正厅中一直等候了半个多时辰,崇王才姗姗来迟,此时的崇王显得很淡漠,好像压根不知朝廷正在酝酿一场剧变。 “皇侄女深夜拜访,不知所为何事?明日里便是封禅典礼,本王还在休息,免得明日在典礼上没了精神!”崇王显得一脸不知情,说道。 赵元容急迫上前道:“皇叔,您或许不知,皇侄女刚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惠王明日准备在封禅大典上谋反!” “你说什么?”崇王的脸色明显冷峻下来。 关于惠王谋反的消息,才一天时间,就让城中闹的沸沸扬扬,开始只是坊间说这种事,随后连朝中的大臣也在议论,在这种情况下,赵元容拿这件事来问崇王,崇王是想不到其实赵元容便是幕后推波助澜之人。 崇王心里也在揣摩这件事,他心想:“文仁来我府上,必是不知我与惠王的关系,她始终年轻气盛,并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被她知晓,她这么来,就等于是送死了!” 原本崇王是对赵元容起了杀心的,但想到赵元容很可能只是听到外面一些风闻才来他府上叙话,他心里的杀机才降低了一些,但他仍旧对赵元容保持了极大的谨慎。 “皇侄女,你说的事情事关重大,可有具体的罪证?如果没有的话,本王恐怕也很难帮你啊,你还是应该寻着机会,进宫去,跟皇上说及此事,天下间能对此事有直观判断之人,除了皇上,也没别人了!”崇王上来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他这话好似在说,无论惠王是否谋反,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你赵元容爱找谁找谁去。 赵元容表现的很急切,道:“皇叔,如果侄女现在还能见到父皇,至于来找您商议吗?您是父皇最信任的人,又是对我们大永朝有足够责任心的,我去找太子说过此事,他对此将信将疑,让我来请示皇叔您,想听听皇叔您的意见!” 之前崇王还在想要不要把赵元容杀了,然后别人都不知赵元容来过,来个死无对证,反正明日里也是要跟着李氏兄妹和惠王谋反,杀个赵元容也不算什么。 但他听说赵元容在来这里之前,还去见过太子,他心中的疑虑就更多了。 他本还有些怀疑赵元容是在玩花样,但转念一想:“文仁跟太子始终是亲兄妹,虽然这几年生分了一些,但也毕竟都是孝惠皇后一母所出,现在文仁有事去问太子,也是理所当然,倒是太子阴险狡诈,明明已经察觉到问题关键,还对文仁如此调遣,让她到我府上来说话,这恐怕是太子想把文仁给借机杀了!但太子到底是否知道我跟惠王和李国舅暗中有联络?” 崇王很是狡猾,他想问题很多,他只是单纯把赵元容看成个小侄女,以他之前对赵元容的看法来判断赵元容做所有事情的动机,在他看来,赵元容是没能力玩出更复杂花样的,殊不知,其实赵元容现在背后有了纪宁在出谋划策,而纪宁在这种关键时候,给赵元容所出的计策就是险中求胜,不从来日的叛乱中做文章,而先来瓦解叛党集团,把其中最狡猾的崇王给分化出去。 “皇侄女,除了太子之外,还有谁知道你来本王这里?”崇王最为关心的,是现在赵元容见了多少人,问了多少人意见。 赵元容道:“我下午时曾去见过兵部的几名官员,但这些官员明显不想牵扯其中,随后我才去见了太子,太子说让我来这里找您,侄女这才冒昧来访。至于旁人应该是没人知晓了!” “那就好!”崇王松口气,道,“文仁啊,你说惠王谋反,我觉得这件事事有蹊跷,你想那惠王堂堂亲王,在朝中地位不低,这些年受到的隆宠不小,他的驻地又不在京城周边,他有这胆量敢跟朝廷叫板,做出谋反之事吗?” 崇王现在也是在试探赵元容知道多少事情,以便判断是否要杀了赵元容,或者是做出别的什么防范措施来。 赵元容道:“皇叔,您或许不知,侄女还查到一件事情,之前李国舅请了一位名叫冯先生的人,进宫去给父皇做堪舆风水的谋划,而后又找了一名江湖术士进宫炼丹,原本也不算什么,但后来侄女调查得知,这冯先生跟惠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只担心,这次不单是惠王一个人谋反,他很可能跟李贵妃和李国舅暗中勾连,甚至是里应外合!” 当赵元容说出这讯息之后,崇王心中有些紧张了。 赵元容说是自己的判断,但说的绘声绘色,简直让崇王以为赵元容什么都知道了。 但他仔细一想:“如果文仁真的知道我也牵扯其中,怎么敢独身上门来?而且文仁此人最是耿直,她的眼睛里不揉沙子,如果她知道我跟叛乱的事情有关,别说来找我问计,恐怕见面都不会说一句话,就好像之前我在皇宫见到她,她也同样给我摆脸色!” 崇王一叹道:“文仁哪,这件事事关重大,还是应从长计议!” 赵元容紧张道:“皇叔,这都什么时候了,如何能从长计议?自从皇侄女得知这件事,已经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话说明日里,惠王就可能谋反,您不是说,应该要防备惠王这人吗?现在我已经没别的办法,只能上门来请您帮忙,现在只有您可以力挽狂澜,解决此事!” “我哪有这本事?”崇王一甩袖道。 “皇叔必然是有这本事的,连父皇平时也对您称赞有加!”赵元容恭维道。 665.第665章 分化叛党 赵元容对崇王很恭维,她所遵循的是纪宁教给她的策略。 虽然她在某些事情上没有纪宁那么睿智,但她属于那种敢想敢做之人,纪宁可以利用她性格来麻痹崇王,同样也可以通过让崇王怀疑,达到某些目的。 所以当赵元容恭维崇王时,崇王心中马上就会多想:“文仁为何要对我如此恭维,难道她现在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必须要借助我的力量来解决惠王和李氏兄妹谋反的问题?我如何才能利用文仁,达到我自己的目的?” 崇王是心思狡猾之人,在他发现赵元容势弱时,他会想利用赵元容,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皇侄女,你说惠王跟李国舅之间有勾连,他们要谋反,可是有何证据?”崇王问道。 “我所知的消息,就是惠王、李国舅跟冯先生的关系,而且我还得知,他们想利用国师来给父皇下毒,以我的猜测,很可能是慢性毒药,要等父皇到封禅大典时,毒性才会发作,如此父皇出事,他们便可以先推五皇子登基,而后惠王会趁机杀戮在京城中参加封禅大典的皇族成员,连皇叔您都不能幸免!”赵元容根据纪宁的话,分析道。 崇王皱眉,心想:“如果真有这么好的毒药,可以让赵康政能在封禅大典上倒下,何至于有这么多麻烦?现在关键还杀不了太子,就怕事后太子抢得先机,现在看来,太子已经有了防备,现在太子还多了文仁来帮助,可能这次的谋反便不那么好成事。” “文仁,那你准备怎么做?”崇王一直在追问赵元容,也是希望从赵元容这里得到一些情况,做到知彼知己。 赵元容马上露出警惕的心态,道:“皇叔为何要打探如此多?难道这些还不足够定惠王的罪吗?李氏兄妹长期在朝中迷惑父皇,让父皇这些年沉迷逸乐,如果不能将他兄妹除去,我看父皇迟早会被他们迷惑到六亲不认的地步,现在他们居然还敢直接阴谋弑君,现在就请皇叔给予帮助!” 崇王道:“文仁,你先等一下,本王进去先准备一下,看看手头上有多少人能帮你,之后再行跟你商议!” 赵元容急迫道:“那就请皇叔速去速回!” 崇王府后院内,崇王见到自己的谋士。 当崇王将大致的情况一说,那谋士自己也感觉到不解:“文仁公主来了?” “没错,这丫头上来就请我帮忙,说是找到了惠王跟李国舅勾结谋反的证据,还说国师准备毒杀皇帝。本王怀疑,她知道了不少事情!”崇王有些担忧道。 谋士脸色很深沉,最后他也点头道:“但料想,文仁公主应该还不清楚王爷也参与到这件事当中来吧?” 崇王道:“你说的对,这丫头一向耿直,如果知道本王也在谋反之列,她绝对不会上门来。而且,如果她知道本王牵扯其列,她也该知道,上门来就是送死,这么做没太多意义!” “可文仁公主现在登门的目的又是什么?”谋士对赵元容显得有些看不懂,“即便她要找人帮助,也应该先去问太子,毕竟太子才是此事中受到利益牵扯,而且必然会站在她一边的人,找王爷似乎于理不合” 崇王的谋士,想问题很全面,会考虑到事情的起因后果,不会轻易相信赵元容的诚意。 “这丫头说,她曾在今日去见过太子,被太子告知来找本王。”崇王道,“现在太子也学的奸诈,不像以前那样看上去软弱,他毕竟身为皇储,本王怀疑,文仁是被太子利用,故意来试探本王的底!” 崇王的谋士皱眉,踱步道:“还是想不明白,想不通啊!” “先生还有何想不通?”崇王问道。 “文仁公主明知道崇王您手下并无兵马,也无实际带兵的权限,现在还登门来访,说这没目的,王爷您信吗?再者说来,文仁公主一向不太理会朝中之事,现在他所知道惠王跟李国舅谋反之事,也只是传闻,她为何会突然如此上心,还亲自来求见王爷呢?”谋士问道。 崇王思索了一下,道:“她做事的确是有一些蹊跷,但本王这次倒宁愿相信,她来的目的仅仅是病急乱投医,如果她能见到皇帝,也不至于来见本王!” 谋士问道:“那王爷准备如何打发文仁公主?莫不是” 说着,他做出杀人灭口的手势,却被崇王一抬手给阻止,崇王道:“这丫头如果在明日大典之前遇害,极有可能横生波折,她现在手头上无兵无权,对这次的事情还无法形成太大的威胁,现在太子和文仁都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太子那边的戒备必然也加强,在惠王和李国舅得手之后,恐怕太子那边不好对付,反倒有可能做了他人嫁衣,让太子登基为帝!” 谋士道:“莫非崇王爷您想” “嗯!”崇王脸上露出冷笑,“难得文仁自己上门来,本王不利用她一下,也对不起皇帝对本王的打压,就当她是为她父亲赎罪了。如果可以利用文仁和太子,跟李国舅和惠王的人正面相斗,本王就可以在旁坐收渔翁之利!” 谋士有些担心道:“可是王爷,之前都已经跟惠王和李国舅商议好,我们的人,明天都会分批次进城” “暂且先不必了!”崇王语色很坚决道,“现在事情有变,文仁和太子知道了惠王和李国舅的阴谋,一旦被皇帝也知道这件事,突然将大典取消的话,那他二人必然是无法再行谋乱,那时如果本王还跟他们一体,就很可能会被皇帝所忌,即便皇帝找不到本王参与谋反的证据,他也会趁机将本王定罪。这皇兄,本王真是太熟悉了!” 谋士心头仍旧带着担心,他对于崇王的决定,始终抱有疑虑。 “崇王,您是否有考虑过,文仁公主上门,其实就是为了让您撤出人马呢?”谋士问道。 “不可能!”崇王道,“她只是一只小猴子,她那点心思,本王绝对会看透,她没这气量和本事!” 666.第666章 即将迎来的诗词考校 赵元容凭着纪宁教给她的办法,成功引起了崇王的怀疑,但因她并不知崇王是否上当,在她回去跟纪宁商议时还忧心忡忡。 纪宁也没说一定能成功,在纪宁看来,这件事只要有机会成功便可,如果崇王能脱离惠王和李氏兄妹的阵营,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好事,即便无法脱离,那也是没什么损失的,至少赵元容平安过来了。 来日就是涉及到大永朝皇室正统的一场交锋,这更好像是一场无声的交锋,赵元容对此抱有极大的谨慎,她做事很小心,跟纪宁做事不拘成法的风格大相径庭。 虽然当晚赵元容并没什么心情,但她始终跟纪宁是新婚燕尔,她心中也是沉醉于这种有人保护和帮忙的幸福之中。 二人恩爱一宿,到第二天早晨很早,二人就要起来各自回去准备,当日的封禅大典二人都是需要参加的。 上午辰时,纪宁穿好进士服到朝廷礼部衙门内等候。 所有的进士再次齐聚一堂,这些人还带着几分睡眼惺忪,每个人都好像有些困顿,也是这些日子他们在考中进士之后庆典不少,他们各自也是在疲于应付,以至于身心俱疲。 在礼部衙门内,当日最受欢迎的人不是纪宁,而是榜眼顾玉明。 顾玉明虽然在会试名列第五,但到了殿试高中榜眼,在名次上仅次于纪宁。 原本纪宁这个状元更为风光,但可惜在场之人都听说了身为状元的纪宁没选择进翰林院,意思就是本届所有进士中,进入翰林院名次最高的人就成了顾玉明,再加上当天封禅大典上皇帝会考察所有进士诗词歌赋的才能,这会所有人又想起来,原来顾玉明曾经在京城诗会上有极佳的发挥,都过去巴结顾玉明,想让自己混个脸熟。 唐解见一群人围着顾玉明,有些不屑道:“真是世态炎凉,这群趋炎附势之人,之前对顾玉明还狠狠贬损,现在见顾玉明中了榜眼,个个都过去巴结,也好像都忘了之前论证那篇诗词并非出自顾玉明之手!” 韩玉笑道:“以前别人是不认为那诗词是顾玉明所写,但到现在,都没人出来承认那诗词是自己写的,谁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能不出来承认?再加上顾玉明现在已经高中榜眼,现在已经没人怀疑那诗词是否顾玉明所写,一个个趋炎附势倒是假的,要看顾玉明在这次封禅大典上写出怎样的诗词,那倒是真的。如果他在这次的封禅大典上写不出好的诗词,那才叫丢人呢!” 对旁人来说,还在忙着巴结顾玉明,而在纪宁等人心目中,顾玉明发挥的好坏已是无关紧要了。 唐解和韩玉倒更觉得纪宁在接下来的封禅大典上有更好的发挥。 几人正在说笑中,许江鸣也过来打了招呼,作为当届殿试的榜眼,许江鸣在众多进士中地位也很高,但许江鸣似乎很希望能跟纪宁做朋友,只是唐解和韩玉对许江鸣不怎么友好,纪宁对这个心高气傲的读书人倒没什么成见。 “永宁兄,不知你可为本次封禅大典准备了什么诗词?”许江鸣突然问了一句。 纪宁好奇道:“陛下尚未出题,在下能作何准备?” 许江鸣道:“这还用特别准备题目吗?到时候,陛下所出的题目,十有八九是让众考生对封禅大典上的情景做诗词,其实跟春日景色有关,永宁兄这两日就未曾出城,到天坛周围去看看?” 纪宁心想,自己光顾着去应对惠王和崇王等人的谋反去了,压根没时间出城。 “在下这几日有些事忙,未曾出城!”纪宁坦诚道。 许江鸣脸上有几分失望,道:“那就难怪了,不过以永宁兄你的才学,现场写诗词应该也会出类拔萃,到时只等欣赏您的高作了!” 说完,许江鸣先行往别处去。 唐解不屑道:“当日还说要跟永宁你比什么名次,还以一篇祭文为赌注,现在名次既定,他已经输了,这赌注好像就给赖了,见面都只字不提” 他的话还没说完,许江鸣突然折返回来,道:“永宁兄,之前输给你一篇祭文,在下还在创作中,等月底差不多就可以写完,到时必定送上府上去,不知可否将阁下如今的住处相告?” 纪宁道:“在下暂时寄居在友人家中,等搬出来后,必会相告!” 许江鸣听纪宁连住处都不肯相告,知道纪宁对他防备很深,便不再多说。 很快,礼部侍郎林正前来,跟在场之人道:“众位进士,今日乃是三年一次的封禅大典,也是你们第一次以朝官的身份参加朝廷的活动,今日不但陛下会出席,还有众多文武大臣,更有外番使节和各地的藩王,你们在封禅大典上可别乱说话,如果触怒龙颜,可不是你们能担待得起的!” 这会走出来一人,却是在本次殿试中成绩不太理想的秦枫,秦枫笑道:“林侍郎放心便可,我们知道分寸!” 看样子,秦枫跟这礼部侍郎林正有些关系,林正似乎对秦枫也很欣赏。 礼部安排了人,过来分发了一些基本的用具,主要是一块小木牌,是进出城,以及进出城外封禅大典大营的小令牌,当晚这些人会留在城外的大营并不会回城,如果没有令牌的话,在大营中会举步维艰。 唐解摸索着小令牌,道:“又不让出大营,给这东西做什么?” “主要还是证明身份吧,如果没这东西,或许会被别人混进其中。”纪宁随口说了一句,他还在想当日惠王谋反的一些动向,在试图找到自己在哪些环节上有错漏。 正说着,外面来了几名鸿胪寺的官员,这些人是奉旨过来传召众多进士到皇宫门口恭候圣驾的。 “走了走了!”有人招呼了众多进士,因为人也不少,而且进士方阵比参加此次封禅大典的文臣、武将集团人数都要多,朝廷派来协调的人也不少,主要还是因为众多进士没有参加朝廷典礼的经验,在这方面还是“初哥”。 667.第667章 浩大的队伍 纪宁等人在皇宫之外等了不长时间后,文武百官基本也到齐了。 除了十二卫将军,以及当日职司衙门的一些官员之外,其余的大臣都是要参加这次封禅大典的,就连文庙也都派了人,之前纪宁所见过的大学士马恒,会亲自带着京城文庙的主要人员,大约有二十多人一起参加这次的圣典。 参加这次封禅大典的人,要在不同的地方加入到队伍中来。 文武百官和新科进士要在宫门口等,意思说文臣武将以及进士,是朝中之人,等皇帝出来到宫门口,文武百官和众进士在行礼之后,会在大约一千宫廷侍卫的护送之下,一起往城外去。 文庙中人、藩王、公侯伯、地方在京述职官员,则要在京城的正南门门口等候,寓意是,这些人乃是大永朝在外镇守河山、宣扬儒家教义之人,或者是皇帝册封在外之臣,要么是文庙的人,他们等皇帝的銮驾到宫门口之后,会与队伍一同前行,往京城正南大约五里之外天坛方向而去。 至于番邦使节,则要在天坛之外等候。 意思是,你们是要朝拜我们的祭天神坛,就应该先行到天坛来,不能与我们的皇帝同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番邦之人就算是我们中原王朝的附属,也不能跟我们大永朝的军民享受一样的待遇。 纪宁作为新科状元,他的位置是在所有新科进士最前。 而在他身前,则是所有正四品以上的京官,按照地位来说,在京城从四品以及以下的官员和将领,是没资格参加这次封禅大典的。 至于武将,即便是大将军,也要在众进士之后,这也体现了大永朝重文轻武的治国思想,你们武将地位再高,还是要身处在所有无官无品的新科进士之后,武将想靠前,就只能等获得爵位,如此可以到京城正南门外等候,那也是一种荣耀。而那些往届进士,没有混到正四品以上官职的,也是没资格来参加封禅大典的。 皇帝一直到过了辰时才出现。 在场的进士和文武百官已经等候超过半个时辰。 皇帝的銮驾前来,在场的文官是不需要行下跪之礼的,因为在场文官都是进士出身,按照大永朝的文名来说,进士以上的文名,可以见皇帝而不跪,只需要拱手以示尊敬,至于武将,则需要行单膝下跪之礼。 此时的赵康政,正坐在銮驾之上,在他身旁骑在马上护送銮驾的,正是当朝太子。 而在銮驾之后,还有所有受封在京城,或者尚未受封的成年皇子、公主和驸马,在大永朝,男子十六岁成年,而女子则十五岁成年,所有在这标准之下的公主和皇子,也没资格参加这次的封禅大典。 在所有参加封禅大典的皇子和公主中,纪宁看到了太子、四皇子、五皇子和文仁公主四人的身影,除此之外,还有平婉公主赵元旃和驸马刘廷。 平婉公主赵元旃并非孝惠皇后的嫡出,而是赵康政在自己王府府邸内跟府中的偏妃所生,平婉公主是大永朝的长公主,她是赵元容的姐姐,早前几年便已经嫁人,因为她并非嫡出,而且她的母妃也比孝惠皇后早几年亡故,以至于平婉公主在朝中没多少势力,所嫁的驸马刘廷,是功勋武将刘贺山的儿子,但也并非是刘贺山的长子。 而刘贺山,曾经是十二卫将军之一,但在三年前亡故,连镇守十二卫将军的职位也交给了别人,而没有传给他的子嗣。 刘廷在朝中属于没什么本事,在刘家也没什么地位的人,但本身赵元旃很要强,赵元旃一直希望自己能帮自己的丈夫获得十二卫将军的头衔,到现在皇帝也没恩准。 纪宁跟赵元旃夫妇并不认识,之前赵元旃夫妇也是在三月中旬才抵达京城,一直住在京城中公主府的府邸,并未公开见客,赵元容在思考能平定惠王叛乱人选的时候,甚至连赵元旃夫妇都没划归到可以帮到她的人行列中。 至于四皇子赵元阳,跟平婉公主赵元旃是一母所出,在朝中也没什么地位,而且赵元阳这几年身体不是很好,纪宁老远便能看到赵元阳在掩口咳嗽。 在皇帝和皇帝直系的后嗣皇子、公主过去之后,纪宁等人跟随一起出发。 在这种大典中,原本皇后是要出席的,如今孝惠皇后病逝,大永朝的皇后之位到现在仍旧空缺,即便李贵妃在朝中已经冠绝六宫,但还是没资格陪同皇帝一起出席封禅大典。 从皇宫正门到京城正门,距离并不是很远,纪宁跟随在队伍中,走了不远便已经到了正门。 此时京城的戒备还是非常完善的,纪宁看不出有丝毫的漏洞。 到京城正门门口,惠王、崇王、马恒等人先行过来行礼,跟随他们一起来的,有文庙中人,也有各自王府的皇亲国戚,赵元容、赵元启等人也在其列,随后是公侯伯这三等爵位的人,这些人虽然可以出席,但不能带家眷,只是可以带着世子出席。 再其后,是地方到京城述职的官员,这些人也算是封疆之臣,但论地位,他们并不能跟王侯相比,所以要列在最后。 这些人一来,文武百官要让出一定的位置。 文庙中人,是跟皇帝并驾齐驱的,他们只是比皇帝的銮驾稍微靠后一点,甚至比皇子和公主的位置还要靠前;王侯自然是要在前面,仅次于皇帝和皇子、公主、驸马的;至于地方文官,则要在京城文官之后,列在众新科进士之前;至于新科进士和武将,还是列在队伍的最后。 纪宁对于这安排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毕竟自己无心在朝堂上去争夺什么,至于列在哪里,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倒是纪宁在勋贵的队伍中,见到了秦国公的嫡传孙子,也是袭秦国公爵位的秦茂,之前纪宁曾在天香楼见过此人。 虽然秦茂现在还没什么地位,但他是钦定的未来十二卫将军的接班人,等他成年之后,必然有十二卫中的一卫兵马,归他掌管。 667.第667章 浩大的队伍 纪宁等人在皇宫之外等了不长时间后,文武百官基本也到齐了。 除了十二卫将军,以及当日职司衙门的一些官员之外,其余的大臣都是要参加这次封禅大典的,就连文庙也都派了人,之前纪宁所见过的大学士马恒,会亲自带着京城文庙的主要人员,大约有二十多人一起参加这次的圣典。 参加这次封禅大典的人,要在不同的地方加入到队伍中来。 文武百官和新科进士要在宫门口等,意思说文臣武将以及进士,是朝中之人,等皇帝出来到宫门口,文武百官和众进士在行礼之后,会在大约一千宫廷侍卫的护送之下,一起往城外去。 文庙中人、藩王、公侯伯、地方在京述职官员,则要在京城的正南门门口等候,寓意是,这些人乃是大永朝在外镇守河山、宣扬儒家教义之人,或者是皇帝册封在外之臣,要么是文庙的人,他们等皇帝的銮驾到宫门口之后,会与队伍一同前行,往京城正南大约五里之外天坛方向而去。 至于番邦使节,则要在天坛之外等候。 意思是,你们是要朝拜我们的祭天神坛,就应该先行到天坛来,不能与我们的皇帝同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番邦之人就算是我们中原王朝的附属,也不能跟我们大永朝的军民享受一样的待遇。 纪宁作为新科状元,他的位置是在所有新科进士最前。 而在他身前,则是所有正四品以上的京官,按照地位来说,在京城从四品以及以下的官员和将领,是没资格参加这次封禅大典的。 至于武将,即便是大将军,也要在众进士之后,这也体现了大永朝重文轻武的治国思想,你们武将地位再高,还是要身处在所有无官无品的新科进士之后,武将想靠前,就只能等获得爵位,如此可以到京城正南门外等候,那也是一种荣耀。而那些往届进士,没有混到正四品以上官职的,也是没资格来参加封禅大典的。 皇帝一直到过了辰时才出现。 在场的进士和文武百官已经等候超过半个时辰。 皇帝的銮驾前来,在场的文官是不需要行下跪之礼的,因为在场文官都是进士出身,按照大永朝的文名来说,进士以上的文名,可以见皇帝而不跪,只需要拱手以示尊敬,至于武将,则需要行单膝下跪之礼。 此时的赵康政,正坐在銮驾之上,在他身旁骑在马上护送銮驾的,正是当朝太子。 而在銮驾之后,还有所有受封在京城,或者尚未受封的成年皇子、公主和驸马,在大永朝,男子十六岁成年,而女子则十五岁成年,所有在这标准之下的公主和皇子,也没资格参加这次的封禅大典。 在所有参加封禅大典的皇子和公主中,纪宁看到了太子、四皇子、五皇子和文仁公主四人的身影,除此之外,还有平婉公主赵元旃和驸马刘廷。 平婉公主赵元旃并非孝惠皇后的嫡出,而是赵康政在自己王府府邸内跟府中的偏妃所生,平婉公主是大永朝的长公主,她是赵元容的姐姐,早前几年便已经嫁人,因为她并非嫡出,而且她的母妃也比孝惠皇后早几年亡故,以至于平婉公主在朝中没多少势力,所嫁的驸马刘廷,是功勋武将刘贺山的儿子,但也并非是刘贺山的长子。 而刘贺山,曾经是十二卫将军之一,但在三年前亡故,连镇守十二卫将军的职位也交给了别人,而没有传给他的子嗣。 刘廷在朝中属于没什么本事,在刘家也没什么地位的人,但本身赵元旃很要强,赵元旃一直希望自己能帮自己的丈夫获得十二卫将军的头衔,到现在皇帝也没恩准。 纪宁跟赵元旃夫妇并不认识,之前赵元旃夫妇也是在三月中旬才抵达京城,一直住在京城中公主府的府邸,并未公开见客,赵元容在思考能平定惠王叛乱人选的时候,甚至连赵元旃夫妇都没划归到可以帮到她的人行列中。 至于四皇子赵元阳,跟平婉公主赵元旃是一母所出,在朝中也没什么地位,而且赵元阳这几年身体不是很好,纪宁老远便能看到赵元阳在掩口咳嗽。 在皇帝和皇帝直系的后嗣皇子、公主过去之后,纪宁等人跟随一起出发。 在这种大典中,原本皇后是要出席的,如今孝惠皇后病逝,大永朝的皇后之位到现在仍旧空缺,即便李贵妃在朝中已经冠绝六宫,但还是没资格陪同皇帝一起出席封禅大典。 从皇宫正门到京城正门,距离并不是很远,纪宁跟随在队伍中,走了不远便已经到了正门。 此时京城的戒备还是非常完善的,纪宁看不出有丝毫的漏洞。 到京城正门门口,惠王、崇王、马恒等人先行过来行礼,跟随他们一起来的,有文庙中人,也有各自王府的皇亲国戚,赵元容、赵元启等人也在其列,随后是公侯伯这三等爵位的人,这些人虽然可以出席,但不能带家眷,只是可以带着世子出席。 再其后,是地方到京城述职的官员,这些人也算是封疆之臣,但论地位,他们并不能跟王侯相比,所以要列在最后。 这些人一来,文武百官要让出一定的位置。 文庙中人,是跟皇帝并驾齐驱的,他们只是比皇帝的銮驾稍微靠后一点,甚至比皇子和公主的位置还要靠前;王侯自然是要在前面,仅次于皇帝和皇子、公主、驸马的;至于地方文官,则要在京城文官之后,列在众新科进士之前;至于新科进士和武将,还是列在队伍的最后。 纪宁对于这安排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毕竟自己无心在朝堂上去争夺什么,至于列在哪里,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倒是纪宁在勋贵的队伍中,见到了秦国公的嫡传孙子,也是袭秦国公爵位的秦茂,之前纪宁曾在天香楼见过此人。 虽然秦茂现在还没什么地位,但他是钦定的未来十二卫将军的接班人,等他成年之后,必然有十二卫中的一卫兵马,归他掌管。 668.第668章 封禅(上) 队伍一路要出京城五里左右,沿途会有大批的御林军兵马戍卫,每过一里,还会有一处巡检站,京城之外,从天坛向外延伸十里左右,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京城南门正阳门、崇文门和宣武门也一律封闭,所有百姓要出城,也一律要走别的城门,而且这天朝廷举行封禅大典,京城的城门也只有早晚会开放不到半个时辰,百姓要进出城门也只能趁此时,至于其他时段,只有朝阳门会开放小门,进出京城的消息,也必须要走朝阳门。 纪宁在队伍中,也没感觉到多少荣耀,因为在场的人也的确是太多了。 对于在场的进士来说,他们只是随同参加的,在考中进士的当年可以参加封禅大典,而后数年之间应该是没机会再来的,一直到能混到正四品的京官,才能再一次出席,这还要必须不能为当日轮值的官员,否则也没机会来。 参加一次封禅大典的条件是很苛刻的,所有在场进士都很珍惜,只有纪宁没太把这次的封禅大典当回事,因为他知道,这场大典本身不是今日的重点,而是当日极有可能会发生的谋反事件。 一直快到中午时,队伍才拖拖拉拉走到了天坛之外,此时天坛周围的营地已经支了起来,包括皇帝临时所住的行在,还有给到场参加封禅大典人员所准备的营帐。 到了地方,纪宁抬头看了一眼,远远能看到天坛祭天的露台,在天坛之上,还有众多的祭祀人员,这些祭祀人员中,有文庙派来的,也有朝廷派来的,这些人基本都是掌管祭祀礼节的属官,其中也有往年的进士,其中还有不少太监,乃是宫里内监所派出来的。 祭台上,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备,在场参加典礼的人,有四五百人,加上驻守的侍卫和祭祀人员,人数在三千人以上。 天坛原本就不是很大,这么多人齐聚在此,也会显得很拥堵,纪宁所处的位置,周围都是进士和文官武将,抬起头能看到祭天的露台,这似乎已经够了,因为他在所有人中,暂且只属于一个参与者,是属于到场观礼的,并没有任何仪式需要他出席。 皇帝赵康政登上了祭坛,在赵康政身旁,是当朝太子赵元庚,此时赵元庚显出一脸酒色国度的气色,显得没精打采,他旁边的父亲赵康政也好不到哪里去。 番邦使节也逐渐开始上前觐见。 这些外国使节虽然不得跟随赵康政一起来,但他们在参加大典时,位置却很靠前,这也跟大永朝一向喜欢崇尚自己是四海来朝有关系。 在所有的番邦使节中,主要以西域和北番的国家居多,草原上也有不少的部族派来了使节。 突然之间,传报的太监用洪亮的声音道:”车师国使节,觐见陛下!” 话刚说完,就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因为在场之人都知道,车师国的使节是车师国的公主,而且这位公主是出了名的有美貌在身,同时这位公主还带来一件非常宝贵的礼物,准备在封禅大典上进献给大永朝皇帝。 在场之人,也都想知道这件礼物到底是什么。 等车师国公主,在几名女婢的护送之下,从天坛营地的侧门进来,所有人都在打量着,但见这位公主身上穿着的是异域风情的服装,即便是在三月天这种天气比较冷的时候,这女子身上也只是一身包住身体的单衣,显得很有风情。 就连车师国公主身后的丫鬟,也显得妩媚多姿。 纪宁看到这车师国公主的模样,心中却有些诧异,他自己看的也不是很清楚,但却觉得哪里不对。 仔细一想,是当日车师国公主进城时,那惊鸿一瞥,车师国公主给他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时他觉得车师国公主身上有很多异域的风土人情,但在见到眼前这位车师国公主时,他心中这种强烈的感觉便消失了。 纪宁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车师国公主,被人给替换了?” 他自己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两次见到车师国公主,会给他不同的感觉,眼前这车师国公主,显然少了当初那公主身上的气质,很显然是个伪装者。 但纪宁又觉得这件事说不通,他重新盘算了一下,如果有人假扮车师国公主,目的是为了刺杀赵康政,那基本是没什么机会下手的,如今赵康政身边有众多大内高手保护,这些大内高手对付那些武林高手都是可以应付自如的,更何况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假冒公主? 除了假扮车师国公主要刺杀皇帝这一种可能,纪宁暂时还想不到假扮车师国公主有什么好处,别人都在看公主是如何的国色天香,而纪宁则在思考这公主到底是谁。 驿馆的人见过车师国公主,模样没变,所以在场之人也没有多少怀疑,都当这就是正牌公主。 车师国公主手中捧着一个木匣,跟她当日进城时的模样有些相似,等公主到了祭坛之前,恭敬行礼道:“参见尊贵的陛下!” 这公主,汉语说的很流利,也跟之前传说中车师国公主的特征很相似,据说这位车师国公主很向往中原的文化,甚至想嫁给中原人,甚至她自己也有可能成为礼物,被送给赵康政。 “免礼!”赵康政见到车师国公主之后,眼睛都直了,很显然他对这位公主很满意。 连纪宁都能感觉到,这位车师国公主,应该是跑不掉了,必然要被赵康政收入到皇宫內苑之中。 赵康政也没当场去问关于献礼的事情,后续还有别国的使节,陆续又进来十几个国家的使节,很快,在场要参加封禅大典的人都已经到齐,在场号角声起,这是提示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的信号,这意味着,封禅大典随时都可开始。 突然,赵康政将自己的手抬起来,周围的号角声也随之而停,随即是有人敲响了很有节奏的鼓点。 这鼓点,也是封禅大典开始的信号。 669.第669章 封禅(下) 封禅大典正式开始。 到此时,整个大典还是平静异常,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变乱之相,但在这平静的外表之下,很多事都已经在筹备之中。 皇帝赵康政会在城外停留一天一夜,到第二天上午才会回去,晚上在天坛之外还有盛大的篝火晚会,礼乐司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献艺的节目,在下午,这批人就会从城内被送出来,到场地内准备。 至于祭天的仪式,则是封建祭天仪式的一种延续,纪宁身为后现代人,他对这种仪式并感冒。 大典开始之后,文庙派来的大学士马恒,先往正祭坛上走过去,他手上所拿的,是一篇大篆的祭文,这篇祭文是马恒亲自所写,当马恒带着祭文走上祭坛时,在场之人其实也都想见识一下这篇祭文到底写的如何,再看看祭文能发出如何的文气。 “大学士的本事,应该是很高了。”纪宁旁边的许江鸣感慨道,“料想不是紫色的文气,就是青蓝色的文气!” 其余之人也都有猜测,但这种声音在鼓点之下显得微乎其微,没人会留意。 纪宁不关心马恒在文气上的造诣,他一直在观察惠王和崇王一派的动向,从现在看起来,崇王、惠王和李国舅那边,一点都体现不出要谋反的极限,纪宁心想:“如果皇帝现在就能知道这三人谋反,马上出兵将三人捉拿格杀,何至于会自己沦落险地?” 很快,鼓乐声停了下来,场面非常安静,到了祭天仪式正式开始的时候,先是文庙宣读祭文。 马恒先到祭坛上,开始宣读自己的祭文。 因为距离很远,到进士这方阵,基本已经听不清祭文的内容,所有的进士只能从马恒祭文所呈现出的颜色来断定这篇祭文的好坏。 但在前面那些人听来,祭文的内容还算清晰,在他们听来,这篇祭文辞藻华丽,而且对于大永朝的江山基业,做出了非常真诚的祝愿。 没有任何意外的,马恒从宣读这篇祭文中,所散发出来的文气,是接近于青红色的,这距离最高的黄色文气祭文已经相差不远。 在大篆的祭文中,马恒的这篇祭文也算是非常好的,但见祭坛上有青红色的光芒上升到天际之间,在场众多官员和进士则是带着惊叹,观察着眼前的景象。 在场只有一人,对这篇祭文没有什么崇拜,那就是纪宁。 最开始,纪宁也没太听清祭文的内容,但随之风向改变,在场也有文庙二十多人,一起将祭文的内容喊出来,如此在场的人都能听清,纪宁本想从这祭文中学习到什么,可当他听到祭文的内容之后,才知道这篇祭文原来是自己所写的。 当初黑市给他定的祭文命题,这是其中一篇命题,他当时在这命题之下写了两篇祭文,这篇还算是他在两篇中认为写的不太好的,当时黑市给他的价格是六千两银子,另一篇写的比较好的祭文,则给了有九千两银子。 这两篇祭文当时被他出售之后,他短时间内没再打算写关于国家、祭祀等等这方面的祭文,但现在居然会被马恒拿到封禅大典上来宣读,这多少让纪宁觉得意外。 “怎么回事?”纪宁心想,“我的祭文被文庙的人拿到这来宣读,难道会这么巧,文庙的人居然所写的祭文内容跟我一样?我又不是抄谁的祭文,这祭文可是我自己创作出来的,只有一个解释,这祭文很有可能是文庙向黑市定制的,文庙的人为什么不自己写祭天的祭文?” 就在纪宁想不通时,马恒的祭文也终于宣读完毕。 总共五百字左右的祭文,让在场的文气充盈,在场大多数都是进士出身,身上能感受到这种文气,这也是读书人的精髓。 当马恒从祭坛上下来时,拱手对赵康政行礼,赵康政一摆手道:“卿家不必多礼,来人,赏赐文庙黄金三千两,白银两万两,绢布三千匹,茶叶一万斤!” “谢陛下!”马恒带文庙的人行礼感谢。 很快,有人把赏赐的东西抬到了祭坛之前,赏赐都是现给的,没有拖拖拉拉的,马恒甚至还会亲自上去检验皇帝的赏赐。 在场的人都是羡慕不已,写一篇祭文就能得到这么多赏赐,他们自问也没这能力。 纪宁却心想:“花了六千两银子买了我的祭文,光是那三千两黄金,就接近十万两白银的赏赐,再加上别的,价值基本在十五万两左右,这还只是一次封禅大典给文庙的赏赐,也难怪文庙的人不想自己耗费心神去写祭文了。” 随着文庙的人下去,随即是皇帝带领朝中文武百官祭天。 进士中有人感慨道:“文庙用了大篆的祭文,还是接近于红色文气的祭文,料想朝廷应该是拿出红色以上文气的祭文了!” “你们想多了,这几年都极少出现红色的祭文,更别说是红色以上的祭文了!”旁边有人反驳道,“能拿出青红色的祭文,已经不错了,这样的祭文极少出现,即便是大学士来写,都未必能写的出来!” 就在此时,礼部尚书走上前,他要代表皇帝来宣读祭文,而他手上所拿的祭文,正是这次封禅大典朝廷所要用的祭文。 “奉召曰,天地以为灵气” 这篇祭文从一宣读,纪宁心中释然了。 之前他还在奇怪为什么自己两篇祭文,被文庙选用了一篇不太好的祭文,在想另一篇祭文的下落,现在他有了答案,原来另一篇关于国家祭祀的祭文,被用在这了。 当纪宁自己的两篇祭文分别被文庙和朝廷所用,他自己心中没有太多的荣幸,反而是感觉很别扭。 他心想:“朝廷和文庙这是怎么了?难道连写大篆祭文的人都没有了吗?需要从黑市上去订制祭文,还要用这种方式来买卖?如果我不写这两篇祭文,那朝廷和文庙还没得用了?” 纪宁正想着事情,台子上的祭文也终于宣读完毕,这次轮到皇帝上去致辞,封禅大典也迎来了最庄严的时刻。 670.第670章 册封仪式 纪宁写祭文的事情,只有他身边人知晓,但就算是林义和雨灵等人,也不知道他写的祭文究竟是什么。 现在他即便出去说,这些祭文是他写的,也没人会相信,而且他也拿到了劳动报酬,这会他也不会觉得有多可惜,只是他在奇怪,为什么朝廷现在要用他所写的祭文。 封禅大典仍旧在继续中,皇帝祭祀结束之后,在场的文武百官都需要行礼,在场的人很多,过程也很繁琐,纪宁作为其中一名参与者,只是在人群中跟着众人来行礼或者是等候,一直等到下午过了午时,祭天一些最基本的仪式才算结束。 之后,是皇帝封赏的阶段。 所有的官员,无论在地方任职,还是在京城任职,只要满了三年,就可以获得一次晋升的机会,之前吏部会将所有要升迁官员的名单陈列好,再把名单交给尚书台来审阅,尚书台那边没问题,会呈递给赵康政审阅,最后确定之后,所有官员的升迁、降职和调动都会在这次的封禅大典上来委任。 至于王侯将相府中在这三年中正好成年的,或者有死丧发生需要世子继位的,也要到封禅大典来进行公布。 就好像怀珠郡主赵元轩,她因为在上一个三年周期中刚年满十五岁,及笄礼节完成,她已经成年,在这次的封禅大典上,也会有对她的册封,她马上就会知道自己被封为什么爵位,并且能知道自己的封地和食邑有多少。 纪宁等新科进士,因为还没完成最后的翰林院考试,因而不会在这次的封禅大典上得到自己的职位,纪宁等人只是作为旁观和见证之人。 在场之人,都需要跟皇帝一样,站在那听候太监龙城的宣读诏书。 先从帝王家,那些姓赵的人开始,大永朝最具有权力的家族,也就是宋家人,这会他们正等待自己最新的册封。 虽然赵康政的兄弟姐妹不多,他的直系亲属也不是很多,但赵氏的旁支皇族非常多,这些皇族中很多人都是王爵,但大永朝也有“推恩令”的存在,使得这些旁支皇族的封地会越来越少,到皇族第三四代,基本也就只剩下一个空壳。 赵氏皇族有数千人之多,当日来参加封禅大典的也有几百人。 但这些人,大多数是无法得到新爵位的,很多王爵已经被传承到很低的等级,甚至食邑连个将军都比不上,但这些人还是挤破头来要京城听封。 至于崇王和惠王那边,因为二人跟赵康政的关系相对较近,而且这二人属于新贵,他们的爵位会很稳固,但这两家人中,也只有赵元容和惠王的一个庶子需要出来受封,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惠王现在得势,他的庶子也很难受封为郡王。 怀珠郡主赵元轩,也是在场所有人最关注的一个赵氏皇族成员的册封,等轮到赵元轩出场,很多人还是为赵元轩的风采所迷。 但听龙城宣读道:“怀珠郡主父,亲王崇王;母,金陵辛氏;嫡传郡主,册封为一等安郡主,食邑五百户,年俸稻米一百二十石,另赐车马各三,仆婢二十人。钦此!” 赵元轩是赵康政的亲侄女,因为赵康政跟崇王的关系一向不错,二人也是一母所出,这也让赵元轩在受册封时,得到了不少恩惠。 一个一等郡主,是可以单独开府的,虽然府宅仍旧在金陵城周围,但也有自己的食邑,而不用分享崇王府的食邑。 本身崇王的食邑也不过才三千户,赵元轩的食邑虽然名义上是五百户,但实封大概也就二三百户,这个还要看最后的具体册封情况,年俸和所赐的车马、仆婢等,这个是没有水分的,说是多少就是多少。 赵元轩在谢恩之后,在场之人,尤其是那些新科进士都在盯着赵元容,但在场真正有资格能觊觎这位一等郡主的人实在不多,毕竟在大永朝,普遍中进士的年岁是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二十岁之前的很少,这时代的人普遍成婚比较早,到二十岁左右还没成婚的人少之又少。 要想娶郡主,自己已经成婚了基本是没什么可能的,就算把自己的发妻给休了,那边的怀珠郡主和崇王也看不上。 而纪宁这个状元,也已经算是这时代的“钻石王老五”,随着纪宁获得了进士的名位,之后必然会有无数的大家族会提出跟他联姻,要把自家的大家闺秀嫁给他。 册封仪式一直持续到下午接近未时才结束。 此时已临近日落黄昏,到此时,仍旧还没看到有变乱的迹象,纪宁看了眼京城的方向,没有兵马过来,一切都是风平浪静。 随着册封仪式的结束,当日的封禅大典也结束,晚上会有酒宴,皇帝会宴请参加封禅大典的成员。 大永朝的封禅大典之后的酒宴,有一定胡人的风俗色彩,主要因为大永朝的皇族有一定的胡人血统,后来封禅大典后的酒宴,这类似于胡人祭天仪式后的草原篝火节日,也就传承了下来。 在场的众多侍卫和官兵,已经把几百个营帐扎好,皇帝的寝帐是最碍眼的,也是保护最严密的。 纪宁可以判断,有人想对赵康政下手,晚上是最好的机会,因为这会赵康政的防备虽然也是最严密的,却最容易出纰漏。 至于纪宁,他的营帐是跟众进士一起的,他自己也没有单独的营帐,当天的酒宴会持续到很晚,周围也没有沐浴更衣的地方,他料想自己也是会和衣而睡,一直到天亮后,上午再参加一些简单的祭天典礼之后,就会回城。 当天中午,众人都没进食,而在晚宴上,因为主要是为了喝酒,还有参加由皇帝所主持的典礼,因而参加典礼的人,必须要趁着晚上的酒宴开始之前,先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 而且众人基本都是站了一天的,在中途也不能离开,等册封仪式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忙着去解决自己个人问题去了。 纪宁很淡然,也没离开,但见赵元容向他这边走过来。 670.第670章 册封仪式 纪宁写祭文的事情,只有他身边人知晓,但就算是林义和雨灵等人,也不知道他写的祭文究竟是什么。 现在他即便出去说,这些祭文是他写的,也没人会相信,而且他也拿到了劳动报酬,这会他也不会觉得有多可惜,只是他在奇怪,为什么朝廷现在要用他所写的祭文。 封禅大典仍旧在继续中,皇帝祭祀结束之后,在场的文武百官都需要行礼,在场的人很多,过程也很繁琐,纪宁作为其中一名参与者,只是在人群中跟着众人来行礼或者是等候,一直等到下午过了午时,祭天一些最基本的仪式才算结束。 之后,是皇帝封赏的阶段。 所有的官员,无论在地方任职,还是在京城任职,只要满了三年,就可以获得一次晋升的机会,之前吏部会将所有要升迁官员的名单陈列好,再把名单交给尚书台来审阅,尚书台那边没问题,会呈递给赵康政审阅,最后确定之后,所有官员的升迁、降职和调动都会在这次的封禅大典上来委任。 至于王侯将相府中在这三年中正好成年的,或者有死丧发生需要世子继位的,也要到封禅大典来进行公布。 就好像怀珠郡主赵元轩,她因为在上一个三年周期中刚年满十五岁,及笄礼节完成,她已经成年,在这次的封禅大典上,也会有对她的册封,她马上就会知道自己被封为什么爵位,并且能知道自己的封地和食邑有多少。 纪宁等新科进士,因为还没完成最后的翰林院考试,因而不会在这次的封禅大典上得到自己的职位,纪宁等人只是作为旁观和见证之人。 在场之人,都需要跟皇帝一样,站在那听候太监龙城的宣读诏书。 先从帝王家,那些姓赵的人开始,大永朝最具有权力的家族,也就是宋家人,这会他们正等待自己最新的册封。 虽然赵康政的兄弟姐妹不多,他的直系亲属也不是很多,但赵氏的旁支皇族非常多,这些皇族中很多人都是王爵,但大永朝也有“推恩令”的存在,使得这些旁支皇族的封地会越来越少,到皇族第三四代,基本也就只剩下一个空壳。 赵氏皇族有数千人之多,当日来参加封禅大典的也有几百人。 但这些人,大多数是无法得到新爵位的,很多王爵已经被传承到很低的等级,甚至食邑连个将军都比不上,但这些人还是挤破头来要京城听封。 至于崇王和惠王那边,因为二人跟赵康政的关系相对较近,而且这二人属于新贵,他们的爵位会很稳固,但这两家人中,也只有赵元容和惠王的一个庶子需要出来受封,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惠王现在得势,他的庶子也很难受封为郡王。 怀珠郡主赵元轩,也是在场所有人最关注的一个赵氏皇族成员的册封,等轮到赵元轩出场,很多人还是为赵元轩的风采所迷。 但听龙城宣读道:“怀珠郡主父,亲王崇王;母,金陵辛氏;嫡传郡主,册封为一等安郡主,食邑五百户,年俸稻米一百二十石,另赐车马各三,仆婢二十人。钦此!” 赵元轩是赵康政的亲侄女,因为赵康政跟崇王的关系一向不错,二人也是一母所出,这也让赵元轩在受册封时,得到了不少恩惠。 一个一等郡主,是可以单独开府的,虽然府宅仍旧在金陵城周围,但也有自己的食邑,而不用分享崇王府的食邑。 本身崇王的食邑也不过才三千户,赵元轩的食邑虽然名义上是五百户,但实封大概也就二三百户,这个还要看最后的具体册封情况,年俸和所赐的车马、仆婢等,这个是没有水分的,说是多少就是多少。 赵元轩在谢恩之后,在场之人,尤其是那些新科进士都在盯着赵元容,但在场真正有资格能觊觎这位一等郡主的人实在不多,毕竟在大永朝,普遍中进士的年岁是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二十岁之前的很少,这时代的人普遍成婚比较早,到二十岁左右还没成婚的人少之又少。 要想娶郡主,自己已经成婚了基本是没什么可能的,就算把自己的发妻给休了,那边的怀珠郡主和崇王也看不上。 而纪宁这个状元,也已经算是这时代的“钻石王老五”,随着纪宁获得了进士的名位,之后必然会有无数的大家族会提出跟他联姻,要把自家的大家闺秀嫁给他。 册封仪式一直持续到下午接近未时才结束。 此时已临近日落黄昏,到此时,仍旧还没看到有变乱的迹象,纪宁看了眼京城的方向,没有兵马过来,一切都是风平浪静。 随着册封仪式的结束,当日的封禅大典也结束,晚上会有酒宴,皇帝会宴请参加封禅大典的成员。 大永朝的封禅大典之后的酒宴,有一定胡人的风俗色彩,主要因为大永朝的皇族有一定的胡人血统,后来封禅大典后的酒宴,这类似于胡人祭天仪式后的草原篝火节日,也就传承了下来。 在场的众多侍卫和官兵,已经把几百个营帐扎好,皇帝的寝帐是最碍眼的,也是保护最严密的。 纪宁可以判断,有人想对赵康政下手,晚上是最好的机会,因为这会赵康政的防备虽然也是最严密的,却最容易出纰漏。 至于纪宁,他的营帐是跟众进士一起的,他自己也没有单独的营帐,当天的酒宴会持续到很晚,周围也没有沐浴更衣的地方,他料想自己也是会和衣而睡,一直到天亮后,上午再参加一些简单的祭天典礼之后,就会回城。 当天中午,众人都没进食,而在晚宴上,因为主要是为了喝酒,还有参加由皇帝所主持的典礼,因而参加典礼的人,必须要趁着晚上的酒宴开始之前,先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 而且众人基本都是站了一天的,在中途也不能离开,等册封仪式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忙着去解决自己个人问题去了。 纪宁很淡然,也没离开,但见赵元容向他这边走过来。 671.第671章 只等上演 封禅大典的第一天白天仪式已经结束,这跟赵元容没多大关系,她跟纪宁一样都只是个旁观者。 当第一天的仪式结束之后,她自然而然想过来跟纪宁商量一下事情,但她自己也怕被人所发觉,所以她即便走到纪宁这边来,她也不会跟纪宁有哪怕一个眼神上的交流,更不会交谈。 这就需要保持某种默契,纪宁知道,赵元容一定是把自己想说的话写在纸条上,要交给自己。 他装作不知,就在很多人上去跟赵元容行礼时,纪宁也走过去,还没等给赵元容行礼结束,赵元容便匆忙离开了人群,连纪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赵元容径直往为皇亲贵胄所准备的营帐方向走去,纪宁好奇看着远处,这会唐解和韩玉正走过来。 “永宁,你在看什么?”唐解过来,问了一句。 “没事!”纪宁收回目光,他还没想明白赵元容为什么要靠近自己,他打量着唐解和韩玉,这会唐解和韩玉意气风发,毕竟是第一次来参加朝廷的封禅大典,这种时候也是他们人生第一次达到光辉制高点。 韩玉笑道:“永宁,今晚就有酒宴,也是赐宴,我们能跟文武大臣,还有皇亲贵胄一起饮酒,到时候陛下肯定会考校我们的才学,你可有准备好?” 纪宁笑了笑道:“没什么是否准备好的,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几人言笑了一句,不远处的营帐基本也都安排好,所有的进士需要重新集合一下,在入夜之前,就要把所有进士的营帐都分配好,到晚上酒宴结束之后,很多人可能是醉醺醺的,只能是跟相熟的人一起回去休息,免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在封禅大典这种庄严肃穆的地方,如果有人耍酒疯去错了营帐,甚至还进入到皇亲贵胄的营帐,更甚者进入皇室女眷的营帐,那问题就大了。 礼部侍郎林正给众进士安排好晚上住所,同时允许在场的进士进行一番调换,主要是怕在场的进士中南北派的人不合,如果分配到一起,需要临时调整。 唐解和韩玉趁机提出跟纪宁一个营帐,林正那边也记了下来,几人要过去到营帐那边查看情况,唐解提醒了一句:“永宁,这三月里的天气也算是乍暖还寒,尤其到了夜晚,总需要多保暖,如果可以的话,先跟礼部那边的人讨要几条毯子!” 纪宁对于这些东西并没多少想法,因为他当天所在意的事情,根本不在大典本身。 他刚跟唐解、韩玉还有临时拼凑在一起的几名进士看过自己的营帐,知道这里也不过是个大一些好似蒙古包一样的帐篷,朝廷给进士所准备的被褥都是旧的,就算洗过,还是跟普通家里用的有区别,当晚休息的环境不太好。 几人还要知道就近如厕的地方在哪,还有供应茶水、夜宵的地方,晚上回来后,很多人可能都没吃饱,需要吃点东西,这会天色已经开始逐渐变黑,几人要赶紧趁着赐宴开始之前完全准备好。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纪宁!” 声音娇脆,纪宁听了也很熟悉,甚至连唐解和韩玉对这声音也都不陌生了,因为此女子曾跟他们一起赴宴,甚至还去过秦楼楚馆。 正是赵元轩。 这会的赵元轩,还是身着一身华贵的礼服,走到纪宁面前好像很显摆一样,故意对纪宁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华丽宫装。 “见过怀珠郡主!”纪宁知道赵元轩既然出现,就不会再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在唐解和韩玉面前也没刻意回避对赵元轩的称呼。 赵元轩瞪着纪宁,再看看旁边跟随行礼的唐解和韩玉,一甩手道:“不用多礼了,本郡主不是那么在意礼数的人,那个纪宁,本郡主有话对你说,你过来,让本郡主单独叙话!” 唐解和韩玉露出“我们不打扰你”的神色,匆忙告退到一边。 这会营帐之外虽然人多,但也没人会留意纪宁和赵元轩这边。 赵元轩道:“纪宁,你知道我已经被册封为一等郡主了吧?” “嗯。”纪宁微微点头,之前他参加了观礼,当然知晓的很清楚。 “哼,你之前说说什么我是郡主,你跟我不是一个阶层上的人,现在我是一等郡主,你也是状元你不会也不想跟我做朋友吧?”赵元轩有些生气道。 纪宁实在不想跟赵元轩胡搅蛮缠,但觉得这会的小郡主有点刁蛮任性,或许是她觉得自己被册封为一等郡主,可以开府了,能脱离崇王的管束,也意味着将来她跟丈夫之间的私生活没什么人会打扰,这会她也更有勇气来追求纪宁。 “郡主是否一等郡主,跟在下没太大关系,在下不想跟郡主有太多来往,主要在于在下的目标是在文庙,而不是于朝廷当官!”纪宁道。 “那有什么关系?你不在朝廷,更好呢,你就不用看那些朝臣的脸色了,你你跟我当朋友,有让你没面子吗?”赵元轩质问道。 便在此时,赵元启匆忙过来,他道:“妹妹,终于找到你了,一转眼的工夫你就不见了。永宁也在?妹,走了,父王那边还在等着我们过去,马上要安排我们的席位了!” 赵元轩正要质问纪宁,却被自己的兄长坏了好事,她心中很是不高兴,但她这会也只能恨恨然离开,她总不能当着自己兄长的面再去问纪宁关于是否喜欢自己,接受自己这样的问题,这种表白的话,她一个女儿家还是羞于启齿的。 但赵元轩对纪宁也的确是有情的,从她三步一回头就能察觉出来。 等赵元轩走远之后,从旁边帐篷之后走出一人,有一些吃味道:“你跟怀珠,关系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啊!” 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匆忙出现,又匆忙离开的赵元容。 “公主?”纪宁打量了一下周围,没什么人打扰,但他还是觉得赵元容这么过来有些冒险。 “我不是来跟你谈事的,你不用担心!”赵元容道,“我只是通知你,你安排的事情,我都已经完成,只等今晚阴谋上演!” 671.第671章 只等上演 封禅大典的第一天白天仪式已经结束,这跟赵元容没多大关系,她跟纪宁一样都只是个旁观者。 当第一天的仪式结束之后,她自然而然想过来跟纪宁商量一下事情,但她自己也怕被人所发觉,所以她即便走到纪宁这边来,她也不会跟纪宁有哪怕一个眼神上的交流,更不会交谈。 这就需要保持某种默契,纪宁知道,赵元容一定是把自己想说的话写在纸条上,要交给自己。 他装作不知,就在很多人上去跟赵元容行礼时,纪宁也走过去,还没等给赵元容行礼结束,赵元容便匆忙离开了人群,连纪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赵元容径直往为皇亲贵胄所准备的营帐方向走去,纪宁好奇看着远处,这会唐解和韩玉正走过来。 “永宁,你在看什么?”唐解过来,问了一句。 “没事!”纪宁收回目光,他还没想明白赵元容为什么要靠近自己,他打量着唐解和韩玉,这会唐解和韩玉意气风发,毕竟是第一次来参加朝廷的封禅大典,这种时候也是他们人生第一次达到光辉制高点。 韩玉笑道:“永宁,今晚就有酒宴,也是赐宴,我们能跟文武大臣,还有皇亲贵胄一起饮酒,到时候陛下肯定会考校我们的才学,你可有准备好?” 纪宁笑了笑道:“没什么是否准备好的,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几人言笑了一句,不远处的营帐基本也都安排好,所有的进士需要重新集合一下,在入夜之前,就要把所有进士的营帐都分配好,到晚上酒宴结束之后,很多人可能是醉醺醺的,只能是跟相熟的人一起回去休息,免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在封禅大典这种庄严肃穆的地方,如果有人耍酒疯去错了营帐,甚至还进入到皇亲贵胄的营帐,更甚者进入皇室女眷的营帐,那问题就大了。 礼部侍郎林正给众进士安排好晚上住所,同时允许在场的进士进行一番调换,主要是怕在场的进士中南北派的人不合,如果分配到一起,需要临时调整。 唐解和韩玉趁机提出跟纪宁一个营帐,林正那边也记了下来,几人要过去到营帐那边查看情况,唐解提醒了一句:“永宁,这三月里的天气也算是乍暖还寒,尤其到了夜晚,总需要多保暖,如果可以的话,先跟礼部那边的人讨要几条毯子!” 纪宁对于这些东西并没多少想法,因为他当天所在意的事情,根本不在大典本身。 他刚跟唐解、韩玉还有临时拼凑在一起的几名进士看过自己的营帐,知道这里也不过是个大一些好似蒙古包一样的帐篷,朝廷给进士所准备的被褥都是旧的,就算洗过,还是跟普通家里用的有区别,当晚休息的环境不太好。 几人还要知道就近如厕的地方在哪,还有供应茶水、夜宵的地方,晚上回来后,很多人可能都没吃饱,需要吃点东西,这会天色已经开始逐渐变黑,几人要赶紧趁着赐宴开始之前完全准备好。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纪宁!” 声音娇脆,纪宁听了也很熟悉,甚至连唐解和韩玉对这声音也都不陌生了,因为此女子曾跟他们一起赴宴,甚至还去过秦楼楚馆。 正是赵元轩。 这会的赵元轩,还是身着一身华贵的礼服,走到纪宁面前好像很显摆一样,故意对纪宁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华丽宫装。 “见过怀珠郡主!”纪宁知道赵元轩既然出现,就不会再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在唐解和韩玉面前也没刻意回避对赵元轩的称呼。 赵元轩瞪着纪宁,再看看旁边跟随行礼的唐解和韩玉,一甩手道:“不用多礼了,本郡主不是那么在意礼数的人,那个纪宁,本郡主有话对你说,你过来,让本郡主单独叙话!” 唐解和韩玉露出“我们不打扰你”的神色,匆忙告退到一边。 这会营帐之外虽然人多,但也没人会留意纪宁和赵元轩这边。 赵元轩道:“纪宁,你知道我已经被册封为一等郡主了吧?” “嗯。”纪宁微微点头,之前他参加了观礼,当然知晓的很清楚。 “哼,你之前说说什么我是郡主,你跟我不是一个阶层上的人,现在我是一等郡主,你也是状元你不会也不想跟我做朋友吧?”赵元轩有些生气道。 纪宁实在不想跟赵元轩胡搅蛮缠,但觉得这会的小郡主有点刁蛮任性,或许是她觉得自己被册封为一等郡主,可以开府了,能脱离崇王的管束,也意味着将来她跟丈夫之间的私生活没什么人会打扰,这会她也更有勇气来追求纪宁。 “郡主是否一等郡主,跟在下没太大关系,在下不想跟郡主有太多来往,主要在于在下的目标是在文庙,而不是于朝廷当官!”纪宁道。 “那有什么关系?你不在朝廷,更好呢,你就不用看那些朝臣的脸色了,你你跟我当朋友,有让你没面子吗?”赵元轩质问道。 便在此时,赵元启匆忙过来,他道:“妹妹,终于找到你了,一转眼的工夫你就不见了。永宁也在?妹,走了,父王那边还在等着我们过去,马上要安排我们的席位了!” 赵元轩正要质问纪宁,却被自己的兄长坏了好事,她心中很是不高兴,但她这会也只能恨恨然离开,她总不能当着自己兄长的面再去问纪宁关于是否喜欢自己,接受自己这样的问题,这种表白的话,她一个女儿家还是羞于启齿的。 但赵元轩对纪宁也的确是有情的,从她三步一回头就能察觉出来。 等赵元轩走远之后,从旁边帐篷之后走出一人,有一些吃味道:“你跟怀珠,关系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啊!” 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匆忙出现,又匆忙离开的赵元容。 “公主?”纪宁打量了一下周围,没什么人打扰,但他还是觉得赵元容这么过来有些冒险。 “我不是来跟你谈事的,你不用担心!”赵元容道,“我只是通知你,你安排的事情,我都已经完成,只等今晚阴谋上演!” 672.第672章 殿前杀机 在营地安排差不多结束时,天坛之外的营地内已经亮起了不少的篝火。 为了保证营地的明亮,周围也会举起不少的火把,将士会将天坛之外的营地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保证不会有人对皇帝不利。 但这其实只是防备刺客,对于大批的兵马是很难防备的,纪宁琢磨了一下,如果有超过一千骑兵不计代价杀过来,以天坛周围的侍卫来说,是很难抵御的。赵康政其实从开始就已经把自己立于险地。 纪宁的判断,这次的叛乱应该不是以外部兵马杀过来为开始,而是内部的刺杀为开始。 除了给赵康政的丹药中可能有毒,还可能会有刺客在赐宴上动手,那时太子和文仁公主都有可能会成为惠王、李国舅一党下手的目标,但要看崇王站在哪边,如果崇王站在皇帝这边,或者是袖手旁观的话,那赵康政还是有机会能回到京城的。 “被身边最信任的女人,还有惠王这样手握重兵的藩王谋反,你自己还懵然未知,这当皇帝的实在是失败啊!” 纪宁想着事情,跟随唐解和韩玉等人一起往大典举行的空地方向而去。 所有的进士要先等候,一直等在场的王公贵胄和达官显贵都入场之后,以纪宁为首的进士才能入场,而纪宁等人的位置也会非常靠后,不但距离皇帝远,而且前面有不少人阻挡,连在场礼乐司的表演都可能看不清楚。 在皇帝的行在之内,此时赵康政还在用晚膳。 在参加赐宴之前,赵康政喜欢先吃一些东西,保证肚子里有底,这样喝酒不至于很快会醉。 当晚赵康政还有不少的娱兴节目,而赵康政最为期待的,莫过于车师国的公主,他已经准备在当晚将车师国的公主临幸,这也是车师国国王的意思,要把车师国公主连同宝物一起送给大永朝的皇帝,作为争取到大永朝出兵协助车师国抵御西域列强的条件。 “皇上,这是您所需要的丹药,都已经炼制好了!”就在赵康政吃饭时,身着男装的李贵妃,捧着一个木匣出现在赵康政面前。 赵康政以前也的确曾做过勤勉克己的皇帝,但那是在孝惠皇后在世时,现在孝惠皇后病逝之后,他开始变得荒淫无道,即便按照祖制李贵妃并不能参加这次的封禅大典,但赵康政还是找了方法,让李贵妃以侍卫的服装,侍奉在车冕之前。 “爱妃,快过来让朕看看!” 赵康政也是有几天没临幸过李贵妃,当见到李贵妃一身甲胄,带着一点阳刚之气出现在他面前,他脸上露出了欣然之色。 此时赵康政的脸上微微红润,这是他长期纵欲之后,身体不支的体现,但他自己仍旧懵然未知。 “皇上,这是丹药,您请服下!”李贵妃把木匣放下,打开来,里面摆着三枚丹药。 赵康政笑道:“现在尚未入夜,不急,不急” 李贵妃埋怨道:“皇上,现在您出来参加典礼,外面的天气潮湿,您是九五之尊,更应该保重身体。这丹药并非是您用来幸御姐妹时所用,而是为您强身健体的!” 赵康政哈哈一笑道:“哦?是吗?那给朕用下,先等朕把饭吃完吧。” 就在此时,龙城匆忙进来,道:“皇上,李国舅求见!” “李国舅?贵妃,是你让他来的吗?”赵康政微微皱眉,看着李贵妃问道。 李贵妃有些紧张道:“回皇上,臣妾可未将自己同行的事情告诉兄长,皇上您可要相信臣妾啊!” “行了,你先退下吧,让朕见过国舅之后,有什么事回头再说。爱妃,今晚朕可不会放过你哈哈!”赵康政将李贵妃揽在怀中,稍微亲昵了一下,才让李贵妃从行在的后门离开。 等李贵妃出了营帐,嘴角露出冷笑,暗自说道:“狗皇帝,霸占了我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授首的一天了。那些丹药,只要你饮酒之后,必会让你毒发身亡,看你在酒宴上是怎么死的!兄长也是好计策,怕有人进去给你通风报信,他会亲自去督促,有他在,我什么都放心了。” 过了不多久,空地上所有席位都已经摆放好,所有的进士也根据自己在殿试中的成绩,开始入席。 纪宁作为状元,位置还是相对靠近皇帝的,但他前面还是有一排人,这些人差不多是朝中三四品的文官。 而他距离皇帝銮驾的位置,大约有三四十米,整个空地上的席位大约有七八百个,而进士是其中最为庞大的阵营。 每一个席位,都是两人一席,跟纪宁同席的人,是本次殿试的榜眼顾玉明。 顾玉明在经历了被打、被侮辱的事情之后,精神一直不是很好,顾玉明本身也清高自傲,他原本就是江北之地的学子,对纪宁这样江南考生有些看不起。 所有人落座之后,也就剩下皇帝还没出场。 在场人还是很热闹,都在自顾自交谈,而纪宁则坐在那,等候鸿胪寺的人往席位上摆放酒水、餐具等物。 因为当天参加赐宴的人太多,饭菜不可能用热的,能给上几个菜就不错了,首先上来的是瓜果点心,而后是几个好似凉菜一样的下酒菜,其中还有一盘牛肉。 在这时代,因为牛是重要的生产工具,官府不允许随意杀牛,普通百姓可很难吃到牛肉,这东西已经算是非常好的菜肴了。 之后会上一些菜,纪宁猜想,基本都会是些烧烤,最多会用几口大锅来煮汤,汤也是在场唯一的热菜了,其余之人,或许只有皇帝和王亲贵胄才能享用到热菜热饭。 很快,酒水也上桌,都是几十年的佳酿,不是普通民间酒水可比。 纪宁正在想事情时,皇帝终于来了,在场的篝火虽然明亮,但仍旧看不清楚皇帝的模样,所有人起身相迎,纪宁站起身来,但听赵康政说道:“今日乃是朕宴请诸位臣僚,不必拘礼,朕与尔等同欢!” “谢陛下!”在场之人简单行礼之后,各自落位。 赐宴正式开始。 673.第673章 篝火盛宴 赐宴开始,开始上第一道菜,是烤的鹿肉。 平常百姓人家可是吃不到这东西的,每个人盘子里的鹿肉都不多,很多人还是想品尝一下,尤其是第一次参加赐宴的进士或者低级官吏。 纪宁看着桌上的鹿肉,心想:“赵康政就是赵康政,这么大补的药膳恐怕也只有赵康政能安排的出来!” 鹿肉是充盈阳气的,纪宁不想品尝,因为当天除了皇帝之外,恐怕没人能在这地方有佳人相伴,而当天他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来品酒吃肉。 接连又上了几道菜,从王公贵胄到后面的进士、武将,所吃的东西基本都相同,没谁在这问题上有特权。 纪宁跟顾玉明同桌,显得还是有些尴尬,毕竟顾玉明曾经沽名钓誉在诗会上窃占了他的诗词。 酒菜差不多上齐,赵康政站起身,这会照理说应该是皇帝先给在场之人敬酒,但看皇帝的神色,似乎并不急着喝酒。 “诸位臣僚,今日虽不是普天同庆,但朕心中快慰,朕先敬诸位一杯!”赵康政举起酒杯道。 “同敬陛下!”在场之人也举起酒杯,在皇帝喝下酒之后,在场之人也都喝酒。 纪宁没有把酒喝下去,而是倒在袖子中,反正在黑灯瞎火之中也没人留意这边。 这会纪宁也在观察,惠王和崇王都坐在非常靠前的位置,此时惠王一直在留意皇帝的反应,似乎他已经知道皇帝会中毒一样。 但赵康政喝下酒之后,暂时没什么反应,李国舅和惠王等人也不着急,纪宁猜想,这些人应该是觉得即便是毒药,也不至于马上就发作,还是会有一定的反应时间。 “礼乐司献艺!”酒过三巡,龙城在旁边喊了一声,礼乐司的舞女们走出来。 这些舞女,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每个姑娘身上都带着一股妖娆的气质,起舞之后更是带着女人特有的魅力,加上喝酒吃了鹿肉,让在场的观众们看的是热血沸腾。 纪宁则没去留意那些舞女,反而看着对面位次相对靠后的车师国公主。 但见那公主也不吃喝,却好像已经在做某些准备。 纪宁心想:“这车师国公主身上大有问题,看样子,不像是什么西域公主,倒好像有人假扮。难道她的目的是要刺杀皇帝?到底是谁安排了这一切?” 再看最高处的皇帝,此时赵康政仍旧面色如常,甚至还在跟旁边的龙城说着什么,脸上还带着笑容。 不多时,礼乐司的第一曲舞蹈献完,轮到在场的皇亲贵胄、文臣武将给皇帝敬酒。 作为敬酒代表,出来主持说话的,是文庙前来的大学士马恒,他在所有人中地位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仅次于尚书台的左相和右相。 但要敬酒之前,先要说一段祝酒辞,这祝酒辞,说白了就是对于大永朝太平盛世的歌功颂德,马恒现场说了一番在纪宁看来违心之言的话:”陛下登基以来,国祚安稳,盛世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乃是我大永朝百姓之福,四海臣民之福。在下以文庙大学士身份,为陛下敬酒” 马恒说的是掏心掏肺,而下面的大臣则好像对皇帝感恩戴德。 这就是赐宴中的氛围,所有人在这种时候都不会显得很真诚。 纪宁也拿起酒杯,轮到在场大臣为皇帝敬酒三杯,三杯酒又不出意外的被纪宁倒进袖子中。 所有人坐下来,最高处的皇帝仍旧安稳如常,仍旧不见任何中毒的反应。 惠王看上去还能气定神闲,但其实心中已经有些紧张了,在这种场合之下,他是有可能会败露的,而且凭他所带的人,很难杀出重围。 但惠王也不是很担心,因为他派来的兵马,很快就会杀过来,那时他甚至可以把李国舅、崇王和五皇子同时都杀了,他亲自登基都是可以的,但他又怕跟天下臣民不好交代,他更希望是让李国舅出来承担篡位者的骂名,而他自己则坐享其成。 酒宴在继续中。 礼乐司第二段献艺,是杂耍,一群艺人演完之后,李国舅笑着起身道:“陛下,今日有四海来朝的臣民,不知四海的友邦之国,可是为陛下送来了礼物?” 话是对赵康政说的,但听起来却又好像是对番邦中人所说。 赵康政笑道:“朕也想知晓啊,不知友邦的使节,可否上前来叙话?” 番邦人,有几十个大国小国,很多都是西域和草原上的国家,他们带了礼物前来,都不是很厚重,因为他们的国家原本也没多少宝物,来进贡就是找一些小而精,必须是中原没有而觉得稀罕的东西。 “我安月国送来宝玉十对!”一名五十多岁的使节出来说道。 这使节,是大胡子,在纪宁看来跟阿凡提差不多,所进献的玉石,都是和田玉,在这个君子佩玉尤其是佩白玉的时代,这可是好东西。 赵康政一摆手,让人把木匣接过来,把白玉进呈到他面前,他拿起木匣中的玉石看过,点头笑道:“果然是宝玉。宝玉赠君子,朕准备将这些宝玉,赏赐给今日可以在宴席上表现出才华之人,之后诸位年轻才俊可要好好表现了!” 皇帝先表明了态度,之后会考校在场读书人的学问,无论是当官的,乃是进士,又或者是武将,只要表现的好,就有和田白玉相赠,这可是非常有荣耀的一件事。 除了安月国所进献的白玉还有些亮眼之外,其余效果所进献的,则只是一些普通的宝物,多数是什么奇花异草,搬到中原来都未必能成活的,但这也是他们能给中原皇帝最好的馈赠,他们自己还在等中原皇帝能赏赐给他们牛羊或者粮食。 万众期待的,也是最后压轴出场的,自然是车师国的公主。 但见那公主以一袭轻纱遮面,捧着她手中的木匣走过来,缓缓跪下道:“见过尊敬的天朝陛下!” “免礼!”赵康政见到车师国公主,眼睛都直了。 但见那公主站起身来,没有把自己的木匣交给别人,而是一步步缓缓往皇帝身边走去,甚至连赵康政都看直了,没提出反对。 674.第674章 最负“盛名” 车师国的公主将木匣送给皇帝,皇帝看过,满意点头,道:“爱卿给朕送来的东西,朕很满意!” 说着,赵康政抬头打量着车师国公主,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其实也是在给车师国传达一个信号:“今晚,到朕的帐篷来!” 车师国公主当然能读懂赵康政这眼神,她含羞带怨低下头去,显得很羞赧,最后赵康政道:“爱卿可以先退下了!” 到此时,在场仍旧没人知道车师国公主到底进献了什么宝物。 连纪宁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纪宁心想:“皇帝这么喜欢车师国的献礼,恰恰这车师国的公主还是假冒的,这说明背后隐藏的事情不少啊。难道是有人想借着车师国公主做什么文章?” 纪宁正思忖之时,献礼仪式也正式结束。 所有番邦使节都需要对赵康政行礼,甚至在礼数上比之文庙的人都要恭敬,毕竟他们是大永朝附属国的子民,面对的是天朝上邦的皇帝。 献礼仪式之后,又是饮酒,而后是献艺,礼乐司那边总有一些新奇的节目。 之后所表演的一个节目,是剑舞。 想到剑舞,纪宁自然会想到云舞的掌上舞,那可以说是他见过最好的舞姿,可惜掌上舞的精髓在于轻功,一个女人是靠绝顶的轻功才练就了这本事,多少也就降低了掌上舞的魅力。 礼乐司所献艺的剑舞,也就显得乏善可陈了,纪宁看的也不是很用心。 终于十几个舞剑的女人退下去,赵康政已经连续饮酒超过十几杯,但此时赵康政仍旧显得没任何变故,这也让惠王一直在盯着赵康政观察。 赵康政笑着摆了摆手,在场重新安静下来,赵康政没有起身,笑道:“诸位卿家,今日乃是封禅大典,三年才有一回,在所有宫廷活动的热闹程度之中,仅次于秋狩。今日朕也喜得三百名进士,这些进士将会成为朕的股肱,将来为大永朝建功立业” 虽然赵康政只是礼节性的夸赞,但在场三百名进士还是要站起身来,给赵康政行礼。 “诸位卿家不必多礼,朕有你们辅佐,心中甚是宽慰,但心中也有一些烦恼,大永朝这些年来都是歌舞升平,但居然在文学造诣之上,始终未能有流传千古的诗词文章,又或者是某位大家可以千古留名,也未曾有过圣人或者亚圣” 赵康政在那侃侃而谈,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在纪宁看来,这皇帝有点臭不要脸。 你当皇帝才几年,就想自己的王朝出现什么圣人亚圣,你这当皇帝的有本事怎么不自己来? 但赵康政在训导在场所有进士时,在场的进士还必须要站着听,纪宁立在最前,其实也是最不想听的,那些话也从他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在他脑海中形成什么印象。 赵康政最后道:“今日乃是众臣僚,还有众多新科进士陪朕祭天的日子,再过一些日子,就是藉田,朕心中对百姓疾苦甚是感怀,却不知诸位新科进士有何感慨,可以跟朕说,如果所做诗词文章深得朕意,则赠送宝玉一块。朕这里的宝玉也不多,都是安月国进献而来,若文章写的好的人的确众多,朕还会另有赏赐!” 在场的所有进士都料到了赵康政会出题考校,但没一个人预测到居然跟过些日子的藉田有关。 这藉田跟祭天是不同的,藉田的意思,是皇帝会亲自出宫鼓励农耕,因为大永朝所处的时代,冬天非常寒冷,作物一般要到三月左右耕种,皇帝出来藉田也是想收买人心,也是让百姓能专心生产,多生产出粮食来,毕竟这时代最重要的税收就是土地税和人头税。 这题目出来之后,在场所有进士,果然都是一片死寂。 题目太偏,以至于没人能马上想出一篇文章来,即便把握到文章主旨乃是为了表现百姓疾苦,为的是表达皇帝对于普通百姓能过上美好生活的渴望,但还就是没人能把这问题再想的更深入一些。 赵康政笑道:“在座的众进士,可以坐下想了,朕不是要为难你们,只是朕偶然之间有此感怀,即便你们不写,或者写的不好,朕也不会为难你们。今日重点还是要助酒兴!” “陛下,您这题目,怕是为让在场众进士为难死啊!”突然一个人笑盈盈站起身说话,这人纪宁还认识,正是正三品的尚书台尚书令李旦,此人乃是李国舅的亲戚,一向跟李国舅走的很近,这会他仗着跟皇帝的关系不错,出来给众进士泼冷水。 当李旦侧目看着在场众进士时,他特别留意了一眼最靠近他的纪宁。 他心想:“这小子当初故意用很短的时间写洋洋洒洒一篇文章出来,到最后才知道你用一个时辰就写了别人四五个时辰都无法完成的写作量,误让我以为那篇文章不是你写的,才让你这小子成为状元,现在就要把账跟你讨回来!” 赵康政道:“李尚书令,你也不能如此说,在场众进士还是有能文能武之人,也有在诗词方面造诣非常好的。你们可知道在众进士之中,谁的才学声望是最好的?” 皇帝突然问出这问题,让在场很多人难以回答。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也不敢说自己在文学造诣上一定超过别人的,一篇文章也有别人是否喜欢的因素在里面。 但照理说,纪宁身为状元,被推举出来是应该的,但此时李国舅却站起身,笑道:“回陛下,臣听说,是本届殿试的鼎甲之一,江北才子顾玉明,在诗词造诣上最为突出。他曾经还得到惠王府的邀请,到府上去吟诗作对,听说可是令不少人望而兴叹。” “哦?是吗?有这样的才子?那惠王不早些给朕介绍?”赵康政似乎很惊喜,原来在他的臣子中,居然有让人敬佩的才子,还是被惠王和李国舅亲自举荐的。 惠王站起身,笑着看了顾玉明一眼道:“回陛下,顾玉明此人诗才了得,当初本王还有意要将小女闵善嫁给他!” 675.第675章 关于赐婚 顾玉明虽然是欺世盗名之徒,但现在他也算是鲤鱼跃龙门了,今时不同往日,惠王府的人曾经对他殴打和谩骂,让他连最基本的信心都失去了,现在惠王府的人知道他高中榜眼,惠王居然厚着脸提出当初对顾玉明的笼络,甚至还提出了将闵善郡主嫁给顾玉明。 因为顾玉明跟纪宁是同席,纪宁一侧目就能看到顾玉明的神色,但见此时顾玉明脸色憔悴,显得有几分冷漠,纪宁心想:“你顾玉明再不要脸,也不会吃回头草了吧?” 赵康政笑道:“是吗?顾榜眼,可有此事啊?” 顾玉明从纪宁身边走出去,一直走到场地中间,恭敬对赵康政行礼道:“回陛下,微臣的确曾跟惠王府有些许来往,但那是在考取进士之前” 听到这里,很多人都在想,顾才子还是有志气啊,就算惠王府的人对他再次示以笼络,也能守得住本心,把“考取进士之前”和“之后”分的很清楚,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对顾玉明刮目相看时,但听顾玉明补充道,“微臣如今考取进士,当一心为朝廷效命,至于闵善郡主,微臣会一心追求,但不敢有所图谋” 等他说到这,下面的人已经在暗地里骂了。 顾玉明这话虽然说的婉转,好像是要一心为朝廷,但谁都能听出来,顾玉明对闵善郡主还是没死心,全然忘了在会试之后是谁对他从精神和身体上去折磨他,甚至让他萎靡不振,那么多的学子为他去请命,甚至有人去文庙闹事,就是为了帮他讨回公道。 很多学子去文庙哭庙,就是为了控诉惠王府的人殴打士子的事情,结果一转脸,顾玉明跟惠王府和好了,倒好像是士子们自己脸皮厚非要去自讨没趣。 “这顾玉明,根本是个小人,闵善郡主一边打他,他还一边把脸和屁股凑上去让人打” “别说顾玉明,你自己如果遇到这情况怎么办?那边是能当郡马爷的机会,让你白得个闵善郡主,看看闵善郡主,多美” “就算美,也不能最基本的原则不顾啊” 周围的人争吵声一片,甚至连朝官那边都有人在议论此事,之前为了惠王府殴打士子这件事,很多御史言官都上奏朝廷,请求朝廷降罪惠王府的人,因为朝廷不但是皇室的朝廷,也是读书人的朝廷,读书人当然向着读书人,就连御史言官也都是站在顾玉明这边的。 对于顾玉明这种行为,很多人都看不起。 但有一点,很多人还是要承认的,就是顾玉明的确有才,否则也不会考中进士,且是名列天下所有士子的第二名,考中榜眼。 赵康政一直荒于政务,许久没过问朝事,对于近来京城发生的士子哭庙的事情还不太知情,之前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之后就彻底没挂在心上,他更不知原来闹起哭庙的对立之人,就是眼前好像亲如一家的惠王和顾玉明。 赵康政虽然不会去成人之美,但他要表现出自己身为帝王的风度,笑道:“如果今日顾卿家表现的好,那朕还真想为你和闵善赐婚,话说闵善也有三年未曾来过京城,却不知出落的如何了。” 之前在殴打和谩骂顾玉明时,还显得好像高高在上的女王,且是个霸道的泼妇的闵善郡主赵元盈,缓缓走出来,此时的她就好像个淑女一样,婷婷施礼道:“臣妾闵善,见过陛下!” 赵康政眼下是那种见到美女就会眼睛发直的皇帝,当他见到赵元盈之后,不由便被赵元盈的美貌所吸引,主要是因赵元盈身上有一股邪气,这股邪气会让赵元盈显得很难驾驭,而这赵康政最喜欢的类型。 纪宁也在观察赵康政,他心想:“皇帝不会是对他同宗的小侄女动了什么心思了吧?” 因为惠王并非赵康政的直系兄弟,而是旁系,而赵康政跟赵元盈之前的关系,其实也很疏远了,甚至超过了三代血亲,在后世都是可以通婚的,但在这时代,婚姻嫁娶严格秉承“同姓不婚”的原则,只要赵元盈姓赵,那赵康政就不能对这个旁系的皇侄女有任何非分之想。 或许是赵康政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马上收起了色迷迷的笑容,改换上长者慈祥的笑容,道:“皇侄女愈发出落的大方美丽,看来以后必然能嫁一个人中龙凤” 赵康政之前还有为赵元盈赐婚的意思,但在见到赵元盈之后,他只字不提赐婚的事情。 但顾玉明却看不出皇帝的变化,还以为皇帝已经允诺了赐婚,他就等在赐宴上好好表现,如此就能迎娶梦中情人赵元盈。 一次的会见结束,各自都归位,赵康政道:“给每位进士赐文房四宝,若在场的翰林也有想写文章的,同样也赐给文房四宝” 在场的官员中,有一部分是从翰林院过来的,这些翰林虽然没有正四品以上的官职,但在朝中的地位却不低,他们很多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官员,仗着才学好,近乎可以称之为大永朝的喉舌,这次关于诗词文章上的比试,其实等于是翰林和新科进士之间的比试。 之前众进士还磨刀霍霍等着有好的发挥,但在看到那些翰林走出来后,他们心中的自信心便少了许多。 主要还是这些翰林长期浸淫在书本中,对于诗词文章的造诣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普通进士想在诗词文章上超过他们实在太难了。 探花许江鸣就在纪宁隔壁的席位,他此时对纪宁和刚回来的顾玉明拱拱手道:“两位,这次跟翰林之间的诗词比试,就靠你们二位了!” 许江鸣自负是个才子,但他在某些问题上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算他自己是才子,跟翰林比才学也有些自不量力,而纪宁是状元,才学原本就好,顾玉明是榜眼,又是江北才子,之前还在诗会上明动四方,顾玉明也成了这次诗词比试中,进士方阵的一号种子。 只是这个一号种子的水分太大,能不能发芽就另当别论了。 676.第676章 百姓疾苦的诗词 在赐宴上比试诗词文章,是大永朝封禅大典赐宴的传统,并非是第一次,这也是很多士子得到皇帝赏识,从而获得朝廷提拔的重要途径,所有人都想在这次的赐宴比试上有成绩。 之前的“献艺”还是礼乐司舞女和杂耍的表演,到了此时,就是众进士和众翰林的表演了。 所有的翰林和进士都需要到前面来,在为他们所准备的案桌上,好像接受一场临场的考校一样,要现场写出一篇文章或者是诗词。 在之前,唐解和韩玉就跟纪宁说过这次赐宴比试的事情,按照唐解和韩玉的想法,要跟众翰林比试,写文章胜算是非常低的,但凡是中规中矩的文章,翰林写的一定是比进士要好,主要原因翰林也是进士出身,且要么是以前鼎甲前三,要么是通过翰林院庶吉士考试才进入翰林院,之后又在翰林院中专心写文章,做的是跟诰书有关的事情,写文章一定是出类拔萃,如此做就是在自讨没趣。 唯一的胜算,就是以诗词来取胜。 让翰林在现场写一篇诗词出来,还想博得在场之人的欣赏,这是很困难的,进士虽然更难,但只要能押题准确,还是有机会的。 因而在赐宴之前,其实就有很多风声,很多人都在猜测这次皇帝会在赐宴上出什么题目,甚至还有人在押题。 这涉及到是否能得到皇帝赏识,而且会被破格提拔的机会,没人愿意把机会拱手让人,只是没人想到,皇帝会把题目出的这么刁钻,也没人会准备关于百姓疾苦的文章和诗词。 纪宁作为状元,他的案桌是仅次于前面众翰林之后的第二排。 当他拿起笔时,先想到的不是这次写什么,而是在想之后惠王和李国舅等人叛乱的事情。 此时惠王和李国舅等人之所以还没动手,必然是因为皇帝此时还没毒发,他们还在等候,想到这里,纪宁抬头看了一眼赵元容的方向,这会赵元容并没任何反应,似乎在低头想什么事情。 这会纪宁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即将要写的文章之上。 关于百姓疾苦的文章,纪宁可以写出不少来,但他又不想在这种时候写文章,就好像唐解和韩玉等人说的,想出彩,只有写诗词才是硬道理。 让他临场去写诗词,他也觉得很困难,现成的可以有很多,比如说“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尤饿死”等等,但如果把这种诗词写在赐宴这种地方,纪宁觉得也是自己不太识相,其实大永朝的国运还是不错的,百姓至少能保证基本的生活,遇上年景不好的时候说饿死也不至于,但吃糠咽菜是免不了的,日子过的不好而已。 纪宁觉得自己已经是头脑很灵敏的,但在场的那些士子,似乎比他的头脑还要灵敏,这会都已经开始写文章了。 纪宁摇了摇头,提起笔来,准备在纸上写下自己所想的一首诗词。 既然不能揭露封建社会的一个大现象,就先从“小现象”说起就是了。 在众进士写诗词时,赵康政起身离席。 虽然皇帝离席是临时的,可以被看作是要去如厕等等,但还是有人心中会不安,比如说惠王和李国舅等人,他们很想知道,为什么皇帝用了丹药,再喝了酒之后,到现在还没毒发暴毙。 赵康政带着龙公公和几名侍卫绕过前面用布围起来的空地,到了空地之后不远处的临时营帐之外,此时车师国的公主也早一步就离席到此处在等候。 因为车师国公主的位子比较靠后,她在趁着之前礼乐司献艺,所有人目光都在留意表演的时候离席,也没人察觉。 这会赵康政出来,正是为了“会佳人”。 “参加尊贵的陛下!”车师国公主见到赵康政过来,赶紧行礼问候。 赵康政一摆手,龙城很识相立在原地不动,而赵康政则带着几分急迫快步上前,也不跟车师国公主有任何废话,双臂张开,直接将车师国公主搂在怀中,显得很急色的模样。 “哈哈,美人,快让朕好好看看你!” 赵康政在车师国公主面前,一点帝王的风度都没了,此时的他就好像一个去青楼妓院找姑娘的老男人,见到姑娘就想往上扑。 “陛下”车师国公主见到这状况,也有些懵了,她虽然也料到赵康政找人叫她离席,是为了跟她有什么,但她也无法料到,皇帝居然会趁着席间的工夫,就过来直接对她无礼。 赵康政笑着问道:“美人,难道你不喜欢朕吗?” “妾身喜欢。”车师国公主见到赵康政,头低着,显得很娇羞道。 “那就是了,朕是趁着席间离席的,不多时必须要回去,现在也来不及去朕的行在,就随便找个地方哈哈。”赵康政此时也顾不上去找个合适体面的地方了,他有些荒唐,甚至在外面就想把车师国公主拥有。 车师国公主也没想到自己所遭遇的是这样的情况,之前有人对她的吩咐,也显得无济于事,她只能先把眼前的事情先应付过去。 这会,赵康政的力气很大,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赵康政直接进了就近的帐篷,也不知道这帐篷是给谁准备的,甚至周围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 到了里面,赵康政直接伸手去撕扯车师国公主的衣衫,嘴上还在说道:“美人,现在时间不多,让朕痛快痛快便可了,晚上你再来好好侍奉朕,知道了吗?” “是!”车师国公主想了半天,才应了一句。 随后赵康政再也没什么客气,直接占有了他在席间就看中的女人。 众翰林、进士,在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就把自己的诗词文章写好了。 可当他们完成自己的文章之后,才发现皇帝并不在。 这会皇帝离开也刚好是一炷香的时间。 皇帝去了哪里,没人知晓,在场议论纷纷。 纪宁眯了眯眼,他是在场唯一能看明白的,因为他之前就观察到车师国公主的离席,这会他猜也能猜到,皇帝到底在做什么。 第677章 拍马屁的技术 众翰林、进士的诗词文章写完了,但皇帝却还离席没回来,在场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就算猜,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去做什么了,没人知道皇帝现在正抱着一个假冒车师国公主的女人共赴巫山,很多人觉得是皇帝可能临时有事,或许很快就会回来。 而李国舅和惠王那边,则显得蠢蠢欲动。 纪宁眯眼打量着正在交换眼神的李国舅和惠王,心想:“你们没看到皇帝包庇在你们眼前,敢出手造反?你们有多大的自信能控制场面?” 再看太子,这会的太子赵元庚神色如常,至于五皇子赵元成,则显得有些焦虑。 纪宁也无从判断,赵元成是否知道他母亲和舅舅的阴谋。 因为龙城也不在,在场没人主持,左相张俊铭站起身,正要让人去看看皇帝那边发生了什么,却见赵康政急匆匆带着龙城从屏障后面走出来。 “让诸位卿家久等了!”赵康政出来,脸上带着一股得意之色,甚至头发还稍微有些杂乱,他坐下来之后,也没跟在场之人解释自己到底去做了什么。 纪宁看了太子一眼,他从太子用冷目打量赵康政一眼,便猜想到,假扮车师国公主的人很有可能是太子派去的。 “太子这么做有什么目的?”纪宁心中还是在琢磨这件事,很快他想到了一种很可怕的结果,“难道太子也想行刺皇帝,让皇帝死于非命,让他来继承皇位?一个车师国公主杀了皇帝,而后死了,谁人都不会怀疑这件事乃是太子所为,都以为是车师国狼子野心,那时太子登基将顺理成章。” 想到这里,纪宁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但他马上又想到:“太子即便之前有这计划,现在肯定也要暂时罢手。惠王、崇王和李氏兄妹联手造反,以他一人的能力,根本镇压不了这些人,太子必须要跟他的老爹赵康政合作,先将惠王等人铲除。至于假扮车师国公主的人,可以继续留在宫中,以后反正有的是机会行刺皇帝。” 到此时,纪宁心中所有的疑团也都解开了。 …… …… “诸位卿家,先将仔细所写的诗词文章,呈递上来,你们谁自以为写的好,也可以先行出来,请马大学士,还有在场这么多鸿儒、臣僚一起点评一下!”赵康政笑道。 这会大多数的进士都不敢自告奋勇。 涉及到面子问题,如果作的好,必然是可以获得赏赐的,但若作的不好,那可就给皇帝和在场的官员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就等于是自找麻烦。 大部分人,都想维持现状,先把自己的文章交上去,看看有谁出来把自己的诗词文章说了,再在心中对比一下差距,决定是否出来表现。 纪宁这会根本无心去留意诗词文章上的比试,无论好坏,他都是要进文庙的,给皇帝留个好印象又个屁用? 我是帮你女儿造反的,而且也做了你的便宜女婿,只是你女儿可能永远都不会承认我这个驸马罢了,所以您就别指望等认我当你为老丈人。 看着自己的老丈人,纪宁突然为这个好色的老头可怜,好像除了他的好女儿赵元容之外,皇室中人都在觊觎他的皇位,连太子和五皇子都不例外。 这会似乎还没人愿意出来表现自己,不过身处在纪宁身前的那些翰林们,可没有客气的意思。 一名翰林走出来,道:“陛下,臣自认为所作文章有几分薄才,想在陛下面前献丑!” 这话说完,所有人的第一印象时,这人好不要脸,有说自己有几分薄才的? 但皇帝似乎很喜欢这调调,他道:“韩翰林,之前朕就觉得你很有才华,你且将文章说与诸人听!” “是!”此人转过身来,在场的学子基本都熟悉。 这韩翰林,曾经在京城诗会上出现过,那时他属于考官,而在场的学子当时还都是比试的,现在韩翰林也好像老师要跟学生比才学,自己还觉得了不起,在场的人都有些恼火,但心里却也无计可施。 谁叫自己现在还不是翰林院的人? 韩翰林将自己所写的文章端起来,朗诵道:“壬戌夜,臣与诸臣工共聚王城南,观星斗,四海朝服……” 当韩翰林一开口,在场之人基本也就听明白他的套路了,这哪里是说什么民间疾苦的文章,根本是为大永朝皇帝歌功颂德的文章,这种文章,翰林院近乎每年都要写几百篇,现在比套路,都是比怎么能戳中皇帝心中所喜,说的好听没用,拍马屁要拍对点。 直到文章的最后,才稍微提到了民间疾苦的问题:“……然盛世不可无贫,圣人不可无庸,事以圣朝,乃吾辈之幸。” 随后,韩翰林一句话没说,把文章合起来,对皇帝行礼。 从文章来说,根本也算不上什么极佳的文章,因为仓促之间写成,很多地方都显得很平庸,但在皇帝听来却很受用。 纪宁心想:“最后说个什么盛世必须要有贫穷的人,圣人还必须跟庸人对比,这就算是说百姓疾苦了?这韩翰林,也是这般经营马屁之人,不理会就是了!” “很好!”赵康政笑道,“韩翰林此文章,在朕听来,也算是近年来少有的好文章,赐白玉一方!” “多谢陛下!”韩翰林高高兴兴上去受赏。 别人一看,好么,这个容易,写一篇马屁文章就能领赏钱,那我们还不赶紧的? 进士中有一人出来,道:“陛下,微臣也以为自己的文章有可取之处!” 这个说得还婉转点,只是说自己的文章可取,皇帝笑道:“只管宣读来!” 那人把文章拿在手上,朗声道:“臣于星茂之夜,念及四海流民……” 这文章一开篇,纪宁就知道这小子是撞到枪口上了,说什么不好,说四海流民,就算你后面拍马屁拍出花来也没用。 真以为这拍马屁是个容易活? 拍马屁也要跟韩翰林一样,先在翰林院混几年,把皇帝的习惯摸清楚了,让你揭露就揭露,哪怕只有一句,也足可以让皇帝对你生厌了。 (本章完) 第678章 永朝无人才 韩翰林的一篇文章,全然都是歌功颂德,赢得了皇帝的赏识,获得赏赐。 而接下来这位进士的表现,就很糟糕了,尽管也只是提了一句关于百姓疾苦的问题,但却涉及到“流民”问题,皇帝会想,朕治理之下的国家,怎么会有流民呢?你这是在污蔑朕的盛世,不出意外的,在这位进士还没把自己的文章朗读结束之前,皇帝就已经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 “这位进士,你不用说了,朕听你的文章,还需要多历练几年,换一个!” 皇帝的喝斥很直接,也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 但在场熟知皇帝性格的人,都知道这是进士用的“流民”这词语得罪了皇帝。 你说你参加这种盛会,没事去念及四海流民做什么,你这是活得不耐烦啊,要不是在这种场合,或许皇帝都直接喝斥你了,现在皇帝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本来在场的进士都觉得,要获得皇帝的赏识并不难,因为他们听韩翰林的文章似乎也没多出彩,到现在他们才知道,要写对一篇让皇帝赏识的文章,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这需要的不是你的文采,而是你对皇帝性格的掌握。 “还有谁?”此时赵康政脸色有些不太高兴,也是因为那不识相的进士惹得他有些不开心。 在这种时候,似乎只有翰林才敢出来挑大梁,但翰林都是了解皇帝性格的。 他们知道,如果皇帝不高兴时,出来读自己的文章,即便写的好,拍马屁也拍对点了,那也白搭,很可能还是会被皇帝厌恶。 这时候就是看皇帝的心情,而不是文章本身了。 所以这会翰林们都很识相不出来,反而是装孙子。 进士这边大多数都是识相的,他们知道自己的才学一般,出来有可能会被皇帝喝斥,那时候被人笑,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平庸的人,最后把这赐宴混过去也就算了。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纪宁是没打算出去说自己所写的诗文,但他旁边的顾玉明好表现,这会已然忍不住要出去试试了。 但似乎顾玉明因为被惠王府人所打,心里产生了一定的社交阴影,他也看出皇帝不太高兴,他迟疑了半天,一直在进退之间徘徊,纪宁在旁边看着就有些恼火,他低声提醒道:“想出去就出去,在这里徘徊算什么?” 顾玉明好像得到了某种鼓励,正要往前走,这会皇帝的耐心也没了。 赵康政道:“也罢,将所有翰林和进士的文章送过来,交给在场所有的鸿儒,让他们来评断,至于鸿儒是否有举荐,那也看你们的诗词文章是否能得到欣赏了!” 皇帝不会说直接把事情揭过,他还是想在外番面前表现一下大永朝才子们的才学。 如果就这么罢休的话,会让他很没面子,所以他想知道这些诗词文章之中是否还有可取的。 于是乎,所有的诗词文章都被汇总过去,交给了在场很多有学士文名的官员,或者是朝中是属于翰林出身的大臣,每个人分几份,看看其中有好的,由这些大臣自行来举荐。 这跟殿试阅卷有所不同,殿试阅卷是所有阅卷官,要把所有的考卷都看完,而且要做出适当的评断,现在是把所有的文章分下去,一人分几份随便看完,能选择的就是举荐或者不举荐,很多官员压根就不会仔细看,他们自己就不想出来惹麻烦。 自己说写的好,结果皇帝不喜欢,那怎么办?自己的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 …… 在场所有的翰林和进士,就好像在参加一次考试一样,而眼前这些在阅读他们文章的,都是阅卷官。 纪宁心想:“这里的光线不是很强,在场这么多老臣,他们能看得清楚上面的文字?倒是惠王和李国舅,现在应该是不敢动手,持续这么下去,他们自己的计划应该是要受到阻碍,看来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不知觉之间,纪宁对诗词比试就没兴趣了。 他更关心惠王、崇王和李国舅的谋反。 赵康政则更关心在场众翰林和进士到底是否写出让在场大臣满意的诗词来。 赵康政看着文庙大学士马恒,道:“马大学士,你所看的文章,可有优秀的?” 马恒看了赵康政一眼,略微沉吟,最后摇头,继续打量手上的几篇文章。 以这些鸿儒的判断标准,几个翰林和进士临场写出来的文章,不能触及到皇帝的逆鳞,还要写的非常优秀,这近乎是不太可能的,即便有一两篇文章看起来还有点模样,也没人敢出来举荐,毕竟这可事关他们自己是否为伯乐的问题。 眼光不好,那就丢人了。 赵康政有些气恼道:“怎么回事?难道这么多翰林和进士,就没写出一篇可以拿出手的诗词文章来?只有韩翰林能让朕满意?” 这会韩翰林趾高气扬,非常得意。 在场的众大臣却在想,这还不是皇上您出了难题,说是让写百姓疾苦,您老却还不喜欢听那些百姓疾苦的话? 赵康政想起一件事,道:“之前不是说榜眼顾卿家的诗词写的不错吗?他的文章在哪里?朕想听听。” 这会尚书令李旦举手道:“陛下,在臣这里……只是……这文章写的似乎有些偏颇,不妥不妥!” 李旦比韩翰林这样的还会揣摩上意,当他看到顾玉明所写的文章之后,察觉上面犯了皇帝的忌讳,这顾玉明在文章中所提到了灾荒,这哪里是皇帝所接受的?就算有,你也不能说。所以这会李旦根本不会把顾玉明的文章呈递出来。 “陛下,臣这里有篇文章……”左仆射张俊铭突然打量着手上的文章,说了一句,但很快他又改口道,“文章……也并非优秀,只是笔力尚且不足。” 赵康政这会想极力证明自己手下是有人才的,他没好气道:“是什么文章,读出来听听就是了。好与不好,让在场之人一起来评断!” “是啊,张大人,有好文章,您也不能自己藏着啊?”李旦最怕皇帝追问顾玉明的文章,这会他趁机挤兑张俊铭道。 (本章完) 第679章 诗词中的小人物 在场的人都很好奇,是怎样的一篇文章,会让张俊铭这样在朝中德高望重的左相,居然会在举荐之后又放弃举荐。 有人在想:“莫非是这篇文章前后所反应出来的文学底蕴完全不同,虎头蛇尾,不值得推荐?” 张俊铭在赵康政的要求之下,站起身来,先看了一眼在场的士子,又打量着皇帝,道:“陛下,恕老臣眼拙,老眼昏花之后,在如此环境之下未将这篇文章看的太清楚!” 赵康政道:“左相的意思,是这篇文章不好?” “未必是不好,只是老臣无法将每个字都看得准确,还是请陛下换别人来诵读!”张俊铭道。 赵康政点头,一摆手,龙城便走下去,龙城微笑着从张俊铭手中把那篇文章接在手中,虽然他的眼力劲比张俊铭要好一些,但其实也差不到哪去,因为龙城自己本身也有点老花眼了,在这种环境之下,这篇文章他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陛下,这是一首诗呢。”龙城先大致看了一眼,有些高兴道。 他自己还在发愁,纸上如果写得密密麻麻的字,看不太清楚,还要把内容全部读出来,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赵康政笑道:“哦?那是绝句,还是律诗?” 龙城这才仔细打量一眼,这这会为难了,道:“陛下,似乎……不是绝句,也不是律诗……陛下,不但句数很奇特,连字数也很怪呢!” 赵康政皱眉,他知道龙城没多少学问,道:“那你只管读来就是了!” 龙城立在赵康政之前的空地上,手里拿着纸,半晌后才开口道:“卖炭翁……” 只是三个字,就已经开篇了,很多人听了这三个字,首先所想到的是平仄问题,显然这三个字不符合诗句中的平仄,无论是几言,好像都不符合韵律。 在大永朝,诗句必须是要有局势的,除非是词,但龙城从开始就说是诗,上来就让人大跌眼镜。 很多人在想:“这可是堂堂的左相所举荐出来的诗词,虽然左相最后又说自己老眼昏花,但若左相觉得不好,是不会拿出来说的!” 龙城只是读了三个字就停了,所有人都想听听后面是怎么回事,但等了半晌,龙城还是没继续开口。 赵康政道:“龙公公,怎么了?” 龙城道:“回陛下,老奴觉得……这倒不像一首诗,也不像一首词,也不像一篇文章了……” 说到这里,在场已经有人开始偷笑了,四不像的文,都能被堂而皇之举荐出来,在赐宴这种神圣的场合来诵读,那真有点贻笑大方了,赵康政冷声道:“读!” 龙城只能硬着头皮读道:“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只是一句话,眼镜又跌了一地。 这算什么,写记叙文? 在这时代,是没有记叙文一说的,这么平铺直叙的文章,就是个童生也能写的出来,居然是出自进士或者是翰林之手?还会被左相举荐? 龙城只能没有退路,只能继续读:“……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在场之人听到第二句,总算是有点诗句的样子了,他们脑海中也不由想象出一个正在烧炭的老翁,被烟灰熏得漆黑的模样。 这两句称不上有多好,从文学的角度来说,只能是中规中矩。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刚觉得不错,第三句突然就好像又被打回原型了,这么直白的诗,在场之人还是第一次听说,倒好像不是在听诵读诗词,而是在听老人讲故事。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到第四句时,在场很多人都微微皱眉,因为他们已经把自己代入到这个小故事中,一个老头身上穿着单衣正在烧炭,却怕因为天暖而自己的木炭卖不出去,心中如此矛盾,这也实在是有些苍凉了。 另一边,皇帝也听得很认真。 虽然这首诗好像的确是在表现民间疾苦,但因所写的东西,不涉及到是否触及他内心底线的问题,皇帝也没觉得这烧炭的老头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自己也抱着听故事的心态。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故事开始发展,在场之人也开始为老者可怜,都担心天暖火炭卖不出去,现在突然下雪,那火炭一定能卖出去了,随即一定是销量好,而且买了新衣服回去,吃饱穿好,这应该是歌功颂德的套路啊。 很多人都在觉得,这故事写的有水平,因为他们自己已经猜到了故事的结局。 但往往事情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故事突然又峰回路转了,“……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读到这,诗词的内容就读完了,在场所有人没有称赞好的,也没有出来抨击的。 在场鸦雀无声。 很多人都觉得这故事婉转曲折,居然能用诗词的方式,短短几句话,就勾勒出社会百态,把一个卖炭翁的喜怒哀乐表现的淋漓尽致,他们自己也要佩服作者的能力。 但因读书人都心高气傲,他们佩服的不是这位作者的文学底蕴,而是佩服作者写故事吊人胃口的能力。 连赵康政听了之后,也在微微皱眉,指了指龙城,看着旁边的文武大臣,问道:“诸位臣僚,这是……怎的说法啊?” 赵康政生在宫中,平日不问百姓疾苦,当然不知道宫市的问题,在场很多人是知晓的,但谁敢出来说? 赵康政从官员那里没得到答案,看着龙城道:“龙公公,这首诗……是谁写的?” 龙城赶紧道:“回陛下,乃是状元纪宁所作!” “哇!” 一句话,便让在场所有人哗然。 也许是之前所有人都在憋着等别人开口,等知道是纪宁写的这首诗词之后,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众进士前排的几个人身上,其实他们还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状元纪宁。 (本章完) 第680章 君心难测 纪宁在本次殿试中,属于名不见经传的那种学子,很多人知道他是金陵乡试的解元,江南出才子,能在金陵乡试取得解元,这名头也是很响亮的。 但又没多少人熟悉他,主要是因为纪宁到京城之后,做事低调,没趣拜访过什么有名的学者,更未有过什么露脸的事迹,反倒是榜眼顾玉明闹了很多轰动的事情而为人所熟知。 现在纪宁,突然用一首具有现实意义的诗词,在殿前赐宴这样的场合,着实让在场的学子们体会了一下什么是诗词所带来的震撼。 很多人都在想:“这算诗不算诗,算词不算词,又不是纯粹文章的文字,为何有这么大的魔力,可以让我回味良久呢?那卖炭的老翁,仿佛就在我身边啊!” 赵康政问道:“状元纪宁,出来让朕叙话!” 这句话表明,赵康政也不认识眼前的人谁是状元。 纪宁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所有翰林和进士之前,只是将双手拱起,行礼道:“臣纪宁,见过陛下!” 见到纪宁出来,其实在场很多人是认识的,尤其以当权派知道纪宁为多。 那些朝官和中下层的官吏、学子,多半都没听说纪宁是谁,但崇王府、惠王府、文仁公主、太子、李国舅等人,都听说过纪宁,并且都有过不同程度的笼络,可以说,纪宁现在的名不见经传只限于普通官员和读书人,反而是上层社会的人对他了解更多一些。 尤其他还是准驸马,赵元容自己选出来的夫婿。 见到纪宁出来,赵元轩心中是最激动的,她嘀咕道:“我就知道他很有才,本郡主那么聪明,岂会输给一个庸才?他出来了,出来了……” 赵康政打量了一下纪宁,微微点头道:“纪卿家也算是一表人才!” 纪宁再微微躬身行礼,赵康政没有就着纪宁一表人才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道:“纪卿家,你这首……诗词,其中到底是怎的意思,不妨给朕说说,朕认为你写的诗词中,倒也精巧,只是很多内容,似乎跟今日的命题有所不搭!” “回陛下!”纪宁语气不卑不亢,显得很冷静道,“微臣的这首诗词,乃说的是京城的宫市……” “大胆!”皇帝还没说什么,龙城已经高声叫起来,“你不过才是一个新科进士,居然敢妄自议论朝政?” 这话说出来,赵康政自己听的也不是很明白,他对于宫中货物的采办流程,根本就不清楚,自然不知道其中涉及到哪些人的利益。 纪宁打量了龙城一眼,其实关于龙城会发飙的事情,纪宁早就料到了,因为宫市背后最大的得益者,其实就是宫里的太监,很多货物的采办,甚至都是宫中那些掌权太监自己主持完成的,为了获得的高额的利润,强取豪夺基本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不会涉及到朝中大臣的利益,所以那些言官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到。 赵康政本想直接问什么是宫市,但他又怕暴露自己的无知。 纪宁直接解释道:“陛下,臣并非是要妄自议论朝政,只因为微臣曾在京城中,见到宫中采办货物之人,面对手无寸铁的市集小商贩,直接以极少量的银钱,而将货物带走,小商贩有怨言而不敢抒发,有怨恼也不敢明言,实在是如今盛世之朝的一点遗憾!” 在场很多老臣,尤其是韩翰林等人在心中得意,幸灾乐祸地想:“这纪宁根本是不知好歹,敢直接把大永朝的弊端提出来,说的还是涉及宫廷采办的宫市,这不是自己找死?” 他们觉得,但凡是涉及到民怨和朝廷弊端的问题,皇帝一定是不爱听,并且会雷霆大怒的。 但他们其实根本还不完全了解赵康政的性格。 赵康政虽然是那种喜欢听谄媚之言的昏君,但他曾经也做过一段时间开明的皇帝,而且现在纪宁所提出的,并非是大永朝全面的问题,只是揪着一个小问题在说。 如此一来,赵康政觉得,既然是朕提出来百姓疾苦的命题,只要你们别把大永朝的百姓说的有多么苦难,朝廷多么昏庸,朕是多么的昏庸,朕还是愿意听一些“小意见”的。 你可以批评朕,但不能揭朕的痛脚,说什么灾荒、流民的,就是在打朕的脸,朕的江山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但如果是什么连朕都不知道怎么运作的宫市,只是下面有人在中饱私囊而破坏了朕的圣明,这才导致大永朝出现了一点小问题,那朕很愿意在这里表现自己是有风度和气魄的皇帝,主动提出更改。 如此一来,朕不但不显得昏庸,反而显得是个知错能改的圣主! 果然,赵康政听到纪宁所说的事情之后,冷冷打量着龙城,问道:“宫廷采办的事情,是由谁负责的?” 龙城这下差点双腿都要站不稳了,他紧张道:“回陛下,宫廷采办,乃是由内侍监负责,具体涉及到不同的内监衙门,并非由一人负责!” 皇帝一听,更觉得有面子,还不是大问题,那查查是哪个职司衙门的太监在宫市上闹事,更简单了。 但赵康政还是表现的很愤怒,喝道:“混账!内监不过是宫里的奴仆,你们只是服侍皇室中人的,居然敢中饱私囊,坏了朝廷的纲纪!此事必须要彻查,若谁在其中中饱私囊,一律问罪,决不姑息!” 龙城赶紧跪下来道:“是……是,陛下!” 这会他头上冷汗直冒,因为这件事最大的得益者,其实就是他自己。 到此时,赵康政才笑看着纪宁道:“纪卿家之前虽然并非朝臣,但却可以忠君为国,有体察百姓之苦,与民同乐之心,实在是所有读书人的楷模,如今更是高中状元,更是体现出,有胸怀之人才有成就的道理。尔等学子,更应以纪卿家为榜样!” 才两三句话的工夫,赵康政就已经把纪宁树立为读书人的典型,这变化之快,让在场那些自以为了解皇帝的大臣和读书人,都已经傻眼了。 (本章完) 第681章 不给皇帝面子 赵康政虽然算不上是喜怒无常的皇帝,但他在某些事上的态度,也的确是让人难以捉摸。 比如说他对纪宁这首诗的态度,简直是违背了他平时一贯的作风。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篇本来犯禁的诗词,最后却得到了皇帝的欣赏,甚至连诗的作者也被皇帝公开表扬,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但很显然,纪宁自己也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论把握赵康政的心态,没有谁会比他把握的更准。 赵康政拿出一块安月国所进献的白玉,道:“这是赏赐给纪卿家的,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件特别的赏赐,这是一枚宝印,就暂且送给你了!” 这赵康政有个习惯,喜欢把随身的印章送给人。 这些印章虽然都是皇帝的随身印信,但并非是涉及到名讳或者是国玺印章,都只是一些雕刻了文人雅士文字的印章,收藏的意义很大。 即便如此,这样一枚印章近乎可以当传家宝传下去了。 龙城上去把印章和白玉接在手上,走到纪宁面前,把东西递过来,龙城背对着皇帝,他用冷目瞪着纪宁,似乎在怪纪宁多管闲事。 “多谢陛下赏赐!”纪宁行礼道。 在场的人羡慕到不行,就算是那些朝中的老臣,也不是随便能得到这种赏赐的,皇帝过去几年,一共才赏赐给别人两枚印章,而纪宁这枚是第三枚。 赵康政笑道:“纪卿家,你不用客气,此番你高中状元,以后少不得有为朝廷效命的机会,朕还是希望你能在翰林院中多写出一些好的诗词文章来,装点盛世王朝!” 考中状元,没有谁不选择进入翰林院,因为直接就可以获得正六品的官职,比从庶吉士往上爬要方便的多,就算是个庶吉士,别人都也要称呼一声翰林。 但纪宁自己却没有进入翰林院的打算。 纪宁道:“回陛下,臣并无进入翰林院之准备。臣准备进入文庙,为文化传承,做出一番努力!” “什么?”之前赵康政的脸色还很好,听到纪宁的话,他登时觉得没面子了。 在场的人也都被纪宁这番话说的一怔,之前有进士就在传说,说是这次鼎甲的三个人,有一个人不选择进入翰林院而要进文庙,当初很多人猜测这个人是顾玉明,都觉得是因为顾玉明被惠王府的人打,对朝廷失去信心,所以到文庙去,是为了避开朝中人。 但今日见到顾玉明的反应,别说是无心朝廷,甚至连对惠王府的态度都很暧昧,根本是记吃不记打。 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要进文庙之人,乃是本次的状元纪宁。 之前他们还不知道纪宁的才学如何,现在纪宁获得了左相张俊铭的赏识拔擢,又得到皇帝的欣赏,可以说正是风头正劲,留在朝中必然也有很大的机会晋升,为什么要到文庙去过苦日子? “咳咳!”赵康政很没面子,但他总不能把之前吐出去的话再收回。 张俊铭作为之前纪宁文章的举荐者,起身说道:“纪宁,之前如果你已经报了文庙,现在既然陛下欣赏你,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是留在朝廷,还是继续进文庙?” 纪宁道:“学生愿意进文庙!” 张俊铭很想说纪宁不识相,但这会赵康政一摆手道:“左相也不必说了,有些事不可强求。哈哈,其实无论是在文庙,还是在朝廷,都同样是在为社稷苍生做事,朕记得马大学士当年也是中鼎甲而选择进文庙的吧?” 马恒看了纪宁一眼,再回看着皇帝道:“是的,陛下!” “你看,现在马大学士,不也证明了自己吗?哈哈,朕今日心情很好,全然因为纪宁写了这么一篇好的诗词,来,今日就为这首诗词,让朕来敬诸位的酒!”赵康政拿着酒杯,起身来马上就要饮酒。 在场所有人都要回位,包括之前出来写文章的翰林和众进士,等所有人都回去之后,皇帝才把这杯酒喝下去,在场的人也都跟着一起饮下。 赵康政又咳嗽了两声,坐下去,场地上的案桌也都撤了,说明在赐宴上做文章的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 除了张俊铭举荐了纪宁的这首诗之外,再没第二篇诗词文章被举荐出来,就连顾玉明的诗词也被隐没了,顾玉明自己还有些着急,他心想:“却是被纪宁这小子出了风头,我的文章呢?为什么没人出来举荐?他眼瞎了吗?” 可惜这位江北才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诗才不是很出彩,在京城诗会上的那个谎言,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信了。 …… …… 回到了座位上的纪宁,马上成为了在场之人羡慕和嫉妒的对象。 纪宁不但在皇帝面前表现了自己的诗才,还让皇帝破格表扬,纪宁更是出人意表选择进入文庙而不是进入朝廷,这让皇帝下不来台。 但也有人觉得这是纪宁不识相,既然张俊铭都给了纪宁台阶下,而纪宁却死皮赖脸非要进文庙,当日定文名时马恒对纪宁的刁难也是人所共知的,他们会想:“这纪状元不是有毛病吧?到朝廷被皇帝赏识,到文庙被马大学士欺压,这点区别他都分不清吗?” 这会的纪宁就好像没事人一样,丝毫不会去介意别人投来的,包含着羡慕、妒忌、匪夷所思的目光。 别人即便对纪宁有羡慕,也无法跟过来跟纪宁道贺或者巴结,但跟纪宁同席的顾玉明便可以。 顾玉明道:“纪状元,你那首诗词,是从何得来?” 纪宁打量了顾玉明一眼,笑道:“怎么,阁下觉得这首诗词耳熟?” “你什么意思?”顾玉明皱眉道。 “顾榜眼应该也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属于自己的,还是别勉强,免得到头来遇到问题,别人知道你的才学到底是如何,那时丢人的反而是你自己!”纪宁笑着说道。 顾玉明原本还想质问一下纪宁,想知道纪宁是不是盗用别人的诗词,但听到这话,他觉得纪宁应该是知道什么。 但他又自信,自己盗用诗词的事情,没人知晓。 (本章完) 第682章 正戏(上) 纪宁在殿前,算是彻底扬威。 当事情结束一段时间后,甚至在礼乐司重新开始献艺时,在场之人所谈论的基本都还是纪宁之前那首《卖炭翁》。 现实主义的乐府诗,在这时空之中近乎处于空白,虽然这首诗的辞藻并不是很华丽,甚至全篇都是在讲一个小故事,没有多少文学底蕴在里面,但所呈现出的却是市井百态,让人不自觉便设身处地于其中。 之前在场的官员、进士都还沉迷于礼乐司舞女的舞蹈,但此时,他们觉得互相探讨一下纪宁的那首诗,似乎更有趣味。 也是赵康政所带起的话题,之后纪宁拒绝皇帝在朝为官,也成为核心话题所在。 旁人对纪宁的评价基本为,有才华,但似乎胸无大志,只知百姓疾苦而不知盛世兴衰。 这些人到底以什么给了纪宁评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以为能揣摩纪宁的心思,却不知从开始就只是在夜郎自大,纪宁的志向,不是他们所能揣度的。 赐宴仍旧在持续中,不过周围的氛围已经开始有些肃杀了。 或许是已经到了商定的时间,李国舅和惠王,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解决眼前的问题,这两个豺狼,此时已经做好了反叛之前的所有准备,包括他们收买的侍卫,都已经完成了对天坛周围的包围。 好像大局已定,现在就算是堂而皇之出来把赵康政杀了,都是没任何问题的。 但这会,赵康政似乎什么都没察觉,而他也没有要中毒的迹象,惠王和李国舅等人之所以一直没动手,也正是因为赵康政尚未毒发,他们不想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当弑君之人,就算他们要当叛徒,也不想让在场的人看到,尤其在场还有文庙中人。 纪宁看了看天色,约莫时间,这会差不多也快到二更天。 他是在场少数洞察先机的人,他查看到周围的情况,便知道事情发展的如何,之前他自己并未打算在人群中出彩,至于张俊铭的举荐,还有皇帝对他诗词的赏识,虽然是他所料到的,但也不是他刻意求来的。 就在礼乐司还在献艺时,突然从皇帝身处高台后面的屏障后,闪出一个黑影。 那黑影,似乎能躲过周围看守的侍卫,但那黑影并不是高大威猛的刺客,倒好像是宫里的女人。 但见那黑影稍微摆手,立在高台下的龙城紧忙过去,但还没等龙城回来,献艺已经结束,赵康政站起身笑道:“诸位臣工,朕今日饮酒有些过量了,头有些晕沉,想回去先歇息!” 说着,赵康政似乎有些摇摇晃晃站不稳了。 太子站起身道:“父皇,不妨由儿臣扶您回去!” “不必了!”赵康政对太子赵元庚似乎并无太多好感,甚至还带着生分和冷漠,“朕自己能走回去,龙公公……人在何处?” 龙城这才赶紧出来,道:“陛下,老奴在这儿呢!” “龙公公,这里的赐宴,暂且先交给你来主持,朕在这里,可能也会影响到诸位臣工的雅兴,朕就先回去歇着了。诸位臣工也可以自便!”赵康政说完,已经准备下高台,但整个人还是摇摇晃晃走不稳。 皇帝要起驾离开,在场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恭送。 但李国舅和惠王等人显然不想让皇帝离开赐宴。 李国舅从席位中出来,到场地之中,道:“陛下,您身体不适,当坐下来歇息,等身体好转之后再走!” “不必了,朕还真有些困倦了,或许是今日饮酒多了一些吧,朕也老了,不胜酒力了!”赵康政道。 李国舅对五皇子打个眼色,道:“那就不妨让五皇子,送陛下回去……” 赵康政还没等表态,太子赵元庚冷声道:“李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父皇都不用本太子相扶,你却让五弟去相扶,你这是觉得,父皇对五弟,比对本太子更为器重是吗?” 一直以来,赵元庚都是以平和而被人熟知,这也是当初赵康政在废了前太子之后,立赵元庚的原因。 这几年,赵元庚更是沉迷逸乐,好像已经准备当个酒肉皇帝。 赵康政怒道:“太子,你这是说什么话?国舅是这意思吗?” “是啊太子,您为何突然有此言呢?”李国舅好像抓住赵元庚的小辫一样,趁着皇帝中毒还没彻底发作,奚落道,“本官只是觉得,既然陛下身体不适,这赐宴总需要有人主持,而太子身为储君最为合适,而陛下那边又需要有人相扶,让五皇子去最为合适……” 赵元庚冷笑道:“难道李尚书就未曾想过,其实是想让五皇子进去之后,有什么图谋?” “混账!”赵康政道,“太子,你再在这里造次,别说朕要惩罚于你!” 赵元庚当着在场文武大臣的面,直接坐下去,显得他对皇帝和李国舅很不满,赵康政冷声道:“朕今日本就想将五皇子册封为王,但有些事,还是先等等看为好。皇儿,你扶朕进去歇着!” 赵康政原本是急着进去会佳人,那边不但有车师国公主,还有李贵妃和他所带出来的两名宠妃,当晚他可以说是有很多节目,正好是在行在内进行,这比在宫里要有意思。 他自己都没想过,装醉居然装出这样的结果,倒让太子和李国舅先争吵起来。 赵康政此时非常向着五皇子赵元成,也因为赵元成是李贵妃的独子,他甚至也想过废了赵元庚的太子之位,但又想到之前曾废了一个儿子的太子之位,现在如果再来一次,可能会让朝局变得混乱,况且现在赵元庚也无大的过错,这事就一直被他搁置。 但现在,太子似乎不满于他对赵元成的格外恩宠,居然出来跟李国舅顶撞,赵康政就好像找到了废太子的理由。 可他还是不会在这种场合发作。 赵康政在五皇子赵元成的相扶之下,往屏障后面方向而去,还没走出几步,突然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朕……朕怎回事?” 赵元庚冷声道:“父皇,您应该是喝酒喝多了,不妨先回来,休息完毕再回也不迟!” (本章完) 第683章 正戏(下) 场面有些肃杀。 赵康政瞪着赵元庚,目光中的愠色已很明显,他似乎对太子动了杀机。 赵康政在很多事情上很偏激,他一向觉得赵元庚怯懦贪图享乐,却没想到这儿子今天居然敢跟他对着来。 “太子,你再说一遍!”赵康政厉声道。 赵元庚一字一句道:“儿臣想让父皇先回来休息,等休息过后,再回行在!” “混账!你这孽子,是想气死朕是吗?”赵康政已经愤怒地喝出声来。 皇帝和太子突然出现矛盾,多少让惠王、李国舅等人看不明白,这太子是疯了,居然敢跟做事偏激好大喜功的赵康政叫板。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是皇室最上层的矛盾,连文庙那边的人都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在旁看戏,至于那些文武大臣则都在想着如何避祸,也没人会上去劝说什么。 主要是因为赵康政这个人太过于狭隘,在做事上显得很偏激,容易迁怒于人,没人愿意触这霉头。 龙城此时赶紧过去劝说道:“太子殿下,陛下这就要回去歇着,您可能也多饮了几杯,先行休息为好……” “以为本太子醉了吗?本太子现在清醒的很!”太子道,“倒是父皇您,因为宠信奸佞,而做了许多错事,甚至连有人要谋朝篡位都懵然未知!” 赵康政原本还满心愤怒,闻言道:“太子,你说什么?” 赵元庚一摆手,喝道:“来人,将叛逆之臣给押上来!” 话音落,但听远处有将士喝道:“得令!” 只见几名宫廷侍卫将领,被人押送上来,这几人,都是赵康政很宠信的御林军统领,手上握的兵权虽然不是很大,但所负责的是皇宫日常的安保,等于是赵康政卧榻之旁的武将,涉及到皇宫安危的。 这几人当日都是在负责天坛周围的安保,突然被人拎出来,他们身上多少还有伤,似乎有所搏斗。 赵康政厉声道:“太子,你这是要谋反吗?” 这会连在场的文武大臣也都对赵元庚产生敌意,所有人都以为是赵元庚要谋反,而没想到赵元庚所捉拿的是谋反的将领。 “父皇为人君,最重要的是要做到明辨是非,而非像现在这样是非不分!父皇难道就未曾想过,这些人乃是要危害您生命的叛逆之臣?”赵元庚厉声道。 李国舅看了那些被押送上来,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将领,心说不好,因为这些人正是被他和惠王所收买的,准备在当日谋反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将领,现在没想到居然被赵元庚给捉拿了,那意味着,无论城中的反叛情况如何,至少皇帝这边必然是要被太子控制局势了,想在城外靠武力来刺杀皇帝,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国舅上前怒喝道:“太子,你这是要当谋逆之臣?” 旁边的惠王也从席位之间跳出来,指着赵元庚道:“此乱臣贼子要谋逆,快拿下,快拿下!” 这会的赵康政则一直在咳嗽,因为他发现赐宴周围的空地,已经被数千名士兵给包围了,赵康政现在觉得是太子要谋反,但他又不能把这儿子逼的太急,他现在是在想办法,而不是说相信了太子的话。 崇王突然走出来,冷声道:“国舅和惠王,这是要贼喊捉贼吧?” 当崇王走出来的一刻,在场很多人似乎看明白了,好像崇王跟太子是一伙的,他们居然是联起手来,要么是跟他们说的一样,惠王和国舅是贼,而他们是平贼的,要么崇王是要帮太子谋反。 在场的人也看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因为十二卫将军并不在场,就算现场有一些武将,也无法左右局势,毕竟周围已经被重兵所包围,连皇帝都跑不掉,他们出来说话,那就跟送死差不多了。 很多人因为没看清楚形势,还在等察言观色,明白最大利益在何处之后,再行决定站在哪边。 李国舅见到崇王,脸色露出些微的胆怯,他很清楚崇王也是自己这边的,突然之间崇王站到太子那边去,他意识到事情可能已经败露了。 如果事情败露,那也解释了皇帝为什么吃了丹药之后,喝酒也没毒发,很可能是皇帝也知道了他和惠王的谋反,到现在只是跟太子配合演一场戏而已。 李国舅看了惠王一眼,他这会似乎已经明白自己该怎么站队了。 就算现在城中的谋反事成,他和惠王因为被太子派兵围困,他们二人也是插翅难飞的,不但如此,连他所拥立的五皇子也肯定会被杀,那他现在就等于是必死的局。 现在唯一的方法,反而是把惠王推出来,让惠王去承担所有谋逆的罪名,而他则可以靠李贵妃和五皇子得到皇帝宠幸,而可能被饶过一命,或者是皇帝会认为他只是被人栽赃的。 “太子和崇王这是何意?你们难道不是叛逆之臣,叛乱的,乃是惠王?”李国舅转而瞪着惠王,好像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一样。 这会,赵元容一直立在人群后面,好像没事人一样,四皇子赵元阳和平婉公主赵元旃也都跟她一样,并未出来牵扯到这次的皇室之争中。 赵康政咳嗽几声,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元庚瞪着那些被他派人捉拿上来的将领身上,道:“父皇还是问问这些叛臣为好!” 那些将领,也都是有头脸的人物,但此时他们好像丧家之犬。 其中一名年轻将领,好像难以忍受这种屈辱,怒道:“大丈夫死得其所,自古成王败寇,今日是我等不济,未能帮主公完成大业,先走一步!” 说着,这将领居然挣扎着往架在他脖子上的刀迎锋而去,等于是自己抹了脖子。 旁边几个将领一看,这是个好主意,与其等被凌迟处死,还不如直接自杀了事,但可惜还没等他们自杀,旁边押解他们的士兵便将他们死死按在地上,也是防止有人再临场求死。 赵元庚看着赵康政,冷声问道:“到现在,父皇还没看懂,需要儿臣给您解释?” (本章完) 第684章 狼子野心 赵康政此时近乎是暴怒,但他又不能直接发作出来,以他皇帝的思想,虽然对儿子的举动有些愤怒,但他还是察觉到其中有问题。 “太子,你是说惠王和李国舅谋反?”赵康政喝斥道。 “难道这件事,还需要儿臣来跟父皇解释吗?”赵元庚语气中也丝毫不让。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太子要造反,而嫁祸到惠王和李国舅身上。 赵康政没有继续质问赵元庚,打量着旁边的崇王,道:“崇王,这是怎么回事?” 崇王道:“回陛下,臣之前听闻,有人想在今日的封禅大典上谋反,本想将此事奏禀,但未料皇宫宫禁被封闭,臣无法进奏,只能先告知于太子,让太子防备,之前有叛臣试图刺杀陛下,被太子所查知,眼前这几人,便是御林军中试图作乱之人!” “什么?”赵康政看着那些他所信任,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李国舅赶紧道:“陛下,此事不能听信太子和崇王的片面之言,臣从来未与任何人作乱,即便有人作乱,那也一定是惠王所为!” “李国舅,你什么意思?含血喷人吗?”惠王瞪着李国舅道。 这会的赵康政,仍旧是一头雾水,他不过是想装个醉,到后面行在内去跟李贵妃和车师国公主胡天黑地,结果就碰上这么一出,现在他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但眼前这些人都在互相指责说对方谋反。 而赵康政一直以来最为防备的,其实还是太子,他没想过惠王和李国舅会谋反。 赵康政的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本想找到五皇子赵元成,但发现刚才还在场的赵元成,似乎是失踪了,他本能想到,不会是被太子趁乱把人给拿下,押走了? “父皇,如今叛党李国舅、惠王皆在,还请您当即下令,将这二人斩首,并且将宫中之祸害李氏赶出宫闱!”赵元庚道。 “太子,您这是什么意思?准备要逼宫吗?”李国舅喝道。 旁边那些文臣武将都在看着,没一人出来说话。 在这些文臣武将心目中,无论朝廷发生什么事,那都是皇家人自己的事情,在看不清楚局势的情况下贸然表态,那是给自己找麻烦,很可能会被当作是事后被清算之人。 惠王怒吼道:“太子要造反了,太子要造反了……” 便在此时,突然远处有剧烈的马蹄声传来,似乎是城中那边传来的,之前很多人都觉得这是太子在逼宫,但随着马蹄声传来,很多人开始自危,现在已经不是谁是叛臣的问题,而是自己是否会被波及。 在场之人,虽然之前也听说惠王要谋反,但那毕竟只是民间传说,现在皇帝似乎并不相信惠王会造反。 “报……”一名传令官快步前来,到了场地中央。 赵康政喝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回陛下,乃是城中的急奏,左武卫大将军领兵前来勤王!”传令官道。 “什么?勤王?”赵康政这才知道京城负责戍卫的十二卫将军开始被调动兵马,至于兵马是如何被调动起来的,他根本是一无所知。 惠王和李国舅此时心中也很紧张,因为此时距离他们约定起事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左右,但似乎计划提前了,而且还被十二卫的兵马所察觉,意思就是,即便他们能从天坛逃出去,也没法控制京城的局势,无法登基为帝。 “报……” 就在所有人感觉到松口气,觉得十二卫中左武卫兵马已经开始调动之后,又有传令官而来。 “东城卫部分人马前来勤王!”传令兵将情况奏明。 随之,又有其余十二卫兵马前来勤王的消息,而京城的防务,也由十二卫兵马所接管,这意味着惠王和李国舅的叛乱彻底告吹。 赵康政得知十二卫兵马往这边来,他心里就有底多了。 即便宫廷侍卫那边可能会造反,但十二卫造反的可能性很低,因为十二卫将军都是世袭的将领所负责领兵,这些人彼此牵制,为了荣华富贵,他们已经是世袭的将军,甚至是公侯,就算他们造反,能获得的权限也就到公侯的级别,永远不可能封王。 赵元庚道:“父皇,现在您的兵马都已经来勤王了,您还不信吗?” 赵康政到这会,还真有些相信太子了,因为如果是太子要造反,而太子都已经控制了现场的局势,那太子应该会狗急跳墙杀了他才是,而太子一直在强调李国舅和惠王才是造反的元凶,根本没有要对他下手的意思。 在赵康政看来,太子这是有条件杀他而不杀他,那太子就是属于帮他的一方。 “太子,你先住口!”赵康政即便分析到太子不是来杀自己的,但他还是对太子抱有极大的戒心,他一抬手阻止了赵元庚继续说下去,瞪着旁边的李国舅和惠王,道,“国舅,惠王,你们如何跟朕解释?” 李国舅赶紧道:“陛下,此事微臣全不知情啊!” 惠王则道:“皇上明鉴,老臣绝无谋反之心!” 从远处已经过来大批的兵马,十二卫将军中,有三卫的将军亲自领兵而来,其余则是以副将领兵,加起来有两万多兵马,将天坛周围完全困起来,这样即便有大批兵马往这边而来,也很难杀到皇帝的行在这边。 赵元庚一步步走到李国舅面前,道:“李尚书,这是你之前假传圣旨,让兵部出调兵手令的文书。你身为工部尚书,几时有调兵的权限?” 说着,赵元庚从怀里拿出一份圣旨来作为证据。 李国舅一看,心里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圣旨是如何落到赵元庚手中的,他紧忙想去抢夺,但已经有士兵将他按住。 “太子,你想作何?想栽赃好人吗?”李国舅喝道。 “你说本太子想栽赃你?可别忘了,城中那些叛臣,可都一一被捉拿,如今正在被押解过来,其中有多少人跟你关系紧密,其实也不用本太子跟人细说,在场有多少有狼子野心之人,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最后,太子环顾在场之人道。 (本章完) 第685章 一线生机 太子和李国舅、惠王之间,近乎是在狗咬狗。 皇帝不发话,没人敢出来指责什么,但凡说话的,都有可能会被当成太子、崇王,或者是李国舅、惠王的同党。 太子赵元庚对皇帝行礼道:“这些乱臣贼子,还是交由父皇发落!” 李国舅和惠王因为心虚,也是因为想表明自己是忠臣,马上跪下来,惠王道:“陛下,老臣一心为朝廷,从来都是忠心耿耿,请陛下您明鉴!” 正说着,远处有左武卫大将军黄祝带着人马到场地正中央,此时黄祝身后的士兵还押解着几个人,这些人赫然都是朝官,只是他们在朝中的地位不高,乃是负责驻守城防衙门的,本身因为轮值,或者是没到正四品,而未来参加这次的封禅大典。 “老臣黄祝,参见陛下!”黄祝已经有五十多岁,属于老将,过来后直接对皇帝单膝下跪行礼。 “安国公不必多礼,你这是为何前来?”赵康政打量着黄祝,问道。 黄祝除了是左武卫大将军,还是安国公,在朝中的地位不低,就因为他是十二卫大将军之一,这天不适合来参加这样的封禅大典,需要留守军营,这才未到赐宴中来。 黄祝道:“老臣调查到城中有人作乱,特地带兵马从东直门入城,将乱臣一并拿下,现交由陛下处置!” “有人作乱?”到此时,赵康政仍旧不相信李国舅和惠王是作乱的,他始终觉得太子有问题,但现在太子没对他发难,他心中又有些怀疑了。 黄祝一摆手,道:“回陛下,这些都是城防衙门的叛臣,老臣调查到,从河间府、通州府等处过来的叛军,正是由这些人接应进城,如今得兵部的军令,调动两万兵马,由右武卫和左成卫两卫前去平叛,还请陛下回城,确保万无一失!” “安国公,你多虑了。”赵康政到此时已经确定自己平安无事,关于什么叛乱,很可能只是虚惊一场,“你能过来勤王,朕心中感觉到宽慰,但具体谋乱之事,朕还需要亲自查证,来人,将这些叛臣一律押到行在去,朕要亲自审问!” 说着,赵康政有要进行在审问叛臣的意思。 黄祝一看这状况,赶紧请示道:“陛下,不知在场之人,当如何处置?” 赵康政头也不回道:“这里的人,各自都回营帐去,派重兵守护,没有朕的允许,谁人都不许离开!” 黄祝领命道:“得令!” …… …… 皇帝带着龙城等人进了行在,而黄祝也派人押解从京城内绑出来的叛臣往皇帝的行在去,看样子皇帝是要去审问这些人,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皇帝一走,在场的人议论纷纷,每个人又都自危,不是说他们自己牵扯其中,而是怕被人胡乱咬进这叛逆案中。 在所有人之中,只有文庙的人有特权,他们是可以离开的,但大学士马恒似乎不想落人口实,直接带着文庙的人往自己营地的方向而去,也接受了朝廷的监管。 文庙在这种事情上,一律都是可以抽身事外的,别说是有人谋反,就算是改朝换代,文庙还是会安稳如旧,文庙是超脱出朝廷体系的存在。 至于其余之人,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 无论是王公贵胄,还是像纪宁这样的新科进士,都一律要回自己的帐篷,而他的帐篷是跟韩玉和唐解一起的。 等所有人进了帐篷之后,外面已经是兵荒马乱的,因为御林军中有人作乱,左武卫兵马接管了城外的防务,纪宁暂且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能在帐篷中等候消息。 帐篷中有几盏蜡烛,灯笼被点燃之后,唐解有些担心道:“永宁,你说这事不会牵涉到我们吧?” 之前纪宁在皇帝面前有很好的表现,但这会没人会来恭贺他。 除了纪宁、唐解和韩玉之外,这帐篷之内还有两名新科进士,帐篷原本就不是很大,每个人也就刚刚能铺开一床被褥,木头架子在寒风中甚至都有些摇晃。 纪宁回过头,看着暗淡的灯火道:“应该不至于,这件事跟我们何干?无论是否有叛乱,那也并非是我们进士应该管的事情……但基本的忠君爱国之心,也当是要有的!” 如果是几个好友之间的对话,纪宁不需要顾忌太多,但现在旁边还有同科进士,他必须要加上一些客套话。 唐解和韩玉点头,不再多问,在他们看来,这次的叛乱影响到自己的可能性也不大。 …… …… 此时在营地中,最紧张之人,莫过于李国舅和惠王府的人。 到此时,他们都不知道计划是怎么失败的,明明还没到作乱的时间,结果城内就发生了战乱,十二卫的兵马就获得了情报。 因为叛军城外的兵马尚未抵达,所以即便惠王和李国舅在城内布置的很完善,也架不住被人突袭,结果最后功败垂成。 在惠王府的营帐内,所有惠王府来参加这次封禅大典的人都在。 这营帐比之普通进士的营帐要大许多,可以跟行军的营帐相比。 惠王这会已经没了之前的气势,紧张踱步道:“怎么办,怎么办,这是要等死吗?” 旁边一名谋臣道:“王爷,您也不必如此担忧,不是还有援军兵马……” “去你娘的援军,没听姓黄的老匹夫说了吗,右武卫的兵马已经杀过去了,我们的兵马如果能顺利进城,帮五皇子登基,那什么问题都没了,现在皇帝还好端端在,我们怎么拥立新皇,怎么能获得十二卫将军的支持?”惠王怒道。 在场没人敢说话,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末日基本也临近了。 其实想活命最好的办法,已经不是跟随惠王继续奋战到底,而是划清跟惠王府的关系,尤其是那些惠王府的幕僚。 突然,闵善郡主赵元盈走出来,道:“父王,依女儿看,其实这件事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惠王一直对赵元盈很信任。 赵元盈道:“现在女儿还不好说,女儿想亲自去求见陛下,只有这样,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本章完) 第686章 主动面圣 “闵善,那皇帝是好色忘义之辈,他原本就有除我们惠王旁支之心,现在被他掌握机会,他必然是准备将我们惠王府一系全然屠戮,你去能跟他怎么求情?”惠王近乎是气急败坏道。 赵元盈脸上露出恨意,她最后叹气道:“总之父皇相信我便可,如果此行不能顺利归来,那我惠王府有可能真的要彻底不存!” 说完,赵元盈也不再去征求惠王的同意,直接转身往帐篷门口行去,到外面,她马上被人拦下来。 “我要见龙公公,请她带我去见陛下,本郡主乃是惠王的女儿,现在有关于叛乱的重要的事情对陛下说,你们敢怠慢吗?”赵元盈气势很强,说道。 这话,还真把那些侍卫给吓着了。 如果赵元盈只是提及去见皇帝,是没人敢为她引路或者传报的,但现在她却说有关于叛乱的事情跟皇帝说,这些侍卫难免会想:“这位闵善郡主不会是准备‘大义灭亲’,把她的父亲惠王举报,而留她自己的性命吧?” “郡主,您别让我们为难!”侍卫还是很担心。 宫廷侍卫已经在天坛周围没了绝对的话语权,左武卫的兵马现在控制了营地,他们也不敢随便做什么。 赵元盈怒道:“我现在只是让你们去传报消息给龙公公,又不是要直接求见陛下,这都不行吗?” 侍卫面面相觑,最后他们感觉此事事关重大,如果等到赵元盈被问罪时,提及到今日的举报之事,那他们自己是要遭殃的。 索性现在赵元盈要见的只是龙城,随便派个人去跟龙城打个招呼,其实也不是很难,就看龙城怎么应付了。 一名侍卫队长道:“郡主先稍等,我等这就派人去跟龙公公知会一声,他是否肯来见您,或者准允您去见陛下,小人们可就干涉不得了……” …… …… 营地中兵荒马乱,对纪宁来说,却无太大的影响。 现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列,现在看起来,事情已经到了朝廷这边可以控制的地步,那惠王和李国舅的谋反,应该是以失败而告终。 但太子之前在御驾之前的反应,却让纪宁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太子似乎有杀皇帝篡位之心,或许太子自己也隐忍了很久,觉得忍不下去,想直接杀了赵康政一了百了,但他不敢公然呈现他是谋反的主谋,所以要把这件事推到惠王和李国舅身上。 纪宁心想:“如果今晚皇帝真的死了,谁都以为会是李国舅和惠王所为,谁会想到车师国的公主会跟皇帝有奸情,而且这车师国的公主还是假冒的,她会刺杀皇帝?” 当纪宁看出车师国公主其实是太子派系的人,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了。 太子在这次谋逆的事件中,似乎布局比他和赵元容还要周全,可惜他之前一直觉得太子没做太大的事情,就以为太子很懦弱。 “以前是我错误预估了太子的实力啊!”纪宁心中有些懊恼,现在他反倒有些后悔让赵元容去站在太子这边了。 当日营地内兵荒马乱,营地里那些事不关己的进士也睡不着,都在焦急等候消息,便在此时,外面传来声音:“参见公主!” 纪宁掀开帐帘一看,便见到赵元容一身锦衣华服在外面。 “这位是……”唐解和韩玉等人还根本认不出这就是之前的文公子。 赵元容道:“我来有些事,不关你们事情的,进内去休息就是!” 唐解和韩玉听到文仁公主的声音跟之前的文公子很相似,心中便猜想到事情到底是如何,但他们也不敢揭破,只能是让另外两位进士一起进内,单独留下纪宁跟赵元容叙话。 赵元容一摆手,道:“到隔壁的空地说话就是!” “我现在能离开这里?”纪宁好奇问道。 “现在是太子控制了局势,别说你离开营帐,就算让你离开营地,也没人敢阻拦你,你放心,左武卫大将军也站在我们这边,除此之外,宫廷侍卫那边也已经基本控制在手!”赵元盈显得很有把握,是因为她觉得权力已经落回到太子和她手中,局势在控。 但纪宁却觉得,现在太子的野心太大,很可能会趁机冲杀皇帝,那现在所做的努力,反倒好像在帮太子。 纪宁暂且没多说,一直跟赵元容到了一片小空地后,赵元容上来便道:“闵善郡主去见父皇了!” “她单独一人去的吧?”纪宁皱眉道。 “嗯……你怎么知道?”赵元容显得有些不理解,“纪宁,你不会是在想,赵元盈是要把惠王出卖,保她自己一条性命?” 纪宁苦笑道:“真有这么简单倒也好了,我看……闵善郡主是要去保惠王府上下……” “她有什么本事能保住惠王府?就凭她的聪明睿智?我看她平时也没什么主见,毕竟她是女儿身!”赵元容对赵元盈还有些轻视。 纪宁没有回答,却似有所思道:“那顾玉明,简直是被利用完,还要被扣上一定大大的绿帽子了……” “你说什么?”还没等纪宁解释,其实赵元容已经听明白了纪宁所说的意思,“纪宁,你这是对皇上的不敬,你……你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闵善郡主可是我皇室中人……” 纪宁道:“我当然知道闵善郡主的身份,但她同样也是个女人,难道你没看到陛下之前对闵善郡主的觊觎?” 赵元容不是傻子,她之前也曾观察到皇帝对赵元盈的眼神有些不对,当时她都没敢往这方面去想,但现在被纪宁提及,她知道纪宁不是在信口开河,皇帝或许真的是对赵元盈动了心思。 “这……这怎么可能……” 赵元容对自己的老爹赵康政,还是有一种近乎盲目的推崇和崇拜的,现在纪宁正在触及她心中所能接受的底限。 纪宁道:“闵善郡主倒也像是个做大事的女人,她做事狠辣,以她的见识,不可能意识不到,除了我说的方法之外,没任何方法能留得住惠王府,就算此事与惠王府无关,陛下就会揭过不提了?” (本章完) 第687章 献身救父 赵元容虽然不想承认纪宁所说的话是事实,但现在所有的情况都表明,闵善郡主赵元盈的确有用自己换取惠王府安全的意图。 “不会的,父皇绝对不会如此荒淫无道,他怎可能接纳同宗宗族的皇侄女?他这是要置三纲五常于不顾啊!”赵元容怎么都不肯相信,她的父亲是如此荒淫的人。 但纪宁却觉得,赵康政现在已经到了不能明辨是非的地步,别说是接纳赵元盈,就算是明知道惠王府谋反而对惠王府置之不理,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纪宁又不能确定太子赵元庚的意图,因而他也不敢妄下判断。 “公主准备如何?”纪宁问道。 “这应该是我问你才是!”赵元容有些生气,她还在瞪着纪宁,就好像好似是纪宁污蔑了赵康政一样。 此时的赵元容也只是心中的郁闷不得排遣,她一心是要为自己父亲树立光辉形象的,但现在看起来,她的父亲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已经根本不值得她去付出什么。 纪宁道:“如果公主是问在下计谋的话,那在下便可以这样回答公主,闵善郡主的事情最好别去理会,相信陛下也会找到妥善的方法来解决这问题,或者公主还可以希望,陛下能明辨是非……至于太子那边,公主也要小心防备,因为……” “纪宁,你不是想说,连太子也是乱臣贼子吧?”赵元容这会就好像是个不讲理的女人,质问道。 “公主误会了,在下并非是要诋毁太子或者如何,只是太子现在所作所为有些匪夷所思,就连车师国公主……” 纪宁的话还没说完,赵元容道:“纪宁,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但如果是挑拨离间的话,我宁可你别说。我以前就知道你是想怎样,你是想让我自己来当谋逆之臣,弑父谋朝,但我跟你说,就算我的父亲是个为非作歹荒淫无道的皇帝,我也不会去谋夺他的皇位,我只是想让父皇看到我的努力,让他立我为储君!” 说着说着,倒好像把纪宁跟赵元容之间的矛盾点给激发出来,这也是纪宁所预想不到的。 纪宁想再说什么,可发现苍白无力,因为赵元容在一些事上做的也的确是有些偏激了,这也是赵元容心中最大的软肋,那就是她要强和自尊的性格,而极大的要强和自尊,也往往意味着会产生一些自卑心理,当自卑心理的人遇到外在的压力时,很容易对人产生戒备。 而此时的赵元容,就把纪宁当成是对她有所伤害的人,虽然纪宁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凭事实来推断,并非是要污蔑皇室中人。 …… …… 赵元容离开了,她离开的很不甘心,她试图去说服纪宁,但后来发现,她的话,连自己都快不相信了。 在她潜意识中,已经相信了纪宁所说的,赵康政如果不是对赵元盈有了男女之事的想法,在赐宴上就不会有前后那么大的反差,最开始还在说赐婚的事情,后来只字不提了,连赵元盈自己都能感受到,要以献身的方式去救惠王府上下,而她自己却不肯相信。 等纪宁回到营帐时,唐解和韩玉都在用古怪的神色打量着纪宁。 旁边两名进士不明就里,上前问道:“纪状元,您不会也认识公主吧?这位……想必就是文仁公主了?” 纪宁道:“这些事还是跟两位仁兄没什么关系,我们先休息吧!” 唐解和韩玉对纪宁更加佩服,如果说纪宁在中了状元之后认识了文仁公主,还跟文仁公主称兄道弟,那也能理解,这可以认为是文仁公主对纪宁示好的一种方式,但现在纪宁是在考中状元之前就跟文仁公主关系紧密,那也意味着,纪宁在中状元之前就认识了怀珠郡主和文仁公主这两个皇室中绝对的名媛,而他们居然是傻愣愣到时候才得知。 但他们对纪宁也没太多想法,反而觉得很自豪,至少是跟着纪宁认识了皇亲国戚,现在文仁公主很可能还会再跟他们把酒言欢,毕竟之前纪宁和文仁公主曾跟他们一起去过人仙阁。 因为旁边还有两个进士在,唐解和韩玉也都很识相绝口不提此事。 纪宁则一直在想一些事情,他还在想关于太子的意图。 因为他到京城后,对太子的事情了解原本就很少,这会他也无法想太多,只能是根据自己的一些臆断来猜测,至于太子的性格如何,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行动,都是他很难用常理去揣摩的。 …… …… 文仁公主离开纪宁之后,一个人往自己的寝帐方向而去,在寝帐门口,赵元容见到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长公主平婉公主赵元旃。 赵元旃并未跟驸马同行,而是她一人前来,她见到赵元容之后,笑着行礼道:“姐姐给妹妹行礼了!” “姐姐说的什么话?应该是妹妹给您行礼!”赵元容施礼道。 赵元旃道:“文仁,我们进内叙话?” 赵元容看了帐篷一眼,她有些担心,主要是她怕有惠王府和国舅党的余孽在,而她现在也不知道赵元旃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也是纪宁教会了她,让她防备皇室中人,她现在已经对身边所有人失去了信任。 “皇姐有什么话,在外面说便是了,里面有些不方便!”赵元容道。 “呦,文仁现在也是长大了,居然对我也藏着掖着了?难道妹妹你的帐篷里还藏着小白脸不成?哈哈,跟妹妹你开玩笑的。”赵元旃的性格属于那种大大咧咧,好像很洒脱,但其实内心也是很有智谋的,她笑道,“妹妹对今日的事情,如何看待?” 赵元容道:“李氏兄妹和惠王阴谋造反,这还有何看不懂的?” “造反?我怎么看着倒好像一场闹剧呢?说造反,可李国舅、惠王一直都在赐宴上,除了捉拿上来几个人,其余时候我们都是在听太子和左武卫大将军在说,真正的叛党是谁?”赵元旃显得很不理解道。 赵元容道:“皇姐如此说,是想为叛党开脱吗?” (本章完) 第688章 赐罪 平婉公主赵元旃的性格,跟赵元容有所不同。 赵元旃的性格更加圆滑,但接触不到实权,所嫁的丈夫也是窝囊的很,少了做大事的气魄。 赵元容虽然有些性格跟姐姐很像,但因她的生活经历,让她处事更为果断,而且赵元容懂得大义灭亲的道理,只是她不愿意放弃亲情。 “皇妹你作何如此激动?姐姐只是问你几句话而已,姐姐这不是不知道情况吗?突然之间就兵荒马乱的,看样子,妹妹你跟这件事还有些关系吧?”赵元旃很懂得用试探的口吻说话。 赵元容也听出赵元旃的试探之意,她道:“有些事姐姐还是少问为好,如今乃是太子平息了叛乱,奸邪之人一定会接受到应有的惩罚,姐姐如果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就别去牵扯,免得惹祸上身!” 赵元旃用不善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妹妹一眼,道:“皇妹不肯说也就罢了,有些事还是让我去问父皇的好!” 说完,赵元旃往远处而行,赵元容虽然心中有气愤,但她还是对这个姐姐愤怒不起来,到底赵元旃以前跟她的关系还不错,也是少数对皇位没有野心的皇子皇孙。 …… …… 皇帝的行在之内,赵康政刚审讯了之前参与叛乱的一些人。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此时赵康政已经大致能判断,事情跟惠王和李国舅有关。 “贵妃,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康政喝问旁边身着男装的李贵妃道。 李贵妃一脸娇怯,跪下来磕头道:“皇上,臣妾不知情啊,兄长怎可能参与到叛乱?他……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还说没好处?你们分明是想谋害了朕,取得朕的江山,让成儿来当皇帝!”赵康政说着,突然气的咳嗽起来。 李贵妃继续磕头道:“皇上,臣妾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 赵康政怒道:“贵妃,你是想让朕信你吗?好,龙公公,把她之前所进献的宝丹拿过去,让她自己吃下去,如果到天亮她还没死,朕就相信她!” “啊?”李贵妃一脸震惊之色,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赵康政一直没把之前她所进献的丹药服下。 龙城好像气定神闲,他捧着之前李贵妃进献丹药的木匣走过来,到李贵妃面前,面无表情道:“贵妃娘娘,这是皇上的交代,老奴也没办法!” “皇上……”李贵妃看着赵康政,脸上带着悲戚之色。 李贵妃心想:“怎么可能?当时虽然我没亲眼看着皇帝服下丹药,但也听龙公公说国舅来了啊,也没跟兄长在这件问题上仔细问询,难道是龙城这狗贼……” 李贵妃去打量龙城,果然发现龙城已经有意跟她拉开了距离,显得他跟李贵妃之间没什么联系。 赵康政怒道:“贵妃,你还想找龙公公的事情吗?其实从开始,龙公公就是朕派去你身边的,你的一言一行,他都会告知于朕,这里面有三颗丹药,原本是你进献跟朕的,现在你自己一颗,剩下两颗朕会给惠王和李国舅,如果你们能活着,朕就不追究你们的死罪……” “皇上,臣妾不知具体的情况啊!”李贵妃此时慌张之下,也忘了丹药必须跟酒水一起服下才会中毒,以为自己是必死的,赶紧求情。 但这会赵康政完全是翻脸无情,怎么还会顾念夫妻情分? 龙城道:“贵妃娘娘,请吧!” 李贵妃的手,颤颤巍巍拿出其中一颗丹药来,放在嘴边,却迟迟不敢吃下去,赵康政负手而立,恼火道:“贵妃,朕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居然敢行刺于朕,难道朕以前对你不好吗?” “皇上,臣妾一心是为皇上……” 李贵妃也意识到,如果这件事皇帝继续追究,她想求死都不容易了,还不如直接服下丹药自杀。 等她吞下丹药之后,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她已经觉得自己是必死的情况。 半晌后,她才发觉自己并没什么反应,她这才记起李国舅之前交代的话,这种丹药的毒性,必须要靠酒水才能激发出来,单独服下的话,是对身体无害的。 等她意识到这个之后,一心求死的心没了,她反而对生存抱有极大的渴望,但她心里又很紧张,她生怕皇帝知道这件事。 …… ……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李贵妃还是没死,龙城从外面进来,在皇帝耳边说了一件事,赵康政皱眉道:“她来作何?” “皇上,看闵善郡主的模样,似乎对您……有什么话说……” 龙城有件事隐瞒了皇帝,他是知道赵元盈过来的目的,而且赵元盈许诺了,如果惠王府能脱难,将会给他十万两银子,让他可以颐养天年,龙城这才破例来跟皇帝奏明。 赵康政想到之前见到赵元盈的模样,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邪火,他道:“让闵善郡主进来,再把这贱人拉下去,朕不想看到她……” “皇上,臣妾所进献的丹药并无毒,您怎就不信呢……放开我……”李贵妃叫嚷着,被侍卫给拖了出去。 不多时,赵元盈进入到行在之内。 赵元盈一进来,便直接跪下,行礼道:“陛下,家父蒙冤在身,还求陛下为同宗之人申冤……” “起来说话!”赵康政原本想板着脸教训赵元盈,但见到赵元盈的模样,他赶紧上去相扶,显得不合礼数。 龙城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也不离开,他是为防止赵元盈对皇帝不利,之前为了检验赵元盈身上没带什么兵刃,他可是在赵元盈咬着牙的情况下,用手把赵元盈身体上下仔细摸了个遍。 赵元盈被赵康政扶起来,泣诉道:“陛下,家父是被人所冤枉,求您做主……” “你且先把事情说明白,朕先听听是怎么回事,再做决定!”赵康政见到赵元盈哭泣的模样,心中很是不忍,他对于哭的女孩子原本就没什么抵抗力,而这赵元盈还是皇室同宗的侄女,虽然关系已经很远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心头那股火热。 (本章完) 第689章 忍辱负重 赵康政已是彻头彻尾的昏君,在他眼中,已经被心中所**迷惑,他所想的无关皇室的稳定,或者是臣民对他的评价,他只是想追求到他心中所想的事情。 面对一个娇柔可人,甚至是上门来求情的赵元盈,赵康政已经迷失了自我。 “闵善,你将事情原委说与朕听,朕会为你做主!”赵康政说着,瞪了旁边的龙城一眼,道,“龙公公,你先到外面等候便是了!” 龙城哪里敢把赵元盈单独留在皇帝的寝帐内? 万一赵元盈真的要刺杀皇帝,就算皇帝只是受伤而没死,他作为引赵元盈来的人,也要承担极大的责任。 但此时被赵康政瞪着,他知道自己没法不走,他行礼道:“那老奴就在寝帐之外等候,若陛下有何吩咐,只管吩咐一声便可!” “嗯。”赵康政微微点头,龙城便从寝帐内出去了。 而赵元盈面对一个同宗的堂叔,她心中已经是恶心至极,毕竟她一直在支持父亲谋反,要杀了赵康政,但现在为了惠王府一脉求存,她只能是亲自来求情,还等于是要舍弃自己的尊严。 等行在之内只剩下赵康政和赵元盈时,赵康政再也不去伪装,直接褪下了他高高在上的外壳,伸出手要扶着赵元盈,但其实便是要试探赵元盈的意思。 当他的手接触到赵元盈腰间时,赵元盈身体不自然颤抖了一下,有害怕,也有羞愤的情绪在里面,但最后她还是无奈看了赵康政一眼,把她自己高傲的头低了下去。 此时的她,就好像一个楚楚可怜的娇弱女子,用手抹泪道:“皇上,有人知道我父王对朝廷忠心耿耿,便在京城散布父王对您不敬的言论,说父王要谋反,但父王一直在教导我们这些子女,一定要忠心为皇上,即便为皇上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父王怎会是谋逆之人?” “哦?”当赵康政听说赵元盈是要为自己赴汤蹈火之时,他的眼睛中闪烁出奇特的光芒。 赵元盈道:“此番有人谋逆,父王自始至终都在大典的赐宴之上,若他有心谋反,怎会出现在此?更何况,父王自始至终都没调动任何人,父王身边甚至连一兵一卒都没有,都会被人栽赃为谋反,皇上,这是有人对您不敬,想先将您身边的人铲除,再谋夺大永朝的权柄啊!” 赵康政哈哈一笑道:“朕的江山,岂是那么容易被人夺走的?倒是皇侄女你,看你哭的样子,实在让朕痛心,来,坐在朕的怀中,让朕为你拭去眼泪……呃,你也别太见怪,朕与你父亲虽非兄弟,但也同为皇室中人,朕一直都把你当作女儿一样看待,你且坐过来……” 说着,赵康政在虎皮椅上坐下,示意让赵元盈坐在自己腿上,赵元盈迟疑半晌之后,最后还是坐了下去。 如此一来,赵康政的手更加不老实了,这让赵元盈更加局促。 “皇上……”赵元盈显得还有几分害羞,似乎对赵康政的持续进犯有些招架不住,娇嗔了一句,但这句话,不似是对赵康政的拒绝,反倒带着欲拒还迎的姿态。 赵康政稍微收敛,笑道:“你看朕,把你当作朕的那些稚气未脱的女儿了,朕这些年,在宫中也诞下几个公主,但她们都没你这么听话可人呐。朕的公主中,只有文仁公主跟你的年岁相仿,但她始终不肯嫁人。说到哪里了?” 赵元盈显得有些尴尬,自己是来求情的,但现在明显赵康政已经不在意她说什么了,就好像惠王是否谋反,在皇帝心中已经有定论了。 她心想:“不好,如果我不能为父王说项,那这狗皇帝必然是要杀了父王的,我们惠王府也无法求存!” “皇上,臣女之前刚说到,有人想对您的皇位不利……”赵元盈道。 “你是想说,太子吗?”赵康政的脸色突然冷峻下来。 赵元盈脸上露出些微的惧怕,道:“臣女绝非此意……” “朕知道你不是此意,朕只是觉得,你想多了,朕几时说你父王谋反呢?”赵康政突然显得义正言辞起来,松开抱着赵元盈的手,站起身来,到行在的屏风之后,转过身背对着赵元盈,道,“闵善,你回去吧,什么事都等明日,朕自会有定夺……” “皇上……” 赵康政的这招恩威并施,让赵元盈也招架不住,她知道皇帝现在对她的“诚意”不是很满意,现在也必须要拿出自己对这狗皇帝的“忠心”,才能换得她想要的结果。 她直接上前,扑倒在地上,抱着赵康政的足踝,道:“皇上,求您明辨啊,臣女一心为救父,父亲常教导我们,我们乃是赵家之人,生是赵家人,死是赵家鬼,皇上……” 赵康政转过身来,将赵元盈扶起来,突然又笑道:“闵善你何必如此说呢?其实……朕也不是为难你,只是……” “皇上,求您为臣女做主啊……”这次不用赵康政提醒,赵元盈已用手抱着赵康政的足踝,将头靠在赵康政的小腿上,意思是要为惠王求情。 赵康政见时机已经成熟,再不去多想别的,直接伸手将赵元盈扶起来。 赵康政看着梨花带雨娇羞不敢抬头的赵元盈,心中愈发欢喜,她用手轻轻拭去赵元盈的眼泪,微笑着将手落下来,搭在砸赵元盈的衣带上,在发现赵元盈非但没有抗拒,反而有几分害羞之色后,他不再客气,直接将那郡主的锦衣华服解开。 “皇上……” 只是娇怯的一声,其实已经是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赵康政到此时,完全没明白过来赵元盈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眼前的准备,还以为是自己意外所得,心中欢喜无比。 “闵善,你……让朕……听你细细说来!” 赵康政直接将赵元盈横抱起来,往行在后面的寝帐方向而去,因为两处营帐是连通的,而周围也没人敢进来,他此时已经是无所忌惮。 而赵元盈,也好像待宰羔羊一样,闭上眼,任由这那令她厌恶的君王窃占,心中却为了保全家族,而忍辱负重。 (本章完) 第690章 不介意 当赵元盈以皇侄女的身份,被赵康政所霸占之时,身为赵康政亲生女儿的赵元容,心中对她这个父亲的尊重已经荡然无存。 原本赵元容并不相信纪宁的话,可当她得知闵善郡主进了行在,而且皇帝甚至都把龙城赶出了行在,她知道有些事已经是难以改变的。 “父皇啊父皇,难道你真的要到荒淫无道的地步了吗?虽然闵善跟你并无直系血亲关系,但那总归是我们皇室中人,同样是姓赵的,你为何要做出如此有悖伦常之事?她还是你的皇侄女,如果你为了得到她,而将惠王赦免,继续容忍狼子野心之人睡在你的卧榻之畔,你是要把大永朝的江山都拱手相让吗?” 赵元容心中愤怒无比,就好像她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原则都已经崩塌了。 现在她只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来发泄心中不满的情绪,但她又怕自己激动的情绪被人所发觉,让人了解他父亲所做出的丑事。 “文仁,你居然在这里?”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从赵元容身侧方传来。 赵元容马上收起了自己的情绪,瞪着来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昨日她才上门去“求助”,并且成功被她所收拢过来的崇王。 崇王此时脸上带着很大的自信,有一种天下尽在我掌握的雄风气魄,他笑道:“文仁,多亏你昨日提醒及时,本王可以跟太子商议,今日在惠王和李国舅两只老狐狸面前演了一场戏,如此才能让李国舅和惠王原形毕露!” 赵元容心想:“相比于那两位,你自己才更像一只老狐狸吧?” 赵元容道:“皇叔这是往何处去?” “本王来求见陛下,之前陛下已经传旨,将封禅大典周围所有营地的出口都封堵上,本王之前也亲自查看过,确定没问题之后,再过来跟陛下汇报!”崇王满脸自信道。 在崇王身后,还跟着几名身着甲胄的将领,这些人一看就是十二卫将军的人马。 这让赵元容心中多了几分担忧,其实在纪宁提出要拉拢崇王时,她心中就不同意,主要因为她知道崇王乃是邪恶之徒,只是现在她没什么证据罢了。 “父皇此时怕是不方便见客!”赵元容看了一眼外面戒备重重的行在,说了一句。 崇王笑道:“本王听闻,是闵善去见圣驾了是吗?” “嗯。”赵元容点头。 “料想也是了,现在惠王为了求存,已经无所不用其极,连女儿都懂得舍弃的老匹夫,他也不配拥有江山!”崇王厉声道。 赵元容打量着崇王,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得知这消息时,根本就想不到赵元盈是去做什么的,而纪宁和崇王却可以很笃定知道赵元盈是以什么目的去。 她心想:“难道只有我对父皇有一种近乎忙乎的信任,即便父皇做了那么多错事,我还什么都不知情?” 崇王道:“文仁,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歇着,今日朝中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回去之后,不知道多少人要因此而人头落地,其实本王也不想大开杀戒,但那些叛逆之臣,为的是图谋皇位,谋夺我赵氏一门的江山,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赵元容行礼道:“皇叔一心为父皇和朝廷,文仁佩服!” “哈哈,哪里哪里,本王只是尽心做事罢了,并无居功的意思,文仁哪,今日你做的很好啊,简直是巾帼不让须眉,倒让本王对你刮目相看!” 赵元容道:“皇叔言重了,我不过是守在后面,看了一场闹剧而已,今日真正辛苦之人,乃是太子和皇叔,我不过是在中间穿针引线,加上通风报信罢了!” 说完,赵元容再不想跟崇王这老狐狸说话,径自往自己的寝帐方向而去。 …… …… 赵元容很想回去给纪宁道歉,对纪宁表明是自己太意气用事,这才没有听从纪宁的安排。 但她又觉得抹不开面子,让她承认自己的父亲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始终是难以过心中最深处那一关。 她清楚自己的母亲孝惠皇后去世时,母亲对父亲的那种盲目信任,她一直觉得,自己一定要帮父亲成就伟业,但现在看来,自己只是在白费功夫。 此时的纪宁,却并不介意赵元容对他之前的无礼。 其实以纪宁的心态,完全能理解赵元容对赵康政的那种父女情感,纪宁说出来,也只是想让赵元容看清现实,而非要诚心去打击赵元容。 因为当晚整个营地内都是兵荒马乱,纪宁也没入睡。 一直到快天亮时,外面才有人在叫喊,好似在让所有参加这次封禅大典的人出来集合。 “永宁,外面怎么回事,好像乱糟糟的?”唐解也是半宿没睡,但他后半夜还是入眠,起来后眼睛有些干涩,问纪宁道。 韩玉和另外两名进士也睡醒了,都到帐篷门口查看情况。 纪宁道:“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关于封禅大典的一些仪式会暂时取消,我们会提前一步回城!” “这就结束了?”唐解似乎还意犹未尽,“昨日的封禅大典也算是正常,只是晚上突然闹兵变,现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居然就要回城?唉!朝廷这是要闹哪出?” 韩玉道:“永宁说的对,子谦兄,你也不想想,城外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可能现在陛下都已经回城了,今日连主持封禅大典的人都没有,我们留在这里又有何意义?” 正说着,已经有官兵过来,挨个帐篷通知关于出去集合准备回城的事宜。 纪宁等人简单整理了衣服,跟随官兵一起到了天坛之下的巨大空地上,此时天才刚蒙蒙亮,并不见銮驾,但文庙大学士马恒等人却在,除此还有朝中的文武大臣以及二百九十八名新科进士。 龙城也没出来,是由左相张俊铭完成了最后的一点告天仪式,随即所有人在车驾的引领之下,准备从正阳门回京城。 纪宁看了行在的方向一眼,那边还灯火通明,显然赵康政暂时还没动身回城的意思,或许这会赵康政还在沉迷逸乐。 (本章完) 第691章 后续 在回京城的途中,纪宁便发现京城内戒备加强。 十二卫兵马接管防务之后,城门除了对御驾以及百官一行开放之外,对普通百姓已经不开放,很多百姓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早晨起来才发现进城做工的进不去,出城办事的也被阻滞。 至于城外叛军到了何处,纪宁并不知晓,但看情况,城外惠王和李国舅调动的叛军应该是没到京城之下便被阻挡,否则这会赵康政也没胆量敢留在城外。 赵康政留在城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赵康政怕死,这会谁都不知城中到底有乱臣贼子,赵康政留在城外,最大可能避免被人所杀。 纪宁理解不了一个贪生怕死的昏聩皇帝的想法,所以他也不去过多揣测赵康政这会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赵康政现在一定是跟车师国公主,以及赵元盈在一起,这昏聩的皇帝,身边的女人也都是在觊觎他皇位的。 车师国公主是太子的人,李贵妃想要为她的儿子谋夺储君之位,赵元盈是叛贼惠王的女儿…… “既然昏庸,也早就该想到不得人心,现在你还能维持皇帝的权威,但等你的皇位丢失之后,看你还如何能力挽狂澜?却不知下一步谋逆的人,是太子,还是崇王?” 纪宁已经猜想到,崇王和太子这会已经在蠢蠢欲动。 赵康政对于身边的危险浑然未觉,要不是他的计划在先,让赵元容帮忙走动和麻痹崇王,最后太子和崇王联手行动,赵康政这会很可能已死于那杯平常不过的酒水之下。 当太子和崇王意识到皇帝不过如此之时,他们是不会放过叛变的好机会,但下一步,必然是太子和崇王两边势力的内斗。 “不管怎么说,暂时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毕竟现在文仁公主那边根本没有与太子和崇王抗衡的实力!”纪宁想到这,心里又有些懊恼,他所帮的人,恰恰是在这次权谋斗争中势力最弱的赵元容,而赵元容性格中还有一些弊端。 赵元容性格中最大的弊端,来自于她为人的坦诚和死板,在纪宁看来,要成就帝王大业,可以讲一定的原则,但在关键问题上必须要杀伐果断,亲情、友情和爱情甚至都可以拿出来作为牺牲品。 当然纪宁不希望自己成为那牺牲品之一。 …… …… 回到京城之后,众进士先要到礼部复命。 接下来众进士就完成了所有的祭祀活动,下一步就等着参加庶吉士和学士的考试。 像纪宁这样本身名列在鼎甲范围的,就可以安心回家等着去文庙当差便可以了。 纪宁要进文庙,是他当着皇帝面的时候就说的,现在近乎满朝上下都知道本届殿试状元选择进文庙,就算有人对纪宁的选择有些不屑,但他们也要羡慕,因为纪宁不用参加见习学士的考试,直接就可以进文庙当中。 在礼部完成复命之后,所有的进士也就地解散。 那些准备参加翰林院考试的考生,每人会发一本类似于考试辑要的册子,告知翰林院考试需要考什么,在考试前几天需要做那些准备。 “太快了,三月二十六就要参加翰林院的笔试,要考的东西太多,都跟撰写有关,这似乎不是以文章来定输赢啊!”唐解看过辑要之后,神色有些懊恼道。 翰林院中的人,所做的事情不是处理政务,而是帮皇帝撰写敕令和诏告等等,虽然新科进士进入翰林院只是庶吉士,而庶吉士是没资格直接接触到这些实质的工作,很多时候都是在帮翰林院整理文案,但在考试内容上,侧重点就不再是四书五经的文章,而是原本就不起眼的乡试、会试第二场的考试内容。 负责写公文和诰命文书,而且是以皇帝的名义来写,这些东西都需要提前准备。 纪宁问道:“子谦兄难道没提前多看一些?” 唐解有些汗颜道:“考中进士之后,近乎是夜夜笙歌,谁还有工夫看这些东西?即便偶尔拿起书本来,看书也看得头疼!” 纪宁哑然失笑,无奈摇头道:“子谦兄如此说,似乎也怨不得旁人了!” 唐解哈哈一笑,他自己也不是很介意,因为他知道要考中翰林庶吉士其实是很困难的事情,二百九十八名新科进士,近乎只有不到二三十名吊车尾的进士才不会报考翰林院的考试,至于其他人,多少还是有一些希望录取的。 纪宁自己不需要去考虑考翰林的问题,他直接收拾心情回家。 为了避免被惠王府、崇王府的人找上门,他故意绕了远路,从靠近城墙的方向往自家方向走,路上仔细看过,在甩开几名跟踪之人后,才回到家。 “少爷,您回来啦?”雨灵见到纪宁,显得很开心,因为纪宁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买宅子,她们又要搬家了。 最开始她跟林娟儿是有些不情愿的,毕竟搬来搬去的很麻烦。 但现在想想,有新房子住,还是很高兴的,而且纪宁也说了新地方会很宽敞,有更多的空间给她们自由活动。 纪宁道:“我只是回来一趟就走,大约在家里停留半个时辰吧,雨灵,为我准备一些早饭,再让娟儿给我烧一些洗澡水,我吃饱之后,沐浴一下就走!” “哦!”雨灵撅着嘴,显得很不开心,难得见到自家少爷,结果纪宁回来后马上又要离开。 …… …… 纪宁吃饱喝足之后,简单洗过澡,为了避免时间不够,他甚至连头发都没洗,毕竟这时代连男子的头发都很长,要梳洗起来是很麻烦,还不如直接不理会。 等他收拾好出门,还没走出很远,就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出来吧!”纪宁说了一声。 但见纳兰吹雪从胡同中闪了出来,她还很好奇道:“你怎么发现的?” 纪宁不会去回答她这么无聊的问题,道:“这几日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的如何?” “不就盯着崇王府吗?有什么特殊的?崇王府的人,进进出出很多,我又不认识他们,昨日里城中突然加强戒备,我还以为有人要谋反,结果到天亮后,城中的戒备也放松了!”纳兰吹雪支着头道。 (本章完) 第692章 脚踏两条船 纳兰吹雪除了武功高一些,在别的方面,尤其是在人情世故上,近乎一个小白痴。 在纪宁看来,纳兰吹雪有时候会蠢萌的可爱,跟她刚强的性格有些不搭调,照理说像纳兰吹雪这样经常需要出入江湖的人来说,根本不会对外在的事情了解如此之少,但偏偏纳兰吹雪不喜欢去观察和留意,以至于她到现在都还是需要别人来照顾。 “惠王昨日已经谋反,关于惠王府接下来会被朝廷如何问罪,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你觉得我们有多大的把握能把张洪入罪?”纪宁问道。 “惠王谋反了?那……那你怎么让我去崇王府?去惠王府盯着不是更好吗?你……不是说要伪造张洪随同谋反的证据吗?现在……我怎么知道有多大的把握?” 纳兰吹雪心中有些紧张,她生怕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令自己的大仇人无法被官府定罪。 纪宁轻叹道:“谋反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这样吧,你暂时先回小院去,这两天你可以晚上到我家里,帮我保护一下家里的女眷,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我来安排,可以吧?” “呃?”纳兰吹雪对于纪宁的安排显得不是很满意,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价值不单纯是去保护别人,但她想到自己对事情根本没什么主意,一切还是要靠纪宁,最后她也只能点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一定要把张洪定罪……” 到此时,纳兰吹雪对纪宁还是充满信心的,因为她知道,这世上除了纪宁之外,也没谁会帮她了。 纪宁平时给她的东西实在太多,不但帮她报仇,还给她生活上的照顾,银两、衣服、细软等等,都是纪宁给她提供的,她自己走出去,才会发现举步维艰,还是在纪宁身边时,才能感受到一种安逸和自在。 最重要的是,在纪宁面前不用动脑子。 …… …… 纳兰吹雪白天要回去休息。 纪宁则收拾心情往与七娘所约定的地点而去。 纪宁先见了林义,带着林义以及手下的人一起去见七娘。 昨日里十二卫将军府的人能提前查知到城中有叛乱,还是得益于他提前做了“警示”,而他做出警示的方式非常独特,就是把七娘调拨给他的五百名手下,完全当成是“叛军”,去冲击城防衙门,并且张扬开要谋反。 惠王和李国舅等人打死也不会相信,他们在谋反之前,居然有人在城中闹事,这才令十二卫的兵马提前调动,将惠王和李国舅的阴谋扼杀在萌芽之中。 纪宁在茶楼的雅间中见到了七娘,七娘上来便黑着脸道:“纪大状元,你做的好事啊!” “什么事?”纪宁装作一脸不知情的模样。 “哼,你让我的人,去提前闹出叛乱的风声,如此十二卫将军府的兵马提前有所动,虽然我的人现在多半都已经撤回去,但还是有被官府拿住的,我问你,这些人如何营救?”七娘怒气冲冲道。 纪宁好整以暇道:“七娘这问题,应该是去问太子,不是更好?” “你说什么?”七娘厉声道。 纪宁道:“在下以七娘的人手来制造混乱,而非让其中部分人真的去杀朝官,你手下的人,对朝廷似乎有不小的怨言,在假意冲击城防衙门时,居然有人真的进去杀人,在该撤退的时候,他们却恋战而不肯撤,现在人被拿了,那是在下的责任吗?” 七娘脸色很难看,正好像纪宁所说的,她手底下的人对官府中人可说是恨之入骨。 她的手下,大多数都是她的族人,很多人都有被官府中人盘剥,甚至是家人被官府发配为奴,或者是杀害、侮辱的经历,这些人听说要去冲击官府,还要把事情做的跟真的一样,冲击进去之后就是一阵乱砍乱杀,以至于到最后都无法收手。 反观纪宁这边派出去林义的人,做事就很有分寸,进退有度,根本不会恋战,以至于林义那边就没任何人手损失。 七娘瞪了旁边的林义一眼,她抱着谨慎心理道:“这位怎么称呼?” 林义被问得一愣,他自己还从来没有登堂入室过,现在跟着纪宁,居然被七娘这样的“大人物”问称呼,他自己根本不知怎么回答。 “林当家……”纪宁给介绍了一下。 七娘冷笑道:“林当家的在京城里也算有势力啊,连谋反造势的事情都敢做,不愧是被纪大状元栽培出来的厉害角色!” 林义还不知道,他昨日里带着人所呈现出来的精神风貌和敢作敢为的担当,让七娘这样的绿林豪杰都有些佩服,尤其是林义所带的人,都很听从指挥,进退有度,跟七娘手底下的人一盘散沙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自己没本事,林义也不可能得到七娘的敬佩。 林义想说点什么,但又不敢随便发话,只能是看着纪宁,那意思好似在说,一切都是我家老爷吩咐做事,我们只是听命而为。 纪宁道:“七娘,不是说别的,如今太子得势,陛下那边应该也会多有眷顾,其实七娘做的这些事,也是在为太子而做,不是吗?” “可纪大状元很清楚,我现在背着太子做了这些事,被太子知晓的话,必然连性命都不留!你这是想彻底把我跟太子一派划清关系是吗?”七娘有些恼火道。 纪宁微微耸耸肩道:“七娘这话就说错了,在下没有为难七娘的意思。七娘就算不跟着太子谋事,不还有文仁公主?如今惠王和五皇子一党失势,太子必然一家独大,以陛下对储君的怀疑,七娘觉得,太子未来的出路在何处呢?” “造反?”七娘皱眉,道。 纪宁道:“造反也不至于,但太子要顺利登基,会比之前复杂许多,像七娘这样可以脚踏两条船,无论是太子得势,又或者是文仁公主有所为,七娘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纪大状元不用说这些好听的话!”七娘道,“我可以左右逢源的结果,也意味着我在两边都得不到信任,与其如此,还不如专心效忠一方!” (本章完) 第693章 选择效忠 七娘很生气。 她在不知觉中,被纪宁所利用了,现在让她骑虎难下,看似是帮了太子,但其实是立于太子的对立面。 如果被太子查知这次的事情跟她有关,太子肯定会杀了她。 现在纪宁更好像是在帮七娘树立正确的态度,必须要从太子一派中脱离,出来帮文仁公主做事。 七娘瞪着纪宁,但她在此时也有些无计可施,因为纪宁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是她所不能动的,而且现在纪宁身边也有了林义等人的支持,背后有自己的势力在,而且还有文仁公主相助,除非七娘想直接开罪文仁公主而不给自己留后路,否则即便知道纪宁是在利用她,她也只能是忍下这口气。 “纪大状元,您下一步准备作何?不会准备是要扳倒太子一党,确立以文仁公主为储君的继位体制吧?”七娘有些恼火道。 纪宁道:“七娘认为这样是有可能的吗?” “我又如何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七娘反呛道。 纪宁笑了笑道:“明摆着的问题,即便太子被罢黜,为储君之人,也会是皇子,而非公主,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七娘认为还有必要去针对太子什么吗?” 七娘道:“纪状元,其实您也不用在这里遮掩,很多道理妾身是很明白的,比如说太子储君的问题,现在太子是得势,但其实也遭致了陛下的不满,昨日陛下不也对太子出言喝斥?如果能让太子被废黜,五皇子又失去了继承储君的资格,那成为太子的就只能是那些年幼的皇子,文仁公主将来得势的机会就会很大,这不是您一直在帮文仁公主追求的结果?” 连纪宁此时都要承认,七娘在看这问题上,还是非常准确的。 他原本的设想是帮赵元容谋朝篡位,但后来发现赵元容的性格实在太过于秉直,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当一个谋逆的叛臣,那最好的结果,莫不过让太子、五皇子等人相继倒台,等年少的太子继位,赵元容的身份和地位也就跟着突显,甚至赵元容也有取而代之的可能。 纪宁觉得在这种问题上,还不适合拿出来跟人交谈,他甚至都没给赵元容有这样的远景规划,但现在七娘就敢当年跟他谈,也说明七娘现在也的确到了选择阵营,没必要藏着掖着的时候。 “这有关系吗?”纪宁笑道。 “当然有关系!”七娘道,“纪状元现在是在逼我选择到底效忠于谁,五皇子在昨日的事情之后,就算不被陛下所软禁,也会就此失势,将来要继位的可能性根本不高,而太子也遭致了陛下的不满,将来有可能会爆发太子跟陛下的矛盾。反观文仁公主,她在这次的事件中看似未显山未露水,但却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实力,而且……有纪状元这样有深谋远虑的人为文仁公主筹谋,自然将来得势甚至登基的机会大增,这是让我无从选择……” 纪宁道:“其实在下并没有逼七娘你表态或者选择阵营的问题,时间还长,七娘将来还有的是时间来做出选择……” 七娘摇头道:“不瞒纪状元,以前我就已经有投靠文仁公主的想法,因为在我看来,皇室中人最有机会继承大统的人,不是太子,也不是五皇子,他们的野心太重,而且有惠王和崇王这样有阴谋野心的人在,他们相斗必然会两败俱伤,那时我就有意要投靠文仁公主,但现在我无法直接得罪太子……纪状元可知道有什么办法?” 纪宁心想:“你一边不想得罪太子,一边还想投靠文仁公主,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有野心的人,必然不会让自己的属下转投到别人名下,太子可没这么好的气度能容忍这种事情。” “在下没什么办法!”纪宁道,“这种事,还是交给七娘你自己来选择,在下要告辞了……” 纪宁起身来要走,七娘并未阻拦,或者说她现在也没什么底气去阻拦,得罪纪宁,现在也就等于得罪了文仁公主,现在她满心想投靠文仁公主,可惜她有怕遭致太子一党的报复。 …… …… 纪宁离开之后,七娘一个人还有些生闷气,停留在雅间中未离开。 不多时,雅间的门打开,云舞从外面进来,在七娘面前婷婷施礼。 “七娘,现在不是如您所愿,不但将五皇子和惠王的势力近乎连根铲除,近乎奠定了太子登基的所有要素?您现在还有何不开心?”云舞不太明白政治的关键,她也看不懂为什么七娘在见过纪宁后会如此不悦。 “你才多大,懂什么?”七娘喝斥了一句。 云舞有些不甘心,她心高气傲,从来都不甘心被人轻视。她心想:“七娘为什么要教训我?我的年岁跟那叫纪宁的也相差不大,纪宁还是我们的敌人,但七娘总是在说纪宁有本事,而把我当成一个孩子,这算什么道理?” 云舞忍着心底的不满,道:“七娘,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您很多忙……” “你是长大了,但你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你以为朝廷中的事情,是你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吗?”七娘道,“文仁公主最厉害的一点,是能收拢像纪宁这样有雄韬武略的人为她谋事,我都不知道文仁公主能拿出怎样的条件,才能打动纪宁来为她做事,料想除了她的终身幸福之外,纪宁对别的也丝毫提不起兴趣。有了纪宁帮忙之后,文仁公主等于拥有了千军万马,便是惠王和李国舅这样的枭雄,在纪宁面前也根本是不值一提。” 云舞皱眉道:“姓纪的有这么厉害?” “说你不懂,就是不懂,你几时才能明白更多的道理?虽然太子和李国舅派系,同样是有谋臣的,但他们跟纪宁相差很远。纪宁这样平时淡泊名利之人,才是最危险的,你将来也会明白,文仁公主现在是有多强大。我以后,也不准备继续再帮太子做事,现在就要赶紧抽身出来,你以后也不得得罪纪宁!”七娘最后强调道。 (本章完) 第694章 平静、冷落 云舞是那种不服输的女人,虽然她从族中出来没几年,对外面的世界不是很了解,但她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负。 她虽然对七娘也算是敬重,但却不信奉七娘所教给她的东西,或许是她正处在少女叛逆期,七娘不让她做什么,她偏偏想去试试。 就好像现在七娘对纪宁的推崇,让她觉得自尊心很受打击,她不信一个像纪宁这样的普通男人,就可以左右朝局,她更不信自己技不如人。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现在她就想去打压纪宁,看到纪宁窝囊和晦气的一面,这样会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云舞心想:“她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当初还得罪过我,看我怎么教训他!” 纪宁还不知道,自己得罪的这位大敌,还在不断针对他,甚至未来还有可能会不断上门来骚扰他,让他不厌其烦。 …… …… 在封禅大典结束之后,京城从外表上所显示,仍旧很平静。 但暗地里已经是波涛汹涌。 赵康政在回到皇宫之后,并未马上下达对那些叛臣的处置意见,似乎也不急着去追究幕后元凶,这件事就被暂时搁置在一边,似乎没什么人去理会了。 惠王和李国舅暂时被停职,李国舅工部尚书的差事暂时交给了旁人,他也没资格再过问朝事。 至于李贵妃在服下丹药之后,虽然没死,但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在回到皇宫之后也暂时被打入冷宫。 而赵康政当日在赐宴上所得到的两个女人,假冒车师国的公主,以及闵善郡主赵元盈,则备受宠爱,赵康政一连几天都没过问朝事,一直守在内宫之中。 朝廷上下极少有人知道赵元盈进宫的事情,即便有人知道,也不敢张扬,这毕竟涉及到皇室的丑闻,眼下赵元盈并未被册封正式的名号,但看情况,皇帝会隐藏赵元盈真正的身份,而给赵元盈安上另一个身份,因为皇帝自己也怕自己的丑行败露。 赵元容一连数日都没去小居,她似乎在生纪宁的气,而纪宁虽然偶尔会过去看看,但每次发现,在他离开这段时间内,赵元容似乎都没过去。 小居倒好像不是两人的家,也不像是二人联系的纽带,倒好像成为了纪宁回忆的伤心地,每次纪宁过去,总会带着一种莫名的伤感。 连纪宁都会觉得有些荒唐。 得到赵元容和暂时失去赵元容,都是几日之内所发生的事情,他看得出赵元容对自己还是有一种依赖心理的,但赵元容始终是朝中的公主。纪宁心想:“现在皇室正在内斗,在所有的结果出来之前,她必然是要忌讳一些事情吧。她不过来,也倒可以理解了。” 纪宁对于赵元容暂时没到小居的事情,也没多少介意。 就好像当初赵元容跟他在一起时所说的,赵元容不会承认他驸马的身份,也不需要他履行驸马的责任,二人在一起就只是一对形式夫妻,根本没什么责任感一说。 纪宁倒好像觉得自己在这时代交了一个非常不靠谱的女朋友,这女朋友压根就不会给他身为男友的尊重,为了事业而将他冷落在一边。 但纪宁自己也不是那种喜欢胡搅蛮缠的人,他对赵元容倒有几分欣赏,这也是他选择跟赵元容在一起的原因。 …… …… 接下来几天,唐解和韩玉在忙着筹备翰林院庶吉士考试的事情,而纪宁自己则在准备进入文庙。 虽然他属于“保送”进文庙的,但他也需要跟其后参加完文庙见习学士考试的人,一起进文庙,因为文庙的见习学士考试比翰林院庶吉士考试还要延迟十天左右,所以纪宁一直会到四月中旬,才会正式进入文庙。 在这之前,他的身份一直都是一名进士。 这几天时间里,他专心在家中写大篆文体的文章,除此之外,他还在写小篆。 从市场的需求程度来说,小篆的需求量明显比大篆大很多,毕竟普通富户是难以拿出几千上万两银子来购买大篆文章的,反而是小篆文章,因为价值只是在几百两到上千两之前,甚至一些低劣的小篆祭文只需要几十两银子,这让小篆市场显得很景气。 纪宁以前是不太想去想小篆文体的文章,但他发现,自己所写的大篆文,居然被用在了大永朝的封禅大典之上,如果他的文章持续这么走俏,很可能背后会有人查到这些文章是他所写的,不利于他的发财大计。 反倒不如写一些小篆,反正对他来说,一天写小篆的数量可以达到十篇以上,而且他所写的小篆质量绝对是上乘,一天下来,他净盈利也能过千两,在这时代,几百两银子就足够一家人生活一辈子了,他一天就能赚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银子,已经没必要再苛求太多。 大篆的市场原本就那么大,如果他继续冲击大篆市场,等于是自贬身价,大篆的祭文也会跟着降价。 到三月底,纪宁把自己所写的六七十篇小篆,以及四篇大篆文章拿到黑市去贩售,这也是他准备最后一次跟黑市的人做这笔交易,以后他会把大篆和小篆交给林义的人去卖,现在他还在开拓林义麾下的市场,并未贸然启动林义这边的经营。 三月三十这天,唐解和韩玉都已经完成翰林院庶吉士的考试几天,这几天他二人仍旧显得浑浑噩噩,每天近乎都是在酒色中渡过,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虚脱。 “永宁,再过两天,翰林院庶吉士的考试就要放榜,如果我们不能进翰林院,恐怕也要接受朝廷的分配,争取得到一方知县,一点点做起,你可能会留在京城,即便去了地方,我们几人也没多少时间再相聚了!”唐解显得很感慨道。 纪宁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即便真到了那一天,我们也不必太过于拘谨,只要凡事随心便可。先在这里预祝你们二位都能留在翰林院中!” “不想了不想了!”唐解有些懊恼道,“真正考了庶吉士,才知道这潭水很浑,谁能中庶吉士,其实不是看才学如何,主要还是看跟翰林院那些翰林们的关系如何,背后的猫腻可多着呢!” (本章完) 第695章 到李璟府上 翰林院的考试,听起来很正规,但因为已经不是正统的科举考试,在考试和阅卷上,就已经失去了会试和殿试的正规性。 唐解道:“考试结束之后,虽然有弥封,但根本不誊卷,如果认识上面的文字是谁写的,又或者是谁在卷子上留下什么墨点为作弊的记号,根本没人知晓。更可甚的,是在考试之前就有人给翰林院的人送礼,那些翰林学士基本人手能收个百八十两银子的,就这点银子,还想直接买个翰林回来,他们也是把事做的太直接了……” 纪宁问道:“那子谦和公台出了多少银子?” 如果论才学,唐解和韩玉未必是最好的,但他俩的身价绝对是不菲,尤其是唐解,他现在已经是唐家的家主,想出多少银子都可以拿出来,而不像别的家族还是那些长辈在考虑出多少银子的问题。 “如果能确定进翰林院,我出几万两银子也是在所不惜,但现在问题是,即便给了银子,翰林学士也未必能决定最后谁进翰林院,还需要礼部那边的人来确定,那边还要送礼,如果再加上内府的人……这一套送礼下来,非常繁琐,而且你还不知道是否把礼送对了人……往常年就有人出了上万两银子,最后还是没进翰林院的事情。这种事,我和公台兄商量过,既然不能确定,那就干脆不送了,我们还是要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考进翰林院,否则即便进去,也是矮人一头!” 纪宁笑道:“子谦兄的想法是对的,靠贿赂考官而得到的名位,迟早也会有失去的一天。” 唐解叹道:“其实也跟永宁你的选择有关,如果你选择进翰林院,我们二人都是不惜代价也要进去。现在你不进,我们二人商量,能进翰林院固然是好,即便进不去,直接用银子走通关系,打点个地方知县出来,那也是不错的,我们二人都没有留在京城六部当官的想法。永宁,让你选择,你希望留在京城文庙,还是去地方?” 纪宁笑了笑道:“其实都差不多吧,我原本就算是居无定所,走到哪里算哪里了!” “永宁啊,你不是金陵人士吗?哦……对了,你……”韩玉想说什么,但似乎又想到那是纪宁的伤心事,没再提。 纪宁道:“公台是想说我是纪府的人,现在又离开了纪家是吗?” “呃……我没伤害你的意思,永宁,你知道我有时候说话就是太快,不经脑子!”韩玉道歉道。 “没事。”纪宁笑道,“公台兄即便提及,也没多大关系,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些事如果我要隐瞒你们,从开始就不说了,这次我考中状元,既然也离开了纪府,跟金陵城的纪家也没太大关系,我甚至都没打算回金陵城祭祖,只是在京城祭祖便可。至于我已经离开了纪府,那金陵城,我也实在没多少必要回去……” “那苏小姐……”唐解这边突然又提了一句,也是半句话便中止。 纪宁笑道:“有些事我还没想明白,至于是否迎娶苏小姐的事情,那也不是我单方面决定的,这件事先暂且放下,在四五月所有差事都放下来之后,我们不是还有一次回乡的机会?那时再说这些事也不迟!” 唐解道:“也亏得永宁你不急不忙,你现在跟苏小姐又没有婚约在身,她现在也到了待嫁的年岁,你不怕回去之后,发现她已经嫁为人妇?” “子谦!”韩玉在旁边提醒了唐解一句。 唐解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此时的纪宁也并不见怪,纪宁道:“如果真到这种地步的话,那也只能怪我们有缘无份了吧!” …… …… 唐解和韩玉还在等候翰林院庶吉士考试的最后结果。 纪宁则在等文庙见习学士考试的结束。 对于纪宁来说,大约还要有半个月的时间要等,到四月十五左右,文庙的考试结果也会公布,那时他正式到文庙做几天的工作,就可以领了休沐的时间回乡去祭祖,这也是新科进士荣归故里之时。 当然纪宁也可以选择不回去,毕竟他在金陵城里那些亲戚也实在没太亲近的关系,以后完全可以不理会。 但苏蒹葭的问题,一直是萦绕在他心头的困惑,到现在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想通。 之前他也去信户部侍郎李璟的府邸,把信给了李秀儿,想从苏蒹葭的好姐妹李秀儿那里得到一些消息,但现在一直却没等到更多的消息传来。 他准备在正式进入文庙之前,往李璟府上拜访一次,但他又不知是该以私人的身份去,还是以新科状元的身份去。 去求见的是待字闺中大户人家的小姐,始终是有很多不方便的,李璟以现在的身份,也不会容许他上门去见自己的女儿。 这也是让纪宁头疼的地方。 …… …… 四月初一,翰林院庶吉士考试的成绩终于公布,不出意外的,唐解和韩玉双双落榜。 二人其实在之前也料到了这结局,本身翰林院庶吉士考试就有那么多猫腻,他们一文钱没送不说,本身才学又没到出类拔萃的地步,最终落榜也在情理之中。 唐解和韩玉也都没多失望,他二人都表示不会再参加文庙的见习学士考试,而准备接受朝廷的委命,放任官缺。 唐解道:“金陵知府李璟李知府,现在已经是户部侍郎,我们唐家跟他有一定的关系,我准备先走一下他那边的门路,送一些礼到他府上,让他帮忙跟吏部的人说说,看看能否放到地方知县的官缺……” 朝中有人好办事,哪怕只是在六部中认识个员外郎,也可能会对自己的仕途有很大帮助。 这朝廷就是拉帮结派的地方。 纪宁道:“你准备去李侍郎的府上?” “嗯。”唐解点头道,“之前我就跟公台商量过,准备过去走走看,也未必一定要出结果,反正这一途不行,还有下一途,这年头只要有银子,其实就有关系,别人也都是看银子说话!” (本章完) 第696章 还有你 以进士来放官缺,基本最好的也就只是地方的知县。 如果是大县的知县,那基本就是赚的。 如果是一个产粮和人口相对较少的小县,还不如留在京城为六部的候补官员,直接在中央衙门中发展,将来如果分配到地方为通判或者知府等等,也可以直接跳过七品知县这一层级。 那些没有关系和门路,也没有银子去打点的进士,基本上要等一个官缺的实缺可能就需要半年以上甚至是四五年时间,如果是有关系的,可以在荣归故里之前的四五月份就把事情定下来。 这就是官场的潜规则,主要还是比谁的关系硬,比谁的银子更多。 官缺就那么多,看似是择优录取和择优分配,但其实如何“择优”,你还是由人来定,而不是由法度来定。 即便有一些法度,那也不能成为最终决定的标准,最主要还是看谁能拿出的银子更让有权之人满意。 纪宁问道:“子谦和公台这次准备了多少银两?” 唐解和韩玉对视一眼,他二人似乎也不想隐瞒纪宁,唐解道:“在下为了这实缺的知县,先行准备了四万两银子,如果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打点的银两,基本就在五万两左右,而公台兄也准备了超过两万两银子……” 听到这数字,纪宁还是稍微感慨了一下,在大永朝果然还是有钱人多。 “以你二人出的这银子,估摸连和翰林都可以买回来了!”纪宁轻叹道。 “翰林最重要的还是要有真才实学,靠买回来的翰林也不能长久,倒是永宁你的状元货真价实,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唐解笑道,“你放心就好,我二人其实对这次翰林院的考试根本不是很热衷,现在能进入到朝中为官就已经是很好的。能跟永宁你认识,并且一起上进,也算是有幸了……” 具体商定了一下去李璟府上的时间和相约的地点,纪宁和二人便先作别。 各人都已经选定了将来要走的路,将来可能在一起见面的机会也少了,几人也就在荣归故里之前,可能还有一段时间相聚,而此时各自也要忙着为自己的差事奔波。 纪宁眼看就要进入文庙,唐解和韩玉现在要在朝中奔走,为自己的官缺而花银子托关系等等。 …… …… 纪宁带着心中的一些感慨,去了赵元容的小居。 他还是没有遇到赵元容本人,里面干干净净,所有境况都跟他上次到来时的模样相同,纪宁很确定自己离开后,并无人来过这里。 “文仁公主这是怎么了?难道她是想过河拆桥吗?”纪宁心中有些不太确定赵元容的态度,这也是他一直觉得无法把握到赵元容的原因。 赵元容就好像天上的风筝一样,会月飞越远,偶尔感觉有一条线能跟纪宁的心相连,但随时都可能会断线。 也是因为朝中这几天,都在商定叛逆之臣的处置情况,连惠王、崇王等入朝朝觐的藩王都没有归去之意,朝廷暂且也不允许勋爵离开京城,好像随时要接受朝廷的审查一样。 城中十二卫将军府的兵马则显得严阵以待,纪宁不知道现在太子所掌握的军权情况如何,但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太子赵元庚想谋反,难度还很大,赵康政虽然昏聩,但把军权掌握的还算牢固,赵元庚还没机会直接篡位登基。 “希望她一切能平安无事吧!”纪宁没有多在小居中停留,他现在准备是要把张洪落罪,但如果连惠王本身都不能定罪的话,那就算把张洪诬赖为惠王府的人,很可能也会逃出生天,他这么做反而会让张洪有所警觉。 纪宁在回来的路上就在想:“遇到这种昏庸的皇帝也是很无奈,很多事都不按照常理出牌,现在李国舅和惠王府那边仍旧平安无事,到底哪些人会被牵连进谋逆案中,还有待商榷,别到头来只是杀几个虾兵蟹将敷衍了事,那样我要对付张洪,还是会很困难!” …… …… 纪宁在想如何对付张洪。 因为纪宁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京城应该是会相安无事。 但赵康政跟太子赵元庚之间,始终会爆发矛盾,纪宁在当日的封禅大典上就看出这苗头。 赵元庚跟赵康政的矛盾芥蒂很深,赵康政对儿子多有防备,防备之重,甚至超过了李国舅和惠王。 或许此事如果是有人说太子要谋反,赵康政会毫不犹豫把这个儿子给杀了,但现在是李国舅和惠王谋反,皇帝反而不急不忙。 此时在崇王府内,一切很平静,赵元启和赵元轩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父亲老崇王也牵扯进这次的事件中,而且还是之前的主谋之一。 “再过几天我就要回金陵去了,还有半年左右,我的封地就可以到手,那时我就可以自己开府了,那时我想嫁谁就嫁谁,哼,纪宁那坏人,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却对我不理不睬,我恨死他了……”赵元轩从赐宴回来之后,每天又是在拿小草人撒气。 以前她的小丫鬟小苁还劝两句,后来小苁自己也学精明了,自家郡主在犯花痴,她如果上去说话,反而会遭骂,还不如在一旁静静看着,想一些自己的事情。 而赵元轩这会也不会在意小苁在做什么,她只知道,现在她所喜欢的纪宁,似乎对她没太多感觉。 “小苁,你说他是不是坏人?”赵元轩突然觉得自己骂不过瘾,想拉一个同伙进来。 小苁斜着头道:“郡主啊,纪公子哪里是坏人了?人家也没说一定要娶您啊!” “你说什么?”赵元轩瞪着小苁。 小苁带着委屈道:“人家说的是实话嘛,纪公子现在是状元,而且他不是说了吗,自己的目标是三妻四妾,将来可以有不少的女孩子在她身边,可如果他娶了郡主,就意味着将来只能是一夫一妻,郡主您也不会允许他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啊!” “可是,可是……” 赵元轩想辩解一下,但发现在这问题上,所有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但她最后想到一个问道,道:“不是还有你吗?” (本章完) 第697章 有银子好办事 小苁听到自家郡主说还有自己的事,吓得魂都快没了,她赶紧摆手道:“郡主,您可别乱说啊,奴婢可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赵元轩叉着腰,生气道:“你个死丫头,你以为我试探你呢?我是说真的,纪宁这花心大色狼,以后在外面肯定有不少女人,如果他进门之后,连你这样作为陪嫁丫头的都不帮着我,以后我靠谁去?” 话说的是这么个道理,但在小苁听来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自家郡主居然要跟她商量分丈夫的事情,还要让她也跟了纪宁,这是她怎么都不敢相信的。 诚然,在她心目中,纪宁那是极好的夫君人选,当她做梦都不敢想这事情,毕竟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该有这种非分之想,哪怕是给纪宁当个妾,她也是没那福气的。 但现在赵元轩的意思,似乎只要赵元轩嫁过门,她小苁就会以通房丫头的身份成为纪宁的侍婢,那时就会成为赵元轩最信赖的人。 小苁道:“郡主,您可别吓唬奴婢,奴婢经不起您这吓唬。奴婢记起来还有一些换洗的事情没完成,这就去了……” 这会把小苁给吓着了,她赶紧飞也似地逃了,出门口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人,她也来不及抬头去看,就这么错过去之后,那人还在回头看着小苁,嘀咕道:“这丫头,怎么了?” 说完,那人进到房间中来,便见赵元轩一个人干坐在那生闷气。 “妹妹,小苁做什么去了?为何出去如此匆忙?我进门她都没看到?”进来的正是赵元轩的兄长赵元启。 赵元轩原本就在气头上,听到兄长的话,她瞪着赵元启道:“大哥看样子很轻松啊,这是准备怎么着?父王说要回去了?” “没有的事情,暂时叛乱的事情还没解决,但这件事跟我们崇王府又没多大关系,你我把心放回肚子里便可。”赵元启道,“我这是准备去找永宁商量一些事情,准备叫上你一起,你去不去?” “谁要见那坏人?哼……”赵元轩先是骂了纪宁一句,随即道,“你等我进去收拾一下……” 赵元轩往里屋方向而去,赵元启轻叹道:“这丫头,年岁大了,心也收不住了,将来还不定要成为什么样子,如果将来不能收住心,或许还真野了!怎么说也是一等郡主,是可以出去开府的!” …… …… 赵元轩和赵元启两兄妹要出来找纪宁,此时纪宁还在文庙中跟那些学士商谈进文庙的事情。 “纪宁啊,你考中状元,不留在翰林院中,而到文庙来,你可要知道,我们文庙可是辛苦的地方,而且是不能半途而废的……”文庙的那些老学士,可能是经历了一辈子的摸爬滚打,最终还是没能从学士的文名中更进一步,他们习惯性用一些话去吓唬像纪宁这样的后辈。 纪宁行礼道:“在下并不怕辛苦!” “你不怕辛苦?年纪轻轻的,不想在朝中多有作为,居然想着直接进文庙,也真是不可理喻,我们跟你这年岁时,但凡有机会进入翰林院,谁稀罕到文庙来受苦?可别说我们没提醒过你!”几个学士还是不厌其烦在跟纪宁说辛苦的事情。 说到底,他们是想跟纪宁多讨要一些好处。 这些学士平时在文庙中,也没有朝廷的财政拨款给他们贪墨,也没有下面的官吏给他们孝敬,整个就是个清水衙门,每个月领的俸禄都是一定的,一辈子近乎都没发生变化,现在难得有新人进来,他们自然要趁机收一点提携费。 纪宁看这些老学士,也觉得有些可怜,在这里扒拉扒拉吓唬了他半天,说白了就是手头紧,想跟他要点银子。 按照纪宁以往的性格,绝对是一文钱都不会给这些老家伙,但纪宁想了想,以后想在文庙中过点好日子,就当是熟络一下,给这些家伙送点茶水钱也是可以的。 他拿出二十两银子,道:“在下还未进入文庙,将来有不懂的地方,还希望诸位能多多指点。至于这点银子,就当是请诸位喝茶喝酒的……” 能进文庙的,很少有像纪宁这么大方的,上来就给二十两银子,对于每个月俸禄才不过几两银子的学士来说,几个人分了这二十两银子,也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好说好说!”一名学士伸手把银子接过,笑道,“纪宁一看就是聪明好学之人,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跟我们请教,我们当然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对!”之前几个老学究还在那巴巴讲道理,现在给了银子,一个个连屁都不放了。 之后纪宁要入文庙的事情很顺利,几名学士给纪宁报了名,只等文庙的入学考试结束之后,纪宁就可以跟那些录取的考生一起来。 毕竟纪宁是不需要参加入学考试的人。 …… …… 从文庙出来,纪宁感觉到世态炎凉。 越是在一个功利的社会中,人对钱财看得就越重,他自己感觉到必须要多赚银子,否则将来在文庙中也难以立足,而他也难以把自己的一些教育和科技理念带过来。 因为还约了赵元启,纪宁没着急回府。 他选择跟赵元启见面的地点,也是在临近文庙的地方,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跟崇王府还走的近,但他对赵元启,还是有种好感,他把赵元启当成是自己的朋友。 但他也知道,自己迟早要跟这个朋友分道扬镳,毕竟他所支持的是赵元容,而赵元启也不可能为了朋友而大义灭亲。 崇王谋反,在纪宁看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等候了不多时,赵元启的车马到来,从车马上下来的,除了赵元启之外,还有一名身着男装的人,纪宁一看便知道是赵元轩。 “她来做什么?”纪宁有些不太想面对赵元轩,不是因为他对赵元轩不够欣赏,只因为他知道自己跟赵元轩不是一路人。 他不可能去迎娶赵元轩,即便他愿意,赵元容那边也不会同意。 他现在选择了赵元容,其实跟放弃了赵元轩没多少区别。 (本章完) 第698章 推销妹妹 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上楼来,身边连随从都没带,这也是为了体现对纪宁的尊重。 二楼上,纪宁的位子比较靠窗口,茶水也点了上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瓜果点心,还有一些坚果。 纪宁起身相迎,赵元启老远便行礼道:“永宁,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当日在赐宴上本想跟你打招呼,但见你风光无限,我们也只能是在旁边瞻仰一下你的风采了!” 赵元启一直对纪宁都很恭维,因为赵元启欣赏于纪宁的才华。 那时纪宁不过是个荫袭的秀才,赵元启就一直觉得纪宁将来非池中之物,现在也果然应验了,纪宁连考解元、会元和状元,又在封禅大典的御前赐宴上表现了自己的才华,可以说是一朝闻名天下知。 纪宁笑道:“世子恭维了,见过赵公子!” 赵元轩对纪宁却似乎不怎么感冒了,等三人落座之后,她却在不停偷瞧纪宁,她想看看纪宁到底长的什么模样,居然能有那么好的表现,而且让她心中迷醉不已。 说白了,她就是想把纪宁的模样给刻在心里。 “永宁啊,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赵元启坐下来后说道,“知道你的目标是进文庙,也无心于朝堂,眼看家父也要回金陵城去,我兄妹二人都要一起回去,京城里的事情,总需要有人来打点……” 纪宁好奇道:“在下不明白世子的意思!” 赵元启笑看了赵元轩一眼,道:“这不是嘛……舍妹才刚受封,她暂时还没得到自己的封地,在得到封地之前,还要在京城里等候,而家父和我,因为都是外封的藩王和世子,不能在京城中久留,所以,想请永宁你帮忙,照顾一下舍妹!” “大哥,你在说什么?”纪宁那边还没什么反应,赵元轩倒先站起身来,近乎是用抗议的语气说道。 赵元启皱眉道:“父王和母妃对你留在京城也有诸多不放心,之前说是留下家臣来帮忙照看你,但你这性格……实在有些太胡闹,你让父王和母妃如何能安心离开?永宁再不济,那也是我们大永朝的状元,对你会有帮助,我托付永宁兄来帮忙照看你,有何不对?” 赵元轩心里有些憋屈,明明很喜欢纪宁,很想见到纪宁,可见到纪宁之后,又会发小女孩脾气,心里觉得委屈。 现在赵元轩居然当着她的面,要把她托付给纪宁照顾,这更让她觉得自己的秘密被家里人发现,这让她更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永宁,这件事,你意下如何?”赵元启看着纪宁问道。 赵元轩瞪着纪宁,好似在用目光威胁纪宁,如同在说,你要是敢答应,看我怎么收拾你。 纪宁想了想,道:“在下始终只是一名士子,无法对郡主照顾太多……” “永宁也不可这么说,你还不太了解舍妹,这丫头虽然顽劣,但偶尔还是会很听话,尤其在学习礼数和三从四德上,她也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姑娘……”赵元启知道妹妹喜欢纪宁,现在纪宁中了状元,等于是有了身份和地位,让赵元轩嫁给纪宁似乎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赵元启还把纪宁当成是最好的朋友,认为能照顾自己妹妹的,纪宁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他就在纪宁面前推荐自己妹妹的优点。 但在赵元轩听来,这跟卖妹妹没什么区别。 “大哥,你再说这些话,你看我以后还理你!”赵元轩这会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纪宁点头道:“怀珠郡主,的确是人中龙凤了。” 赵元轩虽然没应承,但心里却也很高兴,心想:“你纪宁总算还有点眼光。”转念又一想,“不对啊,他只有在大哥面前才这么夸赞我,说明他根本不喜欢我,现在在大哥面前说我是什么人中龙凤,就是高攀不起的意思喽?那不是客套和敷衍是什么?” 动了春心的姑娘,意中人说一句话,她都会考虑半天,心中如同小鹿乱撞,生怕纪宁看不上自己,但又知道纪宁多半是不会选择自己的。 那才是真叫一种煎熬。 赵元启却不知道纪宁这话是不是恭维,他笑道:“那就是了,我这小妹,天生丽质,现在年方二八,也算是貌美如花的年岁,将来恐怕也是不愁嫁的……” “大哥!”赵元轩继续抗议。 但不管她怎么抗议,赵元启该说还是会说,因为赵元启知道自己的妹妹有时候面皮很薄,天天在家里想纪宁,但有些话就是不肯说出口,所以他想出来帮自己的妹妹说说,顺带让纪宁在未来的日子中多照看一下赵元轩,说不定就能日久生情。 赵元启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伤了自己妹妹的自尊心。 纪宁面对赵元启对自家妹妹的夸赞,笑了笑,有些话他是不方便评价的,尤其涉及到赵元轩的事情,旁边本人就在听着,夸多了会显得很做作,不夸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纪宁在此时宁可选择沉默不语。 “那永宁你觉得舍妹如何?”赵元启也终于把问题问到了关键点上。 纪宁道:“郡主是极好的,将来也必定是王公贵胄子弟才能配得上……” 这么说,纪宁其实等于是在拒绝赵元轩。 其实纪宁在这种事上,也只能是舍小为大。 诚然,他的确是很欣赏赵元轩的,喜欢这个刁蛮任性又聪明可人的小郡主,但有些事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在这种婚姻上,如果他选择了赵元轩,意味着自己要为了一株草而舍弃一片森林,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那他就只能放弃追求赵元轩,把目标转向别人。 就好像赵元容,身份比赵元轩还要尊贵,而且他现在也得到了,赵元容就不会苛求他必须要一夫一妻或者怎样。 赵元容也说明了,二人的结合只是利益交换,可以保持夫妻的形式,但不苛求婚姻的结果。 但身为崇王家郡主的赵元轩,显然不会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嫁给他。 赵元轩作为一等郡主,也不可能为他做妾。 (本章完) 第699章 谋逆非我事 纪宁不愿娶赵元轩还有个原因,就是崇王的野心。 在纪宁看来,崇王谋反是迟早的事情,就算他自己不主动谋反,赵康政和赵元庚父子也不会放过他,他还是要被逼作乱,那时身为怀珠郡马的他就会非常危险。 到那时,这桩婚姻带给他的就不是什么荣华富贵和强力的靠山,其实是无妄之灾。 为了美人,而让自己身处绝对的险地,纪宁不会做这样没道理的事情。 赵元轩听纪宁话里的意思,大概也就明白了纪宁的心态,他道:“永宁未来这些日子,还是多帮舍妹一些忙,她在京城有什么需要的,也会到府上去求教,或者是请永宁你过府一叙……” 面对这样的请求,其实纪宁是没办法拒绝的,他行礼道:“这是自然!” 之后赵元启都在说当日赐宴的事情。 无意中也谈及了惠王和李国舅的谋反。 赵元启道:“说也奇怪,那日竟也未提前得到任何风声,便觉得事情不对头,结果就出了谋逆的案子。但现在谋逆只限于那些守备官员、将领,并未听说朝中有哪些有勋爵之人落罪。永宁知道是怎么回事?” 别的事情,纪宁或许不清楚,但这件事他还真知道。 本来惠王和李国舅谋反是铁案,毕竟下面有那些谋逆的叛臣已经承认了是为惠王和李国舅所主使,但问题是出了个闵善郡主赵元盈舍身救父,赵康政居然不能明辨是非,在明知道赵元盈不能纳入宫中的情况下,还是把赵元盈纳进内宫,同时惠王和李国舅的案子,也以查无实据,还在继续追查,看情况李国舅和惠王要被问罪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即便问罪,似乎也不涉及到抄家灭门。 纪宁微微摇头道:“在下不过是新科进士,朝中事跟在下还没太大关系,在下又从何得知?” “还以为永宁你神通广大,什么都知晓呢,哈哈,那也无妨,反正这叛逆的案子跟我们崇王府,还有你也无关系,就看最后陛下如何处置这件事了!”赵元启显得很无所谓道。 纪宁知道,崇王在谋反这件事上,压根就没跟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说过, 当初崇王准备在赵元容回京城的路上加以暗杀,此事倒是为赵元轩所知晓,当初还是赵元轩出来告诉他,让他去提醒赵元容。 最后赵元容化险为夷,其实从那时起,赵元容也知道了她这个皇叔心怀歹心,将来可能危害到国家社稷。 纪宁心想:“这次的谋逆案,原本就是你们崇王府在背后参与,最后崇王拨乱反正,但不代表崇王就会弃暗投明,崇王不过是换了一种谋反的方式罢了!” 想到这里,纪宁又为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感觉到几分悲哀,怎么说这二人也是崇王的亲生子女,惠王那边谋反,惠王府上下一概都知晓,而崇王却为了保持赵元启和赵元轩内心的高洁,居然没把这些事告诉自己的子女。 这其实变相增加了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的风险,他们不知道崇王要谋反,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兄妹二人是想不到那环节的。 赵元启不再提惠王和李国舅谋反的事情,纪宁自然也就不去涉及。 …… …… 赵元启请纪宁出来,主要还是为了叙旧。 老生常谈的问题,赵元启很希望纪宁能投靠崇王府,赵元启对纪宁的欣赏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觉得崇王府那么多人中,没一人比纪宁的才学和见识更好,想以高薪来请纪宁过府,甚至还有把自己的妹妹嫁给纪宁的想法。 但可惜纪宁已经在帮赵元容做事,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投奔了崇王,也无法得到崇王的完全信任,毕竟崇王这点老狐狸经营谋反计划多年,身边的亲信体系早就培养出来,他进了崇王府,没人会相信他是诚心投诚,与其如此,还不如跟赵元容合作。 至少赵元容所拿出的“诚意”,是让纪宁感觉心动的。 “永宁将来是要留在京城吧?”赵元启快走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以后京城这边的联络,就全靠你了,我们崇王府在京城也没什么势力,如果有什么消息需要传递,就多仰仗于你!” 纪宁知道,赵元启这是在变相拉拢。 赵元启所说的信息传递,也被认为是帮崇王府做事的一种方式。 纪宁道:“在下以后在文庙**职,至于会被分配去何处,实在无定论,在下也不敢做出如此的承诺。世子还是请收回此言!” 赵元轩有些生气道:“纪宁,我们崇王府让你做点事,就那么难吗?”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赵元启在帮纪宁说话,“永宁现在或许是才刚进入名利场,在文庙中的事情会很忙,我们也应该抱着理解才是。永宁,我信任你,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崇王府的人说,即便我和父王不在京城,崇王府那边帮你的忙,那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纪宁心想,不用你赴汤蹈火,你别给我惹麻烦就好。 你们崇王府将来要作乱,最后抄家灭族那是你们的事情,我纪宁跟你们崇王府也没什么大的牵连,更不想蒙受你们的什么恩惠。 赵元启起身告辞,等赵元启下楼去,纪宁还是回到二楼坐着,他突然看着角落里孤零零的一桌,道:“阁下还要在这里偷听多久?” “你发现我了?”那角落里的一人,从纪宁刚到时就一直在,到赵元启离开,他还是没走。 等那人侧过头来,发出声音,纪宁才知道这人是自己的老熟人,甚至跟自己的关系还非常亲密,曾经有一夕之欢的圣坛之人上官婉儿。 此刻的上官婉儿一身行走江湖的短打扮,身上并未带兵器,倒是带了一把扇子,这跟她身上的草莽衣装有些不搭配,上官婉儿的易容术很高,但此时她并未易容,甚至连脸上的妆容,都只是简单整理过的。 纪宁微微颔首道:“见到你实在荣幸,有些事正要问你,请过来坐下一叙!” (本章完) 第700章 道不同 (不好意思,昨晚漏更了一章,今天补上,今天会四更。) 面对上官婉儿,纪宁自问还是能平淡处之的。 虽然他跟上官婉儿之间有肌肤之亲,但始终二人在一些理念上不相同,他是文人,而上官婉儿是草莽中人,二人也似乎并不能走到一起去。 纪宁也无法将上官婉儿这样一匹脱缰野马牢牢掌控在手中。 “纪公子真是好观察力,以为你不会发现在下!”上官婉儿在纪宁的桌前坐下,她也不会有什么拘泥之色。 纪宁在她脸上,也察觉不到什么讯息,他更不知道自己跟上官婉儿之间已非一夕之欢,而有了“第二次”,只是那次的经历,让他到现在都浑浑噩噩。 “阁下在这里作何?”纪宁望着上官婉儿的脸,或许是因为二人之间关系不同一般,他的脸色也带着一种平淡和适然,道,“莫非是为了探听在下的一些消息,一边回去跟你幕后之人交代?” 上官婉儿反问道:“那纪公子认为,在下背后之人是谁呢?” 二人之间针锋相对,上官婉儿对纪宁的态度也没有多少温和的语色,倒好像二人之间原本就是对手,现在也是他们之间博弈的舞台。 “太子?”纪宁继续道。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道:“匡扶太子,只是我圣坛中的意见,支持或者不支持,又或者将来转而支持他人,都非我一人所能决定。纪公子这么急迫想知道在下的立场,似乎是有些无礼了,在下原本只是想来见一个老朋友,听听老朋友对这次朝廷叛乱之事的意见,谁知却遇到这位老朋友在会友,便在旁听了一下……纪公子是否相信呢?” 纪宁可以不信,但他其实还是相信的。 纪宁心想:“上官婉儿应该很清楚崇王也牵扯到谋逆案,也同样知道我知悉此事,既然如此,那我今日会见赵元启和赵元轩,怎么可能在这兄妹二人之前说什么敏感的事情?她来见我,多半是想问问我关于对这次谋逆之事的意见。” “哦?”纪宁心里是相信了,但他脸上还是要露出不太相信的神色。 这也是博弈的一方面。 上官婉儿继续道:“其实纪公子应该早就知道,关于太子和文仁公主联合对抗五皇子和惠王一党的事情,为此,文仁公主甚至还亲自登门,等于是以一人之力劝降了崇王,在下说的没错吧?” “我从何知晓?”纪宁耸耸肩道。 “纪公子也不必遮掩,其实在下对此早就已经知悉,知道为何这几日文仁公主不敢出来见人吗?因为她知道自己被人跟踪,她是不想对纪公子你有所危害,从这点看出,其实文仁公主也是用心细腻之人,倒是要先对纪公子你说声恭喜了!”上官婉儿说道。 纪宁对此倒是第一次听闻,他从开始就不知赵元容一直避而不见的原因,被上官婉儿这一说,似乎很多事都能说通。 在谋逆案中,他纪宁并未对不起赵元容,赵元容照理说是没理由恨他的,而后二人应该就这问题详细商谈,结果赵元容一连多日未曾露面,这甚至让纪宁觉得,赵元容有过河拆桥之意。 但纪宁也知道赵元容用心坦诚,他不相信赵元容是这种人。 纪宁问道:“阁下说的喜,喜从何来?” “纪公子何必要装样子呢?其实这件事,旁人不会知晓,在下也只是在跟踪文仁公主时,无意中发现她已为人妇,料想这世上能让文仁公主折服之男子,除了你纪公子之外,别无旁人!”上官婉儿说这话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看上去很平静,“在下而后又详细盘查,发现文仁公主经常出入一小屋之内,但她多数过去之时,都是单独行动。后来……在下便在小屋发现了纪公子你……” 纪宁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跟赵元容私会的事情,已经被上官婉儿查知。 上官婉儿打量着纪宁,道:“明人不做暗事,纪公子,你还要遮掩吗?” “呵呵!”纪宁笑了笑道,“阁下来说这些,意欲何为?” 其实他也不想隐瞒上官婉儿,或者说,既然都被上官婉儿知道了这么多秘密,他再遮掩也失去了意义,毕竟上官婉儿把这些话告诉太子,太子就绝对没理由要留他活命,别的势力也会将他铲除。 现在上官婉儿上门来说,其实就是在提醒他要收敛,让他暂时不能跟赵元容见面。 上官婉儿轻叹道:“其实从个人的角度来说,在下对文仁公主还是十分佩服的,她是能成大事之人,心中有高洁之气,远非太子、五皇子之流可比。但可惜她只是女儿身,在这世上,永远是女子不如男,即便她再有雄韬武略,也无法得到皇帝的认可而受封为储君,但她能得到纪公子你的支持,想来将来能得势的机会是很高的……” “哦?”纪宁在此时,尽可能不去说,免得泄露出什么消息,他宁可去听上官婉儿说。 但听上官婉儿续道:“文仁公主之成,非自己登基为帝,否则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如匡扶少主登基,她以摄政公主总揽朝纲,到时她可说是掌握天下权柄,尚且无人能非议她,纪公子以为如何?” 从实际操作的角度来说,纪宁也承认上官婉儿这主意很好。 但从历史的教训来说,这件事是不可取的。 华夏古代的朝代更迭,所验证的最后结果,扶植傀儡皇帝,很容易成为最后失败的根由,做大事必须要做到底,不能黄袍加身,而想当一个权臣,到头来很可能就是在国家大事上名不正言不顺,导致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会支持少主背离,从而导致覆灭。 纪宁摇头道:“在下不明白阁下的意思,文仁公主有成大事之意吗?” 虽然被上官婉儿说中了,但纪宁到此时,还是不能承认。 这涉及到原则问题,毕竟上官婉儿不是他的人,也不是文仁公主的人,甚至也不是个路人甲,上官婉儿背后的势力其实是太子,对纪宁来说,防备上官婉儿,也就等于是在防备太子对他的试探。 (本章完) 第701章 携礼上门 纪宁对上官婉儿,其实是不抱有什么阶级立场的,因为在他看来,上官婉儿在做大事的气度上极佳,也不会因为圣坛跟太子走的近,而跟他彻底处于对立面,对他百般加害或者怎样。 他始终跟上官婉儿亦敌亦友,甚至他还跟上官婉儿有了肌肤之亲。 这些都是他对上官婉儿提不起应有戒心的原因,现在上官婉儿还来刺探他跟崇王家族的关系,并且将调查到他跟赵元容关系的事情相告,在纪宁看来,上官婉儿现在也只是想提醒他和赵元容要小心应付。 他现在装糊涂,或者上官婉儿继续试探,对二人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现在双方只是在某些事情上互相不承认罢了。 上官婉儿道:“纪公子不想说,那在下也不勉强,有些事劝纪公子你好自为之,在下能刺探到的事情,未必不会为其他势力的人所探查,纪公子身边乃是众敌环伺,如果连基本的戒备心都没有,也实在说不过去了!告辞!” 上官婉儿起身便要走,纪宁没有起身相送,因为他二人之间的关系还很微妙。 之前可能朋友的成分更居多一些,但现在似乎又是敌人的成分占了上风。 连纪宁都快模糊了跟上官婉儿的关系,越是微妙的关系,越容易打破,也让纪宁越是感觉到烦扰。 这可比揣摩别人的心思要复杂的多,他宁可去跟崇王、惠王等势力在权谋上争锋,也不想去思考关于自己跟上官婉儿之间的关系。 …… …… 纪宁已经在准备进入文庙。 文庙的见习学士考试,尚未结束,他必须要等到文庙考试彻底结束之后,才能正式进入文庙为见习学士。 到此时,他的文名仍旧是进士,即便成为见习学士,他也不是学士,仍旧是进士。 在文名的进取之路上,他也算是任重而道远,在进入文庙后,自己到底朝哪个方向发展,他也并未完全想好。 只是他厌倦了官场的争斗,才会选择进入文庙,做一些相对清闲的差事,但现在看来,进入文庙也未必令他可以居于庙堂之远。 他现在仍旧牵扯进权力的漩涡之中。 接下来几天,他都在筹备搬家的事情。 他准备在京城买一处相对大一些的宅子,不再局限于崇文门一带的小宅院,而要搬到靠城东的大宅。 他现在还只是进士,所以他也不想太高调,只是想买个四五进院子的宅院,这在京城来说,也算是不小的宅子,也不用十分宽敞,在花费上,基本在三千两银子到五千两银子之间。 在这价位上,已经能买到十分好的宅子了。 原本的官宅,他不会去碰,至于私宅,也要看宅子的修建年份和地理位置。 他没时间去自行找地方修宅子,而且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修宅子是很费时费力的,还不如买现成的,自己再稍微收拾一下。 因为这将是他在京城里的府宅,他会把宅子修缮一新,现在惠王失势,他也不用担心被惠王府报复的事情,在选宅子上,他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一连几天,他都在为宅子的事忙碌,甚至都不会去见唐解和韩玉。 关于唐解和韩玉在差事上得到如何分配的事情,他也没去问,但三人一起相约去李璟府上的事,纪宁倒一直记得。 …… …… 四月初六这天,纪宁买宅子的事情,基本已经定下来。 宅子他在东四牌楼周围买的,地角还不错,重点是靠近京城的文庙,这样他若是在京城文庙获得差事,出入也方便一些。 即便他分配到地方文庙,平时可能回到京城需要到京城文庙述职,来回也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宅子只是定下来,还没正式过户,纪宁还需要一些准备工作。 这天他不得不出来见唐解和韩玉,因为这天是去李璟府上拜会的日子,唐解和韩玉特别打探到,说是户部侍郎李璟在这天正好轮休,几人到府上去,李璟正好在家。 “……永宁,拜帖已经写了,连礼单也都准备好,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地方?”唐解把拜帖和礼单给纪宁看。 纪宁看过之后,点头道:“大致,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李侍郎是否会见客……” “料想是没问题的,这年头,都是礼多人不怪,我们带了厚重的礼物上门,只是作为金陵故地之人的礼节性拜访,又不是说一定要请他做什么事,他能不见?”唐解显得很自信,“这么说吧,我和公台的差事基本等着放下来便可,吏部那边我们也派人打点过,暂时看来,要放个地方知县应该是不难,就看县衙的门楣是否宽敞了……” 唐解的意思,现在要得到知县的放缺不难,难的是要放到大县的知县。 不但唐解和韩玉在花银子打点,别的人也在用银子打点,就看谁找的关系更硬,而且看谁花的银子更多。 唐解和韩玉光是要买个知县,就已经备了几万两银子,这已经是很夸张的,但问题就是这二人不缺钱,他们有底气来买这个知县,这样一个知县,就算是干半辈子也得不来几万两银子的贪墨,可以说唐解和韩玉在这差事上,完全是一笔亏本买卖。 纪宁心想:“唐解和韩玉虽然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但几代人中并未出过进士,他们更在意要获得文名,光耀门楣,至于花多少银子还是其次的。就好像那些大商贾,即便要为家里的学子买个举人文名,都可能会花费几万两银子,相比较而言,唐解和韩玉要得到知县的官缺,花几万两银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韩玉道:“永宁,这次去李侍郎府上,你也不用带什么礼物了,我们为你准备了几件简单的礼物,毕竟你上门,也不是有事相求。” 纪宁心想,我去了还真是有事相求,但求的却不是李璟,而是李璟的女儿,这还是有些尴尬。 他知道这种事跟李璟说了也没用,现在就看他能否跟李秀儿有所联系,他想亲自面对李秀儿,将自己心头的疑问问出来。 (本章完) 第702章 得知详情 三人往李璟的府上而去。 作为新科进士,纪宁等人其实在殿试结束之后,有很长的时间是没有自己的具体差事,在此时,往往也是京城中新科进士在众多官员府邸走动最为频繁的时候。 一旦官员遇到休沐,他的府邸就会有大批进士上门来拜访,越是位高权重的官员,需要接待的新科进士往往越多。 纪宁等人并非当日唯一要拜访李璟的人。 李璟府上,有前来拜访的人不下十位,在唐解安排人递交了拜帖之后,几人也需要先到李府的前院旁厅去等候。 与他们一起等的,有几人是跟纪宁等人同科的进士,还有几人是往届的进士,或者是李璟的同乡官员。 几人坐下来之后,也没什么要见礼的,互相寒暄两句就便直接坐下来等候李璟那边会见。 李璟每拨人大概也就见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至于见面说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其实是礼物带了多少来,还有李璟是否觉得来拜访的人是否可以被提拔任用。 大永朝的官运,手头上的权力还是很大的,皇帝越是昏聩,下面官员擅权的情况越重。 李璟已经是户部侍郎,很多时候代理所做的都是尚书事,李璟受到器重,来拜访的人自然也是希望能从李璟这里得到官职的提拔,或许进入户部,或许通过李璟的举荐而进入到朝中其余几个重要衙门,有且不限于六部。 唐解和韩玉没考中翰林,来李璟府上,可以被那些同科进士所理解,而纪宁到李璟府上来,别人可就不怎么理解了。 因为纪宁曾在皇帝面前说过,他的目标是要进入文庙的,所以他不会理会朝廷的事情,既然如此,有什么必要来见一个户部侍郎? 但同时坐在李璟的府上,这些人也不好意思直接相问,几人便尴尬坐着,毕竟是来请谒送礼的,都或多或少会带着一点羞于启齿,彼此之间也不会去问为什么来拜访的问题。 …… …… 说是要等半个时辰左右就可以见面,但一直等了一个时辰,还没轮到纪宁等人进去拜访。 从李府的知客口中,纪宁得知李府里来了客人,李璟正在招待客人,所以没时间继续会见宾客。 “什么客人这么重要?”唐解上去问那知客道。 “几位进士老爷,这是我们李府的事情,跟你们没多大关系,您们还是别多问的好!”知客显得有几分得意道,“其实有些事呢,也不是一点不能说,我们家小姐,现在正准备参加遴选入宫的秀女,如果选上的话,直接会进宫成为储妃,无论将来是做皇妃,还是做太子妃,都会让我李家更为显达?” 唐解皱眉道:“你们家小姐……你们李府一共几位小姐?” “当然只有一位,我们家老爷其实在外还有庶出的女儿,但称得上是小姐的,只有我们大小姐一人,如今大小姐正是待嫁年岁,要入宫,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啊,几位进士老爷就别多问了!”知客说完,出门而去,这让唐解有些郁闷。 唐解道:“李府的小姐,便是在金陵城中也颇有才名的李秀儿李小姐吧?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居然要入宫去给皇帝当皇妃,真是……” 他差点就把鲜花插在牛粪上相类似的话说出来。 韩玉赶紧咳嗽两省,提醒唐解别说下去。 唐解这才住口,纪宁那边却在闭目沉思着什么,他对于李秀儿要进宫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听闻,但他其实推算过皇宫遴选秀女的时间,应该是在当年的五月份进行,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纪宁心想:“赵康政到这年岁之后,对于遴选秀女的事情看得很重,毕竟他一心就是为了沉迷于酒色,地方各府的官员,大约都会在这一两个月内,把地方选送的秀女送到京城来,一般来说,豪门大户人家的小姐,除非是特别攀龙附凤的家族,一般是不会参与到选秀女中来,毕竟现在皇帝年老,把女儿嫁进宫,意味着葬送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李璟怎么会突然要送李秀儿进宫?这其实恰恰也证明,李璟是个攀龙附凤的人吧!” 他为李秀儿生在这样的家庭而可怜,但他印象中的“李秀儿”,其实是苏蒹葭,他对这“李秀儿”也无太多的感觉,但因李秀儿曾帮他和苏蒹葭递送过书信,纪宁倒是对李秀儿多有感激。 唐解道:“平时听闻遴选秀女的,一般都是地方富户,朝中大员很少有会把自己正当年华的闺女送到宫里去,李侍郎这是要做什么?” 韩玉看对面几个人都在看唐解,知道唐解在为李秀儿被李府准备送入宫的事情而感觉到不值,他道:“这是李侍郎自己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 纪宁看了看李府正宅的方向,隐约能见到有身着太监服装的人出来,他这才知道,其实李府里的客人,便是宫里的人。 不见遴选秀女的鸿胪寺和礼部官员,先见宫里人,这意味着李璟对自家女儿过初选很有信心。 纪宁起身道:“唐兄,韩兄,在下有事,先行告辞了,等下次再来拜访李侍郎!” “呃?永宁你要走?”唐解一脸不解道。 纪宁点头,道:“家里有些急事要办,有事的话,等明天见面再说,告辞告辞!” 纪宁匆忙离开了李府,他没有回府,而是准备多去打探一些关于宫里选秀女的事情,而现在他能问的人实在不多,他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关键事情被他所忽略了。 他所获得消息的渠道很多,有坊间消息,也有从秘密地点买回来的宫中秘辛,虽然这些消息很杂乱,但都呈现出一个结果,那就是五月中旬的选秀女,事情基本已经定下来,而李璟要把女儿送入宫门,这事也是可以坐实的。 “怪不得李小姐不肯回复我,原来她自己也遇到了麻烦,要被自己的父亲送进宫,去当一个年老昏聩的皇帝的妃子,放在谁身上,恐怕都会对所有事情万念俱灰。我该怎么帮帮她呢?” (本章完) 第703章 夜访(四更) 纪宁觉得帮李秀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他也要先问一下李秀儿的意思,毕竟他对“李秀儿”也无太多了解,如果李秀儿就是要坚持进宫,这是人家李家的家事,他也不能干涉。 眼下,他要去见一个世家的小姐,还是堂堂户部侍郎家里没出嫁的女儿,这近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除非他打算当一个翻墙的梁上君子,这显然也不是他的风格。 这会,他想获得更多关于选秀女的事情,也只有去见一人,而这个人,就是赵元容。 可按照上官婉儿的说法,眼下的赵元容,因为发现了有人跟踪,一直不敢出公主府见人,更不敢到小居去跟他独处,这也让纪宁多少有些为难。 但他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 …… …… 当晚,他直接去见了纳兰吹雪。 这两日纳兰吹雪因为要找张洪报仇的事情,近乎是在废寝忘食帮纪宁做事,但纪宁让她做的事情,都让她觉得跟报仇没多大关联。 纪宁给她画了一张很大的饼,说是可以诬陷张洪跟惠王、李国舅的谋反有关,但现在惠王和李国舅谋反的事情都没坐实,就算是诬陷了似乎也没多大作用。 “这次你让我去做什么?” 纳兰吹雪虽然人有些不开窍,但她还是有脾气的,现在纪宁再次上门来让她做事,她就要考虑一下是否帮纪宁的问题了。 “我想让你带我去见一个人!”纪宁道。 纳兰吹雪支着头想了半天,摇头道:“不行!” 纪宁笑道:“我还没说去见谁,你就说不行?” “总之你见的人,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你自己就去了,为什么还要我帮忙?就算你要去跟踪张洪,你也自己去吧,我今晚要修炼一下,这些日子对于武功上有些懈怠,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还要去找张洪报仇呢!”纳兰吹雪似乎学会了一点心机,马上要在纪宁身上施展一下。 但可惜,论智谋和耍手段,她跟纪宁根本不在一个等量级上的。 至少纪宁没有弱点可以被纳兰吹雪要挟,而纳兰吹雪身上近乎全都是弱点。 比如说她没有自理能力需要有人打点,比如说她在京城没有户籍,需要有身份,再比如说她性格愚笨一些,需要有人给她规划,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要报仇,这点只有纪宁能帮到她。 “这个人,跟报仇有关系。”纪宁道,“料想时候也差不多,该跟张洪算一下总账,你跟我一起去不?” “去!”纳兰吹雪刚才还在讲原则,现在听说跟报仇有关系,马上表态道。 纪宁笑了笑,道:“你也不怕去的地方很危险,我会把你卖了?” 纳兰吹雪瞪了纪宁一眼道:“你想卖我,最好现在就卖,不然再过几年,我就更不值钱了,别人买了我还要养我,我倒觉得是对别人的一种拖累!” 即便知道她说的是气话,纪宁心中也在感慨,这蠢萌的小侠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优缺点,而不是一味盲目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小侠女。 …… …… 纪宁带纳兰吹雪走在京城的街路上。 纪宁也不解释自己要去何处,只是带着纳兰吹雪在走,纳兰吹雪在后面跟着,警惕打量着四周,这也是她身为女刺客的职业病。 “你要带我去哪里?”最后,她还是问了出来。 纪宁笑道:“你不是不问我带你去何处?” 纳兰吹雪没好气道:“问问都不行?” “不是不行,是有些话提前说了不合适,到了你就知道了……” 纪宁说着,拐进小胡同内,纳兰吹雪赶紧跟上。 二人又走了差不多盏茶的工夫之后,纪宁停在一处高墙之外,道:“到了。就是这里……” “什么?这里?”纳兰吹雪抬头看了眼高墙,道,“这里是皇宫吗?” 纪宁不做解释,道:“你先上去,然后拉我,这里是绳子!” 纪宁一直提着一个包袱,纳兰吹雪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交给纳兰吹雪之后,纳兰吹雪打开来,见到里面是绳子,她才知道为什么纪宁要带她来了。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纳兰吹雪说了一句,但还是老老实实先攀登墙头。 她的轻功本来就不错,但也绝对不会到平地起空的地步,她必须要有助跑,而且还要借助树杈等,否则让她跃上几米高的墙头也是不现实的。 即便如此,纪宁也欣赏了一下真正的请功。 见到纳兰吹雪轻松就上了城头,他心中也在感慨:“难怪每次到我家里来,都是如履平地,感情轻功这么好,是不是以前没事,她都练轻功去了?” 这不是纪宁第一次见识到纳兰吹雪的轻功,但每次察觉,都能觉得纳兰吹雪是在进步中。 这也是纪宁欣赏她的地方。 上了墙头,纳兰吹雪把绳子放下来,纪宁顺着绳子爬了上去,二人站在墙头上,纳兰吹雪看着宅院,这宅院近乎都是暗淡无光的,也没见哪里有什么灯火。 “这到底是哪?”纳兰吹雪在得不到纪宁确切答案之前,似乎有些畏首畏尾。 “公主府!”纪宁说了一句,他下墙头就不用纳兰吹雪帮忙,直接从高墙上跳了下去。 即便有准备,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脚被震了一下。 “什么人?”远处似乎有声音传来。 纪宁没说话,守在黑暗中,有身着黑衣的女死士巡逻到周围,一名女死士道:“你多心了吧,这时候,谁能来?” “也是!”两名女死士是结伴出来巡查的,在没发现纪宁和纳兰吹雪的情况下,她们去了别的院子。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纳兰吹雪落地时可就平稳了许多,甚至纪宁都没听到声音。 “自然是带你来见公主的,但这里我不熟悉,你先去探查一下,看看哪里有灯亮着。公主说过,她平时晚上睡得很晚,如果你察觉到之后,再过来,可别迷路!”纪宁道。 “哦。”纳兰吹雪一个轻身离开。 虽然她不知道纪宁来的目的,但她觉得,既然纪宁是来找公主这样大人物的,必然是对帮她报仇是有好处的。 (本章完) 第704章 公主府 纳兰吹雪做别的不行,她是一个称职而且合格的哨探,只是距离一个合格的刺客还有一段距离。 在她回来时,已经把文仁公主府的大致情况都摸透了,包括有多少间屋舍,有多少处院子,还有一些可以隐藏和遮蔽的地点,她都调查的很清楚。 “不错不错。”纪宁笑着点头道,“以后可以让你多做这样的事情,看来对你的报仇大计很有帮助!” 纳兰吹雪在纪宁面前,一直是有种深深挫败感的,因为她觉得什么都不如纪宁,甚至连自己的衣食住行都要靠纪宁来远程遥控和打点,她自己出去走一趟,不用几天就会灰溜溜回来。 她就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必须要回到纪宁这个父亲的身边,才能找到倚靠。 现在,她终于找到一样可以让自己有自信的事情。 纪宁撸起袖子道:“那指路吧……” 才一句话,又把纳兰吹雪打回原形了,纳兰吹雪迟疑了一下,手指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指。 她虽然把文仁公主府的地形大致摸清楚了,但可惜她的方向感不是很强…… 纪宁感觉到很无语。 光能记住有多少院子和屋子,却不记得这些院子和屋子在哪,有个屁用? “你怎么找回来的?”纪宁没好气问道。 “我记得这边是最黑的,我就往这边来了……”纳兰吹雪好像很理直气壮说道。 纪宁苦笑不已,最后还是由他亲自带着纳兰吹雪走出了阴影,二人摸黑往文仁公主府的内宅方向而去。 …… …… 已经到了深夜,赵元容还在自己的书房中看书。 不是她不困,是她实在睡不着,闭上眼所想到的就是自己父亲的嘴脸,她愈发感觉到自己的信仰崩塌了。 此时她脑海中还会浮现一个人的影子,每当想到这个人,她心中就会安逸一些,因为这个人是能带给她依靠的男人。 是纪宁。 “也不知纪宁这几日怎样了,我没法出去找他,如果他以为我还在生他的气,以后再见面,还不知要以怎样的立场相见!”赵元容感觉自己得到后又要失去,那种得而复失的感觉是很不好的。 便在此时,她感觉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她知道近来一直有人在她的府邸周围转悠,而且有高手会来来去去。 她喝一声:“谁?” 随着这一声喝,她将桌子上放的长剑拿在手上,长剑破鞘而出,她指着门口的方向,但听门口传来风声,但并不见什么人。 “还想藏着吗?我已经听到你的呼吸声了!下次当贼,先把呼吸练好!”赵元容提着长剑,一步步往门口方向去,她口中所说的话,只是用来麻痹敌人的。 她也不确定是否真的有人,连人都不确定有,更不涉及到能听到呼吸了,她这是在扰乱敌人的心神,想伺机上去一击得手。 就在她即将靠近门口时,突然感觉到一阵风声,她的长剑正要刺出,却见一人一把抓着她的长剑,她正要喊时,却发现此人似乎有些熟悉,连身上的气息都让她感觉到一种安逸和放松,这让她提不起杀心。 “是我!”传来的声音,也是赵元容这几日一直都在想的。 “是……是你?”赵元容自己辨别了半晌,才确定眼前是纪宁。 她本能想跟纪宁来一个结识的拥抱,但她马上发现纪宁身后其实还跟着一个人,见这人的装束,一身白衣,手上提着一把长剑,一看就是女子,好像还是个女剑客。 “纪宁……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元容当着外人的面,马上把脸色冷了下来,“到本宫府上,还带着刀剑,带着人,你是想对本宫不利吗?” 赵元容本不想这么说话的,但形势所迫,她不知道纪宁身后的人是谁,便想着是敌非友,先要小心防备。 纪宁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纳兰家的小姐,纳兰吹雪!” “纳兰家?”赵元容皱眉,她想了半天后,道,“江南道转运使纳兰家?” 纳兰吹雪没想到眼前的女人能一口道破自己的来历,她紧张道:“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了。天下间姓纳兰的人原本就不多,真正在朝为官的人也极少,而以姑娘的装束,看似是行走江湖的,江南道转运使纳兰家曾有人习武,有女子练剑也就不稀奇了!”赵元容分析问题也非常准确。 纳兰吹雪打量着赵元容,她还不能确定这女人是谁,但眼前有纪宁,她就不敢随便造次。 纪宁对纳兰吹雪道:“给你也介绍一下,这位乃是当朝文仁公主!” “公主?”纳兰吹雪还是很惊讶,她好奇看着纳兰吹雪,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公主的模样,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不像吗?”赵元容笑道。 纳兰吹雪见纪宁在瞪着自己,这才收敛起自己的高傲和冷漠,微微抱拳行礼,虽然对赵元容也算恭敬,但她此时也是防备心很重,她不想让自己的身份被更多的人知晓,尤其赵元容还是朝廷中人。 赵元容问道:“纪宁,你带纳兰家的人来,是什么意思?” 纪宁道:“纳兰家跟张洪的过节,公主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吧?” “很多都是道听途说,不能作准,有传言说,当年纳兰家上下落罪,乃是张洪的陷害,但因一直是查无实证,这件事也就成为陈年旧案,已经沉了箱底了!”赵元容道。 纳兰吹雪急道:“就是张洪,害我一家人支离破碎,到现在更是妻离子散,整个纳兰家,就剩下我一人……” 赵元容眯眼打量着纳兰吹雪,再看看纪宁,目光中带着些许奇怪。 她好像在说,你纪宁什么时候跟纳兰家的人走在一起了?这纳兰家的人对张洪又仇深似海,你不会是想杀了张洪,帮纳兰家的人报仇吧? 纪宁道:“这么说吧,我跟纳兰小姐已经认识很久了,她一直希望能报仇雪恨,恰恰,在下跟张家人也多少有些过节,也想将此事所了,所以……” “所以,你们就在一起,谋划怎么杀了张洪?”就算赵元容脾气好,见到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有关系,她还是会有些意见。 (本章完) 第705章 吾之幸 纪宁也发现,这会的赵元容是有脾气的。 虽然未必一定是因为嫉妒,但也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任何一个女人,见到自己的男人深更半夜到自己的家里来,还带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而自己的男人还要帮这个陌生的女人,都会有想法的。 纪宁道:“还有些事,要跟公主谈谈,并非只有帮纳兰家报仇之事!” 尽管赵元容心中有些介意,但毕竟见到了纪宁,她这些天也有话想对纪宁说,她沉默之后才道:“里面密室叙话!” 赵元容的府邸是有密室的,平时她也不会进去,里面最大的好处,是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从地面下去只有一条通道,旁人想偷听也是不可能的。 她肯带着纪宁进密室,说明她跟纪宁是完全信任。 纪宁也感觉到这种信任。 三人一起到密室门口,纪宁对纳兰吹雪道:“纳兰小姐,麻烦你先在外面等候,在下要进去跟公主有所交谈!” 纳兰吹雪显得有些不情愿,她是很想知道纪宁跟赵元容商谈内容的,毕竟涉及到帮纳兰家报仇的事情。 但她最后还是点头,因为她知道自己在旁边也帮不上太多忙,还不如把沟通的权力交给纪宁,现在纪宁也就成为她纳兰家报仇的代言人。 密室中,赵元容活动墙上的机关,把门关上,她望着纪宁道:“不是说好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能泄露,为什么要带人到我府上来?” 纪宁道:“知道你这几天不便出来,有些事总是需要跟你商谈,便亲自来看看。顺带也是说及张洪的事情……我跟张洪有宿怨!” “嗯。”赵元容神色有些冷峻,道,“纪宁,你不怕我是因为恨你当日说的话,才不去相见?” “之前我或许真这么想过,但后来才知道,原来公主身边有人监视,所以公主不敢随便踏出公主府,免得被人跟踪,而将你我的事情暴露。”纪宁道,“我到府上来,也就是为了方便说事,公主如果表态能帮纳兰家申冤报仇,我相信纳兰姑娘也会诚心投靠,以后可以让她来做传递消息的工作!” 赵元容微微蹙眉道:“纪宁,听你的意思,是要把她引介给我?” “我知道公主不喜欢跟她有来往,但公主也请记得,现在要做大事,无论是否喜欢,都应该趋利避害,只要不是敌人,那就一定是朋友!”纪宁道,“以纳兰姑娘的武功和她的复仇之心,她要做什么事,还是有最基本的忠诚,这是外人所不能达到的。公主如果实在介意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吧!” 现在纪宁想把纳兰吹雪暂时归赵元容调用,也是考虑到二人之间缺少了传声筒。 赵元容在这次的谋逆案中,已经体现出她的本事来,赵元庚和崇王都会对她有所防备,她再也不能跟以前一样出入自由而无人跟踪,现在她的行藏也会被很多人所留意,纪宁把纳兰吹雪调过来,有纳兰吹雪平时行走江湖的经验,还有她飞檐走壁高来高去的能力,别人想跟踪和调查赵元容与外界的联系,也基本是很难做到的。 赵元容思虑再三,很显然她对纳兰吹雪是有成见的,但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包容。 “好,我听你的!”赵元容表态道。 纪宁很欣赏于眼前赵元容的大度和坦诚,以前他还担心赵元容因为性格太执拗,而不利于成就大事,现在他觉得赵元容的性格,已经在趋向于完美,即便将来要帮赵元容成就大事,赵元容应该也不会含糊。 …… …… 纪宁没有去跟赵元容谈关于帮纳兰家报仇的事情。 在纪宁看来,要除去张洪,也不能操之过急,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朝廷施压,让朝廷来处置惠王和李国舅。 赵元容很生气道:“父皇简直到了不能明辨是非的地步,明明知道下面谋反之人便是李国舅和惠王,他居然为了美色,也为了他的君王体统,将李国舅和惠王这两个贼首放任在律法之外,想想都会让我觉得寒心。” “其实公主没必要寒心,我倒似乎能理解陛下这么做的心态!”纪宁突然道。 “你说什么?”赵元容用不理解的目光望着纪宁。 纪宁道:“将心比心,在下还是能理解陛下的心态,其实道理很简单,主要是当日在赐宴上,太子所表现出的锋芒太过耀眼,而十二卫将军居然在没得到陛下调令的情况下,而为太子所调动,陛下心中岂能没有防备之心?” 赵元容想了想,也有些紧张道:“我也一直奇怪,太子是如何调动十二卫的兵马?难道他……” 纪宁很淡然道:“其实公主和陛下,在这件事上都陷入误区,以为是太子调动的十二卫兵马,这也是陛下对太子防备,并且暂且放过李国舅和惠王来牵制太子的原因。但其实,十二卫兵马的调动,是因为城中提前发生了骚乱,有人冲击了官府衙门,连城防衙门也受到冲击,十二卫兵马是在未得调令的情况下,主动出兵勤王……” “城中哪里来的骚乱?”赵元容不解道。 等她见到纪宁的神色,她好似是明白了什么,惊讶道:“你做的?” “是!”纪宁也没必要在赵元容面前隐瞒,毕竟他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帮赵元容,“在下征调了一些人手,去冲击官府衙门,在城防衙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十二卫将军府的兵马自然也会调动,我等于是帮叛军提前发动叛乱,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以至于之后的叛乱都是在被朝廷占得先机的情况下进行。” 赵元容有些惊愕道:“纪宁啊纪宁,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如果让你去辅佐惠王或者李国舅,估摸他们的叛乱,现在也都成事了吧?”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真正是否成事,冥冥中自有天定,公主也无须这么说!”纪宁道。 赵元容笑了笑道:“不过也好,你没有投奔奸佞之人,其实……你自己也不打算选择阵营是吗?也许还是我自己的死皮赖脸,才会打动你,这是吾之幸吧!” (本章完) 第706章 再谋反一次 纪宁和赵元容之间,虽然看似很紧密,彼此为对方而折服。 但因二人的社会地位始终是有所不同,因而二人之间也带着隔阂,纪宁乃是文人,而赵元容则是皇亲国戚。 这是治国者和当权者之间的隔阂,纪宁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从儒家正统理念中获得国家主人的地位,但赵元容身为公主就可以,无论纪宁有多高的成就,是在朝堂中位极人臣,又或者是在文庙中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学士,他见到赵元容,始终要行礼。 “父皇这几日,只是稍微问过关于叛乱之事,之前涉及叛乱之人,一律被押解在死牢中被审问,被打得遍体鳞伤都是轻的,重的已经一命呜呼,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惠王和李国舅,但父皇仍旧没有处置这二人的打算,甚至连李贵妃也只是暂时迁居到冷宫,名号都没有被剥夺,随时都可能会恢复旧宠!”赵元容有些气愤道。 “嗯。”纪宁点头。 有些事并不用纪宁亲自去调查,其实他自己也能猜到。 赵元容问道:“现在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惠王和李国舅彻底伏法,让父皇可以拨乱反正?” 纪宁微微摇头道:“除非现在有人能替代太子在朝中的位置,否则以陛下对太子的戒心,必须要有五皇子的势力来作为支撑,所以五皇子背后的李国舅,暂且还不会垮台。至于惠王那边,则要看闵善郡主在陛下面前所吹的枕边风了……” 即便已经知道了这事实,赵元容听纪宁提到这件事,还是会恨得咬牙切齿。 本来在她眼中神圣而且崇高的父亲,在叛乱面前显得如此不堪,甚至为了纵情于声色,连最基本的法度都不顾,甚至还把同宗的惠王的女儿纳进宫中。 这在赵元容看来都是不可理喻的行为。 “难道这两个叛逆之臣,就可以逍遥法外,死不了了吗?就算死不了,不能发配吗?纪宁,你不是一向很有主意吗?你的谋略是那么的高深,就不能想个办法,让这二人伏诛?”赵元容因为恨,也是让她对一些事失去了判断。 在纪宁看来,其实皇帝杀不杀李国舅和惠王,关系都已经不大了。 李国舅和惠王,已在朝廷彻底失势,他们在朝中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建树,因为没人还会投奔两个谋逆失败的人,在这样一个成者王侯败者为寇的时代,失败了一次就意味着被打入深渊,唯独赵元容这么想不开,非要把李国舅和惠王置于死地。 纪宁道:“公主何必一定要这二人死呢?” “他们不死,我心就不安,他们乃是我大永朝最危险的人,难道等他们将来死灰复燃?”赵元容道,“纪宁,你还没说,到底有什么办法!” “办法或许是有,但有些不切实际,除非是惠王和李国舅再谋反一次,这次算是他们穷途末路之下的一次反击,如果再被朝廷察觉,那即便是在朝野上下的舆论之中,惠王和李国舅都没理由再活!”纪宁道。 “没别的办法了?”赵元容有些为难道。 纪宁叹道:“如果容易,在下也就不说了。公主试想一件事,现在对陛下意志能形成最大影响的人是谁?” “内宫之人!”赵元容毫不客气道。 “既然公主也知晓,现在有闵善郡主在内宫,陛下又怎会听我们的,一定要去杀了惠王和李国舅呢?陛下留这二人,也是为了牵制太子,让太子不敢有所异动。陛下这么做的根据,也是在平衡朝中的形势,从这点上来说,此举也并非昏聩之举!”纪宁分析道。 赵元容迟疑了半晌,道:“你有什么办法让这二人再一次谋反?” 纪宁摇头道:“这种事,就需要从长计议了,这二人已经完全失势,没什么机会谋逆成功,他们也不敢造次。除非是他们获得一次让他们觉得有一线生机的事件,这才能得手……” “唉!”赵元容最后重重叹口气,她自己还是有很多事没想明白。 …… …… 纪宁和赵元容从密室中出来之后,纳兰吹雪还在密室外的石碑前等候。 纳兰吹雪很好奇,为什么密室之外会有石碑。 赵元容也没解释,带着纪宁和纳兰吹雪回到了她的书房,赵元容道:“纪宁,你出来的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 “那为纳兰家复仇之事?”纪宁问了一句。 这句是特地为纳兰吹雪问的。 赵元容点头道:“你放心就好,这件事本宫会记在心上,如果张洪真是这种草菅人命的地方官,不用朝廷处置,本宫就会杀了他!” 纳兰吹雪听了之后很是开心,行礼道:“多谢公主!” 谢完了公主,她侧目看着纪宁,其实她对纪宁也抱有极大的感激。 “纳兰小姐,以后我有什么事情,要跟公主进行联络,会让你帮忙在中间穿针引线,没问题吧?”纪宁道。 “好!”纳兰吹雪答应的很痛快。 赵元容看了纪宁一眼,似乎觉得这么利用纳兰吹雪不是很合适,但她此时正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能得到一个武功高强而且绝对会帮她不用担心是敌方派来的奸细的女人,这是很难的。 纪宁再道:“关于惠王和李国舅谋反的事情,还不能告一段落,如果想让这二人狗急跳墙,就要先制造一股压力,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必死无疑。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继续铤而走险!” “嗯。”赵元容道,“那这件事,就先交给你了。有事的话,我也会派人去把信函送到指定的地点,纪宁你也别亲自去,让信任的手下去,或者是请纳兰小姐去!” 纳兰吹雪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报仇这件事上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她所希望的,就是能亲手杀了张洪,而且要让张家被抄没,这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以前她一直没这机会,想刺杀张洪,也发现自己的武功并不能做到在张洪的府邸来去自如,现在她对报仇充满了信心。 纪宁对赵元容点头,而后才带着纳兰吹雪,往公主府东墙角的方向而去。 (本章完) 第707章 买丫鬟 翻墙进的公主府,又是翻墙出的公主府,纪宁也知道,自己暂时是没资格光明正大进公主府大门的。 这让他心情有些不太好。 而纳兰吹雪的心情则极佳,没有任何时候会让她比现在觉得报仇有望,毕竟现在得到了一位正牌公主的支持,在她心目中,公主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只要赵元容肯帮忙,那张洪就死定了。 只是她无法理解到权力中那些微妙的关系,赵元容虽然是文仁公主,但她也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甚至赵元容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很尴尬,很难得到别人的支持。 “谢谢你带我来见公主!”离开公主府一段距离之后,纳兰吹雪突然面带感激说了一句。 纪宁笑道:“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客气?” 纳兰吹雪很认真道:“你帮我,我当然会对你客气,但你也别以为我会怎样报答你……说好了,在你帮我报仇之后,我才会成为你的奴婢,从此之后我不会再过问江湖上的任何事情!” 纪宁很想问她,你行走了这么多年的江湖,到底过问了多少江湖事。 一个有些蠢萌的小侠女,在江湖上行走的意义,就是为了报仇,纳兰吹雪这些年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她自己都快无法照顾自己,甚至可以说,没有纪宁的出现,她的日子会过的非常清苦。 只是纳兰吹雪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以后有事的话,到我府上来,我会把我新家的位置告诉你!”纪宁准备带纳兰吹雪到自己的新院子那边去看看,让纳兰吹雪认认门,但他还是有些担心,提醒道,“但你下次去的时候,不得用迷药或者是点穴的手段让我府上的人昏睡,否则干脆就别来!” 纳兰吹雪蹙了蹙眉头,好似有些不满,但最后她还是点头,当作同意了纪宁的提议。 …… …… 见过赵元容之后,纪宁感觉自己肩膀上的压力又大了一些。 以前可以直接跟赵元容在小居中商谈事情,甚至可以共度**,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但现在突然就无法见面,要靠纳兰吹雪中间来传递消息,要说事情,也不能面对面商谈,他就怕自己要做的一些事,得不到赵元容的完全赞同。 赵元容是个很固执的人,纪宁从开始就知道,这是个有主见,而且自立能力很强的女人。 从赵元容有对皇位的野心就能看出来,其实赵元容并不会甘于被人驾驭,所以在这段关系上,纪宁也知道自己占不得太多的便宜。 本来就是利益交换为目的在一起的。 纪宁先把自己的新家安顿好,准备让雨灵和林娟儿帮忙一起把东西收拾好,搬过去。 雨灵和林娟儿最开始说想留在小院中,但听说要搬新家,而且那边新家更大更宽敞,她们还是很高兴的。 纪宁先带了雨灵和林娟儿去看过,两个小丫头对新家都很满意。 这会,纪宁开始考虑为新家置办一些家具和摆设了,这宅子原本有一些家用之物,但始终新居之中要有新气象,不能总是跟以前一样过着无所谓的日子,到了新家之后,每个院子都需要收拾好,两个小丫头显然就不够了。 纪宁暂时没有让何安来京城的准备,他是准备先等京城文庙的差事安顿好之后,回乡省亲荣归故里时,再跟何安商量让何安到京城的事情。 至于京城这边,纪宁也有人手帮忙,毕竟他还有林义和他的巨鲸帮。 纪宁带雨灵和林娟儿看过宅子之后,连搬家的日期都先定下来,基本的家居摆设可以等到搬过去之后再行筹办,而接下来,他就是要去买婢女了。 金陵城家里的仆婢是不太可能带到京城来了,因为毕竟那边都是金陵地方的人,让人家跋山涉水到京城来暂时定居,将来还要跟着他东奔西走,显然是不太合适的,纪宁的想法是,把金陵城内除了何安的家仆都暂时遣散,给他们一定的金银,让他们可以谋生。 至于京城这边的宅子,则需要买几个丫鬟回来,至于仆从暂时也不必,如果家里有什么需要搬搬抬抬的事情,直接让林义带几个人过来帮忙做便可。 …… …… 林义原本就在城中做牙人,对于京城的人口买卖市场很熟悉。 要买什么样的丫鬟,多少岁,模样、身段如何,买回去是当通房丫头、贴身丫头还是普通的打杂洗衣做饭的丫头,都有固定的说法。 在纪宁把自己的意思跟林义说明白之后,林义笑道:“老爷,您这就问对人了,小人别的不懂,这事一定能给您办好,之前您不是也找过地方那些牙人吗?其实这京城的事情都差不多,要买个不错的丫鬟,最多也就十几两银子……” 说起来都有些辛酸,一个活生生的人,也就才十几两银子。 但就算是这银子,对于那些普通人家来说,也足够几年去挣。 一个劳力,就算在京城这种富庶之地,一年下来能赚个四五两银子都已经是极好的,而且这年头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很贵,说是盛世,但下面的百姓活的也很艰难,一旦有病有灾,不是要逃难,就要卖儿卖女。 很多人家,儿子是舍不得卖的,女儿卖出去,将来或许女儿还有个归宿,其实也等于是家里人给全了女儿家的心事。 虽然怎么看都好像是推女儿进火坑。 这时代的女孩子,说是足不出户,但其实家庭压力很大,孩子多需要带,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由其一个人负责,男子因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打骂妻子都是家常便饭,社会的不开明,使得这时代的女人还是很悲苦的。 “不用多,买四个丫鬟,模样要清秀,也不用太漂亮,也不要弱不经风的,平时在家里可以帮忙打扫和洗衣服……没问题吧?”纪宁问道。 “老爷放心就好,小人一定能给您找到合适的,让您亲自去挑,老爷几时需要?”林义很热心道。 纪宁道:“也不用太着急,就这几天吧,选好之后,把人送过来!” (本章完) 第708章 买官 四月上旬,京城已经很暖了。 换了冬装之后,纪宁整个人也能感觉到轻快,这几日,他都在东奔西走忙活搬家的事情,俨然把赵元容交给他的事情忘记了。 赵元容最在意的是惠王和李国舅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在纪宁看来,这件事他很难帮上忙,因为惠王和李国舅现在为人低调,都是躲在京城的府邸中不出,如果皇帝没有决断他们犯罪的心思,光靠他纪宁,是不可能给曾经的工部尚书和亲王定罪的。 “……永宁,那日也没问你,为什么突然间要从李侍郎的府上离开?幸好当日李侍郎忙着让李家小姐进宫的事情,都没来得及问有多少人去,如果被他知道你去了又离开,总归是面子上不好过!”唐解和韩玉原本约了纪宁在去李璟府上第二天相见,结果有几天时间都未曾见到纪宁。 见到纪宁后,他们很在意纪宁当时的想法,因为纪宁突然的离开,也让他们担心不已,怕李璟会因此介意。 李璟到底是有实权在手的,如果被一个户部侍郎盯上,就算纪宁在文庙中做事,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纪宁道:“没太大的事情,我只是想到有件事要回去办。对了,关于李家小姐参选秀女的事情,你们所知多少?” “这个去哪知道?”唐解叹道,“说起来也有些惭愧,当日见到李侍郎之后,我们甚至都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也是我们没有太多在官场上应酬的经验,倒是让李侍郎觉得我们好像只是那种去送礼的进士……看起来走这趟,最后的结果也不是很好。永宁啊,问你个事情,你是……如何能在那么多权贵中应付自如的?” “权贵?”纪宁好奇看着二人。 韩玉补充道:“就是你跟文仁公主,还有崇王世子……等等,或许我们还有许多不知道的吧?” 纪宁叹道:“其实很多事,不是我主动去跟人接触,而是被动去接受,我也不想牵扯进这么多势力中。我跟文仁公主的事情,你二人还是要替我严守秘密!”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自己也觉得很惊讶,居然文仁公主就是文公子,唉!早知道的话,当日在人仙阁,也就不对她说太多事情了……”唐解有些自责道。 “你们说了什么?”纪宁一直没仔细问当日的事情,这会不由好奇道。 “公主当日一直在问你在金陵城的事情,其实我们所知的也不多,但当她是好友,便把永宁你以前做的一些荒唐事也对她说了,当日见公主还很不高兴,多半是公主想拉拢你作为门客,结果听到永宁你的一些劣迹之后,心生疑窦……唉,我们可能是坏了永宁你在公主心目中的形象啊!”唐解这会满心自责。 纪宁苦笑了一下,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日在人仙阁跟赵元容相见,赵元容会借酒浇愁了。 但最后的结果,他跟赵元容之间也是冰释前嫌,赵元容甚至还在人仙阁跟他**一度,说明赵元容没介意他以前身体里灵魂所做的荒唐事。 赵元容为什么会这么大度,倒是让纪宁觉得好奇。 “永宁,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文仁公主的府上拜会?”唐解试探问道。 纪宁摇头道:“这件事还是不必了。文仁公主始终并没有执掌朝廷衙门,陛下也没有让公主出来主事的意思,我们就这么公然去拜见公主,始终会惹来外间的闲话,我看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再见到公主,我们再坐下来把话挑明了说……” “好!还是永宁你向着我们……”韩玉笑道,“你可不知道,我跟子谦这些日子为了官缺的事情,走了不少地方,花的银子也有几千两了,到现在都还没有落实,就怕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纪宁道:“这一次的知县官缺,这么不好放?” “也不是不好放,是花银子的人太多了。”唐解道,“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中进士的考生中,有那么多的豪门大户子弟,光是在一个知县的官缺上,都舍得拿出一万两以上,甚至有的还能拿出几万两。以前京官需要打点的地方不是很多,尤其是六部的杂差,可能几千两银子的走动便可以,有的不用走动也能放下来,尤其是那些苦差事,但今年所有的差事一律都是万两银子起价,没这银子就需要等官缺。这朝廷,越来越像是卖官鬻爵之所,光是中个进士,没银子,就只能是在朝中当个闲差,可能几年都得不到官缺放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纪宁之前没去查过关于买官卖官的事情,在这消息渠道上,他所知甚少。 但现在经过唐解和韩玉的提醒,他知道了一件事,就是当年买官的人很多,准确说,买官的进士很多。 这其实是朝廷所放出来的一个信号,就是这届进士普遍身家很丰厚。 如果是在正常区间的话,纪宁也不会去太多想,可现在所有的官缺都涨价,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很多没有才学的人,就凭自己有银子,或者有背景,而考中了进士,如此才会出现这么多人在考中进士第一年买官的事情。 纪宁心想:“如果说这些人,是通过惠王和李国舅的关系,从而获得了考中进士的机会,那现在惠王和李国舅已经失势,这些人应该是夹着尾巴做人,绝对不敢还这么明目张胆去买官。背后的势力,必然不是惠王和李国舅,那会是什么人?难道是太子,或者崇王?” 纪宁以如今朝中之人的地位来推算,似乎除了崇王和太子之外,已经没别人需要安插这么多人在朝廷。 似乎即便是低级衙门,他们也不在意,就是为了保证在所有衙门里都有人。 纪宁猜想,崇王的可能性更大,但仔细想来,这或许也是太子在暗中筹谋帝位的一种信号。 至于到底是哪种情况,他现在还不好猜。 “永宁,别是在文庙中,也有这情况,到时候银子说话……如果有需要,尽管开口!”唐解拍着胸脯道。 (本章完) 第709章 李府送信 唐解和韩玉是不在乎银子的,就算有很多豪门大户的世家公子哥考中进士,但想要跟他二人比财力,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但纪宁同样不缺钱。 纪宁光是在京城买卖大篆和小篆,就已经赚到了五六万两银子,这还不算他在金陵城贩卖甲骨文祭文和大篆所得。 现在纪宁的身家也同样不菲,他之前在文庙就花了一些银子,为的是让自己进入文庙会顺利一些,而且他也发现,有银子真的是好办事。 也许是华夏国历来的传统,但凡有权之人,就喜欢以权谋私,不花银子想办事,就近乎不可能,就连在文庙中被人关照一下,都要拿出大笔的银子来作为后盾,纪宁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想改变一个时代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他也不会在这个时代搞桀骜不驯浊流独清的事情,适当拿出点银子来让自己在文庙的日子好过一点,他觉得这笔银子花的也算值得。 纪宁跟唐解和韩玉见过面,也没商量太重要的事情。 毕竟唐解和韩玉下一步还要为外放知县的事情而奔走,听唐解的意思,这次大县知县出缺的也就五六个位置,还有一些老的官员在竞争,其实竞争压力很大,他二人准备各用两万两银子来买一个知县的位置,在他二人看来已经是很疯狂的事情。 毕竟就算在地方上贪污**,一个知县也不可能在一任三年时间里贪出几万两银子来,这笔买卖看似一定是亏损的。 但他二人似乎没有回避的道理,因为他二人并不在乎升官发财的问题,而只是想让自己的家族从一个富户家族,变成豪门世家。 在这时代,虽然门阀的势力已经被基本打破,但社会上的成见仍旧在,从世家豪门出来的人,同样考中进士,他们的机会也会比寒门士子要更多。 连纪宁也知道这道理,就算他是望族出身,但因自己背后没势力为他撑腰,使得他在求科举之路上也走的不是很顺,总有很多人想设法为难他,多少也多亏有沈康在他背后,不然光是张家的势力,就让他非常难办。 …… …… 纪宁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跟李家小姐取得沟通,看看那边李小姐关于对进宫事情的感想。 他原本觉得这么做,有点多管闲事的意思,毕竟人家李家小姐又没求助他,甚至到京城后根本就未与他取得任何联系,他就这么贸然去说要帮人,会显得不伦不类。 所以得到李小姐的意见是最重要的。 纪宁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足够的见识和能力,但唯独在感情上,很多事他无法理清。 清官难断家务事,纪宁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面,还不是很成熟,但他也知道自己对“苏小姐”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要迎娶的人是苏蒹葭,但到现在,他还是没想通一些事情。 “苏小姐让李小姐来代为转达书信,看似情理说得通,但这么久,苏家就没发现端倪?为什么李家小姐会在这件事上这么支持苏小姐,难道她自己就不怕被人误会,说她跟我这个没落的望族公子有来往?” 纪宁在推测一些事情上,进可能要做到事无巨细。 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感觉自己脑海中一团浆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如果他知道从开始这问题就被他搞错,甚至人也被他搞混之后,必然会马上理清所有的思绪,正是因为他的聪明才智跟事情的逻辑发生了一定的矛盾,他才会对这件事产生怀疑,要去求证。 纪宁有过一次书信未能转达到李小姐手中的经历,这次他再写信,就有经验的多。 纪宁知道李小姐足不出户,想把信不通过知客和家仆送到李小姐手中近乎是不可能的。 信只要落在家仆手中,李璟一心想让女儿进宫,不可能不查看外来不明身份和来历的书信,那事情就可能会泄露出去。 纪宁所想的方法也并不复杂,就是让纳兰吹雪夜访一次李府,让纳兰吹雪把信送去。 等过一日之后,再让李小姐把书信写好,让人送出来,或者是留在她自家院落收到书信的地方,虽然这样会让纳兰吹雪有一定的犯险,因为纪宁尚且不知道李小姐对这件事的态度如何,如果书信被人察觉,或者是李小姐对此事有疑虑,那纳兰吹雪很可能会被李家的人用埋伏的方法为难。 但为了帮一个曾经对自己有恩惠的女人,纪宁也觉得这件事是有必要的。 大不了让纳兰吹雪多小心一点,别一头扎进陷阱中便可。 …… …… 写好书信,纪宁便让纳兰吹雪连夜送到李府。 为了让这件事能顺利进行,纪宁对纳兰吹雪也有要求,必须先进去调查到李小姐的住所。 李府相对也很大,至于李府的内眷,应该是住在后院的,但具体住在哪个院落哪个房间中,还需要让纳兰吹雪仔细调查。 如果再是黑灯瞎火之时,纳兰吹雪进去之后很可能还会迷路,纪宁想到个办法,让纳兰吹雪一身夜行衣,在刚上更的时候就去李府,这样李府所有人进出的院落,都能有个大致的了解。 因为李府不像皇宫或者公主府那样戒备重重,纪宁对纳兰吹雪还是有信心的。 就算被发现,纪宁相信以纳兰吹雪的武功,还是能从李璟的府上逃脱的。 毕竟李璟只是个户部侍郎,自加上李璟并没有在外当封疆大吏的经历,要暗杀他的人并没听说,而李璟即便带了随从,也重点是在保护他自己的安危上,李府的后院只有一些护卫,应该不会有人专门去盯着墙角这些地方。 纪宁在李府外面等候了半天,纳兰吹雪才出来,她有些迷惑道:“里面住的女人有不少,你说的是哪个?” 纪宁想形容一下他所见过的李秀儿,但可惜当日他所见的只是苏蒹葭,而且他印象不是很深,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形容。 “要不你跟我一起进去?”纳兰吹雪望着纪宁道。 “我进这里,就有些不方便了,还是你自己去,我在外等候你!”纪宁从开始就没打算翻李璟家的墙头。 (本章完) 第710章 拨开云雾 纳兰吹雪去了有将近半个时辰才回来,纪宁差点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被李府的人给拿下了。 等纳兰吹雪出来后,她神色显得很平静,就好像纪宁应该等这么久一样。 “送进去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小姐住的地方,我没找到你说的很像的人,我也没进去,只是把信从门缝塞进去了……”纳兰吹雪道。 纪宁也早就料到会有这结果,毕竟不能指望纳兰吹雪做什么大事,现在大概能把信送进去,也不错了。 “也罢,能送到李小姐手上是最好的,即便被别人看到,也不知是我所写的信,其中一些隐晦的词语,只有我和她之间才知晓,而且其中也没点明她入宫这件事,我只是问她当下的困难是否有解决的意思。走吧!”纪宁道。 “去哪?”纳兰吹雪一脸好奇。 纪宁没好气道:“还能去哪?对了,顺带给你一些细软,你省着点花,买东西别不问价格,这些事回去再说……” 纪宁带着还在犯迷糊的纳兰吹雪往落榻的地方而去。 在回去的路上,纳兰吹雪还在想:“我花银子不多啊,每个月下来才花十两银子,他怎么觉得我花得很多呢?” …… …… 李府内,李秀儿原本都已经准备睡下了。 她这几天的心情都很不好,原本以为兄长不会支持父亲的决定,但谁知在她让兄长去跟父亲说过之后,兄长回来跟她说,以她的聪明才智,将来一定能在宫中有很好的作为,甚至能成为贵妃或者太子妃,这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反正我所喜欢的人,心中所念的也不是我。他现在已经考中状元,要回金陵城去跟苏家姐姐成婚,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了避免将来见到尴尬,倒还不如进宫,只要我进宫后不去争夺什么,秀女在三年后就可以出宫,那时我再随便找个人嫁了就是了……” 对于李秀儿来说,她已经万念俱灰。 爱情、亲情、友情,对她来说都已经很淡薄了,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身边还有个丫鬟玉珍,她怕自己进宫之后,玉珍会被家里人卖了,或者是换了别的院子去做打杂的苦事。 这天李秀儿早早便已经洗漱完毕,正准备休息,门口传来敲门声。 玉珍慌慌张张进来,手上捧着一封书信,道:“小姐,这里有一封您的书信!” “我的书信?”李秀儿脸色显得很惊讶,拿过信来,上面根本没有署名,她抬头道,“你怎知这信是写给我的?” 玉珍急匆匆道:“小姐,请恕奴婢无礼,奴婢打开信看过,虽然奴婢识字不多,但觉得这好像跟之前纪公子的笔迹很相似,奴婢赶紧给您送来……” 听到纪公子的称呼,李秀儿那原本已经快要归于一片死水的心,又一次多了涟漪和波澜,她迟疑了半晌之后,才终于把信打开来,果然,上面的笔迹跟之前纪宁写信给苏蒹葭的笔迹完全相同。 “果真是纪公子所写的信函,他的字如今承袭柳体和颜体,已经到了自成一派的地步,让别人想模仿,也是模仿不来……” 李秀儿先不看信上的内容,而是对纪宁的文字很感兴趣。 因为她在内心的潜意识中告诉自己,即便纪宁写信给自己,也不会认为自己就是苏蒹葭,这不是会情书,当然,纪宁写信给她,有可能只是让她代为转达书函给金陵城的苏蒹葭。 玉珍急道:“小姐,您快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啊?” 李秀儿这才有精力去看书信上的内容,等看过之后,才发现纪宁这封信,还真是写给她的。 “……金陵一别转瞬经年,未及与卿谈及家国情怀之事,偶闻卿以困而踟躇,特以相问,表之感怀……” 纪宁写信时,虽然还是用了很多惯用的文体,但他写信已经在往白话文方向发展,而且他写信有个特点,是会加标点符号的。 这种标点符号,在很多人看来会显得很古怪,可纪宁却做的很好,这也是李秀儿可以确定书信是纪宁所写的原因。 “小姐,纪公子说什么了?”玉珍见李秀儿一直瞪大眼在看书信,不由好奇问道。 李秀儿看完书信,脸已经憋得通红,最后她抬起头来,道:“纪公子……想帮我……” “嗯?”玉珍显得不是很明白,“小姐,他怎么帮您?是帮您离开李府,到外面去吗?” 李秀儿摇了摇头,道:“具体他要怎么帮我,我也不知道,但看得出,他对我现在的处境很关心。但他始终当我是李小姐,并非他心目中所爱之人……” 玉珍嘀咕道:“那纪公子所说的,与小姐一年多以前相见,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他好像跟苏姐姐见过面吧,只是他把那个人错当成是我了,后来他写信时,曾经提过这件事,我当时还很紧张,生怕这件事泄露,但看样子,当时苏姐姐并未点破这件事,这倒让纪公子一直在误会我就是苏姐姐!”李秀儿有些失落道。 玉珍想了想,道:“那岂不就是说,其实纪公子所喜欢的人,就是小姐您……” 饶是李秀儿曾经也有过相类似的想法,到此时她还是不由面红耳赤,道:“你个死丫头,在说什么呀?纪公子……怎么可能喜欢的是我?他一直都是对苏姐姐一往情深啊……” 玉珍道:“小姐啊,奴婢有些事是不太明白,因为奴婢也没有意中人,但你想啊,跟纪公子写信的是您,见面的也是您,纪公子一直说要迎娶的,也是您啊,难道他喜欢的是那个在他眼中根本是小姐您的苏小姐吗?这不合情理啊……” “玉珍,你不知道,这时代……身份是很重要的……我始终不是苏姐姐……”李秀儿叹口气,黯然神伤。 玉珍道:“小姐,奴婢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旁观者清,您不问清楚纪公子的心意,就说纪公子想娶的是纪小姐,可纪公子一直所倾慕的,其实就是小姐。是小姐的才貌和人品,也是小姐对他的鼓励啊……苏小姐对纪公子做过什么?” (本章完) 第711章 李秀儿的委屈 李秀儿是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懂得礼义廉耻之人。 她最开始以苏蒹葭的名义写信给纪宁,就是为了成全苏蒹葭和纪宁,是要一心帮人的,即便自己后来被纪宁的人品和才学所折服,芳心暗许,她也会顾念自己的身份不会去“横刀夺爱”,这是她让自己痛苦的原因。 但玉珍不同。 就好像玉珍所说的,旁观者清,玉珍把这件事看得很透彻,跟纪宁自始至终在书信和现实中来往的,都是她李秀儿,而不是苏蒹葭,甚至苏蒹葭对纪宁是否有感情,那都不好说,按照玉珍的想法,自家小姐必须勇敢去追求爱,而不能让命运所牵制,进宫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一旦李秀儿进宫,将意味着她跟纪宁之间永远不再有可能。 李秀儿道:“玉珍,虽然你说的对,但我不能夺走苏姐姐的纪公子,你觉得……我这封信应该怎么回?” 玉珍有些生气道:“小姐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就不为自己考虑呢?纪公子一直所喜欢的人,就是您啊。或者……您至少跟纪公子商量一下,看看纪公子自己的选择如何,您现在自己就决定了不跟纪公子在一起,你可有想过纪公子的立场?如果纪公子将来知道了您就是他所朝思暮想的苏小姐,而苏小姐根本不是他所爱,那时你已经进宫……纪公子可能会娶苏小姐吗?那时,伤心的还不是你们三个人?” 因为玉珍分析的很有道理,而李秀儿在心中也是希望跟纪宁能有结果的,这话对她来说,也有很大的诱惑力。 “那怎么办?”虽然李秀儿平时机智多谋,但这会的李秀儿,完全已经失去了方寸,她根本不知自己还能做点什么,甚至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 玉珍这会就好像是战场上的指挥家一样,她平时也是跟自家小姐学习了很多东西,现在也只是活学活用而已。 玉珍道:“小姐,您还是跟纪公子见一面,问问纪公子意思。或者,您干脆在信中把这件事说明……总之您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您对纪公子鼓励了那么多,现在纪公子已经中状元了,马上就要回金陵城去迎娶苏小姐。而您如果没有纪公子相助,是必须要进宫的啊,老爷那边的心意已决,您认为,如果没有纪公子帮忙的话,您还有机会能脱离这次的事情吗?” “可是我……根本不知怎么说!”李秀儿很委屈。 想到之前自己所做的事情,她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无私奉献的女孩子,可当最后发现,其实苏蒹葭并未因为纪宁而有什么感觉,反倒是她自己深陷其中。 她甚至想过,如果能跟苏蒹葭交换身份,让自己只有一年半载的寿命,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帮苏蒹葭,自己受苦,而如果是成全自己,去努力追求纪宁,那就会让她心中有很大的负罪感。 无论怎样,李秀儿都不觉得心安。 玉珍鼓励道:“小姐,我们不妨问问纪公子的意思吧,或者您在信中暗示他一下,看看他能不能明白,如果他能明白最好,如果再不明白,总要趁着他离开京城回金陵之前见一面啊。这有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错过之后,是要遗恨终身的……” …… …… 玉珍是个对自家小姐负责的丫鬟,而一向精明干练的李秀儿,在这件事上倒显得畏首畏尾。 因为她是个明理的好姑娘,她不想破坏苏蒹葭和纪宁之间的感情,她从开始就觉得纪宁跟苏蒹葭之间才是最般配的,而她只把自己当成是萤火之光,希望能陪伴在这两个有星光熠熠的人物面前便可。 但现在,她犹豫了。 所以,她心中也在负罪。 此时的纪宁,虽然察觉到其中可能有问题,但他没想到他所喜欢的苏蒹葭,就是李秀儿。 纪宁是不稀罕苏家身份和地位的,他倒宁可娶一个普通知书达理的女孩子回来主持家业,而他也常常因为苏蒹葭背后的苏家而感觉到烦恼。 “如果苏小姐不姓苏,是否就没这么多麻烦了?”纪宁一个人在书房读书,不由发出感慨。 此时的纪宁,心中所想的事情已经不是很多了。 让惠王和李国舅再次谋反的事情,他觉得可操作性不强,干脆就没去着手办,回头他会跟赵元容解释。 至于搬家的事情,所有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两天就要搬家。 进文庙的事情,基本也落实了,很快就能确定下来。 等所有事情都完成之后,下一步就是回金陵城,跟苏蒹葭的婚事也会被提上议程,但他做事是求谨慎的人,必须要把心头的疑问先解开,而现在能解开他疑问的人,其实也只有李秀儿了。 毕竟自始至终都是李秀儿在帮他牵线搭桥。 “少爷,我们要搬家了,您晚上也睡不着吗?”雨灵到晚上,见纪宁的房间灯还亮着,自己搬了张小板凳过来,到纪宁的书桌旁边坐下来,抬起头,眨着大眼睛问道。 纪宁道:“我只是在想一些事,你早些休息,明天上午就要把一些基本的东西搬过去,你和娟儿在那边也会在那边住下来。” “人家不困啦!”雨灵有些开心道,“今天娟儿跟我说了好多京城的事情,少爷,等我们搬到新家之后,我可以跟娟儿一起多出去走走吗?人家保证乖,不会走很远,而且出去一会就回来的!” 纪宁知道,雨灵是少女心性,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这也是个不甘于当笼中鸟的小丫头。 纪宁道:“可以,但要么我送你们出去,要么,等安叔到京城之后。毕竟我们再过些日子,就要回金陵城了……” “要回去了吗?”雨灵站起身来,一蹦老高,“太好了,又能回去看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还有安叔,还有小洋他们。嘻嘻,少爷,如果我们能把金陵城的家都搬到京城来就好了,那样就不用我和娟儿每天在院子里了。有时候少爷不回来,人家可害怕了!” 纪宁笑着点头道:“到时候,一定会把家挪过来的!” (本章完) 第712章 差事落定 过了两日之后,纪宁终于收到了李秀儿的回信。 信是通过纳兰吹雪传递回来的,纳兰吹雪在当日送信的地方找到了信函,并且把信带回来,送到了纪宁面前。 此时纪宁已经搬到了新家,纳兰吹雪也获准可以在白天进入到纪宁家,跟纪宁商谈一些事情。 但她还是习惯了走夜路,这次她送信过来,仍旧是大晚上闯入了纪宁的家,好在有一点,她没有去把雨灵和林娟儿弄晕。 “……我该带的,也带过来了,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纳兰吹雪问道。 纪宁看过信函,在信上,李秀儿显得很谨慎,只是表示有些事可以当面谈一下,但因李秀儿不能随便离开李府,所以按照李秀儿的意思,她是准备在几日之后,趁着城中有庆典活动的时候,带着丫鬟出来,跟纪宁面谈。 因为信函上的字体,跟以前“苏蒹葭”的字体并不相同,纪宁暂时并未怀疑李秀儿就是“苏蒹葭”。 他抬头看着纳兰吹雪,道:“这里还有封信,你送去公主府,见了公主面记得跟公主说,她委托我办的事情,暂时不太可能完成,让她先等候……” “公主要做什么事情?”纳兰吹雪好奇问道。 纪宁道:“公主要做的事情,涉及到军国大事,你能别问还是别问,其后公主必会帮你报仇!” 纳兰吹雪自己对于报仇没有太多主见,纪宁说是怎样便怎样,她点头道:“那我先去了!” 等纳兰吹雪离开后,纪宁拿着李秀儿写过来的信,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因很多事不是他目前可以解开的,他也只能把这件事放到跟李秀儿正式见面以后再去考虑…… …… …… 四月十三,文庙见习学士的考试结束。 这次文庙一共增补了二十一名见习学士,除了纪宁这个新科状元是直接入围之外,还有三名朝中的退休老臣被直接增补为学士,剩下的十七名新晋的见习学士,有十六名是往届的进士。 也就是说,在当届参加文庙见习学士考试的六七十人中,也只有一个人录取成功,这人还已经三十多岁,名叫张录,跟纪宁之间也无太多联系。 纪宁大约只知道,这张录似乎是河间学派的,属于北方学子。 见习学士的考试结束之后,在四月十五,纪宁就可以正式到文庙报到,并且把差事放下来。 这二十一名见习学士或者学士,都是要重新分配的,按照纪宁之前的调查,其中大约有十名要留在京城接受几年的栽培,剩下的一些会直接调配到地方,任地方文庙的负责人,或者是学士。 就算纪宁是状元出身,在文庙中也属于从底层做起,他也没什么骄傲的资本。 见习学士考试后的第二天,四月十四,唐解和韩玉那边在朝中谋差事也有了消息,朝廷准备在四月十五放一批官缺,由吏部正式委任,唐解和韩玉因为提前用了银子,这会已经打点好关系,基本已经把放任知县的事情定了下来。 四月十四中午,三人在酒肆中吃饭。 唐解笑眯眯道:“看来我们在京城相聚的日子越来越少了,这次我和公台已经把上下关系都打点好了,江和县的知县,属于江北比较大的县城,这是我要去的地方。至于公台那边是要去中留县,跟江和县的距离也不远,都在中原行省……永宁,你那边是留京城,还是放地方?” 纪宁摇头道:“我跟你们不同,暂时还没消息!” “哈,永宁啊,其实你留在朝廷中,应该前途更大,以你的才学和能力,那么多人欣赏你,为何一定要进文庙当清苦的差事呢?”唐解有些不太理解道。 纪宁笑道:“人各有志吧!” 唐解道:“唉!知道说多了也没用,你也听不进去。对了永宁,这次有件有趣的事情跟你说,你知道吗,以前放任地方大县的知县,很多人都在活动,甚至为此多花银两,但这次的殿试之后,所有进士所奔走最热门的差事,居然是在六部,现在一个正八品的户部司库,居然都有人去抢,这种差事原本都是让举人去当的,就连举人都不爱当,毕竟管着仓库,想贪污都是上面的事情,所有的账目都很清楚,一旦有亏空还要自己想办法去补……今年像户部司库这样的官缺,很多进士在争,听说为了这样的官缺,不拿出两三万两银子来奔走,根本拿不到!” 纪宁之前就已经听唐解和韩玉说及这些事,而他在之前见赵元容,以及给赵元容的书信中,也提到了这件事。 韩玉问道:“永宁,你可知这是为何?” 纪宁坦诚道:“其实很简单,如今朝中有势力正在争夺权力核心的位置,在李国舅和惠王的谋反无疾而终之后,太子的势力做大,而还有暗中的势力想取而代之,就必须要从三省六部中谋求差事,外放的官缺,反而没那么重要。这恐怕也是京城所有六部官缺紧张的原因!” 唐解迟疑道:“听永宁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难道说我们争取外放知县,争取错了?” “那倒没错。”纪宁道,“很显然的问题,你们去地方,可以避开京城的权力争斗,如果你们留在京城,也必须要过早地选择阵营,而像我们这样的新科进士,在得不到要害官缺的情况下,根本没人会拉拢,无论哪边得势,自己都会成为牺牲品,那为何不到地方去任职,可以山高皇帝远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唐解一拍大腿道:“还是永宁你看得透彻,永宁你选择进文庙大,该也是这原因吧?” “嗯。”纪宁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唐解道:“永宁还是太谨小慎微了啊!” 韩玉笑道:“既然这次外放的知县价码不是很高,我和子谦也就到地方去任职了,做几年后,争取能混个通判,再混几年,希望能到知府任上,哈,十几年后我们再在京城相见时,说不定永宁已经是大学士,而我们也是六部的堂官了!” (本章完) 第713章 进文庙第一天 四月十五,这天是纪宁到京城的文庙正式报到的日子。 虽然他跟当期考中文庙的人是同一届,但在文庙中,没有这种细分,每个人都是在不同的时间段到文庙去述职,他是当届保送进文庙的状元,会在四月十五上午去报到,属于分配差事比较早的。 有了之前一次先到文庙的经验,他这次进文庙,已经对文庙内的布局很清楚。 这次他直接进了仁孝堂,在里面,等待他的是京城文庙的大学士马恒。 纪宁跟马恒之间,虽然身份和地位相差悬殊,但二人之间已经不是很陌生了。 马恒打量纪宁一眼,道:“年轻人,有时候做事要知分寸,我也就不跟你多说了,你把执事牌和相应的备案写好,老朽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马恒把几张纸交给纪宁,就好像表格一样,让纪宁填写。 纪宁对这些东西已很熟悉,他第一次来文庙报到时也曾填写过这些东西,但这次的相对更为正式一些。 他拿起笔来,马恒在旁边也根本不去看,倒是马恒身后那些学士或者见习学士都在看着纪宁。 纪宁上次来,给一人送了几两银子,按照规矩来说,这次纪宁再次来述职,还是要宴请这些人一顿的,就算是这几天来文庙报到的人多,这种宴请也可以先排下去,他们这几天近乎可以每日饮酒吃宴。 纪宁把手头上的表格都添完之后,递给马恒,马恒拿在手上看过,见纪宁填写的很工整,道:“不错,以后暂且留在京城,在你省亲回来之后,大约半年之后会调配到地方,这段时间内,好好学习和总结,别辜负了圣人和先师的教导……” 不辜负圣人和先师的教导是几个意思? 纪宁心想,我来是让你们教导我的,不是让那些死人来教我知识,如果让这些人来教我,就意味着我要自学,那还要你们做什么? 马恒倒觉得自己说的没问题,在文庙中,所有的做事标准都不是活人给的,而是那些死人定规矩。 马恒拿着纪宁所填写的执事牌和备案离开了仁孝堂,他这边一走,很多人都过来跟纪宁拱手道贺。 说是道贺,其实就是想让纪宁赶紧宴请一顿,因为纪宁是当届所有新晋的见习学士和学士最先来报到的,这些人等着三年一次的学士补录,已经等到望眼欲穿。 但纪宁却不想跟这些人一起喝酒,因为他来的晚,这些人都是他的上司,一旦跟自己的上司喝酒,那还不是每每需要敬酒,别人要喝酒,他也要陪酒? 如果每一杯都要喝的话,那他今天不酩酊大醉,是难以从酒肆中出来的。 “诸位,今日在下入得文庙,还未来得及跟诸位圣人和先师行礼,还请诸位带在下先去职司,等在下熟知了自己的差事,必当好好款待诸位!”纪宁先表明了态度,别过来就让我请你们喝酒,我是来报到述职的,先带我去看差事,以后我需要做什么,在哪工作,谁是我的直属上司,你们先给我解释清楚了,一个个都以前辈高人的姿态到我面前,我不跟你们啰嗦! 听得纪宁说要好好款待,这些人是相信的,毕竟之前纪宁拿出了不少的银钱来给他们作为“买路钱”。 这年头,皇帝昏庸,官府也就相对黑暗一些,连文庙中的风气也不是很好。 很多人都在讲钱,讲关系,没这些就得不到别人应有的礼遇。 有钱好办事,纪宁说出要款待之后,马上有人带纪宁去看了他的新“办公室”,说起来,其实就是在京城文庙中很不起眼的一个书房,名字叫做礼仁书堂。 “纪学士,到这里之后,你就是文庙中的一员,以后你便在这里整理先贤的文章,如今礼仁书堂乃是京城文庙中最大的书堂,负责整理的是前代先贤们的遗作,如果整理的好,或者有什么发现,上报之后,都会得到相应的奖励,这对你将来晋升为正式的学士很有帮助!” 纪宁的直属上司,礼仁书堂的掌堂学士吴松章对纪宁说道。 吴松章已经五十岁上下,到现在仍旧是学士的身份,不是他资历不够,而是他的文名的确是不到进阶的地步,但因他资历高,就在文庙中做掌堂学士。 如果分配到地方去,或许他还能当个庙祝或者相应的职位,至少不用跟现在一样,留在京城处处受制于人。 “多谢吴学士提醒!”纪宁行礼道。 “也好,你的座位在甲字二号座位,这里原来是宋学士的位子,但去年他征调到江南之后,已经驾鹤西去,你过来也当是继承他的遗志了吧……” 吴松章说的一句话,让纪宁很不爽。 他心想,怪不得这座位看上去已经许久没人坐过了,感情是死人的位子,这么晦气的位子就不能换了,用新的桌椅板凳? 但他毕竟是新来的,在这种问题上没太多发言权,便也就不去理会了。 吴松章又给纪宁大致介绍了一下整理前代先贤遗作的一些规矩,总的来说,就是有人把这些遗作从封存的仓库中拿出来,每个人分几本,要从中判断出这些人的思想主张是哪个流派的,再把文章中精华的部分上报,再由掌堂学士和几个副掌堂学士来斟酌,决定哪些文章可取,哪些不可取,最后把所有的文章整理成册,再上报,由上司来决定这种整理出来的册子是否合格,再决定是否需要重新整理和编撰。 纪宁感觉自己不是来当什么文庙学士的,而好像是来当图书馆管理员的,因为他的差事中,还包括去将书籍分门别类这样散碎的工作。 “纪学士,有什么问题吗?”吴松章最后问道。 在文庙中,除了几个大学士以及名义上的称号大学士之外,其余之人都是学士,地位的高低不是从一个称呼就判断出来的。 但纪宁知道,自己在文庙中,属于最没地位的底层学士。 “没问题了!”纪宁笑了笑道,“在下明日就可以来当差!” (本章完) 第714章 异样的目光 纪宁把自己的差事基本问明白,他对以后要做什么,日常怎么来分配时间,基本也就有了计划。 文庙的工作看似不是很轻松,但其实也不是很累。 一天工作大概三个时辰,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没有加班的说法,每旬逢四、九而休,是属于轮休制度,如果有什么大事,可以请假,但需要扣除一定的俸禄。 他暂时的俸禄是一个月十二两银子,如果再加上一些额外的津贴和补助,一个月最多也就十五两。 这种工作,对那些举人来说都没有太大的诱惑力,更别说是已经考中进士,本身可以在朝为官的文人了。 如果单纯只是比较俸禄的话,纪宁这个见习学士一个月就能拿到十五两银子,而唐解和韩玉花了几万两银子所买的知县,俸禄一年才不过四五十两,是没有可比性的。 看起来文庙的工作还是显得很清闲自在,但毕竟当了知县,有地方三节两寿的一些孝敬,甚至还有人会去贪赃枉法。 在大永朝,一些官场的礼数送礼等等,根本不算是受贿,有很多甚至是公开的,每年逢年过节,很多官员都能收到大量的礼物,一年下来灰色收入肯定是要超过一个文庙学士的。 所以大永朝的进士也都不喜欢到文庙来供职。 吴松章道:“纪学士,既然你已经了解了这里的工作环境,也该让你认识一下礼仁书堂其余的一些同僚。礼仁书堂一共有学士十三位,见习学士有八位,平时如果有什么重要的文稿需要修撰,可能会从别的堂口征调一些人来。没有的话,就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当差,你可明白?” “嗯。”纪宁点头。 “那好,今日就先为你引荐几位,除了今日休沐的几人之外,其余之人都在这里,你先认识一下!这位是赵学士……” 吴松章把礼仁书堂的人都介绍给纪宁认识,有几个,纪宁之前已经见过,这次算是重新认识。 在他未来半年多在京城学习见习学士的一些日常工作流程时,这些人也就是他的上司,也是他的前辈,纪宁虽然未必需要跟这些人打好关系,但总要避免被这些人穿小鞋,这年头的人还是很喜欢斤斤计较的。 纪宁认识了一圈下来,发现除了自己是二十岁以下的,其余之人都是二十五岁以上,按照别人的说法,这里也的确不适合年轻人来混吃等死。 所以这些人看到纪宁的眼神,也都跟看怪物差不多。 放着好好的保送翰林不去,非要到文庙来吃苦,这是缺心眼还是怎么着? 纪宁却根本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吴松章最后道:“纪宁啊,这么说吧,未来几天,还可能会有一两名学士进入到我们礼仁书堂,以后除了打杂的事情不用你做之外,其余的事情,你还是要多留心,毕竟你是新人,要多学习,要懂得谦卑和恭谨,知道了吗?” 纪宁点头,他也知道差不多该是表“规矩”的时候了。 他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子兑票,交给吴松章,道:“吴学士,学生初来乍到,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后还望您和诸位学士要多多关照了!” 吴松章没想到纪宁居然如此“识相”,把银子兑票拿在手中,简直想揣进怀里据为己有。 但见旁边有很多人在盯着他看,他知道这银子必然是要给在场的进士分了,一人最后他也分不到几两银子,但怎么说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一名名叫张筑的学士过来笑道:“走,纪学士,正好要到中午午休的时间,我们一起喝酒去?” 纪宁笑道:“在下今日要早些回去,将这好消息告知家人,还要走亲访友,这顿酒水,等日后再补上。这里还有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纪宁又拿出一百两银子的兑票来,“就当是请诸位喝酒了!” 张筑笑道:“好手笔啊,难怪纪学士不选择进朝廷,感情是手头上有银子啊。在下之前听说过,有人曾为金陵城的花魁一掷千金,一次拿出两万两银子来,还说这位是江南乡试的解元,不会就是……纪学士你吧?” 纪宁笑了笑道:“最后也未事成!” 到此时,他纪宁曾花两万两银子要包下柳如是头三天,最后事未成,反而得了两万五千两的事情,已经传的人尽皆知,纪宁也没必要去隐藏。 张筑叹道:“那就难怪了,稀奇,稀奇啊。如果纪学士进朝廷,将来必会大有作为,作何要进文庙呢?” 吴松章清了清嗓子,道:“你们以后也要对纪学士客气一些,这位纪学士的师公,可是当朝赫赫有名的沈大学士,你们可要多担待一些了!” “哇!” 当众人听到这件事,没人还敢轻视纪宁。 张筑道:“那纪学士的父亲,不就是……纪大学士?” 不但纪宁的师公沈康有名,而纪宁的父亲纪凌同样赫赫有名,都是文庙中出类拔萃的人物。 纪宁道:“那正是先父!” 之前一群人还在想着怎么盘剥和压榨纪宁,一边让纪宁多出银子来孝敬他们,一边还准备让纪宁多做苦差事,把他们的差事给分担了,现在听到纪宁有这么大的背景和来历,一个个都噤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吴松章笑道:“纪学士出身豪门望族,而且是秉承先父遗志,乃是忠孝之人,此也乃是我文庙所称颂的楷模,相信纪学士将来的成就和造诣,必不在乃父之下。这件事便如此定了,请吧!” 纪宁受邀先去文庙的正堂,拜过圣人和先师,而后纪宁便已自己有事为由,离开了文庙。 纪宁对于这些同仁,并没多少好感,也没什么很差的印象,总之都是一群被时代思想所局限蝇营狗苟的人罢了。 反正他在京城暂时也停留不多的时日,大概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他就要动身回金陵城省亲,这次也是他荣归故里,等从金陵城回来,估摸都是七八月份以后,那时再进文庙,是不是这批人跟他共事还不一定呢。 (本章完) 第715章 即将各奔东西 在纪宁顺利得到见习学士文名的时候,唐解和韩玉,也如愿以偿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外放知县的机会。 二人很是开心,见到纪宁之后感觉说话时都带着兴奋,原本要请纪宁吃酒宴,但因纪宁下午要去见李秀儿,所以纪宁谢绝了唐解和韩玉的好意。 “永宁下午有事?那可惜了,我二人得到官缺之后,原本是要回金陵城去省亲的,但也想早些上任,毕竟家眷都已经到京城了,是否回乡祭祖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毕竟家里也设立了临时的祠堂。”唐解道,“我准备年底趁着休沐时再回金陵,这次可能就不跟永宁你一起回金陵城!” 纪宁问道:“那你二人准备几时走马上任?” 韩玉笑道:“哈哈,当然是越早越好了,我们准备在四月下旬就走,再有个六七日准备的时间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永宁兄,可能我们要临时作别,很可能要到几年之后才有机会相见了!” “没事,以后在朝为官,总有机会相见不是?”纪宁也笑了笑道。 唐解和韩玉也算是纪宁在金陵城少有的好友,加上之前的谢泰和宋睿,纪宁身边的朋友也就这几人。 唐解道:“永宁准备几时动身回金陵?” “差不多四月底吧,要在文庙中适应几日,把大致要做的差事摸清楚,另外在京城还有一些散碎的事情没完成!” 纪宁心中所惦记的人和事很多,包括赵元容,包括纳兰吹雪,也还有他要帮纳兰吹雪报仇杀张洪的事情。 眼下纪宁说走,没法马上动身,而且朝廷对新科进士所放的探亲假按照距离长短会有两三个月到四五个月的时间,而且没具体的限期说哪天必须要走,他可以迟一些再出发。 唐解和韩玉也没多问纪宁有什么散碎的事情,之后都是在围绕风花雪月的事情在说。 唐解笑道:“在京城这些日子,不但考中了进士,还得到了一些红颜知己的青睐,之后便会把这些女人娶回来,一并带走。哈,永宁你在京城没什么大的遗憾吧?要不要我们帮帮你?” “不必了!”纪宁笑道,“很多事,随心就好,在下对于风月之事并不是很看重!” 因为对烟花柳巷的态度不同,纪宁也不会去跟唐解和韩玉商讨太多关于这方面的内容,现在柳如是被他接走之后,一直未再见面,他突然间想到要在回乡之前,应该去京城周围柳如是的藏身之所去探视一下,总该问问柳如是将来的打算。 现在柳如是始终是私逃贱籍之人,柳如是是难以在大永朝生存的,除非她能得到更为妥帖的身份,而不是现在只是得到了纪宁帮她办的临时身份。 …… …… 到下午,纪宁先回府去看了下。 顺带让林义把选来的丫鬟给他看看。 林义找来的丫鬟,都在十四岁到十六岁之间,模样也都说的过去,面目清秀,而且看起来也很勤快,为了方便纪宁挑选,林义也是找来了八名丫鬟,而纪宁最多也就准备选择四名丫鬟留下来,负责家里的日常清扫和收拾便可。 “……老爷,这几个丫鬟,都是地方那些牙人手上最好的货色了,如果老爷再不满意,就只能去城外再找……”林义以前就从事过这行业,所以对行业内的规矩很是了解。 他所能为纪宁找到的,也的确都是资质最好的。 无论从模样还是勤快度来说,都是最好的。 纪宁道:“你一次找八个来,我也难以选择,我对她们也不熟悉……” 林义笑道:“老爷,那些牙人知道您是状元公,现在又进了文庙,都不敢跟你一般计较,如果您不介意,直接把八个都先留下,试试她们能不能干活。等一两个月之后,再决定留下谁或者送走谁,这行里有个小规矩,只要定下了这么个竞争的规则,每个人都会尽量来做事,不敢偷懒!” “家里的日常打扫而已,又不是有多大的工程量。如此还会让她们互相争斗和陷害,勾心斗角,实在没那必要!”纪宁看着八个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的丫鬟,道,“这几个丫鬟,什么价格?” “回老爷的话,价格都一样,十两银子,十五年的卖身契,中间老爷可以自由把人转卖,没什么说道……”林义道。 一次性用十两银子,就能把一个丫鬟未来的十五年给买断,甚至人死了,都只是交一点罚款和丧葬费就行了,丫鬟是最不受大永朝法律所保护的那一类人,因为她们本身就是女子,而且还有卑微的地位。 纪宁道:“价格还好,一并留下来就是了,回头让你妹妹多教教。如果手脚不是很勤快的,回头送到铺子里给端茶递水就是了……” 纪宁也觉得自己的家里用不上这么多丫鬟,不过人多一点总归是热闹的,尤其雨灵和林娟儿胆子都不大,到了晚上就害怕,如今有这么多丫鬟相伴,晚上她们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事情说定,纪宁拿出一百两银子来交给林义,剩下的二十两银子算是纪宁对林义的一次性打赏。 林义笑着收了,急匆匆回他的巨鲸帮做事去了。 纪宁把雨灵和林娟儿叫出来,说道:“雨灵,娟儿,以后你们便暂时是她们的主子,教会她们在家里应该做什么,还有一些基本的规矩,我的喜好还有习惯等等,至于谁做的好谁做的不好,也是由你们来定,知道了吗?” “是!”雨灵很开心。 又到了选丫鬟的时候,如此一来,她就不再是家里地位最低的,而是有这些丫鬟来供她驱使。 林娟儿则没有管人的习惯和爱好,她只是瞪大眼睛眨眨眼,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丫鬟来归她管。 小丫头始终不知道这世道险恶,一些家境不好的少女会被人卖,而她的兄长林义把她留在纪宁身边,其实就是为了让她将来能有个好的出路,毕竟林义自己也很难在顾着家庭的同时,继续养活着妹妹,那时的林义自己也朝不虑夕。 (本章完) 第716章 夜会(上) 四月十五日下午,城内有一场送番邦使节出京城的活动,很多百姓会以天朝上国百姓的身份,来目送番邦进贡之人离开。 按照李秀儿之前书信中的意思,她准备趁着此活动时,出来跟纪宁见一面,谈及关于她自己进宫之事。 但当天纪宁到了相约的地方之后,一直等了一下午,都未见人来。 李秀儿放了他纪宁的鸽子,纪宁并不生气,因为他知道很可能是因为李秀儿没办法离开家门,所以才会爽约。 “这李小姐,之前跟我说话的口吻,分明是不想进宫,看样子我是要帮帮她。但现在得不到她自己的首肯和准允,我要帮她,始终太难……” 纪宁看着外面日落黄昏的景色,突然之间也有些黯然神伤。 一个花龄的少女,还没等品尝世间的开心和快乐,便已经要进入宫门,一辈子守在那红墙之内……纪宁想想都会觉得替李秀儿可怜,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位李秀儿的真实身份,但他不想让这样的少女品尝世间的哀怨。 但纪宁眼下要帮李秀儿,始终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把李秀儿带出来之后,送到哪里去,这也是个问题,他这是有点要拐带人口的意思。 去跟李璟说,也不现实,他纪宁跟李秀儿之间最多算是“朋友”,这种关系在这时代是不为主流思想所采纳的,你一个未娶的男子,跟自家未嫁的闺女是朋友,说出去是很丢人的事情,还会让人误会自家的女儿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情。 “老爷,是否回去?”李陆出现在纪宁身边,问了一句。 李陆一直是在楼下等候,这次他负责赶车出来送纪宁,见纪宁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上到茶楼二楼看看,也是请示一下纪宁的意思。 纪宁打量李陆一眼,道:“时候差不多了,走吧。六子,回头带人去一趟崇文门的水桥,之前林二说在那边刚建立了一个仓库,以后巨鲸帮的事情,也会在那边处置……” 因为李秀儿的事情没着落,纪宁对李陆交代一些事情时,心头也会在想李秀儿的事情。 李陆可不知道纪宁心中在想一些杂事,他只是按照纪宁的吩咐,把事情都记下来,准备回头按照纪宁的吩咐详细去做。 …… …… 当晚,纪宁收拾了心情,到赵元容的公主府去见赵元容。 这是在他带纳兰吹雪闯入到公主府之后,再一次登门。 这次登门时,赵元容就已经为他准备了一条很方便的通道,在公主府的西侧,有一棵老树,纪宁也没用纳兰吹雪帮忙,直接爬了上去,好像做贼一样,跳进了公主府内。 赵元容平时睡得也很晚,她没料到纪宁突然会登门,甚至在纪宁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感觉到惊讶。 “你……没人察觉你来?”赵元容感觉到很惊讶。 纪宁只是个文人,都能在她的公主府内来去自如,如果换了那些武功高强的刺客,岂非更是能把她的府宅当成后花园? “公主府的安保布局还是有一定问题!”纪宁道,“应该增加一些暗哨,还有,把防御的重点应该放在你的书房和卧房,毕竟你手底下的人手也不多,如果再继续把全府宅都作为防御的话,你的人原本就不多,很容易会造成巡逻上的疏忽!” 赵元容有些迟疑望着纪宁,道:“我还觉得很好……” 纪宁笑了笑道:“那回头我来帮你布置一下好了!” “嗯。”赵元容点头,目光中突然对了几分对纪宁的依恋。 在纪宁要说什么时,赵元容突然走上前来,用手指掩住纪宁的口,道:“有事进去再说……” 赵元容带着纪宁进入到密室,因为不是第一次来,纪宁对密室的机关也熟悉了,进到里面纪宁这才发现在屏风后有一块不大的绣榻,那里应该是赵元容在密室中休息的地方。 见纪宁在看着自己的绣榻,赵元容面色微微有些尴尬,道:“以前我怕被人暗杀,就住在这里面,后来发现在公主府内也不安全,才习惯性选择小居来作为我的休憩之所!” 纪宁微微点头,他能感觉出,这位公主天生似乎没什么安全感,因为很多人都在算计她,甚至要害她。 赵元容没有落座,直接转身看着纪宁,道:“纪宁,你这次来是作何?” “有些事想跟你商议一下,又怕在别处说不方便,只能是亲自到来,我甚至都没跟纳兰提及今日要来的事情!”纪宁道。 “嗯。”赵元容微笑道,“看来我这府邸,你以后要来,也是轻车熟路了……” 纪宁知道,赵元容对这种事始终会有些介意。 因为赵元容不想把这段感情公开,纪宁三番两次上门来,是很容易暴露行藏的。 纪宁道:“这次来,除了惠王和李国舅谋反的事情,还有件事情,涉及到之前一位朋友……我想了解一些事情,是秀女进宫的事情……” “秀女?”赵元容听到这词汇,脸色显得很不好,“父皇这些年做了很多荒唐事,选秀女就是其中一方面,以前他也算是勤政爱民的好天子,但这些年……完全是在沉迷逸乐。选秀女,按照规矩来说,是三年一次,但中途还是会增补,秀女在今年五月会进行最后的京选,也就是俗称的宫选,所有候选的秀女大概会有三四百人,最后大约有五十到七十人留在宫中,作为储妃来培养……父皇这些年所纳的秀女,也有几十人了……” 纪宁点头,道:“那敢问公主,这件事主要又谁来主导?” “还能是谁?龙城,或者是宫里其余的职司内监太监,这些人出了名的贪财,他们也不是男人,所以无法去好色,不然……哼哼,至于宫外初选则是由地方官府和鸿胪寺来进行,京城的初选是由京兆府来完成……” 赵元容在纪宁身边,一直觉得没多少话语权,难得这次有自己知道而纪宁不知的,她便跟纪宁事无巨细说明。 纪宁也算是知道了一些选秀女的细节。 (本章完) 第717章 夜会(下) 纪宁总是在问选秀女的事情,赵元容心中难免会产生怀疑,为什么纪宁会对选秀女的事情如此关心。 赵元容问道:“纪宁,你是哪位朋友牵扯到这次的选秀女之事中?莫不是你的……红颜知己?” 纪宁叹道:“是红颜,但还算不上知己吧,以前她对我有所恩情,我只是想替她化解于危难。这个人,便是户部右侍郎李璟府上的千金李秀儿,李璟想攀附权贵,要把李秀儿送入宫门,在下有些不值而已!” “嗯。”赵元容点头道,“纪宁,我不知道你跟这位李小姐有什么关系,但李璟此人,一直都是经营官场而闻名,之前他曾有机会进翰林院,当时的翰林学士也是认为他在做事上很偏激,而将他从最后庶吉士的名单中给刷了下来,因此而为他记恨。之后李璟甚至还暗中向朝廷举报这位翰林学士的不法行为,最后证明都是他栽赃诬陷,但他在朝中有人脉,这次他向朝廷运送了甲骨文祭文,为父皇所赏识,直接留他在京城,做户部侍郎,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恩宠了!” 纪宁对于李璟的过往并不是很了解,因为他并非朝廷中人,这方面的情报很难获得。 赵元容又道:“李璟此番要送女儿进宫,多半是想巩固自己在京城的地位,他一直在给尚书台的人送礼,这件事也是人尽皆知,但因李璟现如今也算是父皇面前的红人,所以现在也没人能动得了他,纪宁,你是想怎么帮李小姐?” 在这件事上,似乎赵元容也很用心。 至于赵元容为什么会这么热心,纪宁自己也琢磨不清楚。 纪宁问道:“公主跟李小姐,有交情?” “算不上交情吧,曾经在金陵城时,曾有偶然间一见,却说此女生的是花容月貌,在金陵城中可说是名媛,但因她生性高洁,即便地方的公子想对她有所觊觎,也被她不屑一顾,在我看来,她应该算是女子中的翘楚了,未曾想,她父亲居然要将她送进宫……”赵元容感慨了一句,突然道,“但我也无法确定她到底是怎样的人,也许她天生就希望自己成为人中龙凤,自幼便准备进入宫门,而不屑于跟地方的公子有所来往呢?” 纪宁笑了笑道:“她有怎样的想法,我不是很关心,公主也不用拿这种目光来看着我!” 赵元容苦笑道:“纪宁,有些事我不是对你有什么偏见,其实这位李小姐,在择偶观上是非常特殊的,她曾在金陵城广为流传的一本《女训》中,写下一段话,虽然我没见过这段话,但大致的意思是,她要选择之人,必然是志向高洁之人……而且应该是出身寒门,可以凭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纪宁你出自望族,乃是豪门子弟,你的父亲,还有师公,都是大永朝赫赫有名的人物,她恐怕并不会选择你……” “公主是要打击我吗?哈哈,其实也无所谓。”纪宁显得无所谓,笑道,“这么说吧,我之所以对李小姐有感激之情,是因她跟在我和金陵苏家小姐之间,传递书信,我曾与她有一面之缘,但也未曾有过更深的交谈,她看不上我这等莽夫,我也不以为奇……” 在纪宁眼中的“李秀儿”,其实也就是苏蒹葭,是高傲不可攀的女人,好像眼高于顶,并非是良配的人选。 所以纪宁从开始就没对这位“李秀儿”有过什么遐想。 赵元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想帮她,是为了你……还有那位苏小姐?” 涉及到女人的问题,赵元容还是会有些吃味的,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跟纪宁之间不可能有更好的将来,即便现在有吃味,那也是没什么意义的。 毕竟纪宁不能等她,是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而她赵元容则只是把纪宁当作名义上的丈夫,并不会跟纪宁共同生活。 “算是如此吧!”纪宁深吸一口气道,“之前她曾写了一封书信给我,她所表达的意思,也是不想进入宫门,免得侯门似海望眼欲穿……” 赵元容道:“不知纪宁你是否把书信带在身上?可否给我一览?” 因为当天纪宁就要去见李秀儿,所以这封信也带在身上,他拿出信来,交到赵元容手上,赵元容看过书信之后,很肯定道:“这封书信,不是李小姐所写!” “你说什么?”纪宁皱眉,“公主从何而知?” 赵元容道:“我在金陵城时,曾跟这位李小姐有一定的渊源,在金陵的仕女之间,会流传一些蝇头小楷所写的书札,其中涉及到对女训和列女传等书籍的见地,其中也包括一些高洁人士所写的书札感想,我曾见过李小姐的笔迹,我对她的字印象很深刻,她所写的字,承的是宣体,这种字在地方上很少有人会写,因为李璟当年的启蒙恩师是河东大学士朱启明,因而李璟用的就是宣体文字,后来李秀儿也就跟随父亲,一直所练的是宣体字帖,到她这年岁,已经小有所成!” 赵元容的话,让纪宁心头感觉到一股震撼。 因为之前所有关于到“苏蒹葭”写给自己的书信,都是用宣体文字所写。 当时他还很奇怪,为什么苏家的小姐,会习惯用不太常用的宣楷体来写字,经过赵元容这一说,纪宁似乎是有些事瞬间融会贯通了,很可能,写信给他的并非是苏蒹葭,而是李秀儿。 那李秀儿这次写信找别人来代笔,很可能是为了避免自己代替苏蒹葭写信这件事会泄露。 赵元容见纪宁有些走神,问道:“纪宁,你在想什么?” 纪宁轻叹道:“好像有些事,从开始就被我搞错了!” 暂时,纪宁想不到为什么李秀儿要替苏蒹葭写信,也有可能是苏蒹葭写好信函之后,让李秀儿重新抄写一遍,是为了避免信函落在别人手中,但也有一种可能,是从始至终,都是李秀儿在跟自己写信来往。 “看来我务必要见李小姐一面,问清楚怎么回事了!”纪宁心道。 (本章完) 第718章 欣赏、占有 纪宁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赵元容对李秀儿的熟知,让她知道李秀儿平时写的是宣楷体,现在纪宁也终于知道,平时给他所写的书信,是出自李秀儿的手笔。 “纪宁,我大概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我把握不准。”赵元容道,“你跟李家小姐,还有苏家小姐的关系,我不想过多去干涉,但你要记得,你现在的身份特殊,已经是文庙中人,你的生活也会被文庙和朝廷盯着,别把自己陷于两难的境地!” 赵元容在说及事情时,显得讳莫如深。 好像是她另有所指,但说白了,她还是反对纪宁跟太多的女人有牵扯,免得卷进这种桃色纠纷之中。 “嗯。知道了!”纪宁点头道。 赵元容对纪宁在感情上的事情,也不会过多去苛责,因为她知道纪宁的心是向善的,而且对她也负责任,这便足够了。 赵元容接下来问的,都是跟惠王、李国舅、惠王相关的事情,纪宁回答时,多数都是在聆听,而没有发表太多的感慨和议论。 “纪宁,如果父皇一直不对此事再有什么动作,你觉得,我应该做如何的准备?”赵元容对未来自己一段时间的立场有些迷惑。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应该继续维持跟太子的关系,还是将跟太子之间的关系淡化,为自己筹谋。 “公主暂时先不用想太多,陛下如今身体也算康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太子登基还需要一些时日……”纪宁道。 “不出意外?”赵元容对纪宁的用词感觉到迷惑。 纪宁道:“车师国的公主,明显是有人假扮的,而此人应该是太子派去的人。太子派人到陛下身边,只有两种潜在的目的,一个是探听陛下的口风,获得更多的情报,让太子了解皇宫中的消息,再一种,就是要行刺!” 赵元容皱眉道:“太子虽然做事特立独行,但料想只是想派人探听消息吧?” 纪宁摇头道:“恰恰相反,太子的目的,是要行刺!” 见纪宁言之凿凿,赵元容惊愕道:“纪宁,你作何有此判断?太子毕竟为人子,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是说,你总喜欢把人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纪宁叹道:“公主是把人往太好的方面去想了。一个番邦的公主,即便能进入皇宫,陛下又会对她这样一个本身文化、种族差异的女人说多少事情?就算她探听到消息,以她在宫中毫无地位的身份,又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宫门告知于太子?很显然,太子找人假扮车师国的公主,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行刺,如果我估量无误的话,行刺必会在年中这段时间进行,因为太子怕车师国的公主随时会失宠!” 因为纪宁分析的很有道理,连赵元容也提不出任何反驳的意见。 反而,赵元容是被纪宁说服。 “那太子……居然敢谋逆?你可要想办法了……”赵元容面色略微有些尴尬道。 纪宁道:“现在不是怎么想办法的问题,在惠王和李国舅失势之后,京城的军权基本旁落到十二卫将军手中,太子和崇王可说是在这一战中崛起,他们已经拥有了实权。而公主因为在这件事上,并未主动去拉拢十二卫的将军,在权力上已经落于被动!” “你早就知道会如此吧?那时,你为什么不让我主动去跟十二卫的将军联络?”赵元容有些生气道。 “不是我不帮你,是有些事不能帮!”纪宁道,“公主只有独善其身,才不会引起太子和崇王的戒备,他们反而会认为公主是可以利用的,能麻痹他们,公主能获得的权势毕竟是有限的,只有现在这局势,你才有机会获胜,否则就只能自取灭亡!” 赵元容不再说什么。 她以前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想事情也能做到面面俱到,可在纪宁面前,她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的确不多。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到现在,她还只是个普通的公主,而没有获得实权。 纪宁把事情说的差不多,道:“公主,算算时候,我也该走了,在月底我离开京城回金陵之前,希望还能见一面,公主找机会离开公主府,有些事……在这里说还是有些不太方便!” “什么事,这里说还不方便?难道你还怕隔墙有耳吗?”赵元容道。 纪宁笑了笑,没多做解释,他很想说,现在是身份和立场的问题。 在外面,他们既可以作为朋友,也可以作为夫妻,但到了公主府,就是一个为公主,一个是幕僚,两个人相处的方式也让纪宁感觉到不自在。 纪宁没多解释,赵元容也没多问。 纪宁要走,赵元容欲言又止,看得出,她还是想把纪宁留下的,但她又对留纪宁在公主府有些心理阴影。 毕竟留了纪宁,代表她已经接受纪宁,甚至把纪宁当成是自己正式的丈夫,因为纪宁直接登堂入室了。 她没有留纪宁,纪宁也不会想在公主府内跟赵元容发生什么。 二人始终都能保持清醒,知道彼此追求的东西是什么。 赵元容所追求的,是有人能帮她,而纪宁只是单纯对赵元容欣赏,不是为了完全占有这女人。 纪宁离开公主府之后,走了很远,一直感觉背后好像有人跟踪。 他用以前一些摆脱跟踪的方法,躲在角落中等候,跟踪的人也一直有很好的耐性。 这是比试耐心的事情,到最后,纪宁发现跟踪他的人很熟悉他的行动路线和方式,这么熟悉他的人,也只有上官婉儿能做到。 “上官小姐,请露面吧!”纪宁道。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天而降,落在纪宁面前,原来此人一直都在距离纪宁不到十米的地方在跟纪宁对峙。 “你这么说,不怕泄露我的身份?”来人果然就是上官婉儿,此时上官婉儿对纪宁直接叫出她的身份还有些不满。 姓上官的人毕竟不多,如果跟踪纪宁的是别人,纪宁这一句,就可能暴露纪宁跟她上官婉儿认识这件事。 “如果不这么说,上官小姐会出来吗?”纪宁笑道。 (本章完) 第719章 再谈合作 纪宁不喜欢被人跟踪,同样也不喜欢被人监视,哪怕他知道监视他的人未必对他有恶意,还是会有所介怀。 显然,上官婉儿就没这样的觉悟。 “我只是想看看你,如何进出公主府!”上官婉儿走过来,瞪着纪宁道。 夜色如水,长发飘然,手中所执的并非长剑,而是长笛,一如二人第一次在金陵城对着月色吹奏笛音时的感觉,那时的上官婉儿就好像飘然而落的仙女,最后仙女贬谪,也成为他这样凡夫俗子可拥有的玉人,但始终只是**一度,无法伸手将美人揽在怀,长相厮守。 纪宁心中多了些感怀,却也带着些许的无奈,道:“上官小姐没事就喜欢在公主府,看着有谁进出吗?这癖好,是否有些不太好呢?” “你不用拿话来挤兑我,其实我一直都在跟踪你,想知道你的一切,只是平时你的警觉性很强,一旦进入到你的视线范围,就必然会被你所察觉,然后就会带着我兜圈子,我怀疑你上辈子是属狼的!”上官婉儿没好气道,“这次我见你从茶楼出来,便知道你是因为李家小姐的事情而烦忧,估摸是要去找公主商谈此事,我并未跟踪你,只是在你进出公主府的地方等候,等你出来后,再跟着你,这才会知道你的行踪……” 纪宁总算体会了被人惦记的不爽。 现在他只是进出个公主府,就已经被上官婉儿如此算计,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做事上已经有很多阴谋和小花招了,但跟这位上官婉儿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也罢!”纪宁道,“现在既然被上官小姐跟上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纪宁把眼睛一闭,头一横,果断不跟上官婉儿继续说什么。 上官婉儿有些恼火道:“纪宁,你平时就是这么耍无赖的吗?” 纪宁还是不理她。 上官婉儿没好气道:“行,你不想跟我说,那我跟你说。现在圣坛所支持的,虽然还是太子,但背地里已经有人开始觉得太子并非圣明君主,我们圣坛想改换旗帜,其中也分为三派人……” 纪宁微微眯着眼,看着上官婉儿。 听上官婉儿说的如此认真,纪宁也觉得很别扭,管你们圣坛支持谁呢,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但听上官婉儿续道,“一派是继续支持太子,一派选择支持崇王,而最后一派,则选择中立,各不相帮……” 纪宁这次睁开眼,瞄着上官婉儿,那目光好似在说,你跟我说这些目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一向特立独行,这次我跟踪你,你必不想跟我继续合作,那我这么说吧,其实在我看来,文仁公主也是未来储君的极佳人选,而我和师傅,一直都站在中立这一派,因为师傅和我都认为,太子和崇王在某些事情上,都不是为了造福苍生,也不是为百姓福祉,如果推他们上帝位,难保不会是下一个暴君!”上官婉儿道。 纪宁终于开口道:“上官小姐还是一次把目的说清楚为好!”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敞开天窗说话。”上官婉儿道,“我希望,你能跟我去见师傅一面,把你支持文仁公主的理由,跟我师傅阐明,再由我师傅拿这件事,去跟圣坛的那些长老们说,看看能否得到他们的同意!” 纪宁皱了皱眉,他觉得上官婉儿这请求,简直是要软禁他的意思。 跟着上官婉儿去见圣坛的人,这事听起来非常不靠谱,因为这个什么圣坛,显然是江湖上的组织,纪宁作为大永朝的状元,标准的文人,去跟这些江湖人讲道理,还要争取到他们的支持,简直是扯淡的事情。 纪宁也不觉得圣坛能给赵元容登基带来多少帮助。 纪宁问道:“可以选择不去吗?” “可以!”上官婉儿道,“但我希望,你即便不去,也能考虑我的提议。你现在在帮文仁公主做事,但你应该发觉,文仁公主身边能帮到她的势力根本就不多,在皇帝、朝臣、太子、崇王等等势力面前,她做事根本是左右掣肘,举步维艰。我们圣坛虽然也不敢称得上是什么大的势力,但有了我们的帮助,文仁公主至少可以获得江湖帮派的支持,甚至还能得到一批高手为她所调遣……” “刺杀政敌?”纪宁打断上官婉儿的话,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想说的,是公主可以在登基时,得到更多的帮助,这是对她极为有利的!”上官婉儿道。 纪宁摇头道:“我可不认为,这件事是对公主有利。你们之前公开支持太子,现在不支持太子,转而支持文仁公主,太子那边会怎么想?我一直给公主所定位的,是与世无争,看准机会再争,你们的加入,给她带不来太大的帮助,却让她置身于险地,这属于自找麻烦!” 纪宁的分析合情合理,这让上官婉儿一时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纪宁道:“你们圣坛,大可一句话,就从支持太子转而支持文仁公主,那将来呢?是否一句话,又会去支持崇王,或者是别的什么势力?你们既为武林中人,就不该牵扯到皇位更迭中来,你们退出,才是对朝廷,对公主最大的交代!” “嗯。”出人意料的,是上官婉儿最后居然点头,似乎觉得纪宁说的很有道理。 上官婉儿道:“你说的话,我会回去如实转告师尊,但也请你仔细考虑我之前说的话。我们圣坛支持文仁公主,会在背地中进行,不会被太子查知,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如果因为我们的支持,而影响到公主的安危,那我们会派人,帮她解决这麻烦……” 这话说的就有一些“霸气”。 言外之意,谁拦路,就必须要死,这话听起来大致就这意思。 纪宁见上官婉儿的武功,便知道她属于那种武林高手,可以轻而易举杀人于无形。 但身为一个文人,纪宁也不是很惧怕这种武功,因为他正在修炼文气,到究极的境地,是可以阻挡这种杀气的。 (本章完) 第720章 奴婢长大了 纪宁不想接受上官婉儿的帮忙,主要因为他觉得这种帮忙很不靠谱,江湖组织背后都是有强大背景和来历的。 但在纪宁眼中所谓的圣坛,其实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纪宁道:“多谢小姐的好意了,在下想来应该是不需要这种帮助,公主将来如何不是由圣坛决定的。请回吧!” 上官婉儿有些生气道:“纪宁,你不觉得如此替公主拒绝是有些僭越礼数了吗?这件事应该由公主来决定,我不方便去见公主,因为现在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若将来圣坛支持公主,那小女子还是可以帮她不少忙的。纪宁,我希望你认真考虑,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武断拒绝!” 纪宁笑了笑,不予置评,做出了请的手势,意思是你上官婉儿可以走了,我不想多搭理你。 虽然纪宁觉得这么做会有些无礼,但他知道,暂时这是跟上官婉儿撇清关系的最好办法。 现在圣坛的意向成谜,纪宁知道自己不能跟这个危险的女人有更多的来往,即便他再欣赏上官婉儿,也必须意识到,二人的阶级立场根本是不同的。 之后纪宁在回去的路上,也在试着察觉是否有人跟踪。 上官婉儿离开后,就没什么踪影,此时纪宁也能放下心来,紧忙回家而去。 进到屋门之内,纪宁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之前所有“苏蒹葭”所写的信函拿出来比对,看看其中是否有被自己察觉错漏的地方,但发现整篇文字中,基本没有什么逻辑上的漏洞。 但纪宁还是隐约感觉到,即便“苏蒹葭”和“李秀儿”的字体不同,但在行文之上,有一股共通点,其中都能体现出一个女子的钟灵毓秀。 “难道李秀儿就是苏蒹葭?本身跟我写信来往的,只是李秀儿?”纪宁心头感觉到非常谨慎,因为在这件事上,他自始至终都搞错了,以他如今的聪明才智来说,如果真犯下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他甚至都有些不能原谅自己。 就在纪宁盯着几封书信在看时,雨灵揉着眼睛进来,有些委屈道:“少爷,您怎么才回来啊?奴婢都已经睡了一觉,之前灯可是没亮着的。” 纪宁道:“睡你的吧!我这里还有些事,等办完之后再过去休息!” “哦。”雨灵小嘴撅起来,很显然,纪宁在某些事上,冷落了她的感受。 纪宁可是说过,一旦考中了进士,就会跟她正式圆房的,现在非但不能圆房,平时更是很少见到纪宁,纪宁现在似乎是习惯了彻夜不归,她和林娟儿在家中,很多时候都带着担心和害怕。 也是小丫头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雨灵回房去了,纪宁心中带着忧虑,但始终他还是要去求证此事。 之前他已经定下了五月的归期,现在这计划不得不改变了,在不得求证此事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回金陵的,因为这可比回到金陵发现苏蒹葭已经嫁出去,更让他接受不了。 …… …… 因为苏蒹葭和李秀儿的事情,纪宁很晚都没有入睡,就在他辗转反侧之时,突然,一个很细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个小家伙蹑手蹑脚进到他的房间,走到床榻之前,从被子的下缘,钻进了被窝,随即纪宁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是雨灵。 雨灵已经很久没有钻被窝了,这次她过来,也是鼓足了勇气,为了今日的行动,她甚至老早就把自己收拾好,只想让纪宁感受到不一样的自己。 但似乎,纪宁的状态并不太好,这一点连雨灵都发现了。 小丫头从被窝里掀开被子,用委屈的水汪汪大眼睛望着纪宁,道:“少爷,您是不喜欢我了吗?还是觉得奴婢做的不好?” 纪宁叹口气道:“傻丫头,你做的很好,只是这几天我有些累了,没有精力罢了。” “哼!”雨灵显然不接受这样的借口,她自己在很用心做事,结果得不到回馈,对她来说,是很伤自尊心的。 雨灵再努力了一会,便感觉到纪宁似乎是因为对她的亏欠,而有了一定的状态,她美滋滋的正要进行下去,却被纪宁按住小脑袋。 纪宁道:“傻丫头,先回去休息吧,等过几日,我有了精神,我会履行自己的承诺,让你做这世上最开心的小丫头。” “又要等啊?”雨灵这下很不乐意了,“少爷,能现在就给奴婢吗?奴婢一直把自己当作您的人,可是,少爷总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傻丫头,奴婢其实已经长大了呢!” 为了呈现她自己真的是长大了,她还挺起胸膛,让纪宁感受一下她身上与以前不同的变化。 看到她好像一个好胜小公鸡一样,在显示自己的高傲和无助,纪宁心中便多有怜惜。 纪宁道:“雨灵,我给过你的承诺,还能不兑现吗?你放心就好了,这几****只是有一些琐事萦绕在心头,不能解开。在回金陵城之前,我会给你一个甜蜜的夜晚好吗?” “少爷,您在说什么呀?”雨灵听到这种话,小脸已经红扑扑的,整个人都显得很羞赧。 纪宁捏了捏她的小脸儿,拉到自己的怀里,搂了搂,小丫头还不停在纪宁的怀里蠕动,她显得很害羞,心中也多了几分期待,更希望能早些回金陵城,因为这样,她就能正式入门成为纪宁的妾。 她从来没想过要名分的事情,甚至只是做纪宁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也会让她觉得很开心。 不多时,小丫头已经在纪宁的怀里睡着,纪宁抱着雨灵,心中会觉得释然,心中对于那些愁绪的思索,便没之前那么多了。 小丫头那甜甜的睡容,是纪宁心中烦忧最完美的调和剂。 …… …… 第二天醒来时,雨灵已经不在纪宁的怀里了,她老早便起床去教授新丫鬟们的行为规范。 这时候的小雨灵,就好像一家主母,更有了几分小公鸡的风范。 而林娟儿则好像一个邻家的小姑娘,跟在雨灵身后,阳光之下,两个小丫头相映成趣,背后还有一群好像小鸡一样的小丫鬟。 很温馨的早晨。 (本章完) 第721章 混吃等死 纪宁要去见李秀儿,但苦于没有途径。 现在他总不能到李璟的府上,点名要见李秀儿,非被李府的人赶出来不可。 一旦有一次擅闯,以后再到李府,必然也是困难重重。 四月十六这天,纪宁还要往文庙去办差,这是他第一天办公,总不能迟到,纪宁只能先到文庙那边,具体看情况,再定下自己如何去约见李秀儿。 文庙的办公时间很晚,基本上午到巳时左右才会开衙门,到午时上午的公事基本就结束。 在纪宁看来,这其实比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还要更为轻松一些。 他到文庙时,尚未到巳时,除了外面打扫的杂役之人,礼仁书堂内根本没什么人,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办公位子上,打开桌上的书籍看了一下,都是一些陈旧的古书,虽然古老,但上面的内容却并非晦涩的,很多还是后人总结过很多次的内容。 纪宁心想:“把四书五经重新列一遍,难道就可以在文庙中编撰成书了?” 就在纪宁一个人抱着书本看时,门口进来一个人,此人并非是礼仁书堂的,好似是隔壁书堂的人。 在京城的文庙中,书堂有很多个,每个书堂所做的事情大同小异,基本都是在整理文稿,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有那种绝版的古书能欣赏一下,如果运气不好,每天就是坐在书堂内发呆,每天在应付公事。 “这位仁兄,为何从来未见过?莫非是来报到的新学士?”来人二十多岁,一看就比纪宁年岁大,但上来就称呼纪宁为仁兄,让纪宁觉得有几分不爽。 纪宁道:“阁下是?” “哦,在下是安和书堂的见习学士宋柄迁,见这里有人,便过来看看,未料到里面还真有人,却不知谁人来的这么早,稀罕稀罕!”来人笑盈盈道。 纪宁心想:“我不过是来的早了一些,有这么稀罕人吗?” 纪宁道:“今日乃是在下第一次来文庙供职,是想来的早一些,免得误了时辰。” 宋柄迁哈哈大笑道:“阁下这就有所不知了,文庙的人没有如此早来的,若是提前来,会被人当做异类,还是刻板守旧为好!” 上来就教给他如何因循守旧,跟一群老夫子墨守成规每天来这混日子,这是纪宁所不能接受的,但有些事,纪宁也无法直接否定,在任何地方做事,特立独行都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 “阁下为何来得如此早?”纪宁反问了一句。 “哦,哈哈,其实今日来的早一些,是想帮人做点事情的,结果发现自己还是多余了,也罢也罢,这位兄台还不知如何称呼?”宋柄迁问道。 “纪宁!”纪宁道。 “啊?”宋柄迁还显得有些意外道,“你就是本届的状元纪宁?哈,早有耳闻,早有耳闻,话说近些年来,还少有鼎甲进士进文庙的例子,你是头一个,不过听闻你的师公乃是当朝称号大学士沈大学士,那有些事也就能解释得通。毕竟朝廷有人好办事,在朝廷是如此,在文庙也是如此。” 纪宁对这人没多少好感,但听对方说话,到底还算是彬彬有礼的。 因为本身就是初次相遇,纪宁也没深聊。 宋柄迁又道:“纪学士初来乍到,还应该知道个规矩,就是这里尽可能多偷懒,否则一个新人是受不了这历练的,像我一样,先混个三五年,说不定就能获得外放地方的机会了!” “需要三五年的机会才能外放?不是说一年半载吗?”纪宁问道。 宋柄迁哈哈笑道:“如果你相信这些鬼话,那你也别在文庙混了,在文庙中没有任何人会跟你坦诚相待的,外放的机会,意味着执掌一方,不是那种德高望重的人,何来这种机会?一个学士,从九品到一品,获得晋升大学士的机会,至少也需要个二三十年的历练……” 纪宁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学士还分品阶的。 之前在任何的书籍和记录中,都没提到这点。 很显然,分品阶就好像是分职称一样,是文庙内部的一种升迁规则,职称够了,文名不够,可以先挂着大学士的名头招摇过市,如果翻过来文名够了,而职称不够,则还需要在文庙中多历练几年。 说是一切看文名的文庙,在这种潜规则的驱动之下,每个人都很懒散,学问好不如关系好。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似乎天子脚下的人更讲究关系学,对于学问和才能并不是很在意。 “多谢提醒了!”纪宁拱拱手,行礼道。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能跟你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吧!有时间一起去喝杯酒?”宋柄迁主动邀请道。 “眼看就要到巳时,还有时间去喝酒?”纪宁眯着眼道。 “就看你是否善于抽出时间,由不是去酒肆客栈,而是在我们安和书堂外的凉亭中,平时出来下棋的人也不少,有什么关系?”宋柄迁的语气,好像纪宁就是个土豹子,居然什么都不懂。 纪宁发觉,之前对文庙或许也是太高看了。 这里简直是个大染缸,这里的人也不都是饱学的鸿儒,也有很多混吃等死的人,甚至大多数都在这里混吃等死。 “可怜世人对文庙如此推崇,却不知文庙体系内部也有一定的腐坏。这里还是京城的文庙,可说是大永朝文化的圣殿,如果换了地方的文庙,不是要更为不堪?”纪宁心中有些感慨。 “走,随我去看看!”宋柄迁似乎有意要让纪宁见识一下文庙内的氛围,带着纪宁走出来。 纪宁也没完全对宋柄迁推心置腹,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宋柄迁故意挖个坑陷害他。 无论在任何衙门,都是不能在办公时间喝酒的,他可没准备去品酒,不过到文庙各处的书堂去走走,倒是他觉得应该做的。 就在二人刚到安和书堂外的凉亭内,但见两名老儒生,一人抱着个棋盘,一人拿着棋盒有说有笑走出来,见到纪宁和宋柄迁,其中一名老儒生的脸色登时不太好看。 纪宁和宋柄迁都需要恭敬行礼道:“马大学士!” 正是马恒。 (本章完) 第722章 七娘相邀 连堂堂的文庙大学士都跑出来下棋、会友,纪宁也深切感觉到文庙内的工作也的确是自由散漫。 马恒黑着脸看着纪宁和宋柄迁,很显然,马恒出来下棋的事情被两个见习学士看到,对他的声望略有影响。 纪宁心说:“你都不介意工作时间跑出来下棋,还在大庭广众的地方,不被我们看到也会被别人看到,有必要装清高吗?” 马恒见二人行礼,一摆手道:“你二人过来作何?” 宋柄迁笑道:“这不纪学士才刚到文庙,他来的早了一些,我带他到各处去看看,熟悉一下环境!” 纪宁行礼,没说话,大概的意思,就是我是跟着宋柄迁出来熟悉环境的。 马恒冷声道:“你是礼仁书堂的吗?就算纪宁要出来熟悉环境,应该是你带着出来吗?你们安和书堂的人现在这么清闲了?回去跟黄学士说,就说给你们安和书堂,一人加六十遍的孝经,哼哼!” 在这件事上,马恒没有惩罚纪宁的意思,因为他知道纪宁刚到文庙,对文庙内的规矩还不是很熟悉。 宋柄迁整个人都傻了,自己不过是撞见马恒带着友人过来下棋,就要受到如此大的惩罚,一人要默写六十遍孝经,回头所有同僚都会把恨迁怒到他身上。 但这会马恒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甩袖道:“回去做你们的事情,眼看就要到巳时了!” “是!”宋柄迁灰头土脸出来,人还显得很沮丧。 纪宁打量着宋柄迁,他不会为宋柄迁觉得可怜,怎么说也是宋柄迁非要带着自己出来,他还觉得自己是被宋柄迁拉出来触霉头的。 “纪宁,就当是我带你出来上了一课吧,在文庙内,得罪谁都好,就是别得罪这位马大学士,他脾气不好,手上的权力却不小,随时都可能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宋柄迁满脸懊恼说道。 纪宁道:“之前的事情,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以后在下会注意的!” 宋柄迁叹口气道:“行了,之前还准备带你过去到处走走,请你喝杯酒,联络一下感情,现在什么心情都没了,我这边还要回去通知其他学士。你先回去,准备开工,到下午时,请你一起喝酒!到时我会多邀请几个友人,不醉无归!” 虽然纪宁不想答应,但看宋柄迁的模样,是非要邀请不可。 纪宁也就随口应了,这会的纪宁还准备想办法去见李秀儿,哪里有心情去跟这些不熟悉的文庙学士喝酒? …… …… 纪宁第一天的公事,就不怎么顺利。 上午有新的学士要来礼仁书堂,书堂的人除了纪宁之外,都需要迎接,而纪宁一个人则在修撰一本前朝的古籍,名叫《东山录》,大致说的是一个神鬼故事,地方上有人被杀,传说是鬼魂所为,然后有路过的学士通过开坛做法的方式,将厉鬼降服,之后保地方百姓太平的事情。 纪宁对这种故事并不感冒,故事半真半假,谁也不知道到底历史上是否发生过上述记录的内容,但文庙为了彰显自己的造诣,这种事必须要整理下来,供后世瞻仰。 上午一个时辰,散工之后,众同仁都要去喝酒。 纪宁却不想跟他们一起去,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特立独行,纪宁以自己生病为由,离开了文庙,顺带下午还能请个病假,这样也免了被宋柄迁拉去喝晚上的那顿酒。 上工第一天就请病假,虽然显得怪异了一些,但文庙这边的工作原本就不是很累,他也顺利得到了假期。 纪宁原本是要回家的,结果在家门口遇到了来送信的人。 不是唐解和韩玉约见他,而是七娘。 “她要见我做什么?”纪宁心里带着一丝忧虑,既然七娘要找自己,必然是有事情,他应该是要去看看,听听七娘说什么,但他又知道如今七娘还在为太子办事,一旦太子知道他纪宁跟文仁公主的关系,太子肯定会将他当成心腹大患,或者是要让七娘设计将自己杀了。 纪宁没到约定的地点去见,而是让李陆带人先去约定的地点通知了七娘,让七娘转移地方,在他所设定的地点相见。 在公开的茶楼,相对来说就要安全的多。 七娘并未乘轿,而是步行而来,还是身着一身男装,身后带着六名随从。 到茶楼里,她径直上二楼,因为是中午时段,过来喝茶吃点心的人也不少,楼上也多少有些嘈杂,七娘到窗边纪宁的位子坐下来,打量着纪宁,道:“公子也是够小心的,相见居然还请我到外面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纪宁给七娘斟了一杯茶,七娘赶紧站起身来,甚至后退一步,等茶水到她面前之后,她才坐下来。 很显然,她跟纪宁之间是有很大的社会地位差距的。 她再得太子的信任,始终也只是一介草民,没人承认她异族领袖的身份,她在大永朝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一个农民,属于最底层的商贾。 而纪宁则是士绅阶层,甚至是进士,进了文庙,跟她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 纪宁道:“七当家的请在下出来,不知所为何事?” 七娘皱眉道:“太子下一步,恐怕是要做一些……大事,他已经安排下面人开始做事,我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跟皇宫那边起冲突!” “哦。”纪宁听到这种消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七当家的未必会因为这么一点事,而请在下出来吧?” “难道在公子心中,此事还算不上是大事?”七娘皱眉道。 纪宁道:“太子跟陛下的矛盾,已经算是宿怨,在陛下废黜了前太子而立当今太子之后,就注定父子之间并无信任。七当家的为太子效命,也无非是为了给族人争取到利益,七当家的认为,太子登基有几成机会?” 七娘并不回答纪宁这样的问题,她道:“公子,都是明白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已不想为太子效命,但如今公主的势力又不足以庇护我和我的族人,我希望……公主能更强一步,至少是跟太子分庭抗礼,不知你是否可完成?” (本章完) 第723章 分庭抗礼 七娘的要求,在纪宁看来,既有些无礼,也带着几分合情合理。 她现在是太子的人,即便她不信奉太子将来会登基为帝,但现在能跟太子分庭抗礼之人,除了崇王之外,似乎也没旁人了。七娘想让文仁公主证明自己的势力足够庇护她和她的族人,这也是在投靠之前最后的一次条件商谈,如果纪宁能给她满意的答复,她甚至会选择直接投靠文仁公主。 但纪宁也必须要防备,七娘是来试探文仁公主底限这种可能。 现在把自己的底牌打开,等于是让七娘占据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地位,对自己以及文仁公主反而不利。 “七娘这话究竟什么意思?我还没太听明白,公主的实力如何有目共睹,公主乃是大永朝的文仁公主,出自嫡传,难道这还不够吗?”纪宁故意避重就轻道。 七娘笑道:“那公子认为,这些足够了?我可是要把自己,以及千千万万的族人归于公主的帐下,如果公主没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我的族人,让我如何能安心托付?” 纪宁点头道:“七娘如此说,也有几分道理,那七娘希望公主可以达到怎样的势力,才能让你安心?” “公主现如今,在朝中根本不管事情,她身边没有多少人帮忙,百姓中也无任何她登基为帝的呼声,朝中大臣也不会为她而奔走,她在朝中没有自己的势力……除了公子你一心要匡扶她登基为帝之外,谁人还会诚心诚意地帮她?如果我投靠了公主,岂不是意味着,我等于是投靠了公子你,把自己和族人的命运都交托于你掌控?” 七娘用怪异的目光望着纪宁,说此话时,她甚至在观察纪宁的反应,看看纪宁到底会有怎样的心理变化。 但可惜,纪宁的心理素质非常过硬,已经到了宠辱不惊的地步,无论七娘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的神色变化。 七娘从他的神色中,根本看不到任何情绪上的起伏。 纪宁笑道:“既然七娘对公主并不信任,为何还要提出投靠的想法?” “这还用问吗?”七娘有些生气道,“太子虽然现如今并未得势,但已是暴虐成性,任何人不合他的心意,都会被他暗杀,甚至他还有些事……至于具体的事情,现在还不便告知,总的来说,太子并非是仁君之选。现如今朝中除了太子和五皇子之外,并无其他有力的储君竞争者,现在五皇子因为李贵妃和李国舅谋反之事,已经失去了陛下的信任,你认为我还会去投靠五皇子?仅有的选择,也只剩下公主,但敢问公主如何才能做到跟太子分庭抗礼的能力?” 纪宁大概能理解七娘的心态,因为太子在做事上,也的确做到了冷血不留情,就连之前一直支持太子的圣坛,现在内部也出现了分裂,可见太子并不得人心。 纪宁问道:“如果圣坛站在公主这边,七当家认为是否足够呢?” “你说什么?”七娘惊愕道,“圣坛?你……你怎么知道如此的江湖组织?你……” 七娘惊讶,是因为圣坛的事情,一直都是很隐秘的,就连七娘自己,对圣坛也不是很了解,很多事都是靠道听途说而获悉情况,现在纪宁却能准确说及,圣坛要投靠文仁公主,这是她觉得不可思议的。 纪宁道:“圣坛乃是武林组织,一直以匡扶正义,领导江湖帮派而闻名。但其实,他们内部也有野心,希望能得到朝廷的庇护和认可,所以他们现在想利用辅佐储君登基的方式,得到未来君主对他们的认可。之前圣坛一直站在太子的立场上,因为太子乃是大永朝的正统储君,是为大永朝未来的国君,但圣坛现如今也发现,太子对圣坛的倚重愈发降低,而且太子做事不得人心,即便在扫除叛逆这件事上,太子也因为自负而跟陛下交恶,将来必然是要以谋反来定国祚社稷的。现在圣坛已经改换立场,准备支持文仁公主!” 他所说的事情,并非全都是事实,但有些事却也是他从上官婉儿那里获知的,可信度非常高。 之前纪宁没考虑过让圣坛投靠文仁公主的想法,是因为纪宁对江湖组织并不是很信任,而且他不想让文仁公主过早处在跟太子的对立面。 以联弱胜强的角度来说,现在赵元容最好是跟崇王合作来对抗太子,因为太子现在的势力已经足够强大,再过一年半载,甚至已经到了可以威胁帝位的地步。 但因文仁公主在某些事情上的偏执,纪宁不得不改变这种想法,只能让文仁公主先跟她同父同母的兄长太子赵元庚合作,一起对抗崇王。 现在太子一心要跟崇王争夺朝中的势力,现在虽然太子看似跟崇王穿一条裤子,但很快,二人就会爆发矛盾,但至于爆发矛盾是在太子篡位之前,还是在篡位之后,纪宁自己也并无直接的预见。 七娘思虑之后,道:“即便圣坛支持公主,公主也不具备跟太子分庭抗礼的能力!” “但如果,崇王暂时站在公主这边呢?”纪宁再道。 “公子,你说话可要先经过思虑,你说……崇王会站在公主这边?”七娘对纪宁的话显得不能理解。 纪宁道:“在七当家听来,这话似乎有些荒诞不经,但七当家应该知道,崇王虽是皇室嫡传,但若以如今皇位旁落,恐怕于大礼不合,这也是为何惠王会在选择叛乱时,跟李国舅合作的原因,因为他们的目标是要获得皇位,暂时先不计前嫌,等事成之后,再慢慢划分谋反所带来的利益,甚至重新角逐皇位归属……” “那公子的意思,是崇王会站在公主这边,跟太子相斗?”七娘皱眉道。 纪宁耸耸肩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崇王和太子的势力,都到了无法完全融入对方的地步,如今陛下对于朝局之事,似乎已经放开,以至于太子和崇王的势力都得到了发展,此时,崇王不支持公主,难道还能去支持五皇子?” (本章完) 第724章 长侍君旁 纪宁发现,现在因为赵元容的身份特殊,再加上赵元容为人谨慎,不太擅长去收拢各势力的人效命,现在为赵元容奔走,甚至跟各势力的人谈判的差事,都落在他纪宁身上。 之前上官婉儿谈合作之事,没有去跟赵元容谈,直接跟纪宁谈,这次七娘也是直接找纪宁。 似乎所有人都把纪宁当成了赵元容的代言人。 七娘在听了纪宁的话之后,陷入沉默,她在思虑纪宁话中的要诀。 现在她能选择的势力不多,若离开太子势力,就必须在崇王、文仁公主和五皇子之间选一个,至于别人也不具备问鼎皇位的资格。 五皇子属于失势的一派,在不明白赵康政对五皇子态度之前,直接选择加入到五皇子一派,跟自取灭亡差不多。 至于崇王一边,似乎是有野心有势力,而且崇王比太子都更为老成,匡扶崇王登基,要比把赵元容推上皇位要更为容易,但问题也是伴随而至的,最大的问题来自于崇王原本就有自己的势力,不可能接纳她七娘这样一个曾经是太子势力的人。 而且,即便将来崇王登基,就算她七娘立下了大功,崇王也未必会领情,反而那时崇王有可能占有她,甚至把她赐给什么人作为功臣的赏赐。 就因为她是女人,而这时代的当权者根本不尊重女人。 最后摆在七娘面前的,就只有太子和文仁公主这两条路可选。 七娘道:“公子为公主谋事,的确令公主成事的机会大增,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公主尚且无法威胁到太子的帝位,如果公主果真能得到崇王的支持,那成事的机会的确会大增,但公子又如何保证,崇王一定会站在公主的立场上,而不是崇王要先跟太子联合,将太子扶上皇位之后,再让太子逊位?” 纪宁哈哈大笑,笑时声音太大,连隔壁桌的人都在往他这边看。 七娘微微蹙眉,她不明白纪宁为何做出如何过激的反应。 “公子作何发笑?”七娘最后问道。 “七当家的可有想过一个问题。”纪宁道,“若太子登基,崇王还有什么机会令太子逊位,而他可以名正言顺清君侧而登上皇位?” “嗯?”七娘的眉头紧锁,开始思索纪宁这问题。 纪宁不用七娘自己考虑,继续道:“太子登基,即便是靠谋刺陛下,不正常的手段登上皇位,但他仍旧是国之储君,属于正统继位人,崇王要想登基,必须要考虑到他能否在太子登基之后,将太子拉下马的问题。总的来说……很难,除非崇王到时背着叛国的骂名,去当谋反之臣,或者行刺太子,令太子先死于非命……七当家的认为崇王那时有几成的胜算?” 七娘点头道:“基本没有!” “那就是了!”纪宁道,“现在崇王跟公主之间,其实只是差一道沟通的桥梁,公主为人光明磊落,从不愿与奸邪之人合作,但她现在也知道要屈从于形势,在下会去跟她游说,由在下亲自出面,去跟崇王谈合作事宜,到时公主跟崇王之间的合作,将会水到渠成,那时公主胜算又会有多大?” 七娘道:“即便公主能顺利击败太子登基,那她自己能斗得过崇王的又会有多大机会?” 纪宁笑道:“七当家的所追求的,不过是公主登基,为你的族人争取到利益,就算崇王之后谋反成功,他自己登上皇位,那时他本身登基就名不正言不顺,何来胆气敢惹地方事端,让你的族人反叛?必然是会遵照公主遗留下来的政策,与你的族人安定和繁荣……到公主登基之后,七当家的任务就已经暂时完成了,那时再有什么事,也是公主跟崇王之间的,与你无关!” 七娘思虑半晌之后,最后还是点头。 主要是纪宁分析的太有道理了,似乎每件事都被纪宁思虑的面面俱到,她由衷感慨道:“公主能得公子你的帮助,成事的机会大增,若将来公主登基为帝,公子你恐怕在所有人中功勋可排第一!” 纪宁道:“功勋的问题,要等事成之后才能推算,在下从来不会去计较这些,在下也早就说过,从来无心于朝政,只是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七娘眯眼打量着纪宁,道:“纪公子的志向,奴家也早就知晓,但现在纪公子作何要为公主谋事呢?这不是跟你的意愿相违背吗?” “哈哈,在下的志向,除了可以闲云野鹤之外,同样也想左拥右抱,身边有美人美酒,可以田园山水好不自在。”纪宁笑道,“任何美女,诸如七当家这样有勇有谋的女人,只要我欣赏,她便可以成为我怀中之人,任何珍宝,只要我看上之后,便可以成为我囊中之物,如此才算是惬意自在。想保证这种生活,只是在文庙**职,似乎是不足够了!” 七娘听到纪宁拿她来打比方,还是皱了皱眉头。 但她再仔细一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纪宁有如此的想法似乎也并没问题,甚至纪宁觉得欣赏她,她应该感觉到荣幸。 异族的女人,想法跟中原女人到底是有所不同,再加上她自问以自己的年岁,根本配不上如今风华正茂的纪宁,所以当纪宁说出这种话时,她并未感觉到羞恼。 七娘微微颔首,抿嘴笑道:“妾身年老色衰,早已是人面黄花,岂还有资格侍奉公子于左右?倒是公子若将来真能辅佐公主成就大业,那时公子所能左拥右抱之人,恐怕不止一些庸脂俗粉,甚至连公主……未来的女皇陛下,也会甘愿委身……” 纪宁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就没说,其实现在赵元容已经委身给他了,这才是他心甘情愿帮赵元容做事的原因。 如果赵元容只是口头上做了答应,纪宁未必会这么用心做事。 七娘又道:“妾身虽不能长侍君旁,若公子将来好美色,妾身可为您在族中遴选美女,送到公子帐前,为公子解乏。但现在,公子还请早些跟公主言明,奴家投身之事!” (本章完) 第725章 一切可交易 七娘如此迫切要投奔文仁公主,成为文仁公主的属下,在纪宁看来并不是什么积极的信号。 纪宁甚至猜想,这有可能是七娘遭遇到了太子的某种压力,要么是太子想利用她打入赵元容势力的内部,要么就是七娘感觉到了在太子身边的危机,她不得已之下只能是赶紧找到能庇护她的人。 现在,七娘甚至提出了遴选美女这种条件。 在纪宁猜想中,七娘越是在这种事上显得很卑躬屈膝,背后所隐藏的阴谋可能就越大。 “七当家的放心,我回去之后,必会跟公主言明,这两日再会派人到相约之处会面,将消息带到。但不知七当家的以何为信物,让公主认为你有投诚之心?”纪宁问道。 七娘从怀中拿出一件东西,道:“此乃是我族中祖传之物,乃是我部族的族长信物,以此交给公主,希望公主能相信妾身的诚意!” 言罢,七娘将东西放在纪宁手上,站起身来,恭敬行礼告辞。 纪宁先目送七娘下楼而去,自己在茶楼也没有久留,在确定没人跟踪自己的情况下,他匆忙下楼而去。 …… …… 七娘回到轿子里,却见轿子中并非只有她一人,还有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正是云舞。 “七娘,跟那人,商谈好了?”云舞因为不能露面,在见到七娘之后,迫不及待问道。 轿子在前行中,七娘将之前所经历的大致一说,云舞握紧拳头道:“这姓纪的,根本就是个贪财好色之徒,亏七娘还要如此相信他!” “有所好,才可以委之以利,如果他什么都不贪图,这样的人说他没野心,你信吗?”七娘用说教的语气道,“他能连中三元,本身证明他有真才实学,而且他在做事上很有分寸,在他选择阵营时,他不选择惠王、崇王、李国舅这样老派的势力,在新贵之中,他也是舍太子而选文仁公主,证明他眼光独到,之前这李氏兄妹和惠王阴谋造反,又是他一直在奔走出面,帮文仁公主得到了很多政治便利,如今文仁公主在朝中的地位,可说是他一人帮忙争取来的!” 云舞一脸不屑道:“他有这么厉害?” “你还小,不太明白这世道险恶!”七娘叹道,“之前我便感觉,太子并非圣君明主,之后当我知道朱楚河尚未死,只是被毁容,还在继续帮太子做事,我心中便知道自己被太子利用为一枚棋子,当我这颗棋子对太子来说没什么价值时,他必然是要舍我的。我一个人的生死倒没什么,但我们的族人,不能因为我的一个小小决定,而蒙受苦难,现在即便知道公主的势力尚未成型,也不得不投身到公主帐下,因为就好像纪宁之前所说的,我不投身公主,已经是别无他投!” 云舞眉头轻轻蹙起,她脸色还有些冷峻,道:“那七娘将来,为了能得到公主的信任,必定是要极力笼络姓纪的?” “是!”七娘也不加掩饰道,“纪宁在公主身边的地位不同一般,我怀疑,公主之所以能拉拢到纪宁这个旁人都拉不到的绝顶谋士,最大的关键在于她云英未嫁之身,纪宁之心并不在朝堂,否则以他状元之名,还有他手上的财力,以及他的谋略,在朝中平步青云并非难事,但他一直都是以进入文庙为目的。他突然改换门庭支持公主,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舞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道:“七娘的意思,是文仁公主以自己下嫁为条件,换得了纪宁的支持?” “嗯。”七娘微微点头道,“似乎除了这种解释,别的都解释不通……纪宁好美色,之前他甚至提出对我的欣赏,虽然看似轻薄浪子,但以他的才学和气度,只要他真心欣赏一个女人,我想天下间是没有什么女人能拒绝的……” 云舞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七娘,心中对七娘之前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她心想:“什么没人能拒绝,我就能拒绝!再说,他会欣赏我吗?倒是七娘,她一辈子都没嫁人,一直辗转在那么多男人中间,甚至有时候要用幻术来应付那些男人,让男人以为跟她**一度,她见了那么多的男人,居然也会相信姓纪的鬼话?回头,七娘不会成为姓纪的身边的女人吧?” 云舞怕自己受到牵累,赶紧问道:“七娘之后要对纪宁加以笼络,还说要在族中遴选美女,那我……” “你?”七娘上下打量云舞一眼,道,“如果单纯只是把你送给纪宁,我是不会这么做的。但你的身份特殊,你有族中正统的血脉,如果将来我无法控制族人,让族人全力拥护你成为族长,那时你恐怕只有得到某些权贵的支持,才能重新获得权位。别的男人,都是觊觎你背后的族人,还有你的美色……唯独纪宁,只是欣赏你,想窃占你在身边,那时,你投奔纪宁,总比投奔别人要好……” 云舞急道:“七娘这是什么话?到时候,我还要把自己当成交易筹码,送给纪宁不成?” 七娘道:“你现在年岁小,很多事不懂,在权力场上,别说是自己的身体,就算是父母亲的生命,还有你身边所有人未来的利益,都可以拿来交换。在这点上,你不如文仁公主,她很清楚自己的势力单薄,如果想获得纪宁的支持,只有以她自己来进行交换,现在看来,她这一手也的确是获得了纪宁的支持。孩子,你始终要自己独立的,不能再任性妄为,我不能长久留在你身边,你需要自己把族人的担子抗在肩膀上!” 云舞心里很生气,她心想,为什么总说我年岁小,还说我是孩子,七娘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拥有很多本事吗?我原本是可以去杀了纪宁这小子的,但之前打赌,我输给了他,如果被他追究之前赌约的事情,那我就不太明智了。 算了,我还是不去见他好了。 七娘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时也陷入沉默中,七娘跟云舞都在想着什么事情,浑然不觉对方的存在。 (本章完) 第726章 将别 唐解和韩玉,已经领了地方知县的差事,在之后回乡探亲之后,就会赴任地方。 甚至二人还提出了不回金陵的想法,如果纪宁不是要回去见苏蒹葭,他自己甚至也可以不回金陵,现在有了李秀儿的事情烦扰,他只能暂时将回金陵的事情延后。 纪宁还在布置自己的新府宅,也在想办法去见李秀儿,暂时他只能让纳兰吹雪送信去给李秀儿,在信中,他还不能将自己已经知道宣楷体的事情相告知,纪宁也怕跟自己通信的一直是李秀儿,但他想不到之前所见到的“李秀儿”是谁,而当时那“李秀儿”虽然没承认自己的身份,其实也是默认的。 “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现在无法见到李秀儿,去李府拜访也是毫无意义的,李璟在朝中的地位逐渐提高,他想更进一步,唯独只有笼络皇帝这一条途径。他送李秀儿进宫,本身无错,但这是在牺牲他女儿的幸福,即便李秀儿,屈从于当前的形势,我也必须要把李秀儿的真实意图问清楚,如果李秀儿真的是与我通信的苏蒹葭,我也绝对不容许她进宫,去牺牲自己的幸福!” 纪宁在心中已经有了定案,无论如何,也要亲眼求证了李秀儿的真实身份之后,在确定李秀儿不是他所见过的“苏蒹葭”之后,他才能安心回金陵。 否则,他是没必要回去自讨没趣的。 四月十八,这天是纪宁休沐之前最后一天上工,他在文庙内又是无所事事一天,当他回来时,赵元容也让人给他送来一封书信,书信中的内容,是让他去小居夜会。 或许是赵元容知道这几日应该是没人再跟踪她,她也开始掉以轻心,自己一个人在公主府内多日,自然也会想念与纪宁团聚的美好时光,而且她心中有很多事情要跟纪宁商议,其中就包括之前纪宁找人带给她的一些消息,诸如圣坛和七娘的事情。 纪宁没透露太多关于自己跟七娘和上官婉儿的关系,只是说,这两个势力的人有投靠之意。 这对一直缺乏势力帮助的赵元容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纪宁一直没对她说关于要跟崇王合作的事情,纪宁也没擅自去跟崇王谈判,但以如今的形势来看,纪宁知道这件事也非说不可,否则七娘那边都不敢诚心归附,而赵元容也始终没有更强的后盾支援。 纪宁不需要给赵元容回信,只需要晚上时去一趟小居便可。 说起来,他也有多日未曾去过,毕竟那不是他自己的地方,是赵元容以前的临时居所。 纪宁下午还约了唐解和韩玉,三人老友,基本也是在京城最后一次相聚,唐解和韩玉邀请纪宁到天香楼,纪宁也没打算在天香楼内过夜,准备在吃完酒宴之后就去赵元容的小居,顺带也跟赵元容说说宫中选秀女的事情。 李秀儿要进宫,是李璟所主导的,纪宁在宫中那边并不认识什么人,没法帮忙走动。 就算纪宁现在能见到李秀儿,问清楚了李秀儿心意,知道李秀儿是不想进宫的,纪宁在这件事上也只能用一些极端的方法去帮李秀儿逃脱牢笼,比如说装死,再比如说私奔等等,作为豪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李秀儿是很懂得礼义廉耻的,她也未必会听纪宁的。 …… …… 华灯初上。 天香楼内热闹非凡,纪宁和唐解、韩玉在二楼的雅间之内,几人一起喝酒品茗,同时还有美女相陪,更有舞蹈和琴曲的弹奏。 唐解和韩玉在天香楼内并不显得有多张狂,这里毕竟是金陵老乡在京城开的秦楼楚馆,总归是要避忌一下的。 “……永宁,你或许还不太清楚吧?天香楼开到京城之后,因为背后有达官显贵相助,现在已经是蒸蒸日上,每日的流水都到了几百两银子,现在来订个房间都要提前几天,否则就只能到外面公开的场合去看看表演。这位子,我们也是提前三天来订的,就算是金陵城的同乡,同样是不给面子……” 唐解多少有些懊恼,他会想,在金陵城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贡献了多少银子给你们,现在到了京城,我想来这里请朋友喝几杯酒,你们就这样亏待我? 但从天香楼的规矩来说,人家这么做本身也无可厚非,有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实在是太多了,照顾了唐解和韩玉,照顾不到其他人,为了避免得罪达官显贵,就只要一切都按照规矩来这一条途径了。 韩玉笑道:“子谦,你也别莫多抱怨了,今天难得跟永宁一起喝酒,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往各自的治所去,经年甚至是两三年都见不到面,现在不一醉方休,将来就算想一起喝酒也是没机会了!来来,这几位姑娘,帮忙一起倒酒可好?” 天香楼里的姑娘,同样也分三六九等,最差的姑娘就是负责打杂和清扫的,能出来陪客的,基本都是姿色上乘的,其中清倌人是最高傲和有排场的,清倌人或者是那些有名望的头牌花魁,是很少会出来陪酒的,至于陪过夜,那就更少了。 人家卖的就是一个身份,也不存在欺客宰客的问题,虽然天香楼也会干涉清倌人的初夜归属问题,甚至会在某些时候进行拍卖,但大多数时候,清倌人要跟怎样的公子哥过夜,都是她们自己来选择恩客。 这也是为什么秦楼楚馆会很火的原因,越是正规的风月之所,里面的规矩越正统,只要公子哥能讨得姑娘家的芳心,即便拿出的银子不多,也可以一亲芳泽,否则即便有银子有势力,也未必能得姑娘的芳心和芳身。 至于富可敌国或者是权力通天的情况,不在此列,因为这里的姑娘始终有嫌贫爱富的思想,她们也是为了自己能早日赎身,或者是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归宿,所以当有人拿出足够让她们动心的银子,或者对方的势力太大自己不得不屈从时,自己也难守贞节。 几位姑娘听到韩玉的话,赶紧为几人敬酒,雅间之内也是其乐融融。 (本章完) 第727章 酒后佳人约 “永宁是否发现,这天香楼内自从少了柳如是柳小姐,便觉得无趣味许多?”唐解见纪宁似乎漫不经心,问道。 纪宁喝下几杯酒,并不觉得昏沉,在朋友面前喝酒,纪宁也不会去刻意遮掩或者怎样,尤其这顿还是跟唐解和韩玉之间的送别酒。 纪宁道:“不过是来风月之所寻花问柳,有没有柳如是还有很大关系吗?” 旁边一名姑娘听了,脸色多有不太乐意,道:“纪公子说话好生直接呢,感情纪公子只是来寻花的,而不是来问感情的吗?” “哈哈,寻花问柳也要,感情自然也要,不然怎能得到青岚小姐的注意呢?”唐解对说话的女子笑道,“你们或许不知,我这位朋友,他生平对于美色并不是很喜好,回头你们可以好好点拨一下他……” 在风月之所,随便开个荤段子的玩笑,算不上是什么无礼的事情。 唐解和韩玉都属于那种在酒色面前容易忘形的人,这点上,纪宁也不是很欣赏。 之前唐解就跟纪宁说过,说这青岚虽然已经不是清倌人,但在北方之地颇有艳名,属于唐解和韩玉必须要请来,一会“交情”,当晚他们很有可能让青岚陪酒过夜……” 在秦楼楚馆之中,越是有名气的女人,脾气越大,纪宁也是深切感受到这点。 一旦他话说的不中听,这姑娘居然还会跟他摆脸色。 经过唐解言语上的转圜,青岚的脸色也好了些,之后喝酒之中,也没出什么问题。 而后一直在谈离别的事情,也在谈风月,之后到了差不多酒足饭饱之时,唐解先让过来陪酒的姑娘暂时到隔壁的宴客厅内,原来唐解和韩玉一次包下了两个宴客厅。 “永宁,你也别介意,这里的姑娘,有很多都是在天香楼火起来之后,重新从外面招募的,有的是盘下别的秦楼楚馆,把里面的姑娘直接拉过来,也有是挂靠在天香楼内卖艺不卖身的,总之这里开始鱼龙混杂了。”唐解始终记得之前青岚在言语上对纪宁的冒犯,之前他们没说什么,但现在他们肯定是要跟纪宁解释清楚的。 纪宁笑了笑道:“没什么,一捧水养百样人,这秦楼楚馆中的姑娘到底如何,我怎会去介意?” 韩玉哈哈大笑道:“永宁你也别往心里去,要不这样,她在这里得罪了你,之后便让你进她的闺房,让你在她的绣榻上,找回场子来,如何?” “不必了!”纪宁没这种邪恶的癖好,他道,“再者她说的也对,我何必去跟一个风月女子一般计较?之后我还有事要做,可能就不留在天香楼里过夜了!” “永宁要走?”唐解显得有些不想送他离开。 纪宁点头道:“是有一些公事上的事情,原本是不想过来喝酒的,但朋友一场,你们要走,如果我不相送的话,始终于理不合。” 唐解和韩玉多少都有些不舍,韩玉叹道:“这样吧,永宁,青岚之前对你有所不敬,这场子,晚上我帮你找回来了!” “说的什么话,好像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一样……”唐解瞪了韩玉一眼,二人也无太多的计较。 三人又说了一些别离的话,也谈了一点私人的事情,诸如之后到京城后如何相见,或者是将来如何通信等等,因为这些话不方便让那些姑娘听到,之前才让姑娘先到隔壁去。 “既然如此,永宁就先走吧。”唐解道,“入夜之后,出行会有不方便的地方,可是需要人手护送?” 纪宁道:“外面有马车和车夫,路上不会出什么事!走了!” 唐解和韩玉亲自送纪宁出门,出门口,隔壁房间的几个姑娘也过来,接下来就是唐解和韩玉的私人时间,纪宁也瞧见那青岚,此时的青岚还显得很高傲,但纪宁却为这样的人感觉到几分可怜。 身在风尘中的女子,被人众星捧月的时光也就那么几年,她现在已经失去了清倌人这道护身符,在唐解和韩玉这样世家公子眼中,她也不过只是一时的玩物,等**一度之后,彼此就谁都不认识谁。 …… …… 带着些许感慨,纪宁离开了天香楼。 李陆负责赶车,纪宁一直在想青岚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跟青岚其实也很相似,都是被命运左右。 因为自己现在做的事有多正确,但其实到头来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快到赵元容的小居,纪宁让李陆把马车停下来,他自行一个人往那边去。 虽然喝了酒,但他的头脑仍旧很清醒,在黑夜中行路,他也会注意周围的环境变化,随时留意是否有人跟踪,不会急着去小居,免得败露行藏。 在他确定没有人跟踪的情况下,才进入到小居之内,见二楼亮着灯,虽然心中略微有些欣然,但他还是不敢肯定里面的人一定是赵元容。 “来了?”玉人打开门,在门口婷婷相候,虽然几日不见,但风姿不变。 纪宁望着烛光中模糊的影子,心中便也觉得有几分丈夫出行在外远行归来的那种恬适。 “嗯。”纪宁不需要有更多的言语,上楼,走到赵元容面前,赵元容含笑白了纪宁一眼,跟在纪宁身后,二人一起进到房间之内。 里面的陈设如旧,一如之前二人刚圆房合卺时的模样,赵元容将纪宁的外袍接过,就好像贤惠的小妻子,她道:“都已经是四月天,即便夜晚出来也不太凉了,何必穿这么多呢?身上还有一股酒气,应该是刚走亲访友过吧!给你烧了一点热水,虽然不足够你沐浴,但给你洗脸洗脚应该是够了,今晚就先别离开了!” 纪宁望着赵元容那张安然的面庞,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埋怨我多喝酒呢!” “唉!有什么可埋怨的,也知道你在外,少不得应酬,现在你身边的朋友还不多,应该都是金陵城内的旧友或者是文庙中的朋友,将来你在京城久了,朋友会更多,那时或许我想见你,都需要等上许久!”赵元容似乎有些怨怼道。 (本章完) 第728章 可高贵,可贤惠 不知不觉之间,赵元容说话带着一点小怨妇的情绪,俏皮中带着一点可爱,跟她平时的性格有些不同。 赵元容平时给人温文尔雅,或者是精明干练的印象,毕竟是公主,高高在上,纪宁永远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但现在她所表现出来的性格,恰恰证明她其实也是个普通的女人,会有喜怒哀乐,会有对丈夫的情绪,不是那种甘于让纪宁在外面胡作非为的女人。 “嗯。”纪宁点头道,“我会注意的,以后与友人喝酒的事情,尽量少有,你放心便可!” “你让我放心,我怎么放心,在这个官场世道,不喝酒,似乎都已经交不到朋友了,纪宁,我知道你的才华横溢,自己也非常佩服你,但偶尔想来,我自己佩服你的地方,别人也会佩服你,只怕你会被别人所拉拢,到那时也许,不会再为我谋事!” 不但有点小怨妇的情绪,还患得患失。 这就是赵元容,在纪宁眼中,她愈发有血有肉,甚至纪宁都不知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种感觉。 纪宁道:“我为你忙事,不单是欣赏你,公主,无论将来怎样,我也不会改换门庭,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何况,我对权力原本就没有太多的兴趣,现在帮你主要是想得到未来安稳生活的保障,我认为,除了公主能带给我这种保障之外,其他人都带着阴谋诡诈,未必会全心全意帮我!” “嗯。”赵元容点点头,若有所思。 纪宁继续道:“公主能给我的,别人不能给我,而别人能给我的,公主同样是可以给我的,公主在我面前其实没必要太过于客气,你我之间,就可以像夫妻,也可以像朋友,也可以像主仆,我没有强迫自己,非要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公主,以后你我二人的相处也尽可能随和一些,彼此保持坦然的心境便可!” 赵元容神色之间带着一种迷惑。 她一直想把纪宁看清楚,但到头来发现,越被她发觉,纪宁身上神秘的地方越多。 纪宁是那种很深沉的男人,只有一点她可以看得明白,就是纪宁淡泊名利,现在纪宁进文庙,意味着纪宁将来不可能在朝堂上争锋,即便将来拥立她成为皇帝,纪宁仍旧要在文庙中终老,不会当她的臣子。 纪宁现在帮她,完全是兼职的。 “你说的这些都好像太过于简单了,你说我面对你可以坦然,但如何能保持坦然,我与你之间始终是夫妻,但却无夫妻的名分,久而久之你必然会觉得厌恶,到那时我如何能笼络得了你?我心中有担忧,也是应该的,现在你能帮我一天,其实我心中已经很满足了,再过几日,你可能就要回金陵,等你再回来时,朝堂可能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你为此番离开已经做了怎样的准备?” 赵元容所关心的,其实还是纪宁为她做了多少事情。 赵元容现在取得了一点成绩,在朝中也开始有话语权,但其实这些都是纪宁带给她的,如果纪宁离开了京城,她很可能会被打回原形,甚至还会被崇王、太子派系的势力所夹击,在她得不到皇帝和纪宁庇护的情况下,处境也是孤立无援,很危险。 纪宁道:“公主其实不用有太多的担心,即便我之前分析过,太子可能谋逆,但谋逆之事也不会在一天两天内进行,此时距离太子行事,大概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足够公主积攒自己的势力。” “你也不用安慰我,有些事,即便你做出了分析,我也相信你的判断,但始终,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这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可以尽在掌握,总会有突发的事情发生,在你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内,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找何人帮忙?”赵元容问道。 越说,纪宁越感觉到赵元容内心的一股担忧和彷徨。 “不是还有秦当家的,还有那么多死士来保护你?”纪宁道,“接下来,我还想帮你争取到圣坛和七娘的帮助,让你的羽翼更加丰满,我还有一种大胆的想法,就是去跟崇王合作,一同来应对太子,让崇王匡扶你登上皇位。公主也先别急着回绝,在如今的情形之下,只有公主得到了崇王的帮助,才能获得朝廷更多人脉的支持,诸如圣坛和七娘等势力,也会认为公主具备了问鼎朝局的本事,她们才会诚心来投!” 赵元容是很耿直的人,她听到纪宁的话,不由皱眉,在她的设想中,绝对是不包括跟崇王这样的老匹夫合作。 “非要如此吗?”赵元容问道。 “嗯。”纪宁点头,“至少在七娘等势力眼中,只有得到了崇王支持和辅佐的文仁公主,才具备了给她们庇护和将来希望的能力,才能让她们安心将自己家族以及背后部族的性命相托付……” 赵元容迟疑了很久,仍旧摇头道:“纪宁,你别给我太多压力,让我多考虑一下吧。我这就为你准备热水,你先简单梳洗,难得今日相聚在此,我们……” 说到这,赵元容的俏面不由微微红润,其实下半句话已经不需要说的很清楚。 纪宁已经知道赵元容的意思是什么。 虽然二人年岁也不小,但毕竟是新婚燕尔,如果女孩子不知个中滋味,是可以对此无所求的,可一旦打开了某种念头,这心思便在心中剪不断了,尤其是在这春暖花开的日子,赵元容会更加贪恋一些,好像比纪宁要更用心。 毕竟纪宁身边有可以钻被窝的雨灵,外面也有秦楼楚馆,就算纪宁觉得里面的姑娘不干净,始终是有清倌人的,以纪宁现在的财力,花这点银子还是舍得的。 只是纪宁不想背那么多的感情包袱罢了。 赵元容端来了水盆,里面有热水,纪宁这才留意到外面的楼梯口其实还有火炉,上面还在继续烧水。 就好像是在自己的小家一样,纪宁也感觉到眼前的赵元容更加像是一个贤惠的小妻子。 (本章完) 第729章 闺中 芙蓉帐暖**一度。 很多事都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二人毕竟也不是一次两次,在这小居之中,二人也更有夫妻的感觉。 赵元容也是初解个中滋味,身上带着一股少女到知性之间的风情,她所能带给纪宁的感觉,也是一种温文尔雅,有一股小小的羞涩动人,还有一股成熟大方的气质,再加上她身上天生的公主气息,让纪宁在这里也找到了一种征服感。 夜深人静之后,二人才彻底平复下来。 到了夫妻夜话的时间,赵元容很疲累,靠在纪宁的怀中,似乎在听纪宁的心跳。 纪宁内心很平静,佳人在怀,能感受到那股温暖和安然,纪宁很珍惜眼前的生活,所以他希望能让赵元容获得更高的权势,为他们这种平静的生活保驾护航。 “你在想什么?”赵元容先开口问道。 她的语气中,还略微带着慵懒,也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太消耗体力,这些日子她原本就身心俱疲,现在到了丈夫怀中,其实她别说是问话,就连动一动都会觉得很累,只想马上入睡。 但她仍旧怕纪宁心中多想。 她很在意纪宁此时内心的想法。 “我能想什么呢?想想我们的未来,还是说,想想我们的过去,你我之间,有很多隔阂,其实是过不去的,就像你从一开始,就说明了这段感情是有始无终的,我也没勉强什么,我只是在想如何能让我们现在的生活,更平静一些!”纪宁说道。 赵元容仔细琢磨了一下纪宁的话,把缠着纪宁的手臂,缠得更紧了,道:“我也很珍惜现在的感觉,但我也知道,这种幸福原本就不属于我,你是属于别人的,我只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我们之间始终是要结束的,至于是多久的将来,我也不清楚……” 说话间,赵元容的神色带着一股黯然神伤。 纪宁低头看着她,微微的烛火之下,赵元容的脸也是出奇的美,纪宁问道:“为什么要想结束的事情?难道你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不久的将来,你获得权力或者是地位的同时,将我抛弃在一边?” 赵元容白了纪宁一眼,道:“我才没这么想过。如果你能帮我活动我想要的,我可以一生都为你的女人,在朝堂上我可以呼风唤雨,但在私下里,我只是你的妻子,对你忠贞不渝,这样还不行?唉……其实我所担心的,是不久的将来,会有人破坏我们这种生活,一旦我决定角逐权柄,就意味着我随时都有可能成为败者,那时别说是我自己,连你也有可能会受到我的牵累!”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在帮你之前,就想过所有的结果,我所能保证的,不是推你上帝位,而是无论将来如何,我都能确保你安然无恙,哪怕是离开朝堂,去做一个凡人,永远远离朝局,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不是你所追求的,但如果朝堂的形式的确到了威胁你生命的地步,我真的会带你走!”纪宁道。 “你……要带我浪迹天涯?”赵元容脸上多了一种很奇妙的神色,她更加看不懂纪宁了。 纪宁微微点头,道:“算是,也不算是吧,那时我可以跟你隐姓埋名,当大永朝一个普通人,如果大永朝没有我们的立锥之地,我们可以去别的国家,漂洋过海,那样不好吗?” 赵元容的眸光中带着一股极大的感动,却也带着不可思议道:“纪宁,我没想到你的心境居然如此的豁达,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可以拥有像你一样的气度,如果你是储君,我觉得你肯定会成为华夏历史最有成就的帝王……你帮我,我很感谢你,我能回馈给你的……其实只有我这蒲柳之姿的身体了……” 当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时,纪宁知道自己没必要再去装样子。 都已经相拥在怀,如果还惺惺作态,那简直是禽兽不如了。 纪宁笑道:“看来,公主你还是没有被我彻底征服,那就把之前当作上半场,现在经过了中场休息,我们开始下半场的比赛了……” “什么上半场下半场?你……啊!”赵元容在纪宁的胳膊上掐了一下,道,“你的手弄疼我了!” “抱歉抱歉,看我……有些粗枝大叶的,虽然有时候我脑子里的怪异东西很多,但在很多事上,其实我是没什么经验的,就比如说这……嗯,你懂的!”纪宁笑道。 之前二人之间的氛围多少还有些尴尬,到此时,二人的相处则显得平静和淡然了许多。 赵元容道:“纪宁,我发现你有时候也会带着一点不正经……” 纪宁笑道:“如果只是跟以前一样,是以陌生人或者朋友的立场去相处,当然会表现的正人君子,处处都要把自己最佳的一面表现出来。可现在我们是夫妻,而且是在自己的闺房中,如果一切还都规行矩步的话,那是否太过于拘谨了?连夫妻之间最基本的情调都没了,生活就会归于一潭死水……” 纪宁只是在随口乱说,但在赵元容听来,目光却有些迷醉。 “纪宁,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听你说话也是一种享受,因为你的一些观点实在是太过于新颖了,别人绝对不会跟你一样,把事情想的如此通透。你是一个读书人,但身上却没有读书人的迂腐,你简直是……衣冠禽兽……呵呵!”赵元容突然抿嘴笑了起来。 纪宁板起脸道:“公主这是在侮辱我吗?” “你觉得是就是吧……喂,你做什么,我说你是衣冠禽兽……啊,你再动手的话,信不信我要还手了……” 赵元容从来没试过用这样一种胡闹的方式跟人相处,当自己有了丈夫之后,最开始二人无论是在对话,还是在闺房之乐上,都显得很拘谨,但现在由纪宁把某种隔阂打开,二人之间的相处也就变得随性的多。 连纪宁也没想到,其实赵元容内心中还是很阳光和开朗的,这是个渴望得到幸福的小女人。 (本章完) 第730章 忠孝难两全 纪宁和赵元容都不是早睡的人,时间尚早,尚未到子夜三更,二人即便再经历一次,也仍旧未觉得太过于疲累。 赵元容的精神头,反而比第一次时更好。 “纪宁,你说的关于李秀儿的事情,我帮你去问过了。宫里本次甄选秀女,在年岁上放宽了限制,只要是云英未嫁之身都可以进宫,至于李秀儿,是鸿胪寺特别举荐到宫中的,宫里的职司太监,甚至提过此事,意思是让李家秀女可以顺利进宫……”赵元容知道纪宁关心李秀儿的事情,便多提了几句。 纪宁问道:“李璟的意思,是让女儿直接进皇宫,当皇帝的妃嫔?” “嗯!”赵元容点头道,“李璟为人城府很深,为了他升官的野心,牺牲女儿的幸福也不觉得怎样了,尤其现在六宫之中,李贵妃已经失宠,属于六宫无主的状态,李璟甚至有让女儿成为皇后的野心!” 纪宁冷笑道:“他想的未免也太过于天真了!” “李秀儿的确是有一些才华,也有城府,如果她在宫中,可以在一两年内获得皇帝的宠爱,并且诞下皇子,那她是很有机会冠绝六宫的,这就看李璟在背后能帮上她多大的忙,李璟在江南为金陵知府时,跟崇王在暗地里有来往,而他又是那种不甘心为一派所驱驰的人,很可能背后还跟别的势力有所来往!”赵元容分析道。 纪宁听到这些讯息,会感觉到有几分怨恼,现在他是要跟一个牺牲女儿幸福来换取自己利益的朝臣相斗。 论地位,李璟属于京官,不是地头蛇,势力上可能不及张洪,但论朝中的声望,李璟必然是要比张洪更高的。 纪宁知道要让李璟屈服,看似是不太可能的,从正常的渠道来走,就只能让宫中遴选秀女的这一关,出现问题,让李秀儿被刷下来。 但即便李秀儿被刷下来,李璟也未必会让李秀儿过好日子,很有可能还会让李秀儿进太子府或者是跟那些朝中的顶级文臣家族来联姻,总之李秀儿是被李璟当成是棋子来使用。 “纪宁,你怀疑李秀儿就是你的红颜知己?”尽管赵元容不想问,但最后她还是问了出来。 纪宁看了赵元容一眼,现在两个人正在床榻上相拥,正属于事后温存的时候,如此便要提及另外一个女人,而这女人还是他纪宁的梦中情人,赵元容心中必然是不想听到某些话的。 “公主别多想了,我只是想帮一个老朋友。”纪宁道,“即便她真的是跟我通信的苏蒹葭,将来我也很难得到李璟的认可,那时我也无法明媒正娶李秀儿进府邸,让她做我的正妻!” 赵元容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道:“你可以跟李秀儿私奔,而后让她当你的妾侍,将来有机会再扶正啊?” 纪宁皱眉,他自己都没敢往这方面去想,倒是赵元容好像思维比他还要超前。 “公主所提的事情,我不是没想过,但公主或许不太清楚李秀儿的为人,她性格非常耿直,如果知道我是想带她走,私奔离开家族,她绝对不会同意,所以我只能从一些别的方面来入手,希望改变李璟的主意,或者是让宫里遴选秀女的人,最终将李秀儿落选!”纪宁道。 赵元容叹道:“纪宁,你应该知道,李秀儿无论如何,都是可以进秀女遴选的最后一步,也就是说,她必然是要进宫的,选不上她是可以出来,但你可有想过,让她进了宫,是可能会被父皇亲自挑选的,那时就会出现很多变数,你即便把计划安排的再好,你放心让自己的红颜知己去这种龙潭虎穴之中,很可能将来会永远见不了面?” 一句话,就让纪宁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的确,如果李秀儿真的是跟他通信的苏蒹葭,还是一直鼓励他的人,跟他探讨茶道,那个有才有貌,甚至还体贴关心人的美丽大家小姐,纪宁是不会容许她有进宫风险的,必然不能让李秀儿进宫。 纪宁突然想到了一种解决方式,但似乎也会有些冒险。 反正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很难去在这件事上做到尽善尽美。 现在他迫切想知道,李秀儿到底是不是苏蒹葭。 …… …… 第二日,纪宁回到家,第一件事是写信。 他要写信给李秀儿。 虽然二人不能见面,但纪宁还是可以用文字来试探李秀儿,让纳兰吹雪去将李秀儿的特征描述下来,看看跟自己印象中的“苏蒹葭”是否吻合。 他自己去李府这种可操作性并不强,所以他还是让纳兰吹雪一个人去,而且他在信中也提到了一种方法,试着让李秀儿根据他说的方法,来避免进宫的噩运。 纪宁必须要在晚上,才能让纳兰吹雪去送信,所以白天时,他也在关心关于宫中遴选秀女的事情,好在时间上还来得及,宫里那边并不是很急着遴选,要到四月底五月初,才会有进一步的情况,现在各地的候选秀女还未全部到京城。 …… …… 夜色如水。 李秀儿每日在房中,都是愁绪满面,她很想出去见到纪宁,把自己的苦况说给纪宁听,但眼下她不知道用怎样的方法,才能实现忠孝两全。 她既想跟纪宁一起走,跟纪宁双宿双栖,又割舍不下她的孝心,她知道自己的决定很重要。 “小姐,有您的信!”玉珍匆忙带着一封信进来,把信递给李秀儿时,她心中还带着几分欣慰。 玉珍这几日看到自家小姐在默默流泪,她心中也是心疼不已,但身为奴婢的她,根本没什么办法能让自家小姐开心。 现在这封信,不用说就是纪宁写来的,有纪宁的信,至少可以让李秀儿觉得开心和宽慰一些,可以让李秀儿找到希望。 “他为什么还要给我写信?我对他来说,其实也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他还要这么帮我?”李秀儿拿着信,甚至都不想把信打开。 “小姐,您还没见到纪公子,怎知道他没识破这件事呢?我们还是先看看纪公子说了什么吧?”玉珍迫不及待道。 (本章完) 第731章 绝处逢生 李秀儿拿着纪宁的信,久久难以平静,但她始终不想把信函打开,因为她怕自己看多了,伤心会更多。 “玉珍,我不想……再看纪公子写来的信函,即便他有信来,也不是写给我的,而是给……苏家姐姐的!”李秀儿有些伤心道。 “小姐,您怎能这么说呢?您一直不都在等着跟纪公子相见的那一天吗,就算是纪公子真的不喜欢您,可您也要先问问纪公子,才能知道他的心意啊,您觉得纪公子会让您进宫,一辈子在那暗无天日的皇宫中渡过吗?”玉珍神色之间还是有些着急。 “我……我不知道……” 一向有主见,而且有深谋远虑的李秀儿,居然好像一个茫然无措的小姑娘一样,坐在那,许久都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玉珍再道:“小姐,您要做什么,奴婢不清楚,但奴婢知道您对纪公子是一往情深,如果您现在放弃,那就等于是彻底放弃了,纪公子也未必会领情,还可能会遗恨终身,小姐还是先看看纪公子说什么……” 李秀儿迟疑半晌之后,终于才把信函打开,当她看到纪宁的字,不由流下眼泪。 这是一种很深的怨念,她知道自己跟纪宁之间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步步沉沦其中不能自拔,现在纪宁跟苏蒹葭眼看就要终成眷属,她心里的悲伤却也是越来越多。 而最开始,她其实也只是想成全苏蒹葭和纪宁而已。 “我始终不能太自私啊!”李秀儿在看着信的时候,心里对自己说。 在信函中,纪宁所用了很多比喻,其中还有一个在这时代中根本没有存在的故事,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当李秀儿看到那一篇故事之后,便被故事里的主人公给吸引了,人物的悲欢离合,还有一段凄美无果而终的爱情,让李秀儿看得很是神往。 玉珍在旁等了半天,最后迫不及待问道:“小姐,纪公子说了什么啊?” “他……他在讲故事……”李秀儿回过神来,说道。 “讲故事?啊?”玉珍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纪公子在这里说了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叫梁山伯的人,跟祝英台相爱,但他并不知道祝英台女儿身的身份,等祝英台成婚之后,梁山伯才知晓,最后梁山伯郁郁而终,连祝英台也……应该是为之殉情了吧,他们二人化成了蝴蝶,最后可以双宿双栖……”李秀儿对这故事中的人物很喜欢,最开始她自己也不理解是为什么。 玉珍道:“小姐啊,纪公子其实不就在暗示您,其实你们之间也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吗?纪公子一直不知道您的身份,而小姐则一直以为纪公子心中另有所属,其实纪公子一直喜欢的就是小姐您啊!” “怎么……怎么可能!”李秀儿直接否定道。 “小姐,您别不承认啊,其实纪公子的意思就是这样,您也不想想,在这种时候,纪公子突然给您来信,说的还是这么个故事,其实不就在暗示您吗?只是小姐觉得纪公子不可能知道您的身份,但纪公子是什么人,他乃是我大永朝的状元,心中可以说藏着万卷书,他都能知道这样凄美的爱情故事,我就不知道啊,小姐您认为,纪公子写这故事来,还能有什么意思呢?”玉珍一直在逼问李秀儿。 李秀儿还是在摇头到:“玉珍,你别乱说……” “小姐,现在纪公子写信来,无论您对纪公子是否有意,该给他写的回信,您还是要写的啊,纪公子现在都已经暗示您是祝英台了,您也不希望他这个梁山伯郁郁而终吧?”玉珍一心为了自家小姐,说话时,也全是在帮自家小姐去追求幸福。 李秀儿坐在那,整个人都很彷徨,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突然想到,其实自己是没有看完纪宁那封信的,纪宁在故事的后面,其实还列了一些文字,她不由想拿起信来,将后面的文字仔细看清楚。 等她拿起信函,才知道纪宁后面已经把事情揭开了。 “小姐待人以诚,一心为她人,殊不知这世上之事,一切在于求缘分二字,若小姐一心往红墙之内,在下本不该有所执念,但若小姐有心脱离苦海,在下倒有一计可以一试……” 看到这里,李秀儿骤起眉头。 纪宁在写信时,经常会用到白话文,在别人的信函中很少能见到。 这也是纪宁与众不同的地方,因为纪宁的语言风格跟很多人不同,尽量求简单,而旁人都是在文字中尽量表达自己的才学,会用到很多生僻字,让人不喜。 李秀儿心想:“纪公子从来不会在文字中表现自己多有才学,尽量以平素的文字来说明自己的观点,但他却是天下之间最有才学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考中状元,至于那些自诩为才学卓著之人,却总是在卖弄才学……” 李秀儿到此时,其实并不太在意纪宁所说的方法。 因为她自己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绝境之中,无法做到忠孝两全,那就只能是保持孝道,牺牲自己的幸福。 她怕纪宁提出要跟她私奔的想法,她是不愿接受这种提议的。 “小姐,您看完了吗?”玉珍在旁边有些着急问道。 “没有,很快了!”李秀儿说完,继续去看信的下一页。 纪宁的信很长,有故事,有叙述,还有最后一个在纪宁看来很大胆的提议,当李秀儿看到纪宁最后所写的计谋之后,人直接从原地站起来,她神色中带着一股不可思议,因为纪宁所提出的方法,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 李秀儿站在那,根本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怎样?”玉珍关切问道。 李秀儿道:“玉珍,你看看信里面是否还有别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玉珍把信封打开,里面有一个小纸包,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 “是……是药丸吗?”玉珍见李秀儿把纸包打开之后,不由好奇问道。 “是!”李秀儿回答的也很肯定。 (本章完) 第732章 隐疾 纪宁不会坐视李秀儿进宫而不理,即便李秀儿不是他的红颜知己,只是一个帮他的女人,他也不容许有这种事出现。 当李秀儿已经得到了纪宁的指示,找到了一种相对成型的办法来避免进宫之后,纪宁这边仍旧在为这件事而奔走,他必须要利用自己手头上仅有的资源,帮李秀儿脱离苦海。 在帮纪宁的人中,纳兰吹雪整个人都是发蒙的,她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近乎都是纪宁让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 “……你能说一下,这位李家的小姐,跟我报仇有多大关系吗?”纳兰吹雪问道。 似乎在纳兰吹雪的逻辑中,但凡跟她报仇有关系的人,她才会去注意和关心,至于别人都是无关紧要的。 她在区分世上之人时,也都把人分了对我有帮助和路人甲这两种选项。 只要纪宁说这个人跟她报仇没多大关系,她在帮忙上都不会很用心。 纪宁道:“非要有关系吗?李小姐乃是金陵知府李璟的女儿,如今李璟是户部侍郎,朝中正三品的朝官,而且在朝中有很高的地位……” 纪宁在说时,纳兰吹雪也在认真听着,她还不太明白,一个户部侍郎跟她报仇的关系到底有多大。 但她也在潜意识里觉得,只要是朝官,必然是有势力和地位的,而只要不是张洪的同伙,就一定能在某些事上帮到她。 “你说的这位李侍郎,似乎是有一点本事,但你现在不是在帮李家,而是想把李家的小姐拐带出来,李侍郎会认可你?”纳兰吹雪也不是个完全傻的女人,她在某些事上也有自己的见地。 纪宁道:“现在这位李小姐其实就是一个身份,她是我的红颜知己,我要帮她脱离苦海,你作为我的朋友,这个忙帮不帮?” 纳兰吹雪稍微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帮!” “那多余的话也就不必说了,如果你不帮忙,我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不过是去送信,又不是让你去杀人,没多复杂,你只要用心做好,帮你报仇的事情还是在顺利进行中,张洪迟早要成为死人……”纪宁道。 纳兰吹雪心里有些郁闷。 之前她觉得,只要纪宁考中举人,那她就可以报仇了,后来她觉得,只要纪宁能考中进士,她就能报仇了。 现在她发现,就算纪宁考中状元,并且进入文庙,仍旧无法马上帮她报仇,她报仇的事情仍旧是遥遥无期。 “真是让人恼火啊!”纳兰吹雪心想,“可惜我没有他的聪明才智,如果让我去报仇,我只有暗杀这一条途径,在没有人给我筹划的情况下,我得手的概率不会很高,因为张洪仇人实在太多,他对自己的保护可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纪宁就有社会地位,他应该是会帮我的……” …… …… 纪宁的确会帮纳兰吹雪,只是他现在还没找到最合适的方法。 他也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张洪会在五月初离开京城,这次张洪以江南转运使的身份到京城来,主要目的是为了朝拜和述职,也是因为江南之地富庶,需要向朝廷纳贡。 张洪在地方上,已经近乎一个土皇帝的存在,被张洪枉杀的人很多,其中就包括了一些朝中的名臣和谏臣,如果换在君主圣明的时代,皇帝和言官绝对不会不管不问,但现在是在一个相对闭塞和昏聩的朝代内,皇帝贪图享乐,根本没人去管那些忠直大臣的生死,朝廷上下基本已经腐坏到根里。 像张洪这样的权臣,在地方能上也近乎可以为所欲为。 纪宁这几日,都没去忙赵元容那边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下一步是要去崇王府走一趟,跟崇王商议合作的事宜。 其实他是不适合亲自去的,因为一旦他露面,等于是把自己的身份和立场暴露,崇王有可能会先杀了他,在跟崇王合作这件事上,纪宁也知道必须要小心谨慎,因为现在崇王是跟太子站在一个立场上的,还不明白崇王会有怎样的阴谋,如果一个不慎,他有可能会陷入都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在继续帮李秀儿出谋划策。 在李秀儿同意了纪宁的提议,准备用纪宁的方法来避免进宫之后,纪宁必须要不断去送药给李秀儿。 说白了,这一招的关键在于,让李秀儿来“装病”。 普通的病是不可以的,必须是要让李秀儿装出有“隐疾”的模样,因为李秀儿一直是生在闺中的,李璟对自己女儿身上的疾病根本就不熟悉,如果现在知道李秀儿身上其实是有隐疾,即便进宫也会被刷下来,就算通过关系过了审核的一关也无法得到皇帝的宠幸,那李璟必然不再敢把女儿送进宫。 一个很浅白的道理,李璟也是要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的,如果他执意把生病而且是有隐疾的女儿送进宫,这就是欺君之罪,他很可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至于如何让李秀儿装出生病的样子,纪宁看来,用普通的装病很难,甚至会被李璟识破。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药物来让李秀儿暂时变成生病的模样。 纪宁头脑中不但有很多做学问的书籍,还有一些医书,甚至有很多杂书,在这些古书上记录了很多伪装疾病的方法,比如说某些药物相克,吃过之后会有一定潜在的危险,并且让人觉得是病患病情加重等等…… 以当今的医术,缺少化验和科学诊病的手段,纪宁作出这些样子来,也没人能识破。 纪宁一连花了很多天在做这件事,以至于连自己的差事都不怎么用心。 原本进入到文庙,最开始就是做一些打杂的事情,而纪宁因为用了银子,别人拿了纪宁的好处,也就不好意思再把差事放到纪宁这边来,纪宁很多时候都可以忙里偷闲。 纪宁把药方和药物配合了几次,也找人尝试过,确定没问题之后,他才接连不断把药物通过纳兰吹雪送过去。 这件事还必须在保密的情况下进行,一旦泄露,那李秀儿似乎就只有进宫这一条路可走。 (今天是清明节,只能两更。抱歉。) (本章完) 第733章 素颜佳人 纪宁要找到合适的药物,来替李秀儿进行遮掩。 以他的聪明才智,自然知道做出怎样的选择,而且他还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不但要让李秀儿的“隐疾”显得合情合理,还要保证这疾病不被别人识破。 在纪宁安排这些事之时,李秀儿也在积极配合中。 现在要全了她忠孝之名,似乎也只有一种途径可寻。 四月二十五,各地所进献的预选秀女,基本都已经抵达了京城,选秀女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留给纪宁和李秀儿的时间已经很少了。 在这天,唐解和韩玉离开了京城,唐解是要先回金陵城走一趟,把金陵城内的一些祖产安顿一下,再去自己的治所,至于韩玉则直接去自己的治所。 临别之时,纪宁要跟二人喝酒,算是送别酒。 唐解道:“永宁,这一别有可能是三年五载,有可能是十年八载,将来我们几时再能相见,就已是未知之数,希望我们命中还有缘分能再见。来,永宁,干了这一杯!” “干!”韩玉也举起酒杯。 纪宁跟二人对饮,在京城之外的地方,几人也仿佛多了几分感慨。 几杯酒下肚,唐解和韩玉也差不多要到了要走之时,纪宁正要相送,唐解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塞到纪宁怀里,笑道:“永宁,临别之时也没什么能送你的,小小礼物,便当是一点心意吧!” “嗯?”纪宁将那东西打开,见到是个小包袱里面装了一本书,书里面似乎有夹带,不是什么名贵之物,而只是一张卖身契。 里面卖身之人,名叫“徐成”,一看就是假名,至于这徐成是谁,纪宁也完全不知。 “永宁你也别急着拒绝,如果你不喜欢,大可把人留在京城给她安顿的宅子中,回头会让人把她送走,你只管放心就好。”唐解笑道,“其实也早就看出来永宁你对她有意,现在把她送给你,也算是让我完成了一件心事,告辞告辞!” 唐解和韩玉各自上了马车,原本二人是有骑马之意的,但因二人喝了酒,身子不稳,怕从马上摔下来,也就在马车上相对能安稳一些。 …… …… “老爷,我们回城吗?”李陆立在旁边,打量着纪宁,明明那边要送的人离开了地平线,可纪宁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急,我还有些事情要办,现在就回城是太早了,赶着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去便可。跟我去个地方……你赶车!” 纪宁也上了马车,让李陆赶车,马车一路往城西的方向而去。 因为李陆从开始就不知去何处,他也不会多问,纪宁一路往西走,沿着京城西侧的城墙,有很多的居民区。 京城并没有外城,以至于很多百姓都是在靠近城墙的地方,兴建自己的房屋,这里的房屋连成片,光是城西,一带就有百姓不下数万,京城也是大永朝最大的城市,人口数量有几十万人。 在这些屋舍中,也会有一些经营所用的商铺,俗称的门头房,可以经营茶楼、酒肆、棋社等等,或者是买卖货物的货栈,或者是供来往客商歇脚的客栈。 客栈是京城之外最多的铺子,很多从外地来京城的人,如果没有住的地方,都会临时在城外落脚。 纪宁所去的地方,并非是在客栈中,而是在紧邻城西的一户民宅,这里虽然看起来很隐蔽,但其实就靠着京城的城墙,如果京城遇到危险时,诸如有乱民袭击京城,或者有外衣入侵时,这些屋舍都会被拆除。 所以在这里兴建屋舍也是很冒险的,不能作为久居之所,一旦被拆了,也没人去说理。 纪宁没有让李陆同行最后一段路,因为纪宁也不是完全放心李陆,他必须要保证这地方不会泄露出去。 等他走上前敲门之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是女子的声音,现在很紧张道:“谁?” 纪宁没有回答,又敲了几下,这次敲的很有规律,里面女子问道:“是蔡公子吗?” “不是,是宋公子!”纪宁压低声音道。 到此时,里面的人才把门打开,一个俏生生的小丫鬟立在门口,不是别人,正是纪宁帮忙从天香楼里救出来的小丫鬟小娟。 小娟是柳如是的丫鬟,她见到纪宁显得很开心,但她不敢随便把纪宁的身份暴露,问道:“蔡公子,您是来见我家小姐的吗?” “是,带我进去!”纪宁道。 小娟兴奋道:“小姐,蔡公子来了……” 小娟在前面引路,一路带纪宁进入到后院的厢房,这才见到柳如是本人。 所有人都以为柳如是如今已经远走高飞,但其实她只是停留在京城周边,这也是纪宁利用天香楼的人的心理,其实没人料到柳如是离开京城后不远走高飞,而是在这里定居下来,加上柳如是有自己合法的户籍,还有人照顾她的生活,她在京城周边的生活也会显得很平静。 但这次她不得不打扰纪宁,因为她生病了,而且病情很严重。 “不祥人不便起身行礼,还望公子见谅!”柳如是面色憔悴说道。 柳如是躺在床榻之上,整个人都好像虚脱了一样,身上布衣荆钗根本没有当初那个风华绝代的佳人模样,倒好像是个普通的女人,一副素颜的模样就被纪宁见到。 当离开天香楼之后,柳如是不再在意自己的样貌,因为她很清楚,现在无论自己容貌如何,都不会再用自己的这张脸去吸引人,甚至是赚钱。 “嗯。”纪宁微微点头,坐下来,道,“几时生病,大夫如何说,详细道来!” 娟儿看了柳如是一眼,显得有些回避,道:“不……不知道。” “嗯?”纪宁打量着娟儿。 柳如是咳嗽了几声,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 娟儿委屈道:“小姐不让请大夫,说是怕……泄露了行踪!小姐原本让奴婢抓了几副药回来,用过之后也不见好,奴婢实在没办法,才用了公子之前所说的方法相联络。小姐知道之后,还埋怨了奴婢,说是奴婢不该打扰公子您……” (本章完) 第734章 柳如是的彷徨 柳如是性格低调内敛,她在离开了天香楼之后,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想尽量融入这时代的生活。 但她还是发现,自己除了诗词歌赋那些东西之外,对于如何生活一窍不通,在现实社会中,诗词歌赋并不能成为养活自己的技能,这时代中一些基本的生活方式,都是她以前不曾接触过的。 就连现在生病,她也怕被人追踪到,只能躲在这小院中不出门。 “柳小姐,何必如此呢?生病找大夫,情理之中的事情,你这么做是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任了!”纪宁道。 柳如是咳嗽两声道:“公子,您或许还不能理解小女子的苦衷,小女子难得脱离苦海,便一辈子不想再回去,如果再有什么变故,回去之后恐怕就不单单是出来陪酒陪客那么简单,小女子现在每日战战兢兢,生怕有人会找寻而来……” 小娟也道:“是啊公子,我家小姐现在每日夜不成寐,每日都很害怕,您就行行好,把小姐送走吧!” “小娟!在说什么……咳咳咳……”柳如是对小娟说的话很不满意,近乎是用喝斥的语气道。 小娟低下头,在她看来,纪宁把柳如是留在京城之外,是纪宁想把柳如是当作禁脔,她希望能让自家小姐获得真正的自由,就算不获得自由,被纪宁娶进门也是可以的,但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家小姐被纪宁吊着,又不说送走,又不说娶进门,让柳如是也根本没个着落。 纪宁道:“还是先诊过病情,将身体治好要紧!在下略通医术,就只能在这里献丑了……” 原本纪宁也怕柳如是是得了什么重病,这女人有些红颜薄命,才刚从脂粉堆的风尘之地逃出来,就要香消玉殒。 等他诊断过才发现,其实柳如是的病情也不是很严重,最多只是风寒加重,心中还有一些郁结,就好像是身体的病痛和心理上的病结合在一起。 “公子,我家小姐的病,是不是很严重?”小娟紧张问道。 纪宁拿出纸笔来,准备写下一些药方,道:“无什么大碍,其实柳小姐最重要的还是放松心态,在这世道中求存,并非一定要按照某种刻板的规矩来,柳小姐现在脱离苦海,将来也未必知道如何生活,为何不保持好自己的心态,享受现在的生活呢?” “公子说的是……唉!只是小女子心情一直郁结,无法放得开!”柳如是道。 “没什么是否放得开的,你在这里,其实很安稳,如果你觉得这里的生活让你紧张和彷徨,我会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无论是你的家乡,还是你曾生活的地方……柳小姐意下如何?”纪宁问道。 柳如是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道:“能留在此处,其实已经很好了!” 心中既担心被人抓回去,对京城周围充满戒备,又知道离开京城远走之后,将彻底跟纪宁没关系,自己也再无进纪家门的希望。 这会的柳如是其实内心也是很矛盾的。 她很清楚,她现在已经算是彻底的“黑户”,如果纪宁不纳她进门,别人是不可能娶她的,换句话说,其实就算她是良家的女子,在这世道没有父母亲人的情况下,也很难把自己嫁出去,以她的心态,是不能接受嫁给一个普通人当妻子的,只有纪宁这样的才学和地位,才是她所追求的,哪怕是给纪宁当妾侍。 小娟道:“小姐,您留在这里,就一直是受苦啊,您……” “不得胡说!”柳如是看出来自己的丫鬟想帮她说话,也是有很多话她自己不方便说,小娟便想出来当这个点破窗户纸的人。 纪宁看得出这主仆情义很深,毕竟都是从苦海中出来的。 纪宁道:“我这就找人去抓药,有什么事,等回来之后再谈……” …… …… 京城城西的这块区域之内,商铺也算是齐全,纪宁要抓药也并不复杂,走出不到一个街口,便见到路边有药铺。 他不知觉之间,便想到了柳如是的问题,现在他自己都不知该怎么面对柳如是这个人间骄女。 他对柳如是也的确是很欣赏的,但她又知道自己跟柳如是之间始终是有一些社会身份、思维逻辑上的不同,让他现在纳柳如是进门也是不切实际的。 “难道要把她送去关中或者江南一带,让她过安静平和的生活,从此之后再不见面?” 想到这里,纪宁自己也会有些舍不得。 这么好的女人,直接送走,以后再无关系,纪宁觉得自己不是圣人,还做不出这种事。 带着抓的药回到小院,纪宁把药都交给小娟,道:“这些药物,按照我说的方法,每天煎服给你家小姐,这两****还会亲自过来查看,如果再有问题,可能就要去请一些更为懂行的大夫了……” 纪宁没有对自己的医术很自负,他觉得,自己是专注于学问的,至于中医这些事,他只是半吊子的“赤脚大夫”。 柳如是坐起来,道:“多谢公子的关心,小女子铭感于心,将来必定报答!” “柳小姐不必如此说,其实当初……也是在下一意孤行,让你受苦了。”纪宁叹道,“在大永朝,一个姑娘家始终是难以生存,我会给你留下足够的银两,之后也会让人按时把生活所需送过来……” 纪宁对柳如是的照顾不可谓不细致,但柳如是自己也知道,这种照顾并非是男女之情,因为纪宁现在的身份越来越高,已经不再只是曾经她所认识的荫袭秀才,现在她已经没有资格再瞻仰纪宁,甚至纪宁把她娶为妾侍,都是对她极大的恩宠。 柳如是道:“奴家罹病在身,本有些乐谱上的事情要请教公子,顺带还要给公子弹奏新曲……看来暂时是没机会了。” 她的脸色带着几分失望,因为这是她巩固跟纪宁关系的最好机会。 可惜她现在生病,没法用自己的声色来打动纪宁,甚至还让纪宁看到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等柳小姐病好之后吧。在下恭候!”纪宁拱手行礼笑道。 (本章完) 第735章 李秀儿的清誉 当李璟出现在女儿面前时,看到女儿憔悴的模样,一个父亲脸上没有应有的关心和爱护,反而是一种冷峻之色。 “老爷,大夫说的很清楚,说是小姐在外惹了……不干不净的东西,说是什么邪气,小姐的病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痊愈,即便痊愈,身上也会留下……疮疤!”管家紧张不已说道。 “再说一遍,什么邪气!”李璟便当着李秀儿的面,喝斥管家道。 管家脸色显得很苍白,因为李秀儿染病,还说是跟什么邪气有关,他这个管家也是责无旁贷的。 李秀儿声音很虚弱道:“爹,这件事跟别人无关,都是女儿到京城之后,水土不服所致!” 李璟的脸色仍旧很冷漠,旁边一名好似教书先生模样的人道:“李大人,您还是先问清楚为好。小姐这种病,说起来不过是邪气入身,虽说不干净,但也有可能并非是从外界所来,很可能是院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李璟打量那书生问道。 那书生道:“其实小姐生病的时间,太过于巧合了,也许是有些人为了防止小姐入选宫中,而故意让小姐生这样的病呢?” 当说到这里,旁边的玉珍心中紧张不已。 在场所有人中,除了李秀儿之外,唯一知道事情始末的人就是她。 这病,根本不是李秀儿自己得的,是纪宁帮李秀儿找的托病不进宫的借口,其实李秀儿和她也根本不知道病是怎么来的,只是按照纪宁的吩咐服下一些药,而后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让李秀儿的病好像是某些邪气入体,但其实很多都是伪装出来的。 李璟道:“来人,再去请大夫来,无论如何也要将小姐的病情探查清楚,如果不能把小姐的病诊断清楚,老夫对你们一个个都不饶恕!” “老爷……”管家等人还想申辩,但他们发觉此时的李璟根本是不近人情的,说什么都是为自己找麻烦,也就没人敢出来说话了。 …… …… 就在李秀儿染病之时,纪宁也同样在外面奔走。 现在李璟最怕什么事情,就是纪宁要做什么事情。 李璟最怕的,自然是李秀儿的病情外泄,那时不但李秀儿不能进宫,而且他还会被朝廷所追责,更可甚,将来李秀儿很可能会嫁不出去,李璟想把自己的女儿去跟别人结亲都不可能。 现在,纪宁就是要把这消息带出去,但他又怕李秀儿对自己并无心意,那时李秀儿真嫁不出去了,对一个姑娘家来说病不是什么好事。 但此时纪宁也无法去跟李秀儿商量此事,为了李秀儿脱离进宫的苦海,纪宁暂时也不能想别的,就算他自己自私一些,在没有求证李秀儿是否就是他心中所惦念的“苏蒹葭”之前,他就已经要为李秀儿做主,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进行。 入夜后,小居之内,赵元容过来后脸色有些不太好,道:“纪宁,你这么做有些太莽撞了,你这是要把姑娘家的清誉彻底毁去,让她将来嫁不出去?” 纪宁不想回答赵元容这样的问题。 在赵元容看来,李秀儿的幸福,应该由她自己来把握,而不是由纪宁来决定,而在纪宁看来,为了避免李秀儿进宫,就应该是无所不用其极。 “纪宁,我知道你的意思,就算别人不会娶她,你也会娶她,对吧?”赵元容言语中多少有些感慨,道,“但你也要明白,李秀儿是李府中人,她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应该事事由你来主导,纪宁,在这件事上你能否冷静一些?” 纪宁笑着问道:“这件事我显得很不冷静吗?” “你现在是要让一个女孩子的清誉受损,这还可能是你的红颜知己,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吗?”赵元容喝问道。 纪宁轻叹道:“其实没有什么不择手段的问题,现在从正常的渠道,已经无法阻止李小姐进宫这件事,我唯一能帮她的,就是把她生病的事情张扬开,逼李璟打消送女儿进宫的念头,至于李小姐的清誉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以后我会想办法来补偿她,现在是她愿意配合我做这些事情,公主又何必在旁做这个好人呢?” 赵元容对纪宁也有无语的地方。 她把自己所带的小包袱放下来,在小包袱里,有一本名册,她打开来,说道:“知道你关心李家小姐,我将本次遴选秀女的候选者名单给你带过来,一共有四百六十六名候选的秀女,其中就包括了李小姐。这些人中,大约会有四十人上下入选宫中,那时有可能父皇会亲自去遴选……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如果你不想知道,就当我没说……” 赵元容有几分生气,因为她自己一心在帮自己的男人追求别的女人,偏偏纪宁还不领情。 “多谢你!”纪宁也知道之前的态度对赵元容不是很好,也是习惯了夫妻那种相处方式,纪宁在对赵元容的问题上,也未刻意去卑躬屈膝,因为纪宁知道,自己现在不但要对李秀儿负责,也要对赵元容负责。 以纪宁的智慧,虽然还不能确定李秀儿一定就是跟他通信、之前见过的“苏蒹葭”,但他现在也已经基本确定了此事。 “李小姐的事情,我会酌情办理。”纪宁道,“公主也请放心,无论我怎么做,也绝不会影响到你的大事,下一步就是要找人去跟崇王商谈合作事宜,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公主也不适合去,应该找一个可信赖的人前去!” “谁?”赵元容皱眉。 其实她除了纪宁之外,根本再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信赖之人。 因为除了纪宁之外,要么一些人跟她的关系不是很紧密,要么有的人没有能力去帮她。 就好像她身边那些女死士,论武功还可以,能保护她的周全,但若说让这些女人去帮她做沟通和联络的事情,这些女人明显缺少这种能力。 “至于让谁去,我会安排好,公主不用担心,现在我只需要得到公主的表态便可!”纪宁胸有成竹道。 (本章完) 第736章 酒品不好 纪宁跟赵元容之间,多少还是有些隔阂的,二人始终无法真正跟夫妻一样。 就连在小居之中,二人很多交谈都带着针锋相对的意味。 而且不是每次二人过来,都是为了最后的夫妻之事,到小居来,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交谈。 翌日,纪宁很早便去了文庙,这次是他进入文庙之后,第一次参加小考的日子。 在文庙中,有每三个月进行的一次小考,是为考察所有学士和见习学士的才学,也是起到一种督促作用,防止文庙中人荒驰了学业。 至于所考的内容,则不是四书五经的经义,而更类似于杂学,基本经史子集中有的东西,都可能考到,考试形式也不局限于写文章,有可能只是一段话的默写或者是考察其中的深藏含义,跟填空题差不多。 上午考试,到下午时,马恒会批阅所有人的考卷,到第二天会公布。 中午所有人考完之后,下午整个文庙除了留下几人值守之外,其余之人都会轮休,纪宁进入到文庙几天,也没认识几个人,正要出来,但见宋柄迁提着几本书过来,见到纪宁不由笑道:“这不是纪兄?走,我们一起出去喝杯酒?” 纪宁跟宋柄迁毕竟不在一个书堂,二人的相见,在很多人看来是坏规矩的。 通常都是文庙中一个书堂的人坐在一起喝酒说话。 而纪宁这样跟别的书堂的人走在一起的,还是非常少见的。 很快,纪宁便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很多礼仁书堂的人都在打量他,简直是用“你是叛徒”的目光在瞅他。 纪宁也不理解文庙中人的这种心态,同是文庙中的见习学士,走在一起有什么问题?连马恒也会经常带非文庙的老友进来一起下棋,可见这种联谊在文庙中还是很推行的。 他心想:“文庙内部非要自己弄出拉帮结派的事情,实在是自找麻烦,我到文庙中来,也没说一定要有多么高的成就,现在子谦和公台离开了京城,我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就先跟宋柄迁多联络一下好了,这样有事的话,也能多个照应!” 二人离开了礼仁书堂,刚走出文庙的正门,但见外面一辆辆马车经过,马车上所载的不是人,而是一个个的箱子。 宋柄迁道:“这里面是从文庙运出去的书,其中有部分可是绝版的线装书,在市面上可是见不到的,文庙的书库,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啊……以你我的身份和地位,想进去看看都难,唉……可惜啊!” 纪宁问道:“这些书是送去何处的?” “还能送去哪,当然是送去皇宫!”宋柄迁道,“说起来也奇怪,之前几朝都是皇宫往文庙送书,现在则不同了,居然是文庙往朝廷送书,真是稀奇。书籍不放在文庙被我们整理,送去皇宫意义何在?翰林院那边倒是有整理书库的习惯,但所整理的都是教授学问的书籍,跟这些杂书没什么关系……” “哦。”纪宁点头,对此,他也没发表什么评论。 但他隐约感觉到,这跟赵康政跟太子的某种关系有关系。 至于是什么,他暂时还没掌握很清楚,需要时间去观察和了解。 …… …… 宋柄迁看起来很能说,可到了酒桌上,酒量却根本不及唐解和韩玉。 不过才喝了几杯酒,宋柄迁就已经醉意朦胧,非要拉着纪宁去什么戏院看戏。 “……纪兄,我跟你说,这世上最好玩的地方,就在戏院中……至于为什么好玩呢,里面有听戏的,还有看戏的,还有那貌美如花的女戏子,哈哈,我跟她们中很多人都相熟,随便给几两银子,你想做什么……哈哈,就能做什么……呕……” 纪宁这才知道为什么宋柄迁在文庙中为什么没朋友,需要到礼仁书堂跟他这个外堂的人接触,交朋友。 因为这人的酒品很一般,再加上酒量浅,又喜欢去戏院这样在世人看来属于“下九流”的场所去玩乐,以至于他交不到什么朋友。 纪宁心想:“好美色你去秦楼楚馆,别人还会觉得你高雅,甚至还会跟你同流合污。你跑戏院去找女戏子,别人会觉得你不干不净,谁敢跟你交往?” 但纪宁也知道,从道理上来说,秦楼楚馆里的姑娘基本是一条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再加上这时代对于人的安全和健康问题得不到系统的保障,姑娘生病的很多,反倒是这宋柄迁,其实他很聪明,那些女戏子原本就不是出来陪客的,他找这些女人,基本还算是干净的。 “我想这些做什么。”纪宁心里有些感慨,“宋柄迁他喜欢怎样的女人,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管他呢……” 纪宁问道:“宋兄,时候也不早了,看来我应该送你回去了,不知你居住在何处。” “我在京城,并无家眷,也没有自己的家,你随便送我去个客栈便可以了!”宋柄迁醉醺醺说道。 纪宁实在有些无语,你都已经二十五六岁的人了,难道还没成家立室? 纪宁正要扶宋柄迁下楼,旁边一名店小二道:“这位公子,您跟宋学士是什么关系?他……他没事就喜欢到小店来喝酒,而且……他酒量还不行,平时都是来自斟自饮的,如果您觉得麻烦,可以把人留下,小人自会将他送去就近的客栈!” “他在京城真的没有家?”纪宁皱眉道。 “这位公子言笑了,他自然是有家的,但也只是个临时的住所罢了,听闻是住在文庙周围的,至于究竟住在何处,小人也不知。”店小二倒是很热心,毕竟宋柄迁是文庙的见习学士,地位尊崇,一个店小二都能跟他有交情,这说明宋柄迁这个人其实也没什么架子。 纪宁跟宋柄迁之间毕竟无太多交情,他道:“那就麻烦阁下了!” 说完,纪宁留下一锭银子,让店小二把宋柄迁送回去。 而他则想下午早点回去,顺带可以处理一下李秀儿的事情,这才是他最近最关心的事情。 (本章完) 第737章 老友的立场 李秀儿生病的事情,还在京城发酵着,纪宁就是要把这件事闹的满城皆知。 只有这样,李璟才会放弃送女儿进宫的想法,甚至无法将李秀儿嫁出去跟京城的达官显贵联姻。 纪宁知道,以李璟的出身,很需要在朝中找到庇护之人,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去设法巴结太子,设法把女儿送进宫,设法去跟朝中的显贵联系,李璟的为人也是阴险狡诈,他走了很多渠道,其中也不乏一些歪门邪道。 随着宫中遴选秀女的事情即将进行,纪宁知道,这会的李璟必须要做出取舍了,看他是否敢把生病的女儿送进宫。 在这件事上,赵元容也会相对帮纪宁一些。 赵元容也知道这位李家小姐很可能是自己名义丈夫的红颜知己,虽然她心中很介意纪宁跟李秀儿之间的关系,但她又想让纪宁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女人,这对她将来跟纪宁继续保持关系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在赵元容看来,李秀儿的出身和品德,让她具有成为纪宁正妻的资格,所以赵元容也一直在帮纪宁奔走。 因此,纪宁也不用太担心,他现在已经料定李璟不敢把女儿送进宫。 现在他可以专心做另一件事,就是赶紧想办法跟崇王联系上,让赵元容跟崇王之间结成一线。 这也是七娘答应投奔的前提条件,毕竟马上崇王就要回金陵城,如今崇王也在想办法留在京城,毕竟回到金陵封地之后,将意味着他崇王会暂时远离朝廷的核心,这也是崇王所不想见到的。 太子赵元庚肯定不想让崇王留下来成为他的心腹大患,即便赵元容跟崇王之间还是盟友,这会赵元庚也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去帮崇王。 而纪宁,就是想通过帮崇王留在京城这件事上,获得崇王的信任,继而把崇王拉到赵元容的阵营中。 …… …… 纪宁无法直接跟崇王取得联络,他所选择的方法,就是先跟崇王世子赵元启取得联系,从而先取得崇王离京的具体消息。 之前赵元启说过会即将动身回金陵,但或许是崇王找到了某种方法,让他暂时可以留在京城后,但藩王相继离开之后,就剩下崇王和惠王还留在京城。 惠王那边是要等候最后朝廷的判罚和裁断,而崇王这边留在京城,则耐人寻味。 纪宁邀请赵元启的地方,是在一处茶楼内,周围很僻静,不是什么闹市,赵元启带着随从而来,并未带他的妹妹,或许是赵元启也觉得赵元轩在外面爱惹事,还不如不跟赵元轩说这件事。 “……永宁气色不错,想来在文庙中的日子过的很舒心吧?那可是个韬光养晦的好地方。”赵元启见到纪宁就就很高兴,毕竟他一向很器重纪宁,当初纪宁还只是个荫袭秀才,他就觉得纪宁是可造之才,“永宁你几时回金陵?到时可以做个伴,路上有所照应!” 纪宁请赵元启坐下来,又给赵元启到了茶水,道:“具体回程的日子尚未定下,不过料想就在这些日子了。才刚进文庙,很多事还需要先安定下来,再加上父母亲人多已不在,即便回金陵城,也只是走走看看,其实也没那么紧迫!” “说的是啊!”赵元启感慨道,“俗话说父母在不远行,永宁你尊堂都已仙去,其实无形中也少了很多羁绊,在京城先安定下来最为重要。对了,我和怀珠这丫头,准备在五月初动身回金陵城,你也可以先安排一下自己的计划,如果合适,我们可以一起走……” 纪宁点头道:“为何如此迟才出发?” 赵元启可不知道纪宁是在试探他,很坦诚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家父在之前惠王和李国舅的叛乱中,立下一些功劳,朝廷那边还有意要封赏。这件事我压根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即便家父要留下,我们兄妹也没必要继续留在京城,离家久了终归有些想念,毕竟……嘿嘿,你也知道的,我已经成家立室了,如今孤身一人在京城,家里人总会挂念的嘛!” 纪宁微笑点头。 赵元启作为崇王世子,其实很早就已经大婚,只是一直没孩子,赵元启的性格属于洒脱喜欢交朋友的,赵元启在金陵城也是广交好友,即便来到京城,他也没忘了多交几个朋友。 虽然赵元启好交友,但始终也会挂念远在金陵的妻子,而且赵元启也有妾侍,现在一个人在京城难免孤单寂寞了。 “永宁以后就准备在文庙中,安心当个闲散之人?”赵元启很好奇道,“你这日子,未免也太单调了,如果你以后有时间,可以多回金陵城,或者回头在文庙外调时,也争取能调到金陵附近,即便你不能为崇王府谋事,也可以当朋友,一切多喝喝酒嘛!” 纪宁道:“世子的邀约,在下记住了,以后有机会,必定要把酒言欢!” “唉!说起来,跟你认识也有两年时间了,这两年中,你也多有改变,现在更是成为大永朝的状元,进入文庙做事,可惜我们崇王府在文庙中并没什么认识的人,不然可以帮你说说!”赵元启显得有几分遗憾道,“但如果你有心出来为官,我倒是可以让家父帮你去说说,以你的能力,在朝中当官,其实比在文庙中要好很多。你也多考虑一下!” 纪宁笑道:“不瞒世子,在下考中状元之后,很多人都对在下说过相似的话,但在下一心要继承先父的遗志,争取在文庙中有所建树,而非在朝堂上与人勾心斗角。不过涉及到自身安稳的权谋之事,在下也会去多关心和留意……” 纪宁觉得跟赵元启之间始终有所隔阂,主要在于立场不同之上。 这不涉及到他对赵元启的态度,而是赵元启的父亲崇王,这才是当朝最危险的枭雄。 纪宁要防备崇王将来谋反,但现在赵元容为了获得更多势力的支持,还不得不跟崇王暂时合作。 他不想隐瞒老友,便把自己的立场也说明。 不是自己不关心朝局,若事关己身,他也会为权谋而效命。 (本章完) 第738章 海棠 赵元启跟纪宁之间,一直保持友好的态度,他对纪宁很欣赏,一直想把纪宁收为帐下。 但可惜在纪宁眼中,赵元启始终没有掌握到真正的话语权,本身只是世子,崇王才是崇王府真正的掌舵人,而崇王对他并未有太大的欣赏。 崇王身边可信任的谋士实在太多了,本身就是要谋朝篡位,而不具有合法的继承权,纪宁不想帮崇王府成就大业。 反观赵元容,她毕竟是皇帝的嫡传子嗣,虽然是公主,但在大永朝也未说无丝毫继承权力,在合法性上,赵元容甚至比崇王更高,这也是纪宁为何要将崇王收拢过来的原因。 因为崇王这老狐狸也能看清楚局势,崇王是不具备合法继承权的,只有帮赵元容登基,崇王才可以先做权倾朝野的权臣,再伺机登基。 “永宁现在已经考中状元,是为大登科,下一步,也该小登科了,总是要为纪家开枝散叶的。”赵元启突然上来一股兴致,问道,“不知道永宁你可有意中人?” 纪宁突然被问及婚事,他还不知该怎么回答。 唐解和韩玉是知道他跟苏家小姐渊源的,赵元启这边则基本不知道,赵元启一直是有意撮合妹妹跟纪宁之间的关系。 纪宁道:“在下毕竟才刚中状元,回金陵城之后,再行决断为好。父母皆都不在,很多事没那么容易的……” “唉!其实这样不是更好吗?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永宁你也多了几分选择啊。喜欢怎样的女孩子,自己去提亲便是……话说舍妹一直对你很欣赏,如果有机会,你倒是可以多教她一些学问……嗯,你可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赵元启最后稍微有些尴尬道。 堂堂的怀珠郡主,现在还受封为一等郡主,意味着赵元轩是可以获得自己封地和食邑的,可以单独分离出崇王府。 这样的郡主根本不愁嫁,朝中各种显贵都会想跟崇王府联姻,但偏偏在赵元启口中,自己的妹妹就好像嫁不出去一样,非要倒贴来跟纪宁攀亲。 纪宁也知道赵元轩脸皮薄,如果被赵元轩知道自己的兄长又在这为她“做媒”,一定会引起赵元轩的不满。 但其实赵元轩自己也对纪宁非常有意,只是赵元轩知道纪宁的目标是要三妻四妾,她自己觉得不甘心,又知道纪宁不想娶她免得最后只能娶一个,到头来赵元轩自己也很纠结到底要不要继续倒追纪宁。 纪宁笑道:“回金陵城的话,一定登门拜访,到时再跟世子和怀珠郡主探讨学问上的事情!” “哈哈,好,永宁,那我就回去等你了,你可尽量早些回金陵城。或者干脆一路就与我和怀珠同行,这一路上也无家父家母的牵绊,我们这一路上也可以多游山玩水,也不急着回金陵城,永宁你觉得呢?”赵元启三句不理邀约纪宁的意思。 纪宁道:“看情况再定吧……” …… …… 二人也只是简单喝了茶水,说了一些最近的事情。 赵元启对于文庙中事也很好奇,他还多问了几句,他想知道纪宁在文庙中都在做什么。 纪宁当然不能说自己在文庙中其实每日的事情就是混吃等死,文庙中的人,说白了就是整理一些文稿,再是完成一些祭祀的活动,若论真正的大事,还轮不到纪宁这样的见习学士去负责。 纪宁大致形容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赵元启还带着欣然向往,最后纪宁与赵元启作别时,赵元启甚至还提出回头要去文庙中参观一下,纪宁也点头应了。 从赵元启这里得知了崇王的归期,纪宁心中便也就有了定案。 崇王准备暂时留在京城,而把儿女送回到金陵城,从谋大事的角度来说,这是崇王必须要做的。 如果崇王回到了金陵城,必然是远离了朝廷核心,那时崇王就很可能会被太子或者是别的势力清算。 只有留在京城中,才有登基或者是匡扶新君的可能。 纪宁带着心中的疑虑,没有回家,而是去见了纳兰吹雪。 此时的纳兰吹雪还处在白天不太清醒的时候,因为这是个夜猫子。 纪宁也是第一次见到纳兰吹雪海棠春睡的模样,纪宁进了她的房门,她居然丝毫未觉,就躺在床榻上睡得很香。 纪宁叹口气,心想:“这个蠢萌的小侠女,警觉性这么低?” “谁?”纪宁所叹的这口气,却是惊动了纳兰吹雪,她直接坐起来,一把将床边挂着的长剑拿在手上,长剑破鞘而出,动作一气呵成。 “是我!”纪宁没好气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会到你这里来?” “你……你怎么进来的?我……我居然没发觉?”纳兰吹雪自己也很好奇,平时自己休息时都很有警觉性,这次居然被纪宁开门进到她房间内,她没都没察觉。 纪宁查看了一下桌上的茶杯和茶水,确定没有中毒或者中迷药的可能,他才看着纳兰吹雪,这会纳兰吹雪已经整理好衣服下地,立在纪宁身后。 “你来我房间作何?”纳兰吹雪有些不满道。 “有件事安排你去做,所以过来跟你说声。你不是平时白天打坐练功,不休息?”纪宁问道。 纳兰吹雪道:“哪能每天都不休息?练功也会有累的时候,就只能是和衣而睡,防止有什么人来偷袭……尤其我要防备张洪的人。你这次来,为什么没声响?我感觉……你好像是个刺客一样……” “或许是你太累了,睡的香,没察觉吧!”纪宁不想跟纳兰吹雪探讨这问题,转移话题道,“现在我得到一些线索,需要写封信,让你带去给公主。晚上过去时,你稍微等一下,她有什么事也会写信让你送回来……” “涉及到报仇了吗?”纳兰吹雪迫不及待问道。 纪宁摇头道:“还不涉及到报仇事宜,因为这会公主还未掌握到张洪跟惠王、李国舅有勾连的证据,现在必须要加紧做,因为张洪很快要折返回江南,这也是在他离京之前最后的机会了!” (本章完) 第739章 打了白打 纳兰吹雪很多时候都是晕乎乎的状态,纪宁说什么,她只是被动去接受、听从,她自己没有太多的主见,因为不明白纪宁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她干脆听命行事,这样也更简单一些。 “张洪要离开京城了?那……那怎办?是要改变计划去刺杀他?等他回到江南,到他自己的地盘,我们就更难出手了!”纳兰吹雪略带紧张道。 纪宁道:“你不用太担心,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张洪往惠王和李国舅叛乱的案子上牵扯,只要能证明他跟叛乱有关,无论他身在何处,都是要被朝廷清算的……” 纳兰吹雪握紧拳头道:“可被他离开京城,我心中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走……” 在报仇的问题上,纳兰吹雪是很坚决的,她这一生剩下的唯一任务就是跟张洪报仇,至于连她自己的人生都可以被荒驰了。 “你先把信送到公主府,至于剩下的事情,我会去安排,你也毋须太担心!”纪宁不想跟纳兰吹雪讨论更多的事情,把写好的信函交给纳兰吹雪,顺带交待了她晚上怎么送信,拿到回信后如何传递给他。 说完之后,纪宁才离开了纳兰吹雪的住所。 因为未让李陆知道纳兰吹雪住处,他提前让李陆回去,此番他是步行回家,结果人还没走出西长安街,便见到秦枫和吴备等人结伴而行。 “这不是纪状元吗?”以前纪宁出行都是前呼后拥的,这次他单独而行,那边的秦枫和吴备等人就好像觉得纪宁现在是好欺负的,直接上来把纪宁围在中间。 纪宁做出了戒备,打量众人,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哈,只是跟纪状元你多亲近一下!”吴备笑道,“您这是直接进了文庙,将来可是大有前途的,我们这些人,最多只是在朝廷里跑跑腿,做的都是苦差事苦营生,我们怎能跟您比呢?” 纪宁打量了一下吴备。 吴备脸上的疤痕显得很碍眼,这次吴备并没有考中进士,但秦枫却考中进士,而且秦枫在会试时曾是亚元,仅次于他,但在殿试中秦枫的成绩却下降了不少。 纪宁不想跟这些人纠缠,道:“同是为大永朝的江山社稷,为何要分朝廷和文庙?在下还有事情,请让开!” “怎么着?纪状元,您就不想跟我们这些粗俗之人坐下来一起喝杯酒,联络一下情义?怎么说我们都是江南之人,还都是金陵城的旧交,我们眼看就要回金陵城,要一起聚聚喝杯酒,难得又跟你相见,喝杯酒总不过分吧?”吴备冷声道。 纪宁没有再去看吴备,而打量旁边的秦枫一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既然选择走的是文庙之路,就未打算再跟某些人同流合污,请让开!” “娘的,给你脸还不要脸了,不就是个状元,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才在文庙中当个见习学士,就好像一条狗一样被人呼喝来呼喝去……” “啪!”纪宁见吴备非常讨厌,一出手,一巴掌直接打在吴备的脸上。 “啊?”吴备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只是想把纪宁围起来羞辱一顿,他自己都不敢出手,未料到纪宁这边倒先动手了,“你……” 吴备还有些发蒙,纪宁一个人就敢动手? 旁边几个人都很鼓噪,但这会还没一个人敢动手打人。 除了秦枫之外,其余之人都只是举人。 从文名来说,这些人的地位已经不及纪宁,现在被纪宁打了,他们还手,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但他们也不甘心,这么多人去被纪宁出手打人,传出去他们也不用混了,但这会谁都不想先出手,免得最后被官府追责。 吴备最后看着秦枫,道:“秦兄,你看这……” 秦枫这会甚至都不想帮吴备,因为他已经高高在上了,纪宁虽然不在朝中,但论身份和地位,也不在他之下,而吴备和旁边几个,在他看来就近似乎于跳梁小丑了。 秦枫笑道:“你们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吴备这会气急败坏,他也不管什么礼数尊卑,撸起袖子就要跟纪宁对着干,顺带也招呼一声:“你们也看到了,是姓纪的先出手,现在打死打残也是他自找的……” 说完,吴备已经准备带着人要跟纪宁当街围殴。 但很显然他高估了旁边那些举人的胆子,他说完话,旁边的举人非但没有帮忙围上来的,还都撤开几步,让出空间来,好像要看吴备跟纪宁单挑。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吴备看着那些平时跟他称兄道弟的人。 一名举人道:“吴兄要跟纪状元打架,那是您的事,这件事跟我们无关,我们只是在旁看看就好,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好第一时间去报官。这里到底是天子脚下,讲王法的地方!” “你们……”吴备现在把恨又转移到这些不讲义气的人身上。 另一名举人道:“吴兄,劝你一句,这里是京城,既然是纪状元打人在先,是他的不对,你应该去报官,保留证据,让官府来应付,总比你一个人来应付为好!” 吴备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以前他们一起出去,别说是被人打,就算是主动打人,这些人也都是一拥而上,现在居然来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秦枫在旁边也好像看热闹一样,笑盈盈不说话。 纪宁道:“让开,本人既往不咎!” “你……”吴备又瞪着纪宁,他正要出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进士打举人是不对,可一旦举人还手了,就一定是举人的过错,进士被打是可以闹上三司衙门的,到那时,他很可能不是挨一顿板子能解决的问题,极有可能会被剥夺举人的功名,而且要坐牢的。 “怎么,不敢打了?”纪宁一步步朝吴备走过去,当到吴备面前时,在吴备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又是“啪”一巴掌,正打在吴备的脸上。 吴备整个人已经怔在那,就好像木头人一样。 (本章完) 第740章 强势一方 纪宁考中进士,对一个举人近乎是想打就打了。 打了也白打,闹去官府,官府也不会过多干涉,又没打出毛病来,打出伤残来,很可能也只是赔钱了事,谁让纪宁是进士而吴备是举人呢? 吴备拳头握得很紧,几次想反击,但他最后还是忍气吞声立在那不动。 纪宁道:“本人没心情跟你一般计较,让开!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吴备咬牙切齿道:“姓纪的,你以为老子在街上不敢把你怎样对吧?哼,这京城之地就那么大,今日的账早晚跟你算回来,走!” 这里嘴上说得欢畅,但其实他也是胆怯了,如果按照以前他的性格,早跟纪宁正面打起来了。 现在居然挨了两巴掌还能忍气吞声,这也说明吴备还算识时务。 旁边原本还有很多人在围观,见到这状况,不由一哄而散,秦枫等人则干脆再未跟纪宁搭茬,径直离开。 等这些人走了之后,纪宁才叹口气,正准备回府,但见一个熟悉的影子,正一身男装立在不远处看着他,正是上官婉儿。 “阁下也来看热闹?”纪宁走过去,连基本的见面礼都没有,开始便问道。 上官婉儿神色很平淡道:“纪公子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明知道这些人是小人,你还去得罪,不怕他将来对你加以报复?” “既然得罪,就不怕报复,做人还是随性一些的好,想打就打了,至于将来他真的要报复,那我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可以锻炼一下自己应付小人的能力!”纪宁道,“如果一直畏畏缩缩,被人挡在面前也做那种化干戈为玉帛的事情,做人就好生无血性了!” “纪公子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之前见你不进朝堂,还以为你生性豁达,看起来在某些事情上……” 上官婉儿话说了一半,不再说下去,但后半句的意思明显是,在某些事上你也显得如此斤斤计较。 纪宁道:“如果别人只是作恶,我不想过多去管,因为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一旦有人涉及到我,还有身边亲人和爱人的利益,那我必须要出头,这涉及到我自己的利益,还有对身边之人的保护。或许这种心态太过小家子气,但在这么一个浑浊的世道,也只能尽量做到如此明哲保身了。” “哦?”上官婉儿的神色中,还带着一些思考。 纪宁做出请的手势道:“不妨到楼上叙话?” 上官婉儿微微点头,二人到了街边的酒肆中,这会天色尚早,酒肆还没什么客人,二人也只是点了一点简单的清茶点心,到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就当是欣赏京城的风景。 “上官兄过来,应该是有事来寻吧?说是偶遇,在下是不信的,似乎我走到哪里,都可能见到你!”纪宁知道,上官婉儿对他的行踪很清楚,这说明上官婉儿在京城的势力也不小。 上官婉儿道:“之前谈及圣坛支持文仁公主的事情,我回去后跟家师再次商量过,家师认为是可以的。家师甚至跟圣坛的长老将此事商谈妥当,如果有时间,你可以带我去见一下公主……” “哦?”这次轮到纪宁诧异了。 “怎么,你不信?”上官婉儿问道。 “不是不信,只是在政治合作上,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的,阁下说令师赞同支持文仁公主的事情,但在下跟令师尊又不相熟,就这么带你去见公主,把很多事情暴露在你眼前,是否于合作的立场上,是不合规矩的呢?”纪宁问道,“在下需要看到你们圣坛的诚意!” 上官婉儿点头道:“你说的也算对,那纪公子想如何?” 纪宁道:“很简单,我要先见一下令师尊,亲自跟她谈过关于合作的事宜,让我感受到你们圣坛的诚意之后,我才会为你们引荐公主!” “纪公子,你不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吗?公主原本就是势单力孤,现在圣坛肯站在她这边,帮她登上皇位,她应该欣然接见我这个圣坛的使节,何至于让你先去见圣坛中人?你这是主次不分,公主可有给你如此大的权限?”上官婉儿质疑道。 纪宁笑了笑道:“如果圣坛不接受在下的条件,那就当在下没说过。在这件事上,公主能得到圣坛的支持固然是好,但好也不过是多了个帮手,还可能会因为圣坛的朝三暮四而引起太子警惕,反而对公主不利……至于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公主得不到圣坛的支持,对公主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怎么说,在这件事上,公主都占有进退的主动权,何至于受圣坛的要挟呢?” “我们圣坛并未有要挟公主之意!”上官婉儿强调道。 “那你们圣坛,见见我这个外人,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我对你们圣坛已经有绝对的信任,都肯跟你去见令师,这也算是一种信任,你如果连这条件都不答应,而说自己是能全权代表圣坛之人,有什么凭据能让我完全相信呢?”纪宁显出一副得理不让人的姿态。 在合作的问题上,纪宁就是要用强势的立场,争取到合作的主动权。 圣坛的人会觉得,他们愿意投奔公主,那是他们对公主的恩赐,那公主就应该礼遇他们,给他们特权,甚至在合作上处处受制于他们。 但纪宁认为,你们不过是江湖草莽组织,管你们圣坛不圣坛,来干涉政治,还想匡扶新君,本就是违背江湖立场中立原则的,现在是公主高看你们一眼,把你们当成合作伙伴,你们爱投奔不投奔,公主没求着你们。 上官婉儿聪慧无比,她自然能猜度出纪宁的用意,她也知道纪宁为什么会表现出如此的强势。 她也不会去跟纪宁对着干,因为在上官婉儿心目中,不认为太子是什么明君圣主,甚至在圣坛支持赵元容这件事上,还是由她出来推崇和主导的,在这问题上,她自己也没多少退路。 “可以,等我回去跟家师商议之后,会给纪公子一个满意的答案!”上官婉儿表态道。 (本章完) 第741章 圣坛内部的矛盾 纪宁感觉,自己跟上官婉儿在言语之间,其实很生分了。 这曾经是他的女人,两个人有肌肤之亲,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可现在见面就好像是为利益而见,各为其主,说话都是带着唇枪舌剑。 他自己也不想如此,但问题就在上官婉儿的心在江湖,而不是做一个小家碧玉的女人,否则纪宁一定让她成为内院中的女人,也不用说非要把她关在宅院中不让她出去,给她足够的尊重和自由,就好像后世开明的夫妻一样。 这种话,他说不出口,上官婉儿似乎也不愿接受。 在上官婉儿知道纪宁跟赵元容有所关系时,其实她那边也对纪宁表现出了一定的冷漠,但随即上官婉儿认为赵元容有登基的基础。 除了赵元容有嫡传皇室血脉之外,其实纪宁的支持也是很大的一方面,她在心中隐约也不希望跟纪宁为敌。 等她离开酒肆,回到了跟同门师妹所约定的客栈之中,进到房间里,一名拿着剑的女弟子将包袱拿起来,问道:“师姐,您已经把事都谈了?” “嗯。”上官婉儿点头,“我去跟纪宁说了这件事,按照师尊她老人家说的,想让纪宁直接跟公主提及,我们圣坛要转而支持文仁公主的事情,但可惜……纪宁以我们圣坛朝秦暮楚的风格,提出不能贸然引荐,而是想由他亲自来圣坛,跟师尊见过之后,再做决定是否接纳我们……” 女弟子有些恼火道:“这纪宁,真是不可理喻。他也不想想,文仁公主现在才多少势力,我们能直接帮文仁公主获得帝位,这是多大的帮助,他不该欣然感激,再感激涕零前来迎接吗?” 上官婉儿摇头道:“师妹,你把事情看得简单了。文仁公主怎么说那也是皇室公主,大永朝的皇亲国戚,纪宁选择支持文仁公主,文仁公主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羽翼逐渐丰满,甚至成为了能角逐皇位之人,纪宁可谓是功不可没。纪宁现在所提出的,其实也是合情合理,我们之前支持太子,现在发现太子并非仁君之选,这才转而支持公主,本身就有不当,纪宁不肯相信我们,我们只有想办法来让他相信!” “师姐,为什么你还在帮纪宁说话?”女弟子有些不解道,“纪宁这个人,虽然有才,但也是恃才傲物,简直不把读书人放在眼中,刚才我们不是也看到他,直接对读书人伸手就打,他这样的人,简直是小人得志!” 原来,之前上官婉儿和这女弟子,是一同见到了纪宁打吴备的事情,只是当时上官婉儿露面了,而这女弟子先回了客栈。 上官婉儿道:“出行在外,事情是由我做主,我现在是在帮纪宁说话,那是因为他现在是我们跟文仁公主合作的关键,你也不希望师尊的计划泡汤吧?” 女弟子有些愤愤然,她看了上官婉儿一眼,但觉得这个一向精明干练的师姐,也是钦定的圣坛接班人,这些日子一直神色恍惚,很多时候都是魂不守舍,她甚至觉得上官婉儿心中藏着很多秘密。 女弟子心想:“几位师叔师伯也说了,不支持师尊转投文仁公主名下的建议,现在师尊执意如此,看来也必须要想办法来阻止。但有师姐帮师尊牵线,还有纪宁出来捣乱,这件事看起来似乎是要成了,真那样的话,我们圣坛内部不就四分五裂了?我要赶紧把这事告诉几位师叔师伯,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 这女弟子浑然不知,她已经被人所收买,她所信任的那些师叔师伯,其实已经跟她的师傅和师姐站在了对立面。 …… …… 纪宁已经做好准备去见圣坛中人。 但他也察觉到,圣坛内部并不是很和谐,似有一股暗潮涌动,既有人想拥立文仁公主,还有旧派的势力想拥戴太子或者是崇王。 现在圣坛自己都没谈好这些事,就让上官婉儿来跟他提出要效忠的事情,这是让纪宁觉得不可信的。 “我亲自去一趟看看,倒要看看圣坛的人耍什么花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纪宁想亲自去见圣坛的人,也想见识一下这些江湖中最神秘组织的人,如果能得到这些人的支持,对赵元容来说也的确是如虎添翼,在纪宁看来,最重要的一条,其实是他跟上官婉儿之间不用再跟之前一样,见面之后彼此有很多隔阂。 “上官小姐到底乃是圣坛中人,她必须要跟圣坛的立场站在一致上,如果我这次不能很好地跟圣坛谈妥这件事,那我跟她之间,将来很可能会成为仇敌,这可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说白了,纪宁还是有些舍不得上官婉儿这样的天之娇女。 纪宁想到上官婉儿在某些方面的才智和能力,便觉得这是他很欣赏的那种女人,但凡他所欣赏的女人,都希望收到自己的后院,何况他跟上官婉儿之间原本就已经发生了关系。 “如此美人,流落在江湖,那可是很大的损失啊!” 纪宁知道自己势单力孤,进入到圣坛之后,可能缺少必要的自我保护。 指望上官婉儿来保护自己,会显得很窝囊,而且很多时候上官婉儿会被圣坛的条条框框牵绊,还不如自保。 他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先要准备一些火药,再准备一些必要的**药或者是小的机关暗器,就算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只是简单的小玩意,只要对自己的安全有帮助便可以了。 他准备好东西之后,回到家里,自己一个人在书房捣鼓,甚至雨灵和林娟儿想过来跟纪宁说话,都被拒之门外。 “里面的东西危险,你们没什么事的话,离得远一些!” 纪宁是在发明自己的一些小暗器。 之前他一直有想过,研究出小的火枪,但因这时代火器根本没派上用场,就算他能从市面上买回火药来,也因为缺少工艺和工匠而令自己的研究停滞不前。 一直到晚上,他才完成几个相对满意的作品,先放在压箱底的位置,他要等上官婉儿把事情落实之后,再把这些好东西拿出来。 (本章完) 第742章 找个女儿进宫 李秀儿的病情仍旧不见好转。 李璟为了给女儿治病,在京城里遍访名医,但可惜没一个名医能看出李秀儿这是在装病,关键是有纪宁在背后帮忙,把所有事都做的跟真的一样。 眼看到了四月底,李璟很是恼火,宫里遴选秀女的日子将近,若他再不能让李秀儿病愈,就只能放弃眼前这最好的机会。 “……也不知是从何处染回来的病邪,偏偏不是时候,现在宫里遴选秀女就在这几日内,即便不送她进宫,也很难跟朝廷交代。倒是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小女生病,那将来她还如何嫁人?” 李璟愤怒地对他的谋士说道。 可惜现在无论他怎么生气,都改变不了李秀儿无法进宫的事情。 宫里面给李璟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此时已经确定下来,宫中初选秀女的最后一轮是在五月初一,而最后一轮,也就是入宫的甄选,将会在五月初三来进行。 李璟再找人给女儿治病,已经来不及了。 “李侍郎不妨考虑一下换别的女人进宫,也未必一定需要令千金亲自进宫……”谋士提了一句。 李璟一摆手道:“除了我的女儿,我谁都不信,难道找人给我的女儿改户籍?找别的女人来替代我女儿?” 在这些日子里,李璟其实早就想过这问题,他想到的一个不错的办法,就是找人假扮李秀儿,如此李秀儿不用进宫,而让假扮者进宫,然后以假冒李秀儿的女人,在宫中为他攫取权力。 谋士道:“李侍郎此举有些冒险,若被人察觉出,那可是欺君之罪。而且时间仓促,李侍郎从何处找一个跟小姐之前的画像很相似,并且才貌双全的女子?” 每个预备遴选的秀女,提前都会找画师画了肖像画送到宫中,李秀儿也不例外。 李璟最得意的,就是有个好女儿,他觉得女儿进宫,一定可以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皇帝的宠幸,那时他就可以平步青云。 但很显然,他忽略了如今皇帝年事已高,而且朝局不稳,很可能会发生阴谋政变的事情,他一心想去巴结皇帝,也将意味着他罔顾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到底李秀儿也是芳华正茂的年岁,让她嫁给大她三四十岁的老男人,还是那种花心的皇帝,是让李秀儿痛苦一辈子的。 李璟道:“初选之日,倒是可以避过去,随便给人塞点银子,就能把事情给搪塞过去。只要能把人在入宫之日前找到便可,这也是最后的机会,马上找人,在京城周边,甚至到更远的地方去找到合适的人回来。记得,此事一定要保密,人也不能送到李府来,而是留在外面,李府上下的人也不能知晓,到时让府里的人也以为是自家小姐进宫了,若把事情泄露出去,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找人替代入宫的秀女,本身就是欺君之罪,如果还故意隐瞒秀女的病情,甚至主管故意找人假扮,被朝廷查知,就算李璟不死,也会脱层皮。 …… …… 李秀儿暂且还不知父亲的计划,一个人躺在病榻上,整个人都很憔悴。 “小姐,我刚听人说了!”李秀儿的贴身丫鬟玉珍过来,小声说道,“老爷似乎还在找大夫为您诊病,说是这次入宫之事一定不能耽误。不过您的病情,暂时没有好转的迹象,至于老爷那边如何应付,具体还不知道!” 李秀儿咳嗽了两声,她的神色很不好,这几天为了装病,其实也是真正病了一场。 只有真正的生病,才能让大夫察觉不出,只是她得了一点小小的风寒,而要装出是病邪入体的状况,说白了就是烈性的传染病,甚至带着一点瘟疫的迹象。 这几日内,除了玉珍每日照顾李秀儿在床榻之前,别人都是不太敢往李秀儿房间来的,这也可以让李秀儿清静一下,有利于她隐瞒自己的病情。 “咳咳,以父亲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即便我病愈,恐怕也赶不上入宫的遴选,以我猜测,父亲绝对会找人来假扮我,那时他的女儿会进宫,而我就不再是他的女儿,至于会把我送去何处,都是未知之数!”李秀儿心中有些悲哀道。 “小姐,不会吧?您怎么说,也是李府的小姐啊!”玉珍显得不能相信。 自家小姐这么优秀,这次只是假扮生病,要躲过入宫的遴选,还是纪宁帮李秀儿想的主意,帮忙给筹措的东西,如果李璟不认李秀儿为女儿,玉珍感觉到自己的人生观都要被颠覆了。 李秀儿摇头道:“父亲就是这么个人,他这一辈子都在经营权谋,以他的出身和地位,原本是到不了如今的官位,只是因为他一些手段用的很好。唉!到现在,我都不知母亲是如何亡故的……” 玉珍不知李秀儿为什么会突然提及夫人的事情,在她心中,一直觉得李秀儿很优秀,是李璟的得意女儿,现在突然知道,原来李璟这样在朝堂上取得了很高成绩的人,只是个伪君子,多少让玉珍有些失望。 …… …… 李秀儿这边,已经猜测到李璟即将要做的事情。 而纪宁,也基本猜测到李璟下一步要做什么。 李璟这个人,最善于经营这些权谋上的事情,为了防止李秀儿不进宫,而对他产生的影响,李璟肯定会采取手段,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送进宫,只是这女儿到底是不是李秀儿,还有待商榷,李璟去找民间女子来假扮女儿,在纪宁看来,也很符合李璟的利益。 “再过几天,你们去李府盯着,如果有人进出的话,一定要跟好了,之前培养过你们如何跟踪,这些都是一些基本的技巧,千万不能被李府的人察觉!” 纪宁把林义等人叫来,对林义多有交代。 这些人也算是纪宁自己培养出来的手下,用起来也方便,纪宁想知道李璟最后的阴谋手段。 并且,纪宁不能让李秀儿被李璟送去他所不知的地方,必须要在李秀儿离开京城之前,找到李秀儿的下落。 (本章完) 第743章 孤家寡人 柳如是生病,纪宁本想多过去看看,但奈何他如今也被人盯着,不敢多番出城,免得被人追踪到柳如是的下落。 至于柳如是那边的病情,纪宁也详细研究过,柳如是的心病大于身体上的疾病,纪宁估摸是要先放柳如是自由,让她到大永朝各地去走走看看,可能会对她的病情改善有很大帮助。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迎娶柳如是进门,或者给她形势上的婚姻保证,但纪宁自己还在为李秀儿的事情烦忧,暂时不会去考虑这种方法。 到了五月初一,这天是秀女入宫前最后一轮选拔。 大概的意思是说,所有入宫秀女会有一个小小的考核,只要身体无病,体貌特征也符合入宫的要求,都能通过这最后一轮选拔,李秀儿作为户部侍郎的女儿,又有关系,她可以直接跳过这步选拔,而直接进入到最后一轮,只等五月初四进宫便可。 纪宁也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还是请赵元容,在鸿胪寺和礼部托了关系,帮忙打探李秀儿的情况,在确定李秀儿不参加这一轮选拔的情况下,纪宁心中也能稍微安定一些,他现在要做的是,让纳兰吹雪继续跟踪李家的情况,以确定李璟下一步的计划,从目前得到情况看,李家似乎正在搜寻一些漂亮的美人,准备替代李秀儿进宫。 李家做事也很低调,在民间找些美女,一律都是找十六七岁的,而且不在京城周边找,去到通州,河间府一带,赵行的,也不是普通的民女,而是有一定涵养的大家闺秀,这也说明李璟准备把这个刚找回来的女人当成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中,至于李秀儿将来如何处置,李璟恐怕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打算。 以李璟的身份和地位,地方上的豪门大家还是很愿意跟他合作的,尤其一些商贾大家族的闺女,他们顶着大家族的名声,有钱但无势,平时连跟豪门望族的公子联姻都没机会,现在有机会进入皇宫成为后妃,甚至有母仪天下的可能,即便他们以李秀儿的身份进宫,但难保将来母仪天下之后不会改回自己原来的姓氏,甚至也能得到李璟在朝中的援助,从商贾大家,变成真正的豪门望族。 李璟对于找到这样一个名门闺秀还是有信心的,实际上的确能找到,而且可以给他选择的面非常广,只是这些豪门大家的闺秀,始终还是缺少了李秀儿的气质和气韵,即便进宫,在建树上也难以跟李秀儿相匹敌,想母仪天下,除非是得到李璟更多的帮助,就看李璟在宫中的人脉不知如何,是否能收拢到那些有权力的职司衙门的太监。 …… …… 纪宁当天很早就从文庙出来,当日他也没有什么公事,再加上他是新科进士,很快他就可以返乡回到金陵。 最京城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文庙也给了他足够的自由,他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好好筹划关于营救李秀儿的事情,至于如何跟李秀儿提亲,纪宁心中仍旧没有任何主意,主要在于李璟已经开始不承认李秀儿这个女儿,准备别人来替代李秀儿,纪宁是没法儿以真正李家小姐的身份将李秀儿迎娶进门的。 其实到此时,他仍旧无法百分百确定李秀儿的身份,这也是让纪宁一直觉得彷徨之处,他现在的主要目的,是要找到那个跟他惺惺相惜的“苏蒹葭”。 大登科后小登科,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 在唐解和韩玉离开京城之后,纪宁在京城可谓是举目无亲,林义算是他在京城刚认识的,但因是他的属下,没有什么名位,平时也不能以对等的身份进行交谈和商议。 他刚进入文庙不久,还没认识多少朋友,即便认识一个宋柄迁,此人也因为性格上有一定的弱点,而不为纪宁所喜。 论朋友,纪宁身边反倒只有几个红颜知己,无论是跟他有关系甚至好像一家人的赵元容、雨灵、林娟儿,还是跟他若即若离的上官婉儿,又或者是跟他有关系但亦敌亦友有势力的秦圆圆、七娘,又或者是傻愣愣一心想报仇的纳兰吹雪…… 这几个人虽然关系跟他都不错,但涉及到李秀儿的事情,纪宁就只能一个人谋划,去跟身边任何人商谈都不妥当。 即便赵元容和上官婉儿的智计都不浅,但这二人都是他的女人,心中所怀着的都是对权谋的心思,纪宁跟她们说谋朝篡位的事情她们或许还会听,说李秀儿,纪宁是自找麻烦,尤其是在赵元容面前说,每次纪宁都能感觉到这位娇生惯养的公主心中有所不悦。 自己的男人想救别的女人,还想请自己帮忙,没有哪个女人会如此大度,除非这个女人压根就对男人没感觉。 但赵元容对纪宁非常非常欣赏,甚至还带着一种由衷的爱慕,她心中也是会有妒忌心的。 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已经动身回金陵城去了,纪宁没同行的情况下,其实兄妹二人都是有些失望的。 一个是为不能跟好友同行而失望,另一个则是因为马上要见不到意中人,而且对未来婚姻和前途充满迷茫。 赵元轩二八年华,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她在此时喜欢上了纪宁,心中全都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为此她甚至不惜让纪宁三妻四妾,跟别的女人来分享纪宁,但在她的思想中,纪宁即便娶别的女人,也不能娶回家,而且她必须是正妻。 这跟纪宁的预期是不同的。 赵元轩对纪宁可说是用情很深,小丫头还很倔强,从来不肯在纪宁面前服软,但越是如此,她便感觉纪宁的心距离她越远。 最后赵元轩回金陵,想跟纪宁见一面都不得,小丫头也只能是带着遗憾回去,甚至晚上还以泪洗面,就好像已经失去了挚爱,做了失恋的女孩子。 纪宁在五月初一这天,一直留在距离礼部衙门不远的茶楼里,看着礼部街道进出的马车,他知道这些马车里所载的都是入宫的秀女。 他还在为营救李秀儿的事而劳心。 (本章完) 第744章 发展势力 五月初一当天的秀女遴选,并不会有太多波澜,秀女被刷下去的可能也就几人而已。 纪宁知道这会李璟正在找人替代他女儿,也幸好这年头提前送到礼部和鸿胪寺的是画像,而不是照片,否则对李璟来说也就没可操作性,现在要找个跟他女儿相似的人,其实还不是很难。 五月初二,纪宁跟赵元容在小居之中相见。 赵元容带来了很多关于朝堂上的消息,所涉及的基本全都跟皇帝、太子和崇王三人有关。 “……父皇在封禅大典之后,再次不上朝,朝中大小事项都被中书省的人所掌握,只有军政之事,落在了太子和崇王的控制之下,朝局看似一片平稳,但暗潮涌动,我猜想,太子和崇王阴谋造反的时日不远!” 赵元容总是以忧国忧民的姿态在对纪宁说话,说完之后,她甚至还会带着几分感慨,眉宇之间带着深沉,让纪宁心头总感觉有几分不妥。 纪宁道:“太子和崇王要阴谋作乱,总需要一个契机,不知公主觉得,他二人如今造反的契机在何处?” 赵元容一时回答不上来。 很多事情,纪宁会从根源上去考虑,而赵元容所考虑的则是面上的东西。 纪宁语重心长道:“太子和崇王,正在努力发展自己的势力,他们的目标,是要控制朝政,获得阴谋犯上的先决条件,就是可以决定皇宫、朝廷、京城防务等等,只有这些都掌握在手,他们才有胆量作乱。之前一个国师,一个什么冯先生,这会都不知被陛下杀了还是流放了,太子所能期望的,是他派去皇宫伪装车师国公主的女人,能杀了陛下,但事情哪有如此容易?” “纪宁,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父皇虽然现在还掌控着御林军,但御林军在封禅大典之后已经远不及十二卫将军手上的军权,如今十二卫兵马基本落在太子和崇王手中,若他二人联手,后果不堪设想!”赵元容担心道。 “再不堪设想,时局也在掌控之中,以十二卫兵马攻打皇宫,此操作性并不强,再怎么说,大永朝的兵马名义上都是陛下所掌控,臣子无法掌控军权,太子和崇王也不过是拉拢了几个十二卫的将军罢了,他们想作乱,必须要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他们掌控的御林军,或者,发动叛乱之后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御林军瓦解,如今看来,他们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纪宁分析道。 赵元容仔细想了想纪宁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可她心中仍旧无法放心。 赵元容问道:“没有别的可能?” “呵呵,别的可能?那就只有假扮的车师国公主,在皇宫中刺杀了陛下,或者是陛下再次出宫,被人所刺杀!”纪宁道,“但敢问公主一句,如今若您是太子,陛下在对太子的问题上已经属于隐忍不发,连五皇子也失势,太子在没有很大竞争压力的情况下,至于要在准备不成熟的情况下发动叛乱?想办法合理继位,不是更好?” 赵元容心中一凛,道:“你是说,太子和崇王的最终目的,是要刺杀天子?” 纪宁耸耸肩道:“也许如公主所言,也许并非如此。太子也完全可以等到陛下寿终正寝,但崇王绝对不会等下去,此时的崇王必须要争取留在京城,我料想,陛下也会准许崇王留下……” “为何?”赵元容皱眉看着纪宁。 “陛下需要崇王的势力来牵制太子,这一条就足够了。”纪宁轻叹道,“太子的势力终归是太大了,而且陛下之前是有失策的,他未料到太子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不显山不露水发展出如此大的势力,不但陛下走眼了,连李氏兄妹和惠王也走眼了,真正看清楚的其实只有崇王。所以崇王在关键时候,他选择了站在太子一边!” 赵元容笑了笑道:“看明白局势的,不是还有你纪宁?” 纪宁也微微一笑,未多言。赵元容把带来的书册整理一下,道:“这些是朝中百官的名录,何人在何职位上,都很清楚,甚至连地方上官员的任免和出缺情况,都在其列,但凡是正七品以上的,应该都有记录,纪宁你可以先查阅一下,看看哪些人需要注意,哪些人需要防备,而哪些人可以拉拢!” 纪宁微微摇头道:“这东西,我不想看!” “为什么?你觉得单凭个人之力,就能对付太子和崇王?”赵元容蹙眉道。 纪宁拿起旁边另一本册子,这本册子是纪宁自己所撰写,上面所涉及的,都是朝廷的军事布局。 “公主有时间,应该研究一下山川地理,也可以研究一下历史和人文,就是别研究官场。当官的立场,很多时候是摇摆不定的,也许今天这些人还站在太子一边,或许明天,他们就投奔了崇王,只有自己的势力强大了,别人才会抱以信任,若自己势单力孤,有再多的人表示会效忠,到头来这些人也会吃里扒外投奔到敌人的阵营中。”纪宁道,“皇室的斗争更是如此,官员总是以旁观者的态度,总希望皇族先自己争明白了,他们再站队,没有想主动站队找死的,之前李国舅和惠王的事情,已经让京城官场被清洗了一次,现在当官也都学精明了!” 赵元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道:“没有官员支持我,光凭你,还有秦圆圆,再加上我的那些手下,合起来也不过是一群虾兵蟹将,如此如何跟太子和崇王相斗?” “所以这是我让公主跟崇王合作的原因,联弱胜强才是道理。”纪宁道,“公主跟崇王有合作,会直接争取到圣坛和七娘的人相助,这又是一股势力,而后公主便可以考虑去拉拢十二卫的将军,有一两卫的将军支持公主,那公主的胜算就会大增!” 赵元容生气道:“十二卫的将军,怎还会有人支持我?” “不是没有,只是他们还未看到公主的实力。比如说秦国公家的小公爷,公主就可以试着拉拢一下!”纪宁笑道。 (本章完) 第745章 秦圆圆的信任 赵元容虽有登基为皇帝的野心,但她对自己如何登基,是没有概念和具体计划的。 一直到纪宁正式开始帮她,她的登基才看上去有了那么一点眉目,因为纪宁会帮她完成很多她自己之前从来没想到的事情。 就比如说,纪宁会直接去帮赵元容招揽很多新势力的人。 二人在小居之中,每次也不会做饭,但很多时候会留下来共宿,毕竟是形式上的夫妻,很多事也不用太过于避讳,在纪宁看来,二人更好像相恋的男女朋友,虽然没有给对方夫妻婚姻的保障,但很多事已经无所避忌,可以在一起享受生活,还有那种夫妻的感觉和氛围。 赵元容也是多日未曾见过纪宁,心中也会带着想念。 二人没有很浪漫的方式,而是用简单自然的感觉,去彼此拥有对方。 一直等到深夜,外面都已经是夜深人静之后,赵元容在纪宁的怀里道:“时候不早,不想明早才回去,恐怕尽量要早些回公主府……” 纪宁道:“你晚上回去,不更容易被人发现?不如等快天明时再走。” “不妥!”赵元容轻叹道,“明日要入宫,明天父皇很可能会上朝,如果见不到他,朝廷的乱象也无法跟他说明,父皇这些年已经够荒唐的,我要趁着他还能听进去话,多对他进行劝诫!” 赵元容始终有一股忠臣的执拗。 除了赵元容之外,似乎别人都不会在乎赵康政的江山会变成什么样子,连太子也不会,但赵元容却知道,江山是赵氏的江山,不能因为皇帝的昏聩而改变了国姓。 纪宁不能勉强赵元容,因为这本就是赵元容的性格,纪宁从开始就知道赵元容有这样的想法,他也只能按照赵元容的意思去走。 赵元容起身来穿衣,一直到整理好之后,她走过来,在纪宁的脸上轻轻一吻,道:“纪宁,这几天你都尽量过来,我有时间也会来,我们多相聚一下……突然感觉跟你每次相逢都很短暂,我不想跟你成为怨偶,我们见面时也多一些开心,少谈一些公事……” “好!”纪宁点了点头,他自己也起来整理了衣服,陪同赵元容一起走出去,目送赵元容离开。 看着赵元容夜色中的背影,纪宁自己也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就是得到但不能完全得到的感觉,他很想把赵元容变成自己的专属,但他发现,其实赵元容心中所惦记的,更多的是江山社稷,想让赵元容彻底变成他的女人,安心处理家事,近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难道注定我跟她之间,始终要隔着权力这道屏障?难道只有等她登基之后,我跟她才能彼此没有隔阂?” 纪宁心中带着几分迷茫,他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处置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但觉得二人之间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调和的,就好像在权力场上,没有任何人会甘愿认输一样,就算是李国舅和惠王,在谋反失败之后,还是在不断找机会发展自己的势力,为了求存,甚至是为了下一次能阴谋作乱。 …… …… 纪宁没有回家,他也不敢随便去一些陌生的地方,怕被人跟踪。 他要去见一次秦圆圆。 之前秦圆圆已经正式投奔了赵元容,算是纪宁帮赵元容拉拢到的第一个属下,秦圆圆在京城的势力还是不小的,也幸好是她转投赵元容及时,否则她会因吾皇子的事情而牵累,可能现在所有的产业都已经落在别人手中。 纪宁在秦圆圆于京城的秘密居所内见到了秦圆圆。 这会的秦圆圆已经完成了内部的清洗,曾经背叛她的那些人,都已经被她除去,所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是她新提拔起来的,她自己相对也比较信任,只是她还不敢把这些人推荐给赵元容使用,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人中到底有多少是可以为她的事业而效命的。 “纪公子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秦圆圆以前见到纪宁,多少还是带着身份的高贵和傲慢的,但这次她见到纪宁,则明显感觉到在气势上很弱了,因为她知道,自己跟纪宁的地位差距越来越大,纪宁以前就是读书人,有前途,现在已经贵为进士,下一步有可能会成为学士,在社会上的地位很崇高。 纪宁道:“来见秦当家的,是问问有多少进展……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一些事情,涉及到帮公主积攒势力的事情?” 纪宁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因为他对秦圆圆的居所还不是很放心,他要防止隔墙有耳。 秦圆圆心中聪慧无比,当她听纪宁没把话直说,便知道纪宁有言外之意,她赶紧请纪宁到了后院的密室中,说白了就是她在自己的卧房中开辟出来的地下小房间,进到里面后,秦圆圆这才一五一十将最近一两个月来,自己在京城势力的发展,说给纪宁知晓。 “……这些事,妾身都已汇报了公主,公主也做出了批示,之前妾身想给公主一笔十万两银子的款项,作为公主发展势力所用,但被公主拒绝,还请纪公子帮忙转交!” 说完,秦圆圆从密室的角落木匣中,拿出一批银子兑票来,上面有很清楚的印记,都是京城各大钱庄可以取出来银子来的正规兑票。 纪宁道:“银子你先收下,现在公主并不缺这点银子,现在重点是要发展势力,但未来一段时间,京城可能不太安稳,秦当家的可能要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至于生意上的事情,你可以继续在外遥控指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纪公子,是京城又要出大的变乱了吗?”秦圆圆很紧张问道。 纪宁笑了笑,没正面回答,有些事,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他道:“总之离开京城会相对安全一些,相信我!” 一句“相信我”,其实就已经让秦圆圆很安心,她毕竟是孤苦伶仃之人,之前所信任的只有那些家仆,结果还以为家仆的背叛,险些让她死在外面,现在她真正相信之人,除了纪宁之外,也无旁人。 (本章完) 第746章 送歌姬舞姬 秦圆圆在脱离了李氏兄妹的控制之后,随即李国舅、惠王一党就覆灭,她可以说是逃过一劫。 虽然李国舅、李贵妃和惠王等人尚未被定罪,但其麾下之人基本都已经被铲除的差不多,就算朝廷不铲除,太子和惠王一党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就因秦圆圆提前一步脱离了五皇子一党,才使得她可以保全己身。 赵元容现在虽然还没有成为帝王的潜质,但至少在名义上,是太子的盟友。 太子也不觉得赵元容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因而到现在,为赵元容效命的秦圆圆还是很安稳的。 但随即会迎来京城的一次大风波,纪宁怕秦圆圆出事,干脆让秦圆圆先暂避,这样秦圆圆可以避开政治风浪。 秦圆圆对纪宁还是抱有感激,这也是她唯一能信任之人,但她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来对纪宁。 以她寡居的身份,是没资格跟纪宁谈婚论嫁的,她也不敢奢求纪宁能对她一个未亡人有什么想法,她所惦记的事情,就只是让纪宁多庇护自己,她想不到谁还能相帮,尤其现在赵元容事事都听纪宁的。 秦圆圆有女人的敏锐,她大概能猜测出,其实纪宁已经跟赵元容有了非一般的关系,否则纪宁不会如此无私帮赵元容,而赵元容也不会把大事小事都那么相信交给纪宁来处置。 “纪公子,不知您身边平时是否需要有人侍奉左右?妾身这里之前刚买了几个丫头回来,大抵还算听话,不妨先给您送过去,也当是妾身的一点心意!”秦圆圆表现出对纪宁很关心的模样,道。 纪宁笑了笑道:“大事当前,秦当家的应该多顾及自己的安危,在下如今孑然一身,不过是京城文庙的一名小小见习学士,无权无势,身边有几个丫鬟能侍奉已经很好了,不必再由秦当家劳心!” 很明显,秦圆圆很想巴结纪宁,无论是用什么方法。 这也是秦圆圆没有安全感的体现,一个女人好像浮萍一样,现在虽然投身了赵元容,但谁敢保将来赵元容是否对她信任? 或者赵元容失势,她还是很可能会成为权力相斗的牺牲品,她还是缺乏安全感。 “纪公子身在京城,身边多几个人照顾才是好的,尤其纪公子如今血气方刚,尚未婚配,若流连风月,多花了银子不说,还不定会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不若自己多栽培几个丫头,身子干净,且听话可人随叫随到,将来养大了不喜欢了再送走,换一批回来,也是好的!”秦圆圆提议道。 秦圆圆所说的方法,其实就是这时代豪门大户豢养歌女和舞女的惯用手段。 都是趁着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时候买回来,分批次的,一边栽培,一边当作家里娱兴之用,甚至来宾客时也可以出来陪酒招待宾客,若遇到需要巴结的权贵或者是至交好友,可以送上一两个歌姬舞姬聊表心意,这都是很常见的。 这是一个一夫一妻多妾的时代,并没有规矩说必须要按照三妻四妾的原则来娶妻生子。 只要有银子有地位,家里养多少女人都是可以的,等这些歌姬舞姬年岁大一些,到二十岁左右,就会被送走。 有的豪门大户,会养三到五批的歌姬舞姬,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数量大概能到五十人以上近百人。 权力越大,手头上的金钱越多,家里豢养的女人也就越多,在朝中这又是合法的,没任何人觉得不妥。 连秦圆圆都觉得纪宁既然喜好美色,就应该以这样的方式来培养身边的“红颜知己”,而不是到风月场所去,在这时代的人,对风月场所也是有很大的偏见,尤其是女人,她们会觉得风月之所非常不干净。 反倒是男子,会觉得风月之所不过是娱乐消遣之处,对那里的姑娘反而没多少介意。 纪宁道:“以在下的身家,哪里有资格开府立家,更没条件去养活那么多的姑娘!” “纪公子言笑了,以您现在的地位,别说是几个丫头,就算您多娶几个豪门望族的小姐回去当妾侍,也会有很多家族愿意跟您联姻。至于普通的丫头,公子也毋须担心,明日妾身便给您送二十名丫头过去,年岁都在十三四到十七八之间,过了稚气不懂事的年岁,栽培之后,都也是善解人意的可人,纪公子只需要给她们一点米粮,随便养活便可,妾身还有厚礼相赠,为的是公子能养活着这几个丫头。她们听话乖巧,平时也能好好伺候您,纪公子以为如何?” 秦圆圆对行贿纪宁的事情很热衷。 以前纪宁没什么文名的时候,秦圆圆就已经开始在银子上帮忙纪宁。 现在纪宁成为状元,还成为秦圆圆主公赵元容的幕僚,秦圆圆为求自己将来能有个保证,她已经不在乎一点点的得失。 她心想:“现在别说是几个歌姬舞姬,就算是把我自己送给他,只要能得到公主和他的庇护,我也心甘情愿了,没办法,在背离了五皇子之后,我就知道自己将会被各势力的人所嫌弃,现在只有文仁公主和他才能不计前嫌,如果连他们都不能帮我,那我就只能沦为失败者,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纪宁也不知道为什么秦圆圆突然这么热衷送礼来加以巴结,纪宁道:“秦当家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有些事,还是要等大事成功之后才能去想。在下虽然好美色,但也是取之有道,若将来可以匡扶公主登临大宝,那时秦当家的再送什么美色来,在下绝对会照单全收。只是现在……不太合适,若被公主得知,或许她会觉得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得到酒色财气,令公主对我产生怀疑!” 听纪宁把赵元容都搬出来,秦圆圆终于无话可说,因为秦圆圆知道,这会纪宁跟赵元容的关系不简单。 现在光是巴结了纪宁,把跟纪宁有关系的赵元容给得罪,她照样没什么好下场。 (本章完) 第747章 解乏 秦圆圆一出手就是二十名歌姬舞姬,再加上配送给这些歌姬舞姬的衣料、盘缠和日常用度,以市面上来论,也价值几千两银子之上。 这出手,已经是相当阔绰了。 纪宁料想,这些歌姬舞姬原本必定不是准备送给他的,要么是准备送给李国舅的,要么是准备送给太子或者是别的什么势力的权贵,只是到最后秦圆圆在被动的情况下加入到赵元容的阵营,这些歌姬舞姬才会转送给他。 美色虽为纪宁所欲,但他明白分寸,这会他不适合去收,收下来就是麻烦。 这是一个连人口尤其是女人都可以论价格的年代,只要他有银子,再多再美再有气质的女人他也能买回来,以他现在的身家地位,其实根本不需要别人去送,他自己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回来。 就好像之前家里的那些丫鬟,就是他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但这些丫鬟不是为了看或者是被亵玩的,而是用来打理家务,所以当初选择丫鬟时,容貌在选择上占的比分不是很重,基本有模样就可以了。 “其实……纪公子可以把这些歌姬舞姬养在外面,如此家人不知,连公主也不会知晓,平时还可以过去消遣一下!”秦圆圆试探道,“或者,干脆把人留在妾身这里,纪公子需要,随时都可前来,妾身恰好也可以聆听一下纪公子的教诲……” 一个堂堂的大商贾,在金陵城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女枭雄一般的人物,居然低声下气在纪宁面前说话,为的就是换得纪宁的支持。 她在纪宁面前,也是不顾自己的颜面。 因为她知道,现在她最大的靠山其实不是赵元容,而是纪宁。 纪宁道:“秦当家的为何一定要送歌姬和舞姬给在下?在下虽然现如今尚未婚配,但之后回金陵,就会重提娶亲之事,等娶妻之后,便会先纳几房小妾回来,那时身边娇妻美妾都有了,也完全不必有歌姬舞姬在身边作陪。沉迷于酒色之中,不但伤身,而且还会令自己意志消沉,在下可不想最终因为美色而误事误国!” 他故意把问题说的很严重,就是想让秦圆圆知道,就算你送的歌姬舞姬才艺再好,再美貌,我也不稀罕。 秦圆圆听出纪宁的口风,轻叹道:“既然纪公子现如今不肯收,人就由妾身先留下,纪公子几时疲乏了,随时都可以过来坐坐,让她们为纪公子献艺,为纪公子解乏,都是她们应该做的事情……” “再说吧!”纪宁见秦圆圆不再坚持,他也不会再去纠缠这种问题。 …… …… 原本二人商谈的还算和谐,但因秦圆圆提到歌姬舞姬的问题,最后场面的氛围又有些尴尬。 但纪宁原本就是来通知秦圆圆一声,让她暂时离开京城避避风头的。 至于具体的原因,他也不会对秦圆圆解释,秦圆圆无从去知晓。 因为夜晚城门已关,秦圆圆当晚并不能离开京城,只能等天明之后再行绸缪,纪宁当天也不会在秦园园处留宿,当晚,他还要回自己的居所,虽然已经夜深露重,但仍旧无阻纪宁的行程。 纪宁回到府上时,已经是三更半夜,雨灵和林娟儿甚至都已经睡下,开门的是个小丫鬟,新来的,对纪宁还不太熟悉。 等纪宁进了正堂,雨灵和林娟儿才揉着惺忪的睡眼出现在纪宁的面前。 雨灵道:“少爷,您怎么才回来啊?这时候已经不早了,奴婢都已经睡下去两三个时辰了,呃,娟儿,外面是什么时辰了?” 林娟儿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并未听到敲梆子鼓的,她压根也不知道现在是几时,所以她只能很无辜摇了摇头。 纪宁一摆手道:“既然时候不早,以后我在这个时候回来你们就不用出来了,下次我会直接进卧房休息,你们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便可,这府院的地界儿也不小,夜晚如果害怕的话,就在自己的房里,好了,回去休息吧,我也马上睡了!” “少爷,你们不洗漱吗?奴婢还准备为您烧水,沐浴更衣呢,奴婢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有伺候过您了!”雨灵显得很委屈道。 以前纪宁对她很是喜欢,她一有机会就去钻纪宁的被窝,用温润的小嘴,和细嫩的小手,帮纪宁解决一些基本的事情。 但在纪宁跟赵元容有了夫妻之实后,纪宁很多时候并不回府,以至于雨灵连纪宁的人都很难见到,每次见面纪宁又是行色匆匆,她想去献殷勤都没机会。 她心想:“少爷还说要在回金陵城之前正式要了我,可到现在少爷也没说几时回金陵,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为少爷的人呢?” 很多事,纪宁这边不着急,倒是雨灵有些心急了。 纪宁道:“天色都这么晚了,你们也不用麻烦了,我随便去院子端盆水洗洗脸便可,至于你们两个,还是早点回去歇着,虽然这已经到了五月天,但夜晚还是有些凉气,北国的天气不比江南……” 说着,纪宁从正堂出来,到了院子里。 雨灵和林娟儿原本还跟在纪宁身后,到最后,姐妹二人还是应纪宁的要求回房去。 …… …… 清晨,纪宁才刚醒来,便觉得自己又重温了某种温馨的感觉。 睁开眼,便见到雨灵的小脑袋在自己的被窝里蠕动。 或许是感受到纪宁醒来,雨灵将被子的一角掀开,抬头看着纪宁,道:“少爷,您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呢!” “还说,我都没休息好,谁让你过来的?”纪宁板着脸说了一句。 雨灵吐吐舌头,笑道:“是人家自己想来的,为了不让娟儿知道,我出来时可是小心翼翼的呢。” 纪宁没说什么,雨灵和林娟儿的关系情同姐妹,家里多了两个小开心果,再加上那么多新来的丫鬟,两个女孩子在家里也很开心。 “少爷,奴婢看出来,其实娟儿对少爷也很是敬慕,有时候奴婢觉得,娟儿其实也可以跟奴婢一样,偶尔早晨过来,帮少爷您解解乏啊?”雨灵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说道。 (本章完) 第748章 督促 雨灵算是个机灵,而且懂得讨好纪宁的少女。 她不但自己来钻纪宁的被窝,甚至想让林娟儿也来,在纪宁和林娟儿中间充当一个游说之人,看得出她并不是很妒忌林娟儿的贤惠和美貌,且有些想帮纪宁促成“好事”。 纪宁可没那么多的想法,他捏了捏雨灵的小脸蛋,道:“你个小丫头,不知道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古怪的东西,这种事也能随便乱说吗?起来了,天色也不早,该出去洗漱了!” “才不要呢,奴婢还没有帮少爷完成……唔……” 雨灵低下头,继续去忙她自己的事情。 纪宁本想让她离开,但见雨灵认真仔细的模样,便觉得眼前这丫头身上多了几分成熟女儿家的妩媚,虽然他没有去苛责雨灵必须要怎样,但一次次雨灵都是主动过来对他有所侍奉。 原本纪宁心中有不少的愁绪,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有娇滴滴的小美人来为他“解乏”,他也就不会多去想别的事情。 不多时,雨灵果真完成了她自己的事,小丫头撅着嘴瞪了纪宁一眼,随即将自己的衣服稍微整理一下,跑下了床榻,很快听见小木屐的声音哒哒哒往门口那边去了。 而纪宁也不是需要必须马上就起来,他可以闭上眼继续休息,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 …… 文庙的事情很简单。 纪宁一直到上午巳时才抵达文庙,此时他已经学聪明了,来文庙没有赶早的,即便迟到这里也没太大的惩罚,最多是扣一点俸禄。 那点俸禄在纪宁看来实在太不起眼,自己在文庙做一辈子,可能都不及自己写一篇大篆祭文赚得多。 纪宁也没必要为了那一点点的俸禄必须要每天早起晚归,他现在进入文庙,一来算是继承父亲的遗愿,二来是他自己偷懒。 到地方去当官,对他来说太疲累了,还是在京城文庙中悠哉悠哉很是自在,没人管,想做什么做什么。 “……永宁这几天,先把前朝的《慈悲记》给整理一下,民间有三个不同的版本,我们文庙是藏的最广泛的版本,朝廷之后还会拿一个版本来……” 公事就是整理书册,其实跟刚进翰林院要做的事情很相似。 纪宁知道自己的差事是什么,在清楚差事之后,基本就可以偷懒了。 做事不用太勤快,因为事情做完,别人会给他第二个差事,还不如把一个差事往下拖,本来一个时辰就能完成的差事,一直拖十天,即便这样,其实他的工作效率也很高,因为文庙中有些人喜欢把一个时辰的差事拖成一百天,中间还显得很累,最后还能得到劳苦功高的奖赏。 总的来说,文庙中比的就是谁的脸皮厚,谁更懒。 “都说这是个混吃等死的地方,果然如此,年纪轻轻到这里来,一点冲劲都没有,倒好像进入到暮色沉沉的养老院,这里那些老家伙也奠定了基调,谁的公事做的效率,那简直是跟所有人为敌!” 纪宁在明白这道理后,已经不会去拼命干活。 反正他自己暂时还有很多事做,可以趁着办公的时间多想想,多谋划一番。 眼看宫中遴选秀女的事情就要进行,他这几天还在留意关于李璟找人替代女儿进宫的事情,至于李秀儿将来会被送到哪里,他也在留意和观察,他争取能把李秀儿营救下来。 他心中是很希望跟李秀儿见一面的,如此纪宁也算是可以彻底求证心中所想,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不见面,他心中始终有刺,不能确定这个李秀儿,到底是不是他所中意之人。 …… …… 五月初三,宫中秀女遴选最后一天。 七娘一身男装主动出来见纪宁。 这天七娘是过来给纪宁压力的,她自己已经彻底不想为太子做事,她要催促纪宁这边主导赵元容跟崇王、圣坛等势力的合作。 “……纪公子可必须要言而有信,奴家一直在等您的消息,现如今太子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似乎陛下也已经将权力都放出来,如果你还不留心,公主恐怕是没有能力来撼动太子的势力!” 七娘显得很精明。 她明明知道太子的势力很大,等她意识到太子并不能帮她的族人获得应有的权力之后,她马上转头别家,她做事也是非常果断的。 这会纪宁选择在自己挑选的酒肆中,这里也没什么人来打扰,他抬头看了七娘一眼,道:“七当家的认为太子有几成把握可以登基为帝?” “八成!”七娘道,“还有两成是崇王,以公主现如今的势力来看,她连一成的机会都欠奉!” 纪宁耸耸肩道:“那七当家的还来投奔到公主的帐下?” 七娘如实道:“奴家投奔了公主,公主还有一定的机会,如果连奴家都背弃了公主,公主的机会更小。但其实……有纪公子这样的人才在,能为她增加几分成功的胜算,但纪公子毕竟不能以一人之力改变整个朝局……” 纪宁笑了笑,他听七娘的意思,似乎对文仁公主很不放心。 现在文仁公主就好像一口完全空的水缸,谁都可以往里面加水,但在加水之前必须要先谈条件,每个人都不是无私转投到公主的名下,他们总有自己的想法和借口。 “那好,五月中旬之前!”纪宁道,“在下可能于五月中旬,要回金陵,在我回金陵之前,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完成,包括跟崇王、圣坛,以及其他几个势力的联合,也都会在这段时间内完成,七当家可还有不放心的地方?” 七娘皱眉道:“感情纪公子这些日子并未做这些事,还要奴家前来督促你是吗?” 纪宁心想,我做什么还用你管? 你未来只是文仁公主帐下的小兵而已,我所做的乃是谋士,做所有事的进程,都是由我来决定,我也不需要跟你一个草莽女枭雄商议。 纪宁道:“做一些事之前,必须要做准备,就好像跟崇王联合这件事,如果做的不好,很可能是自取灭亡,七当家的身为权谋中人,应该心知这一点!” (本章完) 第749章 收拢 七娘拿出一沓银子的兑票,放在纪宁面前,道:“此乃是奴家准备给公主的见面礼,还请纪公子转交!” 纪宁虽然没仔细去清点这些兑票的数量,但以他的判断,应该不下二十万两。 秦圆圆一次就拿出十万两,而七娘这边一出手也是十几二十万两,出手都相当阔绰,也是跟她们身为商贾有关。 在获得垄断的经营之下,她们的生意做的又那么大,抽调一些银子上来拉拢权贵,原本就是她们生意场上必不可少的内容,现在要投奔文仁公主,当然要拿出自己的诚意,而她们觉得自己最大的价值,就是能为文仁公主提供金钱上的支持。 纪宁道:“七当家的这是什么意思?” 七娘笑道:“奴家现在毕竟不方便去见公主,很多事情只有请纪公子来代劳,这是二十三万两银子的兑票,公主有些这些银子,可以多发展一些人脉,是为善举!” 纪宁摇摇头道:“恕在下不能帮你转交,如今你不能投身到公主名下,却以金钱相赠,若被太子知晓,不但你七当家有麻烦,连公主也会被太子所忌,那时可能是弄巧成拙了!” “纪公子是否太过小心谨慎了?”七娘有些不满道,“如今公主麾下正是缺少帮手之时,这会纪公子不应该到处去为公主招揽人手吗?” 纪宁冷笑了一下,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好像是在跟七娘说,你现在还没到公主名下,就开始质疑我的做法,你自己没想过将来会受制于我的问题? 文仁公主在做事情上,很多都不方便自己出面,到时纪宁也必然是赵元容一方出面最多的人。 现在纪宁也在改变这种结果,他想退居幕后,只是现在他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来作为代言人,七娘和秦圆圆显然都是不合适的,因为这两个女人本身都有自己的野心和阴谋。 纪宁道:“公主现在一切以稳定大局为主,七当家的还是把银子收好,短时间内,公主不会考虑去跟太子在明面上的相争,至于崇王和圣坛的态度,会在这几天内有结果。这些银子,你可以拿回去,公主还不缺这点银子!” 七娘也看出来,纪宁对她始终有所戒备。 她再拿出一沓银子的兑票,递过来,道:“纪公子何必动怒呢?这里还有两万两银子,是留给您的……” “七当家觉得在下是缺银子的人吗?”纪宁冷声道,“七当家有这银子,还是多将自己的生意发展一下,免得到公主麾下之后,显示不出你自己的作用。七当家的目的是为了族人,但若说你做事不能达到公主的心意,公主凭何带给你利益?” 纪宁之前所表现出的态度,就是凡来投奔文仁公主的,照单全收,你们所开的条件也答应。 但现在纪宁必须要让七娘,甚至圣坛那边明白,公主不是这些人的傀儡或者摇钱树,他们投奔过来,就必须按照规矩做事,想得到回报就需要做出应有的贡献,只有这样,等公主成大事登基之后,才会帮他们获得想要的政治便利。 而并非你们投奔过来,无论将来你们是否做出对公主登基有益的事情,事后都会满足你们的条件。 七娘打量着纪宁,她心中也在判断很多事情,最后她微微一笑道:“公主有纪公子相帮,也算是公主最得意的手笔,纪公子比之千军万马更重要。妾身就先回去等待好消息了……” …… …… 见过七娘,纪宁怕被七娘派人跟踪,好好地给七娘手底下的人上了一堂反追踪课。 纪宁要甩开追踪的人有很多手段,这跟他的反侦查意识很强有关,换了别人,在被几十人轮班跟踪的情况下,必会出问题,只有他,在被人跟踪的时候才能准确避开那些跟踪的人,也只有上官婉儿这样绝顶轻功、耐心和聪明才智的女人,才能跟踪纪宁而不被发觉。 但上官婉儿的成功率也只有不到五成,很多时候她还是会被纪宁察觉。 纪宁在见过七娘之后,没法马上把这些消息告知赵元容。 下一步,他准备写信给赵元容,让纳兰吹雪送过去。 至于纪宁自己,则准备在晚上跟上官婉儿在相约的地点见面。 上官婉儿在回去跟师门商议之后,已经给了纪宁准确的答复,说是晚上可以见面,带纪宁去见她的师尊,也是圣坛这一代的掌门人。至于这是个什么人,有多危险,纪宁心中还没准确的概念,但他知道,这很可能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纪宁很早就回去吃过晚饭,出来后则让林义带人跟随他。 纪宁这次去见上官婉儿,要摆出一定的架子,而不能跟之前一样都是在被跟踪的情况下,被动去跟上官婉儿接洽。 等纪宁到了相约的玉水桥时,上官婉儿尚未抵达,林义走过来问道:“老爷,咱是否派人把这周围都包围起来,来人直接给他拿下?” “不用拿出匪气,江湖组织,也可以做一些正道的生意,你是帮派的首领,不是土匪头子,当帮派首领也可以做的有气质,跟读书人一样!”纪宁指导道。 林义显得不能理解,在他看来,出来跑江湖的,就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就算能赚到钱,跟社会的士族阶层也没有可比性,现在纪宁居然让他们做草莽中的贵族,这就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心想:“跑江湖的,跟那些读书的老爷们能一样?” 他正想着,但见远处走过来一名白衣女子,林义当即便掏出自己的家伙事,准备上去将来人拿下。 纪宁见是上官婉儿来,一抬手,示意让林义等人别轻举妄动,他这才走过去,上官婉儿远远便停下来,一直等纪宁到她身边,她才道:“带这么多人来,是要谈判,还是耀武扬威?” “阁下多虑了!”纪宁道,“在下所带来的,不过只是一些仆从,能跟在身后听个使唤,他们就算联起手来,也未必是阁下的对手,阁下难道害怕他们做出什么事?” (本章完) 第750章 变故 上官婉儿的确不怕林义这伙人,因为这些人根本不懂武功,在她面前毫无杀伤力。 但纪宁突然带着外人来,会让她觉得很别扭,就好像纪宁要故意逼着圣坛把转投文仁公主的事情公开一样。 “你要见我圣门中人,就必须要单独前去!”上官婉儿道。 纪宁笑了笑,微微点头,让林义等人下了玉水桥,他单独一人对上官婉儿道:“现在可以出发了!” 上官婉儿感觉到纪宁身上有一股很强的气势,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了,最后她看了纪宁一眼,道:“这些人怎办?” 纪宁回头看了林义等人,道:“他们暂且可以留在这里,等我处理完事情后会回来,他们会在此等候!” “好!”上官婉儿首肯。 纪宁没有对林义等人交代任何事情,就这样被上官婉儿带着离开了玉水桥,她回看了纪宁一眼道:“你不怕我对你不利?” “上官小姐为人正派,我相信即便你圣坛中有人对我不利,你也会誓死保护我,对吗?”纪宁笑着说道。 上官婉儿蹙眉道:“我为何要誓死保护你?你还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我的确不会让你在我圣门中出事,免得被人以为是我圣门中人不讲原则,对你这样一个前来谈判的使节出手,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你只是朝中的一名进士……” 说来说去,上官婉儿还是会保护纪宁在圣坛一行。 纪宁脸上带着适然的笑容,因为他知道上官婉儿这会口是心非。 二人一直走过崇文门一带低矮的平民区,看走路的方向,还是往崇文门而去,纪宁不由问道:“是出城?” 上官婉儿脚步很轻盈,她刻意在等纪宁的步伐,道:“不是,师尊她老人家暂且是在城内……我自己也不确定,到了之后,会得到她的指示,如果她不在,我们再出城也不迟!京城内外都有我圣坛的据点……” 纪宁“哦”一声,他在想,圣坛到底是怎样的江湖组织。 关于圣坛内部的人员架构,他近乎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上官婉儿有个师傅,似乎是这一代圣坛的掌舵人,还有几名长老,再就是一些同门师兄弟,至于这些人平时是做什么,以什么来为生,为何要支持权谋上的政治变乱,支持的人登基后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纪宁可说是一无所知。 七娘虽然也投诚公主,但她的目的明确,就是为了族人的利益。 当七娘发现太子无法带给她族人相应的利益之后,她毅然决然离开了太子的阵营。 至于圣坛这边之前也一直在支持太子,出于什么目的成疑,现在突然又转到文仁公主帐下,为的是什么,纪宁到现在还是不清楚。 不知道一个势力的政治目的,纪宁就很难猜度这些人的行为逻辑,他也无法掌控这些人做事的动机和追求的结果。 正在他思忖之时,上官婉儿停留在一处民院之外,道:“就是这里了!” “嗯。”纪宁好好打量了那民院,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半晌之后,他才回头看着上官婉儿道,“为什么我感觉到周围有一股肃杀之气?” “是你多疑了吧!”上官婉儿皱皱眉,道。 上官婉儿自负武功比纪宁高太多,纪宁虽然会一点武功,但那只是拳脚功夫,不涉及到内功,上官婉儿可不觉得纪宁能感受到她所感受不到的环境氛围。 她上去敲了门,手只是刚接触到门板,突然门“吱嘎”一声打开,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马上抽出佩剑对着门口,但见门内什么人都没有。 只是因为门是虚掩的,也就是说,在上官婉儿敲门时,门压根就没关紧,门是在她敲门的力道之下打开的。 纪宁走过去,查看了一下,道:“我就说氛围不太对,虽然我说不清楚,但只能说这是我的第六感吧,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关于什么第六感的,上官婉儿压根就没听说过,但大概也能理解是跟五感之外的意识感觉有关,她没再多说,提起谨慎,她走在前,纪宁在后,二人进到院子中,周围并无什么环境变化,上官婉儿探查了一下,道:“好像没人!” “这应该是在下说的话才对!”纪宁道,“好像是上官小姐带我来的这里!” 上官婉儿瞪了纪宁一眼,似在怪责纪宁突然称呼她的姓氏,她很清楚,以纪宁的聪明才智,断然不至于错口称呼出她的姓氏,纪宁既然如此称呼,就必然是故意的。 “纪公子也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吧!”上官婉儿生气地一撇嘴,她的注意力重新放在这民院中。 二人走到屋子之前,从外面探查,里面是根本没人的,而且周围也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但纪宁心中总是隐约感觉到不安,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他只能形容为,这是他在五感感觉到某种特殊的氛围后,第六感给他的本能反应。 上官婉儿先行一步进到屋子里,周围月光很暗淡,毕竟是月初,新月尚未照起,到夜晚之后,基本看不到月光。 里面是三进屋子,除了正堂之外,左右还有两个厢房,进去查看过,没有任何人任何线索。上官婉儿皱眉道:“难道师尊并未前来?” 纪宁摇头道:“很显然,这里发生过一场打斗。” “你怎么看出来的?”上官婉儿瞪着纪宁问道。 “应该是高手之间的相斗,处处都显得很谨慎,没有破坏到这里的一砖一草……”纪宁补充道。 上官婉儿更加好奇,既然没破坏一砖一草,纪宁怎么会发现的如此清楚? 她道:“纪公子是否有些班门弄斧了呢?” 纪宁笑道:“上官小姐是想说,阁下是鲁班,在下在你门前弄斧?随便你怎么说吧,不过好像这里是你师尊所停留的地方,你师尊的武功必然也不低,至于另外一人是谁,在下暂时还不清楚,料想令师尊一定是有什么事,否则不会在跟你相约的情况下,离开这里去别处……” (本章完) 第751章 湿身了 上官婉儿带着纪宁到了与圣坛中人相约的小院,到了之后才发现人去屋空。 如果周围一切都风平浪静,二人心中也不至于有所担心,但纪宁却言之凿凿这里发生过一场打斗,这是上官婉儿怎么都不想接受的。 上官婉儿在周围找寻了一下,没有一点打斗过的痕迹,她对纪宁的话更加怀疑。 “纪公子,你说这次曾发生过打斗,以何为凭证?”上官婉儿问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单凭一种感觉吧,从到这里时,我就感觉到一股肃杀的氛围,如果我所料不差,那时或许打斗的人尚未离开,只是两位高手对战,他们讲求的是无声无息,现在我们在这里找不到人,恰恰也证明了这里是发生了事情。还有,周围实在太安静了,临近夏天,居然鸟兽虫鸣的声音都没有,上官小姐不觉得很奇怪吗?” 上官婉儿这才留意到周围的环境。 果然如纪宁所言,周围安静的有些出奇了,照理说这时节总会有一些蛇虫鼠蚁的出来,但这里好像已经空空如也。 “看来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上官婉儿点头道。 纪宁没多说,他走到院子里,四下打量一番,最后立在院子中很突兀的一口井旁边,道:“这下面连通哪里?” 上官婉儿也往井底看一眼,道:“这是一口有水的井,连通的是地下,你作何有此问?” 纪宁扔了石头下去,果然听到下面传来“咚”一声石头落水的声音。 “有水可不代表不连通外面,我看来看去,似乎这口井才是最大的问题,如果这里面不是有人进出的话,何至于连水井中都如此安静?”纪宁道。 上官婉儿本想说,你单凭周围环境的安静程度,便断定有打斗,是很武断的。 但等她要说时,又想了下,纪宁说的似乎还有几分道理。 既然圣坛在城内选择了一处地方作为联络之所,不可能一点退路都不留,屋子里是没有密室的,现在在院子的水井中设置一条秘密通道,看起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我下去看看!”上官婉儿很果断,既然纪宁说下面有问题,她直接要下去查看。 纪宁也没阻拦,因为他自己可不打算去跳井,上官婉儿不去,也没别人去了。 上官婉儿对自己的轻功很自信,对井口之下的环境丝毫不熟悉,居然就敢直接在不用绳索的情况下跳了进去,连纪宁在旁边看了都会发怵。 “你跳得这么容易,别一会在里面淹了,还让我把你救出来!”纪宁往井口下看了一眼,黑咕隆咚的,嘴上嘟哝一句。 “我不用你救!”上官婉儿的耳朵很尖,很显然她听到了这句话,在水井中发出声音。 过了半天,上官婉儿还是没出来,但纪宁隐约听到水声,很显然上官婉儿潜入水底去查看情况了。 纪宁提醒道:“不用往深处走,料想有机关也会在水面之上,否则机关缺口打开,水位是会下沉,甚至让水井枯竭的!” 上官婉儿这才从水下上来,在水井的墙壁上查看一番,半晌之后,便听“吱嘎”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怎样?”纪宁问道。 “果然有通道,你可以下来了!”上官婉儿喊道。 纪宁心想,你当我傻啊,这么跳下去,死了别人还以为我想不开跳井了呢,再者说这种偏僻的民院,几年都不会有人闯入进来,更别说是发现水井里有死尸,那我岂不是永远要在这里当孤魂野鬼? “下来,我接住你,你不相信我?”上官婉儿见纪宁迟迟没有跳下去的意思,不由催促道。 上官婉儿从那一方小小的井口看上去,因为外面有光亮,她是可以看清楚井口之外的情况的,但这会纪宁就好像已经离开了井口一样。 半晌后,纪宁仍旧没声音,上官婉儿不由以轻功攀着井壁,一跃而上,等她落地之后,便听“哗”一声,还有水落在地上。 纪宁正找了一条结识的藤蔓回来,见到上官婉儿如同出水芙蓉一样立在自己面前,他还惊讶了一下,但看清楚眼前的上官婉儿,即便他知道这女人身上带刺,但还是不由咽了口唾沫。 在纪宁眼中,眼前这女人实在是太完美了。 原本就临近夏天,再加上上官婉儿平时需要修炼内功,所以身上穿的衣服原本就不多,之前上官婉儿还钻进水底,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上来之后衣服都紧贴在身上,呈现出上官婉儿绝佳的身材。 纪宁看到这画面,在心中比量了一下这身材,绝对是女人中很完美的线条比例了,想到这女人曾经被自己所得,还是得到她最纯真的美好,纪宁心中便有一种自豪感,但也因为之后二人若即若离,心中有一股小小的失落。 “让你跳,为何不跳?”上官婉儿可不知道纪宁现在在想什么,见到纪宁后不由出言质问道。 纪宁道:“在下身体太沉,从高处跳下动能太大,怕你接不住,所以找了绳索过来,顺着绳索下去,好歹能安全一些。上官小姐,请吧!” “麻烦!”上官婉儿抱怨了一句,走到井口边,回头看了纪宁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刚从水里出来,低头看了眼,但见全身的衣服都紧贴在身上,因为她原本穿得就不多,如此一来,她身上的衣服都好像黏在身上一样。 她湿身了。 上官婉儿不由皱眉,心想:“纪宁也算是正人君子,他应该不会去想邪魔的事情,再者说来,我跟他之间……就算他想,也由着他,我连身子都给了他,还怕被他看?” 想到这里,上官婉儿自己也坦然了一些。 纪宁把藤蔓绑在石头上,顺进井口,对上官婉儿道:“上官小姐先请,如果在下跳下去之后有什么意外,还也请上官小姐帮帮忙,在下的水性不是很好……” “嗯!”上官婉儿心中也在想事情,只是随便应了一声,她自己先一跃而下。 随后,纪宁才顺着藤蔓下到井口之中。 (本章完) 第752章 圣坛内斗 井水中,果然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别处。 因为太过于黑暗,纪宁可不会主动进去,何况他顺着藤蔓下来,还有些不太稳,只能先等上官婉儿进去探路。 “走!”上官婉儿艺高人胆大,直接进了密道中,纪宁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并未听到里面传出什么机关暗器爆发的声音。 他试着过去,一把抓住入口的墙壁,然后一甩手,把自己荡了进去。 里面很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纪宁从怀里摸出火折子,上官婉儿道:“你做什么?这种地方,不能有火星!” 纪宁道:“很多事不能照本宣科,这里明显是通风的,根本不可能有问题……” 说着,纪宁将火折子点亮,周围一片光明,上官婉儿还紧张了一下,等确定眼前没什么时,她才松口气。 虽然上官婉儿行走江湖的经验很多,但她在很多事上仍旧是按照师门教给她的那套来做。 进入地下洞穴,师门会告诉她不能点火,防止发生爆炸等情况,但纪宁就能准确察觉到这洞穴中是有通风口的,敢把火点燃。 这多少让上官婉儿觉得羞愧,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在一些细节的把控之上,甚至还不如纪宁。 二人一路往洞穴深处而去,因为火折子始终只能亮一会,二人很多时候都是在抹黑走路,等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之后,其实也没多少差别,二人尽量走的不快,防止周围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 上官婉儿道:“你从没来过,就知道这里有逃生的密道,那你知道这密道通往何处?” “城外!”纪宁随口说了一句,“在这种地方,还是少说话,免得被人察觉!” “有人?”上官婉儿皱眉问道。 “之前我们到小院外时,你的师尊和另外一名高手,很可能还在,他们离开也很可能走的是这条密道,我们跟过去,路上是否该说话呢?”纪宁反问道。 上官婉儿不再言语,因为很多事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条密道,师门的人也从来没跟她提及过。 二人一路走下去,密道倒也算是宽敞,一路走了将近一里之后,前面好像有了一丝光亮,二人也都警觉起来。 上官婉儿伸手阻拦纪宁,意思是要自己上去探查一下,而纪宁则很坚决抓着上官婉儿的手,将她的手放下来,意思是自己可以。 一直到了有光亮的洞口位置,二人才察觉到上面是同样的井口,只是上面还有火光,也能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师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听从崇王的命令,不正是我们圣门中最大的利益?你这固执己见,令三山五岳的豪杰都无从选择,顺从太子,你可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也许那还是圣门的灾难!” 一个声音很妖媚的女人正在说话,声音虽然不是很响亮,但仍旧准确无误落入纪宁和上官婉儿耳中。 纪宁看了上官婉儿一眼,意思问是谁,上官婉儿却没有回答的意愿,她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要上去,营救她的师尊。 纪宁拉了上官婉儿一把,意思是,上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根本不能轻举妄动。 便在此时,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宗主还是以大局为重,考虑加入崇王的阵营,这是对我们圣门最好的结果……” 上面乱糟糟的,似乎人非常多,而且上面也是灯火通明,看样子像是在开什么大会,纪宁从下面往上探头看一眼,但觉得井口位置应该是有不少人的,只是没人想到,井口的下面居然还有两个在偷听的。 “为什么不让我上去?”上官婉儿在纪宁的耳边问了一句。 纪宁有一种耳鬓厮磨的感觉,一个活生生的大美女,在黑不溜秋的井底,在耳边吐气如兰说话,会让他心中产生一股旖旎。 纪宁低声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关心则乱,你还是先冷静下来,听听是怎么回事!” 上官婉儿这才稍微安定下来,紧张地探头看着井口位置,因为井下很黑暗,即便有人从井口看下来,也不会察觉到下面有两个人正从井壁的缺口探头往上看,这会也没人会想到井口下面会有什么问题。 一个很成熟的女子声音传来:“……圣门的决议,一向是由长老会来决定,并非本宗主一人决定,你们现在这是在谋逆,置圣门千百年来的规矩于不顾,是为叛徒!” 纪宁听这声音,说话刚劲有力,算是女子中的巾帼英豪。 他打量了上官婉儿一眼,出于问询之意,但见上官婉儿脸上隐约有几分担忧之色,他知道,这应该是上官婉儿口中的师尊,也是今晚他二人原本要见的人物。 “呸!什么叛徒,这世道就是成王败寇,宗主说我们是叛徒,还不如说我们是识时务之人,你手下的那些长老,现在都已经被我们控制,只要你识相,将圣门令交出来,让圣门号召群雄站在崇王一方,那我仍旧承认你宗主的身份,将来你还是可以号令群雄……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之前说话那妖媚女子,用凶狠的语气说道。 上官婉儿拳头已经握紧,有上去跟这些人拼命之意。 纪宁却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意思是让她冷静下来。 上面有喧哗声,似乎有很多人正在给上官婉儿的师尊施压,但因上官婉儿的师尊似乎有一件重要的法宝在手上,这些人即便施压,也不会形成太大的影响,而且以纪宁的预料,上官婉儿的师尊应该是武林高手,现在也未必完全受制。 至于上面的人,多半也不知道井底会有密道,即便有一两人知晓,也没想到会有人顺着密道而来。 “宗主,你还是为了圣门上下成千上万的弟兄着想,现如今已经不是您一个人的事情,而关乎到我圣门的利益,崇王已经许诺,将来圣门弟子可以入朝为官,可以执领天下兵马,总好过于如今我们总是当一群草莽,圣门千百年的基业,能在您手上发扬光大,您可算是功臣哪!”上面声音浑厚的男子以鼓动的语气说道。 (本章完) 第753章 不趟浑水 纪宁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卷入到圣坛内部的矛盾中。 他心想:“事情有没有这么凑巧,我一来,你们就搞内部政变这一套?挑别的时候,或者等我先把圣坛投诚的事情谈完了!” 这会,他是很想原路返回,沿着密道回小院中,但他隐约又觉得,即便自己能回去,也回不到井口,因为绳子悬在那,他根本抓不着,现在只有指望上官婉儿把他送回去,但上官婉儿这会注意力都在她宗门内斗上,根本无暇理会他。 楼上的争执还在继续中,似乎这些人也不敢对圣坛的宗主怎么样。 不但因为宗主掌握着一个名叫“圣门令”的东西,还因为这位圣坛的宗主武功很高,就算围攻她的人很多,最后能得胜,还是要死伤不少人,所以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办?帮忙吗?”上官婉儿看着纪宁,连着问了两个问题。 纪宁打量上官婉儿一眼,井口有火光,其实二人在井底彼此也能看到对方的脸,虽然也不是很清晰。 纪宁察觉到上官婉儿脸色的紧张,惭愧道:“上官小姐,我一介文人,在这种时候能帮你们什么忙?似乎,令尊师尚未将要投奔公主的事情跟外面的人言明,我出去的话,无异于找死!” 在很多事上,纪宁看问题很透彻,他善于把握别人言语中的重点。 比如说在刚才地面上的对话中,那些要篡夺宗主之位的人,所提到,圣坛的宗主所支持的是太子,还劝圣坛宗主“弃暗投明”,要投奔崇王,说明这些人还不知道圣坛宗门要跟文仁公主势力中人谈判归顺的意图。 上官婉儿紧张道:“师尊的确没来得及跟宗门说及此事,但已经征得了主要长老的同意,对宗门宣布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那我就更不适合上去说话了!”纪宁道,“明摆着的,我出去后,得知你们的秘密,等于是找死!” “我会保护你!”上官婉儿近乎有些急切道。 “怎么保护?到时你恐怕是自顾无暇吧!”纪宁感慨道,“上面还想没什么人支持令师尊,你上去之后,就是二对一群,加我也不过是三对一群,你们师徒二人有武功傍身,在下的武功稀疏平常,怎能在这么多高手面前自保?这件事,在下还是不趟浑水了,我看你也不适合上去,等他们把问题都谈妥之后,我们再去跟他们计较一下到底归从于谁的问题,你看如何?” 上官婉儿生气道:“你能言善辩,以公主谋士的身份上去,别人必定会改变主意,你现在是想过河拆桥?” 纪宁听了不由莫名其妙,他心想,我几时过河了?拆桥?更是没谱的事情! 我以公主谋士的身份上去,除了将文仁公主要收拢圣坛的心思暴露,还能有什么结果?上去后明显是自找麻烦,而不是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的。 很可能,还会把小命都葬送在这里! 纪宁微微耸肩道:“上官小姐自行解决为好,在下身为外人,不适合参与到你们圣坛内部的矛盾中去,实在不便的话,那就请让在下归去!在下认得回去的路,不劳相送!” 上官婉儿轻轻一哼,显得有几分不屑,也许是因为她这一哼声音太大,井口的人已经听到下面有动静,传来一声喝问:“什么人?” 上官婉儿直接从缺口的位置出去,好像蜻蜓点水一样,在水面上轻轻一踏,人已经腾空而起,那身姿的轻盈简直让纪宁叹为观止,他心想:“终于知道为什么平时他跟踪我难以被察觉了,原来她的轻功到了如此恐怖的境地!” 她这一出井口,马上传来“乒乒乓乓”刀剑相交的声音,外面也传来很多诸如“点子扎手”之类的黑话。 纪宁虽然不在江湖上混,多少还了解一些江湖规矩,这会他不确定自己在井底是否安全,但他心中也有好奇心,想知道上官婉儿上去之后对局势有什么影响,而且纪宁心中所惦记的,是赶紧把圣坛收为己用,毕竟赵元容要扩大势力,还指望收拢圣坛,再以此为条件,去跟七娘和崇王谈判。 如果连圣坛都转投崇王,崇王的势力日大,崇王也就犯不着会跟赵元容来合作,即便有合作,那占据主动权的也不会是赵元容,赵元容很可能就会以崇王傀儡的地位而存在。 上面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打斗之后,突然没了声音,纪宁也数着耳朵在听。 半晌后,之前那声音妖媚的女人道:“青书,你居然敢到这里来,此乃是圣门中商谈大事的法场,你有什么资格前来?” 纪宁之前就知道,上官婉儿在圣坛中的法号是“青书”,至于圣门的“法场”,也不是杀人的地方,而只是一种特定的称谓。 但听上官婉儿道:“我来这里,自然是跟你们讲道理,你们擅自扣押圣门中长老,又逼迫宗主交出圣门令,形同忤逆犯上,按我圣门门规,你们最轻可被废黜武功逐出师门,重则可立即斩杀以正视听!” “你个小丫头还挺横,果然是有怎样的师傅,就有怎样的徒弟,你们二人也是一样的不识相!宗主,这就是你培养出来的不懂规矩的好徒弟?”那妖媚女人用讽刺的口吻道。 之前声音浑厚的男子道:“管他作甚,她既然来了,就同样不能放走,一并宰了,看她细皮嫩肉的,想来也是个动人的美人,让弟兄们先解解馋……” “卑鄙!无耻!”上官婉儿骂道,“原来师伯跟这些江湖中的宵小之人走在一起,简直是有辱我圣门名节……” “哈哈,小丫头,你才几岁,很多事你懂什么?我现在仍旧身为圣门中一员,不能看你师傅把圣门带上歧途,圣门中的长老,有多数都已经站在我这边,只要你师傅把圣门令交出来,那我就是圣门的宗主,连你也只是我麾下的一个小卒子!”妖媚女人道。 上官婉儿道:“圣门令并不在你手上,师尊她老人家才是圣门宗主,你们都只是一群叛徒!” (本章完) 第754章 被“出卖” 纪宁原本只是来跟圣坛中人商谈归顺文仁公主事宜的,结果误打误撞碰上了圣坛内部的纠纷和矛盾,几方人居然在这里闹叛乱,令纪宁进退不得。 上官婉儿虽然足够冷静和睿智,但她在面对宗门叛乱时,也失去了方寸,明知道上去后会陷入重围,她还是义无反顾上去了,这让纪宁的处境很尴尬,这地下通道的两边都是井口,没有上官婉儿相助,他都很难回到地面上。 这就好像,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能下的来居然还上不去了。 地面上的争辩还在继续中,不过似乎那些叛乱的人也不想讲什么道理,纪宁心想:“本来就是一群叛徒,讲道理是你们的本事吗?有本事还是动武的好,听那意思,上官婉儿这边只有她和她师傅二人,而你们至少也带来了几十人,比比武功手底下见真章,再见了您呐!” 纪宁是真不想再留下,因为他觉得这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极大的危险。 上官婉儿和她师傅落难之后,下一步那些叛徒必然要搜寻一下井底,他走得慢了,很可能是要遭殃的。 就在纪宁考虑是马上退走,还是先看看情况时,上官婉儿的师傅,也就是圣坛的宗主道:“井下的这位小兄弟,上来说话可好?” 纪宁稍微错愕,很快他意识到,他这等于是被圣坛的宗主给“出卖”了,真正知道他跟上官婉儿一起过来的,除了这位宗主之外也没旁人了,纪宁原本是可以抽身事外的,但夏娜自就这样被圣坛宗主拉进了矛盾的核心中。 “井下有人……”在听到宗主的喊话之后,外面那些叛徒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井下是有旁人的。 纪宁心里大骂:“真不知道谁正谁邪,就算是名门正派的宗主,居然也会做出这种坑害队友的卑鄙事……” 一边想着,他赶紧把自己的脸蒙上,就算到地面上,他暂时也不能露出自己的面容,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后,即便能逃出生天将来也会被人追杀,怎么说这些江湖之人还是很不好惹的。 有人到井口,还想做什么时,突然听“啊”喊叫声,一名江湖的汉子,被上官婉儿一掌打了下来,落进井水中,上官婉儿自己也跳了下来。 但上官婉儿并没有落水,到半截靠近井壁缺口的位置,她一把抓着纪宁的肩膀,脚下一提,纪宁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好似失去了重量,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起飞了,随即他被上官婉儿提着出了井口,眼前登时明亮起来,一时间眼睛还适应不了这种明亮。 等他站定之后,他仍旧在用手遮光线,而此时他的脸上也多了一道蒙面布,不过是他从衣服上扯下来临时蒙面所用。 “谁?”之前那妖媚女子喝问道。 纪宁这才知道那妖媚女子长什么样子。 一身淡青色的衣服,手上提着长剑,跟平时上官婉儿出场的方式很相似,但她似乎比上官婉儿苍老了不少,大概有四十多岁,不过模样倒是很秀美,但秀美中带着一股邪气,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 不知怎的,纪宁一看到她,就想到了七娘,二人年岁相仿,身上很多气质也有几分相似。 至于这妖媚女人旁边,大概有四五十名手上拿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兵器的江湖汉子,整个院落中,除了这妖媚女人之外,就只有上官婉儿师徒是女子。 纪宁随即将目光落在上官婉儿师傅身上,这而已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子,不过这女子身上所呈现出来的不是妖媚之气,而是一股“仙气”,给纪宁的感觉是高不可攀,身上带着一股仙子的冷傲。 纪宁心想:“仙子美固然是美,但已经过了年岁,最多算是个老仙子。再美的女人,当青春年华时光将尽时,都不可能永远永葆青春,终归还是要芳华凋谢!” 在场的人还不知,就在纪宁出来这一会时间里,他已经把上面的两个女人先观察了一遍。 其实,纪宁对于局势的把控很到位,他不但查看了两个女人,还把周围那些汉子都大概印在心中,对于如何逃走,心中也开始琢磨和盘算,至于脱险的问题,他现在也开始考虑。 “什么人?”那妖媚女子旁边一名魁梧大汉喝道。 跟那女子没有蒙面不同,旁边的彪形大汉江湖草莽男子,则多数都是黑衣蒙面,好像他们更怕自己被圣坛中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刚才上官婉儿所表现出来的强大的轻功,还有纪宁的突然出现,让在场的这些人都如临大敌。 纪宁可不想在这种江湖人齐聚的场合发话,他甚至觉得自己泄露声音也会是很危险的事情。 在人前,尽量不暴露自己的任何特点,免得被人事后找上门。 但此时,上官婉儿的师傅却一脸慈眉善目的神色道:“少侠既是为说和圣门与文仁公主之事而来,为何不当着这些人的面,把事情详细说明呢?” 一句话,便把纪宁的身份暴露得差不多。 把文仁公主给抖露出来,再加上说圣门要跟文仁公主合作,等于是把纪宁摆在这些人的对立面上。 “什么?文仁公主的人?”对面那妖媚女子显然也没料到,眼前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依稀能辨别很年轻的男子,居然是文仁公主那边的人。 关于江湖势力的人,这些人根本无所忌惮,大不了就是手底下见真章。 但涉及到江湖以外的朝廷中人,这些人是不太敢得罪,甚至都不敢面对的。 上官婉儿冷声道:“怎么,怕了?如今师尊已经决定不再拥护太子,甚至之前也跟宗门长老商议过,决定转而支持文仁公主,协助文仁公主成就大事。文仁公主乃是当今皇帝的嫡传血脉,归顺于她,总好过于归顺那些乱臣贼子!” “你个丫头,没资格在这里说话!”妖媚女子喝斥道。 纪宁这会也知道自己避无可避,站出来道:“是阁下少说两句才是。如今朝廷的兵马随时都会杀出城,你们还是先掂量一下自己能否逃出生天……” (本章完) 第755章 话事人 被圣坛内部的争斗利用了,纪宁就只能想办法自保。 至于圣坛内部斗争出什么结果,他还真不是怎么在乎了,无论圣坛最后是否站在文仁公主一边,至少他自己这边会为求自保,但他怎么都觉得自己已经被上官婉儿强行拉到一伙,已属于共同进退的地步。 当纪宁说完这些话,妖媚女人显得有几分担心,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厉声道:“这位小兄弟可是要吓唬人?凭你?居然能调动兵马?” 纪宁哈哈一笑道:“怎么?不信了?那我们就走着瞧,诸位,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能否跟朝廷相斗,在下乃是文仁公主势力的人,九城兵马司的兵马随时都会杀来,到时……你们恐怕是插翅难飞……” 因为纪宁对于朝廷的架构很清楚,他说话不会无的放矢,即便说什么,也都是有板有眼。 他直接说出九城兵马司,也让妖媚女人有所担心,因为她很清楚,现在九城兵马司并不在崇王的控制之下,如果纪宁说是十二卫兵马或者是城防衙门,她反而会不信了。 妖媚女人心道:“这小子居然清楚九城兵马司近来有调动,看样子背后一定有九城兵马司的势力,但文仁公主一向在九城兵马司中没有任何势力,如何会调兵?” “小兄弟,你在这里说瞎话,死的会很难看!”妖媚女人威胁道。 “那就试试吧!”纪宁虽然脸上蒙着布,但看得出他的神色很是轻松,一副文人的做派,但却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气度。 妖媚女人咬了咬牙,旁边那粗狂的汉子怒道:“敢在这里放肆,将他拿下……” “我看谁敢!”上官婉儿用自己的长剑指着在场之人。 也许是之前上官婉儿露面后曾以一人之力击退不少人,展现了她武功的卓绝,在场之人没敢上去跟她一较高下的,谁都想让别人先上,但结果就是所有人都畏首畏尾,没人敢上去跟孩上官婉儿拼命。 纪宁笑道:“文仁公主乃是陛下的嫡传血脉,孝惠皇后嫡女,大永朝堂堂的皇室宗亲,如今圣坛已站在文仁公主一方,你们可是觉得,自己能跟文仁公主的势力对抗?” 在这会,纪宁一口一个“文仁公主”,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他跟文仁公主有关一样。 上官婉儿最初也带着费解,但很快她想明白了:“纪公子如此说,摆明是想让在场的人不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这些人所直接怀疑的必然是太子一派!真正能掌控九城兵马司的,也只有太子势力的人……但若九城兵马司并无行动,他说的话不就等于被人拆穿了?” 就在上官婉儿觉得迟疑之时,对面妖媚女人也开口道:“你说自己是文仁公主的人,有何凭证?” “这位夫人说自己是崇王势力的人,又有何凭证?”纪宁笑着说道。 “大胆,敢质疑我们?”旁边那粗狂的汉子怒道,“看来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找人来把你大卸八块,看看你小子还敢如此嚣张,哥几个,上去把他拿下,好好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纪宁可不会惧怕眼前这些武林人士。 就算这些人的武功真的高,至少还有上官婉儿和她的师傅在旁边撑腰。 他作为出来讲道理的,就好像代言人一样,说话的事情都交给他,在他开口之后,上官婉儿和她师傅都已经不再出来讲道理,就好像纪宁才是话事人,一切都说了算。 “慢着!”妖媚女子伸手阻拦了这些人的轻举妄动,她显得很拘谨,打量着纪宁。 旁边那粗狂的汉子道:“什么意思?叫我们来,感情只是当你小兵的?你们还等什么,把人拿下,现在这里我做主!” 一群人果然要冲杀上来,或许也是仗着人多,以为这一战他们就胜券在握了。 纪宁镇定自若,动手的事情他不用去想,以他的判断,这些人的武功虽然不至于到绝顶的地步,但也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否则那妖媚女人也不会请这些人来壮声势。 以他自己的武功是没法跟这些人相比较的,因为他本来就不通什么武功,最多是会一些太极拳,可以让平常大汉不能近身罢了,跟真正的武林高手相搏斗,那是找死,所以他后退一步,把打架的事情自觉留给了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也不客气,即便她以一人之力来对抗这么多高手,即便她还要保护纪宁,但她仍旧气定神闲,长剑出鞘,整个人就好像九天落凡尘的仙女,手上长剑舞动起来,简直到了鬼斧神工的地步,以纪宁的目光,便感觉踪迹眼花缭乱,根本无法形成反应。 他闭上眼,心想:“还好不是我去跟上官婉儿对战,否则我连怎么死的都未必知晓!这女人的武功,恐怕比纳兰吹雪高了不是一个档次……” 那些冲杀过来的汉子,还没等近身,便已经被上官婉儿长剑格挡在外,光是上官婉儿一人,就让十几名大汉不能靠前。 但上官婉儿也不会出一个小的圈子,因为她还要保护纪宁,纪宁打量了旁边那四十多岁的圣坛宗主一眼,这会这好似老仙女一样的人物,居然也是不动声色,就好像她根本不需要出手,就等自己的徒儿把眼前所有麻烦为她解决。 “这对师徒,也算是活宝了!”纪宁心想。 那边十几名大汉攻杀一阵之后,不能近身,只能退到后面,但见那妖媚女人也将自己的长剑抽了出来。 妖媚女人道:“宗主可是培养了个好徒儿,以你我当初她这年岁时,必定是没有如此修为的,若让她再发展几年,说不定就可以独步武林,天下第一了!” 圣坛宗主笑了笑道:“你过誉了,青书这几年修为是进益不少,但跟宗门中的前辈相比,还是有觉悟上的差异,又怎能跟你这样的天纵奇才相比呢?” 妖媚女人得意一笑道:“师门之命,你是宗主,如今就是圣门的领军之人,但也别忘了,这天下之位乃是有能者居之,想让我屈从于你,休想!” (本章完) 第756章 谁正谁邪? 圣坛宗主往前走一步,周围几十名大汉皆都对她有所忌惮,这些人将圣坛宗主围困,始终未能将其擒拿,也证明这宗主的武功很高,一人面对众多强敌仍旧可以游刃有余。 圣坛宗主道:“天下之道,在于明心静止,这是我们圣坛历代宗门师尊的教诲,你虽在武学上乃是天纵奇才,但奈何无法回归本心,当你心有邪术,即便能遵循道法自然之道,仍无法明心,这是当初宗门未选择你的原因。如今你已离开圣门,早就不再是我圣坛中人,圣坛的任何决议,也跟你无关,若你还执迷不悟,莫说我要替师尊清理门户……” 说着,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好像小剑的兵器。 这兵器,似乎一直在圣坛宗主的衣袖之中。 “是圣门令!”旁边突然有大汉惊呼道。 “小心,此物可以杀人于无形,被攻击到,死都不知怎死的,小心戒备!”又有人在提醒。 纪宁打量那小剑,因为在黑暗之中,他看得不是很清楚,这东西到底代表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心想,难道跟什么圣火令一样,由玄铁打造,乃是什么重要的兵器或者是无坚不摧的利器? 纪宁暗忖:“武学中讲求一寸长一寸强,这东西看起来这么小,就算坚硬无比,对战中也会受到掣肘,我看多半象征意义更大一些,而非什么人间兵器!” 妖媚女子冷笑道:“宗主舍得拿出圣门令来跟我一战了吗?” 圣坛宗主道:“代师清理门户,只能请圣门令,这道理你应该懂,即便今日我不敌于你,此物为你所得,你仍旧无法号令群雄!劝你还是早些带人离开,将我圣门中长老放还!” “休想,看我的!”妖媚女子见到圣门令,眼睛都已经红了,这似乎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她迫不及待就过来要跟圣坛宗主拼个你死我活。 纪宁本着闲事莫理的态度,赶紧避退一步,反正这是圣坛宗主和妖媚女子师姐妹之间的争斗,上官婉儿不会牵扯其中,这会上官婉儿还会保护他的安全。 结果妖媚女子还未攻击到圣坛宗主跟前,圣坛宗主身上便好像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等于是圣坛宗主这个名门正派的宗主先用了偷袭的招数,妖媚女子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位名门正派的宗师,居然用下三滥的招数来偷袭自己,在空中的她,显得很狼狈。 第一招过招,她就落于下风。 圣坛宗主就如同一个道姑,身上着宽袍,袍子也跟着鼓了起来,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气劲,那妖媚女子即便长剑刺过来,也只是刺在圣坛宗主的衣服上,那衣服多了许多破孔,仍旧无损于成为一件不错的护身法衣。 二人在交战中,招式都是在电石火花之间完成,纪宁看得眼花缭乱,不多久,圣坛宗主暴喝一声,她手中的圣门令飞出,朝妖媚女子的面颊方向击去。 或许是圣坛宗主知道自己在武功上或许跟这位同门师姐还有一定差距,只能用圣门令来作为吸引敌人的手段。 果然,妖媚女子见到圣门令,比去杀圣坛宗主更用心,她正要接,却见圣坛宗主手上多了另一个跟圣门令相似的兵器,朝这妖媚女子身前袭击过去。 “砰……” 高手对战,胜负往往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妖媚女子因为贪恋圣门令,而着了圣坛宗主的道,她先入为主以为圣坛宗主拿的是圣门令,结果圣坛宗主最初拿的只是赝品,到现在她才能分清,原来圣门令还在圣坛宗主手上。 “噗!”接住假圣门令的妖媚女子,回撤几步之后,立在那,吐出一口血来,而这会的圣坛宗主则还显得气定神闲。 对战双方二人手上同时都拿着圣门令,但真假立判。 高下立判。 “宗主真是好修为,好气魄,不知道被师尊知道你现在卑鄙无耻,她老人家会怎么想?”妖媚女子技不如人,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说道。 圣坛宗主也不敢再贸然发动攻击,也是因为她知道无法同时应对旁边那么多武林人士,而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眼前妖媚女子的武功很高,之前她还未能将这女子置于死地,二人仍旧有一战的能力。 圣坛宗主不多说,好像她刚才的攻击都是天经地义的,并不会因此而感觉到羞愧。 旁边那粗狂而声音雄厚的大汉道:“还等什么?把这三个人拿下,圣门令出现,谁拿到归谁!” 一群人显得急不可耐,已经有一拥而上的意思。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声音:“有绿皮来……” “点子扎手!” “官帽子,扯犊子!”…… 都是黑话,纪宁大概听意思,便知道是官军到来。 妖媚女子打量纪宁一眼,道:“你果然能调动五城兵马司的人!小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话说得很有威严,但在纪宁听来,就好像“我暂时没法奈何你你等老子回头再来收拾你”是一个套路,纪宁心想:“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上哪找我去?我说自己是文仁公主的人,你就信了?” 远处果然传来大量的火光,是官军到来的征兆。 这些江湖中人,虽然处事狠辣,但他们面对官府时却缺少了基本的信心,他们在纪宁等人面前时可以跟老虎一样,见到官军就好像老鼠见到猫。 一群人不敢停留,各自撤走,甚至有的还要殿后,刚才被圣坛宗主所伤的妖媚女子也不得不撤走。 这城外的院子成为一个很尴尬的地方,前有官军,而后有大批的武林人士,对纪宁等人来说,现在是进退不得。 “还等什么?我们从地道离开!”纪宁道。 “官军不是你调集来的?”上官婉儿问道。 纪宁道:“你当我有通天之能,连九城兵马司的人都能调动?现在我们对他们而言,也是贼寇,被发现之后有话说不清楚,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上官婉儿看了纪宁一眼,眉宇间带着不解,但她还是赶紧过去请示了师尊,跟纪宁一起从水井下的地道离开。 (本章完) 第757章 合作不成 自古民不与官争,在九城兵马司的人到来之后,这些江湖帮派组织的人不得不逃走,惹上官府的人,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就连圣坛宗主和上官婉儿,都不想跟官府有正面的冲突。 前有猛虎后有官兵的情况下,也只能先从井底的地道离开了。 纪宁虽然看清楚了之前的事情涉及到圣坛的内斗,但关于内斗的缘由和发展过程,他则完全不了解,他也不想随便发表观点。 他更不想牵扯进圣坛内部的矛盾之中。 三人从地道回到京城内圣坛用来联络的小院之后,上官婉儿提着纪宁回到地面上,三人还是没做停留,再走了几个街口到了另一处小院中,才彻底停下来。 “纪公子,先前多谢您帮忙解围了,出尘之人在这里先表示感谢!”上官婉儿的师傅行礼感激道。 之前纪宁还以为这人会在之前的对战中受伤或者怎样,但现在看起来,圣坛的宗主身上半点伤情都看不出来。 纪宁道:“好说,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出尘之人,法号闵珞,乃圣门第弟子……”老仙女用平淡的语气介绍道。 纪宁重复了一下“闵珞”两个字,这种名字在他听来,很普通,毕竟是道号和法号。纪宁不由想到之前的“静彦”和“静萱”等女,心道:“这京城出家人可真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多大庙小庙来容纳她们!” 纪宁微微点头道:“闵珞前辈,在下不想干涉您圣门之中的矛盾,之前的事情,在下也就当没看到,但在下身背为公主联络的责任,现在看来,这应该不是圣门跟公主联合的最佳时机吧?” “纪公子何出此言?”闵珞笑盈盈问道。 纪宁想到之前这老仙女用一些不太正常的手段去攻击师门叛徒,纪宁心中还是有些阴影,想到圣坛更是朝秦暮楚,先支持太子,现在又来支持文仁公主,也让纪宁心生警觉,到底圣坛之人乃是江湖帮派,让他不能彻底放心。 “圣坛内部有所纷争,正是前辈应先平内部隐患,才能谈投奔公主之事,若内部都不安稳,公主与你们合作,岂不是随时都要面临你们背叛的危险?”纪宁也不客气,直接把自己心中所担心的说出来。 不但是闵珞,连上官婉儿也没料到纪宁话说的如此直接。 现在纪宁公然说,怕圣坛背叛,其实也是很不给闵珞和上官婉儿面子的,但她们仔细想想,其实纪宁的话说的没错。 你们圣坛,连长老都被叛徒擒拿了,生死未卜,内部更是在纷争之中,这会突然说要投奔文仁公主,拜托,你们能否先把内部问题先解决了再说? 闵珞脸上的笑容仍旧很淡然,道:“公子多虑了,圣门内部的纷争,与圣门归从公主并无太大关系。圣门是因太子无法光耀大永朝,不能成为明君圣主,才转而支持公主,如今公主仁心仁德,乃是储君最佳人选,无论将来圣门内部如何,圣门支持公主的心意不会改变!” 上官婉儿也在打量着纪宁,那目光好似在说,我们圣坛中人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纪宁苦笑道:“你们圣坛还在动荡不安之中,便说要投奔公主,始终让在下心中难以放心。前辈是否能拿出让在下放心、有底气的诚意来,好让在下回去之后,也能跟公主有所交差呢?” 在跟圣坛合作这件事上,纪宁可没打算委曲求全,他为了赵元容能在这种合作中获得更好的地位,在跟闵珞的商谈中,近乎是完全为赵元容着想,甚至在用一些手段。 闵珞笑道:“看来纪公子是不愿跟现在动荡不安的圣坛合作了?可惜,可惜!” 在纪宁用谈判技巧时,圣坛也加以回敬,因为在圣坛看来,自己在合作中也可以占据很主动的位置。 纪宁看了上官婉儿一眼,道:“圣坛内部的纠纷在未解决之前,在下不会去考虑让公主与圣坛合作之事,今日经过如此一番折腾,在下已经身心俱疲,不知在下可否离开,先回去休息?” 上官婉儿马上以请示的目光望着闵珞。 到底闵珞是她的尊师,闵珞可以说在很多事上占有绝对的主导权。 闵珞微微笑道:“既然纪公子暂时不想跟我们圣坛合作,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青书,你送送纪公子!” “师傅,那您……”上官婉儿关切地看着闵珞。 闵珞用慈爱的目光,笑道:“没事,京城周边的事我能处置,你只管先送纪公子,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再私下里谈,我不阻拦你们了……” 这话,好像是另有所指,纪宁马上就想到了自己跟上官婉儿发生关系这件事。 他暂且不清楚上官婉儿是否把这种事告知闵珞,但以她们师徒情深的态度来看,是有这种可能的,但或许上官婉儿又不敢把事说的那么明显,也或许只是闵珞察觉到自己的徒弟对他有一些特殊的感觉。 纪宁心想:“无论如何,上官婉儿平时精明干练,但在她师傅面前,则好像乖巧可人!她在自己的师傅面前,毕竟好似个孩子一样的存在!” 上官婉儿行礼之后,这才过来对纪宁道:“纪公子,既然合作的事项无法商谈妥当,那就请吧。我会送你离开这里,回你想去的地方,并且确保你一路的安全!” “有劳青书姑娘!”既然圣坛中人都称呼上官婉儿的法号,纪宁再以上官婉儿的俗名来相称,就有些不合适了。 上官婉儿护送纪宁出了小院,走出几条街口,纪宁发现上官婉儿一直有话想问,但似乎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暂时告吹,上官婉儿并无法问出来。 直到二人快分别时,上官婉儿才道:“纪公子,之前九城兵马司的人,可是你请去的?” “怎么可能?”纪宁摊摊手道,“以在下的能力,别说是九城兵马司,就算是个小衙门的差人,也无法请过去。” “那你怎知在九城兵马司的人会去,是你对他们做出了指引?”上官婉儿语气咄咄问道。 (本章完) 第758章 一辈子赖着你 纪宁道:“如今文仁公主并无在九城兵马司的势力,九城兵马司有半数兵马在太子麾下,在下判断,当时的位置是在京城崇文门外以东的位置,在下只是知道平时九城兵马司的巡防流程,才会做出断言,上官小姐也完全可以当在下之前是在信口胡说。” 上官婉儿道:“你随口胡说,都能说的那么准确,从地下出去,你就能大致判断出自己所身处的位置,我自问没这能力!纪宁,你的确是很厉害的人,但可惜你始终无法跟圣坛一心,你今日为何要拒绝我圣门与文仁公主的合作?” 纪宁微微一叹道:“你们圣坛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就谈入伙的事情,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看起来你们圣坛内部的麻烦也不小,在下现在只是按照文仁公主的利益,做出的决定,相信文仁公主也会理解在下的决定,不会强求非要给你们圣坛有来往!你们圣坛先把内部的问题解决,随时还是可以站在公主的立场上……我的家在哪里,其实你很清楚,欢迎你随时再过来商谈此事!” “你不会再搬家?”上官婉儿皱眉道。 纪宁笑了笑,或许是因为之前他搬家的次数太多,让上官婉儿感觉到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居然也怕他再次搬家走人。 纪宁道:“在下暂时不会再乔迁,不过若有人对在下不利,可就不好说了,所以也请上官小姐不要将在下的居所泄露,尤其是泄露给你们圣门中有仇怨的人知晓!” “你当我圣门是不讲原则的吗?”上官婉儿生气说了一句,又看着纪宁道,“你这是要回去,还是去见公主?” 纪宁笑道:“时候已经不早,公主多半已经歇下了,在下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至于见公主的事情,还是等以后再说!” 上官婉儿皱眉,道:“你见过圣坛中人的事情,也可以滞后通知公主?还是说……你准备隐匿不报?” 纪宁笑而不语,那神色好似在说,你管我决定如何,我怎么告知公主,那是我跟公主的事情,你们圣坛还不是公主麾下的人,我有必要跟你解释? 上官婉儿也看出纪宁对她的态度不是很热情,道:“既然如此,那就不送了,告辞!” 上官婉儿急匆匆离开了,纪宁则立在街路上等了一会,他要确定上官婉儿是否来跟踪自己。 他的确是不打算去见赵元容的,因为见赵元容会显得没必要,有什么事,他完全可以写封信,让纳兰吹雪送过去便可,但现在纪宁怀疑,上官婉儿其实已经盯上了纳兰吹雪,连这条沟通的渠道也不是非常保险。 …… …… 纪宁先去见了纳兰吹雪。 纳兰吹雪看着纪宁,道:“不是说今晚的事情会带我一起去?为什么到现在才给我消息?” 纪宁道:“我那边带的人,都是巨鲸帮的弟兄,他们也是我麾下势力的人,有事情的话让他们去做,比让你去好一些……因为他们毕竟人多,而且对京城比较熟悉!” 纳兰吹雪最初听到纪宁说让林义等人去做事,比她合适,脸色稍微有些不悦。 但等听纪宁说这些人人多,还对京城熟悉时,连她自己也要承认,事情的确是这样的。 “公主没说过,什么时候会帮我报仇?”纳兰吹雪很紧张问道。 纪宁并不想打击纳兰吹雪,他知道这蠢萌的小侠女一心就念着报仇,跟她说多了其实也没什么用。纪宁道:“张洪迟早是要杀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帮公主掌握到实权,如果公主当了皇帝,要杀张洪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今皇帝连李国舅和惠王这两个叛乱的魁首都没杀,指望皇帝来杀张洪,难度还是很大的!” 纳兰吹雪有些泄气,但似乎她也习惯了眼前这种屡遭挫折,最后她用坚定的口吻道:“那你记得要帮我报仇,否则……我一辈子都会赖着你!” …… …… 五月初三,夜。 皇宫。 掖安宫内,老早就已经关闭宫门,这天皇帝赵康政又准备了很荒唐的宴会,除了赵元盈之外,连车师国的公主,还有宫里的一些妃嫔也会出席,顺带还会有往届的一些秀女过来。 这更类似于无遮大会,赵康政准备享尽人间逍遥,跟他的女人做神仙眷侣。 “陛下,明日秀女就要进宫,这是下面所呈递的秀女名单!”在宴会开始之前,太监龙城把来日选秀女的候选人名册,呈递给赵康政,赵康政看了名单之后,一摆手道:“眼花缭乱的,朕何来时间去细看?有画像没?” 龙城苦笑道:“陛下,之前看过下面画师的画像,质量都有些拙劣,不过明日秀女在入宫选拔之后,会由宫廷画师来画新的画像,到时您就可以见到这些秀女的风采!” “哦?”赵康政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他突然道,“明日朕倒是有时间,可以亲自去遴选秀女……” 龙城一听有些诧异,他本想说这么做不合规矩,但想到赵康政平日的荒唐,连他赵氏宗亲的女人都敢纳回来,似乎也没什么不敢作为的,现在只是去选个秀女,原本就是给皇帝选的,赵康政要去,也就没什么了。 龙城道:“陛下要前去,自然是再好不过,那老奴这就为您安排!” “好!”赵康政笑道,“后面的美人,可都已经准备好了?” 龙城道:“回陛下,众妃嫔都已经准备好,就等您前去了!” 赵康政站起身来,在龙城相扶之下往掖安宫的后殿方向而去,还没等进去,但见门帘之外便立着两名身着羽衣,近乎不能遮体的秀女,这两名秀女见到赵康政之后都很羞赧,但她们还是很懂事帮赵康政把帘子掀起来。 “真是楚楚动人!”赵康政感觉到之前所服的酒已经开始生效,他伸手去轻抚一名秀女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会,另只手将另一名秀女也拉过来,一手揽着一个,大踏步往宴会方向而去…… (本章完) 第759章 切身利益 五月初四,是宫中遴选秀女的日子。 这天所有的秀女,会从东安门进宫,进行一次宫女的遴选,所有参选的三四百名秀女,最终会有三十到七十人左右留在宫中,成为宫中的“储妃”。 纪宁每旬轮四九休沐,这天他正好休息,他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秀女遴选这件事上。 他所关心的,自然是李璟李府这边。 之前李秀儿生病,李璟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只能找人来替代李秀儿进宫,但关于替代的方式,纪宁还无法直接做出判断。 纪宁猜测,李璟很可能会用两种方法。 一种是直接找人代替李秀儿,把自己真正的女儿当成陌路人,以别人来变成他的女儿,送进宫。 这种方式等于是欺君之罪,李璟必须要承担这件事背后的风险,因为他找来这个女儿,未必是跟他一心的,即便将来他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女人在宫中得势,他也未必能保证这女人一直会帮他到最后。 不是自己亲生的,人家怎可能会为他效命到死? 第二种方式,便是找人以“义女”的方式替代李秀儿进宫。 这种方式比第一种方式要安稳,李璟可以接受,但在操作难度上相对较大,因为最初他报名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突然临场换了“义女”,他不太好跟宫里人交代,至于皇帝那里他也不好说。 总的来讲,这两种方式都有风险。 李璟其实还有第三条路可选,但纪宁猜测李璟肯定不会走,那就是放弃李秀儿进宫。 李璟如今在朝中没什么势力,他只能寄希望于把女儿送进宫有发展,甚至可以成为贵妃或者是皇后,到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成为国丈,李璟筹划了这么久,他肯定不想善罢甘休,纪宁也是把握准了李璟的脉,知道李璟的为人,差不多李璟下一步要怎么做,也算是心知肚明了。 纪宁如今最怕的,是李秀儿装病的事情被李璟发觉,李璟若知道女儿装病,基本不会考虑女儿的立场,还是会送李秀儿进宫。 纪宁心想:“虽然我的计划也算不错,但李璟终归是老狐狸,他或许能想到这一环,再者李秀儿可能会对父亲有所于心不忍,若被她自己揭破,也是个问题。这件事必然也为李秀儿身边人所知,比如说她的丫鬟玉珍,一旦这件事败露,那李秀儿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我再想营救她,难度不小。” 从自家出来,纪宁好似闲庭信步一样,一路往皇宫东安门的方向而去,他要找靠近东安门的酒肆落脚,喝杯茶,好像个游人一样,但其实是调查秀女入宫的情况。 纪宁还派人到李家那边盯着,一旦发觉有什么问题,他甚至可以在半路劫人,现在当务之急,他就是要求证要被送进宫的到底是不是李秀儿。 当他坐下来,才叫来一杯茶,茶水还没凉,便觉得有一人上楼来,此人一身男装,看上去英姿飒爽很有风度,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傲气,走过来之后,在纪宁面前先立了一会,随即一笑,坐了下来。 正是文仁公主赵元容。 纪宁道:“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吗?”赵元容笑道,“你在为你的红颜知己担心,我来看看自己潜在的竞争对手,这也算是礼数上的来往……哈,你不用拿这种眼光来看我!纪宁,你平时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很少见到你的糗样,能见到你现在的表情,我过来一趟也算是值得了。” 纪宁感觉赵元容是来添乱的。 不过他自己也承认,在自己最需要人关怀的时候,身边有人跟自己商议,甚至可以毫无保留去交谈一些事,会让他自在不少,甚至在定计上,也能通过跟别人的商议,有所裨益。 但在面子上,纪宁还是略微有些尴尬的。 到底赵元容也是自己的女人,两个人关系很亲密,而李秀儿那边则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红颜知己,纪宁会觉得有些事,不知道怎么跟赵元容去说。 赵元容道:“纪宁,你不用有什么压力,既然我来了,我心中就是放下的,你跟李家小姐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我有责任选择一个合适的女人成为你的妻子,至于什么原因,你也应该很清楚!” “嗯。”纪宁点头表示会意。 他跟李秀儿的婚事,看似赵元容不该来干涉,但其实是牵扯到赵元容最切身利益的。 纪宁虽然跟她保持了暗中的夫妻关系,但二人毕竟没有夫妻之名,纪宁真正的正妻,是纪宁的红颜知己,也就是纪宁之前一直倾心不已的“苏蒹葭”,如果这个人就是李秀儿,那纪宁跟正妻的关系,以及正妻在纪宁背后所提供的帮助,会关乎到纪宁将来对赵元容的态度。 赵元容道:“那你现在,关于选秀女的事情,所知多少?” 纪宁道:“以我现在所知,户部侍郎李璟,已经从民间找到了一名商贾世家的小姐,准备冒充他自己的女儿。今日很可能是送这位商贾世家的小姐进宫!” 赵元容微微琢磨了一下,道:“嗯。料想李璟也应该如此,他如果贸然去找个小门小户的姑娘,身上是难以有书香门第的气质,更不会有大家的风范,进宫之后很容易被人识破,而那些豪门望族的小姐又不可能接受他的这种提议,他去找有钱财但无地位的商贾世家去谈,恰好合适!” 这些事,其实纪宁之前早就分析过,他也不会觉得有多稀奇。 “关乎李家小姐将来的命运,暂时还不清楚,在下只是用了装病的方法,让她蒙混过关,若被李璟发现他女儿是在装病,李小姐将来在李家的地位会一落千丈,甚至李璟还可能将李秀儿拿来跟人联姻,但那时李小姐以什么身份来联姻,还是未知之数!”纪宁分析道。 这次赵元容没说什么。 纪宁又道:“在下的想法,帮李小姐离开李家,从此之后让她成为跟李府无关的人,再将她迎娶进门。但在之前,我还要知道她到底是否我所钟情的苏小姐!” (本章完) 第760章 不怕粗糙,但求有效 赵元容很早就知道纪宁心中一直藏着个女人,而且纪宁对这女人根本就没遮掩过,她也没奢求说纪宁能把这人放下,安心跟她一个人过一辈子。 最主要的是她知道自己没法给纪宁夫妻之名,她只能期望纪宁所娶的女人,算是知书达理的,将来不会介意纪宁跟她暗中有来往。 可话说回来,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容许自己的丈夫在外暗地里有女人,除非是这个女人根本不爱自己的丈夫…… 赵元容想的事情很多,甚至有些瞻前顾后,她的心情也很是复杂,在这种背景之下,关于纪宁的事情,她也就听不进去太多。 纪宁和赵元容,属于各怀心思,甚至赵元容想的事情比纪宁还多,她自己说自己可以平淡处之,也不过是随口说说,她是不可能完全不介意的。 纪宁道:“现在,我已经派人去李府那边盯着,路上要验证一下这位李小姐的身份!” 赵元容有些惊讶问道:“人都是在小轿或者马车中,你怎么验证人的身份?难道要派人去拦路劫道,试着去冲撞车驾?” “嗯。”纪宁点头,“除此之外,似乎并无别的办法能直接求证身份……但我派去的人,跟李小姐之前并不相识……其实今日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李小姐到来之时,想办法验证她的身份,我已经不做别的打算!” “真是麻烦啊!”赵元容想了想,叹气道,“纪宁,原本我是该帮你的,但这些入宫的秀女,不可能把模样呈现出来让你来求证,关于李府的事情你所知也不多……若这位并非你所钟情的苏小姐,你跟李小姐之间可能是相见不相识,李璟都找人来假扮他的女儿,你若再把人劫走,肯定是要被朝廷怀疑的,那时李璟不好对朝廷交代,连真正的李小姐也可能会有危险!” 纪宁再点头,因为他觉得赵元容说的有道理。 “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就当是朋友一场,我帮你这忙了……”赵元容看似很洒脱说了一句话,其实这恰恰证明她内心放不下。 二人一起出来,到了街路上,这会东华门外已经开始零星有马车过来,沿途有官兵在维持秩序,也是防止有人对这些未来的宫廷女人有所冒犯,纪宁和赵元容走在路上,并没吸引到多少目光,他二人所去的方向,也正是距离李璟府上最近方向的正中街。 刚到正中街,林义带着人过来,他是一早带人去盯着李府的,他可并不认识赵元容,见纪宁跟一名友人在一起,他的神色还有几分回避,走过来对纪宁道:“老爷,已经调查清楚了,李府的马车刚刚从李府正门出发,我们赶紧过来跟您通禀情况……” “知道了!”纪宁道,“安排人手一定要跟好……算了,跟的人一定还在,你跟我一起过去查看情况!” 纪宁只能是迎着正中街往前,一路往李府车驾的方向迎过去。 林义很自觉走在后面,身后还带着几名下手,走在前面的赵元容问纪宁道:“你想好怎么应付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纪宁说着,远远看到一辆车驾,前后还有一些家仆在护送,以纪宁对京城各府门的了解,大概能判断,这就是李府的车驾,是正三品车驾的制式,方向相同,而且纪宁隐约能从马车上看到当年李璟在金陵城车驾的影子。 走近之后,纪宁能察觉到马车上带着一个“李府”的标志,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 “让开让开……”李府派来护送的人有二三十人之多,都是李府的家仆和护院,因为本身他们都是官府中的家仆,走到哪都是嚣张不已,纪宁看也不由皱眉。 从这点上来说,李璟在家教方面做的并不是很好,只能说李秀儿知书达理。 林义上来问道:“老爷,怎办?” “按照之前说的,你们去,我在旁边看着……”纪宁一摆手道。 林义马上明白,他这次带出来的弟兄有四五十人之多,之前也是遵照纪宁的吩咐,随时准备劫人的,按照纪宁的想法,一旦证实了里面的就是李小姐,需要马上把人给劫走,纪宁为了他心中所爱,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他是不容许自己所喜欢的人进那宫门,哪怕最后人只是进去一趟再被送出来。 鬼才知道进去后能不能出来,纪宁不可能进宫去救人,所以也只能在宫外就把问题解决。 林义带着人就冲上去,这些人要做的,暂且也不是抢人的事情,而好像是去打架斗殴的。 “你们做什么……”当李府的人发现一群人来势汹汹时,他们自己也有所忌惮。 林义没有亲自说话,而是一名巨鲸帮的帮众怒吼道:“是张家的人是吧?敢得罪我们大老爷,算你们不开眼了,给我砸……” “什么张家?”李府的人原本还是很嚣张的,但见来人多,他们的底气就不足了,而且听说是认错了人,他们会觉得有些窝囊和委屈,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讲道理,而不是力拼。 上来的这群人,虽然看似乌合之众,但其实已经是经过纪宁的特别训练,一个个曾做了不少事情,这会已经能登台面。 纪宁在远处看了下,这些人上去后目的很明确,不是为了打人,而是为了把车驾的帘子给撩开,把里面的女人给“请”出来。 “你们做什么?”李府的人见到一大群人上来,还想讲道理,最后发现眼前这些人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张家的人欺负我家大老爷,砸东西……”有人还在嚷嚷着。 “你睁眼瞎?这明明是李府!”李家的人还在辩解,但因已经被围,他们自己也不得不抄起家伙准备跟来人对殴。 纪宁一直在看着马车的方向,赵元容道:“这就是你所想的办法?” 纪宁目光不离马车,道:“办法是否粗糙另当别论,只要有效便可,今日我的目的就是要见到这位李府的小姐,除了这办法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本章完) 第761章 训练有素 当街闹事,在京城也算是不小的事情了。 不过纪宁提前就给他们规划好了逃走的路线,并且制定了一定很高的原则,就是在盏茶的工夫内必须完成。 就好像抢银行一样,按照约定的步骤来进行,完成之后快速离开,绝不拖泥带水,毕竟这时代的衙差和官兵行动迟缓,而林义所带的人又都是京城里很熟悉地形的老油条,这些人想在哪里躲起来,别人还真难找到。 “干什么干什么?”一堆人在哄闹声中,涌向了马车。 随即,那马车的车帘子被人给扯了下来,但见里面有一名女子,远远看过去,并不能看清楚容貌。 那女子只是露了一面,随即用袖子将自己的脸遮起来,纪宁目不转睛看着,赵元容问道:“是?” 纪宁不好回答,因为他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哦哦,那边有人惹事,上去看看!”就在此时,百姓也开始闹腾,随即有大批的人往李府车驾周围涌去,纪宁也跟着人群过去,但见林义先跳上马车,里面的小姐吓得不轻,可说是花容失色,在她想避退时,这次露出了面容,被纪宁看得清楚。 纪宁一眼看过去,心中也就安定下来,因为这既不是跟他当初品茶轮茶道的“苏蒹葭”,也不是他当日在城外所见过的“李秀儿”。 这到底是谁,他已经无心去求证了,现在只需要证明不是这二人,就可以撤退。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厉响,好像是二踢脚升天的声音,声音很尖锐,这也是纪宁跟这些人约定撤退的信号,林义大喊一声:“他娘的,这不是张家公子的马车吗?打错人了,撤!” 巨鲸帮的帮众做这种事早就是训练有素,快速撤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李府的人下人之前还很嚣张,但在这次袭击中,他们整个都是蒙圈的,等林义带着人走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仍旧在被路人指指点点。 “看什么看?快去叫官兵!”一名李府家仆喝道。 “疯了?这种事被老爷知道,你我吃不了兜着走,赶紧办事……” 李家小姐路上被袭,还是在这些大老爷们的保护之下,如果这种事被李璟知道,他们也的确是吃不了兜着走。 李府的人七手八脚把车帘子给安上,装作没事人一样,甚至连官兵过来问话,他们都不说发生什么情况,随即马车往皇宫东安门的方向而去。 纪宁一直留在路边,他没亲自参与到这次的事情之中,不过却也求证了里面的人应该不是李小姐,他心中也就安心下来,具体以后该怎么跟李秀儿真正见面求证李秀儿的身份,再者如何去谈婚事,他自己都没什么底,一时间他的神色也不由带着几分怅然若失。 “纪宁,现在求证不是你要找的人了?”赵元容见人差不多走了,问了一句。 “嗯。”纪宁点头,看了赵元容一眼,“楼上说话吧!” 二人重新回到了茶楼内,纪宁坐下来,对着窗外的街路,此时街路已经恢复了平静,纪宁一个人好像在静静发呆。 赵元容道:“你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还不如多去想想未来如何跟这位李小姐见面……如果你实在不能完成的话,我派几个人,帮你从李府把人给救出来,以后你们就可以双宿双栖了,如何?” “多谢公主的好意了!”纪宁道,“但有些事,在下想亲自来办,还是不劳公主费心!” 赵元容从纪宁的语气中感觉到一股生分,她轻叹道:“纪宁,凭你我的关系,还需要讲见外的话吗?唉!也罢,或许有些事你在我面前也难以放开,那我就先不去管这件事,你跟李小姐将来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子,那是你们的事情。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关于圣坛的事情,我昨夜看过你的信都明白了,你安心做事,我一切都听从你的……” 说完,赵元容起身告辞。 纪宁知道,这会赵元容不高兴。 一个女人,可以说是放下了自己的尊严,过来帮自己的男人去追求另一个女人,结果自己的男人还报以冷色,是谁心中都会很介意。 赵元容不是圣人,即便她知道自己跟纪宁之间的将来一片茫然,但她还是会在意纪宁将来会迎娶谁。 因为她跟纪宁之间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利益交换,她心中是非常欣赏纪宁的,甚至她也觉得,这世上年轻才俊之中,能成为她伴侣的人,也是舍纪宁而无他人。 即便纪宁知道赵元容心中不爽,可他还是没有去追,或者解释什么。 纪宁心想:“公主到底跟我之间有身份和地位上的隔阂,无论她将来做什么选择,那由她自己来定,但我跟李小姐、苏小姐的这段纠葛,还是要我自己来解决,与她无关。希望她能想明白这点,将来心中能好受一些吧!” …… …… 纪宁回家去了。 他还有些事要谋划,白天很可能一天不出来。 赵元容也回去了,二人在这一刻形同陌路。 而此时在皇宫内,却在准备一场盛大的遴选秀女的活动,朝廷礼部,宫中内侍等小的衙门,负责这次遴选秀女。 在过了中午之后,入选的三百多名秀女都已经进宫,在安华宫外准备入选。 这次的进选,是有很复杂流程的,当天白天是要先以秀女的身段、姿色和贞节,来选出最后到面选的二百人左右。 虽然之前诊断过是否有隐疾,但对于身段等形体的检查,还未进行。 赵康政原本是不应该参加这种遴选的,但他临时决定,到下午最后一步遴选,会由他亲自来进行。 “……皇上,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最后一步选完后,您可以亲自去挑选!”龙城在旁边献媚道。 “哈哈!”赵康政意气风发,好像自己年轻了很多岁一样,“今日,朕就要做新郎,但今日的新娘却不止一位,朕虽然已经年老,但却不知为何,今日心中还有几分激荡,久久难以释怀!” 龙城笑道:“陛下龙体康泰,再多选几位妃嫔,也是能当得起的……” (本章完) 第762章 突发变故 宫中遴选秀女的事情并未告一段落,但对纪宁来说,这件事可以暂时不用去过多理会了。 如今的关键,在于如何跟李府去谈李秀儿的婚事。 既然李府用了一个假冒的人去替代李秀儿,剩下的事情就不太好说了,李璟很可能会不承认自己女儿的身份,而且李秀儿装病的事情也不太可能一直隐瞒下去,必须要有下一步的计划和打算。 李秀儿身在李府中,近乎不见天日,她自己能帮自己的地方太少,这就需要纪宁在外面帮忙,并且以纳兰吹雪把他的计划带进去,让李秀儿知晓。 “若李家小姐真的是苏小姐,那她很可能会站在自己闺中姐妹的立场上,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之前她所做的事情便证明这一点,如果我继续纠缠,会让她进退两难。不过就当是为了朋友之义,我也不能让她再在李家受苦,现如今让李璟接受这件事有些困难。 唯一的解决途径,应该是帮赵元容获得帝位,那时李璟再怎么势利眼,也不敢得罪女皇,那时他呀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女儿,而且纪宁跟李秀儿之间的关系也可以恢复正常。 纪宁想的事情很多,他独自在书房中,甚至都不允许雨灵和林娟儿过来打扰。 纪宁想的路子很多,但始终无法全了李秀儿的忠孝之心。 …… …… 当晚,纪宁从府里出来,带着自己的方案和信函去找纳兰吹雪。 纳兰吹雪见到纪宁还很好奇,因为中间已经有多日,纪宁未曾管过李府的事情,也没让她再去送信。 “又要送信?”纳兰吹雪脸上多少还有些不满。 “让你帮忙送个信,不至于如此丧气吧?”纪宁打量着纳兰吹雪道,“你报仇的事情,放心就好,我和公主一定会记在心中,张洪之前曾给朝廷上了奏折,说是准备回江南去重整江南大营,如果被他得逞,等于是说他自己拥有了地方上的武装力量,对将来报仇很不利!” “江南大营?归他管了?”纳兰吹雪很紧张。 因为她父亲的关系,她对江南大营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这是江南最重要的一支地方军队,谁掌握了军权,可以说就成为了地方上的一霸。 之前张洪虽然掌握了部分军队,但也仅限于一些民间的团练,还没掌握到实际的兵权。 纪宁道:“现在江南大营还不在张洪控制之下,将来可就不敢保了,江南大营可有两三万兵马,被他抽调出一部分来,会成为他的中坚力量,那时我们再想对付他,恐怕连朝廷都要掂量他手上的军权!” “那……那怎么办?”纳兰吹雪很紧张。 “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如今他只是上了一道奏本,朝廷并未准允,具体的情况落实,还要看朝廷那边的最终安排。”纪宁道,“现在太子掌握了军中的主要权力,崇王正在跟他争锋,而江南大营的人马又直接涉及到崇王的老巢,现在太子和崇王都在争夺江南大营的控制权,那张洪肯定会牵扯到这两方势力之中。之前他可以保持中立,两不相帮,但现在他想皆然事外,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对我们来说,反而是好事!” 纳兰吹雪表示自己完全听不懂,那脸色,整个都是蒙的。 张洪要掌握到江南重要的军事力量江南大营,纪宁居然说还是好事,这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你一定要记得,现在你为了报仇,就是要让张洪牵扯到政治争锋中来,只要他在政治争锋中选择站边,那我们就可以以此来攻讦和打击他,将来他必然就会是叛贼的一方,因为以张洪的野心,必然是要站在他认为有利的一边,肯定不会跟我们一方,而公主必然是会登基为帝!”纪宁给纳兰吹雪打了一针强心剂。 “哦。”纳兰吹雪听得还是迷迷糊糊。 纪宁催促道:“先把信送过去,具体的事项我会找人去办理,你不用太担心,这么说吧,只要你自己安安稳稳就好,过几天,张洪可能想离开京城,但现在看情况他是没法离开京城了,在江南大营的问题上,朝廷必然要想出一个折中之策,到时皇帝或者是其他势力都会对张洪抛出橄榄枝!” “最后……你不会也想把张洪拉拢过来吧?”纳兰吹雪有些紧张道。 纪宁笑道:“在某些问题上,我还是讲原则的,我不会跟张洪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合作,你记得,无论何时,我跟公主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纳兰吹雪将信将疑,不过她还是带着纪宁的信函,出了自己所住的小院,往李府的方向去。 在路上她还在嘀咕:“要报个仇,还真麻烦啊,却不知道将来到底以怎样的方式报仇,最好我能手刃仇人就好了……” …… …… 皇宫之中,最后一轮的遴选秀女,在入夜之后仍旧在进行。 皇帝赵康政亲自出现在了秀女的遴选现场,他负着手,一脸镇定自若的模样,因为他身上穿着的是普通的衣装,那些秀女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皇帝。 赵康政有意跟龙城打了招呼,不能让秀女知道他的身份,方便他可以在遴选秀女时做出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是突显自己选择的正确性。 他很希望那些秀女在不知道他是皇帝的情况下,在他面前露出一些自然的神色,作为一个好色的帝王,赵康政对于美色所求已经到了很苛刻的地步。 “皇上,您看刚过来的那些秀女,可有您满意的?”龙城问道。 “嗯。”赵康政道,“这次选拔的秀女素质都不低,看来地方衙门在这件事上,也是用了,一旦选拔上来的秀女,所推选出来的地方官,都可以得到朕的赏赐……” 龙城怔了怔,赶紧应是。 赵康政信步走向那些正在朦胧灯火中立着,低着头等候君王挑选的秀女。 就在赵康政走到第一排秀女正当中时,突然一名秀女朝赵康政扑过来,手上好像什么都没有,但隐约在指缝之间,有一把锋利的刀片。 (本章完) 第763章 宫廷谋刺 赵康政还没反应过来,他自己居然是遇刺了。 因为当日是在遴选秀女,皇帝身边的要么是太监,要么是小宫女,宫廷侍卫都在很远的地方,赵康政在遇刺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任何帮手。 但见那秀女一脸坚毅之色,双眸中发出犀利的颜色,在她冲到赵康政身边时,赵康政甚至都没法反应,他惊叫着想躲开,但发现自己连退的地方都没有,那秀女显然是有武功的,虽然只是一枚小小的刀片,但也可以称为是杀人的利器。 “什么人,大胆……”龙城在旁边高叫道,“护驾!” 即便他在喊着什么,似乎也无济于事了,秀女已经快速扑到赵康政面前,手指之间锋利的小刀片已经划到了赵康政的脖子上。 赵康政挣扎着,脚底下却是摔倒,此时那些拼死护驾的小太监才冲过来,七手八脚要把那女刺客拉开,但那女刺客的力气也似乎很大,愣是在被拉开之前,手上的刀片再在赵康政的脖子上哗啦两下。 小太监不懂什么是害怕,他们赶紧把人给按住,但那女刺客还在挣扎着。 这会御林军士兵也快速过来,终于将女刺客完全制服,随即女刺客被人拉到一边,没人敢多问什么,因为此时皇帝的脖颈上已经在流血,看情况伤情还很严重。 “还在等什么?快去请太医……”龙城喊话的时候,那些备选的秀女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本来就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孩子,突然见到流血和刺杀的事情,在她们眼中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秀女躲到了一边,但见众多的御林军侍卫过来,先将皇帝周围跟秀女之间隔绝开,随即皇帝被人扶着离开,再然后,更多的御林军侍卫过来将整个场地全部包围,至于之前行刺的女刺客,已经被人拖走,也不知往何处去。 …… …… 宫里发生刺杀事件之时,整个京城都是很太平的。 跟当日有人想在天坛的封禅大典上刺杀赵康政不同,这次可说是毫无征兆,甚至纪宁对此都是毫不知情。 刺杀事件发生之后,虽然宫中下令封锁消息,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因为皇帝遇刺,在伤情不明的情况下,是很有可能会一命呜呼的,涉及到权力交替的事情,各势力在宫中所安插的眼线,一定会把这件重要的事情传递出来。 纪宁半夜还在看书,便听到门口有敲门声,他知道自己家里是不会大晚上来什么客人的,就算有人来,也诸如上官婉儿或者是纳兰吹雪这样的人,会直接翻墙进来。 “少爷,好像有人来了!”纪宁才刚到正院,雨灵也整理好衣服出来,看得出,雨灵还有些害怕。 因为敲门的声音比较急,而纪宁自从搬过来之后,还从来没有什么客人在大半夜来访,雨灵会害怕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找茬上门,或者是什么鬼怪的东西,也是她这年岁容易被那些鬼怪的传闻吓着。 纪宁道:“你先进去,这里有我来处置便可,记得不管有什么事,都不得出来!” “哦。”雨灵这边才刚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头,正是刚到纪府来的丫鬟,其中也有林娟儿,在雨灵做出驱赶状之后,一群小丫头都往后院方向跑过去,显然她们也有些担心。 纪宁走到门口,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让纪宁觉得熟悉的声音:“是我!” 纪宁听到这声音,大致也就放下心来,因为外面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赵元容。 纪宁打开门,但见赵元容带着几名女死士过来,看她脸色似乎有些冷峻,纪宁好奇道:“你这……为何突然半夜来访?” “宫里面出事了!”赵元容似乎没有进门的打算,“纪宁,你跟我走一趟,路上我慢慢跟你说!” “可是容我先进去交代一声?”纪宁道。 “这么说吧,宫里发生了谋刺事件,父皇被秀女刺伤,如今生死未卜……没时间了!”赵元容很紧张道。 纪宁这才知道问题不小,他道:“无论如何你也让我进去交代,或者可以在这里把事情说明。大半夜我出去,还不说去处,家里人必定会很担心!” 赵元容本想说,你在京城不就带了几个丫鬟吗?算什么亲人? 但见纪宁郑重其事的样子,她也就不好说什么。 她也只能跟纪宁先进府,把她所知道的情况大致跟纪宁说了一下,其实她所得到的情况也不多,只是知道了个大概,甚至都可以用一句话来总结。 “你先不用着急!”纪宁道,“即便陛下出事,也无关乎大局,你先把心放平和……” 说着,纪宁已经进入内宅,但见雨灵和林娟儿等人还打着灯笼在等候,纪宁招招手道:“你们先进去,我还有事出去一趟,几时回来还不确定,不过门先不用留了,要回来也要等到天明之后!” “哦,知道了,少爷!”雨灵看了纪宁身旁的赵元容一眼,因为初五之日月色暗淡,雨灵并未看清楚赵元容的容貌,再加上赵元容是男装打扮,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殊。 纪宁跟赵元容一起离开了府门,赵元容还为纪宁准备了马车。 其实也只有一辆马车,二人同乘,赶车的是赵元容身边的女死士。 进入到马车内,里面很灰暗,赵元容也没有点亮灯火的打算,不过这种黑暗的环境之下,也会显得很旖旎,二人到底已经不是普通朋友,最起码也算是男女朋友了,纪宁一伸手,便将赵元容揽在怀中,赵元容没好气道:“也不顾地方……还有时间!” “无关你说事情!”纪宁笑道,“有什么事,这么说其实听起来更清楚!” 因为纪宁的怀抱实在太温暖,也让赵元容感觉到这怀抱很让她迷醉,她靠在纪宁怀中,不知觉便感觉到一种温暖和安逸,那是一种有男人保护的感觉。 “父皇现在生死未卜……纪宁,你觉得是什么人行刺?”赵元容问道。 “不知道!”纪宁道,“但我料想,不会是崇王,太子的可能性也不大……” (本章完) 第764章 不能以常理揣度 “不是崇王,也不是太子,那会是谁?你的意思,是我派人去刺杀了父皇吗?”赵元容神色中带着不解,问道。 纪宁道:“公主稍安勿躁,我没说是你所为,我也只是猜测。崇王没必要在自己尚未掌权的情况下去刺杀陛下,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得手,最终控制局势的人也不会是他。而太子,虽然看起来是这件事最大的得益人,但太子尚未将崇王的势力铲除,也未能获得朝中所有大臣支持,现在行刺可说非常不成熟,为什么要于此时下手?” 赵元容想了想,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只要有太子是这件事最大得益人这一条,就可以推测太子乃是幕后元凶!” 纪宁微微摇头道:“公主现在就下定论,也是为时过早,公主可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太子要行刺陛下,完全可以让他找来的车师国公主来进行,那也是太子最初准备要用来行刺陛下的人选,为何要舍近求远找个秀女去?秀女成功的机会大,还是假冒的车师国公主机会大?” 赵元容道:“车师国公主常伴在君王身旁,有多次进侍的机会,她的机会是很大,但她手头上并无兵器,难道让她赤手空拳去刺杀陛下?” 或许是赵元容进入了某种思维的怪圈,她怎么都没法从里面走出来。 纪宁轻叹道:“既然太子从开始就准备让假扮的车师国公主去刺杀陛下,就必然会准备行凶的兵器,不至于说最开始没想到,后面需要找个人用很小的刀片去刺杀陛下。其实这种刀片,到处能找到,或许是含在口中,或者是放在一些更为**的地方,蒙混过关的。让那假扮的车师国公主,在皇宫中随便找根发钗,在行刺上不是比刀片更有机会?” 这次赵元容就感觉回答不上来了。 的确跟纪宁所说的一样,小刀片刺杀,靠放血,即便切断了颈部大动脉,出血也没那么多,而且小刀片直接割破大动脉的机会比较低。 找发钗,都比小刀片更管用,一个车师国的公主经常能进侍,在刺杀上也很有机会,太子的确没必要舍近求远。 纪宁再道:“公主说,这件事最大得益之人,乃是太子,那是建立在谋刺陛下成功的基础上。但以现在的情况看,秀女以小刀片刺杀陛下,即便得手,让陛下颈部出血,也不至于会威胁到生命,陛下生命无忧,事后最大的受害之人,恐怕也是太子了……” “嗯?”赵元容一时好像还没明白过来。 纪宁道:“这其实也不难想象,谁都能意识到,陛下遇害,最大得益人是谁,那若陛下自己没事,他最先怀疑的人,不也正是太子?所以说,行刺之人是想构陷太子的成分更多一些……” “是崇王?”赵元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问题本来的思维逻辑上。 “不知道!”纪宁微微摇头道,“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现在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以我对崇王的了解来看,他也不会这么笨拙,要用这种方法去构陷太子,现在太子跟他之间还是盟友,太子出事,对他来说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这方法也实在太笨拙,倒好像是某些走投无路的人,在苦无良策的情况下,铤而走险走的一招,反倒是李国舅和惠王做这件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也不排除有外在的势力也想牵扯进皇位争夺中……” 赵元容这次很坚定摇头道:“除了太子和崇王,还有李国舅、惠王之外,我想不到别人,应该就是这四方势力!” 纪宁神色有些深沉,好像在仔细盘算这件事,最后他点头道:“希望公主所预言的是正确的吧!” …… …… 纪宁不能赞同赵元容的意见,是因为这次的谋杀事件,在时间和方式上,完全超出了纪宁的预料。 在纪宁看来,这次的谋杀事件是一件不能用常理来揣摩的事情,幕后主使之人的目的,似乎也不是为了刺杀皇帝或者是陷害谁,至于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在他没接触到更多消息之前,不能妄下判断。 纪宁甚至觉得,背后主使之人所针对的人有可能是赵元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照理说赵元容跟这件事还没多大关系,就算有人想构陷赵元容,对赵元容也无法形成太大的影响,且太子和崇王现在要对赵元容出手的话,赵元容是很难抵挡的,这种构陷也显得没意义。 “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大费周章,用曲折迂回的方式,以秀女来进行谋刺?若此势力的人也是为了皇位而来,倒也是危险之人,或许背后还有什么大的阴谋,这次的刺杀只是一个开端,不会是结束!”纪宁心里在担心。 马车里,两个人也不再说什么,不过纪宁却将赵元容相拥在怀,赵元容靠在他肩膀上,似乎已经睡过去。 纪宁也感觉到赵元容身心俱疲,难得在自己怀中,也能让她睡个安心觉。 便在此时,马车停下来,外面的女死士道:“公主,到皇宫正门前!” 赵元容突然之间好像是惊醒了一样,抬起头来,将车帘掀开,却忘了自己还在纪宁怀中,也好在里面黑咕隆咚的,女死士也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她另一只手,还是赶紧把纪宁往后推了推。 赵元容道:“在这里停下就好,你们先把马车停到远处去,我进宫一趟,出来再跟你们交代……如果公子有什么吩咐,你们也一律照办便可!” “是!”女死士恭敬领命。 赵元容放下车帘转身,马上又回到了纪宁的怀里,她道:“你先在这里等我,如果有人来,他们也不敢搜查我的车驾,但以防万一,车驾还是距离宫门口稍微有点距离,等我进宫看过情况之后,出来再跟你商议!” “必须要去吗?”纪宁道,“不怕是龙潭虎穴,进去便出不来?” 赵元容笑了笑道:“对我放心就好,无论前路有多险阻,我还是一往无前,就好像你跟我的相处一样!” (本章完) 第765章 皇姐皇妹皇弟 赵元容进宫,在纪宁看来是不太好的事情。 但纪宁劝不动赵元容,他也不想去劝,因为他知道,赵元容心中是抱着极高的忠孝之心的,赵康政出事,赵元容身为女儿是不可能不进宫去探望。 “你一副忠孝之心,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憾,优点是你能明是非,知善恶,缺点是冥顽不灵墨守成规!这样的公主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匡扶之人,还真是难说!”纪宁心中也略带懊恼,他一个人在马车里等候,无论皇宫这边来多少人,有多少人在外等候情况,似乎都跟他没多大关系。 进宫的赵元容,直奔赵康政的寝宫掖安宫而去,还没到掖安宫,她就被人拦了下来。 “让开,父皇遇刺,本宫乃是奉皇命进宫来探视,谁敢阻拦?”赵元容怒气冲冲道。 龙城出来,对赵元容苦口婆心道:“文仁公主殿下,您先稍安勿躁,如今陛下伤情未知,您这一来,怕是要打扰了陛下的养伤,还请公主到偏殿去等候,有消息的话,老奴必定会第一时间前去通知!” 赵元容本想坚持必须要进去看看,但想到自己的父亲刚受伤,自己身为孝女,不应该进去打扰父亲养伤,心中抱着忠孝之心的她,就只能听从龙城的意思,去偏殿等候。 她这边还没等走,但见另一边又有人来,因为距离远,她看得不是很清楚。 赵元容道:“是太子或者崇王进宫了?” 龙城怔了怔,道:“公主是在问老奴?老奴不甚明了,这来人……呃?让老奴过去看过……” 龙城还没等走近,但听对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父皇遇刺,是几时的事情?何人如此胆大妄为?龙公公,快带本宫进去见父皇!” 口气跟赵元容如出一辙,赵元容能听得出,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平婉公主赵元旃。 “皇姐,你不是已经离开京城回封地了吗?”赵元容见到赵元旃,心里带着几分诧异,走过去打量了一下赵元旃,目光满是好奇。 “这不是文仁吗?你也来探望父皇?”赵元旃走过来,先让驸马刘廷到一边等候,她可以跟妹妹说话,赵元旃道,“之前我是要早些回封地的,但你姐夫因为这些天生病,我特地跟父皇说了一声,让他可以在京城养病几日,谁知便在此时发生了父皇遇刺的事情……贼人捉到了没?” 赵元容听到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不由皱眉。 赵元容心想:“但凡涉及到皇室纠纷,没有任何人是干净的。之前纪宁说这件事不太可能是崇王和太子做的,当时我不信,现在看来,的确有很多种可能,就说我这位姐姐,她原本是要回封地的,不回去就一个原因,不想远离皇廷的核心。她留在京城,难保谋刺的事情不是她找人做的……但现在一切下定论都太早,这些事还是回去后跟纪宁慢慢商议!” 剩下的话,已经不需要赵元容来回答,自有龙城等人去跟赵元旃解释。 不多时,赵元容到了偏殿中,而赵元旃和驸马刘廷也到了偏殿。 “文仁,太子和崇王并未进宫来?朝臣也没来?”赵元旃一来,好像就很关心这件事,问道。 赵元容语色平淡道:“父皇遇刺的事情,才发生不过两个时辰,京城中大多数人还没得到风声,太子和崇王是否得到消息,暂且不知,但那些文武大臣如果有想进宫的,则必须要在宫外等候,想来现在宫门口也有不少人在焦急等待皇宫的消息了吧?” 赵元旃怔了怔,笑着点头道:“妹妹说的是,我进宫时,就见过有几名大臣已经到了……” 赵元容打量赵元旃一眼,好似在说,你知道还问? 赵元旃越是心绪不宁在问一些古怪的问题,赵元容越怀疑这个姐姐,她心想:“以前我总觉得皇室中人都是一团和气,难道是受纪宁的阴谋论影响太深,我现在居然会觉得这些皇室中人个个都是奸邪之人?” 就在姐妹二人还在交谈时,门口又有人来,但来的仍旧不是太子和崇王,而是五皇子赵元成。 “皇弟,是你?”赵元旃见到赵元成很是惊讶,因为在她所知中,赵元成已经因为李国舅、李贵妃兄妹的叛乱而失势。 赵元容倒没多少惊讶,之前她就跟纪宁说到过赵元成,最初她也觉得赵元成应该是从此落魄,很可能连自己的藩王爵位都拿不到,一直会被软禁,但纪宁却分析出,即便赵元成的母亲和舅舅发动了叛乱失败,赵元成因为天资聪颖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也不会彻底失势,最多是会被发配出去当藩王。 甚至纪宁觉得,赵元成还有被赵康政立为储君的可能。 就因为太子跟皇帝之间的矛盾太深了,皇帝如果舍弃太子这颗棋子,是必须要重新栽培出一名储君的,当然皇帝的第一人选肯定不是赵元容这样的公主,而会是从皇子之中选,其中看似老实本分但被母亲和舅舅所利用的赵元成很有可能再被提拔出来,只是李国舅和李贵妃兄妹很可能会被赵康政杀掉,这也是赵康政为了断后路。 赵元成见到两位姐姐,还显得有些惧怕,道:“两位皇姐,你们……知道父皇遇刺的事情了?” 因为赵元成在自己的母亲和舅舅倒台之后,在宫门中失去了照应,别人见到他都好像见到了瘟神,没人再敢跟他亲近,使得他被晾在皇宫东角门外的湖庭阁,近乎是被软禁,甚至连每天三顿饭都吃不饱。 只有这次皇帝遇刺后,他才奉诏过来,说明皇帝在遇刺时马上想到了这个儿子。 虎毒不食子,这是纪宁之前对赵康政的评价,赵元容最初是不太信的,因为毕竟她亲眼见过自己的父亲杀了她的一个哥哥,而那哥哥还是大永朝的太子。 赵元旃站起身,道:“元成,你放心,父皇暂时还无生命危险,我们只需要在这里静心等候便可!” “是,姐姐!”赵元成战战兢兢坐下来,甚至在抹冷汗。 (本章完) 第766章 无人所为 皇室中人,一直都在外表上秉承相亲相爱的原则,但凡是姓赵的,都需要在面子上保持和谐的关系,这是为了皇家的脸面着想。 但内心中,每个人就不定是怎么想的,尤其是涉及到皇位争锋的人。 赵元容看着自己的弟弟赵元成,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因为这个弟弟曾经非常有机会坐上皇位,是她在纪宁的帮助下,把赵元成背后的支持者李国舅、李贵妃和惠王拉下马,才让赵元成沦落到今日的地步,她甚至觉得,造成赵元成今日这模样的罪魁祸首是她。 “明明是篡位之人背后的阴谋诡诈,才让五弟变成现在的样子,跟我何干?也罢,希望五弟将来能平安无事,做个太平的郡王便可!”赵元容虽然在心中恼恨赵元成的母亲和舅舅,但赵元容并不恨自己的弟弟,因为她发现,赵元成一切都是在被母亲和舅舅利用,其实本身赵元成并没有去贪恋权位。 赵元容、赵元成和赵元旃夫妇四人,一直在偏殿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掖安宫方向也没派人过来通知让他们去接见。 因为住在宫外的皇子皇孙也没几个人,赵康政大多数的子女都还没成年,赵元容一直在等的,其实是太子赵元庚和崇王。 “皇妹,父皇遇刺,为什么太子不来宫中觐见?”赵元旃用质问的语气对赵元容说道。 赵元容道:“皇姐问我,还不如等将来见到太子之后,当面相问。现如今他是否奉诏,以及是否有时间进宫,都非你我所知。再者说来,父皇遇刺,只要无关乎生命危险,他是否进宫意义也不是很大!” “皇妹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父皇今日是不会传位了?”赵元旃的语气仍旧很犀利。 赵元容摇头道:“我可没这意思!” 赵元旃不再说话,另一边的驸马刘廷和五皇子赵元成也都不说话,赵元容知道,她这个姐夫一向很怯懦,也是为赵元旃所不喜,至于赵元成以前还算活泼善言,但现在因为失势也很少说话了。 几人在焦急等候中,甚至赵元旃还站起身来,到偏殿门口试图去问询宫里的太监。 赵元容见这姐姐的紧张程度,似乎比她都高,便感觉到赵元旃有事加以隐瞒。 过了子时之后,宫里已经非常安静,近乎听不到任何声音,这会龙城突然过来,对几人道:“几位公主,皇子,皇上有命,让诸位先行回去歇着,皇上并无大碍,只是……伤情需要慢慢调养!” 赵元旃冲上去道:“龙公公,你这什么意思?我们奉诏进宫,连父皇都没见到,就让我们回去?” 龙城很为难道:“平婉公主见谅,一切都是陛下的吩咐!” “那我们可否到掖安宫外给父皇请安?”赵元容语气平淡问道。 龙城无奈摇摇头,道:“陛下不允许……” “还没请示过就说不允许,龙城,你的权力可真是越来越大了!皇妹,走,跟我去掖安宫,我就不信见不到父皇!”赵元旃咄咄逼人道。 赵元容却没遵从赵元旃的意思,摇头道:“皇姐,我们还是按照父皇的要求,先出宫为好,你也不想父皇被打搅吧?只要父皇平安无事,一切就当过去了,五弟,告辞了……” 不用别人招呼,赵元容自行出了偏殿门口,往皇宫正门的方向而去。 赵元旃有些气恼,因为妹妹居然不听她的。 赵元成则显得很无助,难得有机会见到父亲,跟父亲哭诉一下,结果现在连见面的机会都被剥夺了,他会感觉到很懊恼。 最后是刘廷过来问道:“公主,我们……怎办?” “你个没用的东西,现在我们是来见父皇,父皇不肯赐见,你就不能想想办法?龙城,这样吧,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让我们去见父皇……”赵元旃突然看着龙城道。 龙城苦笑道:“公主,不是老奴不肯帮您,实在是皇命难违,还请您遵照陛下的旨意,即刻出宫,您也别让老奴为难不是……” 赵元容这会都走远了,赵元旃实在没办法,只能站起身带着刘廷出来,龙城怕赵元旃夫妇半路杀回,甚至还派了一群小太监和侍卫去护送。 名义上是护送,其实便是监视。 …… …… 赵元容先一步出宫,她出宫之后,直接找自己的马车。 等找到马车后,她往身边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她才钻进马车,这会纪宁还在马车内等候。 “你不问问我发生什么事?”赵元容感觉到纪宁似乎对皇宫里的事情漠不关心,不由气恼问道。 纪宁道:“便是问了又如何?陛下肯定安然无恙,公主心中必定很着急,而且公主并未见到陛下……” “你怎么知道?”赵元容一脸的疑窦之色。 “分析的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根据公主出来时的反应所判断的。”纪宁道,“如果我所预料不差,平婉公主这会应该很着急,并且显得有事情隐瞒,甚至做出了一些过激的举动,不知我说的是否正确?” 赵元容点头道:“嗯,难道你也认为是皇姐和姐夫找人刺杀父皇?” 纪宁微微摇头道:“绝不会是平婉公主!” “什么?那你……为什么那么说?”赵元容有些气恼,纪宁这边说的,好像他亲眼所见一样,不知道的她还以为纪宁在她身上装了眼睛,现在纪宁却又不赞同她的观点,让她很气恼。 纪宁道:“平婉公主之所以着急,是因为她对一切事项都不知情,如今皇室之中,她对长公主的身份分外看重,但她始终得不到皇上还有朝臣的认可,她的情绪过激也是可以想象的。但以她的名利和地位,是不敢谋刺陛下的,即便她想栽赃陷害,在事后她也得不到任何好处,那她这么做的意义,就只是立自己于险地,我想平婉公主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赵元容道:“的确跟你分析的一样,但你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这件事的蹊跷,就在于无人所为!”纪宁道,“公主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本章完) 第767章 马车有人 “无人所为?你的意思是,那秀女是自己要去刺杀父皇,或者是只有她背后的家族在支持她,是她个人行为,跟任何势力都无关吗?”赵元容因为不能理解纪宁的话,所以她在说话时相对急迫了一些。 纪宁道:“公主千万不可对此事有过早的想法,在这件事盖棺定论之前,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的,公主请勿对此事有任何先入为主的想法!” “纪宁,我越来越听不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你先说有人所为,现在又说无人所为,我怎么觉得有些话在你口中说来,什么都可以呢?你有时候对一些事的预见也的确是神乎其神了一些,但有些事,我却觉得你的想法跟普通人的想法差异很大。”赵元容有些无奈道,“就说这件事,父皇召见我们这些子女,结果除了我和皇姐、五皇弟之外,太子和那些深宫中的弟弟妹妹都没出现,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其实想要陛下的意图,你完全可以当,陛下在用这件事来试探,到底是何人所为。因为他想知道谁不敢进宫,但后来陛下发现用这种方式试探有些没意义,因为无论如何太子都是不会进宫的,在太子之外,还有个强大的崇王势力,在崇王势力之外,甚至还有李国舅、惠王等并未完全灰飞烟灭的势力!”纪宁道。 赵元容看着纪宁,问道:“那你说的无人所为,到底什么意思?” 纪宁道:“从开始,我怀疑所有势力的人,但发现,其实这件事最大的得益者,都存在悖论,刺杀是对太子、崇王等人有利,但反过来,一旦刺杀不成功,那对所有势力的人都不利,他们没必要在自己尚未控制大局的情况下冒险去刺杀。思来想去,最大的得益之人,反而是陛下,你觉得呢?” 赵元容的脑袋就好像一下炸开了,道:“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父皇是自己刺杀自己?”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而且这种可能性非常大。”纪宁道,“陛下现如今必然也能感受到自己的权力正在一步步流失,他跟太子、崇王的关系在逐渐冷漠,这曾经是他倚重的两个人,结果呢,他以前最倚重的国舅和贵妃背叛了他,他以前很器重的惠王也开始谋反,曾经还有前太子作乱的事情……陛下对任何人都不信任,他躲在宫中,看起来是在躲避,但还不如说陛下是在谋划,因为如今天下仍旧是陛下的天下,最有可能控制局势的人,不是太子和崇王,而是陛下!” “我……我不信!”赵元容半晌之后,咬着牙说出一句来。 纪宁道:“这种事,已经无关乎公主信不信的问题了,现在无论是谁做的,都暂时怪责不到公主身上,因为公主没有势力,别人犯不着把这件事赖在公主这边。即便是找人背黑锅,那也应该是往李国舅和惠王身上赖,公主现在要做的,就是装作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不去怀疑任何人,也不要对任何人发表自己的见解。相信这件事在一两日内,肯定会彻底爆发,那时就知道背后真正主谋之人是谁了!” 赵元容想了想之后,点点头,表示了赞同。 现在纪宁也没强迫让她接受哪种观点,本身在她看来也有很多疑问,纪宁最后说的这种对策,怎么看对她都是有利的。 只要纪宁能找到对她有利的观点,对她有效,那纪宁这个谋士就是称职的。 就在赵元容准备让马车起行时,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皇妹,你在马车上?” 这声音,让赵元容稍微紧张了一下,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她曾在宫中相见过的平婉公主赵元旃。 因为赵元旃并非是嫡出的公主,所以她在皇室中的地位也不是特别高,她知道自己留在宫中也没什么效果,还不如早点出来,结果出来便见到妹妹的车驾,过来问询。 “皇姐,是你?”赵元容将心中一起而过的慌乱心理收拾好,赶紧撩开车帘,对外面说了一句。 因为里面黑咕隆咚,外面的赵元旃也看不清里面有谁,而且赵元容只是撩起车帘一下,随即便放下来。 赵元容正要下马车,赵元旃道:“皇妹不用下来了,有些事,我们一起进马车说说可好?” 或许是赵元旃有什么私密事不想让外人知晓,怕在外说被人听到,甚至连驸马刘廷那边都不想告知,所以提出进赵元容的马车,但这会赵元容马车里还有个活生生的纪宁,赵元容当然不能让自己的皇姐知道纪宁的存在。 赵元容道:“皇姐,还是下来说话为好,马车上太过燥热了!” 说完,赵元容人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如此赵元旃也不好意思再提出上马车说话。 赵元旃看了看周围,意思是有女死士在,说话不方便,赵元容这才将带来的人屏退。 赵元旃道:“文仁,姐姐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皇姐请说!”赵元容道。 “刺杀父皇的事情,跟文仁你没什么关系吧?”赵元旃好像很关切问道。 “皇姐这是什么话?你觉得我会刺杀父皇吗?”赵元容有些生气道。 赵元容的生气,不但是因为赵元旃怀疑自己,而且她觉得赵元旃很可能是贼喊捉贼。 赵元旃叹道:“文仁你也不用太紧张,这件事跟你我无关,想来也是应该的,但现在能怀疑的人实在太少了,甚至都不得不去怀疑太子和崇王,这可是我的弟弟,还有我的亲叔叔,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赵元容冷声道:“说的好像不是我的兄长和皇叔一样!” “呵呵!”赵元旃道,“我知道文仁你一向孝顺,这恐怕也是父皇留你在京城的原因,因为你身上带着他老人家所欣赏的仁孝之心。现在宫里出事,我们可不能什么事都不做,若太子和崇王真的是幕后元凶,那他们下一步,会不会直接要杀我们呢?” “皇姐想多了吧?”赵元容冷声道。 “是否想多,唉,也只有真正的幕后元凶才知晓了!”赵元旃叹道。 (本章完) 第768章 多事之夜 赵元旃和赵元容虽是姐妹,但她二人的关系却并非亲密无间的,主要原因在于皇室中人彼此缺少亲情,在赵元容成长到十岁左右时,赵元旃就已经嫁人,之后姐妹之间见面的机会极少,即便见面也不会交流什么事情。 现在突然因赵康政被刺杀的事情而商讨,二人也会觉得对彼此不太了解,说话时彼此还带着极大的防备心理。 “姐姐说的话,我听不太懂,但皇姐请记住,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谋害父皇,就算父皇如今已非当初我所认识的那个父皇,但我对他的心,仍旧是一个女儿应有的孝心。至于皇姐是否能保持我这样的赤诚之心,那是皇姐自己的事情,我也不想过多去干涉,若皇姐将来对父皇有所不敬,那我也绝对会站在皇姐的对立面上,皇姐不信的话可以试试!”赵元容用很强硬的口吻说道。 赵元旃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赵元容道:“皇姐,时候也不早了,现在看来父皇生命应该是没太大的危险,你我是否应该各自回府了呢?” 赵元旃笑道:“文仁你既然不想跟我说,我也不跟你勉强,但记得姐姐之前说的话,好好保重自己,别让自己在路上遇到危险!” 这话在赵元容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威胁,但赵元容全当没听到,冷笑了一声,转身回马车,掀开帘子进去,便喝一声:“回府!” 女死士赶车而行,赵元旃立在原地,脸上最初还挂着笑容,可当赵元容走远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了冷笑之色。 “公主,皇妹她……”刘廷走过来道。 “皇妹也是你能称呼的?你要称呼她为文仁公主!”赵元旃正好别了一肚子火,对妹妹不能发作,只好对丈夫发作,“现在京城已经乱成这样,谁都有势力能稳定朝局,就连我这皇妹也开始在暗中谋划,我呢?以为嫁了个大将军的儿子,将来可以有出路,结果却是嫁了个窝囊废!” “公主,我们……”刘廷显得很没面子,但在赵元旃之前,他还不能说什么,他一向性格都很软弱。 “也罢,谁叫我当初瞎了眼呢?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回府去,到现在在京城中都没个像样的府邸,如果真有人来刺杀我们,还不定需要怎么应付呢……”赵元旃骂骂咧咧带着自己的丈夫离开,宫门口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靠近侧门的位置,还有一些朝臣在聚集。 但一些顶级文臣早就回府,只剩下一个无关紧要的大臣。 …… …… 在路上的赵元容,神色仍旧有些悲愤,她在为自己的姐姐对她施压感觉到不满。 “……皇姐这些年都远嫁在外,本该远离了朝廷的是是非非,没想到这次她回来参加封禅大典,会跟崇王一样赖在京城不走了,说她对权力没有野心,我都不信。皇姐这些年在外的那些谋算,我也多少有些了解,当初我还以为她是为驸马所准备的,现在才知道是她自己有野心……” 赵元容平时也没人说话,连自己心里有牢骚,也没人去说。 现在她有了纪宁,即便二人还不是名分上的夫妻,也有了夫妻之实,互相之间也有商有量。 纪宁在旁边听了一会,突然道:“改变行程,别回府了!” “嗯?”赵元容抬头看着纪宁,突然意识到什么,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跟踪我们?” “嗯!”纪宁道,“现在别管谁在跟踪我们,估摸各势力的人都可能在盯着我们,但若被他们发现我在你车上,这事可就不好说了!” “那怎么办?”赵元容道。 “先转移到别处吧,先探查一下到底是谁在跟踪!”纪宁道,“现在太子有可能会做事,崇王那边估摸在观望,现在谁对宫中的情况都不是很了解。现如今是比拼各势力的人在皇宫中布局的情况了,谁在宫中布局的人多,谁能更好获得宫中的情报,在这次的事情中就算不至于成大事,也不会落于下风!” 赵元容道:“你还是想说,这件事是我父皇自己找人做的吧?” 纪宁摇了摇头道:“讨论这种问题没意义,但料想今晚你还要进宫一次,这次太子和崇王必然会列席,到时你便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没想到此时来的如此突然!” “你说什么?”赵元容没太听明白。 “估摸,无论今日是太子、崇王或者是别的什么势力,又或者是陛下自己做的刺杀案,太子都不可能再坐以待毙,现在太子的势力可以说是最强的,若他今日不出手,将来他很难再有所作为,所以今日基本就是做大事的日子,但要看究竟是谁技高一筹了!”纪宁道。 赵元容惊愕道:“你不会是想说,今日就要变天,决定谁来做皇帝了吧?” “走一步看一步!”纪宁道,“太子没出面,显然是在酝酿京城和宫廷中的一次大行动,但见今夜京城内的情况,肯定是外紧内松,城门处多半已经开始被太子所收买,京城的乱象已经开始了!” 赵元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之后,她才轻叹道:“你所预料的事情,为何是如此可怕?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有几分可能是正确的,但料想你所说的不会有偏差……意思是,我现在已经没机会了是吗?” “富贵险中求,公主不必唱衰自己,今日对各方来说就有机会,就看谁能坚定不移站在陛下的立场上了!”纪宁道,“公主一定要记得,你现在是没有什么势力的,你所要做的,就是跟陛下一心,陛下认为对的,那一定是对的,哪怕陛下很多事情做的本身就是你所不能理解的……今日你只有完全相信陛下,才能立在不败之地!” 赵元容更加觉得听不懂纪宁的话。 但她有一点却是相信纪宁的,那就是纪宁不会无的放矢,纪宁说的,一定是在帮她。 “我知道了!”赵元容点头。 “让随从绕路,回公主府,之后宫里面的信使会来,估摸太子和崇王也会派人来……”纪宁最后提醒道。 (本章完) 第769章 再次进宫 赵元容对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太过于清楚的认识。 她是很干练,也有自己的判断力,但在大局的问题上,她缺少跟纪宁一样卓越的远见卓识。 当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前,纪宁没让赵元容下马车,因为纪宁知道应是有人跟过来,而这些人是给赵元容送信的。 “……这里可是文仁公主的车驾?”远处有一名男子的声音传来。 赵元容身边的女死士已经执出兵器,喝道:“何人胆敢拦公主车驾?” 远处那男子道:“小人乃是奉太子殿下的吩咐,过来给公主殿下送信的,还请让小人与公主一见……” 女死士不敢擅作决断,派人过来请示赵元容,赵元容在纪宁的吩咐之下,对女死士道:“让他把信留下,人可以走了!” 女死士去传递了话,太子府的使节果然也很听话,不多留,人离开了公主府周遭,信函则送到了马车内。 “这封信可以看吧?”赵元容问了一句。 “可以看,但至于是否要听太子的,那就另当别论了!”纪宁道,“若太子今夜是站在忠君为国的立场上,他说什么,你可以听一分,若他不是……那一分都别听了,他说什么,你权当没听到便可!” 赵元容笑了笑道:“你是想说,太子的话我完全别听,是这意思吧?” “该听听他说什么,还是有必要的,但很多事你只需要反着听便可,太子觉得对的,公主你便认为是错的,或者太子想让公主不去做的,公主尽管放手去做……”纪宁道,“公主要记得,今日的刺杀案无论是谁做的,说到底都是在针对太子,所以这次的谋刺不会是太子所为,太子就会站在陛下的对立面,公主在太子和陛下选边站,定是要选在陛下这边的!因为太子的目的是谋朝篡位,跟公主的利益不相符合!” 赵元容似有所思点点头,再看着纪宁道:“那这信……” “可以留给我了,公主先稍等,把三边的使节都见过了,基本就可以进宫。相信崇王府的使节来的会更早一些。”纪宁做出了判断。 果然如同纪宁所说,赵元容的马车停下不多久,崇王府那边也派人来,而且套路也一样,都是送信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告知赵元容,但一切都在信函中言明。 赵元容这次是亲自下去把信拿回来的,这次也是纪宁的吩咐。 赵元容没有擅自把信打开,回来后很好奇道:“纪宁,我倒是愈发迫切想看看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看了也没用,都是一些假话,太子和崇王在如此多事之秋给公主你写信,他能直接说,公主你跟我一起谋乱,成大事后我分你功劳?他们不怕公主将这种信函呈递到陛下面前,或者将信函公之于众让朝廷人知道他们要谋朝篡位的嘴脸?”纪宁道,“他们在信函中所提的,必定是什么皇恩浩荡,还有相关于‘共同进退’的字眼,至于要听他们几分,那都是公主自己的事情,进宫之后,公主跟他们虚以委蛇便可。料想这会宫里面的使节也差不多快到了。” 赵元容等待了不多时,也如同纪宁所言,宫里的使节如约而至。 宫里派出的是传话的太监,赵元容亲自见过,那太监的声音连马车上的纪宁都听得清楚。 “……传召文仁公主,即刻进宫!钦此!”太监道,“公主殿下,请您起驾吧!” 赵元容道:“有劳诸位公公了,本宫本还想回府交代一下,现在看来也没那必要,走吧!” 太监可不敢登上公主的车驾,他们是不知赵元容车驾内有人的,等赵元容到了马车上之后,纪宁又顺手将赵元容揽在怀中,这次赵元容也没提出任何反对,反而她靠纪宁,比第一次去皇宫时更紧了一些。 因为车驾之前就有引路的太监,这次纪宁和赵元容之间话不多,而且声音都不大。 纪宁低声提醒道:“公主进宫之后,切忌马上站边,只要拿出一贯忠孝仁心的态度便可,如此太子和崇王都会试图拉拢公主……现如今京城的形势不明,若今晚发生政变,宫中将会是首当其冲的地方,很可能会出现流血,公主只需要护驾在陛下身边,在事后必定会得到提拔和重用。今日崇王虽然不是公主的敌人,但也不会是朋友,崇王今日也会跟太子貌合神离,不用去管他就是了……” 纪宁交代的话很多,他甚至觉得赵元容未必能完全把他的话消化。 他只需要让赵元容秉承一个最主要的原则便可,这个原则就是要控制情绪,不能过于激动,因为这次进宫之后,将无人能给赵元容提供任何的帮助,而这次太子和崇王会一起进宫,这二人进宫的目的,也直接是为了宫廷政变。 即将到皇宫时,赵元容问道:“纪宁,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何之前那次,太子和崇王没有进宫,现在我才刚回来一趟,父皇又要传召,而太子和崇王一定会进宫呢?” “因为之前事起仓促,太子和崇王都还没布局好,他们最想控制的一环,必定是宫廷侍卫,当他们没有掌控这一环时,进宫等于是自处险地送死,把生命交给陛下来决断!”纪宁道,“但现在不同了,他们掌控了大多数御林军的兵马,就算这些御林军不能完全听命于他们,至少他们可以全身而退,相信这次太子和崇王都是带兵进宫的……就从这点上说,他们跟陛下就不可能站在同一立场上!” 赵元容感觉到危机,一时沉默不言。 马车终于停在皇宫正门前,此时那些闻讯而来的朝臣已经撤走,但太子、崇王和平婉公主的车驾都已经到了。 赵元容从窗口往外看了一眼,道:“纪宁,果真如你所言,太子和崇王带的兵马不少,看来他们是想逼宫。现在就看父皇能否挺过去,若父皇都驾驭不了太子和崇王,那大永朝的江山就彻底要变天了……” (本章完) 第770章 主动出击 赵元容下了马车,甚至都不带随从便往宫门口方向而去。 看起来,这是一次标准的宫廷政变,只是到现在赵元容还不知道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谁,她心想:“若是太子和崇王所为,为何这二人做的好像都是被动的一样?难道真如纪宁所言,这次的幕后元凶其实是父皇?” 当赵元容到宫门口时,发现太子和崇王都已经先期入宫,只有之前见过的平婉公主赵元旃还立在门口,好似在等人。 赵元容见赵元旃旁边并未带驸马,以为赵元旃是在等刘廷,正要走过去,赵元旃道:“妹妹不觉得无礼吗?见到我居然什么都不说?” 赵元容道:“难道皇姐没觉得今日之事有诸多蹊跷?现在还有心情打招呼?还是先自顾自的好!” 赵元旃冷笑道:“妹妹你有太子相助,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你们可说是兄妹齐心啊,听闻之前惠王和李氏兄妹的谋乱,就是你在幕后帮太子?” 平婉公主的话中带着试探,赵元容不会去理会赵元旃的冷言冷语,大踏步往宫门的方向而去。 被自己一向很听话懂事的小皇妹冷遇,赵元旃的神色也不太好,但也跟上去,往皇宫而去。 …… …… 纪宁一直在马车上,赵元容的来去,都看在他眼中。 此时对纪宁来说,已经基本摸清楚事情的真相,他下一步就是要做出自己的安排了。 “文仁公主到底是仁孝之心居上,这样的心思,在皇室争储的斗争中是很不利的。好在错有错着,这次她的仁孝之心反而能帮到她,换了旁人,即便表现出自己的仁孝之心,也未必能取得皇帝的信任,现在看起来,还是早些去把该做的事情解决完!” 纪宁突然感觉到自己很疲累,毕竟他的目标是在于过安稳的日子,自己突然卷入到如此的权力争锋中,他会感觉到应接不暇。 在权力争锋中,很多情况的变化,还有情报的搜集,都会在时间段内产生不同的效果,如今他感觉到自己在某些事上太过于被动,现在必须要做出一些主动的事情来,如此才能做到实际有效。 “行车!”就在很安静的情况下,纪宁突然对外面的文仁公主府女死士道。 女死士最初还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等纪宁重复了第二遍以后,她们才意识到纪宁下达了行车的命令。 “公主,您……似乎不妥……卑职等奉命在这里等候公主!”一名女死士道。 纪宁道:“那公主是否有交代过你们,有什么事必须听从我的指示?” “这……”女死士等人有些迟疑,纪宁下达的命令对她们而言是有些太仓促了,她们会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毕竟她们所效忠的是公主。 死士的定义,是要为自己的主公而生死存亡,而不是为了第三者。 “赶紧走,如果不想让你们公主出事的话!”纪宁道,“她在宫中有任何变故,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 女死士最后也只能听从纪宁的吩咐,虽然她们对纪宁还不是很了解,但隐约也知道纪宁跟赵元容之间有密切的关系,而且她们本身也没什么主意。 …… …… 纪宁先去见了秦圆圆。 如今秦圆圆是赵元容麾下最重要的一枚棋子,秦圆圆手头上有一定的金钱和人脉基础,纪宁可以利用秦圆圆的人马来完成自己的计划。 但毕竟秦圆圆曾是五皇子麾下的人,所以她在某些事上,也不能得到赵元容的完全信任。 纪宁为了防止有人跟踪赵元容的车驾,也是到了半途便离开,原来赵元容车驾下面有机关,打开之后,他在黑暗的角落中落地,别人也不会见到有人从门帘进出。 这秘密,也只有赵元容和她的这些女死士知晓。 “……宫里发生变故的事情,妾身也有所耳闻,但具体是什么,现在城中各处还都是讳莫如深,有人说是陛下遇到刺杀,不知可否属实?”秦圆圆显然已经收到了一些风声,见到纪宁之后她便迫不及待问道。 “是!”纪宁也没加隐瞒,“陛下生死未卜,如今尚未有人真正见过陛下,将陛下的具体伤情相告知!” 秦圆圆道:“不知公主现在何处?妾身是否可以去拜见公主?” 纪宁道:“公主如今进宫去,这是公主今夜第二次进宫,同时,此番平婉公主、崇王和太子都已经进宫!” 秦圆圆觉得有些好奇,按照礼数来说,纪宁在称呼以上三人时,应该将太子排在最前,而崇王、平婉公主在后面没什么区别,但不应该是把太子放在最后。 “今日所有的事情,都已有人计划好,就好像一潭死水,即便有人在这件事上做一些事,也很难打破这潭死水的波澜!”纪宁道。 “那按照公子之意,是太子和崇王谋划了这一切?”秦圆圆把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不但秦圆圆关心,赵元容也关心,甚至京城中所有知道皇帝遇刺的人都想知道,这幕后元凶到底是谁。 纪宁道:“这么说吧,太子和崇王虽然有嫌疑,但现在看起来,他们的嫌疑是很低的,从之后院种种迹象表明,太子和崇王完全是在被迫的情况下起事,等于是被人逼上梁山,不得不在这种多事之秋被动发难。太子和崇王成事的可能性已经很低!” “公子何出此言?”秦圆圆还是不解。 “这些事,我不需要对你做出详细的解释,你现在只需要按照我的计划,帮我去做事,这才是你眼下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纪宁道,“若事成的话,至少可以保证公主的地位稳中有升,而你将来的处境也会非常好……” 秦圆圆想了想,觉得纪宁想的太乐观,但她现在也别无选择,只能点头。 纪宁对秦圆圆详细交代了很多事情,而后离开了秦圆圆的府邸。 下一步,纪宁是要去见七娘。 虽然从局势上看,他去见七娘会非常危险,但眼下他却不得不去见七娘,因为能把七娘的势力瓦解,等于说是让太子的势力断了一臂! (本章完) 第771章 掖安宫 赵元容进入皇宫,直接往掖安宫的方向而去,还没到掖安宫,便见到大批的宫廷侍卫过来。 “本宫乃是大永朝文仁公主,谁敢阻拦?”赵元容高声喝道。 没有侍卫敢阻拦赵元容,赵元容可以轻易过了眼前这些侍卫的一关,不过她身后跟了很多人护送。 赵元容看这情况,便知道不太对,她心想:“难道这一切果真是父皇所谋划,目的在于打击太子和崇王的势力?现如今五弟已经失势,太子身为嫡传最后的男性血脉,父皇若将太子打压下去,要将皇位传给谁?难道就这么放任给五弟,或者是那些年幼的弟弟?父皇绝对是不会把皇位传给我的!” 带着这种想法,赵元容已经抵达了掖安宫宫门口,但见掖安宫内灯火辉煌,众多侍卫已经将掖安宫团团包围,似乎这里已经成为了皇宫之中的战场。 赵元容在掖安宫并未发觉太子和崇王,连五皇子赵元成也不在,等赵元容要往掖安宫内行进时,龙城突然从里面出来,恭敬对她行礼。 “公主殿下,您又回来了?”龙城见到赵元容似乎还有些高兴,笑道,“您先到里面稍候,太子和崇王马上就过来,五皇子那边原本都已经先回去了,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公主殿下……您不妨先歇着,陛下那边您不用太担心!” 赵元容问道:“龙公公,父皇如今不在掖安宫内吗?” “在啊,不在掖安宫,又能在何处?公主多心了,公主只管先进去稍候,剩下的事情交给老奴便可!”龙城道。 赵元容心中带着担心,但她还是往掖安宫内行去,还没进到里面,但听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爆炸的声音,龙城听到这声音也有些惊颤。 “公主……不用多心,可能是哪里放炮仗吧,公主请!”龙城自己原本也是要出去等候太子和崇王的,见这情况,龙城只能自己先回掖安宫宫门之内,临进去时,他还对那些侍卫高喝道,“你们这些人,可小心一点,别说出了事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就算是拼死,也要把掖安宫给守住!” 赵元容看这情况,知道皇宫中掖安宫已经被作为最后的防守阵地。 如果发生叛乱,赵康政会守在掖安宫内等候别处来平叛,若太子和崇王如约而来,那这里很可能会成为太子和崇王的葬身之所,因为无论刺杀案现在是谁做的,皇帝都可能会说是太子和崇王所为,这二人是无法为自己辩驳的。 皇帝遇刺是事实,而太子是皇帝遇刺的最大得益人,说是太子所为,就算是写进史书中,也没人会怀疑。 赵元容心想:“难怪纪宁会说这次的事情是无人所为,其实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了这次的事件之后,太子和崇王已经不可能抽身事外,等于是要逼着太子和崇王谋反,而父皇也必然是要从这次的事件中,去打击太子和崇王,父皇不会容许一个不遵从他的儿子来当皇帝!就算五弟懦弱,但他仍旧是父皇心中最佳的皇帝人选!难怪父皇到现在都不杀了李贵妃和李国舅,因为是怕牵累到五弟,影响了五弟继承皇位的合法性!” 赵元容进到掖安宫内,但也不能进入到掖安宫的寝殿,只能在掖安宫的外殿等候。 本身掖安宫是宫中最大的宫殿群,这里也是皇帝的寝宫,又是皇帝会见朝臣和平日里办公之所,掖安宫内也分为几个区域,而最外面的区域,也就是平日朝臣进宫拜谒之所,就是掖安宫的外殿。 偌大的宫殿中,此时基本都是御林军侍卫,赵元容进到里面,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风,她没感受到任何的安全感。 她不由怀念起纪宁的怀抱,那是最让她感觉到安逸和自在的地方。 “龙公公,本宫是第一个来的?”赵元容问道。 “是啊公主,之前太子和崇王是已经进宫,但如今他二人不在掖安宫,而是在平安殿,且太子和崇王……都是带兵进宫的,这刀枪剑戟的,让人感觉到不安啊,要不公主去劝说一下太子和崇王,让他们过来觐见陛下?”龙城以试探的口吻道。 赵元容一时不知是否该听从龙城的吩咐。 她心想:“龙城这么说,一定是父皇让他这么说的,父皇的用意,多半是想试探我跟太子、崇王的关系,那我到底是去好呢,还是不去好?纪宁说过,说我今日一切以父皇为尊,遵从父皇的意思,完成仁孝之心便可。那我就不该去,我管他太子和崇王是否造反,我自己劝不动,去了很可能会被父皇成是太子和崇王的同党,那还不如进去见见父皇,尽孝道!“ 想到这里,赵元容道:“太子和崇王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一意孤行,本宫怀疑这次父皇遇刺,可能跟他二人有关,若是他二人所为,必然不敢来见父皇。我还是守在这里,等候父皇传见!” 龙城未置可否,赵元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选对。 赵元容心想:“若纪宁现在在这里,多问问他的意见就好了,可惜现在他在宫外……他会一直在?” 因为不确定很多事情,赵元容感觉自己心中难以安定下来,便在此时,一名后妃模样的人,从后殿的帘子后走了出来,这女人的容貌,让赵元容觉得很熟悉,只是这女子身上嫔妃的衣服还让她不太适应。 “闵善?”赵元容仔细辨别了一下,才确定眼前这个略显成熟而有风韵的女子,正是曾经惠王的女儿,也是朝廷的闵善郡主赵元盈。 此时赵元盈信步走过来,到赵元容面前,行礼道:“韩妃见过文仁公主殿下!” 连声音跟以前也是一模一样,这让赵元容感觉到如锥心的痛苦,曾经跟她一辈的皇亲国戚远方堂姐妹,现在居然成为了后妃,在这时代中,是非常秉承同姓不婚原则的,更何况连个路人都知道闵善郡主是大永朝的皇室赵氏之女。 (本章完) 第772章 三公主 闵善郡主赵元盈,也就是如今的韩妃,从掖安宫后殿走出来,赵元容见到她,甚至都不该说点什么。 照理说,作为自己父亲的妃子,属于她“母亲”级别的人物,她是需要先行行礼的,但本身她是文仁公主,而眼前这位只是个“韩妃”,甚至连朝廷正式的敕书都没有,可以说是名不正言不顺,就好像父亲在外养的外宅,根本不能得到他这个家中嫡传女儿的认可。 赵元容跟赵元盈之间的关系毕竟不是很深厚,她只是轻轻一叹,问道:“有事?” “陛下请公主进去探望,不知公主可否方便?”赵元盈问道。 赵元容很是惊讶,自己的父亲就算再荒唐,也应该知道她是认识闵善郡主的,让闵善郡主来传话,不等于把自己纳赵元盈的事情给败露,让自己的女儿看不起? “有劳!”就算赵元容已经看清楚眼前就是赵元盈,但她还是会不动声色,因为纪宁也告诉他,今天不管皇帝做的什么,都是对的,要保持她的仁孝之心便可。 赵元容在赵元盈的引路下往后殿方向行去,还没进后殿,便听到从里面传来“咳咳”几声咳嗽,赵元容隐约可以判断是自己父亲的声音,她心中也稍微安定了一些:“父皇如今安然无恙,那即便有人要叛乱,父皇应该也可轻松应付!谁让父皇才是天下之主?” 在此时,赵元容已经不自觉站在了父亲这边,这点都不用纪宁刻意去提醒。 赵元容走到后殿之前,赵元盈进去通报,等出来时,人已经换成了小太监。小太监道:“公主,陛下传召您进去觐见!” “有劳!”赵元容说了一句,人也进到里面,刚进去,便见到自己的父亲坐在龙榻上,此时正有两个女人在为赵康政喂药,其中一个是刚进去的赵元盈,而另一人则是之前赵元容所见过的车师国公主。 当赵元容想到这公主其实是太子派来的时候,她心中紧张,怕自己的父亲知晓,但又不敢详细告知,免得被父亲当她是太子的同党。 “文仁,你来了?你总算还有些孝心,朕见到你,心中也就宽慰了许多,唉,朕也未料到,居然会有人来刺杀朕!”赵康政喝完药之后,赵元盈和车师国公主也退到一边,赵康政正对着赵元容,如此赵元容也能看到赵康政脖子上缠着白布,应该是刚受过伤。 赵元容走上前,跪下来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起来,你乃是朕的嫡传之女,也是大永朝的文仁公主,起来,让朕看看!”赵康政一抬手道。 赵元容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见到赵康政之后,赵元容脸色很是复杂。 这是她曾经最敬重的父亲,但现在,这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她也不知道自己站在父亲这边到底是否正确,她总感觉自己在哪里做错了,但她又不知该怎么形容,纪宁所说的话,她又不想完全接受。 赵康政又是一摆手道:“文仁,你且先站在一边,朕今日还要见太子,老五,还有你那些年幼尚未搬出宫门的弟弟妹妹,有很多你也不是很熟悉,让你们亲近一下!” 赵元容行礼,恭敬立在一边。 如今赵康政到底有多少儿女,赵元容甚至都没详细计算过,因为很多内宫妃嫔所生的儿女都还没得到封号,这两年赵康政又很少把内宫的事情说给外人所知,赵元容甚至连自己的弟妹数量都不清楚。 过了不多久,龙城回来,行礼道:“陛下,诸位皇妃,还有皇子,公主在外求见!” “快,传见,传见!”赵康政迫不及待道。 最先进来的,是平婉公主赵元旃,在她进来之后,她的目光马上落在赵元容身上,在发觉赵元容根本没心思搭理她之后,她才悻悻然上去行礼。 而后进来的是妃嫔,还有一些年幼的皇子和公主,很多都还在襁褓之中,大一些的,也只有十一二岁,这小公主还是赵元容所认识的,便是曾经她在宫里也陪伴在她左右,经常跟她问东问西的三公主赵元嫣。 赵元嫣也是在宫中岁数仅次于赵元旃和赵元容的公主,岁数如今才十二岁,但赵元嫣并非嫡传,而是后宫妃嫔所生。 至于别的公主和皇子,最大的岁数才五六岁,有的还不会跑,尚且在襁褓之中的也有,一群孩子被抱进来,赵元容看着就觉得头疼,她觉得自己的父亲在做很多事上都很荒唐。 “参见皇上……” 进来的妃嫔和小公主、皇子,都尚未被敕封过,一群小不点立在那,好像个小大人一样,有的还直接磕头给赵康政行礼,口中称“父皇万安”等等。 赵元容在旁一副冷漠之色,一直未言语。 等有皇子和公主的妃嫔差不多都到齐,赵元容才知道原来自己多了这么多弟妹,她也在佩服自己父亲这两年的生育能力,短短几年间就生下了这么多的皇子和公主,简直是把内宫当成了孩子的游乐场。 赵元容心道:“父皇如今这架势,看来是春秋正盛,难道他还想再执掌朝政三十年?” 她正想着,最后一名皇子进来,这次皇子的岁数大了一些,是五皇子赵元成。 赵元成一进来,下跪道:“罪臣见过父皇!” “你何罪之有?”赵康政脸色冷峻,说了一句,因为他突然转脸色,那些尚且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有的直接哭了,即便那些妃嫔怎么哄都没用,好像会传染一样,登时寝殿内有很多孩子在哭,赵元容听了更加心烦。 赵元成站起身后,赵康政用冷目打量门口的方向,道:“太子呢?为何不见他来?” 龙城战战兢兢回道:“陛下,太子正在平安殿内,他这次……是领兵进宫的!” “什么?他这孽子,是想造反不成?”赵康政怒气冲冲道。 赵元容和赵元旃明哲保身,这会是不会替太子说话的,反倒是五皇子赵元成行礼道:“父皇,太子皇兄乃是惦记父皇安慰,带兵进宫,也是为勤王,还望父皇明察!” (本章完) 第773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五弟,你在说什么?太子领兵进宫,明显有逼宫之意,你身为皇亲贵胄,更应该明白太子的险恶用心,他跟崇王一样,从内心就是想当个乱臣贼子,你居然为他说话?”赵元旃跳出来,指责赵元成道。 赵元成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看得出他铁了心要为太子辩驳。 赵康政稍微摆了摆手,道:“太子毕竟乃是朕的骨肉,就算他做出一些不对的事情,朕也能原谅他。元成为他兄长说话,朕也能理解!” 赵元容心想:“我这父皇几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按照纪宁所说,今日背后策划这些事的,很有可能是我这父皇,难道和是跟我表达一种信号,父皇是想对太子服软?” “父皇,您这么想可就不对了,太子找人谋刺您,那是他的大不敬……”赵元旃还想咄咄逼人去跟赵康政讲道理,但话说了一半,就被赵康政伸手给打断了。 赵康政道:“平婉,无论如何,朕希望你们这些皇子和公主可以相亲相爱,朕希望的是大永朝的江山可以永固,无论谁来当嗣位人,都要保证将来大永朝的江山不能落在赵氏之外的人手中,你们……咳咳,可是明白!” 在场很多的妃嫔根本不是姓赵的,再加上大多数的皇子和公主都还很小,他们也听不懂赵康政在说什么。 最后赵元容却察觉问题有一些不对的地方,赵康政这话,似乎是有在临终交代后事的意思,但她看自己的父亲即便有些憔悴,但也断然不至于威胁到生命,她心中犯嘀咕,便也不说什么,立在一边随着平婉公主等人应了。 …… …… 宫里还在两方对峙中。 即便崇王和太子都已经进宫,但他二人都没有去掖安宫,兵马还在宫中,城中也从最初的安静,到最后变得兵荒马乱。 城中一些地方开始设卡戒严,纪宁走过关卡之后,心中也在庆幸,若晚走一会,他可能就见不到七娘了。 跟七娘所相约的地点,是在一处看起来不大的客栈内,纪宁进到其中,表明自己是来找人,等通报了跟七娘联络的方式之后,那客栈的掌柜带着纪宁往后院去,又带着纪宁过了两条街,终于在一处阴暗的小院中见到了七娘。 这会的七娘神容还有些憔悴,望着纪宁道:“纪公子,为何深夜来访?” 纪宁在七娘到来之前已经等了一会,见到七娘,他站起身来,道:“为今夜皇宫之事。七娘应该一切都已经知晓了吧?有些事,是否不用在下一一说明?” 七娘坐下来,望着纪宁,二人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神中,知道对方到底知道了多少内容。 纪宁没给七娘继续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宫门现如今虽然还是开放中,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闭塞,在太子入宫之前,想来也可能是亲自见了七娘,或者找人将他在城中接下来的布局相告知,七娘心中也已经有了定案吧?” 七娘似乎又不想回答纪宁的问题,这会二人已经少了上次见面时应有的诚意。 “公子的意思,奴家听的不是很明白,公子可否给解释一下?太子能让奴家去做什么?还有今日皇宫发生的事情,奴家所知甚少,只是大概知道有人谋刺陛下,剩下的一无所知,就连这消息,还是太子的信使带来的,奴家从别处根本无法探知宫中的消息!”七娘好似表现出一副跟纪宁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道。 纪宁笑道:“看来七娘是相信太子能成大事?” “嗯?”七娘脸色略微一滞,她还是在装糊涂。 纪宁定色道:“这么说吧,若七娘相信太子能成大事,现在也就不至于心中会惴惴不安,太子在对皇宫对陛下的态度上,已经说明他无心等将来顺利登基,只想当一个谋朝篡位的太子,免得自己步了前太子的后尘。但他暂时还没准备充分,所以这次的谋刺案,绝不会是他派人做的,而是另有其人,太子于此时发动宫廷政变,属于是被动起事,七娘认为他的胜算有几成?” 七娘笑了笑道:“看来公子所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连这件事不是太子所为,你都知晓?” 纪宁想说,我不但知道这个,知道的事情多的超出你想象,就看你敢不敢听了。 这会他也不想跟七娘去交换双方到底得到了多少情报,道:“七娘,今日便是你必须要选择站队的时候,你一步错了,明日就可能为你,还有你的族人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太子很可能会失势,或者是得势,只有这两种选择,相信太子现如今也在为得势而努力,甚至派七娘你在京城内外布局,获得一些便利的政治条件……” “纪公子想说什么,一并说清楚为好!”七娘有些不耐烦道,“之前奴家是说过要投奔文仁公主,但也需要文仁公主有继承皇位的能力,让奴家感觉到自己不是所托非人,现在公子只是在这里一味强调奴家应该弃暗投明,现在还不定哪边是暗,哪边是明!” 纪宁道:“在我看来,今日之后,太子即便还能保住自己的太子之名,但身边的地位基本会尽失,而他身边的羽翼,也会被陛下所一一剪除。因为今日的刺杀案,幕后元凶既不是太子,也不是崇王或者别的势力的人,而根本是皇帝自己自编自导自演……” “你说什么?”七娘眉头紧锁望着纪宁。 纪宁叹道:“或许七娘听着觉得匪夷所思,在我听到这消息之后,其实在下也觉得不可理解,但很多事只需要稍加琢磨,其实就能融会贯通。这件事无论成败,对太子都是有害无益的,太子怎可能去做这种出力不讨好,反而让自己身处绝境的事情?以别的势力来论,没这种能力在皇宫中进行刺杀,而且还会把动静弄的如此之大,陛下这段时间以来的消沉和荒淫,恰恰不是皇帝本性,皇帝现在正在想办法去铲除他所不喜欢的儿子!” (本章完) 第774章 作何选择 七娘道:“纪公子凭什么认为,太子在这次的事变中一定失败?太子如今的势力,已经是根深蒂固,在朝中的势力也那么大,若他可以得手,自己必然也可以顺利登基为帝,那时恐怕公主和纪公子都要因此而付出代价吧?” “七娘不信,在下也没办法,但宫中的情况的确是如此,宫里宫外,如今是陛下的势力大,还是太子的势力大,或许七娘自己心中有定数,但七娘可莫忘了,在这件事上,背后有老谋深算的崇王。”纪宁道,“跟我之前我所说的一样,他把太子推起来,也能一手把太子降下去。如今对崇王最有利的形势,必然是把太子拉下马,扶上一个在崇王看来没有太大威胁的皇子来作为皇储,那时只要皇帝驾崩,少主登基,朝中的大小事情不就是他崇王做主?” “你?” 七娘尽管想极力否定纪宁,但有些事还是不能否认。 在纪宁眼中,所有的势力都是可以分门别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而七娘的目的则是为了自己的族人利益,在这种大背景下,七娘对于自己所效忠之人的选择也是很谨慎的,她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其实也就是纪宁所说的,效忠了太子,但太子在这次的事件中倒台,那她之前的努力将会白费,她和她的族人都得不到好的下场。 纪宁平淡道:“七娘,只要你把崇王这个老狐狸单独隔离出来,做什么事都考虑一下崇王的利益,其实不难发现,崇王做一切事情,都暂时是站在对他最有利的立场上,无论是支持太子,还是支持皇帝,又或者是将来支持新的储君。陛下对崇王还抱有极高的信任,这才是更危险的地方,一个君王,连自己的儿女都不相信,去相信自己的兄弟,或许是君王觉得自己太过孤家寡人,在他眼中,儿女都不值一提……” 一时间,小院内一片安静。 七娘根本不知如何来反驳纪宁。 现在问题的关键,已经不再是皇帝和太子谁技高一筹的问题,而是回到了,崇王到底支持哪边的问题。 太子和皇帝的势力基本是势均力敌的,唯独崇王的势力形成了折中的缓冲,只要崇王站在皇帝立场上,那皇帝得势,若崇王支持太子,这次太子的政变就有极大的可能性成功。 崇王是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选择单干的,因为崇王缺乏正统的继承权,他现在出来作乱,在皇帝和太子都在的情况下,崇王属于谋朝篡位,他无法获得朝中文官大臣的支持,而且崇王的势力其实在皇帝和太子之下,他是不具备控制大局能力的。 七娘道:“你想怎样?” 纪宁好整以暇道:“现在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七娘你是否能迷途知返。我知道在七娘得知今晚太子就要成就大事之时,已经做好了跟随太子成就大事的准备,或许七娘熬的岁月也实在是太长,想一次便把心中悬而未决多年的事情给一次定论。但七娘可切忌要保持冷静,不能在这种问题上意气用事,否则事后,七娘就要为太子的决定而陪葬,那实在是不太明智!” “嗯。”七娘点头道,“我现在不想听你说道理,我要听你计划和安排!” 纪宁道:“在下知道,太子给七娘的任务,要么是去刺杀某些人,要么是背地里调动人手去冲击京城的一些衙门,甚至连崇王府也在太子计划冲击之列,因为太子能感觉到,在这种大问题上,崇王肯定不会跟他完全一心,所以太子从开始就把崇王摆在对立面上。七娘在太子手中,也不过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若七娘根据太子的要求去做事,基本是必死无疑的……” “太子给我的安排,没公子所说的那么复杂,太子的主要目的是要稳住文仁公主,顺带还让我带人去西直门和正阳门前,随时准备去将城防衙门的人给替换下来……这两处城门一直是在陛下的控制之下,未落入太子和崇王之手。或许是太子怕陛下从这两处城门逃出京城……”七娘说道。 纪宁现在还无法确定七娘所说之话的真伪,因为七娘在此时必然也是藏一手的。 纪宁道:“看来七娘已经将文仁公主要试图发展势力的情报告知了太子,引起了太子的警觉,虽然七娘没说文仁公主是对你报以橄榄枝,但相信太子已经不会容留文仁公主,在计划中,应该也有刺杀公主这一环了!” 七娘没承认,但也没否认,等于是默认了纪宁的话。 纪宁再道:“也罢,在利益面前,最重要的是各为其主,现在就看七娘你到底是相信太子,还是相信我了。我现在所代表的,已经不再是文仁公主,而是皇帝、崇王、公主和五皇子的势力,因为这四方在这件事上已经联合成一体,一旦今日之事圆满解决之后,五皇子被立为皇储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以五皇子的势力,将来他能顺利登基的可能性也不高,至于七娘是愿意站在崇王一方,还是站在文仁公主一方,那就看七娘现在的选择了!” 说完,纪宁站起身来,目光很犀利在望着七娘,就等七娘做出最后的选择。 七娘立在那,迟迟不知该怎么说。 因为她自己也在犹豫。 把布局多年的计划就此打翻,还跟从文仁公主,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纪宁这样的人来控制,她是不愿意这么武断的。 便在她咬牙要做出决定时,突然有一人从后庑的方向过来,喝道:“七娘,断不可相信这等鸡鸣狗盗之人的荒唐之言,现在唯有相信太子,才能为我们争取一线生机。七娘,杀了他,我们跟着太子成就大事,那时您就是我们族中最大的英雄!” 走出来的这人,纪宁认识,而且还有一定的渊源。 正是之前跟他打赌输了,一直没脸出来见他的云舞。 纪宁对云舞的掌上舞是很欣赏的,但对这女人却没太大的欣赏,因为这是个小肚鸡肠还有些报复心理的小女人。 (本章完) 第775章 云舞相送 云舞不支持七娘站在文仁公主一边,不是因为她有多么远见卓识的判断,而完全是出自感性的报复,跟纪宁置气。 她可不懂什么政治形势,她只是觉得,如今太子得势,而文仁公主和纪宁也不过只是手下没有一兵一卒的空头元帅,她从开始就不支持七娘转投到文仁公主名下,这次她在后堂听到前面纪宁和七娘的对话,忍不住出来叫停七娘。 “这位姑娘是?”纪宁老早就知道云舞是七娘麾下之人的事情,但他一直没有揭破,他打量着云舞,神色中充满着促狭。 七娘道:“此乃是……奴家的麾下之人!出言莽撞,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哦。”纪宁微微点头,“在下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岂会因为旁人一两句话而介怀?” 云舞很不客气道:“装什么清高?说白了你就只是个喜欢动嘴皮子,而且有几分模样的小白脸罢了,先把文仁公主给钓住,再来跟七娘这里套近乎,还用你的那套理论来耸人听闻。如今太子已经快要登基为帝,过了今晚,你和你背后的文仁公主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现在还敢到这里来跟七娘胡说八道?” 七娘厉声道:“住口!不得对公子无礼!” 云舞不甘心道:“七娘,很多事您应该比谁都清楚的,这个姓纪的,已经不止一次在您面前说大话,先说什么圣坛要归顺我们,再说什么崇王也会站在文仁公主这边,结果呢?现在还不是太子要登基为帝?“ 纪宁没说什么,反而是七娘很生气,她道:“到后面去,没我的吩咐,不得出来,否则……我会以族规来杀了你!” 也许是七娘脸上的怒气太盛,云舞感觉到一股极大的惧怕,最后她带着几分惧怕,身体也颤抖了一下,还是依言转身往后堂的方向而去。 等人走了,七娘才满脸歉意道:“纪公子,还望您别见怪,小女做事不知分寸,说话得罪了您……” “她是……令媛?”纪宁很好奇道。 “不过是义女而已,她在族中的地位,照理说是比奴家还要高一些,只是她如今的年岁,还不是很懂事,在某些问题上看的很短浅,还请您见谅!”七娘一直在为云舞解释,或许也是因为七娘知道云舞得罪纪宁很深,一旦被纪宁知道以前被她利用云舞算计过,很可能会改变以前的立场,不再收拢她七娘到文仁公主一方。 纪宁道:“一切都好说。七娘可是做出了决定?” 七娘轻叹道:“今夜乃是决定太子成败的一夜,还望纪公子跟文仁公主言明,奴家从此时开始,完全站在她一边,只求在事后她能将奴家收拢在麾下,如此便可保全奴家背后的麾下之人,还望纪公子帮忙斡旋!” 因为有之前云舞出来一闹,七娘的心情也很糟糕,甚至她在跟纪宁谈判时,都少了之前的底气。 纪宁道:“七娘今晚必须要站在公主一边,把事情做的漂亮一些,至于……令媛的事情,在下不希望再有发生!而且,今夜之后,七娘必须要保证身边无对公主不利之人,否则……在下也帮不了你!” 七娘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她很清楚云舞的脾气,即便现在云舞屈服了,但很可能云舞还是想着做一些什么事出来,那时很可能会得罪了纪宁和文仁公主,那时她可就完全没办法来掌控局势。 “纪公子放心,奴家自然会管教好女儿,今日事成之后,为了表示奴家对公主的忠心,也会将小女送到纪公子身边为奴为婢,纪公子还请不要因此事而介怀!”七娘道。 七娘很聪明,她在一些事情上,想的比别人更多。 也是因为她这些年来被很多人利用和伤害过,她很懂得利益的交换,之前她就想用金银珠宝和美女来笼络纪宁,但可惜纪宁不接收,现在云舞出来得罪了纪宁,让纪宁对她产生怀疑,让她感觉到危机。 她希望的,是将来投奔到赵元容麾下之后,能得到完全的信任,而纪宁又是赵元容最得力的帮手,她也必须要得到纪宁的支持。 有了云舞这根刺,会让她很被动,她索性把云舞送给纪宁,如此也算是一份“厚礼”,她相信以男人的态度,这种礼物是很难拒绝的。 纪宁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的评价,他交代了一些事,让七娘按照他的吩咐去做,而后才离开了七娘的小院。 …… …… 纪宁一走,云舞马上出来,七娘要把她送给纪宁的话,她在后面也听到了。 “七娘,您这是要作何?您的意思,是要让我去侍奉那纪宁?”云舞气呼呼道。 “舞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的想法,是要成为世上最显耀之人,甚至要成为人中龙凤,但你可有想过,你本身乃是我族中之人,要为族中之人奉献出你的一切,现如今纪宁乃是文仁公主最大的靠山,连文仁公主都以自己来笼络纪宁,你凭什么不行?”七娘厉声道。 云舞惊讶道:“七娘是说,公主也……” “否则呢?”七娘道,“纪宁这个人,本身是没有野心的,他只会为身边人去谋取权势,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你若能笼络他,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不是说,太子今日不会失败吗?那就看看吧,若太子真的能登基为帝,今日的约定就当没说过,但若太子失势,我们等于是少了靠山,那时就不得不跟从在文仁公主麾下,跟随在崇王麾下,我们要失去的,或许要比现在更多,那可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云舞脸上带着恼恨之色,贝齿咬着下唇,半晌后才道:“七娘要把我送给那个人,都不跟我商议,看来七娘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就要看看这纪宁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我不信他这次的事件之后他会不死,哼,那时他死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七娘冷冷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义女一眼,心里叹道:“这孩子,始终是个任性的丫头!” (本章完) 第776章 站边 纪宁从七娘处出来,跟踪自己的人登时多了好几拨。 他知道,七娘这里是非常危险的,若闹不好,自己有可能会被人生擒,那时他很难解释自己跟七娘、赵元容等人的关系,但好在他有文庙见习学士的身份来为自己遮掩。 在这时代中,文庙的见习学士近乎是一张走到哪都畅通无阻的通行令牌,就算是一些大的势力,也不敢得罪文庙的人。 因为在任何朝局斗争中,文庙中人近乎都是处在中立地位和立场的。 “考验我反跟踪、反侦察能力的时候到了!”纪宁心中有了这想法,脚底下加快了脚步。 此时街路上也开始进入封锁,他必须要在有限的街巷内,完成自己的逃生计划,他必须要甩开跟踪他的人,然后去找到纳兰吹雪,再以更短的时间回皇宫那边,等候赵元容从宫里出来。 他这会也在推算宫内可能发生的情况,多半赵康政和太子赵元庚的驳火已经开始,至于孰胜孰负,现在还难以预料,但以纪宁的判断,皇帝取胜的机会非常大,就因为背后有个带着阴谋诡诈的崇王。 现在的情况,是崇王支持谁,就就占尽优势。 …… …… 皇宫,掖安宫。 赵元容也在焦急等候。 之前他刚进了一次寝殿,见到了在这次刺杀事件中受伤的父亲,父亲的情况要比她想象中更好,赵康政的伤情未危及到生命,也就是说,这次的刺杀是非常不成功的。 这也间接证明了纪宁所说的话,这次刺杀事件所针对的人,根本不是皇帝,而是太子。 等赵元容离开了赵康政的寝殿,到了掖安宫外的外殿等候时,她也在想这问题:“一次刺杀,所针对的不是被刺杀的人,这其中所隐藏的阴谋就大了,纪宁在没见到父皇的情况下,就能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他的远见卓识的确是我所不具备的,现如今父皇被人刺杀,太子迟迟不敢过来,就因太子知道这次的刺杀他是摘不干净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阴谋策划这一切,难道是崇王这只老狐狸?现在看起来,最得益之人分明是崇王,为何纪宁却说,这件事也不会是崇王所为,而一口咬定是‘无人所为’?” 就在赵元容心绪不宁时,之前一直留在寝殿内的五皇子赵元成从里面出来。 赵元成出来时还在抹眼泪,很显然之前他在寝宫跟赵康政有过父子感情方面的交流。 在赵元成出来后,赵元旃迫不及待过去安慰,赵元容心想:“看皇姐这意思,未来的储君,将会是出自旁系的五弟?也不想想,我大永朝几时要轮到一个庶出旁支的人来继承帝位,太子虽然在某些事上跟父皇不合,但在关乎到父皇安危的大事上,太子哪次不是跟父皇一个步调?现在父皇杀了我的一位兄长,又要杀另一人,太子再除,那我嫡传一系就剩下我一人!” 虽然赵元容在很多问题上并不支持太子,甚至跟太子站在绝对的对立面,但因二人都是一母所出,心中还是有兄妹之情的。 赵元容在想着事情时,远处又传来“轰、轰”两声巨响,把掖安宫外殿所有妃嫔和皇子、公主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已经哭了起来。 赵元容站起身,走到赵元旃身边,道:“皇姐,我们是否再进去请示一下父皇,看看他今日有何事要做?” 赵元旃冷声冷语道:“皇妹想去做什么,皇姐不干涉你,但你要记得,现在父皇可是觉得谋刺之人乃是太子,你这么去问父皇,不让父皇怀疑你跟太子一伙?五弟,我们坐下来,今天的事情,跟我们没太大关系!” 人情冷暖,或许是赵元旃自己本身也不是嫡传,她跟同样出自旁支的赵元成关系较为紧密。 在这种时候,赵元旃居然选择站队到赵元成一边。 虽然赵元容也料到皇宫里的人都以利益为先,但也没想到自己的皇姐会如此势利眼,她心想:“你不支持太子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跟我有隔阂,你这也太过于势利,不过也罢,谁让我们不是一母所出?现在我也没必要跟你们站得很近,只要有纪宁支持我,我心中也能安心下来!希望纪宁接下来能有好的表现……” …… …… 纪宁经过京城的大街小巷之后,终于出现在了纳兰吹雪的小院中。 纳兰吹雪是个夜猫子,她晚上有精神,见到纪宁来,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似乎她也并不怨责纪宁每次都直接来她这里,而且不敲门就进来,甚至到她的“闺房”中,甚至她的房间都不能称之为闺房,因为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纳兰吹雪又打造了一把刀回来,也或许是赵元容从别处抢回来的,挂在墙上,纪宁越看越觉得别扭。 “做什么?”纳兰吹雪从房间外进来,问道。 “应该问你在做什么,之前不是给你安排了任务,为什么到现在还在这里?”纪宁问道。 纳兰吹雪轻叹道:“晚上多练习一下武功,如此才能保护自己。你安排的差事,我每天去都是一个样,你还不让我去监视张洪,那我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报仇吗,有消息了?” 纪宁知道,自己每次来,纳兰吹雪都会缠着他问报仇的事情,现在跟纳兰吹雪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必须要装出对杀张洪很感兴趣的模样,也是为了让纳兰吹雪安心。 “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你总要有所耐心。”纪宁道,“今日就事关公主的成败,你我必须要用心了,今天你要做的事情很是复杂,你必须要记好了,如果一个不慎,很可能会出现报仇无望的状态。你现在就要去一趟秦国公的府邸,把这封信送到秦国公家中的大堂,至于剩下的事情,你也要听好……” 纪宁知道,自己要控制京城的军事衙门,基本是不可能的。 他一个人也不认识,唯一认识的一个,秦国公秦茂。 (本章完) 第777章 宫里宫外 “这个秦国公是谁,跟我报仇有关系吗?”纳兰吹雪一脸好奇问道。 这会的纳兰吹雪根本不知道秦国公跟自己报仇有什么关系,在她的逻辑中,只有跟报仇有关和无关的人,纪宁让她找的人如果是跟报仇无关,她就不想去找寻。 纪宁发现,很多时候都不能跟纳兰吹雪讲什么道理,因为这女人听不进去道理,在纳兰吹雪的思维逻辑中,报仇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想要拉拢纳兰吹雪的方式,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告诉她这件事跟报仇有关,不管对不对,纳兰吹雪都会相信。 在很多时候,纳兰吹雪又是一个容易相信别人话的笨女人,尤其是纪宁的话。 纳兰初雪本身还是很佩服纪宁的,因为纪宁有头脑,她没有,她很清楚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在报仇的问题上只能用蛮力,而不能用智取,而济宁恰恰能补充她的不足,甚至纪宁比她更有机会,完成报仇的壮举。 “这个秦国公,是大永朝的功勋之后,虽然他如今尚未掌兵,但他有家兵,乃是秦国公的帐下兵马,且秦国公在朝中的地位卓然,别人也不会相信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会涉及到谋乱之事,只要你能把这封信送过去,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会帮公主,甚至将来还会帮你报仇!”纪宁被逼无法,也只能说这件事跟纳兰家的家仇有关。 虽然纪宁也知道,这二者之间暂时还谈不上什么联系,要说有联系,也只能先等赵元容登基之后。 就算赵元容不登基,也需要掌权。 纳兰吹雪点了点头,她还是很相信纪宁的,到现在,她仍旧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在报仇的问题上有没有走错路,但有一点她是肯定的,纪宁这个人,心不恶,而且一直在帮她,就从这点上来说,她没有理由去怀疑纪宁,就算眼前无法报仇,将来报仇的机会也要指望着纪宁。 她甚至愿意拿出自己的一生来跟纪宁交换报仇的事情,她也就不会去考虑自己是不是被骗这个问题。 “那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了,不过几时回来,我还不能确定,你要在这里等我回来吗?”纳兰吹雪眨着懵懂的大眼睛问道。 纪宁笑了笑道:“我还有事,今日便不会回来了,你完成事情之后,可以先去崇王府,一定要记得我交给你那些事情的顺序,如果出现了错乱,容易让我们的计划受阻,你也不希望最后影响到报仇这件事吧?” 纳兰吹雪想了想,很郑重点了点头,她这才打开屋门要走,最后她转头看了纪宁一眼,道:“你还是跟我一起离开的好,这里……是我私人的地方,在你帮我报仇之前,还不能在我不在家时留在这里,等你替我报仇以后,才可以自便!” 不知不觉,纳兰吹雪还有了领地意识,纪宁也不会强留在纳兰吹雪的房中,他走出来,正要离开,又听纳兰吹雪好似自言自语道:“若是你能早些报仇,可以时常来,那就好了……” 纪宁笑道:“到报仇以后,就不是我来这里,你也会搬到我的府门中,那时你就是我的妾侍,或者是我的丫鬟,纳兰姑娘到时候可别说我在一些问题上有些无礼就好了!” “我明白!”纳兰吹雪皱眉道,“我将来应该怎么做,不用你提醒,你现在只需要帮我报仇就好……” …… …… 纳兰吹雪往秦国公府邸方向而去,纪宁只能先回皇宫正门。 不过他还要先找到公主府的马车,因为他在路上就下车,再加上他对京城的街道也不是完全熟悉,要躲过路上的设卡找到马车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好在他对京城的街道有过详细的调查,现在让他在京城里走,大部分的街道还是能直接认出来的,不过总有一些小街小巷从来没去过,需要仔细辨认。 用了不多久,他便已经回到公主府马车之前,几名女死士还在焦急等他,见到他回来,一名女死士道:“公子作何如此晚才回?若公主出宫,见不到公子的人,还无从回府,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纪宁简单收拾了一下心情,道:“放心,公主今晚大概不会出皇宫,要出来也是要等天明以后了,我们先回皇宫门口等候,如果情况有变的话,再决定先去何处。出发吧!” 几名女死士都是跟随公主多年的人,她们自然不能理解纪宁的话,但她们又觉得纪宁在某些事上做得很睿智,至于是什么原因,她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连公主都相信的人,总该没什么大问题。 马车平稳往皇宫门口方向而去,路上虽然许多关卡,但巡防的官差知道是文仁公主府的车驾,没有任何人敢阻拦。 这也是皇家人的特权,本身官兵就是为了保护大永朝皇室中人,现如今大永朝皇室公主经过,他们应该提供保护,而不是阻拦去路。 纪宁也可以安然享受一下身为皇亲国戚的荣耀,虽然在他看来,这种荣耀不值一提,现在他只需要考虑一下,到底自己在哪些环节上还有错漏,如何来弥补,再是如何利用他现在手头上的资源,帮赵元容争取到更多的权益。 …… …… 皇宫中,赵元容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 宫中是否在发生血战,她不知晓。 太子和崇王现如今境况如何,她也不知晓。 皇帝到底有什么计划和安排,她更不知。 她心想:“若现在纪宁在我身边,何至于会让我如此不安?若宫外有人要袭击我的马车,发现纪宁在里面,对纪宁不利,当如何?” 在不知觉之间,赵元容对纪宁的依恋是愈发加深,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何,但她有一点很清楚,她不但把纪宁当成谋士,也当纪宁是自己最重要的人,这种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对父亲或者是兄弟姐妹。 没有任何时候,她的头脑会比现在更清楚,她知道,纪宁是她现在的全部。 “纪宁,希望你能真正帮我,也是帮我们的未来……” (本章完) 第778章 逼宫 大永朝的一次权力交锋,正在皇宫中进行。 太子赵元庚带了三千多兵士进宫,在他看来,就算不是为求直接杀了皇帝来登基为帝,也要全身而退,离开皇宫可以控制整个京城。 在赵元庚看来,他成事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而且他得到了皇帝即将亡故的消息,这才带兵进宫,谁知还是被自己的政治盟友,也就是崇王给利用了。 此时,在皇宫平安殿和文华殿等处,正在爆发一场血战。 之前在封禅大典上铩羽而归,甚至险些失去了皇帝信任的御林军,此时为了他们的名誉和地位,正在跟太子所亲率的护卫兵马交战,双方以平安殿和文华殿作为主攻和主守的区域,双方投入的兵马大约有五千多人马,其中太子的护卫兵马甚至占据上风。 当赵元容终于辗转从那些通报战事的侍卫口中得到情况时,她心中加深了几分担忧。 “没想到战事在皇宫中爆发了,怎么看,太子都处在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看来他失败的可能性很低,为什么纪宁对太子却如此不看好?”赵元容有些不能理解,“难道是因为崇王的关系?现在东华门外,全都是太子的人马,而皇宫的城门也基本为太子和崇王所占,估摸太子很快就会杀到掖安宫来。” 就在赵元容心中有些不安时,又有侍卫来通禀,说是有兵马杀到了承启安殿,承启安殿是皇宫中连接掖安宫的一条通道,只要过了承启安殿,就要杀到掖安宫。 这二者的距离可能也不过一百步的距离。 甚至赵元容都能听到承启安殿那边发出的士兵厮杀声。 “皇姐,怎么办,怎么办?皇兄……太子他杀过来了!”这会的赵元成已经失去了方寸,好像个孩子一样,拉着赵元旃的手,这对原本就不是一母所出的姐弟,居然好像患难中的夫妻一样,赵元容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眼驸马刘廷,但见刘廷根本没什么惧怕,很显然刘廷对于外面的形势没有清楚的判断。 赵元容心里很安心,因为自己的男人很优秀,比之这个“姐夫”要好上太多,至少纪宁现在还在为她所奔走,而这位姐夫则在宫里等死了。 赵元旃还在安慰赵元成:“五弟,别怕,皇姐跟你说过,你是最勇敢的,你要记得,你是父皇最器重的皇子,将来也是有机会登基为我大永朝皇帝的!” 赵元容已经近乎可以确定,她这个皇姐已经站在了五皇子的立场上,或许赵元旃也知道,太子是绝对不会成为一个非嫡出的长公主,太子登基之时,就是赵元旃失势之时,所以赵元旃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也要站在赵元成这边。 对于皇室其他人来说,现在是跟皇帝荣辱与共的,但赵元容却没有站边的思想,她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尽可能在这次的事件后保持地位,随后再利用纪宁的支持,来发展自己的势力。 “公主殿下,陛下请您进去叙话!”龙城突然走出来对赵元容道。 赵元容神色有些拘谨,她不明白为什么此时赵康政会叫她进去,她也根本不知自己该以怎样的立场去面对赵康政。 “嗯。”赵元容什么话都没说,站起身来,跟随龙城一起到了后殿,赵元旃和赵元成等人都在看着她。 等她进去之后,赵元旃道:“文仁最近一直跟太子走的很近,此番事情之后,父皇多半是要将她软禁到死的,她不会影响到五弟你的储君之位!” …… …… 赵元容到了后殿,才发现后殿内除了赵康政之外,只剩下带她进来的龙城,还有如今身为韩妃的赵元盈。 她上前见礼,赵康政道:“文仁,你过来叙话!” “是,父皇!”赵元容走上前,不知为何,她虽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怀疑自己,但她心中一片坦然,是纪宁带给她这种平定的心态。 龙城为赵元容搬来一张椅子,赵元容却并不想坐,赵康政道:“文仁,你坐下说话就是了!” “谢父皇!”赵元容最后也不客气,坐下来。 赵康政咳嗽两声道:“文仁,你大概也听说了,太子反叛,如今正在带兵逼宫,就在平安殿那边,朕养了他二十年,到现在,他居然要违背朕的意愿,要来谋害朕,你怎么看?” 赵元容想起纪宁的话,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站在皇帝的立场上来考虑问题。 她本想按照纪宁给她的指示,痛斥太子,但她此时又不想违背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 赵元容道:“儿臣看来,太子虽然对父皇心怀怨恨,但这次却是父皇在逼他造反,父皇如此所为,让儿臣寒心!” “咳咳!”赵康政听到这种话,剧烈咳嗽起来。 龙城赶紧劝说道:“公主殿下,您说的是什么话?太子派人进宫谋刺陛下,现在谋刺不成,反而要逼宫,你……居然还为太子说话?” 赵元容心中一片坦然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儿臣对于父皇要杀太子这件事,本无大的异议,但若以这种方式来进行,儿臣心有不服。在儿臣看来,崇王的危险,要远大过于太子,而父皇却对崇王信任有加,这次跟崇王联手要杀太子,是为对您子女的不信任……” 龙城急的说不出话来,而赵康政在咳嗽之后,语气反而平缓了很多。 赵康政道:“文仁,朕一向都觉得你有仁孝之心,之前李贵妃和惠王谋乱,也是你在暗中相助于朕,助朕渡过危难。这次……没想到你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获悉如此多的消息,看来……你的确是众皇子和公主之中,最有能力的一个……” 赵元容听到这话,不由觉得惭愧。 她心想:“听父皇这意思,他是承认了跟崇王联合杀太子这件事,那纪宁的猜测就非常正确。这哪里是我有能力,分明是纪宁在我背后,帮我出谋划策,还把所有的形势都分析地很透彻!” 赵康政道:“朕也知道,文仁你绝对不会背叛朕,唉,嫡传一系中,只剩下你和太子二人,要杀太子,朕心中也于心难忍啊!” (本章完) 第779章 死心 赵康政在话,在赵元容听来有些假惺惺。 旁边还有个曾经是她的堂姐妹,现在是她后母的女人,赵康政说的话还如此煽情,赵元容一个字都不想听,因为她现在觉得一直忠心面对的父亲是个很虚伪的男人,她甚至觉得以前父亲对母亲的爱也是虚伪的。 赵元容心想:“但凡父皇惦记母后的感情,何至于到现在会把母后的两个儿子都逼到绝路,现在还在我面前假惺惺说这些话?” 赵元容道:“父皇若是觉得嫡传一系,成为您其他儿子登基为帝的阻碍,那您可以杀了儿臣,或者将来将儿臣永世软禁,儿臣绝对无任何意见。父皇再说什么,儿臣也不想听了,因为儿臣始终认为,崇王狼子野心,比太子要危险的多,父皇的江山也会遭遇豺狼野兽的惦记,儿臣只希望能平安度日,不想牵扯进权力纠葛!” 赵元容很生气,因为她觉得父亲要把嫡系这一脉彻底断绝,她也顾不上纪宁说什么,在这种事上,她只是觉得心灰意冷,已经不想再为曾经她所崇拜的父亲做事。 她说话的言语都带着一股任性,这种任性也恰恰是她以前的性格。 不屈服,且带着一股刚强,赵元容用自己的行动表示,自己已经不想再跟赵康政站在一伙。 原本赵元容已经心灰意冷,她所想的是,自己也没多少势力,现在就算纪宁在帮她,她距离登基也有十万八千里,既然如此,何不就放弃竞争皇位?自己还可以跟纪宁双宿双栖,过一些开心快乐的日子,以后也不用跟纪宁偷偷摸摸,两个人也有自己的生活。 但赵康政似乎并不会让赵元容直接袖手旁观,他道:“文仁呐,很多事,跟你所想象的不同。朕一心都是为大永朝的社稷,为的是将来能让大永朝更为兴盛,让朕苦心经营的盛世王朝延续下去,太子狼子野心,派人来刺杀朕,现在还要逼宫,朕如何能容他?但他毕竟也是嫡传子嗣中,仅剩下的血脉,难道朕忍心杀了他吗?这件事,朕会给你妥善的交代,文仁,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朕也累了,这就要休息了!咳咳!” 此时的赵康政显出很疲累的样子,但其实他根本就没多少疲累。 这会的赵康政正在期待平安殿那边的血战结果,他还是相信手底下的御林军能取得胜利的。 赵元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赵康政会直接让她回公主府,看样子是已经对她也失望,从此之后也不会重用她,让她彻底袖手旁观,她也没说话,直接行礼,这个然后从寝殿内告退出来,走出掖安宫的那一刻,她心里反而是坦然了很多。 “唉!我终究还是辜负了纪宁对我的期望,刚才说话做事还是太任性了,或许父皇有让我来辅佐五皇子之意,但最后见我如此执着,估摸他会重用皇姐和姐夫吧!”赵元容想着这些事情,也往平安殿的方向看去,但见平安殿升起火光,那边因为激烈交锋,居然升起一把大火。 赵元容对于孰胜孰负已经不太关心,她也知道自己是第一个被赵康政勒令出宫的皇子皇女,她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就是想早点出去见到纪宁,跟纪宁诉苦,顺带表达一下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已经对权力死心。 …… …… 等赵元容出宫,宫外还是有大臣在等候,宫禁森严之下,赵元容也能感觉到一股肃杀的氛围。 皇宫正门方向,负责守城门的都是御林军的嫡系,赵元容知道,即便太子要出宫,也会从东华门或者玄武门,不会从正门进出,此时京城内还显得兵荒马乱,这次不单单是一次逼宫的行动,京城各城门处,其实也在进行一场阴谋政变,太子的人马已经被完全调动,太子已经孤注一掷。 赵元容见到自己的马车还在,心中便安定了一些,走过去,女死士迎接的她,等她钻进马车之后,便从隐约的光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身心俱疲,缓缓靠在纪宁的怀里,感受纪宁怀中的温度。 “……纪宁,我不想再去争什么了,我甚至想离开京城,做一个普通人,可以跟自己所喜欢的人过简单的生活!”赵元容心中有些倦怠说道。 纪宁道:“公主为何会有如此的想法?” 赵元容把之前在宫里所见所闻大致一说,连赵康政的话也原封不动对纪宁说了,甚至也提到了平安殿的大火,她道:“看情况,父皇跟崇王联手,已经将太子逼上绝路,父皇让我出宫,多半也是不想让我看到他们父子相残……” 纪宁点头道:“公主说的对,陛下或许真有如此的担忧,他怕公主对他失去信任。可公主可否想过,若陛下真的要让公主从此之后不问朝事,为何不当着公主的面来处置太子,以震慑公主,让公主彻底死心呢?” “嗯?”赵元容抬头看着纪宁,神色带着不解。 “其实陛下还没放弃公主,甚至公主之前在陛下面前那番近似任性的话,恰恰是错有错着,戳中了陛下心中的软肋,因为陛下作为皇帝,不可能不防备到崇王,而现在真正为他考虑江山社稷的人,并非是五皇子或者平婉公主,只有公主你一人。陛下知道,现在五皇子登基最大的障碍,已经不是太子,而是崇王,那他下一步必然要跟崇王对敌,要铲除崇王,以陛下的心态,他会觉得平婉公主和五皇子,是老谋深算的崇王的对手?”纪宁侃侃而谈道。 赵元容好奇道:“你是说,父皇还想重用我?” “嗯。”纪宁微微点头道,“相信陛下就是这想法,公主之前对陛下的失望,或许也是陛下所能料到的,若公主在之前的情况下,仍旧对陛下表忠心,或许反而会被陛下所怀疑,现在……我敢说陛下一定是想提拔重用公主,让你在朝中执掌很高的权势,以帮助五皇子扫除登基的障碍。陛下在对五皇子的态度上,一直都是模棱两可,现在也终于成为定数!” (本章完) 第780章 为将来绸缪 赵元容进入马车之后,跟纪宁独处,二人并未离开皇宫正门。 也是二人都知道,离开皇宫正门之后,无论是往公主府,还是往纪宁的府宅,一路上都是关卡重重,现在京城已经成为权力交锋的战场,太子最初看似占尽优势,可当太子被动挨打时,在没有崇王和文仁公主支持之下,太子内部的势力先就瓦解,有点兵败如山倒的意思。 “没想到暂辗转之后,父皇还是要立五弟为太子,我真没想到父皇居然这么执迷不悟。”赵元容很失望道,“五弟到底有哪里好的?他的母亲和舅舅,为了权力居然想杀了父皇,扶他上位,五弟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他明知道母亲和舅舅要杀父皇而未上报,最后若非我和太子出面,现在父皇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赵元容在气头上,她不会去考虑五皇子到底哪里好的问题,只会想五皇子的恶。 纪宁摇头道:“公主的这些理由,听起来都很有道理,但最关键的一条,这些事并非是五皇子所为,在陛下眼中,或许这些事原本就跟五皇子无关!” “嗯?”赵元容一脸不解。 纪宁道:“明摆的事情,五皇子的性格懦弱,并从来没有什么锋芒毕露的表现,以前在陛下面前也都是循规蹈矩,这才是让陛下觉得他更适合当一个太子的地方。陛下寻找太子,最大的标准不是看这个太子是否有能力,而是看这个太子是否会威胁到他的皇位,说起来荒诞可笑,陛下就是生性多疑的人,这点上,从他连续针对两位太子,便可见端倪!” 赵元容想了想,觉得纪宁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有些事她又不愿意相信,就好像太子对皇帝威胁比较大这件事,仔细想来,也的确是这样,如果太子对皇帝的威胁不大,也不至于会带兵逼宫,但赵元容隐约又觉得纪宁在说这道理上,似乎是钻了牛角尖。 “难道就不能是父皇,将太子给逼反的吗?”赵元容问道。 纪宁微微一叹,道:“公主可有想过一问题,若太子心中不存着对陛下的逆反心理,又怎么会在之前一直隐藏自己的锋芒,甚至装作自己从来没有什么野心?到头来,被陛下发现他的野心之后,无论太子再怎么隐藏,都已经无用,陛下要铲除太子,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或许是陛下对身边人的不信任,才造就了这结果!” 赵元容道:“但也正是父皇对太子的不信任,才造就了太子现如今的状况,眼前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是父皇才对!” 因为在这问题上,纪宁和赵元容的出发点不同,二人在想问题时,都会在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想,以至于赵元容始终觉得犯错的是皇帝,而不是她的兄长。 纪宁轻叹道:“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是无用,太子失势是一定的,有崇王这老狐狸在,陛下在对太子的问题上也不可能会冷静。五皇子被立为太子是迟早的事情,但现在究竟以怎样的方式去化解眼前的危局,也就难说了。陛下这一步走的很绝,让太子彻底成为了叛逆之臣,也断了太子登基的途径。至于太子将来会如何,也没人能确定,就算陛下依照承诺不杀太子,五皇子和崇王将来也不会放过太子,太子始终还是会成为他们登基路上最危险的人!” “你的意思,父皇这次就是铁了心,要相信崇王,杀了太子,将来坐视崇王的势力做大,甚至威胁到他的皇位?”赵元容问道。 纪宁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很多事不是完全在他掌控之中。 赵元容在太子的问题上,因为亲情有些失去分寸,纪宁甚至觉得她有些意气用事,但这就是赵元容,是纪宁所熟悉的人,赵元容到底有多任性,连纪宁没有绝对的认识。 赵元容所认定的事情,纪宁觉得自己想更改也是很困难的,这涉及到赵元容对人的态度。 “公主,无论陛下将来对太子如何,至少现在陛下对你的态度,将会发生转变。因为陛下需要一个完全站在他立场上的人,来帮助他的儿子在太子的位置上更加稳固,这个人,舍公主之外也无旁人,公主心中对陛下的忠诚,还有公主的能力,是陛下选择你的基础,而平婉公主则不具备如此的能力!” 纪宁也在告诉赵元容,其实赵元容也是这次政治事件中的得益之人,赵元容现在的地位,非但不会因为太子的倒台而落魄,反而赵元容会被皇帝重用,因为皇帝下一步要针对的是崇王。 以赵元旃和刘廷的能力,是根本无法与崇王抗衡的。 皇帝一边知道太子有能力,但同样也不喜欢这儿子,因为太子锋芒毕露,不是皇帝所喜欢的性格,相反,赵元成虽然性格懦弱,但因他威胁不到皇位,是为皇帝所欣赏。 赵元旃和刘廷,在皇帝看来,是两个有野心,而且能力一般的人,如果太子要持续给予皇帝压力,不用皇帝杀太子,皇帝也不会容许赵元旃和刘廷留在京城,因为赵元旃本身也没安什么好心。 “公主,你作何想法?”纪宁见赵元容沉默不语,不由问道。 赵元容望着纪宁,轻叹道:“在皇位问题上,我不想多让,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是九死一生,我也想登上皇位,因为现在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比我更合适登上皇位!” 纪宁笑着点头道:“很好,只要公主能坚定这想法,我想没有什么问题可以让公主挫败,公主在争夺储君之位上,或许并不占据任何优势,但公主却在争夺皇位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你不是在哄骗我吧?”赵元容有些不太相信自己。 纪宁笑道:“公主要想到,如今能跟崇王相争的,其实只剩下公主一人,陛下不用公主,又能用何人?反倒是公主这几年应该想想如何篡位,如果再以之前的心态来争夺储君,公主可说是丝毫机会都没有。” (本章完) 第781章 圣旨 至于赵元容将来能否登基,纪宁并不能做出预判,但纪宁知道,在这次的事件中,赵元容非但不是受害者,反而是得益之人,就因为她的能力,现如今赵康政要找人辅佐他的儿子,自然不能指望崇王,除了崇王之外,也只剩下平婉公主和文仁公主,其余的皇子皇孙年岁都不大,甚至这次四皇子赵元阳都没有任何显山露水的机会。 就在说话之间,宫里面又传来“轰轰”的声响,纪宁和赵元容大致都能判断,这是宫中政变的后续。 结果其实已经是不用预料的,太子无论如何都无法在这种政变中占得任何的上风,赵康政在跟崇王联手的情况下,也等于是把太子逼上绝路。 “纪宁,我们先回去,再看机会把你送走,现在估摸还有人盯着这边,之前你没离开过?”赵元容问道。 纪宁道:“我让马车离开过,但你放心,没有人能跟踪过来,我去见了一些人,让她们来为公主你做一些事,这些人现如今还是能帮到公主的,在这次的事情之后,相信公主能收拢不少势力的人,到那时,公主就算不是兵强马壮,也好过于现在……” “但愿吧!”赵元容道,“纪宁,我不明白现在所做的选择是否正确,我只知道,现在我已经有些无心去争夺皇位,如果不是你的支持,我或许现在就彻底罢休了。现在我要怎么走,你来决定吧,我的心很累,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赵元容一脸疲惫,显然在宫里的事情,伤了她的心。 赵康政执意要杀太子,在赵元容看来,皇室的亲情已经彻底难以维系,将来自己要怎样,其实她自己也没想明白,她只知道,皇位的争夺让她心灰意冷,她现在丝毫不想去思索关于皇位的任何事情,她只是想靠在纪宁怀里,安心睡一觉。 纪宁则将赵元容揽过来,二人相拥,不多时便听到赵元容发出微微的鼾声,这一刻,纪宁也会觉得很温馨。 因为在纪宁心中,其实也是无太大名利心的,他之所以帮赵元容,完全出自对赵元容的欣赏,现在赵元容说要放弃,他本可以不再坚持,但他又知道现在赵元容只是因为皇室争斗而意气用事,现如今天下最好的掌舵人,恰恰是赵元容,只有赵元容登基之后,纪宁才会觉得自己不至于被权力和政治所谋害。 …… …… 马车最终停在了公主府外。 赵元容还在睡着,纪宁也没有去打搅她,因为纪宁知道,这会的赵元容是应该得到更多的休息。 这一夜的腥风血雨,虽然都是发生在宫墙之内,但其实已经烧到了每一个皇室之人的心中,尤其像是赵元容这样之前一直对皇室忠心耿耿的人,更是如此。 许久之后,赵元容似乎也感觉到马车停了,她抬头,看着纪宁,轻叹道:“没想到我真睡着了,纪宁,你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在你怀里,我不自觉之间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温存,也不知道我们将来到底能走多远……” 纪宁道:“为什么这么说?你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信心?” 赵元容轻轻一叹,道:“唉!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跟我之间,到底是有隔阂的,你的心在文庙,你不想牵扯更多的权力争斗,而我的心在朝堂,我想成就自己的帝业,但我知道自己只是痴心妄想罢了。我想跟你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但我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没资格去过普通人生活的,你跟我之间一旦有了社会地位上的差距,那我们之间就很难再走下去……纪宁,如果你觉得帮我很累,我也不会勉强你,现在我也的确是无心再去争夺皇位或者怎样,你可以随时选择放手!” 纪宁微微摇头道:“公主可否想过,我为何要帮你?我现在不单是出自对公主的欣赏,也是想为自己的将来做一些打算,虽然身在文庙,看起来远离了朝堂,但其实文庙和朝堂本身还是一体的,在文庙中,同样是身在儒林宦海。帮助公主获得权力,其实也是对自己将来的一种负责,不至于会被那些权贵牵着鼻子走,我也不希望崇王或者是太子这样有野心的人登上皇位,那时似乎也并非天下黎民之幸!” 二人之间说起这问题时,会带着许多感慨,赵元容神容也开始有些冷静。 便在此时,外面又有宫里的人过来传话:“文仁公主可在马车之上?” “什么人?”赵元容语气很冷漠道。 外面之人的声音,很显然是个小太监,声音很尖锐,分不清男女,便听那小太监道:“陛下给文仁公主传旨,还请公主殿下出来接旨!” 赵元容看了纪宁一眼,似乎在征询这圣旨中到底写的是什么,纪宁只是点头,意思是让赵元容下去接旨,赵元容这才走下了马车,当见到那小太监后,赵元容语气还带着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父皇没在宫里说明?” 小太监有些惧怕,道:“公主殿下,陛下的旨意在这里,小的不在这里宣读了,您只管拿去自己看。宫里发生了一些事,陛下说了,太子谋逆,现在已经被押解上掖安宫,至于到底怎样,小人也不知了,公主殿下,小人先告退了……” 小太监带着一些人,但现在他们连话都不敢说。 涉及到皇权的事情,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可不想牵扯其中,说不定就被人杀了脑袋。 赵元容手里捧着圣旨,却迟迟不想打开,随即她转身回了马车内,把圣旨交在纪宁手上,道:“我不想看了,纪宁,你自己来看吧,只需要把我应该怎么做告诉我,我现在很累很累……” 此时的赵元容身心俱疲,她已经不明白自己还要面对什么,她甚至想逃避。 纪宁大致扫了一眼,道:“陛下要说的,其实刚才那太监已经说的差不多很清楚。在陛下的圣旨中,太子作乱被生擒,现在正准备被发落,这些事跟公主无关,公主暂时留在府内便可!” (本章完) 第782章 你是公主,我不是驸马 听到太子被擒的消息,即便赵元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声音颤抖问道:“太子,果真被生擒了?” 纪宁点头道:“现在看来,情况是如此,若太子平安无事的话,陛下不会对公主发这种圣旨。想来如今正是陛下清剿太子一党的时候,眼下朝廷大臣应该是人人自危,至于公主,应当留在公主府内,如此才能确保平安无事!” “太子被生擒?”赵元容还是没从太子被擒这件事中走出来,她神色中带着几分哀伤,最后轻叹道,“太子虽然做错了事情,但到底是父皇的儿子啊,他还是父皇最后的嫡系血脉,父皇真的如此狠心,要跟崇王一起联手把太子拉下马?” 因为赵元容是太子赵元庚最后的同母妹妹,赵元容即便跟太子不是一条心的,但还是为赵元庚的倒台而感觉到伤心。 在公主失神时,远处似乎有兵马行进的声音,但见几十匹马匹往这边过来,看情况很可能是城防衙门的人马。 “公主府重地,何人敢来惊扰?”女死士已经上前交涉。 对面来人中一名将军模样的人道:“公主府又怎样?今日正是奉皇命前来保护公主,让我等严查公主府周边,文仁公主可在车驾之内?” 赵元容看着纪宁,问道:“怎办?” “下去见一见,公主放心,虽然来人来势汹汹,但是陛下派人来的,他们的目的在于保护公主府的安危,是帮公主的!”纪宁道。 赵元容神色有些淡然,点头,随即从马车上下去,看着对面举着火把的城防衙门的人,喝道:“来人报上姓名!” “公主殿下,末将城防校尉朱启彤,见过公主。还请公主进府,今日若无皇令,任何人不得离开公主府半步……”对面将领有些嚣张说道。 赵元容道:“那我是否可以先将马车停进马棚?” 朱启彤想了想,道:“可!” 赵元容这才一摆手道:“将车驾送回马棚,本宫要进内休息,你们几个,在门口看着,严谨任何人踏入公主府半步!” 一个是严禁踏出,一个是严禁踏入,说白了两边都不允许对方跨过雷池,皇帝也没让这些城防衙门的人进入公主府,所以兵马到了公主府外,也只是在外驻守,并不能进内。 …… …… 纪宁跟随马车一起进入马棚,从又马棚内出来,虽然这里只是公主府的偏院,但城防衙门的人不会进来打扰。 “公子,公主之前有交代,让您直接往正厅去,公主说她在那处等您!”一名女死士走过来道。 纪宁对公主府不熟悉,道:“还请带路!” 那女死士带着纪宁一路穿过公主府内部的宅院,纪宁也将大致的道路都记清楚,等到正厅时,赵元容正在一边喝茶,一边拿着一份密折模样的本子在看,见纪宁进来,她让女死士奉上茶水,道:“你放心,在我府上,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她们绝对不敢把你的消息泄露,你在这里只管放心住着,这几日内看来你是出不去公主府了!” 纪宁也知道自己要暂时坐牢了。 “在下还有公事在身!”纪宁坐下来,接过茶水道。 赵元容没好气看了他一眼,道:“文庙那边,我自会安排人去给你沟通,你只管在这边住下来便是,这里衣食住行……哦,行动你恐怕是不便了,其余的条件都还不错!” 纪宁笑着打量了赵元容一眼,神色讳莫如深,赵元容眉头稍微一皱,她显然是想到了纪宁目光中的意思。 “后面的庭院,你也随便进,你在公主府内的行动,不受我的支配,要去何处,只管自行进出便可,府上的人都不会打搅!”赵元容微笑着说道。 回到公主府的赵元容,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纪宁能感觉到赵元容神色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他也形容不上赵元容给他的感觉,在他看来,这代表着赵元容心理调节能力非常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纪宁心道:“能调节自己的心态,才会在这次的政治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 …… 赵元容在正厅看一些情报,而纪宁则在旁边看书,赵元容随便说几句话,内容就可以在纪宁的脑海中串联,他达到了一心二用的能力。 “纪宁,发现你对所有信息的接纳能力非常强,很多事看起来都是无关紧要的,都能被你串联在一起!”赵元容神色有些淡然说道。 “这大概是在下总是会以阴谋论来想一些问题吧!”纪宁叹道,“我在想事情时,会把自己设身处地去考虑人情事,便能把很多事情串联在一起,得出自己的结论。但这种结论,也并非是每次都准确的,只能说我考虑问题比较全面一些……” 赵元容白了纪宁一眼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这次父皇被刺杀的事情,你提前就没想到吧?” 纪宁微微摇头道:“我也不会料到陛下会在此时,要跟崇王联起手来对付太子。不过有些事还是露出端倪的,之前我就劝说公主跟崇王之间有所亲近,因为崇王要除去太子的心非常强烈,甚至比陛下都要强烈,只是崇王选择合作的人不是公主,而是陛下,这世上能轻松将太子制服的人,除了陛下之外其实也无旁人了。到底一个是正统的君王,一个是储君,高下立判!” “那崇王接下来会做什么?他会继续谋乱?”赵元容问道。 纪宁摇头道:“崇王现在已经得势,他下一步……应该是阻止陛下发配他回金陵封地,他想留在京城,以便进一步的发展。而陛下则会想尽办法将他送回金陵,很可能会舍弃江南的一部分军权,这既是危险,也是机遇……公主可曾还记得帮纳兰家报仇的事情?正好趁着这机会,一并完成,到那时,公主麾下又能多一个得力助手!” “你说的是纳兰姑娘吧?”赵元容笑了笑道,“我怎么看,都是为你增加了一个美人侠女作为妾侍,而不是为我增加助手!” (本章完) 第783章 同榻共寝 纪宁跟赵元容,既好像是朋友,又好像是夫妻,唯独不像主仆。 赵元容是主人,而纪宁从身份上来说只是幕僚,赵元容在府内所形成的权威,也让她在公主府内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她的府内是没有丫鬟和仆从的,都是女死士,皇帝也是允许了她的这种人事安排,赵元容在所有的皇子和公主中,也是属于特立独行的一个,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成婚,给人的感觉是她很独立,并且对人冷漠。 但其实她有一颗火热的内心,她跟纪宁之间能形成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纪宁也能感觉到身边有赵元容相陪,生活好像多了很多乐趣。 “……崇王下一步,是要拥戴五皇子等上储君之位,至于太子的旧部,有部分会被他所收编,在太子的旧势力中,我们所能收编的其实只有七娘一脉,明日必须想办法跟七娘取得联络,让七娘进入到公主的阵营!”纪宁提醒道。 赵元容好奇打量着纪宁,道:“你能从公主府出去?” 纪宁笑道:“没有尝试,怎知道不行呢?不过这需要公主你相助,只要公主你要出巡便可!” “你想跟在我的车驾中,从下面溜走?”赵元容想了想,摇头道,“不行,你这么做基本会被人发现,尤其是在白天,被人发觉之后你是无法解释的,你必会被人擒到父皇面前,父皇也必会杀了你!” “公主想多了,在下并没打算跟随公主的车驾一起出去,在下只是想说,若公主出巡,外面的侍卫会被征调大部分跟随一起出去,那时我就有机会离开公主府,当然我也会进行掩饰,至于怎样进行,公主也别多想,若公主将留意点放在这里,或许在下就出不去了!”纪宁笑道。 赵元容很是好奇,她想知道纪宁到底怎么才能离开公主府。 外面就算撤走一部分城防衙门的人马,还是会有将近两百士兵,会将公主府团团围困,在这种情形之下,纪宁除非是会飞了。 赵元容心想:“难道他是想从地道离开?可公主府内压根就没有地道,或者是有,我不知道?” 带着这些疑问,赵元容又有些心不在焉了。 纪宁打个哈欠,道:“时候不早,在下也困了,是时候回去歇息,公主不累?” 赵元容面色微微一红,道:“那我随你一起……” 一起做什么,赵元容却不说了,但潜台词就是跟纪宁一起去休息,有同榻共寝的意思,纪宁虽然不是驸马,但已经跟赵元容之间有夫妻之实,纪宁要跟赵元容同榻共寝,于理也是符合的。 赵元容没多言,二人一起走进后院,到了赵元容的卧房之前,赵元容道:“你……进去怕是有些不便!” “哪里不方便?”纪宁笑着问道。 “这里……毕竟是公主府,我……我还不习惯!”赵元容整个人都很拘谨。 纪宁心想,你跟我在人仙阁这种风月之所发生关系,都没什么,现在在你自己的府邸,你就摆不开面子了? “公主放心,明日有大事发生,且如今都已经四更天之后,差不多快到五更天了,绝对不会影响到公主的休息……”纪宁道。 赵元容这才放心,跟纪宁一起进了房间。 赵元容的卧榻很窄,睡一个人应该是没问题,但睡两个人肯定是有些不行的。 单人床睡双人,总是有些麻烦,而赵元容的房间布局又很简单,丝毫看不出公主卧房应有的奢华,床架子都很简单,纪宁坐在床沿上,都会感觉到有种自然而然的古朴感觉,自己的睡房或许都比赵元容的豪华一些,从这点上说,赵元容对于铺张浪费一点都不喜欢,她只是想当一个普通的女人。 “你……睡在床榻上,我睡在桌前!”赵元容见纪宁上来就把床沿给占住,她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退而求其次,反正纪宁来日要做事,而她不用做,最多是出去走个过场吸引一下那些城防衙门的侍卫,她可以在家里补觉。 纪宁道:“公主明日的事情很多,还是公主睡在卧榻上比较好,在下……便跟公主睡在一起,但在下保证,绝对不会对公主有所不敬!” 赵元容有些气急,你都跟我发生关系了,又不是一次两次,说什么会不对我有所不敬?话说什么是不敬? 但纪宁的眼神又很真诚,让她不想去质疑纪宁的决定,她问道:“我明日还要做什么?” “太子垮台,太子原来的差事需要分配下来,陛下必不想把那些差事交给崇王,必然会在五皇子、平婉公主和公主你之间,做出分配,至于崇王,很可能是有功但无赏,公主很可能会进宫,就算不进宫也要在府内听圣旨,甚至会有客人登门。陛下在对公主委以重任之后,一些模棱两可的朝官,会设法到公主府来,跟公主套近乎,试图投奔到公主麾下……”纪宁道,“公主要做的事情很多,请休息!” 赵元容皱眉,但她还是相信了纪宁的话,坐下来,也到了卧榻上。 时值五月,天气已经没那么寒冷,赵元容躺下来,纪宁也躺下来,两个人并排着,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赵元容道:“你不得对我有所无礼……” “嗯。”纪宁应了一声,把头侧向另一边。 赵元容这才放心下来,夜色中,蜡烛也没点燃,二人好像都在想事情,赵元容突然感觉到有一双手伸了过来,按在了她**的位置。 “你……做什么?”赵元容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有些羞恼问道,“不是说不会对我无礼吗?” 纪宁从背后搂着赵元容,笑道:“此乃是周公之礼,怎能说无礼?” 赵元容差点岔气,她没想过纪宁居然会这多么死皮赖脸,她道:“这就是你的道貌岸然?” “道貌岸然都是骗人的,在下从来不会做伪君子!”纪宁道,“相比而言,做真小人也好过于伪君子。公主觉得在下做的如何?” 赵元容生气道:“要做就做的彻底一些,畏畏缩缩算什么意思?” 这下轮到纪宁无语了。 (本章完) 第784章 护国公主 纪宁发现,自己跟赵元容愈发像是一家人,在一起之后,隔阂在逐渐消失,以前赵元容身上的那些冷傲和不近人情的小毛病也在逐渐更变,到现在,二人已经基本没有任何隔阂,走到哪里都可以心平气和在一起,除了拥有夫妻的名分之外。 一夜恩情,赵元容在自己的府宅之内,跟纪宁也是分外的痴缠,因为在这里也是她最安心的地方,她可以无所顾忌。 也或许因为赵元容刚经历了亲情上的一次背叛,让她意识到自己以前所追求的东西多么可笑,现在她反倒更愿意跟纪宁一起过简单的二人生活,当一个把自己完全奉献出来的文仁公主在纪宁面前褪下她的伪装时,纪宁也终于感受到赵元容内心火热的一面,二人也可以尽情去享受生活,不用去考虑朝中的事情。 早晨,外面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二人也没有早起,在相拥而睡时,最重要的是彼此的温暖能传达到对方的内心。 一直快到中午时,赵元容才幽幽醒来,她最关心的事情是纪宁何时离开公主府。 纪宁道:“公主在府上停留就是,在下一会便会离开!下午,公主府里可能会热闹一些,我再停留在这里,可能会为公主惹来麻烦!” “嗯。”赵元容目光热切,她想知道纪宁将要怎么走。 纪宁起来穿衣,跟赵元容好像小夫妻一样,相濡以沫,赵元容本还想让纪宁吃过饭再走,但纪宁却执意要早些离开,因为他知道这天的公主府其实并不平静,只是因为上午时,京城中各方势力还在解决太子余党的问题,没时间把精力放在公主府这边。 赵元容好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随纪宁到了公主府的西墙外,她打量着高高的院墙,道:“你准备爬出去?” “是,也不是!”纪宁道,“我要爬出去,外面也必然是有人看守的,不过这需要里应外合……公主或许有所不知,这里曾是在下第一次到公主府的地方!对这周围的环境会相对熟悉一些……公主可否借梯子一用?” 赵元容没好气白了纪宁一眼,那意思好似在说,你也说了外面有人看守,给你梯子又有什么用? 等赵元容让人搬来梯子,纪宁爬上去,赵元容还在好奇望着纪宁,她见纪宁一步步上了梯子,到了墙头上,直接立在墙头上回头对赵元容摆摆手送别,赵元容还在好奇,纪宁已经直接从墙头上往另一边跃下去,她心中大惊,之前是好奇,现在转而变成担心了。 “疯了?”赵元容心里带着不解,赶紧上了墙头去查看情况,她非但没见到纪宁,本该出现在公主府外的城防衙门士兵也消失不见。 她正在好奇时,有女死士来报:“公主,外面城防衙门的人已经撤走,还请您示下!” “她们为什么会撤?”赵元容问女死士。 女死士显然回答不了赵元容这问题,跟赵元容等于是大眼瞪小眼。 赵元容有些懊恼,最后她只能是从院墙上下来,嘴上还在嘀咕:“你肯定是早就推算到城防衙门的人大概几时撤走,在我面前故弄玄虚,哼哼,以为我很笨是吗?我今天非要弄清楚,这些城防衙门的人到底是如何撤走的……” …… …… 赵元容对纪宁有意见,因为纪宁很多事并不跟赵元容说。 在赵元容看来,纪宁这是故弄玄虚的表现。 赵元容本是想探究一下纪宁是怎么离开的,但下午公主府的事情太忙,她也无心去调查这件事情了。 赵康政在下午一连下了两道诏书和一道专门给赵元容的圣旨。 第一道诏书,是下诏废太子赵元庚,将赵元庚贬为庶人,赵元庚被迁居梧州,等于是被发配到南疆之地,从此之后再也无法影响到朝局,而且以赵元容的推断,自己最后的同母兄长很可能会死在南下的路上,因为会有很多势力的人想让赵元庚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道诏书,并非封新太子,而是对这次叛乱中的有功有过人员进行赏罚。 其中崇王被再晋升一等,从原本的一字亲王加封国亲王,这近乎已经超过了王爷的封爵,崇王也一夜变成了“九千岁”,跟皇帝之间的地位愈发接近,但在封建时代,就算王爵封的再高,跟皇帝还是有不小的差距,毕竟主要看军队掌握在谁手中。 太子的一些旧部,已经被各方势力的人拿下,最倒霉的要属太子府的那些门客,都在崇王领兵攻打太子府时格杀。 至于太子的姬妾,则也都被捉拿,至于如何发配还要看皇帝的喜好。 至于太子在朝中的拥趸,那些曾经效命太子的文臣武将,包括之前投身到太子明显的十二卫将军,则也有不同的惩罚,其中的文官基本都是被革职或者降职,至于武将也只是被临时解除了官爵而投闲置散。 皇帝似乎并不想大动干戈,在大永朝,读书人是很独特的存在,即便这些朝官得罪了皇帝,但他们很多都是进士出身,有这一层外衣来保护自己,赵康政再生气,也要给文庙面子,不能杀进士,也不能杀功勋武将。 至于太子以前那些暗中为他做事的人,在这件事之后则分崩离析,狡诈的朱楚河失踪,朱楚河离开时,还带走了太子刚学会走路的长子,至于太子别的儿子,一并被崇王擒拿,说是送进宫中,但看情况都被崇王杀害。 赵元容在府中得知这些消息时,整个人都显得很悲恸,因为她知道,皇室嫡传一脉未来的兴盛荣辱,都已经在她一人身上,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图谋皇位这一途,而且根据纪宁所说的,她已经无法谋求从正常渠道登基,而只能阴谋造反。 赵元容所得到的圣旨,是皇帝加封她为“护国公主”、“领工部内府”、“协同皇差城防司”的圣旨。 在这封圣旨之后,赵元容正式成为大永朝最高爵禄的公主,工部和内府两个重要的衙门归她管辖,城防司衙门中负责镇守皇城周边安危的衙门也归她管辖。 (本章完) 第785章 各有封赏 赵元容在接到圣旨之后,意味着她的地位在这次的事件中不降反升,成为限制崇王最主要的力量。 以前工部和内府的事项、花销等等是归工部尚书管理,现在工部虽然有名义上的尚书,但大小事项都要经过赵元容的手。 至于皇差城防司,民间俗称为城防司,是跟九城兵马司相对的衙门,兵马数量虽然不多,但也有五千左右人马,可说是捍卫京城的一支重要力量,西直门防务直接归皇差城防司管辖,那边也是往皇陵去的方向,以至于皇陵三千多驻守人马也归赵元容。 加在一起,赵元容手头上的兵马大概有八千人。 这部分人马,以前要么为太子所掌控,要么是为赵康政所掌控,情况很复杂,赵元容甚至都没有完全驾驭这路人马的信心。 虽然崇王在这次的事件中没得到太大的封赏,但因崇王收拢了不少太子旧部,崇王在京城之内直接或者间接控制的人马有两三万人,其中就包括了十二卫将军府的人马。 赵元容心想:“就算多了这几千人马,也不足以跟崇王势力抗衡,如今京城除了御林军之外,近乎别的势力都被崇王所窃占,给我调配几千人马,这些人马的直接将领也说不定已经被崇王所收买,我跟崇王斗,无异于蚍蜉撼树,可惜现在纪宁不在我身边……也终于明白他为何如此笃定,现在城防司的人马已经归我调遣,那些城防司的人哪里还敢得罪我?就算是看守我的府院,现在也只是象征性守着门口,而且是在确保我的安全,而不是来看守我!” 她转念一想,“纪宁很早就能判断父皇会把城防司的差事交给我,看来他是有极高的先见之明的,不知道他现在去跟七娘等势力的人谈的怎么样。如果他能把七娘的势力收编过来,倒也是一支不浅的力量!” …… …… 赵元容领了皇差,需要进宫去谢恩。 而这次去皇宫,皇帝必然也会对她耳提面命一番,明示或者暗示她将来应该做什么,赵元容也不用纪宁提醒,便大概能判断,赵康政现在把太子废黜,下一步就是想着怎么名正言顺把五皇子立为太子。 要直接立是不行的,因为按照大永朝的传统,太子被废,应该是长弟来继承。 太子是三皇子,在三皇子之下也就是四皇子,而四皇子赵元阳昏聩无能,即便有点怪才,也不为赵康政所欣赏,赵康政现在是要跳过四皇子,直接立五皇子,这就需要一个政治环境,也需要大臣来请命,而不能由皇帝来提出。 赵元容是不会提出立五皇子赵元成的,因为现在是她的一母同胞的兄长被废黜了太子之位,她可不会为了自己的地位和利益,去做这么违心的事情。 她相信赵康政也能理解她,本来赵康政就能感受到她关于废太子的态度。 赵元容在走到宫门口时,见到了平婉公主赵元旃和驸马刘廷。 这已经是姐妹二人一天来的第四次相见,赵元旃一改之前对赵元容的冷漠态度,笑着上来恭喜道:“听闻文仁你已经继承了城防司的人马,可喜可贺,以后工部和内府、内库的事情也归你了,这其中的油水可不少啊……” “皇姐说错了,我不是那些贪赃枉法的佞臣,我管的是我们赵家的内库,岂能做监守自盗的事情?”赵元容冷声道,“油水也就更无从可谈了!” 赵元旃笑道:“以前那国舅爷还自称是皇室中人,不也一样……哈哈,当我没说吧,我可真羡慕你,父皇明知道你跟废太子是兄妹,还这么重用你,他就不怕你谋乱?” 赵元容都不再想理会赵元旃,她直接往宫门口方向而去,还没等进去,就见到远处有人过来,正是从皇宫派出来迎接她和赵元旃、刘廷进宫的。 带头的赫然是龙城。 “两位公主殿下,先在这里说声恭喜了,恭喜您二人加官进爵……”龙城说话永远是那么笑意盈盈,这让赵元容想到了龙城跟李贵妃、李国舅走得很近,甚至纪宁之前还分析过,龙城的背景很可能是崇王一派的,这么多势力已经倒台,但龙城仍旧混得风生水起,如今还是这么风光,赵元容心中也在佩服龙城。 赵元容心想:“纪宁能从一份太监名单中,猜出龙城的身份,别人可不会有这么聪明,现在龙城一定心里很得意,因为无论是皇帝还是崇王得势,都是他风光的时候,我若跟他说,我有证据你是崇王的人,他会怎么想?” 赵元旃刚被封为靖国公主,虽然在爵位上跟赵元容只差了一等,但她现在的爵位基本已经可以跟一个准亲王相比。 赵元旃笑着应一声,跟刘廷一起进宫,赵元容则自始至终都没说话。 …… …… 身在京城的纪宁,则要去见很多人,其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太子旧部也是异族领袖七娘。 他第二个要见的,是秦国公秦茂,只是现如今秦茂尚且在皇宫中,昨日里,纪宁让纳兰吹雪去联系了秦茂,让秦茂白捡了一个大功劳,纪宁虽然不能确定现在皇帝是否对秦茂有封赏,但大致已经能推断出,赵康政为了限制崇王,肯定是要把秦茂安插在十二卫将军中,因为秦茂的身份和地位,还有他的年岁,是难以被人所收买的,这跟那些老谋深算喜欢钻研权谋的老将是不同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次秦茂立下的功劳,也让他在朝中立威,只是秦茂还不太清楚到底是谁赐给他的这功劳。 而这会的纪宁,还无心去见秦茂,纪宁还在见七娘。 七娘此时倒是焦急万分,因为她按照纪宁的吩咐背叛了太子,甚至在背后捅了太子一刀,但现在事后朝廷还要来追究她,她现在在城中东躲西藏,见到纪宁也近乎是带着哀求的口吻说话:“纪公子,您现在可不能过河拆桥,妾身和妾身背后的族人,可都在您的一句话之间……您是否已经跟公主说明,并且让我等马上能投诚?” (本章完) 第786章 紫凝公主 七娘迫不及待要加入文仁公主的阵营,是因为她知道现在除了文仁公主之外,别人是无法对她提供庇护的。 现在京城的势力中,只剩下皇帝和崇王,因为这两方势力都是跟太子直接相争的,再加上崇王和皇帝都有成型的谋士、幕僚和帮手,七娘加入进去,就算是靠美色等手段,也是徒劳无功的,七娘也不会相信皇帝和崇王会帮她。 天下都是皇帝的天下,皇帝怎么会跟一个臣民,还是异族的臣民谈条件? 崇王老谋深算,怎么会愿意接受一个小小部族的投诚?就算接受了,也是看中七娘能给崇王带来的财色援助,用这些财色笼络朝中大臣,而不会真的把七娘和她的部下当成是得力助手。 甚至连崇王手底下的人,也会欺压七娘。 这还不论崇王和皇帝势力直接将七娘铲除,来个杀鸡取卵的方式,把七娘和她背后的族人一并解决,到时候财色都直接归了这些阵营所有。 若投诚赵元容则不同了,赵元容是朝廷的新贵,刚开始拥有大权,身边还无太多的帮手,真正的得力干将其实只有纪宁一个人,这是七娘投诚的最佳时机,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七娘可不想落人后,被人占了先。 “七娘担忧过甚了,公主一开始就说过,会接纳七娘的势力,到现在她都未曾更变过。”纪宁道,“料想如今公主已经进了皇宫去谢恩,等她回来后,七娘便可以前去投诚了!” “当真?”七娘心中稍微一喜,但还是有些担心,道,“那如今京城的局势怎么办?各方势力的人都要拿妾身开刀,妾身手底下的人,已经被崇王和朝廷的势力拿下了不少……” 纪宁道:“稍后公主会派人去京城各处牢房救出来,至于被崇王所缴获的……怕是没什么办法,因为公主现在跟崇王之间并无任何交集,甚至还是竞争对手,朝廷现在力推之人,应该是五皇子,至于七娘你如何躲避,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在正式投奔公主之前,没人能给你提供太大的帮助!” “那妾身现在就要去见公主!”七娘迫切道。 纪宁摇头道:“暂时不可,在下还不能引七娘去见公主,七娘可以在约定地点等在下,在下要先去见一次秦国公,如果七娘愿意同往,可以换上男装,你我一并而行!” 七娘想了想,留在纪宁身边是相对安全的。 因为纪宁很狡猾,之前她几次派人去跟踪纪宁,都跟丢了,纪宁反侦查意识很强,而且纪宁聪明睿智有深谋远虑,绝对能躲过追踪之人。 再者就是,纪宁是文仁公主的得力干将,别人出事公主或许明哲保身不去管,但若纪宁出事,赵元容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只要她跟纪宁在一起,即便出事,赵元容和纪宁也能救她出去。 “好!”七娘应允道,“妾身这就进去换过衣服,你我同行就是……” …… …… 皇宫中,赵元容正在拜见皇帝。 在皇帝身边,跪着几名皇子和公主、驸马。 其中有四皇子赵元阳、五皇子赵元成、文仁公主赵元容和平婉公主赵元旃、驸马刘廷夫妇,除了这些成年的公主和皇子之外,只有一名公主年岁相对较大,出现在了请安的人中,此人便是宫里一向天真无邪的三公主赵元嫣。 这会的赵元嫣年少不懂事,根本不知自己的父亲正在跟兄长和姐姐说什么,她只是跪在那,脑海中想的事情很多。 她心想:“不知道那天在宫里考试的贡士怎么样了,他现在应该中进士了吧,不知道他考的如何呢?他的名次很靠前,应该是有机会中状元的吧……” 一个小姑娘在神游天外,因为她的世界很简单,只有父亲、母亲和那些小的弟弟妹妹,在皇宫里可以天真无邪,宫外是什么样子她也不想知道。 赵康政说了半晌之后,突然说道:“……朕决定将三公主元嫣,封为紫凝公主,你们这些做姐姐和兄长的,可有意见?” 赵元旃有些不满,道:“父皇,嫣嫣才几岁?她现在哪里懂什么事,等她及笄之后再受封公主不好吗?” “咳咳,你觉得朕还能活那么久吗?你们这些皇子和公主,已经让朕很是头疼,朕实在不知还能活多久,如果等朕病故了,还不知道谁来负责你们这些弟妹的起居和生活……朕现在封了她,只是想给她有个好的未来!”赵康政一向刚愎自用,但这次他却对自己的子女解释自己要封三公主的原因。 赵元容神色平静道:“紫凝花乃是我大永朝的国花,以三公主的年岁,受封公主也无不可,儿臣附议!” 赵元旃不由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那目光好似在说,你疯了,多一个有封号的公主,意味着你自己的权力就要少一些,你这是何苦? 赵元嫣则对自己的封号不太明白,她心中疑问道:“我原本不就是公主吗?为什么还要当一个新的公主,什么紫凝公主,我想当我原来的三公主……” 想到这里,小妮子神色甚至还带着一点委屈。 赵康政再问过四皇子和五皇子的意见,他二人到现在还都只是普通的皇子,而没有封王,现在他们的妹妹反倒比他们更先有封号,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二人毕竟都有机会做太子,此时他二人都很坚定站在赵康政的立场上,同意赵康政的观点。 他们也是别无选择。 赵康政道:“元嫣,你现在开始,就是大永朝的紫凝公主,食邑一千四百户,至于将来你如何,那要看你自己的了,从明日开始,你就要出宫开府了。你的生活,也不再只是宫人来照料你,文仁,你在外面居住多年,照顾妹妹的事情,多由你来帮忙!” 受封正式的公主,将意味着自己在宫外会有自己的府邸,甚至还会有自己的封地,在封地会有自己的田宅。 照理说受封公主是不能留在京城的,但有赵元容留京的先例,现在赵元嫣年岁还小,当然也不着急去自己的封地过活。 (本章完) 第787章 当牛做马 按照大永朝的法典,虽然说公主开府,就应该去封地,但自古以来基本都是公主及笄而开府受封,成婚而外迁居住,只有每几年的朝觐才会回京城,平时也要远离朝局的纷扰。 公主只有成婚之后,才会离开京城。 赵元容一直没有成婚,主要原因也是想留在京城,在这个世道,到底女人还是有一定弱势的,就连公主也不例外,如果公主尚未出嫁,她就应该留在京城,靠近自己的父亲和皇族,有所照应。 虽然现在赵元嫣受封紫凝公主,但因她的年岁只有十二岁,在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被封为公主之后,出去开府居住,什么事都不太懂。 这时候必须要有人来庇护赵元嫣,给赵元嫣生活和物质上的支持,赵元旃已经成婚,有驸马,平时要顾着家庭,显然不合适,此时赵元容仍旧是小姑独处并未成婚,在赵康政看来,赵元容也更适合来照顾这个即将离开宫门的妹妹。 赵元旃还是有所反对道:“父皇,三妹如今年岁还小,当初文仁开府时,都已十四年近十五,为何要让三妹这么早出去?” 赵康政咳嗽两声道:“为父的事情,需要你们来过多管吗?元嫣,你在外面要好好听话,今日回去后,跟你母妃多问问一些外面的事情,也作别,将来你就少有机会进宫了!” “哦,知道啦,父皇!”赵元嫣只是个天真的孩子,她不懂那些权力争斗的事情,虽然会觉得离开宫门不舍,但心中也隐约希望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生活。 赵元旃虽然不满,但也没多说,毕竟只是个小皇妹,她认为以赵元嫣的年岁,对她的权力还构不成什么威胁,现在对她威胁最大的,反而是嫡传的公主赵元容。 赵元容虽然是二公主,但论地位,却在她平婉公主之上,在赵元旃看来,那可不是因为赵元容能力强,而是因为赵元容有一个孝惠皇后嫡传之女的头衔。 此时在场这几名皇子、公主最为期待的,其实是皇帝就此封太子,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有机会,甚至四皇子赵元阳还觉得自己的机会比较大,毕竟五皇子赵元成的母亲和舅舅参与了谋反,是大永朝的叛臣,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拥戴赵元成登基,赵元成也不能说自己毫不知情,一个叛徒怎么可能当太子? 至于赵元容和赵元旃都很清楚,赵元阳是没多大机会的,因为赵元阳本身就不是赵康政所喜欢的儿子的类型,赵元阳属于一个胸无大志的昏庸之人,赵康政之前也曾在人前提及赵元阳,都会说赵元阳不堪大用,显然没有立赵元阳为太子的打算。 赵康政并未在这次见面中,提到关于立太子的任何事情,反倒是对赵元阳和赵元成将来封王提了一句:“老四和老五的年岁也不小了,差不多也该封王。本来男子应该二十而冠,那时再为你们封王爵,但因你们的年岁……也到了老大不小的地步,朕也不希望将来朕走了之后,让继任者来给你们封爵,那就是为父的失职……” 赵元阳抬起头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正好跟赵康政对视,显得很无礼,他赶紧把头低下去。 而赵元成则近乎是痛哭流涕,跪伏在地道:“父皇,儿臣愿意永远在您身边,好好孝敬您……儿臣不想离开京城……” 赵康政有些不耐烦道:“你多大的年岁,居然还这么哭哭啼啼,难道朕需要你这样一个儿子来照顾吗?自己照顾好自己就是了……朕有些话,还是等你们再年长几岁再说,唉,这几年下来,朕也有些疲乏了,朝中的事情,你们多兼顾一些,旁人或许会图谋大永朝的江山,而你们是朕的儿女,你们更应该明白自己的使命和职责,你们要为朕守护好江山……” “是,父皇!”赵元成头终于从地面上起来,擦了擦眼泪,显得很激动。 赵元容看着自己这个弟弟,心中在感慨:“如果不是真情实感流露,窝囊废一个,就是演技太好,说不定比之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亏父皇还如此相信他,要立他为太子!” …… …… 在赵元容面对赵康政时,纪宁则离开了七娘的小居所。 七娘换上一身男装跟他一起出来,除了七娘之外,旁边还有一人,便是云舞,此时的云舞也是换上一身男装,显得很英俊,跟在七娘身边也很有派头。 当着云舞的面,七娘笑道:“公子,之前妾身不是说了?若您能帮妾身和族人投奔到公主的名下,那这丫头便在您身边侍奉,这丫头年岁也不小,是该有个着落,便将她送给公子,让她鞍前马后可以为公子效劳!” “七娘认为有必要吗?”此时三人已经走在街路上,因为是白天,街路上人还很多,这次的事件之后京城并未戒严,也是皇帝不想让民间感受到太多政治变故的意味,试图让民间觉得这是一件小事,但此时城中还是有些兵荒马乱,朝廷和崇王派系的人,都在城中搜查,要把太子余党一并铲除。 七娘问道:“公子不喜欢?” 纪宁看了云舞一眼,这会的云舞还低着头,连话都不说,显得有几分羞赧。 纪宁道:“云舞姑娘的掌上舞,在下是非常欣赏的,只是很多事要遵从个人的意愿,她分明是没有为我效劳的意思,在下又怎能强人所难?” “公子见笑了,她如今也算是崇王和朝廷所要追查的乱党,若她不投身在公主名下,又能去何处?”七娘转而看了云舞一眼,板着脸道,“你自己说,是否愿意在公子身边当牛做马?” 云舞很显然是被七娘训斥过的,云舞之前还坚信太子会成事,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判断有多天真。 但她还是不想把自己卖给一个她很讨厌的男人。 她心想:“七娘说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难道为了族人,我就要做出牺牲?分明是她想当族长,才会把我卖给纪宁这个王八蛋!” (本章完) 第788章 离宫的小鸟 对于云舞来说,她是别无选择的,虽然她才是族中名义中的继承人,但现在所有的大事小情都是由七娘来决定,她最多算是七娘的义女,甚至连个“皇储”都不是,异族可不是说一定要以血脉来论谁继承族长之位的。 她现在如果说不同意,等于是在打七娘的脸,七娘将来是否会继续辅佐她还成问题。 可是想到纪宁那张令她厌恶的脸,她心里就觉得别扭:“我就这么输给他,成他的人了?” “女儿……不反对!”云舞嘴上说的,跟她咬牙切齿的神态分明是两回事。 七娘狠狠瞪了云舞一眼,转而笑容满面望着纪宁,道:“公子你也听到她的态度了,妾身可未强迫过她!” 纪宁心想,这是没强迫?就差用把刀架在云舞的脖子上,然后逼着云舞说出这番话来。 不过他也不跟这对形式上的母女计较,就好像老鸨要把自己的女儿卖了一样,无论女儿的态度如何,对老鸨来说这都是一笔赚钱的买卖,是不可能把开口的话收回去的,纪宁更了解七娘的为人,只有七娘觉得已经拉拢到的人,她才不会设下很高的防备,云舞就是七娘在他纪宁身边所布局的棋子。 “走吧,去秦国公的府邸,见到小秦国公之后,你二人不必说话,就当是我的随从便可!”纪宁道。 …… …… 皇宫,掖安宫内。 赵康政见过了几个儿女,借口要休息,便让几个儿女各自先回去。 赵元旃、刘廷最先出宫而去,他们要去检验自己所获得的权力,去衙门接收,怕被崇王占先,而赵元阳和赵元成则也先出宫去,唯独赵元容先留下来,因为她还有些事情跟三公主赵元嫣说。 “……三妹,今日你回去,跟你母妃把今日的事情说明,明日我们就可以出宫,你的府邸,应该是从之前几代的公主府中给你让出来一处,在完全收拾好之前,你要留在我的公主府内,有什么事我会照应你一些!”赵元容道。 赵元嫣听到自己能出宫,先是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即小脸有些暗淡,道:“二姐,我出宫之后,再不能回来了吗?” “不是啊,看我,平时不也经常进宫?”赵元容摸了摸赵元嫣的头道。 赵元嫣还显得有些羞赧,道:“可是姐姐也从来不去内宫啊,我还想跟母妃,还有父皇,还有二姐你生活在一起,呃……为什么一定要出宫呢。” 赵元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妹妹如此用心,她心想:“难道是我到了一定的年岁,非常渴望有个孩子的缘故?为什么我看到元嫣,好似见到的不是我的妹妹,却好像是我的女儿呢?” “三妹,原本应该是你十五岁,就要受封出宫,你偶尔还是可以回来的,也可以进内宫,我本来是可以去的,但我的母后已经不在了,内宫没什么亲人,所以才不去……”赵元容最后又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可是有我啊?”赵元嫣眨着大眼睛道,“我还记得小时候跟着二姐你玩,每次二姐你都很偏向我,那时候父皇和皇后娘娘也会经常来,嘻嘻,那时候真是开心啊。可是后来父皇就不怎么来见母妃娘娘了。” 赵元容轻轻一叹,她也不由回忆起四五年之前的情景,那时在她心目中,赵康政是无可撼动的伟岸形象,在少女时代的赵元容心目中,最崇拜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可惜现在,她已经觉得自己跟父亲形同陌路。 “哦。二姐,我看你不太高兴,我不问你为什么不进内宫了,你开心一点就好了。你能跟我说说,那个什么紫凝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名字叫元嫣吗?”赵元嫣小脑袋瓜对外界充满了好奇,忍不住追问。 “元嫣是你本来的名字,从现在开始,你的公主封号是紫凝,就好像我的名字是元容,但每次父皇他们称呼我,都直接称呼为文仁,因为文仁公主也是我的封号。”赵元容很耐心解释道。 赵元嫣支着头想了想,以她的智慧,还是无法分辨这二者有什么大的关系,她道:“二姐,那我出宫之后,可以到民间去玩玩吗?听说可有趣了……” 因为赵元嫣的思维也很跳跃,之前还在不舍,马上又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这也是孩子心性。 当一个孩子一直生活在父母的溺爱中,她是希望走出困缚她的那片小天地,到外面去见识了一下风景,可她也为自己留好了后路,就是随时再能回到父母避风的港湾。 “你出去后,我会带你到民间走走,三妹,你到我府上之后……可一定要听话!”赵元容原本觉得多个妹妹来陪自己也没什么,但随即她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的公主府内并非只有她一个人,偶尔某个不喜欢当“伪君子”的男人,会到她卧房中,跟她来一次言语上激烈的碰撞,那时被自己的妹妹看到也就不太好了。 赵元嫣可不知道赵元容说的事情,跟另外一个男人有关,她只是点头道:“皇姐,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快些回内宫去吧,估摸你母妃也等急了,进去见过母妃后,再跟那些认识的人道别,以后再回来时,你就是个客人了,你有了自己的府邸,有了自己的生活,就好像小鸟一样,总有一天要展开翅膀飞出父母为你所筑好的巢穴,往更高更宽的方向飞,再遇到你自己中意的人,与你一起成婚生子,有自己的生活……” 赵元容就好像个母亲一样,她说的事情,也让赵元嫣感觉到神往。 赵元嫣道:“二姐,虽然我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我觉得你说的话……好深奥,那画面也很美啊,我就是那只展开翅膀的小鸟吗?唧唧唧唧……可是我没有翅膀啊?嘻嘻……” 她学着小鸟的样子,摆动着自己的双臂,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即便她有些胡闹,赵元容也丝毫不生气,因为赵元容知道妹妹年岁小,还是爱玩的年岁。 (本章完) 第789章 登门 七娘和云舞,跟随纪宁抵达了秦国公的府邸。 此时尚未到日落黄昏,七娘有些迟疑,她不太清楚纪宁带她来的目的,甚至都不敢上去敲门。 “七当家的在后面就是了……”纪宁说完,已经大模大样上去,还没等敲门,门便吱嘎一声打开,里面站着个手拿红缨枪的少女,少女瞪着纪宁,喝道,“什么人?” 纪宁笑道:“姑娘,不觉得我了?” 那少女如今仍旧扎着羊角辫,她是秦茂的姐姐秦姝,秦姝见到纪宁,皱眉打量一番,好像眼神还不怎么灵光,半晌之后她才很肯定道:“你是上门讨债的?” 当初在天香楼时,纪宁出来替秦茂解围,一次拿出两万两银子来,虽然当时纪宁说秦家是不用还了,但有些事还必须要公事公办,至少在秦姝心中是这么想的。 现在纪宁登门,被她看作是上门讨债的也不为过。 但其实当时纪宁非但没亏本,还因此而赚了五千两银子,连柳如是的人都被他给接走了,等于是空手套白狼,因为李国舅和李贵妃的势力倒台,天香楼缺少了强大的靠山,如今步履维艰,也没人再去找寻柳如是的下落,柳如是现在相对还很安全。 “在下并非是上门来讨债的……”纪宁道。 秦姝打断纪宁的话,喝道:“还说不是,那我们彼此不相识,除了银子纠纷之外,没有别的,你上门来难道还是要跟我学武艺?” 纪宁跟秦姝的对话,显得二人根本没什么交情,在七娘看来也是觉得不可思议,纪宁居然在这种时候来找秦家人,在她看来也是不可理喻的事情,秦家人没直接把纪宁扫地出门已经是好的了。 纪宁却好整以暇道:“秦姑娘,有些事必须要跟你说明一下,昨日有书函到府上……不才,那封信正是在下所写!” 听到这里,云舞幸灾乐祸想:“你个纪宁,平日里自问有几分怪才,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可不是每个人都顺着你的意思,看你怎么圆场,你写封信?怎么不说你是秦家的远房亲戚?” 就在云舞在那腹诽时,秦姝的脸色突然也发生了好转,她皱眉道:“你……是你写信来的?” “要在下重复那封信上的内容吗?”纪宁道,“其实在下登门来,就是为这件事,秦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要带两位随从进去说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免得被人察觉,你说呢?” “我说?”秦姝虽然艺高人胆大,但跟人沟通没什么经验,此时她有些不太明白,道,“那你进来吧,可记住了,这里是我们秦国公的府邸,一草一木你都不能破坏!” …… …… 到了秦国公府的正院内,便能感觉到一股气派。 院子里刀枪剑戟的兵器很多,院子里摆着兵器架,还有一堆少男少女正在练武。 少女回来后,那些少男少女还没停止下来,秦姝喝斥道:“快点练功,谁偷懒,晚上不许吃饭,身体不好将来怎么保家卫国?” 七娘跟云舞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秦国公的府邸会是这般模样。 纪宁却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带着七娘和云舞到了正堂,便见正堂上高挂“忧国忧民”四个字,纪宁抬头看了眼,觉得这四个字挂在这不太合适,挂上精忠报国或许更为合适,因为忧国忧民那是文官应该做的,不是武将世家。 “看什么?这可是先祖留下来的墨宝,坐下来说话……”秦姝也不客气,大模大样就坐下来,而纪宁则显得有些平淡,反倒是七娘和云舞感觉到尴尬。 纪宁坐下来,七娘和云舞被纪宁说成是随从,她们自然也要站在纪宁身后而不能落座。 秦姝倒有些好奇,问道:“她们为什么不坐?” “只是在下的随从,很多事不是很方便,让她们站着就好!”纪宁笑道。 “喜欢站着就站着吧,你来……有什么事,你昨天写封信来,又是什么意思?”秦姝道。 纪宁道:“不知小公爷可在府上?” “他……他不在,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这个家,我才是掌家的人,他虽然平日里在外面咋咋呼呼,但他只是我弟弟,还没成年,现在还没到他执掌家业的时候!”秦姝说话也不客气,对客人也没什么好心情,甚至连纪宁的一杯茶水都不准备。 很显然,这几年秦国公府上也没来过什么客人,因为秦茂这会年岁还小,根本没到拥有实权的年岁,这会根本还不会有人来拉拢他。 但纪宁知道,下一步,秦国公的府邸会有大批的人前来,那时会让秦家人应接不暇,就因为秦茂现在已经成为了朝廷的实权派。 “在下有件事,其实是要跟小公爷说的,既然秦姑娘说自己是当家人,对你说也是一样的!”纪宁道,“昨日在下写信函来,就是不希望亲家因此而没落,尤其是秦家的忠勇卫兵马,一直近乎是秦家最忠心耿耿的兵马,但昨日里有人意图将忠勇卫的兵马调集去帮太子,谋朝篡位,在下只是提醒一下,并将罪证拱手送上,就是想让秦家人不至于做了大永朝的乱臣贼子!” 秦姝嘴角露出冷笑,道:“你又怎么知道姓宋的昨日要带着忠勇卫的兵马去谋反?那是我秦家的兵马不假,但现在忠勇卫可是归姓宋的掌管,我弟弟还没成年……” 纪宁道:“只是暗中调查出来罢了。这一切,其实是文仁公主想提醒秦家的,在下只是从中帮忙传递消息罢了!” “文仁公主?”秦姝对于京城各方势力也不是很熟悉,她道,“我听说过她,是陛下的女儿嘛,但……她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公主发现叛臣宋尚有协助太子谋反之意,忠勇卫乃是秦家的家兵,而宋尚也乃是老公爷的部将,他现在是想谋反,等于是把秦家摆在不仁不义的位子上,我替公主来提醒,也是想保护秦家!”纪宁很冷静道。 即便秦姝很自傲,但这会她也抱拳道:“那我还……真谢谢你了!” (本章完) 第790章 外冷内热的秦姝 秦姝之前显得很不近人情,客人进门还要把人赶出门,可当她听说自己麾下将士要叛变的消息是纪宁带过来的事实后,她的态度开始发生改变,因为她自己也是明理之人,知道不能恩将仇报。 以秦家人做事的行为逻辑,有些情面和礼数可不讲,但江湖道义一定要遵守,这是一种武侠上的道义,别人帮了自己是不能置之不理的。 “公主帮了我们,是为了什么?”秦姝看了纪宁一会,问道,“我们跟公主没什么交情,以前太子说可以帮我们秦家中兴,公主不会也拿出这种话来,想让我们投奔她吧?” 一句话,正好戳中了纪宁心中所想。 但纪宁有些话是不会说的很明白的,他道:“公主只是不想跟秦家结下梁子,无论是文仁公主,还是秦家,目的都是为了大永朝的朝局稳定,是为家卫国。公主的目的,也是想让大永朝繁荣昌盛,没有谁要投奔谁的问题,希望以后秦家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公主进行商议,在某些问题上可以共同进退!” “嗯?”秦姝虽然看起来很精明,但涉及到政治上的事情,她就有些犯迷糊了,她根本听不懂纪宁的话。 就在此时,突然院子里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姐姐,我回来啦,哈哈,我现在继承爷爷的官职,当大将军啦!” 说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女进到正厅门中来,一身甲胄显得很有英气,正是之前纪宁曾在天香楼见过的秦国公秦茂。 秦茂这会还只是个少年郎,身上带着的不是成熟和气势,而是一种看似玩闹的孩子气,秦姝站起身道:“弟弟,你怎么能如此无礼?家里来客人了!” “嗯?家里还会来客人?他……他是谁?嘿,看着有些面熟,我好像想起来了,他是不是叫纪宁,后来还中了状元的那个?我们好像欠他银子呢……”秦茂不但孩子气,而且还口无遮拦,说的话都是秦姝不想让他说的。 秦姝瞪了他一眼,道:“纪公子说了,不是来讨债的!” “姐姐,不行啊,我们秦家人的规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果我们不还,以后还怎么出去为人处世?喂,姓纪的,你是上门要债的是吧?以前我是没有两万两银子,现在我当了大将军,俸禄肯定很高,要还你两万两银子是随时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来拿银子?”秦茂瞪着纪宁就开始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成为大将军一样。 纪宁心想,大将军的将职原本就是你的,现在皇帝是为了拉拢你秦家和忠勇卫的人马,才临时把你安排当大将军,领忠勇卫,还真以为自己能力到了? 秦姝拉了弟弟一把,道:“你在说什么胡话?那天银子虽然是纪公子出的,但我们也没落得什么好处,那就不算是我们借的银子……他,他是来做客的,昨日里你不是还好奇告密信是谁写的吗?就是他写的,现在他代表文仁公主上门来了!” 秦茂这才知道纪宁不是上门讨债的。 他的小脑袋皱起来,问道:“不是讨债的?他……写了信?嘿,他怎么知道宋将军叛变了?我去了之后,宋将军跟我还抵赖呢,最后我还是把他的阴谋给揭露了,将士现在都归我调遣,还说我有先祖的遗风,嘿嘿,姐姐,我跟你说,我之前去面圣了,我见到陛下,陛下还夸赞我少年英勇,说是直接给我升任大将军,以后忠勇卫的人马也不用别人来暂时代管了,就直接归我调遣,你说我威不威风?” 秦姝冷冷道:“弟弟,先跟客人说明白,你现在既然做了大将军,就应该有大将军的担当,我们秦家的事情你以后要能顶起来!” 秦茂迟疑了半晌后,道:“姓纪的,你到底上门来做什么的?” 秦家人对自己不欢迎,纪宁也只能站起身说话,纪宁道:“秦小公爷,在下上门来,只是想通知你一声,现在有姓宋的等人谋乱,想把忠勇卫带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明日就不一定是姓张的还是姓李的,如果你无法掌控好忠勇卫,你们秦家的地位,也迟早不存!” “你说什么?”秦茂皱眉,随即想到纪宁的话不怀好意,他有些冷漠道,“你在威胁我?” 纪宁轻叹道:“是不是威胁,你自己揣摩,不过现如今文仁公主掌握了城防司的兵马,跟你在京城戍卫上的地位相当,忠勇卫以后也可能会归城防司来协调,在下只是想登门来提醒一声,如果秦家有什么事情,找不到人商议,可以直接去找文仁公主,文仁公主会对你们提供一定的帮助!” “哼,我自己能处理的很好,不用别人帮助!”秦茂有些不屑道。 纪宁摇摇头,显得略带无奈,对秦茂道:“小公爷,时候不早了,在下也该告辞,以后有机会,再坐下来长谈国事!” 纪宁要走,秦姝那边反而有些不乐意了,她道:“弟弟,你做的什么事?态度这么强硬做什么?人家怎么说也算是帮了我们秦家的忙,登门来说几句客气话怎么了?你可别忘了祖父的教导,我们秦家人永远都不能忘恩负义,当初在天香楼,还是纪公子出银子帮你解围,除了纪公子之外,别人可都是等着看你的笑话……” 在这种问题上,秦姝居然是在帮纪宁说话。 连七娘和云舞都没怎么料想到,秦姝之前那么冷漠,现在居然会偏袒纪宁。 秦茂似乎也很怕这个姐姐,最后他脸上带着不甘心,道:“纪公子,别见怪,我觉得你上门不怀好意,才会对你出言无礼,我们秦家人是不会忘恩负义的!” “嗯。”纪宁点头道,“无论如何,在下也要离开了,秦家的仁义之风,乃是我大永朝百姓的楷模,以后有事情不能解决,尽管跟公主联络,公主会帮你们秦家!告辞了!” 纪宁执意要走,秦姝和秦茂都不会反对,秦姝道:“还不送纪公子出门?纪公子也请放心,我们有事,定然会去找公主商议的!” (本章完) 第791章 暗中救人 从秦国公府邸出来时,已经是日落黄昏,纪宁情绪还不错,似乎并未因秦家人对他的不礼遇而有所不悦。 云舞则显得幸灾乐祸,因为她看到纪宁第一次吃瘪了。 七娘则显得很着急,因为她迫不及待想要去见文仁公主,向文仁公主表达自己的忠心。 “纪公子,不知几时您带妾身去见公主?”七娘紧张兮兮问道。 纪宁看了看天色,道:“时候虽然已经不早,但料想公主还未从皇宫出来,即便出来,也肯定会有麻烦,需要去城防司、工部和内府衙门走一趟,七当家还是稍安勿躁为好!” 七娘没好气道:“妾身如何能稍安勿躁?这多停留一刻,妾身手底下的人,就可能会有几人会被朝廷捉拿,别等到最后,整个部族都可能会被朝廷和崇王的人所收编,只有公主出来袒护妾身背后的族人,妾身才算是真正安心下来。纪公子可别把我们族人的事情忘在身后……” “七当家的放心就是,在下怎么都会惦记着你的事情!”纪宁道,“而且我相信,公主已经在做事情了,不用你提醒,或者怎样。公主是知道分寸的人,之前我已经提醒过公主,要保护七娘和你背后势力的人不被侵害,因为现在这股势力已经属于公主所控制!” “真的?”七娘将信将疑。 纪宁做出请的手势道:“七娘不妨找到就近的秘密据点,一探究竟就是了!” 七娘跟云舞对视一眼,显然二女都不是很相信,因为纪宁这边似乎什么都没做,就说已经帮她们解决了麻烦,这未免有点神乎其神了。 “纪公子可别开玩笑,这种事可不能有所怠慢……”七娘有些紧张,但她心中隐约又有些期待,毕竟现在事关到文仁公主是否肯收纳她的问题,如果文仁公主现在就开始做事帮她化解麻烦,那也变相说明文仁公主已经接受了她的投诚。 纪宁道:“走吧!正好我也想找地方休息一下,公主府暂时是无法过去了……” …… …… 七娘带着纪宁,到了她手底下一处据点。 云舞跟在后面,似乎在监视纪宁,生怕纪宁逃走了,也是她觉得这是自己可以免除被送给纪宁命运的最后机会。 如果现在文仁公主什么都还没做,她还有机会逃出生天,但若文仁公主已经帮七娘把麻烦解决了,她就必须要被送给纪宁。 这点觉悟她还是有的。 “把韩当家的叫出来,我有事见他!”七娘一来,就显得很嚣张,似乎她觉得现在是彰显她地位的时候了,越是在混乱的时候,人心思变,手底下的人就容易出一些幺蛾子,很多人可能会背叛,如果这时候她不强硬,就可能被自己手底下的人背叛或者欺辱。 七娘是很懂得时局变化的人,也懂得因势利导,所以她很明白怎么来应对手下这些人。 “七当家,您……”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年男子走出来,见到七娘,还显得有些激动,赶紧上来行礼。 七娘冷声道:“韩当家,现在京城的形势如何了?” 那老年男子看了纪宁一眼,似乎不太想说什么,七娘冷声道:“但说无妨!” “七当家,之前您失踪的这段时间,我们很多弟兄都被擒拿了,官府那边大肆搜捕,连崇王府的人也开始搜捕我们的人,京城中已经是风声鹤唳,但之后不知为何,官府将我们的人都放了,连崇王也把我们的人给放还回来!”老年男子道,“据说是朝中有人跟各衙门的人打了招呼,不得为难我们手下的人,现在很多旧太子势力的人都在秘密跟我们接洽,希望通过我们的关系,把他们被捉拿的人给营救出来……” 七娘惊讶道:“当真?” 老年男子道:“七当家,老朽怎敢欺骗您?但具体是怎么回事,老朽并不知晓,现在见到您平安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应该是七当家您已经跟朝廷的权贵打好了关系是吧?” 七娘看了纪宁一眼,神色很是复杂,很显然她不想就纪宁的问题去说什么。 云舞在旁冷声道:“一定是你手下的人背叛了我们,否则朝廷和崇王的人怎可能同时放人,你当七当家的好骗是吗?” 老年男子讷讷不敢说话,只有七娘很冷静,她道:“孤证不立,韩当家,你先留在这里,我先出去看看别处,先把人安置出城外,如果再遇到什么麻烦,你们也尽可能别轻举妄动,记得我们现在主要是要平稳渡过这几日,减少弟兄们的损失!” “是,七当家,老朽知道怎么做!”老年男子显得很恭谨,行礼道。 …… …… 七娘再去了几处地方,所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 朝廷和崇王势力的人都在放她七娘的人手,因为七娘被公认为太子势力的人,现在七娘的人平安脱险,别的势力的人必然会觉得七娘投靠了崇王或者朝廷,他们想借着七娘的势力来营救他们自己势力的人,尤其是那些被崇王府和朝廷迁怒的势力,更想求七娘来进行庇护。 “纪公子,看来如你所言,公主的确是做事了!”七娘最后也不再继续求证,因为现在已经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文仁公主帮忙把她最大的麻烦解决了,就是她手底下人的安全,纪宁现在并未诓骗她。 纪宁笑了笑道:“七当家相信就好了!” 七娘叹口气道:“但现在始终是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崇王……他有什么理由放人?他跟朝廷互不统属,之后陛下最应该防备之人,就应该是崇王势力了吧?” “但现在崇王也不敢跟朝廷明面交恶!”纪宁道,“崇王在这件事上,属于卖公主人情,既然公主想把七娘你势力的人收揽,崇王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崇王老奸巨猾,自然是想把文仁公主培养成为下一个陛下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才会如此大度。以七娘在京城的势力,又能对大局形成几分影响?” 七娘有些自惭形秽道:“的确如纪公子所言,妾身手底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本章完) 第792章 告辞 七娘得知自己麾下的人马都已经得到了庇护,心中的大石已经落下,就没了之前那么担心。 但她还是怕崇王和朝廷的人会对她秋后算账,也怕文仁公主会对她随时变脸,毕竟现在她还没见到赵元容,并未得到赵元容的首肯。 “纪公子,现在妾身心中的问题已经解决,但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公主?”七娘道,“妾身已经忍不住要去见公主,亲自感谢她对族人的搭救,并且要对她报以效忠,将来必会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纪宁道:“先等着吧,公主今日的事会比较多,我自己也没概念几时能见到她本人,你可以先暂时做等候,或许等二更天或者三更天,就有机会见到她!” 七娘脸色多少有些尴尬,因为她觉得现在纪宁是在为难她。 文仁公主办完衙门交接的事情之后,必然是会回公主府的,只要她七娘去拜见便可。 但若没有纪宁引荐,那她去见公主也就名不正言不顺。她心想:“其实在文仁公主这边,在为公主筹谋的人一直都是纪宁,若我不能巴结好纪宁,想维持好跟文仁公主的关系,始终是空谈!” 七娘笑道:“公子,您之前说自己也疲乏了,但却带着您在京城各处走动过,想来也是累了,不妨先找个地方先歇息?” “正有此意!”纪宁点头道。 七娘对云舞使个眼色,大概的意思是让云舞识相,别到后面让她丢了脸面,随即七娘带着纪宁到了就近的一处秘密居所之内。 走到门口,纪宁道:“如果不是知道七娘你并无恶意,还以为你是要把我引入魔窟,逼我就范!” 七娘神色一怔,道:“公子言笑了,妾身怎会有此意?现在只是想带公子到僻静的地方休息一下,这里一向很安静,里面又是妾身平时处理紧急文书的地方,请公子来,也是想让公子多享受一刻的安宁……” 纪宁摇头道:“我看还是不必了,在下想回府去!” “纪公子,您已经到了门口,过府而不入,始终有些不妥吧?让妾身引您进去?”七娘似乎很迫切想让纪宁进府宅。 这会纪宁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太对,他没说什么,一摆手,突然从空中降落下来二人,这二人身轻如燕,轻功都是极高的,这二人的身影也是极为婀娜,落地之后,同样是一身黑衣蒙面,身上的劲装包裹不住曼妙的身材。 这二人手上都有长剑,等她们长剑出鞘时,才发现对面的对方,很显然之前二人之间也并不知对方的存在。 “作何?”云舞见到有人突然闯过来,不由将腰间的佩剑抽出来。 云舞的武功虽然不是很高,但她的轻功也可说是独步江湖,眼前这三个女人的轻功都不低,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七娘。 七娘何止道:“不得无礼!” 正说着,云舞已经朝其中一名女子攻击过去,但她的武功的确是没到什么出神入化的地步,甚至当初纪宁偷袭她,都能将她打得满地找牙,更别说是眼前这样的女中豪杰武林高手。 七娘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但被云舞攻击的女子只是用很轻巧的招数,便将云舞的攻击化解于无形。 当云舞发现自己攻击扑空之后,再想补攻,已经无从下手,另外一名黑衣女子似乎也要攻过来,将她的后路断绝。 “住手!”这次是纪宁直接喝出声来。 纪宁的声音,果然也比七娘的管用,当纪宁喊出声之后,不但云舞已经住手,连那两位黑衣女子也停住不动,三个女人便对峙着,云舞在三人的武功之中显然是最低的。 七娘上前一步,拦在云舞身前,道:“你要做什么?没听我让你住手吗?” 云舞不甘心道:“七娘,这些人分明是闯入者,我杀她们何错之有?” “你懂什么?”七娘差点伸手就要去打云舞,这也让云舞分外委屈。 纪宁此时已经到了那两名黑衣女子身边,纪宁道:“七当家要管教女儿,应该回自己的地方去,别在这里为好,在下只是想离开这里,至于闹这么大的阵仗?” “分明是你……”云舞还不死心,要喝斥纪宁。 “住嘴!再不住嘴,看我不杀了你!”七娘在盛怒之中,已经对自己的义女忍无可忍,居然用了最严厉的威胁口吻。 云舞听到这话,才住口不言,但两名女子都已经对云舞充满防备,因为这女人似乎不但要杀她们,连纪宁似乎也不想放过。 七娘道:“公子出门还带了高手当护卫?” 纪宁看了两名黑衣女子一眼,道:“在下出来,当然要带人,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在下走到七娘的宅邸面前,觉得不妥,不想进去,如果七娘执意阻拦的话,那在下会认为七娘在里面藏了对在下不利的东西,七娘可不会强人所难的吧?” “公子见笑了,妾身请您进去,不过是想请您休息一下,何至于会在里面布置什么危险?”七娘道,“如今妾身已是公主麾下的人,而纪公子则是公主的谋士,我们属于为同一主做事,怎能有所隔阂?” 纪宁哈哈一笑道:“七娘你怎么想,在下可看不明白,但见这位云舞姑娘,似乎并不这么想。七娘的属下既然动了兵器,那在下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在下现在就要暂时告辞,请吧!” 说着,纪宁的意思是要马上离开。 七娘这会很纠结。 她可以有两种选择,放纪宁离开,或者想办法将纪宁强留下。 以她的自信,觉得自己要留下纪宁是十拿十稳的事情,但就怕得罪了纪宁就彻底不可能投奔文仁公主,但现在也已经把纪宁给得罪了,至于如何补救也很麻烦,因为如果没有纪宁,是没人能帮她投奔文仁公主,让她成为文仁公主麾下之人。 “公子果真不进去歇息?妾身可在里面为您准备了不少节目!”七娘道。 “不必了!”纪宁道,“有时间,在下还会再来找寻,今日到此结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本章完) 第793章 三心二意 纪宁对七娘施压,是因为纪宁发现七娘心中是有算计的。 七娘虽然一面在拉拢他,但也想用自己的手段来对他威逼利诱,这在纪宁看来是很危险的事情,七娘这边是要自己完全控制住的,否则七娘就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因为文仁公主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完全把七娘压制住。 等纪宁离开了七娘之前带他去的宅院附近,两名黑衣女子都看着他,也在看着对方,很显然这两名黑衣女子还不太清楚对方的身份。 “纳兰姑娘,楚姑娘,你们可以不用这么遮掩了!”纪宁说了一句。 纳兰吹雪最先把自己的蒙面纱给取了下来,看着纪宁,道:“她是谁?” 纪宁道:“这位楚姑娘,乃是公主麾下的人,她以后是负责帮公主带一些消息过来,甚至在我面前暗中保护。她的轻功相对不错,武功也很好,在我身边是个得力帮手,至于纳兰姑娘你,因为平时需要做很多事情,不能常留在我身边,这也是公主的想法,派个人过来保护我的安全!” 听到这话,纳兰吹雪其实是有些不乐意的。 因为她觉得自己能完成的事情,现在文仁公主派了别人来做,显然是没在意过她的想法,如果纪宁将来有什么事,她会觉得是自己保护不力,纳兰吹雪的责任感还是很强的。 “纳兰姑娘,你好!”另一名黑衣女子也将自己的蒙面面纱给取了下来。 这位楚姑娘,一直都是赵元容的得力干将,在赵元容身边多年,从楚姑娘十一二岁时就一直在赵元容身边保护,现在年岁也不大,已经有十七岁,但在赵元容身边女死士中已经算是年岁最大的,所以她也是赵元容身边的女死士之首,很多事情都是由她来出面帮赵元容完成。 女死士的名字,是她们的秘密,赵元容只是对纪宁说,这楚姑娘的名字是“楚绣”,至于这是否女死士的真实名字,纪宁并不清楚,现在名字对女死士来说,很可能只是个代号罢了。 以纳兰吹雪如今的脸色来看,她是不太好的,她可不想被人压住一头,在她看来,保护纪宁就是她自己的责任,跟别人无关。 但她自己也想到不是每时每刻都能保护在纪宁身边的。 “公子,公主如今已经回府,不知您是否回去?”楚绣见纪宁神色平静,知道该做自己的事情,就是请示纪宁一些事。 赵元容跟楚绣说过,所有的事情都听纪宁的,在外面,纪宁就是她的主人,是她可以牺牲性命为之歃血的,这给楚绣一个不小的压力,因为纪宁不能跟赵元容一样一直停留在公主府里不出来。 纪宁道:“暂时还不能回去,相信七娘那边不会甘心,她才刚拉拢上公主,便又马上让她患得患失,这会如果她敢三心二意,试着去投靠五皇子或者是崇王的势力,就可以将她彻底铲除,不能留后患!这也算是对她的一次忠诚考验吧!” 纪宁说此话时,脸色异常的冷静。 纳兰吹雪问道:“为什么要考验她?” “七娘到底是个叛徒,她三心二意,原本投靠了太子,却一心想着怎么来对付太子,这样的贰臣谁知道将来是否会继续背叛?有一次就会有多次,七娘到底有多狡诈,你我并不知晓,所以现在就趁着将她彻底拉拢之前,试探一下她的忠诚程度,如果她敢见异思迁,我绝不会让她继续这么潇洒,我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纪宁道。 纳兰吹雪和楚绣都不太明白纪宁的做事风格,在这种问题上,她们也不便参杂什么意见,便也就什么都没问。 …… …… 之前的宅院内。 七娘带着云舞进入其内,七娘很是愤怒,怒喝道:“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为何要对纪公子和他身边的人无礼?” 云舞也有些蒙了,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七娘有如此的愤怒。 她颤颤巍巍道:“七娘,是纪宁他,先派人出来的啊……” “你懂什么?如果纪宁说要离开的话,你能强行阻拦吗?公主会放心让他身边一个帮手都没有?”七娘怒道,“对于文仁公主来说,现在纪宁的作用顶得上千军万马,纪宁身边肯定派了高手保护的,你得罪了纪宁,甚至比得罪文仁公主都可怕,因为现在以纪宁在文仁公主身边的地位,公主对他已经完全言听计从,你是想让我们族人全都背负灾难,从此之后连族人都不能生存了是吗?” 云舞很不甘心,因为她觉得纪宁就是个喜欢得罪她的混蛋。 而且纪宁还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反倒是一次次让她下不来台,现在七娘居然也为了纪宁完全不考虑她的立场,简直是把她当成仇人。 云舞道:“七娘,就算纪宁很重要,但在这件事上,我没什么错,是纪宁自己突然要做那些事,我当时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想保护我和七娘您……” 听云舞一直在解释,七娘也很无奈,她道:“你这丫头,从来就不知道认错是吗?你可有想过,纪宁这些年能从一个小小的书生,变成如今可以叱咤风云的谋士,他没有点本事是能做到的?之前我才刚在想是否要把他强留下来,给他和文仁公主施压,他马上就能意识到,并且提出要走……此人极度警惕,以后在文仁公主麾下,最需要防备的人就是他!” “连七娘您也认为纪宁很危险,我……我的确没做错啊!”云舞还是在为自己解释。 七娘冷笑道:“你没做错?你现在已经把我们族人摆在万劫不复的境地,你以为我们还有机会投奔崇王那些势力吗?现在只要我们露出异心,纪宁肯定会协同公主的人把我们赶尽杀绝,崇王和朝廷对我们并不知根知底,但纪宁就不同了,他对我们所有的东西都很熟悉。现在就算是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也要巴结纪宁,让他明白刚才只是多心了,我们根本没有得罪他和公主的意思。 (本章完) 第794章 礼物 云舞眨眨眼问道:“七娘,您这是何意?” 七娘冷声道:“还能是何意思?你便是我送给纪宁的礼物,无论如何,以后你在纪宁身边要听话识相,也要知情识趣,你要是再敢得罪纪宁,那时纪宁要杀了你或者将你转卖,那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到时候可别说我没体谅你的苦衷!” 这话说出来之后,云舞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云舞道:“七娘,您这是要推我去死吗?” “你身为未来族长的人选,应该知道自己面对的压力有多大,现在就算是我,也遭受到族人强大的压力,如果我不能在族中确立最高的领袖地位,别说是帮你取得身份和地位,就连我们的族人能否生存下去,都成问题。现在很多人想把我们族人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你觉得我会为了你而放弃族人的利益吗?”七娘说着,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道,“你也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崇王和朝廷分别都在绞杀太子的残余势力,若非之前我果断跟文仁公主势力的人有所联络,或许现在我们都已经束手就擒,你要明白,想将来有所得,必须有所失,你就算是为了族人的利益,也要把自己送给纪宁,也只有纪宁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地位和名利!” 云舞这会急的都快哭出来,道:“可是七娘,我……我不想把自己送给纪宁,我……我怨恨他!” “怨恨是理由吗?纪宁哪里不好?是他不够一表人才,还是他的文名低了,又或者是他年老没有担当?这是个相当睿智可怕的男人,甚至这么说,我从来没见过一个比他更有王者之气的男人,但他似乎无心去当一个争霸之人,就以他现在的心态来说,当一个谋士,辅佐自己的女人成为君王,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但前提是他必须要能牢牢掌握文仁公主,我相信以他的智慧必然能想到这一点,而且也必然是能做到的,文仁公主跟他相比,虽然有野心,但缺乏了做大事的魄力,如果没有纪宁,文仁公主也绝对成不了大事!”七娘道。 “那七娘您也不能把我直接送给纪宁啊!就算他很优秀,但他也是个很让人讨厌的人,他喜欢自作聪明!”云舞小脸上近乎委屈地要滴出水来。 七娘轻叹道:“纪宁要做什么事,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你要做的事情,是必须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因为你别无选择,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就算你是,你也必须要跟文仁公主一样,为了你自己的将来,委曲求全到纪宁身边,否则连我也帮不了你!” 云舞突然感觉到自己陷入到众叛亲离的状态,好像已经没人愿意为她牺牲,只有她自己来为自己绸缪。 现在唯一她能做的,就是把自己送给纪宁,这在她看来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她从来都带着一股自傲,从来不把纪宁放在眼中,结果现在她知道,纪宁要成为她的主人了,她这样高贵的身份都要成为一件礼物,她是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的。 七娘最后提醒道:“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你可以选择不去,但从此之后也别想让我帮你。如果你答应,我这就为你准备,今日就把你送去给纪宁,以后你自己的路,自己走好,如果你能得到纪宁的欢心,最后顺利得到他的帮助,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得到族人的支持,那时你将会是我全族的领袖,我也会对你俯首称臣,否则……你就只是一个没用的人,甚至可以被当成是舍弃的棋子!” 云舞很委屈,但她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没什么选择,她只能无奈点点头,最后看着七娘,想用自己的可怜相换取七娘最后的怜惜,但换来的也不过只是冷漠的一瞥而已。 …… …… 纪宁没有去找赵元容。 虽然他心中有事情要跟赵元容商议,但赵元容现在刚回去,很多人还会去表效忠,赵元容会成为京城举足轻重的势力,赵康政需要文仁公主作为嫡传的公主,来宣传皇帝仁政的思想。 赵康政现在急于证明,他不是因为憎恨嫡系的皇子才先后废了两任太子,而是因为这两任太子做的不好。 证明的方式,就是他把赵元容的地位给拔擢起来。 事实上,在赵康政所有的子女中,真正有能力的也只剩下赵元容,赵元成和赵元阳两个成年的皇子,仍旧无法顶的起大任,而赵康政又不喜欢平婉公主赵元旃夫妇,以至于赵康政只能把赵元容的身份给突显出来,因为只有赵元容才是他看来忠心耿耿的女儿。 赵康政做事的判断逻辑跟普通的君王有所不同,这个皇帝不会看儿子们是否有能力,而全看儿子们是否对他忠心。 或许是他这个人没什么安全感,一辈子都在防着别人,防来防去最后把自己防成了孤家寡人,不过身为皇帝,也没必要跟谁建立良好的关系,现在赵康政认为还有个忠心耿耿的五皇子,以及文仁公主来辅佐他,他便已经心安,至于别人是怎么想的,当皇帝的也可以完全不在乎。 纪宁直接回到自己的府邸,楚绣已经回去,把纪宁的信函送给了赵元容,也让赵元容知道他从下午出来后做了什么。 纪宁回到家之后,雨灵、林娟儿早就等得有些害怕,因为她们生怕纪宁在外面出什么事。 “少爷,您怎么才回来啊!您昨晚出去,一直都没消息,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情!”雨灵过来直接搂着纪宁的腰,近乎是哭着说道。 林娟儿也走过来,小脸上带着温婉欣慰的笑容,她就算再高兴,也没有雨灵这么激动,毕竟她跟纪宁的关系,没有雨灵这么亲密。 “没事!”纪宁摸了摸雨灵的头,示意让雨灵平复一下心情,等雨灵抬头之后,才发现纪宁身后还跟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 雨灵问道:“少爷,她……她是谁?” “这位是纳兰姑娘,你先进房去,我在外没什么大事。这次回来,我是有一些机要的事情跟纳兰姑娘商谈!”纪宁道。 (本章完) 第795章 对付张洪 赵元容的府邸,在这一晚俨然成为了整个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很多太子的旧部,为了求得生存,只能是到赵元容这里来求情,一来是因为赵元容现在得势,成为了皇帝最器重的公主,在没有立太子的情况下,赵元容在众多皇子和公主中的地位属于最高的,毕竟已经掌握了实际的军权。 二来,就是因为赵元容跟太子以前是盟友的关系,加上赵元容一直都是跟太子同父同母的兄妹,这些人在落难之后,难免不想来找赵元容求情。 也是太子的旧部会觉得去找崇王,等于是自寻死路,崇王是不可能收纳他们的,而他们去见崇王,等于是跟皇帝交恶,皇帝也不会放过他们,等于是两边都不讨好。 赵元容这边怎么说也是站在皇帝的立场上。 因为现在赵元容是皇帝推出来跟崇王正面相斗的公主。 等赵元容见完客人,回到了自己的内宅,已经感觉有些筋疲力竭,她不想去思考关于这次到底有多少人投诚的问题,因为她觉得很麻烦,这些人并非是每个人都能跟她有正面接触的,因为她也不准备把太子的旧部全都揽在自己的麾下。 因为她觉得这是一种很不靠谱的行为,所有的事情,她准备等纪宁回来之后再一起商谈。 可当她见到楚绣之后,才知道纪宁当晚并不会过来:“……公子言明,今日他要回府去照看一下,等明日再到公主府来。之前公子并未接纳七娘的投诚,至于是为何,卑职也不是很了解,至于公子去秦国公府邸,到底说了什么,卑职也不知道……” 赵元容原本就有些生气,闻言不由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让你跟着纪宁出去做什么?” 楚绣一怔,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算了,有些事我也不想迁怒于你,你也应该知道纪公子现在到底在何处,你带我去见他!”赵元容心中有很多事想跟纪宁说,毕竟她中午跟纪宁分开之后,她见到了太多人,经历了太多事,现在她手头上已经如愿以偿拥有了军权,这是她以前很在意的东西,但现在纪宁似乎对她有些漠不关心了,她最需要有人交谈的时候,纪宁反而好像跟她有所疏远了。 楚绣道:“公子对卑职言明,他说公主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留在府邸之内,否则公主会有所麻烦,这里是他给您所写的信函,还请公主一览!” 赵元容更加生气,纪宁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回来。 但她仔细一想,其实纪宁这么做本身也没什么错,因为纪宁自己是有自己生活的,纪宁总不能时刻陪伴在她的身边,因为她自己也没说要把纪宁当成自己的驸马,两个人更好像是“姘头”的关系,这让赵元容不知该怎么做。 “行了,他既然不来,也由着他,明日白天他应该是不方便到府上的,那时我出去见他也不太方便,还是等明日天黑再说吧。我也累了,要先去休息!” 赵元容感觉到身心俱疲,之前她无困意,是因为她要等纪宁过来。 现在知道纪宁不来,她内心感觉到空落落的,因为纪宁对她来说太重要了,不但能在智谋上给她一些意见和参考,就连生活上,也能给她一种照顾和关怀。 …… …… 纪宁跟纳兰吹雪交代了一些事情,主要是让纳兰吹雪去盯着张洪的府邸。 纪宁道:“你不是想报仇吗?现在机会来了,下一步,我准备就要着手对付张洪,想想时机也差不多该成熟了!” “你……确定?”纳兰吹雪有种等太阳等到天昏地暗的感觉,纪宁现在居然说直接要对付张洪了,终于不再是今天帮公主,明天去什么秦国公府邸这样琐碎的事情。 “我在这种问题上骗你做什么?张洪作为江南大营兵马的直接掌控之人,陛下和崇王必然要对他进行拉拢,无论他站在哪边,都等于是得罪了一方强敌,现在针对江南的军务,陛下必然要做出一些安排,不是派出亲信接管防务,就是被崇王的势力所掌控,张洪现在已经处在下不来台的位置上!”纪宁道。 纳兰吹雪蹙着眉头,想了半晌后,道:“你便告诉我要做什么便可,剩下动脑子的事情,还是你自己来!” “好!”纪宁笑了笑,其实他跟纳兰吹雪合作,模式都很简单,精明的人动嘴,而像纳兰吹雪这样相对笨拙的人则负责去跑腿,纳兰吹雪也知道自己平时有多愚钝,她也不会吹嘘自己有多聪明,她对自己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难得是她有自知之明。 纪宁道:“张洪在京城的势力并不大,但他手头上有护卫兵马,这也是朝廷和崇王在这次没有动他的原因,其实张洪在京城的府邸也并没多大,但他手上的高手却不少,而且张洪跟江湖中的势力也有来往,这是个很危险的人,你去盯着他的府邸,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那时你就会很麻烦。我给你的方法,就是盯着他府上在东面的侧门便可,这里平时会有家仆进出,一些为张洪刺探情报的人,也会走这道门,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人知晓,但其实很多事都已经败露,只是没人去揭穿他罢了!” 纳兰吹雪又思考了半晌,道:“你让我去盯着侧门,有什么意义?” 纪宁笑道:“我不是让你去盯着侧门,而是盯着从侧门进出的人,你也别出现在显眼的地方,一旦你经常出现,就会有人怀疑你去的目的,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晚上过去,黑灯瞎火没人能看清楚你,等里面有人出来,等他落单的时候你跟踪那人,再把人捉拿来,只要捉来一个,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嗯!那也容易,但我不知道什么人捉回来有用!”涉及到纳兰吹雪报仇的事情,她在问问题上也谨慎了不少。 纪宁道:“总之是半夜以后出来的最好,但必须要落单,而且要防止身边有人跟踪,最好人离开张洪府邸五条街以上再动手。切记!” (本章完) 第796章 掌控舆论的文庙 纪宁让纳兰吹雪去盯着张洪的府邸,是因为纪宁知道,张洪现在成为了众矢之的。 主要在于张洪现在掌握着部分江南大营的军权,而且张洪有意跟朝廷申请,将全部江南大营的军权全部落在他手中,而江南大营恰恰又是朝廷遏制江南地方势力的一支重要兵马力量,而崇王的金陵势力便在张洪的控制之下。 大永朝的藩王,虽然名义上不掌兵,但却有勤王的权力,可以自行组建兵马,几代人下来,藩王都有自己的卫所兵马,以崇王来算,他手头上的兵马大概有两万人左右,分布在金陵城周边,这次崇王在京城又收编了不下两万人马,成为对朝廷威胁最大的一支藩王力量。 朝廷肯定要防备崇王在江南的兵马调度北上,尤其是在崇王作乱之后,如此一来,张洪的态度将成为决定江南大营最关键的因素,崇王和朝廷都会去拉拢张洪。 虽然看起来对张洪很有利,但因张洪肯定会得罪朝廷和崇王中的一方,如此也是让他基本不会讨好,很可能会在这次政治变乱中身死。 …… …… 五月初六,纪宁一清早便起来,他这天要回文庙去看看。 他是逢四九休沐,而昨日里京城闹的满城风雨是在初五,他原本是要上工的,但赵元容找人去给纪宁请了假。 从最后的结果来看,即便他不请假,问题也不会很大,因为文庙因为昨日的政治变乱,也有许多人没来工作,很多人直接躲在家里没出门,纪宁过来后,才发现初六这天来的人同样不多,他来这里已经算是比较勤快的。 礼仁书堂没太多人,纪宁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看书,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差事,索性先在这里混混日子,七娘那边他没打算去见,至于赵元容那边,他也暂时没准备过去。 他要适当保持跟赵元容的距离,否则崇王首先便会发现他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那时崇王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个危险人物。 宋柄迁悠哉悠哉走过来,在纪宁桌上敲打了一下,道:“纪兄,这么早就来了?看来你还真是闲不住!” 纪宁在文庙也没认识太多人,跟宋柄迁还不是一个书堂的,但二人之间却建立了相对交好的关系,纪宁道:“昨日里没来,今日当然要来看看!” “唉!你也应该知道了吧,陛下废了太子,现在还没拟定新太子的人选,不过看来四皇子登上储君之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纪兄,走吧,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今天也别想来多少人了,通常有什么权力争斗的事情,文庙体现的是最明显的,这里的人就好像习惯性给自己放假,没人会在意!”宋柄迁道。 纪宁道:“文庙上层不会对下面的人有管束?” 宋柄迁笑道:“在这里,谁管谁啊,说是会影响到升职学士或者大学士,但谁都知道,想成为学士和大学士,要么看自己的修为和造诣,要么就看是否有关系,跟平时是否上工有多大关系?好像这里的人都巴不得朝廷天天闹腾,这样就能天天在家里不用过来,这小日子过的多自在?但我们这些中下层的见习学士,就不得不过来看看,免得真有什么事,最后被人迁怒到自己头上来了,现在看起来那些当差的都没来,我们就可以先出去走走看看了!” 纪宁心想,也是因为文庙中缺少正式的考核制度,人员居然会到这么懒散的地步。 他也不想过多去跟宋柄迁探讨这种问题,在此时,他更希望自己早些找地方休息一下,或者干脆一会去见见一些人,比如秦圆圆等人,为赵元容多筹备一些银钱和人马。 就好像一个经营的策略******一样,纪宁感觉到自己手头上的资源已经逐渐在增多,已经开始有跟别人一战的能力。 …… …… 宋柄迁跟纪宁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不差。 二人离开了文庙,进出也没什么人管,似乎别人也不会到文庙这种地方来打扰里面的学士。 文庙中人虽然地位尊崇,但毕竟没有太高的政治地位,朝廷要变乱,似乎跟文庙没多大关系,纪宁只是作为一个储备大儒的身份在文庙做事。 等纪宁和宋柄迁在就近的茶楼点了瓜果点心,叫了茶水,宋柄迁还在那侃侃而谈关于他所知道的这两天朝廷所发生的情况。 “纪兄或许不知,这两天城里可闹腾坏了,最得势的应该就是四皇子了,听说在太子倒台之后,陛下让四皇子进宫,说了近四个时辰的话,想来是准备把国事托付给四皇子,四皇子以仁孝著称,跟太子这样有阴谋野心的人始终是有所不同!”宋柄迁道。 纪宁知道,宋柄迁这种话完全是道听途说,但他也不会去揭破,毕竟是四皇子还是五皇子登基,本来就没什么定数。 宋柄迁又道:“纪兄认为谁登基的可能性比较大?” 纪宁摇了摇头,道:“朝廷的事情,我还是不想过多去理会,毕竟从开始便选择了走文庙的道路,朝廷的事情似乎跟我已经远离了!” “哈哈,纪兄你也不能如此说,我们身为进士出身,甚至比许多朝官的出身都要高,以后就算想当官,也不是完全没机会的,想那些老儒官,最后也成为我们的同僚。这次无论谁得势,都会有一点,他们必然会拉拢我们文庙中人,因为谁都知道我们文庙决定着舆论导向,他们就算再狂傲,也不敢把文庙不当一回事!”宋柄迁很自豪道。 纪宁点头,在他看来,宋柄迁这问题说的也对。 文庙在大永朝最大的意义,在于中立和两边不相帮,再加上文庙掌握了天下的读书人,等于所有的人都要看文庙的脸色,文庙说你是忠臣你就是忠臣,说是你奸佞就是奸佞,无论是崇王,还是皇帝,都很看重跟文庙的关系。 因为他们要为自己的权力定名。 纪宁道:“文庙崇高是不假,但若有什么事,我们文庙似乎也是最容易被人遗忘在一边的!” (本章完) 第797章 学士赚钱的方法 纪宁和宋柄迁在文庙中都属于中下层的人员,毕竟都是见习学士,中上层跟政治的瓜葛,其实与他们的关系不大。 但现在纪宁在为赵元容谋事,纪宁在很多事情上就能做的比宋柄迁更为成熟,尤其是在面对政治问题时,宋柄迁只是想顾着他很小的生活圈子,而纪宁则是想着构建一个很大的生活网。 “纪兄,今日来文庙的人也不多,原本城中有几个文会,想邀请你一起去参加,你有兴趣没?”宋柄迁突然道。 纪宁好奇道:“什么文会?” 宋柄迁道:“这种文会,是由一些学派所组织的,一般会邀请一些进士来参加,如果有翰林或者是文庙中学士参加的时候,这种文会受欢迎程度更高,每次都会有大批的学子来,组织者也可以跟学子来进行收取束修,你我去一趟,基本能拿个几两银子到十几两银子的茶水钱,还能跟着一起吃顿酒宴,岂不美哉?” 他说的意思,在纪宁看来,就是一次补习班或者座谈会,他现在的身份大概跟大学教授差不多,参加一次这种文会,能给他带来一些利益上的好处,顺带还能吃吃喝喝,属于有益无害的事情。 在学界,往往也是这样,学子们想着的是接触到更高阶层的人,看看他们的想法,接受上层知识分子的主流知识,但本身社会没有给他们接触到上层知识分子的机会,就会有人创造这种机会,但必须要花银子,可以说是各取所需,因为很多见习学士和翰林本身生活也不是多宽裕,一个月参加个几次文会,基本就能过很自在的生活了。 纪宁笑道:“宋兄以前经常去参加?” “纪兄见笑了,在下以前参加的是不少,主要是为了多赚一点银子回去,在下不是豪门望族的出身,家里有妻儿要养,上面还有老人,以在文庙中的收入,实在是有些微薄了,后来,在下找到这门路,差不多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联络了一些见习学士,分别邀请他们过去,从中……还能拿到一点好处!” 宋柄迁也没遮掩什么事情,这让纪宁心中顿生好感。 虽然在文庙中谈钱,在很多时候会被人看作是有损斯文的事情,但纪宁自己也知道,就算是读书人也有家要养活,不是每个读书人都可以每天自在过日子,有几百亩的良田能把自己身边人养活的很好。 这年头就必须要努力,而宋柄迁不但自己去参加这种文会赚钱,还从中赚取一些好处费和中介费,在纪宁看来也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宋柄迁毕竟从中做出了沟通。 纪宁心想:“难怪他从开始就要试着来拉拢我,在文庙这么多年中,除了我之外,没有以状元身份直接进入文庙的,如果拿我来作为文会的宣传卖点,显然有更多的学子愿意掏银子来参加,他能从中赚更多的银子。说来宋柄迁在这问题上也是在投资,一直跟我套近乎,现在也终于把真实目的说了出来!” 纪宁没有多宋柄迁有多少什么相濡以沫患难之交的感觉,但也不至于对宋柄迁有什么意见。 只是他会觉得,两个人之间始终无法成为他跟唐解和韩玉那样的至交好友,因为那二人跟他交往是不介意身份和地位,也没有名利的牵扯,甚至唐解和韩玉的身价已经到了非常恐怖的地步,二人在之前光是宴请他,就花了几万两银子,别人想做到这点基本是不可能了。 “宋兄,几时有这样的文会?”纪宁道,“在下到了京城,现在也需要养家糊口,去参加几个,顺带还能见识一下京城的士子风气,想来也是极好的,还劳你多提点了!” 宋柄迁笑道:“好说好说,这几日就有文会,我先去跟这些人沟通一下,如同可以,随时可以在文庙中跟你知会一声,来,今日我请你喝茶,至于别的事情你也别多想,政治上的事情到底跟我们没多大关系……” …… …… 宋柄迁说回头去联络,纪宁也没多问。 虽然二人在文庙中不是一个书堂的人,但以后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有什么事情还能多照应,若宋柄迁有了消息,肯定会亲自来请他。 宋柄迁和纪宁喝茶之后,宋柄迁的意思是要回府去,因为当天文庙也的确没什么事情,二人也不需要留在文庙中当差。 但纪宁还是先回了文庙,在纪宁看来,自己的差事还没完成,才来了文庙几天,手头上几本书需要整理,之前懒懒散散始终是不好,再加上之后他的差事也不是很多,只是需要去见一下赵元容、秦圆圆等人,至于七娘那边准备如何应对,他还在思考之中。 他甚至觉得,可以先把七娘归为敌对的一方,因为这女人实在是比他想象中更危险。 就在纪宁回到文庙门口时,纪宁见到有一辆马车过来,这马车让纪宁觉得有几分熟悉,马车停在距离文庙十丈开外的地方,因为文庙周围是禁区,外人是不得靠近的。 “纪学士,您别管这些人,让小的们去解决!”平时文庙的护卫人员都好像在吃干饭,可当有什么人接近文庙时,这些人却很警觉,直接从里面涌出来,做好应对的准备。 在大永朝,文庙可是神圣的地方,这里不但有朝廷派来的官兵在维持秩序,还有文庙自己所豢养的打手,不是说谁都能到文庙来见客的,除非是勋贵阶层,即便这样也要看文庙的驻守人员是否让进去。 从马车上下来一人,正是女装的七娘。 而七娘周围也没带多少随从,只是带了一名婢女,却并非是云舞。 见到是女流之辈过来,那些文庙的护卫更加嚣张,一人上去喝道:“什么人,敢到文庙来撒野?滚开滚开!” 七娘婷婷施礼道:“这位官爷,妾身是来见纪宁纪学士的,还劳通报!不胜感激!” 说完,七娘拿出十两银子来,递给眼前的官差。 “纪学士的大名也是你能直呼的?等着!”有银子好办事,官差就算态度强硬,还是去给通报了。 (本章完) 第798章 公主府的小客人 纪宁就立在文庙的门口,其实也没什么需要通报的,只需要过去知会一声,纪宁便出现在七娘眼前。 纪宁也没有避着不去见七娘,在对待七娘的问题上,他想的是放开钓鱼线,因为他知道现在七娘是没有别的出路的,只能是站在文仁公主这边。 至于七娘敢三心二意,纪宁也有足够的办法让七娘和她的族人为此付出代价。 “纪学士,久违了!” 七娘见到纪宁,显得弱质芊芊,好像她是那种弱不经风的女人,被风一吹就会倒一样。 纪宁打量着七娘,道:“七当家,这是作何?” 七娘道:“妾身昨日里有无礼之处,让纪学士稍有为难,今日妾身特地设下酒宴,作为对纪学士赔罪之用,不知纪学士可否赏脸,让妾身可以为您赔罪?” 诚意倒是很足,甚至纪宁觉得七娘心中带着一股很强的目的性,因为七娘做事就是很功利的女人,她不会去跟人讲什么情面,她所讲的就是利益。 “在下不认为七当家的有什么罪过之有,昨日里的事情,在下也不计较,至于七当家跟公主之间的事情,也跟在下无关,七当家请回吧!”纪宁道。 七娘赶紧道:“纪学士说的哪里话,如果没有您的帮忙,妾身又怎可能在昨日自保?您是我族人的恩人,我们也从来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所以还请纪学士给妾身一个面子,妾身也绝对会用自己的诚意,让纪学士满意!” “什么诚意?”纪宁眯着眼睛问道。 “纪学士到了之后便会知晓,为了避免纪学士认为妾身请您过去有什么态度上的不佳,妾身请纪学士去的地方,乃是城中的醉仙楼,这里也是城中最好的酒肆,在三楼,还有厢房可以歇息,今日妾身已将整个醉仙楼给包了下来!到上更时分便会开席,不知纪学士是否会赏脸呢?”七娘道。 纪宁道:“太高调了,在下不会到这种地方去,免得被人以为在下跟七当家你有什么牵扯!” 七娘原本也是想用一个公开的场合,把纪宁给套牢,但纪宁在做事上很有防备,让她根本不可以在纪宁面前耍什么小心眼。七娘道:“倒是妾身有些思虑不周,那这样为好,为纪公子找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如何?” 纪宁直接道:“在下实在没心情参加这样的酒宴,七当家有什么事,也不需要拐弯抹角,今日在下从文庙出来之后,便在这里恭候,有事说清楚为好!” 七娘点头道:“一定!” …… …… 文仁公主府内,赵元容正在招待一名新客人。 这名客人刚从皇宫里出来,年方十二岁,很多事还不是很明白,小丫头到了哪里都显得很好奇,她甚至对赵元容的府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二姐,你这院子好大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院子!”来人正是三公主赵元嫣,她被封为紫凝公主,在昨日里跟母亲作别,又见过一些小的弟妹之后,以后她也不能长住在宫中,便要出来自己开府居住。 但毕竟她以前没出过宫门,出来后她需要找自己在外面生活相对有经验的二姐,也就是赵元容,帮她打理。 紫凝公主府那边还没收拾好,赵元嫣也会在文仁公主府住上几天,这几天也会由赵元容来照顾她的起居。 赵元容笑道:“小丫头,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你原先住在皇宫里,不比这院子好?” “不一样的啊。”赵元嫣很严肃说道,“皇宫虽然大,但那是父皇的宅院啊,母妃和其他妃子的院子也都不大,哪里有二姐的院子好?如果能选择的话,我也想住在二姐这样的府院里,就是能把母妃娘娘接出来住就好了!” 赵元容笑了笑,道:“你会有机会的,但还是先等一些时日吧……” 她仔细想了下,说这话是有些大不敬的。 什么时候皇妃是可以出宫跟儿女一起居住?只有皇妃变成了太妃,意思就是皇帝驾崩、新皇登基之后,按照大永朝的传统典制,皇帝驾崩之后,后妃中有子女的会随同子女出宫居住,没有子女的,按照自己的品阶,有的可能会殉葬,剩下的可能会长居在宫中,在皇宫的角落中开辟一个院子,让这些太妃一辈子衣食无忧,但因其中本身有很多都是年轻的女人,有姿色,不能让她们见到新皇,也是为了避免**宫闱。 但赵元嫣可不知道皇宫有这些规矩,即便赵元容说了,她也不会多想,赵元嫣还沉浸在出宫的喜悦中。 赵元容心想:“她白天看起来还很高兴,可到了晚上,未必就能这么自在了,三妹毕竟还是个孩子,到了晚上肯定会想家,想母亲的。但皇宫中的女孩子,相对会比外面的女孩子坚强一些吧,毕竟从小到大自己生活的时候也很多……” …… …… 中午,赵元容跟赵元嫣姐妹二人坐下来一起吃了顿饭。 赵元嫣好奇道:“二姐,你这里没有别人了吗?” “有谁?”赵元容好奇问道。 “就是一起吃饭的啊,宫里面都有很多人,母妃娘娘都会让他们一起吃饭,这样热闹一些,如果只有我和母妃两个人,会很孤单的!”赵元嫣道。 赵元容笑道:“这里不是皇宫,吃饭就你我二人便可。” “哦!”赵元嫣点点头,闷着头吃了半晌之后,似乎胃口也不大,她抬起头笑盈盈看着自己的姐姐,道,“二姐,吃完饭之后,你带我出去走走吧,我想去京城的大街小巷见识一下!之前送我过来的马车连个窗户都没有,就听到外面有一些声音,我很想知道那些人是在做什么!” 赵元容道:“三妹,你刚出来,难道不想休息?” “没事啊,二姐,我可精神了呢,嘿嘿,我一直想出来看看,可母妃说,只有我成长到一定的年岁之后,才能出宫,我一直在期盼这天呢。”赵元嫣充满憧憬说道,“我出宫就是为了见识一下啊,二姐,你带我出去好不好……好不好嘛……” (本章完) 第799章 赵元容的迷茫 赵元容并不太想带赵元嫣出去玩,一来是她心中所惦念的都是关于将来朝廷局势的走向,心中一直在想跟纪宁商量这些事,心中都是军国大事,而跟赵元嫣所追求的玩闹心态不同,她对于赵元嫣缺乏一个姐姐应有的耐心。 但她对赵元嫣本身还是很宠爱的,毕竟这是自己在这世上少有的亲人了,别的亲人会算计她,唯独赵元嫣属于真心实意对她,身边就这么个好妹妹,她也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拂了妹妹的面子。 “三妹既然想出去,那我陪你一起,但出去之后可不能胡闹,有什么事必须要听我的,知道了吗?”赵元容用相对严厉的口吻说道。 赵元嫣很开心道:“知道啦二姐,只要你带我出去玩就好了,我出去之后一定不给您捣乱,但我们要说好了,出去之后你给我买好吃和好玩的东西,我听说在外面用银子和铜板就能换到任何想要的东西,我一直想见识一下呢……” 赵元容发现自己跟妹妹果真不是活在一个世界观中,自己都是在奔波生活,而赵元嫣则是在为了汲取更多的养分,就好像一朵小花一样。 “希望我将来也能跟纪宁有个孩子。”赵元容在心里想着,“但也不知道他对我的态度到底如何,如果我将来能登上皇位,我也必须要有自己的孩子来继承帝位,给他生个孩子,这也是我对他最大的回馈了。但我不知道自己能否给他想要的东西……始终我还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我没有考虑太多关于他的事情……” …… …… 赵元容带赵元嫣在外面游玩了一下午。 京城中仍旧是有些混乱,不过崇王府和朝廷联合把京城的局势给压了下来,京城的秩序基本恢复正常,并未出现兵荒马乱的情况,只是在一些街道,仍旧在设卡捉拿朝廷钦犯,而进出城也需要经过严格的盘查。 甚至赵元容刚接手的城防衙门也在完成对街道的设卡,知道是公主府的车驾,没任何人敢过来阻拦。 赵元嫣可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变化,她只当京城一向是这样,出来之后便在问东问西,赵元容有些无精打采,并没事事都去回答妹妹,她的心中还是放不下一个人,就是纪宁。 越是在这种时局变化的时候,她越觉得纪宁在她身边的意义更为重大,但纪宁做事情不会处处去考虑她的想法,二人始终是有一定隔阂的,毕竟赵元容自己最初时也说了,二人永远只是形势上的夫妻,不会有名义上的,各自还是会有自己的追求和生活。赵元容能回馈给纪宁的,就只是自己的忠贞,还有对未来的一种保障,她不会去损害纪宁的利益,事实上纪宁也无心去跟她争夺什么,赵元容也很清楚这一点,即便将来纪宁大权在手,也不会跟她争夺皇位的。 因为纪宁是无心于朝堂的人,在这点上,纪宁是没有任何欺瞒的。 姐妹二人在外面走了一段时间,赵元容帮妹妹买了一些东西,小姑娘家第一次到街路上来,看到什么都是新奇的,等她买了大批的东西之后,赵元容便想带着妹妹回家了。 “姐姐,我有些累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看您头上也有汗珠了!”赵元嫣显得很知情识趣道。 “嗯。”赵元容点点头道,“就找一家酒肆吧,现在不是中午和下午吃饭的时候,进去之后歇歇脚,喝点茶水吃点点心!” 赵元嫣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姐姐,我正好有些饿了,嘻嘻,中午想着要出来玩,也没吃太多东西,结果还是太累了……” 姐妹二人上了酒肆的二楼,刚把东西点上来,便有城防衙门的人过来,意思是要跟赵元容请示一些事情。 面对上来请示的女死士,赵元容道:“跟他们说,今日我只是出来游玩的,并非是要管什么公事,有什么事情让他们直接去请示兵部,别跟我这边问话,不合规矩!” “少主,那边说是有紧急的事情,有太子的余党准备强闯宫门,被擒拿下来……”女死士道。 “这种事我也不想理会,该是谁管是谁管!”赵元容有些生气,“跟那些人说,我不想理会这些事情!” 女死士见赵元容态度坚决,只能是赶紧下去跟城防衙门的人传报,赵元嫣看着自己的姐姐,好奇眨着大眼睛问道:“姐姐,您为什么不见那些人啊?” 赵元容道:“元嫣,你要记得,我们是皇室中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就好像你我出来,总有人会盯着我的车驾,知道我走到哪里,他们过来请示我,其实也是给我施压,如果有些事处置不妥当,会有人在背后攻讦我们……这就是权谋。你这年岁,或许还不懂得这些,但你记得,不该自己管的事情,别管就是了!” “哦。”赵元嫣似懂非懂点点头,其实她根本不明白这种深层次的东西。 赵元容突然看着远处文庙的方向,好似在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真想过去看看他……” “姐姐要去看谁?”赵元嫣问道,“我陪姐姐一起去好不好?” 赵元容笑着摇摇头道:“不用了,我也没什么要见的人,一会我们还是先回去,现在京城并非很太平,早些回去会让我内心安稳一些,别让你这小家伙出事!” 赵元嫣笑道:“姐姐,我才没那么娇贵呢,我在宫里也能做很多事情啊。” 姐妹二人有说有笑。 用过了茶点,姐妹二人下楼,往公主府的方向去,刚到公主府门前,又是有大批的人前来求见,这些人中有很多是太子的旧部,也有的是一些朝中并没有明确站队的人,因为现在局势逐渐复杂,很多人开始谋求投靠势力来自保,以至于赵元容这里就成了很多人来巴结权贵的地方。 “纪宁现在也不来,他也没说,我到底该接受哪些人的投诚,不该接受哪些人,现在这么多人来,也真是让我难以取舍啊!”赵元容显得有些迷茫道。 (本章完) 第800章 俊俏 赵元容对自己接纳哪些人,并没有清楚的概念,之前纪宁给她的方案是,让她自己来选择。 当赵元容第一次要为自己将来的大业筹谋时,才发现自己做很多事都会被掣肘,主要因为她感觉自己现在所取得的成绩,都是在纪宁一点点手把手的情况下教给她所获得的,并非是她自己争取到的,以至于她现在想用自己的智慧去取舍一些人,发现已经力不能及。 “难道我就适合当纪宁身边一个不开窍的女人,什么事都由他来为我谋划,我只是安心做个傀儡便可以了?”赵元容显得很懊恼,不过她也没辙,现在她感觉做什么事离开纪宁都力不从心,她宁愿自己当一个傻女人,让纪宁为自己操持一切。 …… …… 就在赵元容想着如何去应接那些朝廷中人时,纪宁还在文庙中翘着二郎腿看书。 下午文庙中也很冷清,偶尔会有人进来,都是礼仁书堂中比较有身份的学士,但也都是过来看看后就离开,唯独只有纪宁一个人在礼仁书堂中停留了一下午,一直到日落黄昏时,他才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晚上要去见七娘,不用说,七娘会带给他的是不一样的体验。 金钱肯定是要送给他的,而美人也是要送的,云舞现在基本已经归他所有,甚至七娘还会做出怎样的安排,纪宁还不能完全猜测,但料想也不过是用酒色财气贿赂那一套。 宋柄迁也没过来,纪宁当晚也不会有什么文会参加,去见见七娘也是可以接收的,但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到了散工的时候,纪宁还没走,到了落日之时,他才从文庙中走出来,七娘的马车已经在那恭候。 但七娘并未从马车上下来,过来跟纪宁打招呼的,却是之前跟七娘一起出现过的小丫鬟。 小丫鬟虽然年岁不大,但显得很精致可爱,走过来对纪宁道:“纪学士,我们当家的有吩咐,说是您只管给个地点,当家的会把人送过去,是您的地方,您应该也会放心一些!” 纪宁笑着点头,他知道七娘肯定是担心昨日被他猜忌的事情再次发生。 在七娘的地界,无论七娘拿出怎样的诚意,纪宁都不会放开手脚,但若是纪宁自己选的地方,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崇文门安陆街的一处府宅,这是地点,你拿去,给你们当家的,我先回去恭候了!”纪宁把之前就写好的东西从怀里拿出来,交给那小丫鬟,小丫鬟恭敬领命之后离开。 等小丫鬟到了马车旁边,踩着马凳上去,不多时,马车便吧嗒吧嗒离开,纪宁转过身时,李陆已经赶车过来。 李陆平时负责赶车送纪宁来往文庙和府衙之间,纪宁道:“今日不用你相送了,先回去,跟林二打声招呼,就说崇文门安陆街的府宅,暂时被我征用了,他需要派人保护好府宅,别让人进去便可!” “老爷,这是做什么?”李陆不太明白。 “让你做事去做就好了,问那么多干什么?对了,这里是几两银子的赏钱,最近做事很勤快,当是给你的奖励!”说完,纪宁拿出几两银子丢给李陆。 李陆千恩万谢接纳了,匆忙赶车去跟林义打招呼。 …… …… 纪宁先回家一趟,稍作准备。 当晚他要跟七娘谈判,可能还会有风花雪月的事情,他不需要在这种问题上给七娘太多面子,因为他必须要保持在七娘面前的绝对权威地位,否则七娘会三心二意背叛了赵元容,那可不是纪宁所希望看到的。 “少爷,您晚上又不回来啊?”雨灵在为纪宁整理衣服时,不由带着委屈说道。 “嗯。”纪宁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几****都在外很安全,你在家里锁好门,相信也不敢有人来打扰,即便有人来,周围也会有人保护你们!” “哦。”雨灵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跪下来,把纪宁的马靴也整理好,小丫头认真做事的模样,也深得纪宁的喜欢,因为身边难得有雨灵这样聪明可人而且听话的小丫头。 纪宁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书,直接要出府门去,雨灵也跟在后面相送。 等纪宁出了门,雨灵才把门关好,小丫头还在门缝里偷看纪宁,那小眼睛里也带着不舍。 …… …… 纪宁才刚到约定的宅院门前,七娘派来送人的马车已经到了。 林义没有亲自带人来守护宅院,不过却有李陆带着几名巨鲸帮的弟兄在外守着,这些人不允许七娘的人靠近府院。 从马车上下来小丫鬟,正是之前纪宁见到的。 小丫鬟走过来,手里捧着个木匣,走到纪宁身边,恭敬对纪宁行礼道:“纪学士,我家当家的有吩咐,今日为您送来了一些礼物,还请您笑纳!” 说完,小丫鬟的面庞还有些红彤彤的,螓首微颔,说不出的可人,纪宁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对一个才见了三面的小丫鬟动心。 纪宁问道:“里面是什么?” “是奴婢,还有几位小姐的卖身契,从此之后,奴婢和几位小姐便是纪学士的人……”丫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里面还有一些礼物,是奴婢所不知的,需要纪学士自行查看!” 纪宁笑了笑,道:“那进去说话!” “纪学士,那几位小姐……”丫鬟有些紧张道。 “先让她们在外等候,你我进去说说事情,七当家的应该对你有别的交待吧?”纪宁笑着问道。 小丫鬟知道要跟纪宁进内,显得有些娇怯,道:“是!” “嗯,一起进去吧!”纪宁带着小丫鬟一路进了府院,到了正厅内,纪宁坐下来,道,“过来说话就是!” “纪学士,您……”小丫鬟有些紧张,毕竟是跟纪宁单独相处,而且正厅内也只有一盏很昏黄的蜡烛,在这种环境内,她显得还不是很适应。 纪宁笑道:“既然七当家的已经把你送给了我,便是我的人,还有什么拘谨的呢?过来,坐在我怀中,让我看看你俊俏的模样,别说,在之前第一次见你,就能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也实在是难得!” (本章完) 第801章 六名美人 那俊俏的小丫鬟听到纪宁如此说,脸色带着紧张,却也有些羞怯,道:“纪学士,您……还不能如此!” “怎么,七当家不是把你送给我了?”纪宁问道。 小丫鬟这下无话可说,但她似乎也想为自己的将来做出争取,道:“纪学士,几位小姐才是当家的送给您的礼物,至于奴婢,只是微不足道的奴仆,还请纪学士尊重奴婢,让奴婢完成一个奴婢应有的使命,而不是让奴婢僭越做一些只有小姐才能做的事情!” 说话有理有据有节,让纪宁感觉到这小丫鬟的确不简单。 最初纪宁也想过,这小丫鬟会不会是云舞假扮的,但听这小丫鬟说话,便知道云舞没有这样的城府和伶牙俐齿,相比较而言,云舞更好像是个任性的小姑娘,而眼前这个看似很年轻的小丫鬟,则是个精明干练之人。 纪宁心想:“这大概是七娘不放心云舞到我身边来刺探消息,所以才派个小丫鬟过来负责联络和指点云舞,这小丫鬟的背景也必不简单!” 有了这种想法,纪宁也就不再管这小丫鬟到底是做什么的,反正是七娘送来的,主要任务是来刺探他,让他感觉到自己身边有这些细作来刺探情报,让他随时提起警觉。 “既然姑娘如此说,那在下也不强人所难了,劳烦姑娘出去走一趟,把与你同行的几位小姐请进来,在下也是时候该问问她们的意见了!”纪宁道。 小丫鬟转身出去,不多时,小丫鬟跟在几名衣着都很华贵的女子走进来。 这些女子无论是容貌和体态都很优雅,甚至带着一种高不可攀的气势,一共有六人,最后一人赫然便是云舞,剩下几名看起来也好像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大家小姐,给纪宁的感觉是温婉而典雅。 小丫鬟道:“纪学士,几位小姐给您请进来了,几位小姐,乃是当家送到您身边,伺候您起居的……奴婢是负责照顾几位小姐的起居……” 好像这小丫鬟有意要撇清自己跟云舞等人的关系,纪宁微微点头,却也不说什么。 六名女子列成一排,手上各自提着一盏灯笼,就好像是遴选秀女一样,纪宁可以随便指点,甚至好像皇帝在这里翻牌子,翻中谁,谁就能一起进房间。 纪宁心道:“七娘为了拉拢我,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她知道我生平最大的嗜好是过平淡生活,身边有娇妻美妾相陪,现在她没法给我生活上的平静,只好先送我美女,这几名美女,除了云舞之外,剩下几人也算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了。” “见过纪公子!”几名女子一起给纪宁施礼请安。 纪宁微笑道:“几位小姐不必多礼了,在下不过是庸人一个,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场面话,既然你们是被七当家送过来的,以后也就是我的人,有些事也不必跟你们细说,这里是为你们所准备的居所,平时便居住在这里,如果离开此处,便当作是私逃,在下会直接报官捉拿……几位小姐可有听清楚?” 他上来就把话说的很重,说到关于私逃和捉拿的问题。 因为七娘是把卖身契一并给了他的,意思是现在云舞等人并非是一般送来的女人,连身也都是卖了的,纪宁甚至可以拿这卖身契将人所转卖,就算卖去秦楼楚馆,那也是她们的命运。 除了云舞之外,剩下的几个女子对自己的将来有清楚的认识,就算现在不是把她们送给纪宁,也会送给别的什么权贵,所以她们不会去考虑自己将来生活的如何,她们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未来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但云舞却不同,她一直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突然就变成了很下贱的奴婢,被七娘送给了纪宁,将来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自己做主,这让她分外感觉到憋屈。 小丫鬟道:“纪学士放心便可,几位小姐都会安心居住在这里,奴婢会照顾好她们的起居,若有什么事情,奴婢会请人去告知纪学士……” 纪宁笑了笑道:“那就好,先就这么说定了,请几位小姐先进去,之后在下会去见一下七当家,具体谈合作事宜!” 云舞心里很不忿,心想:“感情七娘不把我送给你,你还不会考虑跟我们合作的事情,现在这是把我当成了谈判的筹码?七娘还说让我获得你的支持,看起来你也只是个酒囊饭袋之徒,让我以后怎么跟你相处?算了,我还是想办法逃走,大不了将来我在江湖上过一些闲云野鹤的生活,不再过问族人和朝廷中的事情,只要七娘找不到我,我就能安心过日子……哼!本小姐还不稀罕伺候你呢!” 想到这里,云舞内心会觉得很得意,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解脱的方法。 纪宁突然道:“云舞小姐,请你先留下!” 云舞原本想跟着其余五名女子一起进去,顺带想想怎么逃走的问题,而且她觉得逃走这件事是赶早不赶晚,既然决定要逃走,最好马上就逃,拖下去的话可能会生变,到时候纪宁用什么事来威胁她,那时她可能就走不了了。现在纪宁突然叫住她,她内心是有些紧张的,望着纪宁,娉婷施礼道:“不知纪学士有何吩咐?” 纪宁眼前的云舞,显得温婉而得体,丝毫看不出是个小辣椒,而且是那种有毒的小辣椒。 纪宁笑道:“云舞小姐的掌上舞,之前在下是非常欣赏的,之前在下一直想有机会再目睹一下你的风采,今日七当家把你送给了在下,在下是否有机会再一睹为快?” “你!”云舞心中非常不甘心,她不愿意被人当作猴耍,她一向厌恶出来抛头露面,尤其是表演所谓的什么掌上舞,当初七娘也答应她,让她表演一两次之后就彻底不再表演,但现在七娘把她送给了纪宁,决定权就不在她自己手上了。 纪宁问道:“怎么,云舞姑娘有意见?” 云舞道:“小女子怎可能会有意见?现在当家的把我们送给了纪学士,纪学士有吩咐,小女子必当遵从,不知道在何处表演给纪学士看呢?” (本章完) 第802章 不想看了 云舞打量着纪宁,好像在说,我属于我自己控制,你休想控制我的身体和内心,如果你要让我出糗,我就杀了你! 那小眼神直勾勾就好像在威胁纪宁。 但纪宁丝毫不为这种威胁所动,反而纪宁坐下来,道:“云舞小姐既然到了这里,那不妨就在这里表演一下,在下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云舞的腮帮子鼓鼓的,显然是激发了心中争强好胜之心,但她还是咬着牙道:“在这里?也可以,但有件事必须要提醒纪公子一下,小女子表演掌上舞,必须要有长剑在手才可……” 用这把,纪宁突然一甩袖,便将桌上一直放着的一把长剑丢了过去,云舞之前就在盯着纪宁旁边桌上摆着的长剑,还试着想去夺剑刺杀纪宁,等长剑在手,她才发现重量不太对,这分明只是一把木剑,要杀人的确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纪宁道:“如果一个人的武功,到了极高的地步,就已经到了无剑无我的地步,别说现在只是让云舞姑娘表演一下掌上舞,就算是让你提着这把剑,去杖剑江湖行侠仗义,那也是可以的,就看云舞姑娘是否到这种造诣了!” 按照云舞的脾气,她必定是不甘心的,她心想:“以为我用这把木剑杀不了你?” 但随即她学聪明了,人在险地,她也就没之前那么任性,她心里也在犯嘀咕:“如果我杀不了他,可就坏了,他肯定会报复我,不但会羞辱我,还会把我转卖,可能会找人将我废了武功,再把我卖去秦楼楚馆,那时……我可怎生是好?” 看着纪宁笑意盈盈的模样,云舞便觉得很可怕,她内心担心的事又怕发生,立在那半晌也没动弹。 纪宁道:“怎么,不想表演?” “我……”云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之后,她才一咬牙道,“表演就表演,现在……” “现在突然我又不想看了!”纪宁站起身,显得不耐烦道,“等什么时候我有时间,会过来再欣赏一下,现在是时候去跟七当家谈谈让你们投靠公主的事情了……” 之前云舞已经感觉到很屈辱,被纪宁这一说,她更感觉自己五内俱焚,差点就要提着木剑去把纪宁一剑杀了,但此事的她,还是有了一点胆怯,最终没敢不往前冲。 她看着纪宁离开屋子的背影,心想:“以前我是族内的公主,也是未来族长不二的人选,那时就算七娘不帮我,身边也有一堆人围着我转……现在呢,我成了孤家寡人,不但七娘离我而去,现在我在族中也没了什么地位,现在还被这个恶男人所欺负……如果我得罪他,杀了他,我自己估摸也要死,如果杀不成他,他可能会把我卖去秦楼楚馆……我怎么这么命苦?还是想办法逃走,别跟他一般计较了,等晚上要走的时候,看你怎么拦得住我……” 之前云舞就坚定了要逃走的信念,现在认为被纪宁欺辱,她更是不会客气,至于什么族人的利益和七娘的交代,还有她自己的使命,都已经成了过往云烟,她就念着怎么离开纪宁,过自己浪迹江湖的日子。 …… …… 纪宁离开了小院,直接去找七娘。 相约之处,是在一处距离崇文门小院不远的酒楼之中,因为是临时所约的地方,纪宁也不怕七娘玩什么阴谋手段,他坐下来,让人上了茶水,正准备到窗口位置看看,便见七娘独自上楼来。 “纪公子!”七娘可客气行礼道。 此时的七娘仍旧是女装,她身上最大的特点,是年岁有些大了,有接近四十岁,但她保养的极好,再加上她的容貌秀美,身上带着一股妖冶的气质,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想到这里,纪宁马上不再往下想,他觉得以纪宁的容貌和姿色,又投奔了太子多年,恐怕早就已经是残花败柳,他可不想跟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七娘可不知道纪宁居然在想她的问题,她坐下来道:“纪公子,不知送过去的礼物,您可还满意?” “嗯。”纪宁微微点头,道,“七当家有心了。” 七娘有些为难道:“算不上是多有心,只能说身边就那么几个能看的过眼的姑娘,之前都栽培的不错,还有云舞这不懂事的丫头,以后纪公子多管教一些,或许是这几个丫头以前都跟着我,性子上有些散漫,需要有纪公子这样知书守礼之人来为她们做指导!” 纪宁含笑不语,他知道七娘在这种问题上做的很绝,直接把云舞送给他,也是想用这种方式表明,为了投诚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七当家今日这是准备去见公主?”纪宁问道。 “能见到公主,固然是最好,但就怕……有不方便之处,纪公子,不知您可否为妾身引荐?想来公主如今身负重任,身边巴结之人甚多,妾身这里也准备了一些礼物,都是薄礼,之后还要一并送给公主。至于给公子的礼物,这边也已经准备好,都是给公子养着那几个不听话丫头的,如果这些丫头不开眼得罪了公子,公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妾身绝不会干涉,也希望公子不要迁怒到妾身身上才好!” 七娘的意思,似乎她已经知道云舞必然是要奋起反抗的。 知女莫若母,虽然七娘只是云舞的义母,但七娘对云舞有养育之恩,她对云舞平时的行为习惯多有了解,知道这个女儿将来一定不会让她和纪宁省心,又怕云舞做了什么冲动不可理解的事情,让她无法获得纪宁的信任。 七娘心想:“如果不是因为纪宁早前就见到了云舞这死丫头,我也不会贸然把这丫头送给纪宁,我自己也舍不得她,再加上她的任性,早晚会给我惹事!” 纪宁道:“那就带七当家一起去见一下公主!” 二人正要下楼,往公主府方向而去,但见纳兰吹雪身轻如燕从空中降下来,到纪宁面前,道:“之前刚到小院的女人,要逃走,被我擒下,现在怎么处置,由你来定!” (本章完) 第803章 投诚公主 纳兰吹雪一直作为纪宁身边的隐形护卫存在。 当她负责监视纪宁的小院,并且把将要逃走的云舞擒拿之后,她先把人绑起来,再跟纪宁这边来汇报。 纪宁听到这消息倒觉得没什么,毕竟云舞从开始就是有离去之心的,他也是知晓的,可七娘在听到这消息之后,整个脸色都变了。 才刚把人送到纪宁处,人就私逃,其实不用说是谁她都知道是云舞,如今正是在纪宁即将去见云舞的关键时候,七娘心中必然是会警觉,甚至认为纪宁会因此而对她发难。 纪宁看了七娘一眼,道:“看来七当家送给在下的女子,并不甘心做笼中鸟,天高任鸟飞,是在下显得无礼了?” “纪公子这话见外了,人是妾身送过去的,如果人您不是很满意,这说明妾身调教的不好,将来还需要多加教导,人已经送给了纪公子,纪公子想怎生处置,妾身绝对不加干涉,是杀是留,那也是纪公子您自己说了算!”七娘好像已经把自己甩开了跟云舞的关系。 管你云舞是不是要逃走呢,现在你犯着我七娘的利益,我就不认你这个干女儿。 纪宁打量着纳兰吹雪道:“你先把人绑起来,等我回来之后再行处置,至于别的人,你也多加盯防,既然卖身契都归了我,我也不能吃亏,人总归还是要我先养起来的……” 尽管纳兰吹雪有些不情愿,但她还是点头,领了纪宁的意思,匆忙去了。 等人离开之后,七娘的脸色明显有些阴晴不定,纪宁也能猜想到现在七娘正在打怵,好端端的义女,因为权力上的一些纠纷,必须要把人送给他纪宁,现在这义女也不识相,居然想私逃,自己已经铁了心不再保护,那这女儿的生死也就无权去干涉,连说句求情的话都难以启齿。 …… …… 纪宁没多说,还是带着七娘去见了文仁公主。 二人没有从文仁公主府的正门进去,而走的是后门,之前赵元容就对手底下的人吩咐过,如果纪宁从后门来,她也会安排人手过去帮忙开门和引路,这次纪宁带了七娘来,她也是有所准备的。 等纪宁带着七娘抵达了文仁公主府的正厅,赵元容还在烛火之下看书,旁边有几名女死士,显然也是为了防备七娘突然发难。 “见过公主!”纪宁先行礼,不过他也只是需要抱拳拱手而已。 至于七娘,则直接在文仁公主面前跪下来,恭敬道:“妾身见过公主殿下……” 赵元容这才将自己的书本放下,她先看了纪宁一眼,那目光多少有些复杂,随即她看着七娘,道:“七当家起来说话就是,关于你的一些事情,本宫也算是如雷贯耳了!” 七娘诚惶诚恐,站起身,道:“公主能知道妾身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是妾身的荣幸,今日妾身是前来投诚归顺公主,将来愿意为公主效命,绝对不敢有任何异心!” 作为江湖中人,也是在权力场上打滚的人,七娘做事也算是很知道分寸的,她也知道在这种场合之下说任何的废话都无济于事,她想说的事情,就是把自己要归顺文仁公主的事情说明白,稍微表一下忠心,至于别的什么事情,就跟她没有太大关系,是不是接受,那也是赵元容自己来决定的。 赵元容道:“若本宫没记错的话,七当家的之前应该是为太子谋事吧?” 这也是揭了七娘的痛处,就因为七娘曾是太子的藩属,她现在才难以在京城立足,换了旁人,也不会相信她是诚信归顺的,唯独文仁公主这边,因为她早前在太子还得势的时候,就跟纪宁提过要归顺的事情,甚至她还在未通过纪宁的情况下,找人跟文仁公主说过相关的事情,证明她一早就有心要“弃暗投明”。 七娘道:“公主说的是,妾身曾为太子所谋事,但太子残暴不仁,做出许多人神共愤的事情,所以妾身一早便想离开他的控制,思来想去,也只有文仁公主您才适合作为妾身所效忠的主公。” 赵元容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现在七娘只是在恭维她,她也明白自己根本还没到能继承帝位的时候。 赵元容道:“本宫这些年来,都是兢兢业业,一心为朝廷做事,至于七当家所说的,本宫乃是合适之人,也非尽然,同是为朝廷做事,何必分彼此呢?” 七娘赶紧行礼道:“公主说的极是!” 赵元容再看了纪宁一眼,道:“纪先生也是本宫的谋士,他所说的事情,也都是本宫要说的,他所做出的决定,本宫也没有意见,将来七当家的便归纪先生调遣,七当家的切忌,本宫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悖逆朝廷,犯上作乱的事情,你和你的人,若是敢做出此等事,别说本宫会亲自绑你上殿,交由陛下和朝廷来处置!” “是,公主殿下!”七娘再次磕头。 赵元容笑看着纪宁,道:“纪先生,以后指点七当家的事情,就归你掌管,这些天本宫这里有许多人来投诚,本宫并未一一接纳,却也不知其中到底有多少人能为本宫有所用。纪先生若有时间,可以随本宫到书房叙话!” 纪宁大概也知晓,到了公主府,难免是要跟赵元容单独叙话的。 赵元容在人前或许会表现出自己不近人情的一面,但若到了私下里,她也只是自己身边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赵元容在对他的信任问题上,还是不容置疑的。 “公主,请!”纪宁一摆手,一时是让赵元容到书房,赵元容却也横了纪宁一眼,似乎还在怪责纪宁这两天离开后一直不回来,现在到第二天晚上才来,好像把她扔在一边不管了一样。 纪宁陪同赵元容一起进到书房内,进内后,纪宁直接把门关上,赵元容突然从背后抱住他,道:“说吧,七娘送了多少女人给你?” 问的很直接,纪宁回答也不需要避讳,他道:“六名!” “你!”赵元容有些不满,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她闭上眼,好像不想理会纪宁了。 (本章完) 第804章 放心 赵元容自己也能料想到,七娘为了拉拢纪宁,肯定会给纪宁送女人。 自己的下属,给自己的丈夫送女人,赵元容怎么都会介意的,但她又知道这么介意是无济于事的,所以她自己也很纠结,一边知道这是现实,一边又生气,所以她自己也很矛盾。 纪宁道:“送来的女人,我也没有打算私藏,人暂时养在小院中,回头让人送走就是了!” “做什么要送走?你不怕七娘认为你说一套做一套,对你失去了信赖,那时会在背地里筹划一些阴谋诡计?”赵元容冷声说道。 纪宁笑了笑道:“如果公主觉得她会三心二意,大可不将她归为自己的名下,不再跟她有任何利益上的牵扯,公主自己来做抉择为好!” 赵元容神色中有些迷惑,她想了半晌之后,道:“纪宁,你生气了?” “我没什么生气不生气,只是觉得公主太介意了,这件事,如果公主非常介意的话,我也不会跟七娘有什么利益牵扯……”纪宁道。 “算了吧,我知道你身为男人,对于身边的美色,其实是很难拒绝的,你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能三妻四妾,过安然自得的生活,现在七娘送给你女人,不也正是你所需要的?只是这些女人跟你没什么感情,你以后也别倾注太多的心血便可,可别最后被亲爱那个控制了你……还是用这些女人,她身为异族之人,身上肯定会用一些巫蛊之术等等,你可别着了道!”赵元容提醒道。 纪宁点头道:“我知道了!” 赵元容是很想把纪宁留下来的,但因外面七娘还在等着,赵元容必须要留下精神来去面对七娘,二人也没时间在这里恩爱缠绵。 但一些小的恩爱动作还会有的,尤其纪宁这在这方面并不是新手,他很懂得一些方法来维持自己跟女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他是一个聪明的男人。 过了许久之后,纪宁才道:“关于七娘,你准备怎么处置?” “还能怎样,让他在我身边当个属下便可,她想做什么,你多调遣一些,我没时间去应付她,现在朝中的事情就近乎让我焦头烂额了,你可知道七娘这个人,她以前陷害过太子,其实我内心对她并没什么好感,但现在想来,她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本身无可厚非,而且太子的落难完全是因为太子跟父皇之间的矛盾……纪宁,你能把这个人用好,才是最重要的,很多事也不需要跟我请示,因为过我这一道关口,会浪费很多时间,还不如完全由你自己来决定!”赵元容显出对纪宁的完全信任,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是无法驾驭身边这些人的,但若有纪宁帮忙,七娘这样类似于枭雄的人,都会归在她的名下。 除了七娘之外,其实还有圣坛的人,还有秦圆圆的人,这些人在赵元容看来,都不是那么容易驾驭。 二人说话的时候,也不用考虑什么场合问题,赵元容内心对纪宁的接受程度很高,完全是把纪宁当成是丈夫看待,甚至赵元容有妻以夫纲的意思,因为赵元容在谋略方面,现在完全听从纪宁的吩咐,这本身就把主动权让给了纪宁,也充分体现出她对纪宁的信任。 二人说了关于七娘的运用,赵元容还显得有些感慨道:“现在只是一个七娘,回头还指不定有什么势力的人会到我的名下,如今父皇尚未立下太子,很多事还在未知之数,如果等太子重新确立之后,估摸崇王就会利用一些力量来对朝廷施压,那时候我身边的势力会更多,不但有投奔我的,更多的是需要我去周旋的,纪宁,这些事还是要由你来做,我才更为放心一些!” 纪宁微微点头,他自己也知道将来要帮赵元容做的事情很多,不是现在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 …… 不知觉之间,赵元容跟纪宁进去就有接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七娘一直在外面等候,她心中有些担心,生怕纪宁在赵元容面前说了什么话,让赵元容不接纳她和她的族人,甚至会杀了她。 但七娘最后也只是看了旁边的女死士,并未进去找寻,因为她知道现在所身处的位置是在公主府,公主的地位崇高,现在又深得皇帝的器重,而周围的女死士也是高手,她在这里有什么轻举妄动,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终于,赵元容还是带着纪宁重新出现,看二人的神色,似乎很是平静,并未发生什么事情。 赵元容仍旧是之前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七娘心里打怵,而纪宁的神色更为平淡一些,毕竟纪宁是个有城府的男人。 “公主殿下……”七娘行礼道。 “以后还是直接称呼公主为好,加个殿下,便感觉是累赘了!”赵元容过来后,先纠正了七娘的一个称呼,随即道,“本宫之前跟纪先生进去商谈过,交代了他如何来调用七当家,以后七当家有什么事,只管去问纪先生,他的话也就是本宫的话,你明白?” 七娘道:“公主日理万机,自然是无法管束卑职这样的小人物,有纪先生代为传达意思,也是极好的!” 在七娘眼中,无论纪宁地位有多高,她还是要多巴结赵元容。 但赵元容却不把七娘的这种巴结放在眼中,道:“七当家这几年应该在外面搜罗了不少的好东西,本宫现在要图谋大事,必然是需要一些……” 不用说的很明白,七娘当然知道自己应该贡献出什么来,她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银子的兑票拿出来,道:“公主请看,这里是三十万两银子的兑票,分别存在京城以及周边大的银号之中,其中还有的银号,乃是妾身自己所开的,公主派人去兑换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哦?”赵元容笑了笑,道,“那固然是最好的,不过本宫也不会白用你的银两,以后你直接对本宫和纪先生负责便可,再有什么人归从了本宫,本宫也可能会把人调遣到你的麾下,让你来负责!” (本章完) 第805章 赵元容既然收了七娘作为自己的部属,也会从七娘处拿走一些东西,最重要的是金钱。 赵元容需要这笔金钱来作为她日常调度所需,如果可以的话,她还希望继续从七娘处得到人手上的支持,让七娘从各个方向给她征派人手,帮她完成情报刺探、暗中谋划等等事项,这些事,有的是纪宁提醒她的,有的则是她自己理解的,赵元容本身也很清楚其中的关系。 等说完这些事情,时候也差不多,赵元容便有些意兴阑珊,想把七娘送走,自己跟纪宁能留下来秉烛夜谈。 但纪宁似乎却没有留在公主府的意思,纪宁道:“公主殿下,时候也不早了,看来在下也该回去了,七当家那边还有一些事情,在下会提醒她,将来她也必须要把自己麾下有头脸的人带到公主面前,让公主亲自看过,觉得满意后,再委以重任!” 这句话其实他不是在提醒赵元容,而是在提醒七娘。七娘闻言后也很识相,马上表态道:“今日可以投奔公主,来日必然将手下之人带来与公主见面,向公主表忠诚!” 赵元容微微颔首,当是同意了,她看着纪宁,其实她是很希望纪宁留下来的,但纪宁以要跟七娘重新商定一些事为理由离开,赵元容也不太好阻拦,也只能送纪宁走。 “纪先生,既然你要离开,便跟七当家好好商议一下将来如何为本宫,为朝廷做事,本宫也不多留你,这几日城中乱事很多,本宫或许不能出去见你,有时间的话,本宫会让人通知你一些事,也希望你能把一些事通过人手把自己的想法告知!” 赵元容仍旧记得之前被纪宁晾在一边的事情,现在她要跟纪宁强调,你不留宿可以,但我如果有什么事想找你,你也别跟我躲着,我需要有人来商议事情。 纪宁恭敬行礼应了,这次的会面便要告一段落,纪宁跟七娘一起从公主府的后门出来,赵元容并未亲自相送,而是让女死士护送,而赵元容最信任的女死士楚绣也跟在纪宁身后,赵元容的意思,无论纪宁去何处,都要带着楚绣,这样有什么事情她也能第一时间找到纪宁,或者让纪宁把消息和谋划,通过楚绣带回公主府。 赵元容等于是派个人在暗中跟随纪宁,名义上是保护,但纪宁也觉得是赵元容想找个人盯着他的意思,纪宁当时没说什么,但内心总还是会介意的。 从公主府出来之后,楚绣便暂且离开纪宁身边,作为女死士,楚绣也明白一些道理,要保护纪宁,但不能跟纪宁靠得太近,毕竟纪宁是有自己私生活的,如果纪宁要去厕所,或者是要跟女人接近,她也在身边的话,会有诸多的不方便,她本身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脸皮还很薄,而纪宁虽然年岁也不大,但纪宁的脸皮可是比城墙还厚。 七娘等楚绣暂且离开之后,才笑着对纪宁道:“看来公主很关心先生平时的安全,居然还派人在您身边保护!” 纪宁毫不客气道:“如果七当家觉得这是一种保护,那你也就继续这么认为吧,我不跟你反驳,不过提醒七当家一句,你现在既然选择效忠公主,如果你敢做出什么违背公主的事情,那你自己将会遭遇怎样的下场,不用我点醒你吧?” “其实先生也不用恐吓妾身,妾身很清楚现如今自己的处境,除了公主之外,妾身已经别无所投,能在公主麾下做事,其实妾身已经很满足了,公主是可以做大事之人,况且还有先生这样深谋远虑的人为她谋事,不知先生是否借一步说话?”七娘好像想把纪宁单独请到什么地方去说话,也是免得楚绣探知一些情况后回去告知赵元容。 纪宁道:“有什么事,必须要借一步说话?” 七娘略微显得尴尬,道:“纪公子,是这样,以之前妾身的想法,无论现在公主是否有成就帝业的想法,您应该帮公主实现才是,但若公主无心谋反,这……陛下是否会将公主立为储君?这难度是否有些大了?妾身不是想对公主将来的事情指手画脚,只是心有不安,若公主只是为未来太子做事的话,实在是于您的利益不合啊!” 作为一个有野心的女人,七娘当然希望自己将来可以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赵元容无心当皇帝,那她就觉得自己投奔公主的意义没那么大。 纪宁道:“公主将来是否有意登基,那是公主的事情,也是朝廷的大事,暂且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有些事也不用你来提醒,七当家,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可,至于公主如何成就大业,我必然会提醒她,在她背后出谋划策,而七当家的任务,就是帮公主做事,勤勤恳恳便可!” “是,是!”七娘赶紧恭声领命,“有纪先生在,其实妾身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只是妾身也希望能成就公主,完成公主的大业,从今往后,妾身跟纪先生的利益其实是共通的,还望先生多提点,也在公主多说一些妾身的好话,这里是一点小小的谢礼,不成敬意,还望纪先生笑纳!” 之前七娘拿了三十万两银子给赵元容,这次她再给纪宁银子,一出手也是十万两,显得很有气度,手笔很大。 纪宁拿过银子来,道:“既然你带了这么多银子来,为何不一并交给公主?现在你来给我,若被公主知晓,你认为公主会如何看待此事?” 七娘略显尴尬道:“倒是妾身思虑不周,不过纪先生也不必有所介怀,之后妾身还会交一些银子给公主,希望公主将来能帮我族人做一些事情……妾身绝对不是裹挟之意。至于纪先生这十万两银子,也是妾身的一点心意,纪先生以后身边也总需要一些银钱来打点,妾身能跟纪先生站在统一立场上,实在是妾身之福,以后先生有什么吩咐,也只管对妾身说,妾身定然会帮先生做好……” (本章完) 第806章 小惩大诫 七娘给纪宁十万两银子,无论怎么说,也都是出手很阔绰,这还是在七娘已经送给纪宁女人,并且给了一些“陪嫁”的基础上。 纪宁道:“七当家的如此慷慨,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七当家是为了达到何种结果呢?” “妾身只是想安心做公主身边的帮手,将来公主成就大事之后,可以给妾身一定的庇护,就这么简单!”七娘道,“妾身身为女流之辈,将来在朝中也不可能入朝为仕,最多是当公主身后不起眼之人,倒是纪先生,如今为文庙中人,将来是否有出仕的打算?” 纪宁笑道:“这件事,跟七当家有关系吗?” 七娘想了想,陪笑道:“纪先生不想对妾身言明,妾身也绝不勉强,不过要提醒纪先生,如今您现在为公主的谋士,已经改变了文庙不牵扯进朝中事的原则,若被其他势力的人所知,那时纪先生恐怕会不得安生。纪先生还是先想清楚为好!” 纪宁微微点头道:“多谢提醒了。” 如果七娘平时说出这种话,纪宁大可认为她出言中带着威胁,但现在纪宁不会去这么想,毕竟七娘现在跟他一样,都是在为赵元容做事,二人的目标是一样的,他不信七娘敢把他的事情泄露出去,就算泄露了,纪宁也想过一些转圜的方式,而非一点应对没有。 毕竟他现在已经逐渐从暗处转到明处,很多事情已经不能像最开始那样对朝中之人遮掩。 这也主要因为赵元容平时不方便出来见这些民间势力的人,必须要由纪宁来出面,赵元容自己也知道在很多事上必须要倚重于纪宁,在做事上也会相对谨慎一些,只要纪宁说要做的事情,赵元容也从来不会有所阻拦,因为在赵元容看来,纪宁的智慧是无与伦比的,纪宁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非空口说白话的人,至于赵元容也是看中纪宁这种才华,甚至不惜委身给纪宁,以换得纪宁的完全支持。 …… …… 纪宁并未答应跟七娘到私下的地方去谈事情,因为在他看来,已经没太多必要了。 他现在要找七娘,也容易一些,而他也告知七娘如何寻找他,他并未把自己所住的地方相告知,只是把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说出来,让七娘平时可以过去找他。 跟七娘分别之后,已经是夜深了,这会他原本应该回府,但有件事他还要去处理一下,就是关于云舞的事情。 云舞在逃走被纳兰吹雪擒获之后,这会还被纳兰吹雪捆着,如果他纪宁不去管,很可能云舞就继续被这么折磨。 纪宁到了自己的秘密院落,李陆还在外面做等候,纪宁对李陆吩咐道:“老六,可以不用在这里等了,带几个弟兄先回去,拿这些银子回去,给弟兄们喝茶……记得少喝酒,喝酒容易误事!” “老爷放心,小人知道怎么做!”李陆显得很拘谨,笑盈盈道。 纪宁也没多说,拍拍李陆的肩膀,在他现在这些手下中,他最信任的除了林义之外,也就是李陆,他觉得李陆这个人做事勤快而且踏实,比之一般的年轻人要更有冲劲和活力,这样的年轻人也是他所欣赏的,将来准备提拔重用。 就在纪宁跟李陆交谈结束之后,纪宁进入到小院内,才刚进去,便听到一个女子求饶的声音,声音显得很娇怯:“……这位女侠,我家小姐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您高抬贵手,饶过她,她也并非是诚心要得罪您……” 正是之前显得很精明的丫鬟。 随即,纳兰吹雪冷漠的声音传来:“她没有得罪我,我现在要对付她,也不是我自己的意思,我也是听命而为,对不起了!” 在很多事上,纳兰吹雪是不近人情的,她为了报仇,是很相信纪宁的,现在纪宁让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有什么意见,至于云舞等女子,则没有这种观念,即便她们现在已经被七娘送给纪宁,还是有自己的主观意愿,并不会把纪宁当成自己真正的主人。 “咳咳!”纪宁咳嗽了两声,径直进入到正厅之内。 还没等进去,纳兰吹雪便侧目发现纪宁到来,她手上的长剑抖了抖,长剑所对的方向,正是被用绳子捆缚着,挂在梁上的云舞。 虽然云舞轻功很高,但她的武功却稀疏平常,在对战中根本不如纳兰吹雪这样武功相对全面之人的造诣。 在落败之后,云舞被纳兰吹雪直接吊在房梁上,因为缺少了重力的支撑,云舞现在就好像没有翅膀的鸟,想飞也飞不起来了。 此时云舞的脸色煞白,就好像人已经失去了活力,人在空中悬挂着,闭着眼,甚至都不想去看纪宁和纳兰吹雪,也可见她在上面被挂了将近两个时辰,人已经有些虚脱了。 纪宁打量着纳兰吹雪,道:“把她先放下来吧!” 旁边小丫鬟赶紧磕头道:“多谢纪学士格外开恩……” 纳兰吹雪却有些不满,道:“她是被人送给你的礼物,现在她做错了事,为什么要放下来?” 纪宁没想到纳兰吹雪有这么大的意见,仔细一想便明白了,纳兰吹雪介意的不是云舞是不是可以下来,只是因为这件事原本是他纪宁所吩咐的,现在弄的好像是纳兰吹雪有错一样,这会让纳兰吹雪心中产生很大的芥蒂。 “云舞只是被人送给我的礼物,如此的美人,我当然要捧在手心里,被挂在这里,如果是出个三长两短,人死了,岂非不美之事?”纪宁看了云舞,又再打量着皱眉的纳兰吹雪道,“这件事完全是我对她的一次惩罚,现在惩罚的差不多,便让她先回房去休息,明日再跪一天,当作赎罪,纳兰姑娘以为呢?” 因为纪宁直接承认了这件事是他纪宁吩咐做的,纳兰吹雪的脸色也就好转了一些。 纳兰吹雪冷声道:“你的仆婢,自己处置,我不管!你要放下来我听你的,但如果人跑了,你可别找我!” 说完,一剑甩过去,云舞便沉沉地落在了地上。 (本章完) 第807章 后院的地位 云舞被纳兰吹雪吊挂了两个时辰,整个人都已经快虚脱,等人落在地上时,整个人就好像一条死鱼。 小丫鬟上去,抱着云舞的头,紧忙问道:“小姐小姐,您到底怎么样了?乌鲁巴鲁……” 最开始还是用中原语在问,后面已经在用异族的语言,虽然听起来好像是没什么端倪,但在纪宁耳中,却也很清楚,纪宁曾经走遍天南海北,大概明白了一些异族的语言,再加上他头脑中强大的百科全书,便也知道了小丫鬟在说什么:“……小姐您快振作起来,将来族人还等着您去带领!” 或许是小丫鬟压根就没想到纪宁能听懂这话,所以她这么叽里咕噜地说,也没想过会被纪宁知道其中的内容,她这么说其实也等于是暴露了云舞在族中的地位。 半晌之后,云舞才睁开眼,但也只是看了小丫鬟一眼,再用怨恨的目光看了纪宁一眼,随即人又晕了过去。 纳兰吹雪则好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像什么事都跟她没什么大关系一样,纪宁则有些无语,很显然,纳兰吹雪在做事上没多少分寸,她或许也是觉得云舞之前用长剑跟她和楚绣对峙,觉得这女人不怀好意,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便教训一下心高气傲的云舞。 说白了,纳兰吹雪和云舞都是不爱屈服于别人的女人,纪宁也感觉到头痛。 “把人带进去,这两天让她好好静养。”纪宁对小丫鬟吩咐道,“既然七当家已经把她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再想逃走的话,就只能是再行惩戒,至于明日跪地的惩罚,就暂时先记着,等她稍微恢复一些,再行处罚!” 小丫鬟赶紧磕头道:“多谢纪学士格外开恩,小姐,奴婢扶您进去……” 这会的云舞已经完全不能自己走动,纳兰吹雪和纪宁也不会上去相帮,光靠小丫鬟自己,也没法把云舞扶进去。 纪宁道:“找个人出来帮忙就是!” 小丫鬟这才意识到以自己的力量是没法帮到云舞的,这才进去请了同被送给纪宁的女人,一起帮她把云舞送进房间里,很显然这些女人并非是异族的人,因为云舞偶尔冒出的一句异族语言,旁边的女人根本听不懂,而纪宁却听明白,云舞说:“让我去死……” 纪宁看着云舞被人抬走的背影,心想:“真是个要强的女人,不过这么要强,却也是被七娘蹂躏的不轻,这样的女孩子本该有美好年华,结果却要卷进政治权谋之中,是她的不幸吧!” 纪宁自己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在他看来,既然云舞不想留下来,他也就会成人之美,等云舞伤势好一些之后,便让云舞自行离开,至于七娘那边,他也会去说,强扭的瓜不甜,相信七娘也会送别的女人前来弥补,就当是一人换一人。 …… …… 在云舞走了之后,纪宁打量着纳兰吹雪,这会纳兰吹雪仍旧没有任何知错能改的心,好像眼前所做的事情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对一个小女娃,也不必要那样,虽然她的确是做错事!”纪宁道。 “明明是你让我惩罚她!”纳兰吹雪有些不满,道,“也是我看不惯她,既然现在已经做了奴仆,就应该有奴婢的觉悟,而不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大家千金,当初我们纳兰府上的丫鬟,都是很听话的,不至于说会给老爷摆脸色,我才不想将来跟这样一个没有教养的女人为伍!” “咳咳!”纪宁咳嗽两声道,“你想的可真远。” “没办法,谁叫我们之前就约定好,如果你帮我报仇,我就要成为你的奴仆呢?到时候,她跟我的地位就一样,现在我只是想教教她……还有,我将来在你院中的地位,一定要比她高一点,我不想……被她压着!”纳兰吹雪多少还是有些觉悟的,她意识到自己将来可能会被云舞报复,如果云舞一直只是纪宁的奴仆,那她就可以继续耀武扬威,一旦云舞的地位比她高,那就是她倒霉的时候了。 纪宁点头道:“她是异族的人,我不会让她比你的地位更高!” “那就好!”纳兰吹雪点头,看神色,她对于纪宁的安排很满意。 但纪宁显然是用了偷换概念的方法,其实纪宁想说的是,她的地位不会比你更高,但也不会比你低,如果到那时,你们可能都成为我的女人,那我为什么还要为你们排定什么主仆尊卑?都一样做我的女人得了,我的后院,从来的设想就是人人平等。 纳兰吹雪却不知道纪宁原来想的是这些,她以为纪宁说的,云舞的地位不高,所以她就理所当然以为自己的地位很高。 “你去见过公主了?现在应该着手对付张洪了吧?”纳兰吹雪不再过问云舞的事情,很紧张问道,“张洪这些天一直在见客人,原本你还说让我去捉拿一两人审问,但我发现,每次进出他府邸的人,警觉性都很强,周围还有人在暗中保护,我几次想出手,都没有得手,现在怎么办?” 纪宁谨慎道:“你把当时详细的情况说来,我听听……再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我先回你的院子,路上我们再交谈!” 因为周围就住着云舞等七娘的人,算是隔墙有耳,纪宁不想被云舞听到自己对于未来计划的安排,现在他是要对付张洪,来打压江南大营的人马,顺带把江南大营完全归到赵元容的名下,在这种背景之下,纪宁是不可能把消息泄露的,只有纳兰吹雪才能跟他商议,甚至他都没准备把这件事告诉赵元容。 因为他知道,赵元容在对张洪的态度上界限不清楚,如果赵元容想在这种问题上保张洪一手,那他很可能会跟赵元容产生一定的矛盾。 即便赵元容遵从他的意思,二人也可能在这种问题上有一定的隔阂,纪宁选择在这件事上先斩后奏。 “你说吧……”出了门口纳兰吹雪便迫不及待问道。 “上车说!”纪宁指了指远处的马车,说道。 (本章完) 第808章 跟屁虫 纪宁跟纳兰吹雪之间,其实有很多事也不需要隐瞒,二人在做事上都会相对沉稳一些,尤其是纳兰吹雪,她一直想报仇,也曾试过去刺杀张洪,但她能一直隐忍克制到今天,也是她知道自己的报仇不是旦夕之间可以完成的。 纪宁把赵元容去刺探张洪府邸的事情问清楚,也是纪宁想知道张洪府邸的具体情况,之前纪宁对张洪府邸的情况并无太多了解,只有通过赵元容,他才能知晓一二。 “……看守的人很多,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想从后门进去很难,就算是围墙之外,也会有很多人看守,进出的人,都会有人在暗中跟踪,无论是走后门的还是走侧门的,我跟踪了几次都寻不到能把他们拿下的机会,张洪府邸还有很多马车进出,这些马车似乎都是朝官派来的,那些朝廷的大官进出时,身边也会有很多侍卫,我根本无从下手!”纳兰吹雪显得有几分彷徨道。 “那你有跟踪过那些朝官的马车?”纪宁问道。 纳兰吹雪摇了摇头,道:“马车进出都很匆忙,我不好跟,不是我不想跟……” 纪宁道:“这样也好,就这么说吧,张洪的府邸看守的越严密,越证明他内心发虚,他也知道自己会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重点,一个不慎,他就有可能家破人亡!” “嗯?”纳兰吹雪显得很迷惑,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实很简单,不但崇王想拉拢张洪,朝廷想拉拢张洪,连那些各方势力的人也想拉拢张洪,一旦有势力的人发觉拉拢他不得,就可能会下手杀了他,张洪因而自危,才会在自己的府邸加强戒备,对张洪来说,现在是草木皆兵!”纪宁分析道。 纳兰吹雪面色有些发愁,道:“既然他这么小心谨慎,那我要行刺他就更加不容易了,公主是准备如何对付他的?” “公主没有对付张洪的具体计划,你也趁早断了刺杀张洪的念头,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暗杀行为,而是要寻求正常的途径,让张洪死无葬身之地!”纪宁道。 纳兰吹雪听到这种话,自然是瞪起眼来,就算是在漆黑的马车里,纪宁都能看到她眼睛中所发出的精光。 纪宁道:“这些事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只要现在张洪还想着执掌江南大营,他就必然要承担现在被各方夹击的结果,我是不会容许张洪在面对朝事的时候,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你要知道,张洪这个人的野心也很大,或许他自己不单纯只是想掌握江南大营的军权,甚至想封侯拜相,当什么王爵,所以我猜测他投奔崇王的可能性很大,他会觉得崇王现在得势,只要能帮崇王成就大事,他自己就可以获得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你可小心一点!”纳兰吹雪道,“我可不想到头来,张洪有了崇王撑腰之后,我甚至拿他都没办法了!” “这是一定!”纪宁做了首肯,道。 …… …… 五月初七,在宫廷政变后的第三天,朝廷正准备举行朝会。 这次朝会,是在赵康政重新分配了势力之后,第一次举行朝会,京城中正四品以上的官员,还有王侯将相等等,都会列席参加,赵康政自己对势力划分后的计划和安排,也会在这次朝会上公布,赵元容会出席这次的朝会,这也是赵元容第一次正式以实权派的身份来出席这种朝会。 在这次朝会中,最引人注目的还要数四皇子赵元阳、五皇子赵元成和崇王赵康乐,因为这三个人是会威胁到帝位的人,至于旁人,则基本都是陪衬,不过文仁公主赵元容和平婉公主赵元旃夫妇也同为别人所瞩目的焦点。 这次列席朝会的,还有刚被封为紫凝公主的三公主赵元嫣,有封号的公主,必须出席这种朝会,赵元嫣以十二岁的年岁,还不懂什么事情,就要出席这种场合,赵元嫣自己还不太明白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姐姐,一会是不是有好多人啊,我见到这么多人……还有些紧张,你说该怎么办呢?” 赵元嫣跟着赵元容进宫,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因为她怕自己第一次出席这种盛大的场合,做事做的不好。 赵元容道:“不用担心,把这些朝臣当成普通人就可以了,他们是我赵家的臣子,你是公主,这次大事小情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听父皇和几位兄长怎么说便可以了,父皇也不会问你的意见,因为你我都只是普通的公主,在这种朝会上还是以男人的意见为优先,不过你可别怯场,就当所有的事情跟你没有太大关系,一个人在旁边安静听着便可以了!” 赵元容要告诉妹妹的,是让妹妹安下心来,当个普通人,在朝堂上站着,看热闹就可以了。 至于被人说什么做什么,跟赵元嫣也没太大关系。 赵元嫣还是个孩子,对于朝廷的事也不是很了解,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封了个紫凝公主,她只是想安心当个小妮子,开开心心有喜欢的人相伴便可以了。 进入到掖安宫的大殿,该来的人也基本都来齐了,赵元嫣甚至不想买过门槛,她抓着赵元容的后襟道:“二姐……我,我害怕!” “别怕,这些人都是纸老虎,你把自己当成个英雄就好了!他们不会针对你的!”赵元容道。 “哦。”赵元嫣怯生生进入其内,看着外面的环境,她自己还有些迷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眼前的事情,目光想找到几个熟悉的人,但发现除了姐姐和兄长之外,没什么人认识,而且自己的姐姐和兄长,除了赵元容之外,都不理会她。 她就跟在赵元容身后,好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连话也不说。 不过她的目光却在瞄着周围的人,因为她对世界充满了好奇。 “陛下驾到!”突然有太监喊了一声,掖安宫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赵康政从里面跨步走出来,显得很精神,丝毫看不出被人刺杀的模样。 (本章完) 第809章 重新立储 赵康政精神抖擞,只是在脖子上缠了一道象征性的白布,至于行止等动作,一点都没有停顿,完全看不出这是才刚被刺杀了三天不到的君王。 朝中大臣这会都知道朝中情况是如何,没人敢出来发表异议,只有崇王和赵元容二人会往玉阶上看一眼,因为他二人是最关心赵康政现如今身体状况的人,至于其他人,包括赵元阳和赵元成、赵元旃等人,也都只是低着头,不去正面面对皇帝。 “参见陛下……” 朝臣见君王,并不需要下跪,因为能混到金銮殿上见皇帝的,要么是皇亲国戚王公贵胄,要么是进士出身的朝官,他们都有见君王而不跪的特权。 赵康政一抬手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所有人直起身子,为表示尊敬,所有人还是不能跟赵康政正面面对,但也会有人偷偷抬头去看皇帝的神色反应,只要举动不是很不规矩,都没人会介意,毕竟皇帝也没心思去计较这些小的礼数问题。 原本朝会,应该是大臣奏事,但因现在朝廷刚刚发生过一次“政变”,太子赵元庚在这次的政变中失败,现在被囚禁,太子也被废黜,等于是朝廷没有了储君,很多人猜想,这次皇帝应该是为储君的事情而开的这次朝会,因为赵康政除此之外,已经有大概几个月的时间没曾因为朝廷的事情而举行朝会商议。 现在的赵康政,完全是一个昏君的处事方式,不理会朝廷大小事项,好像所有事情都可以交给下面的大臣来处置,而大臣最后把消息汇总到皇宫,还是需要皇帝最亲密的人,也就是司礼监的太监龙城来代皇帝进行朱批,如此一来,主持朝事的反而是龙城,现在龙城在朝中的地位与日俱增,光是龙城认的干儿子,就已经有几十人之多,这其中不乏一些人甚至比龙城的年岁还大。 但皇帝就好像蒙蔽了内心,对龙城百般信任,对于别人甚至都不管不问,这也让赵康政手底下的这些朝臣有些心灰意冷。 一些名臣选择了不沾染任何势力的作法,在这种混乱的朝局之中选择明哲保身,但更多的人选择了站边,因为在这时代,不站边意味着没人能相帮,一旦有什么问题就需要自己来承担,这就到了比较眼光的时候,眼光不对,很可能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葬送进去。 那些明哲保身的大臣,很容易在朝廷斗争中因为没有势力帮助而最后被所有势力针对。 朝廷是一个严谨朋党的朝廷,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众大臣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组成朋党。 赵康政对旁边的龙城打个眼色,龙城走出来,行礼,打开手上的圣旨,道:“奉皇帝诏曰,亘古以来,皇室兴衰交替,自有变道,长久兴衰之盛世,乱世则更迭而起,至大永朝当力,华夏经数千载皇运流转,是为明归正统。今陛下励精图治……” 最开始,让所有大臣想到的,是皇帝可能要改立太子,可当一篇诏书继续读下去,所有朝臣才意识到,皇帝仍旧觉得自己是旷世明君,丝毫没有自己是昏君的觉悟。 赵元容以前是对自己的父亲崇拜有加,但到现在,她对自己的父亲已经到了非常无语的地步,她甚至都不想去理会自己父亲说的这些废话,在她听来,这些话没一句是发自肺腑的话,别人越阿谀奉承,皇帝越是喜欢。 不过,在诏书的最后,皇帝还是痛斥了太子的“叛逆之事”,连龙城的语调也变得很强硬,道:“……太子继承皇储以来,贪图享乐,未曾在治国治军之上有寸进之功,然祸国殃民者,非他无二,此等逆臣,不求王化归天之道,竟以乱事相托,信任妖邪之人,与国舅李氏、惠王等人阴谋作乱,犯上忤逆,前日又以刺客行暗杀之事,实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乃天理所不容,今日朕明察秋毫,将此逆子擒拿,交由内府处置,将来不得再问朝事,是为明正典刑……” 说到这里,在场很多人都还是没料到的。 如果说太子叛逆也就罢了,说太子跟李国舅和惠王一同谋反,在场可就没什么人愿意相信,因为惠王和李国舅可是太子明正视听而擒拿的,现在要把他们归为一伙,显然是有些太牵强了。 而赵元容则不感觉到意外,因为纪宁跟她分析过,皇帝之所以一直没处置叛乱的李国舅兄妹和惠王,就是在等把太子拿下之后,一起秋后算账,在皇帝眼中,太子敢对着干,那就是大逆不道,皇帝绝对不会容许太子如此的行为。 赵康政坐在那,脸色丝毫不变化,任由龙城继续宣读圣旨:“……四子元阳、五子元成,待人和善,性格内敛,忠孝体国,乃名臣之典范,朕不知该以何子继承皇储,以百年之后将国事相托付,从今之后,当以众卿为意,为朕挑选贤明之君。钦此!” 说到这里,一封诏书也终于宣读完毕。 皇帝没有立下太子,只是在诏书的最后设置了一个悬念,到底是立谁为太子,是赵元成还是赵元阳,皇帝似乎在心中并无任何的偏颇。 在场这么多人,都在思考这问题,到底谁才是真正当皇储的不二人选,让人来抉择。 赵元容心想:“父皇分明是想跳过长幼有序的顺序,将五弟立为太子,却还在这里假惺惺让朝臣来选择。如果他真有意选择四哥为太子,也不用说这些了……可惜大多数朝臣还没有这样的觉悟!” 在场众大臣都不说话,在这种时候,谁都不想出来当出头鸟。 赵元容也不会说话,虽然她明知道自己父亲所中意的人选是自己刚成年,甚至还没到二十岁弱冠的五弟赵元成。 赵康政打量着在场之人,道:“诸位卿家,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今日朕有犹豫不决之事,你们可否为朕选定良储,将来可以执掌大永朝江山?” 皇帝发言之后,在场仍旧是沉默一片。 (本章完) 第810章 不成器的五皇子 赵康政说要跟王公贵胄、文武大臣商议立储的事情,但眼前这些大臣都不愿意发表任何观点。 就在场面非常沉默,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尴尬时,一人走出来,不是旁人,正是五皇子赵元成,他下跪行礼道:“父皇,儿臣认为,四皇兄文武兼备,而且带忠孝仁义之心,乃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况且按照大永朝的典制,废长立幼乃是大忌,儿臣认为四皇兄才是太子的人选,儿臣不想跟四皇兄争,儿臣愿意成为四皇兄的左膀右臂,匡扶好他,助大永朝兴盛……” 赵元成此时表现出了足够的懦弱和谦让。 在赵元容看来,这种行为是很虚伪的,明明这五弟很希望能当太子,这世上没人不愿意当太子,甚至她赵元容都有成为皇储之心,但现在赵元成却还在这里假惺惺说要把皇储的位置让给赵元阳,分明是口不对心。 “这五弟,说一套做一套,如果他不想的话,何至于到现在才说?说出来后,倒让人觉得他有多识大体一样,其实他跟他的母亲和舅舅一样,都是不可理喻之人,为了皇位都可以不择手段,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赵元容对自己这个即将成为皇储的弟弟一点好感都欠奉。 因为她知道,在赵元阳和赵元成当中,最有希望成为皇储的还是赵元成,甚至可以说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悬念。 赵元成还跪在那,没有人上去劝说,等龙城上去把赵元成搀扶起来时,赵元成似乎已经是鼻涕一把泪一把了,赵康政皱眉道:“你有谦让之心,是好的,为何哭成这般模样?” 赵元成显得有些怯懦,道:“儿臣请求父皇放过母妃娘娘和舅舅……” “放肆!”赵康政一拍桌子,显得非常愤怒,道,“这两个逆臣,居然想谋害朕,你觉得朕会对他们心慈手软?不必再多说,若再说,朕将你归在他二人一列……” “父皇!呜呜呜……”赵元成仍旧显得很激动。 似乎赵元成之前对自己的母亲和舅舅被从轻处罚还是有一定的期冀,但在今日皇帝下旨惩罚之后,赵元成基本已经不会抱有太大的希望,他就好像不识时务的小孩子一样,居然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为自己的母亲和舅舅求情,在很多人看来也是不可理喻的。 赵元阳虽然没做出什么反应,但所有人都把目光往他身上落,相比较而言,赵元阳跟叛臣没什么利益纠葛,在这点上,赵元阳似乎更有机会成为储君,很多人对他很看好,甚至觉得这件事已经是十拿十稳了。 赵元容面色带着不解,心道:“五弟这是在做什么?他这么做,不怕父皇一怒之下,将他的太子之位让给四皇兄?” 旁边的赵元嫣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姐姐,父皇和五哥……” “跟你没关系,什么都别问,也什么都别说,只管听着,忘了我对你的吩咐了?”赵元容冷声道。 赵元嫣果然老老实实立在那,什么都不说,因为她什么都不懂,很多事是说多错多,所以她宁可在旁边看热闹,而赵元容则想事情比她复杂的多。 …… …… 之后的朝会,因为赵元成突然出来哭诉求情,而变得没有太大意义。 赵康政不再提立储的事情,似乎已经决定立赵元阳为太子,很多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赵康政问了一些朝事,都差不多已经是陈年旧事,其中还有很多涉及赵元庚的,尚书台的人出来回答,一个个也都是谨小慎微的模样,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合适,惹恼了皇帝。 朝会很快结束,赵康政很愤怒地起身往皇宫內苑方向而去,赵元容跟随在场的大臣一起行礼,而后在众大臣相继转身离开后,她才要带着赵元嫣离开掖安宫。 赵元嫣的大眼睛里还闪动着不解的目光,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这些事,而赵元成那边的情况比较糟糕,没人愿意去安慰这个刚刚被皇帝喝斥的皇储候选人,至于赵元阳那边则显得很风光,很多人主动过去打招呼,就好像已经把赵元阳当成了新太子。 赵元容放松心态,她决定不去想太多,往宫门外而去。 出了宫门,自己的马车已经在等候,她先让赵元嫣上车,自己则吩咐女死士几句,说自己要出去有事做。 赵元嫣从马车车帘探出头,问道:“姐姐,你不回去吗?” “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你先回家,我用不了多久就回去!回家后别贪玩,更别出府门……”赵元容说道。 “哦,知道啦!”赵元嫣就好像个被吓着的小人,之前在宫门中发生的事情,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好像还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之前那一幕。 …… …… 赵元容准备去找纪宁,但因她身着朝服,走路是很不方便的,但马车给了赵元嫣,她自己也只能步行。 要以公主华贵的朝服上街显然是不可的,好在他在皇宫周围就有一处秘密的居所,这处地方,也是纪宁所不知的,她进去换过男装之后,还在想自己要去何处找寻纪宁。 “现在他能在何处?难道我还要到他府上……被人看到,恐怕对他很不利……”赵元容神色中带着担心。 便在此时,她想到了一个地方,便是二人情定终身的小居,那里也是二人的爱巢,以前有事没事都会过去,但在纪宁到她府邸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有好些日子没过去了。 等候赵元容抵达小居时,纪宁果然也在。 这会的纪宁正坐在桌前看书,看的还很认真,似乎她的到来都没发觉,等她靠近之后,才发现纪宁居然已经睡着了。 “这样子,还以为是在用心苦读呢!”赵元容本不想打扰纪宁的休息,但想到自己没多少时间在外面走动,便还是拍了拍纪宁的肩膀,说道。 纪宁仍旧闭着眼,但好像已经清醒过来,叹道:“只是想闭目养神,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让你连续几天都休息不佳,大概也就会跟我一样的情况了!” (本章完) 第811章 背后有高人 来到赵元容的小居之后,纪宁的神色也会更为轻松一些,因为这里是他除了自己府邸之外,真正可以说是安心自在的地方。 他在京城的居所虽然已经定了下来,但里面也不过只是有雨灵、林娟儿和几个丫鬟,他还没有娶妻子过门,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那还不算是他的家。 而这里是他跟赵元容一同居住的地方,甚至二人在这里共同生活,一起有很多美好的回忆,这里更好像是他在京城的小窝。 “纪宁,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说,上次在我府邸,也没时间跟你商量,现在是白天,我……有些事要跟你说清楚!”赵元容毕竟要早些回去,显得有些没时间,道。 纪宁点头道:“有什么尽管直说便可!” 赵元容面色有些羞赧道:“但在说这些事情之前,我们应该把几天的分别补上……” 一句话,便好像是点燃二人心头一股火热的引子,纪宁也不需要再有什么客气或者是礼数上的尊重,他可以完全无所顾忌去跟赵元容做一些事,虽然大事当前,但有些事似乎比所谓的朝廷大事还要更为重要,那就是二人分别之后小小的缠绵。 纪宁也发现,赵元容在宫廷政变之后,对他的依恋愈发加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赵元容会如此热情。 但或许是赵元容觉得,能值得信任的人也只剩下他一个,所以当见到他,就会呈现出小女人的一面,二人会在一起体会到一种类似于夫妻之间的恩爱,甚至说有时候比真正的夫妻还要恩爱。 “纪宁,我离不开你……” 赵元容很检点,即便是在绣榻之上,她也不会说什么爱或者是喜欢的字眼,她说的“离不开”,已经是最大程度上的恩爱之言,纪宁也知道赵元容此时的心情。 他也可以设身处地去想,如果是自己,被父亲和兄弟背叛,身边众叛亲离,只有自己所喜欢的人可以为自己抛头颅洒热血帮自己,他自己也会沉沦在其中,而不会去计较任何的得失。 纪宁也不需要用什么言语来回答,他只需要在绣榻之上用自己的行动去跟赵元容证明自己的爱意,而赵元容则只需要安心感受纪宁带给她的感觉便可,这也是二人之间最基本的相处方式,在很多事情上,赵元容宁可去当一个被动者,她希望感受到纪宁对她的爱,对她的照顾,为她安排好一切。 一直到过了许久之后,二人才重新平静下来。 此时的赵元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她就好像个痴缠的小丫头,抱着自己的丈夫,想说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纪宁揽着赵元容的身子,道:“你不是有很多事想问我,为什么不说?” “今日的朝会,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父皇说要在四皇子和五皇子之间选择储君的人选,让朝廷大臣来进行议论,我按照你的要求,在大事小情上都选择了沉默,我不会去干涉这方面的事情!”赵元容道。 “你做的对,不用跟我解释!”纪宁道。 “可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也或许是我五弟真的是窝囊和无能?他居然在父皇面前为他的母亲和舅舅求情,而且做出了让四哥来当太子的提请,这也是我觉得他很不成器的地方!”赵元容道。 纪宁笑了笑道:“这才是五皇子高明之处,不是吗?” 赵元容皱眉道:“你是说,五弟是故意的?” “他明显就是故意的,很明显的事情,现在陛下喜欢的是怎样的太子?是对陛下没有任何威胁的太子,在立皇储这件事上,谁做事越成熟,反而越不得优势,倒是五皇子表现出的怯懦,正合陛下的心意,虽然陛下可能会在公开场合去批评五皇子,但在立储的问题上,陛下就一直没更变过!”纪宁道,“崇王在当时可有说话?” 赵元容想了想,很坚定摇了摇头道:“崇王自始至终没说什么,父皇也没问他。” “这也是人之常情吧,陛下其实不问崇王的原因,不是因为陛下不想问,而是陛下现在已经把崇王当成了假想敌,在陛下解决了前后两任的太子问题之后,下一步的就是立一个不会威胁到他的太子,再把威胁到他的人逐步铲除,就这么简单……”纪宁道。 赵元容面色有些尴尬道:“纪宁,我觉得,五弟无意中表现出自己的怯懦还很有可能,如果说他背后还有人在指点他,那这个人是多么可怕?” 纪宁面色很谨慎道:“我怕的就是如此,虽然现在看起来,五皇子身边已经没什么人帮助,但有些人有些事我一直觉得捉摸不透。就好像之前的冯先生,一直是在帮陛下炼丹的,可在封禅大典的事情之后,这个人便好像是消失了,再没有任何他的踪迹。以前五皇子的为人也是很谦卑和恭谨,自然有李贵妃指导的功劳,但现如今他的性格反差太大,就好像是有人在指点他,让他故意这么做一样……他做的每一步,都是深得陛下的心意,让陛下毫不犹豫会立他为储君,这才是让我觉得可怕的地方!” 赵元容想了想,不由摇头,很多事情她想不明白,也就不想继续去费脑筋。 纪宁坐起来,道:“公主不妨去设想一件事,到底是谁有可能会成为五皇子的拥趸。五皇子如今移居到皇宫的偏角宫殿,身边的帮手,也只有几名太监和宫女,这些太监和宫女基本都不得志,除非是宫中有什么隐藏的能人,这人不一定非要有多大的能耐,但他应该是非常熟悉陛下的性格,知道陛下是想立一个怎样的太子,在五皇子身边提点几句,还能深得五皇子的信任,让五皇子毫不犹豫去根据这个人说的做。公主觉得这个人会是谁呢?” “宫里的太监?”赵元容好奇看着纪宁。 纪宁摇头道:“现在还是需要详细的调查,现在就说是谁,下定论未免早了一些,但有件事我知道,只要找到这个人,那五皇子就等于是失去了羽翼,否则迟早会是大患!” (本章完) 第812章 关于未来 在纪宁看来,赵元成不是突然变“开窍”了,是因为他身边有高人指点,这个高人很可能是宫里的太监,又或者是隐藏在宫里的什么人,或者跟冯先生也有一定的关系,但具体是什么关系也不好说。 至于这个人的具体身份,纪宁也不想过多去猜测,因为在他看来,无论这个人是谁,其实无关乎大局,因为无论如何,赵元成都是要被立为太子的,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个人的出现,可能会影响到很多利益的分配,而且在赵元成背后有高人指点的话,会让将来的局势变得不太明朗。 之前纪宁也没认为赵元成有多危险,但现在看起来,这个赵元成也有可能成“大事”,至于能成多大的事,就看最终赵元成能否在赵康政的巨大压力之下求存。 赵元容道:“纪宁,也别去想五弟身边是否有人辅佐了,我觉得五弟未必能成就大事,倒是在一些事情上,我们应该多筹划一下,而不是等事情都结束之后,才发现很多是从开始都没所准备!” “你是怕有些事我考虑的不周到?”纪宁笑着问道。 “我没这意思,只是我希望你能正视一些,现在我们遇到的麻烦可算是不小,父皇现在已经近乎处于众叛亲离的状态,我也实在不敢想象将来他能怎样,如果就是说将来必须要跟父皇有所矛盾,我也希望有些事不至于会阻碍了你我之间……” 赵元容有些话说的很勉强,因为她现在跟赵康政之间的关系,让她觉得皇室之内已经无法谈及什么亲情的问题,她只能把所有的问题都放在谋略上来说,这会让她感觉到很委屈,好像所有的亲情都需要拿尺子来丈量,没有了一点可商量的余地。 纪宁道:“你放心,皇室之中并非完全没有亲情可讲,至于陛下将来会跟公主变成什么样子,那也是将来的事情,我们现在不需要过多去担心,公主以为呢?” “嗯。”赵元容尽管满心忧虑,还是微微点点头,她在很多事上宁可还是听纪宁的,因为只有这样,她的脑海才能清空,自己才能好受一些。 …… …… 纪宁从赵元容的小居出来,不多久,便抵达了七娘所设立的秘密联络地点。 在离开之前,纪宁跟赵元容详细商量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计划和安排,最重要的一点,纪宁想把一些事排在纸面上,如此在筹划时也就会显得很方便,不至于在一些事上乱了手脚。 “纪先生,这么早过来,不知所为何事?”七娘见到纪宁,多少有些意外。 这还是纪宁第一次以上位者的姿态出现在七娘面前。 七娘还会觉得,纪宁只是以前一个书生,但乍一想来,现在纪宁已经是文庙的见习学士,现在更是公主身边赖以信任的谋士,纪宁说什么都非常管用,她七娘也不得不遵从。 纪宁坐下来,道:“很多事,想过来看看,七当家不会有什么不方便吧?” “怎会?”七娘还是尴尬一笑,说起来,他还是不知该怎么面对纪宁,因为她现在还不习惯于直接被人所管束,以前太子给她的私人空间虽然也不是很大,但至少不会派个人,天天上门来督促。她请纪宁到里面,随即让人给上了茶水,道,“纪先生,不知道公主可有何吩咐?妾身这几日一直都在忙着整合之前的势力,生怕因为手底下的人做事不够勤快,而让公主身边的人有何麻烦,纪公子如果有事情的话,尽管直说,妾身会酌情去安排,不会让纪先生有什么为难之处……” 七娘在一些问题上,还是显得很识相,她不会去跟纪宁对着干,因为她知道自己在一些事上无法跟纪宁的势力相抗衡。 纪宁背后有文庙撑腰,现在还有文仁公主在帮忙,可以说是已经成为了举足轻重的力量,只要纪宁自己再发展一下势力,手底下的人也可以为纪宁效命,那纪宁在京城的地位会更加巩固,以七娘所知,纪宁现在就不安心当赵元容身边的幕僚,身边还有一部分的势力在帮他做事。 七娘调查过这股势力,发现这股势力发展的势头相当迅猛,可以说就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风头已经盖过了京城所有民间的势力。 这股势力的名字,叫做巨鲸帮,很多帮众都跟她手底下的人打交道,虽然看起来只是商业的组织,但其实也是一个可以改变京城利益格局的组织,七娘觉得不得不防。 “七当家,在下前来,主要是对未来一段时间所做的事情做出安排,这些事也是公主交代下来的,诸如将来如何在对待新太子,还有对待崇王的问题上,立场必须要鲜明,如果崇王非要在一些问题上跟公主为敌,我们暂时也要先避崇王的锋锐,因为崇王现在的力量,可以说已经足够强大,公主如今的势力才刚刚崛起,无法与之正面抗衡……” 纪宁说的都是一些原则上的问题,比如说对崇王要先忍让,等公主的势力发展起来,或者等真正遇到朝廷权力争端时,再把自己的獠牙露出来。 如果从开始就把自己的底牌全部露出,那很多事也就不好说了。 以崇王现在的势力,一心要把赵元容从朝廷的势力版图上抹去,还不是什么难事,纪宁也必须要防备到这一点。 现在他就要利用崇王也想打一个缓冲期,让崇王对赵元容提不起应有的警觉,只有如此,赵元容才能在夹缝之中求存,毕竟现在崇王所盯着的就是立储这一件事,别的什么势力,都不会去干涉立储,但崇王很可能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完成立储的准备。 七娘道:“妾身听闻最近四皇子跟崇王走的近了一些,似乎崇王有意要拥立四皇子为太子,不知可有此事?” “至于崇王要拥立谁,那是他的事情,崇王现在是朝廷最大的敌人,他跟谁走得近,你觉得这个人会成为陛下心中储君的人选?”纪宁反问道。 (本章完) 第813章 抽身事外 有些问题,即便七娘能回答的出来,她也不会回答,那会显得她自作聪明。 作为属下,就应该勤勤恳恳做事,主公吩咐下来的事情能做好,不至于误了事情,那就是最好的属下,至于有什么谋略上的事情,她可以在主公相问时,说出一些自己的看法为主公来作为参考,但绝对不能喧宾夺主,因为主公身边也是有谋臣的,这些谋臣会把主公身边的事情都谋划好。 在大的势力中,从来都是如此。 所以当初太子也不会问她关于任何事情的看法和谋略,只是在某些事上,礼节性问一问。 但现在纪宁对她的压力,明显就有些大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赵元容时,纪宁就已经上门来,让她感觉到自己将来必然不轻省。 “四皇子的事情,七当家就别多过问,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五皇子被立为太子,可说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唯一不确定的因素,是在崇王身上,或许崇王意识到陛下有意立五皇子,他故意把四皇子的地位给推出来,到时满朝上下都会给陛下压力,逼着陛下非要立四皇子不可!”纪宁分析道,“但若真到了那一步,就离四皇子落难之日不远,我相信没有任何势力会容许四皇子还活在世上,就连崇王也只是试探朝廷是否有立储四皇子的打算,甚至崇王都会杀了这个绊脚石!” 七娘有些不解道:“那按照纪先生的意思,崇王也会将他要拥立的太子杀死?可是相比较而言,还是四皇子的势力相对单薄,这是崇王最好的选择,因为五皇子毕竟有前李国舅的人马来辅佐,而且陛下也安排了那么多势力的人来加以培养……” “不然呢?”纪宁笑道,“七当家可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四皇子和五皇子同时暴毙,陛下现在该立谁为太子?” 七娘心头有些惊讶,道:“按照纪先生的意思,崇王准备把所有跟他竞争皇位的人都杀死?” “崇王是个怎样的人,我想七当家最近应该看的很清楚了,他最先跟惠王和李国舅结成一党,随即在大事之前背叛联盟,将他的盟友,推在太子面前。在所有人都以为崇王跟太子结成一党,准备联合对付朝廷时,所遇到的事情,就是现如今,崇王跟陛下合作,将太子铲除……崇王做事很功利,甚至有些急功近利,这样做会让他显得没有原则,谁都不愿跟他真正合作,因为谁也不知道是否下一步就会被他所利用!”纪宁道,“而四皇子和五皇子,是陛下如今仅剩下的两名成年的皇子,若这二人再被杀,那陛下只有在公主,或者是那些年幼皇子中选择储君,而在年幼皇子中选择储君的可能性又非常大。到那时,即便崇王不去跟朝廷正面为敌,也可以完全等到陛下百年归老之后再动手,料想陛下也坚持不了几年……陛下如今的身体大不如前,很可能会在这几年……有国丧之事发生!” 七娘嘴角露出个复杂的笑容,她似乎也感觉到朝廷中很大的不安定。 对她来说,不过是想为族人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也没想过要跟什么势力的人真正斗到底或者怎样,但现在的结果,是各方势力的人开始相斗,太子、李国舅和惠王的势力相继倒台,所剩下的势力已经寥寥无几,眼看就成了最后决战的关键时刻。 纪宁道:“七当家的也不必过多去考虑这些事情,趁着崇王还把注意力放在立储问题上时,我们便需要早早把势力发展起来,等崇王着手开始针对公主时,那时我们也具备了跟崇王一战的能力……” 七娘心中不以为然,她道:“先生觉得,崇王一定会在立储的问题上占得上风?” “不是他是否占得上风的问题,是在这件事上,崇王一定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为了成为储君,必然会在背后相斗,四皇子的势力也不容小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的渔翁,可不是公主,而是崇王,崇王属于在旁边看热闹的!”纪宁道,“如果陛下直接立五皇子为太子,就没了眼前这么多麻烦,正因为陛下对立储的事情摇摆不定,才令很多事出现了变局,崇王成为立储问题的最大得益之人!” 七娘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因为现在朝廷对于立储的问题显得很摇摆,如果四皇子和五皇子先挑起了内斗,甚至是自相残杀,很难保证说将来各方势力的人不会因此而得益。 但七娘对于立储的问题,毕竟没有太清楚的概念,她宁可不去想这么复杂的问题,她思考良久之后,才道:“纪先生,现在无论是哪位皇子为太子,都会直接影响到未来京城局势的走向,妾身现在不会去涉及到立储的问题,却不知先生这几日可有清楚的认识,认为一些事是否应该做出大的准备?” 纪宁微微摇头道:“准备也不必,只要以平常心来立处便可。” 七娘点头应了。 纪宁再交代了一些事,都是涉及到具体的事情,诸如七娘如何来调度自己的人手,如何以赵元容现如今的势力范围,来布置七娘的人手,必须要做到相辅相成才可以,因为一旦七娘的势力把手伸得太长,就会被崇王或者其他势力的人所斩,那时再想让公主出面来为七娘说话,就会显得很不合适。 纪宁交代完事情,差不多已经日落黄昏。 七娘道:“先生这几日应该也疲累了,不知妾身送过去的几个丫头,可还让先生满意?” 对于七娘最关心的,是关于云舞现在的情况,她还不知道其实云舞被纳兰吹雪吊了半晚上,现在命都快没了,当日云舞犯错,她其实也能料想到纪宁不会善罢甘休。 “是否满意,只有用过才知道!”纪宁显得很自傲道,“但现在我还没时间去享用。七当家的也不必担心此事,既然是你送过来的人,处置权在我,那我会选择最好的方式来让你我都满意!” (本章完) 第814章 带你走 纪宁还是去看了看云舞。 曾经能跳出掌上舞的绝美舞姬,也可以说是风华绝代的妙人,身上带着一股妖冶的气质,引得男人去征服和驾驭,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孩子,被人当作礼物转送与他人,云舞内心是不太容易接受这结果的。 原本她想一走了之,是因为她不懂自己身负的责任,在被纳兰吹雪吊挂了两个时辰之后,她的元气受损,一时半会是别想逃走了。 纪宁到的时候,小丫鬟还在里面劝云舞,纪宁也没推开门走进去,小丫鬟在用异族的语言说道:“小姐,这些药都是能帮您恢复体力的,您喝了这些药,才有力气……” “我还要力气做什么?”云舞显得很自暴自弃,“我现在已经做了那坏人的玩物,只要我身体恢复过来,他就会来占有我,那我宁可跟现在一样什么都不管,宁可就这么死了的好!” 小丫鬟显得很委屈道:“是当家的派我来保护好小姐,现在小姐身体受损,是奴婢没有伺候好您,小姐,还是喝药吧……” 云舞一直不肯用药,也是她觉得自己已经看不到任何出路,现在留在纪宁身边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甚至连逃走的力气都没了。 纪宁心里不由感叹,他所欣赏的云舞,还是那个盛气凌人一副高高在上态度的云舞,而不是眼前这样好像是行尸走肉的女人,纪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好像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件瑰宝,但得回来后发现,这件瑰宝的光泽已经失去,不如自己最初看到它时候的风采。 这也是让纪宁觉得失望的,他会有些自责,觉得是自己的出现,才让这件瑰宝失去了以往的光泽。 “难道我要帮帮她?”纪宁心道。 想了半晌,他似乎心中也没有完全把云舞霸占在身边的想法,他嘴角不由露出个笑容,心中基本已经有了定计。 …… …… 深更半夜,纪宁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轻车熟路来到了养着云舞和几个女人的院子。 他这次到来,没有跟任何人打过招呼,甚至院外驻守的巨鲸帮的弟兄也不知道原来纪宁会来,他们也没防备有人居然能从围墙翻进去。 到了院子里,纪宁心想:“之前严防死堵,你还非要逃走,现在给你设了逃走的条件,你反而不走了,这算怎么说的?” 云舞的院子靠近中间,因为她本身在族中的地位很高,别的女孩子或者都是七娘从别处买来的,地位跟云舞还有不小的差距,纪宁进到云舞院子后,里面安安静静,或许是因为深夜的缘故,周围没了任何的声响。 “砰砰砰!”纪宁也是习惯了文质彬彬表面上很有风度的模样,居然先去敲了门,等敲门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货不对板,自己今天是来当强盗的。 自己是闯入者,穿着夜行衣,还蒙着面,过来敲门,总感觉跟自己的扮相格格不入。 “门没关,进来!”里面传来云舞有气无力的声音,很显然,云舞是把纪宁当成小丫鬟或者是身边那些小姐妹了。 纪宁推开门进去,云舞躺在床榻上仍旧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很显然,云舞都懒得去看门口的方向,根本不知道是谁进来。 “不用劝我了,我决定了,听从七娘的吩咐留在这里为奴为婢,将来也不会再试着离开!”这次云舞说话时,用的是中原语,说话很顺溜,她就好像是精通两国语言的外交家,说话都用的是外交辞令,就好像除了她自己之外,都不是她同一世界的人。 纪宁没有回答,而只是立在床榻边缘看着仰躺在那,一动不动的云舞。 半晌之后,云舞才察觉哪里不太对,睁开眼,便见到月光之下有个黑色的影子立在那,以身高和体形来看,根本不是平时照顾自己的小丫鬟。 “你……是谁?”云舞也是有些惊愕的,她本能感觉是纪宁来了,因为这里是纪宁的地盘,纪宁说要来做什么事,她是没什么办法的,但等她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纪宁也不太可能会这个时候偷偷摸摸来,因为纪宁要占有她,可以正大光明。 纪宁本想直接说一句,但想到自己是要把云舞放走的,便改了口吻,用他脑海中所不太熟悉的异族语言道:“别声张,免得打扰了外面看守的人!” 因为他说的是异族语言,云舞听到这话,眼睛瞪大,半晌没说出话来。 “是七娘派你来的?”云舞也用异族的语言回应,她眼睛中重新恢复了一些神采,似乎是心中很欣慰,自己所信任的人,终于派人来救自己了,那这两天的自暴自弃就很有效果,至少是让七娘屈服了,认为可以暗中将她救走。 纪宁微微摇头道:“七娘是谁,我不知晓,我只是来救你的。跟我走!” “你到底是谁?我……我不会跟你走……你再不说出自己的身份,我喊人了……”云舞用威胁的口吻道。 纪宁心里不由感慨,一个女孩子的性格,一时间是很难改变的,你云舞原本就希望有人来救你,结果真正救你的人来了,而且摆明还是你的族人,你居然还用这种要挟的口吻说话,你这是不识好赖人吗? 纪宁不得不为自己的出场编撰一些相对合适的借口。 “我跟你是同族,一直在外流落,行走天下杖剑天涯,做的都是一些行侠仗义的事情,知道你的处境,这次是来将你救出去,将来你的好坏,也跟我没什么关系!”纪宁故意把自己的语调压的很低,这样也是为了避免被云舞听出口音,知道是他纪宁假扮的。 事实上云舞也根本不会往那方面去想,两族的语言还是有所不同的,在发音上也有很大差距,就算纪宁心平气和说话,也难以暴露。 而且云舞根本想不到纪宁会她族人的语言。 “你……你是我们族人的游侠?”云舞思考了半晌,才说了一句。 “随你怎么说!”纪宁道,“跟我走,否则之后来人,你可能便走不了了!” (本章完) 第815章 借个火 纪宁也觉得自己有些特立独行,居然是要自己把自己已经得到的女人给送走。 在他看来,女人最重要,也是最吸引他的特质,是女人的气质,每个女人都有不同的吸引人的地方,只有把握到这点,并且保持女孩子的优点,才能获得他的欣赏。 云舞虽然可以以长袖善舞而获得他的欣赏,但其实更为重要的是云舞身上带着一股不屈不挠的独立性格,纪宁并不是很欣赏那种被封建礼教桎梏的女孩子,虽然云舞身上也有一股让他局的不太好的固执和任性,但纪宁也不会因此而憎恶一个女孩子,只是想用一些方法来教训她。 “你……你到底是谁?”云舞抬头看着纪宁,神色很复杂,在自己最迷茫甚至无助的时候,居然有个人出来要营救她,让她感觉到自己的人生还有意义。 纪宁道:“如果你不走,当我没说,如果想走但不走的话,我只能说你很懦弱,我们族人没有你这样的懦夫,你也不配成为族人的领袖!” 熟悉了云舞的性格之后,纪宁当然知道哪些话可以激发云舞心中最基本的争强好胜之心,只要能让云舞觉得,自己其实还有价值,还要努力去拼搏获得族长的地位,那就应该更加努力,她或许就会重新被激发活力。果然,在听到纪宁的这番话之后,云舞显得很恼火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既然是游侠,必然是长期都不在族中,你怎么知道我不适合来作为族人的领袖?” “是吗?”纪宁道,“那你现在的反应说明了什么?你现在只是个窝囊无能之辈罢了!” 云舞这会已经彻底被人激发了争强好胜之心,她眼睛里近乎带着一股仇恨,她在某些时候也分不清好赖人,只知道眼前这个人得罪了她,让她觉得很羞恼。 “那我跟你走,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在云舞心中,始终是有亲疏之分的,既然眼前这个人是她的族人,自然是跟纪宁不同的,只要能让这个人把她带出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她也再不用去想纪宁的问题,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没任何挑剔的事情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纪宁说完,招呼一声道,“走了!” 云舞这才勉强收拾了一下心情,跟着纪宁从床榻上下来,走路都走不稳,她道:“你……能不能扶扶我?” “一个坚强的人,再为难,也会有自己的方法克服,而不是让别人来帮忙,今天我只是来给你指一条路,至于你能否走出去,全看你自己了!”纪宁说完,人已经出了屋子,丝毫没有伸手去帮云舞的意思。 …… …… 云舞扶着墙,一步步跟着纪宁出了院子。 因为是夜深人静之时,云舞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有留下来的必要,她也不打算让小丫鬟去跟七娘说什么,她所能想的,只有离开京城,去过自己的生活。 纪宁对于自己的院子还算是熟悉,带着云舞到了墙角的地方,云舞抬头看着外面,道:“这里,我没什么办法了!” 但见纪宁突然腾空而起,就好像轻功卓绝的大高手一样,直接跃上墙头,这手法,让云舞看了都不由惊叹。 “你……”云舞一时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纪宁直接从墙头上丢了绳子下去,道:“绑在自己身上,我拉你上来!” 云舞整个人都是发蒙的,勉强把绳子系在自己身上,但见墙头上的人连动作都没有,直接一伸手,她就跟着飞起老高,人也落在了墙头周围,却被那人一把抓住。 “你……”云舞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抱住,整个人还有些不太适应,但随即她明白一件事,眼前这个人不是故意要抱着她的,只是因为她上来后没什么力道的支撑点,这才抱着她,等于是借给她一双臂膀。 “可以跳下去?”纪宁问道。 “我……我应该行!”云舞不想再让眼前的男子帮她,她显得很逞强,直接从墙头上跳下去,整个人还有些发蒙的时候,纪宁已经立在她身边。 纪宁道:“你也看到了,要逃走真的很难吗?你要做什么……” 原本纪宁是想鼓励一下云舞,但见云舞转过身好像要做什么事,他有些不解。 “我要让姓纪的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我把他的院子给点了,一把火烧了!”云舞从怀里摸火折子,结果没找到,伸手到纪宁面前,“借个火!” 纪宁简直想骂人,这女人,简直是不知好歹了,都这份上了居然还想着点火烧别人的房子,心中对云舞的好感也稍微降低了一些。 纪宁冷声道:“你是如此不知分寸之人吗?不管这人是否得罪了你,那也是他个人的事情,而且并未涉及到家国仇恨,你如此做,若是有人死伤,哪怕死的真是你说的那个人,不也成了滥杀无辜?我们族人岂能做这种狼心狗肺之事?” “我这算狼心狗肺?”云舞显得很不服气,但半晌之后,她才一咬牙道,“算你教训的对吧,我也不管到底姓纪的是不是该死,大不了我以后不见他就是了,你……你怎么称呼?” 纪宁道:“我怎么称呼跟你也没什么关系,这里是一点盘缠,你出了城,直接到安度居去,那里后院有一匹马,你只管把小令牌给安度居的掌柜看过,他就会把马匹给你,你骑马一路行,想去哪去哪吧!” “那我……以后怎么找你?”云舞显得有些好奇,问道。 纪宁冷声道:“你找我做什么?你我之间就算是萍水相逢,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的身份,免得被你所认识的人找寻,我想安安静静过自己的生活,族人的事情已经跟我远去了。如果将来你真的遇到什么麻烦,只管去安度居,那里的掌柜跟我有几分交情,他会给你一日三餐的饮食,或者再给你一点盘缠……你好自为之,就此作别!” 云舞看了纪宁一眼,显得不可思议,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居然还有人相救,但最后她还是紧忙离开了院墙外。 (本章完) 第816章 枭雄 把云舞送走,纪宁也没想着去跟踪或者怎样,云舞离开后在江湖中也混不出什么名堂,他现在需要做的,是跟七娘施压。 你把义女送给我说当礼物,现在人逃走了,你怎么解释? 但纪宁也不会马上就去见七娘,因为这会显得他什么事都能马上获悉,他要等第二天再去找七娘把事情说明,让七娘知道自己做的有多么错,居然把一个不听话的女儿送过来当礼物。 当晚,纪宁想的是先回家,陪陪雨灵和林娟儿,虽然这两个小丫头已经睡着了,但早晨一觉醒来可以看到两个美丽的小妮子,说不定雨灵又会来钻他的被窝,用细腻的小嘴让他在某个美丽的早晨看到最灿烂阳光的笑容,和最天真可爱的笑靥。 …… …… 崇王府内,深夜,有几个人从院墙外,将几名刺探的探子给打晕之后,进入到崇王府。 崇王府地下的密室之内,崇王赵康乐一个人正在对着面前的几名黑衣人,这些人是刚从江南那边过来的。 “……王爷,现在江南大营实际上已经落入到张洪手中,若能收拢到他,等于是将江南镇守江河的两万多人马尽归调遣,如此一来我们便进可攻退可守,到时即便京城这边停不下去,我们也可以退回到江左,图谋大业!” 赵康乐显得很深沉,他的脸色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和颜悦色。 以前所有人都觉得赵康乐很随和,甚至都觉得他有仁者之风,但在很多人知道了赵康乐的野心之后,便也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是个宽厚仁慈之人,因为宽厚之人成就不了大事,真正能成就大事的是有野心的枭雄。 赵康乐就是这样一个枭雄。 赵康乐一直在听手底下的人汇报,现在他对京城的局势已经了若指掌,但对于江南的形势则不是很明了,毕竟江南的局势瞬息多变,那地方并未被赵康乐完全掌控,而且在大永朝,藩王其实是只能掌握亲卫兵马的,无法掌握到地方的军政实权。 许久之后,赵康乐才问道:“之前不是说让你们去跟张洪说及此事,可有人联系上他?” “回王爷的话,的确是派人去了,但几次都未得进张洪的府邸,也是因为张洪现如今并未得到朝廷的授权,他只是以僭越的方式获得了江南大营的控制权,如果继续让他这么下去,以后我们还想从江南获得调兵,就很困难。王爷,这张洪,我们只有两种应对方式,要么将其拉拢,彻底变成我们的人,要么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赵康乐脸色有些严肃,道:“杀了他,江南大营还是会落进别人手中,于事无补……” “非也!”一名手底下的人道,“王爷,张洪在江南多年,他对江南地方上的军政事务非常了解,一旦他投靠和效忠朝廷,铁了心跟王爷为敌,那此子对江南的控制会非常强,会遏制崇王府在江南的势力发展。但若是换了别的人,因为对江南形势不是很了解,没人敢对王爷您形成大的威胁,这对王爷来说,或许反而是好事!” 赵康乐虽然在做一些事上显得有些武断,但在其他事情上,他显得很成熟,许久之后,才神色深沉道:“这些事,你们还是先别理会,重点谈及收拢张洪之事,如此也能一了百了,江南的军政大权,本王可不想这拱手让出!” “是,王爷!”几名手下人领命之后,匆忙离开,几个人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但一个婀娜的身影却追踪上去,因为这身影显得很矫捷,这些人虽然警惕性很强,居然也没发现有人在跟踪…… …… …… 纪宁才刚回到府邸,还没等坐下来休息一会,便感觉外面有一股小的声响。 周围一股肃杀的氛围传来,纪宁本能感觉到,自己家里又被什么人闯入了。 “雨灵,你先回房休息,我这么晚回来,也不用你侍奉,之后我要睡觉,你早晨早点起来收拾一下便是了!”纪宁道。 雨灵之前亲自帮纪宁开门,听到这话,她点点头,打着哈欠回房去了,对于一个小丫鬟来说,她习惯了早睡早起,大半夜等纪宁回来的事情,让她觉得很疲累。 纪宁理解她,她自己内心也会感觉到很感动,直接回房休息去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留下也没什么用,纪宁在做很多事上显得很独立,根本不需要她的照顾,她在旁边有可能会帮倒忙。 在雨灵离开之后,纪宁直接走到窗口位置,道:“现身吧,上官小姐!” 一个身影从空中落下来,落在院子里靠近窗口的位置,正对着纪宁,虽然是黑衣蒙面,但纪宁却能从体形判断出正是上官婉儿。 “你怎么知道是我?”上官婉儿好奇问道。 纪宁心想,你这身体我都已经更为坦诚见过了,可以说是连环肥燕瘦都清楚的很,现在问我为什么知道是你? 但纪宁也知道,上官婉儿应该是好奇怎么会暴露了行藏。 “很多时候,周围的环境变化会体现在环境之外的事情上,我的屋顶上一直有一些鸟兽虫鸣的声音,但在有人的时候,这些鸟兽虫鸣却会停止,它们比人类更加敏感,我不需要知道有什么人来,只需要从这些环境因素的变化,便知道是否有人到来!”纪宁也没打算对上官婉儿隐瞒,直接解释了自己的判断。 上官婉儿皱眉道:“你果然很可怕,洞察力实在太强了,之前我跟踪崇王府出来的几个人,跟了一路也没被他们发现,这些人的武功都比你高很多,但我但凡跟踪你,没多远都还是会被你发现……” 纪宁有些惭愧之色道:“上官小姐的轻功可以说是独步天下了,在下只是偶尔运气好,能发觉而已,并非每次都能察觉到上官小姐的行踪!上官小姐今日前来,所说的事情,想来就是跟崇王府跟踪的这些人有关?” “是!”上官婉儿点头道,“具体事情,我们进去商谈如何?” “请!”纪宁没有打开门,直接从窗口让开一步,道。 (本章完) 第817章 上官婉儿的忠告 上官婉儿与纪宁进到书房之内,对于上官婉儿来说,进纪宁的书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但每次进纪宁的书房都不同。 从金陵城到京城,纪宁所换的住处很多,她跟纪宁在书房中商谈的事情也不少,她也知道纪宁喜欢在书房中停留,也是因为纪宁是个文人,纪宁这样的文人,最重要的处身地点便是在书房之内。 “纪宁,你可知道,崇王对皇位的野心已经愈发明显,甚至已经阻拦不住他将来会图谋皇位!”上官婉儿道。 纪宁笑道:“这件事似乎也不用你来提醒我,不知道上官小姐今日所刺探的情况如何,在下对此反倒更有兴趣,至于说那些人所共知的事实,我想便没什么必要了,崇王若无野心,他怎会相继跟不同势力的人合作,铲除了朝廷中大多数对他有威胁的势力,而可以独善其身呢?” “他这也算是独善其身?”上官婉儿有些不屑道。 “是否独善其身,如今还不好定义,但我想说的是,崇王这个人野心极大,如果说能将他的野心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就必须要让当今陛下的势力足够强大,能将他所制衡,但现在看来,崇王将以前李国舅、惠王和太子的势力收编了很多,朝廷已经无法对他形成绝对的控制力!”纪宁道。 上官婉儿想了想,不由点头,如今朝廷的局势也的确是跟纪宁所分析的一样,朝廷已经无法形成对崇王的绝对压制力,这使得崇王的势力已经到了无法扼制的地步。 纪宁坐下来,而上官婉儿会继续立着,二人所正面相对时,上官婉儿看着纪宁的目光中也带着些许复杂。 纪宁除了能看到她的双目之外,也看不到她脸上其他神色的变化,在纪宁看来,上官婉儿此时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在对纪宁施压。 “纪宁,我知道你在某些方面能力很强,就好像对于朝廷局势的判断,满朝上下,分析的能比你更清楚的,或许连三两人都不到,甚至你可能是整个朝中看局势最明确之人,但你也别忘了,如今朝廷中对你威胁最大的人,不是崇王或者皇帝,而是文仁公主……你觉得你能跟她做到善始善终?” 就好像是威胁之言,上官婉儿也知道现在纪宁很重视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但上官婉儿就开始在纪宁头上泼冷水,因为上官婉儿知道,纪宁最在意的是什么,当然也就会知道纪宁在意的东西失去之后,该会有怎样的打击。 “你是说,文仁公主会兔死狗烹?”纪宁神色很淡然问道。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其中的诀窍,在你跟公主相处的逻辑中,你觉得公主对你就是完全信任的,从来不会去打压你,甚至在将来登上皇位或者执掌大权之后,还会容让你像今天一样事事都为她谋划,甚至对你言听计从?”上官婉儿分析的也很到位,就好像能预见到将来所发生的事情一样,“但你要知道,皇帝始终要有皇帝的威严,就好像自古以来,无论是明君圣主,还是那些昏聩的皇帝,都免不了一个最终的手段,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现在还跟公主属于同利益,但若将来你跟她的利益不再相符合,你觉得她还有必要留你?” 纪宁道:“今日所商谈的事情,难道不该是崇王?不是你们圣坛内部的矛盾?为什么要牵扯到我跟文仁公主之间的关系?” 因为上官婉儿说的话不是很中听,纪宁跟上官婉儿之间的对话也开始有了一些敌意。 “行,我不跟你谈论这些,免得你会觉得我……还有我背后的圣坛,都是挑拨离间之人。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也一并告诉你……”上官婉儿道,“现如今我们圣坛内部虽然有所纷争,但有家师在,内部的很多事情可以得到解决,至于其余的事情,其实也不用你操心太多,最重要的问题在于,我们圣坛原本就不是一个单一的宗教帮派,内部的势力错综复杂,就算有人想背叛圣坛,但还是有很多人出来匡扶正义……” 纪宁听这话,说的好像是朝廷社稷一样,虽然有奸臣要谋夺皇位,但还是会有人出来支持皇帝,拨乱反正。 “所以呢?”纪宁问道。 “我们圣坛是可以投奔公主的,家师之后也会亲自拜访公主,那时公主就会体会到圣坛的用心之诚。你也不用考虑我们圣坛的效忠问题,我们既然选择支持文仁公主,当然希望她将来能执掌国政,当然我们也希望文仁公主身边始终会有纪公子来辅佐,因为这会让公主变得睿智而理智,不至于会做出一些屠杀忠良的事情!”上官婉儿道。 纪宁微微点头道:“长久的事情或许我不敢保证,但短时间内,文仁公主是能保证对圣坛乃至其它宗派的友善,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的威胁,反倒会支持你们江湖中人……” 这话纪宁其实说的也是言不由衷。 任何朝代,都不会容许江湖中有任何势力到了能威胁到朝廷统治的地步,在皇帝眼中,四海之民都是他的国民,都应该接受王化的统治,而不是说有些人可以凌驾在律法之上做一些不受皇帝控制之事,这也是皇帝绝对不容许发生的情况。 “纪宁,既然你今天这么说,我也相信你的为人,我相信你会规劝公主这么做!”上官婉儿道,“至于你所问的关于崇王的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现在的崇王所应对的重点,除了在京城周边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外,甚至连江南那边的势力,他也想延伸。现在崇王所打的是江南大营的主意,现在能真正掌控江南大营的,只有跟你有一定芥蒂的张洪,此人在江南的官声并不好,但他极有能力,能从一个文官,到一方的枭雄,甚至可以成为左右朝廷在江南形势的人,此人绝对不简单。如果崇王诚心拉拢,很可能会将此人归到崇王的帐下,对公主的大业极为不利!” (本章完) 第818章 如此佳人 上官婉儿背后的圣坛,并未直接投奔文仁公主,所以二人在立场上因而并非完全相同。 纪宁对于圣坛内部的纷争还没有更为清楚的认识,他不会贸然去说关于这场反正最后的结果如何,他本身也是希望能收编圣坛作为自己所用的。 “纪宁,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能在一个立场上说话,而非像现在一样,即便立在一起,说话时还都有所保留。”上官婉儿脸色多少有些遗憾道,“如果你能把张洪的问题处理好,我佩服你,但也希望你能更清楚认识自己的立场和观点,而别左右摇摆。我们圣坛绝对无意去得罪公主和公主背后的朝廷,我们也希望公主是寻求正常途径登基为帝!” 因为上官婉儿所担心的是自己立场的问题,纪宁也只能稍微表态,证明自己无意去跟圣坛一般计较。 “上官小姐放心,在下的意思一直很确定,只要你们圣坛内部一片和谐,公主也是希望将你们收揽在身边,如此也是为了成就大事,在下无心官场,将来也不会去图谋算计你们圣坛,圣坛将来如何,那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好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上官小姐也该回去歇息了,在下也该进屋去休息,这几日都在外面奔波,在下也很劳碌了!”纪宁道。 上官婉儿微微颔首,但她似乎还有什么话对纪宁说,只是到欲言又止,最后告辞离开。 见上官婉儿消失在夜色中,纪宁不由轻叹一声,道:“如此绝妙佳人,却只能相望而不能相守,实在可惜,可惜!” …… …… 纪宁早晨睡得朦朦胧胧时,便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灵动的东西,温润的感觉包裹着自己,让他感觉到舒心。 等他睁开眼时,便见到雨灵跪在自己的床榻上,正在那认真做事,很显然她是已经做了一会了,因为纪宁睡得很熟,居然一直都没察觉。 随即纪宁感觉到哪里有什么不对,一侧目,便感觉到自己房门口似乎还有个身影,他不用猜也知道这个身影一定是林娟儿。 “少爷……唔,您醒啦?”雨灵感觉到纪宁的身体稍微动了一下,抬起头,一脸笑容望着纪宁。 纪宁捏了捏雨灵的脸蛋,道:“这么听话,过来陪我?” “嘻嘻,人家是想跟少爷亲近一下啦,少爷,您在看什么?”雨灵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双眸中散发出神采,嬉笑道,“少爷也发现今天有什么不同了吗?” “娟儿在外面?”纪宁问道。 “是啊,她是要跟我一起进来的,但我没允许她进来,少爷也知道啦,娟儿毕竟只是您的小丫鬟,就算她也懂事,也很乖巧,但始终没得到少爷您的认可啊,如果被她进来,见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回头少爷生气了,奴婢可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雨灵撅着小嘴,却还是伸出小舌头,一条灵动的小舌头也好像是个小姑娘,让纪宁感觉到舒心和安适。 纪宁笑道:“起来吧,也是时候该起床了!” 雨灵有些不情愿,道:“少爷,人家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呢,再说娟儿还在外面等候。奴婢跟娟儿说了好几次这件事了,奴婢也征询过娟儿的意思,娟儿说了,她对少爷也是充满了崇拜,就想当少爷身边一个可人的丫头,能跟奴婢一样就好了……少爷,您也疼疼娟儿好不好?” 在纪宁看来,雨灵跟以前有些不同了,以前雨灵显得有些羞涩,但也有点小心眼,但现在似乎雨灵也知道无法完全留住他的心,便开始想着找到娟儿这个小丫头,跟她一起来固宠。 至少雨灵和娟儿也是聪明的,知道在后院中,真正跟他关系最好的也就是这对小姐妹,如果二人的关系不融洽,反而等于是给别人机会,还不如两个小妮子从开始就联合在一起,等回头当了通房丫头,很多事上也能彼此照应。 纪宁叹道:“雨灵,娟儿跟你不同,虽然她也没有父母,但她有兄长和嫂子,她不能跟你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 “但是她也是少爷的小丫头啊,连她的哥哥不是也说了吗?将来她就是少爷身边的丫头,跟奴婢也没什么不同,少爷,您就帮帮她吧,如果让她离开了我们府院,她将来还不定要成什么样子呢,人家舍不得这好姐妹!” 雨灵好像是很伤心,坐在那摆弄着衣角,整个人显得闷闷不乐。 纪宁看到雨灵这样子,便知道雨灵不是在这里说什么违心的话来博取他的同情,而是这小丫头真心实意如此。 “行吧,你让她进来!”纪宁道。 “好咧!”雨灵兴奋过去,赤足走过去,叫道,“娟儿,还不进来?” 娟儿这才推开门进来,等她见到纪宁时,整个人显得很羞赧,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宁。 “你是否明白这层意思?一旦留在这里,意味着你将来就不能离开纪府,一辈子都是我纪府的人?”雨灵就好像一个教父一样,对娟儿说道。 娟儿抬头看了纪宁一眼,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一声点了点头,如此头耷拉的更低了。 雨灵笑嘻嘻拉着娟儿的手,道:“娟儿,还在等什么,我们一起过去陪陪少爷啊……” 林娟儿在很多事情上都很被动,在这件事上她又没有任何经验,完全是被动接受雨灵的指导,雨灵将她拉到纪宁面前,一起上了床榻,道:“娟儿,以后我们一起来,每次都来偷袭少爷,好不好?” 林娟儿的眸子里也闪动着神采,她还是点了点头,不知该怎么说。 不多久,雨灵的小手已经开始作为引导,因为她比娟儿在某些事上更有经验,使得她在做很多事上也显得很主动,跟娟儿这样被动的性格有所不同。 纪宁也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不多久的时间,他便能欣赏到更温馨的一幕。 以前是一个小丫头来钻他的被窝,现在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而且两个小脑袋同样是俏皮可爱。 (本章完) 第819章 老友归来 美好的早晨,最高兴的是有两个小丫头相伴,唯一有些不美的是,两个小丫头都比较生涩,尤其是林娟儿,在很多事上都不是非常贴心,会让这完美中带着一点小小的瑕疵。 不过纪宁可不是锱铢必较的人,在他看来,自己能得到两个小丫头的诚心喜欢和奉献,已经是非常值得高兴和开心的事情,他可以安然享受眼前的美好。 “少爷,您今天还要出门吗?” 等一切都完成之后,雨灵起来帮纪宁整理衣服,旁边林娟儿小脸通红通红的,因为很多事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虽然并未真正跟纪宁成就好事,但始终是跟纪宁有了亲昵的举动,她也知道这辈子一定是非君不嫁。 纪宁道:“今日还是要出去,你们两个在家里先休息下,有事情让家里的丫鬟做便可!” “才不要呢!”雨灵撅着晶莹的小嘴道,“少爷总是看不起人家,人家也没多累,这次有娟儿,感觉比以前顺利许多了,是不是娟儿?” 林娟儿小脸仍旧羞不可耐,道:“我……我不懂!” “没什么懂不懂的,以前我也不是很懂啊,但跟少爷久了,很多事自然就明白了,以后有我在,我很多事都会教你的!”雨灵显得很有经验,说道。 林娟儿耐着羞臊点点头,过来帮纪宁整理好衣服,又出去给纪宁安排早饭的事情。 在这府院之中,纪宁就好像一个君王,他身边全都是一些小丫头,平时跟他的关系也很好,家里所有事情都是围绕他一人来进行。 纪宁吃过早饭,在离开府门之前,对雨灵交代道:“我们暂且先不回金陵城,省亲的事情等过一段时间再进行,如今我已经中了状元,没必要这就回去,还不如留在这里,等过一段时间之后,再离开,至于祭祖的事情,在京城内完成也是可以的……” “知道啦少爷!”雨灵听到这些话,还是稍微有些失落的。 因为纪宁曾经承诺过,什么时候可以跟她真正成就好事,必须要等到差不多要回金陵城时,纪宁现在一直把事情拖着,她会觉得心里没底,如此即便纪宁对她做出什么承诺,她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纪宁则不会去无端做出一些承诺,他只是觉得雨灵的年岁还不大,二人的关系还可以慢慢发展一下,而且他也绝对没有厌弃雨灵的意思,甚至他也把林娟儿当成自己未来的通房丫头,甚至可以扶为妾侍。 纪宁心想:“将来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 …… 当天在文庙中,礼仁书堂来了几名贵客,学士以上文名的人都在负责接待,而见习学士则留在书堂内整理书稿。 “……听说没,这次是崇王、四皇子派人来给文庙的人送礼,看来这次的油水不小,每人差不多都有银子收!”趁着休息时间,众见习学士凑在一起说话,就说到了这次接待贵宾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崇王为何要给我们送礼?”有人问道。 之前说话的人有些不屑道:“这还看不出来?崇王是有野心的,否则他给文庙送什么礼?文庙可以左右舆论,如果他有心谋朝篡位,如果不跟文庙打好关系,文庙岂不是要让他身败名裂一辈子当乱臣贼子,甚至死后也谥号为昏庸叛逆?” 众人都觉得有道理,也是因为崇王平时跟京城的人走动的很少,在场也没多少人愿意帮崇王说话。 纪宁自己则悠然自得,仿佛说崇王的事情也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一名见习学士问道:“永宁,也不见你说话,你可是金陵城过来的,算是跟崇王封地在一起的,平时就跟崇王府没什么来往?” 纪宁笑了笑道:“崇王身为王公贵胄,高高在上,那时怎会看的上我这样一个普通的举人?到京城后,在下还没回金陵城,如何能跟崇王府有什么过从甚密的来往?不过,在下倒也是认得崇王世子,知道此人在江南一带颇有英明,他交游广阔,在金陵城内好友也是遍地……” 众人见纪宁把自己跟崇王府撇得如此干净,也不多说什么,他们对纪宁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 在他们看来,纪宁这样的见习学士,也的确不值得崇王去拉拢,更何况之前纪宁还只是个举人。 说了半晌之后,众人都回去继续办公,而纪宁则坐在位子上看着窗外,外面的天气不是很好,纪宁便看的有些神情呆滞,便在此时,大学士马恒不知觉进入到礼仁书堂之内,他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宣布什么事情,而是往纪宁这边走过来。 “纪永宁,你出来一下,有人找你!”马恒说道。 纪宁很好奇,马恒不是在招待崇王和四皇子派来的人,怎么会突然有人找自己? 在他的费解之中,还是站起身跟马恒一起到了偏院内,刚进去便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给众多大学士和学士见礼,虽然同为一身男装,但其实也能看的出,这二人是一男一女。 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已经离开京城,说是要回金陵城的崇王府世子赵元启和怀珠郡主赵元轩。 “哈,永宁……纪学士,久违久违了,今日能见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啊!”赵元启可没那么多见怪,他见到纪宁,是发自肺腑的高兴,恨不能直接过来抱着纪宁的肩膀亲昵地说几句,这会纪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跟赵元启的关系。 在场很多人都在看着纪宁,即便是那些学士,也都在好奇,一个见习学士,怎么能跟崇王世子好像兄弟一样见面。 纪宁多少是有些尴尬的,但见赵元启过来,他还不能不行礼问候,等他拱手之后,赵元启也走了过来,赵元启笑道:“永宁,你也别见外,今日我跟怀珠……咳咳,家人一起过来拜会众多学士,也是为了增长见闻,父王还寻觅了一些好的典籍出来,希望能对文庙中修撰史书有一定的帮助!” 这话原本不是应该对纪宁说的,但现在赵元启说话时的感觉,就好像纪宁才是文庙之主一样。 (本章完) 第820章 父与子 赵元启和赵元轩回到京城,也在纪宁的预料之中。 只是他没想到二人会回来的这么快。 崇王赵康乐不可能会让妻儿老小都留在金陵城,那里虽然山高皇帝远不太容易牵扯进京城的权力是非,但同样也很危险,因为有人要对他的妻儿下手,他是鞭长莫及的,还不如直接把一家老小都送到京城来,跟他共同进退。 “世子殿下客气了!”纪宁不能表现出自己跟崇王府的人有多熟悉,微微施礼之后,他还是退到一边,让赵元启去跟马恒等人说话。 他自己在文庙中,也不过是个最低级的见习学士而已,在这里他还没什么大的话语权,赵元启作为朝中权贵来视察文庙,他也没资格出来迎接。 现在马恒特地把他请出来,其实也是给赵元启面子,他自己可不能不识相,否则会遭到文庙中人的一致嫉恨,那可就不是他所希望的了。 赵元启最开始也没顾虑太多,但见纪宁的态度拘谨,他也明白过什么来。 他毕竟是崇王世子,接收过很高的教育,自然明白一些人情世故,最开始对纪宁一股脑的久别重逢的欢欣,到此时也不得不暂且放下,至于要跟纪宁把酒言欢,也只能等到纪宁从文庙散工之后。 之后赵元启没有再跟纪宁刻意去亲近,只是跟马恒等人说话,而纪宁则立在旁边也不言语。 一直等赵元启兄妹要走时,赵元启才找到机会对纪宁道:“永宁,等下午在门口等你,一起出去饮酒,如何?” 纪宁笑着点点头,便也没多说,他也知道赵元启的到来,给他带来了一定的麻烦,文庙中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大概这些人也都在猜测,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 …… 下午,纪宁从文庙出来时,赵元启果然在等候。 但这次赵元启并未带赵元轩,好像他也知道现在赵元轩跟纪宁见面后会稍微有些尴尬。 “永宁,你出来了?唉!有些事在里面还不好说,终于出来了,跟你商量商量……”赵元启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轻松,反而是板着脸,让纪宁感觉到赵元启心中似乎是有事情。 二人一起到了就近的酒楼,里面也不是很大,不过二楼却有雅间,进入其内,也只剩下二人,对桌而坐,赵元启道:“永宁大概也没想到我会回京城吧?” “嗯。”纪宁点头,“为何回来?” “是父王传令让我们回来的,这次一起过来的,还有我们的母妃,以及崇王府的上下老小!”赵元启面带担心之色,“原本藩王是不能留京城的,父王如此做……于朝廷的典章制度不合,现在他还把崇王府上下都搬过来,更让人觉得……心中不安!” 纪宁没说什么。 其实也很明显的东西,崇王有谋反之意,之前天下人是并不知晓的,崇王无论做什么,都是在暗地里进行,不过现在崇王已经把很多事提到了明面上,再想把一些事遮掩已经是不可能的,天下人都知道崇王有意要跟朝廷为敌,或者说崇王已经成为了皇帝的心腹大患。 至于崇王府的人,包括赵元启赵元轩兄妹,以前也不认为自己的父亲是要当谋逆之臣的,可现在事情愈发明显,他们自己也回避不了这问题,以至于赵元启这样一直抱有忠孝之心的宽厚之人,自然也接受不了父亲这种谋逆的举动。 “永宁,你且说,父王在京城中,到底是要做什么呢?之前只是听闻,太子因为谋逆的事情而被废黜,可我们所知的情况甚少,父王的谋士是说,这次太子的事件中,父王立下了大功,所以陛下才会将父王留在京城,事情究竟是否如此?”赵元启望着纪宁,他自己是没什么单独的幕僚,所得到的消息都是从父亲那边的门客口中说出来的,他对于京城的形势根本不是很了解。 纪宁微微点头道:“崇王之前相助朝廷,平息了太子的叛乱……” “果然是如此啊,原本我还以为是父王身边的人在信口开河!”赵元启听到纪宁的话,反而放心一些下来。 原本纪宁还想说一些警示赵元启的话,但话到嘴边,他又不知该怎么说了,毕竟崇王跟朝廷现在的矛盾已经是势成水火,崇王跟朝廷之间迟早也会有一场矛盾,而那时他自己会站在文仁公主一边,也就是站在朝廷一边,他也实在没底气再去跟赵元启说什么。 将来都是在战场上的敌人,如果自己现在说什么话不太合适,就成了自己利用这段友谊来获得一些政治利益,这是他自己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纪宁问道:“世子回到京城后,作何打算?” 赵元启惭愧一笑道:“回到京城能做什么打算?无论做什么,都是父王来安排,就好像今天到文庙去,原本我都没想过还要以世子的身份过去送礼和会客,现在想来,父亲是有收拢他人之意,现在想说什么也是徒劳无功的,反而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吧……只是希望父王将来别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有些话,到赵元启嘴边,也是欲言又止。 这些话,让一个臣子来说,是合适的,但若以儿子的身份来说,那就非常不合适。 赵元启是很担心父亲将来会造反,他原本也不相信宽厚的父亲是这种人,因为他小时候接受父亲的指导很多,他对赵康乐的崇拜也是与生俱来的,这就好像是赵元容之前对赵康政的崇拜是一样的。 但有些事,逐渐就会呈现出来,赵元启也不是傻子,他自然能感觉到朝局的变化。 纪宁安慰道:“崇王一心为朝廷,怎会做出别的什么事情?世子有些过于担心了,这样吧,今日我做东,一起喝几杯水酒再回去,如何?” 赵元启脸上先是露出欣然之色,随即又有些失望,道:“能跟永宁你把酒言欢,自然是最好的,但可惜父王之前有所交代,在外一定不能到天黑才回去,今日不得不走了,永宁,有时间再聚吧!” (本章完) 第821章 国法不容 跟崇王野心勃勃不同的是,赵元启对于权力并无多少贪恋,他只是想当一个世家公子哥,有一定的地位,身边有一群人围着他转便可。 赵元启也未曾想过跟纪宁为敌的事情,这也让纪宁心中多少有些遗憾,他对赵元启的真诚也是很看重的,但问题是现在他跟赵元启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若将来真的在权力场上相斗,纪宁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 另一边,赵元启也带着一些遗憾,匆忙回到家中,才刚进家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子嚷嚷的声音:“凭什么不让我出去?我就要出去……” 赵元启走过门廊,便见到妹妹赵元轩还跟崇王府的家仆置气。 “妹,干嘛呢?父王不是说过,不许你随便离开府门?”赵元启板着脸道,“母妃需要再过几日才能抵达京城,这几天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有什么事的话父王会安排人交代回来,你如果出门有什么事情,可是这戏的下人能担待得起的?” 赵元轩着恼道:“那为什么大哥你能出去?” “我能出去,是因为父王另行有交代,让我去跟城中的一些人见面。之前父王不是也安排你我去过文庙?如果你还这么执迷不悟的话,那我就跟父王说,就说你在家里不服管教,那时就让你被禁足在小院中,那时看你再怎么出门去得瑟!”赵元启自己的心情原本也不好,现在见到妹妹发火,他也不由想用威严的手段让妹妹知道自己很生气。 赵元轩恼火道:“大哥,你现在也板着脸教训我,哼,你跟父王都一样,心中还指不定在打什么鬼主意呢!以前在金陵城的时候就说要杀了容姐姐,现在父王到京城来,这是要造反了,我再也不理你们了……” 她这话出口之后,也把赵元启吓了一跳,赵元启之前就没听说过关于自己的父亲要杀赵元容的事情。 被妹妹这么直接点破,他心里还有些愕然,自己的父亲不是到京城之后才开始膨胀的吗?难道在金陵城的时候,父亲就开始准备做一些为国法不容的事情。 “小妹,你跟我说清楚,父王几时要加害文仁公主?”赵元启紧忙去追自己的妹妹,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赵元轩也是一气之下才把话说漏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别来问我,这件事我压根也不知道!大哥,你跟父王一样都是坏人了,我跟你们没关系……哼哼,你们将来因为造反而遭遇大难,别拉着我给你们垫背,我只是想当一个普通人……呜呜呜呜……” 赵元启内心也有些不安,之前就已经很担心了,他以为妹妹什么都不懂,现在看起来,似乎妹妹在有些事情上,比他还要明白。 赵元启也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目送妹妹往内院方向去了。 “看来怀珠这丫头早就知道了一些事情,只有我一直被瞒在鼓里,以后我怎么去面对父王,面对怀珠?唉!如果父王真的造反了,将来我们就要做叛臣,你怀珠是父王的心头肉,哪里有机会能抽身事外?”赵元启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担心,他现在也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眼前的局势。 能真正帮他的人,似乎除了纪宁之外,也没谁了。 至少他自己是如此认为的。 …… …… 纪宁回到家之后,把林义叫来。 他有几件事要对林义说。 其中最重要的事情,是关于林娟儿终身大事的,既然林娟儿已经做了雨灵的小姐妹,而且在阳光明媚的清晨一起来钻他的被窝,那有些事也必须要说清楚,虽然他现在还没准备正式纳林娟儿进门,但有些话总归是要跟林义来商量的。 林义听说纪宁有意把妹妹长久立在纪府,心中非常高兴,道:“老爷,娟儿那丫头能伺候您,那是她的福气,将来您也不必要对她有所怜惜,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以后她人也归了老爷……” “不能这么说,林二,你妹妹是很好,乖巧可人,从来不会跟人争什么,这也是你这个兄长和嫂子栽培的好,我会给你一份厚重的聘礼,将来也会纳娟儿为妾侍,以后你也算是我的大舅子,我们说话办事也都是一家人了……”纪宁笑道。 林义受宠若惊道:“老爷这是哪里话?小人以后只是您的奴仆,连娟儿这丫头也是……” “我从来没有亏待你们兄妹的意思,该怎么做怎么做吧,只是现在我尚未娶正妻,有些事还不能操之过急,等回头,我一定把娟儿纳进门中!”纪宁道。 “好,好!”林义搓着手,他在为自己的妹妹找到好的归宿而感觉到高兴,看起来他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嫁给小门小户的人为妻,宁可让妹妹嫁给纪宁这样才华横溢的人为妾侍。 说完这事,纪宁也就不再多说,也免得让林义以为他现在就对林娟儿做了什么。 “林二,关于巨鲸帮的事情,我也要跟你详细说明,其实这几年我在金陵城内,也想布置一些势力,可惜发现在地方上根本没什么人脉关系,反倒是在进入京城之后,有你帮忙,很多事我做起来得心应手,以后这样吧,你把势力发展起来,往京城外面扩展,而不是局限在崇文门一带,我再想办法帮你联系一些朝廷中人,为巨鲸帮势力的发展打下好的基础!”纪宁道。 “老爷,还能联系上朝廷中人?”林义有些惊讶道。 纪宁笑了笑,有些事他不太好对林义做出解释,比如说现在赵元容掌握了京城一定的军政体系,由赵元容来提供庇护,巨鲸帮是可以获得朝廷和政策支持的。 现在纪宁也一直想让赵元容把势力发展出京城,恰好可以用这机会,把巨鲸帮的势力也发展出去,如此也能做到相辅相成。 纪宁道:“你按照我吩咐的做便可,外面的人手,我也会给你安排好,你做事也不用太操之过急,只要能让巨鲸帮的势力稳步发展,将来就一片光明!” (本章完) 第822章 愤怒难息 纪宁不需要对林义解释太多,其实林义也不懂得那么多的军国大事,他需要做的,仅仅是把将来大致要做的事情告知林义,剩下的事情就看林义自己发挥了。 纪宁自己对未来能掌控好,把要做的事情告知林义,林义只需要做他幕后做事的就行。‘ 一个是决策者,而林义是执行者。 当晚,纪宁并不会在府内过夜,他要去找七娘,轮到他给七娘施压的时候,因为云舞的“失踪”,等于说是让七娘自己在跟公主的合作中处于被动的地位,不得不考虑怎么面对的问题。 为了让七娘相信他真的是意外得知,他先到了云舞所住的小院一趟。 这会小丫鬟才跪着在纪宁面前认错,承认云舞失踪的事情。 小丫鬟在这件事上也显得很可怜,虽然她平时能看管云舞,但以云舞的性格,又怎会甘心当一个傀儡? “行了,这件事暂且跟你没关系,谁送给我人,我便要跟谁把人要回来。否则我这里倒成了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纪宁说完,好似是愤怒离开了小院。 到此时,那小丫鬟都还没想明白云舞是怎么失踪的,因为她觉得云舞是没力气能翻过高墙离开的,毕竟现在的云舞是在受伤状态,而且这两天饮食很不好,云舞似乎也没什么力气。 最重要的是,小丫鬟不信云舞敢这么一走了之。 因为这背后所牵扯的事情太大了。 …… …… 纪宁离开了小院,也在想怎么面对七娘的问题。 他没有选择在七娘的地方见面,因为他觉得那样做不安全,这次他出来,身边还带了两个人来庇护,一个是公主派来的楚绣,而另一人,则是纳兰吹雪。 这几天纳兰吹雪也一直在调查张洪和崇王府的关系,但看来,她所调查的情况远没有上官婉儿调查的那么清楚,上官婉儿也不愧是大永朝数一数二的探子,做什么事都很有分寸。 二人见面的地方,正是在一处酒肆内,此时已经是酒肆都临近打烊的时候,七娘急匆匆而来,连轿子都没乘坐,见到纪宁之后,她的脸色中还带着些许的不解,她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当是纪宁有公主的交代需要转达。 “纪先生,您有事?”七娘紧张兮兮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七娘也知道纪宁不会无缘无故找她,以她的智慧,原本很多事都是能预见到的,唯独云舞失踪这件事是她所无法预料。 纪宁立在窗口的位置,转身看了七娘一眼,这会七娘也在看着他,纪宁冷声道:“你送来的女人,失踪了!” “什么?”七娘这一惊不小,她看着纪宁,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自己也觉得这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她之前所获得的情况,是说云舞现在整个人都很萎顿,根本已经失去了逃走的力气,为了避免云舞逃走,七娘甚至让小丫鬟在云舞的饭菜中下了一些软筋散,就是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最后的结果,云舞还是失踪了。 纪宁道:“见七当家的表情,似乎是不相信,你不会是觉得,我把人藏起来,再跟你要人吧?” “妾身绝无此意!”七娘此时也很恼火,她怕就怕云舞失踪,现在云舞真的走了,她知道再想笼络纪宁已经很难了,毕竟她身边最完美的收拢纪宁的女人,其实也只有云舞一个人,其余送过去的女孩子,都是她早前所培养的大家闺秀,但其实跟云舞的美貌和气质还是有一定差距,但云舞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是一个舞者的风度,也是引得男人探索的。 七娘心想:“云舞这丫头怎能如此任性?她这一走,我怎么跟纪宁交代?我再去哪里找个女人送到纪宁身边?” “纪先生,您先稍安勿躁,妾身一定会派人去找寻,走到哪里也会把此女给您找回来……”七娘有些着急道。 纪宁冷笑一声道:“七当家,你把人送给我,还没到几天时间,先后两次逃走,第一次逃走我捉她回来,已经小惩大诫,谁知道没过多久,她还是执意要走,你现在把她人抓回来又有何用?她的心根本不在我这里,你让我如何能管束她?如果回来后还是会逃走,那我岂不是白把人抓回来?” “纪先生,您放心,这次回来,就算砍断她的手脚,也不能让她再走!”七娘愤怒道。 “七当家的这话,说给别人听还好,在下不信这一套,你送来的女孩子,我连碰都还没碰过,这女人离开我身边,将来回来,还不定成为什么样子,你居然让我原谅她?原谅你?哼哼,七当家,你这是把我当成是棒槌,以为我好欺辱是吗?”纪宁的语气非常强势,这也让七娘感觉到不安,毕竟她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办法来掌控和驾驭纪宁。 之前她就在想办法换得跟纪宁对等说话的机会,现在她已经没这种机会,如果纪宁对她发难,她在公主身边将会地位不保。 “纪先生既然对此事很不满意,人该抓回来,还是要抓回来的,就算是千刀万剐,也要让她知道得罪先生您的下场!”七娘咬着牙道,“至于纪先生内心的损失,妾身准备再想办法来补偿,为先生多准备一些美人送过去……” 纪宁冷声道:“要女人,我满大街都能找回来,在这世道,有了权力,有了金钱,要找到女人还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我想要,就会有很多人自己送上门来,但现在我明明得到了一件东西,她却自己逃走了,这分明是对我极大的不尊重,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七当家可明白我在说什么?” 七娘也明白,现在已经不是送几个女人的问题了,而是纪宁内心的愤怒无法被平息。 在这种情况下,七娘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失去纪宁的信任,便在此时,她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她心中也稍微安定了一些,神色也变得很自然,道:“纪先生,请您稍微等候,妾身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准备随您一起送回到府上……” (本章完) 第823章 红衣女子 七娘似乎是又找到了新的“礼物”来送给纪宁,而纪宁则面带几分谨慎望着七娘,他还不明白七娘在搞什么鬼。 但纪宁隐约似乎又猜到了什么。 七娘道:“纪先生,妾身先离去,之后您便可以将这份礼物带到居所之内,但也请不要是您的府邸,可以是之前您养着外室的地方……” “七当家这是何意?”纪宁没有继续去咄咄逼人,而是用谨慎的态度问道。 “先生之后便知晓了,先生请在这里稍候,之后妾身会派人来通知您……” 说完,七娘便告辞下楼而去,纪宁到窗口看着楼下,便见到七娘上了马车,马车往远处而去,纪宁看着马车,神色中仍旧带着一点迟疑,因为他感觉到的事情,在他看来也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察觉到了七娘身上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纪宁暗道:“说要送给我礼物,却自己走了,让我留在这里,算什么意思?” 还没多久,便见到马车又回来,却仍旧是之前的马车。 一名婢女从马车上下来,急忙上楼,道:“纪先生是吗?奴婢是当家的派来的丫头,当家说了,为您准备好的礼物已经在马车内,还请先生带回去自行鉴赏……” “呵呵!”纪宁笑了笑道,“可是够快的。” 小丫鬟不知道该怎么接纪宁的话,沉默着不言,跟随纪宁一起下楼,等纪宁走到马车前,车夫赶紧让到一边,纪宁正要伸手去打开马车的帘子,小丫鬟道:“纪先生为何要如此心急,礼物还是先请带回去之后再品鉴,当家的说了,若先生必是满意,否则愿意承受任何惩罚……” “好!”纪宁没有上马车,而是让这群人赶车跟在自己身后,一起往之前养着云舞等人的小院方向而去。 …… …… 纪宁一直到了小院,马车也跟着停下来,林义派来的一些人还在门口守着。 “老爷,这是往里面送人?”李陆也在,过来问道。 “跟你没什么关系,别多问!”纪宁道。 李陆悻然立在一边,但见马车上走下来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是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走下来的,这女子,显得很娇弱,走路都随风摆柳,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摔倒。 而女子身上不但身着红衣,头上更是蒙着红盖头,就好像自己是出嫁的一样,纪宁心里也在微微蹙眉,他之前在怀疑某件事情,但看这样子,似乎自己怀疑又是多余的,跟自己的疑心完全不相符合。 “先生,为您准备好的礼物,您……”小丫鬟立在纪宁身前问道。 纪宁道:“送到里面去!” 门被打开,小丫鬟扶着红衣女子进入到院落内,院子内本身也没什么仆婢,之前负责照顾云舞的小丫鬟出来帮忙打着灯笼,迎接二人进入到厅堂内,红衣女子立在烛火之中,螓首微颔,虽然看不清面庞,但隐约也能觉出是个我见犹怜的小主,至于外面的小丫鬟,在办理完交接之后便准备离开了。 小丫鬟道:“纪先生,奴婢在明早会派马车来,接人走……” 听到这句话,纪宁反而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他脸上一笑道:“怎么,人不是送给我的,为何还要带走?” 小丫鬟看了那红衣女子一眼,欲言又止,最后神色有些迟疑,道:“先生有什么话,等回头让当家的为您解释!” 言罢,小丫鬟离开,如此也完成了交接,之前的小丫鬟负责扶着红衣女子往内院而去,纪宁跟在后面,他一直在打量着红衣女子的一举一动,心里却也在想:“如果是一个人,为什么前后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一直到了后院,进到房间之内,小丫鬟扶着红衣女子在绣榻上坐下,小丫鬟这才从桌上倒了两杯酒,放下来,道:“先生,奴婢的事情已经完成,奴婢先退下了!” “嗯。”纪宁微微点头,目送小丫鬟离开了房间。 小丫鬟一走,房间内只剩下纪宁跟那神秘的红衣女子。 红烛之下,这种环境也是很旖旎的,作为七娘送来的“礼物”,这红衣女子其实变相来说已经是属于纪宁,只要纪宁打开那红盖头,就可以把这女子当成是自己的姬妾一样,近乎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纪宁没有操之过急,而是拿起桌上的酒壶打量了一下,问道:“为何不自行将盖头取下来?” 坐在床榻边缘的女子连动都没动,只是人看上去更加拘谨了一些。 纪宁轻轻一叹道:“七当家这又是作何呢?把你自己送给在下,难道就能平息在下心中的愤懑?” 一句话,纪宁也点破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在他看来,对面所坐着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七娘。 红衣女子抬头看了纪宁一眼,口中出言,声音正是七娘:“纪先生既然对奴家和奴家背后的势力所不满,奴家为了平复先生心中的气愤,也只有以身相侍,以自己来平息纪先生心中的怒火,虽然奴家年岁不及那些芳华正茂的女子,但总算奴家也并非那生涩的小丫头可比,奴家以蒲柳之姿,愿意侍奉先生左右,先生可以随时传唤奴家到身边来……先生以为如何?” 说完,七娘也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取了下来,露出自己的面庞。 纪宁看了一眼,心中也不由感慨,这也算是熟女之中最有风情的一类女人。 容貌自不必说,只是七娘身上带着一些岁月的痕迹,但却也不显老,而且七娘更加的知性和识相,不像那些小丫头一样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远,让纪宁自己来选择的话,妻子自然还是李秀儿这样的大家闺秀好,但若是情人,当然要是这种有风韵的女人。 七娘见纪宁不言,站起身来,迈着莲步走到纪宁面前,原本纪宁旁边是有一张椅子的,但她却没有坐椅子,而是直接走到纪宁身边,坐在了纪宁的腿上,当纪宁能感觉到那股温热的气息就在眼前时,气氛也在瞬间近乎凝固。 “七当家,您这是……”纪宁反倒不知该怎么说。 (本章完) 第824章 催眠 纪宁在一个旖旎的环境中,面对一个俏生生我见犹怜模样的美人,说不动心,也是在自欺欺人。 但他在男女问题上能保持足够的理智,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坏了大的原则,就好像他面对七娘时,他也必须要考虑到这件事背后所隐藏的政治背景。 纪宁心道:“七娘想以云舞来笼络我,把我所欣赏的女人送来,本是想高枕无忧,现在云舞失踪,我那么愤怒去找她,以她想来,想维持跟我的关系,得到我更多的支持,就只有自己亲自出马这一途,如此想来,其实七娘只是做了一件她眼下最合时宜的选择,并未超出她自己的接收范围!” 但纪宁对七娘这样的女人有抱有戒心:“七娘到底不是青春少艾二八年华,她在名利场上这么多年,如今都是这样的美人,年轻时更不用说,绝对是风华绝代,她的入幕之宾自然也少不了,这样的女人到底是否值得接受?只是把她养在外面当个外室,或者是以利益交换而得到她的身体……总之不能跟七娘有太多不清不楚的关系,如果只是图一夕之欢,反倒是可以的!” 纪宁在很多问题上可以做到有责任心,但对七娘,他提不起这种责任心。 在他看来,七娘早就是“残花败柳”,已经不需要别人来怜惜,而得到七娘,更好像是一种挑战,把一个带刺的女人留在身边是很危险的,那还不如直接好像名利场上的男人一样,得到这女人之后,再将她丢弃…… 有些事,想一想容易,但以纪宁的为人,想彻底接受这种观点,也是很难的。 纪宁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即便现在跟他有关系的上官婉儿与他形同陌路,但他仍旧对上官婉儿抱有一种责任,这跟他对七娘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七娘此时已经坐在纪宁的怀中,双臂环在纪宁的脖子上,神色中没有那种浮华的颜色,反而目光中满是真诚,道:“纪先生,今日奴家便是来为您赔罪的,只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奴家愿意以一切来补偿您心中的遗憾,先生也不必对奴家有所怜惜。只是奴家还有很多事要为公主去做,若先生要留奴家在此,多不可过三日,否则奴家也无法控制外面的局势……” 这话,已经是一种极大的暗示了。 随时可以开始,时间最长是三天,在这三天时间里,纪宁近乎可以为所欲为,七娘就是他自己的私有之物。 他自己也可以在这里享受三天的温存。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七娘不需要出去处理一些事,他自己也要忙于文庙和公主那边的事情。 三天虽然不现实,但一夕之欢总是可以的,而且自这一夕之后,七娘也就成为他的禁脔,他也近乎可以将七娘呼之即来挥之则去,这种温存他还是随时可以享受到的。 纪宁笑了笑道:“七当家这又是何必呢?难道没有别的方法?” “奴家心中也为一些事感觉到内心不安,奴家为了换取先生的支持,也只能如此了……”七娘的目光含情脉脉,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她拿起桌上的酒杯,缓缓送到了纪宁嘴边,却在接触到纪宁嘴边的同时,把酒杯又缩回去,一张小口将酒水含在口中,然后才缓缓靠上前来,要把酒水送到纪宁嘴中。 如果是平时在酒肆里喝酒,纪宁或许不会戒备太多。 但现在可不同,是七娘把酒水送过来,这么旖旎的环境,还是以口相咄,之前倒酒的还是七娘找来的丫鬟,纪宁自然要想到这酒水中是否有毒的问题。 就在七娘即将把自己靠前时,纪宁突然用手挡住七娘的嘴,七娘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口酒居然是直接喝了下去。 “纪先生,您……”七娘也没想到纪宁能在这种时候回绝,她还以为这世上绝对没有坐怀不乱的男人。 纪宁道:“在下不好这一口……” “那是奴家疏忽了!”七娘心中也在懊恼,她本来以为自己要得手了,结果还是被纪宁逃开。 她心想:“这世上想得到我的男人多了,我到现在仍旧能保持冰清玉洁,在这浊流之中能保持独清,不是因为我自己多有能耐,而是你们男人太没用!” 她也知道纪宁比其余的男人更加难对付,这次她也不得不用一些手段,之前她就已经准备开始用双目来吸引纪宁。 七娘突然问道:“纪先生,您认为……奴家的姿色可是能入您的法眼?” 纪宁抬头看了七娘一眼,便觉得七娘的目光好像会说话,而且那双眸子很深沉,好像在对他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这时代的人,对于催眠什么的根本不是很了解,但纪宁是什么人,他可是来自于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如果连这点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他自己也不用出来混了。 纪宁赶紧避开七娘的目光,冷声道:“七当家这是准备让我入眠,然后诱导我做一些事?” 七娘正准备对纪宁用催眠的方法,这也是她之前对付其余男人所惯用的手段,她自以为这一招从来不会有人能揭破,但没想到居然会被纪宁直接点破。 她自己也是吃了一惊,就在她不知所措时,纪宁直接推开七娘,站起身道:“七当家,你这是用心不诚,看来你是想利用我,然后在我身上获得你的某些利益……” 七娘知道得罪了纪宁,下一步最好的方法是用武功将纪宁制服,但她内心又担心,因为自己毕竟是文仁公主和纪宁的下属,直接这么对自己的上司,等于是把自己立于险地。 “先生怎能如此冤枉奴家?奴家是一心前来服侍您的……”七娘显得很娇怯,低下头,人也很委屈,差点就要抹眼泪了。 纪宁冷声道:“是吗?七当家所用的手段,在下见识的多了,如果你是真心来赔罪的,就应该拿出一点诚意来,正好在下也欣赏于七当家你做事的精明,还有你这妙曼的体态,能得到七当家,让你成为在下的女人,也是一件荣幸之事!” (本章完) 第825章 清白 七娘在纪宁面前准备施加催眠之术,试图以此来蒙蔽纪宁,这也惹恼了纪宁。 之前纪宁对七娘或许也没多少想得到的想法,但因此事,纪宁也要重新考虑一下这件事,自己是否值得继续帮七娘,因为这女人的确在很多事上玩阴谋诡计,对他的态度不是有多诚恳。 “纪先生,您在说什么,奴家完全听不懂……”七娘可不知道纪宁对所有的事情都了若指掌,她此时怎么也不能承认自己用过一些卑鄙的手段,试图将纪宁迷晕,再以障眼法让纪宁觉得已经得到了自己。 以前她的确这么干,而且每次都能奏效,她没想到自己在面对一个年轻,看起来好像是在这种事上没什么经验的纪宁时,反而会被看穿了。 “七当家,你到现在还想否认的话,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谈的,你以后要为谁做事,在下绝不阻拦,就算你继续为公主做事,那我们也互不干涉便罢了!”纪宁转过身,一副很不屑的神色道,“在下要休息了,七当家,如果你觉得送来的姑娘也应该带回去,那就一并带走,请回吧!” 七娘这会脸色已经是青红一片,她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局面。 之前她没想到云舞会逃走,现在云舞逃走了,纪宁很生气,她只能以自己来为云舞赎罪,结果想用障眼法,还被纪宁给识破了,等于是说她自己已经完全下不来台。 七娘心想:“这可如何是好?如果今日离开这里,等于是彻底得罪此人,他可是公主身边最有深谋远虑的谋士,有他在,公主将来登基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而且最重要的一条,连公主为了获得他的支持,都会牺牲自己,愿意换得他的怜惜和帮助,难道我七娘要到三十多年后,终于要委身给一个男人?” 在这种境形之下,七娘心里有些为难,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宁,也不知该怎么走下一步。 一时间,她立在那什么都不说,也不离开,但留下来也必须要完成一件事,这件事又让七娘很犹豫,因为她在来之前,也根本没想到会是现在的结果。 纪宁也没转身,继续道:“如果七当家觉得在下不在乎这些,那便错了,在下不想被人一再戏弄……如果七当家你想用武力来解决的话,那在下也奉陪,大不了今日就是你死我亡的地步,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七娘勉强一笑道:“纪先生说的哪里话,奴家今日是来赔罪的……” “那赔罪的诚意呢?”纪宁这次终于转过身,冷冷打量着七娘喝问道。 七娘脸色更加难看,半晌之后,她终于好像是下定了决心,手放在自己外面所穿红袍的衣带上,那衣带显得很宽,这也是宽服中的一种,更好像是大红的喜服,因为本身就身处在初夏,天也是比较热的,七娘里面也不可能穿太多衣服。 她缓缓将自己的衣带解开,将衣带放在桌上,一步步往纪宁身边走来,目光中仍旧是妩媚多情的模样,她还想用最后一次来迷惑纪宁,想让纪宁掉进自己的圈套中。 “七当家,既然有些话都已经说明白了,如果你还想用卑鄙手段的话,那我们就彻底不用谈了!”纪宁先给七娘警告。 七娘身体稍微一凛,她明白了,在纪宁这样睿智的人面前,玩那些手段根本是没任何机会得手的,现在她也知道自己只能拿出一些纪宁能接受的东西,才能获得纪宁继续的支持。 她轻轻一笑道:“纪先生说的哪里话?今日奴家前来,就是为了换取先生的原谅,之前也是奴家做事有些不对……奴家人在外多年,若是不能用一些手段的话,如何才能确保自己到现在仍旧能保持贞节?” “嗯?”纪宁一怔,他自己也没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七娘还是黄花闺女的事情。 这问题其实有些**,他在得到之前也不可能去相问的,甚至他之前也从来没想过这问题。 纪宁心想:“七娘在名利场上这么多年,居然还能保持清白之身?说出去恐怕没人会信!” 七娘轻叹道:“先生或许是有些不信,但不试过,又怎知晓呢?奴家也曾想过这问题,将来会是怎样的男人来得到奴家,但未料,却是先生这样一表人才充满谋略的男人,倒是奴家自己没想过这些事……倒让先生觉得为难了……” 说着,七娘已经快走到纪宁的身边,等七娘把自己的红袍敞开之时,纪宁眼前便看到了更为旖旎的画面,七娘里面也只是身着很小的细裙和亵衣而已,就好像普通的汉家女,没有一点区别。 七娘道:“先生一定好奇,妾身为何会如此,其实妾身一直都向往汉人的女子,希望能做到一个汉人女子,嫁人生子,一辈子安然过日子。可惜奴家现在,就只是个命苦之人罢了!” 为了换得纪宁的原谅,七娘开始打感情牌,尽量把自己说的很委屈。 她走到纪宁面前,缓缓跪下来,抬头看着纪宁,这神色,其实也让纪宁明白过来什么。 七娘虽然说自己是未嫁之身,但纪宁内心也不完全相信,即便她真的是,在纪宁看来,七娘在应付这种事上应该也算是驾轻就熟了,至少七娘在帮忙宽解他的外衣时,则显示出了熟练和干练。 等纪宁身上也只剩下白色的单衣时,七娘比之雨灵或者娟儿更懂得体贴人,她已经缓缓把头凑过来,深情地望了纪宁一眼,然后做了在纪宁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纪宁道:“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合适,大可不必这么做!” “纪先生心中的愤怒,谁能平息呢?还不是只有妾身?妾身也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其实以先生的为人,妾身认为也是无可挑剔了,与其如此,那还不如给妾身留下一个最美好的回忆,今日便是妾身以自己来为先生赔罪,先生也不必怜惜……” 说完,七娘也再不用顾念什么矜持,为了得到纪宁的原谅,她只有以自己代替云舞,来完成云舞原本要做的事情。 (本章完) 第826章 不稀罕 七娘都打算以身来相侍,以换得纪宁的支持,这在纪宁看来也算是七娘极大的让步了。 纪宁心想:“如果跟她一夕之欢,也不是不行,但这女人始终有诸多的阴谋诡计,如果不是因为我看穿了她之前对我的催眠,她现在也绝对不会对我如此卑躬屈膝,我岂能为了一夕之欢而坏了大事?” 他冷声道:“七当家的不必如此,虽然在下心中恼恨,但也不至于会趁人之危,而去对七当家有所侵犯,那在下跟那些奸邪之人有何区别?” 在这种时候,纪宁也必须要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不会因为贪图你这点美色而将大义于不顾,话说,你身上的到底是不是美色,还另说,一个年近四十,甚至是四十岁以上的女人,就算现在还能保持风韵犹存,但将来能变成什么样子还不一定,纪宁可不想有那么多的鲜花不去采,而非要去得到这么一个满是心机的女人。 如果之前纪宁就能直接回绝的话,七娘也不至于会羞恼,但现在纪宁的拒绝,在七娘看来就近乎于是挑衅了。 之前我怎么说都不行,我只能以自己来陪侍你,我要用催眠的方式来迷晕你,让你以为占有了我,结果被你发现了,现在我委曲求全要以自己来换得你的支持,结果你不要了,你这是在耍我,还是怎么着?当我七娘是低贱之人,好糊弄是不是? 七娘道:“那纪先生到底要如何?” “在下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七当家之前做出的那些事情,让在下有些愤怒,但若说七当家非要以自己来获得在下的支持,那敢问一句,你将公主置于何地?”纪宁冷声道。 七娘之前只是一股脑地羞愤,但在听到纪宁的话之后,她脸上不由一凛,显然,她也想到了纪宁所说这问题的严重性。 纪宁跟文仁公主赵元容之间可不是一般的关系,那是一种近似于夫妻,甚至比之夫妻还要亲密的关系,文仁公主现在是七娘的主公,而若七娘成为了纪宁的女人,将意味着她要跟自己的主公去抢男人,赵元容得知后怎么也是不会容忍的。 “你!”七娘虽然知道纪宁所说的话在理,其实她之前也考虑过这问题,但她之前所想的,是自己其实是可以隐瞒赵元容的。 但她见纪宁的神色,似乎是纪宁不太想隐瞒这件事,倒好像纪宁要把事情揭露出来,让她七娘下不来台一样。 这是七娘所不能接受的。 纪宁道:“在下现在是替公主做事,所得到的一切,等于是权力之外的获得,在下并无角逐朝堂的野心,或许在下的心态,跟七当家你还有所不同,在下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将来能获得安逸和没有人打扰的生活……” 七娘冷冷道:“纪先生说的话有些让人难以接受,难道奴家做这一切,就不是为了族人能获得安逸的生活?现在朝堂上的竞争,难道是妾身这样的女流之辈所能涉及的?” “所以,七当家更应该理解一下在下的心态,不要再做出眼前之事,这会让在下有些为难!”纪宁道,“七当家现在应该做的,是去找寻云舞,是按照公主的吩咐去做事,如果公主交代下来的事情有任何的疏漏,那在下可就不客气了!” 七娘的脸色非常难看,她自己也算是将所有的架子都放下,甚至差点就要完全委身给纪宁,即便是现在,她也是身上只着遮不住身体婀娜的亵衣和细裙,等于是被纪宁看了个干净,这在后世或许不当什么,但在这么一个连手臂都不能给人看的时代,做到如此近乎就跟失节没什么区别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获得纪宁的任何怜悯,这才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现在以七娘的心态,既不想跟纪宁有任何的关联,但又恨纪宁将自己无情拒绝,女人的心思也是复杂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宁。 “难道纪先生就不追究此事了?”这才是七娘最关心的问题,她做这一切,其实也是在为云舞找补,如果云舞持续失踪,不能把人找回来,那纪宁很可能还会持续对她和她背后的族人发难,到那时,就算文仁公主再欣赏她,对她再器重,只要有纪宁这一点不配合,那她七娘仍旧是要功败垂成的,七娘很清楚纪宁在赵元容身边到底有多高的地位。 纪宁冷声道:“在下几时说过不追究?只是追究也要分时候,七当家要以自己来偿云舞的罪过,暂且是不必了,但若是十日之内仍旧寻不到此女,七当家就该好好考虑一下是否值得在公主麾下做事了……” 七娘听到十日的期限,其实是没多少意外的,她送给纪宁的女人失踪了,纪宁给她十天的时间找回来,其实也算是合理的,并未给她带来多少麻烦。 但纪宁在十日之后所给的惩罚,在七娘听来就非常不合理了,十天后找不到就要让她另投别家,这简直是在威胁她。 七娘心想:“这纪宁真是好大的气魄,现在我委身给他,他居然不要,还给我设定十天的期限,难道他就不怕我受到的压力太大,而转投到崇王名下?” 她心中有很多不解,但她隐约又能感觉到,其实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是跟着文仁公主这条船一路走到黑,如果转投到崇王名下,她自己所要得到的凄苦,远比在文仁公主这边所受的多,而且七娘也不认为崇王会善待她和她的族人,即便成就大事,很可能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被逼无奈,七娘也只能行礼道:“先生既然如此说,那妾身定要在这十日之内,将云舞那丫头找回来,将她交给先生来处置!那妾身……” 之前一直在自称“奴家”,现在的七娘突然也改口自称为“妾身”,也是她知道自己跟纪宁之间始终还有一定的隔阂,纪宁也不稀罕她的蒲柳之姿。 纪宁道:“七当家可以回去了,在下也要先回府休息,告辞吧!” (本章完) 第827章 选择性坦诚 文仁公主府内,纪宁见到了赵元容。 二人没有在书房中相会,而是到了密室内,看赵元容神神秘秘的样子,纪宁便知道有事。 “……我的皇妹,也就是刚被册封为紫凝公主的三公主,正在我府上,在她的府邸正式修缮完毕之前,她都会一直住在这里,以后你再来跟我说话,可能会有一些不方便,这丫头有时候晚上会害怕,让我陪她,而她现在又是我最在乎的人!”赵元容说话时也会带着些许的无奈。 曾经堂堂的文仁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到头来却也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现在只有一个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可以相信,而别的人要么跟她有权力纠葛,要么已经完全把她当成敌人,她已经完全不能相信这些曾经最信任的皇亲国戚。 纪宁笑了笑道:“那我呢?” 赵元容一怔,不由哑然失笑道:“纪宁,你还会跟一个孩子去争?” 纪宁笑道:“三公主是你的亲人,照理说我是不该跟她竞争什么的,但我也毕竟是你的丈夫,自己的妻子说别人才是自己最在乎的,你让我心中怎么想?你要觉得我是小气的人,便继续这么认为吧,我感觉自己在这种问题上还不能做到太过于大度!” “行了,别贫嘴了,那丫头已经睡下了,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赵元容也知道纪宁心胸宽敞,不会为这点小事而斤斤计较。 纪宁把云舞失踪的事情,还有七娘准备以身相侍的事情说了出来,倒不是他是在给赵元容示威,只是他觉得有些事不该遮掩,还不如直接把发生的事情都告知赵元容,这样也免除了一些误会。 但纪宁并未把自己放走云舞的事情说出来,他只是说云舞是自己失踪。 他这么说,也是为了避免赵元容多想。 赵元容却有些不理解,道:“纪宁,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会觉得我会大度到可以让一个麾下的老女人,去跟自己抢夺同一个男人的宠爱?” 乍听到这消息,赵元容心中还是有些不解的,她觉得纪宁这么说是有一定挑衅的意味。 纪宁叹道:“公主也别多心,我之所以说出来,也是想让你知道现在我正在对七娘施压。我想知道她在被逼上绝境的情况下,是否能保持对你的忠诚,在这种忠诚测试中,一次两次并不能看见效果,反倒不如多试探几次,因为之后我准备用七娘的势力,来做大文章,如果她的忠诚度不够,很可能会让这次的计划落空!” “什么大文章?”赵元容蹙眉问道。 纪宁笑了笑,微微摇头,却没详细做出解释,他觉得自己在很多事上,他应该先隐瞒一下赵元容,这跟在私事上的坦诚不同,因为这种大的策略行动,很可能会影响到赵元容自身的安全,所以他尽量要让赵元容先抽身事外,这样即便有麻烦,也不会威胁到赵元容。 纪宁道:“公主暂且也不必问了,有些事等我做完之后,你必然也会知晓的。如果这些事提前说出来,影响了你的心态,或许会影响到整个计划的实施!” 一句话,又让赵元容有些不满,她道:“纪宁,既然你不想告诉我,干脆就别说,如此一来又会让我几天苦思冥想,你不知道我不喜欢跟你打哑谜吗?” “公主只要知道,这件事是针对崇王和四皇子的,这就足够了,关于你对这二人的态度,保持本心便可,你想怎么面对都可以,我也不会多加干涉,这也是你们皇室内部的事情,不是吗?”纪宁脸上的笑容仍旧很自然。 赵元容想了想,她还是不太能理解纪宁如何去利用七娘的势力去影响皇室中人,毕竟四皇子赵元阳和崇王赵康乐,都算是有皇室庇护的,七娘势力再大,也不可能会影响到这二人的地位。 “也罢!”赵元容道,“你想怎样做,也由着你,但若是出了偏差,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否则我可能会帮不上你的忙……” 她很希望自己成为事件的参与者,而不是旁观者,最后却又成为了得益者。 她不希望自己完全是被纪宁安排命运,但她隐约又觉得有个男人来保护和驾驭自己的感觉很好,至少有人为她遮风挡雨,自己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只等收获成功的果实。 或许是一个女人安逸之心在作祟,她甚至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因为她内心是很想跟纪宁在一起,承认纪宁是自己的丈夫,并且为纪宁生儿育女。 这也是她觉得唯一能报答和补偿纪宁的方式,也是自己能跟纪宁所做出的交换。 “公主,虽然这计划不需要你亲身参与其中,但你也要做好自保!”纪宁道,“按照我的推算,下一步崇王就要把可能威胁到他的异己全数铲除,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处境会非常危险,现在暂且还不知崇王会以什么手段来对付你,但料想也逃不过刺杀等手段,毕竟陛下那边会包容你,也不会听信崇王的片面之词而对公主有所不理解!” 赵元容冷声道:“如此说来,父皇反而会站在我的立场上,来保护我?” “陛下这么做,不是为了保护公主,而是为了保护他所中意的皇储,也就是五皇子,在还没有确定储君的情况下,陛下肯定是不想让京城出事,但若储君定下来,那时陛下是否会向着公主,那就难说,也许那时公主也成为了陛下眼中的心腹大患了呢?”纪宁道。 赵元容的脸色阴晴不定,她最怕的事情就是跟自己的父亲反目成仇。 现在也只是保持面上的平和而已,但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赵康政会像对付她两个兄长一样,将她也彻底铲除。 “公主现在还有一定的价值,所以陛下不会急着下手!”纪宁再提醒道,“但若过了皇储订立,且崇王失势这两个基本的环节之后,陛下就要肃清京城,那时公主可能就要寻求自保,真正要对付公主的人,反而成为陛下!” (本章完) 第828章 沈康要来? 纪宁到赵元容府邸,晚上暂且也不会走,即便二人在密室中,也要恩爱缠绵一些时候。 一直到深夜,赵元容才让人把纪宁送出府门,按照纪宁的要求,纪宁出府门仍旧是翻墙,赵元容也不会亲自过来相送。 纪宁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来偷香窃玉之人,也根本不用考虑到赵元容府上是来做什么的,只要能跟赵元容成其好事,他这一趟就等于是没白来。 翌日,纪宁照常去文庙办公,还没到中午,文庙上面便下来一道意思,说是下午众文庙中人休息半天,不过在休息之前,中午文庙中人需要饮宴,让纪宁稍微准备一下。 纪宁对于饮宴的事情并不太了解,他还以为是什么例行公事。 因为周围认识的人不多,他也只能先把疑问藏在心中,等他出来时,跟宋柄迁相见,宋柄迁才把具体的情况透露:“纪兄,其实这件事也没多复杂,就是文庙受到朝廷的犒赏,一次喝点酒,吃顿酒席,回去的时候会有几两银子来作为犒赏,跟之前崇王前来的目的大概相同。但朝廷这笔犒赏的银子,是会下发给我们的……” 纪宁这才想起来之前崇王府以崇王世子为首,曾来文庙送礼,现在朝廷那边也来送礼,大概的意思,也就是说礼物送来,众人都会分点东西,在分东西之前甚至还会举行一个酒宴。 “为何还要举行酒宴?”纪宁问道。 “这不是文庙抽成的方式?”宋柄迁脸上有些不满道,“朝廷给的银子,或许平均下来一人是十两,结果文庙举行个酒宴,需要拿出一点银子来作为酒宴之用,或许是按照一人三钱银子的标准,最后抽成却能抽走三两或者是五两,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纪宁见宋柄迁感慨的样子,不由一笑,他到文庙这几天,其实已经看出来,这宋柄迁根本就是个吝啬鬼。 本身宋柄迁并不缺银子,他在京城文会的联络中,因为有文庙见习学士的门路,可以让宋柄迁赚到不少银子,宋柄迁每月从这方面的进项就有几百两之多,如此也该是一个出手阔绰之人了,但以目前的情况看,宋柄迁连几两银子也会斤斤计较,足见他对银钱方面并非那么洒脱之人。 纪宁心想:“我跟宋柄迁毕竟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他什么性格也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只要管我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 …… 中午酒宴,文庙在京城人员基本都出席,纪宁在文庙还属于初来乍到,认识的人不多,在这种酒宴中也只是跟着众人敬了几轮酒。 他自己还不想牵扯太多关于权谋的事情,还不如留下来,跟文庙中人建立一种相对平和的关系,不求多亲密,也免得被人说他巴结上司。 不过在众人的言谈中,纪宁得知了一个消息,在大永朝赫赫有名的称号大学士沈康即将到京城来,那时沈康也会亲自到京城的文庙来做客,到时候纪宁不需要回到金陵城,便能见到自己的师公,跟沈康汇报一下自己中状元,以及进文庙的事项。 纪宁心道:“我到京城已经有半年多时间,中间虽然也说要回金陵,但始终并未成行,现在沈大学士能回到京城,也免除我舟车劳顿之苦了!” 关于沈康即将要到京城的目的,众说纷纭,也没人知晓沈康究竟目的是什么,但纪宁隐约感觉到,沈康到京城应该是跟某些朝廷大事有关,因为以沈康现在的地位,在大永朝文庙中近乎可以拍在第二或者第三的位置,比之京城文庙的庙祝马恒的地位都要高。 马恒在文庙中的排序大概才在六七名的样子,但如果说手头上的权力,马恒还是相对高一些,毕竟马恒是京城文庙的庙祝,而沈康现在则只是一个赋闲的称号大学士。 沈康从金陵城国子监祭酒的位子上下来之后,已经许久未再听闻有对他人事上的安排,至于文庙下一步是如何安排,纪宁也并不清楚,毕竟这是权贵之间的事情。 但他隐约担心沈康会干涉他支持赵元容谋夺皇位的事情,他现在也在迟疑,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沈康,如果按照他以前的身份和地位,应该是把这件事告诉沈康,不能有所隐瞒,但他也知道沈康不会认为他这么做是正确的,所以他宁可在这种事上做出一定的隐瞒,毕竟这是关乎到赵元容将来能否成大事的问题。说出来,对赵元容只会是有害处。 “也罢,等师公到了京城再说吧,实在不行,就一直隐瞒着,这也算是为文仁公主考虑!”纪宁心道。 …… …… 吃过酒宴之后,纪宁这边分了六两多银子,便可以暂且回家了。 见习学士基本也就是这数字,宋柄迁那边也不多,但毕竟纪宁是刚到文庙不久的,在一个考量上会相对少一些,但少也不过是几钱银子罢了。 “你看着吧纪兄,这次朝廷给每个见习学士的银子,至少也有十几两,唉,这世道走到哪里都黑啊!”宋柄迁喝多了两杯,走出来后还在发出一些不太合时宜的感慨。 纪宁笑了笑没多说,这种时候是言多必失,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两句话而被别人所攻讦。 既然休息半天,纪宁便准备先回府休息,人还没走出太远,便见到远处似乎有一阵骚乱。 因为纪宁并未乘坐马车,他也知道眼前有麻烦的话,对他自己的安全可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他只能暂时先到酒肆中稍微休息一下,顺带看看前面的情况。 但见有官差正在拿人,所拿的似乎是一些小商贩,被强行安上了通匪的罪名,直接给拿下扭送到衙门去了,至于旁边的百姓都在冷漠看着,没人愿意出来为小商贩说话。 “看来崇王要谋反的时间也不远了,如果陛下定下五皇子为储君,崇王再想成就大事,要远比如今更为复杂!”纪宁心里在嘀咕,“如果是现在,各方的平衡还没有打破,崇王成大事的机会也会更大!” (本章完) 第829章 追踪李秀儿 沈康在大永朝的政治体系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但他的声望,却是整个大永朝数一数二的。 连皇帝赵康政见到沈康,都要行礼问候,也足见沈康的地位。 纪宁选择进入文庙,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师公沈康和父亲纪凌的影响,现在他已经完成了科举的主要任务,人也已经考中了状元,下一步就应该是娶妻生子,过自己平稳而安定的生活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其实是没多少时间去管朝廷中事的,但既然选择了帮赵元容,他也会帮到底,毕竟赵元容在他看来也是个值得帮的女人,以后他也不打算放弃赵元容,让她成为自己后院的女人,至于赵元容在当上皇帝之后是否还能保持平常心,那就看赵元容自己的心理调节了。 但纪宁也知道,即便赵元容当了皇帝,她还是避免不了要求助于他,因为赵元容如果能登基,必然是各方妥协的结果,那时仍旧有不少的势力在威胁着赵元容。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如此说来,即便有一些敌对的势力,也并非是坏事。 接下来,纪宁要做的,就是先把张洪卷进这次的**中,把江南大营的问题给解决,让张洪身死,如此纳兰吹雪才算是真心实意投诚于他,否则现在纳兰吹雪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纪宁也想扫除张洪这个大患,毕竟张洪也有杀了他的意思。 现在双方的正面矛盾未起,并不代表张洪是准备放过他。 …… …… 五月十二,纪宁这天去调查了一下李府的事情。 李璟在送女儿进宫的计划失败之后,他已经彻底没有了巴结朝廷重臣的想法,此时李秀儿仍旧在装病中,看情况,李璟是想把自己的女儿送出京城。 所有人都以为李璟已经把李秀儿送进宫门,其实同时把自家闺秀送进宫的达官显贵也不少,但很多人不敢张扬,因为在这件事上,很多人都在自危,主要原因就是发生了秀女刺杀皇帝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刺杀皇帝的是哪家的秀女,甚至李璟还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因为那么多秀女中,只有他的这个秀女是来历不明的。 说是他的女儿,但其实这个女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他事后想去调查这件事,发现那边大户人家已经消失无影无踪。 “坏了,我这是被人所利用,我的闺女居然去刺杀皇上,皇上现在还没追究这件事,一旦开始追究,我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李璟几天以来都是茶饭不思,这会他能做的,就是赶紧把自己的女儿送走。 一旦被人知道他是用别人来假扮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一定会怀疑他这么做的目的,很可能会以为他是蓄谋去刺杀皇帝。 这会他已经不管李秀儿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只觉得自己的女儿必须要离开,如此才能为他自己赢得转圜的时机,而这会可怜的李秀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趁着当天夜色朦胧,被李璟用马车送出城。 当纪宁得知这消息时,他还在自己的府邸内,准备就寝。 “老爷,我们已经派人在跟踪,是不是直接把人给拿下,咱可不能让李家的人再继续嚣张!”林义对这件事很上心,虽然他不知道纪宁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现在做事都站在纪宁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他也把李璟当成是恶人。 在社会中下层人心目中,当官的跟他们之间是泾渭分明,双方都是有仇怨的,只是因为普通百姓手上没有权力,很多时候才不得不忍气吞声。 纪宁道:“我们一起出城,看看李家要把人送去何处,找机会再下手,别着急!” 在这问题上,纪宁也不能贸然行动,主要因为他不知道李秀儿的立场如何。 如果李秀儿觉得不能背叛家族,那他纪宁即便把李秀儿救出来,李秀儿也不会跟他远走高飞,其实纪宁也能猜测李秀儿的心中所想,在这样的名门闺秀心目中,规矩是很重要的,三纲五常一样都不能背叛,她们很懂得自珍和自爱,跟人私奔这种事是不会做出来的,即便要嫁给纪宁,也必须是要明媒正娶。 但以现在的情况,纪宁也知道要明媒正娶李秀儿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真是复杂啊!”纪宁心中也有些担心,毕竟李秀儿在很多问题上并非跟他想的一样,他也没法直接去判断李秀儿是怎么想的。 二人缺乏沟通的渠道,他也不能直接去问问李秀儿,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所中意的李秀儿和苏蒹葭是否一个人,为了这件事,甚至他都把自己要回乡省亲的事情一再延后,有这么一件事拖着,纪宁心中也觉得始终是个事。 纪宁趁着夜色,追踪李家的马车到了城郊。 京城夜晚的城门是关闭的,没有特殊的通行令牌是不能进出的,但也并非是定制,城门卫方面总是会有一些漏洞,只要给了银子,就能打开一道小门出去,小门通行一辆马车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义看着远处,道:“老爷,没什么问题,咱直接从一些密道出去便可!” 纪宁点头。 纪宁之前便知道,京城在靠近城墙的地方会有一些供人走私货物的密道,也就是地道,对于官府中人来说或许这些密道不是很熟悉,但林义毕竟是江湖帮派的首脑,他手底下偷鸡摸狗的人也不少,对于城墙周围的情况很熟悉。 “只是老爷,您……没什么问题吧?”林义怕纪宁觉得屈就自己,不肯走地道。 纪宁笑了笑道:“没事!” 为了探究心中的疑惑,纪宁自己也根本不会去在意一些小事,毕竟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能获悉李秀儿的具体情况,甚至找机会跟李秀儿有一定的沟通,知道李秀儿心中真实所想。 等出了城,外面已经有人在接应,也都是巨鲸帮的弟兄。 纪宁对林义道:“林二,回头把你引介给公主,从此之后,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帮公主做事,公主手头上的官府资源,也能对你提供帮助!” (本章完) 第830章 相见 纪宁一直没把林义直接引荐给赵元容,是因为纪宁觉得赵元容未必需要直接跟下九流的江湖人接触。 但武林人士,包括圣门等势力,其实也都是下九流的,他也没必要把林义的巨鲸帮摆的位置很低,所以纪宁还是会介绍过去,让赵元容知道自己手底下还有这么一股势力的存在。 林义心中却是激动不已,以前他觉得自己是根草,根本没人在意,在京城这种地方,生死都没人管的那种,现在他觉得自己是个地方的枭雄,还没有能上台面的能力,但若是纪宁将他引荐给公主,他一跃就能成为公主麾下的人,那时他就顶着官府的名义,手底下的弟兄也能从“匪”变成“官”。 带着这股激动的心理,林义跟着纪宁往京城之外的方向而去,一路上追踪李家的马车,一行人行的并不快,毕竟马车的速度并不像马匹那么快,林义手底下带了十几个人,后面还有二三十个人负责追踪和接应,以这样强大的人手保障,就算是随时抢人,都是可以的。 “老爷,如果人出了京城会走很远,那我们是否还继续跟踪下去?也许是往河间府,也有可能是往河南河北的方向而去,那么我们追踪起来可能就会有麻烦了!”林义有些担心道。 “不会!”纪宁很肯定道,“李家不可能把自家的小姐送的那么远,因为李家也怕有什么事发生,而不能随时找到这女儿,现在李小姐的安危也是很关键的。你们别管别的,不管跟踪马车,等马车停下来之后,再行绸缪!” 林义行礼道:“是,老爷!” 纪宁这边也准备了马车,纪宁自己乘坐上去,而林义则先派人去追踪李家的马车。 京城周边的市镇不少,也是围绕着京城形成的市场圈,在周围,有很多百姓自发组成的民居,就好像纪宁把柳如是藏身的地方,也就是城外的这种居民区。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前面的马车才停下来,林义过来道:“老爷,马车停下来了,从马车上下来四五个人,已经进了周围的民巷,是否直接把这拿下?” “拿什么人,继续跟踪,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把人送到具体的地方,我想那些送来的人会马上离开,这样的话我们就有机会去靠近,尽量不要打草惊蛇!”纪宁不想让李府的人知道有人在追踪此事,也是怕李璟想到可能是有人在设计他的女儿。 林义办事很妥帖,去了不多时,便把具体的情况调查回来,包括李府之人所停的地方,还有周围的一些情况。 林义笑道:“老爷有件很凑巧的事情,我们手底下有个弟兄就住在这周围,对周围的地形很熟悉,他说那个地方是一个空的民居,以前据说是一个官老爷所包下来的,具体留做什么用处也不知晓,现在看来,他们是准备把人藏在民居中!那些送人过来的,已经赶着马车离开,在民居内只留下三四个人,我们是否动手?” 对于林义来说,自己顺利完成任务,应该得到纪宁的欣赏和提拔,但纪宁这边却无心去考虑奖赏的问题,他还在想如何跟李秀儿暗中见面的问题。 “行了,你们先撤吧!”纪宁突然说了一句。 林义还没反应过来,惊讶道:“老爷,你说什么?让我们先撤?可是……我们这才刚过来,还没有帮您做事呢!” “你们能帮我追踪到李家的马车,就是最大的功劳,回去之后拿一百两银子分给今日行动弟兄,由你来负责犒劳,林二,记得今日之事切不可有任何的泄露,回去之后安心做自己的事情,这两天我就试着把你引介给公主,以后你就是为公主做事了!”纪宁道。 尽管林义不知道纪宁要做什么,但他知道以自己的智慧是没资格去质疑纪宁什么的,他只能是领命而去。 等林义把所有人都带走,纪宁才看着远处,吹了个口哨,纳兰吹雪轻身出现在他面前。 “真麻烦!”纳兰吹雪一来就有些抱怨,“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你带我来做什么?难道这里面就是藏着你红颜知己的地方?” 因为纳兰吹雪说话一点都不客气,纪宁面色也稍微有些尴尬,纪宁道:“什么红颜知己,还不如说你是你自己罢了,跟我上去看看,最好你能用最短的时间把里面的人都制服,要点昏睡穴,而不能动用武力,如果你能在最短的时间来完成,就出来找我,我进去有话跟李家小姐说!” 纳兰吹雪皱了皱眉头,她似乎不太想帮纪宁做这种事。 但平时她去见纪宁,都是先把雨灵和林娟儿给点了,已经把自己有这种能力暴露了,现在纪宁让她帮忙,她如果说不会,纪宁也不相信。 “为什么是我去,难道你就不能找蒙汗药把那些人都迷晕?”纳兰吹雪有些生气道。 “蒙汗药的痕迹太过于明显,不如直接用点穴的方式,你有这个能力,我相信能完成,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一盏茶的工夫应该就能回来了!”纪宁道。 纳兰吹雪虽然有些不太乐意,但还是往民巷的方向去了,纪宁看着夜空中的星辰,就好像在欣赏夜景一样,不多久,纳兰吹雪没有回来,但一声口哨传来,这也是纪宁跟纳兰吹雪所制定的联络方式。 “出事了?”纪宁心中有些担心,等他到了民居门口,但见门已经打开,里面也没什么动静。 纪宁正在迟疑要不要进去,突然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那声音也是让纪宁觉得很熟悉:“你是谁,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家人?” 中气十足,不像是生病的样子,质问声也带着一股很强硬的态度,纪宁却听出来,这声音跟自己魂牵梦绕的“苏蒹葭”完全是一个声音,没有半点差别。 “苏小姐?”纪宁再顾不上其它,走进院子,看着月色朦胧中的女子身影,那婀娜的体态,不是自己以前所中意的“苏蒹葭”,又是何人? (本章完) 第831章 真实身份 在这种境况之下,纪宁也没想到会跟“苏蒹葭”相遇,即便他心中早已经有所准备,但乍一见面,还是会让他心中多了几分感慨和愁绪。 现在很多事已经是顺理成章解开了,连他自己内心也会感慨:“我纪宁聪明一世,为何会在这小小的问题上糊涂一时了呢?” 而那边的李秀儿原本还在质问纳兰吹雪,等她听到纪宁的声音,她的目光也侧转过来,望着纪宁,当她看到眼前的人是纪宁时,双眸中登时滑下两行清泪,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这会的纳兰吹雪是最郁闷的,她心想:“我曾经点倒过那么多人,除了纪宁之外,似乎也没别人会察觉到我的行动,今天这是第二次被人察觉,真是有点丢人了!” 纪宁走过去,即便他内心对李秀儿是抱有极大的爱意,而且二人也算是历经风雨,但真正以真实身份的第一次见面,他还是要保持极大的克制,毕竟这是礼教森严的时代,不是他随便就能去轻薄一个云英未嫁女子的。 “你……”李秀儿看着纪宁,半晌没说出话来。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欺骗了纪宁,在自己身份的问题上,一直是在隐瞒,现在被纪宁发现,她感觉到自己无地自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纪宁对纳兰吹雪打个眼色,道:“你先出去等候,在下跟李小姐有事商谈!” “你们想说什么,最好快点,我在外面给你们放风!”纳兰吹雪这会自己也很尴尬,她不想牵扯进纪宁跟李秀儿的事情中,她这会突然也发现自己不太会说话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等她离开了院落,到了外面,整个人还有些不太对劲,尤其是内心显得很失落,又有几分生气,又有几分别的什么复杂情绪在里面。 纳兰吹雪心道:“我这是怎么了?纪宁跟他的意中人见面,跟我又没什么大的关系,我去想这件事做什么?管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呢,只要我在这里安然过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可是为什么我心中却很羡慕李小姐呢?李小姐的出身跟我差不多,只是人家过的是幸福的生活,但她也有个不好的爹,如果我爹这样我会怎样……” 在很多问题上,纳兰吹雪会习惯性跑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虽然她的武功很高,但在为人处世上基本没什么经验,很多事还是要由纪宁来帮她主导。 …… …… 院子里,纪宁跟李秀儿之间终于能单独相处。 纪宁心中也多有感怀,轻叹道:“现在,应该称呼小姐一声李小姐了吧?” 李秀儿螓首微颔,她不太想面对纪宁,因为很多问题上,她是不太容易跟纪宁解释的,就算她曾经心中怀有私心,想跟纪宁长相厮守,但她内心又想帮自己的好姐妹苏蒹葭,也正是因为帮忙,自己才沉沦其中,她也没想到纪宁有这么优秀,会让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面对纪宁的提问,李秀儿也只能轻轻“嗯”一声当作回答,这会她的小脑袋都快耷拉到胸前,至于之前纳兰吹雪为什么要点倒她身边那些人的问题,早就被她抛诸脑后。 纪宁道:“之前我给你的信函,你也应该看过了,令尊没有把你送到宫中,想来也是因为这缘故了?” “是!”这次李秀儿稍微鼓起一些勇气,微微抬头道,“那我还要多谢谢你了,正因为有你帮忙,我才能躲过这一劫!” 因为二人说话时,带着一种极大的生分,也让纪宁感觉到这次的会面似乎并不合时宜,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对李秀儿苦苦纠缠,但很多问题他必须要去争取,否则二人之间就不可能会继续走在一块,李秀儿毕竟是女流之辈,在婚姻嫁娶的问题上没有太大的主动权,反倒他这样的男子却可以主动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这种主动权,也必须要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纪宁道:“之前我从一位好友口中,得知了你写字字体的问题,方才知道可能我从开始一直都有所误会,但我还是不能确定,一直以来,我所中意之人,我都以为是苏家小姐,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跟我见面,并且鼓励我的人,居然是李小姐你……” 一句话,等于是把之前所有的误会解开,这让李秀儿面色有些羞愧难当,她自己是不想解开这误会的,她宁可让纪宁一直都误会,一直等跟苏蒹葭成婚之后,揭开红盖头之后。 但她内心隐约又有些不甘心,毕竟是自己促成了纪宁跟苏蒹葭的好事,而且她也觉得纪宁可能会因为自己的才貌而喜欢上“苏蒹葭”,而并非是因为苏蒹葭的身家。 李秀儿道:“纪公子,我想您还是有些误会了,我……我只是想帮自己的好姐妹而已,我……我对您没有什么……没有的……” 在这种问题上,李秀儿还是想否认,但她在说话时已经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毕竟是说违心之言,她很清楚自己喜欢纪宁,所以解释的时候都显得语无伦次。 纪宁问道:“没有什么?” 一个问题,就把李秀儿的嘴给堵住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纪宁这问题,她本想说自己对纪宁无意,但现在纪宁也没说就是喜欢她,她这么解释更加显得此地无银。 就在双方显得很尴尬时,纳兰吹雪突然走进来,道:“还不走?这会夜已经深了……” 原本这些事是跟纳兰吹雪没半点关系的,但或许是纳兰吹雪也看不惯纪宁来找李秀儿,她生平第一次出来在纪宁跟别人说话时捣乱。 李秀儿之前还很好奇纪宁跟纳兰吹雪的关系,而且她看到了纳兰吹雪把自己身边人给点倒,这会她带着几分警惕道:“纪公子,这位是?” “她是我带来的!”纪宁道,“因为想跟你单独说话,顺带求证心中所想,也只能出此下策,李小姐切勿见怪才是!” “哦。”李秀儿点点头,却又把头低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章完) 第832章 灯泡 纪宁跟李秀儿单独面对,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二人之间可说是有情的,连纪宁也能感觉到李秀儿心中有一股情义,但如果说就此而把李秀儿带走的话,别说李秀儿不会答应,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样做不是很靠谱。 纳兰吹雪立在旁边,显得有几分碍眼,毕竟是纪宁跟李秀儿以真实身份相聚,有个电灯泡在旁边怎么都不好说,但若就此不理会纳兰吹雪,也不行,毕竟今日还是纳兰吹雪帮的忙,现在他二人终于相见,却把“媒人”丢在一边,怎么都说不过去。 “李小姐,现在有些事,已经求证了,你……有何想法?”纪宁甚至不知该如何问出口,有些话毕竟问出来都会觉得有几分尴尬。 李秀儿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旁边的纳兰吹雪,道:“我……小女子打算先留在此处,安然过一些日子,至于家父怎么安排……小女子便如何遵从就是了!” 说到这里,李秀儿的神色也会有些凄苦。 虽然现在她没被送进宫中,但如果不是自己努力装病,李璟是不会给她这个女儿任何面子的,在家族的利益面前,李璟根本不会考虑女儿的想法,哪怕是牺牲了女儿的幸福,李璟也会觉得这么做理所当然。 “也罢!”纪宁叹口气道,“李小姐,你暂且便留在此处,我会派人就在隔壁住下来,有事的话,你只需要写纸条丢出去,自然会有人帮你联络,这样无论你要到何处去,旁边也会有人跟踪,让我知道你去了何处!” 李秀儿听到这话,微微蹙眉道:“纪公子,这样做……真的好吗?” “我也知道这么做必然是干扰到了李小姐的正常生活,但试想一下,如果我不这么做,李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心中于心何安?李小姐也尽管放心便可,这些人即便留下来,也不会太多干扰到你的生活,你只需要安心在这里养病便可!”纪宁道。 “嗯。”李秀儿点点头,她望着纪宁,神色中带着诸多的不舍。 但始终纪宁只是个闯入者,他没理由留下来,二人之间也并未定情,到现在李秀儿仍旧说是在帮苏蒹葭。 二人之间缺少一个开始,连开始都没有,现在也谈不上可以为了对方牺牲一切。 纪宁道:“那在下也不多打扰了,今日之后,李小姐有什么事情的话,尽管找在下便可,在下有机会的话……也想再跟李小姐你坐而论道!” “好!”李秀儿连想都不想,便答应了下来。 纪宁看着李秀儿,又看了看旁边被点倒的人,道:“这些人,不长时间便会醒来,之后我会安排人进来将他们送进屋,李小姐也只管先进去休息就是了……” 为了避免被李秀儿身边的人察觉,纪宁会让等在外面,仅剩下准备等着赶车的林义进来帮忙把人送进屋子里。 等一切都完成之后,纪宁才跟纳兰吹雪和林义出来,林义到现在还不太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 …… …… “你……你跟她说什么了?”纳兰吹雪一出来之后,便显得很好奇问道。 纪宁道:“我跟李小姐说了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需要你这么相问?” 纳兰吹雪脸色有些尴尬,但她还是很倔强道:“我关心一下都不行?” 纪宁似有所思道:“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所钟情之人,乃是苏家的小姐,之前也为自己跟苏小姐之前的一段渊源而感觉到苦恼,心中不明白怎么去跟苏家提这段婚事。但现在知道是李小姐,心中稍微能安了一些,但马上又想到,李侍郎在很多事情上根本不会考虑李小姐的想法,我现在更不知该怎么去做……” “这有什么难的!”纳兰吹雪道,“既然你喜欢,她也喜欢,你们干脆就……” “私奔是吗?”纪宁瞥了纳兰吹雪一眼道,“纳兰小姐,你以为每个人都好像你一样,身边没有任何牵挂和拖累,想怎样便怎样,甚至可以就此一走了之而不管不顾了?” 或许是纪宁的语气重了一些,纳兰吹雪一时以为纪宁生气了,不知道该怎么说,而纪宁则在回想着自己跟李秀儿所认识的一些细节,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聪慧,会在这样一个问题上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纳兰吹雪道:“如果不行,你说就是了,跟我发什么脾气?” “我没有对你发脾气,只是想说明这件事!”纪宁叹道,“纳兰小姐,很多事已经发生了,就去面对好了。以你现在的心态,只是一味想报仇,我也会帮你实现报仇的心愿,但你也不能干涉到我的私生活,你我还是要保持一定的界限!” 纳兰吹雪不由低下头,她本想说,我的意思也是跟你保持界限,但想到之前纪宁跟李秀儿见面时,自己心中的异样感觉,她知道自己在对纪宁的问题上无法泰然处之。 纪宁似乎也没有多去介怀之前纳兰吹雪的干扰,二人一起到了大路上,要往回京城的路走。 “暂且还是不回去了!”纪宁道,“以现在的时间,要回城,必然要走那些城墙的暗道,还不如等天亮城门打开之后再回城。先找一家客栈歇宿下来便可!” 在自己的生活上,纳兰吹雪根本没多少主见,纪宁说什么就是什么,纳兰吹雪根本也不会反对。 等二人到了客栈,客栈的店伙计还有些恼火,道:“如此晚过来打尖住店,是走了夜路?” “这位小哥,我们远道而来,未到京城,便也只能在城外歇宿了,这不是想着到京城城下,能安心一些?”纪宁笑道。 那伙计看了纪宁和纳兰吹雪一眼,又看了看刚栓好马匹进来的林义,道:“楼上只有两间房,怎么安排?” “我们夫妻一间,下面的弟兄一间,就这么定了!”纪宁突然揽着纳兰吹雪的肩膀道。 纳兰吹雪先是看了纪宁的手臂一眼,随即脸都红了,好在此时的光线并不强,不然她被纪宁看到自己的窘况,定然是无地自容的。 (本章完) 第833章 落井下石 纪宁跟纳兰吹雪在城外的客栈过了一夜,这一晚上,二人虽然共宿在一间房内,但纪宁也只是在书房之前,而纳兰吹雪则坐在床榻上练气功。 到最后,纳兰吹雪躺下来直接休息,而纪宁则立在窗口看着远处的方向。 第二日,二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直接回了京城。 纳兰吹雪要回自己的居所去休息,而纪宁则要先回府去,简单收拾过,他还要继续去文庙上工。 因为昨日休息的不好,纪宁这一天上午都在休息,可以说是在偷懒,中午宋柄迁过来,说是给纪宁找了个文会的差事,看看让纪宁去文会中跟京城的学子交流一下学问,顺带有十两银子的束脩,问纪宁去不去。 纪宁道:“宋兄,明日在下休沐,今日跟家人相约要早些回去,顺带再过几日,在下要回金陵城省亲,怕是没时间参加这种活动了,等在下回到京城之后再去可好?” 宋柄迁笑道:“纪兄几时想去都是可以的,这次的机会其实不错,有京城中几名有财势的人……” 说来说去,宋柄迁还是希望纪宁能参加这样的活动,但纪宁还是婉拒。 他现在没心思去参加什么文会,主要还是因为李秀儿的事情所烦扰,他希望能好好照顾李秀儿,并且跟李秀儿之间有美好的将来,至于怎么应付眼前的事情,他还没准确的想法,晚上他还要去见赵元容一次,说及此事,所以他肯定不会答应宋柄迁的邀请。 …… …… 当晚,纪宁并未去公主府,也没应宋柄迁的邀请。 纪宁往自己跟赵元容第一次成就周公之礼的小居而去,他没有特别跟赵元容提过这件事,但他相信赵元容会过来。 果然,在二更天左右的时候,赵元容一身黑衣过来,从她的反应来看,她自己也是神神秘秘而来。 “本以为你会到我府上,一直等你不来,就过来看看!”赵元容见纪宁的模样,神色多少有些无奈,道,“纪宁,你见到李家小姐了?” “嗯。”纪宁微微点头。 赵元容神色更为拘谨道:“那……她就是你所中意之人吧?” “是!”纪宁也没隐瞒。 这下二人之间又多了一层沉默,赵元容迟疑了半晌后才问道:“我知道有些话现在说出来不合适,但也必须要提了,你跟李小姐之间……其实还是很登对的,将来成为夫妻,也算是不错的选择,毕竟也算是门当户对嘛……” 纪宁打量着赵元容,他不明白赵元容这话是真诚的还是虚假的。 等他察觉到赵元容脸上的神色不似是在开玩笑时,他确定赵元容并非是在他面前说场面话。 原本纪宁要跟赵元容谈及李秀儿的事情,但仔细一想,在自己另外的女人面前,谈及自己心中所喜欢的女人,始终是不妥的,这也是有点不太尊重赵元容,怎么说赵元容也是自己的妻子,跟自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而且二人现在正在亲密无间地合作,若现在去谈别人,肯定会影响感情的。 纪宁欲言又止,马上转开话题,道:“崇王这两日,对张洪那边展开了拉拢,公主应该知晓吧?” “嗯。”赵元容听纪宁岔开话题,她也不会揪着李秀儿的问题继续谈论下去,她面带谨慎之色道:“纪宁,这么说吧,其实崇王这个人做事很阴险,这次他正大光明去拉拢张洪,其实就是把张洪摆在下不了台的位子上,张洪遵从他,那朝廷必然会把张洪设为异类,而若他不遵从,崇王也不会放过张洪!” 二人谈到张洪和江南大营的问题,一时间有些沉默。 纪宁想了很久,才道:“张洪的问题,不是崇王在江南布局的关键!” “为什么这么说?”赵元容问道。 纪宁道:“这么说吧,张洪只是朝廷和崇王在江南争夺的一颗棋子罢了,张洪现在获得了实际上江南大营的控制权,但朝廷并未把权力分配给他,他仍旧需要得到朝廷的认可,崇王也知道这一点,即便能拉拢到张洪,朝廷也必然会派下一名江南转运使去江南,替代了张洪,双方真正要争夺,还是要在江南大营上比真刀真枪。崇王想在江南巩固自己的地位,说白了只是稳固后方,于他想在京城谋朝篡位的大事有些不相符合……” “算你说的对吧!”赵元容道,“纪宁,我突然感觉到很疲倦,关于江南的事情,我不想去想,连崇王,还有谁来当皇储的问题我也不想去考虑,太累了……” 纪宁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所选择的人,居然在权力争斗时感觉到疲累,很多时候在打退堂鼓,这不能说是什么好事。 毕竟只有赵元容的意志够坚定,他才能帮赵元容成就大事,而不是说他这边一厢情愿,反而是赵元容对此不上心,让他一个人把赵元容推上皇位,这是不切实际的。 纪宁道:“公主的心情,我大概也能理解,但现在已经到了权力争斗的关键时期,公主在这时候可不能掉链子……” “什么?掉链子?”赵元容听不懂纪宁的一些话。 纪宁道:“就是打退堂鼓的意思,公主应该站在坚定的立场上,相信自己能登上皇位才对。现在五皇子登上太子之位是十拿十稳的事情,但崇王绝对不容许五皇子获得太子之位,否则他的计划很可能会落空,这会崇王必定是先把四皇子推出来作为排头兵,跟陛下,以及朝廷上下的人形成一定的交火,反而是崇王自己会隐藏在后面继续发展自己的势力,甚至派人去刺杀五皇子,如果五皇子一死,陛下在立储君的问题上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我们能怎么办?派人去保护五弟?”赵元容冷声道。 纪宁觉得有些为难道:“其实公主,如今您最好的方法,不是去阻止崇王,而是应该帮崇王一把,对五皇子那边……也应该采用落井下石的手段。这也是公主能顺利登基的基础!” (本章完) 第834章 站队 纪宁从来没有局限在让赵元容正常登基这一条途径上,在纪宁看来,谋朝篡位也不是什么坏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但在赵元容看来,谋朝篡位是不可取的,她只是想顺利登基,是要靠自己的努力,获得赵康政的认可,将她立为皇储,在这过程中,她也不会去杀什么人,更不会跟自己的兄弟兵戎相见。 她所想的登基方式,太过于理想化,纪宁会觉得她这有点痴人说梦的意思。 或许是赵元容的世界原本就有些单纯,纪宁想告诉赵元容的是,要登基,必须要做出流血和牺牲。 五月十四,是纪宁的休沐之日,这天也是朝中商议新太子人选的日子。 赵康政没有主持朝会,却让尚书台、六部等官员,分别拟定太子的人选,让每个人把自己的意见写下来,举荐到皇帝面前,皇帝要看自己两个儿子的支持率。 皇帝看起来很民主,但其实这种民主都是假的,皇帝从开始就决定了要立五皇子为太子,现在即便问谁的意见,都只是假惺惺地表现出自己的广纳谏言,其实从开始立太子的决定就是不容更改的。 每个大臣必须要做出自己的意见,不能选择中立或者是不选,如果有人作出了模棱两可的选择,那么就会被治罪,皇帝在这一点上也体现出了他的霸道和无理,大臣们别无选择,只能在四皇子和五皇子之间做出一个抉择,到底哪个人才可以成为大永朝未来的天子。 赵元容作为实权派的二公主,在这件事上,也必须要做出自己的选择,她必须要决定自己是支持四皇子还是五皇子,虽然在赵元容心中,认为五皇子并非最佳的太子人选,但她还是必须要按照纪宁的吩咐,做出了选择,为五皇子赵元成。 当天崇王赵康乐也参加了朝会,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所选择的人,不出意外的是四皇子赵元阳。 因为所有的消息都是公开的,很多人也是从众心理,朝中的元老,有选择四皇子有选择五皇子的,在下面的大臣看来,法不责众,没必要为了一个人选择问题,去纠结自己的站队,还不如直接做出自己理性的判断,或者是按照自己的阵营作出合理的选择,无论怎么选择,他们认为皇帝都不会迁怒于朝臣。 只是将来若他们所未选择的人当上太子,甚至是当上皇帝,他们就要考虑一下自己是否被秋后算账的问题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有哪个皇帝会容许那些支持他政敌的人在自己的手底下当官,皇帝总会有理由把人撤换,赋闲、革职都是轻的,最重的是抄家问斩,那时这些人有理也说不清。 到中午,赵元容从皇宫回来,脸色还多少有些郁闷。 纪宁一直在小居中看书,见到赵元容,不由起身帮她开门,赵元容坐下来,连杯水都没喝,轻叹道:“纪宁,你说奇怪不奇怪,朝中居然有九成的大臣都支持让四皇子来当皇储,就好像都商量好的一样,每个人都这么说,反而只有一些老臣,或者是朝廷中的边缘大臣,才选择了五皇子,包括我在内,我都觉得自己成为了朝廷中的异类!” “那只能说明真理还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如果所有人都觉得五皇子适合登基为帝,那么朝廷上下就不会是如此和谐了!”纪宁道。 “那究竟是为何?你能说出理由吗?就因为李贵妃和李国舅叛乱,所有人都不看好五弟?其实五弟的人品和才学,要比四哥好很多,在朝中,很多人也都觉得五弟是适合成为宽仁君主的……”赵元容脸色带着极大的不解,甚至还有些置气的意思。 纪宁笑道:“正因为五皇子身边没有势力,而且宽厚待人,所以别人都才会选择四皇子,如果他们选择了五皇子,以四皇子的性格,将来是以四皇子登基,那他们不是要被报复?” “嗯?”赵元容打量着纪宁,不是很理解。 “这就是一个法不责众的问题,九成的人都选择了四皇子,那即便五皇子登基,也无法一次将这些人都打压下去,因为没有那么多新的官员给他替换,这一成的人其实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如果皇帝选择了四皇子当太子,四皇子是铁定不会放过那一成支持五皇子的人。这世道就是如此吧!”纪宁说话时,也会带着一些感慨,因为往往有能力的人得不到支持,反而是那些善于钻营技巧的人,会得到别人的认可和赞同。 可惜在这件事上,纪宁从一早就判断出,五皇子得到了皇帝赵康政的绝对支持,至于最终选择谁,已经无法形成根本的影响。 赵元容道:“希望你说的是对的,五皇子登上太子之位,只要他不计较这些大臣,倒也还好,就怕他……背后有什么势力,像你说的那样,到最后他会利用自己手上的权力,将异己一个个铲除!” 纪宁笑道:“无论五皇子如何铲除异己,都还轮不到公主的身上,因为公主从开始的时候就是支持他的,亲疏关系他还能分得清!” “但如果是四哥,登上了太子之位,那岂不是会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赵元容皱眉道。 “四皇子怎么会登上太子之位呢?”纪宁笑道,“连选择他的崇王都不相信,四皇子有这能力登上皇储的位置,崇王这么做,也不过是在为陛下施压而已。陛下用了民主的方式征求众大臣的意见,结果最后选定的是四皇子,崇王就在等着看陛下推翻自己的决策,冒天下之大不韪立五皇子为皇储,如此一来,朝中大臣都会人人自危,到时候崇王也就有了足够的登基机会,那时现在选择四皇子的人,就可能会站在崇王的立场上,帮崇王登基。崇王在这点上,所做出的选择是非常明智的,就是选择一个人人都支持,但铁定是登不上皇储位置的四皇子,逼得朝中大臣来跟他站队!” (本章完) 第835章 相夫教子 赵元容把支持五皇子赵元成的人列了一个名单,纪宁详细查看过。 他看完后发现,这些人基本都是一些退休或者半退休的官员,跟朝廷不会起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至于这些人选择赵元成是自己的想法,还是皇帝提前给他们打了招呼,纪宁也并不是很知晓,但以纪宁的分析,皇帝提前打了招呼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赵元容对于这些大臣也没什么感觉,她甚至也没提出来让纪宁帮忙收拢这些大臣,纪宁自然也不用去考虑这问题。 朝中那些有声望的老臣不去拉拢,去拉拢一些半退休的官员,似乎已经没有太大意义。 这天晚上,赵元容在小居内也并未留宿,不到半夜,赵元容便独自往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赵元容之所以要回去,一来是怕被人察觉她一直夜不归宿,二来是因为她在府里还有个妹妹,也就是纪宁一直未曾谋面的三公主赵元嫣。 临走时,赵元容也提到了自己的这个妹妹:“……三妹乃是宫中的妃嫔所生,这几年也备受冷落,但她生在宫墙之内,对于宫内的事情相对熟悉一些,出来后对外面的事物基本都不熟悉,我身为她的姐姐,自然要好好照顾她的起居,让她在外面可以体会到温暖!” 纪宁也没必要去羡慕和嫉妒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赵元容是她的女人,赵元容也履行了自己妻子的责任,有机会就过来陪他,他也没什么可奢求的。 等赵元容离开之后,纪宁才收拾心情回府,他还在想关于皇帝立储这件事。 刚到自家门口,便见到一个身影立在那,因为这人已经不打算在他面前藏头露尾,纪宁也能第一时间发现此人的存在。 “上官小姐,你来作何?”纪宁抬头看到是上官婉儿,他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到底他跟上官婉儿之间的关系也不一般。 “我师门有了麻烦,想请你帮忙,你是否肯赐以援手?”上官婉儿问道。 纪宁笑了笑,道:“你们圣门的事情,都是武林的中的事情,打打杀杀事居多,在下不过是一介布衣,哪里有那本事帮上你的忙?” 上官婉儿有些急切道:“我们圣门中的事,原本跟你是没多大的关系,但我思来想去,现在能帮上我的人,也似乎只有你了,而你的能力,到了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步,而且在这件事上,也不需要你动用武力,你是否肯帮忙呢?” 纪宁脸色沉下来,道:“什么事?” 上官婉儿轻叹道:“家师失踪了!” “哦。”纪宁对上官婉儿说的话,也没感觉到有多大的意外,其实他之前也料定了圣坛内部会产生矛盾,至于矛盾要到怎样的地步,他还真不好说,纪宁道,“你有什么线索?” “没有!”上官婉儿摇头道。 “即便没有线索,你也应该料定是什么人做的吧?不然也不会找我帮忙了。你应该清楚,我现在的目标是要帮公主完成大业,我没时间去理会江湖上的事情,况且令师尊失踪,从根本上来说乃是你们宗门内部的纠纷,我也不想过多去理会,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纪宁摆出了一副不肯帮忙的态势。 上官婉儿看着纪宁,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那你怎样才肯帮忙?提出你的条件吧……我也知道,我们圣门只是江湖中的帮派,没法给予你高官厚禄的承诺,但眼下师尊失踪,圣门内部已经一盘散沙,若是找寻不到她老人家,很可能连圣门都要分崩离析……” 纪宁心想,我还巴不得你们圣坛分崩离析呢,那样你们这些江湖中人就不用天天再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招摇过市,甚至连皇储是谁都要由你们来干涉。 他再看上官婉儿一眼,其实他对于自己来到这世界后的第一个女人还是有些特殊的情愫,虽然纪宁也知道上官婉儿未必能真心实意跟在他身边,二人即便发生了一夕之欢,还是形同陌路,这让纪宁多少有些无奈。 “不是谈条件的问题!”纪宁道,“实在是爱莫能助!” “你只是不想帮忙罢了,以你的能力,连丝毫没有背景和地位的文仁公主,你都能相助,甚至帮公主获得了如今的地位,甚至已经隐约能获得皇储……你的能力值得人肯定,但也有一点,我不希望你到最后还是像现在这么碌碌无为,公主能成就的是帝业,而你自己呢?”上官婉儿诘问道。 纪宁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公主不能帮我做的事情,你能帮我?要让我成为武林霸主?” 上官婉儿没好气道:“什么武林霸主,不过只是个虚名而已,我想帮你成就的,是让你成为一个可以号令群雄的人,至少圣门和一些江湖的宗派会站在你的立场上,这么做不好吗?” “抱歉!”纪宁道,“或许是理念不同吧,在下的想法,就仅仅是当一个普通的学士,毕竟在下身在文庙中,并非身在朝堂,也不是居庙堂之远,至于你所说的号令群雄,我想那应该是大贼应该做的事情,在下还不会去想这些!” “那你要得到什么,才会帮我们圣门?”上官婉儿瞪着纪宁,问道。 纪宁想了想,自己在圣门的确没有想得到的东西,甚至他都没想让圣坛站在文仁公主的立场上,因为他觉得,一个江湖门派的归属问题,影响不到最终皇权的归属。 “在下不会做一些落井下石的事情,至于上官小姐所说的帮忙,在下也的确是无从帮起!”纪宁冷声道,“请回吧?” 上官婉儿没有让路,也没有走开,她一直在夜色中打量着纪宁,神色中带着复杂的颜色,她好像要看透纪宁,但可惜纪宁身上有太多深邃的东西,不是她随便能看得清楚的,半晌之后,她才微微一叹道:“我实在是想不到别人来帮我的忙,我知道……有些事是我做的不对,在委身给你之后,或许应该跟你过相夫教子的生活……” (本章完) 第836章 非同一立场 上官婉儿所说的话,也正是纪宁想说的。 找一个江湖人回来“相夫教子”,那简直是一种很讽刺的事情,尤其这江湖女人还背负着宗门和家国的责任,更让纪宁觉得不靠谱。 这也是纪宁之前为何没有去强求上官婉儿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因为他也知道上官婉儿属于那种“野性难驯”的女人,想让如此一个心在外的女人安心留在自己身边,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纪宁也不做这样的妄想。 但现在上官婉儿要来请他帮忙,就不得不提出一些实际可行的“条件”,其实二人之间最大的“交情”,也就是那特殊夜晚中的一夕之欢了。 上官婉儿语色也有些深沉,道:“……这样吧,你帮我,我跟师尊提及,我会离开圣门,以后在你身边相服侍……” 这话说出来,恐怕连上官婉儿自己也不是很相信,她抬起头,想知道纪宁知否会相信她所说的言语。 纪宁心中也无太大的波澜,因为他知道,上官婉儿就好像没有脚的飞鸟,永远是落不下来的,他根本也不用奢求上官婉儿能留在他身边,当一个小家碧玉一样的女孩子。 纪宁心想:“同样是武林中人,纳兰吹雪跟上官婉儿的情况就不同,纳兰吹雪一心为的是报仇,她可以为报仇不计一切代价,这女孩子一旦在报仇之后,人生就失去了目标,留在我身边还是可以的,毕竟她的脑袋瓜不是很聪明,不像上官婉儿这样聪明睿智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纳兰吹雪不懂得照顾自己,她根本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纳兰吹雪似乎更适合找一个男人来倚靠,而这个人就要是我……上官婉儿这么独立自主的性格,怎会甘心被家庭所牵绊?” “上官小姐,你所说的条件,在在下听来,并不靠谱!”纪宁也直接坦诚相告,“你是江湖中人,你的武功注定了你不可能成为一个相夫教子的女人,即便我能一时把你留在身边,也无法保证一世都留你在我身边,所以我不敢奢求你能跟我过平静的生活……” 二人虽然已经发生关系,而且相识的日子也不短了,但二人真正从自己的立场上去谈论婚姻大事,还是第一次。 也是因为之前二人缺乏沟通的桥梁,在上官婉儿看来,她自己要为了师门和家国的大事,不可能牵绊于一处,就算心中有安定下来的心,也只能先隐忍着,她知道自己没资格去享受生活。 至于纪宁,也没苛求像上官婉儿这样内心不羁的女人留在他身边,所以二人也就是保持了亦敌亦友的关系,甚至敌人的成分更高一些,在一起商谈事情时,纪宁说话都会保留七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很多事情上,跟上官婉儿的价值取向并不相同。 上官婉儿道:“原来在你心中,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纪宁苦笑道:“其实也不用在下去想什么,事情本来就是如此,也许几年之后,你我互不相识,那时有些话再说似乎也迟了!” 场面突然有些凝固。 上官婉儿来找纪宁,原本是寻求帮忙的,但以纪宁现在的立场来看,他不太可能去帮上官婉儿,毕竟从纪宁的角度来说,牵扯进江湖的事情会让他惹一身的麻烦,还不如跟现在一样,一边自己在文庙中悠闲地过日子,一边思考一下如何去帮赵元容的事情。 “纪宁,难道我所提出的这条件,还不能换得你的同意吗?”上官婉儿有些生气,她觉得自己很优秀,她要用自己来换得纪宁的支持,还是被无情拒绝,她会觉得面子上受损,甚至对自己的自尊心有很大的打击。如果眼前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就罢了,但这个男人却是她一直很欣赏,甚至跟她有肌肤之亲的男人。 纪宁道:“在下对于你圣门的事情一无所知,又怎能施加援手?上官小姐还是先离开吧,如果你们圣门的确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公主倒也不会袖手旁观,但如果说只是因为内部的纷争而产生了内斗,这些事……外人是不适合参与的,在下也没能力去帮你们……” 到此时,纪宁仍旧选择了无情拒绝。 上官婉儿很生气道:“纪宁,你会为自己今天的决定而感觉到后悔!” 就好像一句威胁的话,上官婉儿一跃离开了纪宁的面前,消失在夜色中,就好像这女人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纪宁心中也有些怅然若失,不由轻叹道:“这女人,始终不属于我,我为何还要去感慨呢?我跟她之间,也只是萍水相逢,缘分也不多,最多是两个人互相之间有些欣赏罢了,她所追求的是江湖上的快意恩仇,而我所追求的则是庙堂上的事情,我跟她之间原本就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人……” 想到这里,纪宁内心也会坦然了许多。 本来就不太可能在一起的人,即便失去了,也不会觉得有多可惜,他现在最在意的其实还是李秀儿,至于别的什么女人,他都暂时可以放下,哪怕他心中的确对上官婉儿有些不舍。 回到府门中,雨灵和林娟儿都还在等他。 虽然是深夜,但对于两个小丫头来说,也没有夜晚跟白天的区别,反正纪宁回来晚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她们平时在家里又没什么事,完全是被纪宁养在深闺中的金丝雀,自己随时都可以睡觉,也没人阻拦她们,甚至她们手底下也会有小丫鬟帮她们做事,现在整理院子的事情她都会放给别人去做。 雨灵见到纪宁,还显得很有精神,抱着纪宁的手臂笑道:“少爷,您才回来啊,奴婢之前还跟娟儿说,要跟少爷明天早晨……再来一次呢……” “咳!”纪宁咳嗽了一声,道,“你个小丫头,人不大,但鬼灵精不少,很多事必须要学会克制,更何况我现在还没正式纳你们进门,你们两个现在还是小丫头,要知情识趣知道吗?” “哦!”雨灵撅着嘴应了一声,却显得不以为然。 (本章完) 第837章 京城早市 雨灵的确有些不太知情识趣,因为她觉得少爷是自己的,而林娟儿也跟自己的小妹妹一样,她就应该是家里说的上话的,况且现在纪府还没有夫人,什么事都需要她来打点。 但等她早晨,兴奋地拉着林娟儿去找纪宁,想给纪宁来一次钻被窝时,却发现纪宁已经很早便离开家门了。 小丫头有些伤心,撅着嘴闷闷不乐了很久,还是林娟儿在旁边劝说了半晌,才让她破涕为笑,雨灵看着远处,突然若有所思道:“少爷可坏了,有时候非把我们的心勾起来,可他自己却不加理会,等什么时候少爷真正要了我们,那就好了,娟儿,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好姐妹,我们可不能辜负了对方啊!” 林娟儿眨眨眼,虽然她不是很明白雨灵在说什么,可有一点她明白,就是自己在纪府中将来的地位,也必须要仰仗于雨灵,她自己也不得不巴结一下雨灵,如此才能确保自己在纪府中的地位。 纪宁很早出门,并非是要躲着雨灵或者林娟儿,他出去也的确是有事要做,这次他要去安排一些事,包括对七娘,还有对崇王下一步的计划。 京城中夏天早市开的很早,天还不亮,城外的居民就相继入城,早市一开,百姓蜂拥进城,街路上也很热闹,比之白天时可能有更多的百姓来,这里也是城里和城外互通有无的时候。 京城的早市分为几处地方,最重要的是在城西和城南的方向,在这两块区域内,主要是以小商品和农贸物品居多,小商品主要是由城中加工出来的,而农贸物品包括蔬菜、米粮等货物,则是从城外运进来的。 早市的货物价格,比之平时市集上的货物要便宜许多,百姓要补充家庭所需,基本都是在早市中购进,而不会等到平时再到米粮铺子或者是特殊的布庄去买。 虽然那些铺子或者布庄买回来的东西更好一些,但并非是物美价廉。 而纪宁则趁早出现在了这早市上,感受了一下不一样的城市氛围,顺带也准备收拾心情,找到七娘谈论一些事情。 现在的七娘,在被他算计过一次之后,显然有些无法振奋过来精神,纪宁查看了一下七娘在早市周围的几个铺子,都有些萧索,七娘也没派人出来监督自己的生意,原本这种生意一天也能进项几两银子,已经算是不错的生意,但现在七娘似乎已经把生意的重点转移出了京城。 走了不多久,纪宁找了一个靠近街路的茶铺,进到里面,上了二楼,对着外面熙攘的人群,这会天才刚蒙蒙亮,而早市上的行人已经减少了许多。 很多百姓要趁着天亮时出城,至于城外做工的劳力,也会在随后回去吃过早饭后踏上自己的工作岗位,就连林义手底下的人,在这会也都是要从城外进来,到城内做自己的差事。 这也是京城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崇王开始控制城防衙门,但城防衙门仍旧在皇帝手中,甚至现在平婉公主和文仁公主也开始掌握城防衙门的实际兵权,崇王现在还不敢对两位公主出手,那他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计划?” “城门的防备,在历朝历代看起来都很严密,如果崇王是想从城外调兵入城,也必然要走城门这一关,那城门卫这一处,崇王准备怎么控制?” “如果崇王从城外调兵,那他所征调的应该是哪批兵马?现在这么多的人马,估摸崇王也不可能会征调靠近京城比较近的人马,崇王很可能会在京城周边配置出自己的一路人马,为了篡权,他也必须要这么做,可他靠什么来养活这路兵马?” ……纪宁想的问题很多,他在思考问题时都在围绕一件事,就是崇王如何去夺权。 他不会去考虑让赵元容如何正常登基,除非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死了,赵元容才有很微小的机会,甚至这种微小的机会也是很难计算的。 主要在于皇帝还有那么多年幼的儿子,随便推出来一个,也比传位给自己的女儿要强,赵元容主持国政,也不过是以皇帝的名义来主持,至少赵康政不会让女儿掌权,至于后来赵元容会发展成为什么样子,赵康政也未必能全盘控制。 便在这种背景之下,纪宁所想的,都是在如何对付崇王。 先想崇王用什么方法来巩固京城内的地位和权势,纪宁把自己设身处地在崇王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也一切都是以崇王为先决,考虑到这点之后,再思考怎么去破崇王的阴谋。 …… …… 外面太阳升起,纪宁仍旧停留在茶楼之中。 他暂时也没打算去何处,毕竟这天是他的休息日,他可以在京城内多走走,盘算一下自己在京城的策略安排,包括怎么布置兵马和防御,怎么去防备崇王对自己或者是赵元容的攻击,这些都是他必须要考虑到的问题。 便在此时,一个身影从茶楼下面走上来,体态很是婀娜,纪宁打量一眼,道:“七当家的这么出现,还真是让人意外!” “纪先生有礼了!”七娘对纪宁行礼道。 纪宁嘴角浮现出个冷笑,他不想去跟七娘计较太多的事情,毕竟七娘在对他的问题上,有所保留,一个异族的女人,也完全不可能对汉人推心置腹,尤其现在七娘对赵元容也满是戒心。 二人坐下来,七娘让店伙计再上了两杯茶,但这次纪宁却不再用茶,反倒是七娘显得有些口渴,将一杯茶喝下半杯,之后说道:“妾身这几日都在派人找寻云舞那丫头,谁知她不曾出现在妾身布控的范围内,猜想她已经离开京城,往北方而去,妾身已经派了大批的人去追寻,她想逃出关外也是做不到的……” 纪宁问道:“云舞为什么要离开关塞到关外?” “这个妾身也并不知晓!”七娘脸色仍旧很淡然,但这脸色显然是伪装出来的,纪宁甚至能猜想,七娘一定是知道某些秘辛,“云舞这丫头一直是野性难驯,即便将她找回来,也未必合先生的心意!” (本章完) 第838章 不爱江山爱美人 七娘为了让纪宁满意,她已经在不断找寻云舞,试图给纪宁一个解释。 但离开了纪宁和七娘控制的云舞,就好像飞鸟进了山林,再想把人找出来,难比登天,纪宁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也没觉得七娘能把人找到。 纪宁眯着眼睛道:“七当家之意,是为如何?” “妾身之意,暂且已经无法让纪先生您满意,不如……妾身再在族中挑选能歌善舞的少女,送到先生面前如何?”七娘用试探的口吻,望着纪宁问道。 纪宁笑了笑道:“听七当家这意思,我是否就好像君王一样,而你们族中的美女都可以任我挑选,甚至可以将她们索求回来,当我身边的妃嫔?” 七娘先是一怔,随即微笑道:“如果先生非要这么理解的话,倒也是如此,我族中有族人数十万人,再加上我们族人所生活的地方乃是山明水秀之处,倒是能养出不少如花似玉的美人,若先生喜欢,把人送到先生身边,侍奉先生左右,那也是她们的造化。只是云舞这丫头因为本是族长之孙女,心高气傲,以至于才会唐突和冒犯了先生……” 二人对坐着,外面已经天亮,纪宁其实并不太想跟七娘探讨女人的问题。 但似乎现在的着重点也就是女人,毕竟是因为云舞的逃走才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纪宁自己也一直在七娘面前表现自己的姿态,为的就是向七娘申明,自己因为云舞失踪的事情很生气,现在后果很严重。 “也罢!”纪宁道,“既然七当家有意在族中挑选美女送来,在下也不推辞,不知多少时日可以完成?” 连七娘都未想到纪宁会说的如此直接。 她甚至没做好这方面的措辞准备,现在让她去族中挑选美女,山长水远根本来不及,很可能需要三五个月才能把人送来,根本不和符合预期,她会觉得处处被动,而且她也不认为这是巴结纪宁的好办法。 “纪先生,您……不会是当真吧?”七娘迟疑道。 “那七当家的是什么意思?说了,又不打算做,只是在我面前说笑是吗?”纪宁冷声道,“在下生平之好,不在于权倾朝野,也不在于自己能有多少财富,身边有多少知己良朋那也是无所求的,但在下对于安逸的生活有一种莫名的向往,在下想阅遍天下美色,每日身边都有美人相伴,那才是美好生活!” 七娘笑道:“未想到先生还是这样不爱江山爱美人的风流倜傥之人!” “既然七当家已经知道在下的性格,在下在很多事上也不用做出什么隐瞒,美人不知如何送来,在下如何接收,一次送多少来?多少时间送一次?”纪宁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这下让七娘就很尴尬了,她怎么都没想到纪宁居然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请求,居然当着她的面跟她要美人,七娘心想:“我自己要委身给他,他都不要,现在却当着我的面要美女,说起来他也是贪财好色之徒,可为什么这个贪财好色之徒跟别人有那么大的区别,让人无从拒绝呢?” “先生总要给妾身一定准备的时间!”七娘道。 “多久?”纪宁眯着眼望着七娘,道,“在下的耐心不高,最好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否则过了心中一个期待的时限,心中也就没那么期待了,反而有些不美,七当家以为呢?” 七娘道:“那先生应该知晓,妾身派人回族中一趟,来回也需要一两个月时间,再加上女子的遴选,怎么也需要两个月以上……这跟先生的预期显然是不相符合的,妾身之前已经送了几人过去,先生似乎还未享用过……” 按照七娘的意思,我送了美女过去,你也只是放在那不碰,反而揪着一个云舞的问题在跟我不停施压,分明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单纯为了美人而在这里跟我废话。 纪宁轻叹道:“若是见过了云舞姑娘,再跟七当家送过去的那些普通女子相比,未免难以让人提起兴趣,七当家,你不是男子,但也应该能想象到,如果给了你一个美人,再给你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你还会提起兴趣吗?” 这话就有点跟七娘针锋相对的意思了,七娘当即也有些恼火,因为纪宁所说的“又老又丑的女人”,分明是在影射她,让她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但她还必须要把这口气咽下去,就好像纪宁所说的,她的确是不如云舞,因为以云舞这样的美人,再加上云舞会跳掌上舞,这可不是一般女子所能学会的高超技艺,连七娘自己也没掌握这技术,现在让纪宁在不选择云舞的情况下,要他七娘,这也是有点强人所难。 纪宁以正常男子的心理,自然懂得如何取舍,而不会去要她这样一个女人。 七娘道:“但妾身身边并无那么多可供先生挑选的女人,或者妾身将如今身边的女随从全都叫来,让先生逐一挑选?” 纪宁微微摇头道:“那也不必了,七当家既然手上有银子,还有一定的权势,我想女人问题,一定难不倒七当家你,在下得到这些女人,也不是为了过日子的,而是为了养在身边,当个花瓶一样看着,那也只求美色,至于她们的出身和来历,在下也就不多问了……” 他的话,其实也变相在提醒七娘。 你给我找一些美女来,出身和来历不计较,但一定要美,而且体态婀娜,能吸引男人的那种,至于你把女人送来之后我怎么处置,那跟你就没什么关系了,但若你找不来,那我就当你没完成差事,我会给你找麻烦。 七娘心想:“他突然要美女,是为何?以他为人的谨慎,断然不至于为了几个美女而失态,反倒觉得他很可能其中有什么阴谋,若我猜不出,可能会受制于他!” “怎么,七当家,有问题?”纪宁冷声道,“只是几个美人而已,七当家是否需要如此吝啬?” 七娘道:“先生要的美人,必会在三日内送到!” (本章完) 第839章 女人的个性 在七娘看来,再给纪宁送几个美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以她为人处世这么多年的经验,只要有权有银子,怎样的女人都能弄来,何况这次纪宁也没要求女子身上背负多少的才气,以七娘来看,要找到一个风姿卓越的女人不难,但要培养一个女人的才学和气质,却是非常困难的。 如果只是找几个有空壳子的女人,对她来说就太容易了,就算她买不来,绑也能给纪宁绑来,她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而纪宁则不会去想七娘从何处找女人的问题,只要七娘能把人送来,他也不想去理会这些女人到底从何而来,只要是美女就行。 两个人各怀心思,也就不必再就这问题继续说下去。 这会的纪宁也差不多该离开早市,至于旁的事情,他暂时还没有跟七娘通气的意思,因为在纪宁看来,很多事可以等七娘办成差事之后再说。 七娘起来恭送纪宁离开,她还不太明白纪宁的用意,但这会她已经不需要多问,现在纪宁已经给她派了任务,要找几名美女回来,至于是几名没细说,但总归是越多越好,实在不行可以找二三十人回来,让纪宁自己挑选。以七娘看来,我的审美眼光你或许不喜欢,但我多找一些美人回来,以你自己的眼光来挑选,选中谁,我把谁给你,那不就好了? 纪宁对于七娘的安排大致还算满意,因为七娘到底是有人脉和财力的,要帮他找一些美女回来,似乎也不难。 …… …… 纪宁从茶楼下来,一路往崇文门的方向而去。 七娘有过之前跟踪纪宁不得的经验,已经不敢再派什么人去跟踪,免得被纪宁发现后对她自己不利。 这会的纪宁也没察觉有什么人跟踪自己,一直到他确定身后无人,他才从街巷中走出来,崇文门周围的渠道上都是船只,此时正是上午船舶进城,正在卸船的时候,巨鲸帮已经在河岸上形成了很深的势力,走到各处都能看到巨鲸帮的弟兄。 但没人认识纪宁,纪宁也不需要上去打招呼,他只是到河岸上来视察一下工作,顺带他还要去崇文门一带找寻一下秦圆圆,跟秦圆圆通一下气,这也是为了让秦圆圆能更好为公主办事。 一直到太阳老高,纪宁才到了秦圆圆临时的小办事处,此时秦圆圆在外谈生意,还没过来。 狡兔三窟,秦圆圆也不会单独留在一处等纪宁来找,纪宁要找到秦圆圆,也必须要通过一些秘密的渠道才能找到,这点七娘就不同,七娘是江湖中人,她身边的能人异士很多,七娘虽然对周围的环境防备也很深,但却没有秦圆圆这么小心谨慎,也是因为秦圆圆曾被身边人绑架过一次,她对人已经失去了基本的信任。 等纪宁见到秦圆圆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秦圆圆一身很朴素的裙装,近乎是布衣荆钗的模样,给人的感觉是有种自然美,跟她平时的张扬有所不同。 这好似也体现了她身份和地位的转变,以前她可以招摇过市,有背景为她撑腰,但现在为她撑腰的是文仁公主,本身文仁公主自己也很低调,她不得不收起以前生意场上的强势,做一个相对内敛而普通的女人,免得遭人针对。 “公子!”秦圆圆见到纪宁,微微欠身行礼,显得很恭谨,也是因为纪宁现在等于她半个主公,她不得不考虑一下如何来拉拢纪宁的问题。 相比于七娘,纪宁对秦圆圆的感觉要好很多,虽然在一段时间内,纪宁也觉得秦圆圆太工于心计,不是良朋的选择,但毕竟秦圆圆对他有一定的知遇之恩,现在他得势,也不能完全忘恩负义,先把秦圆圆介绍给了文仁公主,让秦圆圆重新找到靠山,下一步就是跟秦圆圆“共谋大事”,而纪宁对秦圆圆也明显带着一股恭敬,没有在七娘面前高高在上的气势。 “秦当家,坐下说话便是!”纪宁做出请的手势,就好像这里是纪宁自己的府宅,而非秦圆圆自己的地盘。 但秦圆圆也丝毫不介怀,她也知道,自己跟纪宁之间身份和地位差距越来越大,先不论纪宁是文仁公主的幕僚,但以纪宁现在见习学士的身份,就等于是一张在大永朝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二人坐下来,秦圆圆双手放在身前,低着头不敢跟纪宁平视,这也是她平时为人的拘谨。 纪宁道:“这次过来,是有关于公主和崇王,以及朝廷最近的一些事情,跟你说说,也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秦圆圆恭谨道:“公子请说!” 因为二人见面时感觉礼数上的东西更多了一些,这让纪宁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他更为欣赏的其实还是色厉内荏的秦圆圆。 或许是因为他出生的年代不同,纪宁对于女人的欣赏,不是喜欢女人矫揉造作的一面,女孩子柔弱是可以的,但这女孩身上必须要有自己的个性,在纪宁看来,个性才是决定一个女孩子是否招人喜欢的关键,就好像秦圆圆这样,她身上最大的有点其实也就是干练,还有她的不屈不挠。 纪宁见秦圆圆在自己面前放不开手脚,也不去勉强,轻叹道:“是这样,我刚从七娘那边过来,这女人,你也应该清楚……就是她,曾经设计来绑架你,并且险些害了你的性命!” 听到“七娘”的名字,秦圆圆的眉头紧锁,很显然她对这女人有一股很深的介怀,甚至想杀之而后快,毕竟她自己曾被七娘绑架,让她遭遇了不少苦难。 但她又知道,现在七娘也成为文仁公主的人,她不能轻易表现出对七娘的不满,免得被纪宁所怀疑,把事情告诉了赵元容,对她会很不利。 纪宁道:“在这问题上,我完全是站在秦当家你这边的,等将来成就大事之后,必然也是要把这欠债找回来,但有些事,现在还必须要保持克制。我对她吩咐了一些事,现在找你来,也是为了交代事情!” (本章完) 第840章 二十名美人 让纪宁在七娘和秦圆圆之间做出选择站边的话,他肯定会选择站在秦圆圆这边,毕竟是老相识老交情,而且同为金陵人,相识于微末,并非是跟七娘一样,等他有本事之后,七娘才逐渐对他示好。 但纪宁也不能完全相信秦圆圆,到底这女人也曾经是五皇子派系的人,有政治目的的女人,在任何时代都是可怕的,而且李氏兄妹当初为了让秦圆圆继承那么多家族的遗产,可是做了不少杀戮的事情,否则秦圆圆也不能一而再当寡妇。 秦圆圆能把寡妇当出一定的境界,那也算是让人慨叹的,至少纪宁自己就没想过把秦圆圆收在自己身边,这女人不是带刺的,而是曾经掉进淤泥的,至于这女人是出淤泥而不染,还是已经满身铜臭和市侩,他是不太清楚的,所以他也尽量不跟秦圆圆走的很近,免得自己陷入其中。 “纪公子有何吩咐,只管说来便是!”秦圆圆听说纪宁有吩咐,也不敢怠慢,赶紧做出恭敬聆听的神态,她投奔公主也有些时日,但公主似乎已经把她遗忘在一边,除了让她贡献了一些银钱之外,似乎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交代,这让秦圆圆感觉到不妥,但这其实跟他以前在五皇子帐下时的感觉是一样的,因为李氏兄妹也只是在意他从江南源源不断赚来的金钱。 纪宁道:“我现在,需要二十名美女!” “纪公子没说错吧?”秦圆圆好奇打量着纪宁,简直显得有些难以置信,纪宁居然开口要女人? 以秦圆圆对纪宁的了解,这是个非常小心和谨慎的男人,在做事上也从来显示出低调和内敛,即便进入欢场,也从来能片叶不沾身,她甚至都觉得好奇,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坐怀不乱的男人,并且能把男人的气魄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她甚至在内心中都很佩服,以至于到现在她都觉得,纪宁所说的好美色,只是一个托词,她从来不觉得纪宁很好色。 纪宁笑道:“怎么,我不能跟秦当家要美人吗?美色本就是人之所求……当然,这是男人的需求,相比较而言,女人倒不会有如此迫切的想法,而男人出来做大事,最后不都是求得财色双收?现在我替公主做事,劳苦功高,跟你要几个美人回去,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秦圆圆想了想,道:“公子话说的没错,但之前妾身曾想以美人相赠,但公子似乎也看不上眼,现在突然又要美人,不知有什么讲究?” “没什么特别的讲究,之前我不需要,是因为我觉得要来也是无用,若当美人得来,是有用的话,那自然便是需要的!”纪宁侃侃而谈道,“秦当家也不用多想,这二十名美人,最重要的不是内涵有多好,也不是有多倾国倾城,就算是小家碧玉的美人,在下也不嫌弃,只要把人送来,必须是二十人便可!以秦当家的人脉和财力基础,要找二十名美人应该是不难吧?” 秦圆圆对纪宁更为了解,她从一个侧面便大概能猜想到,纪宁要这二十名美人回来,不是为了自己享用的,而是为了某种特殊的目的。 她在想:“纪公子要二十名美人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要用美人计?可现在是对谁用美人计?自然不会是对文仁公主,也没听说文仁公主有此好。难道是送去给崇王,或者是给皇帝?以崇王和皇帝身边美女如云,还有那么多附庸会给他们找美色,也根本不需要纪公子帮忙,他做这种事,必然是想透露出什么信号!” 秦圆圆面色带着极大的谨慎道:“纪公子要的美人,我今晚便可以给您送过去!” 连纪宁也没想到,秦圆圆居然会有所准备,甚至把人都已经备好,随时都可以送人,他也知道,秦圆圆到京城来,必然也是做过这方面准备的,就好像七娘,当初送他云舞的时候,也顺带送了几名大家闺秀过来,虽然这些大家闺秀未必是出自豪门大户,但以气质和修养来论,都还不错,至少纪宁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纪宁心道:“是为女人,在这世道上求存,自然更明白男人的心态,她们当然知道自己所受到的骚扰,也知道自己在这世道中到底有多少人在觊觎,她们必然要准备一些美人,随时能拿出来作为牺牲,到头来不至于自己的利益受损,这才是她们的真实意图和目的!秦圆圆能在名利场上这么多年,也难为她了!” 这会的纪宁倒不是怜惜秦圆圆,而是为秦圆圆的遭遇而感觉到可怜,毕竟秦圆圆一边要背负着寡妇之名,一边还要面对官场中随时可能遇到的骚扰。 “纪公子,人给您送到何处去?”秦圆圆详细问道。 纪宁点头道:“我会给你一个地址,你把人送过去,剩下的事情跟你也就没太多关系了,至于之后公主会安排你做什么,我也会第一时间带消息给你,现在眼看到了中午,我也要先离开,有些事等着我去办,如果再有什么事情,可能我只有晚上再来找你商议,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和立场,白天要在文庙中,会有许多人盯着,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出入方便!” 秦圆圆本想提醒纪宁别被人跟踪,但仔细一想,以纪宁的小心谨慎,自然是不用多提醒的,但她自己还是做好了狡兔三窟的准备,她可不想因为纪宁被人跟踪,而至于自己所藏身的地点泄露,而被政敌或者是商界中的敌人所打压。 从秦圆圆藏身的小院出来,秦圆圆亲自相送,二人到了门口,秦圆圆甚至还把一份厚礼送到纪宁手中。 是五万两银子的兑票,这跟银票很像,直接可以兑换银子用的。 “纪公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您如果再有什么需要,只管知会一声便可,妾身现在有公主的势力庇护,在京城内外经商也是顺风顺水,之后会派人往周边郡县,多开几门生意,为公主多赚银子!”秦圆圆笑盈盈道。 (本章完) 第841章 小妖精 秦圆圆答应为纪宁准备二十名美女,她也不问具体的用途,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就是供当权之人予取予求的。 纪宁想从秦圆圆身上得到的东西,也一概能得到,秦圆圆现在为了得到庇护,保住自己的性命,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到此时纪宁即便想要她,勾勾手指头就能得到,但纪宁不会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这么做会破坏了自己跟秦圆圆之间的合作关系。 关于秦圆圆送来的五万两银子,纪宁却不会接收,因为纪宁并不缺银子,这些日子虽然纪宁也在奔波劳碌,但还在写大篆和小篆的文章,准备以此来赚银子。 他自己平时又没什么大的开销,之前所花费的银子也不过是给赵元容,现在秦圆圆把银子送给他,他还没法跟赵元容说,免得被赵元容当作秦圆圆跟他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纪宁干脆让秦圆圆把银子交给赵元容,以此来体现她的忠心。 “纪公子要回去了,不知路上是否需要有人……相伴?”秦圆圆送纪宁到门口,突然眉角之间露出些许复杂的神色道。 纪宁皱眉道:“秦当家是何意?” 秦圆圆道:“之前就为纪公子您准备了几名丫头,这些丫头虽然在做事上不及大家闺秀那么贴心,但照顾人却有一套,纪公子不妨把人养在外面,就算是在马车行路之间,有人端茶递水,不也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 她说的画面,倒是纪宁一直想要的,但纪宁想让在马车上服侍他的却不是普通的小丫鬟,而应该是自己喜欢,并且深深喜欢自己的那种可人。 这会秦圆圆强行用自己的权势和财力送几个女孩子到他身边,这些女孩子就算是对他言听计从,对他千依百顺,那也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怕他,这不是纪宁所追求的效果。 “不必了!”纪宁还是当场拒绝,“秦当家既然有人,直接送过去便是,晚上我便在那里等候你把人送到了,如果在二更天之前不能送到,那么我便当秦当家办事不力!” 纪宁拿出了公事公办的语气,如此一来,秦圆圆也不知该怎么应答了。 她只是欠身行礼,意思是自己会奉命完成,剩下更亲近的话她也不说了,因为她知道这会的纪宁会有些“不近人情”,说了也是白说。 …… …… 时间尚早,尚未到中午,纪宁相继见过了七娘和秦圆圆,这两位在纪宁看来是赵元容手底下最得力的助手。 在纪宁印象中,秦圆圆跟七娘的办事风格很相似,只是二人在年岁上有一定的区别,秦圆圆就算是有名的“秦寡妇”,也只是二十岁出头,显得风姿绰约,而七娘则有近四十岁,就算七娘保养的很好,但也掩盖不住芳华凋零,在纪宁看来,自己还是欣赏秦圆圆更多一些。 但名利场上的女人,始终有一种市侩,这种市侩建立在别人地位和名利之上,纪宁也知道,一旦自己只是那种碌碌无为之人,根本是无法得到七娘和秦圆圆这样女人欣赏的。 这样的女人,最在意的是别人能帮到她们什么,而不是她们主动去奉献,这跟雨灵、林娟儿,或者是李秀儿这样的女孩子有很大的不同。 想到李秀儿,纪宁心中又会有些黯然神伤,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些难以面对李秀儿,因为之前的误解,到现在误会解开,他还是觉得李秀儿跟他之间有一道鸿沟,这道鸿沟便是李秀儿背后的李家,是一种家族之间的矛盾。 李秀儿心中已经有很大的负罪,至于将来如何,纪宁也不敢做出什么奢求,倒是纪宁希望自己能跟李秀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想着事情,纪宁回到府宅之内,他出去了半天,连早饭都没吃过,回来后正好休息一下,方便他下午出去做事。 即便要见谁,也耽误不了他要吃饭、睡午觉,但他回来后,雨灵虽然在帮忙端菜,但看得出小丫头有些不开心,主要还是因为纪宁早晨走的太早,甚至都没跟她打招呼,以至于她带着林娟儿过去“钻被窝”扑了个空。 纪宁坐下来,雨灵就立在旁边撅着嘴不说话,纪宁拿起碗筷道:“叫上娟儿,一起过来吃!” “才不呢!”雨灵有些发小女孩脾气道,“奴婢只是个奴婢,跟少爷您哪里能同桌吃饭呢?哼,少爷现在越来越不疼我们了……” 纪宁轻叹道:“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深闺怨妇呢,你跟娟儿都是我所喜欢的丫头,只是你们现在年岁还小,见过的世面也不多,作何要把自己摆在通房丫头的立场上去想问题?你们也没必要屈就自己来讨好我,你们该做自己的事情,也不用跟我商议……但如果是想早些入门的话,还是不合适!” “少爷啊,您这是什么话,奴婢,还有娟儿,都已经做好准备成为您的人,我们做这些,是心里非常愿意的啊,能跟少爷有一些亲近的接触,虽然少爷现在不会马上要了我们,但我们也知道自己是少爷的人……”雨灵说这话的时候,着急地近乎都要哭出来。 到最后,眼泪还是吧嗒吧嗒掉下来。 纪宁看着雨灵,拉她过来,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没好气道:“我说过,不会辜负你们,你们放心就行了,至于你们现在做的,完全是在委屈自己来讨好我……” “不委屈!”雨灵好像很倔强,嘴巴撅起来说道。 “好,你不委屈,我觉得委屈了你们行吧?你们以后想怎样,我不阻拦你们,这总可以了吧?”纪宁继续帮雨灵擦擦眼泪道。 “真的?”雨灵这才有了些精神,“少爷之前说,要在家里睡午觉是吗?” 从雨灵那闪动泪光的大眼睛中,纪宁便知道这丫头在打一些鬼主意,显然是要把早晨没有完成的事情,趁着中午完成,至于是夜睡还是午睡都已经无所谓了。 “真成了个小妖精了!”纪宁捏了捏雨灵的脸蛋道。 (本章完) 第842章 温馨的午睡 平时都是纪宁睡醒了,雨灵会来钻被窝,但这次却是纪宁在中午入睡之前,雨灵带着林娟儿来钻被窝。 既然是来服侍纪宁的,除了不能跨过最后一步之外,其余的事情,基本上纪宁都能做了,捏捏抓抓,又或者是轻吻一下,其实都是可以的,但纪宁没有去更多去亲近两个小妮子,因为他不能把两个小妮子心头的那股火给勾出来,否则他是没办法平息的。 不过即便如此,纪宁还是享受到了最贴心的服侍,两个小妮子一边做事,一边还在低声说着什么,偶尔在那窃窃私语,纪宁也不想去听,但大致知道是跟怎么讨好自己有关的。 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纪宁闭上眼稍微去休息一下,而雨灵那边就会有些不满意。 “少爷,您专心一些啊,奴婢正在跟娟儿一起呢……”雨灵撅着嘴,嘴角还带着一些晶莹,让纪宁不由一笑,旁边的林娟儿则羞赧的多,不像雨灵那么放得开。 不过即便如此,林娟儿在某些事上还是显得很主动,或许她也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的话,自家的少爷可能就是别人的了,自己也没什么好的出身和背景,姿色又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唯一有一点好的,是纪宁身边最贴心的丫鬟雨灵疼惜自己,愿意把她当成闺中姐妹,甚至连“钻被窝”这种事都想着她,她这会也好像找到了依靠,毕竟自己的哥哥和嫂子也同意让她跟着纪宁,以后她也不会再另有别的想法。 “嘻嘻……”偶尔还是能听到雨灵在笑,不过更多的声音,是两个小丫头在吧嗒吧嗒做事情,雨灵虽然自己也没多少经验,但她却想当自己是个老师,去教林娟儿做一些事。 虽然林娟儿看起来很内向,但在一些事上却比雨灵有脑子,如此一来,纪宁也能得到更贴心的照顾。 许久之后,纪宁终于感觉到一阵畅快,因为来的很突然,雨灵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她这会又不敢直接停下来,只能抬起头,用委屈的目光望着纪宁,大眼睛显得会说话一样,旁边的林娟儿则会显得有些羡慕,毕竟在林娟儿看来,现在雨灵做的事情,说明雨灵有本事,而自己做的还不够…… “嗯!”雨灵最后抬起头来,望着纪宁,神色中带着一点羞恼,好像在怨责纪宁不提前通知自己一声。 雨灵也不说话,直接下了床榻,穿上她的小木屐,吧嗒吧嗒出门而去,随即在院子里传来雨灵洗漱的声音。 纪宁笑了笑,再回头看着林娟儿时,林娟儿脸上则带着几分羞惭和羡慕,这会应该是她拿手帕做一些事,但她却俯下身子来,重新接替了雨灵之前没完成的事情。 “娟儿,不必这样的……”纪宁怕林娟儿觉得脏或者怎样,提醒道。 林娟儿却摇摇头,目光中带着一股坚定,仿佛这样做也是她应该的。 纪宁看着林娟儿认真仔细的模样,心头感觉到一阵温暖,似乎没有什么比眼前的画面更唯美动人,他觉得自己也算是有幸,能找到两个贴心的小丫头,可以让他感觉到眼前的松快。 …… …… 最后,雨灵和林娟儿分别在纪宁的左右,让纪宁相拥而眠。 这是一个温馨的中午,林娟儿在纪宁的怀中,会显得很老实,什么话都不说,眼睛即便闭着,但眉角之间仍旧在不停跳动,很显然她是睡不着的,而雨灵那边则显得很不老实,一双小手还在纪宁的身上动着,偶尔还会发出轻笑,好像在纪宁的怀里使坏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纪宁则不会去管别的,他也的确是累了,这些天虽然他也都是正常休息,但晚上毕竟睡的很少,以他这样用脑多的人来说,多休息是很有必要的。 只有保持头脑的清醒,才能做很多事,而不是每天浑浑噩噩。 一直等睡醒之后,这会雨灵还在抬头看着纪宁,她压根就没睡过去,反而是之前很拘谨的林娟儿,在纪宁怀中沉沉睡着。 “这丫头可坏了……”雨灵轻声在纪宁耳边道,“方才奴婢出去时,她还在帮少爷……呃,看着就有些受不了呢,哼,她可会讨好少爷了,少爷一定是喜欢她更多一些吧?” “我是你说的这种人吗?”纪宁没好气道。 “嘻嘻,谁知道呢,少爷,刚才奴婢和娟儿伺候的您好吗?”雨灵带着很大的热切望着纪宁,她很希望得到纪宁的肯定。 “嗯。”纪宁微笑点头。 雨灵笑嘻嘻道:“少爷,您不知道呢,其实在今天早晨之前,奴婢就跟娟儿商量了好久,说好了要一起过来的,结果看到少爷不在,奴婢心中其实也是很伤心的,谁知道少爷走的那么早啊?但好在少爷也给了我们机会……嘻嘻,真是好啊,能跟少爷在一起,平时那么温馨,就怕少爷以后就不会这么疼奴婢和娟儿了!” 纪宁也知道,雨灵现在就好像刚得到宠幸的小丫头,她最害怕的就是将来失去现在得到的一切。 毕竟现在他并未娶妻生子,还属于一家人,可将来纪宁娶了妻子之后,妻子是否会对雨灵和林娟儿善待,那就是另一回事。 男人总是在外面做大事,内院的事情通常都是由女人来负责的,而那时雨灵和林娟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得到纪宁完全的宠爱。 “放心吧,小丫头,你是我贴身的丫鬟,以后也是,以后只要是我独睡的时候,随时你都可以来,行吗?”纪宁笑道。 “好啊好啊,再带上娟儿一起……嘻嘻,还是喜欢看少爷捉弄娟儿的样子,这小坏丫头……”因为雨灵的声音有些大了,直接把林娟儿给吵醒,这会的林娟儿还在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雨灵,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雨灵笑道:“娟儿,少爷说了,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我们来钻被窝就行了,你高不高兴?” 这问题直接把林娟儿问了个大红脸,林娟儿想到之前的事情,便愈发羞赧,直接躲在纪宁怀里不肯出来了。 (本章完) 第843章 兄妹不合 因为被雨灵和娟儿痴缠,纪宁的午睡也多耽误了一些时候,从府里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斜,眼看再过一个多时辰便要天黑。 “看来这风月终归是耽误事情啊!”纪宁笑着微微一抱怨,上了街路,李陆赶着马车早就在等候,见到纪宁出来,李陆也从路边的茶馆里出来,给纪宁行礼作揖。 “老爷,不知您要去何处?”李陆显得很恭谨说道。 纪宁道:“今天有事情要办,不用你赶车了,记得有时间去找找林二,让他给你派个差事,你也不用天天过来帮我赶车!” “是,老爷!”李陆还很好奇,自己给纪宁赶车赶的好好的,纪宁突然说不用他,他还是感觉到好奇。 在他的印象中那些大老爷出门都是要乘轿、坐车的,但纪宁出门却不是,很多时候纪宁都是独身一人步行而走,路上走的还很快,腿脚麻利,而他自己走路都未必跟得上纪宁。 他心中有好奇,也不敢随便发表议论,毕竟是吃纪宁这碗饭的,纪宁让他去找林义,他也便去了,马车留在街口的位置,那边有客栈,可以临时停靠马车,李陆跟客栈里的人也很熟悉了,毕竟现在林义的巨鲸帮在崇文门一带也非常有势力,很多人都要巴结着巨鲸帮的人。 纪宁先目送李陆远去,这才收拾心情,往赵元容的小居方向而去。 …… …… 跟纪宁之前有所约定的赵元容,这会还没从皇宫出来。 这天她是进宫去问关于城防衙门的事情,本来是要面圣去问的,但皇帝以身体有恙为由,根本不见大臣,连亲生女儿也不见,赵元容只能在尚书台内跟尚书台内的大臣商议过,这才放下心,准备先回府一趟,收拾一下去见纪宁。 赵元容从皇宫出来时,恰好见到了自己的四哥赵元阳进宫。 虽然是兄妹,但赵元容跟赵元阳并非一母所出,以皇宫的地位来论,其实赵元容的地位还在赵元阳之上,关键就在于赵元容是嫡传孝惠皇后所生,而赵元阳是已故朱妃所生,而朱妃在亡故之时,也不过才是个普通的嫔,还是在死后才追封的妃。 赵元容就好像是一家中嫡传的女儿,而赵元阳则好像是滕妾所生,以前赵元阳见到赵元容也需要行礼,但现如今他便自傲了许多,见到赵元容也没多少的客气。 “二妹这是刚进宫去见过父皇?”赵元阳见到赵元容,也不打什么招呼,开口便以很熟络的口吻问道。 赵元容打量了赵元阳一样,她甚至都不想搭理这个兄长,因为在她看来,这个兄长完全是那种市侩之人,以前是本本分分不假,但那是因为赵元阳没什么地位和本事,现在随着先后两名太子被废黜,赵元阳成为了第一顺位皇储继承人,赵元阳的气势也跟着起来,甚至见了她直接称呼“二妹”,这称呼也让赵元容觉得陌生。 “父皇躬体有恙,我没见到,你要进去面圣,只管去就是了!”赵元容冷声说完,马上就要往远处自己马车的方向而去。 但她前进的路,却被赵元阳给挡住,赵元阳道:“怎么?二妹居然连跟我说话的客气都没有?难道二妹未曾想过,将来如何能好好辅佐储君?” 赵元容冷冷瞥了赵元阳一眼,冷声道:“父皇如今尚未定下谁来做储君,我现在想这些做什么?父皇交代的事情,我能做好便可,何至于还要跟你有所交代?让开!” 在任何时候,赵元容都是那种冷漠不近人情的人,除非是见到纪宁的时候,其实在跟纪宁有真正周公之礼之前,赵元容对纪宁也有一股冷漠,现在到现在,纪宁偶尔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跟赵元容之间有些疏远。 赵元阳打量着赵元容,他嘴角都在微微颤抖,很显然他为赵元容对他的无礼而感觉到羞恼,半晌之后,他才叹道:“二妹不想思考这种问题,那也不勉强。不过明日在皇叔家中,有个小小的家宴,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一同过去参加一下?” “皇叔?哪个皇叔?”赵元容看似在发问,但其实也是在质问,“如今你身为皇子,应该跟那些有狼子野心的人走的远一些,居然还提什么家宴,现在我们赵家,家还成家吗?” “你怎么能如此说……”赵元阳还想喝令一下赵元容,但他发现自己的那套辞色在赵元容面前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反而他看到赵元容那冷眼旁观的模样,会感觉到心悸。 赵元容道:“谁爱去谁去,我还有事,不可能前往,告辞了!” 在对赵元阳的问题上,赵元容从开始就没摆出任何的好脸色,到此时,赵元阳就算心中有气,也是无计可施,毕竟赵元容现在是执掌实权的人物,京城的几个大营都归了赵元容掌控,他现在是要巴结赵元容,让赵元容投身到他的名下,但现在看起来,赵元容根本不吃他这套。 等赵元容走远了,赵元阳还在暗中嘀咕:“这皇妹,越来越不可理喻,皇叔让我将她拉拢到自己的麾下,可如何才能得手呢?难道我要给她介绍个驸马,她才会觉得我是对她好的?嘿嘿!” 赵元阳虽然有野心,但他根本没太多的智计,这也是之前赵康政就不喜欢他的原因。 这会的赵元阳也当崇王是要帮他的,居然忘了最基本的一条原则,就是任何皇储都不能跟外臣走的太近,免得被皇帝所猜忌,认为他有野心。 …… …… 赵元容先回到自己的府邸,府上安安静静,只有赵元嫣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旁边也没人相陪。 “姐姐,你回来啦?”赵元嫣见到赵元容很高兴,蹦蹦跳跳便到了赵元容面前,拉着赵元容的手,道,“姐姐,我想出去玩了,你能带我一起出去吗?” 赵元容摸了摸赵元嫣的脸蛋,道:“忘了是谁昨日里哭着要找母妃娘娘的?三妹,有时间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玩,但今天不行,今天我还有事情,改天吧!” (本章完) 第844章 我愿为美人 赵元嫣是个天真的孩子,她最大的希望是跟着姐姐出去玩耍,了解外面的世界,顺带去适应这个社会。 但她因为还没有长大,等天黑之后,她愈发迫切能回到母亲身边,即便没有母亲在身边作陪,也希望身边有个疼惜她的姐姐,这样她才敢入睡,但因赵元容始终要有事去做,甚至在很多时候需要在入夜后出去跟纪宁相会,没太多时间去陪赵元嫣,这让赵元嫣很害怕黑夜,一到晚上就好像个胆小鬼,躲在自己屋里不敢出来。 见赵元容不肯带自己出去,赵元嫣嚷道:“二姐,你就带我出去嘛,我保证在外面不捣乱,好好听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不行?” “三妹,有些事……我没法跟你解释,你先等我回来可以吗?”赵元容感觉到很为难,一边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失望,一边又知道这次是去小居见纪宁,她跟纪宁在小屋中相见,必然是不想让赵元嫣看到的,如果赵元嫣非要死皮赖脸跟在身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赵元嫣仍旧在哀求中,但赵元容这次也只能狠心一些,将妹妹的诉求拒绝。 赵元容冷声道:“三妹,你现在是大永朝的公主,所承担的,不再只是以前那种好像孩子的任性和妄为,你要肩负起大永朝公主的责任,知道吗?” 说这些,赵元嫣根本就不明白,她也不会接受这些大道理。 最后,还是赵元容一狠心离开了家门,赵元嫣在院子里都快哭出来,半晌后她才嘀咕道:“二姐也不疼我,这世上应该没谁会疼了我,我现在又不能回宫去找母妃娘娘,现在可怎么办啊?” 说话之间,赵元嫣也感觉到很委屈。 …… …… 赵元容离开家门,心中始终不安,她怕妹妹在家里有些想不开,会在家里闹腾。 不过走出很远后她想到一个问题:“三妹始终还只是个孩子,就算一时任性,也不会胡作非为的,这点还是好的,我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一直到小居中,赵元容都在小心戒备,防止有人跟踪自己。 也是纪宁教给她的一些反跟踪的方法,她察觉其中很多方式都非常有效,以至于到现在,她也不再用担心被跟踪而未发现的情况。 到小居中,纪宁已经到了,她走进去,跟纪宁正面相对,望着纪宁的目光,她自己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 “外面没人跟着吧?”纪宁随口问了一句。 “我才没你想象中那么笨拙!”赵元容走过来,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看桌上,发现纪宁正在写什么东西,她好奇道,“你在写大篆?” 纪宁笑了笑,点头道:“闲来无事,便写几个字陶冶一下情操,倒被你见笑了!” 赵元容惊讶道:“你随便就能写几个大篆出来,还说见笑?啧啧,纪宁,那也难怪你在某些事上的头脑会如此清醒,以你的精神力,能一次写出几个大篆字来,必然也是能顶受很强大的精神压力,你在某些事上思路开阔,那是因为你的精神力空前强大……” 因为被恭维,纪宁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纪宁道:“说的好像我有多么厉害一样,其实我不过是想写几个字,目的也很简单,别把我想象的无所不能。我现在一时不睡便感觉头脑晕沉,晚上还是要好好休息才可……” 赵元容白了纪宁一眼,道:“跟你说正事,突然又岔开话题,发现你有时候也是不太正经。” “你喜欢一本正经的人吗?”纪宁笑着问道。 赵元容想了想,很老实地摇摇头,道:“太正经的话,生活就失去了趣味。纪宁,其实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性格,聪明睿智,而且随和,很多事都不会去争,你想过平淡的生活,身边有美酒、美人,虽然我不太支持你身边有更多的女人,但我不否认你这种生活态度,是很好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成为你身边的一名美人,为了让你的生活更安逸,而做出自己的努力……” 这话,就好像是情话一样,让纪宁心中一阵感动。 都愿意当自己身边众多美人中的一员,为了让自己生活更安逸一些,就放下她自己公主的架子,在一起过简单而快乐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会比这个更让人向往。 纪宁将赵元容揽在怀中,二人稍微有所亲昵,纪宁正要有进一步的动作,手却被赵元容拿住了。 赵元容有些歉意道:“纪宁,这两天……怕是不行,有些事……突然来了,我本还想多陪你几天的,等过几天好吗?” 换了别人或许还不太明白,但纪宁到底已经不是初哥,对很多事也有所了解,他自然明白赵元容在说什么,他笑了笑道:“没事,那我就辛苦几天,等过了这几天,再好好温存一下便可了!”说完,他也没松开抱着赵元容的手,二人还是能感觉到一阵温馨,虽然此时也只是在拥抱中。 温香满怀,赵元容坐在纪宁怀中,二人谈论事情时,也好像是夫妻情话,不需要有什么隔阂,想说什么都可以,就算偶尔纪宁一两句说的不中听,赵元容甚至都可以在纪宁怀里慵懒地撒个娇,或者是扭动一下身子,这样表达一下她的不满,都是一种很好的闺房之乐,连纪宁都觉得这种感觉非常好。 纪宁把一些事大致一说,赵元容也就大概知道了纪宁下一步要做什么,赵元容这会最大的担忧,还是纪宁一个人在外做事是否会有危险。 “你要设计崇王,我不反对,但你记得,你的身份可不能泄露,如果有泄露危险的话,这些事就可以先放放,等过一段时日再进行,或者干脆改变计划。我不希望你有事!”赵元容道。 纪宁笑着捏了捏赵元容的腰,被赵元容狠狠瞪了一眼,但她仍旧没从纪宁的腿上起来。 “好了,我知道分寸,这次的事情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太合乎常理,但基本就是最好的方法,公主也不用太担心,大概几天之后就会有结果!”纪宁道。 (本章完) 第845章 转手送人 赵元容身子不方便,以至于见到纪宁也无法跟纪宁共度**,但二人还是坐下来一起吃了顿饭,不过吃的东西就很简单了。 本身赵元容并不会下厨,她对自己的生活根本没什么挑剔,吃喝用度都是以普通、习惯为主,纪宁也能感觉到赵元容身为公主平和的一面,坐下来一起用餐时,纪宁会为赵元容夹菜,但所夹的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小菜,所吃的也不过是清粥,即便如此,二人相处起来也很融洽。 临近黄昏时,赵元容起身道:“这几日,紫凝公主……也就是我的三妹都在府上,今日下午还央求我带她出来玩耍,记得跟你相见,未曾带她,估摸这会在家里会有一些情绪,要早些回去陪她!” “嗯。”纪宁点头,他之前已经知道紫凝公主在赵元容府上的事情,赵元容也特别跟他解释过,现在在公主府内做事要小心一些,免得被赵元嫣看到。 但纪宁也知道,一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小公主,不会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纪宁道:“即便相见,也容易解释,就当是你的麾下谋士或者友人,她大约也不会多想!” 赵元容道:“总还是避忌一些的好,我不想让你出事,这丫头平时也很机灵,现在在我府上,万一以后父皇问她一些事情,把你说出来,总归是不好,不如跟现在一样,别让她知道你在就是了!如果你见到她,被她认出来,她将来很可能会对你有所不利……” 纪宁笑道:“你是怕我被你的妹妹抢走了?” “没个正经!”赵元容白了纪宁一眼,没好气道,“她还只是个孩子,我去防备她做什么?不过……我倒是真害怕有人把你抢走了,因为现在你是我唯一的倚靠!” 又是一句动人的情话,纪宁轻叹一声,虽然赵元容这话只是为了增进二人的关系,但仔细想来其实也没错,因为赵元容现在真正能依靠的人,除了他纪宁之外,也的确是没旁人了。 小居是赵元容的小居,但纪宁却出来相送,因为到此时,这里已经成为二人秘密相约甚至是居住之所,甚至是他二人的小窝,纪宁送走赵元容之后,这才收拾心情回府去。 …… …… 到晚上,秦圆圆果然把纪宁所要的美女送来了。 这次秦圆圆是亲自前来,她也亲自去挑选了美女,带过来的女孩子却不多,只有八名,她为此还要为纪宁行礼道歉:“纪公子,仓促之间实在也找不到太多,只有这十名女子!为了防止她们知道一些秘密,将她们蒙上眼睛,就是为了让她们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只要让她们见不到您的真容,您怎生处置都好!” 纪宁笑道:“被你说的,我好像要杀了她们一样,这些美女我是另有用处的,想来你也猜到了,更多的事我不跟你详细解释,带我进去看看!” 秦圆圆亲自带着纪宁到了里面,果然有八名美女被人用布蒙着眼睛,虽然如此一来看不清楚容貌,但隐约还是能觉出都是这时代的大美人,一个个********的,让纪宁自己看了都心动。 但可惜,这些人跟他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也不觉得自己会爱上这些女孩子,以他现在的财力和地位,想要美人的话,怎样的美女都会有,但他还是更注重女人的性格多一些,必须要有鲜明的性格,或者是讨自己喜欢的,如果空有容貌,他自己是不喜欢的,而且他在选择上也有一套标准,这些标准连他自己都未必能全说出来。 最重要的,就是选择喜欢的,当然如果女孩子连基本的容貌都没有,他也不会喜欢,除非这女孩子的内心真的到了十分令他钦佩的地步,但在一个以貌取人的时代,这很难。 秦圆圆也没说什么,她显然也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但她还是带着纪宁一一见过眼前的女孩子,但她也没亲自上去把这些女孩子的蒙眼布解下来,只是让纪宁大致看了一下这些女孩子的容貌,再以目光去请示纪宁,看看眼前这些女孩是否合格,按照她的意思,如果有不合格的,其实还是可以更换的,只是会有一点小小的麻烦,需要让人再送来。 纪宁大致看过之后,也没说话,满意点头,跟秦圆圆重新到院子中,纪宁道:“这些美人,我大致还算满意,送出手也不会觉得寒碜,想来应该是能得到欣赏的……” 虽然秦圆圆早就有所料,但她听到纪宁这么说,还是有些惊讶道:“纪公子准备将这些美人,送给他人?不知……是要送给何人?若是人数不足的话,妾身再为您增补几人!” 纪宁打量秦圆圆一眼,那目光好似在说,既然你知道人数不够,早干嘛去了,非要到现在再给补上? 纪宁也没多苛求,点头道:“人也够了,也就这样吧,秦当家可以先回去了,至于剩下的事情,不用秦当家过多去担心,你就做好自己的事情……至于你的生意方面,公主会派人过去接洽,以后你的货物进出京城周边,会有官府衙门的人为你保驾护航,以后你做生意也能顺利许多……” “那多谢纪公子帮忙提点!”秦圆圆虽然面带感激之色,但也并非是感激涕零,毕竟她现在做生意,赚的钱大部分还是要上交给文仁公主,这让她觉得,赵元容做这些其实也是为了个人利益,而不是为全心全意帮她。 纪宁再道:“以后公主若成就大业,会赐给你名利和地位,到时你可以获得朝廷的庇护,虽然不至于出仕,但朝中之人都要看你的脸色!” 这话,就让秦圆圆感觉顺耳许多,她做这些,一来是为了自保,二来就是为了获得名利,只有将来有了皇帝的庇护,她才能在这世道中求存,否则就只会在党争之中身死。 但她现在也无夫家,一个连丈夫都没有的人,即便有再多的金钱,有再大的权力,也只是浮萍,这仍旧不是她所追求的结果。 (本章完) 第846章 蒙面女贼 等秦圆圆走之后,她送来的八名美女也正式过纪宁所有,跟之前七娘送美女给纪宁时的规矩一样,秦圆圆也把这八人的卖身契相赠,无论这卖身契是真的还是伪造的,但至少都是在官府备案的,也就是说,这八名美女就算是怎么跑,官府也会把人抓回来,再送还给纪宁。 这时代,一张卖身契是很可怕的,可以将一个人的一辈子都给毁了,尤其是女孩子,那些秦楼楚馆的女子更是一辈子都在为一张卖身契而奋斗,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可以恢复自由。 此时已经入夜,外面街巷已经安静下来,林义过来请示道:“老爷,里面的人……是要送走吗?” “嗯。”纪宁微微点头,道,“你安排几辆马车,把人先送到之前在崇文门那边的小院,今天人就在那边歇宿,之前不是让你买了几个丫鬟回来?” “是啊老爷,那几个丫鬟都已经送进去了,暂时应该能照顾好这些……女子!”林义也不知道纪宁从外面弄这么多美女回来是做什么的,以他的身份,也是没资格去问的,只能是按照纪宁的吩咐去办事,纪宁让他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毕竟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能给纪宁打下手都已经是很荣幸的事情。 纪宁安排让林义先被八名美女都送过去,加上之前七娘送给他的,除了云舞之外的五名美女,纪宁手头上已经有了十三名美女,甚至连纪宁都会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帝王,都可以翻牌子来临幸周围的美女了,但他知道这种心态是不好的,想到这些事,他也只能无奈摇头苦笑。 …… …… 纪宁陪同林义,一起将八名美女送到了小院中,还没等进去,纪宁便感觉自己被人跟踪。 他不动声色,因为他知道跟踪自己的人武功很高,以他之前所做出的判断,这人要制服自己,甚至是杀了自己都是不难的,既然选择来跟踪,必然是有某种目的。 “你们继续行车,我先下去,有什么事的话我再过去交代,林二,你别着急离开,在那边先看守着!”纪宁道。 “是,老爷!”林义也不知道为什么纪宁会选择突然下车,他还不知道纪宁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如果他不从马车上下去,后面跟踪的高手一定会循着马车的踪迹跟踪到藏人的地方,纪宁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很难完成。 果然,当他从马车上下来之后,那跟踪的人登时不知该怎么办,如果继续跟踪马车,那就会把纪宁跟丢,但如果是跟纪宁,就不知道马车要往何处去。 纪宁好像闲庭信步一样,缓缓往崇文门水渠的方向而去,因为他是单独一人,也让人觉得他应该是有某种很大的目的而去,等他一直到了水渠的桥头上,突然看了远处一眼,道:“上官小姐,又见面了!”因为纪宁也是突然一喊,远处的人显然也没料到,纪宁也明显感觉到那人的脚步似乎紊乱了一些。 等人落下之后,的确是女子,但纪宁也不敢肯定这女子就是上官婉儿,因为他觉得眼前之人的身形跟上官婉儿还是有少许不同的,虽然同样是********,但好像比上官婉儿高了一些。 对面女子蒙面黑衣,什么话也不说,手上提着一把剑,好像随时都可以把他纪宁给杀了,双方就在桥头上对峙着,纪宁也在考虑对面杀过来的时候自己是否要跳进水渠中。 “你称呼我什么?”对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显得很冷漠,也很冰冷,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万年寒冰冰封,根本一点人情都不讲。 纪宁听到这话,身体都会觉得有些寒冷,不由想打个冷战,如果配合上这月黑风高的环境,他更觉得自己很危险,或许真的要为自己的小命担忧一下了。 不是上官婉儿,意味着很可能是个来跟踪,甚至来杀他的人,也许是崇王的人,即便是惠王或者李国舅的余党,他也很危险,好像什么势力的人都有理由杀了他,因为这样文仁公主的势力就可以土崩瓦解了,对各势力的人来说,这都是好事。纪宁心中也在犹豫,但最后他还是气定神闲,准备跟这个陌生女子“交流”一下。 纪宁道:“对不起了,在下将你当成是一位故友,她没事就喜欢在深夜跟踪在下,等听到小姐的声音之后,才知道你不是她!” 这话说完,那女子手上的长剑已经出鞘,好像已经要杀过来,但她仍旧抱着谨慎,她道:“奇怪,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内息?你可以察觉到我的跟踪,将我引到这里来,在江湖中的地位一定不低,但你的年岁,似乎又不是绝顶高手,你是如何隐藏自己气息的?” 这点纪宁就没法回答她了,纪宁心想:“我之所以能察觉到你跟踪,不是我的听觉和视觉有多灵敏,也不是因为我的内息有多强能感受到你,纯粹是因为我的反跟踪意识很强,我每时每刻都在留意那些可能会有高手跟踪我的方向……这也是上官婉儿、楚绣、云舞和纳兰吹雪跟踪我之后,把我训练出来的,你现在问我怎么隐藏气息?我有个屁的气息?” 纪宁笑道:“小姐为何要问的如此清楚呢?却不知小姐深更半夜,跟踪在下,到底是何目的?” 其实纪宁心中也在担心,因为他觉得自己在去见秦圆圆时,根本没被人跟踪,而回来时就有人在跟踪,这女子的武功还高得离谱,甚至可能跟上官婉儿比肩,也有可能比上官婉儿的武功还高,这样的女人如此危险,却已经在开始跟踪秦圆圆,那现在已经有人在针对赵元容的门人,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那女子道:“你问这些做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如何追查到我跟踪你的?如果你说不出来,也许我今日会让你走不出这座桥!” 因为出言狠辣,纪宁甚至都不知该怎么回,现在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现在还没有旁人帮忙,自己似乎只有死路一条了。 (本章完) 第847章 虚张 京城崇文门的渠水边,纪宁跟神秘来历的女子对峙着,现在他不但要考虑这女子的来历问题,还要考虑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 因为他发现这个女人似乎比上官婉儿更加冷酷无情,上官婉儿至少还跟人讲道理,而这女人从说话的态度便能感觉到一股冰冷,这样的女人基本也就属于冷血杀手的范畴,纪宁可不敢轻易去得罪,否则他自己可能会死的很惨。 “小姐可否将自己的来历告知?”纪宁问了一句,好像是回敬。 对方问他的来历,他也去问对方的来历,属于礼尚往来。 那女子很生气道:“明明是我先问你的,你如何追踪到我在跟踪你?如果你不说,我就会杀了你……” 这会纪宁知道自己不能装熊了,只能是铤而走险,把自己装作很强大的模样,反正他已经在纳兰吹雪、上官婉儿这样的女性高手面前锻炼出了气魄,要面对一个武林高手而镇定自若,才有跟对方对等说话的机会,一旦服软,其实就是个死。 “如果小姐能杀我的话,恐怕早就上来了,小姐为何不试试呢?”纪宁好像很镇定自若,他手上捏着一个东西,好像是暗器,也好像是什么厉害的火器。 那女子谨慎地打量着纪宁,因为夜色朦胧,她也根本看不清纪宁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她很显然是想上来杀了纪宁,但她也在找寻纪宁的破绽,仿佛她随时都要杀来,但因她不确定纪宁的武功深浅,却是迟迟不动手,纪宁也跟这女子在对峙着,二人就好像是两只猛兽在盯着对方,随时要把对方吃掉。 “你很厉害!”那女子道,“你很镇定自若,但我觉得你身上根本没有一点武功!你是在装腔作势,以为我会上当吗?” 纪宁笑道:“我从来没说自己有武功,但我也没说自己没有,小姐既然觉得在下该死,为什么不上来杀了我呢?你也不问我来历,想来是已经知道我的背景了吧?” 女子盯着纪宁打量了一会,随即摇摇头,好像意思是并不太清楚纪宁是谁,她道:“我不关心你是谁,所以我不问你,不是因为我熟知你,你还不配被我所知晓!” 纪宁暗忖,这江湖中的女人就是口气大,一个个就好像谁都欠她的一样,却不知一个个都只是为朝廷所不容的绿林,朝廷要通缉你们,你们其实也无处可藏! “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气,不过江湖中人都应该有如此的自傲吧,不知道小姐觉得有几成的把握能杀了我呢?”纪宁负着手,脸上带着很自然的笑容,就好像云淡风轻可以轻易杀了眼前的女子一样。 女子道:“十成!” 纪宁笑道:“那好啊,小姐可以上来试试,在下正好也许久没跟人过招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确是会武功的,纪宁也只能在这里装腔作势了,他很确定女子没有必胜的信心,现在只是在试探他,而他现在需要摆的,就是太极拳的花架子,至于到底能否跟这女子一战,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就是需要让自己看上去更有气势一些。 他也只是做出了一个起手势,显得很平常,甚至都没一点特别的地方,但因他的招式让人匪夷所思,那女子见到之后,竟然也分辨不出纪宁是出自何门何派的。 “你这是哪门的功夫?”女子问道。 “小姐是来杀我的,还问我是哪门的功夫?小姐不应该自己来判断,或者上来一试究竟吗?这世道,永远是动手比动嘴更为实际!”纪宁道,“小姐,很抱歉,在下的武功更适合防守一些,所以就不便进攻了,你只管攻上来,在下也不需要什么兵器,便当是空手入白刃,如果不能战胜你,死在小姐的剑下,那也只能说是在下技不如人!” 女子瞪了纪宁一眼,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纪宁简直有种打人的冲动,你现在跟踪我,又来堵着我的路,居然问为什么要杀我,我也想知道的很,谁能告诉你你这婆娘是哪里来的? “小姐这么问,不觉得很冒昧吗?似乎是小姐主动出现在在下面前的!”纪宁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跟秦圆圆走的很近,她曾是五皇子一派的人,她现在还能求存,让我觉得惊讶!”女子似乎也将自己的来意说的很明白,这点也有点向纪宁坦诚的意思,纪宁也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不是要以坦诚换坦诚,女子继续道,“她准备了美女,应该送给收拢她的人,没想到却把人送给了你,你算是什么人,居然能收下她这样的厚礼?还有,你居然能觉察到我的追踪,可我又在你身上察觉不到修为,这才是让我觉得惊讶的地方,我本应该捉你回去,但你……我不确定你身上是否真的有武功。如果你压根只是在虚张声势的话,我觉得你很可笑!” 纪宁笑道:“小姐说这话,难道就不可笑了?大晚上做拦路抢劫的事情,居然还说我可笑,哈哈,我倒觉得,这世上最可笑的,正是小姐这样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这会的纪宁,也完全没必要客气,他必须要保持气势上的气场,来保证自己在对这女子时,一直能站在上风,一旦被这女子掌握了主动,他自己会很危险。 “你还是不肯把为什么能探查到我的原因说出来吗?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女子好像下最后通牒道。 “自己没有能力,不要去觉得别人的能力强,任何人做人和事,都是会有破绽的,你自己没有发现自己的破绽,让人告诉你你的破绽在何处,这才是最无能的表现,尤其是威胁你的敌人,更显示出你不自信!”纪宁根本也不怵这女子,说话都是以教训人的说教口吻。 女子之前还一副杀心,但听到纪宁的话之后,她似乎也在思考这问题,到底应不应该让纪宁说出自己的弱点在何处。 仔细一想,也的确如纪宁所言,自己在这件事上显得有些窝囊了。 (本章完) 第848章 江湖事,江湖了 纪宁在面对一个女江湖人时,仍旧能气定神闲说话,倒不是他有多大的自信能战胜这女人,而是他必须以当前的姿态来面对这女人。 打架可以输,人也可以死,但气势必须留存,尤其是在女人面前,纪宁更不想有任何的服软。 “你如此能言善辩,想来是个读书人了?”女子突然问了一句。 纪宁笑道:“在下是个识字之人,也未必能算得上是文人,小姐你说话有条理,想来也是个文人,哈哈,你我这是文人相见,还是武夫相见呢?说起来,在下跟人文斗的时候多,武斗的时候极少,突然要跟一名女子,而且是好像小姐这样身材婀娜的女子武斗,心中便也觉得有几分别样……” 女子继续打量着纪宁,她想找到纪宁身体周围的破绽,直接发动攻击。 她虽然未必想直接将纪宁杀了,但纪宁的自傲让她很不舒服,她似乎想打击一下纪宁嚣张的气焰。 但可惜,纪宁虽然武功不高,但太极拳总算也做的是防守有度,以一个武林高手的角度去看,也根本找不到纪宁防备的弱点,女子在端详了许久之后,终于放弃了攻击纪宁的计划。 “你是谁的人?五皇子,太子,还是崇王?”女子问了一句。 “无可奉告!”纪宁最后冷漠说了一句。 这会双方仍旧是剑拔弩张的架势,女子虽然放弃了攻击纪宁的计划,但她仍旧没有直接离开,她想知道纪宁的来历,也想知道纪宁的出身和背景,这也是作为一个江湖人行走天下的经验,必须要做到知彼知己。 而纪宁可不会随便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一名陌生的女子,现在他在帮文仁公主做事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不但自己会有麻烦,连赵元容那边可能也会遇到危险。 “你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因为我感觉你没有武功,但你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气度,却是一个普通武者所没有的,原本将你制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不敢贸然攻击你,免得被你所趁,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之间终归还是会见面的。到那时如果让我知道你身上没有半点武功的话,我会瞬间把你制服,并且杀了你,因为我最厌恶别人在我面前虚张声势!” 女子说完,身体一轻,人已经消失在了水渠的桥头。 纪宁追过去,看了看整个水桥的方向,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纪宁心想:“这女子的轻功似乎比上官婉儿和纳兰吹雪都要高,她的身形就好像鬼魅一样,如果她刚才出手的话,我多半是没有任何机会反抗的,但她似乎太过于谨慎,又或者说她有别的目的?” 他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用视听感受周围环境的变化,因为他知道自己贸然离开的话,那女子可能还在周围,或许自己会被追踪,那时如果再碰上这女子的话,可能自己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会他必须要做到平心静气,先确定女子必然是离开了之后才能离开,因为近年觉得这女子可能在赌气,会再一次藏起来,让他来找寻。 但最后经过多方找寻,之后纪宁并没有发现周围的环境中有任何的破绽,还没有找到那女子的踪迹,在这种情况之下,纪宁也只能试图赶紧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 …… 回到自己家,纪宁仍旧没有掉以轻心,因为他不确定那女子是否一直在跟踪,以一个轻功如此卓绝的女子来说,一旦发现自己的形迹可能败露,这女人一定会拿出绝顶的请功来跟踪,让纪宁无处找寻。 回家之后,纪宁仍旧无法确定之前女子是否在尾随。 “少爷,你回来啦?”雨灵一早就在院子里等候纪宁,见纪宁回来,小丫头开心坏了,毕竟中午她跟林娟儿一起去钻纪宁的被窝,到最后她和林娟儿还得到了纪宁的肯定,在纪宁相拥之下一起睡了午觉。 纪宁道:“这么晚还不睡,快些回去吧,有事的话我再叫你!” 因为纪宁的态度稍微有些冷漠,雨灵显得很不开心,她撅着嘴道:“少爷,人家是出来服侍您的,可是少爷似乎不太领情咯!” “我平时也不太用别人服侍,雨灵,你要知道,我们现在人在京城,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你只管先进房去,今天你做的很好,你暂且也是这院子的女主人,但今天我的确不用你来服侍!”纪宁用很坚决的语气道。 雨灵吐了吐舌头,她不想去跟纪宁争辩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所有的身份和地位都是纪宁所赐予的,她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纪宁,而且现在纪宁分明是在关心她。 “知道啦,那少爷早点睡!哼,少爷很多时候就是不领情呢!”雨灵原本想把灯笼交给纪宁,但一想不合适,正有些犹豫时,纪宁把她的灯笼接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 “快去吧!”纪宁道,“跟娟儿一起睡,以后当一对好姐妹吧……” 雨灵这才往后院的方向而去。 纪宁自己提着灯笼到了书房,拿出笔墨纸砚来,他要赶紧把一些东西记录下来,顺带把一些情况告知赵元容,因为晚上纳兰吹雪会过来一次,他让纳兰吹雪顺带把信函带过去。 “现在是有另一方势力的人,参与到了这次皇权斗争中来,这股势力并非是朝中的几方主要势力,而好像有更强大的背景,能调动如此武功的女子,这女子要刺杀一名朝廷政客实在是易如反掌,她的背景将决定着这股势力的强大与弱小,现在只是初步露出端倪,我从何处能将此人的背景调查清楚?” 纪宁感觉到很头疼。 这女子的武功实在太高了,让上官婉儿和纳兰吹雪去追踪,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而且现在他还没得到圣坛的完全支持,之前他才刚把上官婉儿给拒绝了。 “之前我还说不需要江湖帮派来参与到这次皇权斗争中来,现在不是打脸吗?上官婉儿和她背后的圣坛,的确有这样的能力,唉,但我还是不想跟这些江湖人有什么牵扯!” (本章完) 第849章 美女可供挑选 纪宁无从去追查那武功奇高的女子是什么来历,即便见到纳兰吹雪,跟纳兰吹雪形容了一下,纳兰吹雪也是一头雾水。 这是个有武功,但没多少聪明才智的女人,在纪宁看来,纳兰吹雪的智商未必很低,但情商一定是不怎么高的,毕竟纳兰吹雪自小便背负着家仇,性格孤僻,而且基本没有跟人交流和沟通的经验。 “你说的人我都没见过,我又没见过她的武功,她的轻功到底有多厉害我也不太清楚,你现在就问我她是谁,我上哪去告诉你?”纳兰吹雪说话时还带着一股气呼呼的语气,似乎是纪宁给她出了难题,让她有些下不来台,丢了面子。 纳兰吹雪最近对纪宁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么和顺了,或许是因为一些感情的因素,到现在纳兰吹雪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跟纪宁之间的关系,纪宁身边是有女人的,而且将来她也要做纪宁的女人,这是无可厚非的,而她也只是为了报仇,至于女人心中最基本的妒忌,她想说没有,其实也是很难的。 纪宁打量着纳兰吹雪,心中也多少有些无奈,她不想跟纳兰吹雪有过多的争执,因为这女人其实是帮他做事的,将来也会成为他内院的女人,跟纳兰吹雪计较没什么意义。 “不知道,就不知道发什么脾气,总觉得你最近说话很冲,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我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一直未帮你报仇?”纪宁好奇道。 在处理一些江湖恩怨或者是朝廷纷争事情上,纪宁有足够的睿智,一旦涉及到儿女私情,因为涉及到自己,纪宁就不能像处理其他事情那么聪明和果断。 纳兰吹雪道:“我知道报仇不是一时的事情,我也不恨你,现在没有马上替我报仇,只是在我面前提及一些江湖事的时候,你要考虑到我是否知晓,不要没事总来问我,有很多事,我也想问别人呢!” 纳兰吹雪说话时的态度理直气壮,要像不知道是一种光荣一样,纪宁对此也很无语,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驾驭这个女人,至于纳兰吹雪将来做何选择,其实他也是难以判断的。 “行了,不用跟我说了,我也不问了,你快点带信函去见文成公主,至于公主说什么你也不需要记了,让公主写信回来给我吧!” 纪宁显得有些不太耐烦,他不想跟纳兰吹雪去讲过多的道理,让纳兰吹雪带着信匆忙去了。 然后一去就是一整夜,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纪宁心中有些好奇,难道是纳兰吹雪在路上出了事,又或者文仁公主根本没有信函带回来? 见不到纳兰吹雪本人,有些事儿纪宁也不好判断,他也无从去跟纳兰吹雪计较什么,毕竟这女人也只是临时帮他而已,纳兰吹雪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报仇,现在纪宁对报仇的事情并不太上心,以至于纳兰吹雪对于做某些事情上的态度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 …… 第二天,纪宁仍旧要到文庙上工,休沐日过去,他就要到文庙坐班,说白了,也不过是来坐着发愣,很多事根本不用他去管。 文庙中下层的事情,其实都很简单,日常的生活很琐碎,纪宁也知道哪些事归自己管,哪些不归自己管,他也不会去没事找事,这会的他更希望能淡然当一个闲散之人,这跟他之前追求的生活有些相似。 但只是少了几个朋友下下棋,喝喝茶,一起赏花问月,也少了几个美人在家中等候他。 到中午时,纪宁只需要跟礼仁书堂的坐班学士打一声招呼,下午便不用来了,这跟打卡上班很相似,只要上司的心态跟自己一样,压根都不用去考虑是否满勤的事情,本来那点工资纪宁都看不过眼,至于什么考核,似乎也跟坐班的效率没半文钱的关系。 纪宁还在茶楼里喝茶,整个人还很清闲,七娘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之前七娘说自己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凑够美女送给纪宁,但在七娘得知秦圆圆已经提前把女孩子送到了纪宁的府宅,她开始变得紧张,生怕因为自己做事缓慢而得罪了纪宁这位文仁公主身边最有权势之人,也是她需要投靠的人。 这次七娘来,也就是跟纪宁说送美女的事情,她已经把人都已经准备好,只等纪宁的接收。 “纪先生,早前便跟您说过,因为不知道你喜欢怎样的美女,我只能多准备一些。这次共为您准备了五十名美女,会送到您指定的地方去,您可以从中作出挑选,至于留下多少人,那都是您的事情,会把卖身契,还有他们官府档案的户籍都送给您,如此生杀予夺都交给您来处置,纪先生您认为如何?”七娘笑盈盈说道。 纪宁则没有多满意的表情,道:“人太多了,难道你不能自己作出挑选吗?一下子送我五十名美女,难道我能挨个去给你挑选?你觉得我的时间是很多吗?” 七娘也没想到纪宁的态度会是如此,她脸色稍微有些尴尬,道:“那这些美人……” “先送过去,白天我没时间过去挑选,要挑选也要等晚上,至于留下多少人,回头我再通知你,如果你有不满意的地方,你最好晚上跟我一起过去,这样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不过要提醒你一句,如果这些女孩子当中在有私逃的情况,别说我跟你翻脸!”纪宁先给七娘打了预防针。 七娘笑道:“先生说的哪里话,这些女孩子绝对不敢私逃,我身边的女孩子,也只有云舞这样的不识相的,因为缺乏管教而喜欢胡闹,若把人找回来,交给先生您随意处置!” “先找回来再说吧!”纪宁没好气说了一句,看着楼下的马车,道,“你回去时最好也别乘坐马车了,提醒你一句,最近崇王开始对京城的异己势力开始清剿,尤其涉及到旧太子和李国舅的势力,你首当其冲,如果你遇到麻烦,先找地方躲起来,京城或许不安全,剩下的话你自己去琢磨吧!” (本章完) 第850章 翻脸无情 纪宁倒也不是在吓唬七娘,无论他是否施行自己的计划,崇王对旧太子、国舅派系的人展开清剿,都已经是摆到明面上的事情,很多事都已经无法回避,纪宁甚至也能感受到崇王的势力开始渗透进文庙。 崇王想把自己的登基变得合法化,必然要获得文庙的支持,但其实文庙根本不会去干涉谁是谁非,在文庙一向的行事逻辑中,谁登基,便支持谁,皇权斗争那是朝廷的事情,一向跟文庙无关,所以文庙也不会去过多干涉皇权的事情,反倒容易被崇王所拉拢,因为文庙还有个做事的逻辑,谁来送礼,都是来者不拒,反正我们不管政治的事情,送多少礼也别想让我们为你办事。 七娘离开,先不是要回去躲藏,而是要先把送给纪宁的五十名美女,给纪宁送到特别的地点去,让纪宁展开挑选。 纪宁抹了抹自己的脸,嘴上呢喃道:“我就这么享受到了帝王的待遇,能挑选秀女,还能选择妃嫔?” 加上七娘之前送来的五人,以及秦圆圆送来的八人,纪宁手头上一共有六十三名女子,他知道后面送来这五十人的质量一定是参次不齐的,他必须要先做出挑选,再决定哪些人可以入他的计划,至于旁的事情,他也没过多去考虑。 …… …… 崇王府内,崇王一脸冷漠,正在跟他的儿子,也是崇王世子赵元启见面。 赵元启似乎是意识到了父亲可能会谋反作乱,他已经忍不住过来问询父亲,为什么不回金陵城,而是要留在京城为世人所非议。 “……父王,你可知晓,自从您决定留在京城,天下人都在说我们崇王府的人要犯上作乱,您可是大永朝的忠臣啊,连惠王、李国舅这样的奸邪叛党,都是您帮忙朝廷给拿下的,难道您听到这些话,心中不觉得担心,怕陛下会怀疑我们的忠诚吗?” 赵元启显得有几分激动,在他心目中,父亲是很崇高的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没有人比他这个父亲更高洁。 但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内,从崇王府的人入朝朝觐开始,这崇王便表现出了跟平时行事风格不同的一面,居然不是想着明哲保身,而是想着如何去参与到皇权的斗争中去,这是让赵元启所不能接受的,他也几次找父亲谈过,但崇王也从来不给他商谈的机会,崇王做很多事,也完全是在为他的儿子,为了他的家族,更主要的,还是为了他自己。 崇王赵康乐道:“世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无论世人如何非议你,你只要能守住自己的本心,那就是一个仁臣所为,难道因为朝中对你的非议,你就可以放弃朝廷的稳固于不顾,自行回金陵城过你逍遥快活的生活?” 这句话,倒让赵元启心中有些安慰,至少父亲没当着他的面承认是要谋反,但他心中仍旧不相信父亲没这方面的想法,随着外界对崇王府的非议增多,他也无法做到闭目塞听。 如今的赵元启,已经很清楚崇王府在大永朝中的地位,他也知道崇王府想把自己撇干净是很难的,他只是想劝说父亲回金陵城,但如今看来,崇王也根本不听他那套。 “父王,您说的气节,孩儿都明白,但有些事,不是用气节就可以解释的,就好像如今在朝中,连太子都已经倒台,下一步陛下就是要立储君,这种事您何必要参与其中呢?”赵元启道。 赵康乐的脸色更加阴冷,道:“这些事,还不用你来管,你的年岁,还没到管这些事的地步……” “父王,孩儿的年岁,难道还不能跟您共商大事吗?您没想过,那些外人会真心实意的帮您,而不会害您?他们当中难道就不会有别的势力派来的细作?父王对身边人太相信了,却不知道这些人在步步引领着父王走上歧途……”赵元启心中也有些激动,话也就说的不太中听,至少这话,在赵康乐听来,简直是大逆不道的言语。 赵康乐也发怒了,道:“世子,现在无论本王做什么,都不用你来干涉,你跟怀珠回到京城,便安心过你们的日子,不许随便到外面乱走,免得坏了本王的大事!” 赵元启也不记得自己的父亲有多久没对自己发怒过,似乎在他印象中,就根本没有,因为这个父亲在他眼中,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是一个让他觉得敬佩的父亲。 父亲突然的失态,让他意识到,父亲对自己以前的仁慈,可能是伪装出来的,或者以前父亲觉得没必要跟自己置气,但现在父亲显然已经不再是个可以凡事都不上火的平心静气的崇王,而是一个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崇王,是在威胁到朝政。 赵元启的脸色很失望,道:“原来父王一心是要成就大业……” “男儿没有不愿成就大业的,以为人人都能跟你一样,对所有事情都不管不问吗?现在的形势,你不去图谋,别人就会将你视作眼中钉,现如今的皇帝,连他亲生的骨肉都能杀,你以为自己就能平安无事?哼!世子,你可以回去了,这几****跟怀珠一样,都不能离开府门,有什么事,我会让人去知会你二人!”赵康乐气恼地说完,匆忙而去。 赵元启整个人都是蒙的,他父亲的形象也在瞬间崩塌了,他也没想过,自己的父亲居然会为了权力而不择手段。 从房间中出来,外面有几名侍卫,是赵康乐留下的,这几名侍卫倒是很客气,侍卫道:“世子,王爷让我等保护您的安全,说这几日京城内不安稳,让您留在王府中……” “知道了!”赵元启摆摆手,甚至连话都不想说,却好像一个犯人一样,被侍卫送到了后院。 不远处,赵元轩正在看着他,他道:“你们先退下,我有事跟郡主谈,你们也不必跟过来!” 侍卫道:“只要世子不离开崇王府,我等绝对不会干涉您的起居生活!” (本章完) 第851章 谋反天下知 赵元启见到妹妹,便大概妹妹平时被禁足的苦况,他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被父亲禁足。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府里,还有人跟着您,难道出什么事了?”赵元轩好奇打量着兄长,问道。 赵元启有口难言,他自己感觉被父亲所伤害,根本不想对妹妹说实话,但现在真正能跟他交流的,也只剩下了妹妹,他自然不会把父亲的那些事告诉自己的妻子,他不想让妻子知道,原来崇王府现在要谋反,而且崇王已经是拉不回来了。 “小妹,我刚跟父亲谈过,有些话,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你,进去说吧……”赵元启走在前面,想跟妹妹一起进屋。 赵元轩跟在身后,突然说了一句,道:“你是想说,父亲谋反的事情吗?” “你!”赵元启转过身,惊愕地打量着自己的妹妹,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会说的这么直接,就好像早就知晓了一样,这也是让他所意想不到的。 赵元轩道:“如果兄长说的不是这件事,那就当我没说吧,唉,现在我倒担心,父王因为谋反的事情,对我们兄妹造成影响,你说成事了还好,你是太子,我是公主,如果不成事……呃?大哥,你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赵元启没好气道:“妹妹,瞧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公主、太子的,你觉得父王谋反是好事吗?” “就算不是好事,那也跟我们没直接的关系啊,难道兄长你能劝回父王吗?父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也曾试探过父王,但父王从来不跟我直说,他觉得我是小孩子,根本不懂那些事,他不知道,当初在金陵城的时候,容姐姐当时要回京城,父王就想杀了她,那时还是我……我想办法帮忙化解的呢!”赵元轩想到那件事,不由想到纪宁,她便感觉自己的心中又好像起了小疙瘩,到现在,她都没法正视自己跟纪宁的这段感情,她总觉得是自己单相思,那边纪宁从来对她这样的丫头片子都没什么感觉。 “你说什么?父王当时……要杀文仁公主?”赵元启又好像被什么惊到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道,“你以前想跟我说的事情,是不是就是这件事?” “对啊,我一直想告诉你,可想到这件事告诉你也没什么好处,我也就没说了,谁知道现在父王简直是要谋反,你现在也知晓了,那我跟你说,让你心里有数,你也应该不会太难过了!”赵元轩说话时,小脸一片煞白,显然这几天她自己也没休息好,赵元启看着自己的妹妹,也不由一叹,他在心中还是很在乎家庭和亲情的。 赵元启叹道:“也难怪永宁会跟我逐渐疏远,几次邀请他过府来,他从来都不上门,如果父王谋反的心思,一早就被他察觉的话,他自然是要跟我保持距离的!” “别提那坏人!”赵元轩最怕听到的就是纪宁的名字,她觉得那是她内心的疮疤,谁揭开她就跟谁急,“那坏人,根本就是不想跟我们崇王府有什么联系,亏我对他还那么好……”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一时间二人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连赵元轩也觉得,自己兄长目前的眼神有些可怕,她不敢去正视自己的兄长。 兄妹二人也是沉默了许久之后,赵元启才道:“父王现在有谋反之心,我们不能让他继续下去……” “怎么不继续啊,既然是谋反,那皇上知道,还不把我们崇王府抄家灭族?”赵元轩冷声道,“大哥,你可别乱来啊,惠王府的教训你还没看到吗?现在惠王已经被赐死了,你是想看到父王被皇上所杀吗?那可是我们的父王,如果没了他,我们崇王府也就不存了……” “我不用你提醒我,但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做乱臣贼子,这几天我会想办法出去找人商议一下!”赵元启道。 “商议什么?去跟谁商议?”赵元轩瞪着自己的兄长,“你不会是想去找纪宁那坏人吧?他老早就知道这些事了……” 之前赵元轩是不想告诉兄长关于自己把崇王府谋反的事情知会了纪宁的,但一不小心,她便说漏嘴。 赵元启打量着自己的妹妹,道:“小妹,你之前说想办法化解了文仁公主的危机,你就是找了永宁帮你的忙吧?” 被兄长揭破了自己的笑眯眯,赵元轩感觉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她低下头,半晌后才微微点头,等于是承认了这件事,这让赵元启有些无语。 赵元启道:“妹妹,你这么早把事情都告诉永宁,你会让永宁怎么想?唉,我也不想跟你说什么,既然那时永宁就已经知道我们崇王府心怀不轨,之后还跟我们有所联络,那也是难为他了,现在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永宁不肯接受跟你的婚事了,你也不算差,出身也好,配永宁照理说不是委屈他很多……” “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就那么差,那么委屈了纪宁?”赵元轩心里不乐意了,朝着自己的兄长发火。 赵元启没好气道:“你还真当自己不错?你也不想想,永宁是什么身份,他是大永朝的状元,可说是才华横溢,他根本不需要攀附我们崇王府,人家就能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而你呢,除了怀珠郡主的身份之外,你自己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什么大家闺秀,以为永宁非你不娶了?” 因为赵元启的话有些伤人,这让赵元轩很不满意,自己的兄长,好像是故意要打击她一样,让她的面子都挂不住。 赵元启道:“永宁现在还没成婚,如果我们能化解了父王谋反的事情,那时再跟他说说这件事,说不定就成了呢?” “嗯?”赵元轩原本是有些羞恼的,听说自己跟纪宁之间还有机会,她的眼睛瞪了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还会这么在意纪宁,明明之前每次提到纪宁,心中都是无比的愤怒。 (本章完) 第852章 多余的退回 纪宁将几十名美女做了最后的挑选,当着七娘的面,从中选出了十二人,这样加上之前秦圆圆送来的八人,一共凑够了二十人。 至于七娘之前连同云舞送来的五人,则没有被纪宁处置,因为这些女子算是大家闺秀,身上有一股气质,纪宁还准备另有用处。 把十二人选出来之后,纪宁也就让七娘把剩下的三十多人带回去,这会已经是深夜,七娘道:“纪先生作何不将这些女子都留下?虽然这些丫头未必合您的心意,但总归也是妾身的一点心意,把人带回去,怕是不好安顿……” 纪宁道:“你不好安置,意思就是我很好安置了?这么多女子,我消受不起,你送来,我又没什么养活,难道你让我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出来养活,就行了?” 七娘笑道:“先生没什么养活,妾身可以给先生您准备宅院,还为您准备好养活的银两,就怕您不肯接受……” 她就是在用话来挤兑纪宁,甚至想从纪宁这里获得一些情报,她就想知道纪宁要这么多美人到底是要做什么,这是她心头最为不解的事情,因为在她看来,纪宁自己本身也不好美色,否则也不会送六个美人来,连同云舞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纪宁居然暂时没享用,最后云舞逃走都未曾碰过,这也是七娘所不能想象的。 以七娘的印象,汉人的男子,都是带着一股卑鄙无耻的气息,对于权色都是非常看重的,似乎没有一个男人能在美色面前有所隐忍,但现在她就见识到了例外的,就是纪宁。 但纪宁又跟她讨要了一些美女过去,她很清楚纪宁是别有目的的,至于纪宁的目的是什么,七娘都无从去猜想,因为纪宁做事本身就是神神秘秘。 “七娘送美人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至于送什么宅院,再给什么银钱,大可就不必了,在下留这么多女子在身边,反而是累赘,七娘只管把人带回去,至于如何安置,那也是七娘你自己的事情,大不了将人都送出城外,想来在城外找个地方安置一下这些女子,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纪宁神色有些冷漠道。 在七娘看来,纪宁现在的反应就有点不知所谓了,分明是新人娶进门媒人丢过墙,她心想,我给你送美人,难道还成了我自己的错? 纪宁则显得很平淡,道:“七娘没什么事的话,可以离开了,至于剩下的事情,我会交代你去做,现在你只需要把京城周边的生意看管好,交给下面的人也可,别忘了我的提醒,你现在到处都有危险,别等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还要多谢纪先生的提点!”七娘的语气也有些不善,她觉得纪宁现在是在给她找麻烦,她未必相信纪宁所说的,崇王要杀旧太子派系的事情。 …… …… 七娘离开之后,纪宁拿着手上的卖身契,仔细端详了一下,虽然夜色昏暗,但至少有灯火在照明,纪宁大概也能看到上面的文字。 “一些如花似玉的女子,就这么被人转卖,将来连命运都不知要为何,女孩子将来到底有怎样的命数,也都是她们的造化,我也不必为她们感觉到可惜。”纪宁在心里感慨,“这时代的背景就是如此,我能拯救一两人,却无法拯救整个社会中的女子,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还不如当这件事未曾发生过,因为我现在只是在施行计划,而不是要害她们……” 想到这里,纪宁心中稍微安心一点,虽然他知道自己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 “老爷,您要准备处置里面的女子?送到何处?”林义出来,立在纪宁身后请示道。 纪宁看着远处的夜色,道:“把人先转移个地方,至于后续我把人送到哪里去,你也别多问了,一旦有人追查上你们,会有些危险,你们最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想到身边有神秘的女子在跟踪,纪宁便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有些危险,为了不让计划败露,他也只能是先找方法来把人转移,尽量让身边人知道的少一些,如此才能最大化保证计划不泄露,也能保障身边人的安全。 一个计划,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即便林义等人并不知道内情,只是知道一些皮毛,也可能会被人捉回去拷问。 纪宁暂且先让林义把人分批送走,也是趁着夜色,加上林义手底下的巨鲸帮的弟兄基本都是京城人,对京城的地形很是了解,要趁着夜色把人转移走并不是难事。 等一切都完成之后,纪宁并未去押送,而是先回府休息。 他晚上还要等一个人来。 …… …… 过了半夜,连雨灵和林娟儿都已经睡下,外面才稍微有了一点动静,这次来人也没做任何的隐藏,直接到了门口,打开门进来。 正是上官婉儿。 虽然纪宁已经明确表明不会帮上官婉儿,但也说明了,如果上官婉儿背后的圣坛矛盾彻底解决之后,还是可以投奔到文仁公主名下的,纪宁也没说完全拒绝圣坛的投诚。 上官婉儿到来,也是例行将圣坛内部的情况说明的,她现在也不奢求纪宁能帮忙,因为她知道,就算纪宁肯帮忙,也只是在智计上,还有朝廷的背景上帮忙,而不涉及到具体的派兵和出动人手,本身纪宁身边也没多少人手可以帮她。 “我们圣坛的事情,暂且还是不将实情相告,也免得让纪公子以为我们圣坛离了公主就会四分五裂!”上官婉儿在面对纪宁时,还显得有些孤傲,道,“如今京城内的形势多变,崇王的势力也渗透进了武林,连我们圣坛的麻烦,也是因为崇王而起!纪公子倒也不必担心,我们圣坛中的元老都已经出山,为的就是解决眼前的麻烦,若公子以为我们圣坛会因为什么而四分五裂,那也是多心了!” 纪宁笑道:“希望如此了,在下也是希望圣坛安稳,而不是希望圣坛彻底分裂,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公主并不会搅进你们江湖人的浑水之中!” (本章完) 第853章 你去刺杀 上官婉儿面对纪宁,会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被纪宁吃的很死,即便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有聪明才智的,甚至到现在她都不觉得自己的聪明才智会比纪宁少,但就因为纪宁很好地掌握了文仁公主的资源,再是把握住了她的软肋,以至于到现在她仍旧无非平等去面对纪宁。 “既然上官小姐来了,有些话还是要对你说明的,在下正准备做点事情,如果有上官小姐帮忙的话,或许会顺利很多!”纪宁道。 上官婉儿蹙眉看着纪宁,问道:“你想请我帮忙?” 纪宁笑了笑道:“不是请,而是命令,上官小姐如果不肯帮在下的话,对你绝对没有好处,因为这件事本身跟你们圣坛也有一定的关系!” 因为纪宁的话说的非常不客气,甚至带着几分胁迫的语气,这让上官婉儿听了也很不舒服,她觉得自己是可以获得对等跟纪宁说话资格的,但可惜现在连纪宁都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 “纪公子不觉得这么说有些无礼了吗?”上官婉儿似乎有些着恼,一双凤目打量着纪宁,对纪宁的语气也转而变得冷傲,这也是她平时的态度。 “这么说吧。”纪宁语重心长道,“在下近来被你们江湖帮派的人跟踪,这个人很可能是你们某个门派中人,且是个女人,她的武功不在你之下,她背景应该是崇王,又或者是不靠边的一个势力,具体是哪个势力,我也不清楚,但料想是跟皇权斗争有关,我想过,或许是前朝余孽,又或者是前太子势力的人……” “你想说什么?”上官婉儿的眉头皱起,她能听出纪宁话语中似乎藏着一些事情,但她又不确定这事情到底是什么,以她的睿智,也没明白过来纪宁的用意。 纪宁笑道:“这还需要在下解释的很清楚吗?其实很简单的事情,你们江湖帮派,应该还有别人牵扯进这次的皇权斗争中来,不单是你们圣坛,或许还有别的势力……现在我要做的事情,等于是要巩固皇权,且是帮文仁公主获得这样的权力,如果公主帮你们圣坛在江湖中奠定统治者的地位,你们应该是可以统治武林,不至于再让这些三山五岳的人威胁到皇权了吧?” 这会上官婉儿还在思考纪宁的话,她不确定纪宁话语中的意思,因为纪宁说话时藏着一些事情,纪宁只是在说坏的方面,好像是在警告她,但变相也是在要挟她必须要听命而为。 过了半晌后,上官婉儿道:“你要做什么,尽管直说,我看看能否帮到你的忙,如果实在帮不上的话,那也是爱莫能助了!” “很简单,我要派人去刺杀四皇子,现在我需要一个刺客,混在刺杀的人之中!”纪宁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冷漠,说道。 “你是想让我去当这个刺客?”上官婉儿也谨慎起来。 纪宁点头道:“在下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上官小姐最适合来做这事情,以上官小姐曾经能自由出入江南贡院的武功,只要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去刺杀四皇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上官婉儿脸色有些不满道:“我是有武功,但也不至于到无所不能的地步,你可有想过一个问题,四皇子身边那么多高手在保护,你如何能让我接近他,并且刺杀他?” “很简单,我会想办法,以合理的名义送美女给他,只要上官小姐混在所送的美女之中,对四皇子行刺,他必然没什么防备,连陛下都因此而中招,我想一个四皇子身边的安保,不至于到皇宫那么戒备重重吧?”纪宁笑道。 这下上官婉儿更觉得有些心里发寒,她这才知道原来纪宁最近找美人是为了做什么。 别人对纪宁的行踪不是很了解,但她最近也一直在盯着纪宁,自然知道纪宁是在做什么的,她之前好奇的事情,现在终于做出了解答。 “我们圣坛中人,不能贸然去刺杀朝廷官员和皇亲国戚,这是我们的规矩,纪公子还是另请他人吧!”上官婉儿当即要表示拒绝。 纪宁道:“既然要这么说的话,那圣坛以后跟文仁公主就彻底断了联系,以后也别再谈投诚之事,是这么个意思吧?” 二人对视着,似乎都有些恼怒,上官婉儿这边恨纪宁把她当成刺客,让她去杀人,而纪宁这边则是觉得上官婉儿有点不识相,明明有很好的机会合作,但却不合作,二人之间也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上官婉儿也不想轻易去杀人,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好像是在比拼谁最后会服软,但看起来上官婉儿和纪宁都不会屈服。 许久之后,纪宁才打破沉默道:“看来上官小姐的态度很坚决,那我们就退而求其次吧,不要求你将四皇子杀死,只是刺伤他,让他惊恐,让他忙乱无措,这总归是不破坏了你们圣坛的原则了吧?上官小姐,这应该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如果你还不听从的话,我只能认为本身圣坛没有跟公主合作的心意,毕竟你们是武林中人,你们不用自己的武功来帮公主,难道靠你们的财力和物力?跟人合作,首先应该想到自己有什么凭靠,你们圣坛最大的凭靠,应该也就是你们中有很多武林高手了!” 这话,连上官婉儿也无从否定,因为她自己也知道,在跟文仁公主合作这件事上,圣坛所拥有的,也仅仅是武力,而且是单体刺杀的武力,而不是为公主提供多少人马。 “如果上官小姐不同意,那就当在下没说过吧!”纪宁最后也好像下了最后的通牒,道。 上官婉儿迟疑了一下,半晌之后,她才好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事,点头道:“只要是不杀人,且是不违背侠义之举,那小女子倒不介意帮纪公子这个忙,但也请在小女子完成这件事之后,纪公子要帮我圣坛解决眼前的麻烦,当作交换,如何?” 纪宁笑了笑,点头做出了首肯:“好。一言为定!” (本章完) 第854章 手足相残 纪宁讨要美女回来,并且凑成了二十人的队伍,就是为了让人混在队伍中去刺杀四皇子赵元阳。 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杀死赵元阳,虽说赵元阳身死对五皇子、文仁公主,乃至赵康政来说,都是好事,如此也免除了太子顺位继承人的问题,但连皇帝都没下手去杀儿子,纪宁如果这么做,事情还败露的话,那文仁公主就会成为公敌,没有任何人能保住她。 纪宁还不会做出太过于冒险的事情。 之前纪宁的计划,是让纳兰吹雪完成刺杀的任务,但纪宁又怕纳兰吹雪的武功不是很高,未免能全身而退,至于纳兰吹雪的武功则要高出很多,况且纳兰吹雪原本就是江湖中人,让她去刺杀,即便事情败露,这件事暂时也联系不到文仁公主的头上,毕竟圣坛以前是支持太子的,甚至到如今武林中人仍旧相信圣坛乃是太子派系的。 由上官婉儿完成这件事,纪宁觉得,只要自己的计划得当,文仁公主就不会被人怀疑,别人只会怀疑出手杀赵元阳的是太子、李国舅、惠王等派系的余孽,又或者是崇王、皇帝等势力,毕竟现在赵元容还没有把自己跟四皇子的矛盾摆在水火不容的地步上,赵元容的态度一向冷漠,这点赵元阳也是心知的。 等一切计划都安排好之后,纪宁差不多也到了执行计划的时候,但他也不会操之过急,因为他必须要等一个机会,让赵元阳得到这二十名美女,以为是合情合理,而不会怀疑这些人当中有刺客,否则光是有人给赵元阳送美女,他就会怀疑。 …… …… 纪宁见到赵元容,还是把这计划说出来,虽然他之前一直在隐藏,但始终这件事告诉赵元容能好一些,因为现在的计划中,也没有说要杀死赵元阳,并没有违背赵元容不手足相残的原则。 赵元容听了这件事,仍旧很惊愕,甚至带着质问的语气道:“什么?你要去刺杀我四皇兄?” “是!”纪宁也回的很直接,此人二人是在文仁公主府的地下密室内,这里也算是二人独处的最佳空间,而且这里有通往外间的密道,如果真有人包围了文仁公主府,纪宁也能顺利离开。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要去刺杀我的一位兄长,还是用送女人的方式,你觉得这是我一个做妹妹的应该做的?”赵元容很显然接受不了这种刺杀计划,有些生气道。 纪宁道:“那公主认为当如何?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怎么会是坐以待毙?父皇现在已经对我委以重任,将来我可以用正常的手段……” 赵元容话说了一半,不再说下去,因为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说的事情很牵强,皇帝已经不可能会立她为皇储,即便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死了,皇储的位置也会在那些年幼的皇子身上,而不会是她这样一个公主,她甚至都不敢想象那时会怎样,因为四皇子和五皇子死了,将意味着国无长君,一些年幼的皇储,更容易被奸邪之人所掌控。 纪宁道:“怎么,连公主都开始不相信自己会以皇储顺位人的身份登基了?那公主可有想过,一旦公主掌权,别人会容许公主这样有权有势的嫡传血脉留在朝中?无论是谁执掌朝政,除非公主可以压他很死,否则自己都会被人清算,我没有说错吧?”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赵元容语气很坚决道,“我对父亲的作法深恶痛绝,你让我去跟父亲那样,去残害我身边的亲人,我做不到!” 赵元容的态度很是倔强,这也是她性格使然,虽然纪宁偶尔也会因为赵元容的犟脾气而感觉到气恼,但无可否认,他还是挺欣赏赵元容的执着,至少赵元容是个追求家庭的人,她没有那种野心家不择手段的阴谋诡诈,纪宁愿意跟这样的赵元容相处,如果赵元容跟崇王一样老奸巨猾,纪宁还不会去跟赵元容合作。 纪宁道:“我没有让公主跟四皇子手足相残,甚至你都还没听过我详细的计划。四皇子遇刺,他并不会被杀,而只会受一点伤,更重要的是他受惊过度,他会对陛下产生怀疑,甚至会自己退出皇位的争夺,让崇王对他恼恨,甚至将来要针对四皇子的,会是崇王,而不是陛下或者文仁公主你!” “你说的,我听不懂!”赵元容有些赌气道,“你说什么他会受惊过度,为什么会退出皇位的竞争?还有,你怎么把美女送给他,你觉得他会接受吗?” 纪宁道:“我现在要破坏的,是崇王跟四皇子之间的关系,公主不是刚说过,崇王跟四皇子现在过从甚密,甚至四皇子竟然也不避讳,会经常到崇王府喝酒谈事情吗?如果让四皇子以为美女是崇王所送的,他必然不会有太大的戒心,因为他现在已经对崇王失去了戒心,他一个皇储的顺位继承人,居然到一个满是阴谋诡诈对他有阴谋的崇王府去饮宴,本身就是很愚蠢的行为,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让四皇子以为崇王要跟陛下联起手来杀他,你说如果他有了这种想法之后,还敢跟五皇子争夺皇储之位吗?” 赵元容神色也冷峻下来,在听过纪宁的这一番分析之后,她开始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纪宁,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想出这样的计划,你非要用这种非正常的手段,而不能想一些正常的渠道?”赵元容问道。 纪宁笑了笑道:“公主或许到现在还不知道一件事,我之所以要这么做,不是因为我喜欢用这种送美女在美女中用刺杀者的方式,而是因为……四皇子原本就是皇宫秀女刺杀案的主谋,我用这种方式,只是让他以为陛下现在已经察觉到这一点,要对他展开报复,他会非常惊恐,自己也就会退出皇储的争夺……” “你说什么?”这次赵元容又彻底震惊了,她压根就不会想到,秀女刺杀案会跟四皇子有关。 (本章完) 第855章 幕后元凶 赵元容之前就在怀疑自己父亲在宫中遇刺是谁所为。 种种迹象表明,一定不是太子赵元庚所为,其余的人,都有可能会是幕后元凶,甚至都有可能是皇帝自编自导自演的,但很多事似乎趋向于外人所为,因为皇帝本身对这件事并没提前查知,之前纪宁说赵康政应该是提前知晓,赵元容也相信了。 但现在纪宁突然又说是四皇子所为,让赵元容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纪宁,有些话,你别乱说,你的意思是我四皇兄主导了刺杀父皇的事情?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赵元容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从她的角度判断,四皇子在这件事上是没有什么收益的,把皇帝杀了,继承皇储之位的是太子,跟四皇子也没多大的关系。 纪宁道:“很多事不要看过程,必须要看结果,我只问公主一句话,这件事到最后的结果如何?是谁最后受益了呢?” “也不是四皇兄,而是五弟……纪宁,你且说如何探知了这情况,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四皇兄,他的性格懦弱,怎可能会是主导谋刺父皇的凶手?”赵元容还是显得一脸不可置信道。 “既然公主不信,那我也没办法,我现在用的是最简单的方法来判断谁是幕后元凶,除了陛下不可能会自己刺伤自己之外,另外再就只有崇王和太子的可能性最大,或者是外间的什么势力……但这些人,都无法把人送进宫中!”纪宁道,“当时我就想到,很可能是在平婉公主和四皇子中有一人所为,因为这二人平时其实是有联络的,平婉公主一直想帮驸马获得将军的位置,但为陛下所不允许,太子跟平婉公主的关系也不会很亲密,自然也不会帮忙,真正能帮这平婉公主的,也不会是崇王或者李国舅,平婉公主唯一能找到的合作之人就是四皇子!” 赵元容皱着眉头,纪宁说的话,她大致分析一下,是很有道理的,连她都知道平婉公主之心,因为平婉公主是比他赵元容更有野心之人,只因平婉公主是庶出,根本没资格去竞争皇位。 “那又如何?”赵元容道,“你现在更应该怀疑平婉公主不是吗?我这个皇姐,你说她能做出这种事,我相信,但以四皇兄的人,性格懦弱,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纪宁笑道:“公主难道没发现一件事吗?平婉公主在陛下遇刺之后,马上跟四皇子之间在明面上撇清了所有关系,并且在明面上,她跟五皇子走的很近,好像是要支持五皇子的模样,甚至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是五皇子派系中的一员,五皇子跟她的关系,有这么亲密?” 这下赵元容也回答不出来,朝中很多事,其实纪宁看的比她透彻。 “公主试想一下,平婉公主是如何得知陛下心意,是有意要立五皇子为太子的?平婉公主显然在心中也不确定这件事,她是为求自保,她怕四皇子行刺陛下这件事败露,而她是知情的,所以她要跟四皇子划清界限,但问题是,四皇子是不可能主观做出行刺之事的,或许四皇子行刺陛下,背后还是平婉公主在出谋划策!”纪宁道,“否则以那么近的距离,刺客居然未将陛下所伤,这哪里是太子派出刺客的风格?太子在宫中尚且有车师国公主可以作为刺客,作何还要舍近求远再派一次刺客进宫?而且,到现在车师国公主都还在宫中……” 赵元容考虑之后,还是点头,因为纪宁的分析仍旧很有道理。 纪宁道:“现在公主应该是觉得,四皇子有出手的理由了吧?有平婉公主支持,行刺陛下,让陛下跟太子之间出现矛盾,下一步就是陛下将太子铲除,相信没人会想到陛下居然还会在那种情况下,扶植一个已经因为母亲和舅舅谋反而失势的五皇子,四皇子跟平婉公主都不会去想这么糟糕的事情,当事情发生之后,平婉公主意识到这一点,马上去站在五皇子那边,一来是怕事情败露,二来……我觉得平婉公主一定是跟四皇子交流过,她是以细作的身份到五皇子身边,以换得五皇子的支持和重用,再趁机将五皇子置于死地。至于平婉公主最后会支持四皇子,还是五皇子,反正在她看来,这两个弟弟都没什么大的威胁,只要是这二人中一人登基,并且相信她给她权力,这就足够了,现在平婉公主的目标也是崇王,要杀崇王而后快!” “纪宁,你把我们皇室中人看得也太工于心计了吧?谁人能有这么大的心机,去想的有如此复杂?我觉得你想多了……”赵元容试图去否定纪宁的说法。 纪宁道:“公主一定是觉得我没有真凭实据,其实很简单,我的真凭实据也是通过这些日子的调查获知,这次入宫的秀女,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地方上每个州府的人都有详细的记录,唯独在江南湖州府的一个运送秀女的车队,在路上出事,后续是由江平府的人将秀女送到京城,秀女或许是在此时被人调包,而调包之人,必然也是跟地方府衙有关,在谋刺的事情发生之后,江平府知府被杀,而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江平府知府,跟我四皇兄有什么关系?”赵元容显得有些不太能理解。 “这知府名叫张远,跟四皇子本身没什么关系,但张远有一个幕僚,名叫朱化成,此人却曾经是四皇子府的门客,以前的名字叫朱锦,这人的名字,公主应该听说过吧?”纪宁问道。 赵元容想了想,道:“是,此人曾在几年前,为我四皇兄的御马先生,这人后来也是因为流落江湖,而无人知晓其下落,他居然……成为江平府知府的门客?” “后来我更是调查到,朱锦现在已经到了京城,就住在京城内的客栈,平时跟四皇子在暗地里还有来往,你说如果不是四皇子所为,他为何还要跟一个旧的幕僚相见?”纪宁道,“二人必然是有什么阴谋的!” (本章完) 第856章 西字学派 纪宁跟赵元容分析了很多,跟赵元容所说明的一个重点,就是四皇子乃是谋刺赵康政的主谋。 赵元容到最后,也逐渐接受了纪宁的说法,关键就在于纪宁所找出的理据,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甚至很多事也都是纪宁经过详细的调查之后获悉的,赵元容也相信纪宁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诓骗她。 赵元容最后叹道:“我自己也没想到,四皇兄居然是这样的人,你后面要施行什么计划,你自己来就好,我也会防备四皇兄……哦,还有大姐,你也不用担心我,做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很多事你也不用跟我详细说明,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你做事太小心和缜密了,我跟你之间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说完,赵元容也显得很疲累,似乎不想在理会关于这次皇权斗争的事情,纪宁也没去勉强她,因为纪宁也知道这件事已经改变了赵元容的想法和看法,让赵元容彻底对皇室的亲情失望。 但赵元容身边毕竟还有个紫凝公主,姐妹二人没有什么矛盾,将来或许也还是可以维系赵元容跟皇族中人的亲情。 …… …… 纪宁开始安排如何去施行自己的刺杀计划。 他要把女人送给四皇子,必须要做出合理的计划,让四皇子不怀疑这些女人的来源,否则四皇子可能会觉得这些女人本身就会对他有威胁,而加以防范,那刺杀计划就无法实施。 原本纪宁有两种主意,一种是让四皇子觉得女人是皇帝送的,第二种是让四皇子觉得女人是崇王送的,只有这两种可能,才有机会把女人送到四皇子身边。 但他要伪装成皇帝或者崇王送女人,也必须要让四皇子相信,这让纪宁还是有些为难的。 文庙中,纪宁一边在拿着书,一边在神游天外,他还在想关于设计四皇子的事情。 这会已经到了中午,文庙中的人不多,很多人都出去吃饭,或者干脆就回家下午不来了。 纪宁也不打算出去走走,这会宋柄迁突然来到礼仁书堂,见到纪宁的面,宋柄迁笑道:“永宁,你在还这里?为何不想办法早些离开文庙,回家去?” 纪宁笑了笑道:“这不是文庙中总是需要有人来值班?” “哈哈!”宋柄迁一笑道,“永宁也不想想,其实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那点俸禄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听闻沈大学士即将到京城,你是否准备去迎接?” 因为沈康要到京城的事情,已经传的街知巷闻,这件事纪宁也隐藏不得,他跟沈康的关系,在文庙中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纪宁也算是出身豪门望族,他在文庙中无所事事,也很大程度上因为沈康的关系,别人不想得罪他这位“新贵”。 朝廷有人撑腰好办事。 纪宁道:“师公几时到京城,还没有确切的说法,如果提前得知消息的话,该迎还是要迎的!” “那在下想跟你一起去啊,一直想瞻仰一下沈大学士的风采,可惜他一直长居在金陵,之后又游历名山大川,许多年都未曾见过他了,永宁,你有多久没见过沈大学士了?”宋柄迁坐下来,好像要跟纪宁促膝长谈。 纪宁想了想,摇头道:“时间有些久远,不是很清楚了!” 在宋柄迁听来,纪宁这是在胡扯,纪宁怎么可能许久没见过沈康?至少在纪宁往京城来之前,至少应该是跟沈康有过沟通的,毕竟去年里纪宁才中乡试解元,应该跟沈康有联络才对。 但纪宁真的是许久没见过沈康,因为他在中了举人之后,也没机会见到沈康,那时沈康已经调离了金陵国子监祭酒的位子,现在沈康在何处,纪宁也不是很了解,他跟宋柄迁一样,只是知道沈康现在在外面游历,肯定是天下到处去,名山大川都走一遍。 宋柄迁见纪宁不肯说,还以为纪宁介意这件事,他笑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说说别的吧,今天下午有时间没?我这里有一场文会要参加,是西字学派的文会,只要过去,有束脩十五两银子,我个人再给你加五两,如何?” 就好像是来谈生意的,纪宁也觉得宋柄迁在做某些事上显得很老道,人来了不马上去谈参加文会赚钱的事情,先问沈康的事,现在突然提出来,也不会显得很唐突。 毕竟是有银子送来的,就算十五两银子不少,但在这社会中,可也比的上一个文庙见习学士一个月的俸禄了。 “西字学派?可是何老夫子的学派?应该是……心学的吧?”纪宁问道。 “对!”宋柄迁点头道,“看来永宁你还多少了解一些,这么说吧,西字学派这几年崛起的很快,也是因为他们的学说得到了文庙很多人的支持,现在连崇王都对何老夫子赞誉有加,很多跟崇王有关系的世家,最近都把自己的子弟送到西字学派去求学,也是想多学习一些心学上的知识。你对心学了解多少?” 纪宁笑了笑道:“实在是有些浅薄了!” “浅薄也没事,这次过去文会,也不是为了说什么心学,就算你说理学,也没人会指责什么,现在的思想都是百家争鸣,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是了,说不定你说理学,别人还更乐意听,因为他们还想跟你辩驳一下,能跟文庙的见习学士辩驳知识上的事情,反而是很光荣的,对于普通学子来说,那也是面目有光,可以让他们吹嘘很久的!”宋柄迁道。 在纪宁心目中,他是不太想参加这种文会的,因为他觉得这种文会是在浪费时间。 但想到这文会或许跟崇王府有一定关联,他反而想去参与一下,说不定还能去寻觅一下机会,看看怎么以崇王的名义,把女人送出去。 纪宁心想:“我现在有的三个计划,都不是很完备,正好可以趁机散散心,找找机会,说不定在参加文会的时候就有好的思路,让我明白怎么去对付四皇子呢?” 想到这里,他点头道:“好!” (本章完) 第857章 正阳茶楼 西字学派的文会,定在京城城西比较大的正阳茶楼内举行。 到上灯时分,京城各处已经是灯火通明,在大永朝的政治首府内,京城的街巷内到处都是人头攒动,随着初夏的到来,京城内的晚市也会持续到很晚,街边的一些小的茶楼酒肆成为百姓聚集消遣的最佳去处。 城中也会有一些戏班子,或者是说故事评书的地方,也不能算是小众,但始终跟未来天桥的演绎班子没法相比,因为这时代缺少好的戏中和戏本,百姓对于这项正处在上升期的艺术形式还不是很热衷,说白了也就是百姓不买账,戏班子和说评书的也都是在艰难过日子。 但在纪宁看来,很多行业总会兴起,不能以一时的成败论英雄,在艺术这行当也是一样。 因为从城中的文庙,到城西的正阳茶楼,相去比较远,纪宁也必须要乘坐马车而行,纪宁没有跟宋柄迁同乘马车,而是让李陆赶车过来,他坐在车上。 天比较热,他把车帘掀开,如此也能欣赏一下外面的风景,李陆也在那说:“老爷,这天逐渐变热了,您以后白天里不适合出来!” 纪宁问道:“京城夏天的夜晚,一向这么热闹?” “嘿嘿!”李陆笑了笑,道,“老爷在京城生活的时间还不长,现在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到了盛夏的时候,京城的几条主要街巷,恐怕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那时有南戏班子会进京城,很多人都等着看南戏……” 纪宁之前也有所了解,论戏曲的表演,以南方的戏种发展比较迅速,但因北方天气寒冷,就算京城的百姓富足,但也只适合在夏天的时候开演一些戏曲,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没人愿意出来受冻,即便是农闲时候,百姓还是会缩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最多是找几个人回去赌博,推牌九或者是玩鱼虾蟹等很平时的娱乐项目。 至于夏天,则是出来凑热闹看南戏的好时候。 纪宁点点头,也没多说,但他觉得这京城的百姓,平时的文化娱乐生活其实还不错,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背景,就算到了后代互联网发达的时代,人们还是会追求戏曲和文学上的精神娱乐生活,道理也差不多是一样的,只是这时代可供选择的面少一些,但因局限性,人们也不会对这种事抱有更大的期望。 任何一个时代,对于后世来说,都会有一定局限性。 …… …… 终于到了正阳茶楼,宋柄迁的马车在前面,他才刚下了马车,就被一群人簇拥,他是见习学士,在京城里,见习学士跟翰林一样稀少。 不是说中了进士就能当见习学士,想当见习学士,必须要经过考核,而且见习学士的考核没有年龄和应往届的限制,以至于年轻的见习学士少之又少,一般年轻的见习学士比翰林都要金贵,大部分年轻的见习学士,将来都可能会成为文庙的骨干力量,为读书人所推崇。 “宋学士前来,真是蓬荜生辉!”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迎接出来,这人很胖,笑起来的模样带着一股市侩,纪宁走过去,那人还在对宋柄迁献殷勤,“宋学士楼上请,西字学派有五十多名学子,都已经恭候您的教导了……” 宋柄迁此时也是精神焕发,笑道:“不敢当,只是来探讨学问的!” 他在文庙中属于最底层的见习学士,但毕竟文庙是天下读书人最向往的学府,宋柄迁进到文庙,其实就是为了将来能在社会上有地位,果然,文庙中底层的见习学士,到了社会上,尤其是读书人面前,那简直是香饽饽,任何人见到都要行礼,然后表现出艳羡的目光。 那市侩的胖子笑道:“宋学士知识渊博,学子们可是等着聆听您的高见,不知道您……是否有带同仁前来?” 宋柄迁原本还在洋洋得意,仿佛这世界就是以他为尊,听到这话,他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纪宁,赶紧介绍道:“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是本届殿试状元,也是大永朝近几十年来第一位连中三元之人,而且他还选择进入文庙,成为文庙学士。永宁啊,眼前这些都是西字学派的人,你过来人事一下……” 纪宁走过去,那胖子过来就拉着纪宁的手,高兴道:“原来是纪学士,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实在是此生无憾!” 这话说的太客气,纪宁自己也多少有些尴尬,毕竟这种场面他应付的还不多,以前他经常应付的其实是在私下里的那种场合,这种公开场合的见面,还是一堆陌生人,等着来聆听他“教导”的,他还真不太适应。 但纪宁怎么说都是拿了“出场费”的,就算是应付一下场面事,他也会尽量做的更好一些。 纪宁上前行礼道:“在下纪宁,见过诸位了!” 见到见习学士都在行礼,后面的学子也纷纷行礼,因为这会都知道纪宁的社会地位很高,就算是西字学派,也没涌现出几个进士,更别说是什么文庙学士,或者是翰林。 学派只是社会上读书人群体的一种补充,大部分的读书人还是以单独的名义去求学,最后考中进士,而挂着学派名字的人,很多都是为了充门面,反而在那些贵族阶层中很流行,至于这些学派到底能有什么前途,那也实在是没什么人去详细求证过。 纪宁和宋柄迁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进入到正阳茶楼里面,进到里面后,出来行礼的人更多,之前的胖子负责引荐。 先给纪宁所引荐的,都是西字学派内考中举人的,或者是一些大家族的公子、世子等等,到中期是中了秀才的,或者是一些小的家族内的三公子、四公子之类的,最后才是西字学派中的普通人,这些人都不需要跟纪宁过一遍姓名,最后只是笼统介绍一下:“这些是西字学派的学子……” 一笔带过,纪宁微微拱手便当是认识了。 随即,一群人往正阳茶楼二楼而去,那里也是文会举行之所。 (本章完) 第858章 有钱有势 纪宁在年前赴京赶考时,基本就没参加过什么文会,即便参加也都是跟唐解和韩玉等人出来,现在唐解和韩玉到地方为官,他在京城中已经跟孤家寡人一样,身边也没认识多少朋友,自然也就不会出来参加文会。 而且以他见习学士的身份,出来参加什么文会,会让人觉得他是仗学问压人,在这时代,文会基本都是文名近似的人一起来参加,除非像今日这样,他是作为受邀嘉宾被请来的,否则他还真不便来这种地方。 二楼灯火通明,前面摆着几张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应该是比试诗词文章的地方。 但这次的文会,主要探讨的不是诗词歌赋,而是学派和学问,这也是学子们经常喜欢跟上一层文名的人所探讨的东西。 既然比学问比不上,那就比偏科的东西,比如说心学、理学,或者是杂学,反正百家争鸣,一个人就算在诗词文章上造诣再高,但也不可能精通所有学科的知识,尤其是一些杂学,纪宁相信自己论才学能力不错,但在一些杂学上,他还是有些不足的地方,偏偏这些中下层文名的世子,就喜欢跟人比试这东西。 说白了,这时代的读书人也在尽量想办法为自己找存在感。 至于旁边立着几十名学子,纪宁跟宋柄迁上楼之后,还有一些受邀而来的学派中人过来见礼,这些人或许连个举人都不是,但因在西字学派中地位相对尊崇一些,或许曾经培养出一个进士,就让他们可以处在高高在上的位子上,甚至等着宋柄迁和纪宁先行礼之后,才会给二人还礼。 趁着等待落座的空暇,宋柄迁过来对纪宁道:“永宁,这里的场合或者并不太适合你,但为了面子上的事情,稍微应付一下便可,很多事你也不用多想,回去之后你就当什么没发生便可!” 这话其实就是在劝纪宁放平常心,说白了就是让纪宁别理会这里之人的孤傲,既然是拿钱当过场的,纪宁自然也知道出钱的是大爷,他这样的属于被人请来当演员的,自己的定位要摆好。 不多时,楼下已经开始往楼上送茶点,之前那胖子,名叫周成的人过来道:“宋学士、纪学士,为了准备今日的文会,特别从亘古斋中定了最上好的茶点,至于连笔墨都是那边送来的,这可是京城的一处好地方,诸位有时间也可以过去品鉴一下……” 宋柄迁笑道:“周当家的亘古斋,在京城都是很有名的,在下有机会当然会过去拜访……” 纪宁这才知道,原来周成在京城里还有一家自己的店铺,本身周成在西字学派中就好像一个大管家的存在,他的学问很一般,但为人处世却相当老到,自己还开着一家好像探讨文学的圣殿的场子,在纪宁看来也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等纪宁和宋柄迁也要落座时,宋柄迁说了一句:“别听他的,亘古斋可是京城中最大的地下赌场,和地下钱庄,在黑白两道上,他的地位都不浅,别得罪他就是了!” 纪宁皱眉道:“亘古斋就是文云斋?” “是!”宋柄迁回了一句。 纪宁这才做出释然的神色,他自己到京城时间不长,他听人说及文云斋的时候比较多,都说那里是京城最大的地下钱庄,现在宋柄迁把亘古斋归到最大的地下赌场和地下钱庄,纪宁自然会想到文云斋跟亘古斋是一回事。 周成在旁边坐下来,他也是作为活动的主要发起人,就算他学问不行,但在场面事上,他特别会装,显得他好像是个大儒一样,因为在场很多人都给他面子。 “诸位!”周成等众人都落座之后,站起身摆摆手示意在场安静,开始朗朗说道,“今日乃是我西字学派展开文会之时,这几月来,诸位潜心读书,对于学问上的事情,自然又有所精进,如果有好的观点和理论,今日不妨在这里提出来,不但有诸位先生和学子一同判论,还有两位见习学士……就是宋学士和纪学士,他二人饱读诗书,可以对诸位的学问做出一番品评,你们都要谦和向学……” 在场所有学子都站起身来,恭敬行礼道:“谨记周先生教诲!” 周成连个举人都不是,而在场众多的举人和秀才,都称呼他为“先生”,也足见周成在西字学派中的地位,一个人有钱有势,所有人都会巴结他,而且还显得很虔诚。 如果是平时,纪宁不会留意周成这样的人,但现在纪宁要设计去对付四皇子,自然要留心一下周成这样本身没有多少官场地位,却可以平步青云的人,纪宁也知道,如果能把这周成好好利用一下,或许送美人刺杀四皇子的计划,比他之前所设计的几种策略,都要好上太多。 这会纪宁已经不再只是看热闹和敷衍的态度,他决定去试探一下周成,顺带看看能否利用上这个人。 但他也知道,像周成这样的人,本身学问不高,是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在为人处事上,必然是很奸诈和狡猾的,要利用这样的老狐狸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周成最后看着宋柄迁和纪宁,道:“两位学士,在文会开始之际,不妨出来说两句,为诸位学子鼓劲,如何?” 宋柄迁参加京城的文会不是一次两次,这次他在纪宁面前,好像有意要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他站起身笑道:“诸位西字学派的学子,在下寒窗苦读数十载,为的就是一朝为天下知,但读书也不尽然如此,若是进不了龙门,不若以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心思来治学,可以教化百姓,安民社稷,也是为读书人最高尚的品德。今日在下便以此为题,先展开一番探讨,不知谁人有何意见来说?” 这开场白,跟当初皇帝在封禅大典上考在场翰林和进士的模式是一样的,出一个方向来作为探讨内容,让学子来发表见解。 只是这次的范围更加宽泛一些,而且不用像在御前说话那么拘谨。 (本章完) 第859章 出手阔绰 宋柄迁出来给众多学子出题,在场的学子是能料到的,因为在讨论学问时,永远都是学问最高的人最先上,在任何地方,哪怕是市井草民所聚集的地方,文名也是决定社会地位的最主要因素。 以宋柄迁出的题目来看,他的主旨立意是:“读书不单是为考取功名,同样也是为治学,而且能作育英才,比考取功名更为重要”。 这立意看起来是没错的,尤其是那些学问低的人,最愿意接受这种观点,因为他们的学问本身就低,既然无法考取更高的功名,他们还想得到社会的认可,那他们就会说,我治学了,我作育英才了,所以我的社会地位也应该跟那些高文名的人一般高低。 纪宁心想:“宋柄迁果然不是普通人,他能掌握一般人的心理,这社会终究是学问低的人多,愿意接受他这种观点的人多!” 宋柄迁笑看着在场之人道:“诸位可以发表一下见解了!” 很多人都在面面相觑,其实在他们听到宋柄迁这题目之后,很多人便感觉自己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总是要有个人出来开头的,枪打出头鸟,很多人又不愿意出来当出头鸟。 周成看着在场之人,冷声道:“你们不想出来在宋学士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吗?众多举人,你们的文名也是比较高的,正好让宋学士考校一下你们的学问,说不定将来会试和殿试之时,宋学士和纪学士都会成为你们的主考,现在面对一下自己的主考官,对你们将来的求功名之路也很有帮助!” 听到这话,在场那些举人已经跃跃欲试了,纪宁心里也在奇怪,为什么宋柄迁说话不好使,而周成这样一个没多少文采,好像个“土肥圆”的暴发户,却可以拥有这么大的威信,可以让在场的读书人听他命而为? 果然,一名名叫张耀山的人走出来,道:“宋学士,纪学士,周先生,在下有一点浅薄的见识,想就此说出,向几位学士和先生讨教一二。以宋学士所言,治学乃求功名之末,若不能以学问求得功名,当以治学作育英才,求得在后起之秀中发现卓然之人,但究其根本,仍旧是为考取功名,是以,学生以为,治学不若求取功名,以功名论成败,是为当下立足之根本!” 一番话说下来,等于是否定了之前宋柄迁所说的话。 宋柄迁说求取功名不得,可以去当先生教学生,如果有所成就的话,同样可以光宗耀祖,可以获得极高的社会地位。 但这个张耀山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做一切事都不如考取功名重要,就算是去治学,所培养的也不是为人师表的后辈,而是培养进士或者学士,从根本上来说,那作育英才的目的还是在培养求功名的人,所以他认为读书就是为了求功名,自己不求,去让学生求,是一种很懦弱的行为,反而不得社会主流的认可。 周成打量了宋柄迁一眼,道:“张举人的话,听来似有些道理,宋学士如何看?” 明明是张耀山在顶撞宋柄迁,否定了宋柄迁所说的话,但现在周成的意思,却好像张耀山说的句句在理,说明这周成也不是完全佩服宋柄迁,他还是想在一些场合来为西字学派立威。 宋柄迁也是聪明人,他笑道:“学问在于研究和探讨,现在在下有所研究,拿自己所研究之事与诸人探讨,没有是非对错,全然只在所有人内心之观点,我想,这也是西字学派的教学理念吧?” 这话说的就很聪明,宋柄迁不跟西字学派的人去争,免得侮辱了自己的身份,以他见习学士的身份,去跟个举人争取什么,争赢了也不会有什么光荣感,输了更丢人。 周成笑道:“那张举人说的话,就算是得到了宋学士的认可,难得张举人出来为众多学子开了好头,来人,为张举人准备一点薄礼!” 说完,有人端过来一个木匣,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在木匣中,满是金银珠宝,虽然木匣不是很大,但里面的金银珠宝加起来就有上百两银子以上的价值。 虽然在场也有一些世家子弟,这些人视金钱如粪土,但同样也有人是相对贫寒一些的出身,见到这么丰厚的奖励,在场眼气的人更多,只是出来说了一番废话,就能拿到上百两银子的赏赐,这买卖算是非常划算的。 很多人想出来赚这笔银子,但可惜已经被张耀山所得到,现在他们只有趁早,免得自己落人后,根本不能得到赏赐。 在旁边近乎是看热闹的纪宁心想:“终于知道,为什么周成会如此被人尊敬,感情不是什么尊敬,而是因为他出手阔绰,能一次拿出那么多银子来打赏给读书人,很多人对他的尊敬,除了他是西字学派的大管家,是崇王的鹰犬,显然也是因为他出手大方,善于用金钱去笼络人。” “学生也有一些小的观点……” 果然,在张耀山出来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之后,后面很多人都愿意出来说明自己的观点,这就好像是一次竞争一样,所有人争先恐后,生怕自己因为胆怯而失去了获得赏赐的机会。 现在对于纪宁和宋柄迁赏识的事情,这些学子看得也不是很重了,他们唯一想得到的,就是周成的赏赐。 有一个,就是有第二个,甚至是第三个和第四个,而且周成出手很是大方,不但给了张耀山过百两的赏赐,而且后面几人,动辄也是几十两,甚至还拿出一些小的物件去馈赠,每一件都可说是价值不菲。 纪宁心想:“这周成到底图的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得到这些读书人的支持?可这些读书人根本就没有到能登堂入室的地步,就算有几个举人,跟进士的差距也不小,天天出来参加文会的读书人,想进取功名也是难比登天之事!” 或许是察觉到纪宁有些心不在焉,周成笑着问道:“纪学士作何一直不言?对于诸位学子的学问和见解,纪学士有何看法?” (本章完) 第860章 诡辩 周成或许是故意为难纪宁,他来问纪宁意见,其实也是想试试纪宁的深浅。 所有人也都看着纪宁,想听听纪宁能说出什么高见来。 因为在场很多读书人在展开一场大辩论,到底要不要一心守着科举路不变,要么觉得应该学到老考到老的,有的觉得应该跟宋柄迁说的一样,既然考不上什么功名,就应该去专心治学,如此才能做到真正的价值利用,获得社会地位。 这会让纪宁出来为在场之人做一个总结,其实是有些困难的,连纪宁都觉得是在给自己出难题了,自己几时想去争辩这种问题? 但纪宁在封禅大典上,一篇文章就得到了皇帝赏识和赏赐的事情,可是在众多士子之中流传,很多人的确是想知道纪宁到底几斤几两。 宋柄迁见纪宁不答,他似乎也有意想试探一下纪宁的学问,他道:“永宁,既然周当家相问,你便出来说说自己的观点!” 旁边的人也在跟着起哄:“是啊纪学士,您不说,可是有点不给我们西字学派面子啊!” 纪宁心想,我连你们西字学派的思想都不是很了解,要给你们面子?你们算什么身份和地位,我凭什么要给你们面子? 心里是什么想,但纪宁说话时却不能如此直接,他必须要考虑到眼前这些人面子的问题。 纪宁笑了笑道:“志向不同,追求不同而已,作何要做出如此的争辩?存在即为合理,既然是要回归本心,那就随心所为,为何要以自己的观点去说服别人,让别人认同自己的做法?” 当纪宁说完,在场近乎所有人都已经是处在怔神中。 如果是普通读书人说出这种观点,必然是会被人嗤之以鼻的,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们,说这种高高在上的话? 但是纪宁说出来的,情况就有所不同了,纪宁本身在在场的身份就跟宋柄迁一样高,甚至宋柄迁也没跟他一样是状元出身,论出身和背景,纪宁比之宋柄迁还要强很多。 现在纪宁说什么,就有了话语权别人必须要考虑纪宁这番话是否合情合理,对纪宁的价值观取向做出判断,来论定纪宁的话是否正确。 可以说现在纪宁一言一行,都是被人关注的,因为很多人都想把纪宁比下去,让纪宁承认自己不如他们。 周成打量着纪宁,道:“纪学士,您说的话,鄙人似乎是听明白一些了,却不知纪学士说出这番话,重点立意是什么?” 毕竟只是个普通人,甚至连个秀才都没考上,纪宁的话周成根本听不太明白,他心中不解,也就来问纪宁的意思,这会周成也是最被在场之人所鄙夷的一个,但没人敢对他明面上报之以鄙夷,因为周成毕竟手头上掌握了大量的资源,别人都要巴结着他过日子。 “在下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无论是选择继续求学,为一生考取功名,学到老考到老,还是说选择停止科举,而去作育英才,那都是个人的选择,没有对错之分,同样是为大永朝文庙做出贡献的事情,作何一定要分出主次先后?最重要的不是孰对孰错,而是在于个人的选择!就好像在下,如果不是在下考中状元,学到三十岁左右,在下便会去游历名山大川,专心修行学问,不去考科举,也不去治学,专心做学问也同样是一件可以选择的事情……在下也不认为这么做,是有损学子门风的!”纪宁侃侃而谈道。 等纪宁说完这番话,在场已经没人敢加以非议,但很多人心里都在揣摩,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一次就考中状元,还是连中三元,我们呢,别说是连中三元,让我们中一元也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周成这次却是听明白了,他笑道:“纪先生做人光明磊落,心中有所想,便敢直言,也是为我辈读书人的楷模,你们也一定要聆听纪先生的教诲,可是知晓?” 在场所有人表现出虚心受教的模样,但因很多人内心不服,也只是面上对纪宁恭敬而已。 虽然周成夸赞了纪宁,但他却没有让人给纪宁送来什么“薄礼”,就好像纪宁说出这番话是天经地义的一样,纪宁其实也不在意什么赏赐,因为他今日来的目的也根本不是为此。 …… …… 随着纪宁跟宋柄迁相继发表观点,之后在场的学子也不会去缠着纪宁问问题,因为这些人听说宋柄迁的大名会多一些,他们更愿意去跟宋柄迁探讨学问。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纪宁都在一种相对沉闷的学会环境中渡过,在场没有晚饭,只有茶点,饿了只能吃这些东西,但纪宁的肚子也根本不饿,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是来做什么的,他根本不是为了文会本身而来,现在之所以不会提出早点走,他是想利用一下跟自己有过交流的周成。 终于,在经过大约一个时辰的讨论之后,这次的议论也终于结束,纪宁最终也没说几句话,终于可以离开。 反而是宋柄迁那样,近乎是被人缠了一整个的文会,纪宁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他不想被人纠缠,所以也尽量不去表现自己多么有才学。 他也只是用“诡辩”的方式为自己赢得了面子,让别人不再来跟他纠缠而已。 文会结束,此时已经是二更天,纪宁与宋柄迁从楼上下来,还没等上马车,远远就有两名男子走过来,各自捧着一个,其中一名男子道:“两位学士有礼了,我家当家敬佩两位学士的才学,特地让在下献上薄礼,还请您二位笑纳……” 纪宁心想,怪不得之前没有送礼,原来在这里等着。 不用问,也知道这二人背后的主人是周成。 或许是周成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纪宁和宋柄迁送礼,会让他自己跟二人的面子都不好看,所以干脆等文会结束之后,再送上大大的一份礼物,纪宁不用打开也知道,这里面的礼物必然也比之前给众学子的人丰厚许多。 (本章完) 第861章 非一般的合作 周成送礼来,他自己没露面,只是让手底下的人把东西送来,显得很谦卑,也不想让人知晓。 从这点上,纪宁就知道周成会办事,心想这也就难怪一个学问不高的人,可以在西字学派甚至是崇王府体系中成为重要人物。 宋柄迁笑道:“永宁,怎么样?这次我没亏待你吧?告诉你来这种文会就对了,绝对是不虚此行!这些礼物既然是周当家送你的,那也是你应得的,我也不做任何想法,过几日,或许西字学派还有什么文会,到时我还会邀请你过来!” 纪宁苦笑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的……” “怎么会,你是我认识的朋友,在这些问题上,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否则我成什么人了?哈哈,永宁,你跟着我,多参加一些这样的文会便好了,或许你今天还是稍微有些紧张吧,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今日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没有声色犬马的礼物,不然又少不得你的乐子……”宋柄迁笑盈盈道。 纪宁大概能猜想,所谓“声色犬马”的礼物,其实就是女人,在这种文会中,被送个女人解解乏,或许也是有可能的,在这时代,如果只送银子的话那是很低级的贿赂手段,声色都是基本的礼物,甚至还会出现一些特殊的礼物。 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甚至送男色的都有。 在宋柄迁的马车往远处而去后,纪宁也让李陆赶车往回府的方向去,但其实他自己却不是为了回府去做什么事,他要想办法去跟周成会一会,因为只有找到崇王身边的弱点,才有机会去对付崇王,周成看起来做事很老练,但始终在某些问题上会有思考的局限性,纪宁就准备利用周成的弱点,打算撬开崇王周围铁打一块的防御。 …… …… 纪宁让李陆将马车停留在距离自己府邸不到一里远的地方,用了不多久,便见到远处有马车往这边过来。 马车没有停留,赶车的人似乎也没见到纪宁在旁边,那马车径直而去,纪宁打量了一下那马车,并不见有什么人在里面,似乎是一辆空马车。 “应该是找机会来跟踪我的人?”纪宁正在思忖之间,突然感觉远处有一股气息在往自己靠近,纪宁抬头打量着来人的方向,来人也没做什么隐瞒,直接出现在纪宁面前,是上官婉儿。 “纪公子,不是说你会把详细的计划告知?为何到自己府门前,居然连府门都不进入,倒在这里想事情?”上官婉儿说话时,语气也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纪宁道:“不是在下不想回去,只是在下在这里等上官小姐,在下仍旧没决定用哪套方案去刺杀四皇子,现在等你过来,正好跟你商量一下!” 上官婉儿苦笑道:“原来纪公子做事也会跟人商议的吗?” 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讥讽,觉得纪宁在做事上有些武断,但纪宁自己从来不会去跟上官婉儿做这方面的计较,他也不会去逞口舌之能。 “我想让你帮我去见一个人,就是西字学派的大管家,在京城中开了亘古斋的周成!”纪宁道。 上官婉儿皱眉,道:“你也知道此人?” “怎么,你也在调查此人?”纪宁打量着上官婉儿,问道。 上官婉儿轻叹道:“我师门中的麻烦,跟此人就有一定的关系,此人是崇王背后的拥趸,我不知道他做的事情有多可怕,但我知道一件事,就是此人也有武功,而且警觉性很高,之前我几次跟踪他,都险些被他所发现,此人在崇王身边崛起的很快,最近更是在帮崇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纪公子怎么会跟他有所纠结?” 纪宁笑了笑,道:“我只是想利用他身上的弱点,去攻击崇王,或许你觉得我这么做有些天真,但我告诉你,我这么做是有我自己理由的,崇王这几年做事滴水不露,他身边的谋士都是小心谨慎,唯独周成跟你们江湖人,以及地方的学派有所牵扯,还在京城开地下赌坊,越是交友广泛的人,身边越容易有所破绽,这道理或许上官小姐不懂,在下提醒你便是!” 上官婉儿瞪了纪宁一眼,没说什么,但显然她对纪宁的轻视有些许的不满。 “走吧!”上官婉儿好似在赌气,说了一句,带着纪宁往周成地下赌坊,也就是亘古斋的方向而去。 …… …… 眼看快要到亘古斋,上官婉儿突然道:“纪公子就这么去,不怕被姓周的认出来?” 纪宁想了想,道:“可惜在下不懂得易容的诀窍,不知上官小姐可否帮忙?” 上官婉儿苦笑摇头道:“我手头上没有为你易容的工具,即便要找,也会很麻烦,夜深人静也不知道为你从何处找寻,现在还不如简单一点,给你黏上胡子,或许就没人认识了!” 纪宁并不觉得黏胡子是很好的避险的方法,但现在他也没别的办法,也只有先进入亘古斋之中,才能获得第一手的情报,他也只能先听从上官婉儿的建议,用上官婉儿以前用过的简单的易容方法,给脸上黏上胡子。 如此一来,纪宁则显得粗犷了许多,瞬间从一个白面的书生,变成好似一个北方所来的胡商,上官婉儿见到纪宁这张脸,满意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经营皮草的商人!” 纪宁道:“你觉得像便可,如果你自己败露,我可没办法救你,但我知道现在周成即便发现我,也不敢把我如何,我的见习学士的身份,对我是一种很好的保护!” 上官婉儿点点头,表示了同意。 纪宁再道:“这次就当你我是互帮互助,你想为师门做事,我想利用周成来打开崇王身边的缺口,这次算是短暂的合作,但在合作中,你必须要听从我的调遣,不能任性妄为,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那我不会再跟你合作,而且我甚至不会对你提供任何的庇护!” “行!”上官婉儿这次看着纪宁的目光很坚决,好似在说,谁稀罕让你庇护一样。 (本章完) 第862章 谢老六 亘古斋,是京城最大的地下赌坊。 在大永朝,赌博虽然不是合法的,但因社会上缺乏对赌坊的必要监管,这行业也会有极大的风险,很可能会被官府所查扣,因而赌坊的经营者,一般都在官府有很强的背景。 就好像亘古斋,本身亘古斋或许并不怎么显眼,甚至普通百姓也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存在,但这里却是一些豪绅巨商、达官显贵消遣和娱乐的场所,这里不但有赌坊,其实也有很多与酒色财气相关的东西,比如说最直接的就是女人。 纪宁之前对亘古斋的了解不多,主要是因为他没时间去这种地下的销金窟,但随着他明白了一些事,很多东西都会呈现在他眼前,让他感受到这世界上金钱和权力的威力。 在往亘古斋过去时,纪宁已经伪装成为胡商,身上的衣服也换上了一身粗犷的西北商人的装束,看上去很是有气势。 至于上官婉儿,则只是一身普通的男装,因为她的个头并不及纪宁,但本身又比普通的女孩子高一些,使得她看上去更好像是纪宁的跟班,而且是文绉绉的那种,如此的一对搭配,走出去也没什么人怀疑。 “……亘古斋在京城最大的地位,就是他背后有各级官府的撑腰,本身周成又是武林中人,任何得罪他的人,都不会得到好下场,京城的一些衙门曾经想把亘古斋彻底铲除,但要么是因为一些官员被暗杀,或者被收买,到现在亘古斋仍旧在京城内势力庞大。以前并不知晓亘古斋跟崇王的关系,一直到崇王到京城,并且崛起之后,才知道原来亘古斋其实是崇王背后的势力……” 上官婉儿把她所知道的一些情况告知纪宁,“周成是内家拳高手,他的武功没有多华丽,但在江湖中非常有名头,很多高手都死在他手上,此人对于武学非常痴迷,且此人很好色,身边妻妾成群,光是他娶回去的妻妾就有五六十人,外面的女人更多,但他并非是纵情声色以至于意志消沉的,他对于酒色之事很是节制……” 听到这里,纪宁不由问道:“上官小姐是如何知晓的?” 上官婉儿瞪了纪宁一眼,道:“这些事是我们圣坛之前所调查得知的,我们圣坛一直以来都有自己的情报系统,对于江湖中,还有跟江湖有关的事情都会详细调查!” “还包括朝廷的事情,以及像在下这样的读书人的调查吧?”纪宁又问道。 这次上官婉儿虽然没承认,但也没否认,等于是默认了。 二人一边说着,已经到了一条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巷中,上官婉儿道:“这里是通向亘古斋的十几个入口之一,亘古斋为了保护客人的安全,设置了很高的监察机制,只要外面有任何官兵靠近,就会把消息传递到里面去,里面的客人会在最短时间内从他们的秘密渠道离开,绝对不会泄露到客人的**……” 纪宁道:“那进去还需要穿戴面具之类的,遮着自己的脸?” “那也随你自己,看你是否想被人知晓了!”上官婉儿道,“不过最好是这样,如果带上面罩,至少旁人认出你的可能性就比较低,你跟周成还见过,若被周成认出来,你很可能无法离开,周成要杀死一个人,有几百种方式可以让这个人从人间蒸发,从此不露任何痕迹……” 纪宁点头,他觉得现在上官婉儿是在报复他之前出言不逊,因为他说过,上官婉儿进入到亘古斋之后只能自保,现在上官婉儿也威胁他,泄露身份就会死。 “似乎没什么人出来接应!”纪宁突然说了一句,此时他的目光还在打量着那黑暗的街巷。 上官婉儿道:“不需要有人出来接你,我们自行进去便可,里面自然会有人来查验我们的身份!” 说完,上官婉儿先行一步,到了一处民宅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有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打开门,打量着纪宁和上官婉儿,道:“你们……做啥的?” 上官婉儿道:“来这里,还能作何?我们当家的听闻这里有一处好地方,引路吧?” “你们当家的?”老妇人打量着纪宁,看了半晌后才说道,“英姿不凡,就是不知……” 上官婉儿看了纪宁一眼,从怀里拿出一叠纸来,那老妇人看过之后,眉开眼笑道:“原来是大主顾,这边请,这边请!” 说完,老妇人在前引路,让纪宁和上官婉儿进入到其内,一起往院子身处走,纪宁这才知道这小院内别有洞天,在小院后院的一处假山石前,有一道门,好像是通向地下空间的。 纪宁心想:“亘古斋虽然是京城最大的地下赌坊,但也没必要真的把亘古斋建在地下吧?就这么进去,遇到危险可当如何是好?” 上官婉儿走在前,正要进去,突然周围有一群黑压压的影子下来,将整个院子包围住,刚才那老妇人不再是软绵绵的模样,相反变得声色俱厉,怒道:“别以为不知道你们是官府派来的细作,说吧,来这里有何目的,说不好,把你们给宰了喂猪!” 纪宁想上去跟这些人打交道,上官婉儿却用手压了纪宁的手臂一下,意思是由她自己来说话。 上官婉儿走出来,怒气冲冲道:“你们这是何意?我家当家的,乃是西北大的皮商,谁人不知谢老六的名号?今日来这里寻开心,你们还想玩花样,黑吃黑不成?” “什么谢老六,根本没听说过!”那老妇人怒气冲冲说道。 随即有一名黑衣男子走过去,在老妇人耳边说了一句,老妇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大概是这“谢老六”是确有其人,而且的确是大的商贾,是亘古斋所开罪不起的。 “说是谢六爷,有何证据?”老妇人虽然还想保持威严,但显然语气上已经开始有些软了。 上官婉儿丢出一样东西,好像是暗器,但却是以抛物线过去的,老妇人身手矫健,一把将那东西接住。 仔细看,却是一块木牌一样的信物。 (本章完) 第863章 亘古斋地下赌坊 亘古斋的人做事小心谨慎,但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官府以外的人所盯上。 这些人突然出来围困纪宁和上官婉儿,只是试探性的威胁,想诈唬一下二人,若二人真的是官府中人,这会应该亮家伙或者是出手了,不会在这里表明自己的身份。 “你……真的是谢六爷?”老妇人再看着纪宁时,脸上带着几分恭维。 纪宁也不言语,倒是上官婉儿冷笑道:“谢六爷的信物,在北方杀个人都是小事,你们居然还敢不信?我家当家可是在京城有不少的朋友,看来你们亘古斋是不想做买卖了吧?” 这下那老妇人彻底相信纪宁是什么谢老六,走过来我,望着纪宁,带着几分恭维行礼道:“六爷见谅,您虽然名头大,但从来未踏足京城之地,在北方倒是人人知晓您的威名,但这毕竟是中原腹地,我等只是做一点小本买卖,哪里能跟您相提并论?京城中最近有人要针对亘古斋,经常派人来捣乱,上面下了死令,任何一名陌生人来,必须要擒拿,详细审问之后才能放行,因而开罪了您老人家!”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称呼“您老人家”,纪宁听着就有些别扭,纪宁一抬手,示意自己不想说话,这让老妇人多少有些意外。 纪宁不想说话,老妇人自然会怀疑纪宁的真实身份,便在此时,纪宁突然用很浓重的异族口音道:“往内去!” 这话,纪宁是根据记忆中北方草原游牧民族的口音说的话,就好像当初他用异族口音去跟云舞对话一样,他脑海中的知识,这会呈现出了作用。 虽然他说的未必很好,但绝对能唬住老妇人和在场这些亘古斋的打手,老妇人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怀疑,毕竟京城中的人是基本不太可能会说草原语的,衙门里也绝对没有纪宁这样的人才。 老妇人陪同纪宁一起往内走,穿过的好像是地道,后面还有一群人跟着,都不作声,说是来护送的,但其实就是在尾随跟踪,监视着纪宁和上官婉儿。 走了大约两里路,终于才走到了目的地,前面好像是一处黑暗中的门,老妇人让人上去把门打开后,里面好像是一个地窖,地窖内有几名拿着刀的人在看守,周围有几条通道都是通向这里的,在通过身份之后,纪宁和上官婉儿这才进入了最后的通道。 这次通道内则是由砖墙所砌成的,砖墙上挂着灯笼将地窖照亮,纪宁感受了一下周围,是有流通空气的,显然地下是通风的,光是这地下的建筑,就好像是什么精通古建筑的人所修建,在纪宁看来也是很有时代气息的。走了不到一百米,就已经到了地方,还没等穿过最后一道门,便能听到里面传来吵闹声。 “谢六爷,这就是您来要的地方,亘古斋只是京城中一处小地方,您在这里有什么需求,尽管跟奴家说明,奴家给您准备一下!”之前那老妇人又跟上来,说道。 纪宁等人打开门,信步走进去,也不说什么话,就好像趾高气扬的大爷,就是不去理会老妇人,而上官婉儿已经把“谢六爷”的需要点了出来:“……我家当家,平时好美色,好美酒,今日到京城的亘古斋,带了几万两银子,就是为了逍遥快活一下,你给好好安排!” 纪宁看着在场的环境,整个就是个乌烟瘴气的地下赌坊,要说多么有品味,还真不是。 地下赌坊分成了很多的部分,纪宁所到的部分也只是亘古斋一个小的厅堂,周围这样的厅堂可能有十几处甚至是几十处之多。 以纪宁的判断,地下空间范围很大,以赌坊为主,还有各种销金窟,里面可能有各种美人,还有地下的戏院等娱乐活动。 京城的文化生活,在亘古斋达到了极致,也就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在这里醉生梦死了。 老妇人眉开眼笑道:“六爷真是来对了地方,六爷您看这里,到处都是美人,若您需要美酒,这里有百年佳酿,都是整个大永朝难得一见的好酒,不知道六爷喜欢怎样的姑娘,奴家给您去安排一下?” 上官婉儿笑了笑道:“我们当家的,喜欢的不是小姑娘,年岁小的,算什么?倒是跟你这样的,才够劲,不过你恐怕是不行,没那姿色,一次给我们当家的多找几个来,我们当家的在草原上那可是雄鹰,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 纪宁的目光还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听到这话,他心中感觉到一阵恶寒。 这谢老六到底是什么品味,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姑娘,却喜欢年老有风韵的女人,那岂不是七娘那样的女人,最能得到谢老六的欣赏? 仔细想来,这应该跟谢老六的生活环境有关,谢老六毕竟不是中原人,对于中原人的贞操道德观念并不接受,谢老六的做事风格更类似于草原人的粗犷和狂野,纪宁也知道,自己在伪装谢老六这件事上,需要下一点功夫,不然别人是很难相信他的。 老妇人匆忙过去跟人交代事情,让人来为纪宁准备“年老而且够劲”的女人,上官婉儿这才走过来,意思是要请示纪宁。 但其实她也不过只是装个样子出来罢了。 纪宁道:“看来你对谢老六的了解还不少!” “这个人在北方就好像枭雄一样的存在,不但做皮毛生意,也做马匹的生意,之前崇王一直想从谢老六手上进购一批战马,崇王派系的人知道他来,必然是会对他恭敬有加的,本身这人也不敢进入中原腹地,所以中原人极少有人见过他!”上官婉儿解释道。 纪宁摇头道:“既然是伪装的,总会败露,先刺探情况结束,马上离开,别在这里停留太久了!我只是来刺探的,不是来跟崇王派系的人死斗的!” 上官婉儿笑了笑,未置可否,这会那老妇人已经重新过来。 “谢六爷,您放心,人都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那老妇人笑起来跟狗尾巴花一样,“十几个人给您挑,绝对让您挑的满意……” (本章完) 第864章 安排好 老妇人跟在纪宁和上官婉儿身后,好像纪宁在这里输了多少银子,她都是能得到提成的,甚至纪宁选了什么女人,给了多少过夜资或者赏钱,也是有她一份的。 这是她带来的客人,她自然能跟着沾好处,跟在纪宁身后端茶递水的非常殷勤,简直把纪宁当成是神仙一样供着。 纪宁在第一道赌坊内看了看,都是一些简单的赌博项目,诸如推牌九和赌骰子,一次也就几两银子,看起来不是很多,但光是这个一个“赌厅”,差不多一天的流水进账就有几百两银子,一年下来也有几万两银子,这生意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 “谢六爷,您看……喜欢赌什么,奴家给您安排一下?”老妇人跟在纪宁身后问道。 纪宁看了上官婉儿一眼,之前所亮出来的银子,是上官婉儿的,纪宁也不知道上官婉儿哪里来的那些银子,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怎么来进入到亘古斋的更深层,去刺探到更多的情报。 他做出很不耐烦的神色,显然对眼前的赌博项目很不满。 上官婉儿似乎也明白纪宁的用意,怒道:“堂堂的亘古斋,也就这么一点东西,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我们当家准备了几万两银子,难道就是来这里看热闹?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二人看起来是主仆,连性格上都是相得益彰,上官婉儿和纪宁配合的很融洽,基本上上官婉儿想说什么,纪宁就能做出相应的态度来,甚至上官婉儿也能做出临场的应变。 “谢六爷您别担心,其实……其实这都是一些简单的……正在给您安排更好的,您先稍候,之后就会有人来迎您进去!”老妇人有些话难以直说,很显然,现在亘古斋还不能完全相信纪宁是谢六爷的事情,还在求证,因而不敢把纪宁往里面带。 只有等求证结束之后,在确定纪宁的确是谢六爷,而且谢六爷没有对亘古斋威胁之后,才会带纪宁进去。 这也是身为黑面上的人的谨慎,如果不是这么谨慎的话,亘古斋也早就被官府的人所拔除,根本不会长时间留存,现在更是在崇王的庇护之下,有从暗地里往明面上发展的倾向。 …… …… 老妇人匆忙去问情况了,留下了纪宁和上官婉儿,二人也终于可以无所顾忌说两句话。 “看来你对这里倒很了解!”纪宁道,“不知道你的银子,是从何而来?” 上官婉儿道:“你是说我手头上的银子?那些银子,有的是之前师尊交给我保管的,说是怕被奸邪之人盗走,这些银子可以作为将来兴盛圣坛之用,但数量也不是很多,只是外面一层,至于里面的……也只是因为天黑,她没有看清楚!” 纪宁这才知道,原来上官婉儿用了假的银子兑票,这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他道:“你缺银子可以跟我说,何必来伪造这一套?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可说是有来无回!” 上官婉儿打量着纪宁,她显然不想承认纪宁是个土财主的事实,其实她也知道纪宁的身价不菲,以纪宁现在身上带的银子,可能就有几万两之多,更别说是纪宁其余的财产,现在纪宁的财产正在往多元化转移,而且纪宁也准备在京城开书院,把三味书院的精神发展过来。 “关于周成,你还有多少了解?”纪宁问了一句。 这次上官婉儿没有回答,她甚至摇摇头表示不知,但见那老妇人重新过来,老妇人脸上带着几分恭维,道:“谢六爷,刚给您去问过了,请您到里面去叙话,您要的‘美人’,也为您都准备好了……” 纪宁眯着眼打量一下老妇人,他也没想到亘古斋的审核如此之快,但也许这只是亘古斋想进一步试探他,既然谢六爷从来不来亘古斋,这次来了,必然是有事的,亘古斋的人也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甚至周成都可能亲自出现。 “带路吧!”上官婉儿说了一句。 老妇人一边引路,一边道:“不知六爷是否有不满意的地方,为何不见多言?” 上官婉儿道:“你不知道我家当家身为北方人,对于汉人的语言不是很精通?若在汉人的地界说话,说的不好,可能会被人怀疑为番邦之人,就连地方上的一个小衙门,都敢对当家的无礼!” 老妇人这才明白过来,她感慨道:“那也是,地方那些当官差的,一个个都是嚣张跋扈,是个人有点权力,就敢伸手要钱,六爷请放心,在亘古斋一切都是讲规矩的地方,您是贵客,到了这里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根本不需要有所拘谨……呃,六爷能听懂奴家说的话吧?” 因为上官婉儿说谢六爷对于汉语不是很精通,老妇人也就担心纪宁能不能听懂她说的这些废话。 上官婉儿冷声道:“我们当家,对于听你们汉人的语言是没问题的,也能说,只是我们当家不想说罢了!” 说着,三人已经穿过了一个偏厅,一路到了一扇小门前,进入到里面,还没等进去,但见里面有两名丫鬟出来,各自提着一个灯笼,单是这两名丫鬟,就已经是很有姿色的,但纪宁根本就无心看这两个丫鬟,既然说这个谢六爷喜欢的是有风韵的老女人,自然就要做出相应的样子,如果见到女人就露出猪哥样子,那所有人都会怀疑他的身份。 “谢六爷,我们当家的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老妇人说了一句。 纪宁心里在想,难道是周成亲自来见谢六爷?如果见到周成,二人万一认识,事情可能就直接穿帮了,但现在不进去,又说明自己做贼心虚。 上官婉儿道:“你们哪个当家?” “是我们的四当家……”老妇人说了一句。 纪宁这才知道,原来亘古斋内的权力系统有很多人,周成这样属于是第一层的人物,不会轻易出来见客,尤其是在亘古斋这种地方,周成只会出席像见文庙学士和学子这样的大场合,会显得很有面子。 (本章完) 第865章 谈买卖 在亘古斋内,有各层的权力系统,就好像一个******一样,各级权力分工明确,也有自己的责任范围。 来了大主顾,自然是要靠那些二当家、三当家的来主持,而大当家也就是周成,根本不会随意出来见客人,除非这个客人真的到了有权有势的地步。 而谢老六,最多就是北方一个交易贩子,卖马匹、皮毛等等,还算不上是什么大人物,至少周成没有马上出来相见。 纪宁和上官婉儿,在老妇人的带领下,一路上到了相约而见的地方,跟之前是属于建在地下的赌厅不同,这次几人到了地上,而且是在好似一处民宅的地方,院子还不小,纪宁并无法分辨周围是在什么地方,大概只知道是在城南靠近城东的一块,这里究竟有多少人,他也不敢确定。 但他有件事很肯定,那就是自己深入虎穴,周围是众敌环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故,有来无回。 “我们四当家便在前面等候……”老妇人说了一句,为纪宁指了指前面在房间正中央案桌前坐着的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纪宁不动生色,跟上官婉儿走过去,那男子也不起身来跟纪宁打招呼,反而是在观察纪宁的一举一动,他还很好奇纪宁为什么能孤身进入到亘古斋内。 “谢六爷?”四当家看了纪宁许久,这才问了一句。 纪宁还是不说话,他把说话的机会都让给了上官婉儿,毕竟上官婉儿对亘古斋的了解更多一些。 上官婉儿道:“我们当家的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今日是来寻消遣的,你们亘古斋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冷笑道:“如果是真的六爷,我们当然不会有所怠慢,但只怕眼前这人……根本是假的……” 说话之间,突然从屋子周围涌现出十几名大汉,将纪宁和上官婉儿,还有那老妇人围在中间,而四当家则巍峨不动,就好像一尊石像,显得很有气度。 纪宁看了看周围,他倒没多少担心,眼前这些大汉虽然都带着家伙事,但显然这些人的武功并不怎么样,他自己来应付,就算打不赢,但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也不小,更何况旁边还有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往腰间摸了摸,她的腰间显然是佩戴软剑的,随时都可以爆发出来杀人。 “怎么个意思?要乱来?”上官婉儿好似已经动了杀机。 那老妇人赶紧解释道:“四当家,您看这误会闹的,这位一定是谢六爷,他可是有谢六爷的腰牌,而且还会胡人的语言,根本错不了!” “哼哼!”四当家冷笑道,“如果只是看此人的装扮,或者是他的气度,我也会被他所骗,可惜,我们刚收到风声,说是谢六爷刚在西北做了一笔大买卖,卖了一千二百匹战马过来,这么大的生意,谢六爷一定会在西北盯着,怎么会到中原来?” 纪宁察觉到,那四当家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显然这四当家也根本不能确定他是伪装的,说这些话很可能是在用试探的口吻,想让他自行露出破绽。 纪宁心想:“想让我露破绽,没门,你们说什么,我不理会就是了,敌不动我不动,随便你们怎么着!” 到最后,纪宁干脆悠然地闭上眼,好像连这些人都不想理会。 上官婉儿看了纪宁一眼,道:“我们当家的生气了……” “生气,让你们生疮!”四当家喝道,“来人,把这几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给拿下!” “我看谁敢!”上官婉儿直接抽出腰间的软剑,这软剑就好像是腰带一样,被她抽出来拿在手上,眼前所有人看着上官婉儿都带着惧怕,因为上官婉儿手上长剑带着一股赤寒,好像随时都可以杀人。 那些大汉没有靠前,四当家自己倒很尴尬,因为他现在已经在上官婉儿长剑的笼罩之下。 “怎么,敢乱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四当家仍旧在狐假虎威,但其实他的气势已经弱了。 纪宁突然用胡人的语言说了一句:“走!” 言罢,纪宁直接转身要离开,因为他的气度不凡,走到何处,旁边的人都马上让开,甚至不敢上来跟纪宁对战,而上官婉儿则显得小心翼翼,就好像一个忠心的保镖一样。 “你们记着今天,早晚让你们好看!”上官婉儿道,“之前崇王还说要一批战马,现在看来,这生意也是做不成了,我们六爷到中原来一趟,就是为了这买卖,你们这几个狗东西等着人头落地吧!” 等上官婉儿说完这话,在场的四当家已经是面如死灰,虽然别的事情他未必知晓,但崇王要买战马的事情他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之前他出来接洽谢老六,就是为了商谈这件事,只是他得知了谢老六在西北的事情,这件事也不是他在诈唬纪宁,事情的确是如此,他也听说过,谢老六的模样似乎跟眼前之人也有些不同。 被上官婉儿这一说,他反而是没了自信,因为一旦有什么失误,他就要人头落地,崇王和周成都不会放过他。 “稍等!”四当家突然喊了一句。 但纪宁根本脚步不停,继续往外走,那老妇人赶紧追过来,到纪宁身前,张开双臂拦着纪宁,道:“六爷您先稍等,我们四当家的还有话跟您说,听完再走也不迟!” 纪宁打量着老妇人,后面的上官婉儿已经把长剑架在了夫人的脖颈上,随时都要杀了她。 老妇人举起双手,显得自己很无辜,道:“六爷您高抬贵手,既然是来谈生意的,那就不能跟现在一样了……您是这里的贵宾,什么话都听您的还不成?” 纪宁回头打量了四当家一眼,好似在说,你在这里说了算? 四当家几步走过来,道:“你说自己是谢六爷,可还有何凭证?” “这就是凭证!”上官婉儿突然挥舞起长剑,将四当家的帽子挑落,电石火花之间便完成,她道,“如果六爷要杀你,你以为自己还有一条狗命吗?” (本章完) 第866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上官婉儿露出了自己的武功,登时将亘古斋四当家吓了一跳,他马上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人根本不好惹,不但得罪了可能会被眼前之人杀,也许生意不成,回去还要被崇王和周成问罪。 “两位,先到里面,美人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至于谢六爷要做怎样的玩乐,自然也会有人照应,徐夫人,你负责带两位贵客进内……”四当家抹了一把冷汗,对之前一直跟随纪宁和上官婉儿的老妇人说道。 那老妇人显得有些恭谨,走过来道:“谢六爷,您往这边请,是我们的怠慢,今日您在亘古斋内的花销,只管记在我们的账上便可!” “你们还算会做事!”上官婉儿也不会太去计较,因为按照她说的,谢老六来京城就是为了跟崇王做马匹的生意,现在既然亘古斋的人道歉了,她不会甩袖离开。 她真实的目的也是为了调查师门的情况,跟圣坛有关,而纪宁则是为了调查崇王和周成这些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纪宁跟上官婉儿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 …… …… 纪宁和上官婉儿,在徐夫人的带领下,到了亘古斋的贵宾厅内。 这贵宾厅已经不是在地下,而是在地上的二层楼,周围似乎都是深院大宅,至于身在何处,纪宁仍旧无法做出直观的判断。 “看来我们已经混过了第一关!”上官婉儿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周成在今晚应该会来见我们!” 在宴客厅内,摆设着华丽的装饰,这里应该是饮酒作乐的地方,后院隐约还能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显然后院内也有这么一批“贵客”在享乐。 不多时,徐夫人走进来,对二人行礼道:“六爷,后面已经安排好,美人在半个时辰内就会进来,会为您放好沐浴的香汤,另外这里会备下一些底消遣之用,您若想试试手气的话,可以直接到后院,奴家为您引路!” “那还等什么?”上官婉儿道,“我们这就过去看看!我们当家在赌档可是一把好手,别是你们输钱赖账就行了……” “哪里敢,再者说来,在这里试试手气,是要跟赌客对赌的,我们亘古斋只是收一点好处费!” 徐夫人说着,又带着纪宁和上官婉儿出了厅堂,在纪宁看来,亘古斋的人非常小心,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转移目标,让纪宁对于亘古斋的环境无法熟知,只有这样,才能吃定他。 一直到了后院,才知道这里真的是个销金窟。 里面有十几名男性的赌客,每人怀里都有一到三四名不等的美女,正在一个大的赌桌前,一边喝酒一边赌博,每个人面前都有大量的金银,而且都是现金来进行赌博,根本不会用银子的兑票。 徐夫人道:“六爷或许不知,在我们亘古斋内,试试手气都需要直接兑换筹码,一万两的银票,每次只能兑换九千五百两……这五百两呢,其实就是一点小小的工本……还有,若是在赌博中,还会有一点小的抽成,比如说骰子是豹子或者平手,这银子……就归我们亘古斋……” 纪宁以前听说过不少的赌钱规矩,但以亘古斋这样的赌钱规矩,那简直跟抢劫差不多了。 亘古斋在这种赌博中,近乎只是提供人手和场地,还有工具,就要抽成超过两成,差不多赌个四五把,全赢了,也会亏一把的银子进去,赌客在这里近乎是没有赢面。 但纪宁也不能表现出怯懦,毕竟他现在是谢六爷,有的是银子。 “公平!”上官婉儿道,“在这里,有酒有菜有美人,还有这么好的享受,出点银子给你们也是应该的,不知道我们当家的美人,几时能送过来,当家的总归要在这里有美人相伴才好!” 这会上官婉儿已经在给纪宁出难题了。 “快了快了,其实还是等六爷回房享受的好!”徐夫人笑道。 正说着,大的赌桌上开了一盘赌局,每个人手头上都有一个骰盅,每个里面都有六枚骰子,直接开始比大小,也就是说,每个人最大的数字可能是三十六,最小是六,现在比的是谁的数字更大,谁赢了,满桌的银子都是他的。 光是这一桌赌局,就有五六百两银子之多,这在市面上已经是非常大的赌注,毕竟一晚上下来,上百局也能赌出来。 “六爷这就下去试试手气?”徐夫人迫不及待问道。 很显然,纪宁在这里赌博,她是有抽成的,现在四当家说明了,要把纪宁的账记在亘古斋,原本就已经是免费招待纪宁了,再不从赌博上赚纪宁一笔,这次亘古斋还要在纪宁身上亏一笔,那可是她的悲哀,因为很可能她是要承担损失一部分的。 上官婉儿道:“这一局就不必了,我们当家先兑了银子再说,先来五千两……” 上官婉儿手头上的银子兑票本来就是半真半假,她怕被揭穿,只能是先兑换五千两的真金白银。 徐夫人这边一听,虽然跟心目中的数字还是有一定差距,但她也是很高兴了,五千两,光是收工本费,就直接做下二百五十两,这还不算后面在赌局中的抽成。 突然,纪宁一伸手,意思是不让上官婉儿来兑换,就在徐夫人有些紧张时,纪宁从怀里拿出一叠银子兑票来,只是拿出其中两张,一并交给了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拿过来后看着头晕,这两张银子兑票就是两万两,加上她的五千两,直接是两万五千两。 “我们当家的,似乎想好好试试运气,你直接去兑换了便是!”上官婉儿道。 徐夫人更加眉开眼笑,现在纪宁已经体现出了大手笔,她更不相信纪宁是官府的人,毕竟官府中人不可能一次拿出这么多银子作为赌资。 徐夫人兴奋去了,上官婉儿有些不满道:“你倒是出手很阔绰!” “当然!”纪宁很自然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现在是来调查的,如果显得小家子气,别人怎相信我的身份?” (本章完) 第867章 赌局 对于这时代的赌局,纪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赌博中玩出一些小的花样,或者是推算一下概率,再是冷静保持自己的心态,少输当赢。 他没有去跟在场赌客较劲的意思,因为他本身就没兴趣在这赌桌上赢银子,少输一点,只要能更深入调查一下亘古斋,他的任务就算完成。 “这一局,每人二百两,谁有异议?”一名四十多岁的赌客抱着美人,对在场之人说了一句,他还特地看着纪宁,好像是在跟纪宁挑衅。 此时亘古斋的伙计已经将两万五千两的银子送到纪宁面前来,摆在纪宁的脚边,而纪宁则直接坐在贵宾桌前,他一摆手,上官婉儿便将二百两银子拿出来,分成十个大的银锭,摆在了赌桌的中央,其余几人也相继笑着把自己的赌注拿出来,放在桌前。 有纪宁这样的“新人”加入,赌桌的氛围也起来了,这次参赌的人很多,赌桌上一下就有两千多两银子,一共有十四人参与了这次的赌局。 十四个人,只有一个人是可以获胜的,如果第一名的两个人是相同的,这两千多两银子应该就是归亘古斋所有,此时看起来,这种平局的可能性还不小。 总点数是三十六,基本三十以下是没机会获胜的,也就是说,六个骰子必须要有平均五点以上的数字才有机会赢,这难度也是不小的,但也不定必须要到三十,其实能到二十七八,本身就已经是很高的数字了,因为越是靠近中间的数字,组合越多,概率越大,反而是三十六或者是三十五,本身组成的概率小,基本难以摇出来。 之前号召了赌局的人一摆手道:“现在是各凭本事,动手吧!” 所有人都把自己的骰盅拿起来,放在手上摇着,有的还在用耳朵听里面的数字,好像他们很精通这个,而纪宁则一直没去碰自己的骰盅,他只是在看在场之人的表演。 随着众人相继将骰盅放下来,最后也只剩下纪宁没摇,所有人都看着纪宁,之前那号召赌局的四十多岁的男子道:“阁下为何不开始?” 纪宁一抬手,自己却不动手,意思是让上官婉儿来。 纪宁在这件事上也很聪明,他知道自己的赌技不强,如果贸然出手的话,很可能会露馅,别人就会知道他谢六爷对赌术丝毫不精通,很可能跟人设相违背,那他就会露馅走不出这亘古斋。 让上官婉儿来,本身这女人会武功,且上官婉儿就算不懂赌术,摇出来的点数小,那也跟纪宁没多大关系,输赢都不会影响别人对他的信任。 上官婉儿拿起骰盅,随便在手上摇晃了几下,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本身手上的力道很有讲究,等她摇完之后,放下来,在场那些赌客也都对她提起了警惕,显然这是来了高手。 “开盅吧!”上官婉儿最后摇完,一抬手道。 “你为何不先开?”四十多岁的赌客道,“畏畏缩缩,让身边人来摇,也不知是否胆怯了,那就让你看看……” 第一个人先揭开骰盅,但见里面六个骰子,有四个是五点,剩下一个三点,一个是六点,已经是二十九点,在这种赌局中已经是很高的数字了。 旁边的人,也相继揭开,有高的才到二十六点左右,低的直接就在十四五点,而二十点左右是最集中的数字,反而是那主持赌局之人的二十九点是最高的。 “来吧,轮到你了!”所有人都看着上官婉儿和纪宁。 纪宁没说什么,上官婉儿直接将骰盅揭开,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才发现眼前都是一片赤红,居然是六个六,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之前上官婉儿只是轻描淡写,就摇出了六个最大的数字,在场之人已经知道这不是运气,而必须是实力的象征。 “啊?”在场之人皆都惊叹,就算是那些赌场中的老江湖,也不得不佩服上官婉儿的技术。 上官婉儿道:“怎样?可是愿赌服输?” “不服!”那四十多岁的赌客怒道,“你小子敢作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话是这么说,但检查作弊的事情却轮不到他自己来进行,亘古斋的人走过来一人,道:“谢六爷,您带来的人,可真是赌术高明,东西都是我们提供的,但为了验证是否有作弊,不知可否检查一下?” “嗯!”纪宁点头。 此时才有人走过去,将上官婉儿刚才摇过的骰子,一个个全都用小锤子去敲碎,要查看里面是否有磁铁或者水银等物。 等检查之后,才发现每个骰子都是普通的材料所制,里面根本没任何猫腻。 上官婉儿道:“怎么,现在还不放心,是否需要搜身?” 徐夫人赶紧过去道:“这位少侠请勿着恼,这只是例行检查罢了,既然没问题,那只能说……这一局是谢六爷……胜了!” 亘古斋的人走出来,开始把桌上的两千多两银子往纪宁这边推,纪宁面前的银子登时多了一些,在场所有人都在打量着纪宁和上官婉儿,他们当然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 一点都没作弊的骰子,轻描淡写就能出三十六点,这技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想从骰子上赢,对他们来说基本不可能了。 “当家的,第一局已经结束,为您赢回来两千六百两银子,不知您还有何吩咐?”上官婉儿以很谦卑的口吻问道。 纪宁一摆手,意思是不想有什么吩咐,上官婉儿这才看着在场之人,喝问道:“还要继续?” 在场那些赌客,但凡是有理性的,这会都不想再继续赌下去,毕竟知道来人的技术高超,想赢不太可能,但总有那输昏头的,想出来一较高下,最后还是之前那四十多岁的赌客道:“要赌,这是自然的,但要换个方式,不能赌骰子,换了别的再行来过!” 说完,那人一摆手,对亘古斋的人道:“换点别的东西来,最好是新奇的赌局,我们要看看亘古斋的花样!” (本章完) 第868章 七娘的替身 这四十多岁的赌客,显然是不太服气上官婉儿的赌技,连纪宁都看了上官婉儿一眼,他心里也在想,这绝色美人,不但是武林高手,如果放在几百年后,不定还是什么美女赌圣,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旁边又一名三十岁上下的赌客冷声道:“技不如人就说话,作何还要再比?换了别的赌局,你就能赢了?” 很显然,上官婉儿的赌技,是得到了在场大多数人认可的,就连在场输给上官婉儿的赌客,也直接表达了对这种赌术的赞叹。 “分明是作弊!”那四十多岁的赌客还是一脸不屑。 徐夫人出来,陪笑道:“诸位都是我亘古斋的贵客,这样,我们换了一种赌技,诸位就赌一下,奴家肚子上的胎记,是红的,还是黑的,又或者是紫的……你们看这样如何?” 听到这种赌局的内容,让人有种要吐血的感觉。 赌什么不好,赌女人的胎记是什么颜色,那当然一会要验证的时候,这徐夫人会“揭开真相”,想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在人前宽衣解带,别人还要盯着她看,那场面就让纪宁觉得简直是世上最恶心的事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这徐夫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窈窕淑女,纪宁也没打算跟这徐夫人有什么来往或者是更深一步的“交流”。 “好,这赌局新颖,我们那就来吧……”之前那四十多岁的赌客好像很热衷,似乎他已经稳操胜券了。 上官婉儿看了纪宁一眼,回头对在场之人道:“这赌局,是否太不公平了?这位……徐夫人,我们之前素昧平生,你身上有什么胎记,我们是不知晓,但难保在场没有你的什么……人,知道你身上的这些秘密!” 上官婉儿的话也是非常不客气,她就差说在场有徐夫人的姘头。 但这话说的也没错,以任何正常人来考虑这事情,都会想到,赌人身上既定的东西,是很容易作假的,也许在场的人是不知道,但只要徐夫人跟人交换一个眼神或者是手势,都有可能把事情给泄露出去,这种赌局也就会失去最基本的公平。 被人说自己在现场有姘头,徐夫人也不生气,关键就在于有些事她无法去回避。 既然她都能选择以看身体上胎记的方式来做赌局,一会大庭广众宽衣解带都是要做的,她也不要什么颜面了。 便在场面有些尴尬之时,之前承诺要为“谢老六”送来的美人,也如期送来,这次却只是送了四名美人过来,虽然都蒙着面纱,但打眼看过去,这些美人果然是跟别人的有些不一样。 在场赌客怀中所抱着的美人,都讲究的是年轻貌美,但纪宁这些美人,虽然容貌也不差,但年岁上或许就大了一些,甚至都已经算是“半老徐娘”了。 “六爷,为您准备的美人,都已经送来了,请您品鉴?这里先为您选了四位过来陪您,在房内还为您准备了六名,今日六爷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徐夫人陪笑着走向纪宁,她知道今天纪宁是在场绝对的主角,旁边那些赌客,虽然一个个很张扬,但跟谢老六的身份一比,那简直什么都不是。 这次的赌局,也好像是纪宁一个人来面对在场十几名赌客,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纪宁的目光,也落在这四名“美人”身上。 以纪宁的审美观点来看,这四名也实在称不上是什么美人,要说其中姿色还不错的,只有其中一人,而且纪宁看到那轻纱掩面的女子之后,便觉得很熟悉,等那女子连自己的面纱也揭下来之后,纪宁心中更为诧异。 眼前此人,赫然便是七娘? 纪宁居然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地下赌坊亘古斋见到了七娘,这也让他很是意外。 但似乎七娘并不认识他,他仔细查看了一下,才发觉这女子跟七娘还是有些不同的,这女子身上所带着的气质,比较七娘而言还是有些不如,就好像一个是凤凰,而另一个则是山鸡一样,这女子显然也不具备七娘那样的财力和能力。 纪宁心想:“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七娘自己也跑到这里来卧底,或者她跟周成、亘古斋有什么关系,现在近乎可以确定此人并非七娘,那这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跟七娘会有如此相似的容貌?” 就在纪宁心中有诧异之时,四名美女也都到了纪宁身边,上官婉儿在打量着纪宁,似乎用眼神在提醒纪宁,你可不能在这问题上露馅。 之前上官婉儿就说了,谢老六别的特点没有,就是贪财好色,而且口味独特喜欢老女人,现在老女人给他送来了,如果他一点都没表现出对这些女人的“垂涎”,那亘古斋的人必然要怀疑他的身份。 但这会让纪宁去跟这些老女人有亲密动作,即便是真的风韵犹存,但还是让他心中感觉到一股恶寒。 不过现在有一点好处,就是眼前有个跟七娘容貌近乎一模一样的女人,纪宁一直觉得七娘还凑合,就算不能纳回来,但总算是搂搂抱抱还能看得过去眼,他带着满脸的笑容,打量着“七娘”,好像对这女人无比的欣赏,纪宁伸出手将此女揽在怀中,虽然不用说话,但也说明他对这美人很满意。 这女人刚落进纪宁怀中,似乎还有些紧张,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周围的几个人也都在看着纪宁,等这女人带着很大的拘谨,缓缓坐进纪宁的怀中,旁边那三名美人才走到纪宁身侧,有人为纪宁捏肩膀,也有的立在旁边,为纪宁端茶递水。 而纪宁则好像只“专情”于怀中的美人,对这别的女人连正眼都不去瞧。 上官婉儿对纪宁的“表现”大概还算满意,她这才看着亘古斋的人,尤其是徐夫人,道:“这赌局,我们不接受,换别的吧!” 徐夫人看了亘古斋主持赌局的人,心中也有些为难,但她突然好像是想到什么,道:“六爷,我们不妨就以您怀中的美人来对赌,如何?” (本章完) 第869章 猜岁数 纪宁在亘古斋的地下赌坊内,就好似一个哑巴一样,自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说。 即便徐夫人说要以他怀中的美人对赌,纪宁也只是打量了一下这女人,也没说话,反倒是上官婉儿在旁边问了一句:“怎么赌?” 徐夫人笑道:“那不妨就赌她的岁数,是单还是双!” 纪宁没说话,倒是旁边那些赌客有些不满,道:“单双只有两种,不如干脆一点,赌她多少岁,谁说的最接近,就算谁赢,每个人不许选一样的岁数,谁敢来赌?” 在场之人纷纷点头,在他们看来,这比试倒也公平,毕竟没人认识眼前的女人,谁说多少岁,最后跟结果相同便可以了。 但究竟是否有人认识,其实也不好说,毕竟这女人以前就在亘古斋中,说不定有人已经问过她的岁数。 “需要提前把这数字写下来……”徐夫人道,“如果没什么偏差,就这么来吧,诸位贵宾以为呢?” “好好!”在场的人都在鼓噪着,也纷纷将自己的筹码摆上桌,看架势,其实只是想比二百两银子,如此输了,也不会太多。 上官婉儿正要表达不满,纪宁突然站起身来,因为他身上带着一股很大的气势,在他站起身之后,没一人敢说话,都打量着他,好像生怕他在这种场合之下发难。 “六爷,您有何交代?”徐夫人怕纪宁闹事,赶紧过来相问。 纪宁终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言,以低沉的语音道:“比试可以,我一人比你们所有人,你们把自己的筹码都放上来,自己商量个数字出来,我不想跟太多人比,你们自己商量出个数字,如果我赢了,你们的银子和女人归我,我输了,银子和女人归你们!” 上官婉儿听到纪宁的话吗,吓了一跳,纪宁怎么突然好像发疯一样要自己出来说话,还提出了很霸道的比试方式。 居然纪宁要跟对面所有人来赌一次,所有十几名赌客的赌资加在一起,可能也就一万多两银子,而纪宁手头上可是两万五千两银子,这赌局,纪宁可说是非常吃亏。 至于那些女人,原本就不属于赌客,赢过来纪宁也是要给银子作为过夜资费的。 而纪宁却不像上官婉儿那么小家子气,因为他知道,既然自己现在是以谢老六的身份来面对在场的赌客,就必须要拿出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要做出必赢的姿态。 在场那么多赌客议论纷纷,他们之前一直是在对赌的,属于赌桌上的对手,但现在要让他们联起手来跟纪宁赌这一次,他们互相之间还要商量出一个数字,跟纪宁所报的数字比试一下,看看谁距离这女人的真实岁数更为接近,这么一来,他们也能感觉到压力。 赢了固然是好,输了就等于是要被扫地出门,连女人都带不进房间,这还是有些憋屈的。 但在场之人也都是有头脸的人物,他们在这种时候也不会服输。 “比就比!”在场有人站起来,后面站起来的人更多,都想跟纪宁一较高下,毕竟赢了可是直接把纪宁那两万五千两,加上之前赢的两千多两银子一并收归到自己这边来,每个人按照赌资多少来分配,一人能拿到三倍左右的筹码。 输只是输一,赢便能赢二,这买卖他们也是愿意干的。 “好!来就来!”等最后一人也站起来表示要赌博,这场赌局便已经是无可避免了,连亘古斋的人也派了人出来,单独将纪宁怀中坐着的美人请到一边。 徐夫人道:“没想到诸位要这么比,既然如此,那也就直接来好了,我们这就让人去娶她的卖身契,上面可是清楚列着出生年月的,诸位可别狡赖,我们亘古斋就当一下见证。如果你们说的岁数差距正好相同,按照规矩,银子归我们亘古斋……” “行!”那边的赌客一个个都已经好像站在一起了,共同进退,而纪宁这边则很沉静,显然纪宁在这件事上显得更有威慑力。 …… …… 不多时,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所有的银子都摆上了赌桌,连之前那跟七娘近乎一模一样的女人,也坐在了赌桌上,她盘膝而坐,就好像是一件赌注,谁赢了就能把她带走。 这女人坐在那,闭着眼,虽然有些屈辱,但似乎她也已经习惯了,这女人显然也不能说是什么纯洁的女人,在风月场这么多年,岁数也都在四十岁左右,说自己是冰清玉洁也没人相信,她对眼前这种赌客的嘴脸也都看的多了,至于归谁所有,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她要防备有些赌客在赌输了之后,会回头来找她的麻烦,特地再点她出来,趁机折磨她以发泄。 徐夫人离开不多时,就已经把此女子的卖身契找来,她也没打开看,直接道:“诸位,你们可以商量出岁数,谢六爷,您也该说出来了!” “让他先来!”对面的赌客,直接说出口,他们自己不主动,而让纪宁来主动报岁数。 谁先报,谁不占优势,这也是很显然的问题,但凡纪宁报什么数字,对方都可以压着他的数字,他说三十七,对面就分析一下这女人到底是三十七岁以上还是以下,直接压着说个三十六或者三十八,等于是把主动权拱手让给这些人。 但纪宁也是气定神闲,很简单开口道:“四十二!” “哈哈,疯了吧,这女人四十二?你当我们眼瞎?应该只有……算了,我们认为,她是四十一!”对面赌客其实也不用商议,他们之前在自己私下里商谈时,都觉得这女人应该是三十七八岁的模样,就等着纪宁报出相应的数字之后,他们再商量一下是上还是下的问题。 现在纪宁直接报四十二,等于说把主动权全都丢了。 他们可不认为这女人能到四十岁。 但为了直接压住纪宁,他们报四十一岁,也是最为妥当的。 徐夫人拿出卖身契,打开来,道:“诸位,正确的数字,是……庚辰年四月所生,今年……四十二周岁,虚岁四十三!” (本章完) 第870章 进房 之前上官婉儿把骰子玩的出神入化,直接六个六所向披靡,而纪宁现在也露出了自己的本事,直接将眼前这女人的岁数准确猜出。 在场之人看着纪宁,没一人说什么,他们本能反应到,这个“谢老六”跟此女子是认识的。 “你们亘古斋从哪里找来的人,居然敢在这里坑我们的银子?”之前那四十多岁的中年赌客不干了,朝着徐夫人和亘古斋的人质问,有种要打架闹事的感觉。 徐夫人冷笑道:“愿赌服输,这里是卖身契,你们自己看!谢六爷乃是第一次进京城,跟这里的姑娘也不相熟,以谢六爷的身份,会跟你们几个玩阴谋诡计?” 在场的赌客很不甘心,可此时亘古斋内的打手都出来,这些人虽然在京城也算有一定的地位,但始终无法跟亘古斋的势力相提并论,这些人面对赌局失败的结果,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他们瞪着纪宁,对纪宁有诸多的不甘心。 “嗯?”纪宁一摆手,示意让亘古斋的人把赌桌上的所有银子都装起来,归于他一人所有,而他自己则走到赌桌边上,看着那跟七娘近乎一模一样的女人一伸手,那女人站起身来,女人本以为纪宁是要抱着她,但走到纪宁面前后发现,纪宁压根都没有抱她的兴致。 徐夫人走过来笑着问道:“六爷,不知您可尽兴了?是否再给您换了别的地方,再行寻消遣?” 纪宁道:“赢的银子不少,看你打点的不错,给你五千两银子……” 一出手就是五千两,徐夫人喜出望外,之前她还在担心这位“谢老六”在赢钱之后一毛不拔,现在直接出五千两银子,什么都够了,甚至她还能在这笔生意上拿到上千两银子的好处费,一来一回,她能拿到的银子也接近两千两,而亘古斋也是赚得盆满钵满,最关键的是“谢老六”自己还没怎么花银子。 徐夫人心里美滋滋地想:“六爷不愧是西北最大的商贾,走到哪都好像有贵人相助,连到我们亘古斋,如此大手大脚花钱,最后还有盈利,如此的财运,说他不是六爷也没人信呐!” 因为纪宁赚钱的手段实在太过高明,这会亘古斋的人暂时是没人怀疑纪宁是伪装的,徐夫人更是以为纪宁是靠自己的本事猜出那女人的岁数,这东西多半都是阅人的本事。 就连上官婉儿也在奇怪,为什么纪宁能那么准确把数字猜出来,岁数上连一岁都不相差。 …… …… 纪宁不打算再去寻消遣,所以他干脆先进房,因为之后四当家,包括大当家周成都可能出来见他。 如果他只是来寻消遣的,周成必然不会出来赐见,但若他是来谈生意的,周成则不能不露面,毕竟事关到崇王手底下的马匹调运,在这时代,马匹可是重要的作战资源,西北能掌握马匹资源的人不多,谢老六虽然不是养马的人,但他可以跟西北少数民族的人有联络,可以充当中间商,而别人则没这途径。 等纪宁跟上官婉儿进到房间内,房间内外面的厅堂已经布置上酒菜,至于内间则是床榻和地席等,可以供他在里面跟女人享乐。 他这边刚回来,之前被送到主厅的四名美人也一并送了来,里面房间里还有六人,更可甚的是,之前纪宁跟赌厅里的赌客对赌,还赢来了二十多名女子,也一并给他送了过来。 徐夫人笑呵呵道:“六爷,您这就开始吃一些酒菜?中原之地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 上官婉儿道:“知道招待不周就行了,我们当家的不喜欢中原的饮食,还是喜欢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这里可有羊奶酒?” 徐夫人一怔,这会就算没有,她也要说有,她笑道:“六爷请稍候,奴家这就去跟人说……” 说完,徐夫人匆忙去了,等人离开了这厅堂,之前所有的女人都已经进入了内厅,之前纪宁也曾进去看过,里面也算是宽敞,但同时进去三四十名女子,也的确是有点挤不下了,上官婉儿打量着纪宁,低声道:“你今日可真够逍遥快活的!” 纪宁摊摊手,好似在说,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有什么办法? 上官婉儿往内厅看一眼,见没女人往这边过来,想来已经在里面准备怎么侍奉纪宁,她低声问道:“你是如何猜出那人的岁数?” “我说自己是蒙的,你铁定不信,但其实也差不多吧!”纪宁没有去解释给上官婉儿听,因为有些事,在他这里来说也必须要对上官婉儿保密。 他之所以能猜出那女子的岁数,完全也是靠一次大胆的赌博,在纪宁发现那女子跟七娘很相似之后,纪宁便想到,这女子跟七娘应该有莫大的关系,亲生姐妹也不可能长的如此相似,除非是一母同胞还是双胞,才有这么大的可能。 而之前纪宁是调查过七娘的详细情况,得知的结果,是七娘四十二岁,他才会做出如此的推测。 即便他输了,他觉得也不亏,因为来到周成的亘古斋发现了一个跟七娘相似的女人,他可以在这方面做不小的文章,而两万五千两银子,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他现在的身家已经根本不在乎这点投入,只要能活动有价值的情报便可。 而且他大手笔的去赌博,还是赌的让亘古斋没脾气的内容,亘古斋更加不会怀疑他。 到现在,纪宁近乎可以肯定,这女子应该是跟七娘的关系不浅,很可能跟七娘还是亲姐妹,这种事情他也不能完全确定,因为很多事愈发接近于巧合,事情总没那么巧。 不多时,徐夫人回来了,这次跟徐夫人过来的还有几名丫鬟,给纪宁送来了上好的羊奶酒。 徐夫人笑道:“六爷您见谅,这里的羊奶酒没有草原上的新鲜,但总算也是一片心意,原本还要给您烤一只羊,但时间所限,您恐怕也只能先用这些了……” “怎么吃?”上官婉儿有些生气道,“难道用你们中原人的筷子,六爷可不会用!” (本章完) 第871章 有诈 给纪宁换上刀子等餐具之后,纪宁便要用餐了,里面的美人也需要出来作陪。 一下子莺莺燕燕出来了三十多人,比之之前全都是老女人,现在好了一些,因为他把在场那十几名赌客所选的女人也给赢了来,虽然这些女人不是归他所拥有,但按照规矩来说,这些女人当晚也就归他了。 天明之后,各奔东西。 那些女人整齐列成一排,就好像是礼仪小姐一样,就等着纪宁一个人吃饭,纪宁原本就没什么胃口,被这么多人盯着,他自己更是觉得吃不下去。 尤其旁边还立着个上官婉儿,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这可是他所欣赏的一个女人,而且他跟上官婉儿之间还有非一般的关系,这就让他很尴尬了。 好在徐夫人并没留下打扰他,如此纪宁一个人在吃饭,必须还要装出比较难看的吃相,这是让他觉得很懊恼的事情。 “六爷,不知您是否已经用餐完毕?”纪宁这边吃了一会,甚至连酒水都没喝,徐夫人进来问道。 纪宁打量了徐夫人一眼,旁边的上官婉儿已经开口:“你眼瞎?我们当家的自然是用餐完毕!” 徐夫人打量了一下酒壶,道:“六爷特地要羊奶酒,看来是不合您的胃口,否则也不会一口不喝了……” “知道就好!”上官婉儿道,“不过我们当家在外办事,原本就很少喝酒,你们大当家的几时出来?不是有生意有谈吗?” 徐夫人显得有些惧怕道:“六爷,您可别开玩笑,大当家的可不是随意出来的,奴家也是有好些时间未曾瞻仰过他老人家的神采,您如果有什么生意的话,还请留下句话,让四当家去给您约大当家的……” “怎么着?六爷特地来京城一趟,还见不着你们周当家?”上官婉儿生气道。 徐夫人脸色有些为难,道:“六爷,要不这样,您先在这里享乐,奴家给您先去通报,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料想大当家的在今晚就会出来见您,如何?” 上官婉儿看了纪宁一眼,似乎有请示之意,纪宁微微抬手,闭上眼,好像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上官婉儿道:“既如此,那就赶紧去通报,我们当家的可不想在京城留两晚,出了事情,你们亘古斋可担待不起!” “是是!”徐夫人显得有些惧怕,点头哈腰道,“六爷只管放心就好,奴家一定把话传到,六爷也请放心,大当家如果重视这笔生意,一定会亲自过来见您,还请您在这里先享用美人,这可是帝王一样的享受,只是为六爷您特别安排的……你们,还在看什么?不过来好好伺候一下六爷?” 一群女人往纪宁身边走过来,莺莺燕燕太多,以至于让纪宁也有些自顾不暇,在徐夫人的招呼之下,三十多名美人都朝纪宁身边靠近,这简直是让纪宁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时最好的方法,应该是由上官婉儿出面阻拦,但这会上官婉儿似乎根本都不想去帮纪宁,这也让纪宁有些尴尬。 “走开!”纪宁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喝了一声。 这一声,把在场那些美人吓了一跳。 纪宁走到之前跟七娘很相似的美人面前,道:“你……跟我进房,其余的人先在外面等着……” 徐夫人瞪大眼睛看着,显得很好奇,上官婉儿怒道:“你不是要去通报吗?还在这里看什么?难道想让我们当家临幸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姿色!我们当家想怎么用你们的女人,那是当家的事情,你可以走开了!” 徐夫人悻悻然告退,出门的时候还有些好奇,回头看一眼,但见纪宁已经带着那女子往卧房的方向而去,她也在奇怪,这位谢六爷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因为这人给自己惹来麻烦…… …… …… 距离亘古斋一里多远之外的一处宅院内,周成正抱着一个美人喝酒。 晚上参加了文会,跟两位见习学士说话,让他觉得很有面子,他甚至都不太想去理会亘古斋的事情,便在此时,徐夫人和四当家亲自来见他,通报了谢老六到京城的事情。 “……谢老六?就是西北那个皮毛贩子?他不是在去年,因为跟官兵打,受了伤,一直都在西北养伤?”周成的情报非常多,他对西北的情况也比下面这些人更为了解。 此时他让怀中的女人先往内厅去,而自己则看着徐夫人和四当家,神色严厉道,“你们确定没被人诓骗?” 四当家不敢把话说死,因为他自己也怕被骗,倒是徐夫人紧张道:“大当家,已经看过了,绝对没错,官府上哪找这么个完全跟谢六爷相同的人啊,这人出手大方,来就带了几万两银子,甚至还直接要了年老的女人……” 周成一直在听着,最后他皱眉道:“也就是说,现在也没人能证明这谢老六是真的?” 徐夫人想了想,自己没见过谢老六,身边也没有见过谢老六的人,根本无从去找人验证,这情况就有些复杂了,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周成的说法。 周成道:“崇王要买马,这件事也就只是一说,压根还没有成型,谢老六就算是有些本事,想一次弄到过千匹的西北马,那也是极为困难的,他以为自己是谁?现在他居然还敢主动到京城来?我看其中多半有诈……” 四当家道:“我早就觉得那谢老六为人张扬,一点做生意人的内敛都没有,做事咋咋呼呼,因为好像中原人都不如他一样,在赌桌上还是逢赌必赢,这会跟三十多个美人在房间里昏天暗地,大当家,要不我这就带人把他给宰了?” “嗯?”周成打量着四当家,冷声道,“老四,你这急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我们亘古斋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他说自己是谢老六,带了银子来吃喝玩乐,那就要招待着,你总想黑吃黑的那一套,别人怎会信服?现在要做到的是以理服人……这样吧,我亲自去看看,我虽然没见过谢老六,但也绝对不会被人所骗!” (本章完) 第872章 小秘密 文仁公主府,赵元容吃过了晚饭,先陪赵元嫣练字,还没多久,便见到手底下的女死士楚绣匆忙而来。 “公主殿下……”楚绣见到赵元容,不由行礼。 赵元容打量楚绣一眼,皱眉道:“怎么,有事?” 楚绣看着赵元嫣,似乎有赵元嫣在,她说话不太方便。 赵元容对自己的妹妹道:“三妹,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哦?”赵元嫣原本还在拿着毛笔练字,听到这话,她抬头来,用好奇的大眼睛眨呀眨地望着赵元容,她似乎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最后她点点头,“哦,知道啦,二姐,晚安了!” 说完,小丫头抱着自己的文房四宝往自己卧房的方向去了,她内心还在想:“为什么那日那个人能写字那么快呢?后来他应该是中了状元了吧,那他的水平一定是很高,有机会我能求教他一下就好了,对了,我去问问姐姐这次的状元叫什么名字,这样我有机会出去玩的时候,让姐姐带我去见见这个人就好了……” 赵元嫣离开书房不久,便想着去问当日她在殿试中陪考的那个人的名字,她并不知道纪宁叫什么名字,或许当时她还有点印象,但后来基本都忘了,也是少女心性,根本不把一个无关自己的事情记在心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纪宁在她心目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就会去想着纪宁,甚至想再见纪宁一面。 这也纯粹是孩子的心性,并未上升到感情的地步,以她的年岁,还根本不懂感情,她自己也不会那么快把一颗心交出去,这也是她的纯真和善良。 就在赵元嫣回到书房前,准备往里进时,但听到楚绣在里面对赵元容汇报:“……纪先生之后便失踪,也并未回府,似乎是有什么着紧的事情去办,后来属下去调查,发现纪先生之前曾去参加过西字学派的文会,京城有名的亘古斋的当家周成,曾经去过这次文会……” 赵元容皱眉道:“难道他去调查周成了?” 楚绣道:“公主殿下,这周成在京城的势力也不小,只是以前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以至于周成这几年都是在闷声发大财,但在崇王势力崛起之后,此人开始出面参加了不少的公开活动,以至于从暗地里往明面走,或许是崇王想以此人来作为排头兵……” 里面的奏报,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楚落进赵元嫣耳中。 赵元嫣非常聪慧,就算很多事情她不是很懂,但她也会进行思考,她想知道自己到底身处在怎样一个时代,她也关心自己如何去面对眼前的危险。 赵元嫣心想:“这个纪先生是谁啊,为什么二姐这么关心?难道是二姐的意中人?以前宫里人都在说,二姐一直不成婚,一定是有喜欢的人,但我到二姐家里来以后,也没见她跟什么人来往,难道就是这个纪先生?” 但听赵元容有些紧张道:“无论如何,不能让纪宁去犯险,亘古斋这地方,很多人是有去无回,他现在想设计崇王,如果被崇王或者周成所察觉,就算他有见习学士的身份,可能还是会被灭口……他做事一向很急于求成,就怕他这次有什么危险……” 赵元嫣听到“纪宁”的名字,突然好像拨动了心中某一样东西,她心里在犯嘀咕:“奇怪,纪宁这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呢?呃?是不是就是那天我帮他研墨的那个人?” 楚绣问道:“那公主殿下,现在是否派人进入亘古斋?” “如果冒人派人进去,怕是适得其反,必须要马上找人去安排,不能让他继续犯险,这样,你先带人到亘古斋一些秘密入口,看看能否接应,如果到明天早晨之前,纪宁还是没有消息,干脆就直接以城防衙门的人冲进去,先对亘古斋进行一次清剿,一定不能让纪宁出事!”赵元容道。 “是!”楚绣也是当机立断的女人,听到赵元容的吩咐之后,她行礼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 …… 楚绣离开,赵元嫣往旁边躲了躲,因为赵元嫣毕竟是孩子,气息很弱,并未被楚绣所察觉。 等楚绣走了之后,赵元容在书房内仍旧显得很紧张,这让赵元嫣看了之后非常的诧异。 赵元嫣走进去,问道:“二姐,你还在啊?” “嗯?你……”赵元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妹妹一直在外,她心里也是觉得咯噔一声,她心想,我怎么能把自己还有个妹妹在府上的事情给忘了? 她再仔细一想,大概也就明白了,自己把妹妹当成是世上仅次于纪宁重要的人,她心中并未去防备妹妹,以至于自己说话时,理所当然以为妹妹去睡觉了。 “三妹,你有事?”赵元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问道。 赵元嫣很聪慧,她能察觉到姐姐脸上的一种伤心和失落,她道:“二姐,我刚才在外面听了一些东西……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原本只是想来跟你问个人,谁知道你们在谈论一个叫……纪宁的人,二姐,我想问你,他是本次殿试的状元吗?” 赵元容原本是没什么事想隐瞒自己的妹妹,但就是纪宁的事,她不想说。 因为她觉得这是自己目前最大的秘密,如果说出来,很可能会让纪宁身处险地,所以她宁可把这件事遮瞒。 “是,怎么了。”赵元容看着妹妹,她也知道自己的妹妹没什么心机,否则也不会听到之后马上进来问了。 “哦。”赵元嫣点点头,突然嘴角露出笑容,道,“二姐,我有一个秘密告诉你,你别告诉父皇,也别告诉别人好不好?” 赵元容一头雾水道:“什么秘密?” 赵元嫣神秘兮兮道:“我以前就见过这个纪宁,还是在他参加殿试的时候,那时我替换了一个小太监,去帮他研墨,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把考试都考完了,后来我再没见过他……” 赵元容显得难以置信,她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妹妹居然跟自己的男人早就认识了。 (本章完) 第873章 七娘的姐妹? “二姐,你跟纪宁到底什么关系啊,为什么纪宁出事,二姐要帮他呢?二姐不是说,自己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吗?”赵元嫣的年岁,是求知欲最强的,她想知道的事情,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赵元容都感觉有些难以招架这妹妹,自己跟纪宁的关系,是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别人一概都不知,怎么能告诉自己的妹妹有泄露的风险? “没什么。”赵元容道,“三妹,你不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我跟纪宁的关系,其实也就是普通关系,你之前没有听到我称呼他为纪先生吗?他有才学,是我的谋士……” 赵元嫣想了想,问道:“什么是谋士?” “总之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果你再问的话,我可就要生气了!”赵元容板起脸道。 赵元嫣眼睛瞪大,半晌后才道:“二姐别生气,我不问就是了……只是二姐,既然纪宁有危险,你打算怎么帮他呢?” “我要怎么帮他,也跟没什么关系,你回去休息就是了,如果他脱险,我会告诉你的!”赵元容最开始是有些生气的,因为她觉得这件事纪宁没有告诉她,就好像是夫妻之间的一种隐瞒,不过仔细想过之后,她内心也就释然了,妹妹自己也说,当时是化身小太监出现在纪宁的身边,那时还在考殿试,纪宁自己大约也无法分辨当时眼前的小太监是男是女。 那时既然在考试,恐怕也没心情去管这些了,就算知道是女子,也不会想到这小姑娘会是大永朝的三公主。 赵元嫣道:“二姐,你帮帮他吧,当好似我觉得他的才学很好,有机会的话,我想跟他多问问学问上的事情,他写字可快了,我跟他写字的速度没法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写字会那么快!” 一提到纪宁,赵元嫣就好像打开话匣子一样,他在宫内没什么朋友,跟外界的沟通和联系少之又少,能跟赵元容说的也很少。 赵元嫣活到现在,觉得自己最本事的一件事,就是在殿试时假扮小太监,去参加了殿试,见识了很多东西,让她开了眼界,现在也能拿出来跟赵元容说一说。 而赵元容则完全都在想纪宁的事,根本无心去想赵元嫣的话。 …… …… 亘古斋。 纪宁带着跟七娘相似的女人进了房,自己坐在床榻上,脸色有些阴沉望着眼前的女人,而那女子也察觉到纪宁身上所带着的一股煞气,她有些不知所措,望着纪宁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局促。 “这位大爷,不知您需要奴家如何侍奉?”女子终于开口,声音倒跟七娘很相似,这也近乎是让纪宁可以确定,此人跟七娘关系密切,很可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纪宁勾勾手指头,女子往纪宁面前走过去,边走还边在解自己的衣衫,这连模样,都跟当日前去侍奉的七娘很相似。 在这种很尴尬的场面之下,纪宁总不能详细问及女子跟七娘的关系,因为这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等那女子快走到纪宁面前时,纪宁突然道:“立在那便可!” “嗯?”女子似乎没听明白。 在亘古斋,所有的女人都好像货物一样,到这里来的男人,见到她们都会很急色,好像恨不能把她们剥皮拆骨那种感觉,像纪宁这样慢条斯理的她们还真没见过。 纪宁道:“我到中原来,对你们中原女人还有戒备,如果你是汉人,就立在那,让我看清楚!” 纪宁就是在用语言来试探,想知道这女子的来历和身份,纪宁又补充了一句,“你是汉人?” 女子摇摇头道:“回大爷的话,奴家不是汉人,是南方部族的人,只是流落在中原,成为这里的女人……” “你连汉人都不是,那更危险了,你立在那不要动!”纪宁显得好像有几分胆怯,这也是纪宁刻意伪装出来的。 女子显得很好奇,之前这老男人在外面表现出了很高的能力,但现在到了房间里,似乎又变成另外一个人,这让她心中带着费解。 “你叫什么名字?”纪宁问道。 “奴家名莲花!”女子道。 什么莲花的名字,纪宁一听就跟艺名差不多,到了秦楼楚馆,给起个名字,说白了就好像是障眼法一样,其实到了这里来的女人,叫什么名字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二人继续对视着,莲花身上还穿着很薄的小衣,甚至连玲珑婀娜的体形都无法完全遮掩,纪宁打量着她,半晌后才道:“你在京城,可还有何亲眷?” 一句话,就好像激发了莲花体内的一股戒心,她打量着纪宁,道:“奴家如今已经是孤家寡人,如何还有亲眷?大爷作为要问这些?让奴家好好侍奉您可好?” “你的模样,很像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她也是做买卖的……”纪宁突然说了一句。 这下莲花的身体突然惊颤,很显然,她是知道七娘存在的,这也让纪宁开始提起警戒,这莲花的出身和背景成疑问,以七娘在族中的地位,这女人很有可能也是七娘派进来的卧底,如果是七娘的姐妹,也很可能懂得催眠术等一些歪门邪道。 莲花道:“或许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罢了……” 纪宁嘴角浮现出冷笑,厉声道:“那你跟那娘们应该是有关系吧?那娘们曾经坑过老子,老子到今天都还在想怎么对付她,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老子正好好好教训一下你,看来你们认识也没跑了!” 纪宁突然转了脸色,也让莲花感觉到巨大的危机,就在她还有些失神时,纪宁已经几步上前,试图以自己的力量去将莲花制服。 在纪宁看来,七娘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不低,那既然这女人很可能是七娘的姐妹,那这女人的武功必然也不低。 可当他的手接触到这女人的身体,将她的胳膊反拧过来之后,他才发现这女人压根一点武功都不会,这其实也变相证明了,这女人就算跟七娘可能是姐妹,但二人也没什么沟通,甚至可能还有仇怨。 (本章完) 第874章 相逼 纪宁也未料到自己居然能直接将眼前的女人所控制。 莲花虽然有跟七娘近乎相同的外表,甚至也有相同的出身和背景,居然没有半点武功,就好像一个弱质芊芊的女流之辈,至于她是如何进入亘古斋成为这里的女人,沦落到今天的这股境地,纪宁更是不得而知。 “大爷……您要做什么?”莲花也显得很紧张,道,“奴家之前并未认识您,更不知您所说的那位故人是谁,奴家只是这里的一个姑娘罢了,还请大爷手下留情!” 纪宁在察觉到莲花的确没有打诳语之后,他也只能先将手松开,不过此时他仍旧带着几分冷漠,道:“你说自己不是她,可老子觉得你跟她长得太像了,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老子不信邪,非要探个究竟……” “大爷要如何探究竟?”莲花站在纪宁面前将自己最后小衣的衣带也解开,道,“如果真有一个不识相的女人得罪了大爷的话,那大爷也不必怜惜奴家,就当奴家是那该死的女人,只要大爷您能出气,就算怎么对待奴家都是可以的……” 莲花背对着纪宁,随着她小衣的衣带解开,就算她此时还是背对着纪宁,这画面也已经是非常旖旎的,纪宁只要走过去,真的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当纪宁看到莲花的身形,也会感觉到她的身材很好,就算没到非常夸张的地步,但至少也是凹凸有致,在女人中也算是极品了,但如果把年岁的因素也算上,纪宁对眼前的女人就缺乏了必要的动心。 但莲花所说的话,却是足够激发男人的占有欲,连纪宁内心都会有些异样,纪宁甚至会觉得这女人身上似乎带着一股傲慢,必须要去征服和占有她,这也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既然你不是她,老子为何要教训你?过来给老子按脚!”纪宁对眼前的莲花缺乏兴致,所以他会显得很霸道,根本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提出的要求,也会让莲花感觉到非常难堪。 自己已经这样出现在了纪宁的面前,可以说是毫无保留了,结果纪宁对她似乎就一点兴趣都欠奉,居然会说出让她去按脚这样的话,让她更是觉得面子荡然无存。 “大爷,您……您说的什么,奴家没听明白!”莲花侧目看着纪宁,似乎也在好奇,自己的身材也算是很好的,这都是她自己的骄傲,为什么在纪宁那里,纪宁却显得毫无怜惜?她甚至觉得,眼前这到底是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但想到纪宁之前的表现,便知道只是因为自己并不入纪宁的法眼,才会有现在的结果,如果单纯是从女人魅力来说,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非常优秀的。 纪宁道:“你这婆娘,老子的话没听到?过不过来?” 因为纪宁所表现出的是一种非常强硬的霸道,这让莲花已经失去了信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但她还是转过身来,一步步往纪宁身边走去。 殊不知,这仍旧是纪宁的试探。 纪宁就是想知道这女人的忍耐底线在何处,如果把这女人逼到连基本的面子都不存时,这女人会不会突然发难,这也是个问题。 他其实也在等看好戏,如果这女人忍耐到极点,肯定会做出一些事来,至于是什么,纪宁自己也不太好判断。 “大爷,奴家……奴家能用别的方式来伺候您吗?”莲花显得很为难,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问道。 “靠,老子还没见过如此不识相的女人,你是想让老子把你弄死是吗?”纪宁还是很霸道,“老子对女人提出的要求,女人从来都是跪着求着去做,没见过你这样的,居然敢跟老子讨价还价,如果再不过来,老子可不客气了……” 莲花一步步走到纪宁面前,她觉得纪宁的目光无比的可怕,她想挣扎,但发现在纪宁面前她是无从挣扎。 最后她也只能半蹲在纪宁的面前,伸手去帮纪宁捶腿。 但纪宁却是一脚踢在莲花的小腹上,直接将她踹到,纪宁恶狠狠道:“老子的话没听到还是怎么着?是让你捏腰捶腿吗?” 莲花在一瞬间,是在怒视着纪宁的,但许久之后,她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最后无奈重新回到纪宁面前,开始帮纪宁捏脚。 连纪宁都要承认,这是一种很舒服的享受,但却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如果是别人,他必定不会这么做,但眼前这女人因为跟七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这女人的。 “用点力气,没吃饭还是怎么着,用不用老子教你?”纪宁怒道。 莲花仍旧显得很屈辱,但她一直在默默忍受,很显然她已经到了临近爆发的边缘,纪宁也在等看她的反应,就算这女人真的是会武功而隐藏,他也不怕,因为外面还有个上官婉儿,随时可以帮他解决武力胁迫的问题。 过了许久之后,莲花似乎已经放平了心态,居然也在尽职尽责帮纪宁捏脚,如此纪宁也不好意思再发作。 纪宁道:“老子的脚已经放松过来了,你个婆娘,出去叫几个人进来,老子只临幸你一人,显得太单调了……” 莲花听到这话,如同听到了大赦之令,她正要捡起地上的衣服出去,纪宁怒道:“老子让你穿衣服了?” 这下让莲花更为为难。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脱难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只是个开始,相比于之前的捏脚,现在让她就这么出门,更让她无法接受。 “大爷,求求您,给奴家留最后一丝颜面吧!”莲花跪下来,对纪宁磕头,哀求道。 因为她话说的是情真意切,让纪宁简直找不出什么问题来,但纪宁却因为察觉到之前莲花目光中的愤怒,知道这莲花现在也只是在敷衍他罢了。 “看来你还是欠收拾!敢在老子面前求情,那也行,老子把你剁了去喂狗!”纪宁仍旧是一脸嚣张,站起身来,正要走出门口,此时的莲花已经彻底忍不住,目光近乎喷出火来。 (本章完) 第875章 有本事 莲花尽管在暗地里已经愤怒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她仍旧不敢跟纪宁正面对抗,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具备跟这位“谢老六”对抗的的资格。 莲花打量着纪宁,许久之后她才近乎用一种咬牙切齿的口吻道:“谢六爷,就当是奴家错了,奴家现在在您面前,也没有什么颜面可存,就这样在您面前当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罢了……” 说完,莲花也就不敢再捡起地上的衣服,径直往门口走去,打开门走出去。 纪宁一直在观察莲花的反应,在确定莲花没有掩藏一些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内心也在好奇,这女人到底隐藏了什么事情,看起来好像如此的淡定和从容,难道这女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尊严?又或者这种尊严相比于某种更大的利益,在这女人心目中没有多少意义? 莲花才刚出门,上官婉儿便从窗口进入到卧室,但见上官婉儿紧张的态度,让纪宁感觉到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上官婉儿道:“不得不走了,看情况周成要来了,此人很可能是认识谢老六的,你被他遇到,基本别想全身而退!” “你什么意思?让我直接走?”纪宁也显得有些不可理解。 上官婉儿道:“你现在不走,就只能是被周成活捉,剥皮拆骨,还不如现在离开,你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可以跟周成抗衡吗?” “我没觉得可以跟周成抗衡,但他想揭破我,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纪宁说话的意思,他是要跟周成正面相对。 这在上官婉儿看来,就好像是纪宁自己在找死,因为周成是一个不可面对的对手,纪宁没有任何机会能战胜周成,甚至在面对周成的情况下,纪宁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正说话之间,莲花已经从门外叫了几名女子一起进来,她按照之前徐夫人所说的“谢老六”选择美女的标准,为纪宁所选择的都不是年轻的女人,而三十五岁以上有一定风韵的女人,在这时代,三十五岁以上的女人基本已经算是失去了光彩,毕竟这时代的女人很少有会保养自己的,更没有什么化妆品,最多就是胭脂腮红等等,这些在表达女人美方面,始终跟后世的化妆品有很大的差距。 听到人进来,上官婉儿躲在一边的屏风后,也是不想打扰了纪宁的“好事”。 她显得难以理解,为什么纪宁要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还不打算走? 难道纪宁是觉得有什么事隐瞒了她,让她内心有些不安,因为她觉得在这件事上,纪宁表现的太过于胸有成竹,甚至纪宁知道周成将至,也没表现出任何的惧怕。 “大爷,已经将您所需要的美人,一并为您带来了!”莲花走进来,婷婷施礼道。 纪宁打量着进来的美人,他似乎很满意,点头道:“很好,没枉费老子对你的期待,你们这些个美人,老子也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你们自行去准备,就等老子的临幸就是了?” 因为纪宁所表现出的都是一种“卑鄙无耻”,不但莲花招架不住,就连在旁边旁听的上官婉儿也在心中惊讶,纪宁几时变得如何不近人情了? “大爷,奴家这就让她们去准备!”莲花似乎显得高高在上,居然在众女子面前,表现出了自己皆然于她人的成熟,也是让纪宁知道,她其实是个有本事有地方势力的人。 “你准备什么?”纪宁似乎有些生气道,“老子是让这些美人准备,她们会去自己准备自己的,你觉得我会采用你两次的意见吗?你给老子站到一边去,老子不想听你废话……” 莲花神色中也露出些许的惧怕,恭敬立在一边,而纪宁所召唤来的女人,此时她们带着一股很大的期待,都对纪宁充满好奇和欣然,她们也想早点获得离开亘古斋的机会,而离开亘古斋最大的机会,其实是来自于被有权有势的人所赏识,眼前这位“谢六爷”其实就是可能改变她们命运的人。 就在这些美人所准备时,上官婉儿已经在用各种方法暗示纪宁离开。 在上官婉儿看来,周成已经随时可能出现在这里。 而纪宁则不慌不忙,他也不急着去对那些女人做什么,更不着急离开,他就好像是在慢条斯理等候,甚至用言语去跟莲花等女子叙话,在叙话的同时,这些女人近乎都要贴在他身上,让他感受到齐人之福。 就在此时,突然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显得很洒脱,很有气势,很宏亮,道:“谢六爷今日在亘古斋,应该是会尽兴而归的吧?” 单这是声音,就不会让纪宁感觉到很陌生,因为此人正是之前他在文会中见过的周成,此时的周成并没直接进入到卧房中,而只是在厅堂之外等候。 上官婉儿更加紧张,她还在想着怎么去杀了周成一了百了时,纪宁已经笑着从卧房中往外去,甚至连身后的女人都不带。 等二人对视时,周成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纪宁这才知道,原来周成可能来了一会,只是因为不动声色,所以都未露出痕迹。 光是这一手,便让纪宁感觉到一股危险在靠近,毕竟说起来这周成是个枭雄,生杀予夺之事不在话下,甚至周成放出豪言,任何人得罪他,都可以不用官府过问,就地砍头,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赌本小或者是有效率的赌客根本就不来亘古斋。 这也影响了周成的收入。 “外面的人是谁,你们的周当家?”纪宁好奇问道。 徐夫人赶紧上前解释道:“此人乃是我大当家,大当家,这位便是西北的大商贾谢六爷,两位贵人,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否应该多喝几杯聚聚?” 周成这才走进厅堂,二人对视着,纪宁能从徐夫人得知关于周成的详细情况,而周成就无法从他这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周成走进来,当即坐下,道:“我不喜欢饮酒,希望对赌。跟我对赌的人,必须先赌赢了我,我才会有资格去对赌,我们手上的筹码有十万两银子,有本事全都赢走!” (本章完) 第876章 马匹和美女的买卖 周成到来,似乎也在观察纪宁,而纪宁近乎可以确定,这周成根本是不认识谢老六的。 在一个相对狭小的厅堂内,就算是灯火灰暗一些,纪宁其实也是避无可避,直接面对周成,自己也无所躲避,直接面对周成,他就好似是来谈生意的,至于里面的女人也不必出来了,有他之前的那些举动,连周成也不怀疑他是个“贪财好色之徒”,其实这已经足够。 而周成一来,就摆出了要跟纪宁赌博的架势,纪宁也要在内心掂量一下周成的用意,看看自己是否适合跟周成来赌,或者说如何来逃避开周成的试探。 十万两银子,说少不少,纪宁身上也不会带十万两银子来,或许是周成觉得有人在亘古斋一下赢走了一万多两银子,是让亘古斋面子上过不去的,所以干脆想把纪宁赢走的钱再赢回来。 “你就是周成?”纪宁尽量压低声音,防止被周成认出来。 虽然他跟周成只是在西字学派见过一面,但因周成本身是武林中人,修为相对较高,纪宁也怕被周成认出。 纪宁之所以走出卧房出来跟周成相见,也是怕被周成进去后察觉上官婉儿的存在,有些事是不太好解释的,如此一来,周成不会怀疑到里面还有一人,而徐夫人对于上官婉儿并未太过留意,还以为上官婉儿此时在外面等候或者怎样,也没对周成奏禀这件事。 上来就直呼周成的名字,纪宁也显得很不客气,周成脸上也无愠色,他微微点头道:“你就是谢六爷?” 纪宁“哈哈”一笑,很洒脱坐下来,道:“是又如何?你来跟我对赌,把银子带来,我未必跟你赌,我是来做买卖的……” “这里的买卖是由赌桌来做!”周成道,“你谢六爷到中原来,似乎未知会过中原三山五岳的人,就这么贸然前来,若是中原的江湖中人不收你一些过路费,怕是你谢六爷也难以回到草原上,谢六爷这里可有银子来交这过路费?” 纪宁问道:“多少银子?” 周成直接以北方草原人的语言,自然而然道:“没有五万两银子是不可的……” 关于北方草原语言,纪宁也是张口就来:“五万两?不可,最多给五千两,或者一两银子都不给,有本事当马贼,从我手上拿走,如果没本事的话,就当被我的马贼所抢,我是带着人到中原来的,这次一定要捞个够本回去!” 周成继续以草原人语言道:“谢六爷这次主要来做什么买卖?” “运送来马匹!”纪宁道,“我要运中原的美人回去,这买卖好做,西北的马贼,最喜欢的是中原婀娜的姑娘,虽然跟我们草原上有些不同,做不到能歌善舞,但文质彬彬,每个女人身上都有一股柔弱,只要我能带回去美人,就一定有人会买,这买卖我一定要做,你周当家可是有美人的买卖给我,我们一起赚银子?” 二人你来我往,说话时,基本都是以草原语来对答,根本也无任何的拖沓,所谈的也都是生意上的事情,纪宁对于西北生意场上的了解,丝毫不比谢老六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胜过谢老六,这也是他身为一个读书人对于局势的掌控。 他说话时带着的一股气势,就算是周成,也要佩服无比。 旁边徐夫人乐呵呵听着,但她根本也听不懂两句,但她却能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笔很大的买卖,只要纪宁跟周成的生意做成,她必然是从中得到不少的好处。 交谈许久之后,周成终于忍不住问道:“谢六爷这次带了多少银子过来?” “银子未必很多,马匹也未必需要带来,但我已经买到了不少的美女,中原的美女,在西北就是不愁销路,但可惜……我在中原始终没有找到大的合作伙伴,如果只是做一些皮毛的买卖,不如我找到一个大的主顾,让我一次能赚几十万两银子……”纪宁把自己的蓝图画出来,就好像一张大饼,要把周成拉到自己的蓝图中来。 但纪宁也知道,以周成在中原的人脉,根本不会与谢老六这样的人物合作。 周成有崇王府的势力,还有官府的背景,在中原黑白两道上都有自己的势力,跟谢老六可以说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就算纪宁在这里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的天花乱坠,周成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把谢老六所带来的财货,一并都收为他自己所有。 …… …… 上官婉儿在房间中听着纪宁跟周成在外面掰扯,北方草原人的语言,她也只能听懂一部分,她会觉得纪宁言多必失,她不希望纪宁说这么多,但隐约又觉得纪宁其实说这么多也无坏处,毕竟现在是要套取周成的信任。 上官婉儿心想:“他跟周成说这么多作何?难道他还真的以谢老六的身份跟周成做买卖?言多必失,若周成怀疑,只要以武力将他制服,他什么可都露馅了!” 她这边越是担心,纪宁那边越是淡定。 纪宁居然跟周成掰扯了很久,甚至上官婉儿自己都不想听下去,因为她自己也的确是没听懂几句。 这会她想着怎么离开,以她自己的武功,要离开这里并不难,但困难的是如何把纪宁带走,她知道一旦自己私逃,那纪宁基本是走不了,而且纪宁的身份也会败露。 她内心也逐渐紧张起来。 便在此时,但听纪宁在外面以中原语道:“……既然周当家不想做这买卖,那在下也不勉强,但之前的马匹生意,是否还要进行下去?” “谢六爷连马匹都没带到中原,这买卖又如何做?”周成显得漫不经心道,“谢六爷在西北是有自己的势力,但在中原,一切还是要按照中原的规矩来办事,谢六爷在我们亘古斋,也得到了帝王一般的享受,现在也该轮到谢六爷表现出一些您的诚意了吧?” 说着,周成站起身来,对纪宁摆出咄咄逼人的姿态,似乎是要让纪宁就范,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交出来。 (本章完) 第877章 过几年再弄死 周成站起身对着纪宁,他的武功是很高的,连上官婉儿也说过她自己的武功都未必比周成高,而且周成手底下还有一众高手,想从亘古斋逃走是很困难的事情。 但纪宁却显得很镇定,此时的纪宁,就好像一座山一样,坐在那一动不动,甚至将眼睛闭上,他都不想去理会霸道的周成。 在这种社交场合中,谁表现的越强势,越体现出此人的脆弱,在做马匹的买卖上,分明是谢老六占有主动,因为崇王和周成不可能找到别人来做这买卖,他们杀谢老六,等于是断了他们自己买马的路,就算周成想黑吃黑,也要考虑崇王的反应,崇王可不会容许自己的手下做出如此不顾他势力利益的事情。 周成也必然不敢得罪一个在他看来近乎可以确定是谢老六的人。 “诚意?什么诚意?银子?老子这里银子有的是!”说着,纪宁把银子的兑票往桌上一甩,“但你们的女人呢,让老子所受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闲气!” 周成之前也有试探纪宁的意思,等他看到纪宁把几万两的银票丢在桌上,他反而不敢直接黑吃黑了,连几万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抢了他这点银子是小事,此人背后必然还有更强大的财力和人力,要么杀人灭口,崇王那边肯定不会放过他,但若把谢老六放走,以谢老六的身家,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周成打量着徐夫人,问道:“谢六爷说的,是怎回事?” 徐夫人自己也愣了,她觉得自己招待“谢老六”无微不至,女人都给送进房,是“谢老六”自己只选了一名美人进去,虽然之后又叫进去几人,但也没听“谢老六”表达什么不满,怎么现在到了大当家这里,“谢老六”就开始告状了? “我……奴家不知啊!”徐夫人整个人都在发蒙,完全不知发生什么。 纪宁道:“跟她没什么关系,是里面的女人,完全不识相,老子让她做什么,她居然还敢忤逆,这就是你们中原人栽培出来的女人?还不如我们西北人究理女人的方式,直接用皮鞭和藤条解决,看看谁还敢有这种倔强的脾气……绝对让她们服服帖帖好像小马驹一样……” 周成心里在也在犯糊涂,他最初也是对纪宁有所怀疑的,但见纪宁的说话和处事风格,完全就是西北草原之人的风格。 周成心想:“若此人是假扮的,断然不会在我面前还惹是生非,没事找事,他既然这么说,那多半就是真的,这出手的手笔,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 “什么女人不识相,带出来让六爷好好教训一下!”周成重新坐下来,以强硬的口吻道。 徐夫人知道之前是谁跟着纪宁进房,她直接进了房间,不但将莲花带了出来,还将跟莲花一起进房的那些女人一并带出来,列成一排跪下来,而莲花则在最前的位置。 此时的莲花新红已经感觉到灾祸临头,她知道自己没有完全顺从“谢老六”的无理要求,如今在周成面前告状,她很可能要死在这里,周成平时看起来像一个读书人,很斯文,但内心却是无比的狠辣,否则周成也做不到亘古斋大当家的位置,成为崇王的左右手之一。 “大当家的宽恕,六爷见谅……奴家并未……并未有心得罪您老人家啊!”莲花在纪宁面前磕头,显得无比的虔诚,好像她自己是无辜的一样。 “你这女人,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耍心眼,老子骑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你也不过只是老子临幸的女人之一,居然还敢在老子面前玩心机,你当老子是那不开窍的后生,会被你那套戏耍……” 纪宁之前话很少,好像不想说话,把说话的机会让给了上官婉儿,但在此时,纪宁的话非常多。 他也是想用这种方式表现自己并非胆怯之人,周成必然也会怀疑他,若他不说话,会被怀疑更加怀疑,言多必失,周成也会想到这点,一个敢在这里多说话的人,应该不会是假扮的。 果然,周成那边对纪宁的疑心也在逐渐降低,双方沟通的桥梁似乎已经打开。 周成一抬手道:“六爷既然看这女人不满,直接找人将她剁了就是,在鄙人手底下做事的人,必须要听话懂规矩,谁不懂规矩就是跟鄙人作对,跟亘古斋作对,鄙人也必须要做到杀一儆百,今日正好六爷让鄙人知道,原来鄙人手下还有这么不识相的女人,连规矩都不懂!” “大当家的饶命!”莲花又赶紧跪着过去跟周成求情。 似乎此时莲花是必死无疑的,“谢老六”想让她死,而周成则想杀一儆百,好像已经没有理由让莲花活着。 纪宁怒道:“他娘的,你直接杀了她,不是便宜了她?老子要将她吊起来打,每天当牲口一样喂着,想死都是便宜了她!开价吧,这娘们老子买了,回去后弄几年再弄死,也当让老子消气!” 这会的纪宁突然又不说要杀莲花,也让周成稍微意外了一下。 但周成想到“谢老六”把人买回去是为了折磨这女人,他便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在不知道莲花是跟七娘有关系的情况下,这女人在亘古斋中地位又不高,他也不会吝啬这么一个已经过了风华正茂年岁的女人。 “六爷说的哪里话,既然这女人得罪了你,那鄙人便将他相送,你随便处置,也不用什么银两!”周成显得很大度,道,“但六爷也勿要生气,是她得罪了你,并非是亘古斋,亘古斋还是很有兴趣跟五湖四海的人做买卖……” 言语之间,周成就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至于莲花是如何得罪的“谢老六”,他都已经不关心了,在他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这个人稳住,再跟谢老六谈一下买卖,威逼利诱那一套已经没太大意义了。 “买卖?也好,我有马匹,你有美人吗?老子很喜欢做马匹换美人的买卖……”纪宁道。 (本章完) 第878章 转送上官婉儿 为了正式谈生意,周成让人再次准备了酒宴,让纪宁可以享用一下中原的美食。 徐夫人突然想起什么事,到周成耳边说了几句话,周成微微皱眉,问道:“六爷过来的时候不是还带了一名随从,现如今随从在何处?” 纪宁道:“我带的人,自然在我的房里。出来吧!” 说完,在在场所有人的目睹之下,上官婉儿从房间内走出来,因为她仍旧是一身男装,周成还感觉到很奇怪,等上官婉儿到纪宁面前之后,微微施礼,却也显得很有风度。 周成见到上官婉儿,便皱眉,道:“六爷为何要将随从带进房中?莫非……” 纪宁哈哈一笑,突然伸手,一把将上官婉儿揽在怀中,上官婉儿也是猝不及防,在落进纪宁怀中之后她才稍微反应过来,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人已经被纪宁熊抱,纪宁顺带一伸手,便将她的发带解开来,如云的长发落下来,虽然脸上仍旧是描厚的眉角,但女人体态的婀娜已经展现出来。 周成见到眼前的女人,登时似乎是意识到什么,站起身瞪着上官婉儿,很显然他跟上官婉儿是见过面的。 “谢六爷,你带的是……一个女人?”周成身体内已经在聚集一股气,似乎是觉得眼前的女人非常危险,而他也在猜测眼前的女人就是上官婉儿。 纪宁哈哈一笑,再一顺手,将上官婉儿抱紧,让上官婉儿坐在自己的腿上,大手也在上官婉儿身上游走,甚至连外衣的衣带都微微解开,如此也提前出上官婉儿就好像是纪宁的禁脔。 如果换了别人,上官婉儿必定会将人推开,甚至做出很多激动的动作,让此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但她知道自己如果现在这么做,等于是害人害己,不但纪宁要出事,连她自己也可能离不开亘古斋,反正眼前的男人也是纪宁,是第一个得到她,而且是她心中唯一牵挂的男人,二人也并非只是一夕之欢那么简单,就算被纪宁抱在怀中无礼,她心中也不会有很大的逆反心理。 “周当家,不行吗?老子出门就是喜欢带个女人,再者说来,她有武功,还有保护老子,走到哪还能拉到床榻上,像一只小马驹一样骑一骑,有何不好?”纪宁脸上的笑容显得很得意,道,“别说,这世上会武功的女人就是够劲,那滋味……啧啧,没得说!周当家的要不要试试?” 在周成面前,纪宁所表现出的态度,跟一个中原的文人大相径庭,他为的就是不令周成怀疑上官婉儿的身份。 果然,周成在见到眼前的女人被“谢老六”如此欺辱,甚至用言语这么诋毁都毫无反抗之后,他才确信眼前的女人根本不是上官婉儿。 以一个圣坛女子的孤傲,根本不可能会让一个男子如此轻薄,以他本能的直觉,他确定眼前所发生的事情,绝不是二人在演戏,二人必然是有什么的。 周成也不会觉得圣坛的得意门生,会成为一个市井之人的禁脔,周成心中的疑心大降之后,他才坐下来,打量着眼前的二人,笑道:“原来谢六爷你有如此的爱好,不过鄙人还是不能夺人所好,不过……六爷的美人实在是有好的身段……” 周成一边在说不会夺人所好,一边在试探纪宁,看看纪宁是否真的舍得把眼前的美人相赠。 纪宁当然能听出周成的试探之意,他哈哈大笑道:“有何关系?在西北草原上,女人就是财货,我把她买来,她一辈子都是我的奴隶,我想骑就骑,不想骑把她转送给别人,她也要认了,既然周当家看上这女人的身段,你起来……过去给周当家试试身段如何,让周当家好好把玩把玩……” 说完,纪宁松开手,让上官婉儿站直,再用力推了一把,意思是让上官婉儿直接过去到周成的怀里。 到此时,纪宁已经是在用最大化的忍耐力,去减轻周成对他和上官婉儿的怀疑,如果他不这么做,以周成为人的谨慎,根本不会相信他。 上官婉儿站直了身体之后,身后又被纪宁推了一把,整个人却没纪宁那么放松,主要原因是她内心可抹不开那面子,她可不认为自己可以委身给周成这样的人,在她心目中,周成是师门的仇人,是她的敌人。 但她也明白,为了某些事,也必须要虚以委蛇。 “怎的,老子说的话不好使?”纪宁表现出了对“谢老六”这个人物的理解,在这种情况下,纪宁飞起一脚,直接要去踹上官婉儿,但也有意是在上官婉儿走出几步之后,如此他的一脚也就刚刚跟上官婉儿的儒袍有所接触,却并未踢在上官婉儿的身体上。 上官婉儿也无怨恼,但她的神色却显得很为难。 她面对一个面露凶光的周成,却也只能是配合纪宁把眼前这场戏演下去,她神色中露出极大的为难,转过身,直接跪在周成的面前,将手抱在纪宁的腿上,道:“六爷,奴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求您切勿将奴送与他人,在我们中原,这是为不贞……” 虽然上官婉儿没就范,但所做出的表现,已经让周成彻底打消了疑虑。 周成怎么都想不到,眼前这个好似是个奴婢一样的女人,就是他以前所知的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上官婉儿。 “你这女人,老子让你伺候别人,那是你的荣幸……”纪宁装模作样喝斥道。 上官婉儿扒着纪宁的腿,两个人甚至有些亲密无间,上官婉儿的头甚至贴到纪宁的腿上去求情,这动作也足以让周成不会再去想眼前会武功的女人是上官婉儿这件事。 “哈哈,六爷也不必强人所难了,在我们中原,女人贞操观念都是很强的,既然她不愿意,那鄙人又岂能做出失礼之事?六爷有这么好的女人,便好好珍藏着,以后她会对你忠心不二,否则她还真可能会见异思迁,这可就是鄙人的不是了……”周成笑盈盈道。 (本章完) 第879章 酒桌谈生意 周成显得很大度,纪宁要把上官婉儿送给他,他居然还谢绝了。 而上官婉儿仍旧跪在地上,好似是在对纪宁哀求着。 纪宁打量着上官婉儿,心想:“我觉得自己已经是演技派了,但跟这位上官小姐相比,我还是自愧不如啊,她的演技似乎比我都要好上许多,她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无助,也是拼了,不但被我所轻薄,还干脆跪在我面前,这种事除了我跟她之外,旁人似乎也做不出来!” “岂能如此?老子的女人,想送给谁就送给谁!”纪宁也跟周成叫上板了,“周当家送了老子一个女人,老子就把这女人送给你,当作是谢礼了……” 如果是普通的女人,周成就算不稀罕,他也会笑纳。 周成身边的女人极多,毕竟以他的身份,想要多少女人都没问题,环肥燕瘦都有,他自己留在身边,就算不用的,用很微薄的代价就能养活,说不定将来还能送人或者是送到亘古斋里来当陪客的女人。 但周成却知道谢老六身边这女人是会武功的,他可就不想留这么个原本自己就没看中的女人。 周成只是怀疑眼前的女人跟上官婉儿有一定的关系,现在他已经确定眼前的人不是上官婉儿,自然也就失去了兴趣。 留个会武功的女人在身边,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隐患,而这女人显然是不愿跟他的,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 “不必了!”周成道,“六爷如果再勉强的话,那鄙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来,为六爷斟酒,今日鄙人要跟六爷一醉方休!” …… …… 夜深人静,文仁公主府内,赵元容还再担心纪宁在亘古斋内出什么危险。 她一直在等候纪宁的消息,怎么都无法入睡。 一直到过了三更半夜,楚绣才回来,带回了最新的情况:“公主,城防衙门的人已经将亘古斋的几个主要出入口都把守,只要先生在里面有任何的变故,人就会杀进去,将先生给解救出来。公主殿下,不知几时动手?” 赵元容轻叹道:“我们岂能贸然出手?一旦将先生置于险地,那就是我的过错了,先等等看吧,若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等天明再动手也不迟!” “是!”楚绣恭恭敬敬行礼道。 赵元容看着漫天的星辰,道:“先生今日去了亘古斋,必然是为了帮本宫做事,你们要记得,不能伤到他分毫,若有什么差池,本宫唯你们是问!” 楚绣恭敬领命,她看出赵元容对纪宁的紧张,这是一种超乎主公对属下的关心,尽管楚绣还不能确定一些事,但她也本能感觉到,纪宁跟赵元容之间应该是有什么的。 …… …… 亘古斋内,纪宁跟周成的酒宴过半。 在酒席上,纪宁和周成对饮,纪宁所饮的是马奶酒,而周成喝的则是中原的酒,二人对饮半晌之后,纪宁似乎已经微微有些醉意。 而周成的酒量似乎很好,一直都没有喝醉的迹象。 周成看纪宁的酒劲差不多上来,趁机道:“谢六爷手头上,有多少马匹?此番能送到中原来的马匹,又有多少?” “你们要多少?”纪宁好像是趁着醉意在说话。 “当然是多多益善,几万匹,自然是最好的!”周成笑道。 “要多少有多少,老子虽然不养马,但跟养马之人有关系,西北的汗血宝马,就是大宛马,跟西北的一些优良马种交配,哈哈,就好像老子跟那些小马驹玩一样……”说着,纪宁一把将上官婉儿搂在自己怀中,手上还在轻薄着,为的就是表现出他身为草原之人的不羁,“出来的马都是好马,但西北草原上的那些饿狼,也在盯着这些马,你们准备多少银子来买?” 周成打量了徐夫人一眼,显然他对纪宁的话不是很相信。 但他也知道,做生意的人必然是有些谎言的,这也是生意场上的斡旋,全相信眼前的“谢老六”是不行的,但不信的话,将意味着这生意也没法谈下去,所以他必须要选择相信一部分。 “六爷准备怎么个卖法?一匹马,多少银子?”周成问道。 “不是论一匹,是按一千匹,如果一匹战马市价是五十两,那一千匹,可就是十万两,甚至是二十万两……”纪宁笑道。 徐夫人笑道:“六爷,您喝多了,一匹五十两,一千匹是五万两啊……” 周成冷声道:“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六爷说的没错,这世道,战马的买卖就是这么做的,如果是一千匹的话,自然不能跟一匹马的价格相比。只是……” 周成先是抬了纪宁一句,随即又道,“但这买卖也不是这么算的,一匹战马的市价,几时到了五十两?普通的驿马,也不过才六七两银子,养一匹马,也用不了几年……” “哈哈!”纪宁站起身来,手还抱着上官婉儿,大笑道,“驿马便宜,你去买驿马,看看那些驿马能不能帮你打仗!听说崇王要造反,先辅佐什么四皇子,再把四皇子拉下马来,最好把你们的皇帝也杀了,那时你们的崇王就是皇帝……不知道一个皇帝重要,还是那几万两银子更重要……” 纪宁的态度也是十分骄横无礼,让周成心中有气,但他也知道,纪宁说的没错,现在战马资源很紧俏,想从西北买马的难度很大。 本身大永朝的战马资源就不多,如果能买回这么一批战马,很可能会成为崇王登基的最大基础,那时他周成可能就是头号功臣,他自然要珍惜这种好机会。 “价格不妥!”周成道,“我们是以千匹马来作为生意谈判的根基,但一匹马的价格,不是这么算的,谢六爷喝醉了,还是等酒醒了之后再谈吧!” 周成很明白做生意不能着急的道理,一旦自己表现出很急迫的姿态,那“谢老六”就很可能会坐地起价,就算他再急迫想帮崇王弄回这批战马,他还是要表现出不急不忙的姿态,才会在这次的生意中立于不败之地。 (本章完) 第880章 送给四皇子的美人 周成不急着将生意定下来,是他觉得,匆忙定生意,会让谢老六坐地起价,必须要稳住这笔生意,放长线钓大鱼。 而纪宁在生意上也显出他的老成,周成不想谈,他也不着急说。 反正他自己只是个伪装者,他手头上又没有马匹来做买卖,周成不着急,他自己也就不是很急了。 “六爷怎么知道崇王要跟四皇子合作?”周成先屏退了徐夫人等人,等房间内只剩下他跟纪宁,还有个上官婉儿后,才问了一句。 纪宁笑呵呵道:“这还算是什么秘密吗?崇王如今想谋朝篡位,就算是个三岁孩童,那也知晓,朝廷上下的人怎会不知?但崇王要登基,必然要先扶植傀儡,朝中只有四皇子和五皇子得到皇帝的器重,但以五皇子母亲和舅舅叛逆的举动,陛下多半也不会扶植五皇子为太子……” 纪宁故意在这问题上装糊涂,也让周成对他稍微放松警惕。 皇帝哪里是不会立五皇子为太子,崇王体系的人早就看明白,现在五皇子要被立为太子,近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六爷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周成没有去跟纪宁探讨这问题,他只是在打量着纪宁,想知道纪宁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六爷居然也想涉及到中原的皇朝之事?” “那是当然!”纪宁笑道,“老子在西北做买卖,虽然看起来跟中原王朝没什么关系,但若老子能成为匡扶新君的人物,西北那些当兵的还不是要看老子的脸色做事?老子还想跟中原人多做几笔买卖,周当家是否可以帮忙引荐,让在下跟崇王见面,或者去见见四皇子呢?” 周成脸上一笑,心里却在不屑地想:“你谢老六算什么东西,居然还想直接见崇王,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我把你引荐给崇王,那买战马的功劳,不就成了崇王手底下那些谋士的,跟我还有什么关系?我功劳从何而来?” “引荐,当然是可以的,但谢六爷可要证明一下自己的诚意了!”周成笑呵呵道。 “那是当然,这样吧,老子手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如果能见一次崇王,老子送五百匹战马过去,能见一下四皇子的话……老子送二十名美女给他,老子手头上就是有这两样东西,怎样,不亏吧?”纪宁道。 周成不会怀疑“谢老六”这么说的目的,他也想不到,纪宁辗转迂回说这么多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送一些美女给四皇子赵元阳,然后刺杀赵元阳,甚至把这祸事惹在崇王身上。 周成想了想,战马是崇王所需要的,美女也是越多越好,送给赵元阳也算是一份心意,当然不会怀疑其中有诈。 “六爷可是好手笔啊,只是不知这些战马和美女,何时送来?”周成自己也是贪心的,他自己接待谢六爷花了不少银子,自然要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怎的,周当家的还着急为老子引介?”纪宁问道。 周成笑道:“这倒不是,但我们中原人的规矩,做事都是讲求当机立断,如果六爷能直接把战马和美人送出来,我想崇王和四皇子自然更愿意马上赐见……” 纪宁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似乎是在怀疑周成的诚意。 周成也在打量着纪宁,想听听纪宁还有什么可说的。 纪宁半晌后道:“老子的战马,都在西北,暂时还调运不过来,但本次老子到京城来,美人倒是在暗地里买了不少,这美人,老子是可以先拿出来的……老子可以先见见四皇子吗?” 周成在心里冷笑:“你连崇王都没见过,就想直接见四皇子,简直是痴人说梦,让你跟四皇子联合在一起,那崇王如何能压制四皇子,将来将四皇子废黜?”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周成的脸上却露出笑容,道:“这自然是可以的……” 他就是看中了不要钱的美女,反正也是别人送来的,不花钱。 “那好!”纪宁道,“老子的美人,随时都能送来,定个时间,但老子也想亲自跟着那些美人去见见四皇子……” “这可就不合规矩了!”周成道,“你要去见四皇子,必须要等美人送到四皇子府上,得到四皇子的准允之后才可,这些美人,在下会代你转送……” 话是这么说,周成在心里暗忖:“当我傻?美人我会说是你送的?你自己白丢这些美人,就当是帮我和崇王卖人情了!” 这下纪宁还是有些迟疑,显然“谢老六”不想做这蚀本的买卖,把美人送出去,还指不定能不能把人送到四皇子手中,甚至是谁的名义送过去的,也说不准。 周成笑道:“怎么,六爷还有些不放心?” “不放心?那当然是有,不但不放心这个,还不放心你们把人送到哪里去!”纪宁道,“老子真金白银买回来的美人,若就这么送走,实在是有些可惜啊,西北的那些贵族,就稀罕中原的美人,娇柔,而且多才多艺,真他娘的够劲……送给四皇子,我怎知道人送去没有?” 周成道:“若六爷不放心,那可以派人跟从,那时把美人送过去,你便知道在下没有为你这几名美人而私扣!” “那也行吧!”纪宁显得有些不太满意,坐下来,拿起酒杯,半晌都没说话。 周成怕纪宁反悔,笑道:“美人,不如就明日送来如何?” “行,就按周当家说的来,明日老子会派人跟着,一定要确保这些美人送到四皇子府内,还要说是老子送的,看看四皇子能否赐见了!”纪宁好像很迫切要认识四皇子。 “谢老六”越表现出对四皇子的兴趣,周成越是会防备。 周成必然不会在四皇子和“谢老六”之间做出引荐,他可不想自己惹麻烦上身,被崇王知道,这件事他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但现在在面子上,还是要巴结一下谢老六的,毕竟谢老六手头上有战马,可以帮他在崇王面前攫取功劳。 周成点头道:“那一言为定,先喝酒……来,再敬六爷一杯!” (本章完) 第881章 权宜之计 周成已经在算计“谢老六”,准备将谢老六送去的美人占为己有,就算是送给四皇子,也会作为他替崇王送去四皇子府的礼物。 “一群美人而已,到时详细审查一下,自然是出不了事的!”周成心中也在得意,“将美人送去之后,我再派人去跟四皇子说说,若将来四皇子得势,我亘古斋的生意也自然会更好……” 周成打着他的如意算盘。 以一个生意人的头脑,周成自然是要将利益最大化的,谢老六的马匹他想要了,连谢老六送礼的美人他也想占有,甚至他还有更大的野心,不单单是匡扶崇王,只是因为现在他的地位还不高,只能是要屈从于崇王,但这也不妨碍他去跟四皇子势力的人接近。 因为在周成看来,四皇子跟崇王最后的博弈,还不定谁能取胜,毕竟四皇子背后有朝廷中人的支持,四皇子是皇嗣正朔,而崇王毕竟是逆臣贼子。 二人继续饮酒,纪宁抱着上官婉儿,可以继续“轻薄”怀中的美人,他的酒喝了不少,连话似乎都说不清楚了。 便在此时,徐夫人匆忙进来,坏了周成的雅兴,周成怒道:“谁让你进来的?” 徐夫人紧张万分,走到周成耳边说了一番话,周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甚至周成看过来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怀疑,这种怀疑之色,之前已经消失了很久,这让纪宁感觉到,应该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周当家有事?”纪宁语气很平淡问道。 周成冷声道:“六爷来我亘古斋,可是跟谁人打过招呼?” “老子去何处,还需要跟人打招呼?”纪宁的语气很是强硬,“老子行走天下,到过的地方不少,无非就是为了酒,为了美人,今日到亘古斋来,自然是想逍遥快活的,相告别人,怕是会为自己惹来麻烦!” 周成道:“那亘古斋外面的官差,跟谢六爷是何关系?” 纪宁当即忽的站起,此时的纪宁也显得有几分紧张,道:“什么官差?你们亘古斋不是京城最安全的地方吗?” “嗯?”周成此时也不能确定眼前的谢老六是否跟外面的官差有关系,但他怎么看,眼前的谢老六也不似是伪装的,因为他推算不出有人假扮谢老六有什么好处,他自然想不到,纪宁所针对的目标,是送来的那些美人,周成思来想去,暂时想不明白,但他还是保持了对纪宁的怀疑。 周成厉声道:“谢六爷,现在外面有官差,既然您是来寻乐子的,鄙人便送您去一个安稳的地方暂时躲避,还请您别出来,否则您的下场会很凄惨,鄙人要出去会会这些官差!” 纪宁心里也在犯糊涂,官差怎么突然就来了? 难道是跟文仁公主有关系? “坏了,我没提前通知到文仁公主,她不会是以为我有危险,派人来支援我了吧?”纪宁心里在担心,“她这可是好心办坏事,我在里面跟周成谈得好好的,如果不慎,或许我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和上官婉儿恐怕都没法从这里走出去!” 纪宁感觉到有些无语,也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很多事没跟赵元容去说明,却是被赵元容调查到他曾跟周成见面,自然就会想到他来亘古斋。 周成说完,已经进来一批人,这些人手上都有兵器,就好像是来威胁纪宁和上官婉儿的。 纪宁怒道:“周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特殊时候,特殊的事情特殊办理,如果现在不进去,让你知道什么是下场!”周成道,“在京城,什么事都还是鄙人说了算,鄙人认为你跟外面的官差有一定关系,你就老实在里面等候,这里还没人能来打扰……” 说完,周成带着人离开,而小楼周围已经是被众多的高手重重把手,纪宁感觉即便上官婉儿武功高强,也未必能从这里离开。 …… …… 到房间内,纪宁才把心中的猜测说给上官婉儿听。 此时的上官婉儿,因为被纪宁在厅堂中当众轻薄,而且她自己也做了一些低三下四的事情,此时还显得很羞愤,但她也不好发作,毕竟她也知道纪宁当时只是权宜之计。 “你是说,可能是公主派人来?”上官婉儿冷声道。 “我现在还担心,即便周成把官府的人给打发了,他还是会怀疑到我,我们现在必须要做出一些事来,让他相信我的身份,这样明日的计划才会很顺利!”纪宁道。 “你……”上官婉儿似乎预感到纪宁要做的事情,或许不是很能让他接受,她问道,“你是何意?” 纪宁打量着上官婉儿道:“我已经对周成说了,你是我的姬妾,此时我已经喝醉,到了房间中,要对你做什么,那也应当是顺理成章的吧……” “你,你不觉得这么说,很无礼吗?”上官婉儿冷声道。 纪宁轻叹道:“很多事情不都是权宜之计吗?你我在同睡榻之上,我对你不做出什么事情便是了,但若周成进来,必须要能蒙混过关,若他看到我在此时还沉迷于美色的话,他对我的戒心也会大大降低!” 上官婉儿有些恼火,但她发现自己很难对纪宁发脾气。 因为在她心中,很多时候也是很佩服纪宁的,因为纪宁所说的一些计划和策略,很符合现实的情况,也是利用了旁人的心理,就好像纪宁之前在厅堂中的表现一样。 “那……那你不得有所僭越!”上官婉儿警告道。 “这是当然!”纪宁指了指床榻的位置,道,“上官小姐,你先准备好进去,我……在下再进,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上官婉儿打量着纪宁,似乎有些怨恼,纪宁转过身去,不再看上官婉儿,好像是对上官婉儿的尊重。 但听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上官婉儿在宽衣解带,不多时,被子掀开,上官婉儿进到被窝里。 “好了!”上官婉儿说了一句。 纪宁这才将自己的外袍宽解下,往床榻边缘走过去。 (本章完) 第882章 为所欲为 面对一个在被窝中的上官婉儿,纪宁心情还是有些不同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面对上官婉儿,他以为自己跟上官婉儿只有一夕之欢,但其实上官婉儿为了救他,在京城里还有一次关系,但那时的纪宁因为被云舞所下的药粉所迷惑,根本没什么印象。 对于上官婉儿来说,她内心接受纪宁更多一些,虽然她两次跟纪宁在一起,都有一定的外部因素,但毕竟她第一次是在中毒的情况下主动找到纪宁,而第二次也是在主动的情况下去帮纪宁解毒,所以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她其实已经把纪宁当作是自己的丈夫,只是从形势上无法完成夫妻关系的确定。 就好像赵元容对纪宁的态度一样。 纪宁一步步走到床榻边缘,在微弱的烛光之下,就算上官婉儿脸上还有一定的伪装妆容,但仍旧让纪宁感觉到一种秀色可餐,就在纪宁叹口气,不知该说什么时,上官婉儿偏偏在此时,将眼睛闭上,就好像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托在纪宁的手中一样。 在这一刻,纪宁突然有一种很大的负罪心理。 当初在赵元容委身托付之后,他不惜一切去帮赵元容,甚至要帮赵元容成就帝业,但上官婉儿跟他的关系更为亲密一些,之后上官婉儿因为圣坛的事情来求助,他非但没帮忙,还予以冷言冷语,即便如此,上官婉儿在遇到危险时也没将他丢下自己逃走,甚至任由他在人前轻薄也没说什么,现在更是表现出对他的绝对信任。 此时的纪宁,更不知道对上官婉儿说点什么好。 “你……如果觉得不方便,可以等有声音过来时,我再进去……”纪宁道。 “以周成的武功,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你觉得可以探查到他的行踪吗?”上官婉儿道,“说不定他还会派人来盯着,我劝你,最好别这么想!” 此时的上官婉儿仍旧闭着眼睛,给纪宁一种很大的诱惑,纪宁没有去掀开被子,他想回头过去吹灭蜡烛,但就在他转身时,突然一只细腻的手,从被窝里探出来,一把擒住他的手腕。 没有什么更多的语言,上官婉儿已经告诉他一件事,不用太过于拘谨,二人之间的关系远没有那么疏远,可以把关系变得更亲密一些。 连上官婉儿都这么想得开,作为男子的纪宁,似乎更没有回避的道理。 他转过身,直接将被角掀起一些,等他的人进入到被窝,还不太好意思伸手去跟上官婉儿有进一步的接触,但就是稍微的一些触碰,便让纪宁感觉到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似乎上官婉儿身上已经是不着寸缕了。 “你……”纪宁打量着上官婉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上官婉儿道:“身处险地,为了避免周成怀疑,那我们就应该把戏演到底,你现在就是谢老六,而我,只是谢老六的一个姬妾,现在你可以为所欲为……” 纪宁原本就喝了一些酒,听到这种话,他心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火热,他甚至不知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心情。 一个早就被他欣赏,甚至二人之间还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就这么横陈在他面前,实在是一种最大的诱惑,如此上官婉儿还说出了“为所欲为”这样的话,纪宁觉得,如果自己再回避的话,反而是自己显得不够光明磊落,眼前的上官婉儿,已经准允了他做任何事情,自己什么不做,那岂非是“禽兽不如”了? 纪宁当即一把抱住上官婉儿,此时的上官婉儿身上也带着一股温暖,不过似乎上官婉儿自己也带着一种对未来命运的惧怕,此时上官婉儿的身体竟然也是不由自主在颤抖着的。 这也让纪宁多少有些感怀,毕竟是天之骄女,之前委身给他,似乎已经是很委屈上官婉儿的事情,现在二人还要在这种地方做一些虚以委蛇的事情,也的确是很为难女儿家。 不过纪宁也想到了,上官婉儿既然作为江湖儿女,应该没那么多拘谨,二人之间的关系总归是应该更进一步的,否则将来他二人之间的那道隔阂似乎永远也跨不过,那上官婉儿永远都只会是一个武林之人,而他则作为文庙的书生,将来交集的可能性会越来越低,到最后完全不再见面。 那不是纪宁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想到这里,纪宁仿佛也想开了,他现在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让上官婉儿知道自己是个男人,而且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是可以给上官婉儿温暖的怀抱,甚至是倚靠的男人。 “我来了……”纪宁拥抱着温暖的身体,将嘴凑到上官婉儿的耳边,轻轻说一句。 “嗯!”上官婉儿仍旧闭着眼,她轻轻应一声,从心底也是同意了纪宁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得到了美人的准允,纪宁其实也已经不需要再回避什么,眼前的美人都予取予求了,男人就应该把自己最负责任的一面拿出来,此时他就好像是一个勇士一样,上阵杀敌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含糊。 随着上官婉儿近乎是“嘤咛”一声的轻呼,二人之间又找到了曾经久违的感觉。 这种感觉登时让纪宁回忆起很多事情,他乍想到了当日自己在思绪模糊之时,有人为自己解毒的画面,那时的他根本没看清来人是谁,而且那时的他也是神志不清,根本无法去探索。 但现在的这种感觉,让他清楚认识到,这个人分明就是上官婉儿。 “那日……我中毒,是你帮忙解毒?”纪宁没有继续下去,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问了上官婉儿一句。 上官婉儿微微睁开眼,用带着幽怨的目光瞪他一眼,似乎在怪他吊人胃口,上官婉儿埋怨道:“是我又怎样?你还要怪责我?” “哈哈!”纪宁突然一笑,此时上官婉儿还想再说什么时,却发现已经根本说不出来了。 美人恩重,纪宁此时要全面占据主导,让上官婉儿尝到那**蚀骨的滋味。 (本章完) 第883章 平安 纪宁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如此的险地,在一个很危险的时刻,重新跟上官婉儿有了肌肤之亲。 就算眼前就是危险,但他二人似乎都沉醉于自己的角色中,一个是谢老六,而一个是谢老六的姬妾,就算是发生最亲密的关系,二人似乎也在所不惜,甚至纪宁还能感受到一种在危险时刻所带来的刺激。 二人都有些忘我,以至于纪宁浑然忘却了眼前自己身处在如何的环境中,他更希望自己能进入到上官婉儿的男人这么一个角色,至于别的什么事情,似乎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过了许久,连纪宁都没有去想究竟过了多少时辰,亘古斋客房内的蜡烛还在一直燃烧着,那是一根很长很粗的蜡烛,以至于烛泪涟涟之下,许久仍旧未曾熄灭。 而此时,纪宁和上官婉儿终于结束了一切,二人相拥在一起。 纪宁仍旧在上,而上官婉儿就好像一个温柔文弱的小妇人,躲在纪宁的怀里不肯出来。 这会纪宁才察觉到,似乎门外有什么人在偷听,且此人一直能隐藏气息,说明此人的武功不弱,到现在他才察觉,也是因为之前他在床第之事上显得很投入,根本没有精力去理会别的。 “有人在外面!”上官婉儿这才跟纪宁说了一声,她似乎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想破坏纪宁的兴致,而且她想尽量伪装地更像一些,以至于之前她自己也是在全情投入。 纪宁道:“是谁?” “应该是周成吧!”上官婉儿面色有些娇红,似乎是想到自己之前正在跟纪宁做什么,这会让她觉得自己的**之事都被人所发觉。 纪宁这才朗声道:“外面的可是周当家?” 周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才刚过来,谢六爷就能听到,这也是身为草原之人的警觉啊。哈哈,不好意思,才刚处理了一些事情,本想回来跟谢六爷一起饮酒,未曾想谢六爷这边居然开始了……倒是显得有些唐突了啊……” 纪宁也有些恼火,自己在里面做事,外面还有听墙角的,有听墙角的也就罢了,居然还是个老爷们,这周成到底有没有礼义廉耻之心?纪宁心中已经动了杀机,但他知道眼前还杀不了周成,就算他能杀,也要暂时容让,因为这周成还会间接帮他施行计划。 就算明知道不太合适,纪宁还是从床榻上下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上官婉儿也随便将衣服整理了一下,主仆二人从房间内走出来。 此时周成还坐在桌前喝酒,看样子他似乎很淡定,已经解决了外面官差的事情。 “之前不是说有官府的人来?怎么,周当家的打发了?”纪宁问道。 “当然!”周成拿起酒壶,抬起头道,“谢六爷以为呢?鄙人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会被几个小小的官差给吓倒了?鄙人在城防衙门内可是有不少的人……嗯嗯!” 或许是太得意,也是想在外族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势力,周成等于是无意中透露给纪宁一个消息。 那就是文仁公主麾下的这些人中,应该是有周成或者崇王的人,虽然这消息也不够爆炸,纪宁之前也能想到,但现在纪宁就可以推测,在今日前来的人中,应该就有周成的人,以至于文仁公主的计划会失策。 纪宁坐下来,将上官婉儿揽在怀中,或许是还沉浸在之前的蚀骨滋味中,上官婉儿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人,这娇羞的模样,也让周成彻底不会把她往上官婉儿方向去想。 “这就……继续喝酒?”纪宁冷声问道。 “不然怎的?”周成笑呵呵说着,好像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谢六爷,来,一起干一杯?” “哼哼!”纪宁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房间角落的几名大汉似乎要冲过来,却被周成一抬手给阻止。 周成骂道:“你们这些不开眼的东西,敢在六爷面前亮家伙,实在是找死,谢六爷,您也别怪责这些不识相的奴才,您若是觉得看谁不满,只管杀了便是……” “老子看你就很不爽!”纪宁怒气冲冲道。 周成笑了笑,道:“鄙人有如此令人不爽之处,想来也是在下的一种荣幸了,不知谢六爷准备几时杀了鄙人,一解心头之恨呢?” 纪宁厉笑道:“你舍得死?” “这世上如此花花绿绿,鄙人怎舍得死呢?六爷不妨给鄙人一个活的机会,让鄙人跟您一起喝杯酒,一起玩女人,一起做大生意赚银子,将来一起得到权势,如何?”周成用一种近乎病态的语气问道。 这话说出来,就算是别人心中有气,大约也消了一些。 关键是周成也知道谢老六奈何他不得,这会可是在他的地头上,谢老六身边又只有一名女侍卫,想杀他难比登天。 周成举起酒杯,道:“谢六爷,干了这一杯?” “好,干就干,大不了喝醉了,你给老子担待着,给老子倒酒!”纪宁怒道。 上官婉儿赶紧给纪宁斟酒,斟满一杯羊奶酒,纪宁抓起来直接往嘴里倒,却还显得有几分不满道:“这酒,跟我们草原上的有不小差距,实在是劣,劣得很哪!” “那是当然,以后有机会到草原上,那时谢六爷可要请鄙人饮酒了……”周成跟纪宁相谈甚欢,丝毫没怀疑到纪宁的身份。 …… …… 一醉方休。 纪宁喝了多少酒,他自己也不记得。 原本周成是要留他过夜的,但他提出了要回去准备生意的事情,说白了就是给四皇子送女人的事情,这才有机会脱身,带着上官婉儿从亘古斋的秘密渠道出来。 上官婉儿还有些好奇,道:“你喝了这么多,不怕喝死?” “怎么,心疼了?”纪宁笑盈盈说道。 “谁心疼你?”上官婉儿有些恼火道。 纪宁笑嘻嘻将上官婉儿揽在怀中,上官婉儿正要挣脱开,纪宁突然凑在她耳边道:“有人在盯着你我……应该是周成的人!” 上官婉儿突然就一动不动,如此纪宁可以搂着佳人,嗅着她身上芬芳的气息。 (本章完) 第884章 赵元容很生气 是否有周成的人,纪宁并不能完全确定,但他现在可以趁机去跟上官婉儿有所亲近,甚至还可以做出一些不太规矩的动作,上官婉儿也无任何的反对。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纪宁也能察觉到一种很安逸的氛围,就算仍旧是在夜晚,是在一个相对公开的场合,但他已经感觉进入到自己的私人领地,可以跟一个比较欣赏的女人做自己想做的事。 “好了没?”上官婉儿最初或许是真的以为周围有人,但在她详细探查过周围之后,神色不由带着几分愠恼,周围根本没什么人出现。 纪宁笑道:“人大概走了吧!” 这下上官婉儿有些气愤,直接将纪宁推开,二人重新恢复了三尺以上的距离,但就算如此,纪宁仍旧能感觉到一种旖旎的氛围。 “纪宁,你做事是否都不讲规矩的?”上官婉儿突然好似抱怨一样说了一句。 纪宁道:“怎么说?” 上官婉儿很认真道:“你做事,似乎都太过于随兴,难道连一点规矩都不去讲的吗?你这么做,给身边人一种不安全感……” 纪宁笑道:“上官小姐,你说的随兴,究竟是怎么随兴,这个还有待研究,不过在下做事的确是散漫了一些,其实这就是人性吧,为什么做事一定要讲规矩死板呢?那样即便能让人有一种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也不会是长久的,只有真正不在乎世俗偏见和眼光,才能做成一些大事,才能真正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你们圣坛在很多时候,似乎就是太讲规矩了,这才会被人所趁……” “我说你,你是否需要找理由来反驳我呢?”上官婉儿生气道。 纪宁摇了摇头,他不再去跟上官婉儿有更多的辩驳,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在某些问题上也的确做的不够好,这或许才让上官婉儿对自己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我会对你负责!”纪宁突然说了一句,好像是一句承诺,“从今往后,你们圣坛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但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知道,那就是我不会把更多的精力去放在江湖事上,我只能说尽可能去帮你,而且我也希望,将来你们圣坛不如正轨之后,你能离开圣坛,彻底到我身边来,就算只是做我的一个小女人,我心中也是心满意足的……如何?” 上官婉儿打量着纪宁,她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 在面对纪宁时,她偶尔都没有理智去思考,因为她自己也很向往脱离了江湖,过普通人的生活。 但她又知道,自己身为江湖中人,是没资格轻言离开的,反倒是她想让纪宁接受她的一种生活方式,可惜这也是不太现实的,毕竟纪宁是一个文庙学士,甚至在帮赵元容谋求皇位,如此的背景之下,让她知道纪宁的心永远还是庙堂之上,不会真正走江湖之路。 “再说吧!”上官婉儿此时似乎也非常的矛盾和迷茫,她考虑了半晌后说道,“让我先回去解决一些师门的事情,明日我会到约定的地方去,刺杀四皇子的事情,会交给我来进行,也希望你能有更好的计划,能帮我们圣坛,那我对你也是……感激不尽!” 说完,上官婉儿要马上离开的倾向,纪宁突然问了一句:“你要感激,将如何感激?是否以身相许?” 上官婉儿原本已经转过身,听到纪宁的话,她不由侧身看了纪宁一眼,神色中甚至带着些许的无奈,最后什么话也没说,一跃而走,身影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就好像在黑夜中的密会,结束了相会的甜蜜之后,纪宁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很多,这种感觉让纪宁很是惆怅。 “我能感觉到她的内心是很想留下的,但我也知道,她跟我之间始终是有隔阂的,希望将来我们之间能打破这隔阂吧!”此时的纪宁,没有太多心思去想上官婉儿的事情,他要去见赵元容,因为在之前他已经感觉到赵元容有所动作,如果他现在不去找赵元容,或许赵元容还一直误会他在亘古斋内有危险,或许会展开下一步的动作。 …… …… 文仁公主府内,纪宁终于跟赵元容相见。 虽然赵元容没有马上过来嘘寒问暖,但就以赵元容的神色来看,纪宁也能感觉到那种关心。 “你……怎么去了亘古斋?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就算你要跟崇王势力的人相斗,也没必要去这种隐蔽之所,你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我可是完全帮不上忙!”赵元容似乎有些生气,她在生气纪宁做事没有跟她有所商议。 纪宁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公主放心就好,这次去,我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反而获得了周成的信任,他现在将我当成是谢老六,一个西北的毛皮和牲口贩子,他也不会想到自己正在被我利用!” “你就这么自信?”赵元容生气道,“这世上的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觉得亘古斋内的防备重重吗?周成这个人,应该是在京城混迹多年,他为人处事的经验那么丰富,一旦发现有端倪,你觉得自己能平安出来?” “现在不就出来了?”纪宁摊开双手,也是想让赵元容知道,自己是平安归来的。 纪宁也不想说之前犯险的事情,更不会说上官婉儿的事情,他怕赵元容自责,毕竟是赵元容武断派人去,险些让他在亘古斋出不来。 赵元容还是仔细将纪宁上下打量了一遍,在确定纪宁无碍之后,她还是有些生气,就好像是小女儿家在发小脾气一样,用一股幽怨的目光在打量着纪宁。 “好了!”纪宁笑道,“你应该知道,我没什么大事,这几日内,我就试着想办法将四皇子的问题解决,现在不也正在按照既定的步骤去走吗?你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会没数呢?” “我看你就是没数!做事那么争强好胜,我……我不许你再为了我犯险,否则……就算是你在帮我,我也不会原谅你!”赵元容生气道。 (本章完) 第885章 你负责接应 纪宁跟赵元容商谈了关于送美女给四皇子,并且刺杀赵元阳的计划之后,也没有在公主府过夜,而是趁着夜色匆忙离开了。 在纪宁走之后,赵元容仍旧怅然若失,她跟纪宁之间还属于“新婚燕尔”,她更希望能跟纪宁多一些时间相聚,可惜二人之间始终要避忌世俗的眼光,她也不敢把纪宁的身份暴露,所以只能是像如今这样偷偷摸摸,就算是心中对纪宁有千般不舍,还是要送纪宁离开。 “或许将来我做了皇帝,才能跟他真正和睦相处吧!”赵元容心中突然多了几分感慨,道,“但也怕到那时,我跟他之间的隔阂更深,如果我跟他之间没有什么机会在一起,或许也只有在我登基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方能做一对患难夫妻,将来成什么样子,谁又能知晓?” 赵元容的情绪中多了很多不稳定的因素,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好像她跟纪宁之间的误会很多,而且没法用言语去解释,而且她也知道自己驾驭不了纪宁,只能是让纪宁就这么离开,甚至是将来跟纪宁之间因为理念不合而分道扬镳。 …… …… 纪宁回去之后,心中所想的并非赵元容,而是上官婉儿。 此时的纪宁,也很想对上官婉儿负责,可惜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势不受他控制,他在这次的朝局斗争之中,只算是一个局外人,不过现在他已经在逐渐变被动为主动,开始筹谋一些大的计划,可以帮赵元容争取到更多的政治权益。 “你今晚去做什么了?”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窗口的位置,声音很冷漠,但也显得有几分傲慢,到了纪宁家里,也好像到了她自己家一样。 是纳兰吹雪。 尽管纳兰吹雪心中一直跟纪宁有芥蒂,但她也知道现在离开纪宁没法过日子,更不用谈报仇的事情,即便现在纪宁总是在用一些理由拖着她,她还是不得不帮纪宁做事,来换得自己报仇的机会。 纪宁道:“我出去办事,很晚回来,需要跟你解释吗?” “随便你!”纳兰吹雪还有些生气,道,“这几****都在按照你的吩咐,去调查那些府邸,但现在觉得,能发现的东西太少了,你确定不是把我支开,自己出去做某些事?” 纪宁笑了笑道:“那你觉得自己能做什么?” 纳兰吹雪想了想,很认真道:“我能做的事情很多,但我不会白白去帮人,我现在要报仇,只要你能帮我报仇,以后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都可以。甚至你让我做你的妾侍,那也是应该的,我已经答应过,只要你帮我报仇之后,我人都是你的,随你处置!” 早就约定好的事情,现在纳兰吹雪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她甚至觉得这是一次公正的交换。 纪宁只是点头,他心中还在想着别的事情。 纳兰吹雪见纪宁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由说道:“静萱师傅回来了!” “什么?”纪宁突然想到了舒安堂的静萱,这女人曾经身上带着诸多的神秘,在纪宁帮静萱等人夺回舒安堂之后,静萱便莫名失踪,之后纳兰吹雪几经找寻,都没什么线索,现在静萱突然回来,纪宁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你没听清楚吗?我再说一次,静萱回来了,我问她去了哪里,她不肯说,但我觉得她身上应该是隐藏了什么秘密!”纳兰吹雪支着头道。 纪宁道:“连你都能看出有秘密,看来此人身上藏着的事太多,你准备怎么弄?把此人再调查一遍?我劝你,就算你感念舒安堂以前斋主的恩情,也不能把这种恩情转嫁到她的徒弟身上,而且我觉得这舒安堂处处透出邪气,如果你不能权衡其中的关系,那干脆就别加理会,这才是对你最好的结果!” “哦!”难能可贵的是,纳兰吹雪居然点头答应了,或许是她自己也觉得这舒安堂不值得去靠近,毕竟也无关于她自己报仇的事情,甚至也算不上是什么报恩,当年舒安堂也不过是收留她而已,那恩情也实在不值得一提,何况现在舒安堂的庵主已经过世,并且她也帮舒安堂的人保住了宅院和田地,这都已经是极好的事情了。 纪宁见纳兰吹雪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由问道:“关于静萱,你调查到什么?” 纳兰吹雪打量着纪宁,摇摇头,显得有些无助道:“我没详细去调查,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不太对,她回来之后,好像跟以前很不相同,我只是过去看了她一次,舒安堂内已经没剩下什么人,说是被她打发出去了,这段时间舒安堂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我知道什么?”纪宁道,“我自己也许久没去管过舒安堂的事情,那时还是近乎半年以前的事情,静萱离开舒安堂这段时间,必然是有什么秘密的事,这次回来,不定也是针对你我,你还往上靠,真不怕被她利用,到头来连自己被人卖了,还帮她数钱?” 纳兰吹雪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很多事情上不太会办事,她想求助于纪宁,但发现纪宁把什么事都算得滴水不露,她也根本没机会去利用纪宁。 纪宁道:“关于舒安堂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明天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办,明天要刺杀一个人,虽然这次不是你亲自出手,但需要你在外接应,有什么事的话,你也能第一时间把消息带回来,这件事才是最着紧的!” “刺杀谁?张洪吗?”纳兰吹雪显得很是激动。 “不是!”纪宁的话,让纳兰吹雪多少有些失望,纪宁道,“是四皇子。这也是涉及到皇权斗争的刺杀,你记得,这次的事情不用你出手,你只负责接应,如果有什么事,也不需要你去帮人化解危难,你只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顺带把第一手的情报带回来给我,剩下的,就跟你没太大关系!” (本章完) 第886章 求助 纪宁把一切计划都安排好,甚至连纳兰吹雪的差事也都安顿好了,他这才放心下来,就等着第二天完成自己的事情。 他将会以谢老六的身份,将美女由周成转送给四皇子,只要四皇子知道这些美女是崇王所送,必然会放松警惕,也就会让上官婉儿的刺杀能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威慑,让四皇子惶惶不安,如此便达到了纪宁的目的。 第二日,纪宁特地没有去文庙,他请了一天的事假,这天他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留在京城的酒肆中,查看崇王府和四皇子府的情况。 他派出了一些人手去调查崇王府和四皇子府的情况,而他则留在茶楼中等候消息,突然林义过来,带来了一封从崇王府发来的信函。 “老爷,说是给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林义把信函递过来,道。 纪宁打量着连字都没有的信封,心里也有些奇怪,半晌之后,他将信封打开来,但见里面是熟悉之人的笔记,正是赵元启写信而来。 以前赵元启曾经在纪宁面前写过文章,而且跟纪宁商谈过很多文学上的事情,甚至赵元启也亲笔写过邀请信,因而纪宁认得赵元启的字迹。 在信函中,赵元启相约纪宁在城中一处地点相会,居然是城中的一处寺庙,显得神神秘秘,好像有什么事要说。 纪宁心想:“难道是崇王府知道我的身份,故意借着赵元启来试探我,甚至将我诱骗到秘密的地方,对我不利?” 就在纪宁犹豫要不要去的时候,楼下似乎是有些动静,有官兵正在搜查城中的茶楼和酒肆,似乎在找一些“乱党”,至于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纪宁也不好说,但他知道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崇王在城中打击异己。 “我暂时先不留在这里,有事的话,直接把信息送到总坛那边去,我会过去接应!”纪宁道。 “是,老爷!”林义也不知道纪宁到底要去做什么,他只是本能觉得遵命便可,他也从来不会去跟纪宁有所顶撞和反驳,是一个忠诚的手下。 …… …… 纪宁到了相约的亭固庙,这是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小庙,甚至纪宁还需要打听才能找到庙宇的位置。 他在进去之前,也对周围做出了一番观察。 纪宁对赵元启还是有充分信任的,即便知道自己可能有危险,但因是赵元启的亲笔书函,他还是前来赴约。 他也预感到,赵元启这边必然是有什么事情的,而这件事很显然跟最近崇王府有谋反之心有关,赵元启不可能一直未察觉到这些事,纪宁自己也觉得赵元启是有可能要跟家里产生一些矛盾了,以纪宁对赵元启的了解,这是一个不太可能会走上叛逆之路的世子,赵元启身上的贵族气息很浓厚,这点也是让纪宁觉得钦佩的。 到了亭固庙外,纪宁打量周围一会,在确定没什么人之后,他走到庙宇门前,敲了敲门,但见里面有个小尼姑将门打开,这小尼姑的眼睛很大,模样也很是俊俏,但一看就让纪宁觉得眼熟,分明就是怀珠郡主赵元轩。 纪宁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跟赵元轩单独会面过,他皱眉道:“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啊?”赵元轩似乎是有些不满,道,“是我兄长叫你来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你怎样,要对你不利,那也是我的兄长会对你不利,哼哼,纪宁你可以进来了!” 说完,赵元轩把门打开,就好像一名知客,把客人引进门,然后她跟在后面,也没有要引路的意思,纪宁要往哪走也没人来指引。 纪宁问道:“不带路?” “带什么路?”赵元轩还是有些气呼呼的,大眼睛也瞪得很圆,道,“你不是很聪明吗?到这里来,你应该知道我兄长在哪里吧?你只管进去找,找不到的话算你输……” 纪宁简直是有些无语,弄的好像自己是来解密的一样,换了别的地方,纪宁说不定直接转身就会走人,但面对赵元轩,纪宁心中也怒不起来,到底赵元轩也还算是个守礼的姑娘,至少在以前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纪宁也从来没有因为对崇王府的成见,而对赵元轩有什么成见。 “随便吧!”纪宁继续往里走,还没等进入到亭固庙的正堂,便见到一人从里面迎出来,此人却是穿着一身袈裟,好像个和尚的赵元启。 纪宁道:“世子,您这是……” 赵元启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微微一笑道:“今日到亭固庙来,见到禅师身着法袍,心中不由羡慕,只是借来穿穿的,也是为了方便出来跟永宁你见面,走,到里面去叙话!” 纪宁多少有些尴尬,他在此时正在算计崇王,而现在崇王世子却要约他来见面说话,他心里会有一种负罪感,因为无论赵元启说什么,他都能从中掌握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很可能会关乎到他针对崇王府的事情,这会让他有种在利用朋友的感觉。 无论崇王府做出了怎样的事情,在纪宁看来,赵元启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他一直也对赵元启有种敬意,这是一种对朋友的尊敬和理解。 二人到了正堂,纪宁开口问道:“世子有何事,只管明说便是了!” “是这样,有件棘手的事情想让你帮忙处置一下!”赵元启脸色变得非常为难,道,“之前……崇王府发生很多事情,我跟妹妹原本也是要回金陵城的,但因为一些缘故,我们回到京城,这次……崇王府在京城的处境也非常不妙,永宁,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话都说到这里,纪宁也觉得再装糊涂,那就是对朋友的不尊重了。 纪宁道:“世子是说,外间传扬崇王府要谋反的事情?” “不是外间所传的,现在我倒觉得,可能父王真有这方面的情况,永宁,你平日里最有谋划,这次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且想个办法,帮帮我们,可好?”赵元启求助道。 (本章完) 第887章 小义和大义 赵元启在任何时候都把纪宁当成是好友,就算是在知道自己父亲背叛朝廷的事情可能已经被纪宁知晓时,他仍旧没怀疑纪宁把此事泄露出去,找纪宁来商议,甚至是推心置腹。 在这种情况下,纪宁也实在是难以对这个朋友提起必要的防备,其实纪宁也是想帮赵元启的,只可惜现在他们的身份和立场有所不同。 但纪宁又不能告诉赵元启,其实现在他已经站在文仁公主的立场上,已经不可能在某些事上帮到崇王,就好像纪宁知道崇王一定不会“迷途知返”,这是一个道理。 “世子见谅,很多事……已经超出了在下能力控制范围之列,在下恐怕已经是无能为力!”纪宁道。 赵元启轻轻一叹,闭上眼,什么都没说,不过旁边的赵元轩有些不满道:“喂,现在我兄长找你来商量事情,你不用上来就摆出这么一副什么事都跟你无关的样子吧?” 赵元轩很生气,在她看来,纪宁永远是那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总是让她感觉纪宁很自负,每次纪宁都能把事做的很好,可偏偏在帮崇王府这件事上,纪宁却上来就表明了无力相帮的态度,这是让她难以接受的,在她看来,这是纪宁表明态度,不想跟崇王府的人同流合污,她觉得自己兄长信错了人。 “小妹,你不能这么说永宁!”赵元启喝斥道,“父王现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是无人可以撼动的,你让永宁帮忙,如何帮?我现在就是想问问永宁的意见,并非是要强迫永宁做什么事情,现在也就想看看永宁未来是否能在这件事上,出谋划策……” 说到这里,其实赵元启对纪宁还是有奢望,他希望纪宁能施加援手,但对纪宁来说,施加援手的事情也太难了,先不论他是否有计策去帮助崇王,就算有,他也没法付诸实施,因为这意味着他会将赵元容置于险地,一边是朋友,一边是爱人,现在让他从中做出一个取舍是很难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管崇王府这边的事情,他不去伤害赵元启,当然也不会去帮赵元启。 这次的皇权斗争,说白了是他要帮赵元容去对抗崇王势力,也是要对抗五皇子、四皇子,甚至是皇帝赵康政的势力,纪宁没有针对谁的意思,只是以现如今的情况来看,崇王已经成为了公敌,这会让纪宁舍弃自己的原则去帮崇王,也是不切实际的。 纪宁道:“世子认为,在下能帮上什么忙呢?” 一个问题,就把赵元启给问住了,他自己也是毫无主意,才来跟纪宁求救,本身他自己也在想方设法来解决这问题。 纪宁轻叹道:“不是我不肯帮,是我真的帮不上,若说我能获得崇王的信任,或者是有足够的理由去游说崇王,那是绝对可以的,但若我这样一个外人去跟崇王说,崇王也必然不会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反倒是世子和郡主,应该在崇王面前多加规劝才是,这种事,也只有你们有亲情在,才好说话……” 赵元启道:“我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完全指望永宁你,这不是我没什么主意,不得已才来求助于你吗?其实父亲最近做事也是极端了许多,在很多问题上,已经不跟我们有任何的商议,他也很少会留在府邸中,至于他去了何处,我们都不知晓……” 或许只是无意中说出的话,就被纪宁给记下了,崇王现如今并不经常回来,至于崇王去何处,那就是个问题了。 关于崇王行踪的问题,就算纪宁派了纳兰吹雪去调查,但因崇王身份特殊护卫众多,再加上崇王在反跟踪上必然会有一套,很可能会藏身在某处不被人所察觉,这种调查也是杯水车薪的,但赵元启所说出的话,就绝对不是在瞎说,崇王必然是在外面有自己的筹谋,这才不经常回府。 “大哥,你还跟他说什么?他现在摆明了不想帮忙,你说再多,他也全当没听到,你当他还是那个肯帮我们忙,甚至把我们当成是朋友的纪宁吗?人家现在是文庙中人,见习学士,了不起的很,人家想过自己的太平日子,不想牵扯进朝堂中的事情来,你这么跟他说,不等于是拉和尚逛窑子吗?”赵元轩见纪宁总是不配合的态度,不由生气道。 赵元启瞪了妹妹一眼,他还有些怪责妹妹话说的不好听。 而纪宁自己则显得有些汗颜,因为在这问题上,他的确是有点在利用赵元启。 但他现在也算是别无选择,并非是他有意不去帮赵元启,怪只怪二人之间始终有所隔阂,崇王谋反这件事,已经注定了崇王府的势力已经完全跟朝廷正统势力所背离,纪宁不可能还去当崇王的幕僚,也无法再就崇王问题去跟赵元启出谋划策。 纪宁心想:“我若要利用这对兄妹,给赵康乐造成一定的假象,其实这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还有最基本的礼仪廉耻之心,我现在做的,就是不去问崇王府的事情,也不去利用赵元启兄妹做什么事,一切都顺其自然,终于将来崇王府能成为什么样子,那也是崇王自己搞出来的结果,若朋友有难,我还是会尽力出手相帮,但若让我为了朋友之义而放弃大义,那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有了这念头,纪宁心中也就坚定了许多。 这次见面,只谈友情,不谈帮忙,因为他也的确帮不上太多忙。 就如同他所说的一样,在劝崇王迷途知返这件事上,他是无能为力的,既然无能为力,又有什么道理能在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面前出言不逊? “也罢也罢,永宁,我也不多问你了,免得你觉得为难!”赵元启倒也是很理解纪宁的苦衷,道,“这几日,我和妹妹都被父王禁足在崇王府内,今日也是趁着父王不在,才能出来跟你一见,将来也的确是没太多机会再出来,以后相聚恐怕也是遥遥无期了!” (本章完) 第888章 天香国色 之后赵元启再未对纪宁问策,纪宁也故意跳开崇王府谋反这件事,不去谈及,也不会去为崇王府做什么安排和筹划。 一直到纪宁中午要离开,赵元启兄妹二人还不着急走,他二人还要留在庙里,等纪宁离开后,再行离开。 他们这么做,也是想保护纪宁,防止被人知道纪宁跟崇王府之间有来往,这点也让纪宁心中觉得感动,到底赵元启还不是叛逆之臣,他在心中也打定主意,如果将来崇王府真的因为叛乱而落罪,他也会尽量去保住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二人,因为在崇王谋反这件事上,兄妹二人是没什么过错的。 纪宁从庙里出来,到了小居中,他在下午跟赵元容相约一起商谈事情。 也是在纪宁刺杀四皇子之前,纪宁最后一次见赵元容。 纪宁等了半个多时辰之后,赵元容才姗姗来迟,相问才知道赵元容刚进宫,本是说宫里有朝会,但最后皇帝并未出现。纪宁也未对上午的行踪做出隐瞒,直接把自己见过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的事情告知赵元容。 “纪宁,你是说见过崇王府的人?你不怕……有什么危险?”赵元容听到纪宁去见赵元启兄妹的事情,脸色还有些生气,在她看来,纪宁怎么都是不该去跟赵元启兄妹见面的,毕竟涉及到朝廷的纷争,如果纪宁有什么意外,她自己也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她自问凭借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能获得登上皇位的机会。 纪宁淡定自若道:“这次是崇王府的人相约,但我本身将崇王世子当作好友,他若有事情要见我,我不能不去!” “纪宁,为什么你做一些事,显得很老练,甚至我觉得这世上之人甚至没有比你更为聪慧的,但为何你做某些事时,却显得很稚嫩,让我觉得你做事又没有什么章法呢?”赵元容似乎带着埋怨的语气道,“就好像崇王世子,你明知道他的身份,现在是你我的敌人,你还去见,你这又是想深入虎穴,还是真的把崇王府的人当作朋友?你真觉得崇王府的人会对你一片赤诚?” 纪宁道:“为什么一定要把崇王的过错,转嫁到他的儿女身上?崇王世子,还有怀珠郡主,在做事上很有分寸,并未做出谋乱之事,为何就不能得到公主的信任?”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赵元容道,“你也明知道崇王是不可能回头的,那崇王家族的人,都是崇王叛乱的得益之人,哦,你是想让我原谅崇王府的人,让崇王得势之后,崇王世子可以当太子,就算崇王失势,崇王世子也平安无事?” 纪宁发现自己跟赵元容的争论点是在一种不能互相理解的理念中,他自己也不知到底该怎么解释。 很多事,纪宁也明白,自己跟赵元容的确是没法解释的,他对赵元启的信任,完全是来自于对赵元启性格和人性的了解,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完全取得赵元启的信任,但他知道一点,那就是在赵元启的问题上,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能分得清敌我,不会将自己的真实目的暴露出去。 “公主或许有很多自己的想法,那现在我们先求同存异,不探讨这问题,是否可行?”纪宁问道。 赵元容瞪着纪宁,显然她原本过来见纪宁,并非只是为了见面说说话的,她自然也是因为深闺寂寞,想找纪宁派遣。 但因为二人理念的不合,此时赵元容也根本不想听纪宁的解释,二人之间连沟通的渠道都快关闭了。 赵元容道:“纪宁,我承认,我离开你的确没资格去角逐皇位,但我想说的是,你也不能将我当作利用的工具,我现在对崇王府的态度很明确,一切都是公事公办,我没有想去对谁格外严格,他们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责任,这是大永朝的法典,我不会去违背,也希望你将来能尊重我……” 因为二人在对待赵元启兄妹的立场上有所冲突,也使得二人也无法继续商谈下去,原本纪宁还要说晚上刺杀赵元阳的事情,但被这件事一闹,赵元容也没了听下去的兴趣,直接选择告辞,她似乎还在生纪宁的气。 …… …… 入夜,纪宁开始安排人手将二十名美女筹措在一起。 但上官婉儿一直还未露面,纪宁不知道上官婉儿是否会爽约,他还有第二套方案,就是让纳兰吹雪出来充数,但又怕纳兰吹雪的武功不到登峰造极,在刺杀之后未必能平安脱险。 纪宁没敢用林义的人来送这批美人,因为他知道现在巨鲸帮在京城发展起来,周成肯定会派人去盯着巨鲸帮,如果用林义的人,很可能会败露,所以他必须找人来做,而且这些人必须是跟西北有关系的人。 就算被周成察觉到这些人并非谢六爷的人也没事,显然谢六爷不敢在京城做出太大的动作,不会用自己的人,这点也是解释得通的。 一直到快上更时分,上官婉儿才姗姗来迟,她到来时虽然外面是一身黑衣,但里面明显还套着衣服。 “用不用找人特别为你装扮一下?”纪宁问道,“若被周成看出来,怕是不妥……” “不会的,我要易容,周成铁定不会察觉,昨夜就算没有临时的伪装之物,不也蒙混过关了?今日我是准备好的,即便被周成发觉,我也能平安脱险,你只管放心便可!”上官婉儿道。 纪宁微微点头,他也不想多说,他知道在做事上,上官婉儿也是很有分寸的,根本不需要他来点醒。 纪宁直接进入到客栈房间,将外面的黑衣宽解下来,露出里面的女装。 这也算是纪宁第一次正式看到上官婉儿穿着正式的女装,而且是华丽的女装,就算上官婉儿的头发整理的还不是很好,便已经显出了女人绝对的风韵,纪宁看了一眼,不由一笑,眼前的上官婉儿的容貌虽然经过一些修饰,但还是难掩其天香国色。 (本章完) 第889章 美女送到 上官婉儿立在眼前,纪宁的计划,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刺杀四皇子赵元阳,虽然不需要成功,但战略意义非常大,这算是在太子逊位之后第一次主动所做出的改变,目的是要帮皇室奠定一个五皇子为太子的基调,让四皇子在这次的皇权斗争中彻底失势。 跟上官婉儿也不需要更多的沟通,纪宁让上官婉儿上了马车,马车一行往之前跟亘古斋相约的地方而去,纪宁知道,这些美人送过去之后,也正式拉开了刺杀赵元阳的序幕,但最后计划是否会顺利进行,还主要看上官婉儿的执行情况。 纪宁作为事情的主要策划人,跟执行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沟通的渠道,上官婉儿此时也不会跟纪宁继续商议什么事情,纪宁安排了很多计划,到此时已经基本无法奏效,到头来纪宁也只能是用一种大致的作战方略,去指引上官婉儿。 纪宁在过去的路上也就在想:“现在最大的变数,是周成的怀疑,经过一日的沉淀之后,周成若是调查出什么结果来,很可能会有所警觉,那今日的计划基本就无法成功,但若周成没调查出来,他这样聪明一世的人,也会糊涂一时,被我所利用!” 因为计划未必会成功,纪宁内心还是有些小小的期待的,他现在更在意的是上官婉儿在这次的事情中有如何的表现,如果上官婉儿真的一举把赵元阳给杀了,在纪宁看来也是极好的,但这跟他与赵元容的承诺相违背,赵元容不希望自己成为刺杀皇室亲眷的罪魁祸首,说白了赵元容身上带着一股耿直,这股耿直让纪宁觉得很傻很天真。 …… …… 周成并未亲自露面,而纪宁自己也没露面,整个就是一个商定好的接收仪式。 纪宁这边直接把人送到相约的地点,周成派人将人接收,再直接把人送去四皇子府的方向,自始至终都会有纪宁派去的人跟随,也是为了监督周成。 虽然纪宁没有亲自出现在第一线,但他还是觉得这件事进展的有些太顺利了,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就算周成丝毫没察觉,崇王府那边也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还是说周成已经是跟崇王府之间貌合神离?周成的野心,决定他不甘心屈居之人之下,在京城中原本就很有势力,就算崇王登基,他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功臣,但若周成辅佐四皇子登基,那他的功劳可就大了,出将入相都是有可能的!这周成,心里肯定想帮四皇子奠定皇位的基础,只是他还不敢有所妄动。 纪宁没有直接跟着去四皇子府的方向,而是停留在远处,暗中观察这一切,他在等前面的消息传来。 大晚上的,周成给四皇子送去美女,四皇子本身对美色还是很好的,至于四皇子是否会亲自去见这些美人,其实也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其中有刺客这件事被四皇子知晓,上官婉儿在应急之时,杀几名四皇子府的人,或者是刺伤几人,都可能达到震慑四皇子的目的,但纪宁也不敢确定四皇子究竟是否会直接退出皇位的角逐。 …… …… 文仁公主府内,赵元容也在焦急等候消息。 她原本是想离开府门,去跟纪宁一起等候消息的,但她又怕自己不在府上,会让人怀疑这件事跟她有关,所以干脆就停留在府上,等候纪宁自行去处置。 “纪宁做这件事,实在太危险了,跟周成的人有交集,周成这样的老狐狸,对他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周成真的不会怀疑到他?”赵元容心中也满是担心,她可不希望纪宁有什么危险,毕竟纪宁身上所背负的是她所有的期望。 现在纪宁更是她的依靠,这是她所赖以生存的基础,如果连纪宁都保不住,那她觉得自己将来在权力场上已经失去了凭靠,自己再也不可能会登上皇位。 “公主,人已经往四皇子府送去,料想不多时就会有结果,如果先生趁机……杀了四皇子,不知当如何?”楚绣负责去联络消息,不过他并未亲自前去,而是派人去接收消息,随时传递回来,她也会在四皇子府和文仁公主府之间奔走。 “一切决定,都由他来决定,我不会去干涉!”赵元容道,“四皇子这几年做了不少事,看起来是很光明正大的,但在背地里,他已经不算是一个仁者,他在自己的封地中,为了掩盖自己的野心,也杀了不少无辜的人,就算他死了……” 赵元容本想说一些话,体现出自己很支持纪宁,但话到嘴边她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很难去理解纪宁的心态。 她就算努力去劝服自己要相信纪宁,但内心还是不愿意接受杀兄弟这件事,兄弟有错那是兄弟的事情,可她现在要做的是手足相残的事情。 “公主也不用太担心,先生不是也说了,不会杀了四皇子,只是起到恐吓的作用,相信四皇子会知难而退!”楚绣道。 “希望如此吧!”赵元容说了一句,神色中还带着几分不安,她生怕纪宁真的趁机将四皇子杀了,虽然这会奠定五皇子登基的基调,但这会让赵元容觉得自己成为罪人。 …… …… 四皇子府外,当日灯火辉煌,当日也是四皇子举行宴席的日子,很多为了巴结四皇子的人,都应邀出席。 车水马龙之中,送来的美女也到了,四皇子府的人知道有人送来美女,也是赶紧进去通禀了四皇子,在他们看来,美女自然是越多越好,说不定这些美女将来就做了宫里的嫔妃,这种事还是跟四皇子交代好,让四皇子心里高兴一些,说不定就能给他们拿到赏钱。 赵元阳原本还在院子里招待宾客,也是突然听说外面有人送来了美女,他听自己属下在耳边说的意思,大概是崇王那边送来的,也提到了周成的名字。 “皇叔送美女来?这是何目的?”赵元阳打量着自己的属下,一时还没明白过来,崇王为什么会如此好心。 (本章完) 第890章 美人刺杀 赵元**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的皇叔送来了美女。 赵元阳相比于崇王,并非是做大事之人,他身上带着一股盲目,以为崇王是要帮他的,他一心觉得崇王跟他是站在一起的。 “既然是皇叔送来的美女,你们随我出去看看!”赵元阳说完,带着兴冲冲的心情,要带着宾客出去查看由崇王送来的美女。 来赵元阳府上的宾客,多半都是没什么权势的,或者是曾经旧太子派系的人,很多人还在观望中。 在这些人中,有一人也算是朝中实权派的人物,在现场也被很多人所巴结的,此人便是曾经想投靠太子所不得,连送女儿进宫都出了问题的户部侍郎李璟,也是李秀儿的父亲。 “李侍郎,走吧,随四皇子一起出去看看崇王送来的美人!”有人招呼了李璟一句,李璟这才跟身边的几人行礼告辞,往四皇子府的门口方向而去。 对于李璟来说,四皇子是他下一步的救命稻草,如果不能跟四皇子有所亲近,很可能会影响到他将来的仕途命运。 李璟在往外走的时候,心情还有些郁闷:“之前帮太子将甲骨文的祭文送到京城,本以为可以巴结上太子这棵大树,没想到只是因为一点小事,太子就被废黜,现在我也没女儿送进攻门还不如多跟四皇子拉近一下关系,否则实在就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赵元阳出了府门口,李璟也跟着出来,一行人都看着远处过来的马车,这些马车算不上有多华丽,但至少也很雅致,一看不似是男子所乘坐,好像是为妇人特别而准备。 宾客们都在议论纷纷,他们还觉得有人送美人来,是一件让人好奇的事情,李璟打量着远处,他心里也在犯嘀咕:“不会这次也会有刺杀的事情发生吧?” 四皇子府的门口很是热闹,赵元阳打量着远处,他内心也带着一种满足感,好像天下已经尽归他所得,无论是江山,还是美人,似乎都已经逃不掉了。 “四皇子殿下,人为您送来了,众美人便在那边,您是否前去查看?”有人过来对赵元阳行礼问道。 赵元阳脸上露出安然的笑容,显得很是得意,周围所有人也都在赞颂着,也好像四皇子已经当了太子一样,不过此时侍卫仍旧将赵元阳保护的很紧,这会不可能有人会对赵元阳不利,连李璟都觉得戒备重重的赵元阳,应该是不怕刺客的袭击。 “四皇子殿下,看来崇王这次也真的是有心啊!”一群人上去跟赵元阳恭维着,也让赵元阳感觉内心已经飘飘然,仿佛天下已经是他的一样。 赵元阳目光所及,看到有二十名美人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一步步缓缓往赵元阳身边走来,美人周围各自都有侍卫在盯着,这些美人看起来都很娇柔,没有什么威胁,但赵元阳心中还是提起了警觉,毕竟他的父亲曾经被人所刺杀,也是被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秀女。 等美人快到面前时,已经不被允许靠近四皇子府周围,赵元阳一摆手道:“本宫要过去看看是怎生回事!” 也许是心中想到当晚可以风流快活,赵元阳借着几分醉意,已经根本顾不上身边的危险,似乎眼前有什么麻烦,都已经是无关紧要了。 李璟等人跟在后面,陪同赵元阳一起到了众美人身边,几人都在查看美人的容貌,但见靠前的几人,美人的姿色也都不错,虽然不算是天姿国色,但也算是美人,很多人喝了点酒,已经巴不得得到这些美人的是自己了。 “不错,不错!”赵元阳带着志得意满,满意点头道。 有人走过来,对李璟行礼,却还是被侍卫拦在一边,赵元阳一摆手问道:“是崇王派你们来的?” 那人也不回答,这引起了侍卫了警觉,侍卫直接将人阻拦,如此一来,赵元阳身边的主要侍卫力量,都把注意力放在此人身上,反倒让赵元阳的处境有些危险。 “四皇子殿下,您还不去看看美人的容貌?却说这美人,可都是值得把玩的,比之古玩字画,往往更有趣味!”有人笑着说道。 “那是,那是!”一群人在跟着起哄。 赵元**本没察觉到自己身边的危险,他笑了笑,正要往美人身边走去,却见其中一名美女似乎分外有姿色,他的目光随即吸引了过去,指了指那美女,道:“将灯笼带过来,让本宫看看她的模样!” 随即有侍从将灯笼举了过来,赵元阳看着那美人,简直被美人的举手投足所吸引,一时竟然也好像失去了魂魄。 他一步步往那美人身边走过去,还没等他伸手接触到那美人,那美人突然也往他这边看过来,见到他之后,似乎还有些娇羞,微微施礼,就在赵元阳准备伸手去相扶之时,那美人居然是突然伸手摸到自己腰间。 赵元阳也根本没意识到这动作会有什么危险,他只是会觉得有些不妥,就在他察觉到稍微不太对之时,那美人手中也好像变戏法一样,多出了一把长剑。 “嗯?”赵元阳在瞬间反应过来,他想逃走,但此时基本已经来不及,他已经没机会能躲避开眼前到来的危险。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了,谁也没想到,居然这些美人中,居然会有刺客,而且刺客准备的非常充分,简直就是早有预谋的,连长剑都是隐藏在自己的腰间,说刺出来,也丝毫不含糊。 “保护四皇子!”一堆人在喊着,但似乎已经没用了,长剑已经往赵元阳的小腹刺了过去,赵元阳还想躲避,但那长剑瞬间便及身,因为他面前根本没有侍卫,此时的他,就好像挨宰的羔羊,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啊!”赵元阳惊呼了一声,他感觉自己的小腹突然多了一道凉飕飕的感觉,也没有多痛,只是被一柄长剑刺进了身体。 也就是这柄长剑,并未贯穿他的身体,长剑收回,随即与众侍卫战成一团。 (本章完) 第891章 成功脱身 那美人,先将赵元阳刺伤,随即跟侍卫战成一团。 此女便是化妆过后的上官婉儿,她的武功很高,但在众敌环伺的情况下,要脱身也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她必须要以十二分的小心,来面对眼前的敌人。 赵元阳的侍卫中有很多高手,虽然这些所谓的高手,论单打独斗的能力跟上官婉儿还有差距,但以一群人来跟上官婉儿对战,他们还是占据了场面上的绝对优势。 “将刺客拿下!”人群中发出喊声,显得很局促。 也有人在喊:“四皇子遇刺,四皇子遇刺……” 一群人在七嘴八舌地喊,没人知道具体的情况是什么,所有人都想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但四皇子府门前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 便在此时,四皇子被人扶着往门口的方向去,他身体在出血中,因为腹部的伤情很严重,连他手底下的人都觉得四皇子似乎是必死无疑了,一些人的直接想法是:“崇王居然要杀了四皇子?这是什么原因?难道崇王想推五皇子登上皇位,明目张胆就敢将四皇子所刺杀?还是说这是一个阴谋?” 已经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朝中的政治变乱一次比一次多,之前是皇帝遇刺,之后是太子逊位,更早的是李国舅、李贵妃和惠王谋反被诛,一件一件的事情之后,朝臣的内心都已经麻木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个人,那就是崇王,因为在整件事上,怎么看崇王都是最大的得益之人,旁人根本不可能比崇王的收益更大,虽然名义上四皇子是崇王的盟友。 此时上官婉儿还在跟侍卫对战中,她已经处于绝对的下风,因为眼前的人实在太多,而且还源源不绝出来,就算能将眼前的人解决,她也无法安全脱身,此时她只有想怎么撤走的问题。 “拿住刺客!留活口!”有侍卫在喊,这显然也是四皇子身边谋士的意思,不能以让刺客死了,否则也不可能确证到底是谁刺杀的赵元阳。 但上官婉儿的武功显然也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以上官婉儿的轻功,要脱身也不是难比登天的事情,她还是有机会能逃走,在她将两名侍卫刺伤之后,她直接一跃到了墙头上,此时弓弩手也出来,朝着上官婉儿射箭,而这会上官婉儿距离对面的高墙还有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她显然是无法逃走的。 这会成为展现上官婉儿武功的时候,她直接踏在一根疾射而出的箭矢上,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轻功,踩着箭矢形成借力,有此力的扭转,她直接字空中补充了一次上升的力道,再跃出六七步的距离,直接飞上了对面的高墙,后面还有侍卫在射箭,但已经基本无济于事,上官婉儿直接从高墙之后逃走,那还是四皇子府侧院的方向,上官婉儿显然是把最危险的地方当作最安全的。 “追!快追!不能让刺客逃走!”还是有侍卫在喊,喊话的侍卫显然也有一定的地位,这些人的武功不怎么高,但喜欢去调遣别人。 侍卫还想去追,但他们并没有绝顶的请功,根本进不了高墙,他们只能走门的方向,如此基本已经追不上上官婉儿,即便上官婉儿在路上遇到一两个零星的阻拦,也能轻松应对,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 崇王当晚很早便睡下,以崇王的为人谨慎,他到京城之后,从来不沾酒水,更不沾女色,他对权力也近乎到了一种痴迷的地步,对于酒色财气等常人所喜好的东西,一概都无所好。 他正在独睡,本想睡个踏实觉,外面有侍卫进来通禀,也是让崇王有些恼火。 “王爷,大事不好了,四皇子被人刺杀!”来人是崇王的一名谋士,名叫李陵,在崇王身边属于新贵,因为出谋划策有针对性,也得到了崇王的欣赏。 “什么?”崇王还显得有些吃惊,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何人所为?” 李陵道:“现在暂且还不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但看起来,跟我们崇王府的人似乎有关系,据说是有人假借我们崇王府的名义送女人给四皇子,结果在这些女人中,就隐藏着刺客!” 当崇王听到这消息之后,脸色已经是非常难看,他一时间没有说话。 李陵有些皱眉道:“王爷,您看是否是皇宫里的人所为?皇宫中人必然已经知晓了四皇子行刺陛下的事情,这是对四皇子的一次报复,但又怕四皇子知晓后对皇宫失去信任,所以干脆假借我们崇王府的名义来行刺?” “赶紧召集人手,把事情详细调查!”崇王脸色显得很不好看,他道,“至于是谁做的,还要调查清楚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跟崇王府扯上边,也必须要先调查清楚,来人,将我的朝服拿来,若我估算不错的话,皇宫很快就会对我下旨……” …… …… 崇王已经做好了面对四皇子遇刺之事的准备。 而纪宁,则也是才刚从纳兰吹雪口中得知了刺杀的具体情况,他现在还见不到上官婉儿,因为上官婉儿在行刺之后也必须要先行躲避,只有确信自己没人追杀,而且换了衣服,不会暴露行藏,她才会来跟纪宁见面,而且见面的位置也必须要重新商定,因为纪宁自己也怕出什么意外。 “那个刺杀四皇子的人,到底是谁?”纳兰吹雪很好奇问道,她觉得自己在纪宁身边最大的价值,就是她的武功,她现在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价值了,纪宁甚至会舍弃她这枚棋子。 “这跟你没多大关系!”纪宁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去调查一下崇王府外面的情况,记得不要靠得太近,有事的话我会在你住的地方联络你,这几****也别主动过来相见,知道没?” “嗯!”纳兰吹雪点点头,她自己还有些不甘心,帮了纪宁一次,结果纪宁也没怎么感恩,而且现在看起来,好像纪宁还有别的什么人在调用,她自己觉得不太甘心。 (本章完) 第892章 无道昏君 四皇子赵元阳遇刺,生死未卜,因为当时赵元阳是在公开的宴席上被刺伤,以至于这件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就连皇宫也知晓了情况。 谁都不知赵元阳的伤情如何,很多人都想直接去问询,但因赵元阳府上此时一团糟,里面又没更多的消息传出来,各方势力也只能去猜测。 很快,连皇宫那边也知晓了消息,派人过来问询情况,宫中的使节进去之后,外面等候情况的人也不知到底发生什么,只能去等候,等了半天之后,宫里的人出来,要匆忙回宫,没有人跟宫里的执事认识,尤其是在李国舅和李贵妃失势之后,皇宫里的人经过一次大的更迭,现如今宫里的执事太监基本都已经换了个遍。 李璟在人群中往里面探望一眼,整个人还有些迷糊,旁边有人过来跟他搭腔,他也不说什么,突然旁边一人感慨了一句:“之前是陛下,现在是四皇子,那下一步不会就是五皇子,或者是平婉公主和文仁公主?” 这话说的声音不小,李璟往那人脸上看一眼,喝斥道:“这种话,也是身为臣子者可以说的?你们到底有没有数?” 旁边的人见是户部侍郎说话,也没人跟李璟去争论,纷纷散开,此时的李璟很是郁闷,他心道:“我怎么跟谁接近,谁就一定出事?那我是否成了瘟神?以后我还怎么去结交朝中的权贵?真是气死我了,若这次四皇子也遇难,那就只能是去投靠五皇子了,但五皇子那边跟我曾有一点过节,我怎么能换得五皇子的完全支持?难道再找个什么女人,认做干女儿,给他送过去?话说这五皇子到底好色吗?” 李璟带着很大的疑问,此时他只能先回府去等候消息,四皇子府上的宴席已经是不欢而散,再留下来,那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在他出门之时,但见有第二批宫里的人过来,这次来人是骑马而来,不再是小太监,而好像是宫里的侍卫,宫里的侍卫一来,便嚷嚷道:“今日四皇子府周边之人,一概不得离开,即便私下离开之人,也一并将人给捉拿回来!” 一群侍卫冲过来,把将要离开的众人给驱赶回去,李璟又被人簇拥着进入到正院,他整个人都是在犯迷糊的,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侍卫到来之后,四皇子府被重重戒备,四皇子府的侍卫也出来,但四皇子府的侍卫不敢跟御林军侍卫有什么对抗,御林军侍卫统领道:“来人,将之前刺杀的女子全都押出来,送到宫中,陛下要亲自御前审讯!” 四皇子府的人之前把女子拿下之后,这会已经经过提前的一番拷问,到现在还没得到任何的线索,这些女子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被谁送来的,她们从被卖开始,就一直辗转流离,她们连自己的主人是谁都不知,之前见纪宁更是蒙着眼睛,这会不但四皇子府的人要拷问她们,连皇宫那边也来要人,甚至说是皇帝要亲自审问,让人听来是神乎其神。 很多人心中都冒出一个想法:“陛下怎么会突然管这种事?如果不是陛下对四皇子很是关心,那就是此事跟陛下有关,陛下想包庇罪犯!” 四皇子府的侍卫面面相觑,御林军侍卫直接冲上去,抓住一名四皇子侍卫,喝道:“人在何处?还不交出来?” 这里毕竟不是太子府,四皇子府的侍卫有很多都只是奉命前来保护赵元阳的,他们并不会为赵元阳效命,现在皇宫下了死命令,要什么人,他们就只能给什么人,很快,之前跟随上官婉儿一起到来的十九名美女都被人给抓出来,连成排给御林军侍卫送过去,人也被直接押送出去,塞上了往皇宫去的马车。四皇子府门口已经乱成一团,此时基本全都是侍卫,就连那些来赴宴的大臣的马车车夫也都被扣押,防止其中混着刺客。 …… …… 皇宫,文仁公主急忙进宫而去,虽然已经入夜,宫门已经关闭,但她还是拿着御旨进入到宫门。 众多的皇亲国戚,她也是第一个进宫的,她知道这件事跟自己有关,以前她对所有的事情都能做到问心无愧,但这次的事情她做不到,因为她在对赵元阳的态度上,从来就没好过,甚至纪宁提出要刺杀赵元阳来换得赵元阳退出皇位竞争,她也等于是默认了纪宁的提议。 赵元容一路到了掖安宫,人才刚到,就被龙城给拦了下来,龙城为难道:“公主殿下,您这么急匆匆进宫来,可还是要先等陛下先起来再说啊,陛下现在还在皇宫內苑,您还不能进入掖安宫门!” 赵元容打量着龙城,道:“你是说,父皇现在还在皇宫內苑?那之前的御林军侍卫是谁派出去的?不会是某些人……假传圣旨吧?” 龙城赶紧摆手道:“公主殿下,您可别吓唬老奴,老奴哪有那胆子去假传圣旨?那是陛下传命出来的,这会的陛下,应该快出来了吧,平婉公主和五皇子也快到了,文仁公主您先稍安勿躁,相信陛下很快就会过来,您先稍等,老奴这就去给您传报陛下,告诉他您来了!” 说完,龙城一步步往皇宫内院的方向而去,进入到内院,里面的戒备也有所加强,在这里,侍卫巡逻必须要成群结队,也是防止有侍卫骚扰到内宫里的女眷,这些女人要么是宫女,要么是嫔妃,要么就是皇帝那些没成年的孩子,就算不是金枝玉叶,那也是皇帝的私有财产。 龙城到了锦华宫外,刚要往里走,便听到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却是此时的赵康政,还在跟他的后妃们消遣,根本不在乎外面发生什么事。 “陛下?”龙城立在门口,行礼说了一句,这会的赵康政蒙着眼睛,衣衫不整,正在抓那些同样衣衫不整的妃嫔,甚至很多都不是妃嫔,只是一些秀女,其中便包括之前刺杀案中送到宫里的秀女,那批秀女赵康政可是没有一个送出宫外。 (本章完) 第893章 都是孽子 龙城立在锦华宫的门口,看着里面的情景,心中不由带着几分汗颜,就算知道眼前这皇帝是个无道昏君,但他还是能屡次被皇帝的荒淫无道所震惊到,因为里面的女子中,既有一些秀女和嫔妃,还有皇室本宗的赵氏之女,也是被赵康政掳劫进宫的惠王之女赵元盈。 赵康政杀了惠王,却还把赵元盈留在宫中,龙城也不知道皇帝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居然相信赵元盈不会为父报仇,龙城只能去想,现在赵康政以惠王的二儿子为新的惠王,保住了惠王的家族血脉,如此才能要挟赵元盈留在宫中,除此之外也别无解释。 “何事惊扰朕?”赵康政将蒙眼布拿下来,在皇宫內苑,赵康政从来也不会去避忌什么,因为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地,他在皇宫內苑做任何事情都没人来干涉,而且龙城也是太监,不可能会跟他抢女人,所以他在某些问题上他根本就不去回避龙城,倒好像他对龙城有多信任一样。 龙城赶紧凑上去,将外面的大致情况说明,赵康政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四儿子被人刺杀了,而且人还差点死掉,现在的伤情也不知。 赵康政冷笑道:“有人要杀这孽子?倒也是好事,省得朕再去做什么事……这件事是你派人去做的?” “陛下,老奴哪里有这胆子啊,老奴绝不敢去对四皇子有任何的不敬,只是……只是这件事太蹊跷了,居然有人想刺杀皇室宗室之人,老奴怀疑……此事跟朝中的一些神秘势力有关!”龙城就算明知道现在崇王是被众人所怀疑的对象,但他还是不会提出这种假设,因为他要保证崇王的最大利益,不可能会在皇帝面前吃里扒外。 龙城两面三刀的事情做了不少,但对崇王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他也将崇王当作是最后的倚靠,就算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去背叛崇王。 赵康政脸色很阴冷,他看了周围的几名女人,一伸手,却见赵元盈一脸媚笑走过来,赵康政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神色中带着几分促狭道:“美人,朕现在要出去做事,你留在这里,等朕回来,知道了吗?” “是,陛下!”赵元盈用很妩媚的神色说了一句,身子靠过来,丝毫不在意旁边还有个老太监看着,她好像故意要把自己的媚态展现给别人来看,赵康政自己倒也不在意龙城在旁边。 此时场面年有些尴尬,龙城只能退到一边,免得打扰了赵元盈和赵康政之间的好事。 …… …… 赵元容在掖安宫等候了不少时候,很久之后,平婉公主赵元旃,以及五皇子赵元成出现在皇宫中。 “二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现在满城风雨,说是四弟被人给杀了?”赵元旃上来便质问赵元容。 赵元容眯着眼打量赵元旃一眼,道:“大姐这些话应该问我?”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杀了四弟?我怎么会做这种于天理不合的事情?二妹,你说话做事可要有分寸,在父皇面前也不能乱说……” 很显然,此时的赵元旃有些心慌意乱,以至于她生怕别人说四皇子被人刺杀的事情跟她有关,赵元旃压根就不会想到赵元容才是这件事幕后策划之人,整个京城的人也不会想到这件事跟赵元旃有关。 赵元容不想跟赵元旃说话,而此时赵元成则坐在旁边,赵元成倒不怎么担心别人怀疑他,因为他压根就没有能力去刺杀四皇子,他到现在都只是个失势的皇子,在宫里宫外都没什么势力。 赵元旃一个人立在那,半晌之后,赵元成才问了一句:“长姐,不知驸马现在人在何处?” “你什么意思?”赵元旃好像疯狗一样,见了人就想咬,厉声道,“驸马现在有事,不能过来,你觉得他是安排刺杀四弟去了是吗?” 赵元成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引起了姐姐这么大的意见,他立在一旁不再多说话,免得说多错多。 就在此时,突然龙城出来,对几人行礼道:“两位公主,皇子,陛下马上要出来了!” 赵元成本来还坐在地上,听到这话,他站起身来,显得很窝囊,立在那不断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恰好在此时,赵康政也是心急火燎出来。 “参见父皇!”几人给赵康政行礼。 “免礼!”赵康政到龙椅之前坐下来,厉声道,“老四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们谁知道?” 赵元旃打量了身旁的赵元容和赵元成一眼,道:“父皇,这件事皇儿也不知,看来是跟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有关,父皇可是要彻查啊!” “什么别有用心的人?说清楚!”赵康政打量着赵元旃,道,“平婉,这件事不会是你做的吧?” 赵元容和赵元成那边都没说这件事是赵元旃所为,赵元旃却好像被人踩着尾巴一样,到处乱咬人,但现在赵康政直接提出来可能是她所为,她反而没之前的底气来叫板。 赵元旃跪在地上道:“父皇,皇儿绝对没有此心,皇儿一心想帮父皇,让父皇的江山可以千秋万世地传下去!” “什么千秋万世,难道朕活个千秋不行吗?非要传给别人?”赵康政生气地咳嗽着。 到此时,赵康政仍旧没断了自己羽化飞仙的梦想,他认为帝王是有机会长生不死的,他也一直在为这目标努力。 赵元旃也知道自己老爹是多么的不靠谱,赶紧行礼道:“父皇,皇儿绝对无此意啊,皇儿是想让您千秋万世……” “想让朕千秋万世,还说这些话,你是想把朕气死啊,也罢,谁让朕生了你这么个孽子呢……” 赵元旃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什么事都没做,突然就成了父亲眼中的“孽子”,转变太快,以至于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因为她觉得自己很冤枉,但仔细想想,以前她跟四皇子之间还有一定的勾连,父亲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的。 “父皇,皇儿一心为您,还请父皇明鉴!”赵元旃近乎是哭诉道。 (本章完) 第894章 无人怀疑 在赵康政心目中,身边的儿女一个个都是孽子,每个人都是在图谋他的皇位,甚至每个人都想尽办法在害他,以至于赵康政整个人都快魔障了,见到谁都说是孽子,甚至把自己的仇恨转嫁到这些儿女身上,就算是毫无凭据,他也能把话说的言之凿凿。 赵元旃突然就成了父亲心目中的叛徒,她赶紧跪地求饶,她是无法做到问心无愧的,因为之前赵康政被刺杀的事情,多少跟她有些关系。 “父皇,在儿臣心中,您永远都是儿臣的父皇,儿臣绝对不敢对您有所背叛!若父皇怀疑儿臣,儿臣或许只有以死明志……”赵元旃的意思,是她已经准备要死,就因为赵康政怀疑到她,让她背负了不忠不孝之名。 赵康政是没什么证据证明这次的事情跟赵元旃有所关系,他一摆手道:“你是否做过此事,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朕不跟你去一般计较,文仁,这件事交给你去彻查,一定要查出个结果,从今日开始,御林军前三卫的兵马也交给你调遣,你一定要查出来谁是幕后主谋!” 赵元容倒是稍微惊讶了一下,这件事明明是她跟纪宁做出来的,怎么现在赵康政要让她来调查?难道赵康政只怀疑平婉公主,不怀疑她? “父皇,儿臣来调查此事,是否不合适呢?”赵元容明显不想接手这件事,因为她自己毕竟问心有愧。 赵康政显得不耐烦道:“让你查,你就查,这件事不得有所偏私,朕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幕后策划,又是什么人在互相勾连!” 赵元容也不是很笨,她听赵康政的意思,便大概明白,以赵康政的想法,这件事已经不再只是一两个人的事情,倒好像是几个派系的人联合在一起做的这件事,或许在皇帝心中,平婉公主、五皇子和崇王,甚至是惠王和李国舅的余党,以及那些暂时还未显山露水的势力,都可能是这次事情的幕后主谋,这件事压根也没怀疑到她赵元容身上来。 因为在所有势力的人看来,赵元容都没有去争取什么的意思,赵元容是个有能力,但没权力继承大统,而且还不喜欢拉帮结派的公主。 这样的公主,难以被各种势力的人所利用,赵康政很放心将这件事交给赵元容去查,这样赵元容既因为忠心查不到赵康政自己头上,又会让下面其余势力的人信服,这件事可说是让赵元容来查,是最好的选择,连赵元容自己想了想,这件事让她来进行,似乎是没什么问题。 赵元容领命道:“是,父皇!” …… …… 赵康政似乎很忙,在交代了事情之后,马上折返而去,人还没走远,便又对龙城交代两句,龙城过来跟赵元容见面,又请赵元容到一边,面授机宜一番,说的自然都是赵康政吩咐转达的话。 等龙城也走了,赵元容才准备出宫,她这会是准备去领御林军前三卫的兵马,有了这批兵马,赵元容在京城的势力进一步壮大,甚至可以跟崇王的势力有一拼,倒好像成为了赵元容、崇王和皇帝三足鼎立的局面,而赵元容也成为了京城各势力中重中之重的人物,甚至关乎到皇位传承。 “二妹,别急着走啊,你先听我解释……”平婉公主一改之前的态度,对赵元容的语气也和缓了许多,也或许是她知道现在的赵元容惹不起。 赵元容打量着自己的姐姐,道:“皇姐,我也按照你之前说的,并未在父皇面前无端去攻击你,你还有什么事情?” 赵元旃笑道:“二妹,你看你说话这态度,倒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样,我们姐妹这么多年,做姐姐的有亏待过你吗?” 这话分明是在攀关系,但赵元容根本不听这一套,因为在赵元容看来,赵元旃跟四皇子勾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纪宁之前说过,赵元旃和四皇子赵元阳都是之前谋刺皇帝的人,也难怪皇帝会怨恼,只是皇帝利用这件事将太子铲除,现在皇帝好似也没有直接跟赵元旃算账的意思。 “皇姐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我很忙,没时间在宫里久留,如果没别的事,我可以走了!”赵元容神色非常冷漠道。 赵元旃有些气恼道:“二妹,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火急火燎,也罢,这么跟你说吧,刺杀四弟这件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尽管去彻查,但我就怕有人暗中想陷害我,把这件事转嫁到我身上来,你可要小心彻查,不能被某些表面现象所迷惑啊!” 赵元成此时也走过来,道:“皇姐,你也要调查清楚,这件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赵元容打量赵元成和赵元旃,她突然感觉这二人有点“做贼心虚”,赵元容不由皱眉,暗忖:“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他二人做的,可这件事明明是我去做的,难道他们在心目中也早就想去谋杀四皇子,只是被我和纪宁抢先了一步?还是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赵元容说了一句,再也不停留,径直往出宫的方向而去。 …… …… 纪宁在得知刺杀顺利完成之后,再跟纳兰吹雪见面,直接回府,他要保证自己不被人所怀疑。 人才刚到自家门口,便见到前面有个黑影在等候,他走过去,那黑影也往这边走来,纪宁也在小心戒备,生怕那黑影突然偷袭。 “我完成了!”是上官婉儿的声音,显得中气十足,纪宁知道她应该是没受伤,至少是没受很严重的伤。 纪宁道:“没事?” “没事!”上官婉儿点头,道,“这次的事情,我没受一点伤,但四皇子那边,似乎……有些麻烦!” “你是怎么刺杀的,详细说来,不会真的是想要了他的性命吧?”纪宁问道。 上官婉儿微微摇头道:“我杀他作何?只是为了这次的刺杀逼真,我做了一点事情,从他身前的穴道刺进去,就算是受了贯体伤,也不会死!” (本章完) 第895章 书房是洞房 纪宁看来,上官婉儿既是个武林高手,也是个刺杀高手,她刺杀人就算让人不死,也能造成很重的伤,而且就是吊着一条命死不了。 纪宁道:“你让四皇子受了贯体伤?” “还不至于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但其实也差不多,四皇子当时距离我很近,我直接从他的大中穴刺进去,原本是想让他贯体的,但这么做始终会让他有死亡的危险,干错就刺入六寸而回,这样做能基本保证他死不了,这也是按照你说的,我这个刺客不是为了杀人而去,只是为了恐吓他,我没有擅作主张!”上官婉儿道。 纪宁微笑点头道:“有劳了!” 因为回到了纪宁的家,要商谈事情,在外面谈始终不合适,而且纪宁也想起了之前一日在亘古斋中的旖旎,当时的上官婉儿别具风情,而且二人是第一次清醒的情况下,完成了周公之礼。 “进去说话。”纪宁道,“有一些事,我想当你面问清楚!” 上官婉儿神色有些回避道:“我看还是不必了,既然都已经到这里来,我该交代的也都说了,实在没必要进去。告辞了!”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突然感觉身后的人走过来,从背后抓着她的手臂,进一步将她揽在怀中,纪宁道:“何必那么着急走呢,婉儿姑娘不应该进去一起说说话吗?” 被人抱着,甚至一双大手还在她身上有些不太老实,但上官婉儿心中并无愠恼,她只是有些无奈,一边是师门的压力,一边是感情的羁绊,让她不知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突然听到纪府内似乎有动静,上官婉儿这才挣脱开纪宁的怀抱,一闪身到了胡同口,而门里传来雨灵的声音:“少爷,是您回来了吗?” 纪宁看了上官婉儿一眼,对她使个眼色,也不管上官婉儿是否看见,随后他才到了自家门口,让雨灵打开门,自己进去。 雨灵睡眼惺忪,显然是睡的朦朦胧胧。 纪宁问道:“怎么出来了?” “少爷半夜都没回来,奴婢心里担心,就出来看看,然后就听到外面有声音,我才问了一句!哦,少爷,我好困啊!”雨灵打个哈欠道。 “那你先去休息吧!”纪宁道,“我在外已经用过饭,先去书房整理一些东西,等处理之后自行去歇息!” 换了以前,雨灵肯定会想这去陪纪宁,但现在她的身体也有些娇柔,她微微点头“哦”一声,帮纪宁提着灯笼到了书房,将灯盏点亮,这才回房去休息。 等雨灵走了,纪宁数着耳朵听了听,确定外面没人再来打扰,他才走到窗口的位置,想看看上官婉儿走了没有,却听到背后一个鬼魅一样的声音传来:“你在找我?” 纪宁转过身,便见上官婉儿立在那,神色中带着一股坚毅,此时纪宁已经不需要再说一个字,他以一股男人的霸道走上前,在上官婉儿神色有些僵直之时,纪宁从正面再次将上官婉儿抱住,大嘴凑上去,直接吻在上官婉儿的嘴上,上官婉儿整个人都是蒙的,此时的她根本不懂得反抗和挣扎,就好像一个茫然无措的小姑娘,被自己的情郎完全占据着主导。 双方在经历了许久的深吻之后,上官婉儿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她要推开纪宁,但却只是用自己女人原本的力气,无法挣脱。她道:“做什么?” 纪宁道:“还用说吗?现在你是属于我的,你不需要去考虑这书房之外的事情,这里就当作你我的洞房便可……” 上官婉儿的脑袋突然又爆炸似得嗡嗡作响,纪宁的话对她有极大的震撼性,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在这种事情上,她缺少必要的主动,此时纪宁的霸道,已经完全将她所主导。 这会的纪宁,就好像一个大将军一样,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的自信,面对一个武功高出他不止一星半点的上官婉儿,他也能体现出自己的霸道来,他将上官婉儿抱起来,让上官婉儿暂时坐在书桌上,然后自己用热情试着去点燃上官婉儿。 但此时的上官婉儿,始终缺乏一种必要的回应,就好像一直是纪宁在主动,而上官婉儿只是在被动的回应,甚至有时候没有任何回应,纪宁就好像在抱着一个玩偶。 如果是换了别人,纪宁此时一定会停下来,试着用言语去感动对方,但纪宁知道,眼前是上官婉儿,已经没什么道理可讲,上官婉儿是江湖中人,她心系的是师门和家国的事情,如果不能直接用热情融化上官婉儿,那二人之间就好像永远没有机会一样。 “放心,我会对你负责,不但是你,还有你的师门……你不必去考虑师门之外的事情,尽情把自己给我,可以吗?”纪宁说着,已经开始去解上官婉儿的衣带。 上官婉儿用一种近乎迷茫的目光望着纪宁,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但心中却还是仍旧有一股柔情,这股柔情她也只在纪宁身边的时候会拥有,她显得很迷惑,不知该怎么跟纪宁说,二人之间相拥,此时仍旧是纪宁主动,不过上官婉儿觉得已经没什么了,因为她需要一个霸道的男人来将自己征服,而不是让自己去征服一个男人。 她仍旧一句话都没有,不过她闭上眼睛,目光中带着一股柔情,此时的她也根本不需要回应纪宁太多,逐渐的,她闭上眼,想去感受这种被人宠爱被人疼的感觉,她的眼角甚至都滑下眼泪,这是一种伤心、难过,还有一种感慨的眼泪,她更希望自己当一个普通的小女人,在人世间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跟以前一样,从来都只是为了权谋而活。 “你是我的!” 纪宁突然说了一句,此时的纪宁,再也不顾其它,他已经成功将上官婉儿身上的热情点燃,他这会就是想跟自己的女人体会一下共赴巫山的感觉,根本不需要去考虑书房之外的事情。 书房就是洞房。 (本章完) 第896章 雨夜 上官婉儿是个很特殊的女人,冷漠的时候是真冷漠,但热情的时候就好像一团火。 就算二人没有进卧房,只是在纪宁的书房中,上官婉儿身上也焕发出极大的热情,整个书房内都燃烧着一股火焰,这股火不但把上官婉儿给烧着,连纪宁也会为之所感染。 两个人之间,也从来没有这么全情投入过,做什么事都不需要顾虑外面的事情,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书房,只剩下彼此,所能感受到的也只剩下对方的体温。 不知何时起,外面下了一场雨,温度显得有些高,但在书房中的温度却一直在攀升,两个人之间也有些忘我。 即便是在纪府之内,雨灵、林娟儿和家里的小丫鬟都已经入睡,没人过来打扰这一对璧人,他们可以在整个院落之中为所欲为。 一直到一股热情冷却下去之后,纪宁和上官婉儿才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冷,纪宁抱着上官婉儿到窗口时,外面的大雨声已经声声入耳,纪宁在上官婉儿的耳边,道:“要不要回房去?” “你……”上官婉儿瞪着纪宁,就算那目光中带着一些埋怨,但看上去更好似是幽怨,小眼神中所透出的是一股不舍,带着一点小女人的气息。上官婉儿定了定神色,道,“外面下着雨呢,出去后……怎么应付?” 纪宁笑道:“现在又不是深秋腊月,这天你还觉得很冷吗?” 说完,纪宁也不顾上官婉儿的意见,直接抱着上官婉儿出了门,进入到大雨瓢泼之中。 上官婉儿别提此时有多尴尬,就算是在夜色之中,但心中还是有一股把自己展现于天地之间的羞赧,纪宁在外面没有停留,直接往自己卧房的方向走,上官婉儿抗议道:“衣服……还在书房中!” “回头再说吧!”纪宁道,“穿着**的衣服就好了?还不如现在……就当是沐浴了!” 上官婉儿瞪了纪宁一眼,她还想对纪宁有所埋怨,但心中的柔情却已经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出卖,她此时对纪宁提不起任何的怒气。 纪宁抱着她一路到了自己的卧房,里面安安静静,到里面之后,二人身上都已经被淋湿了。 “怎么办?”上官婉儿的热情似乎被大雨浇灭了,带着怨恼问道。 “不怕,这里有布,先给你擦干!”说完,纪宁从书柜中拿出绢布,挂在上官婉儿的脖颈上,笑盈盈看着上官婉儿。 夜色迷茫,在没有点燃烛台的情况下,二人就这么面对面还有些旖旎,上官婉儿白了纪宁一眼,自己去擦干身上的水渍,最后绢布却被纪宁接过去,道:“我来帮你!” “不……不用了!”上官婉儿显得很局促道。 “现在还有你选择的余地吗?”纪宁笑着,已经盛势凌人地上去,上官婉儿本来一伸手就能将纪宁点倒,但她此时不会这么做。 就算她躲避和挣扎,也好像是闺房之乐一样,她在笑,还不敢笑得太大声,免得被府院里的丫鬟听到,但其实外面的大雨,也不会让人所察觉,只是上官婉儿心中有些做贼心虚罢了。 …… …… 一夜恩情。 从书房到卧房,纪宁跟上官婉儿之间似乎是不知疲倦。 在纪宁的府宅之中,二人也算是彻底放开心扉,选择了接纳对方,重要的是上官婉儿的心态做出了一些改变,就好像从一种阴霾中走了出来一样。 纪宁和上官婉儿一直忙碌到后半夜,连纪宁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他拥着上官婉儿入眠,虽然纪宁很喜欢这种相依相守的感觉,但他也知道,自己暂时是无法驾驭上官婉儿的,就好像他同样也无法完全驾驭赵元容一样。 等早晨纪宁醒来之时,感觉到自己的头痛欲裂,自己的身体好像是被一股温暖所包围。 不但有外面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床榻上还多了两个带着几分稚气的小妮子,不是上官婉儿,而是林娟儿和雨灵。 “少爷,您之前睡得可真香啊,嗯……一直都好像没什么感觉呢!”雨灵有些不解道。 纪宁往两个小丫头脸上看一眼,连个小丫头此时小脸蛋都是红扑扑的,两个丫头继续着钻被窝,而她们所做的事情,在纪宁看来更好像是昨夜之事的补充。 “做什么呢?”纪宁问道。 “还有什么啊,当然是……想帮主人喽,可是主人好像不用帮呢,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雨灵低着头,正要好好研究一下,却差点被撞着额头,然后她嘻嘻嘻笑了起来。 她想把自己的差事给旁边的林娟儿,林娟儿此时面部娇红,根本不想听雨灵的,两个小丫头也在闹腾,纪宁在旁边看着,突然想到昨夜的上官婉儿,他感觉到自己应该是遭遇了上官婉儿的“袭击”。 上官婉儿应该是在临走之前,对他做了什么事情,或许是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可以多睡一会,这样上官婉儿离开也不会惊醒他。 “唉!”纪宁还是不由叹口气。 雨灵原本正在跟林娟儿打闹着,听到纪宁的叹息,她不由抬头问道:“少爷,您怎么了,对奴婢和娟儿的侍奉,您不是很满意吗?” “没有!”纪宁笑着捏了捏雨灵的脸蛋,这也是他对雨灵和林娟儿特有的一种溺爱方式,道,“我是在感慨别的事情,跟你们没关系,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起来吧!” “少爷,您还没……那个呢!”雨灵红着脸道。 纪宁苦笑,自己昨日里跟上官婉儿折腾了大半宿,这会哪还有那么的“兴致”? “算了吧!”纪宁道,“今天的事情很忙,你们也别累着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者,我已经去信给安叔,让他带着人到京城来,顺带在金陵城的三味书院,也会暂时交给别人来打理,那边的几个负责人,也都会到京城来,以后少爷我就要在京城里继续我教学的事业,把三味书院开到京城!” “好哇!”雨灵兴奋了一下,随即又有些失落,很显然,她心中又有心事了。 (本章完) 第897章 得益人 上官婉儿离开了,轻轻地来,轻轻地走,纪宁甚至还没从昨日的回味中醒过来,便又感觉自己经历了一次得到到失去。 他觉得自己在感情的道路上有些不太平顺,李秀儿、赵元容、上官婉儿等女,就算跟他有感情,甚至有肌肤之亲,但到了该说分别的时候,却没一人能一直留在他身边,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不小的打击。 他自己不是铁石心肠,他渴望拥有稳定而且健康的感情,但现在看起来,这种稳定和健康的感情跟他之间还不是那么近,不过身边倒是有两个听话可人的小丫头,便是雨灵和林娟儿。 在四皇子赵元阳被刺杀的第二天,纪宁一如平常,他还要去工作,要去文庙,跟平时上班下班的规律一样,在他没有找到别的事业之前,他必须要在文庙中完成自己的人生价值,虽然他自己都觉得应该早些从文庙中脱离,或者至少应该到地方文庙去,而不是一直停留在京城。 到了文庙中,同事来的时间都不是很早,即便有来的,也都三五成群凑在一块,他们自己也在谈论四皇子被人刺杀的事情,因为这件事可能会关乎到大永朝的皇权稳固,这件事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了各方关注的重点。 纪宁自己没去管这些事情,倒是宋柄迁那边过来找纪宁,说了一下关于之前文会的事,顺带还提了一句四皇子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这件事有可能是五皇子所为,看情况四皇子成为皇储的可能性很高,就看四皇子能否在这次的刺杀中熬过来……大永朝的皇权斗争,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纪宁只是“嗯”一声点头,没去跟宋柄迁过更多的探讨。 宋柄迁打量着纪宁道:“永宁在政治上可有什么偏向?” “没有,怎么了?”纪宁神色很平淡回了一句,大概的意思,是不让宋柄迁继续揪着这问题追问。 “没事!哈哈!如果你有什么政治倾向,也不是不可以的,在文庙这种地方,只要你不去真正参与到皇权斗争,没人会管你,这就算你给人当谋士,只要能做的很聪明,不去牵扯进真正的事件,事后也能平安无事,这也是身为文庙中人的好!”宋柄迁笑道,“在下倒觉得五皇子在这次的政治斗争中,已经开始逐步扳回来,看情况吧,这次的政治事件也很有趣,外面也有很多人在开盘口,之前说是四皇子继承太子之位的赔率,只是一赔两成不到,现在可能会增加到三成了……” 纪宁皱眉道:“京城连皇储的事情也敢开赌?” “这世上有什么不敢赌的?只要是有人关心的事情,民间的盘口就敢开,大不了就跟与人打赌一样呗,你以为呢?”宋柄迁说完,却也叹口气道,“我刚买了一百两的五皇子继承皇储之位,赔率是一赔二,还不错,我觉得有机会能赢,永宁要不要买一些?就在亘古斋,之前我们可见过他们的当家……” 纪宁摇头道:“在下还是不好这一口!” 宋柄迁也不会发怒或者怎样,纪宁不想赌,他也不勉强,笑着又跟纪宁说了一些事情,这才离开。 …… …… 白天,纪宁要去一趟小居,他要跟赵元容见面,商谈一下四皇子遇刺后的一些事。 纪宁也知道宫里必然有了某些反应,现在赵元容必然也得到了朝廷中的某些压力。 他在小居中等了一个多时辰,赵元容都没过来,等他出来之后,才从巡街的衙门人中口中得知,原来是皇帝安排赵元容来彻查这次的刺杀事件,等于是让凶手来追查凶手,在纪宁看来也成为了大永朝的笑话,但他可不敢那么轻松,因为他知道现在赵元容所顶受的压力必然已经到了极大的程度。 “怪不得她没过来,现在她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等他调查的结果,这会她来见我,也不知道该跟我说什么!”纪宁对于赵元容的心态很是理解,但心中也有些不爽,“但她不来见我,就可能会想着在某些事情上刚愎自用,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结果,反倒不如直接到我身边来,让我为她出谋划策!但也或许,她还在怪我设计谋刺四皇子的事情!唉!” 现在赵元容那边暂时失去了联系,纪宁自己也不敢贸然去文仁公主府,因为他知道现在文仁公主府成为了京城内最被人所瞩目之所。 纪宁此时也在考虑怎么进行下一步计划的事情。 似乎五皇子继承皇储之位,已经是非常稳的事情,但现在皇帝必须要把朝中对于五皇子参与了谋刺的怀疑给压下去。 以朝中最为直接的利益关系来看,四皇子遇刺,最大的得益之人,其实就是五皇子,也难免朝中之人不会怀疑。 但还有个幕后的得益人,便是崇王赵康乐,在这件事上,纪宁觉得赵元成和赵康乐都会做一些事,来打消别人对自己的怀疑,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去拉拢赵元容,让赵元容在这次事件的定性上,把责任归到他们一方心目中的另一方身上。 如果赵元容调查出刺杀是五皇子做的,崇王就成了最大得益人,反之,最大得益人便成了五皇子。 纪宁也能猜测,此时赵元容必然也成为了赵康乐和赵元成所极力拉拢的对象,此时长公主平婉公主必然也会自危,因为皇帝很可能是想把责任归到第三方身上,来保他的儿子赵元成。 …… …… 朝中的形势错综复杂,纪宁觉得自己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就是把一潭水给搅浑,现在连纪宁都无法猜测到底谁是最后最大的得益人。 但其实怎么看,赵元容都已经立在了不败之地,那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别人还在争取自己一方不手损害,而赵元容在这次的事情中已经成为了实际上最大的得益人,崇王和五皇子都要看她的脸色,这就是最大的进步。 以前赵元容在朝中的地位算是可有可无的,但现在形势完全不同。 (本章完) 第898章 云舞有下落了 赵元容暂时不会来,纪宁见不着她,暂且就不跟赵元容去商谈赵元阳的事情。 纪宁也能感觉到,赵元容似乎因为赵元阳被刺杀的事情在怪责他,以赵元容这样性格秉直的人来说,甚至纪宁都会觉得,赵元容随时会将这件事暴露出来,去跟赵康政“坦白”。 相比而言,如此的赵元容在性格上不适合来成就大事,但纪宁还是觉得欣赏,因为赵元容不是以阴谋诡诈擅长的权谋者,纪宁对这样本性纯良的女人有莫名的好感。 既然也见不到赵元容,纪宁也没打算回府,他现在反倒是想去调查一下京城各方的反应。 …… …… 七娘的居所之内,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不是旁人,正是纪宁。 纪宁到七娘处,也不用客气,直接坐下来,就好像是主人到了自己家一样,七娘也只能恭敬立在一边听候调遣。 “四皇子遇刺的事情,你已经知晓了?”纪宁问道。 “是!”七娘有些回避之色道,“京城各处都在调查乱党和刺客,想来……朝廷一时半会是无法追查到有用的线索!” 这件事别人不知是赵元容和纪宁做的,七娘内心是一清二楚的,因为七娘不但知道,还是帮凶。 纪宁打量着七娘,七娘身上有一股让他熟悉的感觉,纪宁不由想到了在亘古斋内那个跟七娘长得很像的莲花,在他谢老六的身份已然败露的情况下,他已经不可能回去再将“莲花”给带出来,莲花将来很可能是要被杀的,甚至是在风月之所孤独终老。 关于七娘是否知道有这么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纪宁还不知晓,但纪宁料想七娘不可能完全不知情,最多是不知这女人身在何处罢了。 “公主这几日,会调查这案子,为了例行公事,你手底下的一些产业,也不会逃过搜捕,但你放心便可,只要是公主来查这案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损害到你的利益,只会让你在京城更有势力!”纪宁道。 “还要多谢公主,以及纪公子的恩泽,奴家如今能执掌这么大的产业,还有官府来庇护,想来将来可以高枕无忧了……”七娘面带感激之色道。 “你很在意自己的产业吗?或者……你对金钱可是在意?”纪宁道。 七娘怔了怔,她道:“奴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族人,若说破是否为了金钱……这世上谁人不爱财呢,有了财富,便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在大永朝,到底还是一个权财决定身份地位的国度。纪公子,这次的事情之后,奴家准备了一批美女和钱财,还想请您笑纳!” “不用了!”纪宁这次直接拒绝,“以前你送来,我会来者不拒,但这次,我没兴趣收这些,你还是多想想怎么为公主筹措,甚至多为公主贮备一些钱粮物资,为的是将来能有角逐天下的资本。没别的事,我要走了……” 说完,纪宁起身便要离开,七娘赶紧道:“纪公子,奴家一直在派人找寻云舞那不开窍的丫头,现在已经探听到一些线索,料想会在这几日将人给您拿回来,到时候这丫头就交给您来处置,还请纪公子放心……” “嗯?”纪宁打量着七娘,他没想到云舞已经逃出生天了,居然还会被七娘给生擒回来。 他暂时不知道七娘说的是否为真,但料想既然七娘敢说,那就一定是有自信能把人带回来,否则七娘也是没胆量在他面前挑衅的。 “纪公子,奴家也知道因为云舞这丫头的事情,伤害了您对奴家的信任,所以这丫头……就算奴家费再大的周章,也会把人给带回来,还请公子放心,这几日内,就会将人送到您指定的地方去,到那时,她的生死和未来,就完全交给公子您,这也是奴家对公子展现诚意的方式!”七娘显得很谦卑道。 纪宁甚至都不想过问云舞是被怎么找到下落的,料想以七娘的人脉和庞大的组织体系,要找个人,应该也不是很困难,尤其七娘还知道云舞的一些生活脾性。 纪宁随口道:“如果把人找到,给我送回去便可,也不用另行换地方送!” 说完,纪宁便告辞离开,再也不去理会关于云舞的事情,一个云舞在他这里还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如果这女人自己流落在江湖,便由她自生自灭,但如果是被七娘捉回来,那就重新变成他的私有物品,就好像七娘说的那样,他想怎么处置云舞都行,也根本不需要跟七娘做出任何的商议。 甚至要杀要剐都没什么问题。 “正好我把云舞这不懂事的女人送走还觉得有些可惜,现在既然能找回来,那就当我后悔了,下次再送走她,也至少先让我把该得的得到,一个女人的贞节都还在,说不定在外面都已经坏了,以云舞的性格,还不定在外面做出多么荒唐的事情!不过也罢,我对她不可能再有什么感情,就当她是我的仆从或者奴婢,尽她该尽的义务便可!” 在这件事上,纪宁基本要把云舞当作是一个奴仆、歌姬,或者是舞姬的身份看待,他也不需要对云舞有太多的怜悯。 反而是现在,他更在意如何解决自己跟李秀儿之间的芥蒂,他想早点将李秀儿明媒正娶娶进门,但现在看来,这也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走在回去的路上,纪宁也在想这问题:“为什么我的感情之路如此的曲折,原本以为自己跟苏小姐是情定终身,谁知我心中所牵挂之人一直都是李家小姐,现在李小姐有个为了权谋不择手段的父亲,我能帮她的实在太少,如果她就是不愿意跟我远走高飞,我又能怎样?或许是这时代的封建礼教桎梏了太多女人,连李小姐都不愿意背叛家族,我想跟她讲道理,那纯粹是为了招人烦,还不如想个万全之策,可以让我娶她过门。可惜现在李璟仍旧执迷不悟,而且李璟也不会再承认有这么个女儿,因为在名义上,他已经将李秀儿送进了宫门!” (本章完) 第899章 女人心 四皇子府内,当日来了一位特殊的探病之人。 此人便是由皇帝钦命调查赵元阳遇刺案的赵元容。 赵元容带着御林军上三卫的兵马抵达四皇子府,她自己也进入其内,准备去探查赵元阳的伤情,对于赵元容来说,她对刺伤赵元阳的事情带着几分歉疚,毕竟她是最厌恶兄弟相残的,也是因为纪宁说不会杀了赵元阳,赵元容才勉强答应了纪宁这次的刺杀行动。 在赵元阳的卧房之内,此时有很浓重的草药味,众多的家仆进进出出,赵元容到来,似乎也没引起四皇子府更多人的注意,就好像赵元容不存在一样。 进到里面,便听到有呻吟声,却是赵元阳因为腹部被刺伤所发出的呻吟,这种声音也很凄厉,让赵元容听了不由皱眉。 “公主殿下,您……”四皇子府的管家张洛见到赵元容,也是吓了一跳,他还在内院这边照顾自家主人的伤情,也不知道赵元容进府的消息。 赵元容一抬手,意思是不让张洛打扰了她来见赵元阳。 张洛只能站在一边,目送赵元容进入到帘帐之内,等赵元容到了床边,见到自己那因为被刺伤而虚弱的兄长时,她内心很不是个滋味,虽然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内心始终是带着一些排斥的心理,但始终她把皇室的亲情看的很重要,她不想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 “四皇兄可还好?”赵元容问了一句。 赵元阳这才睁开眼来,望着赵元容,他的神色中还带着几分迷茫,道:“是文仁?” “是我!”赵元容道。 “哦,是你啊……哎呦,好痛啊,文仁,我被人刺伤了,到现在还没好……用了很多定神的草药,可还是很痛啊,哎呦……大夫说了,现在临近酷夏,如果有这种刀剑伤,可能是很难好了……你去对父皇说,就说儿子不能在他面前尽孝了,让父皇他老人家不用太过担心,一切都是我的命!” 赵元阳说此话时显得很可怜,甚至连赵元容听了之后内心都会带着一点怜悯。 但赵元容又知道赵元阳不值得同情,因为此人做出的事情太过于极端,甚至之前赵康政被刺杀,也是赵元阳幕后主导,虽然她没有证据,但她非常相信纪宁的话,而且纪宁也的确做到了承诺,就是刺杀赵元阳时,并未将赵元阳杀死,而只是将其刺伤。 赵元容道:“四皇兄平时可是惹了什么仇家,才会令仇家上门来行刺?” “哎呦……没有啊,为兄这些年来,一直是本分守己,为兄也不知道是何人来刺杀,文仁,你可知道是什么人来刺杀的?”赵元阳问道。 赵元容微微摇头,道:“我不知,这也是父皇让我调查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任何结论。但在彻查之前,我必然要来问问你,在你看来什么人有可能,以便我去调查!” 赵元阳张了张嘴,似乎要说出心中所怀疑之人,但迟疑之后他还是选择了不说。 就算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赵元容也能看出个大概,因为赵元容能感觉到赵元阳想说什么,无非赵元阳心中所怀疑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崇王赵康乐,一个是他的父亲赵康政。 现在最想让赵元阳死的人,似乎只有这两人,赵元阳又岂敢随便把人说出来,让赵康乐和赵康政来针对他? “为兄说过,没得罪过谁,要调查,还是由文仁你来进行吧,为兄没什么可说的……哎呦,为兄疼啊,让为兄多休息,好疼啊……” 赵元阳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似乎也没再有精力说话。 赵元容微微颔首,在确定已经无法从赵元阳这里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之后,她选择了转身离开,因为她自己也很头疼到四皇子府,毕竟问心有愧,心里不想去面对赵元阳,以及赵元阳身边的这些人,人总会有一些做贼心虚的表现。 …… …… 赵元容原本是要回家的,但想到跟纪宁的约定,她不由想去小居等候。 但她内心又不确定纪宁是否还在。 赵元容心想:“纪宁照理说也没什么事,应该会在小居等我吧?” 便在此时,楚绣从马车上下来,这次她来四皇子府,是由楚绣赶车。楚绣问道:“公主,不知往何处去?” “先往回府的方向走,路上我有事情,你们不用作陪了!” 赵元容说着,钻进马车,为了方便去见纪宁,赵元容必须要做出一些安排,诸如要换上一身衣服,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平素一些,如此才能去见纪宁,也免得被人跟踪和认出来。 等她在马车上将衣服换好之后,马车也差不多到了交叉路口,赵元容一摆手道:“停!” 马车直接停下来,赵元容从马车上下来,对楚绣道:“你先回府,至于所带兵马,一切都回去,本宫还有事,你们不必跟随了!” 交代好事情,赵元容这才往小居的方向去,一路上她要根据纪宁所交待的方法,躲避潜在的跟踪之人,一路小心谨慎,终于抵达小居。 令她失望的是,纪宁并未在小居等候,但她能看的出来,纪宁之前曾来过,但应该是没等多久之后便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纪宁没在这里多等候一会?”赵元容从小居中出来,看了看天色,已经临近黄昏,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如果纪宁非要等候的话,很可能在这里一下午都见不到她人,等于是白等,她也开始理解纪宁的一种无奈。 两个人就算在一起,而且互相谋划,但始终不能把心完全结合在一起,甚至连相见,都是要跟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在没有信息渠道的情况下,纪宁也根本不知何时能等到她。 赵元容叹口气,自言自语道:“或许纪宁跟我在一起,他也会觉得很累吧,在这件事上,我完全是在利用他,他能帮我出谋划策,让我具备争夺皇储的能力,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但我希望将来他能跟我一同执掌江山……江山并非是我一个人的,而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本章完) 第900章 不再拖延 在赵元阳被刺杀的第二天下午,也就是赵元容刚从四皇子府离开之后,一份上奏的奏折从四皇子府送了出来。 四皇子写了奏折进宫,名义上这份奏折是四皇子所写,但此时他受伤在身,根本不可能亲自动笔,也只是他身边人帮忙写的,这份奏折直接往掖安宫方向送去。 在奏折送出去之后,赵元容甚至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此时的赵元容还在小居中,一直等她回到了府内,才从手底下女死士口中得知了这情况。 “四皇子送信去宫中?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赵元容心里在思考这问题,她主要在想纪宁当初做出的分析。 纪宁曾说过,这次刺杀事件对四皇子的心态会产生致命的影响,以前四皇子就算对父亲赵康政没有多少信任,但他仍旧相信崇王会帮他登上皇位,主要因为他已经是顺位继承人,在太子赵元庚倒台之后,下一步就轮到他了。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因为他曾设计刺杀赵康政,而现在又是崇王送给他的美人中出了刺客,等于说赵元阳已经陷入到众敌环伺的局面,赵元阳已经没胆量再去竞逐皇位。 “公主殿下,外面有宫里的来人,说是请您到皇宫一趟!”有女死士进来通禀道。 赵元容皱眉,她感觉到眼前之事的棘手,她打量着楚绣,转而转身往府门口方向而去,他似乎预感到了这次皇帝召见她是为了什么。 …… …… 皇宫正门口,赵元容才刚从马车上下来,便见到赵元旃和刘廷夫妇也到来,她心中基本已经猜测到,毕竟皇帝所说之事,很可能跟立储的事情有关,不可能不让赵元旃和刘廷进宫 “这不是文仁吗?怎么,父皇也让你一起进宫?我还以为,父皇只是让我们夫妻进宫,要对我们出言呵斥呢!”赵元旃一改昨日的态度,对赵元容所体现出的是一种让赵元容觉得很窝火的态度。 赵元容问道:“皇姐知道父皇说的是何事?” 就算她内心不想跟这个姐姐有什么亲近的关系,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去说话,毕竟这姐姐也是她现在所剩无几的亲人,而且她觉得有必要跟赵氏一门拉近一下关系。 但赵元旃从来就是骄横跋扈的人,但凡别人对她低声下气,她就会得寸进尺,她从来都不是善茬。 就好像这次,赵元容想跟她拉近一点关系,赵元旃却怒气冲冲道:“皇妹这心思,做姐姐的可真是捉摸不透,现在能说什么?当然说的是四弟的事情,他现在被人刺杀,父皇必定是关心的很,哼哼,皇妹你可真是能干啊,彻查一天都还没结果,估摸父皇对你也失望了……” 赵元旃也知道对赵元容嚣张也一点用都没有,干脆就放下几句狠话,带着气势汹汹的态度离开了。 赵元容也不去跟这皇姐争,她知道自己平时待人态度冷淡,想让人转变对他的态度也是很困难的事情,干脆就把所有的事情平淡处之,如此才能让自己的心态跟着平和下来。 “不知道现在纪宁在何处!”往皇宫内走的时候,赵元容突然又想起纪宁,心中不由带着十分的挂念,恨不能纪宁能跟自己一起进宫,这样既有人给她在身边出谋划策,她自己又不会显得很孤单,甚至她看着远处赵元旃和刘廷夫妇的背影都有些羡慕,别人是成双入对,而他自己则是孤家寡人。 …… …… 就在赵元容入宫时,纪宁还在府里。 纪宁在书房中整理一下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在整理思绪,准备下一步的计划和实施。 “现在什么事都需要我亲自来策划到实施,平时也没什么人支持,还是累啊!”纪宁把一些简单的关键点记录下来之后,合上书卷。 他没有在纸上写下更多的东西,一两个词语串联起来之后,他便知道下一步到底应该针对谁,一个人的名字也跃然纸上,这也是他之前就一直想针对的人。 是张洪。 现如今张洪为了得到江南大营的控制权,等于是转投了崇王,成为崇王扼守江南势力的一道屏障,在这种背景之下,纪宁必须要先剪除崇王的这道羽翼。 正好纪宁也想利用这件事获得纳兰吹雪的绝对忠诚,以后纳兰吹雪可以帮他做更多的事情,这个蠢萌的小侠女,也将正式归他所有。 虽然看起来好像是一次交易,但其实纳兰吹雪身上的优点也是得到了纪宁的欣赏,只是纪宁不知道纳兰吹雪对自己的态度如何,他甚至在对待纳兰吹雪上会有些不太自信。 想什么人,什么人就来了。 纳兰吹雪这次是天黑时候来找纪宁,而且是从正门那边求见,进来通报的人是雨灵。 纪宁道:“我晚上有事出去,你跟娟儿在家里把门关紧,我会早点回来的!” “哦!”雨灵心里多少有些不满,纪宁还是没兑现纳她和林娟儿进房的承诺,她现在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迷茫。 纪宁出来见到纳兰吹雪,纳兰吹雪正侧着头研究门前的一棵榆树,好像一棵树也能成为她的娱乐项目。 “怎么?上面藏着人,还是什么暗器?”纪宁打趣一样问了一句。 “没事!”纳兰吹雪回头看着纪宁,道,“你安排我的事情,我做的差不多了,无论是崇王府,还是四皇子府那边,我都过去盯了,看到一些事,跟你说说……” 纪宁一摆手道:“什么话往外走的时候再说,先跟我去见秦圆圆,这次要对付张洪,而且是不再有任何的拖延,大概用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让张洪家破人亡,你觉得如何?” “嗯!”纳兰吹雪脸上也没多少惊喜,甚至神色都很平淡,半晌后她才打量了纪宁一眼,道,“这次不会又糊弄我吧?” “我糊弄你有什么意义呢?”纪宁笑了笑道,“从开始我们的目的其实就是相同的,我要杀张洪的心思也没变过。对了,宓芷容宓姑娘已经往京城这边来了,相信你们很快就能见面!” (本章完) 第901章 诬陷张洪 纪宁在对七娘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他必然是要去见一下秦圆圆的。 他不希望在这种问题上厚此薄彼,落人口实,尤其秦圆圆跟七娘之间一向有宿怨,如果纪宁对秦圆圆表现出轻慢的态度,难保秦圆圆心中不会产生背离之心。 作为一个合格的谋士,当然要帮赵元容考虑到所有的情况。 纪宁跟秦圆圆是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见面,这地方也是秦圆圆自己所选的,她平时不太敢来这里,便是在距离天香楼只有一墙之隔的一处茶楼,在这里,其实还是会有人认出她来的,毕竟她是金陵城人,而天香楼本身也是从金陵城迁徙来的,周围江南来的客人不少。 “纪公子这几日可是别来无恙?”秦圆圆见到纪宁之后,恭敬行礼,对纪宁的态度也十分恭谨。 也是因为现在秦圆圆的地位今非昔比,之前她投奔到赵元容名下,完全是一次风险投资,那时的赵元容根本没什么权位。 但才仅仅几天时间,赵元容就控制了京城很大一部分军权,有了官府的支持,秦圆圆做生意也顺利了许多,近乎是到了无往而不利的地步。 现在,秦圆圆自然更加感激帮她到赵元容身边的纪宁,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纪宁,只能是从一些礼数上更加尊敬,她也想送一些酒色财气的东西给纪宁,但以她对纪宁的了解,纪宁似乎也不太喜欢这些东西。 “四皇子遇刺的事情,你已经知晓了?”纪宁问了一句。 秦圆圆低下头,往旁边的桌子看了一眼,虽然二楼除了纪宁之外只有把守着楼梯口的纳兰吹雪,但秦圆圆还是会觉得身旁有人在偷听,也是她多年形成的警觉。 “是!”秦圆圆道,“纪公子出手果决,此番公主获得部分御林军的控制权,下一步,是否就应该是十二卫兵马了?” 纪宁这边才开始帮赵元容获得了一些政治权力,秦圆圆这边甚至都开始为纪宁规划将来的目标了。 先是城防衙门,再是御林军,最后十二卫兵马,看起来是一条非常顺利的路,但有一点秦圆圆不太清楚,那就是赵元容所获得的所有权限,都只是赵康政给予的,到现在,赵元容还无法获得任何一点从崇王赵康乐那里的权力。 赵元容现在所要面对的目标,不是赵康政和赵元成父子,而是崇王。 “公主下一步要做什么,暂且还跟你无关,要提醒你一句,你所做的事情,就是帮公主赚取更多的钱财,再是招揽一些社会上有声望的人为你做事,但这些人不能知道你背后的势力是公主,你必须要做到隐藏自己主公的身份,如果能做到这些,我相信你以后在公主身边的地位,也会与日俱增!” 纪宁也算是给秦圆圆规划了一条路,让秦圆圆对未来有希望。 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秦圆圆的目标其实是未来安定的生活,因为她背后没有什么族人的利益需要争取,她就是为了自己,就算将来拥有了权力,她也同样过的不幸福,因为没有男人敢要她这样一个女人。 先不论她高高在上的身份,但说她平时所给人的克夫的印象,就让她在上流社会中成为了人人厌弃之人,甚至那些名流的男子,连跟她玩玩的心思都没有。 这不是对她容貌和能力上的否定,而是对她背景的否定,谁也不愿娶一个克夫的女人回家,这时代封建迷信的思想还是很严重的,就算那些名流的公子哥再喜欢她,也只能敬而远之了。 秦圆圆道:“若纪公子能帮忙妾身在公主面前获得更高的地位,妾身一定不会辜负了纪公子的期望,将来纪公子有什么需求,也只管提出来,妾身一定竭尽所能!” 就好像是一次利益交换一样,秦圆圆要用自己身上所拥有的任何财富和美色,去交换纪宁能给她的权力。 秦圆圆在宦海帮人做官商,自然明白拥有权力的重要性,她想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一直受制于人,她是个睿智的女人,就算明知道身在高位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她还是想把命运掌握,最好是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纪宁一摆手,道:“好说。现在有件事让你去办……” 他找秦圆圆,不是为了谈天叙旧的,纪宁是要找秦圆圆交代事情的,这件事便是如同之前他对纳兰吹雪所说的,要直接针对张洪。 等秦圆圆大概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之后,惊讶道:“纪公子是准备用栽赃诬陷的方法,让张洪受死?” “是否受死,那还另当别论,不过让他背上谋逆的罪名倒是应该的!”纪宁道,“朝廷原本给了张洪江南大营的一些特权,本是想收拢他,让他为朝廷尽心办事,但可惜此人用心险恶,他的目的是想成就王侯之业,居然在暗地里跟崇王勾连。如果现在让崇王和朝廷同时知道他有二心,那无论是朝廷,还是崇王,都不会放过他,那时只需要稍加添油加醋,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秦圆圆想了想,不由摇头,道:“这么做,是否太危险了一些。此人身边高手众多,而且每次出行都是小心谨慎,以前也有人想刺杀他,但从来没人得手,如果此番无法栽赃到他身上,他必然会做出反击,那时怕是他会回到江南,再无人能对付他……” 纪宁道:“就算现在我不对付他,他也马上要回江南。他留在京城之时,也是最后下手的机会,秦当家的,给你的差事,就是按照我所说的做,我不用你去思考这些作法的背后意义是什么,只要一切都按照我说的做下来,张洪是否被栽赃,那也跟你没太大关系了,总之我会让他受死,这也算是为江南除害了吧!” 说到这里,纳兰吹雪似乎是听到什么话,她侧目看过来,目光中也带着一股坚定。 “既然纪公子如此说,那妾身照办就是了!”秦圆圆很爽快答应了纪宁的请求。 (本章完) 第902章 你要养我 秦圆圆对纪宁还是言听计从的,她对读书人原本就有非常大的好感,而纪宁所能带给她的一些改变,体现在政治权谋上,而不是如何去帮她做生意。 如果有了官府相助,她的生意也做的非常好,这时代就必须要获得政治上的便利,才能获得做生意上的主动权,否则各级官府就会让她的生意做不下去。 “秦当家,公事现在说完了,也该谈一点私事了……”纪宁即将离开,语气也变得和缓,用商议的语气跟秦圆圆道。 秦圆圆听到要谈私事,神态也放松了许多,走过来对纪宁道:“不知道纪公子有什么私事要谈呢?” 纪宁笑道:“秦当家之前送来的美人,怕是不能归还了……” 秦圆圆怔了怔,随即哑然失笑道:“妾身还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当时送美人给纪公子之时,就觉得很好奇,公子作何要这么多美人,在妾身心目中,公子可是从来都不贪财好色的人,这让妾身感觉到不解,后来便也知道了,原来公子是要以这些美人来伪装行刺四皇子。人都已经送给了公子,妾身绝对不会再讨回,倒是公子……未曾得到这些美人,倒应该再送几人,让公子可以享尽温柔……” “哈哈!”纪宁大笑道,“秦当家的不必如此客气了,在下对于美色虽然有所好,但非一般姿色的女子,还入不了在下的眼,只能说在下对于美色看得与世人不同,在下认为,美色当珍而藏之,若遇到心仪的女子,当将她纳入门中,给自己一人独享。如此虽然有些自私了,但只要心里开心,一切都好说!” 秦圆圆心里也在犯嘀咕,纪宁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纪宁的话。 她反倒觉得,纪宁说这些,好似是对她的一种暗示。 但她又不敢多想,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没资格去跟纪宁谈什么感情的。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楼下走,原本茶楼就是秦圆圆的产业,她在这里也好像回到自己家,但秦圆圆不敢让人知道这产业是她的,也是为了防止金陵的人知道她在京城的目的,她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显得非常小心谨慎。 在临近出门时,秦圆圆突然问了一句:“纪公子,您现在已经是功成名就,如今在文庙中的日子也该稳定了,几时考虑一下自己的大婚问题?” 纪宁打量着秦圆圆道:“为何秦当家会问此事?” “这……”秦圆圆多少有些尴尬,道,“妾身只是觉得,男儿既然已经立业,当早日成家,听闻纪公子在金陵曾与苏家小姐订过亲事,虽然后来有些波折,大概……也该成就这一段美事吧?纪公子或许可以趁着回乡祭祖的时候,跟苏家再提此事!” 纪宁神色带着几分感慨,道:“再说吧!” 很显然,纪宁不可能再去提苏蒹葭的事情,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心目的梦中情人苏蒹葭其实就是李秀儿,他也不会再跟苏蒹葭有更多的来往,他现在要想办法将李秀儿娶进门,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很多问题他需要面对。 原本心情还不错,被秦圆圆这一说,他的心情反而有些不佳,在离开茶楼之后,纪宁也在想这件事,他在想如何将李秀儿营救出来,获得一个让他自己和李秀儿都满意的结果。 “似乎现在只有等赵元容登基之后,什么事才容易解决,但赵元容登基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吗?最短一年半载,长可能需要三五七年甚至是十几年……” 纪宁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懊恼的,在权谋的大事上,他可以做到尽量的冷静,但涉及到儿女私情,他还是不想那么理智,他想让自己变得更加感性一些,因为他现在要追求的是自己心爱的人,不能用权谋那一套去决定此事。 纪宁在前面走,纳兰吹雪在后面跟着,纪宁好像在想事情,纳兰吹雪便好奇打量着纪宁。对纳兰吹雪来说,看着纪宁也是一种工作和生活,她很好奇别人心中的想法,以及是在何种想法之下,才能做出一些表情动作,她甚至会试着去模仿,但有些不伦不类,但她还是会看着纪宁,甚至是目不转睛。 半晌之后,纳兰吹雪问道:“你之前说的,要把一个女人珍而藏之,说的是我吗?” 此时已经到了日落时分,街上的店铺都已经开始上灯,纪宁神色很淡然,打量了纳兰吹雪一眼,道:“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吗?” “现在还不是!但如果你帮我报仇之后,我就是了,那时你要怎么安置我?把我关起来,好像一只笼子里的小鸟?”纳兰吹雪很认真问道。 或许是涉及到纳兰吹雪未来的生活,纳兰吹雪对这问题也十分关心,被她这么问,纪宁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纪宁道:“当然,我要把你当成小鸟一样关着,让你不见天日,每天能见到的人就是我,那时你是我的仆婢,还是我的女奴,我想对你做什么对你做什么,你对这回答可还满意?” 纳兰吹雪不由蹙眉打量着纪宁,她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又过了半晌之后,她嘴里发出“哦”一声,好像是默认了纪宁的说法。 “怎么,你不觉得我这么做很无礼吗?”纪宁问道。 “没有,你想怎么做怎么做,但要先帮我报仇再说!”纳兰吹雪很认真道,“以前我就想过,如果能帮我报仇,我就算是死,也是愿意的。你说的,帮我报仇,又没打算杀我,只是把我关起来,我觉得这样也挺好……但……你要养我!” “嗯?”纪宁看着纳兰吹雪,此时纳兰吹雪也在看着他,二人对视之后,纪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眼前纳兰吹雪认真的模样告诉他,“你要养我”这四个字很关键,因为纳兰吹雪自己没有在这社会上求存的能力,必须要靠别人的养活,而纪宁恰恰就是能养她,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这对纳兰吹雪来说,已经足够。 (本章完) 第903章 订立遗诏 “你要养我!” 纳兰吹雪说出这句话,显得很霸气,就好像纪宁要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她还带着一点委屈,因为她知道自己独自是很难在这社会中求存的。 现在她不但报仇要指望纪宁,连生活上也要靠纪宁来帮衬,整个人生都被纪宁所影响了,现在她提出“你要养我”的话,其实也是对自己人生的一次总结,除了纪宁之外,似乎没什么人还能这么驾驭她,让她信服,甚至是心甘情愿去帮忙东奔西跑。 “怎么,不行吗?”纳兰吹雪见纪宁似没有回答她的意思,稍微有些不满,说道。 纪宁道:“没什么,我只是想,你这么早就已经做好了被我养的准备?别等到头来你自己又反悔了,那我岂不是白欢喜一场?” “我看你倒有可能让我白欢喜一场!”纳兰吹雪有些生气道,“你现在说要养我,将来不养了,那我以后怎么生活?你……你不会食言吧?” 纪宁笑着摇摇头道:“虽然你身上多少还是有些缺点,但我也很喜欢你这样有些孩子气的美人,我在你身上看到的是人性的纯真,我会养你,尽自己最大所能!但就怕……如果报仇的事情完不成,那时你也不会跟我,岂不是可惜?” “你现在还是想食言,我跟你说,你休想……嗯,以后再说吧!”纳兰吹雪有些生气,似乎想威胁纪宁一样,但她那句“你休想……”后面也就没音了,至于休想怎样,纪宁也只能去猜,但恰恰在猜女孩心思上,纪宁觉得自己还没那么大的水平。 他可以在很多问题上,去考虑利益的得失,去考虑各方势力如何将利益最大化,再根据这种假设来做出判断和筹划,以符合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原则。 但女孩子的心思,却不是去考虑什么利益,感情是一种很奇怪的化学反应,在感情中,有时候会计较利益,但更多的时候是在任性妄为,有了爱,很多事就没法去揣测,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任性的时候居多,甚至在任性时都不会去考虑后果。 纪宁很认真道:“你放心吧,我没理由去跟你食言,再过一段时间,张洪死了,那你也就正式是属于我的,你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留在身边,就算是摆在那看看,也是极好的,我为何要食言呢?你也放心就好,等报仇之后,安心进我纪府的门,那时的你,将会属于我!” 纳兰吹雪打量着纪宁,似乎有些不太信服纪宁,但她最后还是“嗯”一声,似乎是答应了纪宁所说的事情。 她就这么轻而易举把自己未来的终身大事所决定,甚至她自己都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 她偷看了纪宁一眼,发现纪宁也在看自己,她马上把头侧向一边。 半晌后,她再去偷看,纪宁这次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斜眼看过去,因为他知道纳兰吹雪的性格,更好像一个小姑娘,纳兰吹雪是一个需要关爱的女孩子,这么多年的复仇生涯,让纳兰吹雪失去了孩子的童真,一直在追求极端的复仇。 “希望你能在复仇之后,过几天安心的日子吧!”纪宁突然叹口气,说了一句。 “我也希望如此!”纳兰吹雪似乎有些怨恼道,“但就怕你帮不了我!” …… …… 赵元容、赵元旃夫妇和赵元成,在掖安宫内跟赵康政见面。 这次的会面,完全是因为遇刺的四皇子赵元阳上表请求立五皇子赵元成为太子,赵康政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你们几个,都是朕的骨肉,怎么看待这件事?”赵康政用严厉的口吻说道。 赵元容不想去对答,而赵元成则直接跪下来道:“父皇,儿臣何德何能……太子还是应该由四哥来当,他也是我大永朝顺位的太子人选啊!儿臣只是想留在京城里,过一点普通人的生活,或者父皇将儿臣发配到别的地方,让儿臣去为母亲和舅舅所为赎罪吧!呜呜……” 说到最后,赵元成居然哭了起来。 这让赵元容很是无语,赵元容心想:“纪宁说过,赵元成现在示弱,完全是因为背后有高人指点,这个指点的人究竟是谁,能如此揣摩清楚父皇的心意,甚至能让赵元成现在变得如此危险呢?纪宁说是宫里的旧人,有可能是很熟悉父皇性格的人,这人难道是李贵妃给儿子留下的财富?” 就在赵元容不解时,赵元旃走出来,道:“父皇,既然四弟已经明确不想当太子了,为何不让五弟来当呢?四弟本身性格……也不是很好啊……论才能,还是五弟更为优胜一些,不知父皇如何认为?” 赵康政不急着给儿子的才能下定义,他打量着赵元容,道:“文仁,朕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说说看!” 赵元容道:“儿臣认为,谁当太子,不应该由我们来决定,应该是由父皇来决定。若父皇不能决断,可以再考察一番,贸然做出决定也是不合适的,或者……父皇可以以遗诏的方式来决定谁来做皇储……” 赵元旃好像终于等到赵元容说话中的不妥当,指责道:“文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父皇必然是要百年终老?还立遗诏?哼哼,父皇可是千秋万世……” “闭嘴!”赵康政突然喝斥了一声,这也让赵元旃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赵元旃惊讶打量着自己的老爹,这老爹不是最喜欢听那些谄媚之言吗? 赵康政看着赵元容,道:“你继续说!” “如果父皇现在就定下太子的人选,无论是各方势力,都会想着去争夺,甚至是互相陷害,那父皇不如直接把皇储之事,写于一份诏书之中,挂在掖安宫正殿的匾额之后,若父皇真的要颐养天年,将皇位相传,那再让人将匾额内的诏书拿出来,公之于众便是!那时有可能成为皇储的人,都在皇宫之中,要处置起来,自然也就非常合事宜,也就不必再想今日一样你争我夺了!” 赵元容侃侃而言道。 (本章完) 第904章 取消建制 赵元容说的订立遗诏的话,其实是非常符合赵康政心意的。 这计划,也是之前纪宁给她提及过的。 赵康政生性多疑,她不会容忍别人对他的背叛,也不愿意把权力交出去,所以赵康政在生前是不想立太子的,因为他自己还想着长生,立下太子,如果太子长久不能登基,就会造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但若是订立遗诏的话,也等于是在皇帝亡故之前,都不用考虑储位的问题,赵康政也就不着急去传位。 赵元旃听到这话,却是喝斥道:“文仁,你说的什么鬼话?朝廷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储君,难道你想违背历史的规律吗?” 面对自己皇姐的斥责,赵元容不为所动,赵康政怒道:“平婉,你在说什么?现在文仁是在为朕的江山考虑,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不能跟你的皇妹多学习一下吗?” 赵元旃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在这问题上完全站在自己皇妹的立场上,她显然没达到纪宁思考问题的高度,想象不到一个“订立遗诏”制度对赵康政心理上的影响,她单纯认为,赵元容这么说是在得罪自己的父亲,却不知自己皇妹这么说,完全正中赵康政下怀。 “父皇,是儿臣错了,您也别生气!”赵元旃也只能道歉,道,“儿臣愿意多向皇妹学习!” 赵康政这才收起了怒气,看着赵元成道:“老五,你觉得你皇姐的建议,说得如何?” 换了以前,赵元成一定是毕恭毕敬去行礼,一切都顺着赵康政的意思,但这次赵康政居然不打算立皇储了,意思是他的太子之位也等于是飞了,心里的失落,让他无法去回答赵康政,他一时竟然愣在当场。 赵康政怒道:“问你话,没听到吗?” “儿臣……儿臣……”赵元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他还是跪在地上,恭谨道,“儿臣愿意听从父皇的意见,儿臣对于太子之位从来都无奢望,还求父皇您自行做出安排!” “很好!”赵康政满意点头道:“此事,暂且先这么定了,回头朕会跟朝臣再商议过,这件事,朕也就不再跟你们商议了,也就当你们全都同意了……” 在场也就不多的人,皇子中,除了赵元容、赵元旃和赵元成之外,就是赵元旃的驸马刘廷。 赵康政似乎从来没这么轻松过,打量着赵元容,道:“文仁,你说话办事,越来越合朕的心意,可惜你不是男子,否则朕认为你当太子,最为合适!” 一句话,就让赵元容引起了在场赵元旃和赵元成的敌视,但这二人也丝毫不敢说什么,现在前后两任太子已经被拉下马,甚至连四皇子都遇刺,背后的元凶很可能就是皇帝,或者是皇帝的亲信,现在他们敢有什么意见,那就是离死不远了。 赵元容道:“为父皇分忧,本就是儿臣应该做的事情!” “很好,你深得朕意,朕有些事也可以多倚重于你。你还有什么奏禀的事情?”赵康政好像很期待赵元容能再奏禀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让他可以更为省心。 赵元容按照之前纪宁的吩咐,奏请道:“回父皇,儿臣认为,应当撤去江南兵马大营……” “什么?”赵康政听到这话,脸色明显有些不满意,但他仍旧耐着性子道,“江南兵马大营,是为镇守江南几省的安稳,防止地方上有叛乱之事的发生,怎能说撤就撤?” 赵元容道:“儿臣的意思,不是撤兵,而是撤去江南兵马大营的建制,将江南兵马大营,设置成四五个小的兵马团营,将兵马调度大权,从地方道御史身上,调归到江南各省的兵马总督身上,如此可以做到分散权力,以防止地方有叛乱发生,道御史与地方叛乱同流合污的情况发生!” “嗯?这……”赵康政原本以为赵元容跟崇王有什么勾结,居然要撤去对崇王有很大震慑力的江南大营,等听赵元容说完这话,他反而觉得赵元容说的很有道理。 “你为什么会有这想法?”赵康政最后问道。 赵元容道:“以儿臣所知,如今地方上有叛乱之臣,为了达到谋逆的效果,居然跟江南大营的实际掌权之人,江南道御史张洪联络,试图将张洪收为己用,如今朝廷正要决定江南大营实际掌权人,若将江南大营调拨给张洪,难免不会让他与地方叛乱之臣勾连。儿臣认为,索性趁机将江南大营的权力分化,再对原本掌兵之人进行调拨,让张洪彻底离开江南……” 赵康政脸色有些阴沉,一时间没说话。 这会龙城却出来说道:“公主殿下,您这话说的怕是不太合适吧?江南大营的建制,从太祖皇帝时候就有了,势力在地方上已经根深蒂固,说取消就取消,那地方上岂不是乱子更大?” 赵元容瞪着龙城,道:“龙公公这么急着出来说话,可是跟地方叛乱之人有什么关联?” “你!”龙城当即火起,也是因为内心最脆弱的一点被赵元容所戳破,他还想争辩,但见赵康政的脸色很不好,他赶紧退到一边,连个屁都不敢放。 “文仁,你认为,江南大营要取消建制,有什么好的方略没有?”赵康政显然也想把江南大营给取消,因为赵康政也能意识到,江南大营的存在,已经不是为了遏制崇王,而随时可能威胁到他自己的地位。 赵元容道:“儿臣认为,要取消建制,就需要从张洪身上入手。儿臣请父皇下旨,让儿臣暗中调查张洪谋逆之事!” 赵康政想了想,道:“你是说,张洪已经谋反,或者是跟叛逆有所勾连?” “是与否,对父皇来说,有很大差别吗?”赵元容突然道,“只要能将江南大营建制撤销,对父皇的江山,还有皇权稳固,都是极佳的,那就算张洪并未谋逆,到最后他也是做了父皇您的忠臣,父皇认为呢?” “嗯!”赵康政满意点头,似乎对赵元容的提议非常满意。 (本章完) 第905章 纪府的客人 赵元容出宫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在出宫的路上,她孑然一人,感觉到自己形单影只。 从皇宫出来,她有些迫不及待跟纪宁见面,但又知道纪宁很可能晚上不会去她的公主府,纪宁多半是要回府的,赵元容想了半晌之后,决定亲自到纪宁府上,去找纪宁,商谈一下如何处置调查张洪的事情。 赵元容先回府一趟,换了黑色的斗篷,这才独自前往纪宁的府邸。 到府邸门口,敲门之后,里面回话的不是纪宁,而是纪宁府上的小丫鬟雨灵。 “你找谁?”雨灵从门缝看出去,但见有个黑影在外面,她还显得有些惧怕。 赵元容道:“我找纪宁,我是他的好友,你跟他说,便会出来见我!” “我们少爷不在府上,改天再来吧!”雨灵直接说道,“哦,下次来的时候请早,我们家少爷晚上不喜欢见客!” 说完,雨灵一溜烟跑了,赵元容独自立在门口倒是显得有些尴尬,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丫鬟拒之门外,甚至都不给她进去见面跟纪宁说话的机会。 赵元容感觉到,纪宁这会必然是在家的,至于小丫鬟为什么会对她有如此的敌意,她也不清楚。 “算了,等回头纪宁自己来找我吧!”赵元容不由轻叹一声,带着一些遗憾要走,来见纪宁而不得,让她内心更加觉得失落,这也是在她觉得于皇家之中众叛亲离之后,心中不自觉所产生的一种情绪。 她走了不多远,还没走出街口,突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她不由转过身去看,但见纪宁自己提着个灯笼出来,正立在不远处看着她。 “嗯?”赵元容整个人还有些尴尬,面对纪宁,她甚至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进去说话!”纪宁的语气也很平淡,就好像跟她之间也没太多的交情,这神情,让她多少有些不满,毕竟她心中愈发迫切想见到纪宁,换来的却是纪宁相对冷漠的神色,让她会觉得有些失望。 赵元容跟在纪宁身后,二人一起进到纪府内,赵元容并未见到之前那拒绝她进门的小丫鬟。 赵元容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毕竟跟随在纪宁身后,她也实在不知这会纪宁在想什么,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可在面对纪宁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到了书房,纪宁一摆手,道:“坐!” 赵元容没有落座,她有些不满道:“纪宁,你能别这么生分吗?我怎么感觉到你的府上来,好像是去了一个不相干之人的府上呢?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纪宁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赵元容白了纪宁一眼,好似生气了。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到我这里来,想来你是刚从皇宫出来了?”纪宁问道。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看来我也不用跟你有什么交代,是吗?”赵元容很生气道。 纪宁走过去,到赵元容身边,手按在赵元容肩膀上,赵元容好像发小姑娘脾气一样,非要将纪宁的手给甩开。 纪宁道:“你到我府上来,是很危险的,不但对我,也是对你,所以我不支持你来这里……有什么事,你完全可以让你身边人带话过来,你没发现我最近也很少去你的府上吗?” “你想怎样,我管不着,但我现在心里就是有话想对你说,所以我必须来,你爱见我不爱见我,我都在你面前,你能把我怎么着?”赵元容生气地瞪着纪宁,问道。 这下纪宁也彻底无话可说,无论怎么说,赵元容也是他的女人,是跟他有肌肤之亲的,他不能把赵元容丢弃在一边,他现在做的一切事情,也都是在帮赵元容,这也是他现在核心利益所在。 “行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纪宁道,“这样能早些离开!” “你这么着急就想让我走了?我到你府上来,还能被你的丫鬟拒之门外,想想我都会觉得委屈,凭什么呀,她不过才是个小丫鬟而已……” 赵元容始终是公主,有高傲的脾气,现在被一个小丫鬟挡在门外,又被纪宁用冷言冷语交谈,她心中气不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不满,见到纪宁便想发牢骚。 纪宁道:“她也是无心之失,她又不认识你,怎么可能会对你有什么芥蒂?你进宫之后,去跟陛下说过了立下遗诏,还有张洪的事情?” “说了!”谈到正事,赵元容的脾气也终于好转了一些,道,“按照你说的,甚至是一个字都不少,父皇也恩准了,让我去彻查张洪,而且我也表达过了,无论是否能查到张洪谋逆的证据,张洪必须要死,父皇也是恩准的!” 纪宁微微点头,道:“如此一切都步入正轨,张洪距离身死,也用不了几日了!” “你怎么能这么自信,父皇一定是想裁撤江南大营,还有,父皇为什么一定要杀张洪呢?”赵元容顾不上之前的置气,打量着纪宁问道。 纪宁道:“我并不知晓,只是想让你去试探一下陛下的口风,既然陛下已经答应,看来陛下也认为江南大营的存在,不但无法保证朝廷的利益,反倒可能会成为崇王谋反的帮凶,那无论如何,张洪都成为陛下要铲除的目标,而下一步,显然就是崇王了!” “那若崇王要保张洪呢?”赵元容道,“那时不但江南大营无法裁撤,连张洪也杀不掉,江南的势力都会尽归崇王控制!” 纪宁脸上带着几分自信道:“陛下要杀张洪,是因为张洪的两面三刀,但若崇王也想杀了张洪,情况就不同了,现在必须要让崇王觉得,张洪对他已经没有意义,这个人死了,反倒比活着更好。到那时,张洪已经被各方势力所抛弃,那时再杀他,他已经是无反抗余地!” “如果真有这么容易,那就好了,此人身边高手众多……”赵元容担心道。 “那些高手跟着他,是因为他能带给这些人名利,一旦他失势,怎么还会有人为他效命?那时可能这些人会反捅他一刀也说不定!”纪宁道。 (本章完) 第906章 送上门的公主 纪宁要对付张洪,就要让张洪的势力彻底灰飞烟灭,绝对不会给张洪留下任何的星星之火,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动用朝廷和崇王的势力一起来进行。 朝廷这边自然不用说,连赵康政都动了杀张洪的心思,再有赵元容来主动做出调查和定罪之事,事情也就会容易许多。至于崇王那边,纪宁也会做出谋划,至少会让崇王觉得张洪这人不应该保,甚至让崇王觉得张洪是朝廷派到他身边的奸细,只有做到这些,才能让张洪死的没有任何脾气。 赵元容跟纪宁说完关于杀张洪的事情,她似乎也不着急走,甚至还在生气于之前被雨灵拒之门外。 纪宁打量着赵元容,道:“怎么,还不想走?” “我干嘛要走?这里是你的府邸,你平时到我府上去,也可以进出自由,怎么,你自己还有什么女人要见,所以干脆想赶我离开?”赵元容也不是很着恼,就好像在发小女孩脾气一样,对纪宁不停说着让自己觉得不爽的事情。 纪宁微笑了一下,道:“你要留下,自然是最好,就怕你不肯留呢!” “那我倒还真想留下来看看,你平时都是怎么学习,还有办公事,以及筹谋大小事情的,你不会避忌我,以至于不敢留我在这里吧?”赵元容用慧黠的目光望着纪宁,说道。 纪宁瘪了瘪嘴,道:“既然喜欢留下,那你就留,正好我要读书写字,你留下来看看也好……” “写什么……算了,我也不问,我留下来就只是看看的,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就当我不存在好了!”赵元容好似也不想打扰纪宁,立在旁边反而没有要走的意思,后来干脆坐下来。 纪宁也不多说,拿起桌上的纸和笔,直接在纸上开始写东西,赵元容原本坐在客座的位置,见纪宁开始写东西,她开始走过来,到纪宁身边,惊讶发现纪宁在写大篆。 “你……你又在写大篆?”赵元容好奇道。 “怎么,不行吗?”纪宁随口道,“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没事的时候喜欢写字来怡情,其实也是写一些文章,回头可以拿这些文章换一些银子回来。连我平时给你的那些银子,都有很多是通过这笔买卖赚来的!” 赵元容一时间神色有些深沉,似乎她不想接受继续被纪宁资助的现实,因为她觉得在这段关系中,明明自己才是主公,而现在弄的好像一切都是纪宁做主一样。 “你……是如何做到同时写这么多篆体文字的?”赵元容看了一会,都会觉得头疼,因为要读出大篆文章来,原本就需要耗费不小的精神力。 纪宁笑道:“可能是天分吧,在下自来对于文学上的事情有所天分,所以也能在科举之中走到最后。说起来……” 说着,纪宁打量了赵元容一眼,道,“当初在金陵乡试之时,还真的要感谢公主你呢……” “感谢我什么?早知道,我还不录你呢,现在知道感激我了?这么说吧,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宁可不选你,这样你跟我之间就不可能有什么渊源,现在我也不用因为你而心烦!”赵元容有些生气道。 纪宁一笑,直接过去抱起了赵元容,赵元容因为晃神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等她落进纪宁怀抱中,才意识到自己被纪宁“侵犯”了。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赵元容很紧张,毕竟这不是她的地界,而是在纪宁的家中,如果被人发觉,她是有理也说不清了,而纪宁则显得气定神闲,好像这么做是很平常的一样 因为也就在之前,纪宁也曾这么抱过上官婉儿,而且跟上官婉儿成就了好事,到现在上官婉儿都不敢再来,因为上官婉儿也知道,现在她深陷在对纪宁的这段感情之中。 “现在,似乎也由不得公主你来选择了!” 纪宁说着,直接抱着赵元容离开了书房,往卧房的方向去。 赵元容别提有多尴尬,她还不敢喊,免得被纪府的任何所察觉,尤其是之前拒她于门外的小丫头,她更是不想让那人知晓。 但这样一来,她就显得毫无抵抗力,完全是个普通的小女人,被自己的丈夫抱着,一路到了卧房,进入其内,纪宁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 赵元容还在剧烈呼吸着,她内心仍旧无法平复过来,她想说什么,但发现面对纪宁时,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纪宁将蜡烛点燃,赵元容埋怨道:“还点灯做什么?” “怎么,黑灯瞎火你适应吗?看你自己的选择了……”纪宁笑道。 赵元容白了纪宁一眼,似乎不想去理会纪宁的话,但这会纪宁已经走过去,一把将她抱住,此时她也没了反抗的能力,闭上眼,跟纪宁吻在一起,半晌后,二人唇分,赵元容有些气恼道:“早知道,我便不来了,现在到来,好像是羊入虎口!” “知道是羊入虎口还来,看来公主已经是迫不及待想做我的点心了,不过在我感觉,公主还是更像老虎一些!”纪宁道。 “我像老虎?”赵元容皱皱眉头,随即明白过来,伸手去掐纪宁,道,“你敢说我是母老虎……呜……” 这次纪宁也不给赵元容再次挣扎的机会,纪宁已经上前,将赵元容按倒,开始了他新的征程。 此时是无声胜有声的,就算偶尔有一点声音响起,那也是自然而然的一种心灵碰撞,纪宁对赵元容的感情也算真挚,赵元容对纪宁的态度,也完全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敬重和爱慕。 二人之间已经不需要有什么更多的语言,只需要感受这一刻的拥有。 纪宁也丝毫不会有所客气,在他眼中,眼前也不再是堂堂的文仁公主,只是他的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是他所欣赏和喜欢的,他能做的,就是让这女人感受到他自己男人的气息,让自己深深去改变这女人,让女人为他倾倒,甚至是与他之间做一对长久夫妻。 (本章完) 第907章 痴缠 纪府的卧房中,纪宁跟赵元容还在缠绵恩爱着。 这也是纪宁三天以来,第二次跟女子在自己的卧房中过夜,上一次便是上官婉儿,那一个雨夜中,纪宁感觉自己完全拥有了上官婉儿,可以完全占有这天之娇女,而现在他对赵元容的感受也基本一样。 到了纪宁府邸,尤其是纪宁的卧房之中,赵元容也是彻底放开心扉,不再去阻拦和抵抗纪宁对她的好,以至于她在这里也更加投入一些。 纪宁感受到的,是不一样的赵元容,也是一个他更为喜欢的赵元容,因为眼前的赵元容更加痴缠,不用去想关于卧房之外的事情,两个人可以专注在自己的卧房中,甚至都不用去考虑是否有人来打搅。 就算纪宁知道家里还有雨灵和林娟儿等女,他也不用担心,他也相信雨灵和林娟儿等女是有足够的知情识趣,如果知道他带了女人回来,还来打搅的话,那他觉得自己身边这些丫头做的还很不够,雨灵有这个眼力劲,她也会把这种事告诉林娟儿,纪宁倒是有完全的信心。 一直到三更半夜之后,纪宁和赵元容才终于平息下来,卧房中的温度很高,赵元容也不觉得寒冷,靠在纪宁的怀中,她想问纪宁一些事,但话到嘴边,最后什么都没说。 反而是纪宁先开口道:“你不着急回去?家里,不是还有三公主吗?” “想她做什么?”赵元容转个身,将后背露给纪宁,纪宁从背后抱着她,触手的便是柔软,赵元容也不见怪,两个人的关系也更加亲密了一些,纪宁靠在赵元容的肩膀上,如此两个人的关系显得更加亲昵,而赵元容似乎也未完全从之前的亲热中缓过来。 半晌后,赵元容才补充道,“我的妹妹,始终要自己学着长大,难道能天天让我哄着她入睡吗?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以前我很怕她发现我们的事情,然后泄露出去,但我现在发现,她只是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她到我府上来,说到底只是被父皇所遗弃,没处去了,我作为姐姐会保护她,爱护她,但我不能事事都去帮她打点,那就不是一个姐姐,而成了一个娘了!” 纪宁哑然失笑道:“没想到你为紫凝公主想的倒也不少。如果……我是说如果,那是我们的女儿,该多好?” “什么?”赵元容回头看着纪宁,目光中带着一些不理解,那神色很是复杂,复杂到让纪宁也看不懂,两个人便对视着,赵元容好像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纪宁笑了笑道:“当我没说吧!” “其实你已经说了,不是吗?”赵元容神色有些无奈道,“纪宁,我也知道,在这段感情中,你是付出者,而我是享受者,我在享受者你的宠爱,还有你的权谋,你一点点都在帮我,我无法回报你,所以你想让我为你生儿育女,是吗?” “嗯?”纪宁略微有些尴尬道,“我只是想象到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画面,并非是要给你压力。其实这样也挺好!” 赵元容轻轻一叹道:“你也不用劝慰我,我什么样子,自己是清楚的,如果连自己男人的宠爱都不能巩固,那我这个做妻子的,做的也是很失败。女人固宠的方法,年轻时是靠容颜,等容颜开始衰退之后,只能靠自己的子嗣了,而我……以前或许没想过那么多,要帮你生儿育女或者怎样,我只是想拥有青春,不至于让自己的青春虚度,所以我找到你,但将来究竟会成什么样子,我自己内心也没清楚的概念,只能说……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一定会帮你生儿育女,但不是现在……” 虽然赵元容显得很理解纪宁,但她在某些问题上,也不会完全做出妥协,就好像在生儿育女这件事上,她很知道分寸,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的有多少困难。 她现在还在忙着她的“事业”,就是要以一个女强人的姿态,完成登基为帝的伟业,那时她才真正成功,才会去考虑生儿育女的问题,因为一个皇帝也需要储君,这反而会让纪宁觉得,那时的赵元容也不过是为了要个能当皇帝的储君,才会跟他之间要个孩子,两个人之间还是在互相利用。 想到这里,纪宁心中还是多少有些不悦的。 但赵元容已经规划好了路,在赵元容登基之前,也的确是不合适来生孩子的,这点纪宁也清楚,纪宁也没希望说赵元容能在这问题上做出一些妥协和转变。 之前二人之间还非常亲昵,但说了孩子的问题之后,二人之间多了一些隔阂,纪宁也不会再去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他是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多去宠爱一下赵元容,让她知道自己内心的的喜欢和爱护,让赵元容感受到有人疼惜和宠爱的幸福,这在纪宁看来,是比用权谋去帮赵元容更为重要的事情,因为女人总是需要别人的关心和肯定,纪宁不想只做一个跟赵元容利益交换的男人。 赵元容则很安然闭着眼,她想靠在纪宁怀里休息,这也是二人相处以来,她很少有机会能做到的事情,因为以前就算二人会面,有闺房之事,那也是匆匆忙忙,很少能在一起真正享受彼此拥有的美好夜晚,她也很希望纪宁能理解自己,给自己多一些温馨。 夜色一点一点变浓,纪宁和赵元容相拥而眠。 跟之前纪宁与上官婉儿相似的,纪宁很怕第二天醒来,身边的佳人不在,而是换上了雨灵和林娟儿两张小脸蛋,但一直到快天亮时,等他睁开眼时,赵元容还睡在他怀中,而且是那种很痴缠的睡姿,脸上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似乎还沉浸在美梦中。 这一刻的纪宁,会觉得赵元容好像个小女孩一样,内心是那么的纯真善良,纪宁很想保护眼前的赵元容,让她知道自己内心的爱意,也想让赵元容安心过自己的生活,不用再为权谋思考。 (本章完) 第908章 幸福的和不幸福的 纪宁望着熟睡中的赵元容,内心是无比安详,他能感觉到自己心中对赵元容的爱,也能感觉到赵元容对自己的痴缠。 两个人之间如果是因为权谋和利益而在一起的话,始终是缺乏了爱,这段关系不会长久,但若是因为爱而在一起的话,就算再经历一些风雨,两个人之间也会不离不弃。 赵元容突然醒过来,望着纪宁,迷离的目光最后也收拢在一起,问道:“纪宁?你在看我做什么?哦……好困!” 赵元容翻个身,却还是在纪宁的怀里,仍旧是最直接的相拥,彼此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她在纪宁怀中伸了个懒腰,显得很舒畅,笑道:“我好久没这么畅快睡过了,感觉自己一觉到天亮!” 纪宁苦笑道:“还没到天亮,你最多也就睡了两个时辰而已。为什么平时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多放松一下,不是很好吗?” 赵元容白了纪宁一眼,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可以天天无所事事,人生目标就是过畅快自然的生活?我的想法,就是能早些完成心中的宏愿,为了这目标,我一直在奋斗中,唉,突然发现以前遥不可及的事情,现在有些盼头了,这一切还要归功于你呢!” “所以……”纪宁顿了顿,“你这次是想来给我奖励的?” “呸,明明是你强迫我的,这次我来,只是想来见见你,跟你商议一些事情罢了,谁知道……却被你强行留下来,算了,既然来了也就不走了,正好霸占着你的卧房,顺带看看有没有别的女人要来抢你的床榻!”赵元容笑盈盈道。 纪宁本想将上官婉儿的事情相告,但一想,有些事还是别去说了,这可不是一个坦诚能解决的问题,毕竟赵元容和上官婉儿之间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一个是公主,而一个是草莽女子,赵元容也不太容易接受上官婉儿这样的女人。 但纪宁还是试探道:“你是想,以后进门做我的人?” “休想!”赵元容笑了笑,用手指头点了纪宁的鼻子一下,道,“你想就这么拥有我,还很难,这么跟你说吧,我只是想把你当作我的丈夫,但我不会给你婚姻的承诺,我会对你保持忠诚,因为我绝对不是见异思迁的女人……我也知道,你心中的志向是能多一些美女在身边环绕,等将来我若能做了皇帝,我会给你选遍天下的绝色,送到你身边,让她们来替我伺候你,我自己倒可以做你身边最普通的女人,那时我将等候你的临幸……” 就好像是动人的情话,纪宁此时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一团火,就算昨夜里已经折腾到很晚,此时他仍旧有足够的精神去完成这一切。 很快,赵元容又尝到了那种滋味,两个人之间重新又进入到忘我的节奏。 …… …… 此时,纪府内,一个小家伙蹑手蹑脚过来,她本想早晨去钻纪宁的被窝,去当一个小淘气,但走了一半发现,纪宁的卧房中似乎发出一些声音来,这让她很是失望。 “少爷,带女人回来了?”雨灵很是伤心,因为她自己一直没有得到的事情,已经被别的女人所抢先了,之前上官婉儿到来她没发觉,可这次赵元容来,却是被她发现,“一定是昨天来的那个人了,我就觉得那人好像很古怪,跟少爷进来之后就去了书房,我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客人呢,没想到……是个女人!她到底是什么女人,不会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吧?” 雨灵立在纪宁卧房院子的门口,往里面看了一会,此时已经快要天亮,天色还在朦胧之中。 她反应了一会,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立在这里,因为这会显得她很不懂事,无论纪宁需要怎样的女人,跟她都是没什么关系的:“……少爷现在年岁也不小了,身边有一两个女伴也是能理解的啊,以前我也不就是这么想的,想让少爷多放松一下,不至于因为男女之事想的太多吗?算了,我还是别过去了,免得被少爷和那位女子见到之后尴尬,这件事我也不敢去问少爷了,免得被少爷觉得,我这个小丫鬟做的不称职,好像要僭越当女主人一样!” 雨灵有些生气,撅着小嘴往自己卧房方向而去。 回到自己卧房,林娟儿还在睡着,等她睁开眼望着雨灵时,还很好奇雨灵怎么会气呼呼的样子。 “雨灵姐姐,你出去了吗?”林娟儿揉了揉眼睛,问道。 雨灵看着自己的小姐妹,突然也会有一些负罪感,因为之前她是想单独去找纪宁,想自己去钻纪宁的被窝,而没想到自己的小姐妹。 她只是微微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哦。”林娟儿没多想,还以为雨灵只是出恭,翻个身便要继续睡。雨灵道:“娟儿,你不想知道我出去做什么了吗?” 林娟儿道:“雨灵姐姐,你出去做什么都好,娟儿是有些困的,昨晚跟你说话到很晚,我已经受不了了啊,人家没你这么好的精神。哦,好困……” 雨灵有些生气,她本想跟自己的小姐妹倒苦水,但现在连小姐妹都不想听她说什么,她只能坐在一边干生气,很快,林娟儿那边又继续睡着,雨灵心中的郁闷更无处发泄了。 “算了,我还是不想了,少爷只要疼惜我,那就足够了,我也不希望少爷独宠我一人,有娟儿在,我们两个小丫头始终能在少爷心中占据一定的位置,如果少爷连我们都不疼惜,那我也就没什么办法了!”雨灵想到这里,心里又会释然了一些,心情也没之前那么糟糕,反而能坦然面对了。 …… …… 另一边,纪宁和赵元容恩爱之后,二人起来整理。 赵元容还有些埋怨道:“纪宁,这几天……你说有了……该怎么办?” “你说呢?”纪宁笑着问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尽量吧!”赵元容靠在纪宁怀中,“就算我不能常伴君旁,也希望跟君留下我们的回忆,还有我们的结晶!” (本章完) 第909章 张家女人 跟赵元容相处一夜之后,纪宁开始要筹划怎么去对付张洪的问题了。 赵元容很早便已经回府,她夜不归宿,也有很多事要回去处置。 纪宁也发现,自己跟赵元容之间总有很多事可以做,有些不同的是,他做事只需要考虑事情是否得当便可以了,而赵元容那边做事,则参杂了很多感情的因素。赵元容是一个为了亲情和爱情,甚至都不想去违背良心的人,但恰恰就是赵元容的这种所谓的良心,可能会害了她自己。 此时,在京城江南道转运使、江南道御史张洪的府宅之内,张洪正在跟自己的长子张临德商讨江南大营的问题。 张临德笑道:“父亲,之前几日,我们已经分别送礼给兵部的人,甚至也跟吏部那边打好了关系,现在只需要把尚书台的几个人关系都打点好了,这江南大营的权限就必然是您所控制,到那时,父亲在江南的地位可说是无人能及!” “不是还有崇王吗?”张洪老而深沉,冷声说了一句。 张临德稍显尴尬,补充道:“父亲说的是,不知道,崇王那边该如何继续打点?” 张洪道:“现在问题是,到底谁能继承皇位的问题,就算我有野心,要谋夺权柄,也不会在这几年,首先要先把江南大营所有的兵马大权都落在我手上,才有机会。现在我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效忠之人,帮其谋事,让我获得更大的权位,如果是去帮朝廷中人,我只是一个江南大营的提调,手头上也不过两三万的人马,距离京城又山长水远,那时就算新皇登基,也跟我没什么大的关系……” “那父亲的意思,就只能是投靠崇王,让崇王来作为我们的屏障?”张临德问道。 “嗯!”张洪点头,道,“之前不是让你给崇王准备了厚礼吗?再为崇王送过去,再将我亲笔书函带过去,这两天我便要去崇王府邸见见他,表达最后的效忠,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我如何能得到崇王的信任?” 张临德点头道:“父亲说的是,孩儿明白应该怎么做。这次预备的礼物中,除了一些金银珠宝之外,应该就是那十名美女了,父亲确定崇王好色,需要这么多女人?” “他好不好色,已经无关紧要,重点是他需要以美色来拉拢手底下的人,只要把美人送过去,他或许就会送给别人……或许就好像送给四皇子!”张洪脸色多少有些担心,“但现在我还不清楚崇王的用意,先把礼物都送去,剩下的事情,回头再说。一定要先将江南大营落在我手中,我才能放心离开京城,否则我在江南的势力始终是提不起来,就算投靠了崇王,他也不会对我封王封侯!” 张临德行礼道:“父亲放心,我这就去办!” …… …… 张洪白天有事要去办,而张临德则没什么事,他就负责在暗中为张洪奔走。 他先去了张府在京城的别院中,才刚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打骂声,他走过去,便见一名老太婆,正在用棍子去打一名女子的后背,打的很是用力,嘴上还在骂骂咧咧。 旁边立着几名女子,还有几名家仆,都是张府的人,几名女子容貌都也不差,张临德知道,这些女子是送给崇王的礼物。 “怎么回事?”张临德走过去,怒喝一声,在场登时鸦雀无声,打量着张临德。 “大少爷,您来了!”那打人的老太婆走过来,恭敬行礼道,“这丫头不听话,想逃走,还好被我们给发现了,现在正准备罚她呢!” 张临德打量着跪在地上,正啜泣不止的女人,这女人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容貌是非常娇俏的,他见了之后,也不由带着几分心动,张临德心想:“怎么回事,我平时并不好色,但为何今日见到这女子,心中却有异样的感觉?难道是因为我最近都没碰过女人,再者这女人送给崇王,我心中有所不甘?” 张临德对那女子冷声道:“抬起头来!” 女子抬头,容貌更显得秀美,张临德咽了口唾沫,嘴角浮现出冷笑,道:“就你,还敢从张府逃走?你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女子磕头道:“大老爷,求求您高抬贵手,小女子原本只是普通女子,是在路上被歹人所掳劫,因而被卖到京城,小女子本是江南人士,还求大老爷送小女子回乡,小女子感激不尽……” “娘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大户小姐呢,这么倔脾气,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要逃走了!”老太婆道,“大老爷,要不就关起来,当牲口一样,看看她还有什么辙逃走!回头,这些可是要送给崇王的!” 张临德冷笑道:“这样的女人,送给崇王有什么用,她冲撞了崇王,我们不是都要跟着倒霉!起来!” 张临德好像一头狮子一样,直接抓着女子的头发,将她给拽起来,女子在流泪呼痛之中,被张临德给用暴力提起之后,张临德又直接将她按倒在旁边的碾子上。 “大老爷……”女子惊呼一声,根本不知道张临德要做什么。 此时张临德根本顾不上旁边有一堆家奴和家仆,动手去撕扯女人的衣服。 张临德怒道:“进了张家门,就是我们张家的女人,老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还想逃?老子现在就弄了你,试试你这骚蹄子有没有味道,看看谁还敢随便乱来……” 张临德很霸道,也很无耻,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当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要去奸污眼前的女子,而那女子,却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围那些跟女子一样命运的女人,都相护抱在一起,显得很惧怕,而家仆则都一个个睁大眼睛,等他们见到白花花的肌肤之后,他们的热情似乎更高。 老太婆喝斥道:“你们这些老爷们还在这里看什么?走开走开,大老爷玩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去选个丫头过来,凑十个人,给崇王送过去,这女人就归大老爷处置了!” (本章完) 第910章 崇王府送礼 张洪嚣张跋扈,曾经为了打压异己,便将纳兰家满门屠戮,也只剩下纳兰吹雪这一个独苗还在外面。 有其父必有其子,张临武在江南就属于无恶不作,甚至要杀纪宁,他的大哥张临德虽然平时看起来很内敛,可一旦凶狠起来,做事同样是不顾任何道德礼法,任性而为。 对张临德来说,糟蹋一个女人是很轻松和自在的事情,甚至都不用避忌家仆和奴婢。 在他办事的时候,也只是将那些男的家丁给赶走,至于女子都要在旁边看着,张临德做这些事情,就是在“杀鸡儆猴”,他觉得这么做是理所应当。 那女子的哭喊声在院落内响彻,周围的女子都很害怕,甚至有的抱在一起痛哭,她们没想过自己竟然会遭遇眼前的命运,眼前的女子,就好像是对她们的警醒,她们以后也就是要过这种被人强迫的日子,甚至连天日都未必能见,被侮辱的女子所发出的哭喊,是她们心头最大的梦魇,让她们不忍去直视。 张临德在那做事,旁边还有个老太婆在帮腔:“大老爷可真是神勇,这小丫头妮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让大老爷宠幸她……” 这会的张临德也是一脸的凶相,打量着老太婆,道:“你在旁边看着是什么意思?难道,让老子也来宠幸你?” “大老爷别误会,老身……只是在旁边看看!老身这一把年岁了,哪里有这资格?你们这些丫头,好好看看大老爷是怎么宠幸女人的,很多都还没仔细教,现在就当让大老爷教给你们,如果大老爷看中了谁,自觉过来让大老爷宠幸,谁敢闹事,别说直接宰了她!” 老太婆威胁了一句,这才离开了院子,在走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就剩下那几名即将要送给崇王的女子,她心里还有些担心,毕竟只把张临德一个人留在里面,如果这些女人要偷袭张临德,有些事就不好办了。 …… …… 张临德在院子里也没停留多久,很快,那女子连哭喊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是在那小声啜泣。 老太婆带着家仆回去时,张临德已经重新整理好了衣衫,老太婆走过去巴结道:“大老爷可是尽兴了?” “尽什么兴?我只是想言传身教,让这些不开眼的女人知道以后应该做什么!行了,准备将人送去崇王府!”张临德显得很得意说道。 在张府内,张临德糟蹋一个女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事,府内的人也没有谁敢跟张临德有任何不满的声音,那些家仆很是羡慕,但他们自己的身份也是奴仆,根本没资格去跟张府的女人有什么关系,私下里的偷情,会让他们死得很难看。 老太婆让人重新去打扮这些女人,有的衣服也有些脏了,也需要换新的,总是要把女人以崭新和靓丽的体貌去送给崇王,这才是张洪之前交代的意思。 而张临德负责押送这批人往崇王府去,而且是由张临德去跟崇王府的人做初步的接洽。 所有的女人都进了马车后,张临德自己骑上马,带着两辆马车往崇王府别院的方向而去,到门口,才发现来给崇王送礼的人不在少数,崇王府外面停满了马车,他的马车要靠近都不容易。 一名崇王府的知客出来招呼道:“哪家的?报上名!” 说话的态度,让张临德听了很不爽,他作为江南转运使的大公子,平时在地方上都是被人所巴结的,从来没低声下气跟人见面,更别说眼前不过只是崇王府的一个下人罢了。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江南转运使送给崇王的礼物!” “江南转运使?连个京官都不是,滚……”知客说话丝毫不客气,张临德当即就想下去把人给宰了,就在他下马之时,后面有大批的官兵过来,这批官兵都是崇王府派来的。 崇王府毕竟是在京城之内的,崇王之所以如此自信敢留在京城,就是因为他控制了京城部分军权,崇王为了防备自己被皇帝清算,在府宅周围有数百常备的士兵来镇守,还有数千兵马随时可以征调过来,而且崇王很少在崇王府内过夜,他现在属于行踪不定的人,没人能掌握到他的行踪,也是为了方便做事。 见到崇王府的人马过来,张临德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在崇王府门口行凶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他送上去二十两银子,道:“行个方便!” 那知客也不客气,直接将银子收下,道:“早干什么去了?有银子好办事,别说是江南转运使,就算是江南的一个九品芝麻官来,我也能让你进崇王府的门,就看你给多少门敬了!” 张临德心中愤怒不已,也是父亲的嘱咐,让他在崇王府门口不能爆发,他也只能忍着心头的火气,去跟崇王府的人接洽。 等知客进到里面,再出来时,却是跟在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身后,管家过来的态度就好了许多:“这位是张大人的什么人?” “江南转运使,乃是家父!”张临德语气很高傲说道。 “哎呀,久仰久仰,张公子,快里面请,崇王之前可有所交代,如果张大人家里来人,可一定要好生招待,张公子还带了礼物来?那也是破费了。有什么礼物,等回头让人清点之后,必然将详细的礼单送给崇王过目……” 管家虽然比那知客地位高,但对张临德的态度却是十分恭敬,这让张临德很自傲,他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尊崇,毕竟自己父亲手头上是有军权的,而且未来一段时间,很可能军权会更大,整个江南大营都可能为张洪所掌控。 张临德堂而皇之进了崇王府,但因他根本见不到崇王,其实也只是跟崇王府的一些门客和管家见见面,将张洪的书信送上去,他的差事就算是完成了。 等张临德从里面出来时,还是感觉到很不爽,因为崇王府的人也不过是在面子上保持了对他的一种礼遇,崇王府真正也没多高看他一眼。 “他娘的,等父亲当了皇帝,看你们当摇尾乞怜的狗!” (本章完) 第911章 选姑娘 接下来几日,纪宁已经在专心设计张洪,让张洪钻进由自己所设置的圈套。 纪宁要让张洪中圈套,首先要让崇王怀疑他,现在朝廷那边对张洪已经到了非要除之的地步,为了不打草惊蛇,皇帝让赵元容去暗中调查张洪的事情,并不会泄露出去,因为皇帝只当着赵元容、赵元成和赵元旃夫妇几人说过这件事。 但纪宁也知道,这件事崇王必然也会知晓,因为皇帝身边还有个龙城,此人便是崇王的忠实部下。 纪宁要做出一些的设计,都必须要考虑到崇王知情这种情况。 “还挺难办!”纪宁在筹划着事情,同时也是在思考如何去让张洪死无葬身之地,在纪宁的设计之下,张洪已经是命不久矣,当然要防止张洪和崇王狼狈为奸这种情况。 纪宁也给了赵元容一些建议,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在暗中将分散江南大营权力的诏书送到南方去,趁着张洪人在京城,让张洪来不及反应,这件事必须要在极度机密的情况下进行,甚至都不能让龙城知晓。 江南大营最后不是落在朝廷手中,而是赵元容的手中,如此才能保证赵元容有更大的基础来争夺皇位。 …… …… 文庙中,这天纪宁上工,下午他准备早点回去,因为按照之前的计划,何安和宓芷容一行将会在当天抵达京城。 这天已经是五月底,天气已经有些闷热了,不过北方的夏天始终温度不会太高,连雨灵这样长居在南方的小丫头也开始适应北方的天气。 当天文庙中并没什么事,而纪宁则坐在自己办公的位置上,所画的,却是自己兴办的新的三味书院的屋舍图纸,他要建房子,位置是在京城靠近城东的地方,他之前已经让林义帮忙给选了几处院子,他自己挑选了最中意的一处,原本就有几间屋舍,作为最初开设课堂所用,之后还会继续扩大一下规模,会按照纪宁的想法,建几个二层楼的建筑,在地基稳固的情况下,纪宁所建的屋舍也是非常坚固的,足够学生日常学习所用。 “永宁,就知道你还在这里!”到中午,宋柄迁过来,见到纪宁很是高兴,道,“今日有机会文会,我一个人应付不来,特地过来请你帮忙,怎样,想不想去?” 或许是上次宋柄迁帮纪宁在举行文会上赚了一点银子,以至于现在宋柄迁很是得意,好像整个文庙中只有他有财源一样。 纪宁道:“今天下午,家里有人从金陵城那边过来,便不去参加文会了!” “家里有人过来?那是令尊令堂,还是……”宋柄迁好奇问道。 纪宁摇了摇头,宋柄迁这才好似想起什么,道:“唉,永宁,你看我失言,家里有人过来也是好的,要不要为兄跟你一起过去迎接一下?京城里的情况,为兄可是比你更为了解啊!” “不必了!”纪宁笑了笑道,“家里人过来,家里一堆事要处置,今天也没时间出去,宋兄有什么事的话,也找别人为好,我准备下午早些回去。” 宋柄迁也没勉强,他也知道很多事不能强人所难,趁着中午之时,他也坐在礼仁书堂内跟纪宁谈天说地,不觉便说到了关于亘古斋和周成的事情。 “……永宁你可知晓?在那日咱举行了文会之后,你猜怎么着?之后亘古斋就出事了,朝廷开始加大对亘古斋的查处,听说连崇王都出动了兵马,现在周当家已经逃得没影了,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找他,因为他外面还欠了不少的外债……” 纪宁也没想到,因为自己设计周成,就让周成到现在落得如此的下场。 就因为周成擅自送女人给四皇子,导致四皇子遇刺,崇王现在也不肯承认跟周成有关系,对崇王来说,现在就是舍车保帅的局面,周成已经成为崇王不得不牺牲的棋子。 宋柄迁又道:“现在亘古斋内的不少产业,都已经被官府所查抄,就连里面的女人,也为官府所得,听说里面的姑娘就有几百名,你说这是多大的生意?说是经营赌坊的,怎么看起来倒好像是经营妓寨的,这些女子都已经落入教坊司、礼乐司,随后会以叫价的形势卖走,永宁你没兴趣?我可在教坊司和礼乐司有不少认识的朋友,倒可以帮你买几个美人回来,绝对干净!” 纪宁心想,从亘古斋出来的女人,就算还是处子之身,也未必干净,还不定被多少男人轻薄过,如果单纯只是以一种形势制约这些女子的贞节,那也实在是有些偏狭。 以纪宁所知,京城的大小秦楼楚馆,为了教里面的姑娘,都会用一些特别的手段,这些女子从小就遭遇到非人的待遇,出来后能否适应生活还是问题。 纪宁一向对风尘女子敬而远之,就算是柳如是,他也没说纳进门,而只是尊重柳如是的意见,让柳如是尽可能去追求自己的生活。 不过他马上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他还非得到不可。便是跟七娘模样近乎一样,连岁数也相同,甚至很可能是一母同胞姐妹的莲花。 这女人,对纪宁控制七娘,一直七娘背后的部族有很大的关系,纪宁不能让这女人落在别人手中,他看着宋柄迁道:“有时间的话,倒应该跟你一起去看看。” “那还等什么?就趁着中午吧!”宋柄迁似乎对此很上心,在纪宁看来,宋柄迁也是那种非常爱财的人,宋柄迁无论做什么,都秉承着一个赚钱的原则,什么赚钱做什么,到底宋柄迁为何会有这样的行为习惯,因为纪宁对宋柄迁还不是很了解,他也只能是慢慢去发现和了解。 纪宁道:“不会很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教坊司和礼乐司那边,突然多了几百上千名姑娘,虽然只是临时发配在里面几天,可也把里面的人给愁坏了,我跟礼部那边的人打了招呼,我们随时都可以过去挑选,如果遇到我们自己心仪的,直接可以带走!”宋柄迁道。 (本章完) 第912章 利益环节 宋柄迁在京城人脉不浅,主要是他通过给人举办文会所积累起来的。 京城的达官显贵不少,富户同样也不少,很多富户地主阶层,尤其是那些靠掠夺发家的人,很希望得到上层人的体面,若是能多参加有文庙学士参加的文会,能提升他们的品味和修养,让他们很有面子。 宋柄迁就属于给这些人面子的人,宋柄迁是这个利益集团中不起眼的一环,却能串联很多人,朝廷中需要利益的人,也会从宋柄迁这里找渠道,而很多权贵阶层想让宋柄迁来作为中介,在教坊司、礼乐司等衙门买女人,宋柄迁就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 说白了,宋柄迁就是个中间人,他所串联的很多行业,都能形成呼应,宋柄迁也想将纪宁发展到他的组织之下,所以他会极力来拉拢纪宁,甚至给纪宁介绍他们体系中的人,让纪宁融入到其中。 在往礼乐司的路上,宋柄迁就在讲关于买女人的问题。 “……永宁,之前你曾无意中说过,说是将来的志向不是在朝堂上争锋,而是身边有几个美人,可以朝夕相伴共度余生,其实何必去自己找呢?到教坊司和礼乐司来,想要怎样的美人买不来?我敢说,只要你看中的美人,我都能给你买来,从襁褓中的女婴,到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美人,这里有你想不到的,绝对没有你买不到的……” 宋柄迁说话的口吻,就好像一个秦楼楚馆里的老鸨在推销自家的姑娘,纪宁以前也听人说起过相似的话,而那些人基本都是在风月之所。 纪宁脸上不由带着几分苦笑,堂堂的大永朝学士,拥有大永朝近乎最高的文名,做的却是保媒拉纤的事,就好像是要当皮条客一样,纪宁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永宁,你到底觉得如何?”宋柄迁见纪宁也不怎么说话,不由带着热切的口吻问了一句。 纪宁笑道:“在下也不着急一定要买什么样的女人,去看看而已,正如你所说,在下别的不怎么好,唯独对这美色,平时有些难以自拔,难得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倒是想过来看看,能买几个怎样的女人回去。最重要的,还是要有气质,光是有容貌,没有涵养,那其实跟一个花瓶摆在那也没太大的区别……” 宋柄迁皱眉道:“永宁啊,你这个心思可有些不太对,娶妻娶贤,但纳妾可是要纳色啊,没有美色,光有气质有什么用?最重要的还是要有容貌,你以为呢?” “或许吧!”纪宁笑了笑道,“如果有绝色佳人,在下自然也想收为自己的房中,留给自己慢慢来欣赏,不是吗?” “哈哈!”宋柄迁好像好似遇到知音人一样,跟纪宁相谈甚欢,甚至把自己关于找女人的一些心得也说出来。 纪宁知晓,以宋柄迁经常去参加文会,并且带着别人去参加文会,或者是有一些中介的买卖,一个月下来虽然收入不如纪宁卖字,但也有几百两甚至是上千两银子之多,一年也有上万两的收入,以京城的物价来说,宋柄迁在京城里绝对可以过非常舒心的日子,就算是朝堂中那些位极人臣的大臣,靠俸禄和下面人的孝敬,也未必能过他这么好的日子。 宋柄迁赚了银子,也很懂得享受,他喜欢美酒、香茗、美人、古玩、字画等等,这是个会享受的上层人士,在文庙中过的日子可说是非常好。 相比而言,唐解和韩玉这样的标准富二代,则完全是在追求花钱买官的刺激中,一直在追求当官,在享受生活上,没有宋柄迁这么自在。 …… …… 二人带着随从,一路到了礼部。 宋柄迁在礼部认识人,等有人进去通禀之后,不多时,便有一名礼部的书吏出来,虽然官不大,但却是负责教坊司和礼乐司买卖女人这块的人。 “朱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僚,本科状元,文庙中的见习学士纪宁纪永宁。”宋柄迁引荐道,“永宁,这位是礼部主事朱让朱松江,以后可以一起常喝茶,跟永宁你说,松江兄这里可有不少的好玩意,从那些大户人家查抄出来的古玩、字画,还有什么大户千金的小姐,你要得到手的话,只能从松江兄这里入手!” 纪宁打量了一下朱让,此人大概有四十多岁,精瘦,眉角之间看上去很有精神,也是那种精明的商人。 纪宁微微拱手行礼,宋柄迁再解释道:“松江兄是戊戌年的进士,这多少年了,有升迁的机会,但就是在礼部主事这当着,这差事的油水,比那普通的差事多了许多,松江兄肯定是不想离开吧?” 朱让笑道:“说话客气了,在下只是想升迁,一直没机会,怎就成了不升迁?哈哈,不说这问题,你带这位永宁贤弟前来,不知是为何事?” 刚刚见面,被宋柄迁这一说,两边便感觉很相熟了,宋柄迁直接将来意说明:“永宁平时对于美色有所好,他才进入文庙没几天,不知道有些渠道是能买到上好的姑娘,这可不同于市面上那些没开窍的丫头,很多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松江兄,我跟永宁的关系很好,以后也都是朋友,互相之间多照应着点,我这次带他来,也是听说亘古斋那边刚过来一批女人,很多还都是清倌儿,正好让他来选一选,永宁这边可是金陵的望族出身,在价钱上,也不会亏待了你!” “哦?原来如此!”听说纪宁是来消费的大主顾,朱让也跟着提起了兴趣,道:“那就带你们去看看?” “当然,我自己也想过来选几个女人,不过最好年岁小一些的,年岁到十六七之后心眼便多了,养活不到一条心上来!”宋柄迁笑道。 纪宁听他的意思,连十六七岁的都属于年龄大的,要再选,也只能选十三四岁的,否则就成了十一二岁没发育起来的小姑娘,未免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本章完) 第913章 可供挑选 朱让的官品并不高,是从六品,在京城这么大的地方,正四品的文官都未必有什么地位,更别说是从六品的芝麻小吏,他也仅仅比地方知县高了半级而已,但他手头上的利益却很多,这也是他可以在这个差事上当了十几年的差,也不愿意挪窝的原因。 纪宁之前也没听说过朱让,不过却知道朝廷中存在一些黑幕的生意,这朱让所负责的,恰恰就是这种生意。 “永宁,之后去了教坊司和礼乐司,尽量不说话就是了,言多必失。”宋柄迁提醒道,“到时候看中谁,直接指点一下,或者在心中记得,让我去跟松江兄说一声,他会给你个价格,如果你觉得合适,咱就把人带走,如果不合适,那再另当别论!你银子带够了吧?” 纪宁道:“必须要付现银?” “这倒不必,用银票也是可以的,但最好是先签订协约,以你我的声望,说要买,也不会有人跟我们计较,甚至人你都可以先带走,只是回头记得把银子送来便可。别以为出多少两银子都是给松江兄的,其实大部分还是要给上面的人,松江兄在其中也只是分得了很少的一部分罢了!” 宋柄迁详细给纪宁解释着,他怕纪宁心里有什么想法,不想出这银子,或者一会想节省,他还特别交代了一句,“出银子时,你可别讲价,在这里没有讲价一说,是多少两就是多少两,也不存在我收你回扣的事情,总之咱是朝廷之外文庙的人,跟朝廷的人别有太多利益上的争执便可!” 因为纪宁是第一次来,似乎宋柄迁很怕纪宁坏了规矩,但其实他这条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纪宁在做事上是最有分寸的,有些事根本不用别人提醒,他也能处置的非常好。 …… …… 朱让先带二人到了城中赫赫有名的礼乐司。 在这里,有很多乐籍中人,不但有女人,也有男人,他们的地位属于“贱民”,在大永朝,良民和贱民之前是不能通婚的,这些贱民即便被人纳回去,也只能作为歌姬舞姬或者是妾侍,是无法从贱民转回到良民的,即便这里的女人生了孩子,也一辈子要顶着贱民的身份,就算这些孩子的父亲是朝中的达官显贵,这些孩子也不会得到身份上的认可。 礼乐司周围有屋舍上百间,周围顶着的是大悲庙,因为礼乐司的存在,大悲庙的香火很盛,这些贱民这辈子没享受过正常的待遇,只能希望下辈子投胎投的好一些,再加上周围本来就是百姓聚集之所,庙宇内外平时也会有很多人。 在礼乐司正堂内,是由一名内司太监出来迎接的几人。 等朱让将纪宁介绍上去之后,那姓陈的太监笑着说道:“原来是两位学士,你们可真是大驾光临,既然来了,就跟咱家到里面走走?” 太监都不喜欢自称我,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不完整的男人,在很多方面都会显得很自卑,朱让笑着说道:“那就有劳陈公公在前面引路了!” 几人一起进到里面,刚进后院,便见到一群女人正在浣洗衣物,这些女人看样子都是四五十岁,要姿色也没姿色,要身材也没身材,干脆就只能做最普通的活。宋柄迁道:“这些女人基本都是要送进宫去打杂的,皇宫那么多人,总需要有人洗衣和打扫,这些女人去是最为合适的!别看她们现在这么邋遢,以前可能都是什么官家夫人,只是因为自家的男人犯事,她们才沦落至此,因为没有姿色,也只能做最粗重的活!” 纪宁微微点头,也未再问什么,其实宋柄迁这边解释的已经很清楚,他也不需要再发问,很多事情也是他原本就知晓的,就算不是在大永朝所知,在华夏那么多年的历史中,情况基本都是相似的,没有哪个朝代不是如此,尤其是临近后面的几个朝代,更是如此。 陈公公在前面引路,一路到了里面,请纪宁、朱让和宋柄迁三人坐下来,马上有人奉上茶水,陈公公笑道:“这里刚来了一批女子,都是从教坊司那边匀过来的,姿色上都是极好的,几位看看?” 宋柄迁瞪起眼来,问道:“可有年岁相对小一些的?” 陈公公道:“有的,就知道宋学士好这一口,知道您来,还能不给准备着?咱家这就让人把人都带过来,让几位慢慢来挑选!” 说完,陈公公人先下去了,几人先在等候,宋柄迁的态度似乎比纪宁都迫切,他好像很喜欢这种来选姑娘的环境,就好像他自己是大爷一样,这里可比在秦楼楚馆里自在的多,选中谁,直接带走,价钱上自然也不像在秦楼楚馆里竞选花魁,之前宋柄迁就说过,这里的姑娘,一般一次性买一下,也就几十上百两银子,就算是出身非常高的大户千金,而且是很有姿色的,因为没经过什么调教,也不用一千两银子,最多也就几百两。 关键是教坊司和礼乐司在出售这些女人时,根本不用花什么成本,这跟秦楼楚馆的生意理念有些不同,秦楼楚馆培养姑娘的才艺和举止就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这些姑娘最后也成就了本事,能在酒桌上陪客,甚至还能在诗词歌赋上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就好像柳如是这样的女子,本身天香楼的花费也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而教坊司和礼乐司在转卖女人时,基本就属于“空手套白狼”,人从官府那边发配过来,再从他们手上卖出去,中间也不用什么花费,最多是管几天饭而已。 过了不多久,陈公公便将人给带来,一次先给几人带了三十多名女子供挑选,其中有十几人的岁数都是在十一二岁到十三四岁之间,剩下的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年龄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八,都是如花似玉的年岁。 纪宁站起来看了一眼,很显然这些女子,并不是他要找的。 他要找的人,是莲花,那个跟七娘有极大关系的女人。 (本章完) 第914章 爷有银子 送过来的这批女人,纪宁不是很留心,但宋柄迁却是很在意,他人已经上前去挑选,还不断把自己的心得感悟说出来,享受着挑选美女的过程。 纪宁也是不太能理解宋柄迁的这种心态,宋柄迁做事就有些张扬,但此人能在京城中混得风生水起,这说明他是有本事的,纪宁之前也调查过此人,出身背景并不太高,属于城市中的富户阶层出身,家里有几亩闲田的那种,当官当了几年,直接就进入文庙,从此之后在京城可说是混出了名堂。 更难能可贵的是,宋柄迁背后并无任何势力背景,完全是他自己混出来的,他不选择投靠什么人,就能在京城扎稳脚跟,纪宁心中对此人也是有些佩服的。 “永宁,你喜欢怎样的?过来一起看看,我觉得这两个不错,模样不但俊俏,主要是眸子里清澈,一看就是没多少心眼的,陈公公、松江兄,这二人是出自什么背景的?”宋柄迁看中了一对好似姐妹花的女孩子,两个人虽然模样有些相似,但纪宁能感觉到二人似乎并不是姐妹,只有十三四岁的年岁,如花似玉一样的年岁,就要被宋柄迁买回去,连纪宁都会觉得这两个小丫头未来的日子充满了艰辛和困难。 陈公公走上前,笑着说道:“这二人的背景不是很好,是从教坊司那边过来的,之前问过,说是之前李家被抄没,家里的小丫鬟,原本是养着,或许是给李家老爷当暖床丫头的!” 宋柄迁赞叹道:“李家果然是不同凡响,连找暖床丫头都是这么恣意,要不是李家牵扯进太子的案子,怕是几百年家族都不会动摇,永宁,要不再让陈公公给你选几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你先看看模样,就算模样不是很出众,至少在涵养和谈吐上也是非常得体的,你意下如何?” 他似乎是选中了自己中意的姑娘,回头就要谈价钱了,他还不想当着纪宁的面谈,免得纪宁抢他的买卖,这种事,必须要私下里一对一去谈。 纪宁这边则摇头道:“这些女人,并不是我要选的类型!” 这会连朱让也很好奇道:“不知纪学士是准备选怎样的姑娘?倒是可以帮帮你,在这里,只要你提出条件来,再苛刻,我们也能给你找到,以前就有个特殊的客人,说是脸上有美人痣的才可以,我们找了许多,才找到几个有美人痣的女子,最后都被他买了回去……” 纪宁道:“在下更喜欢有风韵一些的,而不是……这样稚气的丫头!” “啊?”不但朱让感觉到奇怪,连宋柄迁和陈公公也感觉到好奇,宋柄迁毕竟跟纪宁相熟,他哈哈大笑道:“原来永宁喜欢有女人味的,那也好办,松江兄,陈公公,还等什么,现在生意来了,一定要有姿色,而且是有岁月风韵的女人,如果找不出我们永宁兄满意的,可别说以后我不给你们介绍生意!” 陈公公笑道:“好嘞,这多简单的事情,这里多的就是那种****……咳咳,是淑女才是!” …… …… 礼乐司的服务果然也是非常周到,纪宁要什么样的女人,都能给他找出来。 才不多久,就集合了一批所谓的“****”出来,但纪宁看了之后显然不是很满意,因为这些女人的姿色明显是不行,陈公公和朱让有糊弄人的嫌疑。 宋柄迁有些不满道:“让你们找一些有风韵的女人,这岁数是有了,但风韵在哪里?一定要有姿色,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这位纪学士,可是金陵城的望族出身,别说是几百两银子,就算是几千两几万两银子也是能拿的出来的,你们可不能这么糊弄大主顾!” “好,好!”陈公公跑来跑去,头上都已经见了汗,但他为了生意,还是要赶紧忙里忙外。 朱让则在外面显得气定神闲,他是动嘴的,不是跑腿的,关于纪宁喜欢怎样的女人,他也多问了几句,如此陈公公出来时,可以跟陈公公说一说,让其按照纪宁的喜好去挑选女人。 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陈公公找了几批女人出来,都没有纪宁所满意的。 这下陈公公都不想跑腿了,纪宁大概也知道,现在人家也在担心他是来涮人的,根本不是来买女人的。 这会也到了他该展示一下诚意的时候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银子的兑票,却是一张二百两的,递过去,道:“松江兄、陈公公,小小敬意,也是感谢你们不辞辛苦,如果找到在下中意的,在下必然再以厚礼相谢!” 这下不但朱让和陈公公惊讶了,连宋柄迁都很好奇。宋柄迁赶紧过来道:“永宁,没必要给银子的,你或许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没买到人之前,是不能给银子的……你也别坏了规矩!” 纪宁笑道:“这哪里是买卖所用的银子?纯粹是给松江兄和陈公公的一点见面礼,让二人去喝茶的,以后不都熟悉了?经常见面,现在两位又这么帮忙,你让我在这里站着,我自己还不好意思呢!” 之前陈公公还很辛苦,甚至在打退堂鼓,见到银子他马上瞪起眼,道:“纪学士这就见外了,都是为了生意,哪里有什么辛苦的?咱家这就再去找!” 纪宁道:“银子该收还是要收的,如果不收,在下可就不好意思再让你们帮忙了!” 陈公公看着朱让,朱让最后笑着将银子兑票揣进怀里,道:“永宁这么客气,在下便却而不恭了,以后咱都是朋友,就算今天没找到合适的,以后再有什么合适的,一定给你留着!” 陈公公和朱让如此高兴,是因为这银子完全是见面礼,纪宁给了他二人,他二人就可以去私下分了,而不需要分给上面的人,而平时做的生意,他们能分一小部分就不错了,这就是区别。 纪宁这一单给他们的银子,就比的上几单生意,他二人没有不高兴的份。 “陈公公,还等什么,快去跟纪学士找人!”朱让催促道。 (本章完) 第915章 久等未至 最终,纪宁还是没从教坊司找到莲花。 具体这个人去了何处,纪宁不知晓,他又不能把话说的很清楚,现在他还有一条希望,就是去教坊司那边找寻,但按照宋柄迁的意思,教坊司那边想找人并不是很容易,需要改日才能前去。 “永宁兄,你见了这么多女人,就没一个合心意的?”宋柄迁也很失望,这次的生意不成,他自己也分不得什么好处,反倒是让朱让和陈公公赚了二百两去。 纪宁道:“这选女人,最重要的一条是合眼缘,这次既然没找到合适的,以后让陈公公多留意一些,总会有机会的,朱兄以为呢?” 朱让哈哈大笑道:“这是当然,不喜欢这里的女人,总不能勉强,男人就算好美色,也要有自己的原则和把握,看来纪学士你对于美色之事是有研究啊!” 言谈之间,几人的关系好像已经很亲近,没有什么隔阂,也是因为纪宁出手大方。 纪宁也不能在礼乐司停留太长时间,毕竟下午何安和宓芷容一行会到京城,他还要去迎接,如果派林义的人去,始终是不合适,何安和宓芷容跟林义等人又不认识,以远行之人的小心谨慎,不会断然相信林义这些京城里的陌生人,雨灵去迎接也不好,只有纪宁亲自往城门一行。 从教坊司出来,朱让要回礼部,而宋柄迁也要回去准备下午的文会,他为了赚钱,完全好像是赶场一样,完成了一场文会,还有下一场,一天可能要参加个两三场,一天下来赚钱就可能超过一百两银子,这就是宋柄迁在京城里的工作,但凡提及文会中人,很多人都会说到宋柄迁,他也近乎是文庙中明星级别的见习学士,外面的人都认可他。 “永宁,既然这次没选到人,那下次再来,或者明天后天带你去教坊司那边看看,那边姑娘的姿色,可能比这边还要好一些,但具体还要看情况,教坊司那边的关系不是很硬,连松江兄在那边都未必吃得开!”宋柄迁有些担心道。 纪宁点头,在纪宁心中,还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莲花是否有可能别的什么人给买走了,或者这个女人根本就没进入教坊司和礼乐司。 当时亘古斋出事,完全是因为一个伪装的谢老六送了女人给亘古斋大当家周成,回想当日谢老六的出现,周成一定会怀疑到莲花是否跟谢老六是勾连在一起,如今周成失踪,这女人很可能还在周成手中,而且周成想从莲花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这会的莲花很可能在遭遇酷刑折磨。 纪宁对莲花并无什么怜悯之心,他只是好奇于七娘是否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以七娘的谨慎小心,若是知道有这么个姐妹,不可能什么都不管,除非是莲花一直有意在躲避七娘。 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很复杂,他不想更多去牵扯,但又知道这件事可能事关将来七娘的忠诚度问题,不理会还不行,他也只能是尽可能去留心一些,免得出了什么状况而不知情。 …… …… 从礼乐司出来,纪宁直接去当阳门准备迎接金陵家眷一行。 之前纪府在金陵地方上所买的丫鬟和仆从,能遣散的也都就地遣散了,也是考虑到这些人是金陵地方人士,迁居到京城会有诸多不便,而纪宁也打算在京城里重新安家,所以让何安过来,在京城重新买一些仆婢回来,把纪府就安在京城了。 至于金陵的三味书院,纪宁也让宓芷容把权力都交出去,让地方上所培养的几个先生去教学,而让宓芷容到京城来,继续帮他办学。 他暂时没有回金陵城的打算,也是考虑到自己在金陵城已经没有直系的亲属,纪家豪门大户,似乎跟他也没什么直接关系了。 一直等到快日落时,何安的队伍才先抵达了京城,何安见到纪宁很是激动,上前来便要跪下来行礼,被纪宁扶了起来。 纪宁道:“安叔,你这一路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家里那边也给你先安排好了,林二,过来见见安叔!” 林义嬉皮笑脸过来,给何安行礼,何安也不认识林义,在纪宁解释之下,何安才知道林义是纪宁在京城的帮手,因为林义是帮忙打理生意和帮派的,何安到来最多只是帮忙打理家里的事情,二者之间并无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 纪宁又问道:“安叔可知道宓姑娘一行?” “啊?”何安道,“老爷,老奴跟宓姑娘不是走的一道,她估摸也是这两天到,老奴不知道确切的消息啊!” 纪宁点头道:“那你也不用担心了,让林二带你回府,雨灵已经在家里收拾屋子了。这一路辛苦,走!” 纪宁先送何安进城,把过门的路引给办了,以后也方便何安进出城门,城门卫知道何安是见习学士府上的下人,恭敬的很,也是因为纪宁的地位很高,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安在京城里也能受到礼遇。 等何安过了城门之后,纪宁没再送得很远,他还要留在京城门口等候宓芷容一行。 此时,纳兰吹雪从一旁的茶铺子走过来,道:“等了半天,为什么还没来?难道在路上出事了?” “知道什么叫乌鸦嘴吗?”纪宁打量纳兰吹雪问了一句。 纳兰吹雪不再说什么,纪宁道:“料想该来,也快来了,多等等吧,天黑之前再不来,就只能等明天了,到是入夜之后,你可以沿着官道过去查看一下,尤其是打探一下沿途的客栈,看看有什么端倪!” “听你这意思,我表妹是来不了了?”纳兰吹雪问道。 “若以官道出发的角度来说,现在要到也该到了。这样吧,先等到天黑,我趁着城门关闭之前回去,你去找寻,怎样?”纪宁问道。 “行!”纳兰吹雪答应的也很爽快。 二人一直在等,到了日落黄昏之后,天已经逐渐暗淡下来,官道上也不再有马车走动,纳兰吹雪这才意识到纪宁预言的很准确,宓芷容当天是到不了京城。 (本章完) 第916章 绑架宓芷容 关于宓芷容的情况,自然有纳兰吹雪去调查,纪宁自己则要回府去等候消息。 一直等到过了半夜,纳兰吹雪才将城外的情况带回来,她调查了半天,也没找到关于宓芷容的任何线索。 此时纪宁已经跟何安、雨灵和林娟儿等人吃了一顿团圆饭,甚至连林义、李陆都出席,纪宁作为主人,也很客气,当即便给几人发了一些俸禄作为奖金,至于是多少银子,都包在红封里面,他们只有自己回去打开后才知道自己能拿到多少银子。 纪宁也不想做出什么厚此薄彼的事情,所以也尽量保持了公平和公正的原则。 纳兰吹雪过来时,纪府除了纪宁之外都已经睡下,纳兰吹雪显得有些懊恼,她坐在那也在思考关于宓芷容的事情,这是她世上最亲的亲人,她很在意宓芷容的情况,生怕自己的小表妹在外面有什么事发生。 纪宁道:“你现在光担心也没什么用,还不如顺着官道多去打听和找寻,便是你这么来找我说,也没用,我对她路上的情况一无所知!” “你怎么能择这么冷漠呢?说不定她是被张洪的人给抓走了呢?张洪此人阴险狡诈,或许是张洪知道了我表妹的具体身份,所以才会……”纳兰吹雪也知道自己是乌鸦嘴,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一些丧气的话。 纪宁没好气道:“你就没想过一个问题?张洪现在的注意力,根本不可能放在城外,如果说有人对宓姑娘不利的话,我倒觉得金陵城的人做这件事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也不排除她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耽搁,或者是遇到了盗匪……” “你自己说的话也不好听,我更不想听!”纳兰吹雪有些生气道。 纪宁也没去跟纳兰吹雪争辩什么,他现在自己也很想知道现在宓芷容的情况,不过他人在城内,不可能出城去找寻,现在这位武功高的还坐在这跟他在商量对策,这也让纪宁很无语。 纪宁道:“既然你不想顺着官道去找,那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指引,你干脆去张洪府邸外面盯着,如果发现张洪将什么人带进府中,那不用说便是宓姑娘。就算遇到这种情况,你也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等到我的指示,你才能有进一步的行动!”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纳兰吹雪有些热衷,带着几分期待便去了张洪府邸,似乎看着张洪府邸,比去找自己的表妹都更为重要。 或者在她想来,自己的表妹也只有可能是被张洪抓走的。 纪宁面对这么一个固执任性的纳兰吹雪,也实在没话可说,他也只能是靠自己的方式去找寻宓芷容,但现在有点大海捞针的意思,他根本不知道会是什么人出手要伤害宓芷容,以他的分析,这件事怎么都不会跟崇王府的人扯上关系。 …… …… 此时,宓芷容的确是被人抓走了。 但抓她的人不是张洪的人,也不是崇王府的人马,更不是朝廷的人马,而是纪宁之前就忽略的一个人,一直以来都有神秘身份,甚至在想方设法去算计纪宁的,舒安堂的主持静萱。 静萱找到宓芷容,完全是因为纳兰吹雪自己泄露了这件事,知道宓芷容行踪的人,除了纪宁之外就是她,而她在静萱面前根本没有设防,她还以为告诉了自己的“好朋友”,谁知道静萱回头就把宓芷容给绑架了,而且是利用江湖上的一些人手,此时宓芷容就被静萱藏在舒安堂的地下密室之中。 “你要做什么?”宓芷容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是在她最后一天在城外歇宿时,被人用无色无味的药粉给迷倒了,醒来之后便出现在这密室中,她自己都不知道经历了多久。 而纪宁在城外等了一天,自然也见不到她的人影。 静萱这会脸上蒙着黑布,显得很气恼,道:“你还问我要做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你到京城来是想做什么?是帮纪宁做什么恶心人的事情,顺带要加害我们吧?” 宓芷容建制有些哭笑不得,道:“我连你是谁都不认识,我加害你做什么?你到底是谁?明人不说暗话,现在亮出真实的身份,大不了我不报官了就是!” “被你看到我的脸,我只有杀了你!”静萱显得很凶,威胁道,“还有,如果你想逃走,我同样会杀了你,我会用你身上的血肉去恐吓纪宁,你不信的话就试试!” 宓芷容这才知道,原来绑架自己的人是因为跟纪宁有仇。 不但要杀了纪宁,而且要在杀纪宁之前做一些事情来吓唬纪宁,而她就有可能被这些野蛮的女人分尸。 “你需要什么,我会尽量满足你,我会帮你做一些事,只要你答应放了我!”宓芷容在找逃走的机会,只有离开这里,她才能有机会把消息带给纪宁,让纪宁来做出判断,这到底是谁。 “我要囚禁你,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这里虽然不是铜墙铁壁,但我知道你无法逃走,你就老实留在这吧!” 静萱说完,这才从地窖中出来,等她站定,将面纱摘下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之后,突然感慨道:“那下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便在此时,有一道黑影往她身边过来,她只能赶紧再将面纱盖上,上前去迎接。 来人的武功很高,也是女子,上来便很不客气说道:“抓来的人,现在何处?” “人都在地窖中,绝对没人知晓,不知还有何指示?”静萱问道。 那神秘的黑衣人道:“人抓来,当然要放出几样东西去恐吓纪宁,此人现在在京城里做事愈发不可理喻,回头你把这女人杀了,一了百了!”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我还有件事不明白,这个人,跟纪宁到底有多大的关系?”静萱好奇问道。 “不能!”黑衣人道,“你想知道,就去问上差,我这里没有回答你这问题的能力!” “那好吧!就当这件事跟纪宁没太大关系,但我还是要报复此人,绝不会更改!”静萱道。 (本章完) 第917章 有线索 纪宁虽然之前就知晓静萱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但他还没把宓芷容失踪,跟静萱联系在一起,因而还不清楚这件事。 他自己琢磨了一下,仍旧没有得到关于宓芷容失踪有用的线索,而此时纳兰吹雪去盯着张洪府邸,在纪宁看来也是铁定盯不出什么结果的。 “宓姑娘能去何处?早知道的话,多派一些人手保护才可,现在人失踪,向官府报案也没人理会,看来也只能是求助于文仁公主了!”纪宁心里也有些着急,毕竟宓芷容的始终太过于诡异,让纪宁感觉到是有人针对他和宓芷容做出的什么事情。 第二天,纪宁便在小居中见到了赵元容,并且将此事告知了赵元容。 赵元容好奇道:“纪宁,你不是在追查张洪谋反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提到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宓姑娘不是你在金陵城书院的先生吗?” “是她,她到京城来,路上失踪,我自然要关心一下,想借助官府的力量!”纪宁道。 “京城周边的治安还是很好的,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偏差,你放心,人不会丢的,你只需要安心等候两日便可。宓姑娘又不是三岁大的孩子,怎么会因故而失踪?”赵元容对找寻宓芷容这件事上,明显不是很用心。 纪宁叹口气道:“既然公主不肯帮忙,那我也就只能用一些简单的方式去找寻了……” 赵元容也没想到纪宁对于找寻宓芷容这件事上会如此用心,她思考了一下,总觉得哪些事不太对,似乎纪宁把身边人看得比皇权争夺还要重要,这在赵元容看来也是比较危险的事情,因为这可能意味着纪宁在某些问题上并不会全心全意帮她。 “这样吧,我帮你去找寻一下,至于能否找到,那就不见得了!”赵元容最后为了表现自己的气度,还是答应下来,可是连赵元容自己都觉得宓芷容根本没失踪。 …… …… 过了中午,纪宁还在文庙中修订书本,便得知外面有人找他。 他从礼仁书堂出来,来人并未进入到庭院,而是在文庙门口,很快知客便将一封请柬交到纪宁手上,请柬上只写了“与君相商”四个字,字体明显是赵元容的,纪宁知道可能是赵元容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跟他说。 “……永宁,你早晨托我的事情,我有眉目了!”赵元容见到纪宁,便显得有些紧张,走上前来说道。 “什么眉目?”纪宁立在文庙门口,连个监督的人都没有,也是全天下都知道这里是与世无争的地方,没人管这里,朝廷也管不着,文庙自己也只是安排一些护院和知客在门口等着,不过这批人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在自娱自乐。 赵元容很认真说道:“找到从金陵城过来的马车车夫,据说是他们在前天晚上,跟你所说的宓姑娘一同在北通州客栈歇宿,结果第二日早晨,这位宓姑娘便失踪了,连客栈内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因为之前住店钱都已经交了,客栈也没追究,直接让车夫走了,连宓姑娘的行李还在马车上,现在你准备怎么处置?” “那就是说,还是有人将宓姑娘给劫持走了?这么做的目的又何在?”纪宁显得很不理解。 他自己是没什么外债的,但惹下的仇人却相对多一些,从最初的秦枫、吴备、张临德等人,再到现在的崇王、周成等势力,没一个对他施加好眼色的,但若说这些人为了报复他,而将他身边的一个女人被绑架走,那就完全没必要了,因为宓芷容也不过只是纪宁书院的一个先生,二人又不是夫妻,绑架根本没什么大的意义。 赵元容担心道:“正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我才来问你,你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知道在宓姑娘这件事上,我做的有些不对,但你也要想,我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不给你找太多麻烦,让你有所分心,现在如果无法找到宓姑娘,我反倒觉得有些自责!” 纪宁心想,现在知道自责了,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宓芷容可说是生死未卜,说宓芷容放弃自己的行李去做什么事,那也不靠谱,纪宁只能理解为,现在有人对宓芷容不利。 纪宁甚至都来不及去跟文庙中人请假,便直接去了京兆府,他要见一见那几名暂时被定为“杀人越货”的马车夫,因为马车夫不能证明自己在半夜没去偷过财宝,而第二天宓芷容又失踪了,按照死亡失踪人口处置的规定,马车夫是最有嫌疑的,必须要等留下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后。 到了京兆府,纪宁也终于见到两名马车夫。 都是金陵本地人,受雇带宓芷容一行往京城来,说是一行,其实也就几个人,宓芷容身边还买了两个丫鬟,到现在两个丫鬟也下落不明,好像是被人吸走了一样。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这件事有些不太好办!”纪宁对赵元容道,“如果不能找到更多线索,暂时也就只能先把两名车夫列为嫌疑人,但我觉得这两名车夫不像有作案的心理,再拖一日,怕是宓姑娘会有危险!” “你到底怎样,你说,我听你的!”赵元容此时在很多问题上也不再跟纪宁争执,她也知道自己制定的计划,肯定没有纪宁那么完善。 纪宁道:“那我就在今晚再派人手到城里城外大面积搜查,但去的最多,也只有十几个人,我的人手还是不够用!” “那你找七娘和秦圆圆试着帮你试试,我手头上的人,除非有什么特殊任务,是无法调度的,这点你也该清楚,咱俩手头上都没那么多人,那为何不多找一些官差去呢?纪宁,这件事暂时交给我,就当是我将功补过吧!”赵元容道。 纪宁笑了笑道:“你粗手粗脚,平时又不怎么爱做事,我就怕说了之后,你自己做不了,会产生怨怼!”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至于这么小气吗?算了,我也不跟你一般计较,纪宁,你先等我的好消息就是!”赵元容为了证明自己,匆忙而去。 (本章完) 第918章 遍寻不获 赵元容决定要自己去调查宓芷容失踪的事情,因为她觉得是自己的疏忽,让纪宁失去了找寻宓芷容最好的机会,她需要将功补过。 但她对如何找寻宓芷容,干脆是一点筹算都没有,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处来入手。 纪宁见赵元容固执的样子,就算想提醒一下赵元容,他觉得也未必能得到赵元容的好脸色,他干脆叹口气,目送赵元容离开。 而这边纪宁自己也赶紧去请假离开了文庙,之前离开文庙去京兆府,他甚至都是“翘班”。 等请假之后,这次他要去找秦圆圆和七娘,让她们来帮忙找寻宓芷容,秦圆圆和七娘毕竟手头上有大批的人,有他们帮忙,再有纪宁手底下林义的人,料想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在他见到七娘之后,七娘对他找人的事情倒也配合,此时的七娘也根本不会去考虑别的,七娘对于如何对付张洪,并没什么明确的概念,现在纪宁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七娘道:“……纪公子要找自己在金陵城书院里的女先生,可有想过是何人所掳劫?若是张洪、崇王之流,怕是公子你是没法继续找寻的,他们也必然会把人藏起来,很可能并不在京城中!” “七当家的担心,我自己也考虑过,总的来说,七当家不用担心人不在京城的问题。人一定是在京城内,如果要在我们的注意之下而将人送走,很容易泄露行藏,京兆府和九城兵马司的人在肯定也会得到线索!”纪宁道,“最容易藏人的地方,也只有京城之内,这里也是灯下黑……” 七娘点头道:“纪公子想问题,果然不是普通人所能相比。这样吧,妾身会派出人手去调查,当年……可否有画像?” “不用画像!”纪宁道,“如果有画像,反而对宓姑娘很不利,连她的名字也不能泄露,你所调查的重点,就是查看一些寺院和庙宇,一些租赁出去的民居也要特别留意,不一定要先找到人,只需要对绑匪施压。他们既然将人所绑架,也一定会有下一步的动作,我就想知道这些人想做什么……” 纪宁知道,绑架宓芷容只是个开始,不可能绑架之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应该下一步就涉及到勒索,除非是张洪要杀宓芷容,否则他这边一定会收到绑匪所开的条件。 现在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先去调查那些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尽可能让绑匪觉得危险,要把人转移走,那时就会露出破绽。 七娘对纪宁的吩咐倒也是言听计从,马上回去安排。 而纪宁也去见了秦圆圆,他跟秦圆圆所交代的事情也基本相同,所提出的要求,也都是在京城周边进行一些小规模的调查,还不能引起各方势力的警觉。 秦圆圆倒是认识宓芷容,她道:“公子不必担心,宓姑娘本身没惹什么厉害的仇家,若是绑匪另有目的,一定会提出来,那时我们就会知道人被藏在何处,我们也能展开营救!” “就怕事情没那么简单!”纪宁道,“因为绑人的有可能是各势力的人,如果她被绑架,很可能会暴露我的存在,这会让公主的大计受阻,所以一定不能在找人的事情中大肆张扬,要懂得低调处理!” 秦圆圆点头道:“一切都按照公子说的办!” 纪宁也明白,自己在文仁公主派系中的地位无可动摇,如果没了他的帮忙,赵元容在京城中的势力也近乎土崩瓦解,就算赵元容还能保全己身,她再也没机会染指皇位,因为纪宁很清楚,赵元容不适合当一个谋朝篡位的野心家,只有他来辅佐,赵元容才有登基的机会。 “秦当家的,这件事交给你,我还是很放心的,但有些事你也必须明白,公主在某些事情上不方便出面,毕竟涉及到金陵城的人,如果她加大力气去找一个不相干的人,崇王势力的人必然能察觉到背后有什么问题,而可能把这把火烧到我身上来!”纪宁道。 秦圆圆再点头,她对纪宁的计划还是无条件遵从的,她毕竟不是七娘,她背后没有什么族人,而且她自己的智计也不是很高,手头上的人手也没七娘那么多,基本上做什么事,都需要听从纪宁的吩咐。 …… …… 纪宁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之后,这才回府去等候消息。 各方都已经安顿好,料想也用不了多久,就能调查出个大致的情况,现在是****白道上的人都在找,照理说绑匪应该是藏不了多久了,除非人是被崇王或者张洪的人所掳劫,但现在看起来,这种可能性并不高。 但纪宁一直等到晚上,还是没等到任何线索,他知道,事情或许比他所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少爷,宓姑娘失踪,会不会是金陵城的人干的?”何安见纪宁一直在书房中很担心,不由上来问道。 纪宁摇头道:“安叔,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去调查,你刚到京城来,至于新书院那边的收拾,还是要照常进行,宓姑娘肯定不会有事,她还是会过来做三味书院的先生!” 何安点头道:“那少爷,老奴这就去书院那边守夜,安排了几个工人在做事,老奴不是很放心,需要过去盯着点!” 纪宁也没再说什么,让何安往三味书院去了,何安在纪府里也不能住在后院,毕竟后院都是女眷,他在也不是很方便,何安选择去三味书院帮忙看着工人,在纪宁看来也是行得通的。 一直到半夜,还是没任何消息。 纳兰吹雪过来,问道:“还没找到线索吗?” “不是让你在张洪府邸看着,为什么回来了?”纪宁问道。 纳兰吹雪道:“或许……我应该相信你的,张洪不太可能去绑架我表妹,之前我自己有些任性了,没听你的调度,你说吧,表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 纪宁道:“你表妹的行程,除了我知道之外,就是你,还有她自己,除了我们三人之外,没人知晓。你没泄露出去吧?” (本章完) 第919章 先礼后兵 纳兰吹雪被纪宁提醒,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将表妹到来京城的事情告诉过别人。 她心想:“我将此事告诉的是静萱师傅,她应该不会泄露给别人吧?如果我把这人告诉纪宁,他一定会怀疑静萱,这是不妥的……” 想到这里,她直接说道:“没有,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就算她这么说,纪宁还是从纳兰吹雪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迷茫察觉到此女有事情瞒着自己,他皱眉道:“你要知道,现在是涉及到你表妹的生死存亡,如果你还要隐瞒我的话,那有些事可就不好说了,你不希望从此之后,见不到宓姑娘的人,或者再见到她时,她只是一具尸体吧?” 纳兰吹雪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蹙眉道:“没你说的这么吓人吧?我……我的确是告诉过一个人,但这个人绝对不会威胁到我表妹的安全!” 纪宁听纳兰吹雪闪烁其词的模样,大概也就明白了纳兰吹雪把事情告诉了谁,因为纳兰吹雪在京城也的确不认识太多人,他道:“你之前便说静萱回来了,你所告诉的人,不会就是她吧?” “嗯!是她,怎么了?”纳兰吹雪道。 “那就是了!怪不得我想不到是谁能调查到宓姑娘的行程,也只有她了……”纪宁有些自责道,“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走,跟我去一趟舒安堂!” 纳兰吹雪见纪宁很着急的模样,不由说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想说,其实舒安堂的静萱师傅就是绑架我表妹的凶手吧?你这么说到底有没有证据?” 纪宁冷声道:“我现在是没什么证据,但你进去见到人之后,不就有证据了吗?你别以为那静萱是什么好人,我跟你说过,舒安堂里的女人一直就透出一股怪异,之前我想办法去调查她,结果她人就失踪了,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走,跟我过去看看……” 纳兰吹雪人也有些不爽,她觉得静萱是自己的好朋友,在这件事上,她从来都不会去怀疑静萱,但被纪宁这一说,她突然觉得很委屈,她到此时仍旧不觉得静萱会对不起她。 …… …… 因为是深夜,二人从纪宁的府邸出来,纪宁道:“我们不能就这么贸然去,里面可能有很多高手,如果你我身陷其中,就没人能再帮我们,这样,你跟我先去一趟文仁公主府,我要找文仁公主帮忙!” “你不能这样!”纳兰吹雪义正言辞道,“静萱师傅是我的朋友,你不能随便这么怀疑她!你现在还要让公主带人去,那很可能是要把事情闹大!” 纪宁道:“我不会让公主带官兵去,这样做,只会让崇王府和朝廷的人知道公主在帮一个不相干的金陵城的人,他们会追查到我头上来,我只是让公主派几名死士同去,我必须要获得一些保障,即便我进入舒安堂无法出来,也要有人帮我传递讯息,再者,我要带巨鲸帮的弟兄去,总之不能让舒安堂内一只苍蝇飞出来。如果我的想法是错误的,我会为你和静萱师傅道歉,但在调查清楚之前,也请你别乱说,显得好像我冤枉了好人!” 纳兰吹雪有些不甘心,她想说什么,但发现根本与纪宁在某些问题上没有商量的余地,最后她有些气馁,立在那还有些生气,最后也只能任由纪宁随便去做了。 纪宁先带着纳兰吹雪去了林义所在的巨鲸帮,就算是深夜,林义也还是在守夜,在纪宁交代之后,林义也马上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马上让人去找一些弟兄,准备连夜将舒安堂包围起来,但也是根据纪宁的要求,所有的弟兄都是从不同的方向走,而且不能靠舒安堂方向太近,以免打草惊蛇。 在完成对林义的交代之后,纪宁这才到了文仁公主府,此时文仁公主赵元容也才刚从外面回来,为了找寻纳兰吹雪的事情,她也尽了不少的力。 “纪宁,这么晚你还来,可是对宓姑娘不放心?我已经在派人找寻,应该用不了多久……” 赵元容心中还有些对纪宁的亏欠,说话时,带着一股回避,她做事也很执着,因为她自己的错误,而让纪宁失去了找寻宓芷容的最佳时机,她觉得很对不起纪宁,一直在做事补偿。 纪宁道:“先把你之前的安排对撤了,这么做也实在是有些太喧闹的,崇王可能会发现你在找寻宓姑娘的事情,那时我的身份就可能会泄露!” “嗯!”赵元容点头,“之前我也想到了这问题,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泄露你的身份!你现在可是找到了关于宓姑娘的一些线索?” 纪宁点头道:“嗯,我现在找到了宓姑娘的一条线索,很可能是舒安堂的几名尼姑,将宓姑娘绑架,现在正要前去,但也不适合打草惊蛇,所以想让你分几名女死士跟我一同前去!” “我也去!”赵元容很坚持道,“在宓姑娘这件事上,我承认有些地方做的不好,那就跟你一起同去,让我心里也能放心,你别回绝我,让我一个人在府上等消息!” 纪宁也也没想到赵元容在这件事上会如此坚持,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道:“那就一同前去,但记得,路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听从我的调度和指挥,不能意气用事!” “行!那你先稍等,我换好衣服,马上就走……”赵元容做事也是风风火火,说是要去,进去之后很快便换好了衣服出来,二人一同往门口而去,身后还带着几名女死士。 …… …… 一行人往舒安堂的方向而去。 到了舒安堂远处,林义已经完成了对舒安堂的布控,过来给纪宁行礼。 “老爷,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动手,一群人冲上去解决问题!”林义显得很自信道。 纪宁道:“做事一定要先礼后兵,不过也要防备舒安堂有通向别处的密道,我们先进去探查一次,然后看我的焰火为信号,到时候一拥而上!” “是,老爷!”林义领命道。 (本章完) 第920章 唐突佛祖 纪宁、赵元容和纳兰吹雪,带着几名女死士到了舒安堂的门口,由纳兰吹雪上去负责敲门,许久之后,门都不见有人来开。纳兰吹雪有些着急道:“如果没人出来,我直接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你继续在这敲门,公主,你派两人先进去查看一下,最好是轻功好一些,能进出自如的!”纪宁安排道。 赵元容点头道:“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楚绣、夏锦,你们二人负责进去查探情况,有消息以口哨传递消息出来!” 楚绣跟另外一名女死士走出来,道:“是,主公!” 在公开场合,这些女死士也不会称呼赵元容为公主,而是称呼“主公”,是为防止泄露赵元容的身份。 在二人翻墙进去之后,不多时,门吱嘎一声打开,却是楚绣过来帮忙开门,赵元容紧张道:“难道是泄露了风声,让里面的人逃走了?” 纪宁道:“照理说不会,周围已经被包围的这么严密,或者人并未藏在这里,再者……或许是里面有通往外面的密道,而且是出口非常远的密道,否则无法解释!” 纳兰吹雪看上去紧张了一些,她之前是绝对相信静萱的,但现在看起来,静萱在这件事上似乎有隐瞒她的地方,甚至还有可能是静萱绑架了她的表妹宓芷容,她打量着纪宁,在发现纪宁没有去看她的时候,心里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但心里突然也有些害怕,如果真的是静萱绑架的宓芷容,她感觉没法跟纪宁交代。 几人进到里面,此时的纪宁也有些急迫,到了正堂,突然里面有人出来,在见到人之后,纪宁反而是放心了一些,至少说明舒安堂的人没全部走完。 “是纪公子,你们……”出来的人,正是静萱,她打量着纪宁,还有些摸不清头脑。 赵元容并不认识静萱,但想到这寺庙中的女尼姑可能就是凶手,她也没那么客气,一摆手道:“来人,将她拿下!” 马上有两名女死士上来,一把将静萱给按住,甚至连静萱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会纳兰吹雪似乎有些不太乐意了,她赶紧道:“不能这样!你们有什么证据,是静萱师傅做的歹事?” “你们来做什么的?”静萱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纪宁带着人来,好像是知道了什么,直接将她拿下,让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纪宁道:“静萱住持,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有些话也犯不着隐晦,你绑架回来的人现在藏在何处,可以老实交代了,如果不说的话,那别怪在下不客气,直接让你知道什么是酷刑……” 纪宁可不会在这些问题上玩虚的,他原本对这个曾经以美色魅惑过他的女人没多少好感,他不是那种见美色起意的人,现在他心中算定是静萱绑架了宓芷容,也不会跟静萱讲什么道理,如果不交代,就只有来酷刑折磨了,不能让静萱太好受。 静萱还是在装糊涂,道:“纪公子说的什么,出尘之人完全听不懂啊?什么绑架的人?你……你在说什么?” 纪宁没多解释,在门口直接拉了手上的信号烟火,一道红色的光芒窜天而起,随即外面巨鲸帮的弟兄在林义的带领下进来,一群人将舒安堂围拢起来,纪宁下令道:“搜查整个舒安堂!” 纳兰吹雪提起自己的剑,道:“这样不合适吧?这里都是女眷,你……你让一群男人进来搜查?” “那让我身边的人做事总可以了吧?”赵元容打量着纳兰吹雪,道,“我身边都是一群女人,房间里的搜查,由她们来进行,如此也不会坏了这里几位大师的清修!” 纳兰吹雪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让开了路,毕竟现在要找的人是她的表妹,说到底宓芷容跟纪宁是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现在纪宁为了帮忙找宓芷容,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可以说是够意思了,她也没什么可以怪责纪宁的。 连纳兰吹雪都不阻拦,林义带着人,跟楚绣带着几名女死士,一同进入到舒安堂的后院。 原本宅院就不是很大,一群人在里面找寻一番也费不了多少事情,之前舒安堂里的女人也被一个个给“擒”了出来,一群女尼姑都是在睡梦中被人吵醒,自己穿上衣服被人押解出来,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们这样做,是要唐突佛祖的!”静萱被人押解着,恶狠狠威胁了一句。 纪宁道:“是不是唐突了佛祖,自然由佛祖去界定。我们现在不过是要救人,这是佛祖都愿意看到的事情,而你们在佛祖面前绑架普通人,便以为是什么一心向佛的事情了?” 里面的人搜查了半天,相继都出来,他们的脸色也多少有些为难,最后林义到纪宁面前,道:“老爷,没找到什么人,也没找到藏人的地方!” 连楚绣也带人出来,跟赵元容汇报的也基本相同,此时赵元容自己也有些不太确定,道:“这里空间原本就不大,院子也只有两三进,随便就能找一圈,似乎……并没有能藏人的密室……” “既然是密室,能那么容易被人找到吗?”纪宁说着,一步步走到舒安堂靠近佛像的位置,道,“这里,应该是没什么人找过吧?拿火把过来……” 纪宁说完,一群人围拢上来,用火把照亮了眼前。 纳兰吹雪道:“你这样做,可真就是要唐突佛祖了!” “你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吗?以前每次来,敲门之后,都是有人开门的,因为舒安堂有让寺中女尼守夜的习惯,而今日我们敲门,却没人出来开门,说明没人守夜,我们进来后最先看到的也是静萱本人。这说明,静萱最近今天,根本不敢让寺中的人守夜,因为守夜的地方,也就是正堂,她需要亲自来看着,这里面必然是有什么秘密,她连舒安堂里的女尼都不敢告知!”纪宁分析道。 纪宁又打量着佛像道:“密室的入口,必然也就在佛像周围了!” (本章完) 第921章 审讯 纪宁分析的并没有错,他找到佛像周围之后,用了不一会,便找到一个可以活动的机关,是桌上的一个好似铜鼎一样的小物件,在她拧动之后,佛像下面的平台上出现一道小的缝隙,可以进入其中。 “啊?”别说是在场的巨鲸帮弟兄、女死士惊讶,就连舒安堂里的其余小尼姑看了也非常惊愕,她们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脚底下有这么个密室。 纪宁打量着静萱,问道:“静萱师傅,你不会想说,这里有密室的事情,你一概不知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纪公子,你可不能冤枉好人!”静萱还是显得嘴硬,道。 “现在由不得你不承认了,来人,下去探查一下!”赵元容的语气也变得很冷酷,她对静萱的态度也转而带着一股杀意,静萱仍旧一副死不承认的模样,好像是要跟纪宁斗到底。 纪宁道:“里面可能会有机关,还是让我先进去!” 楚绣走上前道:“先生不必犯险了,由我们先去探路……” 说完,楚绣先一步钻进密道,随后有两名女死士也跟着一起进去,林义等人也跟在后面往里走,而纪宁和赵元容都没进去。 不多时,从里面传来楚绣的声音,道:“主公、先生,在里面发现一位姑娘,不知道谁何人?是否抬出来?” “有劳了!”纪宁在门口说了一句。 里面传来声音,先是林义等人从里面出来,最后才是楚绣背着一名女子从里面出来,这女子显得奄奄一息,好像是因为没吃饭、没喝水而导致身体无力,也有可能是被人强迫服下了肌肉无力的药粉,纪宁借着火光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是宓芷容无疑。 纳兰吹雪之前怎么都不相信是静萱绑架的人,但见到宓芷容是被人从舒安堂的密室中抬出来的,她内心的情绪也快有些崩溃,她怒道:“静萱,你怎么解释?” 静萱矢口否认道:“出尘之人怎会理会世俗之事?你们不能冤枉好人,我根本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个姑娘,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现在否认也没用了,把人押回去,我要好好审问此人,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背景,居然敢做掳人绑架的事情,看来这庵堂也是不干净的!”赵元容说到这里,也是非常气愤,她想好好教训一下静萱,但想到静萱是个女人,还有尼姑的背景,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也只有回去之后慢慢审问了。 纪宁查看了一下宓芷容的情况,这才稍微放心一些,道:“先莫说别的,先找一些水来,再是想办法送她回去……” 为了不泄露宓芷容的身份,在这里基本称呼都发生了一些改变,互相之间也不会将姓氏加在称呼中。 楚绣和纳兰吹雪一起将宓芷容送出了舒安堂,赵元容喝道:“将人都押回府,我要对她们详加审问!” 纪宁出来阻止了赵元容,道:“让她们去你府上,有些不合适,可能会被人所察觉,你现在那里很可能会有人盯着,这样吧,找个安稳点的地方,暂时先将这几人囚禁,再试着找人埋伏在这里,看看有什么人来跟她们接洽,你意下如何?” 赵元容打量着纪宁,最后点头道:“那一切都听你的!” …… …… 纪宁知道,以静萱一个人的本事,根本无法做出绑架之事,背后必然是有人在帮她的,至于这个人是谁,他还不得而知,料想是应该跟静萱背后的神秘势力有关,关于舒安堂的由来,纪宁之前已经有所知晓,现在纪宁更加怀疑静萱以前师傅的身份,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在京城建出寺庙之后,还在下面设置了密室,这都需要好好去调查。 一行人从舒安堂出来,楚绣会暂时带人留在舒安堂内,等候来跟静萱接洽的人。 纪宁也做出了交代,必须要把人分散,如果有人来,如果不能将来人制服,甚至被来人所擒拿,也要有人能回去传递消息,这必须要保证有女死士躲在暗处一直观察。 纪宁就怕来人中有武功很高的,以赵元容身边这些女死士的武功,未必能将来人所制服。 都交代好之后,纪宁才让纳兰吹雪先送宓芷容去纪宁的府宅,纪宁暂时会把宓芷容安顿在自己家里,至于审讯静萱等人的事情,纪宁也会亲自去做,赵元容会跟纪宁,与林义等人押送着静萱等女到巨鲸帮在京城的一个秘密宅院之内,对静萱做出审讯。 一行人抵达了居所之后,纪宁让林义留下几个人在外守护,至于其余之人都先回去,毕竟现在是要审问女子,林义这些大老爷们留下会有所不方便。 屋舍之中,周围点着烛火,将屋内的空间照亮,几名女子都被五花大绑,也是涉及到舒安堂内的机密,在场其实除了静萱之外,别的女人也不知情,但纪宁也打算让这几个小尼姑留下来听听,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师姐到底是什么为人,她们平时生活在如何危险的地方。 纪宁正要问话,赵元容问道:“这算不算是私设公堂?” “就算私设公堂又如何?此女狡诈多端,之前便险些被她所骗,现在居然利用纳兰姑娘的信任,将我身边的人绑架,这是何等行为?今日便要好好审问她一番,看看她到底是受谁指使!”纪宁的话说得色厉内荏,也是想给静萱压力,让静萱老实交代。 静萱还在死撑,矢口否认道:“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纪公子,你不能随便冤枉好人,我知道你在舒安堂找到要找的人,可能会怀疑我们,但我们只是一些出尘之人,怎会跟你们过不去?纪公子,你可要明察秋毫啊……” “闭嘴!”赵元容听了不由心烦,喝斥了一声。 静萱还想死辩,纪宁走上前,低头打量着被按在地上跪倒的静萱,道:“明人不说暗话,其实最初遇到你的时候,便察觉你有鬼了,现在你再否认,也只是徒增皮肉之苦罢了,还不如直接交代,省事!” (本章完) 第922章 针灸醒气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静萱死活不肯承认,就好像自己被冤枉了一样。 纪宁感觉眼前此人简直是个演技派,让他心里恼火,却又无计可施,这才是最让他觉得愤怒的地方,此人简直是无可救药。 连赵元容也在皱眉,似乎她觉得这件事可能也跟静萱没太直接的关系,她走过来,在纪宁耳边低声道:“看她的模样,似乎不是伪装……” “人心隔肚皮,你看她如此的模样,但若她不知情,宓姑娘怎么会在舒安堂内?她必然是完全知情的……”纪宁说完,正要继续审问,突然见静萱一仰脖,居然人已经躺在地上,好似是晕了过去。 一名女死士过去探查了一下情况,道:“人晕了过去!” “这么会装?还真是世上少见!”纪宁心里也很无奈,说了一句。 赵元容道:“对一个女子用酷刑,始终是不太妥当,现在人既然已经找到,不如就先将人押送走,由我安排人秘密将其关押,至于舒安堂的其余女子……” 纪宁道:“也不能放回去,这些女子让我感觉到身上透出一股邪气,之前我用了不少方法去探查她们的过往,结果一无所获,这说明这些人是有复杂背景的。这件事先交给我来处置,人暂且交给你来关押,毕竟是女子,留在我这里可能会有些不方便……” “那我就将人带走!”赵元容道,“你也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些女人死去,也别想有人将她们劫走!” 纪宁点头,他对赵元容这点信心还是有的,眼前静萱已经昏了过去,纪宁再用什么刑罚去拷问便不合适,连赵元容也不会答应,纪宁也只能让赵元容的女死士将几名女子押送走,赵元容也不会将这些女子关押在什么牢房之中,她自己也会有安排,纪宁也不想过多去管。 …… ……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纪宁这才带着林义等人回去。 他安排让林义先回去休息,而他自己则先回府去查看宓芷容的情况。 此时在纪府内,何安并不在,他去了三味书院的新址守夜,并未回来,家里纳兰吹雪正在厢房里照看宓芷容,而雨灵和林娟儿也没睡,她们很好奇宓芷容怎么会受伤昏迷,她们也不太清楚纳兰吹雪到底是谁。 “少爷,您回来啦?就是她,将宓先生给送回来,还说……是什么亲戚,是您让她将人送来的……”雨灵看着纳兰吹雪的目光中有些忌惮,显然她之前遭遇到了纳兰吹雪一些武力上的威胁,而纳兰吹雪的长剑还一直挂在腰间,此时的纳兰吹雪更好像是个刺客。 纪宁道:“没事,是我让她带人来的,你和娟儿先回去休息,留下一两个丫鬟帮忙打水和烧水便可以了,再是准备一些清粥来……” 雨灵撅着嘴道:“少爷,还是让奴婢和娟儿守在这里吧,那些丫头不懂这些事,还需要教给她们,怕她们耽误事。少爷,您自己要先去休息吧?” “不用了!”纪宁笑了笑道,“我自己还不困,既然你和娟儿要留下,但也先去将热水和热的汤饭准备好,宓姑娘有些虚弱,需要进补,这时间没法去抓药,不过我会用家里一些存着的简单药材,配出来一些简单的药方,有醒气和活血之用,你也去拿一下!” 纪宁对宓芷容也是非常关心,在这点上,甚至让雨灵心中稍微有些妒忌。 等雨灵和林娟儿离开后,纳兰吹雪有些紧张问道:“怎么样,静萱那贼人有承认是受谁指使了吗?” 纪宁摇摇头道:“在问话的过程中,她突然昏迷,有些话也问不下去,不过看情况,她背后应该是有很强大的势力,这势力应该是跟江湖上的某些势力有关,而非朝中的势力,这也是好事,不过她绑架宓姑娘的动机仍旧不明确,如果单纯只是针对我,料想她也没必要这么做。看来这件事,跟她背后援手的人有关!” “嗯!”纳兰吹雪自己没什么主意,听纪宁分析的头头是道,自己也不明白掺和什么意见。 纪宁走到床榻边缘,查看了一下宓芷容的情况,尤其是听了一下宓芷容的脉搏,本来纳兰吹雪还想阻止纪宁,似乎觉得纪宁去听脉有些不妥,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但想到纪宁懂得一些简单的医术,她也就没法再说什么,讳疾忌医的事情她也是不会做出来的。 “没什么大碍!”纪宁道,“之前应该醒来过吧?” “嗯!”纳兰吹雪点头,“她之前是醒来一次,不过很快又将眼睛闭上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纪宁道:“一会我会用银针来打通她的一些穴道,暂时刺激她起来,等用膳之后,再让她继续休息。” “需要我做什么?”纳兰吹雪忍不住问道。 “你什么都不用做,不过还是要先帮我打一下下手,针灸之事,因为涉及到男女有别,有些地方的施针,必须要由你代劳,你对人身上的穴道可是清楚?”纪宁问道。 纳兰吹雪反应了一下,这才说道:“部分我清楚,但也有的我也不清楚,都是大穴吗?” “算了!”纪宁道,“一会你听我的指挥,让你往哪扎针,就往哪扎针,别扎错了就好,我会具体告诉你位置!” 纳兰吹雪点头,她自己似乎也多了几分自信,因为有纪宁在旁解释的话,会方便不少,但她内心也在担心一件事,如果她自己没法一个人完成,那纪宁是很有可能会看到宓芷容身体的,这可不是她所希望见到的情况。 “你……你说位置就可以,一会……脱衣服的事情……我来做!”纳兰吹雪的神色有些紧张。 纪宁道:“也不用宽衣,直接刺进衣服就好,因为是醒气的,只是一会就能让宓姑娘醒来,那时将针撤去便可,又不是长久的针刺治病,最重要的是下针准确,这里有穴道图,很详细,你自己看一下,如果再有不懂的,我会再告诉你!” “行!”纳兰吹雪也很爽快答应了。 (本章完) 第923章 家里的女客 纪宁懂得针灸,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无法帮宓芷容来行针灸,也只能让纳兰吹雪来代劳。 纳兰吹雪本身也会武功,对于针灸也精通一些,至于如何来行针,纪宁会教给她,让她可以准确找到要针刺的穴位。 准备很简单,纪宁直接让纳兰吹雪去刺针,而纪宁则隔着纱帐来指导,用不了多久,纳兰吹雪便已经准确刺进去几针,纪宁先让纳兰吹雪找的是普通的穴位,不会影响到宓芷容的身体机能,但后面的几个穴道,相对就要复杂一些,纪宁也必须要小心谨慎,免得出现什么偏差。 “……下一个是大椎穴,这也可说是比较凶险的穴道了,你对这穴道应该熟悉吧?”纪宁问道。 “嗯!”纳兰吹雪点头,“这穴位从来都不能随便针刺,你不知道吗?” 纪宁道:“按照我说的来,出了问题我自己来承担,我不会让宓姑娘出现什么偏差!难道我不比你关心宓姑娘吗?” “你关心她?你们……又没什么关系!”纳兰吹雪道。 纪宁笑了笑道:“她是我聘请回来的先生,也是三味书院的合伙人,我跟她怎么能算是没什么关系?如果她出了什么偏差,谁来给我继续开三味书院?我自己是没那么多时间的!” “行吧,这次刺进去几分?”纳兰吹雪问道。 “大概有一分就可以了,这穴道会有些危险,你自己也把握好尺度,如果她醒来,也就不需要再往里针刺,而且要直接拔出来!”纪宁道。 “明白!”纳兰吹雪也做好了准备,直接针刺进去,便听到“嘤咛”一声,宓芷容直接转醒过来。 纳兰吹雪惊喜道:“好像醒了!” “她现在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再补三个穴道,先将她大椎穴的针拔出来,快速按照我说的来……” 纪宁对眼前的事情比较留心,纳兰吹雪自己也很关心宓芷容,在纪宁的吩咐之下,她很快找到了宓芷容身上剩下的下谷、上辟和中岳三个穴道,随着三针刺进去,宓芷容这才正式醒过来,整个人还在用很迷糊的目光望着纳兰吹雪,她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此时宓芷容不单单是因为饥饿而虚弱,还因为身体内被人施加了某种散力的药粉,以至于她醒来后,头脑也不是非常清醒。 “我这是在哪里?头好痛,表姐,你……你怎么在这里?”宓芷容手扶着头问道。 纳兰吹雪道:“不是我帮你的,是纪宁,他就在外面,让他进来跟你说吧……喂,她已经醒了,你出来看看……” 纪宁这才进到纱帐里面,此时纳兰吹雪扶着宓芷容的肩膀,而宓芷容的神色中还带着迷糊和昏昏欲睡,纪宁又拿出一个小药瓶,直接对准宓芷容的嘴,喂她服下。 纳兰吹雪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醒脑的药物,如果用的得当,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危害!”纪宁道。 “那你的意思,如果用的不当,还是会造成危害?”纳兰吹雪有些生气道。 纪宁道:“我总不会去害她,你放心,就算是有一点危害,那也只是精神力过剩,不会危及到生命安全!” 纳兰吹雪还是很生气,此时宓芷容道:“表姐,别跟纪先生争辩了,他不会害我!” “可是!”纳兰吹雪仍旧有些不满意,但想到人家事主都不介意纪宁做什么,她再介意的话属于无的放矢了,她也只能恨恨然立在一旁,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什么会这么介意纪宁对宓芷容做什么。 她心里也在奇怪:“我这是怎么了?以纪宁的为人,也不会害我表妹啊。可为什么每当我看到纪宁在帮我表妹,我心里就那么不舒服呢?难道我对纪宁有什么意见吗?” 一个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女人,甚至连感情都不太懂,她自然也不明白自己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纪宁打量着宓芷容道:“宓姑娘,如果你感觉好了一些,外面有米粥和热水,给你用一些,你觉得呢?” “没事!”宓芷容道,“我只是有些困倦,但感觉精神比之前好多了!” 纪宁点头,这才走出去,亲自将吃喝的东西端了进来,道:“纳兰姑娘应该也饿了吧,一起用一些,我先到外面去等候,旁边还有一间厢房,一会你也可以过去休息,我先出去了!” 纳兰吹雪什么都没说,宓芷容倒是很客气道:“有劳了,纪先生!” 纪宁这才出门,雨灵和林娟儿那边也没睡,都在正堂那边等候纪宁,见到纪宁过来,两个小丫头也迎了过来。 “家里今日有两名客人,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她们会住在厢房那边,至于宓姑娘,雨灵你应该认识,另一位是宓姑娘的表姐,至于她们到府上做客的事情,不得泄露出去!因为之前宓姑娘被人绑架,我怕有人对她们不利!”纪宁嘱咐道。 雨灵撅着嘴道:“少爷,奴婢知道啦,但两位客人,要在府上住多久呢?” “大概也用不了多久,这一两日吧……等宓姑娘的病情好一些,我自然会给她们找住处,她们刚来到京城,还属于人生地不熟的状态,家里的饮食方面,你们给提供一下,尤其是我不在府上的时候。哦,对了,宓姑娘的那位表姐,平时可能会离开府门,你们也不用阻拦,她知道分寸,做的一些事也是我安排去做的,你们心里有数就好!”纪宁道。 说到这里,雨灵才彻底不说话。 但她心中还是很介意,因为家里来的客人是女客,纪宁现在还没娶亲,家里来女眷,对纪宁的声望多少是会形成影响的。 她心想:“一定不能让人知道家里来了女性的客人,被人知道,别人肯定会说少爷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少爷将来还要在京城中立处,我可不能让少爷的声望受到哪怕一点点的损失!” 此时纪宁已经往书房去,雨灵对林娟儿也交代了两句,她才放心下来。 “娟儿,一定不能说哦……就算家里有客人,我们还是可以过去钻被窝的……”雨灵带着几分期待道。 (本章完) 第924章 百足之虫 宓芷容在服下了食物和水之后,便安然入睡,在她被绑架这两天时间内,她身心俱疲,也好在有一点,绑架她的静萱等人,也并未对宓芷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以至于到现在宓芷容也只是感觉到疲倦而已。 纳兰吹雪是个夜猫子,所以就算纪宁给她找了地方休息,她也不会去睡觉,而只是留在宓芷容的房间去相陪。 一直到天亮后,纪宁自己睡醒过去看了看,纳兰吹雪还一个人立在院子里,好像在思考人生。 “怎么不去休息?或者练功?”纪宁问道。 “睡不着,而且我也不想练功!”纳兰吹雪脸色中带着些许的失望,道,“你不是说要帮我报仇吗?到现在还没有眉目,张洪什么时候才会死?” 纪宁笑道:“如果我说,张洪这几天就要死,你信不信?” “具体是几天?”纳兰吹雪很执着问道,她望着纪宁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怀疑,她也在想究竟纪宁能帮上她什么,在她心中,仍旧对纪宁抱有疑虑,令她不能完全心安。 “两天,到明天晚上之前,所有的事情应该都会尘埃落定,张氏一门被人抄没,也应该是明晚的事情!”纪宁很坚定道。 “你……你没骗我吧?”纳兰吹雪突然之间说话都紧张起来。 纪宁道:“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的拖延,现在是朝廷想让张洪死,张洪的大限将至,至于崇王那边,也无法去保张洪,而且崇王甚至巴不得张洪死,因为在江南之地,江南大营的权力已经开始旁落,张洪在江南的地位会急转直下,只有他死了,某些权力才能为崇王所得,崇王是个以利益为先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杀张洪的机会。朝廷要杀张洪,他绝对会坐视不理!” “哦!”纳兰吹雪仍旧将信将疑,虽然她从道理上来说是相信纪宁的,但从理性上来说,纪宁说两天的时间,让她觉得非常的不靠谱。 纪宁打量着天色道:“今天应该会下一场雨,没事的话,你就先在府上呆着,无论是睡觉,还是练功,也都由着你,这两天你还是别出去了。我现在怕最大的变数,是静萱幕后之人,这些人绑架宓姑娘的目的仍旧不明确,如果他们的目标就是要针对我,也很可能会威胁到这次杀张洪的事情。还有,张洪有一定的江湖背景,这点也需要防备……” 纳兰吹雪似乎有些慵懒,道:“我不想听更多了,你想怎么安排,都由着你吧,总之我现在要去休息了,被你这一说,我还真有些累,表妹那边……你也多去照看一些!” …… …… 在解决了宓芷容被绑架的问题之后,纪宁也可以把心思放在杀张洪这件事上。 宓芷容原本跟杀张洪的事情,没有太大关系,现在纪宁并没有摸清楚静萱为什么要绑架宓芷容,照理说宓芷容是不会影响到静萱等人利益的,现在只有一种解释,宓芷容被绑架,完全是因为他纪宁。 至于静萱背后的人是谁,到现在纪宁也没完全摸清楚。 此时在崇王府内,崇王赵康乐正在见手底下的一些人,这些人是刚从江南回来的,他们带来了江南的最新情况,尤其是涉及到江南大营的。 “……王爷,早在几个月之前,皇帝已经派人去接管江南地方的防务,但这些人有一些被我们所收买,他们现在会听从我们的吩咐,将权力交给王爷,至于张洪……朝廷一直在架空他的权力,到现在,他近乎已经失去了对江南大营的控制,而他自己却懵然未知!” 手底下人奏报的很清楚,甚至连赵康乐都不太清楚地方上的事务。 赵康乐问道:“张洪这几天在京城的动向如何?” 旁边一名谋士道:“回王爷,张洪之前几天,刚送了一些礼物到府上来,说是要亲自来见王爷,但他只是派出个长子前来。张洪不敢亲自上门,他似乎还觉得江南大营仍旧落在他手中,仍旧是有恃无恐!” “知道了!”赵康乐眉头皱起,他看着那些从江南过来的手下人,道,“那金陵城现在的情况如何?” 一名手下道:“金陵城内一切如旧,暂且并无朝廷之人的动向,地方上的军政大权,基本已经被控制住,唯独江南大营,还不在我们手上。现在还有个消息,说是朝廷要将江南大营分为江南和江北两处大营,请王爷示下,是否以武力来夺取江南大营的控制权?” “不必了!”赵康乐显得很谨慎,“江南大营现在还不适合用强硬的手段去夺取,不如先静观其变,本王刚得到的消息,说是朝廷有意要杀了张洪,本王看来,这倒是好事!你们以为呢?” 赵康乐身边有一支幕僚的队伍,专门负责调查赵康乐的情报,负责将消息汇总,最后做出分析,他的幕僚团队也很是强大,可以说是赵康乐的智囊。 在场的赵康乐的幕僚,似乎并不完全赞同杀张洪这件事。 一人从纱帐后面传来声音,道:“王爷若是要杀张洪,岂不是落进朝廷中人的圈套?只要将此事告知张洪,张洪也必然要跟着王爷,从此之后不敢有二心!” “这人的二心不是一般的重吧?”又有一名年老的幕僚说道,“现在他连江南大营的权力都快失去,最多算是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罢了,若再将他收拢到帐下,摆明是要跟朝廷为敌,这么早就跟朝廷撕破脸皮,对王爷将来的大业有所不利!” “你们……” 在场的幕僚都有自己的意见,总的来说,主张杀张洪的人,比留张洪的人多。 以崇王的主要利益来说,张洪一死,江南的形势将会出现混乱,那时权力分割,崇王也更有机会获取江南军权。 若张洪仍旧在,本身张洪的权力就已经开始旁落,再因他而令崇王和朝廷直接交恶,那也是得不偿失的。 最后决定权,还是在崇王身上。 “暂且先看看朝廷的应对,听说是小侄女办这件事,我倒想看看小侄女到底怎么做!”崇王一脸阴沉的神色道。 (本章完) 第925章 我是你的 在纪宁的设计中,张洪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只要他出手,张洪再无处可逃。 此时他已经做好了杀张洪的准备。 崇王现在基本不太可能去帮张洪,因为张洪的权力在流失,对崇王来说,帮张洪是得不偿失的。 在对张洪下手之前最后一点时间里,纪宁也必须帮赵元容做出全盘的计划和安排,防止赵元容被张洪反咬一口。 当天纪宁正常去文庙坐班,宋柄迁也没来烦着他,他在想办法尽量避免被文庙的人安排去做事情,到下午,他可以早点离开文庙。 他是准备去小居见赵元容的,人还在路上,便感觉自己被人跟踪了,他躲进小巷中,很快跟踪的人也过来,纪宁打量着来人,道:“上官小姐,你至于这么无声无息跟着我吗?” 来人正是上官婉儿。 在纪宁跟上官婉儿接连成“好事”之后,上官婉儿并非对他展现出普通女孩子的缠绵恩爱,反而是对他多了几分冷漠,当日纪宁带上官婉儿回府,二人在雨夜中好好感受了一下恩爱,但在第二天早晨上官婉儿便不告而别,这几天纪宁都没见到上官婉儿。 “我找你有事!”上官婉儿直接道。 “有事的话,也应该见面正常去谈,你来见我,难道我还会避而不见吗?我现在要去见公主,商议杀张洪的事情,如果你没事,可以跟着一起过去,但你还是不要跟公主有照面……我暂时还不会告诉她关于你的事情……” 对纪宁来说,有件比较麻烦的事情,就是关于上官婉儿和赵元容都是他女人这件事,他不知道怎么去跟二女单独说。 纪宁心想:“或许上官大概知道我跟公主的关系,不会觉得太惊讶,即便说了,以她的身份也没法去跟公主争什么。但公主那边就有些不同了,公主能容得下我身边有个江湖女子?这江湖女子还要做她的手下,她会不会刁难上官婉儿?” 带着这些疑虑,纪宁必须要跟赵元容隐瞒这件事,倒不是说纪宁怕了赵元容或者怎样,他身边有再多的女人,在某些问题上他也不需要去跟赵元容解释,连赵元容自己也说了,如果将来她登基,会给纪宁多送一些美女,而且是国色天香的那种,因为纪宁帮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美人和安定的生活,甚至她自己都是要用美色来笼络纪宁,也可以说她本身就是她自己送给纪宁的“美人”,在纪宁面前根本没法在女人的问题上去争取什么的。 上官婉儿道:“你真的要杀张洪?此人在江湖上有一定的背景,你觉得有多大的自信一定能杀了他?” “暂时还不好说吧,先看情况,上官小姐先跟我走一趟,等回来之后,我们再慢慢讨论!”纪宁的话当中,好像带着一些弦外之音,他伸出手抓住上官婉儿的柔荑,上官婉儿的神色也好像有些恍惚,居然也没躲开,等她反应过来时,手已经在纪宁的掌握之中,纪宁笑看着上官婉儿,点点头,就好像是一种暗示一样。 他说的“等回来之后”,显然还有别的“节目”,上官婉儿是聪明的女人,当然能理解纪宁没有出口的话,她来见纪宁,其实也是做好了某些准备。 “行!”上官婉儿没有回绝,直接答应了,纪宁见上官婉儿的脸色,似乎是有事相求,纪宁大概猜想是跟圣坛的师门之事有关,这也是上官婉儿最近最为烦扰的。 二人一起往公主小居的方向走,路上,纪宁也问了一下上官婉儿师门的情况。 上官婉儿道:“家师到现在仍旧下落不明,师门中的事情,全然如一盘散沙,之前那些贼人,似乎都是崇王府势力的人,现在崇王府也有江湖的背景,家师很可能为这些人所绑架,崇王或许是希望得到圣坛的支持,但圣坛背后的长老不少,这些长老还是可以维系师门的重担。但现在,长老们似乎要放弃营救家师,而另行去推选出一名新的宗主……” 纪宁道:“你们圣坛,大概也就跟个******一样,一旦宗主有了什么事,下面的人必然是要觊觎那权位的!” “纪公子,还请你不要恶意中伤我圣门的长老,他们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们要推选出新的宗主,也完全是为了圣门将来考虑!他们是一心要帮圣门崛起的……”上官婉儿还在帮那些长老说话。 纪宁问道:“之前不是说,崇王派系的人,绑架了你们圣门的一些长老?这些人呢?” “他们逃出来了……”上官婉儿说了一句,突然又看着纪宁,似乎好像是明白纪宁为什么要这么问。 纪宁也没去多解释,其实纪宁想说的是,圣门的长老并没有上官婉儿所形容的那么正值和无私,这些人也有自己的私心,甚至在某些问题上也很肮脏,他们能逃出来,根本不是凭自己的本事,而是跟那些奸邪之人做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这才能从奸邪之人手上逃走,而这交易,应该就是让上官婉儿的师傅被贼人所掳劫。 甚至圣门的一些秘密分舵的位置,都是这些人泄露出去的。 当然,这也只是纪宁的某种猜测,上官婉儿可以选择听或者不听,她在内心是很不愿承认纪宁所说的事情,她宁可相信那些长老是自己逃出来的。 二人眼看到了赵元容的小居,纪宁让上官婉儿找地方等候,而他则要进去找赵元容谈事情。 在纪宁抵达时,赵元容已经到了,她亲自帮纪宁开门。 纪宁进去之后,突然感觉到背后一紧,赵元容从背后抱住他,整个人都显得很痴缠。 如果换组平时,纪宁也就知道赵元容要做什么,他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但现在他才刚跟上官婉儿见面,还让上官婉儿在外等候,赵元容这么做则让他略微有些尴尬。 “公主,你……”纪宁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 “什么都别说!”赵元容将头靠在纪宁的后背上,说道,“今天,我是你的。以后也是!” (本章完) 第926章 妻为夫纲 赵元容对纪宁深情款款,她把纪宁当成是自己的依靠,甚至是生命的全部。 在二人重新于小居相聚之时,她忍不住想要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纪宁,而最好的表达方式,也无非是以女人最直接的方式,去让纪宁感觉到她的依恋。 “公主,你……”纪宁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毕竟现在上官婉儿就在外面,就算上官婉儿不会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还是让他内心感觉到一种别样的情绪。 这也事关到他对赵元容和上官婉儿的责任,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元容,但此时赵元容也根本没去想那么多,直接以最直接的方式,相拥着纪宁,甚至深情款款望着纪宁,等候纪宁进一步的行动,那目光中所透出的深情,简直是要将纪宁融化。 赵元容道:“以后在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别称呼我公主了,太生分,我也不再称呼你纪宁,称呼你名字其实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以后,我称呼你夫君可以吗?” “嗯?”纪宁多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赵元容会如此痴缠自己,好像跟自己的关系也增近了不少,赵元容到底在想什么,他也不想去费脑筋,但现在有一点他必须要想清楚,就是关于二人之间的称呼问题。 纪宁一直称呼赵元容为公主,他觉得如此的称呼没什么问题,而赵元容称呼他为纪宁也是可以的,但现在既然关系更近一步,做出称呼上的改变也是应当的。 纪宁道:“公主为什么要做出称呼上的改变呢?呃……我应该称呼公主为……娘子?” “嗯!”赵元容笑着点点头,道,“我还是喜欢我们能跟普通民间夫妻一样,可以相敬如宾,以后我们的生活也会很普通,甚至只有我们一家人的生活……我知道以我的身份,还有我的追求,注定是不能跟你过这样简单的夫妻生活,但在这里,我们自己的私密空间内,我们还是能过这种生活的!夫君,你坐在床榻上去,让妾身来好好服侍你可好?” 眼前的赵元容,感觉上跟平时的她有些不同了,显得更加妩媚,而少了以前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纪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感觉,他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赵元容,他欣赏赵元容,也正是看中了赵元容内心的孤独,两个人或许是可以相依为伴的人。 赵元容扶着纪宁在床榻上坐下来,而她自己则找了软垫到床榻边缘,缓缓跪了下去。 纪宁问道:“公主……你……这是作何?” “刚说了,要称呼娘子,夫君这么快就忘了?”赵元容脸色似乎是有些不悦说道,“在普通民家之中,夫为妻纲,妾身平时有些任性,就算在闺房之中,也少了妻子的温柔和体贴,倒是让夫君每次都是要迁就妾身,今日妾身便想做一个知情守礼的贤妻,夫君不需要做别的想法,这也只是最基本的事情罢了……” 说完,赵元容就好像一个身份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在闺房之中,为了讨好自己的丈夫,甚至不惜用一些特别的方式去让丈夫感觉到欢欣和快乐。 这种感觉,也是让纪宁觉得非同一般,他以前就不敢想过赵元容会如此委屈自己,低声下气在他面前,做出眼前的事情。 “娘子,你……”纪宁想说什么,但发现话到嘴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嘘!”赵元容抬起头来,埋怨地望了纪宁一眼,那神色中带着一股妩媚,让纪宁甚至都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觉,他也只能是望着赵元容,感受着眼前的一切。 眼前的赵元容,虽然没有雨灵和林娟儿那么聪明可人,但也是很体贴的,纪宁能感觉到赵元容身上的那股温柔,赵元容也将一个女人最本善的一面表现出来,要倚靠眼前的男人,就要付出自己的一切,如此才能得到固宠,否则纪宁在外的女人,就会对她的地位产生极大的威胁,赵元容甚至会失去纪宁的帮助,而令自己身处险地。 慢慢的,纪宁已经仰躺在床榻上,而赵元容还在继续中,她也上了床榻,此时已经是衣衫半解的状态,纪宁能感觉到不一样的赵元容。 赵元容也不在意纪宁那灼热的目光,面色很羞赧,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到后来她似乎意识到什么,靠在纪宁怀里,用轻声细语问道:“夫君,对妾身的服侍可是满意?” 这会的纪宁,已经不会再去考虑上官婉儿的问题,佳人就在眼前,如果辜负了佳人的期许,对他来说也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也到了他“振夫纲”的时候了。 纪宁翻身在上,笑道:“我美丽的小娘子,为夫对你的表现很满意,现在……也到了为夫好好报答你的时候了……” “咯咯……别这样,好痒啊……你这还带咯吱人的……你这个夫君可真是霸道呢……唔……” 在一个美好的日落黄昏,纪宁跟赵元容在享受着二人共同拥有的美好下午,纪宁也不用去考虑朝堂或者文庙的事情,专心做他“振夫纲”的事情便可。 赵元容也在尽自己身为小妻子的责任,二人之间也是最为亲密无间的状态,赵元容心中对纪宁的依恋逐渐加深,二人的感情也在逐渐升温之中,此时赵元容心中有一股火热,让纪宁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充实,而纪宁也在做自己身为丈夫应该做的事情,二人彼此都在感受着眼前的美好。 一直过了很久,到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之后,二人才终于结束,纪宁拥着赵元容,赵元容也将头靠在纪宁怀里,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暖和心跳。 赵元容温柔道:“夫君,你知道吗?以前的我,内心总是有一种迷茫,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可当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发现,其实我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小女人,所追求的其实跟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 (本章完) 第927章 两段感情 纪宁和赵元容之间,也算是夫妻恩爱,纪宁此时所感受到的,也是赵元容温情和缠绵的一面,这让他觉得很温馨。 尤其是在行周公之礼后,赵元容就好像个黏人的小妇人一样,在纪宁的怀中,纪宁的拥有感会非常强烈,甚至他会觉得,此时的赵元容根本不是公主,而是他身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女人。 但二人之间始终是有很多公事要说,纪宁也不能总是缠绵在床第之间,带着一点小遗憾,二人从床榻上下来,纪宁为赵元容倒了茶水,赵元容饮下,笑道:“原来夫君是如此体贴的人呢!” “算什么体贴,不过是想好好照顾娘子……算了,还是称呼你为公主吧,这称呼,始终觉得别扭……”纪宁称呼赵元容为“娘子”,会稍微觉得尴尬一些,毕竟二人身份有别。 赵元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闻言不由白了纪宁一眼,道:“那由着夫君就是了,夫君想让妾身换称呼,却是不太可能的,除非夫君认为妾身可以舍弃了……” 纪宁笑道:“那我们也不互相干涉了,称呼公主始终是要正式一些。公主,我们商议一下杀张洪的事情吧!” 赵元容这才走到桌前坐下,看着纪宁,她的目光中还带着一点温柔,藕臂放在桌上,她微微趴在上面,就好像一个正在遐思的小姑娘一样,问道:“你是准备如何杀张洪?让我直接带着人,将他的府邸给查抄了吗?” 这会的纪宁,突然想到外面上官婉儿还在等候,心中多少会有些不忍,毕竟上官婉儿也是他的女人,他在房间里跟赵元容逍遥快活,而人上官婉儿在外喝西北风,他觉得自己做事有些不太公平。 他回过神,看着赵元容,道:“现在需要江南派系的人,出来举报张洪谋逆,最好是跟张洪素来就有怨恨的人,只有激化了江南地方的矛盾,才能合情合理去杀张洪。而且最开始也不能直接动手杀人,需要你介入此案子来进行查探,最后让他在狱中来个‘畏罪自杀’便可……” “畏罪自杀?你是说……让我杀了他,然后说他畏罪?”赵元容眉头微微蹙起,问了一句。 “大概的意思便是如此吧,我知道这么做可能会让你有些为难,但为了做大事,某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纪宁道,“张洪虽然不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但他在京城就有足够的人手来保护自己,如果不是以雷霆之势来控制他,恐怕难以杀他……就算他下狱,也会有人将他营救出去,这不是你我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赵元容思索了一下,最后她微微摇头道:“我还是觉得,这么做有些冒险了!” “没有冒险的问题,该杀还是要杀的!”纪宁道,“在做这件事上,你不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软,估摸明日就必须要将此事挑起来,如果再拖延,被张洪得到风声,他必然会逃往江南,或者干脆藏匿起来,一旦他回到江南,还是很容易被他重新掌握军权。还不能让他跟崇王狼狈为奸……其实在这件事上,还是很危险的……” 赵元容没说什么,她在思考,最后她望着纪宁,眼神中带着一股坚定。 “我听你的!”赵元容最后很坚定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你是在帮我,不会害我,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恩情,这也是我们之间的信任和承诺,我永远不会辜负你对我的这份情义!” 突然之间,纪宁感觉两个人所商量的已经不再是涉及到杀张洪的事情。 而是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原本都是夫为妻纲的,但在他跟赵元容的相处模式中,有妻为夫纲之意,因为赵元容的权势摆在那里,跟平常都是大男子去追逐功名不同,纪宁本身对于权力并无太多恋栈,反倒是赵元容,从开始就确定了要登基为帝的野心,而且是让纪宁帮她去实现。 “嗯。”纪宁沉默了半天之后,也只能点点头应了。 他对赵元容详细说了一下来日查抄张洪府邸的细节,然后站起身道:“公主,这两日我们要做的事情不少,也就不在这里停留太久了,还是早些离开为好,公主以为呢?” “好!”赵元容站起身来,又跟纪宁拥抱了一下,甚至将头靠在纪宁怀里,道,“越来越发现离不开你,心中对你有很多的眷恋,想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纪宁,一定要小心……” “嗯!”纪宁再点头。 二人又有小小的缠绵,之后纪宁和赵元容才离开了小居,各自往回府的方向而去。 他二人都有事情要做,既是露水夫妻,也是患难之交,还是主公跟谋臣的关系,纪宁在心里也实在是难以界定自己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 …… …… 纪宁从小居出来,出巷口走了不远,便感觉背后有什么人在跟着。 还是老套路,他在阴暗的角落等候,很快上官婉儿出现在他面前。 从上官婉儿的表情来看,她显然已经知道纪宁之前跟赵元容发生了什么,她很可能是利用自己的武功上前去查探,以纪宁跟赵元容的武功,是很难察觉到的。 “你跟公主之间……”上官婉儿想问什么,但问出口之后,似乎又把话收了回去,她的脸色也略微显得尴尬。 纪宁道:“我跟公主之间的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现在我帮公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我帮她,就等于是在帮自己,我现在必须要为自己的生活去奔波,上官小姐,你能理解我现在的想法?” “跟我没什么关系!”上官婉儿摇了摇头道,“你跟公主的事情,我不想去过问。希望……你能帮我……师门的事情,可以吗?” “行!”纪宁也很爽快答应。 上官婉儿道:“那就当作交换吧,我可以帮你杀张洪,无论是用什么方式,希望你能在师门的问题上帮我,救出家师。” “然后呢?”纪宁问道。 上官婉儿神情落寞地摇了摇头,显然她自己也难以在这段感情上做出选择。 (本章完) 第928章 临时的宅院 已经入夜,纪宁刚去见了赵元容,他原本是要回府的。 但上官婉儿就在旁边,纪宁会显得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上官婉儿去谈涉及二人之间感情的事。 “涉及到你师门的事情,我自然是责无旁贷,但现在我要做的事是要杀了张洪,也请你尽量帮我,就当是我们之间互利互惠吧。虽然这种交易看起来有伤感情,但始终你我之间都有能帮上对方的地方,上官小姐以为呢?”纪宁的语气很平和问道。 上官婉儿点头,她平时自认为很睿智,甚至在某些问题上能达到运筹帷幄的地步,但她遇到纪宁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知识和见识都有一定的缺憾,没有达到纪宁这样事事料人于先的地步。 “你现在去哪里?”纪宁见上官婉儿不说话,不由问了一句。 上官婉儿再次摇头。 很显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是往何处去。除了圣门之外,上官婉儿近乎是无家可归,就算他有足够高的武功,身上有足够的银两,但是她还是找不到真正能作为归宿的地方。 纪宁邀约道:“既然你找不到去处,不如先到我府上去,这样也方便明日做事,杀张洪的事情刻不容缓,一旦被他收到了某些风声,他必然会逃出京城,之前我也跟公主阐述了很多事情,有很多事我们可以等回到府上之后再慢慢谈!” 或许是上官婉儿想到了上次到纪宁府上二人发生的事情,她显得很犹豫,而且她是知道现在宓芷容在纪宁府上的。 这几天她在京城除了调查师门的事情之外,就是在调查纪宁,她想知道纪宁在做什么,但很多时候她都无法近距离去跟踪纪宁,因为纪宁的警觉性实在太高了,她也只能去调查一下纪宁的府邸,看看里面有什么人,这些人到底跟纪宁是什么关系。 “去你府上可能会有些不方便吧,我就住在客栈里,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过来找我。或者……我们可以到客栈里去谈事情!”上官婉儿道。 纪宁听到上官婉儿说“不方便”,便知道上官婉儿对自己府邸内的情况很了解,否则也不会出现上次“方便”,而这次“不方便”的情况。 纪宁心想:“我邀请你到我家里去,你邀请我到客栈里,这算是互相邀请吗?可是即便真的到了我府上,或者到了客栈里,我们单独相处又能做什么事情呢?” “你住在何处?”纪宁问了一句。 “江州客栈,距离你府上不远,平时晚上我在里面也不会出来……”上官婉儿道。 纪宁笑道:“江州客栈,难道是江州人开的客栈?呵呵,上官小姐,其实你住在客栈里本身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现在有很多势力的人正在找你,你圣门中人涉及到的是江湖恩怨,而江湖中人都是高来高去的高手,你留在客栈里其实是有点危险,如果你说这是灯下黑,那么我认为这最危险的地方并非最安全的,因为那些武林中人真正能找的地方,也只有客栈、酒肆、茶楼这些地方!” “嗯!”上官婉儿点头,似乎承认了纪宁说的话是正确的。 纪宁再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你找一处私人的宅院,这宅院是我手底下人的,你住在里面危险性会大大降低,但是里面生活的条件会艰苦一些,吃喝用度这些事情你可能要在外面解决,这几天时间里绝对不会有人过去打搅你……或者说只有我一个人过去,可以吗?” 上官婉儿的神色似乎有些犹豫,她大概能意识到纪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她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同一般,纪宁现在想找个私人的地方,跟她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其实也就好像找一个宅子把她养起来一样,两个人的关系会因此而更进一步。 她或许是不想走出最后一步,因为一旦她接受了,将代表心中完全接受了纪宁,甚至在纪宁帮她完成师门之事之后会从此跟着纪宁,不再理会江湖中事。 “宅院在何处,方便吗?”上官婉儿的脸色仍旧带着几分忧虑,问了一句。 纪宁道:“距离我府上,也不是很远,我曾经在里面住过一段时间,不过里面似乎有一些阴阳怪气的东西。我相信以你的武功在里面住着,足够镇压那些邪魔歪道,你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来偷袭你,因为你周围从来都被人称之为鬼屋,很少人会去接近他,也不会有人想到有人藏在里面。” “好,那你带我过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我可以暂时住在里面,不过一些生活基本用品里面有吗?如果要临时准备的话,还不如等到明天,今天我还是仍旧住在客栈之中,这样会方便许多!” 上官婉儿毕竟是女孩子,她自问对于生活上的一些安排要比纪宁更加周详,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纪宁在心思上或许比一个女孩子还要缜密,这一点是上官婉儿所不能理解的。 “没问题!”纪宁道,“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就算没有的,我也会给你置办齐全,你在里面住着,甚至连一些普通的生活所需,我也能给你提供,但就是商议事情的时候,你或许要出来找我!” “好!”上官婉儿最终点头,答应了纪宁。 …… …… 二人一路到了纪宁所说的宅院,这宅院也是林义的居所,是林义最初租住给纪宁的地方。 以纪宁身上的浩然正气,是完全能压制的住这宅院中的邪气,只是后来纪宁出于对自己所居住地方的安全考虑,才迁徙到别的地方居住,而且一迁就是三次。 纪宁当初躲避的,一是赴京赶考的考生,这些人会缠着他,去试着用学问上的事情来超过他,因为那时他是金陵乡试的解元。 第二要躲避的,就是惠王府的人。 到如今,这宅院已经空了下来,林义也租不出去,纪宁便让林义拿来,作为自己临时会客之所。 到了宅院内,纪宁将门关上,甚至连门闩也闩好。 (本章完) 第929章 活在当下 就在上官婉儿有些不太明白时,纪宁已经回过头,笑看着她。 在这小宅院中,已经属于是二人的专属空间,纪宁不需要对上官婉儿做出任何的解释,便能让上官婉儿感觉到他心中所想。 “纪宁,你不是说有事相商吗?”上官婉儿尽量不去看纪宁,以免心中感觉到尴尬。 “嗯!”纪宁带着上官婉儿进入到屋子里,因为多日未曾有人居住,纪宁连蜡烛都需要找一会,才能找到,等他将烛台点燃,上官婉儿还在看着她在京城里的新家,她对周围的环境还带着些许的好奇。 上官婉儿回过头时,发现纪宁还在看她,让她的目光中露出些许的怨恼,最后她白了纪宁一眼道:“这里地方倒也还好,只是……似乎简单了一些……” 纪宁道:“我刚到京城赴考之时,便住在这里,这里什么都齐全,算的上是一个不错的小院,还有两间厢房和小屋,可以给仆人居住,这里已经是最简单的官邸,那时只是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才没有继续住在这里!” “哦!”上官婉儿点头,应了一声。 “坐!”纪宁一摆手道。 上官婉儿这才落座,二人对坐在桌前,互相之间还有少许的尴尬,纪宁道:“上官小姐,我要杀张洪,就要遏制张洪身边的武林高手,防止这些人护送他逃出京城,这是我想请你帮忙的地方……” 说到正经事,就算上官婉儿感觉到内心别扭,她也要认真听。 两个人好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心中再坦荡荡,那也是徒劳的,因为纪宁跟上官婉儿之间原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关系,甚至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且纪宁找个宅院给上官婉儿住,本身就有“包养”她的意思。 “……如果张洪要逃回江南,必然要走水路,希望上官小姐能提供一定的帮助,在京城周围的水路上,截断他南下的道路!”纪宁说着,突然又打量了上官婉儿一眼,道,“上官小姐,你可有听到在下之前的话?” “听到了……呃,你再说一次……”上官婉儿此时完全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纪宁笑了笑道:“上官小姐给我的一贯印象,都是聪明和睿智,在很多事情上都能体现出自己女人家坚强的一面,怎么今日……总是有些小的分神呢?” 上官婉儿白了纪宁一眼,目光好似在说,还上是因为你害的? 等她的目光跟纪宁对视,她却又很快软了下去,因为她发现纪宁望着她的目光中带着极大的火热,随即纪宁站起身来,往她身边走过来,一直到立在她面前,这让她感觉到纪宁很强大的压力。 “你……你要做什么?”上官婉儿问道。 “婉儿……”纪宁突然轻唤一声,伸出手来,直接轻抚在上官婉儿的脸上,因为来的太突然,上官婉儿甚至都没做出任何反应,她便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发烫,人也落进纪宁完全的控制之中,此时就算她有再高的武功,那也是徒劳的,因为纪宁不可能再给她掌握主动权的机会。 上官婉儿心中如同小兔乱撞,最后却也只能轻轻“嗯”一声,等于是默认了纪宁这一声称呼是具有效用的。 纪宁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大的本事,平时只是喜欢读书,再是喜欢瞎琢磨,至于什么权谋的,我自己不喜欢去接触,我进入文庙,就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能更安定,可以享受一下三妻四妾的生活,身边可以有美人相伴……” 在一个女人面前,纪宁说出自己“宏愿”之时,难免会有些无礼了,上官婉儿道:“直接说你想当皇帝,不是更好?皇帝可以拥有后宫佳丽三千,比之当一个普通的学士,要好上不知道多少,你帮公主成就大事,其实是在帮你自己吧?” “婉儿,你怎么能误解我呢?”纪宁显得很是无可奈何,道,“我生平所希望的,也仅仅是美人相伴的田园生活,至于朝堂上的争锋,真的不适合我,而且就算我好色,你不喜欢,那你也不该这么挤兑我……” 上官婉儿轻叹口气,似有所思道:“天下间哪个女子,又真正愿意跟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呢?” 一句话,便道出了上官婉儿的心声,纪宁自然也明白,以上官婉儿这样独立和坚强的女孩子来说,在一个时代都具有超前代表性,她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甚至不将她当作正妻,而只是当成是妾侍。纪宁心想:“估计这也是她内心矛盾的地方,或许她对我有情,只是她不能接受我现在对她的态度,还有我对女人的态度!” 纪宁道:“在这里,我是属于你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这就够了……” 说到这里,纪宁突然体现出自己霸道的一面,居然伸手,将上官婉儿抱了起来,上官婉儿还在失神的状态下,突然感觉身体一轻,她这才反应过来,但此时她已经落入纪宁的怀抱中。 “享受当下吧!”纪宁突然说了一句,然后抱着上官婉儿往里面走,“这里绝对不会有人打扰我们,我们可以在这里拥有自己简单而充实的生活,这样也很好!” “嗯?”上官婉儿此时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但她仍旧没反应过来其实她自己是可以用武力来抵抗纪宁的,这也是她女儿家犹豫的一面,当女人面对感情时,总是会有一些迟疑和软弱的一面,让她内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心中最真实的感觉。 而纪宁的目标则很明确,就是让上官婉儿变成自己的女人,至于用什么方式,似乎已经无关紧要了。 至少霸道的方式,也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很快,纪宁便带着上官婉儿进入到房间里,好在里面什么都是现成的,纪宁将上官婉儿放在床榻上之后,这才重新点燃了烛台。 在红色的烛光照耀之下,上官婉儿的脸上也带着一股娇怯的美,让纪宁可以好好品味一个不一样的江湖侠女。 (本章完) 第930章 一夜风雨 红烛之下,就好似纪宁跟上官婉儿的新婚之夜,连空气中都带着几分旖旎的气息,让二人感觉到些许的呼吸不畅。 纪宁走过去,与上官婉儿相拥,此时上官婉儿已经放开了一切。 就好像那日在纪宁府上所发生的事情,此时的上官婉儿对纪宁同样没有任何的回避,让纪宁可以有进一步探索的机会,纪宁面对的是一个放开心扉的江湖侠女,同样也是个聪明睿智,近乎可以称得上是治国之才的上官婉儿。 眼前的一切进行,都是顺理成章,只是纪宁会在心里感慨一句:“还好是年轻气盛,不然才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就要面对两个国色天香女人的索取,那还真未必能应付的过来!” 带着一点戏谑的心理,他对上官婉儿也带着使坏的心思,如此一来,让本身就没太多经验的上官婉儿更加难以承受。 不过好在纪宁足够的温柔,也能感化本身就很孤单的上官婉儿,逐渐的,上官婉儿更加放开心扉去接纳纪宁,于是二人在闺房和绣榻之上,也完全能做到锦瑟和谐。 …… …… 又是一夜风雨。 纪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跟上官婉儿相聚这几次,都会是下雨天。 或许也正应了**之兆,二人在闺房之中,尽情去感受彼此,也不会去考虑窗外之事。 在这样一个下雨天,上官婉儿也不用去考虑去做什么事情,她要做的就是跟纪宁“探讨人生”,当一切都平息之后,她还是不肯从纪宁的怀里出来,她很享受于眼前拥有的感觉,她甚至比纪宁更在乎拥有,虽然她外表看起来很坚强,但其实内心很脆弱,连纪宁都会感慨,上天为什么要创造这么一个柔弱的天之骄女,换了不是他来疼,别人也根本感觉不到上官婉儿最真实的心理,也没人能理解上官婉儿的孤独。 “……师门的事情,已经足够让我寝食难安了,我找寻师尊多日,都不曾有下落,只知道师尊并未被人送出京城,我原本是想进一步去探索崇王府的,因为我觉得,这京城最有可能成为敌人囚禁师傅的地方,就在崇王府内……” 在纪宁的怀中,上官婉儿不停在说着内心的想法,平时根本没人会聆听她说的话,也根本没人能理解,唯独纪宁的聪明才智,不但能当一个倾听者,还能当一个很好的参谋之人。 纪宁说的一些观点,让上官婉儿觉得信服,以上官婉儿为人处世的态度,她是很欣赏纪宁的,因为纪宁身上所透出的是对生活更多的阅历,这种阅历让她觉得无可挑剔。 “别去探查崇王府,先不论你师傅是否在里面,就算在里面又如何?以你现在的本事,怕也是救不出她来!”纪宁道。 “那我总不能让师傅在外,一直没有音信!”上官婉儿道。 纪宁微微一笑,将上官婉儿揽得更紧一些,道:“你要这么想,你师傅现在在何处是最安全的。如果让她离开了贼人的控制,反而会让你师傅陷入不利,因为你圣门中人,想杀她的人更多……这种话你或许不爱听,但事实如此。她在贼人控制之下,贼人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结果,是不可能杀她的,只要崇王倒台,那你师傅就可以平安无事!” “那我师傅……何时才能平安无事?”上官婉儿神色迷茫地望着纪宁。 纪宁道:“估摸用不了多久了,大概就是这一两个月之内的事情吧,崇王跟朝廷的矛盾已经非常明显,连争斗也到了明面上,相信用不了多久,崇王就会彻底倒台……” 上官婉儿有些难以置信,但她对纪宁的洞察力还是非常佩服的,此时她作为纪宁怀里的一个小女人,似乎根本不想动脑子去想问题,直接靠在纪宁的怀里,也不说什么,单纯只是想感受纪宁怀中的温暖。 纪宁也不再去跟上官婉儿说什么,也只是以自己身体的温暖,让上官婉儿内心不再感觉到孤独,这是一个缺乏爱的女人,就好像赵元容一样。 在纪宁看来,上官婉儿跟赵元容最大的不同,是上官婉儿只是单纯的孤独,而赵元容是缺乏旁人的帮助,是一种势单力孤的茫然,两个女人都不是因为偶然才走到他身边,她们对他都有一种莫名的依恋,这种依恋也促使二人对他可说是千依百顺,但可惜纪宁距离完全拥有这两个女人,还是要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外面的雨,好像停了,我该走了!”上官婉儿好像是休息了一会,突然说了一句。 纪宁道:“这么着急要走?不是说好了,你住在这里,以后我可以经常过来陪陪你?或者是商量一些事情?” “嗯!”上官婉儿微微点头,她内心其实也是很想留下来的,道,“纪宁,我留下来,其实是会给你造成不少麻烦的,所以我希望,有事的话我可以过来找你说,而不是住在这里,因为很多江湖中的事情,让我不能在这种私下里的场合来处理,这里就当是我的一个避风港,如果我累了,我一定会过来,找我心中最牵挂的人倾诉!” 就好像是情话,上官婉儿说的时候,也是很用心的,她把内心对纪宁的依恋也表达了出来,她也等于是告诉纪宁,心中最牵挂的人是谁。 纪宁微微一笑道:“我不会强人所难,既然你心中有决定,那就这样吧。以后来的话,可以留下字条,或者直接在这里等我,约定时间最重要,或者你干脆到我府上去找我……以你的武功,其实要找到我并不难。今日的事情,是要先杀张洪,你师门的事情……我也记在心里了!” “嗯!”上官婉儿微微点头,她在内心还是感激纪宁的,因为纪宁给了她庇护,也给了她对未来的希望。 上官婉儿起身穿衣,如此纪宁又能跟她温存一会,一直到上官婉儿有些羞赧嗔怪之时,纪宁才住手。 纪宁拿了一把伞,二人一起从屋舍里出来,才发现,外面的雨真的停了。 (本章完) 第931章 罪名 纪宁要设法杀张洪。 此时他已经完成了杀张洪之前所有的布局,只等当天展开所有的计划,而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让赵元容带兵去围困张洪的府邸,将张洪拿下“法办”,但在之前,必须要有一件导火索,那就是有人要去都察院和吏部检举张洪,以便赵元容师出有名。 而检举张洪之人,最恰当的莫过于张洪在江南转运使的老部下,对他知根知底的人,而在之前,纪宁也找到了这个合适的人,便是曾经身为江南提调的黄璨,此人曾因为跟张洪分赃不均,而对张洪耿耿于怀,张洪想杀此人,但此人通过跟朝中权贵的关系,调到了京城当官。 黄璨因为投靠了太子,之前太子倒台,他不得不找到一个合适的投靠之人,而他想投靠四皇子,四皇子遇刺之后,他想投靠到如日中天的赵元容门下,纪宁便给赵元容出主意,让此人先来一个表忠诚的方式,让他去吏部和都察院检举张洪的谋逆行径。 纪宁在设计张洪的时候,考虑到的问题不少,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给张洪定个什么罪名。 如果只是贪污**的话,张洪可能罪不至死,或者可能被张洪用贿赂的方式给逃过刑责,那就事与愿违了,而定谋逆的话,这罪名足够让张洪死一百次,而且崇王还不太敢直接插手。 当天上午,赵元容亲自带着黄璨到都察院去“检举”张洪,张洪在朝中是有眼线的,赵元容此举,也是为了杜绝有人提前给张洪通风报信。 都察院的人根本没料到文仁公主会驾临,在猝不及防之下,黄璨说的又太过“耸人听闻”,按照黄璨的交代,张洪早在几年之前,就在大批购买兵器,甚至跟东洋人有不法勾结,甚至帮助东洋人在沿海之地残杀百姓。 按照黄璨所说,张洪的罪名简直是罄竹难书,地方上贪污**都已经是小事了,强抢民女、当街杀人,还一心对抗朝廷,甚至要征调兵马北上,威胁到中原,甚至有私刻玉玺的行为,如果不是赵元容在旁边,都察院的人甚至会将黄璨赶出去,因为黄璨说的话根本就不可信,就好像一个神经病在乱咬人。 都察院都御史张宁道:“公主殿下,您……跟这位黄参议是何关系?” 黄璨的官职并不高,在京城也不过是正六品的户部参议,甚至还不如在江南时的官大,而且这官职也没什么油水,属于清水衙门,都察院的人对黄璨也没什么兴趣,因为此人无法带给他们利益。 在一个昏君当国的时代,官员想的都是如何去贪污**,没有人真正会在意谁犯了什么罪行,就连都察院这样负责监督官员的衙门,也同样是贪污**成风。 “怎么,你们觉得,本宫还非要跟他有什么关系不成?”赵元容的语气非常冷傲,厉声道,“本宫只是奉皇命来彻查张洪谋逆之案,这案子如今连陛下都在过问,你们还敢包庇张洪不成?” 张宁一听,赶紧摆手道:“公主切莫误会,在下跟张洪并不相熟,怎会去包庇?” 他心里也在犯嘀咕,到底公主这是哪根筋不对,居然要去跟张洪较劲,因为这会谁都知道张洪是不好惹的,江南大营近乎都在张洪控制之下,而且张洪豢养了一大批的打手,这些打手让张洪的府邸甚至比一个王爷府还难进。 “不想包庇就好,本宫在听说此事之后,马上奏禀了陛下,陛下已经交代,让本宫来彻查张洪此人,都察院只管给本宫将张洪的罪行记录在案便可!”赵元容道。 张宁道:“公主殿下,不是下官不想帮忙,只是这……不合规矩啊,张转运使怎么都是朝中重臣,他在江南……地位可不低,不是说拿下就能拿下的,要有证据!” “证据可以慢慢找,但若此人手上有大批的刺客,继续对陛下和皇子公主行凶呢?”赵元容厉声道。 “什么?”张宁显得不可思议,惊呼一声。 赵元容道:“据本宫所查,之前陛下在皇宫遇刺,还有四皇子遇刺的案子,都跟张洪有关,此子居然狼子野心,不顾皇恩浩荡,居然敢对陛下和四皇子行凶,你说本宫能容让他吗?” 现在赵元容给张洪所找的罪行,每一条就可以说是让张洪永无翻身之日,光是之前的两条刺杀,就已经是滔天的罪名。 张宁原本还想帮张洪说什么,但他又怕被赵元容说成是张洪的同伙,他苦笑道:“公主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来人,给公主请官牒,让公主来彻查江南转运使、江南道御史张洪,至于此人究竟犯了什么罪行,也由公主来调查,都察院会从旁辅佐!” 马上有人去请官牒出来,赵元容一摆手道:“不必了,什么官牒,都不如圣旨来的实在,本宫已经拿到了陛下的圣旨,现在可以去张洪府上拿人了!” “公主殿下,这……还是不合规矩啊,朝中大臣,要查案,不能没有丝毫的证据……” 赵元容怒道:“黄参议的话就不是证据了?现在有了人证,本宫这里还有物证,怎么就不能去拿人?” 张宁道:“是何物证?” 赵元容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道:“是罪人张洪写给叛逆之臣的信函,在信中居然主动邀约朝中之臣‘共谋大事’,甚至还跟番邦的人有联络,有这些证据,也足够拿人了吧?” “可否给下官一览?”张宁觉得不可思议,在他看来,张洪再傻,也不至于会写这样的信函,换句话说,就算写了,也不可能为赵元容所得,除非是别人所捏造的。 赵元容道:“这件事,本宫自然会跟陛下交代,就不必你操心,现在,都察院的人跟本宫一起去拿人便可,防止张洪得知风声而遁走,这件事如果有谁敢泄露半句,本宫定然将他杀无赦!” 张宁没想到赵元容风风火火,从说事到行动前后不过几句话的工夫。 他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安排。 (本章完) 第932章 泄露风声? 赵元容手上有兵,理论上只要她带着皇帝的圣旨,或者是都察院的公文,就可以直接对张洪展开调查。 若要直接查封张洪的府邸,可能会麻烦一些,她甚至都未必有直接去查封的权力,就算是有圣旨在,流程也是不合规矩的,但圣旨也代表了一切,只要有此物,想做什么都行,谁让天下都是他们赵家的? 赵元容已经调集了御林军上三卫的人马,共有五百多名士兵,再加上城防衙门的三百多士兵,一共八百多人马,准备直接去包围张洪在京城的府邸。 都御史张宁从都察院出来,见到外面的阵仗也是吓了一跳,他之前还不知道,原来他的都察院之前被赵元容包围了。 “公主殿下,您这是作何?您要拿的人是张洪,为何要针对我们都察院?”张宁显得很不理解说道。 “防患于未然罢!”赵元容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跨骑上马,目光注视着前面,道,“为了防止你们都察院有人去通风报信,既然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那就出发,必须要直接擒拿反贼张洪!若今日能生擒张洪,重重有赏!” 张宁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他也没说什么,却是上了马车,有意拖慢节奏,因为他知道现在正在有人给张洪通风报信。 他做事不露痕迹,明明跟张洪是有关系,但他偏偏表现的好像自己跟张洪素不相识,但其实二人私下里有利益关系,赵元容一脸淡然,似乎是一无所知,但纪宁之前就给她分析了张洪在京城的关系网,告诉过她,张洪在京城里有哪些人会帮忙,纪宁已经给她分析了很多情况,让她有心理准备。 …… …… 张洪的府邸,此时还安安静静,但就好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路口却已经开始有官兵在行动。 张临德刚从外面回来,进府便听说自己的父亲不在家中,他道:“太爷去了何处?” “大老爷,太爷出去的时候没说啊,要不您出去找找?没急事的话,干脆别去了,太爷走的时候很匆忙,估摸这会是有什么着紧的事情!”张府的管家说道。 “那算了……” 张临德刚往里面走,还没走到正厅那边,便听到门口一片喧哗,他见有家仆匆忙跑进来,喝斥道:“做什么?” “大老爷,外面来了一群官兵,不知道是怎回事啊!”家仆显得很迷茫说道。 很快,大批的官兵冲进来,张临德看到进来的都是御林军士兵,而且都是以非常迅速的方式进来,上来见到人直接往地上按,其中有官兵在高喊:“反抗者格杀!” 张临德人还在发蒙,就被两名官兵直接给按在地上,他想挣扎,但发现自己根本没法抵抗眼前这些人,眼前这些御林军士兵的身手也不错,做事也果断,不是那种普通的官兵可以相比的。 “你们是何人?这是江南转运使的府宅,谁敢在这里造次?人呢?人呢?”张临德被人按在地上,却还在高喊,因为他知道自己府宅周围是有不少打手的,甚至还有不少是由张洪请回来的高手,这些人的武功近乎可以到以一敌百的地步,有这些人在,照理说是没人敢来张府的。 没人回答他,他头朝地面,但听到周围都是匆忙的脚步声,官兵直接冲到后院,也不顾后院有诸多张府的内眷,直接都给擒拿,只是对女流之辈相对能客气一些,直接是被人捆绑着双手押送出来,至于男子的待遇就不那么好了,基本都是要被五花大绑,甚至还要上手镣和脚镣的。 过了半晌之后,张临德才听到一名将军模样的人在奏禀:“……公主殿下,在府上并未搜到张洪,此人似乎逃走!” 又有士兵出来奏报:“公主殿下,张洪不在府上……” 更多的人出来奏禀,都说没搜查到张洪,张临德这才知道这些人前来针对的是谁,直接是要来擒拿他的父亲张洪,他心里登时感觉到一股不详的征兆,毕竟这些官兵直接称呼来人为“公主殿下”,这说明是朝中的公主亲自带人来府上,以他所知,皇帝目前成年的公主也只有平婉公主和文仁公主,这二人都不好惹。 “居然不在府上?如果此事被陛下知晓,本宫也不用回去见陛下了,还擒拿到什么人?”赵元容喝问道。 张临德被人提了起来,张临德这才能看见周围的情况,但见之前他曾经去拜访过的都御史张宁,正陪同一个很美的女人立在那,他刚想问询什么情况,马上意识到现在不能泄露了跟张宁之间的关系,便也低下头装作没看到。 有人抓着张临德的头发,让他重新抬起头来,一名将领道:“回公主殿下,此为张洪的长子张临德!张府目前就找到他,据说张临德的次子并不在京城,而在江南,三子到如今仍旧失踪!” “看来张府要失踪的人,更要多一个了!”赵元容走过去,打量着张临德,道,“你就是张家的大公子!” 张临德看着赵元容,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道:“是我又如何?你便是文仁公主?凭什么到我张府来,我张府中人到底犯了什么王法?” “犯了什么王法,你父亲自己知晓,今日本宫带人来拿他这叛逆,居然被他提前收到风声逃走,张宪台,不会是你提前泄露了风声吧?”赵元容打量着旁边的张宁,喝问道。 张宁苦笑道:“公主殿下,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哪,下官从您到都察院开始,都跟您在一起,几时有去泄露过风声?再者,您还没将张洪定罪,他最多只是有犯罪嫌疑罢了,这会对他泄露风声,意义何在?” 就在说话之时,又有官兵将张府内外重新搜查过,出来说道:“公主殿下,在张府搜查到四处地窖,下面藏有大批的金银珠宝,且有古玩字画等物,还有逆贼张洪所雕刻的玉玺……” 张临德高声叫道:“什么玉玺,你们别冤枉好人!” (本章完) 第933章 主犯缺审 赵元容非常淡定,她一摆手道:“既然已经追查到玉玺,叛逆张洪罪名已定,张宪台,本宫做事没什么问题吧?” “嗯?”张宁打量着赵元容,他想评价这案子,想帮张洪,但又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他可不会轻易出来惹赵元容不快,免得被赵元容当自己跟张洪是一伙的。 就在张宁犹豫之时,从里面抬出来十几个大口的箱子,每个箱子里都是金银珠宝和古玩字画这些值钱的东西,张宁一看,心里其实也就知道没法再去为张洪辩驳。 赵元容道:“罪臣张洪,得知朝廷要追查他的罪行,畏罪潜逃,马上发海捕文书,令天下所有衙门,羁押此贼!” “得令!”旁边的侍卫领命而去,这让张宁感觉到更加不安,因为他知道张洪手头上有多大的权力。 张宁心想:“这位公主可真能闹腾,今日你将张洪全家给绑了,回头张洪杀回来,还不定是什么结果,那时你自己可能都要为张洪所杀。那张洪,手上是有军权的,你这是要逼你手下的大臣造反哪!” 赵元容好像浑然不知自己要面临的麻烦,伸出手,稍微一抬,道:“将张府的这些罪人带走,暂时羁押,等本宫面圣之后,再行审讯,为他们定罪!” 张宁也不再做出任何的指点,他乐得在旁看热闹,不过他内心也怕遭到张洪的报复。 这会的张宁,就好像个冷眼旁观的看客,但可惜张临德那边已经将他恨上,在他跟着赵元容一行出了张府大门之后,才发现来围观的人有几百上千人之多,就算公主不会把他的事情泄露,百姓也会传扬,是他这个都御史帮朝廷查抄了张家。 “坏了,如果张洪回来,我岂不是倒霉了?现在全都被这个鲁莽的公主给害了!”张宁在心里悲呼。 赵元容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所面临的麻烦,继续带着人,大摇大摆以囚车押送张府的人往刑部而去,围观的百姓都在叫好凑热闹,其实围观的百姓也未必知道张洪是谁,但百姓只要看到有当官的被拿下,他们就会觉得很兴奋,会出来闹腾。 “杀了这些贪官污吏!” “陛下乃是圣君明主!”…… 话说的都很让人头疼,至少张宁会这么想,因为他自己就是个贪官污吏,而且他也不觉得皇帝是什么圣君明主,张宁打量了前面骑马的赵元容一眼,心里也在犯嘀咕:“这位公主怎么好像不太关心张洪的死活,难道张洪逃走,跟她文仁公主没什么关系?” …… …… 张家被查抄,在京城也算是一件大事。 可以说是政坛轰动,所有人都没想到,堂堂的江南转运使,手上握着兵权的封疆大吏,就这么在一日之间被朝廷查抄,家族垮塌。 赵元容的名字也近乎是第一次摆上了所有势力主脑之人的案头,之前赵元容属于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种人,但这次查抄张洪的府邸,她却显得很成熟稳重,做事也丝毫不拖泥带水,说要把人拿下,甚至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但主犯张洪却没有落网,在很多人看来,这又是赵元容做事不成熟的表现,一个张洪逃走,会给朝廷带来无数的麻烦,关键就在于张洪手上有军权。 在赵元容将张家的人都送进刑部大牢之后,她便进宫去面圣,跟赵康政汇报此事,进了宫门之后,有一个多时辰没出来。 等她出来时,朝中之人都想知道皇帝对于张府之人的处置,照理说主犯没落网,朝廷为了安抚主犯,不敢定什么大的罪名,防止罪臣狗急跳墙造反,赵元容直接往刑部去,很快,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三司会审便展开。 三司衙门的人都奉命去刑部,展开对张洪一家的审问。 “这是否有些太胡闹了?主犯张洪都没擒拿到,就这么做出公开的审讯?”刑部尚书林绱铭听说此事之后,简直想跟赵元容去理论一下。 这会张宁过来,道:“我说林尚书,没事别去招惹这位文仁公主,难道你不知道这位公主做事从来不讲规矩的吗?去张府拿人,连提前去探探路都不知道,愣是让张洪给逃走,你说张洪在外得知,自己的家眷都被朝廷擒拿,甚至被朝廷定罪,他会怎样?还不狗急跳墙?唉,这下可真是出事了,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大理寺卿熊绰道:“既然如此,我们去跟公主提醒一下,难道不可以吗?” 张宁摇摇头道:“现在她是奉了皇命出来查案,说白了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们只管当旁观客,看她自己怎么来审这案子就是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熊绰和林绱铭对视了一眼,他二人也感觉到张宁说的有几分道理,随后也都选择了当旁观客,任由赵元容去审案,他们宁可什么都不管。 很快,三司会审开始,这距离张府被查抄,前后一共还没过去两个时辰,赵元容直接让公开审案,也就是说,这种审讯朝廷大员的案子,赵元容也不顾忌什么朝廷颜面的问题,居然要公开审讯,让城中的百姓前来旁听。如此一来,刑部大堂直接聚拢过来几千人,差点都要把衙门口给完全堵死。 张宁坐在主审旁边的位子上,心中多少有些尴尬,因为今天这审讯官员家眷的案子,跟他没什么大的直接关系,他只属于旁观之人,赵元容也不会给他插嘴的机会。 张宁心里在犯嘀咕:“公主这么做,难道是想吸引张洪的人?让张洪的人到公堂上来营救?那公主可就有些天真了,这会张洪必然是想快些掌握实际的兵权,带兵回来收拾你们皇室中人,甚至他还会彻底倒向崇王那一派,你这个公主做事还真不考虑后果啊!” “开审吧!”赵元容急匆匆过来,手上拿着案宗,三司衙门的负责人都不知道具体案宗是什么。 张宁打量着刑部尚书林尚书,道:“公主说开始,刑部……可以开始了?” (本章完) 第934章 谋逆案(上) “开审!”林绱铭一拍惊堂木,喝道。 在场瞬间肃静下来,能在刑部大堂上过审的案子是极少的,一般只有罪恶滔天的人才有机会在这里过审,普通的罪犯,就算是灭人满门穷凶极恶之人,也会在下面的公堂审讯,刑部只是负责审核一下。但现在,张家所有人都会在这里过审,因为张洪所犯的是谋逆诛九族的罪行。 赵元容坐在正当中的位置,喝道:“带人犯!” 马上有刑部的官差将张家几名主要人物提审上来,其中跟张洪关系最近的,当属张洪的长子张临德。 张临德和家里的管家、账房、护院领班等人被押送上来,张临德还显得有些挣扎,一进来便喝道:“捉拿我作甚?我们张府一心为朝廷,忠心耿耿,怎就被朝廷所惦记上?” “大胆犯官,敢在这里喧哗?来人,先掌嘴!”刑部尚书林绱铭显得很恼火,上来便喝斥一声,毕竟来人是在他的公堂上喧哗,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张宁和熊绰都在打量着林绱铭,目光好似在说,这里你插什么嘴?让文仁公主一人来还不行?你现在说话,纯粹是在添乱! 不过既然是林绱铭下令,刑部的官差也不将那么多道理,直接有人过去,朝着张临德的脸上便狠狠抽了四个耳光,登时将张临德脸上打出几个红的手掌印,连嘴角都见了鲜血。官差回过头对林绱铭奏禀道:“尚书大人,已经把人打了,不知是否还需要加刑责?” 林绱铭看了赵元容一眼,压了压手掌,道:“先就这样吧,如果他再废话,再打就是了。公主殿下,这次您才是主审,还请您示下,我们在旁边听着就是!” 赵元容这才说道:“罪臣,你们跟叛逆之贼人张洪,是何关系?” 书记官在旁边赶紧记录,这也是涉及到谋逆的大案子,如果有记录不周全的地方,很可能会因此而带来极大的后果,一个字都不能有错漏。 张临德刚被打,此时没说话,旁边几个张家的家仆却在叫冤枉:“几位大人哪,我们只是张府的下人,老爷做的事情,我们全然不知情啊……” “一群没用的狗东西!”张临德对身边的家仆似乎很是失望,喝道,“张家养你们,就是养活你们这群窝囊废?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临德,你们所说之人,正是家父,你们有什么本事,朝我身上来,看我是否在你们面前服软!” 林绱铭赞叹道:“好,有骨气……公主殿下,您来……” 说着说着,林绱铭又忘了今天他不是主角,但因是他自己的地盘,再加上外面有那么多百姓在旁观,他不自觉就要抢戏,等发现所有人都在用古怪神色看着他时,他自己会显得很尴尬。 赵元容没理会喜欢多嘴的林绱铭,冷笑对张临德道:“你叫张临德?那就是罪臣张洪的儿子?” “正是!”张临德目光很坚定,似乎眼前这阵仗,他丝毫不惧,准备跟朝廷中人死扛到底,他心中还是有很大希望的,他这会甚至都在庆幸,因为他的父亲张洪仍旧没被捉拿,只要张洪一天不被捉拿,他们张府的人就不会有什么大事,这也是他心中一早就料定的,所以他不会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有太大的担心。 赵元容道:“罪臣张洪叛逆之事,你知道多少?从实招来,本宫或许会考虑跟朝廷奏禀,对你从轻发落!” “哼哼,公主这么说,就是想冤枉家父,冤枉我们张家一门忠烈?”张临德带着一脸的傲气道,“这么说吧,我们张府的人绝对没有一个是孬种,我们从来未做过对不起朝廷的事情,公主现在要冤枉我们,必须要拿出证据来。我们张家的人,可不想被人凭空诬陷!” 赵元容厉笑道:“看来你还想嘴硬,不用大刑,你是不肯招供了……” 眼看赵元容在摸着签筹,有用刑的意思,旁边的林绱铭赶紧提醒道:“公主殿下,规矩不是这样的……” 赵元容打量着林绱铭,问道:“林尚书,规矩不是这样,那是哪样?” 林绱铭显得有几分尴尬,他赶紧提醒道:“公主殿下,这张临德虽然是张洪的儿子,但到底不是犯官,要打的话,那也只能打张洪,而不能直接拷问张洪的家眷,他们最多只是从犯……不对,现在连主犯都还没定下来,从犯更是无从可说,直接拷打,恐怕人心不服。再者,您还未拿出真凭实据来,在公堂之上,罪人并未见到罪证之后矢口否认,您是不能用刑的!” 赵元容道:“刑部尚书就是刑部尚书,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本宫接受了你的说法,现在就要传物证!” “公主,不该先提人证吗?”林绱铭问道。 “人证涉及到作证之人的安全,暂时主犯都没到场,还不存在当庭对质的情况,本宫怎会让人证出来有危险?再者,人证是经过陛下勘察过的,绝对没什么问题,陛下才让本宫带着圣旨去拿人,难道林尚书你还有所怀疑?”赵元容的语气显得很不善,也有些咄咄逼人说道。 林绱铭还想说狠么,但见旁边的张宁和熊绰都在给他打眼色,他这才笑了笑,做出“请”的手势道:“公主今日乃是主审,一切将由公主来定!” 赵元容这才看着张临德,道:“这里,有张洪通番卖国所写的书函,一共有几十封之多,都是被朝廷所缴获的,尚且有他跟东洋人做生意的一些凭据,这些就张洪谋反的物证!” “不可能!”张临德显得很顽强,道,“家父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来未跟东洋人有任何生意来往,谁都知道,家父曾带人去跟东洋人交战,甚至还杀了东洋犯边之人的贼首。这一定是有人栽赃诬陷!” 林绱铭又插嘴道:“是不是栽赃诬陷,总会有人出来查证,看看是不是张临德的笔迹不就行了?如果上面有印玺,那就更容易断定了!” (本章完) 第935章 谋逆案(下) 张临德仍旧在下面高声大叫:“你们这群人,想诬陷家父,拿出点证据出来,什么书信,必定是你们伪造的,不验也罢!” 他听说书信需要验证,心中还是稍微安定的,因为他料定朝廷没有这样的证据能证明他的父亲跟谋逆案有关,如果这书信证明是伪造的,那一切对张洪的指控将会不成立。 赵元容道:“去提张洪上奏给朝廷的公文,对照笔迹!再找平时跟张洪有书信来往的人,前来验证!” 此时就连赵元容心里也不太确定这些书信的真伪,她一直担心这些书信环节会出问题,但她现在只是在根据纪宁的要求在走,她能想的,就是纪宁一定会帮她安排周全,不会在这种小问题上让她为难。 因为要找人验证书信,公堂上暂时要休整,赵元容等几人也进入后堂等候。 林绱铭进了后堂便问道:“公主殿下,您此番是要置张洪于死地不可?这种事,可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否则人心不服!” “林尚书,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本宫是在有意栽赃冤枉张洪?从张洪府上所缴获的金银珠宝,你们也看到了,你们的意思是本宫找人带了珠宝去冤枉他?”赵元容气恼道。 张宁笑道:“公主别误会,以下官想来,林尚书并非此意。只是在他府上搜出一些金银珠宝,可不能代表他参与了谋逆案,听说张家的产业也不小,凑一些银子出来,在京城的官场走动,似乎也不算什么吧?” 旁边的熊绰也跟着帮腔道:“张宪台说的有道理,如果只是金银珠宝,没有别的佐证,怕是不能跟张洪定案吧?” 林绱铭语气硬气了一些,道:“公主也看到了几位的反应,您……准备作何安排?” 赵元容不屑道:“本宫要做的事情,是皇命交托,你们的意思,是要跟本宫唱反调?” “不敢不敢!”三人都赶紧行礼,敢得罪谁,也不敢得罪皇帝,毕竟皇帝有生杀予夺的大权,但这世道因为有文庙的限制,皇帝要杀文官,还是非常复杂的,必须要做出合理的审判,否则文庙那边就会给朝廷施压,朝廷要杀进士困难重重。 “既然不敢怀疑陛下的正确,那就在旁听审,今日的案子,主要由本宫来审,本宫不会让你们为难!”赵元容做出了承诺,说道。 林绱铭道:“公主话说的容易,就怕回头谁人都来找我们三司衙门的麻烦啊,文庙那边对于有文名之人的审理,一向是喜欢插足的,这次连文庙那边都没打过招呼,回头文庙必然又要说三道四,公主殿下还是先考虑周详为好!” 旁边二人也跟着点头,其实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给赵元容施压,意思是让赵元容承认这只是一次误会,不能跟张洪一般计较。 赵元容冷声道:“你们这么愿意为张洪说话,不会是收受了张洪的什么好处,在这里为他开脱求情吧?” “没有的事情!”林绱铭道,“公主绝对是误会,我们的目的,是为了维护朝廷的法纪,绝对没有偏袒或者暗中相帮之意,公主明鉴!” “是不是明鉴,本宫自己会来界定,时候差不多了,跟本宫出去一同审讯!”赵元容冷声说了一句,转身往正堂那边而去,剩下几人对视一眼,却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出去,但他们心中已经在盘算自己的小心思,盘算着之后怎么给赵元容继续施压。 …… …… 公堂之上,朝廷已经将所有作证的人都找到。 调过来的,还有张洪以前亲笔上奏给朝廷的公文,所有人都在等候判定结果,虽然书信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若有人证,这些书信也是可以作为物证的,赵元容就可以合法对张临德用酷刑来审讯,甚至是屈打成招了。 在封建时代,书信已经是非常重要的证据。 张临德还在高声大叫:“你们冤枉家父,家父一心为朝廷,绝对不可能做出叛逆朝廷之事!” “闭嘴!”林绱铭先喝了一声,随即看着赵元容道,“公主殿下,您来审讯?” 赵元容瞥了林绱铭一眼,这才道:“来人,提审!将证据呈上来,给众人一览……” 有人将张洪以前上奏给朝廷的公文拿出来,同时被呈递上来的,还有赵元容找来作为证据的书信,二者先摆在了公堂的主案桌之上,林绱铭、张宁和熊绰都把脑袋凑过来。 几分公文、书信摆在那,至于哪些是公文,哪些是书信,这些人也能分辨得很清楚,等他们看过之后,眼睛不由瞪圆了。 “这……”林绱铭最先觉得不太对,他看着张宁,而张宁和熊绰此时还在端详书信和公文,根本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 “书信怎可能一模一样?这字迹……两位,你们怎么看?”张宁打量着林绱铭和熊绰,想听听他二人的意见。 熊绰相对沉稳一些,道:“还是先交给下面的人验证一下,这件事……还是有些蹊跷啊!” 最开始,三司衙门的负责人,压根就没料到书信上的自己会是张洪所写,都以为是伪造出来的,他们怕赵元容想以权力来定案,若赵元容强行说字迹一样,他们已经做好了顽抗到底的准备,但现在他们自己看了,字迹的确是一样,甚至连上面的印章都完全一样,那就不由让他们觉得,这可能是真的。 张宁心想:“张洪有没有这么愚钝,送信出去,居然还会被人追查到?那就是东洋人有意要杀张洪,所以才会将张洪的书信泄露出来……难道是崇王要杀张洪?听说崇王暗中可是在跟东洋人买火器……” 之前三司衙门的负责人还不断说闲话,但现在赵元容拿出证据之后,他们便不敢说什么了,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很多事已经无法辩驳。 在场很多负责来勘审的人,在看过书信笔迹之后,没有一人不觉得是张洪一人所写。 “公主殿下!”一名刑部的属官道,“卑职已经查看过,叛逆的书信乃张洪所写,无疑!” (本章完) 第936章 明日再审 刑部大堂之外,围观看审讯的百姓有数千人之多,现在是要公开审讯朝中大员的家眷,这种案子他们平时是没资格旁听的。 当得知叛逆的信函是由张洪所写之后,人群中发出哗然之声,到这会,张洪叛逆的罪似乎已经无从抵赖,板上钉钉了。 赵元容突然一拍惊堂木,喝道:“罪人张临德,你可承认乃父的罪名?” “承认个大头鬼!”张临德在公堂上破口大骂,“朝廷中人,这么不讲规矩,居然栽赃诬陷家父,天理难容!” 赵元容也是不慌不忙,一摆手道:“将张洪的信函拿给他看!” 马上有人将信函拿过去,只是拿一两封过去,为了防止被张临德抢夺走,张临德身上又多了两道铁锁,张临德睁大眼睛去瞅书函上的内容,等他看清楚上面的文字果真是他父亲的笔迹之后,他的心登时凉了半截,但他心中还是抱着几分期冀,道:“这算什么罪证?不过是贼人陷害之用!如果一封信就能拿来定罪,朝廷的法度未免太是儿戏……” 这会的张临德,也不再为他的父亲辩驳书信不是张洪所写,以书信上的内容,已经让他觉得失望透顶,因为很多事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会跟人在书信中谈及叛乱。 赵元容道:“你这罪人,还敢抵赖?如果连通番卖国、叛逆朝廷的书信都不能作为罪证,什么才能做为罪证?张洪罪大恶极,伙同朝中某些朝官,居然要做出谋逆朝廷之事,此案,本宫已经查明真相。三司,你们怎么看待此事?” 张宁、熊绰和林绱铭面面相觑,以他们谨慎的风格,就算看到这种罪证他们也不会承认的,但现在是赵元容给他们施压,如果他们继续不承认的话,很可能会被赵元容归罪。 张宁道:“公主,您这案子……查的未免有些蹊跷了吧?” “你什么意思?”赵元容冷冷望着张宁,喝问道。 张宁张开嘴,却也是没能继续说出来,熊绰补充道:“公主殿下,这案子是否先等缓一缓,再做出决定?毕竟主犯张洪尚未落网……” “对,对,公主殿下,还是先等主犯张洪落网之后再行审讯为好!”林绱铭也跟着帮腔道。 似乎对三司衙门的人来说,赵元容这么审案,对他们的自信心打击也太大了,他们更希望的是,让赵元容多去查一查,最后让这案子出现什么波折,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摇钱树张洪就这么倒下,最好这案子能来个悬而未决,那张家就会不断送银子来打点,当然背地里送银子的人,可就是张家在外面安插的人,因为整个张府除了张洪,再就是江南的张家没被查封,不过那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赵元容厉声道:“本宫查案,查的还是陛下御旨钦命所查的谋反大案,现在已经有了罪证,你们却说让本宫缓一缓?看来你们三司也是时候展开整顿了,来人,对罪人张临德行刑!” 说完,赵元容已经拔除桌上签筒内的签筹,直接往前面一丢,一个红色的竹签,意味着十板子,而赵元容一次就丢出五枚,也就是说,赵元容上来就要打张临德五十板子。 “我有功名,你们不能行刑!”张临德此时开始高叫。 所有的衙差都看着赵元容,等候赵元容的进一步指示。这些官差也多少有些见识,但凡有功名在身的人,照理说是不能刑讯逼供的,大永朝虽然皇帝昏暗,但基本也秉承着行不上士大夫的传统,他们也不敢随便乱来。 赵元容厉声道:“有功名?该打照打!按照我大永朝的定规,就算是有功名在身,但凡涉及到谋逆、叛国等大罪,同样可刑责加身,现在再加你一条藐视公堂咆哮公堂,加二十板子……你们还等什么?” 在场的衙差一看,今天来的这位主底气硬,想打就打,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有人按照张临德,也有的开始挥舞起板子打了起来。 张临德毕竟也是习武出身,他的身子骨显得很硬,就算被板子打,还是能坚持下来,咬着牙一声不吭,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没有坦白从宽的打算。 很快,七十板子已经打完,张临德好像没怎么样,倒是打人的衙差累得够呛,张宁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道:“公主,下官看来,还是改日再审为好。这已经七十板子下去,怕是真的没什么可招供的!” “是啊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公主以为呢?”林绱铭问道。 赵元容看张临德那顽强的模样,她也知道暂时很难直接让张临德承认此案跟张洪有关,她一摆手道:“再将其余之人皆都用刑,看看谁还死撑!” 在场虽然很多张府的人,但因张府的真正当家人张洪并未落网,这些人生怕被朝廷和张洪两边的人所报复,所以他们就算屁股开花,也不肯出来指证张洪。 赵元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她知道自己就这么干瞪眼也不是办法,她应该去求助于纪宁,于是一摆手道:“今日的审讯便先到此为止,等明日再行审讯!” “是,公主殿下!”赵元容的提议,得到了在场三司衙门负责人的一致赞同,他们一起起来送赵元容离开,又安排将人押解到刑部大牢。 …… …… 赵元容先进宫去面圣,跟皇帝奏禀了此事。 等她出宫之后,急匆匆往与纪宁约定的地点而去,却是在城内一处很不起眼的宅院之内,这宅院,也是纪宁让林义找来的。 此时已经是日落黄昏,赵元容显得有些担心,才刚到门口,便见到林义等人在外把守。 赵元容走过去,门里走出来一人,正是纪宁。 “怎么样?”赵元容已经迫不及待上前问道。 纪宁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道:“人已经在里面,张洪的事情,要交给他的仇人来解决,我便在外等候一下,杀人这么血腥的事情,我还是不在里面掺和了!” (本章完) 第937章 报仇雪恨 在宅院之外,是纪宁所带来的巨鲸帮的人,林义等人此时已经不单纯是江湖草莽,会带着一股坚毅,似乎随时都能杀人放火,甚至是上阵杀敌。 “谁在里面?”赵元容听到纪宁的话,略微有些气恼,“你将罪犯放在里面,自己什么都不管了?” 纪宁笑道:“我怎会是什么都不管?人的确在里面,公主要进去看看吗?” 赵元容有些生气,因为纪宁照顾纳兰吹雪的感受,没有照顾他的感受,等她进到院子里,才发现院子里的人也不少,纪宁同时也派了人将院子里一切都把守起来,而在屋子内,也并非只有纳兰吹雪和张洪二人,还有宓芷容和上官婉儿等人,只是这些人都蒙面,不想泄露出自己的容貌和身份。 此时的张洪一头灰头土脸,瘫坐在地上,近乎是一脸吃土的神色,他睁开眼看了走进来的几人一眼,道:“你们是何人,敢绑架朝廷命官?” “你就是张洪?”赵元容突然喝问一声,中气十足,让张洪的身体一凛。 张洪道:“你是谁?” 赵元容道:“本宫乃是当朝文仁公主,奉皇命来彻查你叛国谋逆的案子,现在已经在公堂上将你定罪,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张洪厉笑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显然之前他被纳兰吹雪等人折磨的不轻,他道:“老子打死都不会供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朝廷的人,难道也不讲理吗?” 这下让赵元容有些为难,赵元容打量着纪宁,想让纪宁来出主意,纪宁却好像没事人一样道:“都说了这里的事情,交给张洪的仇人来解决,你进来那就未免有些不智了。张洪,你死之前也让你死的明白一些,这两位,一位是纳兰家的后人,一位是宓家的后人,你应该知道他们跟你是有什么渊源吧?” 就算张洪之前再嚣张跋扈,在听到眼前两名女子的姓氏之后,他还是露出了惊惧之色,这二人的姓氏都不是很普通的姓氏,而他之前也的确是接触过这两种姓氏的人,曾经他是风光无限,但现在他落魄之时,这两个家族的后人,必然也是回来跟他寻仇的。 纳兰吹雪有些激动道:“张洪老贼,你也终于落得今天的下场了!” 说着,她咬着牙就要动手去杀张洪,而宓芷容虽然没有纳兰吹雪那么激动,但她眼角也滑下眼泪,对于她二人来说,自幼便生活在张洪的阴影之下,只是她们选择的道路不同,纳兰吹雪走上了一条复仇的道路,就算宓芷容跟张洪没有到仇深似海的地步,但宓芷容也是记得这家族仇怨的,她并非是狼心狗肺之人。 张洪嚷嚷道:“文仁公主,你乃是皇亲国戚,奉皇命查案的,就这么将我这个……朝廷钦犯,交给了市井的草民?” 赵元容之前也是有些不满纪宁让纳兰吹雪和宓芷容来定张洪的生死,但现在她的心意改变了,因为她发现,这种顺水推舟的人情还是送出去的好,免得回头被纳兰吹雪和宓芷容记恨,虽然这二女社会地位是不高,但问题是这两个女人都是纪宁身边的女人,纪宁对她二人还很关心,如果以后想维持好自己跟纪宁的关系,就应该跟纪宁身边这些“红颜知己”保持良好关系。 “你灭人满门之时,应该想到会有今日这天!”赵元容道,“纳兰姑娘,宓姑娘,现在张洪交给你二人来处置了,本宫绝对不会过问!” 纳兰吹雪看了赵元容一眼,不知该怎么说,宓芷容却很客气行礼道:“多谢公主成全!” 赵元容道:“先生可否一起到外面交谈?” “好!”纪宁点头,“不过容我在这里先监督一下,就算是血腥,总归还是要亲眼见证此贼死了,我心中才放心一些,公主以为呢?” 赵元容显然是不想看到有人违背朝廷法纪,用私刑去杀犯人的,最后她还是点头,道:“先生要留下,本宫不阻拦,但本宫要先去外面等候!” 说完,赵元容头也不回出门而去,纪宁这才看着纳兰吹雪,道:“你们用刑吧!” 纳兰吹雪一向很坚强,此时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先将自己父母、家族等人的牌位摆好,这才下跪道:“爹娘,孩儿不孝,经过多年的努力,今日终于有机会手刃仇人!今日是要为你们讨回公道!” “你!”张洪在临死之前,突然暴起,要去用头撞宓芷容,好在纪宁本身就站在宓芷容身后。 纪宁一伸手,便将宓芷容往旁边一推,而他自己则用太极拳去对付张洪的脑袋,另一边,纳兰吹雪和上官婉儿的长剑同时刺过来,但上官婉儿见到这边纪宁处理得游刃有余之后,她也很识相偏转了自己的长剑,随即,纳兰吹雪的长剑直接贯穿了张洪的胸膛。 “噗!”张洪一口鲜血吐在石墙上,纪宁往旁边走了走,让开位置,令张洪的身体直挺挺倒在地上。 纪宁看着宓芷容,问道:“宓姑娘,你没事吧?” 宓芷容此时显然有些受惊过度,她惊魂未定,等看清楚眼前之人是关心自己的纪宁,她内心也就安定了一些,她点头道:“我没事!” 而后面纳兰吹雪又冲上来,抽出自己的佩剑,朝着张洪的脖颈上刺了过去,端的是不留任何情面,纪宁看到这画面也有些血腥,扶着惊魂未定的宓芷容往门口走去,刚进院子,便见到赵元容在好奇看着二人。 “张洪老贼在临死之前,试图伤害宓姑娘,好在阻拦及时!”纪宁也有些担心说了一句,他再看宓芷容,宓芷容也正好在看着他,二人的目光稍微接触,宓芷容马上收回目光。 赵元容好像没事人一样,道:“人没事就好,张洪……怎样了?” “应该是死透了!”纪宁道,“他的尸体也不能留存,必须要马上处理,要到有人找到他也不能确定他生死的地步。否则之前的计划就不能完全奏效了!” (本章完) 第938章 信守承诺 赵元容有很多话想问纪宁,但碍于张洪刚被杀,很多事还没来得及解决,她也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问。 诸如,纪宁的所有计划是如何,张洪又是如何落网的,纪宁为何不走正常的司法程序等等,这些事都是由纪宁所谋划出来的,跟她的关系并不大,她很担心出什么事,她也不太喜欢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 张洪的尸体被人抬了出来,纪宁让林义只带了两名弟兄进来,而且是绝对信得过的人,纪宁道:“一定要小心别泄露风声,也别问捉回来的人是谁,尸体的话先焚烧,必须要不露痕迹,如果有什么消息泄露出去,别说是你和几个弟兄,连整个巨鲸帮的人可能都要遭殃!” 林义很精明,他自然能听懂纪宁的话,他行礼道:“老爷对小的还不放心?看小的便可,小的必然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 院子里的人也不多,纪宁摆摆手意思是让林义赶紧去办,他这才走过去到刚出门的纳兰吹雪和宓芷容面前,此时一对姐妹还在哭泣着,就算纳兰吹雪之前再坚强,此时她也按捺不住心头大仇得报的喜悦,喜极而泣。宓芷容则相对冷静一些,一边给自己擦眼泪,一边去安慰纳兰吹雪,姐妹二人神色都带着几分悲切和喜悦,悲喜交加。 纪宁道:“既然大仇得到,这里也不便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一下,我还要陪下面的人去处理一下尸体!” 赵元容道:“非要你自己去吗?路上如果被人发觉,岂不是泄露了你的身份和行藏?这会对你很不利。毕竟张洪手下可是有不少的人,这些人还有武林高手!” 纪宁看了不远处的上官婉儿一眼,道:“公主不必担心,我能照顾自己,纳兰姑娘是否同去?” “好!”纳兰吹雪道,“我要亲眼看着他下葬,以后有机会拿着他的骨灰,到我的父母坟前去祭拜!” 纳兰吹雪对张洪的仇恨,可说是比海还深,她一辈子的目标就是要报仇,除了这人生目标之外,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这也是让她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蠢萌小侠女的原因。 宓芷容作为一个斯文人,显然不会去看什么张洪下葬,纪宁道:“林二,过来,护送宓姑娘回复,这里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来处理,绝对不能让人察觉到这里发生什么!我会教给你们处理的方法,要做到丝毫痕迹不露!” …… …… 赵元容原本也是想跟着一起去看张洪下葬的,但出于身份地位差距,她觉得自己跟纳兰吹雪等女同行并不是很好,于是对纪宁表示,自己要先去小居,等候纪宁处理完事情再过去。 纪宁没有强留赵元容,在场这么多人中,身份最特殊的也就是赵元容,纪宁甚至不知道怎么让身边的女孩子能放松下来,毕竟旁边就是个皇亲国戚,赵元容的性格又很秉直,其实赵元容从开始就不支持以私刑来杀张洪,这件事也属于纪宁“先斩后奏”,赵元容到了小院之后,发现情况,却也不好意思再阻止。 一行人没有走的很远,因为毕竟是在京城中,入夜之后城门又关闭,根本不能做到出城门。 要藏尸体,如果走街路,还可能被官差所发觉,所以纪宁也只能临时找地方把尸体彻底解决,还不能以火光吸引了官差或者是百姓的注意…… 很多都是细节,纪宁在处理这些细节上很到位,以至于他做事也可以做到滴水不露,等将张洪的尸体处理完毕之后,上官婉儿走过来道:“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公子可要记得之前的约定!莫要食言!”显然上官婉儿怕纪宁提上裤子不认账,现在她帮纪宁把张洪的问题给解决了,她就想让纪宁帮她的忙,把圣坛内部的问题给解决,临走还不忘提醒纪宁。 纪宁道:“你放心就好,我说话自然算数,回头我们再见面……就明天吧,至于地点,也是老地点了,你应该知晓!” 上官婉儿先是一怔,随即才想到了纪宁所说的地方,就是纪宁之前给她所找的,让她居住之所,后来她觉得那地方会让自己有种坐牢的感觉,才选择了离开,但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纪宁必然也是让她过去商议的。想到这里,上官婉儿点头道:“行!” 约定了时间之后,上官婉儿便告辞离开,她也知道纪宁有事情要去办,当晚肯定是没时间来陪他。 上官婉儿离开之后,林义带着人过来,问道:“老爷,手下过来的几个弟兄,都是我最相信的,绝对不会出问题,请老爷放心。老爷还有什么安排?” “以后是否放心,我不管,只要这几天别走漏了风声便可!”纪宁说完,打量着林义道,“你先带人回去,给弟兄们多发点赏钱!这里是两千两银子,给弟兄们分了!” “是,老爷!”林义也不会跟纪宁客气,他也知道纪宁做事一向是赏罚分明,拿出来的银子必然也不会再收回去。 等林义也带人走了,现场也只剩下纪宁和纳兰吹雪二人,纳兰吹雪望着纪宁,目光中甚至还带着迷茫,她问道:“张洪老贼,便这么死了?” “怎么?不是你亲手杀得他?或者你觉得这个人根本不是张洪?”纪宁问道。 “不是,他是张洪,这张脸我一辈子都记得……只是,我没想过突然之间就报仇了!”纳兰吹雪仍旧很迷惑。 纪宁道:“现在张洪已经死了,但张洪的长子张临德还没死,张家的人,有很多都是豺狼,他们在地方上做出了许多杀戮之事,现在杀张洪,只是个开始吧,不过后面的那些人,不会让你亲自手刃,因为要按照朝廷的规矩来办事!” “嗯!”纳兰吹雪点点头,道,“我明白。能杀张洪,大仇得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回去?”纪宁问道。 “回哪里?”纳兰吹雪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了!” (本章完) 第939章 回归正常 纳兰吹雪说出此话时,虽然神色有些回避,但语气却很坚定。 因为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女人,一旦她所承诺的事情,都会兑现,而且现在纪宁帮她完成了家门大仇,除了以身相许之外,她似乎已经没有别的方式来回报。 纪宁最开始也没想到纳兰吹雪这么快会提出此事,他怔了怔,问道:“这是你内心真实想法?” “嗯。”纳兰吹雪低下头,目光中露出些许的迷离,道,“这是我答应的事情,而且我觉得,这是对我,对你,最公平的选择,你觉得呢?” “也许吧!”纪宁道,“你现在应该还有报仇的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为什么不等到报仇的事情结束之后,再来谈这件事?” 纳兰吹雪道:“我杀了我要杀的人,大仇得报,已经没有什么怨念了。至于张家其他的人死不死,已经跟我没什么大关系,自然有朝廷的法度去惩罚他们,如果他们不死,我也不会再去寻仇,我很累了!” 连小侠女自己都已经是心无杂念,在纪宁看来,此时的纳兰吹雪就差说自己要遁入红尘了。 纪宁笑了笑道:“你既然能看透这些,固然是好的,但有些事还是要慢慢来适应吧。我还是会给你找地方,暂时让你居住,让你可以跟宓姑娘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在报仇之外,你也该学习一些东西,免得自己除了武功和仇恨之外,别的什么都没留下……” “哦。”纳兰吹雪看了纪宁一眼,点了点头,她又带着些许的好奇问道,“不是说那些贪财好色的人,得到一个美女之后,会有些迫不及待吗?为什么……你没有?” “咳咳!”纪宁咳嗽了两声,带着略微的苦笑道,“难道在纳兰姑娘眼中,在下就只是个贪财好色之人?” 纳兰吹雪点点头道:“差不多吧……你从开始,就要提出条件来帮我,虽然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始终是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了!” 纪宁心里有些不爽,在报仇之前你不说我趁人之危,现在我帮你报仇了,你就说我趁人之危,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纳兰吹雪突然顿了顿,道,“我还是愿意接受你的交换条件,你能帮我报仇,这份恩情便是我一辈子报答不完的,既然如此,那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也是可以的……” 纪宁道:“纳兰姑娘你也别抱有太大的压力,暂时先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至于什么当牛做马的,另当别论吧!” 在这件事上,纪宁并不是很迫切,他不觉得征服纳兰吹雪是什么有意义的事情,虽然他在心中也是很欣赏纳兰吹雪的,但很多事始终是要有度,就好像在对纳兰吹雪的问题上,纪宁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去占有纳兰吹雪的身体,或者是跟她发生什么。 纳兰吹雪就好像他所培养出来的一个小侠女,很多事是需要慢慢来的,现在小侠女还在懵懵懂懂的状态,就把她吃了,这好像是一件很没趣味的事情。 “住的地方,我会给你换到别处!”纪宁道,“回头我会尝试帮你将你们纳兰家在江南的祖宅给得到,那时你就可以有安身之所……” 纳兰吹雪面色有些悲切道:“有什么用?家人都不在了,就算你帮我把宅子拿回来,我们也是没什么人回去住了,难道让表妹回去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有些事还是不用麻烦你了,那宅子,我也不稀罕了,能杀张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累了,要先回去休息,你要跟我一去回去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回去?”纪宁问道。 “哦。你不想去,那就算了,但现在我表妹在你府上,我想先把她接出来,这几天由我自己来照顾她就可以了。能跟她重逢,我觉得才是最高兴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好像很多年身边没什么人了……”纳兰吹雪说话时,也带了一些感性的情绪,这种情绪是她以前所没有的。 纪宁心想,可不是,你以前为了报仇近乎是六亲不认,现在把报仇的大事解决了,就好像人也轻松下来,居然开始考虑培养一下亲情,甚至是找回自己正常人的生活。 纳兰吹雪好像不太想理会纪宁,她即将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用目光扫着纪宁的脸,道:“如果你要过去的话,我可以明天再去接表妹,我尊重你的意见。我从最初跟你谈条件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问题,等我报仇以后,我必须要对你有所回报,除了我的人之外,我想不到用别的什么条件。所以我还是要跟你求证一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我可以履行承诺,把……自己给你……” 此时的纳兰吹雪就好像一个在谈生意的女人,纪宁虽然很欣赏纳兰吹雪,但没那么迫切想得到这个傻女人。 “不必了!”纪宁道,“你先回我的府邸,等明日再带你表妹离开,我给你们找好住处。她回头还是我三味书院在京城分院的负责人,将来我还要跟她合伙开展教育事业,如果你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在旁帮忙……” “还是不要了,我什么都不会做,还是让你来养我吧,这也算是我们交换的条件,不是吗?”纳兰吹雪突然又很认真说了一句。 这句话,多少让纪宁有些无语,好像纳兰吹雪说出被人养的这种事,也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是振振有词的,就好像她把自己托付出去,是多么有损失的一件事。 纪宁心想,你托付给我,不是我帮你报仇的条件吗? 纪宁道:“随你吧,你想做事就做事,不想做,以后在深宅大院中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过既然你选择跟随我,那以后我所说的话,对你也有极大的制约作用,你可别说对我面从心不从!” “我不会的!”纳兰吹雪最后点头道。 “好,那你先回我府上,很多事我还要跟宓姑娘谈谈,我要让她知道,这件事并非是我强迫你,而是你自愿的!”纪宁道。 (本章完) 第940章 芳心和芳身 小居之内,赵元容一直在等候纪宁,可是苦等也没把纪宁等来。 她开始有些烦躁,毕竟纪宁答应她来见面,她心中有很多事想对纪宁说,偏偏纪宁出去办事,而且还是陪着别的女人出去,她说自己心中完全不见怪,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赵元容嘀咕道:“纳兰姑娘大仇得报,不用说也是要以身相许的,之前纪宁似乎也提到了这件事。纳兰姑娘虽然人有些偏执,一直都是在为报仇而做事,但始终她还是有姿色的,如果她跟了纪宁……唉!” 很多事,她不想继续想下去,因为她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一种烦扰,她思来想去,也只有彻底放下对纪宁的执着,才会让自己的内心更好过一些。 楚绣一直在外等候,等了很久之后,楚绣敲敲门道:“公主殿下,属下是否护送您离开?” 赵元容到小居来,以前也基本从来不会带女死士前来,这次她带楚绣来,是因为知道当天不会跟纪宁发生什么事情,不怕被手底下的人发现。 但楚绣这一催,让赵元容心情更加烦躁,赵元容道:“着急的话,你先自己回去,这里不用你等候了!” 外面的楚绣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能听出赵元容是有气的,此时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她显得犹豫时,突然发现有人进入到后院,而且往楼上这边而来,从身形上她便可以判断出,来人正是纪宁,等纪宁走近之后,她看得更加清楚,也就不会再抱有任何的怀疑。 “先生有礼了!”楚绣行礼道。 纪宁抬头看到是楚绣,也很意外,因为以前赵元容并不会带楚绣到小居来,这里是二人密会之所,赵元容当然不想让手底下的女死士知道她的私生活。 面对楚绣,纪宁也不知该说点什么,他微微点头便当是打过招呼,到楼梯上部时,楚绣让开了位置,二人交错而过,纪宁走到门口,里面赵元容已经开门出来迎接。 “来了?”赵元容的语气不冷不淡,纪宁猜想可能是楚绣在旁边的缘故,以至于赵元容放不开心扉,想到之前几次来小居,每次赵元容都是主动热情,甚至说出很多感性的话来,做了很多在纪宁看来是“不可思议”的荒唐事。 纪宁点头,随赵元容一起进到房间里,房间中的摆设如旧,纪宁甚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他跟赵元容之间在很多问题上并不能达到完全的共通,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小矛盾,这种小矛盾会让二人之间的关系始终有一些小的隔阂。 “公主,今日的事情,是否需要全盘对你说明?”纪宁一上来,就没有废话的意思,准备把所有的事情全盘告诉赵元容。 赵元容似乎有些生气道:“怎么,你很着急吗?需要在跟我说完事情后,有事情去办?” “公主作何会有如此的想法?我只是想跟你把事情说明,不想让你抱着什么误会!”纪宁说此话时,大概也能理解到,赵元容似乎是因为纳兰吹雪的事情感觉到不快。 在纪宁想来,女人的妒忌心始终是会有的,赵元容看似外表坚强,但其实也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在某些问题上也不能免俗,他纪宁也从来没要求赵元容去当一个圣人,可以完全不介意他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甚至能跟他身边那么多女人和睦共处。 赵元容坐下来,显得有几分生分,道:“那你说吧!” 纪宁也坐下来,两个人对坐着,互相之间还多少有些尴尬,纪宁道:“还是公主来问吧,公主想知道什么,我便跟你说什么!” “我先不问你是怎么捉到张洪的,之前你大概也跟我说过,你会用计策把张洪引出府宅,大约是用的崇王的名义,把他邀约出去,你还说有办法让张洪相信,我现在料想,应该是用你了崇王的笔迹,因为你能模仿别人的笔迹,而且有崇王某些特殊的联络方式,因而张洪相信了你,是吧?”赵元容问道。 “嗯!”纪宁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让张洪死在牢房里?让朝廷用律法来审讯张洪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让他被人以私刑的方式处死?你真觉得,你个人的仇恨和价值观,可以凌驾在律法之上吗?”赵元容问道。 纪宁道:“我没觉得个人的意志可以凌驾在律法之上,我也不是为了要帮纳兰姑娘而要破坏朝廷的法度,我只是认为,张洪失踪,比他下狱要好的多,这会让各方势力因此而有所顾忌,增加他们内心的猜疑,尤其是崇王,可以让他心中一直抱着对张洪的警惕,让他在这方面分心,不是很好吗?” 赵元容想了想,她似乎没法从纪宁所说的内容中挑出毛病来,她用脑子去想一想,也觉得张洪直接被下狱,甚至是问罪杀死,都未必好于现在的结果。 张洪因为手上有兵权,现在所有人都在防着他,如果张洪失踪,崇王那边必然担心张洪跟朝廷是在演戏,真正的目的是要往江南去,用江南大营的力量来抗衡崇王府。 “你思虑周详,我比不上你!”赵元容道,“那你让纳兰姑娘来杀张洪,只是想做个顺水人情喽?” 纪宁轻叹一声道:“我不否认,在这件事上,我有一定的私心,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一些事情,纳兰姑娘之所以肯留在我身边,一直在帮我做事,就因为我曾答应过她,要帮她报仇,如果我一直食言而肥,我是没法得到她的信任,公主也会少了一个帮手……” “还是说为你自己的私欲吧,我可没奢求说能得到纳兰姑娘这样的帮手,我身边也不缺她这一个人!”赵元容有些生气道。 纪宁也不好说什么,涉及到女人妒忌的事情,妒忌的又是他身边的女人,他这会如果劝说,说多错多,会让赵元容觉得他偏向纳兰吹雪。 “也罢,你做事为私心,那也是可以理解的,谁让你好美色,为的就是能得到天下美女的芳心和芳身呢?”赵元容道。 (本章完) 第941章 只需一把火 因为纳兰吹雪的事情,赵元容心中带着一股怨恼,跟纪宁之间也始终有一股隔阂。 赵元容没有在小居中留宿,她跟纪宁商议完事情,便要离开,纪宁也没有停留之意,赵元容不留下,他留在这里也会显得没有意义,他晚上还要回去见宓芷容和纳兰吹雪,把纳兰吹雪的事情,跟宓芷容详细说明。 “回去吧!”赵元容道,“张洪一死,崇王在江南的布局等于是少了重要的一环,削弱了崇王的羽翼,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我不会再有什么奢求!” 纪宁听得出赵元容心中另有所想,但他也不便跟赵元容再探讨这方面的事情,目送赵元容离开,这才轻轻一叹,往自己府宅方向而去。 …… …… 崇王府内,赵康乐正在听手底下的人奏报,白天三司衙门会审张临德等人的情况,被详细整理下来,告知到赵康乐耳中。 “……王爷,现在张洪失踪,怕是有可能会回到江南,那时他是否会投奔到王爷名下很难说,若他继续要一意孤行,可能会自行叛乱,带兵北上……”赵康乐手底下的谋士揪着张家落罪,张洪失踪这件事,发表自己的看法。 赵康乐脸色阴沉,未置可否。 旁边又一名谋士说道:“你们怎知道张洪这老匹夫不是跟朝廷唱双簧?由文仁公主出面审讯张洪,还把苦肉计做的那么明显,但却让张洪给逃了,现在居然无处追踪张洪的下落,这一切都透出一股邪气,王爷以为呢?” 赵康乐继续不说话,此时赵康乐似乎心中还在盘算一些事,他也不急着做出自己的表态。 旁边一名看起来并没什么地位的谋士说道:“为什么就不能是……张洪已经被文仁公主所擒获,只是暗中被处决了呢?” 赵康乐听到这话,明显脸上露出惊讶,显然这种可能连他自己都没考虑过,旁边马上有别的谋士在斥责:“不动脑子?以文仁公主今日的表现来看,张洪失踪的事情,她根本不知情,而且显得很气愤,居然会对张洪的长子进行拷问,在张洪缺审的情况下,就要匆忙给张洪定罪,这说明文仁公主初出茅庐,在某些问题上根本没有自信。以她的年轻气盛,怎么跟王爷相斗?” 听到这话,赵康乐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一些,他自己想了想,似乎自己的这个侄女,也是没有那么强的心机和本事。 旁边还有人想说什么,却被赵康乐伸手阻止,赵康乐似乎已经不想听下面之人的分析。 “也罢!”赵康乐终于开口,说道,“关于张洪失踪的情况,继续派人去调查,以之前本王查知,张洪是在公主派兵围攻张府之前,突然失踪的,而且有人看到他出了府宅,应该是提前收到了什么风声,但至于之后他是如何逃走的,暂且没人所知。如果本王料想不错的话,此时张洪应该还在京城内,四处躲避官兵的追捕,如此……将此人收归到本王的帐下,让他去江南帮本王整顿兵马,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赵康乐说完,在场之人基本都在点头应是,似乎都觉得赵康乐很有远见,分析的也很有道理。 “王爷,那张府的人,我们是否设法营救?如果不管的话,公主明日再审,怕是这些人都要受到刑罚!或许……还会出什么性命!”下面有谋士问道。 赵康乐脸上露出心狠手辣的神色,道:“不管现在张洪是否跟朝廷唱双簧,如果文仁公主杀了他的儿子,他是绝不可能再继续帮朝廷做事的!” “王爷的意思是,把张洪的儿子,还有他的家人……”下面的谋士似乎已经听出什么苗头。 赵康乐冷笑道:“只需要一把火,将刑部的牢房给烧了,将张家的人付之一炬!” “是,王爷!”手下的人应了,很显然,赵康乐在这方面,有一股杀人不眨眼的狠,这虽然也让下面的谋士感觉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或者说被崇王的气魄所震慑,但也让一些人失望。 比如说之前提出张洪可能会被文仁公主暗中擒拿所杀的那谋士。 这谋士大概三十多岁,在众多谋士中属于年轻的,他在这里说话也没什么份量,而赵康乐也根本不会听他的意见,他的某些意见,也会遭到那些同仁的讪笑。 在赵康乐定下了杀张临德等人的计划之后,这年轻谋士显得有些无奈,他心道:“如今张洪或许已经被暗中所杀,你崇王再杀张洪的家眷,意义又有何在?反倒是成全了朝廷中的势力,只是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四皇子能当太子,还是五皇子……但文仁公主做事愈发有远见,无论将来谁为太子,文仁公主的地位都会攀升,难道公主反倒是良主之选?” …… …… 纪宁回到了自己的府宅。 宓芷容早前已经回来,还在房间里,纳兰吹雪也跟着过来,此时纳兰吹雪正在陪着宓芷容,其实也是在等纪宁,因为纪宁说了要有事情跟宓芷容商谈。 “少爷,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雨灵不知道纪宁在外面做了什么,她只是觉得纪宁越来越不顾家了,她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失望。 纪宁道:“没事,你先回去休息,我有事去找宓姑娘和纳兰姑娘谈!” “哦!”雨灵依依不舍回房去歇息了,纪宁走到厢房,见门口还亮着灯,在他走近时,纳兰吹雪已经过来打开门。 “回来了?”纳兰吹雪打量纪宁一眼,神色很平常,也没显出什么特殊的神色,显然她对自己的将来已经有预见性,知道自己将会成为纪宁身边的女人,因为她自己也已经做好了以身相许的准备,并未打算反悔。 纪宁道:“宓姑娘在里面?我有事找她商谈!” “嗯!”纳兰吹雪让开,以便纪宁能进入到房间之内。 纪宁进房,宓芷容也起身相迎,一对表姐妹,纪宁觉得她们也有几分相似,宓芷容可能性格更柔弱一些,只是平时宓芷容掩藏的很深罢了。 (本章完) 第942章 留给时间 宓芷容没有对纪宁承诺过什么以身相许的诺言,所以她不用背负对纪宁的包袱,所以当她面对纪宁时,可以更加泰然处之,而旁边的纳兰吹雪则有些不太能放开手脚了,因为她承诺过要用自己的终身幸福换取纪宁帮她报仇。 “纪公子!”宓芷容行礼时显得很拘谨,等纪宁进房之后,才立在一边,一直不肯落座。 或许是她也知道,深更半夜请一个男子进自己的房间,不是什么文雅的事情,所以她会在心中设有防备。虽然这本身就是纪宁自己的家。 纪宁打量了宓芷容和纳兰吹雪一眼,这才坐下来,抬起头道:“宓姑娘,纳兰姑娘,请坐,有些事过来跟你们商谈,深夜打扰或许有些冒昧了!” “不会!”宓芷容笑了笑道,“能得纪公子相助,杀了奸贼张洪,小女子感激不尽,来世结草衔环必当报答!” 或许是听到来世怎么报答的事情,纳兰吹雪好奇地看着自己的表妹,她还迷糊,自己的表妹为什么这辈子不报答,要等下辈子再去报答? 纪宁道:“杀了张洪,是在下曾经对纳兰姑娘的承诺,纳兰姑娘也帮在下做了很多事情,忙里忙外,如今也当是两不亏欠吧!” “嗯?”纳兰吹雪瞪大眼睛,她还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好奇道,“你说什么?两不亏欠?” “是!纳兰姑娘,之前你帮我做了很多事情,我帮你杀张洪报仇,我们就当是互帮互助,现在我已经对你完成了之前的承诺,从今日开始,你也不必再帮我做事,你在京城可以与宓姑娘一起生活,过一些普通人的安静日子,不是很好吗?”纪宁笑道。 纳兰吹雪眉头皱起道:“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纪宁之前的确不是这么说的,他已经跟纳兰吹雪“商议”好了,让纳兰吹雪委身到他身边来,他从此要负责照顾纳兰吹雪,或者说是“包养”纳兰吹雪,换得纳兰吹雪的一生幸福。 可不长时间之后,纪宁似乎是变卦了,居然将之前的事情改变,不再承认对纳兰吹雪的包养关系。 照理说,纳兰吹雪不用拿自己的一生幸福去报恩,她应该很高兴,但此时她却很生气,因为她觉得是纪宁“侮辱”了自己的人格,让她觉得非常气愤。 “纪宁,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不配跟在你身边是吗?我要委身给你,你还不乐意,要拒绝我是吗?”如果不是有宓芷容在旁边,纳兰吹雪或许都要上来咬人了。 纪宁道:“在下也并非此意!纳兰姑娘也切莫误会!” “什么不是此意,我看你就是这意思!”纳兰吹雪生气地将头扭向一边,似乎不想再听纪宁说什么。 宓芷容却看出一些端倪,道:“表姐,你之前是否对纪公子做出过一些承诺?” 纳兰吹雪道:“之前我是有些话没对你说,你可以去问他自己!我说过,只要他帮我报仇,从此之后我便当牛做马,来报答他,结果现在他居然反悔了!” 因为纳兰吹雪的心思跟普通人不同,宓芷容听了之后也不由哑然失笑,这种事也的确是稀奇,一个女孩子居然要死皮赖脸让男人“包养”自己,还不计一切代价要去报答人家,而这个人就是自己显得很执着的表姐,这也是让宓芷容觉得不可思议的。 “纪公子,表姐,有些事……我还是不强行参与了,你们之间自己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们了!”宓芷容发现自己在这问题上很难插上话,说道。 纪宁道:“宓姑娘难道不应该劝劝纳兰姑娘,让她不必如此执着吗?” 宓芷容摇摇头道:“对于这件事,我没什么可以评论的,纪公子帮我们报了家门大仇,连小女子自己,原本都是应该以身来报答的,只是小女子不想桎梏了自己,因而不敢做出如此的承诺,至于表姐做出如此的承诺,在小女子看来也是未尝不可的。毕竟纪公子的大恩大德,似乎也只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万一……” 两个小傻女人,纪宁在心里似乎是给宓芷容和纳兰吹雪做出了定义,之前纪宁觉得纳兰吹雪已经是有些傻得可爱了,而宓芷容的一些想法,也很傻很天真。 当然纪宁也不能去抨击她二人什么,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况且在这件事上,其实他自己是得益方,也是可以选择的一方,他可以自己来选择是否接纳纳兰吹雪,而纳兰吹雪则没有这种选择的权力,至于宓芷容,只有参议的权力,却没有最终的决定权。 “纪公子,您到底是作何决定的呢?”宓芷容问道。 纪宁想了想,道:“在下是不敢耽误了纳兰姑娘的终身幸福的,在下并未娶妻,若留纳兰姑娘在身边,并无名分,实在不知该如何界定这段关系!” 听到这话,其实宓芷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如何纪宁是不太可能让纳兰吹雪来作为正妻的,因为以纪宁现在的身份,有那么多豪门世家的小姐可以娶,没必要一定要娶一个平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纳兰吹雪,而纳兰吹雪除了武功之外,似乎别的也不是很精通,难以做好纪宁的贤内助。 宓芷容微微点头道:“所以……纪公子暂时不想纳表姐进门?” 纳兰吹雪看着宓芷容,问道:“表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纳进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纪宁道:“宓姑娘说的,或许也是在下所担心的吧,有些事,暂时做出决定还是有些困难的,不如等时间积累下来之后再做出决定。暂时也让纳兰姑娘跟着你生活,等将来……谁又知道将来一定是什么样子的呢?至于纳兰姑娘未来的工作,就作为三味书院的护院,或者在三味书院中展开一些武功……或者叫体育上的一些教授,这样也让她可以有赖以为生的技能,让她先尝试一下,多一种选择!” 宓芷容听纪宁说的似乎很有道理,点头道:“那小女子先跟表姐商议过,再回复纪公子!” (本章完) 第943章 闭门思过 宓芷容和纳兰吹雪暂时留在了纪宁的府邸,她们暂时还不会商议出什么结果,纳兰吹雪原本是想搬出去住的,但宓芷容却还是坚持留在纪宁府上,因为宓芷容也知道自己身为女流,住在外面,只是跟自己的表姐,遇到什么事情是很难得到援助的。 只身在外,也只能靠纪宁来帮忙,她也不认为自己表姐的武功能决定一切,这年代的女子始终得到世人的误解,以至于很多人还是在针对女子。 纪宁也没有赶客的意思,宓芷容和纳兰吹雪留在纪府内,他自然会用上好的茶饭去招待,而且从他的角度来说,这两个女子做不了他的情人,也能做他的帮手,未来三味书院还要靠这二人来帮忙打点,有纳兰吹雪在,纪宁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帮赵元容上,至于三味书院,他想交给宓芷容来自由发挥,二人在教学和经营理念上,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翌日,赵元容再次进宫去向皇帝奏禀关于张洪的情况,赵康政在掖安宫,一边咳嗽一边接见了自己的女儿,从他的神色来看,他昨夜休息的很不好,赵元容猜想自己的父亲染病在身。 “咳咳,文仁呐,你在张洪的事情上,做的还不够好,居然让张洪这么逃了,朝中对你的非议也不少,听说有不少的大臣正在联名参奏你,让朕来惩罚你!”赵康政咳嗽着说道。 赵元容行礼道:“儿臣在此事上,做的的确不够成熟,还请父皇降罪,也是为了平息朝中之人的悠悠之口!” 连赵康政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主动领罚,他一怔,想了想道:“既然文仁你这么体谅朕,那朕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这件事你做的的确不是很到位,但你一心为朝廷,朕自然不会亏待你,这样吧,朕先让你回去闭门思过几日,这几天时间里,你不能离开府邸,至于外面的事情,你也别多过问了。再罚你一年的俸禄吧……” 关于什么俸禄,赵元容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她现在完全是被纪宁所养活,朝廷给她的那点银子根本不够做什么的,而且朝廷还经常拖欠皇子和公主的俸禄。 赵元容行礼告退,她记起昨日里纪宁所交代她的话:“……这次的事情,必须要自己来领罪,因为朝中的人怕张洪反戈一击,必然会把责任往她赵元容身上来推,至于张家之人后期的审讯,交给朝廷来做,就算朝廷暂时放过张洪一家,崇王也不会放过张临德等人,因为崇王要激化张洪跟朝廷的矛盾,让张洪投身到几方势力之下……” 从掖安宫出来之后,赵元容心里还在佩服纪宁:“从现在来看,纪宁所做出的预言,已经一个个正在兑现,看来我在某些事情的考虑上,的确不如纪宁那么周全,我还有很多要跟他学习的地方!” 就在赵元容即将出宫门时,见到自己的姐姐,平婉公主赵元旃进宫来,这次赵元旃是单独进宫,并未带驸马刘廷,赵元旃看到赵元容之后,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似乎是刻意在针对她。 赵元容本想上去见礼,没想到赵元旃全然装作没看到她,居然见她走过去也没见理会,反而是加快脚步往掖安宫方向去了,这让赵元容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皇姐为什么要避开我?难道她知道我现在正在被父皇责罚,有意跟我划清关系,以证明她跟我之间没什么利益纠葛?”赵元容心里在纳闷,好像赵元旃神色太古怪了。 等赵元容离开了宫门才知道,赵元旃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刑部牢房失火,张洪一家人所在的牢房被波及,张临德等人死在了这场火灾中,张家在京城的人一个都未能幸免。 “难怪了!”赵元容在听楚绣奏报上来之后,也是做出了释然的神色,她轻叹道,“怪不得纪宁说,崇王不会放过张洪一家,原因就在这。张临德等人不死,在崇王看来,张洪就不会投身到他名下,崇王这么做也是百密一疏,他绝对想不到张洪已经身死,而且一切都在纪宁的掌控之下。纪宁做事上,的确要比崇王更加老练……或者说比崇王身边的那些谋士更加老练。” 楚绣行礼道:“公主殿下,不知该做出如何的安排?张临德这一死,怕是很多势力将会重新洗牌,尤其是江南大营的势力……”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赵元容打量了楚绣一眼,说道,“这些事,纪先生自然会做出安排,你的任务就是听命行事,这几天本宫要在府上闭门思过,跟纪先生联络的事情,全然交给你去做了,你平时也要留在纪先生的身边,保护纪先生,如果纪先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楚绣听到这话,恭敬行礼,她也明白自己在赵元容身边没有太大的地位,她只是个死士,是要为自己主人生,为自己主人死的一个傀儡,她不配拥有自己的思想。 她恭敬行礼后,匆忙告退,而赵元容也要回府去休息,赵元容在路上也在想这问题:“这几天我也太劳累了,不如就先回府休息几日,正好可以调整一下状态,外面的事情就交给纪宁去谋划,我相信纪宁能把事情做的很好。想想也是困了,但若能在他怀中入眠,那该多好?” 不自觉之间,赵元容不由又想起纪宁那温暖的怀抱,她想钻进纪宁的怀抱,感受纪宁对自己的宠,但她又知道,自己始终不能完全交托给纪宁,因为他二人之间是有利益交换关系的。 …… …… 此时的纪宁,正在文庙中当差。 当天有几个文稿要整理,原本两个时辰的工作,纪宁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出色完成,他一个人悠然自得,当天也没什么事,也不需要去算计谁,他可以安然享受自己平静的工作。 但下午,他还是要去见几个人,有七娘和秦圆圆。 在张洪死亡之后,纪宁需要应对的,就是江南势力的重新划分。 (本章完) 第944章 云舞被捉回来 七娘和秦圆圆,甚至在事后都不知张洪已经身死,纪宁也没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她们,因为纪宁对这两个女人本身就有一定的怀疑。 纪宁先去见了秦圆圆,对秦圆圆来说,她自然关心张洪的事情,因为在江南众多势力中,张洪可说是最强的一脉,她以前为了在金陵把生意做大,给张洪送去的贿赂不在少数,现在张洪倒台,意味着江南的势力要重新划分,秦圆圆自然要去做这方面的准备。 秦圆圆的生意大部分都在江南,那是她的大后方,如果那边的生意打点不好,她在京城的生意也无法维持。 “……纪公子,张洪如今下落不明,是否会威胁到您和公主的安全?这次可是公主带人将他的府邸查抄,听闻今日早晨刑部牢房内失火,张洪家眷一个都没逃出来!”秦圆圆心里很是忧虑,连说话时,口吻中都带着紧张。 纪宁望着秦圆圆,道:“秦当家这么在意张洪的生死?” “不……不是!”秦圆圆神色有些迷茫道,“以后江南还不知到底谁来当事,若不能把江南那边打理好,妾身的生意……也会很麻烦。公子,若是您能执掌江南,那该多好?” “看来是没这希望了!”纪宁道,“我不会去理会政坛上的事情,朝廷也自然会派出新的江南转运使和江南道御史,江南的这潭水,始终是要搅浑的,朝廷的意向已经很明显,要将江南大营的建制打散,建立江北大营、江南大营和江南神机营,权力也是一分为三,以一人来掌管江南军政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纪宁将朝廷的动向泄露给秦圆圆知晓,也是让她提前有所准备。 他不想在秦圆圆这里久留,起身道:“张洪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即便张洪不死也难以对江南局势产生根本影响,朝廷下一阶段最大的事情,就是立太子的问题了,不过现在看来,天子立太子的可能性不大,或许会推行另一套制度,静观其变吧!” 说完,纪宁便离开了秦圆圆的居所,他甚至不想去跟秦圆圆有更深层次的探讨。 …… …… 纪宁去见了七娘。 七娘跟秦圆圆的情况大致相当,对于朝中的局势也不是很料及,而七娘最为关心的,自然也是张洪的生死,这件事纪宁显然也不会告诉她。 说辞大抵都一样,纪宁交代了几句,七娘望着纪宁,道:“纪先生,此番您针对张洪,令张洪永无翻身之地,让妾身很是佩服,妾身为您准备了一些薄礼,准备相送……” “什么礼物?”纪宁没有直接回绝,而是显得很好奇问道。 七娘道:“是一些金银玉器,还有古玩字画,都是妾身在市面上淘换来的。另外……之前送给先生的一个奴婢,妾身已经将她押送回京城,准备交给先生,让先生定她的罪行!” “哦?”纪宁大概听明白,好像是云舞被七娘给生擒回来了。 “你是说云舞?”纪宁问道。 “正是。这丫头不识相,得罪了先生,妾身已派人将她押送回来,人如今就关在秘密之所,之后便让人将她押送过来,让先生一并带走。从此之后,此丫头的生死,妾身一概不会干涉,先生可以任意决断,妾身另在族中为先生寻觅了一名美人,此女在姿色和才华之上,丝毫不弱于之前那丫头,也一并送与先生!”七娘显得很热切说道。 纪宁微微皱眉,他发现七娘在送他美人这件事上,显得很热衷,好像送个美人来是不需要花银子一样,美女是一个又一个,简直是将他当成了皇帝。 云舞之后,又找来一名美人,不用说也是想在他身边安插人手,以便知道他的一些行动和行为习惯,方便来监视他。 纪宁冷声道:“这几日,我比较忙,没时间去应付什么美人,再送美人来,也没太大的必要。至于云舞,之后便把人给我,我的确要好好惩戒她,居然敢私逃?哼哼!” 关于之前云舞怎么逃走的事情,纪宁也不能告诉七娘,他总不能说,云舞其实是他放走的,现在云舞回来,在纪宁看来也只能说这女人很笨,天高任鸟飞都还能被七娘追查到,这女人到底有多傻?抓回来了,纪宁也不能让七娘把人给杀了,干脆就自己带回去,回头再看看怎么处理,放一次,纪宁可没有放第二次的打算,他不觉得自己是开善堂的。 等跟七娘交谈结束之后,纪宁下楼时,载着云舞的马车已经到了楼下,七娘亲自出来,将车帘打开,但见里面有一名被人五花大绑的女子,虽然光线不是很强,但纪宁还是能一眼辨别出来,眼前有些窝囊的女子,便是之前以长袖善舞而著称的云舞,而云舞身边是两名看守她的女子,纪宁料想应该是七娘手底下会武功的女人。 “纪先生,您看……”七娘跟过来,以试探的口吻问道。 纪宁微微点头,道:“终于还是把人给捉回来,这样吧,送到之前的地方去,有很多事,看来是必须要进行的……她在外,没有……什么变故吧?” 七娘怔了怔,道:“纪先生放心,妾身已经让人查过,她尚且是完璧之身。若有差池,妾身也不敢将她再送给先生……” “好!”纪宁显得很在意这件事,一摆手,意思是让人将云舞押送走,而纪宁则不着急随车一起回去,因为他本身对云舞也没有很强的占有欲,之前也是他自己将云舞放走的。 纪宁将走,七娘一直在身后相送,顺带也在说她自己在京城的一些生意布局,七娘此时身着男装,跟在纪宁身后好像是纪宁的仆从一样,说话时也带着足够的恭谨。 临别,七娘道:“若先生觉得这丫头不趁手,大可享用几日之后,将人送回来,妾身能好好纠理她,也免得在先生面前碍眼……” 一句话,便说明七娘对云舞其实还是有感情的,只是碍于云舞做了错事,七娘不得不把云舞交出来。 (本章完) 第945章 留宿 云舞这傻女人被人给捉回来了。 连纪宁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女人到底是有多不开窍,天高任鸟飞,他都还给了云舞自由,给了她银子,让她远走高飞,但最后还是被拿回来,难道这女人除了犯傻别的什么都不会做? 七娘就算再说什么,那也没用,人是被七娘捉拿回来的,意味着纪宁无论做什么,七娘都是无权干涉的,因为这女人原本就是七娘送给纪宁的,连卖身契都在纪宁身上,闹到官府,纪宁在这件事上也完全占理,他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行为。 跟七娘作别之后,纪宁先找了酒肆吃饭,一直到入夜之后,他才到了关押云舞的宅院里。 这里也是上次云舞被放走的地方,这次云舞被捉拿回来后,待遇跟之前明显不同,之前她还只是被喂一些软筋散,找几个人看着,现在则是被五花大绑,甚至晚上入睡,房间里都有人看管。 “先生!”在纪宁到了云舞房间门口时,七娘派来的几个会武功的女人给纪宁行礼。 这些女人虽然有武功,但明显没有姿色,纪宁也不会对她们动心,此番纪宁过来,就是看看云舞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他也没想好再怎么处置云舞,但有一点纪宁是确定的,那就是他不会再把云舞送走。这种事不会有连续的两次,纪宁觉得这次他自己也不会心软。 纪宁道:“行了,这里交给我……” “先生,我们当家的交代过,一定要看守在这里,不能让人再逃走,人也还绑着,因为她会武功,当家的怕她唐突了您……”一名女护卫说了一句。 从这些护卫谨慎的态度来看,纪宁也知道七娘怕云舞再逃走,让她无法在文仁公主的阵营求存,干脆这次派来女护卫全程跟着,或许七娘也意识到了,之前一次云舞失踪有些蹊跷,或许是有纪宁“纵容”的成分在里面。 “既然是你们当家的吩咐,我也不多说了,你们看管好这里,出了什么事,由你们自己来负责!”纪宁说完,在一名女护卫的相陪之下,进入到房间之内。 但见云舞躺在曾经的床榻上,眼神有些空洞,对着天花板,她似乎在回来之后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纪宁也能理解,曾经都已经逃出升天的女人,现在又回到了人间炼狱,让谁也会觉得绝望,可这就是生活,也是云舞的命运,纪宁不觉得在这件事上有多对不起云舞,因为云舞本身就是时代的产物,从七娘开始培养她,就是把她当作送给权贵的玩物来对待的。 “小姐,先生来了!”女护卫提醒了一句,“如果您对先生有何不敬,我们会直接杀了您,这是当家的吩咐,可别怪我们!” 云舞也不说话,继续躺在那装死,这态度也是有点非暴力不合作的意思,女护卫又对纪宁道:“在小姐被送过来之前,当家的已经给她服下了众多的软骨散,我们会保证她的武功施展不出来,绝对不能唐突了先生,不知我等是否先需要回避?” 女护卫提出回避的意思,就是说纪宁准备直接占有云舞,女护卫在场会有些不方便。这说明这些护卫也知道自家的小姐要面对怎样的下场,她们也不会为云舞感觉到可怜。 纪宁冷声道:“我虽未成家,但也不至于说要对一个死鱼一样的女人感兴趣,先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许久不通血气,若她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之后……自然也是有些不能尽兴的。再者,她现在这么脏兮兮的,是你们七当家觉得,我是那种江湖草莽之人,喜欢那种天为被地为榻的吗?” “不敢!”女护卫上去帮云舞解开绳子,自始至终云舞都好像一团死鱼一样,躺在那也不动,任由那些女人帮她将绳子解开,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应有的反抗,就是以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在应对纪宁。 女护卫问道:“先生还有何吩咐?” “行了,这里交给我了,你们先退到门口!”纪宁吩咐道。 女护卫行礼之后,退到门口,将门关上,但也不敢走远,就在门口等着,她们生怕自己的差事办不好而回去被七娘责罚,她们到这里来,任务就一个,那就是保证云舞不再得罪纪宁。 纪宁立在桌子旁,打量着神色空洞的云舞,在烛光中,这女人的脸也是煞白,纪宁冷声道:“上次,你是如何从这戒备重重的地方逃走的?” 云舞不吭声,她似乎当纪宁是不存在的,但纪宁却能感觉到云舞此时很紧张,这会的云舞纯粹是在摆姿态,这女人说白了就是不识相。 “不想回答?也行,我只是很好奇罢了。上次你居然能从这里逃走,却还能被捉回来,看来你也是不知检点!”纪宁道,“天高任鸟飞,这天下这么大,至于吗?” 云舞还是装死不说话。 纪宁面对一个对他有些害怕的女人,其实也没什么说的,这女人现在完全是他的“战利品”,如果他想得到这女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但他对这女人其实也缺乏必要的兴趣,但既然这女人傻愣愣地被人捉回来,纪宁也没打算再送走。 他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的女护卫还有些紧张,生怕里面的云舞对纪宁有什么唐突的举动。 “纪先生,您……”女护卫还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 纪宁道:“今日,我将会在这里留宿,先给她沐浴更衣,在妆容上做出整理。送到主卧那边去,我先到书房等候!” “是,纪先生!” 几名女护卫也完全明白纪宁的意思,现在纪宁也不会再放云舞走,准备当晚就先占有云舞,这在她们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云舞原本就是七娘送给纪宁的礼物,纪宁要得到云舞,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而她们的任务,就是保证云舞在这过程中老老实实,而充当的好像是狱卒的角色。 随即,纪宁往这宅院的书房方向而去,而女护卫则去帮云舞沐浴更衣,完成云舞陪侍之前的所有准备。 (本章完) 第946章 她懂得牺牲 院子里,除了云舞之外,还有不少的姑娘,都是之前七娘或者是秦圆圆送给纪宁的女人。 在这时代,馈赠美色是很平常的事情,这是一个人口可以买卖的时代,尤其是美女,有卖身契的存在,这种交易甚至在官府都是合法的,只要人不弄死,官府也不会追究,即便这些奴婢死了,很多时候都是会罚钱了事,都不会追究是怎么死的,报个自杀或者失踪,也不会有人去管。 纪宁来到这时代之后,也见惯了这种事情,连雨灵都是他家里的奴仆,一个奴婢心中一心都是会跟着主人的,像纪宁这样本身就很善待下人的主人,更是能得到奴仆的效忠。 纪宁本身是好色的,他来到这时代之后,一心想过自己安稳的生活,养花弄草,身边有娇妻美妾相伴,如果有歌姬和舞姬每日让他消遣,那种日子,就算是用皇帝来跟他换,他也不会去换,他对权力是没有太大野心的。 七娘和秦圆圆送来的美人,他倒没什么兴趣要,因为他想得到的美人,除了美貌之外,更重要的是让他欣赏的性格。 如果只是单纯被送来的,甚至连自我思想都没有的美人,纪宁倒觉得是没必要留在身边的,如果单纯只是一夕之欢,纪宁心中也会有种负罪感,他有很强的责任心,一旦被他得到的女人,他还是想善始善终的,而这些美人他又没什么感情放在上面,很难在内心保持对这些女子的尊重,那干脆从开始就别接受,如此他也不用去背负内心道德上的包袱。 喜欢的,他拼命也要得到,去呵护,但若是不喜欢的,或者是没感觉的,送到他身边他也不会接受。就好像之前的七娘,就算是主动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他还是会无动于衷。 …… …… 纪宁先到书房中,这院子的书房他自己很少过来,他到来之后,笔墨纸砚倒是现成的,书本则很少,有几本也不能拿来作为消遣,他也只能先写一些大篆。 写完之后,他还必须要带走,留下来被人发觉也是麻烦。 至于为云舞沐浴更衣,甚至洗漱妆容的事情,则交给那些女侍卫,还有之前七娘送来的丫鬟去做,院子里还是有几名丫鬟来负责照顾这里的女人,到底这些女人也是送给纪宁的礼物,七娘在这问题上还是非常谨慎的,七娘也不想女人送过来之后,因为得不到妥善的照顾,而让纪宁失去了兴趣。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一名女护卫到门口行礼道:“纪先生,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人已经送到您的主卧去,请您示下!” “嗯!”纪宁放下笔,很淡然将桌上的纸张都收了起来,这才吹灭蜡烛走出书房,外面有女护卫和丫鬟在恭候,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帝王,连出行都会有人引路和作陪,这是他之前未曾享受过的待遇,就算在家里,他也很少会让雨灵出来帮他做什么事情。 到了主卧之前,里面已经点燃了蜡烛,门口立着两名丫鬟,连门内也有丫鬟在为云舞做最后妆容、服饰上的修整。 见到纪宁过来,门口的丫鬟赶紧行礼,纪宁一摆手道:“你们可以先退下了!” 丫鬟原本就住在小院中,此时她们听从纪宁的吩咐,行礼后告退,而女护卫则要留在院子里,因为她们怕云舞唐突了纪宁,要在院子里随时听候吩咐,纪宁推开门,女护卫甚至会立在门口看着里面发生的事情,一直到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会退回到院子中。 房间内,云舞已经在沐浴结束之后,换上了一身很华贵的衣服,此时正坐在床沿上,一名丫鬟正跪在地上为她穿上绣花鞋。 听到有开门声,云舞直接把眼睛闭上,而地上跪着的丫鬟则抬起头看了纪宁一眼,马上将跪着的身子转过来,朝纪宁磕头道:“主子……” “嗯!”纪宁打量了地上跪着的丫鬟一眼,这丫鬟纪宁也认识,正是之前被七娘派来照顾云舞的那小丫鬟,这小丫鬟很聪明和机灵,但在云舞失踪这件事上,小丫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甚至都不再敢离开这府门,免得被七娘迁怒。 绣花鞋只是为云舞穿上了一只,而另一只还放在地上,纪宁看了云舞的绣足一眼,上面并未穿袜,就算是练武之人,也能见到白嫩的颜色,纪宁还是收回了目光。 “你也退下吧!”纪宁道。 “是……”小丫鬟看了地上的绣花鞋一眼,不知是否该将鞋子为云舞穿上再走,但一想,纪宁已经让她退下,她已经没资格再留在房间中,于是起身来,恭恭敬敬退出房门。 门吱嘎一声关上,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了纪宁和云舞二人。 云舞还是闭着眼,但她的眼皮在跳动,纪宁也知道,云舞此时很怕他,因为云舞也知道,她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受掌控,真正能决定她命运的人是纪宁。 红烛在燃烧着,云舞不想抬头看纪宁,她也根本不知该怎么面对纪宁。 纪宁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云舞不回答,就好像心如止水,当自己是死人,不想理会纪宁,而她自己内心其实也在颤抖。 “这里是你的干娘,也就是七娘,因为你失踪之后,过来哀求我的地方!”纪宁道,“当时,她为了你的失踪,险些失去了公主的信任,你知道她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云舞没有回答,但她睁开眼,其实她自己内心也带着好奇,她想知道在自己逃走之后,她的干娘在这里做了什么,这是她好奇的事情。 纪宁打量着云舞的面庞,走过去,用手轻抚在云舞的面颊上,轻叹道:“你的干娘,为了你的过错,甚至不惜在这里跪下来求我,甚至当着我的面,将她的尊严放下,宽衣解带立在我的面前。她要用她自己来补偿你的过错,以换得我的原谅,继续换得我的信任,让公主庇护她,庇护她的族人……她懂得牺牲,你懂得吗?” (本章完) 第947章 你无耻 当纪宁说出这番话之后,对云舞还是有足够震撼力的。 她印象中高高在上,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吃亏的干娘,居然为了弥补她的过错,而委曲求全来哀求纪宁,甚至不惜以身体来作为补偿……这些事,都是她之前不敢想象的。 她皱眉心想:“那也怪不得干娘这次会如此不讲情面,原来我走了之后,她忍受了那么大的屈辱……但都怪这个纪宁,又不是我的错,我也是被她送给纪宁的,她自己也有过错在里面!” 之前她还有一点愧疚感,但等她想到这里时,脸上那股自责已经消弭不见。 纪宁见到云舞的神色变化,便也大概明白了这女人心中在想什么,他也无奈摇摇头,这女人到底有多自我,他之前也见识到了,这简直是个眼中没有别人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专横而任性,甚至带着一股偏执,就算是别人对她好,她也会恩将仇报。 最重要的一条,云舞说话做事都是为自己着想,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纪宁道:“你的干娘,如今将你再送给我,我便会收下这份礼物,因为你原本就是她馈赠给我的。原本你干娘曾经求过我,让我多提点你,将来……可以让你继承族人的基业,看来你也不具备这种可以领导全族的能力……” 等纪宁说到这里,云舞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胡说,我干娘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 “你爱信不信,就在刚才,我跟她分开之时,她还在哀求我,说是如果我对你惩戒之后,对你没什么感觉,可以把你送回到她身边,她会继续惩罚你,但其实根本是想保住你的一条命!她当然害怕我杀了你……有很多事,她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族人,也是为了保护你,但你永远不领情罢了!”纪宁道。 云舞气呼呼道:“你少在我面前说那女人,她已经窃取了我的地位和名誉,她现在才是族人的大救星,别人不会记得我,都会觉得她才是族长,她现在是恨不得我去死……” 一旦一个女人心中激发了一股恨,她看所有事情都是扭曲的,以至于在她的世界观中根本就没有好人一说。 纪宁便见云舞的情绪似乎是崩溃,或许是他所说的事情,对云舞的价值观构成了致命的打击,让云舞不得不改变之前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云舞在内心不想接受这些事情,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抵触。 “你的意思,我会替她去说话?”纪宁突然问了一句。 云舞咬着牙,什么都没说。 很显然,在她眼中纪宁和七娘虽然是坏人,但却根本不可能是一体的,纪宁跟她的族人也是仇敌的关系,纪宁怎么会帮七娘去说话?所以当纪宁说出这番话之后,就算云舞心中再抗拒,她内心也还是会受到很大的冲击,因为她自己便觉得纪宁说的一些话很有道理。 “你到底想干什么?”半晌之后,云舞终于忍不住喝问道,“你现在如愿以偿了,我已经被你重新得到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你养的一条狗,你想对我怎样,我也没什么反抗,你还不罢休,非要羞辱我到底是吗?你信不信我……咳咳!” 云舞激动起来,被口水呛得直咳嗽,再加上她身上本来就有伤,她此时说话也说不利索,纪宁看她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鄙夷,这女人,简直是不知好歹,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因为云舞说话的声音太大,院子里的女护卫也听到里面的声音,女护卫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道:“先生,没事吧?先生,在吗?” 纪宁知道此时再说什么,门口的女护卫也认为他有可能是被挟持说出来的,此时他只能走到门口,打开门,让女护卫看到他是平安无事的。纪宁打开门看着眼前的几名女护卫,道:“我没事,这里不用你们照顾,你们可以撤远一些……” 女护卫先往里面看了看,确定云舞没有威胁到纪宁的安全,才低下头,她们也留意到纪宁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这说明纪宁根本没有在里面宽衣。 一名女护卫问道:“先生可是有何不满的地方?请说出,我们也好回去对当家的转述!” “没有,你们做得很好,先退下!”纪宁冷声道。 因为纪宁的脸色带着几分生气,女护卫不得不退下,随后纪宁关上门,重新到了主卧的床榻之前,看着床榻边缘坐着的云舞,心中带着一股遗憾。 纪宁道:“我不否认,在刚认识你的时候,惊若天人,那时对你有几分欣赏,你的掌上舞,是我生平仅见……但仔细想来,也不过是你的轻功高了一些,还有你的身段比较匀称,这些东西都不是你身上带有的品质。反倒是你的性格,让我觉得不喜欢,斤斤计较,而且脾气让人捉摸不定,甚至是不识好歹恩将仇报!到现在,我已经对你彻底失去了那股欣赏!” “你什么意思?”云舞瞪着纪宁问道。 纪宁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对自己不欣赏的女人,是没感觉的,你不要以为我会对你怎样,如果我只是想得到女人的躯壳,这世上我能得到的女子有无数。君子好色,但必须要取之有道,我不会违背你的意愿而去得到你……但你想获得自由,也是不可能的,莫以为自己还能获得自由,你既然是七娘送来的礼物,我便笑纳了这礼物……如果我改变心意,随时还是会得到你!” “你……你无耻!”云舞教训道。 “随便你怎么说吧,我本来还想问,你上次是怎么逃走的,看来你也不会回答我是吗?”纪宁道。 当纪宁提到云舞是怎么逃走这件事时,云舞的脸色明显是发生变化的,她的眼神中带着一股迷离的色彩,这股色彩,好像是让她在绝境中看到希望。 纪宁大概也读懂了这眼神,云舞就算是对所有人失去信心,也对那个救她于水火的“大侠”感激不尽,这就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点光。 (本章完) 第948章 无人来救 云舞也不可能知道,她所盼望拯救她出水火的人,正是化身为她族人大侠的纪宁。 纪宁也不会再去帮云舞什么忙,因为在纪宁看来,云舞已经没必要再去帮,他对这女人也失去了耐心。 “我还会逃走的!”云舞道,“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会离开这里,我会诅咒你这只恶魔!” 话说的很凶,纪宁摊摊手,那意思好像在说,有本事你继续,我随时奉陪。 云舞就算生气,却也是无计可施,因为现在她跟纪宁已经没有相抗衡的力量,纪宁已经完全掌握了她的生死存亡,她根本没资格去跟纪宁叫板谈条件。 “那我祝你早些逃走了!”纪宁道,“时候也不早了,原本还想留宿,但见你这模样,心里也就没多少兴趣。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你有本事就逃走,明日你可别说我不会给你留什么情面……” 说完,纪宁离开了主卧。 纪宁刚走出来,几名女护卫便迎过来,她们还不太明白为什么纪宁才刚进去便又出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做。 纪宁也没心情去跟这些女护卫解释什么,他现在就是想回府去,至于云舞是什么光景,他也不想去多过问,在他看来,还是自己的生活比较重要。 …… …… 云舞在目送纪宁离开之后,心里羞恼万分,她想直接杀了纪宁,但她知道自己根本没那能力。 “那位侠士一定是知道我在这边的情况,回头他一定会找来,帮我离开这地方!”云舞心道,“可惜我念着要去找他,不然也不会被干娘发现我的行踪和下落,我也不会再被抓回到这里,还是我太傻了……这世上真正对我好的人,应该只有他了。至于干娘,她也跟纪宁狼狈为奸,纪宁一定是在我面前说干娘的好话……” 云舞对纪宁所说的话,心里不愿去承认和相信,但内心又觉得纪宁不会骗她,以至于她内心也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对七娘和族人。 她想一走了之,但也想到,如果七娘为此还要做出牺牲的话,那她自己这么做,等于是把自己的族人陷入到危险的境地。 “我不相信纪宁的话,更不相信干娘会这么做,我只要相信自己就好了,哼哼,等我能离开这里,我就能恢复到自由,我管他们到底是死是活呢,他们对我不仁,也休想让我对他们有义!” 云舞很自信,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有人救,她就安心等在院子的主卧之中,等候那神秘大侠的到来。 但可惜,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她幻想中的大侠,始终没有到来,她一个人在主卧中等了一晚上,到后半夜她人已经睡着,等醒来时才发现周围一切如旧,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来。 等她早晨醒来时,发现周围什么事都没有,她还是躺在主卧的睡榻之上,这原本是纪宁休息的地方,而且是纪宁应该对她做某种事的地方。 “为什么那位侠士没有到来?如果他今日白天不来,晚上纪宁那恶贼到来,我岂不是要在这里**?” 云舞很紧张,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如果她幻想中的大侠不来,她自己就要被纪宁所占有,她当然要想自己的处境,而且她开始紧张起来:“坏了,那位侠士也不知道是否在京城中,如果他不在,或者没收到风声,那我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了!我要想办法自己逃……但现在身体根本连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逃?如果无法逃走,甚至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舞已经紧张到极点,她生怕自己撑不到见到那位大侠的时候。 …… …… 纪宁给了云舞一个期限,他就是想让云舞感受到什么是绝望。 他不会再化身异族的侠士去拯救云舞,他现在就一个目的,便是将云舞留在小院中,先晾她一段时间,磨掉云舞身上的锐气,他很不喜欢云舞身上带刺的锐气。 这天原本他是要工作的,但上午结束后,下午文庙中会有一个小的祭祀活动,纪宁不是正式的学士,只是见习学士,所以他不会去参加祭祀,很早便从文庙出来。 从文庙出来后,纪宁原本是要处置一些事情的,但随即想到很可能会有张洪残留的事情发生,这些事他还必须要去监督一下。 张临德等人在刑部牢房中被一把火烧死,如此张洪家眷等于是都被判了死刑,但张洪家里的女眷却有很多被发配为奴,暂时留在京城的教坊司中。 张家出殡,其实也没人敢为张洪举丧,张洪自己处于“下落不明”的状态,别人都以为张洪还在暗地里准备筹谋报复朝廷的事情,这会谁都要离张家远远的。 纪宁去张洪的府邸看了下,只有江南一些地方商人,组织了几个人去为张临德等人收尸和出殡,围观的百姓倒是不少,但也能觉出世态炎凉,都知道张洪现在是犯了事,没有任何一个官宦世家过来吊唁。 “这张洪,真是咎由自取,听说是背叛朝廷,还跟东洋人勾结,实在该死!”人群中有人在喝骂。 百姓也不知道具体真相,朝廷说张洪是罪人,他们也就把恨加在这张洪身上,一些不明事理的人也就在跟着起哄。 纪宁也不会去理会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反正他自己就是过来凑热闹的。 一直到张家的大门关上,吊唁在内部进行时,外面围观的百姓才开始散去,纪宁也跟着人群到了茶楼里。 纪宁一边喝茶,一边在想关于张洪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崇王那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以他之前的估算,张洪失踪,崇王又杀了张洪全家,下一步崇王就要试着去找寻张洪,把江南大营的力量收归到他自己控制之下。 “崇王现在于江南布局,已经被张洪的死彻底打乱,如今公主在府门中闭门思过,其余势力的人也该出来蹦跶了,长公主平婉公主那边应该会有动向,再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势力,最后才是崇王!”纪宁在心中做出盘算。 (本章完) 第949章 曹剑 纪宁在一个人悠闲地喝茶,眼前是美好的阳光,但天气有些热了,面对着清风徐徐,纪宁宁可躲在这清静的地方多休息一会儿呢,他也不愿意下去,跟那世俗烦扰的尘世间有太多的接触。 便在他有些倦怠,准备离开之时,突然一名年轻的公子走到他面前,坐下来对他笑了笑,道:“这公子真是好雅兴,不知道可否一起共饮一杯?” 纪宁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二十岁许间,眉清目秀,不是是女子,却好像是一个淡雅而文质彬彬的男子,这名公子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但让纪宁感觉到这名公子的睿智。 “在下跟阁下并不相识,没有什么好共饮的!”纪宁道,“而且在下所饮的是茶水,而非酒水,家中还有事,告辞!” 纪宁甚至都不想过多去理会眼前这名公子,因为他觉得这种陌生人靠近过来必然是有目的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纪宁知道自己在京城的处境非常危险,如果被人知道他为文仁公主做事,他很可能会被崇王甚至是别的势力所杀。 在如此处境之下,纪宁当然会谨慎地对待身边的陌生人,尤其是那些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的人。 纪宁起身,正要下楼,身后那公子却几步追了上来,拦在纪宁身前道:“这位公子何必着急离开呢?在下有一笔小小的生意,想跟你谈一下,不知道是否可以呢?” “生意?在下跟阁下素不相识,没有什么生意可以谈的,如果你非要纠缠不休的话,那休怪我不留情面!”纪宁的语气转而有些冷淡。 那公子笑道:“看来这位公子实在是脾气有些暴躁,或许是江南之人对北方之人不够信任,那也是无妨的,谁让在下本身就是陌生人了?在下只是公台兄的一名朋友,听说纪公子在京城颇有名望,想与纪公子谈一笔小小的生意,若生意能谈成,将来自然少不了纪公子的好处。纪公子,在下如此作开场白,您可还满意?” 对方上来,便以陌生人的口吻来跟纪宁说话,纪宁自然是抱有极大的防备。 那如果对方说是公台的朋友,也就是纪宁好友韩玉的朋友,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但对方是如何寻上门来的,纪宁并没有想清楚,纪宁打量着来人,道:“阁下怎么称呼?” 那人笑道:“在下归平府曹剑,表字朱明,在这里跟永宁兄见礼了!” 纪宁微微皱眉,关于归平府曹剑,纪宁压根就没听说过,更未从唐解和韩玉口中得知,这曹剑,突然之间上门来访,而且是在公开的场合露面,让纪宁觉得颇有蹊跷,或许此人是得到了某种风声,或许此人是在跟踪自己,总之此人对纪宁来说有些危险。 因为他自己的行踪很多时候都不被为人所了解,他的警惕性非常强,但在这曹剑到来之前,他甚至丝毫都没有发现。 “老那阁下是如何知道在下是在这茶楼之中饮茶的?”纪宁问道。 “永宁兄既然是作为文庙中的学士,从文庙出来不过这两条街罢了,这两条街之中无非也只有两三家茶楼而已,在下一家一家找询下来不就找寻到了?”曹剑笑道。 听起来这话似乎有几分道理,纪宁平时工作和学习结束是要出来喝茶的习惯,因为他喜欢在喝茶的时候思考某些问题,而这个习惯其实唐解和韩玉也是知晓的,如果说是韩玉把他的某种习惯告诉了曹剑,曹剑是有能力和有思维来找寻线索。 纪宁微微点头,道:“你既然知道在下在这里饮茶,上来之后就不报姓名,直接以谈生意为名在下接洽,是否有些不妥呢?” “哈哈,或许是在下的突然出现而让永宁兄感觉到唐突了,那是在下的错,在下在这里先给永宁兄你赔礼道歉了。其实再下来跟永宁兄所谈的也的确是一笔生意,而非是什么感情。在京城的官场和名利场上,最重要的一条是利益相交,如果不能跟永宁兄你在名利场上有所往来的话,只谈感情,那未免有些浅薄了!”曹剑说话时能够侃侃而谈,而且与之终有一种让人心悦诚服的穿透力,这股说话中的语气让纪宁觉得此人道也是为人和善的,只是纪宁记得自己见到曹剑时的第一印象,这是一个很富有睿智的男人,如果跟这样睿智的人谈生意,自己其实是很难占到便宜的。 纪宁道:“既然如此,那就坐下来先谈谈是什么生意,在下也不是说要答应这笔生意,只是想听听阁下的意思,可以吧?” “当然可以,还要感谢永宁兄给在下这个机会呢。在下其实久闻永宁兄的才名,之前一直想要来拜访,只是碍于一些事情的牵绊未能成行,这次难得再到京城来,自然要跟永宁兄弟好好谈谈生意。”曹剑继续用他的谦谦语气,和那穿透力极强的话语,对纪宁道,“其实在下也不过只是举人的文名而已,之前一次跟公台兄一起到京城来赶考,那时相识,之后三年未曾见面,这次会试在下也因为一些家事而耽搁了,所以未能提前到京城来与公台兄见面,错过了与永宁兄你初识的最好机会!” 这曹剑所说的事情也算是有理有据,因为不是每个人每次会试都能参加的,这涉及到很多其他的因素,诸如身体或者是家庭状况,尤其是丁忧惑者是守制。 一个人到京城来赶考,一次会认识很多朋友,尤其是唐解和韩玉这样本身就具有身家和地位的世家公子哥,但若说这些因为赶考而是认识的朋友有多亲密,那也不尽然,只能说是名利场上的朋友,将来如果做官了,可以互相提拔一把,至于别的时候见面了都未必相识,因为认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纪宁自己也参加了很多文会,认识了不少人,这些人若将来在官场中再见面,至于是否会互相扶持,那也难说,而纪宁自己本身也没有去当官的意向。 (本章完) 第950章 保持距离 曹剑过来跟纪宁谈生意,显然是有所准备的。 他不但调查了纪宁的生活起居情况,还特地研究了一下纪宁回家的地形,寻摸了机会找上来,简直就好像是在跟踪纪宁,让纪宁觉得有几分不爽。 纪宁最近毕竟是要帮赵元容做一些“谋逆”的事项,如果他的身份败露,崇王和朝廷中人很可能要针对他,甚至是杀了他,他很不喜欢这种行藏暴露在别人注意下的感觉。 “永宁兄,生意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请永宁来撰写祭文。之前公台兄写信给在下,说是他身边之中,最有才学之人便是永宁兄你了,他对永宁兄很是推崇,还说这次的京试中,永宁兄你很有机会中状元,果然你便高中两榜魁首,以至于现如今人人都要称颂你的才学!”曹剑道。 纪宁道:“写祭文,写什么祭文?” “是小篆的祭文,料想你现在写大篆还有些困难,毕竟大篆是需要学士才能撰写自如的,你现在还……只是见习学士,应该需要一些时日……”曹剑道。 纪宁微微点头,他不想承认自己会写大篆祭文,甚至是甲骨文祭文的事情。 曹剑继续说道:“在下于归平府有小小的生意,曾经跟公台兄也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此番在下将生意扩展到京城来,自然需要一批有能力之人来帮忙,利益上也是不会亏待永宁兄你的,而且在下还会给予一些小的优惠……比如说诸多的山林,还有田园……牛羊马匹等等,在下喜欢美食美女……这喜好跟公台兄很相似,永宁兄你跟公台兄关系非同一般,想来跟他的喜好也是相近的,以后我们一起合作,必然是非常愉快的!” 纪宁算是听明白了,在曹剑这里,酒色财气的东西想要就有,而且曹剑是士族阶层,虽然暂时只是个举人,但有诸多的关系,将来前程必然也是极高的。 “只是几篇小篆祭文,怕是换不来这些东西吧?”纪宁笑了笑问道。 “永宁兄这是哪里话,合作只是一种方式,有时候永宁兄你说一句话,或许就能抵得上万金,怎能说换不来呢?说白了,这世上权贵之人,最重要的是有结交英雄豪杰的气魄,永宁兄你身在京城,却不进官场,便跟绿林一样,在下敬的便是永宁兄你这份气魄!”曹剑对纪宁的恭维也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纪宁没有去评论,他感觉曹剑说话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几篇小篆的祭文。 以他的了解,这曹剑应该是需要有人帮忙做事,出谋划策,而且是扩大他在京城的影响力,有几个学士、朝官出来为他撑腰,无论是做生意,还是扩大在京城的名利场拓展面,都是很有帮助的。 纪宁道:“阁下的这种比喻,还真有些不同!” “哈哈,永宁兄,不知今日可有时间?让在下做东,好好请永宁兄你吃一顿,自然是美酒美食美人,最后再馈赠上厚礼,就当是在下跟永宁兄你结交,如何?”曹剑很热情,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给纪宁一些好处,来收拢纪宁。 纪宁微微皱眉,他眼前的曹剑,跟唐解和韩玉的风格很相似,都是会拿出利诱的东西来吸引他,而且绝对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先给美酒,再给美人,酒色财气的东西过一遍,好像什么都能解决了。 但纪宁现在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因为他身边其实根本不缺少美女和金钱,只是最近他比较缺朋友罢了。 他心想:“照理说,既然是公台的朋友,我这边就要给几分面子,跟他结交,但这么做似乎对这曹剑根本不公平,他这样会直接卷入到政治斗争中来,而且他的身家和背景我完全不了解,就这么选择跟他当朋友,也难保他不是什么势力幕后的掮客,还不如直接当作相识,就这么过去,谈买卖不谈感情!” “生意可以做,但至于宴请之事,还是算了!”纪宁道,“在下最近倒是想写几篇小篆的文章,如果可以的话,出售给阁下也是可以的!” 曹剑显然也是明白事理的人,他发现纪宁对跟他结交没多大兴趣之后,知道再摆出热情是没用的,他嘴角不由露出笑容。 纪宁从这笑容之中,似乎读懂了什么,这曹剑好像准备改为实际行动,要给他送礼,或者是用一些胁迫的手段,因为他对曹剑并不是很了解,他也不知道这曹剑到底会用什么手段,但他心中已经提起了戒备。 “好,先谈生意,等永宁兄先写出几篇小篆的文章之后,再送一些薄礼,过来,到时候价格上也再行商谈,如何?”曹剑问道。 “嗯。”纪宁点头。 曹剑起来,跟纪宁一起下楼,出了门口之后,曹剑亲自送纪宁走,等纪宁离开之后,曹剑才收回了目光。 有一名白天带着斗笠的女子走出来,立在曹剑身后,问道:“你之前说是纪宁,现在还敢这么确定吗?” “整个京城,有这本事的人太少了,以之前我所了解文仁公主背后的幕僚行事风格来看,这纪宁是非常有可能的!”曹剑神色很谨慎道,“这人无心朝政,而且做事非常低调,但很多事却有理有节,感觉是个我看不懂的人……” 女子很不客气道:“如果每个你看不懂的人,都会成为你怀疑的人,那你岂不是在天天怀疑别人?” 曹剑有些冤枉道:“我说小姐,你不用这么来贬损我吧?我怎么说也是有才学之人,若非祖上规矩我不能考进士当官,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是状元,哪里轮得到纪宁……喂,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要走?听我说说不行……” 那女子似乎很不想理会曹剑,尽管曹剑在女子面前说了很多话,可那女子连回头都懒得回,也不想去搭理曹剑。 最后,实在被曹剑惹烦了,女子立在原地怒道:“别来打搅我,你做你的事情,我做我的调查,在大庭广众之下,你跟我走得很近,会威胁到我……请你跟我保持距离!” (本章完) 第951章 纠缠不休的上官婉儿 崇王派人将张洪一家烧死在牢房中之后,他便派人去找寻张洪的下落,可惜遍寻无获。 此时崇王也很生气,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找到张洪,却被张洪给“躲”起来,这让崇王非常恼火。 “王爷,我们已经派人在京城周边全都找寻过,甚至往南下的路途上也埋伏了人手,调查张洪的踪迹,但就是没有张洪的任何下落。张洪会不会从别的渠道南下,一路回江南去了?”崇王手底下的谋士带着担心问道。 崇王摇头道:“以本王对张洪的了解,此人必然是锱铢必较的,朝廷杀了他的家人,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谋士问道:“王爷,张洪在江南的家眷当如何处置?” “这还用本王提醒吗?斩草不除根,必留大患!这些人必须要杀,而且是秘密去杀,不能让张洪得到任何线索,知道怎么做吗?”崇王用非常狠毒的语气说道。 谋士恭敬行礼道:“王爷放心,属下知道如何去做,必然会让张洪一家死无全尸!” …… …… 崇王要收拢张洪,却要杀张洪一家,本身并不矛盾,因为崇王觉得张洪会误以为朝廷斩尽杀绝,但他却未料到,赵元容会在之前的追捕中藏拙,故意将张洪放走,其实是在暗地里将张洪捕获后斩杀。 此时的纪宁,已经在拜托张洪对自己的影响,在张洪一家被人所杀之后,剩下的事情其实也不用他去理会,他知道江南大营那边的事情,自会有朝廷去处置。 他跟赵元容暂时还无法见面,因为赵元容此时正在闭门思过,其实这也算皇帝准备回头再重用赵元容。 皇帝虽然在这件事上斥责了赵元容,但皇帝却并未将赵元容一棍子打死,如此一来,赵元容之前一段时间的锋芒毕露也会收敛一下,符合纪宁的意图,这件事自始至终,纪宁都做到游刃有余,他觉得事情已经完全达到了他的目的。 这几天,纪宁真正要忙的事情,其实是要帮上官婉儿处置圣坛内部的事情。 他现在已经得到了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成为他的女人之后,他现在更在意如何去完全得到上官婉儿,但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兑现之前的承诺,帮上官婉儿把她的师傅救出来。 上官婉儿因为无法得到师傅的准备消息,只能是一边调查,一边跟纪宁商议。 当然,这也会让她“吃亏”,因为她每次到林家的祖屋去跟纪宁商议时,她都免不了会被纪宁所“轻薄”,逐渐的,她自己也习惯了。 “……纪宁,我觉得师傅很可能会被人藏在京城,而且是在崇王的控制之下,你能大致判断崇王会把人藏在何处吗?会不会在崇王府里?”上官婉儿说话时,人还在绣榻之上,此时她整个人都落进纪宁的怀中,纪宁将她揽在怀中,大手还在不老实,最初上官婉儿还会提出一点反对,久而久之她连反对都没有了,只有在身体非常不适的时候,她才会用手臂稍稍推开纪宁,但随后纪宁又开始不老实。 见纪宁闭着眼不说话,上官婉儿有些生气道:“别装睡,我在跟你说话,听到没?” 纪宁微微睁开眼,道:“崇王府在京城的别院,并不算是很大,毕竟真正的崇王府在金陵,崇王府的情况你没有去刺探过?” “我也曾尝试过,但我发现崇王府戒备重重,靠近崇王后院的几个院子,我都很难进去,我怀疑师傅就是被藏在里面!”上官婉儿有些担心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我看,你师傅绝对不会在崇王府内!”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还是说……你已经知道我师傅在何处?”上官婉儿问道。 “青书,你之前是那么聪明睿智,你都不知道你师傅身在何处,我又怎会猜到呢?”纪宁道。 上官婉儿皱皱眉头道:“不许你称呼我青书!” 因为上官婉儿在圣坛中的道号是青书,而这名字,也是上官婉儿师门之中经常称呼的,纪宁在跟上官婉儿已经非常亲近之后,便以道号相称,这让上官婉儿有些气恼。 不过就好像是夫妻之间的小争吵,就算是有怨怼,也没有多生气,纪宁笑道:“好,不称呼你青书,那称呼你婉儿……” 这让上官婉儿更加无语。 上官婉儿半晌后才道:“纪宁,难道在你心中,我师门的事情就这么无关紧要吗?你现在好像一点都不上心,见到我就想跟我……你都没把我师门的事情当回事!” “不是这样的!”纪宁从背后抱着上官婉儿,把头靠在她肩膀上,道,“你师傅的事,我自然关心,但现在我们缺少一个条件,就是让崇王意识到,你师门中其实少了你师傅,照样不会为他效命,这样你师傅对他才没意义……” “那我师傅就死了!”上官婉儿生气道,“崇王觉得我师傅没利用价值,不会杀了我师傅吗?” 纪宁谨慎道:“这你就猜错了,即便崇王知道你师傅没利用价值,他也不会杀你师傅,因为他要确立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他会试着把你师傅放进这潭浑水中,让你师傅出来搅局……” 上官婉儿面色谨慎,似乎在思考这件事。 见上官婉儿思考的模样,纪宁也终于松口气,其实纪宁根本不知道崇王会不会杀上官婉儿的师傅,甚至他现在都没法判断上官婉儿的师傅是否平安无事。 根本回答不了的问题,而上官婉儿这边又追问得很紧,纪宁也只能是说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来获得上官婉儿的暂时信任,来让上官婉儿不再继续追问自己。 虽然纪宁心中也会有一定的负疚,因为他是在利用上官婉儿的信任,在欺骗上官婉儿,但现在这也是让上官婉儿消停一些的最好办法。 “婉儿,时候不早了,我们先休息,你相信我,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让你师傅平安无事出现在你面前,这样可以了吧?”纪宁做出了保证道。 “你确定?”上官婉儿面带疑惑道。 (本章完) 第952章 承认关系 纪宁对上官婉儿做出了承诺,虽然上官婉儿可能带着一些不信任,但是她内心还是愿意相信纪宁会为她做出一些事情。 两个人之间彼此最基本的信任,就是一种好似夫妻也好像是朋友的那种感觉,纪宁对身边人还是很负责任的,尤其是对那些跟他发生关系后的女人,尤其是赵元容,纪宁之前也不曾想为赵元容作出任何的谋划,但是在赵元容做出以身相许的承诺之后,纪宁居然帮赵赵元容近乎获得皇权的加冕。 “婉儿,你要明白我帮你纯粹是为了你我之间的感情,而不是认可你们圣门那种做事风格。在我帮了你们圣门之后,也请你们自觉远离皇权的争斗,圣门要获得皇权的庇护也是可以的,武林中人始终有人需要管束,但是不应该是由你们来决定谁来获得皇权,而是由皇权来提供对你们的庇护。”纪宁道。 上官婉儿尽管不想去答应纪宁,因为这可能跟是圣门的理念有所冲突,但她也知道,其实纪宁所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一旦一个武林组织对皇权构成了威胁,皇权的拥有者不会放过这个江湖组织,上官婉儿也体会到正是因为圣门对皇权构成了威胁,所以才会遭到崇王以及朝廷的两面夹击。 “那你说的三天时间之内会找到我师傅,这件事应该是没问题的吧?”上官婉儿说道。 “我既然选择帮你,就不会糊弄你,因为在很多事情上,其实我跟你利益是相通的,也包括你的师傅。我们在做事情上一定会考虑到皇权是否得当的问题,这也是圣门所考虑的。”纪宁道,“圣门想选择一个合理的人来当皇帝维持江湖中的太平,但其实我想说的是,即便当政的是一个昏君,只要能保证中原大地不被外族入侵,百姓安居,你们江湖中人的利益也不会受损。你觉得呢?” 纪宁说的话很有穿透力,在言语中也能给上官婉儿一种很好的指引。 上官婉儿突然之间也好像明白了什么,最后她点点头,没有再去跟纪宁作出任何的争辩。 随即纪宁的手开始有些不太老实了,他开始去触摸上官婉儿的身体,上官婉儿尽管有些抗拒,但她其实内心还是更愿意接受。 两个人之间其实既是朋友也是夫妻,上官婉儿把纪宁当做自己的依靠。 当上官婉儿已经不再是个小姑娘之后,她开始明白作为一个女人的快乐,这种快乐是纪宁所带给她的。纪宁在很多事情上其实还是能帮到她的,不单单是在床第之间,在别的方面纪宁也好像一个男人一样有担当,给她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促使她想要过到一种平静的生活。 其实这是一个女人本能的感觉而已。 夜色凝重,两个人在小院之中,也不会有旁人来打扰,这里被外人当作鬼屋,就连周边的几个屋舍都没有人居住,两个人可以在这里尽情放开怀抱,也不用去考虑会被谁听到的问题。 此时的上官婉儿也很热情,热情到让纪宁觉得难以拒绝。 最开始或许是纪宁主动,但随即而来的是上官婉儿做出的回应,当纪宁感觉到上官婉儿身上所带着的一股青春活力之后,他会感觉自己能得到这样的佳人青睐,实在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但是他不由也想到了赵元容,其实在赵元容和上官婉儿之间周旋,让纪宁感觉到一股不安,因为他会觉得自己好像对不起其中的某一方。 心里的感觉具体是怎样的,他又说不清楚。 有心中多了一些忧虑,会让纪宁在表现上可能不够完美。很快,上官婉儿便察觉到了纪宁身上所带着的一股忧虑,但是因为两个人还在热情包裹之中,所以她也没有去打破这种氛围,等一直到一切都结束之后,她才靠在纪宁的怀里轻轻地问道:“纪宁,你是不是在想别的人?” “如果我说是在想,你会不会有些失望呢?”纪宁带着一些遗憾问上官婉儿。 “遗憾当然是会有的。其实我知道你跟公主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之前你或许不敢承认,但既然我们已经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你能告诉我你跟公主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吗?”上官婉儿的眼睛里带着一种神奇的色彩,这个色彩并不是嫉妒,而是一种求知欲。 她想知道纪宁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到底发生到什么程度。 纪宁看着上官婉儿,眼睛当中带着一股深情幽幽说道:“然而其实我并不想骗你,我们公主之间就好像是夫妻,其实我们之间老早就作出决定,她不会承认我驸马的身份,我也不会去纠缠她,以后我也照样会有自己的红颜知己,会娶妻生子,拥有自己的家庭。而我所能帮他的就是帮她获得皇权,让她当上女皇,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就当是彼此利用吧。其实有很多时候我并不想跟他有这样的利用关系,但随之而来的是我觉得这样能让我自己获得更踏实的安全感,因为只有自己的女人当上皇帝,我才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威胁到我的地位。” 上官婉儿看着纪宁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难道你不想追求皇权就想帮别人来获得皇权,这样还不是一种野心吗?其实,我最初看重你的地方就是你没有野心,我想跟你过平静的生活,虽然我知道自己也没有资格去求那种平静的生活,但随之而来的是你帮公主去获得皇权,也许我们之间在一起本身就是有错的吧。” 两个人对视着,眼下是在一种最亲密的关系发生之后。 此时纪宁想说什么,但发现很多问题要解释起来,其实是苍白无力的。 他现在已经对上官婉儿承认了自己跟赵元容的关系,其实也是把自己摆在两难的境地,既然告诉了上官婉儿,他觉得也应该告诉赵元容,其实这是他对身边女人的尊重,他不希望这种事一直隐藏着,那对两个女人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本章完) 第953章 李秀儿的苦恼 在这个时代对女人来说就没有彻底的公平。 本身就是一夫多妻制的时代,纪宁又不是说只想要一个女人,既然他注定在众多女人中周旋,那他必然会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对一个女人好,会对另一个女人差,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所以他还是觉得自己当一个潇洒自在一点的男人为好。 第二天很早,上官婉儿便告辞离开,虽然是在纪宁睁眼目送的情况下,纪宁还是不喜欢这种分别的感觉,他希望能娶一个女人在家中,两个人相依相守,那种感觉才是他最喜欢的,而这个能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其实不是赵元容,也不是上官婉儿,而是李秀儿。 如今的李秀儿仍旧住在城外,纪宁一直派人在保护李秀儿,这几天纪宁一直在忙着对付张洪的事情,已经许久没有去看过李秀儿了。 他要去见李秀儿的话会有很多麻烦,最重要的他是怕被李璟的人所发现,李璟现在把女儿丢在城外,其实也等于把女儿丢弃。 在李璟心中,更怕的是被皇帝所追责。在这件事情上,李璟犯的是欺君之罪。 这天纪宁休息,难得有时间,他要去城外见见李秀儿,跟李秀儿商谈一些关于两人关系的事情。 纪宁到城外之后,林义等人已经在外等候,马车上有众多的车马帮弟兄。 纪宁其实早就有将李秀儿接出来两个人自己过快乐日子的打算,但是李秀儿非常注重三纲五常,这个女孩子不愿意接受自己跟人私奔的现状,她觉得对自己的家族应该有极大的责任,即便心中非常喜欢纪宁,两个人之间也没有能走到一起的可能,这也是纪宁下一步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他想把李秀儿真正娶回家,而要做到如此就必须要得到李璟的认可,在他看来这也是有些困难的。 李璟在脱离了太子的势力之后,目前仍旧是没有势力,但李璟现在已经逐渐转向崇王的阵营,也就是说纪宁想把这个人收拢到赵元容的名下也是很困难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私奔,但是私奔李秀儿又不接受,这也是让季宁觉得头疼的地方。 …… …… 到了李秀儿的小院,二人终于见面,李秀儿身边的丫鬟玉珍已经被纳兰吹雪用迷药给放倒了。 李秀儿见到纪宁之后,情绪还是很激动的,因为她这几天朝思暮想的人都是纪宁,如今她就好像一个囚犯一样,只能居住在城外的一个小院之中,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小丫鬟玉珍陪伴。 “你……你怎么来了?你来的时候没被别人发现吗?其实你不该来的,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我最初要帮助的人就是苏姐姐,现在他人在金陵城内,你没有去找她而来找我,她心中必然是非常失望的。” 李秀儿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更失望的人是她自己,她的眼睛里闪动着光彩,就差哭出来,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在纪宁面前哭,因为这会让纪宁察觉到她心中的软弱。 纪宁道:“李小姐,其实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所在意的并不是苏小姐的身家和地位,也不在意她跟我之前有婚约,我所在意的只是你那个对我曾经有所鼓励,而且被我欣赏的才女,你的茶也是我所欣赏的,你的人品是我欣赏的,而你的才貌更是我所梦寐以求的,现在我们之间最大的隔阂其实就是你家族里的事情,如果我能获得你父亲的认可,你是否会嫁给我呢?” “你说什么,你说我父亲会认可?这不可能!你千万别去见我的父亲,我不希望因此而给你带来麻烦!” 在这种时候李秀儿所念及的仍旧是纪宁的利益,而不是她自己的处境。 纪宁道:“李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如果我真的能获得你父亲的支持,你是否愿意嫁给我呢?” “我……我不知道,你别逼我了,纪宁你还是走吧,其实我心里还是想见到你的,但是见到你之后我才知道,其实我们之间实在是没有可能了,与其害了你,害了我自己,那为什么不早点结束这段孽缘呢?也许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有缘无分,因为家族的事情我要被作为家族的牺牲品,父亲希望通过我获得权利和地位,我无法改变他的心,你也改变不了我对家族的那份责任,我是一个傻女人,不配拥有你的感情,你还是走吧!” 李秀儿不断在劝纪宁离开,其实纪宁也能明白她的这种心态,她是想结束这段感情,或者说这段感情从没有开始就已经无疾而终了。 纪宁道:“李小姐不必如此悲观,其实你父亲还是有可能会接受我的,实不相瞒,我现在在为文仁公主做事,我希望能扶持文仁公主成为女皇。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我愿意把这件事情来跟你分享,我愿意让你的父亲也加入到文仁公主的阵营,这样我们之间就没有了隔阂。那时候我会跟你父亲提出让你来嫁给我,或许他最初不会同意,但文仁公主登基之后,他一定会答应我们之间的婚事,你说呢?” “你在帮文仁公主做事?这……文仁公主是一名女子,虽然她有才能有本事,如何能当得了女皇呢?怪不得之前父亲一直在担心,他说文仁公主背后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势力相助。他之前一直在找寻这个势力的源头,原来就是你!”李秀儿带着一股难以置信的语气看着纪宁,这个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些崇拜,因为李秀儿心中是非常相信纪宁能力的。 “嗯。”纪宁点点头道,“李小姐就在这里稍安勿躁,周围会有我的人保护你,你想跟我取得联系也有足够的方法,只要你跟你身边的丫鬟能够一心,其实要把你救走是非常简单的,你的父亲根本没有在周围布置太多的人手,连保护你的人都没有,只是你现在不肯答应跟我远走高飞罢了!” 李秀儿别过头,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还是滑落下来。 (本章完) 第954章 被扰清梦 纪宁跟李秀儿的关系,陷入到困局,纪宁一时无法去迎娶李秀儿,而李秀儿又因为内心的一些因素而无法接受纪宁。 在这问题上,纪宁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 在离开了李秀儿的居所之后,他也在想这问题:“我自问算是聪明一世,却在对李小姐的关系上糊涂一时,现在既然我有更多的时间来处置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不好好筹划跟她的关系更进一步呢?我要想办法将李璟归到文仁公主的帐下,如此李小姐才会真正在内心接受我……但李璟本身乃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这样的人到底适合投奔到公主名下吗?” 此时的纪宁也带着一些矛盾心理,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件事,总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做得不足,但若说总结一下,其实也无从去总结。 他除了要应对李秀儿的事,还要去应付圣坛内部的矛盾。 上官婉儿那边他也答应下来,总之两边都要走,也不能因为对一方的关心,而另一方的事情彻底不管,这也不是他纪宁的风格。 “唉!看来最近我还要忙活一下,尤其是李璟那边,希望有机会能将他收揽到公主名下,眼下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但事关这件事,只有让公主亲自出面才可以,我自己去说项是没什么用处的。如今公主自己又因为一些事不能出来……实在是难办!”纪宁想着事情,人也在往家里走,他准备先回府去,难得休息一天,他也不准备出来走了。 …… …… 原本纪宁说是要去跟上官婉儿解决圣坛的事情。 但之后纪宁在上官婉儿面前承诺,说是在三天之前将上官婉儿的师傅救出来,这让上官婉儿似乎缺少了来烦纪宁的理由,好像她就安心在等三日的期限过去,然后再来跟纪宁要人。 如此纪宁在府中也不用担心被人来打搅的问题了。 以前经常喜欢在半夜三更来他府上的两个女人,一个上官婉儿,一个纳兰吹雪,现在她们都不会来,上官婉儿是有自己的事情去办,而纳兰吹雪这边也不用报仇了,况且现在纳兰吹雪以之前的约定来说,已经属于纪宁,二人的关系似乎已经可以更进一步了。 但纪宁总觉得纳兰吹雪还只是个懵懂的小侠女,还没到熟透可以吃的地步。 不过一个姑娘家,已经到是十六七岁,其实就已经完全明白了人世间的事情,很多事其实不需要纪宁自己去提醒,他已经可以跟纳兰吹雪谈一些比较实际的事情,只是他自己不愿去谈罢了。此时的纳兰吹雪,跟宓芷容已经不住在纪府内,而是在外找了居所,距离纪府也不远,方便彼此照应,有纳兰吹雪这样会武功的人在,纪宁也不用太担心宓芷容的安危。 这天纪宁在自己的书房中,一直熬到深夜,他在按照曹剑的需求写小篆的祭文。 小篆祭文在京城也算是非常流行的一种祭祀文体,在祭文之外,其实也有别的几种方式,但不被主流社会所认可,纪宁写了几篇祭文之后,便感觉有些困倦了,早早便回去入睡。 等他早晨睡得朦朦胧胧时,便感觉又有两个小妮子趁着早晨时进入到他的房间,要钻他的被窝。 可惜此时已经进入到夏天,天气比较热,就算纪宁给了她们条件,她们也无法完成。 不过两个小丫头还是轻车熟路找到了方法,然后好像两只小老鼠一样,在做着她们自己的事情,这其实让纪宁很尴尬,一方面他想继续熟睡,一方面他又想起来好好跟两个小丫头温存一会,周公在召唤,心中还有一股旖旎的气息在蔓延,此时他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少爷,您醒啦?”雨灵最先看到纪宁睁开眼,不由抬起头望着纪宁,小脑袋上挂着开心明媚的笑靥。 林娟儿那边则会显得有些害羞,根本不敢抬起头来,低着头埋首在纪宁的怀里,她还在为之前所做的事情觉得害羞,而雨灵这边因为跟纪宁的关系已经非常熟了,她才不会害羞。 纪宁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脑袋,道:“这么早便起来,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就不能等我再睡一会,再过来打扰我?” “才不呢,少爷每天都睡那么晚,这作息习惯其实是很不好的,少爷还是早睡早起才能保证身体好,这都是老辈人教给我们的啊!”雨灵说着,已经放弃了做自己的事情,而是把自己的事情转交给林娟儿,而她自己则钻进了纪宁的怀里,跟纪宁聊天说话。 而林娟儿好像个小仓鼠一样,吧嗒吧嗒跟吃食一样,在做着她自己看来很神圣的事情,因为这涉及到她自己的终身幸福。 纪宁道:“娟儿,先别弄了,过来到我怀里来,让我先抱着你们睡一会,等我睡醒之后……再继续!” “哼,少爷真坏,还要自己选时间呢,我们也可以选择不接受少爷的说法,就不让少爷继续睡了!只有这样,少爷下次才能早起一些吧?”雨灵好像个小坏丫头一样,撅着嘴对纪宁道。 纪宁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道:“你个小丫头,看到少爷我睡个懒觉很不开心是吧?我昨夜过了半夜才入睡,现在一共才没睡上两个时辰,你们就过来打扰我,信不信我继续打你?” “好啊,少爷要打继续打好了!”雨灵皱着鼻子道。 “雨灵姐姐,我们还是别让老爷生气了!”林娟儿不会像雨灵那样跟纪宁生气,而是钻进纪宁怀里,把头靠在纪宁最温暖的胸膛上,感受着上面火热的温度。 “坏娟儿,看你这样子,跟少爷是一伙的,说好了我们才是最好的姐妹,哼,你再这样的话,我不理你了……嘻嘻,少爷,你别咯吱奴婢啊,去咯吱这坏丫头……”雨灵又生气,又笑,说道。 纪宁笑道:“娟儿跟我是一心的,我怎么会去欺负她?倒是你这小丫头,每次都来打扰少爷我的清梦,看我怎么教训你……” (本章完) 第955章 男人之恨 皇宫中,大太监龙城刚刚找方法送了一封信出去,他要告诉崇王关于皇宫里的情况。 此时的龙城,虽然看起来跟皇帝是一心的,但其实他心中所向之人是崇王,他已经在暗中帮崇王做事,之前将李国舅、李贵妃兄妹扳倒便是他所为,而之后太子失势也有他在从中推波助澜。龙城想左右局势,主要也是为了报仇,他对皇室的恨与日俱增。 “我在宫中隐忍这么多年,终于快要轮到我报仇雪恨,到那时,我将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我要让赵康政的子孙,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让我没有后人,我就要让你断子绝孙!” 龙城心中带着一股怨恨,他要让赵康政彻底断子绝孙,有如此的心思之后,他做事也愈发诡诈,看似是在帮赵康政,但其实就是在试图让赵康政彻底断绝子嗣。 “龙公公,崇王有所交代,让您找机会对贼人下药,这里是新一批的药粉,还请您小心谨慎!”一名负责联络接头的人将一包药粉交给了龙城,顺带交代了一句话。、 龙城接过药粉之后直接揣进怀里,四下看了看,然后打量着那人道:“你这就要回去见崇王?” 那人道:“卑职并不会出宫,出宫门若被人查到,卑职怕被一些邪术逼供,不如留在宫中,从此之后,若龙公公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尽管来找卑职!” 龙城打量了那人一眼,微微点头道:“看你的模样还算机灵,应该知道怎么做,如果有丝毫的泄漏,我会杀了你!” “是!”那人正要走,却还没走出一步,却被一柄长剑给穿喉击杀,那人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龙城,很显然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杀。 龙城道:“只有死人才能完全严守秘密,别怪我心狠手辣,怪只能怪这件事实在太过于机密,如果被外人知晓的话,那么你我都会死,还不如死你一个。这样既保住了我,对崇王也是极好的,算你为崇王尽忠了,崇王会记得你的恩情,到时候会找人照顾你的家人!” 那人躺在地上,龙城一摆手,出来两个小太监,这两个小太监都是聋哑人,他们根本听不到龙城之前说的什么,他们会帮龙城把尸体收拾好,不会泄露任何消息出去。 “真是麻烦!”龙城过去洗了洗手,将手上的血迹都洗干净,拿起架子上的干布擦干净,这才往掖安宫的方向而去。 …… …… 此时只是日落黄昏时分,龙城到掖安宫时,还没进到后殿,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欢笑声。 在掖安宫后殿的一角,是一处刚修建出来的池子,正是夏天,赵康政有些荒淫,便让人在里面准备了池水,找来一些妃嫔和秀女,便在池水中“鸳鸯戏水”,如此既能解暑,又能玩乐,赵康政玩得也是不亦乐乎。 龙城往里面看了一眼,即便他现在已经不是完整的男人,但看到这画面还是会觉得有些心跳加快,眼前的画面实在是太过于香艳,让他自己都不忍去直视。 平时赵康政越是荒淫无道,龙城心中越是气愤,因为他会觉得是皇帝让他失去了享受人间快乐的机会,他现在已经大权独揽,可惜始终缺少了男人最基本的能力,让他对人生产生了极度的畸形,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他必须要帮崇王完成这一切,他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当初他因为犯事被施宫刑之后,是崇王救了他,让他渡过了人生难关,而且有机会享受到荣华富贵。 “哈哈,你们几个,给朕过来,朕要好好临幸你们!”此时的赵康政正在水池边上坐着,他指了指水池中的几名秀女,招招手,意思是让这几名秀女到他身边去。 龙城看那几名秀女,似乎并不太乐意,他心中于心难忍,他心想:“如果我的女儿到现在还活着的话,或许也是这年岁了吧……” 在龙城尚未被净身之前,曾有一个女儿,但他对这女儿并没太多的了解,他也在托崇王帮他打探,到现在他仍旧没追寻到他妻子和女儿的下落,这是他在宫中最牵挂的,也是唯一能让他心中感觉到还有一股温情的地方。 “陛下!”龙城突然的出现,破坏了赵康政的兴致。 龙城也是故意在这时候进去,因为他看着那些少女的时候,心中会有于心不忍,因为他觉得这些少女就好像是他女儿的化身。 赵康政斜眼打量着龙城,道:“龙公公?你来作何?朕有让你进来吗?” “陛下,老奴是来为您送进补的药膳……”龙城让身后的两名小太监跟着一起进来,他们一人手上端着一个木托,木托上各有一个炖盅,里面还热气腾腾。 赵康政指了指旁边的酒壶道:“有这些药酒,大概就够了!” “不可啊陛下,这些药酒,始终不是进补的……还是以药膳来进补为好,宫里还为您准备了几枚仙丹,陛下不知几时需要用?”龙城走上前很关切问道。 赵康政之前对龙城还有些怨恼,但在听到龙城的话之后,他满意点头道:“龙公公啊,你对朕倒也是忠心耿耿,但你做事,还是要长一些眼力劲,朕眼下有事情要做,你看不到吗?不过既然你把东西都送来了,朕也不能辜负了你一片心意,便留下来,朕之后会用的!” “是,陛下!” 龙城安排身后的小太监把东西都放下,赵康政用鼻子闻了闻,道:“倒也挺香,服侍朕先用过……这一下午,倒也有些饿了,正好当作用膳吧!” 旁边走过来一名妃嫔,这妃嫔龙城是认识的,赫然便是曾经的闵善郡主赵元盈,此时赵元盈很得宠,赵康政近乎每次出来荒淫嬉戏时都会带上赵元盈,此时赵元盈看了龙城一眼,这才过去把炖盅拿起来,先用勺子舀出一碗,用汤匙去喂赵康政服用。 龙城见到赵康政将药膳服下,他才放心下来,因为药膳中正放了崇王交给他的药粉。 (本章完) 第956章 皇宫里的合作 赵康政服下了药膳,并没有直接毒发身亡,而是继续做他那些荒淫无道的事情。 龙城因为是太监,在很多事上也根本不需要回避,他打量着正在跟秀女和妃嫔嬉戏的皇帝,心道:“看你现在还能笑得出来,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服下了慢性毒药,再过一段时间,你的身体就会垮塌,那时看你如何逍遥快活!” 想到赵康政很快就要死,龙城内心也是带着一股欣然,转身离开了掖安宫的后殿,他才走出去几步,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道:“龙公公,请留步!” 龙城听到这声音,身体不由一颤,也许是他心中在盘算一些坏事,会被这声音没来由吓着,他回头看过去,便见到过来喊他的人,正是之前他所见到的赵元盈。 此时的赵元盈一身华丽的宫装,不过因为被赵康政折腾了一段时间,此时赵元盈身上的宫装显得有些凌乱,她都顾不上去整理,能露出里面的肌肤,因为里面连亵衣都没穿。 “龙公公,何必着急离开呢?”赵元盈走出来,对龙城说道。 龙城行礼道:“闵贵妃,不知您有何事?” 赵元盈因为深得赵康政的宠幸,才刚刚晋封为闵贵妃,在宫里的地位可以说是独一无二,龙城遇到赵元盈时也要小心谨慎,免得自己说错话被赵元盈发现什么端倪。 “龙公公,本宫找你,自然是有些话跟你商量一下的!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呢?”赵元盈一脸冷傲的态度说道。 龙城打量着赵元盈,其实他是很不想跟赵元盈有什么接触的,因为当初惠王也是栽在他的手上,现在赵元盈对他必然是有恨的,二人之间以前说话的机会也少,赵元盈也近乎从来不跟他打什么招呼。 但闲杂赵元盈主动来找他说话,龙城知道有些事可能没那么简单,他一抬手,意思是到隔壁的房间去说话,进到里面之后,龙城道:“闵贵妃就这么出来,陛下不会怪责?” “本宫也有急事,难道出恭也不成吗?倒是龙公公你……给陛下的药膳之中动手脚,这件事如果被陛下知道了,却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置!”赵元盈近乎用威胁的口吻说道。 龙城的脸色登时很难看,他打量着赵元盈,目光中露出杀机。赵元盈脸上的神色却很得意,道:“怎么,龙公公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龙城想到赵元盈有可能是在试探自己,他提醒自己不能自乱阵脚,他道:“闵贵妃所说的,老奴有些不太明白,不知道贵妃可否说的清楚一些,动手脚动什么手脚?” “龙公公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你身为崇王的帮凶,在宫中隐藏多年,如今正是崇王谋逆之时,你要在陛下的药膳当中下毒,难道你以为能瞒得过本宫吗?”赵元盈很得意问道。 这下可让龙城心中非常惊愕,他没想到自己的阴谋居然会被宫里的一个女人所知晓,在他看来,自己做事很机密,就连皇帝追查他都没什么线索,他思考再三之后,神色冷峻道:“贵妃娘娘可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龙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吗?父王被你和崇王设计害死,按照本宫的想法,早就想将你碎尸万段,但如今真正能帮到本宫的人,只有你……我手头上所掌握的证据,足够让你死十次,不信的话,你就试试看!”赵元盈威胁道。 龙城当然不敢做出如此的尝试,他想杀赵元盈,但又知道惠王府如今仍旧保全,既然赵元盈能得知这消息,很可能是惠王残部所追查出的线索,他跟崇王府的关系,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的,只是他自己隐藏的很好,但这不代表别人不会追查出什么线索来。 他冷声道:“贵妃娘娘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奴一心为陛下,崇王也为朝中的忠臣……你这么说,怕是想挑拨老奴跟陛下的关系,也想令朝廷多生事端?” 赵元盈的脸上带着一股得意,她道:“龙城,你以为本宫是来跟你闲话家常的吗?本宫要让你帮忙,杀了狗皇帝,就算是崇王登基,只要能让我惠王府中兴,那本宫也不会计较你之前的两面三刀之事,反倒会跟你合作……你现在在宫中,也应该需要一个帮手吧?” 龙城迟疑了一下,他看到赵元盈脸上闪动的光彩,突然好像是意识到什么,现在赵元盈似乎是想跟他在某些方面展开合作。 “贵妃娘娘的话,老奴还是不太明白……”龙城继续装糊涂。 赵元盈道:“你一定很好奇,本宫现在正得宠,为什么还要帮你和崇王这两个仇人……那是因为本宫知道,现在惠王府虽然还能保全,但不过是因为皇帝还喜欢本宫这副皮囊,还有本宫是她堂侄女的身份,让他很有成就感……但花无百日红,将来他必然会厌弃了本宫,而且他始终是要死的,就算他自己不死,也会有人要杀了他。本宫恨他霸占,要杀了他,有何不可?” 龙城听到赵元盈的话,不由得他不信,关键就在于,赵元盈没必要跟他说什么谎话。 这会的龙城,是不敢擅自做出决定的,关于跟赵元盈合作的事情,他很清楚应该是去请示崇王,但现在崇王人在宫外,根本来不及去奏禀和请示,这会让他很为难,因为他怕自己目前拒绝或者是拖延,会让赵元盈铤而走险,将他给举报出来。 “你是担心崇王不会答应?”赵元盈突然问了一句。 龙城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其实也等于是变相承认了他跟崇王之间的勾结,他龙城自己也怕死,怕赵元盈将他跟崇王之间的关系泄露出去,因为眼前这女人现在的确很得宠,皇帝对赵元盈的信任,可能比对他龙城还多。 赵元盈道:“那你就不必告诉崇王,因为我不希望跟崇王合作……将来你杀了皇帝,甚至可以让我的弟弟来当皇帝,这样不行吗?” (本章完) 第957章 见圣坛长老 赵元盈就算人在皇宫之中,成为笼中之鸟,她也想发挥自己的才能,帮自己的兄弟赢得权位。 当初与其说是她被赵康政所霸占的,还不如说是她主动去找赵康政,献身给了赵康政,这女人有自己极大的野心,到如今她还在试图用自己微薄的影响力,成就惠王府的帝业。 而龙城则根本不会考虑跟赵元盈合作,但在面子上,龙城则不得不跟赵元盈虚以委蛇,因为龙城怕赵元盈乱来,她只有先答应赵元盈,再慢慢跟赵元盈周旋。 这是一个老狐狸和一个蛇蝎美人的合作,二人都不是简单的人,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实现自己心中的野心和计划。 龙城作为目前朝中除了皇帝之外最有权势之人,他也在想方设法用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皇权的归属,而赵元盈跟他的目的是一样的。 …… …… 纪宁对于皇权没多大的兴趣,但他愿意帮赵元容获得皇权。 纪宁给上官婉儿制定了三天的期限,眼看过去两天,他什么事都没做,上官婉儿在这两天时间里也没来催他或者烦他,纪宁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完全不受外界所打扰。 一直到了第三天的晚上,上官婉儿才重新出现在纪宁眼前,而此时他们二人是在林家的老宅中,也是二人约定相会之所。 上官婉儿有些生气道:“纪宁,我一直觉得你是世上言而有信之人,可为什么这次你好像言而无信,到现在答应的事情什么都不做,对于我圣门的事情,你好像已经抛诸脑后,现在三天期限已到,我来问你到底用什么方法来救我的师傅,还有你说的三天期限可以让师傅出现在我面前,你能做到吗?还是说你打算把我送进了牢笼之中,让我跟师傅相见。从此之后,你我之间也永无再见之期?” 纪宁道:“婉儿你似乎并不相信我,如果真的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来呢?只是为了声讨我吗?” “不要叫我婉儿,我跟你没有亲到那种地步,你说会帮我,我才会把自己给你,如果你只是在骗我而换取我的信任,还有得到我的身体,我会认为你是世上最卑鄙无耻之人。我们之间以后再无任何的友情,甚至你我之间都是仇敌。我以后见了你,也会……”上官婉儿想说两句绝情的话,但她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无法抗拒纪宁,因为在她心中纪宁是顶天立地伟岸的男人,她只有靠纪宁才能完成师门的交托。 在这种情况下,她宁愿相信纪宁现在是有办法的,只是在拖延她,她也不相信纪宁在一天晚上之内就可以把自己的师傅救出来,那既然一天就能救出来,为什么还要定个三天的期限? “这么说吧,我给你定下三天的期限,并不是为了要拖延你。其实是我暗中在做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必须要在三天的时间内完成,三天也是最大的极限,在我看来也是最稳妥的期限。只有在三天的情况下,我才能准确找到你师傅的位置,带你去把师傅救出来。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带我去一趟圣坛,因为只有让你的师傅在圣坛中失去她该有的地位,她才能从敌人的手上被救出来,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纪宁问道。 “你什么意思?”上官婉儿还是不能明白纪宁所说的意思。 纪宁道:“废话我也不跟你多说,现在你只要带我去见你们圣坛的长老,让我跟他们谈谈这件事,就应该能解决了,因为这些人当中应该有崇王的人,但凡让这些人把消息传递给崇王,那崇王必然会要杀了你师父或者是将你师傅转移到别处,无论是哪种我都有把握把你师父救出来!” “你说话居然会这么确定,那好,我带你去见我们圣坛的长老,不过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没把握救我师父,而且见他们的话,我相信这些人会对你很无礼,甚至会把你扣押。那个时候虽然我会拼死尝试把你救出来,但如果不能成功的话,你也不能怪我,最多我用一条命赔你!”上官婉儿气呼呼说道。 纪宁不由笑了笑,无论上官婉儿对她说多狠的话,但在上官婉儿心中始终对她很关心的,不然也不会说出拼死相救的话。 …… …… 二人也没有在小居当中温存,上官婉儿对她师傅的事情非常关心,她马上带着纪宁去圣门在京城的秘密联络地点,但这个地点是名义上是在京城之内,但其实是要出城外的,走的就是一条密道。这条密道之前纪宁也曾走过。 二人花费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出了城,出城之后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一个秘密联络的小院之内,在小院之内有两名圣坛的长老,他二人也是为了营救上官婉儿的师傅而来。 “青书,这个人是谁?你为什么要带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到这里来?不是说好了要商量救你师傅的事情吗?你还说自己很有把握,能把你师父救出来,现在你就是想靠外人来帮你的忙?”一名五十多岁的男长老问道。 上官婉儿着急道:“徐长老,先听我说,我并不是不想救我师傅,只是现在师傅的处境有些危险,我必须要确定她老人家是否平安无事,我也不希望在营救的过程中让敌人对师傅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那样对我们圣门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损失,不是吗?” “说什么废话,到底怎么救你师傅?现在圣坛的人可在等着结果呢!”旁边一名四十多岁的女长老喝问道。 最后两名长老同时看着纪宁,女长老喝问道:“他到底是谁,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到现在可以杀了他,防止他泄露了风声出去。我们的事情,可不能被朝廷的人所知晓,此人有可能是朝廷的鹰犬!” 上官婉儿拦在纪宁身前,道:“他不是朝廷的鹰犬,是我请来的救兵,他是能营救师傅的关键之人,有些事还是让他自己来跟你们说吧。” (本章完) 第958章 闲事莫理 上官婉儿将纪宁推出来,显然是她也被纪宁的高深莫测整怕了,她宁可让纪宁来面对眼前的事情,就好像赌气要自己的男人出来为她担当一样。 她道:“很多事情我并不是很了解,只要他对所有的计划都是知根知底,如果你们怀疑她就先怀疑我,要杀他的话也先杀我!这么说总可以了吧?” 圣坛的两名长老打量着纪宁,他们在怀疑纪宁是什么人,居然能得到上官婉儿的力挺,要知道上官婉儿也是圣坛宗主的弟子,照理说也应该是圣坛未来宗主的第一继承人,尽管圣坛中的长老对一个晚辈不是很服气,但有件事他们必须也要承认,那就是上官婉儿在圣坛中的地位。 面对两名圣坛长老灼热的目光,纪宁道:“两位前辈不知如何称呼?” “如何称呼你跟一个外人没有关系,有事说事,你到底是谁?跟我们圣门又是什么关系?”那女长老带着极大的敌意喝问道。 纪宁道:“再下来是上官小姐的朋友,今日特别受她所托前来跟你们商议圣坛门主的事情,两位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一个陌生人就想跟我们直接对话?我们还怕门中的事情为外人所知,你也太高看自己一眼了……”女长老厉声道,“青书,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人?如此无礼,还说是你的朋友,你是想把你师傅害死是吗?” 这句话,反倒是激发了上官婉儿内心的反感,上官婉儿厉声道:“两位长老,你们的话晚辈可就听不明白了,到现在师尊都下落不明,怎就成了我一人的责任?圣门中人,难道不该齐心协力吗?你们现在想摒弃师尊,重新选定宗主,这就是你们做的好事?” 两名长老脸色都有惭愧之色,那男长老道:“你懂什么?难道我们圣门要长久群龙无首吗?如今正是朝堂争锋最盛之时,没有宗主出来主事,也就没人能执掌圣门,为武林做出指引,若将来哪方势力的人坐稳了江山,自然要对我们圣门和武林中人展开清洗,那时……你能担待得起吗?” 上官婉儿道:“多少年以来,都未见朝廷对武林清洗,你们现在说这种话,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罢了!“ “放肆!”男长老喝道,“你一个圣门的晚辈,岂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只是一言不合,圣门内部就争吵起来,纪宁也算是看明白,其实上官婉儿之所以不太想管事,就是因为在圣门内部已经引起了纠纷,她想去救自己的师傅,而圣门中觉得救宗主是费时费力而且不讨好的事情,就必须要重新选一个新的宗主出来,如此就等于是建立新的武林秩序。 上官婉儿一时间虽然不说话,但她倔强的脸,说明她很看不惯圣门长老的所作所为。 纪宁作为外人,立在旁边也不好意思随便发话,但有一点纪宁很明白,就是他必须要帮上官婉儿,因为这次他跟上官婉儿才是一心的,如果不是上官婉儿,他跟圣门之间甚至可说是毫无关系。 “三位,有事情可否借一步说话?这里距离城门很近,夜晚会有人出来巡逻,之后怕是这里不太安宁……”纪宁道。 “你小子什么意思?威胁我们?”女长老喝问道。 便在此时,远处突然有红色的焰火升空,女长老有些惊讶道:“不好,师兄,看样子似乎是有官兵的巡逻队往这边过来了!” “那我们必须要先撤走,遇到官兵不好应付,除非是大开杀戒,而一次巡逻兵有几十人之多,不好应对!”男长老有些惊惶,突然他又打量着纪宁,厉声道,“这小子是谁,居然能知道官兵的行动动向,不会是官府派来的细作吧?” 上官婉儿生气道:“我说过他跟官府的人无关,不信我是吧?” 男长老似乎还不肯罢休,倒是那女长老抓了他一把,道:“师兄,我们还是先赶紧离开,如果被官兵困住,我们可就有麻烦了……” 外面的烟火愈发迫近,就在两名长老出了院子要离开时,突然有一名慌里慌张的武林中人冲进来,他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女长老紧忙问道:“师侄,外面什么情况?” “两位师伯,不好了,官兵往这边聚拢而来,数量有几百人之多,看样子是要清查地方……如果被他们遇到,我们可能就要麻烦了!”那年轻的男弟子捂着胸口道,显然他是负伤了。 女长老道:“这可不好办,除非是先藏起来了!可惜这里没有地窖,难道要杀出去?” 男长老冷声道:“我看便是这小子把人引来的,否则官兵怎么会这么碰巧找上门来?” 说着,男长老要抽出自己的佩剑来袭击纪宁。 纪宁没好气道:“这位前辈,连你的师侄都知道这是官兵的例行巡查,你不知?我之前还提醒你早些离开,因为每逢每月一、六,城外都会有官兵大规模的巡查,这是基本常识,你自己不知道,还说我是要害你们,真是狼心狗肺啊!” “你!”男长老很生气,似乎对纪宁的语气很不满意,他正要对纪宁出手,却发现连旁边的女长老都在用目光劝他住手。 上官婉儿道:“徐长老有时间,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外面的官兵为好,现在怕是有些麻烦,除非能蒙混过关了!” 正说着,火把靠近过来,外面的街道也封锁,纪宁突然道:“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什么,你带我们出去?是带我们去送死吧?”男长老厉声道。 上官婉儿也很信任纪宁,道:“徐长老,你想留下来等死,没人拦你,方长老你也不走?” “我?”那女长老看了看男长老,神色有些犹豫,在她心目中,上官婉儿是不会害同门中人的,既然上官婉儿说可以跟着眼前这年轻人走,照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女长老道:“师兄,还是先跟着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如果实在无法蒙混过关,就先跟他们拼了,总不能落进牢狱中,只怕进去容易出来难!” (本章完) 第959章 退官兵 男长老暂时也相信了纪宁,想看看纪宁到底搞什么鬼。 在武林人心目中,跟朝廷是势不两立的,他们希望得到朝廷的认可,但朝廷也从来不将江湖组织放在眼里,反而当他们是反贼。 这也是圣坛为什么要代表武林要去参与到立储计划中的原因,因为在他们看来,只有获得了储君的认可,才能为武林在将来赢得地位和尊重。 如果是按照他们平时的动向,遇到官兵,他们只能动之以武力,别的方式是没法逃走的,这次他们也不例外,原本是准备直接刀剑相向的,但现在纪宁说要帮一下忙,他们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跟着纪宁走出来。 几人从院子中出来,还没走出多远,便见到一群官兵正在追捕几人,这几人还在跟官兵打斗之中,虽然他们的武功论单打独斗能力是要比官兵胜出很多,但官兵人多,而且他们的兵器更为先进,有大批的弓弩手,以至于这几人节节败退,这些人跟之前进去的“师侄”其实是一样的,身上而已都负伤,不过还在负隅顽抗。 “住手!”就在几名圣坛中人要逃到小巷中时,从小巷的阴影中,出来出来一人,暴喝一声,此人正是纪宁。 官兵已经将小巷彻底围困住,那些官兵都在打量纪宁,一人喝问道:“你是何人?” 听那声音,似乎是带兵的将领,周围都是火把,将小巷周围照亮,也有大批的官兵从背后将几人所包围,而此时纪宁已经在几名武林中人最前,上官婉儿立在他身后,就好像是在保驾护航。纪宁知道,就算这次无法说动这些官兵,上官婉儿也是有能力逃走的,因为她请功卓绝,至于那两位圣坛长老是什么情况,他就不是很了解了。 领兵的将领,周围都是弓弩手,显然官兵对武林中人也有些忌惮,当遇到这状况时,官兵通常都会准备好大批的官兵前来围捕,靠兵器和人数上的优势来捉拿这些武林中的“贼寇”。 他们本可以不问缘由,直接放箭的,但见一名穿着儒生袍的人走出来,带兵将领不敢怠慢,他必须要问清楚眼前之人是谁,如果杀错了人,他的责任可不小。 这时代的读书人,地位可不低。 纪宁朗声道:“在下乃是文庙学士,正带着家人在这里探亲,却不知为何你们要无端前来生事?” “什么?”当纪宁报出自己的身份之后,那些当兵的开始有些慌乱了,他们从开始就没想过自己追捕之人是官宦家属这件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可是要背负责任的。 领兵将领道:“你开什么玩笑?你带的这群下人,武功这么高,分明都是叛贼,还想伪装文庙中人?” 纪宁突然从怀中拿出一份金属的腰牌,正是文庙的腰牌,证明他是文庙的见习学士,上面还有他的名字和编号,很多事都是做不得假的,纪宁交给旁边的上官婉儿道:“拿过去,给他们看看!” 上官婉儿一个跃身,便到了那领兵将领面前,领兵将领先是稍显慌乱,随即他将纪宁递过去的金属腰牌自己看过,登时觉得不太对。 “你……你是纪学士?”领兵将领喝问道。 “正是在下!”纪宁道,“阁下认为是在下跟什么叛贼有勾结?” 那领兵将领从马上下来,他往纪宁这边走了几步,在确定纪宁不是被人所要挟之后,他才行礼道:“原来真的是文庙中学士,不敢得罪您,不知……您作何会出现在这里?” “说过了,是来探亲的!”纪宁道,“你们又是为何到这里来?” “现在正在追捕一些乱党,其中最重要的一伙人,便是叛贼张洪的人,路上遇到这几人……是您的家仆,未曾想这几名家仆形色匆忙,便一路追捕过来,好像……还有所损伤!”带兵将领有些为难道。 纪宁打量着几名受伤的圣坛中人,喝问道:“过来说清楚,为何要逃走?惹得这些官差对你们怀疑?” 几名圣坛中人根本都不认识纪宁,现在纪宁却好像在喝斥他们,让他们心里很不爽,但显然现在也只有纪宁能让他们全身而退。之前进去通风报信的“师侄”走过来道:“我们要拼死保护老爷,黑夜中谁知道是官兵,还是贼寇?” 纪宁打量着领兵将领,道:“阁下听到原因了?” 那领兵将领打量了纪宁一眼,道:“纪学士,不是我不信任您,只是……您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纪宁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小篆的文体,他突然一摆手,那小篆突然好像活过来一样,在空中蜿蜒曲折,最后化作一团青气在空气中消散,就好像黑夜中所呈现出的一条巨龙,让在场之人惊叹。 “好!纪学士的本事高超,那是末将对您打扰了,今日还要追捕张洪逆贼,便不来打扰纪学士,改日一定登门谢罪!”那领兵将领说是要谢罪,但其实是找个借口开溜。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报,就是怕纪宁事后追究他,将一名见习学士的家人重伤,回头被追究起来,他被问罪革职都是轻的,重的话可能要被法办,下狱都是有可能的。 这会他赶紧转身回去,上马逃走,一群官兵跟着离开,而纪宁则立在原地看着这些官兵的背影,等人都走了之后,纪宁才转身打量着在场几人道:“你们现在信我是对你们没敌意的吧?” 之前那男长老和女长老对视一眼,明显也是信任了纪宁。 他们也能看出来,之前那人跟纪宁是不认识的,而且纪宁既然是文庙中人,文庙一向跟武林中人没什么争端,纪宁作为文庙学士,也不可能来针对他们圣坛。 “你是文庙的学士?是见习学士吧?”男长老走过来,问了一句。 女长老提醒道:“师兄,还是对这位学士莫要无礼的好,得罪文庙,对我们没任何好处!” 随即,女长老才看着纪宁道,“这位纪学士,不知你有什么方法,能救我们圣坛宗主呢?” (本章完) 第960章 光顾圣坛 纪宁不想跟圣坛中人详细解释自己的营救计划,因为他对圣坛中除了上官婉儿之外的人不够信任,他知道这些人中必然是有崇王派系的人。 崇王想收编圣坛和武林中人为他所用,这心思驱使之下,之前就派人在圣坛内部布置人手,在上一次纪宁跟上官婉儿师傅见面时,差点就被崇王派系的人阴谋得逞。 “在下要见到你们圣坛的众位长老之后,再说出来,不知可否呢?”纪宁问道。 两名圣坛长老对视一眼,他们这对师兄妹似乎也在征求对方的意见,最后那女长老出来道:“既然如此,这位纪学士跟我们一行。但要提醒纪学士一句,进入到我们圣坛的地方,如果你有什么轻举妄动,有什么危险,可别怪我们没提醒过你!” 纪宁想说什么,上官婉儿上来扯了一下纪宁的衣袖,意思是让纪宁别跟圣坛的长老太过见识。 此时,纪宁才点点头,在几名圣坛弟子的引路之下,他和上官婉儿同时进入一辆马车之内,马车趁着夜色,往南而去,这说明圣坛的联络总坛位置应该是在京城的城南。 …… …… 马车上,纪宁跟上官婉儿单独相处,夜色非常深沉,纪宁在马车里甚至都看不到上官婉儿的脸,但这种相处方式还是让他感觉到一股平静,以这种方式去看上官婉儿,似乎这女人身上带着一股特殊的美,这股美丽甚至让纪宁觉得为上官婉儿做事也是应该的,这就好像是回报一样,自己得到了上官婉儿的钟情,自己也必须要在某些问题上帮助上官婉儿。 “你们圣坛的总坛,是在什么地方?”纪宁突然问了一句,“我对你们圣坛不是很了解,这一行不会要走个三五七日吧?” 上官婉儿打量着纪宁,道:“你很在意时间吗?好像你之前在京城里,也属于无所事事,每天就算不去文庙,好像也没人跟你追究,你的工作似乎是太轻省了!” “那或许是我刚进入文庙,没接触到实权的原因吧,在文庙中,人也分为三六九等,像我这样没什么门路,初来乍到的人,在文庙中就只能处理一些不起眼的文案,这些文案不会给我带来任何生活上的改变,最多是丰富一下头脑的知识。婉儿,你怎么看?”纪宁笑着问道。 “你再称呼我婉儿,信不信我把你扔下马车?”上官婉儿有些生气说道。 纪宁笑了笑,没再跟上官婉儿舌战,他笑道:“我也不过是想跟你缓和一下气氛而已。你应该清楚,这次进入到圣坛,会很危险,你最好能跟我提前说明一些情况!” “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上官婉儿道,“我们圣坛的总坛,距离京城的确很远,但我们商定大事的分坛就在京城不远处的地方,在你抵达之前,我还是不想泄露太多的事情,我跟他们说你不是朝廷中人,但你多少跟朝廷还是有些关系的……” 纪宁微微点头,在某些问题上他也不会去否认,他的确是很想帮上官婉儿,但可惜很多事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上官婉儿。 连纪宁心中所说的营救上官婉儿的师傅,也有敷衍的成分在里面,纪宁自己也不能十足十保证能把人救出来。 他只是不想看到上官婉儿因为担心师傅的事情,而寝食难安,看到这女人受苦,纪宁心中会有些舍不得。他望着上官婉儿,身体凑过去,一把将上官婉儿揽在怀中,上官婉儿原本还要挣扎,但想到纪宁为了她可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还会为了她跟官府的人正面相对,她内心又会觉得很感动,任由纪宁抱着,甚至任由纪宁的大手在她怀中有些不老实。 纪宁道:“你记得,之后见到你们圣坛中人,我说什么你都别反驳,你就当我最忠实的护卫便可。我或许会跟其中某些人交恶,因为这些人当中,肯定有崇王的人!” 上官婉儿本想反驳说没有,但想到纪宁预言的准确性,她还是没再继续发表评论,因为在她的想法中,纪宁是可以帮到她的,她对纪宁也应该抱有绝对的信任。 …… …… 一行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后,出城也有了三十多里,马车才停下来。 纪宁和上官婉儿从马车上下来,远处过来一些人接应,一行人进到路边的一处客栈之内,纪宁直接停留在一楼的某处房间之内,上官婉儿陪他一起进去,门口还有人在把守,就好像有人在监督和防备纪宁一样,这让纪宁感觉到自己的处境也有些危险。 过了不多时,有人进来,赫然便是之前的女长老,女长老道:“这位学士,我们圣坛内部的会议就要开始,照理说你是不能过去旁听的,但我特别去跟圣坛的几位长老请示过,他们说帮你可以去旁听一下,不知道还有什么问题?关于迎接我们圣坛宗主的事情,即便你有好的主意,也请缓一缓再说,我们圣坛之中要选出新的宗主,这件事刻不容缓!” 上官婉儿生气道:“师尊还没回来,你们就要定下新的宗主,那不是让家师处在危险之中?那时她没了利用价值,贼人还不会对她不利?” 女长老似乎不想对上官婉儿解释太多,因为上官婉儿毕竟对宗主的位置也构成一定的威胁,现在圣坛内部正在去除上官婉儿对圣坛宗门的影响,所以这会上官婉儿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圣坛中人的想法。 纪宁道:“请吧,在下需要引路之人!” “不过在这之前,还要先将纪学士的眼睛蒙上,我们不是怕纪公子是朝廷的鹰犬,只是有些事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女长老道。 纪宁又看了上官婉儿一眼,这才让上官婉儿用黑布将自己的眼睛蒙上,如此才在上官婉儿和女长老的陪同之下离开了客栈,往客栈后院方向而去。 路上,纪宁便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圣门为了宗主的位置,必然也是要展开你争我夺。 (本章完) 第961章 众议 纪宁被人蒙眼送到了圣坛坛口所在地,这里也是即将开会商讨新宗主人选的地方。 在纪宁的蒙眼布被人拿下来之后,他发现周围的人也不多,只有几名圣坛的长老,还有几名圣坛中辈分比较高的人,这些人的年岁都在四五十岁之间,甚至比上官婉儿的师傅年岁还要大一些,至于上官婉儿也不是在场所有弟子中最年轻的,还有几名男女弟子,都是在二十岁以下,看上去也很年轻,纪宁走进去时,所有人都在打量他。 只是个普通的厅堂,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最前面,最年老的大约有六十岁上下,是一名老者男子,而剩下的人中,以四五十岁的人居多。 厅堂只有纪宁身后一道门,纪宁想转身出去很难,因为门口有很多人在把守,除此之外厅堂连个窗户都没有,纪宁怎么看周围都好像是个砖窑,但仔细看其实又是个厅堂。 纪宁心想:“这圣坛的坛口,做的倒也好像个瓮一样,难道真的要来一次瓮中捉鳖?” 上官婉儿提剑立在纪宁的身后,她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纪宁,因为她承诺过,无论她自己如何,都要拼死保护纪宁离开。纪宁觉得这会的上官婉儿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是帮他了。 “夏长老,这位是你的弟子?”有人问带纪宁过来的女长老。 女长老道:“他不是我的弟子,而是青书带回来的,说是事关到营救宗主的……此人也帮我们摆脱了官府中人的纠缠,是友非敌!” “哈哈!”人群中年龄嘴长的老者笑道,“婧聂,你不会连基本的是非曲直都看不明白了吧?你们遇到官府中人,恰好还能碰上一个人,这个人帮你们……这种人不是官府中人,是什么,还不杀了他?” “对,此人必然是官府中人,要先将他杀了!今日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有人在帮腔道。 纪宁打量着在场之人,道:“圣坛中不是只有三名长老,为什么突然之间多了这么多说废话的人?难道圣坛改变了规矩,多了几个长老出来?” 因为纪宁的话非常不客气,等他说完之后,在场之人都在瞪着他,之前那年老的长者喝道:“你小子好生无礼,我们圣门的事情,跟你一个朝廷鹰犬有什么关系?婧聂,你还在等什么?还不杀了她?” 被称之为婧聂,也就是之前带纪宁过来的女长老道:“朱师兄见谅,这位纪学士所说的事情不错,圣门中的事情还轮不到长老以下的人插话,就算你是长者,还是我们的师兄,或者是那些小辈的师伯,那也不该是由你来发言。圣门的事情,包括新宗主的人选,也应该由长老来决定!” 被称之为朱师兄的老者怒道:“婧聂,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作对?” “没有作对的问题,现在都是为了圣门的利益,你们说这位纪学士是外来人,但青书跟他早就认识,她可以证明这位纪学士乃是文庙的学士,其实这很好追查,因为这位纪学士乃是本次殿试的状元,才是刚进入到文庙中,其实在他中状元之后,很多人是认识他的,只要找个读书人来问问便可!朱师兄认为这样可以吗?”婧聂虽然之前处处都听那徐长老的,但在这里,她似乎很有地位,说话也非常有气势。 在场之人都不说话,显然也是因为婧聂乃是圣坛中的三位长老之一,现在圣坛的宗主被擒,婧聂的话语权就会很高。 朱师兄厉声道:“就算这小子真的是什么学士,难道你就没想过,他也可能是为朝廷的鹰犬?现在让外人来参加我们圣门中的事情,原本就是过错,婧聂,你不会是想帮自己当宗主吧?” “婧聂要不要当宗主,似乎也跟朱师兄你无关吧?”就在朱师兄来声讨婧聂时,突然之前陪同纪宁到圣坛坛口的那徐长老,陪同另外一名五十岁上下的男子一起进来,说话的人正是跟徐长老一起进来的人。 在场圣门中人见到徐长老和那人,一起行礼道:“见过钟长老、徐长老!” 纪宁打量二人,心想,没想到三位长老还到齐了。 “婧聂,这就是你带过来的纪学士?”钟长老走过来之后,打量着纪宁,好像一个长辈的姿态在看着纪宁。 但其实论地位,这里没有一人的地位会比纪宁更高,但在场之人都是武林中人,他们对于什么文庙学士也不是很推崇,他们所推崇的是武功高强的大侠,以他们的标准来看,眼前这三位圣坛长老的地位已经算是最高的,纪宁觉得,那朱师兄虽然叫得凶,但武功很可能还真不如眼前这三名长老。 婧聂行礼道:“钟师兄,来人正是纪学士,他也是青书带过来的,青书此番一直在京城内打探消息,为营救宗主的事情而奔走,现在找来的帮手,相信也是有地位的!” 那钟长老显得很谨慎道:“一个文庙的学士,就算是刚进入文庙,还是见习学士,但要管武林中的事情,还是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位纪学士……也别怪我们对你产生怀疑,实在是你的举动让我们觉得不可思议!” 纪宁笑道:“在下跟上官小姐乃是相交莫逆,她请我出来帮忙,我自然也是要给这面子的。之前在下跟圣门的宗主便有一面之缘,那时你们圣门中人似乎起了内斗……” “什么?之前那件事……你也在?”婧聂打量着纪宁,显得不可思议,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纪宁原来已经跟圣坛颇有渊源。 上官婉儿也没想到纪宁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她跟纪宁之间的关系本就很特殊,此时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同门之人解释自己跟纪宁的关系。上官婉儿道:“师门中的事情,纪学士已经不是第一次参与,这次他是来帮我营救师傅,如果你们不相信他,也该相信我吧?” “小丫头,你作为晚辈,这里还没你说话的资格!”那朱师兄厉声喝斥道。 (本章完) 第962章 宗主竞选 圣坛内部本身也有矛盾,这股矛盾的源头,便在于各方在争夺权力,尤其是对圣坛,以及整个武林的控制权和话语权。 婧聂道:“朱师兄,青书乃是宗主的得意门徒,她在外帮圣门做事,也算是圣门的功臣,你这么说她,似乎是有些不太公平,她在圣门中有自己发言的权力,如果你想就这么靠言语来压制她,我觉得你还是先死了这条心,青书今日对圣门的宗主人选,也是有参议权的!” 她的话虽然看起来是在力挺上官婉儿,但其实也是断了上官婉儿的一些“妄想”,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让上官婉儿觊觎宗主的位置。 被称之为朱师兄的老者冷笑道:“婧聂,听你的意思,是想让青书这丫头退出宗主的竞选?你好像忘了一条,她可是宗主的得意门徒,按照我圣门的规矩来说,将来宗主百年归老,继承宗主位置的人应该是她,这里还没你说话的资格!” 婧聂脸上阴晴不定,显然她自己被朱师兄给戳中心中所想,她自己也不想让上官婉儿来竞选新宗主,她自己也是有野心的。 旁边的钟长老和徐长老也在打量着上官婉儿,钟长老问道:“青书,你有意出来竞逐宗主之位吗?现在我们需要你的表态!” 所有人都看着上官婉儿,这架势,是要以几名长老对上官婉儿施压,让上官婉儿退出宗主的竞选,上官婉儿咬牙道:“现在宗主是我师傅,你们不能随便更改宗主之位!” 徐长老冷声道:“我们没问你宗主是谁,现在就问你,你对竞选宗主的事情怎么看?” 上官婉儿这会咬着牙,她显然是不想让宗主的位置旁落别人的,但她又知道现在以圣坛中的团结为主,她不想以个人的意志去影响圣门的团结。就在上官婉儿犹豫不定时,纪宁突然笑道:“上官小姐目的是为了救你们圣坛的宗主,她年轻气盛,哪里有竞逐圣坛宗主的资格呢?这圣坛的宗主,当然是要以年长者来胜任,这也跟国有长君的道理是相同的,诸位才是圣坛之中德高望重之人,这里我代表她,先退出竞选了!” 如果是平时,纪宁说这话,别人一定会反驳,你他娘的是谁,有什么资格出来替青书说话? 但现在所有人都希望听到纪宁的话,他们非但不反驳纪宁,反而觉得纪宁说的话非常中肯。徐长老问道:“青书,这位纪学士所说的话,可是你心中所想?” 上官婉儿瞪着纪宁,似乎在怪责纪宁替她做主,在她看来,纪宁这么说是不想让她继续留在圣坛中,是想带她离开圣坛,将来能跟她双宿双栖,本来她是可以不接受纪宁说法的,但最后她还是咬了咬牙,道:“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说的,圣坛现在要竞逐新的宗主,谁想出来竞逐,就看你们自己的了,最后由众人来决定,到底是哪位出来担当此任。此人的能力必须要毋庸置疑,而且他还要将原本的宗主营救出来,带领圣坛走向辉煌……如果自问没这能力的人,最好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婧聂说这话时,目光便在看着朱师兄,好像她的意思,就是朱师兄这样的人没资格出来领导圣坛。 朱师兄冷笑道:“婧聂,你什么意思?别人都可以出来竞逐,老夫不可以了?” “我可没这么说,师兄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那你还真有一点自知之明!”婧聂冷笑道。 朱师兄马上就要抄家伙上来找婧聂算账,徐长老道:“今天涉及到圣门中的大事,谁敢出来闹事,便是将圣门的规矩置于不顾,众人可以群起而攻之!” 圣门中人都在议论纷纷,虽然来的人不是很多,也有几十人,这些人中真正能有话语权的长辈很少,像上官婉儿这样的已经属于二代弟子,在她不竞选宗主的情况下,已经没资格出来说什么话。 “我来竞选!”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出来,这人之前一直不说话,拄着拐杖,纪宁之前还以为他是残疾人,走出来之后,才知道那拐杖只是他的武器。 在场之人打量着此人,有人道:“林拐子,你有什么本事来当宗主?这么多弟子中,你的能力怕也是不高的,而且……以后我们是不是还要照顾您拉人家来养老?” “哈哈哈……”一群人在跟着笑,一点没有庄重的意思。 纪宁在旁边也算是看出来,虽然圣坛听来名头很好,在之前他见到上官婉儿时,也以为圣坛内部是一群有修养的江湖人,等真正见到这些人才知道,圣坛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些人基本都是自小习武,没读几天书,这也就罢了,这些人还天天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有就有肉有女人,这样的人素养能好了就怪了。 钟长老道:“今日在场之人,谁都可以出来竞选宗主之位,此人是否有能力有资格,还要看界定如何,不是你们一句话就可以嘲笑的!” 听到这话,一些后生小辈也蠢蠢欲动,他们自己当然也想当宗主,觉得这很风光,可以在圣坛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但随即徐长老走出来,道:“想当宗主的,先问过我的这把刀!” 说着,他将手上的大刀插在地上,有几十斤之重,在场那些二代弟子一看,这架势他们是比不过的,之前还有不自量力想出来的,此时他们也不得不往后退两步,表示自己没有竞选之心。 朱师兄走出来道:“我在这里年岁最大,也是最德高望重的,今日自然也要竞逐。徐老弟,你是竞选还是不竞选?” “朱师兄都出来了,我怎会不呢?”徐长老道,“这次我自然也是要竞选的!” 在场之人都好像在达成某种默契,他们好像都在默认所有人可以竞选这件事。 纪宁看这架势,突然朗声道:“这可真是有意思,出题的主考官,居然要下场自己当考生,这种奇葩事也只有在圣坛才能见到!” (本章完) 第963章 我也来 按照圣坛的规矩,圣坛的长老是不能参与到门主的竞选,因为圣坛的长老所负责的是门中的主要事项,包括了下一任门主的人选,如果长老也参与竞选,就好像是主考官当考生,对其余之人非常不公平。 被纪宁直接点破,徐长老脸色很难看,他打量着纪宁,冷声道:“圣门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但这次纪宁去得到了朱师兄等人的支持,朱师兄笑道:“外人说的难道没道理?正所谓是旁观者清,现在连旁观者都知道我们圣门内部有一些不公正的地方,现在徐师弟你自己都不承认,啊哈哈……” 如此一来,徐长老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婧聂道:“现如今乃是圣门中的非常时期,圣门的宗主被奸贼所掳劫,圣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难道你们要看着圣门就此毁灭吗?既然是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手段,纪学士,我们圣门的事情跟你也没太大关系,还是不需要你出来干涉了!” 纪宁笑了笑,他自己也懒得去参与到这种宗门内部的纠纷之中,旁边的上官婉儿则警惕地打量着在场之人,生怕这些人偷袭纪宁,毕竟这些人不但会拳脚功夫,就连一些暗器上的功夫也是很强,如果偷袭纪宁,纪宁很可能是无法躲闪的。 但此时各方都想有一个外人在场搅局,因而都不想来袭击纪宁,反而各方也都在暗中试图保护纪宁,纪宁反而成为了在场的香饽饽。 …… …… 竞选宗主的事情继续进行,到后面,参与竞选的人基本都出来。 一共有九个人,都是第一代的弟子,一个第二代的弟子都没有,如此也是圣坛中第二代弟子青黄不接所造成的,因为第二代弟子中,真正最有本事的其实也就是上官婉儿,而上官婉儿也被当作是圣坛中的“储君”来培养,只是在没有她师傅的帮助下,在场这些圣坛之人没有一个支持她罢了。 “好了,现在没人再出来竞选了吧?”婧聂自己没出来竞选,反倒是钟长老和徐长老都参与到竞选中来,所以婧聂也是作为主持竞选之人。 纪宁突然走出来道:“在下要参与到竞选之中!” “什么?”在场的人都打量着纪宁,此时的目光就好像看着一个怪胎,因为照理说纪宁是没资格参与到这次的竞选中来。 连上官婉儿都觉得纪宁所说的话有些疯狂,纪宁应该是没资格出来说话的。 婧聂打量着纪宁道:“纪学士,你不是我圣门中人,是没资格参与到我们圣门中的事情,你可明白我在说什么?” 纪宁笑道:“在下自然明白,不过之前你们也说了,在场之人都可以出来竞逐宗主之位,在下也在旁边看着,难道在下就可以抽身事外了吗?而且在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你们圣门去营救上一任的宗主,若在下能得到临时宗主的位置,帮你们做事,不就更能得心应手了吗?” “临时宗主?”婧聂怒视着纪宁,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们圣门中的事情,跟你无关!” 上官婉儿出来道:“师叔,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位纪学士是来帮我们的,你说跟他无关,那之前他帮的忙怎么算?他现在是我们圣门中的恩人,要做的事情,还是要营救宗主,难道他就不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纪学士,如果你加入到圣门中来,从现在开始成为我圣门中弟子,还是可以参与到竞选中的!” 上官婉儿很狡猾,她听出纪宁有参与竞选的打算,便鼓动让纪宁加入到圣坛中。 这计划,其实对上官婉儿来说是最符合利益的,因为那时,纪宁跟她之间将再无隔阂,他们都是圣门中的弟子,以后很多事也能轻松应对。 纪宁笑着摇摇头道:“上官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的意思,是做你们圣坛的名誉宗主,在下并不是你们圣坛中人,在你们的宗主回来之后,我也不会干涉你们圣门中任何一点事情,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婧聂突然抽出自己的佩剑,指着纪宁道:“纪学士,我们敬你之前帮了我们圣门,才会让你在旁边旁听,你现在说的话,对我们无礼,我们就要将你格杀……” “谁敢!”上官婉儿也抽出佩剑,对着婧聂,道,“师叔,我先跟你说明了,如果今日谁伤纪学士分毫,便是跟我青书过不去,青书跟他势不两立,做出什么有伤和气的事情,你们也别怪我!” 朱师兄笑道:“呦,青书这是找了个小白脸回来助阵啊,那有本事,就让他来竞选,他会武功吗?嘴皮子能当武功用?哈哈,想当圣门的宗主,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纪宁道:“难道参与到圣门的宗主竞选,必须要会武功?” “不会武功你来做什么?不自量力,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在比武台上,拳脚无眼杀了你,你可别怪我们圣门中人!”徐长老威胁道。 上官婉儿也在给纪宁打眼色,意思是让纪宁别逞强,纪宁却笑了笑道:“在下还就喜欢跟人过招,就算力不能敌,也想试试,谁叫在下就这么喜欢自不量力呢?今日在下这宗主,还竞选定了!” “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居然自己来找死,那可是你自找的!”徐长老厉声道。 纪宁也早看出来这徐长老的脾气不太好,他自己也不会去跟这徐长老争论什么,他现在就摆明自己的态度便可以了。 朱师兄笑道:“对对,让外人也来竞选,这样也显示出我们的公平公正!但如果谁要对这位纪学士无礼了,那也看你们自己的……” 婧聂怒道:“朱师兄,你这话说得也就太轻松了,一个文庙的学士,所精通的是鬼神之功,很多东西都是高深莫测,你确定能胜得了他?” 之前在场的人还都很嚣张,但听到婧聂的话之后,在场突然就鸦雀无声。 (本章完) 第964章 宗主令牌 比正统的武功,纪宁是比不上这些武林中人,但文庙学士身上所拥有的,可不是普通武林中人所能相比的文气,文气到底有多强,武林中人也只是在听闻之中,根本没什么人真正见识过。 毕竟文庙中的学士,平时也不跟人动手,就算是动手那也是学士之间的对决。 因为在文庙中,文气真正有杀伤力的,也只有学士以上修为的人,普通读书人的杀伤力近乎于无,大永朝的学士数量屈指可数,在场这些圣坛中人没见识过真正的文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唯独上官婉儿是知道纪宁底细的,她心想:“虽然我未跟纪宁真正交过手,但我知道纪宁的武功稀疏平常,至于文气更是无稽之谈,就算真正的高手有文气能伤人,还能沟通鬼神,但至少纪宁没这能力,谁让他才是见习学士?” 纪宁笑道:“诸位绿林中的好汉,不会是怕了吧?” “怕了你?”朱师兄冷笑道,“姓纪的,有本事一会就来试试,让你能进来,出不去!” 婧聂道:“朱师兄,你要知道,在我们圣门中的比试,必须是要做到点到为止的,如果在台上伤了人命,是要判负的!” “武林中的比试,自然会有死伤,如何能保证不死伤?”朱师兄打量着纪宁道,“姓纪的,你自己掂量一点,如果怕死,干脆就别上来!” 纪宁笑了笑道:“在下也想这么说,怎办?” “不自量力!”朱师兄嘴上是很有信心,但内心却在打鼓,毕竟纪宁是文庙的学士,对他来说太过于神秘,学士在大永朝的地位太高,不是朱师兄这样的人可以相比的。 …… …… 想出来竞选的人,都已经列在前面。 除了纪宁之外,其余八人都是圣坛中第一代弟子,包括了两名长老,徐长老和钟长老,而负责主持的则是婧聂。 “开始吧!”婧聂道,“先比试武功,再从武功卓绝之人中,论声望和地位,决定最后谁出来担当……” 纪宁问道:“在场一共有九人,如何相比?” 婧聂道:“两人一组,你们……各自比过!” “那你们圣坛中人,就是谁武功最高,谁来当宗主?”纪宁问道。 朱师兄不耐烦道:“你哪那么多废话?我们圣坛内,从来都是由上一代的宗主来决定新宗主的人选,再有长老来考察,如果通过的话,就会让他来当宗主!” “哦!”纪宁道,“那在下自然就是你们要考察的人了……” 所有人都看着纪宁,显得很好奇,婧聂望着纪宁道:“纪学士,你什么意思?为何你就成了要考察的人?” 纪宁道:“你们圣坛的宗主,之前我见过她,她决定让在下来当你们的宗主,特地让我来竞选,并且告诉我,只要能得到三位长老的信任,便可以当宗主,但可惜……你们似乎不太遵循规矩,所以在下也只能跟你们所有人出来竞选宗主!” “放屁!”朱师兄怒道,“你小子,能不能别在这里信口开河,你能见过我们宗主?” 纪宁笑道:“你见不着,不代表我见不着,你们宗主还特别让在下把这印信拿过来,你们自己看!” 说着,纪宁突然从怀中拿出一块好像令牌的东西,婧聂本想说:“这不是你的学士腰牌?” 但她仔细一看,这东西跟纪宁之前的学士腰牌不像,而是一块跟圣坛中宗主令牌很相似的东西,在场之人皆都震惊,婧聂也打量着纪宁,道:“这的确是我圣门中的宗主令牌,怎么……会在你手上?” “还能怎样?一定是这小子,他肯定是朝廷的鹰犬!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朝廷的人已经来了!”徐长老之前就对纪宁有很大的意见,此时他将自己的长刀抽出来,要准备来劈砍纪宁。 上官婉儿用剑指着徐长老道:“徐师伯,有些事你最好斟酌一下,我可不想同门相残!” “不想同门相残就让开,你现在是要帮这外人的小子,也不跟我们站在一起?”徐长老怒气冲冲道,“他拿着我们圣门中的令牌,你也不是没看到,若不是他抢的,他从何处而来?” 上官婉儿自己也很好奇,纪宁是如何得到的这宗主令牌,她看着纪宁道:“纪学士,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我师傅现在被人囚禁,生死未卜,你怎么可能会见到她老人家呢?” 纪宁道:“我说自己见过你们圣门的宗主,你们不信,那大可等我带你们见到你们宗主之后,跟你们解释清楚,在这之前,你们可要明白,我是拿着你们圣门宗主令牌的人,你们是否要按照圣门的规矩来呢?” “按照你个大头鬼!”徐长老更为生气,近乎就要上来杀纪宁,“把东西交出来,否则,让你身首异处!” 纪宁这会根本不听徐长老的威胁,他很自信可以应付眼前的场面,倒是在场的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他们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外人,居然会拿着他们宗主的令牌。 婧聂看着上官婉儿,道:“青书,你现在还要跟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站在一起?” 上官婉儿最初见到宗主令牌,也是很惊讶,但现在她已经冷静下来,等她思考了一些事情之后,还是很坚定不移地站在纪宁这边,她心想:“绑架师傅的人,必然是崇王,这是经过我求证的,纪宁是文仁公主派系的人,怎么会帮崇王?纪宁能得到师傅的令牌,说明师傅对他很是信任,如果这会我还怀疑纪宁的话,那谁来救师傅?纪宁肯来,他就已经无条件站在我这边了!” “当然!”上官婉儿点头道,“人是我带来的,我会无条件支持他到底!” 婧聂道:“青书,你这可是站在我们师门的对立面上!” “我看你们这些人,才是站在了圣门的对立面!”纪宁突然道,“宗主被掳,你们不思救援,居然在这里商议谁来当宗主,商量好了,好一起去投奔崇王,然后再让崇王杀了你们的宗主是吗?” (本章完) 第965章 三个叛徒 圣坛的人被纪宁当众喝斥,他们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纪宁则显得气定神闲,好像这件事对纪宁来说是很稀疏平常的。 婧聂道:“我们圣坛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上官婉儿道:“婧聂师叔,你好像忘了一个问题,圣坛中的事情,一向是由宗主来决定的,现在纪学士手上有我们宗主的令牌,你若回绝他,等于是违背了圣门中的一向规矩,现在跟圣门作对的人是你们!” 徐长老怒道:“臭丫头,那宗主令牌不会是你给这小子,让他来捣乱的吧?来人,将这二人拿下,我圣门中人,必须要听令!” 徐长老和婧聂等人都有弟子,这些弟子听到自己师尊的命令,便要遵命上前,但朱师兄等人马上喝道:“你们这是要跟圣门几百年留下的规矩作对?这位纪学士,明明就拿着我们圣门中的宗主令牌,他也说了,目的是要营救圣门的宗主,你们这是要造反?” “朱师兄,你不会也听信这小子的一派胡言吧?”徐长老怒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朝廷的鹰犬?现在也只有朝廷的人,才会拥有宗主的令牌,他能带着来,说明是朝廷的人,现在青书这死丫头也完全站在朝廷的立场上,显然是已经背叛了圣门!” “朝廷?什么都是朝廷,一定是朝廷将宗主给掳走的?”朱师兄质疑道。 “不是朝廷,还会有谁?我们圣门之前支持太子登基为帝,现在太子倒台了,朝廷怎会轻易放过我们?之前我们三人被朝廷的人所掳劫,我当时可是在场的,现在朝廷要针对我们圣门,甚至要经爱过你我圣门灭门,现在只有万众一心,才能光复圣门!”徐长老一副忠心为圣坛的模样,他的样子,也让很多人被感染。 朱师兄等人听到徐长老的表态,也不好说什么,但这些人多少也是有理智的,他们看了看纪宁和上官婉儿,以他们的经验来判断,纪宁和上官婉儿应该不是出自恶意,但现在连三位长老都说要杀了纪宁和上官婉儿,他们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做。 “几位长老,我们现在一心来帮圣门,你们就可以当我们是圣门的叛徒?”上官婉儿脸上也带着些许失望之色道。 婧聂道:“什么为帮圣门,青书,你这小丫头必然是被贼人所收买了,来人,将她二人给拿下!” “得令!”一群人这就要朝纪宁和上官婉儿冲过来。 纪宁突然抬起手臂,厉声道:“且慢!” “听他的做什么,直接上!”连另一边的钟长老也下令要拿下纪宁和上官婉儿。 突然听到“砰”一声,纪宁面前发生了一次小型的爆炸,这跟纪宁挥舞手臂的动作,近乎是同时发生的,因为这一声来得非常突然,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在他们对学士不知情,而且带着一股惧怕的背景之下,此时他们都不敢靠前。 别说是这些人,连上官婉儿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看了纪宁一眼,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此时纪宁立在那,就好像一尊雕像一样,动作很潇洒,跟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士没什么区别,这会谁都不敢再上前来。 “上啊,你们还在等什么?”婧聂催促道。 “婧聂长老,你话说得也太轻松了吧?你怎么自己不上,让我们上?”有圣坛中第一代的人便质问道。 婧聂脸色青红一片,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场面,而此时的纪宁则道:“在下是得到你们宗主的指示,前来协助你们营救她的。至于你们说的什么,在下是朝廷的人,呵呵,这可是无稽之谈,我们文庙中人,几时成为朝廷中人?至于你们宗主现在被人所掳劫,也非朝廷所为,而是崇王所做,至于你们眼前的三位长老……很不幸,他们已经被崇王通过不同的方式所收买,他们回来的目的,就是要重整圣坛,让圣坛加入到崇王的阵营,等于是助纣为虐!” 徐长老怒道:“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恶意中伤我们圣坛中人,找死!” 徐长老说着,直接拿起大刀朝纪宁这边攻击过来,纪宁又是一甩袖,突然又发出“轰”一声爆炸,徐长老在空中,硬生生被这爆炸逼退,到最后不得不后退几步,而此时上官婉儿护在纪宁身前,将钟长老所发出的几枚暗器解决掉。 上官婉儿瞪着徐长老和钟长老道:“两位长老,你们在做什么?难道是纪学士戳中你们心中所想,居然要杀人灭口?” 徐长老道:“青书,你已经背叛了圣门,没资格出来说话!” “凭什么说我背叛了圣门,我看你徐长老才背叛了圣门!之前我还很好奇,为什么你们能从崇王那里平安出来,原来是你们已经被崇王所收买,要来收编圣门,那师傅也是被你们所害了?”上官婉儿之前是怎么都不信纪宁所说的圣坛有叛徒的事情,但在今天,上官婉儿的头脑也跟着清楚了很多,她开始相信纪宁所说的话为真。 徐长老怒道:“你还敢废话,看我不杀了你!” 他正要出手,朱师兄等人则拦上去,朱师兄道:“徐长老,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说你们是被朝廷的人所掳劫走的吗?为什么青书和这位纪学士,会说你们是被圣坛的人所掳劫?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总该说清楚了吧?” 纪宁笑道:“这还用说吗?让我来跟你们说说!” “闭嘴!”婧聂也要朝纪宁攻击过来,但她的武功还不如上官婉儿,还没等她靠近纪宁身边,就已经被上官婉儿用剑阵拦在外面,而此时纪宁一甩袖,婧聂觉得纪宁又有什么大的杀招,直接滚地而逃出几步,等她站定身体,才发现不过是纪宁的虚招罢了。 纪宁道:“他们三位长老,为求活命,将你们圣坛的宗主吸引过去,为崇王所掳劫,如此他们才有机会回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你们被蒙蔽,投靠奸贼崇王!” (本章完) 第966章 叛徒之争 当纪宁说出这番话之后,也在圣坛弟子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纪宁给三位圣坛长老扣的屎盆子太大,以至于圣坛中人个个都觉得纪宁所说的不可思议,他们想跟纪宁质问,但现在纪宁的身份又很特殊,他们不敢随便说什么,因为他们怕真的如纪宁所言,圣坛长老如果真的是叛徒,那圣坛都近乎于要毁于一旦。 婧聂怒道:“你这小子,居然在这里血口喷人!青书,你跟这小子是一伙的,准备背叛师门是吗?” 上官婉儿道:“婧聂师叔,你最好还是别转移话题,便回答一件事,到底你们三位是如何从崇王手底下逃出来的,别说什么是被朝廷捉拿去的,之前我跟师傅一同曾见过我们圣门的叛徒闵烨,她现在已经是崇王府的人,上次便是她来威胁我和师傅,而你们当时,也是为她所掳劫!” 婧聂脸色有些羞红,似乎她都不想做出辩驳,旁边的徐长老怒道:“青书,你这都看不出来吗?现在是朝廷中人要灭我圣门,你居然还帮外人说话?什么崇王?是崇王帮我们从朝廷人手中逃出来,这小子居然反咬一口!” “啊?”在场之人一片哗然。 如果徐长老不提崇王还好,现在他提出崇王来,其实也就等于是变相承认了他跟崇王府是有秘密协约的,现在不管纪宁是不是朝廷的人,现在圣坛的三位长老向着崇王,那是没什么可质疑的。 连钟长老也在瞪着徐长老,似乎在怪徐长老言多必失。 纪宁笑道:“这位徐长老,看来你是承认自己跟崇王暗地里有勾结了?” 徐长老面色铁青道:“你小子,居然敢污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说着,正要再次朝纪宁攻击过来,上官婉儿便已经挡在纪宁身前,上官婉儿怒道:“徐长老,现在看来你已经承认了背叛师门,那钟长老和婧聂师叔应该也是背叛师门的罪魁祸首了?” 婧聂道:“青书,你怎么能听信姓纪的鬼话?如果我们真的背叛了师门,怎么还会带你和这小子回到圣门中来?直接把这小子杀了,不是更容易一些?” 一句话,又让在场的人似乎相信了她,很多人都在点头,似乎觉得婧聂说的有道理。 纪宁笑道:“婧聂长老,你说的似乎是有几分道理,但你恐怕从开始,就当在下是崇王派来接应你的人吧?因为在之前,崇王曾告诉过你们,今日会有人来帮你们,但可惜,这个人已经被我给拿下了,现在这个人也不可能来帮你们……” “嗯?”婧聂这才知道自己从开始就上当了。 朱师兄道:“婧聂,到底有没有这件事?” 徐长老怒视着朱师兄道:“姓朱的,你不会现在要听信一个外来的小子,对我们的凭空污蔑了吧?” “不然呢?现在这小子说得有理有据,而且人家是学士,会在我们这些市井之人面前说谎?徐师弟,你不是想杀了这小子吗?为什么不自己去试试?只要杀了这小子,我们就听你的,你有这本事吗?”朱师兄在那挑拨离间道。 徐长老脸色也有些铁青,半晌之后,他才用求助的目光看着钟长老,似乎在等钟长老出来救场。 钟长老道:“朝廷抓我们的事情,是确凿无疑的,现在就让你们选择,到底是听他的,还是听我们三位长老的,难道我们三位长老说的话,还不如一个外人有公信力?” 在场都是圣坛的弟子,被钟长老这一说,很多人都觉得钟长老说得对,现在是圣门跟外界的矛盾,照理说他们应该是要听从圣门长老的话。 纪宁笑了笑,他突然从怀里拿出另一件东西,这下在场之人都有些鼓噪了,这东西,赫然是圣门中的代表兵器,也是之前上官婉儿和她的师傅闵珞所使用过的“圣门令”,这东西就好像一把小剑一样,出现在纪宁的手上。 “是圣门令?” “啊?怎么可能?圣门令怎么可能在外人手中?这东西,从来都是不外传的!” 当场很多人在高喊,他们简直要把纪宁当成是圣坛的敌人,连上官婉儿又打量着纪宁道:“这……怎么会在你身上?” 纪宁道:“圣门令,是你们圣坛中宗主所有,之前你们圣坛中人起了内部矛盾,那些奸邪之人也是为了得到这件东西,但现在这东西,已经暂时在我手上,你们说我是朝廷中人,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到底谁才是别人的走狗!钟长老,你要过来跟我过过招吗?” “是你杀了我们圣门的宗主,夺得了她的圣门令,是吧?”钟长老先血口喷人道。 “对,一定就是他干的!”徐长老在旁边帮腔。 婧聂道:“你们还在等什么,把我们圣坛中的敌人给拿下,此人还在挑拨我们圣门内部的关系,实在是罪大恶极,原本是不用杀他的,但现在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又是朝廷的走狗,不杀他不足以让我们平安无事,还是杀了他一了百了!” 一群人说是要杀纪宁,但没一个人真正走出来,因为他们都怕纪宁之前所表现出的那种强大的威慑力,纪宁身上其实并不是用文气来发起爆炸,而是他身上带着一些小的爆炸物,就好像表演魔术一样,就是为了先镇住场面。 纪宁道:“你们圣门宗主,也就是闵珞法师,是她将此物交给我,让我来平定你们圣坛内部的纠纷,婧聂,你师姐也说了,在三人之中,你是被迫的那个,你是为了保全圣门,所以她只原谅了你一个人。但你们门主也说了,就算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现在已经在沦为圣坛的罪人,圣坛不该由奸邪之人出来主持,所以她宁可让我代劳,将你们这几个叛徒给拿下,也不想让你们圣坛内部的人来做这件事!” “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圣坛宗主,怎可能委托你?你以为自己神通广大?”徐长老不屑道,“我们才是圣门中人!” (本章完) 第967章 崇王府的帮手 纪宁跟圣坛中的长老已经起了矛盾,纪宁指责他三人是叛徒,这三人自然是不会接受的,他们可不会容忍纪宁在他们的地头嚣张,他们便想将纪宁直接杀死。 但可惜纪宁身上除了有特殊的火器作为屏障,还有让几人都觉得忌惮的圣门令,除此之外,纪宁还有上官婉儿相帮,以上官婉儿的武功,在圣门中也属于数一数二的,她毕竟也是圣门宗主的嗣位人,她在圣坛中的地位不低,但可惜现在三位长老不想承认她的身份。 “这是圣门令,还有宗主令牌,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若你们相信这三个叛徒的话,就代表你们圣门彻底成为了崇王的走狗,就算你们帮崇王成就了帝业,崇王也会灭了你们圣门,你们还是要成为丧家之犬!”纪宁道。 婧聂道:“小子,少来吓唬人,什么崇王的走狗,我们只是听从崇王的意思,让我们圣门选择阵营。之前我们圣门所选择的是太子,结果证明太子并非是未来君主之选,现在只有崇王,才是未来皇帝的不二人选……” “放屁!”这次骂婧聂的反而是朱师兄,他怒气冲冲道,“什么崇王,也不过是个叛逆之臣罢了,我们圣门一向的规矩,都是要支持正统的,现在皇帝正统的继承人,必然是四皇子或者五皇子,就算不出在他二人身上,那也应该是其他的皇子皇孙,怎轮到崇王了?说白了,崇王不过是朝廷的叛徒而已……” 徐长老厉声道:“朱师兄,你说话小心一些,现在你是在恶意中伤崇王,将来我们圣门是有可能跟崇王结成一线的!” “结什么一线,我看这位纪学士说的反倒可能是真的,你们都已经被崇王所收买,现在居然在帮崇王说话,你们还有一点廉耻之心没有?圣门的三个长老,就是这么个德性?”朱师兄厉声道。 “骂得好!”上官婉儿突然称赞道,“朱师伯,我一直觉得你是门中一个中庸之人,现在才看出来,原来你是如此的态度坚决,可以跟那些叛徒势不两立!” 钟长老道:“青书,你恶意中伤我门中长老,现在就将你逐出师门,你现在跟圣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圣门中人,谁见到你,都可以杀了你!” 上官婉儿冷笑道:“我踩着你小辫了还是怎的?钟师伯,当初师傅在的时候,对你可是不薄,将你提拔到宗门长老,为的就是让圣门将来一片团结,没想到你为了活命,居然连师傅都能出卖,让师傅现在很有可能蒙难……我跟你势不两立!” 婧聂、钟长老和徐长老,近乎已经是连成一线,做事也是共同进退,他们现在已经摆明了要将纪宁和上官婉儿置于死地。 在场之人已经剑拔弩张,圣门中德高望重的三位长老,在此时已经不能得到圣门弟子的完全信任,但圣门中人也不能完全相信纪宁。 纪宁道:“不是说要竞选宗主吗?为什么半途而废了呢?在下还想领教一下圣门中各位前辈的武功,试试能否在武功之上略胜一筹!” “比武功,哼哼,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本事只用武功来跟我们比!”徐长老怒道。 纪宁笑道:“那你怎么不用文气来跟我比?哈哈,这世上之人都想扬长避短,但真正论高下的,还是手底下的本事,如果你无法战胜我的话,那废话也就别多说了,圣门的宗主之位便暂时是我的,我会替你们救出圣门的宗主,一天之后如果圣门宗主不能平安无事,那我自动下台,你们想怎么着怎么着!” 上官婉儿道:“要跟纪学士比的,先胜过我再说!” 场面非常僵持,矛盾重新回到了纪宁跟在场几名宗主竞选人身上,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只要能将纪宁手上的圣门令和宗主令牌拿到手,就可以成为圣门的宗主,不用再跟眼前的人讲道理,之所以纪宁现在拥有这两件东西而没有成为宗主,只因为纪宁是外人,并非是圣坛内部的弟子。 …… …… 崇王府内,已经到了深夜,在赵元轩的房间内,灯仍旧亮着。 赵元轩不时往外看,这让小苁有些紧张,小苁走过来道:“郡主啊,您不是准备在黑夜溜出去玩吧?” “玩什么?我只是看看那坏人有没有消息……”赵元轩有些担心道,“白天我把他要的东西,带给他,如果他没有做好这件事,反而被父王知道了,他一定会……你个小丫头,问那么多干什么,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赵元轩显得很生气,就好像小苁刺探了她内心的秘密一样。 小苁吐吐舌头,立在一边,不再敢说话。 赵元轩心中所想的人完全是纪宁,她在嘀咕道:“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如果他做完了事情,一定会感激我的吧?可是他跟那个被囚禁的女人是什么关系呢?父王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人关押在崇王府外面的别院?如果那是个坏人可怎么办?不对啊,父王现在可能要谋反,如果这个人是好人呢?如果纪宁想通过我做事,做的却是坑害崇王府的事情,最后让父王为难,那可怎么办?” 此时的赵元轩,就好像傻里傻气的小姑娘,在爱情面前已经缺乏基本的判断力,满脑子的担心,但说起来只用一句话可以总结:“我到底能不能跟纪宁在一起呢?” 从开始,赵元轩就对纪宁很倾心,可以说她是第一个真正喜欢上纪宁的皇亲贵胄,只是她没有赵元容那么果断的心理,她毕竟年岁很小,到现在也才不过十六岁,还失语情窦初开的年岁,她对于感情还不是那么明智。 “如果纪宁做了坑害我们崇王府的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那时……我一定连话都不跟他说了,哼哼!让他敢得罪我们崇王府……” 赵元轩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似乎要跟纪宁结怨到底,但她内心,却又在想如果纪宁因为这件事爱上自己,而跟她能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该有多好。 (本章完) 第968章 闵涵 圣坛分舵内,似乎一件事已经陷入到了僵持。 纪宁作为外来之人,所挑战的是圣坛的三位长老,这三位长老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让纪宁彻底不能翻身,要将纪宁死,因为现在纪宁是在挑战他们权威的同时,让他们成为圣坛的叛徒,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现在是一个双方你死我活的境地,没有人愿意在这次的争斗中有任何的劣势,甚至连婧聂都准备来偷袭纪宁,将纪宁置于死地。 纪宁道:“现在说来,你们圣坛中人便是不识好歹,不听在下之言了?那在下留在这里,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小子,恶意中伤结束之后就想离开?哼哼,不杀了你怎行?圣门的弟子听令,将这姓纪的小子格杀!谁杀了他,将会成为圣门的功臣……”徐长老厉声道。 在场没一个人敢动,他们并不敢直接来杀纪宁,他们也知道,如果杀了纪宁后果很严重,就不单纯是得罪朝廷,甚至连文庙都会得罪。 朱师兄道:“三位长老,你们也该先把投靠崇王的事情说清楚了吧?如果让你们当上宗主,是不是圣门从此之后就要跟随崇王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件事不能先等杀了外敌之后,再来商谈吗?”徐长老怒道。 “开玩笑,现在人家纪学士说的事情,都已经一一验证,连你们自己都不否认是崇王的走狗,现在只是你们自己说是被朝廷所掳劫,我们从何而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朱师兄怒气冲冲道,他说话的意思,感觉自己是被人所愚弄。 钟长老道:“朱师兄,你这是不相信我们?那你就退出圣门,从此之后别跟我们圣门有任何牵扯……” “你们自己也是外来户,圣门严格来说,是不能有男弟子的,到现在也只有女弟子才有法号,你们自己也不是吃斋念佛的,平时都是酒肉女人,甚至连圣门中的好处都被你们所得,现在居然要投靠崇王,还想愚弄我们?哼!”朱师兄越说越生气。 婧聂脸上有些惧怕,她已经感觉出圣坛中出现了分裂,很多人开始跟朱师兄一样,不再相信他们三位长老,而是相信纪宁这样本身就有公信力的文庙学士。 婧聂道:“我们不能先驱退外敌,再讨论内部的事情?现在时候不早了……” 纪宁哈哈一笑道:“怎么,婧聂长老,你的意思是今晚还有事情要做,别耽搁了是吗?” 婧聂脸色阴晴不定,却在此时,远处天空突然有烟火升空,婧聂的身体突然一颤,很显然她现在也有些惧怕了,随即远处传来激烈的脚步声。 “好像有人来了!一定是那姓纪的找来的官兵,我们中计了!”圣门中弟子现在好像是恍然大悟,他们觉得是自己误会了三位长老,而被纪宁所愚弄。 但随即来人的身份,让他们觉得惊讶,因为来人并不是朝廷的人,而是崇王府的人,而崇王府带头的赫然是一名女子,这女子纪宁之前也见过一次,便是在纪宁第一次见到上官婉儿师傅闵珞的时候,曾经出现过的圣坛叛徒,一个妖娆而且妩媚的女人。 这女人带着一群人来,一看就不是朝廷中人,她到来后瞪着在场之人道:“还没商定好谁来当宗主?再商谈不出来,那我可要来当了!” “闵涵,是你?你还有胆子来圣坛宗门之地,是不想活了是吗?”朱师兄瞪着闵涵怒道。 很显然,闵涵是圣坛中的叛徒,这件事圣坛中大多数人都知晓,在见到闵涵到来之后,连三位长老脸色都很羞惭,之前他们还在否认跟崇王府勾结,只认为是跟崇王府合作,但这个闵涵却丝毫不客气,而且这闵涵还是圣坛的叛徒,他们跟叛徒合作,说是对圣坛有好处,也没人信。 “闵涵,你什么意思?不是说让我们来商定宗主的人选,跟你有什么关系?”钟长老瞪着闵涵质问道。 闵涵狂笑道:“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崇王现在已经改变了主意,不再用怀柔的政策,直接杀了你们这些人不是更好?有谁不服的,直接出来受死,要么就直接听命于崇王,崇王乃是未来的天子,你们听从崇王,将意味着你们可以荣华富贵,否则就只能当死鬼!” 朱师兄瞪着三位长老道:“现在你们没什么可辩驳的吧?还说是朝廷的人掳劫你们?分明是崇王将你们给收买了吧?” 闵涵笑道:“朱师兄,好久不见了,有机会一起再喝茶?师妹听闻你喜欢喝茶,特地为你准备好了呢!” 朱师兄怒道:“你这叛徒,少跟我说话,我们圣门没有你这种人,纪学士,从现在开始,我们便听从你的号召,你说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在关键时候,他才想到原来旁边一直还有个纪宁,听从纪宁的,至少可以保证他们圣门是有背景的,不至于被崇王的人格杀而没人理会,这会闵涵的目光也往纪宁身上看过来,她这才留意到这年轻人似曾相识,仔细看清楚,她怒道:“是你这小子?” 从她的愤怒,便知道她跟纪宁之间并无任何友好的关系,反而是仇敌。 纪宁笑道:“怎么?不能是我吗?这位闵涵前辈是吧?之前,你要杀圣门的宗主,当时我好像还在场,哈哈,没想到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是吗?我还风采依旧?那你小子呢?你小子是想找死是吧?我让你一辈子都有风采……”闵涵说着,已经准备上前来杀了纪宁,但她发现上官婉儿也在旁边,她非常忌惮上官婉儿,因为她之前已经跟上官婉儿过招,知道上官婉儿的武功在圣门中已经属于这几代人中的佼佼者。 闵涵道:“还有你这小丫头?” 上官婉儿脸色非常失望道:“三位长老,现在你们也没什么可辩驳的吧?没想到师傅对你们那么信任,你们就是这么回报她老人家信任的,现在你们跟闵涵一样,都是我圣门的叛徒!” (本章完) 第969章 放马过来 当闵涵见到上官婉儿和纪宁,便知道情况不太妙,似乎有一些情况超出了她的控制。 在她的设想当中,上官婉儿和纪宁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即便三位长老没有控制整个圣门,也不至于会有别人来干扰他们的计划,而现在看起来,非但这三位长老无法控制整个圣门,甚至连她到来,都没法压制眼前这些三教九流的江湖绿林之人。 “是你们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们,居然敢跟崇王的势力作对,看来你们也离死不远了。今日,我可是带了大批的官兵前来,你们是想在这里送死是吗?如果现在走的话还来得及,我不想跟你们一般计较。青书,你个小丫头,连你师傅都已经投靠了崇王,如果你还不屈服的话,下一步就会把你碎尸万段~!” 闵涵威胁的声音中带着一股霸气,但她的言语显然没这么有威严,因为在纪宁面前,她也不过只是个江湖人而已,而纪宁是文庙的学士,所带来的气势不是她所能相提并论的。 “哈哈,这位前辈说话好生有趣,你带来的是官兵?什么时候官兵听命于崇王?崇王还会将官兵派给你这样一个江湖人来带?那崇王是否要背叛朝廷而造反了呢?”纪宁笑道。 “小子,报上姓名来,居然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信不信将你碎尸万段?”闵涵被纪宁所激怒,厉声威胁道。 纪宁笑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文庙新晋的见习学士,纪宁是也,不知道这位前辈如何称呼呢?” “啊?”虽然之前在场之人都知道眼前这位陌生男子是纪学士,但具体叫什么名字他们是不知晓的,现在纪宁自曝了家门,他们这才知道纪宁的真实姓名是什么,有很多人也听说过本届状元是谁,当他们知道是纪宁之后便也就失去了怀疑。 “纪宁?你上次说我是为文仁公主做事,我没听错吧?你是文庙学士,怎可能为朝廷的公主做事?难道你要破坏文庙中立原则?”闵涵质问道。 纪宁笑道:“在下并未说过是为文仁公主做事,只是偶尔会跟文仁公主坐下来,谈一些事情罢了,文庙可没说,不允许我们文庙学士跟朝廷中人有一些小小的私交,况且在下并未跟那些皇储竞争人见面,不算是破坏原则!” “啊?”在场之人议论纷纷,尤其是圣坛中人,之前他们还怀疑纪宁是朝廷的人,现在看起来,纪宁跟朝廷的确是有一些联系的,但跟纪宁所联系的人,是文仁公主,按照道理来说,文仁公主也算不上是真正的朝廷,毕竟文仁公主也是有自己势力的。 但文仁公主毕竟不是皇储的候选人,照道理来说,皇位怎么传也传不到文仁公主身上。 圣坛的人,借着圣坛叛徒闵涵的人,证明了圣坛中三位长老是叛徒,也证实了纪宁不是朝廷的鹰犬,纪宁作为文庙中人,出来帮圣坛,目的性不像崇王那么明确。 上官婉儿就带着几分歉意,望着纪宁。现在纪宁,为了帮她而把自己真实的身份和目的说了出来,这对纪宁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这代表着纪宁将从暗处走向明处,崇王很可能因此而记恨纪宁,派人来杀纪宁,从此之后,纪宁将再不得安生。 她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柔和,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跟错男人,纪宁的确是可以带给她安全感的。 “纪学士,既然你已经把家门自己报上来,那就别怪我回去通报崇王,让崇王好好跟你算一笔账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纪学士乃是金陵之人,跟崇王府应该是输出同门的,现在你居然不帮崇王府,而帮朝廷,你这是在自寻死路!”闵涵威胁道。 纪宁笑道:“哈哈,这位前辈想怎么威胁,尽管说便罢了。崇王居然要杀我?这种事如果我去告诉公主去跟文庙通报一下的话,恐怕会让崇王的处境非常为难,崇王作为朝廷中人,我又没有得罪他,怎么会杀我呢?难道说如今外界所传的崇王有意要谋反这件事是真的?那我可要回去找人好好说道说道!” 纪宁的话,让闵涵非常气愤。 崇王谋反的事情,虽然天下人都在传,但毕竟是没有实证的,现在她所说的话等于在纪宁面前承认了崇王有谋反之意,如果这件事被崇王所知的话,她自己的处境也会非常不妙,因为崇王可不会容许别人来胡言乱语,以崇王绝对霸道的气势来说,她闵涵也不过是崇王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纪学士,看来今日不杀你,是不行了!”闵涵已经动了杀心,她觉得,必须要将纪宁杀死,才能彻底解决眼前的问题。 纪宁摊摊手一笑,好似在说,你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圣门中人那边突然也鼓噪起来,朱师兄走出来道:“现在圣门的利益,便是这位纪学士的利益,我们共同进退,谁要伤害纪学士,先问过我们答不答应!圣门的弟子,听我的号令,现在外敌当前,一同来抵御!” “你个老匹夫到现在还没死,居然还想着执掌圣门?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头,我还能饶你一条狗命,否则的话我会直接杀了你,让你知道当初得罪我的下场!”闵涵威胁道。 朱师兄冷笑道:“当初你背叛师门这件事是我向宗主所汇报的,现在想来我奏报的没有错,你离开圣门之后居然投靠了奸邪之人,现在还想让我们来跟从你?休想!” “现在是你自己找死也怨不得别人。来人,将这个老匹夫直接给我杀掉……乱箭射死!”闵涵下令道。 “是!”随着闵涵的一声令下,后面出来大批的兵马,这些兵严格来说并不是官兵,而是崇王所控制的京城周边的军中之人,这些人已经算是朝廷的叛徒,但因朝廷暂时对这些人没什么动作,这些人所做之事,也算是在代表朝廷。 朱师兄喝道:“外敌当前,给我上,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本章完) 第970章 执迷不悟 圣坛的人都是江湖武林人士,这些人当中有的很没骨气,但有的也很傲气,就好像朱师兄这样的,就算被闵涵所威胁,也丝毫不惧,号召圣坛的人手便要朝闵涵所率的官军冲杀过去。 闵涵带来的官军数量大概是有四五百人,至于圣坛的弟子大概只有四五十人,在人数上相比,官军大概是圣坛弟子的十倍,但论武功和单兵作战力,显然是圣坛弟子这边更高。 不过官军那边也有闵涵等吴临人士,这些人的武功也不低,所以说双方的实力差距还是很明显,官军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的。 “我们怎办?”眼看情势已经混乱,上官婉儿望着纪宁,希望能得到纪宁的指引。 之前上官婉儿对纪宁还有所怀疑,但到现在她已经完全相信纪宁,因为在她看来纪宁为了她已经牺牲很多东西,如果她在对纪宁有所怀疑的话,那就是自己不识好歹了。 纪宁道:“看这架势,即便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那为什么不留下来跟你们圣门的人共同进退呢?现在已经不是你们圣门跟朝廷之间的矛盾,而是崇王要收编圣门,而且是要用武力来让你们屈服……” “那你我留下来也没太大意义,来的官军数量太多,你我哪里有能力来跟官军相搏?”上官婉儿担心道。 纪宁笑道:“那你是对我没有信心?” “纪宁,你……你别硬来,我知道你帮我,我感激你还不行吗,我现在是要为你的安全着想,我们圣门的事情,不如你的前程来的重要!”上官婉儿很着急说道。 纪宁望着上官婉儿,笑道:“这算不算是世人所说的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呢?现在你已经不会为圣门考虑,而是为我的前程所考虑,那接下来是不是为我们的家庭而考虑?你以后是否跟我过简单而快乐的生活呢?” 上官婉儿急道:“纪宁,你怎么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现在已经是千钧一发时刻,圣门已经遭遇到了灭顶之灾,如果你自己也遇到危险,那我良心会过不去的,即便是师傅也会理解你,你到底是我们圣门的外人……” “不会的,你相信我,即便现在崇王的兵马围困了圣门坛口,但马上就会有兵马前来,你放心,来人数量绝对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崇王的人也只会撤走,因为他们如果不撤就只有死路一条,你能明白我意思吧?”纪宁很有自信说道。 上官婉儿先是皱了皱眉头,最后她才点头,道:“纪宁,现在我完全相信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以后我也再不会怀疑你的决定!” 在这种危难关头,上官婉儿也终于对纪宁完全敞开心扉,因为在她心中也希望得到一个男人的完全庇护,而纪宁便是这样一个男人,她想救自己的师傅,就只有依靠于纪宁,甚至在她心中已经不奢求纪宁再为她做什么,因为现在纪宁为她所做出的牺牲已经很多。 …… …… 圣坛的人正在跟官军交战,双方动了兵器,而且已经开始有死伤。 纪宁和上官婉儿躲在后面,上官婉儿负责保护纪宁安全,而此时那三名长老已经开始瞅准机会过来,准备杀了纪宁,因为在他们看来纪宁是心腹大患,尤其是纪宁之前揭破了他们的阴谋,现在他们要杀了纪宁,一泄心头之恨。 “三位长老,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如果过来的话,那就别怪晚辈不顾师门之谊,现在纪学士是我们圣门的恩人,如果你们现在回头再将功补过,我还可以请师傅原谅你们!”上官婉儿用威胁的口吻道。 徐长老拿起大刀,怒气冲冲道:“你个小丫头之前破坏我们的计划,让我们在圣人面前已经无法立足,即便这次的事情平息,将来圣门也绝对不会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我们已经得不到信任,这都是你所造成的,现在你还想让我放过你,放过这个姓纪的小子?休想!” 徐长老正要上前来杀人,婧聂带着几分迟疑道:“徐师兄,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现在崇王已经违背了之前的诺言,要拿我们圣坛开刀,就这样,我们还怎么帮他做事?以后就算能帮崇王成就大事,他恐怕也会除了我们!” “怎么,婧聂师妹,你现在准备反悔了?我们现在不站在崇王一边,又能站在哪边?你也看到这情况了,无论是圣门,还是朝廷,都不会容得下我们,我们只能跟崇王一起,杀了这些人,再跟崇王做大事!”徐长老道。 婧聂神色很为难,她摇了摇头,道:“总之,我不会做出残害同门的事情,如果让我驾驭圣门来为崇王做事的话,我倒觉得是可以的,但现在崇王明显是要利用我们,甚至让我们残害同门,我不会再帮崇王,你们要杀青书,就先杀了我好了!” “你!”徐长老瞪着婧聂,甚至有杀了婧聂的意思。 纪宁笑道:“看来你们三位长老自己,意见也不统一,为什么不考虑去营救圣门宗主的计划?若然如此,你们还能将功补过,相信圣门的宗主也会理解你们的苦衷,毕竟你们也是被崇王所骗,如果你们继续执迷不悟的话,那只能说明这是你们自己把后路给断绝,再没有人能帮得了你们!” 婧聂道:“两位师兄,这位纪学士所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为什么不考虑他的意见呢?” “考虑他的意见?哼,现在我要杀了他!”徐长老仍旧执迷不悟,要冲上来击杀纪宁,但可惜纪宁身上有火器,而且旁边还有上官婉儿保驾护航,他根本是伤不到纪宁分毫的。 “这是你自找的……”上官婉儿的长剑舞动起来,瞬间便将徐长老所笼罩,虽然她一时也无法杀了徐长老,但至少能阻止徐长老上前。 “砰!”纪宁身上突然发出一声异响,随即一枚“暗器”朝徐长老身体飞过去,徐长老本想去接,但发现那暗器的速度非常快,暗器直接射进了他的前胸,将他击倒在地。 (本章完) 第971章 无人前去 在纪宁击倒了徐长老之后,上官婉儿望了纪宁一眼,她的目光中还带着不可思议,她根本不知道纪宁是用什么方法去袭击的徐长老。 钟长老原本是想一同杀过来的,但他看到这情形之后,便也就有所收敛,他可不敢随便上前来,免得被纪宁再次阴到。 “怎么回事?”婧聂自己就在眼皮底下看到这一切,她也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上官婉儿似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此时她还必须要做到镇守纪宁,不能让旁人威胁到纪宁的生命安全。 “你个小丫头,用的什么鬼东西?”远处传来闵涵的声音。 之前闵涵也是目睹了这一切,她正准备带人过来袭击纪宁,却发现徐长老已经被击倒,她自己也带着回避之色,不敢上前来。 纪宁笑道:“这位前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过来试试便知晓,作何要相问呢?” “哼,你小子是要找死吧?信不信我……”闵涵正要说出威胁的话,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剧烈的马蹄声,这次马蹄声的声音迫近的很快,让闵涵有些慌张。 闵涵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属下过来奏禀道:“是朝廷的人马,来了有一两千人马,不知该怎么应付?” “一两千人马?怎么来的?”闵涵到现在还不能理解威胁是如何到来到她身边,她看了纪宁一眼,但见此时纪宁的神色,便大概知道好似威胁正是来自于纪宁的。她冷笑道,“纪学士是吧?我可记住你了,你等着,迟早让你好看!” 闵涵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现在大批的官兵前来,她所带的人马已经遭遇到威胁,再不走就会有麻烦,何况现在她已经无法完全控制圣坛,撤走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两个还在等什么?把这死鬼抬着,该撤走了!”闵涵瞪着婧聂和钟长老,喝道。 她的意思,是让钟长老和婧聂抬着徐长老一起走,钟长老显然也没有留在圣坛坛口的打算,但他不想上去接触到徐长老的身体,他也不知道徐长老现在是昏迷了,还是死亡了。钟长老道:“婧聂,你带着徐师弟,一起走!” 婧聂看了钟长老一眼,摇头道:“我已经做错了事情,错信了崇王,现在我不会再执迷不悟,我要为自己所作所为赎罪,我要留在这里!” “你是要留在这里送死是吗?”闵涵骂了一句,随即看了钟长老一眼道,“你这死鬼不是也打算留下吧?” 钟长老可没婧聂那么想得开,他冷笑道:“她不走,我走,至于徐师弟,我也不会管了,让他自生自灭吧,我回去之后还要享受我的荣华富贵!” 说完,钟长老丢下婧聂和徐长老,跟随闵涵和闵涵所率的几百名官兵快速往东边撤走,而纪宁和上官婉儿等人则立在原地,眼见那边圣坛中的弟子也有很多受伤,地上也躺了不少崇王派系士兵的尸体。 之前场面打斗很激烈,双方都有死伤,死伤人数在四五十人之间,主要还是崇王士兵那边死伤的多,一来是他们的武功不行,二来是圣坛这边被逼上绝路,很多人都是在拼死作战。 一切结束之后,外面已经彻底被官兵所包围,朱师兄自己也负伤,他走过来,看着地上躺着的徐长老,还有跪在地上不言语的婧聂,冷笑道:“纪学士,你跟我们是一条心的,现在我们听你的,到底怎么退敌?” “外面是友非敌,我去跟他们说,便可以让他们撤走,今日还要去营救你们的宗主!”纪宁道。 “啊?”朱师兄根本来不及想去营救宗主闵珞的事情,他现在还在为自己圣门中现存的弟子而感觉到大难临头,他根本想不出朝廷官兵会放过他们的理由。 等官兵冲过来之后,朱师兄才发现官军带头的赫然是一名黑衣女子,这黑衣女子一来,便先环顾在场之人,随即一摆手道:“将此地包围起来,谁若反抗格杀勿论,公子人还好吧?”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赵元容的得力干将女死士楚绣。 楚绣是负责带着人来协同纪宁的,等她到来后,马上发现纪宁身前不远处还跪着个女人,这女人身前还有个躺着的男子,她也没把这女子当成是什么敌人,因为这女子好似压根就没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 等她走到纪宁身前,确定纪宁无碍之后,她也就放心下来。 纪宁道:“你先带人撤走,让圣坛的弟子先离开,之后我会带人回一趟京城,去营救圣门的宗主,你是否跟我一起前去?” “这!”楚绣显得有些为难,她原本是没有带兵权力的,毕竟她不是什么文官武将,而只是公主府的死士罢了,但因现在赵元容掌控着京城城防司的人马,以至于赵元容是可以调遣城防司的兵马,而此时赵元容对于御林军上三卫人马的控制权已经被赵康政所收回,她控制的只是外城的人马。 纪宁笑道:“不方便就算了,回去通禀公主,就说这边圣坛的事情我会处理好,让她不必担心!” “是,公子!”楚绣很恭谨道。 在朱师兄等圣坛中人,见到带兵的人对纪宁如此恭谨,他们也就放心了,但他们同样也怕自己被纪宁若利用,尤其现在纪宁已经承认是文仁公主派系的人。 朱师兄道:“纪学士,您不是文庙中人吗?为何……要为公主做事?” “我只是帮公主参谋一下意见而已,本身我是不投靠任何势力的!”纪宁笑了笑道,“你们圣坛中人,是否跟我一起去营救你们宗主?如果不去的话,你们也到安稳的地方等候消息便可!” 营救闵珞的事情,原本是圣坛弟子责无旁贷的事情,但他们现在都有些怕死,尤其是跟崇王势力相斗,他们根本没那信心。 朱师兄看了看旁边人,表态道:“纪学士,本来跟您去营救人,那是应该的,但现在圣坛中受伤弟子不少,我们……也该撤到别处去了!” (本章完) 第972章 营救准备 纪宁要去营救是圣门的宗主,但现在圣门中弟子却没有人来帮纪宁的忙,甚至连楚绣带来的官兵也不会帮助纪宁。 一时间纪宁似乎要孤军奋战了。 唯独只有上官婉儿,很坚定立在纪宁身边,道:“我陪你去!” 纪宁笑了笑,心想,你不陪我去,我自己还不去了呢! “还是上官小姐体贴人意,看来今日只有你我二人前去营救你师傅,不过路途凶险,你可是要先做好准备!”纪宁笑道。 上官婉儿瞪了纪宁一眼,好似在说,有什么危险我还用你提醒? 朱师兄看着地上跪着的婧聂,还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徐长老,道:“纪学士,这二人怎生处置?” “任由他们自己决定吧!”纪宁道,“或许也可以等救出你们圣门的宗主之后,让她来决定,我的目的仅仅是为救人,至于你们圣门内部的矛盾,还是应该由你们自己来解决!” 朱师兄行礼道:“那纪学士,我等就先告辞了,如果能将我圣门宗主营救出来,我等会在圣坛的坛口恭候,至于在何处,宗主一定知晓,到时再跟纪学士您把酒言欢!” 上官婉儿瞪了朱师兄一眼,她似乎在怪责圣坛的人不帮忙,但此时朱师兄全当没看到上官婉儿那近乎要杀人的目光,带着人撤走,等人走了之后,纪宁才看着地上跪着的婧聂,纪宁道:“婧聂前辈,你这是准备作何打算?” “我会带着徐师兄离开,圣门和朝廷的纠纷,我们不再理会!告辞了!”婧聂背起徐长老,二人一步步离开了院落。 等人走了,纪宁才问道:“上官小姐,一直没问你,婧聂和这位徐长老是什么关系?” “这跟你有关系吗?”上官婉儿有些不屑说了一句,随即她也想到自己说话有些不太讲情面,现在纪宁只是在问她关于圣门内部的问题,以纪宁帮圣门那么多忙,要问问题她也应该如实回答。她道,“年轻时应该是情侣吧,但最后并未走到一起,因为我们圣门中……女弟子是不能嫁人的!” 说到别人的事情,其实也是在说她自己的,纪宁自己也看出来一些端倪,因为圣坛中女弟子都是有法号的,意味着都是出家之人,上官婉儿虽然也有法号,但严格来说她还不算是出家人,至少在七情六欲上,上官婉儿不能做到断绝,否则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纪宁点头道:“那还真应该祝福他们!” “什么,你祝福两个叛徒?现在他们是我们圣门的叛徒,以后也跟我们圣门不再有任何关系,如果是我,我会杀了他们,让他们彻底不能威胁到圣门内部的安稳……”上官婉儿有些生气道。 纪宁没再说什么,他也发现眼前这个红颜知己的脾气好像有些大,他宁可不去跟上官婉儿对话,免得被上官婉儿这把火烧到他自己身上。 因为圣坛三位长老当叛徒的事情,已经影响到了上官婉儿的心态,以前上官婉儿对圣坛内部的团结是非常信任的,但现在她觉得之前的团结都是假象,圣坛内连三名德高望重的长老都是重自己的私欲,就更别说是别的弟子。 楚绣安排人将院落内崇王派系士兵的尸体收拾之后,过来问道:“公子,您现在是否回城?” “一起回去吧,入城时如果不方便,就不一起走了,我会从别的渠道进城,你回去后一定要向公主通禀我的意思!”纪宁道。 “是!”楚绣道,“公子的身份似乎有可能暴露,您……是否需要一些人手在身边保护您的安全?” 纪宁笑道:“我有这位上官姑娘在身边保护便可,我还有事要去做,至于别的事情,我相信公主也能理解我,我不需要详细对她解释,一起走便是!” …… …… 纪宁跟着楚绣所率的官兵一行,往京城城门的方向而去。 还没到城门口,纪宁便跟楚绣分道扬镳,他要和上官婉儿从密道进入京城,如此也是为了防止深夜进城有所不方便,毕竟城门卫会对所有进出的官兵进行严格的盘查,如果他随意进出城门,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等纪宁和上官婉儿进城,到了崇文门内的一处水渠,上官婉儿问道:“师傅究竟在何处?难道是在崇王府?” 纪宁点头道:“嗯!” “那单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怎么去营救?你之前为何不求助公主的力量?”上官婉儿问道。 “有些事,跟你解释不清楚,但你放心,你师傅现在肯定很安全,而且现在崇王在知道你师傅没什么大用之后,马上会将你师傅转移走!”纪宁道。 上官婉儿蹙眉道:“很多事,我不是要质疑你,但你说的事情的确是很匪夷所思,为什么崇王一定会将我师傅转移走?他杀了我师傅不是一了百了?崇王此人做事心狠手辣,以前也有不少他的帮凶都被他所杀,甚至连张洪的亲眷也是被他派人烧死,你不会忘了吧?” 纪宁道:“我能理解你急迫的心情,但你也要明白,你师傅对崇王来说,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崇王不会马上去杀了你师傅,毕竟现在崇王并未控制圣坛,以崇王的性格,他是不会死心的,留着你师傅,他或许还有一定的机会。崇王都能收买了圣门中三位长老,他会觉得收买你师傅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他希望得到你师傅这样的武林高手相助……他还要用你师傅来牵制闵涵……唉!为什么每件事都要详细对你解释清楚呢?” 上官婉儿自己也有些懊恼,她仔细想了想,的确跟纪宁所说的一样,崇王留着她师傅的意思,要远大于杀了她师傅。 她带着歉意道:“或许是我太在乎师傅的安危了吧,行了,以后你再说什么,我也不怀疑你……但你总该对我解释一下,师傅的宗主令牌和圣门令,是如何到你手上的吧?” 纪宁也是有些没好气道:“无它,我在崇王府内有人帮忙,这个答案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就解释这么多了……” (本章完) 第973章 借一个怀抱 纪宁不会把赵元轩帮他的事说出来,这是他对赵元轩的一种负责。 现在赵元轩在帮家族以外的人,如果被崇王知道,很可能会对这女儿失去一切的信心,纪宁也知道,自己有点在利用赵元轩的意思,但他觉得,这也是他在拯救崇王府中的一些人,因为崇王谋逆的事情继续发酵,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就算什么都没做,也有可能会被问罪,这是纪宁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 只有让赵元启和赵元轩有“大义灭亲”的行为,即便只是一些象征性的动作,也能换得事后朝廷对崇王派系之人的一次原谅。 但纪宁知道,自己跟赵元轩之间应该是没有将来的,那时崇王不可能不死,而他跟崇王府内的仇恨也会结下,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想让别人来原谅他,就未免太过于强人所难了。 “我们到何处去等候?你说崇王府会把我师傅送出来,他们会送去何处?”上官婉儿迫不及待问道。 纪宁道:“跟我走就好……崇王府在京城有几处秘密的藏人地点,我都派了人在盯着,一旦有你师傅的下落,他们会把消息传递过来……” 按照纪宁的意思,他和上官婉儿应该先去林家的老宅等候,而上官婉儿却明显不想过去,因为此时纪宁还没有帮她完成救师傅的差事,她心中非常不安定,自然不会在一个地方等候消息,这对她来说,会造成内心的不安。 “我们为何不去一处等候?说不定正好碰上呢?”上官婉儿见纪宁的意思,好似是在没有帮她完成救师傅的任务之前,就要对她再做什么,让她有些不满。 纪宁没好气道:“我们在一处等候,我派去的人怎知道我们在哪?只有到了联络地点,他们才能准确把消息传递回来,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婉儿,你觉得我是要对你做什么吗?这样的时候,我自己都没心情!” “哦!”上官婉儿低下头,她之前才说过不会质疑纪宁的决定,可一旦又涉及到她师傅和她的利益,她马上又提起了自己的警觉心去质疑纪宁。 这说明她内心是十分要强的女人,她不想让别人来编排和左右她的命运,现在她也在想办法去找寻自己师傅的下落,但就因为她自己没有营救师傅的本事,所以只能寄希望于纪宁。 纪宁则没有去跟上官婉儿一般计较,因为这也是他的女人,他不会跟自己的女人计较一时得失。 …… …… 二人到了林家老宅,里面安安静静,上官婉儿回来后有些失落道:“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来了,出去了多久?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概三更过半了吧,正是午夜之时,我们出去也有两个多时辰,能及时回来就是好的!”纪宁道。 “你不怕你派去的人,已经回来过,没见到你的人又走了?”上官婉儿担心道。 “不会的!”纪宁道,“你要明白一点,只有闵涵把圣坛坛口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崇王,崇王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而闵涵之前也才刚撤走,我们回来的路上也是在骑马而行,虽然穿过地道会花费一些时间,但至少回来后,还需要崇王把人送到地点,再有人过来回报……你也稍安勿躁,大概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就会有人过来……” 上官婉儿心里还是充满了担心,她很想说,就算是崇王得知消息要把人送走,也未必是当晚,还可能是白天,也有可能是直接送出城外,或者干脆不送了,杀了也是有可能的…… 她内心的想法很多,她是个睿智的人,能想到事情的很多种结果,但她又不敢多想,也不再去质疑纪宁,因为她发现纪宁很多事情都掌握的很清楚,让她觉得佩服。 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等候消息,是让上官婉儿觉得很无力的,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会让她内心有种负罪感。 就在上官婉儿坐在那有些发愣时,突然身体一紧,却是被纪宁从背后给抱住了,上官婉儿的身体瞬间紧了起来。上官婉儿道:“你……你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只是等候消息的吗?” 上官婉儿的语气明显是有些怪责之意,“等你帮我救出师傅,你想怎样都行,就算师傅要带我走,我也会想办法回来跟你团聚,感谢你为我和圣门做出的一切,但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纪宁笑道:“婉儿,我也没说要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抱着你,感受你身上的温暖,我们到床榻上,你靠在我怀里,可以吗?” 面对纪宁这样的请求,上官婉儿会有些生气,但她还是顺着纪宁的意思,二人一起到了床榻上坐下来,等她将头靠在纪宁怀里之后,出奇的是她自己心中的紧张和不安少了很多。 她这才明白,原来不是纪宁想“轻薄”她,而是纪宁想借给她一个怀抱,让她把内心的不安扫除一些,让她找到依靠感。 等她发现自己误会了纪宁之后,心中更加有些歉意,抱着纪宁的双臂也更加紧了一些,而纪宁则揽她在怀,两个人虽然不去做什么,但此时也很温馨,两个人能感受到的是一种互相拥有的安全感。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上官婉儿因为几天都没休息好,此时她很疲累,居然在纪宁怀中睡着。 连纪宁都没想到上官婉儿居然还能在此时入眠,心里不由想来,自己的女人在这几天也的确是太疲累了,或许已经多日未曾休息。 “她是个如此要强的女人,为了救她师傅,这今天必然也是在到处奔走,今夜又为了圣坛内部的纷争而烦忧,能回来休息一会,养精蓄锐也是极好的!”纪宁想到这里,身体一动不动,他怕上官婉儿的警觉性太强,自己稍微一动就可能让上官婉儿被惊醒。 他想让上官婉儿先稍做休息,甚至自己去完成救闵珞的事情,让上官婉儿一个人在这里睡觉。 “可惜我不会点昏睡穴,否则我一定让她入睡,几个时辰不醒来!” (本章完) 第974章 深夜救人 上官婉儿在纪宁怀中,一共休息还没到半个时辰,便以为院子里传来的异响而惊醒。 “来了吗?”上官婉儿发现自己用一个很不雅观的姿势睡在纪宁怀中,反应过来后,她问了一句。 纪宁笑道:“应该是来了,走,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二人到院子里,但见林义带着一名弟兄前来,这里是林府的老宅,林义对府院内的情况也比较了解,只是林义后面跟着的人有些惧怕,毕竟这里是传说中的鬼屋,大晚上来这种地方,他还有些担心见到鬼。 “老爷,已经调查出,崇王府将人送到了城北的一处秘密仓库,好在按照您说的,不能从崇王府开始跟,因为崇王的人用了疑阵,很多人一起出来,但这些人在没发现跟踪之后应该是都回去了,只有一路人往仓库去了!”林义道。 上官婉儿自己还在皱眉,之前她也想过这问题,就是为什么不去崇王府跟踪,但想到崇王府平时有那么多人盯着,崇王即便要把什么人转移出去,也不会让人真正跟踪到。 纪宁点头道:“估摸人是从密道送出来的,就算在崇王府周围盯着也没用,如果崇王府没有几条密道通出来的话,崇王也不能掩人耳目出来见人,狡兔三窟,崇王基本已经不会回府,即便偶尔回去,也是从密道进出,崇王现在做事愈发老练,以后要小心一些,别让弟兄们去崇王府,免得有危险!” “是,老爷,小人记住了!”林义行礼结束,陪同纪宁一起出来。 林义再请示道:“老爷,下一步怎么做?直接带着人去营救?” 纪宁道:“如果我们就这么去,以崇王府那么多高手的护卫怎么行?你先带人回去,那边的事情交给我了,记得别让巨鲸帮的弟兄有什么危险,给今天做事的弟兄多发一些赏钱!” “是,老爷,小人知道怎么做!”林义在纪宁面前,永远是恭谨非常,他从心底对纪宁表达了佩服之心。 纪宁带着上官婉儿往城北的仓库走,上官婉儿问道:“既然已经知道了师傅的下落,我们是否就直接去营救?你可有什么详细的计划?” “稍安勿躁,我们这么去了,也很难把人救出来,崇王府所聚拢的高手不少,现在你们圣坛中人不肯帮忙,单纯靠你我,怎么行动?”纪宁道。 “那现在怎办?就一直等?现在文仁公主也不会施加援手,没有官兵去查封,只有强取一条,我们两个人要强攻,还是有些麻烦啊!”上官婉儿心中仍旧很担心。 纪宁道:“也并非单纯只有文仁公主帮忙,我们才能去把人救出来,还有别人可以帮忙……你跟我走一趟!” 上官婉儿心中带着疑惑,只能跟在纪宁身后。 这次纪宁带她去见的人,正是之前已经投靠了文仁公主,而且手底下有大批人手的七娘。 七娘见到纪宁之后,倒也没觉得有多意外,显然七娘已经得知了关于文仁公主的一些风声,她走过来行礼道:“公子深夜来访,必然是有事了?不知可有何能帮上您的地方?” 上官婉儿从七娘的言语中,便知道纪宁并未提前安排七娘做什么事情,她猜想可能是纪宁怕事情泄露,毕竟纪宁对七娘一直抱有极大的戒心。 “找一批人,现在我们要去救一个人,没问题吧七当家?”纪宁打量着七娘问道。 七娘笑了笑,道:“自然没问题,就请公子先在外等候,之后妾身会亲自带着人前往……” …… …… 七娘派出的人手,大概有二三十人,按照七娘所说都是高手。 至于这些人能否跟崇王府看守仓库的人对敌,纪宁还不敢说,但以他的判断,就算不行也大概可以利用上官婉儿混进去,把闵珞给救出来。 几人一直到了仓库外面,但见是在一处周围都是树林的地方,要藏兵是不错的,京城里也有不少的荒郊野外,纪宁也明白现在要把人救出来,只能强攻这一条,本来可以依靠于官府的力量,让赵元容派出一批官兵来帮忙,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也有不妥,因为这会让赵元容跟崇王过早因为江湖帮派起正面冲突。 但即便如此,赵元容跟崇王的矛盾也已经很深了,纪宁相信闵涵回去后会对崇王汇报今日的事情。 “公子,您说的藏人的地方,便在这里?”七娘打量着眼前的仓库,并没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显然她自己的情报,也没调查过这小小的仓库,她都不知道这地方是崇王府的地头。 “嗯!”纪宁点头道,“这里名义上是一处江西人所开的仓库,但其实这江西人,跟崇王府有莫大的关系,是崇王府派去江西一代帮忙调度粮食的商人,我也是无意中调查到的!” 七娘打量着纪宁,显然她是不相信纪宁所说的无意中调查到的说辞。 但这会纪宁也根本不会跟她详细解释是怎么调查到这地点的,不过纪宁又补充了一句:“这里面应该也关押着一批七当家的人手,崇王将人藏在这里,也是方便随时把人从城北门调出城外,现在城北门可是在崇王的控制之下!” 七娘皱了皱眉头,没再说话。 纪宁道:“现在月黑风高,正是行动的最佳时机,动手吧!” 说完,七娘便让人带着掩杀过去,准备从暗处将那些哨探先解决,这是先拔除仓库外围刺探情报的哨探,在这方面,七娘的人手可说是经验丰富,因为他们自己原本就是干这个的。 “来人,上!”眼看钉子拔得差不多,七娘一声令下,一群人朝仓库的方向冲过去。 仓库跟别人家的仓库也没什么不同,外面甚至都没人把守,等把门撬开之后,一群人冲杀进去,里面传来了喊杀声。 七娘没有跟着一起上,她看着纪宁道:“公子在外等候为好,妾身上去看看情况!” 纪宁笑道:“还是一起去吧,正好可以人手多,帮得上忙!” 纪宁带着上官婉儿,与七娘一起往前冲了过去。 (本章完) 第975章 要人不得 有七娘的人相助,营救很顺利,不用多久便将库房周围的人全都制服。 上官婉儿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师傅闵珞,此时的闵珞被人五花大绑吊在房梁上,此时的她没有丝毫宗主的气势,但仍旧难掩她身上的风华,毕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老仙女”,看上去很高不可攀,这次纪宁是彻底要抬头才能跟她平视。 “这就是公子要找的人?”七娘见到闵珞,还有些好奇,她以前显然是没见过闵珞的,二人之间也没有任何交集的机会。 上官婉儿不由分说,直接上去用飞镖将闵珞头上悬挂的绳索给射断,闵珞从空中坠落,纪宁就立在旁边,很自然一把将闵珞抱住。 “师傅,您没事吧?”上官婉儿上前关切问道,她丝毫没感觉到纪宁这样抱着她的师傅有什么不妥。 闵珞却是有些别扭地看了纪宁一眼,道:“纪公子可否松开手了?” 纪宁尴尬一笑道:“哈,那倒是在下有些失礼了,请……” 说完,纪宁将闵珞放下来,上官婉儿赶紧帮她的师傅解开绳子,因为闵珞的四肢有些不通血,以至于她还站不稳,这次她又往纪宁这边倒过来,还是被纪宁所扶住。 上官婉儿这次看了纪宁一眼,似乎是觉得纪宁这么做有些失礼了,但毕竟是纪宁帮忙把人救出来,就算她觉得不妥,有些话她也不能说,而且以她跟纪宁之间的关系,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前,她还在纪宁的怀里入睡。 “前辈,终于将你给救出来了!”纪宁笑道,“圣门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你们三位长老并未控制圣坛,圣坛也已经从京城周边撤走!” 七娘走过来提醒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是否可以到别处再行交谈?” 纪宁笑着点头,这才陪同扶着她师傅的上官婉儿,还有七娘等人离开了库房,远处已经备好了马车,一行人要马上离开,因为随后就会有崇王府的人闻讯而来。 上了马车,纪宁负责赶车,而上官婉儿和闵珞则在马车之中,上官婉儿作为孝顺徒弟,正在为她师傅揉捏四肢,以保证闵珞四肢的血液通畅,至于七娘的人,大多数则分散开走,而七娘自己则也在马车中,一行人要往七娘的一处秘密宅院方向去。 “师傅,这位纪学士,您之前也见过的,他对我们没有恶意,这次徒儿也是请他帮忙,才找寻到师傅的下落,他还找人帮忙营救您出来!”上官婉儿对闵珞说起纪宁时,就好像在介绍自己的男朋友,而闵珞则是她的母亲,就好像是纪宁的丈母娘一样。 闵珞微笑道:“那应该多谢纪学士的仗义相助!” 纪宁心想,我哪里是什么仗义相助,如果不是你的徒儿跟我关系匪浅,我才懒得管你们圣门的事情,你们这些江湖人,对公主又能形成怎样的帮助?还真不如看着你们自生自灭呢! 心里是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纪宁道:“前辈客气了,帮你们圣门做点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都是在帮公主做事!驾!” 闵珞道:“纪学士这次帮我们圣门,可说是直接得罪了崇王,将来纪学士身边应该是很危险了,却不知纪学士准备如何应付?” 上官婉儿也很担心地看着纪宁,她也想知道纪宁准备如何保全自己,毕竟这次纪宁等于是在崇王面前暴露了身份,如果崇王要杀了纪宁,很快就会派人来袭击,毕竟纪宁的府邸,在京城中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地点,崇王很容易便能找到。 纪宁道:“前辈担心的是,在下接下来可能会有极大的麻烦,身边需要高手相助,最好是能保护在下的安全,可惜在下武功低微,根本无法抵御这些强敌,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加以保护!” 纪宁其实是不太担心自己安全的,首先是闵涵未必敢把见到他的事情告知崇王,毕竟闵涵在这次的事情中属于把事办砸了,闵涵如果把纪宁说出来,对她没丝毫好处,反而会让崇王对她更加迁怒,因为当时她还说了一些不敬的话,让纪宁知道崇王是有谋反之心的。 再者说来,纪宁自己是文庙中的学士,在纪宁没有公开投靠文仁公主的情况下,崇王也不敢随便杀一个文庙中人,得罪文庙就等于是得罪了大永朝的舆论喉舌,文庙虽然平时不怎么做事,但他们可不会容许文庙中人被人杀死,而置之不理。 但纪宁却要把自己说得很危险的样子,就是为了让闵珞“体谅”他,留下一个武林高手来加以保护,这个人便是上官婉儿,纪宁不打算让上官婉儿回圣坛去帮闵珞重新奠定圣坛中的地位。 闵珞点头道:“纪学士不顾一切来帮圣坛,的确是难能可贵,我们也会感念公主的恩德……” 说到这里,她反而不往下说了,就好像纪宁的死活她也不打算去管了,纪宁对这个女人所说的话,自然有些不太满意,毕竟自己付出了精力来救人,甚至不惜冒生命危险,你闵珞就舍不得个徒儿? 虽然此时上官婉儿已经听出纪宁的意思,但她却不好意思提出来,因为这等于说自己对纪宁很关心,变相承认自己跟纪宁之间的关系。 还是纪宁自己主动提出来:“闵珞前辈,你的徒儿青书,武功高强,不知可否暂时将她借调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呢?我保证,在我解除危险之后,会将人奉还!” “哦?”闵珞打量着纪宁,显然是不太愿意把人交出来。 这会纪宁还在驾车中,说话也不是很清楚,闵珞权当是在装听不到,纪宁又重复了一遍,闵珞才道:“这还要问青书的意思,青书,你是否愿意留在京城保护纪学士?” 上官婉儿哪能听不出自己师傅不愿放人的意思?她道:“回师傅的话,徒儿希望跟您回圣坛,将圣坛内部的事情解决,至于纪学士的安危……徒儿无暇顾及!” (本章完) 第976章 再派一名弟子来 之前的上官婉儿还是那么体贴善解人意,但转眼之间上官婉儿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纪宁心想:“也不能说她不近人情,只能说她是舍小义为大义,好像她师门的事情永远比她自己的重要,我留她在身边,又不是要害她,而是为了保护她,怎么在她看来就好像我是要坑害她呢?算了,我跟她计较什么,我身边这样固执的笨女人不也很多吗?” 纪宁有些懊恼,他发现自己身边会跟他犯拧的女人的确很多,这只能说是人家女人有自己的性格,不会事事都顺从他。 他在选择女人时,最重要的一条标准,就是这女人有独立的思想和主见,而不会一味去随波逐流跟这时代的女性成为一体,这也是纪宁所不喜欢的女人类型。 “纪学士,你也听到我徒儿所说的了,鄙徒她还是希望留在师门中帮忙。”闵珞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得意,这让纪宁看出来这老仙女其实是很有主意的,她不当面拒绝,而是利用上官婉儿的嘴直接来拒绝,估摸闵珞也看清楚自己的徒儿跟纪宁似乎是有什么,否则纪宁也不会出手相助,而且在帮忙之后马上要求让上官婉儿留在京城。 纪宁道:“那也由着你们,在下便听天由命吧!” 上官婉儿看了纪宁一眼,目光中也带着几分不忍心,她也知纪宁为了帮她而泄露了身份,回头崇王就有可能会对纪宁加以报复,那时的纪宁自保能力很差,最好是能有人能在纪宁身边加以保护,而这个人其实是她最合适,因为她跟纪宁的关系非同一般,近乎可以做到寸步不离。 “纪学士!”闵珞突然说了一句,“虽然不能让小徒青书守护在你身边,不妨安排另一位徒儿在你身边保护,不知纪学士是否会介意呢?” 纪宁摇头道:“宗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这件事,在下觉得还是靠别的方式来解决最好,宗主既然不肯派青书姑娘在身边保护,派别人来……也是徒劳!” 闵珞笑了笑道:“纪学士大约是觉得小徒青书的武功很高,但贫道希望她能在我身边做一个帮手,这样吧,贫道会在今晚派另外一人去府上保护,您看如何?” “嗯?”纪宁打量着上官婉儿,再看看闵珞,他还不明白闵珞的意思。 但这会显然也没人会跟他解释什么,纪宁也不再多问,便当是默认认可了这件事,他赶着车一路到了七娘的秘密宅院,刚下马车,闵珞便告辞道:“贫道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这就要告辞了,今晚便会把人派到府上去,纪学士也请回去等候便是!” 此时七娘也走过来,她听说眼前这两名女子要走,她还有些没明白过来,她打量这两个女人,如果不是纪宁在旁边,她或许早就让人将这两名女子拿下。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宗主,青书姑娘,告辞了!”纪宁很洒脱送二人上路。 闵珞带着上官婉儿消失在夜色之中,等走远了,七娘才问道:“公子就这么将二人送走了?以她二人的武功来看,应该是……圣坛的弟子吧?” “是,一个是圣坛的宗主闵珞,另一个是她的徒儿青书,以后应该也是要投身到公主的名下,帮公主做事的!”纪宁道。 “嗯?”七娘还有几分好奇,最后她点头道,“圣坛投靠了公主,但现在他们自身难保,凭什么让公主相信他们的诚意?公子这还营救他们,倒还不如让这些人自生自灭!” 纪宁微微点头,道:“今天还要多谢七当家你帮忙,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我也要先回去休息!” “公子且先慢走,这里还有一些礼物相送。”七娘让人拿过来一方木匣,就算纪宁没打开,也知道里面所盛放的东西价值不菲,料想应该是银子的兑票,或者是非常值钱的古玩字画等等。 “什么意思?”纪宁问道。 “其实就是想让公子日子能过得更舒心一些,知道公子乃是文人,特地在黑市中购买了一些大篆和小篆的祭文,交给公子来赏读!”七娘道。 纪宁不由哑然失笑,自己把大篆小篆卖出去换银子,而七娘这里购买大篆和小篆送给他当礼物,简直是给他找麻烦的,他也不觉得这些东西有多金贵,毕竟他自己就能撰写,凭空让黑市的人赚去了手续费,而这手续费大概有三四成到五六成之间,让纪宁觉得肉疼。 “我并不喜欢研究这些东西,七娘以后要送,还是送一些实在点的东西为好!”纪宁直接将礼物退了回去,“至于这些东西,能退回最好,不能退的,留给七当家自己享用就是了!” 七娘也不由带着苦笑,她的学问很浅,根本研究不上这些东西,她考虑了半晌后才道:“公子既然不喜欢,那回头妾身会换了别的礼物,对了公子之前收下妾身送去的那不开窍的丫头,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纪宁知道七娘问的人是云舞,他眯着眼道:“怎么,七当家不舍得了?” “没有这意思,只是怕这丫头伺候的不得体,开罪了公子,如果公子实在觉得不合用,不妨将此女带回来,让妾身多调教她几日再给公子送过去,保管让她服服帖帖!”七娘笑道。 纪宁也能听出七娘对云舞的关心,但他也不会轻易将云舞送还回去,因为他觉得云舞还没偿还她自己的罪过,纪宁甚至已经做好了将云舞得到的准备,但他又觉得这么做似乎是太过于霸道了。 纪宁道:“不必了,这丫头,还是交给我自己来调教!七当家,时候不早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公主虽然在这次的事情中看似失势,但其实公主已经在皇权斗争中占据了主动,陛下很有可能会立遗诏来进行传位……” “嗯?”七娘还是显得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立遗诏传位赵元容会占据主动。 纪宁也没多做解释,他还要先回府,经过大半晚上的折腾,他已经很疲累了,需要休息。 (本章完) 第977章 女保镖 纪宁回到府里,已经是后半夜接近五更天,在大夏天天都快亮了。 雨灵和林娟儿早就已经入眠,是府里守夜的小丫鬟为他留门,开门迎他进去,雨灵也知道纪宁有晚归的习惯,每天要么自己等候,要么派丫鬟过来等候,一定要保证纪宁回来时有人过来开门。 纪宁刚到书房,还没等坐下来喝杯热茶,便感觉好像有什么人来了,他本能警觉到来人应该是武林中人,因为以飞檐走壁的姿态来看,跟上官婉儿和纳兰吹雪风格是很相似的,但来人显然跟这二人又不相同。 “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没你的事情了!”纪宁对小丫鬟道。 小丫鬟告退而去,此时纪宁才朗声道:“来人请露面,不要当梁上君子!” 但听衣袂飘然的声音,一名白衣女子从空中降落下来,以武功路数来看,应该是圣门弟子,但此女子却不是纪宁之前在圣坛坛口见到的,这让纪宁觉得意外,他对于圣门有多少弟子其实是不太清楚的,而且以他之前的判断,在圣坛坛口,除了上官婉儿之外,是没有闵珞的直系弟子的。 “你是?”纪宁打量此女子,微弱的灯光之下,大概也能看清楚她的容貌。 女子的身体很欣长,跟上官婉儿有些像,但这女子的美丽或许并不及上官婉儿,也没有上官婉儿身上所透出的那种睿智,但无可否认眼前是一名美女,而且绝对是非常出色的美女,她的武功也是不错的,手上拿着剑,很有江湖中人的派头。 这女子跟上官婉儿最大的区别,是这女子继承了闵珞出尘的气质,就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而上官婉儿则好像是坠落凡间的仙女。 纪宁心想:“美女倒也是美女,只是见惯了上官婉儿,似乎再看别的女子,总归还是有些逊色!” 女子仍旧握着剑鞘,抱拳行礼道:“小女子名青濯,见过纪学士……是家师派小女子前来保护纪学士,这几日内会在纪学士身边,寸步不离!” “你是闵珞的弟子?”纪宁直接说道,“可有何证据?” 显然师门中人,听到自己师傅的名讳是有些避忌的,青濯稍微迟疑了一下,道:“家师说,只要小女子前来,纪学士便会识别小女子的身份,因而未给小女子什么信物,如若纪学士不信的话,回头可以问家师!” 回答的很有霸气,好像来保护纪宁是她所不情愿的事情,纪宁提出了质疑,还引起了她的些许不满。 其实纪宁也的确没什么好怀疑的,如果是敌人派人来,根本不会跟他讲这些,会直接动手的,而且他跟闵珞说的话,当时也只有三人能听到,除了他和闵珞就是上官婉儿,不会有第四人知晓。 他也不相信闵珞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他才刚施加援手,那边闵珞便将他的事情泄露出去,让人来杀他。 纪宁点头道:“你叫青濯,跟青书姑娘是什么关系?” “青书乃是小女子的师姐,在下跟青书师姐是同一年入师门,不过……小女子比她小一岁,因而是师妹,纪学士还有什么相问的?”青濯望着纪宁,好像有些生气,因为现在纪宁在怀疑她。 纪宁笑道:“没什么问题了,既然你是圣门宗主派来保护在下的,在下以后也要多仰仗于青濯姑娘……里面请!” 说完,纪宁转身往书房进去,青濯迟疑了一下,这才跟着一起进去。 到了书房内,青濯看了看周围的布局,她还不太理解这里是做什么的,显然她在学问上远不及上官婉儿,若说上官婉儿是个睿智的女人,那这青濯就只是单纯的武林中人,缺少对朝廷和江湖的一个宏观观念,以至于她眼睛里的格局会小一些,不太明白朝廷和江湖中的那些纷争。 纪宁道:“青濯姑娘请坐!” “不必坐了,你每天的行止先跟小女子说一下,小女子心中也好有所准备,如果你要出恭……或者是有一些私人的事情,也最好先说明一下,免得唐突了你!”青濯道。 一个姑娘家,说出这些似乎也未觉得不妥。 纪宁自己反倒先尴尬了一下,纪宁笑道:“还是青濯姑娘想得周到,既然如此,那先将在下平时要做的事情跟你说一下……不过你要留在纪府内,总归是要先有一个身份,否则我无法跟身边人做出解释……还有,我如果带一名女子到处进出,或许也会麻烦一些,不知青濯姑娘平时可否换上男装?” “真麻烦!”青濯似乎还有些生气,道,“我们圣门中人,对于易容还有些研究,平时我会易容之后再跟在你身边,总归不会有大麻烦。至于你去什么女人不能去的地方,那小女子则不能同往,你最好还是避忌一下……” 纪宁稍微琢磨,才知道青濯说的地方,就是秦楼楚馆,也就是俗称的妓院。 “这是自然,在下怎可能带姑娘去一些不太适合女子去的地方?”纪宁道,“至于青濯姑娘在府内,则会安排一个房间,你便暂时以在下雇请回来的保镖来立处,跟别人也是如此说,你平时要住在厢房内,因为你是男儿身的身份进入纪府,所以平时不能进出后宅!到晚上,你可以在暗中对在下施加保护!” “嗯?”青濯显然没想那么多,什么不能进入后宅,什么暗中保护,都让她觉得有几分捉摸不透。 纪宁道:“不明白?那在下再跟你解释一次……” “不必了,你说话说一次就好!”这位青濯似乎还很爱面子,听不懂也喜欢装懂,因为她觉得自己是“纡尊降贵”来保护纪宁,是屈就了她,她对纪宁多少还是会有些高傲的态度,纪宁也不知道她的高傲是哪里来的。 纪宁笑着点头道:“如果青濯姑娘能理解自然是最好的,这样吧,在下这就将平时要去的地方,详细列好给你,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慢慢探讨。未来几天之内,我们可算是朝夕相伴了!” (本章完) 第978章 看家护院 闵珞突然送了个美女徒弟过来当保镖,纪宁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位美女保镖相处,二人面对面时,纪宁便感觉到二人没什么共同语言,因为这位美女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冷了。 纪宁心想:“或许圣坛内的女人,在对人处事的态度上基本都是这样吧,当初我认识上官婉儿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那时的上官婉儿是那么冷傲,到现在我也融化了她内心的坚冰,现在我面对她的师妹,到底要不要也融化一下呢?” 忽然之间,纪宁感觉自己内心多了一些恶趣味,好像是要去追求一下这位青濯姑娘,但仔细想了下,这会让上官婉儿很为难,加上他跟这位青濯姑娘才刚认识,如果就要去逗弄一下的话,实在是有些太色了,被上官婉儿知道,怕是会不理会自己。 “青濯姑娘,走吧,在下带你先去房间看看,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再另说……还有,你是否先去换上一身衣服再回来?”纪宁问道。 “不用,我自己带了包袱过来,就放在不远处埋,包袱里有我需要的一切东西,你可以先去休息了,我之后便会过去保护你!”青濯说完,转身往门口方向而去,纪宁感觉自己也的确是不用跟青濯说太多,好像什么事都可以直来直去,在他看来,这也算是好事。 纪宁原本就已经很困倦了,他也不想去打扰了雨灵和林娟儿,也没告诉两个小丫头关于家里来客人的事情,便直接去入睡了。 一直睡到中午,纪宁才爬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工似乎是晚了,不过在文庙中生活悠闲,早一点去晚一点去似乎没任何区别,纪宁正要起身洗漱,雨灵匆忙跑进来,道:“少爷少爷,家里来的那个人,是您请回来的吗?他……他看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什么人?”纪宁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稍微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雨灵所说的人是青濯。 他起身穿好衣服,跟雨灵一起到了厢房外,但见青濯还在那练剑,此时她一身男装,脸上也做出了化妆,简直是个风采不凡的“小白脸”,旁边几个丫鬟都在看她练剑,好像很奇怪家里几时多了这么一个人。 “青濯……兄弟,她是我请回来的保镖,负责看家护院的,雨灵、娟儿,你们过去跟青濯兄弟打个招呼!”纪宁笑道。 青濯听说自己成了“看家护院”的保镖,有些不满,走过来道:“我只负责保护你一个人,至于看家护院的事情,我可不会做!” 因为她说话时故意把声音压低,以至于说话的口吻近乎一名男子,纪宁也没跟她多说什么,雨灵和林娟儿都躲在纪宁身后,因为家里除了何安会偶尔回来之后,实在是没什么男丁,家里突然多个男的,又来路不明,会让她们觉得害怕。 纪宁笑道:“以后经常跟着在下出入,如果在下不出门,你不就成了看家护院的?行了,今天时候也不早了,该跟我去文庙走一趟,雨灵、娟儿,家里暂时先交给你们了,回头我再请一些人回来,保护你们的安全!” 就好像纪宁之前所担心的,他怕闵涵那边找人来报复他,现在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多请一些看家护院的人,让林义带一批人过来也是客气的,或者干脆去跟文仁公主要一批人过来,总归他的府宅现在不怎么安全,自己出门是有青濯相陪,雨灵和林娟儿在家里,可就没什么人保护了。 …… …… 纪宁去了一趟文庙,先请了假,再到了“人力资源市场”,也就是城中的码头等处,走访了一下市井上的主要雇请护院的地方,发现能雇的人,他都不是很满意。 这些人没有一个会武功的,那些会武功的人也不会到这里等着别人来请。 “如果能请一些江湖武林人士来保护我的安全,那该多好?”纪宁不由自言自语道。 青濯的耳朵很好使,她居然听到了纪宁说的话,她道:“我一个人难道还不够吗?谁来袭击你,我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在下并不怀疑青濯姑娘的武功,但现在只有青濯姑娘一人,你是能保护得了在下,但不知在下的家人谁能来保护呢?对了,我倒可以去找她……”纪宁突然想到了纳兰吹雪,这几天纳兰吹雪都在跟着宓芷容做筹备三味书院的事情,这会的纳兰吹雪是非常清闲的。 “谁?”青濯一脸警惕地打量着纪宁。 纪宁也不会对她详细解释,带着青濯便往新开的三味书院方向而去,到了三味书院,便见到很多人在修缮院落,也有人在拓宽宅院,这里就好像是一个工地,宓芷容和纳兰吹雪在那负责监工,而何安则负责调遣人手来进行修造,何安就好像工头一样的人物。 “少爷,您怎的来了?”何安见到纪宁过来,赶紧上前行礼。 宓芷容也带着纳兰吹雪走过来,婷婷施礼,当纳兰吹雪见到纪宁身后还跟着个男人,她心中带着警惕,很显然她觉得那是她的位置,保护纪宁的事情应该由她来完成。 “我过来看看三味书院的进度,看起来还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修好!”纪宁说了一句。 宓芷容道:“嗯,如果赶一下的话,或许能在七八天内就修好!这几天工人们都很忙!” 纪宁道:“慢工出细活,我们又不是急于一时非要在什么时间内把书院开起来,慢慢来就好,顺带可以趁着三味书院还没开起来之前,找一些人去宣传一下,发发传单什么的,再是做出一些广而告之的告示,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教学理念,能吸引更多的贫家子到我们的书院内读书。对了,纳兰姑娘,这次过来是要请你,帮忙保护一下我的家宅,昨日里我可能得罪了人,家里可能会被敌人所袭击,你去保护如何?” 纳兰吹雪看了青濯一眼,好似在说,我保护你,你让她去你府宅! (本章完) 第979章 孤独的三公主 单纯以武功高低来论,青濯必然是在纳兰吹雪之上的,毕竟一个是“科班”出身,另一个则是野路子。 而且纪宁是让青濯以男装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跟着他进出一些场合,就好像带着一个高大的跟班,很方便,而纳兰吹雪则是女子,让她化妆男装也化不出的样子,总是给人女生女气的感觉,干脆就让纳兰吹雪去守家宅,而且纳兰吹雪至少跟雨灵和林娟儿认识,不至于对纪府造成多大的影响。 “就先这么说定了吧!”纪宁道,“俸禄我照付,按照外面护院的标准,我给你每月十两银子,你觉得如何?” 纳兰吹雪看了宓芷容一眼,似乎是在请示自己表妹的意思,宓芷容点头道:“纪先生对我们有恩,我们不能不报,表姐不妨就先过去帮帮纪先生吧!” “行!”纳兰吹雪这才首肯,点头道,“要我帮忙也可以,但纪府大小事情不能完全瞒着我,我需要得知一些事情,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才会跟你去!” 说话之间,好像把自己当作半个女主人一样,纪宁甚至还不能对她有什么事隐瞒,这也是纳兰吹雪之前跟着纪宁有一种无助感的体现,无论纪宁做什么,似乎都不用跟她打招呼,她就感觉自己好像个牵线木偶一样,被纪宁来回提拎,这让她很没安全感。 现在等于是纪宁有事相求,纳兰吹雪就要跟纪宁讲条件了,首先要争取她自己的“知情权”。 她的要求,也只是纪宁把事情告诉她一声,没要求说纪宁必须什么事都跟她商议,她也知道她没什么主见,跟纪宁商议也没什么可商量的。 “可以!”纪宁也点头答应,道,“只要纳兰姑娘能守好我的家宅,有事情跟你商议也是可以的,纳兰姑娘什么时候过去?” 纳兰吹雪道:“我拿好兵器就会过去,这里意思是就不用我看管了吧?” “嗯!”纪宁点头,他还看了青濯一眼,此时的青濯好像对他跟别人的事情毫不关心,也是因为青濯跟纪宁刚认识,被她师傅安排来保护纪宁,还让她内心有些不太甘心,以她这样高傲女子的心态,显然不想当一个看家护院的人,她也不想当纪宁的贴身保镖。 纪宁视察了一下三味书院的修建、改造进度,觉得大致满意,便跟宓芷容和何安交代几句,此时他们负责三味书院的事情,等交代之后,纪宁便先回去休息,准备下一步对付崇王的计划。 …… …… 文仁公主府内,赵元容已经被禁足有三四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只能守在自己的家门内,关于外面的事情她可以得知情况,但不能亲身参与,在皇帝将她的禁足令解除之前,她必须要在家里。 在自己的府上,也并不是孤家寡人,因为还有她的三妹,紫凝公主赵元嫣相陪。 赵元嫣以前住在赵元容这里,平时都很难见到自己的姐姐,一个人在后院玩,还不被允许出门,现在赵元容天天在家里,她会去烦着赵元容,让赵元容多教给她一些东西。 “二姐,是父皇让你必须留在家里吗?你能不能带我出去玩?我们到一些偏僻的地方玩,这样父皇不知道,不就可以了吗?”赵元嫣其实最想的,还是离开公主府,到外面去玩耍,没有赵元容带着,她是不被允许出府门的,所以她会央求赵元容。 赵元容道:“不可以,我不能出门,你自己也不可以,父皇早就有命令的,你想让二姐从此之后被父皇怪责吗?姐姐做错了事,是要在家里闭门思过的,你先到后院去玩,等回头姐姐被解除禁足之后,会带你出去玩的!” “哦!”赵元嫣还显得很不开心,几天下来让赵元容出去,赵元容总是在拿同样的借口搪塞她,甚至赵元容都没时间去陪她玩,很显然,自己的姐姐有心事,不能解释给她听。 赵元嫣心想:“也不知道姐姐在想什么,要是姐姐能多帮我做一些事就好了,我可以玩的更开心。就是姐姐有些事都隐瞒我,姐姐的事情,是跟那个纪宁有关系吗?也不知道那纪宁到底跟姐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姐姐会对他那么关心呢?难道纪宁是姐姐的意中人吗?” 想到了纪宁,赵元嫣心里也会有一些异样的感觉,因为她想起来自己在皇宫里帮纪宁研墨,看着纪宁在书写殿试考卷时的场景,她会觉得这个人是个很有趣的人。 “唉!可惜姐姐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也罢,等回头我多问问姐姐就是了,也不知道将来姐姐会怎么做,如果我能去见见这位纪宁就好了!”赵元嫣心里有些失落,姐姐不能陪自己玩,自己还不能去街上玩,更不能去见那个一直让她很好奇的纪宁。 她回到后院,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显得很不开心:“以为出了宫门就能好玩一些,可现在看起来,还真不如留在宫里呢,至少那里还有一些漂亮的宫女,还有一些伶俐的小太监,他们也会陪我玩的……” 赵元嫣憧憬着外面的生活,也想着自己能早一点获得出宫门的资格。 …… …… 皇宫之中,赵康政刚刚临幸了两名秀女,整个人意气风发,从寝宫中走出来,由赵元盈和几名宫女来帮他整理衣服。 “陛下,不知您今晚……在何处就寝?”赵元盈一脸媚态问道。 赵康政哈哈一笑,伸手捏了捏赵元盈的面颊,道:“爱妃,朕今日有事,便不留在内宫了,你先回去歇着,回头有时间,朕一定再来找你!” “皇上……”赵元盈好似是在娇嗔道。 赵康政将赵元盈揽在怀中,道:“听话,爱妃,朕对你还是很宠幸的,你可要知足!来人,送闵贵妃回去,将里面稍微收拾一下,朕有事要去办!” 龙城走过来,同时带来了掺加了慢性毒药的酒水,道:“陛下,都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随时出宫!” 赵康政满意点头道:“好,这就出发!” (本章完) 第980章 小活动 赵康政要出宫的消息,只有赵康政和龙城,还有少数几名侍卫领班知晓。 为此,龙城还特别为赵康政设计了一下路线,让赵康政可以在宫外玩的尽兴,至于这次出去的目的,不过也是为了满足赵康政的猎奇心理,让赵康政在宫外可以多去宠幸几个女人,去秦楼楚馆是必须的,当然也会随赵康政的兴致,即便赵康政要去擅闯某一位大臣的府邸,那也是可以的。 而此时,崇王却是先一步得知了消息,因为龙城跟他的关系不同一般,龙城会将赵康政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递过来。 “王爷,这可是杀这昏君的最好机会!”一名谋士在崇王面前进言,“昏君出宫,身边所带的人并不多,而且此人身边的高手,也不过是一些大内侍卫,跟武林中的高手还有很大的差距,如果派一些高手去刺杀,成功的几率很高!” 崇王一脸深沉之色,他并未回答,因为在他看来有些事根本不需要直接用刺杀的,毕竟龙城已经在用慢性毒药去毒杀赵康政。 他心想:“我已经将龙城安插在他身边,要杀他可说是易如反掌,现在冒险直接将他在宫外杀了,能杀了也不是最佳的时机,若杀不了,或许还会让龙城在他身边失去信任,这似乎并不妥当!” 崇王赵康乐似乎并不太想借着这机会去刺杀赵康政,因为在他看来,很多事已经在按部就班进行,没必要去冒险做一些事。 “王爷,您可要当机立断啊!”崇王身边的一名谋士说道。 赵康乐脸色有些深沉,他还在考虑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杀赵康政的问题,而旁边已经有多名谋士对他进言,让他动手。 赵康乐道:“你们可有想过一个问题,即便杀了皇帝,如何能确保在第一时间内控制整个京城?现在皇帝安插了不少人在城防各处,要将这些人瓦解,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收买的人不多,甚至连刺杀都还未进行,就这样还要直接杀皇帝,不会造成京城中的大乱?” 在场的众多谋士不语,很显然,他们在这问题上考虑不足。 “如果被皇帝回到皇宫,他必然对身边人极尽防备,那时再要杀他,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赵康乐并未将皇帝身边有龙城帮他的事情说出来,没人知道原来有人在皇帝身边加以辅佐,只要赵康乐想杀皇帝,其实还是很容易的,现在他就在用一些慢性毒药去让赵康政的身体逐渐被拖垮。 “但王爷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真的会甘心吗?”旁边一名年老的谋士问道。 赵康乐道:“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本王还会找机会去杀他,但不是现在,这次本王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你们也不得擅自行动,知道吗!” 在场之人都起身领命:“是,王爷!” 赵康乐很满意点点头,他也不会再考虑刺杀赵康政的问题,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还没有做好登基的前期准备工作,不如等时机成熟之后再去杀,那时他会万无一失。 …… …… 赵康政在龙城的相陪之下出了皇宫的宫门。 他不是从正门走的,而是从西华门出宫,出城之后直接往西四牌楼方向而去,那边也是京城中除了崇文门之外,最繁华的夜市所在。 正是盛夏之时,也是京城中夜市最为繁华的时候,赵康政虽然带的侍卫不少,但这些侍卫都是以便服混在夜市的队伍中,而他身后则跟着几名武功相对较高的侍卫,这样也方便有突发情况时,有人能出来相护。 “谁说朕的江山是一片惨淡?看看京城的夜市,便知道朕的江山是多么的繁盛,百姓的生活是多么的安居乐业……”赵康政看到夜市的繁华,显得很自豪,好像这一切都是由他的勤政所造成的。 他却不知道,京城里真正的繁华夜市,如今也只剩下两处,即便如此,还是会被人盘剥的厉害,到这里来逛夜市的人根本就不是很多,只有权宦阶层才有资格来这里玩耍,富户阶层甚至都要收紧过日子,而来参加夜市的人,基本都是来看看热闹,或者是出售一些小玩意,还要避免被官府的人所盘剥,就好像是一些流动的小商贩。 因而就会呈现出一种状况,来参加夜市的人不少,但真正的商贩却不多,而京城中的主要商铺很多都没开门。 但赵康政基本从不出宫门,外面什么情况他也不知晓。 “陛下,不知您要往何处去?”龙城在旁边恭谨问道。 赵康政笑道:“诶,在外,你就别称呼朕为陛下了,称呼我龙公子便可,朕便称呼你龙管家,你看如何?” 龙城有些汗颜,自己毕竟姓了一个很尴尬的姓氏,现在居然跟皇帝同姓,如果被皇帝追究,这事情也不小,他改姓都是轻的,但现在看起来皇帝兴致很高,还没发现这问题。 “是,是,陛下……不对,是龙公子!”龙城笑道。 赵康政已经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却被人称呼公子,显然很不搭调,但赵康政去根本不服老。 赵康政走了一会,问道:“龙管家,今天你不是有一些特别的安排吗?不知给朕……本公子安排了怎样好玩的去处?” “回龙公子,今日京城内有一些小的活动,如果公子想去参加的话,应该会有趣!”龙城道。 “活动?不去了,没什么意思,有别的没?”赵康政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龙城笑道:“龙公子或许是有所不知,这活动,便是选花魁,选中的花魁,一定是京城中才名卓著风华绝代的美女,龙公子何不欣赏一下美人的风采呢?” “哦?原来是如此,那倒是很有趣,朕倒想去看看了,走!”赵康政说完,带着很高的兴致便要去参加选花魁的活动。 龙城道:“龙公子,您过去之后可要小心一些,这地方人流复杂,说不定会有人对您不利!” “你这么担心做什么?别人又不知道本公子的身份,让朕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走吧!”赵康政兴冲冲而去。 (本章完) 第981章 一掷十万两 赵康政难得来到京城的夜市之中,也是见识到了京城的繁华。 说是龙城为赵康政安排,但其实还不如说一切都是崇王为赵康政所安排的,因为龙城在宫外也没多少势力,要让赵康政出来逍遥快活,没有崇王这样有强大势力的人帮忙,龙城是无法做到的。 这次所安排的选花魁,完全是为赵康政一个人所准备,这次赵康政所进入的地方,名叫偎月楼,这里的姑娘在京城虽然不是很有名,却也有几个比较响亮的花魁名字,这天特别选一次,其实就是为这几名花魁挑选恩客。 其实偎月楼一直都是崇王在京城一处重要的产业,当崇王得知赵康政要出来,他在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要刺杀赵康政的情况下,当然也会安排赵康政到自己的地头来,如此无论是要杀要刮,都是可以由他自己来决定。 “龙公子,您看这里的布局,是否合您的心意?”龙城跟随赵康政进入偎月楼之后,不由笑着问道。 “很好,很好!”赵康政笑着点头,不过他此时的目光还落在偎月楼一楼的台子上,此时上面正有六名姑娘正在伴随着乐曲献舞,这些姑娘虽然姿色未必很出众,但身材却很好,在灯火通明之中,皮肤显得很白皙,让赵康政看了之后不由连连点头。 龙城道:“龙公子,您的座位是在三楼的临窗的位置上!” 赵康政抬头看了一眼,有些不太满意道:“那么高,如果本公子摔下来当如何?还是换二楼或者一楼吧!” 龙城一愣,照理说来这里选花魁的人,都尽量选择在高的位置,这样可以对整个场地一览无遗,而且每个人都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整个天下之间最高高在上的皇帝,却不喜欢高处,而喜欢在矮一点的地方,这也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皇帝很怕死。 好在龙城已经跟崇王府的人打好了招呼,崇王府的人已经早就在等候,只要跟相应的人一说,给赵康政换座位也不是多复杂的事情。 等上了二楼,赵康政在略显拥挤的二楼过道坐下之后,赵康政问道:“龙公子,原本已经在三楼为您准备好了房间,是否也要换到二楼来?” “这个倒不必了,在三楼也可!”赵康政说完,目光继续注视着一楼的情况,不再理会龙城。 龙城对周围的侍卫打个眼色,他还要去后面走一趟,他要去见偎月楼的大掌柜,跟大掌柜商定好一切事情,包括之后的竞价花魁的问题,还有找谁来侍奉赵康政,这些事自然都是由赵康政来决定,就怕之后赵康政在偎月楼里有些失态,那时必须要有人知道这个人是得罪不起的,要一切都顺从赵康政的意思。 …… …… 有龙城的安排,果然一切都很顺利。 偎月楼里一共有三名姑娘非常出名,一个叫水暄,一个叫珠岚,还有一个叫宋怜儿。 这三名女子,在歌舞和诗词上各有擅长,这次的花魁竞选也主要是围绕这三人开始的。 当水暄刚出来,赵康政的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水暄在台子上表演了一段很好的舞蹈,虽然没有掌上舞那么出彩,但也算是婀娜多姿,赵康政看过之后便已经是心动不已。 随后是珠岚,此女出来之后,是在自己的诗词上表现了一下,现场作诗,而且写了书法,同时还抚琴一曲,也是赢得满堂彩。 最后压轴出来的是宋怜儿,此女的歌喉非常好,以天籁之音能吸引到在场观众,而此女所演唱的,自然也是之前流行到京城,一直在大小青楼之中被人所传唱的《水调歌头》,经过最近的发酵,京城里大小秦楼楚馆里的姑娘,似乎也都喜欢来表演这首歌,对于很多客人来说,这首曲子也是最喜欢,最爱点的。 在宋怜儿唱出来之后,赵康政不停股掌,甚至还在追问这词是由谁写出来的。 龙城道:“龙公子,听闻是从江南那边传过来的曲子,具体的事情,在下便不知情了!” “哦,原来如此!”赵康政点头之后,转而看着下面的花魁竞选,此时也到了出银子的时候。 一朵花是十两银子,谁得花最多,便是花魁,便可以将花魁迎进自己的房中,在场很多恩客,都在大方出手,希望能得到这些女子。 就好像是打赏,谁打赏的银子最多,谁就能跟花魁**一度,这可以说是自古以来最直接最为合理的选美方式,而且按照规矩来说,一次可以将女子霸占三日,在这三天时间里,女子甚至可以离开偎月楼,等三天之后把人送回来便可。 赵康政问道:“龙管家,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出银子?” “是龙公子,您只管开口,多少银子,都会由奴才为您打点!”龙城很自信说道。 “哈哈,龙管家你做事果然很得体,那本公子可就要出银子了……” 赵康政说完,便打量着在场之人,此时出价最高的是宋怜儿,此时宋怜儿这边单次得到最高,已经得到了六百朵花,那已经是六千两银子,如果再要出,就只能出六千两银子以上。 赵康政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道:“一万朵!” 一句话,把在场之人都吓了一跳,一万朵花,就是十万两银子,别说是一个花魁,就算是把三个花魁都包下来都绰绰有余,谁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土鳖,居然敢说出如此的话来。 很多人都在抬头打量着赵康政,而赵康政这边光线相对暗一些,在场也没有见过天子容颜的,自然也不知道这老家伙就是当今皇帝。 台子上的主持,听到这话,自然以为是闹事的,等抬头看清楚人之后,这主持便想起之前大掌柜的交代,但凡二楼这位大主顾出多少银子都可以,而且不用管是否能拿出银子来。 在这主持看来,应该是大掌柜找来的托。 “什么意思?十万两银子,你拿得出来吗?”在场已经有出银子的大主顾不太满意,质疑了起来。 (本章完) 第982章 黑幕 赵康政上来便出十万两银子,是因为他作为皇帝,对于具体的银钱没有太大的概念。 手底下的人,在涉及到朝廷经费问题时,都会虚开和多开,而且给赵康政造成一种人人都有钱的观念,让赵康政以为银子不值钱,十万两银子对他而言也是“小意思”,毕竟之前龙城已经说了,出多少银子都可以解决。 即便如此,说出十万两银子的价码之后,还是让龙城冷汗直冒。 虽说是不用出银子,但把事闹得太大,别人就可能知道皇帝出宫的消息,对皇帝的影响可不小。 下面的偎月楼主持道:“怎么着?又不用你们出银子,这位客官既然出十万两,那是他跟我们偎月楼的事情,你们没竞得花魁,会把你们的银子退回去,在这里嚷嚷什么?” 在场的人虽然有很多人觉得这是“黑幕”,但想到只是因为自己出的银子太少而无法得到美人,心中虽然不甘心,也就那么回事了,十万两银子对在场之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拿出来的,因为他们不认为三名花魁头牌就能价值十万两。 而此时在一楼一处角落中,有一个人正在低头喝茶,就好像在冷眼旁观这一切。 在此人旁边坐着一名男子,有些抱怨道:“你果然会带我来这种风月的场所,你不能有点正形吗?” 此人道:“我是来调查事情的,你以男子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终究会方便一些,别忘了你师傅是怎么交代你的,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安全!” 这二人,便是纪宁和青濯,此时他们正在暗中观察楼上的情况。 赵康政花了十万两银子,在纪宁看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反正是崇王的地盘,既然是崇王安排的节目,那赵康政出多少银子都是不用给现钱的,今日到底是不是赵康政的死期也难说,在纪宁看来,崇王还没必要在这种公开的场合杀了赵康政,毕竟崇王自己也无法做到对京城的完全控制。 但纪宁自己,已经准备要做一些事情了。 “真没意思,闹了半天,这偎月楼的花魁大会竟然也是这么个结果,那我们还来吃什么宴?走了走了!十万两,撑死你!”有客人已经非常不满要离开,他们觉得被偎月楼给戏耍了,当初纪宁出两万两银子要买柳如是的头三天,都让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当时纪宁至少是拿出现银的,可以说是在所有人注视之下所完成。 但这次赵康政说要出十万两银子,只是空口白牙,连龙城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应付场面,在场的客人自然以为这是一次骗局,就好像耽误了他们的时光,一个个都要离开,甚至打算日后不再到偎月楼来偎红倚翠。 赵康政很好奇,指了指楼上楼下正在离开的客人,问龙城道:“龙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龙城心中自然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笑道:“龙公子,这些人既然无法用银子来购买几位风华绝代的小姐的花魁地位,知道她们是属于公子的,自然是要离开,这也是她们输不起!” “哦,原来是这样!”赵康政释然,点了点头,看着楼上楼下正在离开的人,他还显得很得意,他再问道,“那下一步,朕应该做什么?” 龙城笑道:“让老奴去跟偎月楼的人说,龙公子只管到房间内去等候便可!” “好,那本公子就先去房间内等候,你先送本公子上楼……”赵康政喝了几杯酒之后,又有些意气风发,浑然不知自己是在一个局之中,他在龙城相扶之下上楼,一路上所遭遇到的都是白眼,等他上楼进了房间,龙城这才出来去找偎月楼的人交代事情。 到了后台,偎月楼的大掌柜走过来,不满道:“龙公公啊,您这是要闹哪出?您带来的那位贵人,要把我们的头牌姑娘给占了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直接出十万两,这不摆明了让天下人知道我们偎月楼是在搞虚招吗?传出去之后,我们的名声怎么混?” “要混什么名声?你打算一辈子当个龟奴?”龙城怒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以后偎月楼就算关门大吉,有人养着你便可,再废话,你信不信咱家直接找人杀了你!” “龙公公也切莫生气!”大掌柜见龙城如此愤怒,赶紧说和。 龙城道:“也别耽搁了,马上把人都送到三楼的房间去,可要跟你的姑娘说好了,如果伺候的不当,等着收尸吧!” 大掌柜惊讶道:“都送去?几个?” “还能几个?当然是三个一起送,难道给你十万两是让你在这看热闹的?你放心,十万两银子会送过来,只是会延迟几日,有咱家在这里作保,你觉得咱家会赖你账不成?”龙城语气不善道。 这下大掌柜心里好受了一些,不过他心里也在犯嘀咕:“您老人家离开了偎月楼,那可是要进皇宫的人,我上哪找您去要债?但您老既然是在宫里做事,带什么贵人出来,这位贵人到底是谁?难道是宫里的谋士,或者是什么皇亲国戚?” 以大掌柜的脑子,仍旧无法反应出来楼上的就是当今皇帝,因为他根本不会往这方面去想,他觉得皇帝出宫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在他看来,皇帝拥有后宫三千佳丽,根本不需要出来找女人,宫里随便一个女人都是倾国倾城,何必需要找外面的女人来找刺激? …… ……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龙城这才上楼去侍奉赵康政。 在赵康政的房间外,有几名侍卫把守,甚至在整个偎月楼周围,也有大批的侍卫在把守。 纪宁跟随众客人一起出了偎月楼,也在观察偎月楼周围的地形,青濯很好奇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又不碰里面的姑娘,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在想,怎么把之前竞得花魁的那个人杀了!”纪宁道。 “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是他抢了你的女人?还是说……你想报复?”青濯不解问道。 (本章完) 第983章 三位小姐里面请 青濯很可能是那种闭关修炼的女人,似乎对于人世间的事情了解的也不多,纪宁很惊讶的发现,在青濯身上居然看到了纳兰吹雪的影子。 他估计这些不太见世面的女人,大概都会有青濯这样的“傻里傻气”,会对他问出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让他感觉到又好气又好笑,但他也不会去跟青濯讲什么道理。 “我的事情,还是不用你理会了,你的任务就是保护我的安全,至于我做某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需要对你详细解释,对吧?”纪宁道。 青濯似乎有些生气,最后她决定不跟纪宁一般计较,把头调向另一边,甚至连纪宁都不去看。 …… …… 在偎月楼的三楼房间之内,赵康政却在享受他出宫以来最恣意和快活的一件事,就是享用在宫外所见过的三名妙曼的女子。 他在宫里所接触的女子,要么是宫女,要么是秀女,这两类女人做事的习惯都是中规中矩,要么是出于宫廷礼数的培养,要么是出于大家闺秀的行为习惯培养,这些女人在讨好男人方面显然缺乏必要的本事,以至于就算赵康政能因为一时得到美色而宠幸这些女人,也不太可能长居宠幸。 赵康政所没见识过的,就是像偎月楼这种自小就被培养如何去获得男人宠爱,能拨动男人心中最脆弱神经的女人。 “美人,请吧!”赵康政见到三名美人进来,显得很高兴,亲自上去迎接,而旁边龙城还在侍奉着。 三楼的房间,已经不是普通的宴客厅,而是大的客房,而这客房内外都是人,也让三名偎月楼的头牌显得很拘谨。 偎月楼的头牌中,以水暄的名气最大,她在偎月楼内平时每天陪人饮酒,或者是表演歌舞弹琴等等,一天也能入账几十两银子,这已经是偎月楼内最好的姑娘,而另外两位,因为在身材上或许不及水暄,以至于很多人即便来了,也不会在她二人身上花太多银子,也不乏有喜欢诗词歌赋的人,会在珠岚身上花一些银子。 但无论怎么说,这三名姑娘都还是清倌儿出身,她们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一天之内被人所买下,而且还需要在一天之内当着自己两个有竞争关系的小姐妹的面,被一个老的可以做她们祖父的人所占有。 “见过这位公子!”水暄平时应付客人的次数最多,她见到客人时,所能表现出来的应付场面的能力,也是她能在偎月楼内做得成头牌的原因。 另外两名姑娘则立在一边,她们不想去承担被老男人所轻薄的苦况,在她们的设想中,即便将来是有人要入她们的闺房,那也应该是一名风华绝代才华横溢的美男子,而不是像赵康政这样的老男人。 但赵康政却不知道自己正被三名花魁所厌弃,他平时面对所有的女人,都是对他百般迎合,他还真不知道被人拒绝是什么样子。 “三位小姐,里面请!”赵康政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猪哥样有损自己的形象,换了称呼之后他才走出来,对三名花魁表现出自己谦谦有礼的模样。 不过因为第一印象已经种下,无论他现在表现的有多好,已经无法获得三名花魁对他的尊重。 水暄看着旁边的龙城,道:“这位公子还不知道如何称呼?” 龙城走过来道:“这位是龙公子!” “原来是龙公子,那不知道这位……是何人?”水暄又看着龙城,那意思好似在说,这是客房,有三名美人倒也可以理解,还有两个男子是什么意思? 赵康政冷声道:“龙管家,你可以先退下了,本公子今日要跟三位小姐坐而论道,你留下算什么?到外面去等候!” 龙城看了三名女子一眼,他知道这三名女子根本是不知道赵康政身份的,现在他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恭敬退出去,在他关门的时候还在想:“这昏君在出来之前已经临幸过两名秀女,现在还有精神一次应付三个女人?这风月场所的女人,可不同于宫里那些规规矩矩的女人,就算是清倌儿,随便一个都能把你榨干了,看看闵贵妃的模样,就知道你多不习惯于应付这种女人!唉!你自己自找的,没人阻拦!” 赵康政在里面风流快活,龙城只能在外面等候,因为他还不知道崇王的进一步计划和打算,他内心也没底,说不定赵康政就会被人所杀。 “龙公公,您看……陛下出来最好是要早些回去,让他留在这里,怕是不妥吧?”侍卫领班过来请示道。 龙城还在试着探头去听里面的声音,此时他正在隔壁的房间,闻言不由生气道:“陛下的事情,你还要干涉不成?这是陛下的交代,把整个偎月楼都包围起来,别让别人接近就好了,能有多难?” 侍卫领班赶紧退下去,用了不多时,龙城似乎听到隔壁传来一点声音,龙城心里在冷笑:“这昏君,每天都有女人,可惜我到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就算有再大的权势又如何?连个后代都无法留下来,这可是世上最悲哀的事情!” 想到这里,龙城对皇帝的恨愈发增加,他决定不去听隔壁房间的情况,即便听,也因为墙壁太厚而听不清楚,他觉得听墙角这种事显得很没格调。 过了许久之后,龙城才从房间内走出来,偎月楼的大掌柜走过来请示道:“龙公公,这进去有一会了,是否派人进去看看?” “看什么?你是要看戏去?还是觉得自己培养出来的姑娘,不舍得,要留给自己用?”龙城没好气道。 “我可没这意思啊!”大掌柜的很懊恼道,“刚才闹出这一出之后,以后还不定有没有人来偎月楼,现在总是觉得放心不下……” 侍卫队长也过来道:“龙管家,要不派人进去看看?” “你们坏了龙公子的兴致,自己能承担得起吗?不许去,就在外面等着,没有吩咐一定不能进去!”龙城气愤说道。 (本章完) 第984章 京城之乱 龙城一直在外等候,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差不多到半夜,房间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连他自己都开始有些怀疑,他自己也在寻思要不要进去查看:“大管家,这房间之内不会有别的通道吧?” “龙公公,您这是何意?这里面怎可能有别的通道?莫不是您想进去瞧瞧,怕人在里面被人掳劫了去?”偎月楼的大管家带着一点奚落的语气说道。 在大管家看来,龙城这明显是有些口不对心,之前还说没吩咐一定不能进去,现在人在里面时间久了,龙城便有些迟疑了。 龙城道:“那你们在外面等着,咱家一人进去看看!” 龙城亲自推开门,门居然也是虚掩的,进到门内,里面一片漆黑,什么动静都没有,他心想:“难道是已经完事了,陛下也已经抱着几位美人入睡了?我该就此折返回去,还是继续进去看看?” 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龙城走到前面,好奇打量着眼前的情况,却见房间内显得有些凌乱,好像是在里面进行过一场激烈的交锋,而之前他在外居然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也让他很纳闷。 “陛下在宫里有跟妃嫔和秀女嬉戏的习惯,每次都是将掖安宫内弄得一团糟,需要小太监和小宫女去收拾,这次不会又是如此吧?” 龙城终于还是走进去,查看过具体的情况后,他确定里面的确是没什么人在,连床榻上都是空无一人。这下他知道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来人!”龙城怒喝一声。 外面众多的侍卫听到里面的声音,直接冲进去,当点起火折子,将房间内的情况查看过,才知道原来不但赵康政失踪了,连之前进来的那三位姑娘也消失无踪。 大掌柜好奇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他不在乎那是什么客人,而只在乎为什么自己的三名姑娘失踪了。 他惊叫道:“龙公公,你将人给藏到何处去了?现在十万两银子没给,却把人给绑走了?你……你这算怎么说?” 侍卫领班道:“龙公公,陛下这是往何处去了?” 紧张之下,侍卫也顾不上隐瞒,直接将赵康政的身份说了出来。 龙城懊恼道:“咱家从何知晓?你们这些人,还等什么,快在周围找寻,便不信人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得令!”一群侍卫赶紧在房里房外找寻,还要有人去传报到衙门去,让衙门派人来找寻,甚至连城防衙门的人都不例外。 龙城心想:“皇帝失踪,那一定是崇王做的,除了崇王之外似乎没谁敢对皇帝动手,现在崇王直接要杀了皇帝,是否太过于冒险了?崇王压根就没控制整个京城的局势,现在他要造反,光是十二卫将军中的几卫人马,就非常不好应付!” 龙城要出门去,突然他又一把抓住旁边的大掌柜的衣领,怒喝道:“你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的渠道可以到别处去?” “龙公公,跟您来的人……居然是当今陛下?这……这小人也不知情啊,这房间内都是按照正常所建的,怎会有什么秘密通道?”偎月楼的大展柜也是一脸冤枉之色道。 龙城心中恼怒不已,他想继续追查,但发现根本已经断了追查的路,皇帝失踪在偎月楼,这可是崇王的地盘,如果崇王不动手,似乎没别人能动手,现在皇帝的生死在他看来已经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了,现在要紧的事情是要帮崇王控制御林军的人马。 “派人在这周围继续找寻,剩下的人跟咱家先回皇宫!”龙城已经迫不及待要回皇宫去解决御林军控制权的问题。 等龙城带着人到了偎月楼的外面,已经有大批官兵往这边聚拢来,他心想:“照理说这件事应该先去跟崇王禀告的,但现在看起来,崇王必然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我派人去,反而容易被人察觉到,我还是不去通告了!” 想到这里,龙城匆忙带着人往回宫的路方向而去。 他将人带出来,也不管赵康政的死活,直接带着人急忙往皇宫去,此时偎月楼周围已经是乱成一团,皇帝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播开。 照理说龙城是应该把消息压下来,不被人所知,但他显然不打算去压消息,反而是想让人把事情张扬出去,如此也是给京城制造混乱,可以让崇王在乱中求胜。 …… …… 崇王本来都已经入睡,也是在侍卫的通禀之下,他才知道偎月楼那边出事了。 “什么,偎月楼里的人失踪了?”崇王自己也是非常惊讶,他压根就没想过赵康政会失踪的事情,他自己也觉得,他不出手的话,应该没人会对赵康政动手,无论是赵元阳还是赵元成,势力都没强大到敢谋朝篡位的地步。 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装,到了花厅之内,里面几名谋士已经得知情况起身来问询崇王下一步的动向。 崇王上来便怒道:“什么人做的?不会是下面有人自作主张,居然去袭击那昏君吧?” “王爷,绝对不可能是我们的人做的!”一名谋士道,“人不是突然失踪的,如果我们的人去,直接把人杀了更是一了百了,何必要将人绑架?现在城中已经陷入到混乱之中,王爷是否该有下一步的动向?” 旁边另一名谋士道:“王爷最好还是先静观其变,就怕这件事是有人故意做出来,想让王爷您自乱阵脚,或许是那昏君自行失踪也有可能!” “那昏君会自己出来,设计一个绑架自己的戏码,让人以为他出事,再让王爷来篡夺皇位?”之前的谋士显得有些气愤道,“你把那昏君看得也太高明和有魄力了吧?他的胆子,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崇王一抬手,道:“现在争吵有何用?皇帝失踪,不管是他故意的,还是被人绑架,现在城中都要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本王就要趁机来控制京城的局势,如果能控制,那管他失踪的事情是真是假,这皇位必然为本王所得!” (本章完) 第985章 大变脸 皇帝出巡,还是在黑夜中秘密微服出巡,原本就是让朝臣听起来很荒唐的事情,但的的确确是发生了。 而且皇帝出巡时身边还没带多少人,去的地方是风月场所,在众多宫廷侍卫保护的情况下,人居然失踪了…… 在这消息传遍京城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一点,可能大永朝要出麻烦了,皇帝失踪,还没定下储君人选,很可能大永朝会因为皇位继承人的问题出现纷争,到底谁能继承皇位,现在成为了悬念。 “公主,陛下失踪了,是在偎月楼,据说当时只有龙公公和几名侍卫在场……”当楚绣将这消息传递到赵元容耳中时,赵元容忽的站起身来,她原本都已经就寝了。 赵元容道:“怎么会在宫外?偎月楼是什么地方?” 楚绣回答道:“是在京城城西的一处花街柳巷,在陛下失踪之后,龙公公马上带人回宫,怕是这件事跟他有关……” 赵元容沉思道:“城西一代一直有崇王的势力在盘踞,龙公公带父皇去那边,很可能是要把父皇带去崇王的势力范围,崇王有这么好的机会动手,怎可能会放过?你先去想办法联系纪先生,至于这边的事情,本宫会亲自处置,不用你操心!” “公主,您如今可是被陛下禁足!”楚绣提醒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父皇失踪,难道本宫还能坐视不理吗?你先去,任何事情到了纪先生那里,都会变得很容易,你在这里听本宫说什么也没用,现在本宫就要先去几个衙门,将兵权控制在手,相信下一步崇王就要夺权,甚至是逼宫了……” 赵元容说完,让楚绣去找纪宁,而她也整理好一身劲装,甚至连佩剑都拿在手上,她要先去自己的职司衙门内,将所有的兵马控制在自己手上。 …… …… 皇宫中,闵贵妃赵元盈原本也准备睡下了,但她很快听说了赵康政失踪的消息。 “太好了,这狗皇帝终于失踪了,看来是我们惠王府在宫外的势力开始做事了!”赵元盈显得很高兴,“我将这消息带出去,就是为了让这昏君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杀我父亲,强占了我的身子,也早晚应该受到报应,等我出宫之后,会将你碎尸万段!” 就在赵元盈显得很凶狠时,突然有宫女来报:“贵妃娘娘,龙公公请见!” “龙城?他来做什么?”赵元盈一摆手道,“出去跟他说,本宫不见她!” 小宫女还没等转身出去传报,突然见到一个非常急匆匆的身影进来,到了小宫女面前,小宫女想阻拦,被这人一把推开,赵元盈看一眼,喝道:“龙公公,你进来作何?本宫要休息了!” 龙城一脸愤恨,走到赵元盈面前,连礼数都不管,直接喝问道:“闵贵妃,不知道陛下的事情跟你是否有关系?” 赵元盈冷笑道:“跟我有关系又怎样,没关系又怎样……” “啪!”龙城一巴掌打在赵元盈的脸上,显得非常气愤,这一巴掌直接把赵元盈给打蒙了。 赵元盈摸着自己的脸,先恍惚了一下,随即才想起来自己的地位是很崇高的,即便现在是贵妃,那也不是一个太监所能打的,她是主,而太监只是奴婢罢了。 “你这个狗奴才,居然敢打我?”赵元盈愤怒道。 “打你?我还要杀了你呢!”龙城怒道,“早就看出你居心叵测,陛下待你也算是不错,你居然敢做出如此狼子野心之事,走……跟咱家出去,把陛下给找出来!” 龙城之所以这么愤怒,是因为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有崇王的人来通禀,否认了崇王府跟皇帝失踪的事情有关。 这让龙城意识到,是有人想陷害崇王,同时要将京城的局势搅浑,至于情况如何,龙城根本不知晓,他现在也完全被蒙在鼓里,感觉好像跟蒙头苍蝇一样,寻不到任何的方向。 但他很快意识到,如果不马上找到皇帝,不但京城要出变乱,崇王很可能无法掌权,还有可能会让他自己身死,因为在皇帝失踪这件事上,他可是有极大责任的,他想找到皇帝不是想保护赵康政,而是要彻底杀了赵康政,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自己的利益。 他所想到的,只有赵元盈可能会掳走赵康政,因为赵元盈对赵康政有恨,而且曾经清楚在他龙城面前表现过。 赵元盈被龙城抓着头发,她本以为自己是可以挣脱开的,毕竟眼前只是个老太监。 但赵元盈绝对没想到,龙城曾经做过侍卫,而且是死士,龙城年轻时候的武功也是很高的,龙城在宫里这些年,一直隐藏的很好,以至于没人知道龙城以前的身份,就连皇帝追查都没查到他以前的事情。 “你这狗奴才……放开手……再不放手,信不信本宫杀了你……” 无论赵元盈怎么威胁,都是徒劳无功的,因为此时龙城感觉自身难保,不会跟赵元盈讲什么道理,赵元盈被龙城揪着头发出了门口,才意识到带这女人出宫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就地直接将赵元盈拷问一番。 “郡主,有些话咱家也跟你直说了,陛下失踪,除了你之外,别人都不可能这么做,如果你不说出将陛下藏身的地点,看咱家怎么收拾你!”龙城一脸凶狠之色道。 “你要收拾我?哈哈哈……你只是个太监,怎么收拾我?你有本事,冲我来啊!”赵元盈的头发已经蓬乱,而且她此时想到大仇人赵康政已经要死了,她非常开心,狂笑起来的样子简直是个疯婆子。 龙城为人非常凶狠,而且是用心歹毒,他直接伸出手,在赵元盈脖颈上捏了一把,赵元盈虽然没死,但突然发现自己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了。 “刚才给过你机会,现在既然你不把握,那也休怪咱家无情了!”龙城直接将赵元盈身上的其余穴道也封了,然后将人扛着,往宫廷门口而去,到宫廷门口,见到之前几名跟着他出宫的宫廷侍卫,他直接把人丢了过去。 (本章完) 第986章 乱象丛生 龙城此时愤怒至极,他已经有些失态,面对一个赵元盈他近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是因为他觉得是赵元盈在背后算计了他,让他非常不甘心。龙城将赵元盈丢过去之后,怒道:“这女人便赏赐给你们了,做完事情,跟咱家去做一件大事,做好的,还有赏赐!” 一群侍卫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居然被人赐了个女人,他们都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身份,就算以这些宫廷侍卫的身份,他们对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也不会感兴趣,他们只当这是龙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疯婆娘。 赵元盈想大喊,可惜她口中已经不能发出任何声音,龙城此时显得很是嚣张,龙城厉声道:“怎么,咱家赐给你们的女人,你们不稀罕不成?” 这些侍卫已经根本分不清善恶是非,他们只知道眼前的龙城非常有权势,如果得罪了这位龙公公他们会非常危险,就只有听从这龙公公的,本身他们也都是一些兵痞,在京城里强抢民女的事情虽然没在明面上做过,但在出去练兵的时候,到农家农户里抢姑娘的事情,他们也都干过。 现在有女人,他们也顾不上别的,直接朝赵元盈扑了过去,龙城冷笑打量着被侍卫围起来的赵元盈,嘴上不屑道:“再怎么高贵,也就只是个女人,天生就是给男人玩弄,甚至连死都逃脱不开这命运……” …… …… 京城里已经是混乱一片,京兆府的衙差才刚上街路,这些衙差就被官兵给围住。 “没有兵部的命令,你们这些衙差出来作何?回去回去!”有带兵的将领喝斥道。 衙差虽然手上都有兵器,但明显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现在京城出现了变故,他们也根本没什么话语权,从城防衙门,到五城兵马司,再到御林军、十二卫兵马等等,都是在城防级别上比他们高的衙门,而他们的任务不过是缉捕盗贼,显然当天晚上是没有什么盗贼的。 衙差被人给下了武器,一群衙差很郁闷,但也只能回京兆府,在这种多事之秋,他们宁可都不出来,免得殃及池鱼。 此时京城内是兵荒马乱,而纪宁则带着青濯回到了自己的府第,青濯道:“你不是说要在偎月楼放火吗?为什么没放火,偎月楼就已经乱成一团,还有……你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纪宁道:“你来的任务,是要保护我,终于我要做什么事,好像不需要对你做出解释!” 青濯有些生气,不过她也没多说,跟在纪宁身后进入到府宅之后,府宅内很安静,雨灵和林娟儿都已经入睡,纪宁回来后只是进入到自己的书房,纳兰吹雪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纳兰吹雪看着纪宁,再打量一眼纪宁旁边的青濯,这才说道:“今天没什么人来袭击你的家人,我想回三味书院那边看看,行不行?” “先别去了,有事让你去做,纳兰姑娘、青濯姑娘,你们二人一起到一趟城中的这个地方,这里有可能会有一点危险,你们用自己的武功留意周围的人,千万别犯险!”纪宁道。 “这是哪里?”青濯先问了一句。 她刚到京城不久,对京城内的地形不是很熟悉。 而纳兰吹雪则好奇打量着青濯,她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以男装出现在纪宁身边的人,居然是个女子,她还显得很好奇。 纪宁把青濯是女子的身份说出来,就是为了方便纳兰吹雪和青濯配合做事。 纪宁看了纳兰吹雪一眼,道:“纳兰姑娘,我给你画地图,你能带着青濯姑娘一起过去?” 纳兰吹雪有些迟疑,道:“我可以试试看!” 纪宁心想,哪里找来两个路痴侠女,本来他还觉得有些事是可以通过这两个女人来完成的,但现在看起来很多事不能指望别人。纪宁道:“无论如何,你必须要马上去这两个地方,而且必须要把我交代的事情完成好……现在事关到大永朝的安危,你们可要记得,办完事情别久留,赶紧回来,知道吗?” 青濯打量纳兰吹雪一眼,道:“我只是来保护你的安全,别的事情,似乎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如果青濯姑娘不去的话,那在下很可能活不过今晚,在下这个理由是否合适呢?”纪宁道。 青濯眉头皱起来,她显然不太想帮纪宁的忙,因为她跟纪宁之间本身就不熟悉,而她也不过是奉师门的命令来帮忙而已,她跟纪宁之间没有大的利益关系,不像纳兰吹雪从开始就寄希望于纪宁帮她报仇。 纳兰吹雪看了青濯一眼,道:“你不去,我去!” 说完,纳兰吹雪自行往门口方向而去,青濯迟疑了一下,这才跟着一起出门而去。 …… …… 赵元容先往城防衙门去,试图将兵权抢过来,当她到了路上,才发现京城已经乱成一锅粥。 此时她知道再去城防衙门的意义已经不大,而五城兵马司他也不适合过去,至于现在她能做什么,她内心没什么概念,此时她想到的只有纪宁,让纪宁来帮她出谋划策。 “我已经派楚绣去找纪宁,如果现在顺利的话,那楚绣应该是已经见到了纪宁,纪宁也应该会往城防衙门去,现在该怎么办?”赵元容感觉自己也好像蒙头苍蝇一样,“父皇被人绑架,一定是崇王所为,现在崇王起事的时间已经就在眼前,如此迫在眉睫的时候,没有纪宁在我身边出谋划策,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赵元容心中有些慌乱,没辙,她也只能先往纪宁府宅的方向去。 她现在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似乎只有纪宁才能帮到她的忙,她心中所想的全都是纪宁,甚至在往纪宁府宅去的路上,她也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崇王当政,她应该怎么做。 “大不了,我跟纪宁离开京城,找个地方去度日,安静过完下半生得了!但只可惜,纪宁身边那么多红颜知己,他可未必会跟我走!”赵元容心中又会有些失望。 (本章完) 第987章 到底是谁做的 纪宁在自己的府宅见到了赵元容,赵元容见到纪宁之时,神色还非常慌张。 “纪宁,偎月楼的事情,你听说了?”赵元容上来便问道。 “我之前便已经听闻!”纪宁道,“公主这么着急出来,是否也得知消息,准备为谋夺权位而做出一些事?” 赵元容有些着急道:“纪宁,你是不是把话说得太轻松了一些?我是从府邸得知这消息,现在又是崇王将父皇绑架,我现在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很可能今日之后,崇王就要登上皇位,从此之后他就要成为九五之尊,而我也要在他面前称臣!” “公主似乎是有些悲观了!”纪宁道,“以我所知,这次的事情并非崇王所为,陛下并非是由崇王所绑架走的,至于陛下的安危,暂时还不清楚,但看起来应该是性命无忧,至于你说的崇王谋逆之事,本身崇王自己也没有完全控制形势,这次陛下失踪,他恐怕也是非常仓促之下应对,应该也是准备非常不充分,对公主来说也并非没有机会!” 赵元容惊讶道:“纪宁,关于父皇失踪的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是楚绣过来告诉你的吗?她现在人在何处?” 很显然,赵元容对纪宁产生了一定的怀疑,纪宁微微摇头道:“我并未见到楚绣,她大概还在来的路上吧!” “你居然什么都知道,还不是来自于我的传报,难道你今晚就已经猜想到父皇会失踪?还是说父皇失踪的事情本身就是由你安排的?”赵元容打量着纪宁,想知道纪宁到底是否在欺瞒她,她也带着几分惧怕道,“纪宁,你应该知道父皇的事情,如果你是那种人,我也不会……原谅你!” 很显然,赵元容怕赵康政是被纪宁所绑架的,因为在这件事上,纪宁能准确知晓,而且纪宁甚至对全局都有掌控,甚至能说出绑架赵康政的事情不是由崇王所为,那纪宁很可能才是幕后的真凶。 纪宁摇头道:“公主太高看我了,我好像还没这能力,居然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将陛下所绑架。陛下这次失踪,虽然不是崇王所为,但我却知道应该是跟皇权有关,绑架陛下的不是朝中要争夺皇位的人,应该是跟前太子,或者是前朝的人有关……公主应该相信我!” “前太子?前朝?你到底在说什么?”赵元容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黑夜中,在偌大的书房内,纪宁跟赵元容对视着,甚至两个人之间好像还有一点怨怼,这是一种好似夫妻吵架的感觉,赵元容跟纪宁对视了一会,自然而然将目光避开,她觉得自己没有底气去怨恨纪宁,哪怕纪宁真的在某些事情欺骗了她,她也觉得纪宁做得没错。 “前太子的事情,公主之前应该是知道一些的,但公主一直没有告诉我,就因为公主觉得这件事可能会影响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纪宁道,“你也应该知道,旧太子的势力并未被完全根除,很多人都知道前太子根本是被冤枉的,前太子做了那么多事情,励精图治不过是想当一个明君,却被栽赃谋反,陛下居然还信以为真,连他自己的儿子都给废黜,这才是世上最可悲的事情,父子相残,这结果应该不是公主想见到的吧?” 赵元容不说话,其实也等于是默认了。 纪宁继续道:“至于前朝的势力,涉及到的是一些神秘的组织和力量,这些人以前就曾袭击过朝廷的一些衙门,只是并未形成大的影响,朝廷为了避免事态扩大,也将事情压了下去,现在他们找准机会,将陛下绑架走,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颠覆大永朝的朝廷,建立一个新朝廷。其实无论是前太子,还是旧朝的势力,目的都是一样的,所涉及到的都是皇权,这跟崇王的政治目的也是相同的!” 赵元容道:“你跟我说这些,你确定你猜想的没错吗?” “那公主认为有错吗?四皇子没有绑架陛下的能力,而五皇子更没有,至于崇王,他要谋朝篡位,完全可以杀了陛下,为什么要将人绑架这么舍近求远?他把人绑走,天下人都会怀疑是他做的,因为现在真正掌握了实权,能跟朝廷叫板的人,除了他崇王之外也没旁人了,就冲这一点,他就不会这么做!”纪宁道,“换句话说,就算他要谋刺陛下,也完全可以动用龙城,龙城此人从开始就是崇王势力的人,而且龙城心中对陛下一直有怨恨,崇王要杀陛下,他一定双手赞成。崇王要谋刺陛下,方法有很多,为什么要用这种最不是机会的机会?” 一连串的问题,让赵元容根本回答不出来。 赵元容自己也觉得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甚至在她得知自己的父亲离开皇宫时,她便觉得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只是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纪宁道:“我所确定是旧太子或者是前朝势力所为,也是因为我在暗中调查这两股势力已经有很长时间,或许你觉得不可思议,但的确是如此!之前我没有太多的渠道去调查,但有一次,我遇到一名武功奇高的女子,那女子似乎就是这两股势力中一股的,之后我再没调查到更多的情况。偎月楼的事情,当时我也在场,甚至可说是亲眼目睹了贼人作案,这些贼人的武功不是普通人可比的,这些人除了闯入皇宫还做不到之外,似乎别的事情都是轻而易举的……陛下出宫,对他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他们可以在宫外将陛下所绑架,而且当时陛下是微服出宫,根本没带多少人,而且龙城等人居心叵测,就算是陛下失踪,龙城也不会全力营救,现在的情况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纪宁,你现在说这么多,那我问你,到底应该怎么办?”赵元容最后很迫切问道。 “将计就计,既然陛下已经失踪,与其让别人来登基为帝,不如快走一步,你自己把皇位占住,一了百了!”纪宁很坚持说道。 (本章完) 第988章 没有更好选择 纪宁对于赵元容登基的态度从来都是很明确的,纪宁说过,要无条件支持赵元容登上皇位,这种无条件是不计一切代价,就是以篡位的方式也要帮赵元容实现,尽管纪宁也知道,以赵元容的为人,其实是很难接受谋朝篡位想法的。 当纪宁说出这计划之后,赵元容道:“纪宁,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要当谋朝篡位之人?你觉得,这会将我立处在如何的境地之下?” 纪宁道:“如今谋朝篡位之人并非公主您,而是前太子或者是旧朝势力的人,如此公主还会抱有心理上的芥蒂吗?” “纪宁,就算你说的对,可一旦我登上皇位,别人都会认为今日父皇的事情是我做出来的,别人不会想别的,你希望我登基之后,也被冠以谋朝篡位之名吗?”赵元容显得有些懊恼说道。 纪宁不由苦笑,在某些问题上,赵元容也的确是有些太顽固,而且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就好像在谋朝篡位这件事上,明明八字还没一撇,赵元容也根本不用去想自己登基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毕竟以前现如今的情况来看,在赵元容仓促应对篡位之事,很多事都会准备不足,她既不是储君,也没有登基的合适条件,甚至朝臣都不会站在她这边,计较正统问题,根本是没任何意义的。 纪宁道:“那公主是觉得,让别人来登基,就不会影响到公主的威名,而别人来承担这谋朝篡位之名?” 赵元容面色多少还是有些羞惭的,好似纪宁所说的,无论是谁登基,都是谋朝篡位,那时她所要承担的是要在别人面前俯首称臣,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现如今皇帝失踪,已经杜绝了她能正常登基的可能,现在赵康政人都已经失踪,自然也就不会来传位给她,任何人要当皇帝,也只有走谋朝篡位这一途,赵元容想了想,自己其实是在给纪宁出难题了,自己所说的事情,从根本上实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是皇帝回来,继位的事情也不会由赵元容来做,她是没资格登基的。 “纪宁,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赵元容问道。 “公主非要问的话,我倒是可以跟你说说的!”纪宁道,“如果公主登基,保留陛下皇帝的名义,而以找寻陛下的名义登基,同时将崇王、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势力同时打压,你觉得如何?” 赵元容想了想,虽然这种方式也未必是最好的,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道:“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在父皇失踪的情况下,我暂时代理皇位,如果他能归来,我再将皇位归还,纪宁,谢谢你帮我!” 看似很合理的解决方式,还是让纪宁有些无语。 即便赵元容只是当了一天的皇帝,赵康政回来后,也是不可能再将皇位归还回去的,很明显的事情,那时赵康政可不会理解他的女儿,那时的赵元容很可能会步她两位兄长的后尘,被皇帝所杀,赵元容也没意识到归还皇位到底有多大的风险。 不过眼下为了能让赵元容登基,关于这些话,纪宁自然也就不会去说了。 纪宁心里也明白,能让赵元容接受尝试当皇帝这件事,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现在再说别的没有太大意义,还不如考虑一下怎么让赵元容当皇帝的问题。 现在赵元容想登基,这种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毕竟赵元容的对手太过于强大,是崇王、龙城和众多朝臣,甚至还有四皇子和五皇子这样原本就有正统登上皇位资格的皇子。 纪宁道:“公主准备如何应对登基之事?公主对于御林军上三卫的控制权已经被陛下所收回,如果公主在短时间内无法拿到兵马控制大权,那崇王很可能会以雷霆之势,将京城主要的防务衙门所控制,到那时,公主再想去力挽狂澜已经近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那……那该当如何?”赵元容有些紧张道。 纪宁道:“公主现在也不适合再说别的,你我先去找七娘等人,现在这些人是公主在京城所能仰仗的主要力量,当然城防衙门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公主也不能放弃控制权,否则公主将无任何胜算!” “好!”赵元容很坚定点头道,“我一切都听你的!” 纪宁能拿到绝对的控制权,感觉内心也就有底了,但他现在还是不能确定皇帝失踪这件事到底会对京城的局势造成多大的影响。 如果不计算皇帝失踪所带来的兵马控制权上的损失,崇王的兵马数量,应该是在两三万人马之间,这近乎已经可以占据京城主要防务的三分之一,而别的权限则零散分布在其余一些大臣手中,皇帝自己都没有足够的把握能控制大权,将崇王所杀,现在让赵元容这样本身就没控制多少兵权的人去试着当皇帝,还要是在凌驾在崇王的头上,这难度可就有些大了。 “纪宁,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不做勉强,我们干脆离开京城,你觉得如何?”赵元容见纪宁一直在沉默不语,好像在思考问题,不由带着几分迟疑说道。 纪宁道:“公主为何会有如此的想法?难道公主自己已经失去了登基的底气?” “我……”赵元容也显得很没有底气。 纪宁道:“公主现在等于是未战而先自认失败,这可不是兵家应该做的事情,这样吧,公主也别想自己到底能否登基的事情,就先全听我的,即便失败,我也会尽量把损失降低到最低,公主以为如何?” “好!”赵元容点头表示首肯。 纪宁再道:“今夜乃是不眠之夜,若崇王得势,那公主或许真的要对叛逆之臣俯首称臣,这不但是公主不想见到的,也是我所不想见到的。只有将崇王的势力打压,公主才有机会问鼎权柄,也希望公主今日能跟我一心,与崇王一战!与朝中所有觊觎皇位的势力一战!” 纪宁的话也具有一定的煽动性,赵元容很坚定点头,完全支持纪宁。 (本章完) 第989章 杀人放火抢女人 得到赵元容的完全信任和支持之后,纪宁跟赵元容商定了一些细节,二人一起走出了纪府。 此时赵元容虽然还有一定的权势,但因为她无法做到对全局局势的掌控,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纪宁来帮她。 在有纪宁帮助,和没有纪宁帮助,她所做的事情完全是两种难度,她独自一个人那完全是地狱难度,而有了纪宁帮助之后,好像一切就变成了简单难度,以至于赵元容现在愈发依赖纪宁。 在纪宁跟赵元容离开府宅之后,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做一件事,这件事是调查陛下失踪,料想那些贼人如果绑架了陛下,很可能会第一时间将人转移出城外,如果能找到陛下的话,或许很多事就没那么复杂了……” “你能帮忙找到父皇?”赵元容心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但就怕你没那么容易找到,纪宁,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所面对的麻烦,很多人想当上皇帝,我自己也不例外,我不希望成为别人的臣子,我希望将来可以掌握朝局,但我也希望能得到父皇的认可……我不希望自己做了乱臣贼子!” 当赵元容说出这番话时,二人在马车中,外面有女死士在赶车,显得很灰暗,纪宁可以将赵元容揽在怀中,感受怀中玉人的温暖和多情,还有她的孤单无助。 “公主的意思,我明白的,我一直是在以这个目标在帮公主,也希望公主能摆正心态,希望能见到公主你黄袍加身的一刻!”纪宁用鼓励的口吻说道。 赵元容不知道该怎么回报纪宁,之前因为她父亲失踪的事情,还让她显得很孤单无助,但此时有纪宁在,她仿佛找到了倚靠,她靠在纪宁怀中,甚至献出香吻,用自己朕真挚的感觉去回报纪宁。 “纪宁,我真的很感激你,即便我知道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帮我,我也非常感激!”赵元容道,“今夜的事情之后,我会好好报答你,以后在你的卧室之中,我不再是公主,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的小脾气,我只是你的奴婢,我要好好侍奉你!” 可惜二人是在马车中,而且现在二人是要去做大事,否则纪宁恨不能马上跟赵元容在马车中**,此时纪宁也只能暂时把心中的心思放下,想着怎么去帮赵元容,而不是想着如何去占有赵元容。 …… …… 皇宫之中,龙城已经调集了御林军的部分人马。 作为宫中的掌权太监,龙城也控制了御林军下三卫的人马,这批人马大概有三千多人,龙城准备先要控制整个皇宫,然后迎崇王进宫,从内部帮崇王确定皇权的归属,让崇王可以直接进宫登基为帝。 “你们记得,如果拥护新皇有功,你们都可以被加官进爵,宫里的人随便杀,宫里的财宝随便抢,宫里的女人也随便取用,这里就是你们的地盘!”龙城用蛊惑的话语去对在场那些御林军的士兵说话。 这些御林军士兵,刚强行奸污了赵元盈,此时的赵元盈已经是面目全非,不过还是会有御林军士兵在前呼后拥。 御林军下三卫的人马,原本在皇宫中就被人所欺压,只能做一些低下的驻守差事,现在终于获得了机会能当家作主,还有个疯子一样的龙城的引导,这些人心中的魔鬼已经充分被激发出来。 “龙公公,你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不就是宫里的财宝和女人吗?都已经归我们了!”一名御林军的领兵卫都督说道。 龙城一摆手道:“好,那你们就冲进去,将所有抵挡你们的人杀死,尤其是御林军上三卫的人马,那曾是皇帝最信任的兵马,现在很可能是他们将陛下所绑架,你们要将上三卫的人马彻底铲除!只有杀了他们,你们才能控制整个皇宫!上!” 在龙城的一声令下,下三卫的御林军人马朝皇宫东门的方向冲了过去,东门原本就在他们的控制之下,此时要杀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东门距离皇宫內苑的门还比较近,只要能杀进去,就可以顺利杀进内宫,那时内宫的财宝和女人都是归他们所拥有。 不过摆在他们面前最强大的对手,就是御林军上三卫的人马,这三卫人马明显要比下三卫的人马更精良。 但就算精良,在之前封禅大典上御林军士兵被太子所控制的事情之后,御林军已经失势,真正崛起的是十二卫的人马,现在要为自己定名的,不但是下三卫的人马,还有上三卫的人马,而原本赵康政是将上三卫的人马交给赵元容的,只是后来又剥夺了赵元容对上三卫兵马的控制权。 随着下三卫人马杀进皇宫东门,宫里开始有火光传出来,那些在屠杀小宫女和太监的御林军下三卫人马,根本不知道宫里是什么情况,他们听信龙城的话,以为宫里已经发生内乱,却不知是他们自己造成了这次的皇宫内乱。 因为此时皇宫中并无正主,就算是下三卫的人马杀进皇宫,别的派系御林军人马也无法做到充分的调动,因为在皇宫中,真正有调兵权的只有皇帝而已。 也是赵康政对外不信任,各卫的将领经常更迭,以至于到了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的地步,在遇到混乱之时,宫里各层御林军调配混乱,甚至无法形成强有力的阻挠,反而是让有龙城调度,而且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进皇宫烧杀抢掠的下三卫人马所占据上风。 下三卫人马目标直接往掖安宫和锦绣宫等方向而去,那里也是通往皇宫內苑的方向,这些人过去的目的就一个,那就是抢夺财宝,掠走女人,这里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天堂,只是这里以前是由皇室人来做主人,但今天主人换成了他们自己罢了。 “冲啊!”御林军下三卫的人马眼看已经杀了掖安宫,此时上三卫的人马才做出反应,但显然这种反应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下三卫的人马已经冲进了掖安宫,同时也有人放起火来。 (本章完) 第990章 杀人立威 皇宫里已经完全乱成一团,由下三卫御林军士兵所造成的混乱,还在持续蔓延中。 纪宁则跟赵元容还在宫外,纪宁并没有尝试带兵进入皇宫的打算。 在城防衙门的大堂之内,赵元容将城内主要的城防衙门将领叫来,她是想利用这些人来控制整个京城的局势,但这些将领并不完全都在衙门大堂内,赵元容也只能先等候。 “……纪宁,刚得到的消息,说是皇宫那边已经闹出乱子,现在父皇不在宫中,皇宫的乱子该如何平息?”赵元容把皇宫当成是自己家一样,当得知皇宫有混乱时,她是恨不能马上到皇宫去平息混乱的。 纪宁道:“公主稍安勿躁,皇宫的事情,自然会有御林军去解决,即便解决不了,也要先等宫外的局势完全控制之后,才能去考虑皇宫安危的问题。公主现在想这些是没什么意义的,还不如先想想怎么将京城皇宫以外的区域完全控制!” “这……”赵元容心里有些忙乱,她根本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事情,平时她是足够的睿智,但在很多问题上,她还无法做到安全的冷静和客观。 纪宁则对局势把控的很到位,纪宁对于京城内的局势掌握的很透彻,现在就是要跟崇王在宫外争夺势力范围,要将整个京城的城防控制在手,那才是真正掌握了权力,至于皇宫内的局势,是要先等控制了整个京城之后再去考虑的。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城防衙门内所有的领兵将领、都督等人才到了赵元容面前,这些人都不是第一次见到赵元容,毕竟赵元容如今是执掌城防衙门的人,虽然城防衙门的兵马并不多,但也有一万多人,足够让赵元容有底气去跟崇王叫板。 一名名叫宋经年的都督问道:“公主殿下,今日城中出现混乱,您不在公主府内,为何要到这里来?此时可不是您出来的时候!” 这宋经年,明显有些瞧不起赵元容,这也是大老爷们的心态,觉得女子不应该出来多走动,而应该在家里做一些三从四德的事情,甚至连公主都应该做这种老实听话的闺中妇人。 赵元容冷声道:“京城出现混乱,本宫作为文仁公主,乃是陛下亲自委命执掌城防衙门的,你们是想阻拦本宫做事?还是说你们本身跟那些叛逆之臣就有什么勾连?” 宋经年道:“公主可别冤枉好人,我等乃是大永朝的忠臣,一心念着的是忠君体国,要为大永朝京城的安定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既然如此,那就听本宫做事,如果你们谁敢不听令,那便是与大永朝廷为敌,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他,不信你们就试试!” 在场的将领都不是什么容易相处的角色,这些人平时在城内欺压良善无恶不作,现在让他们老实听话,不用一点手段是不行的,之前纪宁就给赵元容说过,要长期控制这些人并不容易,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杀鸡儆猴,先杀几个人,让这些人知道赵元容的厉害,后面再做什么事就容易许多。 果然,以宋经年为首的几名将领根本不听赵元容的意见。宋经年道:“公主殿下,不是我们不听命行事,只是现在皇宫和兵部那边都没下命令,您光是这么前来说几句话,便让我们跟着您走,这事后就怕被朝廷问责,还不如让我们留在这里,进一步等候命令!城中出了混乱,也不是我们城防衙门的责任!” 赵元容怒道:“那意思就是,你不想听令?” 宋经年抬起高傲的头,冷声道:“末将只听陛下的令,听兵部的令,对公主您……恕难从命!” “来人,将不听令者,拉出去问斩!”赵元容突然暴喝一声道。 宋经年先是一怔,随即他才意识到,赵元容不过是个女流之辈罢了,在他看来,赵元容也只是在这里装威风罢了,赵元容手头上连兵权都没有,根本杀不了他。 “哈哈哈!公主,末将没听错吧?您要做什么?要杀了在下?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宋经年很得意在笑,而他旁边的一些将领也在笑,他们都觉得,赵元容对宋经年是没有一点办法的,现在他们都在等着看赵元容的笑话。 此时的纪宁,正在赵元容身后不远处的屏风之后,纪宁所说的话,赵元容是能够听清楚的,纪宁道:“还等什么,只有进一步杀鸡儆猴了!” 赵元容有些着急,她不是不想杀了宋经年这样嚣张放肆之辈,只可惜她现在手头上无兵无权,要杀个将领是很困难的,毕竟宋经年手底下可是有两千左右的兵马,已经算是京城中的实权派将领,想直接杀了宋经年,就算是她想做,也没人帮她。 纪宁道:“没办法仰仗别人,就只有自己去了!公主,现在是您亲自立威的最好时机,只有这样,别人才会觉得公主您是做大事之人!” 赵元容一怔,现在纪宁给她出的建议,居然是让她亲自去杀了宋经年,等于是说让她亲手杀人,赵元容这就有点接受不了了,她毕竟是公主,让她杀人,这种事她还没做过,而且她觉得这种事不应该是一个女子应该做的。 “当机立断!”纪宁再提醒道。 赵元容显得很迟疑,不过她觉得纪宁的话也有道理,现在没人帮她杀人,而纪宁又不方便露面,只有她亲自上这一种途径。 “公主,还是请您回去,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宋经年知道赵元容有杀他的心思,也就没了什么好脾气,居然威胁起赵元容。 赵元容从正堂上走下来,一步步走到宋经年面前,道:“宋都督的话,本宫听到了,但本宫的话,宋都督应该也听到了吧?” 二人正面对着,宋经年看着赵元容,一时还不知如何回答,便在此时,赵元容突然一把抽出宋经年的佩剑,然后直接一剑刺进了宋经年的胸膛之中,因为本身赵元容也是练武的,宋经年猝不及防,被长剑贯体后才反应过来。 (本章完) 第991章 目标:控制京城 赵元容杀宋经年,完全是在纪宁的授意之下完成。 她自己也是鼓足勇气的,要在这种地方杀人,等于是把自己立在这些当兵之人的对立面,一个不慎很可能会被这些当兵的群起而攻之,而她身后只有纪宁和少数几名女死士保护,其实是很难对抗这么多武人的。 但现在她也知道自己是被逼上绝路,不得不动手,如果自己不动手,那这些人就会变本加厉,她唯一能倚重的城防衙门兵马也不会听她的号令,她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办法能掌权,甚至到控制整个局势。 “你……”宋经年眼睛里带着一股不可思议,最后他缓缓倒下去,到死他都没想到,居然会被堂堂大永朝的文仁公主亲手杀了。 倒在地上的宋经年还在抽搐着,显然他还没死透,在场的那些武将眼睛里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一名城防衙门的都尉走上来道:“公主殿下,您这是作何啊?” “宋经年不听本宫的号令,形同与谋反,现在本宫杀了他,为的是震慑其他有野心之人,你们也想跟本宫对着干吗?”赵元容抬头看着在场那些武将。 就算之前这些武将心中还有一些异心,但现在已经到这境地,他们就算再有异心,也只能是俯首听命,眼前这位可是堂堂的文仁公主,他们就算心中不满,也不敢对这位文仁公主怎样,而若这位公主要杀他们,其实他们是很难躲避的。 “请公主示下!”几名武将行礼道。 赵元容看了一眼地上躺着,已经死透的宋经年,这才抬起头打量着在场之人,道:“本宫现在要带你们,去将五城兵马司的衙门给控制,你们可愿意跟着本宫前去?” “五城兵马司?”在场那些将领都觉得很可怕,按照大永朝京城的各衙门的级别来说,五城兵马司的地位是在城防衙门之上的,现在赵元容是要带着他们,去接收一个上级的衙门,这让他们觉得太冒险,过去之后很可能回不来。 赵元容道:“本宫现在说的话,就是命令,你们不需要去想别的,跟本宫一同前去便是了!” 几名武将神色都有些迟疑,不过还是俯首领命。 …… …… 马车上,纪宁跟赵元容单独相对,赵元容在纪宁怀里,她的身体还带着几分颤抖,显然还没从之前杀人的阴影中走出来。 “纪宁,你能想象到吗,之前我杀人的时候,我的身体都在颤抖,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赵元容在纪宁怀里,才能感觉到一种温暖,这种温暖能让她不至于迷失方向。 纪宁安慰道:“没事的公主,现在我们不是已经过来了?那宋经年轻视你,挑战你的权威,甚至不想跟你去奋勇杀敌,那他就是叛徒,你杀了他不过是为了杀一儆百,他必须要死,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当兵的怕你,这些人是吃硬不吃软的人,甚至是软硬不吃,只有让他们害怕,他们才会真正心悦诚服跟着你做事!” “希望如此吧!”赵元容靠在纪宁怀里道,“纪宁,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府上,见不到你,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以至于这些日子我都没休息好,我可以在你怀里休息一会吗?” “嗯!”纪宁点头,将赵元容抱得更紧了一些。 赵元容原本身体还在剧烈颤抖之中,但随着在纪宁怀中被抱紧,她身体的颤抖也减轻了不少,最后终于也安定下来,在纪宁怀中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睡着。 纪宁也从来没看到一个如此脆弱无助的女人,他想好好疼惜眼前的女人,但现在是在马车车厢之中,他也实在做不出什么事情来,只有将赵元容抱紧一些,让她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温暖。 一直走了许久之后,马车才终于停下来,外面传来女死士的声音:“公主,前面就是五城兵马司的衙门!” 赵元容突然惊醒过来,还显得有些惧怕,等她看清楚眼前之人是纪宁时,她才稍微松口气,她轻声问道:“说什么?” “到五城兵马司了,你也应该下去查看情况了!”纪宁道,“按照我之前所说的,带人冲进去,以你的威严来控制整个衙门,现在衙门里的人马不多,只要能将这些人制服,你就有了控制京城的能力!” “就算控制了五城兵马司,不是还有十二卫的人马?”赵元容很担心道。 纪宁摇头道:“十二卫的人马再强悍,也在京城之外,而不在京城之内。而完成登基仪式,只需要在京城内完成,只要封闭城门,十二卫的人马也无法奈何你。只要你登基为帝,只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就是大永朝的皇帝,那时十二卫的人马就要听命于你,谁反抗,那就是叛逆!” 赵元容想了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她点头道:“好,那我先去了……纪宁,你能跟我一起进去吗?” “如果公主需要我,我自然是可以陪同的!但这次不适合,我还有点事没完成,现在我必须要去确证一件事,公主且放心,按照我所说的方法,一定能将五城兵马司控制,只要你控制了这里,京城内的防务基本就在你掌控之下,下一步是接管各城门的防御,一定要比崇王更快!”纪宁提醒道。 赵元容的心中有了几分底气,毕竟现在她身边是她最信任的人在帮助她,她感觉自己人生都有了目标,她紧忙带着纪宁的信任而去。 而纪宁则要马不停蹄去找纳兰吹雪和青濯,他之前派这二人去调查赵康政的事情,他相信这事情基本已经有了着落。 …… …… 京城皇宫之内,完全已经乱成一团,下三卫的人马已经杀进了皇宫內苑之中,里面的后宫妃嫔不得不往皇宫玄武门的方向逃走,而那些来不及逃走的小宫女,基本都要惨遭毒手,下三卫的人马就好像强盗一样,要叩开大永朝**门防御,挑战皇权。 “赵康政,我让你死不瞑目!”龙城望着这一切,握紧拳头说道。 (本章完) 第992章 不干净的地方 京城内,已经是乱成一团。 皇宫中是由龙城所主导的御林军下三卫兵马在作乱,在京城内,则是崇王跟文仁公主之间的较量,至于城外,十二卫人马则完全还不知城内的情况,崇王也在利用他所控制的人马,尽量在短时间内控制十二卫的人马,争取将城外兵马调入城内。 目前看来,对皇位展开争夺的只有赵元容和崇王,还有一些保皇派的人马,都是赵康政所委命的将领。 但因为赵康政的失踪,保皇派的人马根本是不知道该听从谁的号令,此时他们自己也很迷茫,没有人给他们下达命令,此时龙城原本是有能力拿到皇帝的符信,但因皇帝失踪,一些被皇帝所亲自所执掌的兵符,如今已经落在了那些绑匪手中,但似乎绑匪还无法对京城的局势产生大的影响。 纪宁此时正在去往找寻赵康政的路上,他没有跟赵元容一起去五城兵马司。 此时跟随在纪宁身边的,也只有赵元容派来的两名女死士,至于女死士楚绣如今已经失踪,连赵元容也不知道楚绣的下落,按照纪宁的猜想,楚绣很可能是在到他府上的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先生,前面似乎有拦路的兵马,您先走,我们抵挡一阵!”两名女死士对赵元容非常忠诚,赵元容吩咐的事情,她们也会拼死去完成。 当她们在护送纪宁往城北去的路上,遇到了拦路的兵马时,首先想到的是护送纪宁离开。 纪宁道:“我们在暗处,他们未必会发现我们,先进小巷,看情况再走!” 两名女死士听从了纪宁的意见,跟随纪宁进入到小巷之内,但见兵马疾驰而去,看情况这些兵马应该是崇王派系的人马,而崇王府现在是以控制了城北门德胜门之后,准备以德胜门为基础,将城外兵马调入城内,再控制皇宫,以达到控制京城的目的。 纪宁看着眼前过去的兵马,轻叹道:“崇王的策略算是非常得当,也不贪心,只要能保证有一处城门在崇王手中,崇王在城外的兵马就能进城,那我之前的计划很可能就要落空!” 纪宁心中在想一些事,他想去通知赵元容,但因已经是深夜,京城内混乱成一团,他也根本来不及去五城兵马司,而且按照纪宁之前所提出的建议,赵元容也不会在五城兵马司衙门内停留太久。 “先生,现在当如何?”两名女死士问道。 “别管了,继续走,剩下的事情要全看谁出手更快了!”纪宁说完,人也继续往城北方向而去。 …… …… 崇王府内,此时崇王早就已经不在,也是因为崇王怕有异端势力的人前来绞杀他,他不会在崇王府等候城中情况的发生。 此时的崇王府内,真正当家的人是赵元启和赵元轩,他兄妹二人也是才刚得知城内出现了乱况,当他们去找父亲赵康乐时,才被告知崇王并不在府上。 “父王到底去了何处?”赵元启怒视着崇王府的侍卫,喝斥道。 那侍卫显得很委屈,道:“世子殿下,不是我等有意隐瞒,实在是真的不知,王爷之前就已经出府,王爷临走时找人传话回来,说是一定要保护好世子和郡主的安全!” “什么?父王连走的时候都没留下一句话,需要在他离开之后,才找人传话回来?”赵元启有些生气,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赵康乐所厌弃了。 侍卫不知道怎么回答,此时的赵元轩则显得好像很冷静,道:“父王还说什么了?” 侍卫摇了摇头,没有吱声。赵元轩道:“那父王带了哪些侍卫,你总该知晓了吧?” 那侍卫完全是一问三不知,关于崇王的事情,他根本就一无所知,赵元启道:“妹妹,你也别问了,看来他是不知情,不然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很可能会造成全城大乱,父王应该不至于会丢下我们离开的!” “大哥啊,你在想什么呢,你还看不出来,城里的混乱很有可能是父王搞出来的吗?父王现在的心,根本不对,很可能是被身边那些奸人蛊惑的,他平时所教导我们的那些忠君体国的思想,连他自己都不顾了,这是怎么给我们做表率的?”赵元轩气呼呼说道。 赵元启也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的妹妹了,他叹口气,好像已经对眼前的事情没有任何策略,准备闭目待死了。 赵元轩道:“大哥,我们也不能在府内久留了,我们还是先试着出城吧!如果皇宫派人来,那我们留在京城的崇王府里,不是跟等死一样吗?” “我们现在不在这里,能去何处?妹妹,你现在想怎么做?”赵元启对于妹妹的想法也有些琢磨不清楚了。 赵元轩带着几分失望道:“算了,我们也别留在崇王府里,就试着出城好了,我们从城南出城,只要能离开京城就会很安全,反正我们身边有大批的侍卫!” 之前那侍卫道:“郡主见谅,我们奉了王爷的命令,只能守护在崇王府内,绝对不可以离开半步,还有世子殿下和郡主也不能离开这里!否则……我们会很难办!” “什么,你们是想软禁我们吗?气死我了……”赵元轩显得很气愤道。 无论赵元轩怎么说,这些侍卫都好像是不为所动,最后赵元轩也只能气呼呼回房,不过她还是让赵元启跟她一起过去,似乎她有一些鬼主意能离开京城的崇王府。 …… …… “小妹,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带我过来?”赵元启好奇道。 “大哥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崇王府内原本就有很多密道,只要我们能从密道出去就可以了,那些侍卫也不知道这件事,我们可以秘密出崇王府!”赵元轩显得很兴奋道。 “你怎么知道的?”赵元启好奇道。 赵元轩当然不能说是纪宁告诉她的,她道:“大哥别问太多了,其实我们崇王府……早就不是什么太干净的地方,这里除了密道之外,还有一些密室,被用来当地牢用的!” (本章完) 第993章 绑架者 赵元容带着城防衙门的兵马抵达了五城兵马司,用纪宁给她所提供的主意,她顺利控制了五城兵马司,并且将兵马司的两个整编营控制在自己手中。 按照纪宁所说的,但凡不是崇王势力的人马,赵元容都可以收归己用,就因为那些原本朝廷派系的人马不知道该听说的,赵元容出来,这些人必然是要听赵元容的,因为这些人马作为皇室的拥护者,只对皇帝的直系血脉负责,而赵元容恰恰又是赵康政的嫡传血脉。 但在赵元容控制了这路人马之后,她惊讶地收到了城北传来的消息,崇王居然带着人马控制了城北的德胜门,而且崇王正准备调集部分城外十二卫兵马进城。 “这可怎么办?纪宁又不在我身边,崇王做的事完全超出了纪宁给我的计划,难道我需要带兵去城北控制城门,然后再试着去跟纪宁会合?”赵元容感觉到自己犹豫不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公主殿下,刚得到的消息,崇王已经控制了城外十二卫兵马中的四卫,这部分兵马已经准备开始调入城内,有这些兵马在,怕是……我们控制不住局势啊!”赵元容身边的女死士前来奏禀道。 赵元容脸色很冷峻,在前堂,还有那么多将领在等着她下一步计划,之前纪宁所制定的计划,是让赵元容控制了五城兵马司之后,下一步就控制京城的城门,但现在随着德胜门被崇王所占,她觉得,就算是控制了其余的城门,城北门不被控制,那也失去了一切意义。 “公主殿下,还请您示下,我等到底应该怎么做?”一群将领久久等不到赵元容出来,不由急迫进来请示道。 赵元容脸色很冷峻,道:“本宫正在想筹算计划……派兵,先去崇王府,先将崇王府查抄!” “啊?”在场的将领有些惊讶,赵元容要去查抄崇王府的做法,在他们看来是很不明白的,为什么要去查抄崇王府? 在场的将领面面相觑,都想提出质疑,但又觉得赵元容的命令是有道理的,具体是什么道理,他们也不知道,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听命行事。 “是,公主殿下!”一群将领想的是,既然这次是跟崇王直接对局,先查抄了崇王府也没什么不妥,至于崇王是不是在崇王府内,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群兵马朝崇王府而去,赵元容甚至亲自领兵,赵元容骑马在路上也在想这问题:“我违背了纪宁所提出的计划,也是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快,现在崇王已经在调兵进城,我已经无法阻碍崇王的下一步动向,现在我就赌崇王还在崇王府内,只要我能将崇王捉拿,那我就算得胜……这也算是我最后放手一搏!” …… …… 纪宁是在城北得知了赵元容带兵往崇王府的消息,纪宁听到之后,也只能苦叹了。 “先生,公主前去捉拿崇王叛逆,为何您唉声叹气?”女死士还很不理解纪宁的反应。 纪宁道:“现在去什么崇王府,崇王会老老实实留在崇王府内等着别人去捉拿他?” 那女死士想了想,道:“或许崇王就计划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呢?” “行了,你们也别自作聪明了,现在要赶紧想办法补救!既然公主无法带兵控制城门,那就只有一条途径,那就是控制皇宫,你们两个也别跟着我走了,回去通知公主,让她带兵进宫,将宫门全数封闭,要记得,无论是谁带着人去了皇宫宫门,都不能开宫门!她还要能在最短时间内控制整个皇宫,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纪宁感觉到很无力,原本一盘好局,很可能因为赵元容的擅自改变行动计划而崩塌,因为赵元容现在有点乱了方寸,什么事都在想当然。 两名女死士匆忙而去,而纪宁继续去找寻纳兰吹雪和青濯。 他在城北一处水渠边,找到了躲在那刺探情况的二女,二女见到纪宁,也马上从高处跳了下来。 纳兰吹雪有些不满道:“你什么意思,让我们来,自己这么晚才过来,我们到来之后根本什么都没发现!你不是诚心想把我们调开吧?” “什么鬼!现在我必须要临时改变计划了!”纪宁说了一句,招呼道,“走,跟我进去!” “你要做什么?”纳兰吹雪和青濯都显得有些不理解,青濯问道。 纪宁示意让二女掩盖了自己的容貌,三人一起进到一处仓库之内,还没等到里面,便见到林义立在门口,林义道:“老爷,人便在里面,按照您的吩咐,把人抓来,而且当场就给弄晕了!” “很好!”纪宁带着几人进内,便见微弱的火光中,一个身着青衫蓬头垢面的老者被人捆在木头柱子上,身上被五花大绑,甚至嘴里还塞着堵嘴布,眼睛被蒙着,身上似乎已经是遍体鳞伤,纪宁走过去一看,正是赵康政无疑。 林义带着的人,此时也都是蒙面的,纪宁示意让人拿过水来,浇在赵康政脸上,赵康政微微转醒,他似乎反应了一阵,才想大喊大叫,但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作用,毕竟他人已经失去了自由。 纪宁故意压低声音道:“抬出去,直接做掉,别让他逃走了!” “是,将军!”林义已经从纪宁那里得到了指示,根据纪宁所交代的话,行礼说道。 这会的赵康政挣扎更厉害,但赵康政根本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人,人已经被几名大汉拖了出去,纪宁跟在后面,便在此时,有人在远处喊道:“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快逃!” 纪宁道:“沉溏!” 赵康政被人拖着,直接丢进水渠中,赵康政在水面上挣扎着,纪宁示意让大多数的人先走,而他则让纳兰吹雪丢下去一块木头,因为赵康政身上的绳索之前就被故意隔断,赵康政在水中挣扎了一会,绳索已经解开,正好也抓在面前的木头上,就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 (本章完) 第994章 第二套计划 赵康政在抓着木头之后,自己从水渠中还在挣扎着,此时他生命好像就剩下一线,但此时他还是稳定住了阵脚,将眼罩摘了下来,看清楚自己所身处的环境,试着用木头靠岸,自己从水渠中爬了出来。 城内已经乱成一团,城北方向尤其混乱,此时会有城外的兵马进城,赵康政也能感觉到岸上的情况不太对。 他爬上河岸之后,瘫坐在地上,还在大口喘息着,他似乎对自己能捡条命回来很是庆幸,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走,许久之后,赵康政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做什么,踉跄着往远处去,生怕再被人抓到之后杀掉。 等人走远之后,纪宁才从阴影中走出来,林义问道:“老爷,这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他的身份,暂时别管了,那三名女子呢?”纪宁问道。 “已经按照老爷的吩咐,把人都送出城外了,但老爷吩咐不能杀女子,我们也没把人怎么样,回头是否把人放了,或者是送到别的省份去?”林义问道。 纪宁面色有些拘谨道:“这三名女子都是有背景身份的,而且她们有脑子,让她们会来很危险,会泄露了今日之事……不过我连事主都能放,也就不介意再放三个女人了,先把人送远一点,回头再处置,那时再看看是否放人!” “是,老爷!”林义显得很恭谨说道。 纪宁道:“记得,跟弟兄们别提此人太多的事情,现在城内已经一片混乱,把人先带回去,如果被人知晓,你很可能是要掉脑袋的,只有装作不知,才能保住一条命,以后才能继续帮我做事!” “是,老爷,小人知道该怎么做了!”林义做事很精明,很多事其实不用纪宁提醒,他便知道该做什么,纪宁没跟他解释的事情,他也不会再多问,他匆忙带着人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人都走了,青濯和纳兰吹雪才出现在纪宁面前,青濯问道:“那个逃走的人是谁,还要把人抓回来?” “他的身份,我不会告诉你们,你们也别多问!”纪宁看着二女道,“至于别的事情,你们更是别多管,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先在我身边,随时听从我的调遣,现在城内一片混乱,只有这个人回去,才能解决眼前的危局。或许是这次我所设立的计划不够完美,不过这也是打压崇王最好的机会……” 最开始,纪宁还是在对青濯和纳兰吹雪说话,后来纪宁更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了。 纳兰吹雪和青濯都听不太懂纪宁的意思,她们对视一眼,最后两个对世俗之事都不是很明白的女人,都看到了对方干瞪眼的神色,她们此时才知道,原来彼此的水平是半斤八两,想明白纪宁所说的话实在是太困难,不是她们的脑力能拥有的本事。 …… …… 纪宁带着纳兰吹雪和青濯往文仁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他知道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完全受他自己的控制了,他要让赵元容在这次的事情中没有什么损失,继而将崇王在这次的事情中一棍子打死。 “就算是计划A和计划B吧,既然第一套计划没有成功,那就执行第二套计划,让赵康政回到皇宫,相信赵康政一定会觉得绑架他的人是崇王,因为崇王已经调兵进城,崇王现在被动发难,其实也等于是自掘坟墓,他还没有能必胜的把握,就是赌赵康政回不来,现在赵康政回来,他成功的几率也就只剩下一成到两成!” 纪宁心中总算是好受了一些,不过他还是为赵元容的擅自改变计划而感觉到几分寒心。他本以为赵元容是能成大事之人,但现在看起来,赵元容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做不到完全的冷静和客官,在一些大的局面上,所把控的能力也不行。 “我本来是想既杀了崇王,又杀了赵康政,让她当上皇帝,从此之后便成为君主,可以号令天下,但因她做事不够果断,以至于现在只能施行第二套计划。就算赵康政这次能回去,对这个女儿的怀疑也会愈发增多,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好事!以后再想找到机会杀了赵康政,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纪宁心中又多了几分担心。 正在他思虑之时,路上传来了士兵通过的声音,马蹄声,还有冲撞声,一群士兵的呼喊,似乎城内已经发生了骚动,因此而有人被杀,城内因为这次的谋反事件,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影响,崇王是真的要篡位为皇帝,而崇王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以此为目标。 纪宁带着纳兰吹雪和青濯到了文仁公主府之前,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纪宁估算,赵元容应该是已经领兵进入到皇宫,至于皇宫内部的骚乱是否能平息下来,只有看赵元容的本事了。 …… …… 皇宫之中,下三卫的人马正在皇宫内院之内大开杀戒。 皇宫中此时已经是血流成河,后宫已经是惨不忍睹,就算是有上三卫的人马在试图攻打后宫,但还是被下三卫的人马压制的很死,下三卫的人马就好像叛军一样,所追求的效果就是要杀死宫里那些欺压他们的人,就好像疯子一样,见男人和太监就杀,见女人就往草丛里拖。 至于上三卫的人马,因为没有人号令他们,以至于他们做事畏畏缩缩,反而失去了宫中守护者的威严。 而就在此时,赵元容带着城防衙门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马抵达了皇宫的正门。 “开宫门,本宫乃是奉命前来护驾!”赵元容举着调兵的令牌出现在了皇宫的宫门门口。 宫门城头上的人,正在打量着下面,因为此时宫门是封闭的,下三卫的人马镇守着正宫门,此时城内已经陷入一片胡乱之中,他们也不敢随便打开宫门。 “是文仁公主?”城头上有将领听出赵元容的声音。 “正是本宫,开宫门!本宫前来护驾!”赵元容喊道。 就算赵元容是公主,她也没有调兵进宫的资格,城头上的士兵似乎并无开宫门的打算。 (本章完) 第995章 楚绣是叛徒? 宫门在赵元容的注视之下被打开,赵元容也稍微感觉到意外,因为在她看来,也许宫门无法叩开的,但现在宫门却还是在她的威严之下打开。 但等她见到带兵出来迎接的御林军统领,她才知道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带兵出来的人她认识,是御林军上三卫统领之一,承天门统领孙喜茂,这也是大将军孙岩的儿子,曾经跟她之间险些还有婚配,孙喜茂也曾很有机会成为她驸马的人。 “是你?”赵元容以前见到孙喜茂,或许会有些歉疚,当初的婚事,是赵康政为了拉拢孙岩而准备的,但当时被赵元容直接拒绝。 赵元容对孙喜茂并没什么感觉,在他看来,这孙喜茂也不过是个武夫而已,有勇无谋非成大事之人,再加上她本身又有野心,根本不想着早早去嫁人生子,以至于在婚姻大事上,她强硬了一回,而赵康政也尊重了女儿的选择,最终将要婚配的事情给取消。 之前歉疚,是因为赵元容觉得对不起孙家。 而现在他再见到孙喜茂,会有些反感,因为她现在已经跟纪宁之间有了夫妻之实,甚至她也将纪宁当作自己最大的倚靠,而现在孙喜茂似乎还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思,总是在见到她进宫时过来行礼,或者是对她行以方便,这会让赵元容觉得自己是在利用自己跟孙家的这段渊源,她不想这么做。 孙喜茂可不知道赵元容跟纪宁的关系,他上前行礼道:“公主,您是前来稳定皇宫的?请您进内!” 赵元容一摆手道:“本宫是来稳定局势的,但也不需要得到你的通融,本宫现在是按照朝廷的规章做事,本宫听闻御林军下三卫人马在宫中生乱,本宫曾执领御林军上三卫人马,现在本宫要带兵进宫平叛……谁敢阻拦?” 当赵元容喝出来,没一人敢应声,连孙喜茂似乎都很识相,让到一边行礼道:“公主,您请!” 赵元容咳嗽了一声,他看了孙喜茂一眼,最终只是叹口气,带着人进入到皇宫的正门,而后续的兵马也迅速占领宫门,而等赵元容亲率的人马进宫之后,宫门关闭,而宫内一次平叛的战事才刚刚开始。 在赵元容登上皇宫的阙台,眺望里面的情况时,心中也是在感慨:“没想到皇宫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会成为众矢之的,先有太子作乱,后有龙城谋反……我必须要杀了龙城,否则他很可能会迎崇王的兵马进宫!” 随即,她下令道:“兵马听本宫号令,出发,往掖安宫方向挺进!” “杀啊!”城防衙门的兵马,以及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在赵元容的号召之下,迅速往北方杀过去…… …… …… 纪宁抵达了赵元容的府邸。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现在能去何处。 见七娘和秦圆圆意义不是很大,因为这两股势力根本无法抗衡十二卫人马,这些人上了战场上也是去送死,纪宁宁可保存有生力量。 他去宫门口也不合适,他回来的比赵元容晚,他料想此时赵元容已经进宫了,而且他不想去干扰赵元容的判断,安心让赵元容去平定宫中的叛乱,控制皇宫,再以皇宫为根据地来对抗崇王的兵马。 他回府也只能是等消息,在那边等消息,还不如到赵元容的府邸,至少这里有赵元容的死士,只要宫里那边有什么情况,能第一时间传到公主府内。 在纪宁抵达赵元容府邸时,文仁公主府门紧闭,显然里面所余下的人不多,赵元容也怕敌对势力前来偷袭,于是便将府门关闭。 但纪宁却知道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就连崇王都没心思来围攻文仁公主府,因为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皇宫之上,只有真正控制了皇宫,再控制了京城,那这个人才有机会当皇帝,否则就算当了皇帝那也是自认的,人还必须要离开京城,算是个“流亡皇帝”。 在这年头,只有占据了皇宫的皇帝才能得到世俗的认可,朝廷和文庙也都只承认控制了大永朝京师的皇帝。 “纪先生?”在纪宁敲门之后,里面有一人打开门,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派去跟纪宁通风报信的楚绣。 楚绣一直没露面,纪宁这才知道原来楚绣先回了公主府,因为楚绣也不知道他和赵元容去了何处,只能在公主府内等候消息。 “公主暂时还有事情做,我先过来,等候消息!没问题吧?”纪宁没有实话实说,因为他还不确定楚绣之前的失踪,是否因为她是别人的细作,需要给人去通风报信,面对一个可能是敌人的女人,纪宁也必须要保持戒备。 楚绣道:“公主一直说过,只要先生来,这里便是先生的家,先生里面请!” 楚绣对纪宁的态度是非常恭谨的,带着纪宁到了书房内,还没等站定,突然她感觉到一柄长剑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而房间周围的两名女死士过来,她们还带着几分不解。 “纪先生,您带来的人,这是什么意思?”楚绣没有回头,只是问了一句。 用剑架在她脖子上的人,正是纪宁所带来的纳兰吹雪,楚绣跟纳兰吹雪一同做过不少的事情,对纳兰吹雪也算是很熟悉。旁边的女死士也将长剑抽出来,虽然赵元容让她们听从纪宁的吩咐,但在这些女死士眼中,始终只当赵元容是自己的主人,而楚绣是她们的同伴,现在同伴有难,她们没理由坐视不理。 纪宁一抬手道:“楚绣姑娘,你之前往何处去了?” “我……我去找先生,但因路上有叛军所阻隔,并未及时赶到,在卑职抵达先生住处时,才知道先生已经离开,公主也不知去向,所以卑职只能先回公主府等候消息!”楚绣回答的也算流利。 纪宁道:“话说得很逼真,但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在你离开公主府时,路上还没有能阻碍你的叛军出现,你耽误了时间,不是因为被叛军阻隔,而是要去见什么人吧?” (本章完) 第996章 两路叛军 文仁公主府的女死士原本还将长剑对着纪宁,可当她们听到纪宁的话之后,长剑转而指着楚绣,她们感觉到可能是自己身边出了叛徒。 对于这些女死士来说,她们从来都是奉命而为,她们是相信纪宁所说的话,因而当纪宁说楚绣可能是叛徒,而且说得还有理有据时,她们会将矛头转向楚绣,她们也绝不容许身边出现叛徒。 “纪先生,你……怎可冤枉卑职?”楚绣显得很失望说道。 纪宁道:“我可没有冤枉你,你无法说出所以然来,那就证明我的猜测并没有错!” 楚绣想了想,道:“我出去时,的确是遇到了危险,那时我为了躲避危险,才错过了到先生府上的时间……” 旁边一名女死士道:“楚侍卫,你到现在还想遮瞒吗?纪先生料事如神,你还想跟纪先生来强辩?” “我……我……”楚绣根本不知道怎么说。 纪宁道:“你记得,很多事你是瞒不住的,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在我回来时,你才刚回来,因为你要出城,去的是城北城外,因为路途比较遥远,你走这一趟要花费不少时间,而你所见的人,应该不是崇王,而是你背后势力的人,这些势力曾是旧朝势力的人……你也根本不是崇王派系的人。你也根本没有去过我的府上,我没说错吧?” 楚绣不说话,似乎她还想继续强辩。 纪宁带着几分失望道:“楚侍卫,你帮我做了不少事情,我一直也觉得你对公主也是忠心耿耿,以为你可以在公主成就大事之后有所作为,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叛徒,做事会如此不顾体面!” “纪先生,就当你说的没错!”楚绣也终于点头承认,“既然我栽在你手上,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怀疑到的我,就因为今天我去通风报信时,晚了一些?还是说公主之前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纪宁摇头道:“我不会告诉你具体的情况,我也不会杀你,我会让你去跟你背后旧朝势力的人报信,告诉他们京城里的情况。你或许并未做过危害到公主的事情,但你泄露了风声,也等于是将公主立于危险的境地,我不可能继续会留你在公主府,放她走……” 纳兰吹雪显得有些不甘心,因为她也没想到居然之前跟她并肩作战的女人,会是个奸细,她之前还觉得这个女人值得信赖。 “让她走!”纪宁再重复了一遍。 纳兰吹雪这才将长剑放下,让到一边,瞪着楚绣,似乎在看楚绣最后会做出如何的选择。楚绣打量着纪宁,再看着旁边曾经那些同伴,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最后一咬牙,转身而去。 纪宁甚至都没有让人去追踪楚绣。 “纪先生,既然她是叛徒,就这么让她走了?”赵元容手底下的女死士道。 纪宁道:“我做的事情,会跟公主详细交代,我不需要跟你们详细解释,现在要防止有人来这里……先将公主府的人撤离,最好是从密道走!” 公主府的女死士互相对视,她们完全听不懂纪宁的话,一人问道:“纪先生,公主府何来密道?” “你们或许不知,但我知晓,走!”纪宁带着几人进入到公主府的书房内,这里也是连通地下密室的入口,几名女死士望着纪宁,似乎觉得纪宁在做某些事情上有些神秘,而纪宁突然回头看一眼,问道,“公主府就这么多人?” 一名女死士道:“还有三公主!” “一起带走!”纪宁道,“青濯,你去一趟,别惊着三公主,从密道离开,到安全的地方落脚,我会在这里留下一封书信,如此即便公主回来,也知道我们去了何处!” “嗯!”青濯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她跟着女死士过去。 不多久,青濯怀中抱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过来,因为少女的头藏在青濯怀中,纪宁也看不清三公主的容貌,纪宁问道:“怎么回事?” 女死士有些迟疑道:“这位姑娘……将三公主给点晕了!”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纪宁道,“公主府的情况大概便是如此,防止后续有人来,先赶紧离开,崇王的兵马很快便会控制京城内除了皇宫以外的地方,如果我们还留在公主府,崇王在得知公主如今领兵在皇宫之中,必然也会来攻击公主府!走!” 一行人跟着纪宁进入到密室,同时从密室内的秘密通道离开公主府,甚至是要趁乱离开京城。 …… …… 皇宫之中的赵元容,平叛相对容易了许多。 之前御林军上三卫的人马之所以平叛没什么成果,完全是因为无人统领和指挥,算是群龙无首,但在赵元容进宫之后,上三卫的人马得到调遣,兵马可以快速往皇宫伸出杀过去,甚至会杀进后宫之中,将盘踞在那里的下三卫人马彻底剿灭。 “公主殿下,现在叛军已经不成气候,您还是先莫要在这里……以免危险!”孙喜茂一直跟随在赵元容身边,就好像是护卫的将领一样。 赵元容不理会孙喜茂,下令道:“传本宫的命令,将各宫门把守,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开宫门。叛军很可能要进入皇宫!” 孙喜茂等人都感觉到很惊讶,现在叛军不是已经在皇宫里?难道还有第二路叛军? 就在这些将领还摸不着头脑时,突然有侍卫来传报:“报,城北方向发现大量兵马,似乎有往玄武门方向进发迹象!” 玄武门是大永朝皇宫的正北门,此时宫里下三卫的叛军还在玄武门周围,如果玄武门失守,那城内的崇王叛军就会杀进宫门中,就算赵元容能控制宫中的大部分人马,近乎还是无法跟崇王相抗衡的。 “派兵先控制玄武门,一定要保证玄武门关闭,不得让宫门外的人进来!”赵元容怒气冲冲道。 这下孙喜茂等将领,也知道了城内的确是有叛军,马上带着人往玄武门方向而去。 (本章完) 第997章 走一步看一步 赵元容带着人马往玄武门方向杀过去,她要亲自指挥战斗,在她看来,无论崇王做出如何的选择,最终的结果都是要往皇宫方向杀过来的。 她现在能做的选择,仅仅是控制皇宫,至于如何利用皇宫的势力去攻打崇王,她内心一点底都没有。赵元容心中有些懊恼地想:“或许我真应该听纪宁的,因为我不听他的,没有控制京城其余几座城门,以至于城中兵马的控制权,等于是拱手让给了崇王,那我现在还能怎么办?” 她心中很为难,令她更觉得为难的是,无论纪宁做出如何的选择,都无法传递到皇宫里来,皇宫已经跟京城内隔绝,她已经得不到纪宁的任何指示。 “纪宁如果做出的决定,跟我所做出的判断有所不同,那该怎么办?他又如何能把消息传递到宫里来?” 赵元容一边想着事情,人马已经杀到了玄武门附近,周围还有大批下三卫的兵马,这些人在宫里劫掠了很长时间之后,终于被大部分压制住,赵元容抵达时,只需要让兵马稍微整顿一下,便可以将叛军全部收拾。 “公主殿下,皇宫已经控制住,叛军的人说,是龙城龙公公主导了这次的叛乱!”一名将领走过来说道。 “那龙城人呢?”赵元容生气道。 那将领显得很无奈道:“回公主殿下,并不知龙城此人去向……” 赵元容的神色有些冷峻,她考虑了半天后才说道:“现在先将所有的城门封闭,不得有任何人出入,一旦有叛军抵达皇宫,必须要马上跟本宫汇报!” “是,公主殿下!”皇宫整个已经落入到赵元容的控制之下,赵元容说什么便是什么。 在皇宫中的御林军、城防衙门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马被调动起来,赵元容也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来改变皇宫中的局势,但她现在感觉自己有些苍白无力。赵元容心想:“难道我要在这种情况下,在宫中登基为帝?但城门不开,连大臣都不会进宫来支持我,我直接登基会有谁来信服?” 此时的赵元容感觉自己根本不知所措,京城中的局势乱成一团,她根本没办法应对眼前的局势,她能做的就是先守住皇宫,走一步看一步。 …… …… 崇王的人马,已经进入到京城,都是从城北德胜门的方向进城。 崇王赵康乐甚至亲自领兵,不过他并未出现在所有兵马的第一线,他只是跟随兵马进城,而且准备商议好攻打皇宫的计划。 赵康乐的几名主要谋臣都在他身边,这些人也是为赵康乐出谋划策的主力之人,这些人所做出的计划,也可以说是相对完美的,连赵康乐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王爷,现在要马上攻打皇宫,只要控制了皇宫,明日一早您便可以登基为帝了!”一名老谋士走过来说道。 赵康乐的脸色非常冷峻,他道:“此事岂有那么容易?以本王看来,先要控制整个京城,令京城中的城门全数被封闭,只有如此,才能保证城外其余十二卫的人马不能杀进京城,本王控制了一些兵马,但还有很多将领不听调遣……” “王爷说得是,那便按照王爷的设想,先从内占据城中主要的城门……”那老谋士说道。 赵康乐摇摇头道:“也不必如此,可以双管齐下,料想此时皇宫中也应该乱成一团,直接攻打皇宫比较好,之前宫里已经有人传来线报,说是宫门的玄武门已经被乱军所攻占,城门大开,正好可以从宫门杀进去,将皇宫攻占也是极好的!” 按照崇王的计划,他手底下的人要分兵作战,虽然这在行军上是大忌,但崇王手底下的人也没提出反对,毕竟崇王所制定的计划也不能说有大的漏洞。 现在皇宫玄武门正被叛军所袭扰,甚至宫门都没关闭,此时不趁机从玄武门杀进去,机会可能一纵即逝。 “得令!”一群将领带着各自的兵马,有的去控制京城的几座城门,有的则带兵往宫门正北门方向而去。 老谋士过来问道:“不知王爷跟随哪路兵马?” 崇王眯着眼道:“本王原本是有先往皇宫去的计划,但现在城中尚未被彻底平息……本王哪里都不去,便守在德胜门,城中有任何的事情,马上通报给本王,本王在这里稳坐钓鱼台!” 赵康乐的说法,是要稳坐钓鱼台,但在一些人看来,这也是崇王怯懦的表现,崇王这么做完全是想躲避第一线战事的危险。 下面的人又不敢提出非议,赵康乐将临时的指挥部设在德胜门,其实也是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选择。便在此时有人来报:“王爷,之前文仁公主带兵围攻崇王府……” 崇王当即紧张起来,他问道:“那世子和郡主呢?” “世子和郡主不知所踪,暂时没有内部的情况,公主之后带人往皇宫方向而去,而且已经进入到皇宫,宫门现在除了玄武门之外,都是关闭的!”属下人奏禀道。 赵康乐握紧拳头,很生气道:“又是文仁这丫头,她非要跟本王作对到底吗?来人,派兵去将文仁公主府给查抄!” “王爷,这似乎没什么意义!”之前那老谋士道,“二公主带兵进宫,她又未婚配,平时在公主府内只有几名女死士,现在最多是多了个三公主罢了!” 赵康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本王咽不下这口气,派一路兵马过去,先将里面的人都给生擒了再说!” “是,王爷!”属下人领命而去,赵康政则在打量着远处,似乎还在生气中。 赵康乐立在德胜门的临时指挥部内,各路兵马进城之后,他马上让人将城门封闭,他怕那些忠于皇室的人马进城。 此时所呈现出来的姿态,是赵元容控制了皇宫,而崇王控制了京城的主要城门,至于纪宁则已经转移往城外,纪宁准备暂时先避避风头。 而此时事件的关键人物皇帝赵康政,正在回宫的路上。 (本章完) 第998章 皇帝回宫 赵元容控制了皇宫,而崇王赵康乐控制了京城,两方势力形成了对峙,双方似乎都不想相让。 照理说占据皇宫的赵元容更占有优势,因为她可以在皇宫之中登基为帝,但显然朝臣都不在宫中,而皇宫又刚被御林军下三卫的人马洗劫过一遍,她已经不具备登基的条件。 此时赵康乐已经准备带兵攻打京城,同时赵康乐派兵去京城主要官员府宅家里,准备将这些官员都绑架过来,因为此时只要这些人不在皇宫,那赵元容的登基将不会有任何意义。 赵康乐非常气愤,尤其是在他得知进入皇宫的玄武门也被赵元容封堵上之后,他更是怒不可遏,一拍桌子道:“本王如今距离登基只差一步,却还是毁在文仁这小丫头身上,如果本王今日不能登基,那来日本王将如何自处?今日就算是强行攻打,也要将京城攻占下来!” 便在此时,有侍卫来禀告:“王爷,大事不好,陛下之前回宫!” “什么?”这消息不但让赵康乐惊讶不已,就连崇王身边的那些谋臣和将领也都始料不及,他们居然没想到赵康政居然还活着,而且还好端端回到了皇宫。 “王爷,这……这可如何是好?”旁边的谋士也有些慌乱。 赵康乐怒道:“现在消息还没确证,你们先自乱阵脚,作何?找人去查探,要确定这消息的真伪!” “是,王爷!”侍卫马上离开,崇王也气呼呼往后面屋子而去,很显然赵康乐后面还有人在跟他商谈,此时崇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自处,因为赵康政回来,谁都知道他会成为叛徒。 而在赵康乐进入到后堂之后,前厅内马上乱成一团,这些谋臣都开始为自己未来的安危担心,甚至怕自己马上就要被葬送性命了。 …… …… 此时在皇宫中,赵元容也是才刚得知赵康政回来的消息。 得知赵康政被堵在皇宫的承天门外,她是亲自出宫去迎接赵康政,赵元容虽然没想到赵康政能回来,但以目前的形势来说,赵康政能回来,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因为如果赵康政无法回来,纪宁又不在她身边,她是没机会登基的,反而要便宜了崇王。 “父皇?”赵元容上前,带着将领去给赵康政行礼。 赵康政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怒道:“文仁,你怎么在这里?” 就算是赵元容出来迎驾,赵康政还是不会给予好脸色,因为在赵康政看来,谁要想当皇帝就会来杀他,而赵元容现在出现在这里,说明对他不利的人,有可能不是崇王,而是自己的女儿赵元容。 赵元容道:“儿臣听闻有乱臣贼子在宫中作乱,便带兵进宫为父皇保驾护航!” “那你关城门作何?”赵康政气呼呼说着,人也在往宫门里走,进到宫门中,见到御林军士兵在关城门,他怒气冲冲道。 这次孙喜茂出来说道:“陛下,崇王带兵进城了!” “崇王?”赵康政原本将自己的女儿当作仇人一样看待,可当他听说崇王带兵进城之后,他的态度明显有所好转,赵康政道,“那现在崇王在何处?” 赵元容道:“回父皇,皇叔如今带着十二卫中四卫的人马进城,还有五城兵马司的部分人马也归他调遣,甚至还有他所集结的一些叛军,总兵马数量大概在三四万之间,已经进入京城,控制了城门,还请父皇出来主持大局……” 赵康政对赵元容是很有戒心的,但见赵元容此时还能将兵权交出来,他心中也稍微放松了一些,怒气冲冲道:“崇王,朕待他可是不薄,他居然敢篡位?来人,去捉拿崇王来见朕!” 这命令下达,让在场的将领面面相觑,去捉拿崇王这件事根本不靠谱,崇王手底下有三四万人马不说,而且现在崇王人在何处也没人知晓,宫里跟外界的联系基本都已经断绝,派兵出去那近乎跟找死差不多。 赵元容道:“父皇,今日之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崇王如今盘踞在京城之中,如果他继续犯上作乱,皇宫或许会有危险,父皇应该先等天明,试着从城外调集兵马进宫,那时再将皇叔捉拿,向他问个究竟!” 赵康政神色非常冷峻,被自己的弟弟篡位不说,还险些送命,现在能回来都还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捡了一条命。 赵康政道:“那现在宫里有多少人马?” 赵元容很为难道:“回父皇,因为御林军下三卫的人马叛乱,如今剩下的兵马只有……不到两万,不过足以跟皇叔的人马相抗衡!” “嗯!”赵康政点头,又看着孙喜茂等将领,“你们不是帮朕看管好皇宫吗?怎么会出现叛乱?” 孙喜茂等将领都跪在地上,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在此时,阴影之中冲出来一人,老远便喊道:“皇上皇上,您可回来了!”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发动了叛乱的龙城,此时龙城过来,还没等靠前就已经被赵元容带人拿下,龙城被人按倒在地,他还在叫屈:“皇上,老奴救驾来迟……” 赵元容道:“你这叛逆,居然还敢出来!父皇,便是此人发动了宫廷叛乱,还请父皇将此人就地问斩,以正视听!” “不可能的,龙公公怎会背叛朕?”赵康政怒道,“龙公公,你怎么在这里?” 龙城痛哭流涕道:“皇上,您在宫外失踪,老奴一直在找寻,之后进入宫门,宫廷之中便发生叛乱,下三卫的人马捉拿了老奴,想问及老臣关于陛下您的事情,老奴根本不知啊,您看,老奴身上还有被他们拷打的伤……” 龙城说着,将自己的衣服敞开,在火把照耀之下,能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好像是被人用鞭子打出来的。 赵元容怒道:“龙城,你到现在还在这里用苦肉计,你当本宫不知道你是崇王在宫里的细作吗?你一直用阴谋诡计来骗取父皇的信任,现在事情败露,居然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那就别怪本宫手下无情了!” (本章完) 第999章 蒙蔽 龙城一脸被冤枉的神色,在赵元容看来,这龙城简直是个演技派,在这种形迹败露的时候,居然还能装出如此无辜的模样。 就在赵元容准备直接杀了龙城,彻底铲除这奸佞之时,赵康政暴喝道:“住手!” 因为赵元容习惯了对赵康政的惟命是从,以至于她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赵康政道:“文仁,你要作何?要杀人,连朕的意思都不问?” 赵元容很无语,此时她只能说明详细的情况,道:“父皇,此人乃是奸邪之人,皇宫中的混乱,完全是由龙城一手所造成,他还是崇王的人,之前对崇王暗中献殷勤,甚至此番挑唆下三卫的人马在宫中作乱,若非儿臣来得及时,恐怕皇宫都已经被崇王所占!” 赵康政道:“文仁,你说崇王是奸佞,朕相信你,但你说龙公公的话,就很难让朕信你,你可知道龙公公对朕有多忠诚?你觉得朕会让他来帮崇王,夺朕自己的权?” 赵元容听到这话,简直有些无语,她觉得自己的父亲已经是冥顽不灵无药可救了,居然这么明摆着的事情,连宫里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居然到了赵康政这里,就成了她在诬陷龙城。 这还不是最让赵元容不可接受的,关键是赵康政居然宁可相信龙城,甚至都拿自己来为龙城作保,这哪里还是君王应该有的风范? “父皇,难道您相信这奸邪,也不相信您的儿女,甚至是儿臣吗?”赵元容想起自己的父亲,将自己的两位兄长相继罢黜,甚至暗中加害,一个连自己儿子都不相信的男人,居然会相信一个阉人,这是赵元容觉得很懊恼的事情。 赵康政怒道:“文仁,你在说什么?朕杀你的两位兄长,因而你记恨朕,甚至今日做出谋乱之举是吗?” 赵元容苦笑一声,她已经看出来,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得到她父亲的信任,现在基本也不用考虑能得到赵康政信任的问题了,唯一的方法就是谋朝篡位,她心想:“难怪那时纪宁总是让我谋朝篡位,原来他更早一步看清楚了我父皇的为人,他是把所有事情看得最明白的人……唉!可惜我总是在一些事上不相信他,尤其是涉及到父皇的事情,我还曾跟他有些较劲,现在看起来,才知道我做那些事是多么的可笑。 “父皇,儿臣绝无做出谋逆之举,还请父皇明鉴!”赵元容半跪在地上,对赵康政表明自己的忠诚,但此时她内心已经对拥护赵康政产生了极大的抵触,甚至她自己都要成为谋朝篡位之人。 而此时的赵康政也不知道,他正在失去包括他曾经最坚实拥护者,也就是赵元容的支持。 旁边御林军、城防衙门和五城兵马司的将领也都跪地来为赵元容证明,赵康政这才气呼呼道:“既然你们都为文仁说话,朕也就不追究她了!现在朕要铲除奸佞,朕要先回掖安宫!” 赵元容听到赵康政的话,显得非常失望,她心想,父皇到现在都不肯相信我,不是因为将领为我说话,而选择相信我对他的忠诚,而只是说不追究我,那意思是在平息了崇王的叛乱之后,他还是会追究我的责任,我现在已经无法取得他的信任,甚至有可能会步我两位兄长的后尘,那我为什么还要选择对他忠诚? 旁边的龙城哭诉道:“陛下,掖安宫已经在叛乱之中……被毁了!” “什么?”赵康政抬起头来,果然见到自己的寝宫掖安宫方向正在燃烧熊熊大火,他登时感觉到手脚都在颤抖,他质问赵元容道,“文仁,这都是你做的好事?” 赵元容道:“父皇,此乃是叛军所为,并非儿臣所为!” “你不是说自己带兵进宫是为了平叛吗?结果叛乱被平息了,连朕的宫殿也被烧毁,还说你没有责任?你可真是气死朕了……”赵康政气得直咳嗽。 这话让赵元容听了之后非常无语,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她已经有些万念俱灰的想法,甚至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对赵康政有任何的忠诚可言。 “父皇,难道您就一点都不相信儿臣?”赵元容面色有些土灰之色,问道。 赵康政被龙城扶着,显得很生气,厉声道:“文仁,你什么意思,还想造反不成?你可知道朕对你完全信任,你居然做出此等事……” “儿臣做过什么?”赵元容显得很生气问道。 赵康政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的确,从他这个当皇帝的角度来说,自己失踪,导致了皇宫的叛乱,赵元容带兵进宫平叛,虽然有不合礼数的地方,到底是为了他的江山社稷考虑,现在要直接归罪于赵元容,也是于理不合的。 赵康政道:“总之……朕不会原谅你!” 旁边那些将领也在面面相觑,在他们看来,这位文仁公主也没做什么错事,甚至在很多事上都是在为赵康政考虑,怎么到了赵康政这里就好像是赵元容做了什么错事一样?这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 有想出来为赵元容说话的,但此时就算是孙喜茂,也不敢再说什么,赵元容道:“父皇就算要追究儿臣的责任,是否也要先将崇王的叛乱平息之后?” 赵康政这才想到京城里还有个作乱的弟弟,此时他道:“正该如此,来人,带兵去将崇王捉拿来!” “陛下,崇王拥兵数万,不是说拿下便拿下的!”手底下的将领奏禀道。 赵康政怒道:“那奸邪之人,正是趁着朕离开宫门时作乱,现在朕已经回来,难道他手下的兵马还敢拥护此等逆贼,是想被朕五马分尸满门抄斩吗?带人去!” 这下连赵康政手底下的将领都不知所措,他们感觉自己已经被赵康政折腾坏了,明明很多事是可以用从长计议的方式去解决,而赵康政非要选择一条行不通的道路,谁去捉拿崇王的结果都是死,没有一人想贸然前去。 “陛下,请您三思啊!”孙喜茂跪地,行礼请示道。 (本章完) 第1000章 没有回头 赵康政自己在宫外失踪,如今回到皇宫之后,在听说崇王反叛之后,也是气急败坏,居然不顾一切道理要让他的兵马去将崇王生擒,却不知此时崇王拥兵自重,根本不可能听他的号令。 手底下的将领都知道出兵杀崇王是必死无疑,没有一人愿意出来为赵康政承担,但赵康政却认为自己手底下的将领必须要听从他的号令,以至于到此时都有些不顾将士的死活。 “父皇,如今崇王在宫外拥兵三万多人马,您让您的将士如何去将其生擒回来?如今崇王已经不可能再幡然悔悟,父皇为何不将注意力放在如何解决宫外的纷争之上,而一味要强求您的那些将士?”赵元容此时似乎很在意手底下将领的反应,提出抗议道。 赵康政怒道:“朕的事情,用你来管吗?你自己或许也是叛臣,如今朕不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是看在你在朕离开宫门后守护宫门,但你到底有多大的忠心,还要用时间去证明。你如何证明给朕看?” 赵元容简直感觉到无语,父亲对自己完全不相信,她已经没必要去跟赵康政解释什么,如果不是眼前这些将领未必会听她的,或许赵元容直接就想将赵康政杀死,因为赵元容对自己的父亲也失去了耐心。 “儿臣无法跟您证明自己的忠诚!但儿臣对您一片赤诚之心!”赵元容道。 赵康政显得很气愤,道:“既然无法证明,就什么都别说,去完成朕所交代的任务,难道你还不知道朕要惩罚叛逆吗?刘琪、孙喜茂,朕现在命你二人带兵去京城内将叛逆崇王捉拿到朕面前,你们现在就去!” “是,陛下!”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人,孙喜茂和刘琪,都是之前支持赵元容的主要将领,赵康政似乎也能感觉到这一点,所以他派这二人带兵去捉拿赵康乐,其实也是对这二人的一种惩罚,孙喜茂和刘琪即便心中一万个不情愿,但也知道此时他们根本没资格去跟赵康政叫板,也只能带着人马离开皇宫,往城北方向而去。 …… …… 崇王停留在京城的德胜门的临时指挥所内,在他得知赵康政回来之后,便知道自己要遇到麻烦了。 赵康政毕竟是皇帝,在赵康政失踪的情况下,他篡夺皇位可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可以得到部分朝臣,甚至是文庙的支持,只需要他将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势力打压下去便可。 但现在他显然已经做不到这一点,因为赵康政拥有正统的皇权,这是朝臣和文庙都不怀疑的,如果他想获得皇权,就必须要当着朝臣和文庙的面将赵康政杀死,到那时,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他是叛逆**邪的身份,将不会有任何人帮他说话。 “崇王,不知您是否已经做好了跟朝廷妥协的准备?”一名谋臣在赵康乐面前,用很坚定的语气说道,“相信只要您选择归顺朝廷,因为您手上的兵权,还有皇帝的颜面,他绝对不会杀了崇王您,反而会利用跟您的关系来做文章,到那时,王爷仍旧可以带兵回到江南,以江南为根据地,经过几年的发展,便可以东山再起,那时皇帝很有可能已经失助,崇王号令天下会一呼百应……” “你不必说了!”赵康乐显得很坚决道,“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希望本王放弃眼前跟皇帝之间的争锋,这也是你一直以来的思想,你觉得本王眼前做的事情太过于偏激,无法达到你内心的要求,无法成为一个明君是吗?那你就大错特错,本王是可以治理好国家,发奋图强的一个君主,而不会做像当今皇帝这样的昏君!” 那谋士道:“在下并未怀疑过王爷治理国家的决心,正是因为如此,在下才会义无反顾站在王爷这边,帮王爷出谋划策,但你王爷也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今朝中上下人人都想将王爷除之而后快,难道王爷就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公敌吗?” “公敌?”赵康乐摇头道:“你何必如此危言耸听?” “在下并未危言耸听,只是王爷您不肯承认罢了,在下能帮到王爷的就这么多,如果王爷不遵从在下的意思,那就当在下什么都没说过吧!”那人显得有几分失望道。 赵康乐冷笑道:“本王都已经走到这份上,原本跟你说的一样,可以退一步……或许真的是可以海阔天空,但本王手底下的那些人呢?他们想跟着本王成就一番大业,如果本王辜负了他们,将来也没面目再说什么东山再起,现在就有极好的机会,如果本王不把握现在,又如何敢奢求将来会有更好的机会?你所提醒的事情,本王就当感谢了,但本王还是要去做本王应该做的事情,这件事也不用你说什么了,你只需要回归自由便可,本王再也不需要你出什么谋,划什么策,本王就是想按照自己所筹划的做一次,如果你不支持本王,本王就当你是本王的敌人!” 那谋士显得很失望,对赵康乐行礼之后,离开了赵康乐的身边,赵康乐看着那谋士的背影,显得有些犹豫,似乎他想杀了这个人,但似乎他又有些不忍心。 “你帮了本王很多,若本王就这么杀了你,你自然是不服的,那就等本王成就大业之后,再杀了你,你现在对本王说这些丧气话,等于是跟本王站在了对立面上,倒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出路!你以为跟过本王,皇帝还会信任你?你不站在皇帝这一边,又会站在谁那边?哈哈,你现在的选择,是在自取灭亡!”赵康乐没有上去跟那人说什么,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很快,一名将领进来,将手底下人的准备情况告知了赵康乐。 “王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好,甚至现如今京城都在您的控制之下,是否要攻打皇宫?”那将领带着很坚决的语气问道。 赵康乐一咬牙道:“本王等待今天,已经等待了几十年了!出发!” (本章完) 第1001章 处境不妙 赵康乐从决定攻打皇宫时,就决定了他已经是在背水一战,如果能得胜,固然是好,但也要背负起谋朝篡位的罪名,或许也得不到文庙的支持和认可,如果失败,他将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甚至会因此而家破人亡。 在带兵往皇宫去的路上,他便在想这问题:“惠王和李国舅等人,都算是为我开路了,他们最后所遭遇的结果可说是惨不忍睹,我可不希望步他们的后尘!但这条路却是凶险无比,一不小心我自己就可能要深陷在其中,无法挣脱……” 便在赵康乐感觉自己前途迷茫时,突然得到传报:“王爷,皇宫中派出两路人马,说是要捉拿王爷……这两路人马已经被我们控制在承天门之外,这些人已经无法回宫,是否将其歼灭?” “多少人马?”赵康乐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胜算,听到这话,他似乎又燃起一些希望。 很显然,赵康政在某些问题上有执拗,以至于看不清楚形势,明明可以很简单便处理的问题,到了赵康政那里,非要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崇王突然发现自己重新有了机会。 传报之人回道:“回王爷,有两三千人马!” “很好,这路人马等于是白送给本王的,本王也不会跟他客气,来人,带兵马冲杀上去,将这路人马全数歼灭!”崇王一改之前的颓废,带兵直接朝皇宫正门承天门的方向冲杀过去。 之前连崇王的那些属下都有了胆怯和畏惧之心,生怕自己事败之后会被归罪为叛逆,但现在似乎重新有了建功立业成就大事的机会,如果能辅佐崇王登基,他们可就要成为开国功臣了。 …… …… 此时在城外,纪宁在一处小居之内。 他不但把青濯、纳兰吹雪和三公主赵元嫣带了出来,甚至连雨灵和林娟儿也一并带出来,不过此时雨灵和林娟儿被纪宁安顿在城外的别处,纪宁则留下来,跟青濯和纳兰吹雪商谈关于下一步计划的事情。 “……纪先生,三公主还在入睡中,此时她还没醒来,这件事如何跟公主说?”文仁公主府的女死士上前问道。 纪宁道:“三公主乃是皇族女子,到这种艰苦的地方,你们多照看一些,至于城内的事情也不用她烦忧,在她醒来之后,别对她说明现在的事情!” “是,纪先生!”女死士恭敬回道。 “跟文仁公主说明情况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们先回去休息便可!有事的话,我会再找你们,让你们去做事!”纪宁道。 几名女死士退下,房间内只剩下纪宁、青濯和纳兰吹雪三人,青濯问道:“现在出了城门,城里的事情你一概都无法知晓,你不会还想让我们再进城帮你做事吧?” 纪宁打量了青濯一眼,道:“就算你们现在进城,又能做什么?我不会再让你们进城去做事,现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我再做什么事,也都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现在还不如考虑一下如何能解决我们眼前的麻烦!” 纳兰吹雪问道:“这里不是挺好的?我们眼前有什么麻烦?” “我们到了城外,跟城里一切都断了联系,城外的各路人马马上就要围攻京城,因为皇帝并没有死,在皇帝回到皇宫之后,崇王的叛逆之举近乎就只是在困兽之争,现在我们身处的位置,已经不可能再进城,也不可能远走,如果各路兵马攻打京城,我们很可能要遭殃!”纪宁分析道。 纳兰吹雪和青濯对视一眼,很显然二人都没听懂纪宁的意思。 以她二人对于政治的了解,根本无法去想象纪宁这番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最后纳兰吹雪点头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下一步,就是在这里等死?” “还不至于到等死这么严重的地步,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倒是真的,我们不能进城,也不能找马车往远处走免得遇上十二卫在城外的兵马,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想方设法混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纪宁道。 青濯考虑了一下,道:“不能从密道回城里去,还不能远走,那意思就是我们要么留在原地,要么插上翅膀飞走?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自己离开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你们自己……” 那意思好似在说,我没问题,你们自求多福。 纳兰吹雪打量了青濯一眼,最后看着纪宁,她知道自己一切都可以听从纪宁的吩咐,只有纪宁的聪明才智才能帮到她,她是那种给人做事很有底气的人,但出谋划策的事情,她也知道自己不擅长 纪宁走到窗口位置,看着远处有火光的地方,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京城内的争夺就会有结果,到时候再看看情况,决定我们下一步往何处去!” …… …… 在距离京城有几十里外的地方,有一处路边的客栈,此时正有两名女子守候在这里。 不多时,一名女子趁着夜色而来,在此女子抵达之后,她看着自己的两名徒弟,坐下来道:“看来京城的事情已经要尘埃落定了,你们两个马上回圣坛的总坛,将弟子召集起来……” 来人正是圣坛的宗主闵珞,而在她眼前的两名女子,则是上官婉儿和上官婉儿的一名师妹。 闵珞刚去京城查看了情况,虽然她没进城,但还是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情报,回来准备做出圣坛自己的谋划。 上官婉儿好奇问道:“师傅,那京城中最后得势之人是谁?” 闵珞道:“现在说谁得势,还不好说,但崇王要失势近乎是确定的。皇帝出宫失踪,之后神秘归来,至于是什么原因,现在没人知晓,文仁公主在这次的事情中做事很果断,控制了皇宫,未让事情进一步往恶劣的方向发展,她应该是有纪宁出谋划策……青书,你现在别去想京城的事情,马上回圣坛总坛去一趟,在完成这件事之后,为师自然会让你去见纪宁一面!” (本章完) 第1002章 宫门之战 赵康政回到了掖安宫之前,见到那熊熊大火他更加生气,在得知在这次的叛乱中他的那些妃子和美人有很多都已经下落不明,甚至连赵元盈都失踪之后,他的目光简直是要杀人。 “文仁,这都是你干的好事!”赵康政对赵元容的态度非常不好,好似这一切都是由赵元容做出来的。 赵元容也不想去辩解什么,她发现自己的父亲根本是乐极生悲不分善恶之人的典型,虽然自己的确是有野心的,但在对赵康政的忠诚问题上,她从来都没动摇过,一直到现在被赵康政怀疑之后,她终于要忍不住爆发,但她还不会公然去杀了赵康政或者怎样,此时崇王叛军的人马要攻打皇宫,赵康政居然还那么相信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龙城,这让赵元容更觉得无法接受。 “父皇为何不问问您身边的龙公公,他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您相信龙城,却不知他从开始,就只是崇王安插在您身边的一条狗!”赵元容道。 在赵康政什么还都没说的时候,龙城突然跪在地上,道:“皇上,既然文仁公主如此怀疑老奴,您还是将老奴先杀了,也免得皇上您为难,呜呜,老奴只求您和文仁公主之间没有任何矛盾……能将崇王叛逆彻底解决……” 赵元容打量着龙城,恨不能直接上去将这老贼杀死,但现在的龙城根本就是个演技派,赵元容对此感觉到很无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赵康政怒道:“这天下是谁的天下?是朕的!朕没有怀疑你,就算别人再怎么怀疑你,朕还是会袒护你,你放心,朕相信你的忠诚,这次的事情不怪你,朕相信你对朕一片忠心,只是有些人心存歹念,她必须要将朕的愤怒迁移到别人的身上,但她打错了如意算盘!哼哼!” 这话说出来之后,已经让赵元容心中仅存的一点忠君体国之心荡然无存,赵元容闭上眼,此时她内心在想怎么谋朝篡位,想着怎么杀了赵康政,她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甚至不想再忍受眼前这种被人怀疑的生活,她想杀了龙城,杀了赵康政,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赢得自尊。 便在此时,有人来奏禀:“陛下,您派出宫的两位将军,如今人马已经全军覆没,连两位将军也已经被俘,如今崇王叛军的人马已经在皇宫承天门外,随时都要攻城!还请陛下示下,如何处置!” 赵康政怒道:“混账,那二人是傻子吗,居然连个崇王都无法拿下,一定是他二人背叛了朕,投靠了崇王!” 如果说之前他的话只是让赵元容对他失去了信任,他现在说的话,让手底下那些将领也很寒心,赵康政居然连基本的好坏和是非都分不清,连问题的本质都看不清,派孙喜茂二人带兵出城,原本就是让人去九死一生的局面,现在人被俘虏了,在皇帝心中居然把那两名冒死前去的将领当成叛逆,这也是死也不得安宁,这也让在场那些将领对皇帝失去了原本的忠诚。但此时也没人敢出来挑头杀了赵康政。 赵康政道:“朕要亲自上承天门,看看那些叛逆的最终下场!文仁,如果你不想去,朕不勉强你,龙公公,走!” 以赵元容听来的意思,赵康政到现在也只相信龙城,无论她再有如何的忠诚也是无济于事的,赵康政带着龙城往承天门的方向而去,赵元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跟着赵康政的步伐,一起往承天门方向而去,此时赵元容也失去了对皇帝的忠诚,失去了以前的那种耐心。 …… …… 承天门外,崇王所率领的兵马已经将宫门给包围起来,随时都会对宫门发动攻击。 崇王骑马在马背上,看着宫门,由衷感慨道:“这可是本王所梦寐以求的地方啊,众将若是能帮本王冲杀进去,完成帝王大业,本王会许给他万世的荣华富贵,如果谁能杀了那狗贼皇帝,本王会让他公侯万代!” “得令!”众将领从开始就决定跟着崇王谋反,此时宫门都在眼前,只要杀进皇宫中就能成就大事,对很多人来说,这是几辈子都赶不上的机会,如果能封公侯,可以世代传承下去,可以让家族显赫,这都是极好的事情,是他们所梦寐以求的。 崇王正在望着宫门感慨,但见宫门的城头上,有一群人出现,那巨大的城头上出现的人,正是以赵康政为首的宫中之人,其中有赵康政身边最为信任的一些将领,还有龙城和赵元容等人。崇王之前对宫中的情况也已经失去了情报,当他远远眺望到城头上的人,看到那火光之中一张张清晰的脸,他对赵康政出现在城头丝毫不感觉到意外,不过对于龙城的出现却非常惊讶。 崇王心道:“龙城不是一直在帮我做事,今日还由他来帮我控制皇宫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跟皇帝还站在一起?难道说,他已经背叛了我,而我今天的失败,也是由他来造成的?” 崇王非常生气,他可不知道龙城只是因为赵康政的昏聩而被信任的,龙城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在崇王心中,原本就怀疑身为太监的龙城,现在见到龙城跟赵康政在一起,又想到自己可能会遭遇的失败,他就会把责任归咎在一个根本就没多大责任的龙城身上。 “王爷,城头上似乎是皇帝和他的那些臣僚!”有人来奏禀,这句话也让崇王非常不爽,因为在他看来,此时应该是自己站在宫门的城头上。 “攻打皇宫!”赵康乐近乎是气急败坏下达了攻城的指令,随即有大批的人马开始往宫门的方向冲杀过去,在赵康乐看来自己也并非完全没机会的,只要能冲杀进宫门,杀了城头上的几个人,他就是皇帝,至于什么四皇子和五皇子也不可能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他可以轻易收买人心。 赵康政只是在城头上露面,便急匆匆下了宫门的城头,因为赵康政非常怕死。 (本章完) 第1003章 拒不遵命 纪宁留在城外,他一直在等城里的消息传出来。 一直到天亮之后,才有快马从京城的方向出来,带给纪宁消息,而之前纪宁所担心的会有十二卫兵马搜查和劫掠城外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纪先生,如今公主在宫中尚未出来,崇王攻打了三次皇宫,都未成功,现在也跟公主联系不上……但现在宫门是安稳的,不知您还有何吩咐?” 来人也是赵元容手底下的一名女死士,是负责在城内搜集情报的,纪宁也知道,赵元容的人现在已经指望不上,甚至连皇宫里都指望不上,现在要看的就是皇帝跟崇王之间的争夺的结果,如果崇王得胜,那赵元容很可能会身死,但若是崇王得胜的话,那一切都还有机会,尤其涉及到纪宁自己的利益,他自然是希望皇帝得胜的。 但他隐约又感觉这其中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知道了,回去继续调查,如果能见到公主,记得跟公主说,一切放平常心便可,不需要去勉强,只有放平常心才能赢得这场皇位争夺!”纪宁道。 “是,卑职知晓了!”那女死士匆忙而去,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两名女死士。 别的女死士也都很紧张,她们生怕自己的主人,也就是赵元容在宫里会出什么事,纪宁对此倒也没什么大的担心,因为他知道,以皇帝多疑的性格来说,的确是会怀疑赵元容,但赵康政为了皇宫的安稳也不太可能去杀赵元容,这涉及到赵元容地位的问题,是赵元容坚守住最后的底线帮赵康政回到皇宫,现在赵康政要杀赵元容的话,意味着赵康政很可能会众叛亲离。 “现在怎么办?我们就继续在这等吗?”青濯问道。 纪宁打量青濯一眼道:“否则呢?现在停留在此,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你还有别的选择也请自便,暂时我的安全已经不是你所能保护的,如果圣门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回去处置,不必听从我的意见!留在我身边也没太大意义!” “我不会走,因为这是我的任务!”青濯道。 …… …… 皇宫掖安宫旁的万寿殿内,赵康政在此停留了一夜。 跟他昨夜出宫寻求逍遥快活的心态不同,此时他内心有些惶恐,他生怕自己的皇位不保,会被他的兄弟崇王所杀。 一直到天亮之后,宫门的战事才刚刚停歇,但这也只不过是短暂停歇,谁也不知道下一步的情况会怎样,龙城走过来跟赵康政说了几句话,赵康政道:“那贼逆还没有伏诛?” “陛下,现在宫外的情况不太好,我们只能坚守皇城,宫外已经彻底被崇王贼逆所占,城外的兵马也调动不进城门,如果皇宫内被逼上山穷水尽的话……” 龙城的话被赵康政打断:“闭嘴,这种话岂是你能说的?来人,去将文仁公主叫来!” 此时的赵元容,在城头上坚守了也一夜,也是赵元容带兵抵御了崇王攻打皇宫,此时她才刚从城头上下来,还没等休息一下,便得到消息,说是赵康政让她过去。 “父皇这会让我过去作何?难道父皇对我的忠诚还有所怀疑?”赵元容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对自己的父亲可说是尽到了忠诚的责任,但就是被自己的父亲所怀疑,一次次都让自己很难过,她也想用一些方式来为自己辩驳,但发现其实是徒劳无功的。 此时她内心已经决定要篡位登基,甚至她已经起了杀赵康政之心,一个很孝顺的女儿,此时内心已经快要崩溃,她已经受不了赵康政这种无休无止的怀疑,她想成就自己的大业。 龙城没敢亲自来,因为龙城怕赵元容杀了他,在赵元容带着几名侍卫抵达万寿殿时,龙城这才迎出来,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远远引路带赵元容见到赵康政。 “父皇!”赵元容行礼,只是称呼了一声,她甚至都不想过多去说宫门之战的事情,因为她觉得心累。 赵康政道:“现在你皇叔还是没断了谋逆之心,文仁,这件事你是如何想的?” “皇叔既然犯上作乱,儿臣没什么可评价的,奸臣必须要死,但现在皇宫已经被封闭,儿臣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挽救危局,还请父皇示下!”赵元容摆出一副自己不想帮赵康政的态度。 赵康政冷声道:“朕想让你出宫门一趟,去跟你皇叔说,让他回头是岸,朕不会杀他,还会厚待他……你可是愿意为朕出去走这一遭?” 当赵元容听到这种话,她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很天真,别的不说,单说赵康政对她不信任,现在还让她出去游说赵康乐,这就是很愚蠢的行为,这不但会让她去送死,甚至还会让赵康政自己送死,赵元容看了龙城一眼,道:“那就是说,父皇宁可相信这阉人,也不相信儿臣是吗?” “你在说什么?”赵康政怒道。 “儿臣在宫内为您奋战了一夜,为您抵挡崇王的攻城,如今才刚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您就要推儿臣去送死,而这奸佞,明明就是崇王派在宫中的奸细,昨日下三卫的谋反便是由他来主导,儿臣离开宫门之后,父皇认为自己不会被这贼人所杀?这贼人原本就有武功在身,他要杀父皇,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那时天下可真就归了崇王,这是父皇所希望看到的结果?”赵元容质问道。 赵康政怒道:“文仁,你在说什么!朕的江山,岂是你可以非议的?朕现在就让你出宫走一趟!” 赵元容也直接站起身来,显得很强硬道:“儿臣不会前去,父皇看着办吧!” 说完,赵元容也不理会赵康政,直接转身往万寿殿外行去,显示出她准备不遵皇命。赵康政气得直咳嗽,龙城还在旁边火上浇油:“……皇上别生气,公主或许只是火气大,或许她对皇上您并无效忠之心,让老奴去吧,既然公主说老奴是奸邪,就让老奴去证明自己可以为皇上您赴汤蹈火……” (本章完) 第1004章 杀昏君 在接连几次攻打皇宫都以失败告终之后,崇王赵康乐已经是身心俱疲,他不得不下令停战,以获得让手底下将士的喘息之机。 “王爷,我们已经多番攻打皇宫,皇宫的守备仍旧未乱,这也是因为文仁公主在城头上亲自指挥作战,接下来的几场战事怕是也不好打!”一名谋臣在崇王面前表达了攻打皇宫的艰苦。 赵康乐怒道:“在本王面前蛊惑军心,这是要被问斩的,来人,将此人拖出去斩首示众!” “王爷!”那谋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几句中肯的话,就要被赵康乐问斩,便见刀斧手进来,将谋士拖出去,他一直在叫嚷中,但这也无济于事,等人被拖出去之后,很快就有人呈上了人头,在人头呈上来的那一刹那,赵康乐手底下的人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他们明白,眼前跟崇王讲任何道理都是徒劳无功的。 赵康乐见在场的谋士都不说话,起身道:“本王现在就是要攻打皇宫,如果攻打不下来,那本王今日所做之事就是在自掘坟墓,你们也要跟本王陪葬,你们想这么做吗?” 在场的谋士和将领都不言语,便在此时,外面有侍卫来报:“王爷,宫里面派了使节,说是要对王爷您招安……” “放肆!什么招安?以为本王是山贼还是草寇?”赵康乐非常恼恨,“将来使击杀,彻底让皇宫之人断了求和的念头。这说明本王之前的攻势已经取得成效,只要接连攻击,必然就能攻破皇宫……” 那侍卫道:“王爷,来人说是宫里的太监,必须要见到您!” 崇王这才想到了龙城,他反应了一下,他也不想被在场的谋士知道他跟龙城之间的关系,他道:“来人,将人带进来,本王要亲自见见此人!” …… …… 后帐中,赵康乐见到了龙城,但见龙城的模样,赵康乐心里还是有些气愤,他觉得是龙城已经背叛了他。 “……王爷,是那昏君不分好歹,还以为我对他很忠诚,即便是文仁公主的话,他也没听,只是听信我所说的……现在昏君已经起了杀文仁公主之心……” 龙城将皇宫里的情况大致一说,赵康乐点头道:“如此说来,是那昏君派你出来见本王,试图来说服本王归降?” “正是。”龙城道,“王爷,老奴有个设想,直接杀了这昏君,老奴试着将责任归在文仁公主身上,引起宫中的内乱,王爷趁机杀进皇宫,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赵康乐看了龙城一眼,目光中产生了怀疑,原本以龙城所说的策略,是如今他当皇帝最好的策略之一,现在龙城有赵康政的信任,杀赵康政不是什么难事,如果赵康政一死,那下一步龙城必然就可以制造宫中的混乱,皇宫一旦失守,那崇王就会直接登基。但此时崇王对龙城也不是完全信任。 “你原本可以在宫中之时,不必请示本王,便可以杀那昏君,为何还要出宫来跟本王说这些?”崇王厉声喝问道。 龙城也是非常精明的人,他听到这话,便知道自己已经被崇王所怀疑,他显得很冤枉道:“王爷,不是老奴不想杀那昏君,只是那昏君身边总是有许多人保护,他……他对老奴也失去了完全的信任!” 赵康乐脸色有些阴冷,显然他对龙城也起了杀心,赵康乐道:“你想将本王这里的情况带回去给那昏君知晓吗?” 龙城一怔,他开始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得到崇王的完全信任,他道:“王爷,您若是怀疑老奴,大可以将老奴杀死,老奴一心要报当年之仇,除了凭靠王爷之外,实在是没什么念想,还请王爷明鉴!王爷,如果您让老奴回去,老奴一定会杀了那昏君,就当是老奴为自己之前做事不当而赎罪,不知王爷是否给老奴这机会……” 崇王思虑了半晌,最后他一摆手道:“你去吧,如果能杀了那昏君固然是好,如果杀不了……你自己想办法自己逃生吧!若本王身死,你的身份也必然泄露,唉!现在就只能如此了!” 崇王似乎也在为之前怀疑龙城而忏悔,可一旦他有了这心思,其实就已经很难再获得龙城的信任,龙城已经看明白自己被怀疑,龙城行礼之后,匆忙从后帐出来,往皇宫方向而去。 …… …… 龙城回到皇宫之后,见到皇帝赵康政,行礼道:“陛下,老奴已经得到了一些崇王军营中的情况,如果此时出击,必然能直接将崇王的营寨可拔除!” “哦?”赵康政对龙城深信不疑,“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城道:“回陛下,崇王军中主要的将领都准备去攻打皇宫的东西两侧,至于承天门外的崇王兵马,反而是最为薄弱的,如果此时出兵必然能一战而得胜!” 赵康政思索了一下,点头道:“好,传令下去,让文仁带兵出宫,去迎击崇王的主力人马!” 下面的侍卫领命道:“是,陛下!” 此时的龙城,根本不敢轻视赵元容,在赵元容还在宫里的情况下,他不敢去刺杀赵康政,他要设法将赵元容打发出宫,而这招借刀杀人也是最好的,让赵康政指使赵元容出宫,赵元容领兵出去之后,跟崇王迎战,是必死无疑的。 赵元容得到这命令之后火冒三丈,此时她所带来宫中的将领脸色都有些变化,这些人明知道宫外的情况,没有一个人想出宫送死,他们道:“公主,陛下这么下旨,这是要送我们去死啊!” “公主,不如……”有的将领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很显然他们也不敢直接说出犯上忤逆的话来,赵元容迟疑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如果遵命出去,她知道自己是九死一生,基本没有生还的机会,但若不遵命,等于是让赵康政更加怀疑她,此时她根本没法去跟纪宁商议,自己还是很懊恼的,她完全不知自己应该做什么。 (本章完) 第1005章 扶植傀儡 赵元容有些自暴自弃的心态,一咬牙道:“既然父皇这么吩咐,你们随本宫杀出皇宫便是了,如果这一战能得胜,你们便是大永朝的功臣,如果不能得胜……本宫就当负了你们!” 手底下的将领却很不甘心,一人出来说道:“公主殿下,如此出去送死,可不是明智之选,如今……还是反了吧!陛下待我们不仁,如今连崇王都已经造反了,难道公主还要步前后两位太子的后尘吗?” 有人出来挑头,马上有人跟着附和道:“是啊公主,反了吧!” 几名将领群情激昂,让赵元容心中也不知所措,她以前是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当乱臣贼子的,现在她等于是被人架在一个下不来的位置上,根本不知自己应该做什么。 赵元容思索了半天,最后她还是咬牙道:“无论你们是否怕死,都不能做这种事……但你们不随本宫出征,本宫也怨不得你们!由你们自己来决定!” 此时的赵元容,还是不想出来当叛贼,她还是想跟赵康政之间做到全始全终,她不想以杀自己的父亲来收场,但她同时也知道,如果自己执意要带着人马杀出宫门,她手底下这些人很可能会叛乱,这些人也知道现在是龙城的诡计,如果兵马出了宫门很可能会送死,那还不如直接造反,杀了赵康政和赵元容父女,再去归顺崇王,认崇王为君王。 这些当兵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要说什么政治信仰,原本也不是很高的。 就在赵元容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手底下之人反叛之时,她好像也明白自己其实已经难以控制局面,便在此时,有侍卫来报:“公主殿下,叛贼龙城刺杀陛下……如今陛下已经受伤……” “什么?”赵元容有些惊愕。 关于龙城刺杀赵康政的事情,赵元容心中有预判,但还是没想到龙城敢这么乱来,因为这么做的话,龙城自己也非死不可。 下面的将领也是群情激奋,一群人喊着要去杀龙城,其实也是在心中庆幸,如今是龙城杀了赵康政,他们自己不用当叛逆,龙城等于是帮他们解脱了。 赵元容咬着牙道:“走,去杀了龙城,居然敢刺杀陛下,必须要将他大卸八块!” …… …… 崇王一直在宫外等候宫门内的情况,但宫内一直没有什么信号传出来。 “王爷,那龙城不会是已经成为昏君的走狗,出来只是试探您的虚实吧?”崇王身边始终有一两名心腹的谋士,而这名名叫胡三的人,便是崇王身边有名的谋士,只是胡三的能力还没有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崇王对他不是很满意。 崇王摇头道:“暂且只能相信他,只要他能杀了昏君,宫门内必然会生乱,那时本王就会带兵杀进宫门!” “就怕事情没王爷所想的那么简单!”胡三道,“以在下所知,宫内如今真正掌兵权的人是文仁公主,如果昏君真的死了,会不会成全了文仁公主?” 崇王道:“文仁不过是本王的侄女,她虽然有野心,但也不敢乱来,她身为女子岂有登基的资格?就算是那昏君死了,登基的人也应该是四皇子和五皇子,本王那两个侄子,可有捉拿来?” “四皇子已经带过来,至于五皇子……之前在宫门中的混乱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胡三道。 崇王一摆手,下面的人马上将四皇子赵元阳押送过来,赵元阳之前被刺伤,一直在养伤中,他一直很信任崇王,但在被刺伤后赵元阳对谁都不信任,他见到崇王之后还显得有几分惧怕道:“皇叔,您这是作何?侄儿只是在府中养伤,您将侄儿叫来……有何事?” 崇王道:“四皇侄,明白人就别装糊涂,你应该对本王的目的心知肚明,本王如今将你带来,就是为了能问问你一些宫门内的情况,你可知道现在你父皇在宫中是何处境?” 赵元阳显得很惧怕,道:“皇叔,我父皇一直都是昏聩无能,这些话平时作为臣子的,是不敢在父皇面前提及的,您乃是大能之人,难道这些道理还不明白吗?我想说什么,但父皇那里也不会给我什么机会,如果皇叔要当皇帝,皇侄一定支持您啊……皇侄如今可没有登基的野心!” “不行!”崇王道,“你必须要当皇帝,本王岂能篡夺你的权位?你乃是大永朝的四皇子,如今按照顺位人的制度,你便是大永朝的太子,本王会辅佐你登基……” 赵元阳自然知道自己登基只是被崇王推出来当傀儡,自己随时都会死于非命,还不如老老实实把皇位让出来。 他道:“皇叔,即便您真的让皇侄当皇帝,皇侄也只是暂时当几天,回头还是会禅位给您的,皇叔才是真正拥有执掌天下资格之人!” 崇王对赵元阳的回答似乎很满意,他点头道:“皇侄有这心思,本王心中很宽慰,但皇位始终是你的,现在你的父亲在宫门中不识好歹,现在你必须要振臂一挥,让朝中的文武大臣都听从你的号令,去各府上游说这些人的任务,便交给你了,本王相信你能做的很好!” “啊?”赵元阳想死的心都有了。 崇王道:“如果你不去,那就是自己不争取,如果本王将皇宫攻占之后,便会辅佐你的弟弟登上皇位……你应该知道本王会怎么做吧?” 赵元阳身体一凛,他自然明白,如果崇王要推五皇子赵元成当皇帝,那必然是先要杀了他的。 赵元阳笑道:“皇叔这是说哪里话,皇侄这就去,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很妥当,让皇叔满意!” “很好,你去吧!”崇王说了一句,赵元阳这才急匆匆往远处而去,此时他要去游说城中那些文官武将,让这些人听他的,支持他来当皇帝,其实就是为崇王做嫁衣裳。 就在崇王觉得自己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时,有手底下的人奏报道:“王爷,城外有大批的兵马准备攻打德胜门,秦国公小公爷为首……” (本章完) 第1006章 弑君 崇王获得了赵元阳的投诚,他要利用赵元阳正统皇位继承者的身份,先推赵元阳登上皇位。 但此时以秦国公秦茂为首的城外十二卫兵马已经朝京城杀来,虽然一时半会不可能攻进城里来,但对崇王来说也是不小的威胁。 在皇宫中,龙城刺伤了赵康政,畏罪潜逃,而赵康政身体正在大量流血奄奄一息。 在赵元容抵达时,赵康政看上去还没死,不过出的血已经非常多,身体非常虚弱,他已经有气无力在看着自己的女儿,那眼神似乎好像还对赵元容有所怨怼,在怪责赵元容没有好好保护他。 “文仁……龙城呢?”赵康政问道。 赵元容冷声道:“父皇,您现在相信龙城那恶贼是叛逆之贼?” “你这是要教训朕,看朕的笑话是吗?”赵康政用阴冷的话语质问道。 赵元容道:“儿臣并未有怪责您或者对父皇有不满之处,只是现在龙城刺伤您,人又不知往何处去,京城内已经被崇王所占,若他趁机逃出宫,此贼将难以除去……” “你现在要想的,是帮朕将崇王杀了,至于别的事情,还不用你过多去操心。文仁,现在朕暂时将皇宫的兵权交给你,如果朕有什么三长两短,记得拥立你的五皇弟为太子,再让他继承朕的皇位!” 到此时,赵康政好像在交代临终的后事,而赵康政所信任的只有赵元成,这让赵元容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父皇,难道在您眼中,儿臣就丝毫没有继承皇位的希望吗?”赵元容道。 赵康政厉声道:“文仁,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一个女子还想当皇帝?可知道这天下乃是男人的天下,你不过只是女流,虽然朕一向觉得你很有见地,在某些事情上甚至不输给男子,但你心中始终是女流的想法,朕怎能放心将皇位交给你?朕不想再跟你废话,你可以退下了!” 此时的赵元容非常伤心,甚至有种自己被人所摒弃的感觉,她道:“父皇,您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以为你的五儿子能帮你治理好天下,却不知他只是个昏庸无能之人,他以前就受制于他的母亲和舅舅,现在只是在您面前装听话的儿子,背地里却在谋划他的大计,其实也不过是被别人所利用罢了,到现在你还对他如此信任,那儿臣也算是瞎了眼……” “你想做什么?”赵康政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赵元容说出的话。 赵元容道:“父皇,既然您不仁,别怪儿臣不义了,儿臣只是想登上皇位,如果您肯传位于儿臣,儿臣便会帮您,如果不然……那儿臣从现在开始,将不会对父皇有任何的帮助,甚至可能开城献降,让崇王来当了这皇帝!” “好啊你,文仁,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你跟崇王早就勾结好了吧?咳咳……”赵康政原本就受了很重的伤,被赵元容这一刺激,他已经快要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半躺在那里,整个人显得很虚弱,想咳嗽甚至都没力气。 有太医想上去给赵康政医治,赵元容一摆手,示意让太医远离,宫里的人都不敢对赵元容有所违背,毕竟现在是赵元容掌握着兵权。 “公主殿下,您……”太医院院判张彻过来看着赵元容,目光中有请示之意。 赵元容一甩袖,似乎是不想再跟赵康政计较,离开了万寿殿,张彻这才能过去给赵康政查看身体上的伤势,而此时众多将领都还在外等候,他们想知道赵康政到底死了没有。 “公主殿下,不知情况如何?”一名将领上来问道。 赵元容道:“陛下的身体非常不妥,而且陛下此时神智有些不清楚……叛贼龙城可是有抓到?” “回公主殿下,人尚未有线索,龙城很可能会找机会,从一些秘密的出入口离开皇宫……”将领奏禀道。 “那你们是做什么的?身为御林军的将领,连皇宫有什么密道都不去封堵,那皇宫还留着你们作何?快去!”赵元容厉声道。 将领们知道不用出宫跟崇王的兵马正面交战,心中还是有些庆幸的,此时宫里的将领已经隐约有开宫门投降的意思,要不是现在还是赵元容掌握着兵权,或许早就有人开宫门对崇王献降了。毕竟现在崇王已经控制了京城,以皇宫的角度来说,在断绝跟城外联系的情况下,他们也不知道城外的兵马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没有勤王的兵马,他们留在皇宫里就好像闭目待死一样。 赵元容对于赵康政选择赵元成为皇位继承人的作法非常不满,此时她还有些懊恼。 “我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想到,要杀了他?难道在我骨子里,我就是个不讲仁义和孝道的人吗?”赵元容很自责,她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自己的内心。 就在她觉得有些彷徨之时,突然太医院院判张彻急匆匆出来,赵元容过去问询道:“张太医,父皇的病情如何?” 张彻显得有些惧怕道:“公主殿下,陛下的伤情怕是有些不妙,就算现在勉强能将伤口缝合,但因失血过多,也不知能否熬过这一两日……还有这正是盛夏,伤口怕也是没那么容易愈合啊!” 这是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一旦受了很严重的伤,是很难痊愈的,龙城之前为了杀赵康政,在赵康政身上捅了两刀,每一刀都是致命的,赵康政到现在没死都已经是个奇迹了。 赵元容道:“也罢,为陛下诊病的事情,就交给张太医你了,本宫现在还要指挥皇宫应对叛逆崇王之战,这里本宫就不多过问!” 张彻是之前少数几个见到赵元容双目中凶光的人,他显得很是拘谨道:“公主只管去,这里交给微臣了!” 赵元容这才有些不甘心而去,她心中还在想皇位继承人的问题,但她转念又一想:“现在计较皇位归属也有些太操之过急了,毕竟崇王这个心腹大患还没有解决,除非是能先将崇王杀死,再考虑别的问题!” (本章完) 第1007章 休息 城外,一处秘密的宅院之内,纪宁还在跟青濯和纳兰吹雪等候消息。 已经到了上午,太阳都已经起来,京城那边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的乱子传来,但纪宁知道,此时京城之内的纷扰跟京城之外的平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现在也无法去帮助赵元容什么,只能在这里静候最后结果的发生。 “嗯?你还不考虑回京城?或者……你不回去了?”青濯睡了一会,显得很慵懒,问道。 纪宁道:“这会回京城,那不跟送死差不多吗?崇王很可能已经知道我在背后帮文仁公主,如果他派兵去包围我的府邸,那我和我的家人有几成的把握能逃走呢?” 纳兰吹雪在旁边说道:“书院呢?你光顾着自己,连我书院里的表妹都没带走……” 纪宁打量了蠢萌的小侠女一眼,道:“书院不会有事,崇王再怎么精明,临时也不会去调查京城里会有什么跟我有大的关系,就算我的府邸,现在很可能也是安全的,因为现在崇王的目标是皇宫,他或许只有一天的时间,到天黑……这场战事差不多结束,那时候就该有结果了!” “哦!”青濯和纳兰吹雪同时应了一声,因为回答问题的方式,还有神色基本是别无二致的,以至于二人在回答出口之后,不由对视一眼,双方眼睛里都带着傻呆萌的神色,虽然武功都不低,但在为人处世的经验上都严重不足,以至于二人都能感受到对方其实跟自己是共通体的。 纪宁没有去理会这两位涉世不深的小侠女,他这会也有些疲累,道:“我先去歇息,你们先帮忙看管好这院子的安全,一旦有什么危险发生,我们还要转移阵地……我先去睡会了!” “你睡得着?”青濯问道。 “这有什么睡不着的?”纪宁道,“我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消息,事情的结果已经不是由我来决定,我在这里干着急也没什么用,你们也可以休息一会,晚安……不对,应该说早安了!” 青濯听到这话,似乎有些懊恼,因为纪宁总是将她当成一个局外人,对她的尊重也不是很足,她会想着怎么在纪宁面前证明自己有能力,但发现除了武功之外,其实她已经帮不上纪宁任何忙,其实少了她纪宁也不愁安全,毕竟纪宁身边还有纳兰吹雪这样的高手。 “那我也去休息了!”纳兰吹雪打个哈欠,夜猫子的她到了白天就会犯困,也是跟在纪宁身后往房间方向而去。 青濯好奇道:“你跟他睡一起?” 纳兰吹雪道:“这里只有一个卧房,我不进去,能睡在哪?江湖人似乎也没那么多讲究了,而且我从开始就已经是他的人了……” “什么?”青濯显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一直觉得纪宁跟纳兰吹雪之间的关系很疏远,她没想到纳兰吹雪跟纪宁已经发生过什么。 纳兰吹雪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分了,直到里面传来纪宁的声音:“她是我的奴婢,帮我做事的,所以是我的人,青濯姑娘可别误会!” …… …… 皇宫承天门,在刚刚爆发了一场争夺宫门的战事之后,赵元容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她肩膀上中了一箭,虽然有盔甲保护,伤不是很深,但她还是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疼痛。 身体上的痛,不及他内心的彷徨来得痛苦,她此时感觉自己已经找不到方向,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坐在城头上,别人也不敢给她包扎伤口,毕竟她是大永朝的公主,金枝玉叶,她的身体可不是一般男子可以触碰的。 赵元容只是自行将箭头拔了出来,连伤药都没敷,便坐在台阶上休息,旁边的将领来去匆忙,还有人将尸体抬下去,换上新的士兵来镇守。 “公主殿下,崇王已经是第四轮攻皇宫,如果再这么下去,怕是将士们顶不住啊!”一名名叫苏正言的将领过来说道。 赵元容看了那人一眼,道:“现在只能坚守皇宫,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难道是开城投降?” 苏正言道:“公主,这是城外刚发进来的信函,有很多,一些将领也看到了……是四皇子的劝降信,说是陛下不仁,如今四皇子要跟崇王合作,靖难夺位,让城中的将士归顺……卑职绝对没有投降之意,但若长此下去,宫中的将士顶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损失,在怕死驱动之下,还是会有人投降啊!” “你说自己不怕死,不会投降,你跟本宫说这些作何?说白了,还不是让本宫来开城献降?”赵元容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此时她不由喝斥道。 苏正言显得很无辜,道:“公主,您若怀疑末将的话,末将愿意在这里一死证清白!” 说着,那苏正言果真要自尽,但他的佩剑还没抽出来,就被赵元容一把按了回去,赵元容道:“不必证什么清白了,有本事去跟崇王拼命,四皇子现在跟崇王一起做了叛逆,本宫负责镇守皇宫,这也是我们大永朝最后的皇权所在,如果不能坚守这里,那一切都是徒劳……跟将士们说,再一战之后,本宫会对他们有个解释!只要再坚守不到一个时辰,城外的兵马就可以攻进城内,崇王的兵马就会土崩瓦解!” 苏正言原本都已经没有信心再将这场仗打下去,但在听到赵元容的话之后,他似乎又有了精神,毕竟现在还有城外十二卫的人马可以杀进城,至于赵元容的话有几分是真实的,他根本不知,如果是外夷攻打京城,可能几个月都无法将城门攻破,但若是大永朝自己内部十二卫的人马,要攻破京城的城门还是不难的。 终归还是看守城的人是否会开城献降,崇王也难以完全管束这些人。 “还有一个时辰!”赵元容站在城头上,看着远处的天空,心里在默念,“不知道纪宁现在怎样了,他一定也在帮我奔走,他一定会帮我解决眼前的麻烦,帮我登上皇位!” (本章完) 第1008章 大势已去 宫门的争夺战还在进行中,双方死伤的数量非常多。 赵元容甚至已经亲自在战场上杀敌,当她亲手斩杀两名叛军士兵之后,她已经有些力不能支,此时有更多的叛军士兵通过云梯上了皇宫的城头,似乎皇宫的正门承天门已经无法招架这样的攻击,只宫门被攻破身死一个结局。 “公主殿下,皇宫……怕是守不住了!”一名将领身上中了两箭,都是在要害的位置,身上还在流血,人很虚弱走过来对赵元容奏禀道。 赵元容自己肩膀上也中了一箭,明白这种浑身伤痛的感觉,她咬着牙道:“无论如何,都要坚守皇宫最后的底线,如果连承天门都失守,那真的要被贼人得逞了!” 战事一直持续到了中午,赵元容自己也顶不住,只能先到瞭望台上去休息,她也在观察外面的情况,随即她发现崇王的兵马已经撤退了,是往城南的方向撤走,似乎崇王的兵马感受到某一种强大的压力。 赵元容心中只在想一件事:“难道是纪宁带着人马来救我了吗?” 可惜她没有见到纪宁,所见到的只有秦国公秦茂所带着的人马,秦茂毕竟才十二岁,少年英才,所有人看到秦茂都能感觉到一股英姿飒爽的士气鼓舞,赵元容看着大永朝城外的援军到来,心底松了口气,她知道,此时不再用担心城破的问题,但如何能跟叛军周旋,这还是盘绕在心头的大麻烦,就算城外援军进城了,也一时无法将叛军全数歼灭。 “叛军撤了!” “贼军逃了!噢!” 城头上坚守了一夜外加一上午的士兵终于忍不住欢呼起来,好似劫后余生一样,他们从心底感觉到高兴。 赵元容有些筋疲力竭坐在地上,她的身体好像一时间没了力气,一直到宫门外的秦茂等将领开始呼喊着开宫门,赵元容才反应过来,是该让这些勤王的将领进宫来面圣。 “公主殿下,是否带着这些人也乃是叛徒?”有将领上来请示道。 赵元容冷冷打量一眼那人,道:“如果真的是叛军,本宫也认了,现在勤王的忠烈,不应该得到别人的怀疑!” 那将领不再敢说话,随即在赵元容下令之下,在崇王叛军围攻之下已经摇摇欲坠的宫门被打开,秦茂和几名将领进宫,随即后续的人马开始往皇宫内进发,赵元容亲自下去迎接了这些将领。 “公主殿下,我们要见陛下!”秦茂和几名将领进宫之后,都不想跟赵元容说太多,就算秦茂年岁小不懂这些规矩,他手底下也有自己的谋士,这些人会告诉他,进宫之后要先确定皇帝的安危。 赵元容一摆手道:“宫门继续严守,带几位将军去见陛下!” “得令!”下面的将领马上做出安排,而赵元容则带着秦茂等人去面见赵康政。 …… …… 在万寿殿内的赵康政以为遇刺已经是奄奄一息,当几名将领见到赵康政时,赵康政甚至都快没力气抬头看在场的这些将领。 “你们……来勤王?很好,很好,朕心中很宽慰,你们做的好,朕会记得你们的功劳!一定要将崇王贼逆的首级送到朕的面前……”赵康政有气无力道。 几名将领都不知道赵康政发生了什么事,赵元容解释道:“首领太监龙城,谋刺陛下,此贼已经逃往城外,必须要将此贼拿下!” “原来那龙公公敢谋刺陛下,反了他了,陛下和公主等着我这就去把人拿下!”秦茂年少气盛,听到这话之后马上表态,要亲自去捉拿龙城。 赵康政咳嗽两声,什么都没说,赵元容则道:“陛下需要休息,你们先下去完成追击和绞杀崇王叛军的差事,等建功立业之后再回来面圣!” “是,公主殿下。陛下,末将先告退!”几名将领不知道赵康政跟赵元容之间的矛盾,他们行礼之后从万寿殿内出来,急匆匆便要重新带着兵马出宫门,追击崇王的兵马。 此时勤王的兵马,只是暂时攻破了德胜门,便直接马不停蹄来皇宫勤王,此时崇王在往城南的方向撤走,意味着崇王仍旧占据进可攻退可守的境地,就算是崇王无法攻破皇宫,他似乎也能带着兵马从城南逃走,甚至是回江南去割地称雄。 赵元容回到宫门口时,已经是身心俱疲,秦茂过来请示道:“公主殿下,您是否有见过纪公子?就是纪宁?” 突然听到自己朝思暮想之人的名字,赵元容也有了一丝精神,问道:“小公爷为何这么问?” “是他找人给我传递信息,说是城内有变,让我昨夜必须要到军营里去,谁知道我刚出城,城里就出状况了……公主殿下,您见到他之后帮我告诉他一声,他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现在城南方向已经有两卫的人马在镇守,崇王就算是想逃,也逃不走了……” 听到秦茂的话,赵元容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她心想:“原来纪宁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此时的赵元容就好像一个事事都要依靠丈夫的小女人一样,她轻叹道:“既然如此,那小公爷快去追击崇王,希望能亲手将崇王捉拿而来,建功立业!” “好的!”秦茂显得很有干劲,直接往城外的方向而去,赵元容看着秦茂等将领的背影,闭上眼,此时的她什么都不想去思虑,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会有别人来为她劳神,不必由她自己来辛苦。 …… …… 崇王的兵马在从皇宫正门撤走之后,直接往崇文门的方向撤走,之前崇王的计划,就是若攻打皇宫不成,将兵马从崇文门撤走,继续围攻京城,或者是撤往南方。 此时的崇王已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他也知道,在围攻皇宫不成之后,他要登基的机会已经非常渺茫了。 “王爷,崇文门外发现数万朝廷的兵马,我们……怕是难以出城了!”有将领前来奏禀。 “什么?”崇王在得知这消息后,一时急火攻心,险些从马匹上摔下去。 (本章完) 第1009章 三公主的底气 皇宫的权力争夺,看似已经出了结果,但在纪宁看来这一切还没有结束,甚至必须要有一种结束的机制,才能让事情完全平息下来。 在崇王的兵马撤往城南崇文门时,纪宁跟皇宫的联系已经取得,他已经能从女死士那里得知皇宫里的最新情况,赵元容也得知了纪宁在城外的具体位置。 “……纪先生,公主想问您,现在当如何能解决眼前的困境?现在崇王虽然前路和后路都已经被断,但他仍旧有两三万人马,如果困兽犹斗,他还是有机会对皇宫造成威胁!”女死士请示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皇宫的情况,我还不是非常清楚,让我现在就贸然做出判断,肯定会跟真实的情况不符合,你们回去告诉公主,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形势,也一定要让陛下平安无事!” 他所说的话,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最后一句,他想告诉赵元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赵康政出状况,现在还必须要利用赵康政这条命来号令整个大永朝的军民。 尽管女死士不太明白纪宁说话的侧重点,但她还是会如实回去向赵元容说明情况,在女死士走了之后,青濯和纳兰吹雪都出现在纪宁的身后,她们也想知道纪宁下一步是否要回城。 “皇宫里无论发生什么,跟我们的关系不大,我们在这里等候最后战事平息便可!”纪宁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青濯好奇问道:“公主不是想让你回京城吗?她应该需要你在身边出谋划策吧?你在这里,能随时应对城里事态的变化吗?” “青濯姑娘的问题还很多,殊不知这世上之事,如果每一样都能被人所料定,那我就不再是人,而成了神了,现在情况变化如此复杂,如果公主想借用我的主意来稳定朝纲,甚至一切都听我的,那很可能会出极大的后果,这些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如何保护我的安全为最重要的!”纪宁道。 青濯显得很懊恼,她心里也在恨自己不太懂政治上的事情,以至于纪宁可以拿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来教训她。 最后青濯显得很生气道:“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不过纪宁,我要提醒你,除了你安全之外的事情,我一律都不会负责,如果你把自己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也没办法帮你,毕竟我自己的能力也有限!” 说完,青濯径直往里面而去,留下纪宁和纳兰吹雪在院子中。最后纳兰吹雪看了看纪宁,也往房间里而去,好像这对会武功的小侠女,对纪宁都有一定的意见。 …… …… 纪宁看着二女的背影,也没说什么,无奈摇摇头,只能是收拾心情准备也进去再休息一会。 便在此时,看到一个小脑袋在墙角偷看他,此人便是昨夜里跟他一起出城,随后被安顿在他身边的三公主赵元嫣。 “嗯?”纪宁见到赵元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这是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就算这也算是他的“小姨子”,但他跟赵元容的关系又不能公开,二人只能是保持一种很平常的关系,纪宁还是要行礼的。 “公主殿下!”纪宁行礼道。 赵元嫣看了纪宁一眼,显得很好奇道:“你就是纪宁吗?呃,我认识你,你还记得我吗?” 此时的赵元嫣已经从月门出来,到了纪宁面前,眨着大眼睛望着纪宁,神色中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无辜,纪宁看着她,突然便想到了赵元轩,只是赵元轩眸子里的神采似乎比眼前的小姑娘更有灵动性,但眼前小姑娘的眸子更加清澈。这是一种不被尘世间琐事所烦扰的清澈,这样的天真烂漫,恰恰也是那些年长女子所没有的。 一个十二岁的姑娘,也算是大姑娘了,甚至在纪宁面前,已经不需要抬很高的头就可以跟纪宁对视,她还在好奇打量着纪宁。 纪宁仔细打量过眼前的赵元嫣,道:“公主难道是当日在殿试……小太监?不可能吧?” “嘻嘻,就是我啊,你记起来了?哈哈,真好玩,那时候我装作小太监,就帮你研墨,你后来能中状元,是不是也该记我的功劳呢?”赵元嫣显得很开心问道。 纪宁微笑点头道:“原来真的是公主,那时便觉得小太监的神色有些古怪,三公主当时应该是贪玩才会出来的吧?” “什么贪玩,人家是好奇那些读书人是什么样子,你以为人家是对你感兴趣吗?”赵元嫣听纪宁说自己贪玩,显得有些不满,叉着腰道,“跟你说,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别拿对孩子的那一套来对我,没用!你跟我姐姐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纪宁乍一听赵元嫣说,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跟赵元容的事情,还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意识到赵元容不可能把这种事透露给赵元嫣知晓的,这小姑娘居然也会虚张声势。 纪宁笑道:“在下在暗地里帮公主做事,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就算是三公主知晓,说出去受到影响的也不是我和文仁公主,公主会泄露这消息?” “我为什么要泄露?不过你……算了,我也不知道皇姐是怎么想的,她似乎对你很关心,至于她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看得出来她还是对你很好的。”赵元嫣偷偷看了纪宁一眼,发现纪宁在看自己,她赶紧又把头侧到另一边,不敢跟纪宁对视,“皇姐现在已经进皇宫了吧?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要把我绑架到这里来?” 纪宁道:“请三公主到这里来,其实是要保护三公主,三公主既然聪慧无比,应该能察觉到在下对你并无恶意吧?” “嗯,这还用你说?如果我发现你图谋不轨,早就对你动手了!哼哼,本公主也是不好惹的!”赵元嫣说了一句,突然发现自己小身板去威胁纪宁这样的成年男子实在是太虚张声势了,她道,“我可是皇室的宗女,如果你得罪我,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本章完) 第1010章 九死一生 纪宁也没想到自己会认识三公主赵元嫣,而且二人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能结下渊源,甚至这赵元嫣还是他的“福星”,正因为有赵元嫣为自己润笔研墨红袖添香,自己才能在殿试中考中状元…… 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本质关联的两件事,其实还是有重要联系的,纪宁看着赵元嫣,而赵元嫣此时也在望着纪宁,两个人对视时就好像是在瞪着对方,尤其是赵元嫣,她很生气自己被纪宁的威势所压着,所以她喜欢这种瞪着纪宁的方式,她希望纪宁能在自己面前服软一次,但纪宁身上的气场可不是赵元嫣这样的小丫头可以相比的,最后赵元嫣自己还是服软,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 纪宁道:“在下还真的要感谢公主,不过现在正是京城之内多事之秋,公主先在这里等候,京城的纷乱平息之后自然会有人接你回京城!” “嗯!”赵元嫣点了点头,道,“那你呢?你会跟我们一起回去吗?你除了帮我二皇姐做谋士,跟我二皇姐还有别的关系吗?” 这些问题,就不是纪宁所能回答的,纪宁笑而不语,转身要回卧房的方向,赵元嫣在背后追着问道:“喂,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我呢?我看得出,二皇姐经常提起你,你应该是很有本事吧?但你有本事,也可以做到别的方面啊……你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或许是赵元嫣从来没有跟外人交流的经验,她见到纪宁会觉得很好奇,不停去问问题,就算是把纪宁问烦了,她自己也不会觉得,还继续去追问。 纪宁则不会对一个小姑娘表现出太多负面的情绪,但关于赵元嫣的那些问题,他是一个都不会再去回家,就在于这是他跟赵元容之间的秘密,皇室的宗女再好,那也是赵元容的妹妹,自己的小姨子,而且年岁还这么小…… 想到这里,纪宁不由摇了摇头,自怨自艾道:“唉,我都在想什么……” …… …… 皇宫周围的纷乱终于平息。 赵康政的伤情仍旧不太乐观,但百官都已经能入宫觐见。 到日落黄昏时,崇王的兵马盘踞在京城的东南角,此时崇王的兵马仍旧控制着京城的三座城门,但城门之外都是大永朝的勤王兵马,这意味着崇王要杀出京城,唯独只有杀出重围这一条途径,如果崇王杀不出京城的话,或许只有坐以待毙这一条途径。 而崇王也知道,此时他要去攻打皇宫也跟送死差不多,他手底下的这群人已经离心离德,不可能再帮他浴血奋战,现在他手底下的人找到机会很可能就会投降朝廷。 一旦士气不在,就很难再跟朝廷的人抗衡。 此时的赵元容,因为负伤在身,她一直在承天门城楼上没下来,此时皇宫里的情况也不太乐观,皇帝的病情危殆,这意味着她必须要压制住自己身边那些有野心的人,还要处理好嗣位人的问题。 “父皇属意让五皇弟元成来继承皇位,我便知道这件事绝对没那么容易,如果五弟当了皇帝,他背后还有人支持,那时除非我将五弟杀了,否则我没有任何登基的机会!” 赵元容感觉到很懊恼,她感觉自己错失了一个登基的最好机会,“如果我能提前一步获悉纪宁的计划,或许就直接杀了父皇,那时我只要说自己是父皇所钦定的继位人,谁会怀疑我?可惜那时我怕崇王未除,即便杀了父皇只会造成京城的混乱,以至于我始终没下的去手!唉!” 赵元容显得有几分遗憾。 便在此时,赵康政派人过来给赵元容下旨。 “公主殿下,现在陛下已经知道了京城的情况,陛下派您往崇王的军营之中,去劝降崇王,您看……”来人也是一名老太监,名叫林竹业,在宫里资历不浅,此人说话时也知道是在为难赵元容,他自己甚至都不好意思开口。 赵元容冷声道:“父皇这是何意?” “公主,您若是不想去,也没人能勉强不是……您只管派别人去就好了,这旨意,连老奴都看不太懂,或许陛下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吧……”林竹业显得有几分回避道。 赵元容孩子到,林竹业是宫里的老人,跟孝惠皇后的关系很近,而孝惠皇后可是赵元容的亲生母亲,林竹业在看到孝惠皇后的两个儿子,相继在太子的位子上被剥夺,一个身死一个下落不明,林竹业当然不希望再看着赵元容去送死。 “也罢,我去就我去吧!”赵元容有些心灰意冷道,“父皇毕竟是皇帝,他要推我去送死,难道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赵元容显得不太想跟林竹业说什么,林竹业道:“公主殿下,让老奴随您一起去吧,老奴愿意护公主的安危!” “林公公,你还是留在宫里吧,龙城这贼人很可能还没死,如果他再出来,骗取父皇的信任,我实在想象不到会有怎样的恶果,此贼口若悬河,而且父皇跟猪油蒙了脑子一样,就是信这贼人的话……” 赵元容在盛怒之下,也不会再去为赵康政和龙城保留什么颜面,说话时也直接是以抨击的语气说话。 林竹业也不会说什么,他道:“公主此去可一定要小心!” 赵元容微微点头,带着几分落寞的心情,从城头上下来,她所能想到的人,只有纪宁一人。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太负责人:“我就这么去了崇王的军营,如果崇王杀了我,纪宁肯定会恨我吧,我真的不是一个争气的人,没有他在,或许我连当皇帝的资格都没有……可惜啊可惜……” 想着这些事情,赵元容身心俱疲,甚至想大哭一场。 此时很多将士听说皇帝让赵元容去崇王军营里游说崇王投降,都知道赵元容去崇王军营是九死一生,心里都在替赵元容不值,出来给赵元容送别。 “诸位将军不必难过,本宫乃是去劝说贼逆归降,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差事,守卫好京城和皇宫!”赵元容说完,直接上马离开。 (本章完) 第1011章 三公主的袒护 文仁公主赵元容进崇王军营了,当纪宁得知这消息时,他的脸色冷峻下来,而此时文仁公主手下的女死士非常紧张,甚至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纪先生,您快想想办法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公主会这么做,如果公主有什么危险的话,在崇王军营中应该无法出来……”女死士说这话的时候,都快哭出来,这些女人对赵元容非常忠诚,甚至都可以为赵元容去死,纪宁大概也能理解这些女人的事主情义,但他对此也没什么好评价的。 纪宁道:“公主进入崇王军营,是公主自己的选择,我现在就算得知了情况,恐怕也来不及阻止了!” “难道纪先生不设法去营救公主吗?”女死士显得很不能理解,在这些女死士心中,同样将纪宁当作是无所不能的神明,这种观念主要还是来自于赵元容的影响。 “他又不是神,你们公主都已经去了军营,难道他还能单枪匹马把人救出来吗?现在说这些是不是都已经晚了?”青濯在旁边听了一会,觉得不可理喻道。 几名女死士都瞪着青濯,虽然青濯说的话很刺耳,但无可否认青濯说的话很有道理,现在不是说公主执意要去而别人劝不动,而是赵元容已经进入到崇王军营,似乎已经没什么办法能让赵元容安稳出来了,除非是去营救这一条途径,但现在是赵元容主动进的崇王军营,就算是去救,见到了赵元容的人,赵元容还未必会跟着一起走。 “你们也不必太担心!”纪宁突然说了一句,“你们要知道,现在崇王已经是山穷水尽,就算他想对公主不利,也要掂量一下,看看这样对他到底有几分好处,公主现在进入崇王的军营,崇王应该也不会对公主怎样!” 纳兰吹雪道:“不对啊,公主破坏了崇王登基的事情,难道崇王不会杀公主?” 原本纪宁还在说一些话让那几名女死士安心,但青濯和纳兰吹雪的意思,好像赵元容已经死定了,这样会让几名女死士更加担心,甚至纪宁再说什么已经没什么大的意义。 纪宁看这几名女死士担心的模样,最后分析道:“你们要记得,现在崇王绝对不会对公主下手,因为崇王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杀了公主对他也是没有丝毫意义,还不如留着公主的性命跟公主合作,甚至他还有最后的一线生机。崇王是做大事的人,他做事不会计较那些小的得失,也不会做一些意气用事的事情,崇王做事最考虑的是利益,对崇王来说,杀公主对他来说没任何意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该怎办?如果公主长久无法从军营中出来,公主不是还会有危险?”女死士问道。 纪宁道:“只要崇王还想得到一线生机,就必须要跟文仁公主合作,现在的情况看来,崇王已经是必死无疑的局面,只有让崇王觉得自己还有机会逃生,他才不会对公主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这件事交给我了,我现在马上要进京城。” 听说纪宁要进京城,几名女死士似乎都放心下来,她们对纪宁的佩服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们觉得只要纪宁出马,那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此时的纪宁打量着在场几个人,他知道自己是非要进京城一次不可了,就在此时,有一个小丫头出来,拦在纪宁面前道:“你不能去!我不允许你去!” “三公主,您……”一名女死士好奇看着赵元嫣,不知道赵元嫣为什么要出来阻拦纪宁进京城,照理说赵元嫣也应该支持纪宁去救她的姐姐的。 赵元嫣道:“现在京城那么危险,二皇姐在里面已经很危险了,他去了又有什么用?你们是也想看着他去死是吗?你们这些人,都只顾二皇姐的安全,为什么不考虑一下纪宁的安全呢?我觉得你们这些人非常自私,哼!” 当赵元嫣说出这番话时,在场的几名女死士都有些汗颜,她们也知道自己心中只是记挂赵元容的安危,她们根本不会去考虑纪宁的安全问题,但此时其实赵元容去了崇王军营,对事态也不会有大的影响,反而可能会推纪宁去死。 “没事,三公主,在下进京城一趟也没什么,毕竟现在崇王的叛军已经退缩到城内很小的一片区域在,只要我小心谨慎,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纪宁笑着说道。 “你胡说,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京城的危险已经到了很可怕的地步吗?因为我父皇已经遇刺了,很可能会死,那时所有的势力都会争夺皇位,不但是我的两位兄长,那些权臣也会,还有崇王……反而我皇姐最没机会,因为她在崇王的军营中根本无法离开!如果你进了京城,很可能就出不来了!”赵元嫣似乎对什么都很明白,分析的也头头是道,让纪宁甚至都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一名女死士道:“正因为这样,更应该让公主早些脱离危险啊……三公主,现在真正能救二公主的人,其实只有纪先生了!” “现在是父皇让二皇姐去崇王军营,二皇姐自己主动要去的,关纪宁什么事?你们不许胡搅蛮缠,现在我命令……你们不许让纪宁进城!我也不允许纪宁你进城,纪宁,我现在以公主的名义来命令你,你听不听我的?”赵元嫣显得很执拗道。 纪宁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妮子会如此向着自己,他甚至会觉得,赵元嫣是有些喜欢上自己了,但他又觉得这是自作多情,因为赵元嫣的年岁实在是太小了,根本还没到懂得感情的年岁。 “现在我要进京城,是为了营救文仁公主,是我主动要去的,我进京城会非常安全,三公主的话我不会遵从,我只是帮文仁公主出谋划策,甚至她的话我也未必要全听,现在我只是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做事,如果三公主对此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只能说先请公主见谅了!”纪宁转身,道,“走,跟我一起进京城!” (本章完) 第1012章 成王败寇 赵元嫣是不同意纪宁回京城的,但若纪宁执意如此的话,她对纪宁也无可奈何。 就算是她的姐姐赵元容,也没法干涉纪宁平时的所作所为,纪宁之所以会帮赵元容,并非是赵元容胁迫或者是以权力来压制,而是她用自己的“美色”和终身大事所交换,纪宁会帮赵元容,也正是因为他欣赏赵元容,而且赵元容还主动做了他的女人。 纪宁带着女死士,从城北秘密回到京城,刚进京城,便感觉到一股大战在即的紧张氛围,街路上只有官兵,连衙差这会都不敢随便出门,更别说是京城里的百姓了。 京城当天整个是处于戒严之中,如果不是纪宁知道一些进城的秘密地道,他甚至都无法进入到京城之内。 “纪先生,您看现在怎么办?京城内已经是兵荒马乱之中,公主已经进入到崇王军营,如果控制不当的话,怕是无法营救公主!”一名女死士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现在要营救公主,已不能从崇王军营下手,而是要换一种思路了,无论派多少人去,想从崇王军营里将公主救出来,近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啊?那……那怎么办?”几名护送纪宁的女死士都紧张起来。 “不用慌张,一切听我的号令便可以了,现在有很多办法,最重要的一条办法,就是要营造出让崇王觉得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只有投降一条途径的环境!”纪宁道。 几名女死士完全听不懂纪宁的话,一人问道:“纪先生,您之前不也说了吗?只有崇王觉得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才会跟公主合作的!” “那不过只是一种说辞罢了,要营救公主,你要明白一条,公主是绝对不会跟崇王合作的,让崇王觉得他还有机会,公主不跟他合作,那他很可能会杀了公主,但若说崇王为了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能保全,就很可能会跟直接听从了文仁公主的劝降,那时崇王或许会献降!”纪宁道。 几名女死士似乎是听明白了一些,但她们仍旧无法完全明白纪宁的用意,但有一点她们是知晓的,那就是纪宁所说的一定是正确的,跟着纪宁走,总归是没有错的,连公主都佩服的五体投地的男人,她们也没道理要怀疑纪宁所说是话的真伪。 …… …… 在崇王军营之中,崇王正在单独面对赵元容。 此时的崇王仿佛已经苍老了几十岁,在他面对赵元容时,甚至都不想去跟赵元容正面相对,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叛徒,是赵家人的耻辱。 “文仁,本王没想到你有胆量来,你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赵康乐对赵元容似乎还带着几分恭维,上来便说道。 赵元容冷声道:“我没想到背叛朝廷,发动叛乱的那个人会是皇叔你。以前我每次去见你,你都会好像一个长辈一样跟我说话,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皇叔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惺惺作态,我也真是看错了皇叔!” 赵康乐叹道:“成者王侯败者为寇,本王没奢求能获得皇室宗亲的原谅,但你扪心自问,你的父亲,就是那个现在还坐在皇位上的人,真的是个仁君?他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在为我赵氏江山蒙羞,我大永朝开国以来,如果不是他的那些所作所为,或许早就可以进入繁荣康泰的盛世,何至于会像现在这样,顶着盛世的名衔而饿殍遍野?” “人心险恶,他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带有偏狭的,我不想跟皇叔去争论什么,或许父皇真的有他做的不对的地方,但他始终是大永朝的皇帝,而你是臣子,你的所作所为证明了你是个叛贼,是会被历史所唾弃的人!”赵元容道。 赵康乐轻轻一叹,道:“没想到你文仁也能这么偏狭,本王还以为你的见识能跟普通人所不同,看来你跟你那两位兄长的命运会一样,看着吧,兔死狗烹就是你的结局,你以为自己到本王军营中来,就是你父亲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他只是推你来送死!你到现在还不能幡然悔悟?如果你现在支持本王,那我还会赐给你荣华富贵……” “皇叔说错了,我来,是我自己的选择,跟父皇的命令无关,我就是想来看看皇叔你是怎样的下场,我自己的生死,我早就看开了。”赵元容显得很有气度道,“皇叔以为说这些就会让我回心转意吗?皇叔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认准的事情,绝对是不会改变的。皇叔如果现在回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就算父皇不肯放过你,你还有儿子,还有女儿,难道皇叔想看着世子和怀珠也要因为你的事情而与你陪葬吗?” 赵康乐冷笑道:“你不提他们还好,提了他们,本王更是要奋战到底,因为只有这样,才是对他们最为负责的做法!” “哈哈哈……”赵元容不由大笑起来。 赵康乐道:“你笑什么?” “我笑皇叔你口是心非,你真的在意过世子和怀珠的想法?如果你真的在意他们,就不会谋反,即便谋反了也会在意他们的安危,以我所知,皇叔作乱时甚至都未将事情告知他二人,如今他二人在城中更是下落不明,这就是皇叔对儿女所做的事情?我看皇叔你分明就是为了自己的雄图霸业,甚至连你的儿女都可以不管不顾,这样的父亲还有脸在我面前说什么责任,实在是可笑至极!”赵元容说话也是毫不客气,直接戳中了赵康乐心中的软肋。 赵康乐的脸色非常难看,但他还是摇摇头道:“文仁,本王一直想知道,你身边的谋臣是谁,是谁教给你那么多的主意,让你可以在之前一次次的事情中仍旧能保全自己的实力,现在居然还能出现在本王面前,跟本王直面对话?如果本王能得到这样的谋臣,或许如今已经登上皇位!” 赵元容道:“虽然我否定了皇叔你的所作所为,但我不否认你这句话,如果被你得到这个人,你或许还真能成就一切!可惜你得不到!” (本章完) 第1013章 枭雄末路 崇王想试探出,赵元容身边的谋臣到底是谁,但赵元容可不会将自己的底限说出来,赵元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人,她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让纪宁承受哪怕一点的伤害,这也是她当初招揽纪宁时的承诺,无论最后她是否功成名就,都不会影响到纪宁的安定生活。 “皇叔,你还是死心为好,现在归顺了朝廷,以父皇的仁慈应该会留你一条性命,甚至连你江南的崇王府也会保全,甚至还有你的儿子,有怀珠,你的家人不应该跟你一起受过!”赵元容劝说道。 崇王怒道:“文仁,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执迷不悟,你就未曾想过,你现在也是在等死?本王现在要杀你的话,你的父亲绝对不会帮你,甚至还会拍手称快,跟本王合作你还有成就大业的机会,本王也知道你心中有野心,本王可以让你做到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而且本王可以立你为太子……” “哈哈哈……”赵元容再次大笑起来。 崇王冷声道:“你笑什么,难道以为本王跟你虚言吗?本王答应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反悔,说是会立你为太子,绝对不会跟你有任何的虚言!” “我不怀疑皇叔你要立我为太子的诚意,只是在笑皇叔现在的天真!”赵元容道,“现在皇叔已经大势已去,仍旧把握任何可能的机会,你就未曾想过,既然父皇都已经将我派到这里来跟你和谈,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难道我说什么,父皇就会遵从?还是说那些将士会对我一呼百应?” 崇王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坐下来,望着赵元容道:“那本王似乎没有让你走的意思了,必须要杀了你,才能泄本王心头之恨!” 赵元容道:“皇叔要杀便杀,我来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或许皇叔会觉得我傻了一些吧,但我的确是没能成就大事的野心,我也辜负了别人对我的期望,皇叔只管杀了我,那我也就当是为了国家和社稷全了名节,而不至于被我父皇诬陷成为乱臣贼子!” 此时的崇王,似乎已经动了杀机,但他仍旧没有直接动手,他还不太确定自己对赵元容应该做出怎样的举动,才可以让他获得利益最大化。 崇王还在盘算,不过此时京城内的形势却已经让他到了无可逃脱的地步。 便在此时,崇王大帐门口有人奏禀道:“王爷,秦国公的人马已经沿着崇文门南水道,往这边杀来,已经突破了我们两层防御,眼看就要杀到中军大帐了!” 就在崇王还没消化这情报之时,又有人来传报:“王爷,御林军上三卫的人马也已经杀到定安街,距离中军大帐不过只有一条街之隔,我们左三卫的人马已经投降了,王爷,您快些考虑突围事宜吧……” 崇王这里遭遇到的是兵败如山倒,他人还坐在位子上,整个人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他道:“难道本王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便在今日结束了吗?” “皇叔还在想什么,难道皇叔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可是皇叔忘了,皇叔原本就是我赵家之人,如果皇叔归降,父皇应该是不会杀你的!”赵元容道。 “胡言乱语!”崇王道,“文仁,本王发现你很多时候真的是很天真,你父皇不会杀人?他杀的赵氏皇族还少了吗?连他的皇侄女,她都能纳进宫中为妃子,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这样的人,说他是昏君都是抬举他了,他这样的也算是自古以来的第一昏君了,亏你还会帮他做事!你自己明明知道是在助纣为虐,却还执迷不悟,难道在你心中,孝道就那么重要,甚至连人伦礼数都可以不顾?” 赵元容被自己的敌人抨击,她闭上眼,似乎不想听崇王继续说下去,但此时的崇王仍旧没有罢休的意思。 便在此时,外面又传来喊杀声,这次喊杀声也非常接近了,赵元容厉声道:“皇叔,如果你归顺,那我跟你保证,就算我拼了性命,也会保住世子和怀珠的安全,你信不信我?” 崇王一时之间怔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赵元容继续道:“皇叔一辈子都是在图谋皇位,甚至连自己的儿女都蒙在鼓里,现在你已经害了他们,难道你就要自己身死,而置世子和怀珠的安危于不顾了?皇叔顽抗到底,那你觉得世子和怀珠的结局会怎样?他们还能逃出生天吗?” 此时的崇王仍旧在迟疑中,很显然赵元容的条件已经让他开始有些动摇了,他原本是誓死不投降的,但此时外面官军已经杀到了眼皮底下,此时的崇王也明白,就算他要突围,也已经是负隅顽抗,没有任何意义了。 崇王道:“文仁,如果本王说自己不投降呢?如果你将本王的首级献上,你会帮本王保下世子和怀珠?” 赵元容也在迟疑中,半晌之后,赵元容突然点头道:“能!” “那好,本王就将自己的首级献给你,从此刻开始,本王就当自己所作所为都错了,你也记得现在的承诺,本王也相信你的为人,你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但你也要答应本王,如果你的父皇执意要杀本王的儿女,你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护他们,而且不能再愚忠了!” 崇王说完,突然已经抽出自己的佩剑,而此时,从崇王的后帐之中,突然冲出来一人,却不是一名男子,而是一名女子,这女子让赵元容觉得陌生。 “王爷,您不能啊……”那女子大概有四十岁左右,虽然已经有些年老色衰了,但仍旧难掩其风华,显然这女人跟崇王的关系不一般,就算是崇王在穷途末路之时,也会带这女人在身边,赵元容看着这女子,并不记得崇王的偏妃中有这个人。 崇王道:“本王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你们来干涉了,文仁,如果你没有做到承诺,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崇王直接横剑当场,一代枭雄也在赵元容面前倒了下去。 (本章完) 第1014章 大势已定 崇王自尽,还是在赵元容的眼皮底下,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赵元容,心中也感觉到了一股震撼,她没有想到崇王居然舍得在他面前自尽而死。 “王爷……”那女子上去,想抱住崇王的尸体,而此时外面的侍卫已经听到声音冲了进来,很多将士抽出自己的佩剑,对着赵元容,这些人也都是崇王身边最忠实的部下,绝对不会投降赵元容的。 赵元容打量着在场的那些将士,冷声道:“崇王已经幡然悔悟自尽而死,你们还要执迷不悟吗?” 在场的将士面面相觑,他们自然能看到自刎的长剑是在崇王手上的,那赵元容就没有欺骗他们,但他们怎么都不愿相信,一代枭雄崇王居然会这么死了。 “王爷!”一些忠诚的部下已经跪下去磕头,痛哭流涕,对他们来说,崇王代表着他们所有的信仰和希望,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跟着崇王建功立业。 赵元容道:“现在悔悟还来得及,本宫会对醒悟之人既往不咎,但若有人执迷不悟的话,可别怪本宫下手无情了!” 这些人似乎都没听到赵元容的话,继续对着崇王的尸体痛哭流涕,而后续的人也进入到大帐之中,此时朝廷的官军已经快杀到了崇王的大帐之前,很多将领都是走投无路,想过来请崇王投降的,或者这些人也有将崇王杀死献给朝廷,戴罪立功的打算,但没想到到来之后却是先看到了崇王的尸体,这意味着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都没有了。 “公主殿下,我等愿意投诚!”那些并非崇王嫡系,只是在京城半路投靠崇王的人,基本对崇王没什么忠诚度可言,他们见到赵元容之后,已经恨不能马上表忠诚。 赵元容此时的神色却非常冷漠,她看到了一代枭雄之死,她也明白自己未来的路非常不好走,而她对崇王所做出的承诺,是要保证赵元启和赵元轩不被朝廷所杀,而她内心其实也没底。 “父皇应该会对崇王派系的人赶尽杀绝,毕竟崇王派了龙城在他身边多年,甚至暗害父皇,现在父皇命悬一线,他没道理会放过崇王的家眷!但我之前已经答应了崇王,要保护他的家人,这如何保护?” 此时的赵元容是有些彷徨的,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对她而言,也只能想办法去保住崇王两个儿女的性命,至于如何保护,她自己想不明白,心中所寄希望的人,自然也是纪宁,她觉得纪宁肯定会帮她想出办法来。 赵元容转身便要出大帐,后面一群将士跟着赵元容,他们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崇王为什么会自尽,这在他们看来也是不可琢磨的。 “投诚之人,一律就地卸下盔甲,跟本宫去面圣,至于陛下如何发配你们,那是陛下的事情。本宫会为你们说情……”赵元容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崇王的军营,说话之间,赵元容已经离开了中军大帐,而后面的将领则不知所措。 还不到盏茶的工夫,秦国公秦茂所率领的人马便已经杀来,这次那些将领已经是无可挣扎,整个营地内乱成一团,而此时的赵元容闲庭信步一样出了崇王的军营,此时的她根本不在乎周围的喊杀声震天,她只是想回皇宫去复命,甚至在复命之后,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免得再被世间的事情所烦扰。 …… …… 纪宁是在京城的一处高台上,远眺城南发生的事情。 此时他身边的人,则是秦国公秦茂的部将,关于秦茂攻打崇王军营的计划,完全是由纪宁所提出来的,计划非常完备,以至于秦茂的这次出击也是非常合适的,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将崇王的防线整个给攻破。 “现在可以走了?”青濯在旁边有些不耐烦催促道。 “去哪里?”纪宁看了她一眼,问道,“京城里的问题是解决的差不多,但我也没必要离开京城,我也实在想不到现在有什么地方可去!对了,你师傅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她派你来,似乎就把你丢在京城不管了?” 青濯把头别向一边,好似是有些不满道:“用你管?” 纳兰吹雪则看着远处,她的神色则更显得正常一些,她道:“真想去看看表妹,还有你的那个什么三味书院,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吧?” “你担心的事还真多!”纪宁说着,带着二人下了瞭望台,此时秦茂的一些家将则迎过来,他们对纪宁也非常恭敬。 “纪先生,现在小公爷还没回来,您可能要在这里多停留一会了!”一名将领说道。 纪宁道:“我还有事情处置,小公爷回来之后,他有什么事的话也知道去哪里找我!” “那是,纪先生原本就是文庙学士,在京城中地位可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相比的,您请您请!”下面的将领对纪宁都是恭敬异常,因为他们知道纪宁是文庙的人,连朝廷的人都不敢得罪文庙的人,文庙中人犯罪都是不能走公堂的,他们更不敢跟纪宁较劲。 纪宁带着青濯和纳兰吹雪走出来,青濯还有些意外道:“你身为文庙学士,是否走到哪里都是横行无忌?” “说的我好像是街头恶霸一样,我现在走的地方,都是光明正大的地方,自然可以进退无阻,但若我走的是一些黑暗的小夹道,可就没什么能保护我的利益,这点道理你是要明白的!”说完,纪宁也往纷乱的街道上走去。 纳兰吹雪也不问太多,直接过来保护纪宁,毕竟前面有官兵过来,但即便有人暂时会将纪宁所拦下,但知道纪宁的身份之后,都会一律放行。 “到底要去哪里?不会是在街上乱走,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青濯有些不满道。 纪宁笑了笑道:“现在要去文庙,整个京城中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文庙了。不过你二人如果要进文庙的话,则必须要做出一番装扮来,可不能随便就进去,至少也应该化了妆再说,文庙可不能进去女人!” (本章完) 第1015章 没有亲情 在纪宁抵达文庙之时,赵元容也才刚回到皇宫。 因为城中的叛乱才刚刚平息,很多事都还无法解决,此时在赵元容看来也是群魔乱舞的时候,之前一直没有露面的赵元旃和赵元成等人此时也出来了,到赵康政面前去表现他们的忠诚,就连之前投靠了崇王的四皇子赵元阳也出现。 赵元容不想去分辨谁中谁奸的问题,因为她知道,就算赵元阳在某些时候的确是背叛了赵康政,但至少他没主动去做什么坏事,反倒是五皇子赵元成背地里有他自己的阴谋,这是让赵元容觉得很危险的。 “父皇,您没事吧父皇?儿臣之前一直挂念您,但宫门禁闭,儿臣不能进宫来给父皇您请安……”平婉公主赵元旃在赵康政面前,就好像一个非常懂得孝道的女儿,那嘴脸也是让赵元容看着觉得恶心。 赵元容也不想去过问别人的事情,她只是立在旁边,虽然她是京城中所有纷乱的直接参与者,但同时也是很多事的直接策划者,赵元容无法做到问心无愧,毕竟她内心的目标就是要当皇帝,为了这目的,她甚至想杀了赵康政,这在她自己来说也是不可想象的,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要当谋朝篡位的叛徒。 赵康政伤情非常不好,此时说话时也都有些模模糊糊:“……崇王……死了吗?” “回父皇,奸贼已经死了,尸体都被人带来,儿臣想让人斩下他的头颅,但文仁不让啊!”平婉公主继续在赵康政面前表孝心,但她此时也开始来攻击赵元容。 赵康政眯着眼睛,似乎他已经看不清楚眼前几人都是谁,他道:“文仁,也回来了?” 赵元容没回答,反倒是五皇子赵元成道:“回父皇,二皇姐她已经回来了,而且是二皇姐将崇王给劝降,让崇王自尽的!” “哈哈哈……咳咳!”赵康政正有些得意忘形,却因为大笑而牵动了伤口,这下让他的几个“孝子”又非常担心,赵元容在旁边看着,简直觉得恶心,她都不想正面去看,她此时想离开皇宫回到自己的府宅,好好休息一下,而她心中更想见到的人,便是纪宁。 赵康政此时已经没什么精力问问题,赵元旃道:“我们也别打搅父皇休息了,现在朝臣都已经进宫,也该过去跟朝臣说明一下这边的情况,文仁,你就留下来陪父皇,别过去了!” 赵元容眯眼看了赵元旃一眼,道:“皇姐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要去见朝臣,而我则不用去见了?” “文仁,这不是体谅你吗?”赵元旃突然笑了笑道,“皇姐也知道你辛苦,你现在劳苦功高,朝廷上下都知道你的功劳,你也该休息一下,至于跟朝臣打招呼这种辛苦事,还是留给我们为好,你意下如何?” 赵元容很想打赵元旃一巴掌,但她又忍住了,她直接闭上眼不想去看那张嘴脸,便在此时,赵元成走过来道:“我们到外面去说话,别打扰了父皇的休息!” “你可真是个孝子啊,五皇弟,以前怎没看出来你的孝心呢?你以前可是跟着你母亲和舅舅,险些闹出谋反的事情!”赵元旃瞪着赵元成道。 赵元成有些惊讶,他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之前跟他关系一向不错的赵元旃,此时会用如此的冷言冷语揭他的疮疤,而旁边的赵元阳则显得好像什么事都跟他没关系一样。 赵元容道:“既然你们要去见朝臣,你们去见就是了,我要出宫,回府去休息!” “什么?文仁,你不能走!”赵元旃原本就跟赵元阳是一伙的,之前只是在四皇子和五皇子之间虚以委蛇,她此时看清楚形势,知道如果赵康政在没有立下太子的情况下过世,必然是赵元阳这个年长的皇子来继位,她当然知道站在哪边。 至于赵元容要离开皇宫,在赵元旃看来是万万不可的,因为她根本想不通赵元容出宫去做什么,她可不信赵元容是回家休息的,她只认为这是赵元容找的借口,所以直接出言反对。 赵元容道:“皇姐你什么意思?一边让我休息,一边还不许我回去,难道让我在宫里?这好像并不是我的府宅!” “总之你不能离开皇宫!”赵元旃道,“文仁你也别让我们为难,如今父皇伤情很危殆,这时候你不在宫里守候,说得过去吗?” “我想怎样,还用不着你来管!我现在要回府!看谁能阻拦!”赵元容此时有些心灰意冷,她看出来,她之前所在意的亲情,不过只是过往云烟,一点价值都没有,皇族的人都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而生,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这让赵元容觉得心灰意冷,她只想回去休息,而且她的脾气非常执拗,谁阻拦她她跟谁急。 赵元旃很生气,但她毕竟没有兵权,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元容离开,赵元阳走过来,望着赵元容的背影道:“文仁这是要去做什么?” “管她做什么,只是要防备她图谋不轨,四皇弟,你不会心中也有鬼吧?听闻之前你可是被崇王所捉拿了!”赵元旃故意给赵元阳压力。 赵元阳笑道:“皇姐这是何意?我还听不太懂,不知道姐夫现在何处去了?皇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驸马不在,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赵元旃冷声道:“驸马的事情,还跟你老四没什么干系,等着吧,你姐夫会进宫的。现在朝臣都已经在那边等着了,还不过去见朝臣?这可是在朝臣面前立威的好机会,四皇弟、五皇弟,这可是你们的好机会,做姐姐的能帮也就帮到这了!” …… …… 赵元容还是出了宫门,她回到了自己的府门中,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事情,而此时她也不知道纪宁在何处。 “公主!”一名女死士出现在了赵元容身边,行礼道。 “嗯!”赵元容点点头道,“纪先生,还有三公主现在可好?” “都安好!”女死士回道。 (本章完) 第1016章 你不该在这里 “公主,您为何回来了?纪先生如今身在文庙之中,您是否过去见他?或者……将纪先生请过来?”女死士关切问道。 赵元容摇摇头道:“不必了。别去劳烦纪先生了,我感觉到很累……三公主现在何处?” “回公主殿下,三公主如今人在城外,有我们的人保护三公主,是否出去传信,将三公主接回来?”女死士再问道。 赵元容思索了一下,她的神色中带着诸多的无奈,最后她轻叹道:“先让这位小皇妹在城外吧,那里毕竟不是什么是非之地,城里的叛乱就算被平息,也同样是兵荒马乱的,没人知道下一步会出什么状况,她进城反而危险。我想先休息一下,别进来打扰我,我想多睡一会!” 此时的赵元容身心俱疲,她只是想多休息,甚至连皇权的归属问题都不想去理会了,这也是因为这一夜让她心很累,她以前的一种理想在此时都快要崩塌了,赵康政的所作所为,也让她明白了皇室中不应该存在什么亲情,还不如考虑一下自己下一步的处境,她甚至做好了离开朝堂的准备。 “或许我真的要辜负纪宁对我的期望了,现在无论是四皇子还是五皇子当皇帝,都已经跟我无关了,我该做的事情也已经做了,我没有亏欠父皇什么,也没有亏欠这个国家什么,这就足够了,我想好好去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将来过自己的生活,这便已经足够!” 想着这些事情,赵元容进入到自己的卧房,发现里面还有些纷乱,似乎是有人破坏了这里的安宁,她马上想起来之前崇王很可能带人进入到她的府宅,至于这些人进来是造成了怎样的破坏,她就不得而知了。 赵元容心想:“我带人去查抄了崇王在京城的别院,崇王过来针对我,一报还一报,也就如此了,现在崇王都已经身死,我也没必要再跟他计较什么,反倒是崇王世子和怀珠,现如今不知道在何处!如果被朝廷的人找到,那他们可能会有危险了……” 想到这里,赵元容突然记起之前跟崇王之间的约定,她是要保护赵元启和赵元轩的安全,但此时赵元容发现自身都难保,她已经不敢做出怎样的承诺。 可惜现在崇王已经死了,她也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件事,她所想的仅仅是走一步看一步。 …… …… 赵元容这边刚入睡,时间已经到了日落黄昏,天色也逐渐昏暗下来。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纷扰的声音,赵元容从梦中惊醒,她看着窗外的情况,顺手也将挂在床边的佩剑拿在手上,随时面对可能到来的危险。 但这次到来的却不是什么危险之人,而是纪宁,赵元容望着纪宁突然感觉到一种很亲近的感觉,她想上去抱着纪宁,但发现纪宁却是带着青濯和纳兰吹雪一起来的,周围还有女死士,她不得不强行忍住内心那种想拥抱纪宁的感觉,略带冷漠说了一句:“你来了?” 纪宁有些着急道:“公主为何还在此处?” “不在此处,我能在哪里?”赵元容说话时都能感觉到一股沧桑,“纪宁,你现在回到京城就好,你帮我做了很多事,现在我已经不奢求自己能在朝堂上取得多大的作为,只要有你帮我,我已经觉得很足够!我现在已经不做什么妄想!” 赵元容是个很情绪化的人,纪宁早就体会到了这一点,纪宁没好气道:“今夜才是争夺皇储的正戏,这时候你居然说要退出?” “什么?”赵元容看着纪宁,一时还有些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纪宁冷声道:“如今陛下的伤情很危殆,就算不致命,也会有很多因素让他的伤情致命,现在已经是皇权争夺的最后阶段,在此时公主说退出,是否晚了一些?公主无论如何都要坚持这一日,这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但我进皇宫还有什么用?”赵元容道,“我不会去弑君,我甚至都不想去阻碍别人弑君,至于谁来当皇帝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这个人不会是我,而很可能是四皇子或者五皇子,而父皇之前以为自己必死时,所拟定的继位人选是五皇弟,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正因为陛下所拟定的人是五皇子,所以你更应该去皇宫之中!” 纪宁很淡然说道,“公主应该很明白,现在无论陛下做出的人选是谁,他都不可能再当着朝臣的面把人选说出来,就算他想,四皇子和平婉公主也不会答应,因为此时五皇子的势力最为薄弱,四皇子和平婉公主绝对不会让他登上皇位。那至于陛下选的是谁来继位,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以势力来论,继位的一定是四皇子!” “嗯?”赵元容之前已经心灰意冷,突然之间又感觉到内心起了一些波澜,她似乎听明白了纪宁说的一些话。 纪宁道:“或许公主觉得自己已经没机会了,但现在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公主你的势力更大,在公主平息了崇王的叛乱之后,公主才是有资格一锤定音的人,公主现在在自己府中,意味着想将这种权力拱手让出……” “纪宁,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进皇宫,去争取……可我已经没办法争取了,你是想让我拥护内心歹毒的五皇弟为太子吗?我内心接受不了,所以我宁可不管这些事!”赵元容道。 纪宁义正言辞道:“公主你应该想到,现在陛下没有立太子,而且陛下现在属意为谁来当太子或者储君,都已经不被承认,那公主是否有想过,任何一名皇子和公主都应该有继位的可能?现在关键,就在遗诏之上……” “你说遗诏?可是父皇并没有立下遗诏……你不会是想让我自己来草拟这样一份遗诏,定我自己为继位人选吧?”赵元容突然提出了一种连她自己都觉得很疯狂的设想。 纪宁道:“为什么不可以?如此一来,公主可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之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 (本章完) 第1017章 谋定后动 赵元容虽然此时心灰意冷,可当她仔细思索了纪宁的话之后,她发现纪宁的话非常有道理,现在纪宁给她点的是一条“明路”。 “纪宁,你是想让我伪造遗诏,并且还要瞒过朝廷上下,这似乎不是容易的事情!”赵元容虽然也知道纪宁说的有道理,可当她仔细思考之后,又发现想实现纪宁所说的方法,有些困难。 纪宁道:“公主应该尝试一下,便知道这种可能性有多高,在大永朝,遗诏传位并无先例,但既然之前陛下已经提出了这种传位的可能性,在陛下没有确定继位人选的情况下,遗诏传位也是具有最高的效力,公主现在灰心丧气,怕不是最好的选择啊!” 赵元容想了想,还是坚定点头,她望着纪宁,显然她想跟纪宁坐下来促膝长谈一下,可当她看到青濯和纳兰吹雪之后,她开始明白自己也不过只是纪宁身边的一个女人罢了,此时的她精神仍旧没有振作起来,她很淡然行礼道:“多谢纪先生点拨了,我这就去皇宫,看看是否能按照你说的……” 此时的赵元容完全是心不在焉,她正要走,却被纪宁一把拉住。赵元容回头看着纪宁,她还不太理解为什么纪宁要抓着自己。 纪宁没好气道:“你就这么走了?具体的计划还没跟你详说,你走了之后,进宫之后如何安排,你心里有数吗?青濯、纳兰姑娘,你们先到外面去,我还有些话跟公主说,这里不得有任何人进来打扰!” “哦!”纳兰吹雪倒没觉得怎样,她现在报仇的事情也完成了,显得很轻松自在,跟着纪宁出来就跟出来玩一样,不需要去考虑太多的事情,她在离开之时,青濯却不想就这么出去,青濯显然是想知道纪宁给赵元容交托的计划,可惜纪宁在此时根本不会当着她的面说,纪宁可不会去栽培青濯这样天生自然呆美女的聪明才智,因为纪宁知道青濯不适合做这个。 …… …… 赵元容跟纪宁在她的卧房内停留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便匆忙进宫去了,而此时纪宁则要先回府去。 说是回府,至于纪宁到底要去何处,就算是赵元容也不可能知晓。 京城中已经进入到黑夜,到处仍旧是兵荒马乱的,赵元容在往宫门去的时候,就开始按照纪宁所说的,她开始整合整个京城中的兵权。在她帮赵康政解决了崇王这个大麻烦之后,整个京城的军权其实都已经落入她的手中,只是赵元容自己没有去把握,只要她愿意,整个京城的将领还是会听她的调遣。 不过有个前提条件,就是赵元容必须要先拿到遗诏传位的权力,她在这次的传位之中,其实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失去了崇王这个心腹大患之后,其实已经没人能跟她在兵权上相抗衡。甚至连四皇子和五皇子都要巴结着她,只是她觉得自己得不到父亲的信任,有些心灰意冷,再是因为亲情方面得不到安慰,让她看出整个皇室中的人情冷漠。 此时在城外某处,赵元启和赵元轩还在匆忙等候消息。 他二人尚且还不知道城内的情况,也没人过来跟他们兄妹二人打招呼,赵元轩很紧张道:“大哥,看情况不太好啊,感觉城外的兵马也多了,之前基本听不到马蹄声,现在外面近乎全都是马蹄的声音,现在不会父王那边有什么麻烦了吧?” “小妹,别乱说,你现在也知道父王是在做什么,虽然父王做的事情是在谋逆,但我们也不能巴望父王出什么事情啊?最好的结果,是父王和朝廷之间冰释前嫌,但到现在父王都不给我们消息,也真是让人担心!”赵元启看着身边仅有的几名仆从,这些人都是无法帮他去打探消息的,他也显得有几分紧张道,“回头再找人去问问,只是现在出去几个人,都没有回来的迹象……” “大哥知道现在问题紧迫就好了,城内现在估摸已经乱成一团,之前陛下不是失踪了吗,现在陛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没人知晓……唉!如果现在有人能在我们身边参议一下就好了!”赵元轩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神色中带着几分落寞,“也不知道现在那个坏人在何处,如果他能来,帮我们出出主意,何至于我们会这么眼前一抹黑?如果能进城也好……” 赵元启轻叹道:“你是说永宁吧?他现在应该也在城里,他现在在文庙中做事,怎么会知道更多的事情?这毕竟是皇权斗争,我们还是别让他牵扯进来了,好了,我们尽可能想办法去打听消息,如果能得知固然是好,如果不能得知,我们也就先如此吧!希望父王能平安无事……我们崇王府上下也可以平安无事……” …… …… 赵元轩兄妹还在为京城的事情担心,而此时在京城之外的某处,三公主赵元嫣也在等候消息。 在纪宁带着青濯和纳兰吹雪走了之后,她一个人在外面感觉到很落寞,此时的她就好像失魂落魄一样,她在想纪宁,也在想自己的皇姐,也在想关于皇宫的事情,她在担心自己的母亲,还有她的父亲赵康政。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们走了,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哼,没有人来接我吗?这都已经到夜晚了,感觉好害怕,如果皇姐也不出来接我可怎么办?以后我就要在京城之外讨生活了吗?” 赵元嫣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这两天她自己休息的也不好,心中被很多事所烦恼。 可惜的是,很多事她自己还想不明白,因为她不知道那些人物关系,她只知道一件事,赵元容不会害她,而自己的母亲不会害她,而纪宁也不会害她。 “算了,我也不想了,反正他们一定还是会来接我的!”赵元嫣心里也多了几分期望,“皇姐对我那么好,纪宁也不是坏人,他那么有本事,进了京城也一定会帮皇姐的忙,我要相信他们!” (本章完) 第1018章 皇位归属 赵元容进宫了,她的目的,是按照纪宁所说的,为她自己心中的野心而筹算,最终的目的是要登上皇位。 但要登上皇位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赵康政还没有死,朝廷中文武大臣都不站在她这边,赵元容甚至都不敢确定纪宁所说的一些话,纪宁说自己的父亲大限也就在当天晚上,可是在赵元容想来,自己的父亲就算是伤情危殆,但也不至于会在一天之内亡故。 “二妹不是说要回府休息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觉得不甘心又要回来跟我们争夺什么?”赵元旃在得知赵元容回到皇宫之后,亲自带着人出来迎接,见到赵元容之后便是一阵冷言冷语,之前她好像还不想让赵元容出宫,但此时她已经不想让赵元容回来了。 “皇姐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皇家中人,如果皇宫里有什么危险的话,我自然要承担起责任来,如果我要撂挑子自己回去休息的话,那我也太不负责任了!”赵元容耐着性子说了一句。 赵元旃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她想将赵元容直接赶出皇宫,但她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而此时远处一个人走了过来,这个人走路时甚至是蹑手蹑脚的,显得很猥琐,当赵元容看清楚之后才知道是四皇子赵元阳。 “哎呀,这不是文仁吗?你这是已经休息好了又回来值守皇宫的?”赵元阳说话倒是非常客气,也是赵元阳知道,如今皇宫之中多数兵权其实是归于赵元容手上的。 赵元容在平定了崇王的叛乱之后,已经控制了大半个京城,甚至是整个皇宫。 赵元容道:“我还没有休息好,不过我的精神还能顶得住,回去只是简单休息,吃过饭再回来看守住皇宫,免得让一些奸邪之人对皇宫有所图谋。文武大臣那边是否已经离开了?” “二妹说的话真是让人费解,你回来之后不关心父皇的伤情,却只关心文武大臣的情况。你是想跟那些文武大臣有所联络,甚至是辅佐一些人出来当皇帝吗?现在崇王叛逆基本已经被诛除,但京城内外仍旧有很多崇王的余孽,你是否已经准备好带兵去平息了?”赵元旃质问道。 赵元容气定神闲笑了笑,道:“崇王的余党,自然会有将士去平息,而不需要我去劳心劳力。皇姐你在这里指着我,那我倒要问你一句,从昨日到现在你又做了什么?” “你!”赵元旃非常生气,她觉得自己作为在皇宫之中所有公主和皇子之中最为年长的,就应该有发号施令的权利,但可惜赵元容乃是皇族嫡系出身,而赵元旃自己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过是庶出,跟赵元容的地位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赵元阳笑着说道:“大皇姐和二皇妹在这里争论什么?现在掖安宫失火,我们不妨先去景阳宫暂作停留,那边应该也整理好了……” 赵元容冷声道:“四皇兄你想过去,自己过去便是了,现在我的任务是要镇守住皇宫,至于别的事情,我还不想去操心。既然你们没有什么事,那我现在就告辞了。皇宫之中一旦有变,如果你们不想通告于我,那么我很可能会把你们当做奸佞来进行处置!” 此时的赵元容,态度非常强硬,这让赵元旃和赵元阳有些愤怒和尴尬,但毕竟此时军权是落在赵元容手上的,以赵康政现在的状态,就算赵康政要剥夺赵元容的军权,他二人也没办法来落实,因为赵元容可不会听他们二人的号令。 在赵元容往城门戍卫的方向走过去之后,赵元阳有些失望道:“大皇姐,你看文仁这脾气,你觉得让她跟我们合作,还有什么机会?” 赵元旃望着赵元容离开的方向,怒气冲冲道:“文仁这几年做事非常武断,本以为她回了自己的府宅,今晚上的事就不会有她来参与了,我们也不需要来考虑她的意向问题,不过现在事情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因为整个皇宫之中的军权几乎都落在她手上,你觉得自己能从她手上来获得军权?” “大皇姐开什么玩笑。二皇妹这几年做事那么冲动,昨天晚上,她甚至以一人之力来镇守皇宫,如果不是她的话,或许现在崇王都已经当皇帝了,哪里还有你我什么事?”赵元阳语气有些不耐烦道,“现在父皇这状况,如果父皇说要传位给老五,你让我怎么来从文仁手上来抢军权?” 赵元旃怒道:“少在这里给我装,你以为我不知道,昨日里你甚至都跟皇叔一道,甚至去劝降那些大臣,或许现在父皇还不知,但文仁怎可能不知晓?现在连朝中大臣都知道你曾被崇王所利用,你现在还在这里叫苦,别忘了,是谁给了你当皇帝的机会!你如果不听我的,那皇位从现在开始就等于是拱手让人了!” 作为同盟的两个人,赵元旃和赵元阳二人先对峙起来,最后还是赵元阳服软了。 “大皇姐消消气,我哪里能不知道您的本事?其实现在不也正在商量怎么从文仁手上来夺权吗?”赵元阳突然凑近赵元旃耳边,问道,“那下一步,是否就要先……让父皇早点亡故?” 赵元旃冷声道:“之前是这样的计划,那是因为文仁没进宫,现在她进宫了,一切可就没那么简单,除非你能保证从她手上夺军权!” 赵元阳道:“以文仁的脾性,只要父皇委命了谁为太子,那她必然会遵从,现在父皇并没有委命太子,那若是父皇亡故了,按照顺位人的制度,不该是我继位吗?” “四弟想的可真简单啊,那你知否父皇之前曾有意要委命五弟当太子?这话父皇可是当着文仁的面说过的,你觉得文仁会相信你的那套鬼话?”赵元旃厉声道。 赵元阳的脸色瞬间非常尴尬,他也是迟疑了很久之后才幽幽道:“如果连文仁这关都过不去,那是否意味着我的皇位已经泡汤了?现在老五可是每时每刻都在父皇面前,为的是体现他很忠诚!” (本章完) 第1019章 你做什么? 赵元阳和赵元旃之间已经在背地里形成了一条阵线,为的就是对付五皇子赵元成,现在他们又不得不将赵元容当成他们的心腹大患。 不过二人防备的重点,始终是赵元容有可能会辅佐五皇子,他们所考虑的也是赵元容对皇室的忠诚,就算赵元旃能意识到赵元容是有一定野心的,但她也没先过赵元容有胆子会为自己的皇位做筹谋。 赵元旃带着赵元阳回到了万寿殿去见赵康政,也是想试探一下赵康政的口风,在路上,赵元旃已经说明了当天的计划:“……如果父皇一直这么吊着,再过几天,基本太子的位置也就定下来,你自己有多大的机会,你应该清楚。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父皇早些亡故,要么就是你干掉老五,自己选择!” 赵元阳道:“那皇姐的意思,怎样才算容易?” “哼哼,之前哪条路都不难,但现在哪条路都不容易,任何一条路你走的不好,那都是万劫不复的境地,你以为现在父皇对你就一点防备都没有?还是说老五对你毫无戒心?现在多了个文仁,她在宫里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保证皇位的传承,如果你能得到她的信任和支持,你便可以稳操胜算……不过你要明白,这丫头可不会全心全意去帮你,你最好是……直接将她做掉!” 赵元旃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让赵元阳去杀人,她自己倒不会去帮赵元阳什么忙。 赵元阳心想:“大皇姐现在也是疯了,她自己没资格当皇帝,想推我当皇帝,难道她不怕我将她也杀了?现在平婉驸马不知道往何处去了,如果这个姐夫有什么阴谋的话,估摸我的皇位也不会那么稳固,我还是要小心戒备一些。” “那皇姐,你去见父皇,我去见一下文仁,看看她的口风如何,你意下如何?”赵元阳道。 “行,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如果你能把文仁给说服,我算你本事,但如果说服不了,你也见机行事,回来就要想办法怎么将父皇和老五解决了!”赵元旃道,“劝你最好是一起解决,因为就算你杀了老五,父皇还是有可能让那些年幼的皇弟来继承皇位,那时你还是没什么机会……父皇对谁有偏见,那种偏见是不会改变的!” 赵元阳突然感觉到有些危险,脱口而出道:“其实皇姐你更想是一个年幼的皇弟来继承皇位吧……” 被赵元旃瞪了一眼,赵元阳也不再就着这问题说下去,他叹口气,有些懊恼往远处而去。 …… …… 就在赵元阳准备去找文仁公主赵元容谈论皇位归属问题时,纪宁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宅,他准备在宫外帮赵元容做一些事情。 雨灵和林娟儿之前都是暂时转移到别处,此时都不在府中,偌大的府邸之内空空荡荡,纪宁回来也没通知林义等人,他只是带了青濯和纳兰吹雪回来,在进入自家院门之后,他甚至都没有去点灯,一直到了书房内,他才点亮了一盏昏黄的油灯,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将窗户上的黑布拉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弄的好像一个鬼屋一样?”青濯好奇问道。 纪宁打量了青濯一眼,道:“这是我的府宅,我想怎么设置怎么设置,我这么做难道还需要得到别人的准予吗?” 青濯有些不耐烦,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来,而纳兰吹雪则到窗口,想掀开黑布看看,纪宁道:“别掀开,这边有可能有人盯着,如果家里有亮光传出去,必然会被人所发觉!” 此时纳兰吹雪和青濯才知道纪宁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她二人也不懂这些,不过二人都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安守本分,平时问的问题不少,但也基本不会去干涉纪宁做什么,在纪宁做事之时,就喜欢坐在旁边看着,就好像一对木头人一样。这两个女人都想知道纪宁做事的方式和方法,可惜纪宁不会详细教给她们,而她们凭自己的脑子和见识也学不会。 纪宁就坐在那写写画画,半个时辰之后,纪宁起身来,看着青濯道:“青濯姑娘,麻烦你走一趟,将这东西带去秦国公的府宅!” “什么秦国公,我不知道在哪里……而且我来只是保护你的安全,我不负责别的事情!”青濯说道。 纪宁道:“这次的事情,你去做最为合适,你的轻功高,而且你去帮我这个忙,我觉得很放心。你也不希望让四皇子或者五皇子登上皇位吧?你们圣坛现在的支持之人,可是文仁公主,你的师尊应该告诉过你,不但要保护我,还要听从我的指示,没错吧?” 青濯显得很为难,这才站起身来要去送信,而纳兰吹雪则看着纪宁,似乎在好奇为什么纪宁不让她去送信,因为她是知道秦国公的府宅在何处的。 等纪宁将书函交给了青濯,还给青濯指明了方向,青濯才匆忙而去。 人走之后,纳兰吹雪问道:“你为什么让她去?你不怕她找不到路?” 纪宁笑了笑道:“她找不找到路,其实问题都不大,难道你看不出来,其实我是想将她支开的?也罢,她去做这件事,能做好也行,做不好……也不影响整件事的计划!” 这下纳兰吹雪更加不理解了,但纪宁也不会对她详细解释,纪宁又开始写写画画,这次纳兰吹雪就没之前那么拘谨,直接上去看纪宁在写什么,等她到了纪宁身边,才发现纪宁所写的东西她根本看不懂。 “做什么?”纪宁抬起头看了看她。 “我看看不行吗?”纳兰吹雪眨着萌萌的大眼睛问道。 纪宁突然笑了笑,一伸手便将她揽在怀中,纳兰吹雪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被纪宁得手,就在纳兰吹雪要挣扎甚至是挣脱之时,纪宁的嘴一口吻在了纳兰吹雪的脸上,而纳兰吹雪的面颊瞬间通红,而她也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纪宁,整个人已经不知所措了。 “你做什么?”纳兰吹雪最后只是问了一句。 (本章完) 第1020章 做坏事 纳兰吹雪在感情方面近乎于一个小白痴,她根本不懂得感情类的事情,因为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是追寻自己的感情生活。 她只知道,自己并不厌恶纪宁,甚至觉得纪宁很有头脑和担当,再加上纪宁已经帮她报仇,她对纪宁的抗拒并不大,只是她还没想好怎么去接受纪宁。 纪宁笑道:“怎么,纳兰姑娘觉得不妥吗?其实这也只是我们之前的约定,我帮你报仇,你从此之后为奴为婢来照顾我的生活和起居,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现在我也不过是将自己的女婢抱过来亲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吧?如果你有意见的话,只能保留!” 纪宁的话让纳兰吹雪非常无语,纳兰吹雪瞪着纪宁,她想站起来,却被纪宁抱得很紧,她甚至都无法挣脱,最后她好像也气馁了,仍旧坐在纪宁的腿上,好像在生闷气。 “没事的,我会尊重你的意见,其实刚才只是见你的模样,心中觉得喜欢情不自禁而已,如果你觉得不妥的话,那我以后不这样做就是了!”纪宁松开手,意思是让纳兰吹雪可以起身,顺带说了一句。 “我……”纳兰吹雪侧目看着纪宁,二人只在一息之间,甚至连呼吸都能彼此相闻,她眉头微微一蹙道,“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你帮我报仇,那么我以后为奴为婢,甚至是当牛做马都是可以的,但是话也要说清楚,你不能对我乱来,如果是对我乱来的话,可能……大概我也会反抗吧……” 纪宁听出纳兰吹雪的心虚,他笑着问道:“你要反抗什么?” “我反抗……”纳兰吹雪瞪着纪宁,此时她脸上的不是气愤之色,而是一种迷惑,此时的她似乎是走神了,她好像在想问题,我到底要反抗纪宁做什么?她能对我做什么? 纪宁却趁虚而入,将纳兰吹雪揽得更紧了一些,一口吻在她的鼻尖上,笑着问道:“是反对我做这种事情吗?” “你!”这次纳兰吹雪仍旧在瞪着纪宁,她还是没从纪宁的怀里出来,她生气的样子,也是让纪宁觉得很可爱。 二人对视了很久,最后,连纳兰吹雪的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便在此时,纪宁好像很霸道,居然将头往纳兰吹雪面前凑了过去,这次因为动作缓慢,其实纳兰吹雪要躲开的话,会非常容易,只是她此时瞪大眼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纪宁凑过来,将大嘴覆盖在她的小嘴上。 “唔……”当被纪宁吻住嘴唇时,纳兰吹雪是想挣扎一下的,可随即她发现眼前发生的事情让她内心说不出的欣然,心底似乎有一种感觉在升腾,让她无法反抗纪宁。 最初她是不肯配合的,甚至牙关咬得很紧,但至少从开始她就没有反抗,随之而来的是她心中有一股感觉在升起,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应该顺从内心,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连手臂也开始微微往纪宁身后靠拢,很快,她的手臂便已经抱着纪宁的后背,手臂也开始变得有些力气,而此时纪宁也感觉到她身上的火热,开始进一步拥吻她。 纳兰吹雪最初还在排斥着纪宁对她的侵犯,但随之而来的,是她坚守了不多时的牙关被纪宁所攻破,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纳兰吹雪感觉到自己从五官到内心,已经完全失守在纪宁那缠绵攻势之下。 “嗯……” 眼前的画面非常旖旎,纪宁拥抱着纳兰吹雪,吻着她,二人久久都没有松开,许久之后,纳兰吹雪的手臂已经抱得纪宁后背很紧,纪宁将纳兰吹雪横抱起来,二人的唇仍旧没有分开,而纪宁却直接将纳兰吹雪放在了书桌之上。 终于,还是纪宁自己主动撤回了攻势,等二人唇分之后,纳兰吹雪就好像一个孤弱无助的少女,半躺在书桌上,兀自喘息着,半天都没平息过气息,甚至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我已经做了,但好像……你并没有反抗!”纪宁笑着说道。 纳兰吹雪瞪了纪宁一眼,似乎在怪责纪宁口无遮拦,但她回想起之前的感觉,还是会感觉到一阵迷醉,便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时,纪宁又有了进一步的动作,这次纪宁的手直接落在了她的衣带之上,甚至扯动了一下。 “你……你要做什么?”纳兰吹雪显得非常紧张问道。 “我只是想做我喜欢的事情,怎么?不可以吗?”纪宁问道。 纳兰吹雪的手握着纪宁的手,没有允许纪宁有进一步的动作,但其实她此时也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只知道机械性握着纪宁的手,此时她心中就在想,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我应该怎么做,我问问谁好呢?纪宁聪明,我可以问他。不对啊,纪宁现在要对我做坏事,我问他,那不是让他继续做坏事吗? 一个本身就有些自然萌的少女,此时还是情窦初开的年岁,而且已经失去了报仇心的她,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而已,此时有一个让她觉得无可挑剔的男人,要对她做这种事,她内心也知道自己是属于纪宁的,甚至将来的命运和幸福都是要被纪宁所把控,其实她已经无从去反抗。 纪宁凑过来,却没有去吻他,而是将嘴唇落在她的右耳边,轻声道:“相信我,从此之后,你便是我的女人,我会一生一世都对你好……” 就好像好似一种无可辩驳的话语,而且这宗承诺,让纳兰吹雪听了之后内心非常感动,如果是别人说的,她肯定不会相信,但纪宁她不得不信,因为纪宁不辞辛苦帮她报仇,甚至让她可以亲自手刃仇人,这种负责任的态度可不是普通人能相比的,她内心对纪宁的话就没有什么怀疑,会去深信不疑。 “嗯!”纳兰吹雪微微应了一声,而她握着纪宁的手也终于松开,此时她也等于是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纪宁,甚至让纪宁去主导自己的生活,甚至是未来的点点滴滴。 (本章完) 第1021章 将军和小兵 纪宁自己也没想过,居然会在这种场合之上,去得到纳兰吹雪。 眼前是箭在弦上,若就此停止的话,显然是不合适的,但从开始他也不过只是想逗逗纳兰吹雪,谁知道纳兰吹雪内心对他根本就没什么抗拒,而且纳兰吹雪早就做好了成为他女人的准备,以至于二人很顺理成章走到了最后一步。 “你……我……我不太懂,你……交给你了……”纳兰吹雪显得很紧张,她连话都说不利索,她想说点什么,但发现其实此时她闭上眼,把一切都交给纪宁,这才是让她觉得最安心的方法。 纪宁道:“好,那我来了!” 这会的纪宁,就好像是一个大将军一样,他要调动的是自己的小兵,而他面前的小兵也只有纳兰吹雪一个人,他要负责在这件事上调度一切,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去善解人衣,等他将纳兰吹雪的外衣衣带缓缓解开之后,才知道纳兰吹雪里面只剩下小衣,虽然在小衣之下还有裹胸,但如此二人其实已经很亲近了,纪宁甚至都能看到纳兰吹雪那如雪的肌肤。 “呃!”纪宁自己也没想到纳兰吹雪身上的衣衫并不多,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纳兰吹雪是修炼气功的,现在又是夏天,纳兰吹雪穿这么多其实已经不少了。 纪宁心想:“也难怪平时看她身前平平,原来是平时都在束胸,却不知解开之后里面到底是如何的光景?” 心中带着几分期待,纪宁伸手便要再去解纳兰吹雪的小衣,这次却被纳兰吹雪直接按住了他的手,纳兰吹雪道:“你……你做什么?” 纪宁笑着凑过去,在她面颊上亲吻了一下,笑道:“你说呢?你不是说都交给我吗?为什么还要出来说什么呢?” 纳兰吹雪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明白了一些,她继续闭上眼,连手也松开,这次她已经彻底手足无措,连手往何处摆都已经不知道了,而此时纪宁已经趁机将她的亵裤解开,随着那布绳的解开,在没有皮筋的情况下,亵裤瞬间在束腰上撑开,随即纪宁只是轻轻一撤,纳兰吹雪身上也只剩下小衣和裹胸,别的已经是一览无遗。 “嗯!”纳兰吹雪想伸手去遮挡什么,但似乎是无济于事的,因为纪宁已经先一步抓住她的两条手腕,而此时纪宁按着她的双臂,已经翻身上了书桌,而没有去进一步解他的小衣和裹胸。 “嗯?”纳兰吹雪轻哼一声,睁眼望着纪宁,但见纪宁已经上到书桌上,就在她面前,甚至要压下来,她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些回避,但此时她的双手已经被压着,而双腿也被纪宁用身体控制住,她此时要挣扎,也只能将头侧向一边,不过此时纪宁已经将头凑过来,到她面颊上,先从她的面颊上吻起。 这下纳兰吹雪更加窘迫,她不知道该怎么躲避,就只能任由纪宁“胡作非为”,而她心中所起的波澜也是越来越大,她从最初的在躲避纪宁的吻,到逐渐接受,甚至到最后已经开始主动去迎合纪宁。 “唔!”当被纪宁用如此一种霸道的方式吻上她的嘴唇之后,纳兰吹雪心中有一股从来没有的感觉在升华,这种感觉甚至比之之前纪宁吻她,更让她觉得手足无措。 不过此时她已经不需要有什么动作,一切的主导权都在纪宁身上,纪宁吻着她,她也开始用笨拙的方式开始回应,到最后二人已经深深吻在一起,纳兰吹雪想用双手去抱着纪宁,但可惜此时她的双臂被纪宁所控制,她根本腾不出双手来。 “唔唔……”就好像是轻声的呜咽,而纳兰吹雪的手臂也逐渐有力气,她似乎想挣脱纪宁去抱着纪宁,而纪宁也终于松开了压着纳兰吹雪左腕的右手,试着去解开纳兰吹雪身上最后的两道防御。 纳兰吹雪的脑子此时已经是完全一片空白,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来应对,她只能用笨拙的方式去回应,书房之中也在升温之中。 终于,纪宁将纳兰吹雪的亵衣解开,但可惜纪宁无法将最后的裹胸用简单的方式去解开,因为纳兰吹雪平时做事很拘谨,裹胸是缠了很多道的,如此纪宁并不能印证之前内心的想法,他并不知道纳兰吹雪的防御之下,到底是如何的光景。 不过此时二人也已经唇分,纳兰吹雪急速呼吸着,她从来没这么失策过,她想说什么,可当看到纪宁时,她会感觉到内心非常害羞,想避开纪宁的目光。 她很快发现,纪宁已经拿起桌上一把裁纸刀子,居然要往她身前送。 “你……你做什么?”纳兰吹雪有些紧张道。 “你说呢?”纪宁笑着说了一句,低下头,认真做着自己的事情,“这东西太麻烦了,只有用一些简单粗暴的方式了,你可别见怪!” “我自己……” 纳兰吹雪正要说我自己来,但此时纪宁已经将她身前的白布用一种非常直接的方式给割开了,随即那几道布,被往旁边一分,纪宁便觉得眼前一亮,超出他想象的事情发生了,因为纪宁发现眼前的光景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嗯……”纳兰吹雪别提有多尴尬,她极力想避开眼前的尴尬,可惜纪宁没给她这样的机会。 “真好!”纪宁笑着说了一句,大手也开始使坏,或许他觉得还不够完美,甚至连头都凑了上去。 纳兰吹雪之前才经历过一次深吻的感觉,还没从中走出来,接下来她所面对的,是另外一种让她飘飘然的感觉,这种感觉是跟之前完全不同的,让她闭上眼睛,甚至口中轻轻发出哼声。 “为……为什么……”纳兰吹雪好奇问了一句。 可惜她已经没什么精神再继续问下去,因为纪宁对她的举动也是越来越让她无法承受。 此时的纪宁自然也不会跟她有过多的解释,就算纪宁还未真正付诸行动,但只是这一系列的动作,便已经让纳兰吹雪完全失去了魂魄,被他所掌控。 (本章完) 第1022章 谁来继位 纳兰吹雪便好像是一条小舟,在纪宁这样的舵手面前,她只能是随着风浪去漂流,逐渐的,她甚至连神识都飞到九霄云外。 纪宁也终于得到了这个跟随他多时,甚至给他找麻烦,只会跟他发小脾气却对他非常倚重的女人,当纪宁真正拥有了纳兰吹雪之后,纳兰吹雪也完全把自己交出来,一丝一毫都无保留。 只是书房的环境,让纪宁多少有些别扭,就算他在书房内得到了纳兰吹雪,但始终还是要给女孩子温柔,还要给女孩子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 纳兰吹雪感觉自己刚从一股风浪中出来,突然身体起空,她这才六神归位,睁开眼,便见到纪宁已经将她横抱起来。 “做什么?”纳兰吹雪好奇问道。 “当然是带你进房,难道要一直留在这里吗?我带你到我的卧房去!”纪宁笑着说道。 “嗯!”纳兰吹雪闭上眼,继续把自己交给纪宁来支配,纪宁这才抱着纳兰吹雪出了门口,甚至连纳兰吹雪散落在地方的衣衫都没有带,就这么抱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点燃了红烛,环境中更多了几分唯美,在烛光檐影之中,纪宁和纳兰吹雪还在继续着他们未竟之事,至于窗外的事情,似乎跟纪宁也没多大的关系。 …… …… 皇宫之中,赵元容却还在为权谋的事情而忧虑,此时她最希望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纪宁。 虽然纪宁已经给她策划好了一切,但因纪宁在很多事情的交代上并不是非常详尽,她也必须要通过自己的理解去感悟,这才能做到纪宁所交代的事情。 她还在承天门的城楼上,看着外面的夜色,她心中多了几分担忧,便在此时,属下之人上来呈报,说是四皇子赵元阳到来。 “让他上来!”赵元容道。 很快,赵元阳在宫廷侍卫的引路之下上了城头,见到了赵元容,赵元阳笑道:“皇妹这可真是有大将风范,连来见你一趟,都好像是来见某军的主帅,排场还不小……” 虽然话是笑着说出来的,但赵元容能感觉到赵元阳语气中带着的一些强硬和不满,毕竟这里是皇宫,真正拥有皇宫戍卫权的人是皇帝,再其次是储君,而赵元阳的目标一直是要当大永朝的储君,自然会觉得她赵元容在拥有权力上太大了,会对她产生排斥心理。赵元容道:“四皇兄有什么话,直接说便可,拐弯抹角没什么意义!” 赵元阳看了看旁边的侍卫,道:“皇妹,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赵元容语气也显得有些不耐烦,“这些都是戍卫皇宫的兵士,对朝廷忠心耿耿!他们也不是我赵家的外人!” 赵元阳显得很尴尬道:“皇妹,我们兄妹之间说话,非要有外人在场始终是不方便,这样吧,我来做主,你们几个人先退下,我有事跟文仁公主谈!” 那些侍卫没有一个听赵元阳的,这些人都在看着赵元容,其实也在变相证明了赵元阳在皇宫戍卫上根本没什么地位,现在皇宫近乎所有的侍卫和兵士都听赵元容的,毕竟从昨日到现在,赵元容一直负责领兵来镇守皇宫,甚至连皇帝都没剥夺赵元容的兵权。 赵元容见赵元阳坚持,这才一摆手,那些兵士马上撤出十米开外,不过若是赵元阳对赵元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这些人还是随时会杀过来。 赵元阳尴尬一笑道:“皇妹还真是小心翼翼,这么说吧,父皇的伤情似乎是不妙,之前问过了几位太医,他们的意思是……父皇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那又怎么样?”赵元容道,“皇位的事情原本就跟我没什么关系,父皇让谁登基,我便辅佐谁,如果四皇兄是来找我说关于篡位的事情,那还是劝你免开尊口!” 赵元阳也没想到赵元容会这么直接堵上他的嘴,他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这话题已经聊不下去了,因为赵元容讲原则也是人尽皆知的,赵元阳感觉自己再说什么,肯定会被赵元容转告到赵康政那里去,到那时赵康政也就知道他这个儿子是有谋逆之心。 “也罢,文仁,你现在说话越来越不给别人台阶下,这么说吧,父皇现在的伤情,很可能是已经无法拟定储君的人选,若是父皇连储君的人选都没定下来,那最后……你会支持谁?”赵元阳退一步说道。 赵元容微微蹙眉,她不由想起纪宁的话,心道:“果然如纪宁所言,现在大皇姐和四皇兄已经在想办法堵住父皇传位的渠道,现在他们所追求的也就是父皇在没有任何传位仪式的基础上驾崩,那四皇兄便可以以顺位继承人的身份来登上皇位!那也就是说,如果现在真的是有遗诏的话,就会如纪宁所言,遗诏上写的是谁来继位,那就是谁来继承皇位……” 因为赵元容在回忆纪宁的话,她也没心思去理会赵元阳,此时的赵元阳却是非常的紧张,他生怕赵元容直接回绝了他。 “之前父皇,似乎是有所提及!”赵元容提了一句。 赵元阳心里叫完了,因为赵康政之前的确是提过让赵元成来继位的事情,这事情到现在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关键是当时赵元容还在场,如果赵元容便以此来推举赵元成当皇帝的话,那他赵元阳基本就等于说没什么机会了。 赵元阳赶紧道:“文仁,那时父皇的确是说过,让五弟来继承皇位,可那时也是因为我在宫外,被崇王所挟持,父皇不得已才做出的决定。现在我已经回来,五弟也在,父皇可就未必是如此的选择了!” “父皇是什么选择,只能听父皇的,而不是听你的!”赵元容道,“如果你想违背父皇的意思,让我来帮你……也是没这条通路可寻的!之后我会亲自去请示父皇,如果你还想做什么不轨之事,别说我手下无情!” “文仁,你……你未免不识抬举!”最后赵元阳恼羞成怒道。 (本章完) 第1023章 有效的刺杀方案 赵元阳想跟赵元容发怒,但也不过只是他一贯霸道的性格在作祟,此时他是没任何资格去跟赵元容叫板的。 赵元容打量了自己的兄长一眼,显得很失望道:“四皇兄回去之后应该仔细想想,为什么父皇不选择你来当储君,如果你能想明白,去父皇面前忏悔,或许还有些作用,如果只是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话,必然是没半点作用的,四皇兄还是回去吧,我不想跟你多谈,现在我的原则到底怎样,你应该清楚,而大皇姐也应该清楚。也让她不用来跟我说项,她自己有多大的野心,让她自己去筹谋,别跟我再见面!” “哼!”赵元阳气愤而去,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无法得到赵元容的支持,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杀了赵元容,如此才能削弱赵元容对皇权争夺的影响,但现在兵权基本都在赵元容手上,似乎赵元阳已经没机会去杀赵元容。 在赵元阳离开之后,赵元容看着他的背影,轻叹道:“看来纪宁说的对,我只有让大皇姐和四皇兄感觉到必须要铤而走险,他们才会做出最后一步,那就是弑君,只要能证明父皇不是我杀的,那就算父皇立我为储君,他们也不会认为这是我在篡权,还是纪宁想事情比较全面,而我自己就无法把事情想的如此透彻!” 此时的赵元容对纪宁更加信任和倚重,可惜此时纪宁并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夜晚,对赵元容来说是非常难熬的,但对于纪宁来说,却是**苦短的,因为此时的纪宁身边有红颜知己,纪宁过的是小登科的夜晚,这个夜晚纪宁宁可让它更长一些,但赵元容却希望这个夜晚早些过去,而长夜漫漫,对纪宁和赵元容两个人的心态来说,也是有不同效果的。 …… …… 赵元阳回到了万寿殿之外,见到了赵元旃,他将赵元容之前的说法都告知了赵元旃,赵元旃冷声道:“我也早就知道,这个皇妹做事太过于极端,看来她是不会帮你了!” 赵元阳着急道:“那怎么办?如果文仁帮五皇弟,那我们的计划不是前功尽弃?” “你就这么灰心丧气了?你就没想过一个问题?如果父皇死了,连五皇弟也死了,那时谁来继承皇位,难道真的是去找个小皇子来继承皇位吗?就算真的是如此,那你不会篡权把皇位夺过来?”赵元旃冷冷打量着赵元阳喝问道。 赵元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赵元旃道:“看来必须要在今天了,现在父皇的伤情还难以判断,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让父皇长久活下去,因为父皇随时可能要召见朝中的主要大臣,安排传位之事,那时你就失去了先导。父皇无论如何都不会正常把皇位传给你,你也应该明白,当初父皇之所以没有在废太子之后直接立你为太子,就是因为父皇偏心,要将皇位传给老五!” “皇姐,你是何意?”赵元阳有些紧张道。 “还能何意?你难道连一点做大事的勇气都没有吗?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就算文仁重原则又怎样,现在她人在皇城城头上,就算她知道你杀了父皇,杀了五皇弟,她敢杀了你吗?你可别真被她吓着了,如果到那时,你不出来继承皇位,谁还有这资格?”赵元旃用鼓动的口吻说道。 赵元阳此时显得很迟疑,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事情,他整个人也是显得犹豫不决的。 赵元旃厉声道:“做大事之人,就应该有一股气魄,你现在便说,是否听我的意思,去杀了父皇和五皇弟?如果可以,再将文仁给杀了,她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但她也不过只是个女流罢了,要杀她你以为真的有多困难吗?” “好!”赵元阳握紧了拳头,似乎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最后他还是求助一样望着自己的皇姐,道,“大皇姐,你可一定要帮我啊,弑君的事情,尤其还是父皇……我实在下不了手,如果你能帮我的话,我才有胆色,否则……我真怕自己顶不住!” “哼哼,你个没用的东西,你是想让我看不起你是吗?不过也罢,我们皇室中人,毕竟都是相亲相爱的嘛,那我就帮你一次,不过在事成之后,我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永朝的军权必须要交给我来掌管,你休想来个兔死狗烹的勾当,哼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吗?”赵元旃厉声道。 “皇姐说得哪里话,我们毕竟是姐弟,你帮我,我当然要奉你为身边最亲近之人,若我当上皇帝,那时皇姐便在我一人之下,我甚至可以让皇姐执掌朝政,朝廷上下的事情也交给皇姐来打理可好?”赵元阳笑道。 赵元旃轻哼一声道:“控制朝局便不必了,我自问还没那能力,你只需要将兵权交给我便可,我这是为了防备你对我不轨!行了,你准备一下,之后跟我一起去见父皇和五皇弟,到时候你我可要亲自动手,这件事放谁去做,都不可能有我二人去做更为妥当,你也别指望别人来帮你,只有你亲手去做才可……” “啊?”赵元阳显得很惧怕道,“皇姐的意思,是让我亲手……” “至于最后是你亲手,还是我亲手,那就另当别论了,现在去准备一下,如果只是想带一把刀进去的话,想得手机会也不大,必须要有合适的兵器,父皇身上其实是有软甲保护的,你以为要杀父皇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之前的女刺客,还有龙城,都是谋刺陛下的软处,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至于杀五皇弟,或许就没那么困难了……” 赵元旃跟赵元阳分享着刺杀的心得,之前一次刺杀赵康政的事情,其实也是由赵元旃和赵元阳所策划的,当时赵元旃还是主要派出人手的人。 这也是之前纪宁所做出的判断。 姐弟二人已经做好了刺杀赵康政所有的准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似乎赵康政都已经是必死无疑了。 (本章完) 第1024章 尴尬相见 半夜三更之后,纪宁和纳兰吹雪的缠绵也终于结束,纳兰吹雪在纪宁怀中很慵懒,一点都不想起来,她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纪宁却推了推她的身子,道:“好像有人来了!” 纳兰吹雪平时做事很小心,警觉性也很强,但这次她丝毫没察觉到外面有什么异状,便在她觉得惊讶之时,似乎也听到有什么声音传来。 “你……怎么办?”纳兰吹雪想起身来穿衣,却想起来自己的衣服已经全都散落在书房了,这会如果有人来,她根本无法去面对这敌人,这是让她非常尴尬的。 纪宁道:“你先在这里稍候,我先拿自己的衣服给你,就算大了一些,你勉强套上,我先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纪宁随便找了衣服套在身上,便起身往院子里行去,到院子内,便感觉到来人还在往他书房的方向靠近,纪宁喝一声道:“谁?” 那身影从空中降落下来,并非之前去办事的青濯,而是跟随回师门纪宁许久不见的上官婉儿。 “是我!”上官婉儿落在了纪宁面前,见到纪宁身上衣衫不整的模样,她并未有多少惊讶,毕竟这时间纪宁应该已经入睡,如果是衣衫齐整出来反而有些不太自然。 纪宁看到上官婉儿,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这也是他的女人,而自己之前正在屋子里缠绵,现在遇到上官婉儿多少有些抹不开面子,纪宁咳嗽了一声道:“你来作何?” “是师傅安排我来跟你接洽,今日是否已经事关到公主登基的事情?”上官婉儿直接问道。 纪宁道:“是,现在公主应该已经涉及到登基的事情,宫里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我没有进宫,具体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你这么过来,是你师傅要派你来问这些的?” “进去说话吧!”上官婉儿说完,直接往纪宁身后的书房方向行去,纪宁想阻拦,但又觉得不合时宜。 此时上官婉儿已经进入到仍旧点着蜡烛的书房内。 但见书房内散落着很多衣衫,甚至还有女子的亵衣亵裤,明眼人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纪宁看到这画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上官婉儿解释,上官婉儿其实也不会去问关于眼前的事情。 以上官婉儿的精明,自然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她也明白自己根本无法去独享纪宁,至于是谁她都不想多问,女孩子心中始终还是有些低落的,上官婉儿直接转身道:“你是想让公主谋朝篡位,还是寻求正常登基?” 纪宁见上官婉儿的神色,便知道现在上官婉儿是在强忍着内心的一种失落,他这会也不会做太多的解释,说多错多。纪宁直接就事论事道:“现在谋求正常登基,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若想谋朝篡位,会涉及到合法和正统性的问题,现在只能以谋朝篡位的心态,去谋求正常的继位!” “你说的,我完全不明白,既然是谋朝篡位,就不可能再是什么正常继位,你应该清楚这一点!”上官婉儿蹙眉道。 正说话之间,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却是纳兰吹雪在穿戴好纪宁的衣衫之后走出来,她怕纪宁这边有危险,要过来保护纪宁,一过来便见到上官婉儿正在跟纪宁对话,而屋子里散落的衣衫也说明了什么事情,纳兰吹雪也知道上官婉儿不可能威胁到纪宁的生命,此时她反而有些害羞,立在纪宁身后不说话。 上官婉儿见到是纳兰吹雪,心中反而没之前那种失落,她脸上笑了笑道:“这不是纳兰姑娘吗?” “嗯!”纳兰吹雪也不会讲什么礼数,此时她心中非常羞赧,也就立在纪宁身后,让纪宁来为她遮挡眼前的尴尬了。 上官婉儿又笑看了纪宁一眼,这才道:“你之前还没把事情说明白……” 纪宁道:“其实我的策略,原本是不想告诉你们圣门的,但你我的关系……毕竟不一般,在这种问题上我也不想隐瞒你。我是想让文仁公主以先皇遗诏的方式来登基,现在文仁公主已经掌控了皇宫和京城之内的主要军权,若再得到先皇遗诏合法继承人的身份,那她登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嗯!”上官婉儿这次很认真点头,她思考了一下纪宁所说的,的确这是最好的登基方法。 上官婉儿道:“但如今皇帝并未过世,你能确定这诏书管用?还有……这份遗诏该如何拟定?” “具体的事情,我已经跟公主做出交代,你也不必有太多的担心,你只管将我所说的,回去跟你师傅说明白便可!我相信你师傅也不会再多问,你的差事便当是完成了……至于你的师妹青濯,这会也帮我做事去了,她去了秦国公的府邸,如果你有事情要问她,只管去那边,应该还能遇上!”纪宁道。 上官婉儿神色复杂地看了纪宁一眼,显然她自己是不想离开的。 她过来见纪宁,显然不是单纯为了见一面就走,也会涉及到心中所想的事情,就是跟纪宁恩爱缠绵,但现在看起来她根本没机会得到纪宁的垂青,因为现在纪宁把注意力都放在纳兰吹雪的身上,而上官婉儿也知道纳兰吹雪这还是首次得到纪宁的宠爱,之前书桌白帕上的一抹艳红之色,她也是看得很清楚的。 “那就先告辞了!”上官婉儿行礼道。 纪宁其实是可以留上官婉儿的,但他也知道这样做对纳兰吹雪不公平,现在是一个不能讲什么感情的时候,就算心里知道会让上官婉儿心里难过,也应该是在回头去补偿,而不是现在。 “一路走好!见到你师傅之后,跟她说明白,我这里还需要一些帮手,最好是将你和你的一些同门调遣过来……你师傅应该能理解!”纪宁道。 他这么说的目的,也是为了能再见到上官婉儿,而不是被闵珞把人给带走,从此之后二人再无见面机会。 “我明白了!”上官婉儿留下一句,趁着夜色离开,也让纪宁心中有少许的失落。 (本章完) 第1025章 篡权之夜 “她为什么这么着急走了?”在上官婉儿离开之后,纳兰吹雪还有些好奇问道。 纪宁打量了纳兰吹雪一眼,道:“或许是她觉得见到你我比较尴尬吧,也或者她还有要紧的事情回去见她师傅,也或许她是想去做什么事而不想来让我烦心……” 纳兰吹雪之前还很好奇,此时她显得很迷茫,她想了想,最后发出“哦”一声,连话都不肯多说了。 而纪宁却在想关于上官婉儿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跟上官婉儿之间的立场有所不同,就算一时能在一起,将来也未必会在一起,他跟上官婉儿的这段感情更好像是镜花水月,但他却不想放弃上官婉儿,因为他知道,自己心中是放不下这女人的,这女人如此优秀,而且也为他所得,他不会轻易去放弃,这也是他负责任的表现。 “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我这边还要等宫里来人通报情况,之后我再去陪你!”纪宁对纳兰吹雪道。 “我不困!”纳兰吹雪回答的很直接,“我不习惯在晚上休息,如果你还要留在书房里的话,那我也一起留下。我还要将这里收拾一下……” 纳兰吹雪看着书房内的狼藉场面,似乎有些尴尬,纪宁笑了笑道:“行,那你先收拾一下,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 …… 上官婉儿离开了纪宁的府宅,直接往京城城南的方向而去,她要去见自己的师傅闵珞。 闵珞此时正带着十几名这圣门的弟子在京城内等候,此时闵珞也是想图谋她自己的事情,而到底是否要帮赵元容登上皇位,连上官婉儿自己也不知晓,上官婉儿见到闵珞之后,也只是将纪宁之前的计划大致说明了一下,告诉闵珞,纪宁是准备让赵元容以何种方式来登上皇位。 “……纪宁的思虑,是很让人捉摸不透的,之前也得到宫里的风声,得知纪宁曾让文仁公主在宫里奏请皇帝,让皇帝同意诏书传位的方式,其实这是在为今日的篡位埋下伏笔,纪宁从那么远的时候,就已经在为今天的事情而谋划,他也算是老谋深算了!” 闵珞对纪宁的口吻很是推崇,这也是让上官婉儿所不理解的,上官婉儿问道:“师傅,那现在应该如何办?就先等宫里文仁公主登基?” “现在就这么干等的话,实在太过于冒险了,我们圣门不可能在这件事上什么都不做,否则登上皇位的人,怎么会感谢我们呢?”闵珞显得很有章法,甚至她所安排出来的计划,都让上官婉儿内心感觉到惧怕,她很怕自己的师傅其实是在图谋别的,到最后会让圣门走上万劫不复的境地。 上官婉儿道:“还请师傅示下!” “嗯!”闵珞点头道,“你先带着人往崇王府去一趟,追查一下崇王府内的密道,从崇王府内的密道追踪出城,试着去找到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的下落,他们兄妹在出城之后,应该不会走很远便藏身起来,能找到人最好,即便找不到你们也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回来!” 上官婉儿显得不太理解,现在找寻赵元启和赵元轩的目的似乎已经没有太大意义,她根本不知道找这两个人有什么价值,除非闵珞跟崇王之间原本就有什么约定,但以上官婉儿所知,自己的师傅是被崇王所抓走的,最后还是纪宁帮忙营救出来,自己的师傅应该肯定不会跟崇王之间有所勾连。 “是,师傅!”上官婉儿只能理解为,这是闵珞调开她,让她不再影响当天的事情,属于“调虎离山”,这说明闵珞所针对的人是纪宁。 关于纪宁要调遣人手的事情,上官婉儿也知道是纪宁想办法将她留在京城里,最后她思虑了一下,也没跟闵珞去说,闵珞也全然不知情,也就没就关于上官婉儿下一步的去向做安排。 …… …… 在上官婉儿带着自己的师门弟子去找寻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之时,赵元容也在皇宫之中派出人手去打探这兄妹的下落。 赵元容是个重承诺的人,就算崇王已经身死,而且崇王也是叛逆,但她仍旧会兑现对崇王的约定,就是去找到崇王的一对嫡系儿女,将这二人保护起来,将来不至于让赵元启和赵元轩被朝廷所杀。赵元容现在能做的,仅仅是先去调查这二人的下落,回头让这二人藏身起来,若她自己能登基的话,自然也会保留崇王的体系,若不是她登基,她会让这兄妹远走高飞。 在安排人手去调查之后,赵元容想起纪宁的话,不由自语道:“纪宁说,皇姐和四皇兄要对父皇行凶的时间,大概会是在四更天左右,等他们行凶之后,会秘密潜逃出皇宫,试着去联络朝中的大臣,帮他们创造不在场的证据,那时他们再杀回皇宫之中,为顺利登基做准备。甚至连五皇弟都有可能被他们所杀!” 想到这里,赵元容还是有些担心:“若我现在过去,的确是可以破坏这二人的阴谋,但那时登基之人将很可能是五皇弟,连父皇的伤情都有可能痊愈,那时我的处境将会非常不妙,父皇已经动了要杀我之心,我不能就这么过去送死!但就看着皇姐和四皇兄这么做,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便在此时,有人来奏禀道:“公主殿下,刚得知的消息,秦国公的人马在往皇宫方向靠近,似乎是有逼宫之意!” “秦国公?”赵元容不由皱眉,她很清楚,秦国公秦茂跟纪宁是有一些交情的,至于秦茂在昨日里立功的事情,还是纪宁在背后指点,那秦国公兵临皇宫的事情很可能跟纪宁有关,也或许不是。 赵元容心中很为难,她根本猜测不出纪宁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她又怕是别的什么势力在调遣秦国公派系的人马,毕竟现在京城是在皇权斗争的非常时期。 “将城门封闭,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到皇宫半步!”赵元容道,“本宫会亲自上城头看看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1026章 赵康政之死 秦茂带着人马往京城而来,隐约形成了逼宫之势。 在听说这消息之后,最紧张的人不是赵元容,因为赵元容对镇守皇宫很有把握。 最紧张的人,其实是赵元旃和赵元阳兄妹,他们要做弑君谋逆之事,此刻得知秦茂带人来,他们会很慌张,因为他们知道跟秦茂这样的少年将领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马上杀了赵康政,如此才能保证弑君的计划不被人所打扰。 “……四弟,现在秦国公的人马已经杀到了城下,随时都可能进宫来,这些人马很可能是文仁调过来的,你现在不下手,或许就彻底没机会了!你不是想万劫不复吧?” 赵元旃冷笑看着自己的弟弟,她想让赵元阳去完成刺杀之事。 赵元阳担心道:“大姐,你应该跟我一起去啊,就看着我一个人去送死?而且里面除了父皇之外,还有五皇弟,我一个人无法将他们解决!” “那你放心,我给你守着门口,你只要杀进去,一定能得手,老五也别想跑!”赵元旃说着,也展示了一下她自己怀里的兵刃,这兵刃是一件带着寒光的匕首,随时都可以要人命的,“记得,要杀父皇,必须要避免刺到父皇身上的软甲,而老五身上就没什么防备,你想刺何处都可以!” 赵元阳点头,跟赵元旃二人穿过戒备重重的万寿殿,进入到万寿殿内,还没等进内,便见到里面隐约有火光传出来。 “怎么回事?难道是失火了?”赵元阳带着不解看了赵元旃一眼。 “管他呢,进去!”赵元旃直接推开殿门进到里面,里面果然有火光,而此时五皇子赵元成似乎在做什么事情,赵元阳看了一眼,大概知道此时的赵元成好像是在偷偷用赵康政的印玺在往一份诏书上盖章。 赵元阳怒道:“好你个老五,居然敢在这里矫诏!来人,杀了这叛逆!” 赵元旃脸上带着薄怒之色道:“你疯了,要杀也自己上,快去!” 赵元阳当即将自己所准备的匕首抽出来,朝赵元成冲过去,赵元成赶紧躲开,但人还没躲远,便被赵元阳一匕首刺在后背上,好在他快步往前,这一击也只是将赵元成的后背化出一道口子,不过如此,鲜血也瞬间将赵元成的后背染红。 “你杀谁?你杀他有何用?”赵元旃见赵元阳追着赵元成在杀,怒气冲冲提醒道。 赵元阳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半死不活的老爹,他正要过去杀赵康政,却发现赵康政好像已经没什么气息,他一匕首刺在赵康政的身上,甚至连血都不往外流了。 “啊?”赵元阳也是一时鼓足勇气去刺杀老爹,在发现老爹身上不流血之后,他这才知道老爹人已经死了,这也解释了之前赵元成要伪造诏书的目的,因为现在赵康政已经身死,谁能拿到传位诏书,谁就是皇帝。 如果没有传位诏书,那按照顺位人的制度,皇帝就是赵元阳的。 “皇姐,父皇已经亡故了!”赵元阳像是疯了一样,朝帘子外面的赵元旃大喊,“你快去杀了老五,把他身上的诏书抢走,他很可能矫诏了!” “什么矫诏?过来追!”赵元旃听到老爹已经死了的消息,也是快步往赵元成那边追赶而去,他也不能让赵元成带着假的传位诏书离开殿堂,如此将意味着赵元成将登基,而他们兄妹将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甚至弑君的罪名也会落在他们头上。 兄妹二人一起去追赵元成,而赵元成则是从后殿逃出了万寿殿,赵元成一直往掖安宫的方向在逃,而兄妹二人也在后面追。 此时侍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赵元阳大喊道:“快来,将贼人捉拿,此贼弑君!” 侍卫根本不会听赵元阳的,现在是四皇子和长公主要去追杀五皇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又不明白,现如今可没人告诉他们万寿殿内的情况,而赵元成此时完全是在玩命奔跑,赵元阳和赵元旃追的步伐也很紧。 这是事关到皇位归属的一次追逐战,大永朝的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此时已经不会讲任何体面,就好像是市井无赖一样,在宫殿内展开追逐。 …… …… 赵元容还在承天门的城头上查看下面的情况,此时秦国公秦茂的人马并未直接到宫门之下,而是驻扎在距离宫门有一里多远的地方,随时都能杀过来,赵元容正在揣测这路人马过来的目的,便有侍卫匆忙来报:“公主殿下,万寿殿那边出事了!” “什么?万寿殿出事?出什么事?”赵元容隐约已经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侍卫道:“陛下……已经驾崩了,如今五皇子正在被四皇子和长公主追逐,说是五皇子改诏书,立他自己为储君……” 赵元容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她脑海中就一个念头:“父皇死了?父皇死了?” 侍卫请示道:“公主殿下,请您示下,如今该当如何!” 赵元容突然想起纪宁的话,心中也就安定下来,赵元容道:“不得慌张,马上带人去……制止四皇子跟五皇子之间的矛盾,若然让这件事持续下去,宫闱内可能会有变故……走!” 此时的赵元容,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了登基的底气,而不再是之前那样完全事事都要听从赵康政的命令。 赵元容在带着人下城头去找赵氏三姐弟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是如何。赵元容心道:“有纪宁的安排,只要能证明五弟身上的诏书是伪造的,那我就是合法的皇位继承人,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兵权也在我手上,而秦国公的人马显然也是来为我助阵的!” 想到这里,赵元容心中也会带着一些激动。 在赵元容做出命令之后,皇宫的御林军侍卫也终于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在赵元成筋疲力竭之前,侍卫将赵元阳和赵元旃都阻拦住,而赵元成也已经是被掏空了身体一样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本章完) 第1027章 定储君 “公主殿下,两位皇子,还有平婉公主都在这里,还请您示下!”御林军侍卫统领带着人到了赵元容身前,对赵元容奏禀道。 平婉公主赵元旃站起身道:“文仁,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将弑君的贼人拿下格杀?五弟居然杀了父皇,他是狗胆包天!” “没有……我没有杀父皇,是你们在冤枉我!”赵元成道,“父皇临终之前已经立下遗诏,立我为太子,你们现在是在跟新皇说话的态度吗?文仁公主,我现在以皇帝的名义,命令你杀了这二人……” 赵元阳有些惧怕,他生怕赵元容真的将他杀了,他赶紧道:“二皇妹,你可别听老五说的话,他分明是弑君矫诏,我亲眼见到他在用陛下的玉玺,往一份诏书上盖宝印,父皇之前的模样你们也见到过了,父皇怎可能亲手写下遗诏?一定是假的!假的!” 赵元旃道:“对,这件事我也是亲眼所见,老五谋刺了陛下!” 这些话,赵元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她觉得这些事似乎跟纪宁所猜测的完全符合,纪宁所猜想的结果,跟眼前发生的具体情况是如出一辙,赵元容甚至觉得纪宁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就连宫里的争端都能猜测的一清二楚。 “父皇被谋刺了?走,去见父皇!”赵元容此时必须要先确定赵康政的死讯,在这之前她是不会拿出遗诏的,这份遗诏原本也是伪造的,跟赵元成的遗诏一样,其实都不具有赵康政的承认,但或许赵元成的遗诏还有赵康政的授意,而赵元容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得到父亲的承认。 姐弟四人到了万寿殿内,此时万寿殿已经被御林军侍卫重重包围,就算是苍蝇也进不去。 赵元容带着人抵达,她直接下令御林军侍卫撤开,此时整个皇宫的戍卫都已经在赵元容的控制之下,所有人都是以赵元容马首是瞻,但赵元旃和赵元成等人似乎并不担心赵元容篡位,以他们以前对赵元容的认识,他们会觉得赵元容一切都会按照规矩来,也就是说,谁是继位人,那赵元容就会支持谁。 如果没有遗诏,那按照顺位人的制度,应该是由四皇子赵元阳来继承皇位,但若说有遗诏,那一切按照遗诏来办事。 当然其余之人是否同意,另当别论。 赵元容带着人进入到万寿殿之内,几名太医跪在赵康政的遗体前哭泣,赵元容走上去喝问道:“陛下如今情况如何?” 一名太医站起身道:“回文仁公主,陛下……已经仙游了,呜呜呜……” 大老爷们居然当众哭了起来,赵元容怒道:“那陛下的死因是什么?” “这……”几名太医都不好判断,赵元容自己走上去,看着赵康政的遗体,突然发现上面还插着一把兵刃,她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敢再谋刺陛下?” 她将短刃直接拿在手上,回身看着下面的一名姐姐和一名兄长、一个弟弟,她在质问这三人。 赵元阳很慌张,因为这匕首正是他的,但他可不会承认,他指着赵元成道:“一定是老五,老五谋刺父皇,当时我和皇姐可是亲眼所见!” “不是我,父皇是因为伤情太重而死,父皇在临死时并未被这把匕首所刺,一定是在父皇驾崩之后,有人将匕首刺了进去……四皇兄,这个人是你吧?你想谋刺父皇,结果到来之时,父皇已经亡故……” 赵元成的气势显然没有赵元阳那么强大,毕竟按照他的说法,在赵元阳和赵元旃到来之时,赵康政已经亡故,那皇帝就不是赵元阳和赵元旃所刺杀的,而在这之前,陪伴皇帝的人除了赵元成之外,其实还有几名太监,只是现在这些太监一个都不寻,没人能出来为赵元成作证,赵元阳和赵元旃便一口咬定是赵元成杀了赵康政。 “万寿殿之前的职司太监呢?为什么现在一个人都不见?”赵元容喝问道,“来人,去将这些人搜捕回来,本宫要问明情况!” “是,公主殿下!”马上有御林军侍卫前去搜寻。 此时是一个非常时期,皇帝驾崩,连储君都没有定下来,现在四皇子和五皇子各说自己有理,都觉得自己是合法继承人,现在他们也知道,只要能得到赵元容的支持,这件事就等于是成功了大半,而此时的赵元容却好像一个判官一样,铁面无私不会去站任何一人的边,而若皇宫出现什么变故的话,赵元容也会控制着军权,所有人都要听赵元容的号令。 …… …… 御林军侍卫出去了老半天,也没把人搜捕回来。 赵元旃厉声道:“文仁,你现在什么意思?你是想主持大局吗?还是说你自己有谋朝篡位的想法?现在必须要马上将文臣武将召集进宫,商定新君人选!” 赵元阳见赵元旃都说话了,他赶紧帮腔道:“对啊,二皇妹,你不能这么等下去了,快派人去召集大臣入宫才是正经,你要知道,现在可有人觊觎着皇位。京城刚经历了叛乱,还不太稳固,这种时候正是武将拥兵之时,难道你想让我赵氏的江山就此断绝吗?” “我要怎么做,还不用你们来指点!”赵元容道,“现在掖安宫失火,所有事情就在万寿殿内举行,去传令尚书台的几位老臣进宫,至于别的人,一概不得通知,现在要先定下储君人选!” 赵元阳和赵元旃对视一眼,他们以为自己的奸计得逞了,只要大臣进宫,显然是不会站在赵元成一边的,毕竟赵元成的母亲和舅舅之前参与了叛乱,而现在赵元成在朝中根本没什么势力,反而是赵元阳之前在朝中收揽了不少的帮手。 现在朝中得到大多数人支持的人是赵元阳,而赵元成现在属于一个孤家寡人。 赵元容道:“在几位老臣进宫确定储君人选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否则就以叛逆来论,杀无赦!” “你吓唬谁?”赵元旃对赵元容很不满,起身喝斥道。 (本章完) 第1028章 传位(上) 皇宫之中,已经形成了对皇位的争夺之势,赵元容已经完全控制了兵权,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对时局的控制。 现在她所需要的,就是正统的继承权,必须要建立在有人为她奠定登基的基础上,这需要一道赵康政的传位诏书,至于详细的登基计划,纪宁早就已经为她策划好,如果她一切都按照这计划来进行,她感觉自己是十拿九稳的。 “公主殿下,已经将皇宫详细搜查过,那些太监并不见踪影,可能已经被人杀人灭口!”在侍卫重新搜查之后,过来给赵元容通禀道。 赵元容看了在场之人一眼,道:“既然能证明此事的太监都已经无处可寻,那就先不找寻,等候朝中的几位大臣进宫!” 赵元旃道:“文仁,你什么意思,是想全盘操控大永朝的皇位传承吗?” “大皇姐,你什么意思?”这会五皇子赵元成跳出来支持赵元容,他显然也当赵元容是自己的救星,“二皇姐现在明显是秉承父皇的愿望,按照皇位传承的正统来维护皇室的利益,你如何能指责二皇姐?” “我呸,老五,你是想跟文仁站在一条阵线上,准备来谋朝篡位是吗?父皇没有立下太子,那就应该按照皇位嗣位人的制度,以长子来继位,如今就是老四元阳出来登基……”赵元旃道。 赵元阳这会不说话,他还在找机会去杀赵元成,在他看来,只要赵元成一死,皇位的传承就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赵元容也不理会正在跟她争论的几名皇子公主,她走到万寿殿的门口,对外面的侍卫道:“若几位大臣抵达皇宫,直接让他们来万寿殿!” …… …… 在宫外的纪宁,也在等候皇宫中最后的消息传来。 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他无法亲自到皇宫去,但他已经能掌握到皇宫里的具体情况,赵元容在控制了时局之后已经开始派女死士不断回来跟他通报情况。 “用不了多久了,先是朝臣进宫,再就是拿出遗诏来定她的皇位了,就要看明早其余大臣的反应,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既然她已经控制了京城的局势,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等登基就是了!” 纳兰吹雪好奇问道:“你在说什么?” 纪宁笑着摇摇头,将纳兰吹雪揽进自己的怀中,笑道:“没什么事,或许明天再见到文仁公主,就不再称呼公主殿下,而是应该称呼女皇陛下……” “哦!”纳兰吹雪点点头,她也没什么期待,因为在她看来自己跟赵元容又没什么大的关系,赵元容是不是当皇帝对她影响也不大。 …… …… 万寿殿内,朝中的几名主要文臣已经抵达。 左仆射张俊铭、右仆射苏宏、阁臣王景、钟维扬、尚书令李旦、吏部尚书刘华迎等几人都已经抵达,除此之外,还有几名公侯,但这些公侯都没有掌握实权,属于空头的恭候,在话语权上并不及那些朝中的主要大臣。 而在这些人中,话语权最高的人也就是张俊铭、苏红和刘华迎三人,而之前在崇王得势之时,这三人也能在城中隐藏起来,不至于被崇王所寻到,但现在涉及到大永朝的皇位传承,这些人都露面,他们自己也希望成为新皇身边的辅佐能臣。 “文仁公主,不知如今宫中的情况如何?”这几名大臣和公侯并不知皇宫内的情况,在见到赵元容之后,这些人马上上前,对赵元容行礼,他们对赵元容也是非常恭维的,毕竟他们也知道,现在皇宫和京城之中掌握军权的人就是刚平息了崇王叛乱的赵元容。 赵元容道:“陛下驾崩了……” “啊?”在场的几名大臣虽然已经猜到了这结果,但在听到这消息之后,还是有些惊愕,脸上不由露出了悲痛之色,几名老臣就差当着赵元容的面哭一场来表示他们的忠心。 赵元容打量着在场的大臣和公侯,道:“如今先皇驾崩,最主要的是拟定储君人选,诸位先进去叙话,在先皇遗体之前,将所有的事情定下!” “好!”左仆射张俊铭代表来人说话,带着人进到万寿殿内,在往里走的时候,张俊铭还显得很感慨道,“这皇宫之中幸好有文仁公主,才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李旦也笑盈盈道:“是啊,如今文仁公主可说是顶起了大永朝的脊梁!” 赵元容冷冷瞥了李旦一眼,他很看不起李旦,这李旦曾是李国舅的亲戚,跟如今的五皇子有一些远亲关系,在李国舅和李贵妃身死之后,李旦非但没被杀,还保住了原来的官位,这也是让赵元容所不能容忍的,赵元容只能理解为这是她父亲的不作为,才会让这样的奸佞在朝中横行。 “几位大人,你们终于来了!”在几名文臣抵达万寿殿后,赵元旃和赵元阳也终于好像看到救星一样,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赵元成手上的诏书没有玉玺的印章,那就是赵元阳来继位,但现在他们跟赵元容说这些没什么用,他们将赵元容当成是异己,但如果是朝中那些非常顶级的文臣来做主,那赵元阳登基的机会会很大。 “陛下……”几名大臣和公侯到来,都没心思去管在场的皇子和公主,都先过去跪拜赵康政的遗体,而赵元容则立在一边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赵元旃突然走过去,大声道:“诸位大人,你们现在进宫,更应该为陛下的身后事做准备,现在有奸邪之人准备篡位登基,诸位大人难道不想将这些人拿下格杀?” 张俊铭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神色很淡定说道:“长公主此话言重,陛下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经订立下传位的遗诏……” “啊?”赵元旃和赵元阳两姐弟听到这消息,简直跟天塌下来一样,因为他们知道,这传位遗诏上所写之人,根本不可能是赵元阳。 但随即张俊铭道:“传位遗诏便放在掖安宫的宫匾之后……如今可能已经烧毁……” (本章完) 第1029章 传位(下) 当张俊铭说出有传位遗诏这件事后,赵元旃和赵元阳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但在听说遗诏是放在掖安宫的匾额之后,联想到掖安宫已经被焚烧,甚至连宫殿都已经倒塌时,姐弟二人重新恢复了振作,在他二人看来,皇帝遗诏传位已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赵元成出来道:“父皇所订立的传位之人,乃是我,我这里有父皇的遗诏!” 说完,赵元成将遗诏拿了出来,张俊铭作为左仆射,直接将遗诏接过去,看过之后摇头道:“五皇子,这并非是陛下亲笔所书……” 赵元成哭诉道:“那时父皇已经不能活动,是他口述,让我亲自写下来……就在我要上宝印之时,四皇兄冲进来,他要谋杀我,我的后背上还被他所伤……他要杀了我,自己登基!” 说着,赵元成把自己后背上的伤口给在场之人看,但因原本伤口就不是很深,此时也根本没出什么事,而伤口之外的血迹都已经干了,此时赵元成想拿自己身上的伤博取同情已经是很难的。 赵元容问道:“张左相,不知道新皇的遗诏,可是在尚书台,或者是内阁中留下了什么副本?再或者,有什么安排和嘱咐?” 张俊铭摇头道:“陛下所订立的遗诏,原本只有陛下和龙城龙公公所知,现在龙公公已经背叛了朝廷,那……就无人所知了!如今恐怕已经难以找到副本……如果按照大永朝继位顺位人的制度,那应该是由四皇子……” “且慢!”赵元容突然一抬手道,“关于遗诏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既然有遗诏,为何不试着去找寻一下?若遗诏果真是先皇所写,那先皇必然也会考虑到一些突发情况,会在遗诏的保管上做出一些妥善的安排,就算是掖安宫经历了一场大火,也未必会将此物烧毁!” “这……”张俊铭道,“公主殿下,之前掖安宫的火势不小,听闻连龙椅和一些陶瓷都已经烧熔,怕是没什么机会……” 赵元容厉声道:“来人,去找寻!” “是!”马上有侍卫去掖安宫的废墟里找寻遗诏。 而赵元旃显得很惧怕,因为她怕赵元容在某些问题上作假,她赶紧道:“我们也不能停留在这里,一起去废墟看看,就算找不到,我们也能心安不是?四皇弟以为呢?” “是啊,左相,右相,还有诸位王亲贵胄,你们也不希望到最后不明不白找出什么遗诏来吧?”赵元阳挑唆着,让在场之人跟随他一起去掖安宫的废墟。 张俊铭等人都在看赵元容,因为此时赵元容拥有兵权,等于说整个京城现在都要看赵元容的脸色,如果赵元容不同意,那这件事就没商量。 此时在场之人还都是怕赵元容谋朝篡位的,因为赵元容说要当皇帝,是可以直接发动兵变的,也甚至连兵变都不用发动,因为兵权原本就在赵元容手上,现在赵元容已经成为了这次继位事件的执法者。 “走吧!”赵元容招呼一声,在场之人这才连夜往不远处的掖安宫方向而去。 …… …… 一行人到了掖安宫之前,此时的掖安宫完全是一片废墟,怎么看都不像能找到传位遗诏。 但赵元容一直在让人找寻,赵元阳等人都在打量着赵元容,他们生怕赵元容在玩什么阴谋诡计。 赵元容一直在提醒自己要放平心态,但此时她内心也已经很难做到心态的平和。 “公主殿下,找到了一方木匣,乃是在匾额的废墟下面!”突然有侍卫过来奏禀。 一句话,就让在场之人都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看着赵元容,想听她怎么评断,赵元容一提手道:“带过来!” 在所有人的目视之下,有侍卫捧着一个铁质的匣子过来,当在场之人看到是铁匣之后,似乎都松了口气,只有赵元成一脸悲哀。赵元旃冷笑道:“就算是铁匣,里面的诏书也早就被焚毁了,大火的温度,是能烧毁一切绢布的!” 张俊铭等人都在看着赵元容,想听赵元容的进一步指示,赵元容道:“没仔细看过,又怎知是如此?打开!” 几名侍卫过来,都很紧张,要打开铁匣,可连铁匣的锁都已经烧坏了,便在此时有人道:“或许只有砸开了!” 说话之人正是尚书令李旦,这会他喊了一句,别人都往他身上看了一眼,这才收回目光。赵元容厉声道:“砸!” 马上有侍卫拿了锤子过来,一锤子砸上去,居然未将铁匣砸开,而再用锤子砸,这才将铁匣砸开,里面突然有一道金光出现,将在场之人吓了一跳。 “这……这怎么回事?”在场之人都紧张起来,连赵元容自己也有些惊讶,因为这铁匣其实是由纪宁给她的,只有里面是什么情况,她自己也没看过,毕竟纪宁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装作是****而出的铁匣,也不可能将铁匣打开来让赵元容查看。 张俊铭走上前,将铁匣中发着金光之物拿出来,等他拿在手上,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因为在场之人都发现,里面的绢布根本没什么事。 “这……这怎么回事?”赵元旃显得不可思议,她马上喝斥道,“这是假的,普通的绢布,怎可能没事?” 张俊铭打开绢布,看过里面的文字之后,这才吸口气道:“公主殿下,这没什么问题,遗诏乃是用上古甲骨文所写,所以以甲骨文的力量,完全可以压制大火……” “啊?”一句话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是震惊不已。 赵元成显得最是兴奋,他道:“父皇一定是为传位而做出了悉心的安排,张左相,上面到底是何内容?” 张俊铭仔细看过,他要读甲骨文显得很吃力,但最后还是朗读道:“受命于天,朕于甲戌年定天策,以定传位之人……于嫡公主文仁,名元容,是以登临大宝……” 一句话说完,所有人都看着赵元容,神色中带着几分惧怕,他们意识到一个问题,赵元容当女皇了。 (本章完) 第1030章 新皇陛下 左相张俊铭手上的是赵康政的传位诏书,以赵元容继位为女皇,当张俊铭说出来之后,在场大多数人都用惧怕的目光望着赵元容。 “不可能……”赵元旃没有跪下来给赵元容行礼,而是直接跳出来表示了质疑,“父皇怎么会传位给文仁?她……她乃是女流之辈,这诏书……乃是伪造的!” “对,一定是伪造的!”赵元阳跟赵元旃是一伙的,他们自然是要共同进退的。 赵元成那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观他神色,似乎对赵元容也是充满了怀疑,他想说什么,但考虑到赵元容登基总比赵元阳登基为好,所以他选择了沉默,而此时最需要表态的是在场的大臣和那些王公贵族。 赵元容冷冷打量着在场之人,道:“我为何要伪造诏书?” 赵元旃望着张俊铭,道:“左相大人,您可不是想包庇文仁吧?诏书拿来……” 说着,赵元旃想动手去抢诏书,甚至是将诏书直接撕毁,这样就可以来个不认账,但她显然是低估了诏书的坚韧程度,这诏书既然是用甲骨文所写,甚至连烈火都未烧毁,必然是不会被人轻易撕毁的,而且张俊铭也未让赵元旃把诏书抢过去。 就在赵元旃和赵元阳想一同再抢时,已经有侍卫拦在他们身前,张俊铭紧忙道:“长公主,现在先皇已经定了继位人选,就算您有所不满,也应该以事实为依据,请让臣等鉴定这份诏书的真伪!文仁公主殿下,您不反对吧?” 此时的赵元容仍旧没有正式登基,所以她仍旧是文仁公主。赵元容见在场之人都在打量着她,她微微点头道:“可以!” 张俊铭这才拿着诏书,转身去跟身后那些大臣商议,而这些大臣都是大永朝内阁的主要成员,在中书省和尚书省中属于中坚力量,他们的意见会直接决定皇位的归属,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要剥夺赵元容的皇位,就只有证明这份诏书有问题,但赵元容并不担心,因为她知道这诏书是纪宁所伪造的,纪宁算所有的问题都是事无巨细,不可能会出现偏差。 这就是赵元容对纪宁的自信。 张俊铭正在跟苏宏和王景等人商议这件事,赵元容则在打量着赵元旃和赵元阳,她心道:“之前纪宁说过,一旦拿出诏书之后,一定要防备这二人,若这二人闹事可能不太好解决,毕竟他二人在朝中有不小的势力。反观五弟,随着李国舅和李贵妃的倒台,他在朝中反而没了什么大的地位……” 如同纪宁所言,此时的赵元旃和赵元阳蠢蠢欲动,可惜这里是皇宫,是赵元容的势力范围,因为整个御林军都在赵元容的控制之下。 那些大臣和王公贵胄还在商议最后继位的人选,主要是确定那份诏书的真伪。赵元容心想:“纪宁说过,我继位是绝对没问题的,现在有诏书在,而众大臣也会想到,现在军权在我手上,只要他们不能拿出用有效的证据来,他们想判定我是伪造诏书,就会被我武力压制,所以就算他们无法证明是真的,也会承认这份传位诏书的合法性!” 想到这里,赵元容突然感觉到非常心安,之前似乎已经彻底没机会登上皇位,但短短一天时间便已经峰回路转,好像一切都在往对她有利的方向在发展。 …… …… 张俊铭带着诏书跟在场的大臣商议之后,这才转身过来,而张俊铭身后的众大臣也跟着一起来。 这些人同时拱手躬身行礼道:“臣等参见新皇陛下!” 等这些大臣出口之后,周围那些御林军的武将都已经单膝下跪来给赵元容行礼,等于说这些人都承认了赵元容新皇的身份,只有赵元旃、赵元阳和赵元成没有行礼。 赵元旃喝问道:“左相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承认了诏书?你们不经过详细推论和求证的?” 张俊铭低头道:“回大长公主的话,传位诏书合情合法,在先皇没有定下太子人选的情况下,此诏书合乎大永朝的法统,如今新皇陛下登基,乃是有例可循!大长公主也请尊重先皇的决定!” 他已经直接改口赵元旃为“大长公主”,意思是赵元旃已经跟如今的皇帝是平辈,那等于是说只有赵元容的长女才会是“长公主”,承认了赵元容的新皇地位。 “参见陛下!”突然赵元旃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这次下跪的却是赵元成,这会的赵元成很聪明,如果他自己登不上皇位,回头还有机会去谋算,只要不是赵元阳登基就好,因为赵元阳登基之后肯定会杀了他,而以他对赵元容的了解,赵元容不是那种杀人灭口的人,在所有的皇子和公主之中,最讲原则的人也就是赵元容。 赵元旃疯了一样大叫道:“有人伪造诏书,乃是大逆的行为,来人……将这贼逆拿下!” 此时的赵元旃想冲上来直接来跟赵元容拼命,但已经有侍卫提着刀站起来,这些人的目的可不是要帮赵元旃,而是要保护新皇赵元容。 赵元容冷冷打量着赵元旃和赵元阳两姐弟,道:“皇姐还是切莫冲动,皇室中人不该自相残杀,若你一意孤行,那本宫……朕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 这会的赵元容,只是在秉承之前纪宁所说的,在当上皇帝之后保持恩威并济,不能大开杀戒,让所有的人对他放松警惕,但也不能太软弱,可以先把一些话说死了,若赵元旃和赵元阳等人实在无可救药,也可以直接痛下杀手,只要能立威便可。 赵元旃还想往上扑,此时赵元阳也很识相,他赶紧上去拉赵元旃,道:“皇姐,现在是父皇的遗诏……咱……咱还是承认了文仁的皇位吧!” 他的意思并不是想承认赵元容的皇位,而是因为他知道在皇宫里斗不过拥有兵权的赵元容,而想暂时妥协,准备从长计议。 在赵元旃还没回头之事,赵元阳已经跪在地上,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本章完) 第1031章 合法继承人 在赵元阳也下跪称臣之后,真正不承认赵元容皇位的,也只剩下平婉公主赵元旃一人。 此时赵元旃仍旧直立站着,似乎她并没有屈服赵元容的打算,赵元容厉声道:“皇姐,你这是要不承认朕的身份,要跟朕作对到底是吗?” “我就不承认你又如何?父皇绝对不会昏聩到要立一名女子为皇储,而你不过只是跟我一样,是公主而已……就算父皇要立,那也是应该立我,怎么会立你?亏还有那么多人相信你的鬼话!”赵元旃心理不平衡,怒吼道,“诸位大臣,你们乃是大永朝的国祚基础,现在有奸邪之人在这里谋朝篡位,你们不管吗?” 在场没有一名大臣去指责赵元旃,因为他们都东西额明哲保身的道理,在他们看来,现在做的争执都是没什么意义的,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这会就行礼表示对新皇的恭喜就行了。 对朝臣来说,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只要合乎法统,最好有很强的统治力,下面的人不敢造反,能震慑朝局。而现在的赵元容,显然就是这么一个合适的皇帝人选,因为赵元容身上所带着的是一股帝王的气势,控制了整个京城的兵权,现在由赵元容来当皇帝是最为合适的。 面对赵元旃的挑衅,就算是一向心平气和的赵元容,此时也带着一股愤怒,似乎她要对赵元旃出手,赵元阳见情况不对,赶紧去拉赵元旃的衣服,道:“大皇姐,很多事要看清楚形势啊,现在是父皇传位给新皇,还是用甲骨文所撰写的传位诏书,谁人能仿造?必然是新皇陛下……乃是正统之君,大皇姐可别自找麻烦啊!” 这会的赵元阳非常想提醒赵元旃,让赵元旃看清楚形势,这样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等将来再找办法去将赵元容拉下马,如果是赵元成登基他们还可以试图去拉拢赵元容,毕竟兵权都在赵元容手上,现在定的就是赵元容为储君,他们根本没什么机会,只有暂时认输这一种途径。 赵元容厉声道:“皇姐,现在给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不听朕的,那朕就不客气……” “你能怎么不客气?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谋朝篡位的君主,让人唾弃你!”赵元旃咬牙切齿说着,她好像已经抱着必死之心。 赵元容道:“朕不会杀你,皇室之中的自相残杀已经很多了,朕不想再造就什么让皇室之人后悔的事情,但朕会囚禁你到死,连你的驸马也不例外,你可要想明白,到时候可别怪朕对你不留情面!” 这会的赵元旃气得浑身发抖,但她也知道赵元容是那种言出必行之人,此时在场的侍卫都已经对她虎视眈眈,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来阻拦赵元容登基之事,最后她只能是被迫低下高傲的头,但她没有下跪,只是微微拱手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到此时,皇宫中所有人对赵元容都表示了顺从,而赵元容也正式成为大永朝皇位的合法继承人。 …… …… 纪宁在府上等候消息多时,一直到后半夜,却发现纳兰吹雪已经是哈欠连连了。 纪宁笑道:“你要是困的话,可以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会去叫你!” “不好!”纳兰吹雪好像一个小女人一样,显得很生气道,“你是想打发我一个人去睡吗?” 纪宁走过去,轻抚着她的头,而纳兰吹雪也没任何的反对,反而是抬起头来看着纪宁,好像在跟纪宁置气,纪宁笑道:“那好吧,我们一起回去休息,还没跟你好好温存一下,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还没给你呢……” “嗯!”纳兰吹雪点了点头,跟纪宁近乎是彼此相携往卧房方向而去,快到卧房门口的时候,纳兰吹雪道,“难道你不怕有人过来找你,看不到你人?” 纪宁道:“现在都已经三更半夜了,估摸这会皇宫中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再也帮不上什么忙,而公主也不需要我来帮忙了,我能做的就是等在这里,一直到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之后,她或许会通知我一声的,但那也许是天亮以后,甚至是后天的事情……她当上皇帝之后,很多事可不是她可以为所欲为的,她那时会被所有人盯着,她再找人来跟我说什么,也没什么意义,因为她当皇帝的消息会很快传遍京城,也不需要她亲自来通知我……她派人来,反而会让我陷入险地……” 纳兰吹雪想了想,然后很无奈摇头,动脑子的确不是她能做的事情,作为一个很有本事的蠢萌小侠女,她秉承的原则就是,能动手绝对不动脑子。 回到房间里,还没等纳兰吹雪反应过来,纪宁已经突然从她背后袭击,并且将她横抱起来,她惊呼一声,正要挣扎,却想起来挣扎也没什么意义,而此时纪宁已经将她放在绣榻上,用手去解她身上的衣衫,纳兰吹雪面色有些羞赧,毕竟是新婚之夜,虽然经历了很多事情,但也难掩她对一些事的陌生。 纳兰吹雪原本就是个不善于表达的女人,对于一些事,她会显得更加紧张和害羞,因为她害怕去面对。 “不是……已经弄完了吗?为什么……还要宽衣?”纳兰吹雪不解道。 纪宁笑道:“既然是夫妻之间要找感觉,当然是要找到真正的感觉,你我之间也应该是彼此没有嫌隙的,你以为呢?” “我……我不知道……你想怎样,便怎样吧!”纳兰吹雪很大方地将主动权又交给了纪宁。 这会纪宁再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客气,很快便让纳兰吹雪跟自己坦诚相见,而纳兰吹雪也闭着眼,就好像个羞涩的小姑娘正在面对自己的情郎,很多事她宁愿去闭着眼,让自己的情郎去主导一切。 “真漂亮!”纪宁笑了笑道,“很高兴能拥有你,以后你是属于我的……我也不会让你当牛做马,而是会找人把你当少奶奶一样供着!” (本章完) 第1032章 姐弟分道 赵元容近乎是在战火中登上了皇位,当她登上皇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为赵康政发丧。 赵康政的死因虽然并不是很确定,但基本可以定为因龙城的刺杀而死,赵元容会将一切罪责都归结在龙城身上,就算如今龙城下落不明,赵元容仍旧不会放过这个老阉人,因为她很清楚,龙城是崇王在宫里的奸细,如果此人没死会是她接下来的心腹大患。 掖安宫被大火焚毁,赵元容暂时只能将万寿殿当作是皇宫中的主宫殿,而接下来的继位仪式也会在这里进行。 天亮之后,由左相张俊铭所主导,写诏书诏告天下,宣告赵元容继承皇位,同时要请京城内近乎所有非当值的文官武将进宫,主持新皇登基仪式。 “大皇姐,您说这可怎么办,现在文仁已经当了皇帝,如果我们再没什么对策的话,不用半个时辰,她就会在登基仪式上正式登上皇位,那个时候恐怕你我都要遭殃!”赵元阳此时很紧张说道。 赵元旃厉声道:“怎么现在害怕了,之前你怎么说的?在那丫头面前,你居然下跪称她为皇帝,自己称臣,现在开始紧张,知道这件事情不可逆转了,连兵权都在她手上,意味着一旦她登上皇位,就很难再拉她下马,除非你还有更多的人吗?你有吗?” 此时外面已经天亮,姐弟二人仍旧停留在万寿宫旁边的一个小宫殿之中,此时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对策,赵元容怕姐弟二人杀了赵元成,因而将赵元成安置在别处,此时姐弟二人周围有许多御林军士兵所把守,就算他二人想闹出什么事情来,也要看看是否能躲过外面的御林军士兵。 此时距离登基大典已经不到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再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赵元容就将成为大永朝的皇帝,而且是板上钉钉,没有任何人能动摇。 “大皇姐,你也别怪我,之前我也不过是因为为势所迫罢了,刚才的情况你也见到了,文仁拿出诏书,获得了朝臣和那些王公的支持。如果那个时候我提出反对就会被她所杀,你也知道这丫头做事多么极端,就连父皇她都未必肯听,何况是我的?大皇姐,现在还是想出对策为好。之前姐夫不是一直不在皇宫之中,难道他出去筹措兵马,回头会来个反戈一击?”赵元阳此时把希望寄托在一直没露面的平婉驸马刘廷身上。 赵元旃冷笑道:“你还真以为你姐夫能调动来兵马?他这个窝囊废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之前崇王谋反,我是跟他走散罢了。我是凭着一股信念才回到皇宫的,以为能帮你登上皇位,谁知道你还是个窝囊废,跟你姐夫一样,最好你们以后都死远点。现在文仁能登上皇位,我也能为何还要倚重你?从现在开始你我正式分道扬镳,你也休想再获得我任何支持!” 赵元阳听到这话大吃一惊道:“皇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是你也要当皇帝?这种话可不要乱说。现在文仁当皇帝,明显是她自己伪造诏书,你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就是要违背父皇的意愿,我跟你之间以后也没什么可说的!你也得不到任何支持!” “我稀罕你的支持?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当初不过是有人诈唬你去谋刺你,你就退出皇位竞争,甚至还主动上表给父皇,父皇早就觉得你碍眼了,父皇之前有意要将皇位传给老五你不会不知道吧?现在老五都没当皇帝,反而让文仁趁虚而入,你最好先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有没有那个当皇帝的德性!”赵元旃出言讽刺道。 赵元阳面带悲哀道:“皇姐,我本以为你全心全意支持我,就是为了成就我的大业,我还想让你和驸马永世富贵,现在看来,你们不过只是想利用我的身份,将来为你自己谋利罢了,说不定就算你辅佐我登上皇位也会谋反,甚至将我拉下马。也幸好现在是文仁登基,让我看清楚你的嘴脸。既然皇姐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那以后你我就真正分道扬镳,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哼!” 曾经关系紧密,甚至是互相提携,当作是最亲密盟友的姐弟,到此时居然已经是分道扬镳,也是因为赵元容登基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二人的计划,此时他们已经无法再融合在一起。 …… …… 万寿殿内,所有登基仪式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临时的龙椅已经备好,连发丧的仪式也已经准备就绪。 按照计划,在赵元容由朝臣的见证,登上皇位的同时,赵元容也会宣布赵康政国丧的事宜,至于对崇王叛逆的定性,也会于当日来进行。 赵元容已经要按照之前的计划,准备放过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因为她很注重承诺,当初崇王自尽之时,她就做出了承诺,那时她感觉自己未必能兑现,但若是她登上皇位,还是能在这件事上做主的。 “……新皇陛下,朝臣已经开始入宫,人都在往万寿殿这边过来,城中如今还在戒严之中,城门封闭,京城周围并不见任何叛军的踪影……只是秦国公的人马……似乎有些碍眼了!” 张俊铭在整理了各方情报之后,到赵元容面前来汇报道。 赵元容点头道:“你说的事情,朕已经知晓了,张左相从现在开始,只管处理好宫里登基典礼的事宜,至于别的事情也毋须张左相来担心。朕既然承担起国祚社稷,就一定能处理好眼前的事情……来人,派人去秦国公的营地,传去朕的诏谕!” “陛下,您就这么派人去传旨,怕是秦国公不会认同,不如等您正式登基之后……”张俊铭还想说三道四。 赵元容冷声道:“至于这件事如何处置,就不劳张左相费心。朕说过,你将宫里的事情处置好便可!” 张俊铭拱手行礼,匆忙往万寿殿方向而去,那边正在准备登基大典。 (本章完) 第1033章 达成一步心愿 登基大典已经在准备之中。 众朝臣已经抵达,赵元容那边要临时准备上朝皇帝所用的衮冕,也是从之前为赵康政所准备的新的衮冕临时改制的,为此宫里的太监已经乱成一团,各司太监因为昨日里皇宫的变乱,很多都还没回来,宫里大多数的衙门是缺人的。 众大臣也是才刚刚得知赵元容登基的消息,他们所做出的反应,跟昨日里进宫的文官武将的反应是一样的,赵元容居然当上了皇帝,一个女人当皇帝!这消息对他们来说是具有爆炸性的。 “陛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进内!”张俊铭代表百官出来迎接。 而赵元容此时已经换上了新的衮冕,正准备进万寿殿,连赵元旃、赵元阳和赵元成三姐弟也在,至于三公主赵元嫣则没过来,此时的赵元嫣虽然已经有了紫凝公主的封号,但暂时还不会参加这么大型的朝事活动,这也是赵元容出自对妹妹的保护。 在赵元容进入万寿殿时,众多大臣皆都躬身行礼来迎接,虽然众大臣有见皇帝不下跪的资格,但必要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赵元容终于登上了万寿殿最前面的一道阶梯,在那已经摆好了龙椅。 赵元容立在龙椅之前,对在场众多的文臣武将道:“诸位卿家,且都平身便是了,朕今日登基之事不必太过张扬。从今日起,朕会治理好大永朝,开创盛世……” 张俊铭想出来提醒赵元容一些必要的礼数,但此时看来已经没什么大的必要了,无论赵元容说什么都是可以的,因为赵元容是在混乱的局面下登基,赵元容登基之后会有很多麻烦事要进行,首先是要完成对京城内乱局的平复,其次是国丧,也就是赵康政的丧礼,最后是人员上的安排以及对崇王等叛逆之臣的处置。 完成这些之后,她才能考虑去治国的问题。 “臣等参见陛下!”在场的大臣再次行礼,这次虽然也没下跪,不过也是躬身很恭谨的模样。 赵元容再一抬手,道:“平身!” “谢陛下!”众大臣直起身子,而此时赵元容也终于坐在了龙椅之上,这代表着大永朝最高的权位,赵元容坐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宝座。 她此时内心也带着几分激动,她心想:“不知道现在纪宁怎样,如果纪宁能来跟我一起见证这画面该有多好?可惜纪宁始终是要避讳这些,就算我登基之后,还是不能将他的身份公开,现在我还是有那么多敌人,这些敌人会威胁到我,也会威胁到纪宁……我必须要将纪宁所保护好!” …… …… 就在赵元容登上皇位时,纪宁才刚刚起床,整理好衣服,他在看着纳兰吹雪梳妆。 纪宁的卧房之中原本就是没有梳妆台的,毕竟这是一个男子的书房,没有人跟纪宁同睡,纪宁毕竟还没迎娶新婚夫人进院,纳兰吹雪也只是作为纪宁身边的女人进门,但她还没有任何的名分。就算将来纳兰吹雪会有自己的名分,也只会是妾侍,因为纪宁并未打算让纳兰吹雪成为自己的正妻。 “看来你不太习惯装扮自己!”纪宁走过去,说了一句。 “嗯!”纳兰吹雪对着铜镜也有些懊恼,道,“我的确不太会装扮,以前都没做过,不过我会修眉,还能扎一下头发,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怎么样?” 纳兰吹雪以前是不太懂女儿家的事情的,就算她身为女子,很多时候也跟男子一样,但她是极为爱干净之人,纪宁看着纳兰吹雪的身姿,不由带着几分笑容,将她揽在自己怀中。 纳兰吹雪似乎有些抗拒,道:“先别动手动脚,我还有事情……昨日那么狼狈,今天要先梳洗过,哪里有水?” “呵呵,现在你总不能去什么池子或者是荷花塘沐浴了吧?之后你自己准备浴桶,在厢房里有,水的话可能也需要你自己来打,我不能帮你!”纪宁笑道。 “我不需要别人来帮,我自己能完成,你顾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纳兰吹雪有些生气道,“你总是小看人,你以为我离开你什么都不行了吗?” 纪宁什么都没说,最后还是纳兰吹雪自己有些懊恼了,因为她也意识到,的确是离开纪宁她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在纪宁面前逞强也没什么大的意义,还不如老实一点承认自己需要纪宁这样一个伟岸的男人,可以跟纪宁过开心快乐的生活。 就在二人还在恩爱缠绵时,突然院子里传来了声音,纳兰吹雪马上将长剑拿在手中,作为一个小侠女,她还是有必要的警觉性。 纪宁一抬手道:“不必太过于紧张,料想是宫里派来的人,就算不是,应该也不会对我们有太大的威胁!” 纪宁和纳兰吹雪一起到了院子中,便见两名女死士在院子里等候,这二人见到纪宁都是在恭敬行礼。一名女死士道:“纪先生,公主已经登基为帝,特地让我二人来告诉您这个好消息!” “哦!”纪宁很淡然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告诉公主一声,让她别管我,这两天做好崇王叛逆的扫尾工作,还有关于国丧的事情办好便可!” “是,纪先生!”这两名女死士显然对纪宁非常恭谨,对纪宁也很是崇拜,毕竟赵元容以前是没任何机会登上皇位的,但现在有纪宁帮忙,居然就不可思议地当了皇帝,现在已经是大永朝的九五之尊,而这些女死士也能感觉到一种荣光。赵元容当了皇帝,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好事,这意味着她们自己也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 等人走了,纳兰吹雪好奇道:“你对公主当皇帝的事情一点都不感觉好奇吗?” “有什么可好奇的?之前一直是我在帮她筹谋,现在她也不过是心愿达成,我心里只是感觉到了了一个心愿,我现在还有很多别的心愿,要一个个去完成!”纪宁突然又很向往说道。 “哦!”纳兰吹雪望着纪宁,目光中带着一股自然萌。 (本章完) 第1034章 逃亡的兄妹 赵康政驾崩的消息很快在京城散播开,随即文仁公主赵元容登基的消息也成为了京城里的一道重磅炸弹,这消息让所有人哗然。 大永朝的公主居然登上了皇位,还是在有两位成年皇子的前提下登基,这就让普通百姓看不懂,人人纷纷觉得,或许是赵元容的能力突出,得到了先皇赵康政的信任,很多人也说赵元容是天命之人,很多人拿出证据来,说明赵元容是合法的皇帝,因为赵元容是嫡系一脉之中最后的血脉,就连之前的太子赵元庚如今也身死,就剩下赵元容是孝惠皇后所出,让赵元容来登基也是合乎法理的。 尽管很多人出来帮赵元容说话,但还是掩盖不了赵元容身为女子登基,不符合大永朝传统的事情,民间对赵元容的非议仍旧比较多,但无论民间怎么说,赵元容都已经登上皇位执掌天下。 此时在京城之外,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也才刚得知了崇王赵康乐身死的消息,他们还在为此而感觉到悲恸,便在此时,城内又传出消息说,先皇赵康政驾崩,新皇赵元容继位。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父王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现在就亡故了?呜呜,还有容姐姐,她怎么就当皇帝了?不是说女子不能当皇帝吗?”赵元轩是哭着问出来的。 赵元启虽然没痛哭,但他的脸色也很难看,他道:“怀珠,亏你还有心思去想这些,现在我们崇王府的人已经成为了奸邪之人,父王是被人当作叛逆的,就算是文仁公主登基,她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现在还是考虑一下往何处逃走为好。现在天下再大,恐怕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 “大哥,你说现在的容姐姐……也会来杀我们?她……她不是这样的人啊!”赵元轩怎么都不肯相信,她曾经的好姐妹赵元容会杀她。 赵元启道:“现在是她刚定天下的时候,她这时候承受了朝廷上下的怀疑,必然是要杀人立威的,而我们崇王府才刚被她所清剿,杀我们当然也是最好的策略,我们现在要想办法离开京城的范围,如果走晚了,怕是我们要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怀珠,我已经让人准备了车驾,我们换上普通人的衣服,从水路南下,等过了大江之后,我们到南方去生活,只有这样才能远离京城是非之地。还有,我们必须要跟以前的人断绝一切联系!” “啊?大哥,我们……就这么走了?”赵元轩一脸的难过和不舍,难过是因为她父亲的事情,而不舍则是对以前身份和一些所牵挂之人的不舍。 赵元启道:“我们没时间去考虑这些,必须要在白天出发,夜晚路上巡逻的人更多,我们走夜路很不安全,我们就只能跟着京城周围的商队走,就算路上有人盘查,只要我们给一些银子,应该都是能通关的。如果到最后实在没办法,我们可能需要分道而行,到了江南之后再团聚,你也要做好独自面对麻烦的准备!” 赵元轩点头道:“我……我知道了!” …… …… 兄妹二人制定了南下的计划,便乘坐马车顺着官路往通州方向而去,准备在那边乘船南下。 一路上的商队不少,毕竟京城刚经历了劫难,很多商贾之前都是滞留京城,现在难得不再封路,所有商贾近乎是一股脑往大运河方向而去。 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也在队伍当中,沿途都能见到官兵,这也让兄妹二人很紧张,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被朝廷捉拿回去,很可能是要面临杀头的危险。 走了一天之后,二人距离通州也只剩下几里的距离,他们正要准备过最后的关口,突然发现靠近通州的路段都是有海捕的榜文,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榜文中,但他们知道自己很危险。 “停下来,接受盘查,就算是马车内,和马车之下,也要详细搜查,谁不配合一律格杀勿论!”有士兵骑着马沿途而过,对排队准备过通州的商队大喊。 赵元轩听到这话紧张起来,问道:“大哥,你说怎么办?现在朝廷一定是在搜捕我们,我们现在恐怕是避无可避了!” “别紧张,我们先看情况,现在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如果一会有麻烦的话,我带着几名侍卫顶住那些官兵,你带着小苁赶紧跑,知道没?”赵元启厉声道。 “大哥,你怎么能丢下我们……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赵元轩紧张地拉着赵元启的衣袖道。 赵元启态度很坚决道:“小妹,你要明白,我们崇王府之前的确是犯了谋逆的罪行,虽然我不知道父王为什么这么做,但若是当时父王成事的话,你我可是最大的得益之人,朝廷不可能放过我们,就算是文仁公主也不会放过我们,她需要杀我们来立威。我这个做大哥的,对你也没法做什么,你尽量回到江南之后,保护好我的那些妻妾,还有……你自己一定要好好求存……” “大哥……”赵元轩在哭着,她感觉自己跟赵元启之间有些要生离死别的意思。 就在说话之时,突然一名车夫很紧张道:“公子、小姐,那边来官兵了,似乎要挨个车驾进行搜查,他们手上还拿着画像……” “小妹,别怕,记得有我在,一会你就往弄堂里逃,一个女子不太容易被发现,试着去敲门,进入民户内最安全……”赵元启已经在争分夺秒跟自己的妹妹交代事情,为的是能让妹妹更有机会逃生,但他也知道自己所交代的话未必有效,现在官府显然也是在防备有参与叛乱的人趁机逃窜,在主要的地点都设卡来进行搜捕。 便在此时,那一队官兵也过来,但见那队官兵最前一人是带着斗篷的,等那人带着人到了这边的车驾,赵元启已经让自己的妹妹躲在后面,随时准备逃走。 那戴着斗篷的人突然走过来,一摆手道:“你们先去搜查别处,这里交给我了!” 正是纪宁的声音。 (本章完) 第1035章 不再是朋友 听到纪宁的声音,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心里都是非常惊喜。 在自己逃亡的时候,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朋友的声音,就好像在危难之时有人来拯救自己一样,就好似久旱逢甘露的感觉一样,心里带着的欣然也是由衷而发的。 赵元启在见纪宁将官兵屏退之后,他心中还有些意外,但他也没有多问,上前道:“纪兄,你……” 除了纪宁之外,身后还是有一人的,此人身着男装,赵元启并不认得此人,所以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明了,他用一种很谨慎的态度来面对纪宁,最后还是纪宁一摆手,道:“到民巷去说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纪宁身后所跟着的,正是一身男装的纳兰吹雪,纳兰吹雪跟着纪宁骑马出城,一直到了通州才算是见到了要找的人,纪宁还在这里等候了许久。 到了一处民巷内,纪宁就好像轻车熟路一样,显然纪宁早前就已经在这里准备好了一切,纪宁进到院子内,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也跟着进来,纪宁看了纳兰吹雪一眼,道:“她是我的随从,跟我一起来的,说话不用避忌!” 赵元启这才迫不及待问道:“永宁,你怎么会在这里?京城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说起来或许会有些复杂,总的来说……文仁公主已经登基为帝,现如今崇王……已经不在,而京城内外还是一片混乱,京城内的很多势力还在争斗中,不过新皇已经开始平肃京城内外的势力,连地方上的一些作乱的势力,也会逐渐被弹压下去!”纪宁道。 赵元启面色有些悲切道:“关于京城的事情,之前我们也有所耳闻,永宁,你现在到这里来太危险了……对了,你跟那些官兵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能调动他们?” 赵元轩之前的欣然已经不再,她瞪着纪宁道:“大哥,你现在还没看出来吗?其实纪宁一直在帮文仁公主做事,连父王的死……都跟他有莫大的关系,亏你之前还一直想收揽他,现在看起来……他根本没把我们崇王府当回事,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富贵,帮新皇登基,这是多大的功劳,以后他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面对赵元轩的指责,纪宁一句话都没说,显然他已经无力去辩驳什么,的确如同赵元轩所言,他从最开始就没选择投靠到崇王的麾下,而是选择站在赵元容的阵营中,甚至帮赵元容登上皇位,而崇王的死也跟纪宁有直接的关系,因为正是纪宁的筹谋,才让崇王一系列的谋逆计划没有得逞,到现在崇王甚至都已经死在了赵元容面前。 “永宁,你真的在帮文仁公主……新皇做事?”赵元启听了这消息之后,脸上也带着一股失望之色,因为他之前一直把纪宁当成是最好的朋友,也多次来收揽纪宁,最后都没有成功。 之前纪宁的理由一直都是无心官场,而现在纪宁帮赵元容,会被当作是纪宁不讲原则,别人可不知道纪宁是因为得到了赵元容,是因为赵元容自愿成为纪宁的女人,才获得了纪宁的支持。 “是!”纪宁在赵元启面前也没再做出任何的隐瞒,因为事情已经无法去隐瞒,现在他觉得也有必要跟面前的两个朋友实话实说。 赵元启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脸上的失望之色是显而易见的,赵元轩则好像个小辣椒一样,质问道:“那你还来做什么?笑话我们兄妹的吗?我们兄妹好像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纳兰吹雪见这边一言不合,有打起来的倾向,她马上抽出佩剑挡在纪宁身前,纪宁却一摆手,示意让她到后面去等候,赵元轩的目光也落在纳兰吹雪身上,她以一个女人的直觉,也能感觉到眼前的男装之人,很可能是一名女子。 “原本我是不该来见你们的,但现在涉及到崇王势力的传承,文仁公主之前对崇王做出过承诺,会帮你们兄妹脱难……”纪宁道。 赵元轩丝毫不领情,她厉声道:“那还真谢谢新皇的宽宏大量了,不过我们兄妹的事情,跟新皇,跟你纪宁也没什么大的关系!我们只是在走独木桥,至于你的阳关道,自己也走好了!” 赵元启道:“小妹,别这么说了……永宁不肯归顺于我们崇王府,也是有原因的,现在看起来……他是不希望成为朝廷的叛逆之臣,在这件事上,他做得并没错!” “大哥,你没事吧?现在你还帮他说话?你也不想想,他是在帮文仁公主做事,是害死父王的元凶!”赵元轩道。 赵元启纠正道:“小妹,父王之死,根本是因为谋逆失败之后走投无路,当时是死在文仁公主……新皇面前,但那时永宁又不在,他还在尽量保我们崇王府,他根本就没做错……就算我也因为永宁没有归到我们崇王府而不开心,但我们做人要有最基本的原则!” “对,世子说得没错,做人要有最基本的原则!”纪宁道,“如果你们认为我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投奔到公主名下的话,那你们就错了,公主所给我的是普通人所不能比拟的,至于我没有投奔到崇王府之下,我承认也是跟崇王一直有野心有关……我不能说崇王之死跟我没什么关系,因为崇王谋逆,我是提前知情的,我没有去告诉你们,也没有去提醒你们……也是文仁公主阻断了崇王谋逆成功之路,从道义上说,我也是你们的敌人,而不再是你们的朋友!” 赵元启看着纪宁,他此时也说不出话来,就好似纪宁所说的,这会再做朋友已经很难,因为已经是各为其主,或者说目标和价值观取向已经不同。 纪宁再道:“这次我来,也不是为了获取你们的原谅,而是提醒你们的。现在就算新皇曾对崇王承诺要保护你们,但以现在朝中的局势,很多人都想让你们兄妹死,新皇在一些问题上也会骑虎难下,你们兄妹还是要自己来避险!” (本章完) 第1036章 君臣有别 纪宁没指望能得到赵元启兄妹的信任,他来提醒赵元启兄妹,完全是出自自己身为朋友的义务,而不涉及到其它,其实他完全可以不来,既然来了,他就会把情况说得很明白,让兄妹二人对自己的处境更为清楚一些。 赵元启望着纪宁,情绪很是复杂,作为他最相信的朋友,纪宁现在出现在他面前,尽管纪宁选择帮的是赵元容,但从纪宁的角度来说,这么选择并无大的过错。 “永宁,你回去吧,我们兄妹的事情会自己来负责,不用你多担心,将来恐怕我们再无相见之期!”赵元启道。 “世子和郡主现在还有机会,不必为此而悲观,现在走水路并不是办法,二位现在更应该担心的,其实是崇王府的旧部,这些人为了能获得朝廷的宽宥,必然是想将二位献给朝廷,以换得朝廷的宽大处置,二位走水路,基本也是落进了陷阱之中。”纪宁道。 赵元轩厉声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留在京城周边,甚至是直接回到京城,只要不南下,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因为新皇不会对京城内搜查太久,京城之地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纪宁道。 赵元轩还想说什么,被赵元启所阻止,赵元启道:“永宁,算是我谢过你的好意,你现在来提醒我们,算是仁至义尽了,但我们兄妹有自己的选择。无论将来我们遇到什么,都跟你不再有任何关系,你记得,我们曾经是朋友!” 说完,赵元启脸色中带着几分凄哀,拉着赵元轩离开了院门,他们似乎是要强行闯关而不听纪宁的劝导。 纪宁也知道自己再去找兄妹二人说什么也是徒劳,纳兰吹雪看二人离开,不由道:“看来你说什么也没用!” “有没有用我都来说过,我觉得这对朋友来说,是有益的,我自然会来说……这样吧,你先在暗中护送他们过了通州这一关,等他们平安上船之后,我们再回京城!”纪宁叹口气,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纳兰吹雪点点头,在纪宁的带领下,二人出了小院,纪宁也没腆着脸去跟随赵元启兄妹,他只是留在原地,等纳兰吹雪去做事,他会等纳兰吹雪回头回来通报事情。 …… …… 当晚,在纪宁的努力之下,赵元启兄妹还是顺利上船,船只是往南下的方向而去,最终是去何处,赵元启兄妹已经不会跟纪宁打任何招呼。 纪宁也知道自己跟赵元启兄妹之间的朋友之义也到此为止,虽然他也有几分失望,但从开始他选择投奔赵元容时,其实就已经料到了会有此时的结局,他自己也没多大的遗憾,他只是想尽快回京城。 他带着纳兰吹雪连夜回京师,到了京师之后,以密道进了京城,趁着夜色回到了纪宁的府宅,此时府宅内仍旧没什么人,雨灵和林娟儿等人还在城外,纪宁准备在第二天将人都带回来。 “今天还是只有我们吗?”纳兰吹雪看纪宁的神色似乎有些深沉,不由问了一句,“回头我们应该做什么?” “回头去将我家里的人带回来,那时你是直接进门,还是怎样?”纪宁问道。 纳兰吹雪也丝毫不做考虑道:“最好不进门了吧?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纪宁无奈摇头,按照一般女子的想法,一旦把自己交出去,必然是需要一个名分的,而不至于说到最后只是得到一个外宅的身份。现在纳兰吹雪跟别人的想法是不同的,她到底是江湖儿女,对于名分这东西看得不是很重,而且以她的想法,只要纪宁得到自己,就一定会对她负责,所以她根本也不担心被纪宁始乱终弃的事情。 “也行,我会给你安排住宅,时常过去看你!”纪宁点头道。 纳兰吹雪很认真点点头,好像她自己也做出了什么决定,至于是什么,她也不会说给纪宁知道。 就算纪宁再聪明和睿智,也猜不到纳兰吹雪此时在想什么,这小女人内心的想法很古怪,纪宁觉得这比猜什么权贵的利益和想法要复杂的多,说不定此时纳兰吹雪只是在想晚饭想吃什么,或者是第二天去见宓芷容……想到这里,纪宁自己都不由摇摇头,他觉得自己的想法也有些怪诞。 “我们回来了,之后该做什么?”纳兰吹雪再问道。 纪宁看着纳兰吹雪,道:“现在该休息了,你去睡眠,我还有些事处置,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一起休息!” “不……不用了,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我们一起……”纳兰吹雪眨着眼望着纪宁道。 纪宁没再多说,二人的感觉还是极好的,就好像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谁都离不开谁,纪宁也没多想,便带着纳兰吹雪到了书房之中,拿出纸笔来写一些东西,纳兰吹雪虽然能看到写得是什么,但她此时根本不想去动脑子,她只觉得看着纪宁在工作的样子也是很幸福的。 …… …… 皇宫之中,赵元容登基已经有一日,她还在组织让人修缮万寿殿,同时她还要为自己安排寝宫,便在万寿殿旁边的仁孝殿内。 这地方原本就是赵元容所熟悉的,她想让仁孝殿成为自己的寝宫,但隐约她又想出宫继续住在公主府内,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跟纪宁随时相见,而留在宫里的话,纪宁出入宫门可不是很方便。此时她突然发现,在自己登上皇位之后,就好像跟纪宁之间隔了很厚的宫墙,以后再见面就很困难,就算是偷偷摸摸,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难道从今往后,我跟纪宁之间就基本没有见面的机会,以后我做我的皇帝,而他继续做他文庙的学士,将来也不会有什么机会有交集?” 此时的赵元容内心是很孤独的,她很希望能跟纪宁在一起,但此时纪宁也根本没法成全她,因为纪宁还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会到宫里来跟她一起生活。 两个人之间,已经开始有了分歧,一个是皇帝,而另一个是臣子,君臣有别。 (本章完) 第1037章 回归平常 赵元容登基伊始,现做出了很多安民的措施,这些措施都很有效地安顿了京城周围的局势,对京城的安定很有效。 而这些措施都已经不是纪宁给她出的主意,而是出自她自己的一些想法,还有大臣对她的建议。 可以说在登上皇位之后,她已经不是很需要纪宁的建议,因为此时纪宁所能帮到她的地方已经不是很多,纪宁只是作为一个谋士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纪宁能帮到她最多的地方,是那些阴谋诡诈登基的方式等等,一旦登上皇位之后,赵元容所需要的真正有本事的人,是那些可以在明面上做大事的大臣,而不是纪宁这样的谋士。 纪宁自己也没多大的失望,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赵元容登基,跟他的关系并不是非常密切,至于赵元容是否回归到本心,他也没去奢求。 现在的纪宁,尽量还是在追求以前那种开心而且简单的生活,他要为自己的小宅院扩大而努力,为了自己的工作,甚至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命运,又或者是为了三味书院的发展,或者是能得到更多人的欣赏和崇拜,成为文庙中的中流砥柱。 他将雨灵和林娟儿接回了京城,而三味书院继续进行修缮和扩大,新一期的招生工作还在进行中,这是他关于教育的理想。 雨灵和林娟儿回到京城的家里,意味着纳兰吹雪暂时必须要搬出去,让纳兰吹雪去过自己简单快乐的生活,让她可以有自己的家,还有对未来的一种憧憬。 此时的纪宁,就好像一个生活的艺术者,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在为自己将来的安定生活做出努力,他也不后悔去帮赵元容,至少有一点,赵元容不会破坏他心中对于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至于赵元容是否愿意再做他的女人,也不是他所强求的。 …… …… 新皇登基,转眼过去了五天。 在这五天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并不多,京城在经历了一次的战乱之中,似乎恢复了安宁,百姓的生活回归了正常。 此时还在国丧期内,虽然京城内看起来有些萧索,一些主要的娱乐活动也都停了,但有一点没变化,那就是纪宁自己的生活,他还在维持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从文庙,到家里,再到三味书院。 “……书院的主体建筑都已经修缮完毕,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开学,恰好已经快到秋天,只要学生能进入到书院内,我们便可以培养出更多的人才……” 宓芷容作为纪宁三味书院的合伙人,现在也做了三味书院的院长,因为纪宁自己实在是没太多时间来管三味书院的事情,所以从监工到招生,再到后面雇请先生,开学等等事项,都是由宓芷容来完成,赵元容对宓芷容也足够的放心。 纪宁点头道:“有宓姑娘来帮我,我一切都能放心下来,这件事你做的很好,看来三味书院以后发展有望!” “希望如此吧,一切还是因为纪先生您把主体计划做的很好,我没做什么事情!”宓芷容也知道自己只是付诸实施的人,并没帮上纪宁太多忙。 纪宁道:“这样吧,关于三味书院的份额,我再加你两成,你看如何?” “不必了!”宓芷容道,“现在纪先生给我的份额已经很多了,我觉得自己并没有那种本事,其实纪先生随便找个先生回来,大概也能做的跟我一样,我没有什么超长的能力,只是把自己的一些想法付诸到教学中来。” 纪宁微笑着点头,突然他想起来纳兰吹雪的事情,他觉得有必要将纳兰吹雪的事情告诉宓芷容,毕竟宓芷容也算是纳兰吹雪身边最亲近之人。 纪宁道:“关于你表姐的事情……” “表姐大致已经跟我说了,纪先生没必要将表姐的事情跟我说!”宓芷容显得很拘谨道,“表姐有自己的选择,她若是愿意报恩,或者是要成为纪先生身边的人,那也是表姐的事情,而且做人应该言而有信,之前我也是这么对表姐说的,她若是做出了选择,只要不后悔,不需要对外人有任何的交代!” 纪宁也没想到宓芷容会如此开明,毕竟关于纳兰吹雪的事情,他都觉得无法跟宓芷容交代,这涉及到纳兰吹雪的终身幸福,但似乎宓芷容对很多事都能想得开,这也是宓芷容思想上的开明,有了这一条,纪宁觉得自己的三味书院壮大有望。 “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其实你表姐……也算是好姑娘,我不会负了她!”纪宁笑了笑道。 此时宓芷容的神色多少还是有些异样,但她也没多说什么,纪宁也没往别处去想,二人又交谈了很多关于三味书院的事情,宓芷容在教学之上的确是有很多很好的建议,这也让纪宁觉得很欣慰,因为他找到了最合适的合伙人。 宓芷容最后站起身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说完,那小女子也应该告退了,纪先生,之后的招生和开学的事情,您还是要费一些心,因为一些人的到来,我并不知道是否对三味书院合适,只有您才是真正的决策之人……” 纪宁不知道是因为宓芷容缺乏自信,还是因为别的,宓芷容好像在一些事上还是不够果断,或许也是因为这生意不是宓芷容自己的,她只是抱着给人打工的心态。 纪宁道:“主体的事情,只要有宓姑娘在,我一切都放心,这是我们共同的差事,只要宓姑娘你觉得合适,那一切就合适,我不会做出任何的反对意见。我还要忙着文庙的事情,关于三味书院,将来也要成为宓姑娘来劳心劳力的,因为这也是宓姑娘自己的事情……” 纪宁尽量想让宓芷容习惯当一个女掌柜,把什么事情都可以一把抓,至于宓芷容是否能做到如此,的确还很难说,因为宓芷容身上所带着的也是一种大家闺秀的拘谨。 “小女子尽量吧!”宓芷容道,“但京城之地,有纪先生出来主持这一切,还是极好的!” (本章完) 第1038章 来说亲的 在赵元容登基之后,纪宁长时间都没见到赵元容,二人之间缺乏沟通的渠道。 之前赵元容派了女死士过来问询他的意见,而他的回答都很简单,此时他让赵元容去“自由发挥”,让朝臣去辅佐赵元容,也是因为朝廷中的很多事很适合让朝臣来做,他这个“外人”是不太适合去干涉朝政的。 文庙在京城事件的几天后便恢复了正常,纪宁也需要过去坐班,跟礼仁书堂的上司见面,探讨一下学问上的事情,就算是新皇登基,似乎跟文庙的关系也不大。 京城文庙的负责人,也就是马恒,已经确定会出席新皇的登基大典,这次的登基大典也是一次正式的登基仪式,时间定在了七月初八,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至于文庙会派谁去,最后也没定下来,纪宁作为文庙中的见习学士,照理说是没资格去的,纪宁自己也不想去参加,他宁可当作一个局外人,当作是冷眼旁观便可。 这天宋柄迁过来找纪宁一起出去喝酒,纪宁虽然想拒绝,但他还想听听文庙中对于新皇的评价,正好他这些天也没见什么朋友,便跟宋柄迁一起到了酒肆内,差不多是上灯时分,外面的行人已经不多了,虽然京城中没施行宵禁,但很多百姓还是忌惮城中的兵荒马乱,城里的官兵始终没撤出城。 “……永宁,你说这京城内,不过才几天的时间,波澜就起了几次,先是有崇王谋逆,之后不知怎的,居然是文仁公主出来登基……之前京城里的局势乱的很,为了一个皇位,各方势力都在相斗,这也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酒桌上,也就纪宁和宋柄迁两个人,宋柄迁多喝了几杯酒,说话便无所顾忌,开始说起朝政上的事情。 纪宁很淡漠道:“至于谁来当政,跟我们文庙中人关系都不大!” “那倒是,就算是改朝换代,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人在文庙就这点好,那些在朝堂上争名逐利的人,一旦失势,可就没这么简单就能脱身了,我们头顶上有个文庙来做靠山,就算是做在这里议论朝政,也没人来管我们!”宋柄迁显得很得意道。 或许是他说话声音太大,惊扰了旁边几桌客人,这几桌客人或许是知道这两位不好惹,居然当众在说新皇登基的事情,他们怕惹麻烦,都是匆忙吃完饭离开。 而宋柄迁却是无所顾忌,他还不断给纪宁添酒,但其实每次都是他自己喝得更多一些,而纪宁这边的杯子就没喝干净过,每次都是浅尝即止。 宋柄迁道:“永宁,最近京城里也没什么活动,赚银子方面会少了一些,不过这段风头过去,京城里的各方势力又会举行各种文会,那时也就是我们发大财的好机会了!” 纪宁笑道:“宋兄喝醉了!” “唉?没什么啊,有什么喝醉不喝醉的,我只是说说赚钱的事情……这样吧,我给你留几个名刺,都是京城里比较有名的官宦世家之前呈递来的,你看看有什么官宦世家能去联络一下,总归也是你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宋柄迁从怀里拿出几个红封往纪宁怀里塞。 纪宁并不打算去联络京城里的权贵,因为他根本就没争名逐利之心,但宋柄迁这边似乎对此很热心,让纪宁有些无从拒绝。 最后纪宁也只是将红封拿过来,也没打算仔细去看,因为他不想很晚才回去,便早早跟宋柄迁告辞,离开了酒肆准备回家。 …… …… 李陆负责过来为纪宁赶车,纪宁上了马车之后,便在想一件事,这件事是关于李秀儿的。 外面黑灯瞎火,身边又没有人作陪,纪宁心中难免会有些落寞,毕竟是看惯了街路灯火的人,灯红酒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来到古代之后,到夜晚后他还是能感觉到孤单的。 便在此时,他也在思考关于李秀儿和李秀儿背后家族的事情。 “如今文仁公主登基,李璟以户部侍郎的身份,在朝中应该属于热锅上的蚂蚁,他必然是要想办法去联络一些权贵,再去找靠山!”纪宁心道,“此人的确不是什么名臣典范,根本就是个争名逐利之人,现在李小姐还居住在城外,也要想办法将她接走,不能让她再成为李璟手头上的筹码……” “老爷,到家了!”外面李陆道,“门口好像有人!” 纪宁掀开车帘下去,便见到自己的府宅之前果然有几个人,都打着灯笼,看样子不是官兵或者是宫里的来人,倒好像是京城里哪个大户人家派来的人。 “这位可是纪宁纪公子?”有人过来跟纪宁打招呼,似乎还不是一家的,后面还有别家的人在往这边靠拢。 纪宁皱眉道:“如今已经入夜,你们来在下府上作何?有什么事的话,不能等晴天白日的时候再来?” 对于这些人到自己府门前,纪宁是没什么好脾气的,这些人的出现会惊扰到纪府的人,毕竟自己的府宅里就没男丁,雨灵和林娟儿现在必然会很害怕。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道:“纪公子见谅,我等不过是过来跟您熟络一下……我等乃是京中柳家的人,听闻纪学士到如今尚未婚配,便想跟纪学士说一段亲事,不知可否?” “什么柳家,我们胡家的人跟纪学士才是正经的门当户对,可都是豪门望族,而你们柳家也不过只是个破落户罢了!”远处又有人过来跟纪宁打招呼,还趁机贬损了其余过来的家族。 纪宁看这架势,不由皱眉,他大概也就知道这些家族是什么意思了。 新皇登基,京城内的势力必然要重新洗牌,最安全的莫过于是文仁公主势力的人,但京城中谁都没料到文仁公主会登基,以前也没人会投奔到赵元容名下。 现在各方势力的人为了求存,只有退而求其次,跟文庙中人攀亲,文庙本来就属于中立派系,如果能跟文庙家族取得联姻,那势必会让他们在京城势力中更有机会保全。 (本章完) 第1039章 关于皇储 突然一群人上门来说亲,也让纪宁感觉到很怪异,自己突然就成为京城里的香饽饽了。 以适婚年岁的人来说,纪宁的年岁是正合适的,因为京城里真正能考中进士的人,基本都是二十岁开外的,在这时代里,二十岁都还没成婚的人少之又少。现在很多家族希望跟文庙牵扯上关系,成为文庙的姻亲,把自家的女儿或者孙女嫁过来当妾侍显然是不可以的,此时就需要必须要当妻子。 哪里有那么多适婚的人?而纪宁却成为整个文庙中,最合适的人,因为在京城文庙那么多学士和见习学士,也只有纪宁一人还没成婚,其余之人就算是宋柄迁这样的人,身边基本也都妻妾成群了。 “诸位请回吧!”纪宁很不客气拒绝了这些人的“好意”,道,“在下并无跟你们联姻的打算,就算你们来纠缠也无济于事,若是再不走的话,在下可能就要报官了!” 那些家族的人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纪宁这个“金龟婿”,之前几个家族的人都出来围着纪宁,哪怕纪宁说是要报官,这些人还是会在纪宁身边找麻烦,便在此时,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纪宁身边,此人直接提着剑冲上来,几下便将那些来人的帽子给斩落在地,而却没有伤到这些人,剑法是很高,而且高得出奇。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纪宁的护卫青濯。 青濯在当日被纪宁派出去送情报给秦国公秦茂之后,已经有六七日没出现在纪宁身边,此时她突然回来,也让纪宁很意外,不过更意外的人是那些上门来谈亲事的人,突然出现一个杀神,让这些人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快要不保。 “让你们走还不走,可是你们当中有刺客,想对他不利?”青濯冷冷问了一句,因为她手上的长剑寒光太盛,在场没一人敢上来挑衅她。 青濯立在那,就好像女刺客一样,没人敢上来对青濯怎样,而青濯也用寒冷的目光看着这些人,冷冷说道:“再不走的话,直接要你们的性命!” “走了,走了!”一群人显得很惧怕,最后近乎是狼狈逃走,这也让纪宁身边少了许多麻烦。 到此时,门里面来传来声音,雨灵和林娟儿把门打开,但见两个小丫头手上那扛着门闩,显然是之前来那么多人把她们给吓着了。雨灵上来道:“少爷,那些是什么人啊,看起来都好可怕!” 纪宁道:“没什么可担心的,你们先进去休息,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记得这几天在家里把门关紧,我不回来不允许开门!” “知道了少爷!”雨灵拉着林娟儿往里面而去。 在雨灵和林娟儿进门之后,纪宁才打量着青濯道:“让你去送个信,几天都不见踪影,你不是想说在京城里迷路,到现在才找回来了吧?” “我没迷路,我是去见了师门中人,我还有许多师门的事情要办,一直到女皇登基之后,师傅才派我重新来保护你,她老人家说,现在要对你不利的人似乎很多!”青濯很认真说了一句,又好奇问道,“之前的纳兰姑娘呢?她武功也不错,难道不在你身边加以保护吗?” 纪宁道:“纳兰姑娘是我的保镖,我喜欢对她如何调用,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现在回来,我还未必要用你……” “你必须要用我,如果你不用我……我也不会走,我会留在你府门之前,你走到哪,我都会暗中跟随!”青濯显得很坚持道。 纪宁感觉青濯有来监视自己的意思,但他也不会对青濯有多大的反感,因为这女人毕竟是圣门派来的,而且这女人似乎心中藏不住什么秘密,且这女人的脑袋瓜不是很聪明,对为人处世方面不是很有经验,在他身边也能完全驾驭住。 “既然你来了,就先留在我身边,至于什么暗中保护可不必了,多一个人暗中尾随,那种滋味可不好受!我要进去休息了,你要进来的话,我让丫鬟给你安排厢房!”纪宁道。 青濯道:“我不需要什么厢房,只要有睡觉的地方便可以了……对了,师傅还让我对你说,现在女皇登基,也该到了结算功劳的时候了,我们圣门的功劳什么时候结算?” 纪宁摊摊手道:“这个恐怕要问新皇了,在新皇登基之后,我还没机会见到她,现在的情况也跟以前有所不同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想……这功劳迟早会结算的吧!” 青濯显得很疑惑,但因为她的师傅闵珞只是让她来问问,并不是一定要问出什么结果,所以她也只是将纪宁的说法记下来,等回头有机会见到师傅的时候说出来。 …… …… 皇宫之中,赵元容才刚结束了一天的政务,准备去休息。 但此时的她毫无困意,心中有一种想法驱使着她要出皇宫去见纪宁,但心中又知道这么出去对自己很不利,对纪宁更不利。 “怎么办?我现在焦头烂额的,现在对于时局的把控也没到完全得心应手的地步,如果有纪宁在身边,我或许更能应付自如一些,但现在看起来,好像我的麻烦事还很多,而且我还无法去见纪宁,这才是最麻烦的!”赵元容显得很无奈。 便在此时,一名小太监过来奏禀道:“陛下,张左相等人前来求见!” “让他们到万寿殿去,本宫……朕会去那边见他们!”当赵元容说出自称的时候,还是总会用“本宫”。 她心想:“难道我还没做好当一个皇帝的准备?现在看起来我做什么都那么笨拙,没有纪宁在身边,我就好像一个蒙头苍蝇一样!” 赵元容心中带着几分懊恼,她还是过去见到了张俊铭等人,这些人看起来很严肃,是要找赵元容谈什么重要的事情。赵元容道:“你们有事便直说!” 张俊铭道:“回陛下,如今您已经登基,按照规矩来说,新皇尚未婚配,当在成婚之后马上迎娶皇后,并且立妃,这也是为了皇储之事!” (本章完) 第1040章 感情无着落 赵元容自己才刚登基,就开始被大臣催着要“皇储”了,也是因为赵元容到现在都没有成婚,也就没有子嗣,一旦没有子嗣的话,皇位就会不稳固,因为旁人会觊觎皇位,赵元容死了皇位的归属就会成为大问题。 赵元容冷声道:“朕自己的事情,还不劳诸位臣工来担心,现在是先皇的丧期,一切事情都等将来解决。朕如今正当盛年,还不用担忧皇位传承的问题!” 张俊铭等人虽然都想继续说,但见赵元容的态度不善,便也就不敢继续说下去,到底现在赵元容是皇位的归属之人,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外人是无法干涉的。 虽然历朝中,极少有女子接触到权柄,但年幼帝王的事情却很常见,甚至连襁褓皇帝都出现好几回,如果因此而担心皇储问题的话,那也是不恰当的,因为那些襁褓皇帝,至少要等十几年之后才会有皇储,也照样把皇位给传承了下来。 “陛下,您的大婚之事,还是当早些提上议程!”张俊铭奏请道。 赵元容道:“朕何时大婚,也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朕暂且并无成婚的打算,这么说你们满意了吧?” 张俊铭看了旁边的大臣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而赵元容则显得很强势,完全不会去顾念在场几名大臣的想法,有点要一意孤行的意思,众大臣在新皇面前也无法提起足够的威严,只能是让赵元容压着,这会赵元容的强势,完全因为她自己内心对皇位没有底气,她自己的皇位虽然是争取来的,但却是纪宁一手为她所谋划,至于当皇帝之后,一切都要靠自己来应付,她开始没有自信,必须要用一些强硬的姿态来威压下面的大臣。 等这些大臣离开之后,赵元容心中有些恼火,她很清楚,自己除了纪宁之外,是不可能接受别的男人的。 “纪宁那么聪明睿智,在男人中,无人可以跟他相比拟,如此的男人,我还有什么别的奢求吗?”赵元容想到纪宁,心中不由隐隐作痛,“但他始终心不在朝堂,他只是想在文庙中过安稳的日子,而且他身边的红颜知己不在少数,这些红颜知己决定了他不可能一心留在皇宫里帮我做事,那若我将来想要孩子,当如何给这孩子名分?或许他可以给我孩子,但却无法给我稳定的婚姻……我从最开始就跟他说明白了,现在再去改变当初的决定,已经不合适!” 任何一个女人,都有有自私的一面,就好像赵元容,她也希望自己能得到纪宁的专宠,可以进宫来陪她一起生活,甚至是帮她来生儿育女,让她可以体会到完整的夫妻生活。 但可惜赵元容很清楚,纪宁生平最喜欢的就是美女,任何的美女都想收揽在自己身边,就算她允许,朝臣也不可能会允许,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尤其是像赵元容这样的天之娇女,她现在已经贵为女皇,女皇更不可能与人来分享丈夫的宠爱。 所以赵元容跟纪宁之间的关系就会显得非常尴尬,连赵元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段感情,她甚至不敢去面对纪宁,因为她不知道再面对纪宁时,应该说点什么。 …… …… 赵元容内心很纠结,不过纪宁却不纠结,纪宁很明白什么是当断则断的道理,如果赵元容就因此而远离了他,他也觉得没什么,毕竟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为了皇权不影响自己的生活,现在赵元容当了皇帝,就算赵元容不能成为他身边的女人,但至少赵元容不会恩将仇报。 这点自信,纪宁还是有的,因为他知道赵元容是什么性格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内心的想法是什么,纪宁大概也能猜想出来,这比猜想纳兰吹雪或者青濯这样的傻白甜小侠女的心思简单多了。 “现在女皇已经登基,你能否带我进宫去走一趟?这点对你应该是不难的吧?”青濯第二天醒来之后,就开始对纪宁有一些特别的要求,居然想让纪宁带着她进皇宫。 纪宁此时还在院子里浇花,显得很自在,他抬头打量着青濯道:“跟女皇接洽的事情,好像并非你青濯姑娘的事情吧?在下为何要带你进宫?” “我们圣坛的人,帮新皇登基,总该有所回报吧?”青濯显得很生气,就好像她做的事情完全得不到承认,自己做了无用功一样。 纪宁笑道:“圣坛是在暗中支持了公主,但之前公主登基,圣坛所做的事情,其实是微乎其微的,因此而要在新皇面前邀功,怕还是不太合适,这样吧,等我有机会见到公主之后,还是会跟她说明这件事,你也先别去想别的,安心留在在下身边,保护在下的安全!这便是你现在的差事!” 青濯瞪着纪宁,好像要把纪宁瞪死一样,而纪宁则显得很悠哉,道:“今日我要出城一趟,如果你想去试着进入宫门的话,你就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去便可!” “你出城?去哪里?”青濯突然就紧张起来,好像纪宁要做什么危害她师门的事情一样。 纪宁道:“在下出城,是为了一点私人的事情,跟青濯姑娘你关系不大,青濯姑娘倒可以趁机去见见师门的人,看看你师傅是如何说的。或者让你师傅将你师姐……青书姑娘派过来,我倒宁愿跟你师姐说话,因为你师姐在做事上,更有分寸一些!” “你看不起我?”青濯蹙眉喝问道。 “在下并无轻视之意,但之前一直都是你师姐跟在下联络圣门与公主合作事宜,现在换了你,很多事不好沟通,相信你跟你师傅说明这件事后,她能理解我的想法,让你师姐来见我!”纪宁道。 “哦!”青濯点了点头。 从她的态度,纪宁便能猜想出,此时闵珞和上官婉儿也在京城之中,之前青濯不肯说,但还是被纪宁用三两句话便试探出来。 这小侠女还是没什么心机。 (本章完) 第1041章 坚持 青濯是站在圣门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而纪宁则是站在自己的利益上去考虑问题,所以二人是不可能把话谈到一起去的。 纪宁出城的主要目的,是要去见李秀儿,现在赵元容登基,李秀儿的父亲李璟已经彻底乱了方寸,如果此时李璟知道李秀儿之前一直都是装病,而想让李秀儿再一次去联络什么权贵的话,纪宁必须要早些做出准备,否则他自己是不愿意接受李秀儿嫁给他人的事情。 纪宁要自己做出筹谋,把人给救出来,还要符合李秀儿的想法和意愿,不违背李秀儿要尊重李家大家族的想法,那就只有去说服李璟这一种作法。 在他在做这些之前,也必须要先去见一下李秀儿,征求一下李秀儿的意见,这次他出城就是为了做这件事的。 既然是要去见自己的红颜知己,纪宁可是不想带着青濯或者纳兰吹雪去的,至于别的人更不适合前去,此时纪宁便让青濯回一趟圣门在京城的驻地,让青濯去请示一下闵珞意见,顺带还有可能将上官婉儿给“讨要”回来。 此时纪宁也知道闵珞不想让他跟上官婉儿之间有更多的接触,已经开始疏远他二人之间的关系,之前上官婉儿来见面也能体现出疏远,不过也跟那天时间不巧合有关系,因为那天纪宁才刚得到了纳兰吹雪,就被上官婉儿撞上,之后上官婉儿便没了踪影,似乎对他已经很失望,纪宁自然也想通过跟上官婉儿见面和接洽的机会,跟她做出一些解释。 …… …… 当天,青濯果然去找闵珞和上官婉儿了,而纪宁自己则在上午便出城,准备去见李秀儿。 为了见李秀儿,纪宁自己也做了一番准备,他不希望李秀儿见到自己邋遢的样子,先沐浴更衣,再换上干净而整洁,但其实却很朴素的衣衫,就是为了让李秀儿看到自己最普通的一面,这就好像是去约会一样,要把什么事都做到最好。 等纪宁让李陆赶车出城之后,一路到了李秀儿所居住的小院之外,周围因为一直有人在盯着,他此时其实也是知道李秀儿的近况的,李秀儿这几天并没什么大的动向,李璟暂时也没出城对自己这个女儿出手,对李璟这样功利心很重的人来说,这会新皇登基,李璟还在忙着在朝中联络各方势力的人,希望能得到新的盟友,还没心思想到李秀儿装病的问题。 “老爷,您要进去的话,是否派人随时盯着,好准备冲进去拿人?”李陆问了一句。 纪宁摇摇头道:“不用了,这里交给我便可,你可以先带人在外等着,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也会发出信号,你们不得靠近宅院,免得打扰了里面这位小姐的休息!” “是,老爷!”李陆说完,带着几名弟兄躲远了一些,免得打扰了纪宁跟李秀儿之间的约会。 纪宁这才上去敲门,敲门之后,里面传来个娇滴滴的声音,问道:“是谁?” “是我!”纪宁说了一句,“玉珍姑娘,请开开门!” 玉珍听到是纪宁的声音,显得很高兴,她马上为纪宁打开门,迎接纪宁到里面,她望着纪宁的目光还带着几分激动,似乎在为自家小姐而感觉到高兴。 纪宁这才往里面走进去,到门口,他问道:“李小姐,不知道在下是否可以进去?” “嗯!”里面传来李秀儿略显憔悴的声音,纪宁听了之后不由便带着几分心疼,等他进到里面来,见到李秀儿虚弱的模样,更觉得内心不安,就好像刀绞一样。 李秀儿的容颜如旧,身上也没什么病痛,只是神容却是憔悴了许多,显然是因为跟纪宁之间的关系得不到很好的发展,跟家族之间也失去了必要的信任,这让她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纪宁看着李秀儿,轻声问道:“李小姐,在下来见你了!” “纪公子其实不必再来了!”李秀儿看着纪宁道,“这些日子以来,小女子想了很多事情,很多事其实从开始就是错的,小女子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境遇,完全是因为自己有些不识相而造成的,其实纪公子跟苏姐姐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 玉珍有些着急道:“小姐,您……您在说什么呀?” 纪宁也阻止了玉珍说话,纪宁道:“玉珍姑娘,不知在下是否可以跟你家小姐单独说话?” “好的!”玉珍擦擦眼泪,先退出了屋门,这样也是为了不打扰纪宁跟李秀儿的对话。 纪宁这才开诚布公说道:“李小姐,其实在下这次来,是想告诉你如今朝中的情况,之前的太子、四皇子和五皇子等派系都已经轰塌,连崇王谋逆也因为失败而死,如今登基之人变成了文仁公主,现在文仁公主已经当上了皇帝!” “啊?”李秀儿在小院之中近乎是闭目塞听,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当她知道赵元容登基的消息之后,还是着实惊讶了一下,因为赵元容毕竟只是女流之辈,不为人所看得起,但现在赵元容登基,打破了之前所有人的预见,赵元容登基也意味着她李家家族之前所筹谋的事情完全泡汤。 纪宁道:“也不瞒你,文仁公主登基,有在下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原因……所以,现在只要让你父亲成为如今新皇的麾下,在下要正式迎娶你,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多阻力,李小姐还是可以光明正大嫁入我纪府之门!” 李秀儿听到这话,不由在摇头,她的脸上甚至带着泪水。 李秀儿道:“不可以……一定不可以,小女子乃是不详之人,正因为小女子的一意孤行,才让李家和纪公子您都遭遇到了大麻烦,现在小女子绝对不可以再有痴心妄想!” 纪宁显得很霸道,直接走过去,一把抓住李秀儿的手,道:“你说错了,现在不是你在痴心妄想,是我自己,我要为自己的命运而奋斗,我要将你迎娶进门,那是我自己所做出的努力,你没有任何的错误!” (本章完) 第1042章 当皇帝的苦恼 纪宁暂时是无法将李秀儿带走的,他来只是来告诉李秀儿,他已经在为李秀儿的自由和婚姻大事来筹备,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既定的方向去努力。 此时的纪宁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既然已经帮赵元容登上了皇位,下一步就是要获得李秀儿的支持,二人一起为婚姻之事做努力,就算他现在身边有了几个女孩子,但他仍旧将正妻的位置留着,是要留给李秀儿的。 李秀儿眼睛中带着泪水,微微点头,这一刻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她所能做的,就是用信任的目光望着纪宁,至于纪宁接下来会如何帮他,那完全是纪宁的事情,她已经不会去做出任何的干涉。 “李小姐,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要对未来有希望,在下回去之后便会去尝试这件事,你在这里安心等候消息便可,这两日内就会有结果传出来,这件事一定是能成功的!” 虽然纪宁自己也没这么大的自信,但他还是要给李秀儿很坚定的信念,这是一个在孤独和落寞中女孩子最大的希望,他也是希望通过这种努力,焕发李秀儿身上的活力。 “嗯!”李秀儿再点头,目光中带着坚定,最后她擦了擦眼泪,目光看着别处。 纪宁道:“李小姐,我也就不在这里打扰了,回去之后,我会将事情做好,那时你我有了婚约关系,再见面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唐突了!” 这次李秀儿没有回答,显然李秀儿内心还在纠结,对于李秀儿来说,是一个想要幸福但不敢追求幸福的女孩子,纪宁大概能理解李秀儿的心态,他没有去勉强李秀儿,带着一些遗憾,纪宁还是离开了李秀儿的居所,他准备在回城之后便去见李璟,跟李璟商议李秀儿的婚姻之事。 …… …… 皇宫之中,赵元容还在会见大臣,所商议的都是赵康政的丧礼细节,赵元容自己已经不想再听这些,因为在她看来,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就算丧礼办得再隆重,也改变不了赵康政耻辱的一生。杀子,最后被儿子和阉人所杀,甚至连皇位的归属都成为谜团…… 赵元容正在想着事情,右相苏宏道:“不知陛下还有何安排?” 赵元容这才回过神来,道:“丧礼的具体事项,交给尚书台来完成,朕不想多去涉及,礼部会协同尚书台将丧礼办好,至于皇陵选址等问题,在先皇在世之时,便已经有了定案,你们拿出一套定案之后,呈奏上来便可!” 在场的几名大臣都听出来赵元容并不想理会太多的事情,苏宏行礼道:“是,一切听从陛下的安排!” “唉!” 赵元容突然叹口气,神色中露出了几分哀悼之色,道,“先皇谥号和帝号的事情,已经有着落了吗?” 张俊铭道:“回陛下,先皇帝号暂定为文宗,不知陛下是否同意?” “文?”赵元容听到这帝号,有些不太满意,因为自己的父亲在文治上根本就没太大的建树,她道,“再议吧,先皇下葬之前,一定要有结果出来,那时再商议,此事还是先放放!” 张俊铭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赵元容对赵康政葬礼安排的事情并不太用心,他们也不敢说三道四,因为现在赵元容是在执掌兵权的情况下登上皇位,跟历朝历代的皇帝或许有些不同。 赵元容再道:“文庙方面,也记得派人过去联络,先皇大丧的事宜,文庙也应该会出席,至于朕的登基大典……放在丧礼结束后的两天,一切都好好安排,朕有些累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们来处置,朕先回去休息了!” 以此时赵元容脸上的慵懒之色,张俊铭等人就算再想说什么,也要考虑到新皇心情的问题,赵元容已经不太可能会仔细听他们说什么,他们也只有把话先咽回去,自己回去商议,而不是来跟新皇请示。 …… …… 赵元容到了寝宫之中,偌大的寝宫,空空荡荡,让她心中没有着落。 赵元容心想:“为何当了皇帝之后,才发现当皇帝也并非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反而不如以前当个公主那么自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呢?如此疲累的一个位置,却那么多人在抢,现在抢到最后的结果又是什么呢?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跟别人都无法站在同一立场上去思考问题?” 这会的赵元容目光中带着几分失望,因为他知道自己心中有一种失落,这种失落是因为跟纪宁的关系僵化而产生的,她想去问纪宁的事情,但又怕知道的事情太多,让自己更为伤心难过。 男人当皇帝,为的是执掌天下,江山和美色为自己所有,这是一种极高的待遇,权力对男子有一种很高的号召力,让男人可以为此而奋斗。而以赵元容的性格,她当皇帝可不是为了能养很多面首,她自己也不会这么去做,她当皇帝,仅仅是为了心中对国家社稷的那一种期盼,她虽然有野心,但却是那种抱着良善之心来登上皇位的女子,而非去争名逐利。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元容根本不知道来面对当皇帝以后的生活。便在此时,一名太监进来奏禀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您也该用膳,用膳之后该休息了!” 赵元容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容,道:“除了吃法,就是睡觉,再是去见几个朝臣,这皇帝当得也没什么意思。来人,去将紫凝公主请过来!” 在孤独之时,赵元容最想见的人是纪宁,但她也知道眼下根本不可能见到纪宁本人,反而是自己的妹妹赵元嫣,是可以随时进宫来陪她的,随着赵元容的传话,马上有人出宫去文仁公主府将赵元嫣请进宫里来,到了赵元容面前。 此时的赵元嫣显得很俏皮,用大眼睛望着赵元容,道:“皇姐,真好啊,你现在当了皇帝,是不是以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赵元容无奈一叹道:“当皇帝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或许只有身在其位,才能明白个中的苦楚!” (本章完) 第1043章 上门求亲 赵元嫣重回皇宫,显得很高兴,嚷嚷着要去见自己的母亲。 赵元容脸色带着几分难看,因为他知道,赵元嫣的母亲之前在皇宫的叛乱中受到了一些惊吓,虽然当时也没遭到什么大的问题,最后却卧床不起,这会她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看到这画面。 但为人姐姐,赵元容又知道自己不能剥夺妹妹去看望母亲的权力,最后赵元容点头道:“那我带你去见!” 赵元嫣好奇道:“姐姐,不是说当了皇帝都要自称为朕的吗?为什么你不这么自称呢?以前父皇可是一直会如此称呼的啊!” 赵元容不知道该怎么对妹妹解释,她笑了笑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别那么多问题了,我带你去见你母妃……” 姐妹二人往深宫内院的方向而去,赵元嫣一路上都在问赵元容问题,就好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虽然赵元嫣显得很没有分寸,但却丝毫引不起赵元容的反感,因为赵元容这些天耳边近乎都没人跟自己说话,以至于她现在非常想听到这些人声。 …… …… 皇宫之外,纪宁亲自登门,他要去求见李璟。 因为京城内正是新皇登基之时,整个京城内的局势都是扑朔迷离,以至于没人知道京城内下一步的局势会如何发展,李璟这样原本就没多少地位的朝臣,在这次的政治事件之后,更是直接成为朝中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人物。 李璟之前想投靠太子,太子倒台了,之后想投靠崇王,崇王也死了,此时的李璟根本不知道该投靠到谁的名下,也幸好是赵元容登基,本身赵元容没多少势力,不至于会利用本来的势力对这些旧势力进行清算。 如果四皇子或者五皇子登基,李璟都非要倒霉不可,因为这二人始终是在朝中有自己的势力,能利用这些人来进行政治斗争。 当李璟听说文庙的一名见习学士来求见,他原本还有些轻视的,在他看来,一个见习学士简直是没什么地位,整个一个赋闲的读书人,考中进士也不知道在官场上求进取,实在是让他觉得没必要去见。但他听闻此人是来自于金陵城的纪宁,他之前隐约记得听到这名字,再加上纪宁此时尚未婚配,他便意识到了什么,马上让人请纪宁进府。 纪宁进到府宅之内,便见到李璟坐在正堂,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纪宁甚至都不想跟李璟有更多的交流,因为在他看来,李璟这样的大臣实在是个小人,他可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交流。 “见过李侍郎!”纪宁上前行礼道。 李璟微微点头,仍旧显得很傲慢道:“你就是纪宁?果然是少年出英才,年纪轻轻就可以进入文庙,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的师公,可是大学士沈康?” 纪宁听李璟上来便问沈康的事情,便知道李璟见自己根本不是因为看得起自己,而是因为沈康的缘故,或者说李璟现在急于跟文庙扯上一些关系,来保证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是!”纪宁行礼道。 “请坐!”李璟对纪宁的送上门,显得很高兴,但这种高兴分明是装出来的,纪宁可不信这人会有多么欢迎自己。 在纪宁落座之后,李璟让人给纪宁奉茶,他自己喝了一口,这才问道:“纪宁啊,你还是金陵人,本官曾经在金陵为知府,也听说过一些你的才名,你的父亲乃是文庙中响当当的人物,而你的师公又是满朝上下皆都敬佩之人,你可说是豪门望族出身……如今在文庙中,可是如有神助!” 纪宁听李璟话语中试探的意思非常明显,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在文庙中混口饭吃罢了!” “嗯?你这年轻人,说话好生有趣,进入到文庙如此学府,所学的都是孔孟之道,为的是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地步,你便觉得这只是混口饭吃?哈哈,你师公如今人在何处?”李璟三句话不离沈康,是因为李璟知道沈康的地位尊崇,如果能跟沈康关系亲密一些,他就能获得文庙的庇护。 纪宁摇头道:“在下并不知道师公如今的去处,或许是在游历山川……他毕竟已经不再担当朝廷和文庙中的职位,现在他已经在考虑晚年的时光……” 李璟脸上显得有些遗憾道:“见不到你师公,还是有些遗憾……你来本官府上,到底有何意图?可是要代表文庙来传递什么话?” 纪宁道:“在下如今年已经十九,在京城内并无亲眷,但因曾在金陵城时,仰慕李家小姐的风采,所以……” “住口!”李璟当即喝止了纪宁,“纪学士,你可别信口开河,小女早就已经进入宫门,如今身在宫墙之内,你还想对小女有什么非分之想不成?” 纪宁这会也不再跟李璟客气,他站起身道:“李侍郎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你的女儿,到底有没有进宫,你是最清楚的……如今你将人送去城外,以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吗?如果我将此事说出去,你觉得自己可是能跟朝廷交代?” “你说什么?”李璟似乎意识到这件事有问题,但此时匆忙之间他也根本考虑不到纪宁跟李秀儿暗中有来往的事情,他道,“怪不得你上门来,原来是想要挟本官,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纪宁道:“在下来之前,就是抱着一颗善心,想跟你李府联姻,未料你想杀我……那也好,看看最后到底是鱼死网破,还是你能渔翁得利!你以为我不会将此事预先告知他人,让他人呈奏朝廷?” “你吓唬谁?”李璟怒喝道,“小女当初不过是以秀女身份进宫,如今先皇都已经驾崩,没人再会追究此事,倒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找死,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此时的李璟似乎铁了心要杀了纪宁,但纪宁也显得很淡然,但见李府的家仆已经进门来,纪宁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李璟看过之后,脾气马上就萎顿下去。 纪宁手上所拿着的,正是一份文庙的丹书册。 (本章完) 第1044章 故意为之 “纪学士,你拿丹书册来是什么意思?想向本官示威吗?本官乃是朝廷中人,未做有损圣贤名声的事情,你拿着丹书册来,本官也不会为你所胁迫!” 李璟对纪宁还是表现出了一股气势,但可惜这股气势已经软弱了下去,他已经不敢再公然去得罪纪宁,因为纪宁手上有丹书册,而丹书册内通常是可以爆发出很恐怖力量的,若纪宁因此而杀了他全家,那他就是自找霉运。 “你们都先退下!”李璟见家奴还拿着棍棒在门口立着,喝了一声,“不懂个规矩,这是文庙的学士,你们还敢对文庙的学士动粗不成?” 之前是李璟想要对纪宁出手,此时他反而表现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手底下人表示了喝斥,但纪宁看来,这李璟是一只很狡猾的老狐狸,这样的老狐狸少惹为妙,但现在他必须要来面对此人,因为自己想要迎娶李秀儿,而且还要让李秀儿得到家族的承认和祝福,就必须要先过李璟这一关。 纪宁道:“李侍郎,在下上门来求亲,如果你不答应,可以直接说明,在下便会告辞,如果你来威胁在下的话,显然是没什么必要的,或许还会为你自己带来麻烦!” 李璟忍着心头的怒火,道:“别看你是什么文庙的学士,本官可看不上眼,本官的女儿早就送进了皇宫,如果你再来纠缠的话,本官会亲自去文庙告状……另外还有些事,如果你在外面胡说八道的话,可别说本官对你不客气!” “好啊,在下倒想看看李侍郎是如何不客气的!”纪宁说完,转身离开。 就算院子里有很多人,但这些人都不敢去阻拦纪宁,只能目送纪宁出了门口,让纪宁扬长而去。 此时的李璟愤怒至极,他想直接打人,但也知道现在是处置李秀儿事情的时候。一名家仆进来道:“老爷,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人,请来府上是何目的?但似乎提到了小姐的事情,他说小姐如今并未在皇宫之中,难道小姐真的被人替换走了?” “小姐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我李府中的事情还不需要你们这些奴仆来指手画脚!为本官准备几辆马车,本官另有调用,至于是做什么用的,你们也不许过问。本官要做的事情,如果有人泄露出去半句,本官直接会打断他的狗腿,甚至将他的脑袋摘下来喂狗!”李璟威胁道。 李府的人不敢过问,马上去帮李璟准备车驾。 等人都出去忙活了,李璟显得有些慌张,心想:“这纪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来我府上到底是何目的?难道他是想提醒我什么,又或者是有些风声已经泄露了出去,现在新皇登基,似乎以前的事情都已经成为了无关痛痒的事情,不应该再对我未来的官途形成任何的影响,毕竟现在也不是四皇子和五皇子登基,我为什么还要担心之前的事情?” 李璟越是想泰然处之,他心中越是慌张,因为之前李秀儿的事情对他来说可是非常冒险的,以别人来替代自己的女儿进宫,这件事若泄露出去,新皇难保不会追究。 “也罢,我这就派人去将秀儿送走,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找我的麻烦!”李璟在心中隐隐做出了决定。 …… …… 纪宁离开了李府,并未走远,而是在看着李府内所发生的事情,纳兰吹雪走出来看着纪宁道:“之前我在屋顶上听你说的话,好像你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我,你到底有何事?” 纪宁看了纳兰吹雪一眼,道:“连你现在都会怀疑,我做事有时候也忙这件事好像本身也跟你没有太大关系,你问多了,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何必去问呢?” 纳兰吹雪显得有几分懊恼,她总觉得自己在纪宁面前就好像一个傻子一样,纪宁说的和做的,她完全都不明白,偏偏帮纪宁做事又乐此不疲。 “但好像你已经激怒了这个府上的人,那个人应该会对你有所不利,难道你不需要防备一些吗?你不怕当时她直接发怒要杀了你,你觉得自己能躲过那么多人对你的围杀?”纳兰吹雪问道。 纪宁道:“当时他的确有杀我的心,但是他也要掂量一下杀我对他有没有什么好处。我是文庙的人,他杀了我,首先无法跟文庙交代,以为这件事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那就是他大错特错,因为我手中拿着丹书册,这是文庙之物,每一件丹书册都会被人追踪到,我拿出来就是想告诉他,如果他想对我不利,首先要问问文庙的人是否会放过他!” “那东西是可以为你定位的,让文庙的人知道你在哪里?”纳兰吹雪这才好像明白了什么,好奇问道。 纪宁微微点头道:“你到现在好像才明白了一些事情,不过无关重要了,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要激怒他,让他觉得很多事情已经败露,这样他下一步就会送李家小姐离开京城到远处去,这样我就能抓他一个正着,让他无从辩驳,其实这都是我有意而为之,既然我无法得到他的信任和理解,无法直接迎娶到李家小姐,那么我就要用一些非特别的手段让他知道这件事,就算我不追究,朝廷也会追究!” “哦!”纳兰吹雪又是似懂非懂点点头,她看着纪宁,目光中好像有几分不太乐意,因为现在纪宁是要迎娶另外一位女子,而这位女子是要作为纪宁的正妻,这个女人不是她,她没有成为纪宁正妻的资格。 纪宁道:“之后你可能要一直跟着我,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会调派你去做,也希望你能全心全意来配合我。吹雪,其实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有些事不想对你完全做隐瞒,既然你是能帮到我的人,那么我希望你帮我迎娶到李家小姐。因为从一开始我对她便情有独钟,如果你不肯帮我的话,我实在找不到别的人了!” (本章完) 第1045章 计划有变 李璟在被纪宁恐吓一番之后,的确起了担忧,他怕自己置换李秀儿的事情败露,此时只能设法将李秀儿送到更远的地方,以不出现任何变故。 在这种担忧驱使之下,他就没想到这是纪宁有意来挑唆他,让他把人送走,故意陷害他。但李璟想到了有可能纪宁会暗中跟踪他所派出去的人,找到李秀儿。 李璟心想:“我不管你纪宁是什么来头,现在犯在我头上,我就不能让你日子好过,我派出这些人都不过是障眼法,这些人又不知道我女儿在何处,你若跟着这些人,最后也不会跟出什么结果来,而我会神不知鬼不觉将人送走,看你怎么应对!” 李璟以为自己事事都能掌握,将纪宁戏耍在股掌之中,却不知他一开始就落入到纪宁的圈套里,而纪宁所给他摆下的圈套,就是让他自己主动去找女儿,然后来个“人赃并获”。 当然这也只是纪宁对纳兰吹雪的说法,至于纪宁究竟要怎么做,此时没人知晓。 …… …… 皇宫之中,赵元容才刚陪着妹妹去了一趟皇宫,之后赵元嫣便没从内宫出来。 赵元容神色有些落寞,看到自己的妹妹跟母亲相聚,虽然有一些小的遗憾,便是林妃受到惊吓,此时病情还没好,但至少妹妹跟母亲团聚在一起,和和睦睦,而她作为女皇,却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所以她会觉得有些失望。 便在此时,有女死士到了赵元容面前,详细奏报了一番,原来赵元容也派人在暗中保护纪宁,现在也等于变成了跟随和监督纪宁。 “什么?他去了李璟的府上?他……他这么做是否太操之过急了?”当赵元容得知纪宁去了李璟府上,便知道纪宁是为了李秀儿的事情而去,赵元容不可能完全不妒忌,但以她的性格,还不会真的去跟纪宁计较什么,因为她知道,纪宁喜欢李秀儿那是比遇到她更早的事情,这种事去勉强,反而不会有什么结果。 女死士可不知道赵元容心中所想,听到这话,女死士不由请示道:“陛下,需要卑职做什么事,还请您示下!” “不用你做什么事了,还有,以后在朕面前也不能再自称卑职,还是自称臣为好!现在身份不同,也该换换称呼,免得再让朕来提醒你们!”赵元容有些不耐烦道。 女死士恭敬领命,马上退下。 在女死士走了之后,赵元容心中还是有些难安,到底纪宁已经去见李秀儿了,她既担心纪宁以后有了李秀儿不再理会自己,也怕纪宁得不到李秀儿,而想去帮纪宁的忙。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一边担心他得不到李小姐,一边又好像在嫉妒李小姐呢?唉!或许我在某些方面,的确是不如李小姐优秀吧,以至于纪宁到现在只是对李小姐念念不忘,如果他也能对我一心一意,那该多好?”赵元容神色中带着几分悲哀,慨叹道。 这会的赵元容,已经想离开宫门去见纪宁,她心想:“如果我现在不去见纪宁,那等他跟李小姐长相厮守之后,我们之间再没任何机会,还不如我现在帮他去得到李小姐,他感念我的恩德,将来还会跟我在一起,至少是保持一种秘密的关系,我想他应该会选择这么做……” 想到这里,赵元容便多了几分期冀,他马上对身边的小太监下令道:“来人,去找城防衙门的人来,朕有事情对他们吩咐!” …… …… 纪宁还不知道,自己要利用李璟的紧张去完成自己跟李秀儿之间的婚事,而赵元容这边在得知消息之后已经开始“帮忙”了。 在这件事上,纪宁可不需要别人来助力,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根本没问题的,只要能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实施下去,李璟必然是要妥协的,而且会老老实实将女儿嫁过来,虽然这有点要利用谋略,不是对感情最好的解决方式,但为了得到李秀儿,他也不惜代价了。 但若是赵元容也开始帮忙,那纪宁可能就要重新改变计划,因为赵元容到底是在明面上的君王,做事上可能要比纪宁更为直接和了当,如果赵元容说一句话,李璟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随便乱来。 纪宁千算万算,也是没算到赵元容会在暗中相助,此时的纪宁还在带着赵元容盯着李璟府上的正门,因为纪宁知道,李璟有什么事一定是走正门,因为李璟是不喜欢从旁门和侧门出府的人,这个人最好的就是面子。 过了不多久,李璟果然出了府门,但就在李璟准备上轿子离开时,突然有快马往这边过来。 在京城里,快马是不可以走街道的,就算是传译的快马也只能走特殊的马道,而有快马来,要么是有那种不识好歹敢在京城闹事的贼人,要么就是皇宫里有什么重要的指示,必须要以快马来传递。 而以纪宁去观察那快马上的人,便知道应该是皇宫里派出传令的士兵。 “怎么回事?”纪宁自己也迷糊了,之前他就没想过皇宫里的人会干扰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因而他没做这方面的准备。 传令的人到了李璟面前,下了马匹,大声喝道:“户部侍郎李璟过来听旨!” 李璟走过来,打量那传令之人,喝道:“你是什么人?难道还敢假传圣旨不成?” “你可就是户部侍郎李璟?”传令之人问道。 李璟看这架势,对方不吃自己的呼喝,他也不敢直接定义此人为贼人,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正是!” 此时的李璟在内心犯嘀咕,他担心是纪宁将李秀儿替换的事情上报了朝廷,现在新皇要找他的麻烦,所以此时他内心是非常忐忑的。 那传令之人道:“户部侍郎李璟,马上进宫见驾,钦此!” 说完,传令之人将圣旨交给李璟,因为圣旨太简单,李璟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打量那传令之人一会,这才道:“既然是陛下传旨,那微臣这就进宫!” (本章完) 第1046章 给一次机会 纪宁并不知道赵元容要做什么,但既然赵元容突然将李璟召进宫中,说这件事不是跟他有关,他也不信。 “人好像走了,你不打算跟上去?还是说你准备让我去跟?”纳兰吹雪问道。 纪宁看着李璟轿子远去的方向,轻叹道:“看来今天所有的计划都有所变化,暂时不必去跟着他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才能知晓。跟我先走吧!” 纳兰吹雪眨眨眼,她完全没看懂发生了什么事情,纪宁突然改变计划,让她觉得自己很有挫败感,因为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 …… 赵元容在宫里的万寿殿等候李璟的到来。 李璟之前在新皇登位的简短仪式上,已经给赵元容行礼问候过,之后李璟也跟着户部的人去面圣,跟赵元容有过再次的见面,但赵元容单独召见,这还是第一次。 见到赵元容,李璟直接躬身行礼道:“臣李璟参见陛下!” “嗯!”赵元容微微点头道,“李侍郎,朕登基之时便想召见你,朕有件事跟你说!” 李璟心中冷静了一些,他心想:“那姓纪的跟新皇又不认识,就算他要将我女儿的事情说出去,也不会这么快把风声传到宫里来,我倒是不用担心这个!” 想到这里,李璟显得很平淡道:“还请陛下示下!” 赵元容道:“令千金,也就是你的独女,朕曾在金陵城见过一面,朕还曾作保为她许诺婚姻……” “啊?”李璟听到这里,不由完全慌张了起来。 赵元容道:“你也不必大惊小怪,朕跟令媛之间,交情也并非很深。之前得知她已经入宫,还做了秀女,朕在登位之后不由想将她送出宫闱,实现当初的承诺,为何朕所见到的李小姐,却并非当日所见的?” “陛下,臣……臣完全不知是怎生一回事!”李璟此时根本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先是有纪宁上门来跟他说关于李秀儿的事情,之后是新皇,这二人分别代表了文庙和朝廷,李璟此时已经完全慌乱,他心里只是在想对策,看看如何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赵元容道:“李侍郎,你不是想说,这件事你完全不知情,便想跟朕搪塞过去吧?来人,把人带出来……” 说着,马上有小太监将一名女子带出来,这女子李璟虽然不是很熟悉,但以前也是见过面的,赫然便是他找来送进宫替代李秀儿的那大户人家的小姐。 “李侍郎,你这可是欺君之罪,可还有什么好说的?”赵元容喝问道。 李璟紧张不已,但他还是用相对镇定的语气道:“陛下,老臣完全不知是何情况,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将人所替换,这并非是老臣所为,还请陛下明鉴啊!” 赵元容怒喝道:“李侍郎,朕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朕原本想给你机会,让你将功补过,未料你居然如此冥顽不灵,来人,将李璟的官帽给摘下!” 这话说出来,李璟已经感觉到自己大难临头了,他想躲避,但因为此时赵元容要剥夺他官职,这是皇帝的命令,他无从去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太监到自己身边来,他马上跪地道:“陛下,还请您明鉴,真的不是老臣所为!” “实话跟你说吧,朕已经派人去调查过此事,得知你的女儿之前因为生病,被你找人替换,你想以你的女儿换得功名利禄!”赵元容道,“李璟啊李璟,你就没想过,当初你是想跟先皇建立关系,这对你而言是一种好事,现如今乃是朕当政,朕跟你的女儿曾经也有几分交情……如果你将你女儿带来,朕岂会为难你?朕之所以没有在朝堂上点出这件事,而是让你来见朕,就是想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将你女儿带到朕面前来,朕便既往不咎,而且以后会好好提拔你!” 李璟头上冷汗直冒,他跪在地上,一直在想这件事有多蹊跷。 因为在他看来,新皇不会这么好心,因为他原本就是以一颗歹心来面对世界,他以为人人都是以歹心来对他。 “怎么,你不答应?朕可是给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不把人交出来,朕便以欺君之罪来杀了你。你别指望朝中有人来救你,朕被人所欺骗,肯定不会留你的性命!”赵元容道。 李璟此时也不想承认自己欺君之罪,他道:“还请陛下给老臣一点时间,让老臣去调查此事,若能将小女找到……一定送到陛下面前!还请陛下给宽限时日!” “一天时间,你把人带到朕面前来,朕既往不咎,否则你应该知道下场!”赵元容说完,转身而去,李璟跪在地上半天,差点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 …… 李璟出了宫门,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样,立在那也是无精打采,便见对面有人过来,赫然便是左相张俊铭。 张俊铭见到李璟,根本不屑一顾,因为张俊铭现在已经隐约成为了朝廷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再加上张俊铭本身就看不起李璟这样从地方上征调到京城的官员,而当初李璟之所以被赵康政所赏识,不是因为他办事多有能力,只是护送了甲骨文的祭文进京城,这一件功劳而已。 李璟看着张俊铭的背影,显得有些气愤,他心想:“我在朝中也没什么人来帮,现在陛下说的这些话,我到底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想到这里,他自己不由觉得几分头疼。 “老爷,我们去何处?”一名家仆过来问道。 “跟你们无关,老夫要出城一趟,小心别被人跟着……唉,那纪宁,不定又在背后搞什么鬼!他来找我,陛下这边马上就知道,他跟这件事的关系不小!”李璟道。 说话之间,他已经到了轿子旁,他上了轿子便往城外走。 到了城外,他小心翼翼,生怕背后有什么人跟着,甚至躲在巷子里等一会,确定没人跟着再继续行轿。 一直到了安顿李秀儿的院门之前,他才停下来,道:“你们在外守着,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 (本章完) 第1047章 无可解释 李璟进入到女儿的宅院,他以为自己的女儿应该还在重病之中,他甚至都没有敲门,直接过去要将门推开,但可惜门是关着的,里面有门闩。 “开门!”李璟用很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里面的人似乎并未听到,也或许是里面根本就没人,李璟叫了几次门都没什么意义,他开始有些不耐烦,砸了几下门之后,随即他转身看着那些家仆,道:“过来,把门撞开!” “是,老爷!”一堆人过来撞门,因为是木质的大门,再加上里面的门闩很粗,以至于几个人费了半天力气都没能得手,便在此时,一个声音从李璟身后传来。 “李侍郎,可是需要在下帮忙?”正是纪宁的声音。 乍听到这声音,将李璟吓了一跳,李璟觉得有几分惧怕,他转身便见到纪宁带着一批人在外面,这些人似乎都是来势汹汹,纪宁所带的人,比李璟带的人多得多。 李璟马上知道自己可能是被跟踪了,他还不知道纪宁是怎么跟踪上来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小心,应该是不会被人跟上,但现在的情况是,纪宁已经找上门来了。 “是你?”李璟打量着纪宁,道,“纪学士到城外来做什么?本官不想见你,请你走开!” 这话说得很客气,因为李璟也知道现在要去跟新皇交代,他根本不想在这里跟纪宁废话,又知道纪宁带人多,就算是硬来他也没任何机会能取胜,那干脆对纪宁客气一些,让纪宁知难而退,不再让纪宁来打搅自己的好事。 纪宁道:“李侍郎现在说话为何会如此客气?在下来,是帮你的忙,帮你找找令媛!” “放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这是本官自己的事情,本官出来只是来找一名故友,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敢过来,可别怪本官不客气!”李璟威胁道。 纪宁笑道:“那李侍郎不妨就试试好了!” 说着,纪宁一步步往李璟身边走去,李璟光是看着纪宁,身边那群家仆已经在步步后退,因为纪宁的气势实在是太强,就算是能战胜纪宁,纪宁身后还有那么一大群人,这群人也足够让他们吃一壶的。 李璟道:“看来你就是不识相,是要跟本官斗到底了?” “不是斗,是合作!”纪宁道,“李侍郎进过皇宫,应该是从新皇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情了吧?新皇给了你压力,所以你要出城找到自己的女儿,带回去给新皇交差?” 李璟差点就问出“你为什么知道”的问题,随即他想明白了,纪宁跟新皇之间应该是有某种默契的,新皇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也有可能是纪宁通风报信,李璟马上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纪宁道:“在下没有威胁阁下的意思,现在新皇对你施压,若你说自己的女儿是因为重病才出城的话,陛下肯定不会信你,若你说是因为被在下所教唆,甚至说被在下所胁迫,或许还能救你一命!” “你什么意思?”李璟有些没想明白,他不知道纪宁为什么会这么说,“让本官说是被你胁迫教唆?那陛下不是要杀了你?” 纪宁笑了笑道:“李侍郎现在也不妨设想一下,你的几位靠山,到现在已经完全倒台,你自己也已经是岌岌可危,你在朝中还可能会有什么地位?与其等着将来被朝廷的人所迫害,最后碌碌无为辞官,甚至是被下狱,还不如尝试一下在下所说的,在下就算没什么大的本事……也能保你个平安无事!你觉得呢?” “纪宁,你两次来见我,我都没看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纠缠本官,到底是为什么?”李璟听到这里,仍旧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为什么纪宁会对他很纠缠。 纪宁道:“在下也说明白吧,在下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你的女儿,李家小姐。在下想迎娶李家小姐为妻,如果你同意,那我会帮你解决一切的事情,陛下也不会再对你有所为难,甚至还会提拔你……但若是你不赞同,跟我唱反调的话,那你既保不住你的女儿,也保不住你的一条命!李侍郎,我上门来其实是要救你,你为何对我如此不信任?” 李璟想说,我能对你信任就怪了,你算是什么人?我跟你素昧平生,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来害我的? 此时的李璟头脑还是清醒的,他意识到,现在要解决赵元容那边的麻烦比较重要,因为现在赵元容对他的压力很大,让他来交人,如果现在纪宁要抢人的话,他是不可能把人送去皇宫的,那他就必死无疑。 “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但你现在不得阻拦本官做事!”李璟再次声色俱厉道,“本官要接走女儿,你也不得干涉!走开!” 纪宁没做任何的想法,走过去直接将一名靠过来的李家仆从给放倒,李璟看着纪宁带着几分惧怕,他正要下令让手底下的人对纪宁出手,门却“吱嘎”一声打开了,之前已经是病入膏肓的李秀儿,好端端出现在了李璟面前,李璟看着自己的女儿完好如初,还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因为之前他找过不少的大夫看过,李秀儿的病情都是无药可医的。 “闺女,你……”李璟一时间也将纪宁抛诸脑后,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很惊讶道。 李秀儿先是看了纪宁一眼,目光中带着略微的亏欠之色,最后她道:“父亲,纪学士,你们既然来了,那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说着,李秀儿跪在了李璟面前,道:“父亲,之前是女儿骗了您,女儿根本没有什么病,是纪学士帮女儿,让女儿可以蒙混过关,让父亲顶受了极大的压力。父亲为了女儿和李家,做了不少的事情,是女儿任性妄为……” 李璟脸上的神色非常尴尬,他瞪了纪宁一眼,道:“姓纪的,你现在没什么可解释了的吧?” 李秀儿道:“父亲不可埋怨纪公子,是女儿向纪公子求援的。女儿对纪公子早就倾慕不已,但为了家族之事,女儿不能跟他远走……” (本章完) 第1048章 李秀儿见赵元容 纪宁也没想到,李秀儿居然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连颜面都不顾,直接将所有的情况都说明,等于是将二人之间的关系公开化。 李璟也是震惊不已,他之前找了很多名医来诊断自己女儿的病情,结果无一例外都说自己的女儿无药可医,结果女儿这边只是在装病,还是跟一个男子暗地里有“苟合”,这让李璟分外不能接受。 “姓纪的,怪不得你对我女儿的事情都很清楚,原来就是你从中作梗!现在你还说跟我女儿没什么关系?”李璟怒气冲冲,简直是要杀了纪宁。 “干什么?老家伙,敢乱动信不信弄死你?” 纪宁身后跟着的也不是一群善茬,都是跟着林义出来当混混的,在京城里已经开始有些无法无天的人,这些人可把纪宁当作是最高的统帅,现在统帅被人为难,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眼前的李璟。 李璟这会也根本不顾什么了,他怒喝一声道:“将这不孝的女儿先给拿下,再将这不知廉耻的衣冠禽兽给拿下,到官府去说理!老夫还不信了,这世道居然是让奸邪之人出来无法无天!” 此时李璟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连赵元容让他出来找女儿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一心就想跟纪宁斗到底,教训纪宁出自己心头之恨。 但可惜此时纪宁的能力可不是一般,李璟根本没能力去跟纪宁相斗,就算是他想把李秀儿带走,都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纪宁此时身边还带着几十名巨鲸帮的人,这些人可不会随便让李璟把人带走。 在李璟下令拿人时,纪宁身后的人已经把李璟和李秀儿等人都包围起来,等于是阻断了李璟离开的路。 “姓纪的,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要不顾王法来抢人吗?我现在就要把人带走,看你能奈我何。”此时李璟也知道跟纪宁斗没什么好结果,但他也要把女儿带走,他不相信纪宁敢乱来。 但此时的纪宁可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只是个书生而已,纪宁此时所做的事情,除了涉及到权谋和大永朝的皇权之外,甚至还有很多是杀人和灭口的事情。 纪宁的心思可不是一般人可及的,李璟想用权势来让纪宁屈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连新皇都是纪宁所培养出来的,更别说是李璟这样本身一个就没多少权势,甚至很可能即将会倒台的户部侍郎。 “李侍郎,你好像忘了一件事,陛下似乎是让你将人带回去吧?你为何不用这件事来威胁在下呢?”纪宁笑盈盈道。 李璟见纪宁这气势,他内心也是一惊,他之前可不觉得眼前这男子会跟新皇有什么关系,但他现在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 纪宁道:“李侍郎,你要将人送进宫里,在下可以帮忙,但人必须是要由在下来护送,在宫门口才会将人给你,你意下如何?” 李璟看这情况,纪宁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他非常为难,脸上带着几分惧怕,最后一甩手道:“行,反正是要将人送进宫里,我看你是否敢跟陛下斗……” …… …… 人还是被送进宫。 李秀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内心也带着几分伤心,她想做的事情,就是想解脱,她不想再欺骗李家的人,不想再给自己的父亲和纪宁找什么麻烦。 纪宁一直陪同到了宫门口,这才看着父女二人进宫。 但进了宫门,李璟马上就被人请去别的地方,而李秀儿则是被宫女和太监陪同,往万寿殿的方向而去。 李秀儿心中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她心想:“我到底进宫是来做什么的,我惹了那么大的麻烦,陛下会放过我吗?纪宁说新皇都是他辅佐出来的,或者……新皇不是要为难我们的?但新皇怎么会那么大度?到底父亲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心里很紧张,她就不知道该做什么,完全是机械性跟着宫女和小太监进到里面,还没等站定,便见里面又有宫女出来。 万寿殿内很宽大,周围带着一种空旷的窒息感,这让李秀儿更加不知所措。 随即,在那些宫女后面,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走出来,李秀儿不敢去正视,只是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眼前的人,而她大概也猜想到,眼前的女子多半就是刚登基为帝的赵元容。 “你就是李家小姐?”赵元容问了一句。 李秀儿的神色很是拘谨,之前赵元容去江南的时候,二人之间其实曾共席过,但那时黑灯瞎火二人并不能互相认识,那时的赵元容只是以客卿的身份去江南,并不会跟李秀儿有更多的接触。 但再见面时,赵元容已经贵为天子,而她仍旧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连正面面对赵元容的资格都没有。 “是!”李秀儿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新皇,她只是用很低沉的语气说了一句。 赵元容微微点头道:“果然是貌若桃花,而且带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也难怪纪宁会对你魂牵梦绕了。” 这话说出来,让李秀儿听了很别扭,自己跟纪宁的事情,甚至连她自己都无法定性,但现在眼前的女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李秀儿不敢说话,她想微微摇头去看赵元容一眼,但微微抬头后发现赵元容正在打量自己,却又低下头去。 “你既然进宫,便先去偏殿休息一下吧,回头朕再跟你交谈!”赵元容的自称,等于是承认了她是女皇的身份,“这桩婚事,朕会替你做主,将你许配给纪宁,这也是朕对他的承诺。至于你父亲那边,朕也会对他去说,你放心便可,你父亲也绝对不会有所反对……你只需要等待……” 李秀儿跪下来,行礼道:“陛下,您为什么要帮民女?” “朕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自己。”赵元容道,“或许你感觉到好奇,但事实便是如此,纪宁帮了朕很多……朕亏欠他的也很多,能有个好女人在他身边对他悉心照顾,是朕最大的希望,你以后好好做他的妻子!” (本章完) 第1049章 各有目的 李秀儿跟赵元容之间并不相熟,她不知道赵元容为什么要帮自己,如果单纯只是纪宁帮赵元容登基的话,赵元容不会说出最后那段感性的话来。 以女人的知觉,李秀儿感觉到纪宁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但她又说不出来是怎样,因为她也想不到赵元容是通过委身给纪宁的方式才得到了纪宁的支持,甚至被纪宁辅佐登上了皇位。 李秀儿等在宫里的一处偏殿,她内心非常不安,也不知道找谁去说,坐在那人很紧张左顾右盼,周围只有一些小太监和小宫女,她想起身来去找人问问,但也知道这里不是她随便可以出入的地方。 “怎么办?如果我从此出不了宫门可怎么办?皇上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说要帮我和纪宁,到底要怎么帮啊?父亲那边会同意吗?” 李秀儿满心的不满,她只能寄希望于纪宁能来帮她,但此时纪宁在宫外,根本不可能进宫来帮她,她也只能是继续等候消息,最后她看着门口的方向,只能一个人哀叹。 …… …… 就在李秀儿进宫之后,纪宁也并未在宫门口等候。 因为他知道,赵元容找李秀儿进宫,不可能对李秀儿有太多的为难,就算他跟赵元容从此以后分道扬镳,赵元容也不是那种因爱生恨而破坏他跟李秀儿关系的女人。 此时他还有一件事要去做,他要去见一下七娘,之前新皇登基之后,七娘曾进宫见过一次赵元容,之后七娘想办法要继续保持跟纪宁之间的关系,所以她送信给纪宁,希望能跟纪宁商谈一些事情,纪宁知道所谈的事情必然跟七娘背后的异族部族有关。 显然七娘还没从赵元容那里得到对她背后宗族的完全支持,所以七娘希望得到纪宁的帮助。 纪宁心中一直在想李秀儿和赵元容的事情,以至于心思并不在七娘这边,在他于小小的茶楼见到七娘之后,纪宁也没打什么招呼直接坐下来,而七娘为纪宁斟茶。 “七当家的太客气了,我现在已经是孑然一身,不再是什么公主的谋士,只是一名普通人,七娘也不必再对我如此恭敬!”纪宁道。 七娘道:“看来纪先生还是有些怨恼,是怪奴家这些日子未曾上门去拜访吗?公主登基……如今贵为女皇,纪先生乃是首功之人,若纪先生可以进入朝堂,必然能做得起相国,可以宰执天下,却不知纪先生是否有此心?” 纪宁微微摇头道:“我并无入朝之心,这点七当家应该早就知晓了吧?” “纪先生,在下曾经找过一些方法,可以帮您进入朝廷,而且可以享受到一些东西……却不知您是否肯接受?”七娘显然是想去行贿纪宁,但也知道纪宁不喜好钱财,只能是通过一些方法来试图得到纪宁的支持。 纪宁眯着眼打量着七娘,道:“你什么意思?” 七娘笑道:“其实妾身早就准备好了一些事情,就比如说美女,或者是钱财,又或者是一些古玩字画,只要先生能说出来的,妾身必当送到先生面前。” 纪宁道:“听你的意思,是要行贿于我,可是我现在并帮不上你什么忙,你也应该清楚,现在陛下跟我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我无法帮上陛下什么忙,陛下再也不需要用我,而你想通过我来帮你的忙,似乎也是没什么门路的。我现在只是普通人,或者说……只是一名普通的文庙学士,无法帮你成就你想做的事情。” “纪先生也不能如此说啊,先生也应该想到,陛下登基之后,必然还有很多麻烦,也需要先生的相助,只要先生能站在奴家这边,奴家还是能得到圣宠!之前奴家……在陛下登基这件事上做的事情太少,甚至都无颜去见陛下,无脸面再去谈关于之前的想法……不知先生是否可以代为通传?”七娘似乎很着急道。 纪宁微笑摇头道:“陛下登基之后,我跟陛下之间,并无见面,这回答七当家的满意吗?” 七娘也很惊讶,她没想到纪宁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会突然从热变冷,纪宁对赵元容的登基可说是做了非常多的事情,而现在赵元容登基,居然会将纪宁抛诸脑后,这让七娘也觉得不可理解,因为以她对赵元容的了解,赵元容对纪宁可说是非常信任和倚重,她甚至也猜想过纪宁跟赵元容的关系不一般,现在纪宁说出这些话来,她甚至都是不相信的。 但很多事也由不得她不相信,因为纪宁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来欺骗她。 “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做,也别干涉我!”纪宁道,“七当家也应该明白,现在陛下初登基,之前承诺的一些东西,还需要慢慢兑现,以你对陛下的了解,应该知道陛下并非那种言而无信之人,你能明白吧?” “嗯。”七娘脸色很是难看,她也知道自己跟纪宁之间没什么共同语言,二人的目标原本就是不同的。 纪宁所追求的是简单而充实的生活,没人能干涉平静的生活,就算是皇权也不可以。 她七娘所追求的是族人的利益,纪宁在有些事上可以帮到她,但大多数的事情,都是需要她自己来努力的。 “你也不用担心族人的问题,相信很快陛下就会给你答案,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还有些事要处置……”纪宁说完,便要离开。 七娘还想说什么,似乎是关于云舞的事情,但她最后也没开口,亲自送纪宁下楼,再让人准备轿子,却被纪宁所拒绝,纪宁上了自己的马车离开,七娘看着纪宁的背影许久。 七娘背后多了一名男子,问道:“当家的,现在这纪宁明显已经失势了啊,您还这么相信他作何?” “没个分寸,纪先生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吗?你知道纪先生的本事有多大?在有纪先生辅佐之前,你以为公主有登基的机会吗?现在纪先生只是暂时不想理会朝廷的事情而已,如果新皇有了麻烦,还是要靠他!”七娘厉声道。 (本章完) 第1050章 赐婚 李秀儿进宫,暂时还没什么消息,纪宁只能先在宫外等候,他从七娘处出来,心绪仍旧有些不定,他在考虑关于赵元容的事情。 便在此时,他突然看到了路边的一处茶楼,不由想到之前曾跟秦圆圆一起过来饮茶,顺带商量事情,在这段时间内,纪宁已经许久没有跟秦圆圆取得联系,而秦圆圆似乎也在赵元容登基之后销声匿迹了。 “七娘还知道去新皇面前邀功,秦圆圆现在去了何处?”纪宁心中带着些许的不解,“她是在这次的动乱中躲了起来,还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带着疑问,纪宁先去秦圆圆之前基础秘密联络地点查询一下,发现这些地方都是人去屋空,根本没留下什么线索,似乎秦圆圆已经将生意撤出了京城,到现在他也根本搜索不到秦圆圆的存在。纪宁心中的疑问更深,他找寻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线索,连之前秦圆圆给他的一些秘密联络方式也都不能生效,似乎京城中已经没了秦圆圆的存在。 “老爷,咱这是去找谁?”李陆带着不解问道。 纪宁道:“是找一位故人,你也别多问了,现在人找不到,我们先回府,有事再出来,回头你便去找林二,暂时不需要你过来帮忙。” 李陆跟纪宁之间的关系已经很好了,他点头道:“老爷说的是,小人之后便去找林当家,让他给小人安排差事。老爷,您这边再缺少什么人手,只管跟林当家说一声,小人便会过来帮忙……” …… …… 李璟把女儿送进宫,女儿便被赵元容派去的太监和宫女接走了,李璟显得很彷徨,他只能在宫门口等候,进退不得。 “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是怎么个意思?现在陛下也知道了我将女儿送走的事情,她还说要为小女许配婚事,不会是要将小女许配给纪宁那小子吧?这小子分明是跟我作对,我绝对不能把女儿嫁给纪宁,但现在朝中只有陛下一个人的势力,谁跟陛下关系近,还真不是很清楚,就不知道到底回头能发生什么情况。或许去贿赂一下张左相他们是有用的,陛下刚登基,身边没有多少人来帮忙,张左相年老持重,一定可以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 李璟此时已经在想着怎么去贿赂别人,却不知因为自己生了一个好女儿,以至于他的前途也非常光明,因为女儿会给他带来不少的政治便利。 便在此时,尚书令李旦从尚书台那边走出来,见到李璟,李旦笑盈盈走过来行礼道:“这不是李侍郎吗?恭喜,恭喜了。” 虽然李旦在朝中的地位也不是很高,但好歹也是尚书令,地位是比李璟高的,李旦更好像一个蝇营狗苟的小人,李璟对李旦这样的人还有些不屑。 “原来是李部台,您这话的意思,本官可有些听不懂了,何谓之喜,这喜从何来?”李璟跟李旦到底是朝中同姓的大臣,在朝中,这已经是非常近的关系了,李璟说了一句。 李旦笑道:“这难道还不应该恭喜吗?李侍郎如今已经被陛下调为户部的左侍郎,在户部尚书出缺的情况下,行的是尚书之事,看来你被调为尚书的日子也不远了,看来陛下对你很是信任啊!” 李璟一愣,他自己都没听说的事情,却被李旦说出来,他还很意外,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李旦怎么说也是尚书台的人,作为政令的草拟和签发总署,尚书台的消息也的确是比外面的消息更加灵通一些。 “李部台,你不是……开玩笑吧?”李璟隐约感觉到这一切都是跟自己女儿有关系,但他又不敢确定,因而用试探的语气问道。 李旦哈哈一笑道:“李侍郎你以为我会跟你开玩笑?这种事,是马上就会被朝廷公布的,我说这些话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 就在说话之间,远处有太监往这边过来,李旦笑道:“这不,皇宫传旨的人已经到了,看来毕竟已经做出了安排,我也不打搅你了,等高升之后记得可要跟我们去喝喝酒,哈哈,这朝中必要的联谊还是要有的。” 李璟以前也尝试去进去李旦的阵营,但可惜没能成功,后来他也不做这种想法,现在他自己突然因为女儿而得势,他甚至还觉得是李旦“高攀”了自己。 “李侍郎,陛下请您到万寿殿去叙话,还请您过去。”太监过来传话道。 李璟微微行礼,这才跟随小太监往万寿殿方向而去,到了万寿殿内,李璟显得很恭谨,没多久赵元容便出现在李璟面前。 “李侍郎,你还是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来了。”赵元容道。 “微臣见过陛下。”李璟赶紧去行礼。 赵元容道:“至于见过不见过的,只是一些礼数……朕这次叫你来,是跟你商量一些事情。户部尚书出缺,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朕准备从户部来选拔,而你作为户部右侍郎,虽然有能力,但资历不是很深,便让你先在户部左侍郎的位子上做几个月,若做得好,便提拔你为尚书。” “微臣多谢陛下提拔!”李璟得知这情况,感觉喜从天降,恭恭敬敬行礼道。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朕做这一切,是有条件的。”赵元容道,“朕要为你女儿赐婚,所赐婚之人,便是文庙的学士纪宁。纪宁辅佐朕登上皇位,是朕心目中最重要的谋臣,朕要为他赐婚,如果你不答应,朕对你的提拔也就不作数,你自己考虑。” “啊?”李璟没想到赵元容居然会拿李秀儿的婚事来作为交换的条件。 他之前已经是铁了心不打算将女儿嫁给纪宁,但现在他已经是别无选择,因为一旦他不答应这婚事,就意味着自己的前程完全被毁。 他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前程而能牺牲一切的人,之前他都能将李秀儿送进宫当秀女,就更别说是把女儿嫁给纪宁这样的文庙学士,来换取自己的官位。 “老臣答应。多谢陛下赐婚。”李璟厚着脸皮道。 (本章完) 第1051章 舍己为人 在权力面前,李璟也就不讲什么原则了,他一心就是要获取权力,至于自己女儿的幸福从来不是他考虑的范围,能获得权力就算是让女儿去死,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现在赵元容赐婚,换取的条件就是对李璟官位上的升迁,李璟心中非常高兴,之前对纪宁的嫉恨似乎也就烟消云散了。赵元容又提醒道:“李侍郎,有些话必须要跟你说明白,就算是朕答应提拔你,但也不能将此事所公开,你女儿跟纪宁的婚事,那应该由你来主持。朕不想让人知道纪宁曾对朕的辅佐,如果你不能做到,那这件事便作罢。” 李璟赶紧道:“老臣定当可以将此事办得很妥帖,还请陛下放心。” 赵元容满意点头道:“朕也相信李侍郎你办事有能力,应该能将这件事办得很好,不过有一点要提醒你,如果这件事你泄露出去,朕还是会对你有一定的惩戒。虽然不至于将你罢官免职,但将来对你的提拔也会减少……朕还是相信你会做一个让朕满意的大臣,如此朕将来也能多一个股肱之臣。有纪宁在,朕可以保你们李家将来的地位。” “多谢陛下。”李璟跪下来,给赵元容磕头道。 赵元容微微抬手道:“你也不必用如此大的礼数,朕说过的话也不会反悔,希望你能做好一些事,朕对你的期望还是很足的。现在朕已经做出了安排,你可以出宫了,至于你女儿,朕还会留在宫里几日,在她出嫁的当日,朕会亲自派人送她回府。” 或许是赵元容怕李璟反悔,她直接提出将李秀儿留在宫里,要等李秀儿出嫁当日才会送李秀儿回去。 李璟也不知赵元容的目的,他只要追求结果便可以,至于女儿是否回府,他也不是很在乎。李璟再磕头道:“老臣便将小女交托给陛下,还请陛下对小女悉心栽培……” “你回去吧,朕之后便会将委任状送到你手上。”赵元容说完,一摆手,示意让李璟离开。 李璟起身来,恭敬出门而去。 …… …… 赵元容到了万寿殿的偏殿之中,在她正面,是一直在焦躁不安等候情况的李秀儿。 当李秀儿见到赵元容进来,她马上站起身行礼,赵元容抬手道:“你不必多礼,很多事就按照平常的礼数来便可。” 李秀儿敛起一群,欠身一礼,口中却没有言语。 赵元容道:“之前朕已经跟你的父亲商议过,准备将你嫁给纪宁。你父亲也答应了这件事。” “嗯?”李秀儿神色中是带着难以置信的,她不太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如此通情达理,居然会答应让她嫁给纪宁,但想了想她也就明白了,赵元容是新皇,而自己的父亲一心就是想得到权力和地位,赵元容能给李家的东西太多,作为交换,李璟也必然是会答应的。 赵元容再道:“在你成婚之前,朕会留你在皇宫之中,你可以在这里安心生活,朕会派人照顾你的起居,你放心,你的婚期就会定在几天之后,等你出嫁当日,朕会风风光光将你嫁给纪宁,到时候纪宁也必然会善待于你……纪宁的为人很忠厚,以朕对他的了解,他对身边人的关心胜过了他自己,他是一个好丈夫。” 说到这里,赵元容神色中不禁带着几分悲伤,她不想多提关于纪宁的事情,她心中还有些妒忌李秀儿,但她也知道自己跟纪宁之间的地位差距,或者说二人在人生目标上就是有极大差异的,现在李秀儿马上要嫁给纪宁,赵元容心中带着的是一种不甘心,她甚至想放弃天下跟纪宁走,以换得纪宁的垂怜,但她又知道,纪宁心中最爱的人始终是李秀儿,而不是她。 赵元容心想:“我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大的不甘心?我只是纪宁的一名红颜知己罢了,而李秀儿才是跟纪宁出双入对之人,纪宁跟李家小姐将来可以双宿双栖,而我呢……或许是要在宫里对着奏折和冷冷清清的宫殿……” 赵元容道:“朕也尊重你的意思,李小姐,这件事你怎么看?” 李秀儿在赵元容面前显得很拘谨,但她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道:“陛下,民女一切都听凭您的意思,民女多谢您为民女所做的一切……民女在这里给您叩谢了。” 说完,李秀儿果真跪下来给赵元容磕头。 赵元容看着李秀儿,突然也带着一股不甘心,她想了半天之后才摇头道:“李小姐,你真的很好,希望你将来能照顾好纪宁,朕也就了无遗憾了……” 说到这里,或许赵元容也有些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她自己也是带着慌乱的心思离开,李秀儿也感觉到了赵元容情绪的不对头,但她也不敢说什么,毕竟眼下的赵元容已经贵为天子,不是她这样的小民女可以去说三道四的。 …… …… 纪宁在自己家的书房里,他在写大篆,此时他很想去问询一下关于李秀儿的事情,但他也知道,现在问一切都是徒劳的。 如果赵元容肯帮他,怎么都会让这件事落实,但若赵元容想从中作梗,他也没有任何机会去力挽狂澜。 他是可以去算计赵元容的,但他不想,因为是他一手将赵元容培植起来,如果就此将赵元容赶下台,这不符合他的价值,但若说就此不理会皇宫的事情,他心里也会有些不安,因为他知道赵元容将来还是会面对很多朝堂上的事情,他是可以提供帮助的,就此分道扬镳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为什么在这件事上,我会显得有些畏首畏尾呢?就算她当了女皇又如何,说到底也不过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女人而已,我能帮她的事情很多,甚至可以继续跟她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但这样做,对我身边的女人也不公平。如果她只是普通的女人,那也好说,但关键是她是女皇,就算我能保持平常心,但她还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纪宁心里很矛盾,他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赵元容。 (本章完) 第1052章 一切为了名声 赵元容赐婚的事情,是在暗中进行,李璟也不会对世人说明这次的婚事是跟皇帝赐婚有关。 李璟在知道自己能升迁之后,首先想到的是先将这段婚事促成,他一跃可以成为户部左侍郎,做的是户部尚书的差事,而赵元容也做出了承诺,几个月之后会提拔他做户部尚书,对李璟来说,既能让自己官位得到升迁,又能得到赵元容的信任,似乎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具有诱惑力。 他必然是要答应的。 在李璟回去之后,马上找纪宁商谈此事,他亲自到了纪宁的府宅,上门来求见。 纪宁带着他到了正厅,在纪宁说话之前,李璟一抬手道:“纪学士,我们也不多做废话,你从最开始去找本官,应该也想到会有陛下为你撑腰。现在陛下要赐婚与你和小女,这件事便如此做定了……” 他也不说是自己的意愿,而说这一切都是赵元容的安排,他也是好面子之人,不想承认这一切其实是被赵元容所“利诱”的,他故意要在纪宁面前摆谱。 纪宁此时对李璟也有些不屑,如果不是李秀儿的关系,他甚至不想再跟李璟有任何的关系,如果李秀儿同意的话,他甚至都会带着李秀儿远走高飞,现在是李秀儿对家族的责任感,让纪宁不得不考虑用正当途径迎娶李秀儿的事情,而来跟李璟商议此事。 这会的纪宁还要忍住对李璟的一股厌恶之心,他笑了笑道:“李侍郎准备如何?” “既然是陛下赐婚,陛下还不允许将此事公之于众,那你便去本官的府上提亲,本官的女儿是要光明正大嫁进你纪府的门……”李璟显得很傲气道。 纪宁道:“李侍郎此言差矣,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你的女儿在名义上已经入宫为秀女,如今应该是在皇宫中,这件事如果张扬开了,对你李侍郎似乎是有声名上的损失吧?” “你想怎样?”李璟冷声道。 “现在既然要将你女儿嫁给在下,那必须一切都按照规矩来,先由李侍郎来公之于众,说之前进宫的女儿是你的义女,而非你亲生女儿,然后跟陛下上书,让陛下来宽宥你的罪行,只有这样,你的女儿才算是有正式的名分,才能光明正大嫁进我纪府!”纪宁义正言辞道。 李璟怒道:“你可别得寸进尺!我女儿就算名义上是从宫里出来的,似乎也没辱没了你。” “是否辱没了在下,在下不会去计较,但你这是在辱没你自己的女儿。你的女儿,现在名义上已经进过宫门,成为秀女,现在出了宫门如何能获得别人的尊重和认可?你应该去为你的女儿争取名声,让别人知道,其实你的女儿并没有进宫,而一切的罪责都是在你身上。只有这样,你才做了一个合格的父亲。”纪宁显得很坚持说道。 李璟冷冷打量着纪宁,道:“姓纪的,你是否觉得有陛下为你撑腰,老夫就必须要听你的,所以你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在下可没有有恃无恐,一切都只是按照规矩来做事罢了,相信陛下在得知这一切之后,也会体谅你身为人父的苦心,甚至对你多有重用,李侍郎还是自己回去考虑一下,在下对这桩婚事,唯一的要求也已经说出来,至于多少聘礼……在下会以十篇大篆的祭文,以及一百篇的小篆祭文来作为聘礼,你认为如何?”纪宁显得很豪气说道。 聘礼的数量,倒是将李璟吓了一跳,李璟可想不到纪宁居然会出这么大的手笔。 李璟在惊讶之余,他也在好奇纪宁从何处弄来这些东西,但想到纪宁本身也是望族出身,而且纪宁也进入到文庙,他心中也就释然了,或许纪宁的家族有这些东西,或者是纪宁平时结交的人会带来这些东西。 李璟在心中算计了一下,这些东西能换来的价值,应该是在数万两银子,这聘礼已经是没任何问题。他整个家族也未必能凑出这么多银子来。 “聘礼方面,老夫并不计较,但你说的事情,老夫不能答应。”李璟的语气多少已经有些开始妥协了。 纪宁无奈摇头道:“一切还是由李侍郎你自己做主,在下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对你有好处的事情,李侍郎不想遵从,那我们就耗着,看看谁最后是得益之人,到头来让你失去了陛下的信任,让你失去了晋升的机会,那可别怪在下。” “你……”李璟非常气愤,现在他自己反而成为那个没有退路之人,这才是让他觉得气愤和无法接受的地方。 纪宁道:“李侍郎请回吧,最好这几天就给在下答案,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在下倒可以请求陛下将你女儿赐给在下,那时你女儿也就没有什么名分,而你也不会得到陛下所承诺的升官发财的机会,在下也省了一笔聘礼……就看你为人父,是否能尽到责任了。请!” 纪宁直接下了逐客令,让李璟是毫无退路,最后李璟也只能带着几分遗憾离开了纪府,他也知道,在这件事上他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他想通过李秀儿来获得新皇的支持,就必须要按照纪宁所说的,去跟朝廷请罪,承认之前送进宫的女人是假的李秀儿,为的是为女儿争取到应有的名誉。 如果他不去争取,那别人说到李秀儿的时候,都会说这是个从宫里出来的女人,可能已经不干不净,这不但影响李秀儿的名声,而且也会影响到纪宁的名声。 …… …… 李璟走了之后,上官婉儿从房檐上跳下来,她一直旁听了纪宁跟李璟的对话。 上官婉儿是跟踪李璟到了纪宁的府宅,她想知道李璟来纪宁府宅的目的,因而偷听到了之前的对话,而纪宁也早就知道她在,只是没有吭声。 “你似乎很在意李小姐,还有你自己的名声。”上官婉儿突然说了一句。 纪宁摇头道:“我在乎的只是李小姐的名声,至于我自己……那反倒是其次的。” (本章完) 第1053章 情义所生 纪宁要迎娶李秀儿,是将李秀儿作为自己的正妻来看待。 就算是纳兰吹雪、雨灵和林娟儿或许不介意这件事,但别的女人也未必会如此洒脱。 好似赵元容,如今的女皇,显然是不想跟别的女人来分享一个丈夫。至于上官婉儿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子,自然也不会甘愿做别人的妾侍,到底在大永朝,也只是个讲求一妻多妾制度的朝代,如果是李秀儿做了纪宁的正妻,上官婉儿等女只能作为纪宁的妾侍,这些女子是不太愿意委身到纪府的。 所以当上官婉儿说到关于李秀儿问题时,语气中也带着一些要回避的内容,纪宁看着她,轻轻一叹道:“现在李璟应该是会妥协的,而且李小姐已经被留在皇宫之中,就算李璟想反悔,他也没这胆子,现在的李璟急需要得到新皇的支持,也就是说……他非将女儿嫁给我不可。” “你这样去要挟李璟,似乎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上官婉儿道,“你跟新皇之间……始终也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纪宁笑了笑,他未置可否,因为有些事他也不需要去对上官婉儿解释什么,如果他真的要将上官婉儿也迎进门的话,也只有以妾侍的礼数来做,虽然他在心理上或许是没有什么偏颇的,但以这时代的阶级地位来说,一个妾侍是无法跟正妻相比的。 连纪宁都不自信上官婉儿是否会遵从一些三从四德的东西,让她进入到纪府,或许也是对她性格的一些磨灭。 纪宁道:“我跟新皇之间的关系,自然会由我们自己来解决,你还是不用担心了,我现在更关心你师傅对你我之事的看法。或者说是你对我们之事的一种态度,如果你要留在圣门中,继续为圣门出力的话,那或许我们之间早晚也会分道扬镳,或许比我跟新皇之间的关系更容易淡化……你觉得呢?” 上官婉儿腮帮绷得很紧,她没有说什么,很多事也不是她自己所能控制的,她也想争取能留在纪宁身边,二人可以双宿双飞,但现在看起来,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就算她心甘情愿留在纪宁身边做妾侍,圣门也不会容许,因为她是作为下一任的宗主来培养的,圣坛的宗主闵珞就培养了这么一个好徒儿,如何能保持二人的关系,也成为摆在上官婉儿头上的问题,上官婉儿现在似乎也不想去打破师门对她的限制,去跟纪宁走,因为她自己也跟纪宁之间有少许的矛盾。 “我不是来探讨你我问题的,我有件事要告诉你……秦圆圆,也就是之前一直支持你的秦当家,现在离开了京城,似乎是被崇王余孽的人所劫持,你准备如何去营救她?”上官婉儿突然提到了关于秦圆圆的事情,“师傅已经派人去跟踪这一行人,但现在还没有具体的结果,如果你要去营救的话,我觉得你随时都可以,如果你不想营救,那也当我什么都没说。” 纪宁微微皱眉,道:“秦当家到底是对我有一定恩惠的人,而且我承诺过,如果新皇登基,我一定会让她得到应有的回报,就算她对新皇登基没做出太多的事情,可她还是在合适时候选择了投靠正确的阵营,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了……你将她的行踪说出来,我会负责去营救事宜。还有,你说的崇王余孽的事情,也跟我说说,如果不是涉及到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的,我也可以尽量去办……” “为什么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的事情,你不会去做?看来,你已经放过了他们是吗?”上官婉儿皱眉道,“你明知道要斩草除根的道理,你是做大事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我相信新皇也应该明白这些,就算是有传言说新皇不忍心去杀这两个皇室的宗族之人,但新皇也要为形势所逼迫,如果不杀这二人,如何去震慑崇王的余孽?死灰复燃的事情,一旦发生,这种结果你能承担得起吗?” 二人之间的矛盾点,突然之间就起来,甚至连纪宁都没想到二人会有如此多的矛盾。 就好像是由一个线头所引发的连环的纠缠,一旦上官婉儿有一点对他不满,或许就会有多点对他不满,二人之间的矛盾点也会越来越多,连纪宁也意识到,或许是因为自己无法对上官婉儿负责,所以上官婉儿才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怨气。 纪宁道:“我对女人,是情。我对朋友,是义。至于崇王世子,那是我的朋友,他在崇王谋反这件事上,根本是不知情的,就算他是得益之人,我也不会认为他做错了,就算他将来不会原谅我在帮公主针对他的父亲,我也不会负了朋友之义。至于怀珠郡主,无论是当年的交情,还是说她是崇王世子妹妹的身份……这些都会成为我保她的理由,就算是新皇不理解我,我也会去争取。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我做人的原则一向都不会改变,这也是我的信念!” 纪宁的语气非常强硬,强硬到让上官婉儿回答不出话的地步。 二人之间面对面立着,这里是他们所熟悉的地方,甚至上官婉儿也曾夜访过纪宁的府宅,甚至二人还在这里没有任何嫌隙结为一体,甚至她还想跟纪宁双宿双栖,但就是有很多事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因为二人失踪是两个阶层的人,纪宁是士族阶层,所追求的是高尚的生活,而她上官婉儿不过只是一个草莽绿林女子。 就算上官婉儿的造诣再高,她跟纪宁之间始终是有阶级立场上的差异。 “也罢,你想做什么,那是你的事情,秦圆圆的下落,我也会告诉你。”上官婉儿最后不再跟纪宁有任何的争执,她带着几分失望道,“至于你跟新皇之间的关系,那也不是我所关心的,只有一点……我们圣门的利益,必须要得到保障,我们到底是支持新皇登基,我们希望得到新皇政治上的庇护。之后,我必须代表圣门去见陛下一次!” (本章完) 第1054章 孤家寡人 上官婉儿还是离开了,她跟纪宁之间有了隔阂。 在新皇登基之后,她的身份是圣坛的代表,来争取圣坛的利益,而纪宁却是代表赵元容的。 从私人感情来说,纪宁跟赵元容之间关系未定,此时纪宁要迎娶李秀儿为正妻,这也是为上官婉儿所不满,二人的矛盾点也就产生,上官婉儿对纪宁的态度也就没了之前那么平顺。 “如果我知道是这结果,或许也就不必搀和这么多女人的事情。”纪宁心里不由带着几分感慨,“或许只有将来能真正做一个闲人,才能收遍天下美色,做一个安心自在的人。” 这会的纪宁,更向往起平静的生活,至于接下来将如何面对身边这些事情,他还是本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 …… …… 在纪宁跟李璟谈过关于李秀儿进门的事情之后,李璟也回府而去。 之后还要等李璟的消息,在纪宁看来,李璟在关于李秀儿婚事上是别无选择的,因为李秀儿现在已经在皇宫中,李璟没有选择的资格。 纪宁在对待一些问题上显得很淡然,他既在想关于李秀儿入门的事情,也在想关于处理赵元容、上官婉儿等女的关系上。 现在他跟纳兰吹雪的关系反而是最稳定的,这个蠢萌的小侠女,在委身给他之后,显得很天真烂漫,有机会就跟他求欢,而且纳兰吹雪也没那么多世俗的想法,此时小侠女已经完全把自己当作是纪宁的婢女来看待,在纪宁面前显得很谦卑。 但凡在床第之前纪宁教给她的东西,她总能学会,而且每次都做得很好,纪宁也觉得这是个有天赋的小侠女。 下午纪宁要去文庙,中午他便在给纳兰吹雪临时准备的小院中午睡,趁着午睡之前,二人还能有一些温存。 而纳兰吹雪则好像乖乖女一样,靠在纪宁怀里,手还有些不老实,随即连小脸也往纪宁身下挪去,纪宁则在闭着眼想事情,纳兰吹雪似乎对纪宁的反应有些小小的不满意。 “嗯?你……不喜欢吗?”纳兰吹雪不由问道。 纪宁低下头,轻抚着纳兰吹雪的面庞,笑道:“很好,怎么会不喜欢呢?吹雪,能得到你也算是我的幸福吧,没想到你是如此的温柔体贴……” 这世上最美的话,莫过于情话,纳兰吹雪对纪宁所说的东西很是受用,她目光中带着一些欣然,继续低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而纪宁则笑盈盈看着他,不由的,纪宁也就想到了赵元容。他心想:“之前的文仁公主,也跟如今的小侠女一样,在我面前都是如此谦卑,就好像是我的一个女婢,可以让我任由支配。但我也必须要清楚,文仁公主是有野心的,而小侠女没有,两个人是有区别的……” 想到这里,纪宁多少还是会有些失望的,因为他希望拥有所有美好的东西。 便在此时,纳兰吹雪突然抬起头用含情脉脉的目光望着纪宁,那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些哀求,纪宁也知道,小侠女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下一步也应该是自己这个做男人表现的时候了,这会不应该让纳兰吹雪再用这种略带委屈的目光打量自己,要让她感受到两个人在一起的幸福。 随即,纪宁一个翻身,随即主动权便易主,纳兰吹雪闭上眼,甚至连面庞中都带着几分娇怯,很快,一种美妙的感觉便徜徉在小屋中。 这时的纳兰吹雪也是妩媚多情的,她也知道如何去敞开心扉,如何去感受纪宁带给她的温暖和快乐,两个人之间亲密无间,仿佛这之外的事情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 …… 皇宫,万寿殿内。 赵元容还在会见几名大臣,除了左相张俊铭之外,还有尚书台的几名主要大臣,他们正在商议关于新皇登基仪式的事情。 “……陛下,在登基仪式上,会有外邦使节前来进贡,再加上朝廷各项的开销,大概会有二十万两银子……”张俊铭将详细的数字呈报上去。 “太多了。”赵元容道,“仪式一切都要从简,朕不想铺张浪费,至于城中的一些庆典活动也是能省则省,之前先皇丧礼已经花费了不少的银钱,如果再多花银子的话,朕实在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苍生百姓。” 张俊铭道:“那陛下准备花费多少银两?” 赵元容思索了一下,道:“减一半,十万两银子,甚至如此也要做到开销有度,至于仪仗和装饰所用,都不必了,主要是祭天的仪式,朕只是想告知大永朝皇室的列祖列宗,让他们知道朕登基为帝,让他们赐福给大永朝……” 因为新皇的情绪也不是很高,张俊铭等人也都没再多提。 赵元容又提了一件事:“朕登基以来,尚未去文庙走动过,之后先派人去文庙供奉圣人,之后朕会亲自去参加释菜礼,让人去跟文庙的人打招呼,也是希望能得到文庙的赐福,至于改元之事,礼部也酌情办理……朕这几日都很累,如果有什么重要的奏折,直接进呈到皇宫便可,朕有时间都会亲自观览……” 此时的赵元容,跟之前的赵康政完全不同,有什么奏折她都是会亲自看,而赵康政则将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尚书台等衙门。 下面的文臣武将也没什么大的意见,随即朝事便结束,赵元容一个人回寝宫去了。 众大臣也离宫而去。 …… …… 赵元容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内,本来她自己也想睡午觉休息一下,但想到纪宁,她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为什么会这样?晚上睡不着也就罢了,现在白天也睡不着,好像满脑子所想的都是纪宁,难道我离开纪宁就什么都不是了吗?”赵元容会有些懊恼。 她越是想将纪宁从自己的脑海中摒除,所想纪宁的心思也就愈甚。 “算了,我还是亲自出宫去一趟吧,见见纪宁,听听他说的话……也是一种很幸福的事情,总好过于自己留在皇宫里当一个孤家寡人。” (本章完) 第1055章 文庙再见 赵元容准备出宫找纪宁,但她不知道从何处能找到纪宁,纪宁未必在自己府上,出宫还必须不为人所知,还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赵元容感觉自己已经是处处掣肘。 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见面,可现在因为身份和地位不同,以至于二人之间连见个面都需要遮遮掩掩。 此时的纪宁正在文庙中,因为文庙本身也没太多活,他到文庙也是在混吃等死,没什么人会真正去办公,他工作了不到半个时辰,宋柄迁便过来找他,二人到了凉亭中,宋柄迁便说到了关于风花雪月的事情,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基本都是跟参加文会有关系的。 “永宁,有两处文会,一处是参加天香楼的……你是金陵人,对天香楼应该比较熟悉,这次可说是风月之所的文会,非常旖旎,我们进入到文会中也能找到乐子,可说是非常好。”宋柄迁就好像个老鸨子,在对纪宁推荐去参加文会,“再有就是一处普通的文会,虽然给的银子多一些,但享受就没这个大了,有姑娘作陪,还有美酒相伴,晚上甚至可以夜宿天香楼,真是美哉……” 纪宁对宋柄迁说说的事情并不怎么留心,因为在纪宁看来,无论文会做的再好,始终也只是一个赚钱的地方,以他的文学涵养,去参加中下层的文会,其实是一种丢面子的事情。 如果有时间,他或许会去参加一两次,了解一下京城的文化氛围,但现在他根本没必要去参加什么文会,因为他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自己也没什么心情。 “宋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这次实在是没什么时间,如今京城的局势也有些乱,再加上最近在筹备一件重要的事情,也没时间去参加文会这样的活动。”纪宁道。 宋柄迁好奇道:“永宁兄在筹备什么事情?可是能跟在下说出一二?” 纪宁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正在筹备婚事。” 之前宋柄迁还以为纪宁有意在找借口,但听到纪宁是在筹备婚事,他马上露出释然的神色,道:“原来如此,永宁你已经中了状元,还在文庙中有所成就,也是时候该成婚,以便传宗接代,这可是大事,也是在下唐突,这样吧,你有闲暇便可以来参加一下,如果实在没时间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这种文会可参加可不参加,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二人说了一会,宋柄迁不由便问及纪宁去提亲之人,纪宁笑道:“现在也只是在下的一厢情愿,还是等有眉目之后,再跟宋兄详说。” “哈哈,好。”宋柄迁笑呵呵道,“如果可以的话,你也跟我说一声,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去说和一下。你现在可是京城里的红人,其实很多家族都想跟你联姻,你毕竟是文庙中人,现在朝中的局势不明朗,很多人也知道,只有跟文庙攀关系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也是很多人选择进入文庙的原因。无论朝中遇到再大的政治斗争,都跟我们文庙的人没太大关系,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的,朝廷再有什么复杂形势,就算是你死我活,也不至于影响到我们。” 纪宁微微点头,当是同意了宋柄迁的说法。 就在二人对话之时,文庙之中突然来了一名客人,直接往水亭这边走过来,那人一来,纪宁不由皱眉,来人正是身着男装的赵元容。 在赵元容登基之后,二人还是第一次见面,而且还是在文庙这种公开的场合,就算赵元容已经富有四海,整个天下都归她所掌控,但唯独文庙不是赵元容的私有领地,这里世代都为文庙所掌控,就算是再昏庸的君主,也不能跟文庙的人有所隔阂,毕竟昏君也是需要得到文庙承认皇帝帝位的。 “宋兄,这里有位朋友来,便不多跟你说了,有时间再聊。”纪宁看赵元容,便知道赵元容是来找自己的。否则赵元容必然会大张旗鼓而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身男装低调而来。 宋柄迁看了不远处的赵元容一眼,他目光中还带着几分惊讶,不知道来人是谁,他并无跟赵元容正面相对的机会,赵元容的登基大典还未进行,就算是真正认识赵元容的人,也想不到堂堂的女皇会以男装出现在文庙之中。 “这位是……永宁不打算引荐一下?”宋柄迁似乎很想结交朋友,即便知道纪宁不太想让他跟眼前这陌生人认识,他还是提出了不太合理的请求。 纪宁道:“这是在下的一位故友,是文公子,他来找在下商议一些事,这些事涉及到私事,以后有机会再把酒言欢。” “好。你们继续。”宋柄迁有些尴尬离开,将水亭留给了纪宁和赵元容,而纪宁和赵元容都落座,二人也没什么主次分别,互相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纪宁也知道赵元容从来不会跟自己论什么身份差异。 赵元容冷声道:“你就这么想避开我,以至于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我是吗?” 纪宁道:“现在这情况,你的身份和地位,跟我有很大的不同,既然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就应该好好去治理臣民,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别的事情,实在是无关紧要的。” “如何治理国家,不用你教,我也明白,我之前所欠缺的就是登上皇位的勇气和能力,其实你的本事有多大,我很清楚,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要进入朝廷,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拥有权力,甚至是当上国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赵元容道。 纪宁皱眉道:“怎么,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贪图名位的人?我跟你说,我对权力没什么想法,如果你非要强加给我的话,那是你对我的不了解。我只是想追求自己的生活,你也有自己的理想,互相之间不能强求,如果我们不能做到求同存异,在一起也是没什么意义的,还不如就此分道扬镳……” 说到这里,赵元容的脸色也转冷,甚至带着极大的失望。 (本章完) 第1056章 心意相通 纪宁跟赵元容的立场,已经不可能完全相同,二人之间的隔阂,其实也是从赵元容登基开始。 对此,纪宁其实老早便预见到,纪宁也没强求一定能跟赵元容保持怎样的关系,到了这地步,他宁可跟赵元容保持朋友的关系,甚至连朋友的关系都不是。 尽管他心中也会舍不得,毕竟这是他自己培养出来的女皇,也是他的女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你是必须要留在文庙中,继续追求这种没有未来的生活吗?”赵元容道,“就因为你的师公是文庙中人,你的父亲是文庙中人,而你就必须要留在文庙中吗?你就没想过,其实你到了朝廷之中,可以做王爵,可以执掌天下,如此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纪宁笑了笑道:“看来你很希望我进入朝廷……但我们最初不就说好了,各自为各自的目标所努力,互相不干涉吗?如果你强行来干涉我,其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因为你我的追求始终是有所差异,我能做的事,就是帮你登上皇位,如果我是为了自己有所追求的话,完全可以进入朝廷,自己去筹谋,何至于去帮你?” 赵元容看着纪宁,而纪宁也正视着赵元容,二人之间的关系此时也非常僵硬。 “今天或许我不该来。”赵元容道,“你有能力,甚至是可以成为天下之间最好的谋臣,在你的帮助之下,你甚至都可以成为举世无双的人物,但可惜有很多事……你很偏执,这种偏执会让你很优秀,但部分时候也会让你很高傲和自负,以至于在某些问题上,你不懂得变通。” 纪宁闭上眼道:“你说的或许是对的,我不否认你说的话。” “那你准备继续留在文庙中,继续当一个与世无争的学士?”赵元容问道。 纪宁道:“既然你也认识到我很偏执,那我所选择的事情,自然也是在自己看来最好的选择,你又何必去勉强我呢?你来说服我也是没太大意义的。” 赵元容似乎也放弃了对纪宁的劝说,到最后,她站起身来,道:“我这次来,更多是想见见你,甚至是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不赞同,我也没有勉强你的意思。或许正如你所言,我们在某些事情上,无法做到完全的一致,我们尽可能去做到求同存异了……” 以赵元容的思想,她只是想让纪宁遵从她的意思,毕竟她现在当了皇帝,希望能给纪宁带来一些荣耀,她希望跟纪宁来一起共享富贵,但可惜纪宁根本不听她的意见,因为在纪宁心目中,永远是要为了过更安稳的生活。 两个人的追求已经发生了变化,赵元容曾也想过可以继续当纪宁的“情妇”,可她还是不愿以帝王的身份去卑躬屈膝。 两个人形成了一种矛盾,以至于两个人之间总会这样或者那样的隔阂,让二人之间不能做到完全的心意相通。 …… …… 赵元容离开了文庙,甚至二人的商议,根本就没出任何结果。 纪宁也没有去追赵元容或者怎样,他觉得二人的关系可以用顺其自然的方式去发展,如果一味去强求,只会破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回到自己家中,李璟已经派人到来,才经过不到一天的考虑,李璟便接受了纪宁的提议,表示会上罪己状到新皇那里,检讨自己的过失,等于是要为李秀儿迎娶名誉。 “少爷,府上是不是要多夫人了?”雨灵见纪宁在看关于李璟的信函,不由眨着大眼睛问道。 纪宁微微点头道:“是李府的小姐,你也应该听说过,她德才兼备,进府之后应该也不会对你有所刻薄。” “少爷,奴婢不怕真的为李小姐刻薄,只是奴婢还有些想不通的,少爷之前……不是要跟苏家小姐有什么来往吗?”雨灵还不太理解,因为她觉得纪宁跟苏蒹葭之间仿佛有什么,纪宁还在跟苏蒹葭暗中来往,但回过头来,真正跟纪宁在一起的人,反而变成了李秀儿,这才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之处。 纪宁道:“苏小姐跟我之间是有一些误会,我一直将李小姐当成了苏小姐,其实……我真正倾慕之人,乃是李小姐。在到京城之后,这件事才算是水落石出,现在由陛下赐婚,我可以正式去跟李小姐提亲,回头她就作为我们纪府的女主人……当然,我会对身边每一个女孩子都保持公平。雨灵,你也不用担心将来我和她对你不好。” “哦。”雨灵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灿烂。 只要纪宁不跟苏蒹葭有什么来往,她就显得很高兴,至于别的事情都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过了半天之后,雨灵突然想到什么,道:“可是少爷,您要迎娶李小姐,不需要回金陵吗?照理说,您应该是要跟纪府的人做出商议啊。这种婚姻的大事,您最好还是别自己做主,或者跟沈大学士商议一下也可,毕竟沈大学士也是您的长辈。” “不必了。”纪宁道,“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中了状元,都不需要去跟纪府的人有什么交代,更别说是迎娶夫人……金陵的纪府,已经跟我彻底没什么关系了。” “哦,少爷想怎样,那就怎样,奴婢也觉得少爷不应该再跟纪府的人有什么来往,那些人实在太可恶,居然不把少爷当成自己人看,现在少爷发达了,跟他们再有来往,那才叫不公呢!”雨灵显得很气愤道。 纪宁没好气道:“你个小丫头,我跟纪府的事情,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安心回去准备便可。这几天……或许我就要了你,你跟娟儿去把自己洗干净了,等着随时成为我的女人吧!” 突然说到了这件事,让雨灵有些猝不及防,即便她内心有了准备,但还是不由面红耳赤往一边逃走。 纪宁笑看着雨灵的背影,突然便想到了赵元容和上官婉儿的事情,一时之间心中还有些失落。 (本章完) 第1057章 分道 在京城之外,龙城终于逃到了距离京城六百里之外的相州。 在他抵达相州之后,马上去找寻之前崇王让他找寻之人,他想继续帮崇王东山再起,此时他对京城的情况还一无所知,甚至连赵元容登基的事情都不知晓。 当他找到了秘密的联络地点之后,但见一名身材魁梧身着黑衣,甚至连脸都蒙上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这男子望着龙城,尽管龙城也有武功,但他知道自己跟这男子之间根本不具有对比性,如果他出手,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 “你还敢来见我?”那男子显得很恼火,对龙城道,“你杀了狗皇帝,最后没有成全崇王,却成全了文仁公主,让文仁公主登基为帝,这么愚蠢的事情,也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龙城道:“顾先生,之前我已经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到了,是王爷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难道这一切都怪我吗?” “不怪你,又能怪谁?其实王爷已经近乎做到了极致,王爷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一个叫纪宁的人所破坏了,这个人可谓是一切都算无遗策,就连王爷的一些计划,都被他提前所洞悉,以至于最初名不见经传的文仁公主,到最后居然能登基为帝!”那男子道。 龙城惊讶道:“纪宁?是谁?” “你或许很好奇,但其实也没什么可好奇的!他是大学士沈康的徒孙,他的父亲也曾是大永朝的学士,而他自己如今也进入到文庙……一向标榜自己不会跟朝政有任何牵连的文庙,现在居然也出了纪宁这样无耻之人,实在是让人可气!”那男子道,“龙城,你现在已经是被废弃之人,没有任何人还会懂得你身上的价值,以后跟着我,或许我还会成就你的功名。” 龙城道:“我来找你,是跟你商议为崇王东山再起之事,现在崇王世子尚未身死,只要能保护好崇王世子,崇王的遗志还是可以得到发扬。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有野心,准备背叛崇王?” “哈哈,我背叛崇王?你好像忘了一点,现在崇王已经彻底作古,已经没有崇王的势力,我为什么还要为崇王世子做事?崇王世子根本没有对我有任何的恩惠,我不需要去效忠他,我自然有自己的计划!”此人道,“前朝之人,已经对我发出了召唤,现在这些势力已经形成,只要我能利用好这些势力,就一定能实现自己的雄心。你若不跟我,那你自生自灭,试图去帮你的什么崇王世子,但若你是帮我,那我会让你跟我一道,去享受荣华富贵,甚至是未来的江山社稷!” “疯子,你绝对是个疯子,我不会跟你同流合污!”龙城道,“我现在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去辅佐崇王世子,让他重新掌握军权,甚至是执掌天下,这是我对崇王的忠心。我现在也不跟你一半见识,如果你回心转意,我还会接受你……但若说你继续这么执迷不悟下去,我就看你如何灭亡!” …… …… 此时龙城正准备辅佐的赵元启兄妹,在纪宁的暗中安排之下,已经离开了京城,正在南下的途中。 按照纪宁所说,二人并不能去金陵城,而是应该往更南的方向走,如果被朝廷的人所搜查到,或许他们暂时是安全的,但久而久之新皇也不得不杀了他们,因为朝中很多人不容许他兄妹的存在。 “大哥,我已经受不了了,我们继续这么昼伏夜出的话,看来不是累死在路上,就是成为山中豺狼的腹中之物。大哥,要不然的话……我们不走了,随便找个地方安家,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问朝廷的事情,这样总可以了吧?”赵元轩显得很怕吃苦,说道。 赵元启冷声道:“小妹,我看你是疯了,我们这么罢休的话,就等于是认命了。朝廷的人会杀了我们,就算朝廷的人不杀,也会有人要杀我们,你以为崇王府的那些旧部会放过我们吗?这些人一定是想抓到我们去邀功,只有我们离开大永朝的国境,才能彻底安全……我们可以跟随去南洋的船只走,我一切都计划好了,以前我就听说在东南或者先沿海的地方,有人专门做南洋人的生意,我们跟着他们走就是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从此无家可归,甚至连中华人都不做了吗?不好吧……我们到底也是金枝玉叶啊,我觉得……容姐姐不会那么狠心来杀我们的,当初我可是提醒过她,父王要杀她,让她脱险的……”赵元轩显得很坚持道。 赵元启怒道:“小妹,你现在走不走?如果你不走的话,那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你便回你的朝廷,看看你的容姐姐杀不杀你!看看纪宁能否帮到你!” 说完,赵元启想丢下赵元轩一个人离开。 赵元轩已经哭成泪人,她用手死死拉着兄长的胳膊,道:“大哥,你别走,我们还是一起留下吧,有纪宁在,他会帮我们的!虽然之前我说了一些狠话,但他还是肯留下来帮我们,难道还不能证明他的心吗?如果我们继续这么执迷不悟的话,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小妹,我已经说了,你想走你的路,我想走我的路,我们之间从此就各不相干!”赵元启道,“或许,你说的也是对的,如果我们都这么走了,如果路上被人所查知,那我们兄妹二人都无法逃过,最后的结果就是一起死,反而不如分开走,你愿意回朝廷,那是你的事情,如果你不想回,找个地方定居下来,那也是你的事情。总之……我们要为崇王府留下骨血,我希望你将来能过好日子,但你也不能干涉我的生活!告辞了!” 说完,赵元启便要走。 赵元轩哭着跪在地上,想挽留赵元启,但赵元启仍旧是头也不回。 兄妹二人就好像是决绝之人,似乎从此再也没有成为兄妹的可能。 (本章完) 第1058章 秦圆圆芳踪 纪宁要正式准备迎娶李秀儿入门的事宜了。 但在这之前,他要先等李璟兑现承诺去跟赵元容请罪,或许李璟也意识到跟纪宁对抗没什么好处,这次是他晋升朝堂顶级文臣的最佳机会,所以他遵照纪宁的要求,在朝堂上呈奏了一份“罪己状”,等于是当着文武群臣的面,承认了自己以假冒女儿进宫之事。 朝堂上,所有人都用看着怪物的目光望着李璟,那目光好似在说,你疯了吧,居然对陛下承认这个,难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明明不用承认的事情,混混也就过去了,谁会计较你当初送进宫门里的女儿是不是你亲生的?就算你说是你在外面的野种,也没人会怀疑。 那都是先皇的事情,你现在主动承认,却也等于说认下了欺君之罪,看你怎么收场! 在场的大臣都鸦雀无声,赵元容用很冷峻的目光点头道:“朕正有意提拔你为户部左侍郎,你便出了这种事……不过朕也佩服你的坦诚。在朕的朝堂内,不怕你有过失,就怕你知错不改……李卿家做户部左侍郎的事情不变,但朕会罚你俸禄三月,以儆效尤!” “谢陛下开恩!”李璟跪在地上磕头,显得很虔诚,但其实他内心早就算到了这一点。 他内心也在庆幸:“还好我听了纪宁的,现在把这事揭过去,陛下要提拔我似乎也有了合理的理由,因为我是陛下朝中最先承认有如此大罪的人,或许陛下以后会拿这件事来对那些前朝的旧臣开刀。哈哈,我这可算是因祸得福。” 赵元容的说法,并没有引起在场朝臣的怀疑,这些人也不会想到李璟被提拔,会跟李璟的一个女儿有关。 但很多人还是意识到,新皇可能会对以前的一些老臣下手,尤其是那些曾经跟李国舅、惠王、崇王比较亲近的大臣,更是觉得自危。 至于原本太子赵元庚的势力,则会显得很淡然,这些人在朝中原本就不多,毕竟被赵康政清剿过一次,剩下的人也都觉得,以赵元容和赵元庚亲兄妹的关系,赵元容也不至于会对兄长的旧部下手。 一处朝堂,各怀心思,每个人都在算计自己,也在算计别人,他们最终所算计的,也都是赵元容这个新皇。 …… …… 纪宁在听说李璟承认了罪行,为李秀儿赢得了名誉之后,他开始着手准备提亲之事。 这是他来到这世界之后,除了科举进仕之外最重要的一次事情,大登科之后小登科,所以他会准备很慎重。 何安和林义会帮他打点一些准备事宜,他只需要将事情安排下来即可。 在他跟李秀儿的婚事正式举行之前,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便是要找到秦圆圆的下落。 “以上官婉儿的说法,秦圆圆应该并非是自愿离开京城,对秦圆圆来说,京城才是她未来的大本营,新皇登基之后她应该是能得到朝廷的支持,等于是政治投资有了回报,那她离开京城,要么是被胁迫,要么是被欺骗,最差的结果是被人掳走!”纪宁在思考关于秦圆圆的事情。 他带着纳兰吹雪出城而去,这次他要往京城周边的一处秘密地点,虽然见不到秦圆圆,但可以打探一些消息。 这次他所见之人,正是上官婉儿的师傅闵珞,在赵元容登基之后,闵珞一直留在京城周围。 “纪公子似乎是找错人了。”闵珞见到纪宁时,她身边并无他人,不但上官婉儿没在,连青濯也不在,她也没预见到纪宁会这么准确找上门来,“纪公子要找的人,应该是秦圆圆,此女子曾被人所掳走……但之后应该也是纪公子将她营救出,纪公子应该是知道什么人跟她有些过节吧?” 纪宁道:“上次的事情,我不想做出解释,但这次并非是上次之人所为!” 纪宁所说的事情,正是之前七娘绑架秦圆圆的事情,在新皇登基之后,七娘并未对京城中秦圆圆的势力产生任何的威胁,双方也没产生直接的矛盾,纪宁也没察觉到七娘再有绑架秦圆圆的举动。 同是为赵元容做事,纪宁相信七娘也不敢乱来,这种事如果被他所查知,他将此事告知赵元容,那七娘之前的努力也就付诸东流。 七娘是为了她族人的利益,秦圆圆为的是功名利禄,两个人的追求根本不一样,互相之间也没什么利益冲突,如果单纯只是为了一点金钱利益,那二人也就混得太没劲。 “那老身便不知情了。”闵珞道,“小徒已经奉命往皇宫去,纪公子如果肯帮忙的话,倒可以引荐她跟陛下见一面,老身感激不尽。” “前辈你还真在乎圣门的利益,但圣门之事,根本不像之前所形容的那么简单。你们圣门内部都没有达成一致,就这么去跟新皇表功……似乎也不合适,现在一块蛋糕总需要重新分一下,你们圣门以后能为陛下做什么?”纪宁问道。 闵珞摇头道:“纪公子似乎不太想理会朝事,也不理会江湖事,这些烦扰人心的事情,还是不跟纪公子您详细说明了……” 言语之间,闵珞已经将纪宁当作了仇敌一样的人物,彼此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了,居然她也会隐藏纪宁一些真实的想法和作法,她这么说,也等于是让两方之间以后不再有合作。 “好吧!”纪宁也没去勉强,这闵珞有多势力,他也可见一斑,他道,“不过奉劝前辈一句,这次的事情之后,新皇需要重塑京城的秩序,那时这把火可别烧到圣门头上。” 闵珞还以为纪宁是因为不满她的态度,而出言威胁,她笑道:“这点就不必由纪公子您担心了。” 纪宁看闵珞的态度,便知道闵珞对一些事防备不足,他心想:“这闵珞,看起来很睿智,但其实也是为了私利而失去了理性。京城要重塑秩序,你们江湖人也跑不了……现在什么都不准备,有你哭的时候。唉!我去理会这些做什么?” (本章完) 第1059章 黑袍人 纪宁见过闵珞,也没跟闵珞有更多的交流,也是纪宁知道,跟圣门的人没什么道理好讲,只要这些人遇到麻烦,还是会来找自己,那时可以由自己选择是否帮忙。 在纪宁找寻秦圆圆的同时,在京城之内,已经开始有一股暗流涌动,也是因为赵元容登基之后,整个大永朝的国祚不是很稳定,地方上的军阀尚未表明对赵元容的完全忠诚,现在藩王也没有进京城来朝贺,京城的局势还会有很多的变数。 就在京城的一处小院内,几名女子匆忙而来,在这里等候她们的,是几名看起来像是道士的黑袍之人。 “你们似乎有些不守承诺,来晚了!”一名黑袍之人喝问道。 这人,似乎是男子,但声音却带着几分中性,甚至让人无法分辨他的性别。 带头的一名女子道:“我们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事事都照顾到你们的情绪……我们能到京城里来,是为了商议事情,只要把事情商议结束,我们便会离开京城!” “现在也不用商议了!”之前黑袍之人道,“已经推算好了大永朝的国运,最多还有两年时间。也就是说,永朝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已经可以开始行动,将曾经赵氏之人给我们的痛苦,加倍讨回来。你们如果不想配合的话,那就算是事成,皇位也跟你们没任何关系!” 女子道:“至于谁来当皇帝,那都是后话,现在连基本的事情都没谈妥当。就算有一些人在暗中做事又如何?你们有军队吗?还是有足够撼动永朝朝廷的力量?大永朝虽然到现在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但至少还有一群人来保护这个体制,我看你们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说要推翻永朝?哈哈,笑话!” 黑袍之人侧过身,用冷冷的目光打量着女子,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你不知道现在永朝的情况,也应该知道现在是一个女人当了皇帝,在任何时候,都是阳盛阴衰,什么时候到了阴盛阳衰的时候,就必然到了要国灭之时。先不论那女人到底是凭自己的本事赢得了赵康政的信任,而被委命为接班人,又或者是她有一些权谋,能自己爬上皇位,现在她想得到权力,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要让她知道,皇位不是那么好当的,她以为自己能在皇位上持续多久?哈哈,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你要把你自己对永朝的恨,对赵氏的恨,强加到我们身上,我们是不会赞同你的!”女子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各自为自己的事情努力,我们也不会听你的号召,你要带着你的人去做事,我们也不会拦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走!” 那女子显得很娇纵,她正要带着人离开,突然感觉到背后来了一股风声,她本能去抵挡,却发现这股风声已经如影随形而来,她想躲避已经完全来不及,人已经被这股力量所制服。 而制服她的人,正是之前她所瞧不起的黑袍人。 当黑袍人将她挟制在手上时,跟随女子一起来的女人都拔出了自己的长剑,对着黑袍之人。 “我说过,没有人能看不起我,也没有人能挑战我的权威,我所说的话,就是圣旨!将来,我也会是新朝的皇帝!”那人终于将脸上的布拿下来,露出了满是伤疤而狰狞的面容,这面容让在场的女子都不由皱眉,这么一个丑男人,是她们见到最恶心的。 被黑袍人所挟制的女子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得到黑衣会的信任?你怎么能领导黑衣会?” “我现在做的事情,都是正义的,我有能力所以能执掌一切,现在是由我带领你们来推翻旧王朝,你们居然还不信从于我,那也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那男子似乎要将女子杀了,但当他一伸手,却是直接将女子身上的一群给扯破,女子就好像一个待宰羔羊一样,在这黑袍男子面前没有任何挣扎之力。 “你要做什么?”女子震惊不已,她发现自己的武功在这个男子面前根本微不足道,连一点对抗的力气都没有。 男子冷笑道:“看不起我的女人,都要承受我对她的惩罚,而男人对女人最直接的惩罚方式是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 “恶魔,疯子,你这个混蛋,放开我!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那女子要威胁眼前的黑袍男子,却发现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就连黑袍男子身后的那些黑袍人,也都唯命是从一样,根本不会听女子说什么,而跟随女子来的那些女子,见到这种状况,就算她们有武功,也有兵器,也都不敢上前来。 “放开我!”女子还在叫喊,最后她发现根本是没用的,因为那男子就好像疯子一样,对她的侵犯也愈发过分起来。 旁边正在紧张的那些女人,看到这状况,有几人朝男子冲过来,而也有几人准备逃走。 黑袍男子冷笑一声,道:“还想逃?” 一句话说完,袖中好像发出一道道黑色的光芒,这些黑色光芒发出之后,远处的女子纷纷倒地,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被偷袭的。 而之前立在后面的那些黑袍人,则一步步走过去,将地上所倒着的女子扛起来,往里面走。 而这下被黑袍男子所制服的女子,已经连叫喊都无法做到,她只是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面容被毁的男人,就好像面对死神一样,承受着这男人对自己的侵犯。 “是个美人,但可惜不是什么好的货色,实在让我看了不爽!”黑袍男子说完,突然用手按在了那女人的脸上,捂住了她的呼吸,似乎男子手中带有什么药物,不多时,那女子便已经闭上眼彻底死了过去。 “还想对抗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水平。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利用复**的人,实现我的野心,拦我路的人,统统都要死!” (本章完) 第1060章 学士之争 提亲的事情很顺利。 纪宁请了媒人,先去说了亲事,随即便是三书六礼,一切事情都是显得顺理成章。 家里这边也有何安和林义在帮忙操持,纪宁作为事件的当事人,在这件事上也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 过不多久,纪宁就已经将婚礼之前的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就等着迎娶李秀儿进门,而此时的李秀儿还在皇宫之中,纪宁还无法直接去面对李秀儿,跟她说一些事。 就算是李秀儿在李府之内,纪宁跟李秀儿作为新婚之人也是没机会见面的,纪宁知道李秀儿的心意如何便可以,此时他也没多少心思,专心等着事情的到来。 不过因为婚礼需要时间去筹备,时间也会定在赵元容登基大典之后,而赵元容的登基大典会比较靠前一些,纪宁作为文庙中的见习学士,也没得到通知说是否去参加这次的登基大典,这次的登基大典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在皇宫内进行,还有一部分是到太庙去祭祀,关于文庙让谁去不让谁去,这都不是纪宁所能控制的。 “……永宁,你也该知道,这次去参加新皇的登基大典,不是什么好事。据说是有人会对新皇登基造成一些麻烦,尤其是一些太子派系和崇王派系的旧部,就连惠王和李国舅那伙人,似乎也未完全善罢甘休,这些人原本都是枭雄,想借助这些当权者人物来实现自己的野心,现如今他们的野心不能实现,肯定是给新皇登基制造麻烦的……他们或许自己也想登基为皇帝……” 宋柄迁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在纪宁面前卖弄见识时,也会把一些事说得很恐怖,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一样。 纪宁也没什么感觉,对于赵元容登基的事情,赵元容没跟他商议过,二人现在的关系也没那么和谐,他也就索性先不去想这些事。 就在二人于茶楼上交谈时,有文庙的见习学士走过来,是徽箫书堂的韩启宁,此人身后带着几名普通的翰林,显然这韩启宁跟翰林院的人走得比较近。 “这不是宋兄吗?怎么,又有什么生意要做?”韩启宁跟纪宁之间并不相熟,他过来后直接针对的是宋柄迁。 因为宋柄迁是文庙之中的“老资历”,再加上宋柄迁有一定的人脉关系,可以从市面上通过参加一些文会,或者是倒卖小篆和大篆的文章来赚钱,也是惹了不少的敌对之人,而这韩启宁显然就看不惯宋柄迁,二人一说话便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宋柄迁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文名上的事情,那都是学问,不是什么生意,你也不能误解了我平时的所为。” 或许是对韩启宁很不满,宋柄迁都没站起身说话,显得很傲慢,韩启宁冷笑道:“什么?出来参加文会,还收银子,就是学问?哈哈,这可是笑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会跟你这样的斯文败类走在一起,整个文庙也会因为有你这样唯利是图的人,而蒙羞!” “你说谁?”宋柄迁一拍桌子站起身喝道。 “便说你怎么了,嘿,还有些不满是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见习学士罢了,在文庙这么多年,你有资格更近一步吗?论学问,你不如我,论知交和人脉,你还是不如我,你凭什么来跟我斗?”韩启宁近乎是指着宋柄迁的鼻子在说话了。 二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也让在场的几人火药味很重,尤其是跟随韩启宁一起来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都是翰林,在朝中的地位也不低,因为翰林的人都是将来绝对的文官翘楚,这些人就算身在朝廷,各方势力的人也都会去拉拢,等于是文庙在朝廷势力的一种延伸。 而朝中的主要文臣,尤其是涉及到尚书台和中书省等官员,基本都是翰林出身,没有翰林的头衔,也别想进入到大永朝朝廷的核心管理层。 宋柄迁怒气冲冲,但他很清楚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眼前这几人其实是跟他有利益冲突的,他闭上眼道:“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你不服我,可以在文章上见真章,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没用。哼!” 韩启宁见宋柄迁居然坐下来,他更为生气,道:“这么窝囊,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这就是你宋学士?哈,看来你也没那资格将你的‘见习’二字拿下来,永远都只是给人打杂的命!” 说完,韩启宁带着几人离开,茶楼的二层也重新恢复了宁静。 在韩启宁几人走了之后,宋柄迁显得很窝火,但在纪宁面前他也不好发作。纪宁问道:“宋兄跟韩学士的矛盾,应该是因为这次学士考核的事情而起的吧?” “可不是!”宋柄迁显得很懊恼道,“本来都是文庙中人,就算不在一个书堂,那也是同僚,何必为难自己人呢?但这次学士考试,这么多见习学士中,只有两人能最终入选,而之前基本已经确定,蒋学士基本已经算是内定的,而另外只有一个名额,在我们当中……文庙见习学士之中,他的学问算是不错的,当然还有我……如此一来,我们二人竞争的关系就出来了。他这次肯定不是碰巧来见,我看他是有意过来挑衅!唉!早知道的话,也不出来,干脆早些回家算了。” 纪宁笑了笑道:“没想到文庙也是争名逐利的地方。” “这都不算什么,不过是文庙学士之间的竞争罢了,如果真到了学士到称号大学士之间的考核,那可就大了去了,互相之间搞鬼的事情都不少,在文庙中,真正能做到学士,其实一辈子就可以知足了,永宁你也别太苛责自己,平时多休息一些,在文庙中不就是图个清静所为呢?争来争去的也没意思。”宋柄迁好像很洒脱道。 纪宁笑道:“你倒是很想得开。” “没什么想得开的,是我在文庙中时间久了,很多事情看淡了,还是多出去参加一些文会是好的,既能安身立命,还能养家糊口,何乐而不为?”宋柄迁道。 (本章完) 第1061章 进门之事 朝廷正完成了一次权力的争夺。 文庙也在展开一场“学士之争”,虽然只是一个学士文名,但对于文庙中的读书人来说,可以是要挤破头也要抢过来的。 大永朝的学士很多,真正拥有学士文名的人非常少,因为学士将意味着可以执掌一方的文庙,甚至可以京城书堂的堂主或者是主要的负责人,甚至是可以出席朝廷大小的社交场合,获得与众不同的地位。 一个文庙的见习学士,通常需要九年或者十八年才有机会晋升到学士,这也仅仅是有机会而已。 至于从学士到称号大学士,或许一辈子的时间都无法完成,而纪宁自己就只是个见习学士,他进入文庙的时间还不到半年,他还没打算去争夺什么学士的文名,他也知道,就算自己争取了,也未必能争取到,还不如本份一些,先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等过几年再图谋学士的位置。 这次学士的考试,他甚至都是没打算参加的,如今他正在忙着迎娶李秀儿的事情,看起来文庙的事情他也顾不上了。 …… …… 晚上纪宁在外面吃了一顿饭,晚上回去看书到很晚,等他休息时又已经是深更半夜,此时院子里早就安静下来。 他总感觉会有什么人来找自己,可惜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人来,无论是赵元容还是上官婉儿,似乎都在有意保持跟他的距离,他心中带着几分失望,回屋去休息。 等他一觉醒来时,却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而两个小丫头,雨灵和林娟儿都是扎着一样的马尾辫,正躲在他的被子里,在做一些在她们看来很羞赧的事情,就算是纪宁睁开眼,两个小丫头也没察觉。 如果换了以前,纪宁马上就会去逗逗两个小丫头,但现在他不想去逗弄两个丫头,他心里的事情多了,便也就装作不知。 就算心中可以装作不知,但身体的反应还是很老实的,两个小丫头马上也发现了这一点,这让她们做某些事时也更加有动力。 “少爷,您醒了吗?”最后还是雨灵眼尖,发现了纪宁睁着眼,不过凑过来靠在纪宁怀里,问了一句。 纪宁抱着只身着亵衣的雨灵,摸了一把道:“为什么没着裳?” “嗯……奴婢觉得……有些事根本不需要再避讳了,奴婢已经跟娟儿说过,从此以后我们都是少爷的奴婢,想得到少爷的宠爱。”雨灵眨着大眼睛,那目光好像会说话一样。 如果换了平时,纪宁肯定不会放过这两个小丫头,直接便会吃了她们,让她们变成自己的女人。 但现在不同,他的兴致并不是那么足,纪宁吻了雨灵的脸一下,道:“已经立秋了,别冻着自己,到被子里来……以后秋寒露重的,不得再这么出来,还有娟儿你,本来挺老实的一个丫头,跟着雨灵一段时间后就学坏了。” “少爷,娟儿才没跟着人家学坏呢。”雨灵显得很不满,在纪宁的怀里娇嗔道。 纪宁这会想直接掩饰一下尴尬,便道:“起来吧,服侍我穿衣,今日还要早些去文庙,这两天会有文庙学士的考试,我看看考个学士回来,那时或许就可以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到外地去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雨灵也没有勉强说一定要把自己给纪宁或者怎样,她好奇道:“少爷,为什么要走呢?我们留在这里不是很好吗?离开这里……呃,想想的话,又要去适应新生活了,我们以后就生活在京城吧。” “你个小丫头,一定是喜欢京城的繁华,不过也是,金陵城和京城一样,都是大永朝繁华的城市,让你到了那种小的城市中生活,或许还会有些不适应。或许也是我平时对你们娇纵惯了,也让你们离开家门,没事就知道跑到外面去玩。”纪宁没好气道。 “才没有呢。”雨灵说着,把头躲进纪宁的怀里道。 纪宁道:“我已经问过文庙的人,这次两名考中学士的人,都要被分配到外地去,如果我不想离开京城的话,就只有不中学士,先在京城里混几年的资历。” “那……那……”雨灵迟疑道,“少爷还是考中学士吧。学士是多么风光的啊,只要能中了学士,少爷就算是光宗耀祖了……嗯,现在少爷也已经是光宗耀祖了,只要少爷中了学士,哪怕奴婢平时辛苦一点也是好的,心里有期望,这样做事情也会更有动力啊。” 纪宁笑着捏了捏雨灵的脸蛋,道:“你当学士是我想考就一定能考出来的?回头再看看吧,也是的,这些天都在忙着迎娶李小姐的事情,哪里有时间去备考?还是自在一些的好……提醒你们,我平时不在府上,你们也少出门,这些天正好是新皇登基,如京城里有些兵荒马乱的,如果你们出去不慎,或许会被乱民所围困。姑娘家留在家里便可。” “那采办的事情……”林娟儿终于说了一句。 “采办的事情有你哥哥,还有安叔,他们是男子,能做的很好,至于你们自己就安守本分等着过门便是了。”纪宁道,“今天或许是兴致不是很好吧,如果换了时间,我就收了你们,让你们做我的通房丫头。” 雨灵撅着嘴道:“那少爷一定是在外面有不少女人,所以才会对我们这样不起眼的小丫头没兴致的。” “就知道吃醋。”纪宁捏了捏雨灵的鼻子。 雨灵道:“少爷,奴婢知道,通房丫头应该都是由李小姐那边的人来当,奴婢和雨灵将来能留在府里当个普通的丫头就好了,少爷如果想我们了,就可以跟我们……嗯,那个一下,如果少爷不想,我们也不苛求的,因为我们本身就只是普通的小丫头……” 纪宁没好气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以后你们自己也是这府内的夫人,不过只能做妾侍罢了,我会对你们负责到底,之后我也会跟娟儿的二哥提她进门的事情,你们就放心好了!” (本章完) 第1062章 找秦圆圆 赵元容还在朝堂上跟朝臣商议登基大典的事情。 之前已经将登基大典的消耗降到了十万两银子,她仍旧觉得开销太大,她尽可能要让这次的登基大典显得简约一些,最好加起来消耗也不到两万两银子,但现在看起来,这还有些困难。 “也不知道纪宁现在在何处,在做什么,他应该是在准备让李家小姐进门的事情吧,他一心就是为了得到李小姐,看来对我已经没什么想法了。以后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恐怕也是那种若即若离的,我想再跟以前那样与他相处,应该也没那么容易了。” 不由的,她便想知道李秀儿在做什么,她知道李秀儿跟纪宁之间的关系,这两个人也算是神女有梦襄王有心,完全是情投意合的一段关系,赵元容说是不妒忌,但心中还是会有些失落和伤感,就算是得到皇位,也得不到所爱之人。 “……陛下,那位小姐一直住在未安宫内,她每日生活都很简单,奴婢并未知道她平时有什么喜好……” 负责看守和照顾李秀儿的宫女,也完全不知道李秀儿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李秀儿平时做什么,只知道这女人很婉素,平时就一个人留在宫里,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屋子,偶尔会读书,甚至会写字,也不说话,吃饭的时候吃饭睡觉的时候睡觉…… 赵元容显得有些疲惫,道:“行,朕知道了,回去好好照顾那位小姐,这是朕的吩咐,你们不得对那位小姐有任何的不敬,知道了吗?” “是,陛下。”宫女领命之后,匆忙而去。 赵元容拿起奏折,想看看奏折上的内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用心。 “为何我心中所念的完全是纪宁,就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了呢?我现在得到皇位,已经达成了生平所愿,为什么我却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切呢?我甚至觉得,我自己还不如一个李小姐,她至少得偿所愿得到了自己所爱的人,而我却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知道归属……将来我不会是在行尸走肉吧?” 赵元容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奈,抬起头看着宫外的方向,她很想再次去找纪宁,但想到之前跟纪宁所闹出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她便不由叹口气,用做事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再去想纪宁的事情。 …… …… 纪宁还在准备婚礼的事。 不过在这之前,他又要再一次去营救秦圆圆了。 原本上官婉儿给他的消息,是秦圆圆被人劫持出了京城,可在他调查之后,发现秦圆圆根本没有离开京城的迹象,而且也不是有人绑架了秦圆圆。 “没有谁对她做什么,她人便失踪了,看来是她有意躲起来,现在新皇登基之后她仍旧不出来,看来她是觉得朝中有让她觉得很危险的人物,必须要躲起来维护自己的安全,到底这个威胁到她的人是谁?” 纪宁没有贸然去营救秦圆圆,他感觉到秦圆圆很可能是自己躲起来。 至于秦圆圆的线索,最初他是毫无头绪,看起来能调查到的事情不少,甚至连圣坛那边都得知了关于秦圆圆的一些情况,但在纪宁详细找寻之后,发现秦圆圆就躲在京城的某处。 而这个地点,纪宁也是煞费苦心去找寻,他必须要广撒网才有机会找到秦圆圆,他根据秦圆圆生活的一些特点,让林义派人去京城调查,因为林义所带的人很多都是京城的“地头蛇”,这些人对京城各处非常了解,在这些人的努力之下,很快便调查到,原来秦圆圆躲在城北的一处宅院之内。 秦圆圆为了避嫌,周围根本没带任何仆从,甚至连丫鬟都没带,只是一个人在那生活,而秦圆圆的那些部众似乎都已经回南方,而秦圆圆的生意,主要也在南方。 当纪宁调查出这些之后,他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找秦圆圆,最终他还是决定前去,而他所带的也只有一个人,便是纳兰吹雪,以纳兰吹雪的武功可以来保护他,而且他也不怕纳兰吹雪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如果换了别人,即便是上官婉儿这样跟他关系还不错的女人,也同样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因为上官婉儿背后是有圣坛势力的,也会有一些利益的纠葛。 唯独纳兰吹雪这边,在她报仇之后,什么事都就没有了,安心做起了一个普通的小女人,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练武、陪表妹,再就是等纪宁这个男人来看望她,跟纪宁双宿双栖。 当纪宁带着纳兰吹雪到了那小小的宅院门口,纪宁很难相信秦圆圆会躲在这么简单的小院之中。 “你是说,那个秦圆圆在里面?她为什么要躲在这里?”纳兰吹雪问道。 纪宁道:“很多事,我不太好跟你解释,你跟我一起进去,但你别说话便可以了,这次我也是来跟她求证一些事的,因为我不知道她所躲避的人是否就是我,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我的到来会打破她的宁静,若她直接点出来的话,那我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来打扰。” “哦。”纳兰吹雪似懂非懂点点头。 纪宁上去敲门,在敲门之后,里面根本没什么人应。纪宁开口问道:“在下到这里来找一位故友,不知可否进去?” 里面还是没什么声音,纳兰吹雪皱眉道:“不会是你所调查的有误,人不在里面吧?” “不会的,人一定在里面,这件事暂时不用你来考虑,你可以往旁边站站,如果她从门缝看出来,见到你,怕是她不太敢开门。”纪宁道。 “我又没得罪她……为什么不让我翻墙进去?”纳兰吹雪还有些不满。 纪宁使个眼色,纳兰吹雪对纪宁还算是言听计从,她只能躲到一边。 过了不多时,门还是打开了,秦圆圆一身古朴的荆钗布衣立在纪宁面前,望着纪宁,婷婷施礼道:“原来是纪先生,看来妾身躲到何处,都躲不过您,那妾身也就不躲避了。纪先生里面请!” 说完让开一条路,意思是让纪宁进内叙话。 (本章完) 第1063章 来龙去脉 纪宁进到里面,摆设很古朴,也很简约,里面近乎什么都没有,秦圆圆一个人在里面生活,甚至连吃水都需要自己去打井水。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很简单,纪宁甚至都不敢相信以秦圆圆这样的财力和物力,居然需要生活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去忍受自己生活的痛苦,说明秦圆圆躲避躲得很深,近乎要一个人在这里“成仙”了。 秦圆圆见纳兰吹雪也跟着进来,似乎有些不满,道:“纪先生,你可以说出是如何找寻到妾身下落的?” “这应该是由在下来发问才是。”纪宁道,“新皇登基,秦当家你好歹也算是拿出了钱财和大批的货物,来帮新皇登基成功,在新皇登基之后,本以为你是被什么敌对势力的人绑架,我还派人去找寻你的下落,结果苦寻不到,之后才调查到你还在京城内。你何必要躲起来呢?” 秦圆圆道:“既然纪先生也知道妾身是在躲避,那就不该问得太清楚。妾身只是好奇纪先生是如何找到这里来,如果是妾身平时藏身的方式不对的话,那妾身下次改换方式,躲在一个不被人所找到的地方便是了。” 言语之间,秦圆圆似乎有些回避,这让纪宁觉得很好奇,纪宁打量着秦圆圆半晌之后,道:“看来秦当家有很多事都隐瞒着在下,甚至连自己的出身来历,都有可能是伪造的吧?” “呵呵。”秦圆圆脸色带着极大的无奈道,“妾身从开始,不就什么都是伪造的吗?无论是出身,还是来历,又或者是身家和背后的势力,所有的一切,不过都只是一个局罢了。” 在说话之间,秦圆圆带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态度,就好像她已经看开了一切似得,纪宁想问什么,却发现有些话根本难以问出口。 说带,纪宁对秦圆圆还是保持了相对的礼重,他觉得自己应该尊重秦圆圆的选择,而不是出言去质问秦圆圆什么,但秦圆圆这边似乎藏着的事情,会威胁到纪宁自己,让纪宁又不得不找寻来,问清楚一些事,也是让纪宁自己放心下来。 纪宁道:“秦当家不肯说,那在下便猜测一下,不知如何?” 秦圆圆听到这话,抬起头看着纪宁,道:“纪先生,妾身本来应该请您进去说话,但您也应该明白,妾身如今寡居在此,请一个陌生男子进内,始终是不合适。你有什么猜测便直接说便是了,妾身也想知道,以纪先生的睿智,到底猜到了什么事情。” 纪宁想了想,很郑重说道:“秦当家最初说,是五皇子背后势力的人,而那时秦当家也的确是在帮李国舅和李贵妃兄妹二人做事,但这二人似乎还无法完全限制秦当家,那时的秦当家便动了投身到太子名下的准备……那时我便觉得有些好奇,以秦当家的见识,应该能察觉到太子势力不能久存,那时秦当家加入到太子势力,在我看来……倒好像是秦当家想加入到太子势力,让太子势力来垮台!” “继续说下去。”秦圆圆道,“有些话,妾身不能直接回答你,但若纪先生完全猜对的话,那妾身也不会否认。” 纪宁冷声道:“后来秦当家在我的规劝之下,加入到公主的阵营,但那时的秦当家,似乎更加意识到自己的势力完全被人所限制,甚至还跟与你有仇的七娘共同辅佐公主,你应该是心有不甘才是,但后来发现,秦当家和七娘一向有宿怨的人,居然还能保持相对的和睦共处,这就让在下更加觉得……秦当家是在忍辱负重!” 这次秦圆圆没再说什么,因为纪宁所说的话,已经逐渐开始接近真相,有些事她其实已经无法去否认。 纪宁道:“再后来,也就是公主登基了,那日也是七娘和你根本没什么机会帮到公主,但七娘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要维护他背后族人的利益。而你秦当家的目的,从来就没说过,你或许是说想要争取自己的权益,不被官员和那些有势力的人所制约,但这个解释根本有些牵强,在下看来,秦当家背后应该还会有更大的目的……” “所以呢?”秦圆圆抬起头,用很冷漠的语气问道。 纪宁冷笑一声道:“所以,秦当家背后,应该还是另有势力的,最初我怀疑过是先皇安排你加入到李国舅和李贵妃的阵营,但我后来才发现,先皇根本没有这样的觉悟去防备他身边的人,既然你既不是太子势力的,又不是五皇子势力或者是四皇子势力的,那你背后的势力……应该是跟前太子有关,或者是跟那些一直蠢蠢欲动的复**有关,这次秦当家应该不会否认吧?” “哈哈,纪先生不愧是纪先生,很多时候妾身都觉得,这世上就不该生下像你这样妖孽之人,你知道这么多,就不怕因为泄露天机而死?”秦圆圆瞪着纪宁,就好像随时要对纪宁出手一样。 纪宁道:“就算有人要杀我,我相信也不会是秦当家你,因为我知道,秦当家现在躲避起来,其实就是为了躲避这些人。秦当家混在朝中也有很多年了,最初只是在金陵城做事,想来这旧势力的人就在金陵城中有自己的分舵,而秦当家那时帮五皇子做事,其实就是想搅乱朝局,在五皇子登基之后,旧太子或者是复**也就有了机会出来造反……秦当家,想问你,你背后的势力到底是哪个?” “是你口中的复**,也就是为了皇权而努力的一些人,最初,我就是被他们所推荐出来做生意,所积攒的钱财,也并非是要留给五皇子的,而是要留给这些人,后来,是我自己想离开这股势力,我想让五皇子的势力助我离开,但最后的结果……就是一次次让我失望,一直到遇到纪先生你,现在纪先生已经帮我脱离苦海,但我始终无法彻底跟这些人断绝联系。现在新皇登基之后,我也只有躲起来,才能避免被这些人所追杀。”秦圆圆无奈道。 (本章完) 第1064章 送佛送到西 秦圆圆的来历,要比纪宁所想象中复杂。 以一个普通的女子,看上去只是经商的,但本身其背后又跟政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既先后投靠了五皇子和文仁公主的派系,但其实背后还有前朝复**的势力作为最后的靠山,在她获得政治便利的同时,其实也在面对最大的压力,很可能会因此而失去之前所努力得到的权势地位。 “关于秦当家的遭遇,在下还算能理解,但很多事,在下并不能相帮,这些事都是秦当家自己的处境所决定的,在下身为外人,很多忙其实也帮不上。”纪宁道。 秦圆圆面带凄哀道:“妾身也知道不该麻烦纪先生,从最开始,妾身也没打算劳烦纪先生来帮忙,那些复**的势力,看起来微末,但其实很多势力已经渗透进朝中,这些人中以黑衣会和一些散乱的江湖组织最为强大,之前这些人已经开始准备刺杀朝中的大臣,但随着大永朝内部的政治纷争起来,这些人又想隔岸观火,这才令朝中有长时间的平静。不过从现在开始,复**的人应该是要对朝廷造成不小的影响了……” 纪宁点了点头,道:“嗯,这点我也想到了。” “既然纪先生都已经知道,那妾身也不想做更多的打扰。纪先生可以早些回去了,妾身现在在京城之中看来也留不住了,如今连纪先生都能找到,那些复**的人神通广大,看来也不会有很长时间,妾身所居住的地方就会暴露,那时妾身也不得不为这些人所用……”秦圆圆显得有些悲哀道,“若那时,妾身不得不跟纪先生为敌的话,也或许并非妾身所愿,还请纪先生能理解妾身……” 看模样,秦圆圆似乎已经是不得不决心跟纪宁决裂,但纪宁却好像并不想跟秦圆圆就此分道扬镳。 纪宁道:“秦当家其实也根本没必要如此,在下对秦当家还是能提供一些帮助的……放心,有在下,秦当家在京城的地位还是能得到保障的,秦当家只管去见新皇,就算新皇得知了关于复**的消息,也不会为难秦当家,反而能让陛下对复**的人有所防备,秦当家应该是有功劳的。” “啊?”秦圆圆没想到纪宁居然会有如此的大度。 “秦当家一定别以为在下是信口雌黄或者如何,在下既然要提供帮助,就要提供到底,只要秦当家你自己有心要离开复**的势力,为自己而筹谋,那一切便可以了,如果是秦当家自己朝秦暮楚的话,那在下也就帮不上你什么忙了!”纪宁道。 秦圆圆望着纪宁,显得很不可思议道:“纪先生,妾身真不敢相信您有如此的胸襟,您就不怕妾身是有意遮掩,目的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而危害到公主……新皇陛下的利益?” 纪宁笑了笑道:“就算是被秦当家所欺骗,在下也算是心甘情愿吧。这世道,真正的交情就是交心,在下当初一名不文之时,秦当家便可以提供援手,这种感情可不是普通人能相比的,在下也相信秦当家的一片诚心,还有,秦当家也绝对会相信,就算是跟着复**能取得什么成绩,也绝对不会有几天所取得的成绩高,既然秦当家当初苦苦追寻的东西已经实现了,为什么还要去跟着那些贼人再次努力呢?” “嗯。”秦圆圆想了想,不由点头。 纪宁笑道:“所以,从现在开始,秦当家就当没有复**这回事,你只管先去面圣,由陛下来给你的生意提供一些帮助,之后在下会帮陛下解决复**的麻烦,到那时,秦当家就可以安心享受到辅佐陛下所带来的便利,那时无论秦当家是继续从商,还是从政,绝对没人会影响到你的地位,如何?” “多谢纪先生,妾身在这里相谢了!”秦圆圆婷婷下拜。 纪宁赶紧伸手去相扶,他的手却不小心接触到秦圆圆的手腕,而秦圆圆也没太大的回避之色,只是略微缩了缩手,站起身后也显得好像没事人一样。 纪宁道:“既如此,现在就离开为好,继续留在这里,秦当家或许会有极大的麻烦,还是去面圣,看看陛下为你做出怎样的安排。有陛下的势力作为保护,你应该不用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所担忧……这还需要秦当家的信任。相信陛下不会对你有所为难,因为陛下也是一心对那些辅佐之人提供一些保护……” “嗯。”秦圆圆点点头,目光中反而多了几分羞怯,她用轻声细语道,“那妾身未来的命运,便交托在纪先生手上了。” 说完,她还用很坚定的目光望着纪宁,好像真的对纪宁非常信任和依托,这目光让纳兰吹雪看了就不是很爽快了,她就算是脑袋愚笨了一些,但在一些女人的直觉上却是很灵敏的,她本能感觉到秦圆圆应该是对纪宁有什么暗示的,而这种暗示会对她将来的地位很不利。 …… …… 纪宁让秦圆圆去面见赵元容,谈及效忠之事,顺带也准备给秦圆圆安排一整套的隐居计划,让秦圆圆可以藏身在京城中,继续做生意,顺带帮赵元容做事。 因为纪宁自己不准备进宫,所以这件事也只能是在暗中进行,纪宁甚至也没想过自己去面对赵元容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他并未跟秦圆圆同行,此时秦圆圆已经往皇宫而去。 纳兰吹雪问道:“你怎么知道陛下一定不会为难她?” “是一种感觉吧。”纪宁道,“以我对新皇的了解,她不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让秦圆圆去见陛下,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否则秦圆圆可说是走投无路。” “哦。”纳兰吹雪点点头道,“那你不怕这个人对你造成威胁?” 纪宁将纳兰吹雪揽在怀中,道:“你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吧?一次说出来,让我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没……没有……”纳兰吹雪略微有些紧张道,“我……我只是不想看你跟她走得很近。那……不是一个好女人。” (本章完) 第1065章 赏赐 纳兰吹雪跟纪宁之间并无什么嫌隙,而且她对纪宁是非常信任,此时她还是处在新婚之喜中,完全是个幸福的小女人,纪宁说什么也就是什么了。 当然,她对秦圆圆也会满怀戒备,这种戒备会驱使她对秦圆圆有一种敌意,不让纪宁跟秦圆圆走得太近。 在秦圆圆拿到纪宁送给她的令符之后,她还是顺利进入了宫门。 此时的秦圆圆满心惴惴不安,跟着小宫女和小太监进入到了万寿殿内,此时赵元容正襟危坐,让秦圆圆感觉到眼前的新皇高不可攀,她上前下跪道:“民女秦圆圆,参见陛下。” 她没有以自己的姓氏来作为名字,也没有以她以前那些伪嫁的丈夫来作为自己的称谓,她觉得自己是有名字的,那就直接以名字来称呼,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嗯。”赵元容抬起头,看着秦圆圆,一抬手道,“朕多时没有见过你,突然见到你,还有些不太认识了,是纪宁让你来的吧?” 秦圆圆没有站起身,她稍微留意了一下周围,才发现那些小宫女和小太监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万寿殿,她这才说道:“是。” “那你站起身说话便是了!”赵元容道,“你算是朕的功臣,朕能得到江山,你所提供的人力和物力,都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朕不会亏待任何一名对朕有功劳的人,而且朕也绝对会论功行赏,你也放心,朕会让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多谢陛下。”秦圆圆对赵元容的话也不能完全信任,她站起身之后,微微行礼后说道。 赵元容之前说的那番话,好似是在对秦圆圆做出保证,但其实也是赵元容体现纪宁地位的一种方式。 赵元容可不会对秦圆圆说,自己跟纪宁之间已经有很多矛盾,让秦圆圆对她失去了忠诚,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去为纪宁彰显地位,比如她会说一切都论功请赏,那意思就是,这次辅佐她登基最大功劳的人,也就是纪宁,必然是能得到与这次的功劳相符合的东西,让秦圆圆对纪宁保持足够的尊重。 “你到宫里来,为何如此迟?照理说,朕登基之后,你便应该到宫里来的,朕也在这里等了你很久。”赵元容问道。 秦圆圆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压力,现在已经问到了关于她忠诚度的问题,她也不得不如实回答。 秦圆圆将之前纪宁所猜想到的那些事情,大概对赵元容说了,就连一些小的细节都没敢做出任何的隐瞒,等她说完之后,赵元容的神色也显得很冷静,好像纪宁已经对她说过一样。 “难道纪先生对陛下说过这些事,让陛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秦圆圆心中也在做出类似的猜想。 此时的赵元容却根本没从纪宁那里得知任何的消息,她也是才乍听闻关于复**的事情,赵元容皱眉道:“原来那些前朝的余孽,到现在还未被铲除,到现在他们还有野心要重新得到江山?看来当初父皇对他们的防备还是不够深,不过好在现在已经到了朕执政,朕可不会放过这些人……” 秦圆圆再次跪地道:“还请陛下饶恕民女的罪过,民女也是不得已才为这些人做事。” “你放心,朕不会为难你,你在关键的时候能拨乱反正,朕觉得你很有本事,居然还能在这些问题上如此坦诚。或许也是纪宁对你栽培的好吧,其实在朕看来,任何事情都是有转圜余地的,就好像你跟复**之间的事情,那时也不是你自己所做出的选择,现在只要你能弃暗投明,一心为朕做事,朕也绝对不会亏待于你!”赵元容道。 秦圆圆此时不敢多说什么,她恭敬行礼,显示出她对赵元容的尊敬。 赵元容道:“你帮朕得到了江山,你便说了吧,你想得到什么,只要朕能帮你实现的,现在都会帮你……” 秦圆圆心中很欢喜,以她一个女人的心态,能得到新皇如此的承诺,自然是最好的,她希望能得到权力和地位,也能得到朝廷的庇护,再不用跟以前一样,做生意都要看那些生意人的脸色。 但她就要提出什么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之前纪宁对她的一些提示,她赶紧道:“民女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只是安心想辅佐陛下做事。” “嗯。”赵元容点头道,“但你也总该有自己需要的东西吧?” 秦圆圆道:“民女想请陛下,帮民女脱离复**,可以彻底铲除这些人,那时民女才能安心去做一切,民女现在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命,再是帮陛下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的请求,都很实在,朕没有道理不答应你,但现在朕也要想一些事……诸如如何去铲除复**。” 赵元容说着,好像是在思考什么,最后赵元容道,“或许纪宁说的对,这世上的势力,无非是在争名逐利,而复**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皇权,只要朕能掌握好皇权,复**应该没什么机会,至于你……你可以安心过自己的生活,朕会赐给你另一个身份,别人不会知道你原来的身份,至于你原来的势力也可以不用,朕可以给你大批的钱财和产业,你东山再起,不再跟那些人有任何的牵扯,这样就算是回头有什么事情,那些人也不可能想到,这个人便是你。” 秦圆圆听到这话,其实心中是有些失望的,因为这意味着她以后还是要继续帮赵元容做生意,她身在生意场上多年,知道经商是没什么出路的。 不过随即,赵元容道:“让你继续走经商这条路,也不是办法,朕还会赐给你更多的田宅,让你可以安心做个地主,另外……若你秦氏一门有什么男丁,朕也会给他们一官半职,若你有子嗣,朕也会让他来做官……甚至是赐给他爵位,朕对每一个忠臣都会有赏赐,不会有任何的亏待……就算你自己想得到官职,朕也会帮你……” 听到这里,秦圆圆才彻底放下心来。 (本章完) 第1066章 追求平淡 赵元容留秦圆圆在皇宫**同进餐。 这在秦圆圆看来,已经是极高的荣耀,能跟新皇共桌吃饭。 只是吃的东西很简单,四菜一汤,看起来很朴素,有一点荤食,这也是赵元容留客人时才会吃这样的饭菜,平时赵元容很容易就把自己的饮食给对付过去,甚至她偶尔也会亲自下厨,这不是一个在吃穿用度上很讲究享受的女皇帝。 “……朕的江山,需要有人来帮忙守护,而你,就是朕的帮手,朕会给你足够的钱财和地位,你将来也能体会到这种便利。没有人再敢威胁到你的利益,就算是那些朝臣也不可以,你直接替朕负责,朕会给你在朝中找寻帮手,让你可以享受到贵族的待遇!” 赵元容没有饮酒,但她说话就好像是有些沉醉的感觉,秦圆圆听了之后会感觉到很别扭。 秦圆圆心想:“新皇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说话如此感性?难道新皇心中有什么不愉快?若真有不愉快的话,也是跟纪宁闹出来的吧?” “陛下将来必然可以成为圣明的君主,民女能为陛下做事,那是民女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秦圆圆道。 赵元容稍微摇头道:“也不能如此说,朕的江山,还需要那么多人来辅佐,其实朕在皇位上,也不是很稳固,很多人还是在惦记朕的皇位,朕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将朝廷的事情都解决,但朕也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确是没那种能力……” 秦圆圆略微抬头打量了赵元容一眼,这会她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能真正帮到赵元容的人,除了纪宁之外似乎也没旁人了。 “陛下,不知民女有什么能帮上您的?”秦圆圆主动请缨道。 “没你太多的事情。”赵元容笑看了秦圆圆一眼,这笑容看上去也有些苦涩,“朕能应付眼前的事情,再过些日子,朕就要正式登基,到时候你也会作为受邀的士绅来参加典礼,到时候朕也会给你一个诰命的地位,若你将来有了子嗣,也可以有可以继承的爵位!” “多谢陛下。”秦圆圆心中所期冀的不是什么爵位,她更想让新皇帮她解决复**的问题。 赵元容又道:“如果你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去求助纪先生,纪先生的本事可不小,朕当初就没想过,自己居然还有一天有机会登上皇位,现在纪先生帮朕做了这么多事情,朕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来执掌朝政,对了,你来之前应该也见过他吧?” 问到关于纪宁的事情,赵元容的目光也热切起来。 秦圆圆回道:“是。” 赵元容轻叹道:“你能有纪先生的帮助,也是你的荣幸,你也要记得,朕相信他,自然也会相信你,只要你事事相信纪先生,朕也相信你将来可以在朝中获得更高的地位,朕绝对不会辜负这些曾经在患难之时帮朕的人。” 这会的赵元容,显得很豪迈,语气中也带着些许的无奈。 秦圆圆想多问两句,但也知道自己跟赵元容的身份差异太大,而赵元容在吃完饭之后也没多停留,只是给秦圆圆留了进宫的令牌,再是给了她一份御旨,可以让她跟京兆府或者是地方衙门沟通,有了这御旨,秦圆圆在地方上近乎可以为所欲为。 …… …… 纪宁没有跟秦圆圆进宫,他并未有这方面的打算。 他帮了秦圆圆,也仅仅是因为对秦圆圆的欣赏,至于说什么报恩,那也不至于,因为他觉得自己跟秦圆圆之间本来就有利益交换的内容在里面,秦圆圆对他的不是一种馈赠,而是一种投资,现在秦圆圆的投资也得到了回报。 “看来她这次进宫,应该会得到新皇的谅解,而且新皇对前朝的余孽会有更清楚的认识,下一步新皇就会对那些势力的人展开清剿。”纪宁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他终于不用亲自去帮秦圆圆或者是赵元容什么忙,安心在家里等着自己的大婚便可以了。 纳兰吹雪问道:“陛下的登基大典,你不是也要去?” “不用了,文庙没让我去,我才进文庙几天?这种大的仪式,也轮不到我去,而且我对此也不怎么关心,新皇登基的大典也不会出现什么波折,现在那些有野心的人,对新皇还能构成威胁的,也就是平婉公主、四皇子和五皇子,这三人目前都没有更大的势力来跟新皇相斗,我可以安心让新皇自己去完成这一切。” 纪宁说这话的时候,也显得很轻松。 纳兰吹雪不太关心这些,她道:“那你最近要做什么?” “大婚,还有……跟你相处,平时可以写写字或者是写文章,再或者是去京城各处走走,到了京城之后我还一直没心思各处去逛逛。”纪宁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很轻松,“最近我还有文庙的事情要做,虽然我也没打算在这次的学士考试中有什么成绩,但该准备还是要准备一下的,至于文庙平时的公事,也就没那么紧要了,文庙最近也没太多事情可做,我倒是可以多顾一下生活上的事情。再是把三味书院给建好,招生的事情也要尽快了……毕竟已经入秋……” 纳兰吹雪听了半天之后,不由赞叹道:“你倒是很忙,这么多事,你一个人能做得过来?” 纪宁笑道:“就算我力不能及,还有你表妹宓姑娘,还有你帮忙不是?我身边还有林义这些人,至于家里准备婚事,则有安叔他们,生活上也有雨灵和林娟儿,这些都是我身边不可或缺的人……你也一样。你平时在我身边,就当是我的保镖,最近我可能会遇上一些麻烦,随着新皇登基,我的身份似乎也藏不住了,很多人会找上门来,尤其是那些前朝的余孽,或者是崇王和惠王等势力的残余力量,这些人是不甘心失败的,他们会找我来报复。” “哦。”纳兰吹雪点点头,道,“那你自己可要小心一点了,如果遇到高手,我只能自保,顾你……就有些难了。” (本章完) 第1067章 一起见沈康 新皇登基大典马上就要举行,纪宁并不作为参与者,因为他根本就没获得文庙的认可。 他只是个见习学士,是没资格代表文庙去参加新皇登基大典的,文庙一共才派十几个人去,而这还包括了一些从外地到京城来的学士。 见习学士没一人需要列席,而纪宁也没多遗憾,除了他不会去之外,宋柄迁等见习学士同样没资格同去。 “……永宁,你也准备参加这次的学士考试是吧?多参加几次也是好的,积累经验之后,说不定就能通过文庙的学士考试,若能过了这复杂的考核,你在文庙中的地位就能到别人无法撼动的地位,一个学士……近乎可以横着走了。”宋柄迁在找纪宁喝茶的时候,笑呵呵说道。 纪宁摇头道:“在下参加文庙学士考试,只是例行公事罢了,所有的见习学士都有资格参加,若我不去,反而不好,但我也知道自己距离文庙的学士还有不小的差距,以后慢慢努力吧。” “你也不能如此妄自菲薄,你可是状元出身,学问不低,我还听说你曾在定文名的时候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连丹书册都差点无法记录你的名字,你的造诣恐怕是不低啊。”宋柄迁赞叹道。 纪宁笑了笑道:“当时可能是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变故,至于具体的情况,我自己也不知晓,自己也不会去过分评价。” “哈哈,那我们就不说别的,今日有个文会,你是非去不可了,这次的文会可是有不少的公子哥去,举行的地点是在京城的人仙阁,这可是个好地方,你去过没?”宋柄迁笑道。 纪宁当然去过人仙阁,而且他还在里面发生过一些“绯闻”,只是时过境迁之后,纪宁也不会再去想那些事。 有唐解和韩玉在京城时,会经常跟纪宁出入风月之所,也是这二人比较好色,对于美色上的事情看得很重,而他们还喜欢拉上有才学的纪宁一起去,也是闹出了不少的事情。 在唐解和韩玉都往地方去做官之后,纪宁身边也缺了这样的“狐朋狗友”,所以他也不打算去秦楼楚馆,因为就算是那里面有好姑娘,他内心还是会有一些芥蒂,就连柳如是这样的女子,都只是被他接出来送到城外去,到现在也没说要纳进门或者怎样。 说白了,纪宁心中有一定的精神洁癖,他还接受不了身边的女子出身风月,他还不敢对这样的女人来付出自己的真感情。 “人仙阁?我还是不去了,这几****正准备大婚,哪里还有时间去这种地方逍遥快活?”纪宁推辞道。 “哈哈,你这就不懂了吧?正因为你要大婚,所以更应该去,我们去人仙阁,有好的姑娘给你留下,晚上留在你房中过夜,多几次之后,你或许都不想去成婚了……其实成婚之后,也多了一些制约,作为男人,还是少顾外面的野花为好,但偶尔出来寻花也是好的,永宁你觉得呢?”宋柄迁笑呵呵道。 纪宁摇头道:“或许是想法有些不同吧,在下还是不习惯于到这种场合去,习惯于留在府中做一些事,或许也是我性格比较拘谨的缘故吧。之前师公有消息说已经要到京城来,如果被他知道我如此胡闹,怕也是不好交代,宋兄就多体谅一下了。” 宋柄迁带着遗憾道:“永宁,本以为你好美色,会对这种事欣然向往,没想到你在对待这种事上,显得如此拘泥,倒好像你所说的话都是虚言一样。这样吧,这次的文会我也不去了,咱二人去找个地方喝个花酒,也没人知晓,咱只是图自己开心,也不损害你的名声,如何?” “不可。”纪宁道,“宋兄既然已经答应那些人要参加这次的文会,不去的话,或许会被人说闲话,在下只是近来事情会多一些,除了大婚,还有师公到京城的事情,我还要去迎接和见面,聆听一下教诲什么的,如果宋兄有时间,回头可以跟我一起去拜见师公。” 纪宁也知道,现在是不拿出一些好处出来,宋柄迁是不会放过他,非要拉他下水,去风月之所逍遥快活一番不可。 现在宋柄迁听说纪宁要带他去见沈康,心中非常高兴,他笑道:“永宁你可真是客气,能去拜见沈大学士,那是在下生平所愿,这世上能跟沈大学士比较学问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就算只是听一听沈大学士说话,必然也是受益匪浅的。那不知几时可以跟永宁你同去?” “应该会在这几天吧,在下会给宋兄你准确的消息。”纪宁道。 “那好吧,永宁你也该改改自己的性格了,找机会去那些风月之所寻开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不定还能结识一些风流才子,而且还能在里面跟一些才女有好的沟通,那才叫一种享受,平时留在家中有什么意思?”宋柄迁显得很不理解纪宁的心态,说道。 纪宁心想,你家里或许都是你看够的黄脸婆,而我身边可都是国色天香的小美女,在家里陪陪身边的女人有什么不好? 心里是这么想,但纪宁也知道男人是必须要去面对这些事的,他也不急着去找什么女子,反正他身边的红颜知己也不少,这些感情也足够他去谈了。 “时候不早了,在下也该回去了。”纪宁先起身告辞,道,“一有师公的消息,会马上通知你。” “好好。”宋柄迁亲自送纪宁下楼。 等纪宁上了马车,宋柄迁还有些兴奋,他觉得已经跟纪宁搭上关系,可以去见沈康,回头自己的声望和地位又可以提升,对他考中文庙学士或许是有很大帮助的。 “虽然现在沈大学士已经不在文庙**职,但沈大学士在文庙中的地位可不低,谁都要听沈大学士的一番教诲,若我跟沈大学士相熟,考官还不多顾念一下这方面的事情,对我有所提拔?跟永宁走得近,还是有好处的。哈哈!”宋柄迁显得很得意,自言自语道。 (本章完) 第1068章 竞争关系 纪宁觉得带宋柄迁去见一下沈康,也没什么大问题,在文庙这么多人中,那些后起之秀要么是心高气傲的才子不愿与下面的人有接触,要么就是碌碌无为的昏庸之人,像宋柄迁这样有才能,而且还喜欢跟纪宁这样的新人所建立友谊的人实在太少。 “我也不会去计较他是否有算计我,难得在文庙中还能交几个朋友,我去算计太多也就没什么实际意义了。” 纪宁对某些事想得很开,他觉得自己在某些事上是足以能承担和谅解的,宋柄迁身上固然有贪财和不务正业的毛病,能看到这个人身上的优点也就可以了。 回去之后,纪宁便得到秦圆圆的来信,得知秦圆圆从宫里出来了。 纪宁在一处很隐秘的茶楼见到了秦圆圆,也从她那里得知了新皇对她说的一些话。 “……纪先生,看得出陛下很倚重您,陛下在妾身面前多次提及您的功劳,或许您也应该体谅陛下一些,而不该一直留在宫外,可以帮陛下做更多的事情……” 秦圆圆见到纪宁之后,开始劝纪宁了,在纪宁看来,这有点妓女先逼良为娼之后,而她自己从良了,开始说从良的好。 本身秦圆圆就是在争执泥潭中挣扎了多年的人,虽然这并非是她的本意,但她从开始就没能逃脱这种牵绊,现在纪宁帮她获得了极高的权位,她开始想帮赵元容说话,让纪宁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缓和,和让纪宁觉得有些受不了,秦圆圆的所为,简直是对这次合作的不尊重。 纪宁眯着眼打量着秦圆圆,他的目光好似在说,无论你作何选择,也不该来影响我,你可以说当皇帝的属下是你的荣幸,我要获得安定生活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你现在来劝我算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在下并无进入朝堂之意。”纪宁再重申了一遍,道,“在下只是想获得一些安静的生活,能在文庙中好好发展一下,或者是等将来寄情山水田园,可以过开心自在的日子……人各有志不得强求,秦当家不会是觉得在下帮朝廷做事,会给你带来更多的便利吧?” 也许是感觉到纪宁语气中带着一些生分和冷漠,秦圆圆不会再揪着这问题说下去,她也知道,现在所获得的政治便利都是纪宁所给的。 如果得罪了纪宁,对她没半点好处,纪宁现在可以说得到了新皇的完全信任,但可惜新皇也驾驭不了纪宁,像纪宁这样有本事的人,新皇没有任何东西能笼络纪宁,以前是新皇用自己的身体和对未来的承诺,但在纪宁帮新皇登基之后,新皇身上已经没有能让纪宁看得上眼的东西。 “纪先生,您可有什么喜好的东西?”秦圆圆显得很为难道,“妾身还未曾好好相谢,却不知给您准备什么东西为好。” 纪宁笑道:“秦当家的心意,在下领了,有些事秦当家也不必操心了,因为在下本来的目的,就不是通过这种事来为自己赢得什么利益,只要秦当家能在陛下手底下安心做事,将来能将复**的势力彻底铲除,那在下就算什么都得不到,也能做到心安理得了,但若秦当家回头有什么三心两意的话,在下等于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而秦当家你自己也等于是见利忘义,那在下也不会就此放过……很多事也是先小人后君子,话说明白为好!” 秦圆圆感觉到了纪宁言语中的犀利,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完全效忠于赵元容,否则纪宁这边会让她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纪先生提醒的是,妾身明白了。”秦圆圆还是有过犹豫之后,才答应下来,或许是因为她也知道自己身上藏的事情很多,有很多事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是她有意要去背叛谁。 如果她直接答应下来,纪宁还不会去相信她的诚意,现在她迟疑了,纪宁反而觉得秦圆圆在答应之前做出一番思考,纪宁没有再跟她做更多的争执。 …… …… 秦圆圆先到城中秘密的地方隐居下来,因为秦圆圆会以另外一个身份去参加新皇的登基大典,之后她便会以新身份来去做生意,这就让秦圆圆有了逃脱出复**的底气。 但秦圆圆似乎也知道那些人的神通广大,她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奢望,她还是要在京城里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就算是纪宁这边不去说秦圆圆的事情,京城之中还是会有秦圆圆的消息散播出来,尤其是新皇面前的人,而很关心秦圆圆踪迹的人,除了复**之外,还有一人,这人跟秦圆圆之间算是竞争关系,在她知道秦圆圆去面圣之后,便感觉到自己的危机,赶紧找人来通知纪宁要求相见。 此时已经入夜,纪宁都已经准备休息,现在要他出门去见客,这让纪宁有些不太乐意。 “纪公子,这是我家当家的信函,您务必去见一面,我家当家的一直有很要紧的话对您说……” 这话是一名男子说出来的,此人正是七娘的手下,七娘的族人对七娘很是忠诚,现在的七娘完全就好像个土皇帝一样,她身边的人会无条件去相信她,而这些人也都是在为同一个目的而奋斗,那就是关于七娘背后的族人能获得更为安定的保障。 纪宁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去跟七当家的说,今日在下还有些事情需要盘算和计划,明早我自然会去见她,如果她实在等不及的话,可以自行来拜访,我是不会走出这府门的。” 纪宁的态度很强硬,那传话的家仆也赶紧离开回去跟七娘通禀了。 原本纪宁觉得七娘不会亲自到他府上来,但最终七娘还是来了,七娘很显然就在纪宁府邸周围在等候,在知道纪宁不肯出来相见之后,七娘亲自到了纪宁面前。 此时的七娘身着一身男装,显得很精明干练,而走到纪宁身边之后,还是难掩她脸上的沧桑。 这到底已经不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 (本章完) 第1069章 隐藏的敌手 七娘跟秦圆圆都是经商出身,目的也同样是为了谋求政治上的便利,因而她二人在关系上是重叠的,对赵元容的帮助也近乎是同样的。 二人的竞争关系很明显,也到了那种“既生瑜何生亮”的地步,恰恰这二人现在都只能倚重于纪宁,来帮她们在赵元容面前谋求到原本属于她们的名利,但现在纪宁似乎也不会偏向于哪边,作为一个统帅级别的人物,纪宁也知道公平公正的意义。 七娘见到纪宁之后,以妇人的礼数来给纪宁行礼,道:“纪先生,奴家来见您的目的很明确,您为何要帮秦圆圆这女人,在陛下面前得到地位?这不是危害到我们之前的联盟吗?” 纪宁显得很冷漠,道:“七当家的,敢问在下几时跟你有过什么联盟?你们以前帮陛下做事,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帮陛下登上皇位,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也该到了享受成果的时候了,你不会是想独占这成果,而让他人丝毫享受不到这成果吧?” “奴家可并无此意。”七娘道,“但以奴家所知,这女人之前也未帮上陛下什么忙?在陛下登基之前,她甚至人已经逃出了京城,连一点踪迹都寻不到,现在陛下登基之后,她也是迟迟没有露面,现在突然进入到皇宫之中去面圣,背后应该是有什么阴谋吧?” 纪宁微微皱眉,他听到这里,其实大概也就知道了七娘心中所想。 如果七娘什么都不知道,是不太可能过来跟他说什么的,那意思就是,七娘应该是知道了关于秦圆圆跟前朝余孽,也就是复**有一定的联系,所以想趁机将秦圆圆彻底踢出局。 纪宁心想:“七娘到我面前来,目的不过是要打击异己,从她的角度来说,也没什么错,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她来找我,也就显得有些卑鄙无耻了,毕竟秦圆圆跟她一样都没做出什么事情,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知道七当家的,对陛下登基做出了什么贡献?”纪宁反问道。 七娘显得很恼火道:“奴家做了什么,难道纪先生不是很清楚吗?奴家为陛下贡献了不少的人力和物力,甚至拿出了自己生平积蓄,还有背后的族人为陛下登基做出努力……” 纪宁笑着摇摇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那秦圆圆所付出的,大概也就相当了,我只是问你们在新皇登基这件事上,到底做出了多少努力?” 这下七娘就回答不出来了。 “在陛下登基当日,你们也都并未做出什么努力,甚至在陛下登基之后,你们同样是有功劳的,你又如何能让我厚此薄彼,或者是让陛下来厚此薄彼呢?”纪宁笑着问道。 七娘咬着牙道:“纪先生,既然事到如此,有件事……奴家不得不说出来了,这秦圆圆,在暗地里可不单单是什么五皇子的人,她曾经可是为前朝的余孽在做事,她甚至是这些人送到五皇子部下的奸细,现在她背后应该还有这些人,她在为这些人做事,而不是为陛下!” “你是说,秦圆圆有二心?”纪宁问道。 “正是如此。”七娘道,“如果纪先生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调查这件事,奴家之前也就探知了不少的情报,但苦于无法对纪先生您说,这件事也就拖延到了现在才说……并非是奴家知情不报!” 纪宁道:“如果我说,秦圆圆这次去面圣,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你会怎么想?” “这……怎么可能?”七娘显得不可思议道,“如果她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那不是自己找死吗?纪先生,您不会是为了包庇她,居然在奴家面前信口开河吧?” 纪宁冷笑道:“你觉得我会为了帮她,而置最基本的公平和公正而不顾了吗?她之前去面圣之后,陛下也对她做出了一些交代,在她回来之后,也跟我说明白了,陛下暂时原谅了她的作为,但必须要让她帮陛下铲除前朝的余孽,当作是戴罪立功……至于陛下为何会做出如此的决定,那只有去问陛下才知道,你来问我,也是徒劳的。” “那……”七娘显得很恼火,原本她以为可以用这件事来让秦圆圆去死,但现在看起来,秦圆圆非但不用死,而且还会活得很滋润。 以后秦圆圆还是会成为她强劲的对手,这让七娘觉得自己很不能接受,因为在她看来,自己还有很多方式来获得权位,但这些获得权位的方式,都跟秦圆圆有冲突。 这条狭窄的道路中,只有一个人能过去,现在已经不是孰胜孰负的问题了,一个不慎,甚至会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纪宁见七娘很是犹豫,便道:“你也应该知道,陛下现在是如何的心思。陛下的想法,就是要完成权力的合理交接,在新皇举行了登基大典之后,下一步就是稳定超纲,做出一些安定民心的事情……” “这些奴家自然知晓。”七娘道。 纪宁道:“那你觉得,如果你是陛下的话,会信任秦圆圆对一些,还是信任你多一些?” 七娘一时之间很犹豫,她道:“奴家也知道纪先生的意思,纪先生是想安慰奴家,让奴家认识到,陛下会对姓秦的女人失去信任,但有些事可不像您想象的那么简单。奴家始终是外族之人,在你们中原汉人的心目中,一直奉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就连陛下……恐怕也难以免俗吧?” 纪宁摇头道:“如果是普通汉人有这想法,那也是因为各族之间有所嫌隙所造成的,但陛下乃是一国之主,四海之民都是她的子民,她有什么道理会厚此薄彼呢?” “那朝中的文臣武将呢?就连一个地方小吏,都会对我的族人形成极大的影响,更何况是陛下?”七娘还是很生气道。 纪宁道:“七当家与其在这里揣测圣意,还不如回去看陛下之后的一些举措,去评价一个人的最好办法,是靠实践去验证的,而不是你自己的凭空臆断!” (本章完) 第1070章 关于书院 七娘临走之前,要给纪宁送礼,所奉送上来的也不过是金银珠宝这些东西,都为纪宁所拒绝。 纪宁手上并不缺银两,他手头上有二十多万两银子,这都是他通过贩卖大篆、小篆和甲骨文所得来的,七娘想通过贿赂他来得到他的支持,这条路根本是行不通的。 “看来纪先生也不缺一点金银珠宝,那这样,妾身之后便会给纪先生送来几名美女,都是从族人年轻少女中挑选出来的,当作是给纪先生新婚的贺礼,如何?”七娘道。 纪宁多少有些无奈,他苦笑道:“七当家族人所馈赠他人成婚的礼物,是如此的特别?” 七娘想了想,也稍微有些尴尬,她意识到给别人新婚送女人似乎不太合适,不过她还是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她道:“纪先生难得有所好,不送美人,实在也不知送什么好了,人不送到府上来,而是给纪先生留在府外,纪先生想要随时都可以取用,何乐而不为?” “好吧,既然七当家如此说,那在下就先笑纳了这礼物,至于女子送来之后在下如何处置,就不由七当家你担心了,别不舍得,回头再打算把人要回去便是了。”纪宁道。 七娘想到了云舞的问题,她神色中还带着些许的尴尬,为了一个云舞,她跟纪宁之间也闹出了一些矛盾来,现在云舞还在纪宁处,她一直想找机会把云舞要回去,现在看起来,这种希望已经是愈发渺茫。 她离开时,已经计划好送哪些女人给纪宁,她心想:“这次选出来的女子,都是族人中相对比较聪明的,留在纪宁身边,也能刺探一下纪宁身上的情报,而不会像云舞那死丫头一样就会给我惹是生非,如果能笼络住纪宁,也就没什么问题了。新皇身边也没有谁会得宠,而以纪宁的功劳,就算暂时跟新皇的关系相处的不好,可新皇有什么大事,都还是会找他,这就是新皇对他的信任。” …… …… 纪宁在七娘离开后,想了下关于七娘送女人的事情,觉得有些没必要。 再美的女人,如果失去了灵魂,那也是不完美的,而纪宁就喜欢的是有灵魂的美女,去强行占有谁,或者是因为馈赠而得到,那种感觉跟自己得来的是不同的,这也是他一直不肯接受柳如是这些女子的原因。 这些女人虽然有才貌,甚至也能得到他的欣赏,但因为本心并不在他身上,或者说只是把这当作一种交易或者是逃出魔窟的方式,纪宁就不会选择去接纳这些女子。 而他对赵元容的态度也大致相当,曾经他很欣赏赵元容,所以愿意得到赵元容,可当赵元容在他的努力之下已经获得了极高的权位之后,纪宁也懂得抽身而退的道理,他不会去勉强赵元容一定要跟他怎样,他也知道在感情的问题上,是不能勉强的。 “现如今李小姐人在皇宫之中,也不知如何了,如果来日将她迎娶回门,也希望我们能过开心自在的生活吧……” 纪宁心中带着一些淡然,他知道,在追求生活的态度上,他不能以以前的那种方式,因为他知道,自己对待生活的态度有些太“仙”了,这种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态度,会让身边的女孩子没有安全感。 或许雨灵和纳兰吹雪等几人并不在乎这些,但总归是有人在乎的,诸如赵元容和李秀儿,至于上官婉儿心中是如何想,他内心也没底,他只是想跟自己身边的女孩子过更为平静的生活罢了。 …… …… 这几天时间里,纪宁没别的事。 除了备考一下学士的考试,再就是去三味书院那边看看建筑施工的情况,再是看看招生的情况。 有纪宁这个活招牌在,再加上面对的是贫民子弟招生,学费和普通的生活费等很优惠,以至于普通农家人就能承担,以至于在招生开始,就有很多人过来问。 宓芷容道:“……现在来问的人很多,真正定下来交银子的还少,毕竟我们是新学院,有很多人怕我们是要骗人,不过这田宅都已经被纪先生您买下来,这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些人知道这些后也该放心,我们准备第一次先建六个班,都是从基础的开始教起,如果有备考童生试的人,小女子怕是不能胜任工作,只有让纪先生您亲自找人来教了……” 宓芷容作为代理校长,做事还算谨慎,已经将招生如火如荼展开,而且看情况,已经算是非常好的。 纪宁道:“最开始也不为了盈利,先打开市场再说,京城里的书院很多,那些富家公子肯定不愿意把子弟送到我们这里来,如果是那些贫民子弟,因为基础很差,都需要从头开始教授,这还需要宓姑娘你多用心。” “嗯,知道了。”宓芷容点点头道。 纪宁再道:“我会留出几千两银子来作为活动资金,交给你来处置,如果有需要添置的东西,可以去买,如果桌椅板凳不够用,也可以找木匠来做。这些银子你也不用吝啬,在京城里,等着书院来分红,想让你得到该得到的那部分,已经很难了,就当我聘用你便是了,以后一个月一百两银子,应该够了吧?” 宓芷容听到这数字之后,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道:“纪先生,您可别开玩笑,一百两……小小的书院一年也未必能挣回来……” “刚开始,起步是有些难,但这是为了实现我的教育理念,不是为了挣钱,现在你能帮我做这些,这就是你应得的,女儿家也总该会自己多准备一些,有什么学问上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坐下来一起交流,你也不许推辞。以我现在的身家,要支付给你这部分的薪水是很轻松的,你就是帮我来实现教育方面的梦想的,如果做得好,回头还会有补助,你看如何?”纪宁道。 宓芷容望着纪宁,思虑半晌之后,她道:“这些银子,我会用在教学上,不会用作自己的私利……” (本章完) 第1071章 为宓家和纳兰家申冤 纪宁有宓芷容来帮自己打理书院,在他看来是很轻松惬意的事情。 宓芷容的能力自然不用说,而且她还有为人师表最大的优点,就是耐心。 她本身也是个好学的女子,但凡有她不懂的知识,她就会来求教纪宁,而以她的聪明才智,其实已经很难有知识能让她为之着迷,但恰恰纪宁就是一个身上充满了未知才学,每次都能拿出一些知识来让她感受到学问的博大精深。 宓芷容对纪宁的感觉,是敬慕和崇拜居多,而纪宁也用科举证明了他自己的才学,在纪宁中了状元进入文庙之后,一切都显示,纪宁是一个可以在才学和教学方面可以成为绝顶人才的人。 因而她很喜欢跟着纪宁教书的感觉,至于别的,她则是望而生畏了,因为纪宁跟纳兰吹雪的关系会让她很尴尬,她也不会去想跟纪宁会有怎样的感情发展,甚至以她性格的拘谨,甚至都没考虑过自身的问题,她是那种能安于寂寞和安于本分的女子。 纪宁拿出几份由自己所整理的文集,交给了宓芷容,宓芷容拿在手上如获至宝,她道:“多谢纪先生可以赠与这些重要的东西,小女子能得到这些,便感觉已经得到了全部想要的东西,至于薪酬方面的事情,实在是没必要去苛求,而且小女子之前已经积攒了一些积蓄……也是从纪先生这里所得,如果纪先生需要的话,也可以随时让小女子拿出来,为书院做一番贡献。” “宓姑娘说笑了,在下无论如何,都是会保证书院的正常运作,你便在这里好好当一个领路人便可以,书院招生的事情可以让安叔等人去做,但至于招聘先生的事情,还要你来,而在书院中也需要几位有才学的女先生,如果能找到这方面的人才,那就更好了。”纪宁道。 宓芷容为难道:“这时代的女子,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让她们出来教学,还要得到家人的认可,怕是很难达到。至于那些先生,也是以四五十岁已经不求科举的秀才居多,至于举人是不会来这种小地方教书的……聘用先生的事情,让小女子好好想想,之后会拿出方案来给纪先生您。” 纪宁对宓芷容的安排很满意,他点头道:“那一切就辛苦宓姑娘你了。” “不辛苦。”宓芷容笑道,“能在纪先生手底下做事,现在看来也是很幸福的事情,还有这么多学问可以学,这些又够小女子看很多天的了……” 纪宁也发现,宓芷容对知识的渴求度完全是到了一种痴迷的状态,很多时候入夜便在看书,甚至到后半夜都不会入睡。 纪宁心想:“或许是她在这世上没什么依靠,平时又没什么娱乐生活,只能去追求一种精神上的满足,而知识恰恰能满足她这一点,其实这样也是好的,她总归是要有个寄托才可以。” 想到这里,纪宁也很放心,纳兰吹雪还要留下来跟宓芷容说一些事,纪宁则要准备离开了。 临走之前,纪宁对宓芷容道:“宓姑娘,有件事跟你说一下,之前我是通过一些方式,杀了张洪,而张临德也为崇王派人所杀,现在新皇登基之后,我打算让人为纳兰家和宓家申冤,让朝廷彻底承认你们两家人以前的地位,而你们的身份也可以公开,不必再躲躲藏藏……” “啊?”宓芷容原本正准备进去看纪宁所给她的书册和文集,听到这话,她很惊讶,甚至一时都有些失神。 纳兰吹雪走过去道:“容容,他说的没错,他已经在帮忙做这件事了,我也知道,你们宓家因为这案子受到牵累,到现在还无法恢复名誉,有他在,他一定会帮我们申冤,这就不单纯是报仇的事情了,以后我们可以正大光明走出去,甚至在官府中也会有我们的户籍……” 宓芷容显得很彷徨,她行礼道:“小女子实在不知该如何感激纪先生您的大恩大德。” 纳兰吹雪则没什么感激的意思,因为她自己都已经“以身相许”了,此时的她更习惯于被纪宁保护和庇佑的感觉,好像纪宁为她做什么事都是理所应当的。 “宓姑娘客气了,这件事也是在操办之中,回头便会写信给陛下,让她帮忙给处置一下,你们宓家和纳兰家,都因为这件事而遭受了不白之冤,朝廷之前吏治昏暗,想要处置这些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在新皇登基之后,很多事情也会顺利许多。”纪宁的语气好像很有魔力一样,宓芷容不时抬头去看纪宁,却也不敢与纪宁对视。 纳兰吹雪道:“大概多久能弄好?” 宓芷容赶紧上去拉了拉纳兰吹雪的衣袖,好似有些责怪纳兰吹雪有些无礼。 纪宁却显得很自然,道:“十天半个月也不行,回头还需要让吏部和刑部去调查当年的卷宗,还要让江南地方的衙门配合调查,顺利的话,可能两三个月便可以完成,如果不顺利,拖个一年半载也是有可能的。” “那好吧。”纳兰吹雪叹口气道,“还想能在先父的祭日说出这件事,看来时间是不允许了,不过来年也是可以的。你可一定要办到啊。” 宓芷容听自己表姐的语气,不由看了纳兰吹雪一眼,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心想:“表姐现在跟了纪先生,是没有任何名分的,甚至连妾侍和丫鬟的身份都不是,将来也难以得到保障,但因为她是报恩,还是自己选择的,这也没什么。但现在她还没进门,就可以如此说话,为什么纪先生也不着恼?” 她偷看了纪宁一眼,此时的纪宁也根本没去想纳兰吹雪有什么无礼的事情,在纪宁看来,纳兰吹雪说的话也很正常,完全是符合纳兰吹雪一向不守规矩不讲礼数的说话方式。 “这件事就先跟你们说一声,还是先着手书院的事情吧。”纪宁道,“几间教室都已经建好,也该初步招生了,一次也吃不成胖子。” (本章完) 第1072章 真挚的姐妹 纪宁对自己在文庙和朝廷中的事情,没有太多的期望,自己只是想平静过日子。 帮纳兰吹雪和宓芷容申冤,是之前就有的想法,也不是他临时所想的,此时他更希望能得到宓芷容和纳兰吹雪的心,至于李秀儿的婚事,纪宁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就只能是一步步缓慢来进行。 回去之后,他便写了信,准备让人送给赵元容,让赵元容知道他要为纳兰家和宓家申冤,虽然未必能得到赵元容的支持,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既然自己帮赵元容登基,就是必须要得到一些实惠的,现在帮纳兰吹雪和宓芷容申冤,这都是纳兰吹雪在帮赵元容做事的补偿,张洪的死,以及纳兰吹雪在暗中奔走,这都是赵元容可以登基的保障,就算是纪宁不来说,他觉得赵元容也应该兑现对这两个女人的一种奖赏。 皇宫里,赵元容看到了纪宁写给她的信,在信上,纪宁没有提任何关于二人之间的关系,或者是纪宁未来效忠的事情,纪宁只是在说关于为两家人申冤的事情。 赵元容心中也会有些失望,但她不会表现出来,在她看来,纪宁做出如此的提请也是无可厚非,毕竟纪宁也是要得到一些好处的。 “他现在为了得到别的女人的心,让我来帮他做事,看起来,男人心中始终是有些自私的,他为什么不能多为我考虑一下?”赵元容心中还是会有些生气,毕竟纪宁所做的事情,是伤害到了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赵元容身边是没什么感情牵绊的,连她以前所信任的父亲都已经失去了她的信任,现在纪宁在帮她登基之后,明摆着是要跟她分道扬镳,让赵元容更加伤心失望。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赵元嫣一身公主的华贵衣服,走出来,看着赵元容好奇问道。 赵元容骤然听到妹妹的声音,还有些意外,她不记得自己其实是让赵元嫣过来说事情,顺带会对赵元嫣有一些封赏,因为赵元嫣在赵元容看来,已经是她身边最后的亲人了。 “啊,三妹,你来了。”赵元容赶紧将纪宁的信收起来,故作镇定走下来,道,“找你来是跟你说出宫的事情。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府邸,你之后便会搬出去,以后你就住在宫外了。” 赵元嫣听到这话,显得很着急道:“二姐……我……我不要出去,我要留在皇宫里,二姐,你行行好行不行?我想留在皇宫里,陪着母妃娘娘,还有……我不想出宫,外面好乱,我不想再出去了。” 赵元容能感觉到赵元嫣身上的稚气,这种稚气也是她曾经身上拥有过的。赵元容叹道:“三妹,你要知道,其实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也要开始学着自己去独立生活了,不能总是仰仗着皇宫带给你的庇护。我答应你,只要你的母妃身体好转一些,就让她出宫去陪着你居住,以后你们母女可以在宫外过很安定的生活,你看怎样?” “啊?那母妃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二姐,我觉得……我跟你关系最好,连内宫里那些小的弟弟妹妹都没有我们的关系好,只有你不会欺负我……”赵元嫣显得很没自信道。 赵元容笑着摸摸自己妹妹的面颊,道:“你想进宫,随时都可以来,我们皇室中人终归还是一家的,不但我关心你,还有你的那些皇兄和大皇姐,也都关心你,你出宫之后,在自己的府邸之中随便安排自己的府宅,以后那就是你自己的家,等再过几年,我会赐给你封地,那时你会离开京城,到自己的封地去……” 在自己的妹妹面前,赵元容甚至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帝王,只当自己是个普通的女人,对妹妹的感情也是那么真挚。 赵元嫣眨着大眼睛望着赵元容,神色中还带着几分不解,道:“皇姐,你说我要离开京城,我能不能不离开啊?还有,我现在就想让母妃娘娘跟我一起出宫,否则……我才不要搬出去呢。或者你答应我,我白天去宫外的府宅,晚上回到皇宫里来,这样行不行?” “随便你怎么做吧,今天来主要是通知你,你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了,回头我就让人带你出宫去看看。”赵元容道。 赵元嫣这才松口气,轻抚着自己的胸口道:“皇姐,被你吓死了,原来只是告诉我一声,不是强制让我搬走啊?那时父皇让我出宫,当天我就走了,那时我出宫之后只有皇姐一个人陪着我,那时我好可怜啊,皇姐……你可千万不能让我一个人出宫,好可怕的……” 赵元嫣摇晃着赵元容的衣袖,就好似长不大的孩子一样,那模样也是楚楚可怜,让赵元容丝毫提不起对妹妹的气。 “你啊,就是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一些,皇姐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独立生活,那时的我却有一股坚强的心思,不想让人看不起,而你呢……总归是有些娇生惯养了,或许也是你成长的环境跟我有所不同吧……” 赵元容说着话,不由想到自己幼年时侯的时光,心中不由带着几分伤感,她心中带着几分遗憾,却也不会在妹妹面前表露太多。 “对了,你出宫之后,平时一定不能出府门,就算要出去,也要带着侍卫,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赵元容严肃下来说道,“我会赐给你几十名侍卫,全力保护你的安全,而且……你在宫外所见的人,所遇到的事情,也要跟我说,不能自己一个人去任性妄为。” “哦,知道了。”赵元嫣撅着嘴道。 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她内心却在想:“皇姐让我在宫外,还不让我出府门,那有什么意思啊?外面那么热闹,每次出去都很好玩,现在我也长大一些了,出去玩一下又不会有什么麻烦,而且我还想去找那个纪宁比较一下,看看到底是她聪明,还是我聪明!” (本章完) 第1073章 又来风言 赵元容很疼惜这妹妹,所以近乎对赵元嫣是有求必应。 而赵元容在看着妹妹开心笑容的时候,不禁就会想到自己是否能有子女的问题,她心中也会有些不甘心,她心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有子女的话,是否也会跟三妹这样天真烂漫呢?或者我不会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吧。” 想到这里,她内心又会带着一点失落,而且很自然就会想起纪宁,心中对纪宁多了很多复杂的情感。 此时距离新皇登基的大典,也就剩下几天时间,赵元容让朝廷去安排大典的事宜,经过不到半个月的准备,已经基本成型。 纪宁则没有去参加大典的准备,因为在纪宁心中,他跟赵元容之间是有隔阂的,而且他不想以赵元容的身份人的身份去参加大典,至于文庙那边没让他去,他也不会强求。 这几天,他也准备备考学士考试。 这天京城文庙的负责人,称号大学士的马恒找了一些文庙的学士去文庙的正殿参加训导,这次马恒是对一些不太熟悉考试流程的“新人”提出一些指导,而纪宁作为当届状元身份进文庙的,也未参加过任何的文庙考试,所以他也不是很懂文庙的规矩。 “……再过两天,考试就要开始,跟你们参加科举时的情况相似,如果你们能在这次的考试中有好的成绩,你们的文章不但能得到考官的认可,连文庙也会认可你们的成就,那时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进入到文庙的学士列班,你们在文庙中也就有了能更进一步的机会……” 在纪宁听来,马恒说的话基本都是废话,都是可以左耳进右耳出的那种。 纪宁这边听得不是很认真,而旁边几个刚到文庙来的,有三十多岁的,也有四十多岁的,都是见习学士,他们则对这次的考试很重视,虽然所有人也都知道,这次的考试其实就是从上百名见习学士之中选一名学士出来。 听完训导之后,纪宁出来,正好遇上宋柄迁。宋柄迁属于文庙的老人,之前参加过文庙的学士考试,什么规矩也都明白了,因而他也不需要上面去提示什么,他也没参加这次的训导。 “永宁,准备的事情都做好了?看来你这是信心满满,准备一举考中学士啊。”宋柄迁上来便以恭维的口吻说道。 纪宁笑了笑道:“看来我是没什么机会了,还是先练习一下,以后或许会有机会。一次不过,总会有更多的机会。” 宋柄迁显得很大度,笑道:“永宁,你可别带有什么芥蒂,这文庙的学士考试,是每个人晋升的机会,既然选择了文庙这条道路,如果不中学士,就好像一直没有出路一样。虽然你我在这次考试中,也算是竞争对手,但我也从来不把你当作敌人看待,我们是手底下看本事,就好像当初参加科举考试一样,就算是一起的考生,也能成为朋友……” 纪宁点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心想:“这能跟科举考试一样?科举考试至少是有很多的中选名额,而这次的学士考试,一共就两个名额,还有一个是内定的,等于说所有人在竞争一个名额,到时候谁中了,别人就算嘴上说心悦诚服,内心还是会带着偏狭的想法。历来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才华不如别人。” 宋柄迁邀请纪宁出了文庙,二人一起到了周边的酒肆之中,宋柄迁特地叫了几个酒菜,道:“永宁,你这状元出身,也的确是让很多人羡慕,如果你留在朝堂,做几年之后,就能成为四五品的官员,何必到文庙来当个学士呢?算了,我也不跟你说这些,毕竟是人各有志,只是这次……我倒觉得你才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啊。” 纪宁道:“宋兄过誉了,在下可没这本事,才刚进文庙几天,对于文庙的规矩还没掌握透彻。” “欸,你这话说得都不对了,你要知道,这文庙的学士考试,看的可不是什么对规矩的掌握能力,而是看你的真才实学。”宋柄迁道,“我听说这次沈大学士回京城,就有可能是来主考文庙学士考试的,不知道是否有这么回事?” 纪宁这才知道宋柄迁还在关心沈康的事情,他道:“我还不知师公几时回来,自然也就无法知道更多的消息。” 宋柄迁点头道:“看来你是真不知了,不过这文庙的学士考试,都是由主考来出题,而主考也能决定考生的成绩,就算有糊名这些措施,也都只是象征性的,真正的还是要看主考官对考生的欣赏程度,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要看此人的才华是否能达到文庙学士的标准,有定文名的仪式……如果没才学,就算再有关系,也是徒劳的。” “嗯。”纪宁也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宋柄迁再道:“以你的才学,应该过文庙学士的定文名,应该是没太大问题,如果你能先提前拜见沈大学士的话,或许你的成绩会……” 宋柄迁欲言又止,但话已经很明白了。 宋柄迁这是想提醒纪宁,如果能提前跟沈康打好关系,让沈康泄露出考题,那纪宁中文庙学士的概率就会大增,这也让纪宁这次参加考试,成为了众矢之的。 “宋兄,实不相瞒,当初在我参加京城会试之时,也有很多人说师公会成为会试的主考,很多人还将我当作是心腹大患,最后的结果,是师公根本没有出席这次的会试。”纪宁有些感慨道,“没想到到了文庙中,还是有这么多的传言,其实在下连师公什么时候到京城都不知晓,剩下的事情也实在是难以评述。你也别太把此事当回事。” “永宁,你这态度倒是很淡定,可别人不能跟你这样淡定啊,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中文庙学士的最好人选,也是因为沈大学士在文庙的地位太高了,就连令先尊也是文庙中人,也是位列学士之名……这可是说书香门第啊!”宋柄迁羡慕道。 (本章完) 第1074章 杀宗室 纪宁发现,自己的背景,会让自己在文庙中时常被人所妒忌。 之前是在科举中,现在是在文庙中,好像有个称号大学士的师公,是一件很烦恼的事情,没事就会被人所惦记,甚至被人挂在嘴上,说几句话,都要提到他有个师公,这让纪宁觉得自己很压抑。 他也不想对宋柄迁解释太多,说起来,他跟宋柄迁的关系也没好到什么程度,两个人也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纪宁从宋柄迁这里也没得到太多的东西,二人甚至见面的次数都不多。 在跟宋柄迁闲话几句之后,他便告辞离开,之后他还要回去筹备一些关于婚礼的事情。 至于文庙中的考试,在纪宁看来,已经没那么紧要,能考中就考中,考不中等以后就是了,纪宁觉得自己才刚进入文庙,现在正好出缺了两个文庙学士,就算是他努力去考,也未必能考出什么结果来,还不如静下心来,当作什么都不知,把心态也放平和便可以。 …… …… 皇宫之中,赵元容也才刚知道纪宁要考文庙学士的事情。 此时她对于纪宁的事情非常关心,就算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去管纪宁的事情,可心中还是忍不住,一旦有纪宁的消息,她就会去关注。 “……纪宁才刚进入文庙没多久,他的才学是非常好的,若是考文庙学士,应该没太大的问题,这样的奇才天下之间少有。”赵元容心中带着一些对纪宁中文庙学士的期待,但随即又有些失落,“但如果他中了文庙学士,那以后他更不会进入朝廷来,我跟他的关系也会持续僵化,这实在不是我所追求的,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赵元容心中有些懊恼,便在此时,有人来传报,说是左相张俊铭进宫来找她说事情。 “跟张左相说一句,说朕之后便会过去,让他先在偏南殿等候。”赵元容并不想马上去见张俊铭,她要整理一下思路,再去考虑如何见张俊铭的问题。 她知道这次张俊铭进宫说的是什么事情,都是关于如何处置那些前朝老臣,还有一些皇亲国戚的事情,甚至包括了对崇王府、惠王府等皇室宗亲的处置。 赵元容也知道,自己身为皇帝,有些事是免不了的,必须要处置好这些事情,他才能当一个稳固的君主,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去杀这些人,这也是她一贯的原则,她不想破坏了自己的原则。 在偏南殿内,赵元容见到了张俊铭。 张俊铭上来便呈递了一份奏折,道:“陛下,这些乃是先皇时候遗留下来的老臣名单,其中有犯案之人落罪的,甚至还有很多已经年老体迈的,老臣也在其列。” 赵元容道:“张左相怎能称得上是年老体迈的?您还老当益壮,将来朕的江山还需要您来帮忙打理。” 言语之间,赵元容对张俊铭很是恭敬,这也是体会到张俊铭在朝中的地位很高,赵元容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张俊铭多为自己效命。 张俊铭行礼道:“陛下抬爱了,老臣这两年内,一定会尽心竭力帮陛下打理江山,到哪始终需要有人来接替老臣。陛下,这里还有一份名单,涉及到皇室所有宗亲,之前在有人闹出谋乱之事时,这些宗亲可并非全都站在先皇和陛下这边,而是有人选择站在崇王和惠王叛逆的立场上……” “张左相是什么意思?”赵元容神色突然有些冷漠道。 张俊铭直接表达出自己的想法,道:“陛下,诸如靖王、连王等人,都是跟崇王关系紧密之人,他们曾帮崇王出谋划策,而崇王也在暗中承诺过,如果他能得势,就会让靖王、连王等人获得亲王的头衔,并且能恢复他们的护卫兵马,这也是这些人这暗中谋乱的证据。陛下,斩草不除根,可算是大患啊,这些人都已经不是亲王爵,跟您的关系也很疏远,但他们始终是皇亲国戚,如果不解决这件事,恐怕会留后患!” 赵元容不由叹口气,她对张俊铭会说的事情,已经有了提前的准备,当张俊铭说出来之后,她心中便有些预料到,甚至还有些感慨。 “张左相,朕才刚登基,连皇位都还没坐稳,就这样便要大开杀戒的话,怕是人心不服!”赵元容道。 “陛下,您怕人心不服,难道不怕这些人谋乱吗?”张俊铭好似很坚持,道,“在朝中,一向的原则就是成王败寇,若当日得胜之人并非陛下,而是那些奸邪之人,陛下认为,这些人会放过陛下吗?现在陛下是可以用仁慈来打动他们,可将来这些人还是会心生异心,尤其他们会想到,始终跟陛下不是一脉的,他们会想办法来谋乱,这也是他们为求自保的做法,那时陛下是否有信心一定能感召他们回来呢?” 听到这话,赵元容不禁想到了纪宁平时对她的劝导,她隐约感觉这就是纪宁在对她说话。 但她想了下,不禁摇头,心里也有些失落:“如果是纪宁,一定不支持我大开杀戒,他的内心其实很仁慈,如果是对我有害的,他一定会帮我解决,甚至要杀的人,他也能自行去解决,而不像我,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做出转圜的……” “张左相,您说的事情,朕先记下了,不过这件事,还需要朕再去思量一番,朕不想就这么直接做出决定。这样吧,你将名单留下来,朕再看看情况,将结果告诉你,如何?”赵元容不想多去说关于屠杀宗室的事情,她心里想的更多的是换了纪宁会如何处置这件事。 张俊铭将奏折呈递过去,道:“还请陛下早作思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陛下还请三思。” 说完,张俊铭也未再多做勉强,似乎张俊铭对这些事也不是很上心,但赵元容知道,张俊铭等老臣也是生怕这些皇室的宗亲对他们打击报复,所以想直接先下手为强,将这些皇室的宗亲,借助她的手杀了,免除后患。 (本章完) 第1075章 学士考试 赵元容在送走了张俊铭之后,对于杀宗室的事情还是没能定下来,她心中是很不想去杀了赵氏之人。 “若我开始对皇室的宗室下手,别人一定会认为我是个暴君,之前我已经对纪宁承诺过,就算是崇王府和惠王府,我也只能去惩戒贼首而不能将那些皇室宗亲杀戮,甚至还要保证崇王世子和怀珠那丫头的安全,但现在我为什么感觉到有心无力呢?现在好像满朝廷的人,都指望着这些宗室去死,难道这些人跟这些宗室之间都有一些联系,他们怕这种联系暴露,所以现在急着要杀了这些人,撇清关系?” 赵元容心中有犹豫不决的事情,便写信给纪宁,让自己身边的女死士送过去,她想问问纪宁的意见。 “也不知道纪宁现在是否还会接我的信,如果他肯接的话,我可以听听他的意见,这样也好,毕竟我跟他之间又没有什么大的仇怨,甚至我还是他的女人,他不至于会如此对我厌弃,以至于连一些话都不肯跟我说了吧?”赵元容对此事还带着几分期冀,“我跟他永远也不会成为敌人,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觉得他一定还是会帮我。” 当纪宁在自己府上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纪宁心里也在思考关于赵元容的事情。 总的来说,事情让纪宁觉得不太妥当,赵元容来问他,就说明事情有了变故,连一向讲原则的赵元容,在对待宗室问题上也开始犹豫不决,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赵元容心中也起了除宗室之心。 “看来,她改变也不少,如果是以前,她也不会问我这种问题,皇室宗室的人始终也是她的帮手,她杀宗室的意义何在?难道我跟她说这些,她能听得进去吗?” 纪宁觉得自己已经难以去劝说赵元容什么,他也没打算再继续去找赵元容说什么,他只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纸上给赵元容一些基本的建议,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莫过于保住宗室,以完成皇权的合理交接。 等写完这封信之后,纪宁感觉到赵元容未必会根据他的想法来办事,纪宁心想:“其实也早就该想到今天这一步,就算她自己不想杀宗室,朝中那些大臣也不会放过这些皇室的宗亲,在皇室的规矩之中,历来都是成王败寇,如果不杀了这些宗室,总归是后患,没有人愿意跟恩那个造成他们官位和地位丢失的人同朝为臣,现在看来,还是在文庙中比较好,无论谁当政都影响不了我,我还是能安然当一个闲散之人,想做什么做什么。” 让人把信送走之后,纪宁心中也轻松下来,他甚至不愿去想皇宫里的事情,仿佛谁当皇帝,杀不杀宗室已经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他现在只需要安然去等文庙学士考试的开始便可以了,至于考试之外的事情,他想彻底放下来,做一个什么都不理会的普通人,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态不至于崩溃。 …… …… 文庙的考试,终于还是来临了。 当天,纪宁很早就起来,他需要先去文庙内做准备。 这次的文庙考试,仅仅是京城文庙所举行的一次考试,也就是说,外地的文庙中人不会回京城来参加这次的考试,纪宁留在京城内也有这点好处,就是时刻有增补为学士的机会。 但本身留在外地的见习学士就不多,见习学士主要还是聚集在京城和金陵城这两个文庙内,纪宁要参加文庙考试,也不需要去考虑谁是主考,他只是要放下心中的包袱,尽量保证自己的发挥即可。 “永宁,怎么这么晚才来?”纪宁原本以为自己到文庙算是早的,到了才发现,其实大部分见习学士都已经到了,宋柄迁甚至在门口等候他。 纪宁揉了揉眼睛道:“昨日读书,没曾想有些熬夜了,早晨起来精神还不太好。” 听到这话宋柄迁的眼睛突然一亮,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道:“永宁,你可知道,这次文庙学士考试的主考,乃是沈大学士?” 纪宁自己也稍微惊讶了一下,道:“是吗?我还不知道,师公已经到了京城?” 宋柄迁用古怪的神色望了纪宁一眼,纪宁也马上明白了宋柄迁的意思。纪宁心想:“我说自己昨夜在熬夜读书,他不会是以为我是因为得到了师公的考题,所以在家里潜心去研究今日的考试题目吧?” 想到这里,纪宁带着几分失望,他对宋柄迁原本就没太多可以值得交心的地方,而这个宋柄迁总是拿小心之心来想他,他之前也表示了理解,毕竟人在大染缸中生活了那么久,想不带着防备心理也难,但现在纪宁觉得,宋柄迁的这种心理,已经影响到了二人交朋友。 纪宁不想去做什么解释,道:“宋兄,既然时候不早了,我们一起进去便是了。不知道这次考试在何处进行?” “是在朱雀馆内进行,这也是历来的规矩,看来那日马大学士说这些事,你也没太听进去。”宋柄迁说着,跟纪宁一起进到里面。 但见文庙中的普通见习学士都已经到齐了,此时互相之间还在议论着一些事,而见到纪宁过来,很多跟纪宁不熟的人也靠拢过来,仿佛纪宁身上带着什么大的秘密一样,很多人还对纪宁指指点点。纪宁知道,这是因为沈康作为这次文庙学士考试的主考官,所以别人都会觉得他可能会提前得到考题,甚至不用提前得知考题,只要沈康认得他的字迹和文风,就能拔擢他当这次文庙学士。 别人这是在眼红他,这让纪宁突然觉得自己是百口莫辩,好像这年头所有人都会中饱私囊私相授受,没有他跟沈康的这层关系,别人也会觉得他会有什么一样,每个人都会把自己当成受害者,而不愿意承认是学问和实力上的差距,而且说出来之后还能得到别人的认同。 纪宁也不去解释什么,随即文庙学士都要进朱雀馆,文庙学士考试也要开始。 (本章完) 第1076章 二十道考题 朱雀馆内,是这次参加文庙考试的一百二十多名文庙的见习学士。 一次来这么多人,文庙内也算是少有的,因为很多见习学士平时都被调遣在京城周围的小文庙中当差,虽说这次的文庙考试,原则上并不接受外地的文庙见习学士来应考,但京城周围的这些文庙,还都是会参加的。 纪宁在这些人中,算是没什么身份和地位的,他选择参加应考,主要原因是想学学经验,以他才进入文庙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也没有人认为他这样的新科进士会过文庙的学士考试。 但因为这次的主考官是沈康,所有人对纪宁都抱有一种敌意,很多人认为沈康可能会在背地里给纪宁创造机会。 就连宋柄迁也都这么想,在文庙中,也是一个争名逐利的地方,而争夺的重点其实就是学士和大学士的名额,就算有的人穷极一生也只是个文庙的见习学士,根本没资格成为学士。 主考虽然是沈康,但沈康只负责出题和批阅,真正负责监考的人是京城文庙的负责人大学士马恒。 马恒在所有人坐定之后,带着几分傲慢的姿态说道:“你们都是文庙中的精英,文庙千百年来的规矩,要应选学士,要先过考试这一关,要按照成绩的高低,去测试你们是否有资格成为文庙的学士,即便今日的考试过了,如果在之后的测试中不通过,也还是不能获得文庙学士的资格。” 听到这话,很多人都在打量着纪宁,好似在说,你小子现在是嚣张,但也没什么用,因为就算你有沈康为你泄露考题过得了考试,甚至在考试中名列第一,也是不可能通过其后的测试。 而纪宁就当作是没看到这些异样的目光,他把注意力放在前面的马恒身上。 马恒再道:“这次出题的范围,已经不再是四书五经,很多考题都可能涉及到一些经典。一贯的原则就是,你们如果会的考题就认真作答,如果这考题你们根本就不会,也不要随便编写一些不切实际的答案上去,这样的答案会降低你们的分数。这次的考试,是由沈大学士来出题,他也是应邀而来,出的题目大概有二十道,其中有部分是四书五经的题目,文章以三百字为限,一共是有三篇文章,剩下的十几道题,都是策问,如果你们回答得好,那就会有很大的优势。如果策问中有回答不出来的,文章写的好,也同样可能会成为佼佼者……” 前面有一名学士道:“马大学士的话,也不过只是跟你们说明情况,除非策问题很难,否则,如果策问回答的不好,那可能就不看你们三篇文章的好坏了。这策问题,最好是一道都别错!” 因为这年代的考试没有具体的分数概念,如果每道题都一样,那还好说,答对题目多的人获胜,但如果说题目有不一样的,比如说有大题和小题,在很多时候就难以判断到底是谁作答的好,或者是谁最后的分数高。 就好像这次的文庙考试,有三道大题,也就是三篇文章,已经说明了,不局限于四书五经,这三篇大题所占的比重有多少,其实没人能界定。 而小题也就是策问题有错误,很可能会影响到最后的成绩,甚至会采用“一错否决制”,也就是说,谁在小题上有错漏,甚至不看大题的成绩,直接给落下去,毕竟在场有一百多名考生,这些人可都是进士出身,而且是经过严格挑选之后才进入文庙,就算当初只是个学子之时,成绩也都是绝对的佼佼者,这些人的学问可不低。 纪宁心想:“如果说之前的会试和殿试是高难度的考试,眼前的学士考试简直是地狱模式的考试,随便拿出来个都是大儒,谁能保证自己过这种考试?” 马恒最后说道:“这次的考试时间,是一天时间,到下午日落之前,不管是否回答出来,都直接交卷便可以。这卷子,大概会在明后两天批阅结束,除了沈大学士会亲自阅卷之外,老夫也会去帮忙,甚至还有几名学士,也会参加到阅卷之中……你们放心,绝对是按照你们的才学来选拔学士,排定座次。我们文庙选拔的学士,也是有上百年未曾出现过在测试中不过的情况,所以……只要你们有才学,那这次考试过了,就等于说你们已经拥有了学士的文名!” 当马恒说完这话,在场之人都是精神抖擞,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考试摩拳擦掌。 很快,马恒一摆手,有几名学士带着考题过来,考题已经誊录在卷子上,外面都有胶条和蜡封,表示这卷子是没人打开过的。 但因这只是文庙内部的考试,其实也没什么人会认为这种考题没人知晓,至少沈康和马恒等人是知道的,如果沈康和马恒等人有什么考生比较欣赏,或许会提前把考题说出来,反正也没什么大的规矩来限制这些人,就算知道有作弊的情况,别人也奈何不了这几人。 纪宁坐的位置比较靠后,也是因为他在文庙中的地位不高,毕竟是新人,别人也都不看好他。 等考题落在纪宁面前的桌上,纪宁拿起来,打开卷轴将题目大致一看,题目比他想象中要低很多,显然这种学士考试还没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如果只是文庙学士考试的话,对纪宁来说也是能应付的。 纪宁心想:“这难道是师公出的题目?之前师公在帮我备考乡试之时,出的题目似乎都比这个难,而师公为什么会在这么高端的考试之中,出如此简单的题目呢?” 纪宁本想看看周围之人的反应,但听前面马恒正在摆手示意道:“不允许交头接耳,如果谁有喧哗,直接可以被请出去,而且要剥夺下次考试的资格,你们可掂量清楚值不值得。这种考试,你们作弊也意义不大,没那本事,就算考中学士又如何?测试不过,更丢人!” (本章完) 第1077章 考试放轻松 考试开始,整个朱雀馆内陷入安静。 纪宁也在蒙头答题,他也不想去管关于考试之外的事情,就算外面再纷扰,似乎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他要做的就是好好写自己的文章,再将那些策问题给答出来。 策问题都没什么大的难度,在纪宁看来,沈康出这些题目的难度并不高,而且似乎沈康也有意不出以前给他出过的题目,为的是避免让他在之前做过相似的题目,以至于让他得到一些便利,从这点上说,沈康做人还是很公允的。 沈康也知道纪宁参加了这次的考试,所以会尽量避嫌,有时候也不用旁人去指指点点,沈康就会主动做出一些安排,让纪宁知道很多事不能求捷径。 纪宁用了不多时间,便把策问题都答好,此时还没过半个时辰,而其余的考生还都在写文章或者是做策问题,没有他这样轻松自在的心情。 纪宁此时才去看那三道文章的考题,跟之前初步审题的结果一样,文章没什么奇特之处,两道四书五经的题目,还有一道是来自于《国阙》,这样的题目对纪宁来说,都是耳熟能详的,至于文章的好坏,那就看自己的发挥水平了。 他心想:“这次跟我一同参加考试的人,都是文庙的见习学士,学问都不低,我也不能小瞧他们。若以前在做文章时,尽量求得是四平八稳,此时我要求的就是要尽量有文采,能将自己的理据说得更为清楚。” 有了这信念之后,他写文章也就顺利了许多,一篇文章大概需要写三百字,而他也不过用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将三篇文章都写好了,而且是直接下笔在试卷上,不需要在草稿纸上写文章。 写完之后,他发现周围的人都还在奋笔疾书,没有一人起来交卷的,他心想:“我不会又是最先做完考卷的吧?以我这样的新人,直接来交卷,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别人或许会说我太自满,算了,我还是不闹狠么特殊,直接先等到下午,我再交卷算了。” 原本纪宁还想多看看题目,想从中找出一些更多的端倪,想体会到沈康出题之时的心态,但可惜因为他昨日里睡眠太迟,临近中午时有些热,周围稍微一点小风吹过去,他的头便开始有些昏沉了,而他最后居然在考场之中睡着了。 一睡起来,就没个什么时间观念,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此时已经过了中午,他四下打量了一下,还是没人出来交卷。 纪宁心想:“这些见习学士是怎么了?这是故意谦让?都这时间了,为什么还没人交卷?” 带着一些疑问,纪宁抬头看了眼正位的位置,此时马恒正在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显然是觉得他在考场上睡觉有失体统,但也没有哪条规定说考场上不能睡觉,所以马恒也只是对纪宁报以生气的目光,而没有上来对纪宁指责什么。 “看来我还是多休息一会的好。”纪宁心里想完,便坐下来,继续对着卷子发呆。 一直到过了正午,到了未时中,才有第一人出来交卷,这人纪宁也认识,正是宋柄迁,在所有应考的见习学士之中,宋柄迁也算是学问非常突出的一个,这也是宋柄迁一直不合群的原因,因为别人总会把宋柄迁当成是潜在对手。 纪宁见宋柄迁已经交卷,又迟疑了一会,没着急去交卷,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又有几人交卷之后,他这才起身去把卷子交上。 马恒在收他卷子的时候还问了一句:“做完了?” 纪宁点头道:“是。” “嘿。”马恒似乎有些不屑,但具体话也没多说,便直接把卷子合上,甚至都懒得去看,便让纪宁离开。 纪宁出了朱雀馆,也不用在文庙中久留,当天学士考试结束之后,他是可以早些离开的,当天他还准备回去处理一些关于三味书院的事情。 出了门口,正好遇上了宋柄迁,原来宋柄迁一直都没走,而是在等他出来。见到纪宁出来,宋柄迁道:“永宁,可算是等到你了,既然你的师公已经到了京城,我们何时去拜访一下?” 纪宁迟疑道:“宋兄,现在师公做了考官,负责出题和阅卷,我们现在去见他人,怕是有些不合适吧?而且师公似乎有意避忌这件事,在他到京城之后,甚至都没对我提及此事,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住在何处,如何去请见?” 宋柄迁目光中带着几分失望道:“永宁你不会是不想带我去见吧?沈大学士到了京城,怎可能会避开你?” “如果宋兄不相信也就罢了,这种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如果能见的话,我也要选择去见或者不见,现在我去见,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你就未曾想过,其实师公现在很不适合来见我们,也是怕文庙中的流言蜚语?若我这时候去求见,反而是有些不识相了。”纪宁道,“还不如等学士考试的结果公布之后,你再跟我去求见师公,这样才算是做徒孙的有礼有节。” 宋柄迁虽然不情愿,但他也不会去得罪纪宁,点头道:“那就先这样,等回头再去拜访。走吧永宁,找茶楼坐下来说说这次考试的事情吧,你对这次考试有什么看法?” 二人一边走,一边在说考试的事情,对纪宁来说,这次的考试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大的感觉来。 纪宁也实话实说道:“跟会试比起来,氛围还是有所不同。感觉自己能将心态放得轻松一些,至于题目,反倒没什么大的感觉了……” 宋柄迁惊讶道:“永宁,你这心态倒是很豁达,这样的考试,事关到未来的前途和命运,比之会试可是重要多了……但或许是会试比较正式一些吧,我参加多了,仍旧是每次都战战兢兢,有时候自己的成绩也不错,但还是知道距离中选有距离。不过想来你也是自信满满,有很大机会能一举考中学士了 (本章完) 第1078章 士不分贵贱 纪宁这边,只是自己的情况自己知,他觉得考题不难,在很快完成考题之后,还故意压后来交卷,其实就是为了在众多见习学士之中不显得很突兀。 但别人是否这么想那就另当别论了,就像宋柄迁这样的人,他倒很希望能早些交卷体现出自己是有学问的。 至于宋柄迁觉得纪宁能中学士,不是站在他觉得纪宁学问很高的基础上,而是他觉得纪宁是本次学士考试考官沈康的徒孙,所以才会觉得纪宁中学士的概率很大,说来说去,连纪宁自己都对这件事没有彻底的信心。 纪宁道:“宋兄,不管在下是否能中学士,也不管最后结果是谁中,我们暂且先不议论这件事了,如果师公那边能见面,我会第一时间给你通知。再过两天就是朝廷新皇的登基大典,若你我能中学士的话,或许还有机会去参加大典,没中可能就要留在文庙中值守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我中学士的机会不大,所以要赶紧回去准备一下,免得当日要轮值,还有些手忙脚乱……” 宋柄迁也能听出纪宁是在找借口,如果轮值,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准备的,他也没多说,恭送纪宁离开。 毕竟他要指望纪宁带他去见沈康,这件事也就只能暂且押后了。 …… …… 在参加完学士考试之后,纪宁就先把这件事放下了。 别人也有说不在乎是否考中的,但那都是违心之言,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中学士。 但纪宁不同,纪宁说无所谓,那就是真的无所谓,他甚至在安排三味书院事情上,都根本不记得还有考过学士这件事。 宓芷容已经开始在三味书院招生,有学生家长来问询,但也都是给自家的男丁来求学,没有女学生会来,这些学生家长得知是大永朝的状元郎开的书院,倒是有不少人来打听和问询,但在知道书院内的先生是一名女子之时,这些人又有些忧虑。 大永朝女先生少之又少,很多人压根就没听说过,只有一些人家会找一些女先生回去教授自家的女儿,但所教授的都是女学的内容,像那些关于三从四德的文章和典籍,是大户人家女儿必读的刊物,至于考科举要找女子来教授,很多人还是不够放心。 “……纪先生,之前几日小女子也做出了一些努力,但现在看起来,收效甚微,除非是您能亲自去招生,或者是再请一些先生回来。很多有名望的先生,听说我们的书院只是教授平民子弟,都不愿意来,看来这些人是放不下架子……” 宓芷容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会有些懊恼。 当初三味书院在金陵城所遭受到的一些辛苦事,在京城同样遇到了,而且京城里的名门子弟更多,再加上大的书院林立,以至于一个志在培养平民子弟读书科举为目的的三味书院,根本得不到社会主流读书人的认可。 纪宁道:“宓姑娘也不必自责,这件事你也没什么错,错的是那些有偏见的读书人。他们以为自己有了功名,就成为了高人一等的上层之人,他们觉得自己跟普通百姓已经有了阶级上的差异,所以当他们知道是要为平民子弟教书之时,才会端着架子不肯出山……这样的人,我们宁可不用。我们必须要找到一些本身就是平民子弟出身,对这件事有足够的认可,甚至能帮到我们的人……很多事不能操之过急……” 宓芷容带着担心道:“纪先生,不知您可有何人选?现在整个京城内,要找到您所说的那样合适的人并不是很容易啊。” 纪宁笑了笑道:“三味书院刚开起来,第一批就少招一些学生,由你来负责管理就可以了。我们甚至可以派人出城去试着招募一些学生回来,我们的学费足够普通家庭所承担,而我们的教学质量可是很高的,只要让那些学生父母见到具体的情况,我想这些人还是会信从我们……这两天出城去走走看吧。” “嗯。”宓芷容点头,她知道自己要出城去招生,也没觉得多辛苦,这是个任劳任怨的女孩子。 纳兰吹雪在旁边说道:“需要我护送表妹出城吗?” 纪宁道:“你还是留在我身边,至于宓姑娘这边,我会让巨鲸帮派几个人过来帮忙,对了,巨鲸帮帮众的一些孩子,也可以送过来读书,这些孩子过来读书的学费也可以降低一些,如此也算是我们巨鲸帮的一个福利。” 如果换了别的人,对于草莽帮派的人会带着偏见,但宓芷容对这些人则一视同仁,这也是让纪宁觉得欣慰的地方。 宓芷容还是那种极度言行一致的人,绝对不会是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 当纪宁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宓芷容便要准备出城的事情,之后何安会跟她一起出去,纪宁觉得也放心,顺带将林义叫来,安排了一下关于巨鲸帮帮众孩子到三味书院读书的事情,林义则显得有些为难。 “老爷,不是小人不想帮您,只是……这普通人想读书,实在是太难了,很多人都觉得读书是高不可攀的,这世上认字的人很少,您说要让我们这些下九流的跑江湖的孩子去读书,是否太……奢侈了一些?”林义面色为难说道。 纪宁板着脸道:“林二,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倒觉得没什么,但你是谁,你也算是有身份和背景的,你自己不也读书认字,甚至现在还出来执掌了巨鲸帮?知识改变命运,如果帮众的孩子能读书,甚至他们自己也是识字,对于巨鲸帮的发展很有好处,你别当我是在开玩笑,你回去安排一下,如果有帮众想安排自己的子女来读书,我可以给他们一定的补贴。你也就当是找些人来给我充场面了……” 林义听纪宁很坚持,这才点头道:“既然是老爷吩咐的,那小人这就去安排……这群兔崽子,简直是上天给他们的福气,能让他们遇上老爷这样的好主子!” (本章完) 第1079章 求助 皇宫里,赵元容也在关心文庙的学士考试。 当她知道纪宁参加了这次的学士考试之后,她既希望纪宁能中学士,如此也证明纪宁的实力,她又怕纪宁中了学士而彻底远离她,她心中带着几分矛盾,心中在想关于纪宁的事情,便在此时得知传报,说是朝会要开始了。 纪宁收拾了心情去参加朝会,人才刚到万寿殿之前,刑部的人在左相张俊铭的带领下过来。 张俊铭道:“陛下,不知之前奏请的处置宗室之事,您有何意见和决定?” 赵元容有些迟疑道:“张左相,很多事不能强求,朕觉得关于宗室的问题,可以从长计议,现在朕刚登基,甚至连正式的登基大典还没有举行,一切都是以安稳过渡为主。” 张俊铭脸上带着几分冷漠,道:“陛下,刚从刑部得来的消息,说是在胡州,崇王世子已经落网,正被押解到京城来,不知陛下如何处置崇王世子?” “什么?”赵元容看了刑部的人一眼,才知道他们前来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因为赵元启落网,她心里还有些难以置信,无论从纪宁的角度出发,还是她当初对崇王的允诺,都应该是要放过崇王府的人,尤其是崇王世子和崇王的怀珠郡主赵元启,都应该就此既往不咎,毕竟崇王的叛乱跟这二人没什么大的关系。 张俊铭道:“陛下,这件事如今已经传遍朝野,不知陛下您准备如何处置?还请您现在就示下,如此刑部也好做事。” “张左相,朕说过了,很多事需要朕从长计议,你现在来问朕,朕觉得你是有向朕逼迫的意思,宗室之人不应该被杀戮,这是赵氏一门的事情,跟朝臣无关!”赵元容用强硬的态度说道。 张俊铭脸上露出微微的冷笑,道:“陛下,就算按照您所说的,宗室之人不应该被杀,但崇王府的余孽,可是会威胁到您的江山。之前已经有江南的线报传回来,说是有人想利用崇王世子来继续谋乱,而且崇王叛逆若当了皇帝,那崇王世子便是太子……他是这件事的得益之人,若不惩处,怕是朝野上下人心难服。” 赵元容心里非常纠结,她心想:“这件事故意闹得满朝廷都知晓,却最后才告诉我,摆明是要先斩后奏,现在我如何去兑现当初的承诺?这崇王世子还是纪宁的好友,当初纪宁也提醒过我,一定不能惩处崇王府的人,我若食言而肥,以后更不用去面对纪宁了。” “这件事从长计议吧。既然人已经找到,就先带回京城来,朕不希望这件事扰乱了朝纲。”赵元容随口说了一句,便要往朝堂内走。 此时的赵元容没打算直接去处置赵元启,也是想通过一些方法来给赵元启机会,但现在朝臣很希望赵元启去死,如此崇王势力才算是彻底冰封瓦解,很多人都是要跟着赵元容混饭吃的,这些人也不希望朝中有能危害到赵元容皇位的人。 赵元启已经成为了赵元容的敌人,至少在朝中心中,是如此认为的。 …… …… 纪宁也是在之后才知道了赵元启被朝廷搜查到,并且要被押解回京城的消息。 此时学士考试还没放榜,纪宁自己还要在京城内等候学士考试的消息,之后他还准备去拜会沈康,很多事在困扰着他。 他也知道,即便自己去帮忙,也难以帮上赵元启什么忙,因为此时的赵元启是在被朝廷控制之下,就连赵元容也是骑虎难下的地位。纪宁心想:“现在新皇才刚登基不久,朝中肯定会给她压力,让她直接杀了崇王世子,而她自己现在也会很为难,因为她当初可是答应了崇王和我,一定不能杀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她应该内心会很矛盾吧。一边是朝廷的稳固,一边是承诺,她应该如何选择呢?” 在这问题上,纪宁不想去过多干涉赵元容的意见,但他也知道赵元容之后肯定会来征询他的意思,甚至会亲自来。 而纪宁也想着去营救赵元启,但也知道,这样做等于是说跟赵元容交恶,在没有征得赵元容同意的情况下,赵元启始终是朝廷的钦犯,他还不能对一个朝廷钦犯做什么。 学士考试后的第三天,也就是考试的放榜之日,纪宁跟平时一样到了文庙,别人都在关心学士考试的事情,而纪宁却在关心赵元启的事情,此时的纪宁有些心不在焉,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其实脑子里完全不在想关于自己的事情。 便在此时,一名同僚走过来问道:“永宁,今日不是放榜的日子?你不去朱雀馆那边?今天你不用到这里来,文庙里也没那么多事情做。” 纪宁抬头看了那人一眼,道:“回头再说吧,刚来文庙,这种开始本来也中不了,只是陪太子读书罢了,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说完,纪宁继续对着书桌发呆,他还在想怎么去帮赵元启的问题。 便在此时,有文庙的知客来跟纪宁说,说是家里有人来找他。纪宁心里在犯嘀咕:“家里为什么要找我?难道是府上出事了?” 带着一些疑惑,纪宁从文庙中出来,但见何安在门口,道:“老爷,府上有人在找寻您,说是很要紧的事情,还写了这个给您。” 纪宁看到是一封信,直接打开来,看过之后眉头紧皱。来找他的不是旁人,正是赵元启的妹妹赵元轩。 在赵元启被朝廷搜捕到之后,赵元轩到现在还是安全的,而她也没了主意,也没人能求助,只能是想方设法回到京城来,找纪宁来帮忙。 “回府去。”纪宁直接要上马车。 何安道:“老爷,来人到底是谁?您不是要留在文庙中,今日可是学士放榜的大日子啊。” “这种学士考试,我到了文庙中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但现在手头的事情,一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碰上,孰轻孰重你知道了?”纪宁说完,直接道,“你在旁边,这次我来赶车,早些回去!” (本章完) 第1080章 落难郡主 回到家里,纪宁见到了赵元轩。 经历过出逃,路上风尘仆仆回来,又是担惊受怕又是仓皇逃命的,回到京城后的赵元轩好似是变了个人一样,人显得很憔悴,不过憔悴之中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小脸上满是风沙走尘留下的痕迹,甚至连头发也有些蓬乱,但还是难掩她原本娇美动人的风姿。 见到纪宁之后,赵元轩显得很激动,走上前来当即便说道:“你……你快救救我大哥。” “不要着急,进去说话。”纪宁道,“安叔,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先去办书院那边的事,家里这边留给雨灵就好了。雨灵,去弄点茶水和餐点出来,不要太干的,有汤水最好。” 何安和雨灵都不知什么情况,但还是依言去了,纪宁则带着赵元轩进入到书房之内,让赵元轩坐下来,此时这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已经在抹眼泪了。 “我……我不饿,你快些救我大哥,我大哥说要跟我分道去江南,说是要去接母妃,但才走了一天,我就听侍卫说,大哥被官府的人抓了,现在大哥生死未卜,我……我没什么办法,只能到京城来求助。”赵元轩道。 纪宁微微点头道:“这些事,今天也是才刚传开,我刚听说,原本还在文庙中有事,不过既然是世子出事,我肯定是责无旁贷要帮忙的。你也不用太担心,新皇对世子并无太大的敌意。” “怎么可能啊,是我父王杀了她的父亲,她能轻易放过我们兄妹吗?你别总是找理由安慰我……呜呜……其实很多道理我是明白的,就算她说不杀我们,也只是说两句好听的罢了,现在她当上了皇帝,能让我们留下来吗?而且我也听说了,母妃娘娘早前已经被官府的人拿下了,甚至连崇王府上下……也都是鸡犬不宁。呜呜,我们崇王府算是彻底完了。”赵元轩哭着说道。 纪宁看到赵元轩的模样,不由轻轻一叹,他道:“其实我也能预想到会有今天,所以即便知道新皇对世子并无敌意,还是建议你们离开京城,现在不是新皇是否要杀你们的问题,而是朝臣会去裹挟新皇,让新皇对你们出手,现在新皇也有些骑虎难下,你或许不知道新皇现在的立场……新皇是很希望保全你们崇王府,以体现出她的宽仁。” “我……我才不信呢。”赵元轩正说着,雨灵端着简单的饭食进来。 此时的雨灵还在打量着赵元轩,她还在好奇哪里来的姑娘,但纪宁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她又不敢多嘴去问,只能等赵元轩走了之后,她再问。 纪宁道:“雨灵,你先下去,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记得,别对府上的人乱说,也让下面的人别出去乱说,今天的事情可是不能随便泄露的。” 雨灵点点头,眨了眨大眼睛道:“是,少爷。” 说完,雨灵也走了,赵元轩看着雨灵,突然对比一下自己,觉得很委屈,道:“我知道,我是朝廷钦犯,如果被朝廷知道你窝藏了我,你自己也很难推卸,甚至可能有牢狱之灾,我……我还是走了……” 她站起身真有要走的意思,却被纪宁一把拉住,纪宁冷声道:“你去哪里?” “我……我去哪里都行,不用你管……”赵元轩哭着说道。 纪宁突然用力按在她肩膀上,将她的身体定住,这才看着她的眼睛道:“看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姑娘一样意气用事,你以为京城就比外面安全吗?你走出这门口,不多久就会有官差来查问你,你有路引和凭照吗?那时你自己落了官府的手里,谁来救你大哥?” 赵元轩平时很任性,此时她也不想借助纪宁的力量,因为她觉得是纪宁害了崇王府,所以在她走投无路之前,是不想来求助于纪宁的。 但现在她的确是没什么人可找,也是她知道,只有睿智如纪宁,才能帮到她,找到别人别说帮不上忙,甚至可能会将她献出去交给朝廷,因为现在人人都是求自保,没人会真正对她推心置腹。 赵元轩哭得更伤心,纪宁道:“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你这两天没怎么休息,现在你大哥的具体情况我还不是很了解,你先到厢房去休息一下……对了,你的随从呢?” “我……我把他们安置在城外,自己进城,如果人多进城……会很碍眼。”赵元轩道。 纪宁道:“你也别出城去找他们了,这些人很可能会被官府所搜查到,你能自己平安进城到我府上,也算是你的造化了,这样,你先梳洗一下,找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如果有官府的人来问,你就说是我远房表妹。说话有点数,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去打探一下情况,看看你大哥现在的情况如何。” 赵元轩望着纪宁,虽然她心中还是有些憎恨纪宁,但此时她很听纪宁的话,微微点头,当是同意了。 就在纪宁准备去安置一下赵元轩的时候,雨灵又匆忙跑了进来。 “什么事?”雨灵看着匆匆忙忙进来的雨灵问道。 雨灵道:“少爷,外面有文庙的人,说是让您赶紧回文庙去一趟,您先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纪宁点头道:“雨灵,这位小姐乃是我的一位远房表妹,她现在有一点落难,到京城来投奔我,你带着她到厢房去休息,再让人给她烧水沐浴,顺带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也不用多光鲜,普通一点的就可以,再将饭菜端到她房里去,那边再准备一些热茶和热饭……” 雨灵心里在犯迷糊,自家少爷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远房表妹? 但她也不敢说什么,便应了,匆忙按照纪宁所说的去办。 纪宁这边正要走,赵元轩突然拉着纪宁的手,不肯松开,就好像突然找到了帮手,现在纪宁要去文庙,她心中没什么安全感。 纪宁稍微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留在我府上,你放心,我还不会泄露了你的行藏,文庙那边是真的有事,顺带我也会问你大哥的事情。” (本章完) 第1081章 中学士了 纪宁无心多去理会赵元轩的事情,他还要回文庙做事,因为他知道,赵元启被官府所擒获,一时是无法营救的,人现在在何处都不知晓,去强行救人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就算能强行救,纪宁也不想这么做,因为这代表跟赵元容之间彻底撕破脸皮,以前两个人之间是亲密无间可以无事不商议,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 赵元容已经是皇帝,很多事不能用协商的方式去解决,而用武力解决只会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僵化。 对于此,纪宁心中也非常为难,他也在想一些解决的方案,但现在看来这种解决的方法也是很难达成的。 纪宁先回到了文庙,毕竟还有文庙的事情要处置,文庙派来叫他的人,也没说是什么事,只是让他赶紧回去,等他回到文庙之后,才刚进门,宋柄迁便迎过来道:“永宁,现在你可遇上大麻烦了。” “什么大麻烦?”纪宁皱眉问道。 宋柄迁道:“你或许还不知吧,你这次直接考了第一名,可以说是中了学士,现在所有人都把你当成是攻击点,准备对你展开攻讦呢。要不你先躲躲?” 纪宁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怎么就突然之间成为了公敌了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事也不需要去躲避吧?对我来说,中了学士不是好事吗?这证明了我自己的才学,为什么要躲避?”纪宁说完,也不想去跟宋柄迁说太多,直接往朱雀馆那边而去。 果然如同宋柄迁所说,他还没到朱雀馆之前,便有一大堆的人将他的路给拦着,这些人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的模样,很多都是四五十岁的老见习学士,他们跟宋柄迁的心情其实是一样的,都希望自己能在这次的学士考试之中拔得头筹进入到学士之班,但现在看起来这种机会已经非常渺茫了。 别人可不会认为纪宁是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中的学士,这些人会觉得他是通过跟沈康的关系提前得知了考题,于是乎这才考中了学士,所以一个个对纪宁也不是什么佩服,而是仇恨。 但这些人也不能公开对纪宁展开攻击,他们也知道现在事情还没落实,纪宁这边还不算是正式的学士,一切还要等后面的厘定。 没有人愿意当出头鸟,这些人只能是让开一条路,让纪宁进入到朱雀馆内,可以正面面对马恒。 此时的马恒手上还拿着这次考试的成绩,他见到纪宁进来,直接走下来,身后还带着一群学士,这也算是一次学问上的检验。马恒道:“纪宁,之前你去了何处?为何在放榜的时候,你还不在文庙内?难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去做?” 背后人群里有人说道:“还能去做什么?当然是心虚躲开了!要么就是去见背后给他考题的人,去答谢了……还说他不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成绩?” 这话说出来,人群虽然也没再多说,但其实每个见习学士都是相同的想法。 马恒道:“谁在多嘴?文庙内的考试,是你们可以随便议论的吗?有本事出来说话!” 当被马恒如此喝斥,也就没人敢出来生事,马恒这才看着纪宁,道:“纪宁,你也别管别人的流言蜚语,如果你是靠自己的本事中了学士,那一切就好说了,你的文章我也看了,的确是写的不错,而且策问的题目回答的也非常合适,的确,从书面上所表现出来的才学来说,你的学问的确是要略胜他们一筹的。” 在场的那些见习学士听到这话,心中非常不爽,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的,就好像要跟纪宁当仇人一样。 纪宁也没多说,反而是看着在场之人问道:“既然在下已经考中学士,是否可以直接晋升为学士的文名?” “不自量力!” “实在是狂妄无知!” 人群里还是有很多对纪宁的非议之声,这声音来的实在是太刺耳,纪宁自己也全当没听到。马恒则看着在场之人,道:“纪宁,你在书面的文章上,是可以说已经获得了晋升学士的机会,但也仅仅是机会而已,现在你还要过文名的检测一关,如果你体内的文气能达到这种水平的话,那你就是我文庙的学士了。” 在场很多人都带着艳羡,因为纪宁是第一名,所以要他第一个去测试,如果纪宁通过了,那别人也就不用测试,就只有纪宁一个人中学士,而别人都当了陪跑的。 但如果纪宁在测试中不过关,那别人就有的说了,因为这次纪宁作为新人第一次参加文庙的学士考试就过关,很多人对他的学问其实是带着极大的偏见的,这些人怎么都不相信纪宁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如果纪宁真的不过关,那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很多人在想:“就算他能提前拿到考题又如何?最终还是无法过得了学士检测文名的一关,他还是要老老实实把位子让出来,而且那时要让他和沈大学士身败名裂!” 这些人也都带着促狭,等着看纪宁的好戏,而马恒也吩咐人去准备文名检测的丹书册,而纪宁则跟着一起到文庙的主殿堂去,那里也是供奉着诸位圣人、亚圣和历朝大学士和名儒的地方。 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文庙正殿之前,而纪宁作为众矢之的,此时纪宁的态度倒是很淡定,因为纪宁知道自己不是靠什么私相授受和作弊才获得的眼前的成绩。 他是问心无愧的,而别人看到纪宁的神色,还以为他是在强装镇定,一个个就等着看好戏。 最后,马恒拿着一份学士的丹书册出来,道:“纪宁,你过来,还记得之前检测见习学士的过程吧?要先把手放上去,如果你能通过的话,那你就是我文庙的学士了,如果你不通过,那你就会继续留在见习学士的位子上,等下一次的考试再重新去考。” 纪宁微微点头,这才走上前,抬起自己的手,准备按在那丹书册上。 (本章完) 第1082章 丹书册失灵了 纪宁要被丹书册测试文名了。 在场所有人都在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对于本身就是学士以上文名的人来说,纪宁是否能通过这测试跟他们没任何关系,而在场那些见习学士,一个个却在巴望着纪宁在测试上吃瘪,如此他们就可以冷眼旁观,等着看纪宁的笑话了。 那时纪宁就不单单是个笑话,而且还会成为大永朝文庙中的“耻辱”,别人都会说他是通过跟沈康的关系来获得题目,从而作弊取得了现在的成绩,别人会一直非议他,也不会给他任何解释和辩解的机会。 这世道里,从来都是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多。 纪宁缓缓把手落了上去,丹书册纹丝不动,也没发出什么光芒,也没什么动向,以至于纪宁的手只是按在上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连马恒在旁边看了之后都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居然是眼前的结果,旁边的一些学士也围了上来。 见习学士之中马上有人叫喊道:“还说他不是作弊!?丹书册都没显示他的文名,他一定是靠作弊才有了现在的成绩,这件事我们绝不能善罢甘休!” 一群人也在跟着起哄,便在此时,马恒回过头来怒喝道:“闭嘴!” 在场的见习学士还是义愤填膺,他们都觉得是文庙的不公平,才导致了纪宁的成绩比较靠前,以至于最后纪宁没通过丹书册的测试。 这会有一名叫朱烈的学士道:“都安静一下,现在马大学士正在查看情况。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就算是一个人的文名没到学士的级别,在检测学士的丹书册上,也会有颜色显示,现在连颜色都没有,除非是不识文墨的竖子了!” 这话说出来之后,在场那些叫嚣的人也都沉默不言,就好像朱烈所说的那样,如果真的是纪宁学问不足的话,就不是丹书册一点颜色都没有,而是呈现出很微弱的颜色。 也只有连字都不识的人,才不会在丹书册上留下任何痕迹。听到这话,很多人意识到,这应该不是纪宁的问题,而是丹书册出问题了。 “真是奇怪了,之前在他进文庙的时候,给他检测文名的丹书册就出了问题,怎么现在到了检测学士文名的时候,丹书册又出问题了?难道真如朱学士所言,纪永宁是个连字都不认识的人,在这里装什么学问高深?”有人提出异议道。 这会宋柄迁走出来为纪宁说话道:“永宁老弟可是朝中的状元出身,学问何其之好?而且平时他出口成章,你们平时也有跟他共事的,难道连他才学如何都不知道吗?” 在场很多人觉得很惭愧,如果纪宁只是学问低的话,伪造倒是有可能的,但若说纪宁连大字都不认识,在场是没什么人会相信的,毕竟纪宁平时也会处理文稿,如果纪宁不识字的话,早就被人察觉了,也不用等到今天。 而且就算纪宁能在文庙中蒙混过关滥竽充数,在朝廷那边也不可能通过几层的科举选拔,而且纪宁还是书香门第出身,纪宁的师公是称号大学士的沈康,而纪宁的父亲是学士纪凌。 说纪宁不识字,就好像开了个玩笑一样,没人会当真。 但这会纪宁到底是什么原因而导致丹书册失灵,也就没人知晓了。 就连马恒在查看了半天之后,也没找出任何的原因,马恒有些懊恼道:“算了,再去换一片丹书册来,这事还真是稀奇了,好端端的丹书册,怎么到了他的手上,就出问题了呢?” 旁边有一个人走出来,在马恒耳边说了一番话,马恒的眼睛登时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因为别人不知道那人说的是什么,也就没人知道马恒为什么会惊讶。马恒道:“应该不会如此的,你们多想了,再找丹书册来,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很快,新的一片丹书册被人拿出来,为了保证丹书册没什么问题,马恒先让一名见习学士走过来,道:“张靖元,你先过来测试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再让纪宁去测试。” “马大学士,如果学生不小心通过了呢?那时学生不会就是学士了吧?”张靖元不过才三十多岁,显得很高兴,以为自己获得了晋升的机会。 在场很多人在偷笑,也是都知道张靖元的学问不是很好,马恒之前总是拿张靖元的文章做反面的类比,而谁也都不觉得张靖元有过学士文名的机会,觉得这样的人能中进士都是奇迹,多半是靠贿赂和鬻题才有了现在的文名。 马恒冷笑道:“你也要看看自己的本事,你先测试再说。” 张靖元把手按上去,果然,那丹书册只是呈现出很微弱的青色,那张靖元脸上也带着几分失望之色。马恒道:“这丹书册没问题,张靖元,别说老夫没提醒你,你也看到自己的差距了,回去之后多读书,这样才有机会晋升更高的文名,知道了吗?” 马恒这一手既测试了丹书册是否好用,也顺带教训了一下文庙之中的后进分子。最后,马恒才侧目看着纪宁道:“纪宁,轮到你了。” 纪宁也没什么想法,当即便自己的手重新按了上去,这次所有人都瞪大眼看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啊?”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画面,议论纷纷之中,也都在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丹书册一而再出问题,难道是纪宁身上有什么妖法? 这下连马恒自己都有些下不来台了,之前他还特地找人测试了一下,在确定好用之后才让纪宁来测试的,这会却又不好使了。马恒一摆手道:“张靖元,你再过来,重新测试一遍!” 那张靖元傻愣愣走过来,重新把手放上去,这次不出任何意外的,连一点光都没有了。 也就是说,一片很好的丹书册,在纪宁把手放上去之前,一切都是好用的,但纪宁的手放上去之后也就失灵了,这似乎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纪宁用了什么毁坏丹书册的方法,让丹书册失灵! (本章完) 第1083章 再换丹书册 丹书册失灵的事情,让在场所有人都预料不到,至于为什么会出现眼前的状况,是没人能解释清楚的。 见识很广博的人也有,比如说马恒,比如说在场还有很多学士,这些人瞪着眼前的情况,都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再这么下去,文庙中有多少的丹书册都没什么意义。 “马大学士,这怎么说?难道让他一块一块毁灭下去?咱文庙中有这么多的丹书册吗?如果他还是不能验证自己的文名,我们也只能当他不能通过测试啊,总不能像现在这样,我们一群人在旁边看热闹吧?”人群中有人提出了意见。 这意见很快得到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赞同。 毕竟京城里的见习学士是最多的,这些见习学士没别的事情做,就天天等着有机会能考中学士,现在纪宁考中学士没有一个人服气,这些人想做的事情,就是将纪宁拉下马,而自己来增补,尤其是在这里考试之中名列前茅的人。 马恒道:“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现在就这么定下来,有些武断和草率,先等老夫进去找人问过情况之后,再行决定!” 文庙之内所有的人近乎都在,在场之人也没想到里面还会有什么人能有意见,很多人脑袋瓜也灵敏,他们马上想到里面的人有可能是大学士沈康。 因为只有沈康的见识是可以跟马恒相比,甚至是比马恒还高的,但也有个问题,那就是沈康跟纪宁的关系不同一般,如果让沈康来出谋划策的话,那沈康肯定会出一些比较偏向纪宁这边的主意,而其中最危害到在场见习学士利益的一种方案,就是直接让纪宁获得学士的文名,但似乎这又不合规矩。 有人提出来,道:“马大学士,在场这么多人,您还要去求助谁?如果求助的人,是跟纪永宁有一定关系的人,怕是无法达到公平和公正吧?” 马恒冷笑道:“你们觉得自己有本事能解决这问题,老夫便不去找别人来问,你们谁出来解决问题?” 以马恒的心理素质,是不会被一群学士和见习学士给压下去的,他毕竟是称号大学士,在大永朝内地位卓然,很多人都要听马恒的意见,现如今在整个大永朝学问和见识比较高的人之中,马恒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否则京城的文庙也不会让他来执掌。 在场没人能回话,马恒直接冷哼一声,转身往房间内兴趣,所有人也都悻悻然,知道自己踩在钉子上,这是给自己找麻烦。 …… …… 在马恒离开了文庙的正殿之内,正殿内也是议论纷纷成了一片,这些人也不去攻讦纪宁,他们也知道这样做没什么意义,他们都纷纷猜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照理说是不该的啊,除非他是什么奸邪之人,甚至身上有什么妖法,听闻在一些神秘的宗派之中,是有这样的邪术,而且这些人都是异端邪说,鼓吹的东西,也不能为我们所采纳,跟我们儒家的思想是相违背的……” “管他是什么人,现在他无法在丹书册上录下自己的文名,就说明他自己的学问并不够,为什么马大学士还要给他机会?” “这你都不知道?他可是沈大学士的徒孙,他的父亲还是文庙的学士,这可算是有背景和来历的,不然他这次怎么能在那么多人中考中文庙的学士?他在京城里一共也没停留多久,到文庙后还是第一次参加文庙考试,难道他是什么天纵英才?” 一群人在那议论纷纷,很多话都很难听,纪宁不想去听这些人说什么,但纪宁也要面对眼前的麻烦事,他也不知道丹书册的运作原理,以至于他也对眼前的事情没什么好的解决方案。 过了很长时间之后,马恒才从里面出来,这次马恒手上也拿着一片丹书册,似乎最后进去商定的结果,就是让纪宁再测试一次,这才是让在场之人觉得郁闷的地方。 “马大学士,您准备如何来检测此人的才学?您不会是想说,这件事就此作罢了吧?”一名学士走出来问道。 因为是学士说话,马恒也不能像之前那么耀武扬威,马恒道:“这里是一片丹书册,让他重新测试过再说。” 在场很多人很不屑,之前那学士道:“马大学士,之前他已经测试了两次都没什么用,这次让他测试就有用了?换了一片丹书册,怕是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啊。” “是啊!不行的话,就直接将他刷下来,换别人顶上算了。”文庙那些见习学士中有人在叫喊。 现在也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问题就在于,说话的人自己也未必有增补文庙学士的机会,因为他们的名次本来就很靠后,但因为纪宁是新人,如果被一个新人中了文庙学士,而他们这些老人还只是个见习学士,会让他们觉得很丢人。 而此时的纪宁则显得气定神闲,好像这件事跟他并没什么关系一样,此时纪宁并未纠缠在这件事上,他在考虑如何营救赵元启的事情。 马恒道:“这次的丹书册跟之前不同,这是一枚检验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 当此话说出来之后,在场一片哗然,现在不让纪宁来检测学士的丹书册,而直接拿出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这就有点开玩笑的意思。 “马大学士,您这是……” “之前老夫进去跟沈大学士商量过……你们也没什么好惊讶的,里面之人正是沈大学士,在他看来,之前学士的丹书册被毁,很可能是因为纪宁的文名太高,以至于普通学士的丹书册无法承载那么强大的文气,以至于直接被损毁,参照他来文庙后第一次参加文名鉴定时候的状况,这次直接用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来检验……” 马恒还没说完,马上有见习学士出来说道:“那马大学士,如果他过了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检验,岂不是人就已经获得了称号大学士的文名?” “现在并无缺损,就算他过了,他也只是个学士而已,何况,他还过不了!”旁边有学士说道。 (本章完) 第1084章 离奇的检测 连续两份丹书册出了问题,在场的学士都快疯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马恒还要拿出新的丹书册来给纪宁尝试,他们觉得马恒应该是疯了,居然会听沈康的话,毕竟沈康跟纪宁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沈康有意包庇纪宁,那这件事很可能会走向一些极端。 这会有人走出来问道:“马大学士,我们文庙之中,从来没有越级升迁的说法,现在让纪宁来用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来检验文名,可是有什么说法……或者是有先例没有?” 马恒打量着说话的人,道:“韩宁,这是文庙决定的事情,跟你们这些学士还没什么大的关系,你们只需要负责好自己的事情便可以了。就算是没有先例,也不能让有才学的人因为丹书册无法收纳他的力量,而让他不能得到文名上的肯定,现在只是为了维护文庙的公平,今日便当是个特例,将来也会成为先例!” 韩宁道:“马大学士这话说得太轻松了,既然他的文名一定到不了称号大学士的地步,那让他来用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来检验,若他不够格,如何能体现出来?” 马恒显得很有城府,道:“你以为老夫就没想到吗?其实丹书册是有属性强弱的,如果一个人的文名实在很高,承载在丹书册上无法呈现出修为的情况也是有的,只是历史上这种记录就非常少,其实纪宁的情况,也并非个案,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因这种事可能会影响到文庙中的秩序,这些事一直被压着罢了。现在纪宁做出的尝试,如果他能在丹书册上留下蓝色以上的文名,说明他的造诣已经到了学士,如果能留下黄色……这说明他的修为甚至已经到了称号大学士的地步……如果是红色……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我是说假如,他能在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上留下这样的痕迹,说明他已经到了大学士的水平。我们大永朝已经有几代没有出过正式的大学士,都是在死后追封的……他也是不用想的。” 韩宁这才有些释然,道:“如果他在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上,也不能留下痕迹呢?” “那就给他用之前见习学士的丹书册。”马恒道,“之前他也是过了检测的,如果称号大学士和见习学士的丹书册也不能用,那就说明眼下的丹书册对他来说已经失灵了……那就是他身上可能有什么奇特的力量,到时候再做商议!” 韩宁道:“行,那就听马大学士的,我们倒要看看,这连学士都没资格做的人,凭什么能用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留下什么痕迹!” …… …… 很多人都在等着看热闹,他们觉得纪宁一定是没办法在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上留下任何痕迹的。 连学士的丹书册都无法留下痕迹,那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里面的文名气息更加强烈,纪宁就更加无法驾驭。 所有人都看着纪宁,也在等着看纪宁的笑话。 “看着吧,他一定会出丑,他以为自己是谁?难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有能耐的人,连学士都不放在眼里,可以直接跳过学士当称号大学士了?” “你没听马大学士说了,就算他过了这次的测试,也不会给他称号大学士的文名,最多是拿这丹书册来检测一下他的修为。你还真以为他有什么能耐能通过测试?” 这会也有人在帮纪宁说话:“说不定呢?这世上恐怕也有很多能人异士,只是你不知道罢了,说不定这纪宁就是货真价实的能人异士!” “哈哈哈……”一堆人对之前的说法表示了不屑,哄笑声一片。 就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之中,纪宁再一次走上了检测台,旁边的马恒对他说道:“跟之前检验学士文名的流程一样,你只需要放自己的一只手上去便可以了,需要聚精会神,将脑海中的文名气息集中,如果你的精神力不够集中的话,也会导致文名检测的丹书册失灵的情况!” 话是这么说,可能马恒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在马恒看来,一个人有多少本事,就会在丹书册的检测石头上留下多少的文名,而跟一个人是否真正聚精会神是没有太大关系的。 带着一些期待,马恒也看着纪宁,他想起来沈康的话,心想:“沈大学士对他的这个徒孙可是称誉有加的,而且纪宁的试卷我也看过了,的确是文采斐然,而且我也拿了他平时所写的一些文章看了,的确不是虚有其表,别人对他的非议,也不过是因为对他不了解罢了。我可不能有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文气!” 在马恒和在场众多之人期待之下,纪宁缓缓将自己的一只手按了下去。 跟之前的情况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的手似乎在这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上也无法留下任何的痕迹,这让在场之人都非常兴奋,因为这意味着纪宁基本要被落榜,换一个人上去检测。 但就在众人高兴的时候,异变发生了,在丹书册上,逐渐开始出现了一股小小的绿色,这似乎是某种体现。 而绿色随即变成了蓝色,也就是说,纪宁的学问已经到了学士的水平。 颜色逐渐蜕变成为了黄色,这似乎说明纪宁已经到了称号大学士的水平,而紧接着形成的又是红色,这下在场之人都有些惊呆了。 但最后的结果,却不是上述的任何颜色,而成为了接近黑色的颜色。 在场所有人都因为之前的变化而惊呆了,最后还是韩宁问了一句:“马大学士,好像颜色不变了吧……黑色代表什么?” 马恒脸色也有些漆黑,道:“这跟你们暂时没什么关系,纪宁,你先跟我到里面去,有话跟你说。” 马恒似乎不想当面去跟纪宁说事情,直接带着纪宁往里面去。 而在马恒带着纪宁离开之后,房间之中登时跟炸开锅一样,所有人都在谈论之前的异变,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众说纷纭。 (本章完) 第1085章 还是过了 没有人知道下一步的结果是什么,纪宁在文庙的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上留下了近乎黑色的印记,这种颜色是别人所没看到过的,很多人觉得这件事太过于匪夷所思,至于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也是众说纷纭。 很多人也在猜测马恒最后给出的结果是什么,但关于纪宁一点文名都没有的传言,此时基本可以平息了,因为纪宁如果没有文名的话,是不可能在大学士的丹书册上还留下痕迹的。 “马大学士和沈大学士不会是包庇他吧?现在把人带进去,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场还是有人提出异议道。 “不管怎样,似乎跟我们也没什么直接关系了,纪宁的才学如何其实马大学士应该是有目共睹的吧?这纪宁能中状元,也算是天纵奇才了,现在证明他有学问,好像也没什么啊。”之前还在毁谤纪宁的人,现在居然又开始说起纪宁的好来。 也是这些人意识到,纪宁身上的文气可能实在是太过于充盈,这才会在历次的检测之中不断出问题,但也有人觉得事情不是如此。有人道:“你们怎么不想想,大永朝那么多读书人,为什么这些人都没什么问题,而唯独他纪宁却能如此标新立异?若他真的有才学,早就被人发觉了,何至于年快到二十岁才考中状元?说不定,他身上真的是有什么妖法,再过几年,他身上的妖法应该就会呈现,马大学士现在这么做是在京城的文庙之中养虎为患。” “孙少敏,我看你是妒忌纪宁才这么说吧?纪宁平时跟你可无冤无仇!”有人指责道。 被称之为孙少敏的人显得很愤怒,道:“我堂堂的文庙见习学士,犯得着跟他这样的宵小之人去一般计较?哼哼,纪宁就算再学几年,也不可能有我的才学,不信的话,等他回头跟我比比,如果证明才学真的不如我,那就让他离开文庙,从此之后这种异端之人,最好不要出现在文庙之内,这也是我能为文庙做的事情了!” “谁要跟你比,跟臭棋篓子下棋,意义何在?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此时文庙内,已经形成了两派,一部分人在给纪宁说话,而另一部分人则在看热闹,现在也没有谁会完全去支持纪宁,毕竟他们也不是很了解最后的结果,如果最后证明的确是纪宁没什么才学的话,可能会影响到他们自己的名声,反正现在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回事,也就没人去当出头鸟,互相之间的攻讦也只是嘴上在说说,没有谁真的会出来独树一帜,而那些怂恿孙少敏的,其实是想让孙少敏出来跟纪宁斗,而这些人可以收渔翁之利。 许久之后,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外面等待的人有些着急了。有学士问道:“要不进去问问马大学士和沈大学士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们在外面等,也始终不是办法啊。” “等等看吧,这一年中也未必有这么一回,你很急着回去吗?反正再过一段时间,马大学士和沈大学士始终是要给在场之人一个说法的。”一些人显得不着急,尤其是那些本身就是文庙学士,跟纪宁没有什么大的利益冲突的人,这些人可以稳坐钓鱼台,不管纪宁是否中学士,跟他们的关系也不大。 …… …… 一直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马恒才带着纪宁一起出来,文庙的正殿内也是一片安静,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最后结果的出现,他们也都想知道最后纪宁是否能考中学士,也是否给他们机会。 马恒走到正台的位置,道:“今日,我宣布,纪宁正式成为文庙中的学士,这次的学士考试也是圆满结束。” “啊?”当马恒话说完,在场等候消息的人是一片哗然,他们没想到等了半天,最后的结果,还是让他们非常不满意,等于说马恒剥夺了他们跟纪宁重新竞争的机会。 有人道:“马大学士,这样说似乎是有些不太公平吧?纪宁并未在学士的丹书册上录下文名,而在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上,他也没留下合适的文名誊录,如果就此将他定为学士,怕是人心不服。” 马恒有些不耐烦道:“什么人心不服,只是你自己不服吧?你们这些人,平时更应该在乎学问和品德的修养,心中明明知道纪宁的学问比你们强,却还在这里逞能,这不是体现出你们自己多有本事,而只能说明你们自己有些无能!纪宁在文庙这几个月也算是兢兢业业,看在老夫的眼里,老夫觉得他有能力来当文庙学士,他今后还是京城文庙的人,至于以后的人事调动和安排,另说吧!” 很多人还是显得不满,但现在马恒已经给了最后的结果,似乎说什么也都是无济于事的,一群人就差义愤填膺去跟马恒拼命了,读书人往往也是有傲骨的,不愿意被别人编排自己的命运。 而马恒自己则不管这么多,他说纪宁是文庙学士,纪宁就是文庙学士,他甚至都不想去跟那些普通的见习学士解释太多。此时他过去跟纪宁说道:“永宁啊,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大永朝的学士,以后你还在礼仁书堂内做事,不过你的位子也可以挑换一下,让别人来接替你,之厚再调你往别处去,你也不用太着急。” 旁边的一名学士走过来,道:“马大学士,您带着纪宁进去这么久,就没对他交代清楚,还需要等出来之后再做交代?” 马恒斜眼看了那人一眼,没加理会,他甚至都不想再多说话,此时他好像要进去找沈康继续谈论事情,也就往内堂方向而去,有人想跟着过去看看,马恒怒道:“这里也是你们能进来的地方吗?” 就算是学士,也要老老实实呆在外面,很多人都在看着纪宁,心里似乎在说,为什么纪宁就能进去,而我们就只能在门口站着看? 纪宁轻轻叹口气,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最后是如此的结果。 (本章完) 第1086章 多管教 尽管纪宁过学士测试的过程有些曲折,而很多人现在还对他抱有怀疑,但至少有一点,纪宁是靠自己的本事获得了别人的认可,很多人也开始过来跟他打招呼,甚至是恭喜之声也不少。 这其中就包括了因为落后于纪宁而无法获得晋升文庙学士机会的宋柄迁,他跟纪宁的关系比较好,他没考中学士,神色之中也是带着一些失落的,不过还是过来对纪宁表示了恭喜,纪宁全当不知道此人跟自己是竞争关系,二人之间寒暄几句,也没出现什么问题。 等纪宁中了学士之后,很多人开始鼓动让纪宁宴请吃饭,而纪宁则记挂着营救赵元启的事情,纪宁拱手道:“诸位,在下还有些事要去办理,只能等来日再请诸位一同饮宴,诸位,先告辞了。” 纪宁突然提出要走,很多人还带着不满,毕竟纪宁抢走了他们中学士的机会,现在纪宁离开,也意味着他们连跟纪宁讨教一下学问的机会都没有,很多人还准备憋着劲将纪宁的才学比下去,尤其是在纪宁刚中学士的时候,如此以证明马恒和沈康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 纪宁走之后,后面非议之声也不少,有人道:“他这是急着去做什么?中了文庙学士,为何却是如此心高气傲的模样,好像早就知道他自己会中学士一样,别是有什么猫腻吧?” “还用说?自然是去见沈大学士了,他是靠沈大学士才获得了晋升文庙学士的机会,至于之前的测试还不定有什么鬼,在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上留下的是近乎黑色的印记,这只能说,他身上的文气不纯正,到底是什么原因,那就无人知晓了!” 在外间对纪宁一片非议之声的时候,很多人也没太在意,毕竟就算不是纪宁中文庙学士,也不会轮到他们,这件事也就就此作罢,心中最不满的,自然是在这次学士考试之中名列前茅的,如果不是纪宁横插一刀,那就是他们来中文庙学士了,这其中就包括了宋柄迁。 …… …… 在文庙的后殿之内,此时马恒还在跟沈康说话,这也是老友之间的会面。 马恒道:“之前本打算让纪永宁进来见一下沈兄你,为何你让他留在外面,连知道真相的机会都不给?” “唉!当初很多事,我没有告诉过他,现在也不打算加以告知。”沈康道,“他的学问,让我感觉到匪夷所思,他在科举之路上的造诣也说明了这一点,他的才学也的确到了让我觉得神奇的地步,尤其是之前他的一些策论,让我觉得他的见识甚至在我之上,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所以我觉得他,其实已经具备了成为称号大学士的机会,现在文名的检测,其实恰恰也证明了这一点。” 马恒叹道:“但沈兄,你也知道这次的事情,让他饱受了外面的诸多非议之声。” 沈康道:“有些非议之声是难免的,我没说让他可以在文庙晋升的路上可以一帆风顺,只要他能保证不走邪道,那一切就是在我控制之内,现在他的学问虽然到了一定的造诣,但他在文庙中毕竟没有那种资历,也只能先从文庙学士做起,以后你也多提拔他一些,就当是跟他父亲的一点面子。” 提到了纪宁的父亲纪凌,马恒也感慨了一句:“谁曾想,当初他会英年早逝呢?现在他的儿子也算是争气,进入到文庙里,照理说都是应该帮扶的,谁叫我跟他也算是朋友呢?但纪宁年纪轻轻心高气傲,很多时候我怕教训不了他,还是让沈兄你来教训他为好。” 沈康笑了笑道:“你不教训,让我去,怕也是鞭长莫及,以后朝廷和文庙的差事,我也不再当,这一切还要看你,看中原兄他们的能力,大永朝的文庙香火,始终是要延续下去的,只要有你们在,我也就彻底放心了。” …… …… 京城皇宫之内,万寿殿内,赵元容也是才刚得知纪宁中文庙学士的消息。 文庙增加一名学士,这事情看起来不是很大,但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小事,在这件事传到了赵元容这里之后,赵元容的脸色也跟着冷峻下来,因为她知道,纪宁现在中了学士,更加不可能回到自己身边,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陛下,不知您有何吩咐,是否下诏去恭贺文庙选出新的学士?”礼部的人请示道。 赵元容微微摇头道:“这件事,跟朕的登基大典有所冲突,等朕先正式登基之后,再去诏书恭贺便是了,现在只定下了一名文庙学士,还有一人,应该是从资历较深的人中选拔了,至于是谁,其实也不用朝廷来管了。礼部酌情派人去恭贺一下,朕还有事情,你们先退下吧!” 赵元容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她让下面的大臣离开,她自己要思考一下关于纪宁的事情。 在大臣离开之后,赵元容本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支,她扶着桌子重新坐下来,嘴上嘟哝道:“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当上皇帝之后,很多事都无法适应,以至于疲劳到现在的模样?” 旁边没什么人,也是因为赵元容平时处理政务的时候喜欢清静,并不希望别人过来打扰,在她遇到一些身体状况的时候,也没旁人过来搀扶一下。 “唉!我这么疲累,如果是纪宁能在我身边就好了,但可惜,纪宁是个喜欢清静的人,他应该不喜欢去处置什么朝政,这些奏折对他来说应该是一种很大的负担吧,当帝王这条路,是我自己所选的,我怎能把自己的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赵元容显得有些自嘲,说道。 再想到纪宁中学士的事情,她幽幽叹道:“若是要恭喜他,那并非是我本意,但我也希望他能好,若是他能在文庙之中文名提升,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成就了,始终文庙跟朝廷是两条体系,他走的路,跟我所选择的不同,从开始……其实我也知晓了。” (本章完) 第1087章 三者矛盾 纪宁中了学士,但其实纪宁对这件事也无太大的欣然,因为他心总所追求的事情,根本不是文庙中取得多大的文名。 他追求的是一种平静的生活,而且他不想有负自己身边的朋友,所以他会想办法去营救赵元启,甚至是帮赵元轩一些忙,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对得起身边的女人。 “……纪先生的到来,就是为了问及崇王世子的事情?难道您不怕被陛下知道此事,让陛下对您有所失望?”七娘在见到纪宁上门拜访之后,还带着一些惊讶问道。 在七娘看来,一个崇王世子的死活其实是无所谓的,但现在纪宁却好像根本不在乎得罪赵元容,这也是让她觉得很不解的地方。 这也算是一种理念上的差异,最大的差异则是来自于一种对权力和名声的在乎,七娘现在已经是功德圆满,最后只是为了族人争取到应有的权力和地位,而纪宁则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因为纪宁所在乎的只是如何去获得更高的文名,甚至是过一种简单而充实的生活。 纪宁道:“作为崇王世子的朋友,我必须要为自己的朋友所考虑,在崇王谋反这件事上,崇王世子根本就没有什么错误,甚至他也被蒙在鼓里,也算是受害者,甚至……就算是他有什么错,但因他是我的朋友,我害了崇王府,就一定要承担起保护他的责任。” 七娘微微皱眉道:“就算纪先生所说的乃是您的真实想法,但这些跟妾身又有什么直接关系呢?纪先生要做的事情,跟妾身也无关啊,妾身现在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事,来帮纪先生的忙。” 纪宁脸上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道:“谁说你帮不上忙,你能帮我的忙,就因为这样,我才来找你,否则你觉得我来找你又有何目的?” 七娘感觉到自己到了为纪宁做事的时候,而这些事其实是跟赵元容的想法相违背的,她根本不知如何去面对这种事,她既不想得罪纪宁,也不想得罪新皇,她只是想当一个旁观者,但纪宁显然不会让她来当这样一个旁观者,因为纪宁以前帮过她的忙,理所当然可以调动她来做事,就算是赵元容也说过,现在一切还是要听纪宁的。 七娘问道:“那妾身有什么事能帮上纪先生的忙?” 纪宁很淡定说道:“这件事,其实就是你来帮我去找到崇王世子的下落,我也不用你去武力营救,你只需要告诉我人在何处便可以了,如果你不帮我的话,那也随便你,但以后你跟我之间也算是彻底的分道扬镳!” 在听到这种威胁的话语之后,七娘感觉自己已经是根本无言以对了,她找不到任何来反驳纪宁的理由,所以她只能俯首领命,但她心中还是带着一种惧怕,因为这会得罪赵元容,很可能还会威胁到她在赵元容身边的地位,这才是让她觉得最不值当的。 …… …… 或许是知道自己不能面对在赵元容和纪宁之间两边难做人的困窘,七娘在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去面圣,将纪宁的决定告诉赵元容,她觉得只有这样,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赵元容本身也是知道了赵元启被抓的消息,从赵元容的角度来说,也不希望去惩治崇王府的人,但现在朝臣给了她不小的压力,希望她能斩草除根,在她看来,这也算是一种安民心的方式,但她心中始终有些不忍,不但是因为纪宁的关系,也是她觉得,自己曾对崇王有过承诺,就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 但听到七娘的奏禀之后,赵元容心中又有些不舒服了,因为纪宁现在是铁了心要营救赵元启,说的好像纪宁已经跟她无从商议一样。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说,而让你来?”赵元容质问道。 这问题,让七娘不敢回答,因为她这次是自作主张来找赵元容说及关于纪宁的事情,她也怕,若是被赵元容知道自己是自作主张,会觉得她有些小人之心,那时是否会对她继续信任,还难说。 为了自己的利益,七娘也只能将一切都归罪于纪宁。她道:“陛下,这件事民女也并不知晓,只是纪先生让民女如此说。” 七娘干脆把责任都推到纪宁的身上,她心里也在犯嘀咕,她不知道这次来见赵元容是对还是错。 但赵元容此时还没怀疑到七娘是自作主张,赵元容所思考的事情,跟七娘还是有本质不同的,其实七娘更在意的事情,是如何保全自己的地位,而赵元容考虑更多的,是自己跟纪宁之间的关系如何去保持。 最终赵元容叹口气道:“或许在他心中,朋友的确是比情人更为重要吧。” 一句话,看起来很不经意,但其实透露了很多内容,连七娘都听明白了,原来赵元容跟纪宁之间是有什么的,但这种关系,也是她不敢去猜测的,就好像最初她就发现,其实以当时文仁公主的能力,根本是收揽不到纪宁这样的旷世奇才的,但就因为赵元容是个女人,而纪宁在某些方面显得“很好色”,这才促成了这段关系。 但在赵元容登基之后,赵元容已经不可能再去做纪宁的情人,所以二人就已经开始有了分歧,最终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七娘想赶紧撇清关系,她道:“不知道陛下有何安排?在这件事上,民女还要回去跟纪先生通禀。” “你先不用对他说了,他现在心中带着一股偏执,就算你回去跟他说,他也未必能听进你的话,这件事你不用理会了,此事跟你无关,这是朕跟他的事情,甚至是朕跟朝廷还有他三者之间的事情,这种事始终需要朕亲自来出面才可以,行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赵元容直接下了逐客令,让七娘也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七娘想来,现在赵元容主动将责任都承担了过去,那她就可以说解脱了,不用得罪纪宁,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本章完) 第1086章 难以两全 尽管纪宁过学士测试的过程有些曲折,而很多人现在还对他抱有怀疑,但至少有一点,纪宁是靠自己的本事获得了别人的认可,很多人也开始过来跟他打招呼,甚至是恭喜之声也不少。 这其中就包括了因为落后于纪宁而无法获得晋升文庙学士机会的宋柄迁,他跟纪宁的关系比较好,他没考中学士,神色之中也是带着一些失落的,不过还是过来对纪宁表示了恭喜,纪宁全当不知道此人跟自己是竞争关系,二人之间寒暄几句,也没出现什么问题。 等纪宁中了学士之后,很多人开始鼓动让纪宁宴请吃饭,而纪宁则记挂着营救赵元启的事情,纪宁拱手道:“诸位,在下还有些事要去办理,只能等来日再请诸位一同饮宴,诸位,先告辞了。” 纪宁突然提出要走,很多人还带着不满,毕竟纪宁抢走了他们中学士的机会,现在纪宁离开,也意味着他们连跟纪宁讨教一下学问的机会都没有,很多人还准备憋着劲将纪宁的才学比下去,尤其是在纪宁刚中学士的时候,如此以证明马恒和沈康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 纪宁走之后,后面非议之声也不少,有人道:“他这是急着去做什么?中了文庙学士,为何却是如此心高气傲的模样,好像早就知道他自己会中学士一样,别是有什么猫腻吧?” “还用说?自然是去见沈大学士了,他是靠沈大学士才获得了晋升文庙学士的机会,至于之前的测试还不定有什么鬼,在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上留下的是近乎黑色的印记,这只能说,他身上的文气不纯正,到底是什么原因,那就无人知晓了!” 在外间对纪宁一片非议之声的时候,很多人也没太在意,毕竟就算不是纪宁中文庙学士,也不会轮到他们,这件事也就就此作罢,心中最不满的,自然是在这次学士考试之中名列前茅的,如果不是纪宁横插一刀,那就是他们来中文庙学士了,这其中就包括了宋柄迁。 …… …… 在文庙的后殿之内,此时马恒还在跟沈康说话,这也是老友之间的会面。 马恒道:“之前本打算让纪永宁进来见一下沈兄你,为何你让他留在外面,连知道真相的机会都不给?” “唉!当初很多事,我没有告诉过他,现在也不打算加以告知。”沈康道,“他的学问,让我感觉到匪夷所思,他在科举之路上的造诣也说明了这一点,他的才学也的确到了让我觉得神奇的地步,尤其是之前他的一些策论,让我觉得他的见识甚至在我之上,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所以我觉得他,其实已经具备了成为称号大学士的机会,现在文名的检测,其实恰恰也证明了这一点。” 马恒叹道:“但沈兄,你也知道这次的事情,让他饱受了外面的诸多非议之声。” 沈康道:“有些非议之声是难免的,我没说让他可以在文庙晋升的路上可以一帆风顺,只要他能保证不走邪道,那一切就是在我控制之内,现在他的学问虽然到了一定的造诣,但他在文庙中毕竟没有那种资历,也只能先从文庙学士做起,以后你也多提拔他一些,就当是跟他父亲的一点面子。” 提到了纪宁的父亲纪凌,马恒也感慨了一句:“谁曾想,当初他会英年早逝呢?现在他的儿子也算是争气,进入到文庙里,照理说都是应该帮扶的,谁叫我跟他也算是朋友呢?但纪宁年纪轻轻心高气傲,很多时候我怕教训不了他,还是让沈兄你来教训他为好。” 沈康笑了笑道:“你不教训,让我去,怕也是鞭长莫及,以后朝廷和文庙的差事,我也不再当,这一切还要看你,看中原兄他们的能力,大永朝的文庙香火,始终是要延续下去的,只要有你们在,我也就彻底放心了。” …… …… 京城皇宫之内,万寿殿内,赵元容也是才刚得知纪宁中文庙学士的消息。 文庙增加一名学士,这事情看起来不是很大,但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小事,在这件事传到了赵元容这里之后,赵元容的脸色也跟着冷峻下来,因为她知道,纪宁现在中了学士,更加不可能回到自己身边,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陛下,不知您有何吩咐,是否下诏去恭贺文庙选出新的学士?”礼部的人请示道。 赵元容微微摇头道:“这件事,跟朕的登基大典有所冲突,等朕先正式登基之后,再去诏书恭贺便是了,现在只定下了一名文庙学士,还有一人,应该是从资历较深的人中选拔了,至于是谁,其实也不用朝廷来管了。礼部酌情派人去恭贺一下,朕还有事情,你们先退下吧!” 赵元容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她让下面的大臣离开,她自己要思考一下关于纪宁的事情。 在大臣离开之后,赵元容本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支,她扶着桌子重新坐下来,嘴上嘟哝道:“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当上皇帝之后,很多事都无法适应,以至于疲劳到现在的模样?” 旁边没什么人,也是因为赵元容平时处理政务的时候喜欢清静,并不希望别人过来打扰,在她遇到一些身体状况的时候,也没旁人过来搀扶一下。 “唉!我这么疲累,如果是纪宁能在我身边就好了,但可惜,纪宁是个喜欢清静的人,他应该不喜欢去处置什么朝政,这些奏折对他来说应该是一种很大的负担吧,当帝王这条路,是我自己所选的,我怎能把自己的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赵元容显得有些自嘲,说道。 再想到纪宁中学士的事情,她幽幽叹道:“若是要恭喜他,那并非是我本意,但我也希望他能好,若是他能在文庙之中文名提升,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成就了,始终文庙跟朝廷是两条体系,他走的路,跟我所选择的不同,从开始……其实我也知晓了。” (本章完) 第1087章 恃才傲物 纪宁中了学士,但其实纪宁对这件事也无太大的欣然,因为他心总所追求的事情,根本不是文庙中取得多大的文名。 他追求的是一种平静的生活,而且他不想有负自己身边的朋友,所以他会想办法去营救赵元启,甚至是帮赵元轩一些忙,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对得起身边的女人。 “……纪先生的到来,就是为了问及崇王世子的事情?难道您不怕被陛下知道此事,让陛下对您有所失望?”七娘在见到纪宁上门拜访之后,还带着一些惊讶问道。 在七娘看来,一个崇王世子的死活其实是无所谓的,但现在纪宁却好像根本不在乎得罪赵元容,这也是让她觉得很不解的地方。 这也算是一种理念上的差异,最大的差异则是来自于一种对权力和名声的在乎,七娘现在已经是功德圆满,最后只是为了族人争取到应有的权力和地位,而纪宁则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因为纪宁所在乎的只是如何去获得更高的文名,甚至是过一种简单而充实的生活。 纪宁道:“作为崇王世子的朋友,我必须要为自己的朋友所考虑,在崇王谋反这件事上,崇王世子根本就没有什么错误,甚至他也被蒙在鼓里,也算是受害者,甚至……就算是他有什么错,但因他是我的朋友,我害了崇王府,就一定要承担起保护他的责任。” 七娘微微皱眉道:“就算纪先生所说的乃是您的真实想法,但这些跟妾身又有什么直接关系呢?纪先生要做的事情,跟妾身也无关啊,妾身现在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事,来帮纪先生的忙。” 纪宁脸上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道:“谁说你帮不上忙,你能帮我的忙,就因为这样,我才来找你,否则你觉得我来找你又有何目的?” 七娘感觉到自己到了为纪宁做事的时候,而这些事其实是跟赵元容的想法相违背的,她根本不知如何去面对这种事,她既不想得罪纪宁,也不想得罪新皇,她只是想当一个旁观者,但纪宁显然不会让她来当这样一个旁观者,因为纪宁以前帮过她的忙,理所当然可以调动她来做事,就算是赵元容也说过,现在一切还是要听纪宁的。 七娘问道:“那妾身有什么事能帮上纪先生的忙?” 纪宁很淡定说道:“这件事,其实就是你来帮我去找到崇王世子的下落,我也不用你去武力营救,你只需要告诉我人在何处便可以了,如果你不帮我的话,那也随便你,但以后你跟我之间也算是彻底的分道扬镳!” 在听到这种威胁的话语之后,七娘感觉自己已经是根本无言以对了,她找不到任何来反驳纪宁的理由,所以她只能俯首领命,但她心中还是带着一种惧怕,因为这会得罪赵元容,很可能还会威胁到她在赵元容身边的地位,这才是让她觉得最不值当的。 …… …… 或许是知道自己不能面对在赵元容和纪宁之间两边难做人的困窘,七娘在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去面圣,将纪宁的决定告诉赵元容,她觉得只有这样,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赵元容本身也是知道了赵元启被抓的消息,从赵元容的角度来说,也不希望去惩治崇王府的人,但现在朝臣给了她不小的压力,希望她能斩草除根,在她看来,这也算是一种安民心的方式,但她心中始终有些不忍,不但是因为纪宁的关系,也是她觉得,自己曾对崇王有过承诺,就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 但听到七娘的奏禀之后,赵元容心中又有些不舒服了,因为纪宁现在是铁了心要营救赵元启,说的好像纪宁已经跟她无从商议一样。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说,而让你来?”赵元容质问道。 这问题,让七娘不敢回答,因为她这次是自作主张来找赵元容说及关于纪宁的事情,她也怕,若是被赵元容知道自己是自作主张,会觉得她有些小人之心,那时是否会对她继续信任,还难说。 为了自己的利益,七娘也只能将一切都归罪于纪宁。她道:“陛下,这件事民女也并不知晓,只是纪先生让民女如此说。” 七娘干脆把责任都推到纪宁的身上,她心里也在犯嘀咕,她不知道这次来见赵元容是对还是错。 但赵元容此时还没怀疑到七娘是自作主张,赵元容所思考的事情,跟七娘还是有本质不同的,其实七娘更在意的事情,是如何保全自己的地位,而赵元容考虑更多的,是自己跟纪宁之间的关系如何去保持。 最终赵元容叹口气道:“或许在他心中,朋友的确是比情人更为重要吧。” 一句话,看起来很不经意,但其实透露了很多内容,连七娘都听明白了,原来赵元容跟纪宁之间是有什么的,但这种关系,也是她不敢去猜测的,就好像最初她就发现,其实以当时文仁公主的能力,根本是收揽不到纪宁这样的旷世奇才的,但就因为赵元容是个女人,而纪宁在某些方面显得“很好色”,这才促成了这段关系。 但在赵元容登基之后,赵元容已经不可能再去做纪宁的情人,所以二人就已经开始有了分歧,最终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七娘想赶紧撇清关系,她道:“不知道陛下有何安排?在这件事上,民女还要回去跟纪先生通禀。” “你先不用对他说了,他现在心中带着一股偏执,就算你回去跟他说,他也未必能听进你的话,这件事你不用理会了,此事跟你无关,这是朕跟他的事情,甚至是朕跟朝廷还有他三者之间的事情,这种事始终需要朕亲自来出面才可以,行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赵元容直接下了逐客令,让七娘也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七娘想来,现在赵元容主动将责任都承担了过去,那她就可以说解脱了,不用得罪纪宁,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本章完) 第1088章 私宅相见 在七娘看来,无论纪宁跟赵元容的关系如何,都不应该影响到她在赵元容这里的地位,她只是帮赵元容夺得皇位的,不需要牵扯进赵元容跟纪宁的个人恩怨之中。 所以她选择到赵元容这里来“告状”,她本以为自己做这件事是不为赵元容和纪宁所知晓的,却不知纪宁去找她的最初目的,就是逼迫她没退路去找赵元容。 赵元容因为纪宁要营救赵元启的事情很生气,以至于她都无心去处置朝政事务,便在此时,有小太监来通禀,说是左相张俊铭来了。 “不用说,这张左相来,一定又是说及崇王等宗室余孽的问题,难道我非要当一个杀伐果断的君王,才能符合这些朝臣的意愿吗?”赵元容有些气恼,但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耐着性子去见。 等张俊铭来,还没等开口,赵元容便道:“张左相来,不是要说崇王世子的事情吧?” 张俊铭道:“回陛下,老臣正是要跟您商议此事。” 赵元容冷声道:“张左相,之前朕便说过,朕登基日短,为了这朝廷的稳固不想大造杀戮,既然在崇王谋逆的事情上,崇王世子并为直接参与,而且朕也有意要大赦天下,便将他的罪行免了,让他做一个庶民便可以了!你看如何?” “陛下,您这是斩草不除根哪,若继续如此的话,奸邪之人必然会利用陛下的仁慈,暗地里阴谋造反,且陛下在很多事情上,根本没必要给那些宗室的余孽留有什么面子,只有能清除了这些人,陛下的皇位才能稳固。”张俊铭道。 赵元容听张俊铭的态度很坚决,不由带着气恼道:“张左相,你非要违逆朕的意思吗?” 张俊铭则显得很高傲,道:“陛下,老臣一心为了朝廷稳固,并非是为一己私利,还请陛下明鉴!” 在这种君臣的矛盾之中,最先软下来的一定是赵元容,因为她身上缺少一股帝王的霸气,她心中对朝臣还是很尊敬的,之前她登上皇位是靠武力夺权,但其实又跟纪宁的暗中谋划有关系,如果不是纪宁,赵元容也是狠不下那心的。 赵元容有些气馁,道:“你先回去,朕还要思虑这件事,暂且……先将崇王世子押解回京城,先让他在崇王府的旧址之内关押居住,派重兵驻守,不得让他逃窜了便是。” 张俊铭道:“回陛下,此人当还押到刑部大牢内为合适,此人为朝廷一等一的钦犯,若留在崇王府旧址内,怕是会有人行劫,非朝廷所愿。” 赵元容瞪着张俊铭,她发现自己很多时候无法直接回绝这个开始掌权的左相,她最后一叹道:“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老臣遵旨!”张俊铭说完,恭敬告退。 在张俊铭走了之后,赵元容不由坐下来,对着桌上的奏折发呆:“看来我还是缺少当帝王的魄力,女子在执政之上,总会有一些疏漏,除非……我能克服自己身上的缺点,但这又谈何容易?唉!也罢,只能考虑如何去不违背纪宁的意愿,还能让朝廷这边满意了……” …… …… 在京城内,平婉公主府内,赵元旃也是才刚知道关于赵元启的事情。 此时赵元旃面前是她的驸马刘廷,而在刘廷旁边,则是跟她关系一向紧密的四皇子赵元阳。 在赵元容登基之后,赵元旃在朝中彻底失势,赵元容虽然没杀兄弟姐妹,但却将这些人手上的权力全都掌握走,而且还不许这些人离开京城,说是让他们留下准备参加新皇的登基大典,在赵元旃看来,这就是妹妹对自己的软禁。 软禁归软禁,但至少这些赵氏之人在京城内走动是不被阻止的,甚至赵元阳也可以大摇大摆到她的府上来。 “……大皇姐,你说这新皇要做什么?听说她是对崇王有过承诺的,说过不为难崇王府的人,所以她甚至连崇王府的人都不杀,这次崇王世子在经过一个多月之后才被擒获回来,怕也是要无罪开释的……” 赵元阳显得很不理解,在赵元旃面前说话时,他的语气好似在说,那新皇简直是疯了一样,做事根本不懂得转弯,根本就是一根筋。 赵元旃冷笑道:“她不杀崇王世子,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朝臣现在对她开始有意见,朝中那些人,可是人人都巴望崇王府的人早点死绝,这样才能保证他们在朝中的利益,毕竟很多人曾在暗中去投靠崇王的,这些证据现在被崇王安置在何处,还没人知晓呢。” “大皇姐,你说若是我们能找到这些证据,是否会要挟和控制朝中很多人?”赵元阳显得很期待问道。 赵元旃道:“先不说这些罪证在何处,单说你能找到这些罪证,如何去正面要挟这些人?这些人会心甘情愿听我们的调遣?为何不直接想想,只要我们在暗中支持杀崇王世子,便可以赢得很多的人心,现在我们也要筹谋做一些狠事了,难道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大皇姐的意思是,我们还是要……谋反?”赵元阳试探问道。 赵元旃冷笑道:“这种问题,你还用问吗?你是想等到文仁这丫头正常寿终正寝,或者是突发疾病死了,这样你才有机会登上皇位吗?怎么选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你自己也不掂量一下本事,是否能跟文仁抗衡!” 被自己的大姐直接教训的赵元阳,显得很羞恼,但他还不得不认真听着,就因为此时他只能靠赵元旃来帮他出谋划策,以前他手底下的那些谋臣都已经散了,也正是树倒猢狲散。 赵元阳当不了太子,将来也无法当皇帝,没有人还愿意为赵元阳出谋划策。 “驸马,现在你去打听关于崇王世子的事情,之前你那件事没做好,我也不原则你了,但若你这件事都没做好,可别怪我不原谅你!”赵元旃道,“之后几天,我会去拜访一个人,这个人的本事可不小,说不定也能帮我成就一番大事!” (本章完) 第1089章 别样的公主 纪宁走访了几个地方,主要目的都是为了营救赵元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情势不太妙,因为朝中多数人都是希望赵元容能杀了赵元启和惠王府等余孽,以保证他们在朝中的地位。 纪宁设身处地去想,如果赵元启跟他没什么关系,他要尽心帮赵元容当一个明君圣主的话,必然是请求赵元容将赵元启等人给杀了的,在任何君王的眼中,都不能容忍有能威胁到自己的诸侯的存在,就算赵元启是忠心耿耿,但很多崇王府的旧部仍旧未被剿灭,这些人想将赵元启来作为旗帜人物,赵元启仍旧具有很大的威胁性。 “难道我要亲自去见她,跟她商议这件事,才能让她做出妥协吗?” 纪宁也感觉有些头疼,他不想多去理会赵元容的事情,但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很难让赵元容听从自己的,赵元容身上所带着的一种偏执是一直都有的,如果他过分去给赵元容压力的话,那结果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就在纪宁心中有些不定之时,纪宁府上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这客人来的时候就保持了神秘和低调,到了纪宁府上之后,也不是此人来敲门,而是此人身后的一名家仆。 这会纪宁才刚从外面回来,他还不知道谁会到这时候拜访他,而赵元轩刚从厢房过来问询纪宁事情,就听到雨灵说有人来求见,这让赵元轩觉得可能是纪宁将她给出卖了。 纪宁道:“你们先回房去,没什么事别出来,我亲自去看看。” 纪宁亲自到了家门口,打开门迎接了来客,来人也没多少的特殊,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这女子身上穿着很厚重的斗篷,毕竟只是七月天,穿这么重的衣服,也只能让纪宁理解为,此人想避免被人所查知,而此人进来之后,将头上的斗篷摘下来,能看出她略显成熟的面庞,而此人的容貌中是带着一些贵气的,女人的傲慢也是显而易见的。 “长公主殿下,您突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纪宁直接做了开场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平婉公主赵元旃,此人站定之后,纪宁便感觉出问题来,一口说出了对方的身份,这让赵元旃还没反应过来。 赵元旃道:“纪学士,你怎知本宫的身份?还是说你认识本宫?” 这么说,其实也等于是赵元旃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而纪宁则对赵元旃先保持了几步的距离,表明自己跟赵元旃之间是有隔阂的,因为纪宁也不能确定赵元旃前来的目的,若是赵元旃知道他跟赵元容关系的话,必然会来找麻烦的,但自己的身份是否泄露,这也是个问题,所以他要一切都保持警惕和小心。 纪宁可不能说因为赵元旃跟赵元容的容貌有些相似,他也不能说自己跟赵元容之间很熟悉,他说道:“长公主殿下虽然只是身着普通的素衣,但公主的华气还是显露在外的,而公主内里的衣领,乃是上好的云锦缎面所制,这样的缎面只有皇室中人才能享有。如今朝中能跟公主年岁相仿,还有公主这样华气逼人气度的,恐怕也没有旁人了吧?” “好,纪学士果然是见识非凡,只是从本宫一个小小的衣领外露,就能判断出本宫的身份,纪学士可说是当时奇才,难怪能在进入文庙不到几个月时间之后,就直接晋升为学士,而且将来还有可能会成为大学士……”赵元旃对纪宁很恭维,一看就是有事相求的。 纪宁大致判断到,赵元旃不是来找茬的,而是登门来求见甚至是提出拉拢的,很可惜,这一切都已经在他预料之人,他之前就知道自己的声名高了之后,会引起朝中那些有势力之人的警觉,现在是平婉公主和四皇子赵元阳的联合势力来找他,之后难保五皇子赵元成不会派人来。 “公主殿下登门造访,不知所为何事,还是说清楚为好,若是说不清楚,在下可不敢让公主登堂入室。”纪宁的话语中带着一些不客气,他就是要先跟赵元旃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 赵元旃没有什么见怪,她心想:“这也是文人的一种傲骨吧,有能力的人,一定是有些不识相的,原本还以为他多有本事,从一见到他开始耍小聪明来说本宫的身份,再到现在组织本宫进正堂,都看出此人不识相。如果此人是个桀骜不驯之人,其实收拢与否已经无关紧要了。” 只是因为纪宁的一些小的表现,就让赵元旃认为纪宁是个恃才傲物之人,但其实这一切也不过是纪宁所伪装出来的。 纪宁故意说话时说得很不客气,显得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一样,就是要放松赵元旃的警惕。 果然,赵元旃也没想到第二层可能,那就是纪宁故意在她面前演戏,她只是觉得纪宁现在的态度有些不太符合她的预期,对纪宁拉拢的心思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赵元旃直接说道:“纪学士如今高中文庙学士,水平可不一般,不知可否与本宫找个地方喝茶品茗,一起谈谈家国之事?本宫有些期待呢。” 纪宁笑道:“公主见谅,在下今日回来,是有一点小的事情要办,之后还要跟文庙中人去饮宴,今日在下是要做东的,如果公主不介意的话,倒可以一起过去,那时可以跟文庙中更多人熟知……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赵元旃有些恼火,我请你一个人,你倒好,让我去请一群?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恼火,但也不能表现出来,赵元旃道:“纪学士,本宫只是想跟你一人熟络,本宫认为,在文庙那么多人之中,你的学问是最好的,至于别的什么人,本宫根本看不上眼。” 赵元旃也把话说得很自得,纪宁笑了笑道:“既然公主如此说,那就找个地方谈谈也是好的,至于公主在何处宴请在下,就请公主自己来选地方,或者之后送请柬过来,在下准时到便是了。” (本章完) 第1090章 龙潭虎穴 纪宁没有拒绝赵元旃,因为他知道赵元旃的目的,这样的女人非常任性,就好像当初的闵善郡主赵元盈一样,一旦得罪或许会派人来刺杀他,甚至要将他赶尽杀绝,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赵元旃认为他不值得拉拢,让赵元旃自己主动退出便可。 赵元旃见到纪宁之后的第一印象也不是很好,她觉得纪宁太狂傲,而且还不怎么懂得人情世故,但她还不至于直接改变之前的计划,她还想再测试纪宁的能力之后,再做出决定。 在赵元旃留下了相约的地点之后,赵元旃便离开,纪宁当天还多了一件事情,就是要晚上来跟赵元旃碰面。 这头刚送走了长公主,那边怀珠郡主赵元轩也走出来,她看着纪宁道:“你……你之前所见的是平婉公主吧?” 纪宁道:“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躲在那边偷听了,我听得出是她的声音,你不是说自己在帮皇帝做事吗?为什么要跟她走得很近?你这是想说,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完全不算数?”赵元轩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被动者的身份,还一切都显示出她是主动来求助,好似纪宁可以不帮她忙也行的样子。 “我想让你明白,无论我跟谁走得近,都跟你没直接的关系,这世道,任何势力的人都有可能来拉拢我,如果随便一个人到我府上来,你就说我跟他有关系的话,那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给谁做事了。”纪宁显得很生气道,“我一直以来都是在为自己做事,不为任何势力,你攻讦我也无任何意义。如果你还想让我帮你救你的大哥的话,你就闭嘴,我不想再听你说话!” 赵元轩能感觉到纪宁生气了,她还想争辩什么,但她又怕纪宁真的会甩手不管,她也只能是忍气低下头,最后什么都不问。 而纪宁也觉得现在赵元轩不说话得样子更听话懂事一些,比之之前赵元轩的模样好了许多,或许只有一个走下了郡主身份,而且更贴近民间女孩子的身姿的赵元轩才更入他的眼。 “你……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我大哥就出来?他现在到底在何处?”赵元轩问这话的时候,简直是要哭出来。 “我也在设法营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大哥出事,这算是我对你的承诺。”纪宁道,“现在你大哥的下落也成谜,有人故意不想让人知道你大哥的下落,不过我料想,如果他回到京城,要么会被关押在崇王府在京城的别院,要么会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就这两个地方,现在想把人救出来的话,也要看这两处地方。不过我不但要帮你大哥逃出来,还要帮他恢复王爵的身份,现在你父亲不在了,那他就应该是崇王。” 赵元轩显得不可思议,望着纪宁道:“你不用做太多,只要让我大哥平安无事,哪怕我们只是做平民,也就可以了,大哥不会计较这些的。” 纪宁看了赵元轩一眼,二人四目相对赵元轩赶紧避开纪宁的目光,显然她对纪宁还有些害怕,而且还有些不敢面对,毕竟纪宁也曾是她朝思暮想,到现在也时常在梦里见到的男人。 “这些事都会交给我来做,你只需要在这里安心静养便可以了。”纪宁道,“如果你离开这府门,出了任何的变故我不会承诺去帮你,但如果你能留下来,你们崇王府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哦。”赵元轩应了一声,也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 …… …… 当天,纪宁晚上就要去拜会赵元旃,他知道赵元旃没那么应付,这位长公主心目中也会有野心,而纪宁想应付她,就必须要做到抽身事外,不去参与到赵氏一门的内部争斗中。 但他想了想,自己似乎已经无法避免,毕竟他之前就在为赵元容做事,而赵元旃和赵元阳等人之所以没能登上皇位,也完全是他在背后运作的结果。 他也知道赴宴会有些危险,若是赵元旃知道他是背后的罪魁祸首,肯定不会放过他,但他还是有这自信去赴宴,但他要带帮手去,这次他就准备带纳兰吹雪去,现如今除了纳兰吹雪之外,他身边也没别的高手能帮忙,青濯和上官婉儿都回了师门,而楚绣已经被纪宁查出是复**的人,赵元容也未再派别的女死士在他身边保护。 “你又要去寻花问柳?”赵元轩在知道纪宁要去赴宴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不开心的,因为她现在已经是纪宁的女人,她不想看纪宁跟别的女人有染。 纪宁道:“就你想得多,我这次是去见长公主。这长公主对我有所怀疑,还想拉拢我,如果我不去的话,她肯定会继续纠缠,我干脆在她面前装糊涂,让她以为我的学问本就不怎么样,这样也省了她以后对我的纠缠,等我将她的问题彻底解决之后,再去想营救崇王世子的事情。” 纳兰吹雪咬着牙道:“崇王府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跟他们走得远一点。” 因为纳兰吹雪当初要杀的仇人张洪,差点就成为了崇王府的门客,而且崇****划过谋反,会让纳兰吹雪对崇王府有很深的成见。 “我也知道崇王不是什么善人,但那是皇权的斗争,在这次的斗争中不应该涉及到第二代的子侄,至少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都是未曾参与过谋反的,我帮他们,也是处于朋友之义。你也别说什么了,今晚跟我去赴宴,如果我有什么麻烦的话,帮我解决一下。”纪宁道。 “行,我知道了。”纳兰吹雪道。 有了纳兰吹雪在身边,纪宁感觉自己有底气的多,至少有人能调用,就算是赵元旃对他乱来,他也可以靠自己和纳兰吹雪的力量逃出来,但他不希望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 在上灯时分,纪宁到了相约的地方,这里不是一处酒楼或者是客栈,而是赵元旃在京城内的一处私人宅院,这宅院是临街的,里面还有一座二层小楼。 (本章完) 第1091章 公主请自重 一个正常一些的平婉公主,已经让纪宁觉得难以招架,现在平婉公主居然在他面前摆出了一副要靠美色来吸引他的姿态,这让纪宁更觉得无语和难以接受。 他对赵元旃是没什么别的想法的,这根本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他的想法非常简单和直接,美女为他所欲,但若说一个女人想靠美色来得到他的认可和接受,那就必须是建立在自愿和互相欣赏的基础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超过了互相的欣赏而变成“奸情”。 赵元旃毕竟是有夫之妇,而且现在她在朝中也不是说完全得势,而是失势的那一类人,或许她跟赵元容的心态一样,都是想靠自己的美色来换取一些政治上的便利,但有些事是不能以这种方式来进行交换的,就算是要换,赵元旃似乎也没这种资格。 “公主请自重。”纪宁说了一句。 一句话,就让赵元旃睁开眼瞪着纪宁,她的神色中带着几分羞恼,瞪着纪宁道:“纪学士,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本宫配不上你是吗?” “公主的话,在下也不是很明白,无论公主能配得上谁,配不上谁,似乎跟在下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公主在皇室宗亲之中算是才貌双全的,但在下跟公主之间始终有身份和立场上的差异,在下一心要在文庙中求发展,而公主的身份决定了只能是在朝堂之中有所筹谋,所以说……在下跟公主之间算是两个世界的人。”纪宁很坦然说道。 赵元旃原本还要以一种“我是你的”的态度来面对纪宁,但现在她的目光之中充满了仇恨和敌意,也是因为纪宁以一种很无情的方式拒绝了她。 “纪宁,本宫原以为你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和办事不用兜圈子,可以直来直去,但你现在所作所为让本宫了解到,你根本是个不识相的人,本宫没道理跟你一般见识,但本宫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因为你伤害到本宫。”赵元旃愤怒说道。 纪宁摊摊手道:“在下好像什么都没做,公主这些话又是从何说起?” “少装蒜,你以为自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吗?本宫今日请你来,特地为了准备了两个时辰,甚至都已经沐浴结束,就等着你来,你居然对本宫说……跟本宫是两个世界的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是吗?那你将本宫当作是什么人?” 赵元旃站起身来,就立在纪宁眼前,出言呵斥着纪宁,好似纪宁所做的事情是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她好像也必须要杀了纪宁来泄愤一样。 纪宁没有站起身,而是显得很孤傲的模样,说道:“公主请见谅,在下说话和办事可能是有些直接了吧,但在下所说的也是实情,在下跟公主之间始终是有身份和立场上的差异,再者说来,在下现在即将要娶妻……” “哼哼,你以为本宫是要赖着你吗?你这算不算是得了便宜卖乖?本宫就这样出现在你面前,你居然在本宫这里装样子……这么说吧,今日本宫给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能幡然醒悟的话,那本宫既往不咎,但若是你拒绝,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吧?” 赵元旃说着,手已经落在自己的衣带上,就在纪宁感觉到什么不太对劲时,赵元旃已经一把解开了衣带,随即在纪宁面前出现了让他很尴尬的一幕,赵元旃居然是将外衣宽解之下,以一种毫无戒备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再加上纪宁没有什么防备,还是被赵元旃所“得逞”,纪宁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倒没有跟一般人一样去避开目光,因为他知道眼前避开目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赵元旃这么做其实就是想告诉他,你现在要也得要,不想要也得要,否则你就别想走出这宅院。 纪宁心想:“这平婉公主的心也是很狂野,甚至有些阴毒,她这么做是想告诉我,如果我现在不选择跟她有什么关系的话,就等于是她的仇人,因为我已经亵渎了她,虽然是她主动在我面前这么做……但这样的女人用心如此歹毒,我如何能接受这种女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纪宁站起身来,就立在赵元旃的面前,看着眼前的赵元旃道:“无可否认,公主乃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心动的女人。” “你还想说什么?”赵元旃好像故意要把自己身上优秀的一面展现给纪宁看,她甚至都不会做任何的回避,好像已经吃定了纪宁。 纪宁轻叹道:“可惜在下认为公主身上还是不具备在下心中所期望的一点,以至于在下不敢跟公主有任何更为亲近的联系。” “你想说什么?”赵元旃怒道,“本宫哪里还不如你的心意?” 纪宁道:“在下所期望的女人,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必须要洁身自爱,而且还要是云英未嫁,那公主认为自己是吗?” 又是极大的伤害语言,其实纪宁也就是不想跟赵元旃再有什么沟通和交流,干脆拿最伤人的话来让赵元旃知难而退,但这些话所带来的结果,也是赵元旃的仇恨,赵元旃怒道:“纪宁,你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吗?你这是想找死是吗?” “在下说的都是实情,如果公主你不接受,那只能说我们之间还存在认知上的差异。”纪宁道,“或许公主之前所接触的人,对公主都是十分赞赏,或者是想跟公主短暂接触之后,将来再不需要做什么,但在下如今尚未婚配,所需要得到的,是可以跟在下长相厮守之人。” 赵元旃瞪着纪宁,她已经准备跟纪宁计较到底了,但似乎她根本没预料到会在纪宁这里被羞辱,以至于她都没准备好打手来教训纪宁,此时她也只能用目光来威胁纪宁。 “你如果今日从这里离开,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赵元旃厉声道。 纪宁道:“就算是再危险,在下也不能留下来,否则真的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公主,在下告辞了。” (推荐一下我的新书《我娘子是白素贞》,已经十万字了。 简介:穿越了,成为许仙。 哈哈,我的白娘子,我来了…… 不一样的白蛇传,真正的才子佳人故事,故事须从许仙决定读书参加科举开始。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本章完) 第1094章 一把冷汗 纪宁如此说,也就是在挑战赵元旃的底线了,因为纪宁如此的姿态肯定会伤到赵元旃的自尊心,一个活生生美妙的公主出现在纪宁面前,而且表达了自己愿意跟纪宁来个鱼水之欢,结果就被纪宁这么无情所拒绝,就算是放在一个普通女人身上也会不理解,更别说是赵元旃这样本身就很争强好胜还锱铢必较的女人。 赵元旃的威胁,对纪宁也没产生任何的影响,纪宁说要走,也根本不会去跟赵元旃商议什么,当即纪宁起身便要下楼。 而赵元旃则还是那么立在那,怒气冲冲道:“纪宁,以你一个男人的担当,便在这样占到便宜之后,还以为自己能顺利离开,然后让本宫对你丝毫不追究吗?” 纪宁立在楼梯口的位置,他没有回头去看赵元旃,冷声道:“公主还要在下怎样的担当?” “你留下来,本宫可以对你既往不咎,你若离开这里,后果你应该知道会有多严重。”赵元旃怒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公主应该知道很多事不能强人所难,在下对公主的确是没什么想法,公主再勉强也无用,或许某些事对公主是有极大占有欲的,那只是别人,若公主认为这种方式可以吸引到别人对公主的效忠,那公主尽管可以对这些人出手,而不是在下。在下也担不起公主如此的赏识。” “你以为本宫是那种人尽可夫的女子吗?错,你这个自以为是狂傲的小人,本宫还以为你是什么有抱负之心的伟岸之人,现在看起来,你就是个卑鄙无耻而且没有担当的小人!”赵元旃厉声道。 纪宁从赵元旃的出口威胁便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赵元旃为了今日能跟他“双宿双栖”,应该是没安排什么侍卫和打手在这里守夜,或许赵元旃也根本没料想到以她的姿色居然会落空,也就没想过如果被纪宁所拒绝的话,需要以怎样的方式去报复的问题,到头来被纪宁拒绝之后,她自己也无所适从,只能是靠一些言语来威胁纪宁。 “公主请见谅,无论您怎么说,在下都不能去当一个您说的伟岸的君子,而只能是当一个坐怀不乱的人,至于公主对这样的男人有何评价,那是公主的事情,在下可不会违背自己做人的一向原则。” 说完,纪宁再不做任何停留,直接下楼去,而赵元旃此时因为根本没有着寸缕,是不能追下楼的,只能是目送纪宁离开,就算再着急也没什么用。 …… …… 纪宁在下楼之后,还是捏了一把冷汗,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刚才那画面对他自己的冲击,如果不是因为心中的原则之心,他或许就会被眼前的利益所冲昏头脑。 “还好今日没有喝酒,去了之后也没有喝茶,谁知道那水杯里有什么古怪,甚至连空气中的熏香应该也有一定的问题,还好还好,不然真可能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纪宁在心中暗自有些庆幸,但连他自己都不否认,赵元旃还是有她独特魅力的,这样一个女人,身上带着高贵和桀骜不驯的态度,如果是可以跟一个普通女子一样,跟纪宁发生一段关系,这恐怕也是一个男人难以拒绝的。 但纪宁也知道,有得必有失,如果他这么做了,意味着跟赵元容之间将不可能还有和解的机会,他以后就算不去帮赵元旃,也无法再获得赵元容的信任。 纳兰吹雪作为跟纪宁一起来的人,是知道刚才事情始末的,她很好奇问道:“那女人也很好,你为什么不要?还是说,你觉得那女人身上有你不喜欢的东西?” 此时的纳兰吹雪也是有些吃味的,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所勾引了,虽然纪宁在最后关头能克制,但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那么顺利,她觉得纪宁在某些时候也是心动的,她心里也有些不甘心,但她也知道其实有些事她是无法去阻拦纪宁的,因为她的身份不是纪宁的正妻,甚至连妾侍的身份都还没有。 纪宁看了纳兰吹雪一眼,道:“有句话说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对于美色,也大致是如此,你以为我是那种慌不择食的人吗?” “哦。”纳兰吹雪郑重其事点点头,好像对纪宁所做的事情有些不太理解,虽然这女人脑子有些笨,但总会思考一些人生哲理的问题,让纪宁觉得她身上所带着的气质让自己琢磨不透。 “这件事,你不得对别人提及,尤其是公主……也就是现在的新皇陛下,如果被她知道这件事的话,我恐怕是没法跟她再有任何的合作机会。”纪宁道,“我不希望她将来走上歧路,就算我跟她彻底分道扬镳,我也不希望再跟长公主有什么瓜葛……” 纳兰吹雪望着纪宁,似乎她还不太理解纪宁、赵元容和赵元旃之间的关系是如何的,不过有一点她知道,她自己还是能恪守大多数的秘密,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知道听纪宁的总归是没错的,今日的纪宁就做了一件让她觉得不太可思议的事情,一个美女要献身给纪宁,居然被纪宁所拒绝了。 回到纪宁的府宅,纪宁也没发现赵元旃的人马跟过来,就算如此,纪宁心中还是充满着担心。 如果只是拉拢不成的话,很多问题也好解决,但现在是赵元旃献身拉拢不得,这对女人的自信心打击是非常大的,盛怒之下的赵元旃很可能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纪宁心想:“我不会又要一次搬家了吧?现在以为换了新君,什么事都已经解决了,我可以过自己安稳的生活,没想到现在还是如此,甚至连自己的家里都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可能会被一些人来寻求报复。” “你为什么不进去?”纳兰吹雪问道。 纪宁道:“不出意外的话,长公主会有一些报复行动,我不能坐视不理,还是从明天开始,安排人保护这里,搬家也没什么大的意义了,但什么都不做,也是不行的。” (本章完) 第1095章 文庙荣升 纪宁拒绝了赵元旃,在纪宁看来是很平常的事情,毕竟他接受不了赵元旃这样已经成婚,还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女人,而且他跟赵元容的关系也决定了他跟赵元旃之间不可能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如此做,也等于是得罪了朝中的一大权贵,在赵元容不会对赵元旃动手的情况下,赵元旃的势力还是很大的,如果赵元旃持续找纪宁为难的话,他也只能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纪宁也显得很冤枉,他心想,我真的有如此大的魅力,以至于前后有两位高贵的公主要对我投怀送抱,甚至不惜代价也要跟我有所来往? 总结来,他觉得并非是自己的个人魅力大,一来是赵元容欣赏他,真正爱慕他才会跟他走到一起。 至于赵元旃那边纯粹是找乐子了,或许赵元旃那边的入幕之宾不是一个俩,纪宁就算是得到了赵元旃也绝对不会有什么长久的发展,而且这种关系见不得人,会让纪宁饱受世俗的非议,这可不是纪宁所追求的结果。 “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是先保护好家宅,不能让人来捣乱,最好是连平婉公主的府宅那边一并也盯上。”纪宁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一个方法比较得当。 毕竟他平时不能留在家里,他是要去文庙做事的,在他中了文庙学士之后,他在文庙中的地位也会跟着提高,随即他会以文庙学士的身份出任比现在更高的职位,至于具体是什么,他还不清楚,但他有一点是清楚的,赵元旃要对他动手,也会选择他不在家的时候。赵元旃也未必敢对一个文庙学士痛下杀手,但这女人要报复起来,还是会让纪宁家宅不宁。 …… …… 纪宁安排纳兰吹雪,布置好对家宅的防备,随即他便要去文庙接受新的差事,此时他也不能时刻留在家中。 到了文庙中,这次是马恒亲自来接见他,甚至马恒也会对他交代接下来他在文庙中要做的差事。马恒道:“永宁啊,你是文庙中礼仁书堂的见习学士,原本你要在这差事上多做几年的,但现在你既然考中了学士,就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但以你的身份直接去掌管一个书堂,或者是一地的文庙,也有不太合适的地方。老夫思考之后,决定让你自己来选择吧,要么留在京城的中做一个文庙的学士,在一个书堂中做副手,先学习一下规矩,尤其是涉及到祭祀的事情。再者是有个方案,让你到地方去,或许是地方的省城中做文庙的庙祝,你可以在实践之中学习,如果你想好之后,便告诉老夫,老夫会直接对你做出安排。” 纪宁想了下,自己要离开京城的话,之前所做的安排都付诸东流,自己又要颠沛流离,还不如留在京城中可以过几天安稳日子。 “马大学士,学生已经想好了。学生愿意留在文庙中,做一个普通的学士,多跟那些前辈学习,也请马大学士多多指教。”纪宁道。 马恒点头道:“你有求知好学之心也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你将来准备走什么路?继续留在京城发展,还是到合适的时候再离开京城到地方去?” 纪宁道:“未来的路,学生还不好当下就做出决定,不过能学习到知识自然也是最好的。” 此时的纪宁所表现出了谦卑好学的心态,这也是马恒所欣赏的类型,就算是纪宁并非是那种谄媚的小人,适当说一些上司爱听的话也是好的,尤其他这样的是晚辈,如果他说自己的能力已经比马恒还高,可以做京城文庙的庙祝,马恒非气死不可,那时还想提拔他那就是痴人说梦。 在马恒的赞赏中,纪宁也获得了来到文庙之后的第一次晋升,从礼仁书堂的一名普通见习学士,成长为礼仁书堂的二把手,将来礼仁书堂的事情,他近乎可以负责一半。 而他也同时获得了一个资格,那就是参加赵元容的登基大典,原本在他看来,这登基大典似乎已经跟他没什么关系了,现在要重新参加,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但凡是出席新皇登基大典的学士都要当场作赋的,纪宁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尴尬,而且当日赵元旃也必然会出席,那时他会感觉自己根本无从去应对这两边的人。 “一边是新皇,一边是平婉公主,我去登基大典不是太碍眼?最好还是别去的好。” 抱着这种想法,他主动跟马恒提出,要避免参加新皇的登基大典,要主动请求留在文庙中多学习。但这点却没得到马恒的赞同。 马恒道:“永宁啊,你去参加新皇的登基大典,对你来说是极为有好处的事情,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甚至可以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让别人更多去了解你,难道你现在成为文庙学士,也要跟之前一样碌碌无为吗?” 这问题,让纪宁也不好去辩驳,现在马恒是看得起他,让他去参加新皇的登基大典,可不是为了要为难他,但他总觉得自己去参加这大典干脆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他并不想为自己找这样或者那样的麻烦事。 他也不能对马恒解释什么,所以他也没再多说,最终的结果,是他答应下来,会才加这次的登基大典。 …… …… 在朝中,赵元容已经得知了纪宁要参加登基大典的事情,同时她所获悉的,还有纪宁昨日被平婉公主赵元旃所邀请的事情。 “皇姐现在要邀请纪宁回去,莫不是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吧?平时皇姐背着驸马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她这样的作风,实在是为皇室蒙羞,现在居然还打起了纪宁的主意,分明是要坑害纪宁,让纪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赵元容对赵元旃的事情很无语,也显得很气愤。 作为姐妹,赵元容是不想对自己的亲生姐姐做什么极端的事情,但若说这女人威胁到自己的皇位,她也不会完全坐视不理。 (本章完) 第1096章 平静 纪宁拿到了自己在文庙中的差事,他会暂时留在京城,并且已经答应了马恒会出现新皇的登基大典。 他最怕的事情,是赵元旃心中带着怨恨,回头会对他产生极端的报复,但在之后两天,赵元旃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纪宁甚至以为赵元旃已经将这件事放下。 “难道她因为这件事而丢面子,不想再跟我有什么牵扯,所以决定将这件事彻底放过去?”纪宁在想这件事的始末,他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是有些天真,赵元旃这样的性格属于锱铢必较,怎么可能会轻易罢手,但关于赵元旃做的事情是什么,他也无从去回答,因为赵元旃身上带着一些神秘,此时的赵元旃所追求的是什么,是否还是要坚决去谋逆而帮谁获得皇位,或者是她自己来获得皇位,纪宁其实是并不清楚的。 有一点他心知肚明,那就是赵元旃根本不可能会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很可能是赵元旃正在酝酿一波很强大的报复行动,只是还没发生在纪宁头上罢了。 为了防备这一点,纪宁也只能是安排人手来保护家宅,他倒不怕赵元旃对自己做什么,但若说赵元旃要影响到他的家宅安全,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而且他现在即将要完成婚礼,他跟李秀儿的事情已经被提上了日程,三书六礼正在按照程序走,应该最后一步也就在新皇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就会进行。 至于这新皇的登基大典上会发生什么,纪宁心中也是没什么直观的概念,他的想法就是让这次的新皇登基仪式会顺利进行,如果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是难以去解决的,因为他现在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不再像之前那么简单和直接,如果两个人之间不能建立很好的沟通机制,那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纪宁这边也是鞭长莫及。 …… …… 纪宁原本答应了在中学士之后宴请所有的文庙学士,尤其好似礼仁书堂的人,但在他考中学士后几天,他都没把这件事付诸实施。 不过宋柄迁那边,二人却是可以经常坐下来吃杯茶,一起谈论一下关于文庙的事情,以前二人可以以同僚的身份来相处,但现在情况有所不同,纪宁身为学士,已经算是宋柄迁的上司。 “……永宁啊,你可真本事,现在整个文庙谁不羡慕你?才刚进入文庙,就已经考中了学士,还是那种无可争议的方式考中,别人甚至都觉得,你是下一个考中称号大学士的最佳人选,因为只有你具备了这才气和文名,别的人都要往后站……” 宋柄迁很郁闷,因为他自己觉得自己的修为还不错,只可惜在纪宁面前,他才发现自己的学问有多么的不足,纪宁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子,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完成了一个普通举人到文庙学士的三级跳,现在他也不得不考虑一件事,那就是以后再去跟纪宁相处。 但纪宁并不是那种市侩的小人,虽然纪宁也知道宋柄迁身上的缺点不少,但有一点纪宁是能做到的,那就是对人和平相处的态度,他宁愿是以一种低姿态去跟人接触,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份去压人。 纪宁道:“关于什么称号大学士的事情,在下从来都没想过,现在文庙之内有很多人是有才学的,在下或许也只是运气好,才有了今天的成绩吧。宋兄你也别气馁,希望你也能早日中学士……” “呵呵。”宋柄迁脸上带着苦笑,此时他已经在把茶水当苦酒喝了,“永宁,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一个人考中学士,不单单是要靠成绩,其实还是要靠造化。算了,先不说这件事,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一下沈大学士吗?不知道现在可是能成行?” 纪宁叹道:“宋兄别以为是我在搪塞你,或许是因为这次师公到京城之后为学士考试的主考,而我就恰好考中了学士,他到现在也没提出相见,我之前也曾去递交过拜帖,但现在师公人在何处我都不是很清楚,关于别的事情,我也只能说是有些遗憾了……你先稍等几日,一旦师公那边提出相见,我一定会带你一起去。” “嗯。”宋柄迁之前还怀疑纪宁可能是在拖延他,不过以他这些日子的所知所闻,也知道纪宁是不太可能去骗他,纪宁因为考中学士,现在很多情况都跟以前不同,纪宁现在也算是在文庙中身份卓然之人,没必要来跟他扯谎,而且他也知道,如果纪宁有意不带他去的话,也根本没必要对他解释,纪宁想什么时候去就去。 两个人坐下来喝了一会茶,之后纪宁便不再去跟宋柄迁谈及文庙的事情,而宋柄迁却无意中提到了新皇登基大典的事情。 “永宁啊,我也不知道你这边是否会参加这次的大典,但听闻这次的大典可不那么简单,因为新皇并未惩治一些皇室的宗亲,使得朝中很多人对她有意见,如果有人会揪着这问题不放,那下一步,很可能新皇连皇位都不保……算了,这种朝廷的事情,也不是我们可以关心的,还是专心想好文庙的事情吧。”宋柄迁只是无意中提了一句,他显得很着急要离开,道,“永宁,我还有件事去办,今日就先说到这里了,有事的话只管去我府上说,府上随时欢迎你去。我刚从江南买了一个歌舞班子回来,里面有几名才貌双全的女子,有时间过去欣赏一下,甚至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把这几个女子送给你。” 纪宁笑了笑道:“有时间的话,一定去欣赏。” 嘴上这么答应了,但纪宁心中却没打算去,因为在纪宁看来,这种从江南买女人,甚至是养女人的方式并非是获得美女的最佳方式,他所追求的一种理念,跟宋柄迁还是有区别的。 至于那些歌姬舞姬什么的,纪宁不是看不过眼,是他知道这些女子本身也是朝廷制度的受害者,这些女人到底将来成为什么样子他不想管,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那就是自己不做这体制的人上之人。 (本章完) 第1097章 迷茫的秦圆圆 赵元轩一直住在纪宁的府邸之内,此时她已经是无依无靠,自己的大哥也在牢房内下落不明,她也只能依靠纪宁,此时的她完全不知道下一步的打算。 本来委身给纪宁也是极好的选择,可她心中只是想着怎么去营救自己的大哥,也就没想过自己跟纪宁的事情,而这会的纪宁也不会趁人之危,纪宁一直在兼顾关于赵元启的事情,不时也在打听这方面的事,但到此时仍旧无法得到更多的线索。 七娘那边在面圣之后,有意躲着纪宁,也是七娘知道,纪宁会追问这件事,她害怕被纪宁知道她在暗中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赵元容,因而她只能回避。 这会的纪宁则装作若无其事,这两天时间内他都是正常出入文庙,没去顾忌太多事情,但也就在这会,他收到风声,得知此时赵元启被人押解回京城,至于被关押在何处,就不是纪宁所能探查到。 纪宁见了秦圆圆,他想知道秦圆圆最近的安排,此时他也怕秦圆圆再次被复**的那些人所利用,等见面之后,他才知道秦圆圆的生活很是平静。 “……纪先生要帮崇王世子脱罪,这件事看来小女子是很难帮上您的忙了。”秦圆圆已经在纪宁面前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对纪宁的恭敬也是与日俱增,在她看来,纪宁也算是非常有本事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最有本事的,但凡任何事情,到了纪宁这里都不再复杂,纪宁都能轻易帮她完成。 纪宁道:“我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你,并不是说你一定要来帮我的什么忙,现在关于崇王余孽的问题,光是营救已经无济于事,朝廷虽然大,但已经没有崇王府残留之人容身之所,就算能营救他们,他们也无法逃过朝廷的追捕,还不如寻求正常的手段,让朝廷来宽赦他们的罪行。” “这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吧?”秦圆圆一句话,也说到了这问题的本质上,谁现在也帮不到赵元启,现在就算是赵元容也只是想尽力去安抚那些臣民,谁都知道赵元启是必须死的,不但是朝臣,连一些跟这件事不相干的人也是这么想,这也是赵元容登基之后需要对天下之人的一次交代,若赵元启不杀,等于说朝廷缺少了这种威慑力。 在赵元容仍旧没有正式登基之前,对皇室宗亲的宽容是对赵元容没有任何好处的。 纪宁问道:“这件事也就不劳秦当家去费心,不知道秦当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秦圆圆妙眸望着纪宁,道:“这问题,其实小女子还是想多求教一下纪先生,听闻纪先生已经考中学士,先表示恭贺。既然纪先生中了学士,想来将来在朝中做事已经是没可能的事情,但不知纪先生能对小女子将来的命途做出如何的安排呢?小女子对未来,已经是一片茫然了。” 纪宁想了想,道:“如果秦当家是想求教我的话,我只能说,你只管换个身份重来便是了,之前陛下不是已经给过你一些田宅?你只管将这些田宅作为你东山再起的条件,继续在京城做一些你所擅长的生意,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取得好的成绩,如果你不想继续做生意的话,也可以跟陛下申请到某地去,做一名地方的士绅,陛下也会给你足够的庇护……” “小女子也想过这问题。”秦圆圆有些感慨道,“但小女子身边根本没有什么合适的帮手,现在都已经是孤家寡人了,如果离开了京城,等于说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就算有了田宅和土地又怎样?就算有了地位又如何?小女子倒宁愿留在京城,有相识之人,尤其是纪先生这样有本事的人在旁边指点一二……” 说话之间,秦圆圆还是在看着纪宁,似乎是对纪宁的一种暗示,而纪宁对秦圆圆也有些无语,因为秦圆圆对他就有点明示的意思了。 秦圆圆此时已经有些不知该如何发展了,因为秦圆圆要躲避复**之人的追杀,所以她只能隐姓埋名,她能想到的,就是找人来帮她掩饰,而且最好是更换身份,本来有朝廷的门路,她要做到这点也不是很困难,但复**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天能隐藏,秦圆圆根本躲不了一辈子,所以秦圆圆就算知道离开京城是她最好选择,但因离开京城后没人帮她,她也只能是暂时留在京城内,时刻能得到朝廷和纪宁等人的保护。 在这点上,秦圆圆有点小富则安的意思,为眼前的一点小利益,而不会去做出一些尝试和挑战。 纪宁没有去跟秦圆圆做出任何的争辩,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想去帮秦圆圆,基本也是没可能的事情,他自己这边还有些自顾不暇呢。 “秦当家既然还没做出决定,那在下便先离开了。”纪宁道,“秦当家回头有什么安排,只管派人来通知在下,在下能帮忙的地方,也会尽力相帮,秦当家,告辞了。” 说完,纪宁便要走,秦圆圆则跟着纪宁一起到院子里来,当纪宁要离开时,秦圆圆突然道:“不知道纪先生身边可还缺少一些帮手?” “嗯?”纪宁回头打量着秦圆圆,他还没太听懂秦圆圆的意思。 秦圆圆道:“纪先生也不需要有什么误会,小女子只是想在纪先生身边增加一些帮手,也是帮纪先生一些忙,回头就把人送到府上去,不知纪先生意下如何?” 纪宁根本不知道秦圆圆要搞什么鬼,因为以他所知,秦圆圆现在自己也没什么帮手,怎么调拨人手给自己? 纪宁道:“秦当家先不用去考虑我的问题了,只要你自己能东山再起便可以了。” “那纪先生就是拒绝了?”秦圆圆显得有些失望道。 纪宁想了想,说道:“秦当家有什么人手,只管先推荐过来,我先看看能否用得上,如果实在用不上的话,也只能先把人退回了。” “好。”秦圆圆点头,似乎也没有强迫之意。 (本章完) 第1098章 送上门的礼物 秦圆圆说要送人手到纪宁府上,纪宁自己也不知道秦圆圆在搞什么鬼,他也不认为秦圆圆的人能对自己有什么帮助,只是碍于情面,纪宁才算是答应了秦圆圆的请求。 在纪宁回府之后不久,秦圆圆果真还把人手给送来了,人都在马车内,就好像是送来的女人一样,纪宁亲自出来迎接,跟随纪宁一起出来的还有何安和林义等人,这会的何安和林义也不知道纪宁需要别的人手有什么目的,毕竟纪宁现在手下有巨鲸帮整个帮派的帮手,还有一大批的帮手,甚至连朝廷那边也有帮手,实在没必要去要一个落魄的地方女商贾的人手。 “老爷,如果人不是很有帮助的话,最好还是莫要留在身边了,这些人或许会给老爷您带来一些麻烦。”何安带着一些为难的态度说道。 纪宁道:“我知道,但这件事既然是秦当家作为主导,送来几个帮手,难道我还不要吗?人既然来了,我也不会对他们多信任,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说完,纪宁继续看着马车的方向,但见马车已经被打开,从马车上走下来一名被包裹的很严实的人,最初纪宁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的,可当那人走下来之后,纪宁看到此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好像是阿拉伯妇女一样的装束,他马上意识到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秦圆圆自己。 “只有一个人?”何安和林义都带着一些不明白。 纪宁打量着眼前的人,他已经近乎可以确定,眼前的人便是将自己包裹起来送过来的秦圆圆,虽然纪宁不知道秦圆圆以这种方式来“送帮手”的目的,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直接拒绝秦圆圆好意的话,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在面对一个包裹如此严实的秦圆圆时,纪宁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一抬手道:“既然是秦当家送来的人,便先请到厢房去,安叔、林二,你们先去做自己的事情,这里不用你们来管了。” “老爷,您……”何安显得有些不太放心,眼前的人看起来很瘦弱,但未必对纪宁没什么威胁,所以何安想留下来查看此人对纪宁是否有敌意,但眼下纪宁好像对眼前这个人一点必要的防备都没有,这才是何安最不放心的。 但纪宁的态度很坚持,何安也只能离开,因为何安很相信纪宁的选择和判断。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纪宁才进到府门内,到了厢房,面对一个全身都被黑衣所包裹的秦圆圆,道:“秦当家,你这又是作何?难道你觉得自己能对在下有什么帮助,所以才会亲自上门来?” 纪宁在面对秦圆圆时,甚至是有些无语的,秦圆圆眼前根本是在胡来,把自己送过来当帮手,但其实就好像是来避难的一样,纪宁实在想不出秦圆圆有什么忙可以帮他。 秦圆圆很好奇道:“小女子便是装扮成如此,还是会被纪先生所认出来?” 纪宁很无语,这就跟掩耳盗铃的道理是差不多的,他料想秦圆圆不至于会如此自负,甚至连伪装上门的主意都能想出来,这简直是很低劣的求助方式。 求助就求助了,非要说自己是来帮纪宁的,这更是让纪宁觉得无语。 纪宁道:“秦当家以为自己可以隐瞒到何时呢?在下之前也想过秦当家提出来要给在下帮手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是秦当家想到我府上来避难吧?” 秦圆圆这才将自己的斗篷和面罩摘了下来,秦圆圆脸色带着一些羞赧,显然是因为被纪宁看出自己的身份而感觉到羞愧,她道:“纪先生见谅,小女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小女子当然想能抽身事外,根本不理会朝廷和那些势力的恩怨,但小女子从来都是被这些人所利用的,小女子在京城内步履维艰,但若说能得到纪先生您的帮助,小女子才有机会真正脱离那些势力……” “这道理,在下也明白,在下之前也对秦当家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和看法,难道秦当家认为在下所说的不合你的心意,非要到你来登门的地步吗?”纪宁皱眉问道。 秦圆圆抬头看着纪宁,道:“其实小女子只是想多一个倚靠罢了,纪先生的才能,举世无双,小女子也知道若是没有纪先生的帮助,小女子或许是一文不名,在面对那些未知危险的时候,小女子只能坐以待毙,若纪先生肯施加援手的话,那一切情况就不同,小女子至少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所以呢?”纪宁看着秦圆圆问道。 秦圆圆道:“小女子只要能换得纪先生的眷顾,便是用一切条件来交换都是可以的,无论是身家性命,或者是小女子的……身体,又或者是小女子未来的命运,都可以跟纪先生来做出交换,只求纪先生不要摒弃了小女子,可以对小女子多几分眷顾……” 秦圆圆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委屈,但说话时语气却也显得很坚定,就好像做这种交易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纪宁心想:“秦圆圆毕竟是生意人,她会拿出生意人的想法来跟我做交易,而在她心目中,自由和安全是可以用任何代价来交换的,甚至是她自己,她显然是在拿我跟文仁公主的交换模式来模仿,以为我会因此而接受她,但她忘了一个最基本的逻辑,那就是我跟她之间是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就算我对她有所欣赏,也没必要将她所占据,这才是她所推算失误的地方。” “不知道纪先生是否同意呢?”秦圆圆见纪宁不回答,又迫不及待问了一句。 纪宁道:“在下其实并不想来接受秦当家如此的条件,因为这是在为自己找麻烦。” 秦圆圆脸上露出了略微凄厉的笑容,道:“小女子也知道如此带给了纪先生一些困扰,但小女子也绝对不会让纪先生白白费力……” 说着,秦圆圆一步步走到纪宁面前,到纪宁面前只是不到一尺距离时,她才抬起头,那目光好像在暗示纪宁,你可以对我做一切事情,只要你肯帮我。 (本章完) 第1099章 不负君恩 当别人发现纪宁有能力时,会用尽方式来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在这时代,要让人帮忙,必然要拿出趁人心意的条件,以纪宁的出身和身份,对于权力没有那么痴迷,如今在文庙中又有不低的地位,还是在攀升状态,可以说能让纪宁动心的条件已经是非常少了,而美色恰恰是一种在任何时候对男人都有效,甚至也让纪宁都无法拒绝的条件。 先有赵元容,后有七娘和赵元旃,现在连秦圆圆都对纪宁摆出了一副要以美色来吸引纪宁的姿态。 纪宁对此其实也是很无语的,以他对美女的追求标准,不是说有女人送上门他就需要的,他跟赵元容算是特殊情况,而剩下的女人中,七娘和赵元旃献身都没有成功,主要是因为纪宁知道这两个女人心中都有别的目的。 至于眼前的秦圆圆也做出了如此的举动,在纪宁心中多少也有些矛盾。 他跟秦圆圆的关系,不像是跟赵元旃和七娘那么冷漠,二人毕竟相识于在他崛起之前,秦圆圆也算是“慧眼识珠”在他崛起前就对他示好,现在秦圆圆做出的姿态,其实是让纪宁觉得难以拒绝的。 “秦当家的意思,在下不是很明白。”纪宁表现出了谦卑的状态,他不会去妄加揣测秦圆圆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是怕唐突了佳人。 以前秦圆圆的名声很不好,就因为秦圆圆是寡妇,而且成婚多次,别人对秦圆圆的评价都说这是个克夫的女人,而且是那种命非常硬谁碰谁死的女人,因而就算是一些权贵,也不敢去染指秦圆圆,而秦圆圆靠着自己的生意头脑,在江南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但现在纪宁已经知道秦圆圆的背景,知道秦圆圆是因何而做生意,因何而做寡妇,甚至是因何而沦落为今日的地步,他不会去评价秦圆圆克夫或者怎样,只是他觉得,就这么去得到秦圆圆,是一种很不理智的行为,甚至对秦圆圆自己也有些不尊重,而且他也不觉得得到秦圆圆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这种事始终需要避忌很多,秦圆圆身为寡妇的身份,就轻易不能再染指,否则对他的名声影响也不好…… 秦圆圆吐气如兰道:“以小女子所知,纪先生好人间美色,小女子以蒲柳之姿也深知未必入得纪先生的法眼,但如今小女子为求自保,也无他条件可以交托给先生,便要以小女子这蒲柳之姿,来交给先生鉴赏。若先生觉得小女子还入您的法眼,便可将小女子暂留在身边……即便先生觉得小女子并未有那姿色,或者是觉得小女子的声名狼藉,便可在鉴赏之后,任由小女子自生自灭便是……“ 条件非常诱人,甚至让纪宁觉得无从拒绝,他对秦圆圆的感觉没那么强烈,纪宁甚至也不想去跟秦圆圆细说这方面的事情。 “秦当家的话,似乎让人听不懂了。”纪宁道,“在下虽然好美色,但从来都是取之有道,身旁就算有红颜知己那也是随心而为,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甚至一些无法跟在下长相厮守的女子,在下心中也带着遗憾……若秦当家以这种方式到在下身边来,让在下将来如何跟秦当家相处呢?” 秦圆圆脸上带着几分苦恼道:“身为女子,便是这世上的浮萍,小女子早就不苛求会有什么天定良缘,以纪先生的人品和才学,小女子能得慕君恩便是最大的福气,小女子从来不敢做他求,纪先生若是还有顾虑的话,只管找一处雅舍暂时交与小女子居住,若纪先生有幸前往,小女子必当以妾礼相迎,此生不改……” 说话之间,秦圆圆还是在给纪宁透露出一种信号,让纪宁来接受她,甚至她也为纪宁考虑好了,既然她自己是改嫁过多次,甚至在婚姻上没有什么好名声的秦寡妇,她也不想再为纪宁找麻烦。 她可以不计身份和名分,甚至都没奢求跟纪宁长相厮守,只是提出让纪宁在一处雅舍之内跟她有夫妻之实,至于将来的事情,甚至也没让纪宁给出任何的承诺。 不过她还是有条件的,就是让纪宁帮她解决眼前的麻烦,让她彻底摆脱复**的纠缠和威胁。 纪宁看着秦圆圆,轻轻一叹道:“秦当家其实不必如此,作为故友,一些忙在下还是愿意帮的,甚至秦当家之前也得到了在下的一些指点,如今有陛下撑腰,你应该也不用太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秦圆圆摇头道:“小女子所求,并非如此简单,小女子是希望彻底解决那些前朝余孽的问题,不知纪先生是否能一次解决呢?” “难以承诺。”纪宁摇了摇头道。 “纪先生也不必有太大的负担,小女子也不是求纪先生一时之间完成,长久能完成也可。”秦圆圆道,“或许先生不想趁人之危,但在小女子看来,这件事是小女子高攀了先生,是小女子自己冒昧了,若先生不肯答应的话,那小女子便在临街找一处素净的宅院,每日焚香沐浴更衣,只等先生到来。还请先生不要拒绝。” 说到这,秦圆圆低下头来,对纪宁做出了恳求的姿态。 这姿态,让纪宁更加看不懂,秦圆圆为什么这么迫切要拉拢他,他还是看不懂,而直接问秦圆圆也无法得到答案,他能做的就是继续观察,而现在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似乎秦圆圆也不肯罢休,他也只能用缓兵之计了。 纪宁道:“秦当家只管先回去,若有消息的话,在下必然会亲自前往。” “那小女子便回去等候,若君有恩,妾定不负。”秦圆圆恭敬行礼,在行礼之后,退出了屋门,她已经将斗篷和面纱重新遮盖,让纪宁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也多了一层涟漪。 纪宁不由轻声叹道:“如此佳人,可惜纯真不再,若是能相识于青梅竹马之时,也实在是一段良缘。可惜啊可惜。” 面对秦圆圆,他爱也爱不起来,恨更是无从谈起。 (本章完) 第1100章 有一不可再 秦圆圆为了能得到他的支持,也算是下血本了,但纪宁心中还是不知道能否去信任秦圆圆,很多事他还无法做到对秦圆圆推心置腹。 就算是一个主动献身的秦圆圆,也无法得到纪宁的完全信赖,现在的纪宁也知道秦圆圆不是以身相许,至于这种没来由的身体交换,纪宁其实内心并不带有太大的好感,至于将来的选择是什么,他自己都没底,所以干脆也就当答应了,至于未来是否收货还是问题。 秦圆圆上门来,可说是没什么人知晓,就算是赵元容也不知道秦圆圆居然会提出如此夸张的交换,若被赵元容知道秦圆圆居然胆敢用这种方式来吸引纪宁,对秦圆圆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赵元容自己眼睛里也揉不得沙子,现在秦圆圆也有点要玩火**的意思。 在对秦圆圆算是有所交代之后,纪宁下一步所关注的仍旧不是秦圆圆的事情,纪宁还是在关心赵元启的进一步动态。 便在此时,赵元容派人送来一封信,大致说明了赵元启的情况,赵元容希望纪宁不要跟朝廷中人起正面冲突,希望纪宁不要管赵元启的事情,说白了赵元容这么做有点想让纪宁改变初衷的意思,纪宁对赵元容的意见并不能完全去采纳。 “她的意思,是让我对赵元启的事情不管不问,这是改变我一贯的做人原则,我不知道她是对自己如此自信,还是说她觉得可以用她的方式来改变我,现在让我对朋友的事情彻底放手,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听她的。”纪宁对赵元容的这封信带着几分失望,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原则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所坚持的是什么。 随即,他也写了一封信回给赵元容,让女死士带回去,让赵元容知晓他的态度,他也不是故意跟赵元容唱反调,他就是想把自己真实的意图说清楚,至于赵元容是否理解他,就另当别论了。 …… …… 转眼到了新皇登基大典即将举行之时,在还有一天举行大典时,纪宁到文庙中,马恒会对纪宁这样从来没参加过新皇登基大典的人说明一些具体的情况,等于说是一次科普。 距离赵康政登基已经过去了二十多个春秋,在这段时间内,连文庙也发生了不少变化,文庙中基本上没多少人参加过新皇的登基大典,这次纪宁跟在场近乎所有人一样,都是新人,都需要得到指点,而一些基本的规矩其实纪宁早就知晓,也不用马恒去说。 马恒说完,已经过了中午,吃完午饭之后,这些来日要参加新皇登基大典的文庙学士便可以先回去准备,纪宁也没打算留在文庙中吃午饭,他准备早一步回家。 他人还没出文庙,便有人给他送来一封信,他本以为可能是赵元容或者是什么人给他送来的,等打开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赵元旃的来信。 之前纪宁一直觉得赵元旃在受到那么大的屈辱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来报复他,但在他看到这封信之后,他才知道赵元旃的心胸也不是他所想象中那么直接了当,赵元旃居然主动提出了跟他和解,并且在当晚约他再次见面,而这次所见面的地方,只是一处普通的茶楼,甚至还是公开场合,距离文庙很近,好似在跟纪宁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去报复你,甚至我们还可以坐下来有话好好说。 “这女人,心中在想什么我都不知道,反正我不能按照她的想法来做事,如果被她持续牵着鼻子走,我或许连命都快丢了。她想做什么是她的事情,只要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便可以。” 纪宁可没打算听赵元旃的,来日就是新皇的登基大典,文庙为了体现出自己对新皇登基大典的重视,所有人都会在第二天凌晨就出发,前往城外的太庙等处。 而纪宁作为这次新皇登基大典的参与者,他自己也是要早起的,因而他当天没准备去赴宴,他能感受到赵元旃用心的不良,若二人见面,也会有诸多的尴尬,还不如就这么不理会赵元旃,但纪宁隐约又能感受到,赵元旃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连续两次被羞辱,就算是个普通的女人也会感觉到难以容忍,更何况是赵元旃这样本身手头上就有极大权力的女人。 …… …… 当天,赵元旃在送信给纪宁之后,她便准备亲自到茶楼去等候纪宁。 驸马刘廷不知道赵元旃要去何处,他过来问道:“公主,你这是要去做什么?难道明日新皇登基大典,你今天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赵元旃冷笑道:“驸马,本宫做什么事情,好像不用每件事都跟你交代,你只管留在府上,本宫今日可能就不回来了。” 作为一个我行我素的女人,赵元旃平时做事也不会去跟刘廷商议太多,而她跟刘廷之间的关系也只是维持着名义上的夫妻关系,她已经无法对这个丈夫提起应有的尊重,尤其是在赵元容登基之后,赵元旃更感受到身边没有一个能撑起世面的丈夫是有多窝囊,最后的结果,是她跟刘廷之间已经是彻底的分道扬镳。 在赵元旃从府门出来之后,直接上了马车,她没有安排很多人跟着,直接往茶楼去,刘廷就算担心,他也不敢出来跟着,只能是守在家门等候消息。 赵元旃抵达了相约的茶楼之后,马上派人再去请纪宁,她觉得一个男人再自负,也不可能会拒绝自己两次,尤其像纪宁这样本身只有一定的名气,其实也没什么权位的人,更是一定要屈从于自己的。 等他派去的人回报,她才知道原来纪宁已经回府了,至于纪宁在府上做什么,她还不知晓,有一点她是明白的,纪宁为了来日的新皇登基大典,似乎再一次对她放鸽子。 “有一次,我以为你会识相,现在是你自己找麻烦,那就别怪我了。”赵元旃心中很恼火,她已经做好了报复纪宁的准备。 (本章完) 第1101章 有得有失 赵元旃已经做好了报复纪宁的准备,而且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甚至就在等着让纪宁尝到被自己报复的滋味了。 而纪宁对于赵元旃的威逼利诱则不为所动,因为这女人对自己来说实在是有毒,他不会跟这样一个有夫之妇有更多亲近的接触,这对他来说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事,干脆就躲避这女人,可以让自己的生活更加安稳一些便可。 第二天是新皇的登基大典,也是赵元容的登基大典,纪宁知道这登基大典,自己并不是主角,他也不想去充当什么主角,他只是想安静参加完这次的典礼之后,再尝试着去解救赵元启,现在这就是他要做的全部事情。甚至连他跟李秀儿的婚事都可以稍微延后,毕竟李秀儿的父亲李璟还在有意刁难他,而此时李秀儿人在皇宫之中,纪宁也不怕李璟搞什么鬼。 当天,纪宁很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他准备早些入睡,因为第二天凌晨就要起来去文庙,文庙一行也会在天亮之前抵达城外的太庙。 这次的登基大典并不会跨夜,当天举行当天就会结束,所以一切都会显得仓促一些,而主要的仪式是在临近正午时进行,具体的时间还要看钦天监的选时,文庙这边也会有祭祀活动,主要是告天和祈福,至于百姓所参加的典礼,则会在太庙的登基大典结束之后…… 纪宁在这次的登基大典之中只是个普通的参与者,他不需要有什么特殊的表现,甚至之后的作赋也不需要当众去宣读或者怎样,至于赵元容是否会接见文庙中人还不好说,但就算是接见了,也轮不到他上去见礼,而他也相信赵元容会在公开场合表现出跟他陌路的关系,两个人的关系根本不能公开。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纪宁这边也准备早些入睡了,雨灵和林娟儿已经为纪宁铺好床,就等着纪宁就寝。 纪宁刚梳洗结束,还没等回到自己的卧房,便感觉到自己家里来了不速之客,他最初以为可能是赵元旃派来捣乱的人,等他仔细分辨了一下,才确定来人其实是跟他很相熟的一个人,便是上官婉儿。纪宁心中也有些释然:“来日就是新皇的登基大典,她在这时候过来,也说得过去。” 纪宁对上官婉儿的到来也没什么大的疑虑,在纪宁看来,上官婉儿到来也算是合情合理的,自己跟上官婉儿的关系非同一般,而此时上官婉儿的到来,必然是跟赵元容登基有关的,上官婉儿理应也到他的府上来问询一些情况,但纪宁自己对于跟上官婉儿见面还是没什么准备的,甚至纪宁自己也不知道该跟上官婉儿说点什么好。 “你看来早就已经准备好,这是要就寝了?”上官婉儿先到了书房之内,等纪宁进来之后,她以很冷漠的语气问了一句。 纪宁将毛巾放在一边,道:“你什么意思?我要休息,难道还要跟你请示过不成?” 上官婉儿回过头看着纪宁,两个人这么相对之时,说话也是非常生分,上官婉儿看着纪宁,最后叹口气道:“看来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些僵持,你是否想过一个问题,在新皇登基之后,你的身份将如何立处?” “我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身份问题。”纪宁道,“我帮文仁公主登基,本来就没求什么回报,现在我已经成为文庙学士,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再转投到朝廷做什么朝官,甚至也不会领什么爵禄,至于你们圣坛是作何想法,那跟我也没什么直接关系。” 两个人面对之时,原本还是可以温存的,但因赵元容登基这件事带来了太多的利益变化,以至于二人见面之时已经无法再跟以前那么相处。 上官婉儿轻轻摇头道:“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也不跟你辩驳,你会按照自己所选择的路走,我也一样,我要去见新皇陛下,去跟新皇陛下提及关于之前所承诺的回报,在新皇登基之前,我们圣坛必须要得到朝廷的认可,甚至明日的登基大典,我也必须要以圣坛弟子的身份出席……” “你们圣坛真的很在意这么一个虚名?”纪宁皱眉问道。 上官婉儿很严肃道:“这不是什么虚名,而是我们应得的,就好像当初我们帮你的时候,也提过这一点……” 纪宁摊摊手,其实他很想问,到底当初是谁帮谁,上官婉儿看到纪宁如此的神色,心中也带着几分恼火,她气呼呼而去,等她离开之后,纪宁心中也会有些怅然若失,在他心中其实也想保持跟上官婉儿之间的良好关系,但具体是怎么保持,他内心也没什么底,两个人就这么相处的结果,让他会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个可以依赖的女人。 “她原本就是圣坛的人,就算她愿意放下一切成为我的女人,她的师傅也不会允许,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我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有些事或许还能商议……唉,我现在去想这些做什么,她对我的态度如何,难道现在还不够明显?我多想,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了。” 纪宁心中带着几分失望,他收拾了心情回房去,刚进房门,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的地方,但见被子里鼓鼓囊囊的,显然里面是有人的。 纪宁也想过可能是杀手的问题,但他再一想,杀手绝对不会躲在被子里,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杀手的本事也太拙劣了,而且纪宁觉得被子里好像不止一个人,以体形来判断,人还不大,跟雨灵和林娟儿的体形倒有几分相似。纪宁走过去问道:“雨灵,娟儿,是你们吗?” 被子里没有回答的声音,纪宁还是一把将被子掀开,但见雨灵和林娟儿只是身着小衣,都在眨着大眼睛看着他,那目光中带着委屈和无辜,也带着一种受惊后的感觉。 “怎么了?”纪宁问道。 “没……没什么,我们……我们只是想过来侍奉少爷,少爷别赶我们走啊。”雨灵用娇脆的声音说道。 (本章完) 第1102章 淘气 雨灵或许是已经等不及了。 纪宁承诺过,会在新婚夫人进门之前要了她,让她正式成为纪府的妾侍,甚至她在平时跟纪宁之间的关系也超越了主仆,但始终她缺少最后一步,跟纪宁的关系也有些不远不近,不过小雨灵很用心,她几次都想献身给纪宁,但每次都没有成功。 这次她的心也很坚定,在她感觉到自己离不开纪宁的时候,便考虑把自己献给纪宁,甚至把林娟儿一起拉来,这样可以为她自己来壮胆。 纪宁看着眼前瞪着大眼睛的萌萝莉,他自己心中其实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若说他心中不喜欢这对女孩子,也不会留她们在自己身边,但现在直接把两个小丫头吃了,他会觉得自己在哪里做的不够,至少是缺少了一个正式的仪式,会让他觉得亏待了两个小丫头。 “明日一清早我就要去参加新皇的登基大典,时间不多,这样吧,你们两个今日便留在我的床榻上,让我抱着你们过一夜,怎样?” 纪宁思来想去,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两个小丫头的亏欠了,让她们留在自己的怀里入睡,等于是对她们身份的承认,将来有机会,他随时都可以收了这两个小丫头。 就算纪宁提出的建议是不错的,但以雨灵和林娟儿的想法,也会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她们的目的不是来抱着纪宁入睡,而是想让自己成为纪宁的女人。 但纪宁是她们的主人,现在纪宁说不可以,她们就算心里委屈,也只能是放下心中的怨怼,两个小丫头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些失落。 “你们自己已经铺好了床褥,现在也到了睡觉的时候,这样吧,明天下午我看看早些回来,明天给你们补办一些小小的仪式。”纪宁说道。 “嗯?”雨灵和林娟儿都不太明白纪宁的意思。 纪宁道:“也不管你们的想法如何,到那时,我会给你们一个正式的交代吧,今天你们就留在我的卧房里,这几天可以,但过些日子我迎娶了李家的小姐之后,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做事了,没有我的允许可不能随便就到我这里来。” 得到了纪宁的首肯,雨灵和林娟儿之前的伤心和难过也就没那么多了,她二人原本就已经洗漱好,躲在纪宁的被窝里,现在她们也不会出来。 纪宁要上床榻,两个小丫头甚至亲自服侍纪宁宽衣,等她们一左一右钻进了纪宁的怀里,纪宁心中也多了几分柔情。 在雨灵和林娟儿身上,纪宁不会感受到什么世俗的想法,这就只是两个单纯的小丫头,自己跟她们最大的关系,也就是主仆,将来还是夫妻,不过两个小丫头也没有成为正妻的资格,对于她们来说,能成为妾侍已经是很好的,她们也不会奢求更多。 但纪宁也会帮她们争取一些,毕竟纪宁对身边的女孩子基本能做到一视同仁,他不会有什么大的偏见,对身边的女人也能保持一颗平常心,会试着让每个女孩子都感受到自己的关怀。 …… …… 熄灭蜡烛之后,纪宁躺在那,因为此时他可说是左拥右抱,就算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不马上接收雨灵和林娟儿,纪宁心中还是会有些异样,他毕竟也不是什么圣人,美人在怀,说是没想法,其实也是很难的。 而雨灵和林娟儿的想法其实大致也相同。 两个小丫头曾经在纪宁怀里午睡过,那时两个小丫头想法都很简单,但现在她们的心里思想就复杂了许多,她们不知道将来怎么跟纪宁相处。 “少爷,您还睡不着吗?”雨灵突然凑在纪宁的耳边问了一句。 就算她的声音很小,但那边的林娟儿还是听到了,林娟儿靠近过来,跟纪宁之间也带着一些温存,她似乎也想知道纪宁是怎么回答的。 纪宁道:“或许是心中想的事情多了,睡不着,你为什么不睡?” “奴婢舍不得睡。”雨灵嘻嘻一笑道,“能在少爷怀里,真的是好温暖好幸福啊,不过也知道少爷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不然人家一定会好好侍奉少爷的。” 纪宁笑了笑,将雨灵揽得更紧了一些,而另一边的林娟儿则在抬头看着纪宁,似乎想把月色之下朦胧的纪宁的面庞所记在心里,纪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雨灵,很多事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雨灵和林娟儿就算再好,始终是两个有独立人格的女孩子,纪宁也知道自己要收她们为妾侍,其实对两个小丫头来说是不公平的。 “别多想了。”纪宁道,“再过两个时辰差不多就要出发了,等我走之后,你们继续休息便是了。” 说完,纪宁突然也有些困倦,便闭上眼,不多时便入睡。 在梦里,纪宁似乎梦到了很多事情,包括以前的一些事好像也浮现在他的梦境之中,在纪宁朦朦胧胧之中,便感觉好像是一股春风吹在了自己的身上,却是有一股很舒适的感觉在自己的身上所发生,即便在梦境之中,他似乎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雨灵和林娟儿一直都没睡着,她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讨好纪宁,甚至是用之前钻被窝的方式,让纪宁感受到她们的温柔和体贴。 纪宁实在是觉得很舒服,便睁开眼,便见到雨灵和林娟儿都在他的被窝里,此时两个小丫头精诚合作,正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去让纪宁感觉到温暖。 “不是说了吗,很早就要起来去文庙,怕是没什么时间了,还这么淘气?”纪宁笑着说道。 雨灵擦擦面颊上的晶莹水渍,道:“哼,少爷不领情,人家明明是想让少爷天明的时候更加神清气爽。” 纪宁没好气道:“我看不是神清气爽,而是没什么精神,你也知道男人应该固本培元,而你现在做的事情,是在帮我蓄力吗?” 雨灵撅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过另一边的林娟儿却不管别的,她还在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像没听到纪宁跟雨灵的对话。 (本章完) 第1103章 不懂温柔 如果不是纪宁还惦记着来日清早便要开始进行的登基大典,或许他还真愿意缠绵在眼前的温柔阵帐中不起来,因为两个小丫头实在是太懂得他的心意了。 小美人情深意重,如果就此辜负的话那也实在是暴殄天物,可惜纪宁不能就此将两个小美人收下来,只能是用一些简单的方式去体会一下两个小美人的温柔和初解风情了。 但就算这样,纪宁还是享受到了极为舒适的感觉,就算是明知道来日有要紧事做需要养精蓄锐,纪宁也还是被眼前两个小妖精一样的女孩子所缠住,最后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罢手,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他得到了心满意足的感觉。 “嘻嘻,少爷也是好久没这样了呢。奴婢好开心啊,能这样服侍少爷,才是奴婢觉得最高兴的事情。”在结束之后,林娟儿还在做着事后的清理,纪宁仍旧能感觉到那种事后的温存,而雨灵则扑到纪宁怀中,用撒娇的方式去试着逗引纪宁。 纪宁没好气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看来你还是不知足,不过等今晚我回来以后吧,今天的事情会比较棘手,等我回来,我可要好好试试你这丫头到底是否口是心非。” “才没有呢,人家说开心就是开心,是不是娟儿?”雨灵问一边的林娟儿。 此时的林娟儿还在低着头,闻言口齿不清“嗯嗯”两声,随即纪宁也将林娟儿揽在怀中,纪宁道:“还是别多想了,趁着要出发之前还有半个时辰,我还想再休息一下,如此才不至于到了祭天的天坛而出现困倦的情况,你们也到我怀里来。” 林娟儿道:“老爷,先让奴婢去稍作清洗,不然在老爷身边是为不敬。” 雨灵却笑嘻嘻道:“傻娟儿,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既然少爷自己都不嫌弃,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先去做好清洗呢?哼哼,倒是少爷有些不卫生呢。” 纪宁没好气白了雨灵一眼,他躺正了继续去休息,而林娟儿还有些害羞,至于雨灵那边则已经是轻车熟路,很多事情雨灵要比林娟儿更加熟悉。 …… …… 一直到接近五更天,纪宁要起身。 此时天还没亮,雨灵和林娟儿都是拖着疲惫的身躯起来服侍纪宁穿衣,因为她们自己身上只是有一身小衣,倒还是被纪宁占了一点便宜回去,闹得两个小丫头都是一脸羞红,因为天黑也看不清楚,一直到纪宁穿好衣服之后,雨灵还想去准备早膳,却被纪宁所拒绝。 “……不用你们忙碌了,我现在就要走,到了文庙那边自然会有安排。你们先休息,等下午回来,希望看到活蹦乱跳的你们。”纪宁笑着说道。 “哦。”雨灵点点头,也不出门去送纪宁,而是拉着林娟儿的手回到床榻上,然后倒头便睡。 纪宁无奈一笑,他带着一点沉思的心情而出门,还没走出多远,纳兰吹雪便已经立在他面前。 纪宁看着纳兰吹雪,便感觉纳兰吹雪此时好像有些吃醋的模样,不用说也知道是纳兰吹雪昨日里在纪府的宅院内看到了他在卧房里跟两个小丫头有一些亲密的接触,而纳兰吹雪自己还没进纪府的门,自然是有些吃醋的。 “怎么了?”纪宁故作不知,问了一句。 纳兰吹雪道:“没什么,这就要出发吗?” “还说没什么,发现你总喜欢把事情写在脸上,如果就这么带你走的话,还不知道你路上会有多走神。”纪宁没好气道,“这样的话,你先留在府宅这边,帮忙看一下宅院,我怕自己离开之后,平婉公主那边会派人来捣乱,有你在我还能放心一些。” 纳兰吹雪有些不情愿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我……我自己也是新皇登基的功臣。” “行了,我知道你有这功劳便可以了,新皇那边应该也清楚,但现在你有更为要紧的事情,你要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家宅的安宁,你也不希望我身边的人有什么危险,以至于将来家宅不宁吧?”纪宁道。 纳兰吹雪点点头,她似乎也承认纪宁的话是正确的。纪宁再道:“你去太庙恐怕也难以进去,留在这里是最好的。有事的话我会找人回来给你传信。” 纳兰吹雪这才选择了留下来,目送纪宁离开,在纪宁走了之后,她还带着几分闷闷不乐,却还是要过去帮纪宁守家宅。 “原以为可以跟你见面,跟你……那样,谁知道你还有别的女人需要跟你那样……算了,等你回来之后再说吧。”纳兰吹雪初尝做女人的滋味,其实也有些不能自拔,而她此时更希望能在纪宁面前求欢,但可惜纪宁则显得有些“不解风情”了。 …… …… 京城内的一处宅院内,正房内传出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好似是颠鸾倒凤的声音,一直过了许久,女子的声音才停下来,而这女子在一个男人的怀中,此女子正是平婉公主赵元旃。 而这男子,则脸上带着刀疤,显得很凶悍,甚至脸上的笑容带着阴冷,让人看着有些心惊胆寒。 赵元旃在那男子的怀中,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妩媚,道:“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那还要多谢公主你的垂青,不过以公主的柔美,原本可以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为何要嫁给那么一个窝囊的男人?”那男子语气中对刘廷显得很不屑。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赵元旃骂道,“得了别人的女人,居然还这么出言讽刺,我也不过只是瞎了眼,看上了你们这些没用的男人。” 那男子道:“公主愿意以这种条件作为交换,看来在下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天亮之后,行动便会展开,一切会按照公主你的吩咐,绝对不会出什么偏差的。” 赵元旃听到这话,脸上才露出了几分释怀的笑容,她又重新倒在那男人的怀里,道:“既然你能办好事情,那本宫可就要提前好好奖励你了,到天明之前还有两个时辰,你也可以再做两个时辰的驸马,好好体会一下本宫的温柔。” (本章完) 第1104章 典礼开始 赵元旃要找人来帮她实现心中的野心,她不会信任谁,对谁也只是利用。 为了达到目的,她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以美色来作为交换也在所不惜,以至于那些粗俗的武人,或者是一些有野心权谋之人也会被她所利用,此时的赵元旃已经成为了对皇室威胁最大的人。 当初纪宁也说过,若赵元容能登上皇位,虽然不能杀宗室,但也不能让宗室的权力太大,要给这些人足够的田宅和封地,让这些人可以回去享受荣华富贵,至于荣华富贵以外的事情让这些人不能加以干涉,纪宁提是提出来了,但赵元容现如今跟纪宁之间有了隔阂,是否能兑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眼看到了五更天将尽,纪宁也抵达了文庙,此时天已经开始亮了。 纪宁在这次的登基大典之中只是个旁观者,他不会参与到登基大典的核心事务上来,这场登基大典看起来是风平浪静,最终似乎只是走个形势,但纪宁已经觉察出来,赵元容的皇位其实还很不稳固,很多人还想趁机来谋夺赵元容的皇位,其中以赵元旃和赵元阳的野心最大。 “现在看起来四皇子和平婉公主的势力最为强大,手上还有人脉甚至是兵权,但其实五皇子那边也在暗地里筹谋……在新皇登基之后,她还不能做到将权力全都收归到自己手上,下面的人对她还不是很服气,如此一来,很多事就需要从长计议,这一战到底应该如何进行,实在是不好评断。” 纪宁将眼前的这次皇位争夺,看作是一场战争,但可惜他并不会亲身参与到其中,这成为了赵元容和赵元旃等人在暗地里进行的事情,纪宁也不会随便对赵元容提出自己的意见,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跟赵元容之间的隔阂在逐渐加深。 很快,纪宁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出发前的所有准备,文庙中的这些学士和称号大学士等人,都会乘坐马车出城,文庙是会单独前往太庙做准备,不需要跟朝廷那边的人有太多的沟通。 纪宁刚当上学士,他跟原本的文庙学士也无太多交情,他收拾了心情出来,刚上了马车,便见马恒也跟着出来,马恒好似特地在留意纪宁一样,他招招手道:“永宁,过来说话。” 纪宁走过去,不知道马恒的用意。 马恒道:“永宁,你刚中文庙学士才没几日,今日的诗赋暂时不用你出来写,你跟着出去见识一下世面便可。到时候也不得随便发表意见。” “是,马大学士。”纪宁行礼说完,他又问了一句,“不知道今日沈大学士是否会出席新皇的登基大典?” 马恒笑了笑道:“你师公到了京城,你应该还没机会见面吧?跟你说个消息,你师公暂时已经离开了京城,他继续云游四海去了,你现在成为了文庙学士,算是没有辜负他和你先父对你的信任,你也别多想了,好好参加这次的登基大典。” 纪宁心里带着几分失望,原本他想去求见沈康,但现在看起来又没机会了,沈康走了之后,其实很多事就难以完成,尤其他有些事想跟沈康单独去谈谈,包括他跟赵元容的事情,他也准备对沈康推心置腹去说说,毕竟沈康是他的长辈,他在这世界也没法去相信别人,他想听听沈康对这件事的看法。 而且他曾答应宋柄迁,要带着宋柄迁一起去拜见沈康,沈康这一走,纪宁等于说是辜负了朋友的信任,纪宁自己也感觉到有几分郁闷,好像什么事都无法完成一样。 …… …… 皇宫里,赵元容也很早便起来,她准备出皇宫参加这次的登基大典。 銮驾都已经备好,文物群臣会跟她一起出发,这边天还没亮,左相张俊铭等人就已经在万寿殿内等候,张俊铭上来行礼道:“陛下,关于登基大典的事项都已经准备完毕,还请您示下。” 赵元容一摆手道:“这些事都是由尚书台和礼部来谋划,朕不会多做干预,文物群臣和那些王公贵胄都已经到齐了吗?” 张俊铭脸色有些为难道:“回陛下,今日刚得到的消息,说是平婉长公主身染恶疾,今日不能出席您的登基大典,是否派太医前去诊治?” 听到这消息,赵元容不由皱眉,关于赵元旃生病的事情,她半个字都不会相信,但现在她也无从去辩驳什么,自己的姐姐就是不想参加自己的登基大典,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去强迫,但以她现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其实也提起了一些警觉,她心想:“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大皇姐怎么会说病就病?不会是她暗地里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面对张俊铭等人的相问,赵元容道:“既如此,安排太医院的人过去诊治,朕也不强求平婉公主必须要参加这次的登基大典,不过平婉驸马应该要出席,派人过去看过情况,若平婉公主的病情实在太糟糕,那也让驸马留在公主府好了……” 原本赵元容还想强迫刘廷去参加她的登基大典,但一想,既然姐姐都不来,姐夫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张俊铭恭敬领命,赵元容再道:“除了平婉公主之外,应该没谁还推脱和拒绝参加了吧?” 她这么说,就好像故意给赵元旃定性为推脱,张俊铭回道:“并无。如今人基本都已经到齐,若再有未出席之人,朝廷会酌情处置……” “嗯。”赵元容道,“今日乃是朕登基告天的大典,朕希望能开启大永朝的盛世王朝,乃是为大永朝朝廷和百姓祈福的大日子,如果实在有人不识相不想来参加,朕也不会勉强,但要看大永朝的黎民百姓是否答应了。” 说完,赵元容一身衮衣和冠冕走下了高台,一摆手道:“随朕去见文武百官,之后往城外的太庙和天坛而去,今日的仪式,便从这里开始罢!” 在场的几名文武大臣都恭敬行礼道:“是,陛下。” (本章完) 第1105章 权色 天明,城中的一处别院之内,七娘原本也是受邀参加这次新皇登基大典的士绅代表。 但七娘在出发之前得到一个消息,城外有不明身份的神秘组织在调动人手,似乎要干扰到这次的新皇登基大典,这让七娘心中有些忧虑。 “当家的,若这些人威胁到新皇的登基大典,不知该如何去应对?”手下的人请示道。 七娘恼火道:“我才刚投身到新皇名下,只等为族人争取到利益,现在倒好有人敢来威胁到新皇的登基大典,那我也不能袖手旁观……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告知陛下,让陛下心中有所防备,你们也出城去安排,盯好这些人,一定不能让他们影响到这次的登基大典。” “是,当家。”七娘手底下的人匆忙而去,按照七娘的吩咐办事去了。 七娘留在原地,久久没能从之前的恼火之中走出来,她在嘀咕:“这件事,照理说纪先生应该早就洞悉了,不可能没有任何防备,但现在纪先生跟新皇的关系不是那么稳妥,若纪先生果真是想袖手旁观那当如何?纪先生的态度,实在是暧昧让人捉摸不透,这才是最麻烦的……” 她在担心之中,首先想到的是纪宁做出了如何的安排,而她所想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想利用纪宁对某些事情的关心,而对之前的计划做出妥善的安排。 此时她也在想,要不要将这件事通知到纪宁那边,但想到文庙的人不是她随便就能接近的,她也只能暂时将这计划作罢。 “就算不能马上去通知纪先生,回头我也要通过一些方式把消息带过去给他,若他能妥善处置这件事的话,那所有的麻烦也就不称之为麻烦了。”七娘心道,“新皇之所以有纪先生的辅佐,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将来的皇位才能稳固,若没有纪先生,恐怕新皇很难面对那么多的豺狼,以她一介女子的身份,如何能当一个长治久安的皇帝?” …… …… 在天亮之后,赵元旃从陌生的床榻上起来,她还显得很慵懒。 昨日里跟她过了一夜的男人已经离开,此时这男人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事,而她也可以放下更多的心思去准备当日的事情。 她的目光中露出一些倦怠的神色,一边将自己的头发绑起来,一边呢喃道:“终于到了这天,也到了你正式登基的时候,不过你的好日子也就此到头了,以为自己还能有什么好日子?哼哼,到那时,你还不是要将皇位拱手让出来?” 说话之间,她已经起身来,将衣服逐渐套在身上,她回头看了一眼还有些狼藉的床榻,脸上露出了一些得意:“这世上的男人,为了得到权色,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让他们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惜,这些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享受,只是想一味去追求某些事情。不过这样也好,我能给他们的不但有权力,还有美色,他们怎可能不为我所用?” 她才刚走出了房间,便有一名男性的将领走过来,恭敬行礼道:“公主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城防衙门内的部分将来收买,只等今日在新皇出城之后,将城防衙门彻底占据。” “很好。”赵元旃走过去,看着那将领,手搭在那男子的肩膀上,说道,“你这么会办事,本宫还真是越来越欣赏了,若你做事得当,将来本宫可以封你为御前侍卫统领,那时你就可以跟本宫朝夕相对了。” 那男子被赵元旃突然的热情给吓着了,一个魁梧的大汉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场面,这让赵元旃更加得意,她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得趾高气扬。 “哈哈,不用紧张,这次的事情之后,本宫要的不是让四皇子来登基当皇帝,四皇子也没什么本事,凭什么要听他的?本宫要自己来当皇帝,既然文仁那丫头都能自己来当皇帝,本宫凭什么不可以?你只要尽心辅佐,本宫还可以封你为大将军,甚至是让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勋贵,那时你只是本宫一个人的帮手……” 赵元旃说话的时候,有意在往那将领的身边靠近,那将领的呼吸已经有些不畅,随即赵元旃在那将领耳边吹了一口气,让那将领不由打个寒颤。 “记得,今日的事情,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被他人所知晓,本宫一定会杀了你,本宫喜欢会做事的男人,而你就是……你放心,在这件事之后,本宫便属于你,至于刘廷那个窝囊的男人,本宫会将他一脚蹬开,你就等着做皇夫,甚至来做本宫的男皇后!”赵元旃用挑唆的口吻说道。 那将领听到“男皇后”的说法,他的目光中也露出了一些疑色,最后他很确定说道:“末将为殿下效命,并不求多少回报,只是想封侯拜将荣归故里,还请公主自重。” 赵元旃听到将领的话,嘴角露出冷笑,道:“什么自重的话,你最好别再说出来,否则本宫会杀了你。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居然敢跟本宫说这种话?” 这番话,让赵元旃想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也说过相似的话,让赵元旃至今都怀恨在心,这个人便是纪宁。 那将领恭敬领命之后离开,而赵元旃想到了纪宁之后,胸中一直带着一些郁闷。 “以现在我所得到的情况看,这个纪宁绝不简单,他跟文仁的关系似乎也有不同寻常的地方,文仁以前根本没多大的本事,现在居然让她登上皇位,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父皇一定不会立她为太子,就因为父皇从来没想立女流之辈来当皇帝!”赵元旃自言自语道,“你敢拒绝本宫,那本宫也绝对不会放过你,在本宫当上皇帝之后,看你是否屈从于本宫,若你不肯当本宫的面首,本宫便会让你做太监,管你是不是文庙的人,本宫都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说完这话,赵元旃脑海中都是纪宁的身影,久久不能消散。 (本章完) 第1106章 大典的阻碍 纪宁在马车里躺着,让李陆在赶车,而他自己则带着轻松的姿态出城。 管他什么政治斗争,管他什么狂风暴雨,这些事对他来说好像都是无关紧要的,他甚至都不想去更多理会这些事情,他只是想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之后再去想登基大典的事情。 对于文庙的这一行人来说,皇帝的登基大典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毕竟文庙体系跟朝廷体系原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也没人会管到底谁来当皇帝,至于四皇子或者五皇子当皇帝,又或者是赵元容来当皇帝,跟文庙也没大的区别。 文庙不负责皇帝的正统性,准确说来,无论这皇帝是靠正统传承所得,还是不正当的手段得来,只要你当了皇帝,文庙都会承认你,但至于文庙在史书上如何记载,那就是文庙的事情。 也别想着跟文庙过不去,任何一个帝王都不敢轻易得罪读书人,这不是一个焚书坑儒可以解决朝廷和文庙纠纷的时代,文庙之中也会有很多隐士,更有很多精通诗词文章甚至是能沟通天地鬼神的高人,这些人能保证文庙的长兴。 纪宁在马车里颠簸着,车队一行先抵达了太庙,这里距离天坛还有段距离,所有人都要下来准备。 新皇的第一步登基仪式,先要在太庙中举行,原本太庙应该建立在皇宫之中的,但因大永朝的皇帝有所忌讳,以至于很多事都必须要以非正常的手段去完成,因而纪宁也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但凡是前朝会做的事情,到了大永朝的皇帝这里,就基本不会去做,尤其是在宗教和祭祀等方面更是如此。 “下来了,先列队,说一下进去之后应该做什么……” 马恒作为京城文庙的负责人,这次文庙的行动也是由他来带队,所有人只管听马恒的吩咐,之前纪宁还不太理解马恒是做什么的,现在看起来,马恒也不太愿意管事,只是愿意当一个保姆一样的人物,甚至很多杂事都是由马恒来做。 纪宁跟在人群之中,一起进了太庙之内,此时朝廷内已经派了很多人前来,不过朝廷的主要人员还没到,包括新皇、王公贵胄和文武大臣,此时都还在过来的路上。 纪宁立在那等候了许久,也没见朝廷的人来,马恒过来道:“刚得到的消息,说是陛下要迟一些时候才过来,你们可以在太庙的后殿先休息,等人来之后,你们再聚集在一起,这里的事情也不用你们来管了。” 虽然看起来是没什么事情的,但纪宁隐约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因为朝廷中人应该是不会在这种时候有所延迟的。 “难道说京城之内已经发生了什么状况,甚至连马大学士也有所听闻,他还不想对我们说,准备静观其变?”纪宁心里在疑惑,他并不知道此时京城内的情况,以他之前出京城时的观察来看,京城内大致还算是风平浪静,他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 …… 此时在京城之内,赵元容出宫后的队伍,遭到了刺客的袭击。 赵元容自己都没料想到,居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展开行刺,这些黑衣人是趁着百姓出来观礼而进行的,因为当日新皇的路线是确定的,很多百姓都出来观看新皇的銮驾,尽管赵元容在这方面防备很充分,但可惜人员太多,人多眼杂,以至于很多刺客混在人群队伍之中,等冲出来时,赵元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啊……”街路上一片混乱,赵元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只是站在銮驾之上,看着下面的御林军士兵正在跟那些刺客交战,她的武功也不高,因而她不想下去犯险。 此时还有大批的御林军侍卫保护住銮驾,不时还会有弓矢或者是暗器射过来,都没有对赵元容造成生命威胁。 一直持续了一炷香的工夫,那些刺客才被完全驱退,但也没完全被杀死,因为黑衣人的数量实在很多,还有一些刺客是素衣混在观礼的人群之中,根本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一场搏斗下来,只知道明面上的刺客是撤走了,但谁也不敢保证下一步不会有人来行刺。 “陛下,刺客已经杀退,还请您示下。”一名侍卫队长过来行礼奏禀道。 赵元容脸色非常难看,而此时张俊铭已经带着几名将领走过来,赵元容看着张俊铭道:“张左相,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今日没有观礼的百姓吗,是谁让百姓出来的?” 张俊铭显得很无奈,道:“是礼部为了增加新皇登基仪式的隆重,无意中泄露了风声,这才让百姓闻讯前来。” “在朕看来,是有人故意泄露风声给百姓,让百姓知道朕往城外去的路线,现在有人在路上对朕展开行刺,这已经让登基大典出现了一定的偏差,这场登基大典无论成败,都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赵元容非常生气道。 张俊铭行礼之后没再说话,因为张俊铭知道现在皇帝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 “现在计划不能改变,既然出城有所滞缓,那在太庙中停留的时间放短,在祭拜过太庙之后,马上往天坛去,朕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对登基大典产生太大的影响!”赵元容道。 张俊铭再请示道:“陛下,那刺客……” “刺客继续搜捕,难道因为一两个刺客,计划就不正常进行了吗?张左相,朕一直觉得你是有本事之人,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赵元容说完,也在打量着张俊铭,似乎想知道张俊铭是否有参与到这次的谋刺事件中来。 身在高位的赵元容,已经深切感受到众敌环伺的感觉,身边所有人都可能会背叛自己,甚至所有人也都可能从自己最忠实的部下成为叛徒,她似乎也理解了自己的父亲到晚年之后为什么会那么多疑,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摒除心中对身边人的怀疑。 张俊铭道:“老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望!” (本章完) 第1107章 元凶 太庙之内,纪宁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此时已经日出,早晨的风很清凉,纪宁立在太庙后殿的门口看着大永朝的主要宗祠建筑,脑海中却在想一些无关于宗庙社稷的事情。 便在此时,马恒走进来,一群人将他围住,纷纷都在问马恒出了什么事情。 马恒不耐烦道:“朝廷的事情,跟我等文庙中人无关,你们便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今天原本就只是一次普通的登基大典,只要没什么大的意外,都会顺利举行下去,你们先稍安勿躁,听闻陛下很快便会过来,路上的一点阻隔也不会成为什么大的麻烦。” 虽然话不多,但纪宁却从马恒的话语中听到很多弦外之音。 首先是赵元容在来的路上肯定是出事了,在纪宁想来,这很可能是自杀,至于马恒说的没什么大的意外会顺利进行,意思就是,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大的意外,还是会有举行不下去的可能,那今日的登基大典也有可能会被取消。 文庙的情报系统跟朝廷的情报系统根本不同,如果有人要刺杀皇帝,这消息被文庙所知,文庙也不需要去上报到朝廷,这也是规矩。 因为皇权斗争的成败并不涉及到文庙的利益,因而就算文庙是站在黎民苍生的角度去对待问题,还是会出现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情况,就在于文庙的中立性,其实也是一种不作为的心态。纪宁本能感觉到,文庙应该是探听到了什么消息,甚至可能在赵元容遇到刺杀之前。 纪宁心里感慨:“看来文庙还是太过于追求中立,却置朝廷的稳固于不顾,难道出现民乱,就一定不会有人对文庙展开攻击吗?文庙始终是读书人聚集之所,若不能以朝廷的稳定来作为基础,文庙也无法做到号令读书人。”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纪宁也不会去提出什么不同的意见,这会他在文庙中的话语权还是不高,毕竟只是学士,要等他成为称号大学士之后,或许才能说的上话。 随后,马恒又离开了,应该又是去打听消息去了,纪宁人在太庙之中,却在为赵元容的事情而感觉到几分烦忧。 …… …… 城内,刺杀的行动刚刚结束,赵元容仍旧平安无事。 此时的赵元容仍旧乘坐着銮驾往出城的方向走,而与此同时在城内的某处居所之内,赵元旃也是才刚得知了刺杀赵元容不得的消息。 赵元旃对着帮她去行刺的人发怒道:“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本宫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吗?六十多名刺客,都是号称武功不低的,为什么见到御林军侍卫就腿软脚软了?就算不能近她的身,难道不能用箭矢射死她吗?” 一名武夫跪在地上,为难道:“公主殿下,当时女皇身边有数千御林军的侍卫作为屏障,还有秦国公的人马。” 赵元旃一愣,道:“什么,是秦家的人?怎么会是如此?秦家的老将军早就已经过世,他的孙子已经出过一次风头,这次他还想阻碍本宫的好事?” 武夫道:“公主殿下,非我等不尽力,只是御林军侍卫和秦国公的家将太骁勇善战……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一枚飞镖从他的身后射了过去,唰一声飞镖直接穿过了他的喉咙,却是有人从远处射来的飞镖,这武夫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跪着的几名武夫都是心惊胆寒。 没有人敢说话,但见一名用黑色纱布蒙着脸,不过露出了眼睛和眼角一道疤痕的男子走了出来,这男子手上拿着刚才射死武夫的飞镖,一步步往赵元旃这边走过来,而赵元旃见到这男子也带着几分忌惮站起身来。 “没本事就说没本事,在这里逞什么能?还不如早点下黄泉投胎,或许十八年后还能做一条好汉!”这男子嗓音很浑厚,他走过来时,旁边几名侍卫想阻拦,但都不敢靠前,因为此人手上不但有飞镖,而且还有长剑,这人的武功一看就很高,杀心也非常重。 这人可以在重重设防的情况下,平安无事走到了赵元旃面前,赵元旃看着他道:“你来做什么?” 那人毫不客气走过来,一把揽着赵元旃的腰,笑呵呵道:“昨日里才跟公主你恩爱缠绵,难道公主便如此薄情寡义?鄙人前来,当然是想在完成大事之前,再跟公主续前缘……” 说着,那人直接将赵元旃横抱起来,就算赵元旃在此人怀中挣扎,也是徒劳无功,而旁边几名黑衣人则都拿出武器,准备跟此人拼命。 “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有本事了,居然敢在这里逞能?那就跟他一起下黄泉,投胎路上做个伴!”说着,那男子手上的飞镖投掷而出,一次投掷出五枚飞镖,却是正好命中五个黑衣人的脖颈,而且是当场将这五人毙命。 那五个黑衣人也是没做出任何反应,便躺在地上成为了一具尸体,虽然赵元旃已经知道此人的本事,但她还是骂道:“你做什么?他们都是本宫的帮手,你杀了他们,谁来帮本宫去刺杀文仁那丫头?” 就好像是在故意激那男子说出承诺的话来,果然,那男子笑道:“公主是想听到鄙人说,由鄙人去杀女皇是吗?哈哈,既然公主想让在下去,在下岂能辜负了公主的想法?不过公主也请记得,不要对别人做出什么皇夫的许诺,否则在下是不想再帮公主什么忙的,公主也该明白这道理吧?” “你听到了我对他的说话?他……他人呢?”赵元旃不由想起了早晨跟自己在一起的那男护卫,那护卫也是她精心挑选的,准备用来刺杀赵元容的人。 “很不幸,他已经被杀了,他被女皇发现了端倪,怕被满门抄斩,所以干脆畏罪自尽了,公主不要以为是鄙人杀的他,鄙人可没那心情。”男子说着,在把赵元旃往房间里抱,“公主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鄙人一人身上便可,也就不用再多虑……” (本章完) 第1108章 太庙 差不多到辰时中的时候,新皇和文武百官一行终于抵达了太庙。 迎接的仪式非常隆重,赵元容看起来是平安无事的,她从銮驾上走下来,而后面是她的臣子,至于那些皇室的宗亲和功勋贵族也都跟在后面,文庙的称号大学士马恒作为文庙的代表,对赵元容做出了迎接。 “陛下,请。”马恒的地位也不低,他可以直接跟在赵元容身后,走在文武官员之前,甚至比左相张俊铭的位置还要靠前,至于纪宁的位置则比较靠后了,他在人群之中根本就没什么发言权,也不会显得很碍眼,纪宁发现赵元容到来之后都未必看过自己一眼。 一行人终于进入到太庙中,文武百官列在两侧,而文庙中人则是在主席台的旁边,这也是为了体现文庙中人的地位尊崇。 主席台上是赵元容祭拜大永朝列祖列宗的地方,她登上高台之后,拿出祭天的告文,准备行祭天之礼。 而这次的祭文并非是由纪宁所写,而是由朝廷中的一些名儒所写就,在文采之中,其实也不会跟纪宁有太大的差别,纪宁自己也就立在旁边看着,因为他的地方根本无法抬头看到赵元容,因而他也就好像所有与会之人一样,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便可以。 “诸位臣僚,朕登基以来已有一月有余,今日才行登基大典,是为尊重臣民。”赵元容在祭拜祖先之后,对在场的文庙中人和文武百官说道,“朕决定,改明年年号为永兴,寓意为大永朝国运永远昌盛,诸位臣民可有何意见?” 改年号的事情,照理说是在赵元容登基之后便要做,现在赵元容登基日久,这才提出来改年号的事情,其实也是合情合理的。 毕竟之前赵元容还没有正式举行过登基大典,还没得到社会主流之人的正式承认和认可,现在赵元容趁机提出改年号的事情也是最为恰当的。 在场之人虽然觉得“永兴”二字跟大永朝的国号有些冲突,但既然是新皇所决定的事情,在场也没什么人提出反对,年号这东西,随时都是可以改变的,一个皇帝也可以改不同的年号,改年号必然是要改来年的年号。 张俊铭和马恒代表这朝廷和文庙出来说明没问题之后,改元的事情也就当尘埃落定了。 赵元容再道:“朕今日出城之时,居然有刺客行刺,虽然朕平安无事,但也说明有人要谋害朕,要危及到大永朝的江山社稷,朕今日便要彻查此案,张左相,你作为朝中地位最尊崇之文臣,今日朕便安排你来彻查此案。” 在新皇登基大典上,说刺客的事情,赵元容似乎是有些不分场合,但赵元容说出来之后,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就在于这些刺客在登基大典当天来谋刺赵元容,的确是有故意针对赵元容的意思,赵元容不想放过这些刺客,说白了就是要表达除掉那些谋刺之人的决心。在场的很多大臣都是希望赵元容能借此机会来对朝中的势力进行洗牌。 说完刺客的事情,赵元容再抬手道:“太庙的祭祀已经结束,朕准备往天坛而去。” 旁边马上有太监大声呼喊道:“銮驾移步天坛。” 在场的文武大臣,还有王公贵胄和文庙中人,都是行礼先目送赵元容离开太庙,马恒和张俊铭作为文庙和朝廷中的旗帜人物,分别跟在赵元容的左右,跟着赵元容出了殿堂的大门。 纪宁自始至终都没听到任何一句关于对文庙或者是自己的评价,不过他也料定了会如此,赵元容就算用他来登上皇位,也不需要在这种场合说出他的功劳,就算说出来,除了赵元容之外,别人也都不会承认。 …… …… 銮驾要先行一步,文武百官会跟着一起走。 而文庙中人则不需要步行,而是会等之后乘坐马车而去,等朝廷中人跟着赵元容离开之后,众文庙中的学士也就轻松了许多,毕竟马恒也离开,现在也没人管束这些人。 一名文庙的学士,名叫朱泾鱼的走过来,道:“永宁,刚才新皇登基大典之上,似乎见你心不在焉的,不会是昨日睡得不好吧?” 纪宁毕竟是新科学士,很多事情都不是很熟悉,这些人在消遣的时候,也是过来打趣纪宁,想借此打发无聊,甚至是想让纪宁在之后宴请文庙中人,毕竟纪宁中了文庙学士之后还没正式举行酒宴来庆祝。 纪宁笑了笑道:“在下的困倦,没想到还是被朱兄看出来了。的确,昨日睡得并不好,这几天总是有事情,是一些私人的事情,会比较棘手一些。” “是你要成婚了?”朱泾鱼问道,“听闻你要跟户部侍郎家的小姐成婚,可喜可贺,你这位老丈人在朝中的地位可不低啊,现在他虽然只是个侍郎,但不久的将来,应该就可以做户部尚书了,你以后多了这帮手,不是在朝中和文庙之中都吃得开?哈哈。” 一群人说话之时,其实也带着一种阴阳怪气,不用说明纪宁也知道,自己现在因为有沈康和李璟的关系背景,很多人觉得他是要飞黄腾达,尤其他一次就考中文庙学士,还在称号大学士的丹书册的检测中出现了一些变故,别人肯定会对他有所妒忌。 纪宁笑了笑道:“不过只是机缘巧合,在下跟李府的小姐算是情投意合吧。” “那就先恭喜了,不知道何时举行酒宴,我等还等着跟着一起喝杯喜酒呢。”一群人围上来,也都是听说纪宁这边有喜酒喝,再加上纪宁会宴请文庙中人,等于是同时有两顿酒宴。 纪宁原本想思索一些事情,但现在看起来很多事都有所阻碍,现在这些人围着他,他也只能先应付这些人。 就在纪宁忙着应付身边之人时,身后突然有人往纪宁这边靠近,而在靠近纪宁之时,这人手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似乎是想要直接来刺杀纪宁。 因为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本章完) 第1109章 被刺杀 纪宁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太庙这种庄严的地方被刺杀。 虽然朝廷派了不少的侍卫前来驻守,但在新皇也就是赵元容的銮驾离开之后,大部分的侍卫也都撤走,以至于太庙周围的护卫也不是非常周全,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有人朝纪宁冲过来,也没什么侍卫阻拦,甚至都未被察觉。 当纪宁发现自己将被刺杀之时,此时刺客距离他也就只剩下一两米的距离,毕竟周围都是文庙的同僚,这个人过来的时候无声无息,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人有什么问题,以至于此人到纪宁身边时才被发觉,而纪宁就算想有所反应也是非常仓促,他提起手臂想阻拦此人,但也有些来不及,在心急之下他体内突然有一股文气喷薄而出,就好像是对自己所起的一种防御机制。 “砰!”那人冲到纪宁面前,匕首在即将刺进纪宁的身体时,纪宁也用一股文气跟之对撞,再加上纪宁一直在修炼太极拳,懂得以柔克刚的道理,这一刺并没有直接命中纪宁的心口。 “呲”一声之后,纪宁的衣服被刺破,而那刺客也被纪宁撞得斜飞出去,纪宁还是感觉到腋下火辣辣的疼,匕首虽然没刺进他心口,但还是划破了他的衣衫,让他的腋下受伤。 “抓刺客!”其余的文庙学士这才反应过来,一堆人上去,七手八脚将刺客给拿住,而纪宁则被人搀扶到一边,此时纪宁身上的血液已经染红了衣襟。 “永宁,你没事吧?”之前在跟纪宁对话的朱泾鱼上来关切问道。 纪宁此时感受到身体带来的疼痛,显然他无法再继续参加这次的登基大典,这会他需要回去养伤,至于别的什么事好像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而就在纪宁坐下来的时候,远处明显也有几人不再靠前,显然是因为这边的变故,而让这些人提起了警觉,不敢再上前来继续有什么动作,纪宁看了这些人一眼,对朱泾鱼道:“没什么大事,赶紧通知朝廷的人,将刺客制服之后,再想办法去通知新皇和马大学士。” “知道了。”朱泾鱼做事也还算果决,在听到纪宁的话之后,没有留下来多问询,而是匆忙去传信。 很快,御林军侍卫便已经将太庙周围整个都围困起来,文庙学士被人刺杀可是天下之间大事一件,这可能比新皇被人刺杀都严重,如果知道谁要针对文庙的话,这些人的下场可不是死亡这么简单,文庙和朝廷都会让这些人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文庙在大永朝也是最特殊的存在,没人能撼动文庙在历朝历代中的地位,现在有人针对文庙,如果不是私仇,必然是要有大事发生的。就算是私仇,涉及到在太庙的行刺,已经是对文庙的一种极大的挑衅,文庙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 …… 纪宁被刺杀的事情,迅速传播开来,当然外界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被刺杀,只知道是文庙中的一名学士被人所刺杀,至于具体的情况则无人知晓。 纪宁的伤情似乎很不妙,身上出了很多血,因为太庙之中根本没有太医,此时纪宁只能回京城找人医治伤情,而因为纪宁被人行刺,必须有人来护送纪宁回京城,这些事都是在有条不紊进行。 在京城里正在计划行动的七娘,也很快得知了这消息,在她得知纪宁被人刺杀的消息之后,也是着实惊讶了一下,她质问传话之人道:“你没搞错,是纪宁被人刺杀?” “是的,当家的,这件事可有些非同寻常啊,有人居然要刺杀纪先生,看来是有人知道了他跟新皇的关系。”下面的人很紧张道。 七娘打量着手下人道:“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陛下肯定会追究泄露消息之人的责任,而纪宁和他身边的人绝对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那时陛下肯定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来,毕竟我手底下的人,有很多都知道纪宁跟新皇的关系……这世上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当家的,怎么会是咱自己人说出去的呢?”手底下的人显得很紧张道,“分明是有人泄露,跟我们无关。” 七娘厉声道:“人多嘴杂,其实之前我也想到了,如果纪宁跟新皇的关系泄露出去,必然会引来那些反对势力对纪宁的追杀,而纪宁就会非常危险,那时我只是想,照理说不会让纪宁遇到危险,所以我也没想被人怀疑的事情……现在想抽身事外哪里有那么容易?如果陛下就是要追究的话,哪怕我们真的是无辜的,也会受此事的牵累。” “那可如何是好?”手下人很紧张问道。 七娘道:“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赶紧想办法来解决,纪宁应该是要马上回京城了,而他回来之后,陛下肯定也会知晓消息,那时陛下在城外的祭祀活动或许会被取消,这件事看起来不是很大,但其实是对陛下一种极大的提醒,她和纪宁接连被人刺杀,如果她还不知道是有人想谋朝篡位的话,那她可就真的是太自信了……” 说完,七娘吩咐道:“你们赶紧安排人手,一定要追查出那些神秘势力的人,现在只有用实际行动来将功补过了,如果让陛下继续追究的话,那我们可能都要死。” 手下人赶紧领命而去。 …… …… 而与此同时,人已经到天坛的赵元容才刚从銮驾上下来,便有人过来通禀,说是有文庙学士被人刺杀,而且人已经受伤,生死未卜。 赵元容看着马恒问道:“马大学士,到底是什么人被人刺杀?” 马恒迟疑道:“陛下,是我们文庙的一名新科学士,名叫纪宁。” 听到纪宁的名字,赵元容瞬间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应对了,赵元容马上联想到自己在出城时被人刺杀,她心想:“现在连纪宁也被人刺杀,说明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如果这登基大典持续下去,恐怕是要出事的。看来只有马上中止这一切了。” (本章完) 第1110章 返回及时 赵元容当即下令道:“今日的登基大典暂时取消,朕要返回皇宫。” 听到新皇发出的指令,也是把张俊铭吓了一跳,张俊铭道:“陛下,如今只是一名文庙学士被人所刺杀,此人或许是跟人有私怨,若因此而取消登基大典的话……” “朕的话,张左相没听清楚的话,那朕就再重复一遍,现在朕说了,要马上返回京城,不得有误,沿途侍卫必须要严加守卫。”赵元容道,“现在刺客不但来行刺朕,就连文庙中人也能在太庙内被人刺杀,如此大的事情,如果在张左相心目中只是一件小事的话,朕也想问问张左相,到底什么事才算是大事?来人,传令下去,这就走!” “得令。”旁观的侍卫统领不会去想更多的事情,现在赵元容说要走,那些侍卫是不会有任何含糊的。 张俊铭显得很无奈,他还想跟赵元容争辩什么,但看到如今赵元容的态度坚决,他也知道多说无益,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听从赵元容的吩咐,至于回到京城之后会如何,连张俊铭自己也无法去判断。 銮驾一行才刚抵达天坛,甚至连祭天的准备都已经查不多,便在此时,銮驾说要回京城,在场很多人也是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的。 …… …… 京城内,赵元旃刚梳洗结束,她才刚又陪了一次让她觉得厌恶的男人,但现在这男人能帮她获得权位,她也就不会去想太多,只要能达成她心目中的问题,就算是有所损失,在她看来也是值得的。 “公主殿下,陛下派去府上的太医还在等候,您是否回去相见?”赵元旃的侍从过来请示道。 赵元旃看了那侍从一眼,道:“本宫从来没什么病,现在只是对那个身在皇位上的人谎称自己有病罢了,难道你脑子有病,需要本宫找人给你医治一番?” 以赵元旃如此的态度,那侍从知道赵元旃这是不想回去见太医,因为这会赵元旃根本没有回去应付赵元容派去之人的打算,在赵元旃看来,现在已经到了不成功则成仁的时候,若这一战失败,她自己也会等死,她也知道赵元容不会再放过自己,她现在只是要等最后结果的出现。 “公主殿下,那驸马那边……”侍从还是带着一些犹豫问了一句。 赵元旃怒道:“本宫还需要说几次?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现在本宫根本没心情去见,吩咐人去城外打听,要看看城外到底出现了什么状况,本宫就是想知道,那个新皇到底死了没有,还有,现在京城内发生的事情,需要原原本本通知本宫,本宫不想再去费心费神!” 此时的赵元旃有些气愤,这也让侍从显得无可奈何,因为赵元旃的态度中带着一股要杀人的威严,那侍从也是赶紧退下去。 赵元旃在人走了之后,还是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你可以功成名就,甚至当上皇帝,背后也没什么人帮你,但你却能成功,而我却只能是出卖自己的身体,就连这样,也是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难道你是如有神助,而我就只是一个庶女,所以根本没有机会染指到权位?” 这会的赵元旃已经快要发疯,尤其是在她想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的时候,她费尽心机就是为了要达到权力的巅峰,她自己想当皇帝,已经快要想疯了。 “文仁,你虽然是我的妹妹,但我会杀了你,绝对不会留丝毫的情面!” …… …… 赵元容一行离开了天坛之后,也没有返回太庙的意思,而是准备直接往京城的方向而去,而且这次也是护卫重重,是为了防止第二次行刺事件的发生。 赵元容坐在銮驾之中,在銮驾周围都是铁质的防护墙壁,銮驾也是非常沉重,有三十多名轿夫来抬着銮驾,即便如此,这三十多人走得还是很缓慢,路上可能需要有人上来更迭,也是防止銮驾出现一边倒或者是有人体力不支的情况。 “陛下,前面便是京城的城门,您是否下銮驾?”有侍卫过来请示道。 赵元容道:“朕就是要在自己的銮驾上过京城的城门,这是朕的城池,也是朕的江山,朕不需要在过城门的时候走下去,而且吩咐下去,不允许百姓沿途围观。” 这会的赵元容也怕有人继续来行刺自己,她对自己的安全很是担心,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刺客在路上等着,而就在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张俊铭过来奏禀道:“陛下,京城内似乎有兵马的调动情况,刚刚得知的消息,说是城防衙门有神秘身份的人进去刺杀将领,如今城防衙门内出现了一些混乱……” 赵元容在心里庆幸,她开始觉得纪宁被人刺杀这件事不是很简单,这是对她一次极大的提醒,就好像是阴差阳错发生的一件事,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两件事发生的如此巧合,她自己还不是很明白。 “朕回来的正好合适,传朕的口谕,让秦国公带兵马去占领城防衙门,以秦国公来控制城防衙门的主要军事力量,任何人不得擅自征调兵权。”赵元容下令道。 张俊铭领命而去,其实张俊铭也没想到赵元容的反应会如此的准确,正是因为赵元容对时局的准确把控,才会在京城内出现一次大的变乱之前回到了京城,张俊铭对赵元容的佩服也增加了几分,但这种佩服也是没什么意义的。 赵元容继续在銮驾上等候消息,此时京城内越来越多的混乱情况传递到她这里,这让赵元容心里更加担心。 “为什么事情会如此巧合?今日是朕登基大典的日子,却也是那些乱臣贼子来危害朕社稷的时候?”赵元容心中仍旧带着极大的不解。 就在此时,又有人来传报:“陛下,城外十二卫兵马有不寻常调动。” 一个个的消息,都是对赵元容造成极大威胁的,赵元容也在庆幸,如果晚回来一些时候,或许她就要遭遇到不测。 (本章完) 第1111章 带伤上阵 “纪宁被刺杀,我心中很难过,但他的刺杀却给我提供了如此多的线索,不会是他故意给我这样或者是那样的线索,而这次的刺杀也是他自己安排的吧?” 当赵元容发现很多线索都是纪宁给她留下的时候,她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纪宁的精心布局,甚至觉得纪宁被人刺杀也是纪宁自己谋划出来的。 但可惜她的判断并非正确的,此时的纪宁身上的确是受了一些伤,而且来刺杀他的人,完全不是他所安排的,而纪宁也是被动承受之人,若非他自己反应及时,或许自己就已经是地上的一具尸体。 纪宁回到城里,没有去见一般的大夫,原本文庙中人想把他送回到文庙,也被纪宁婉言拒绝,这会的纪宁直接去了三味书院,他要去找宓芷容,顺带要找纳兰吹雪。 等宓芷容看到纪宁身上的伤,也是惊讶的不得了,宓芷容问道:“纪先生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受如此严重的伤?” “我说是因为我得罪了女人,你信吗?”纪宁带着一些苦笑说了一句,这话却让宓芷容不由一愣,宓芷容苦笑道,“先生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纪宁叹道:“我可不是开玩笑,而是真实发生的,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刺杀我的人应该就是长公主,因为当日我得罪了她,她现在似乎要趁机杀了我,她似乎也是知道我辅佐新皇的事情……唉,说起来这一切也算是我自己找的吧。宓姑娘,麻烦你了,我所受的伤有些麻烦,需要你来帮我诊治一下了。” 宓芷容是懂得一些医术的,虽然不是很多,但至少对于包扎伤口等事情很是在行,纪宁此时也只能想到让宓芷容来帮忙。 宓芷容赶紧找来剪刀和绑伤口用的布,等她剪开了纪宁身上的衣衫,才发现里面受的伤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严重,也只是划破一道很长的口子罢了,而纪宁似乎也并不觉得有多疼痛。 “流了这么多血,你感觉还好吧?”宓芷容关切问道。 纪宁笑了笑道:“这里并不是主要的动脉所在,并不会大出血,你放心就好,就算伤口再流一些血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你不能太用力……我这可是血肉之躯,还是会疼的。嘶!” “亏纪先生还有心思开玩笑,这会应该顾着自己的伤情才是。”宓芷容埋怨了一句,继续帮纪宁来包扎伤口,许久之后,伤口终于差不多绑好了,便在此时,纳兰吹雪才姗姗来迟,而纳兰吹雪见到纪宁身上的伤情,就算是不懂得感情的她也是满脸的关心。 纪宁也在心中庆幸,也幸好是包扎完伤口之后才见到了纳兰吹雪,不然让纳兰吹雪看到刚才伤口的样子,或许会更担心。 宓芷容道:“表姐你过来了?纪先生的伤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刀伤,若有官府的人来问,怕是会有些麻烦,需要提前做好应对,或者纪先生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 纪宁苦笑道:“你当我所受的伤是没人知道吗?现在恐怕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不过这也正好,我这边受伤,如果新皇知道了至少也该提起警觉,如果她能做出反应的话,现在也该回京城了,纳兰,你跟我走一趟……” 说着,纪宁还要起身来整理衣服出门,宓芷容有些不满道:“你这伤还没好,这就要忙着出门?” 纪宁笑道:“我一向是个大忙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其实这次的事情,我解释起来会有些麻烦,我回来让你来包扎伤口就是图方便,如果是文庙或者朝廷的人来帮我处理伤口,恐怕我短时间内不可能不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这样,你也就当没见过我,相信三味书院这边也不会过来什么人……” 纪宁还是执意要走,宓芷容想留也留不住,她心里带着担心,还是目送纪宁带着纳兰吹雪离开。 …… …… 纪宁跟纳兰吹雪离开三味书院之后,直接去找秦圆圆,原本他还可以去找七娘,但纪宁对七娘不是完全放心,因为他跟赵元容的关系所知之人不多,他自己也怀疑是七娘那边的人泄露风声。 “我们这是去何处?”纳兰吹雪在后面追问道。 “跟我走就知道了,我没法每件事都去对你解释,你别多想,只要我们到了地方之后,就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纪宁说着,还是抱着自己的伤口,纳兰吹雪有些心疼看着纪宁,目光中带着些许的埋怨,纪宁见到了,不由笑道,“没想到你还有关心我的时候,我还一直以为你是铁石心肠呢。” 纳兰吹雪白了纪宁一眼,却有些伤感道:“以前我也想关心别人,只是没人给我关心罢了,现在……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虽然不是什么情话,但纪宁还是感觉到很满意,毕竟纳兰吹雪已经是自己的女人,感觉到女人对自己的依恋,对男人来说是极大的成就感,纪宁也对纳兰吹雪充满了温情。 可惜他身上的伤口,决定了他不能对纳兰吹雪做什么事情,纳兰吹雪也避免不去碰他的伤口。 马车最终停在了秦圆圆的屋宅之外,纪宁进到里面,秦圆圆也从里面走出来,之前秦圆圆对纪宁也做出了献身的承诺,而这里的宅院地址,她也是告知纪宁的,这宅院距离纪宁的府宅并不是很远。 “纪先生,您这是……”秦圆圆本以为纪宁是单独来赴约的,但见到纪宁身后又带了别的女人,她不由蹙眉,因为她感觉到纪宁应该是有事情恶毒。 纪宁道:“废话不多说,现在是新皇遇到麻烦的时候了,之前我和新皇分别遇到了刺客,如果我估算不错的话,应该是两股势力的人在背后从中作梗……” “难道是复**的人在做?”秦圆圆很担心道。 纪宁摇头道:“并不是,一边是平婉公主和四皇子,而另一边是五皇子,他们都在尽力阻挠新皇的登基大典,因为他们并未放弃争夺皇位。” (本章完) 第1112章 公怨而非私仇 秦圆圆不知道自己能帮上纪宁或者赵元容什么忙,她道:“纪先生到来,小女子诚惶诚恐,若小女子能为今日之事做一番贡献的话,小女子倒是愿意为之而努力,但却不知小女子能做什么?” 纪宁道:“秦当家能做的最大的事情,就是暗中帮我去做一些事情,这些事在下绝对不能再亲自去做,只有秦当家可以帮忙,却不知秦当家是否肯施加援手?” “嗯。”秦圆圆微微点头,她道,“那就请纪先生吩咐。” 纪宁对秦圆圆详细说明了要做的事情,包括秦圆圆应该去见哪些人,做什么事,说得很清楚,秦圆圆一一都答应了。 最后,纪宁道:“我现在不得不马上回文庙,文庙也到了要追究此事的时候,这件事就委托给秦当家你了,事成之后,你也无须来见我,直接去见新皇陛下便可,这也是你在新皇面前立功和奠定地位的最好机会。” 秦圆圆婷婷施礼,最后先送纪宁和纳兰吹雪离开,等纪宁走了之后,她才收拾心情去按照纪宁的吩咐做事。 …… …… 纪宁回到文庙,这也是他身为一个文庙学士,在自己被人刺杀之后应该做的事情,毕竟文庙会追问一些具体的事项,纪宁现在已经是避无可避。 当纪宁到文庙中,马上有人出来迎接,甚至将纪宁带到里面。宋柄迁跟着过来问道:“永宁,听说你受伤了?什么人对你不利?” 纪宁一抬手,意思是自己暂时不想说,宋柄迁也没追问,而是带着纪宁到里面,让纪宁坐下来,很多人都在旁边看,也没人围拢过来,他们都想知道纪宁这边是跟什么人惹了仇怨。 此时京城内已经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新皇和文庙中的学士被人刺杀,这件事已经轰动了朝野,而之前已经印证了城防衙门也被人所袭击,现在赵元容也在尽量平息京城内的局势,在新皇登基之后一直没发生的一次政治浪潮,最终还是发生了。 纪宁坐下来不多久,马恒便带着文庙中人回到了文庙中,马恒直接到礼仁书堂这边来见纪宁,马恒见纪宁要起身,他道:“你不必起来。” 纪宁这才重新坐下,马恒看了在场之人,道:“你们可以先退下。” 他似乎有什么事要跟纪宁单独来谈,不打算把这些事公之于众,那些文庙中人也都识相离开了礼仁书堂,等人都走了之后,马恒才单刀直入问道:“你到底是跟什么人惹了仇怨?” 纪宁道:“并非私怨。” 马恒皱眉道:“不是私怨,那是什么?难道是有人想针对我们文庙?” 纪宁叹道:“之前平婉公主对学生示好,甚至请学生到一处地方饮宴,并且许以厚禄,却为学生所拒绝,今日应该乃是平婉公主要谋夺皇位……” 纪宁只能是将之前的详细事情告知马恒,也让马恒知道不是自己的罪过,而因为这是一次皇室的斗争,自己只是因缘巧合才牵扯进其中。马恒听了这些事之后,轻轻皱眉道:“永宁,你也应该清楚,我们文庙中人本就不会去投身朝中势力之中,或许长公主是因为收拢你不得而怀恨在心,今日的事情,已经涉及到皇权斗争,今日你便不要再出文庙的门,一直等朝廷的事情平息之后再走,在这段时间里,你也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不得再做出什么跟文庙宗旨相违背的事情。” 这话听起来好似是在埋怨纪宁,但纪宁孩子到,这算是马恒在变相帮他,这也是因为沈康之前的特别交代。 纪宁恭敬行礼,马恒道:“你就先留在这里养伤,如果再有人到文庙之中来捣乱,让他知道下场!” 作为京城文庙的负责人,马恒平时看起来是和颜悦色,但并不代表他是一个窝囊的人,京城文庙的负责人,近乎算是枭雄,他手上的权力不小,只是平时没有机会施展罢了,毕竟文庙是与世无争的地方,一旦有人跟文庙体系抗衡,马恒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 …… …… 在刺杀纪宁不得之后,消息很快传回到赵元旃耳中。 此时赵元旃已经不敢留在之前的宅院之中,也不敢回公主府,她知道现在自己处境很危险,如果阴谋作乱的事情败露,那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就算是这样,也没能杀了纪宁?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赵元旃这次质问的人,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属下,而是之前占有她那男人的手下之人。 那些人可不像她自己的手下那么言听计从,这些人从语气中就带着一种傲慢,让赵元旃知道这些人不是好相与的。 “公主见谅,要在太庙之内刺杀一个文庙中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们原本就不想跟文庙交恶,无论此人做过什么,都应该暂时放过,如果您还想继续杀此人的话,就必须要承担跟文庙作对的后果。” “怎么,你想威胁本宫?”赵元旃厉声道。 那人道:“这是我家主公让在下传达的话,在下只是据实说话罢了,至于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不是在下所知的,若公主心中有何疑问,还是去问我家主公比较好,我家主公想来也比较愿意回答公主的问题。” 在言语之间,此人对赵元旃不是非常恭敬,语气中带着一股轻慢,这让赵元旃意识到,自己跟那男人的关系,应该为那男人的手下人所知晓。 面对一个人尽可夫的公主,这些对江湖草莽之人也不会有多大的尊重,这让赵元旃觉得自己非常没面子,但她也不能做什么,毕竟很多事都是她自己做出来的,掩盖不得。 “那就回去跟你家主公说,如果今日新皇和纪宁不能死,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他以为自己占了便宜之后就可以这么轻易离开了吗?若本宫要杀他,那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赵元旃威胁道。 那人笑道:“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做的,至于事不成,公主会如何做,那也是公主的事情。” (本章完) 第1113章 被软禁 纪宁等于是被马恒软禁在了文庙。 在事情解决之前,不允许他出文庙的大门,换句话说,这件事一天不解决他就要一天住在文庙,等于说这里成了他的囚笼。 不过这也不能怪马恒,文庙中的学士被人刺杀,这件事可不小,而且刺杀的地点还是在太庙这样神圣庄严的地方,如果这件事不查清楚,文庙甚至都难以跟天下人交代。 纪宁在文庙中,跟外界也失去了联系,至于赵元容如何来解决平婉公主等人谋反的事情,他根本不清楚。 “好在我在来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了秦圆圆,如果我就这么直接回来的话,那恐怕之后的事情更无法收拾。”纪宁心里有些庆幸,正因为他在某些事上提前有所判断,也知道自己回到文庙之后难以再离开,所以他干脆把事情交代给秦圆圆去做,如此一来,赵元容也不可能只是把防备的重点放在赵元旃一人身上。 在纪宁看来,这次谋反最危险的人,是五皇子势力的人,毕竟五皇子赵元成才是真正的合法继承人,赵元容自己才是谋朝篡位之人。 纪宁在文庙中得不到消息,也是他最为困扰的地方。 就在他想取得跟外界的一些联系,至少知道外面情况的发展时,宋柄迁又出现在纪宁面前,宋柄迁道:“永宁,之前你也没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而至于你被刺杀?” 纪宁看着宋柄迁,道:“宋兄为何如此着急知道这件事呢?你要知道,刺杀我的人,可是平婉公主,她是什么身份和目的,宋兄应该大致也了解一些吧?” 宋柄迁道:“被你这一说,我当然知道她是什么目的,她的目的就是要当皇帝……唉,难道她是拉拢你不成而对你刺杀?也是,在文庙这么多人中,你的才能可说是最高的,不然也不可能才进文庙这么短的时间就跻身为文庙的学士,但可惜啊,咱文庙中人根本不能为朝中之人所谋,否则就是坏了文庙中人的规矩,重则是可能被驱逐出文庙的,不过很多事也并非没有通融,永宁,现在马大学士让你不得离开文庙,你家里那边不会有什么事情让我去帮你办吧?” “家里应该没太大问题,回到京城之后,我先回去找了人帮忙给处置伤口,顺带还把家里的事情交代了一下,不过我想知道城中最新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对什么事都很好奇,我也想知道朝廷权贵斗争的结果。”纪宁笑着说道。 宋柄迁道:“嘿,永宁,我发现你还真是个闲不住的人,你都已经这样……看来你的伤也不是很重是吧?看你这模样,还想知道外面的事……也罢,我帮你去调查一下,回来告诉你,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所能把你所想知道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没事,只要宋兄肯帮忙,已经是极好的了。”纪宁笑着说道。 宋柄迁叹息摇头,却还是先问了纪宁想知道的事情,随后才离开了文庙。 …… …… 赵元容回到京城之后,没往别的地方去,她的主要目的地就一个,那就是回到皇宫,在她看来,皇宫才是确定皇权最终归属的地方,只有在皇宫之中,她觉得才算是真正控制了局势。 在赵元容带着兵马回到皇宫之后,她发现皇宫也没什么特殊的变化,跟她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局势也都很平稳。赵元容心想:“难道是我多虑了,其实根本不用担心那么多?” 就在她要进宫门的时候,秦国公秦茂的家兵带了消息过来:“陛下,城外十二卫的人马有所调动,如今并不听号令,城中兵马司和城防衙门的人也失去了控制,还请您赶紧回宫,以免事态扩大!” 赵元容瞬间皱起眉头,她不知道怎么会出现眼前的结果,她问道:“小公爷人呢?” “公爷如今人在城外……”那家兵也不知道城中为何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他只是把自己所知的情况告知赵元容。 赵元容厉声道:“赶紧通知你们公爷,让他回到京城来,现在城内有人作乱,他必须要回城来镇守。” 按照纪宁之前对她的交代,城中的那些将领没有谁完全可信,相对可信的也只有秦国公秦茂,毕竟秦家几代忠良,而且现在秦茂的岁数并不大,以秦茂和他姐姐的性格不太容易会被人收买,毕竟都是些小孩子,性格更加耿直一些,但若是那些成年的将领可就说不准了,为了权力和地位,那些将领做出什么事来都不会稀奇。 在吩咐之后,赵元容赶紧带着御林军的人马进宫门,才刚进宫门,赵元容便下令封闭皇宫的宫门。 此时赵元容看到一个人匆忙过来,这个人正是之前跟她一起去城外参加登基大典的四皇子赵元阳,至于赵元阳何时回宫,赵元容都不知晓。 “四皇兄,你这是要去做什么?”赵元容厉声问道。 赵元阳看到赵元容,也是吓了一跳,他的神色分明在说他是有鬼的,他支吾不言,而赵元容也一步步往他身边走过去,这会赵元阳突然跪在地上磕头道:“陛下赎罪,臣发现有人要谋反,所以先回宫来看看……” “四皇兄的话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你发现有人谋反,回宫做什么?还是说你跟谋反的人是勾连在一起的?”这会的赵元容也没去想关于五皇子谋反的事情,她只是认为四皇子和长公主联合谋反,而没想过其实赵元阳在整件事中都是被人利用和戏耍的。 赵元阳仍旧带着哀求道:“陛下请明察,臣的确是没有谋反之意,这一切……都是大皇姐所为。” 赵元容冷笑道:“大皇姐要谋反?她要辅佐的人是谁?还不是你?现在你出现在这里,我倒怀疑跟随朕出宫的那个人是你找人假扮的,你的目的就是想趁着朕出宫的时候,趁机谋反。来人,将人拿下,朕要亲自审问他!” (本章完) 第1114章 乱局 在这次的叛乱之中,赵元旃和赵元阳才刚登场,就已经到了谢幕的时候。 纪宁受伤让赵元容有所反应,在赵元容回到京城之后,其实赵元旃的计划就已经无法实现,她最后的希望凝聚在刺杀赵元容这件事上,但可惜她找来的人也并非诚心实意来帮她,在赵元容回到京城之后,这股势力就已经退出了竞争的行列。 但此时还有五皇子赵元成和他背后的势力。 赵元成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没人知道他背后的底牌是什么,就连纪宁也无法调查到,但纪宁却能感觉到赵元成的危险。 而且赵元成有正统皇嗣的身份,赵康政之前想传位之人,其实就是赵元成的,而赵元成背后其实是有很多人辅佐的,甚至是那些忠于赵康政的死士,这些人都是有赵康政传承思想的,就算是赵康政死了,这些人的使命也没有结束,赵元成一旦爆发起来,能迸发出多大的力量,也是无人知晓的。 纪宁还在文庙中,他没法走出文庙的大门,有什么事情,他也只能通过宋柄迁传递出去,他还必须要以隐晦的方式去传递消息,免得被人察觉到端倪。 纪宁还无法确定赵元成爆发的时间点是什么,但料想此时赵元成已经失踪,至于秦圆圆是否能将消息带出去,并且完成他的交托,他也是不得而知的。 …… …… 七娘的居所之内,七娘在密切观察京城内的形势变化。 在赵元容回到京城之后,以七娘的判断,此时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大的问题,这次看起来很严重的政治事件就已经解决了。 “这次的事情,未免也太顺利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平婉公主就算躲起来,她也已经完全失势,有什么力量可以将她所拯救?”七娘心中带着疑惑,她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没人来跟她解释,她也只能靠自己的反应去一步步观察。 便在此时,一名随从进来奏禀道:“当家的,听说纪先生的伤不轻,现在已经到了文庙中没出来,而文庙也是戒备重重。所有的迹象显示,刺杀纪先生的人,就是长公主的人,不知当家的还有何吩咐?” “我还能有什么吩咐?现在纪宁在文庙,陛下回朝,好像整件事都跟我无关一样,纪宁这次根本没来见我,他的目的和计划是什么?为什么以前睿智的他,在这次的事情中完全处于被动?还是说有更厉害的人出现,以至于让他无从反应?”七娘是以疑问的口吻问出问题来的,但可惜她身边的人根本无法回答她这问题。 七娘道:“也罢,现在重点是要调查出长公主的下落,就当是立功,如果连此人都无法找到,想在这件事上立功就难以完成了,陛下事后很可能还会追究我们的责任,因为无功便是过!” “是,当家的。”手底下的人也不去分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从七娘的吩咐去做事。 …… …… 七娘在找寻赵元旃,但赵元旃已经不是这次事件的主谋,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被纪宁交代给了秦圆圆,现在秦圆圆得到了一次立功的好机会。 秦圆圆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她自己的部下,将纪宁的交代变成要付诸实施的事情,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确定五皇子赵元成的下落,试着去刺杀他,或者是知道他的行踪,将这件事告知赵元容。 而她还必须要找人通知到赵元容,此时皇宫的宫门已经紧闭,如果找不到赵元容,那纪宁所说的事情将无法传递出去,很可能被赵元成的计划所得逞。 秦圆圆也显得很为难:“这不是难为我吗?纪先生不亲自来,让我去告知陛下,就算我能见到陛下,陛下会相信我说的话?他连手书都没留下,或许也是没时间,若此时找不到五皇子的话,那陛下的皇位就可能会受到威胁,我之前所做的努力也等于是白费了!” 秦圆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准备亲自去见赵元容,她觉得自己能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其实就是遵照纪宁的吩咐去做,完全按照,一点都不能有偏差,这也是她觉得最稳妥的方法。 “既然我不能判断纪先生所说事情的准确性,这也不需要我去探究,我只需要听从纪先生的吩咐去做便可以了,我也想知道,纪先生是否每一件事都能料事如神,若这次我能帮到他和陛下,那我就是功臣,我也可以彻底从复**的势力中解脱了。” …… …… 赵元旃逃出城了,是趁着城门关闭之前出城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否成功了,她只知道,赵元容回京城,若她继续在留下来,那她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我到底找了一群什么人,居然连一点忙都帮不上,还牺牲了我的色相,今日难道就是我的死期吗?”赵元容离开京城之后,身边只有几名死士在保护,她想趁机南逃。 但她出城走了还不到二里路,就已经被人拦了下来,这个人一身黑衣,看上去很是潇洒,但此人手上的长剑也说明,此人是带着杀心而来的。 “什么人?”赵元旃没敢让自己的人直接冲上去,她的死士只剩下三人,这三个人如果也死了,那她就彻底陷入到孤立无援的地步。 那人没回头,道:“果真如他说的一样,你出现了。” 说话的是一名男子,听语音,应该是在四五十岁,年岁已经不小了,声音中带着一股苍厚,赵元旃冷声道:“既然知道本宫的身份,还不让开?你是想找死吗?” “你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看来你距离死也不远了,或许是在半个时辰后,或许是一个时辰后……也或许,就是眼前。” 说完,那人转过身来,虽然此人蒙面,但以此人露出的双眼,便可以察觉到他眼睛里的杀气,这让赵元旃感觉到胆寒。 敢一个人来拦她的路,也意味着她是无从躲避的。 (本章完) 第1115章 被迫合作 赵元旃在无从躲避的情况下,也只能是跟眼前这个神秘男子拼命了。 她手底下有三个死士,如果能一战得胜的话,她或许还有逃出升天的可能,但若失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既然你敢来阻拦,那本宫可就不客气了!”赵元旃说着,一声令下,她手下的三个人朝那中年男子扑了过去。 中年男子的目光非常镇定,就算是以一敌三也是轻松应付,但见他尚未将长剑抽出来,只是以手上的剑鞘,便轻松挡住了赵元旃手下的攻击,赵元旃看到这状况,知道再用不了眨眼的工夫,她手底下的三个死士就要遭殃了。 赵元旃也不做迟疑,就当是三名死士在临死之前帮她挡住了敌人,她飞快撤走,人还没等转身进入到弄巷之中,便听到后面传来几声惨叫。 “啊!?”几名死士也没想到来人的武功如此之高,而来人也不会手下留情,要杀赵元旃手下的人也是快刀斩乱麻一样便将人所杀,赵元旃感觉到心惊胆寒,但她还没逃出很远,那中年男子便一跃到了赵元旃的面前。 那中年男子道:“公主为何要逃走呢?” 赵元旃抬起头来,便见那好似恶魔一样的男人立在自己的面前,她回头看了那三名死士一眼,此时三名死士都已经陈列在地上成为了尸体。 即便赵元旃也算是狠角色,但见到这画面人都已经开始发抖了,她身体颤颤巍巍阿斗:“你……你别乱来,本宫乃是大永朝的公主,你对本宫不利,让你不得好死!” “公主如此吓唬在下也是没什么意义的,还不如想想,若公主离开了这里,被新皇所抓到,你是否能留一条性命呢?”那人威胁道。 这次赵元旃也回答不出来了,的确,以赵元旃如今的处境,能留一条命就不错了,即便能离开京城,过得也是亡命天涯的日子,被赵元容抓到她也活不了。 “你到底想怎样?”赵元旃问道。 那中年男子道:“当日先皇驾崩之时,长公主身在大殿之中,很多事应该是很清楚的,当日先皇传位之人是谁?” 赵元旃没想到这中年男子会突然问这问题,她迟疑之后说道:“是谁,跟你有关系吗?那是我们皇室自己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有什么权力来干涉?” “长公主看来还是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公主不回答在下这问题的话,那在下可以杀了公主,再抽身离去也是非常容易的,那时也不会有人知道是在下杀了公主你,就算是公主去见了阎王,要去告状,你知道在下是谁吗?”那中年男子显得很嚣张跋扈道。 这问题把赵元旃给问住了,赵元旃的确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谁,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得罪了一个瘟神,如果这瘟神持续给自己找麻烦的话,也的确是难以抵挡。 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大祸临头了,似乎她也必须要回答这中年男子的问题。她道:“当日父皇传位,传的是文仁公主,是以先皇遗诏的方式传位。” “那是矫诏,先皇原本传位之人,是文仁公主吗?”那男子厉声喝问道。 一个问题,就把赵元旃给问蒙了,她仔细一想,不由带着几分不可思议摇头道:“你的意思是说,文仁这丫头居然敢矫诏?那父皇原本传位之人是谁?难道是五弟吗?” 那男子冷笑道:“看来公主对于先皇陛下的心思倒是很了解,先皇的确是要传位给五皇子,这点其实长公主和如今的新皇都很清楚,就连四皇子也很清楚是吧?” “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否认,这件事的确如同你所说,父皇有意要传位给五弟,但这又如何?在父皇即将驾崩之时,朝中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分配出来,而五弟手上又没有兵权,当时是由文仁那丫头来跟崇王斗,如果不是文仁的话,或许崇王已经当皇帝了,那时的情形之下,父皇要改变传位之人给她,也是合情合理的,就算我一直在说她是矫诏,我也没什么证据,你现在说是她矫诏,就算我相信你,天下人会相信你吗?”赵元旃厉声道。 “那在公主看来,这件事就完全不管不问了,公主对于传位之人也没有任何意见了?”那中年男子的目光之中又露出杀机。 赵元旃身体不由打个激灵,道:“你要怎样,别拉上我,我想怎样做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你要怎么做,那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现在只是想提醒你,你没资格来要挟我……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五弟的人,到现在五弟还没断了登上皇位的野心吗?当初他的母亲和舅舅造反,现在连命都没有了,他现在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长公主如此说,是否太轻描淡写了呢?连长公主自己也是在谋乱,有什么资格去教训五皇子?既然长公主不肯配合的话,那在下也只有杀了长公主,免得消息泄露了!” 说着,那男子就有要杀人灭口的倾向,而赵元旃则高声叫道:“要杀就杀!但你在杀我之前,应该问五弟的意见……我要去见五弟,现在能帮他的人已经不多,我已经是落败的贼寇,文仁还不定要怎么归咎我的罪责,我现在可以帮他,但你必须要保证我的安全。” 之前还态度强硬的赵元旃,在生死面前选择了妥协,她选择了支持五皇子,这也是被迫而为。 哪怕只是她的一个“证言”,或许也会成为五皇子成为正统继承人的关键,所以她知道自己还是有一定价值的,只要自己没死,会出来为五皇子作证,那五皇子的人也不可能会杀了她。 “公主还算识相,不过也好,只要公主能恪守今日的约定,那公主的生命安全也就能得到保障,你放心,有五皇子的人在,皇位的最终归属是谁,还另当别论,五皇子已经调集了人马,要光复皇位。而且,他有先皇所留下的人作为保障!”那神秘的男子带着自信的语气说道。 (本章完) 第1116章 上官婉儿来访 五皇子赵元成要发难了。 这情况,其实纪宁自己也预想到,但他没想到情势变化的会如此之快,纪宁甚至都没想过赵元成会以怎样的方式来发难。 此时的纪宁也只能等在文庙中,等候最后事件的发生。 宋柄迁从外面得知了一些情况,回来通禀给纪宁知晓:“……城内还算是风平浪静,五城兵马司那边会有一些乱子,不过秦国公的人马已经调拨回京城,城外十二卫的人马倒是有些乱子,没人知道现在的结果是什么,永宁还是别多去想了,朝廷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宋柄迁身为文庙中人,说这些事的时候还是语气非常轻松的,因为他不需要去考虑朝廷最后谁得势的问题,文庙的人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事情。 文庙体系跟朝廷体系的独立,决定了文庙中人对政治斗争一向不感兴趣,即便是有人谋朝篡位当了皇帝,文庙也只是会作为历史的记录者把这一切记在史书之中,至于当皇帝之人是否合乎法统,文庙也不会关心。 也只有纪宁,因为他是赵元容的辅佐之人,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从皇位上退下来,所以这会的纪宁一定是站在赵元容的立场上在说话。 “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永宁,我觉得你倒可以放轻松,你先养伤,这几天也别出去,先等个一两日,看看情况再说,京城里总归不会出什么乱子,你只管放心就好。” 宋柄迁说完,也不再过来打扰纪宁,把纪宁留在了一个单独的厢房之内,这里也是纪宁未来几天没软禁的地方,以文庙守护的森严,纪宁想走出文庙近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 …… 一天还算风平浪静,就算城外兵马作乱,但皇宫仍旧很平稳,京城内处处风声鹤唳,这也跟皇宫那边没多大关系。 一次大的**,眼看就要解决,但此时京城内也是暗潮涌动,便在此时,纪宁这边有人前来拜访,此人便是以武功见长的上官婉儿,尽管文庙中戒备森严,但上官婉儿还是突破了重重的戒备出现在了纪宁的面前。 “纪宁,你没事吧?”上官婉儿出现在纪宁面前,她打量着纪宁,目光中还是带着关心的,也是她知道纪宁被刺杀,之前一直不清楚纪宁的具体状况,现在见面才知道纪宁的伤也不轻。 纪宁道:“大事没有,至少不会危及生命,但小的问题就说不准了,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有什么能相帮的,是师门派我来的。”上官婉儿似乎急着要说明白不是因为关心纪宁而来,她的口吻中带着一些犹豫,就算平时说对纪宁不关心,但知道纪宁被人刺伤之后,那种关切还是非常揪心的,她也知道自己内心还是非常关心纪宁。 纪宁从床榻上坐起来,道:“文庙中戒备森严,这里比之皇宫的戒备也丝毫不逊色,你要进来,就要承担极大的风险,实在是没必要,你还是先走吧……” “你就这么对我下了逐客令吗?”上官婉儿多少有些不满道,“我来见你,是要问你关于这件事的处置方案,圣门已经调查到,这件事的背后有很多神秘的势力在运作,除了平婉公主和四皇子的势力之外,似乎还有不少未知的势力,现在看起来是一片风平浪静,但很可能会突然发难,让皇宫和京城的局势变得岌岌可危!” 纪宁叹息道:“既然你们圣门也知道事情很麻烦,为什么还要牵扯其中呢?” “就因为新皇也是我们圣门所辅佐出来的新皇,我们圣门不能说不理就不理,这是我们圣门对新皇的态度,纪宁,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新皇的兴衰跟我们这些江湖之人无关,但你要知道,我们江湖中人也心系朝廷的安危!”上官婉儿正色道。 纪宁看着上官婉儿,在月色之下的上官婉儿也显得很动人,他似乎有种很熟悉的感觉,那是两个人在黑夜之中的相会,每次都可以不用考虑太多,只管享受眼前的欢欣便可以。 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上官婉儿对他的感觉很是生分,也许是知道赵元容跟他的关系之后,也许是上官婉儿得到了师门的一些提醒和警告之后。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吧,那你们圣门认为,在这件事上,你们又能做什么呢?”纪宁反问道。 上官婉儿道:“这也是我前来问你的事情,你不是什么都能料事于先吗?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你却没有洞悉一切呢?如果现在皇宫里发生混乱,你能去解决吗?你难道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吗?” “我很清楚。”纪宁道,“现在是五皇子要重夺属于他的江山,因为江山原本就是属于五皇子的,先皇根本没有什么遗诏,这回答,你很满意吗?” 上官婉儿一时之间震惊不已,她没想到纪宁居然会如此坦诚跟她说明了天下之间最大的一个秘密,纪宁居然把赵元容的底牌也给她看了。 纪宁叹道:“我知道你们圣门的目的,你们是想辅佐一个正统的君王,但现在的新皇并不是,如果你们现在选择弃暗投明去支持五皇子,相信陛下也不会说什么,五皇子的势力大到你无法想象,这件事也是我提前没预料到的,就因为先皇驾崩太突然,使得很多事都没有转圜,但事后证明,其实先皇已经为传位五皇子做出了很多事情,只是因为当初文仁公主登基是以雷霆万钧的姿态所完成,再加上崇王的事情,让文仁公主拥有了绝对的合法地位,但若说那遗诏都是假的,她的正统……也就无从可谈了。”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上官婉儿很生气道。 “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现在告诉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以为我有必要跟你坦诚这些吗?你们圣门现在的处境也很微妙,你们会先帮文仁公主,后帮五皇子吗?你既然做不了主,那就回去问你师傅!”纪宁带着几分不屑道。 (本章完) 第1117章 雷声大雨点小 上官婉儿只是圣坛门主闵珞的一枚棋子,她虽然聪慧无比,但她没有自主的权力,一切都要听从她师傅的话。 纪宁也明白,自己跟上官婉儿之间最大的界限,其实也就是在宗派和文庙学士的身份地位差距上,还有就是闵珞的阻碍,就算上官婉儿肯舍弃一切跟他走,闵珞也不会同意。 “我去问师傅,师傅的意见也肯定会是如此,既然都已经帮了文仁公主,我们不会再朝三暮四,这点你放心便可。”上官婉儿似乎觉得纪宁有些咄咄逼人,用冷傲的语气说道。 纪宁淡淡点头道:“既然你能从这里来去自由,那我觉得你还是回去问问你师傅的意见为好,这次的事情,应该会在短时间内解决,就算是五皇子有先皇所遗留的一些老臣来帮他,他也没能力来撼动如今新皇的地位,这就是现状,五皇子在明日日落之前,肯定会逃出京城,至于人往何处去也就不好猜测了。” “你不是料事如神吗?还有能难倒你的事情?”上官婉儿道。 纪宁道:“我不是每件事都可以推算到,别人内心的想法是怎样,我是不知的,尤其是女儿家的心,但我能分析出利益最大化,五皇子如果不离开京城,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以为有先皇势力帮忙,就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但别忘了,现在新皇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又能挣扎什么?” 上官婉儿道:“你的意思,这些事我都可以回去通禀家师是吗?” “嘴在你身上,我拦不住,既然我说出来,也没打算去隐瞒谁,你只管回去问过你师傅,如果她的意见还是支持文仁公主的话,那就继续去对新皇表忠诚,否则……你们最好这就离开京城,等下次见面之时,或许你我也就是敌人了,我还要防备被你刺杀……”纪宁说到这话的时候,语气中也带着一些无奈,其实纪宁知道,他所说的状况也并非不可能发生的。 上官婉儿打量着纪宁,许久之后她显得很无奈道:“既如此,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可说的,我得到家师的回复之后,或许会来见你,或许跟你所说的一样……我们从此为敌。” …… …… 上官婉儿走了,走得很无奈。 在赵元容登基之后,好像很多事都已经变了,纪宁也能感觉到,不但赵元容跟他疏远了,就连上官婉儿也好像变成了陌路人。 他感觉到在权力面前,很多事还是经不起时间的检验,他跟赵元容的关系他没去苛求过,但他希望能跟上官婉儿保持友好的关系,至少每次上官婉儿来的时候,他希望的是体会到上官婉儿身上的睿智和温柔,而不是每次都以非常刻板和疏远的方式去说话。 “唉,或许圣门的人也能理解到,跟权力挂钩,就算现在一时得势,将来也会因为权力的转变而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跟权力接近其实是没什么好处的。没有人能在权力中保持一世的荣华,除非是什么王公贵胄了,但身为江湖人,原本就不该去牵扯这些事……” 纪宁自言自语的时候,也会带着些许的感慨,这种感慨也让他觉得,自己跟权力之间也是时候一刀两断了。 但他又发现,自己想疏远权力争斗,其实也是很难的事情,赵元容那边有什么麻烦,他还是会忍不住去帮忙的。 他也没再打算去想太多,他的预期,是五皇子不得不放弃谋朝篡位的想法,否则就只能死路一条,因为赵元容现在有秦国公和城中主要的御林军、城防衙门等军事体系的支持,就算五皇子闹出一些风波来,也不能成什么气候。 果然,到第二天下午,朝中还是没什么大事发生。 宋柄迁在外面探查了一下情况,也过来告知纪宁,他觉得京城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宋柄迁道:“永宁,听说到日落之时城门就会开启,昨日里是有十二卫的将军要闹事,不过这几人都已经被朝廷拿下法办,看来这次的**也到此为止了。” 是到此为止了吗?纪宁觉得不是,他觉得,这次的**也只是开了个头而已,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五皇子赵元成应该也不会再出现在朝廷争斗中,这个人或许会一直隐藏着,到他觉得应该出来谋夺皇位之时,或许会来一次让赵元容觉得无法招架的暴风骤雨。 “城中的五城兵马司和城防衙门那边如何?宫门的禁闭解开了?”纪宁直接问了很关键的事情。 宋柄迁想了想才道:“应该是……没什么事吧,宫门的情况没问,就算宫门禁闭解开,我们也不会入宫,这跟普通百姓也没什么关系,倒是进出京城的城门才是最重要的,永宁以为呢?” 纪宁笑了笑,他也知道不能全指望宋柄迁去调查情报,现在宋柄迁能回答出一些问题来,已经算是很好的。 …… …… 这边宋柄迁才刚走,朝廷那边就派人来慰问纪宁。 纪宁也知道,这是赵元容知道他被刺伤,想过来表示关切,也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他,也是要听从他的意见。 来人是宫里的太监,因为新皇登基,朝中的权贵体系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来人并不为文庙中人所熟知,只知道是一名老太监,六十多岁,已经是半身入土的那种,来了之后由马恒接见,马恒在知道这老太监前来的目的之后,亲自带着老太监来看望纪宁的伤势。 “永宁,是皇宫派来的人,你在新皇登基大典上被人刺伤,陛下关切,派人来看望你的情况,后面还有太医,说是要为你诊脉。”马恒走进厢房之后说道。 这话,让纪宁觉得赵元容是不相信自己被人刺伤,故意要找人来试探一样,纪宁道:“在下谢过陛下的好意,在下的这点伤,也算不得什么,劳陛下挂心了。马大学士,在下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也就不需要外人来查看了吧?” “也是。”马恒点头道,“劳烦崔公公回去说一声,这边也不用她太担心。” (本章完) 第1118章 姊妹的关心 赵元容派人来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探查一下纪宁的伤情,在看到纪宁的伤势问题不大,而纪宁也行动能够自如之后,那姓崔的公公也就放心而去。 等崔公公离开,其实也意味着的纪宁的禁足令被解除,马恒也不会再继续软禁纪宁,而是让纪宁可以回家。 “虽然暂时还未查到谁刺杀你,不过现在能确定的,是你在京城中大致安稳,若你再有什么危险的话,文庙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可以自己选择,是离开文庙回府去,还是说留在文庙中,由文庙先保护你的周全?”马恒问道。 纪宁当然不想留在文庙,因为这会限制了他自己的自由,纪宁道:“还请马大学士通融,让在下可以回府,在下并不想在文庙中久留,总是惦念家中的人,这几日在下还要大婚……” “你可小心谨慎一些,这里有一些调养的法门,如果你可以运用得当,可以让你的伤势逐渐好转,不过要看你的造化。” 马恒交给纪宁一份书册,上面是一些诀窍,是通过修炼文气而让自己伤势自愈的方式,这些法门其实之前纪宁就解除过一些,而经过一天的调养之后,其实他的伤情已经没有大碍,此时他身上的伤也早就止血结痂,他也不觉得这伤势会影响了他几日后的婚礼。 “多谢马大学士挂怀,那在下先告辞了。”纪宁要回去看看家里,以及三味书院的情况,自然是不想在文庙中久留,在跟马恒告辞之后,他离开了文庙,一个人回府而去。 …… …… 皇宫中,赵元容在得知了纪宁的伤势无大碍之后,也就稍微放心下来,她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如果纪宁出了什么事的话,她是最于心难安的,因为在她看来,纪宁受伤完全是因为她。 “文庙中的马大学士怎么说?还有纪学士,他怎么说?”赵元容还是在追问,她想知道纪宁对自己受伤的事情如何评价。 崔公公根本不敢多说,毕竟当时马恒和纪宁都没评价这件事,他也不敢信口胡言,他只是支支吾吾道:“回陛下,马大学士和纪学士,都未再多言啊。” “行了,你下去吧。”赵元容屏退了崔公公,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为难这些下人,在无法公布她跟纪宁关系的情况下,手底下的人去了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只是奉命而为,自然不会有发自由衷的关切,而赵元容自己就是想去探望纪宁的伤势,但她也知道自己这会根本无法离开皇宫。 就在赵元容还在惦念纪宁的事情时,突然一个不高的身影出现在了万寿殿内,那身影走过来问道:“皇姐,纪宁的伤没有什么大事了吧?” 来人正是赵元嫣,这是赵元容的妹妹,当朝的紫凝公主。 赵元容看着赵元嫣道:“你担心他?你跟他很熟悉吗?为什么你要问关于纪宁的事情?” 在纪宁受伤之后,赵元容也发现自己的妹妹似乎有些关心过头了,她不想让妹妹过早去接触宫外的男人,就算是纪宁也不可以,因为她知道妹妹这年岁恰好是情窦初开的年岁,很多事情容易走歪,而她作为姐姐,又是赵元嫣的君主,她很希望通过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妹妹。 赵元嫣撅着嘴道:“我为什么不能多问问呢?其实纪宁也是个好人,他以前也帮过我,呃……姐姐,既然他受伤了,你能带我去看看他吗?我也想让他知道,原来当时在他殿试时候的小太监就是我,我觉得挺好玩的。” 赵元容板着脸道:“三妹,你不能胡闹,留在宫里多休息,现在你跟你母妃在一起,难道你觉得不开心吗,非要到外面?” “不……不是,就当是关心一个老朋友都不可以吗?”赵元嫣似乎有些倔强说道。 赵元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妹妹,她自己其实也是很关心纪宁,只是自己的小妹妹如今不过才十二三岁,似乎很多事根本都没到赵元嫣去懂的年岁,她根本不想让妹妹深陷其中,她也知道纪宁身上有多么大的魅力,以自己都无法抗拒,更别说是一个情窦初开没见上世面的小姑娘了。 “无论纪宁的伤如何,那都跟你没关系,现在还有人想谋反作乱,此时你出宫的话,被人抓了当作人质当如何?你让朕如何去救你?”赵元容的语气仍旧有几分不善道。 赵元嫣撅着嘴,她想辩驳,却发现跟姐姐之间也缺少沟通的语言,姐姐似乎也不听她的那套。 赵元容见妹妹不开心,她自己也有些于心难忍,道:“这样吧,等京城和皇宫的事情解决了,我会带你出宫,那时你是否要去看望他,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谢谢皇姐,就知道皇姐最好啦。”赵元嫣之前还愁眉不展,在听到赵元容的话之后,她高兴得飞起,一溜烟逃走了,好像是怕赵元容回头反悔,不带她出宫。 等赵元嫣走了之后,赵元容这边有些怅然若失,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中的感觉。 “或许我登基为帝就是最大的错误吧,我一边想跟他双宿双栖,一边还想当君王,这怎么可能呢?就连他,也是在逃避我吧,如果这次的事情不是及时解决的话,或许我现在的皇位也不保了,五皇弟和大皇姐到现在还下落不明,不用说他们已经勾结在一起了,我还如何能相信这边这些人呢?” 赵元容在感叹的同时,也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似乎她只想跟纪宁一起生活,不再管朝中的大小事情。 …… …… 就在此时,在大永朝的一处高山之内,有一个人正在观察天空。 这是一名男子,目光很深邃,在他的暗室之中,周围是一片沉寂。 “大师正在观测什么?您能观测星相,白天有星相可以观察吗?”旁边一名女子问道。 男子道:“谁说白天就没有星相?只是因为日的光辉太盛,将星辰给掩盖罢了,白天也是推测星相的最好时机。看来京城中的一场纷乱,要从现在开始了。” (本章完) 第1119章 你去金陵 纪宁在看过家里和三味书院之后,知道家里并没什么事情,他也就安心下来。 他怕赵元旃的人会到他家里去捣乱,但赵元旃似乎更在意的是皇权的归属,没时间去公报私仇,在赵元旃彻底失势之前就离开了京城,以至于纪宁这边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纪宁没敢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雨灵和林娟儿,不过这两个小丫头心里都会有些失落,因为纪宁说了要得到她们,而她们也都已经准备好了,结果却因为纪宁在文庙中停留了一日,这件事又不得不延后一两天再进行。 而纪宁的婚期也临近了,这两天内纪宁就会大婚,那时是否会再去得到她们二人,连她们自己内心都没底,纪宁也只能是给她们更多的承诺,让她们安心下来。 纪宁跟宓芷容那边说清楚了关于三味书院的事,便要回府,人还没到家门口,皇宫里又有人来给他送慰劳的物品。 这次赵元容是以慰问被刺伤文庙学士的名义送慰问品来,纪宁被行刺的事情,已经被朝廷归罪于赵元旃,现在赵元旃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皇权斗争本没什么,但如果在皇权斗争之外,还去刺杀文庙学士的话,这事情可就有些严重了,文庙这边也不会轻易放过赵元旃。 送过来的礼物不少,以补品居多,还有一些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 纪宁怎么看,都觉得赵元容不像是来慰劳他伤情的,倒好像是赵元容为了感谢之前他辅佐之功,把礼物一一送来,也好像是表示你纪宁跟着我便可以荣华富贵。 但纪宁本身就有足够的家底,他对这些赏赐也并不是很热心,毕竟他自己的身家便在那摆着。 “回去跟陛下说,在下谢过好意,至于别的也不必再送来了,在下只是想安静生活。”纪宁对前来送礼物的特使说道。 那些人也不知道纪宁跟赵元容的关系,听了还很迷糊,他们会觉得纪宁言语有些傲慢,简直是不把朝廷中人放在眼里,皇帝赏赐,在纪宁这里好像是天经地义一样,还说什么别的不必送来了,这种话他们倒不是很想回去传达。 现在纪宁是文庙学士,地位非凡,朝廷派来的人也不敢得罪这样一位文庙学士,只能是行礼后告辞离开。 纪宁这才让何安把东西都抬进去,礼物送来了,他也不会让人把东西再送回去,纪宁也不觉得他收了这些礼物,就必须要去为赵元容做什么。 这算是之前他做事情的奖励,而不能称之为一种未尽的义务,纪宁跟赵元容的关系此时也是不冷不淡,在他自己受伤之后,赵元容也没来看他,纪宁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介怀的。 送再多的礼物,纪宁觉得还是不如赵元容亲自来慰问更有诚意,但现在的时局,赵元容又必须坐镇皇宫,连纪宁都觉得可能是自己对赵元容有些苛责了,所以他也没去做多强求。 …… …… 在家里休整一日之后,就算是雨灵和林娟儿那边不知道纪宁受伤,还是多少知道了一些,她们发现纪宁身上的绷带,随即也就知道纪宁身上有伤了。 两个小丫头都把纪宁当成是自己的倚靠,纪宁受伤,两个小丫头都在抹眼泪,从她们的神色,纪宁也能感觉到一种关心。 “没什么大事,哭什么?振作起来,我们纪府的人,就应该有朝气蓬勃,而不是有一双会流泪的眼睛!”纪宁道。 雨灵和林娟儿擦擦眼泪,各自去帮纪宁做事,纪宁跟何安交代了一下,他当天要去见户部左侍郎李璟,去跟李璟谈及迎娶李秀儿进门的事情,这件事对纪宁来说也是非常着紧的。 纪宁这边还没走出府门,文庙中便有人来通知他,说是大学士马恒让他回文庙,说是有事相商。 何安问道:“少爷,那现在当如何?” “你先准备一下,我去看看马大学士有什么事说,我会跟他告假,今日怎么都要把婚事的具体事情说了,这涉及到迎亲的细节,婚期也就剩下两天……” 纪宁和李秀儿的婚事临近,很多事都必须要加紧办理,在纪宁独自修炼了马恒送来的那些手抄本之后,感觉文气已经让他的伤势痊愈了大半,这会他的伤已经不成问题,原本他的伤也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等他到了文庙中,马恒正在正殿内等候他。 马恒背对着纪宁,却已经感觉到纪宁进入到正殿,马恒看着孔圣人的雕像,说道:“纪宁,我跟文庙中的一些人商议了一下,准备安排你去金陵城,暂时避开京城的政治漩涡。” 一句话,就让纪宁感觉到文庙这是想让他远离是非之地,就算他还没去见过沈康,跟沈康说过自己辅佐赵元容的事情,文庙这边也会察觉一些端倪,文庙一旦知道自己的门生去辅佐君王,不把事情揭穿就已经是好的,这种事对纪宁来说也算不得有多么光彩,让他去金陵城任差,其实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了。 “必须要去,不能回绝是吗?”纪宁问道。 “当然不行。”马恒转过身看着纪宁道,“永宁,你的造诣的确是很高,在文庙这么多年之中,从来没出过像你一样的奇才,连你的师公也经常在我们面前夸赞你,说你将来的造诣必定是非同寻常,但人有本事,所遇到的是非也就会很多,你继续留在京城,会对你造成不小的影响。所以我们商量过,让你去问金陵,也是最好的选择,那里毕竟也是你的故乡,在那你也会更为熟悉一些,有什么事,也会有人照应你。” 纪宁道:“但我并不想去见金陵城那些故人。” 马恒笑了笑道:“你跟纪家的恩怨纠葛,老夫也知道一些,这样吧,你回去之后也是在文庙中当差,金陵城的文庙内学士数量原本就不多,你过去之后身份也会有所提升,也会安排大批的人在暗中保护你……总之,文庙会护你的周全,你只管放心去!” (本章完) 第1120章 迎亲事宜 马恒道:“金陵是你的故乡,也是你成长的地方,那里你更为熟悉一些,让你去金陵也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这件事也不是来跟你商议的,而是直接通知你,在你成婚之后便可以出发了,成婚最多给你三天的时间,到时候文庙会派人护送你南下。”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纪宁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突然之间就被外派到金陵去了,本来这只是一件工作上的事情,但自己在京城中的三味书院和府宅都已经成了模样,甚至连巨鲸帮也走上了正轨,现在说走就走,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好过的。 但这又是文庙商议的结果,马恒所说的“我们”,就是文庙中的长老会,因为文庙并没有最直接的负责人,所有的事情都是以长老会的方式在商议,只要能成为称号大学士,都可以进入到长老会之内,在长老会之中也就有了参议权,出了任何事情都会有人出来做主,或者是以投票表决的方式,或者是以商议出结果的方式。 现在长老会觉得让纪宁去金陵比较合适,纪宁自己也是无法推搪的。 纪宁点头道:“那好,学生这就回去准备,几日之后出发前往金陵。” 马恒对纪宁的反应也很满意,他点头道:“到金陵文庙之后,你的地位会有所提升,你做事需要更有规矩一些,跟朝堂也远离一些,免得自己再被朝堂势力的人所惦记……” 这算是一种提醒,也算是一种警告,告诉纪宁不能再跟权力场上的人有所接触,或许在文庙中人的想法中,像宋柄迁那样没事去参加个文会赚点银子,反而是最为恰当的,而纪宁这样暗中辅佐君主的事情则是绝对不可以的。 纪宁这算是已经犯了禁,就必须要离开京城,否则纪宁就有被驱逐出文庙的可能,文庙为了保持自己的中立性,一定不能让自己的弟子参与到皇权斗争中去。 …… …… 纪宁从文庙出来,文庙已经开始在暗中派人在跟着他,名义是保护他,其实也是在跟踪和监督他,防止他再跟权力场上的人有什么关系。 但这次纪宁则是去见李璟,虽然李璟是户部左侍郎,也是朝中人,但因这是纪宁未来的老丈人,就算是文庙也不能干涉,文庙跟朝廷联姻的情况还是会出现的,只是在联姻之后,文庙中人跟亲家之间也不能走得太近,否则也是犯禁的,尤其是亲家因为朝中的一些事情而落罪时,文庙也会表示自己的门人跟这些事情没什么直接关联。 纪宁带着一些懊恼,他要先去见李璟,他想先去把自己的婚事给确定下来,经过几天的时间,他不知道李璟这老匹夫是否又会给他找一些麻烦。 等纪宁到了李府,进门却是很容易,毕竟之前就已经商议好了关于商议婚事的具体日期,现在纪宁只是按照约定而来,李璟没道理要拒人千里之外。 “……此番乃是陛下的赐婚,虽然陛下不会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但你应该清楚,小女如今人在皇宫之中,也是陛下体谅你,准备要把小女嫁给你,但你跟小女成婚之后,是否会进入朝廷?” 李璟对纪宁还是有些戒备心理的,毕竟纪宁是文庙中人,而这次纪宁被人刺杀,很多人也在暗中猜测是怎么回事,纪宁以一个普通进士的身份,连跳两级,直接成为了文庙学士,这在大永朝的文庙历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现在李璟对纪宁的身份也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纪宁道:“文庙的马大学士已经跟在下说清楚了,在下在成婚之后必然要离开京城去金陵城的文庙,至于京城内的是是非非,在下也就暂时无暇理会了。” “你要去金陵?”李璟皱眉,他在思索纪宁被如此安排的深层次含义,“既然让我把闺女嫁给你,你也该对我坦诚,陛下为什么要对你赐婚?你跟陛下是什么关系?” 纪宁笑道:“李侍郎,有些话说清楚了,反而是不明智的,不如不说清楚,在下跟如今陛下是没什么直接关系的,陛下的赐婚,其实也可以看作是陛下对李侍郎的欣赏,而不是在下。” “鬼话!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其实除了陛下赐婚这一条之外,我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现在你是得了便宜卖乖……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婚事顺利举行便是,两天后你来迎亲,不过小女如今并不在府中,这件事你要去跟陛下申请,如果陛下到时候不把人给你,那也怪不得老夫!”李璟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道。 纪宁心想,如果不是我跟李小姐两情相悦,你以为我想跟你这样的市井小人有所来往? 此时他也没给李璟甩脸色,毕竟现在李璟也是他的老丈人,就算将来关系不是很亲密,但为了李秀儿考虑,纪宁也不能任性妄为。 商议了具体迎亲的一些细节之后,纪宁便要告辞离开,李璟也没相送,纪宁出了府门之后,登时感觉神清气爽,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是我觉得自己要成婚,迎娶李小姐,顺带还能回到金陵去找一种更为自在的生活,所以心中由衷而发?” 纪宁心里觉得一种很坦然,他不想再去管太多皇权的事情,从开始,他也只是想帮赵元容登上皇位,更多的事情他也不想去理会,而他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他也没多少强求,他觉得一切都是可以顺其自然的。 自己要回金陵这件事,他首先要去跟宓芷容说。 京城的三味书院才刚开始建立,不得不有人来管理,而他不在京城的话,京城的三味书院只能交给宓芷容,所以宓芷容接下来也会留在京城中。 这会让纪宁觉得自己有点甩手的意思,自己把三味书院建在京城的构想给提出来,但最后却是宓芷容来完成这一切,这让他觉得对宓芷容有所亏欠。 但等纪宁跟宓芷容说了之后,宓芷容对他似乎很是理解,并未怪责。 (本章完) 第1121章 老友归来 宓芷容似乎也明白纪宁现在的身份,已经无法自主决定留在何处不留在何处,只能是听文庙的调令。 现在纪宁要去金陵,这也是文庙的安排,不是纪宁一个人所决定的,这种事跟纪宁去计较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留在京城里好好做一些关于治学的事情,尤其她现在还没急着去成婚嫁人,而纪宁又恢复了宓家的清誉,她在京城里也不需要躲避仇家,以及官府的追查。 “纪先生准备何时出发呢?”宓芷容问道。 纪宁道:“应该就在四天之后吧,我成婚还有两日,成婚后必须要在两天内出发动身南下,这才是让我觉得麻烦的地方,感觉什么都没准备好,就要动身往金陵去,京城的三味书院也只能交给你,再者,会有巨鲸帮的人帮你,你在京城也不用担心人手不足的事情。” “嗯。”宓芷容点点头,她对纪宁的安排还是显得很放心的,就因为纪宁的安排,她现在可说是很安逸,什么事都不需要去考虑,修建三味书院和招生的事情也在有人做,而她这个名义上的校长,也只是等着下面的人来干活便可以,她只负责提供策略和大环境上的指导和规范。 这也是纪宁所开办的很系统的书院,在书院之中,每个人的分工也是非常明确的。 …… …… 纪宁要回金陵城了,在他考中状元之后,一直没有回去,就因为他觉得金陵城跟他已经很疏远,完全没必要回去见那些故人,他留在京城里发展其实也是很好的。 但奈何因为牵扯进皇权斗争,文庙之中对他的隐忍也是有限度的,最后他只能是被迫往金陵城去,如此也等于说他不可能再去帮赵元容什么,他此时只能想方设法去帮赵元容完成一些最后的事情,写一些忠告的内容过去,让赵元容自己有所防备,尤其是涉及到五皇子赵元成的。 而纪宁自己的伤也没好利索,所以他自己这边也有些为难。 眼看自己的婚期就要到来,纪宁也没太多时间去管别的,府上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就等新婚之日,他要迎娶李秀儿进门,而何安作为他的管家,什么事都由何安来操办,终于雨灵和林娟儿则作为两个小丫头,在内宅帮忙收拾。 纪宁自己白天就在书房里写东西,他也不想出门,就在他写好了信函准备让人送去给赵元容的时候,这边突然多了一封拜帖,这封拜帖让纪宁见了之后有些犯嘀咕。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他在金陵城的好友唐解,纪宁也不知道唐解为什么会突然回到京城,而之前一点征兆的都没有。 纪宁也只能先把送信的事情放下来,他要亲自去见唐解,看看唐解回京城的目的,顺带也是跟唐解说明一下自己要回金陵城的事情。 …… …… 等纪宁抵达了相约的酒肆,唐解早就已经为纪宁备好了酒宴,这次唐解是一个人回来,身边只是带了几名亲随,他也没打算去烦扰纪宁,只是听说纪宁考中学士,自然是要来恭喜一下的。 “哎呀,永宁,几个月不见,身体可好?”唐解见到纪宁,笑着便迎出酒肆来,纪宁才刚从马车上下来,这热情也是让他觉得难以招架。 纪宁看着唐解,似乎比之几个月之前要浑实了不少,纪宁道:“子谦为何如此着急回到京城来?可是在地方知县的差事已经完成?” “哈哈,就说你不相信,其实我来京城只是来参加考核的,说来也巧,我到地方之后,便剿灭了地方的几股山贼,立下了功劳,朝廷对我有所提拔,准备调我进兵部,哈哈,这不就正好回来能跟永宁你相见?”唐解显得很开心道。 纪宁心里在犯迷糊,他之前根本就没听说过关于唐解剿匪的任何消息,这话到底是否属实也另当别论,倒好像是赵元容在登基之后有意调用一些跟他纪宁有关的人回到京城来当差,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对他的“补偿”,因为纪宁也没问过赵元容,所以他心中也不敢有什么定断。 二人言笑之间,便上楼而去,到楼上之后,唐解让人把带来的礼物抬上来,道:“永宁,这是为你准备的地方土特产,也不值什么银子,都是为你准备的,你可不能推脱。” 纪宁点头道:“自然不会,都是心意,那在下就笑纳了。” “哈哈,就应该这样嘛。这些礼物,我可是精挑细选的,原本还想在地方上买几个丫头送到你府上去,但想到你的大婚之日也应该不远了,送丫头到你府上,万一被你的新婚妇人所憎恶,那以后想再见你,怕是还有些麻烦呢……见笑,这样,今日请你去京城最好的秦楼楚馆饮宴,你可是同行?”唐解来了之后,热情度让纪宁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唐解会这么热情,就好像是另外有什么别意在里面,但纪宁也知道,唐解不是那种遮遮掩掩的人,就算有事,应该也会在当晚提出来。 反正二人去青楼也不是一次两次,今日再去纪宁也不会觉得怎样,他在青楼之中基本不会夜宿,即便夜宿,唯一在里面占有过的女人,还是赵元容,跟那些风月女子没什么关系。 “好。”纪宁最后点头答应,同时也起身来让唐解为自己敬酒。 唐解叹道:“永宁,我也没想到,离开京城也不过四五个月的时间,你就能从见习学士升为学士,你的造诣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不过这也说明你将来不可能再为朝廷做事,将来我们所做的事情,始终是有所差别的,就算不能同朝为臣,但至少还可以做朋友,之后再看看公台何时能回京城,到时候我们见面,一起喝喝酒聊聊天,那也应该是非常惬意的事情。” 纪宁因为还没猜出唐解的目的,所以他也没多评价,只是点头答应。 “来人,再为纪学士送上我的一份礼物!”最后,唐解突然喊一声道。 (本章完) 第1122章 西洋女子 唐解已经送上了地方土特产作为礼物,他突然又说要送礼物,还让纪宁有些意外。 以唐解一个正七品的知县,就算在地方上有作为,也拿不到多少俸禄,但唐解自己的身家是很高的,这是江南的大户人家,本身是不缺财力的,就连知县都是买来的,他当官的原则不是升官发财,而是倒贴钱当官。 在这时代,士族阶层最大的标准,就是要有官位和名声。 纪宁自己也很好奇唐解突然要送上来的礼物是什么,但见几名唐解的随从从楼下上来,肩膀上抬着一口大箱子,这箱子似乎也不轻,但还没有金银珠宝那么沉重,否则这几名家仆也不可能把东西抬上来。 等箱子放下来之后,唐解一摆手,示意让自己的仆从都退下去,然后唐解笑呵呵问道:“永宁,我且问你,你可知道这里面是何物?” 纪宁打量着箱子,微微摇头道:“不知。” 唐解嘿嘿笑道:“永宁,这样吧,我们来做一个猜谜的游戏,如果你能猜出这里面具体是什么的话,那我再送你一件宝物,你看如何?” 纪宁打量着唐解道:“那若是我猜不出呢?” “那也没什么,本来这里面的东西就很难猜,或者是无从去猜的,如果你能猜出来那也就怪了,哈哈,我只是想看到你猜不出的样子,不知道我这次是否能实现呢?”唐解似乎很自信纪宁猜不出里面是什么。 纪宁打量着箱子,轻轻一叹道:“里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个女人,但又不是普通的女人,因为你说过,不会送我侍婢或者是普通的歌女舞女,你还说我猜不出来,那我料想,这里面的女人应该不是大永朝的国民,应该是来自于番邦的女子……” 当纪宁说到这里时,唐解已经张大嘴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迟疑道:“永宁……你……你这怎么猜出来呢?这也有机会能被你蒙中?不对,你这是靠脑子猜的,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你是从何来判断自己的想法呢?” 纪宁道:“我先问你,对或者不对。” “对,当然对,不然我怎么会这么问呢,你只要回答了我,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西洋女人的风采,这可是我以大价钱从南方买回来的,这可是稀罕玩意,不过呢……这女子原本就已经不是室女,所以……我也只是带回来给你欣赏一下,或者你赏玩几天之后再丢弃……说实话,这种女人实在不适合留在家里。”唐解有些发愁道。 从唐解的口吻,纪宁便知道这里面的女子是其玩剩下的,他对这女人也就没任何兴趣,本来他对什么西洋女子也没什么兴趣,就算不是唐解送来的,他也不会稀罕。 纪宁很淡然说道:“其实说起来,在你的仆从抬着箱子往楼上走的时候,我便猜出这里面应该是人,是以这些人的脚步虚实来定的,箱子里似乎有晃动,里面的人也有稍微的动作,而现在里面似乎还有淡淡的声响,显然是此女子被闷着了……想你也不会送一个男子在箱子里给我,那我也只有猜是女子。而你自己说我很难猜出来,那我也只能说,这女子应该不是普通的华夏之人,便想是外邦的,至于是什么西洋女子,这个我是无从去猜测的。” “精辟,厉害,我没想到永宁你的思路是如此清楚,这样,回头我再送你一份礼物,这份礼物你一定喜欢,哈哈,容我先卖个关子,等把礼物送去之后你便知道是何物了。”唐解笑呵呵说道。 从唐解的笑容,纪宁便可以判断,唐解要送来的必然也是一名女子,而且应该是什么美女或者是让唐解非常欣赏的女人,而唐解自己不用,要把女人送给他,这其中必然也是有什么典故。 纪宁装作猜不出来,也就不再去说下一份礼物的事情,唐解起身来,亲自去将箱子打开,等箱子打开之后,里面也有一名被绑住手的女子,而这女子赫然是一名金发碧眼的西洋女子。 当箱子打开之后,那女子便站起身来,她看着在场的两人,心里似乎还有些惧怕,她当即就要出来逃走,但见到楼梯口还有壮汉在守着,她也就不敢再有什么动向。 “还是不老实,人已经在大永朝有一两年时间了,经手也不下四五人,居然还这么不安份。永宁,你过来欣赏一下?”唐解抓过那女子绑手的绳子,说道。 纪宁看着唐解的神色,完全是不把那西洋女子当一回事,便知道这西洋女子在大永朝根本没什么地位,如果是大永朝的子民,或许还有生命权,但一个西洋女子,本来就是外邦之人,没人会在乎她的死活,被人转卖了几手,仍旧无法得到自由。 纪宁道:“你是说,西洋女子到大永朝已经有一两年的时间?什么时候的事情?之前为何没听说过有这方面的事?” “你还不知道?其实西洋女子到大永朝,也是这几年才发生的事情,据说是有人专门来买卖,在南方一些沿海的地区倒是非常流行,甚至如今在金陵城之中,也有人在专门做这方面的生意,如果你觉得不错,或许可以通过这些人再去买卖。”唐解说着,也将那西洋女子扯到纪宁面前。 纪宁打量了一下,这女子也是有几分姿色的,但那是以西方人的角度来说,至于这女子他还是不准备留下来。 不过他对于唐解所说的,这几年开始有人贩卖西洋女人这件事,他开始意识到,似乎是西洋人有意在往华夏之地渗透,或许是两边有可能会展开贸易,但也有可能会因此而有冲突和战争,因为他在一个不遵循华夏古文明的时代中,至于西洋人现在发展到什么时代,是否有了强大的热兵器,他也不是很清楚。 “人很好,但还是不敢收纳。”纪宁笑道,“实在是不好这口。” 唐解打量了那西洋女子一番,笑道:“有什么,不过是看个稀罕,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几天后再送走也无妨。” (本章完) 第1123章 新朋友 唐解上来送纪宁的厚礼,多少还是有些让纪宁觉得无福消受。 西洋的女子,又不是非常有姿色,虽然金发碧眼有些特殊,但就算是留在身边,也会让纪宁觉得很碍眼,在自己即将成婚的时候,留这么个女人在身边始终是不方便。 “唐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这女人你还是先带走吧,我留在身边始终是个麻烦……”纪宁叹息一声说道。 唐解显得有几分尴尬,自己苦心为纪宁准备的礼物,纪宁这边还不肯接受,他也只能用别的方式来补偿纪宁了,他笑道:“永宁你不肯收下这礼物,在下岂会勉强?人在下还是先带走了,回头看看怎么处置,这西洋女人在大永朝多少还是有些市场的,哈哈……” 他先让人把西洋女子带走,他再回来坐下继续跟纪宁饮酒,二人对饮多时之后,唐解突然似有所思道:“永宁,其实你不来朝廷为官,实在是可惜啊,进文庙可以等年老之后,其实很多人都是这么选择的,进文庙容易,但出文庙可就很难了。” 纪宁笑着问道:“进文庙真的很容易吗?” “哈哈,当然是以在下这样的学问,想进文庙是很困难的事情,但你就不一样了,以你的学问,进文庙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吧……永宁,今日饮酒之后,各自先回去休息,晚上还有一场,这次打算给你介绍两名朋友,都是南方来的,跟你应该有共同语言。” 唐解说完,继续劝酒,而纪宁也知道晚上唐解会在风月之所再请他喝一次,所以他这顿酒宴也不会多饮,最多是喝几杯意思意思,尽个心意,当是老友久别重逢。 …… …… 喝完酒,纪宁从酒肆中出来,唐解自己喝酒喝得有些多,纪宁知道他才刚回京城,甚至连家都还没安顿好就来跟他饮酒,这可足以看出来唐解对他的重视。 唐解自己要先回去安顿家里人,而纪宁这边则让何安带着人把唐解送来的东西装上马车,这才回府去。 在这次酒宴中,纪宁也没跟唐解提及自己要回金陵城的事情,也是觉得唐解刚回京城,这时候提出此事来未免有些煞风景,纪宁也怕唐解误会自己是要避开这些旧友才要到金陵去,他也没法解释文庙为何要突然派自己往金陵。 回去之后,纪宁稍作休息,雨灵和林娟儿此时都已经知道纪宁身上有伤,就算是心里有些遗憾纪宁没要了她们,但她们还是在悉心照顾纪宁,甚至雨灵还在埋怨纪宁出去喝酒。 “……我说过了自己没什么大事,看你们这大惊小怪的样子,自己好好在家里听话,等我成婚之后,就带你们一起去金陵城。娟儿,我也会跟你兄长说,把你正式迎娶进门,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跟着我们走……” 纪宁对雨灵和林娟儿还是非常负责的,他说的话也是非常有针对性,之前林娟儿还在担心纪宁这么走了,会把她丢在京城里,将来是否还有机会见到纪宁都难说。 有了纪宁的承诺之后,林娟儿的脸色也就好看多了,而雨灵则对纪宁也很痴缠,两个小丫头只是能看不能摘,也让纪宁多少有些遗憾,不过他相信自己的伤势基本没什么问题,很多事其实是可以顺理成章完成的。 …… …… 当晚,纪宁准备好之后,便乘坐马车往人仙阁去,这里也是纪宁跟唐解相约一起饮酒的地方。 到了人仙阁外,唐解已经在等候,立在唐解身边有两个人,这二人看起来很英俊爽朗,看起来都是年轻才俊,其中一人眉清目秀,纪宁看上去便觉得此人很可能是一名女子,但究竟是谁他也不知道,而唐解则笑着迎过来。 “永宁,你这次没迟到,本来还说如果你迟来了,一定对你有所惩罚,让你罚酒三杯都是少的。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二人都是在下在江南寻觅的有能之士,他们的目的就是到京城来有所作为,今日把人引介给你……此二人的才华可是不弱,只是他们因为一些出身或者是家族限制的事情,而一直未能参加科举,今日就想把他们介绍给你认识。” 唐解很热情,上来给纪宁介绍朋友,但纪宁其实此时已经快要离开京城,以他现在的身份尴尬,其实也不想认识什么朋友。 唐解一一介绍二人给纪宁认识,其中个高的名叫连城河,字筑恒,而那名眉清目秀个矮一些被纪宁怀疑是女子的名叫刘良,字中淮。 这二人对纪宁行礼之后,纪宁也还了礼,虽然他自己是文庙学士,但在交朋友上,他也没有什么世俗高低成见之分,在礼数上还是很客气的。 “永宁、筑恒、中淮,今日难得相聚,我们便到楼上去,今日必定是要喝最好的酒,也要欣赏最美的美人,若你们有本事的话,今晚也可以在这里享用到最温柔女子的服侍,这可要看你们自己的,银子上我可以提供,本事上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唐解说此话时,纪宁有意在看刘良的反应,这刘良虽然看上去有几分像是女子,但似乎说到这种事的时候眼前也是一亮,好像对这种事也不是很避讳。 纪宁也没法判断这刘良就一定是女子,他也不再去想这问题,是男是女似乎也跟他没什么大的关系。 四人进入到人仙阁内,当日人仙阁的生意不是很好,外面也就零星一两桌客人,在唐解先进去之后,楼上有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女子迎下来,那女子走路都摇风摆柳,上来便以很浓重的京城口音道:“呦,这是哪来的客人?” 因为言语中有一种疏远之意,让唐解听了很不爽:“怎么,人仙阁换东家了,还是换老鸨子了?” 对方说话不客气,唐解说话也就没客气的道理,那中年女人下来,陪笑道:“这位客官好大的口气,不过既然入门来,那都是客,奴家珠联,见过几位公子。” “还珠联,我看还璧合呢,自己多少岁了,起这样的名字,算了,安排房间吧!”唐解道。 (本章完) 第1124章 银子换仙女 唐解在来人仙阁之前,以为这里都是那些老熟人在经营,甚至不用提前来预约,等他到了才发现,原来人仙阁的结构已经跟之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此时连人仙阁幕后的老板都换人了。 “真是晦气啊。”上楼之后,唐解还在抱怨着,“之前来这里,从来都不用打招呼,就算是有客人他们也能给安排,给一些银子就能把厅房给让出来,现在倒好,换人了,永宁你也别太介意。” 虽然是四个人一起上楼来的,但唐解更在意纪宁的想法,毕竟纪宁是文庙学士,而另两位,连城河和刘良都只是普通的文士,这二人甚至都没参加过科举,只是顶着个读书人的名头而已。 纪宁自己本来就没心思光顾,来了这里,人仙阁的东家是否换人,对纪宁来说差别也不大。 以纪宁的了解,在京城发生了政治斗争之后,京城内政治势力重新洗牌,而在京城内这些经商之人的势力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以前李国舅、惠王、太子、崇王、五皇子和四皇子等时候相继倒台,他们背后的拥趸自然也要将产业给卖出去,免得被人给白占,以纪宁所想,大概人仙阁也是这状况。 不过当日也的确是没什么客人,四人顺利上楼,进入到最大的厅堂之内,之前那名叫珠联的中年女人已经让人送上来茶点,唐解见了之后也是在连连皱眉头。 “连招待客人的茶水和点心都跟以前不能相比,看来这人仙阁已经是日落西山,就不知道姑娘如何?”唐解已经是怕亏待了纪宁和刘良、连城河三人,他自吹可以带纪宁等人到最好的秦楼楚馆,却是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来京城的风月之所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刘良笑道:“在下和筑恒兄是不介意这些的,重要的是能让纪学士开怀便可。” 连城河也笑道:“中淮老弟说的对,在下能到京城来,结识像纪学士这样的人中才俊,实在是三生有幸,如今就算是在冰天雪地内喝上一杯雪水,那也是透心的温暖,如今这环境已经是极好的,怎敢有奢求?” 言语之间,连城河和刘良对纪宁都是恭维至极,简直是把纪宁当作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人中龙凤。 纪宁不由皱眉,他能感觉出这二人似乎有些心怀不轨,但他又不能准确形容出来,再加上人家是笑脸来结识他,他也就不好当着唐解的面提出自己的疑虑,怎么说现在也都是名义上的朋友了。 “永宁,来,一起喝杯茶。”唐解亲自为纪宁斟茶。 几人喝了茶水,等了半天,仍旧不见有姑娘往这边送,唐解不由带着几分不耐烦走到门口,朝外喊道:“这里还有活人没有?” 因为他喊话的声音很大,整个人仙阁内又没什么人,以至于整个人仙阁都能听到唐解的话在回荡,不多时,之前那名叫珠联的女人回来,看那珠联衣衫不整的模样,倒好像是有什么事发生。唐解打量珠联一眼,道:“呦,怎么着,这位姨娘居然还亲自去接客,这是刚接待了我们,还要回去跟客人成于归之好?” 言语之中,唐解已经是用非常讽刺的话语在说。 珠联也算是脾气极好的,没发怒,陪着笑脸道:“这位客官真是会开玩笑,奴家如今已经是年老色衰,还有谁能看得上眼?倒是客官您这样一表人才,还到人仙阁这样的小地方来,实在是屈了您了,要不给您换个地方,让您可以好好逍遥快活一下?” 虽然珠联没生气,但言语之中还是在跟唐解对着来,唐解很是恼火,道:“你一个风尘女子有资格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朝廷的命官。” 那珠联这才知道原来眼前这年轻才俊不是一般人,居然是朝廷中人,她赶紧陪笑道:“这位大人消消气,奴家这就把姑娘给您送来,让您给挑选一番。” 等珠联走了之后,唐解仍旧是余怒未消,他生气道:“这京城做生意的人也是一茬不如一茬,早知道的话,从江南多买一些姑娘回来,直接在私人的宅邸接待你们,何至于现在还要忍受这些闲气?” 纪宁道:“子谦兄也实在不必生气和着恼,既然也知道人家招待不周,我们何必去跟她们小女子一般见识?” “她还算是小女子?我看是老女子了……哈。”之前还板着脸的唐解,此时也开怀了一些,笑起来也自然了很多。 …… …… 几人坐下来,不多久之后,珠联果然把人仙阁的姑娘送了来。 唐解仔细打量一番,道:“怎么跟之前的姑娘有这么大的不同?以前的那些头牌花魁呢?” 珠联笑道:“早就换过了,现在这批姑娘,难道不入这位大人的眼?” 唐解生气道:“你真当我们只是一些乡下来的土豹子?不瞒你说,以前我在京城的风月场里可是一掷千金,今日来,是准备了五千两银子准备好好招待这位客人的,你若是招待不周,我甚至都可以砸了你的招牌……把你们这最好的姑娘叫来。” 珠联有些懊恼道:“这位大人真是好大的火气,就算您是朝廷命官,可也不能不讲道理啊,您要人,人已经给您送来了,您要茶点,这不也有了?但您现在还要更好的姑娘,却不知道你能出得起多少银子了,若是有银子的话,别说是几个好的头牌花魁,就算是天上的仙女也能给你弄来。” “当真?那我可就要天上的仙女了,说吧,多少银子?”唐解跟珠联较上劲。 珠联道:“不多,您说的,准备了五千两银子来,那就五千两银子,若是您能把这银子封上,那也会为您找到这倾国倾城的美人。” “倾国倾城和天上的仙女那是不能作比的。”旁边的刘良道,“若只是倾国倾城之色的话,怕也不用五千两银子吧?” 珠联笑道:“那就是不想出银子了?” 唐解冷笑道:“别的没有,我就银子多,来人,给抬银子上来!” (本章完) 第1125章 仙女驾临 唐解的脾气似乎还是那么急躁,纪宁发现他在官场上也没什么进步,现在被一个青楼的老女人挑唆两句,他便已经有些失控,让人抬银子上来。 银子很快被人抬上来,等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出现在珠联的面前,这中年女人脸上也露出惊愕之色,这家的公子哥出门带的可不是京城银子的兑票,而是现银,现在银子就在眼前,可说是真金白银童叟无欺,而按照约定,她也应该把所谓的“仙女”给带出来了。 “快交人吧。”唐解显得很得意,本来五千两银子对他来说就不是什么大的数字,他现在追求的已经不是金银珠宝上的收获,而是在官场和文名上的收获。 珠联嘴上嘟囔道:“真是见了鬼了,居然还有人带银子上街的?一次还送上来五千两银子,光是这银子就三四百斤,这世上也有什么稀奇的人!” 这时代一斤是十六两,五千两银子已经是三百多斤,光是银子就有这么沉,也着实让珠联明白,眼前这几位主顾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唐解道:“我可是奉劝你,既然你答应交人,那就按时交出来。否则让你知道食言而肥的下场!” 唐解的威胁也是很直接的,在他看来,既然自己花了银子,就别想被糊弄,若地方就是想用这些方法来让自己不爽的话,那他也会用更为直接的手段来报复,以他现在的身家和地位,还有他带来京城的人手,要砸一个风月之所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这位客官消消气,既然您已经出了银子,也不能让您白出,这样您看可好?我这就回去给您安排,在半个时辰之内,一定把您要的人给您送到面前来,您看如何?”珠联笑呵呵说道。 唐解道:“半个时辰的时间太常,不能给你们那么长的时间,这样,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如果到时间人还没送来,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唐解也不客气,直接让他的随从把香给点燃,如此一来,时间便开始计算。 珠联笑呵呵道:“好好,客官别着急,这一炷香的时间也有两刻钟,查不多也该把人接回来了,您先稍候便是。” 说完,珠联让人把银子抬走,随即人也去了,在人走之后,纪宁便感觉问题似乎没那么容易解决,唐解坐下来道:“这些人,不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这女人看着生厌,这样,今晚要好好教训她一下。” 连城河问道:“难道唐大人准备亲自教训他?” 那脸上的笑容分明是在说,难道你想在床榻上教训珠联这女人? 唐解没好气道:“这样年老珠黄的女人,我怎么会瞧得上?不过也差不多,就算她把人送来,我也会让手底下的人好好惩治她一番,准保让她几天都出不来房门!” 此时的唐解似乎更多了几分嚣张的意思,也是因为他现在今非昔比,他身上的权力变大之后,现在又获得了提升,正是内心起空的时候,做事也就跋扈了许多。 纪宁道:“子谦兄,你要做什么,我不阻拦,但我要提醒你,你给了她一炷香的时间,等于是给了她时间去准备人手,难道你不怕她回头带来的不是你所要的仙女,而是打手?那时你可有想好如何应对?” “永宁你就别担心了,今天绝对不会让你有什么麻烦,因为我早就准备好了人手,之前下面的人抬银子上来的时候,我就吩咐了,安排三十名人手在人仙阁周围准备着,只要里面有什么动静,他们就会带家伙事冲进来。”唐解带着自信道。 纪宁很想说,三十名人手可能会不够用,但一想,这些话说出来未免有些扫兴,他也就不再去提,眼看着人仙阁的人正在准备,也没有要动粗的意思,纪宁也就没再提。 至少纪宁自己还是有自信能轻易脱身的,毕竟窗户就在旁边,要从窗户出去是很容易的,就算是二楼,纪宁对自己现在的身手也有了自信。 唐解笑道:“永宁,今日的仙女,也是为你一个人所准备的,一会先看看送来的女人是什么姿色,如果不是很好,我还是要把她的人仙阁给她砸了,看她的模样就有些没了兴致!” 刘良道:“唐大人还是应该多消消气,这种时候不正是应该和气生财?” 纪宁往刘良身上看一眼,刘良那边先是感觉到了纪宁的目光,随即他避开,从这小小的举动,纪宁便感觉到此人很可能是在回避自己的目光,这也加深了他对刘良身份的怀疑,如果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害怕他看过去的一个目光。 “来,我们先饮酒。”连城河举起酒杯笑道。 唐解这才招呼纪宁一起喝酒,纪宁拿起酒杯,而此时的纪宁所考虑的问题,也全在刘良和唐解身上,没去想喝酒的事。 …… …… 一炷香大概是两刻钟的时间,按照后世的时间,也就是半个小时。 这时代一个时辰是分为八刻的,而两刻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用不多久,时间便飞速过去,纪宁知道,唐解的这炷香应该是有问题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已经燃尽。 “你们姨娘呢?让她把人送来,时间已经到了!”唐解还没等香烧完,便开始出去催促。 外面马上传来了珠联的声音:“这个客官真是太心急了,都说是仙女,哪里有那么容易便出来?但人还是为您带来了。” 此时纪宁和连城河、刘良也一起到了外面,看着楼下的天井内,珠联扶着一个白衣女子走过来,这女子虽然是白衣白纱,面上有轻纱遮面,但还是能觉出一种出尘的风姿,此女子身上所带着的一股傲然的仙气也是让人觉得非同一般。 “哇,难道真的是仙女?”连城河先低声赞叹了一句。 唐解脸色则有些阴沉,在他验货之前,可是不会承认眼前是什么仙女,他就是想跟人仙阁的人一些颜色看看。 (本章完) 第1126章 规矩多 珠联将带来的白衣女子带上楼来,到楼梯口,却暂时不让白衣女子靠前,而是她自己走过来,笑道:“怎么样?这位大人,您是做官的,眼界高,却不知奴家为您找来的这仙女,您可否满意?若是满意的话,那今日奴家可就没有食言。” 唐解打量着那白衣女子,从他的神色来看,他对这女子多少还是有些满意的,但此时他却不能承认,毕竟他已经放了狠话要让珠联和人仙阁尝尝厉害。 “脸上蒙着,遮遮掩掩,又不知道样貌,谁知道到底是仙女,还是因为奇丑无比而不得不遮着面容?”唐解话语中透出极大的不耐烦说道。 珠联抿嘴一笑道:“大人不必心急,既然把人带来了,那就应该让大人好好见识一下,不过这青楼里的规矩,可不是随便就能欣赏姑娘芳容的,想来这位大人走南闯北应该是见识了不少的规矩,应该不会上来就犯这样的错误吧?咯咯……” 这女人的笑容,将唐解给惹恼了,唐解怒视着珠联,似乎恨不能直接将这女人给剥皮抽筋,但好在他也有一定的忍耐力,最后他轻哼一声,这件事暂时也就算是揭过去。 “既如此,把人带进房间里,陪我们饮酒,这总归是没有破坏规矩吧?”唐解道。 珠联一看这架势,便知道自己找来的女人还算合眼前这几名男子的眼缘,否则这个难缠的客人也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 珠联笑道:“人已经带来,就请几位公子进去之后好好欣赏一下她的本事,说不定你们会心动,而留她过夜呢?” 这话说出来,唐解和纪宁这样对青楼不是很陌生的人,马上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女人给送来,但能否带进房还另说,就算是带进房间,那也要另外花银子,之前那五千两最多是让姑娘过来一起饮酒和表演才艺的价钱。 纪宁在心里也暗叹一句:“这青楼的买卖真好干,只要能找到大主顾,一天赚多少银子都是有可能的。” …… …… 房间内,重新摆好了架势,酒菜都已经上齐,随之连陪酒的姑娘也已经找来。 除了刚来的白衣女子之外,珠联还找来了四名陪酒的姑娘,论姿色也还都说得过去,但都不是什么清倌儿,分别坐在唐解、纪宁、连城河和刘良的身旁,负责帮忙给倒酒,如果就是想对她们“轻薄”一下,这些女子也是不会提出反对的,只是别太过火便可。 至于要进房间,那要看姑娘是否乐意,不是说有银子一定能成事的。 在青楼之中,始终不是娼馆,娼馆里是直接以女人的姿色来论价,但青楼之中就算有再多的银子,也要看姑娘是否喜欢,或者是青楼是否会放人,这也是因为青楼内做的都是达官显贵的生意,这生意的主要内容是陪喝酒,至于房间内床底之事反而是其次的,而且只有吊起来卖,才会卖上好价钱,才会有更多的人趋之若鹜。 数千年的父系社会形成的市场经济,这个世道的人,早就把男人的心理给琢磨透了。 珠联并没有离开,而是立在屏风旁边,让那白衣女子进去,珠联说道:“几位公子,这表演可就要开始了,如果你们有不满的地方,直接提出来,若是表演还算过得去的话,那可就算是我们人仙阁没有亏待几位公子,几位公子去了别处也别抹黑我们人仙阁不会做买卖……” 几人都在看着唐解,毕竟是唐解花银子的。唐解不表态,连纪宁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唐解道:“那你就开始,啰嗦什么?表演结束之后,还要过来敬酒。” 他似乎也迫不及待想知道那姑娘的容貌,但可惜青楼里的规矩也不能破坏,一切都要按部就班来进行。 白衣女子开始表演她的才艺,说出来也没什么特殊,不过是在里面弹琴,琴声虽然很不错,但距离柳如是这样的琴艺方家还是有差别,曲子也不知是什么曲子,纪宁听了有些昏昏欲睡,但刘良和连城河则似乎听得很入神。 半晌之后,一曲琴结束,连城河和刘良也睁开眼,而屏风后的白衣女子站起身来,走到屏风外面微微施礼,一直到此时,这女子仍旧是一言未发。 唐解道:“琴艺倒也还不错,但距离上乘还有些差距,这位姑娘一来就没说话,到现在还是不发一言,难道是哑巴?” 珠联笑道:“这位大人问题问得好,您上来便咄咄逼人,这可是您自己唐突了姑娘,姑娘是否愿意说话,那是她自己的事情,连奴家都干涉不得,今日让姑娘出来见面已经是完成了交托,难道这位大人还要强迫人说话不成?” “你!”唐解当即火起,站起身来便要跟珠联发怒,但纪宁却拉了唐解一把,其实也算是给唐解台阶下。 就算珠联说的话很呛人,但有一点她说的没错,那便是在大永朝的青楼之中,没有规定说女子出来见面后应该怎么做,照理说为了迎合客人,也为了对得起客人所给的银子,应该是笑脸相迎,说一些好听的场面话,可也没有谁说一定是如此的。 唐解本来就是以强制的手段,拿五千两银子把人给砸出来了,这位白衣女子又好像并非是人仙阁的人,人仙阁的老鸨子根本没那资格去支使这白衣女子做什么。 最多是过来喝杯酒,表演一下才艺,也就可以回去了。 从这点上来说,唐解今日似乎是当定了冤大头,就因为一句不满的话,而带来了这么多未知的结果,更可甚的是这女子虽然没露出容貌,但已经无法说这女子的姿色不好,这点也只能怪唐解坦诚,如果是纪宁自己来,或许也会直接一口咬定这女子容貌不佳,让人仙阁退钱走人。 纪宁道:“既然人都已经来了,那就过来一起喝杯水酒,总归还是要把规矩完成的,这位珠联姑娘,没什么问题吧?” 纪宁打量着珠联,其实也是给人仙阁的人施压,来帮唐解找回场面。 (本章完) 第1127章 得理不饶人 纪宁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其实在这几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人是他,而最精于世故的人也是他,只是他一直都没表现出,会让人仙阁的人以为他这边是好欺负的。 唐解见纪宁说话,他自己也是很理直气壮的,现如今有文庙学士为自己撑腰,在京城里他可说是可以横着走了。唐解道:“我这位朋友说得对,既然人都已经来了,那就应该喝酒,不然我们的银子是花来作何的?请吧……还没问这位姑娘的芳名如何?” 说话之间,唐解便要亲自过去将白衣女子给迎过来,但在唐解靠近白衣女子时,那白衣女子旁边的珠联赶紧拦下唐解,道:“这位大人,您自己也没通报姓名,却是这样问,是否有些不合规矩?我们的姑娘既然是天上的仙女,又是我们人仙阁的人,当然就要称之为仙儿。” 纪宁和唐解没说什么,连城河却笑着站起身来,用手上的折扇拍打了两下手掌,笑道:“好一个仙儿,这天上广寒宫内仙女谪落人间,却不知这容貌到底如何呢?哈哈,真是期待看看具体的模样是什么,是否有那仙姿仙影,还有仙女一样的容貌?” 刘良站起身,笑着说道:“就算是欣赏仙女,那也应该由两位兄台来做,关你我二人何事?两位兄台,请吧。” 这位刘良似乎很懂规矩,今日的饭局是唐解请的,而唐解所宴请的主宾是纪宁,他和连城河也不过只是顺带邀请来的陪客之人,今日人仙阁内有美女,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来品鉴,自然是要由纪宁和唐解来论定眼前的女子是否有仙容。 “好,人过来便是。”唐解也不再上前去动手动脚,而是让珠联扶着仙儿走到了桌前,那女子也不坐下,而是伸出玉臂将酒壶拿在手上,先给唐解斟满一杯酒,再给自己斟满一杯酒。 不说话,她只是拿起自己的酒杯,一仰脖,一杯酒便一饮而尽,因为她所表现出来的豪放实在是让人觉得意想不到,连唐解也没想到眼前的“仙女”会有这么好的酒量。 珠联见唐解愣在那也不喝酒,不由笑道:“怎么,这位大人,我们的仙儿姑娘已经为您敬酒了,她自己可是先饮为敬,为何您却不饮呢?” 这让唐解稍微有些尴尬,就在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时,那仙儿姑娘又开始给纪宁敬酒,跟之前的门道一样,先给纪宁倒一杯,又为了她自己倒一杯,就在她准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时,纪宁突然道:“这么喝酒,怕是没什么意思,不如换个方式如何?” “换个方式?”唐解的眼前一亮,他总觉得纪宁这边应该有什么主意能帮到他,他道,“愿闻其详。” 而仙儿似乎却并不想听眼前几人的废话,她马上又要把酒水饮下,她似乎是想早点把眼前这几人给打发了。 纪宁见仙儿不停止,不由厉声道:“且慢!” 就算仙儿已经是态度坚决,还是顿了一顿,就在她准备将酒水继续送入口中之时,纪宁突然拿起桌上刘良的一把折扇,一下拍在仙儿手上的酒杯上,酒杯登时落地,不但酒杯碎了,连酒水也散了一地。 珠联脸色一沉道:“怎么个意思?这位公子,您这是不吃敬酒,要吃罚酒?我们可是按照规矩来的。” 纪宁冷声道:“这叫讲规矩?我看根本是不合规矩,你们的规矩就是客人在这里说话,而你们的姑娘自己喝酒,全当没听到我们客人说的是什么?” “这……”珠联之前还盛势凌人,一切都拿规矩来说事,等纪宁这一说,她自己也觉得理亏,因为就好像纪宁所说的一样,在风月之所内,客人始终是主导,客人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只要不侵犯到姑娘的**和大的利益,姑娘也必须要对客人表示尊重。 唐解终于找回场子,他的语气也高傲了许多,道:“既然是你们先坏了规矩,那也就不能怪我们坏规矩了吧?” 说着,唐解当即就要去抓那名叫仙儿的女子,但手还没接触到那仙儿的身体,却被其躲开了,之前一直不做声的女人也终于开口道:“既然是小女子坏了规矩,小女子认罚便是,自罚三杯便当是谢罪。” 言语中气十足,而且带着一种女孩子的坚强,很清脆的话音说完,她直接拿起桌上的酒杯,先放了三个在上面,然后排着将三杯酒斟满,她正要喝,唐解的声音传来。 唐解道:“话是这么说,但有些事情还是没这么容易解决……说是自罚三杯,你问过谁了?刚才我这位兄台在说话,你却无故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为极大的不尊敬,就算是要罚,也不是自罚三杯所能解决的。” 仙儿没说话,珠联在旁问道:“那这位大人要如何解决?” “那还用说,自然是到房间之中,跟这位兄台春风一度,若是能侍奉这位兄台满意,这件事也就算揭过去了。”唐解显得很得意道。 即便纪宁跟唐解是朋友,而且在这件事上,纪宁跟唐解也是站在一起的,但纪宁还是觉得唐解有些咄咄逼人了,这仙儿只是因为没听他说话,自顾自饮酒,就要以床第之事来作为赔偿的话,这赔偿自然是有些过分了。 但客人要刁难青楼,在这时代也是屡见不鲜的,尤其像京城这样的地方达官显贵那么多,青楼想拿姑娘的“卖艺不卖身”说事是没用的,青楼背后的靠山,都不可能有一个王公贵胄的权力大,这些王公贵胄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珠联冷笑道:“这位大人的要求,未免是有些过分了吧?只是一杯酒的规矩坏了,何至于要到闺房中惩罚?” “又不是不给你们银子,这样吧,我再拿出一万两银子来,今日人仙阁内所有的姑娘我全都包了,你们也不必做外人的生意,包括这位仙儿姑娘,还有你珠联……姑娘,都留下来陪我们把酒言欢,今日的事情便当揭过,如何?”唐解最后很强势说道。 (本章完) 第1128章 别有身份 唐解显得很大方,所有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问题。 一次就能拿出一万五千两银子来,在京城任何的青楼之中,也应该说是少有的大手笔了。 但人仙阁的这位掌柜显得很不买账,道:“一万两银子?呵呵,这位大人,您只是说想见到仙女,花五千两银子,现在仙女给您带来了,酒也喝过了,就算是这位仙女有什么礼数上的不周,那也应该是我们罚酒来作为回报,如果您就这么咄咄不让的话,一万两银子可是做不了什么事情的……” 唐解怒道:“怎么,一万两银子都不能买她?又不是要给她赎身,只是一夜,用那么多银子吗?” 珠联还是在冷笑,那位名叫仙儿的姑娘道:“这位公子就说错了,就算是在风月之所内,人的价值也不该由你们来定,小女子实在不愿意委身,又怎能以金钱来强求呢?” “那你需要多少银子?”唐解也跟仙儿较上劲,“只要你开得出,我必然能做到,不信就试试!” “多少两银子都不可。”仙儿回答的也很坚决。 场面再一次很尴尬,倒是纪宁出来解围道:“既然这位仙儿姑娘不肯委身,那这件事也就作罢了,不过关于如何来罚酒的事情,在下还有些事想跟我的朋友好好说说,不知你们可否先回,让我们可以借一步说话?” 这会的人仙阁掌柜珠联才松口气道:“行,你们先商议,奴家先带仙儿去休息,最多再为你们表演一段才艺,走了。” 说完,珠联好像迫不及待要把仙儿带走一样,等人走之后,唐解仍旧是愤愤不平。 唐解道:“永宁你也是好脾气,人仙阁换了东家之后,分明是不把我们客人放在眼里,五千两银子就换出来这么一张臭脸,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她的一样,这世上可有这样的道理?” “子谦兄消消气。”旁边的连城河和刘良都在劝说,很显然,这件事原本是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的,他们只是来吃酒享乐的,只是没想到唐解居然会跟人仙阁的姑娘发生了矛盾。 纪宁却显得很冷静道:“难道到现在,子谦兄还觉得那位化名为仙儿的姑娘,是这里的姑娘,是可以用对普通青楼女子的方式来对待她?” “难道不是吗?”唐解自己也显得很迷糊,“我怎么看她,都好像只是一名普通的青楼女子,永宁,你是否多心了?” 纪宁道:“很显然,这位人仙阁的老鸨子,对什么事都很熟悉,可这位仙儿姑娘完全是个生手,她连陪客人的基本规矩都不懂,平时姑娘为你斟酒,可有像她这样的?” 唐解仔细想了想,皱眉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仙儿斟酒时,连手腕都不遮挡,甚至就这么拿起酒杯来倒酒,之后更是自顾自饮酒,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之前在想,或许是因为她被强迫出来陪客,所以心中有怨怼,才会如此,现在想来,原来是她根本不懂规矩。” 连城河很好奇问道:“纪学士,以您看来,之后应该怎么罚她?” “罚不罚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明白,人仙阁为什么会突然换了东家,相信子谦兄之前派人来问的时候,应该这里还没换东家是吧?”纪宁看着唐解问道。 唐解道:“说来也奇怪,换东家只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之前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那就是其中必然有什么猫腻了,你想那人仙阁在京城已经开了十几年的时间,一直都没换东家,赶巧就被我们碰上,而且还有了今日这出,你不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纪宁问道。 唐解和连城河等人的思路也被调动起来,刘良问道:“难道纪学士是担心……这换东家,原本就是针对我们的?” “我们只是凑巧聚在一起,在这里吃个酒罢了,看来根本不是跟我们有关,只是我们很巧合在这里罢了,我看今日在人仙阁内也不宜久留,最好吃完酒便离开,至于子谦兄你那五千两银子,你我二人二一添作五,你看如何?”纪宁说话之间就要帮唐解分担一半的花销,等于是两千五百两。 唐解道:“银子我倒是不觉得心疼,只是这口气出不来……实在是憋屈。” 纪宁笑了笑道:“如果子谦兄想找回场子,那就让在下来,在下可以帮你找回场子,之后我们再离开,那如何?” “好。”唐解似乎对纪宁也很有信心,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纪宁身上,拍了拍纪宁的肩膀,坐下来继续饮酒。 …… …… 此时的仙儿跟着珠联出了厅堂,二人一起到了一楼的后院,才刚进去,珠联便有些不满道:“我说大小姐,你是否要这么摆着脸色?今日你可是要冒充青楼女子,你这么耷拉着脸,是个人便知道你不是青楼的人!” “我为什么一定要表现出自己是风月女子?难道你自己不能来做这差事,非要我出来吗?”仙儿显得很不满道。 珠联道:“如果什么事都是那么容易应付的话,我是不用找你,但你现在也看到了,现在这世道,可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以为在京城藏身会那么容易吗?你难道不想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老夫人让您……可不是来与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置气的。” 仙儿最后舒口气,好像有很大的不情愿一样,道:“行,我知道了,我会注意,不再去跟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现在还要看客人对你怎样,很显然,眼前这四位可都不是什么容易招架的主,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欢场的人,也好在我在这一行中做了多年,可以帮衬一下,如果不是我,今日或许你也没那么容易脱身,今天就先把他们应付过去,这五千两银子也是不少的,留下来,对我们迟早有用。”珠联道。 “嗯。”仙儿点头,再没说什么。 (本章完) 第1129章 要挟 纪宁和唐解等人仍旧在饮酒,此时唐解忍不住是想看纪宁想用什么方法来让他找回场子。 唐解道:“永宁,今日的事情可全都要看你了。” 纪宁笑了笑道:“好说,一切自会有分晓。” 旁边的连城河和刘良也对纪宁很好奇,他们看着纪宁的目光中也带着疑惑不解,很快,纪宁就会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要做什么,现在他要面对的是一些来历不明的人,这些人占据人仙阁,似乎是有藏身和完成某些神秘事情的缘由在里面。 “来人,添酒!”在安排好之后,唐解突然大喝一声道。 很快,从门外面进来一些人,除了之前进来的珠联和仙儿之外,还有几名人仙阁的姑娘,隐约门口还有男子在走动,似乎是人仙阁这边在给纪宁等人施压。 你们不是说要什么惩罚吗?你们现在如果敢提,那就让你们无法从人仙阁出去! 看到这架势,唐解等人也只能如此想了,唐解心里很恼火,因为他自己也是带了人来的,所以他根本不怵眼前的情况,就在他没有定夺之时,珠联已经发话了。 珠联笑着的时候,脸上起了一层油,老女人已经过了青春正茂的时候,在风月之所也无法发挥出她的魅力,只是她自己还懵然未知罢了。珠联道:“呦,几位客官,不是说要我们人仙阁做出一些赔偿吗?不对,是认罚是吧?那就罚吧,奴家也想听听几位客官所提出的惩罚到底是什么!现在人也给您带来了,您想怎么惩罚呢?” 唐解想直接叫人进来开战,但他心中隐约又觉得不妥,毕竟眼前这些人是有来头的,如果直接硬拼的话,还未必能得胜,现在是在京城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总归还是要有些忌惮的。 唐解看着纪宁道:“永宁,交给你。” 纪宁走上前,打量着那名叫仙儿的姑娘,道:“在下并不想去如何惩罚别人,在下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这位仙儿姑娘是否可以摘下面纱,让我等一睹真容呢?” “什么?这就是你所提的惩罚?”珠联和在场那些人仙阁的人都没想到,纪宁所提出的惩罚方式是如此简单。 只需要仙儿把面纱摘下来,等于是在众人面前露个面,便当是把事情揭过去。 唐解自己听了都会有些不满意,他一直在用眼神去暗示纪宁不能如此轻易就放过人仙阁的人,毕竟那面纱也不是很厚,仙儿的容貌基本也能看清,的确是有仙姿和仙容的,要不然的话唐解也早就发火,现在唐解这么客气的原因,就是他想把仙儿买下来。 以前人仙阁有什么样的姑娘,他是很清楚的,现在人仙阁有了新的姑娘,还是他自己中意的,他自然是想把这姑娘据为己有。 纪宁问道:“怎么,这小小的请求都不能让在下满足吗?” 珠联看了仙儿一眼,道:“这请求,也不算太难,但按照规矩来说,姑娘不想露面,我们自己也不能勉强,这位公子,看你也是好说话的人,这样吧,我们今日给诸位免了酒菜宴席的价钱,顺带再送几位美人陪诸位过夜,如此便当揭过,如何?” 连城河问道:“那五千两银子呢?” “呵呵,这五千两银子是给仙儿姑娘的,你们还想要回去不成?”珠联显得很得意。她觉得纪宁这边应该是被她所威胁到,所以才会在语气中有些服软,现在知道这些人服软,他也就没有跟这些人客气的理由,欺软怕硬也是这些人的特点。 唐解道:“想得美,永宁兄,你也别客气,直接提出来,不如就让这仙儿陪你过夜,我看谁不允!” 纪宁却阻止了唐解,走上前道:“其实在在下提出这个请求之前,在下便已经明白,这位仙儿姑娘应该是不肯露出真容。” “那你还提?”珠联听到这话,便觉得纪宁有些不识相,发怒道。 纪宁道:“在下提问,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的确是如此。这位仙儿姑娘的名字,原本就是假的,而她的身份,相信也是朝廷的钦犯,而她不肯露面,是因为她这张脸原本就是朝廷通缉之人。” 纪宁说出这话之后,在场之人皆都惊讶,不但是唐解、连城河和刘良,就连人仙阁的人也意想不到。 珠联脸上有些颤抖,道:“别信口胡说。” 纪宁笑道:“在下敢说出这些来,就不怕你们玩阴的,不瞒你们说,在下到这里来之前,也是带了高手来的,就算他们不能平安保我出去,那也无妨,在下是死是活已经无所谓了,至少让朝廷和文庙知道,在下是死在人仙阁便可以了,看看到时候吃亏的人是谁。” “你什么意思?关文庙什么事?”珠联已经忍不住被纪宁的问题所误导。 唐解这会便感觉纪宁所说的话为真,他冷笑道:“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吧?眼前这位便是文庙的新晋学士纪宁纪永宁,他是今年的状元,进入文庙不久便已经为文庙学士,你觉得一个文庙学士在哪里出了事,文庙会不管不问?” “你就是纪宁?”珠联等人打量着纪宁,显然这些人是听过纪宁名头的。 纪宁在京城内被人刺杀的事情,已经不算是秘密,就算是唐解刚回京,也都听闻,只是他不想在纪宁面前表露罢了。 纪宁道:“在下知道诸位的弱点,你们也拿住了在下的弱点,那我们还是摆在谈判桌上来说问题吧。” “你……”很显然,珠联有些动摇了,她不能保证完全控制纪宁,所以她干脆选择妥协,这似乎是最好的方法 “少信口诬赖我们。”珠联这边要妥协,仙儿那边却根本是不依不挠,她走出来厉声道,“文庙中人又如何?我们不过是打开门做生意,犯着谁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所说的话?” 纪宁笑道:“那就请这位仙儿姑娘摘下面纱一睹芳容?” 仙儿道:“凭什么给你看?” 纪宁笑了笑道:“那就是做贼心虚了吧?” (本章完) 第1130章 找回场子 之前两边是剑拔弩张,此时仍旧是剑拔弩张,两方似乎随时都有交战的可能。 仙儿对珠联道:“我们做事坐得直行得正,不怕他诬陷,而且也不能相信在屋外有人会听从他的吩咐。” 这会的珠联根本不听仙儿说什么,她的目光往在纪宁的腋下打量,很显然,她是知道纪宁受过伤的,此时纪宁身上好像完整无损,还来喝酒,她怀疑可能是纪宁在冒充别人的身份。 “这位……纪学士,您说的话,奴家的确是听不懂,您凭何便说我等乃是朝廷钦犯?这好端端的大永朝王法在那摆着,就算您真的是学士,也不至于诬赖我等平头百姓吧?” 珠联说话时,也在试探纪宁的反应。 纪宁道:“在下之所以敢怎么说,就因为你们人仙阁得罪了我的这位朋友,我本不想跟你们一般计较,在下今日来这里,一不是为了查案,二不是为了知道你们背后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如今京城内有很多人在图谋不轨,甚至要威胁到皇位,如果我挨个都需要去理会的话,那我基本什么事也不用做了,你们说是也不是?” 珠联冷声道:“那纪学士准备如何?” “很简单,在下的要求也提出来了,如果这位姑娘不肯在在下面前露出真容的话,那就请过来陪我们喝几杯酒,今日的事情便当是揭过去,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们可以手底下见真章,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们如果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将朝廷和文庙的人都驱退的话,那就尽管来,我们可以奉陪。” 纪宁显得很不在意,在桌前坐下来,道:“是否容你们回去思量一下?或者是考虑一下如何才能将我等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不必了。”珠联似乎已经经不起眼前的折腾,她转过身便要出房门,同时吩咐道,“仙儿,好好伺候这几位客人。” 仙儿厉声道:“你这是何意?你打算把我卖给这几人了?” 从话语中,便可以感觉到仙儿跟珠联等人并不熟悉,仙儿很可能是被赶鸭子上架来装青楼女子的,纪宁也是看准了这点,才会咄咄逼人。 珠联给仙儿打个眼色,凑过去低声道:“让你过来,不是让你站着看热闹的,我说的话,你必须要做到,这是为了要做的事能顺利完成。这都要怪你得罪人了。” 仙儿低声道:“那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怪我?” “现在不是讨论怪谁的时候,你只要留下来,一切都可以商议,但若你要跟着走的话,万一文庙和朝廷的人都来追究,那我们在京城内也无藏身之所。”珠联道,“你也知道现在风声有多紧,过去陪陪他,身上又不会损失一块肉,如果他再提出那些过分的请求,比如说要跟你进房,你只管回绝了便是了……” 仙儿神色阴晴不定,她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应对这件事。 便在此时,旁边传来纪宁的声音:“怎么,商议的如何?是否同意留下来陪酒呢?在下说话是言而有信的,今日的事情顺利过去,那之后无论发生什么,在下都不会去追究和计较,但若你们不答应,那就撕破脸来解决。” 珠联转过身,笑着说道:“瞧这位客官说的,我们只是打开门做生意,哪里是什么有阴谋之人?不过是想赚点小钱罢了。仙儿,还不过去陪这位公子一起饮酒?” 仙儿咬着牙往纪宁身边走过去,而纪宁此时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此时唐解和刘良、连城河也都在看着纪宁,觉得纪宁身上带着的气度非凡,之前他们还想不明白能如何找回场子,但现在很快就知道了,原来纪宁是打蛇打七寸,已经掌握了人仙阁这些人的命门,才能如此准确对症下药。 等仙儿到了纪宁面前之后,纪宁笑道:“这里索性也没有席位了,那就请仙儿姑娘在在下的怀中,为在下敬酒,如何?” 仙儿听到这请求,眉角之间显然露出了愠色,但等她再去看珠联等人时,珠联已经先行离开了厅房,厅房内只剩下了一些青楼的女子,好似在说,你跟这些青楼女子没什么不同,都是需要陪客的,至于有什么损失,那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最后她也只能是忍气吞声,坐在了纪宁的怀里。 温香满怀,纪宁先试了试手感,虽然只是把手放在腰间,但已经能觉出怀中的是一个古朴淡雅的小仙女了,身上没有什么赘肉,倒不像是普通练武之人那种身上的皮肤很紧致的感觉,而好像是一个非常爱惜自己身材的普通人。之前纪宁便感觉到这仙儿身上,或许根本就没什么武功。 “子谦兄,两位,还在等什么,我们把酒言欢?”纪宁笑着说了一句。 唐解这才反应过来,纪宁之前已经为他彻底找回场子,让他觉得面目有光,只是美人在纪宁怀里,他多少还是会有些妒忌的,不过他生性豁达,身边的美女也不断,也自然不会在意这一名女子的得失,而且的确是靠纪宁的方法,才让眼前的女子就范,他也不会去跟纪宁争抢什么。 “哈哈,还是永宁你高明……咳咳,这位仙儿姑娘,我们也无意对你们背后的事情去调查,今日只是来饮酒的,饮酒之后便告辞,绝对不会再来打扰。”唐解道。 仙儿道:“凭什么相信你们?” 纪宁笑道:“仙儿姑娘,您看来还是不如之前那位当家的看事情清楚,如果今日在下和朋友真的是有心来针对你们人仙阁的话,至于身边只是带了这么几个家仆吗?换上朝廷的官兵,不就更为恰当了?现在已经说明是误打误撞而来,若她不信的话,也不会把你留下来了……仙儿姑娘,就让在下先敬你一杯。” 仙儿仔细考虑了一下,果然是如此,如果纪宁从开始就知道人仙阁有问题,带来的就不是酒友,而是官兵了。 在纪宁发现之后,也没直接走人,而是提出来,这说明纪宁的确是误打误撞,而且还有恃无恐。 (本章完) 第1131章 知情人 纪宁让一个不太懂得武功的女人在自己怀中,并不是什么值得放心的事情,就在于这女人是那些神秘势力的人,就算不会武功,也会用毒,或者是用一些机关暗器。 此时的纪宁尽可能不去激怒这女人,让自己的心态也能放松一些,在说话上,纪宁已经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放平和。 唐解此时感觉自己面子上找了回来,他记得纪宁之前的交代,找出场子之后不宜在这里久留,他站起身道:“几位,今日本想将你们二人介绍给永宁兄,现在互相之间知道身份之后,将来永宁兄如果有什么要差遣这二人的,只管吩咐,他二人也会为你所用。现在他们暂时是我府上中的客卿,若是你觉得需要,也可以跟我要人。” 说着,刘良和连城河都站起身来给纪宁施礼,此时纪宁也不能再抱着个美人坐着,他站起身来,回礼表示了回敬之意,他也没多去想关于如何去调用刘良和连城河的事情,因为在他看来,这二人身上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不值得完全去信任。 纪宁还礼道:“在下如今身为文庙中人,生活也是很简单典雅,不再去考虑朝堂上的恩怨事,实不相瞒,文庙已经做出安排,在下会在这两日动身前往金陵城去上任,到时候跟诸位可能就要相距天涯之间,怕是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少了……” “哦?永宁兄要回金陵城的文庙当学士?这也算是不错的差事啊,在京城里,学士那么多,永宁兄要出头还不知要等到何时,但回金陵城就有所不同了,金陵城始终乃是你的故乡,那里还有人能帮扶你……” 唐解和纪宁在聊着,对刘良和连城河来说,这些事似乎也有些遥远,对仙儿来说,这些事就跟她更没关系了。 仙儿心里也是在犯嘀咕:“难道他们真的不是针对我们而来?为什么煞有介事,还商议起朝廷和文庙中盘那个的事情来了?“ 一阵寒暄之后,纪宁也准备正式告辞,刘良和连城河陪同唐解正式为纪宁送下楼,三人都表示会参加纪宁两日后的婚礼。 到了人仙阁的门口,唐解的家仆已经聚拢过来,有二三十人之多,这阵仗虽然也不小,但因都只是家仆,也没什么大的杀伤力,根本不足人仙阁的人所担忧,而人仙阁这边自然是担心纪宁和唐解等人会检举揭发他们。 珠联便带着仙儿立在门口,此时珠联还不知道纪宁之前对仙儿做了什么,她们也在防备着,万一纪宁真的要出手的话,她们也能有所准备。 纪宁笑着对珠联道:“在下还是言而有信之人,你们的事情,在下根本不会去理会,但若这里将来发生了什么危害朝廷社稷的事情,朝廷也必然会来管。” 珠联感觉到无力,因为纪宁的确是有要挟她的身份和本事,谁让纪宁是文庙的学士? “多谢这位公子提醒了。”珠联说完,带着仙儿转身回人仙阁去,以这些人的小心谨慎,多半是不敢留在京城的,这也是纪宁的猜测,以纪宁估算,这些人很可能是要在当晚离开京城,出去避一避风头,等时间差不多再回来看看,那时再决定将来是否留在京城内。 …… …… 纪宁跟唐解等人告辞之后,直接回府去。 此时在皇宫之内,赵元容才刚完成当日奏折的批阅,她准备回寝宫去休息。 “陛下,您疲累了,自从您登基以来,****如此辛苦,何至于如此呢?陛下应该多休息才是啊。”一名老太监走过来,对赵元容说道。 赵元容看了那老太监一眼门道:“先皇留下的弊政太多,若朕再不兢兢业业,那大永朝的国力必然会快速衰退,这如何可以?朕只是想趁着这几年时间,自己还有精力的时候,做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如果能弥补先皇留下来的过失,那自然是最好的,若不能……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老太监道:“若先皇泉下有知,也应该欣慰了……” “张公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元容打量着眼前的太监,名叫张若的人问道。 张若道:“陛下,奴才其实是有事隐瞒了您……当初在先皇临终之时,的确是安排了一些太监来准备遗诏传位的,那时虽然宫里是由龙公公大权独揽,但其实先皇也的确是有所防备,先皇安排的人,都跟龙公公无关,奴才虽然没什么本事,也算是其中一员,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吧。” “你继续说。”赵元容已经感觉到问题不太对劲,既然张若如此跟她说话,那就是知道很多隐情。 “时过境迁的事情,陛下何必再问及呢?”张若显得有口难言道。 赵元容道:“朕知道你有什么顾忌,你放心,即便你说出来,朕也不会责难你,将来只要你站在朕这边,朕能保你永世的富贵。” 张若跪下来,磕头道:“陛下,其实奴婢从开始,便知道您拿出的传位诏书乃是伪造的,因为曾有陛下所亲书的传位诏书,在这传位诏书之中,陛下是定了五皇子为皇位继承人的,奴才知情不报,还请陛下责罚……” “你起来吧。”赵元容道,“朕责罚你作甚?你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无益的,朕乃是受命于天,你说朕的传位诏书是假的,朕不会跟你为难,但朕也绝对不会听你的一面之言。” 张若还跪在地上道:“奴才知道您的担心,您是不想旧事重提,但陛下即便不提,还是会有人提……先皇的确是留了一支力量给五皇子,现在五皇子多半也是逃走了,他随时或许都会回来危害到陛下的皇位,陛下如今才刚当上君王,便已经能明察秋毫将朝中之事处置的很恰当,将来必然是明君,奴才不想看到将来五皇子回来危害到陛下的皇位。” “嗯?”赵元容想了想,很多事也就自然理清了。 “原来作乱的主谋不是大皇姐,而是五皇弟!”赵元容心中一片坦然。 (本章完) 第1132章 将军和小兵 赵元容终于明白了一切的始末,不过此时似乎是有些迟了。 五皇子赵元成已经逃走,就连长公主赵元旃也失踪,只剩下一个四皇子赵元阳。 “或许应该一切都去问纪宁,只有他才能准确把一切事情都判断出来。”赵元容心中有些遗憾,“可惜他在大婚之后就要离开京城,我也实在不应该对他的前程形成任何的阻碍,他想去何处,就应该尊重他自己的想法。” 赵元容心中还是带着一些沮丧,她想去见纪宁,但又怕纪宁刚受伤,再加上纪宁马上要大婚、南下金陵这几件事交缠在一起,不愿意跟她见面。 夜色已经很凝重,赵元容仍旧一个人在大殿之中,她没有回寝宫休息。 “既然我谋朝篡位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始终会被人所揭发,那时我就会成为谋朝篡位之人,在历史上也会遗臭万年,我应该如何去面对我的臣民,还有历史上那些史学家,或者是后世的百姓?而且,五弟他回来争夺皇位,我到底是否应该把皇位交出去?” 赵元容很纠结,很多事她也难以想明白,自己的心思好像已经没人能看得懂了,她在内心一直在想着如何去成就一番事业,能让大永朝国力更强,但奈何她所做的事情无法得到别人的认同,她心中非常懊恼。 此时,一个身材不高的身影进入到大殿之内,这个人正是三公主紫凝公主赵元嫣,赵元嫣也是因为想出宫玩,才来见赵元容。 “……二皇姐,您还没睡吗?我自己也睡不着,所以想找人说说话,二皇姐陪陪我好不好?”赵元嫣就好像个无辜的小姑娘一样,走过来跟赵元容说话。 赵元容见到自己的妹妹,她的神色仍旧有些恍惚,她似乎不想跟妹妹说话,但赵元嫣已经靠前到了她的龙案之前,赵元容这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句:“你来了?” “二皇姐,您没事吧,我怎么觉得您的脸色非常不好呢?是不是生病了?”赵元嫣关切道。 赵元容显得漫不经心,道:“没事,我这边很好,你先回去睡吧,或者去找你母妃,我不过去了,自己好好休息,明日会有一些讲师去给你讲经义,好好学习。” “哦。”赵元嫣看出来自己的姐姐似乎并不欢迎自己,她带着一些失落要离开。 等她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忽然想起来自己见姐姐是为了说关于出宫事情的,她回头道:“二皇姐,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呢?” “嗯?”赵元容神色还是有些恍惚,她突然想起来关于纪宁和李秀儿大婚的事情,“后天吧,我带你出去玩,顺带去城里的各处逛逛,你不是想见纪宁吗?纪宁后天成婚,你或许可以在远处当一个观礼之人,但你不能去打扰。” “真的啊?好玩,嘻嘻,谢谢皇姐。”赵元嫣一溜烟跑了,这下赵元容神色更加恍惚了。 赵元容心想:“我一直怕三妹也沉沦在其中,现在看起来,她不过是孩子心性罢了,是我自己沉沦的太深,以为别人都会跟我一样,但其实最想不开的人,是我。” …… …… 纪宁晚上喝了几杯酒之后,便回去休息了。 他当天没打算熬夜,在看过马恒给他的一些手札之后,他明白自己要如何修炼文气,身上的伤情也就不足为虑了,此时伤口已经从结痂在往愈合方向转变,并不会觉得疼,只会觉得有些发痒,至于伤口何时能完全痊愈,还要看接下来几天的恢复情况。 第二天早晨,他还在睡觉时,便感觉有人闯入到他的房间,此时有两个身影蹑手蹑脚进入到房间内,纪宁装作不知,而两个小丫头则直接钻进了他被子里。 “轻一点,别把少爷吵醒了。”雨灵在对林娟儿吩咐,连嗓子都没用,不过这声音还是被纪宁听到。 林娟儿点点头,两个小丫头已经多次到这房间来,一切都会显得驾轻就熟,她们的配合也更加默契,很快,纪宁便感觉到了一股温润的感觉,而他身体的反应也是非常明显的。 两个小丫头仍旧很认真,纪宁也没说什么,等两个小丫头抬起头来时,却发现纪宁在睁着眼睛看她们,林娟儿登时面色羞红低下头,而雨灵则很不情愿道:“少爷,您早就醒了,还看我们的笑话。” 纪宁笑着说道:“如果怕被我笑,做什么还要来?难道是自己到我房间来,给我笑的吗?” “哼,少爷还在笑话我们,再也不疼少爷了,嘻嘻,我们疼小少爷……”雨灵显得很顽皮,让纪宁也捉摸不透她心中的想法,不过此时她已经不单纯只是一个没开蒙的小丫头,很多事她都已经明白了,而且她也把林娟儿给带了出来,两个人既是姐妹,也好像师徒一样。 纪宁反客为主,甚至将正在用心做事的林娟儿也拉过来,先让她们在自己怀里,随即让她们躺在一起,而自己抬起头看着两个只是身着小衣,有些羞涩的小丫头。 纪宁道:“之前就说要了你们,但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而没有实现,既然今日你们自己送上门来,可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啊?”雨灵眨眨眼,笑着问道。 就好像故意要问这问题,也让自己内心的不安减轻一些,她把话问得很俏皮,纪宁笑着亲在她的脸上,笑道:“你说是什么呢?” “哼,我们早就是少爷的人了,少爷现在还来问这样的问题,哼哼,以后再也不理少爷了……咦,少爷,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 雨灵还想嘴硬,不过很快她就没这资格了,此时的主动权已经不在她和林娟儿手上,而在纪宁手上,此时的纪宁就好像一个大将军,在指挥他的两个小兵,这两个小兵已经彻底缴械投降,完全由他这个大将军来调遣。 “也是时候了。”纪宁叹道,“明日就要忙起来,府上也终于有人来主持府内的事情了。” (本章完) 第1133章 为了婚礼 一夜秋风,清晨的阳光洒在宁静的卧房之中,纪宁身处在自己的卧榻之上,享受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就好像是老天赐给他的礼物一样,在他新婚的头一天,他可以得到如花灿烂的小丫头,而且还是一对解语花,一时之间他就好像得到了瑰宝的收藏家,一边把玩,一边欣赏。 两个小丫头也是各自有所不同的,同样的羞涩,但所体现出的是不一样的风情,林娟儿更温婉,而雨灵更俏皮。 纪宁感觉到了自己所得到的美好之物,他没有那种慌张,毕竟已经是过来人,在这之前,他相继得到了上官婉儿、赵元容和纳兰吹雪三女,这三个女人身上所体现出来的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度,所以当他面对雨灵和林娟儿的时候,他会显得更加得心应手。 床第之上,纪宁似乎都感觉不到疲累,一直过了许久,这一切的风波才正式结束。 当纪宁躺下来,怀中温香满怀,同时去感受一种温馨的时候,林娟儿还会很体贴地去做一些事后的整理,而雨灵则好像一只温驯的小猫一样躲在纪宁的怀里不肯出来,惺忪的睡眼体现出,她真的是很困了。 “困的话便睡吧,睡到几时都行,院子里的事情有那些丫鬟来打理,你们以后不用劳心,我会正式跟官府把你们的籍贯改在纪府的名下,从此之后你们便是纪府的人,也没有谁还敢欺负你们。”纪宁用很温柔的语调说道。 雨灵眨眨眼睛望着纪宁,最后她干脆把头埋在纪宁的怀中休息,而林娟儿也完成了她自己的事情,不过林娟儿就直接躺在纪宁的身上,好像也已经很累了。 窗外的阳光还照在这边,纪宁自己也会有些累,不过他觉得很高兴,一直以来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情,终于在这个早晨完成了,他得到的是两个小家伙的真心,这两个小丫头没有被世俗的一些东西所干扰,她们的心近乎是纯白无暇的,这种纯洁的心,就好像一剂良药一样治疗了纪宁有些疲累的心态。 “回到金陵城之后,我要为你们各自修筑一小间屋子,把你们养起来,将来你们可以彼此扶持,等将来生儿育女之后,你们也有更多的时间去享受生活所带来的便利。”纪宁说道。 雨灵已经睡着了,而林娟儿则抬头看着纪宁,轻声问道:“老爷,您说的……是奴婢吗?” “嗯。”纪宁微微点头。 “真好。”林娟儿躲在纪宁怀里,说不出的温柔,最后她还在纪宁的怀里画着小圈圈,就好像是一种很高的信仰一样,这样的感觉会让她感觉到非常踏实。 纪宁没有多想,此时似乎也没有了什么皇权斗争,也没有了什么恩怨纠葛,他要做的就是抱着两个小丫头去享受人生,人生何其短暂,最好的生活就如眼前这样,可以有最喜欢的人在怀中一起相拥而眠,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去享受生活带给自己的乐趣…… “或许我真的是倦了吧,两世为人,我的心已经是很沧桑了,希望将来我能做一个普通人,不再去牵绊于世俗的纷纷扰扰,那时我可以做一个普通人,仅仅是普通人便可以了……” …… …… 一直睡到了中午,纪宁才起来准备迎亲的事情。 好在有林义和何安等人来为自己安排,很多事也就没那么着紧,他可以安排更多的时间去放在接下来要动身南下这件事上。 林娟儿和雨灵也要起来梳洗,她们对当天的事情非常重视,两个人会去亲自整理房间,把要该收拾好的东西仔细收好,很多都是要留一辈子,甚至在死后也要下葬的,这就好像是这时代的图腾一样,每个女孩子都会把这一天当作是这一生中最为神圣的时刻。 纪宁到了书房之中,写了关于自己迎亲的诗赋,是用小篆所写的,他也不想把事情闹的太高调,至于来日的婚礼宴请名单,他早前便已经发了出去,除了文庙的同僚之外,其实也没多少人,毕竟他的家乡也不在京城,而京城里的这些达官显贵也不会刻意来巴结一个文庙的学士。 邀请的基本也都是文庙中人,但也不乏唐解这样才刚回到京城的朋友。 至于别的人,比如说跟他有关系的那些人,他没打算邀请,但李璟那边会邀请,不过李璟邀请的人显然不会到纪府来,两边的宴席是会分开的。 “老爷,什么事都安排好了,还包括明日宴请宾客的桌子,是否多加一些?听说有很多京城的士绅想来巴结您,现在参加您婚宴的帖子,已经炒到很高的价格了。”何安似乎是捕捉到商机,过来跟纪宁说道。 纪宁道:“每个人都要验证一下身份,不能随便邀请人过来参加我的婚礼,这次的婚礼,也可能会成为那些奸邪之人刺杀我的机会,之前已经有人刺杀过我一次,难道还要第二次?” “知道了,老爷,老奴这就去安排。”何安想到纪宁的安全问题,也就没了之前的财迷,他开始专心安排好纪宁婚礼的事情。 这边何安才刚走,那边林义也过来,林义当日会亲自来参加婚礼,但为了不暴露巨鲸帮是纪宁手底下的帮派,巨鲸帮的弟兄也不会有几人来出席婚礼,只有几名骨干会来,还有一些纪宁栽培出来的人,比如说陈奇和李陆。 “酒水也多准备一些,但明日都不得多饮,这是我的婚礼,你们这些江湖人也应该明白分寸。”纪宁说道。 来日的婚礼,也可说是三六九等的人都有,既有文庙中的显贵之人,也有市井的贩夫走卒,可说是非常复杂,纪宁也要做好一些准备,免得这些身份不同的人,在自己的婚宴上闹出什么事情来。 林义笑着说道:“老爷放心就是了,小人别的不会,但管那些兔崽子却还有点本事,老爷不用管着这些人,小人会帮老爷看好。” (本章完) 第1134章 婚礼之前 在京城的纪府之内,已经把婚礼所要准备的事情,基本准备完毕。 新婚的婚房也已经布置好了,就是纪宁的卧房,纪宁当天并不会歇宿在自己的婚房内,迎亲会在第二天早晨开始,到中午就会把新婚的新娘李秀儿接到纪府来,下午会有酒宴,需要纪宁来参加,到日落黄昏之时,纪宁便会进婚房去,完成最后的合卺之礼。 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之后,纪宁更为期待第二天的事情,他也在期待着新婚夫人李秀儿的进门。 万事俱备,现在也只欠一个人在皇宫之中的李秀儿了,现在纪宁反而是有些担心,他怕赵元容不肯把人交给他,若真的发生这种事,纪宁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处置。 “老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若来日有什么来捣乱的人,是否直接把人轰走?还是说多安排人手在外面拦着,不允许那些捣乱的人靠近这里?”何安对于来日的安保之事始终是有些担心。 纪宁毕竟不是朝官,没有官府的力量来帮忙,而纪宁这边又被人刺伤过一次,没有人敢确保来日不会有人来行刺纪宁。 纪宁道:“按照之前的安排来吧,有人来也挡不住,明天的酒宴我就不参加了,我会早些到后院去,至于后院……会有人确保里面的安全。” 在这点上,纪宁倒也是有些放心的,因为来日一同过来的人,还有纳兰吹雪,有纳兰吹雪在后院暗中保护他和李秀儿,纪宁在心中也会稍稍放心一些。 “对了。”纪宁补充道,“今晚我暂时不在府中,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便等明早我回来,今日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顺带我也要把府中暂居的一个人给转移走……” 此时纪宁要将赵元轩给运走,来日府上的人非常多,若赵元轩被人发现,那对赵元轩会非常不利,纪宁本着对赵元轩负责任的态度,会让赵元轩暂时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纪宁也会尽量帮助赵元轩和赵元启来获得原来的爵位,纪宁不能让赵元容做一个手足相残的君王。 …… …… 在城中的一处别院之内,七娘正在问手底下的人所探听得来的消息。 很多消息是关于纪宁的,七娘想知道此时纪宁在做什么,因而不惜派人到纪宁的府上去,调查纪宁每日的所作所为。 “……纪学士跟李小姐的婚事马上就要举行,李府那边也已经有所安排,但似乎户部侍郎李璟对此事并不太留意,反倒是纪府这边准备的更为充分一些……” 七娘听得很认真,她在思考一些问题,是关于纪宁接下来的打算。 “那你可知道纪宁之后南下金陵,是何人来进行护送?朝廷……还是文庙中人?”七娘问道。 手底下的人根本回答不出来,此时也没人知道纪宁是如何南下金陵的,走那条路都不知,也不知道有什么人会继续针对纪宁,甚至连谁刺杀纪宁都不知,关于是长公主赵元旃刺杀纪宁的事情,也不过是各方的猜测而已,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当家的,明日纪学士的婚宴,不知您有什么安排?”手底下的人请示道。 七娘道:“没什么安排,派人去送一些贺礼便是了。对了,如今江南的情况如何?地方官可是对我族人有任何的不轨企图?” “当家的放心,在新皇登基之后,地方官都在忙着跟新皇建立好的关系,甚至是在朝中结交新的达官显贵,还没人对我族人有任何的行动,不过来年的情况如何,那就不好说了,当家的也应该早些请求陛下,让我们自己人可以出任一些地方官,这才能保证我们个最大的权益。”手下的人请求道。 七娘点头道:“你当我没有做吗?做什么都是徒劳的,没有纪宁来帮忙,陛下那边也不会太留心,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朝廷的纷乱早一些结束,能早些奠定陛下的地位,对我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也一定要保护好纪宁的安全,你也应该知道,纪宁对新皇的意义非常重大,若纪宁有什么三长两短,或许新皇的皇位都要不保!” “是,当家的。”手下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行礼之后,恭敬退下。 …… …… 秦圆圆此时也在调查关于纪宁的事情。 在由纪宁安排秦圆圆两次进宫去面见赵元容之后,秦圆圆的地位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她已经获得了随时进入宫门的权力,赵元容其实是想让她来作为皇宫跟纪宁联系的纽带。 “陛下现在如此器重我,也都是纪先生的功劳,现在纪先生要大婚,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安,若陛下因此而对纪先生有所怀恨的话,那接下来我将如何在避免面前自处?”秦圆圆有些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影响,以她和七娘这些人的见识,自然明白纪宁跟赵元容的关系非同一般,现在纪宁成婚,对纪宁和皇宫之间的关系,包括她们自己的利益,会有很大的影响。 入夜之后,秦圆圆一身盛装在等候纪宁到来,因为她知道纪宁当日肯定会过来,纪宁来要做的事,也是问询一些关于皇宫的事情,赵元容也对她有一些交代,包括来日迎亲的一些事,毕竟到此时,李秀儿仍旧在皇宫之中,来日李秀儿会被赵元容送去李府,从李府的门口直接交给纪宁,而不会让李秀儿再进入李府的大门,赵元容也是怕李璟在背后捣鬼。 纪宁还是如约而来,当纪宁出现在秦圆圆面前时,秦圆圆起身相迎,她的态度还是非常恭谨,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也只有靠纪宁才能生存。 “先生万安。”秦圆圆行礼,目光中流露出一些不同寻常的颜色,就好像之前她对纪宁做出的承诺一样,她允许纪宁过来,随时可以让纪宁拥有她,而且她将来可以不为赵元容做事,而专心为纪宁一个人做事。 她可以当纪宁的影子,甚至不计较任何名分,只是当时纪宁没答应罢了。 (本章完) 第1135章 相迎相送 纪宁到秦圆圆这里,就是要问关于婚礼的事情,他想知道赵元容是否会兑现承诺,把人交给他,若赵元容在当上皇帝之后心态有所变化的话,或许会把李秀儿作为要挟他的筹码,纪宁可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 “秦当家的多礼了,今日在下前来拜访,应该是我先行礼才是。”纪宁道。 秦圆圆显得很谦卑,道:“先生说笑了,这里乃是先生的居所,先生何时想来,也只管前来便是了,妾身也只是一个暂居者罢了,甚至先生想入妾身的闺房,也随时可以进,妾身必不会阻拦。” 此时的秦圆圆,完全是以纪宁妾侍的身份在说话,也跟她之前所做出的承诺有关,只要纪宁能保她的安全和富贵,她将来就可以为纪宁当牛做马。 这是一个权贵至上的时代,谁有权力和钱财,就可以掌控一切,而纪宁最大的权力就是他的智谋,秦圆圆也知道这比交易对她来说根本不亏,如果能得到纪宁的庇护,她将来可说是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赵元容其实就是最好的例证。 纪宁笑了笑道:“秦当家的还是坐下来说话,你这么说,倒让在下有些无所适从了,在下何德何能,能让秦当家如此高看一眼呢?” 这会的纪宁已经不可能再去轻易接受一个女人,相比较而言,他还是更喜欢像雨灵和林娟儿这样没什么心思,付出也不求什么回报的女人,而秦圆圆和七娘这样的女人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她们有政治目的,如果纪宁要得到她们,就必须要付出某种责任,要帮她们得到什么,这对纪宁来说没什么好玩,因为纪宁根本不想去白费脑筋。 秦圆圆笑了笑,也没多说,她问道:“纪先生这是准备回金陵城了吗?” “嗯。”纪宁点头道,“在下明日大婚之后,便即将要动身起行往金陵城,这是文庙的交托,在下并不敢耽搁,回到金陵城之后,去当一个文庙的学士,安心在金陵城内过日子,其实也跟京城内的生活没多大区别。” 秦圆圆脸上带着几分遗憾道:“还以为先生喜欢在京城的生活,原来先生更向往回到自己的故乡,去过更为平静的生活,不过也对,人在外,始终是有些念旧的,若能回到故乡,安静过生活,这也是大多数人落叶归根的想法了。” 纪宁看秦圆圆说话之中带着极大的感慨,他知道这会或许是牵动了秦圆圆某些愁绪,纪宁道:“秦当家,多余的话,也不必说了,在下过来的目的,其实是要问及关于明日大婚的事情,不知陛下对你有何交代?” “是这样。”秦圆圆也知道自己没法再跟纪宁说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还是说要紧的事情着紧,她直接回答道,“陛下说了,明日一清早,便会将李家小姐送到李府去,不过也会派人调查您这边的行程,务必跟您的队伍一起到李府门前,把人交给您,陛下也会派御林军来沿途保护,还有很多高手在暗中保护,纪先生也需放心,一定不会有什么偏差。” 纪宁笑着点头道:“陛下做事,作为臣子的,岂有不放心的道理?” “纪先生毕竟不是朝臣,不必自称为臣子,相信陛下还是希望先生能到朝中来做事的。”秦圆圆道。 纪宁没有想跟秦圆圆继续寒暄的意思,他直接问道:“那陛下可还有别的事情交托于你?” “这……”秦圆圆想了想,很诚恳摇了摇头,道,“并未有,关于纪先生的事情,陛下再未提及,不过看起来陛下对此事似乎很是感慨,或许是陛下对于赐婚之事,有些后悔了吧。” 纪宁其实也能猜想到赵元容的心态,看着自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没有什么女人能这么豁达的,但既然是当初做出的承诺,赵元容也必须要履行,否则纪宁也一定不会再帮赵元容出谋划策,赵元容也应该在明白有得有失的道理,得到了皇位,就需要失去很多东西,纪宁也不可能作为皇夫来成为她的男人,她只需要做一个普通的皇帝,在宫里独守空闺,一辈子当一个孤家寡人。 纪宁起身道:“既然没别的事情,那在下这就要告辞了。” 说着,纪宁便要走,这让秦圆圆你有些无所适从道:“纪先生这就要走了吗?那……” “秦当家还有别的事情?”纪宁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种极大的自信,让秦圆圆感觉到自惭形秽,以前秦圆圆总会在人面前表现出高傲的姿态,但现在她已经没这种资格,毕竟现在纪宁的身份高贵,而她一切都需要仰仗于纪宁。 “没……没有别的事情。”秦圆圆低下头,有些惭愧说道。 纪宁行礼道:“既如此,那告辞。” 说完,纪宁便要离开,而秦圆圆则有要追出来的意思,不过她只是以相送的礼数,陪纪宁一起走到门口,小院之内,除了秦圆圆之外并无其他人,这其实也是对纪宁的一种暗示,男女共处一室,一方必有所失,而失的一方不会是纪宁,而是秦圆圆,秦圆圆在纪宁面前也不会再有任何的架子。 纪宁道:“秦当家不必送了,在下这就告辞,希望日后还有机会见面。” 言语中的意思,纪宁在离开京城之前也不会再跟秦圆圆有见面的机会,秦圆圆自然也听懂了纪宁的意思,就算她有些意见,但想到纪宁的立场,也知道是自己有些痴心妄想了。 秦圆圆道:“若先生今日不方便回去,便留在此处,让贱妾以妾之礼相待。” 说到这种话的时候,秦圆圆已经是非常羞赧了,她低着头,就差羞恼而去,但她还是要等到纪宁的一个回答。 “呵呵。秦当家何必呢?” 说完,纪宁转身便往远处行去,这让秦圆圆很是着恼,自己最为害羞的事情也已经说出口了,自荐枕席都会被人拒绝,她觉得面子上非常过不去。 就在她转身,准备进门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本章完) 第1136章 遇袭相救 秦圆圆突然被人抱住,心中就一个想法,一定是纪宁回来了。 但随即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因为若是纪宁回来,一定会跟她说,而不是这么突然袭击,或者是哪里有什么不同寻常。 “纪先生……”秦圆圆说了一句,她想转身看清楚来人的脸,但可惜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她的头上突然被人猛击一下,随即她人晕了过去。 “当家的,解决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随即从后面出来几人,当首的一人,赫然便是七娘,而七娘这次带来的人也都是女子,似乎她就是为了秦圆圆而来。 七娘走上前,看着被击晕的秦圆圆,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道:“还以为自己躲在这里,就没人知晓了,几次进宫去博得陛下的宠信,难道这就是你日后想飞黄腾达的方式?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一名女子问道:“当家的,把人如何解决?” “带走。”七娘道,“从此之后,让她从人间蒸发,这样她就坏不了我的好事。” 就在七娘准备让人把秦圆圆装上马车,带着秦圆圆离开之时,突然一个身影从远处走过来,因为是在黑夜中,七娘也看不清楚来人是谁。 七娘身边的几名女子却已经拦在七娘身前,七娘打量着那身影许久,一直到那人影走到近前时,才失声惊呼道:“纪先生?你……不是走了吗?” 来人正是之前离开的纪宁,纪宁走上前来,看着被七娘所绑架的秦圆圆,冷声问道:“七当家这是要作何?莫不是想掳人勒索,甚至是准备杀人灭口?” 七娘看着纪宁,她开始知道有些事没那么容易解释了,她要杀秦圆圆,是因为秦圆圆跟她的利益有冲突,现在新皇面前只需要一个会做生意的人便可,尤其是善于经商的女人,七娘觉得自己的能力足够,而且她需要经商来博得新皇的信任,让新皇把一些生意交给她,顺带给她族人利益。 谁知一直有个秦圆圆跟她作对,而且秦圆圆跟纪宁的关系,明显要比她跟纪宁之间的关系更好。 她起了杀心,才会过来绑架秦圆圆,并且要让秦圆圆“人间蒸发”,她怕纪宁派人盯着这里,所以想趁着纪宁离开时,便动手绑人,谁知道还是被纪宁发现了。 七娘笑道:“奴家只是想请秦当家回去谈论一些事情。” “七当家这话,是在蒙谁呢?你以为我会听信你这种言语吗?”纪宁道,“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的面前,要么你放人,就此离开,要么……你将我也一起绑架,顺带也来个杀人灭口,没有第三天路可选!” “当家的,将他拿下吧!”七娘身边的一名女杀手说道。 七娘的神色非常犹豫,她已经一而再失去纪宁对她的信任,她很怕这次的事情之后,纪宁将彻底对她失去信任,那她将来肯定会被纪宁所追究,一次次之后,或许纪宁就不会对她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七娘道:“纪先生开玩笑了,奴家怎敢对您出手?把人放了!” 手底下的几名女杀手都不太明白,明明已经把人绑了,眼前只是一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男人说了几句话,她们就要放人,这让她们很不甘心。 “跟你们说话,没听到吗?!”七娘怒气冲冲说道。 几名女杀手这才在迟疑之间,把人给施放,不过因为此时的秦圆圆还处在昏迷中,人也只是被放在冰冷的地面上罢了。 “纪先生莫要见怪,有些话,还是回头再说为好。”七娘想为自己辩解,却发现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最后她选择离开,暂时不去跟纪宁说什么,她内心之前的担心,如今也减轻了不少,就因为现在纪宁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亲密,她还有一些妄想,觉得纪宁会因为大局考虑而放过她,不会跟她计较这件事。 纪宁便立在那打量着七娘,在看着七娘带着人离开之后,纪宁才走过去,看着地上已经昏迷的秦圆圆,他的心里也有些难以形容的感觉。 “真是奇怪,我为什么也会有些心痛呢?难道说,我对她真的是有情吗?” 纪宁对这件事显得不太能理解,他觉得自己可以轻易放下一些人一些事,但在见到秦圆圆之后,他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很关心秦圆圆的,这次回来也不是他提前预知了什么,只是他想看看秦圆圆是否在门口等候,结果就发现了七娘的所作所为。 他将秦圆圆抱起来,推开门进入到院子内,将秦圆圆送回到卧房,将秦圆圆平放在床榻上,此时的秦圆圆似乎是有些痛苦,眉头还在紧锁着,又好像有些惧怕,身体都在颤抖。 “唉!这些身如浮萍的女人,一辈子努力是为了什么?她们注定不能当一个大家闺秀,不能安分去嫁人过平常女人的生活,她们所追求的也不过是权力和利益罢了,现在她等于是说放弃了一切……”纪宁看着秦圆圆,心中多了几分怜惜。 就在此时,秦圆圆似乎是好转了一些,随即她睁开眼,望着纪宁,她的目光很是空洞,似乎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纪先生?您……”秦圆圆想挣扎着坐起来,但发现自己根本力不能及,她也很好奇为什么纪宁会出现在自己的床边。 纪宁道:“刚才你遇到了一些小的变故,恰好被我所察觉,我帮你将贼人赶走。” “啊?!”秦圆圆显得很紧张,道,“纪先生所说的贼人,可是打晕我的人?之前我只是感觉有人从背后袭击我,纪先生可有看清楚乃是何人?” “我看清楚了,但我并不打算告诉你,让你担心,这里已经不是你久留之所,你也应该找一处更为安稳的地方来居住。”纪宁说着,却也带着几分歉意,道,“先说声对不起了。” “先生何故如此?”秦圆圆不解道。 纪宁道:“贼人多半是跟踪我而到这里,所以才表示歉意。” (本章完) 第1137章 温柔 秦圆圆想尽力回忆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但能回忆到的,也仅仅是自己被人从背后抱住,随即便被人打晕了,到现在她的头还在痛,至于是什么人袭击的,她还根本想不起来。 现在纪宁似乎是知道谁干的,但不肯对她说,她倒不是埋怨纪宁,因为在她看来,如果不是纪宁及时出现,或许她要再遇到危险了,她不是恩将仇报的人。 “是妾身失态了。”秦圆圆从床榻上坐起来,脸上还带着一些羞赧,道,“纪先生为什么又要折返回来呢?” 这问题,让纪宁不好回答,纪宁总不能说是因为关心,也是因为秦圆圆的暗示之后,他内心有些不甘,现在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很在意秦圆圆的,他不想让这女人旁落,但又不知该怎样才能正确面对自己跟秦圆圆之间的关系,毕竟第二天,他就要成婚,而之后他应该有很长时间无法见到秦圆圆。 现在已经是分别之前的最后一晚了,再遇到不知要等到何时,那时再相见,也无法知道自己跟秦圆圆之间是否还有机会从头再来,与其等一些未知的未来,还不如把握现在。 纪宁不是一个拘礼之人,既然心中想要,他也会努力去追寻,而不会以惺惺作态的姿态去放弃一切,就因为他心里对眼前的女孩子有足够的喜欢,他才会回来。 “或许是因为在下心中舍不得秦当家你吧。”纪宁还是坦诚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就好像是一剂良药,瞬间便把秦圆圆内心的伤病给医治好,秦圆圆此时就好像得到了纪宁的回应,而她自己之前毕竟是已经表明过态度的,有了纪宁的态度,似乎很多事都已经是顺理成章可以发生的。 “纪先生,您……”这次秦圆圆又不知所措了,女人遇到这种事,始终是有些羞赧的,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纪宁,她想说什么,但在偷看纪宁一眼之后,她开始有些慌张,连头都低了下去,最后她还是用很温柔的声音说道,“若纪先生也有怜香惜玉之心,今日便留下来,让妾身好好服侍……” 女人已经做出了如此的表态,纪宁更是没理由就此离开,纪宁自己也知道跟秦圆圆的关系到了十字路口,如果今日不把握,那来日就要成婚,之后便动身南下,再见面就很可能是三年五年之后的事情,那时再见面到底还有几分情义,或者说那时秦圆圆会变成如何模样,都不是纪宁所能知晓的。 这次纪宁决定要好好把握,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内心,也对得起秦圆圆这番放下矜持的表白。 …… …… 没有大红花轿,但有大红的蜡烛,这是一个新婚之夜,纪宁感觉自己是有些贪心了,因为他才刚得到了雨灵和林娟儿,现在她又要得到另外一个让他欣赏的女人。 纪宁也明白,得到秦圆圆要付出的代价是不菲的,就好像当初他得到赵元容,他要为今日的事情,付出很多的心血,就如同当初他帮赵元容登上皇位,既然帮了秦圆圆,他也要帮秦圆圆得到其想要的东西,这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纪宁自己不会多去考虑,他也并不是把眼前的事情当作一次交易,毕竟他也能感受到,秦圆圆对自己是有情的,而不是单纯把这当成利益交换。 “纪先生。”当秦圆圆坐在床榻边缘,抬头看着立在她面前的纪宁时,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好似少女迷茫的颜色,红色烛光的照耀之下,她的面庞也让纪宁看了非常喜欢,纪宁忍不住将手落在了秦圆圆的面颊上,秦圆圆用面颊来感受着纪宁手掌的温度,最后,秦圆圆埋首到纪宁的怀中。 纪宁也没说什么,此时的温馨也让纪宁心中有种很放松的感觉。 秦圆圆虽然曾经嫁过人,但那只是因为复**和五皇子的人所安排,为的是让她去窃夺那些家族的财产,她是根本没有成为人妇的,后来一些人对她也是敬而远之,就因为她背负了克夫的名声,其实这些也不过是世人对她的误解罢了。 “先生,让妾身好好侍奉您……” 秦圆圆说着,已经伸出她的玉手,开始去做她应该做的事情,原本她还坐在床榻的边缘,不过逐渐的,她的身子一矮,人已经到了纪宁面前的地面上,再然后,她已经好似一个懂得风情的妇人,将纪宁的前襟解开,等纪宁跟她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嫌隙之后,她开始用最温柔的方式,去让纪宁感受到一种柔和。 “纪先生……唔……” 秦圆圆还想说什么,但此时她已经说不出口了,她比之一般的女孩子更加体贴人意,很多事她其实都已经明白了,只是她没有机会去付诸实践罢了。 这一切,今日终于有了发挥的舞台,而纪宁就是陪她发挥之人,秦圆圆把自己二十多年来所积压的一种情绪,也一股脑流露出来。 纪宁不想去思索别的,此时他闭着眼,感受着眼前的女人,他也能感觉到眼前的女人所带着的那种特殊的温柔,这比之雨灵和林娟儿这样的小黄毛丫头要好许多,不过思来想去,纪宁心中还是更喜欢雨灵和林娟儿一些,至少这两个女人心中不会有那么多的坏心思,只是单纯要做他的女人,秦圆圆的心始终是不够清澈。 等纪宁睁开眼,低头看着秦圆圆时,秦圆圆仍旧在认真做着她的事情,甚至她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纪宁笑了笑,用手阻止了秦圆圆继续做下去,他用手抬起了秦圆圆的下巴,而秦圆圆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件艺术品一样,正在被纪宁所把玩。 “秦当家如此风姿绰约,何必要委身于在下这样一个普通的男人呢?”纪宁笑着问道。 秦圆圆面色羞赧道:“先生乃是世上最英姿之人,妾身能高攀先生,乃是妾身几世修来的福气。” 言语之中,她对纪宁也是带着一种温柔,好像已经接受了一切。 (本章完) 第1138章 珍而重之 纪宁原本当晚还是有事要做的。 但因为对秦圆圆的一种不舍,使得他必须要改变之前的计划,自己要跟秦圆圆完成这么一个算是婚礼的仪式,先将秦圆圆收在自己身边。 二人相识的日子已经不短,纪宁也形容不出自己对秦圆圆的感觉,他只是觉得,这女人身上有他所欣赏的一面,秦圆圆当初在他一文不名的时候就对他青睐有加,这也算是一种互相发自由衷的欣赏,跟那些要等他进入文庙才来巴结他的人不同,秦圆圆是一个有长远眼光的女人。 在这时代,能有独立思想,并且身上带着一种女子坚毅品质,这样的女人实在是不好找了,纪宁觉得自己也没选错人,至少将来秦圆圆还可以帮他做很多事情。 他离开京城,但秦圆圆可以留在京城内观察朝廷和江湖的动向,把消息告知于他。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也没了什么顾念,他可以安心享受之前的温柔,他开始以一种男人的姿态来面对眼前温柔体贴的女人,他其实也很喜欢这种在秦圆圆面前高高在上,有男子威风的感觉,而秦圆圆似乎也很喜欢做纪宁身边的小女人,用尽方法来讨好纪宁这个自己未来的丈夫。 纪宁轻抚着秦圆圆的面颊,或许是秦圆圆带着一些羞赧,最后她把头靠在纪宁的怀中,随即她也开始有些情动,随即,一些事也就自然而然发生了。 …… …… 红烛燃烧之中,秦圆圆就好像一个温婉的妇人一样,从她的主动可以体现出来,她内心对于接受纪宁,其实早就有了思想准备。 她做事非常温柔和体贴,而且也很小心,生怕因为自己的生涩让纪宁有一些不适的感觉,但其实此时纪宁已经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事,甚至也不需要秦圆圆刻意去做什么,两个人的很多感觉都是自然而然所形成的,纪宁甚至用一点点的温柔,就能让秦圆圆感受到呵护备至。 “先生。”秦圆圆话语也带着一种出奇的柔弱,此时她就好像一个需要男人怜惜的小女人,而纪宁恰恰是懂得温柔的,纪宁不是那种莽撞的男人,纪宁对于女儿家的心思理解很透彻。 温香满怀之后,剩下的事情已经不需要秦圆圆来做,纪宁变被动为主动,下面的事情,会由纪宁所主导,秦圆圆也能感受到纪宁身上所带着的一种极大的温柔,这是一种让她迷醉的温柔。 两个人从拥抱,再到靠在亲吻在一起,随即纪宁已经将秦圆圆放平躺在床榻之上,秦圆圆的目光迷离,她的眼睛里除了纪宁之外已经容不下任何东西,似乎此时纪宁就是她的一切。 在红烛跳动的光影之下,二人已经坦诚无间,纪宁以一种欣赏的姿态来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也觉得秦圆圆算是老天所创造的一件艺术品,秦圆圆虽然嫁过人,但之前的婚姻都只是形式婚姻,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实质的关系,秦圆圆仍旧保持了处子之身,而且秦圆圆也很在意自己的贞节。 秦圆圆也是想把自己最纯真的东西,留给自己最爱的男人,她对此事也是珍而重之,甚至将她早就准备好的白帕拿出来,垫在了被褥之上。 “先生,请不要怜惜妾身,妾身还能受得住。”秦圆圆的话,就好像强心剂一样,纪宁瞬间感觉自己浑身都有了力量,而且这种力量让他心潮澎湃,面对如此佳人,纪宁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嗯。”只是轻微点头,纪宁很快便进入了状态,根本不需要秦圆圆做出什么指引,虽然在之前看起来,秦圆圆应付得体,但到了真正付诸实践的时候,纪宁才是真正的个中高手,而秦圆圆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假妇人罢了,她也只是道听途说了一次,从来没有真正实践过,甚至此时她还带着极大的紧张,满面羞涩,却还是要打起精神来,毕竟这是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纪宁也终于开始完成他最重要的一件事,此时的纪宁显得很温柔。 当纪宁真正在拥有秦圆圆的一瞬间,秦圆圆将纪宁抱得更紧了一些,纪宁也知道这是因为秦圆圆的身体不适所导致,而此时纪宁也会很懂得温柔,并不会莽莽撞撞让秦圆圆感受到更大的不适。 许久之后,纪宁才慢慢开始,而那象征着贞节的白帕上,也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痕迹,当纪宁把白帕送到秦圆圆面前,让秦圆圆看到这一切时,秦圆圆的眼角流出了泪水,并不是因为悲伤或者疼痛,而是因为喜极而泣。 “先生,从此之后,妾身便是您的人了。”秦圆圆说了一句,随即她已经没有精神再说什么,因为纪宁已经让她无法言语…… …… …… 这是一个很美妙的夜晚,对纪宁来说是如此,对秦圆圆来说也是如此,这夜晚发生了太多事情,让秦圆圆心中带着极大的欢欣,因为纪宁接纳了她,将意味着她将来有了依靠。 一个身为浮萍的女人,最希望得到的也就是这种倚靠,她之前甚至都不敢奢求纪宁会对她怎样,但纪宁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但凡被他所得到的女人,纪宁都是会珍而重之的,赵元容和上官婉儿的情况有些特殊,纪宁还是希望这两个女人能放下一切来成为他小院中的女人,但可惜这两个女人始终是带着一些非同平常女人所具备的东西。 一直到半夜之后,所有一切都才烟消云散,原本纪宁还能发挥的更好,但可惜秦圆圆毕竟没有什么经验,此时的秦圆圆就好像一个柔弱的少女,需要的是怜惜,而不是去索取。 “先生之前离开,可还是有别的事情要做?”秦圆圆是聪明睿智之人,她从纪宁之前离开的动作,便能想到纪宁是有事去做,只是临时决定折返回来。 纪宁叹道:“其实我也不想瞒你,我的确是有事要做的,即将要离开京城,很多事还没完成……今日得到你,反倒是意外之事。” (本章完) 第1139章 另有他事 因为纪宁不能在秦圆圆这里过夜,纪宁很快也是要走,这让秦圆圆心中多少有些遗憾。 毕竟自己才刚跟纪宁结下秦晋之好,就这么送纪宁离开,她还是有些不舍,此时正是她内心最需要纪宁安慰的时候。 “等等吧,在离开京城之前,我还会过来看看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回金陵城,这件事我不会勉强你,将来你几时入门,我都由着你。”纪宁表达出了一种豁达和开朗的心态,他没有这时代男人那么强的占有欲,他对身边的女人也表现出了充分的尊重。 既给了女人自己选择的权力,其实也是做出了一种成怒,这是对婚姻的承诺,让秦圆圆自己来选择入门的时间,换句话说,纪宁也没打算始乱终弃,或者说要得到了不负责或者怎样。 秦圆圆靠在纪宁的怀中,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安详之色,道:“先生能理解妾身,固然是好,但妾身始终是觉得,要暂且留在京城之内,但妾身又怕自己明白了这闺房的乐趣之后,在先生离开之后,会有些难以忍耐,妾身又很想跟先生一起回金陵城。” 她表现出了左右摇摆的姿态,其实也是想让纪宁来给她拿主意,她对于自己的命运已经无法无完全掌控,毕竟纪宁才是她现在最大的依靠。 纪宁道:“还是跟我一起回金陵城吧,但也不必一起走,分道走便可以,至于陛下这边,你可以去跟陛下请示,你回到金陵城之后,安心做你自己的生意,反正你在江南已经布置好了生意的版图,就算是被一些人所破坏,但至少你还是能做一个地方的枭雄,这不也是你所盼望的。” “妾身只是想当个小女人,从来不想当什么枭雄。”说着,秦圆圆翻身靠在纪宁的怀中,似乎她此时只想当纪宁的女人,除了这件事之外,她好像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纪宁感受到了怀中玉人的痴缠,他直接将秦圆圆压在下面,随即又是一次风浪,秦圆圆很喜欢这种被纪宁掌控了命运,甚至是掌控了悲喜的状态,只要纪宁能对她好,似乎她什么都不再奢求。 …… …… 一番**,一直到了后半夜,也不知是几时,纪宁终于要离开,他起身来整理衣衫。 秦圆圆就好像是自家的小女人,起来帮纪宁整理衣服,她的手仍旧是那么温柔,让纪宁甚至是有些流连忘返,纪宁对秦圆圆的感觉也非常之好,纪宁很喜欢眼前状态的秦圆圆,他觉得眼前的秦圆圆,应该是他最为欣赏的时候。 新婚燕尔,纪宁做了新郎,得到了一个他久久都想得到的女人,但来日纪宁其实又要进行另一场婚礼,纪宁自己都怕自己撑不住,毕竟这两天来做的事情太做。 光是女人,他便是先后得到了雨灵、林娟儿和秦圆圆,其实这也算是对他前半生的一次总结和归纳,该收的女人,始终还是要收的,总不能登岛自己成婚之后,那是对自己身边女人的不负责任,但很多事也不是那么容易解释的,其实最初纪宁只是想把雨灵和林娟儿这两个小丫头收下罢了。 从秦圆圆的住处出来,秦圆圆自己也跟着一起走,好似纪宁所说的,这里已经不再安全,虽然纪宁没告诉是谁要绑架和加害秦圆圆,但这也让秦圆圆感受到自己在京城内不太安稳。 “先生此去,还是小心为上,妾身便在客栈之中等候先生过来。”秦圆圆说道。 二人相约了下次见面地点,之后秦圆圆和纪宁才作别,秦圆圆的身体还有些不太舒服,但纪宁却无法守在她身边,这是让她觉得郁闷的,而这次纪宁离开,也让秦圆圆有种得而复失的感觉。 纪宁趁着夜色,一路到了赵元轩的居所之内,在临时为赵元轩所安排的居所之外,纳兰吹雪还在等候着。 见到纪宁过来,纳兰吹雪走过来,皱眉道:“你不是说很早便会过来吗?怎么一直到现在?” 面对自己另外一个女人,纪宁总不能仔细去说自己做了什么,这其实也是让他觉得尴尬的事情,而他这次要来做的事情,并不是要跟赵元轩发生什么,而是他要趁着离开京城之前,帮崇王府最后做一件事,那就是要保赵元启的安全,让赵元启可以回到崇王府,并且恢复赵元启和赵元轩的身份,让他们可以重新享受皇亲国戚的待遇。 “总归会有一些事情耽搁,还是别说了,走,跟我一起进去见郡主。”纪宁说完,带着纳兰吹雪一起进到院中。 此时的赵元轩早就已经入睡,在听到敲门声之后,赵元轩显得很害怕,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显然赵元轩怕这是追杀她的人。 纪宁道:“是我,郡主不用害怕,我过来是跟你说世子的事情。” 听到是纪宁的声音,赵元轩才走过来打开门,等看到门口立着纪宁和纳兰吹雪之后,她还是会有些不满,毕竟她知道纳兰吹雪是女人,而且很可能是纪宁的女人,看到纪宁身边的女人,她会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以前她就觉得自己配不上纪宁,但心中又忍不住对纪宁的想念,现在她身为钦犯,更是觉得自己跟纪宁之间地位相去甚远。 “你……你怎么这么晚来?”赵元轩说话之间,还在整理衣衫,或许是因为自己还在逃亡,她连蜡烛都不敢点燃。 曾经的郡主,此时就好像丧家之犬一样,纪宁对眼前的赵元轩也多了几分怜惜,怎么说也是自己相识于微末的老朋友,就算自己曾经也对这女人有过欣赏和回避,但始终还是有一些感觉的。 纪宁道:“别的时候来,也是不合适,明日就要大婚,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是这样,今日我便想让你去面圣一次,说及世子的事情。” “不行,我不去见那人。”赵元轩显得很抗拒,显然是把赵元容当成了敌人,毕竟也是赵元容让她家破人亡。 (本章完) 第1140章 心如止水 赵元轩很坚持,她把赵元容当作了生平最大的敌人,曾经的好姐姐,现在已经成为了让自己家破人亡的元凶,想到如今赵元容贵为天子非常风光,她就会非常不爽,以至于她内心也会有些扭曲,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赵元容。 纪宁轻叹道:“你为了自己心中的成见,难道连兄长的生死存亡都不顾了吗?” 一句话,又让赵元轩很是纠结,她内心还是非常想帮自己的哥哥,毕竟那是她这世上最亲之人,但现在她也不知该如何去营救。 “我见到她,难道就能救大哥了吗?你别骗我了,我见到她,只会让她知道我的下落,她会把我也抓起来,甚至会杀了我,总之我不会去见她,这是要推我去死,纪宁,你不是很有智慧吗?你应该会想到我不用去见她而救大哥的方法,我不去……”赵元轩此时就好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做出的决定也让纪宁很是无语。 仅仅是因为怕去面对赵元容,赵元轩甚至连她大哥的生死都不顾,在这点上,纪宁会觉得赵元轩很任性。 看着赵元轩,最后纪宁叹口气道:“既然你决定如此,那也就罢了,若我无法救出世子,你也别怪我。再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京城,那时我也将再难去帮上你们崇王府什么忙,从此之后就等于是各走各路吧。” “什么?你……你这是推卸责任!哼哼,你……呜呜,你不能把大哥丢下不管。”赵元轩知道纪宁要走,突然便难掩心中的悲伤,居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纪宁看着眼前任性的女孩子,心里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一个陪伴了自己很久的女孩子,到头来也会因为皇族的斗争而失去了方向,现在看起来,赵元轩很可怜,这本应该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郡主,奈何因为崇王的野心,而让赵元轩成为了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野丫头,甚至她还要面对独自回京城营救赵元启等一系列的事情,这都不是一个普通女孩能承受的。 想到这里,纪宁好像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赵元轩不想去见赵元容,因为这就好像是内心的成见,见到了赵元容,赵元轩难以去面对曾经的好姐妹变成了最大的敌人,曾经最好的姐妹情,现在也变成了对敌仇恨的转变。 “算了,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我自己也不会亲自去见陛下,我会写信给陛下,事在人为,至于她到底会如何做,那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纪宁说着,人也有些意兴阑珊。 赵元轩问道:“你准备什么都不管了,是吗?” “不是我不管,是我要有管的能力,我能做的基本都已经做到了,我曾经觉得当今陛下可以做到的事情,现如今也不敢做出任何承诺,她要怎样,那也是她的事情,如果我无法营救出世子,我也会派人送你出京城,从此之后你也自己去过自己的生活罢了。”纪宁说完,就好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说话时都会带着一些感慨。 随即,纪宁转身而去,就算赵元轩再说什么,纪宁也不想在这孤独的小院中多停留。 …… …… 如同纪宁所说的,他还是写信给了赵元容,他没有亲自去见赵元容,因为纪宁也不知道自己将如何面对曾经所爱之人。 他跟赵元容的关系已经非常僵化,现在赵元容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纪宁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赵元容重新恢复以前当文仁公主时正义而且固执的态度,现在他觉得赵元容有了为人君者的气度,而跟自己也不再是一路人。 纪宁在信函中,恳请赵元容释放赵元启,因为在纪宁看来,赵元启并非崇王府谋反的幕后元凶,崇王谋反也只是自己的作为,赵元启应该被赦免。 信函写好之后,纪宁让纳兰吹雪把信送去了之前所约定的秘密之所,赵元容身边的女死士会把信函交给赵元容,纪宁自己也不用有太多的担心,至于赵元容看到之后会做出如何的决定,纪宁自己内心也没什么准确的判断,以纪宁想来,赵元容大概还不会去杀赵元启。 这是涉及到两个人之间的信任问题,纪宁心中也有了决定,如果赵元容杀了赵元启,那他将来将不会再帮赵元容任何忙,这算是一种报复。 “信已经送去了。”到了后半夜,纳兰吹雪才回到了纪宁身边,此时纪宁人就坐在他跟赵元容曾经夜探的渠水桥上,看着河水在发呆,时间是半夜,这里空空荡荡根本没什么人经过,这里就好像是一个封闭的世界,有一些回忆,因为安静,纪宁也能想更多的事情。 纪宁回过头看了纳兰吹雪一眼,微微点头,道:“很好,那多谢你了。” “你不用感谢我,帮你送信只是一件小事。”纳兰吹雪显得很自在,道,“如果你救不了那个人,是不是就不走了?” “不会,该回金陵还是要回去的,我不会在京城内多停留一日,这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早些回去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一种交代,怎么,你不想跟我回金陵?”纪宁问道。 纳兰吹雪摇摇头道:“不是,我觉得这么回金陵,还是有些仓促了,难道不是吗?不过你去哪里,我也只能去哪里,我也不知自己能留在何处,京城再大,但总感觉跟我很疏远,走到哪,对我来说都一样。” 这会的纳兰吹雪好似在思考问题,整个人都在一种神游天外的状态。 纪宁看到蠢萌的小侠女在思考问题,不由笑了笑,心中的不悦也就一扫而空,纪宁自己调节心理也是很强的。 纪宁笑道:“既然你没别的地方可去,还是要跟我回金陵城看看,那是我的故乡,以后也是你生活的地方,还是留在江南比较自在一些,我从开始选择进入文庙,就是不想过多去牵涉到朝廷的纷争,唉!其实还是我庸人自扰了。” “哦?”纳兰吹雪看着纪宁,显然是不太明白纪宁所说之话的意思,但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1141章 成婚之日 纪宁没有回去见秦圆圆,也没回府去陪雨灵和林娟儿,在不能获得赵元轩支持的情况下,纪宁也只能随便找个地方歇宿一晚,等待第二日早晨回去带人迎李秀儿进门。 当天对纪宁来说是很忙碌的,而对宫里的赵元容来说,这是一个漫长而且没有意义的夜晚,她原本很早便想入睡,但因为心事重重而不得不熬到很晚,一直等到了纪宁的来信,她心头的愁绪仍旧不解。 “……没想到他自己还是没有进宫来,只是写信给我,看来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在未来一段时间也难以缓解了。”赵元容心头还是带着一股失望,在她整理了纪宁信函中的内容,知道里面没有一句对自己的嘘寒问暖,甚至只是为拯救赵元启而写信时,赵元容心头的失望更甚。 不过的确是没有任何人来跟她解释什么,对于赵元容来说,似乎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接受释放赵元启的请求,要么就不同意,好像同意不同意,已经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了,纪宁好像也不再为这件事而奔走,纪宁自己也是要往金陵城去的人,跟京城似乎也无缘了。 赵元容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满面的愁绪,最后还是无奈摇头道:“难道我跟他之间的感情,也就只剩下这一封信的厚度了吗?他原本可以来见我,跟我商议这件事,但既然他自己选择不来,看来我也没必要对他做出什么承诺。” 女死士问道:“陛下,如今崇王世子还在牢房之中,您是否按照纪先生的吩咐,把人给放了?” “这些事跟你们无关,你们只管考虑自己该考虑的事情,关于朝廷的大事,不在你们的考虑范围!”赵元容多少有些生气,“这件事,朕最终会做出决定,现在五皇子和长公主的消息还没有吗?” 女死士显得有些愧疚,行礼道:“回陛下,仍旧没找到。” “那你们赶紧去找,朕不希望这二人仍旧躲藏起来威胁到朕的皇位,还有,朕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去见那些皇室的宗亲,明日在张左相进宫的时候,让他过来,朕要跟他商议关于崇王世子的事情。”赵元容显得很疲惫,说道。 她好像只是在等纪宁的一封信,等到之后,心里好像已经是了无牵挂,就好像纪宁临走之前对她的一次交代,看到纪宁的信,就好像看到了一切,心里也就死心了。 赵元容即将进内去休息,临走之前,好像又想起什么事,嘱咐道:“对了,明早护送李家小姐回府,记得,不能让李小姐进府门,见到纪宁的迎亲的车驾之后,直接把人给他就行了,他会把人带走,至于别的事情,也跟你们无关……到时候早些回来,朕对你们还另有委派。” 女死士心中也有不明白的地方,她不知道赵元容的心态为什么会这么低沉,不过她还是很恭谨行礼道:“是,陛下,卑职知道如何做了。” …… …… 纪宁在纳兰吹雪的小院中睡了一晚。 纳兰吹雪有个好处,那就是不缠人,纪宁可以在她这里安然入睡,甚至是抱着她,因为这对夜猫子的纳兰吹雪来说还是很有精神的时候,以至于只有纪宁一个人入睡,纳兰吹雪则是睁着眼过了一晚上。 纪宁醒来的时候,纳兰吹雪这边反而是昆建了,纪宁抬头看了纳兰吹雪一眼,纳兰吹雪也回看着纪宁,大眼瞪小眼。 “白天我要去迎亲,如果你累了,便在这里休息吧。”纪宁对纳兰吹雪也有些关切,一个肯让自己搂着靠着一晚上的女人,纪宁心中怎么都带着一股怜惜。 纳兰吹雪微微摇头道:“不好,我要亲自去,我想看看李小姐的模样……” 纪宁叹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之前没看过吗?我是怕你去了之后有些尴尬,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女人,让你去经历这种事,对你来说有些不太公平。” “哦。”纳兰吹雪微微点头,道,“你只要让我进门就好了,我没什么的,说好了在这几天,你把我的户籍进入到纪府,我不想在离开京城之前,心还是定不下来。” 纪宁微笑道:“看来你还是很在意这些的,可以,这两天我就把这件事落实,你放心就好,在这种事上我还不会去拖你,总归你已经是我纪府的人了。” 纳兰吹雪听到纪宁的承诺,好像也放心下来,她很自在地打个哈欠,道:“那你自己去吧,今天我也不太想出门,我先小寐一会,会到纪府帮你看着要去捣乱的人,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在某些时候,纳兰吹雪自己也很顽皮,让纪宁感觉自己对这女孩子掌握不定,纪宁想对纳兰吹雪说什么,但想到自己跟纳兰吹雪之间也有一定的隔阂,关于这隔阂,其实就是李秀儿的正妻和纳兰吹雪的妾侍身份的差距,纪宁不知道怎么来面对纳兰吹雪。 “行吧,你留在这里,你自己先休息好,我要先离开了。”纪宁起身整理衣服,纳兰吹雪并不会帮忙,她似乎并不擅长这种侍奉人的事情,她在成为纪宁的妾侍之后,很多时候还是显得我行我素。 在纪宁整理好衣衫之后,纳兰吹雪已经快睡着了,纪宁无奈摇摇头,人也离开了小院。 纪宁本还想去三味书院看看,但想到这还是清晨,过去也未必有什么人,还不如直接回家去,到了家门口,何安和林义等人早就在等候,迎亲的马车已经备好,府上的酒宴也开始准备,整个纪府内已经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就连雨灵和林娟儿等人也都起来帮忙收拾。 “今日不用你们出来。”纪宁对林娟儿和雨灵说道,“外面来人太多,你们留在后院便可,院门都上紧了,至于媒人那边的应付,还需要你们来完成。” 虽然纪宁跟李秀儿的婚事并没有媒人什么事,但在成婚的当天,媒人也是很重要的,负责迎亲等事宜,有媒婆来张罗,很多事对纪宁来说,也是很轻松的。 (本章完) 第1142章 迎亲 何安和林义虽然都未曾迎亲,但在很多事上,也是了解颇多的,他们为了当日之事也是做了不少的准备,务求要帮纪宁做得很漂亮。 “老爷,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您看,这是今日的礼单,还有今日迎亲的具体事项,您看是否有问题。”何安作为纪府内的大管家,当天的事情由他来当总的调度人,就算是林义也要听他的调遣。 纪宁看过清单,满意点头道:“这样吧,安叔你留在府内,负责接待来宾,让林二跟我一起去李府,今日的婚事也不要搞得太隆重,只需要平平淡淡过去便可,对了,一定要看好内宅的门口,不能让人闯了进去,还有,今日会在暗中有文庙中人来保护我的安全,你也不用在安保的事情上担心太多。” “是,是,一切都听老爷的安排。”何安对纪宁的称呼有所改变,以前总是称呼少爷,但现在纪宁要成婚了,也就是府内的老爷,称呼也是何安跟雨灵特别交代过的。 林义这边对纪宁也是言听计从,他负责跟着纪宁去李府迎亲,而迎亲的队伍很长,除了为新娘所准备的八抬大轿之外,还有特别为纪宁准备的马匹,后面还有几辆马车带着一些礼物,这些礼物算不得是订亲之用,之前聘礼已经下了不少,这次纯粹是在迎亲之中所要给李府的礼物,也算是一种礼尚往来,李府那边也必须要为李秀儿准备好嫁妆。 如果从原则上来讲,一定是这么下来的,但毕竟李秀儿的情况有些特殊,李秀儿人就不在李府之内,纪宁知道赵元容应该是做出一些合理安排的,至于人最后如何来处置,还要看赵元容的安排,但纪宁相信,赵元容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为难他,毕竟曾经也是夫妻一场,若赵元容如此小肚鸡肠,纪宁也只能说自己看错了人。 迎亲的队伍人数众多,光是马车就十几辆,纪宁换上衣服之后,上了高头大马,骑上马的他也显得英姿勃发,而文庙中派来的护卫也都在他左右保护,除此之外,林义也把巨鲸帮里的好手叫来,随时也能帮上纪宁的忙。 …… …… 迎亲的队伍到了李府的大门之前,一路上围观的人都不少,毕竟都知道这是皇帝的赐婚,也涉及到了一位文庙学士和朝中大员的联姻。 这次的婚事很轰动,整个京城的人似乎都知晓了,朝中和文庙中的人,都出来恭贺,不过朝中之人是到李璟府上,文庙中人基本都是去纪府,之后在纪府也会有盛大的午宴。 纪宁到了李府门前,由御林军和赵元容手下女死士所护送的车驾队伍也已经抵达,纪宁从马上下来,朝中之人也过来行礼,很多人纪宁是不认识的,但纪宁隐约也知道,这些人应该跟自己的亲家,也就是李家有莫大的关系,很多都是户部的人,李璟即将成为户部尚书,朝中来巴结他的人不少,至于其余衙门的人,也都会派人来。 纪宁这个文庙学士,虽然地位不低,但跟一个户部侍郎之间还是有一些地位上的差距,纪宁毕竟在文庙中还没混到很高的地位,当个学士,就好像在朝中当个三四品的官员,跟侍郎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但只是手上没侍郎那么大的权力罢了。 李璟身为女方的父亲,立在自家门口负责送亲,他见到纪宁,脸色也是显得很冷漠,也跟这次婚事不是由他来主导有关。 皇帝把人送到李府来,甚至都不让李秀儿进府门,而等纪宁到来之后,直接把人交给纪宁便完事,这等于说皇帝并不认可李璟这个臣子,怕李璟从中玩什么花样,李璟自然也能分辨出,皇帝对纪宁反而是更为信任,这让他很是懊恼,但他也没辙,毕竟纪宁这边也是文庙学士,不是朝臣,他也不能管到纪宁身上去。 “纪学士,恭喜了。”一堆恭喜的人过来跟纪宁打招呼,很多人也是羡慕,纪宁能得到皇帝的赐婚,虽然这件事赵元容一直不想让人知道,而李璟也要装作是自己跟纪宁联姻,但其实朝廷早就有风闻,得知纪宁这边是得到了皇帝的赐婚。 之前一个文庙学士被人刺杀,很多人还觉得匪夷所思,现在很多人似乎也是想明白了,纪宁身上还是有很多他们所不具备的得天独厚的条件,那就是纪宁跟新皇之间的关系。 纪宁对于这些恭贺,也都是一一行礼回应,李璟走过来,翁婿二人也算是正式在人前行礼,李璟脸上带着一些高傲,笑道:“纪学士将来可要好好对待小女,小女将来也就托付在你身上了。” 这话很是刻板,纪宁也没去纠正什么,现在李璟没找麻烦,纪宁已经算是烧了高香。 很快,朝廷的御林军也把载着李秀儿的马车送了过来,纪宁看了马车一眼,那马车外面是上锁的,纪宁还是微微皱眉,这状况,似乎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好了,迎亲要开始了,纪学士,咱也该走了。”媒婆很是热心,过来招呼,纪宁估摸这媒婆也是想早点结束,这样也能拿到她自己那份赏钱,不过这也正合纪宁的心意,他也不想跟李璟有过多的交流,他本身对李璟也没太多的好感。 “李侍郎,在下告辞了。”纪宁行礼道。 李璟就算不情愿,还是要恭送纪宁,而在场之人都目视纪宁上了马匹,鞭炮声中,纪宁也是带着赵元容送亲的马车离开了李府,回去的这一路上,围观的人更多,也有人开始撒铜钱,这也是为了让围观的热闹能让开。 一群人都在围观中,纪宁这边也必须要时刻留意可能会到来的刺杀,但似乎是他自己多心了,刺杀之人却是一直没露面,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队伍才缓慢回到了纪府门前,而纪府这边的鞭炮声也随即而起。 “新娘来了!”一群人开始簇拥出来,其中以纪宁的同僚居多,这些人也都是来凑个热闹的。 (本章完) 第1139章 糟心事多 因为纪宁不能在秦圆圆这里过夜,纪宁很快也是要走,这让秦圆圆心中多少有些遗憾。 毕竟自己才刚跟纪宁结下秦晋之好,就这么送纪宁离开,她还是有些不舍,此时正是她内心最需要纪宁安慰的时候。 “等等吧,在离开京城之前,我还会过来看看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回金陵城,这件事我不会勉强你,将来你几时入门,我都由着你。”纪宁表达出了一种豁达和开朗的心态,他没有这时代男人那么强的占有欲,他对身边的女人也表现出了充分的尊重。 既给了女人自己选择的权力,其实也是做出了一种成怒,这是对婚姻的承诺,让秦圆圆自己来选择入门的时间,换句话说,纪宁也没打算始乱终弃,或者说要得到了不负责或者怎样。 秦圆圆靠在纪宁的怀中,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安详之色,道:“先生能理解妾身,固然是好,但妾身始终是觉得,要暂且留在京城之内,但妾身又怕自己明白了这闺房的乐趣之后,在先生离开之后,会有些难以忍耐,妾身又很想跟先生一起回金陵城。” 她表现出了左右摇摆的姿态,其实也是想让纪宁来给她拿主意,她对于自己的命运已经无法无完全掌控,毕竟纪宁才是她现在最大的依靠。 纪宁道:“还是跟我一起回金陵城吧,但也不必一起走,分道走便可以,至于陛下这边,你可以去跟陛下请示,你回到金陵城之后,安心做你自己的生意,反正你在江南已经布置好了生意的版图,就算是被一些人所破坏,但至少你还是能做一个地方的枭雄,这不也是你所盼望的。” “妾身只是想当个小女人,从来不想当什么枭雄。”说着,秦圆圆翻身靠在纪宁的怀中,似乎她此时只想当纪宁的女人,除了这件事之外,她好像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纪宁感受到了怀中玉人的痴缠,他直接将秦圆圆压在下面,随即又是一次风浪,秦圆圆很喜欢这种被纪宁掌控了命运,甚至是掌控了悲喜的状态,只要纪宁能对她好,似乎她什么都不再奢求。 …… …… 一番**,一直到了后半夜,也不知是几时,纪宁终于要离开,他起身来整理衣衫。 秦圆圆就好像是自家的小女人,起来帮纪宁整理衣服,她的手仍旧是那么温柔,让纪宁甚至是有些流连忘返,纪宁对秦圆圆的感觉也非常之好,纪宁很喜欢眼前状态的秦圆圆,他觉得眼前的秦圆圆,应该是他最为欣赏的时候。 新婚燕尔,纪宁做了新郎,得到了一个他久久都想得到的女人,但来日纪宁其实又要进行另一场婚礼,纪宁自己都怕自己撑不住,毕竟这两天来做的事情太做。 光是女人,他便是先后得到了雨灵、林娟儿和秦圆圆,其实这也算是对他前半生的一次总结和归纳,该收的女人,始终还是要收的,总不能登岛自己成婚之后,那是对自己身边女人的不负责任,但很多事也不是那么容易解释的,其实最初纪宁只是想把雨灵和林娟儿这两个小丫头收下罢了。 从秦圆圆的住处出来,秦圆圆自己也跟着一起走,好似纪宁所说的,这里已经不再安全,虽然纪宁没告诉是谁要绑架和加害秦圆圆,但这也让秦圆圆感受到自己在京城内不太安稳。 “先生此去,还是小心为上,妾身便在客栈之中等候先生过来。”秦圆圆说道。 二人相约了下次见面地点,之后秦圆圆和纪宁才作别,秦圆圆的身体还有些不太舒服,但纪宁却无法守在她身边,这是让她觉得郁闷的,而这次纪宁离开,也让秦圆圆有种得而复失的感觉。 纪宁趁着夜色,一路到了赵元轩的居所之内,在临时为赵元轩所安排的居所之外,纳兰吹雪还在等候着。 见到纪宁过来,纳兰吹雪走过来,皱眉道:“你不是说很早便会过来吗?怎么一直到现在?” 面对自己另外一个女人,纪宁总不能仔细去说自己做了什么,这其实也是让他觉得尴尬的事情,而他这次要来做的事情,并不是要跟赵元轩发生什么,而是他要趁着离开京城之前,帮崇王府最后做一件事,那就是要保赵元启的安全,让赵元启可以回到崇王府,并且恢复赵元启和赵元轩的身份,让他们可以重新享受皇亲国戚的待遇。 “总归会有一些事情耽搁,还是别说了,走,跟我一起进去见郡主。”纪宁说完,带着纳兰吹雪一起进到院中。 此时的赵元轩早就已经入睡,在听到敲门声之后,赵元轩显得很害怕,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显然赵元轩怕这是追杀她的人。 纪宁道:“是我,郡主不用害怕,我过来是跟你说世子的事情。” 听到是纪宁的声音,赵元轩才走过来打开门,等看到门口立着纪宁和纳兰吹雪之后,她还是会有些不满,毕竟她知道纳兰吹雪是女人,而且很可能是纪宁的女人,看到纪宁身边的女人,她会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以前她就觉得自己配不上纪宁,但心中又忍不住对纪宁的想念,现在她身为钦犯,更是觉得自己跟纪宁之间地位相去甚远。 “你……你怎么这么晚来?”赵元轩说话之间,还在整理衣衫,或许是因为自己还在逃亡,她连蜡烛都不敢点燃。 曾经的郡主,此时就好像丧家之犬一样,纪宁对眼前的赵元轩也多了几分怜惜,怎么说也是自己相识于微末的老朋友,就算自己曾经也对这女人有过欣赏和回避,但始终还是有一些感觉的。 纪宁道:“别的时候来,也是不合适,明日就要大婚,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是这样,今日我便想让你去面圣一次,说及世子的事情。” “不行,我不去见那人。”赵元轩显得很抗拒,显然是把赵元容当成了敌人,毕竟也是赵元容让她家破人亡。 (本章完) 第1140章 拜堂 赵元轩很坚持,她把赵元容当作了生平最大的敌人,曾经的好姐姐,现在已经成为了让自己家破人亡的元凶,想到如今赵元容贵为天子非常风光,她就会非常不爽,以至于她内心也会有些扭曲,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赵元容。 纪宁轻叹道:“你为了自己心中的成见,难道连兄长的生死存亡都不顾了吗?” 一句话,又让赵元轩很是纠结,她内心还是非常想帮自己的哥哥,毕竟那是她这世上最亲之人,但现在她也不知该如何去营救。 “我见到她,难道就能救大哥了吗?你别骗我了,我见到她,只会让她知道我的下落,她会把我也抓起来,甚至会杀了我,总之我不会去见她,这是要推我去死,纪宁,你不是很有智慧吗?你应该会想到我不用去见她而救大哥的方法,我不去……”赵元轩此时就好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做出的决定也让纪宁很是无语。 仅仅是因为怕去面对赵元容,赵元轩甚至连她大哥的生死都不顾,在这点上,纪宁会觉得赵元轩很任性。 看着赵元轩,最后纪宁叹口气道:“既然你决定如此,那也就罢了,若我无法救出世子,你也别怪我。再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京城,那时我也将再难去帮上你们崇王府什么忙,从此之后就等于是各走各路吧。” “什么?你……你这是推卸责任!哼哼,你……呜呜,你不能把大哥丢下不管。”赵元轩知道纪宁要走,突然便难掩心中的悲伤,居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纪宁看着眼前任性的女孩子,心里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一个陪伴了自己很久的女孩子,到头来也会因为皇族的斗争而失去了方向,现在看起来,赵元轩很可怜,这本应该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郡主,奈何因为崇王的野心,而让赵元轩成为了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野丫头,甚至她还要面对独自回京城营救赵元启等一系列的事情,这都不是一个普通女孩能承受的。 想到这里,纪宁好像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赵元轩不想去见赵元容,因为这就好像是内心的成见,见到了赵元容,赵元轩难以去面对曾经的好姐妹变成了最大的敌人,曾经最好的姐妹情,现在也变成了对敌仇恨的转变。 “算了,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我自己也不会亲自去见陛下,我会写信给陛下,事在人为,至于她到底会如何做,那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纪宁说着,人也有些意兴阑珊。 赵元轩问道:“你准备什么都不管了,是吗?” “不是我不管,是我要有管的能力,我能做的基本都已经做到了,我曾经觉得当今陛下可以做到的事情,现如今也不敢做出任何承诺,她要怎样,那也是她的事情,如果我无法营救出世子,我也会派人送你出京城,从此之后你也自己去过自己的生活罢了。”纪宁说完,就好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说话时都会带着一些感慨。 随即,纪宁转身而去,就算赵元轩再说什么,纪宁也不想在这孤独的小院中多停留。 …… …… 如同纪宁所说的,他还是写信给了赵元容,他没有亲自去见赵元容,因为纪宁也不知道自己将如何面对曾经所爱之人。 他跟赵元容的关系已经非常僵化,现在赵元容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纪宁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赵元容重新恢复以前当文仁公主时正义而且固执的态度,现在他觉得赵元容有了为人君者的气度,而跟自己也不再是一路人。 纪宁在信函中,恳请赵元容释放赵元启,因为在纪宁看来,赵元启并非崇王府谋反的幕后元凶,崇王谋反也只是自己的作为,赵元启应该被赦免。 信函写好之后,纪宁让纳兰吹雪把信送去了之前所约定的秘密之所,赵元容身边的女死士会把信函交给赵元容,纪宁自己也不用有太多的担心,至于赵元容看到之后会做出如何的决定,纪宁自己内心也没什么准确的判断,以纪宁想来,赵元容大概还不会去杀赵元启。 这是涉及到两个人之间的信任问题,纪宁心中也有了决定,如果赵元容杀了赵元启,那他将来将不会再帮赵元容任何忙,这算是一种报复。 “信已经送去了。”到了后半夜,纳兰吹雪才回到了纪宁身边,此时纪宁人就坐在他跟赵元容曾经夜探的渠水桥上,看着河水在发呆,时间是半夜,这里空空荡荡根本没什么人经过,这里就好像是一个封闭的世界,有一些回忆,因为安静,纪宁也能想更多的事情。 纪宁回过头看了纳兰吹雪一眼,微微点头,道:“很好,那多谢你了。” “你不用感谢我,帮你送信只是一件小事。”纳兰吹雪显得很自在,道,“如果你救不了那个人,是不是就不走了?” “不会,该回金陵还是要回去的,我不会在京城内多停留一日,这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早些回去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一种交代,怎么,你不想跟我回金陵?”纪宁问道。 纳兰吹雪摇摇头道:“不是,我觉得这么回金陵,还是有些仓促了,难道不是吗?不过你去哪里,我也只能去哪里,我也不知自己能留在何处,京城再大,但总感觉跟我很疏远,走到哪,对我来说都一样。” 这会的纳兰吹雪好似在思考问题,整个人都在一种神游天外的状态。 纪宁看到蠢萌的小侠女在思考问题,不由笑了笑,心中的不悦也就一扫而空,纪宁自己调节心理也是很强的。 纪宁笑道:“既然你没别的地方可去,还是要跟我回金陵城看看,那是我的故乡,以后也是你生活的地方,还是留在江南比较自在一些,我从开始选择进入文庙,就是不想过多去牵涉到朝廷的纷争,唉!其实还是我庸人自扰了。” “哦?”纳兰吹雪看着纪宁,显然是不太明白纪宁所说之话的意思,但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1144章 鹊巢鸠占 酒宴是从临近中午开始的,纪宁走一圈下来,虽然敬酒不多,但也喝了大约有二斤多掺了水的酒,此时他的状态也不是非常好。 不过敬酒结束之后,剩下的事情也就不用他去担心了,他可以回房去跟自己的新婚夫人洞房花烛去了,但即便是已经敬酒结束,他在回内宅的这一路上也很不好走,总是会有人上来跟他这个新郎官打招呼,这让纪宁有些不厌其烦。 最后,纪宁终于算是逃脱了众人对他的围堵,让他可以进入到内院,感觉没过多少时间,但其实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此时已经快要到日落西山。 纪宁不由心想:“这成个婚事,居然如此麻烦,幸好这一生中只需要一次罢了。” 想到自己接了李秀儿回来,还没正式见到李秀儿,纪宁心里不由带着几分期待,这可以说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就算是考中状元,也没有今日这么踏实,毕竟是自己所喜欢的人要进门,他心中能感觉到一种安然自若,他希望能跟李秀儿长相厮守。 到了后院,媒婆和媒婆带来的人还没走,正在跟府里的丫鬟逗趣,一直在给纪宁府上的那些小丫鬟介绍夫家,其实就是想等纪宁给多一份赏钱再走,见到纪宁进来,媒婆带着两个老婆子上来笑道:“这位纪学士,您可真是有本事啊,年纪轻轻就是状元郎,怪不得能娶这么好的夫人回来,这位夫人可是侍郎府上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呢。” “多谢提醒,不过现在似乎跟你们也没什么大关系了。”纪宁语气有些不太客气,给了几两银子的赏钱,媒婆带着人千恩万谢离开了。 纪宁这才踏实下来,到了自己的新婚正房门口,看着那新婚的房门,纪宁心中突然提起一丝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基于他对所有事情的防备心理,他打开门走进去,但见此时新娘还坐在床沿上,似乎正等待着他来揭开红盖头,一直以来,好像只有李秀儿一个人在这房间之内,并未曾有人进来过。 纪宁心中的那股感觉没有降低,反而是提升了很多,有些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一件事也好像突然在他脑海中完全破解开了。 “为什么是你?”纪宁没走过去,突然问了一句,这一声,非常冷漠,带着极大的疏远,让人感觉到纪宁的语气是非常生气的。 床榻上所坐着的“李秀儿”身体稍微颤动了一下,随即她的手也跟着略微动了动,她头上的红盖头没有变,似乎她还听不懂纪宁所说的话。 纪宁再道:“没听到我说话吗?你把李小姐接进宫里,一直留她在宫里,就为了今天这出?你这可真算是用心良苦了……” 话说到这里,其实很多事已经是无可隐藏,甚至连床榻上坐着的女人也不打算再继续伪装下去,她终于还是自己把红盖头给摘了下来,露出的那张面庞,纪宁其实也并不陌生,此人不是李秀儿,而是另外一位跟纪宁关系比较亲近的女人,便是当朝大永朝的女皇赵元容。 “你察觉到是我了?”赵元容还有些不太明白,自己怎么被纪宁发现端倪的。 纪宁叹息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选择了这么做,想来也是应该知道会被我所发觉,你可有想象过我摘下你红盖头那一瞬间的失落?还有,你觉得我会原谅你这样的无的放矢?” 赵元容站起身,此时的她再不是之前的娇弱无力,而好像是一个无所畏惧的女人,她闭上眼,用一种带着失落的口吻道:“我这么做,并没有要去算计你,或者是李小姐的意思,我只是想完成自己我心中的一件遗憾之事,我今日能取代她,但不代表我永远能取代她,今日我只是想得到我想得到的事情……” 关于赵元容的性格,纪宁多少也是有所了解的,这也是他提前能判断出赵元容会玩阴谋诡计的原因,只是因为之前很多糟心事,让纪宁没有多去想关于李秀儿和赵元容的事情,才会被赵元容钻了空子,不过他再仔细想来,就算是之前他就发现了端倪,这件事还是无法揭破的,毕竟赵元容身为女皇,被人知道女皇出现在纪宁的婚礼上,这件事也就没法能解释清楚了。 “她现在人在何处?”纪宁不想去跟赵元容计较她替代李秀儿的事情,纪宁只是想把李秀儿给找回来。 赵元容道:“怎么,心疼了?我知道你心中最为记挂的人也就是她,我没有怨恨你什么,原本你帮我,就只是一次交易,我没指望能跟你长相厮守,如果你对得起我,那就给我这样一个婚礼,我不会再要求你什么,甚至从今日开始,你跟我之间互不见面,那也由着你。” 纪宁无奈摇头道:“你现在已经得到了这一切,还缺什么?似乎很多事都已经不需要我来做什么了。你已经在不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私自参加了我的婚礼,甚至剥夺了李小姐跟我成婚的机会,你这是对我的尊重?” 言语之间,纪宁还是有些生气的,赵元容完全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就这么参加了原本是李秀儿要参加的婚礼,现在是否把李秀儿还给他还是个问题,他现在感觉自己跟被人戏耍了一样,内心的郁闷还是非常大的。 赵元容身着婚服,立在那,用很无奈的口吻道:“算了,是我错了,我也不会否认,在这件事上,我的确是利用了你,利用了李小姐,但我问询无愧,你得到我,你也没有亏,我也没有赚,我们都只是因势利导而成为了今天的局面,我想说的,是我将来一定还会做一个明君,但我已经失去了做贤妻良母的机会。在我离开之后,我就会把李小姐还给你,也算是补偿你们的婚礼……” 说到这里,赵元容似乎已经有些心灰意冷,她要离开,而此时的纪宁似乎也根本没有去挽留她的意思。 (本章完) 第1145章 扣人 好端端的婚礼,被赵元容给破坏了。 纪宁满心以为自己迎娶的人是李秀儿,一直到他进入洞房之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迎娶的人根本就是赵元容,或许赵元容很在意这么一次婚礼的仪式,他思来想去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对他这样的现代人来说,婚礼只是个形势,但对这时代的人,尤其是女人来说,或许是这样一次婚礼的意义更大吧。 赵元容的气愤而去,并没有改变这次婚礼的结果,在外人看来,纪宁跟李秀儿之间其实是已经完成了婚礼的,只是事情的当事人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但纪宁也根本找不到去说理的地方,因为赵元容如今的权势不同一般,而且纪宁也不想去跟赵元容计较。 毕竟赵元容也是他的女人,而且是已经经历过很多事的那种。 赵元容离开了婚房,至于她是如何离开纪府的,纪宁不想去关心,纪宁料想赵元容里面应该穿着普通的男装,在脱下外面的大红婚服之后,应该很容易混出纪府。 纪宁留在婚房之内,他还在等候赵元容把李秀儿把人送回来,但一时之间似乎赵元容并不打算这么做,他一直等到入夜,外面也没什么动静,此时纪府的婚宴已经还在继续中,那些酒鬼还在正院那边吃喝玩乐,但大部分人应该是要回府去了。 至于善后的事情,会有何安和林义去做,纪宁自己留在空空如也的婚房,心中也有些郁闷,此时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洞房花烛享尽人间极乐之事,却不知此时的他却在“独守空帷”,过着只有新郎而无新娘的洞房花烛之夜。 “她这是诚心要让我在这里难堪,难道她的目的,就是让我以为得到了一切,却故意让我失去一切?”纪宁很是郁闷,他也在想关于赵元容的事情,此时他也不想在纪府内久留,他要想办法去给赵元容施压,他现在也在想一个问题,即便赵元容要把人还给他,似乎也没办法把人送到纪府之内,现在还是要想办法去跟赵元容交涉。 纪宁收拾了心情,离开了纪府,趁着夜色而去。 …… …… 城内的一处居所之内,七娘是最先得知赵元容离开皇宫往纪府去的事情。 以七娘的睿智,也大概猜到了赵元容的目的,她也在感慨赵元容对纪宁的执着,也在庆幸自己跟纪宁之间还没彻底撕破脸皮。 “当家的,咱之前要绑架姓秦的女人,被纪公子所知晓,现在纪公子怕是已经不会再跟我们合作,而陛下怕是会对纪公子仍旧抱有极大的耐心,您看……” 七娘手下的人还不知道纪宁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只当是赵元容在新婚之日趁机去见了纪宁,跟纪宁商议了一些事情。 七娘冷声道:“你们知道什么?纪宁现在无论要做什么,那都是纪宁自己的事情,以纪宁的睿智,自然能想到很多事情,他要动身南下,现在我们只要获得陛下的认可便可,至于纪宁……还是要保持友好的关系便可。一个秦圆圆,还改变不了什么大事!” “当家的,有些事,怕是没您想象中那么简单啊。”手底下的人还想说什么,已经被七娘用冷目给阻止了。 “记得,今日的事情,一概不得泄露,关于新皇出宫的事情,你们就当全然不知,若谁把此事泄露出去,连我也不会放过他,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七娘很是恼火,也许是想到赵元容把纪宁当作丈夫,而纪宁此时更看重秦圆圆,对她的关系有些疏远,七娘心中就更加不爽,这种情绪便发泄在自己手下人的身上。 手底下的人就算是再有什么意见,也是不敢再在七娘面前提。 等手下的人撤走之后,七娘满脸都是羞恼道:“纪宁啊纪宁,我比那秦圆圆有什么不好的,你居然肯接纳她,却不肯接纳我,我给你送美女,甚至让你拥有跟帝王一样的权力,可以让我的族人为你的奴仆,这样都无法收拢你,到底怎样才能让你诚心实意来帮我?为什么你一定要跟我,还有我的族人作对?” …… …… 纪宁离开了自己的府宅之后,直接去见了秦圆圆。 此时的秦圆圆已经迁居到客栈之内,也是纪宁提醒她,怕有人再对秦圆圆不利,秦圆圆自己找了客栈住下来,她是以纪宁女人的身份留在纪宁,毕竟她已经委身给纪宁,只是她想到纪宁这几天都在新婚之喜中,也没打算去打扰纪宁,没想到纪宁当晚却来找她了。 “纪先生,您……”秦圆圆见到纪宁自然是惊讶,她也没想到纪宁居然在新婚之夜出了婚房,还出现在她的房间之内。 纪宁冷声道:“陛下将李家小姐扣留下来,到如今仍旧未将人交还,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听到纪宁的解释,秦圆圆这才知道纪宁此时心中是有多恼火,自己的女人被皇帝给扣下了,虽然这皇帝是女皇,但还是很让人郁闷的。 因为皇帝的权限在那摆着,纪宁现在想把人讨要回来,就只有进宫一条途径,而纪宁此时又是不情愿进宫的,纪宁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缓和,秦圆圆是聪明的女人,她能感觉到纪宁和赵元容之间还是有些冷战的,正因为有冷战,才有了赵元容扣人的事情。关于赵元容替代李秀儿去参加纪宁婚礼的事情,她还并不知晓。 “纪先生希望妾身帮您什么忙?”秦圆圆很是干练,她马上知道纪宁是有事相求的,纪宁自己不方便去见赵元容,而她就可以去见,似乎讨人的事情,只有她去是最为合适的。 纪宁道:“麻烦你要到宫里走一趟了,只要陛下能把人放还,一些条件我还是可以答应她的,但这些事不能太过分,你去跟陛下说,便说我在这里等候,若她还有事情要说,让她尽管过来,将我的女人留在宫里当人质,这可不是什么明君所为!” (本章完) 第1146章 皇宫要人 秦圆圆感觉很为难,她是获得了赵元容的准允可以进宫,但此时已经是深夜宫门已经关闭,此时她要进宫,还要去帮纪宁要人,她觉得很不靠谱。 但碍于纪宁现在对她的帮助,还有纪宁是她的男人,她也只有听从纪宁的吩咐,带着一些踟躇往皇宫而去,而纪宁也没有离开,便停留在秦圆圆的居所之内,等候秦圆圆从皇宫回来。 皇宫内,赵元容从纪宁府上回来之后就一直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她知道自己得罪了纪宁,这次她也不知该怎么去面对纪宁,甚至感觉两个人以后再没机会见面。 “人我又不是不还给他,我只是想要这么一个仪式,难道这都不行?我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自己讨要一个说法而已。”赵元容显得很悲切,“我跟他之间缺少这样一个仪式,他难道不应该为我这么做吗?” 就在赵元容心绪不宁时,突然有女死士进来传报道:“陛下,民间女子秦圆圆带着您的节信,正在宫门前等候,说是要求见您。” “她有说是为什么目的而来吗?”赵元容问道。 “回陛下,秦圆圆并未说明自己的来意,只是说跟陛下您通禀之后,陛下应该知道她前来的目的。”女死士道。 赵元容有些生气道:“现在他身边的人,都学会了以这种口吻来说话,看来都是受他的影响不小,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简直是把朕当作一个形同虚设的皇帝,他们眼中难道就没朕的尊容了吗?” 女死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赵元容,因为她也能感觉出,赵元容此时心中带着极大的火气。 女死士最后请示道:“陛下,不知是否允许秦圆圆进宫?” “不必让她进宫了,至于她来做什么,朕也很清楚,让人把李家小姐送出门便是了。”赵元容道,“人送还给纪宁,朕也不想过多去理会,从此之后,朕不管这件事也就罢了!” 说完,赵元容显得很生气,最后她径直往寝宫的方向而去,至于女死士这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她还是按照赵元容的吩咐,去接李秀儿,顺带把李秀儿送出宫门。 …… …… 秦圆圆在宫门口焦急等候着,她很怕无法完成纪宁的交托,她也在想接下来进去见到新皇之后,该怎么去跟新皇交谈。 就在此时,远处有人往这边而来,看情况似乎是宫廷侍卫和宫里的太监、宫女,秦圆圆登时紧张起来,她感觉很可能是女皇亲自带着人出来面见她,这下秦圆圆心中感觉到慌张,她赶紧恭敬行礼,等候赵元容的到来。 “民女秦圆圆,陛下有旨,让你带着人离开,不要再来皇宫打扰陛下的休息。”一名女死士的话音传来,秦圆圆这才知道原来过来的人并不是赵元容,而是赵元容派来的特使,秦圆圆的心头有些无奈,因为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得罪了赵元容,那对她将来的前途非常不利。 她抬头便见到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人跟着太监和宫女走出来,秦圆圆仔细辨认了一下,虽然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在她心中已经确定,眼前就应该是纪宁要找的李秀儿。 “陛下能把人交还,看来一切都没什么问题了。”秦圆圆在心中也松口气,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解决,她在内心也感觉到一种彷徨,因为现在失去了赵元容的信任,以后她能依靠的只剩下纪宁一人。 “秦圆圆,你可以把人带走了。”女死士以高傲的口吻说道。 秦圆圆恭敬领命道:“是。” 说完,她看着走过来的李秀儿,她自己心中也有种说不出的悲凉,虽然纪宁帮赵元容做了那么多事,最终赵元容也帮纪宁把李秀儿交还,但其实李秀儿本身还是经历了波折,至于赵元容为什么会把人私自扣下来,秦圆圆自己也不是很能理解,她只能猜想为,赵元容并不想那么容易成全纪宁,而让纪宁带着李秀儿回金陵城。 “秦圆圆,你为什么还不走?”等李秀儿到了秦圆圆面前之后,秦圆圆稍微犹豫的工夫,那边女死士便再次质问道。 如果换做以前的秦圆圆,一定会当众斥责,我现在走不走跟你什么关系?你不过只是女皇面前的一个小人物,哪里有资格来教训我? 但现在秦圆圆内敛了很多,尤其她现在知道自己是前有豺狼后有猛虎,她身为复**的人,曾经又投靠过五皇子和李国舅的势力,之后又投身到赵元容的名下,现在可以说是众敌环伺,她现在所能倚靠的人只有纪宁而已。 “民女这就离开。” 秦圆圆说完,看了眼李秀儿,求证问道,“你可就是纪学士所要找的李家小姐?” 李秀儿微微颔首,这会秦圆圆已经无法进一步去求证什么,只能是带着自称为李秀儿的女人,离开了宫门口,走到远处之后,她所一起过来的马车也已经在那等候,她让李秀儿先上了马车,而她自己再上去,这次没有人来为她赶车,需要她亲自赶车走。 虽然平时的秦圆圆也算是养尊处优,但她并不是需要别人来照顾的女人,很多事她都能自己来完成,秦圆圆架着马车,带着李秀儿往自己落脚的客栈方向而去。 …… …… 这一切,其实都落在一个人的眼中。 这个人一直在追踪秦圆圆,甚至目睹了秦圆圆之前所做的一切,而此人也一直在追踪秦圆圆的马车。 这人的武功极高,尤其是请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等此人跟着马车一起到了客栈之后,此人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些不解:“难道纪宁在里面?” 此人上了客栈的顶楼,从屋顶掀开瓦片去找寻纪宁的存在,半晌也没寻到,便在此时,此人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响,原来是有人还在追踪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阁下自己没想到吧?”说话的是一名女子,这让此人非常慌张。 此人直接钻进阴影之中,消失在夜色里。 (本章完) 第1147章 相聚难 客栈里,纪宁一直在等候,他心中大致还算镇定,毕竟很多事也在他控制范围之内了,至于秦圆圆是否能把李秀儿要回来的问题,纪宁暂时不会多做考虑。 过了许久之后,秦圆圆亲自赶着的马车终于到了客栈门前,纪宁从楼上看出去,在确定秦圆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情况下,正准备下去迎接,他感觉到头顶上似乎有什么人经过。 “不对,好像是有人。”纪宁的警觉性很强,尤其是在被人刺伤过一次之后,纪宁对这些事控制的更加得心应手。 随即从楼上传来很轻微的脚步声,好像还不止一个人,纪宁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很快,其中一人离开,只剩下一个人,而此人从轻功的身法来看,纪宁近乎可以确定是上官婉儿。 “她为什么会来?”纪宁心里有些纳闷,“她来也就来了,之前离开的那人是谁?好像双方没发生任何打斗,难道是跟她认识,或者是圣坛的人?” 转念一想,纪宁便觉得不太可能:“如果真的是圣坛的人,那也太画蛇添足了,圣坛派一个人来都容易被我发现,若是同时派两个人来,那就距离被我发现不远了,料想此人应该是跟上官婉儿不认识,那意思就是说,我身边还有别的危险。” 他这边正在思索这问题,秦圆圆已经带着人从楼下上来,纪宁走出房间,此时传来店小二的声音:“这位公子,您大晚上出去作何?哎呦,这还带回来一个人,若是跟您住在一块还好,若是另外开房间的话,那还是要加银子的。” 秦圆圆是以男装的身份入住到客栈里来,这也是为了做事方便,这客栈里的人显然是有些唯利是图。 纪宁走过去,那店小二见到秦圆圆这边是三个人,开始有些悻悻然,纪宁问道:“我们在这里交谈之后就走,有问题吗?” “没问题,不过要退房,可要趁早……嘿。”店小二发现纪宁脸色不善,赶紧往楼下去,而纪宁则迎秦圆圆和李秀儿进到房间内。 等李秀儿脸上的面罩揭下来,纪宁看清楚眼前这张让他心动的面庞,心里不太忍心,他还是很自然跟李秀儿抱在一起,虽然是当着秦圆圆的面,纪宁也不觉得如此有什么不妥。 而李秀儿显然也是在煎熬中过的这些日子,当她在纪宁怀中之时,才感受到了一种温暖。 秦圆圆看到人家夫妻团聚,她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吃味的,毕竟纪宁昨日才接纳了她,而现在纪宁却是抱着另外一个女人,而且这女人还是纪宁未来的正妻。秦圆圆道:“纪先生,现在您留在这里怕是不太妥当,还是早些回府去才好,今日是您的新婚之日呢。” 纪宁这才跟李秀儿分开,而李秀儿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显然她心中有很大的委屈,这几日因为人在皇宫,又在自己大婚的日子被人软禁,这让李秀儿心中委屈至极。 “多谢你了,我准备明日就动身往金陵去,你是否同行?”纪宁看着秦圆圆,以一种好似邀请同行的口吻说道。 秦圆圆苦笑了一下,道:“先生有心了,不过妾身还是要暂且留在京城之内,很多事尚未处置完毕,之后再动身南下也不迟。” 纪宁知道秦圆圆不肯同行,也不会去勉强什么,他想到之前有人跟踪的事情,便知道这里不安全,这会很可能上官婉儿人还在屋顶上观察下面的一切。 纪宁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一起离开为好,一起走,我先为你安顿住处。” 纪宁也不敢直接说有人跟踪的事情,怕被楼上的人所听到,他所知的跟踪之人有两拨,一拨很可能是上官婉儿,但纪宁也不会非常确定,至于另外一拨人是谁,纪宁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三人一起下楼,纪宁先让秦圆圆和李秀儿上了马车,而他自己负责赶车。 当马车开始行进之时,纪宁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又被人跟踪了,这次他没多去管跟踪的人,以他反跟踪的技巧,要摆脱跟踪的人,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他所走的都是一些无处藏身的荒郊野外,这样也可以最大程度拉开与跟踪者的距离。 …… …… 夜色凝重,一波人刚从客栈离开,人走出没多远,进入到巷子内,在巷子内有人等候。 “跟过去看过了,不确定跟秦圆圆在一起的男子是谁,但秦圆圆进宫过一次,还带回来一个女人。”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男子,此男子说话很是小心谨慎。 而等候回信的人,则是一名女子,那女子道:“师弟辛苦了,你此行没遇到什么麻烦事吧?” “师姐问对了,还真遇到了一些麻烦,我在跟踪秦圆圆到了客栈之后,被人所发觉,好像还有人在盯着秦圆圆,不过那人也有可能是跟踪与秦圆圆在一起的男子,这人的轻功很高,到我面前,我才发现,嘶,当时真是忍不住想跟他一战,可惜没机会,真是可惜啊。”男子说话的时候,抱着一股很轻松的语气,好像出去执行任务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女子冷声道:“幸好你没去造次,如果跟那人一战,有什么意外的话,回去怎么跟师门交代?那也就是说,你现在也不知道秦圆圆下落了?” “这个……”男子又很无奈,好像做错事一样。 “师弟,虽然你悟性和武功都不错,师门也很看重你,但你现在还没达到一种境界,你做事还需要多历练才是,你继续回客栈,看看能否追踪到秦圆圆的下落,我回去通禀,对了,明日这时候,你到城外的联络地点去见我。”女子道。 男子显得很无辜,但被自己的师姐编排事情,她好像很是心甘情愿的样子。 他道:“那师姐你先去,我在京城里先找寻秦圆圆的下落,我相信他逃不远,我在她身上洒了一种特殊的……咳咳,当我没说,师姐你先去吧!” 女子瞪了男子一眼,转身而去。 (本章完) 第1149章 神秘的跟踪人 纪宁要带着李秀儿回府,但又发现自己路上已经被人跟踪了。 这对他来说可是不小的压力,在他被人行刺之后,他做事也小心了许多,生怕自己再阴沟里翻船,所以他没有着急带李秀儿回去,而是先要找到跟踪自己的人。 当马车停下来之后,纪宁让秦圆圆先赶着车往前面走,到了城郊的一处破庙之内,此地已经很靠近京城的城墙,因为周围有乱葬岗,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过来,尤其是晚上,这里非常寂静,纪宁走到梧桐树后,一直在等待追踪者的到来。 许久之后,仍旧不见一点动静,纪宁也不心急,就一直等待着,他知道自己正在跟追踪之人对峙,他要等到对方先不耐烦。 因为纪宁把守住了追踪者到马车之间的路,纪宁也不怕追踪者会袭击到秦圆圆和李秀儿那边,一直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之后,那追踪之人终于忍不住,这次此人直接对纪宁出手了。 纪宁能感觉到一股利刃破空的声音,这声音非常急促,在瞬间便到了纪宁眼前,纪宁也是很巧妙一闪身,便躲过了这次的攻击,那人显然没想到纪宁的反应力这么快,长剑出手之后,对方直接回身要刺向纪宁的信口,却被纪宁第二次躲闪开。 “呼!”身影流转之中,纪宁跟那人交换了一下位置,那人还要继续来刺杀纪宁,不过因为纪宁已经后发制人,此时的纪宁已经没有陷入到被动之中,反而是被纪宁占据了主动。 但此人却一直对纪宁发动攻击,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就好像是一个刺客刺杀不成,已经开始气急败坏必须要让纪宁去死一样。 “咦?”纪宁对自己被袭击的事情也很好奇,他没想到对方对自己的袭击会如此如影随形,而对方也没想到纪宁会有武功,双方的交战从开始,就有试探的意味,其实纪宁也不知道眼前此人到底是什么目的,甚至连此人追踪的是谁,纪宁都无从得知。 终于,对方在发现无法刺杀纪宁之后,退开几步,手中提着长剑对着纪宁,而纪宁虽然手上没有兵器,不过也是巍峨不动,双方对峙着。 “好身手,你是为谁做事的?”纪宁厉声道。 “你的身手也不错,而且居然我看不出你的师门,实在是厉害,如果有时间的话,还真想跟你好好会会,看看你的武功到底能有多高。”此人一开口,纪宁便能判断出来,此人是一名男子,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浑厚,年岁大概还不到二十,在武林中应该也算是“年轻俊杰”,不过跟自己为敌的人,纪宁可不会把对方当成是什么朋友。此人说话时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态度,这让纪宁觉得费解,照理说要来刺杀自己的人,应该是带着极大的杀心才对。 纪宁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到底是为谁做事,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哈哈,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让你知道我的来历,然后对我不利?你当我傻,还是你自己傻?”那人说着,突然手中的长剑又是一抖,继续朝纪宁攻击过来,如此一来纪宁又需要空手入白刃。 纪宁也算是早有准备,不过即便如此,纪宁跟此人对战,也是有些狼狈,毕竟他手上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刃,只是靠自己的双掌去跟对方的利刃相拼,看起来根本没什么胜算。 “……嘿,连不会武功,都这么厉害,你这算是什么招数……居然可以大巧不工……这可是武学精髓啊……传说中的四两拨千斤?”那年轻人对纪宁的武功路数似乎很是好奇和热衷,口中不断发表着看法,却不知自己已经一步步被纪宁带进了死胡同,纪宁是想利用地形,将此人彻底击败,从而从此人身上获得更多的讯息。 就在纪宁感觉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很快就要把眼前此人带进自己设下的圈套之时,此人突然一个爆发,从纪宁身边闪身而走,纪宁再想去追,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懂什么轻功,要跟对方缠斗或许还有机会,若对方不跟自己缠斗而选择逃走的话,他是很难去追踪的。 “想逃?”纪宁看出对方年轻气盛,便以话语来激对方。 纪宁几步要追过去,对方听到纪宁的话,果然很是着恼,即便是黑衣蒙面,纪宁也能从对方回头看过来的神色中发现羞愤,那人再次要提剑杀过来,但似乎此人又有一定的隐忍程度,对方直接跳上了梧桐树,立在树杈上用长剑指着纪宁,道:“你很有本事,连武功也很奇特,但我看出来,你根本没有与我一战的能力,哈哈,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有本事上到树上来,我们一战?” 对方好像也看准了纪宁的身法不是很高,料定纪宁没有轻功,便以如此的话来跟纪宁对峙。 纪宁笑了笑道:“我为何要上树跟你一战,只有猴子才喜欢在树上打架,看来你还不知道我的来历,所以连我的武功路数都不清楚。” “我管你是谁,你今天碍着我的路,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那年轻男子在树上说道。 一句话,就让纪宁探测出了他想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关于这男子的来意,纪宁现在可以确定,此人根本不是针对自己而来,而是追踪秦圆圆的,也就是说,只是在因缘巧合的情况下,他才遇到了这男子,现在二人这么面对面,纪宁自问武功不如对方,但有一点,对方跟自己互相之间都无法制服对方。 纪宁笑道:“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如果,你告诉我关于你的来头,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谁稀罕听你的秘密。”那人道,“我知道你到底是什么目的了,你是想拖着我,然后让那个人逃走是吗?” 纪宁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来历了,而你的目的,我也能猜得**不离十,你追踪的是秦圆圆,但你并没有杀她的目的,而是想获得秦圆圆身上的秘密!” (本章完) 第1150章 各有各路 纪宁所说的话,正戳中眼前这年轻男子心中所想,他突然一怔,这稍微的错愕便让纪宁感觉到自己说中了。 “你是复**的人?”纪宁打铁趁热说道。 “关你什么事?既然你多管闲事,那下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会彻底杀了你,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说完,那年轻人直接从树上跳走,因为此人的轻功很高,就算纪宁知道了这人的动向,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此人溜走,最后纪宁也只能在夜色之中感慨人心不古。 在纪宁确定此人不会折返回来之后,他这才过去见了秦圆圆。 秦圆圆一直在等候最新的情况,在得知纪宁这边没有什么意外之后,她才稍微放心下来,秦圆圆道:“纪先生能平安回来,自然是最好的,却不知纪先生可有查清楚是何人在跟踪?” 纪宁先掀开车帘看了一下里面,此时的李秀儿因为身心俱疲已经睡着,他没有选择去打扰李秀儿,而是回过身对秦圆圆道:“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复**的人,如果加上之前袭击你的人,你现在在京城里非常危险,最好你还是跟我一道南下,别留在京城里,现在京城内可没有什么人能帮上你。” “多谢先生费心了,只是妾身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只能是先留在这里,等候一切都结束之后,再去找寻先生,也请先生放心,妾身会自己照顾自己。”秦圆圆显得很倔强道。 纪宁听到这话,不由叹口气,他知道秦圆圆是如何独立的女人,就算现在二人已经突破了感情的界限,但要驾驭这女人,在纪宁看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纪宁也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希望秦圆圆能早些回金陵城,而不是继续留在京城内犯险。 “那你早些回去,今日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我再带李小姐回府去!”纪宁道。 秦圆圆笑了笑道:“还称呼李小姐?现在你们已经是夫妻,称呼也该改一改了,唉,真是羡慕李小姐,虽然她经历了很多事,但还是能跟自己的意中人双宿双栖,而我自己呢?呵呵,这世道就是有很多无奈的事情……纪先生也别多想,妾身是如何的身份,妾身比谁都清楚,妾身不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告辞了!” 说完,秦圆圆要独自离开,却被纪宁一把拉住,秦圆圆回头看着纪宁。纪宁面色稍微有些尴尬,道:“这样吧,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这次你必须要听我的,我在京城内也有一些可以供你居住的地方,都比你自己找的安全,因为没人会想到你会出现在这些地方,在离开京城之前,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 …… 纪宁按照自己的承诺,先把秦圆圆安顿好,这才赶着马车回自己的家宅。 当天本应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所有人都以为他应该是在婚房中享尽温柔,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晚上经历了多少事情,现在才把新娘子接回来,没有什么隆重的仪式,只是把人带回来,甚至还不能让府上的人知晓,免得让人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 纪宁自己把门打开,也是因为他走的时候只是把门虚掩着,门一推便开。 他抱着沉睡中的李秀儿进到府门内,后院并没什么人,他径直到了自己的卧房之中,这里也是当日的婚房,纪宁把李秀儿放在原本就属于李秀儿的床榻上,李秀儿此时仍旧没醒过来,显然她已经有很多时间没有休息过了。 “唉,或许真的应了那句红颜薄命的话了吧,你是红颜,但有很多事根本不受你的控制,在当权者面前,其实连男人都很脆弱,更何况是女人?我能做的,也只有把权力攥紧,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去保护你。” 纪宁看着沉睡中的李秀儿,心中甚至还有些不舍,因为他知道自己最牵挂的是什么,不能保护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在纪宁看来也是一件近乎不可饶恕的事情。 “不过也好,我马上就会带你离开京城,带你回金陵,那里是我们相识的地方,只要我们能回到金陵城,就可以让我们的生活回归平静。” 纪宁想到这里,心中多了一丝温柔,他不想去破坏了李秀儿的美梦,至于第二日早晨,他就准备带上一家人离开京城,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去见一下文庙的人,跟马恒打个招呼,如此他也就算是完成了自己在京城里所有要做的事情。 …… …… 纪宁自己便坐在书桌前睡着,他自己是和衣而睡,而他也没打算去打扰了李秀儿的清梦。 在即将天明时,他便收拾了心情离开了府宅,这次他直接让何安准备马车,他要趁着天亮之前去找马恒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次他没准备在京城里久留。 马恒一直都在文庙之中,当马恒知道纪宁来访,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马恒在文庙自己的书房内见到了纪宁。 “永宁,你今日便要动身南下,是否走得太着急了一些?”马恒有些意外问道。 纪宁道:“我离开,不过是遵照之前文庙的安排,马大学士不会还有什么事让学生去做,不让学生往金陵城去吧?” “不会,京城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你去做的事情。”马恒道,“既然你要走,没人会阻拦你,不过老夫要安排一些人沿途护送你,这些人会保证你在这一路上的安全,到了金陵城的文庙之后,你也不得再做一些与文庙宗旨相违背的事情,否则老夫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师公交代。” “学生要做的事情,只需要对自己负责便可,马大学士也不必来规范学生的所做,还请马大学士见谅。”纪宁有很多事是没法去跟马恒详细说明的,此时他也只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跟马恒说明情况。 马恒点头道:“既然你都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那我也不会再去规范你做什么事,安排保护你的人,今日就会陪同你上路,行了,你先回去吧!” (本章完) 第1151章 开始新生活 纪宁见过马恒之后,等于是在京城内最后一件事也交代好。 原本他跟李秀儿成婚,是需要三朝回门的,但纪宁并没打算去遵照这礼数,毕竟李秀儿跟家族的关系也不是很好,李璟对女儿非常刻薄,纪宁在见过马恒之后,就回去让人准备马车,一家人准备在中午之前离开京城。 纪府的院子里开始忙乱起来,每个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不过其实真正要跟纪宁走的人并不多,除了雨灵、林娟儿之外,其实也就剩下何安和几个巨鲸帮的弟兄。 林义是不走的,因为巨鲸帮的基业是在京城内,府上的丫鬟也是不走的,纪宁毕竟回头还要回来,如此安排一番,纪宁发现其实要带的东西也不多,每个人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便可,甚至将来还可以回京城,京城的纪府也不会因此而荒废。 纪宁让人都去收拾,而他自己则进入到自己的正屋之中,此时新婚夫人李秀儿还在睡觉,或许是已经休息的差不多,听到脚步声的李秀儿还是惊醒过来,从她的神色,纪宁便知道李秀儿是很害怕和慌张的,李秀儿之前半年多时间的经历,让她一直处在担惊受怕之中,纪宁感觉到这是自己对李秀儿的亏欠。 “醒了?”纪宁笑着问了一句,他的语音非常轻柔。 李秀儿抬头看着纪宁,想爬起来,但似乎是身体有些没力气,居然没挣扎起来,纪宁走过去,抓住她的手,道:“不用担心,之前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今日就会动身回金陵城去,在那里,我们可以双宿双栖,就不必去想过去的那些糟心事。” 李秀儿贝齿咬着下唇,显得很娇怯,道:“纪宁,是我……对不起你。” “没有谁对不起谁的,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情,也到了我们可以享受生活的时候,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就大可不必了,我们回金陵城之后,会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无忧无虑,而且很自在。”纪宁为李秀儿勾画着美好的未来。 李秀儿想了半天之后,她不由嘤嘤啜泣起来,或许是以前经历的事情让她感觉到太委屈,一个女孩子,居然承受了那么多的流离和波折,让人辛酸。 纪宁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府上的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虽然我们的婚礼还没完全完成,但实际上我们已经是夫妻,你已经进了我们纪家,你是我纪宁的人,从此之后你便是纪夫人,没人敢再欺负你什么。” “嗯。”李秀儿望着纪宁,目光中带着含情脉脉,最后她点了点头,显得很坚定。 纪宁拿起李秀儿的手,轻轻亲吻在上面,这在这时代,已经是非常亲昵的举动,纪宁道:“你先休息,或者肚子饿了我让人给你拿一些吃的东西过来,等休息到中午,我们就会出发,路上你能有更多时间去休息,保持好的心境,新的生活会在回到金陵城之后开始。” …… …… 雨灵和林娟儿等人,在中午之前都已经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行李装上了马车,随时都可以出发。 李秀儿这边虽然人来得很晚,但她的嫁妆其实很早便被人送过来,里面的衣物其实都是李秀儿的,赵元容昨日的鹊巢鸠占也没去占有李秀儿的衣衫,如此一来,只要把李秀儿的嫁妆运走,一切就完成了。 在收拾好之后,何安走过来对纪宁禀告了很多事情,纪宁点头道:“安叔,这次南下的阵仗也不宜闹得太大,有三四辆马车便够了,到了大运河之后,我们会乘船南下。一切等过了江水之后再做安排。” “老爷,那关于新婚夫人的事情……”何安根本就没见过李秀儿,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纪府的这位新的女主人。 纪宁道:“夫人那边会由我去安排,你不用担心,对了,如果还有什么朋友来送行,你直接去告诉他们,就说这次走的匆忙,我没时间去见他们。” 纪宁知道,唐解和宋柄迁等人一定会过来给他送行,自己总需要交代一下,因为自己这次近乎是逃离京城,什么送别仪式都可以放到后面去了,纪宁自己也没心情去见这些老朋友。 何安领命而去,纪宁自己则回房先陪李秀儿一会,等他回去时,李秀儿再一次入睡,纪宁便守在李秀儿的卧榻旁边,看着李秀儿的面庞,纪宁心中也带着一股平静,纪宁自己也有些困倦,在中午出发之前,他自己也要先休息一番。 …… …… 纪宁这边要走,赵元容也是第一时间知晓,但她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去阻拦纪宁,就算她心中很不舍,她还是在皇宫之中暗自悲伤。 “或许我昨日不该这么做,这让纪宁很是为难,若纪宁要怪我,我也没什么资格来解释,只希望他将来不要怪我吧!”赵元容神色中带着几分哀伤说道。 便在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赵元容面前,这个人,赫然便是赵元容的妹妹赵元嫣。 “二姐,我听说一件事,原来纪宁要去金陵城了,你不是答应我要带我去见见他吗?他现在要走了,我们……是不是要去见一次?” 赵元嫣显得很着急,因为纪宁走了,将意味着她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之前她还想在纪宁面前出现,让纪宁吓一跳,毕竟她还从来没以正式的身份在纪宁面前出现过,只是以小太监身份帮纪宁红袖添香。 赵元容看着妹妹,无奈摇头道:“他要走,我也无法阻拦,三妹,你还是别去见了,纪宁现在已经成家立业,你不适合再跟他走得很近。”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赵元嫣毕竟只是个孩子,根本听不懂赵元容的话。 赵元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赵元嫣的话,就好像是对自己说的,赵元嫣的年岁,是根本不用考虑跟谁交朋友是否合适的问题,走不走得近,好像也没什么区别,至于纪宁是否成婚,也跟赵元嫣没什么关系。 (本章完) 第1152章 换人 纪宁一家人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出发往金陵去了。 文庙并没有在明面上派人来保护纪宁,而是派人在暗中保护纪宁,一路上护送纪宁会到金陵城,如果再有人刺杀纪宁的话,这些高手会全力保护纪宁,而这些人平时也不会出现在纪宁身边,不会打扰到纪宁一家人的南行。 一行人也就四辆马车,一辆是给李秀儿的,另一辆车是给雨灵和林娟儿的,剩下两辆车是给下人和载货的,人数也不多,纪宁会骑马而行,这一行看起来会有些寒酸。 纪宁扶着李秀儿出来,但李秀儿心中明显还有牵挂,那就是她的丫鬟玉珍。 在她被接进皇宫之后,玉珍则被人押回了李府,显然这位跟自家小姐一起私逃的丫鬟在家里承受了很大的迫害,李秀儿希望玉珍能跟她一起南下。 “纪宁,你一定要帮我……”李秀儿望着纪宁,目光中带着极大的热切,或许在李秀儿心中还缺少完整的婚礼仪式,以至于李秀儿对纪宁的称呼都没有改变。 纪宁用很坚定的目光望着李秀儿,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人带回来,我这就派人去跟令尊商议,甚至我也会亲自过府一趟,你不用太挂心……” 其实此时纪宁心中仍旧有少许的担心,毕竟此番南下还有一人要跟他同行,那就是纳兰吹雪,此时纳兰吹雪还在三味书院那边,跟宓芷容一起住,纳兰吹雪毕竟已经是纪宁的女人,但因李秀儿这边才刚进门,纪宁还不方便跟李秀儿说纳妾的事情,所以纳兰吹雪也只能在暗中同行。 好在纳兰吹雪在从金陵城到京城时,就是一路尾随,这一路她可以说是非常熟悉,纪宁也为她安排好了一路上的起居,再加上纪宁在路上偶尔还是能见到纳兰吹雪,纪宁也就无须为纳兰吹雪的事情太过于担心。 …… …… 户部侍郎李璟的府上,纪宁亲自上门来拜访,其实纪宁上门来,也是为了跟李璟要人,要的是李秀儿的贴身侍婢玉珍。 李璟当日休沐,他原本以为纪宁会在三朝回门的时候带李秀儿回来,没想到纪宁却提早过来跟他要人,而且上门来的态度还显得很强硬,这让李璟有些恼火。 “……纪学士,你上老夫的府上来,居然跟老夫要人,是否太无礼了一些?老夫似乎并不需要把人交给你!”李璟显得很愤怒说道。 二人已经是翁婿关系,但显得就好像仇敌一样。纪宁道:“李侍郎,在下上门来,不过是因为令媛的丫鬟在府上,既然你已经把令媛嫁了过来,是否也应该把丫鬟一并给交给在下,如此才显出您的气度呢?” “什么气度,老夫府上的人,要如何安排,那都是老夫自己的事情,老夫好像并不需要对你做出什么承诺,也不需要把人交给你,若你不满,大可进宫去找陛下要人!” 李璟有把纪宁拒之门外的打算,就在李璟准备起身让人送客的时候,纪宁突然拿出一件东西,摆放在桌面上,问道:“若是在下以此物来跟李侍郎您交换呢?” “什么东西?”李璟把眼前的一幅好似画轴的东西拿在手上,打开来,看过之后脸色马上就有些变化,显然眼前这东西对他来说还是有极大吸引力的。 纪宁道:“在下身无长物,到了京城,如此便狼狈离开要到金陵城去,只是想完成令媛的一个小小遗憾,李侍郎在某些事情上,应该体谅令媛才是,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何必把关系弄得如此僵呢?难道李侍郎将来就不打算再跟令媛相见了?” “你?”李璟好像有些犹豫了。 如果纪宁单纯是来要人的,他肯定不会放人,但若是纪宁拿出合适的“价钱”来交换的话,那就不同了。 纪宁给李璟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装裱好的甲骨文,不过只有十几个字,就算是这甲骨文,价值也在数万两银子,如果李璟收下这东西,而把玉珍交给纪宁,对李璟来说也是不亏的。 李璟道:“你要人,倒也不是不可,但如此老夫便把人给你,岂不是说老夫是见利忘义之人?” 纪宁心想,你就是个见利忘义的人,还怕人说? 面子上,纪宁算是很客气,道:“李侍郎见谅,在下或许在言语上有所冒犯,不过今日是因为在下要急着带令媛到江南,事出突然,在下送来的也只是一点薄礼,这算是礼尚往来,希望李侍郎能让令媛在京城中最后一件心愿了却,可以带玉珍走。” “哼哼。”李璟的语气还是很不善,但最后他好像是妥协了,一摆手道,“把人带出来!” 在他说完之后,马上有人进去,许久之后,一名遍体鳞伤的女子走了出来,尽管纪宁以前见过玉珍,此时他都近乎认不出来,他心中也不由恼恨,这李璟到底是有多凶残,居然会对一恶搞小丫鬟下此毒手。 纪宁虽然对李秀儿一往情深,但对李璟却没有任何好感,纪宁道:“多谢李侍郎体谅,来日回到京城,必当再登门来拜访……” “你应该来!”李璟道,“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李某人所选的贤婿,若你不来,旁人会以为老夫亏待了你什么,你这次如此急忙就要离开,老夫也没什么可送的,便把这丫头送给你了!” 明明是收下了纪宁的厚礼,作为交换才把玉珍给放还,但如此说来,就好像李璟有多大公无私一样。 纪宁也不会去跟李璟计较,他转过身看着玉珍,道:“玉珍姑娘,这次我是代表你家小姐来接你走的,我们马上要离开京城到金陵城去,请吧。” 玉珍此时连路都不能走,纪宁跟玉珍男女有别,也不适合相扶,纪宁看着李璟,李璟却促狭一笑,好似在等看纪宁的笑话。 纪宁一伸手,便把门闩给拿起来,递给玉珍,玉珍扶着门闩,一步步跟纪宁到了门口,在门口纪宁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还有老婆子,有老婆子相扶,玉珍也是顺利上了马车。 (本章完) 第1153章 践行 纪宁亲自护送马车出了城外,跟李秀儿一行会合,当李秀儿和玉珍主仆相见之时,两个人相拥而泣。 虽然李秀儿没遭受身体上的侵害,但她内心所受到的煎熬也不轻,在城外避难的日子,再加上在皇宫被软禁的日子,让她身心俱疲,主仆都有些心力交瘁,两个人上了马车之后,纪宁也终于能放心一些,如此他也可以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家人一起回金陵城。 此时尚未到中午,就在纪宁准备离开时,远处送行的人也来了,这次来的人是唐解。 跟随唐解一起来的,还有连城河和刘良,作为纪宁的好友,唐解知道纪宁匆忙要回金陵城,就算是明明有事要做,也先把事情放下来,过来送别。 “……子谦兄,其实根本不打算让你来的。”纪宁上前说道,“因为我这次要离开京城的情况特殊,也没法过去跟你解释,原本是想等来日有机会见面再相叙的。” 唐解有些感慨道:“永宁,其实在你被刺伤时,我便知道你好像是有些事隐瞒了我和公台,不过这也没什么,回到金陵城之后,你可以回归到平静的生活,这应该就是最好的了,我原本还想在某些事上帮你,现在看来,有文庙为你撑腰,我再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现在也只能是预祝你这一路顺风了。” 唐解为纪宁准备了践行酒,好像纪宁不喝还不合适,旁边的连城河跟刘良,与纪宁的关系都没有到非常亲密的地步,这二人最多算是跟纪宁初识罢了,他二人过来就给纪宁敬了酒,纪宁饮下之后,其实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可以离开京城了。 “永宁,有件事要提醒你。”唐解突然走过来说道,“公台好像刚被征调到金陵城内为官,你过去的话,应该是能跟他见面的,我也是这两天才收到他的信函,想来也算是一种巧合吧,你回到金陵城,怕也是没多少时间出来走亲会友,只是提醒你一声,若是有机会见面,总归还是聚一聚为好。” 纪宁点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还是会聚聚的。” “再者,我在金陵城内还有一些产业,顺带也为你准备了一些礼物,你回去之后,我会让人把东西给你送过去,都是一些不起眼的东西,有房契和田契,还有十几名仆婢,若是你喜欢歌姬和舞姬,也为你准备了一些,你回到金陵城之后可以安心当一个逍遥快活的人,这跟你当初求科举的目的也是一样的。” 唐解好像为纪宁想的很周到,不但有田宅为纪宁所准备,甚至连仆从、丫鬟和歌舞伎都已经准备好了。 纪宁听到这话,不由哑然失笑道:“子谦兄,这还真不必了,我回去之后自己也可以安顿自己的家业,不必你来劳心。” “朋友一场,能为你做的也没多少,你只要别见怪就好,这样吧,让他二人陪你上路,在路上也能多照应一些。”唐解同时也想把自己刚收的两名帮手,连城河和刘良一起送给纪宁。 纪宁笑道:“这更不必了,在下可跟你不同,你要在朝中为官,养仕是有必要的,而我一介文庙中人,平时也不需要与人勾心斗角,他二人还是留在你身边为适宜。” “如此,那就这样吧,永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希望我们还能见面,若是朝廷安排差事的话,我尽量争取能到金陵城当官,这样我们这几个老友又可以聚在一起,现在我们都有了文名和身份,回到金陵城之后,必然也是可以成就一番事业的,哈哈,想想就让人激动啊,可惜只有你先回去了,我和公台都还没机会荣归故里呢……” 言笑之中,该说的差不多也都说完了。 纪宁也要告辞离开,唐解没有远送,而是在城门口目送纪宁一行离开,纪宁在马匹上行出很远之后,回过头,仍旧见到唐解和连城河等人还在门口遥遥相送,纪宁心里也是感念这个朋友,自己来到这世界后最大的收获,除了身边的女人之外,也就是几个算是交心的好友了。 …… …… 京城内,七娘的府宅之内,关于纪宁离开的消息也传到了她这里,她也知道了纪宁离开京城的行踪。 “……当家的,纪先生走之后,怕是陛下这边缺少强力的帮手啊,纪先生的才智过人,在陛下面前辅佐是最好的结果,但可惜文庙已经在防备朝廷在文庙中拉人,这次朝廷将纪先生调走,怕就是有这方面的顾虑,不知您对此事有什么安排?” 七娘的脸色很深沉,她冷声道:“纪宁要走,我们能做什么?他承诺的要帮我族人争取利益,到现在也没完成,他这么走了,其实也算是没有完成当初的承诺。” “那我们是否把人给追回来?”手下的人问道。 七娘怒道:“你们这些人,难道都疯了?你以为纪宁是可以强迫就能完成的吗?反正现在京城里也没什么大事,我会马上动身南下一趟,就算是此路辛苦,我也要追上纪宁,争取能让纪宁回心转意,就算不回心转意,我也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让他来帮我族人得到最大的利益。” “当家的要南下?”手下人惊讶道。 “我会把京城内的事情都安顿好,你们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便可,虽然有人在暗中图谋皇位,但一时半会还威胁不到新皇的皇位,我这次南下的目的,其实更多是为族人的利益着想,若是我能说服纪宁的话,那我们也不再用为陛下做什么事,可以安然享受辅佐新皇的成果了!”七娘好像也多了几分要归隐的意思。 手下人尽管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因七娘在这个利益集团中的地位实在太高,没人敢阻拦。 便在此时,七娘手下又有人来奏禀道:“当家的,纪先生在离开京城之前,将小姐也送回来了。” “小姐?”七娘先惊讶了一下,随即想到之前被纪宁一直软禁没送回来的云舞。 (本章完) 第1154章 苦心 纪宁临走之前,把京城里所有没安顿好的事情,都安顿好了。 云舞曾两次被七娘送给了他,最后他也没收下,最后还是退还给了七娘,七娘也没想到最终纪宁会如此“慷慨大方”,居然会把她心中所牵挂的人送回来。 七娘嘴上说是对云舞漠不关心,但其实内心对云舞还是很在意的,这不但是她的义女,还是她要维护的族长继承人。 “把小姐带进来。”七娘尽管想马上出去见云舞,最终还是忍住了心中的这种想法,毕竟她需要在自己的族人面前保持极高的威严。 很快,云舞在下人的护送下,进到厅堂里来,七娘见到云舞身体没什么大的情况,甚至连精神都不错,她这才放下心来。七娘走过去,一摆手道:“你们都先退下,我要跟小姐说话。” 下面的人不明就里,但还是都退出了门口,七娘打量着云舞,以一种无奈的口吻道:“怎么,知道这世道险恶了?纪先生把你送回来,算是对你的一种恩赐了。” “我不稀罕别人对我恩赐。”云舞仍旧很倔强道,“那是个恶魔,把我软禁起来,让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那是我见过最残忍的人,而你却还把他称之为先生,看来你跟他也是一丘之貉!” 七娘不由皱眉,道:“那就是说,你根本还没体会到自己的错误,哼哼,或许纪先生也看到了你身上的缺点,这才不会对你有什么兴趣,甚至会把你送回来。唉,可怜了他一片苦心!” “你既然是跟纪宁一伙的,我也不需要你的什么怜悯,我现在跟你也不再有什么关系,从此之后,我的路由我自己来选择,我现在就走了,请不要阻碍我!”云舞很坚强道。 “你要去哪里?”七娘皱眉道。 “我去哪里,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既然现在我族都已经在你的控制之下,我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你放心,我不会回来跟你抢夺族长的位置,这位置是你的,谁都改变不了,我只是想过浪迹天涯的生活,这是否可行?”云舞显得很坚持说道。 七娘打量着自己的干女儿,她心想:“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副有人会保护她的模样?难道她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人,以至于将她的心智都给蛊惑了?” “你到底是否放行?”云舞厉声问道。 七娘望着云舞,无奈摇头道:“你想怎样,都由着你,不过先提醒你,如果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甚至是活不下去,你随时可以回到京城,这里还有人能庇护你,如果你不回来,死在半路上,那也别怪我。” “我才不会怪你!既然你说了放我走,那我现在就离开,你也别阻拦我!”说完,云舞气冲冲而去,这让七娘更加恼火,不过七娘最终还是让云舞离开。 看着云舞的背影,七娘心想:“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丫头,就算她的选择是错的,我也要让她出去试一试,只有她经历了人世间的所有险恶之事后,她才知道我为她所提供的是多么安全的避风港!唉!希望你这丫头能理解我的苦心吧!” …… …… 纪宁离开京城,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件小事,但所造成的影响,却是可以牵动整个京城各势力的神经。 以前纪宁是谁,没人知晓,毕竟纪宁算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现在不同了,纪宁作为文庙学士,又被人所刺伤,而之后很多人其实也明白,纪宁之所以会成为那些政治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是因为纪宁背后牵扯进了皇权斗争。 甚至连马恒和沈康等人也做出了反应,他们怕纪宁愈陷愈深,干脆让纪宁离开京城往金陵城去,如此能躲开京城的是非纠葛。 在京城内,已经开始有人想设法在中途阻拦纪宁,甚至是刺杀纪宁。 而此时秦圆圆还留在京城中,在她跟自己曾经的手下取得了联系之后,她也知道了很多关于政治势力的事情。 “……秦当家,还以为您以后放任我们自流了,您为何要突然失踪,这为何又突然回来?”秦圆圆手下的人,还不太明白为什么秦圆圆之前一段时间会隐藏起来,下落不明。 秦圆圆道:“我的事情,还不需要你们来过问,你们只需要来帮我做事便可。我曾经的手下人中,有三成左右,都是复**势力的人,这些人现在控制着我生意的命脉,我要杀了这些人,夺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你们是否愿意帮我?” 秦圆圆面前只有三五个人,这几个人显然都有些怕死,他们面面相觑之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惊惧之色。 “怎么,你们不敢?”秦圆圆厉声道。 “没有,秦当家的,您才刚回来,就要喊打喊杀的,这让我们很为难啊!”手下人在诉苦道。 “你们必须要听我的,否则就是背叛,你觉得我对叛徒会用怎样的手段?”秦圆圆威胁道。 手下的人怕死,而且也没多少胆子,因为这些人原本就不是秦圆圆手下的中坚力量,现在秦圆圆提出了要杀人夺回产业,这些人其实是很难帮上她的。 “你们不用怕死,我不会让你们死,你们只需要帮我去跑腿便可以了。”秦圆圆到底也是很睿智的,她最终也发现这些人根本是难以大用,便只能是退而求其次,“记得,你们不能对旁人泄露我回来的消息,我现在要把那些侵夺我生意的人都杀了,你们只需要替我传递情报即可,如果你们觉得把消息告知那些人,自己可以活命的话,我劝你们还是断了这心思,那些人一旦知道你们吃里扒外,肯定会杀了你们,现在你们只有跟着我一条途径!” “是,是,秦当家的,我们都听您的,您才是我们的当家,我们不听您的听谁的?”下面的人虽然在表态忠诚,但其实一个个都是各怀鬼胎,没有一个人愿意为秦圆圆效死命。 (本章完) 第1155章 内宅相安 纪宁踏上了回金陵城的路。 这段路对他来说,是抱着平常心去走的,他甚至可以不用去想关于自己的责任问题,无论京城内赵元容最后会成为什么样子,似乎都暂时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他需要做的,仅仅是返回金陵城,去过自己相对平静的生活。 一行一直到了大运河,从马车换到了船只,也就更加安稳,这比之纪宁到京城路上的心态,要好了许多,那时的纪宁多少还是会有一些对未来的迷茫,而现在他算是荣归故里,对于功名利禄的事情他可以尽可能不去想,只想着回到金陵城后如何能把生活过得更加安逸。 李秀儿和玉珍那边的情况也好转了许多,经过几天的休整之后,二人的情绪也好了许多,主仆二人在路上做伴,也是能打发无聊和寂寞。 至于纪宁跟李秀儿没有完成的婚礼,纪宁也承诺了要回到金陵城之后再补办一下,反正二人之间也没了什么牵绊,只要回到金陵,什么事都可以安然解决,包括二人也没那么着急要走出最后一步,到了金陵城之后,把婚礼完成,二人再安心洞房花烛,而在路上,纪宁更想去保护李秀儿,让李秀儿可以用一段时间来修复之前的心理创伤。 就算是纪宁跟李秀儿之间不会发生什么,但至少纪宁路上还是不会寂寞的,因为纪宁身边还是有红颜相伴。 无论是雨灵和林娟儿,还是一路跟随他的纳兰吹雪,都可以让他在路途中打发寂寞,甚至可以享受到齐人之福。 …… …… 一行南下走了十天,这才过了朗州,此时大运河的水面已经宽阔了很多,毕竟这里已经进入了淮河流域,这里的山川地形更接近于平坦,沿岸的繁华也是比之北方有过之而无不及。 纪宁这天让人去岸上采办了货物,为了路途上的安全,甚至纪宁这一路上很少在驿站歇宿,都是在船上起居,除了林娟儿身体有些不适之外,别的女人情况都还好,就连纪宁带来的人,也没有太大的不适感觉。 纪宁躲在船舱里看书,他也是想为自己积攒一些学问,到了金陵城之后,他会以文庙学士的身份出任金陵城书堂的负责人,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便在此时,雨灵和林娟儿捧着为纪宁炖好的炖盅过来,要给纪宁“补身子”。 纪宁有些好奇道:“你们不是在船舱里休息吗?尤其是娟儿,你这一路上身体都不舒服,还去开什么灶?不如让船上的人来打理起居饮食。” “不行啊,老爷。”雨灵改变了对纪宁的称呼,开始恭恭敬敬称呼纪宁为老爷了,她眨着萌动的大眼睛道,“您这一路上很多时候都是吃冷食,对您的身体不好的,奴婢本来就是您的奴婢,若是不能好好伺候老爷,那奴婢以后还怎么当您的奴婢啊?” 林娟儿也点点头,好像她很赞同雨灵的观点,雨灵补充道:“娟儿这两天的身体也好多了,比之她刚上船的时候好很多,只是偶尔她还需要去甲板上吹吹风,每次奴婢都会跟她一起去的。” “尽量别去了,我们的船毕竟没那么安稳,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不好应付,尤其你们两个的水性都不怎么好。”纪宁也没去再问关于炖盅的事情,既然是雨灵和林娟儿的心意,他自然是乐于接受的,而且他也能感受到这其中的温情。 雨灵道:“老爷,您还是趁热吃了吧。” “那边夫人也需要进补,你们怎么不想着去给夫人送一些过去,讨好这位夫人呢?”纪宁问道。 雨灵和林娟儿对视一眼,显然是有些回避的,她们脸上都带着一种对李秀儿敬畏的心态,毕竟对她们来说,不但纪宁是她们的主人,连李秀儿也是,若是跟这位夫人相处不当,对她们在府中的地位影响不小,她们本是很想去跟李秀儿亲近的,但可惜李秀儿平时都是深居简出,从来不出船舱,以至于她二人根本不知该怎么来献殷勤。 雨灵委屈道:“老爷,我们想跟夫人见面,也都很难啊,刚过门的那位玉珍姐姐,似乎对我们……也不是很友好。” 纪宁这才知道,虽然李秀儿才刚进门,但府门内的暗地里斗争已经开始了,若是自己这个主人处理不当的话,很可能会让自己的家宅内部形成斗争,这让纪宁意识到自己在家中的威严,还有李秀儿这个主母的宽容大度是要有多重要。 虽然李秀儿不太在意这个,但始终雨灵和林娟儿也是跟她抢相公宠爱的人,好像也没有哪个女人没有妒忌心理,只是看教养问题了,只有教养好的女人,才会在很多问题上显得很大度。 在纪宁看来,李秀儿的教养是非常好的,这也是他所欣赏类型的女人。 “放心吧,可能是玉珍刚进门,对于很多事还不明白,对你们有一些疏远也是应当的,这一路上你们也先不用去跟新夫人见面了,再有十天左右的时间,我们就能回到金陵城,回去之后,再好好跟新夫人相处。”纪宁道。 “嗯嗯。”雨灵和林娟儿都是在点头。 纪宁先吃了炖盅,雨灵和林娟儿都不想走,此时已经日落黄昏,船舱里也没有什么人,两个小丫头也都是有心的,之前纪宁因为雨灵和林娟儿旅途有些不适的问题,都没有好好宠爱两个小丫头,两个小丫头心中都是带着一种痴缠的,希望多跟纪宁亲近一下,也是新婚夫人进门之后,让她们有了危机感。 就连玉珍,也有大户人家丫鬟的通性,那就是护主。 玉珍也明白将来李秀儿在纪府内其实也是有很多劲敌的,而雨灵和林娟儿跟她是有利益冲突的,玉珍刚进门,还不太敢跟雨灵和林娟儿相斗,只是去回护李秀儿。 纪宁将两个小妮子揽到怀中,笑道:“你们不用担心,将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亏待你们,你们保持平常心就好,新婚夫人也绝对不会欺负你们。” (本章完) 第1156章 佣兵 雨灵和林娟儿心地善良,虽然雨灵会有一些奇怪的心思,但她也是一心为了纪宁,而不会为了私利以至于乱了对纪宁的辈分纲常。 纪宁也能感受到两个小丫头对自己的痴缠,这一路上有两个小丫头的相伴,他自己也能开心一些。 晚饭纪宁没有下船,一直等到入夜之后,他才让人备好了小船上岸,这次他是准备去见地方上联络的人,所涉及的事情,也是关于京城崇王府的,为了避免船上的家眷被人所袭扰,纪宁并不会让船只靠岸,即便如此,沿途还是要小心水鬼和一些河盗,在大永朝这都不是什么稀奇的职业。 纪宁上岸之后,找到了相约的旧宅,此时跟随纪宁来的,也只有一直等在岸上的纳兰吹雪,等纳兰吹雪跟随纪宁到了旧宅之后,以纳兰吹雪的警觉,似乎是预感到这里有些不太安宁。 纳兰吹雪道:“好像这里有危险,这里这么肃杀,很可能藏了人,周围连鸟兽虫鸣的声音都没有,显然是因为它们怕了来人,所以才不敢出声。” “嗯。”纪宁只是微微点头,未予置评,就在此时,突然远处传来了吹笛的声音,纪宁也察觉到了危险,纳兰吹雪看着远处,手中的长剑攥得紧紧的,很显然她这边也有些紧张。 就在远处有风吹草动的时候,纳兰吹雪将要拔剑,却被纪宁一把将她的剑给按了回去,纪宁道:“没什么可担心的。” 说完,纪宁先一步往远处走过去,而那边也传来了联络接头的声音:“暗字一点白。” 纪宁没说什么,只是走到前面,纳兰吹雪问道:“这是黑话,你不用说什么的?” 纪宁道:“我的身份,是他们所知晓的,现在他们只不过是对我表明身份罢了,我不需要对他们表明什么,你不用担心,如果有什么危险,你自己逃走便是了。” “你在说什么?”纳兰吹雪皱眉道,“我会放下你自己走吗?” 很显然,此时的纳兰吹雪也找到了归属感,那就是纪宁,这让纳兰吹雪感觉到有一种家的感觉,她不舍得纪宁给她的这种感觉,所以她不会放弃眼前的幸福,所以她会守护好纪宁,哪怕是牺牲生命为代价。 “人来了吗?”纪宁走过去问道。 随即从草丛后面走出两名黑衣人,这黑衣人的身份让纳兰吹雪感觉到不安,因为这二人一看就是江湖人,行动都很迅捷,而且近乎都听不到任何气息,显然内力很强,她不知道能否在这二人的强攻之下保护纪宁,连她自己要逃走,似乎都没有必然的信心。 “阁下,我们是带来了京城的消息,要告诉您,这边请。”一名黑衣男子走过来说道。 纪宁一抬手道:“还是到旧宅之中交谈为好,外面始终是有些不安全,你们这一路上可有发现有人跟踪?” “阁下放心,我们会小心保护自己,不会让我们的行踪被人所发觉,您只管放心,我们做事都是讲原则的,只要您能出得起银子,我们一定会帮您把事情做好,这就是我们的原则,更何况,您只是让我们来传递消息,还没有到杀人越货的地步,不至于会被人偷袭!”来人似乎在这方面也有些懈怠,只有纪宁知道眼前是多么的危险,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并不像这些人所说的那么简单。 纳兰吹雪这才知道,眼前的人是拿银子替人办事的,准确说,就是佣兵,而纪宁自己手头上并无太多的人手,没办法,纪宁为了能在离开京城之后准确获得京城的消息,或者让人在暗中传递消息,也只能找这些认钱不认人的佣兵,这也是对纪宁最有利的。 进入到旧宅,纳兰吹雪一直保护在纪宁身侧,而来人只有两人,显然这两人只是出头的,对方来人肯定不止二人,这也是佣兵怕被黑吃黑,所以干脆多派一些人来,在暗中观察,也是在提供暗中的保护。 之前那黑衣男子定色道:“阁下,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在京城调查了情况,如今得知的情况,是皇帝颁布旨意饶恕了崇王府的余孽,从现在开始,崇王府的人成为平民,而他们将不具备皇族的特权,现在会逐步被发配出京城,至于他们下一步的动向,我们还在调查中,您是否也要继续打探?” 纪宁皱眉道:“消息可准确?” “当然准确,我们调查的情报,绝对是京城内最为准确的,在京城内,还没有谁会比我们调查情报更为准确,若是阁下不信,恐怕也不会找我们来调查这些事情吧?”黑衣男子显得很得意道。 纪宁微笑点头道:“的确是对你们很放心,这也是我找你们办事的原因,不过很多事还是要调查清楚为好,现在我要加银子来办一件事,回去跟你们当家的说,我现在要确保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的安全,这是一万两银子,如果不够,下一步再来找我要,如果你们不能完成,那就退还我的银子,而且还要增加赔偿。” “这……”那黑衣男子显然是有些忧虑的,纪宁这条件开得可说是非常苛刻。 纪宁道:“怎么,你们无法完成?如果无法完成的话,也早说,我去找别人来完成这件事。” “不会,我们马上回去通知当家的,您也就别担心了,崇王府兄妹的命,我们保了,不过总有一个期限吧?”那男子虽然语气很肯定,但其实也是有些忧虑的。 纪宁道:“我让你们保护的期限是三个月,在三个月之后,是否还让你们来保护,那就另当别论的,暂时他们会留在京城内,但在一两个月之后,他们可能会从京城出发往江南来,你们也要沿途进行保护。” “行!”那黑衣男子点头答应,“阁下,您要保护崇王府兄妹,不知是何目的?难道您是崇王府的人?” 纪宁笑道:“很多事,不该你们问的,你们最好别问,我也不会说,就这样罢!” (本章完) 第1157章 得寸进尺 关于佣兵所问的问题,纪宁是没理由要去回答的,纪宁对这些人还是保持了很多的警戒心理,甚至自己是谁,他都没有透露一句。 佣兵在拿到纪宁给的一万两银子后,也离开了原地,纪宁不着急走,但听见草丛之中还是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鸟兽虫鸣的声音才恢复了正常,这会纳兰吹雪的警戒心理也降低了不少。 “现在你不怕了?”纪宁对纳兰吹雪笑了笑,问了一句。 纳兰吹雪白了纪宁一眼,道:“我担心你,难道还有错了?这算不算是不识好人心?” 纪宁不由继续笑着,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僵直,因为纪宁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人跟踪过来,而纳兰吹雪似乎还没发现有危险降临。 “有危险!”纪宁提起了戒备的心理说了一句。 纳兰吹雪还显得有些不能理解,自己都没发现的危险,怎么纪宁这边就发现了?她也没多做迟疑,当即将手中的长剑拔了出来,而近乎是同时,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落下,这身影正是一名黑衣人,而看身影,应该是一名女子。 “原来是你。”纪宁看到这人,心中也就安定了一些,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跟他这边有一些恩怨纠葛的上官婉儿,他见到上官婉儿,心中其实是很矛盾的,这是个让他又爱又怕的女人。 纳兰吹雪挡在纪宁身前,问道:“你认识她?” “你也认识,不过现在我过去跟她对话,你不用过去了,你不用担心我。”纪宁道。 纳兰吹雪一听纪宁又要单独上去见面,她这边是很有意见的,不过既然是纪宁说了,她也只能被迫接受,最后她退后到一边,让纪宁自己上前去。 纪宁走到上官婉儿面前,上官婉儿跟纪宁也不打什么招呼,尽管此时她是黑衣蒙面,但她也知道自己从来都逃不过纪宁对她的观察,任何时候只要是她跟踪,一定会被纪宁所找出来。 “你为什么要用这些人来帮你做事?”上官婉儿上来就以质问的语气说道。 纪宁显得有些无奈道:“否则呢?我不用他们,难道还能用你们圣门的人不成?你们圣门的人几时可供我调遣了?连你师傅闵珞,现在似乎都不敢露面了吧?你们不是要辅佐新君吗?现在新皇已经登基了,你们可有得到你们所想得到的好处?” 原本是上官婉儿在质问纪宁,被纪宁这一说,上官婉儿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的确,两边都有很大的问题,纪宁这边好像已经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否则也不会用佣兵势力来做事,这些人可是认钱不认人的,而且这些人用起来非常贵。 “你可以跟我商议,我再转达给师傅,你让这些人所做的事情,看起来我们圣门的人也能胜任!”上官婉儿道。 纪宁叹道:“你认为如此,我可不认为如此,有些事,你们已经不适合去做了,这次你是在跟踪我,还是在跟踪这些人?你师傅不会又有什么事,安排你来做吧?” “看到有这些人到处走,还跟着你的船,我当然认为这些人可能是要对你不利,也一直到这两天,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只是得到消息之后要来传达给你,你要知道,如果这些人反水的话,或许会杀人劫财,你手头上可是有大笔的银子给他们,就不怕被他们劫走?”上官婉儿问道。 纪宁回头看了远处的纳兰吹雪一眼,道:“有些事,我现在跟你交谈不方便,等到船上说可好?” “我不会上你的船,免得被人说成是什么……”上官婉儿欲言又止,最后显得很无奈道,“我来只是提醒你身边有危险,至于你是否肯听,那是你的事情,还有,师门让我来问你一件事,从此之后,新皇的死活你不管了?” 纪宁叹道:“有些事,我暂时没法跟你们解释,你们圣门的人最好也别来问,我不想回答你们!” “这有什么难以回答的吗?如今陛下登基之后,对于大永朝来说,已经到了百废俱兴的时候,连我们圣门也觉得没有推举错皇帝,只是现在还有一些人不死心,想继续篡夺皇位,如果有你的辅佐,新皇绝对不用担心失去皇位,但若没有你……谁还能辅佐她?”上官婉儿道,“我们圣门希望你来出面,继续保住新皇的地位,若是如此的话,那圣门便可以长久保护江湖武林的安危,可以让整个江山社稷都处于欣欣向荣的状态……” 纪宁摇头道:“我辅佐新皇,对我自己来说有什么好处吗?你们圣门没有给我好处,新皇也没给我好处,我所追求的是在文庙中有所成就,可以过安稳的日子,你们能赐给我这些吗?” 上官婉儿又再次回答不出来纪宁的问题。 “让你师傅来见,我现在不想跟你对话,因为圣门中有绝对话语权的人是她,而不是你,你只是作为一个传话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这大可不必,有什么事,还是让她自己来见吧,我相信她是跟你一起来的,如果合适的话,明日我们再见面,那时你师傅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亲自来问我!”纪宁道。 上官婉儿有些生气道:“纪宁,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现在得寸进尺的是你们,圣门到现在还不死心,想着去染指权力,你还以为你师门真的是在为大永朝的江山社稷着想?你是有多愚不可及?你已经被你师傅利用了,你知道吗?” “别说了!”上官婉儿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纪宁也很无奈道:“现在你也听不进我的话,凭什么让我跟你这么对话?这几天,我必须要南下,如果你师傅来见,那也就是明天的事情,过了明天之后,我也不会再见你们圣门的人,我以后做出如何的道路选择,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们圣门没有丝毫的关系,这么说,你们满意了吧?” (本章完) 第1158章 等候 上官婉儿并未说明自己师傅闵珞的下落,甚至连上官婉儿自己都不知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纪宁会如此笃定闵珞就在周围,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回去会跟师傅言明,但师傅如今人在何处,连我都不知晓,我也无法对你做出任何的承诺!”上官婉儿以强硬的口吻说道。 纪宁笑了笑道:“那你便回去跟你师傅说,如果她不肯来见的话,那在下也就当未曾提过这件事,我跟你们圣门的渊源,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完,纪宁也没有跟上官婉儿继续废话,而是往不远处纳兰吹雪的方向而去,纳兰吹雪一直在等候纪宁,在确定纪宁安然无恙回来之后,她才放心下来,她松口气道:“你回来就好,那个女人……没有为难你吧?” 纪宁微微摇头道:“没事……你知道她是谁?” “当然知道,就是那个复姓上官的女人嘛,之前你曾让我跟她一起做过事情,他的性格很冷傲,近乎从来不跟人说话,让人觉得很郁闷!”纳兰吹雪道。 纪宁一笑,他很想说,相比于上官婉儿的冷漠,似乎你纳兰吹雪才更不近人情,不过到底纳兰吹雪已经是自己身边的女人,他不会随便去消遣纳兰吹雪,想到了上官婉儿,纪宁心中还是会有少许的失落,毕竟他对上官婉儿也曾寄予厚望,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始终维持在一种不冷不淡的范围内。 临走的时候,纪宁又回头看了一眼,可惜此时的上官婉儿人已经不在石墙之前,他心里轻叹道:“或许她已经回去见她师傅,把我的话,传递给她师傅了吧,这也是我跟她之间最后的一次机会了,如果这次不能说服她师傅把她给我,那接下来我似乎也没理由再跟她继续发展下去,我们的缘分也要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里,纪宁心中还是会有少许的失落,带着这种失落和遗憾,他先回船只方向而去。 …… …… 之后一天,他一直在想关于上官婉儿和圣门的事情,他在想有没有别的转圜方式,但思来想去,似乎是没有别的任何办法。 他跟圣门之间的合作,也到了一种进退维谷的地步。 到了第二天快要入夜时,船只已经停泊下来,巨鲸帮的弟兄还在帮忙停靠,而纪宁则先一步下了船只,当晚一行不会睡在河面上,而是会到岸边歇宿,也是因为到了相对太平的地界,不需要再顾忌很多事。 纪宁跟上官婉儿说过,当晚是他跟闵珞以及圣门中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若圣门的人不出面,那他跟圣门之间将不再有任何的渊源。 他没有吃晚饭,而是先让人去为李秀儿和玉珍那边准备了晚餐,而他自己则先一步离开了驿站,他要先去跟纳兰吹雪见面,之后再带着纳兰吹雪去试图见圣门的人。 至于闵珞是否会出面,纪宁内心也没底,他并不知道闵珞这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以纪宁想来,自己可能还是会遇到不少的麻烦,就算自己不跟圣门的人联络,圣门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些江湖中人也是以死皮赖脸著称,但他相信自己有文庙的庇护,没什么人可以强迫他做事。 “……你真的要去见那些神秘的江湖中人?”纳兰吹雪知道纪宁的用意之后,显得难以理解,“那些人都很危险,你不怕出什么变故?我一个人,可是很难保护你的。” 纪宁道:“能保护就保护,若实在保护不了,你自己走便可,我会给你足够的银两,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纳兰吹雪看了纪宁一会,然后很坚决摇头道:“你想错我了,我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就算我无法保护你,我也会跟你生死与共。” 虽然也算是浓浓的情义,但纪宁始终还是开怀不起来,就在于他心中还在想关于上官婉儿的事情。 一直到入夜之后,纪宁才带着纳兰吹雪往远处而去,因为毕竟不是大的城市,就算周围地界太平,入夜之后还是有可能有盗匪,在大永朝的太平年景之下都难以保证路途的安全,更别黑索在之前赵康政执政时,大永朝已经陷入到内乱之中。 纳兰吹雪跟在纪宁身侧,她很好奇道:“你来过这里?为什么好像你什么路都认识。” 纪宁摇头道:“我并不认识路,这么说吧,我现在只需要找到僻静的地方,等圣门的人自己找来便可,你陪我过这一晚上就是了。” “谁要陪你。”纳兰吹雪还有些着恼,不过她还是安静跟在后面,之后也不再说话。 一直到了安静的小巷之后,纪宁这才停下来,坐在路边的石凳上,纳兰吹雪立在纪宁旁边,此时的纳兰吹雪还在警惕打量着周围,她很害怕会出现什么变故,毕竟纳兰吹雪对圣门的人不是很放心。 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还是没什么声音,纳兰吹雪提醒道:“时候不早了,你再不走的话,出现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我会在这里等到天明,再回去,反正白天也是跟船走,我可以休息。”纪宁道,“你若是累了,也可以坐下来,或者先休息以下也可。” 纳兰吹雪原本就是个夜猫子,让她睡觉根本不切实际,她道:“我不累。” 说完,纳兰吹雪继续打量着周围,一直过了再有半个多时辰之后,远处似乎才有一些动静,纳兰吹雪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听到声音,她直接要去拔长剑。 纪宁按住她的手臂,道:“不是圣门的人,是更夫。” “哦。”纳兰吹雪这才反应过来,她又开始唱反调,“这么等下去还有意义吗?” 纪宁道:“若是你不想等,我也尊重你的意见,等到三更半夜之后吧,大概还有一个时辰,过了三更天之后,我们一起回去,这总可以了吧?” “那行吧。”纳兰吹雪点了点头,坐下来一个人坐在那发呆,而纪宁心中则全都是上官婉儿的芳影。 (本章完) 第1159章 交换条件 一直等到半夜,纪宁差不多都要放弃,准备离开时,突然远处有了动静。 这次不是打更的更夫,也不是什么意外路过的人,在纪宁看来,这次前来的人应该是上官婉儿,或者是圣门前来的人,这让纪宁心中多少又燃起一些希望。 “来人是谁?”纪宁先开口问了一句,这让纳兰吹雪感觉到有些意外,在她看来,这会纪宁不应该说什么的,毕竟人在陌生的地方,来人还不明确,这么说话等于是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但似乎纪宁对此并不是非常担心。 对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纪公子,久违了!” 这声音,正是来自于圣坛的宗主闵珞,纪宁之前跟闵珞也接触过几次,对闵珞的一举一动也算是熟悉。 纪宁听到这声音,点了点头,带着纳兰吹雪走过去,二人一直走到了闵珞跟前,纪宁往黑暗中看了一眼,并未发现上官婉儿的下落。 闵珞笑道:“纪公子是在找小徒?哦,忘了跟公子你说,小徒其实并不知道本宗前来见你,她这会人在客栈之中,并未过来,如果纪公子有什么事的话,只管跟我说便可!” 纪宁皱眉道:“看来闵宗主对你的徒弟并不是非常信任!” “这也没什么办法,谁叫小徒做事并不能完全得到本宗的信任呢?她做事一向莽莽撞撞,就算是她曾对圣门有所贡献,但很多事上,她做得也不是非常出色,本宗也只能是亲自来见面,这本身也有她的过错在里面!”闵珞显得很淡然,好像是在纪宁面前追究她徒弟的责任。 纪宁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在闵宗主看来,令徒不是什么可用之人,你也不打算把人委以重用?那你还留你徒弟在你身边作何?在下现在不如跟你提出一件交换,只要你把你徒弟交给我,那我便可以根据你们圣门所提出的,继续帮现如今的陛下做事!” 纪宁提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因为他提出交换的方式过于简单,甚至连闵珞都没想到纪宁居然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她稍微惊讶了一下,道:“纪公子这提请,是否有些过分了?” 因为很早就把自己的底线提了出来,纪宁此时也没什么退路可言,纪宁闭上眼道:“或许在闵宗主看来,在下所提出的有些过分了,但可惜,在下一向没什么耐性,现在是有什么事,便说什么事了,在下对令徒的确是有一些好感,若是可以跟闵宗主做出如此的交换之后,那在下便可以安心而去,若是闵宗主实在是觉得在下所提出的很过分,那在下也不会跟圣门再有任何的交涉!” “嗯?”闵珞这下明白了为什么纪宁一开始就会表现出很急迫的模样。 好像纪宁的耐性都已经被消磨没了,在纪宁没看到上官婉儿随她一起前来之后,其实纪宁就已经是对圣坛失去了耐心,纪宁现在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其实也就是要告诉闵珞,我已经没什么可以谈的,除非你把你徒弟给我,否则我们连继续谈下去的必要都没有。 闵珞哑然失笑道:“没想到纪公子会如此纠结于小徒……我圣门跟那些普通的宗派不同,不会拿自己的弟子来跟人做出什么交换,所以纪公子还是莫要再提出此事为好!” 纪宁道:“既然闵宗主不肯再提,那在下也就先告辞了,以后希望圣门不要再纠缠在下!” 说完,纪宁好像一刻也不想多停留,转身便要走,闵珞只是看着纪宁的背影,好像也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等纪宁走出几步之后,她突然才叫道:“纪公子请留步!” “闵宗主还有事?”纪宁只是停下脚步,甚至都没转身,直接问道。 闵珞轻叹道:“纪公子在这里等到半夜,现在什么都不说,便要离开?如此纪公子不会感觉到失望?” “在下没什么可失望的,得不到,那也就不用去奢求,说白了,我对你们圣门最后的耐心,全在你徒弟上官婉儿身上,你让我跟你怎么交流?”纪宁声音很冷漠道,“若是闵宗主不甘心的话,倒是随时可以对在下动手,在下也不会做出任何的抵抗……因为在下知道自己的修为跟你的修为还有不小的差距,但也要看你能否得手了!” 闵珞道:“纪公子身边那么多高手在暗中保护,若本宗对你出手,那只有自取其辱,而且还会被文庙所针对,而且我圣门中人,绝对不会做那种强人所难的事情。”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纪宁道,“今日之别,也会成为我跟圣门之间最后的交涉,闵宗主,你以后若再强人所难的话,可别说在下对你们圣门不客气了!” “嗯。”闵珞似乎也没有再继续强迫纪宁的意思,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事情便到此为止好了,容本宗回去再思索一二,今日便会跟纪公子答复!” 说完,闵珞直接转身走了,这让纪宁反倒有些不解,照理说闵珞可以直接决定成或者不成,而不至于还要给出一个宽限的时间来,虽然看起来再等几个时辰不长,但纪宁还是能感觉到闵珞在某些方面有所保留。 纪宁也没停留,在外等到半夜,对他的安全也的确是造成了不小的威胁,他径直往客栈方向而去,纳兰吹雪跟在他身后,问道:“不需要再等下去了吗?” “不需要了,你也先会客栈休息,我先回驿站,今日的事情也就彻底过去了,你安心休息,再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去找你!”纪宁道。 “嗯。”纳兰吹雪自己也感觉到一些困倦,她显得有些萎靡不振,道,“既然这样,那我先去休息了,纪宁,你自己也保重!” 说完,纳兰吹雪直接回客栈方向而去了,纪宁到了码头的驿站,进了里面,但见何安还在门口等候,何安也不知道纪宁为什么要离开半宿,他要上前问什么,纪宁抬手道:“安叔,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至于细节,你也不必问了!” (本章完) 第1160章 无利不起早 纪宁一行除了纳兰吹雪之外,都住在驿站和船上。 当纪宁进入到驿站之后,也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相信若是圣坛宗主闵珞有什么态度上的改变,会在当天便把详细的情况告知于他,并不会等到来日,这也是他所能容让的最后期限,过了当晚,就算圣坛的人反悔,他也不会接受。 闵珞他也见过了,只是他没见到上官婉儿,他心里也在担心这件事:“在跟闵宗主提出拿她的未来命运作为交换,也未跟她打招呼,在她知道之后,是否会跟我置气呢?” 因为时间也不早,纪宁准备先入睡,便在此时,他感觉到屋顶上好像有人经过。 “不可能是文庙的人,文庙派来的高手平时绝对不会干扰我的正常生活,来人显然是圣坛的人。” 纪宁正在迟疑之间,楼上的人也遇到了麻烦,显然来人是跟文庙负责保护纪宁的人发生了冲突,纪宁出了院子,便见二楼的楼顶上似乎是发生了打斗,而其中一名婀娜的身影虽然没露出面庞,但纪宁还是能准确认出此人是上官婉儿。 在见到纪宁出了院子之后,上官婉儿直接跳下来,她也是知道自己难以抵挡文庙几名高手的围攻,就在那几名高手以为上官婉儿是要袭击纪宁,准备将上官婉儿击杀时,纪宁却抬手厉喝道:“住手!” 时间好像在瞬间停驻,上官婉儿落地之后勉强站定,而另外几名高手则在旁边警惕打量着上官婉儿,双方都是黑衣蒙面,根本看不清楚容貌,实际上纪宁自己也没真正见过身边这几名护卫的脸。 “多谢诸位挂怀了,这是在下的一位朋友,只是她平时夜行习惯如此穿戴,还请容让!”纪宁对那几名高手说道。 几名高手根本都不说话,瞬间便消失在阴影之中,等人走之后,里面的何安和几名巨鲸帮的弟兄也跟着一起出来,何安见纪宁身边立着一个黑衣蒙面人,登时也紧张起来。 “没事!”纪宁说道,“安叔,我要见一个朋友,你带着人回去便是。” “是,老爷!”何安只能是带着人先进了屋子,纪宁没有进去,而是跟上官婉儿一起走出了驿站,一直到了大运河的河边,二人才站定。 上官婉儿上来便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是何意?为何要提出跟我师傅要人?你是觉得,我只是你交易的筹码是吗?” 当一个女人发现自己被人以价值来论之后,是非常愤怒的,尤其是像上官婉儿这样有思想和主见的女人,她对纪宁原本就有些失望,现在知道纪宁对闵珞提出了以她来作为交换条件,她对纪宁的态度是更加恶劣。 纪宁摊摊手道:“我的确是很想得到你,所以我对你师傅提出了如此的请求,难道有错吗?” “你没错,你什么都没错,纪宁,你可真是天下之间最富有心机之人,难道在你眼中,任何事情都可以以价值来衡量吗?你做事难道就只是为了利益,而不考虑别的?”上官婉儿心中也是失望至极,所以她拿出一种跟纪宁拒不合作的姿态来质问纪宁。 纪宁叹道:“我知道你心中不甘心,但我也没有做错。既然你无法离开圣坛,心中一直怀着对师门的责任和愧疚,甚至不惜来违背自己心中的意愿,无法去做一个天高任鸟飞的自在之人,那我便帮你做这坏人,我跟你师傅提出拿你来作为交换,如此对你们圣坛来说,你的责任便已经尽到了,而你也得到了自由,难道我这么做,是为了利用你,而不是在帮你?” “你!”上官婉儿之前有大把的理由来斥责纪宁,但在听到纪宁的话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嘴突然变得很笨拙,好像很多话已经难以来辩驳一样。 纪宁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女人,这也是我最初欣赏你的地方,你有这时代女性所不具备的果敢和勇气,你想冲破枷锁,但你心中有怀揣责任,你问我做事是否只考虑利益,但我回答你,是的,没有利益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你可以恨我,如果我把你交换出来,我也不指望你可以留在我身边长相厮守,你可以自由选择你未来的路,这就是我能帮你做的,就当是我之前对你亏欠的一种补偿。” “但如果你说我这么做是为了坑害你,那我不承认,我一向都认为,我是在帮你,不但是帮你完成师门的责任,也是为了帮你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上官婉儿打量着纪宁,许久之后,她带着难以置信的口吻道:“你为什么要拿帮圣门,帮新皇的条件来要挟我圣门?” “我没有要挟你们!”纪宁道,“就如同你所说的,对我没有利益的事情,我不会去做。既然现在新皇已经登基,她得到了想得到的一切,那我的使命也已经完成了,我凭什么要为了你们圣门而去冒险,去辅佐新皇跟那些势力相斗?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如此做,违背了文庙的一贯原则,我现在都已经因为破坏规矩而被发配到了金陵,你还想让我为你们圣门做什么?我跟你师傅说得很明白,除非她把你给我,否则我绝对不会再帮你们圣门任何忙,我并不亏欠你们圣门什么,你们圣门也别指望我为了什么狗屁的责任,能再去做那些争名逐利的事情!” 听到这里,上官婉儿已经是彻底无语了。 纪宁的话,很有穿透力,让她感觉到自己根本无从去辩驳一些事,她之前只是一时义愤,觉得纪宁把她当商品了。 等她想明白之后,才发现其实纪宁是在为她着想,等她离开了圣门之后,其实是可以自己做出选择的,到底是留在纪宁身边,还是回归自由去游历江湖,再或者是回到圣门。 若是她回到圣门的话,将意味着纪宁所做的事情都白费了。 纪宁最后说道:“选择权在你,我没有强迫你,也没有强迫你师傅,本来这就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情,为什么要把事情看得那么重呢?” (本章完) 第1161章 封建礼数 上官婉儿道:“你是在强迫我,也是在强迫我的师傅,我的师门,如此做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好处,你说这是为我着想,我不认为是如此的,我对师门的责任,不是你一两句话就可以改变的,把我给你就是完成师门责任的话,那我在师门的这些日子意义又何在?” 纪宁轻轻一叹道:“你身上有这时代所不具备的女性的独立和思想,但可惜你还是被一些固化思维所影响,或许这时代的封建礼数也是太过于强大了吧,你对师门的责任,实在是有些没必要了……” 或许是两个人在思想理念上有所不同,纪宁和上官婉儿在交谈上,也并不能做到完全的思想一致,在很多问题上,尤其是涉及到上官婉儿归属问题时,会产生很大的矛盾。 上官婉儿很坚决道:“你所说的什么思想和独立,我觉得自己是具备的,但你所说的封建礼数我便不能认同,就算是在任何时代,也不会容许那些狼心狗肺之人,我对师门有责任,那是我知恩图报,而不像你孑然一身根本不用去考虑为谁效忠的事情……” 纪宁摊摊手道:“如此说来,你便是不肯跟我走,那你还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过自己的生活,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之间互相不影响,这也倒是好事,或许再过几年之后,我们彼此就会成为陌路,那时你不需要记得我,我也不需要有你这么个人!” “你很无情!”上官婉儿近乎是咬牙切齿在说。 “是不是我无情,其实你应该清楚,如果你非要如此评价的话,那我也认了,我跟你师傅的条件也已经说明了,而你现在也知晓了。”纪宁道,“我现在不需要跟你讲任何的道理,也不会跟你讲什么情义,我现在就是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来提出这件事,若你师傅同意把你给我,而且你还能安守在我身边的话,那我就同意你师傅的提请,若不然,那我便继续南下,从此之后跟你们圣门再无任何纠葛,这么说你满意吗?” 纪宁说话的语气,有些在赌气的意思,你上官婉儿说我无情,那我就无情给你看。 之前我还跟你讲感情讲道理,结果你听不进去,那我就直接用一些强硬的姿态,就是跟你谈条件,你上官婉儿就是我们的交易对象,若你师傅把你给我,你还必须要在我身边安分守己,那我才会用自己的立场来作为交换,如此一来看起来也就合情合理了。 上官婉儿打量着纪宁,最终她咬着牙道:“那你就继续这么放肆和无礼吧!告辞了!” 或许也失去了交谈的必要,上官婉儿直接转身往远处而去,等她彻底消失在阴影之后,纪宁心情还是得不到任何的放松,他闭上眼,想的仍旧是上官婉儿的事情。 他自言自语道:“若是你觉得我如此伤害了你,那我就宁愿继续伤害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离开那个封闭你思想的师门,你才能真正成为我的女人,我才能拥有你这样的天之娇女!” …… …… 纪宁回到驿站之内,还没等拿出书本准备渡过漫漫长夜,何安上楼在门口道:“老爷,外面说有人要求见您!” “什么人?”纪宁走到门口,打开门问道。 何安也显得很迷惑,道:“好像是两名女子,远道而来的,带头的女子说,只要跟老爷您奏禀了这件事,老爷就会知道她的来历,并且出门相见!” 纪宁笑了笑道:“那我知道是谁了,走吧,一起出去相见。” 在纪宁看来,来人也只能是闵珞和上官婉儿师徒了,别人也不可能会来这种地方见他。 纪宁走下楼,到了后院,但见闵珞带着一脸平静之色的上官婉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虽然灯火昏暗,但因这师徒二人都未曾蒙面,甚至是以一身普通装束出现在纪宁面前,纪宁想认不出也难。 “纪公子,又见面了。”闵珞只是微微点头行礼,既没有普通的妾礼,也没有抱拳拱手,她毕竟是江湖中人,还是一门的宗师,在礼数上也是很自重的。 纪宁先看了上官婉儿一眼,这才道:“闵宗主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纪公子可真是健忘……”说着,闵珞看了纪宁身后所带着的人一眼,道,“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纪宁道:“还是在这里说话为好,安叔,你先带人下去,我要跟这位师太谈一件事,你们不必过来打扰了。” 上来纪宁就先把闵珞定义为“师太”,其实也是让何安知道,这女人不是什么普通出身的妇道人家,而是江湖中人,就算不会武功,那也是江湖术士那一类人。 何安没多想,直接带人走了,纪宁这才打量着闵珞,道:“闵宗主,之前在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既然你不同意这件事,那我们就没必要再谈,你让你徒弟到我面前来质问,这算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闵珞没觉得怎样,上官婉儿则显得很生气,她瞪着纪宁,好像觉得是纪宁冤枉了闵珞。 但纪宁很显然能猜到闵珞把这件事告知上官婉儿的目的,上官婉儿自己被闵珞利用了都懵然未知,就是因为她在某些想法上,很容易被师门的人所利用,比如说她的忠心和责任感。 “纪公子先见谅了,在这件事上,本宗的确是有些过错的。”闵珞直接行礼告罪道。 “师傅,您……”上官婉儿也没想到,居然师傅会认错了。 纪宁冷声道:“我还以为闵宗主会否认,不过想来很多事,都已经是无从商议的,我现在只问一件事,你是否愿意把你徒弟交给我,并且你徒弟也要自愿留在我身边!否则这件事根本就无从去商议!” 闵珞点头道:“虽然小徒青书乃是本宗最得意的弟子,奈何她心不在圣门,如今她已经到了必须要做出选择的时候,还是让她自己来决定,到底是为师门选择到纪公子身边,还是继续留在圣门,本宗听她的意见!” (本章完) 第1162章 送徒 闵珞把选择权又交给了上官婉儿,其实这也是在为难上官婉儿,毕竟上官婉儿对于自己的命运是不想做出安排的,她想把支配权交给闵珞,现在闵珞的做法,其实是对她的另一种伤害。 “青书,现在由你做出选择,到底是跟着纪公子完成师门的交托,还是留在师门,都由你自己来做出决定!”闵珞打量着上官婉儿说道。 上官婉儿贝齿咬着下唇,显得很纠结,道:“回恩师的话,小徒不想做出任何的选择,还请师尊来做出安排!” “你这是让为师为难啊!”闵珞道,“为师已经跟纪公子说过了,无论你做出如何的选择,为师都会支持你,就算是你选择跟纪公子远走高飞,为师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为难!” 上官婉儿抬头看着闵珞,听到闵珞的话,其实她便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跟纪宁的事情,其实早就被圣门的人所知晓,尤其闵珞对上官婉儿就好像亦师亦母,但凡自己的徒儿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作为年老有经验的闵珞来说,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纪宁道:“闵宗主,您这样似乎是有些为难青书姑娘了,在下也希望是由您来做出抉择,到底是否把你的徒弟拿出来作为交换!在下也不想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相信青书姑娘自己是不会拒绝的!” “青书,为师的话你没听到吗?”闵珞显得很恼火,好像她已经生气了,完全不把纪宁的话放在耳中。 上官婉儿此时是非常矛盾的,她自己也不知该做出如何的选择,便在此时,她好像下定决心一样,就在她准备出口时,纪宁厉声道:“闵宗主,如果不是由你来做出抉择的话,那即便是青书做出了选择,事后你也是可以反悔的,现在在下必须要得到你的一句回答,到底是让她走,还是让她留,若你不选择,而让她自己来选择的话,之前的决定便当作废,我不会听从这样的结果!” “纪公子,您这就有些为难人了吧?”闵珞皱眉道。 纪宁此时则显得很霸气,他好似在说,现在是买方市场,由我自己来决定怎么交换,你说了不好使,与其让上官婉儿来为难,还不如我强硬一些,给你闵珞压力,不给闵珞继续使用阴谋诡计的机会。 纪宁道:“在下没有为难闵宗主的意思,原本就是一次交易,把话说到这样,其实也不用再赘言了吧?” 闵珞显得有些无奈,最终她还是看了上官婉儿一眼,道:“既然纪公子如此执着要得到青书,那从今日开始,青书就跟我圣门没什么关系,她以后也不再是我圣门的弟子,她……” “在下不是要得到闵宗主如此的答案,而是要闵宗主最终承诺,把你的徒儿给我,你让她离开师门,等于说她失去了你们师门的牵绊,她如何还会安守在在下身边?”纪宁仍旧显得不依不挠说道。 闵珞看着纪宁,好似有种看透纪宁的感觉,半晌之后她才说道:“既然纪公子做出如何的请求,那本宗便答应你了,青书,你听命!” 上官婉儿直接跪下来,磕头道:“师傅,徒儿并不想离开师门,徒儿还未报答完您老的养育之恩。” “你留在纪公子身边,就是对师门最好的报答,为师不会为难你什么,你只要记得,将来一切都听纪公子的,让纪公子不至于对圣门失去了信任,为师便会永远把你当作徒弟,你也不必带着对师门的愧疚和遗憾!”闵珞道。 上官婉儿显得很激动,她跪下来给闵珞磕头,一切都显得很自然,纪宁也看不出有什么伪装的成份,毕竟上官婉儿是有责任心的,她觉得自己是要彻底离开师门了,觉得对不起师门,她对闵珞的态度,也有一种诀别的意味。 闵珞笑了笑,走过去把手轻轻按在上官婉儿的头上,道:“为师原本是想将你培养成为师门的接班人,让你成为圣门的宗主,但你的心始终是在凡尘之中,并不在世外,所以为师也一直想找到可以妥善解决的办法,现在纪公子愿意重新辅佐新皇,让师门和武林,还有天下苍生都可以安然,你的功劳也不小,如此你也可以安心做一个尘世中的人,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心中也不必记挂师门,否则为师也实在不知如何跟纪公子交代。” 纪宁发现,其实闵珞还是很聪明的。 闵珞应该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如果上官婉儿将来还是会跟师门有联络,甚至是互通消息的话,纪宁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纪宁知道这会正是师徒之间的离别,两个人应该有很多言语要说,纪宁就算有话要提醒,也不会急于一时,他要等师徒之间把话说完。 “你将来不再是江湖中人,也不必去想打打杀杀的事情,好好相夫教子才是最重要的!”闵珞提醒道。 上官婉儿这会一直跪在地上,不停给闵珞行礼,听到这种嘱咐的话,她磕头道:“徒儿谨遵师傅的教诲!” 闵珞再看着纪宁道:“纪公子,小徒一直是在山门中成长,虽然她有一些学问,学会了一些并非出尘之人应该学的东西,但她的心也是善良的,希望您将来能善待她,让她可以平静生活下去!” 纪宁道:“在下自然明白这道理,不用闵宗主来提醒了。” 闵珞看着上官婉儿道:“从今往后,你在师门中的法号,为师就收回了,你不再是青书,该回你尘世之间的名字吧。至于你将来跟了纪公子,他如何来称呼你,那也是纪公子的事情,为师也绝对不会做任何的干涉。或许你将来也会随了纪公子的姓氏……要看你是否有这造化!” 闵珞知道,就算是上官婉儿跟了纪宁,一时之间也是没有自己名分的,是否能进入到纪家,还要看纪宁是否对上官婉儿有所善待。 只有上官婉儿有了妾侍的名分,才真正算是进了纪府的门。 (本章完) 第1163章 遵从内心 闵珞对上官婉儿交代了事情,再看着纪宁,道:“纪公子,不知您现在可否改变心意,同意我圣门的提请了呢?” 纪宁看着上官婉儿,问道:“那从现在开始,上官小姐便也是为在下所拥有了是吗?” “嗯。”闵珞点头道,“小徒的终身幸福,本不在本宗的控制之下,本宗也是希望她能自己做出选择,但既然纪公子执意如此,那很多事本宗也只能顺从纪公子的意思,将小徒送给纪公子,若能换来天下的安定,还有武林中的太平,也算是造化一件!” 听到闵珞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纪宁便显得不想听,他对圣门的人根本就没多少好感,自己完全是被圣门的人所利用,就算是得到了上官婉儿,能否得到上官婉儿的心还难说。 若以后上官婉儿暗中跟圣门的人有什么沟通,纪宁其实也是难以防备的。 “纪公子,本宗希望您也能信守承诺,将来可要维持好新皇的地位,新皇当政一日,天下便可太平一日!”闵珞道。 纪宁点了点头道:“在下也并非出尔反尔之人,既然答应了这件事,就会将这件事做到底,圣门也不必担心在下的诚意!” “本宗和圣门上下对于纪公子的能力和承诺是不会有任何质疑的,纪公子也请放心,且将来纪公子有什么调遣,可尽管跟圣门中人提。”闵珞道,“回头,本宗会让一名弟子到纪公子很扁加以保护,这样也是为了方便纪公子有事找到我们圣门……从今日开始,小徒也就正式跟圣门没有什么关系!婉儿,你在圣门中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东西,需要回去取吗?” 因为闵珞亲自剥夺了上官婉儿的法号,等于说现在上官婉儿恢复了俗世中的名字,她已经拥有了绝对的自由。 不过这自由还是建立在纪宁肯给她的基础上,若纪宁想剥夺她的自由,她也是无从反抗的,这也是她身为一个封建时代女子的悲哀,很多枷锁会困缚住她。 上官婉儿摇摇头道:“回师尊的话,徒儿在圣门中并无长物,不需要回去取。” “那就可以了,你现在就可以跟纪公子走了,纪公子,将来小徒便为你所拥有,今日本宗也当是把她交给你!”闵珞说出此话时,也是显得很轻松,就好像上官婉儿在她眼中是无足轻重的。 纪宁道:“闵宗主可还有别的事情?” 言语之间,纪宁已经下了逐客令,很显然纪宁不想再跟闵珞有什么沟通,做出了一次政治利益的交换之后,纪宁对于圣坛还是没有什么好感,他准备跟闵珞暂且划清关系。 闵珞笑着摇头道:“本宗自然是没被的事情,纪公子也可以带着婉儿离开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回头本宗也会把人派来。” 闵珞再次强调了要派人到纪宁身边的意思,大概是要监督和监视纪宁,希望知道纪宁是否会遵照承诺来办事,纪宁也没去反对什么,他甚至也懒得去跟闵珞告辞,直接带着上官婉儿进了驿馆之内。 …… …… 纪宁带着上官婉儿进内,何安迎接出来,他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家少爷会带着一个陌生女子进来。 纪宁一抬手,阻止了何安的发问,纪宁道:“安叔,有些事我也不想跟你解释,我现在要带着这位姑娘上楼去,没事的话,你先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便可!” “是,老爷!”何安是非常尽职的下人,他很想帮纪宁做一些事,但这一路上,纪宁基本也不需要别人来做什么,只有采购的时候会让他去帮忙办理一下。 纪宁带着上官婉儿上楼,进到房间之内,等纪宁关上门之后,上官婉儿只是立在门口不言语,很显然她还不能放开心扉,她拳头一直攥着衣角,就好像一个茫然无措的小姑娘,完全不知道下一步人生将会如何规划和行走。 “为什么要立在门口,不过来说话?”纪宁发现上官婉儿立在门口不肯靠近,不由问了一句。 上官婉儿咬着牙道:“你是想享用你的战利品了吗?” 纪宁哑然失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为了得到你不择手段,甚至在得到之后会不顾体面,而去强行违背你的意愿?” “你原本就是在违背我的意愿,难道这有什么错吗?”上官婉儿很生气道,“做了就是做了,为何要否认?你应该知道,我心中对圣门是放不下牵绊的!” 纪宁点头道:“我自然知道你对圣门的态度,这样吧,门就在那,你自己随时都可以走……如果你觉得从我房间的门出去不够体面的话,你可以从窗户走,这才是你身为一个武林中人该走的地方,你离开之后,一辈子也别回来,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纪宁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是有些无情的,这让上官婉儿心里也很矛盾。 其实她也是想追求自己幸福的,但她也知道自己没这资格,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和立场,若纪宁怜惜自己,她是可以得到幸福的,以后也不用再为圣门的那些破事而烦扰,但若是纪宁不愿意怜惜她,她也是个孤苦无依之人,将来也无法回到圣坛,就只能去浪迹天涯。 “你非要让人这么下不来台吗?”上官婉儿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女人,她的聪明才智,还有在远见卓识上,比之普通的女子不知要高了多少。 就算纪宁觉得李秀儿是德才兼备甚至是温良恭俭,但在某些方面,纪宁也要承认李秀儿不如上官婉儿,诸如上官婉儿对于治国的一些见识,还有上官婉儿的武功等等。 纪宁走过去,立在上官婉儿面前,用很沉定的语气道:“我想让你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就算你不领情也好,你也要明白,你不能一辈子都留在圣坛之中,那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留的地方。或许你童年之时是没有选择,现在既然有了选择,更应该遵从自己心中的意愿,而不要去强迫自己,做回真正的自己!” (本章完) 第1164章 南下 纪宁所说的话,似乎还感召不了上官婉儿,这会上官婉儿对纪宁心里是有气的,她对纪宁的态度也是一种完全不知所措的状态。 “如果你实在想不明白的话,你便在这里休息,若你要离开,我不会做出任何的阻拦,明早我会让人送一些男装过来,这一路上你以女装随行会有一些麻烦,便以男装跟随队伍便可!”纪宁说道。 “嗯。”上官婉儿点了点头,就算是应了纪宁的话,但她此时似乎也是带着一种茫然无措。 纪宁没去强求上官婉儿什么,现在能得到上官婉儿,就算只有一晚上,而且还没有真正去得到,那也算是他的一种荣幸。 在纪宁离开自己的房间之内,心里也在想这件事:“我对她始终是带着一些愧疚,若是她可以因此而获得自由的话,那我也算是没有白做这些事,如此的话,我也算是对得起她当初的一份情了吧!” 纪宁感受到一种极大的无奈,这种无奈让他心里有极大的失落,想到上官婉儿,他自己也会有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态,让他不知该怎么面对上官婉儿。 当晚他自己睡得也不好,翻来覆去总是在想上官婉儿,甚至想出去看看到底上官婉儿是否还在原来的房间中,他也想着能跟上官婉儿鸳鸯戏水,但可惜就算内心再怎么盼望,他也要遵照自己所制定的游戏规则,给上官婉儿一晚上的时间来考虑。 …… …… 翌日清晨,纪宁起来的很早,自己找了几件衣服,都是新的衣服,亲自带着过去敲门。 纪宁到了门口之后,他内心也是带着略微的不安,他怕上官婉儿已经不辞而别,若上官婉儿走了的话,那将意味着将来二人很难还有机会见面,等他敲门之后,却听到里面还有声响,走过来之后,上官婉儿亲自打开门,此时的上官婉儿已经换上了一身男装,显然上官婉儿自己也是带了一些男装来行走江湖的。 “嗯……”纪宁想说什么,但发现自己此时已经词穷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两个人面对面,很多话不知该怎么说,这才是让他觉得苦恼的地方。 “你有事情吗?”上官婉儿问道。 纪宁笑着摇摇头道:“并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过来给你送衣服……” “是奴婢的衣服吗?”上官婉儿再问道。 纪宁从这问题,似乎便感受到了上官婉儿的一种无奈,上官婉儿在纪宁身边是没什么地位的,她只是作为一件交换品,一件圣门送给纪宁的礼物,而出现在纪宁身边,她感觉自己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做奴婢,我对身边的女孩子,从来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苛责,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我就能保证你将来的地位!”纪宁道。 “不一样的……”上官婉儿突然说了一句没来由的话,这话也让纪宁觉得不知该怎么应答。 纪宁笑了笑道:“既然你已经做好了选择,那就跟我一起南下,到了金陵城之后,我会对你做出妥当的安排,暂时我不会让你去见我身边别的人,免得让你尴尬!” 上官婉儿没再说什么,她立在那,神色似乎还有些恍惚,她跟着纪宁走下楼,很多人都在打量她,她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纪宁对何安道:“安叔,从今天开始,就让这位新来的下人照顾我的起居便可,我这边的船上也不需要你过多去费心了!” 何安点头道:“老爷,您还有别的吩咐?” “没有,做好自己的事情,就算是知道什么,也烂在肚子里,我不想被人知道一些事,安叔应该明白吧?”纪宁冷声道。 何安见到纪宁很严肃的神情,便知道一些事要隐藏秘密,他行礼道:“老爷放心,小人知道该怎么做了!” …… …… 跟闵珞所说的一样,圣门送出了上官婉儿之后,就没有再让上官婉儿跟圣门之间有任何的牵扯。 上官婉儿自己也成为了这队伍中的一员,每天只需要在船舱内休息便可,她内心似乎也藏着很多事,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而雨灵和林娟儿对这个突然而来的俊俏小书生的来历也有些好奇,不知道此人是从何处而来。 纪宁不肯多说,雨灵和林娟儿也都很识相,她们还沉浸在初为人妇的一种开心之中,两个小丫头总是没事就去缠着纪宁,让纪宁感觉到难以招架。 因为上官婉儿对两个小丫头来说是陌生人,两个小丫头对上官婉儿也是抱着一种极大的警惕心理的。 过了几日,眼看要到大江,过了江水之后就是金陵城,纪宁也知道马上要回自己金陵城的故乡了,虽然这只能算是他的第二故乡,但他还是对金陵城带着一种很难解释的情感。 “你师傅之前说要送个人到我身边来,到现在还没消息,你不去问问?”纪宁这天找到上官婉儿,问了一句。 上官婉儿抬头打量着纪宁,道:“你是在试探我是否还跟师门有什么联络吗?” “不是!”纪宁很诚恳道,“我留你在身边,并非是要让你彻底忘恩负义,如果你真觉得有些事可以去问你师傅的话,我也不会阻拦,只是你不能再帮圣门做事,你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帮我做,你可以作为圣门跟我之间的一个传话筒!” 上官婉儿摇摇头道:“家师要做什么事情,那不是我所能干涉的,若你觉得我可以回到师傅身边的话,那我只能说你看错我了……我还是个识大体的人,师傅交代的事情,我也会遵照做下去,将来跟圣门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纪宁知道这会的上官婉儿还是在封闭自己,上官婉儿无法从之前的阴影中走出来。 “随便你吧。”纪宁也知道自己还没能力去改变什么,他轻叹道,“只要你觉得合适,我都会支持你,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到了金陵城之后,我会特别为你安排居所,让你在里面生活,暂时不会让你进纪府!” (本章完) 第1165章 纪宁回来了 纪宁要回金陵城了,对纪宁来说,这也算是他考中状元之后第一次回来,算是荣归故里,但他其实是很不想回来的,他原本已经把京城当作是要定居和生活的地方,而金陵城作为故地,其实已经没有回来的必要。 无论是金陵城的纪府,还是苏府,都跟他没什么直接关系了,他以前也一直希望自己能考中状元之后回来跟苏蒹葭提亲,但在他知道李秀儿跟苏蒹葭的事情搞混之后,他也就没必要再去想这件事,因为他对那位真正的苏小姐也没什么感情可言。 但在金陵城内,纪宁回来的消息还是着实轰动了一番。 纪宁作为新科状元,直接进入文庙成为文庙见习学士,又在短短时间内成为了文庙学士,让纪宁身上多了一层神奇的光环,在纪宁回来之前,经过一些人的宣扬,就成为了全城轰动的事情。 而在金陵城的苏府之内,也是得到了纪宁回来的消息,而纪府内的大小姐苏蒹葭原本还在院子里摆弄一些盆栽,便听自己的丫鬟采霞说,纪宁回来了。 “……小姐,之前只听说纪宁中了状元,好像是进入了文庙,再就没更多消息了,现在听说他不但在文庙中当了见习学士,还在几个月的时间内便过了学士的考试,现在都已经是文庙学士了,他可说是文庙千百年来成为学士时间最短的人了……” 采霞在言语之间对纪宁很是恭维,也是因为现在纪宁今非昔比,曾经的纪宁只是个荫袭秀才,在旁人眼中根本没什么才学,但如今纪宁却可以说是大永朝最负盛名的才子,很多人都想攀高枝。 苏蒹葭手上拿着一盆盆栽,道:“那又怎样?他有本事,那算是他的能力吧,若是一个人有才华,一定会有所展现……不过,他始终是有沈大学士来为他撑腰,若没有沈大学士的话,或许他也不会选择进入文庙,也不会如此快有今日的成就!” 在苏蒹葭心中,始终还是不太相信纪宁会有这么大的成绩,她觉得纪宁应该是得到了沈康的一些帮助和庇护,才会这么快在文庙内崛起。 采霞吐吐舌头道:“那奴婢就不知了,不过看起来,沈大学士应该是会对他的徒孙有所帮助吧。小姐,听说金陵城内的官绅士族会为纪公子回来举行一次酒宴,还有很多名媛会参加,您是否一起过去?” “不去!”苏蒹葭回答的很干脆,“我去做什么?见了面,始终会尴尬,我不想给自己和他之间都带来一些麻烦!” 采霞道:“小姐,我听说过一件事,怕是……让您听了会有些不太高兴,好像这位纪公子已经在京城里娶了妻子,甚至是在办完了婚礼之后才回金陵城的。” “哦?”苏蒹葭尽管在某些方面体现的很无所谓,甚至不想跟纪宁有所来往和沟通,也不想再发生什么,但在听到这消息之后,她的心还是略微沉了一下,“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吗?” “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吧,所以小姐过去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他都已经成婚了,跟小姐也不再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担心什么呢?小姐,咱一起去吧,或许还可以在这酒宴上看看是否有那年轻才俊……” 采霞的话马上招来了苏蒹葭的白眼,苏蒹葭显得很生气道:“你个丫头,平时是否没事做,开始瞎操心了?我去结识什么人,跟你有关系吗?” 采霞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看看再说吧。”苏蒹葭道,“虽然我在家里的确是闷了一些,但去参加纪宁的欢迎宴,始终是不太合适,回头我会跟家里人说的,我还是不去了,让他们不必接受这种请柬了。对了,之前让你去买的针线,你买回来了吗?” 采霞一拍脑门道:“哎呀,这件事奴婢给忘了,奴婢光顾着去打听纪公子的消息了。” “看你这样子,都已经失魂落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会对纪宁有什么想法呢,他现在再好,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苏家跟纪家之间早就已经不再有什么联系,你也别去多想一些不该你本份内想的事情,快去买针线,下午我还有一些绣活要做!”苏蒹葭道。 “哦,知道了小姐!”说完,采霞带着几分失落而去。 等采霞走了,苏蒹葭想搬动几盆花,却始终是没了精神,她抬头看了看阳光,心里却还是有些失落,这失落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我曾经说过,这件事我不会后悔,难道事到如今我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吗?纪宁有现在的成就,那算是他自己的本事吧,我跟他之间又没什么关系了,就算我可以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为他高兴,他也不会领情,当初我对他做的那些事,会让他对我彻底失望了吧!”苏蒹葭想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些难以平复的想法。 “也罢,我去想他做什么?我还是应该先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或许今年,就需要赶紧让家里选择门当户对的人家,到最后也要嫁出去了……” 就在苏蒹葭想着事情之时,突然看到有下人在急忙进出正院,他只是从月门看出去,也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现如今新皇登基,很多事跟以前不同了,尤其是在崇王倒台之后,地方官府为了迎合新皇,都在极力查崇王余孽的事情,不知道这把火是否会烧到我们苏府身上,若是这件事真对我们苏府有什么影响,那我们苏家在金陵城可能也就再也无法容身了!” 苏蒹葭是很有主见的女人,她对很多事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她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多变,苏家跟崇王府的关系一向不错,如今崇王府倒台,其实苏家是很难把自己摘出去的。 “有家里的长辈在,这些事也轮不到我担心,纪宁回来也就回来了,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需要继续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苏蒹葭自言自语道。 (本章完) 第1166章 宽容 纪宁回金陵城去了,此时牵挂纪宁的人很多,天南地北都会有,而这些人中,多半都是纪宁的女人,或者是在心中眷恋纪宁的女人。 他就好像是一个带走了所有眷恋的人,让这些女人为他感觉到失落和悲伤。 在京城的掖安宫内,刚刚修缮好宫殿的掖安宫,显得很是雄伟,新皇登基短时间内,就需要修缮好一座宫殿,朝廷上下也花费了不少的银两,赵元容立在宫殿之前,看着宫殿的殿门,不由想到了之前自己的父亲,想着想着,思绪也就到了纪宁的身上。 “没想到掖安宫还是修筑起来了,我还以为自己没机会再进入到这座宫殿之内!”赵元容看着宫殿的殿门,显得很感慨,她感觉到了一种身为帝王的使命感。 在进入到掖安宫之后,很多小宫女和小太监也都跟着进来,赵元容一步步走到了皇座之前,用手轻抚着龙椅,她心里却在想纪宁:“若是纪宁可以跟我一起来享受这一切,那该多好?在他的婚礼上,甚至我都算计了他,他现在应该是不会原谅我了吧?” 想到这里,赵元容心中就升起一种悲伤的感觉,让她一时间无从从中自拔。 便在此时,一名小太监进来通禀道:“陛下,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在外求见!” “嗯。”赵元容点头,道:“让他们进来见朕!” 在刚刚修缮好的掖安宫内,赵元容所要见的第一批客人,便是崇王府的两个皇亲国戚,也是她的两个堂兄妹,赵元启和赵元轩。 她坐在了龙椅之上,用了不多久,侍卫便将赵元启和赵元轩兄妹带到她面前,虽然这二人身上仍旧是锦衣华服,但很显然这二人在外面遭受了不少的困难,尤其是赵元启身上还带着一些伤痕,这让赵元容意识到成王败寇,她也在想:“要不是纪宁的话,或许我连他们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参见陛下!”赵元启和赵元轩一起来为赵元容行礼。 “平身说话就是了!”赵元容对于这两个堂兄妹并没有什么大的成见,她很清楚,崇王谋反的事情其实跟这兄妹二人没多大关系,完全是崇王自己做出来的,不过她也知道,这兄妹二人其实是崇王谋反的得益者,说一点干系也没有,那也是不妥当的。 但答应了纪宁,她就不能去惩戒这兄妹二人,这也是她之前的承诺。 赵元容道:“世子,之前朕为了查清楚崇王谋反的事情,也让你被下狱,让你吃了不少的苦头,你不会埋怨朕吧?” 赵元启一向都是很平和的心态,就算是此时,他也是带着一种君子的做派,行礼道:“回陛下,臣绝对不会埋怨陛下,家父的罪行,也是难以饶恕的……” “嗯。”赵元容点了点头,道,“你能拨乱反正,朕也就欣慰了,朕不希望崇王府一脉到此断绝,朕希望你们兄妹二人能让崇王府的香火继续传承下去,怀珠,你也已经是一等郡主,朕这次也会赐给你封地,让你可以拥有自己的府宅和领地,过自己平静的生活。” 赵元轩咬着牙道:“谢陛下了!” 相比于兄长的宽容,赵元轩在某些事情上则显得有些小肚鸡肠了,她是有些恼恨于赵元容的背信弃义,但她也知道,皇权斗争没有对错和正邪,其实赵元容做这些,已经是宽宏大量了,没法再去奢求什么。 崇王府的确是谋反了,而现在看来,赵元轩也的确是正统的继位人,好像一切都是在根据历史的发展在进行。 赵元容再看着赵元启道:“世子,从明日开始,你便是新一任的崇王,朕会诏告天下,让你成为崇王的继位人,你可以回到金陵城,继续拥有崇王府的一切……除了崇王之外,朕不会再计较任何人任何事,希望你回去之后,也能为大永朝做出贡献!” “多谢陛下!”赵元启知道自己身份得来不易,现在赵元容没有追究,反而是让他做回了崇王,这就是一种恩赐。 赵元启这次是真心实意跪下来行礼相谢,而赵元轩也要跟着下跪。 赵元容一摆手道:“你们也不用多礼了,朕一向认为,你们是朕的股肱之臣,朕将来的江山社稷也需要你们来保卫,崇王的过错,由他一人来承担便可,他是你们的父亲,就算是他有罪,但既然人已经作古,朕也不想过分去追究,从明日开始,崇王仍旧可以享受到香火的祭祀,朕也不会将他从皇亲国戚的名列中除名!” “多谢陛下!”这次兄妹二人也是诚心实意去磕头行礼。 赵元容道:“这次的事情,你们要感谢一个人,就是纪宁……或许你们也知道,朕能当上皇帝,有他的辅佐功劳,但可惜他一心是在文庙之中,从来不想做朕的朝臣,朕也不会勉强于他,便让他可以在文庙中安心当一个文庙学士……此番他也回金陵城去了,你们回去之后,应该还可以见到他,平时也可以饮酒……” 说到这里,赵元容心中不由增加了几分酸楚,她心头有些难掩悲伤,毕竟纪宁是她最牵挂之人,但二人现在有种形同陌路的感觉。 赵元启称赞道:“纪兄一直都是很有才华的,相信正是因为有他在,我们兄妹才能得到陛下的宽宥,我们兄妹也不会忘记他的恩德!” “希望你们能知恩图报吧!”赵元容叹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对未来的迷茫,“无论外间怎么评价你们,你们都仍旧是皇亲国戚,朕也不会剥夺你们什么,不过在短时间之内,朕不会赐给你们护卫的兵马,最多给你们调拨一些日常的侍卫,也希望你们能明白,朕不是有意要针对你们崇王府,只是有些事……朕身为君主,不得不这么做罢了!” 赵元启行礼道:“臣知道陛下的苦衷,臣也不会怪责陛下,陛下将来定然为明君圣主,臣能在陛下面前做臣子,也是微臣的荣幸!” (本章完) 第1167章 回到金陵 纪宁即将要抵达金陵城了。 此时纪宁离开金陵城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从赶考,到考中状元,进入文庙,再到成为文庙学士,被迫回到金陵城,这期间纪宁也经历了很多事,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在岁月沧桑之后还能回到一切起点之地,他抬头看着金陵城水城的城门,不由带着几分感慨。 金陵城的繁华,持续了上千年的时间,作为古都,这里也是一个商贸的综合体,纪宁回来走的是水路,直接从大江的支流秦淮河进入到金陵城内,还没进入到城内,便可以体会到金陵城的气势滂沱。 “老爷,我们回来啦!”看到水城城门之后,雨灵带着林娟儿在甲板上,很欢快高声欢呼着。 纪宁点点头,他心里在想很多事,回到金陵城之后,其实他有很多事要面对,涉及到故人的事情,他甚至都不想去直面面对,因为这些人在他看来实在是没必要去交流了。 这时候,对面船只上的何安在高声叫道:“老爷,需要过城门了,是否需要派人下去跟城门卫的人说?” 纪宁一摆手道:“安叔去便可!” 何安先让人把船只靠岸,他自己下船先去交城门税,等城门税这边交了之后,船只过了水门,也正式进入到了金陵城的一片水渠交错的水城内。 金陵城内主要的河流就是秦淮河,在秦淮河上,体现出的是整个江南的繁华,参差十万人家星罗棋布地布局在江南水乡的沃土之上,纪宁立在船头,看着河岸上的贩夫走卒,他内心也在想着回到金陵城之后应该做的事情。 安顿家人回自己在金陵城的府宅…… 去金陵城的文庙内报到…… 再就是正常的生活和工作,这会已经开始享受生活了。 “老爷,我们先往何处去?”这会,突然船舱内走出来一人,显得有几分胆怯问了一句,不是旁人,正是李秀儿的贴身侍婢玉珍,李秀儿那边知道回到金陵城,想知道纪宁有何安排。 纪宁道:“是你家小姐让你出来问的?” “是!”玉珍很认真回道。 纪宁也是用正色回复道:“船只会在之后靠岸,已经有人先头去雇请马车,一行先回纪府,之前我在金陵城内有自己的府宅,不过府宅内的仆婢都被我遣散了,之前我没打算回金陵城,在金陵城内还有我所开办的三味书院,这些都是我回来之后需要兼顾的……至于你和你家小姐,回到金陵城之后安心在府宅内生活便可……” “是,老爷,奴婢这就回去跟小姐……夫人说!”玉珍一直想称呼李秀儿为小姐,但按照辈分来说,李秀儿现在已经是纪宁的妻子,应该改变之前的称呼了。 纪宁也没去跟李秀儿说太多,他准备先回家安顿一下,在安顿好之后,他就要先去文庙跟文庙的人见面,安排好自己的差事,还有何时正式上工的事宜。 …… …… 船只靠岸之后,马车也预备好了,都是何安先一步骑马去找人安顿的,纪宁在金陵城内根本没什么势力,他所带来的人也不多,除了何安之外就是几名巨鲸帮的兄弟,这些人也是在鞍前马后为纪宁帮忙做事。 “老爷已经安顿的差不多了,家里那边也派人去知会了,是否还需要做别的准备?”何安问道。 纪宁道:“乘坐马车先回去,把家里那边安顿一下,府内应该也没人居住,这会回去,也不知道是否能马上住人,这江南水乡的天气也不是很好,有时候会很潮湿,我这次回来,也只能是先暂时居住在纪府内,回头看看还是换府宅吧!” “老爷要买宅子?”何安也是着实惊讶了一下,在他看来,纪宁要买宅子,就意味着又要花费不少的银两,他作为纪宁的管家,总还是为纪宁着想的。 纪宁轻叹道:“为了家里人能住得舒服一些,也只能如此了,先暂时回去看看……” 纪宁也没再多说,一行人回到了纪府之前,纪宁亲自过去扶李秀儿下马车,在他扶着李秀儿下来之后,才发现街里街坊过来围观的人很多,也是街坊都听说纪宁回到了金陵城,想见识以下新科状元的风采。 “安叔,跟街里街坊的打个招呼,就说我纪宁回来了,街坊们如果要过来吃个流水宴,便安排一下,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让他们多多见谅!” 纪宁也不是吝啬的人,既然回到了金陵城,他也做好了善待街坊的准备,而他自己则先陪同李秀儿进到院子里。 因为院子长时间没人住,已经有了一些杂草,纪宁对李秀儿道:“这次长途跋涉回来,能安顿的地方不多,这里可就屈就你了!” “没……没事的!”李秀儿显得很局促,纪宁对她的礼重,也是让她内心觉得十分温暖的,为了她的身体状况,纪宁这一路上也没提过要圆房的事情,这让她在心中多纪宁也多了几分温馨的感激之情。 纪宁先让人做了安排,把东西都安排好之后,纪宁也先去卧房那边看过,让林娟儿那边过去帮玉珍收拾李秀儿的房间。 纪宁则要先去文庙那边通气,自己到了金陵城,以后就是金陵城文庙中的学士,而且还是书堂的管事之人,整个金陵城内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他可以管的,金陵城能管得住他的人,也就剩下一个称号大学士。 他在金陵城的文庙中,基本上可以做到不需要旁人来管束。 “老爷,您要先去文庙的话,让老奴为您安排!”何安知道纪宁要先去文庙,过来行礼道。 “安叔,你先帮忙把家里收拾好,我自己想办法去金陵城的文庙,我也不想大张旗鼓,家里的很多事都需要你和雨灵来打理,你们对这个家也熟悉,等先安顿下来之后,再考虑买田宅和搬家的事情,既然回到金陵城,就把这边的家好好归置一下,我手头上也是有银子的,不至于把生活过得太拘谨!”纪宁道。 (本章完) 第1168章 金陵文庙 纪宁到了金陵城的文庙。 虽然他以前没来过,但这次来还是显得轻车熟路,好像连道路都很熟悉,到了之后,文庙内的称号大学士庄宿出来面见了纪宁。 庄宿在整个大永朝的文庙体系之中,排在第五六名的样子,声望也很高,他见到纪宁后,二人先见礼,随即庄宿把金陵城内文庙的情况说给纪宁知晓:“……永宁,金陵城内的文庙,分为两个体系,一个是金陵城内的国子监,再就是金陵城内的文庙,国子监不归我们管辖,平时有什么大的节庆活动,我们才会过去看看,至于文庙内,有称号大学士一人,学士六人,见习学士八十三人,而你便是这六名学士之中的一员。” “嗯。”纪宁点头,其实这些事在他抵达金陵城之前便已经知晓。 庄宿再道:“你也应该知道,你的师公,也就是沈大学士,曾为金陵城内国子监祭酒,地位尊崇,在他退下来之后,如今金陵城内国子监是由韩大学士所统辖,你有时间也可以过去拜会,不过想来你才刚回金陵城,很多事还不太熟悉,便先把家里安顿好,见国子监的人也不着急……作为文庙的学士,金陵城内一共是有四个书堂,分为仁孝、礼义、德明和谦逊,这四堂中,只有德明堂缺少主事之人,便由你来统辖,你手下的见习学士会有二十二人,回头你可以见过,今日你才刚来,也不着急去见了!” 纪宁知道,在整个金陵城的文庙体系之中,四个书堂的主事,也算是最基本的官职,以他的身份,其实就可以说是执掌大权了。 不过原本金陵城内的文庙就不管政事,就算是书堂的主事,也没什么大的特权,还是会跟以前一样,负责研究学问,再是一些祭祀和庆典活动,在文庙中他也是图个清闲。 庄宿起身道:“永宁,你刚到金陵城内,我也没时间带你到处走走,便让人带你在金陵城内的文庙走走,让你熟悉一下环境,文安,你出来陪纪学士走走,以后他也是你的上司了!” 庄宿说完,从屏风之后走出来一人,却是一名二十多岁的见习学士,在庄宿引介之后,纪宁知道,这人姓林,名廷衡,字文安,算是金陵城内见习学士中非常年轻的,因为此人也是德明书堂的,以后也会归纪宁所调遣。 林廷衡行礼道:“纪学士,在下久闻大名,今日终于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性格,纪宁观察这林廷衡,似乎是很喜欢巴结人,纪宁能从林廷衡的脸上看到一种恭维,不过想来自己作为林廷衡的上司,对方对自己有些恭维,也是可以理解的。 纪宁道:“林学士有礼了,庄大学士,这样就由林学士带在下到处走走,便不多打扰了!” “好!”庄宿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起身便告辞,让林廷衡带纪宁在文庙内行走。 …… …… 林廷衡带着纪宁在金陵城的文庙内走了一圈,把所有的地标建筑都做了介绍,纪宁一直在听着,他也没去发表什么见解。 虽然自己是上司,但他在金陵城内的资历还不是很深厚,只是因为过了文庙的学士考试,有了学士的文名,如果是在官场那种论资排辈的地方,还轮不到他这样的后起之秀出来执掌大权。 纪宁问道:“文安你是几时进入到金陵城文庙的?” 林廷衡笑了笑道:“在下是六年前的进士,之后通过文庙的学士考试而进入文庙,之后便被调配到金陵城来,已经在金陵城内生活了五年时间!” “文安兄不是金陵城人?”纪宁好奇问道。 “不是,在下是江粤人,不知纪学士是哪里人?”林廷衡好奇问道。 纪宁笑道:“在下原本就是金陵人,只是一直在外求学,未曾回来。” “哦,那倒不像,听纪学士的口音,还以为是北方人,倒是在下这外地人的口音,已经被金陵城的地方乡音所同化,说起来还真是有些讽刺啊!”林廷衡说着,指了指一边的亭子,道,“纪学士是否疲累了,一起过去休息,说说话如何?” 纪宁点头,跟林廷衡一起到了水边的亭子,纪宁道:“要说这金陵城内的文庙,倒是比京城内的大了不少,或许京城之地寸土寸金吧!” “哈哈!”林廷衡笑道,“被纪学士这一说,在下也是想到,其实金陵城内的一座书堂大小,或许就比之京城的文庙要宽阔许多,也实在是因为金陵城内的文庙历史悠久,金陵城内的学术氛围高也是因为文庙而起,这文庙周围,倒是有不同的书院,甚至还有很多茶馆茶楼,都是金陵城内学子们喜欢聚集之所,说不定就能见到像纪学士这样的大儒,那是他们的荣幸!” 纪宁笑了笑,他对林廷衡的恭维并不以为意,他知道自己在金陵城内的地位其实根本不高,就算是执掌德明书堂,但其实上面还是有一些文庙学士的地位比他高,可能会影响到他日常做事。 “纪学士准备几时去见同僚?”林廷衡问了一句,“在下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想问清楚,也好做出安排,毕竟文庙中的见习学士很多都是有休沐的,只有提前通知,才能在一天内见到!” 纪宁想了想道:“那就在后天,如何?这两天我还要安顿家里的事情,后天中午应该差不多,到时候在下设宴款待一下诸位……” “哪里敢让纪学士破费?就算是设宴,也应该是我们来设才是!”林廷衡似乎是文庙体系之中很懂得规矩的人,他能时常在称号大学士庄宿面前走,便知道此人非常会巴结上司。 纪宁对林廷衡也没什么反感,这世道原本就是有百样人,他也不想对这些人的行为做出评价。 纪宁点头道:“一切还是等后天见到同僚之后再说,在下先在这里走走,等差不多熟门熟路了,便就离开,免得见到一些同僚,还会有些尴尬!” (本章完) 第1169章 此一时彼一时 纪宁在文庙中没逗留太长时间,因为他还没正式上工,在这里久留见到一些同事,有点提前给同事施压的意思。 这也算是一种办公室政治,纪宁不想多停留,干脆便跟林廷衡告辞,先行回去休息,但林廷衡却好像很坚持,一定要送纪宁离开。 “……纪学士,您才刚到文庙,进出都应该有人作陪才是,若是见到陌生人,您自己也不好来解释不是?有什么人路过的话,在下还能为您做出引介!”林廷衡显得很热情道。 纪宁知道,这算是盛情难却,跟林廷衡说什么道理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顺从林廷衡的意思,让他带自己出文庙,顺带自己还能问一些事。 “金陵城的文庙内,这几年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纪宁顺口问了一句。 林廷衡走在纪宁的侧面,他好奇道:“纪学士不就是金陵人么?难道纪学士对金陵城文庙的情况不是很知晓?” 纪宁摇头道:“在下就算人在金陵,但之前一直是在求学的状态之下,怎会去调查金陵文庙的事?再者说了,这文庙内的事情,很多都是隐秘的,在下根本不可能知晓,所以也只能来问文安兄你了!” “原来是这样……有些事,还是不好说啊,这么说吧,等纪学士进入到文庙之后,很多事自然也就了解了,有些话还是不适合在下提前来说,见谅见谅!”林廷衡有种欲言又止的姿态。 这让纪宁很郁闷,感情这还是在卖关子,有意藏着掖着不说,越是如此,越是能引起人的好奇,纪宁心里也在奇怪,难道这金陵城内的事情还有什么值得避讳的? …… …… 纪宁从文庙出来之后,原本是要先回府的,但突然回到了故地,他不禁起了故地重游的想法。 在这种意念驱使之下,他步行往城中最热闹的秦淮河方向而去,走到秦淮河,他领略了一下沿途的风光,因为正是入秋时节,金陵城内正是瓜果飘香的时候,此时也正是收获之时,就连金陵城内的商旅和贩夫走卒似乎也多了许多。 远远的,纪宁看到了曾经多次光顾的天香楼,那里也是整个金陵城的标志性建筑。 纪宁也不禁想到了当初在里面吃喝玩乐,甚至是跟柳如是相见相识的情景,此时他心中多少会有些喟叹,毕竟此时的柳如是还在京城中闲居,这会似乎整个天下的人都忘了这个曾经名动江南的秦淮名妓。 “此一时彼一时了,这金陵城内,光是姑娘就是层出不穷,千百年来,这风月之所诞生了多少名动一时的佳人,却有几人能名留青史呢?女人终究只是芳华数十载的容貌,甚至很多女人,只有在她青春正茂时为人所知,才不过几年的时间,就会彻底销声匿迹,这规矩也似乎是变不了了!” 纪宁想着事情,他没打算往天香楼去,原本就是白天,天香楼内也不会有太多的客人,在白天天香楼甚至都是不开门接客的,只有到了晚上,这里才是不夜的风月之所。 走到河岸上,突然见到有官兵在查问什么东西,一群官兵正在对一些当官家眷模样的人呼呼呵呵,很多百姓在围观。 纪宁走过去之后,远处也出来更多的人,好像这些官兵根本不给人留情面,直接便开始拿人,而人群中也开始鼓噪起来,似乎被拿的人在当地还是非常有地位的,只是纪宁对于这些人不太了解罢了。 最后,官兵把那几十人都拿下,押上囚车给带走了,人群在看着热闹的同时,有的也在感慨:“就算是当官的又怎样?以前都说是官官相护,现在看来,有什么官员倒台了,也会连累一群人!” 因为这话没头没尾,纪宁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不过想来是跟金陵城地方的官场地震有关,在他抵达金陵城之前,其实就已经得悉了一些情况,因为崇王府的倒台,地方上很多世家大族受到了影响,朝廷准备查问崇王府的余党,其实本身赵元容并未下过如此的命令,但地方上的官员为了对君王献媚,已经顾不上什么原则! “树倒猢狲散,当初崇王府在金陵城得势的时候,很多家族都选择站在崇王府一边,现在崇王府倒台了,都纷纷要跟崇王府划清关系,这也正是应了那局此一时彼一时了吧!” 纪宁想到这件事,心里也会有些郁闷,因为崇王府的事情暂时还没什么结论,他也不知道赵元启兄妹现如今的状况如何。 因为纪宁心中多了一些愁绪,他也不打算多停留,准备马上回府去,才走到半路,又是看到有官差在拿人。 不但是金陵知府衙门在拿人,就连金陵地方的军事防备衙门也在拿人,似乎都以危害朝廷的罪名在捉拿一些“罪犯”,这些罪犯,大多数都是地方的官宦世家中人,地方衙门要取悦于君王,便罗织罪名,说这些家族跟崇王府联合起来造反,把人拿下之后,通过一些非法的手段取得“证据”,再将这些证据呈送到朝廷,将这些家族的人法办。 纪宁感觉到地方衙门是在草菅人命了。 纪宁也没去评价这件事,他只是内心很不悦,因为他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力来改变这一切,让赵元容来处置金陵地方上的事情也不合适,现在他跟赵元容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之前那么融洽。 就在纪宁准备回府时,一个声音传来:“似乎你看到这些,都已经很平淡了,是吗?” 就好像是质问的声音,当人走过来时,纪宁看到是身着男装的上官婉儿。 “你一直在跟踪我?”纪宁皱眉。 以前但凡上官婉儿跟踪自己,都会被他所察觉,但这次他却丝毫没察觉到上官婉儿的跟踪。 上官婉儿道:“或许是在闹市中跟踪你,居然都未被你所察觉,你好像是在想事情,你是觉得现在的事情影响了朝廷的稳定?还是说你根本不打算理会这些事?” (本章完) 第1170章 事不关己 纪宁面对上官婉儿,感觉自己有些词穷,上官婉儿是个很强势的女人,任何时候都是,这次被他强行跟闵珞交换回来之后,让上官婉儿内心很不爽,所以纪宁也只能考虑一下怎么能平复上官婉儿心中怨气的事情。 “地方官府要做什么,跟我没什么大的关系,现在虽然会对地方上的安定造成一定的影响,但你也应该知道,历来这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世家其实也都是政治势力的得益之人,现在因为政治势力的压迫而倒台,这也是他们本身的宿命,跟我无关,又不是我让他们变成现在的样子!”纪宁显得很坦然道。 上官婉儿摇头道:“你这么说,便有些不负责任了,如果当初是崇王登基的话,你再看看这些家族的命运,会是跟现在一样吗?或许他们已经飞黄腾达,甚至已经成为了大永朝的皇亲国戚,地方上的姻亲关系错综复杂,很多人为了巴结崇王,曾经送美女和偏妃给崇王,现在正因为这些事,而让他们落罪……谁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崇王居然会谋反,这就让地方这些家族蒙受了不白之冤,他们原本只是想巴结崇王,让自己在地方上的日子更好过罢了!” 纪宁道:“这又如何?你是想让我来拯救这些人吗?我跟他们是什么关系,我为何要拯救他们?” 上官婉儿被问的说不出话来,纪宁此时也带着一种恼火,是因为他自己也是想解决这件事的,但他感觉到自己力量的脆弱,他根本无法干涉这些事。 “纪宁,我希望你明白,你身上所背负的责任,不是让你吃喝玩乐当一个闲云野鹤之人,你或许从最初所制定的目标,就是跟你的师公和父亲一样,进入文庙,研究学问,过一些平静的生活,但你也应该想到一件事,那就是你的能力越大,你身上背负的责任就越大,难道你有能力来改变这一切,却还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吗?” 上官婉儿此时似乎是对纪宁有一些失望,她用一种教训的口吻对纪宁说话,也是她心中的确是对纪宁有所不满。 纪宁看着上官婉儿,最后他还是摇摇头道:“你觉得是怎样,便是怎样吧,我现在已经累了,要回去休息,你没别的事情也可以回去休息了……对了,你师傅那边没什么消息吗?不是说要派人到我面前来传递消息?派的是谁来?难道是你的那些师妹,或者是青濯?” “纪宁,你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失望,你这就是一个正确对待世间的态度吗?我在跟你说事情,你却总是在回避我,我只是想得到你的一个答案!”上官婉儿好像很坚持道。 纪宁厉声道:“我希望你明白,我不会因为这世间的一些事,而对自己的生活态度做出改变,我现在就是想过平静的生活,而你只是为我这平静生活带来调剂的人,我不希望你对我的人生态度做出任何的纠正和指点!就这样,你可以先回去了!” 说完,纪宁再不去理会上官婉儿,径直回府去。 …… …… 在纪宁走之后,上官婉儿立在原地,她心里很是不甘心。 “……以纪宁的能力,别说是当一个治国的宰相,就是让他当皇帝也是绰绰有余,他有那么高的才学和能力,为什么要甘心情愿做一个碌碌无为之人,他的年岁也不大,为什么他内心的年岁就好像已经七老八十一样,对于什么事都是以一种很冷漠的态度?” 上官婉儿这些话,似乎是在问自己,但其实也是在问纪宁,总之是没有人能回答她的。 就在此时,另外一名女子立在了上官婉儿身旁,这女子赫然便是青濯,青濯走过来道:“师姐,你刚才在说什么?” 上官婉儿回过头来,打量了自己这个不太明白事理的师妹一眼,虽然此时闵珞不认她这个徒弟,但同门之间还是认她这个师姐的。 上官婉儿道:“师妹,我刚才跟纪宁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没有,我刚才都没留意这边,你跟纪宁说话了吗?”青濯显得很莫名其妙。 她不是没去听,而是听了也听不懂,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不是那种传闲话的人,闵珞让她来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反而上官婉儿的心思会更多一些。 上官婉儿道:“师妹或许有所不知,如今金陵城内正在发生一场大的变故,曾经跟崇王府关系亲密的大家族,都在被朝廷所清算,纪宁回到金陵城之后,对此不管不问,实在是让人失望!” “哦!”青濯显得很好奇,她不明白这些事跟纪宁有什么关系,更不明白上官婉儿为何要如此义愤填膺。 青濯问道:“师姐,你跟这些家族有什么关系吗?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模样!” 上官婉儿被问得一愣,她眨眨眼,问道:“师妹为何会如此说?难道不觉得,我们应该做一些什么吗?” 青濯很诚实地摇了摇头道:“师姐说的,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要跟我们有关?我们师门跟金陵城内的这些世家又没什么关系,再者纪公子那边……她好像也不需要对这些家族负责吧?纪公子自己虽然是金陵城的人,但你确定他认识这些家族的人吗?” 这回答,让上官婉儿很是无语,上官婉儿自己也琢磨了一下,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说,青濯所说的话也没什么毛病。 不过上官婉儿还是很坚持道:“我们身为圣门之人,应该一心为地方安稳做出自己的事情,不能什么事都不加理会,师妹,你回去之后也该多问问师傅这方面的事情!” 青濯皱眉道:“师姐,师傅暂时没让我回去,我也不会去跟师傅问什么事了,这次师傅让我来见纪公子,你一直不让我去见,这是为什么?如果你不能给我合适的理由,那我还是要去见了,毕竟师门的任务在那呢!” 这会的青濯,完全不听上官婉儿的话,也让上官婉儿非常郁闷。 (本章完) 第1171章 南北差异 青濯要去见纪宁,上官婉儿想阻拦也阻拦不得。 最后上官婉儿也选择了置之不理,因为纪宁毕竟现在已经是她的“主人”,这也只是名义上的,纪宁也不会对她有所强迫,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和处境,所以她也不会去奢求能得到纪宁更多的宽容。 “师妹,你去见纪宁的话,我要提醒你,无论你跟纪宁做出怎样的交涉,最好都不要涉及到我,师门跟我之间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上官婉儿提醒道。 青濯点点头,道:“师姐做出如何的决定,那都是师姐的事情,我反正只按照师傅交代给我的事情去跟纪公子说,师姐,你没有什么话让我转告给纪宁吧?” 上官婉儿有些气恼道:“我能让你转告什么?” “没有就好,对了,师傅之前说了,若是师姐在师门之中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可以跟我说,我回去跟师傅说,师傅或许会帮你完成,若没有的话,你就安心在纪公子身边,既能让你保护纪宁,还能在将来完成相夫教子……我尽管不太明白师傅所说的话,但我觉得师傅说的,总归是没错的!”青濯用很无辜,而且是显得很纯真的话说道。 这话让上官婉儿听了就有些气恼了,关于相夫教子的那些事情,她之前压根就没想过,她也不觉得将来自己要以此为目标。 “谢谢师傅提醒了!”上官婉儿咬着牙道,“是师傅把我送给了纪宁,如果师傅还要做什么好人的话,那实在是没必要了,将来我对师门也不再有任何的责任……师妹,将来保护圣门的事情就完全交给你了,我也不会跟你去争什么掌门师姐的地位了!“ 青濯好奇道:“师姐,你不再当掌门师姐了?哦,随便你吧,不过我总觉得,你的修为和造诣都在我之上,你不当,我也没能力当……算了,还是早些去见纪宁,师姐,等我见过纪宁回来,我们再坐下来说话,先走了!” 当青濯离开之后,上官婉儿还是很生气,她在气纪宁和师门对她近乎于抛弃的态度,对纪宁,她虽然恼恨,但也是能理解的。 到底纪宁是为了得到她,而且纪宁所做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在合理的规则之内,但她的师门就完全把她当作了礼物,把她送给了纪宁,这才是让她觉得很恼火的事情。 …… …… 纪宁这边原本是要去三味书院看看的。 宓芷容这次没有跟他一起回来,不过之后宓芷容还是会回来的,金陵城的三味书院其实已经上了规模,这边已经有成型的教育模式,还有很多人在做他的私塾先生,之前他人是不在三味书院内,但工钱和日常的监督管理并未有什么错漏。 但他人还没到三味书院,便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他的反跟踪能力是非常强的,一般人想跟踪他,想不被他发现近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知道自己被跟踪,纪宁还是有些恼火的,不过他也在观察跟踪者的修为和造诣,他发现这个人的造诣很高,轻功和修为都是极好的,他首先想到的是上官婉儿。 他心想:“上官婉儿如今都已经是我的人,她已经跟师门脱离了关系,好似没必要来跟踪我,再者说来,以上官婉儿那么多次跟踪我的经验,在闹市中跟踪,应该会保持更远的距离而不至于被我所发现,那这个人应该就是圣门派来跟我接洽之人。” 想到这里,纪宁直接进入到深巷之中,好像是有意带着跟踪之人来兜圈子。 那人也没直接进入深巷,而是跃上了墙头,但很快跟踪之人便发现把纪宁给跟丢了,纪宁就好像在原地蒸发了一样。 “嗯?怎么回事?”这个人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像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感觉到不解。 就在她准备下去看看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声传来,她随即回头准备拔剑,但见纪宁在墙头上笑盈盈看着她,这会的她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被纪宁发现的行藏,此时想藏也藏不住了。 “青濯姑娘别来无恙?”纪宁说了一句。 青濯显得很懊恼,她觉得自己的武功和跟踪技巧还是很高的,但奈何在纪宁面前,自己很自信的本事却成为了累赘,根本无法威胁到纪宁。 “嗯。”青濯只是点点头,那边纪宁还在打量着她,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纪宁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旁边的茶楼去,我们到里面边喝茶便交谈,如何?” “正有此意!”青濯说了一句,便跟纪宁一起下了墙头,二人重新回到闹市,她一直很想问纪宁,关于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事情,但她也不好意思问出口。 到了茶楼之内,二人直接上了三楼,青濯对于金陵城内的建筑格局还有些意外,毕竟她是来自于圣门的上门,就算去过京城,她发现京城内大多数的临街建筑都是两层,但这里却是三层,显得很气派。 纪宁道:“金陵城或许在别的地方不如京城,但说到这里吃喝玩乐的地方,却比京城好了太多,似乎江南人更注重的是自己的个人享受,青濯姑娘,请吧!” 二人才刚坐下来,便有店小二把茶水奉上,纪宁给青濯倒了一杯茶,青濯看着茶水,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这跟她在北方所喝的茶叶也有所不同。 纪宁再说道:“江南和北国有很多饮食习惯是不同的,青濯姑娘作为一个北方人,到南方来,初来乍到肯定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就好像饮茶,或者是饮食,南方人都更讲求精致,而北方人在这方面则以解渴和解饿为主,各有千秋吧,北方的饮食其实对南方人来说也不适应,你也能理解在下在北方生活那段时间的不便了……”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青濯好像是有些恼火道,“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帮新皇做事?你可是答应过我们圣门的!” 这会的青濯态度很强硬,跟她以前的性格也有所不同。 (本章完) 第1172章 师姐妹的不同 纪宁跟青濯在茶楼对面饮茶,二人面前的茶杯都是满的,甚至连对对方的警惕心理也是满的。 青濯上来便对纪宁加以质问,让纪宁意识到,这会的青濯应该是被她的师傅闵珞灌输了一些思想,让她来以强硬的口吻问话,在青濯身上就多了一些原本不属于青濯的特质。 纪宁心想:“在闵珞失去了接班人上官婉儿之后,准备把青濯培养成她的接班人啊!” 想到这里,很多事情也就可以理解了,或许是闵珞觉得自己的这名弟子以前在气势上不行,所以这次重点要培养青濯做事的果决能力,在某些方面,尤其是嗯人沟通方面,增加青濯强势的一面,以达到将青濯培养成为接班人的目的。 但纪宁也很明白,青濯根本不是当圣门接班人的料,这个女人身上缺少大智慧,而且人有些呆滞和木讷,让她来当圣门的宗主,简直是要把圣门带进深渊里。 “我对你们圣门的承诺,是会帮助新皇克复一些困难,帮她保住如今的皇位,如今陛下的皇位也没失去,我就算完成了交托,怎能算是我不履行诺言呢?”纪宁在跟人沟通之上,就显得成熟的多,他也完全不需要去理会圣门对他的一些指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他也明白自己根本不需要去对圣门弟子有什么好脸色。 被纪宁如此反击,青濯马上连话都说不出来,她在想词语反驳纪宁,但奈何纪宁说的话非常成理据,她现在来质问纪宁根本没什么意义。 纪宁笑了笑道:“青濯姑娘似乎也该回去跟你师傅说明在下的立场,在下虽然接受了她的一些条件,但不代表她可以对我所做的事情指手画脚,只有当新皇逊位之时,你们圣门才有资格来指责我,否则就只能是让在下随心所欲来做一些事,青濯姑娘以为呢?” “不可……”青濯感觉到心中被纪宁压制,那种很窝囊的感觉,她想反击,但奈何她的词穷,根本没什么话来直接来反驳纪宁。 只是两个字,便没了下文,只是说不可,但为何不可,如何不可,她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纪宁好像看一场笑话一样看着青濯,问道:“不知青濯姑娘哪里觉得不可呢?” 青濯瞪着纪宁,随即眼神中又透出一些迷茫,她想做出解释,又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去解释,她的脑子里所想的,根本无法用嘴来表达出来。 纪宁心想:“这青濯还是不适合来当圣门的接班人啊!”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楼梯口的方向传来:“当初纪公子所做出的承诺,好像跟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有所违背!这就是不可的地方!” 言语之间,从楼下上来之人,便是之前纪宁所见过的上官婉儿,这会的上官婉儿仍旧是一身男装,说话时都带着一股男子的威严,若不是知道眼前是一名女子,纪宁甚至都以为自己是在被某位公子哥所质问。 青濯见到自己的师姐上来,赶紧站起身相迎。 随即上官婉儿走到了纪宁和青濯面前,隔壁桌的人也在看这边,他们似乎也很好奇这三人是从何处而来,毕竟三人交谈的口音都是北方口音,而所谈的事情,也是他们所听不懂的。 纪宁打量着上官婉儿,道:“圣门的事情,不是跟你无关了吗?” “谁说完全跟我无关?我既然作为圣门跟你交换的条件,也有必要来监督你做事是否勤恳,是否有完成我们圣门的交托!”上官婉儿以很强硬的口吻道。 这语气,就让纪宁多少有些无语了。 纪宁心想:“果然还是有所不同,如果是青濯,没道理了就绝对说不出话来,但上官婉儿却不同,就算是无理她也能辩三分,跟这么个能说会道的人打交道也是不容易!” 纪宁对上官婉儿是有几分佩服,而上官婉儿心中其实更佩服纪宁,她心想:“我跟纪宁沟通,每次都被纪宁所压制,很多时候连道理都说不出来,更何况本身不善于跟人沟通的师妹?” 三人坐下来,纪宁倒了茶水,上官婉儿很不客气直接开始饮用,青濯看了不由好奇,因为青濯担心之前纪宁给她的那杯茶里有毒,到现在她还没喝。 “师姐,你……”青濯想提醒一下上官婉儿,但发现上官婉儿已经把一杯茶喝完。 上官婉儿道:“师妹不用担心,这是北方没有的茶沫子,南方在茶道之上更为精通,你只管放心饮用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青濯对上官婉儿是非常信任的,或许她自己也渴了,拿起一杯茶来直接饮下,似乎还不够,看了纪宁一眼,纪宁正要拿茶杯给她添茶,她自己却抢先一步拿起茶壶来,却是不往茶杯里倒,直接拿起茶壶对着嘴就往肚子里倒,纪宁想提醒她水热,但似乎也没什么用,青濯好像根本也不怕烫,一壶茶近乎都被她喝下去。 等喝完了之后,青濯才看着打量自己的纪宁和上官婉儿,有些不好意思道:“这茶水,最初似乎是有些苦涩,但后面似乎却发出甘甜,实在是有种不同的味道。” 纪宁笑道:“或许是青濯姑娘渴了吧,伙计,再上一壶茶!” 纪宁也没明白过来青濯的办事风格,他也只能是认为江湖儿女做事不拘小节了,而上官婉儿在一些礼数上则保持的很好,完全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做派,而上官婉儿在某些方面显得更为随性一些。 等茶水上来,纪宁才道:“上官公子之前所说的话,在下不是很明白,在下哪里没有履行诺言?” 上官婉儿气恼道:“你答应要辅佐新皇,但你如今人已经在金陵城,跟陛下之间相隔千山万水,如何在辅佐?” 纪宁道:“在下到金陵城来,也不是自己的选择,而是被文庙所发配,到了这里来,在下也在关心朝局,怎么就不算是辅佐了?倒是你们圣门,在某些方面似乎是要求太高了,请恕在下不能做到你们圣门所要求的尽善尽美!” (本章完) 第1173章 金陵官场地震 上官婉儿跟纪宁对话,旁边的青濯一句话也不说,完全把跟纪宁说话的机会让给了上官婉儿。 青濯还是适合当上官婉儿身边一个小师妹一样的角色,跟人沟通也的确不是她所擅长的事情,便在此时,上官婉儿突然好像是生气了一样,说道:“辅佐君王,必须要拿出实际行动来,若是不能做出合理的辅佐,只是在冷眼旁观,那就算是新皇仍旧是皇位稳固,也不能算是你履行了承诺。” “对!”青濯感觉自己的师姐说的太有道理了,她直接起身附和道。 纪宁不由皱皱眉头,这对师姐妹已经配合得相得益彰了,简直是要往好姐妹的方向发展,奈何纪宁所欣赏的就是聪慧的上官婉儿,而青濯虽然也有容貌,但总归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蠢萌小侠女纳兰吹雪,再找个青濯似乎是有些累赘了。 不由的,纪宁已经开始以欣赏一个美女的态度去欣赏青濯,而青濯则完全不知纪宁为什么要拿一种略显怪异的目光望着自己,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以为自己的衣服或者是脸上出了什么事情。 “你为何不作答?”上官婉儿咄咄逼人问了一句。 纪宁稍稍摊手道:“你们说得不对,我为何要对你们作答?你们怎知道我在背后没有做事情,你们只是把目光着眼于表面,当然看不到我在某些方面的努力,所以……你们根本不知我到底做了什么。” 上官婉儿这才发现,跟纪宁这样能言善辩的人去说道理是多么的困难,这也是她见过的最可怕的对手,跟纪宁费口舌似乎是没什么意义。 上官婉儿心想:“就连我,跟纪宁对辩也是丝毫不占便宜,师傅为什么要让青濯师妹来?难道师傅只是想让师妹作为一个联络之人,在师门和纪宁两边之间走,而不是想要给纪宁某些压力?而我是误会了师门的授意?或者说……我这么做是错的?” “青濯姑娘,你可以回去跟你师傅说,我一定会尽心竭力去帮助新皇创立一个宽松而且稳固的朝堂环境,对于江湖武林来说,这也是最好的结果,我绝对不会让江湖出现纷乱和纷争,这也算是对你们圣门的一种承诺吧!”纪宁道。 “嗯。”青濯看了上官婉儿一眼,显得迷惑不解道,“师姐,我就这么回去说吗?” 连青濯都能感觉到,这次的谈判似乎是纪宁占了上风。 上官婉儿自己也有些懊恼,她心想:“我现在只能算是纪宁身边的一个仆从,我跟纪宁来辩驳,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再者师傅的意图将来也不会告诉我,我已经跟圣门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为什么还要坚持去帮圣门说话呢?” 想到这里,上官婉儿言语之间也会带着一些悲哀,这种悲哀会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不过她还是点点头,道:“师妹先回去,若师傅再有什么嘱咐,回来再告诉于我。” “哦。知道了!”青濯起身,下楼而去。 …… …… 纪宁在跟上官婉儿做出一番辩论之后,自己也要离开茶楼,回府去。 他对上官婉儿道:“你先回去休息,给你安顿的地方,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还会再做出安排。” “不用。”上官婉儿显得很固执道,“我住得还可以,我们圣门中人也是不在乎自己的生活条件,你也不必来关心我了!” 言语之间,上官婉儿跟纪宁之间多少还是带着一些生分的,也是因为上官婉儿还不能完全原谅纪宁对她的加以利用,纪宁笑了笑,没再去跟上官婉儿做出一些辩论,此时的纪宁更在意的是如何帮上官婉儿获得更为舒适的生活环境。 纪宁在回去的路上还在想:“我对上官婉儿也算是一种容让了,在她被她师傅送给我之后,我还没对她做出什么事,如果我真的是对她无所不用其极的话,那她现在也早就成为我的人,也不会让她再出来跟踪我,甚至是对我做出一些僭越的事情。” 想到这里,纪宁心里也会多了几分安然,毕竟他跟上官婉儿之间的关系还是要慢慢发展。 回到自己的府宅,还没等进门口,便见门前似乎有很多人,这些人都是抬了礼物来,好像是要来送礼的。 “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何安见到纪宁,赶紧过来说道,“从您去文庙开始,咱府上不知为何突然来了很多人,都说是要跟您见面和熟络一下的,有很多还是豪门大户的公子哥,送来的礼物也不少,甚至一些大家族的族长都来了……” 纪宁点头道:“我知道了,安叔,你先把这些人挡在门外,让负责来送礼的人进来见我。” “老爷,您不怕……”何安显得有些担心道。 纪宁道:“金陵城的官场发生了大的地震,现在崇王府彻底失势,地方上的官绅为求自保,现在把任何有可能会帮到他们的人都当作是救命稻草,而我便是他们眼中的救命稻草,作为地方上望族的一员,若我就此选择不见,也是不合适的,但若说要帮他们,那也不至于,因为我还没能力去帮他们做什么!” 何安这才知道为什么会有大批的人到纪宁的府宅来,原来是因为金陵城的官场内发生了大的地震。 何安道:“那老爷是要先进去等候?” “嗯。”纪宁道,“我先进去等,你先把人通知一下,对了,若是有人给你塞礼物,你也别收,我们纪府尽可能要跟这些家族划清关系!” 何安还是有些不太能理解,既然已经选择要划清关系,就应该直接将这些家族的人拒之门外,而不是在府门中相见。 不过纪宁的决定,何安也无从去怀疑,他对自家少爷还是非常信任的。 纪宁这边没再去过问纪府门口的那些来送礼的人,先从后门进入到自家府宅,他还要去看看自家女眷的安顿情况。 从京城回到金陵城,很多东西还需要重新安排,纪宁感觉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很多。 (本章完) 第1174章 老爷 纪宁到了自家的后院,先看了一下身边人的安顿情况。 雨灵和林娟儿这边,因为雨灵本身就在这院子生活过,对于院子内外的情况早就熟悉了,以至于她们很快就把自己的东西都安排好,两个小丫头现在也是如胶似漆,连睡都是睡在一块,她们不但把自己的都安顿好了,就连纪宁的房间也收拾好了。 现在她们还在试图去清理后院的一些杂草,还有把那些需要打扫的角落给收拾好。 纪宁回来,两个小丫头高兴地回到纪宁身边,在纪宁面前眉开眼笑,雨灵道:“少爷,该安排好的都安排好了,不过……后院和前院那边,还是需要收拾啊,我们两个人实在是有些难以完成了,是否需要去找些人回来帮忙呢?” 纪宁笑了笑道:“京城的丫鬟我们也没带过来,原来的仆婢也都遣散了,这样吧,我今日就去先找牙婆,给送几个机灵点的丫头和小子过来,让他们帮你们干活。” “丫鬟还是可以的。”雨灵支着头想了想,“但至于什么小子,就不必了,有安叔在,他会找的。那少爷,我们继续去收拾了!” 纪宁看了不由带着几分心疼道:“你们才刚回来,还需要多休息,这里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担心了,都先进去休息,回头再收拾便是了!再者说来,这宅子我们还不定要住几天,这两天我也会考虑换宅子的事情了,会让地方上一些人帮我们走走看看,现在正是入手买宅子的好机会!” 因为金陵城官场内出现了大的变故,很多大的世家发生了改变,这导致的结果就是,地方一些大家族的田宅被罚没充公,就算是没被罚没的,有的也赶紧想出手,带着钱财远走高飞,而不至于留在金陵城周围等死。 所以纪宁也准备在这时候在金陵城买个不错的宅子。 倒不是说纪宁想省钱,而是以前很多好的风水的宅子,宽敞的宅子,或者是那些建筑格局让纪宁满意的宅子,都是买不到的,要卖的都是一些看起来不温不火的老宅,纪宁看了也不是很喜欢,眼前可以做出选择的备选者也就多了。 “嗯,少爷,那我们先进去休息!”雨灵到了熟悉的地方,还是喜欢对纪宁做出跟以前一样的称呼,她喜欢称呼纪宁为“少爷”,这显得很亲近,而林娟儿那边则一直会称呼纪宁为“老爷”。 纪宁收拾了一下心情,去见了李秀儿和玉珍。 此时李秀儿和玉珍才刚回到金陵城,原本这里就不是她们的故乡,在这里显然不太习惯,纪宁把后院偏院的一处屋舍给主仆二人居住,玉珍在里面收拾了一下,她还显得很为难,因为这里的居住条件其实也并不怎么好,主要是长时间没人住没人收拾,到处会显得很破败。 “是……纪公子吗?”李秀儿见到纪宁,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按照规矩来说,她现在已经是纪宁的女人,应该称呼纪宁为“老爷”或者是“相公”、“夫君”之类的称呼,但她因为没有正式跟纪宁拜堂,也没有跟纪宁圆房,内心那关还是过不去,这其实也是因为李秀儿本身是个很拘谨的女人。 纪宁道:“我只是进来看看……”说着,纪宁直接进入到李秀儿临时的闺房内,如果是在京城李府内,纪宁是不能这么直接擅闯女儿家闺房的,但这是自家,再加上李秀儿也是自己的新婚夫人,进来看看其实也没什么不可的。 玉珍只是跟在纪宁身后,什么话也不说,对玉珍来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新主人。 李秀儿看了看周围,道:“有玉珍在,妾身已经收拾的差不多,有劳纪公子挂心了,纪公子……还有别的事情吗?” 或许是期待纪宁说出关于重新补办婚礼的细节,李秀儿的话语中既是带着这种意思,也是有点要逐客的意思,她跟纪宁之间还是带着一些生分,纪宁也不会去见怪,他还是很能理解自己的娇妻,自己的娇妻现在就好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漂浮到一个不知天南地北的地方,好像一切都已经失去了。 纪宁道:“秀儿,你我的婚事会在这几天完成,还要你先休息一下,对了,我要去买一些田宅,你有什么……建议吗?” 李秀儿看着纪宁,先是摇了摇头,她不太明白纪宁的意思,随即她道:“老爷要买什么,不用跟妾身说,妾身会支持老爷的。” 因为纪宁对她直接称呼了女儿家的闺名,李秀儿也意识到再称呼纪宁为“纪公子”有些不太恰当,所以干脆选择了一个比较中性的称呼,称呼纪宁为“老爷”。 纪宁点了点头,道:“你们知府衙门的宅子,我是买不下来的,不过一些好的官差,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现在我已经是学士,买官宅也不是什么僭越的事情,再是买一些田地,都是熟田,这样可以找人来耕作……你先休息吧,我还要出去见一些官绅。” “是来接风洗尘的官绅吗?”李秀儿好奇问道。 从这问题上,纪宁便能感觉到李秀儿似乎已经开始融入到纪府的生活,开始为他纪宁着想一些事情。 纪宁笑了笑道:“对,不过也不完全是为了来接风洗尘的,你也知道,崇王府现在已经崩塌,地方官府会查办崇王府的谋逆案,地方一些大的家族都会为求自保,跟我这样一个文庙学士走得近一些,也是他们比较不错的选择。” “那倒也是。”李秀儿想了想,点头道,“不过老爷可是要避忌跟这些人走得太近啊。” 纪宁笑道:“我会知道分寸的,我见他们的目的,不过是领会他们的好意,跟他们打个照面,但我绝对不会去帮他们做什么事情,秀儿你放心,我们在金陵城会非常安稳,没什么事情能影响到我们的正常生活!” 李秀儿抬头望着纪宁,用很信任的目光道:“老爷,妾身的一切,都寄托在老爷身上了!” (本章完) 第1175章 不是求人,是要挟 纪宁从李秀儿这里出来,径直往正院那边而去。 金陵城地方的官绅有数十人之多,他们所带着的送礼的队伍则有百余人,整个纪府内外都是一片嘈杂,以何安的能力根本无法来维持秩序。 “纪学士,您这就回来了?我们还以为您会在京城多停留几年,未料到您如此快便成为学士,回到金陵城来造福一方了!” 一群人对纪宁带着恭维走上来,他们似乎很想跟纪宁攀关系,但可惜纪宁对他们一点耐心都没有,这些人在他看来就好像一些趋炎附势的蛆虫一样。 正是这些人,当年对他冷嘲热讽,甚至是看不起他,现在在他崛起之后,却又到他府上来巴结,试图跟他建立关系,以获得朝廷对崇王余孽清剿的豁免权。 “诸位!”纪宁一抬手,突然喝了一声,这一声,让在场瞬间安静下来。 “纪学士有话说?”有人看着纪宁,语气中带着恭维走过来说道。 纪宁微微点头道:“在下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不知诸位是否愿意听听呢?” 在场的人都在笑,笑容中却又有些苦涩,他们很清楚,纪宁以一人之力是无法拯救那么多家族的,除非是纪宁愿意出面,但纪宁出现又会违背文庙做事中立的原则,所以他们对纪宁也只是抱着并不是很大的期望。 “这么说吧!”纪宁没给这些人搭话的机会,直接说道,“在下从京城回来,只是文庙中的一名学士,说起来也不过是回来当差而已,除了文庙的事情,在下一概管不着,也不想管,所以诸位送来的东西,还请带回去便是了!” 一名乡绅紧张道:“纪学士,您可是当初令尊留下来的金陵人,怎能如此对金陵城内的事情不管不问呢?在金陵城内,如今正有一场浩劫,但凡是金陵人都需要出来面对,而不是您一个人便可以抽身事外的!” 虽然在场有人怪这名乡绅把话说得太直接,但总算这名乡绅也是把在场诸人都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在场瞬间又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打量着纪宁,想知道纪宁会有怎样的对答。 纪宁道:“诸位的心情,在下能理解,但奈何在下只是一名普通的文庙学士,实在是管不着很多事,若是诸位非要强人所难的话,那就请离开,在下也不会对诸位有所为难,从此之后,诸位也请不要登临我纪府的大门!” “纪学士,你实在是太无情了,简直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下!”那乡绅似乎是恼火了,用一种道德的高度来喝斥纪宁。 何安有些不忿道:“诸位,这是我纪府,你们切不可在这里放肆!” “你算是什么狗东西,居然敢打断老子说话!”那乡绅恼羞成怒道。 何安被喝斥,显得很无奈,在那些官绅眼中,下人也的确是没资格在这种场面能说话的,但纪宁一向是给了他尊重。 纪宁冷笑道:“这是我的门人,也是我的家人,在我府上辱骂我家人的,那就是在辱骂我,来人,请这位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他!” 那乡绅没想到,纪宁居然会如此出言不逊,他想再来喝斥纪宁,却已经有两个人,过来直接架着他往外走。 那乡绅一边挣扎着,嘴上还在骂着,但人都已经被人带走了。 …… …… 在这名乡绅被人拖出去之后,剩下的人也就不敢再怎样。 这里到底是纪宁的府宅,到别人家里来放肆,就算是被轰出去,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他们本身就是有求于人的。 纪宁道:“诸位,时候也不早了,今日也不便在府上设宴,诸位请回吧!对了,诸位的礼物也请带回去,在下身为文庙中人,对金陵城内政坛的事情不想加以干涉,这些事情也跟在下没有直接的关系!” “怎么没关系?”人群中突然有人在喊道,“你纪宁跟崇王府的世子原本走得就很近,现在崇王府出了事情,你就可以抽身事外了?我们也要去官府举报你,说你跟崇王世子走得近,让官府来查问你!” 这话就有点恐吓的意思了,纪宁也不怵,因为他知道,自己跟崇王世子的事情,还不会影响到他的地位。 在这时代,文学交流是很平常的事情,只要不是资助过崇王府的人,照理说都是不会被查办的,而且他现在是文庙学士,基本上是有豁免权的。 纪宁道:“诸位想去告发,那尽管请便,本来在下还有心来善待诸位,既然如此,那诸位都请回吧,若谁不走,在下可就不客气了!” 先礼后兵,纪宁不想跟眼前的人纠缠。 在他看来,眼前这些豪门大户看起来外表光鲜,但其实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根本不值得跟这些人有所沟通和交流。 “纪宁,你等着,我们会让你好看!”地方的官绅平时都是耀武扬威,本身也有很多人看不起纪宁,也觉得纪宁的文庙学士没什么了不起。 一个个骂骂咧咧而离开,而纪宁看着在场之人,也就不去管他们的冷言冷语,对纪宁来说,只要兼顾好自己的事情便可,也不用去管这些人到底是否正人君子,因为他不在乎跟这些人的关系。 或许一辈子也不需要跟这些人打什么交道。 何安进来帮忙送客,在场的人也都带着几分不快而离开,临走的时候一群人还在数落纪宁,似乎觉得纪宁不够人情味,身为金陵之人,看到金陵城士绅有难也不出手相帮。 等人都走了之后,何安才走回来道:“老爷,看起来地方的官绅不会罢休!” “他们能怎么不罢休?我说过,地方的事情跟我没直接关系,若他们心里不愤,让他们去找文庙来为他们撑腰便是,找我这样一个文庙学士算什么意思?现在还要要挟到我头上了,我还真没见过这样求人办事的人!”纪宁很不爽道。 何安带着几分遗憾道:“或许他们也是觉得纪府在金陵城中地位卓然,希望老爷能出面吧!” (本章完) 第1176章 聘请丫鬟 地方官绅都来求情,结果最后是不欢而散。 在纪宁看来,这些地方官绅简直是有些不识好歹了,上门来求情,最后也能变成要挟和放肆,原本纪宁就不会帮忙,如此一来,他更不会为这些地方官绅走动,这些人是死是活似乎也跟他没有直接关系。 安顿下家里人之后,纪宁还需要做一些事情,为的是让纪府能更为兴旺。 一来他需要去买几个丫鬟,二者他需要去张罗买个宅院回来。 金陵城内有特别来做这些差事的人,跟当初林义所做的牙人的买卖很相似,这些人就是中间商,负责为买卖双方穿针引线,这些人也就是牙婆。 南方以女人来做这种买卖的人居多,纪宁跟何安以前也都在金陵城中生活,要问询这方面的买卖,也不是什么难事,尤其很多人买卖人口和田宅,都是在官府挂籍的,平常人想买卖人丁,其实也是很难的,这跟北方又有所不同。 这里到底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为了避免地方上出乱子,朝廷和地方官府对地方上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管理的也很严格。 当天下午,纪宁便让何安带着自己去见了几名牙婆,选了几个丫鬟,看起来都还机灵,但总是让纪宁觉得有些不太满意,这些丫鬟倒不是没有什么姿色,而是在勤快方面显然是有些不足,也或许是平民家的女儿,吃喝都跟不上,再加上这些女孩见到他都是卑躬屈膝的模样,让纪宁觉得这些女孩子到了纪府也未必能适应纪府的生活。 “安叔,你说如果我们直接在乡村直接雇请一些丫鬟回来如何?也不用她们签订什么卖身契,只要进了府门,都可以得到同样的待遇,她们什么时候想请辞便请辞,如果她们做得不好,我们也可以直接将其辞退,她们也可以回乡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而不至于说要被我们所变卖!”纪宁问道。 何安一时之间还不太明白纪宁的意思,何安问道:“老爷是觉得之前的丫鬟都有些贵了?” 纪宁道:“不是,如果我在乎那点银子的话,实在是没这必要了,我想的是,我们把女孩子买回来,让她们背负着很大的奴仆思想来做事,一定不会尽职尽责,还不如说给她们一个宽松的条件,这样吧,我们给的条件只会更高,每年十五两银子的俸禄,安叔你看如何?” 何安咋舌道:“老爷,十五两银子可是能买两三个丫头回来了,买回来之后,给顿饭养活着就行,何至于……” 在何安这样思想的人看来,是不太能理解纪宁的开明态度,但纪宁要的就是一些好的丫鬟,给十五两银子一年来聘请丫鬟,这样就可以聘请到更好的丫鬟,既能找到合适的丫鬟,又能实现纪宁那种人文理念,在纪宁看来也是非常恰当的。 而何安就觉得纪宁是有点在浪费银子了,以他这样传统的人,自然想象不到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纪宁道:“时候也不早了,既然也没选中合适的丫鬟,回去后便写了告示,你让人贴出去,就说我们十五两银子一年来聘请丫鬟,一次签订一年的工作合同,一年后我们有优先续约的权力,让她们可以免除后顾之忧,十五两银子,也是一般农家小院几年的收入了吧!” 何安尽管是在心疼银子,但他还是同意了纪宁的说法,毕竟这纪府内,一切都是由纪宁来做主。 …… …… 纪宁回去之后便要早早休息。 他准备在找到合适的宅子,搬过去之后,再跟李秀儿简单举行一个拜天地的仪式,然后两个人便可以洞房花烛,至于其余的事情,他也暂时不去想。 因为旅途辛苦,他自己也是很累的,写了告示之后,便让何安带出去,他自己先回了自己的房间,随便吃了晚饭之后,便躺下来休息。 别的事情似乎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什么文庙中事,什么新皇,什么圣坛,什么成婚和崇王府的余孽等等事情,都不能打扰他跟周公下棋。 一觉醒来,天才蒙蒙亮,何安却在院子里等他,见到纪宁出来,何安走过来道:“老爷,您快出来看看,好多人……” “什么好多人?又有人来送礼?”纪宁很好奇问道。 何安苦笑道:“是老爷昨夜让老奴发出去的告示,今日早市刚开,很多百姓进城之后,就带着自家的女儿到咱纪府来应聘,说是要当纪府的丫鬟,还有很多甚至就把女儿留在这,说是一定要进入纪府,老奴拦都拦不住啊!” 纪宁笑了笑,他心想,别说是一年十五两银子,就算是一次性把女儿买断给十五两,对很多人家来说也是非常乐意的。 他给的根本不是市场价,而是比市场价高多了,一旦出现这种好事,很多人家都是赶早不赶晚的,马上就把自家女儿送来应聘,这可比找什么牙婆来推荐好多了。 平常卖一个女儿,可能也就四五两银子,还要被牙婆克扣一半去,而女儿一次性签订卖身契就要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只要在卖身契时限内,人就会被人变卖,根本不会有自己的自由,等二十年后基本也就是孤家寡人,能找个农家人嫁了都是幸福的事情。 但这次不同了,纪宁的“劳动合同”只有一年,而且是一年一签,甚至可以提前解约,可以说女儿家随时都可以嫁人。 一年挣个十五两银子,光是这一年所赚,就可以拿回去当嫁妆,轻松嫁个好人家了,这可是天下之间最好的美事,很多人家还指望自己的女儿能进纪府来,赚钱养家。 纪宁道:“谁能进纪府,可不是由他们来决定的,要先报名,定下个时间来进行个选拔,告诉各家,不得到纪府来打扰这次选拔,到时候只允许女儿家自己进来,也避免有人进来闹事,安叔,前期的准备之事,由你来帮我完成,具体的细节我会给你列好,你按照我所列的办事便可!” (本章完) 第1177章 金陵乱局 如果是普通人家说要聘请丫鬟,就算说了也没人相信,但纪府就不同了。 纪宁是新科进士,又是文庙的学士,这地位在金陵城也找不出几个,而且纪宁还是刚打道回府,在金陵城的确是缺少丫鬟和仆从的,现在突然说要十五两银子一年来聘请丫鬟,没人会怀疑这是什么阴谋,都会觉得银子是货真价实的。 何安之前还在担心纪宁这么做有些太浪费银子了,不过他自己还是有一些见识的,等发现这些农家送来的女儿的质量,他开始打消了顾虑。 果然也是一分钱一分货,能用高价聘请,送来的丫鬟可挑选面也是增加了很多,这些丫鬟无论从样貌,再到手脚的勤快,再到机灵程度来说,都可说是别无挑剔。 何安忙着去办报名的事情了,选拔会在下午进行,当天上午纪宁自己也不会去管这些事,到下午后的选拔,会让雨灵和林娟儿去做。 她们本身就是丫鬟,跟纪宁又是“贴己人”,本来选了丫鬟就是给她们做下手的,觉得谁合适不合适,纪宁认为最有发言权的也就是这两个小丫头。 等纪宁把事情交代给雨灵和林娟儿之后,两个小丫头也已经兴高采烈应了,似乎她们也对纪宁所提出的方法感觉到新奇和好玩,下午准备亲自去挑选纪府里的丫鬟。 “老爷,前院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感觉很热闹?”李秀儿从房间出来,听到前院的喧哗,不由好奇问道。 纪宁笑了笑道:“是选丫鬟的事情,你看你房里是否缺少丫头,你亲自过去,或者是让玉珍过去挑选一下。” 听到这话,李秀儿不觉得怎样,玉珍却感觉到紧张,府上多出的丫鬟,其实是对玉珍可能有地位上的影响,尤其是有丫鬟进入到李秀儿身边之后。 李秀儿似乎也很理解自己的丫鬟是什么性格,她道:“老爷,不必了,有玉珍这丫头在妾身面前,妾身便已经心满意足了,若是老爷体谅,便多心疼一下她便可。” 这话,已经带着言语上的双关了,这种心疼,已经不仅仅是在工作上体谅玉珍,还要从一些别的方面去心疼。 纪宁也知道,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陪嫁丫鬟,多半是要成为通房丫头,也就是跟自家小姐最为亲近之人,甚至是要成为他这个老爷的小妾,如此也算是这些通房丫头将来最好的归宿,李秀儿虽然可能会对他身边别的女人有一定的芥蒂,但对自己的通房丫头一定是没有什么敌意的,无论是怀孕时候的固宠,或者是平时的生活起居,再到将来维持李秀儿在纪府中的地位,都需要这个通房丫头来做事。 可以说,玉珍任何时候都会是李秀儿身边除了丈夫和孩子之外最亲近之人。 纪宁道:“玉珍到了纪府,我也不会亏待她,之后她每个月都可以到账房去直取银子,将来我也会让她过一些无忧无虑的生活!夫人,这一切都还要看你了!” 听到纪宁称呼自己为“夫人”,李秀儿多少还是有些羞赧的,她也不知该怎么来面对纪宁,面上一片酡红,显得有几分不知所措。 纪宁笑了笑,还是先离开了后院,他不想跟李秀儿太大的压力,两个人之间始终缺少一个正式的婚礼,他准备在近日就把婚礼给补办了,正式将李秀儿迎娶进门。 …… …… 选丫鬟的事情还在继续中,而纪宁中午还要去一趟文庙,把自己的差事彻底交代一下,以便自己能在来日顺利接手。 他去了一趟文庙,顺带也将京城文庙给他的公函拿到手,这京城文庙对他在金陵城文庙的差事也做出了一定的安排,也是怕金陵文庙不办事。 但其实这就是有些多虑了,因为昨日里,文庙就已经准备让纪宁来做德明书堂的管事之人,他这次来,也不过是顺道走一走,再熟悉一下自己的差事罢了。 从文庙出来之后,金陵城内繁华如旧,不过一些大户人家所聚集的城区却是一片萧条,纪宁也感觉到了金陵城内一场大的政治风浪正在酝酿中,他甚至不知该如何来面对这场政治风浪。 “真是见鬼了,以前张家那么家大业大,就这么一夜之间倾塌了?” “谁说只有张家?以前的司马家和陆家,现在也都成了空荡荡的,听说韩家还想带着家里人逃到别处去,结果连夜被人从路上给逮了回来,现在金陵城内的大狱里已经塞满了人,很多被下狱的人,甚至要被塞到周边一些府县的牢房里。” “哈哈,看来将来有好戏了,这么多落罪的家族,一定也会有很多大户千金落罪,金陵城内的风月之所内,可能又会多了许多姿色不错的千金,这些女人以前很可能是高高在上的,但将来就要成为一条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女人,哈哈,想起来就觉得乐!” ……纪宁在路边的酒楼里随便吃了点饭,便听旁边几个公子哥在那聊天,言语之间也带着猥琐,让纪宁不想继续听下去。 不多时之后,有官府的人从酒肆下经过,似乎这些官府的人正在挨家挨户在搜索,名义上是在搜索乱党。 那些官差直接上楼来,嚷嚷道:“到一边去,把自己的路引拿出来,比对是否本人!” 之前说话的几名公子哥显得很轻松,其中一人走上去道:“官爷,我们只是在这里路过吃酒的,可否先行离开?我等可是洪门学院的学生!” “什么狗屁学院,现在任凭是谁都要被搜查,路引拿出来!”一名当官模样的喝斥道。 那年轻公子哥道:“我们出来只是游玩的,谁会带这东西?” “没带?看你们就像是豪门大户私逃的,来人,把人拿下,先送到牢房里,仔细审验!”那当官的下令道。 听阿东这话,那几名公子哥傻眼了,之前还在谈论豪门大户落罪的事情,没想到才转眼的工夫,他们就已经受到牵累,甚至是要被下狱了。 (本章完) 第1178章 解签 在这种事上,纪宁也就是个冷眼旁观的,因为他有文庙的官牒,任何官府都不敢对他怎样。 他的文名已经是非常高了,在这世道,但凡只是个秀才的功名,都可以获得一些事情的豁免权,但在这件事上,就算是举人或者是进士或许也不行,因为很多落罪的官员本身就是进士的。 但文庙中,只要是见习学士,就没人敢得罪,因为谁都知道挂着学士名字,就会得到文庙的庇护,就不再有人会对纪宁敢行搜查。 纪宁从酒楼里下来,外面还有一群人经过,这些人正是被押解到牢房的大户人家家眷,这么浩浩荡荡的一个队伍,吸引了很多人围观,在金陵城人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惋惜的事情,反而都是看热闹,因为他们早就对那些豪门大户有所不满。 “活该,让他们以前官官相护,现在知道什么是官官相护了?哼哼,最好把整个金陵城的大户人家都给掀翻了才好!” “怕是不容易啊,那么多豪门大户,哪有那么容易全给掀翻?不过地方官府趁机要发财倒是真的,抄了这么多家的宅子,能得到多少两银子啊!” 一群人在那议论这件事,纪宁皱着眉头要走,走到街口的时候,便见到一个老熟人往他这边走过来。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青濯,而青濯似乎是故意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来等他,这次青濯没再跟踪他,在纪宁看来,也应该是闵珞的特别交代。 “我师傅让我带话给你。”青濯走过来,也没有什么见面的礼数,直接说道,“师傅的意思,是让你去见她老人家一次,关于金陵城内的情况,师傅想跟你来谈谈!” “你师傅在何处?”纪宁问道。 青濯道:“师傅挂单在金陵城的孝慈庙内,你是否一起过去?” 纪宁点头,他也觉得自己有必要见一见闵珞,跟闵珞交换一下意见,便跟青濯一起往孝慈庙的方向而去,等一直到了城西之后,便见一个不大的庙门在那,门上挂着匾额,用小篆所写的“孝慈庙”,这里也算是一处六百年的古刹,纪宁以前虽然没来过,但也听说过这里的香火很旺盛。 果不其然,还没等进去,便见到很多香客,这些人基本都是普通百姓人家,到庙里来烧香拜佛,也是他们心中的一种牵绊。 纪宁并不信这些,他跟着青濯绕过正院,正要往内走,却被孝慈庙的和尚给拦住,青濯道:“我师傅在后面,我要带客人去见恩师!” “这位公子面生,似乎不能进入到我孝慈庙的后院!”那和尚说了一句。 纪宁不禁皱眉,他心想,这不过是个庙宇而已,后院为何不能进?难道这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不定在庙宇的后院还藏污纳垢不成? 他也不动声色,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他也不想去打扰人家的生活方式,纪宁道:“还请进去通传闵宗主,在下便在前面等候就是了!” 说完,纪宁转身往孝慈庙的正院而去,到了正院,看着来烧香的人络绎不绝,他自己也是百无聊赖,他在等闵珞出来跟他交谈,便在此时,他发现远处好像有认识的人过来,这两个人让纪宁先是一凛,随即他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这两个人都是女子,因为平时出门,都需要带面纱,女子二人也是主仆,轻纱之下,容貌也是纪宁难忘的,这二人,便是被纪宁以前一直误会为“李秀儿”和“玉珍”的苏蒹葭和采霞。 “他们来,不会也是为了苏家的事情,来烧香拜佛祈求平安的吧?”纪宁心里也在感觉到奇怪。 苏府算是金陵城内非常大的豪门世家,所以就算是这次崇王事件已经影响到了整个金陵城内所有世家的安全,但暂时还是没影响到苏府,毕竟苏府还是有底蕴,这种底蕴说白了也就是跟官府的关系,先用一些钱财和贿赂暂时让苏家能安全,但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轰塌的大家族不是苏家。 因为苏家跟崇王府之间还是走得很近,这次崇王府落罪,似乎是让苏家彻底从神坛上走下来。 纪宁心想:“若是当初我不知道秀儿和苏蒹葭的关系,到现在我或许还在纠结要不要回金陵城来,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一切,倒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了!” 纪宁看苏蒹葭正在求签,在求签之后,她将签筒里的竹签拿起来,拿出来给了外面的解签先生,那解签先生看过之后,显得很无奈道:“姑娘,您所求的,是一支下下签!” “啊?”苏蒹葭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或许也是怕香客在求签之后反悔,所以竹签上只是有数字,这个数字代表的是签文,她自己求出来之后,也根本不知是上签还是下签。 “小姐,我们再进去求一次吧!”采霞听到这结果之后,显得很紧张道。 苏蒹葭摇头道:“菩萨都如此指引了,我们岂能做出亵渎神灵的事情?这位先生,不知签文如何说?” 那解签的先生低下头,将竹签数字所代表的签文给拿出来,展开来,说道:“这一支签是当年朱宁王谋反失败的典故,说的是宁王在湘江兵败之后,含泪自刎,从此之后留下了血洒湘江的一段传说,说起来,朱宁王并非因自己而死,他的败亡,也完全是受盟友的牵累!” “果真是如此!”苏蒹葭闭上眼,显得很无奈道,“我府上也是被人所牵累,本不是我府中人之错!那先生,我们可还有化解之道?” 解签先生摇了摇头,道:“朱宁王兵败,便湘江自刎,一切便已经终了!这也是一支绝对的下下签,老夫在这里解签,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支签出现,或许也是因为这支签被人放置一边很久了,却不知为何又会被提出来!” 苏蒹葭似乎是不死心,拿出五两银子来,塞给那先生道:“先生,这事关我一家人的安全,还请您给看看,是否有解救的对策!” (本章完) 第1179章 贵人相助 苏蒹葭知道此时苏家即将遭遇大难,她只能期冀有什么特别的方法来保护苏家人的安全,但奈何她只是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能力来帮到家里什么,除了能来求神问卜之外,她自己也想不到任何好的对策。 那负责解签的先生也是很为难,不过看到了银子,这解签先生似乎也是为之动摇,毕竟这年头都是为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在努力奋斗。 “这位小姐,您这不是在为难老朽吗?老朽只不过是按照签文来说的……”解签的老者说道,“虽然这是一支下下签,但很多事还是有一定解救方法的,历史上的朱宁王自刎,不是传说还有河伯相救吗?这好比是说,只要有贵人相助,即便是绝处也能逢生,老朽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话说完,解签先生把银子也揣进怀里,只剩下苏蒹葭坐在那还有些没明白过来,她似乎还在想这件事是否还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 那解签先生原本是不太欢迎像苏蒹葭这样赖着不走的客人,不过看在那五两银子的份上,解签先生起身道:“这位小姐,您若是有什么事要思考一下,便在这里先坐着,老朽要先出恭,还请回来之后,您别影响了老朽给别的客人解签!” 说完,解签先生转身而去,显得的是很不客气。 苏蒹葭眉角稍微一皱,采霞则显得有些不满道:“这算是什么解签先生,看他就好像个江湖道士,根本是个沽名钓誉之徒,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小姐,我们还是别听他的,我们回去了吧?” “唉!签是我们求来的,如果不信,何必要求呢?”苏蒹葭显得有些无奈和悲凉道,“其实如今我们所遇到的困难,就如同这签文上所说的一样,都已经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好像当初走投无路的朱宁王一样,若是没有贵人相助,怕是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了……难道要做那阶下囚,为敌人所羞辱?还不如自我了断!” 说完,苏蒹葭在采霞的相扶之下起身来,主仆二人缓缓往远方而去。 纪宁一直在远处看着,他也没去评价这对主仆的行为,不过在他心中,大概也明白了苏家现在的麻烦,其实说白了也不过是因为跟崇王府走得太近,如今崇王府倒台之后,地方官府要对苏家这些大家族展开清剿罢了。 一时内,苏家还可以通过贿赂和买通关系来维持现状,但随着压力越来越大,苏家想保证自己的利益,近乎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 …… 纪宁还在这有些失神,身后突然走出来一人,这一人走路时近乎没有任何声音。 一直到纪宁身后不远处,纪宁才猛然之间警觉,等他回过头来,却见闵珞立在那,显得很雍容,望着纪宁,微微欠身一礼。 纪宁皱眉道:“闵宗主为何要如此到在下的身后?莫不是要偷袭在下?” “呵呵,纪公子说笑了,本宗怎有本事来偷袭您?您的警觉性那么强,无论是本宗派谁去跟踪,都会被纪公子所察觉……这次好像是纪公子主动来见,倒也不能怪本宗走路没声音……本宗原本就是如此的。”闵珞以一脸轻松的姿态道。 纪宁也不会跟闵珞计较,他道:“你让你徒弟,也就是青濯姑娘到在下身边,说什么要对地方上的乱象做事,不知是何意?” 闵珞道:“这前院不是说话的地方,人多眼杂,被人察觉纪公子跟本宗有私下的见面,怕是会对纪公子造成不小的影响,纪公子,我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纪宁其实根本不想跟闵珞到什么隐蔽的地方去说话,纪宁往四周看了一下,甚至都没找到青濯的踪影,可能青濯已经被闵珞支开。 “门口说话吧!”纪宁不想进内院,干脆也就到寺庙之外去说话。 闵珞微笑点头,二人走出了寺院,到了山脚下,二人才算是正式交谈,比之刚才的地方,这里似乎更加碍眼,但纪宁好像也不在意什么。 闵珞道:“纪公子,很多事本宗也不想隐瞒什么,这金陵城内的乱象,您也看在眼里,很多家族都是无妄之灾,被崇王府的事情所牵连,却不知纪公子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呢?” “没有!”纪宁很干脆回道,“这些家族的问题,是历史遗留问题,地方官府,其实也主要是那些旧派系的人,想获得新皇的信任,只有拿这些旧派系投靠了崇王府的家族来开刀,这也是大永朝政治斗争的一种模式,这些家族当初跟崇王府走得近,其实就该预料到,今日可能会有如此的下场!” 闵珞叹道:“看来纪公子还是不想出手相助!” “不是在下是否想出手,实在是没必要……因为新皇的态度根本不是想对地方上的旧勋贵动手,不但是崇王,就连惠王和李国舅那些余孽,陛下也未曾想过要动手清剿,既然如此,那这次的**其实也只会持续一时,应该在一两个月之内,这场风波便会戛然而止……就看新皇的御旨何时能传到江南来,在下相信,应该用不了一个月了吧!”纪宁道。 闵珞稍微琢磨了一下,她这才点头道:“纪公子的见识,是本宗所不能及的,既然纪公子认为,这场风波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会结束,那有什么办法能提早结束呢?一个月的时间,对很多家族来说,或许也是灾难性的,会让这些家族家破人亡……” “在下乃是文庙中人,这种事,在下根本无法出面,所以闵宗主的提请,在下也实在是力不能及,这也算是一种无奈了吧!”纪宁显得不想插手,尤其是在涉及到朝政和地方安稳的事情上,“存在即为合理,崇王府轰塌之后,地方趁机来平息崇王府地方的影响力,也算是当权者的一种手段,只有当权者足够的仁慈,才能避免事态扩大,除此之外,任何人来干涉都是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本章完) 第1180章 放了我师姐 无论闵珞这么说,纪宁都不会帮地方上的人,这也算是他的原则。 这种事,他认为自己无法相帮,没有这种能力,也没这个必要。 地方上的混乱持续最多再有一个月,就会因为朝廷对崇王府的一种赦免而告一段落,那时地方上这些家族也会重新获得自己的地位,只是提前被定罪和发配的那些人,可能就无法回到金陵城,这也意味着,金陵城内的势力迟早还是会发生更迭。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任何时候都是成立的,纪宁也不会去干涉一种既定的历史规律。 只是闵珞这边则会显得有些不太理解:“纪公子,以您的能力,要解决眼前的事情,也不会是什么困难的吧?这么多人你都见死不救,这好像不是你做事的标准!” 纪宁道:“还要多谢闵宗主对在下的一种抬举,可惜,在下乃是文庙中人,改变不了朝廷中人的一些决定,所以在下根本没什么能力来帮地方这些家族,难道让在下去衙门口为这些家族相帮吗?到那时,在下又如何能安身立命呢?文庙不会容许在下干涉朝廷中事,若是如此的话,在下或许会被文庙所驱逐,那时在下自身难保,还有什么资格去帮别人?闵宗主,在下虽然答应了要帮新皇,但也没答应任何事都要帮,再者说来,这地方的安稳,跟你们圣门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大吗?” 纪宁的问题,让闵珞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也的确跟纪宁说的一样,无论地方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其实跟圣坛的关系都没那么大的,只是闵珞要担负的是一种江湖秩序的调节者,圣门其实也是有野心的。 “既然纪公子不肯帮忙的话,那这件事,本宗也先不勉强,不过事态进一步恶化的话,本宗还是会上门来叨扰,还请纪公子提前恕罪!”闵珞道。 纪宁心想,我收了你一个徒弟,你不甘心,直接把我给赖上了,不过也好,你喜欢上门来的话,我正好可以利用你们圣门来做一些事,我们算是在互利互惠! 想到这里,纪宁也就没了之前的郁闷,反正彼此之间都是在互相利用,利用的好坏都已经不是什么重点了。 …… …… 纪宁跟闵珞告辞之后,便要动身回府去,走了一段路,他发现自己还是被人给跟踪了。 “青濯姑娘,正大光明的跟踪,这算是什么意思?”纪宁故意走进小巷之中,厉声说了一句。 果然,走出来的是青濯,青濯打量着纪宁,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跟踪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最基本的为人处世的道理你难道都不懂?我才刚跟你师傅作别,路上就被你跟踪,怎么,你师傅还有话让你来对我说?”纪宁打量着青濯道。 青濯咬了咬牙,道:“师傅没有话要跟你说,我有……你……你放了我师姐!” “什么?”纪宁皱眉道,“青濯姑娘的话,恕在下脑子愚钝,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也是一样的,请你放了我师姐,我师姐乃是我圣门中的继承人,她乃是师傅所培养的接班人,但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师姐只能归你所有,我……我愿意跟师姐做出交换,只要你肯放了师姐,以后我归你处置,师姐才是能继承圣门的人,我……我没这能力!”青濯显得很坚持说道。 这话说出来,就让纪宁有些无语了,这简直是把上官婉儿当作是交易,而且还不是一次交易,是来来回回反复的交易,莫要说这件事对纪宁到底是否有利有弊,但就从上官婉儿的角度来说,就一定不会接受这种交易。 纪宁道:“青濯姑娘的话,在下听不懂,也不想听,什么就交换?在下得到你师姐,算是跟你师傅商议之后的结果,因为在下爱慕你师姐,得不到,也只好用一些特别的手段……这么说你满意吗?” “你!”青濯望着纪宁的神色,就好像是看着一个大反派。 纪宁叹道:“或许青濯姑娘内心有所不甘,但青濯姑娘你必须要明白一点,很多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关于令师姐的事情,在下也只能说一声遗憾,因为在下所看上的是你的师姐,而不是你,就算是你到了我身边,在下也不会有多大的欣赏,这对在下来说,算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你!”青濯这会已经不会说别的了,她本来就嘴笨,被纪宁好似讽刺了一番,她心中还是有些恼火的,这当然也有女儿家的面子在里面。 青濯看着纪宁道:“你必须要换!” 纪宁摊摊手道:“这种交换,对在下是没意义的,相信青濯姑娘也能分清楚一文钱和一两银子孰轻孰重,拿一文钱去交换一两银子,那叫赚了,但若说拿一两银子去换一文钱,那简直是血本无归,你觉得在下是那种不会算账的人吗?” 等纪宁说完,青濯已经是在用咬牙切齿的神态在望着纪宁了,纪宁所说的话,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打击,青濯本来就是要强的女人,被人贬损,她当然是不甘心。 纪宁道:“青濯姑娘,你也应该清楚一点,那就是你自己对你自己的评价,你也知道,你是不如你师姐的,容貌上,或许是没有多大的差别,但是在聪明才智,还有武功和办事能力上,你师姐都比你强太多,在下说的都是很中肯的话,如果你不想听,那也另当别论,既然如此的话,在下实在是没必要去隐瞒或者遮掩什么,的确是不合算的买卖,在下是不会做的,也请青濯姑娘理解在下,你就当在下是个生意人,做一切都是在谈生意,是亏本的买卖,在下是不会做的!” 青濯咬着牙道:“拿我师姐来交换我,就是亏本的买卖是吗?” 纪宁摊摊手道:“随青濯姑娘你怎么想吧,这件事,在下的态度很明白,一定不会做出交换!见谅!” (本章完) 第1181章 妾身有事相求 纪宁不是傻子,也不会拿上官婉儿来跟青濯做出交换。 对他来说,青濯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而上官婉儿则是一个富有智慧和女人魅力的良配人选,只是青濯觉得圣门也不能缺少上官婉儿,才会提出交换,但这种交换显然不能得到即您的认同。 “你……你……”青濯自己好像被侮辱了,但又知道纪宁的话说得没错,一时间她很矛盾,想提出反对,但想了下似乎又无法去跟纪宁争辩,以她的伶牙俐齿还是没法跟纪宁这样的口才去相比,她肯定是无法跟纪宁做出任何的争辩。 纪宁笑了笑,没去跟青濯继续说下去,再说的话,就会对青濯有些侮辱了,这对青濯来说也是不小的影响,自己去用言语贬低一个女孩子也实在是不合适。 青濯见纪宁要走,还是阻拦在纪宁面前,厉声道:“你凭什么不让我师姐离开?” “就凭你师傅已经把你师姐交给我,而且你们师门的事情,为我也只能用很遗憾来形容,无论你们师门有没有接班人,或者说无论你们师门准备以你或者你师姐来作为接班人,都无法影响到你师傅把你师姐送给我这件事,我也帮不上你们圣门什么忙,所以请青濯姑娘见谅,我们做一切事情都是按照游戏规则来进行,如果你有意见的话,可以去跟你师傅说……对了,如果你师傅是言而有信之人的话,也不会同意让你来找在下说这件事,所以青濯姑娘还是……好自为之!” 纪宁看起来是说话不客气,但其实他已经算是非常客气的。 上官婉儿被闵珞送给了自己,凭什么再给圣门去当什么接班人? 这跟当初的云舞不同,云舞是跟他之间根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而且纪宁也不认为一个偏执的云舞会有什么价值,他对云舞也没有对上官婉儿的这种欣赏,所以他才会被云舞交还给了七娘,但现在上官婉儿,纪宁是准备留她到最后的。 青濯立在那,她很生气,想阻拦纪宁,但发现自己根本是词穷,在针对上官婉儿的归属权上,她似乎没有道理来跟纪宁争辩。 纪宁道:“还请青濯姑娘让一让,如果你再不让的话,那这件事在下回头可要告诉你的师傅,至于你师傅会如何来对待此事,在下也不会做出干涉……请!” 青濯立在那咬着牙,显得很倔强,似乎就是想挡住纪宁的去路,半晌之后,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让开!” 这一声,让青濯吓了一跳,来人正是闵珞。 当青濯看到闵珞,就好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赶紧让到一边,纪宁之前就跟闵珞有了沟通,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也不会继续去跟闵珞说什么,他只是微微拱手当作行礼,随即便离开,回府而去。 …… …… 纪宁原本还想去一趟三味书院,但因那边已经上了轨道,他过去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宓芷容还在京城没回来,纳兰吹雪一直在负责三味书院的安保工作,纪宁准备晚上过去跟纳兰吹雪相会一下,所以白天他也不准备去见纳兰吹雪。 因为他知道,纳兰吹雪白天很可能是在休息的,去打扰了纳兰吹雪的休息也不好。 回到府门,纪宁还没等坐下来,何安便进来道:“老爷,之前城内的几个大户送来了请柬,说是想请老爷您过府饮宴。” “又是这一套,到底是什么意思?”纪宁显得有些不耐烦道,“之前我已经把态度表明了,无论结果是如何,我对地方上的事务不打算加以干涉,就这样还被人邀请,实在是强人所难,回绝了吧!” 纪宁自己是不想参加这种宴席的,因为他知道这种宴席对他来说没有意义,这只是地方那些大的官宦家族想求生的一种方式罢了。 好像现在整个金陵城的人都在担心被崇王府的事情所拖累,想为自己辩解,但其实又拿不出证明自己跟崇王府关系不大的证据。 “是,老爷!”何安做事很有分寸,无论是什么事,先告知纪宁,让纪宁来选择是否接受,如果纪宁不接受的话,他会帮纪宁把善后的事情做好。 纪宁先回了内院,他准备去看看李秀儿和玉珍,刚进后院,便见到玉珍在院子里洗衣服,见到纪宁,玉珍站起身来望着纪宁。纪宁道:“这些零碎的事情,暂时不用你们来做了,丫鬟已经选回来了,让丫鬟来做……” 玉珍显得有几分羞涩道:“都是小姐贴身的衣物,交给别人……奴婢不放心。” 纪宁知道,玉珍和李秀儿的关系很好,现在两个人都是刚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需要一起来陪衬。 “嗯。”纪宁没勉强,他问道,“你们小姐在里面吗?” “是,小姐刚收到一封信,正在屋子里查看呢。”玉珍道。 纪宁想了想,李秀儿收到信?那有可能是京城而来的,也有可能是亲戚朋友过来的信函。 “进去通禀一声吧,看看我进去是否方便。”纪宁道。 玉珍这才放下手头上的事情,一路小跑进了屋子,很快,玉珍陪同李秀儿一起迎了出来,二人都是对纪宁行礼。 “老爷来了?妾身正有事情找老爷商议呢。”李秀儿好像是有事相求的模样。 纪宁跟李秀儿进了房间,虽然是孤男寡女,但其实二人都已经有夫妻之约,只是缺少一个仪式罢了,走到哪都不算是失礼。 纪宁问道:“什么事?” 李秀儿道:“妾身刚收到苏府的来信,苏府的苏小姐……也是曾经……妾身的好姐妹,听说妾身已经嫁入纪府,希望通过老爷来相帮……” 在这件事上,李秀儿显得很为难。 她之前可没有为自己筹算过,她一直是想帮纪宁和苏蒹葭促成这段姻缘的,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愈陷愈深,到最后,纪宁也是将她娶了回来,虽然中间是历经波折。 她觉得自己是亏欠苏蒹葭的,苏家现在有麻烦,李秀儿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帮苏家渡过难关。 (本章完) 第1182章 帮夫人不帮外人 李秀儿要帮苏蒹葭和苏家的心态,纪宁其实是能理解的,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去帮苏家。 从人情上来说,纪宁不应该去相帮,因为苏家当初对他很轻视,是退了婚的,他之前之所以想娶苏蒹葭,也是误会李秀儿就是苏蒹葭,是他情之所至,而并非是要吃回头草。 现在他已经知道李秀儿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佳人,他实在是没必要去自惹麻烦,苏家本身也没上门来求,只是以苏蒹葭来请李秀儿帮忙这件事,把这件事给提了出来,到底是出自苏家的意思,还是出自苏蒹葭的意思,难说。 “秀儿,你觉得我们应该帮忙吗?”纪宁问道,“我跟苏府之间,始终是有些一些隔阂,在我看来,能不去纠缠,也尽量不要去纠缠了。” 纪宁没有去强迫李秀儿遵从自己的意见,他只是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顺带问问李秀儿是怎么想的。 李秀儿显得很犹豫道:“老爷,其实苏家……对妾身有恩,若非苏姐姐,或许妾身也不会跟老爷相遇相知,更不会有后来的事情……苏姐姐到现在仍旧是云英未嫁,其实她跟老爷才是天生一对!” “这算什么话!”纪宁板起脸道,“我不允许你以后再这么说,我们才是夫妻,我跟苏小姐之间原本就是有缘无份,我对她也没有什么想法,反倒是对你……我心中一直记挂的人是你!” 听到这种好似表白的话,李秀儿显得很羞赧,她低下头道:“妾身还是想帮苏家,帮帮苏姐姐,想到如果苏家落难,苏姐姐沦落风尘,这是老爷希望看到的吗?” “不会的。”纪宁道,“以我所知,如今陛下马上就要宽恕崇王府的罪行,甚至连新的崇王也会回到金陵城来,连崇王府的罪名都可以免,更何况是那些跟崇王府有关的家族?如果秀儿你相信我的话,这件事不出一个月就可以解决……” 李秀儿听到这话,终于放下一些心来,道:“老爷,那苏府就不会有事了是吗?” 纪宁一愣,随即摇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就要看朝廷的政令几时能传到江南来,以朝廷的办事效率,其实是不敢恭维的,苏府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相信他们总归会有一些门路,能拖住一些时间,那最后的结果就会往良善的方向发展!” “不行啊,老爷,听老爷您的意思,似乎连老爷也不敢确定苏府一定是没事的。”李秀儿道,“崇王府被赦免的事情,到现在还没传来,有可能会被人所阻挠的,能一次除掉这么多大家族,拿到那么多银两和田宅,这是多大的利益?相信朝中一些当权者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敛财机会,他们一定会给这件事使绊,能拖着就拖着,等把这些家族落罪之后,再把消息传来……就算能赦免,怕是苏姐姐也已经有麻烦了……” 纪宁发现,要应付像李秀儿这样有聪明才智的女人,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秀儿的智慧其实是很可怕的,她能想到很多事情,不然的话当初李璟也不会拿女儿来作为智囊,李璟也不会相信女儿进宫之后会成为六宫之中呼风唤雨的人物,就因为李秀儿的能力太强了。连纪宁都要承认,当初对李秀儿的欣赏,也是有对李秀儿聪明才智的欣赏,这种感觉是不会变的。 李秀儿想问题时,想的还是很周到的,她就能想到朝廷中人为了金陵城大家族这块大的利益,而不惜把消息弹压,原本一个月就会到的消息,很可能要拖上两三个月,那时候大家族的田宅和家产都已经被抄没,就算将来去归还,大部分也会被那些当权者所垄断,还回去的也是寥寥无几,尤其是涉及到这些大家族的女眷,很多女眷有可能都已经被变卖,甚至是被侮辱,甚至是死在路途中,想找回来也很难。 到那时,就算是赦免了大家族的罪行,这些大家族的财产和人畜也会被人所侵占,这些大家族也就是名存实亡。 纪宁之前不是没想到这问题,只是他自己不想去正面面对罢了,因为纪宁知道,这件事所牵扯的势力,已经不是一个赵元容能管得了的,朝廷那么多的势力派系,或许都想从惠王府和崇王府两个大的王府被清剿,分一杯羹,如果纪宁自己不是跟金陵城这些大家族有稍微的关系,他根本都不想去理会这些事。 “秀儿,你觉得我必须要去解决这件事吗?”纪宁看着李秀儿,他在某些事上,是很尊重李秀儿意见的。 李秀儿欠身行礼道:“老爷,就当是妾身对老爷所请,别的家族……妾身管不着,也不想管,只有苏府,老爷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苏府有事啊,老爷是宽宏大量之人,一定不会计较苏府当初对老爷的得罪,若是老爷可以帮苏府化解危难,到那时,就算是苏府将苏姐姐嫁给老爷……也是可以的,妾身可以把位置让给苏姐姐……” “别说傻话了,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而且是我的正妻,这算是什么话?”纪宁皱眉道,“你觉得亏欠苏家,我大不了帮他们苏家渡过危难便是了,不用你去让什么位置,你也不想想,其实你自己根本是没有什么错误的,原本感情这种事,就没有谁让谁的问题,我跟苏小姐的情义也早就断了,她从来也就没考虑过我,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我也不允许你再说傻话!” 纪宁的态度很明确,既然你李秀儿想让我帮苏家,为的是帮你“报恩”,那我就帮你一次。 我不是看在苏府的面子上,而是看在我夫人的面子上,这是我的原则,我可以帮自己人,但我不会帮那些不相干的外人,你们外人是死是活也跟我没直接的关系。 “谢谢老爷!”李秀儿此时也很感动,毕竟纪宁答应了她要帮苏府。 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些为难纪宁,有些对不起纪宁了。 (本章完) 第1183章 上门威胁 纪宁承诺了要帮苏家,说是给李秀儿面子,但也只是为了让李秀儿心安。 此时纪宁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出手相帮,很多事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麻烦的,就在一个帮苏家的问题上,他自己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对策。 “苏家现在完全是因为投靠了崇王府,才会被地方势力的人所追究,说白了这些人就是想获得苏家的财富和地位,想让苏家彻底成为历史,我一个文庙中人,说话也没多少份量,如何能保证说话有用?” 纪宁在离开之后,也在想这问题,对于帮苏家的事情,他没有好的办法,干脆也就只能是先应承了李秀儿,回头再慢慢想办法。 “老爷。”就在纪宁在想事情的时候,何安出现在纪宁面前,手上还拿着一些请柬。 纪宁道:“不是让你回绝这些家族的人吗?” 何安道:“老爷,在您刚进来这一会,又有很多人来送请柬,甚至还有人说要给老爷您做媒……” 纪宁笑了笑道:“这世上的稀奇事还真多,怎么就说到做媒的事情了?” 何安苦笑道:“老爷,老奴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只知道这件事应该不简单,地方上为了崇王府的事情,已经是乱成一锅粥,若是谁家能把女儿嫁给老爷这样的文庙学士,等于说有了文庙作为后台,似乎就不会被朝廷所追究,这对他们来说是希望,自然便会把这个当作救命稻草。” 纪宁微微点头道:“安叔说得也对,这年头,为了能保住自己的家业和地位,就算是做出一些牺牲也是有必要的,但我现在已经娶了正妻,显然是不会接受这种好意的,出去跟这些人说,我不会参加任何一个酒宴,也是我身为文庙中人的身份在那摆着,让他们另请高明吧!” “哎!老爷,老奴这就去传话。”何安不厌其烦去将纪宁的意思传达给外面的那些大家族派来的人。 …… …… 纪宁当天也没去文庙,到底自己的差事还没彻底安排好,他也应允了来日再到文庙去正式开始当差,所以当日他还是要花费一些时间来处置家里的事情。 丫鬟选好之后,其实家里什么都已经准备齐备了,找人把院子稍微修缮一下,纪宁下一步是准备再买个宅院回来,这样可以让身边的女眷住得更舒服一些。 纪宁在整理了自己的宅院之后发现,其实这宅子如果是自己住的话,还是够用的,但想把这当成是自己的内宅,或者是想更舒适一些,将来也能多纳几个妾侍回来,也就没那么轻松和容易了。 在这问题上,纪宁也只能想办法去买宅院。 当天,还在纪宁设法去帮苏家的时候,突然何安进来通禀道:“老爷,金陵知府张大人前来求见。” “张大人?金陵知府?”纪宁觉得有些意外,“我跟他之间也没什么交集,他来见我做什么?跟我出去看看。” 纪宁知道是来者不善,自己身为文庙的学士,其实跟地方知府是没什么来往和交际的,他已经想到,这个张知府来,很可能是为了地方家族的事情。 金陵城知府名叫张桦,在李璟之后,这已经是第三任知府,短短时间内,金陵城内便经历了很大的官场变化,在张桦之前,两任知府都是跟崇王府有关,之后张桦到任之后,跟地方谳狱和职司衙门正在合作,清理崇王府的余党,现在才会出现金陵城内一片混乱的迹象。 张桦出门,从来都是前呼后拥,因为他怕被地方大的官宦家族所报复,而他走到哪都是带很多随从和打手。 此人年四十多,看上去就很精明,见到纪宁之后,微微拱手道:“这不是纪学士?久仰大名了!” 纪宁虽然也算是文庙学士,但其实根本没多少名气,就在于他在朝中当官的日子还短,根本算不上是朝廷的名人。 纪宁道:“张知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言语之间,纪宁没有让张桦进门的意思,也是纪宁对这个张桦充满了戒备心理,此人其实说白了,就是京城中那些当权势力,诸如左相张俊铭等人的打手,在地方上清剿崇王府的势力,把所得的钱财再送给那些当权之人。 这些臣子倒不像是皇帝的臣子,而是那些朝中当权之人的臣子。 张桦走过来道:“有话还是进去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因为金陵知府驾临到纪府来,很多人都在围观,纪宁也知道这消息很快就会散播到整个金陵城被人所知,至于那些家族是否还会来找他帮忙,那也难说,毕竟张桦前来,就有警告纪宁的意思,也是让那些家族不要再想着跟文庙联姻来解决眼前的麻烦。 到了里面,纪宁问道:“张知府现在可以说明来意了?” 张桦却是打量着纪宁的正堂,道:“以纪学士的身份,现在住这样的宅子,怕是有些不合适,不如由本官出面,为纪学士选一处上好的宅院,不知如何?” 纪宁一想,这张桦似乎是想送给他宅院,纪宁笑着问道:“张知府为何要让在下去选宅院呢?这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下住在这里,也算是习惯了,便不想挪窝。” 张桦道:“纪学士既然不想挪动地方,那也不勉强,不过有句话要提醒你,在金陵城内,很多背叛了陛下的叛党,如今陛下登基之后,正是要对地方进行整顿的时候,那些家族都来找纪学士你帮忙,纪学士最好还是袖手旁观,免得惹了一身的麻烦!” 这话已经不是在和气说话,而是在威胁纪宁。 说得好像纪宁就是张桦的下属,纪宁也必须要按照张桦所说的来办事。 纪宁摇头道:“恕在下听不懂张知府的意思,在下在金陵城内安心过日子,惹了什么麻烦?又或者,张知府还准备对在下问罪不成?” “纪学士,你可别找麻烦,只有这样,知府衙门才不会给你找麻烦,否则……会让你有好果子吃!”张桦厉声道。 (本章完) 第1184章 做出反击 张桦上门威胁纪宁,似乎是觉得纪宁可能会用一些方法来帮地方家族,想阻断纪宁这方面的苗头。 张桦继续说道:“纪学士,你纪家现在不落罪,本官已经是为之出面和奔走,也是看在你纪学士的面子上,但若是纪学士你还想让别的家族也跟着你来脱难,那就是跟朝廷为敌,朝廷虽然跟文庙不是同体系,但很多事情都是共同进退的,你若继续执迷不悟的话,也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那张知府是准备如何不留情面呢?”纪宁笑着问道。 张桦走过来,低声威胁道:“如果纪学士是没做出什么危害朝廷的事情,也的确是不会被朝廷所惩罚,但若说纪学士府上出现了什么死尸,或者是有人找到了纪学士跟番邦私通的证据,那时本官可就不会坐视不理了……一旦纪学士被文庙所除名,那敢问纪学士可否有能力逃出刑部的大牢呢?” 这话已经不是威胁,而是恐吓了。 居然拿一种非法的手段来恐吓文庙学士,纪宁心想,这张桦还真是胆肥,纪宁也知道自己是必须要做一些事了。 他心想:“现在虽然是新皇登基,但明显朝政已经把持在那些有权势的大臣手中,就连地方事务都开始被这些人所把控,原本还以为崇王府被赦免的事情会在短时间内传到金陵城,现在看来,或许就算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能得到自由,也回不到金陵城来,这些人或许在半途中就会去刺杀这二人……这朝中的敌对势力也是太过于强大了。” 张桦见纪宁不语,还以为纪宁是被他所震慑住了,他道:“纪学士应该明白怎么做了吧?” 纪宁笑了笑道:“在下是明白了一些,不过也有不明白的,张知府放心,我文庙中人自然应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如果张知府还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人监督此事。” “不必了!”张桦很得意道,“现在整个金陵城内的叛党家族,基本都已经被查清楚,下一步就是要逐步将这些家族所清剿,只要你纪宁不对此事有所干涉便可!” 此时他都不再称呼纪宁为纪学士,而是招呼纪宁的名字,这已经算乃是非常不客气的。 纪宁知道,这张桦也是嚣张过头了,这样的人显然是个酷吏,而朝中那些势力的人将他这样的酷吏派到地方,显然也是想利用此人的残酷和不留情面,来解决地方官宦家族的问题。 从这点上来说,朝廷势力的选择并没有错,此人或许真的会帮那些家族完成手头上要做的事情。 张桦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那模样好似在对纪宁说,如果你敢乱来,就让你跟那些家族的下场一样,我不跟你讲道理,甚至会用一些杀人放火的手段让你知道厉害。 不是让你死那么简单,甚至是让你身败名裂之后,再被我折磨到死。 这样的人,在纪宁看来也是非常危险的。 …… …… 在张桦走了之后,纪宁倒也没多少愤怒,他也没去怨恨张桦或者怎样。 在他看来,张桦也只是替人办事,这人在办事能力上可说是很强,甚至能到那种不择手段的地步,这是个很角色,其实纪宁对此人倒还有几分欣赏。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纪宁也为遇到这样的对手而感觉到高兴,至少不再是那种完全不堪一击的对手。 “老爷,张知府还留下了一些礼物,说是给老爷您的,老爷是否给看一下?”何安回来之后对纪宁说道。 纪宁摇头道:“什么礼物都不过是他想让我暂时不管地方家族的回报,不过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少了,以为几百两银子就能把我打发了?我若是救下一个家族,或许就可以得到数万两甚至是十几万两银子,这跟他给的那点,实在是不成正比了。” 何安道:“可是老爷,他们毕竟是地方官府的人啊,如果乱来的话,怕是老爷这边也不太好应付,老爷身边也没多少人。” 纪宁点头道:“这件事你也暂时不必管了,在家里准备几个水缸,盛满水,防止走水,回头我会有详细的安排。” 纪宁怕有人到府上来放火,干脆就先做好准备,而他则要先在暗中安排,把事情都安排好,也免得出现什么变故。 等安排好这些之后,纪宁便离开了纪府,他晚上不准备在纪府过夜,他还要去见一下纳兰吹雪和上官婉儿,他身边的帮手虽然不多,却有这两个武林高手来成为自己的左右手,这二人能帮自己做的事情其实是不少的。 纪宁把纳兰吹雪暂时安置在城中一处小的居所之内,等纪宁打开门进到里面,纳兰吹雪还在休息。 纳兰吹雪是那种典型昼伏夜出之人,平时下午,她一定会在休息,而纪宁这时候一般不会过来打扰她。 纪宁推开门到了里面,纳兰吹雪居然是丝毫未觉,也是她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这个人对自己没什么威胁,等纪宁在那坐了半天之后,纳兰吹雪才突然惊醒,她拿起床头的长剑,喝问道:“谁?” “你说能是谁?”纪宁喝了杯茶,还是冷茶,侧目看着纳兰吹雪问道。 纳兰吹雪这才将长剑放下,她还稍微有些不满道:“悄无声息便进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看你睡得香,也就没去打扰你,我进来时,天色都已经黑了,看你睡得其实还是很安逸……”说着,纪宁将桌上的烛台点燃,如此一来房间内也终于有了一些光明,但纳兰吹雪本身是个喜欢黑暗和孤独的人,她对于光明还是有些回避。 纪宁道:“本还想问你一下,回到金陵城之后住得是否习惯,看情况,应该是很习惯了?” “没有,还是有些别扭,不如以前舒服。”纳兰吹雪伸个懒腰道,“我饿了,要去准备一些吃食,要跟我一起去吗?” 纪宁苦笑道:“有时间,还是自己烹调,身为女子,也该学一些女子应该学的东西了!” (本章完) 第1185章 最后的希望 纳兰吹雪的作息习惯让纪宁觉得受不了,他几次想纠正纳兰吹雪的生活模式,但因纳兰吹雪半生都在躲避追杀和朝廷的追捕,想改变她的生活态度和习惯也实在有些困难了。 “我这次过来,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谈。”纪宁道,“金陵城地方上的官绅,因为被朝廷所追责,现在闹得人心惶惶……” 纪宁说事情之时,纳兰吹雪就在那打哈欠,对她来说,纪宁所说的东西实在太过于遥远了,遥远到她听不懂也不想听,还是打瞌睡更有意义一些。 最后纪宁打量着纳兰吹雪问道:“你到底听明白没有?” 纳兰吹雪稍微有些不满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做便可以了,说别的没用……对了,那些大家族,现在都已经不存在了?” 似乎就听明白了一点,纳兰吹雪对于那些跟自己家命运有些相似的家族,提起了一些兴趣。 纪宁没好气道:“暂时也只是有部分家族被追究,还不会影响到整个金陵城的家族……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什么大的意义,这样吧,明天一清早,你帮我去做一件事,也让金陵知府知道,想将地方这些家族的财产和地位全都窃夺,不是能得到什么好下场的!” “为什么不是今晚?”纳兰吹雪眨眨眼睛问道。 纪宁走过来,一把揽着她的腰,问道:“你说呢?” 纳兰吹雪就算是再笨,也知道自己应该是要做什么,她面色稍微有些羞红,却还是埋怨地看了纪宁一眼,道:“这才刚天黑,我才刚睡醒……” “不着急。”纪宁笑了笑道,“你先去沐浴过……如果你觉得金陵城里不是很安稳,我们可以到城郊的荒山野岭去,总归去一个你觉得舒心的地方……也该给你找几个丫鬟过来,不然每次给你烧水做饭的事情就很麻烦。” “我不需要丫鬟。”纳兰吹雪似乎很坚持道。 纪宁没好气道:“丫鬟不单是来伺候你的,也是伺候我们两个人的,你可记住,要照顾好自己,你现在可是要好好来侍奉我的,如果你自己出了什么状况,你指望谁来负责你的下半生?” “哦。”纳兰吹雪应了一声,心里似乎还有些不愉快,对纪宁道,“那我们还是先出城去。” 纪宁笑了笑,他跟纳兰吹雪之间总会有一些小的情调,这种心中的微妙情绪,会让两个人把关系相处得很融洽,连纪宁都要承认,其实纳兰吹雪算是个非常用心的女孩子,至少在经营感情上,纳兰吹雪不是她外表所体现出来的这么愚不可及。 …… …… 纪宁跟纳兰吹雪出城而去,此时在金陵城的苏府之内,苏蒹葭正在自己的房间内写东西。 采霞从院子里进来,很紧张道:“小姐,好像老爷那边要再去行贿那位新任的张知府,您觉得这张知府会不会是我们苏家的贵人?” 苏蒹葭站起身道:“不可能,这张知府乃是朝廷势力的鹰爪,他做事非常狠辣,此人在地方上接连将一些大家族所扳倒,他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怎可能会帮到我们苏家?” 采霞道:“那怎么办啊?说是需要贵人相助,但整个金陵城内,谁会帮我们?难道让我们去京城里找人相帮?” “采霞,你不需要担心这些,就算是我们苏家落难,我也会还你自由,让你可以回去当一个普通的女人,嫁人生子,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也算是无微不至,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苏蒹葭显得有些悲哀道。 采霞摇头道:“不行,小姐,家里都出了事情,我一定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采霞,我知道你忠心,你跟我的关系也很好,但你要知道,你留在苏家,并不能帮到苏家什么忙,就算你留在我身边,将来我们也会被人所查抄,那时我们主仆之间也不可能会在一起……你想一辈子在尘世间颠沛流离吗?”苏蒹葭将之前写好的东西交给采霞,道,“这里是我为你所写的契约,加上你之前的卖身契,你拿这些到官府去,便可以还自己的自由身,那时你便可以安心过自己的生活。” “小姐……”拿到能还自己自由的东西,采霞不由哭了起来,她坚持道,“小姐,我不走。” “你必须要哦组……” 苏蒹葭思来想去,道:“现在能帮到苏家中人,不是京城里的人,也不是那个要让我们苏家万劫不复的张知府,而是纪宁……因为当初我们苏家对不起他,我认为他也不会心甘情愿帮我们苏家,但总归还是要试一试,只有文庙中人,才是那些朝中之人所不敢得罪的……若纪宁要保我们苏家的话,我们苏家还是能度过难关。” “小姐,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去求助纪宁吗?”采霞好奇问道。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动静,有护院在院子里大声喊道:“张知府带人来我苏家了。” “不好,姓张的是要让我们苏家彻底倾覆,采霞,你快走,从侧院走,那边有个小门,平时也不会有人进出,只有从这走,你才可能会安全离开!”苏蒹葭道,“你记得,你先去把我的信交给纪府的人,是给纪宁新婚夫人李小姐的信,在信里,我已经把详细的情况都说明了,如果纪宁不肯帮我们,你也别勉强,你赶紧离开金陵城才是最为要紧的!记得,永远都别回金陵城来!” “小姐!”采霞还是显得很犹豫道。 “别多说了,多说也没什么意义,你要知道,现在苏家的希望也在你身上。”苏蒹葭道,“我送你出门。” 采霞道:“小姐,您跟奴婢一起走吧,山长水远,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啊……” 苏蒹葭摇头道:“我身为苏府之人,有责任要为苏家的未来做出自己的一点事,若你还顾念我们主仆情义,便把这封信送到纪府去,剩下的事情,也就跟你无关了。从此之后,我们大概也没机会再见面!” (本章完) 第1186章 动刀子 纪宁和纳兰吹雪一夜都在城外,一直到天明之后,二人才回到了金陵城内。 此时纳兰吹雪的俏面还是红扑扑的,显得很是可怕,纪宁对纳兰吹雪昨夜的“表现”也是很满意,似乎两个人更应该这种寄情于山水,在外面找到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回去后记得帮我把事情做好,中午时候我会过来问你的进度。”纪宁笑道。 “嗯。”纳兰吹雪羞涩点点头,这跟她平时精明干练的模样也是形成了对比,平时纳兰吹雪虽然人有些木讷,但做事能力上还是让纪宁觉得放心的。 纪宁才刚回到城内,还没等走出很远,便听到街路上的人正在谈论一个消息:“金陵城中最大的世家之一,城中的苏家已经被官府所查抄,如今苏家中人基本都已经被下狱,甚至连苏家内的财产和田宅都已经被充公。” 听到这消息,纪宁还是微微皱眉,他毕竟已经答应了李秀儿要帮苏家一次,但至于这忙是要怎么帮,他自己也没什么好的想法,毕竟现在苏家都已经落罪了。 纪宁也只能准备先回府,之后他还要去文庙,这是他到金陵城之后第一天上工的日子,很多事还等着他去做。 等他回到府门之后,却见玉珍一直在院子里焦急等待,见到纪宁后,玉珍过来道:“老爷,小姐已经在房内等候您多时了。” “哦。”纪宁大概猜想到李秀儿找他,应该是跟苏府的事情有关,但李秀儿为什么会这么快得到消息,他却不知是为何。 道理来说,李秀儿一直住在纪府内,没出去走动过,不太可能会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等他见到了李秀儿,看到她手中苏蒹葭所写的信函,便也就知道到底是怎生回事了。 李秀儿道:“老爷,现在苏家已经遭遇了不测,连苏姐姐都被官府的人所拿下,现在地方上要赶着将崇王谋反案给定罪,甚至连苏姐姐也随时都可能会被人所发配,您可赶紧给想个办法啊。” 这会的李秀儿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都显得很不自然,她望着纪宁的目光中充满了恳切,在她眼中,现在也只有纪宁还能帮上苏家的忙。 纪宁道:“应该是苏小姐在遭遇到不测之前,派府上的人传递的消息吧?” “嗯。”李秀儿看着纪宁,道,“这老爷都知道?也是妾身先做主,将苏姐姐身边的贴身侍婢先留在纪府内……老爷不会怪妾身吧?” 纪宁摇头道:“你跟苏小姐之间原本就情同姐妹,这件事你做得也没错,我为什么要怪责你?不过现在要跟官府要人,怕也是没那么容易……” 李小姐道:“老爷跟苏姐姐不是有婚约吗?只要老爷能拿出婚约来,苏家不是就有救了?这样……老爷,是妾身说错话了。” 纪宁苦笑了一下,当初他被苏家拒婚的事情,可说是满城皆知,那也是他纪宁身上最大的耻辱,但现在就要说回去再提这门亲事,显然是对纪宁的另一层伤害,所以当李秀儿提出这件事后,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么说是不合适的。 纪宁道:“我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先去见一下张知府,看看他的意见是如何。这姓张的,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这次去怕也会给自己惹来一些麻烦。” “老爷,您……是妾身给您添麻烦了。”李秀儿近乎都要哭出来,“若是老爷因为这件事跟苏姐姐成婚,妾身也愿意将正室的位置让出来,苏姐姐是好人,在退婚的事情上,苏姐姐并没有对老爷您有任何的不敬,都是苏家的事情,老爷还请宽宏大量……苏姐姐将来也能打理好苏家的。” 纪宁摇头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纪某人的正妻,谁都改变不了,你也别妄自菲薄,在家里等消息,我这就去,很快回来给你答复。” …… …… 纪宁带着何安先要往知府衙门去。 到了知府衙门之外,城外的官兵已经将知府衙门保卫起来,也是以为知府张桦怕人对他有所不利,干脆如此保护起来。 纪宁走过去,马上被人拦住:“此乃朝廷重地,任何人不得接近,走开!” “在下乃是文庙学士纪宁,特地来见张知府,为何不能见?”纪宁厉声道。 听说是文庙的学士,那些官兵马上改了脸色,因为从身份和地位上来说,纪宁的地位可不比一个金陵城的知府低,文庙到学士这级别的人,已经是寥寥无几,而且每个学士手上都是有权力的,而且都是全大永朝读书人所仰仗之人。 “这位公子,您没开玩笑吧?您这年岁……”那官兵似乎还有些不太信。 旁边一人道:“这都不知道?这可是当今的状元爷,还是我们金陵本地人,这次他回来,可说是全城轰动……” “您就是状元爷?久仰,久仰大名啊!”那官兵恭维道。 纪宁一摆手道:“诸位,在下今日是来拜见张知府的,还请给通报一下,若是张知府不出来相见的话,可莫要说在下要往里面闯了,有些事,在下是来通知一声,并不是跟张知府商议!” 纪宁故意摆出很强势的态度,好像是要跟张桦来算账的,那官兵一看架势不对,也不敢攀关系了,马上进去传报。 过了不多时,从知府衙门内出来一名官员,并不是张桦,而好像是同知或者是属官一类的。 “这位就是纪学士?”那属官三十多岁,看上去也很精明,打量着纪宁似乎也有些不太相信眼前的年轻人居然可以做到文庙的学士。 纪宁道:“在下来见张知府,敢问阁下是谁?” 那人道:“知府大人有要紧的公务要办,今日并不见客!” “知府大人不见客?那在下恐怕就要得罪了。”说完,纪宁直接拿出一把匕首来,在那人做出反应之前,直接用匕首架在了那人的脖颈上,在场所有的官兵一时间都看得愣了。 谁都没想到文质彬彬的书生,居然会动刀子。 (本章完) 第1187章 奈我何 “纪学士,您有话好好说,这算怎么回事?当众劫持人,可是于国法不容的啊!” 被纪宁用刀子劫持的知府衙门属官内心懊恼不已,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成了炮灰了?一个文庙学士就算是把他杀了,最多也只是赔点钱了事,这也是文庙学士的特权,他只能是用国法或者是一些大道理来跟纪宁说,希望纪宁能放他一马。 纪宁道:“本学士今日来见张知府,你们阻挠,那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众衙差也是紧张不已,有官兵走过来道:“纪学士,您也莫要着急,我等这就再去跟张知府通报!” “不必了!”纪宁也不给衙差和官兵去跟张桦商议的机会,他直接押着那人往知府衙门内而去,虽然他是在重重包围之中,但还是顺利进入衙门,到了衙门的正堂。 此时知府张桦正要准备开始审案,审的也是那些家族谋逆的案子,他本以为纪宁会知难而退,却未料纪宁竟然把人押送到了他的面前。 “纪宁?”张桦看到纪宁,不由皱眉,这会的纪宁不是从正常手段进来的,纪宁甚至还押着一个知府衙门的小官,张桦站起身,瞪着纪宁,不明白纪宁来的用意。 纪宁没有放开人质,一直进入到正堂内,笑了笑道:“张知府,久违了,还以为今日来见不到你呢。” “纪宁,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敢劫持我知府衙门内的人,你是觉得国法形同儿戏是吗?”张桦厉声道。 纪宁道:“我这么做,不过是来跟你说几句话,这还只能怪你之前将我拒之门外!” “你……”张桦非常生气,他打量着纪宁,咬着牙道,“纪宁,你是想今日出不了这知府衙门是吗?” 纪宁笑道:“怎么,张知府还准备将我拿下来查问,或者是干脆来个杀人灭口,让我出不了知府衙门?我倒是很期待张知府有这样敢作敢为的魄力,要不试试?” 张桦冷冷看着纪宁,他也知道纪宁所为他所做的假设,根本都是不成立的,他是没法将纪宁杀人灭口,因为纪宁进知府衙门可是众目睽睽的,如果纪宁从知府衙门内没出来,文庙那边肯定要来要人。而且纪宁劫持一个人质,就算是要问罪,也轮不到知府衙门,朝廷会先要跟文庙交涉,只有文庙觉得纪宁是犯罪,而且将纪宁的职位卸了之后,才有资格交给朝廷来处置。 只要纪宁没杀人,而且杀的还是朝廷官员或者是重要人物,没涉及到谋反这些大罪,文庙是不可能将纪宁卸职的。 而且就算要卸职,那也是要等京城文庙内的主要负责人来商议,做出合适的裁定之后,通常也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有了文庙的身份,就等于是拥有了护身符,连张桦都明白这一点,他知道暂时将纪宁无可奈何,也就只能是干瞪眼,一点办法都没有。 …… …… “你到底要做什么?”张桦道。 纪宁道:“我今日来见,是跟张知府要人的,我的家眷,也就是内子,被你们知府衙门的人给拿了,只能是亲自来要人,张知府,你觉得我这个理由成立吗?” “谁是你家眷?”张桦道,“你不是跟户部侍郎的女儿成婚了吗?” 纪宁笑道:“张知府刚到金陵,或许对地方上的一些事情还有些不太了解,我曾经跟金陵苏家小姐有过婚约,这件事可说是全城皆知,我今日来跟你要的,就是这位苏小姐!” “纪宁,你可别造次,以我所知,你跟苏小姐的婚约,早就被解除了,你跟她之间再无任何关系,你这么做,可就有点得寸进尺了,你是否觉得本官不敢对你如何?”张桦的脸上露出要跟纪宁拼到底的姿态,这也让纪宁知道,今日的要人不会很顺利。 “张知府说的对了一部分,但也有一部分是错的,张知府可知,我跟苏小姐的婚约是解除了,但我跟苏小姐之间的渊源并没有结束,苏家曾做出承诺,只要在下能考中进士的话,便会再将苏小姐嫁过来,这就好像是赌约的一部分,若我考中进士之后,苏小姐进门……这算是一种交换。”纪宁道。 被纪宁劫持的属官笑呵呵道:“纪学士,您这事说得可就玄乎了,苏家人怎可能做出这样的承诺?而且您已经娶了娇妻,苏小姐过来做什么?难道是做妾?” 纪宁笑道:“还真是如此,不然为何要作为赌约?当初他们也正是因为看不起我,所以才会退婚,也没想到我现在居然考中了进士,还成为了文庙的学士,这所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现在回了金陵城,当然是要履约的。” “无稽之谈,这种事,压根不可能有!”张桦厉声道。 纪宁脸色仍旧很轻松道:“张知府如此便有些不讲理了,如今苏家的人都被你们所扣押,既然你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大可叫苏家的人当面来对峙,你看他们是否敢否认?” “嗯?”张桦打量着纪宁,有种想杀了纪宁的意思。 纪宁现在上门来为他找麻烦,让他的计划不能继续进行下去,现在是软硬都无法让纪宁退走。 “叫苏家的人来,还不是跟你沆瀣一气,跟你通气?纪宁,你再不走的话,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张桦厉声道。 纪宁笑道:“我还真想看看张知府你如何不客气!” 说完,纪宁一把将那属官放开,径直往张桦身边走过去,张桦一看纪宁放了人质,立马摆手道:“将他拿下!” 官兵和衙差都是面面相觑,不过还是往纪宁身边冲过来,便在此时,从高处突然跳下来几名黑衣人,这几名黑衣人的身手简直用鬼神莫测来形容,几人瞬间便把要得罪纪宁的人给击倒在地,虽然几人都是黑衣蒙面,但看得出都是极高的高手,立在纪宁身边也很有威仪。 “反了你,你还敢抢人不成?”张桦厉声道。 纪宁笑道:“这几位护卫,都是文庙派来的,张知府有意见的话,大可去找文庙说,在这里发横可没什么意义!” (本章完) 第1188章 妥协 纪宁身边的这些高手,都是文庙派来保护纪宁安全的,这些人的修为到底有多高,也没人知晓。 文庙的传承,不但是需要有一代代的大儒来支撑,也需要一个强大的运作机构,护卫也是其中一部分,虽然到了大学士的级别之后,一个儒生便可以以自己的笔墨来对抗整个尘世间,但对于那些见习学士和普通的学士来说,还是需要有人来保护。 也是为了防止朝廷对文庙的一种打压。 可以说,文庙不单纯是统治集团利益的需要,也是统治集团被迫妥协的结果,没有哪个王朝愿意有这么个可以跟朝廷分庭抗礼的存在,也只是因为文庙内有一代代的人为之奋斗,才保证了文庙今日的昌盛不绝。 “纪宁,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要挟本官?”张桦很是生气,纪宁显然居然带着文庙的人上门来要人,似乎是不给他任何颜面。 纪宁笑道:“如果是外人的事情,我当然不会理会,但现在张知府所拿的人中,有在下赌约中所得到之人,你觉得在下会就这么离开,而置之不理了?” “之前对你说得那些话,看来你还是没听明白!”张桦厉声道,“你如此不识相,难道以后不想在文庙中晋升了?” “怎么,张知府想对在下说,你其实在文庙中还有很多的同伙,他们会帮你来打压我?”纪宁笑着问道。 “你!”张桦对纪宁的话很是愤怒,但现在他也是没什么办法,论武力,没法将纪宁制服,甚至是用朝廷的律法,对纪宁也是无可奈何。 纪宁道:“如果张知府不交人的话,那在下可就不客气了,那时做出了什么轰动一时的事情,闹得满朝皆知,怕是你不好收场!” 张桦脸色更加冷漠,他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一旦把这件事闹大,朝廷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消息,随即清剿地方大官宦世家的计划就会被叫止,等于说是得不偿失,还不如息事宁人。他心想:“如果只是为了让这小子罢手的话,给他一点甜头,他应该就不会再来纠缠,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之前的计划也不会受到任何的阻碍!” 想到这里,张桦心里也就安心了一些,他道:“你要的人,本官可以给你,但也仅限于你所要的苏家小姐一人,其他人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最好也别纠缠!” 纪宁笑道:“在下得到想要得到的人,为何还要纠缠呢?张知府,交人吧!” 这会纪宁也知道不能再继续纠缠,把这些人给惹怒了,双方来个鱼死网破,对谁都没好处,尤其之前京城文庙的大学士马恒曾提醒过他,让他不得再做一些跟政治沾边的事情,现在他到知府衙门来要人,本身就已经是犯禁,只是这件事不为张桦所知,否则张桦才不会把人交给纪宁。 现在纪宁代表的是文庙,但若那些文庙中的元老对纪宁失去信任的话,那纪宁背后也就失去了靠山,纪宁也就没资格来知府衙门要人。 张桦一抬手道:“去城内的衙所内,将苏家小姐……跟纪学士有婚约的那个,带来,送到这里!” “是,大人!”马上有人去按照张桦的吩咐办事。 人走之后,张桦打量着纪宁道:“纪宁,本官已经跟你说过,你最好不要干涉这件事,你为何不听呢?” “如果这些事是跟在下无关的话,在下自然是不会理会的,但突然之间张知府要拿苏府的人,苏府中人的死活,在下也不是很在意,而一个女人……对张知府你的大计好像也形成不了影响,现在跟你来要人,也不过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利罢了,不涉及到公事,为何不可呢?”纪宁笑着问道。 这话,让张桦点了点头,张桦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既然你是为了个苏小姐而来,本官也能理解你,那本官就格外开恩一次,把苏小姐还给你,但若是将来你再为了什么事而来,本官也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的妥协,本官会带着你去文庙,直接跟文庙中人来说及此事,看看你如何收场。” 纪宁笑道:“你还要多谢张知府你理解了!” 张桦冷哼一声,虽然他心里也有不甘,但好在一点,那就是这件事顺利解决了,一个苏蒹葭影响不到整个大局,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人出来干扰,而恰恰纪宁就是这样一个让他觉得危险的人,毕竟纪宁身为文庙学士,地位还是很尊崇的,若纪宁继续纠缠,也只有到鱼死网破这一个结果。 …… …… 张桦原本是要审案的,但因纪宁的突然造访,审案也只能暂时押后。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苏蒹葭才被人用马车载到了知府衙门,原本那些大家族的女眷都已经被人绑走,押送到城内的一处大的院落内,那里也是一个临时的牢房,主要是关押女眷,回头在定罪之后,这些女眷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变卖,这些女眷也就正式要成为沦落风尘之人。 在这时代,一旦是一个家族落罪,还是谋逆这样的大罪,家族中任何人都是难以逃脱的,甚至男丁被斩首,女眷被发配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纪宁不想在朝中有所纷争,也是看到朝堂内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更迭,还不如在文庙中,不管朝廷做出如何的改变,都不会影响到文庙中人的地位。 苏蒹葭只有一个人,被一名四十多岁的老女人牵着绳子而来,她的手上还有镣铐,显然这会的苏蒹葭已经被看作是囚犯。 而且苏蒹葭的眼睛还被蒙着黑布,官府的人不想让苏蒹葭知道自己出门后走得是什么路,免得这些女人会逃走,甚至是通风报信让别人去营救她们。 张桦道:“纪宁,你要的人,已经给你送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原本苏蒹葭还很淡然,在听到“纪宁”的名字之后,她的身体一震,她知道,眼前必然是有一个可以营救她的人,这个人便是纪宁。 (本章完) 第1189章 无罪书 张桦道:“纪宁,人就在你面前,你可以带走了,你可别得寸进尺,你若再提出一些要求,可别说本官要对你不客气!” 张桦所说的“不客气”,更好像是鱼死网破,在纪宁看来,此人做事也是非常极端的,也不能轻易去惹着此人,对自己的确是没什么好处。 “张知府见谅,在下只是想得到这苏小姐,既然人已经归还,那在下还缺少一些必要的东西,才可以正式走人。”纪宁笑道。 “什么东西?”张桦皱眉道。 纪宁道:“很显然,张知府只是有审判权,但并无将苏小姐归还的权力,如果她是罪犯的话,那在下如何能确保张知府回头不会把人讨要回去呢?” “纪宁,你这可就有些得寸进尺了!”张桦有些恼火。 明摆着的道理,现在谁都没有资格来为苏家的人定罪,张桦也不是靠朝廷法度来给苏家定罪,而是靠知府衙门的权威,还有朝中一些权贵的支持,现在新皇的威严反而是最低的,虽然新皇控制了朝局,但下面的具体事项,还是要由那些朝臣来为皇帝来办理。 纪宁冷声道:“在下现在所求的不过是一个保障,如果你张知府不赞同,那在下可说是要跟你耗到底了!” “那你到底需要怎样一个凭证?”张桦厉声道。 纪宁显得很淡然道:“我现在便要你张知府在苏小姐无罪书上签字画押,只要如此的话,在下保证不再纠缠,这就回去!” “你!”张桦看了纪宁好半天,最后他也是到了一种无可忍耐的地步,不过他还是点头道,“行,只要你走人,什么事都好说,你有本事就再提一件要求试试,本官跟你拼命到底!” …… …… 张桦最终还是根据纪宁的要求,在赦免苏蒹葭的无罪书上签上了他的名字,纪宁在拿到这张无罪书之后,将苏蒹葭眼睛上的蒙眼布拿下来,道:“苏小姐,我们可以走了。” “我不走!”苏蒹葭见到纪宁,显得很急切,她迫不及待说道,“我的家族,我的家人,都还被衙门的人关押着,我现在走了,等于是不仁不义,我不能做出如此的事情。” 纪宁跟苏蒹葭之间虽然曾有婚约,而二人其实并不相熟,面对这么一个固执的女人,纪宁也实在是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这女人也是很迂腐的,甚至纪宁都不知该如何说服她,让她先顾着大局。 “有事也先请回去之后再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纪宁道,“如果在下就这么离开的话,恐怕将来也不会再回来帮你们苏家了!” 纪宁的话有些冷漠,虽然苏蒹葭也想直接让纪宁走,不让纪宁再管苏家的事情,但她又觉得这么做实在是有些赌气,完全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而去跟纪宁抬杠的话,也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似乎也只有纪宁能救苏家之人,除了纪宁之外,也没有任何人还能帮到如今遭逢劫难的苏家。 苏蒹葭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即那老女人也将她手上的绳子解开,她跟在纪宁身后,二人一起往衙门外走去,走到衙门门口之后,纪宁抬头看着远处,因为他闯知府衙门的事情,已经有很多人在围观,他相信很快这件事也会传遍金陵城。 “老爷,您没事吧?”何安一直在外等候,见到纪宁出来,他总算才松口气,他怕纪宁在知府衙门内跟知府衙门的人闹出大的纠纷,最后纪宁会出不来。 “没事!”纪宁道,“安叔,你送苏小姐回纪府,让苏小姐跟夫人之间见面,有事情的话,等我从文庙回来再说,今日是我到文庙的第一天,我不能不去。苏小姐,回去后,也请暂时不要想衙门内的事情,所有的事都可以圆满解决!” 苏蒹葭没有盲目去迎从纪宁的话,但她还是转身上了马车。 何安会送苏蒹葭回纪府,而纪宁则要马不停蹄往文庙那边而去,对于纪宁来说,自己到江南之后,这是他第三次去文庙,也是他第一天正式上工。 因为知道纪宁会过来,金陵文庙内的负责人称号大学士的庄宿也派了人出来迎候,正是之前跟纪宁见过面的林廷衡。 “纪学士似乎是来迟了一些……不过也无妨,让在下带纪学士前去见德明书堂的人。”林廷衡走过来,笑着说道。 纪宁摇头道:“我来,是要先去见一下庄大学士,不知是否可以引路?” “哦?纪学士要见庄大学士?怕是有什么要紧事?”林廷衡显得有些犹豫,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纪宁,“请纪学士跟在下前来。” …… …… 纪宁在金陵文庙内见到了庄宿,此时的庄宿还在研究古籍,见到纪宁来,他还有些好奇道:“永宁这是有事?” 纪宁道:“是有一点事情,想请庄大学士来帮忙。” “文安,你先出去吧,老夫先跟纪学士有事商谈,对了,你先过去通知一声,就说纪学士晚些时候再过去,让德明书堂的人不用太多去等候!”庄宿说道。 等人走之后,庄宿才看着纪宁道:“永宁有什么话,直接说便可。” 纪宁问道:“不知庄大学士可是知道现如今金陵城内的事情?我说的,是关于各大家族被官府清剿的事?” “这跟我们文庙没有直接关系。”庄宿显得很回避道,“官府的事情,历来跟我们无关,永宁啊,你是刚到文庙不久,很多规矩还不是很明白,我们文庙在处置这种事上,一直都是保持公正和中立的态度,无论朝廷发生什么事,我们只负责记录和流传,至于这件事是对是错,那是留给后人去评断的!” 纪宁摇头道:“如果事不关己,在下的确是可以不闻不问,但这件事涉及到了在下,所以在下也不得不问了!” 庄宿似乎是知道一些事情,他有些不耐烦道:“你不得去管,别问为什么,这件事跟你本身也不会有关系,你也莫要再提。” (本章完) 第1190章 告假 其实不用庄宿去说,纪宁也大概知道,庄宿言外之意就是有马恒和沈康曾经打过招呼,不允许纪宁去干涉一切涉及到官府的事情。 纪宁没有去勉强庄宿,因为他知道很多事其实是勉强不得的,就好像现在庄宿也没有强迫他一定要做什么一样,只是好言相劝。 纪宁道:“既然庄大学士不肯听在下说下去,那不知在下是否现在可以先回府,等处置过这件事之后再来呢?” “纪宁,难道你不知道文庙中人立身处世的准则吗?你去干涉朝廷的事情,让你怎么在文庙中立处?唉!你可说是不世出的人才,将来能在文庙中有很好的造诣,既然你选择了到文庙中来,就不该再去想涉及到朝廷的事情,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你最好还是反省一下吧!”庄宿显得很为难道。 纪宁拿起桌上之前由庄宿所研究的一本古籍,道:“庄大学士,这本乃是上古三杰之一的墨萧所写的《青竹记》,只是因为时代久远,以至于后代佚失,才会到今日被发现,其中的内容如何,庄大学士应该清楚了吧?” “你说什么?”庄宿原本都不想搭理纪宁,听纪宁说到他研究古籍中的内容,突然又提起精神问道。 纪宁道:“如果庄大学士不信的话,那就当学生什么都没说。” “嗯?”庄宿仔细看过古籍上的内容,不由恼火道,“你也的确是有才,很多事能被你所察觉,你的学问也不是说那些普通文庙学士可以匹敌的,但这又能如何?算了,我也不跟你去斤斤计较,现在你想去做什么,便去做,大不了老夫不跟别人说便是了!” 到这里,庄宿似乎是妥协了,让纪宁去做自己的事情。 而在纪宁告辞离开之后,庄宿却又马上拿起古籍研究起来,半晌之后才突然一拍大腿道:“也是的,我怎就没想到就是《青竹记》?上古流传下来的古籍少之又少,这些古籍中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不过……纪宁这小子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 …… 纪宁见过庄宿出来,恰好再遇上了林廷衡,林廷衡见纪宁是要往出文庙方向而去,不由赶紧追过去道:“纪学士这是往何处去?在下带您去德明书堂。” “不必了。”纪宁道,“我已经跟庄大学士告假,这一两日内可能先不到文庙中来供职,等处理完一些私人的事情之后,我自然会回来。” 林廷衡皱眉道:“纪学士这是有多要紧的事情,不能等见过同僚之后再走?众人知道您要来,都已经等候着,大家伙也是想看看纪学士的风采,谁知道纪学士这一来就要走……” 纪宁笑了笑道:“在下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等回头一定回来赔罪!” “算了。”林廷衡道,“纪学士也不必跟在下解释,您乃是德明书堂的掌堂,您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您还是应该给下面的同僚一个准确的期限,或者什么时候我们亲自上门去拜访也可!” 纪宁没想到林廷衡如此坚持,他也没辙,只能做下一个五日后的承诺,因为他实在不知这件事到底要处置多久。 等他从文庙出来,却是有人已经在那等候他了,这次来的却是圣坛的人,正是之前跟他提出要跟上官婉儿交换的青濯,以青濯的神色来看,她应该是接受了闵珞的一些授意。 “青濯姑娘,你这是来……通知在下一些事情的?”纪宁问道。 “我不知道师傅要跟你说什么,师傅似乎也没有什么让我转告给你,但师傅对我吩咐,说我这几日可以跟在你身边,但凡你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去帮你完成!”青濯说道。 纪宁笑了笑阿东:“没想到你师傅还是如此体贴,居然会把你派到我身边来。” “你可别多想!”青濯显得有些回避道,“如果你对我有一些不合规矩的想法,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纪宁摊摊手,他没去理会青濯的“自我防卫”,他也的确不想对青濯做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青濯,而且他也遵守一个游戏规则,那就是不会强迫女人去做什么,他很清楚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我要先回府,你先跟着我,不过不要跟我进府门,在外等候便可,有事的话,我也会直接吩咐你!”纪宁道。 …… …… 纪宁带着青濯到了自家府门前,还没等他进入到府门,何安便从里面出来。 “老爷,您不是要到文庙去办公?为何这么早便回来了?”何安显得好奇问道。 “这两日我先不去文庙做事。”纪宁道,“专心处置地方大家族的事情,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会在门口等我,安叔也别怠慢了!” “知道了!”何安还很好奇,因为他能分辨出眼前这人是一名女子,他也不知道纪宁为什么要将一个手持宝剑的女子带在身边,这女人让何安感觉到有些不安。 何安心想:“老爷这是怎么了?他是准备找人去杀了张知府?” 纪宁到了后院,径直到了李秀儿的房间门口,还没等进去,便见玉珍抹着眼泪出来,玉珍见到纪宁还很意外,她抬头看了纪宁一眼,道:“老爷?” 纪宁道:“你们小姐和苏小姐都在里面?” 言语之间,其实纪宁也不必再问了,因为从开着的门,已经能见到李秀儿和苏蒹葭都在里面,曾经的好姐妹,此时再相遇也会有些尴尬了,毕竟李秀儿已经做了纪宁的夫人,而这个位子原本是苏蒹葭的。 纪宁走到门口,虽然门是开着的,但他还是敲了敲门,李秀儿和苏蒹葭都站起身走过来。 李秀儿道:“这里是老爷的府宅,老爷走到何处,也根本不需要敲门的!” 纪宁道:“到底还是规矩一点好,总不能乱了规矩……夫人,关于苏府的事情,你已经问清楚了?” 苏蒹葭看了纪宁一眼,此时的她还显得很回避,最终她行礼道:“关于苏府的事情,还是不敢再劳烦纪学士。” (本章完) 第1191章 困局 纪宁有些不太能理解苏蒹葭了,之前请他帮忙的是这女人,现在说不敢劳烦的也是苏蒹葭,他也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么一个出尔反尔的女人。 李秀儿倒是显得很理解苏蒹葭,道:“苏姐姐,现在苏家遭遇这么大的麻烦,怎能让我们袖手旁观呢?以老爷之前所说,苏家的事情,其实是朝廷内斗的结果,只要能把这案子拖上一些日子不经审理,就不会有大的麻烦,老爷,是这样吧?” 这会的李秀儿仍旧跟以前一样聪明睿智,她所想的事情,也都是一针见血的。 纪宁点头道:“的确如此,朝廷赦免崇王府的命令,如今应该已经下了,但在短时间还传不到金陵城来。” “这又能如何呢?”苏蒹葭显得很悲哀道,“很多人想利用金陵城的事情来做文章,甚至是将地方上所有的大家族同时铲除,这样他们就能得到极高的利益,甚至是扶持一些他们背后的家族,来完成他们重建地方的计划……苏家是他们的牺牲品,朝廷的那些人,必然不想让这消息早些传到金陵城,苏家似乎是没救了!” 李秀儿看着纪宁,道:“现在恐怕也只能让老爷来想办法,这件事也的确是很棘手,老爷,您看这件事现在应该如何解决啊?” 苏蒹葭这会不去正面看纪宁,甚至也不会去正面去看李秀儿,似乎在他眼中,眼前这两个人不是来帮她的,而是来害她的。 纪宁一时间也没有去回答,他道:“很多事,需要从长计议,所以我无法第一时间给你们答案。” “所谓的从长计议,就是没有计划,想拖着我,甚至是看着我们苏家去遭难是吗?”苏蒹葭好像显得很激动道,“是可以从长计议,但张桦等人却不会从长计议,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定我们苏家的罪,到那时,我们苏家就是大永朝的罪人,即便赦免了崇王府,恐怕我们苏家的人也要颠沛流离,苏家也再不可能会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苏小姐还是不要太悲观为好。”纪宁劝说道。 苏蒹葭道:“这件事,有劳两位帮助了,但苏家的事情的确应该由苏家自己人来解决,小女子便先告辞了。” 说完,苏蒹葭似乎是要转身离开,但她还没等走出去,便已经被李秀儿拉住,李秀儿道:“姐姐这是去何处?姐姐既然进了这府门,以为还出得去吗?外面多少人在盯着,现在老爷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只要苏姐姐从这里出去,保管不用多少时候,就会被官府的人所捉拿,那时老爷再想去要人,就一定是要不到人,姐姐会被押送去何处都难说,甚至可能会被那些狗官所杀,那是姐姐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苏蒹葭咬着牙,尽管她不想承认李秀儿所说的话,但她也明白,李秀儿并不是在危言耸听,而完全说得是实话。 纪宁道:“关于拯救地方家族的事情,在下也的确是有了一些构想,还请苏小姐暂时先稍安勿躁,不是要从长计议拖着你,实在是有些事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夫人,你先照顾苏小姐前到厢房去休息,我还有点事要去做,很快给你们答复。” 说完,纪宁也不等苏蒹葭和李秀儿表态,便先离开了后院,往正院那边而去。 …… …… 纪宁出来时,青濯还在外等候,显然她还不太明白为什么纪宁要回来一趟。 “想好要让我做什么了?”青濯见到纪宁出来,不由问了一句。 纪宁道:“我还没有什么要紧事要让你去做,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跟着我,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必须由你来去完成,只要你能做到这点,那一切就可以解决……” “哦。”青濯显得有些无所谓,因为她在纪宁面前,从来是没有机会表现她的“智慧”,从来做什么事都是由纪宁来安排的。 纪宁带着青濯离开了府门,纪宁才刚出来,便发现自己已经被跟踪了,这些跟踪的人,不用说便知道是知府衙门的人,只有这些人才怕他又做出什么事来。 青濯捏了捏手上的长剑,厉声道:“如果你觉得这些苍蝇烦人,我可以先帮你解决了。” “不得乱来!”纪宁道,“打草惊蛇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你只需要听我的命令,不需要添加自己的意见。” 青濯皱了皱眉头,什么话没再说,便在此时,纪宁突然看了看旁边的一个茶楼,道:“就在这吧,跟我上去……” “上去做什么?”青濯问了一句,但到头来却发现是白问了,纪宁根本不会去回答她,等纪宁上楼之后,她才匆忙跟了上去。 她以为二楼会有什么人,等上楼之后才发现,楼上连个客人都没有,只有纪宁,纪宁直接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来,直接让店小二上了茶水。 青濯好奇问道:“这里都没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难道你不是人,我不是人?”纪宁笑了笑道,“坐下来,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让你去办。” “哦。”青濯这才坐下来,她也不想去跟纪宁争辩什么,她问道,“什么事?” 纪宁道:“我这里有封信,你应该可以安然送给你师傅吧?如果你师傅看到这封信,应该知道怎么来解决。” “怎么解决?你最好说清楚。”青濯道,“我师傅之前说了,金陵城地方的事情,很难在短时间内有着落,因为朝廷的消息会被封锁,暂时不会传到金陵城来。” 纪宁笑道:“你师傅所想的,跟我所想的,还有跟我身边人所想的都一样,但你师傅,还有我身边的那些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消息并不一定要等朝廷的人传到地方来,我自己也可以传到金陵城来,逼着官府的人住手,为什么一定要等官府的人自己来传递这消息呢?” 青濯的脑子有些不太够用了,她皱眉道:“你说得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本章完) 第1192章 最后的计划 纪宁不想对青濯做出任何的解释,跟这样一个女人去说详细的计划,还不如让青濯把信交给闵珞,闵珞显然更能理解纪宁的意思。 “我让你到这上面来说话,不是因为这里有什么人跟我们接洽,而是因为这里没人能打扰我们,你可以直接从这里的后门走,离开之后直接去找你师傅,只要你能把这封信带给你师傅,剩下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去想,缘由的话,你回头自然能知晓。”纪宁显得有些不耐烦道。 青濯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为什么不对我说清楚呢?” “详细的事情,我也跟你说不清楚,大致来说你也听不懂,你还想怎样?”纪宁皱眉道。 青濯显得有些懊恼,她显然不想被人觉得自己很笨,她站起身道:“那我这就去见师傅。” “你可记得,你别以为自己的武功不错,就可以托大,这次官府所请来的高手,可都是能跟你们圣门中人一较高下的,甚至还有比你师傅武功更高的人,你如果有一个不小心,这封信落在别人手中,那我的全盘计划就要受到影响,你可明白其中有多大的干系?”纪宁带着一种威胁的口吻说道。 青濯显得很不服气道:“你这么说,便是觉得我没能力去见到师傅?” “我没这么说,看你自己的能力了,大白天出去,可要小心,走城墙那边应该是不太容易的,我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找人出城去通知你师傅进城,你出城的话……是有些太危险了!”纪宁冷声道。 “不用你担心了,我一定能把这件事完成!”青濯说完,好像是赌气一样,直接走了,而纪宁继续留在楼上喝茶。 对他来说,似乎眼前的事情太轻松了,就好像没多大压力一样。 过了不多久,楼下又进来一名客人,这客人的到来,也在纪宁的预料之内,随即这名客人上楼来,正是青濯的师傅闵珞。 “纪公子,看来你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闵珞走过来,直接放下斗篷坐下来,道,“你将小徒打发走,就是为了方便在这里见我?” “算是吧。”纪宁笑了笑道,“闵宗主为何不觉得是我不知道你不在城内呢?” “因为我知道你的信函,根本里面一个字都没有,小徒做事实在是有些不合您心意了,所以您才会让她离开,是这样吗?” 纪宁这次摇摇头道:“没有,我觉得青濯姑娘在做事上,还算是得体,只是有些事我还不想让她知道,尤其当我知道闵宗主一直在城内时,才更需要让她离开一会,这样我们才有机会继续谈下去。” 闵珞道:“那纪公子想到了什么良策呢?” “很简单,就是要找人假扮朝廷的钦差特使,来代天子传达这样一份圣旨,到地方来赦免崇王府的罪行,顺带也要让知府张桦被绳之以法!”纪宁道。 “很大胆。”闵珞显得很犹豫道,“纪公子不会是想让我们圣门的人来帮你这个忙吧?似乎我们圣门中人,可没有你想的这么本事,居然还敢假扮朝廷中人……这,实在是太冒险了,怕是没有人能胜任!” 纪宁道:“我不管你们圣门中人是否能胜任,你们也不能做出任何的回避,我只是要跟你们借几个人,闵宗主应该对地方上的事务很关心,既然闵宗主一直想解决这麻烦,就只有请闵宗主来帮这个忙,我从别处,也调不出一些高手来帮忙……甚至现在文庙也不再支持我做某些事情,闵宗主应该明白在下现在的为难了吧?” 闵珞也显得很犹豫,道:“如果你只是想借几个人,或许是不难,但要完成你所说的,让朝廷的人信以为真,怕也没那么容易,朝廷的钦差是什么身份?这样的人位高权重,我们根本假扮不出来,就算能假扮出来,怕是地方的人也会杀人灭口……为了利益,这些人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所以就需要闵宗主您亲自出手了。”纪宁笑盈盈道,“以闵宗主的能力,应该是足以胜任的,而且在下有办法能得到陛下的一些关键的东西,比如说圣旨,还有节信,等等,这些东西就算是新皇出来看,也会以为是真的,闵宗主只要能确保自己的安全,我便能让闵宗主当得成是真的钦差使节,那时地方的人也不敢有任何的怀疑,只要能把这件事解决了,闵宗主也等于是在新皇面前立下了重要的功劳,这对闵宗主来说也是有利无害的,如何?” 闵珞打量着纪宁,不由在皱眉,她显然是对纪宁所说的方法产生了怀疑。 闵珞道:“纪公子如何能得到陛下的授意呢?或者说,纪公子找来的这些信物,不会都是假的吧?” “无所谓真假,任何东西,只要能获得最圆满的结果,那才是最重要的,我必须要让闵宗主在这一两日内成事,时间仓促,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地方上将会有更多的家族会被问罪,那时,地方上再想恢复以前的安稳,就需要十年甚至是到五十年的时间……这些家族的积累,可不是朝夕之间所完成的!”纪宁厉声道。 闵珞显得很犹豫,显然她不是很想答应纪宁的计划。 纪宁再道:“若是闵宗主不肯帮忙,那在下也不会勉强,但闵宗主请记住,是闵宗主请在下出山来帮助新皇,甚至不惜将青书送给了在下,现在青书人已经是我的人,若闵宗主还不肯帮忙,这就跟闵宗主之前的态度相违背,以后再有什么事情,闵宗主最好也别来劳烦在下……反正在下说出来的事情,也没人赞同!” 闵珞笑了笑,道:“纪公子如此威胁本宗,其实也是没有任何意义,本宗的目的,也是为了朝堂的稳定,为了地方的稳定。” 纪宁做出“请”的手势,笑了笑道:“那闵宗主还犹豫什么呢?” 闵珞笑道:“本宗没有犹豫,一切……就这么说定了!” (本章完) 第1193章 挑选女子 关于纪宁所提出的“假扮钦差”的计划,闵珞其实是不太支持的,因为她觉得这件事成功的机会本来就不高。 地方官府的强势,源自于朝廷中有人撑腰,即便真的是新皇赵元容所派来的钦差,也未必会管用,更何况是假冒的钦差。闵珞心中充满了忧虑,但她也知道纪宁在计划某些事情上,一定会算无遗策,所以她暂时也只能是接受纪宁的提议。 这也是她想安稳住纪宁,不让纪宁对她和圣门产生敌意。 闵珞道:“纪公子,你既然是想让本宗来假冒朝廷的钦差使节,总该有所安排吧?” 纪宁笑道:“具体使节的人选,其实在下心中已经有数了,这个人便是青书,闵宗主现在只需要为青书配备一些下手便可,这些人除了要保证青书的安全之外,也是充门面的,最好是有一定的武功作为基础,不需要他们来说话,只需要来当护卫!闵宗主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吧?” “既然是如此,那应该是没问题了。”闵珞点头道,“以本宗想来,似乎也只有青书……不对,是上官姑娘最胜任这差事,纪公子如果还有什么事要对她有所交代的话,那本宗也不做打扰,请回吧!” 纪宁站起身道:“那闵宗主,今日的事情便到此为止,至于令徒青濯那边……还要闵宗主代为去解释一下了。” “哈哈,纪公子过虑了,其实小徒是很知道分寸的,不会对纪公子的计划形成什么影响,这点纪公子放心便可!”闵珞显得很自信说道。 纪宁笑着点头道:“这就好,那希望令徒可以把事情做好,该说的话,在下也都说了,这件事就要委托给闵宗主了。告辞!” 说完,纪宁直接下楼而去,没再跟闵珞有任何额外的沟通。 …… …… 此时在知府衙门内,知府张桦正在接见从京城来的使节,此人也是带来了京城的最新消息。 “……你必须要快刀斩乱麻,若是稍有迟缓的话,皇帝可能会赦免崇王府的人,那时你要再治地方这些家族的罪名,可就不容易了!”来人名叫刘润,此人身高并不高,很是精明果断,四十多岁,脸上留着两撇胡子,说话时还带着一种铿锵有力的声音。 张桦道:“还请让京城的贵人放心,这件事要完成,其实是朝夕之间可以完成的,下官已经在对地方那些家族的人来定罪,地方家族的大多数人,都已经被下狱,连他们的财产都已经被查抄,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就可以完成!” “做得很好,难怪主子会说你做事很果决,是个人才,看来你晋升入朝的时间也不会太远,在朝中你也有机会要成为新贵,那时在下还要仰仗着你!”刘润冷笑着说道。 张桦知道自己现在根本不如这刘润的地位高,他赶紧恭维道:“还是刘大人在贵人面前更有地位,这次的事情,还要仰仗于刘大人亲自来提点,不如今日就由下官来设宴,我们一边吃酒,一边来谈论这件事?” “只有酒水?是否……太寒酸了一些?”刘润突然用阴笑的姿态问道。 张桦想了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道:“刘大人从京城远道而来,自然是辛苦了,这金陵城内被查抄的家族那么多,很多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还有夫人,如今都已经成为阶下之囚,这些女人之后也是要被发配为奴的,不妨由刘大人亲自挑选几人,今日前来陪酒如何?” 刘润这才释怀,笑道:“还是张大人你会安排,那今日的事情,就交给张大人来安排了!” 张桦马上让人去安排,为了避免泄露风声,设宴的地方就选在了知府衙门之内,而刘润也就主宰知府衙门的厢房内,张桦为了办事,甚至连亲眷都没带到知府衙门内,这次在后院内,其实也没有张家的女眷在,张桦原本是可以安排刘润在后院居住的,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方便,因为那边藏着一些宝贝,都是查抄地方这些大家族得来的。 …… …… 很快到了华灯初上时分,酒宴已经摆好,张桦和刘润都入席,除了他二人之外,再无一人入席。 刘润等酒菜都上齐之后,不由催促道:“张知府不是说为在下准备了节目?为何还不见节目上演呢?” 张桦笑道:“刘大人稍安勿躁,已经派人去接过来,给刘大人您选的这几位,可都是金陵地方上有名的名媛闺秀,有的才初为人妇,可说是风情万种,只是因为这些女子才刚被下狱,在性子上……或许还有些烈,不是那么容易应付,今日刘大人或许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要担待一下。” 刘润眼前一亮道:“哈哈,其实张知府所安排的,正合在下的心意,若都是一些顺从的女人,倒也失去了趣味,若是再欲拒还迎,那便更有一番风味在里面!” 张桦陪笑而来一下,显然他对刘润并没有怀有什么好感,但这次是为了应付刘润,也是为了得到朝中权贵的支持,他才不得已要虚以委蛇。 二人吃酒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人才终于姗姗来迟,这次带来的女子一共有四人,在人数上,多少让刘润有些不满意。 等他见到了这四名女子之后,眉角才稍微舒展了一些。 这四名女子,基本都是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一看就没有小姑独处云英未嫁的女子,都是妇人,容貌上虽然称不上是国色天香,但也都是大家闺秀养尊处优的夫人,一看就是修养和礼数很好的。 因为四名女子都被蒙着眼睛,刘润忍不住要动手动脚,但有外人在场,他还有些放不开。 “张知府,您还在等什么?难道还要让人在这里旁观不成?”刘润有些不满道。 张桦一摆手,道:“这里的事情,不用你们管了,把人留下来,剩下的事情,本官会亲自处理!” 手底下的人领命之后马上退下,也将厅堂留给了张桦和刘润,还有那四名女子。 (本章完) 第1194章 使节的使节 刘润作为朝廷权贵派来的使节,显然也习惯了被人所“孝敬”,别人送几个女人给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尽管这不是什么美男子,但他身边的女人可不少,尤其是在他得势的时候,他从京城一路南下到金陵城,一路也是在赶路,现在到了金陵城内,也到了他放松和休息的时候。 “看来张知府所准备的女子,还都是貌美如花,却不知她们是何来历?”刘润笑着问道。 张桦道:“这几人,都是城中豪门大户家里的女子,挑选的都是貌美如花的,至于选人并非是本官去做的,因而本官对她几人的来历,也不是很清楚,不如你亲自问?” 刘润笑了笑,走过去,将四名女子的蒙眼布给摘了下来,四名女子突然见到光芒,还显得很害怕,不过她们都已经被囚禁了几日,显然对于一些事情已经知道了,此时她们也没有跟那些没见识的女人一样去哭喊和哀求,她们似乎对于自己的处境很是习惯,竟然也都不去挣扎。 不过她们手上还是绑着绳子,显得很娇弱和无辜。 刘润走过去,到了一名看起来最年轻的女子面前,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问道:“这位姑娘……哦,应该称呼夫人了,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又是嫁到了谁家?” 女子显得很悲切道:“回这位大人的话,妾身乃是城中韩府的人,在韩家落难之后,被送到宋家为妾侍,如今……正是宋家的人。” “原来是个妾侍,虽然有几分姿色,但也没多少出身啊!”利润显然想得到的是那种大家闺秀,或者是名门出身的夫人,而不是小妾,这样会让他没有什么成就感。 张桦道:“此女子倒是有容貌,却不知刘大人是否喜欢?”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看起来张知府的诚意不是很足啊,就用这些歪瓜裂枣来打发在下?”刘润的脸色转冷,显然他因为一个女子的身份让他不满意,而对张桦有了很大的意见。 张桦应付过很多权贵,自然也知道刘润心中所想,他道:“这几名女子的身份,下官又未亲自过问过,怎能提前知道他们的身份?你们剩下几个且说,是府上的小姐,还是丫鬟,又或者是夫人?” 剩下的三名女子,虽然在姿色上不如第一人,却各自报了身份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几人都是夫人出身,地位要比那女子高许多。 张桦看着刘润道:“不知刘大人对下官的安排可还算满意?” 听到这话,刘润的脸色还好转了一些,他道:“总算你还做了一件像样的事情,不过……这几个人,在下还不是很满意,在临走的时候,再选几人……可不是要留给自己的,而是要送去给京城里的权贵,你不会吝啬吧?” 张桦心想,你这还连吃带拿,我这的女人都是要变卖为银钱的,凭什么要给你? 但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有这次的事情能顺利完成,张桦也只能是舍弃这几名女子,他道:“既然刘大人有所求,下官自然是会满足,今日再去选已经来不及,不如刘大人便在这里先好好享受一番,等几日后离开金陵城的时候,再去选过?” “哈哈!”刘润的脸色终于好转,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却也走过去,将两名自称为夫人的女子揽在怀中,笑道,“这才像话,你们几个,还不快过来陪我喝酒?对了,你去那边!” 说完,刘润指了指那名小妾,让那名小妾去陪张桦。 张桦对于这些本来就不在意,所以他也不会去斤斤计较,不过看到刘润抱着三名女子在那饮酒作乐,张桦心里就有些生气:“我辛辛苦苦办事,却是由他来享乐,这世道到底是否公平?别是最后的大功劳还要落在他手上!” 刘润对那三名女子有所轻薄之后,这才抱着其中一人,举起酒杯走到张桦面前道:“张知府,来,我们共饮一杯。” “下官不胜酒力,只能是以茶代酒,今日还要连夜审案,还请刘大人见谅!”张桦带着几分歉意道。 刘润显得很不满道:“怎么,你看不起我?” 张桦行礼道:“下官绝对没有这意思,只是公事要紧,想来刘大人也不想让下官在这里打扰,不如把这里留给刘大人和这几位夫人?” “嗯。”刘润点点头道,“那行,你先去办差事,上官的差事不能怠慢了,你还算有点良心,没枉费那些上官对你的提拔,你放心,等在下回到京城之后,定然会彰显你的功劳,让会你得到提拔!” 张桦做出感激的模样,道:“那就多谢刘大人提拔,下官告辞了!” …… …… 张桦从房间里出来,他还显得很厌恶,因为他根本不想跟刘润这样的人为伍。 虽然他也算是狠辣之人,但他做事公事公办,从来不会为了女人而乱了方寸,他心想:“这样的人都能成为勋贵面前的红人,看来这世道只有献媚之人才会获得权力,就好像是金陵城的那些权贵之家一样!” “大人,外面有人求见!”知府衙门有人过来说道。 “谁来求见?一律不见!”张桦怒气冲冲说了一句,他转过身,正要走,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事情一样,他问道,“不会又是纪宁那小子吧?” “不是纪学士,据说是……京城里来的使节!”知府衙门的衙差奏禀道。 张桦吓了一跳,道:“京城里来的使节?不是在里面吗?这个人不可能有假,难道贵人还派了两拨使节来?” “不是啊大人,据说是陛下那边派来的使节,如今人已经到了金陵城了,不过这次人没来,只是派了个使节的使节来通风报信,说是她如今住在城中的驿站内,让您有时间过去见一下,否则她明日就要亲自到知府衙门来传旨了!”衙差有些紧张道。 张桦皱眉道:“陛下的信使?还使节的使节?哼哼,一定是假冒的,要把人拿下,绝对不能让其离开!” (本章完) 第1195章 天使 张桦亲自带着人要出来捉拿假冒的使节的使节,这在张桦看来是很荒唐的,可当他出来之后,见到了那名看起来很冷漠的女子之后,他开始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来人只有一人,虽然是蒙面,但张桦可以确定,这是一名女子。 这女子单枪匹马便来传达皇帝使节的意思,这让他有些意外的,甚至眼前只是一名男子的话,他或许也会马上下令将人所捉拿。 “你就是金陵知府?我只是代表某个人来传达,你最好识相一些,今日便亲自去见使节,使节会在驿馆内等你,如果你今晚不去的话,那明日会出现什么事情,只有你自己来承担了!” 这女子说话很是冷漠,这种冷漠也让张桦心里发怵。 “大人,这娘们说话好生不客气,我们还是将她拿下算了!”旁边有人在提醒道。 张桦还是显得很犹豫,他道:“拿下她?你们确定自己能拿下?不怕她杀了你们?” 手底下的人个个都是义正言辞,有的表示道:“张知府放心,小的们是可以为大人您肝脑涂地的!” 或许都是觉得眼前只是一名女子,不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一个个在说话时根本也是有恃无恐的,但他们显然忽略了眼前此人的危险程度。 张桦心想:“以前就听说,新皇在还是文仁公主的时候,便在府中豢养了一些女死士,这些女死士似乎都是各怀绝技,有很多还是先皇给她所安排的,现在新皇登基之后,这些女死士不用说便充当了新皇的使者任务,如果眼前此人真的是陛下身边的女死士,那她的武功必然也不弱,这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她能在很短时间内从京城到了金陵城,因为她本身是靠武功,还有星夜兼程做到的!” “使节在何处?”张桦并没有直接下令拿下眼前的女子,而是用冷漠的态度问了一句。 那女子道:“跟你说了几次,难道你耳朵聋吗?人就在驿馆内,你去或者不去,最好马上决定,我不想跟你废话,张知府,告辞了!” 说完,那女子直接转身往驿馆的方向走去,就算旁边围着的有上百名官兵,却没一人敢直接上去,大部分的人还是在等一起行动,其实也就是在等张桦的一个命令。 “大人,您下令吧,我们保管能将这女人拿下!”旁边的官兵都是跃跃欲试。 张桦迟疑了半天,他也在观察那女子的背影,最后他还是无法直接决定这件事,在他看来,正面跟新皇势力的人相斗是没什么好处的。 他心想:“新皇势力的人这么早便过来,不用说这使节已经听说了我在地方上的所作所为,就算我所做的事情迎合了那些权贵,但那些权贵毕竟也是新皇手底下的人,难保这些人将来能保得住我,我最好还是去跟使节见一面,看看使节的态度,如果就这么直接杀使节的话,实在是错误的决定!” …… …… 在驿馆的房间之内,纪宁还在跟上官婉儿做着最后的交代。 等纪宁把话说完之后,上官婉儿显得很不能理解道:“你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种事?” “因为我觉得你出面来做这件事,是最合适不过的,只有你了解新皇的态度,还有……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武功也高,张桦这个人做事很小心,一旦他发觉你是个富有睿智的女人,便会相信你是皇帝所派来的,因为你这样的女人在整个天下都是非常少见的!”纪宁道。 上官婉儿打量着纪宁道:“你这是在恭维我,还是在变相折损我?” “呵呵,随便你怎么看吧,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其实这次你出面,也是为了拯救地方上这些家族,很多家族现在都已经被定罪,而且在这一两天内,张桦就会将地方的审讯工作给完成,除了张桦的知府衙门之外,还有金陵城的城防衙门、江南道的人,现在都已经是朝中勋贵的势力,这些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捞取钱财,再者是建立地方上一个新的秩序,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秩序,新皇都没做出的清算,他们却先一步做了,你不觉得很可怕吗?”纪宁道。 上官婉儿道:“这些事,你应该亲自来做,而不是让我圣门牵扯进其中。” 纪宁摇头道:“错了,这件事本身就有你们圣门参与在其中,你以为你师傅是被逼出现在我面前的吗?她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否则她也不会把你送给我,因为她知道,一个接班人的重要性,远远不如获得崇高地位来得重要,你师傅其实也是有野心之人……” “够了,你想做什么,便做,不需要在这里中伤我的师傅,我的师傅又没有得罪你!” 上官婉儿对闵珞是非常信任的,这种信任也是徒弟对师傅的尊重,还有一种盲从,甚至连闵珞将她送给纪宁,她心里不想接受,但最后都接受了。 纪宁道:“人一会就会来,我也不会离开这里,便在旁边的房间等你,希望一切都顺利。” “你不走?”上官婉儿也显得很好奇道,“你不怕张桦将驿馆重新搜查一遍,将你给找出来?” 纪宁笑了笑道:“如果他真这么做,见到了我,难道又能怎样?我是文庙中人,他不是没有机会来杀我,但他也没这么做,从这点我便判断出此人是富有睿智的,你放心吧,张桦做事很小心,比你想象中小心的多,此人如果还想有什么成就的话,必然是不敢杀皇帝的使节,这就看你是否能演得像了,呵呵,这压力,其实还是在你身上!” “该死!”上官婉儿好似是在抱怨,“我怎么就相信了你?” 纪宁笑道:“你现在已经相信了,最好就相信到底,你师傅派来的人也都到了,这也是一些高手,这些人虽然武功不如你高,但有你们在,张桦就不敢乱来,适当的时候,你也可以对他发难,你要记得,你是皇帝的使节,也就是天使,你没什么可畏惧的!” (本章完) 第1196章 上差的威严 在纪宁离开房间,到了隔壁房间不久之后,张桦便已经带人包围了整个驿站。 纪宁在窗口看着外面,但见张桦带着人进到驿站的前院,驿站的人还想上去跟张桦打招呼,但还没等说话,就已经被张桦所带着的侍卫所按在地上。 “来人可在里面?”张桦也不说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只是朗声喊了一声,似乎是在跟皇帝的使节打招呼。 金陵城内的驿站并不大,此时又是在晚上,下面说一句,楼上完全听得清楚,因为驿站前后院都已经被官兵所困,此时驿站内的人似乎已经到了插翅难飞的地步,上官婉儿并没有马上说话,就好像纪宁所提醒她的,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使节,就必须要保持一种威严,让人来怕她。 其实让她来做皇帝使节,也根本不是什么假扮的,因为纪宁作为帮赵元容登基的人,只要纪宁说上官婉儿是天子使节,她就是,连赵元容自己也会认可。 “何人在外面喧哗?”上官婉儿的一名师妹走了出来,此人纪宁并不认识,也不是青濯,之前青濯去传递消息,到现在青濯还没回来。 但纪宁知道,青濯不是回不来,而是去跟闵珞传递消息去了。 张桦看到又一名女子走出来,他似乎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女子也是皇帝身边的女死士,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会假扮皇帝身边的女死士,而不是去假扮朝廷派来的官员,甚至他觉得,假扮太监都比假扮女死士来得更为容易。 张桦走过去道:“本官是来面见一人,姑娘是什么身份?” 虽然张桦说话还是很不客气,但总算是知道眼前的女子是皇帝派来钦差使节的随从,他也不敢特别去得罪。 女子道:“我什么身份,难道张知府不知道吗?张知府一来就是如此大的口气,让我如何去通知上差?” “不识相的女人,信不信剁了你?”张桦身后的差役在威胁到。 那女子当即便将长剑抽出来,道:“看来谁剁了谁了,要试试吗?” 张桦看到这女子拔剑的动作,便知道不是伪装的,他心里带着谨慎道:“本官来见天使,还请通传一声,本官便在这里等候!” 女子这才还剑入鞘道:“那张知府先在这里等候,我上去跟上差说一句,看看上差是否有心情见你了!” 说完,女子转身进内而去,张桦只能在门口等候,而张桦所带来的人似乎都有些不甘心,这些人也是耀武扬威久了,不知天高地厚,一人过来道:“张知府,这小女人倒是好大的口气,不如将她拿下,让她知道厉害?” 张桦黑着脸道:“如果真的是皇帝派来的人,你们敢乱来吗?” “皇帝怎可能会派一些女人来?简直是胡闹,一看就是假扮的!”手底下的衙差说道。 张桦也没说什么,他黑着脸继续在等候,过了不多时,之前那女子下来到了门口道:“使节说了,请张知府自己一个人进去,旁人不得入内!” “什么?让本官一个人进去?”张桦自己也不是傻子,当听到这种要求的时候,他本能感觉到危险,因为眼前的女人可不能确定就是新皇的使节,如果是假冒的,尤其是那些大家族找来的人,这么上去很可能是要被拿下,甚至是作为人质来进行交换,他自己可不想贸然上去。 那女子拿出一件东西,就好像一枚令牌一样,交给张桦道:“张知府,这是上差给你看的,如果你还不识相的话,那别说上差要对你发难了!” “上差能如何发难,你吓唬谁?”张桦身边的那些衙差一个个都不服气。 张桦一摆手,不再允许那些衙差发话,他还在看着手中的小令牌,这令牌上只写了几个字“便宜行事”,那意思就是说,这钦差使节其实是有先斩后奏权力的,如果他做得不好,很可能要被直接击杀,甚至这钦差使节都不需要去跟皇帝通禀。 张桦冷声道:“这算什么意思?对本官的恐吓?” “没人要恐吓张知府,只是上差听说张知府在地方上做了一些事,让上差很不满意,这才要请张知府上去谈谈,难道张知府对上差没有最基本的尊重?”那女子又说道。 张桦没有回答,他心里也在犯嘀咕:“如果我不上去,等于说是怕了这些人,现在只要我在这里,他们就不敢对我乱来,谁让我已经把这里重重包围?我倒要看看,这钦差是想提出什么条件,如果他想分一杯羹的话,倒可以让他如愿以偿,如果他是来指责我……他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倒是我有机会倒打一耙,反正我背后也有人来撑腰,我怕这些人做什么?” 想到这里,张桦心中也就定下来许多,他道:“那就有劳引路!” “张知府,您还是别进去啊,万一……”下面的衙差还想提醒什么。 张桦抬手打断了下面的人说话,他道:“没有什么万一,你们在下面盯着,一旦听到里面有什么异响,便是我所发出的信号,那时你们便冲进去便可!” 却说这张桦,做事非常毒辣,而且是非常敢作敢为的性格,遇到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会回避,他就是想知道皇帝派来的使节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且张桦也不能确定这钦差使节到底是否为假冒的。 当张桦跟着女子进去之后,外面的官兵更加谨慎,似乎生怕张桦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 张桦跟着女子走上楼,一直到了房间门口,女子才过去敲门道:“上差大人,张知府人已经在外等候!” 言罢,里面终于打开门,先走出来两名同样拿着剑的女子,那两名女子上下打量张桦一番,这才道:“上差并不喜欢旁人这么进去,张知府,您可知道应该做什么?” 张桦自己也在皱眉:“难道要让本官卸下兵器?还是说不着寸缕进去?” 张桦身上并没有带武器,似乎那女子的要求有些过分了。 (本章完) 第1197章 当枪使 女子对张桦非常不客气,就好像张桦只是一个奴仆,必须要听她的一样。 女子道:“上差不希望张知府以如此的姿态进去,如果张知府还想让上差对你有所体谅的话,最好收起你的傲气,还有……先将外面的人撤去,否则今日你就不是来礼见上差,而是来要挟上差的!既然张知府连相见的诚意都没有,凭什么让上差体谅你?” “这么说话,是想找死?”张桦恼火道。 “是不是找死,不是由张知府你说了算的,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看来你也没有进去见上差的资格,请回!”说着,那女子将长剑抽出,将门口给把住,不让张桦往里面进。 张桦非常恼火,自己在金陵城可说是呼风唤雨,任何人都要屈从于他,但现在只是一个皇帝使节身边的女子,都可以对他如此吆五喝六。 但他也是个极有忍耐力的人,他看了女子半晌之后,终于转过身,直接往下走,他好像也不介意去见上差的事情。 “既然里面的人不想见本官,本官也无赐见的必要,你们也休想从这里离开!”张桦发了狠话,他原本就对皇帝的使节抱有极大的敌意,现在对方不给自己面子,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耐性,简直是要把这里的人都置于死地,好像这个皇帝的使节已经是死人一样。 随即他下楼,到了院子里,而且人也出了驿站,不过驿站之外仍旧是大批的官兵,此时驿站内的人看起来也是插翅难飞了。 上官婉儿看着楼下的情况,她其实是很想见了张桦,把该说的话说完,但奈何纪宁给她所摆的姿态非常高,就算是张桦送上门来,也不让她如此相见。 就在她想这件事怎么才能妥善解决的时候,身后脚步声传来,却是纪宁从隔壁房间过来,立在她身后。 上官婉儿也没有去转身,她对纪宁身上的气息其实已经是很熟悉了,她冷声道:“你让我来见张桦,可为什么还要做出如此的姿态,逼张桦离开,让他心有不甘,甚至是对我动了杀机?” “你以为他动了杀机,就敢痛下杀手了?你估量错误了,这个人对我们还无法构成太大的威胁,在金陵城内,你以为张桦就是最厉害的角色?”纪宁笑着问道。 上官婉儿转身道:“你是说,他只是一个被人当枪使的?” “果然是聪明人,跟你一点就透!”纪宁道,“知府衙门,不过是被人拿来作为排头兵的,一个金陵城的知府就有资格来将地方上所有的大家族都给扳倒了?就算是有朝中权贵的授权,也是无法做到的,其实背后真正的策划和执行人,也根本不是知府衙门,知府衙门做事,除了要听从朝廷的权贵之外,还要听从江南道的人……这也是为何张桦不敢随便乱来的原因。” 上官婉儿眉头紧蹙,似乎她在想其中的利害关系。 纪宁走过去,到她面前,道:“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只有把自己的身份摆得很高,你才有机会见到江南道的人,张洪的事情已经过去,也不代表江南的势力就可以消停,你师傅要做的事情,其实跟我要做的并不相违背,你现在就当还是在为你师门做事便可,外面的人也都是你师门中人,她们跟你也能配合的亲密无间,如果再有什么麻烦的话,我都会亲自指点你!” 说着,纪宁将手落在了上官婉儿的肩膀上。 上官婉儿咬了咬牙,道:“听意思,你这是要离开?你还有资格离开吗?” “我能离开,这点你不用担心,这里对我来说还无法形成阻碍,金陵城的地形我比谁都熟悉,一个张桦还无法把这里完全给看守住,倒是你,这几天一直会在龙潭虎穴边缘走,你可要小心一些,出了事,我也会心疼的。”纪宁脸上带着一点坏笑,这种坏笑让上官婉儿看了非常不舒服,她会觉得自己是被纪宁所驾驭和支配,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是非常不好的。 纪宁再道:“你可千万别出去,就算是动武功也没必要,张桦背后的人,一定会亲自来见你,这会的张桦,应该就是去见他的主子了,张桦做事是非常小心的,他应该是不想冒险,只要你明白这点,你做事也就能更加轻松!我先走了!” 说完,纪宁转身要走,上官婉儿想留住纪宁,再问纪宁一些关于这次事情上的问题,但她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是目送纪宁离开。 …… …… 如同纪宁所预料的一样,张桦在离开了驿站之后,直接往金陵城一处秘密居所内而去。 在这里,住着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这老者好像是深居简出,完全不会理会尘事,但在张桦抵达后,门却自己打开了,让张桦可以轻易进入其内。 等张桦立在老者身后时,老者还在看着院子里的一棵树,老者问道:“是计划受到了阻碍?” “是。”张桦道,“朝廷派来了特使,应该是新皇所派来的人,跟计划相违背,那二百多万两银子是否能到手,成为未知之数。” 老者回头打量着张桦,道:“怎么,你到现在开始畏畏缩缩了?你应该清楚,朝廷不可能如此快的做出反应,使节很可能是假冒的。” 张桦道:“我亲自去见过,使者应该都是新皇身边的人,而且武功都不俗,即便我要继续坚持下去,这些人或许也会直接来真的,我再做下去,那就是铤而走险了!” “你这是在要挟我们!”老者道,“给了你足够的条件,甚至完成你的心愿,让你可以称雄,你居然跟我们说这些?二百万两银子,是你之前便答应好的,如果你不能做到的话,你以为我们会放过你?” 张桦显得很自信道:“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们拿到这一大笔银子,你们现在必须要仰仗于我,有本事就杀了我,别在这里废话!” “如此说来,你就是不肯就范,是要等我们出手了?”老者隐隐之间已经动了杀机。 (本章完) 第1198章 让宓芷容进门 张桦很平静,他也显得狠辣无情,看起来他是被人所利用的棋子,但他不甘心做这样的棋子,而是想当一个可以改变一切的主宰者。 老者在看了张桦很久之后,终于才叹口气道:“你是想得到什么,才肯继续把事情做下去?” “我要你们来帮我解决这麻烦!”张桦道,“我不管那钦差到底是真是假,我要得到的,就是你们杀了那些钦差,让我可以平安无事!对我来说,最危险的就是权贵,尤其是新皇,新皇身边的势力,是足可以要我性命的!” 老者冷笑道:“难道你不怕我们?” “你们也不过是在帮人做事罢了,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相同的,我们之间有利益纠葛,我为什么要怕你们?”张桦显得很无所谓道。 老者思量了半天,最后无奈摇头道:“无可否认,你敢这么做事,一定是有恃无恐,不过为了达成最后的计划,我倒是可以帮你来解决这麻烦,人是住在驿站里是吗?我会派人去,把这几名使节都杀了,而且还会不露痕迹……” 张桦道:“希望你们做事能完全不露痕迹,否则你们连最后的两百万两银子都拿不到,那时你们可别怪我不守信用!” 说完,张桦已经很得意离开,这种语气让老者更为不满。 在张桦走了之后,老者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这女人是隐藏在黑衣斗篷之中的,听说话的声音,她的年岁也不是很大,但也已经是三十多岁,很富有睿智的模样。 “这个人已经是难以驾驭,最好还是别指望能继续驾驭他!”女子道,“再过一段时间,彻底改变这一切,甚至可以杀了他,你觉得呢?” 老者摇头道:“杀了他,对我们来说,也根本没有大的意义,还不如留他一条性命,我倒是觉得,此人对我们来说还有很大的用处,杀了他的意义也不大,何苦呢?” 女子冷笑道:“你跟我们的意见也有所不同了,别忘了,你现在是在为谁做事,这个张桦,做事狠辣,如果被他反咬一口的话,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我一定会想办法除掉他,但也必须要在得到那二百万两银子之后!” …… …… 纪宁离开了驿站。 就算是在被重重围困之下,他还是可以离开,而他所用的方法,就是在黑夜中以高空的飞索离开。 等他落地之后,他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而烦忧,纳兰吹雪已经立在他身边,好奇打量着他。 “那里即便是插翅也难飞,你居然能出来?”纳兰吹雪显然还在为他的安全而担心,在他出来之后,纳兰吹雪则对他出来的方式表达了好奇。 纪宁没好气道:“你当我不可以为自己插上翅膀?” “少吹牛,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纳兰吹雪继续问道。 纪宁笑而不语,这让纳兰吹雪更为生气,纪宁带着纳兰吹雪一起到了纳兰吹雪的小院中,纳兰吹雪道:“你现在要回去了?” “不回去了,今天在你这里留宿,你看如何?”纪宁笑盈盈说道。 纳兰吹雪道:“昨天不是才刚……算了,你想在哪里休息,便在哪里吧。” 纪宁笑着跟纳兰吹雪一起到了纳兰吹雪的房间中,点燃蜡烛之后,纳兰吹雪正要去收拾一下,纪宁却好像很好奇道:“还有人写信给你?” “嗯。”纳兰吹雪看着桌上的一封信,道,“是表妹写信给我,她对我表达了关切,还说想找机会回到金陵城来陪我,你觉得呢?” 纪宁摇头笑道:“这是你们姐妹的事情,来问我做什么?” “估摸她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在她算好日子我该回来之后,便写信回来,我才刚取回来的,信不是送到金陵城,而是在周围的驿站,需要我亲自去一趟,等她回到金陵城之后,才会知道我住在哪里,那时有她在,有些事或许就不太方便了!”纳兰吹雪道。 纪宁点头,他其实也明白纳兰吹雪的心态,两个人把这里当作是一个私会的小院,如果来了旁人打扰,两个人想约会也就没那么容易。 纪宁道:“其实让宓姑娘回来也好,之前只是因为有一些三味书院的事情未能完全解决,我才让她继续留在京城帮我打理一下,其实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先回来帮我……” “那你回头会怎么对她呢?”纳兰吹雪在屏风之后换下夜行衣后,走出来,到纪宁面前问道。 纪宁看到换上素裙的纳兰吹雪,心里不由觉得喜欢,眼前的纳兰吹雪简直是带着一种别样的美貌,他直接揽过纳兰吹雪,让她坐在自己怀里,而他的手可以肆虐一下。 纳兰吹雪有些意见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能怎么回答你?”纪宁没好气道,“她是你的表妹,她的将来,似乎也不是由我来做主,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娶她过门,或者怎样?” 纳兰吹雪好像很认真在想这件事,半晌之后,她摇摇头道:“你说得也许是对的,如果你能娶表妹进门的话,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你不吃醋吗?”纪宁很好奇问道,“她进门,意味着你们之间将或许会因为一些事而产生纠葛,那时可不是现在如此轻易便可以处置的。” 纳兰吹雪摇头道:“我只是想让她生活更安定罢了,我做出的选择也不是错的,纪宁,你可别想歪了,她现在也需要一个归宿,与其让她在外面漂泊,让她跟了你,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纳兰吹雪好像跟普通女人的神经有所不同,她所想的事情,也让纪宁觉得脑洞大开。 这是一个敢想敢做的女人,这种话,换了旁人一定不会说出来。 纪宁道:“随便你怎么说吧,我跟宓姑娘之间,现在也只能算是同事,她跟我也没什么感情基础!” “无所谓了!”纳兰吹雪道,“以前我跟你也没有感情基础,但我现在觉得跟了你,好像也没什么坏处,她本来就是孤苦无依,我们很像,进门之后我们还可以做伴呢!” (本章完) 第1199章 帮我追表妹 纳兰吹雪的“大度”,纪宁是没想到的,照理说女孩子孩子间必然是有一种妒忌的心理,再好的姐妹,也不可能去分享一个男人,但似乎纳兰吹雪好像并不太介意这个。 纳兰吹雪说出的话,甚至让纪宁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了。 “别说傻话了,我跟宓姑娘之间,还不可能到这一步,就算你愿意,也要看我们当事人的意思是吧?”纪宁没好气道。 纳兰吹雪过来,从背后抱着纪宁,道:“你的心愿,不就是可以过平静的生活,身边有娇妻美妾相伴吗?难道我表妹不好,还是说你嫌弃她一直在外抛头露面?我倒觉得表妹比我好,她聪明睿智,而且有我所不具备的头脑,在报仇这件事上,她是有头脑的,而我则一直都是在练武功,我们之间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纪宁很想说,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啊,但这种话有点得罪纳兰吹雪的意思,他还是没说出口。 “我跟你表妹认识的时间甚至比你都长,但她也好像是个工作狂,对于别的事情,好像并不太热衷。”纪宁没有去否认纳兰吹雪的话,其实也等于是承认了自己对宓芷容多少还是有些觊觎的。就好像纳兰吹雪所说的一样,他的心愿就是能过平静生活,而且身边必须要多几个美人,可以让他生活更加无忧无虑。 纳兰吹雪想了想,道:“这么说,你对我表妹也有些喜欢是吧?那就好,我可以帮你去说,表妹心里其实也很想安定下来吧,她在京城里无亲无故,所以想早些回到金陵城来,这里不但是有我,还有你这样一个可以给她依靠的人……嗯,这样很好。” 纪宁打量着纳兰吹雪,他也显得很好奇,什么时候纳兰吹雪要当宓芷容的媒人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纪宁皱眉问道。 “我在想什么?”纳兰吹雪看着纪宁,显得很好奇道,“我现在想帮你,你居然问我在想什么?哼哼,这算不算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表妹那么优秀的女孩子,如果你能得到,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显得好像是你吃亏了一样?我不过是不想让她嫁给别的女人,女孩子始终都是要嫁人的,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让她跟了你,虽然我心里也会有些不舒服,但想到她未来能过一种安定的生活,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至少你也不是坏人。” 纪宁苦笑道:“那还真要谢谢你对我的高评价呢。” “哼,你在想什么……”纳兰吹雪在背后,咬了纪宁的后背一口,“我跟你说,不许想别的,我跟表妹之间的感情也是很好的,表妹这些年来都是孤苦无依,我希望她能过上一种安定的生活,如果她可以有这样幸福的生活,我觉得自己这个表姐也算对得起她了。毕竟她跟你认识的时间更早,而我跟你认识很晚,只是因为一个赌约,我才跟了你,如果因此而让她孤苦无依的话,那是我对她的亏欠,我可不能这么做,你别以为我是要帮你或者怎样……其实我是想让表妹过更好的生活。” 纪宁想了想,不由点头。 以这时代男人的见地来讲,自己的确是在尊重女人上,有更高的见识,他会有更为开明的思想。 不过想到这里,他也会觉得自己有些自以为是了,毕竟没有谁会觉得自己一定很差或怎样,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自恋的。 纳兰吹雪继续说道:“表妹之前几年一直都很辛苦,一直到跟你开办三味书院之后,她的生活才正式安定下来,不过因为你南来北往的,她又跟你吃了一些苦,你可要保持一种好的心思,不能亏待了她,也不能亏待了我……知道吗?” 到最后,纳兰吹雪已经不是在跟纪宁讲道理了,而是要让纪宁必须要听她的。 “我亏待过你吗?”纪宁转过身,将纳兰吹雪揽在怀中问道。 纳兰吹雪想了想,这才一笑道:“从跟了你之后,我觉得自己也没吃什么苦,比以前自己生活时好太多了,不用风餐露宿,只是一个人还有些孤单,你还不能每时每刻都来陪我,不过有表妹在,那情况就不同了,我平时可以跟表妹在一起。” 纪宁苦笑了一下,这纳兰吹雪的心思也的确是跟普通女孩子有很大的不同,有这么大心的女孩子,也实在是太少了。 “等你表妹回来之后再说吧。”纪宁道,“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我可不想想太多,如果宓姑娘没这心思,我也不会勉强,我还是会尊重她自己的选择,让她来选择一种她自己喜欢的生活,这也算是我对她最大的尊重吧!” “哼哼,不行,你不能说这样的话,现在是我要帮你,也是我要帮自己,你必须要去努力争取知道吗?如果你不能让我表妹对你倾心,那不但是对不起她,也是对不起我,你现在就当是帮我,一定要让表妹嫁给你,而且必须要让她跟我生活在一起……我不想让她以后嫁给别的男人,从此之后我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纳兰吹雪好像在赌气一样说道。 听到这话,纪宁才知道纳兰吹雪不是那么大度。 很多时候纳兰吹雪自己也是自私的,显然在这件事上,纳兰吹雪有她自己的想法。 “你是为了不让宓姑娘嫁给别人,你才让我去追你表妹?”纪宁皱眉道。 “算是吧。”纳兰吹雪撇撇嘴道,“对你来说又没什么损失,不是好事吗?你应该知道,我跟表妹这些年关系都不是很好,一直到认识你之后,我们的关系才好了很多,我们也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我觉得跟她一起生活这段时间,还有你……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应该是最为开心的。我不希望其中缺少一个人,你一定要帮我啊。” 到此时,纪宁才大概明白了纳兰吹雪的心态。 其实纳兰吹雪所追求的并不是爱情,而是一种亲情。 这也是她前半生所缺少的一种情感。 (本章完) 第1200章 推销表妹 纳兰吹雪半生漂泊,在纳兰家被查抄之后,她就成为了钦犯,那时她跟宓芷容见面的机会都少,基本上身边是没有亲情的。 甚至她连跟人说话的机会都很少,这完全是个孤独而且无依靠的女人,一直到她跟宓芷容重新团聚,也认识了纪宁之后,这种情况才好转。 在她报仇之后,其实很多事就已经放下了,纳兰吹雪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个老大不小的姑娘,可以嫁人了,她自己也没什么爱情观看,她想选择的男人,就是像纪宁这样可以提供给她保护,让她可以过安定生活,给她带来尊重和一种小幸福的男人。 当纳兰吹雪在纪宁身边时,她会觉得很幸福,不过她还是有些失落,就是因为宓芷容不可能随时跟她在一起,若是宓芷容将来嫁人的话,那她心中会更加失落。 在纳兰吹雪心目中,最在意的人其实就是纪宁和宓芷容,如果这两人不能跟她生活在一起,她的人生似乎也缺少了很多意义。 这才是她想让纪宁去追宓芷容的原因。 …… …… 跟纪宁商定了关于追宓芷容的事情之后,纳兰吹雪也不再去想这些事,而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去感受到那种让她迷醉的幸福。 她跟纪宁在一起的时间原本就不是很长,路途上跟纪宁团聚的时间也少,到了金陵城之后纪宁这边又忙着地方家族的事情,两个人难得团聚,纳兰吹雪也显得分外痴缠。 纪宁也能感觉到跟一个练过武功,而且武功还很高的女人在一起是有多需要体力,这简直是一种对自己的考验。 不过好在纪宁的身子骨也够结实,而且也是年轻气盛,倒还不至于会在这种时候怯场或者打退堂鼓,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以纪宁的大获全胜而结束。 当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时,纳兰吹雪就好像连动都不会动了,她在纪宁的怀里,用很轻微的语气说道:“你要不能说话不算数,我等你追到我表妹,让她可以过幸福的生活,这样我这个表姐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人各有选择。”纪宁道,“如果你表妹并不想接纳我,而是想过自己平静的生活,或者将来嫁给一个普通的男子,过一种夫妻之间相敬如宾的生活呢?” 纳兰吹雪抬头,打量着纪宁道:“你不会是退缩了吧?” 纪宁没好气道:“我现在只是提出一种假设,如果你觉得不合理,你可以说出你的理由来。” 纳兰吹雪撅着嘴,显得有些生气道:“不行,她不能过这种生活,这对她来说不公平,你也不能让她过这种生活,知道吗?你一定要得到她……哼,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也是我的,实在不行,我就把她拐回来,我们一起过……” 纪宁听到这,便知道纳兰吹雪所谓的是要帮宓芷容,纯粹是扯淡。 纳兰吹雪更多还是想为自己找到亲情,至于帮纪宁,帮宓芷容,都只是一个幌子。 纪宁也在笑,一个蠢萌的小侠女,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心眼,甚至还开始玩心机,简直是少见,似乎也是在跟了他之后,小侠女突然开窍了。 “行吧,我听你的,我尽量不会让你失望,不过若是你表妹实在不愿意的话,我觉得你我也不应该去勉强她,就算是她嫁人,你还是有机会见到她的……你也不应该为了自己的一些事,而去违背你表妹的意愿。”纪宁提醒道。 纳兰吹雪不说话了,显然她内心是不满意纪宁最后这番话的。 过了许久之后,纳兰吹雪突然抬起头,问道:“那你觉得,是我更好一些,还是表妹?你……更喜欢谁?” 听到这问题,纪宁突然感觉到背脊发凉,这其实是个无解的问题,说谁好都不行。 照理说是当着谁的面,说谁好,但纳兰吹雪在这方面其实是很认真的,夸她的话,她可不觉得自己被夸了,她还觉得纪宁是在说谎。 “各有所长。”纪宁随口道。 纳兰吹雪皱眉道:“什么各有所长,你不觉得表妹更好吗?她知书达理,而且什么事都懂,若我是男人,我也会选择表妹……表妹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明显比我好太多,你为了我而放弃表妹,你不觉得是一种很亏本的事情吗?” 纪宁:“……” “你不能不追表妹,她心里其实也是在乎你的,不然她也不会跟着你去京城,也不会再要跟着你回金陵城,你要知道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如果你心中有偏颇的话,那当我没说,至少你不应该为了我而放弃了表妹,她比我好太多了!”纳兰吹雪很认真说道。 纪宁这才知道什么是女人跟女人的差别,对纳兰吹雪来说,好像妒忌是不存在的,在自己的男人面前,纳兰吹雪竟然这么推销自己的表妹,简直是让纪宁的认知又上升了一个境界。 他心想:“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这种事千万可别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揣测,一旦出了问题,后果也是很严重的,幸好之前我只是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如果我说了别的答案,可就不一定她说的是这番话了!” 纪宁打个寒颤,纳兰吹雪好奇道:“你很冷吗?我觉得很暖和啊。” 纪宁道:“我只是打个哆嗦,不一定是很冷!” “哦。”纳兰吹雪先点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情,她随即脸红起来,随即连头都埋在纪宁怀里,骂了一句,“不正经。” 纪宁笑了笑,在他的引导之下,纳兰吹雪不再只是个不开窍的蠢萌小侠女,很多事上已经是逐渐融会贯通了,纪宁也不会去把纳兰吹雪发展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他还是会让纳兰吹雪的性格保持在现在的模样,这也算是他所欣赏纳兰吹雪的地方。 至少纳兰吹雪的真诚,是旁人无法比的。 从纳兰吹雪对宓芷容的态度上,纪宁便能感觉到纳兰吹雪内心的一股坦诚和平和。 “早些休息吧,明早还有事情要做,早睡早起!”纪宁闭上眼道。 (本章完) 第1201章 没必要客气 纪宁没有太去理会上官婉儿。 纪宁知道,以上官婉儿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处理好张桦的事情,这也算是纪宁识人的一种特殊能力,他觉得上官婉儿不会让他失望。 他跟纳兰吹雪相处了一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早晨,纪宁才收拾心情回到了纪府内。 苏蒹葭和李秀儿都是一宿没睡,对于苏蒹葭来说,已经是有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老爷,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了?”见到纪宁进来,李秀儿主动过来问纪宁,她也不想让苏蒹葭过于尴尬,毕竟三个人的相处还有一种微妙的关系在里面。 纪宁道:“我已经想到对策,正在执行之中,暂时还没有见到成效。” 李秀儿微微点头,她对纪宁还是非常信任的,而苏蒹葭对纪宁就没有李秀儿的那种信任,苏蒹葭好像很急迫问道:“纪公子,您说现在是在帮我们苏家,我敢问一句,您是找了文庙中人,还是去找了什么朝中权贵?” 纪宁摇摇头道:“我没有去找谁来帮忙。” “那您怎么来帮我们苏家?光靠您一个人?就好像您单枪匹马到苏府内将小女子带到这里来?”苏蒹葭显得很着急道。 李秀儿安慰道:“苏姐姐不必着急,很多事还是可以慢慢来做的,毕竟也不能让他太过于为难啊。” 苏蒹葭近乎都要哭出来,道:“对于你们来说,的确是可以先不着急,因为你们没感受到切肤之痛,而我……我的家人如今都被朝廷官府的人所拿,我如何能不着急呢?请给我一个不着急的理由好吗?” “那你着急就有用了吗?”纪宁显得很不客气道,“苏小姐,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帮你不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自己能帮到这件事,我不需要对你做出任何的承诺!” “老爷,您……”李秀儿对纪宁的态度很是不理解。 平时纪宁都是温文尔雅的,从来不会去生气和着急,但在对苏蒹葭的态度上,纪宁好像失去了以前的那种绅士风度。 连苏蒹葭似乎都不太习惯被人如此教训,她一时间都有些怔然,根本不知如何来应答纪宁的话。 纪宁再以一种不客气的语气道:“你苏家遭难,并不是个案,甚至说现在大永朝江南的很多派系和家族,都跟你们一样正在被迫害,我不过是一介书生,这种事本跟我是没关系的,如果你觉得我能帮上忙,那我就会尽力来做,如果你觉得不合适的话,那你也可以另请高明!” 苏蒹葭听到这话,也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道:“小女子从来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既然纪公子不欢迎小女子,认为小女子的到来为您惹了麻烦,那小女子这就离开!” 说完,苏蒹葭便要出正堂。 “站住!”纪宁厉声道。 苏蒹葭听到这话,虽然不想停下来,但她还是被纪宁的威严所震慑,一时间立在原地,却也不知该怎么办,就只是立在那不说话。 纪宁道:“你苏小姐从这个府门走出去,就会被知府衙门的人所擒拿,别以为我是在威胁恐吓你,你可以出门看看,到底有多少知府衙门的人在盯着这里。你被人擒拿,或许你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你要跟你们苏家之人同生共死……不对,是能同生,但不能共死,你会被人所变卖,成为一件商品,被人挑选走,甚至是被人转卖……那些你们苏家曾经得罪的人,或者是看你们苏家不爽的人,就会买下你,对你百般凌辱,而你除了能一死了之之外,似乎也做不了别的事情……但你的死亡,只会给你家族中其余的亲眷带来麻烦,你还不能死,如果你自杀了,就会有更多的人落罪,你知道这么循环下去的恶果吗?” 苏蒹葭的身体在颤抖,却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生气。 纪宁所说的话一个字都可以说是没有错。 如果她从这里离开,所要面对的就是纪宁所说的结果,她的人生也不再是跟之前一样,她要过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活。 就算她自尽,她也必须要承担一种恶果,大永朝的律法为了防止罪犯家属女眷自尽,定下了连坐的制度,死一个女眷,就要杀另外一名亲眷来作为偿命,甚至还会牵扯到那些落罪下狱的男丁,这些男丁会从流徙一千里,变成流徙三千里或者是更远。 “苏姐姐,您别太当回事。”李秀儿想上去劝说一下,但其实她说的话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纪宁再道:“你可以为你自己不负责任,但你要为你们苏府的人负责任,你走出这里,我也不会帮你们苏家的人,你自己思量好,到底是你自己的面子重要,还是你苏家的未来更为重要……” 苏蒹葭这会已经不知该做出如何的选择。 纪宁最后看了李秀儿一眼,他有些不忍心自己的妻子跟着担心,他道:“夫人,既然是苏府的事情,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先进内休息,有些话我可以跟苏小姐直说,那是因为我跟苏小姐之间其实已经无交情可言,这次我肯帮苏家,完全是因为你的关系,我尊重我的夫人,所以我会听从她的建议,来帮你们苏家,我能跟你们说的,就是如今朝廷的钦差已经到了金陵城,钦差其实是陛下所派出,专门来解决金陵城内的纷争,你们能明白了吗?” 李秀儿道:“朝廷的使节怎会这么快便到了金陵城?难道是老爷……” 以她的睿智,自然能想到这钦差其实是纪宁找人假冒的,但她有些话也不宜说得太明显,因为有些话的确是不能说的秘密。 苏蒹葭自然也听出问题来,她看了李秀儿一眼,自己咬了咬牙道:“纪公子,如果您真的是在帮苏府,那小女子来世结草衔环也会相报大恩,但请您不要再诓骗小女子这样的无知女子,若是纪公子可以帮忙……小女子感激不尽!” (本章完) 第1202章 感激 苏蒹葭最终还是没有走,也不再去质问纪宁,而是老老实实回房去休息了。 纪宁跟苏蒹葭之间毕竟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所以他也只能是在厅堂内等候,不久的时间之后,李秀儿从厢房那边出来,李秀儿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感慨。 “老爷,苏姐姐已经睡下了。”李秀儿走过来对纪宁道,“谢谢老爷,让苏姐姐似乎一时解开了心结。” 纪宁笑道:“你谢我做什么?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事,甚至我还骂了她,对她有些不客气,你应该怪责我对客人不礼貌才是。” “别人不知道老爷的苦心,难道妾身也看不出来吗?”李秀儿目光楚楚道,“老爷其实就是想让苏姐姐看清楚形势,之前苏姐姐做事已经有些偏激了,如果不是老爷的那番话,或许她现在还有些沉迷在自己的思维中不能自拔,被老爷当头棒喝之后,她其实也想明白了很多事,甚至现在也能睡下来,这对她来说,其实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纪宁没有为自己去辩解什么,也不会去在李秀儿面前邀功。 他想了下自己的心态,其实说是为了苏蒹葭好,也未必,这女人也实在是太固执和不可理喻了,自己随口就教训了几句,至于是为了谁好…… 纪宁仔细分析了一下,到底是忠言逆耳利于行,自己所说的话都是一些事实,虽然是难听了一些,但至少是让苏蒹葭看清楚了形势,间接还是帮了苏蒹葭,自己总归是没做什么错事。 他自己也会觉得在之前的态度上,是有些冲动了。 “秀儿,你也该早些回去休息了,苏小姐那边已经走出阴霾,而你自己也是在牵肠挂肚,这些原本不是你的事情,但你却是把苏家的事情当成自己的,这实在是没什么必要,你还是多为自己考虑为好!”纪宁道。 李秀儿显得很委屈道:“其实妾身一直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苏姐姐!” 纪宁笑了笑道:“可千万别这么说,你没有对不起谁,我自始至终所欣赏和要追求的人,都是你,而不是苏小姐,我们之间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我和苏小姐的事情都已经成为往事,随着我跟她之间的婚约解除,我跟她之间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需要为这件事来做出任何的补偿。” “话是这么说,但妾身心中始终是放不下……而且苏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她就这么继续孤苦无依,妾身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老爷……” 说到这里,李秀儿似乎是有事恳求。 纪宁不禁想到了之前李秀儿说的那些话,如果苏蒹葭进门,她可以退位让贤云云。 纪宁心想:“我身边的女子难道个个都是圣女,可以把自己的丈夫让给别人?前有纳兰吹雪要让我去娶宓芷容,而现在又是李秀儿让我娶苏蒹葭?” “别说下去了。”纪宁道,“很多事需要时间去沉淀,现在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你先休息好,之后我会去处置地方大宗派的事情,这些事也不用你多去劳心劳力。” “嗯,知道了,老爷,您现在要忙,妾身实在是于心不忍,等老爷忙过了,妾身希望能以自己的方式,好好来报答老爷。”李秀儿楚楚动人说道。 这话就有些让纪宁想入非非了,显然李秀儿的话语中,是有弦外之音的,这种“自己的方式”,就好像是一种动力,催促着纪宁去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 纪宁笑道:“还是自家的夫人更了解我,知道男人做事情需要鼓励,那我就等夫人好好来报答我了?哈哈。” 此时,纪宁也不过是以半开玩笑的方式,减轻李秀儿心中的担心和忧虑,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效果也是很好的,李秀儿点头之后,带着一点小小的遗憾进去休息了,纪宁是不可能陪她进去的,虽然二人名义上已经是夫妻,但始终缺少了拜天地和洞房花烛的步骤。 在李秀儿走了之后,纪宁也在想这件事:“现在秀儿对我的防备心理也降低了许多,看来她自己也逐渐从阴霾中走出来了,这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是一件好事,看来我很快就能跟她完成好事,那时我也不必再去想别的事情,实在是好事一件。” …… …… 等府内的两个女人休息之后,纪宁去见了雨灵和林娟儿。 对于雨灵和林娟儿来说,其实这件事跟她们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两个小丫头对纪宁都非常痴缠,毕竟都已经成为了纪宁的女人,而纪宁这两天却是冷落了她们。 “看你们这样子,都有些憔悴了,难道回到金陵城之后日子过得不好?”纪宁问道。 “才没有呢。”雨灵道,“日子过得倒挺好,就是不能经常见到老爷您啊,老爷,您还是要管苏家的事情……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纪宁道:“怎么不好了?” “苏家的事情,本来跟我们的关系就不大,我们为什么要理会呢?其实老爷也应该想想怎么去帮自己的事情了,您现在在文庙中当差,实在不应该干涉地方上的事情啊。”雨灵虽然看起来就是个小丫头,但她懂得的道理很多,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纪宁没好气道:“我不管你所说的理论是否成立,人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做的,而是要为一种原则,这种原则就是匡扶正义,如果我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对的,那我就会去做,如果我觉得这件事做得不对,那对我自己的利益再高,我也不会去做……这么说,你这个小丫头满意了吗?” “哦,老爷不肯听人家的,还找那么多理由,老爷是个坏人。”雨灵撅着嘴,好像是在骂纪宁道。 纪宁刮了刮雨灵的鼻子,咳嗽一声道:“想好怎么过自己的日子,外面的事情,还真不用你去理会,你当自己是什么啊,小管家婆?” (本章完) 第1203章 聪明女人好办事 纪宁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后院的,他觉得自己后院的这几个女人很可爱。 有雨灵和林娟儿在,他总是感觉到自己身上带着一股年轻活力,他想去好好疼惜这两个小丫头,所以他也只能是先去保护这两个小丫头不受侵害,但其实这两个小丫头也会有她们自己的坚持。 “老爷,您可一定不能出事啊,我们可都等着您回来好好疼惜我们呢。”雨灵撅着嘴说道。 纪宁笑了笑道:“你个小丫头,以为我会出什么事吗?我现在不过是在做一些对我们自己有利的事情,并不会影响到我自己的安全,你们放心就好,安心在家里等我回来,这几天你们也不得离开府门,否则我就真无法保护你们了。” “哦,知道了。”雨灵显得很落寞,纪宁这么说,其实也意味着纪宁接下来也没法陪她们,之后纪宁还是要去做自己的事情,而且会很忙。 纪宁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先把家里的事情打理好,后院和厢房那边都需要你们多照看一些,雨灵,你对这里也算是熟悉了,丫鬟到了之后,你带着丫鬟过去打扫好府院,不能让府院内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知道吗?” “老爷,这些事奴婢哪里能管得着啊?”雨灵撅着嘴说道。 纪宁白了她一眼,也没多说,却还是匆忙离开。 等纪宁走了之后,雨灵显得有些委屈道:“娟儿,你也看到了,本来还说要好好服侍一下老爷的,但现在老爷明显是很忙啊,我们可不要去烦着老爷了,现在老爷还让我们去照看府院,等于是说要照看那个曾经伤害过老爷的人……我心里不甘心啊。” “雨灵,我们还是听老爷的话吧,无论苏家的人曾经对老爷做过什么,但老爷至少原谅了他们啊,我们是帮老爷做事的,又不是我们主动去帮苏家的人,我们自己只要对得起老爷便可以了啊,这样我们才是老爷的乖丫头嘛。”林娟儿显得很大度说道。 雨灵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道:“算了,还是听你的吧,希望苏家的人不要没良心,把我们的好心当成是驴肝肺,老爷也真是的,如果他再被苏家的人伤一次,怕是老爷以后肯定不会再相信这些坏人了……” …… …… 纪宁离开纪府之后,直接往驿站的方向而去。 他要去看看上官婉儿跟张桦对峙的情况,现在张桦应该是要做出一些反应,以保证他的地位,但想让张桦承认上官婉儿是皇帝的特使,这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当纪宁出现在驿馆之外时,发现驿馆早就被官兵重重包围,而此时上官婉儿已经走了出来,她身上带着的一股气势,连纪宁看了之后都要在心底佩服几分。 “上官婉儿身上所带着的一种雍容华贵,甚至可以比得上赵元容,让她来扮作这个特使,其实也是非常合适的,除了她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会比她更有这气韵,而且这次她就可以当作是真的特使,在帮崇王府的这件事上,我还是很有话语权的,我想帮崇王府,连赵元容都不会提出反对,更别说是地方的官府了!” 纪宁对压制地方衙门,拯救地方家族的事情还是很有自信的,甚至纪宁觉得自己只是不想出手罢了,若是出手,还是能轻易将事情所解决。 “阁下不能走出这驿站的大门,如果您走出来的话,可别怪我等手下无情了!” 官兵试图阻止上官婉儿走出来,但他们显然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作为一个真正的上差,上官婉儿是不需要跟地方官府的官兵讲道理的。 钦差大臣可以说是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就算是上官婉儿把这些人都杀了,也不用负责任,杀张桦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况是几个官兵? 上官婉儿也有这股气势,就算不用纪宁来提点她,她自己也能做得很好,她当即将自己的长剑抽出来,对着在场的那些官兵厉声道:“看来你们是想阻止本官是吗?那你们可就要尝尝我的长剑,是否愿意被你们所阻碍!让开!” 一个女子,当众自称为“本官”,其实已经是有些滑稽了,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人敢讪笑,就因为在场的官兵也知道眼前的女人实在是来头太大了。 随着上官婉儿提着剑往前走,那些官兵一律都在后退,简直是对上官婉儿怕得要死。 等上官婉儿走到了院门口的位置,外面的官兵,连同围观的百姓,已经有近千人之多。 上官婉儿将自己手上的长剑,还有纪宁给她的符印举起来,道:“本官乃是陛下派出的特使,今日到金陵城来,为的是赦免崇王府的人,凡是之前跟随崇王府谋反人等,一概既往不咎,而崇王世子如今继位为崇王,怀珠郡主仍旧复爵,若有异议之人,杀无赦!” “哦!哦!”在场有很多百姓听到这话,都在跟着起哄。 官兵恼羞成怒道:“你们这些乱民,跟着捣什么乱,还不走开?再不走,直接刀剑伺候!” 平时官兵也是欺压良善,根本不会给普通百姓留什么情面,此时他们以为靠吓唬,也能把这些人吓唬走,但此时百姓都知道是法不责众,官兵本身就没几个人,如果百姓聚集起来,官兵也不敢做出什么,何况现在还有个自称为皇帝使节的人,出来为他们撑腰。 就算是官兵在恐吓,也没一人离开,场面显得很胶着,纪宁在远处看了一会,他脸上还是带着一种很自然的笑容。 “上官婉儿还是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只要把这事情稍微闹大一点,将消息公之于众之后,知府衙门和地方官府那边就不敢再有什么新的动向,而且这也会让地方官府的人下不来台,连皇帝使节的意愿都可以违背,他们就不再是为地方百姓做主,而是要跟朝廷相斗了!”纪宁看到这里,已经知道自己不需要看下去,上官婉儿做得远比他想象中好很多。 (本章完) 第1204章 跟闵珞对赌 有了上官婉儿帮忙,纪宁也是感觉自己很幸运,自己做事可以轻松许多,会由上官婉儿帮他把对付张桦的事情做好。 “无论我能做什么,我现在都无法出面,到底上官婉儿的身份没有泄露,如果我出面的话,会让张桦和他背后的人所警觉,那才是地方家族的末日,现在能救这些人的人,其实也只有上官婉儿这个假扮的朝廷钦差了。”纪宁心道。 在纪宁走出了驿站之后,金陵城中的百姓已经传扬开,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关于朝廷派使节到金陵城,并且要保住地方家族的事情。 对于地方那些家族流落在外的成员来说,这其实是救命稻草,但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这只是一件有趣的传闻。 那些家族家大业大不假,但很多人对这些家族看不过眼,希望这些家族可以倒台,尤其是中上层社会被这些家族欺压的时候太多,恨不能这些家族彻底倒台。 “纪公子。”就在纪宁准备在人群中多听听百姓的一些传闻时,闵珞已经出现在了纪宁的身后。 这次只有闵珞一个人来,而且大白天的,闵珞身着一身道袍,就好像是一个女道士一样,这样的人走在街路上,其实还是有些碍眼的。 “闵宗主,怎一个人来见?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纪宁对闵珞并不欢迎,毕竟这女人总是想利用自己。 他也是仔细打量了一下闵珞,毕竟平时闵珞穿女性服装的机会也不多,道袍虽然看上去更为中性一些,但还是让纪宁觉得闵珞身上有一股风采。 纪宁眯眼,看了一会,他才确定闵珞如果再年轻十几岁的话,一定是风姿绰约,甚至不比上官婉儿差,只是因为闵珞现在已经到四十岁上下,已经开始有些年老色衰了,具体这闵珞到底有多少岁,纪宁并不知晓,但纪宁能感觉出来,闵珞的容貌还是非常好的,或者说这样的修道之人更懂得保养吧。 或许这女人已经五六十岁了呢? 闵珞并不知道纪宁在想什么,她只是发现纪宁的目光略微有些促狭,她道:“今日前来,其实就是想问事情的进展如何,没见到上官小姐,也不知道她跟自己曾经的师姐妹配合的如何。” 纪宁道:“看起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吧,闵宗主担忧过甚了,婉儿做事的能力,应该是女人中数一数二的,甚至跟闵宗主相比,也是不遑多然的吧?” 闵珞听纪宁直接称呼上官婉儿为“婉儿”,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慨叹的,这意味着自己培养出来的女弟子,现在已经归纪宁所有,要说她很甘心,那也是骗人的。 在闵珞心中,上官婉儿也不是一般的女弟子,而是被作为接班人来培养的,现在上官婉儿离开,她也只能是重新去培养继任者,而青濯算是武功比较不错的,而且是璞玉没开发,但很多事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青濯显然还不适合来当一个足智多谋的领导者。 倒是纪宁,可以有一种睿智的手段来帮到她,但可惜她不可能把圣门的领导权交在纪宁手中。 纪宁见闵珞不语,也不知这女人是否生气了,他道:“闵宗主,我们不妨找个安静的地方去谈谈?” “好,请。”闵珞直接做出请的手势,道,“不如我们到秦淮河边上走走,纪公子以为如何?” 纪宁点头,他虽然不明白闵珞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他知道,秦淮河边上至少也没什么危险,那是个很安稳的地方,而且在秦淮河边上,大白天也没什么人在,一直到晚上,那里才会成为整个金陵城的男人所向往之所。 …… …… 秦淮河的船上,纪宁跟闵珞对桌而坐,二人面前各有一杯茶,这杯茶的茶水很香,但两个人的精神力都没有放到这杯茶上去,纪宁在看着河岸上经过的树影,道:“闵宗主,不知你们圣门现在内部的纷争可是解决了?” “大致算是解决了吧。”闵珞随口道,“叛徒因为惠王府和崇王府的倒台,已经彻底离开了圣门,现在下落不明,但谁又能保证他们将来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呢?” 纪宁道:“那还是先恭喜闵宗主一下吧,这纠纷,还是内部纠纷最为复杂,如果我的后院着火……想想就会觉得麻烦,不知闵宗主何时回京城,或者是回山门呢?” “难道纪公子迫不及待想要送本宗离开吗?”闵珞勉强一笑,道,“其实本宗只等江南的事情解决之后便离开,但现在看起来,一时半会还不会把问题都解决了。” 纪宁皱眉道:“现在是闵宗主不相信在下才是吧?” “并非是本宗不相信纪公子,而是因为纪公子做事实在是太过于激进,一次两次或许不会出什么意外,但不能保证每次都不出意外,据本宗所知,现在各方势力都派了人到金陵城来,就是为了要分一杯羹,无论是张桦,还是他背后的人,都不可能会轻易将这件事善罢甘休,所以纪公子可能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将这件事摆平!”闵珞道。 纪宁心想,你知道我无法摆平,还到我面前说风凉话? 纪宁笑道:“闵宗主,我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打什么赌?”闵珞很好奇道。 纪宁脸上带着很自信的笑容,道:“那我们就立下赌约,在三天之内,地方上大家族的事情一定会妥善解决,若是不可以解决的话,那在下就将你的徒弟归还,你觉得如何呢?” “好!”闵珞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一言为定。” 纪宁哈哈一笑道:“闵宗主答应的太早了,既然是赌约,在下说出了赌注,那闵宗主自然也应该做出相应的赌注吧?可不能说闵宗主只赢不输,那也就失去对赌的乐趣了!” 闵珞皱眉道:“那纪公子准备以什么东西,来跟小徒青书交换?” 似乎是知道自己可能得回上官婉儿,闵珞对上官婉儿的称呼也改变了。 (本章完) 第1205章 一天解决 纪宁看着闵珞,道:“至于赌注是什么,当然是由闵宗主你自己来提出,让我来提出,岂不是显得我是在逼迫闵宗主?这恐怕也不是我应该做出的选择,不是吗?” 闵珞无奈道:“纪公子既然提出赌约,自然是想到了要从本宗身边要什么,如果是要让圣门来帮忙的话,圣门弟子自然是义不容辞,但如果是继续跟本宗要人的话,那纪公子最好还是别提出这种条件,如今圣门中弟子本来数量就不多,在青书离开圣门之后,本宗甚至连继承宗主的人选都要另觅,这对我们圣门似乎也有些不太公平。” “那闵宗主就没有继续商议的意愿?”纪宁问道。 “看纪公子到底是准备以什么来作为赌约了。”闵珞道,“而且,对赌的内容,本身就是纪公子答应要做的事情,纪公子如此还要提出条件来作为赌注,是否对圣门有些不太公平了呢?” 纪宁道:“既然闵宗主不肯答应,那在下也就不说了。” “你不说?纪公子,其实有什么条件,还是提出来为好,如果本宗能帮纪公子做到,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如果纪公子能将小徒青书彻底归还的话,就算是要拿圣门中几个女弟子来进行交换,本宗也是愿意的。”闵珞也体现出对上官婉儿的重视,跟纪宁谈条件时,也显得很大度。 似乎只要纪宁能将青书还给她,让圣门有了继承人,闵珞就可以给纪宁几个女弟子,以补偿纪宁的损失。 纪宁叹道:“闵宗主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我们是做人口买卖的,在这里谈论到底人命何价?” 这话说出来,会让闵珞有些尴尬,因为纪宁的意思,是在质问她,难道在你心中,你所有的女弟子都是有价值的,而且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做出等价交换? 纪宁道:“这么说吧,在下所提出的条件,跟你门中的女弟子无关,如果在在下完成这件事之后,闵宗主可以离开金陵城,暂时不来打扰在下的平静生活的话,就算是赌约吧。” “好!”闵珞道,“那以纪公子的看法,是要三天的时间来解决地方大家族的问题?” “不需要三天,今天天黑之前便可以解决,闵宗主认为这个时间,还有赌约的内容是否合适呢?”纪宁冷声问道。 闵珞想了想,她也感觉到,这次的赌约分明是她自己占了大便宜,她似乎也没什么理由来跟纪宁争论,她道:“纪公子如此洒脱,那本宗也不会有亏欠纪公子地方,如果纪公子这件事赢了,那本宗不但会暂时离开金陵城,甚至还会答应将来为纪公子做一件事,纪公子认为这赌注是否有诚意呢?” “一言为定!”纪宁好像已经不想继续跟闵珞废话。 闵珞点头道:“那一言为定,纪公子,看您自己的选择了……” 说完,闵珞先一步离开,而纪宁则看着闵珞的背影,对纪宁来说,眼前最先要解决的麻烦,其实是不让闵珞和圣门的人再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 …… 金陵城内,关于崇王府被赦免的消息开始传扬。 因为金陵城内也无戒严,所以这消息在一个时辰左右,便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真是稀奇了,既然崇王府的人都已经被赦免,甚至新的崇王也都继位了,为什么那些归附崇王府的人却要被问罪?这恐怕是不太公平吧?” 金陵城中的士子风气是非常这鼎盛的,消息传开之后,民间马上多了舆论的力量,很多人也在探讨关于这次大家族被问罪的事。 纪宁也就在金陵城中一些相对有名的茶楼之中,听了那些读书人在议论,本身这就是夏秋之间的一次好的游玩机会,学子们正是出来走动的时候,也就难免会拿这种事来议论。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纪宁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开始往金陵知府衙门的方向而去。 到衙门口,这会衙门周围已经聚拢满了百姓,有差不多上万的百姓聚集过来,很多人也是来看热闹的,想知道金陵这次的大家族风波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来结束。 “走开,这里是衙门重地,谁敢乱来的话,通通格杀勿论!”有衙门里的人开始威胁道。 纪宁在远处的茶楼里,因为茶楼上下都是人,所以他也只能是立在窗口的位置看看远处的热闹,他也没打算亲自去知府衙门内凑什么热闹。 纪宁等了半晌之后,终于人群中让开了一条路,由上官婉儿带着一些女的师姐妹,出现在了知府衙门之外,当上官婉儿带着人出现之后,整个知府衙门外已经是沸腾了,这也算是舆论给知府衙门施加的一种无形压力。 “金陵知府张桦出来听旨!”上官婉儿带着人到了知府衙门之外,也不进去,也不去跟知府衙门的衙差产生什么矛盾,便立在衙门口,大声喝道。 知府衙门外的官兵已经是紧张不已,毕竟名义上是新皇派来的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出现在知府衙门之外,他们也不信眼前的女子是假冒的,他们似乎已经感觉到知府衙门这次是要遭殃了,但他们也不是很惧怕,毕竟知府拥有地方的一些特权,还有地方别的衙门来相助,官兵和衙差的数量就有数万人之多,这些人别说是跟朝廷派来的使节相斗,就算是自立为王也是可以的。 但问题是朝廷之后派人来镇压,能否挡得住,那就另说。 张桦一直在知府衙门内不出来,这也是让人群继续发出欢呼,凑热闹的百姓都是希望见到好戏的,这边看到朝廷派来的人,跟地方官府出现了矛盾,对百姓来说,才是最有趣的,至于谁是正义的,好像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咣!”最后知府衙门的大门,猛地关上去,显然是张桦怕惹来麻烦,也怕朝廷的使节进内去找他的麻烦,干脆把大门关好,防止后续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这也说明了张桦此时非常心虚。 (本章完) 第1206章 被聪明误 上官婉儿以皇帝使节的出现,其实已经让张桦乱了方寸。 到此时,张桦才意识到,自己没能在第一时间将这个皇帝使节捉拿,才是最大的问题,现在被皇帝使节用舆论的压力来让知府衙门为难,似乎现在外面的百姓都要暴动,对张桦来说,他已经是很难做出应变反应。 “张知府,现在情况不妙啊,整个金陵城内的百姓似乎都已经被激发了,这会很多百姓正在往知府衙门这边聚集,案子也没法再继续审下去!”金陵城的同知过来跟张桦说道。 张桦怒道:“本官做官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不就是几个乱民,马上派人将外面的乱民驱散!” “张知府,您可不能乱来啊,外面的可都是大永朝的百姓,如果随便乱来的话,就怕要激起民变!”同知提醒张桦。 张桦这会已经恨不能要杀人了,便在此时,后院有衙差过来奏禀道:“知府大人,有人求见,但人在后院,不肯正面跟知府大人您交谈,不知您是否……” “什么人,居然敢到知府衙门的后院来?”张桦甚至有些恼羞成怒,但他实在也没辙,因为来人既然已经进入后院,说明是有武功的,如果他继续乱来的话,这个人或许会对他很不利,他心里也在有些懊恼,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居然接连不断有人找他的麻烦。 等张桦带着人到了后院,才知道来人是一个女人,且这个女人是个四十岁上下,显得风韵犹存的女人。 “你是什么人?”张桦打量着眼前的女人问道。 女人道:“本宗乃是圣门的弟子,今日特地来跟张知府交谈,不知张知府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桦怒道:“你当本官是随便就可以跟你们这些江湖道士交流的,你们这些人,居然公然冒犯官府,实在是可气,是否觉得本官不会将你们如何?” “张知府误会了,本宗只是代表新皇,来跟你传达一个意思,如果你不想听的话,那你就当不知这件事,本宗马上会离开!”说完,女人似乎是想离开,但似乎又在等张桦的一句话。 “张知府,不能听这女人的啊,谁知道她是什么来头,如果她对您不利你呢?”有人提醒道。 张桦显得很恼火道:“本官的事情,需要你们出来指手画脚的吗?本官现在要跟此人说话……你们且先退下,不得再有任何的意见,都退下!” 被张桦这一喝令,那些人不得不离开,毕竟张桦乃是地方的知府,对知府衙门内的人,还是有一定的权威。 等下面的人都退下之后,张桦才看着那女人问道:“怎么,阁下到底有什么话说,现在可以说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圣门的宗主闵珞,闵珞笑了笑道:“没想到张知府如此有胆识,居然敢跟本宗单独交谈,实在是有魄力!” “这种鬼话,你也不必说了!”张桦显得很愤怒道,“开门见山为好。” 闵珞道:“你囚禁了地方一些大家族的人,显然不是出自你的本意,是朝中的权贵让你这么做,但其实你也是被人所利用罢了,如果你就此罢手的话,我可以跟陛下说明,赦免你的罪行,并且将你调到京城为官,你觉得如何?”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给本官提出如此的条件?”张桦怒道。 闵珞脸上很自信道:“因为我代表的是陛下,代表的是朝廷的势力,而张知府这么做,显然是有些违背朝廷新皇的意愿了。” 张桦的脸上隐隐露出了杀机,他冷笑道:“你以为如此就可以胁迫我?一个江湖中的女子,居然就敢到我知府衙门来闹事,那也是要找死!” 说完,张桦突然发出一掌,朝闵珞打了过去,闵珞根本没想到张桦会有武功,而且从掌法来看,张桦的武功并不低,而且可以说是高手,而且这种高手还瞒过了闵珞。 闵珞被猝然发难,显得有些预料不到,她勉强应对,跟张桦对了一掌。 “啪!”二人的手掌相交之后,二人各自退了几步,在闵珞看来,自己是占得上风的,因为她只是退了三步,而张桦则退出去有六七步远,可等她看清楚自己的手掌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了。 “嗯?”闵珞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人暗算,而她全力打出的一掌,其实对张桦也无什么损害。 张桦厉声道:“简直是不自量力,让你知道得罪本官的下场!” 说完,张桦直接朝闵珞继续攻击过去,闵珞自己也有些预料不到,她此时已经受伤,而且她还不知道手上所中毒的深浅,她也只能是勉强招架,而且是寻求避战。 张桦的攻击如潮水一般,这让闵珞无法应付,她也不敢随便去跟张桦正面对掌,她感受到自己所面对敌人的强大。 “不自量力,让你死!”张桦就好像疯子一样,好像随时都要杀了闵珞。 闵珞招架了半天,她发现自己似乎也只有逃走这一种方法才可以逃生。 她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体面,她这会已经是非常狼狈,她在心中也是恼恨于自己:“早知道的话,让纪宁一个人来应付这件事,本想过来跟张桦交涉一下,这反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张桦怎么会有武功,而且他的武功路数为什么会这么奇怪?这张桦背后到底是什么势力?” 想到这里,她已经不在再往下想,她也没时间去想别的,她只能是寻求赶紧离开。 闵珞飞速离开了知府衙门的后院,张桦虽然在某些路数上胜过闵珞,但有一点他绝对不如闵珞,也就是轻功,如果闵珞要逃走,而且还是全力逃走的话,张桦也拿闵珞没辙。 等闵珞逃走之后,张桦还有些恼恨。 “怎就没将这女人当场格杀?不过也差不多了,我的毒,没有任何人能解,你这女人,看你还有几分姿色,不过很快就要死了!”张桦嘴角浮现出冷笑说道。 (本章完) 第1207章 不简单 闵珞负伤而逃,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败在一个朝廷命官手上。 等闵珞离开了知府衙门之后,因为还是白天,她也只能是顺着路走,试图让自己跟那些来凑热闹的百姓看起来是相同的,但她不知,自己却一直在被人跟踪着。 跟踪她的人不是旁人,正是纪宁。 纪宁没想到闵珞居然会到知府衙门去,而从闵珞出来的反应看,纪宁近乎可以确定闵珞身上应该是受伤了,但闵珞到底是怎么回事,纪宁自己也不太清楚,他本身的武功也不是很高,虽然他看出来张桦可能有些不简单,但他也想不到张桦本身身负很高的武功,甚至可以做到跟闵珞这样的高手对战的资格,甚至还能战胜闵珞。 纪宁跟踪闵珞,也只是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罢了。 闵珞因为负伤,已经根本顾不上身后是否有人跟踪,等她到了城郊的弄巷,进入到弄巷之后,才突然喝一声:“畏首畏尾的,信不信我杀了你?” 到此时,闵珞才算知道自己是被人跟踪了,其实也是跟纪宁有意露出一些破绽有关,他本来也没觉得自己要跟闵珞到生死相搏的地步,毕竟二人现在还算是合作的盟友。 纪宁打量着闵珞道:“闵宗主,您这是到底怎么了?” 他走出弄巷,负手而立,显得很淡定,这也让闵珞感觉到一种压力,闵珞心想:“怎么可能,纪宁本身没什么武功,她为什么能追踪到我?难道她跟那朝廷的鹰犬一样,本身都有很高的武功,但隐藏得好?” “你是怎么跟上来的。”闵珞皱眉打量着纪宁道。 纪宁摊摊手道:“其实现在还轮不到闵宗主来问在下这问题,闵宗主应该先告诉在下,您到知府衙门内,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要破坏在下之前所做出的计划和部署?” “纪公子,我们很多事应该是互相坦诚的,你追踪本宗,说明你用心不良……咳咳!”尽管闵珞在纪宁面前一直在隐忍,但奈何之前所受的伤实在是太大,以至于她现在根本都无法在纪宁面前隐藏,稍微一咳嗽,血甚至都流了出来。 纪宁叹息道:“看来闵宗主你还是太勉强,难道不知道那些人不好惹,或者说不应该去惹,而是要等在下的计划一步步实现吗?” 闵珞的脸上有些发黑,也是因为她身上中毒,她看着纪宁,道:“本宗现在不想跟你纪公子探讨这些问题,如果纪公子非要埋怨本宗的话,本宗也无话可说,这次的赌约大不了作废便是了,或者说,将来纪公子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尽管说,本宗要先告辞了!” 说完,闵珞就要走,但以她现在的状态,似乎要走也不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 就在纪宁准备走过去帮闵珞一把时,突然一个黑衣的身影从弄巷的高墙上跳下来,而这个人落下来之后,纪宁一眼便能判断出,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跟他有多次交集的青濯。 “你想做什么?”青濯似乎也知道自己隐藏不住,她直接喝问了一句。 纪宁苦笑道:“我应该问你想做什么才是,你这是做什么?” 青濯道:“我师门的事情,跟你无关,师傅,我们走!” 说完,青濯再不顾纪宁,直接拉着自己的师傅闵珞离开,纪宁原本是要施加援手的,但现在被青濯这一说,他反倒觉得自己好像个罪人一样。 等人走远了之后,纪宁叹息道:“看来还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闵珞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甚至不惜自己去完成一些事,实在是让人寒心,就这样还想让我继续帮你?唉!管你们怎么弄,我现在只要上官婉儿能离开你们的阵营便可!” …… …… 纪宁没有去管闵珞和青濯。 至于闵珞的伤到了多重的地步,他也不是很关心了,他现在所在意的,就是要保护好上官婉儿,他不能让上官婉儿出事。 等纪宁回到知府衙门之前时,知府衙门外的人还没有散去,所有人都在对知府衙门施压,以至于知府衙门到此时仍旧是大门紧闭。 上官婉儿化身成为朝廷的使节,此时的上官婉儿并没有勉强什么,她直接提起手中皇帝的信物,道:“诸位百姓,地方安稳,乃是新皇登基之后所最在意的,诸位百姓如果有忠君之心的话,那就请保持对知府衙门的压力,陛下也会感激你们对大永朝所做的事情!” 这会她是想转移矛盾,让在场的百姓记恨知府衙门的人。 地方的百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被谁利用也不知,百姓有很多跟着起哄的,但真正愿意来帮上官婉儿做事的人也很少。 知府衙门的门不开,纪宁大概也能猜想到,这会张桦肯定是有下一步动向的,如果他不做出临场的应变,很可能地方的家族在短时间内就会遭殃,毕竟那些大家族的人现在并未被囚禁在知府衙门内,而是被分散囚禁在城内。 “现在还是找机会去跟上官婉儿沟通一下为好!”纪宁心里也有些担忧,按照闵珞的伤情,纪宁近乎可以确定乃是张桦所为。 一个能让闵珞这样高手受伤的人,在纪宁看来也是非善茬,但纪宁也知道自己未必有能力去改变什么结果。 等纪宁回到了驿站外,上官婉儿也跟着回来,这次上官婉儿是在混乱之中抽身回来的。 按照之前的约定,上官婉儿没必要一直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她也需要在适当时候抽身。 “我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吧?”上官婉儿见到纪宁,便很关切问道。 纪宁此时正立在驿站之外的街路上,他没回头去看上官婉儿,道:“或许事情比我想象中要更为复杂,之前我一直把张桦当作是朝中那些权贵的枪,但现在我近乎可以确定,这张桦背后还有一些复杂的势力在作祟,我无法确定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所以,你的事情应该是没完成,但你需要及早抽身事外了!” (本章完) 第1208章 装扮 上官婉儿皱眉道:“之前你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做了很多事,到现在居然说要抽身事外?你的意思是,地方的那些家族你不再去拯救了?” 纪宁摇摇头道:“很多事我还没法直接跟你解释,总的来说,就是事情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你师傅在之前已经负伤,就是被张桦所伤,你觉得自己的武功跟你师傅相比如何?” “什么,我师傅受伤?”在上官婉儿心中,显然是很在意她师傅的,当她得知自己的师傅受伤,关心的神色也是溢于言表。 纪宁道:“很多事我只能是慢慢来继续,这样说吧,这件事暂时跟你无关了,我会亲自来解决这麻烦,你只需要跟在我身边,让我来解决眼前的麻烦即可!” “你想怎么做?”上官婉儿这会也完全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做。 纪宁叹道:“之前我想用一些方法,来逼迫地方的官府乖乖就范,但现在看起来不是那么容易了,我准备以真实的身份去跟张桦见一面,本来我以为张桦只是个小人物,只要拿出更高的权势,就会让他授首,但现在看起来,他才是整件事的策划之人,如果我能让他罢手的话,这件事也就会顺利解决。” “你这么做,不怕出什么意外?”上官婉儿道。 纪宁微微摇头道:“我以自己真实的身份去见张桦,等于是去跟他谈判,我需要担心什么?最多是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罢了……不过我不打算以纪宁的身份去,而是要以伪装的身份去,呵呵,你知道的,我希望能得到你易容术的帮忙,只有这样,我才能保证自己不被这个人所察觉……” 上官婉儿这才明白纪宁要做什么,她道:“我还真以为你要以真实的身份去面对张桦,如果你只是易容去,那很好办,我会帮你……甚至跟你同去。” “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如果你担心你师傅,可以回去,我不勉强你!”纪宁阿东。 “不行,不管师傅是否受伤,我现在都是你的人,你的安全,才是我最优先所考虑的,我相信我师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她老人家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还不至于会在一个宵小之徒手上出什么意外!”上官婉儿显得很坚定道。 纪宁点头道:“反正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先化妆,等我有了伪装之后,今夜,我们一起去见张桦!” …… …… 纪宁带着上官婉儿,直接找了客栈住下来,其实也就是要伪装自己的容貌。 在这方面,上官婉儿可说是行家里手,在上官婉儿帮助之下,纪宁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简直感觉是大变活人,自己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而他只需要压低声音来说话,便可以让人完全分辨不出。 “很好。”纪宁对自己的妆容也是非常满意。 上官婉儿道:“那你可以先出去了?轮到我自己来化妆了,我需要装扮成什么模样?” “你不需要装扮,你只需要现在的容貌便可!毕竟张桦已经见过你的真容。”纪宁笑道。 上官婉儿皱眉道:“你什么意思?你自己化妆去,让我以真面目去,是觉得我无关紧要,可以牺牲?” 纪宁苦笑道:“你在想什么?我为什么要让你牺牲?你也不想想,你现在算是我所得回来的,我牺牲你做什么?我只是让你以朝廷特使的身份去见张桦,而我的身份,则是你幕后的帮手,你要记得,在张桦面前,你要对我无比恭敬,而且需要俯首帖耳,我的身份,其实就是帮新皇登基的最大功臣,只是我不能以自己原来的身份出现,要装扮成现在的模样。” 到此时,上官婉儿这才彻底明白纪宁的用意。 她点头道:“我明白怎么做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什么意外。” 纪宁冷声道:“如果你让我出了意外,你自己就等于是保护自己的主人不利,按照大永朝的律法,你知道自己应该承担怎样的罪过?” 上官婉儿白了纪宁一眼,道:“亏你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还是赶紧想办法去见张桦为好。” “不要紧,只要你写一封信去,约定好时间,张桦肯定会见面,这件事你也不需要担心了!” …… …… 按照纪宁的想法,上官婉儿以朝廷钦差使节的身份,去信给张桦。 因为上官婉儿突然失踪,也让张桦心里没底,在知道这位新皇的使节就在一处客栈内时,张桦直接回信,让上官婉儿在晚上,去城中的一处秘密居所内相见。 “这里算是龙潭虎穴了。”上官婉儿道,“我们这一去,是否有命回来还难说。” 纪宁笑道:“怎么,你怕了?” “我是怕你自己根本没必要去,本来这种事跟你也没太大的关系,你去了这种地方,出了什么问题,等于说是自己找死了!”上官婉儿道。 纪宁摇头道:“如果我不去,这件事就无法得到妥善的解决……你要当我是闲的没事干,那我也认了,实在是要帮新皇,只能是帮到底了,这其实也是我跟你师傅交易的内容,我用我的多管闲事,换了你回来,难道还不知足吗?” 说着,纪宁手放在上官婉儿的手上。 上官婉儿看了纪宁一眼,好像是有些不忍心,最后她还是侧目到一边去,不想去跟纪宁对视,不过她的手却也没抽走。 一直到入夜之后,纪宁才跟上官婉儿一起离开了客栈,二人刚出来,外面就已经为二人准备好了马车。 “阁下是谁?”知府衙门的人只知道自己是来接上官婉儿的,并不知道上官婉儿身边还有个老者。 纪宁压低声音道:“老夫要来见张桦这兔崽子,你们还敢阻拦不成?” “大胆,敢如此直呼知府大人的名讳,可是不想活了?”那些官兵似乎很生气。 上官婉儿走过来,厉声道:“谁要是敢对这位老先生无礼,我必要他身首异处!” (本章完) 第1209章 十名美女 纪宁显得很霸道,他不需要跟人讲道理,只要带着上官婉儿出来,他就是要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 “你们先等着,我们先去通报张知府!”那些官差可不管随便乱来,很显然,眼前这个老者的地位,是在那位皇帝使节的地位之上恶毒,这会让那些官兵感觉到,自己可能又遇到一个大麻烦了。 一直等了很久之后,从里面走出来几人,对官兵吩咐一声,官兵都各自撤去。 随即那身着白衣的男子走过来道:“两位,请进去见知府大人。” 纪宁打量了这白衣男子一眼,他也不知道这白衣男子到底是谁,等进入到别院之后,那男子才拱手道:“两位,我家大人正在里面,在下也只能送到这里,还请两位进去会面便可。” “你可以走了!”上官婉儿对那男子道,“下次如果还这么乱来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在任何时候,上官婉儿都呈现出自己霸道的一面,这其实也会让知府衙门的人很是迷惑,会将上官婉儿当作是真正的皇帝钦差。 在那白衣男子出去之后,纪宁才跟上官婉儿一步步小心往前走去,二人都要防备突然会被人袭击,眼前最大的麻烦,其实也是来自于未知的江湖宗派的袭击。 因为到现在,纪宁都不知道张桦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宗派,但纪宁也明显能感觉到,张桦背后的势力一定是不简单的。 一直到了正堂之前,才发现正堂内有很微弱的烛火,里面隐约传出来的烛光,好似体现出里面呈现出很危险的征兆,纪宁往里面看一眼,他心中也在思索,张桦到底在弄什么阵仗。 “两位,久违了!”从里面传出了张桦的声音。 随即纪宁感觉到面前有一股劲风袭击而来,他没有出手,而上官婉儿则直接踏前一步,直接将从门里所发出的一封信拿在手上。 上官婉儿在查看过信函没问题之后,才交道纪宁手上,纪宁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一张银子的兑票,折合银子大概有五万两,一看就是大手笔。 纪宁随即踏步进入到正堂,里面的烛火非常昏暗,在黑暗的空间内,只有一个人影立在正堂之下,而那人影还是背对纪宁的,纪宁可以分辨出,这个人应该是张桦,但其实张桦到底背后藏着什么,其实到现在纪宁还是不知情的。 “你就是姓张的知府?”纪宁问了一句。 “阁下是谁?”张桦没有回头,问了一句。 上官婉儿答道:“这位才是陛下派来的使节,而我,不过是老先生身边的跟班。” “嗯?”张桦转过身来,很好奇打量着纪宁,他似乎有些事还不能理解,“那他跟新皇是何关系?新皇为什么会派他到江南来?” 上官婉儿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措辞来回答,纪宁笑着接茬道:“江南的事情,其实老夫在半年之前就能预料到,当陛下登基之后,老夫便请陛下,让老夫到江南来,就当是捡一个很便宜的差事,就当是来江南散心!” “嗯?”张桦皱眉道,“听你的意思,是你在新皇跟前是很有地位的?但我从来没听说过……而你带来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意思?陛下会让她身边的女死士,跟随你而来?” 很显然,张桦对纪宁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这也让纪宁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受到了阻碍。 就在上官婉儿考虑纪宁会以怎样的言辞来回答张桦时,突然纪宁走过去一把,伸出手来,在上官婉儿一种措手不及的状态之下,直接将上官婉儿揽在怀中。 上官婉儿但觉得自己身体一僵,人已经落在了纪宁的怀抱中,而她想挣扎,但其实在这个男人的怀抱中,她根本是无处挣扎的。 纪宁显得很得意道:“莫要说女死士,就算是再好的女人,老夫跟新皇讨要,新皇能不给吗?在皇位和女人面前,新皇还有什么可以吝啬的?我要帮新皇完成登基,自然是要得到一个现成的好处,而美酒佳人,正是老夫所想要的,这么说来,你这小友可算是明白了一些?” 上官婉儿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僵硬,他不由想起了纪宁以前对她的轻薄,这让她很是无力。 她心想:“怎么又成了这局面,为何纪宁总是会用这种让我无法拒绝的方式,让我成为被他所控制的女人?在京城里也是这样,在这张桦面前也是如此!” 张桦看到上官婉儿的神情,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皱眉道:“原来你帮新皇,一切都是为了美色,还有一些利益上的东西……那你所能在新皇手中所得到的,从我这里也能得到,在后院中,有十名地方官宦家族的美女,而且都是家族中十四岁到十七岁的女子,尚且未嫁人,而且都是清白之身,如果你肯放下帮新皇,而帮我的话,那这十名美女,便是你的了!” 纪宁笑了笑,关于张桦所开出的条件,他基本也是能预料到的。 现在地方上的大家族基本都已经被毁灭,这些家族中的女子,基本也都被张桦所掌控,张桦可以说能自由处置这些女子。 现在张桦要用这些女子来作为交换条件,在纪宁看来也是很聪明的,这就跟分赃差不多,张桦是在用一种商议的语气来跟他说话,这说明,张桦也不想以强硬的姿态来解决这件事,而是想以协商的方式来解决,这对纪宁来说,也算是一种好事了。 “十名美女?哈哈,老夫生平最好色,如果是绝顶佳人的话,或许老夫便会同意你了,但新皇所给我的条件,却并不单纯是十名美女!”纪宁以很高傲的姿态说道。 张桦阴笑道:“得寸进尺可不是什么善举,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的话,可别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现在不收的话,或许不但收不到,连你现有的,也会失去!” 张桦对纪宁动了杀心,其实也不用他露出意思来,纪宁早就知道,到这里来,就是跟张桦斗智斗命的。 (本章完) 第1210章 拉拢张桦 纪宁笑道:“十名美女,对老夫来说,实在是太少了,就算是一百名美女,也没有意义,这五万两银子,你也可以拿回去了!” 说完,纪宁将银子的兑票丢了回去,张桦将银票拿在手上,他打量着纪宁道:“你不会武功?” “作为一个谋臣,会武功有什么用?只要自己有头脑,什么事都尽在掌握之中,若是头脑很强大,任有美女投怀送抱,连像眼前这样国色天香,却又冷若冰山的美人,年纪轻轻,还不是被老夫所拥有?”说着,纪宁就好像很得意一样,将嘴凑在上官婉儿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如此一来,其实也是让张桦更加相信眼前并不是一场骗局。 其实张桦也想不到,新皇面前的女死士,居然会跟了一个老头,而且这老头看起来很普通,甚至都不会什么武功,甚至有些苍老的未必有什么价值。 张桦冷冷打量着纪宁,道:“新皇到底给你开了什么条件,让你可以选择跟新皇合作?新皇能给你的,我们同样也可以给你!” “哈哈,新皇能给我的,你们给不了……你们这些人,最后的目的也是为了皇位,而让你们做了皇帝,老夫就要小心一些了,而现在的女皇登基之后,老夫的生活会过得很惬意,因为新皇答应过,每年都会赐给老夫一名冠绝于天下的美人,这可不是你给的那几名地方上的庸脂俗粉所能相比的!”纪宁笑道。 张桦道:“这种许诺也可以相信?一名冠绝天下的美人?怎样的美人,有这样的名气,或者说有这样的资格?” “有没有,老夫自然会评价,至少新皇现在给老夫的美人,老夫就很满意,而且本身新皇也是个美人,老夫将来也会得到,这就是跟你们合作所不能拥有的!哈哈!”纪宁显得很霸道说道。 张桦皱眉,因为纪宁说的话,实在是太过于狂妄了。 因为纪宁的狂妄,会让张桦心里在迷糊,因为张桦会想,纪宁敢如此对新皇无礼,显然不是那种对新皇唯命是从之人,或许新皇真的需要巴结这个老头。 他心想:“之前就调查过,新皇跟前是有很强大的谋士在出谋划策,这才让新皇登基为皇帝,之前认为可能是那纪宁,还是被纪宁那小子骗了,现在这人,才可能是新皇跟前最仰仗之人!” “你说,新皇会把自己给你?哈哈,你这个老头,看来也是很狂妄的!这种话传到新皇耳中,你不怕新皇杀了你?”张桦冷笑道。 连上官婉儿也在看着纪宁,她没想到纪宁会说出对赵元容如此大不敬的话。 但这种话对纪宁来说,好像是信手拈来的,根本也不需要去考虑,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纪宁笑道:“老夫跟新皇的关系,不需要你来界定,老夫现在不过是代表新皇来跟你通知一声,只要你放了地方上这些家族的人,那新皇会饶过你一命,而且将来还会给予你极大的好处!” “休想!”张桦厉声道,“看来你也是不怕死,居然敢到我面前来说这些,你觉得这里是你随便离开的地方是吗?” 纪宁摇摇头道:“来得容易,去得是否容易,另当别论,但我相信你张桦肯定会同意老夫所开的条件……你所想要得到的,不过是地方上这些家族的银两,也容易,钱财你拿走,二百万两银子,应该是你所需要的吧?” 听到纪宁所说的数字,张桦瞬间一愣,他感觉到背脊发凉。 如果纪宁说别的,他或许也不会多想,但纪宁现在说的数字,根本就是他背后势力所要的数字,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被自己背后的势力所出卖了。 “什么二百万两银子,你最好说清楚一点!”张桦厉声道。 纪宁道:“二百万两银子,你拿走之后,可以用这笔银子来对抗朝廷,甚至让复**的人成为未来统治天下的人,至于这些人是否有这能力,你认为是可以的……甚至你自己还想当皇帝,哈哈,张桦啊张桦,你也是太天真,自己被人利用了还懵然未知,你认为复**的人,会让你这样根本无法作为旗帜人物的人,登上皇位吗?” 张桦黑着脸,并没评价纪宁所说的话。 “你将来只会是等死,复**的人,想利用你,最后再将你杀了。因为复**要光复的,根本是前朝,而前朝的代表人物,可没有你张桦什么事,你又不是前朝皇族之人,他们凭什么会推举你出来当皇帝?而且本身复国之事,就显得很扯淡,不是吗?如果能让你进入朝廷,成为新皇跟前的红人,甚至是当上国相,是否比之跟复**的人,更有地位呢?”纪宁笑着说道。 张桦很显然被纪宁所知道的东西所震慑,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什么事都没露,但已经被眼前这老头知道的七七八八。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你到底是谁?”张桦厉声道。 这会张桦一直想用自己的气势来压制纪宁,但已经是根本无法做到。 纪宁道:“老夫说过,老夫是新皇跟前的人,老夫的能力,是连新皇都要推崇和屈服的,甚至新皇说过,若是将复**的人所平定,她就会委身给老夫,那时老夫也就会成为天下真正的主人,那时……你来做老夫的帮手,哈哈,你觉得如何呢?” 纪宁故意混淆了一些事,而且把自己的地位形容的很高,这样为的是拉拢张桦这个让纪宁觉得很忌惮的人。 既然这个敌人很可怕,而且这个敌人还是敌对阵营中的佼佼者,那就干脆把这个人拉拢到自己的麾下做事,当然用自己本来的面目是不可以的,若是用一个新的身份,甚至是不存在的身份来拉拢张桦,一切就会显得顺理成章。 “你是想来拉拢我?”张桦也终于听明白了纪宁的意思。 纪宁笑道:“否则呢?老夫会千里迢迢来见你一面?若是你愿意效忠于老夫,老夫可以让你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本章完) 第1211章 归顺 纪宁所开出的条件非常诱人。 甚至让张桦都难以拒绝,他在打量着纪宁,他不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如何才能帮到他,甚至他觉得纪宁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张桦道:“无可否认,你所说的话,对我有极大的诱惑力,但你如何能保证自己所说的话是真的,而且你所说的条件就一定能兑现?如果到头来你只是骗我的话,那时我将如何保证自己的利益?反而现在,才是最好的结果!” “哈哈,难道你觉得自己还有本事被复**的人所容?”纪宁笑道,“你不过只是一枚棋子,相比于复**的势力,你的力量微不足道,但老夫却可以让你拥有这种权力,你是否想过,之后崇王府的人回到金陵城,你可还有生存的余地?新的崇王已经诞生,怀珠郡主也得到了赐封,崇王府的势力或许会比以前更为强大,在这种背景之下,你在朝中的从政生涯也很快就要结束,因为无论是新皇,还是崇王府的人,都不会让你活着,而且下一步,复**的人也会杀了你……只要他们得到了这二百万两银子!” 因为纪宁的话分析的非常到位,张桦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纪宁言语的理由。 “怎么,你还是不肯听我的?”纪宁继续用好像蛊惑的语气说道,“我能保证你在未来这段时间内,仍旧为金陵知府,而下一步,你会进入朝廷,会让你做到礼部侍郎,再下一步,会让你成为尚书台的人,朝中的张俊铭等人,因为内心一直想获得他们的利益,已经跟女皇走在了不同的道路上,女皇现在也只是需要这些人来过渡,很快就会撤换了这些人,那时,也就是你上位的机会了!” 张桦皱眉道:“如果我不跟你合作呢?” “你必须要跟我合作!”纪宁突然用严肃的口吻道,“你或许以为自己还有什么筹码来跟我讨价还价,但我要提醒你,你现在连自己的生存都形成问题,你没有任何资格来跟我探讨什么,你只有跟我合作一途,我会给你妥善的方法,让你把金陵城地方的麻烦解决,复**也能得到那二百万两银子……” 张桦道:“你为什么要给复**银子,你也知道复**对新皇势力虎视眈眈!” 纪宁冷笑道:“老夫生平就喜欢完成一些挑战,比如说,一些高傲冷若冰霜的女子,这些女子,或许连普通的年轻才俊状元之才,都无法打动她们的心扉,但老夫却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让她们对老夫沉沦,甚至甘愿做老奴的奴婢,这难道不是有趣的事情吗?就好像这位美人,再者……还有新皇,哈哈,想到将来新皇都要成为老夫的女人,老夫便会感觉到做这一切还是值得的。” “你不认为,女皇是要利用你?”张桦觉得纪宁就好像疯子一样,他是根本不可能相信眼前这个老头的,他会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疯狂的事情。 “哼哼,你以为女皇有资格跟老夫谈什么条件吗?”纪宁的笑容更加冷漠,“现在的女皇,也不过是老夫手上的棋子罢了,老夫让她兴盛,她才能兴盛,如果老夫想让她灭亡,她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在未来这段时间内,老夫会让她知道,只有听从于老夫的计谋,依从于老夫,才能保持现在的权位……” 张桦也是很聪明的人,他似乎是明白了纪宁的用意:“这也是你给复**二百万两银子的原因,你是想用复**来要挟女皇,甚至在女皇背叛你的时候,你甚至可以投身到复**的阵营中,让女皇体会到众叛亲离的下场?” 纪宁笑道:“果然跟聪明人合作,就是简单,你很有头脑,而且还有魄力,这是我欣赏你的地方,回头我会让你获得更高的权威,由你来帮我,你是否愿意来帮老夫完成这一切?” 张桦仍旧很冷漠道:“我不会相信你。” “你必须要相信我!”纪宁说着,直接将手上的一份圣旨丢了过去,张桦一把抓住,等张桦打开来,看到圣旨上的内容,他的脸色更加冷漠。 纪宁道:“如果我要控制权势,对我来说实在太容易了,江北大营的人马,在最短的时间内就会为老夫所掌控,那时老夫要踏平你金陵城都是可以的,一天时间,绝对不会到天明,你的人莫说是要给地方那些家族的人定罪,就算是想运走他们的银子,也是不可能的……你能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些家族的银子变现吗?” “这……”张桦感觉到自己的压力。 在圣旨中,眼前这个人已经获得了新皇的准允,控制江北大营的人马,而且连江南大营的人马也会接受眼前此人的节调,这意味着,原本属于张桦派系的人马,很快就要成为眼前此人所控制,张桦将失去所有的凭靠。 纪宁道:“老夫现在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否愿意归顺,若是你归顺的话,老夫确保你一个月内,可以成为礼部侍郎,在半年内,可以做到右相的位置上,这天下之间谁还能给你这样的许诺?就算是复**的人,怕也不会给你这么稳妥的条件吧?” 张桦苦笑道:“无可否认,你所说的条件,我已经到了无法拒绝的地步,但你能告诉我,我归顺了你,下一步需要如何做吗?” “你需要做的,就是将地方这些家族的财产转移,你不需要赦免这些家族的罪行,他们还是会被查抄家产,只是留给一定的田宅,让他们继续去生活,至于一些本身跟崇王参与谋反的家族,也可以直接铲除,老夫对这些人也没有任何的包容,至于二百万两银子,你可以交给复**……就当是你完成了复**的任务,之后,你可以继续当你的金陵知府,就算是崇王世子和怀珠郡主回来了,你的地位也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纪宁道。 张桦迟疑再三之后,他终于点头道:“那一切,就听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