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求仙》 第一章 保10洁(一) 保10洁。 左边一个大大的“保”,右边同样一个大大的“洁”,中间是个鲜红的数字“10”。 保10洁。 一个垃圾桶,大号的垃圾桶,街头巷尾,社区单位最常见的大号塑料垃圾桶,上面有个可回收处理物的三角环形标志,当然,这个标志属于然并卵,什么可回收物不可回收物,大家都是视而不见,随便什么垃圾都是往里扬手一扔。 所以,可以想见,这个垃圾桶有多脏,多臭,多恶心。 国大路,盯着保10洁,眼光是如此热烈,深切,如同看着自己最爱的某位岛国小电影女演员,似乎在下一刻,他就会扑上去,全身心地搂住这只散发着浓浓臭味的垃圾桶。 突然,垃圾桶微不可察地振动了一下,那振动幅度很轻,很小,不留意看,绝对不会有人察觉到。 然而国大路却眼中精光大盛,他猛地张开了双手,做势欲扑,但很快又强行忍住,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打开了沾满了不知名的湿搭搭、滑腻腻脏物的垃圾桶盖,然后,颤抖着双手,摸进了垃圾桶内。 如果有旁人在场,看着国大路郑重其事的样子,一定以为保10洁垃圾桶内,有什么无比贵重的东西,也许是国大路无意中丢失的,这才如此小心翼翼。 国大路缩回了手,他的手里,抓着一把--垃圾。 的确是垃圾,并不是什么无意中丢失的贵重物品--几张皱成一团的塑料包装袋,一个快递包裹,上面还贴着没有撕干净的快递公司单号,几枚干电池,几张废纸-- 国大路面对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垃圾,却一脸欣喜,他轻柔地将包装袋和纸盒等物一个个摊开,抹平,折叠,干电池更是擦抹干净,不沾一点污渍。 国大路继续往垃圾桶里掏,垃圾桶很大,大得足够将国大路整个人塞进去,自然,里面的垃圾也很多很多-- 终于,国大路掏出了一个扎起了口子的塑料袋,袋子一入他的眼睛,他就重重咽了口唾沫--那是一个啃得基的专用送餐袋,上面映着熟悉的红色老爷爷头像,里面来还塞着好几个专用的纸盒,袋子有些分量,显然纸盒里并不是空的。 国大路闭上了眼,长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握了握拳,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以最轻的动作,打开了包装袋。 里面有个饮料杯,上面还插着吸管,略一晃动,能听到液体流动的声音,国大路打开一看,是可乐,杯底还有不少喝剩下的残液。 他举起杯子,凑到嘴唇边,一仰脖,全都喝了下去,可乐里的冰块早已经化了,却还保留了一点清凉,当然,这也完全可能是国大路的想像,但这剩余的少许可乐,在他口里,却如同甘露一般。 国大路发出了长长的满足的叹息。 然后,他又打开了纸盒--他的眼睛越发亮了,几个纸盒里的东西称得上丰盛--有小半个汉堡,几粒鸡米花,啃了一口的上校鸡块,还有半盒甜酱,几根薯条-- 国大路狼吞虎咽,将这些被原主人丢弃的食物塞到了嘴里,他吃得如此幸福,甚至打了个嗝,眼角涌出了一滴泪水。 吃光了啃得基,国大路继续翻垃圾桶,从里面找出了一件旧衣服,一只女式半高跟鞋,几包厨房垃圾,一个空的牛奶盒,几根生锈的钉子,一根半米长的钢丝,林林总总,一时难以尽述。 国大路全都一一收拾妥当,这其中,三瓶还留有少许水的矿泉水瓶,最令他珍惜,他几次想打开瓶盖一口喝光,但最终还是舔了舔嘴唇,又收了起来。 保10洁里的垃圾都翻了出来,再无余物,国大路这才再次将盖子盖上,动作依然轻柔无比,如同给情人盖一条空调被。 国大路很满意地扫视了一眼收拾起来的垃圾,轻轻点点头,今天的收获不错,尤其是几包厨房垃圾,稍微收拾一下,还能整理出一些吃的来。 国大路直起身,挺起腰,放眼望去--他的四周浩浩荡荡,是无边无际的海洋,他的立足之处,只是一块百来平方米的礁石! 这里,居然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处不知名的礁石,连个岛字都称不上,当涨潮时,礁石的面积还会进一步缩小,只有十多平方米大,国大路要缩起脚,才能让自己18米个子的大脚,不至于浸到海水里。 在这块礁石上,国大路已经整整生活了19天! 国大路,突然伸出中指,举指向天,大吼一声:“贼老天,我x你妈!” 这一声吼,荡气回肠,声如金石,可惜,除了涛声阵阵,国大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国大路一屁股坐了下来,在礁石上垫了块泡沫板,发起呆来。 国大路正在思考,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穿越!这肯定是穿越!除此无法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国大路是个孤儿,zj省甬城市解放路上被遗弃的孤儿,从小在恩美福利院长大,所以有了“国”这个姓,至于“大路”,那是为了纪念他是从解放路上被捡来的。 国大路这个名字很大路,国大路的性格也很大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懂事早,没有爹娘宠着,反而更自立。 甬城是个较发达的城市,孤儿院里经费充足,还经常有爱心人士前来献爱心,国大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缺衣少食的时候,顺顺当当就长大成人。 孤儿院也有配套的学校,叫达敏学校,专门收孤儿和残疾人士,从小学一直可以读到高中,高中是职业类学校,方便学生毕业后找工作。 国大路学的是护理,他想当个护士,如今医院里护士紧缺,男护士更少,说好听点是白衣天使,其实就是伺候人的。 国大路倒觉得这个工作挺适合自己,他读书一般般--其实达敏学校里的孩子读书都一般般,与其说学校的老师是教知识的,更不如说是照顾孩子们的保姆,因为不少学生不是残疾就是智障,根本不可能安安静静坐一节课,大哭大闹的,突然发病的,甚至当堂殴打老师的,种种突发事件不一而足,这样的环境下,能读好书才见鬼了。 国大路也没什么读书的心思,但好在他体力好,18米的个子,还经常能帮助老师照顾一下突然发病的其他同学。班主任也很喜欢这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学生,在他毕业前,劝他报名到卫生职业技术学院深造,甚至主动帮他复习功课,准备入学考试。 国大路只是没有读书的心思,人却并不笨,在班主任的帮助下,还真考上了卫技院,把这小子乐的--卫技院里妹子多啊,一个班里,叽叽喳喳一大群女护士,男护士都成了贾宝玉。 虽然说女护士眼界高,眼里只有主治医生这样的高富帅,根本没国大路这样吊丝的份儿,但好歹还有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呢,没准还真能勾搭几个妹子。 国大路在卫技院学习了一年后,还真与一个同班的妹子产生了一点感觉,虽然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却也能时不时在校外的鄞州公园里拉个手,亲亲小嘴什么的。 总之,对国大路而言,虽然是个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光明的前程就在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国大路突然穿越到了这个大海中的小小礁石上。 国大路唯一记得的,是那天晚上,同班妹子生日,自己用节省下的钱在校外的钱柜包了个小包厢--孤儿都有国家给予的补助,再加上国大路承包了卫技校的快递运送,手里还是有两个小钱的--陪着妹子和几个狐朋好友一起k歌k到了半夜,这才送妹子回到了宿舍。 女生宿舍早就关了门了,这却难不倒国大路,他用肩膀将女友送过了宿舍围墙,这才回男生宿舍,走到半道时,被风一吹,喝的几瓶啤酒涌了上来,他就近找了个垃圾桶就想吐,突然眼前白光一闪,自己就忽然落到了冰冷的海水里。 甬城是个临海城市,国大路时不时会到海边游泳,但他三脚猫的狗爬式游泳技术,面对的却是咆哮的狂暴的大海--台风!那是台风! 突如其来的穿越,落入的又是狂风呼啸,暴雨如注,波涛如峰的大海中,国大路连吞了几口海水,很快就迷失了神智,只知道胡乱挥着双手,眼见着就要如同一条虫子一样淹死在海中,他的手指,突然触到了一个半浮半沉的物体。 国大路一把死死抓住那物体,扒在它身上,任凭它带着自己,在狂暴的海洋里打着转,随波逐流,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的脚触到了一片坚硬的地面,他挣扎着爬上岸,一头昏迷了过去。 当国大路被灼热的阳光晒醒时,他发现自己趴在一块礁石上,身边躺着一只垃圾桶,这只标明了“保10洁”的垃圾桶,正是国大路醉酒欲吐的那只,也正是这只垃圾桶,和国大路一起穿越到了大海里,在危急时刻,救了他一命。 国大路和一只垃圾桶一起穿越了,这可不是他追求的生活。 他只想安安稳稳做个男护士,找个老婆,成个小家,然后生个孩子,他一定会对自己的孩子很好很好,永远不会抛弃他,认真地做个好爸爸。 这种小确幸的生活离国大路并不遥远,甬城市各大医院急缺男护士,他毕业后,只要不是眼光太高,太挑,很快就能找到一家不错的医院。 而自己的小女友也并不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甚至带着自己到未来的泰山泰水前拜访了一次,颇有点想将自己当上门女婿的样子--女友是独生女,父母双亲早在多年房价还没疯涨时,就已经买了三套房子,光租金就够小两口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用小女友的话说,这一生只想找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嫁给国大路的话,没有公爹公婆管着,今后的小日子反而更自在 而穿越,却将这一切都毁了! 更重要的是,国大路就要死了! 国大路也经常看网络小说,见多了各种各样穿越,有穿越到各大朝代的,有穿越到架空历史的,有穿越到外国的,有穿越到魔兽幻想世界的,可再没有人比自己穿越得更倒霉的--居然穿越到一块汪洋大海中的小礁石上,放眼望去,除了大海就是大海。 在这块孤聆聆的礁石上,没有水,没有食物,国大路的死亡进入了倒计时。 国大路看着救了自己一命的垃圾桶,心如死灰,还真不如直接就在海里淹死呢,总比活活饿死渴死强。 在无边无际的绝望和对死的恐惧中,国大路重重踢了垃圾桶一脚,垃圾桶在海里飘浮时,盖子是盖上的,桶身上缠上了不少海草海带,这一脚,将盖口给震开了,里面骨碌碌滚出一堆垃圾--国大路在呆了片刻后,立刻扑了上去,在茫茫大海的礁石上,垃圾就是救命宝贝啊! 国大路穿越的第一天,靠着垃圾桶里的餐厨垃圾,填饱了肚子。 国大路原来以为,垃圾桶里的垃圾,是穿越时一起带来的,但到了次日,他看到原本被自己清理一空的垃圾桶里,再次冒出一堆垃圾时,他才醒悟过来,这个垃圾桶,不知何知,居然成了一个时空虫洞,每天定时将地球另一端的垃圾,传送到这个自己不知名的世界。 这只垃圾桶,就放置在卫生技院女生宿舍墙后,女生们是淘宝和各种外卖的剁手一族,国大路想像得到和想像不到的垃圾,都被源源不绝传送到了异世界,也正是靠着这些垃圾,国大路才在礁石上存活到现在。 如今的礁石,已经成了一个垃圾堆,最下面,是国大路用收集到的泡沫板、塑料袋、薄膜等拼装起来的一个筏子,当潮水上涨时,国大路呆在筏子上也不至于弄湿了身子。 筏子的另一端,放着各种书籍、画报、电池、口红、闹钟、mp3等等各色杂物,最中间,放着的自然是“保10洁”垃圾桶,那是国大路在这个世界得以生存的最大依靠--甚至有可能,想要回到地球,还得通过这个垃圾桶,所以国大路给予了这只垃圾桶最精心的保护。 用快递包装盒的硬纸板和胶带拼起了一个类似佛龛的“房子”,垃圾桶就端端正正放在里面,下面还垫着几个用破衣服裤子缝拼成的垫子,“佛龛”外面用一整张完好的塑料桌布覆盖了起来,防止风吹日晒雨淋。 相比之下,国大路自己住的“房子”,只是用几件旧雨衣拼成了四处漏风的小棚子,就可看出他对垃圾桶的珍爱了。 “保10洁”垃圾桶的外表,一如以前那样肮脏不堪,臭气薰天,这并不是国大路懒得清理,而是他不敢清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穿越到了异世界,也不知道垃圾桶因何能将地球上的垃圾源源不绝传送到这里,也许这个神奇能力就在垃圾桶本身,如果自己无意中动了垃圾桶分毫,改变了什么不应该改变的东西,就会导致垃圾桶彻底失去这神奇的传送能力。 那可真要了自己亲命了。 正是因为这些顾虑,国大路除了每天定时从垃圾桶里掏垃圾,绝对不敢轻动一下垃圾桶。 国大路曾经试过将自己钻进垃圾桶里,然后闭上眼睛--也许下一刻,自己就会被突然传送回地球上,可是,当垃圾桶里突然冒出一堆垃圾,将国大路从头到脚淹没时,他沮丧地发现,自己暂时是回不去了--垃圾桶似乎是单向穿越传送的。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国大路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不管怎么说,自己是死不了啦,拜女护士们大手大脚乱扔垃圾的性子,垃圾桶里有吃不完的食物和饮水,以前看新闻说,城市里有近五分之一的食物被浪费了,自己还不相信,现在“保10洁”里的各种垃圾却证明,这个数字还算得少了。 国大路经常能从垃圾桶里找到整盒没开封的饮料,没拆包的饼干,原因也许仅仅是快过保质期了。 浪费啊浪费,不过幸好有这浪费,国大路才能活下来。 国大路突然觉得祖国真好,咱们的国家真的是富裕了,要是放在几十年前,谁家会这样浪费食物啊,还不得被大人给打死,国大路在这异世界就是抱着垃圾桶,也得活生生饿死。 很好,死不了,那就活下去吧。 反正自己是孤儿,在地球上也没什么好让自己特别留恋的。 啊,不对,还有小女友,自己突然失踪,她应该会伤心几天吧,但也就是伤心几天,想自己几天,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两人的感情,还不至于让小女友到悲痛欲绝,生死相许的地步。 这样说起来,还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第二章 保10洁(二) 刀,一把陶瓷水果小刀,只不过刀柄断了,只剩下刀刃。 苹果,一个上面有点黑斑的苹果,显然是因为放置时间过久,有些腐烂了。 国大路捏着陶瓷小刀刃,将苹果发黑腐烂的部分挖了出来,然后削了皮,切成小块,放在一个一次性泡沫小碟子上。 接着,他取过一只mp3,将它从太阳能充电器上拔了下来,将耳机塞进耳朵,一边听着音乐,一边跷着脚,掂着苹果片,一口一口吃起来。 现如今,谁和国大路说垃圾桶里都是垃圾,他就和谁急,什么垃圾,明明都是好东西,有许多东西,国大路以前都没钱给自己买! 就说手里的这个mp4,虽然样式老气了点,功能却很齐全,不仅能听歌看小电影打小游戏,甚至还有录音和录像功能。 原主人似乎没怎么用过这个mp4,按扭都是闪闪亮的,上面连个划痕都没有,这样一个好机子,却被扔到垃圾桶里。不过这也难怪,如今智能手机满天飞,谁还在用mp4这老掉牙的玩意儿。 国大路是孤儿,虽然吃喝不愁,可也没钱买这纯娱乐的东西,说真的,很早以前,他还是个孩子时,就想要个mp4,如今,却是从垃圾桶里实现了这个愿望。 还有这个太阳能充电宝,自带太阳能板,在阳光下展开,就能自动充电,只不过因为内部一根导线接触不良,就被主人给扔了。 真是有够糟蹋的。 现在这些东西都便宜了国大路。 类似的垃圾,不一而足,很多东西只不过有些小故障,但卫技院的女学生们却都是一扔了之,对她们而言,与其花时间花精力去维修,还不如直接从淘宝上拍一个更方便。但国大路却有的是时间,又有一双巧手,多花点时间折腾一下,十件废品中,倒有三四件是修复了能用的。 幸好有了这些小东西,国大路才能日复一日在这十来平方的礁石上坚持下来,要不然,虽然不至于饿死渴死,他也会因为绝对的孤独,发疯而死。 除了音乐,还有书籍,国大路从垃圾桶里整理出了好几本卫技院的教科书,可能是上届的学生离校时扔的,虽然教科书很枯燥,但对独孤的国大路而言,却是除了看书打游戏外,难得的“娱乐”方式,他把那几本教科书都几乎翻烂了,如果现在能回到地球,回到卫技院,他绝对能成为最出色最优秀的学生。 国大路早就已经停止计算自己在这块该死的礁石上呆了多长时间了,他只知道因为烈日的暴晒,皮肤变得黑乎乎的,胡子和头发长得老长,跟山洞里的野人差不多,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这样长时间里,礁石周边从来没有船只经过,也没看见过飞鸟,除了礁石和大海,国大路什么都看不到。 甚至连鱼都看不到! 没错,连鱼蟹都看不到。 国大路曾经用缝衣针和尼龙线,做了个钓钩,用米饭做饵,可是钓了半天,连个小虾米都没钓到。 真活见鬼了! 难道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在这礁石上孤独而死的? 也许无数年后,这个世界的探险者,会在远离尘世的这块礁石上,发现一具枯骨,和堆积如山的垃圾。 国大路吃光了苹果,无聊地扯下了耳机,音乐虽然动听,可翻来覆去就这几首,快听腻了。 他看了看放在垃圾桶佛龛前的一只闹钟,嗯,快到垃圾传送时间了。 果然,片刻后,垃圾桶轻轻一振,里面再次装满了垃圾。 国大路与以往一样,小心翼翼地清理干净,这一次居然发现了一个水果篮,不过里面的水果放的时间太长,大多已经腐烂了,国大路叹着气,将实在不能吃的几个水果都扔到了礁石旁的海里。 虽然食物对他而言非常重要,但身体的健康更重要,国大路可不想因为吃坏了肚子,最后因为拉肚子而死。 他要活,一定要活下去! 类似的变质的食物,国大路不知道已经扔掉了多少了。 几只烂橘子在海水里缓缓下沉着,突然,水底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然后,烂橘子就消失不见了。 只不过,礁石上的国大路并不知道这一幕,他正在忙碌着在礁石上、“房”顶上盖上大块的塑料薄膜,因为,天边出现了一抹黑线,以国大路的经验,那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暴风雨得来好啊,国大路不仅可以乘机洗个澡,还能收集大量的雨水。 海上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幸好没有伴随着大风,要不然,国大路屯积的这些垃圾宝贝,都能被风一股脑儿吹走。 国大路在下雨时,扒光了衣服,痛痛快快洗了个澡,还用上了半瓶剩下的沐浴露,这时,正拿着一个个空的矿泉水瓶,收集覆盖在礁石上的薄膜上的雨水--曾经有几天,垃圾桶里一直没有传送来喝剩的水瓶,把国大路渴的嗓子直冒烟。 自打那起,国大路就特别注重收集雨水。他甚至动手做了个粗糙的过滤器,想过滤海水喝,可惜失败了。 国大路正将薄膜卷起来,将收集到的水灌进矿泉水瓶,突然手一滞,他一眼看到,水里飘浮着一块小小的脏物,国大路伸出手指,想将脏物从水里挑出来,那脏物突然剧烈的动弹起来--那居然是一只虫子。 国大路一呆,这还是他在这见鬼的礁石上看到的第一个活物!除他自己以外的活的东西! 国大路忙将正在水里拼命挣扎的小东西捞了出来,就近放在一块干燥的礁石上,这才看清,那是一只白蚂蚁。带着一双翅膀的白蚂蚁。 白蚁并不罕见,国大路以前生活的恩美福利院,就在甬城千年古居保国寺旁边,这年深日久的木制建筑,是白蚁的最爱,每年夏季,都有大量成熟的白蚁从保国寺里飞出来,然后寻找配偶,交配,脱去翅膀,钻入泥土,每一只雌白蚁都将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地下帝国,一生将产下数亿只虫卵。 国大路小时候调皮,经常会抓住白蚁,将它们的翅膀拔下来,然后看着受伤的白蚁到处乱转,或者拿着放大镜,用聚焦的阳光烧白蚁。 但现在,国大路看着被自己从水里捞出来,正在阳光下晒翅膀,缓缓爬动的白蚁,眼光却一片柔和。 因为,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碰到的第一个活物啊。 哪怕这只是只白蚁,也让国大路稍稍缓解了孤寂的心,让他感受到,这个世界,并不只有自己。 国大路不知道这白蚁从何而来,也许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这个小家伙刮到了海上-- 国大路猛地站了起来,举目向礁石四周眺望--白蚁虽然有翅膀,但是飞行能力很弱,光靠它自身,是无法长距离飞行的,就算有风暴夹带着白蚁,也不可能做太长距离的迁移。 答案只有一个! 这只白蚁孵化的巢,离国大路所在的大海中的孤礁并不遥远,既然一只白蚁都能被风吹到礁石上,那国大路能不能反其道而行,游到白蚁巢所在的陆地上呢? 国大路突然猛吼起来,18米的大个子,泪水长流,賊老天,你玩我玩够了吧,终于给了我一个生的希望! 国大路在礁石上手舞足蹈了半天,再次冷静了下来,白蚁巢也许离自己所在的礁石很近,但是,自己并不知道蚁巢的方位具体在何处,谁知道这夹带着白蚁的风是从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吹来的? 自己毫无头绪的跳下海一通乱游,没准来个南辕北辙,越游越远了,搞不好,自己连这脚下小小的一块礁石都将失去。 真到了那时,就算自己身边有“保10洁”垃圾桶护命,也是危险万分,别的不说,只要碰上一条鲨鱼,塑料做的垃圾桶也挡不住鲨鱼的利齿。 此前,国大路万分痛恨困住自己的小小礁石,可现在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没勇气离开这块礁石,他呵呵轻笑起来,原来自己的勇气,甚至比不上一只小小的白蚁。 这白蚁还有勇气趁风破浪,凭借一双轻薄的翅膀,飞到这遥远的大海上,自己却畏手畏脚,不敢冒一丝险。 白蚁的翅膀已经晒干了,正在礁石上爬来爬去,也许它想找个洞钻进去,不过礁石无比坚硬,可不是它那带有蚁酸惯于吃腐木的牙能咬穿的。 国大路喃喃自语道:“小家伙,我给你找个家吧,你可不能再到处乱飞了,下一次,你可没有这样的好的运气,再碰到一块礁石了。” 国大路还真的拥有一个专给蚂蚁准备的家--一个蚁巢。 淘宝上有专门出售蚁巢的,一个全封闭的透明塑料盒子里,装满了特制的营养胶质,然后在里面放进几只蚂蚁,蚂蚁会在胶质上用牙齿挖出一条条曲折的通道和巢穴,那胶质也是一种特殊的食物,可以让蚂蚁食用。 这样的蚁巢,是送小孩子和女友最好的小礼物。卫技院的女生们也收到不少这样的蚁巢,只不过,没人有耐心长期养下去,最初的好奇心过后,蚁巢就被当垃圾扔了。 国大路的手里,就有好几个这样的蚁巢,只不过,里面已经没有了蚂蚁,不知道是死了呢,还是逃了。 他将幸存的白蚁捏进了一只蚁巢内,白蚁爬了一圈,很快钻进了曲折的通道内。国大路想了想,白蚁是喜欢吃木头的,也不知道那营养胶质合不合它的胃口,便找了半支铅笔来,将外面的木头剥下来,弄碎,也扔进了蚁巢。 小小的白蚁,给了国大路极大的乐趣,他不再听音乐,也不再看书,而是呆呆地盯着透明蚁巢里的白蚁,一看就能看半天。 因为只有看着忙碌的白蚁,国大路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国大路总算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穿越的地方,依然还是地球,而不是什么异世界。 因为这只白蚁。 这就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蚁,不会喷火,不会吐酸,更不会变形,地球上这样的白蚁可以以亿计数。 最起码,这只小小的普通白蚁证明,国大路所在的世界,是个和原来的地球,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生态系统。 这很好,非常好。 国大路从来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可没想过,自己穿越到一个剑与魔法的异世界,然后和什么魔王的公主、龙女、大法师的女徒弟搞在一起。 做个普通人,很好。 国大路有自信,只要自己是在地球上,无论穿越到哪个时代,安安份份过日子,总能生活下去。 小老百姓,到哪儿不是混。什么帝王将相,才子佳人,阿拉可不想过那种传奇的生活,平安是福啊。 就算是遇到一个王朝的末年,乱世之中,只要有保10洁在身边,国大路也有充足的信心,找个远离人世的山沟沟,一个人逍遥自在地活下来。 也许会有人痛骂国大路不争气,老天爷好不容易给了你一个穿越的机会,你不去称王称霸,走上星辰大海的征程,却只想着做只缩头乌龟混吃等死,真是白瞎了。 不过国大路就是这性子,他是个孤儿,没有好心人相救,早就冻死在解放路边的冬青树丛里了,对他而言,什么丰功伟业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小命是真的。 国大路不知道白蚁的寿命是多少,他突然咧嘴一笑,拿手指弹了弹蚁巢:“咱俩能在这礁石上相遇,这可真叫缘份,以后啊,就咱俩口子在这里过日子了。人家有钱人的理想是面朝大海,有座小屋,还能喂马,砍柴,我这里也有一个泡沫板搭的破屋子,四周全是大海,马是没有,就喂你这白蚁吧。” 白蚁已经在蚁巢的胶质里重新挖了条甬道,将铅笔木屑都拖了进去,长长的翅膀拖在身后有些不灵便。 国大路知道,雌白蚁只有在交配后,才会脱落翅膀,然后在身内贮藏着雄白蚁的精子,一生产下无数白蚁卵,母仪天下,成为白蚁帝国之母后,不过这只雌白蚁可能一辈子无法交配了。 这礁石之上,国大路可找不到另外一只雄白蚁。 得,一人一蚁,看样子要孤老一生。 国大路傻乎乎地面对着白蚁,自说自话,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半疯半癲,闹了好一会儿,直到入夜,才沉沉睡去。 国大路睡得正沉,突然感觉到有人正在轻轻推他,他还以为自己身在卫技院的宿舍之中,同寝室的室友正在取闹,用手拔拉了一下,“别闹”,他的手碰到了什么柔软丰满的东西,然后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 国大路猛地坐了起来,不对啊,自己不是穿越到一个大海上的孤礁嘛,哪来的室友,那声惊呼又是谁发出的? 星空低垂,明月皎皎,国大路并不在甬城卫技院的宿舍中,他依然困在礁石上,旁边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碎浪溅湿了他的皮肤。 但是国大路却石化了,因为,在他的身边,正斜坐着一个女子,白衣如雪,长袖飘飘。 好美,好美的女子,国大路看过的所有的岛国小电影的女子,加在一起,不如她的一个脚趾头。 果然,这天下,汉家的女子最漂亮。 没错,虽然这女子没有说一句话,吐一个词,但国大路却知道她是汉家女子,因为她身穿的,正是汉服。 国大路的卫技院小女友,是个狂热的汉服爱好者,经常淘宝一些汉服来。可是,那些粗制滥造的四不象汉服,根本无法和眼前的这位女子身着的汉服相比,那一身白衣,如雾如霜,飘然欲飞。 衣美,人更美。 国大路毫不迟疑,一伸手,就粗鲁地扯下了那女子的衣服,抱了个软玉满怀--嗯,这是一个男人在春梦之中最正常不过的反映。 这是一场梦,国大路心里明白,一定是自己一个人在礁石上生活得太久,发了一场春梦,既然在梦里,那自己还不胡天胡地,快活个够? 面对国大路的粗鲁,那女子却没生气,反而曲意逢迎,情到浓处,樱唇在国大路耳边低语:“妾为报君救命之恩自荐枕席,盼君怜惜。” 国大路正在快活之中,一怔神,正想问所谓的救命之恩是怎么回事,身边礁石的海面,突然一阵波涛翻滚,跳出一个黑衣女子,满脸怒色,指着白衣女子尖叫道:“贱婢好大胆!”居然一掌打来。 国大路大叫一声:“有话好说,别打别打。” 扑嗵一声,身子一个激灵,好冷! 国大路猛地睁开了眼,扑哧一声将嘴里呛进的一口海水吐了出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从礁石掉到了海里。 原来,真的只是一场梦,春梦。 国大路一阵苦笑,游回了礁石上,换了身干衣服,重新安睡,只不过,刚才那场春梦实在是活灵活现,他一时有些睡不着,不禁细细回想梦中的一切,那白衣女子的温柔体贴自不用说,后来突然从海里冒出来的黑衣女子,却又有另一番风味,英姿飒爽,自有一股不让须眉的豪气。 作者的话:新书上传,毛豆良心作品,老规矩,每天5000字,雷打不动,绝不断更,更不会太监,毛豆出品,必有保证。书友有空到企鹅一七四四七二四五一来坐坐。 第三章 保10洁(三) 真是古怪,一般来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男人的春梦,很多都是自己熟悉的女性,但是国大路以前认识的所有的女子,都及不上这白衣和黑衣女子的万一,而且在梦中,那黑衣女子似乎还因为自己与白衣女子欢好,而争风吃醋。 好笑好笑,一定是自己憋得太久,突然发大头梦了--居然在梦中有两个女子同时喜欢上自己。 次日,有一堆垃圾传送了过来。 国大路居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书架。 一个迷你小书架,由几块木板拼搭而成,可以放在书桌上,放些书本啊、笔啊什么的。 书架有几处破损,似乎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原主人直接就扔垃圾桶里了。 破书架对国大路没什么用处,但是,这却是白蚁的好食材。国大路将书架拆成了小碎片,取了几小片碎木,塞进了蚁巢。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居然看不到白蚁的身影,他只能看到蚁巢里弯弯曲曲多了几条甬道,似乎白蚁在蚁巢中心重新挖了个巢,那巢很隐蔽,国大路从蚁巢外面看不到白蚁。有趣,就好像白蚁自有意识,不愿意让外面的人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 国大路耸了耸肩膀,将蚁巢放在了垃圾桶旁边。 国大路并没有注意到,在蚁巢的一条甬道里,遗留着一对小小的透明的翅膀,那正是白蚁的翅膀。 如果他看到了,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雌白蚁只有在交配后,才会脱落翅膀,这蚁巢里再没有第二只白蚁,雌白蚁是如何交配的? 此后,国大路再没在蚁巢里见过白蚁的身影,如果不是他每天投喂的碎木片全都不见了踪影,他还要以为白蚁已经死了呢。 不过,国大路对这隐藏起自己身影的小伙伴的关注很快淡了下来,因为,一个念头在他的心中越来越强烈--离开礁石,到大陆去! 既然白蚁都能借助风力飞到礁石上,那我国大路就一定能到大陆去! 最关健的问题,是要辩明方向,大陆所在的方向! 国大路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相关的细节也越来越清晰--自己可以利用泡沫板做条船,然后用塑料布、雨衣做个风帆,借助风力,等等,不行,自己根本不知道风往哪儿吹,万一风把自己吹得离陆地越发远了呢? 有没有一种风,是始终从海洋向大陆吹的? 有,的确有这样一种风。--台风!台风生成于海洋,然后向大陆运动,每每给大陆带来狂风暴雨。国大路原来所在的甬城市,年年都要接受台风的洗礼。 不过,台风太狂暴了,泡沫板做的小船和雨衣做的风帆根本经不住台风的撕扯,很快会变成碎片。 那就不做船,直接将泡沫板捆扎在垃圾桶外面,增加垃圾桶的浮力。 不过,自己钻在垃圾桶里面,在台风和巨浪的吹打拍击下,肯定会象一粒罐头里的豆子一样,撞得鼻青脸肿,甚至还可以撞断脖子。这可不是开玩笑,自己需要什么东西用来缓解冲撞,类似汽车上的安全气囊。 啊哈!有了!有东西可以做安全气囊! 那就是避孕套! 垃圾桶里经常有许多用过的避孕套--别问国大路为什么卫技院的女生宿舍楼边的垃圾桶有许多用过的避孕套,反正就是有,而且还是许多。 国大路刚看到这些套套时,只觉得恶心,但后来发现把它清洗干净后,是很好的水囊,所以都保留了下来。 现在,这些套套可以吹上气,然后塞在垃圾桶里,起到类似安全气囊的作用。 国大路越思考,越觉得自己利用台风冲上大陆的计划非常可行,终于,他跳了起来,干吧!自己总不可能真的在这见鬼的礁石上呆一辈子! 21世纪是个塑料的的世界,各种各样的塑料制品充沛着人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塑料袋、泡沫板、气球、套子、尼龙绳、编织袋--国大路疯狂地收集着每一件能增加浮力的塑料制品,然后用胶带、502胶水或者绳子,牢牢地固定在垃圾桶的表面。 垃圾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飘浮在海面上的塑料制品小山,外形要多怪异有多怪异,确切的说,那就是个垃圾废品大集合。 国大路就是要靠这样一个散发着臭气的玩意儿,借台风之力冲向大陆。 他已经彻底疯了,只要一个大浪,就会把这堆勉强捆扎在一起的破烂打得分崩离析。 疯就疯吧,国大路就是死于波涛,也不愿意在这块见鬼的礁石上生活下去--他总不能如一只白蚁都不如吧。那只雌白蚁凭借小小的翅膀,都勇于扬程万里,与狂风大浪搏击,难道我国大路不如一只白蚁?! 国大路往避孕套里灌进雨水,套子是三个套子里外迭加在一起的,这样更不容易破裂,而灌在里面的雨水,不仅能加强缓冲作用,还能在危急时提供淡水。 扑,国大路将灌好水的套扔进了垃圾桶,他抬起头,看了看远方的天际线,那儿有一抹浓重的黑色。 空气有些闷,风儿吹拂着海风,海浪有些骚动。 国大路此前在甬城市的生活经历告诉他,一场台风既然来临。 他长长吐了口气,再次瞟了眼巨大的塑料垃圾堆,当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不,是台风。 现在,台风近在眼前,自己该上路了--呸呸,上路两个字太难听,开路,开路。 国大路重重一脚踢在垃圾堆上,垃圾堆缓缓离开了礁石,然后他一纵身,跳离了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日夜的礁石,稳稳站在垃圾堆上,钻进最中心的垃圾桶,拍一声,盖上了盖子。 一阵风儿从海上吹过,垃圾堆离礁石越来越远。 礁石上还留着很多垃圾,其中有不少吃的,但垃圾桶内容量有限,而且每天都会有新的垃圾传送过来,所以国大路除了清水和极少量的食物,其他的垃圾都留在了礁石上。 这时,在遗留在礁石的垃圾堆里,几根过了保质期的红肠被风一吹,骨碌滚下了礁石。 礁石下,不知为何,暗流涌动,隐隐向离去的垃圾堆追去,下沉的红肠经过暗流时,突然消失不见。 片刻,几张红肠特有的红色带商标的塑料皮,飘上了海面,沾在了国大路藏身的垃圾堆底部。 突然,啪一声,垃圾堆中心的保10洁桶盖被打开了,国大路冒出头来,他毫不迟疑,咚一声跳下了海,飞快地游回了礁石。 国大路喘着粗气,浑身滴着水,在礁石上一通乱翻,扒出了一个塑料蚁巢,嘀咕了一句:“好人做到底,把你带回大陆吧。”返身游回垃圾堆,再次钻进了保10洁内。 垃圾桶内,有一点亮光,那是一只充电宝上的led灯。国大路正借着灯光,看着手里的一只指南针,指南针只是针壳有些破裂,指南功能依然完好。 然而,国大路很快就放弃辨认方向了,因为指南针一直在疯狂的转动,其实不用指南针,钻在垃圾桶内的国大路,已经能感受到外面台风的威力了。 狂风和巨浪,将垃圾桶以及外面的一堆塑料废品,吹打得滴溜溜乱转,随着巨浪忽上忽下,真他娘的,比游乐园的海盗船不知刺激多少倍! 幸好国大路没有晕船的毛病,要不然,他非把自己吐一身不可。可就算他神经大条,也忍不住有些头昏。 不过,国大路不敢打开垃圾桶盖看看外面的情景,为了防止海水渗漏进来,他用口香糖、橡皮泥,将垃圾桶盖的缝隙从内部填实了。 如果强行打开垃圾盖,万一正好一个浪头打来,海水倒灌进垃圾桶,那自己今天起要改姓“陈”了,名“到底”--全名沉到底。 幸运的是,那些灌了水的多层避孕套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国大路并没有磕伤碰坏,只是巨浪打在垃圾堆上的轰鸣声,让他胆战心惊--也不知道自己一层层捆扎在保10洁外的泡沫和塑料袋们,还剩下多少? 蜷缩在垃圾桶内一堆避孕套中的国大路并不知道,他用胶带、胶水和尼龙绳绑在垃圾桶外的塑料泡沫,早就被狂风和海浪撕扯得一干二净! 如今只余下一只光秃秃的垃圾桶,在如山一样的巨浪中颠簸起伏,似乎随时就会被下一个浪头,如同鸡蛋壳一样打个粉碎! 只不过,海底一直有一股暗流,在紧紧跟随着垃圾桶,每当垃圾桶有危难时,那暗流就会轻托一把,或者悄无声息地推一下,让垃圾桶避开最险恶的大浪。 国大路在垃圾桶内,自然不知道这一幕,他只是在嘴里念着漫天神佛,指望各路神仙能保佑自己平安到达大陆。 说到底,国大路只是个涉世不深的青年,连大学都没有毕业,做事情全凭想当然,居然妄想靠一堆泡沫垃圾逃生,如果不是有那股暗流相助,他早就变成一具浮尸了。 不过,国大路有一件事倒是分析对了,那就是这股台风的确是从大海向陆地吹的,在不知不觉中,在暴风雨中,海平面的另一端,出现了一条连绵起伏的黑线,那是陆地。 大陆! 宽广无比的大陆,在台风的吹送下,垃圾桶离大陆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高低起伏的山川,绵延不绝的森林,奔腾的大江大河,如刃的千丈峭壁-- 等等! 千丈峭壁?! 没错! 就是峭壁! 那大陆的沿岸,并不是松软的沙滩,更不是滑腻的淤泥,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怪石嶙峋,尖锐如刀刃的峭壁,那峭壁有上百米高,如同一道无边的城墙,耸立在海岸边。 保10洁,正在海浪和狂风的推送下,打着转儿,向那峭壁飘去,当它撞上峭壁时,坚硬如同犬牙一样的怪石,能轻易将塑料垃圾桶撕成粉碎,而藏身在里面的国大路,就会如同鸡蛋黄一样,变成一堆烂肉碎骨! 国大路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依然躲在垃圾桶内,企盼着风停浪住之后,自己和垃圾桶平静地躺在一片金黄的沙滩上。 垃圾桶离峭壁越来越近了! 数十米高的巨浪拍打在峭壁上,碎成一片片浪花,垃圾桶随着浪头起伏,数次差一点就撞上尖利的岩石,忽地,一个特别大的浪头卷起垃圾桶,咆哮着,拍向峭壁! 国大路在垃圾桶内,也感受到了这一次非同一般的冲击,只不过此次此刻,正好到了垃圾桶启动新一次传送的时间,他被垃圾桶内突然冒出来的一堆垃圾死死困住,就算是意识到危险,再想打开桶盖也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海底突然冒出一股水龙卷,横空出世,将巨浪峰尖的垃圾桶卷了过来,差之毫厘地避开了峭壁,重新落回了海面。 不对,这并不是什么巧合! 那水龙卷并没有消失,而是再次裹着垃圾桶,向峭壁冲去,似乎想将垃圾桶送上峭壁顶端的堤岸。 然而,峭壁太高了,水龙卷连扑了数次,也没能将垃圾桶安然送上峭壁,倒是水龙卷本身,不小心撞在了峭壁的怪石上。 令人不解的是,水龙卷撞在峭壁上时,从水龙卷内部,居然隐约传出闷哼声,只是在雷鸣与暴风声中,这闷哼实在轻不可闻,只有滴在峭壁上的数滴金黄的血,才能证明那略带痛苦的闷哼声的确存在。 垃圾桶内,国大路从一堆新鲜传送过来的垃圾钻出脑袋来,他的头上还挂着一片菜叶,皱着眉:“奇怪,这波浪头怎么这样古怪?” 性格大条的国大路也发现不正常了,此前虽然风高浪急,但浪头的起伏都是有规律的,一上必有一下,一起必有一伏,可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如同腾云驾雾一样,整个人在空中飞,有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垃圾桶居然空中横向转折移动--这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古怪的波浪? 国大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他甚至冒出个荒诞的念头--垃圾桶不会是被一只特大的鲸鱼给吃了吧?搞不好自己打开桶盖,会发现自己钻在鲸鱼的胃里。 这个荒谬的念头一起,就怎么也止不住。 国大路一咬牙,伸手去扣桶盖边沿的口香糖和胶泥--他居然想打开桶盖钻出去看个究竟! 水龙卷似乎也发现了垃圾桶的异常,居然有些慌乱起来--没错,就是慌乱两字,海水组成的身躯在空中居然扭曲摇摆,前后晃动起来,大片大片的水花崩碎,隐隐露出了里面青色的鳞片,甚至还能在水光的折射中,瞟到利爪峥嵘! 国大路正在扣动桶盖,突然脸上一痒,又一痛,他忍不住哎哟叫一声:“见鬼!什么东西咬我!” 他一回手,啪一下拍在自己脸上,手指缝里果然感觉到有什么异物,他下意识地手指一紧,捏了一下,然后举到眼前,在led灯的照耀下,国大路一眼看到,手指缝里,是一只白蚁。 一只被他拍了一掌,又捏了一把的白蚁。 国大路一呆--见大头鬼了,这只白蚁,难道就是蚁巢里的那只?它什么时候从蚁巢里钻出来的?还有,它的翅膀呢?翅膀怎么不见了? 该死!重点不是这个!白蚁快要死了! 小小的白蚁被国大路拍了一掌,又捏了一下,整个身子都压扁了,甚至还能看到几条腿断了,眼见是不能活了。 国大路语无伦次:“,喂,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死啊,哎哟--” 国大路还来不及看白蚁的伤势,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在垃圾桶外,水龙卷猛地裹住垃圾桶,深深地沉到了海底,然后一圈一圈转起来,一个巨大的漩涡逐渐形成-- 国大路觉得自己成了正在制作血清的离心机里的一滴小小的血滴,在巨大的离心力作用下,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了垃圾桶壁上,动弹不得,他只能勉强曲起手指,将已经受重伤的白蚁拢在掌心里,以免它再次受伤--虽然这个动作毫无意义,但国大路做得是如此自然,因为,白蚁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伙伴。 水龙卷带着垃圾桶越转越快,海底的漩涡也越来越大,随着一声雷鸣,水龙卷冲天而起,带着高速旋转的威力,向峭壁猛扑而去! 水龙卷的最顶端,托着的正是保10洁,轰,水龙卷重重撞在峭壁上,浪花崩碎成无数块,其中夹带着破鳞片和血水,一声尖利的惨叫声响起,不过,垃圾桶却如同一个铅球一样,被高高抛过了峭壁,向峭壁后面的森林落去。 空中,国大路随着垃圾桶剧烈地翻滚着,他也听到了那声惨叫--这绝对不是幻觉,真的是惨叫,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发出的惨叫声,那声音是如此清晰,连呼啸的台风和巨浪拍岸的轰鸣也不能掩盖。 但是,国大路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垃圾桶已经重重摔落到了森林里,正好落在一个巨大的树冠上,垃圾桶被反弹到空中,然后又落下,再次反弹--国大路觉得自己就如一粒豆子,一粒盒子中被拼命晃动的豆子,被震得眼冒金星,好几个避孕套被撞破了,里面的水弄湿了国大路一身。 作者的话:新书上传,毛豆良心作品,老规矩,每天5000字,雷打不动,绝不断更,更不会太监,毛豆出品,必有保证。书友有空到企鹅一七四四七二四五一来坐坐。 第四章 人烟(一) 一堆厨房垃圾从塑料袋里颠了出来,好巧不巧,塞进了国大路大口喘气的嘴里,他还来不及恶心,哗,垃圾桶盖终于经不住如此剧烈的冲撞,被震开了扣盖,国大路惨叫一声,和无数垃圾一起,飞到了空中--他的脚下,是黑沉沉的森林,然后,然后国大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一只灰兔正在溪边的草地上吃草,突然警惕地竖起了耳朵,抬起了身子,眨了眨眼,四条小短腿一蹬,飞快地钻到了旁边的灌木丛里,几乎就在这时,一支箭嗖一声飞过来,射在灰兔原本所在的位置。 哗啦啦,一阵枝叶晃动,一个人影从树丛后钻了出来,只见他身上披着一件草绿色的雨衣,上面用藤蔓和枝叶做了伪装,不过在雨衣的背心上,依然能隐约看到“好又多超市十周年庆”的字样。 这个人,正是国大路。 他被台风卷上岸后,从垃圾桶里摔了出来,昏迷了好长时间才醒来,垃圾桶静静躺在他的身边,各色垃圾落了他满身,可郭大路却欣喜地跳起来,又叫又跳,因为,他已经置身陆地,置身山林之中。他娘的,终于从那个该死的海上孤岛上逃出来了。这时,郭大路早忘了,无意中被自己拍了一掌的那只小蚂蚁。 现在,郭大路的手里握着一把弓,弓臂是烤过的竹条,弓弦是高强度凯夫拉风筝线,箭则是用自行车钢圈辐条做的,辐条的一端在石头上磨得闪闪亮。 国大路沮丧地叹了口气,摇摇晃晃走上前,拔起了箭,擦了擦泥土,收好。 这次打猎,又失败了。 身为现代人,真是可怜啊,连只兔子都射不准,自己在这个森林里已经转悠了大半个月了,期间除了抓了几只石蛙,稍大一点的野物根本抓不住,只好继续啃垃圾吃。 不过,让国大路欣慰的是,他百分百确定,自己是在地球上,因为他在森林里看到的兔子、野猪、麻雀、斑鸠、锦鸡、青蛙、蜘蛛等小动物,无不证明这里就是地球,他甚至还摘过几只半青不红的桔子和野生苹果吃。 但同时,国大路也进一步确定,这个地球,绝对不是自己原本所在的21世纪的地球!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的生态条件实在是太好了,各种小动物随处可见,国大路甚至撞上过两三只梅花鹿! 而在夜间时,睡在树顶上的国大路,还多次听到了狼嚎和虎啸! 这21世纪的华夏,绝对不可能有野生的老虎! 这在国大路的预料之中,只不过是又一次确认自己穿越了而已。 他的心早就已经平静下来,自己是孤儿,这条命原本就是捡来的,在哪里活不是活,穿越就穿越吧。 这样也好,别的不说,这个新世界,空气真是新鲜啊。 国大路收起粗制滥造的弓箭,转身回到自己刚才藏身的丛林,将装在一个简易平板车上的垃圾桶拉了出来--平板车其实是两块破滑板拼起来的,上面搭着几根木条,算是车板,除了垃圾桶,还载着各种垃圾。他掏出指南针胡乱看了看,选了一条森林中的小溪流,沿着它向前走。 国大路以前也看过贝爷的各种求生视频,记住了几句什么在森林中辨识方向可以看树干上的苔藓等秘技,但到了实际应用,依然是然并卵,甚至连指南针也没什么用处,最后国大路就认准了一条,沿着溪流走,百川归一,溪流一定能带着自己找到人烟处--如果这个地球上有人居住的话。 有人,这个地球上一定有人,看看兔子、青蛙这些小动物,现在绝对不可能是恐龙横行的白垩纪。 国大路高一脚低一脚消失在丛林中。 林中不知岁月长。 这一日。 夕阳西下,正是群鸟归林时。 一大群鸟儿叽叽喳喳鸣叫着,从森林各处飞回了各自的鸟巢,林中有颗槐树特别高大,树冠伸展开来足足有一亩多地,许多鸟儿在上面安了巢,这时纷纷扑打着翅膀降落下来。 然而很快槐树上传来了鸟儿尖利的惨叫声,它们忽地发现,自己的翅膀被某种细细的网子给纠缠住了,那网线极韧,它们越是挣扎,纠缠得就越紧,甚至割坏了它们的翅膀,大片羽毛带着血丝掉落下来。 幸存的鸟儿们尖叫着,惊慌地逃离了原本的家园,只留下那些倒霉的同伴,依然在枝头发出声声惨叫。 国大路满意地站在树下,抬头看着这一幕,这槐树上突然出现的网子,自然是他布置的。 前几天,垃圾桶突然传送过来了一张破渔网--甬城卫技院旁边的就是鄞州公园,里面有湖有河,经常有人偷偷在那儿放网捕鱼,学校保安查到这种网都会收缴,这张破渔网应该就是被保安剪坏后,随手扔到垃圾桶里的。 网已经破了,到溪流里抓鱼肯定不行,但布在树上用来抓鸟,却是最合适不过。 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群鸟惨遭毒手的一幕。 国大路往手心里吐了口口水,三下两下就爬上了树,将还在挣扎的鸟儿抓在手里,一把扭断脖子,收到口袋里,不一时,就抓了20多只鸟,随手掏了一些鸟蛋。 宁吃天上飞一两,不吃地上走半斤,说的就是鸟肉的美味,国大路想到等会儿烤鸟肉、焖鸟蛋的鲜美,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口水。 国大路正准备收起网子,爬回树下,一抬头,突然整个人都怔住了。 因为,在远处,在森林的另一边,他看到了一条淡淡的烟柱! 炊烟,那是炊烟,暖暖远人村,依依虚里烟。前几天林中刚刚下过雨,不可能是雷击引发的山火烟雾,更象是野炊的烟火。 国大路怪叫一声,扔下手里的破网,三两下窜下了树,拔腿就往烟冒起处跑,跑了没两步,又转回头,抱起平板车上的垃圾桶,这才狂奔而去。 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 国大路在树顶上,看着炊烟近,其实离得非常远,丛林中又没有路,他时不时要重新爬上树顶,找一下炊烟的方向,然后调整方位,继续前进,等他终于赶到炊烟处时,当地只剩下一个已经熄灭的火堆,残余着薄薄的烟气。 不过,国大路却是满眼含泪,因为,他看到火堆旁的泥地里,有几个清晰的脚印,地上散落着一堆鸟毛,一些啃过的骨头--人,这里有人! 这贼老天终于开眼了! 这个世界有人! 可怜啊,自己曾经在一块礁石上,与一只白蚁为伴,这只白蚁好不容易和自己一起被台风刮上了大陆,却被自己阴差阳错拍了一巴掌,等自己摔醒后,就再没见过它的身影--想来必定是早就死了。 如今,终于看到了人类的痕迹。 国大路四下寻找了一翻,找到了更多人类的痕迹--脚印、被拗断的树枝、吃剩下的野果核,那些痕迹沿着林中一条隐约的小道,向东方而去。 东方,那儿就是人居处! 有人,就有家! 国大路正要撒腿追寻着那些痕迹狂奔,突然顿住了身影,只见他咬着牙,围着那个火堆转了几圈,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居然不走了! 不能走! 最起码,在没弄清自己处在怎样的环境时,绝对不能冒冒失失地闯入有人居住的地区! 国大路经常看网络小说,穿越是网络小说的一大主流,可每次看到各种雷劈火烧车撞的穿越后,国大路都要冷笑连连,除非是魂穿,如果是肉身穿越,那些穿越者一到各个朝代,下场只有一个--非死不可! 古代与21世纪不同,对老百姓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普通人家根本不可能到处乱走,一个现代人,头发不同,衣冠不同,语言也不同,无论出现在哪个闹市,必定被官差抓走,然后在菜市口一刀给剁了--非我族类,杀无赦。 国大路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哪个时代,可自己一口普通话--普通话其实是北方方言,而华夏的很多朝代,都是以南方为基,南音才是正音,自己一口卷舌音跑到人群里,万一被当间谍给宰了,就惨了。 冷静,冷静。 当务之急,还是要细细调查一翻,看看自己究竟在哪个朝代,学会讲这个朝代的语言,穿这个朝代的衣服,连头发也要梳成时下的“流行发式”,甚至连走路的样子,也要学。 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机会混到人群中,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至于什么开创基业打下一个大大的帝国这种伟业,就让网络小说里的各位大能去做好了,国大路只想平安过一生,嗯嗯,当然,如果能多讨几个老婆那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 国大路静下心思,再仔细一看火堆,很快发现异常来--那几个脚印,有大有小,可是,居然都是光脚的!泥地上清晰地留下了几个光脚趾的痕迹。 国大路可不认为光着脚到森林里乱跑是为了什么亲近自然,开玩笑,这可是原始森林!到处是野生的荆棘,尖利的怪石,还有毒蛇虫子,不小心就能在脚上划个大口子! 光着脚在森林里乱钻,只能说明脚的主人很穷,穷得穿不上鞋子! 21世纪的华夏,虽然还不算发达国家,但穷得穿不上鞋子的人家,还是极为罕见的,有些媒体跑到极偏远的大山沟沟里,拍几张没穿鞋子的孩子的照片,都能引起很大的轰动,感动一大堆爱心人士送来一车车的鞋子。 --这可毫不夸张,曾经有个贫困山区的学校,在网上发了恳求捐献旧衣服的帖子,结果此后年年有大堆衣服送来,多得不仅孩子们穿不了,甚至连仓库里都放不下。 国大路看了看自己脚上的仿耐克鞋子,苦笑了笑,自己没有一时冲动追寻出山,果然是正确的,就这一双小小的鞋子,就差点暴露了自己和这个世界人们的不同。 国大路凝视着已经彻底熄灭的火堆,很好,自己在这个新世界的新生活,就从这处火堆开始吧。 不一会儿,国大路就开始围绕着火堆忙碌起来-- 日夜交替,时光如梭。 这一日,密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犬吠声,哗啦啦,一只野猪突然一头冲出了灌木丛,慌不择路地窜过一条流溪,想要逃进对岸的密林中,然而,一枝箭比它更快,嗖一声,急射而至,正中野猪的眼睛,那野猪尖叫一声,扑嗵一声,半跪在溪水中,箭口急喷的鲜血,顿时将溪水染红。 忽一声,从野猪的来路窜出一只蜂腰尖耳的猎犬,一头冲进溪水,咬住了还在挣扎的野猪的脖子,凶猛的撕扯起来。 那野猪一时还没有死,凶性大发,和猎犬缠斗起来,就在这时,一群人闹哄哄从林中跑了出来,棍棒齐下,将野猪打死在溪水中。 仔细看去,那群人其实是群少年,也就10来岁上下,年龄最大的一个拿着一把弓箭,那弓是用竹片做的,弓弦是鹿筋,箭是酸枣木枝,上面嵌了个铁头, 这弓威力并不大,只不过少年射得准,刚才那一箭,正中野猪的左眼,这才重创了它。也幸亏那野猪半大不小,并不是成年的放山老野猪,如果遇上的是身上松脂厚实的成年野猪,孩子们绝对讨不到便宜。 少年们一边将野猪从溪里抬出来,一边闹哄哄地对那手持弓箭的少年道:“浩哥儿好本事,这箭法不是吹的,指哪儿打哪儿,箭不落空。” 那被称为浩哥儿的少年也很是得意,这箭是他亲手做的,鹿筋更是难得,是他从母亲压箱底的包袱里翻出来的,如果不是有这鹿筋,光靠竹片,根本没有多少弹力,箭射出几步远,就得掉下来。 浩哥儿笑着道:“别贫嘴了,快把这野猪收拾了烤了吃吧,天快晚了,如果被家里大人们知道,我带着你们进了这封神山中胡闹,我又要挨棍子了。” 孩子们嬉闹着,七手八脚将野猪在溪边剖肚扒皮,寻来干柴,点起火,就地烧烤起来。 片刻后,烤肉特有的焦香味,在林中弥漫开来。 孩子们个个咽着口水,看他们的模样,个个面黄饥瘦,小脸上看不到红润之色,头发干枯,皮肤粗糙,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衣服也是破烂不堪,有的衣服明显不合身,上面补丁叠着补丁。 大多数孩子包括浩哥儿在内都没穿鞋子,光着脚,因为在林内急奔,有的孩子脚都划开了血口子,孩子们也不在意,只是挖把黄泥抹在伤口上。只有个别孩子,腰上别着草鞋--看样子,也是舍不得在林中穿,怕把鞋子弄坏了,被大人责怪。 可就是穷困如此,孩子们却并不争抢那只野猪,只是齐齐看着浩哥儿,显然是等着他来分割。 浩哥儿拔出一支箭,用铁箭头将半生不熟的野猪肉一一分割开,将最肥嫩的肚子上的肉先递给几个最年小的孩子,这才一挥手:“你们自己分了吧。” 孩子们这才欢呼一声,纷纷动手,其中一个个子较个,相貌憨厚的孩子,扯下一支后腿,双手捧给浩哥儿:“浩哥儿,没有你一身胆量带我们进封神山,我们也吃不到这野味,来,浩哥儿,你先吃。” 众孩子也纷纷嚷着让浩哥儿先吃,浩哥儿小脸上也颇有得色,他接过猪腿--突然,浩哥儿将手里的猪腿往旁边一扔,厉喝一声:“是谁鬼鬼祟祟偷看!” 话音刚落,他已经张弓搭箭,一箭向左后方的一棵大树射去! 众少年们顿时跳了起来,他们瞒着大人们的禁令偷偷潜入封神山,还在里面打猎杀生,如果被人知晓,可是捅破天的大事! 浩哥儿箭术果然非凡,一箭射出,树上应声发出一声惨叫,一物儿掉落下来,正在地上啃咬野猪内脏的细犬扑了出去,从树下叼着一只松鼠跑了回来,那松鼠身上正带着浩哥儿射出的箭。 孩子们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原来是只松鼠啊,我还以为是人呢。”“浩哥儿耳朵真灵,连松鼠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那个大个子拍着胸脯:“可吓死我傻大个了,我还真以为我们被人发现了,私闯封神山,可是要被官爷抓去坐大牢的。” 他走上前,将松鼠从细犬嘴里抢了下来,拔下箭,递给浩哥儿:“浩哥儿,这松鼠肉不多,皮子倒好,可以拿回去给幺妹子做顶帽子。” 旁边立刻有孩子道:“傻大个你疯了?我们在封神山偷偷打猎就算了,你还敢将野物带出山?真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 傻大个吓得手一扬,将松鼠远远扔了出去,挠着散乱的头发道:“我是傻嘛,要不怎么大家都叫我傻大个。” 浩哥儿却脸色严肃,手一扬,厉声道:“静声!” 孩子们顿时闭上了嘴,显然,浩哥儿在他们心中颇具威信,居然隐隐有令行禁止的风范。 作者的话:新书上传,毛豆良心作品,老规矩,每天5000字,雷打不动,绝不断更,更不会太监,毛豆出品,必有保证。此前已有四百余万字《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一书。书友有空到企鹅一七四四七二四五一来坐坐。 第五章 人烟(二) 浩哥儿重新搭上一支箭,瞄准大树,一步步挨了上去,其他的孩子互相使着眼色,拎着棍棒,隐隐将大树围了起来。孩子们在浩哥儿带领下,在山里打惯了野物,自有一套互相配合的法门,如同一支小小的军队,一进一退,颇有法度。 如果那树上真的有人窥视,就算是躲过了浩哥儿的利箭,也躲不过孩子们的围杀! 势如流星,浩哥儿手一扬,又一枝箭射出。 笃,绿叶丛后传来一声铁木相撞之声。 孩子们一拥而上,但很快放松下来,树上,什么也没有,那枝箭,端端正正射中树干,尾羽还在轻轻颤动。 浩哥儿有点茫然,他刚才明明感觉到有人在树上向自己和伙伴们窥视,他一向对自己的这种直觉非常自豪,也正是这种直觉让他一次次带着伙伴们进封神山,而安然无恙,没有撞上那些不能惹的存在。 可是接连两次当众失手,都证明自己的确是弄错了,浩哥儿有些觉得失了脸面,他强撑道:“大家快把野猪吃了,赶紧出山,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孩子们面面相觑,压低声音齐齐应了声,重新回到火堆边,先把火灭了,盖上土,免得炊烟被人看到,然后狼吞虎咽,将野猪分吃了,俗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些孩子都在长身体的时候,个个饭量极大,你一口我一口,还真将一头野猪吃得干干净净。 放在平日,孩子们能吃到野猪肉,是最开心不过的事儿,火堆旁必然是一片欢声笑语,只是今天浩哥儿表现异常,大伙儿心里也因此变得不安起来,一边吃野猪肉,一边只是低声讨论着村里最近发生的大事。 有个孩子道:“听说了吗?郭伯伯身子骨越来越差了,昨儿晚上就已经说不出话了,老村长正在张罗着给郭伯伯打口棺材呢。” 傻大个正捧着猪头乱啃,这时抬起头:“郭伯伯?哪个郭伯伯?”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道:“就是村子后山的郭伯伯,自打10多年前他们的孩子走失后,郭伯伯和郭家嫂子就满天下找孩子了,一年也难得回村几天。去年,郭家嫂子在找孩子的路上受了风寒,生了重病,郭伯伯才带着她回家养病。没想到郭嫂子回家半年,花光了家财,还是没治好病,年前就走了。儿子丢了,家里烧灶的也没了,郭伯伯自己身子也不好,做不了农活,全靠老村长接济他,前段时间,一场大雨,把他家的土房子给浇倒了,郭伯伯受了凉,身子一日比一日重,又没钱看病,眼看是不行了。” 傻大个抓了抓脑门,突然重重一拍大腿:“唉,这个郭伯伯我认得,他那个走失的孩子我也认得,他还没走失时,是咱们村里孩子中个子最高的,人又长得黑,我们都管他叫黑炭头。你们瞧,我这脑门上有个疤,就是和他打架时,被他打破的。” 孩子们哄笑一声:“傻大个,郭家孩子走失都是10多年前的事了,那孩子走失时也就7、8岁大,算年纪,那时你才5、6岁,就你那吃了下顿忘上顿的记性,怎么可能记得那个走失的郭家孩子了?” 傻大个子红着脸粗着脖子道:“谁说我不记得,我傻是傻,又不是记不住事,对了,浩哥儿,你应该也记得黑炭头啊,那黑炭头小时候喜欢和你姐玩,老管你姐叫媳妇儿。” 孩子们顿时哄笑起来,“浩哥儿,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个姐夫。” 浩哥儿挠了挠头:“那时候我年纪小--不过我倒是记得那郭家孩子,他从小长得高大,如果不是走失了,以他如今的年龄,那个子少说也有八尺高。” 古代的八尺高,差不多有现代的184米,孩子们个子普遍不高,看着浩哥儿比划,才惊叹一声,“郭家的孩子长这样高,倒是个当兵吃粮的货。” 孩子们七嘴八舌又议论了一会儿,说了说当年郭家孩子到封神山采草药,然后突然消失的情形,当年全村人只找到一个药篓,说到其实郭家嫂子是个好人,做得一手好针线,做得窝头也好吃,最后纷纷叹气,好人不长命。郭伯伯走后,郭家就绝后了云云。 不知不觉间,一只野猪被孩子们吃个精光,浩哥儿一挥手:“走吧,回家,老规矩,别让家里大人知道咱们进了山。” 孩子们闹哄哄正要走,傻大个突然站住了脚:“等等,浩哥儿的箭还留在树上呢。”他知道浩哥儿造一支好箭不容易,铁箭头更是希罕物儿,当下腾腾跑回树下,啃吃啃吃爬上树,想把箭拔回来。 傻大个爬上树才发现,浩哥儿的箭正好射在一个鸟洞旁,只差一丝,这一箭就射进洞里了,他刚要拔箭,突然一怔,因为一缕阳光刚好射进鸟洞,那洞里有异光一闪。 鸟洞里有东西?!而且那东西来会闪光!鸟可不会闪光!那东西不是鸟! 傻大个一怔,伸出手,想探到鸟洞里掏摸,树下传来浩哥儿不耐烦的催促声:“傻大个,快点!拔支箭磨蹭这样久!我们可不等你,这就走了。” 傻大个忙缩回手,应了声,一把抓住箭,直接咚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脚一崴,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沾着一身草叶和泥土,从地上爬起来,把箭递给浩哥儿:“浩哥儿,你的箭。” 浩哥儿看到傻大个为了护住自己的箭,宁肯在地上打滚,心里为刚才没好声气催促他有些不过不去,接过箭,道了声谢:“傻大个,明儿我帮你家到田里浇水,你家只有你和你老娘,妹妹又小,没有人帮忙,这田里的活儿可要耽搁了。” 傻大个连连道谢,迟疑道:“浩哥儿,我下次能不能带妹妹来,光我一个人在这里吃肉,我总觉得对不起妹妹和娘。” 浩哥儿断然道:“不行!你妹妹太小了,根本没法跟着我们在封神山里翻山越岭。”他看到傻大个苦起脸,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心痛妹妹,我也一样念着家里人,只是这封神山实在太过危险,别看我们几次进山没事,那是因为我们没有遇上--” 浩哥儿突然住了嘴,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居然带上了一点惊慌之色,他咬了咬牙:“没有遇上那些东西!不然的话,我们一个也活不了!唉,是我太冒失了,总觉得凭着自己的直觉,能躲开那些东西,这几次侥幸进山猎得野物,让你们起了大意之心。” 浩哥儿一跺脚:“这是我最后一次带你们进山了!” 孩子们大吃一惊,没想到傻大个一句话,居然引起浩哥儿这样激烈的反应。 孩子们不会责怪浩哥儿,却迁怒于傻大个,他们个个家庭贫困,一年到头吃不到一点腥味,只有跟着浩哥儿,才有机会到封神山里打点野物。 并不是他们馋嘴,而是因为只有吃饱肚子,才可以回家帮父母做更多繁重的体力活,才可以节省下自己的口粮,悄悄塞给比自己更小更饿的弟弟妹妹。 孩子们怒视着傻大个,还有人在背后踢了他一脚,傻大个知道自己错了,不敢反抗,只是对着浩哥儿喃喃:“浩哥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浩哥儿摇了摇头,拍了拍傻大个的肩膀:“这不怪你,其实我早就想过不再带你们进山了。”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知为什么,这几次进山,我总觉得暗处有什么在窥视我们,可是无论我怎么寻找,都找不到踪迹。” 他沉下脸:“更重要的是,我觉得,那个在窥视我们的,并不是人!只要是人,就会留下气味,留下足迹,可是,我都找不到这些!” 孩子们一阵低呼,纷纷握紧了手里的棍棒,傻大个更是将自己的身子缩了起来,似乎想藏身在树后,这样才能安全点。 浩哥儿一挥手:“此地不宜久留,走!” 孩子们匆匆而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丛林中。 不知过了多久,哗拉啦一阵声响,国大路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几下爬上大树,从刚才差点被浩哥儿的箭射中的树洞里掏出了一只手机! 一只屏幕破裂的手机。 手机其实并没有大的故障,只是屏坏了,但原主人却直接将它扔进了垃圾桶,因为他早就想换了这只山寨机,换只肾六了。 手机的指示灯闪着,显示它正在录像。 刚才傻大个从树洞外看见的闪光,正是这只手机的屏幕反射阳光发出的。 国大路打开手机录下的视频,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呵,这个叫浩哥儿的小鬼头倒是机灵,居然能感应到手机在窥视录像,要不是我躲得远,没准就被他发现了。好家伙,那一箭可射得真准,和我那三脚猫的箭术相比,根本是一个天一个地。” 国大路如今的样子,已经与刚刚到这个世界时完全不一样了,只见他穿着和浩哥儿等孩子们一样的衣服,这衣服是他自己用针线和丢弃的破衣服窗帘缝出来的,虽然针脚粗大,却也和这个世界的古装差不了多少。国大路甚至还故意打了不少补丁上去。 他的头发也挽了一个发髻,插了根去了皮的树枝当木簪。 就连他嘴里说的话,也和孩子们说的语言相差无二。 从外表上看,国大路已经和浩哥儿等人相差无几,活脱脱就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这就是国大路近期利用手机、录音笔、mp4等,对浩哥儿等孩子们录音录像得到的成果,他躲在暗处,记录着孩子们数次进山的一言一行,然后模仿他们的衣服、行动、语言。 幸运的是,这些孩子们说的居然是汉语! 没错,就是汉语言!古汉语! 而且这种古汉语,非常接近国大路所在的21世纪甬城市的方言。 华夏南方等地,保留了不少古汉语之音,甬城方言就有这样的特点,有些甬城方言,和上千年前的古音一模一样,甚至连一些骂人的话也相同。比如,将菜,叫成“下饭”,将玩叫成“白相”,将钱叫成“铜钿”,骂人的话则有“多老娘钿”“娘希匹”等等。 所以国大路很快就学会了这个世界的语言。 不过,国大路对孩子们的监视越来越困难,虽然借助各种现代化的设备,他一直远离孩子们,但机敏的浩哥儿已经察觉了异样,今天那最后一箭,就差点射中手机,如果这手机被浩哥儿发现了,国大路离暴露身影也就不远了。 他可没把握在这茫茫群山中,从这些打小在山林里生活的孩子追踪中逃脱,而浩哥儿的铁头箭,也足够在国大路身上扎几个血洞,让他一命呜呼。 国大路又从几处隐秘的地点,取出了几个录音笔、mp4等窃听装置,这都是他预先在孩子们可能经过的地点预留的,从一支录音笔中,他听到了浩哥儿再不进山的决定。 这样说来,这条让自己了解外界世界的线索就此中断了。 国大路摸着乱七八糟的胡子,嗯,自己看来可以考虑出山了,以现在自己这模样,应该不会被原住民当异类抓住就砍头了。 一想到离开大山,能象一个真正的人一样的生活,国大路向往地叹了口气,虽然说有垃圾桶在身,自己不愁吃喝。但是,人毕竟是群居生物,一个人的孤单是能要人命的,国大路在暗中看着浩哥儿等孩子们在林中嬉闹,不知有多眼热,见鬼,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人说话了。 国大路如今能理解为什么鲁宾逊在孤岛上时,会自言自语突然发疯了。 原来对一个人而言,最可怕的不是饥饿困苦,而是孤单。 国大路带着偷窥器材,回到了林中的一个山洞,洞内最中央端端正正放着垃圾桶,旁边则是各种垃圾。 国大路翻动着垃圾,嘴里喃喃自语着:“从那几个孩子的对话来看,如今应该是华夏的某个古代,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朝代,但生产力却很低下。嗯,我带这些玻璃弹珠下山,应该能卖不少钱,对了,这几块破碎的镜子,只要经过重新镶嵌,肯定能卖出天价!哈哈哈,我就说,只要有这些垃圾在,就算是到了古代,我也能过上好日子!” 国大路正手握玻璃弹珠和破镜子,想像着自己在古代做个大地主,胖丫头肥狗环绕,架着鸟笼子欺负村尾小寡妇的美好日子,突然听到洞外一阵狂风呼啸,一阵浓浓的腥味传来。 国大路一惊,什么鬼东西?怎么自己一阵心慌?! 国大路扔下手里的弹珠和镜子,一把抓起自己的弓箭,又抓了几件特殊的物件塞在腰中,飞奔出了山洞。 只见洞外黑风阵阵,恶臭逼人,有什么东西正从林中向洞口逼来,所过之处,树倒草折,国大路怪叫一声:“什么鬼东西?!”抬起手,一箭射去。 那一箭如石沉大海,连射没射中都不知道,国大路强自镇定心神,手一伸,从腰间摘下了一个塑料瓶,掏出打火机点着瓶口的布条,手一扬,瓶子飞了出去,轰,在林间燃起一团火。 这是,是国大路将几个残留有少许液体的打火机,塞进可乐瓶,里面又灌进了酒精做成的。 黑风中传来一阵惨叫,果然烧着了什么东西! 不对,那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股风!一股黑色的旋风正从林中呼啸而来! 国大路拿脑袋打赌!这黑风中的东西,绝对不是他以前在地球上看到过的任何生物! 国大路冲着火光处又连射数箭,然而黑风却越来越近,国大路大叫一声,扔下弓箭,转身想逃,逃了几步,又折回山洞,想把垃圾桶带上,也就迟疑得这片刻,那黑风已经逼进了山洞,恶风之中,隐隐露出两点邪邪的红光。 国大路逃无可逃,眼见就要一命归天,突然,山洞里的沙石地下面涌出密密麻麻的蚂蚁,那些蚂蚁身呈红色,一对黑黑的大牙,身披坚壳,如同潮水一样向洞外涌去。 惊惶失措的国大路,被这突然出现的蚁潮也吓了一跳,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所住的山洞下面,居然有个巨大的蚁巢,这蚂蚁虽然小,却胜在数量多,外形象极了传说中的食人蚁,难道自己最后居然要死在蚂蚁的颚下吗? 国大路不甘心就死,一伸手,又掏出了一个塑料瓶,在自己身边洒了一圈酒精,掏出打火机,用火点着,轰,国大路身边燃起一个火圈。蚂蚁总怕火吧? 然而,国大路很快失望了,因为那些红蚂蚁视火为无物,直接爬进了火里,更离奇的是,这些蚂蚁居然没有被烧死,继续前进! 蚂蚁居然不怕火?! 国大路几乎要将眼珠子瞪出来了! 然而,神奇地,蚁潮冲到国大路身前,居然齐刷刷分开,围着他绕了个大圈,没有一只蚂蚁爬到他身上,继续向洞外爬。 第六章 人烟(三) 国大路一动不敢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似乎,这些蚂蚁对自己并没有敌意,因为它们没有攻击自己。 洞外风声突然变疾,更传来阵阵尖叫。 国大路一个激灵,不好,洞外还有一个鬼东西呢! 他扑到洞口,正要探头看个究竟,外面传来一声喝斥:“快滚!” 国大路下意识一缩脖子,咦,等等,这是个女子的声音! 外面居然有人?! 只要是人,国大路就不怕,更不要说是个女人了。 国大路从洞口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一只不锈钢锅盖当盾牌。 然后,然后他就知道自己手里的锅盖盾牌有多可笑了! 洞口十余米处,黑风呼啸,飞沙走石,碗口大的树如牙签一样倒折,只见一条水缸般粗的蟒蛇,正在林中剧烈翻滚,它的两只眼睛冒着血红的光,腥红的信子吞吐不停,上下两排尖牙闪着森冷的光,尾巴随便一扫,就能把一棵树给拦腰拍断。 好、好大!好大的蟒蛇! 国大路曾经看过《狂蟒之灾》,但电影里的巨蟒与眼前的这条相比,还要小上一大圈! 18米的国大路,还不够这条可怕的大蟒一口吞的。 国大路手里的锅盖盾牌在颤抖--其实是他的整个身体在颤抖,那是怕的。 废话!只要是个正常人,见到这样的蟒蛇没有吓尿了已经算有胆量的了。 不过,国大路只是害怕,没有彻底吓死的原因,不在于他有多勇敢,而是他看到,巨蟒正在战斗,一时还顾不上来吞吃自己。 巨蟒战斗的对象,正是蚂蚁,刚才从山洞沙石地下面涌出来的蚂蚁! 蚂蚁大战巨蟒! 这几个字,看起来实在荒唐不过。 那赤红的蚂蚁体形是比普通蚂蚁大,但也大不了多少,而巨蟒的体形是蚂蚁的数千倍甚至上万倍,这样个体实力完全悬殊的两种生物,怎么可能打得旗鼓相当? 但国大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不是假的。 只见巨蟒身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赤红色的蚂蚁,张开大颚,疯狂地撕咬着巨蟒。虽然巨蟒随便在地上打个滚,就能把身上的无数蚂蚁压死,但依然有数不胜数的蚂蚁往巨蟒身上爬,爬进巨蟒的鳞片缝隙里,爬进巨蟒的嘴里,爬进眼睛里--简直是无孔不入。 巨蟒飞沙走石的蛮力以及一滴就能毒杀数头牛的毒液,对上小小的蚂蚁却没有了用武之地。 只见巨蟒的鳞片下渗出一丝丝血水,那说明赤红蚁正在撕咬它坚硬鳞片下柔软的躯体,不仅如此,巨蟒的一只眼睛也流出了血--瞎了。 看到这一幕,国大路脑海里跳出来了行军蚁三个字,非洲大陆上,最可怕的动物不是狮子、猎豹等大型猛兽,而是行军蚁,以亿计数的行军蚁所过之处,无论是草木还是猛兽,都会被吃光光,只留下遍地白骨! 但是,国大路很快发现了赤红蚁的弱点,那就是,数量不够! 从洞里爬出来的赤红蚁越来越少,稀稀拉拉的,难以为继--国大路猜测,石洞地下原本就有个赤红蚁巢,但自己并没有惊动它,所以平安相处,而那巨蟒的突然来袭,则惊动了赤红蚁,所以赤红蚁奋而反击。 只不过,赤红蚁数量还是少了点,虽然能伤着蟒蛇,却没法彻底打败对方--等到赤红蚁都死光光,接下来就该国大路死了。 不行! 得想个办法帮助赤红蚁! 国大路一咬牙,狂奔回山洞,在堆积如小山的垃圾里一阵乱翻,可是,垃圾堆里并没有能帮助他消灭巨蟒的东西--对付这样的大家伙,就算是一把五四式手枪也没用,少说也得来把大威力的散弹枪。华夏是个严厉禁枪的国家,垃圾桶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玩意儿? 国大路一扭头,看到从洞里沙石底下钻出来的赤红蚁只有三三两两,这说明蚁穴里的蚂蚁军团快要枯竭了,万般无奈之下,他一头窜到保10洁前,用最虔诚的心祈祷着:“垃圾桶啊垃圾桶,你可一定要给我传送能对付巨蟒的武器来!我的小命可就靠你了!” 危急时刻,国大路谁都靠不住,只有靠垃圾桶,正好,此时到了垃圾桶又一次传送的时间。 嗵,一声轻响,新的垃圾传送到了! 国大路打开桶盖,一头钻了进来,使劲地扒拉着:快递包裹、厨房垃圾、瓜果皮--没有!没用!这些东西都没用! 垃圾就是垃圾,自己怎么可能指望一堆垃圾战胜一条巨蟒?! 国大路眼看就要绝望了,就在这时,他的手扒拉着了一堆纸屑--一堆红色的纸屑,同时,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那是,火药味! 鞭炮! 那红色的纸屑是鞭炮爆炸后的残骸。 为什么卫技院的垃圾桶里,会有鞭炮的残骸?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也许是哪个头脑发热的家伙,为了追求某个女生,在她的生日里燃放了烟花鞭炮,这种事可不少见。虽然事后会被院方追究,但只要赢得小女友的欢心,和一个轻轻的吻,闲得无聊的大学生们很乐意干这种看起来很酷的事。 鞭炮--火药! 国大路灵光一闪,厥着屁股,更仔细的在鞭炮残骸里扒拉起来,终于,他兴奋地大叫一声,举起了手里的一样东西,那是一枚鞭炮,完好的没有燃放的鞭炮! 国大路以前也没少放过鞭炮,长长的百子炮、千子炮被点火后,噼哩啪啦一阵爆响后,地上的碎屑里,总会残留下几枚没有被点燃的完整的鞭炮。这样的残留的鞭炮,常常会和碎屑一起,当垃圾被扫掉。 国大路手里,因此有了一枚完整的鞭炮。 不,不止一枚,国大路一阵狂找,终于找到了20多枚没有爆炸的鞭炮。 这些鞭炮,就是国大路和巨蟒搏斗保命的本钱了! 国大路能听到,巨蟒的打斗声,离洞口越来越近,而沙石下面再没有赤红蚁爬出来,看起来,赤红蚁快挡不住巨蟒了,也许赤红蚁的数量再多点,真能战胜并杀死巨蟒,但它如今的数量还是太少了。 国大路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颤抖着手,剥开了一粒又一粒鞭炮,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火药,倒在一个小玻璃瓶里,那玻璃瓶是常见的装药丸的瓶子,比拇指大一点,20多枚鞭炮的黑色火药,正好将玻璃瓶装满。 国大路封上瓶口,挑了从鞭炮里拆出来的最长的一根导火索,插在了瓶口。 然后,国大路将这火药瓶绑在了一根箭上,搭箭上弓,一转身,向洞口飞步奔去! 洞外,巨蟒依然在和赤红蚁缠斗,但它身上的蚁群少了很多,虽然巨蟒瞎了一只眼,身上到处在流血,但最后的胜利,却必然是它的。 国大路,摆了个标准的弓箭步,深吸一口气,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导火索,然后,用最后的速度张开弓,瞄准了蟒蛇的大嘴--他要一箭射中蛇嘴,让火药瓶在蛇嘴里爆炸! 国大路疯了,就算是奥运会射箭冠军,也没把握射中这样精准的一箭,因为比赛上的靶子是固定不动的,而巨蟒则在激动的打斗中,国大路连只兔子都射不中,又怎么可能射中巨蟒的嘴--虽然这嘴很大,比脸盆还大。 但这是国大路救自己命的唯一机会! 国大路只是略一瞄准,手一松,绑着火药瓶的箭就歪歪扭扭射出了--导火索太短了,短得国大路连多一秒瞄准的时间都没有,否则的话,火药瓶就要在国大路自己面前爆开了。 箭一离弦,国大路的心就是一沉--火药瓶的重量严重干扰了箭的方向,这支箭连巨蟒的身子都扎不中! 完了!死定了! 那巨蟒,似乎也看到了这歪歪扭扭射来的一箭,它那只残余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一抹冷笑--这样的箭,给它挠痒痒都没感觉! 巨蟒突然做了一个动作,它忽地张大了嘴,迎着箭窜了过去,一口,将箭吞了下去--它以这样的动作,显示自己对国大路反抗的蔑视。 接下来,巨蟒就该吞国大路了。 国大路呆在洞口--我去,这巨蟒疯了吗?它居然主动吞下了火药瓶?! 等等,蟒蛇又不知道火药瓶的可怕,没准它以为那是什么好吃的! 也就在国大路这几个转念之间,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蟒蛇体内传来--火药瓶,爆炸了! 火药爆炸的特点,越是在封闭的环境里,威力也就越大,因为气体的压力不会逃散,巨蟒的躯体就是最好的封闭的环境,火药瓶爆炸的威力,一丝不差,全都作用在它的身上! 巨蟒的鳞片很坚硬,但它的体内却是非常柔软的,这一炸,在它的脖子上炸出了一个由里往外翻的洞口,洞不大,也就能插进几根手指,可大量的血却从里面哗哗涌出来。 巨蟒无声地向着天空张大嘴,似乎在痛苦地尖叫,然后一扭身,洒下淋漓的鲜血,向森林另一头逃去。 巨蟒没死,但它害怕了,国大路的火药瓶重伤了它,它也不知道国大路接下来还有什么手段,干脆一逃了之。 国大路直到看着巨蟒消失在丛林中,哗哗撞断树枝的声音远去,才腿一软,半蹲下来直喘粗气。 好险好险,自己真是走狗屎运了。 没错,的确是运,先是没想到山洞的沙石下有赤红蚁巢,帮自己挡住了巨蟒最直接的进攻,接着是垃圾桶传送来了没有燃尽的鞭炮,最后,那条不开眼的巨蟒居然会主动吞下自己已经射歪的一箭,这一环扣一环,除了用运没法来解释。 当然,还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自己是猪脚,身带猪脚光环,战无不胜,功无不克,幸运加10,泡妞技能加10-- 国大路一拍脑袋,奇怪,刚才在自己受巨蟒袭击,赤红蚁冒出来无意中相救的一刹那,自己听到了一声女子的斥责声,那声音非常清晰,可是在事后,当自己、赤红蚁与巨蟒拼死搏斗时,却并没有看到附近有女子。 自己一定是长时间孤身一人生活,有了幻听,这毛病以前在海上也犯过,在自己借助台风登陆时,也听到过垃圾桶外有女子的声音--开玩笑,狂暴的台风中,怎么可能有什么女子。 而自从到了绵绵群山,除了自己,和浩哥儿一行孩子,自己就没遇到过别的人,更不要说是声音很好听的女人了-- 国大路突然腾一下站了起来--浩哥儿!不好!巨蟒逃窜的方向,正是浩哥儿他们离山的路途! 虽然巨蟒已经受了伤,但凭浩哥儿手里的竹弓,根本伤不了巨蟒,更不要说其他孩子手里的竹棍木棒了! 所有的孩子,都会死! 只不过片刻之间,国大路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救不救孩子们?! 自己也是撞了运,与其说是击败了巨蟒,更不如说是吓退了它。 如果自己再追上去,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自己手里,可没有第二个火药瓶,而巨蟒也不会愚蠢地把火药瓶再次吞下去。 可是孩子们--见鬼,这些孩子们又和我国大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们甚至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存在! 他们是死是活,和我国大路有个屁个关系。 然而,国大路心里虽然明白这些道理,但浩哥儿、傻大个等孩子们的面庞,却从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浩哥儿等孩子们,是国大路在这个世界间遇上的第一批人。 他在暗中录音录像,模仿孩子们的一言一行,无意中,与孩子们结下了深深的感情。 他知道浩哥儿虽然傲气,其实心肠很软,打来的猎物,从来是把最肥美的留给最弱小的孩子吃; 他知道傻大个心里一直想着留在家里的妹妹,好几次偷偷藏下肉块想带给妹妹吃,但最后还是怕暴露行踪,万分心痛地将肉给扔了,自然,他自己也就比别的孩子少吃了不少肉; 他知道孩子们都是家里的半根顶梁柱,半大的年纪就要帮家里做很多活,如果他们死了,垮掉的是他们背后一个又一个家庭-- 他更知道,这些孩子虽然没有成年,却个个都是好苗子,正是艰难的日子锻炼了他们,他们没有21世纪都市的孩子那样个个私欲膨胀,心中只有自己,街头老人跌倒了,也不肯去护一把--在丛林中打猎时,几个年龄大的孩子都是将年幼的孩子护在身后,把危险留给自己。 这样的好孩子,不该死! 国大路跳了起来,双眼闪亮:“他妹的,老子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活,就要活个痛快!” 国大路抓起弓箭,撒腿就向巨蟒逃窜方向追了下去。 国大路没有发现,当他冲进丛林时,存放垃圾桶的山洞突然光芒一闪,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洞口,她带着焦虑的目光看着国大路的背影,似乎想追上去,但她很快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脸痛苦之色,身影又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乎是同时,洞里的赤红蚁也消失不见,甚至连刚才与蟒蛇搏斗时的蚁尸,也看不到了。 国大路在丛林中飞奔,蟒蛇经过之处,大树倒折,草地压平,如同开出了一条路来,沿途到处能看到它洒下的鲜血,偶尔还有蜕落的鳞片。 国大路稍稍放下心来,显然巨蟒受伤颇重,自己头脑一热,非要逞英雄当好汉,来救浩哥儿等孩子们,并不见得是死路一条。 不知追踪了多长时间,国大路听到了一阵孩子们的呐喊声,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前方进行!追上了!果然如国大路所料,受伤的巨蟒追上了孩子们,正将受伤的怨气发泄在他们身上,显然是想吃几个孩子,好补补自己的伤势。 国大路猛地加快了身影-- 浩哥儿的心在滴血!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不听爹爹和老村长的话,居然胆大包天闯入了封神山! 没错,封神山是禁地,村里的大人们一提起封神山就压低了嗓音,传说着崇山峻岭,密不透风的森林中种种可怕之物。 可是自己却自认从小就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可以发现其他伙伴不能发现的东西,自认能够自由出入封神山。 此前,自己和伙伴们数次悄悄潜入山中,轻易就打得许多猎物,这儿的动物根本不怕人,因为没有人敢进山狩猎,以致于鸟兽都不知道人会伤害它们,大伙儿个个吃得满嘴流油。 然而,正是因为一切都太轻易,以致于自己放松了警惕,甚至认为大人们的小心和警告都是多余的,是他们太过本份老实,是他们固步自封-- 然而,当那条平生未见的巨蟒从密林中窜出来时,浩哥儿才知道,自己错了,一切都错了,封神山岂止是禁地,封神山根本就是一块死地! 没有人能从巨蟒嘴里逃生! 就算全村的大人一齐动手和这条巨蟒战斗,都不是它的对手,更不要说自己这些孩子们了! 自己错了,犯错的代价,却是其他孩子的命! 第七章 冒名(一) 浩哥儿一箭射出,扭头冲着傻大个等孩子们大吼一声:“走!” 浩哥儿只在一刹那就已经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来弥补自己所犯的过错--他要一个人留下缠斗巨蟒,以赢得其他孩子逃生的宝贵的时间。 然而,没有一个孩子扔下浩哥儿逃走,傻大个举起一块石头,噢噢叫着,就向巨蟒砸去,其他孩子也齐齐呐喊,高举棍棒向蟒蛇冲去。 浩哥儿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伙伴们争取逃生的时间,而其他的孩子们也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浩哥儿争取射箭的机会--弓箭手只有站在稍远的安全之地,才能更好的射中敌人。 所有的孩子都想到了一处,那就是,舍己为人! 不对,他们并不是为他人,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因为在这样的绝境中,只有互帮互助,才能生存下去,哪怕任意一人有一点点私心,所有人都得死!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并不是一句高尚的口号,而是残酷的现实逼出来的一条生存之道!只有真正从危难之中走过来的人们,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意。 浩哥儿疾如闪电的一箭,正中巨蟒的七寸,箭咯一声折断了。 巨蟒的鳞片比钢铁还硬。 而浩哥儿手里的弓箭,已经是孩子们手里最有利的武器了,傻大个砸向巨蟒的石头,在蟒身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而其他的孩子的棍棒还没碰着蟒身,就被巨蟒长尾一甩,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但是,浩哥儿却没有绝望,因为此时他已经发现,巨蟒不知何时早就已经受了伤! 伤得很重! 一只眼瞎了,脖子上一个黑糊糊的洞还在流着血,身上有好几处鳞片掉落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 如果不是巨蟒事先已经受了伤,浩哥儿连射出第一箭的机会都没有。 浩哥儿扬声大吼:“散开!上树!” 不能和巨蟒近身缠斗,巨蟒瞎了一只眼,行动不便,大伙儿只要够机灵,就还有脱身的机会。 浩哥儿稳稳站在一个小山包上,一箭一箭向巨蟒的另一只眼睛射去,居然竹箭轻飘飘的,但却成功干扰了巨蟒对同伴们的攻击,孩子们纷纷爬上了树,就连傻大个也厥着屁股爬上了一棵大榕树。 巨蟒显然被浩哥儿的竹箭惹怒了,它不再理睬别的孩子,直冲着浩哥儿扑来。 浩哥儿抽出最后一支箭,一拉弓弦,拍,弦断了! 这鹿筋做的弓弦,早已经老化了,哪里经得起如此剧烈的使用,当场断裂,断裂的鹿筋抽打在浩哥儿脸上,顿时绽开了一道血口子。 弓断,然而浩哥儿并没有逃,他大吼一声,迎着巨蟒冲了上去,手里紧紧握着竹箭,居然是以竹箭为武器,要与巨蟒拼死一战! 好男儿!好汉子! 然而,再勇敢的男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渣。 巨蟒原本是想张开大嘴将浩哥儿一口吞下去的,但嘴一张,就传来一阵剧痛,七寸下那个大伤口剧烈的抽痛着,巨蟒能感受到那不是普通的刀剑铁器之伤,隐隐带着离火之精。 巨蟒之所以仓皇逃跑,与其说是害怕国大路,更不如说是害怕离火之精,掌握了离火之精的存在,不是它能惹的。 但是,面前这几个孩子,却非死不可。 巨蟒早就发现这几个孩子了,依它的性子,在孩子们闯入封神山的第一天,就一口把他们当小点心给吞了。 只不过,当时它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现了国大路,以及新来的一个家伙。国大路在巨蟒眼中只是块个子高大的肉块,但另一个家伙,却让巨蟒有些看不透。 直到今天,巨蟒自认修行有所精进,这才向国大路和那家伙发起进攻,可没想到,眼看就要击败那家伙,原本在巨蟒眼中没什么能力的国大路,却突然使出了一个拥有离火之精的法宝,重伤了巨蟒。 巨蟒将自己受的伤,完全迁怒到孩子们身上,它认定国大路和孩子们有关系,所以在逃跑的路上,下定决心把孩子们吃了。 人肉多少能弥补自己的伤势。 面对扑上来的浩哥儿,巨蟒只是扭了一下尾巴,就把浩哥儿如一粒石子一样抽了出去。 浩哥儿重重撞在一棵树上,闷哼一声,站起来时,只感到被巨蟒尾部抽中的胸口一阵剧痛--肋骨断了。 傻大个大叫一声:“浩哥儿!”咚一声直接从树上跳下来,就想来救浩哥儿。 就在这时,一只手一把拉住了他:“笨蛋,想去送死吗?!” 傻大个一怔,扭过头来,只见一个八尺高的黑乎乎的大小伙子正拉着自己,他反映迟钝,嚷了声:“松手,让我去救浩哥儿,咦,你是谁啊?” 那拉住傻大个的正是国大路,他一拍傻大个,也不回答他的问话,递给他一根长长的线:“傻大个,把这线绑到树上去,我告诉你,要这样这样绑--听清了没?” 傻大个呆呆看着国大路:“你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叫傻大个?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国大路脸一板:“你要再问这问那,浩哥儿就要被蟒蛇给吃了!” 傻大个一拍脑袋,接过国大路手里的线,就跑到了丛林时,照着国大路的吩咐,把那细细的线左缠右绕绑在几棵大树上,他虽然脑子不灵活,但却胜在听话,国大路让他怎么绑,他就怎么绑,一丝一毫都不差。 这时,浩哥儿已经一拐一拐爬上了树,巨蟒正在下面用身子疯狂地撞击着树干,想把浩哥儿从树上撞下来。 浩哥儿捂着胸口,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唯一的武器已经毁坏,难道自己还能用一双拳头击败巨蟒吗? 可惜,连累了傻大个他们。 树干又是一阵摇晃,盘结交错的根在泥土里松动了,树干渐渐倾斜--就在这时,有个声音在对面响起:“接住箭!” 浩哥儿扭头一看,只见在对面的一颗大树上,一个高大的汉子一箭向自己射来。 浩哥儿三岁时,就已经握着爹给自己做的竹弓,射得家里的鸡到处乱飞了,这时看到那高个子射来的一箭,眼珠子都瞪大了--那是他从小到大看到过射得最难看的一箭。 这箭连鸡都射不死! 浩哥儿手一扬,握住了箭。 箭后面连着一根细绳,浩哥儿一抽绳子,弓就从那高个子手里飞了过来。 弓箭在手,浩哥儿眼睛大亮,他轻喝一声,开弓,搭箭,射! 一箭,射入巨蟒的眼睛--残余的那只好眼。 血光迸溅。 巨蟒唯一的好眼也被射瞎了。 浩哥儿有些发呆,因为他此时才发现,手里的弓弦非同一般,非丝非线,也并非兽筋,然而却比他曾经摸过的所有的弓弦都要坚韧,有弹性! 不是这样异乎寻常的弓弦,自己根本射不出刚才那如同闪电一般的一箭! 只有如此快箭,才能让巨蟒无法闪避。 树下响起急促地呼唤声,是那个给了自己弓箭的大个子,他不知何时跑到树下,拼命招手:“快下来!” 巨蟒虽然双眼已瞎,但并没有死,此时下树,那不是找死吗? 但浩哥儿没有迟疑,握着弓,跳下了树,他知道,突然出现的高个大不会害自己,因为,无论是谁,把这样一把宝弓毫不迟疑地让给自己,就绝对是个好人,值得浩哥儿信任的好人。 高个子一把背起浩哥儿,就向丛林另一头跑去,在他的身后,巨蟒已经闻声追了上来,它虽然瞎了,但听觉依然灵敏,巨蟒已经彻底疯了,它一心想杀了国大路和浩哥儿,报自己瞎眼之仇,就连国大路身上可能带着施放离火之精的法宝,也不放在心上了。 浩哥儿在国大路背上挣扎着:“快放开我,你背着我,逃不快的!” 国大路抓紧了浩哥儿,继续向前冲,前方的森林里,冒出了傻大个的身影,他似乎想冲出来接应浩哥儿,然后,已经来不及了,浩哥儿不用扭头就能闻到背后的腥气,巨蟒正凌空扑来。 国大路腿一软,带着浩哥儿重重摔在地上,浩哥儿一扭头,看到巨蟒斗大的头正向自己和大个子扑下来,蛇信都要舔到自己脸上-- 然后,无声无息间,巨蟒分成了几段,如同空中出现了一把隐形的巨剑,以极快的速度,将巨蟒分尸,切成了数段,每一段的断面都非常整齐平滑,直到巨蟒的尸段落地后,断面才喷出鲜血来。 啪,巨蟒的蛇头掉落到浩哥儿脚边,尖牙碰到了浩哥儿的光脚,但是,巨蟒已经彻底死了,毒牙伤不了浩哥儿分毫。 难道,是山神救了自己? 要不,为什么巨蟒会突然分尸? 浩哥儿还在迷惑地眨着眼,傻大个已经跑了出来,指着救了自己的高个子大叫道:“你、你给我的是什么宝线?这线居然能杀死刀枪难入的巨蟒?” 线?什么线? 浩哥儿强撑起身,这才看到,在自己头顶,树干之间,横七竖八拉着好几根线,那线极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如今,那细线上正沾着几滴巨蟒之血,还在一颤一颤的。 原来,将巨蟒分尸的,正是这细线,而不是什么隐藏的神仙,用了什么法宝。 这线,正是国大路交给傻大个,让他绑在树上的。 线,是风筝线。 不要小看风筝线,这凯夫拉风筝线,可是真正的大杀器,每年都有人,骑着自行车被缠在电线杆之间的风筝线割伤,最夸张的是有一次,一个摩托骑士在街头疾驶而过,结果被两根电线杆之间的风筝线直接割头,无头的尸体开着摩托车冲出好远,成了当年度的网络一大热点新闻。 凯夫拉,那可是用来做护弹衣的,线材之坚韧,根本不是古代人能理解的。 巨蟒更无法理解,如果它是缓缓前行,风筝线并不能给它太大的伤害,但它一心复仇,冲着国大路和浩哥儿凌空扑来,正是它那庞大的重量和惯性,让风筝线变得比世间最利的刀剑还锋利,当场分尸。 浩哥儿立刻想到了自己手里那把古怪的弓的弓弦,同样是非丝非筋,却有着惊人的威力。 这时,孩子们已经纷纷从树上跳了下来,有的围着浩哥儿关切地问他的伤势,有的摆弄着巨蟒的碎尸,指点着那几根神奇的线,惊叹连连,傻大个得意洋洋:“这宝贝是我缠到树上去的,厉害吧。” 浩哥儿一摆手,挣脱了伙伴们关切的搀扶,一拐一拐走到国大路面前,深深行了一礼:“多谢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孩子们也跟在浩哥儿身后,向国大路行礼,的确,如果不是国大路出现,他们全都得葬身蟒口,刚才险死还生,又看到一根丝线分尸巨蟒的一幕太过神奇,居然忘了谢恩人,真是不该。有的孩子甚至微露羞愧之色。 国大路心里点了点头,这些孩子虽然贫困,但家教却好,浩哥儿不急着给自个儿治伤,强撑伤躯也要先来感谢自己,他都能看到,浩哥儿弯腰行礼时,胸口痛得剧烈起伏。 能教育出这样好的孩子,父母肯定也是好人。 国大路的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已经准备好离山,到这个世界的人间生活了,浩哥儿所在的村,肯定是自己第一个接触的村庄。如果自己在这个世界到处乱撞,寻找定居之处,万一遇上一些心怀歹意的人,自己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人,可是比巨蟒还可怕的存在。 最起码,巨蟒只会为了地盘和食物杀人,而人,却可以为了金钱、美色、忌妒甚至有时仅仅是因为看不顺眼而杀人。 与其自己在这个世界东奔西走,还不如干脆在浩哥儿所在的村庄定居下来,凭着自己救了孩子们的恩情,在村子里肯定受欢迎。 更重要的是,自己定居这个村庄,还有个绝妙的理由,有这个理由在,应该没有人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浩哥儿抬起头:“还未请教恩人高姓大名?” 国大路上前一步,亲热地扶起浩哥儿,哈哈大笑:“浩哥儿,你认不出我啦?说起来,都有十几年没见了,你都长这样大了。对了,你姐姐可还好?小时候,我天天和她玩娶媳妇的把戏呢。” 浩哥儿整个人呆住了,其他的孩子也呆住了,国大路又走到傻大个面前,重重拍着他的肩膀:“你应该就是傻大个了,哈哈,个子长得这样高了,不过还是比我矮一点。咦,当年我打破你脑袋留下的伤口还在?真是对不住了,小时候不懂事,打架不知道轻重留点手劲。幸好有头发盖着,不防碍找媳妇。” “哎呀,你是小桂子,不会吧,都长这样大了还在流鼻涕--” 浩哥儿等孩子,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恩人,拍拍这个肩,拉拉这个手,熟练地叫出对方的小名或者绰号,讲出除了自己村的人,外人绝难知道的隐密事,连对方家里有几口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浩哥儿就算是机灵无比,这时也是傻呆呆的。 这人是谁啊? 咱们村里可没这样的人啊。 就连在外村的七大姑八大姨等亲戚都算上,也没见过有这样一号人啊。 浩哥儿脑子里乱糟糟的,这时,傻大个突然一拍脑袋,大叫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郭伯伯的儿子!十多年前走失的郭伯伯的儿子!” 国大路哈哈大笑:“傻大个,你认出我啦?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傻大个当然不可能“认出”国大路,认得出才真见鬼了,只是他心思比别人单纯得多,在他心中,国大路救了他和伙伴们的命,那国大路就是好人,好人不会骗人。国大路又一口叫破他被头发盖着的旧伤口,这伤口,除了当事人,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了--救了自己和伙伴们的恩人,原来是“自己人”,是郭伯伯走失的孩子! 当然,十多年光景过去了,这十多年,正是男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女孩子是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男孩子的变化同样很大,郭伯伯走失的儿子的相貌,其实大家已经记不清,但眼前恩人那异乎常人的身高,和黑黑的皮肤,却很吻合大家仅有的记忆。 国大路就等着傻大个这句话! 没错,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决定冒名顶替,以郭伯伯走失的孩子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国大路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便宜老子--郭伯伯随时都会一命呜呼,没见过面的“母亲”也早就死了,这样一来,两个最主要的当事人都不在人世,自己也不怕被揭穿真正的身份。 国大路长声大笑,亲热地一一拥抱了浩哥儿和傻大个等孩子们:“老天保佑,让我在这封神山遇到你们,你们要是有个万一,各位叔叔伯伯和嫂子阿婆,可不知道会有多伤心。我们虽然杀死了巨蟒,但这巨蟒非是凡物,我担心在封神山耽搁得久了,会有祸事!我们快快出山!” 第八章 冒名(二) 孩子们还没有从“喜与走失十多年的孩子”重逢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听到国大路此话,个个一个激灵,没错,封神山太危险了,赶紧出山! 孩子们不约而同看向浩哥儿--浩哥儿是他们的主心骨,即使到了这危机重重的时候,他们也依然听令。 浩哥儿咬了咬牙,冲着国大路点了点头:“大家都听--都听郭大哥的话!” 国大路心里大笑,很好,非常好,浩哥儿都认自己是“郭大哥”了,这冒名顶替之事,成功了一大半! 国大路指手划脚,让孩子们把绑在树上的风筝线收起来,砍了几棵小树,给浩哥儿做了个担架,又让孩子们带上巨蟒的碎尸,接着自己匆匆回到山洞,稍稍收拾了一些最重要的“垃圾”,塞到垃圾桶里,然后把垃圾桶用一块旧床单一裹,背在肩上,再次回到原地,手一挥,和孩子们一起出山而去。 浩哥儿躺在担架上,悄眼打量着这突然冒出来的“郭大哥”,他心思机敏,总觉得这位郭大哥出现得实在是太过古怪,这茫茫封神山,人迹罕见,也只有自己才敢带着伙伴们,在山边打打野食,郭大哥是如何在山里生活了10多年的? 还有,为什么这10多年,郭大哥一直没有回家?他就不思念自己的父母双亲?要知道,郭家嫂子,可是为了这个唯一的儿子,哭瞎了眼睛,弄坏了身子,这才含恨离世的! 当今天下,以孝为重,不孝之人,为万夫所指。 郭大哥明明还活着,为什么整整10多年不回家?这是最大的不孝! 可是,无论浩哥儿左看右看,他也看不出郭大哥有什么图谋。 原因无他,因为郭大哥的本事实在太过低微了! 没错,郭大哥个子很高,也有几分力气,但也只是蛮力气而已。 就看他刚才为了救自己射来的一箭,以及背着自己的一阵乱跑,根本没有练过任何功夫。 刚才郭大哥指挥同伴们收拾巨蟒尸体、准备回家,下的命令也是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一看就知道没有指挥过他人的经验,要不是自己的伙伴们原本就配合默契,肯定被郭大哥指使得团团乱转了。 看起来,似乎郭大哥并不精与和别人打交道。 用最简单的话来形容,郭大哥就是个凡夫俗子 不得不承认,浩哥儿的眼光很准,短短时间内,只通过国大路的言行,就把他分析了个八九不离十,国大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更没有兄弟姐妹,也没当过什么班干部,凡夫俗子四个字的评语,用在他身上最适合不过。 浩哥儿虽然心头还有疑问,但是一颗心却已经放下了,无论郭大哥有什么图谋,就他的身手,根本危害不了村里人,更何况,他冒死相救自己等人,却是实打实的。 迷迷糊糊中,浩哥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孩子们的惊呼声响起,浩哥儿一阵激灵,睁开了眼睛,他从担架上半支起身子,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伴随着大人们焦急地呼唤声,正在隐约传来。 傻大个跳了起来,挥舞着双手:“我们在这儿!在这儿!” 却是村里的大人们,发现孩子们失踪不见,闯入封神山前来寻找。 孩子们知道,自己私闯入山,被大人们发现后,少不得一阵打骂,但依然忍不住激动万分,这一次险死还生,才知道父母的叮咛,都是为了自己好。 有孩子问:“谁还带着火石,快点个火把。”--大人们离孩子们还很远,光凭呼唤声,在黑夜中的山林很容易迷路,点个火把就能指引方位。 但其他孩子纷纷摇头,刚才与巨蟒在林中搏斗,火石无意中给丢了。 眼看着大人们的火把渐渐分散,有可能再次和孩子们错失,突然,哧一声轻响,孩子们的眼一亮,只见郭大哥手里捏着一根小小的木棍,木棍上亮起一朵火--咦,郭大哥并没有火石,这火从何而来? 国大路看孩子们盯着自己手里的火柴发怔,忙道:“别愣着,快找引火物啊。” 有个孩子应了,扯下自己的一块衣角,点燃了,更多孩子找来了干枯的树枝,匆匆做了几个简陋的火把。 正在漫山寻找孩子们的村民,很快看到了对面山头的火光,他们欢呼一声,向孩子们靠拢过来,终于,两支队伍在山腰相聚,顿时,孩子叫爹爹阿娘之声,父亲的喝斥,母亲喜极而泣的声音响成一片。 国大路悄悄闪在一旁,打量着村民们,只见他们也个个身着旧衣,脸黄肌瘦,手脚粗大,有人和孩子一样舍不得穿鞋,光着的脚上满是老茧,一看就知道是穷苦人家,但对孩子的感情却极深,从声声埋怨和喝骂声中,能感受到的是家人的亲情。 就在这时,人群中闪出一个少女,一身布衣,因为在山林中连夜寻找,满头都是汗,头发也披散下来,斜斜插着一枝木钗,嘴里嚷嚷着:“浩哥儿!就知道是你又把大伙儿引进封神山了!真是作死!就你那三脚猫的把式,也敢进山!回到家看我怎么收拾你--啊,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那少女扑到浩哥儿的担架前,一阵摸索,浩哥儿在这少女面前如同耗子见了猫:“姐,你怎么来了?我没事,只不过断了根骨头。” -------新书刚上传,就得到新老书友的支持打赏,毛豆好感动,一本好书,除了作者的努力,更离不开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在此感谢书友takl。、老孙来训山的第一份打赏! 作者的话:各位亲,从今起,每天更新两章,总计5000字,九点、十二点各更新一章。毛豆出品,诚心诚意,绝不烂尾,更不太监,欢迎收藏、订阅。 第九章 冒名(三) 少女细细检察了一遍,见浩哥儿手脚皆全,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养好浩哥儿断了的肋骨,一家人又不知要辛苦多久,可只要人在,那就什么都好说。 少女浓浓的眉毛一扬,显见又要责骂浩哥儿,浩哥儿一缩脖子,一指国大路:“姐,是郭家大哥救了我。” 少女一转身,看到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国大路,忙掠了下头发,福了福:“多谢郭大哥救命之恩,咦,你姓郭?” 旁边正被母亲搂在怀里的傻大个插嘴道:“陈家大妞,他就是郭伯伯10多年前走失的孩子,你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娶媳妇的游戏,大妞你忘了?” 浩哥儿的大姐--陈家大女儿,小名叫大妞的女孩子,看着国大路,一呆,一怔,突然满脸飞红。 国大路一咧嘴,好嘛,自己出山入人间半天不到,就改了名,从姓国到姓郭,不过反正自己是孤儿,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名,“国”“郭”音相近,姓什么不是姓,而且还多了一个快要死的老爹,如今,连媳妇也有了。 但国大路还是向陈家大女儿行了个礼:“陈家妹子好,儿时戏言,不必当真。” 这时,更多的村民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他们看着孩子们肩头背着的巨蟒尸体,听着他们七嘴八舌说着郭大哥如何救了自己,纷纷把视线投向这个“走失了10多年的郭家孩子”,这可真正说得上奇遇两字了,人人惊叹。 有人嚷道:“老村长来了。” 须臾,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子带着几个汉子匆匆而来,他虽然满头白发,在这山中却脚步劲健,早有人迎上前,将孩子们私闯封神山,巧遇郭家孩子得救,杀了巨蟒的事匆匆说了,老村长大步上前,走到国大路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阵:“你就是郭家十余年前走失的孩子?” 国大路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此时露出破绽,他早从孩子们的录音中,知道村长姓朱,忙恭敬地道:“朱老村长,好久没见了,你老还是这样精神,没错,我就是郭--” 国大路一句话没说完,朱老村长闪电一般出手,一把握住了国大路的胳膊肘,老村长的手如同鸟爪子一样,又瘦又干,但是劲道却极大,国大路只觉得胳膊一酸,整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不好! 中招了! 国大路正想奋力挣扎--此时转身逃回封神山,还能借着黑夜的掩护逃脱生天。 朱老村子一迭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苦了你这孩子了,走失了十余载,人都晒黑成黑炭头了。快,快跟我回村,你爹只剩下一口气了,临终前能看到你一眼,他死也瞑目了。” 国大路腿一软--没被拆穿! 太好了,连老村长都信了自己冒名顶替的身份,自己这个郭家儿子的名头,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不提浩哥儿和孩子们被各自的家人带回家中,自然少不了一通教训,单说国大路,被朱老村子拉着,一路急奔进了村子,在村庄偏僻角落里,有一座破屋子,屋角放着一张破板床,一个长手长脚的汉子躺在上面,盖着一床烂麻,一动不动--这个,就是国大路的“爹”了。 朱老村长的嗓门象破锣:“郭进,郭进,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你儿子找回来了!你儿子找回来了!” 然而,这个叫郭进的国大路的“新爹”,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果然就如傻大个等孩子们所说,离死只剩下一口气了。 国大路看到破板床上的半死人,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他原本最担心的,就是这便宜老爹还有些神智,当场看破自己这个假儿子,但现在嘛,这个唯一的担心烟消云散了。 国大路悄悄伸手在大腿上重重掐了自己一把,哇一声放声痛哭,重重磕了个头,扑到郭进的床头,扒着他的身体,拿出如同经典台剧里那样,恨不得把病人摇死的劲头,一阵乱摇,嘴里惨叫着:“爹,爹,孩儿不孝,孩子来迟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朱老村长看着父子两人好不容易相逢,却要阴阳两隔,老眼一酸,也流下泪来,他哽嗯着道:“郭进啊,你好好走吧,也给你九泉之下的婆娘带个话,你们的孩子,我们会照顾好的,抚养他长大成人,聚个的好婆娘,给你郭家开枝散叶。” 国大路听到的好婆娘时,打了个哆嗦,21世纪的女孩子以瘦为美,自己的小女友最自豪的就是一双铅笔腿,可是在这个世界,婆娘的屁股却是越大越好,因为好生养--国大路一想到自己未来的婆娘,哭声就更悲痛了。 搞不好,这个世界的古人们,还喜欢玩小脚,讨个娘们倒也算了,如果再来双臭死人的腐烂小脚--这日子没法过了。 朱老村长赔着国大路哭了半天,原本还想陪着国大路送郭进最后一程,后来还是国大路好说歹,说给自己这个不孝子一个尽孝的机会,这才离去--朱老村长心里还有件极重要的事搁着,孩子们可是从封神山里杀了一条巨蟒出山的! 这封神山里可是能随便杀生的?! 虽然说孩子们为了保命是不得已,但是却后患无穷,他们年纪小不知轻重,老村长却知道,这可是天大的祸事,还得想办法把这事的首尾给清理干净了。 老村长回到家里,想了想,叫来了几个健壮的村民,密密叮嘱了一番,亲自带队,向封神山而去,找到了国大路、浩哥儿等人与巨蟒搏斗的地点,一番收拾,直到看不出现场的打斗的痕迹,就连洒下的蛇血,也都用黄土掩盖了。 朱老村睁着一双老花眼,四下打量,突然看到了巨蟒在丛林中闯出的那条道,他心中一动,知道那必是巨蟒的来路,也许巨蟒的巢穴就在尽头,正要举步,突然眼前一花,丛林道中显出一白衣女子,女子冷声道:“退回去,胆敢上前一步,杀。” 话音刚落,白衣女子就消失了。 朱老村长和村民们吓出了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回到了村里,老村子这才平息心神,厉声道:“今晚的事儿,谁都不许说出去,漏了一个字,就是泼天的大祸!” 村民们连连点头:“老村长,我们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这可是关系到全村存亡的大事,你放心,我们就是说梦话也不会露一个字。” 其中一个村民道:“老村长,我总觉得郭家的孩子回来得古怪--” 朱老村长眼中突然精光四射,佝偻的腰一挺:“古怪?有什么古怪?我看得明白,那就是郭家的孩子,10多年前走失的孩子!” 村民们一怔,互视了几眼,连连点头:“是是是,对对对,那就是郭家走失的孩子。” 朱老村长目送村民们离开,这才恢复了年老体弱的样子,摇摇摆摆回到屋子,盘腿在板床上坐了一会儿,呆了半天,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几枚铜钱,竹筹还有一块龟壳。 朱老村长嘴里念念有词,摆弄着铜钱和龟壳,可是他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峻,突然,龟壳啪一声裂开了,一枚铜钱也掉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朱老村长一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算不出来?!” 他的视线隔着窗户的贴纸,看向了郭家所在的方位,良久摇了摇头:“看在你救了浩哥儿他们的份上,我暂切留一手。希望你好自为之,要不然,哼--”朱老村长手指一捏,一枚铜钱在他双指中碎裂。 国大路自然并不知道,在黑夜中发生的一幕幕,他又哭了半天,支起耳朵听听屋外没有动静--这便宜老子郭进的家,远离村子,左右都没有邻居,实在是安静得很--确认并没有人在屋外。这才松了口气,直起腰,拍了拍半跪在床前,有些发酸的腿。 国大路瞟了眼一动不动的便宜老子,自言自语道:“被我叫了半天爹,也算你运气好。我打小是孤儿,还从来没叫谁爹娘过,穿越到这个世界,叫了你爹,还给你磕了头,你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你就放心走吧。从今后,我不姓国,改姓郭了,你老郭家也算是有了后,一年到头,我也会给你烧些香,送些纸钱。” 便宜老爹一动不动,只有胸膛极微弱的起伏。 国大路--并不怕死人,当护士,少不了要和生老病死打交道,在医院里,男护士还经常要背尸,这世间,真正可怕的是活人,死人有啥怕的--国大路就怕这叫郭进的便宜老子生了什么传染病,把自己给传染了就糟糕了。 说真的,以前国大路看到网络小说里的穿越人士,总觉得这些家伙狗运吊炸天了,在古代社会,最可怕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疾病,随便一个感冒,就能要了人的命,什么鸿图霸业,在疾病面前就是渣渣,多少伟大的帝王,最后不是死于战场之上,而是病床上。 国大路好歹是学护士专业的,当下给郭进检查起来,翻开眼皮,摸摸淋巴结,听听胸腔肺音,测一下脉搏,然后,他一咧嘴-- 躺着等死的郭进,根本没有得什么大病!就是感冒发烧了! 但国大路很快明白过来,对穷人来说,感冒发烧就已经是天大的病了。 不要说古代,就解放前,不知道多少穷人因为不舍得花小钱看感冒,结果感冒拖成肺炎,肺炎转成肺结核,不但自己一命呜呼,最后连家里也被拖累得家徒四壁。 第十章 冒名(四) 这郭进家,穷得不能再穷,他又身怀失子丧妻之痛,生了感冒后不好好医治,一拖二拖,以至病倒了。 高烧不退,在古代差不多是绝症的代名词,就等着办丧事吧。 但是对国大路而言,却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一桩。 因为,他手里有药! 在21世纪人们丢弃的垃圾中,药品是最常见的一种。 每当病人们上医院,以药养医的医院都是恨不得给病人开成堆的药回家。 这些药根本吃不光,有的病人会转身再把药卖给医院外的药贩子,赚两个小钱。但更多的病人,是在过了保质期后,把吃剩下的药直接扔到了垃圾桶。 其实,保质期并不代表药失效了,只不过效力弱一点。 国大路在收集垃圾的过程中,各种药是他收集的一大重点--无论在哪里生活,这些药都是自己保命的宝贝。当初利用台风冲上大陆时,他丢弃了很多垃圾,却把所有的药品,都贴身藏着。 治便宜老子郭进的病,对国大路而言,非常简单。 几粒退烧消炎的药,就能让郭进起死回生! 甚至有可能,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从来没有接触过西药,体内没有耐药性,药效会更显著,一粒药就能救生死。 这真是叫做举手之劳。 郭进的生死,就在国大路一念之间。 然而,国大路却迟疑了。 原因很简单,他一通胡说八道,冒名顶替郭家走失的孩子,可以蒙得住傻大个、浩哥儿,可以蒙得住朱老村长和村民,但绝对会在郭进面前被拆穿! 亲人之间的血缘有种奇特的联系,就算是郭进和儿子离散了10多年,他也肯定能认出自己的儿子来! 国大路绝对不敢想象,当自己被拆穿真相时,会面临怎样的后果--就算自己对浩哥儿等孩子们有救命之恩,也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对不住了,郭进老伯,你就安心去死吧。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 而且这也不能算是我害死了你,如果我不出现,你一样会死,这是命中注定的。你这样胡里胡涂发着高烧而死,倒是种好归宿。就算是在21世纪,依然有很多人被病魔夺走生命,那些生癌症的人,死得痛苦无比。 “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郭进老伯,你走吧走吧。 国大路嘴里碎碎念着,强忍着自己不去看破板床上那张憔悴的双目紧闭的脸。 因为,国大路心里难受! 明明能救人,却要活生生看着对方死去,对国大路而言,是心灵最大的煎熬! 国大路自己就是孤儿,因为好心人的相救,才没有在街头冻死,此后,又是许多好心人的帮助,才让他健康长大,读书成人,在很小的时候,国大路就在心中发誓,等自己长大后,一定要用更多的爱心,回报社会,回报人们。 国大路进入卫技院读书时,受的教育也是治病救人是医护人员的天职,也许对很多学生而言,这些教育只不过八股、耳旁风,听过就算,但国大路是真把这些话记在了心中。 更重要的是,身为21世纪的青年,国大路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哪怕他在网上看多了各种各样战争、车祸、矿难的图片和视频,可是这和亲身体验死亡完全是两码事! 坐看无辜者死去,这完全违背了国大路的良心! 一时间,国大路守在郭进的病床前,象发了癔症一样,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脸如死灰,有时会突然站起来,烦燥地在屋中乱转,有时又木呆呆站在床前,盯着郭进的死灰色的脸一动不动。 郭进家很穷,穷得连油灯都没有,只有一个松明火把子插在柱子上照明,火把子的火焰被从破窗吹进来的风拉扯着,摇曳不定,国大路的脸上忽明忽亮,忽青忽白,如同鬼上身一样。 突然,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的郭进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抓住了站在床边的国大路的手,两只因为高烧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璐儿!璐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娘给你在锅里留了窝头,吃饱,别饿着。” 国大路魂都要飞出来了--诈尸? 然而,郭进又一头摔倒在床上,只有一只粗糙的手,还拉着国大路的手。 国大路松了口气--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 一定是郭进已经被高烧烧迷糊了的脑子中出现了幻觉,把自己真当成了走失的儿子。 也好,就让郭进带着与儿子重逢的喜悦,离开人世吧。 听郭进回光返照的那段话,似乎在他的幻觉中,儿子并没有走失,婆娘也没有伤心而死,儿子只不过是贪玩在外回家迟了,当娘的就把窝头热在饭锅里,等着调皮的孩子回家吃饭。 一幅很温馨的家庭画面。 这样的画面,国大路从来没有享受过,虽然他在孤儿院从来没有缺衣少食,但是这种家庭特有的亲情,却从来没法弥补,哪怕那些爱心人心经常会到孤儿院陪孩子们玩,但当他们离开后,国大路感受到的,却是更大的孤寂。 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啊。 至死不忘! 咕噜,国大路的肚子突然一声响,却是饿的。 从封神山救浩哥儿等孩子们,一直到床前假扮孝子送终,国大路折腾了半天,早就饿得有些发晕了。 只是他可不敢当着老村长的面,打开垃圾桶从里面掏吃的。 这时国大路想到郭进说,锅里还留着窝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干脆起身去找--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灶台就在屋子的角落里,说是灶,其实就是几块火砖搭成的,一面放着一个陶罐,灶里的火早就灭了,没有一丝热气。 国大路打开锅盖,里面还真的留着一块黑乎乎的锅头。 这还是国大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老百姓的食品,虽然一直以来,垃圾桶里的食物从来没让他饿过肚子,但是,那毕竟是垃圾。 只要想想,这些食物都是被21世纪的人扔在垃圾桶里,汤汤水水混在一起,如果不是为了活命,国大路哪里吃得下那些。 第十一章 冒名(五) 这窝头看上去黑乎乎的,但总比垃圾好吧。 国大路一把抓起窝头,塞到嘴里,大大咬了一口,刚咀嚼了几下,就呸一声吐了出来。 我的老天,这是啥窝头啊,又冷又硬不说,还有股酸臭味,里面夹杂着小石子和沙粒,差点把国大路的牙给咯了。 国大路举着窝头,凑到火把下一看,窝头作料不明,但是,里面却夹杂着稻糠,还有些不知名的菜叶子,这里的老百姓,吃的就是这玩意儿。 窝头,比国大路吃的从21世纪传送来的垃圾都不如! 国大路鼻子一酸,就是这样的窝头,做爹娘的,还要珍重地热在锅里,等着晚归的孩子来吃。 国大路重重一跺脚,大步走到破板床前,从贴身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塑料包,取出了里面的几个药物胶囊,塞到了郭进的嘴里,又从屋角的水缸里,舀了一勺子冷水,灌了下去。 国大路念叨着:“我良心好,不忍心看着你死。不过,这个村子我也呆不下去了。等会儿趁着你清醒之前,我就得离开这个村子。咱们俩相遇,也算是缘份,我冒名顶替你儿子,才混入了这个世界,不过我救活了你,也算是回报了这份情。咱们谁也不欠谁。好歹,我还叫了你几声爹,你还算沾便宜了呢。” 国大路碎碎念着,干脆好人做到底,又拿凉水给郭进擦了一遍身子,帮助他降温--高烧不退很容易烧坏脑子,如果不物理降温,就算是救过来,也会变成白痴。 现代西药的确很灵验,不一会儿,国大路光用手摸,就能感受到郭进的体温正在下降,呼吸也平稳起来。 国大路转身背起垃圾桶,准备趁着夜色离开村子,下一步该去哪里,他也不知道,是重新回封神山,还是到别的村子去?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一阵脚步响,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郭家大哥在吗?” 国大路一怔,这是谁啊,深更半夜跑到自己家来?而且,居然还是个女人! 国大路放下垃圾桶,走到门口,打开门,他一眼认出,屋外的女子,正是浩哥儿的姐姐--大妞。 大妞手里端着一个汤碗,含笑对国大路道:“郭家大哥,我来给你送吃的来了。” 国大路果然看到,汤碗里热气腾腾盛着好几块肉,只不过,他现在哪里有吃肉的心思,只想趁着村里没人注意自己,赶紧开溜。 国大路含糊地道了声谢,接过汤碗,转身就走,大妞一皱眉--这郭家大哥怎么这样粗鲁无礼? 但她很快释然--郭伯伯病体危重,郭家大哥怎么可能有好脸色,身为人子,他一定忧心如焚。 大妞叹了口气,可怜,父子重逢,却很快又要阴阳两隔,人间惨事,莫过于此。只是这事儿自己实在帮不上忙,生死天命,郭伯伯的病曾找游医看过,都说已经药石难救,只等着办后事吧。 大妞看着国大路掩上门房,刚要转身而去,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璐儿,你在哪里?” 大妞一怔,眉毛一挑,这是郭伯伯的声音! 听老村长说郭伯伯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是刚才那句话,虽然话声微弱,却极为清晰,大妞又惊又喜,快步上前,一把推开了门:“郭家大哥,郭伯伯已经清醒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好消息? 好消息你妹! 老子这次真完蛋了! 国大路恨不能重重甩自己一个耳光,让你当圣母,让你装逼,这下好了吧,这个便宜老子一清醒,自己的洋相立刻就要被戳穿了。 他妹的,谁知道这21世纪的西药这样灵呢,简直就成了药到病除的仙丹了。 国大路恶向胆边生,手一抬,就想把手里热腾腾那碗肉砸在大妞的脸上,然后夺门而逃--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之本的垃圾桶,却是没法带了。 没有垃圾桶,自己在这个世界绝对是举步为艰。 可是,就算是过苦日子,也比被发现上当受骗的村民暴怒之下把自己浸了猪笼要来得强。 就在这时,大妞侧过头来,门外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角满满的都是笑意,显然是真心为郭伯伯转危为安而由衷感到开心,大妞的眼睛并不大,细细长长的,但笑起来,却特别耐看。 国大路的心一柔,手里的这碗肉汤怎么也砸不下去--这滚烫的肉汁浇在这女孩子脸上,非破相不可。 对女子而言,容貌被毁,简直比丢一条命还严重。 大妞好意来送肉给自己吃,自己哪里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完蛋了。 国大路的好人病又发作了,这真正是怪不了他,以他受过的教育,实在是做不出大奸大恶之事,有时候明明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可就是下了手。做一个没良心的坏人,也是要有天赋的。 也就迟疑了一闪念的时间,大妞已经拉着国大路的手,匆匆赶到了郭进的病床前。 国大路一颗心沉到了底--他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村民们看在自己救了浩哥儿等人的情份上,留自己半条小命。 病骨支离的郭进半坐在床上,正伸出一双骨节粗大的手在身畔的空气中摸索着:“璐儿,璐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大妞忙道:“郭伯伯,郭大哥就在这儿,他回来了,啊,郭伯伯,你的眼睛怎么了?” 只见郭进伸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摸索着,虽然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瞎了,郭进居然瞎了。 是了,他长时间高烧,虽然被国大路用现代西药从阎王爷殿下抢回了一条命,一双眼睛却受到了无法挽回的损坏。 其实在新中国解放前,感冒发烧在缺医少药的农村地区,常常会导致病人致残,有耳聋的,有哑巴的,也有如同郭进这样失明的,这都是因为高烧烧坏了大脑的部分区域。而这样的残疾,有时只需要小小的一片药,就能避免致残这样的人间悲剧。 穷人苦啊,无论哪个朝代,最苦的永远是底层的老百姓。 国大路心中半是轻松半是内疚。 轻松的是郭进眼睛瞎了,自然认不出自己这个假儿子,想自己最崇拜的韦爵爷,在刀光剑影的宫庭大内之中,都可以假扮小太监,骗过了上至小皇帝太后,下到海公公等一群死太监,自己没道理连一个瞎了眼的农夫都骗不过。 内疚的是,很可能正是因为自己的迟疑不决,才让郭进发烧时间过长,烧坏了眼睛,要知道,刚才郭进回光返照时,他的眼睛依然闪烁着神采。 大妞抓起国大路的手,把他塞到了郭进手里:“郭伯伯,郭大哥在这里,他就在你身边,他回来了,他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郭进的手死死抓着国大路的手,满是老茧的大手握得国大路腕关节都有些酸痛--好大的力气,这郭进久病在床都有这样的力气,真不知道他健康时,是怎样生龙活虎的一条汉子--郭进一迭声道:“璐儿!璐儿!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不知为何,国大路的眼睛也有些酸酸的,他这一生,还从来没有过爹娘,鬼使神差的,国大路嘴一张:“爹--” 国大路此前也叫过郭进“爹”,那是当着朱老村长的面叫的,对他而言,叫“爹”和叫他人张三李四一个样,但是,此时这声“爹”出口,不知为何,心里酸酸的胀胀的,眼角涩涩的。 郭进抓着国大路的手,仰天长笑:“老天爷,你开眼了,你终于开眼了!把我的璐儿还给我了!孩子他娘,你看见吗?咱们的璐儿回来了!” 大妞在旁边早就感动得满眼是泪,哽咽着道:“郭伯伯,你不要太过激动,你还生着病呢,你放心,郭大哥回来了,他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国大路居然也应了声:“爹,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你眼睛瞎了没关系,我给你养老。” 这倒是国大路的真心话,便宜老子郭进瞎了眼,他就能在这个村里冒名顶替生活下去了,以垃圾桶每天传送来的源源不绝的垃圾,多养活一个瞎子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郭进大笑数声,一头栽倒。 国大路连忙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对旁边忧心忡忡的大妞道:“没事儿,只是体力消耗过大,昏过去了。高烧已经退了,只要及时补充营养--嗯,就是多吃点东西,很快就能把身子重新养结棍了。” 大妞忙道:“这碗肉汤正好给郭伯伯喝。” 国大路问道:“这是什么肉?病人--嗯,我爹受了风寒,有些肉不能吃。” 大妞道:“这是蛇肉,就是你今儿个救我弟弟时杀的那条巨蟒。真是对不住,这本是你的猎物,原本该由你来处置。不过老村长说,这巨蟒的尸身得尽快处理了,不能让外人知晓,所以大家一合计,干脆扒了皮分了肉,每户人家都开开荤。我娘看郭大哥家里也没个灶上的,没人摆弄这肉,就让我带回家,煮好了给你送来。” 第十二章 冒名(六) 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妞突然上门送肉来。 国大路点点头:“蛇肉有祛风除湿、活血祛瘀、消肿止痛、解毒洁肤的作用,给发烧病人补身子挺好的。” 大妞禁不住多看了国大路一眼:“原来郭大哥懂医术?” 国大路一怔,忙打了个哈哈:“三脚猫,半懂不懂的。” 大妞道:“我家里还有些红糖,补身子最好,这就给郭伯伯拿来。”说着,也不容国大路推让,匆匆就出了门。 国大路看着大妞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大妞,倒是一双天足,来去如风,不是说古代大姑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弱不经风,动不动就葬个花吐个血烧个诗什么的吗?可看大妞的样子,如果换身甬城卫技院的校服,和普通的女大学生没啥区别。是了,自己也是够蠢的,富人家的小姐自然养尊处优,大妞是穷人的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有做不完的家务,怎么可能缠小脚,装文青? 国大路笨拙地用筷子,给郭进喂了半块蛇肉,喝了几口汤。郭进退了烧后,精神好了大半,虽然瞎了眼,但儿子回到身边,让他不忧反喜--只要儿子回家了,什么他都不在乎了。 国大路自己也饿得狠了,既然已经踏踏实实当起了郭进的假儿子,他干脆也不再多想,唏哩哗拉,把剩下的蛇肉都吃了。 蛇肉是好东西,国大路以前最爱吃焦盐蛇段,外焦里嫩,最是好吃不过。但在大妞送来的蛇肉,却只是简单地放了点盐,散了些碎葱花。 就算如此,国大路也吃得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老天可怜,总算不用吃垃圾了。 郭进躺在床上,虽然看不见,却依然将头转向国大路的方面,仿佛光是听儿子吃东西,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门外一阵纷乱的脚步,却是大妞去而复回,除了带了红糖来,夹着寒风,还带来了朱老村长等人。 老村长看到郭进已经清醒了,甚至还能进食,又惊又喜:“郭进啊,你儿子回来,真是给你冲喜来了,你这病居然好了。原本游医说你熬不过这几天了,我都已经找人给你做寿材了。”寿材,就是棺木。 朱老村长口无遮拦,郭进却不以为意,这天下还有什么事能比儿子回来了更重要的?他枯黄的脸上浮起憨厚的笑:“朱老伯,让你费心了。璐儿,快帮爹谢谢朱老伯,这几年,一直是朱老伯带着村里人帮衬我们一家。你娘的后事,也是朱老伯帮着张罗的。” 国大路老老实实当个孝子,又给朱老村长行大礼,朱老村长忙扶住:“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搭把手的事,谢来谢去的,倒是见外了。郭进啊,你这破屋子里都没什么家什,你儿子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这样吧,我就把那具寿材给你儿子打张床,过几天,再叫几个人,帮你把屋子修一修,从今后,你们父子就好好过日子吧。” 国大路暗底里脸直抽抽--居然拿棺材板给自己当床睡?这不恶心人嘛! 国大路这却是误会了,古人最看重生死大事,人生中有两张床最重要,一张是结婚时的婚床,另一张就是死后的棺材--棺材也是床嘛。 这棺材通常用的是最好的木头,早早砍下来,放在通风处阴干,每年上一遍桐油,等到自己腿一伸,下葬时,那木头用手指一磕,声如金玉,这才算是好寿村,非让十里八乡的乡民跷起大拇指,夸声“用这样的寿材真真好福气”。 朱老村长给郭进找的棺木,虽然不是顶极的楠木、花梨木,却也是上好的柏木,给国大路做床,还是给这小子占便宜了。 其他村民也你一言我一语,这个说送一床铺盖,另一个说带些粮食来,还有人说这几天郭家田里的活儿他们全包了-- 村民朴素的情感很是让国大路感动,少不得又谢了一圈,这时,大妞已经煮好了红糖水,还在里面卧了个鸡蛋,扶着郭进吃了,郭进的精神更好了几分。 说起来,郭进的病一半是感冒发烧,一半则是心病,儿子走失10多年毫无音讯,婆娘早早就走了,他一个人了无生趣,心如死灰,小小淋了一场雨,硬生生拖成了大病,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大妞体贴,见郭进强撑着身子,国大路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其实国大路是心虚的,生怕自己哪一句话就漏出馅来--忙道:“郭伯伯,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儿再来看你。” 她刚要走,一眼看到国大路肩膀处的衣服绽开了,却原来是国大路在封神山与巨蟒搏斗时,被树枝给挂破的,她大大方方地一伸手:“郭大哥,你换件衣服吧,这破衣服我拿去帮你补。” 国大路在郭进指点下,从床脚的一个破箱子里找出了一件郭进自己的替换衣服,换下了破衣服,交给了大妞。 朱老村长等也一一告别。 郭进也真是累了,拉着国大路的手,沉沉睡去。 不知何时,火把灭了,国大路发了半天呆,终于也撑不住,靠在床头,打起了呼噜。 大妞回到家里后,看到浩哥儿、爹娘都没有睡,浩哥哥爹爹大名李如海,他问道:“大妞,你郭伯伯他真的病好了?” 大妞点点头:“是真好了,我摸了他的手,烧都退了,还撑着身子和村长聊了几句。” 娘陈氏在旁边双手合什:“真是各路神仙保佑啊。唉,郭家算是苦尽甘来了,如今失散多年的儿子回来了,父子两个也该安稳过日子,可惜郭家的婆娘,没熬到今天,这都是命啊。” 李如海想得却更多点,他摇了摇头:“这可真叫是命数使然,郭家的小子,一丢就是10多年,如今突然就好端端回来了,谁也不知道这10多年,他在哪里,又过的什么苦日子。可惜,郭进眼睛瞎了,要不然,他看到儿子如今长得高高大大,也不知该多高兴。” 大妞突然道:“虽然我不知道郭大哥这10多年在哪里,但我觉得,他过的可不是什么苦日子。别看他人晒得黑乎乎的,可一双手伸出来,却是细皮嫩肉的,象极了城里的书生,可不是下苦力干粗活人的手。” 大妞将手里的衣服一摊:“你们看,这是郭大哥穿的衣服,破了,我拿来帮他缝补,刚才在路上,我一摸,这衣服虽然满是补丁,可这料子,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国大路的这件衣服,是他拿现代人的衣服改的,料子有棉,有麻,有尼龙,更重要的是,现代衣料的染色,根本不是古代人的土布能比的,色彩鲜艳多样,而且不会掉色。 陈氏农闲时,经常到镇上帮大户人家洗衣服,这时凑着油灯一看,顿时呆了,那衣服上的料子东一块西一块,大小都不成形,但是那上面的颜色花纹,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其中一块尼龙布上的花纹:“这、这花儿是怎么绣上去的--天爷爷啊,这花不是绣上去的,是织布时织出来的!简直就象天生的一样!” --------------- -----------------感谢书友猥琐的笑happ打赏。 第十三章 冒名(七) 浩哥儿--大名李浩,这时却没有挤上来看那衣服,他的手藏在衣襟底下,悄悄抚摸着一段丝线,那丝线,正是国大路用来杀巨蟒的,他心里想:“这衣服算什么?郭大哥的丝线那才是神奇!用这丝线做弓弦,绝对能做出一把宝弓!” 李如海咳嗽了一声,正色道:“不管郭家的孩子这10多年过的是苦日子还是好日子,都不是我们该胡乱猜测的。我只知道,郭家孩子救了浩哥儿的命,他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大妞咬着唇,点了点头:“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抱起衣服回到了自己和二妞、三妞睡觉的房间,点起油灯,开始忙碌起来。 李如海对浩哥儿道:“你郭大哥刚刚回来,家里事必然多,你这几天也不要胡混了,到郭家去打个下手,帮个忙。哼,这一次你私闯封神山的帐还没和你算呢,如果你胆敢在郭家瞎白相,我两笔帐一起算,打断你的腿!” 李浩心里乐开了花,就算爹不说,他也会找借口跑到郭家去--他手里的丝线太短了,他还想从郭大哥手里多讨些神奇的丝线来呢。 次日一早,一夜没睡的大妞,带着一个粗麻包袱,和浩哥儿一起,向郭家走去。 郭家较为偏僻,沿着山脚要绕好大一圈才能到,李浩走在前面,突然清喝一声:“什么人?!” 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大妞一惊:“出什么事了?” 李浩头也不回:“我刚才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进了郭大哥家的门,那女子不是咱们村里的!” 大妞忙道:“不要莽撞,郭家就爷儿两个,一个女子,难道还能害了他们不成?也许来的是住在别村的亲戚呢?” 李浩道:“郭伯伯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亲戚。”话虽如此说,脚步却也缓了下来。 这时,两人已经来到了郭家面前,大妞怕弟弟又要乱来,抢在李浩前面,上前叫门:“郭大哥,我是李家大妞,给你送衣服来了。” 门嘎一声开了,国大路揉着眼睛迎了出来:“啊,那个大妞,谢谢你了。咦,浩哥儿你也来了?” 李浩伸着脖子往屋里瞅:“郭大哥,有亲戚上门?” 国大路一呆:“亲戚?什么亲戚?” 李浩快嘴快舌道:“我刚才看到有一女子进了你家--”他的声音顿住了,小小的破屋内,一床一桌一椅一灶,哪里来的女子? 大妞在旁边白了李浩一眼--一定是这厮看错了眼,她忙上前道:“郭大哥,这是你的衣服,我都帮你补好了,我针线粗陋,郭大哥不要笑话我。” 国大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自己补衣服呢,说真的,就算他是孤儿,衣服坏了也没有补的,都是直接换新衣服,孤儿院里有大量好心人送来的衣服,这些衣服很多也就穿了两三次,还新得很。 国大路注意到了大妞带着红丝的眼睛,猜到她一定是熬夜为自己补衣服了,忙真心道了谢,接过包裹,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是两件衣服,一件是自己那件现代布料做的“百衲衣”,一件,却是全新的,用麻布做的衣服。 国大路一怔:“这衣服--” 大妞道:“我看郭大哥的衣服有些不合身,就拿家里现成的料子做了一件,郭大哥试试看,合身不,哪里不合身,我拿去改。” 哇,好厉害,一个晚上居然能手工做出一件衣服来,这可是没有缝纫机的古代啊。 国大路不知该说什么好,吃吃了半天,还是李浩在旁边道:“郭大哥,你赶紧把衣服换了吧,我大姐的针线活是村里一绝,这件衣服一定合身。” 国大路转到床后的屋角,把衣服换了,低头瞅了瞅,呵,还真挺合身的,比自己歪七扭八拼凑起来的衣服穿着舒服多了。 这大妞真是厉害,也没见她拿尺子给自己量身材,居然只是在昨夜黑灯瞎火看了自己几眼,居然就能做出一件贴身的衣服来。 国大路换好衣服后,又要给大妞道谢,大妞却笑道:“郭大哥,你是我弟弟的救命恩人,一件衣服,你要再谢来谢去的,倒是生份了。” 国大路挠了挠头,突然一拍手:“我这儿有些糖,大妞你带给妹妹们吃吧。”说着,用大妞儿包衣服的麻布,包了一些东西,塞给了大妞。 大妞大大方方接过包裹,看郭进还在沉睡,便道别先走了。 大妞回到家,当着李如海和陈氏以及几个妹妹的面,把包裹打开了,包裹里,是一些用奇特的五颜六色纸包着的小粒,纸头上还印着一只白兔。 陈氏奇道:“这是什么?” 大妞道:“郭大哥给的,说是糖。” 二妞手快,将那纸剥开,里面骨??滚出一物来,二妞咦了一声:“这哪里是糖。郭家大哥骗人的,红糖就算是结了块,也不是这样子的。” 陈氏仔细看了看那物:“这莫不是麦芽糖?” 三妞道:“尝尝不就知道了?”一把抓过糖,塞到嘴里。 陈氏哭笑不得:“三妞你这馋嘴货,啥也不知道就往嘴里塞。” 三妞做了个鬼脸:“郭大哥送的东西,难不成还是毒药,哎哟--”她的脸上突然显出古怪之色。 大妞一惊:“快吐出来,让你乱吃东西--” 三妞一脸陶醉之色:“甜,真甜,我的亲娘啊,这可比红糖好吃多了。啊,这糖怎么又变软了,嗯,软软的,更好吃了。” 细妹在旁边早就馋得流口水里,这时看到三妞一脸享受的样子,迫不及待抓过一粒糖,剥开外面的纸,塞到嘴里,顿时满口甜香,还有一股浓浓的奶味。 细妹难得吃到甜物,家里的红糖只有生病时才能吃,平时也就是在小河边找些芦根儿甜甜嘴,吃得急了,顿时咳嗽起来。 大妞白了三妞一眼,轻轻拍着细妹的背:“慢慢吃,我的那一份也给你。” 细妹虽然小,却懂事,摇了摇头:“大姐你也吃,真的好甜。” 大妞看向李如海,李如海道:“这是郭家哥儿给你的,你自己处置好了。” 大妞一伸手,将三妞再次伸向糖的手拍开,对李如海道:“爹,这糖看起来是稀罕物,要不,我们把这糖留下来,等过几天镇上开三市时,送到镇上换点钱,买些米面回家?” 听到大妞要拿糖换钱,几个孩子人人脸上满是沮丧之色,尤其是一向老实的二妞,爹娘没发话,她不敢抢糖吃,这时后悔得直咽口水。 李如海想了想,看了看女儿们瘦巴巴的小脸,心里满是心痛,家里实在是穷,连给孩子们买零嘴的小钱都没有,他叹了口气:“爹没用,倒要抢你们这些娃儿们的糖。只是今年葛草的长势不好,到了年底上头来看货,少不得又是一顿训斥,发下的口粮又要七扣八扣。咱们自家后山的那几块薄地收成也不好,被封神山里的野猪连吃带刨糟蹋了不少。如果依着大妞的主意,能拿糖换点活钱,整些米面来,过年们孩子们倒也能吃个肚儿圆。” 听了李如海的话,三妞有些后悔,自己一口就不知道吃掉了多少米面,细妹更是哇一声哭了:“爹,我不该馋嘴。” 陈氏红了眼,搂过细妹拍了拍:“不哭,不哭,糖吃了就吃了,这样吧,家里的孩子一人一颗糖,剩下的带到镇上去卖。” 二妞开心得眉花眼笑,担心娘后悔,忙取过一粒糖,剥了糖纸,想了想,咬了半粒,还有半粒塞到陈氏手里:“娘,你也吃。” 陈氏又推回去:“娘牙口不好,吃不得甜物儿。” 三妞盯着那半粒糖:“二姐,你不要吃,给我吃好了。” 二妞瞪了三妞一眼,拿糖纸把那半粒糖又重新包了起来:“我留给浩哥儿吃。” 第十四章 立足(一) 大妞却没吃糖,她知道,家里困顿,哪怕多一粒糖,能到集市上多换一把米面也是好的。 大妞把剩下的糖仔细收了起来,不过,她把几张糖纸藏了起来,那糖纸上居然画了一只兔儿爷,上面还有几个俗体字,“大白兔”,还有些如蚯蚓一样的花纹。 大白兔?难道这是哪家专门经营糖果子的老字号的名字?不过这个名字好古怪,自己从来没听说过。 只不过,这糖纸实在是精美,自己轻轻一嗅,还能从纸上嗅到糖的甜香味。 国大路随手送给大妞的,正是大白兔奶糖,昨儿垃圾桶刚刚传送过来的,不过,这奶糖倒没有被弄脏,因为,奶糖连包装袋都没拆,整个儿被扔掉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小子,居然送女生大白兔奶糖,要知道卫技院的女生恨不能数着米粒吃饭,怎么可能吃热量极高的奶糖。 自然,这包奶糖直接就被扔进了垃圾桶。 不过,大白兔奶糖的确是好东西,货真价实,响当当的老字号出品,号称三粒奶糖用热水泡开,就能顶一杯牛奶。 李如海家哪里吃过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当成了宝。 国大路并不知道,自己随手送出的奶糖,在李家引发了一场小小的家庭悲喜剧。一大早,他家里就迎来了一大帮村民,因为村民们给他送来了很多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昨儿晚上村民们应承送给郭家的,有半袋小黄米,几块碎麻布,几只锅碗,一篮子鸡蛋,几梱干柴,都是穷苦人家,送不出什么好东西,却是应了礼轻情意重这句话。 最重的一份礼,就是朱老村长--大名朱有德送的棺材板了,咳咳,如今自然已经变成了一张床。 不过,国大路就是打死也不肯睡这床的,他借口郭进身子骨不好,要好好休息静养,坚持把床让给郭进睡,这是孝举,村民们少不得又是一阵夸奖。 送走村民后,国大路在新床上铺了一层干稻草,再盖上麻布,这才在浩哥儿的帮手下,将郭进抱了上去,郭进个子高,但瘦得直剩一把骨头,国大路轻轻松松就能抱起,心里一个劲嘀咕,这便宜老爹瘦得和索马里难民有得一拼。不过,没关系,有我这送上门的儿子在,很快就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国大路知道,其实郭进没啥大毛病,只要吃好睡好就行了,而有他和垃圾桶在,这些都不是啥问题。 国大路拿了个粗陶碗来,往里面扔了几粒大白兔奶糖,倒上开水,化开成一碗奶糖水,端到郭进前,一口一口喂给他喝。 随便扔了几颗奶糖给浩哥儿,浩哥儿尝了一颗,眼珠子都瞪圆了,国大路笑道:“小孩子吃的玩意儿,今儿个幸亏有你在,帮了我不少忙。家里也没啥事了,你回家吧。” 浩哥儿道:“郭大哥,有事你尽管吱一声。”把剩下的糖拢在袖子里,快步向家而去。 睡了一夜,郭进的精神好多了,只是因为瞎了眼,一时还下不了地,他刚喝到奶糖水时,呆了一呆,但很快释然,也不多问,大口喝了下去。 国大路清了清嗓子:“那个,爹,这10多年来,儿子--” 国大路正在准备撒谎,撒一个弥天大谎。 自己“失踪”10多年,总得编一个谎圆了这事--10多年前自己是怎么失踪的?这10多年又在哪里?在做什么事?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谎可不好编啊,只要有一处破绽,就会露馅。 关健是国大路对自己身处的这个古代世界一无所知,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哪个皇帝坐龙椅,连地名都不知道,就算是想瞎编,也编不圆啊。 但必须得编一个,先把郭进哄住了,才能骗其他人。 然而,国大路才一开口,郭进就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璐儿,你能回家,那是老天爷给咱们家的福份,爹别的什么都不想知道,这要你在身边就够了。” 啊,这算什么事?国大路怔住了,自己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打算以一个烂俗的“失忆”为假口,来解释自己这10多年离奇的失踪,结果才张开口,就被郭进给堵上了。 国大路吞吞吐吐地道:“爹,那个,你真不想知道儿子这10多年在哪里?干什么?” 郭进呵呵笑了笑:“无论璐儿你这10多年在哪里,在干什么,现在你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国大路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样也行?自己融入这个世界最大的障碍,居然就这样消失了? 这郭进是乐糊涂了吧?谁家的孩子走失了10多年,突然回家,当爹的居然不盘根问底的? 这时,郭进突然道:“璐儿,你当年突然走失时,年纪还小,爹只给你取了个小名,叫璐。王字旁一个大路朝天的路,原本是美玉的意思。现在想来,咱们穷人家的孩子,不该起这样金贵的名字,美玉是好东西,可是却容易破碎,留不得长久。爹决定了,给你重新起个名,就把这璐字拆开。” 国大路一咧嘴--郭王路?这算什么名字啊。 郭进看不到国大路脸上的表情,道:“从今儿起你大名就叫郭大路--王路这个字犯忌讳,王侯可不是咱们小老百姓能沾边的,干脆就叫大路。这名儿好,好就好在够低贱,穷人的孩子,名字叫低贱一点,才好养活。” 国大路倒是能理解这种想法,其实就算在21世纪,依然有老人给孙儿辈取个低贱的小名,这不是污辱人,而是名字越低贱的孩子,阎王爷看不上眼,容易养活。 国大路,从今以后就改名叫郭大路了。 郭大路挠了挠头,得,郭大路就郭大路吧,和原来的国大路只是改了一字,而且音也相同。 郭进让郭大路找来朱老村长,让他帮着郭大路在族谱上名,而且还要到城里县衙登记造册--当年郭大路失踪时,可是在衙门里备了案的,这时就要销案,还得上黄册。黄册相当于21世纪的户口本,上了户口本,官府才认你这个人,要不然,寸步难行。 朱老村长有些为难:“到衙门里办事,少不得又要打点,那些个衙役、快手,个个如同虎狼一样,不见一点腥味,可不会给你办事--没找你碴已经算好的了。其实要我说,就是不上黄册也没关系,上了黄册就要交人头税,还得服劳役,咱们村里好几户人家的孩子也没上黄册,不照样过日子。” 朱老村长这话倒是实在,老百姓头上税役繁多,民间想了种种办法逃税避税,生孩子不上黄册是最常用的一种办法,只要不是今后要读书做官,或者做生意出远门,有没有上黄册对农人来说意义不大,反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刨食吃。有的农人,一辈子不离自己村子三里地远,两腿一蹬都不知道衙门朝哪儿开。 可郭进不知道脑子里哪个筋搭错了,非要老村长帮他上黄册,甚至愿意借印子钱来打点衙役。 对这件事,郭大路倒是赞同的,他现在最需要的就在这个世界的合法公开的身份,对他而言,这上黄册,就如同21世纪拿北京户口一样重要。不就是花点钱嘛,他收集的垃圾里,随便拿一样出来,就是无价珍宝。 不过,郭大路现在可不想将玻璃弹珠、镜子碎片等什么拿出来,因为这些东西不同于奶糖。 虽然郭大路不知道自己穿越的这个时代,生产力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但看看村民们的穿着,就知道好不到哪里去,象郭进家里,连面小铜镜都没有。 但如果郭大路冒冒失失将玻璃弹珠和镜子碎片拿出来,一则说不清来历,二则以他一个农民的身份,也卖不出好价钱。 要知道,这样的“宝物”可不是往集市摊头上一放就能卖出高价的。普通百姓根本不舍得买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只有那些真正的富贵人家,才有闲钱追捧这些稀罕玩意儿。 这道理和21世纪的奢侈品销售一个道理,lv包包放在甬城和义大道的精品柜里,旁边站个穿齐逼短裙的导购妹子才能卖出几万元的天价来,你要是扔在望湖桥市场的摊位上,照样50元一个,还能还价。 朱老村长见郭家父子异口同声坚持上黄册,便也不再相劝,想了想道:“借印子钱这话就不要说了,驴打滚的印子钱可是阎王债,碰了这钱,不死也脱层皮。郭进啊,你儿子回来了,你想事儿可得往长远考虑,以后娶儿媳,盖新屋,样样都要钱。借印子钱,一不小心,就把孩子给坑了。谁家闺女也不会嫁到背了一屁股债的人家来。” 郭大路满脑门黑线,这朱老村长是个好人,但想得也太长远了,这都开始操心自己媳妇的事了,但也知道他是真心为郭家着想,忙一迭声道谢。 郭大路这却是想岔了,他如今18岁的年龄,在21世纪当然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是在古代都可以抱娃儿了,古人婚嫁年龄都早,14、5岁就订亲的不在少数。 朱老村长和郭进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先找村民们借点钱,等葛草收割了发下米粮后,再慢慢还钱。 第十五章 立足(二) 说到葛草,朱老村长咳嗽了一声:“郭进啊,自打你生病后,你那几块地一直是大家轮换着在帮你浇水,如今你儿子已经回来了,你看--” 郭大路在旁边听了一头雾水,连猜带蒙,老村长应该是在说做农活的事,好象自家田里的活儿最近都是村民们在帮着打理,他忙道:“朱大伯,我爹眼睛不好使了,这农活自然该我来干,放心,我明儿就到田里去,保证不误了农活。” 朱老村长点点头:“不是我不体谅你们父子,只是上面儿很看重今年葛草的收成,可不能耽误了。” 郭大路一迭声儿应了--葛草?这是什么农作物?听起来象一种草,但朱老村长却极重视,他的话里还提到“上面”?这“上面”是指哪里?官府?难道这所谓的葛草,是农人们为官府种的? 郭大路不敢胡乱打听,反正明天到了田头,就啥都知道了。 他不觉得古代的田有什么难种的,古人种田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用不着什么化肥农药,最多洒点人肥畜肥,除除草。自己看两眼就学会了。 说心里话,郭大路根本没把田里的产出放在心上,他就没指望靠着种田糊口养家,只不过,他不想让自己在村里表现得太过特立独行,下田劳动方便让自己和村里人打成一片。农村人嘛,最讨厌不干活的二流子。 送走老村长后,郭进非要起床,然后在郭大路的扶持下,在屋子里摸了个遍,郭大路不明白郭进在折腾什么,郭进已经先开了口中:“大路啊,爹的眼睛瞎了,田里的活干不了,不过在家里煮煮饭,劈个柴没问题,明儿起,你到田里干活,爹在家收拾。” 郭大路一怔,郭进瞎了两只眼睛还要坚持干活?他脱口而出道:“爹,没事,我能养活你--”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郭进却摇了摇头:“大路,有道是坐吃山空,咱们庄户人家,就该凭力气吃饭,我只是瞎了眼,又不是瘫了做不得活。放心,爹能照顾好自己。” 郭大路算是看出来了,这郭进也是个要强好胜的,这世间还真有这样的人,你不让他劳动,他身子骨都不舒服,并不是每个人都象宅男那样混吃等死的。 郭大路重重点了点头:“爹,我都听你的!” 这天下午,郭大路啥事都没干,就护着郭进在屋子里转圈儿,熟悉灶台、物什都放在什么地方,屋子并不大,郭进转了几圈就熟悉了,甚至能自己到屋外的院子中打水,然后回到灶台熬了一锅小黄米粥。 郭大路一边喝着小黄米粥,一边偷眼打量着郭进,他不得不佩服,这古代穷人的生存意志真是坚强! 要是放在21世纪,谁的眼睛突然瞎了,非闹得哭天喊地不可,觉得自己特悲惨,全世界都欠着他,可郭进倒好,居然挣脱自己的搀扶,在地上摔了好几跤,硬是把一窝粥给熬了出来,虽然说点火时差点把柴堆给点着了,可这份毅力和坚持,已经非常难得了。 在郭大路心里,郭进这个便宜老子只是自己融入这个世界的一块踏脚石,然而不知不觉间,他对这个瞎了眼的汉子渐生好感,别的不说,郭进对自己的儿子,可比自己在21世纪的王八蛋老爸不知强了多少--自己当年被扔在解放路上,可是差点冻死! 怎么同样是父亲,对儿子的爱就那样天差地别呢? 郭大路道:“爹,我再给你泡杯奶糖水吧,这东西可比红糖还滋补呢。” 郭进却摇了摇头:“不用,不用,庄户人家哪有这样娇贵,我的病早就好了,这什么奶糖你还是收着,以后迎来送往也算个希罕物,拿得出手,面子上有光。” 郭大路笑道:“只不过几颗奶糖,算什么稀罕物,只要有原料,我自己可以敞开做。” 郭大路倒是没吹牛,只要有牛奶、白糖,再弄个锅子,做奶糖是分分秒秒的事,他连奶油也做得出来。 但郭进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多吃一粒奶糖,郭大路晓得,郭进这样的农人一辈子节省惯了,就连一根稻草也舍不得乱扔,一定要捡回家,便也不强拗这个爹了。 郭进毕竟身体虚,回到新床上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郭大路一直等到夜幕降临,从悄悄地摸出家,来到屋后的一片小树林里,在地上一阵刨,挖出了一堆垃圾。 原来,郭大路见村民不时来到自己家里,生怕被人发现垃圾桶的秘密,便悄悄儿将垃圾桶埋到了屋后的小树林,上面盖上了草皮,等到夜深人静时,才前来回收当天传送来的垃圾。旁人经过时,绝对不会想到,这样普通的一个小树林里,居然掩埋着一件穿越神器。 郭大路用个破布袋装着新来的垃圾,回到家里,小心的翻捡起来,在火把下一看,这才发现,垃圾上抓满了蚂蚁,有些厨房垃圾的袋子已经破了,那些蚂蚁正拖着比自己身子还大的米粒在爬动,显然,对蚂蚁们而言,它们找到了一顿异常丰富的大餐。 郭大路拍打了一下蚂蚁,嘀咕道:“便宜你们这些小家伙。”扬手就准备把那袋厨房垃圾扔掉。 突然,他的手顿住了。 垃圾桶每天传送过的垃圾中,有许多食物,郭大路尽量挑没有受污染的吃,象这袋厨房垃圾,汤汁、骨头、烂菜叶和米饭混在一起,他是绝对难以下咽的。 以前在海岛上时,这样的厨房垃圾,郭大路直接就扔到了礁石下的大海里。 可是现在,郭大路脑海里闪过了浩哥儿、大妞、傻大个以及村民们一张张营养不良的脸,以及郭进锅里那个掺杂着细糠野菜的窝头。 第十六章 立足(三) 这里的村民是真穷啊,今儿个村民送来的“大礼”中,小黄米算是好的了,至于大米白面,郭大路至今没见过。 郭大路叹了口气,收起那袋厨房垃圾,将骨头、菜叶细细捡了出来,差不多还有半袋剩饭,只不过染上了汤汁。他寻了个竹筐,将米饭倒进去,走到屋外的井边,打了一桶水,将米饭清洗干净,放在通风处阴干。 这样阴干的米饭,在没冰箱的古代,可以保留很长的时间。 郭大路折腾了半天,才将所有的垃圾整理好,他心里明白,21世纪的垃圾在古代件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宝物,就连空的矿泉水瓶碰到一个凯子,都能卖出天价去。 只不过,这些东西都不能轻易示人,所以郭大路除了吃的东西以外,其他的都用塑料袋包裹起来,埋在了屋后。 折腾了半天,郭大路也真是累了,回到家里的破床上,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不知过了多久,睡在新床上的郭进突然翻身而起,以一个瞎子绝对不该有的利落,快步走到郭大路床前,忽地伸出了手! 郭进关节粗大的手,将郭大路踢落在床下的一块麻布捡了起来,轻轻盖到他的身上,郭大路翻了个身,依然熟睡。 郭进再次伸出手,似乎想抚摸郭大路的脸,最后却缩了回去,悄步返回自己的床。 郭进眼睛瞎了,他看不到,当自己在做这一切时,屋子里不时何时突然多了一个白衣女子,就贴身站在自己身后,静静看着自己,直到确认郭进对郭大路并没有异心,这才如来时一样突然消失。 一夜无话。 郭大路起床后,先给郭进煮了碗加了奶糖的小米粥,自己啃了几口过期的面包--那种掺了糠的窝头,打死他也不再吃了。正想着是不是趁没人的时候,给自己刷个牙,牙膏牙刷他都有,只不过如果突然闯进个村民,看着自己一口白沫子,非大惊小怪不可。 郭大路拿一块钱打赌,这里的村民绝对没有什么刷牙的概念,除了浩哥儿姐姐大妞,他遇上的村民个个一口黄板牙,面对面一说话就一股浓烈的口臭。 难道自己以后也要天天一张臭嘴? 听说古代人是用盐来刷牙的,不过郭大路见识过这个时代的盐了---灶头的一个破碗里,放着一些黑色如砂砾的东西,这就是盐了。郭大路尝过一口,的确有些咸味,却是苦涩无比,还夹杂着不少稻草、沙粒。 这应该就是海盐了,不过古代人提纯手段不够先进,谁知道里面有什么有毒物质--海盐不提纯是有毒的,只能做工业用盐,所以郭大路直接就把那一点点黑盐给倒了,换上了自己垃圾桶传送来的盐。 垃圾桶传送来的盐已经还潮结块了,所以原主人随手就扔在了垃圾桶里,但这洁白的细盐,还加了碘和各种微量元素,是郭大路补充营养的宝贝。 郭大路拍了拍脑袋,想起古代人还有一种常用的刷牙用具,那就是杨柳枝,将柳枝一头咬破,用树茬也可以刷牙。 就在郭大路琢磨着去折几段杨柳枝时,浩哥儿闯了进来:“郭大哥,快到点了,走,到田里上水去。” 郭大路应了声,扭头问已经起床的郭进:“爹,咱家种田的家什放在哪儿了?” 浩哥儿一拉郭大路:“只是去上水,要啥家什,那水桶不是在墙角里?” 郭大路这才看到浩哥儿肩头担着一个扁担,两头居然挑着四个水桶,好家伙,只不过是给庄稼上水,带这样多水桶做什么? 郭大路抱着多听多看少说话的原则,也挑上了家里的两个水桶,跟着浩哥儿,匆匆向外走去。 村子里男女老少都出来了,没错,真正是男女老少都上场,连浩哥儿家的细妹,和几个满头白发,走路都柱着拐杖的老人,都拎着水瓢。 郭大路吓一跳,不就给庄稼上水吗?整得跟人民战争似的。 村民们匆匆沿着小道出了村,沿着山脚转了几转,郭大路眼前突然开朗。 只见前方是一条哗哗响的溪流,清澈的溪水奔流不息,水面不时有鱼儿高高跃起,在溪流的两侧,是成片连亩一眼望不到头的农田。 郭大路半张着嘴,彻底看呆了,他到村子里才两天,但从村民们的衣着食物上,就能看出这个叫后隆村的村庄是个非常贫穷的村子,还以为这里的农田肯定是极为贫瘠的薄田,可是看这一眼望不到头的上好水浇地,郭大路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村民们守着良田,却穷到了这个样子。 郭大路脚下不停,跟着浩哥儿已经来到了农田中,只看了一眼田里,郭大路就深深皱起了眉--这上好的良田里,种的,怎么是草啊。 没错,就是草。 郭大路虽然没种过田,但好歹认得什么是水稻什么是麦子,可是眼前田里的作物,非稻非麦,就是一种很粗壮的草,无花无穗,看不出是什么植物。 郭大路还在发怔,浩哥儿已经带着他到了一块田地,随手划拉了一下:“郭大哥,这块田就是你家的,以前都是村里几个叔伯帮你爹上的水,水没上好,这葛草长势不好。你可得仔细点浇。” 郭大路有点发蒙,看着眼前少说也有数十亩的地,嘴都有些发干,靠,难道自己的便宜老爹其实是个隐名埋姓的大地主?只不过,田里的葛草长势果然不佳,和旁边的田相比,矮多了。 朱老村长到了田里后,折了根树枝插在田头,盯着太阳照着树棍投在地上的影子,眼看到了时辰,拉开嗓子大声吆喝一声:“上水喽!” 一声令下,全村老少纷纷冲到溪流里,挑起一担担水,然后冲到田里,用一个小勺子舀了水,浇到葛草根下。 原来这就是上水。 这不是挺简单的嘛。 郭大路也挑了一担水,回到田里,哗一声,就倒到了田里,转身刚要再回到溪边挑水,旁边响起一声惊呼:“郭大哥!你在做什么?!哪有你这样乱倒水的!葛草的根都要被你浇烂了!” 郭大路扭头一看,满脸急色指责自己的正是林家大妞,他挠了挠头:“啊,浇水不这样浇,还能怎样浇?” 但他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了,因为他眼睁睁看到,刚才自己大桶浇下去的葛草居然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萎顿了下去。 大妞抢上前来,扒开葛草根部的泥土,只看了一眼,就摇起头来:“完了,郭大哥你家这片田,原本上水就不好,现在被你这样一乱灌,这一小片葛草根已经烂了,绝收了。” 她叹了口气:“郭大哥,你不知道葛草上水不能多也不能少,每枝葛草只能上一勺水,少了长势不好,多了容易烂根绝收吗?” 郭大路一咧嘴,我靠,这葛草哪里是草,这是大爷啊,太难伺候了!怪不得自己刚才看到村民人手一个小勺,原来这勺子是起这个作用的。 郭大路支唔道:“我、我这几年在外面,没怎么做农活,不太知道--” 大妞瞟了郭大路一眼,将自己手里的勺子递给他:“给,小心点浇,可不能再大水漫灌了,葛草不经折腾,一死就是一大片。” 郭大路道了声谢,接过勺子,学着村民们的样,开始给葛草浇起水来,然而,过不了多时,郭大路就暗暗叫苦。 怪不得村民浇个水都要老幼齐上阵,实在是这活太难弄了,给一株葛草浇水倒是小事一桩,又没啥技术含量,可问题是一亩地里有成千上万株的葛草,一株株浇下来,郭大路只一会儿,就觉得腰都要断了。 他抬起头看看几十亩地--亲娘啊,这还要浇多长时间啊! 第十七章 立足(四) 郭大路满肚子疑问--这葛草究竟是啥作物?能吃还是能用,或者是能入药?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浇水方式?这样难伺候的作物,照理说收获后肯定值大价钱,但为什么村民会这样穷? 然而,郭大路没法向任何一个村民问这些问题,一张嘴,就会暴露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面目。 不知何时,大妞又回到了郭大路身边:“郭大哥,你浇得太慢了。”果然,很多村民都已经超过了郭大路,连几个老头老太也比郭大路做得快。 郭大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没做过这活--没关系,我等会儿留下来多花点时间浇水好了。” 啥?大妞瞪大了细长的眼睛:“给葛草浇水可是有时辰的,过了时辰,就不能浇水了,会烂根!” 啥米?!居然还有这样的怪事?! 这狗屁葛草还真成了大爷了!喝多不行喝少不行,早喝不行晚喝也不行! 大妞看着郭大路脸上古怪的神色,心里叹了口气--郭大哥这10多年究竟跑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连这些最粗浅的农活都不知道?简直就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城里公子爷-- 大妞一怔,她想起了郭大哥随手送给自己的糖,那破烂却明显不是凡物的衣服,还有他细嫩的皮肤--难道说,郭大哥这10多年在一个富贵人家生活?不对,如果他真在富贵人家生活,为何又突然回来吃苦?啊!不好!郭大哥一定是逃奴!他偷了主人家的贵重东西,然后逃回家来! 这、这--官府抓到逃奴,不仅要当场问斩,知情不报者还要问罪,流放到蛮夷之地! 大妞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突然抬头,看了看郭大哥正在浇水的笨拙背影,又看了看旁边忍着胸口断骨伤痛前来帮忙的浩哥儿,长叹了一口气,为人不能恩将仇报,郭大哥救了李家的独苗苗,就算他是逃奴,自己也得隐瞒下来。 不知过了多长,朱老村的吆喝声再度传来:“收工喽。”村民们纷纷应声放下了水桶,这时再浇水,就是在祸害葛草了。 郭大路扑嗵一声坐倒在田埂上,他觉得自己的每根骨头都在吱嘎作响,每块肌肉都在酸痛--他妹的,这根本就不是给人干的活! 旁边浩哥儿摇了摇头:“郭大哥,你动作太慢了,还有半数地没来得及浇--这样下去,可真要绝收了!” 郭大路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喃喃道:“浩哥儿,这葛草,多久浇一回水?一个月?还是一星期--” 浩哥儿一怔:“一星期?啥是一星期?葛草一天浇一次水。” 郭大路刚发现自己错误地把星期这个时间计算单位无意中带到古代--星期是西洋历,以上帝七天造世界为依据,华夏古代用的可是农历--还来不及掩饰,就听到了浩哥儿说葛草一天浇一次水,我的个天爷爷,这日子没法过了! 但日子还要过,浩哥儿拉起郭大路:“走,我带你去你家的地里去,村里乡亲只能帮你家给葛草浇水,实在是没时间打理你家的地了。” 郭大路哼哼着:“我家的地?这不就是我家的地吗?哪里还有别的地?” 浩哥儿道:“郭大哥你说啥呢,这是葛草田,可不是种粮食的地,你家的粮田在山后呢。” 一袋烟后,郭大路跟着浩哥儿来到了后山,这才看到,后山都是一块块坡地,已经有不少村民在打理庄稼了,郭大路抓起一把泥土,这泥土可比葛草地里的差多了,土里夹杂着不少石块。 “田里种的是啥?”郭大路问。 “高梁,小米。”浩哥儿道:“后山没有水源,种不得稻麦。” 郭大路看着蔫蔫的高梁杆,沉默下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村民们把肥沃的农田,去种什么葛草,而自己的口粮却只能从这样的薄田挣出来,怪不得村民们个个这样穷。 郭大路突然想到一个念头--啊,自己明白了,这些村民,一定是某个大地主,大贵族的佃农,那些种葛草的良田,是地主家的地,后山的薄田,才是村民们的口粮田。 村民们要先种好地主的葛草--这葛草想来是一种值钱的经济作物--这并不是郭大路瞎猜,在21世纪的甬城,农民们种在田里最值钱的,不是水稻,不是蔬菜,而是草、蔺草。 这蔺草人不能吃畜生不能嚼,喂猪猪都不啃一口,却是做榻榻米的上好材料。小日本国土狭小土地金贵,当地的蔺草价格极贵。90年代时,就有日本人看上了甬城的肥沃农田,引进了蔺草。于是当地的农民把大片大片最肥活的土地来种草,自己的口粮还要到外地买。最可恶的是,蔺草极伤地力,要施用大量的化肥农药,种过蔺草的地,来年就不能再种别的庄稼。 想来这所谓的葛草,同样是一种用来供富豪贵族把玩的作物。 郭大路耸了耸肩,自己如今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乡民,也无力改变什么,种草就种草吧,反正自己有垃圾桶在,饿不着郭进和自己。 郭大路不知道种高粱小米该注意些什么,他根本没心思在后山的薄地里折腾,满脑门子只想着一件事--怎么应付明天的浇水。 郭大路的视线扫过后山,看到被风一吹哗哗直响的竹林,突然眼睛一亮:“浩哥儿,这山上的竹子是谁家的,砍一些没事吧?” 浩哥儿道:“这竹林是野生野长的,怎么,郭大哥想砍些竹子做些家具?稍微砍几株没人管,但如果砍多了,被上面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阵责罚。” 上面?嗯,应该是指官府吧。 郭大路笑道:“我就砍几株小竹子。” 果然,郭大路爬上山去,挑了几株比拇指粗不了多少的小竹子拖下了山,和浩哥哥儿招呼了一声,先行下山走了。 大妞走到浩哥儿身边:“郭大哥砍竹子做什么?这样细小的竹子,连竹笛也做不了啊?” 浩哥儿也摇了摇头,他觉得,郭大哥身上处处透着古怪,不过,自己的命是他救的,他并不想多嚼嘴。 郭大路拖着竹子回到了家,郭进已经做了窝头等他,郭大路哪里吃得下这个,翻出了昨晚阴干的米饭,做了两碗泡饭,又削了个萝卜,用盐水浸了,就权当是下饭的菜,父子两人相坐而吃。 郭进扒了一口饭,就顿住了--这是上好的米饭,家里--不,就算是村里,也难得有人家不过年不过节的时候吃白米饭,但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碗里的饭分了一半给郭大路。 郭大路想推让--这饭郭进都扒了一口了,再让给自己,不是让自己吃郭进的口水嘛。你老人家又不是十八岁的大姑娘,我可没兴趣尝你的口水。 却听郭进道:“田里的活要下苦力,你多吃点,我就在家憩着,不饿。” 郭大路心想一碗饭,有啥好推来让去的,可不知为何,鼻子有些酸酸的,应了声,大口扒饭。 吃了饭后,郭大路用烧红的铁钉,在竹子上钻了一个个小洞,又把竹节都打通,然后,在垃圾堆里一阵翻找,寻出了几根橡皮管。 第十八章 立足(五) 郭大路用橡皮管将竹管一根根连了起来,然后拎起水桶往竹管里倒水,很快,水滴滴答答从洞眼里漏了出来。 郭大路仔细观察着漏出来的水,低声自语着:“渗透量的大小应该和压力成正比,洞眼还可以再小一些,距离太长会影响前后端的压力大小,不过没关系,这样一点水量的变化,还不至于影响到葛草的生长,我看着就算用小勺子浇水,匆忙之间,一勺子浇下去,水也有多有少呢。” 郭大路正在折腾的,是滴灌。 滴灌这种技术,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在水源缺失的地方比较常用,在21世纪,使用滴灌技术最牛逼的是以色列,人家硬是在沙漠里,用滴灌技术种出了大批农作物。 郭大路所在的甬城市,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原本是用不上什么滴灌技术的,农民们种水稻什么,都是大水漫灌,水管够。 后来不知是哪个领导脑洞大开,说要引进以色列农业技术,搞生态农业,请了以色列专家来搞什么滴灌技术推广,媒体上还大鸣大放,可劲儿宣传,所以郭大路通过媒体上也了解了一二。 滴灌技术在甬城农村最后是无疾而终,但是郭大路照猫画虎,在这古代也用上了滴灌。 当然,正宗的滴灌还是需要不少配套设备的,比如电子阀门、自来水管、压力表、自动控制软件,但是,华夏农民最擅长的就是活学活用,郭大路就见过,有农民啥配套设备都没用,就是在橡皮长管上扎一排洞眼,往自来水龙头上一套,那就是滴灌了。 化腐朽为神奇--不对,是化阳春白雪为乡里巴人,华夏农民就是这样牛逼,不服不行。 郭大路手里用来连接竹管的橡皮管不多,七弄八弄,也就弄了一亩地的滴灌,就这,已经把他累得够呛。 不过,郭大路暂时也没想大面积施用滴灌,先得小面积试用一下,等成功后,再全面铺开也来得及,要不然,真的造成自家近百亩葛草绝收,所谓的“上面”大地主,肯定不会饶了自己这个小佃农。 郭大路叫来浩哥儿,帮自己抬着竹管来到葛草地里,沿着田垅,将一根根竹管挨着葛草,每个洞眼都对准葛草的根部,然后一一连接起来。 浩哥儿陪着郭大路折腾,满脸不解,几次想开口问,却又想起了姐姐大妞对自己的叮嘱。 浩哥儿前儿带着糖回到家里时,大妞告诉他,家里几个姐妹都吃过这甜到心里的糖了,剩下的全都收了起来,准备到了逢三的集市时,去换些米粮。 浩哥儿一听,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在郭大路家里忍不住嘴馋,一口气吃了三粒,这能换多少粮食啊。他忙把剩下的糖全交给了大妞。 大妞把浩哥拉到屋角,细细叮嘱他:“浩哥儿,你这条命是郭大哥救的,咱们庄户人家,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今后郭大哥有啥事吩咐,你都要紧着给他办了。” 浩哥儿连连点头:“我知道咧,咱爹咱娘也这样说呢。” 大妞迟疑了一下,轻轻咬了咬唇:“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着,无论郭大哥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你都不要乱打听,更不能刨根问底。” 浩哥儿本来就机灵,立刻明白了大妞的话,心里说,姐你只知道奶糖、衣服,还没见过那杀了巨蟒的神奇丝线呢,连连点头:“我知道。姐,郭大哥能孤身一人在外生活10多年,必定有什么奇遇,我不会乱打听的,不该问的话我不问,不该说的话我不说。” 正是因为浩哥儿心里早有了这主意,所以看到郭大路用橡胶管连接竹管,并不多问一句。 一开始,他还以为那是什么鸡肠子、猪肠子什么的,但等郭大路塞给他几根橡胶管,让他帮着连接竹管时,他用手一捏,就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鸡肠子。 浩哥儿强忍着好奇,一句话都没问,只是帮着郭大路忙碌,总算将一亩地的滴管全都弄好。 为了避免因为距离过长,造成管道两头的压力相差太大,浇灌的水量相差太多,郭大路在前后中多设了几个灌水口,以这个粗制滥造的竹管系统,如果只设了一个进水口的话,郭大路一桶水倒进去,竹管里的水没有流到尾部,就已经在前段流光了。 但即使如此,也比弯着腰一勺子一勺子浇轻松多了。 浩哥儿打量着连在一起的竹管子,隐隐看出,这似乎应该是用来浇水的,但他倒也忍得住,并没有多问一个字。 郭大哥拍了拍手里的泥土,突然想起一事:“浩哥儿,我看后山有大片的杂林,为什么咱们村就没想到砍了杂树,在山上种些杏子、桃子等林子,也好拿果子到集市上换些粮食?” 浩哥儿略带惊讶地道:“这天下山林都是有主儿的,我们砍些柴禾,摘几枝竹子编个箩筐什么的,倒是没人追究,可这种林子就不一样了,非把原本的杂树砍光,烧了树根,才能新种林子。这可不成,谁也没胆子这样干啊。” 郭大路悄悄翻了个白眼,我靠,这个“上面”的大地主,可也太厉害了,不仅拥有成片成片的良田,连整座整座的山都是他们家的! 嘿,自己还是小看了古代大地主啊,以前看历史课本,说有的大贵族大地主拥有上万亩良田,湖泊山林骑着马儿都跑不到头,没想到这是真的。 这可真应了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这句话了。 郭大路点了点浩哥儿:“你当时带着傻大个他们进山打猎,胆子也够大了,那上面的主儿连树都不让村里人随便砍,想必更不会同意你们打猎吃肉了。” 浩哥儿嘿嘿笑了笑:“那还不是饿极了嘛。山里的树砍了会留下树茬、树根,可要是打几只小兽,又没人会发现。只不过,那深山里有凶猛的野物,大人们才不准我们进山。” 郭大路道:“你是说那巨蟒吗?好家伙,那蟒蛇是够大的,连好莱坞电影里的--”他一时口快,好莱坞都冒了出来,赶紧闭上了嘴。 浩哥儿居然没留意到郭大路的无心之失,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隐隐有了些惧意,暗地里咽了口口水:“唉,说起来,也是我大意了。我一直以为大人们不让我们进山,只是吓唬我们,可没想到,山里居然真有巨蟒那样的凶兽。这样说来,我爹和我说过,封神山里有--有那妖物儿,也是真的。幸好我们那天遇上了郭大哥你,要不然--”浩哥儿连连摇头,心有余悸之余,更多的是庆幸。 第十九章 立足(六) 郭大路心里奇怪“那妖物儿”?什么是那妖物儿?除了巨蟒,难道封神山里还有比巨蟒更可怕的?老虎还是豹子?就算是老虎,也斗不过巨蟒,只要被巨蟒缠住了,就算是吊额白晴猛虎,也会骨裂筋断。 郭大路有心想问,却又怕暴露了自己不通世事的马脚,就在迟疑间,浩哥儿挠了挠头:“郭大哥,当初在封神山里,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们一伙人了?当时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们,难道就是你?” 郭大路哈哈大笑:“我只是偶然经过封神山,正好和你们相遇,怎么可能跟踪你们。就我这粗手笨脚的样子,在林子里走路跟个黑瞎子一样,一走动的磕磕绊绊的,老远路就能被人发现喽。” 浩哥儿暗中点了点头,的确,这几天和郭大哥接触下来,虽然他个子高大,有点子力气,但却根本不是一个练家子,他不可能在封神山里隐瞒过自己的耳目。 郭大路和浩哥儿各怀心思,没有再深入攀谈下去,郭大路现在也无法试用滴灌,胡扯了几句,就各自告别回家。 郭大路脚步匆匆,急着回家照顾郭进,虽然说郭进如今已经能熟练在家里转悠,做各种家务,但毕竟双眼全瞎,免不了有时还会磕着碰着,虽然他从来不支声,但郭大路从他额头的乌青和手上的红肿,还是能看得出来。 郭大路突然自失地一笑,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有了这样急着回家的感觉,以前自己对家根本没有概念,孤儿院也好,卫技院也好,那只是宿舍,不是家。原来,企盼牵挂家人,就是这样一种滋味吗? 郭大路跨进家门--门并没有锁,因为原本就没有锁头,想来郭进这个穷得耗子也呆不住的家,实在没什么好偷的--只扫了一眼,就一怔。 房间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两张床上的稻草都重新铺平了,皱成一团的麻布也叠在床尾,充当枕头用的两块木头,还细心地用麻布包了起来。 几件洗过的衣服挂在屋角的拉起来的一根麻绳上,灶上的火堆散发出明亮的光,上面一锅粥正咕嘟嘟冒着泡。 郭大路埋怨道:“爹,不是不让你干活嘛,怎么又下地了?” 郭进靠在床头:“我没干活啊--刚才不知怎么回事,有些犯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刚才听到你进门,这才醒过来。” 郭大路挠了挠头:“这就奇怪了,屋子是谁打扫的--我明白了,一定是大妞又来过了。” 郭进道:“你找机会和大妞说一声,她家里活也重,光照顾几个妹妹就有得她忙的了,不要再来了,我有手有脚的,给你烧顿饭又不什么重活。” 郭大路应了声,不过别说,他的肚子还真有点饿了,村里的村民都是只吃两顿饭的,早饭一顿,过了晌再吃一顿,可郭大路却是习惯了一日三餐,忙碌到现在,肚皮还真有些空空的感觉。 郭大路给郭进盛了碗粥,自己也弄了碗,大口吃起来,粥一入肚,他一咧嘴,这什么玩意儿--怎么一股奶糖味?原本这居然是一锅牛奶糖粥,一定是大妞把奶糖放粥里了。 农村人把红糖粥当补身子的好东西,想来大妞把奶糖当红糖用了,这味儿,可是够腻人的。 不过郭大路也是饿极了,捧着奶粥,几口就吃完了。 下午的时候,郭大路特意找了个机会,对浩哥儿道:“浩哥儿,我爹身体好多了,他让我给大妞带句话,不用再到我家帮活了。对了,那奶糖泡开水喝挺好喝的,煮粥不合适。” 浩哥儿回家把郭大路的话给大妞一说,大妞啊了一声:“糟糕,我今天忙着为去集市换糖编一个盛糖的竹盒子,忘了照看郭伯伯了。” 她皱了皱眉:“你说,郭大哥不会是正话反说吧,其实是责备我没去照看郭伯伯?” 浩哥儿摇了摇头:“郭大哥不是这样子的人,再说,我在他家看过了,郭伯伯虽然看不见,但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 大妞还是不能释怀,细长的眼睛眨了眨:“这样吧,等我赶集回来,拿奶糖换了米粮,给郭伯伯家多送点去。虽然说这糖是郭大哥送我们家的,可我们拿了去换粮,也得告诉他一声,怎么说,也得两家平分。” 郭大路并不知道李家儿女在背后的嘀咕,他安顿好郭进后,从房梁、屋角、柴堆里摸出了几个手机、录音笔等玩意儿,走到屋后的小树林里。 只见郭大路爬上了林中的一颗大树,在大树的一只鸟巢里,找到了一早放在那儿充电的太阳能充电宝,插上手机,给手机、录音笔等充电。 手机电充足后,郭大路打开视频细细查看起来。 监控,这是郭大路在查看监控。 郭大路虽然认了便宜老子,在这个世界安顿了下来,但他依然提心吊胆,生怕突然有一日,村民们举着棍棒带着绳索,闯进家门,大吼一声:“哪里来的骗子,冒充郭家走失的儿子,抓起来,送官府坐大牢!” 然后,自己没有然后了。 古代的大牢那就是冤死鬼的家,没有家人拿着大把钱打点,不死也要脱皮层,而象郭大路这样无亲无故之人,就算不在大牢里被其他的犯人或牢子折腾死,也可能真的要把牢底坐穿。 --古代可没有人权一说,官府的衙役,大地主大贵族的家丁,随时可以找借口,甚至不用借口,就把老百姓关到大牢里,而且愿意关多久就关多久。 私设公堂这四个字可不仅仅是个成语,是真正能要人命的! 所以,郭大路每次离家时,都会在隐密处放置录音录像器材,看看是否有人会在暗中窥视自己。 在手机的录像里,郭大路用快进看到,郭进在房间里笨拙地干着家务活,不小心在地上滑了一跤,这地面是黄泥地,不小心滴上水,会变得很滑溜,郭进重重摔了个大马趴,还把手里的小黄米撒了一地。 郭进越折腾越乱,然后,他的身影就从镜头里消失了,郭大路知道,这并不是郭进隐形了,而是因为手机放置的方向是固定的,镜头无法做到全方位覆盖。 郭进又查看了录音,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手机录像非常耗电,事实上,没有录多长时间,手机的电就已经没了,只能自动关闭,郭大路至今还没法做到24小时全天录像,总会错漏一些。 郭大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直起腰--然后他就从树上掉落下来,幸好树下落叶松软,郭大路才没有跌断腿。 郭大路咝咝倒着气,揉着扭伤的腰,一边又抓过手机,再次细细查看起视频来,因为他发现,手机里居然没有录下大妞的身影! 今天大妞不是到自己家里帮过忙吗?怎么没在视频里看到她? 郭大路从前到后,再次把视频看了一遍。 奇了怪了,没有大妞! 视频里根本没有大妞的身影! 这不可能! 难道大妞会隐身? 郭大路想了想,抓过录音笔和mp4,仔细将录音又听了一遍--嗯,有声音,在郭进因为劳累而睡着后,在他的呼噜声中,有家什轻轻挪动声,锅瓢的碰撞声。 原来,大妞果然到自己家来帮过活。 只不过,为什么手机视频里没有大妞的身影呢? 郭大路神色严峻起来--难道说,大妞知道手机在偷偷拍摄,所以她故意避开了镜头?! 郭大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见鬼,难道说,自己露馅了,真面目暴露了--等等! 郭大路呵呵轻笑起来,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真正是草木皆兵了。 大妞只不过是古代的一个女孩子,她怎么可能认识手机,还知道手机的拍摄功能? 就算是把手机放在大妞面前,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她很可能把手机屏幕当镜子用,但却绝对不知道手机能录音录像! 不要说大妞了,就是在20世纪的华夏,80、90年代的成年人,也不敢相信一只手机能录音录像的,那时的手机还是一块重得能拍死人的板砖。 郭大路暗笑自己,真是疑心生暗鬼,自己居然把一个古代农村的小姑娘,当成特工高手了。 对了,一定是大妞在屋里干活时,无意中避开了手机拍摄的范围,正好处于镜头的死角区,所以才没有被拍摄进视频里。 第二十章 立足(七) 郭大路摇头苦笑,这样简单的道理,刚才却是自己吓自己,差点就吓死了。 郭大路给手机、录音笔等充好电后,再次回到家,把这些对古代人来说绝对如同仙家法宝一样的器材,一一安置到位,准备明天继续再监控。 第二天一大早,浩哥儿就上了门,他无意中已经成了郭大路的跟屁虫,如果说一开始来郭大路家,是抱着报恩的心思的话,那他现在则是心甘情愿跟着郭大路,因为这位郭大哥身上,有太多让人看不懂的地方。 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警惕,浩哥儿觉得自己有必要摸摸郭大路的老底。 郭大路正在刷牙,用现代的牙刷和牙膏,因为他实在受不了自己一张嘴的口臭了。 盐是用来吃的,不舍得用来刷牙,毕竟就算是21世纪,也很少有人家把盐当垃圾扔的,垃圾桶传送来的这点子盐,郭大路还得省着用,等用光了,他也只好吃如今的黑盐了。 郭大路昨儿也试了一下用杨柳枝当牙刷,结果嘴里一嘴树茬子,还把牙缝给塞住了,那个难受啊。 所以今天郭大路起床一张嘴,自己就被口臭薰得直皱眉,实在受不了,翻出牙刷牙膏刷起来。 浩哥儿赶到郭家时,正好看到郭大路蹲在门口满嘴白泡沫,他一开始还以为郭大路抽羊颠疯了,总算忍住了好奇心,没有多问。 郭大路涮了口,总算重新感受到口气清醒的感觉了。 他也没想到浩哥儿这样早就来了,但他并没有慌张,反而很淡然地点点头,含糊道:“来了。”--自己如果太过掩饰,反而容易坏事。 郭大路知道,自己身为现代人,肯定和古代的人有格格不入的地方,有些东西自己可以改,而有些东西,是改不了的。 所以自己用不着什么事都刻意隐瞒。 要知道,自己还要靠垃圾桶传送过来的东西安身立命呢,如果什么东西都不敢拿出来用,那垃圾真成了垃圾了。 浩哥儿是个好孩子,重情重义,自己身为他的救命恩人,他必定不会害自己,所以,有些东西可以试着慢慢让浩哥儿接触,如果浩哥儿能接受,再通过他传递到村民中。 郭大路想了想,把牙刷和牙膏向浩哥儿一递:“刷牙的,来试试。” 浩哥儿最是喜欢新奇事物,要不然,也不会带村里的孩子们私闯封神山了,他接过牙刷和牙膏,仔细摸索着,这头上带着毛的小棍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摸上去非常光滑。 浩哥儿娘手里有根玉钗,说是给他长大后娶媳妇用的,浩哥儿偷偷摸过,玉钗算不得上品,但那如羊脂一般的感觉,让浩哥儿一辈子都难忘。 可是,郭大哥这根长毛的小棍子,通体没有裂纹、瑕疵,透明光泽,却又不是玉做的。 郭大路看出了浩哥儿的好奇,一张嘴就道:“这是我在山中打了一只野兽,用它的骨头磨出来的。” 浩哥儿将信将疑,兽骨?他虽然也打过一些小走兽,但毕竟年纪小,封神山里很多奇兽他都没见过,不过,郭大哥的话还真有可能,别的不说,那条巨蟒身上的皮骨鳞片就非是凡物。 如果不是老村长怕露了痕迹,严令各家各户不得私藏巨蟒的任何遗骸,浩哥儿自己还想藏下一块蟒皮呢。 郭大路指点着浩哥儿笨手笨脚把牙膏挤在牙刷上,然后捅到嘴里-- 浩哥儿刚接触到牙膏,嘴里就是一阵清香和特有的凉爽,他一抿嘴,将牙膏和着口水吞了下去:“蛮好吃的。” 郭大路瞪大了眼睛,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牙膏是用来清净牙齿的,可不是吃的--” 浩哥儿闹了个大红脸,好歹在郭大路指点下,将牙齿刷了,忙将牙刷牙膏还给了郭大路:“郭大哥,这样贵重的东西,你还是收起来吧。” 郭大路笑道:“只不过一个刷牙的物件儿,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对了,浩哥儿,如果我们做这样的牙刷牙膏卖,你说会有人要吗?” 浩哥儿瞟了眼那光润的牙刷柄:“郭大哥手里还有这样的兽骨吗?” 郭大路道:“这样的兽骨倒是没有,不过,我们可以用竹子做柄,猪鬃做刷毛啊。至于牙膏嘛,可以用盐、石灰、骨粉、薄荷调和而成。” 浩哥儿咧了咧嘴:“天爷爷,这刷个牙要花多少钱啊,咱们庄户人家可用不起。” 郭大路一怔,苦笑着摇了摇头,的确,对村民来说,这牙刷牙膏也太奢侈了,在连饭也吃不饱的时候,说什么刷牙和口腔卫生,真是件很可笑的事。 浩哥儿也看出郭大路的失望之情,想了想道:“我让姐试着做几支牙刷,拿到集市上去,看看有没有大户人家有兴趣的。那些大户人家有的是钱,愿意花钱买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郭大路一低头,看到了大妞连夜给自己缝的衣服,笑道:“你姐姐有双巧手,这样简单的小玩意儿,一定难不倒她。给,这牙刷和牙膏你带回去给大妞做个样物儿。”不由分说,将牙刷和牙膏塞给了浩哥儿。 浩哥儿也不推让,收到了怀里,郭大哥信任自己,这件事,说什么也要办成了。 又到了给葛草上水的时辰,村民们呼拉拉成群结队向田地走去,浩哥儿紧跟着郭大路,神情倒是比郭大路还紧张,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昨天郭大路和自己折腾了半天,那竹管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如果这真能成功,那可是给全村的人解脱了最苦最累的活儿。 郭大路却是很轻松,他心里自有把握,只不过一套最简单不过的滴灌系统,如果自己连这个活都整不好,就妄为从21世纪来的穿越人士了。 朱老村长一声令下,村民们挑着水向田里冲去,但郭大路和浩哥儿却不紧不忙,挑着水走到自家的葛草田,浩哥儿扶着一个大漏斗,插在一个竹管的进水口,郭大路慢慢将一桶水从进水口里灌了进去。 第二十一章 立足(八) 细小的水流很快流进了竹管,然后从各个小洞眼里喷了出来,小小的水柱正好喷在葛草根下。 郭大路盯着那些小水柱,正如他所料,从竹管头到竹管尾,随着水压的不同,水柱有大有小,有急有缓,不过,这点差异不碍大事,关健是省力啊,原本郭大路要浇好一排葛草,挑着重重的水桶,拿着小勺子,不知道要弯多少次腰,而现在,只不过是一桶水浇下去就成了。 浩哥儿一个蹦高,正在变声期的嗓子怪叫一声:“成了!郭大哥,你、你真是太聪明了!你是怎么想出这办法的?” 郭大路哈哈一笑:“随便想想就想出来了。”--其实,这就是人的思维的问题,很多事,其实并不怎么神奇,只不过有的人想到了,有的人没想到,中间就隔了一层窗户纸,一捅就能捅破。 华夏的农民很勤劳,很辛苦,但是不得不说,在农耕技术上,发展的脚步并不快,郭大路以前看一些杂书,就发现千余年前的华夏农民,和解放后的农民种田的方式一模一样,无论是农具还是种植方式,都没有大的进步。 这就是缺乏创新能力啊。 不过,这怪不得农民,在古代,所有的技术都在官府手里掌控着,而农民,只是会说话的牲口,只要会下苦力就够了,不需要多聪明,所以官府里放着种种技术书籍,类似《齐民要术》这样特高大上的书本本儿,但是在田间地头,老农民种田用的还是老一套把式,祖祖辈辈没啥变化。 甚至相反,如果有人胆敢折腾出新花样,肯定会被老一辈痛骂成败家玩意儿。 但郭大路,却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将来自21世纪的思维方式和理念,硬塞进当下的这个时代。 浩哥儿的欢呼声,引来了旁边几户农家的目光,虽然他们急着浇水,可还是把视线投了过来,等看到浩哥儿又去挑了几桶水,通过竹管儿浇到葛草根下后,有几个脑筋灵活人,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在做什么了。 有户人家忍不住跑了过来:“浩哥儿,郭家小哥,你们这是在做啥--唉,这是用竹管做的啊,哎呀,这法子好啊,我以前咋就没想到啊!” 果然,滴灌法不是什么特别难的技术,那户农家的男主人只看了看,摸了摸竹管和上面的洞眼,就立刻明白过来使用的方法和大概的原理了。 所以说,很多技术就是一层窗户纸啊,一捅就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过来。 郭大路家农田里很快响起了喧哗声,更多的村民挤了过来,还有人特意挑了几桶水,亲手试了试,很快就把一亩地的葛草都浇好了。要不是怕再多浇水把葛草根给浇烂了,别的村民还想再多试几次。 朱老村长匆匆赶了过来:“你们都吃饱了撑的,不赶紧给葛草上水,在这儿聚着嗑唠啥?!” 村民们连忙给朱老村长让开一条道,七嘴八舌道:“村长,你快来看--看这东西,这东西真是神了,用来给葛草地浇水再方便不过了。” “就是就是,唉,我这脑子怎么就这样笨?以前见天儿全家老小为了浇水累死累活的,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子。几根竹管一搭就能成,这满山坡都是竹林,就是给所有的葛草地都整上这东西也没问题。” 朱老村长挤到田头,仔细查看了一遍滴灌系统,目光炯炯地看向郭大路:“这东西,是谁想出来的?” 浩哥儿正要说话,郭大路已经抢着道:“是我和浩哥儿一起想出来的,昨天咱们俩一起上山砍了竹子,搭的架子。” 浩哥儿一怔,刚想否认这是自己的点子,他昨天只不过是搭了个下手而已,但郭大路在旁边轻轻拿脚碰了碰他的光脚,浩哥儿立刻闭上了嘴--郭大哥怎么说就怎么着吧。 朱老村长深深看了浩哥儿和郭大路一眼--树老成精人老成鬼,朱老村长对郭大路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浩哥儿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胆子大,身手机敏,但是绝对不可能凭空想出这些专用来给葛莫浇水的东西--真要是浩哥儿想出来的点子,那他早几年就能想出来了。为什么不早不晚,刚好郭大路回家没几天,就想出这个绝妙的办法来? 朱老村长老眼眯了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东西真是好,村民们如果能用这东西给葛草浇水,是天大的好事,既然是好事,自己犯不着揭穿郭大路的谎言。 朱老村长蹲在田头,摸了摸竹管间用来接连的橡皮管:“这是什么东西?” 郭大路脸也不红地说谎道:“是我在山里打的一种不知名野兽的肠子。” “这种--肠子你还有吗?要给所有的葛草地都接上竹管,可要不少的肠子。”朱老村长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野兽的肠子,但是他也说不出这是什么玩意儿,但是既然郭大路说这是肠子,那就是肠子吧。 郭大路摇了摇头:“没有了,那肠子本就不多,全用上了。” 旁边有个村民道:“咱们可以试试用别的肠子,猪肠、牛肠--干脆不用肠子也成,用木头做个接口,也可以把竹管接连起来。”的确,橡皮管只是起到连接的作用,其他很多东西可以代替它,虽然密封性比不上橡皮管,但稍微的渗漏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刚才搭话的村民会点木匠手艺,姓周,他稍一琢磨,就提出了替代的法子,他比划着道:“我可以拿整块木头削出来,中间用烧红的铁棍打洞,保证和竹管套上后,一丝缝儿都没有。” 朱老村长一拍大腿:“就这样定了!大伙儿先把今天这一遍水都浇完,等会儿全都上山,砍竹子去!” 村民们欢呼一声,挑着水桶就回到了自己的田里,很快,有关消息在其他还不清楚情况的村民那儿一个个传开了,田野间一片欢笑声。 要知道给葛草浇水是整个村最重的农活,如果浇坏了葛草还要受上面的责罚,几根竹管就能让所有村民都从繁重的劳动中解脱出来,自然是家家户户笑开颜。 浇水一结束,村民们就一齐上山砍竹子,浩哥儿跑前忙前指点村民不要砍太粗的竹子,只有小拇指般大小就够了,如果有人多嘴问句为什么,他就认真地道:“郭大哥说的。”问的村民立刻不会再多嘴了,人又不是傻子,也猜到了用竹管给葛草浇水是郭大路出的点子。自然是郭大路说啥就是啥。 郭大路反而没事情干了,朱老村长拉着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他,话里话外,是向他打听,这竹管子浇水,是不是他以前在哪个地方见过--说到底,还是朱老村长不相信这是郭大路自己想出来的,郭大路才十七八岁,就算是再聪明,也不可能自己凭空想出来。 郭大路倒也不隐瞒,坦然道:“这竹管浇水法,叫滴灌,的确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是听海外异人讲过,在西域某处沙漠,当地的农民就是这样给庄稼浇水的。” 朱老村长眨巴着眼--郭家小子这话,十有八九是真的,沙漠里的庄户人家浇水的法子--嗯,这还真有可能,因为除了沙漠里那种水比金子还贵重的地方,其他地方也没人会想到这样的浇水法啊,就算是在缺水的山沟沟里,也总有山塘、深井可以挑水浇地。 滴灌,这个滴字用得好,可不是一滴一滴浇水嘛。 郭大路一边应付着朱老村长的盘问,一边看着周木匠带着几个村民加工木制的连接套件,周木匠大名周来雨,祖传的木工手艺,村里人打个家具,做个子孙桶都找他。 周木匠的手艺不是吹的,一块木头到了他手里,凿子、小刀一阵刮削,然后用烧红的铁棍在两头一捅,立刻就成了一个套管,将两根竹管一对接,严丝合缝。 周木匠道:“我已经叫人去打鱼了,等拿鱼肚鱼泡熬点鱼胶涂在接口上,不但不漏水,还牢得很。” 郭大路暗暗点头,这才是行家里手呢,自己也就是出出点子,真干起活来,才得靠他们这些真正的劳动人民。 郭大路拉着周木匠,又解释了一翻根据竹管的长度,设立多个灌水口以便给葛草均匀浇水的细节,他也没法解释什么压力压强,但周木匠却一听却明白了,他一拍大腿:“郭家小子,我有个法子你看中不中--在每亩葛草田头,设个一个大水槽,每个水槽用明渠相连,再在溪边弄个水车,水槽上整个机关闸门。水车把水打进水槽后,这水量到事先画好的位置,触动机关,闸门一开,哗,水槽里的水自动就顺着竹管给葛草浇上水了。水槽里一空,闸门又自动关上,然后等着下一次水车打水。” 郭大路目瞪口呆--我靠,这活脱脱就是一套自动上水系统啊,原理和21世纪的系统一模一样,只不过把自动水泵换成了人力水车。 亏自己此前还嘲笑古代劳动人民只知道下苦力,真是猪脑! 第二十二章 立足(九) 浩哥儿在旁边低声道:“周大叔的长辈曾经做过行军司马手下的大工,做水车、明渠那是小事一桩,他连江上的大桥也会建。” 郭大路瞳孔一缩--行军司马?虽然他不清楚这个官职的具体职能,但是光有行军两个字在就不得了啦! 那可是古代的军队啊! 后隆村的村民,怎么会和军队有关系? 郭大路再次打量正在砍竹木的村民们,这才发现不对劲儿来,后隆村全村不分老幼都在山坡上、葛草田里忙碌,人数虽多,却井井有条。 青壮年在山上砍竹筏木,傻大个这样半大的孩子们将竹杈、树枝削去,然后将竹木顺着山势溜到山脚,早就在山下等着的妇女们一拥而上,将竹木一一截成适合的大小,旁边不知何时架起了一个炉子,几个老太太拿着烧红的小铁钎正在竹管上扎洞眼,而象大妞这样的女娃子们,则给大伙儿烧水煮红糖茶-- 这个村子不简单啊!没有经过一定的训练,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配合默契的活儿来! 郭大路突然想到一个细节,他知道,在华夏的农村,经常是一村一姓,一村子里都是同一个姓的大家族,大伙儿在这片土地上祖祖辈辈生活着,村里都是亲连亲,外姓人很难融入这样的村子,勉强入户,就会受排斥。 这是由华夏农村特有的封闭性和缺少流动性造成的。 可是后隆村的村民,却什么姓都有,郭家、李家、朱家、沙家、周家--这样多的姓氏杂居在一起,可真是不合常理。 一般情况下,只有一种原因,才会造成这样的杂姓同居,那就是--这些村民都是从其他地方迁移过来的! 郭大路喜欢看网络小说,尤其是历史类的,知道古代各个朝代经常会搞一些大规模移民,有时是为了填充战乱地区人口,有时是为了安置难民,还有的是为了流放罪犯。 官府也讨厌大家族的人聚居在一起,因为这样的村子人心齐,敢于反抗官府,所谓大姓豪族就是指这样的村子,所以在移民时,会故意打乱姓氏,将不同家族不同姓氏的人安置在同一个村里,以此来降低村民的凝聚力。 后隆村的村民,来历值得一究,不过,郭大路虽然心怀疑虑,却并没有做声,他自己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怎么敢东问西问,只能以后慢慢找机会寻访真相了。 不得不承认,后隆村的村民干活那是没说的,也就半天功夫,已经有上百亩田排上了滴灌系统,用粗大的竹管一剖两半,架在田埂间,这就是明渠了,每隔一定的距离用粗木板做了个大水槽--周木匠说,如果怕木头容易烂,以后可以用陶做的水缸来代替,水槽下面的出水口用木制的三通连接着下面的竹管,鱼胶一沾,既牢固又不漏水。 郭大路还看到了周木匠所说的“自动水闸门”,其实这玩意儿非常简单,就是在闸门上挂了个小小的沙土袋,当大水槽里面的水足够多时,水槽里的水压力超过了沙土袋的重量,闸门一翻就打开了,等里面的水一流光,在沙土袋的重量牵引下,闸门又关上了。 周木匠可不懂什么水的压力,但是他用眼睛一瞄,就知道沙土袋里要装多重的沙石,才能在水槽里的水量正好滴灌一亩地时,开闸放水。 这就是古代工匠的经验主义,都是一辈一辈口耳相传,传男不传女的,但是还别说,还真管用,不服不行。 当溪边的一架水车架起,浩哥儿、傻大个爬上去用脚一阵狂踩踏板,清澈的溪水哗哗被水车车到明渠,再一一流进大水槽,随着闸门一动,哗一声灌进细竹管里,再通过小洞眼滴到葛草根下时,村民们一片欢腾。 朱老村长摸着下巴上细细的几根焦黄的胡子:“要得,要得,今儿晚上不睡了,挑灯夜战,把所有的葛草田都铺上这个滴灌!” 呵,这老儿,居然知道挑灯夜战这个词,郭大路不禁又多瞟了朱老村长一眼。 周木匠拉着郭大路,来来回回检查了一遍已经做好的部分滴灌系统,非要他指点指点还有什么错漏之处,郭大路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刚含糊夸奖了几声,突然一眼看到架在溪边的水车,目光一凝:“周大叔,这水车的轴怎么不用铁皮包上?这木轴很容易磨损的。咱们村里这近千亩葛草地,每天水车打水的量很大,这木轴一坏,可耽误大事了。” 周木匠一拍大腿:“郭家大侄子,没想到你还懂这个,没错,这轴最好用铁瓦包上,其实不仅是轴,各处钉销也该用铁,要不然,这水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该散架喽。可问题是我手里没有这样多的铁啊,谁家里不缺铁,咱们村里还有好多户人家合用一把菜刀,我家连铁锅都没有,用的是陶罐。” 郭大路拍拍脑袋,自己又想当然了,华夏古代农村一向缺铁,一来铁是国家重器,是严格管制的,官营官销,最好的铁都用来打兵器盔甲了,而且产量不高,连朝廷自己用都不够;二来,朝廷又有意识地限制民间拥有太多的铁器--怕小民造反。看史料,华夏古代农民甚至不得以用木锄头干活,这也是粮食产量低的重要原因之一。 郭大路道:“周大哥,我家里的几块铁,你看看,能不能用来做水车轴。” 周木匠心思粗,一听说郭大路有铁,忙叫来了另一个村民:“李大眼,你那炉子还能用不?郭家大侄子手里有铁,你给打几个物件儿。” 李大眼全名李济民,长得浓眉大眼,颇是壮实,手上有许多粗大的疤,脸上还有些麻点--那是被炉子里的火星溅的。 李大眼粗着嗓门道:“我家的炉子灭了不知多少时月了,没有上好的木炭,哪里是说打物件就打物件的,这样吧,郭家大侄子,你先将手里的铁料让我看看再说。” 第二十三章 立足(十) 朱老村长背着手在旁边听着,并不插嘴,但心里却又是一阵翻江倒海--郭大路手里有铁料?这不可能啊!那天郭大路从封神山里出来时,虽然背着个大包,但那绝对不可能是铁料。 但朱老村长却一声没哼,他看着葛草田里正在成形的滴灌系统--这可是郭大路想出来的点子,就这一件事,就让全村老少脱离了苦海。而且上面的来看了,也必定欢心。 朱老村长下定了决心,过几天,就给郭大路到县里上黄册,付出多大代价也值! 郭大路就是后隆村郭家的人,没二话!谁要是敢质疑,朱老村长就和谁急! 郭大路手里有铁,其实确切地说,是钢,不锈钢。 不锈钢菜刀和铁锅。 这不锈钢菜刀和铁锅,自然又是垃圾桶传送来的。 至于为什么垃圾桶里有菜刀,这又是卫技院的女生们做的好事了。 女生们嘴馋,嫌食堂的菜重油重酱重盐,不健康不好吃不卫生,所以就自己买了小煤气炉、菜刀、锅子,在宿舍里开伙。 这自然是宿管阿姨不允许的,经常要到宿舍来查,查出这些东西,就直接扔垃圾桶里。 其实女生宿舍类似的违禁物品还有很多,常见的还有热得快、蒸气熨斗、电饭煲,甚至电火锅,对这些耗电量大,时不时会造成宿舍楼电闸跳闸的东西,宿管阿姨和辅导老师查起来毫不手软,一被翻出来,直接就进垃圾桶。 其实这些物件都是好东西,宿管阿姨和辅导老师完全可以拿回去自己用,早几年也的确是类似的处理方法,但现在学生维权意识也高了,我违反宿舍规定,东西被没收算我活该,可你们要是拿去自用--网上写封告状信到教育局的投诉信箱里,那是一告一个准。 所以,这些完全可以正常使用的东西,就全进了垃圾桶,最后便宜了郭大路。 郭大路找了个借口,一个人回了家从屋后的小树林里,将埋在下面的菜刀、铁锅、锅铲等挖了出来,用水清洗了一下,用块麻布一包,带回了田头。 郭大路在溪边打开麻包,朱老村长、浩哥儿、周木匠、李大眼整个人都呆住了,周木匠惊呼一声,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宝刀!”李大眼整个人都哆嗦了,轻轻伸出手,似乎怕惊着菜刀一样,轻轻碰触了一下刀面,又立刻缩了回去:“这刀,怎么没有锈迹?!” 古代的铁器,最怕生锈,就算是大军所用的上好精铁打制的兵器,在阴雨天里也会生锈,严重时,甚至影响到战斗,所谓滴水不沾的宝刀,那仅存在于传说之中。 可是,郭大路拿出来的这几把菜刀,那可是不锈钢做的,刀面亮晃晃都能当镜子用,就算是朱老村长、周木匠、李大眼见多识广,也惊着了。 李大眼打了一辈子铁,一见到好铁就挪不动腿,眼看着郭大路带来的麻布包里一堆大大小小锃亮的刀具,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再次捧起一把菜刀,如抱婴儿一般,端到眼前,仔仔细细端详起来。 这不看还好,只看了几眼,李大眼就差点跳起来:“这是谁干的?!哪个败家子把这宝铁做成这样一把菜刀!这刃口是怎么处理的?都钝啦?哎呀哎呀,这儿还有好几处蹦口。毁了毁了!好好一把神兵利器,硬是毁了!” 卫技院的女生们用刀可不会珍惜,更不会时时去打磨--如今这年头,也罕见走街穿巷磨剪子戗菜刀的老手艺人,所以那几把不锈钢菜刀用得惨不忍睹,落在李大眼眼里,自然心痛得心都在滴血了。 郭大路倒没觉得什么,这样的刀淘宝包邮也就十几块一把,用坏了,再买一把就是了。 他问道:“李大叔,你看这些料子用来做水车轴够不够?” 李大眼冲着郭大路气不打一处来:“败家子!败家子!拿这样的好钢做菜刀已经是糟蹋了,你居然还要拿来做水车轴?!你知不知道,哪个军户家里有这样一把刀,那可是要当传家宝一样供着!” 不要说李大眼,朱老村长和周木匠也是拿眼瞪郭大路,旁边的浩哥儿是不用说了,眼珠子沾在菜刀上硬是拔不下来了,恨不得一把抢过来! 郭大路挠了挠头:“那个李大叔,我的话自有道理,这菜刀用的料子和普通的钢铁不同,这个叫不锈钢,碰着水,也不会生锈。咱们这水车日日夜夜泡在水里,普通的铁料很快就会锈蚀,但这不锈钢就不怕生锈,可以用很长时间。” “不锈钢?不锈钢?”李大眼念叨着,伸出手指弹了弹刀身,听着清脆的声响,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宝钢,神了,真是神了!” 郭大路一阵无语:“李大叔,你看你什么时候开炉把这几把菜刀还有锅铲给融了,咱们还得抓紧时间打制水车轴和钉销。” 朱老村长、周木匠和李大眼干脆就不搭理郭大路了,这要是他们自己的侄儿,非打死不可--这样的宝钢不用来做神兵利器,居然用来做水车轴?! 李大眼一把抢过麻布包:“这些好料子,我自然会处理,至于水车轴--老村长,那就麻烦你了。” 朱老村长点了点头:“过几日开三市,我正好要到县衙给郭家侄子上黄册,看看能不能从县衙里弄些铁料来,这可是为上面办事,想来黄典史他们也会多少给些脸面。” 郭大路很快失去了对菜刀该如何处置的发言权,周木匠和李大眼凑在一起,嘀咕着从哪儿弄些好木炭,将这好钢给化开,重新打造几把宝剑宝刀,郭大路也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不锈钢可不是普通的钢,重新融化后,会不会丢失里面的微量元素,改变不锈钢的特性,他心里完全没底。 有人从郭大路背后捅了捅他的腰眼,郭大路回头一看,是浩哥儿,浩哥儿眼里全是小星星,只见他压低嗓门道:“郭大哥,那个,你家里还有没有剩下的--” 郭大路自然明白浩哥儿说的是什么,他摇了摇头:“家里有的我都带来了,不过,以后应该有机会再弄到点这样的好钢,到时候,我给你留着。” 这倒不是虚话,卫技院的女生宿舍里,女孩子和宿管阿姨关于违禁品的查抄和反查抄,是一场长期的战争,会不定期的暴发,到时候,给浩哥儿弄把小刀子什么的,是举手之劳。 浩哥儿原本只是厚着脸皮试探一下,可没想到郭大路一口就答应了,把他给激动的,语无伦次了半天,重重一捶胸:“郭大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没说的,以后你有啥事,就一句话。” 郭大路轻笑道:“你这家伙也别乱叫哥了,原来我救过你的命,还赶不上我送你一把破菜刀的。” 浩哥儿红着脸嘟嚷道:“郭大哥你就是不给我宝刀,我们李家老小也念你的好。” 郭大路没有再逗浩哥儿,他当初在封山神暗中观察浩哥儿时,就知道他痴武如命,一把小竹弓都能玩出花儿来,这样的人,送他一把宝刀,当真是比救他一命还看得重。 浩哥儿的反映都在郭大路预料之中,他又悄悄打量了一眼朱老村长,朱老村长正在周木匠、李大眼商量着什么,郭大路皱了皱眉,朱老村长的反映,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郭大路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21世纪的不锈钢,在古代绝对是独一份的宝贝,他之所以敢拿出来,就是想试探试探朱老村长,如果朱老村长是个见利忘义之徒,肯定会找个借口把这些菜刀锅铲给私吞了。 可是朱老村长除了初时的惊讶外,却并没有追问郭大路是从何处得到这些钢料的。 村长,就是里正。正经说起来,根本不是个官,连吏都算不上。 然而,无论是21世纪,还是古代,谁要是不把村长当官,不把豆包当干粮,谁就是天字第一号傻子! 村长在村子里,那就是一号土皇帝,山高皇帝远,就算是县衙也没精力能力管到村子里来,所以村长就成了一言九鼎的人物。 现代社会里,承包土地、分宅基地、分救灾款、评贫困户---这些对农户而言致关重要的事,就全由村长说了算,古代的村长里正那就更牛逼了,普通村民真要得罪了他,拿了你五花大绑直接沉塘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郭大路自从来到后隆村后,觉得最难对付的还是朱老村长,他就担心万一朱老村长是个南霸天那样的恶棍,如果真是那样,自己还是赶紧开溜吧,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何况自己根本算不上是龙,只不过是个笨手笨脚的穿越客。 但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郭大路却发现朱老村长是个很随和的长辈,别的不说,就说他把棺材板送给郭家打了张大床,就称得上是个大善人了。 第二十四章 立足(十一) 朱老村长对郭大路如此照应,反而让他坐立难安。 这不科学啊。 阶级压迫在哪儿呢? 朱村长不应该是身为统治阶级的一员,赤果果的压迫村民吗? 真是看不明白了。 今天郭大路故意把菜刀等拿出来,就是想借此再看看朱老村长的心性,结果没想到,朱老村长虽然震惊,但却并没有在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有意思,这就很有意思了。 这要不说明,朱老村长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烂好人,要不就说明朱老村长见过世面,并没有被不锈钢“宝刀”给唬住,迷了本性。 朱老村长是个坎,是郭大路必须过的一个坎。 郭大路穿越的世界有很多坎,无边无际大海上的孤岛是个坎,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山森林是个坎,浩哥儿等孩子们是个坎,便宜老子郭进是个坎--郭大路翻过一个又一个坎,就是想在这个世界安安份份的活下去。 所以,朱老村长的这个坎必须垮过去。 郭大路并不想在这个世界称王称霸,打生打死,他只想太太平平的过日子,这样一来,朱老村长就很重要,虽然他不是官,但县官不如现管,郭大路只要把朱老村长这个坎给过了,他就能在后隆村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只不过,郭大路至今看不透朱老村长,他总觉得,老村长虽然对自己没有恶意,但也远远说不上信任两字。 不过,滴灌系统的建设,让朱老村长看郭大路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这很好,郭大路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王霸之气一振,朱老村长就纳头便拜,人与人的交往需要一个渐进的互动的过程,见了一面就对了眼的,那是王八和绿豆。 先给朱老村长留下一个好印象,然后,自己再渐渐的把21世纪的一些技术透露出来,改善村民的生活,最终打造成一个村民变富了,房子变美了,卫生环境好了,经济发展起来了的五好村。 说到卫生环境,郭大路实在是受不了那个屎桶,郭进家连个茅坑都没有,大小便就拉在一个木桶里,然后由郭大路每天早上挑到后山给倒了,更无法说出口的是,郭进家里压根儿没有手纸--这纸是读书人用的,谁听说过用纸擦屁股的,那是天打五雷轰的缺德事!--方便后,只能随手抓一把干草擦擦,要不,就是用一根小竹条刮。 郭大路就算是被憋死也不想用干草和小竹条,如今他用的是垃圾桶传送来的面巾纸--面巾纸并不是光用来擦鼻涕的,有人拿来擦汗,擦眼镜,擦桌子,郭大路就用这些看起来还干净的面巾纸当卫生纸用。 卫生纸还能勉强解决,那个屎桶是无论如何忍受不了了,郭大路干脆放下琢磨朱老村长的心思,悄悄拉着周木匠到了一边:“周大叔,你能帮我整个--那个厕所吗?” 周木匠奇道:“厕所?那是什么玩物儿?” 郭大路道:“很简单的一个玩意儿,周大叔连滴灌都能整好,这厕所只是小事一桩--” 不说郭大路拉着周木匠往家里去,葛草地里的建设进展得如火如荼,一直到夜幕降临,村民们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兴奋的期待,回了家。 朱老村长回到家,在坑上逗了逗孙子,就又把那些铜钱、竹筹给翻了出来,在小桌子上摆弄着,嘴里不知念叨些啥,最后将手里的铜钱往桌子上一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原本想将你远远的打发了,可你居然搞了这个滴啥灌的玩意儿来,咱们全村都承你的情,罢了罢了,我老朱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先容你在村里呆下来,慢慢看着吧。” 门口有人敲门,朱老村长的儿媳忙上前开门,周木匠顶着一头汗钻了进来,朱老村长抬了抬手,阻止了他开口:“还没吃吧?来,上坑桌扒两口吧。” 周木匠还真饿了,就着咸菜,啃了两个窝头,灌了半肚皮水,才放一碗,把布满老茧的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老朱,我可是长见识了,一个拉屎的地窝儿,也能折腾出这样大的花活儿来!” 朱老村长虽然早有准备,知道郭大路拉着周木匠是要做什么东西,可听到“拉屎的地窝儿”,脸还是僵住了:“拉屎?” 周木匠嘿了一声:“真是拉屎用的。郭大路这小子,把我拉到他家,让我帮他在屋后墙角挖了个坑,用竹筒做了个暗沟通到后面的小树林子里,然后在坑上,用木板搭了个前低后高的架子,前面的低架子上挖个洞,直通下面的坑,后面的高架子上做了个水斗,水斗口用绳子连着着小机关,一拉绳子,上面的水就会哗哗冲下来。” 朱老村长细细琢磨了一会儿:“这玩意儿,还真是拉屎用的--那低架子是坐人的,这脏物儿全落到下面的坑里,用水一冲,就顺着竹管冲到后面的小树林子里的。嗯,这东西,倒比屎桶干净多了,而且没有臭气。” 周木医重重一拍大腿:“没错,就是这个道理,郭大路还说,如今只能人工挑水给上面的水斗上水,等他再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搞个自--对,自来水啥的。” 又是个新名词,自来水,听这意思,应该是自动上水的。 朱老村长眯起了眼,缓缓道:“我以前也见过大户人家的做派,这拉屎也极讲究,旁边有丫环端着热毛巾伺候着,还有人点着香,用的马桶是红木的,脚下踩的是裘皮,可是,这个什么自来水的东西,却是从来没见过。” 周木匠摇了摇头:“还有你没见过的呢!郭家小子还问我,能不能用陶瓷做屎桶,甚至连地下的竹管也用陶瓷的,那陶瓷屎桶下面还可以搞上弯头,这样水冲干净后,会留一点水在弯头里,可以挡住下面坑里的臭味--我的个天爷爷,这还是拉屎吗?就是拉金子也没这讲究啊!” 第二十五章 立足(十二) 朱老村长眯着眼睛,久久没有言语,他瞟了眼坑桌上散乱的铜钱和竹筹,突然道:“周来雨,今后郭大路有啥东西要你打制的,你就尽管去做,缺少料子,你和我提。” 周木匠一怔,他知道当朱老村长叫自己的全名时,就代表他是极认真的说话,他想了想:“中。如果那个滴灌真好用,我倒是轻闲了不少,就陪着郭家小子折腾吧。” 送走周木匠后,朱老村长匆匆出了门,到村中央的祠堂转了转,这才回了自己的家。 次日一大早,都不用老村长招呼,村民们就匆匆来到了葛草田,继续搭建竹管子,硬是在浇水时辰到前,将所有的葛草田全都铺设完毕。 “浇水喽!”随着朱老村长拖长着嗓子的吆喝声,村里几个最壮实的小伙子哗哗地踩起了水车,水车不止一架,沿着溪边足足架起了四座水车,水车的轴瓦和钉销也全都是铁制的。 当然,用的并不是郭大路的不锈钢,这些不锈钢成了李大眼的宝贝,谁要碰一下他都跟谁急,而官府的铁料老村长还来不及正式行文讨要,所有的铁料全是村民自发献出来的,把自己家的铁锅什么的全送到了李大眼处。 哗哗哗,一股一股溪水沿着明渠奔涌着,经过水槽,灌入竹管,再一一滋润着骄气的葛草。 周木匠和李大眼前后忙活着,不时替换下渗漏的接连部件,调整一下卡住的闸门,除了这些小故障,整个滴灌系统运行得非常顺利。 当朱老村长禁不住带着点颤抖大声宣布浇水停止时,田间地头再次欢腾起来,浩哥儿蹦着高儿在姐姐和妹妹前嚷嚷:“郭大哥的点子真是绝啦!哈哈哈,当初在封神山刚刚和他相遇时,我就知道他不是凡人。” 细妹也挺高兴的:“哥,那我以后不用再用勺子浇水了吧?” 浩哥儿将小木勺远远一扔:“再不用这劳什子的勺子了!” 村民们欢腾了片刻后,立刻收拾农具,向后山匆匆而去,那儿还有自己一家老小的口粮田等着自己收拾呢,葛草浇水这大麻烦是解决了,但并不意味着就整个人可以松快下来,庄户人家就是劳碌命。 郭大路跟着大伙儿也向后山行去,他其实是不在乎那几亩薄地里的高梁小米的,反正垃圾桶里的食物够他和郭进吃的,但是却架不住郭进在他耳朵边念叨,地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就算是郭进眼瞎了,也放不下田,一直叮嘱郭大路要收拾好后山的田地。 郭大路来到后山,遇到的村民都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很多村民郭大路都叫不出名字,却从他们赤红的脸上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感激,一个村民挑着两个水桶跑了过来,粗声大气地道:“郭哥儿,我看你家的田力有点不足,给你挑些人肥来,你尽管用吧,要是不够,再给你挑些去。” 郭大路只瞅了一眼,就是一咧嘴--这位憨厚的村民巴巴当好东西送来的,居然是两挑大粪--这就是人肥! 郭大路面对臭气冲天的两挑大粪,还得连声道谢--这古代又没有化肥,人便畜便就是最好的肥料了,用21世纪的话说,这可是正宗的有机肥!就连这人肥,在农村也是很宝贵的,节俭的农户大小便都要拉在自己家的田头,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其实一直到21世纪,郭大路有时到陪小女友到乡下玩时,还能偶然看到田头的积肥缸,那些大缸都半埋在田头,粪便要在里面沤熟了才能施用-- 咦,沤熟了--郭大路扭头四顾,并没有在田间看到积肥缸,他一把拉住了那位好心送自己肥料的村民:“大叔,这粪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那位大叔道:“还能哪儿弄来--当然是自家人拉的,郭哥儿,你放心,我们家人多,拉的也多,你要是不够用,我再给你拉去。” 郭大路忙道:“够用了,够用了--我是说,这粪便,你家里拉下来,就直接送到田头用吗?” 村民不解地看着郭大路:“那是当然的啊,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施肥多,收成才好啊。郭哥儿,你家只有郭大叔和你两个人,这粪便肯定不够田里用的,这后山的土力薄,全靠多施肥才有好收成。没说的,以后你们家的肥料我们家全包了!” 面对村民的送粪上门的热情,郭大路却若有所思,嘴里低低念叨着:“奇怪了,这人畜肥要沤熟后才好用啊,直接用新鲜的人肥,会烧坏庄稼的。” 新鲜的人畜粪便会烧坏植物,还是郭大路从孤儿院的一个老师那儿学来的,那位老师喜欢种些花花草草,结果几个孩子好心,把自己的尿尿直接尿花草上,说是帮老师施肥,结果直接把那些花草给烧死了,把老师弄得哭笑不得,也正是从那位喜爱花草的老师处,郭大路才知道原来粪便要沤熟才能当肥料用。 后来,郭大路看一些杂书,才发现,华夏农民利用人畜粪便当肥料的历史很长久,但是,一直到宋代,都是直接用新鲜的肥料,元代以后,才懂得积肥沤熟。这样说来,自己所穿越的这个古代,还没有正确施用人肥的经验。 郭大路对那名村民一招手:“大叔,我还要更多的人肥,越多越好,你能不能帮我收集起来?” 那村民一咧嘴:“郭哥儿,你家就几亩地,这两挑人肥足够用了。” 浩哥儿一直守在郭大路身边,这时插嘴道:“大叔,郭大哥要你办的事必定是有道理的,你先别问为什么,快去挑肥吧,越多越好。我先把我们家的人肥送过来。” 周木匠正在给自己家的田铲草,就见到郭大路匆匆赶了过来:“周大叔,能不能帮我找几个大水缸来,越大越好。” 周木匠直起腰:“郭大路啊,你又要折腾什么?不会是想在这后山也搞什么滴灌吧?那可不成,山坡田不比溪边的水浇地,光上水就能折腾死你。” 郭大路道:“不是滴灌,这水缸我要用来煮粪便。” 吧搭,周木匠手里的锄头掉落到了地上,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郭大路:“你、你说什么?!煮粪便?就是那给庄稼施肥的粪便?” 郭大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如果大叔你能找些草灰、豆渣、骨粉、人头发,和粪便一起煮就好了,那可是上好的肥料。” 周木匠呆了半天,突然想起朱老村长的叮嘱,让自己尽量配合郭大路,他重重一拍大腿:“好,我这就给你找大缸去!” 周木匠也不含糊,带着几个村民,从山下的村子里抬上来了四口七石的大水缸,这可是人家正在用的水缸,周木匠直接将水倒空了,抬上了山。 郭大路指挥周木匠和浩哥儿等人,依着山势,将四口缸并排安置,然后在下面掏出了一排浅坑,又叫来村民,将挑上山的粪便、草灰、人头发都倒了进去,豆渣这东西可是用来吃的,不舍得当肥料,至于骨粉--上次被吃掉的巨蟒的骨头这下可派上用场了,原本已经被村民埋了,现在重新挖出来,用石磨磨成了粉。 一把火在水缸下面点燃了,随着温度越来越高,水缸里的粪便咕嘟咕嘟冒起泡来,郭大路早就站得远远的了--臭,真是能臭死人的臭啊,光看看就恶心死了人。 郭大路正在做的,是煮粪法,也是民间流传的农家肥的一种。一般使用的窖粪法需要沤熟数个月乃至半年才可以使用,现在郭大路时间紧,只能用煮粪法。 只不过,这活儿真不是人能干的,看着浩哥儿拿着一根长木棍,正在卖力的搅拌正在沸腾的粪便,郭大路都要吐了。果然,自己是没办法真正和劳动人民打成一片的,怕脏怕累怕苦,小资产阶级作风严重。 但村民们却挤在粪缸旁,正在七嘴八舌议论着:“这又是在整啥事啊?哎呀,好好的水缸怎么用来放粪便,这还煮上了。” “你懂什么,这叫煮粪,郭哥儿刚才说,我们以前施肥的法子都错了,这生肥啊,容易伤庄稼。” “那这煮过的粪便,就是熟肥了?嘿,新鲜,这天底下,还从来没听过粪便还要煮熟的呢。” “你以前还没听过滴灌呢,可你看看葛草田,不是郭哥儿想出这法子,我们现在还在葛草田里折腾呢。” “要我说,我们先照着郭哥儿的话试试,反正再怎么整,也就是废了这四口水缸,可万一要是真成了,谁家地里多打几口粮食都是好的。” 村民们一听到多打粮食,个个点头,没错,荒年时节,为了多一口吃的,都能卖儿卖女,现在只不过煮下粪便,有什么了不得的。 郭大路在旁边听着村民的议论,在心里摇头叹息,这些村民们也真是穷困怕了,能多打一点粮食都是好的,不过,他以前看到的杂书里说,用煮粪法施肥的田地,比用生肥的田地,能多收一成粮食。 第二十六章 立足(十三) 一成粮食啊,每亩增产10,听起来似乎不多,可对村民来说,却是天大的惊喜了。 村民苦啊,祖祖辈辈靠天吃饭,多下几点雨,多晒几日日头,都会害了庄稼,每亩地如果真能增产一成粮,让村民们叫郭大路祖宗都成。 不过,现在郭大路并不想将这增产的数字说给村民们听,免得他们以为自己是在胡吹大气,反正等秋收时,他们就明白这煮粪法的好处了。 可怜,原本风景秀丽的后山如今臭气冲天,能顶风臭八里地去,但村民却热情高涨,纷纷到自己家里把粪桶挑来,虽然郭大路的煮粪法一时看不到成效,但村民们只要能多打几把粮,就愿意折腾,折腾累了不算什么,庄户人家别的没有,就只剩下傻力气了。 郭大路又教了村民们冬季用的窖粪法、蒸粪法,这些都是他以前在网上看来的,当时只是好奇,胡乱点开看了看,没想到,如今能教给村民们用。 不过,很快村民们就停下了手里的活,不是累了,而是没有粪便了。 后隆村也就4、500人的一个村,能有多少新鲜的粪便?村民们穷,也没养什么牛马,最多养了几只鸡猪,畜肥也不多,一番折腾,很快就把粪便搜刮光了。 傻大个挑着两个空粪桶,挤到郭大路面前:“郭大哥,你点子多,你说,到哪儿能弄到更多的粪便?” 浩哥儿在旁边气得踢了傻大个一脚:“你这夯货,连粪便都向郭大哥讨要,把郭大哥当什么了?” 傻大个倒不是存心来气郭大路,他心思单纯,自从看到郭大路用丝线杀了巨蟒后,就觉得郭大路无所不能,粪便这东西,郭大路只要念一句咒,就能从天上掉下来。 郭大路挠了挠头,如果是在21世纪,粪便这东西当然是公厕里最多,公厕--他的眼睛一亮。 郭大路拍了拍傻大个的肩膀:“傻大个,你喜欢去赶集吗?” 傻大个连连点头:“喜欢,集上有各种好吃的,不过我没钱,只能看人家吃。” 浩哥儿在旁边喝斥道:“就知道吃--郭大哥,你想打听集市什么事儿?你想去集市看看吗?过几天就是开三市的日子,我带你去好了。” 郭大路笑道:“傻大个,浩哥儿,你们两人上集市,遇到内急时,是在哪里方便的?” 傻大个张着嘴:“内急?啥是内急?” 浩哥儿却懂得这文绉绉的内急是何意,他道:“想方便了,直接找个背阴处就是了,哪有那样多讲究。” 郭大路点点头:“没错,庄户人家没那样讲究,不过,如果有个小屋,里面架着木座儿,下面有坑,可以坐在木座儿上面方便,旁边还备有草纸、竹片儿,甚至还有清水洗手,你愿不愿在里面方便?” 浩哥儿还没搭话,傻大个嚷嚷起来:“我愿意,我愿意,有这样好的东西可以拉屎,傻子才不去呢。” 浩哥儿立刻想到了郭大路家里的那个粪坑--记得郭大哥管那叫“卫生间”,他点了点头:“卫生间那样的小屋吗?那肯定好啊,别的不说,大姑娘小媳妇就最喜欢不过,她们不象爷儿们,找个背阴处就可以方便。” 郭大路掰着手指头道:“这卫生间做起来也简单,只不过是挖个大坑,上面做一排木架座儿,可以多做几个,集市里方便的人多,座儿之间用木板隔开,四周的墙壁用不着木板或砖,就是竹席子一围就成了。” 浩哥儿挠了挠头:“这卫生间好是好,不过,郭大哥,咱们花了这样大的力气,弄这卫生间做什么--啊,我知道,郭大哥想收钱?这可不行,谁愿意为了拉个屎花钱啊?庄户人家一个铜钿恨不能掰成三瓣花,花钱拉屎,非被老辈儿人用鞋底抽死不可。郭大哥,你就是把这卫生间整成皇上的金殿,也没人会去。” 郭大路笑道:“我不收钱,免费,还免费提供草纸、竹片、清水,不过,我可不当活雷锋,我要的就是上集市的大伙儿拉的粪便,你说,浩哥儿,一个集市咱们能收集到多少粪便?” 浩哥儿和傻大个齐齐一呆,双双跳了起来:“天爷爷,那可了不得,每当开三市,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会赶来上集,这样不花钱的卫生间,谁都乐意上,哈哈,这粪便足够我们村里用的,不但管用,肯定还有得多!” 郭大路点点头:“那就对了,既然这粪便有得多,我们还可以转手把它卖给大粮户,也不多要,卖粪的同时,还把这煮粪法、窖粪法、蒸粪法都教给他们,你说,那些大粮户愿不愿意花这个钱?” 傻大个重重点头:“愿意,肯定愿意!郭大哥,你可真聪明,原来粪便也可以卖钱。” 浩哥儿却一个劲儿摇头:“郭大哥,你想把这煮粪法、窖粪法、蒸粪法传授出去?可、可这是你们家传的秘法啊!我知道你心善,愿意把这法子告诉咱们村的乡亲,可是传给外村的--这、这不好吧。” 郭大路心里一阵抽抽,好嘛,这积肥法子居然成了郭家祖传之秘法了,以后人家一翻历史,郭大路郭家,是专业玩粪的,得,自己一头碰死了事! 不过,他也知道,浩哥儿这是好心,在古代,任何一点专业的知识,都是不传之秘,得藏起来,甚至不留文字,只是口耳相传。因为这样的知识,能支撑一个家庭甚至整个家族安身立命,谁要是大嘴巴乱嚷嚷出去,那真是成了败家子了。 不过,郭大路不怕做这样的败家子,一来,这用粪便积肥的法子实在是太简单,任谁看上一眼就能看个底儿掉,根本保不了秘,二来,郭大路也希望通过自己,把这积肥的方法传得越远越好,越多人知道,他越高兴。 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做不了什么伟业,但是,能告诉乡亲们一个如何更好的处理肥料的方法,能让他们秋收时多打几把粮食,那也不逛自己穿越了一回。 第二十七章 立足(十四) 郭大路脸上显出一派正色:“浩哥儿,傻大个,咱们不能啥事都钻在钱眼里,天下以农为本,每家每户多打一把粮食,这各州各县千家万户一年到头就能多打不知道多少粮,多养活不知多少人,我虽然牺牲了自己的小利,却让全天下得了大利,这样的败家,我败得高兴。我想,就算我爹爹在场,他也会同意的。” 浩哥儿看着郭大路的眼神满是崇拜之色,他一挥胳膊:“好!郭大哥,集市上搭卫生间这事儿,算我一份!我帮你叫上村里的伙伴们,大家一起干!我姐识字,我让她帮你抄煮粪法、窖粪法、蒸粪法的方儿,谁来卫生间拉大便,我就送谁一份儿!” 浩哥儿倒不是吹牛,庄户人家的孩子什么都要干,种田锄草挖坑挑水做木匠打铁烧火,样样都要学,都要做,弄个卫生间又不需要象郭大路家那样有上水冲水功能,实在是简单不过。 接下来几日,郭大路陪着周木匠又完善了一下滴灌系统,主要是调整水的跑冒滴漏现象,尽量让水压均衡,郭大路多了个心眼,将自己最初在自家葛草田里搞的滴灌上的橡皮管悄悄换了下来,换上了周木匠做的木制接连件。 郭大路还和周木匠商量了一下,看看能不能将水车从人力改成水力--在溪边挖一条深一点的水沟,加大水的冲力,然后将奔流而下的水引到水车处,让水带动水车上水。平时还可以用水车做动力捣谷去壳、磨面粉磨大豆、捣稻草竹子做草纸-- 周木匠如今和郭大路说话非常认真,再不把当他孩子看,郭大路的许多点子他闻所未闻,其实他不知道,郭大路只是懂点皮毛,很多细节还需要周木匠、李大眼他们这些真正的手工艺人来完成。 不过,这样的工程体量就大了,需要木匠、铁匠、石匠等多种匠人的配合,还需要进行溪道的挖掘,只有等到冬季枯水季节才能动工,现在只能暂时设计方案。 郭大路不知道,每次周木匠和自己商量完后,就会匆匆赶到朱老村长家,两人头碰头要嘀咕半天,朱老村长夜夜睡不着觉,终于有一天,朱老村长一拍大腿,下定了决心,从坑头的小木盒里摸出了几串铜钱,细细用麻布包好,又让大妞用珍藏的几块绸料子做了几个荷包,嘴里念叨着:“郭家小子啊,我老头子可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但愿我没看错你。” 郭大路正在适应古代的生活,不过,他的日子很轻松,没有了给葛草田浇水的压力后,村民们有了大把的时间种自己家的口粮田,也不知道是哪几户村民,看出来郭大路根本不会做农活,悄悄儿把郭家后山的几块薄田也给打理了,让郭大路连锄把儿也不用碰一下。 郭大路甚至不用干家务活--大妞全包了。不过,有意思的是,郭大路在此后手机录像里,又有几次看不到大妞的身影,只听到做家务的响动,看不到人,想来,大妞又无意中避开了摄像头的拍摄范围--郭大路并不知道,做家务的并不是大妞,而是另有其人。 此人曾经陪伴着他在大海之中的孤岛风吹日晒,曾经在茫茫封神山中助他对战巨蟒,一直陪着他定居后隆村郭家老宅,化身人形替他照顾陋居。 只不过,那人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得极是巧妙,她因为长久陪伴着郭大路,所以知道他身上种种神奇法器的妙用,比如手机可以摄人影像,所以行动间,特意避开了摄像头的位置。故此不要说郭大路,连郭进在家里,也是一无所知,甚至误以为家务都是大妞在帮着做。 郭大路平时留心着郭进和村民们的闲聊,渐渐弄明白了自己所处的朝代--这压根儿就不是郭大路所知的任何一个朝代! 郭大路穿越了,但穿越的不是历史课本上的任何一个朝代,而是一个架空的时代,这个时代,名“大李朝”,至今已经延续了2000多年! 当郭大路弄明白这一点后,直接就翻了个大白眼--得,身为穿越人士最重要的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这项绝技,自己算是彻底废了,不要说利用历史的先知先觉混水摸鱼,就算是穿越人士最爱的抄袭古诗词这一手也干不了了,因为万一这诗词不是李白吟的,而是一个叫李黑念的,那可就穿帮了。 而后隆村,原名后龙村,古代相传附近的封神山有条老龙,故以龙为名,但龙犯了当今的忌讳,所以改为后隆村。 后隆村的村民并不是土生土长的,而是来支一支败军。 没错,就是败军! 五年前,当今二皇子率军征战南越小国,没想到兵败,败军因为缺粮缺衣,一心返乡,居然扯起了反旗,当然最后自然是被平叛,只是皇帝老官儿有好生之德,所以叛乱的军队并没有全部斩杀,而是被流放到蛮夷之地,专一种植葛草。 这就是为什么,后隆村的村民姓氏五花八门,甚至还有木匠、铁匠,象浩哥儿还有家传武艺,原来他们居然是一帮子大头兵。 郭大路甚至隐隐打听到,自己的便宜老子郭进还是个大军里的小兵头目,手下功夫了得,等闲七八个人近不了身--和他现在瞎了眼笨拙的样子完全不同。 功夫啊,这个古代的世界居然有功夫! 不过郭大路也不敢缠着郭进打听这个,毕竟他还是怕自己漏了馅。 郭大路毕竟是从21世纪过来的,喜欢干净,日日都要洗澡,再加上卫生间也需要大量用水,家里的水缸就有些不够用,他也不好意思天天麻烦傻大个和浩哥儿给自己挑水。 不过,郭家的后院里,原本就有口井,只不过长时间不用已经干枯倒塌了,周木匠带了几个村民,忙乎了一天,才将井里的泥土重新挖了出来。 原本还想过几天再找个井匠来,重新挖出泉眼,说来也巧,挖好井的当天晚上,下了好大一场雨。 那雨夹杂着狂风,吹得后山的大片竹林都倒伏了,家家户户村民都躲在屋里不敢出门,郭大路也把两扇破门关得严严实实,等一夜雨过后,郭大路发现井里一汪碧水--泉水自动喷了出来。 郭大路并不知道,当他躲在家里时,从封神山背后的大海里,刮起一股龙卷风,夹风带雨,直到飞到后隆村上空,才消散开来,化成无数雨点消失不见。 奇的是,龙卷风还夹带了不少小鱼小虾,随着雨水落在了田里,水塘里,次日村民们一开门,居然在街头屋后的水洼里发现了不少依然在活蹦乱跳的鱼虾,惹得孩子们一阵扑腾--这鱼虾捉回家去,也是一道下饭呢。 有老人家说,这是过龙呢,四海龙王腾云驾雾,从凡间而过时,就会有鱼虾从空中落下,这鱼虾吃不得,是龙王爷的蟹兵虾将。 郭大路暗地里扁嘴--龙卷风而已,什么过龙,真是愚味啊。古人就是这样,凡是自己不理解的东西,都推到神仙鬼怪的头上。 然而,村民们却极相信,纷纷喝斥着自家的孩子们,让他们把手里的鱼虾扔到水塘、溪流里,郭大路肚子里好笑,悄悄抓了几只最大的鱼蟹,回到家里煮了美美吃了一顿。 次日,郭大路从田头回到家,只看了一眼,就目瞪口呆,只见灶上的锅里一股焦糊味--小米饭烧焦了,挂在衣绳上的衣服有好几个破洞--麻布衣服经不住力,洗衣服时稍微用力大点,麻布就容易裂开。郭大路忙抢上前去,将锅从灶上抢了下来--今天大妞这是怎么了?做事情怎么这样粗心? 算了,人家原本就是好心前来帮忙,自己总不能再去指责她,小米饭糊了就糊了吧,看看今天垃圾桶又传送来什么好东西--呵,居然是食堂里的肉包子!又是女生不要吃扔的,嗯,这几个没有咬过的给郭进吃,咬过几口的就我自己吃吧。 郭进依然在睡觉,他不知为何,一个人在家里,经常容易瞌睡,这样也好,他一个瞎子,不良于行,真要是天天打扫家务,反而添乱。 郭大路摇醒郭进,伺候着他吃晚饭,郭进肉包子进口时,脸上神情一滞,但他并没有开口问,以前郭大路还支唔胡说什么吃的东西是大妞带来的,或者别的村民送的,后来干脆就懒得解释了--你怎么解释上校鸡米花这玩意儿啊,幸好郭进从来不盘根问底,郭大路给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要不,郭大路为了编这些吃食的谎,都能把他给累死。 夜深人静,郭大路吧咂着嘴在破床上翻了个身,将身子往被子里钻了钻--稻草和麻布保不了温,但他手里有的是旧衣服,干脆请大妞帮忙,拆了几件旧衣服料子,给郭进和自己做了两床被子。这才算能踏实睡觉。 第二十八章 进城(一) 郭大路曾经问过大妞,哪儿能弄些棉花后,可没想到大妞听得一头雾水,原来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棉花这种东西--就算是在华夏历史上,棉花也是唐代以后才从西域引进的,并不是中原传统的植物。穷人家一般用麻、葛,富人家穿丝绸、皮毛,郭大路想盖一床暖和厚实的棉被,短时间是没指望了。 不过郭大路不担心--每当毕业季时,毕业生们会扔弃大量的生活用品,包括棉被,有些三钱不值两钱卖给了学弟学妹,或者外来的民工,有的干脆就扔垃圾桶里了,自己凑一两床棉被不成问题。 郭大路家外的小树林里,埋藏垃圾桶的那片小空地里,突然冒起了一股旋风,不对,是两股旋风,一白一黑,互相纠缠在一起,空地上的落叶哗哗响着被刮到了空中,渐渐的,连泥土沙石也被卷了起来,埋在泥土里的垃圾桶,暴露了出来。 黑白旋风突然消散,落叶和沙石散落到四周,两个女子突然出现在垃圾桶边,奇怪的是,这两个女子的身影飘忽不定,根本看不清面貌,只能隐隐看到她们穿着黑白不同的衣服,以及低低传来的话语。 “贱婢,让开!我要吃里面的食物。”黑衣女子喝斥道,听得出她的性子很暴烈,如果不是怕动静太大引起屋内郭大路的发觉,她早就大打出手了。 白衣女子柔声道:“不可,这是夫君之物,不经得夫君的同意,你不能随意拿取。” 黑衣女子嗓门突然大了几分:“夫君?你这贱婢有什么资格叫他夫君?哼,你又没有明谋正娶,他甚至不知道有你存在!” 白衣女子也不争辩:“不错,我的确不该叫他夫君,他是我的主人,能与他春风一度,已经是侥天之幸。” 黑衣女子看到白衣女子满脸幸福的样子,重重呸了一声:“你跟你那些老祖宗一样,就喜欢玩什么黄梁一梦的把戏,你可别忘了,我认识他可在你之先,早在你随风飘到黑礁之前,我就已经在那儿了。这宝物里的食物,我可没少吃。” 白衣女子福了一福:“姐姐有缘与主人相识在先,小妹自然晓得,主人能顺利上岸,也是姐姐大力相助,当初在狂风之中,如果不是姐姐拼着一身功力大损相助,主人早就在刀崖撞得粉身碎骨了。” 黑衣女子吃软不吃硬,听白衣女子恭维自己,也有点得意,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快让开,我要多吃点宝物里的食物,这次上岸耗了我不少功力,我得好好补充补充。” 白衣女子说话温柔,性子却极倔强,她挡在垃圾桶前,分毫不让:“姐姐,这可不行,没有主人的允许,我是不会让你动宝物里的东西一分一毫的。你我都知道,这不知来历的先天至宝,日日都会无端变化出种种宝贝,尤其是里面的食物,我们修炼者只要服用了,法力立刻剧增,真正是修行的无上妙物。所以不得主人的允许,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动里面的东西的!” 黑衣女子气得跳脚,如果换了平时,她早就一爪子拍过去了,将这贱婢拍成肉饼,但一来,这贱婢与他有肌肤之亲,也算得上是他的女人,二来,她这次违背天条上岸,冒着极大的风险,如果泄露了踪迹,就有性命之危。 黑衣女子见来硬的不行,只得放软话:“我又不是第一次吃宝物里的食物,你到黑礁之前,他日日送食物与我吃,如今再吃一点,也算不了什么。这样吧,我不多吃,每日只吃一点就可以了。” 白衣女子一笑:“姐姐,你不要哄我,主人给你吃的,是他自己不要吃的食物,他弃与海中,并不知道你躲在黑礁下偷偷吃了。” 黑衣女子见自己被揭穿了老底,恼羞成怒:“贱婢,你真想和我动手不成?!” 白衣女子轻轻一拍手,小树林四周隐隐传来唰唰的声音,一个个飘忽不定的身影将小树林包围了起来。 黑衣女子倒吸一口凉气,不好,自己还是托大了,忘了这贱婢的原形是一只白蚁,自从她与他春风一度后,就已经受孕,可以产下无数的孩子。 看来,小树林四周的那些身影,都是贱婢的手下,自己要是真动起手来,敌众我寡,可讨不了好。 黑衣女子咬碎银牙:“好吧,你要怎么才肯给我法宝里的食物?” 白衣女子笑道:“好姐姐,这样才对嘛,我们都是主人的手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黑衣女子跳了起来:“手下?不成不成!我可不是他的手下,我可是--哼,他一个肉体凡体的小子,凭什么让我当他的手下?你要认他为主随你的便,我可不会叫他主人!” 白衣女子突然脸色一肃:“姐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费尽千辛万苦,违背天条上了岸,不就是为了主人法宝里的食物?你如果不能在短时间里增长功力,隐藏身形,等到天庭发觉你的踪影,降下天罚,哼哼,到那时,你就要被打出原形了,一身法力尽废,甚至有性命之忧。” 黑衣女子虽然被揭穿了海底眼,但因为性格高傲,依然不肯屈服,她如果肯轻易低头,当年也不会被关在黑礁底下了,她抬起下巴:“死就死,你想让我认他为主,万万不能!”说着,化身成黑旋风就要离去。 白衣女子见黑衣女子这样决绝,一怔,忙拉住了她的手:“姐姐,我只是开个玩笑,这样吧,你不认他为主也可以,不过,你得发誓不以他为敌,并且尽最大的能力来保护他。” 黑衣女子瞪了白衣女子一眼:“你真啰嗦,如果不是我拼死相救,他早就死在刀崖上了。快快,把法宝打开,让我看看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白衣女子打开了垃圾桶,里面滚出好多垃圾,黑衣女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吃里面的食物了,一眼看到了一包半拆封的奥里奥,一把抢过,眉花眼笑道:“这个好吃,甜甜的。”正要再翻找,啪一声,白衣女子已经把垃圾桶盖给盖上了。 感谢书友160330162958495打赏,新书上传还需要书友们的大力支持,虽然知道本书还不够肥,没有资格请书友们收藏,但你们的每一点支持都对毛豆的最大的鼓舞,还请帮毛豆多多宣传。 第二十九章 进城(二) 白衣女子道:“够了,剩下的,都要给主人留着,我们两人现在法力太弱,还不能在尘世现身保护他,这法宝里的食物和物件,是他安身立命的宝贝,我们不能随意取用。” 黑衣女子嘟着嘴:“小气。”但她心里却乐开了怀,这法宝里的食物非常神奇,小小一块,就能极大增强自己的功力,比传说中南极仙翁的灵芝草还神妙。 黑衣女子叉着腰道:“你别光顾着教训我,你自己可不要监守自盗。” 白衣女子举起了手里一物:“我吃这个就够了,主人向来是把这些东西扔掉的,我吃了也不会浪费。” 白衣女子手里拿的是一本书,垃圾桶里也经常会传送一些学生丢弃的小说、试卷、教辅材料什么的,这些东西对郭大路来说,真正成了垃圾,连擦屁股都嫌硬,还不如一个空矿泉水瓶有用,所以向来挖个坑一埋了之。 但是这些书本对白衣女子而言,却是最好的食物,她原形是白蚁,最喜欢吃木头书本,其实黑衣女子不知道,书本中蕴含的灵气比普通的食物更足,对修行的增长更高,要不然,白衣女子不会仅修炼了这样短的时间,就已经能摆脱兽身,化成人形,并且自荐枕席,与主人春风一度了。 不过白衣女子知道,就算自己法力突飞猛进,但是和这个世界上那些强者相比,还是差了十万千里,别的不说,上次在封神山撞上的巨蟒,连化形的功力都没有,自己却输得一败涂地,连手下都伤亡了大半,如果不是主人突然施出火雷之宝炸伤了巨蟒,说不得自己和主人都要同归于尽。 黑衣女子今后的修行潜力,就远远超过自己,毕竟自己的原形只是白蚁,而黑衣女子却是龙身,别看黑衣女子如今落了难,但今后一旦重塑龙身,自己就望尘莫及。 主人今后想在尘世立足,一定需要黑衣女子的助力。 白衣女子微笑道:“姐姐,我知道你如今就住在屋旁的井里,以后每到这时,我帮你把法宝里的食物送过去,也免得你露了行踪。” 黑衣女子知道白衣女子在屋子底下挖了个好大的洞穴,那洞穴比屋子大了数倍不止,其中一个洞口还直通小树林的垃圾桶下面,再挖个洞直通井里那是小事一桩。 黑衣女子承了白衣女子的情,她正色道:“我劝你今后还是不要再去打扫房间了,后隆村上面的那些势力,不是我们能惹的,今后只要他不是遇到性命之忧,你我还是尽量隐藏身形,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白衣女子点点头:“谢谢姐姐指点。”她突然扑哧一笑:“其实姐姐说这事,是因为自己不会打扫房间吧?今天你非要强行打扫他的房间,结果整得比乱还乱,连小米饭都烧糊了。” 黑衣女子闹了个大红脸,她一出生就锦衣玉食,何曾做过半分家务,今天只不过打扫一下房间,就觉得比拿着宝剑和别人打半天还累,她瞪了白衣女子一眼,化身成旋风,钻回了郭大路家旁的井里。 白衣女子一挥手,泥土和落叶重新将垃圾桶盖了起来,她瞟了眼郭大路所在的房屋,轻叹了口气--主人,我不能时时留在你身边护着你了。 这后隆村比不得大海中的黑礁,也比不得封神山,凡尘俗世中有太多的强者,不是我这样小小的修炼者能惹的,今后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现身的。 白衣女子一晃就消失在原地,小树林四周的那些身影也同时消失,钻到了地下的洞穴里,她如今最重要的是就是修炼、修炼、修炼,一直修炼到足够强大,能与主人再次面对面相见。 郭大路并不知道在自家小树林后发生的这一幕,他一夜沉睡天还没亮就被吵醒,支起耳朵一听,却是浩哥儿在外面拍门:“郭大哥,老村长让我来问你,想不想和他一起去县衙,给你上黄册。” 郭大路一怔,披衣下床,打开门,问道:“这上黄册一定要本人去县衙吗?” 浩哥儿摇了摇头:“照着朝廷的规矩,新生的孩子都要上黄册,倒不用本人去县衙,村子的里正就可以代为报名,要不然,这孩子还哇哇哭呢,怎么能上衙门?老村长只是让我来问一声,郭大哥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 郭大路心里咯噔一声,这个朱老村长,这还是在试探自己啊,如果自己没胆子去衙门公开亮相,那就说明自己这身份有问题! 真正是老狐狸! 不过,他想了想,这一关,自己是必须要过的,因为自己总不可能永远躲在家里躲在村里不出门,越是拖到后面,对自己越不利,说实话,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想,该编一套怎样的瞎话,把自己失踪十多年的事给编圆了。 如果能瞒过县衙,正式上了黄册,那以后就再没有人会来怀疑自己的来历,等于是县衙为自己背书了。 郭大路一咬牙:“好啊,我也很想去县里看看呢,我们一起走。” 郭大路稍微收拾了一下,和郭进交待了几句,郭进听说是上黄册,倒是一迭声催促郭大路一定要去,还让他多听听老村长的话。 郭大路和浩哥儿一起来到朱老村长家,浩哥儿帮老村长挑了个担子,这才向村外而去。 郭大路这才发现,一起出门的还有好多村民,其中就有大妞,只见她背着个小包袱,迈着一双大脚,也跟在村民中,原来,这一天正好是开三市的日子。 所谓的三市,就是每逢农历带三的日子,县城外的大墟里,就会自发起集市,四周的乡民们都会来赶集,是极热闹的日子。 村民们并不是空手而去,他们可不是去白相的,而是带着不少自己家做的物件儿,比如草鞋、竹筐等东西,这些东西拿到集市上交易,可以换来米粮。 村民们看到郭大路,都脸怀笑意地向他打招呼,因为郭大路发明的滴灌法,让他们能从葛草地繁重的浇水中解脱出来,有更多的时间搞点副业,有的村民已经利用出来的时间,多做了一些竹筐到集市上去换些鸡子来,养在家里好下蛋。 郭大路意外地还看到了傻大个等几个大孩子,他们带着好几捆竹席等物,浩哥儿得意地告诉郭大路,他带着傻大个等人已经准备好在集市上搭个厕所了,就等着从厕所里掏大便呢。 浩哥儿从怀里掏出一把小竹片:“郭大哥,你看,这就是你说的煮粪法、窖粪法、蒸粪法,有人来上厕所,我每人发一片。” 郭大路接过一看,只见刮得干干净净的竹片上,用蝇头小字写着各种积肥的法子,想来是因为浩哥儿家没有上好的纸,就用竹片代替,看那字,比他写得好多了--他压根儿不会用毛笔写繁体字。 郭大路拍了拍浩哥儿的肩膀:“好记性,我只不过随口说的法子,你就记住了,这字也写得好。” 浩哥儿挠了挠头:“这字可不是我写的,是我姐写的。” 居然是大妞写的--没想到大妞居然识字,还会写字,这可了不得,虽然郭大路没有深入了解自己所处的时代,但是古今中外,在文明开化前,女子的地位都不高,就连林妹妹这样的人物,也只敢说自己看过几本书认得几个字,因为整个社会都是看不起女子,更不鼓励女子读书识字。 大妞儿年纪比郭大路还小着几岁,却能把自己随口说出的积肥的法子,写得有条有理,这就很了不起了。 郭大路禁不住远远看了混在村民堆里的大妞一眼,大妞正巧也看过来,却不知为何,大妞突然脸一红,扭过脸避开了郭大路的视线。 原来,大妞的包袱里带着一把奶糖,她总觉得,将郭大哥送给她的糖拿去换粮食,有些对不起他。 后隆村离县城很远,村民们天还没亮就出发了,在树林和山岭上穿行,一双双铁脚板走得飞快,就连大妞这样的女子也不例外,不时,旁边的村子里还有别的村民加入这支小小的队伍中,不少人和后隆村村民是老相识,互相打着招呼,说笑着。 郭大路暗中观察,其他几个村的村民也是个个脸色瘦黄,带到集市上交易的,不过是些竹木制品,或是野山果,偶尔有人带几只鸡鸭,看样子,农村的特色经济搞得不行啊,至今,郭大路还没见到有村民带着大牲口的--照理说,这样远的山路,如果套个牛车或驴车,就好走多了,还能多带些货物。 看样子,贫穷,生产力落后,是这个大李朝农村普遍的现象。 天渐渐亮起来,脚下崎岖的泥巴路,变成了碎石路,接着又变成了石板路,路也越来越宽,旁边的村子也多起来,大片大片的田野印入了视线,有的是葛草地,还有的地的种着郭大路不认识的植物或树木,但郭大路肯定,这些植物或树木都不是自己认识的粮食作物或经济果林。 第三十章 进城(三)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上好的肥田,为什么种这些不能吃又不能嚼的玩意儿? 如果村民能用这样上好的良田种稻米,填饱肚子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郭大路原本以为,后隆村种植葛草,仅仅是大地主大贵族偶然为之,是为了满足他们的某种古怪的趣味或需求,可现在看来,却是个普通现象。 这说明,葛草这样的植物非常重要,重要到大地主大贵族宁肯牺牲口粮,也要强逼农民种这个。 古代帝王再荒唐,也知道民以食为天的道理,天下无粮百姓必反,可为什么这个大李朝的大地主大贵族们,宁肯冒着天下动荡的风险,也要种葛草呢? 古怪,太古怪了。看样子,自己对这个世界还要更深入了解啊。郭大路一路走来,并不多话,只是多看多听。 翻过一道山梁,郭大路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前面是连绵的平原,两支大江浩浩荡荡而来,奔流到一起,汇聚成一条更宽的大江,向东方大海方向滚滚而去。 好一幅三江汇流的美景。 这一大片平原,显然就是这三条大江冲积而成,土地肥沃,最是适合宜居之地,华夏是农耕民族,依水而居,黄河、长流这样的大水系都是文明的发源地。这片平原有三条大江,虽然气势比不上长江黄河,但也称得上水草丰美,人口众多,放眼望去,在郭大路视线中,到处是一座座整齐的村落,远远能看到田里小黑点一样的农人在劳作。 而在三江汇聚的最中心,一座城池耸立在平原上,高高的城墙,整齐的房屋,城楼上大旗招展,城门洞口的顶上,一块青石板上,刻着一个大大的“鄞”字。 浩哥儿欢笑道:“鄞县到了!” 郭大路的心里一阵感叹,自己还是小看了古代人的生产力了,虽然这鄞县和21世纪数百万人口的城市无法相比,但是在这古代,也算得上是上规模的城市了,远远看去,街道整齐,市井分明,不少房子都是青砖马头墙,城门内外人挤人,牛马进进出出,居然有点现代上班早高峰的模样。 郭大路看过不少杂书,知道在华夏古代的农耕文明中,小农经济的特色就是乡村贫困,而城市却极繁华,农民创作的财富全被大地主大贵族给占据了,而这些老爷们居住在城市和坞堡里,却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导致城市有着崎形的繁荣。 想那明末一边是农民起义不断,一边却是大城市里醉生梦死,这个大李朝也是差不多,皇帝老儿才不管农民生活有多苦呢,用小学政治课本里的话说,他的统治基础是那些地主老财,至于老百姓,只要有口饭吃,饿不死就不会造反。 郭大路正在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陈胜吴广这样的英雄好汉,突然眼前金光一闪,他凝神看去,只见鄞县城的最中心,有片极富丽堂皇的建筑,那建筑上盖着的琉璃瓦,在阳光的反射下,正在闪烁着金光。 郭大路呵了一声:“好家伙,那是县衙吗?真是好气派!” 浩哥儿在旁边摇了摇头:“那不是衙门,是天一阁的离宫,咱们又叫上仙庙。” 居然是一座庙,不知里面住的是和尚还是道士,光看这琉璃瓦,就知道这些出家人都肥得流油了。 郭大路猜测,这大李朝的皇帝,一定也是个求仙好道想长生不老的,连治下的一个鄞县,都盖了这样宏伟的一座寺庙,宁肯养着一帮子秃驴贼道士,也不肯给老百姓一点好处。 华夏的历史上,这样的皇帝可没少出,甚至以举国之力盖庙养出家人,不仅穷了百姓,坏了军国大事,连整个国家败没了的都有。 郭大路一向以来对出家人没好感,以前在现代社会时,曾经陪着小女友到东钱湖玩过,里面也有几个庙,结果一进去贼秃就递过化缘本来要钱,50块以下还没资格上化缘本登记--什么出家人,心都被猪油给蒙了! 最夸张的是,甬城有座极有名的九塔寺,里面的几个当家和尚为了瓜分香油钱闹了矛盾,其中一个大和尚居然在主持的汽车上安装了炸药,闹出了惊天大案,所以在郭大路看来,出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寺庙只不过是个做买卖的场所--交易的是人的信仰。 只不过既然连信仰都可以交易,那这信仰,还成信仰吗?那不成了狗屁了! 鄞县城门前,有块极大的空地,如今成了集市--这里就是三市的所在了。 后隆村的乡亲们已经匆匆赶过去,占个好摊位,摆开自己辛苦挑来的小玩意儿,开始交易。 郭大路冷眼旁观,见村民们有拿着小铜钱买卖的,也有直接以物易物的,不过,他没看到有人拿着银子购物的--这却是郭大路中武侠书的毒太深,以为古人动辄掏出几锭雪花大银来买东西。 铜钱才是普通人家买东西最常用的货币,有时还会用绢绸,银子是极少用的,大锭的银子也用剪刀绞碎了才用,那种一进酒店拍出几个元宝,大呼:“小二来几壶好酒,大块的牛肉。”--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整个店加起了也不值这几个元宝的价钱。 朱老村长找到郭大路道:“咱们来得早了点,县衙还没有开门呢,郭哥儿,你先在集市里逛一逛,等到了时辰,我再来找你。” 朱老村长自己也带着几件木制家具,想在集市上换点盐巴回家,扔下话,就匆匆去了。 郭大路倒的确想逛逛集市,从这样的交易市场里,能了解到很多这个朝代的信息,只不过,他才张望了没几眼,就被浩哥儿拉了去:“郭大哥,你指点一下,这厕所该怎么盖。” 浩哥儿满脑门子在集市上掏大便肥田的事,连以往最喜欢看的杂耍都没看上一眼,拉着郭大路,带着傻大个等人就忙着找地儿盖厕所。 第三十一章 进城(四) 郭大路一把拉住浩哥儿:“等等,我先问清楚,咱们可以随便找个地儿挖坑盖厕所吗?要不要办什么土地手续,会不会有城管来罚?” 浩哥儿一愣:“什么土地手--手续?城管又是什么东西?这集市谁都可以用,先到先占,只要你不打架斗殴,县衙里的快手才不会来管呢。” 郭大路松了口气,没人管就好,要不然给你定个违章建筑,那浩哥儿等孩子们就白忙活了。想想也是,华夏古代的房地产可没21世纪那样夸张,就连一个卖炊饼的武大郎,都可以在城市中心买个二层的小楼房,把21世纪的房奴们能羡慕死。 郭大路指点着浩哥儿等人,在护城河边的一条水渠旁定为厕所的位置,这儿前后有好几条土路经过,只不过是因为背阴,在城墙角落边,所以没什么人在这儿摆摊。 弄个土厕所其实并不难,浩哥儿、傻大个又都是干惯了农活的,有的是力气,众人齐心协力,一通忙活,很快就挖了一个大坑,在上面铺上竹板,然后放上木板做成的木底座,原本郭大路还想给每个坑座做上档板和门--网络上湾湾嘲笑大陆人卫生间没有门一直让他不爽,但这个活儿就细致了一点,不是专门的工匠做为了这活,别的不说,光门的合页、插销就不是浩哥儿等人会做的。 最重要的是,虽然浩哥儿等人很听郭大路的话,但他们还是不解,为什么拉屎的时候,人与人之间还要挡上一块档板--在乡间,农人在田头方便,都是一边蹲着一边面对面聊天的。 浩哥儿等人在护城河边折腾,自然引起了许多赶集的人们的注意,一开始人们还以为这些半大的小子只是在玩闹,等厕所渐渐成形后,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一个大胡子村民把头探进厕所打量着,只见竹木散发着清新的纯自然的香气,旁边放着一个盛满清水的木桶,还有一把竹筹,他忍不住问浩哥儿:“小哥,这棚子是做什么用的?可是让过路人憩脚的?这都已经走到门城口了,谁还会在这儿休息啊?” 浩哥儿还没有答话,傻大个抢着道:“这是用来拉屎的,这叫厕--厕所。” 大胡子村民把眼都瞪圆了:“啥子?!这样好的棚子,居然是用来拉屎的?!你们这些孩子,不带这样捉弄人的。” 浩哥儿认真地道:“大叔,这棚子的确是让各位赶集的乡亲方便净手之用的。” 大胡子村民看了又看,很快看明白了,原来那一排座位下面还有坑,人可以坐在上面方便,这的确是用来拉屎的,而且这样坐着拉,还很舒服。 大胡子村民摇了摇头:“这厕所,好是好,不过,谁肯花钱专门到这棚子里拉屎啊?有钱也不是这样用法,护城河边一蹲,哪里不能拉。” 浩哥儿笑道:“这位大叔,上这厕所不用花钱,白用。” 大胡子村民又是一怔:“真的不用花钱?” “真的不用。” 大胡子村民一揉肚子:“这可好,我昨儿吃坏了肚子,正有点想拉屎咧,那我可真进去用了。” 浩哥儿手一伸:“大叔,你尽管用吧,老少爷们都在场,我还能说话不算话?放心,白用。” 这天下有便宜不沾是王八蛋! 大胡子村民听浩哥儿说得实在,就算是没有屎也得在这叫厕所的棚子里坐一坐了,等大胡子村民一脸轻松地从厕所里走出来,旁边看热闹的村民,见浩哥儿真没有向他要钱,顿时一窝蜂挤进了棚子里,甚至为了抢个位置争执起来。 大胡子村民冲着浩哥儿一比大拇指:“好孩子,你们搭这个厕所,真是做了件大好事,虽然说以前可以在护城河边拉屎,可总不方便,一不小心,还会滑到河沟里去。” 浩哥儿道:“这位大叔,你慢走,还有一件事。” 大胡子村民脸一变:“怎么?小哥儿,你刚才可说了,上厕所不要钱,你现在再向我要钱,我可是一文都不会给你。” 浩哥儿笑道:“我不是向大叔要钱,大叔,这儿有个积肥的法子,是送给你的。”说着递上了一根竹片,正是大妞写的积肥诸法。 “积肥的法子?”大胡子村民接过竹片,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字,神情顿时认真起来,乡下人把读书人当天上的文曲星,遇到但凡写着字的东西也是极尊敬,写着字的纸是不能乱扔的,要放到灶里烧掉。 大胡子村民捧着竹片儿:“啊,我不识字啊,小哥儿,麻烦你给我念一念。” 浩哥儿大声朗读起来,很快大胡子村民旁围起了一圈人,郭大路传授这法子时,早就考虑到村民文化水平低,所以用的是白话,一听就能明白,人们顿时议论起来: “这不是瞎折腾嘛,我家种了几辈子的地,哪里听说过粪还要煮的?” “这话可不好说,你听,这竹片上的积肥法说,粪便有生肥熟肥之分,我自家用粪便浇菜地,有时菜反而蔫蔫的,把粪便搁几日再浇菜地,就没事了。” “我看啊,这是孩子们捉弄人呢,别听他们的,胡闹。” “谁胡闹会专门写在竹片上?还白送人。这得费多少功夫啊。我倒觉得可以试试,特别是窖粪法,只要在地上挖个坑,自己在冬天积点肥,就可以整。大冬天的,地反正闲着,试试看,没准就成了呢。” 村民们嗡嗡讨论成一片,那大胡子村民越听越认真,突然问浩哥儿:“小哥儿,你是哪个村的,这积肥法,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你把这法子到处乱送,你家大人知道吗?” 浩哥儿道:“我是后隆村的,这积肥法,我们全村都在用。这法子是我郭--”他的视线看向郭大路,郭大路摇了摇头,示意浩哥儿不要牵扯上自己,浩哥儿话风一转:“这位大叔,这竹片你还要不要?你要是不信这积肥法,还给我就是了。” 大胡子村民将手里的竹片捏得紧紧的:“要,要,反正这法子也不费多少力,我回家试试,没准就成了呢。” 这时,又有几个村民方便完从厕所里出来,浩哥儿也一人发了一个竹片,那些村民打听得原委后,有人摇头冷笑,有人一把将竹片儿藏到怀里,但没有人直接就将竹片给扔了,显然无论这积肥法管不管用,他们都想试试看,老百姓嘛,别的没有,就有一把力气,试试看,没准就成了呢。 这时,厕所外已经挤了一堆人,有想上厕所,也有看热闹的,一个五短身材汉子挤上前来,向浩哥儿一摊手:“小哥儿,给我一根竹片。我信你的话,这天下哪有用这个法子害人的,你们也没得着好处啊。” 浩哥儿刚要给那汉子竹片,旁边傻大个却嚷嚷道:“你没上厕所,不能给你竹片。上了厕所,才给竹片。” 浩哥儿一听,对啊,这竹片是因为上了厕所赠送的,这汉子不上厕所,自己又得不到他的大便,凭什么送他竹片啊。 这竹片也要花功夫从山上砍竹子,刮磨干净,然后由姐姐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这笔墨都要钱咧,可不能白送。 浩哥儿摇摇头:“大叔,你上了厕所,再向我要竹片儿吧。” 那五短身材的汉子一看,厕所的坑座上早就坐满了人,厕所门口更是排了一溜,自己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队,才能上厕所领竹片,他一咬牙,忍痛摸出一枚铜钱:“小哥,这竹片,我买了!” 说着,也不管浩哥儿同意不同意,把一枚铜钱塞到浩哥儿手里,一把夺过竹片,转身就走。 浩哥儿急道:“大叔,我不要钱,我不要钱,真的不要钱--”然后那五短身材的汉子早就揣着竹片儿一溜烟走了。 浩哥儿拿着一枚铜钱,正不知该怎么办,有心想问郭大路,却不知道,这一枚铜钱,成了一滴掉到油锅里的水珠,顿时搅乱了现场。 原来,这处不花钱就可以方便的厕所,已经吸引了很多赶集的村民,他们一大早匆匆吃了饭就赶路上集,这时正好到了要方便时,再加上免费发放的积肥法子,更是吸引了很多喜欢沾小便宜的人,只要是不花钱能白拿,无论管不管用,拿了再说。 可是没想到,如今居然有人肯花一文钱买个积肥法竹片。 别看这是一文钱,但是,最起码说明这积肥法是有人真心想要--这积肥法的确是好东西。 既然是好东西,那就非要不可了,庄户人虽然不舍得大手大脚花钱,可是这积肥法事关粮食,只要田里多打一把粮,这一文钱也花得值了。 轰一声,顿时一大群人挤上前来,纷纷向浩哥儿伸出了手:“小哥,给我一根竹片,我也给钱,给,这是一文钱!” “别抢,别抢,我也要,我、我花两文钱买!” “我出三文!” 眨眼间,现场一众村民们居然争相竞价,最高时,一根竹片居然卖出了五文钱“高价”。 第三十二章 进城(五) 浩哥儿、傻大个等人都蒙了,不断有村民挤上前,把钱塞到他们手里,然后夺过一根竹片转身就走,等他们手里的竹片一根儿不剩下时,浩哥儿手里塞了满满一把铜钱,即使这样,还有听到消息赶来的村民,愿意花更多的钱,买积肥法。 傻大个捧着一捧铜钱,手都在颤抖了:“钱,好多钱!这积肥法,居然能卖钱?!我们发财了!” 孩子们都呆了,从小到大,他们何曾手里有过这样多的钱? 原本只是想到集市上收集免费的大便的,可谁成想,到最后居然变成了卖积肥法。 浩哥儿突然道:“这钱我们不能要!积肥法是郭大哥想出来的,这钱该给他!” 傻大个连连点头,大步走到一直在旁观看却默不作声的郭大路面前,将手里捧着的铜钱往他怀里一塞:“郭大哥,全都给你。” 郭大路看了看浩哥儿、傻大个以及其他孩子们,笑道:“这厕所是你们挖的,竹条儿是浩哥儿姐姐大妞写的,我可什么也没干,只不过动了动嘴皮子,这钱,我可没脸拿,你们拿去分了吧。” 然后,孩子们却齐齐摇头,虽然有几个孩子盯着郭大路手里的铜钱一幅眼巴巴的样子,浩哥儿抢着道:“郭大哥,没有你指点我们,我们谁能想到用厕所收集人肥的法子?这积肥法,更是你家传的密法。人家拿钱买的,可不是竹片,是你想出来肥田的法子。这钱咱们不能拿,郭大哥,你带回去给郭大叔吧,你们家家境不好,赶在梅雨季节前,要添置一些家具,还得把房子也补一补,要不,一下大雨就不好熬了,这钱,正好派上用场。” 郭大路看到孩子们这样实诚,倒也有些感动,浩哥儿他们并没有因为一点小钱,就迷了眼,他向傻大个招了招手,塞给他一把铜钱:“去,买一支笔,一块墨来。”傻大个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郭大路又把剩下的钱一分两半,多的那一堆,推给了浩哥儿:“你们为了搭厕所,累了半天了,来,拿这钱,去买肉包子吃吧。” 浩哥儿还要推拒,郭大路道:“吃了肉包子后,等会儿还要再挖个厕所,我看这一个厕所不够用。” 浩哥儿回头看了看眼巴巴吞口水的孩子们,这才点点头,将钱交给几个孩子,让他们去买包子,孩子们如同过节一样欢腾而去,除了过年,谁平时能吃到肉啊。 郭大路把剩下的铜钱,全都放到了浩哥儿手里:“这些钱是给大妞的,竹片可是她一笔一笔写出来的,难为她了。” 浩哥儿刚要拒绝,郭大路抢着道:“这是我给大妞的,就算是不要,也该大妞还给我,你说了可不算。” 浩哥儿只得接了。 后隆村的孩子们如同一群饿狼一样,围在一个包子铺前,吃得满嘴流油,把好几笼包子都吃光了,老板赶紧现做现蒸,这才喂饱了这些狼崽子。 浩哥儿给郭大路带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郭大路吃了一个,不错,这可是原生态绿色猪肉,不吃饲料,纯天然的,把剩下几个都给了傻大个,让他带给家里的妹妹,傻大个一阵脸红,他刚才光顾着吃了,居然把妹妹给忘了。 吃了包子后,孩子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大声吆喝着,很快又盖了座厕所,材料不够,就直接从集市上买,这些材料原本就不值钱,几个大钱就能买一整张新竹席来。 郭大路磨了墨,用傻大个买来的笔,在厕所竹席外壁书写起来--他写的正是积肥法。 郭大路写得一手好字。 这是他在孤儿院练就的,孤儿院也搞各种素质教育,但乐器、航模这种花钱的玩意儿搞不起来,就教孩子们不用花钱的跳舞、唱歌还有书法,郭大路学了一手好毛笔字,还在区级比赛上得过奖。 浩哥儿在旁边看着,立刻明白郭大哥这是在做什么了--郭大哥这是要免费将积肥法流传出去。 浩哥儿看着郭大路的眼神满是敬佩之情,如果在此前,郭大路免费赠送竹片只是寻常之举的话,在刚才村民挣购竹片平空赚了一大把钱后,依然能将积肥法免费公开,这、这简直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了。 郭大哥这写的不是积肥法,是把大把大把的钱扔出去啊! 不一会儿,郭大路就在两座厕所的外壁上,将煮屎法等积肥法一一写明白,只不过,他一时大意,居然将标点符号也用上了。 不过,挤在厕所旁的村民们却并不在意,他们大多数不认得字,有几个懂得字的,也只以为是小儿胡乱点的,他们更关注的是积肥诸法,有好事的,摇头晃脑给大伙儿念着积肥的法子,一时间,吸引了集市里众多人的关注。 护城河这一带的乱相,很快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有几个衙役快手原本就在集市上晃悠,他们是奉了县太爷的令,到集市维持秩序的,其他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在集市上东家吃个果,西家拿个小物件儿,累了就找个茶摊喝着热汤,聊着闲天。 这时见村民们纷纷往护城河一边赶,还聚焦成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大声喧哗,把几个衙役吓了一跳,以为是闹出了什么大事,立刻带着链条、铁尺,匆匆赶了过来。 带头的一个胖衙役吆喝着分开众人:“干什么干什么?想聚众作乱吗?” 他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胆小怕事的乡民悄悄转身就走,但依然有不少乡民围着厕所对上面的积肥法指指点点。 胖衙役这时也看明白,并没有人在闹事,只不过,护城河边平地起了两个小棚子,他叉腰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是谁整的?” 浩哥儿挤上前,抱拳唱了个肥诺:“这位衙役大叔,这是我们盖的,这叫厕所,是给大家方便用的。你进去看一看就明白了。” 胖衙役挤进棚子一打量,正好看到好几个乡民正在那儿坐坑呢,笑道:“唉哟,这东西好,用起来方便、舒服。” 第三十三章 进城(六) 胖衙役转出厕所,冲众乡民嚷道:“一个拉屎的地方,有啥好看的?散了散了,有屎拉屎,没屎的,该干嘛干嘛去,都闲得慌是不?” 这时另两个衙役道:“汤头儿,这棚子外写有字,这些乡民正在看字儿呢。” 胖衙役转着厕所一转,也看到了新写的墨汁淋漓的大字,他脸一板:“字?什么字?是不是反诗?!”这位倒好,听书听多了,一看到字,就以为是反诗,谁家把反诗写在厕所外壁上啊。 原来这姓汤的衙役并不识字,不仅他不认得,其他两个衙役同样不认得,其中一个道:“我刚才在集市上看到黄笔贴式,请他来看看。”说着一溜烟走了。 汤衙役揪住浩哥儿:“小子,你别跑,你犯事儿了,犯大事儿了!” 浩哥儿虽然胆气壮,敢与巨蟒相斗,但毕竟年轻小,没怎么见过世面,这时被官差抓住,说话都结巴了:“我、我犯什么事了?你凭什么抓我?这厕所外面写的是积肥的法子,又不是什么反诗。” 旁边有乡民道:“这位衙役大哥,这写的的确是积肥法,不是什么妖言反诗。” 汤衙役眼一斜:“那好,你跟我到县衙役大堂上去做证。” 一听要去县衙,刚才还帮着浩哥哥儿说好话的乡民,把头一缩--没事儿谁愿意上县衙啊,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嘛。反正浩哥儿也不会真的出事儿,就算县尊大老爷亲自过堂,也不会把积肥法硬说成反诗。 郭大路一看不是事儿,原本想偷偷趁人不注意先溜了,他的身份尴尬,可不想无端卷入这种事,反正浩哥儿也不会真的有危险,但他想了想,又顿住了脚,自己此次上县城,就是为了从身份上洗白自己,如果这点小事都要当缩头乌龟,那今后还过不过日子了? 郭大路一把扯过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办的傻大个:“傻大个,身上还有钱吗?” 傻大个掏出了一把铜钱:“这是买包子剩下的。” 郭大路在手里颠了颠铜钱,但愿这汤衙役胃口不要太大,他挤上前去,向那姓汤的胖衙役行了个礼:“这位官爷,有礼了。” 汤衙役只不过是六班衙役之一,微末之流,连吏身都没有,要不,也不会被打发来管理集市了,这时听到一个大小伙子尊称自己官爷,不禁有些得意,一挺肚子:“你是何人?是想来劫法场吗?” 郭大路一听就知道,这汤衙役就是个混人,什么反诗、劫法场,这是话本儿听多了,混人就好办了,只是做事糊涂,并没有真正的坏心,就怕是个奸人。 郭大路又行了个礼:“官爷辛苦了,这样热的天,你为了咱们四方乡民能平平安安上集,一大早就来忙碌,实在是一个心系百姓一心为民的好官啊。” 汤衙役一听,嘿,这小伙子话说得真好听,的确,自己忙了半天图个啥,还不是为了这群死穷鬼嘛--他压根儿就忘了,到了集市上后,自己带着几个衙役白吃白喝祸害了不知多少小商贩。 汤衙役一抬下巴:“你小子哪儿的啊?” 郭大路笑着也不答话:“官爷,你看这儿乱的,乡下人不懂事,只图看热闹,这都把路堵上了,你看,要不请你到旁边的茶摊儿坐着审案。” 好嘛,这都用上审案了。 汤衙役更是得意,哗拉把链条往浩哥儿头上一套:“让路,让路,本官--本官差要审犯人。” 另外一个衙役看着汤衙役胡闹,也不管,他是知道汤衙役的性子的,犯不着和一个混人较真,谁让他的姐姐和典史有一腿呢。 郭大路向浩哥儿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不要紧张,当前带路,将汤衙役等人引到了包子铺里,端了几把木凳请汤衙役等坐下,又亲手端上了几碟葱香大肉包,倒了几碗热汤,那碗碟都用汤水洗过,凳面也用衣袖擦了擦。 汤衙役哪里被人这样伺候过,心里说不出的满意,闻着肉包的香包,食指大动,就着热汤开吃起来。 郭大路暗中指点傻大个等孩子们,把看热闹的乡民全都引走了,叫了年纪最小的一个孩子,赶紧把朱老村长叫来。 汤衙役吃饱喝足,看到旁边一脸气愤不平的浩哥儿,这才想起审案“大事”,他一拍桌子:“咄,那小子,报上名来。” 浩哥儿还没答话,郭大路笑道:“官爷,你这刚吃过饭,可不能着急,俗话说得好,怒急伤身,这人啊,刚吃好饭,血都涌到肚子里,一生气,血又上涌,一上一下,很伤身子的。” 汤衙役整个儿呆住了,他从来没听过这种道理,可是听旁边这小伙子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好象不是乱说。 汤衙役还没醒过神来,郭大路又拿来了几个梨:“来来来,饭后吃水果,胜过百步走,这黄花梨汁水多,饭后来一个,养胃。” 郭大路向包子铺老板借了一把小刀,将梨皮削成一条长长的小条,又把梨头切成小块,最后插上小竹签,这才端给汤衙役。 汤衙役都看傻了,吃个梨还有这样究竟,谁家吃梨还削皮的,都是带皮啃的--他不知道,21世纪,人们吃水果根本不敢吃皮,怕皮上残留农药,再新鲜的水果,都是削了皮吃。郭大路为了拍小女友马屁,练得一手削皮的好本事,一刀到底,皮都不断。 汤衙役虽然是个混人,但这时吃饱喝足,还被人贴心伺候着,心气儿也下去了,手一抖,哗啦,将浩哥儿脖子上的铁链收了起来:“那个--谁,你和这家伙是一个村的?你们刚才在护城河边搞什么名堂?不知道三人以上聚众以谋反论处吗?” 郭大路一推还板着脸的浩哥儿:“愣着做啥,去,给官爷端盆热汤来洗手净脸。”打发走了浩哥儿,这才向汤衙役道:“官爷,我们都是后隆村的,今儿来赶集,看大伙儿在集市上没有个方便的地方,就出把力搭了个厕所--那厕所你刚才也见过了。正好小的懂些积肥的法子,就写在了厕所的外壁上,可没想到来看的乡民太多,把路都堵上了。” 汤衙役一瞪眼珠子:“原本这通乱子,是你小子整出来的啊。哼,看在你还算恭敬的份上,要不然,提到大堂上,治你个聚众谋乱,大老爷一顿棍子下来,半条命就没了,再往牢子里一丢,神仙也救不了--” 汤衙役正在张着一张嘴胡咧咧,包子铺前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汤和,你又在胡咧咧什么?县尊让你看着集市,你倒好,在这儿又吃又喝的。该不是又在祸害百姓吧?” 郭大路一抬眼,只见包子铺前来了一人一驴,那人一张干巴脸,几根焦须,坐在驴上,旁边陪着此前离去的衙役。 汤衙役--汤和一见那干巴脸,连忙从凳子上滚了下来,陪笑道:“黄笔贴式,你来了--我抓住个写反诗的,就是他!”说着,一把揪住郭大路。 嘿,这衙役汤和真正是混人,不,是混帐王八蛋,连吃带喝,结果一转身还是把郭大路给祸祸了。 黄笔贴式从驴背上慢吞吞爬下来:“汤和,把人家小伙子放了吧,什么反诗,人家那是积肥的几个方子,那可是好东西,你家里不也种着几亩地吗?快找个人把那方子抄了吧,有你的好处。” 汤和挠了挠头:“真是积肥法?好,我这就找人去抄。” 黄笔帖式道:“多抄几份,我给县尊也带份去。” 汤和应了一声,带着另两位衙役匆匆离去,满集市找代人写信、卖对联的,去抄积肥法。 黄笔贴式踱进包子铺,上下打量了一眼郭大路,突然问道:“那字,是你写的?” 郭大路不知道黄笔贴式在县衙里是什么地位--笔贴式这个官名,是清朝时的书记员,九品官,虽然官位是芝麻绿豆,但却是正经的官身--不过,在这个大李朝,官位可能和自己的记完全不一样,但是,从汤衙役的表情看,黄笔贴式很受他尊敬,忙恭敬道:“是,那积肥法是小子胡乱写的。” 黄笔贴式摇了摇头:“你这字要是算胡乱写的,那县衙里就没有会写字的人了。” 郭大路不敢接这话,这话可是群嘲术,一下子把整个县衙的人都得罪光了。 黄笔贴式又问道:“那积肥法,也是你想出来的?” 郭大路道:“不敢,这是小子听来的。” 黄笔贴式点点头又摇摇头:“这煮粪法、窖粪法,虽然此前闻所未闻,但细细想来,却又极有道理,而且其中环环相扣,不是积年的老农,是想不出这法子的,嗯,的确不是你一个小伙子想得出来的。听说此前有人拿钱买你的积肥法,你却把这法子公之于众,看得出是个有善心的。” “只不过,你可知道,你此举差点闯了大祸。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农人依着这积肥法去摆弄庄稼,却偏偏逢着年景不好,少打了粮,人家会不会把这事怪到你头上?埋怨是你的邪法弄坏了庄稼地?” 第三十四章 进城(七) 郭大路的身子僵在当场,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冒出来! 郭大路当然知道,自己抄袭的几个处理人畜肥的法子,是绝对没有任何副作用,只会增产,绝对不会减产。 然而,在这个靠天吃饭的古代,农民种田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造成减产了--恶劣的天气、虫灾、地力、种苗,有时候,多下几滴雨,多晒几日日头,都会造成坏收成。 农民可不会讲究那么多,只要收成一坏,必然怨天忧地,少不得在肚子里骂几句老天爷,现在郭大路搞了个积肥法,极有可能愚昧的农民就怪到了这积肥法上,认为是郭大路古怪的法子,让自己的粮食减产。 这样的人不要太多,有两三个,找上门来,找郭大路算帐,郭大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其他地方的乡民,可不象后隆村的村民,因为郭大路救过他们的孩子,又是同村人,会包容他。 黄笔贴式冷笑一声,掂着自己焦黄的胡子,冷冷道:“汤和说你写谋反诗,自然是胡说八道,但是,要真有人因为少了收成,告到县衙,治你个妖言惑众,却是没跑的!” 郭大路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右手却往袖子里一缩--他的袖子里藏着一把刀,削水果刀,郭大路有把握一刀捅过去,就把比自己矮一个头的黄笔贴式捅翻在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后隆村,挖出埋在屋后小树林里的垃圾桶,一头窜进封神山,这一辈子就当一个野人了。 至于后隆村村民以及便宜老爹郭进会不会受自己牵连,郭大路根本就顾不上了! 刀柄就在郭大路的指尖,塑料的刀把带着体温,上面还有防滑槽,附合人体工程学,握在掌心,非常方便,一刀挥出,就能在黄笔贴式的喉咙上捅一个直冒血的洞。 但是,郭大路心里突然一转--这黄笔贴式的话,未免太多了点。 从汤衙役的反映看,这黄笔贴式是个正经的官,而自己只是个乡野小子,他真要治自己的罪,只要吩咐汤衙役一声,自己就得被五花大绑扔到牢子里,刚才那一番话,根本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黄笔帖式刚才这番话,另有所图! 但是,他图的是什么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名往。 人生在世,离不了名利二字。 求利? 自己穷小子一个,手里几个大子,也就凑合着够请汤衙役吃几个包子,喝一口热汤,黄笔帖式可看不上自己这几个小钱。 不是为利,那就是名了。 名?黄笔贴式求的是名! 郭大路突然想起来,刚才黄笔贴式夸自己字写得好,这说明,他已经到厕所那儿看到积肥法了,以他的眼光和见识,必然知道这法子得用,不仅得用,用好了,农民还在大利。那传播这积肥法的人,也因此而有了极大的名声。 郭大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向黄笔贴式行了个礼:“黄大人,您就不要和小子开玩笑了。这厕所外壁上写的积肥法,不是你教小子的吗?” 黄笔贴式正在掂胡须的手一顿,眼睛一眯:“这话从何说起?” 郭大路笑道:“黄大人贵人多忘事,你今天在集市上看到小子搭厕所,一时兴起,将自己在古书上看到的积肥法告知了小子,这是体恤农人之举,只是小子大胆,将黄大人写的法子写在了厕所外壁上,广而告之,以泽乡民。” 黄笔贴式摇头晃脑道:“广而告之,嗯,你此举虽然有些莽撞,但本意却是好的。不过,你把本官借给你的古书给遗失了,却是大大不该。” 郭大路一抱拳:“是、是,小子行事鲁莽,不小心,居然将大人借的书掉到了厕所粪坑里,打捞不上来了,实在该死,实在该死,请大人责罚。” 黄笔贴式咳嗽了一声:“责罚倒也不必了,毕竟你是好心,这样吧,你抄个一万份积肥法,广为散布,以弥补遗失古书的错。” 郭大路忙道:“那是应该的,此乃大善之举,小子能参与此事,实在是荣幸之至,还请大人赠下名讳,小子在那万份积肥法上,署上大人的名,也好让乡民念大人一声好。” 黄笔贴式对着郭大路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突然伸出手,拍了拍郭大路的肩膀--郭大路特意把自己的腰塌下了几分,好让黄笔贴式够得着--“很好,很好,不错,不错。” 郭大路直到此时,才松了一口气,松开了自己袖子里的刀柄,他知道,自己赌对了,黄笔贴式求的是名,他看中的,是积肥法泽被乡民,增产增粮的巨大名声,以至于不要脸地和自己一个乡下小子争夺积肥法的署名权。 这可真是太好了!好得刮刮叫,别别跳! 郭大路根本不在乎什么名声,他要名有什么用? 他之所以传播积肥法,只是不忍心看到农民这样穷困,能多打点粮,改善一下生活也是好的。 他把积肥法无偿告诉后隆村民时,就知道等到了秋收时,这积肥法经过验证,会进一步自发的流传、推广出去,在集市厕所外壁上公布积肥法,只不过是进一步加速了推广的速度而已。 黄笔贴式想要这个名,郭大路立刻双手送上,有黄笔贴式署名、背书,等于是给这积肥法一个官方认证,古时的老百姓,最是信任官府,积肥法有了这个半官方的认可,推广的速度只会更快,传播得只会更远。 不过,郭大路并不是没有一点好处。 他借此事,顺理成章和黄笔贴式攀上了交情--嗯,还说不上交情两字,但是最起码,黄笔贴式不得不念他一声好,对他少不得照顾一二,积肥法的名声传得越远,黄笔贴式越承郭大路的情。 郭大路巴不得黄笔贴式因此获得上官嘉奖,甚至升官,这样一来,自己也算是在这古代抱上了一条大腿了。 ---------------------------------------------- ---------------------------------------------- 感谢幽圣天使打赏,新书开头难,还需要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多一个收藏,多一个评论都是好的,今满十万字了,还请书友们多多宣传。 第三十五章 进城(八) 古代可是个绝对官本位的世界,士农工商,士--官员,绝对是高高在上的,你要想过好日子,不抱官员的大腿根本是不可能的。 黄笔贴式倒没想到,自己面前这个高高个子,黑炭头一样的小子,居然如此得趣。 他原本在这集市乱逛,只不过是散散心,没想到居然看到了厕所这新鲜事物,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不收钱的厕所是做何用的--那是用来收集肥料的!有这两个厕所在集市上,可以收集到大量的人肥。 他正为想出这妙法的人暗暗叫好--盖这厕所又花不了多少钱,木板、竹席等材料满山遍野都是,只不过费些人工,却能收集到源源不断的人肥,而上厕所的人,还要夸你一声好,里里外外,好处都让厕所的主人得了。 没想到一转眼,就在厕所外壁上看到了那几个积肥法。 黄笔贴式是积年老吏,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几个法子都是得用的,大李朝一向重农,当今圣上登基后,第一道诏书就是劝农书,这积肥法如果推广开去,伴随而来的,是极大的名声。 黄笔贴式大为讶异,这鄞县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物,居然把眼光放得这样长远?一般人家,如果得了这积肥法,必然是秘而不宣,只顾着自家一亩三分田多打三五斗粮,哪个肯宣之于口,恨不能天下人人皆知? 此事背后主使之人,所图非小,如果真能成事,今后举孝廉是铁板钉钉的事。 黄笔贴式一打听,却是一群乡间孩子折腾出了这厕所和积肥法,起初,这积肥法是写在竹片上的,上厕所的,每人一片,后来见有人出钱争购竹片,便有一个少年挥墨将积肥法写在了厕所外壁上。 黄笔贴式是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几个乡间的孩子折腾出来的--背后肯定另有主使之人。当他听说汤和等衙役已经带走了孩子后,便一路寻了过来,他并没有显身,而是挤在人群中静静听着,想找出孩子们背后真正的主使人--也不知道是鄞县哪位高人,必要拜见结交。 可听了半天,却发现厕所和积肥法真的是一群孩子在一个黑高个少年带领下鼓捣出来的,背后并没有什么高人雅士指点。 黄笔贴式立刻起了贪念--这样的大功,自己如果不趁机占了,那真是白活了半辈子了! 所以他不惜拉下脸皮,吓唬眼前的高个黑少年,想把积肥法占为己有。 可万万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这样机灵,自己只不过略诈了一诈,立刻将所有功劳全部献上,甚至主动提出让自己署名--好聪明机灵的少年。 简直就如同自己肚里的蛔虫。 黄笔贴式突然一阵疑惑--听这少年此前所说,他是后隆村的人,可后隆村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自己也算是熟知乡里,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匆匆闯进了包子铺:“唉呀,黄大人,这可真是巧了,老朽正要到县衙找你呢,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来人,正是后隆村的朱老村长。 黄笔贴式和朱老村长极熟悉,当下笑骂道:“你这老儿,平日也不来找我喝酒,但有事就来烦我。”黄笔贴式在朱老村长面前并没有摆架子,朱老村长虽然只是一个提不上台面的里正,但胜在会摆弄葛草,在上面有时也说得上话,黄笔贴因此高看他一眼。 朱老村长拉着郭大路的手,道:“黄大人说笑了,万花楼的姐儿们可都盼着大人上门喝酒呢,诗兴上来,大笔一挥,姐儿们一传唱,身价倍增,就是倒贴大人银子也愿意。” 黄笔贴式最中意的就是自己的几首歪诗,朱老村长这话搔到了他的痒处,他哈哈大笑:“你这老朱儿,老了老了,嘴却滑了。”他斜了一眼朱老村长拉着郭大路的手:“这少年,是你村的?我怎么没见过?” 朱老村长一拍大腿:“黄大人好记性,这孩子叫郭大路,前几日刚刚归家。他父亲叫郭进,母亲前几年死了,这孩子10多年前突然走失,只是侥天之幸,居然活着,还长这样大。前几日突然归来,可把他当爹的给高兴坏了,他爸身子骨原本已经不行了,我都已经在准备后事了,结果让这孩子回家这一冲喜,居然又活了过来。黄大人你听听,这可不是一段佳话?可惜他娘走得早,没这福气。” 朱老村长拉拉扯扯,长吁短叹一翻话,却根本没有蒙得了黄笔贴式,他一皱眉--这黑少年走失了10多年,居然又突然回来了,这10多年,他在何处?一个孩子,又是如何长大的?和谁人在一起?又是靠什么为生的? 这一连串问题,朱老村长这老狐狸一个字没提! 黄笔贴式皮笑脸不笑地道:“这果然是桩佳话,失子重聚,难得难得。”他突然看向郭大路:“郭大路是吧--你这10多年,却是在何处?为何不早点归家?你看看,你父亲为你伤心成疾,母亲又早早去世,这可是大不孝。” 郭大路双眼发红,眼眶含泪,语带悲声:“回黄大人,小子当年是被封神山里的野兽叨走的,原本一条小命就丢了,可幸好在山里遇得异人,那异人救了小子。只不过异人并不知道小子家在何处,只能带着小子在封神山中度日,山中岁月长,小子长大成人后,那异人突然有一日离去,只给小子留下一书,让小人自行回家。幸好小子依稀还记得回家的路,一路寻来,终于回到后隆村。老天开眼,让我父子得以相聚,只是不能为母亲尽孝了。我可怜的娘,孩儿来迟了--” 郭大路连哭带叙,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但是黄笔贴式却知道,这郭大路说的没有一句是实话,都他娘的是瞎编的! 这封神山是何等所在?一个幼儿被山中猛兽抓走,早就被啃得连骨头也不剩了。 至于那山中异人--哼,如果真有那能在封神山中来去自如的异人,又怎么可能收养一个普通的幼儿,还要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接着又突然消失? 黄笔贴式只一刹那间,就明白郭大路究竟是什么人,是何等来路了! 郭大路,就是一个逃奴! 没错,逃奴,逃回的奴隶! 郭大路幼年时走失,并不是被什么野兽叨走了,而是被人贩子掠走了。 黄笔贴式知道,一些为富不仁的豪门,专门养着一批走狗,做些见不得人的偏门黑心事,其中一项,就是到乡间拐骗强掠孩童,那女孩子有相貌端正的,就教养成瘦马,卖到青楼,而男孩子则多充足田奴家丁。 郭大路就是这样一个奴隶,只不过,他也不知怎么寻着机会,从主家逃了出来,一路回到了老家后隆村。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郭大路居然知道积肥法,想来,这积肥法就是那豪门家惯用的,郭大路身为田奴,自然学了这法子来。当然,还有那厕所,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怎么可能让奴隶用这样好的拉屎之所在? 黄笔贴式一想明白其中关节,就想长身而起,叫来汤和等衙役,将满嘴胡柴的郭大路抓进大牢,然后自己一纸文书移往州府,寻访丢失奴隶的大家豪门。 然而,这念头只是在黄笔贴式心里转了转,就又搁下了。 因为他发现,这样做,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好处。 郭大路就算是被抓回去,那豪门也不会给自己这样的小吏多少好眼色,更不要说有实打实的奖赏。 但郭大路不同,他既然有办法从豪门逃出来,那一定有多方准备,说不得,还会带些好东西回家,自己只要抓着他的把柄,时不时敲几下竹杠,由不得这小子不乖乖把那些从主家偷出来的好东西献上来。 等到自己把郭大路榨得一干二净,到时候再把他抓起来送回主家也来得及。 别的不说,这郭大路带来的积肥法,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自己? 黄笔贴式也不怕那背后的主家因积肥法流传出去而报复自己--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农事可是国家大政,你故意隐瞒增产良方,就是其心可诛,不要说被天下人万夫所指,就是别的豪门,也会觉得你做事不地道。 自己传播积肥法,早已经名声在外,想那豪门最多把一肚子气出到郭大路身上,也不敢迁怒自己。 只不过短短片刻,黄笔贴式心中已经转了数念,脸上笑意不减:“好好好,这倒也算是一桩奇闻了,老朱儿,这郭大路既然幼年走失,至今才返家,上过黄册没?” 朱老村长忙道:“黄大人,小老儿刚想和你说这事儿咧,原本就想上衙门帮郭大路这孩子上黄册,没想到你们俩人已经先遇上了。这可真是巧了。” 黄笔贴式笑道:“我以为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只是上黄册--我回去给你补上就是。” 第三十六章 进城(九) 朱老村长一迭声道:“这可多谢黄大人了,黄大人,这里简陋,要不请你移步望江楼,容小老儿敬一杯黄酒。” 黄笔贴式也不客气,抬步就走,走了几步,朝郭大路招了招手:“郭小哥也一起来吧,给我说说那封神山里异人之事--我对这异人,倒是好奇得很呢。” 浩哥儿和傻大个等人挤在包子铺外,目送老村长和郭大路离去,郭大路走出包子铺时,冲着浩哥儿挤了挤眼,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跟上来。 浩哥儿满肚子气愤不平,他在包子铺外,隐隐将郭大哥和黄笔贴式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那个黄大人居然将郭大哥的积肥法占为了己有! 虽然郭大路免费将积肥法公开,甚至自己不从中沾一文铜钱,摆明了并不在乎积肥法被黄笔贴式所占,可浩哥儿还是气得咬牙--这帮衙门里的走狗,就是石头里也要榨出油来! 浩哥儿冲着黄笔贴式骑在毛驴背上的身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哪一天掉到厕所粪坑里淹死才好呢,连个农家积肥的方子都要占! 旁边响起一个清亮焦急的声音:“浩哥儿,我总算找到你了--我听说有官差把你抓起来了,出什么事了?” 从人群中匆匆挤过来的,正是大妞。 大妞到了集市上后,就去找了几个小货郎,将自己做的荷包、手帕等卖给了他们,又在集市上到处转,看哪里可以卖得出手郭大哥送的奶糖。 可是转了半天,却发现奶糖极难脱手。 集市上倒是有卖红糖的,但却无人识得奶糖--大妞心思灵敏,带奶糖到集市上出卖前,特意将那红红绿绿的糖纸给剥了,以免有心人从这糖纸上看出异样来,所以原本包装精美的大白兔奶糖,就成了几块白白的小疙瘩,这样的东西,自然没人感兴趣。 倒是有人提出来尝一口,但大妞又不舍得。一来二去,大妞转了半天,一粒奶糖也没出手。 也就在这时,她听同村人告诉她,浩哥儿被衙役带走了,唬得大妞顾不得再兜售奶糖,匆匆来找浩哥儿。 万幸大妞看到浩哥儿时,弟弟安然无恙。 浩哥儿闷闷地道:“我没事,那衙役乱抓人,郭大哥已经帮我开脱明白了。” 大妞张望了一下郭大路、村长和黄笔贴式的背影:“郭大哥这是去做啥?” 浩哥儿道:“黄--黄大人一口应承了帮郭大哥上黄册,老村长请他去望江楼喝酒,郭大哥陪着一同去。” 大妞松了口气:“有衙门里的大人帮忙,郭大哥上黄册一事就好办了。” 浩哥儿哼了一声:“上黄册有啥好的,以后少不得派工派粮,征调役使,郭大哥爹爹瞎了眼,以后这些事,还不都得郭大哥一肩担?” 大妞沉默了一下:“官老爷派下来的活,我们小老百姓也没法子,唉,以后浩哥儿你能多帮点郭大哥,就多帮点吧。” 浩哥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要帮郭大哥看着厕所,姐你自己忙吧。” 看着浩哥儿带着傻大个等人离去,大妞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竹盒--竹盒里放着奶糖,这竹盒是她自己编的,她发现离开了包装纸,奶糖受潮很容易化开,放在手里、手帕里都不适合,所以做了这样一个小竹盒放着。 大妞有些发愁,这奶糖可是好东西,问题是集市上的人不识货,居然卖不出手。 突然,她灵光一闪--郭大哥去望江楼陪酒了,那望江楼是鄞县最好的酒楼,高座其上的不是官老爷就是富足的员外,最差的也是一方豪商,自己到那儿卖奶粮,一定有识货的肯出高价! 大妞打定主意,带着小竹盒匆匆就向望江楼而去。 望江楼,楼高三层,屹立在三江汇流的三江口,独揽三江风貌,楼上楼下嘉宾满座,幸好黄笔贴式多少有些脸面,掌柜的给安排了一个临江的厢房。 三层楼,对登过几十层的现代化高楼的郭大路而言,实在不算什么高度,只不过,整个鄞县除了中心那上仙庙,就再没有比望江楼高的建筑了,一眼望去,视眼极为开阔,看着旁边三条大江上的点点白帆,还真说得上赏心悦目四个字。 黄笔贴式平白得了积肥法,心情极好,坐在窗户边,望着江景拍着栏杆:“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杜甫杜子美这诗写得正是绝妙,果然登高才能望远啊。” 咦咦咦--“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不是出自王之涣的《登鹳雀楼》吗,啥时候变成杜甫写的了?! 果然这个大李朝的时空,和自己记忆中的华夏历史是完全错乱的,自己以后就绝了抄诗词成名的念头吧! 郭大路正在胡思乱想,这时掌柜上来,报了一堆菜名,黄笔贴式笑道:“你这老儿,别给我来这一套,你知道我就好那一口鲜鱼,去,到江边的码头上弄几尾鲫鱼来,一尾红烧,一尾煮汤,其他的菜,你随便上几个,不要给老朱头省钱。” 郭大路在旁观察着,只见酒店的小二匆匆下楼,叫了码头上的一条船,船夫打开活水门,拎了几条还在大力甩尾的鱼跑了回来--果然是新鲜。 菜很快端了上来,一个木桶里放了几个瓷瓶,里面装着黄酒,也送了上来。 朱老村长带着郭大路先敬了一杯酒,郭大路一口黄酒下肚,就是一咧嘴,这什么玩意儿,又浊又酸,难喝死了。 郭大路身为孤儿和学生,以前并没有喝过什么好酒,只不过和同学们一起尝过啤酒,但是,他只喝了一口望江楼里的黄酒就知道,大李朝的酿酒技术非常落后,看样子没有高度酒,只有这种自然发酵,酒精度极低的黄酒。在21世纪,就是农村自酿的土烧酒,也比这个黄酒美味劲大多了。 嗯,这很好,以后多了一条酿酒发财的路子,自己在集市上还看到过葡萄,以后弄点葡萄酒就能卖出好价钱了。 第三十七章 进城(十) 三杯酒下肚,黄笔贴式问起郭大路那收养他的异人之事,郭大路一通胡说八道,总的路子就是金大侠的经典加上网络小说的构架,什么绝世高人,内外皆修,身藏山洞,高来高去,一掌劈出,风雷隐动--只不过自己蠢笨如猪,跟着那高人多年,并没有学得什么功法,平时只是给高人打扫洞穴,烧饭煮水。 郭大路这通胡吹大气,倒把朱老村长和黄笔贴式听得一愣一愣的,朱老村长还是第一次听到郭大路的经历,而黄笔贴式也有些疑惑起自己刚才的判断--这姓郭的小子难道不是逃奴? 要不然,他怎么能够说出这样详细的有关异人之事,这要不是亲身经历,一个乡间野小子,是根本编不出来的! 黄笔贴式哪里知道,在另外一个时空有种叫网络小说的东东,只要给郭大路足够的时间,他可以讲上整整一年关于那个压根儿不存在的异人的故事,还不带重样的。 黄笔贴式的脸色有些郑重起来--如果这郭姓小子真有所奇遇,那自己暗抢他积肥法之事是不是有些过份了。虽然他口里说自己并不是异人的真传弟子,也没学到什么真本领,最多算个打杂的,但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封神山里的异人,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笔贴式惹得起的。 黄笔贴式正在患得患失,突然旁边的厢房里传来哗啷啷一阵响,也不知道是谁把盘啊碟啊砸了一地,一个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难吃死了,难吃死了,这种猪食,给阿猫阿狗也不要吃,快给我端好吃的来!” 厢房外一阵脚步响,紧接着又传来了掌柜低声下气的声音:“小少爷,这几道菜都是新来的大厨师做的,其他的客人个个吃了都说是绝佳的美味--” 咣,一只盆子砸在了墙壁上:“美味个屁!气死我了!你们这些混帐王八蛋,只不过让你们给少爷我找些好吃的来,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差,你们趁心是要饿死我是不是?!” 又是一阵谩骂砸东西的声音。 朱老村长奇道:“这是谁?居然敢在望江楼里捣乱?这望江楼里的掌柜的只要一张贴子送到县衙,就能把找事的拖去打一顿板子,在站笼里站半天。” 黄笔贴式轻笑一声:“老朱头,你就听个热闹吧。这样砸酒楼的事,最近一段时间,隔三岔五就要闹上一回。” 朱老村长呆了:“是谁这样肥的胆子,他就不知道,这望江楼是有甬半城之称的诸家的产业吗?就算是县老太爷在诸家老太太面前,也得留几分情面。” 黄笔贴式道:“那是自然,诸家几个子侄都在京城为官,只有老太太带着几个媳妇子留在老家,但就算是府城的老爷们见了老太太,也得行个礼,尊称一声老寿星。只不过,今天在砸酒楼的,正是老太太最心痛的亲孙子。前几天,这亲孙子从京里回家乡,给老太太拜寿,闲了就在甬城里乱逛,把街市搞得鸡犬不宁。” 朱老村长摇头叹气:“原来是京里来的贵客,唉,想来,一定又把老百姓家祸害得不轻。” 黄笔贴式哈哈笑道:“老朱头,这你可想岔了,这诸小少爷年纪还小,并没有什么纨绔之风,他就是专一喜好美食,到了甬城后,大街小巷到处乱窜,只要人家家里烧了好吃的,他就闻风而入,就算是砸了你家的门,也非要尝一口不可。” “不过,他倒也不怎么欺负人,吃了喝了,总是留下重重的赏钱。有的人家,还巴巴等着他砸上门去,好发一笔小财呢。只不过,这诸小少爷嘴巴极刁钻,他在京城里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咱们县城乡下除了几尾海鲜,也没什么好吃的,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一户人家烧的菜,被他吃了以后夸一句好的。也就是梅龙镇的龙凤金团,得了他的赏,却还留下一句,馅里猪油太多,腻人,把老掌柜气得够呛。” “这几日,诸家老太太怕他太过胡闹扰民,特意从外地请了有名的大厨师来,就在这望江楼天天给他烧菜吃,那大厨的菜,我也吃过,味道那是没得说,真正是三月不知肉滋味,可你听听,诸小少爷居然骂这菜是猪狗食。” 朱老村长一个劲摇头吐舌:“乖乖,真不知道京城的老爷们吃的是什么,这望江楼里的菜如果是猪狗食,那我们村里人吃的算什么--泥巴垃圾?” 郭大路在旁边听了,倒没觉得这诸家小少爷口味有多刁钻,因为他刚才尝了尝几道菜,味道--实在不怎么的。 望江楼里的菜,和刚才端上来的黄酒一样,原材料倒是足够新鲜,但烧菜的手段实在是不敢恭维--基本上,这菜就是水煮,水煮,还是水煮,偶尔来个清蒸。就连那道红烧鱼,也只不过是水里放些豆酱一起煮的。 没有煎炒烹炸闷溜熬炖等等各种烹饪手段,配料更是少得可怜,除了小葱,看不到姜蒜茴香辣椒花椒桂皮八角等物。 中华美食的八大菜系,其实一直到明清时才慢慢成形,很多原材料和配料还是从海外引进的,象大李朝这种异时空,很可能还没有发展出自己的成熟菜系。 这望江楼里烧的菜,比郭大路在宿舍小灶上,给小女友烧的几个家常菜都不如。 在郭大路看来,这个追求美食的诸小少爷,虽然脾气古怪了点,却也算不得仗势欺人的混蛋,人家抢的是美食,又不是美女,何况还留下了钱,就这一条,已经比夺了自己积肥法的黄笔贴式高尚多了。 想想也是,诸家小少爷好歹是京城里来的,见过世面,犯不着为了几口吃食给自己留下坏名声,倒是黄笔贴式这种地头蛇,更会巧取豪夺,横行乡里,行种种不法之事,小老百姓受他们祸害也最深。 黄笔贴式笑道:“听说这诸小少爷开出了赏金,谁整治出来的好吃食,能得他一声好字,赏上好雪花白银一锭。” 朱老村长瞪圆了眼睛:“一绽白银?那不是少说就有十两?” “十两?五十两!正宗的雪花压库银!”黄笔贴式摇头晃脑,突然转向郭大路:“郭家小子,你伺候了那异人这样久,可见识过什么新鲜的吃食玩意儿?如果有,献给那诸家小少爷,倒也能发笔横财。” 郭大路心里还真是这样想的,如果弄对肯德基老爷爷的炸鸡翅膀,能不能满足诸小少爷刁钻的口味? --虽然说这鸡翅膀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而且还被人啃过一口,但是,21世纪的孩子拒绝不了的垃圾食品,一定也能征服古代的孩子,哪怕他是个贵族官宦子弟。 郭大路正在盘算,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嘀咕声,却是望江楼的掌柜正在喝斥几个大厨师和伙计:“你们这几个饭桶,我不是让你们到处找少见的吃食吗?怎么现在都没找来?小少爷见天来砸一次楼,我的老脸都没了,你们也别想落个好!” 一个伙计叫苦连天:“掌柜的,我们腿都跑细了,把鄞县角角落落的吃食都翻了出来,还跑到杭城去找,可小少爷都看不上眼,总不能把农家吃的窝头端上来吧?” 掌柜气得跳脚:“一群废物,少废话,赶紧出去,今儿开集市,到集上看看,有什么新鲜的吃食,拿来再说。” 这时,有个伙计一拍大腿:“掌柜的,刚才有个乡下的姑娘,到咱们酒店售卖糖果子--” 掌柜忙道:“那快把糖果子拿上来啊,愣着做什么?” 伙计忙道:“我看那姑娘一身土气,能有什么好糖果子,早早就把她打发走了。” 掌柜的一跺脚:“蠢货!快,把那姑娘给找回来!” 掌柜的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先把小少爷安抚好是真的,幸好那姑娘并没有走远,不一会儿,传来伙伴带着姑娘上楼的声音:“这位姑娘,往这儿走,你带来的糖果子呢?给咱们掌柜的看看。” 掌柜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就是你买的糖果子?这是用什么做的?” 门外传来姑娘清丽的声音:“掌柜大叔,这是我们自家做的,可好吃了,要不你尝尝。” 郭大路一怔,这是大妞的声音,她怎么到酒楼里卖糖来了--糖?!唉呀,这丫头卖的该不是自己给她的大白兔奶糖吧?大妞可说不出这奶糖是拿什么做的,只不过,她聪明的避开了,只说是自己祖传的手法。 门外,掌柜的疑惑地伸出手指,拔了拔面前乡下小姑娘粗陋竹盒子里白乎乎的东西--那玩意都有些受潮了,粘乎乎的。 掌柜的连忙缩回手,挑出帕子擦了擦指尖,一脸厌恶:“去去去,什么脏东西,就这也能入得了我们小少爷的口?你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望江楼的各式糖腌果子,就连府城里的大酒楼都比不了,你居然把这脏玩意卖到我们门上了,真正是班门弄斧。” 第三十八章 进城(十一) 大妞急道:“掌柜大叔,这东西真的很好吃,可甜了,还有股香味。” 掌柜的一个劲摆手,这样来历不明的东西,让小少爷吃了,坏了肚子,老太太非要了自己的 狗命不可。 几个伙计上来推着大妞就要下楼,就在这时,啪一声,厢房的门被推开了,里面滚出一物--没错,就是滚出来的! 只见那是一个8、9岁的孩子,整个人的形象,就是一个圆字,圆头圆脸,眼睛是圆的,鼻子是圆的,耳朵也是一双圆乎乎的招风耳,腰--他就根本没有腰,上下一样粗,连脖子都看不见。 这就是诸家小少爷--怪不得他是个吃货,要不也长不成这样子。 诸小少爷一滚出来,一眼就盯在了大妞手里的竹盒上:“什么东西又甜又香?难道能比宫里的玫瑰露还好吃?我来尝尝。” 话音刚落,诸小少爷就以圆胖的身材绝不该有的灵活,一下子窜到大妞身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竹盒,五个粗短的手指一掀,打开盒子,捏起一粒奶糖,就扔到了嘴里。 诸小少爷动作之麻利,无论是掌柜的、伙计还是大妞,都无法阻止,等到他合上嘴,掌柜的才来得及唉呀一声:“我的小少爷,脏,可不能乱吃!”大妞则痛惜地小声嘀咕:“唉,你还没给钱呢。” 诸小少爷充耳不闻,他嚼了两下,突然就怔住了,一脸古怪,然后,一个蹦高:“好吃!这什么玩意儿?!太好吃了!” 掌柜的原本还在担心,听到“好吃”两字,顿时一块石头落了地,但依然陪着笑道:“小少爷,你慢点吃,乡下玩意儿,不干不净的,也就尝个新鲜--” 诸小少爷根本不睬他,他眉飞色舞,一边嚼着奶糖,一边拉住了大妞的手:“这位好姐姐,你快告诉我,这好东西是怎么做的?嗯,我尝出了的滋味--是奶嗠?不对,奶嗠酸酸的,又很硬。好甜,里面放了糖,肯定不是红糖,也不是冰糖。哈哈!我终于找到给奶奶祝寿用的礼物了!奶奶,我这就给你送来!” 原来,这诸小少爷在鄞县里到处找好吃的,并不是一味胡闹,而是想给奶奶--诸老太太找件稀罕的寿礼,虽然行事荒唐,却是出自一片孝心。 诸小少爷顾不得再打听这好东西的做法,捧着竹盒就咚咚跑下了楼,扔下了发呆的掌柜、伙计和大妞,大妞正看着空空如也的手里发呆--这可是自己准备拿来换米粮的奶糖啊,就这样被人抢走了?连一文大钱都没得着?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诸小少爷的喊声:“赏!重重地赏那丫头!”然后就是一阵车轮滚动声,马嘶鸣声,蹄声,想来,诸小少爷已经回诸家大宅了。 掌柜的这才醒过神来,看着大妞,摇了摇头:“你这野丫头,倒是有福气,也不知弄来了什么玩意儿,哄得小少爷这样开心,整个鄞县大大小小酒家没得着的好处,倒是让你得了。来人,到柜上取小少爷一早预备好的那锭雪花大银来。” 不一会儿,有伙计捧来了银子--银子用托盘托着,还盖着红布,五十两一锭的大官银,多少人一辈子没见过,伙计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掌柜的手一掀,红布被掀开了,银亮亮的元宝在众人眼中闪烁着,大妞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只不过想拿这奶糖换些米粮,可、可这是银子啊!五十两银子啊!就算是把她大妞给卖了,也值不得五十两银子! 大妞突然想到了浩哥儿和几个妹妹吃掉的奶糖--让他们嘴馋!要知道能换来这样多的银子,他们几个非后悔死不可! 大妞颤抖着手,伸向了元宝-- 突然,一只大手横过来,盖在了元宝上,挡住了大妞有些粗糙的小手。 是掌柜。 掌柜斜看着大妞:“喂,女娃子,你就这样想把银子拿走了?” 大妞一下子醒过神来,忙向掌柜的,还有旁边众伙计深深福了一福:“谢谢掌柜大叔,谢谢各位大哥,没有你们帮忙,我也识不得诸小少爷,卖不掉这糖--” 掌柜的冷笑一声:“光用嘴巴谢谢就够了?” 大妞一呆,忽地涨红了脸,她知道,这是掌柜的眼红银子,来敲诈自己了,如果换了一般孩子,早就被吓唬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大妞平时却也听父亲说过种种关节--军队里面就是个小社会,大大小小的花样也是层出不穷,大妞的父亲是个小头目,偶尔也会和大女儿说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咬了咬牙:“掌柜的,我这奶糖是借了贵酒店出的手,这利市,也该分些给掌柜的,就按惯例,分一成过手。” 一成,就是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够全家过一年的,但大妞知道,不给这五两,自己剩下的四十五两也拿不到了。这可是诸家经营的酒楼,自己孤身一个女子,就算是被轰出去,也没地方说理去。 然而,大妞很快心就一沉,因为她看到掌柜的在摇头--他不满足于分一成,难道,他还要更多?要一半? 掌柜的哼了一声:“你这丫头,当我们望江楼是什么地方?黑店吗?这雪花官银,是小少爷亲自开出的赏格,满鄞县城无人不知,我要是抽你的头,可不是打了小少爷的脸?这五十两官银,全数归你,不过,你得把那个什么奶糖的制作法子告诉我。这五十两官银,可是连方子一起买的,光买那几个小疙瘩,哪里花得了这样多钱。” 好算盘! 真正是好算盘! 掌柜的不愧是经营酒楼多年的老江湖,他立刻意识到,连从京城里来的口味刁钻的小少爷,吃了都说好的奶糖,能得多大的利,如果自己能得到它的制作法子,今后不仅能讨得小少爷和老太太的欢心,还能在酒楼里源源不绝提供这独一无二的奶糖。 虽然说不上是暴富--花五十两买几颗奶糖的,也就是小少爷这样的正宗败家子了,但是别的富贵人家,也肯定愿意多花点钱尝尝这新鲜糖果子,算得上是一注细水长流的独家买卖。 -----------------------------------------------------------------------------------------------------------感谢伟厷孒ˊ书友的打赏,新书开篇,书友们的每一份支持毛豆都记在心中,一定用最好看的文章来回报你们。 第三十九章 进城(十二) 大妞一下子呆住了,她哪里知道这奶糖怎么做?这是郭大哥给的,也许他知道,但是,自己总不能为了这事,再去麻烦郭大哥吧?总不能对郭大哥说“郭大哥,我把你送的奶糖卖了高价,不过人家要秘方,你告诉人家吧。” 掌柜的看大妞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着唇不吭声,以为她是不舍得把奶糖方子交出来,一拍桌子吓唬她道:“怎么,你这野丫头还想讹了咱们诸家的钱?这方子不交出来,不要说这银子,你这人也不要走了!” 掌柜的其实也就是吓唬一下大妞,乡下人,吓一吓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郭大路、朱老村长在厢房里,将外面闹的这一出听了个仔仔细细,一句话都没落下,当真是跌宕起伏,峰回路转,原以为大妞白得了一注横财,可没想到祸从天降,这望江楼的掌柜居然这样不要脸。 大妞真落到他们手里,哪里有什么好下场,郭大路心里闪过私设公堂四个字,似乎看到了大妞泡在了诸家的水地牢里,正在被赤着膀子的家丁,用浸了盐水的皮鞭抽打--诸家号半城,肯定是为富不仁的玩意儿。 郭大路当下起身,向黄笔贴式行了个礼:“黄大人,外面的是我邻居家的大丫头,她带的糖果,是我给她的,还请黄笔贴式出面和望江楼的掌柜说和说的。” 黄笔贴式眯着眼:“这诸家的事,我可不好插手啊--” 郭大路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了小孩子吃的糖果子,这诸家小少爷是一片纯孝之心,这才出如此高的赏银,其实不值得什么钱,只要拿牛奶和糖在锅里一起煮,熬成浓汁,然后放在凉水里凝结,就成了奶糖了。” 郭大路干脆再卖个好给黄笔贴式,又给了个制奶糖的方子,他想得明白,这酒店的掌柜是狐假虎威之辈,自己真给了他们制糖的法子,没准他们干脆连赏银都私吞了,还不如结交黄笔贴式,要喂就喂饱,黄笔贴式好歹是个官,再不入流的官,也比酒楼掌柜这样的商人强不知道多少倍。 其实,郭大路是有心将方子卖给那诸家小少爷的,就凭小少爷那大手大脚花钱的谱儿,他根本不在意出多少钱,只要好吃好玩,他就愿意花钱,这样的冤大头,郭大路不坑他又去坑谁?就凭郭大路脑子里种种好吃的好玩的,能把诸家小少爷的兜都掏空了。 只是没想到,诸家小少爷是急性子,抓着奶糖就跑了,郭大路看不得掌柜的欺负大妞,宁肯便宜了黄笔贴式,也不把方子交给掌柜的。 黄笔贴式轻笑一声:“郭家小子,不要急,望江楼的掌柜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谁真图你那方子了,左右不过是个吃食。” 黄笔贴式也不起身,坐在座位上,扬声道:“掌柜的,你这就不地道了啊,谁不知道诸家小少爷满城找好吃的,只要尝了有个‘好’字,立刻大把赏银就下来了,方子--小少爷要方子做什么?难不成他还要准备做厨师开酒楼不成?放这丫头走吧,没得坏了诸家的名声。” 掌柜的正在外面恐吓大妞,突然听到旁边厢房里有人说话,听那声音居然是县衙里的黄笔贴式,旁边一个伙计悄声道:“黄笔贴式带着人正在吃酒呢,我听他们闲聊,其中一个好象是后隆村的朱里正。这丫头刚才也说,她是后隆村里的。” 掌柜一咧嘴,这种吓唬小孩子的把戏,背地里做做倒是无妨,现在却被黄笔贴式撞上了,想来是后隆村里的朱里正讨了情,诸家自然是不在乎一个笔贴式和里正,但后隆村背后可是‘上面’,为了一个糖果方子,和对方结下梁子,的确有些犯不着。 掌柜的瞟了大妞一眼,一挥手:“去吧去吧,以后再有什么好吃的,送到望江楼里,照样有赏。” 大妞如同做梦一样,握着大锭的银子,稀里糊涂往外走,她不知道,厢房里的是什么人,为何要帮自己说话,但雪白的银子在手却是真的,凉凉的银子,居然有烫手的感觉。 就在这时,厢房吱嘎一声开了,里面闪出郭大路来,他冲着里面行了个礼:“黄大人,你和老村长慢慢喝,我送一下大妞。” 郭大路走到大妞面前,轻轻取过她手里的银子,掏出一块帕子包好,又塞到大妞手里,轻笑道:“你就想拿着这样一大锭银子在集市里招摇而过?走吧,我带你去找浩哥儿他们,然后一起回家,免得财迷人眼,招了小人来。” 大妞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郭大哥救了自己,她如同烫手一般,又将银子塞还了郭大路:“郭大哥,这银子是拿你送的奶糖换的,我、我不能拿,还给你吧。” 郭大路倒是第一次看到古代的元宝,拿在手里,沉锭锭的,想想也是,五十两重的一块金属呢,真不知道如果是成百上千两银子,要怎样放在身上,非要用担子挑不可。 他笑道:“那奶糖是我送你的,送了你,就归你了,你吃了也好,卖了也好,都由着你。不过,这银子也的确多了点,这样吧,你和浩哥儿看看能从集市上买些什么紧缺的东西,给乡亲们带回去,一家不少,人人有份。” 黄笔贴式坐在厢房内,将门外走廊里郭大路和大妞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个郭家小子,居然面对五十银的雪花大银也不动心,一句话,就送给了全体村民,视金钱如粪土这句话,可不是哪个人能随随便便做到的。 这郭大路,不简单啊。 黄笔贴式脸上不动声色,手指却在桌子下轻轻敲着大腿,郭大路刚才给了自己一个做奶糖的方子,只不过这等玩物,也就诸家小少爷当成宝贝,自己难道还能真拿去依法做奶糖贩卖不成,这不成了笑话? 这个方子,自己可以转手买给专做糠果子的店铺,也算是发笔小财。 不过,关健不是方子,而是方子中提到的牛奶! 江南一带,就没人吃牛奶! 有人会喝羊奶,却没人喝牛奶,黄笔贴式只知道有一个地方的人,是喝牛奶的,那就是北方的胡人! 与大李朝整整恶斗了两千多年的胡人!胡人曾经数次攻克镐京,纵火焚城,但也数次被大李朝不世出的英雄反击,横扫狼穴,封狼居胥。 胡人因为长年食肉喝奶,所以身上有一股膻味儿,黄笔贴式曾经在府城偶尔见过来做生意的胡人。 可是郭家一个乡间小儿,又是怎么知道胡人的牛奶,更怎么知道这牛奶可以用来做奶糖? 他究竟是逃奴,还是真的曾被异人收养? 黄笔贴式在桌子下面敲击的手指越来越急,突然一顿,罢了,对这个郭大路,还是细细观察为妙,不可轻举妄动。为官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背后,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果胡乱张嘴,肉没吃到,搞不好就硌了自己的一嘴牙。 黄笔贴式一口干了杯底的薄酒,做出脚步轻浮的样子,对朱老村长道:“老朱头,我醉了,先行一步,午晌后,我就帮你把那郭、郭大路上黄册。” 朱老村长送黄笔贴式下楼,上驴,谢了又谢,目送他离去,忙去集市上找郭大路和大妞。 集市上,后隆村的村民们集在一起,兴奋地语无伦次,正中央站着的,正是大妞,手里捧着一锭雪花大银。 原来郭大路陪着大妞找到后隆村前来赶集的村民后,就宣布了用这五十两银子买些居家生活用品,赠送给全村村民一事,大伙儿可高兴坏了,正在商量该买什么东西呢。 有人说拿这银子全买粮食--小米,高梁,今儿冬天大家伙儿就不用饿肚子了。 也有人考虑得长远,说是该买些良种,让明年地里多点收成,要不,就买些猪仔、鸡鸭苗,放在自家屋后养着,鸡鸭生下的蛋可以补贴家用,猪长大了,可以赶到集市上买钱。 大伙儿正在议论纷纷,朱老村长匆匆赶了过来,他板着脸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好意思花郭哥儿的钱?!你们知道不,这五十两银子,是郭哥儿用一个奶糖方子换来的!”朱老村长毕竟见识多,他知道,这五十两银子来得不容易,要不是郭大路用奶糖方子贿赂了黄笔贴式,大妞根本无法从望江楼掌柜手里脱身。 大妞不知道郭大路在厢房里说出了制奶糖的方子,听朱老村长一说,急了:“这奶糖原本就是郭大哥的,是我没用,还害得郭大哥把方子也泄露了出去,这银子,我早说过该归郭大哥的。” 郭大路笑道:“一个做零食的方法,有什么好可惜的,朱老村长,我不在家多年,全靠村里人照顾我父母,这五十两银子,就算我回谢村民好了。” 郭大路和朱老村长一阵推让,最后决定,五十两银子用来买猪仔、鸡鸭苗,后隆村每户人家都分一点,然后村民们帮助郭大路再盖一座新房--封神山边采石伐木都很方便,类似的新房子就算是叫木匠瓦匠来盖,花上十多两银子已经顶了天了,算下来,还是村民们欠了郭大路大大的人情。 第四十章 功德无量?(一) 刚出窝不久的小猪仔其实是极可爱的,粉嫩嫩的皮肤,黑漆漆亮亮的眼睛,小长嘴到处乱拱,就算是一双招风耳,也看上去极灵巧,大妞抱着哼哼唧唧的小猪,一路上不肯撒手,念叨着将家里的后院收拾出来,给小猪仔整个干净的猪圈,她会和几个妹妹天天到江边打猪草拔水葫芦给小猪吃,保证将它喂得又胖又肥。 其实不仅仅是大妞兴奋得语无伦次,后隆村的其他村民们也个个高兴得黑黑的脸红红的,他们挑着一个个竹箩筐,里面是一群群叽叽喳喳乱叫的鸡鸭苗,赶着一群小猪仔,欢天喜地地向家里赶去,这些鸡鸭和猪仔,可是他们发家致富的希望。 其实在以前,后隆村村民也想过养些小家畜,多少贴补一下生活,可一来葛草田里活极重,根本没精力再管小家伙们,二来也没这个本钱,可现在,郭大路的突然到来,居然让他们“有闲又有钱”,所以村民们看着郭大路的眼光,个个满含感谢之色。 郭大路也挺满意,这次集市之行,和黄笔贴式攀上了关系,虽然还远远说不上保护伞三个字,但初步接触来看,黄笔贴式是个喜欢沾小便宜的人。 喜欢沾小便宜好啊,就怕你高风亮洁,清官一枚,无处下嘴,象黄笔贴式这样的小吏小官,胆子不大,胃口不小,又干不出真正大奸大恶的举动,也就是敲敲竹杠,贪图点小名小利。郭大路最喜欢这样的人物了,他有的是来自21世纪的垃圾,来贿赂黄笔贴式,到时候,后隆村里有朱老村长照顾着,鄞县城有黄笔贴式关照,郭大路在这大李朝的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众人回到后隆村后,自然又是迎来一片欢腾,老老小小都没口子地念郭大路的仁义大方,朱老村长一声招呼,周木匠、李大眼等立刻带着青壮力给郭大路盖起新房来,这家送一堆瓦片来,那一家抬来了几根梁柱,有人送砖头的,有人送茅草竹席的--这是用来盖屋顶的,女人们则给劳作的男人们烧开水煮窝头,热闹得如同过年一样。 郭大路虽然感谢村民们的大力相助,心里却捏着一把汗,因为他在屋里屋外埋了很多见不人的东西,如果不小心被挖出来,他可无从解释。 担心什么还来什么,周木匠突然匆匆跑了过来,手里捏着一样东西:“郭哥儿,大事不好!” 郭大路勉强镇定心神:“周大叔,出什么事了?” 周木匠嚷嚷道:“白蚁!你家老屋子下面有白蚁!” 郭大路这才看清,周木匠手指尖捏着的,果然是只小小的白蚁。 他笑道:“只不过是白蚁,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周木匠跺脚道:“郭哥儿你不晓得,这白蚁虽然小,却是房子家具的大害,不把它们清理光,也就三两年,就能把梁柱都蛀空了。咱们得把老屋下面的泥土都挖出来,然后把白蚁清理光才行。” 什么?把老屋下面的泥土都挖出来?那我埋在下面的东西不都暴露无遗了? 郭大路连忙拦住周木匠:“周大叔,起新屋的地皮下面,有没有发现白蚁?” 周木匠摇了摇头:“新屋地皮倒是没事,我和李大眼仔细检查过,朱老村长还算过方位,的确是风水宝地。” 郭大路笑道:“那不就结了,这老屋咱们也不动它,就把它当成一个放置杂物的房间,有没有白蚁也无所谓。大伙儿就不用费这个力气了。” 周木匠一怔:“这怎么行?你就不怕老屋里的白蚁爬到你新家里?” 郭大路一摊手:“周大叔,这山林里到处都有白蚁,我就算是将老屋地皮都给翻过来,林子里的白蚁照样会飞到新家来。大伙儿给我家盖新房子,已经够劳累的了,白蚁什么的只是小事,用不着麻烦大家,我弄几锅开水浇到蚁窝里就行了。” 周木匠挠了挠头,郭大路说得倒也有理,白蚁这玩意儿,根本无法根绝,真要把老屋地皮都翻过来找蚁穴,搞不好把老屋都给整塌了。 周木匠到底不放心,亲自烧了开水,从地面上的蚁洞倒了下去,那地下的蚁巢似乎极大,足足灌了五六锅开水,才看到有淹死的白蚁从地下洞穴飘出来。 人多力量大,村里的青壮们忙了数天,硬是给郭家盖起了一座新瓦房,这个时代可没有化学涂料污染空气一说,墙壁是用石块青砖砌的,外抹黄泥,石灰,纯天然,家具是松木打造的,散发着一股松腊特有的清香味。 新房子有前后两进,前面中间是个厅堂,左边是灶间,安置着一个三眼大灶,灶的泥土还没干,大妞正用小火煨着,烘干灶泥,右边是牲口圈,可以用来养猪养牛,后面才是正房,一共三间,最大的一间郭进住,另外一间郭大路住,还有一间空着的--傻大个说,以后郭大哥娶媳妇生孩子了,这空屋子就用得上了。 好嘛,热心的村民连给郭大路娶媳妇都想到了,不过,以郭大路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大龄晚婚青年了,还真该考虑婚嫁之事。事实上,有几个姑婆已经悄悄找到躺在床上笑得合不拢嘴的郭进,向他暗示村里有几个好姑娘都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 不过,郭进对这些话题却都含糊应之,只说郭大路走失十多年刚刚才回家,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再考虑婚姻大事也不晚。 郭大路忙着布置新房,并不知道自己的婚姻大事正在被七大姑八大姨嚼舌头,要不然,他肯定半夜里挖出垃圾桶一走了之--郭大路虽然并不是个爱情至上的文青,但是好歹睡同一张床多少得有点共同语言,这样盲婚聋嫁的包办婚姻他实在敬谢不敏。 后隆村的姑娘们,有几个相貌并不难看,但问题是,郭大路和她们根本说不到一块儿去,总不能一到晚上灯一吹,两人直接就摸黑造小人吧。 ---------------------------------------------------------谢谢伟厷孒ˊ和书友1603291…李老神仙的打赏,还请书友们多多推荐,收藏,谢谢了。 第四十一章 功德无量?(二) 更何况郭大路有许多见不得人的秘密,他瞒得了村民,瞒得了瞎眼老爹,却瞒不过枕边人,一旦被发现了,那可是天大的麻烦。 所以短时间内,郭大路根本不敢考虑讨老婆的事,幸好,郭进暗中替他挡下了。 这天晚上,郭大路睡在新房里,幸福地打着呼噜,他从内心感谢那些纯朴的村民,对郭大路而言,他真正付出的东西并不多,无论是积肥法、做奶糖的方子,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却换来了后隆村村民掏心掏肺地回报。 这新瓦房子,可有数百平方,在21世纪,郭大路折腾半辈子都不够首付的,现在却是坐拥“豪宅”,明儿周木匠还要带人砌个围墙,那可就成了独门独院的别墅了。 郭大路睡得香,在新屋后的井里,传来窃窃私语声,一黑衣女子道:“姓周的死木匠,居然下此狠手,这几锅开水浇下来,你的家全都毁了,你为了救手下的子民,又不敢施展法力,以至身受重伤,要不是我出手相救,你就一命呜呼了!等我能够变化成形,非把周木匠痛打一顿不可!” 一个白衣女子弱弱的道:“姐姐,这怪不得周木匠,他并不知我和主人之间的关系,此事完全是一场误会,我们不必迁怒他人。何况,主人要在凡尘立足,身边少不得有帮手,我们两个如今法力低微,并不能帮他大忙,今后必定还有更多周木匠这样的凡人相助主人,你我如果率性行事,反而会害了主人。” 黑衣女子哼了一声:“你倒是个痴心的,一口一个主人,只要他好,宁肯自己吃亏受苦,可这个家伙,至今还不知道你的存在,这又是何苦呢。” 白衣女子道:“如果不是主人在大海上相救,更喂以奇食,小女子早就死了,更不可能踏上修行之道,我的一切都是主人的,我为他死都愿意。” 黑衣女子摇头道:“得了得了,真正受不了你,一提到郭大路这小子,就没有和我打斗时的半点脾气。你原来的家已经毁了,干脆就在我这井底洞府里住下来吧,好好休息修炼。” 白衣女子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叹气道:“唉,现在你我两人都要闭关修炼,主人一时没有人照顾,希望他能好自为之。” 黑衣女子打断了白衣女子的思念:“你就别念叨了,赶紧养好身子是正经。对了,今天的食物呢,快给我。” 白衣女子道:“对不住,今天宝物传来的诸多宝贝中,并没有食物,只有一些书本杂物。” 黑衣女子一跺脚:“什么?真倒霉!我修炼到了紧要之处,只要多吃几天,就能突破化气之境了。” 白衣女子稍稍吃了一惊:“化气之境?那可真是恭喜姐姐了,姐姐不愧是龙身,修炼的速度比我快多了。” 黑衣女子摇了摇头:“你也不用恭维我,我修炼如此之快,说到底还是托了你主人宝物里变出来的食物的福。我思考着,这些食物里含有极高的功德之力,服用后,比仙草灵芝蕴含的灵力还要高,这才让我们修炼事半功倍。” 白衣女子皱眉道:“功德之力?姐姐,我修行时间较短,可也知道一些门道,这万事万物皆有功德,比如一碗饭,就内含功德,一碗饭从田里摆到桌上,有种田之人的功德,有收割之人的功德,有贩卖之人的功德,有淘米做饭之人的功德。凡人以金钱买来一碗饭,送给一个穷人吃,就能享受到功德之力,但是这功德,还要分给种田之人、收割之人、贩卖之人以至于做饭的厨子,如此一来,一碗米饭的功德就变得非常稀薄。这世间的修行法门千千万万,但以功德为修行之道的,我还根本没听说过。” 黑衣女子正色道:“这却是你说差了,这功德修行之法,却是修行的正道!大道!想那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就是功德,女娲娘娘造人,亦是功德,还有神农氏尝百草,同样是功德,凡创天地间从未有之物,就是大功德,这功德修行深不可测,远古众神众仙,皆因功德而成就不世金身,与宇宙同寿!” 白衣女子都听呆了,她知道,自己的一点法力全来自主人的食物,对修行法门的理解,远远不如面前的黑衣女子,黑衣女子虽然如今落泊了,但她来自称霸四海的龙族,对古往今来的修行法门了如指掌。 白衣女子呆了半晌才道:“这功德修行之法既然如此神妙,为何今日无人修功德?” 黑衣女子叹了口气:“功德修行之法最重要之处,就是无中生有,嗯,用主人宝物中传送来的一本书中所言,就是创新。盘古开天地,是创新,女娲造人也是创新,可是这世间已经过去了亿万年,能够创新的事物,早就已经由诸大神完成了,我们后人只不过是受其遗惠,再想要创新,却是千难万难。” 白衣女子细细一思量,果然如此,但凡她能想到的衣食住行种种,都是远古大神们发明发现或创造的,无论是神仙鬼怪和凡人,再没有无中生有的创新过一事一物。 黑衣女子叹了口气:“你以为这创新是轻易可得的?要知道,这创新所得的功德,可是能够延续亿万岁月的。就以刚才你我所说的一碗米饭为例,神农氏教人种植五谷,从此以后,但凡人吃的一粒米饭中,就有一份功德,归于神农氏大神,也许一粒米中的功德并不多,可是天下亿万子民,年年岁岁月月日日都要吃饭,这汇集起来的功德,如海如山,又岂是我们这样的小小修行者可以度量的?什么叫香火不断,生生不息?这就是香火不断,生生不息!” 白衣女子咬着唇:“那主人的食物中,为何有如许多功德?难道说,这些食物都是他创新的?不可能啊,我看那食物虽然烹饪精美,但其内里,也是凡物,不过是鸡鸭鱼肉米饭面粉等物,不可能是主人创新的。” 黑衣女子也在思量,其实她也早就关注到了这个问题,身为龙族,她也是首次见到拥有如此多功德之力的食物,更知道这食物的不凡之处,要不然,也不至于大耗功力,冒着被天庭发现惩罚的风险,追随郭大路到陆地来了。 黑衣女子迟疑道:“如果有一物,是全须全尾都由一人所做所为,那其中的功德尽归一人,功德之力也就深厚了。还是以米饭为例,如果播种育苗施肥收割运输脱粒煮食,凡此种种皆由一人所为,那他获得的功德就比其他人多得多。”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你我都知道,主人的那些食物,可不是他劳动所得--姐姐,你看会不会是那宝物?那宝物不知有什么法门,能将食物上原本应该归于他人的功德,全部归于主人所有,如此一来--” 黑衣女子打断了白衣女子的话:“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功德乃是天地之正道,就算是盘古大神显世,都不可能硬行从他人身上夺得功德,功德之力该归谁就归谁,任哪位大神都不可能改变功德的归舍,这等同于逆天而行,不仅做不到,自己本身也会大损法力,甚至形神皆灭!” 白衣女子吓了一跳--她却不知道,其实她所思所想,已经非常接近于事实的真相了。 郭大路的保10洁垃圾桶,是一个沟通大李朝所在的异时空,和21世纪地球的一个超级时空虫洞。但垃圾桶将21世纪地球上的垃圾传送到异时空时,就自然而然切断了传送物与21世纪的联系。 这种联系包括功德的联系。 还是以一碗米饭为例,21世纪的一碗米饭,所牵涉的环节更多,其中包括良种育种、运输流通、化肥农药、农资销售、农机生产销售维修、水电、仓库、深加工、超市、厨具生产、天然气生产--等等等等,从一粒米播种直到上桌,其中涉及的人员根本无法细数,在此其中,就连农民伯伯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环节。 一碗米饭拥有的功德,要被如此多的人分享,这也就导致现代人根本无法修行--功德被摊薄了,还怎么修行? 可是,当这碗饭被垃圾桶传送到大李朝后,米饭上具有的功德被切断了与21世纪的联系,所有的功德,全被郭大路一人占有了! 这就是贪天之功为己有! 说到底,郭大路就是小偷小毛贼!偷了原本不该他所有的功德!只不过,连郭大路自己也不知道此事。 不仅郭大路不知道,连大李朝所在时空的天道也同样不知道,凡事皆有因果,在天道的感知中,本时空中的功德都是有因有果,该归谁就归谁,绝对不会有一点错漏,可是被保10洁传送过来的一堆垃圾拥有的功德,根本不在天道知晓的因果之内。 天道只能将这些垃圾拥有的功德,统统算成是郭大路创新所得,就如同盘古大神无中生有开天辟地一样,郭大路则是无中生有创造出了一堆垃圾,功德无量,无量功德。 第四十二章 五行不全?(一) 白衣女子和黑衣女子思量了许久,也没弄明白宝物中的食物深厚的功德之力从何而来,但有一事两人却是一致认定的,那就是宝物非常非常重要,除了郭大路,宝物是两人哪怕功力尽失也要保护的对象,因为只要有宝物在,失去的功力很快就能弥补,而失去宝物的话,两人依然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白蚁和一条受天罚的小龙。 白衣女子和黑衣女子决定,更进一步潜藏起来,加紧修炼,不到万不得以,绝对不在俗世现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果白衣女子和黑衣女子没有保护郭大路和宝物的能力,那各路神仙妖怪为了争夺宝物,一巴掌拍下来,就能让郭大路飞灰烟灭。 黑衣女子突然问道:“那些小白蚁可是他的孩子?” 白衣女子脸上微红,摇了摇头:“我虽与主人欢好,但只是神魂相交,精气相合,并没有得到他的雨露,所以,我虽然如今有了产卵生育之能力,生育出的只是一具空壳,可供我驱使,却并没有真魂在内,所以,算不得他的孩子。” 黑衣女子微微松了口气,这样说起来,白衣女子不能真正算他的女人,自己还不算晚一步,幸好,幸好。 次日一大早,郭大路起床后,就被郭进拉着去找老村长,说是要给他重列族谱--当年郭大路“走失”时,因为年纪小,还没来得及上族谱。穷人家的孩子,不容易养活,为了隐瞒自己的生辰,免得被阎王爷早早给收了,很多人都是到了十岁以后,才给孩子上族谱。 如今郭大路“归来”,已经长大成了一个壮小伙子,又正式上了衙门里的黄册,等于是有了正式的身份户口,上族谱也就顺理成章了。 郭大路心里嘀咕,我正宗的老子还不知道姓什么呢,上什么族谱啊,不过看着郭进兴兴头的,也不愿意驳他的意,就跟着他一起找到了老村长家。 朱老村长一听到来意后,一口就答应了,原本开祠堂,入族谱是极郑重的大事,总要烧香上礼,摆只全鸡放块冷猪肉什么的,但后隆村穷困已久,就没这样多的讲究了,朱老村长从自己家的灶边翻出了三支细香,就带着郭进和郭大路向祠堂而去。 路上,正好碰到前来找郭大路的浩哥儿--浩哥儿如今成了郭大路的跟屁虫了,如果说以前找郭大路还是出于报恩的心态的话,现在的他对郭大路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一个粪坑都能折腾出那样大的动静,集市里的两个粪坑里如今满满的都是人肥,村里派出了十多个壮劳力,拉着板车在拉运,足够全村人使用的了。 更不要说郭大路还救了大妞,一转手就把五十两银子送给了全村人。 在浩哥儿眼里,郭大路视金钱如粪土,义气为先,救孤寡于绝境,是实实在在的好汉!英雄! 浩哥儿立刻把郭大路上族谱的事传了出去,很快,不仅傻大个等孩子们来了,大妞姐妹们来了,周木匠、李大眼等村民也来了不少。 郭大路跟着朱老村长来到祠堂,祠堂其实就是一个小庙,也就一进大小,只不过供桌上放的不是神佛泥塑,而是一份黄表纸的族谱,朱老村长洗了手,神情肃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向族谱行了个礼--其实这族谱更应该称为后隆村花名册,上面并不仅仅是一家一姓的族谱,而是众多姓氏分门别类都登记在上面。 朱老村长找到了郭姓--上面只有两个名字,一个就是郭进,另一个则是郭氏--那是郭大路没见过面的便宜老娘,后隆村的村民因为是败军流放至此,原本的族谱都已经断绝了,在这里休养生息的最多也只有两代,所以新的族谱相对较简单。否则的话,光一个姓氏的族谱,就有裹脚布那样老长的一卷。 朱老村长取过朱砂笔,在郭进后面端端正正写上“郭大路”三个字。 好了,郭大路算是正式落户了。从此后,这世上再无国大路此人,唯有郭大路。 郭大路也学着向族谱行了礼。 他还真有点认真起来,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在后隆村将一直生活下去,娶妻生子,他的妻子和孩子们的名字,也将续写在这族谱之上。 朱老村长放回族谱,转过身来,咳嗽了一声,正想向郭大路说几句场面话,少不了今后要本份做人,敬老爱幼等套话,突然,郭进摸索着上前一步:“老村长,还请麻烦你给咱家大路测一测。” 朱老村长一怔:“测一测?当年郭大路刚出生时,不是测过了吗?” 郭进闭着眼望向老村长:“时日长了,早已经忘了。” 郭大路在旁边心里嘀咕,测一测,测什么?测八字?给我算命?这大李朝的人,还真是迷信啊。 不过算命这东西,就算是到了21世纪依然流行,图新鲜的年青人,不仅算八字,看黄历,还搞什么星座、塔罗牌等洋玩意儿。 测就测吧,郭大路倒要看看自己能测出什么命来--哈哈,算算自己这一生能讨几个老婆生几个孩子,倒也有趣。 朱老村长略一沉吟:“那就测测吧,这又并不费事。” 朱老村长再一次净手,行礼,然后从案桌后取出了一个小木盘,郭大路看着一阵好奇--这是什么?罗盘?罗盘不是用来看风水的吗? 朱老村长端着罗盘,唤过周木匠让他帮忙,周木匠拉过正在好奇的郭大路的手,在他的手指上飞快地用小刀割了一刀,郭大路唬了一跳--这是做什么?!怎么动刀子了?不是测八字算命吗?怎么成了滴血认亲的节奏了? 不好!难道说,时至今日,其实郭进依然并没有真正相信自己是他走失的儿子,借这个机会,想要滴血验亲? 郭大路知道,滴血认亲这玩意儿根本做不了准,古人没有血型的概念,只是简单地认为两滴不同的血能融合,就是有血缘关系,否则的话,就并非亲生--这不是瞎扯蛋嘛。万一自己的血和郭进的血不能融合,不知道会平添多少风波。 郭大路正在紧张,只见周木匠轻捏自己的手指,将手上的血,滴到了朱老村长捧着着木盘上--咦咦,滴血认亲不是该滴在盛着水的碗里的吗? 那血一滴到木盘里,并没有渗到木底座内,而是滴溜溜在木盘里转起来--郭大路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靠,这是什么东东?! -----------------------------------------------------------------------------------------------------------感谢伟厷孒ˊ、幽圣天使的打赏,本书最新上传,目前还没有签约,所以只能按部就班,每天定时更新5000字,毛豆已经很努力了,毕竟毛豆本身另有本职工作要忙。放心,好书要慢慢品的,这样才能保证质量不是。 第四十三章 五行不全(二) 郭大路这才发现,木盘子底部刻着好几种符纹,其中有几个繁体字他认得,分别是金木水火土,这是五行。 郭大路莫名所以,朱老村长也惊讶莫名,他低声惊呼道:“这是怎么回来?郭哥儿的血滴怎么没有停下来--金木水火土,他的灵性居然不在五行之内?郭进,你还记得郭哥儿刚刚出生时,滴血测出的是哪一种灵性吗?” 郭进眼瞎了,并没有看到木盘中奇怪的那一幕,他语带紧张地道:“出什么事了?我刚才说过,大路小时候的事,我都忘了。” 周木匠在旁边也看呆了,他道:“这可真奇了,这天下生灵都有灵性,金木水火土必占一性,先天有灵者,还是双属性。可郭哥儿的血滴怎么一种灵性都不占,只是在盘中转个不停?我活了半辈子,还真没见这种奇事。对了,是不是郭哥儿的血滴的还不够多?” 周木匠不由分说,拉着郭大路的手,又往木盘里挤了一大滴血,那血落到盘中,与刚才第一滴血融合,同样在盘中滚动不停。 旁边的村民看了,也个个称奇。 就在这时,郭大路的血滴突然滚到木盘中央,然后渗到了盘底,消失不见。 所有的人都呆在当场,朱老村长捧着木盘的手都在颤抖,半晌才道:“郭大路的灵性不占五行--他、他居然是五根不全之人!” 村民们齐齐发出叹息着,看着郭大路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郭大路一脸不解,实在忍不住问道:“老村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老村长同情地看着郭大路:“这世间生灵皆有灵性,分金木水火土五行,依灵性行事,则事半功倍,逆性而行,易招大祸,就连修行也要依着灵性而行,否则就成了逆天行事了。” 郭大路松了口气--什么灵性不灵性,全都是迷信,根本不值一提,还修行呢,古人就是愚昧,从皇帝到小民,个个想着修仙得道,长生不老。 朱老村长还在念叨:“唉,郭哥儿这样的情况,我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这、这只有五根不全的人才会这样,这样的人无论如何努力,一生都是--” 他实在说不下去了,五根不全的人不仅一生命运多舛,甚至还受他人歧视,再穷的人家,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五根不全之人。 只不过,奇怪的是,一般而言,五根不全的人一出生在肉身上就有所体现,非聋必哑,或者半疯半癲,象郭大路这样长得健康健康的却是极为罕见,但是,有时候五根不全的人疾病并无表象,却更可怕,比如说天阉! 这天阉之人平时与常人无异,甚至还能升官发财,可就是不能人道,无法生育子息,这样的人幼时看不出异常,要到成人时才会发现,其中之痛苦,不为人知,很多天阉之人最后是选择进宫,伺候天家。 郭大路并不知道,自己在朱老村长眼中,已经成了太监一枚,他一脸无所谓--这种迷信的东西,在21世纪华夏经过唯物主义教育出来的新青年面前,统统都是渣渣,什么牛鬼蛇神,全都该扫到历史的垃圾堆里。 郭进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他只是紧紧抓着郭大路的手,似乎生怕这个突然回来的儿子,又突然再次消失一样。他冲朱老村长点了点头:“麻烦村长了,儿子,咱们回家。” 当天,关于郭大路五行不全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隆村,村民们都为郭大路而叹息,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五行不全了呢。倒是浩哥儿等孩子们,根本不在乎什么五行不全,在他们心中,郭大路就是好汉。 不过,此事有个附带效应,那就是原本前来说媒的娘们儿再也不上门了--谁也不愿意将好好的女儿嫁给一个五行不全之人。感谢郭大路是一回事,可是事关女儿一生的幸福就是另一回事。 郭大路并不知道那幕后种种,他只知道家里清净了不少,那些老娘们儿实在不是他能对付的,正好落个耳根清净。 郭大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他曾经答应过,要以黄笔贴式的名义,将积肥法传播开去。 这事儿,就算黄笔贴式不来威逼,郭大路也心甘情愿会做,他至今所见所闻,大李朝的农民真是苦,只要能帮他们一点忙,那也是好的。 郭大路却不知道,他此举却又合了天道,天道有灵,有心为善,虽善不赏,如果有一富人,嘴里念叨着我要做好事,然后花了天价的钱,给穷人送衣送食,这在天道眼中,并不算是真正的做好事,那叫沽名钓誉!又叫售买人心! 那什么才是真正的做好事呢,那就得象雷锋叔叔那样,真正的助人为乐,将帮助别人当做自己最快乐的事,不求名不求利,自然而为。 郭大路所做所为,还真成了活雷峰,做好事不留名,甚至比雷锋更进一步,不拍照片,不写笔记。除了天道,世间没有人知道他在做好事。 这才是真正的纯善。 郭大路匆匆找到周木匠:“周大叔,你会不会造纸?” 周木匠挠了挠头:“我虽然没有亲手造过纸,却知道造纸匠作的规程--伐木为屑,与麻、渔网一起放在水里沤烂--” 郭大路一听就知道周木匠的确知道如何造纸,他忙打断道:“周大叔,咱们不用做上好的雪花宣纸,只要用竹子、稻草做成竹纸、草纸,我想过了,就利用咱们造在溪边的水车做为动力源,带动石臼,捶打竹子和稻草,然后打浆、抄纸、榨纸--” 周木匠呦了一声:“郭哥儿,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怎样造纸,这一定也是救你的封神山异人教你的吧?” 郭大路一怔,继而明白过来,自己胡说八道的被封神山异人所救一事,已经流传开来了,这样也好,以后有什么事,都推异人头上好了。 他点点头:“没错,周大叔,这样的纸能不能做?” 周木匠道:“做倒是能做,只不过做出来的纸太过粗糙,不适合书写啊。” 郭大路哈哈笑道:“这纸本就不是用来书写文章的,而是用来--”他凑到周木匠耳边低声嘀咕了一句。 周木匠的眼睛都要瞪圆了:“天爷爷!居然用纸来擦屁股!郭大路你、你也太作贱纸了!” 没错,郭大路造的是草纸,用来擦屁股用的,他实在是受不了用竹片刮屁股了,除了厕所外,郭大路第二件造福与民的大事,就是造草纸! 只不过,在周木匠等人眼中,这纸是用来书写文章用的,最是神圣不过,所谓文章千古事,连带着写文章用的纸笔墨都是极珍贵的事物,真正的文雅人家,家里必定藏有上好的纸张砚墨,视为传家宝。 可郭大路这厮,居然要用纸擦屁股! 周木匠一时间气得吹胡子瞪眼。 郭大路忙安慰道:“周大叔,你别生气啊,咱们这草纸原本就是不值钱的竹子和稻草做的,和那上好的宣纸不可同日而语,用来擦屁股并不是不敬纸张,但却比竹片儿好用多了,甚至还可以卖钱。” 周木匠一呆:“卖钱?” 郭大路重重点头:“没错,卖钱,我让浩哥儿盖在集市上的厕所免费供人使用,但是用这草纸,却要另外花钱,我也不多要,一扎草纸,只要一文钱。” 周木匠打量着郭大路比划的一扎草纸的厚度:“这样多的草纸,只要一文钱,果然划算,想来愿意买的人必多,不仅是在厕所可以用,也可以回家用。” 在周木匠看来,后山上的竹子和田里的稻草,原本就不花分文,至于造纸化的劳力--乡下人从田里下来就闲下来无所事事,化点力气能赚钱没什么不好的,所以一文钱一扎草纸,实在是物美价廉,不愁没有生意。 周木匠重重点头:“中,这生意做得。好,我这就叫人去田上砍竹子,再找找李大眼,如果能在石臼上包层铁皮,打浆的效果会更好。” 不一会儿,村里人很快知道郭大路又在折腾新花样儿了--要造纸,造专门擦腚的纸。 浩哥儿最是热情高涨,带着傻大个等孩子忙前忙后,将砍来的竹子先用刀劈成碎片,将稻草、破麻布煎碎绞烂,然后投到经过改造的水车的石臼里。 水车在充沛的溪流的带动下,给了石臼源源不绝的动力,舂头一上一下,将竹草麻等舂得稀烂,然后将初步成形的原料移到旁边挖好的大锅里,在里面倒进石灰一起蒸煮--如果是造宣纸,这得反复蒸煮、漂洗上十多天,只不过,郭大路造的是草纸,所以煮上两三天也就足够了。 不过,在诸多原料中,郭大路又新添一样东西,那就是弥猴桃藤,他曾经在电视上看到一期制传统纸张的访谈,提到弥猴桃藤的汁液用来做纸有极好的效果,而后隆村的后山上多得是弥猴桃,随意就可以砍来大量的藤枝。 第四十四章 印刷新术(一) 众多煮烂的原料被周木匠、李大眼等村民再次放回石臼里,用力舂成泥面,最后将捣烂的泥面倒进一个放着清水的大木槽里,不停的用大木棍搅拌。 这时,已经能看到水面上浮着一层浓浓的纸浆。 周木匠用一张细竹帘,在纸浆中一抄,竹帘上就形成一层纸膜。 周木匠将纸膜小心翼翼倒在一块打磨光滑的青石板上,等阴干后,就是成形的草纸了。 朱老村长打量着草纸,晃着脑袋:“这纸虽然比不上城里上好的宣纸,却也算是好的了,小娃子用来练练字也好使,这样好的纸头,郭哥儿居然想用来擦屁――”他是实在说不出“擦屁股”三个字。 无论是以前当大头兵还是如今身为庄户人家,对这读书人都是最看重不过,纸笔那都是当宝贝一样,可郭大路折腾了半天弄出这些草纸,仅仅是用来擦脏物的――这实在是罪过。 郭大路却顾不得这些,他一把抓过几张还在青石板上阴干的草纸,跑回家里,放在灶台上烘干,这才施施然踱进后院里新盖的厕所,痛痛快快方便了一回,当用还有些潮潮的草纸擦腚时,禁不住舒服地直叹气――这草纸虽然还不比不上现代的卫生纸柔软洁白,但胜在环保啊,都是用天然的竹草做的,卫生纸里有太多的漂白剂、莹光剂,还真不如这草纸更天然。 更重要的是,郭大路已经不想天天漂洗别人用过的卫生纸再次使用了,尤其是前天,他在漂洗一团擦过鼻涕的卫生纸,却发现里面不是鼻涕,而是某种散发着腥味的体液时,被恨恨恶心了一把。 草纸作坊里,周木匠正在和朱老村长嘀咕:“老村长,你说,郭大路这孩子失踪的十多年,究竟是怎么过的?别的不说,这擦屁股都要上好的纸,也太――那个了,就算是富豪人家,也没这样子糟蹋东西的。” 朱老村长突然脸一沉,他压低着嗓音道:“周来雨啊,你跟着我打生打死多年,好不容易活下一条命来,过上一些安生日子,怎么这包打听的性子还是没有变?郭家小子大路这十多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和咱们后隆村有关系吗?我只知道,自打郭哥儿回到村子里后,咱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这就够了。记住,郭大路是咱们后隆村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 周来雨一怔,朱老村长难得这样正色和自己说话,他顿了顿,脸上的神色也认真起来:“朱副将,你老放心,我又不是傻子,只是实在对郭家小子的来历好奇,总想着盘盘他的底――不过你说得对,自打郭大路回村后,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给咱村里带来了好处。更难得的是,他为人豪爽,前儿个得了那样大一锭银子,居然全拿出来给村里人买鸡苗猪仔,光这一件事,就让我老周服气。没说的,我周来雨从今后把他当自己家亲侄子看,谁要是想对他不利,先问问我的拳头!” 朱老村长重新佝偻下了腰:“什么副将不副将的,我如今只是个糟老头子,在田里扒土混饭吃,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我看你是沉寂多年,手又痒痒了,看郭大路经常有种种奇思妙想,就想从他那儿多学点,整点新鲜玩意儿出来――你这样想就对喽,瞧着吧,郭家小子给你和咱们的惊喜还有得是呢。” 周木匠笑道:“还真别说――老村长,郭哥儿让我弄这草纸,不光是想用来擦腚,他还说要印些东西呢。” 朱老村长一怔:“印东西?在草纸上印东西?这城里倒有书店,有能工巧匠会用上好的硬木雕版印书的,以前我们在大军里,也会有大量的行文通告需要印刷,只是这会雕版的师傅,可是个个都是宝贝,不是在官府登记造册,名列匠作营,就是被书局用白花花的银子养着,怎么可能跑我们这村子里来,在草纸上印文字儿?” 周木匠道:“我自然知道这道理,正是因为这雕版师傅金贵,所以书价才这样高,鄞县城里的书店,薄薄一本书就要一两银,贵的就是这手艺钱。不过,郭哥儿说,他正在让李大眼捣鼓几件小玩意儿,弄成了,可以很轻易就印刷出大量的字纸儿来。” 饶是朱老村长以前当过行营副将见识广,听到这话还是瞪大了眼睛:“李大眼――他是铁匠!这打铁和印字纸儿又有什么关系?!”但他很快摇了摇头:“郭大路既然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周来雨啊,你有空就帮着郭大路,哪怕是帮他打点下手也是好的。” 郭大路此时正匆匆来到李大眼家,李大眼正蹲在打铁炉边,伸着长满老茧的手,抚摸着几把刀,嘴里喃喃自语:“宝贝!宝贝!真是宝贝!郭哥儿说这是用什么不锈钢做的,遇水不锈,我还以为他是吹牛,没想到前几天试着把其中一把刀泡水里,果然是一点不生锈!天爷爷,这可比什么西域的乌兹钢还神奇!我打铁半辈子,从来没听说过不会生锈的铁器!” “想当年,我在二王子摩下南征越国,就是因为大军在丛林雨中作战,大量刀剑生锈,连铁甲都锈穿了,这才吃了大败仗,以至于二王子兵败被贬,而我们这些将士也被扣上一个叛乱的罪名,被发配到这边远小城。如果当年我们有这不锈钢做的神兵利器,哪里会打不过区区越国,早就把他们的下龙湾都给屠了――” 李大眼正对着几把不锈钢刀具瞪着红眼流口水,突然又气得拍胸顿足:“败家子!真正是败家子!这样神奇的不锈钢,居然拿来做厨房里切菜杀鸡用的菜刀,还有,这几把小刀,只是用来削水果皮的――要是被老子知道是谁这样暴殄天物,老子非一锤砸死他不可!太败家了!” ------------------------------------------------------感谢伟厷孒ˊ、孙弈风书友的打赏。 第四十五章 印刷新术(二) 郭大路大摇大摆闯进铁匠铺:“李大眼,李铁匠,又在冲着我给你的那几把破刀流口水?我早说过了,你逼我也没用,我手里就只有这几把刀,至于这刀是怎么打出来的,一时三刻和你也说不明白,这涉及多种微量元素,我只知道里面需要添加镍、铬等,至于镍、铬是什么样子的,如何得到,我也不知道。” 李大眼连忙收起刀具,不满地瞪了郭大路一眼:“我知道你这刀肯定是从你的救命恩人山中老人处得来的,你跟着他十多年,却没学到真正的本事,我要是你爹,早就一巴掌拍过来了。” 郭大路耸耸肩膀――封神山中的不知名的山中老人已经成了他一切行为的最好借口,还省得他解释了――郭大路问道:“李大眼叔叔,我请你做的两样小铁器做得怎样了?” 李大眼走到一边,从柜子里翻出了两个物件递给了郭大路:“就这两个小物件,你大眼叔随手就做好了――我说,你这又是准备折腾啥?” 郭大路细细打量着手里的两个铁器,一个是一枝铁笔,笔头尖尖的,另一个,则是一块铁板,只不过铁板底部凹凸不平,有着无数细小的颗粒。 郭大路摸了摸铁板上的细颗粒,笑道:“大眼叔好本事,这两样物体可有大用处,我要用它们在草纸上印出文字呢。” 李大眼呆在当场:“什么?印刷文字?这铁笔倒是能在竹简上刻字,可这铁板又有什么用处?我只见过用硬木雕版印刷的,没听说过用铁板钝印刷的。” 郭大路笑道:“这两个铁器怎么用,你等会儿就知道了,大眼叔,麻烦你把周木匠请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这印刷万张肥田方的事儿――这事儿我可是答应了汤笔贴式的,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枚钉,说到就要做到。” 很快,李大眼、周木匠以及浩哥儿、傻大个一起来到了郭大路家,郭大路面对着众人好奇的眼神,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件儿:“将这东西放在铁板上,然后用铁笔在这东西上刻字,再用油墨涂在这东西上面,就可以在草纸上印刷了。” 郭大路掏出来的东西,是一卷蜡纸。 蜡纸、铁笔、铁板再加上油墨,这在以前的学校里,可是最常用的印刷用品,郭大路以前在孤儿院没少看到老师用这些东西自己印报纸、出试卷,只不过后来有了打印机、复印机后,这些手工用品自然就淘汰了。 郭大路此前在垃圾桶传来的垃圾中,发现了一卷蜡纸,据他猜测,这蜡纸应该是师范学院的某个教务室扔弃的,类似这样的旧物品长时间扔在角落里,正好碰上大扫除什么的,就整理了出来,只不过在如今微信满天飞的年月,谁又会去用蜡纸,自然直接就进了垃圾篓里。 郭大路正是有这蜡纸在手,才有底气答应黄笔贴式印万张肥田方,为他扬名,要不然,真要让他动手抄,手都要抄断了。 周木匠小心翼翼地接过郭大路手里的蜡纸,摊开在阳光下,仔细查看着,用手指刮了刮,甚至用鼻子嗅了嗅,迟疑道:“这是什么?纸吗?不过这纸好薄,嗯,上面似乎还有层蜡。” 郭大路笑道:“没错,这东西就叫蜡纸。用铁笔在蜡纸上刻字,然后用油墨一涂,油墨就从刻过字的地方,印到了下面的草纸上,刻什么印什么,简直就是立等可取。” 李大眼在旁边重重一拍大腿:“唉呀,这可是好东西,这比什么雕版方便多了!” 周木匠却考虑得更多:“油墨――刚才郭哥儿说要用油墨,难道普通的墨汁不行?” 郭大路知道,印刷术虽然是古代中国发明的,但是在很长时间里一直没有采用油性墨汁,而活字印刷,尤其是金属活字印刷,最关健的却是油墨的使用,而蜡纸更需要油墨,普通的水墨根本用不了。 郭大路点点头:“周大叔真是聪明,没错,这蜡纸印出一定要用油墨,不过这油墨并不神奇,只不过是普通的墨和蓖麻油调和在一起就行了,至于油墨怎样的比例最适合印刷,大家可以多试几次。” 傻大个在旁边问:“比例?啥是比例?好吃吗?” 浩哥儿拍了他一下:“比例应该就是份量,指的是这油和墨分量多少不同――郭大哥,这事就让我来办吧,我把村里的孩子都叫来,大家一起动手,一定配出最好比例的油墨来。” 郭大路笑道:“好,这可麻烦你了。对了,你带着孩子们做这事时,要做好记录,每份油墨的不同比例都要记下来。嗯,让我想想,我这里也没有成套的量杯,没有标准的计量工具,只好麻烦浩哥儿你去找一些碗来,然后找出其中水量一样的碗,做这测量工具――浩哥儿你别吐舌头,以后你就知道标准化计量工具的重要之处了。” 这一天,后隆村的村民们发现自己家的孩子们回家吃饭时,个个都是乌脸黑手的,一打听才知道,浩哥儿带着他们到山上砍松枝,烤松木,收集炭灰,又满山收集蓖麻籽,榨油,调油墨――忙得不可开交。 大人们原本还想骂几声,但一听说是跟着浩哥儿在帮郭大路做事,一迭声地让孩子们明天不要下田了,先紧着郭大路的事做。 浩哥儿家里,大妞看着浩哥儿连手都没洗干净,一边抓窝头吃,一边盯着一张竹片,念叨着什么“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五,油的比例少了点,增加成份――”,奇道:“这是怎么了?发什么魔怔了?脏成这样儿,还胡咧咧什么比咧?” 浩哥儿头也不抬:“是比例,不是比咧,唉,说了你也不懂。郭大哥说了,我手里的计量工具还是太粗糙,等他以后造出试管、天平来,就能更精确了。这比例不准的确是麻烦,傻大个这小子,今天下午倒是配出了一份比较好用的油墨,可这小子根本没有准确做记录,所以没法子重新再配出来,等于这活全都白干了。怪不得郭大哥一直和我说计量、标准的重要性,原来如此。” 二妞在旁边眨了眨眼:“计量?我知道,鄞县衙门口放着好几个用铁做的升斗,还有几杆枰、枰砣,听说,那是太祖皇帝爷爷留下的,天下升斗枰砣都要以此为准,要是不准,可是要砍脑袋的。” 浩哥儿呸了一声:“那几个升斗都是假的!谁不知道衙门收粮食都是大斗进小斗出,一出一进不知道坑我们多少辛苦种出来的粮食!” 浩哥儿爹李如海重重咳嗽了一声:“小孩子懂什么,胡说八道,吃饭!”其实他心里明白,浩哥儿说的是真的,太祖皇爷爷做下的规则,历经千余年,早就已经崩坏不堪了,也不知道哪年月起,那衙门口的铁斗铁砣就已经被黑了心的官吏悄悄换掉了。可这事儿,有理也没处说,讲理?官字两张口,黑白任他颠倒。老百姓的细胳膊拗不过官府的大粗腿,只要饿不死,这日子就这样混呗。 浩哥儿脸上手上全是油墨,一双眼睛却黑得发亮:“郭大哥说,以后他教我物――物理,对物理,就是世间万世的道理,只要学会了物理,谁也坑不了我们。他还给我和傻大个讲了个故事,讲怎么辨认真假金子的故事。” 李如海正要喝斥浩哥儿闭上嘴吃饭,听到辨认真假金子,不仅一怔:“辨认真金?郭大路手里有金子?” 浩哥儿摇摇头:“郭大哥手里没金子,不过,郭大哥说,可以通过不同东西质量的不同,来辨别真假。” 李如海一头雾水:“质――质啥子?是重量吧?谁不知道金子比铁重?这还要郭大路教你们?” 浩哥儿放下手里的窝头:“爹,是质量――人质的质,这和重量不是一回事!郭大哥告诉我们,在极西的一个小国家,有个大胡子的聪明人,他受了国王的委托,找出新做的金冠里面有没有掺进铅啊什么的东西。” 听浩哥儿讲故事,李如海一家人都侧过耳,大妞嘀咕了一句:“这还不简单,把金冠放火里烧呗,这真金不怕火炼,里面掺的铅,一烧就烧出来了。” 浩哥儿嘿了一声:“国王可说了,不能毁坏金冠。” 不要说大妞,李如海、陈氏也愣了,这不毁坏金冠,又怎么能发现真假? 三妞小声道:“我知道,这铅比金子轻,只要把金冠放枰上量一下,如果分量轻,就是掺了铅的金冠。” 李如海摇了摇头:“傻丫头,这金子里包铅的作假手法,可是江湖最常用的,只要在金子里面多包些铅,光枰重量可没用,只有用剪刀绞开,露出里面的铅心,才知真假。那极西小国的国王,把金子交给工匠做金冠,工匠真有心做假,掺点铅进去,根本看不出来。” 第四十六章 少女的心思(一) 浩哥儿得意地道:“你们都想不出来吧?嘿,郭大哥就知道办法。他说金子和铅的质量是不同的,同样重量的铅,体、体――对,体积比金子的要大得多。那个大胡子聪明人从自己泡澡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拿和金冠同样重量的金子,放在一杯水里,计量溢出的水,又拿金冠泡在水里,计量溢出来的水,结果发现,金冠溢出来的水,比同样重量的金子要多,所以他断定,那金冠里掺了铅。” 二妞和三妞年龄浅,还是没听明白,为啥水多水少能看出金冠里有没有掺假,但李如海却有些见识,稍一琢磨,重重一拍大腿:“着啊,这铅比金子轻贱,想要以铅代金,又不被人从重量上发现异常,用的铅就必须比同样重量的金子要多得多,我以前见过一些老江湖,用手一摸金包铅的假金,一下子就能发觉异常,原以为他们有不传之秘,现在想来,那是因为假金比真金要大得多,这个就是体、体、体――” 浩哥儿在旁边接口道:“这就是体积的不同。” 李如海连连点头:“没错,体积,就是体积!” 李如海突然神色一正,肃然对浩哥儿道:“李浩,以后你对郭大路郭哥儿要以师长视之,刚才你说的极西小国聪明人测量金冠一事,那可不是郭哥儿在讲故事,他这分明是借乡村野语域外传闻,给你们教授极高深的学问。这些学问一定是他从山中老人处学来的,他如今毫不藏私,教授给你,那就是你的师长。古贤人有一字师之称,教授一字之德,亦可终生为师,如今郭哥儿手把手地教你和傻大个等孩子们,更是你们难得的良师,你一定要尊重他。” 李如海也曾学过文,要不然,如何教得大妞习字,只不过浩哥儿从小跳脱,不愿意习文,只是好武,原本他也没了指望,一家人被发配到这边远之地,一辈子也就是土里刨食吃,浩哥儿就算学会读书识字,难道还能去考秀才状元不成? 别忘了,他们一家乃至一村人,当初因为是二王子的亲信属下,而被硬生生扣上叛军的罪名,三代内不得当官的,要不是朱老村长会一手种葛草的好本事,再加上二王子暗中运作到处说情,他们甚至会被直接处死。 所以李如海早就绝了浩哥儿出人投地的念想,只想安安份份当个小民。 但是郭大路教浩哥儿学识之举,却突然让李如海生出一份希望来,那山中老人必然是异人,他传授给郭大路的知识闻所末闻,却又非常神奇,从滴灌到积肥到做草纸,都令人刮目相看,浩哥儿如果能跟随郭大路学得几分本事来,那李家真正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浩哥儿见爹爹一脸严正,立刻从坑桌边跳了起来,规规矩矩地道:“是,爹爹,我明白,其实不用你说,我也认郭大哥是兄长,我的命,还是他救的呢。” 李如海瞪了浩哥儿一眼:“是师傅!什么兄长,郭哥儿教你那些本事,难道还抵不了你叫声师傅。” 浩哥儿突然一脸古怪:“其实原本让我叫郭大哥一声师傅,也没什么,只不过,这辈份就有些乱,对大姐不是好事。” 大妞正在旁边听着,突然见浩哥儿扯到自己身上,呆了一呆:“这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浩哥儿你叫郭大哥师傅,又与我何干?” 浩哥儿嬉皮笑脸道:“大姐,你当年和郭大哥可是攀过娃娃亲的,我要是叫郭大哥师傅,他平白比我大了一辈,那你和他,他和我的辈份不就乱了吗?” 大妞张口结舌,脸上腾起一片红云,忽地跳下坑桌就去扭浩哥儿的嘴,咬着牙道:“好你这皮猴子,居然拿自家姐姐打趣儿,看我不拧烂你的嘴!” 浩哥儿躲开大妞的手,抓了一只窝头,一个箭步窜出屋门:“我去找傻大个他们配油墨,今儿晚上非把油墨弄出来不可,姐你就不用等我晚上回来睡觉了。” 陈氏看着儿女们打闹,突然推了推李如海的胳膊,低声道:“当家的,你说,把咱们大妞说给郭大路怎么样?” 李如海嘿了一声:“郭大路和大妞小时候玩过家家时说的话,你还真当真了?” 陈氏笑咪咪地道:“青梅竹马不是挺好的,再说,我看郭家家里郭大哥瞎了眼,郭哥儿又每天忙得很,家务事要不是咱们家大妞帮衬着,早就一团乱了,这家的确需要一个女主人。这远亲不如近邻,干脆把大妞许给郭大路,两家结个亲,以后浩哥儿跟着郭哥儿,亲上加亲,姐夫和小舅子一起打拼,可不是好事。” 大妞脸红得能滴下血来,一跺脚:“娘,浩哥儿胡说八道,怎么你也跟着瞎咧咧,我、我不和你们说了――”一扭头,也跑出了房间。 李如海听了婆娘的话,也的确有些意动,他从朱老村长处打听到,郭大路对自己家大妞的确不错,当初大妞拿着郭大路的奶糖换来了一锭大银,要不是郭大路请动了黄笔贴式,说不得就人财两空了,不但得不到赏钱,搞不好还要被抓到私牢中,为了逼问奶糖的方子吃不小的苦头。 郭大路为了救大妞心甘情愿献出了方子,就连得来的银子,也是赠送给了全村人,真正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子。 这样的好男儿,把大妞嫁给他,自己是一百个乐意。 只不过,郭大路的来历还是有些不清不楚,他在这失踪的十多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经历过什么事,依然是个谜,把大妞嫁给郭大路这样来历不明的人,李如海怎么可能放心,这可是关系到大妞一生幸福的事! 李如海咳嗽了一声,含糊道:“这事以后再说吧――总得看两个孩子的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好办事,要是没缘份,总不能摁着牛头强喝水。再说,不是有传言郭大路不能人道吗?你就不担心大妞嫁过去守一辈子活寡?” ----------------------------------------------------- -感谢伟厷孒ˊ,幽圣天使的打赏。新书上传很快就将满月了,签约也已经确定,毛豆一步步前进中,一定给书友们写一本好书。 第四十七章 少女的心思(二) 陈氏呸了一声:“什么不能人道――都是一帮长舌妇乱嚼舌头。咱家大妞天天过去帮郭家打扫洗衣,连郭哥儿的内衣都是她洗的,她可知道郭哥儿身体好着呢。”说着,她凑到李如海耳边低语:“郭哥儿一个大小伙子,精血旺,前几日夜间必是梦到了那些情事儿,不小心弄了些脏物儿在裤子上,大妞帮他洗衣物时,不知道那是什么,便来问我,我三言两语就支吾过去了。” 李如海嘿了一声,嘀咕道:“女大不中留,且看着吧。” 郭大路并不知道,自己不小心的一次梦遗居然无意中被李如海一家知道了,他正在蜡纸上刻积肥法,其实这刻蜡纸是极简单的事,只不过浩哥儿等人怕弄坏蜡纸,都不敢试手,只好让郭大路亲自来刻。 郭大路用宋体一笔一划将积肥法在蜡纸上刻好,周木匠、李大眼在旁边看着,互相打着眼色,因为他们发现,郭大路又用了一种新的书法――当初他在集市厕所外墙上,用毛笔写积肥法时,用的字体略草,可现在用铁笔在蜡纸上写,却是一笔一画极为严正,那字体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 周木匠和李大眼都算不上正经的读书人,但却知道,这书法一道是极难的,多少人穷其一生,也就浸淫一种书法,可郭大路一个少年,居然会写两种书法字体! 他的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郭大路将刻好的蜡纸转交给周木匠:“周大叔,麻烦你用结实一点的细木,给这蜡纸做个框。” 周木匠笑道:“举手之劳。” 说着,走到一边,叮叮铛铛一阵敲打,很快就做好了一个硬木框,将蜡纸衬在了上面。 郭大路又指点着周木匠用毛毡做了个滚筒。 郭大路将滚筒在傻大个无意中配出来的油墨中滚了滚,然后将蜡纸木框放到已经垫好的草纸上,轻举滚筒,在蜡纸上稍稍用力一压一滚,等他抬起蜡纸木框时,下面的草纸上已经显出了清晰的印刷字体。 周木匠颤抖着双手棒起草纸:“这就印好了?这可太方便了!嗯,字样也很清晰。” 李大眼凑在旁边道:“这草纸实在是粗糙了点,如果能够造出上好的雪花纸,这字样还能更好看,现在这草纸上还是有些斑斑点点的,这不会是漏墨了吧?” 漏墨?这是怎么回事? 郭大路探过头去一看:“漏墨?不可能啊,这蜡纸是我亲手刻的,不会漏墨的。” 李大眼伸手一指:“你看,这些斑点,不是漏墨是什么?” 郭大路往李大眼所指的斑点一看,啊呀一声:“糟糕,我不小心把标点符号也写上去了!” 李大眼所指的斑点,正是逗号、句号等标点符号。 郭大路在集市厕所上当众写积肥法时,因为用的是毛笔,便没有用标点符号,可刚才用铁笔在蜡纸上刻字,长期的书写习惯,让他不自觉用上了标点符号。 李大眼和周木匠齐齐问道:“标点符号?这是什么玩意儿?” 郭大路耸了耸肩膀:“标点符号是用来给文章句读的,那个,我小时玩劣,不喜读书,师傅山中老人为了鼓励我读书,便发明了这标点符号,方便我读书识字。”――得,又推到山中老人身上了。 郭大路随手将句号、逗号、冒号、引号、问号等几种常用的标点符号写了出来,李大眼和周木匠看了以后,稍一琢磨,就明白这标点符号是件极有用极方便的事物,尤其是对初学文的人来说,更是有用。 周木匠一拍脑门:“郭哥儿,你师傅山中老人实在是了不起,我听说这句读是极难的,城里的童生秀才遇上一些老古文儿,都要读不通念不顺,甚至有人为此争执吵闹的,如果有了你这标点符号,随便什么文章,看一眼就明白了。” 李大眼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这标点符号在军中更是有用,军中传令的军兵,虽然识得几个字,但遇到长一点的行文,同样摸不着头脑,这要是万一下错了令,可是杀头的大罪!我认识的传令兵或者信使,都要把长长的文书背下来,或者唱下来,就怕传错了令。这标点符号如果能在军中使用,功劳胜过千军万马!” 周木匠轻拍李大眼:“李老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我如今早就不在军中,只是平头百姓,这些军国大事早与我们无关了。” 郭大路笑道:“什么军国大事,只不过几个小小的符号,方便大家读书而已,周大叔,李大叔,你们想用随便用,想教人也随便教,这原本也不是什么繁杂难读的东西,一教就会,一学就懂。” 周木匠已经习惯了郭大路将各种秘技随便乱传人,知道他这是真心话,便毫不客气地道:“那行,我过几天再造一批草纸出来,专门用来印标点符号和使用的法门,干脆和积肥法一起,在集市上到处散发。” 郭大路哈哈笑道:“这可便宜了黄笔贴式,咱们卖一送一,让他的大名天下皆知了。一个积把法,一个标点符号,让黄笔贴式有了知农知书的名头,想不升官都难。” 李大眼小心地问道:“郭哥儿,你为何将这样大的名声全都送黄笔贴式?如果算到你自己的身上,报到官府,多少也能得些褒奖,兴许还能当个小官。” 郭大路正色道:“我这些本事,都是山中老人所教,我怎么可以据为已有,这不是贪天之功为己有吗?我师傅山中老人不是那种贪小利的俗人,我将这些法子遍传天下,有利于民,就是对他老人家最大的回报。” 郭大路一脸正气,其实在心里嘀咕――我倒是想到衙门里做个小官,可是我这来历不明的家伙,连当今的皇帝姓什么都不知道,为官做吏不用几天就得露了馅,还不如用这几个法子交好黄笔贴式,反正这积肥法、标点符号,都是惠而不费的东西,又不用我掏半毛钱。 郭大路正在摆为国为民正气凛然状,门吱呀一响,浩哥儿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瓦罐:“郭大哥,郭大哥,配出来了!油墨配出来了!这一次配方的含量、比例全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我们连配了几次,都是成功的!” 郭大路接过散发着油香的油墨罐:“那还等什么!开工,印刷!” 这天晚上,村里的孩子们挑灯夜战,连夜印刷,硬是印刷了数千份积肥法,要不是油墨用光了,还能印更多,最后还是郭大路看他们个个红着眼跟兔子一样,将他们赶回家睡觉去。 浩哥儿一脸兴奋回到自家,正要推门而入,门轻轻地开了,大妞披着衣候在门口:“你可总算回来了,折腾得这样晚,你饿不饿,我给你热碗粥去。” 浩哥儿见姐姐为了等自己回家,这样晚还没睡,有些内疚,忙轻声道:“我不饿,从郭大哥家吃了夜宵回来的,姐你别忙了,免得把大家吵醒了。” 大妞打了个哈欠,她也实在有些疲了:“那好,我去睡了,二妞又在踢被子了,我担心她着凉。” 浩哥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姐,你等一下。”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大妞手里:“姐,这是郭大哥让我带给你的,说这叫巧克力,比奶糖还要好吃。他说,以后不要带奶糖到集市上去卖了,有他在,以后一定会让咱们后隆村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大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厢房的,给二妞和三妞塞好了被子,才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发了半天呆,将怀里的一个小纸包掏了出来。 就着昏暗摇曳的油灯,大妞打开纸包,发现里面的纸头非常神奇,色如金属,摸上去冰冰的,硬硬的,却又极薄,不知是何物所制,打开那如金萡一样的纸,露出了里面黑黑的一块东西,那东西分成一格一格,轻轻放在鼻端下一嗅,有股淡淡的香味。 大妞知道,这就是浩哥儿所说的“巧克力”了,只不过,她实在看不出,这东西巧在何处,能克何物,又为什么带了个“力”字,难道说,吃了此物,能让人力气凭空大增,如同大力丸一般? 但她很快失笑起来,这东西是郭大哥让浩哥儿带来的,怎么可能是走江湖卖艺人手里的大力丸,这必定是好吃的,而且,比奶糖还好吃。 大妞想了想,终于忍不住诱惑――说到底,她也只是10多岁的孩子,如果换在21世纪,还绑着红领巾上中学呢――大妞手指微一用力,喀一声轻响,一块小格子被她掰了下来,那香味更浓了,大妞掂起掰下的一格“巧克力”含到了嘴里。 立刻,一股微微的苦涩在她的嘴里化开来,大妞刚皱了皱眉,嘴里立刻又涌上了一股极甜极香极蜜极浓的味道,那滋味,比她曾经吃过的深山老蜂蜜还要甜无数倍! 太好吃了! 第四十八章 傻大个的盘算(一) 大妞只觉得自己嘴里的甜味浓得化都化不开,一直渗到心里头。 那一格巧克力,大妞连嚼都不用嚼,就顺着喉咙流到了肚子里――这真正是天地间最好吃的东西!和巧克力相比,就连奶糖都要输上几分香气,少几分甜味。 真不知道郭大哥是从何处弄到这样好吃的,居然顺手就送给了自己,说起来,自己也没帮离大哥做什么事,只不过帮他收拾了几次家务,有几次自己还去晚了,郭家已经有人早一步打扫过了。 大妞突然想到,晚饭时浩哥儿拿自己打趣,说要嫁给郭大哥,自己也知道那只是开玩笑,毕竟当年自己还是个拖鼻涕的娃娃,嫁人云云只是儿戏,可不知为何,此时大妞突然脸蛋发烧起来,在这清冷的夜间,居然红得发烫。 大妞突然将被子一掀盖住了脑袋,似乎要将自己心里什么不能见人的想法死死的捂住一样。 次日,大妞被二妞和三妞的打闹吵醒,迷迷糊糊钻出被窝,正要骂两个妹妹几句,二妞突然抽着鼻子问道:“咦,这是什么味儿,好香好甜。” 三妞也是一阵乱嗅:“这味儿是从姐姐身上传出来的――啊,姐姐,你胸口是怎么回事?有血!” 大妞一惊,低头一看,果然看到微凸的胸口布衫下,有一团褐色的痕迹,她一呆,伸手往怀里一掏,摸出一团如金箔般的纸来,那纸原本是包巧克力的,只是如今在胸口一挤,已经被挤得不成形了,某种粘粘乎乎的褐色东西,从纸角边缘露出来,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大妞哭笑不得,她明白,这必定是巧克力化了,想来那物受不得热,被自己藏在胸口捂了一晚上,化开了。 大妞忙道:“我没事,这不是血,是巧克力经不得热化开了。” 二妞好奇地凑上来:“巧克力?这又是什么东西?这样香甜,可是好吃的?” 大妞点了一下二妞的脑门:“你这馋嘴丫头,就知道吃!不过,这巧克力的确是好吃的,只不过我保管不当,只剩下这些了。”说着,大妞摊开了薄纸,露出了里面不成形的一摊巧克力。 二妞伸出手指,沾了一点巧克力,小心翼翼地含到嘴里,很快,她原本就大大的眼睛睁得越发大了:“好吃!真好吃!” 大妞看着两个妹妹争抢着巧克力,三妞甚至直接用舌头在那神奇的金箔纸上乱舔,失笑道:“这是猫呢还是狗呢,居然用舌头舔上了。” 二妞用小舌头舔着嘴角,含糊道:“姐还笑话我们,都怪你保管不当,把姐夫给的巧克力给浪费了。” 大妞一怔:“什么姐夫――”她很快明白过味来,二妞这是指郭大路呢,又羞又恼,扬手拍了二妞的背一下:“尽瞎说――我、我和郭大哥没关系――他娶我做媳妇的话,都是小时候玩时混说的。” 二妞大大咧咧地道:“姐姐你不想嫁给郭大哥,那我嫁给他好了。跟郭大哥过日子,天天有好吃的。” 大妞瞪着眼睛,气得直咬牙,拿手指狠狠弹了一下二妞的脑门:“你这个不知羞的丫头――一点好吃的就把自己给卖了?!” 二妞捂着脑门道:“郭大哥不但有好吃的,他人还好,大方,还懂得好多了不得的事,就连相貌也长得不错――不就长得黑了一点嘛,我喜欢郭大哥有什么错的?我可亲眼看见了,这几天村里的野小子们帮郭大哥搞什么油墨,郭大哥天天留他们在自己家里吃饭,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了精米,煮白米粥给他们吃,一天吃三顿呢。咱们家就算是在农忙时,也才吃三顿,平时只是两顿。谁不说郭大哥是视金如土,义气当先的好汉子?这样的好汉子,哪个姑娘家不喜欢。姐,我可告诉你,虽然前不久传出消息郭大路有可能不能人道,可村里还有好几家姑娘想嫁给郭大哥。你要是下手慢,郭大哥可就被人抢走了。” 大妞一怔:“怎么说来说去,又绕到我头上了?” 二妞正色道:“姐,你是我姐,你要是喜欢郭大哥,我自然不和你争,可要是你没那个意思――” 大妞跳下床,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你这丫头真正是着了魔了,什么不知羞的话都乱说。” 二妞扁了扁嘴,从三妞手里抢下还剩下的小团巧克力:“这些留给细妹吃。”转身就出了门,只留下大妞站在屋中发呆,三妞人还小,不懂两个姐姐在争什么,只是道:“我也觉得郭大哥是好人。”话说了半句,被大妞瞪眼吓了回去,连忙跳下坑:“我去给小鸡、小猪割草去!” 李如海家这次也分到了一群数十只鸡苗,还有两只猪仔,几个女孩子天天打最新鲜的草和水给它们吃,当成宝贝一样,要知道,年底时的新衣服花头绳,可都要靠鸡蛋和猪肉卖了换钱呢。 郭大路自然不知道,他随手塞给浩哥儿的一块巧克力,居然在李如海家闹出了这样一场姐妹之间的风波,类似的巧克力,他手里其实还有好几块,那同样是被人当垃圾扔掉的。 郭大路仔细检查过那几块巧克力,巧克力外面是用金属盒包装的,上面还有老毛子文,看样子,似乎是旅游买的纪念品――但肯定是假货,因为那外包装的金属盒居然发锈了,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原主人才将整块完好的巧克力给扔了。幸好那只是金属盒发锈,里面的巧克力却是好的,要不然,郭大路也送不出手,万一吃坏了肚子就糟糕了。 郭大路给浩哥儿巧克力,有着他的一点小心思,他是故意拉拢浩哥儿――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浩哥儿是个极有灵性的孩子,有些事,自己只是稍加点拨,他就立刻明白其中的真意,然后带着一帮村里的孩子们去实施。有浩哥儿帮忙,郭大路轻松了很多,他只需要做个下令者,而不是最辛苦劳力的实施者。------------------------------------------------------感谢伟厷孒ˊ、维尼抱抱熊的打赏,新书不易,目前正在赤果果的奔跑中。 第四十九章 傻大个的盘算(二) 郭大路是个孤儿,很普通的孩子,从小学到大学,从来没当过班干部,现在他却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想当官了,因为指挥人做事的滋味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他和李大眼、周木匠之间是平等交流,有时候还得耐心解释他们很多很幼稚的问题,却又不能暴露自己真正的秘密,但在浩哥儿面前则不同,浩哥儿如今对郭大路就是心服口服四个字,无论郭大路说什么,他绝对不问原因,立刻就干。 面对这样听话的小跟班,郭大路自然也要特殊对待,时不时送他一点好吃的,好玩的,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郭大路虽然是孤儿,但正是因为是孤儿,所以知道人际关系很重要也很微妙,虽然他曾经救过浩哥儿的命,但他并不愿意挟恩图报,这样的报恩,是长久不了的,只有两人之间结下真正的情谊,才能处得长久。在郭大路的计划中,很多事情自己不适合直接出面,却可以让浩哥儿抛头露脸,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必须要好好的建立、维护。 这几天,浩哥儿带着傻大个等孩子们,热火朝天地在草纸坊和印刷间两头奔忙,白天帮着周木匠打木浆竹浆,晚上收集松墨蓖麻油调油墨,等到一批草纸晒干,立刻动手印刷――因为多了一篇标点句号的使用方法,所以如今的印刷量翻了一倍,足足需要两万张! 这天下午,郭大路正陪着自己的便宜老爹在院子中锻炼身体,郭进其实只是瞎了眼,再加上营养不良,如今有郭大路明里暗里用各种现代食物补充营养,身体恢复很快,如今,郭进已经能在院子中自己打几趟拳了。 郭大路在旁边瞅着,郭进的拳似乎并没有固定的套路,但是势大力猛,有时还带起拳风呼呼作响,郭大路暗中吐了吐舌头,乖乖,这就是这个朝代的古武艺吗?内功?还是剑气?有没有地级高手?有没有以武入道?嗯,幸好郭进瞎了,要不然,他睁眼看见自己是冒名顶替的假儿子,一拳下来自己就半残了。 郭进虽然瞎了眼,却似乎能感觉到郭大路好奇的眼神,他收了势,一边擦汗,一边道:“大路,你小时候离家早,没有跟着我打熬筋骨,这武艺一道,你是学不了啦,只不过,爹爹可以教你一些强身健体的法子。” 郭大路一下子兴奋起来:“爹,你这里有武功秘技?我练了是不是就能一掌拍碎大青石,伸手一点人家的穴道,对方就一动不能动?” 郭进一呆:“一掌拍碎大青石?这人的手又不是铁做的,肉做的手掌怎么可能拍碎石头?我的法子,只不过能让你身体健康一点,比常人利索一点,少得点病。” 郭大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原来所谓的祖传功法,也就和广播操差不多的功效,你天天做广播操,也能少得点病――但他知道这是郭进关心自己这个儿子,忙道:“那可好,爹啥时有空了,啥时教我这郭家强身秘诀。爹,这法子有没有什么好听的名字?是不是叫郭氏真经?” 郭进笑道:“什么真经假经,只不过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健身法,虽然粗浅,却有些实效,郭家男儿数代在战场拼杀,多靠了这法子保命。你想学,也不是现在就能学的,等我弄几个药方子,一边补身子,一边健身才有实效,如果不把身子补好了就强行健身,反而容易弄坏身子骨。” 郭大路知道,郭进这话实在,强身的一半,要靠补身,在21世纪每一个优秀运动员的背后,除了一个优秀的教练就还必须有优秀的康复团队,里面有最好的营养师,最出色的医生,当年马家军吃乌龟王八汤并不是单纯的笑话,一个真正的强健身体是靠大量的营养补出来的。 只不过,看后隆村的村民,平时都是吃糠咽菜,连鸡蛋都舍不得吃,这样的家底又从哪里搞什么补身的药方? 郭大路有些担心,如今家里虽然日子不愁吃穿,那是全靠自己源源不断的垃圾在做后援,郭进又能从何处弄来什么上佳的补身药方?难道是向别的村民借钱? 他忙道:“爹,这个强身补身的事,以后再说,何况上次我不是在祠堂滴血验身,说我五行不全吗?五行不全还能健身?” 郭进道:“五行不全和健身又有什么关系?五行不全只是不能修炼――” 郭进话还没说完,大门一响,浩哥儿带着傻大个冲进来,两人怀里都抱着一大捆草纸:“郭大哥,我们已经印了一万份草纸了,这是样品,你看看,这印得可还好?” 郭大路扶着郭进坐到树荫下,接过浩哥儿递来的一捆草纸,每捆草纸有五十张,用细草绳扎好,外面还包裹着一张干芭蕉叶,用来防潮。 郭大路打开芭蕉叶,一眼就看到了用油墨印刷的积肥方,其实浩哥儿等孩子们配出的油墨不够标准,墨的颗粒太粗,草纸又有些吃墨,印刷的字体显些模糊,不过,总体还是能看清。 郭大路重重拍着浩哥儿的肩膀:“不错不错,不过,这一捆草纸里面搭上一张印有积肥法的方子就够了,不然的话,用油墨擦屁股,那屁股不得整天都黑乎乎的。” 浩哥儿一怔,继而哈哈大笑,没错,这蜡纸油墨虽然印刷方便,但遇水潮湿容易沾墨,拿印着积肥法的草纸擦屁股,屁股必然黑乎乎一片。 傻大个一直记着郭大路说过,这草纸能卖钱,他重重点头:“郭哥儿这办法好,这每张草纸如果都要印刷,那咱们一捆草纸只卖一文钱可就亏大了,烧松墨榨油可费力气了,不合算不合算。” 浩哥儿奇道:“傻大个,你脑子开窍啦?居然懂得盘算合算不合算了?我还以为你脑子里就只知道吃呢。” 傻大个摸了摸脑门:“我是喜欢吃,可我不是没脑子,郭哥儿不是说过,这天下人做事都是为名为利,这没什么不好,只要行正道做正事求名利都是好事,有名有利,这事儿才能办得长久,做了好事没好处,这样的活雷锋没人愿意做――对了,郭哥儿,你还没告诉我们谁是雷锋呢。这人很厉害很有名吗?” 郭大路忍着笑:“雷锋啊,只是一个古国的名人,他做好事从不留名。” 傻大个摇了摇头:“郭哥儿又骗我,做好事不留名,那人家怎么知道他叫雷锋?” 郭大路笑得直拍大腿,抹了抹笑出的泪才对浩哥儿道:“浩哥儿,傻大个说得有道理,咱们是得算算做草纸生意合算不合算。咱们这可不是一锤子卖买,就算是为黄笔贴式扬名,印刷完两万张积肥法和标点符号使用法后,咱们依然还是要继续做草纸,你想想,这草纸是家家户户日日夜夜都要用的,一捆草纸虽然只需要一文钱,但积沙成塔――” 郭大路话没说完,浩哥儿已经跳了起来:“天爷爷!咱们要是把草纸卖给天下每一个人,那、那不成了大富翁了?一人一捆草纸,就是一文钱,十人就是十文,百人就是百文,一千人那就是一两银子!咱们大李朝千千万万人口,那我们、我们就成了坐在银山上的大财主了!” 郭大路看着欢喜雀跃的浩哥儿,淡淡地道:“浩哥儿,连傻大个都知道做事要好好盘算,你怎么比傻大个还没脑子呢。” 浩哥儿顿时呆住了,这如果是换了旁人嘲笑他比傻大个还不如,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但面前的却是自己最尊敬的郭大哥,他顿时蔫了,只是依然不服气,嘀咕道:“我哪里说错了?” 郭大路也不睬他,对傻大个道:“沙林,你来说说,咱们这草纸生意做起来合算不合算?” 傻大个难道得听到别人正式称呼大名沙林,愣了一愣才醒过神来这是在叫自己,他咧了咧嘴:“郭哥儿,你这不是为难人嘛,合算不合算的,我就是随口一说,就这还是学的你说的话。” 郭大路笑道:“没事,沙林,你大胆说,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就算是说错了,我也不怪你。”他想了想,转身进屋,取了一块巧克力出来:“沙林,你如果说得好,说到点子上了,这块好吃的,我就奖给你,你带回家给你妹妹吃。” 沙林盯着巧克力眼珠子都发红了,他知道这可是好东西,郭哥儿只给过浩哥儿一块,罢了,反正只是让自己张嘴说,说错了也没关系,没准瞎猫撞着死耗子说对了一条两条,那自己就赚大了,妹妹也有好吃的了。 沙林――后隆村众人皆知的傻大个拼命转着眼珠子,浩哥儿在旁边不屑的看着他,呆了半晌,浩哥儿已经不耐烦地要打哈欠了,傻大个突然道:“稻草不够用了。” 浩哥儿大大地哈了一声:“傻大个,你真是傻的,郭大哥让你说做草纸生意合算不合算,你怎么扯到稻草不够用上去了――真是个傻的。” 第五十章 地龙养殖(一) 傻大个低下了头,喃喃道:“我错了――” 郭大路伸手,温和地拍了拍傻大个的肩膀:“我有说你说错了吗?沙林,说仔细点,稻草不够用,和咱们的草纸生意有什么关系?” 傻大个得到郭大路的鼓励,终于鼓起了勇气:“咱们做这草纸,要木头、竹子、稻草、石灰等物件,木头、竹子可以从后山砍,石灰也可以自己烧,就是稻草――咱们村里种水稻的人家不多,最近做草纸,已经把人家的稻草用得七七八八的了,我听村东头的三嫂埋怨,她家的稻草原来是留着过冬烧灶的,咱们把她家的稻草用光了,还得让男人上山打柴。我想着,咱们还想继续做草纸,别的料还好说,就是这稻草要不够用了。” 浩哥儿还是第一次知道草纸作坊原料紧缺,他不满地道:“村东头三嫂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不就用她家一些稻草嘛,就小气成这样。大不了,咱们不用她家的稻草,到邻村去要一些。对了,隔壁环东村、荷花村就有不少人家种水稻的,他们那儿稻草多,咱们可以向他们要。” 郭大路也不搭理浩哥儿,冲着傻大个一笑:“沙林,以后谁敢说你傻,你就揍他――能发现稻草原料紧缺的,除了我,也就你一个。给,这巧克力带给你妹妹,别让她一口吃光了,小心蛀牙。” 傻大个捧着手里的巧克力,高兴得合不拢嘴,他的胆子一下子大起来,反正巧克力已经到手了,自己无论说什么,就算是说错了,也是赚了,他抬起头,对浩哥儿道:“浩哥儿,不行的,咱们如果以前向环东村讨些稻草,人家倒是愿意白给。可如果咱们拿这草纸卖钱,再向环东村白要稻草,人家才不乐意呢。人家环东村的人也不是傻子,凭什么白让我们赚钱,肯定要我们化钱买稻草的。” 浩哥儿呆在当场,是啊,这世道,谁都不是傻子,凭什么我白送你东西,你却拿着我的东西赚钱捞好处?以前后隆村民向环东村村民讨些稻草,也就自家引火用用,数量并不多,人家送了也就送了,可自己却是立志要把草纸卖遍全天下的“大财主”,整个环东村所有的稻草都不够自己用的,人家怎么可能白送? 那必是要卖钱的! 浩哥儿拧着眉:“那咱们就花钱向环东村买!稻草这东西,本身就不值钱,一文钱可以买好大一捆,做成草纸,咱们还是有得赚!” 郭大路也不搭理浩哥儿,依然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沙林:“傻大个,你心里想什么,尽管说出来。” 傻大个突然从心底涌起一股信心,他挺了挺腰杆:“要是东环村人的自己也打算做草纸卖钱呢?他们肯定不愿意把稻草低价卖给我们。” 浩哥儿嚷道:“东环村自己做草纸?!这怎么可能――”但他的话卡在喉咙口,再也说不下去了。 郭进一直在旁边微笑着听三个孩子争论,这时轻咳了一声:“浩哥儿啊,这做草纸其实并不难,有心的人只要到咱们的作坊看一圈,就什么都明白了。你总不能把这样大一个草纸作坊都藏起来吧?更何况,藏起来也没用,这天下正经造纸的作坊千千万万,他们对如何造纸门儿清,造草纸只不过是换几种作料而已。人家真要看中草纸这生意,懂行的老师傅拿几张草纸一看,就知道该用什么作料,没准儿人家经验丰富,造出来的草纸比我们更好。” 浩哥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很快哭丧起了脸:“那我们这草纸生意难道就做不得了?唉,好不容易找到一门能赚钱的营生,就这么黄了?” 郭大路笑道:“草纸生意嘛,自然还是做得的。其实这门生意是不可能被某个造纸作坊垄断的――嗯,垄断就是作独门生意。原因很简单,因为草纸赚的钱实在太少,一捆五十张草纸也就卖一文钱,刨去成本人力,利润能有对半已经算好的了。如果要把这草纸运到极远处,一路上人吃马嚼的花费,就不够本的。所以这草纸只能就近销售,想要卖到全天下,根本是妄想。” 浩哥儿红着脸,低着头:“是,郭大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爹爹以前跟我讲过行军打仗的道理,说大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这粮草运输极为麻烦,倒有一半是在半路上就被运粮的民夫给吃掉了,很多仗最后吃了大败仗,不是前方将士不努力拼杀,而是后方粮草运不到大军阵前,个个饿着肚子。我没想到,这小小的卖草纸一事,却和行军打仗这样的军国大事相通。咱们的草纸,最多也就在鄞县10个乡镇卖,想再走得远,这一路上的花费就吃不住劲了,就算咱们鄞县三江汇流,可以通过大船运输,行得极远,但草纸毕竟利薄,怎么算都是不合算。” 郭大路点点头:“浩哥儿,你能举一反三,这是好事。其实你要明白一事,咱们都是平头百姓,如果真有什么赚钱的独门生意,必定会被豪门贵族盯上,到时候巧取豪夺,吃亏的还是我们。倒不如做些利薄的生意,细水长流,又不引人注目,这才是长久之道。” 郭大路看着浩哥儿和傻大哥都有些蔫蔫的,知道刚才自己这翻话,对他们做草纸生意这一“远大理想”是个沉重打击,他只不过是想借此提醒浩哥儿做事要全盘谋划,并不想打压他们,郭大路决定还是给浩哥儿一点希望。 郭大路清了清嗓子:“其实做生意一道很简单,无外乎人无我有,人有我精八个字。你别看这草纸利薄,但真要用心去做,还是能做出不少门道的。比如说,我们可以把草纸做得更大更厚实一点,甚至可以做成专门的草纸袋,让大家用草纸来包裹、包装东西,我在集市上看到,很多人是干树叶包东西的,如果有专用的草纸,不是更方便清洁?” ------------------------------------------------------------感谢伟厷孒ˊ、旋风小宝等书友的打赏,很多老书友特意前来捧场,毛豆好感动,因为写网络小说认识天涯这样多的朋友,真是缘份。 第五十一章 地龙养殖(二) 浩哥儿听得认真,闪烁着眼神:“郭大哥这法子好,对了,我们还可以试着把草纸做得坚实点,厚一点,做成――嗯,做成箱子,用来运东西!我看县城里的商家,都是用木板箱或陶罐盛装运输东西,又笨又重,还不好摆放,如果换成厚纸箱的话,一定更方便。” 郭大路赞赏地拍了拍浩哥儿的肩膀,浩哥儿果然机灵,自己稍加点拨,他就立刻能想出更多草纸衍生物的功能。 郭大路突然想到一物,轻笑道:“其实吧,这草纸真要做好了,还真能赚大钱。” 浩哥儿和傻大个一脸不解――郭大哥刚还说这草纸生意只能薄利多销,现在怎么又改口了?但两人都企盼地盯着郭大路,看他又能说出什么“点纸成金”的妙法来。 郭大路咳嗽了几声:“我想啊,我们把这草纸做得更白浄一点,柔软一点,厚实一点,卖给有钱人家使用,那价钱就可以卖得稍贵一点。甚至,我们可以做一种特殊的草纸,吸水性好一点,专一卖给女子――那女子每日都有些特殊的日子,会流那个、那个不净之物,如果弄脏了身上的衣物,是极为难的事。如果咱们的特殊草纸,能够解决这每个女子都会遇上的难题,那一定能赚大钱。” 郭大路说的其实就是卫生巾了,卫生巾这玩意儿,可是所谓现代妇女卫生的大杀器,真正的妇女之友,郭大路以前可没少为小女友到小店买这小东西,巴掌大的一块小玩意儿,价格却不低。古代女子最多以厚布为巾,不但用着不舒服,还极不卫生,如果郭大路真能发明出卫生巾来,那真是造福天下女子了,自然,他也是财源滚滚。 当然,郭大路还只是说说,卫生巾的关健可不是仅仅是那层纸,最重要的还是里面的吸水性物质,没有那玩意儿,真正意义上的卫生巾就制造不出来。 傻大个还没明白郭大路的话,浩哥儿却是懂的,他有好几个姐姐,曾经看到大妞红着脸和母亲嘀咕,说是下衣弄脏了,他还看到了衣上沾的血,当时吓了他一跳,以为大妞受伤了,接下来才知道,那只是女子天葵来了。 只不过,郭大哥懂的东西却也实在太多太杂了些,他是怎么从草纸想到给女子做这专用之物的,这、这种东西实在是不洁不净,平时男人们压根儿不会提这事,可郭大哥却――浩哥儿在心里转着古怪的念头,当然他是不会因此而看低郭大哥的,只是想,难道说,连这些东西,也是山中老师教的? 傻大个想得没那样多,他只知道,郭大哥说能赚大钱的东西,那一定是好的,他一迭声问道:“郭大哥,你说的专给娘们儿用的特殊的草纸,究竟怎么做?” 郭大路道:“这种特殊的草纸,需要一个极特殊的东西,那东西会吸水,小小的一块,就能吸收大量的水份,而且吸收了水份后,就不会再流出来。” 傻大个重重点头:“我明白,等我找到这会吸水的东西,咱们就能发大财了!” 郭大路心里好笑,这吸水用的干燥剂是现代化学制品,在这古代哪里找得到,但他并不想打击傻大个的积极性,拍着傻大个的肩膀道:“好,傻大个,这项光荣而最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广大妇女同胞一生的幸福,都在你的手上了。” 郭大路时不时有些奇怪的话冒出来,比如什么妇女同胞、脑残等,傻大个也不以为意,只是重重点头,放在了心里。 浩哥儿这时心思已经放在了郭大路所说的加厚草纸、纸袋、纸板箱上,又纠缠着郭大路细细询问制作方法,郭大路其实哪里知道详细的制作流程,但他倒也给浩哥儿想了一些办法,比如说想要草纸厚实柔软,可以多砍些木料来做木浆,这木料的树种不需要太坚硬,最好是速生树种,这样的话,就算是以后用料量大,自己也可以自行种植,不至于断了原料,把山都砍秃了。 而制造纸板箱,郭大路给浩哥儿出点子,并不是用的草纸越厚越好,太厚的草纸消耗原料多,而且沉重,其实想让纸板箱坚固,可以弄蜂窝纸――说着,浩哥儿又简单画了个图,把纸板箱内部的蜂窝结构给展示出来,听得浩哥儿两眼闪闪发亮,抱起图纸拉着傻大个就冲出门去,找周木匠和李大眼鼓捣去了。 目送走浩哥儿和傻大个,郭大路扶着郭进正要回房间,屋外又匆匆赶来一人,却是大妞,郭大路忙打招呼道:“大妞,你怎么来了?噢,我知道了,你又来帮我家整理家务了,我早说过了,这些事我自己会做的,就不用麻烦你了。” 大妞一脸焦急:“郭大哥,对不住,我是有事来麻烦你的――咱们家的鸡突然生病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法子治好?” 小鸡生病了。 大妞、二妞、三妞一起养了一群小鸡和小猪,今儿有三只小鸡一个劲流口水,站都站不稳,可把大妞等女孩子们吓坏了,情急之下,找到郭大路来问治病的法子。 郭大路又不是兽医,哪里知道怎样给小鸡治病,可看着大妞焦急的样子,还是答应她一起到鸡舍去看看。 郭大路跟着大妞来到李如海家,李如海去干农活了,陈氏去后山砍柴,这个家人人都要干活,就连几个丫头,除了最小的细妹,也要割草打扫家务,只不过今天因为小鸡生了病,三个女孩子都在。 看到大妞带着郭大路进来,二妞立刻跑了上来,也不怕生,拉着郭大路的手含泪道:“郭大哥,你快想想办法,这小鸡眼看着就要死了!” 郭大路一边安慰着二妞别慌,一边走到鸡窝前打量,鸡窝是三个女孩子自己搭的,竹条围成墙,上面盖着芭蕉叶挡雨,里面数十只小鸡正叽叽叫着转圈,其中三只小鸡果然精神有些不好,半闭着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还流着口水。 郭大路摆弄了一会儿病歪歪的小鸡,也看不出名堂,他叹了口气:“赶紧把这三只病鸡埋了吧,不要放在一窝里,这鸡瘟很容易传染的,一死就是一群。” 听了郭大路的话,二妞呜呜哭出声来,三妞也抹起了眼泪,大妞喃喃地道:“郭大哥,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咱们家好不容易养几只鸡,就指望着生蛋换点家用的,可没想到,这小鸡捉到家里没几天,就、就这样子了。这几天,为了喂小鸡,咱们姐妹天天到山上打草籽,就想让小鸡吃得饱饱的,快快长大。郭大哥,你再想想办法吧。” 郭大路是真没办法,他手里倒是还有些西药,可那是给人吃的,不是给鸡吃的,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这药能不能治鸡瘟,给小鸡吃,也太浪费了。 郭大路突然一拍脑袋:“大妞,你刚才说,你们给小鸡吃草籽?除了草籽,就没有别的饲料了吗?” 大妞道:“除了草籽,有时也给小鸡吃些青菜,不过这青菜自己家吃还不够,小鸡也是偶然吃几口。” 郭大路看了看鸡舍里的小鸡:“怪不得这小鸡看上去瘦瘦的,营养不足啊,这鸡光吃草籽可不够,还得吃别的饲料,比如说米糠、豆饼等物,这样小鸡才长得快,长得壮,就算生病了,也能有抵抗力啊。” 大妞一怔,继而苦笑起来:“豆饼是啥我没见过,不过米糠――那是咱们家自己做窝头吃的,哪里舍得给鸡吃啊。” 郭大路无语以对,的确,后隆村的村民太穷了,根本没有充足的饲料来喂养小鸡,他问道:“村里其他人家养鸡鸭也是喂草籽吗?喂猪呢?” 大妞道:“鸭子还好,能赶到溪水里自己找小鱼小虾吃,小猪可以喂水葫芦,就是小鸡,如今还太小,不能放到后山自己找食吃,万一遇到山里的野物儿,一口就被叨走了。” 郭大路点了点头:“我明白,看来,得给小鸡找些专用的饲料来,好好补一补营养了。” 他想了想:“你们知道蚯蚓吗?” 大妞、二妞和三妞对视了一眼,三妞抢着道:“知道,就是地龙,泥里到处都有――我知道了,郭大哥是让我们挖地龙给小鸡吃吗?小鸡倒是喜欢吃这个。” 郭大路笑道:“光靠挖地龙,可不够,我想让咱们全村的小鸡都吃到地龙,让它们长得壮壮的,快快生蛋。咱们啊,来养地龙!” 大妞、二妞、三妞傻了眼,她们从来没听说过,地龙还可以养的,如果不是这点子是郭大路郭大哥出的,她们肯定骂对方是骗子。 郭大路细细和三个女孩子解释了一遍,不一会儿,大妞、二妞、三妞一起出门,到其他邻居家里找了更多的女孩子,然后分头往山上,田里以及草纸作坊而去。 郭大路这才发现,李如海家里只剩下自己和细妹,得,细妹就由自己来管吧。 第五十二章 地龙养殖(三) 后隆村的女孩子们虽然身为女子,其实一样要干农活,谁都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只见她们三五成群,手里拿着小竹条,在山坡、山里到处挖掘,每当挖到一条地龙,就欢呼一声,收到随身带的竹筒里,大人们见了,也不以为意,孩子们时不时会挖地龙去溪边钓鱼,只不过叮嘱一下孩子们,不要伤着田里的庄稼。 与此同时,二妞带着另一群女孩子向草纸作坊跑去,到了作坊左右一打量,二妞一指稻草堆:“在那儿,快,多拿几捆走。”女孩子们顿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抱了稻草就走。 正在和周木匠商量做纸板箱的浩哥儿吃了一惊:“喂、喂,你们这些丫头,抢稻草作什么?我们做草纸稻草都不够用呢,快放下,快放下。” 二妞双手一插腰:“浩哥儿,你敢拦我?” 浩哥儿一看是二妞,顿时苦起了脸:“二姐,你就别捣蛋了,咱们草纸作坊里干的是正经活,这稻草我们是有大用处的。” 二妞哼了一声:“我们干的也是正经活,郭大哥说了,养地龙需要稻草,咱们走,不和他啰嗦。” 浩哥儿看着女孩子们抱着好几捆稻草走了,地上散落了一地稻草,半晌才扭过头来,对傻大个道:“傻大个,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我二姐说,郭大哥要养地龙?” 傻大个点点头:“我听到了,郭大哥说能养地龙,那一定能养,咱们还是先把纸板箱造出来吧。” 后隆村的女娃娃军团战斗力非同一般,小半天功夫,李如海家的后院里就堆积起了一堆堆稻草、木屑、泥土,还有一个个装满了地龙的竹筒。 郭大路让细妹骑在自己肩膀上,满院子指手划脚:“大妞,你带人用筛子将泥土筛一筛子,里面不能留有石子、玻璃碴――嗯,你别问什么是玻璃碴,如今也没这个,反正要把泥土筛是极细,三妞,把稻草剪碎,同样道理,剪得越碎越好,然后和木屑混在一起,二妞,带几个人,把各家的鸡屎鸭屎和猪屎都收集过来,对了,我还得找李大眼要些青条石,实在不行,青砖也可以――” 女孩子们忙里忙外,倒也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就连那些收集屎便的女孩子,也没人抱怨脏臭,这些孩子真是朴实又能干啊。 终于,在郭大路的指挥下,李如海家的后院搭起了一个草棚子,草棚子下面是用青石板和青砖打底,四周也同样用青砖围起来,然后,上面铺上了一层混和着各种动物屎便、稻草屑、木屑的泥土。 二妞看着眼前这块奇特的“田地”,轻咬着唇:“郭大哥,把地龙倒进去,就能养起来吗?” 郭大路笑道:“没错,不过,在把地龙倒进这特殊的田里前,还要办一件事。来,咱们把竹筒里的地龙倒出来,然后用剪刀剪成两段――如果长一点的地龙,可以剪成三段。” 女孩子们惊呼起来:“什么?把地龙剪成两段?那地龙不是要死了吗?” 二妞的眼睛却闪闪发亮:“谁说地龙剪成两段就会死的?我看爹在山上种田,有时候锄头铲断泥土里的地龙,那地龙断成两截还在动咧。” 郭大路道:“没错,这地龙的再生能力很强,剪成两段后,各自的头尾很快就能重生,剪成两段后再养起来,能够短时间就增加养殖的地龙数量。” 大妞听了,二话不说,取过一个竹筒,一倒,就把里面一堆纠缠在一起的地龙,倒了出来,挑了一条最粗壮的地龙,用剪刀拦腰就是一下,喀嚓,只见地龙剪断的伤口处立刻渗出黄色的液体,但地龙却并没有死,被剪成两截的地龙在大妞手指上扭动着,旁边的女孩子们纷纷点头:“果然没有死,来来来,咱们都来剪。” 后隆村的女孩子们个个心灵手巧,持着锋利的小剪刀一顿剪,很快就将挖来的成堆竹筒里的地龙剪好,看着地龙们钻进了松软的泥地里,大家都松了口气,看这样子,地龙应该能顺利成活。 郭大路正在回忆――回忆央视农业频道的致富栏目。说到这农业频道,又是当年在孤儿院受到的特殊教育之一,孤儿院的院长认为,孩子们今后在社会上立足,一定要有一技榜身,而且必须是见效快投资少的实用技能,所以院长天天在孤儿院的电视上放央视农业频道。 当别的孩子在看喜羊羊和灰太狼时,郭大路却看了一脑门子的农村致富金点子,这里面,就有什么蚯蚓养殖、蝎子养殖等技术。 郭大路活学活用,向大妞、二妞、三妞讲解着:“这地龙啊,喜欢潮湿的环境,你们要在土床上盖一层稻草,天天浇一次水,水量要多少多呢――用手握一把土,一捏,水从指缝里滴下来,这样就够了。还有,这地龙啊,喜欢热的环境,20度到30度是最适合的繁殖温度――嗯,20度到30度是多少?糟糕,我手里没有温度计,没法给你们精确的温度标准,不过,现在正好是夏季,咱们草棚里晒不到阳光,一至于过热,现在这个温度差不多。如果是到冬天,可以添个火盆,只要温度控制得好,这地龙一年四季都能生殖。这地龙差不多两个月就能生一堆卵,每个卵能孵化出七八条小地龙。很快,咱们村里的鸡鸭就有源源不绝的饲料了。地龙可是高蛋白,鸡鸭吃了不仅长得快,长得壮,还能增强免疫力,不容易得瘟病。对了,这地龙晒干了还能当药材,卖到药铺里,又能发笔小财。” 大妞、二妞、三妞听着郭大路的指点,个个把头点得象小鸡啄米一样。 郭大路把自己能回想起来的关于养殖蚯蚓的一应细节交待后,就匆匆离去了,这蚯蚓养殖并不是什么难度很大的高科技,大妞她们这些女孩子完全能干好。--------------------------------------------------------------感谢伟厷孒ˊ、幽圣天使的打赏。新书上传满一个月了,15万字,谢谢新老书友的捧场。总点击200多,推荐也是200多,和人家新书几万字就十多万的点击量比,真是没脸见人啊,不过大家放心,毛豆写书是很认真的,一定会努力写下去的。 第五十三章 地龙养殖(四) 大妞送走郭大路后,再次带着女孩子们准备去挖更多的地龙,多弄几个土床――以后村里养的鸡鸭只会越来越多,这地龙可少不了。 二妞边收拾装地龙的竹筒边嘀咕着:“郭大哥难道真是无所不知,居然连养地龙的法子都知道,还说得头头是道的。姐,我听说浩哥儿、傻大个他们每天夜里都会跑到郭大哥家里,听他上课,要不,咱们也去听听?” 大妞也知道郭大路上课一事,其实,郭大路并不是有心给浩哥儿等孩子们讲课,只是他无意中用到了简体字、标点符号、阿拉伯数字等,引起了浩哥儿等人极大的好奇,稍一使用,就发现了这些东西的好处,郭大路禁不住浩哥儿缠着说想学,就每天晚上抽出一点时间,教浩哥儿、傻大个等人学学。 尤其是草纸问世后,郭大路挑了一些制作好的草纸当纸,以炭为笔,教孩子们习字,练拼音,孩子们是第一次接触这样新奇有效的教育方法,很快就被迷住了,如今在郭家小院里,晚上学习的男孩子们越来越多。 大妞迟疑道:“那些东西都是郭大哥的不传之技,他教男孩子们,那是因为浩哥儿等人已经认他为师,浩哥儿他们今后可以凭着这学来的本事建功立业,可我们女孩子学来做什么?象我这样,能认得几个字,写上几笔记个帐,就已经足够了。” 二妞有点不服气:“男孩子们学得,为什么我们女孩子不能学,难道我还不如傻大个?” 大妞劝道:“郭大哥如今事忙,天天脚不沾地的,咱们就不要打扰他了,二妞,你真想习字,我在家教你就是了。” 二妞一脸不快,但也知道郭大路如今的确忙,只得点头应了,但私底下却转着灵动的眼珠子,不知在想什么。 郭大路回到家,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拉过一叠纸,这纸是他请周木匠特意为自己制作的,不同于草纸和宣纸,原料上多用木浆,更为厚实坚硬,色如雪白,这纸一造出来,周木匠就给取了个名,叫“雪浪纸”,只不过,他又摇头叹息,说这纸没法用,因为这样厚实挺括的纸,不适合毛笔书写。 郭大路才不会用毛笔在这雪浪纸上写呢,他摊开一张雪浪纸,取过一枝铅笔――没错,就是铅笔。郭大路将炭粉和黄泥和在一起,捏成小棒,然后烘干,又请周木匠截取短木,修成六棱形,中间剖开,挖出细槽,将晒干的炭棒塞进去,再用鱼胶将木棒粘上,这就成了一支铅笔了。 这样的铅笔,郭大路做了一大盒,此时取过铅笔,用小刀削了削笔尖,在雪浪纸上,一笔一划写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郭大路写的,正是《三字经》。 郭大路教浩哥儿等孩子们习字时,曾经打听过他们以前学过的字文,了解到在大李朝,并没有专门给儿童启蒙用的专门读本,城里书堂的夫子们,想怎么教就怎么教,反正学生如果学不会,就一顿竹板打在手心上。 郭大路立刻就想到,给浩哥儿等孩子们编一本启蒙教材,他都不用多想,直接就用《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他打听得清楚,这样的文本从来没在大李朝出现过。 这其中,郭大路最熟悉的就是《三字经》,因为他穿越以前所在的甬城市,就是《三字经》诞生之地,是宋朝人王应麟所著,近年来国学盛行,许多学校将《三字经》等引入了课外文本,郭大路也看过《三字经》,甚至能够倒背如流。 这一次郭大路首次当“文抄公”,继承众多穿越客伟大的抄袭大业,第一本书就抄到了《三字经》头上,其实他也可以抄《百家姓》,但是问题是他至今不知道当今皇帝老儿姓什么,如果《百家姓》的第一位不把皇帝老儿的姓放上面,那自己就真的是作死了――《百家姓》成书于宋朝,所以赵官儿的赵姓排在了第一,否则的话,真以中华姓氏来源排名,怎么也轮不到赵家人。 郭大路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着《三字经》,同时用上了标点符号,写完后,更是在每个字上面标上了拼音。 说实话,是不是将拼音引入这个穿越的大李朝,郭大路是迟疑了好久的。 拼音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帮助孩子们初学文字,这可比古中国的反切等注音方式好用多了,但问题是,古音不同与现音,21世纪的中国普通话,也不同于郭大路现在穿越的大李朝的口音。 如果完全以普通话的语音来给大李朝的文字注音,那绝对成了瞎七搭八,鸡同鸭讲,最后必定一团乱,谁都听不懂,此举也不利于拼音的推广。 所以郭大路在抄袭大业之外又有了一项艰巨的任务,那就是翻译,将大李朝的话音,用现代拼音字母翻译过来,成为大李朝版“普通话”。 这活可不轻松,郭大路脑海里时不时普通话和大李朝语互相打架打成一团,让他一个脑袋三个大,这也严重拖累了《三字经》的“创作”进度,等到好不容易写了一半,郭大路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后隆村的村民说的方言,和大李朝京城官员们说的话,是否相同?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大中国地域辽阔,方言遍布,就算是到了21世纪,依然存在大量的方言,南北方言区别之大,简直就可以开个万国语言博览会了。 这大李朝虽然立国已经两千余年,但以古代落后的交通、经济、人员往来交际情况,很难相信,全国上下不分南北全用同一种语言。 郭大路挠了挠头,找到隔壁正在休息的郭进:“爹,你以前眼睛――嗯,身体康健时,是不是经常外出?” 郭进闭着眼睛想了想:“我以前当过兵,走南闯北走过不少地方,虽然说不上走遍大李朝,但也称得上见多识广几个字。你是想知道一些外地的风土人情吗?” 郭大路道:“我只是想问问,咱们大李朝各地的人,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吗?有没有方言――就是只有本地人才听得懂的话。” 郭进道:“你是说土话吗?那当然有,我大李朝北有大漠,南有大江大海,每到一处风土人情都不一样,讲的话也各不相同,我以前在越国作战,那儿边彊上的人讲的越语,叽哩呱啦象鸟叫一样,一个字也听不懂。其实不用往远里说,咱们这鄞县十多个乡,就有五六种土语,你要是到远一点的象山乡,那儿土人说的话,就根本听不懂了。不过好在咱们大李朝各地写的字倒是一样的,实在听不懂,写字也能弄明白。” 郭大路顿时苦起了脸,得,自己这汉语拼音话工程算是要半途而废了。 郭进看不到郭大路的表情,还在说着:“不但各地土语不同,就连当官的话和平头百姓说的话也不大相同,当年太祖立国,曾经制定过玉音正训,下令全国官吏都要以玉音正训为准,否则就要罢官去职,只不过后来这规矩也坏了,官吏们只有在办公事时才说这玉音,平时私下里还是喜欢用本地的土语,只有京城一带,说的是原汁原味的玉音。” 郭大路一怔,这样说来,这玉音正训就是大李朝的普通话、官话了,只不过看起来大李朝推广普通话不合格,两千多年下来,还是没让玉音正训传遍整个天下。 郭大路问道:“爹,那咱们后隆村的土话说的人多不多,该不会离开鄞县,别的地方人就立刻听不懂了吧?” 郭进道:“谁说咱们后隆村的人说的是土话?咱们可是真正的玉音正训!后隆村的村民原本都是当兵的,这军队里面上上下下说的可都是太祖规定的玉音正训,要不然个个都说自己家乡的土话,这军令还怎么下达,仗都不用打了!” 郭大路张口结舌,一拍脑袋,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军队讲究的就是纪律严明,上情下达,如果语言不通,一口土话,还打个屁仗啊。这样说来,自己苦心学的后隆村话,居然就是大李朝版的“普通话”,这样一来,自己的拼音工程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 郭大路乐得一拍手:“爹,我知道了,你休息着,我去忙了。” 郭进侧耳听着郭大路的脚步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抬起头,向着屋顶,喃喃自语:“这孩子,真是粗心,这些常识居然一无所知,幸好问到的是我,如果换了是旁人――嗯,我得想些法子,让大路多了解些事故人情。” 当天晚上,浩哥儿和傻大个等十来个孩子挤进了郭大路的房间,把小小的房间挤得站不下脚,连炕上都坐满了人,郭大路二话不说,先端上了一锅白米粥:“来,大家乘热吃。” 第五十四章 义学(一) 浩哥儿红着脸道:“郭大哥,每次我们来听你教本事,你都要给我们弄吃的,这怎么好意思。说起来,你是我们的师傅,我们该给你束脩才是,城里学堂夫子授课,一年要交一两银子,好几块猪肉呢。郭大哥这里倒过来了,天天让我们白吃白喝,我们实在没这个脸再到郭大哥家里来了。” 郭大路看着穿着破烂衣服的后隆村孩子们,虽然自打他到了后隆村后,改进了葛草浇水办法,教会了村民积肥法,建起了草纸作坊,搞起了家庭养殖业,但村民们的生活并没有立竿见影得到改善,现在做的很多事要花不少时间才能看到收益,所以村民们包括孩子们在内,依然饿着肚子,穿着破衣。 有时孩子们挤在屋子里听课,郭大路都能听到他们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但没有一个孩子叫苦,最多喝一碗凉水顶饥。 面对这些纯朴的孩子们,郭大路毫不迟疑就将自己通过垃圾桶收集的食物全都拿了出来,尤其是那些清洗晒干的白米饭,全都被他拿出来熬米粥了,也没什么下饭的咸菜,一人一碗粥,洒点盐,热乎乎喝一碗,再听课。 郭大路亲手端给浩哥儿一碗粥,开玩笑道:“你既然认我为师,那师长有命,不可不遵,来,把这碗粥喝了,要知道,这饿着肚子,就会影响大脑供血,大脑营养不足,低血糖,就学不好知识,害我说了半天课,就全都白费了,所以,想听我的课,就要先吃饱肚子。” 郭大路一通乱七八糟的供血、营养、低血糖,浩哥儿等孩子们听了一头雾水,却知道郭大哥是为他们好,个个含着流,把粥喝了,在心里发誓,不好好听郭大哥的课,学好本事,那真是良心叫狗吃了。 郭大路等孩子们喝了粥,收拾了碗锅,这才一人发了一叠雪浪纸,一支铅笔,咳嗽了一声:“今儿,咱们学习三字经和拼音,嗯,大家已经拿到我手写的《三字经》了,这上面的字的些笔划和官府衙门里张贴的告示里的字有些不一样,我管这字叫简体字,可以更方便大家学习。” 浩哥儿有些文字的底子,认得《三字经》里的字,郭大路所说的简体字,他以前却是见过的,这时道:“郭大哥,这字――这简体字我认得,其实县城里有些店铺也用这样的字,大家叫俗体字。” 郭大路冲着浩哥儿摆了摆手:“以后课堂上说话,记得先举手,然后站起来问答。简体字也好,俗体字也罢,只要方便书写就是好字,古人刚发明字时,更加复杂难写,有的还是刻在兽骨龟壳上的,是后人不断演变,让字变得越来越简单,越来越方便书写、流传、教授。我不但要教你们简体字,今后还要教拼音,甚至海外西洋的文字,只要你们有心向学,我肚皮里有的是知识教你们。” 听着郭大路的话,孩子们的小脸都激动得通红,这年头,穷人家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受到正经的教育,想遇上学贯古今的良师更是难上加难,可现在郭大路居然说连海外的学识都能教他们,哪里不激动得失态――孩子们倒不觉得郭大路在吹牛,在他们看来,郭大路背后可是有神奇的山中老人,这山中老人能在封神山来去自如,一定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学贯古今,知晓海内外,十有八九还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孩子们齐齐应了一声,认真听郭大路讲起课来,一时间,房间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这在后隆小山村里,实在是难得见到的一景。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房间里点起了火把,孩子们虽然在郭大路填鸭式教育下,一时有些累,但却个个很是兴奋,互相练习着新习的拼音字母、《三字经》,突然,浩哥儿厉喝一声:“窗外是谁?!”手一扬,一枚随身携带的石子已经脱手飞出,打破糊窗纸,飞进了黑漆漆的夜幕里! 浩哥儿手中石子破窗而出,外面应声呼起一声低呼,“啊”的一声传进室内,孩子们一下子跳了起来,不知谁嚷了一声:“不好!有人偷师!” 偷师学艺,是江湖上最为人所不齿的行为,如果被人发现,轻则废了一身功夫,重则连命也要丢了。 几个大孩子当场冲向门边,摩拳擦掌,想要把那个偷师贼给抓住,让他吃一顿生活,却听到郭大路哭笑不得地阻止了他们:“瞎闹什么,别把外面的人给吓着了。”他又瞪了一眼浩哥儿:“你乱扔什么东西?砸坏了花花草草和小朋友可怎么好?去,把外面的人接进来,看看有没有受伤。” 浩哥儿吐了吐舌头,叫过傻大个,一起出了门,浩哥儿手里举着火把,一出门就看到,窗户外蹲着一个身影,正抚着额头丝丝地倒抽冷气,他心里有些疑惑,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这时,旁边的傻大个嚷嚷了起来:“这不是二妞吗?你怎么在这里?唉呀,不好,你额头上好大一个包。” 浩哥儿高举火把只是一照,就呆在当场,只见蹲在地上的人儿正好仰起头,跳跃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不是自家的二姐又是谁? 只见二妞额头上高高肿起一个大包,带着乌青,还有些血丝,痛得眼角泪花也渗出来了,显然,正是自己刚才那一手飞石之功。 二妞看到浩哥儿和傻大个出来,把自己当场抓住,羞得满脸通红,顾不得额头上的肿痛,站起身就要跑,脚下却是一麻,唉呀一声,又摔倒在地,却是她长时间蹲在窗户下偷听,两条腿都蹲麻了。 窗户嘎吱一声打开了,郭大路探出身来:“怎么回事――咦,这不是二妞吗?浩哥儿,瞧瞧你干得好事,把自家的姐姐砸了个大包。快快,把二妞扶进来,去井里打一盆凉水,在肿包上敷一敷。” ------------------------------------------------------感谢伟厷孒ˊ书友打赏。 第五十五章 义学(二) 二妞听得自己挨的这一石头,居然是弟弟浩哥儿扔出来的,气得一个劲拿眼珠子瞪浩哥儿,浩哥儿低着头,忍着笑,将二妞扶进了房间,早有人打来井水,郭大路亲手绞了,给二妞敷在额头上。 这时,傻大个递给二妞几样东西:“二妞,这是你落在窗外的东西,我给你捡进来了。” 郭大路低头一看,却是几张草纸和一块细炭,草纸上涂着几个字,却正是他刚才讲解的简体字、拼音字母。 郭大路笑道:“原来二妞是在窗外听我讲课啊,你喜欢听,那就进来听好了,做什么蹲在窗户外?外面蚊子多,别咬坏了。” 二妞胳膊、脸上的确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但她顾不上挠痒,反正吃惊地问道:“郭大哥,我、我来听课也可以吗?” 郭大路笑道:“当然可以。咱们村里的孩子们,谁愿意听课都可以来,只不过我这屋子小了点,大家要挤一挤才坐得下。” 二妞喜出望外,可立刻又有些扭捏:“郭大哥,我、我学这些东西,会不会被人骂?” 郭大路一怔:“骂?为什么会有人骂你?” 二妞吞吞吐吐地道:“城里的夫子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认识几个字就够了,用不着读书学文。” 郭大路不等二妞说完,就抢声道:“放屁!放屁!放他娘的狗臭屁!谁说的这句话?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孩子们都呆住了,他们没想到郭大路对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反应如此激烈,其实这句话他们平时也没少听,象大妞这样会写字的女孩子,无论是在后隆村还是鄞县,都是极为少见的,更不要说专门有人请夫子给女孩子教书了。 郭大路重重吐了口气,环顾着孩子们:“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以后你们谁再听到有人说这句话,当场就给我一口唾沫啐过去,问问他是不是女子生出来的!每一个女子,都是孩子未来的母亲,孩子的第一个教育者,就是自己的妈妈,如果身为母亲粗俗不堪,大字不识一斗,那她又怎么能够把自己的孩子教育好?这样一代一代教育传承下去,我们的孩子不就一代不如一代?” 听了郭大路的话,有的孩子微微点头,有的孩子却不以为然,郭大路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知道在这古代,男尊女卑的思想深入人心,并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改变的,说到底,妇女社会地位的提高,还是来自于她们经济地位的独立,只有妇女能够独立创造财富了,才能得到应有的尊敬,要不然,永远只是男人们床上的玩物。 郭大路嘿了一声:“别的人我管不了,只不过,在我郭大路眼里,妇女能顶半边天。别的不说,你们自己的母亲姐妹,哪一个不是当家的好手,家里农田的活样样上手,这不是半边天是什么?谁家没有了娘,可不就垮了一半了?就象我家,我娘走得早,要是她一直在我爹爹身边,我爹爹也不至于因为生病而瞎了眼。” 孩子们听到郭大路以自己家庭为例,个个都点头,郭大路对二妞道:“二妞,你喜欢听课,以后就天天来吧,对了,咱们村里还有别的女孩子想学本事的,也尽管到我这里来。” 二妞兴奋得双眼闪闪发亮,顾不得额头上的痛,重重点头:“嗯!我一定天天来――我大姐、三妹她们也想学呢,只是不敢来,我把郭大哥的话告诉她们,她们一定会高兴坏的。” 郭大路瞪了浩哥儿一眼:“浩哥儿,你身为二妞的弟弟,却没有主动帮她们学习,实在是粗心,刚才还扔乱石子,看看,这伤处再偏低一点,就砸中二妞的眼睛了!你说,该不该罚?!” 浩哥儿垂着头:“郭大哥,我错了,我认罚。” 郭大路道:“我当然要罚你,这样吧,就罚你今后教后来的小孩子的功课,你先在我这里学,学完以后,挑一些粗浅的基本知识,教给年龄小的孩子们。我可警告你,我要抽查孩子们的功课的,如果他们学得不好,我就让傻大个打你屁股。” 浩哥儿惨叫一声:“不会吧?!郭大哥,我自己都没学好呢,怎么能教别的孩子?” 郭大路蛮横地道:“这我不管,你要想屁股不挨揍,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浩哥儿咬着牙,重重一拍腿:“郭大哥是我师长,师长有命,我说什么也要办到!好,我认了,不就是教小娃娃们识字吗?我一定能办到!” 郭大路心里暗笑,他故意逼浩哥儿去做孩子王,是因为他早就发现浩哥儿虽然聪明,但是性子实在跳脱,学习东西图新鲜,一旦新鲜劲过了,就扔到一边,其实只学得五六分,还不如傻大个做事踏实,如在草纸生意一事上,他就没有傻大个考虑得长远,不是他想不到这一点,而是他懒得钻研。 郭大路让浩哥儿做孩子王,就是让他能沉下心里,在教孩子们的过程中,能将学识重新温习一遍,让基础更牢固,从而举一反三,更为精进。 这天晚上,二妞头上顶着一个肿包,怀里藏着郭大路给她的巧克力,回到了家里,拉着大妞、三妞,叽叽喳喳把郭大路允许全村女孩子上学的事一一分讲明白,大妞又心痛妹妹头上的包,又为自己也能学本事而欣喜不已,尤其是当听到郭大路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时,心动不已――这世间男子,能有这样见识的,必然是打心里对女子好的。谁家女孩子,能遇到这样的男子,真正是终身不负。 大妞却不知道,郭大路“妇女能顶半边天”这话,是抄袭自某伟人的,至于他自己心中,在21世纪的“妻管炎”大环境下,早已经是“妇女大过天”了,大的男人们都是女友们的受气包,恨不得天天跪高跟鞋,当真是一点男儿气概都没有。 次日,关于郭大路招生女学生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后隆村,女孩子们之间互相打探着消息,有的兴奋异常,拉着要好的姐妹怂恿她们一起去,有的却有几分迟疑,不知道自己爹娘是否会同意。 ――乡下人倒是不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清,男娃子女娃子一起上山砍柴田沟里摸鱼虾是常有的事,没有人会在意男女同堂听课有什么不妥。 只是很多女孩子是家里的小半个劳力,要做很多家务活,如洗衣做饭挑水养鸡,就是到了晚上,好不容易休息下来,也要绣个帕子,补个衣服什么的。如果去听郭大路的课,就会无形中影响家务活,也不知道爹娘会不会在意。 初几天,郭大路家里到了晚上,只有大妞、二妞、三妞几个女孩子,男孩子们看到女孩子们也来听课,原本吵吵闹闹的皮猴子们一下子安静下来,听得无比认真,男孩子们还把最靠近郭大路的坑桌让给了女孩子们,自己挤在一起,坑上坑下,男孩子女孩子之间无形中就有了分界。 但是,很快郭大路家的小屋子就不够用的了,因为有越来越多的女孩子前来听课,不仅如此,甚至连李大眼、周木匠在有一次听了郭大路讲解阿拉伯数字,背乘法口诀表时,也是大吃一惊,挤在孩子们中间认真听起课来,甚至也抓了支铅笔,笨拙地写写划划。 又过数天,朱老村长背着手在郭大路房间外转了转,听着里面传来背诵《三字经》的声音,其中就有自己的小孙子的大嗓门,他的老脸上满是笑。 第二天,一帮村民就涌进郭大路家,将他家的老屋子整修了一翻,摆上了一张张刚做好不久的,依然散发着新鲜木茬味的课桌,周木匠还做了块黑板,拿石灰做了粉笔,郭家义学就此落成。 来学习的孩子多了,郭大路就有些忙不过来,幸好他早有准备,将年龄较小的孩子全都一股脑儿扔给了浩哥儿,可怜浩哥儿一边要听课做笔记,一边还要教小娃娃们,偏偏小娃娃年龄小,动不动就要拉屎拉尿,有时还互相打架,浩哥儿板起脸一训他们,就打滚哭闹,整得浩哥儿一个头三个大,怪不得人说家有三日粮,不当孩子王。 不过,好在浩哥儿也因此认识到郭大路教他们学识的不容易,在自己听课学习时就格外认真,很快从一众孩子们中间脱颖而出。 不过,也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好好读书的,在郭大路的众多学生中,有些孩子时而来,时而不来,松懈下来时,甚至就在课堂上睡觉,郭大路却也不怪这些孩子,在他看来,只要有一个孩子愿意听他讲课都是好的。 也不知道何时,后隆村有个小先生,免费给孩子们讲课的事传到了村外,虽然这个叫郭大路的小先生教的并不是县城里夫子的大道理,学的是俗体字,讲的什么《三字经》也是从没听正经夫子讲过的,但能免费学文总是好的,于是居然有外村的孩子们好奇地前来听课。 第五十六章 捉贼(一) 这其中,郭大路就发现有两个年纪较长的女孩子,一黑衣一白衣,联诀而来,坐在最后一排听课,上课时从来不讲闲话,也不与别的孩子搭讪,一听完课,就又匆匆离去。 因为课堂里点的火把不够明亮,光线多集中在郭大路的板书上,所以郭大路并没有看清这两个女孩子的相貌。只不过,他再是好奇,也没有主动去打听这两个外村女孩子的来历,因为他担心自己胡乱打听,反而把她们俩个给吓跑了。 这天,郭大路正在给孩子们上数学课,讲解四则运算,这些知识对古代的孩子们而言,已经相当高深了,就算是孩子们年龄小,如同一块白纸接受能力强,可还是有不少孩子跟不上讲解进度,在下面听得抓耳挠腮的,就在这时,傻大个突然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浩哥儿,我抓到――” 浩哥儿猛地站起身,瞪了傻大个一眼:“傻大哥,郭大哥正在上课呢,你迟到了不说,还大呼小叫的,我看你皮痒了不是?” 傻大个一怔,看着浩哥儿拼命向自己挤眉弄眼,突然明白过来,连忙向郭大路行了个礼:“郭大哥,对不住,我错了。” 郭大路斜了傻大个和浩哥儿一眼,傻大个一看见阿拉伯数字就头痛,至今连九九乘法口诀表都背不下来,更不要说四则运算了,所以最近几节课他都没有来,而是跟着大妞她们练大字,今儿怎么跑来了? 个中必有名堂。 但郭大路并不追究,只是点了一张空桌,让傻大个就近坐下,自己继续上课,只不过,期间傻大个一直冲着浩哥儿挤眉弄眼,扔小纸团,郭大路也只当没看见。 上完了课,孩子们行了礼,收拾好课本,络绎而去。 郭大路一直等到所有孩子都走了,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走出老屋改成的书堂,向自己新房子而去。 快走到新家时,郭大路突然看到两个身影一闪,向自己家的后院的林子而去,看那背影,不是浩哥儿和傻大个又是谁? 郭大路皱了皱眉,抬步向自己家走,但走了没两步,转身也向林中而去。 郭家房后的林子并不深,郭大路很快就追上了浩哥儿和傻大个,林中阴暗,只能看到两个背影,但飘来的声音却很清晰。 “浩哥儿,就是这三个小子。”愤愤不平的,是傻大个的声音。 浩哥儿声音有些阴冷:“傻大个,你是在哪儿找到他们的?” 傻大个道:“就是在郭大哥家里。这三个混蛋,趁着郭大哥为大伙儿讲课的时间,欺负郭大伯眼睛瞎了看不见,在郭大哥家里到处乱翻。幸好浩哥儿你提醒我暗中盯着这三个家伙,被我全都抓住了。呸,这三个混蛋还想反抗,被我一通揍,才老实下来。” 有三个人影被捆在树上,这时纷纷哀求着:“浩哥儿,傻大个,快把我们放了吧,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儿。” 浩哥儿一扬手,啪,给了其中一个人重重的一耳光,厉声道:“没做什么坏事儿?!你偷东西都偷到郭大哥家里去了!郭大哥是我们什么人?他虽然只比我们大了几岁,可却是我们的师傅!师长!你这个不要脸的狗才,不尊师长,偷盗成性,十足的混帐王八蛋!” 那三个捆在树上的人影个个低下了头,浩哥儿气不过,挨个儿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什么没良心的王八蛋,生儿子没屁眼乱骂一通。 其中一个人影被打得痛不过,忍不住嚷道:“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只不过到郭大路家里找些吃的,他家里吃的东西多得是,而且来路不明,我们多吃几口又怎么了。” 浩哥儿正在挥动的拳头一下子停顿了下来,在黑夜中,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半晌才沉着嗓门道:“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明白了!” 刚才那个孩子吃打不过,才嚷出声来,这时心里也有些后悔,不管怎么说,郭大路对他们这些孩子向来只有付出,亦师亦友,自己却在背后说他坏话,实在是不该。 然而看着浩哥儿凶厉的眼神,他逆反心理突然发作,挺了挺身子,大声道:“难道我说错了?没错,郭大路天天给我们大家吃白米粥,虽然如今来听课的人多了,分到我们碗里的粥少了不少,可也从来没有断过顿。可你们就没人想过,郭大路这白米粥是从哪儿来的?郭家就两个人,郭进眼是瞎的,郭大路自己又不会干农活,这些白米,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要我说,这些白米来路不正!我偷粮虽然不对,但最多算是黑吃黑。” 傻大个听了这话,气得暴跳如雷:“你混蛋!偷东西还偷出理来了――” 浩哥儿一扬手,打断了傻大个的话,他压抑着怒气:“好啊,郭大哥好心给你们吃的,教你们学识,没想到居然养出一只白眼狼来――斗米恩,升米仇,这老祖宗的话再对不过,你们白吃白喝倒反而埋怨上郭大哥了!” 黑夜中,浩哥儿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他的声音却冷酷得令人生寒,浩哥儿一字一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你不敬师长,更偷盗师长之物,狼心狗肺,人人得而诛之――”他的手缓缓向腰间摸去―― 那被绑在树上的三个孩子,另外两个其实心早就虚了,这时连声道:“浩哥儿,浩哥儿,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其实是我们嘴馋,想到郭大哥家里找点吃的,我们打心底里知道,郭大哥是好人,我们这样做不应该。李波――驴皮儿,你赶紧向浩哥儿认个错吧。” 李波,绰号驴皮儿,脾气就象他的绰号一样,还真是有点倔,这时反而冷笑了一声:“怎么,浩哥儿,你想杀我?你有这个胆子吗?杀人可是要坐牢的!有种,你把我们三个人都杀了!要不然,你也要被官府捉去,菜市口一刀剁了,对了,郭大路是你师傅,他有管教不严之责,少不得也要吃牢饭!”---------------------------------------------------感谢幽圣天使、伟厷孒ˊ的打赏。 第五十七章 捉贼(二) 浩哥儿眼里暴出一道凶光,手一扬,一枚铁箭头已经握在手中,向李波捅去――就在这时,林外突然传来一声咳嗽:“李浩――” 浩哥儿的身影突然僵在当场,傻大个跳了起来:“郭大哥?是郭大哥的声音!他、他怎么在林外?” 浩哥儿飞快地将铁箭头收到袖子中,上前将李波等三个人的绳子解开,一边低声道:“聪明点就给老子把嘴都闭上,要不然,哼哼,你们全家老少都在后隆村,想跑也跑不了!”――浩哥儿不想当着郭大路的面杀人,郭大哥是好人,是顶好的好人,好人就不能让他沾脏东西。脏活儿,还是让自己暗中来做好了! 郭大路在林外扬声道:“李浩――浩哥儿,你在吗?出来吧,我看到你进林子里了,还有傻大个,这样晚了,你们还在玩闹什么?” 郭大路高一脚低一脚走进了林中:“呵,还有别的人,咦,这不是李波驴皮儿吗?你们这些个小子,这样晚了不回家睡觉,胡闹什么?对了,李波,你有几天没来听课了,上次教的拼音字母会写了吗?你现在可连二妞也比不上了,二妞已经学全了所有的拼音字母了。” 李波虽然背着郭大路时,敢说他的不是,但真的当着他的面,心又虚了,毕竟郭大路一直以来对孩子们一片赤诚,无私相助,但凡长着一颗人心,就断不会说他的坏话。 他低着头道:“对不住,郭大哥,这几天家里活多,没心思上课。” 郭大路叹了口气:“我最近上的几节课,都是基础课,最重要不过,基础不打好,以后学更高深的知识就难了,这样吧,你们既然有精力半夜在林中瞎胡闹,干脆到我家去,我给你们补课。” 李波、浩哥儿、傻大个以及另外两个孩子都呆住了,李波有心想拒绝,却一时想不出借口,郭大路一把拉起他的手:“走吧,到我家去,林中蚊子太多了,都是大草蚊子,一叮一个大包。” 郭大路把几个孩子全都带到了自己家中,郭进早就睡了,他点起了火把,在自己房间里,给孩子们补起功课来。 一开始,李波还有些抗拒,不知道郭大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生怕自己偷盗的举动被郭大路发现了,他把自己带到家中,有什么图谋,可半天下来,发现郭大路是真心在给自己补课,渐渐的心也就松懈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郭大路才将孩子们落下的课都补上,就连浩哥儿也觉得自己在旁边听了大有补益,郭大路揉了揉在火把的烟气下,薰得有些发红的眼睛,往窗户外看了一眼:“啊,这样晚了,今儿又没有月亮,走夜路不方便,干脆你们就在我这儿住下吧。” 几个孩子一呆,李波立刻道:“不用了,村里的路我都熟,就算是摸着黑,也能到家。” 郭大路却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个个营养不良,因为吃不到肉的关系,都有夜盲症――嗯,就是到了晚间看不清东西,这个病不难治,多吃肉,尤其是多吃猪肝就能治好。要是让你们打着火把摸回家,这半夜三更的,又容易惊着别人。得了,就在床上挤挤吧。” 李波还要推拒,浩哥儿却在他背上重重捅了一指,低声道:“叫你住下,你就住下,哪来那么多废话!” 李波心一紧――来了!这一定是郭大路的阴谋!什么给自己补课,分明是故意将自己三人留下来,然后趁着夜深人静,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现在一个劲留三人住下,就是要动手了! 李波心里急速打着转,自己有三人,郭大路、浩哥儿、傻大个也有三人,三对三,看似人数一样多,其实自己三人连傻大个也打不过,只有让另外两个伙伴纠缠住郭大路等三人,自己逃出去呼救,才有一条生路! 李波呼吸急促,头脑反而冷静下来,他道:“好,咱们就睡在郭大哥家里了,郭大哥,我们睡哪儿?” 郭大路道:“嗯,你们三个睡床吧,浩哥儿、傻大个,你们睡桌子,我就在地上打个地铺,反正现在天热,地上不冷。” 李波抢先上了床:“好,就这样睡。”――自己三个人在一起,多少能抵抗一下,大不了鱼死网破!实在不行,就抢了火把,把这屋子给点燃了,大家一起死! 李波躺在床上,凑在两个伙伴耳边:“等会儿见机行事,听我的――”另外两个孩子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发着抖:“驴皮儿,我们向郭大哥认个错,好好道个歉,摸到郭大哥房里乱翻,是咱们的不对――” 李波呸了一声:“闭嘴,听我的还有条活路,要不然,大家都得完蛋!” 另一头,在书桌上,浩哥儿也在和傻大个低语:“傻大个,等会儿一切都听郭大哥的,他让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他迟疑了一下:“就算郭大哥让我们杀人,那也不能手软。别忘了,咱们的命在封神山就是郭大哥的了。” 傻大个根本不搭理浩哥儿,在他看来,听郭大哥的话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根本不需要浩哥儿格外叮嘱。 郭大路在地上铺了一条草席,这时已经躺在上面,闭上眼:“还在说什么小话呢,睡吧。”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火把摇曳不定,孩子们都闭着眼睛,但在昏暗的火光中,能看到他们的眼珠子在不停转动,显然,谁都没有睡着,倒是郭大路,躺下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孩子也昏昏沉沉睡着了,实在是太累了,李波等人先和傻大个打了一架,被绑在小林子里挨了半天蚊子咬,接着差点和浩哥儿起致命的冲突,然后又被郭大路一通填鸭式补课半夜,这时实在是撑不住了,虽然心里提醒自己要当心,但终于还是睡着了。 嘎嘎嘎,李波突然被一阵鸭叫声吵醒,他猛地睁开眼,想跳起来,却发现动不了身――糟糕!自己被绑住了吗?然而李波很快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绑住,只是旁边的伙伴睡相不好,胳膊腿都压在了自己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李波把同伴的胳膊腿从身上推开,跳下地,这才发现,浩哥儿也从桌子上爬了下来,浩哥儿瞪着李波:“你想做什么?” 李波正在奈闷为何昨晚郭大路和浩哥儿没有对自己动手,但现在天已经蒙蒙亮了,浩哥儿如果在此时对自己下手,一定会惊动村里人,这样说来,自己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了。 一想到此,李浩胆气又壮了起来:“我听到外面有动静,想去看看。” 浩哥儿冷着脸:“有什么好看的?你分明是想逃跑。” 李波抱着胳膊:“逃跑?我为什么要逃跑?我又不是犯人,郭大――郭大哥家又不是牢房。” 郭大路在地上长长升了个懒腰,盘腿坐起来,揉着眼睛:“吵死了,一大清早的,外面怎么回事,怎么这样吵――浩哥儿,还有驴皮儿,你们到外面去看看。” 浩哥儿和李波对视了一眼,李波哼了一声:“这可是郭大哥让我出门的。”说着,当先开门而出。 浩哥儿摸了摸袖子里的铁箭头,紧紧跟了出去。 李波推开了郭家外院的门,刚踏出一步,却立刻又缩了回来,还差点与紧跟在后面的浩哥儿撞在一起。 浩哥儿一皱眉:“驴皮儿,你搞什么?路都不会走吗?” 李波有些发怔:“门外――好多东西。” 浩哥儿探出头,一眼看到,门外的青石板上,放着零零碎碎好多东西,有几尾鱼用草绳穿着嘴,正在石板上乱跳,几个新做好的竹篮放在一边,还有几双草鞋,两捆新打的柴带着露珠堆在一旁,一捆自家做的土布小心地放在石阶上,而嘎嘎正叫得欢的,是几只野鸭,翅膀和脚掌都被麻绳扎着,拼命挣扎却也逃不了。 浩哥儿、李波都看呆了,半晌李波才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浩哥儿也是一头雾水,他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扭头瞪了李波一眼:“驴皮儿,这是不是你搞的鬼,想要坑郭大哥?” 李波跳了起来:“放屁,凭什么说是我搞的鬼――我要是有这样多东西,早就搬到自己家里去了,我刚出生半个月的弟弟因为娘没有奶水,正在挨饿呢!” 就在这时,土路上转出一个身影,肩上挑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他远远看到郭家门口的李波,出声道:“波儿,你在郭哥儿家里啊,怪不得一夜没回家。” 李波一看到来人,大喜,一头冲了出去:“爹,你怎么来了?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看到爹的身影,李波心下大定,知道无论浩哥儿和郭大路有多少阴谋,都拿自己没办法了。 李波背后,浩哥儿轻轻咬着牙,摸了摸袖里的铁箭头,最终还是放下了。 第五十八章 捉贼(三) 李波的父亲顿住了脚,腾出手摸了摸李波的脑壳:“我不是来接你的――你在郭哥儿家里过夜是好事儿,郭哥儿一定又教了你不少本事吧?郭哥儿是有大本事的,你要好好跟着他学。” 李波父亲边说边往前行,走到郭家门口,嘿一声,将挑着的重物放到了门口,李波这才看见,那居然是一只半大的野猪,他这才发现,父亲的身上到处是血迹。 李波吓得魂都飞掉了,他慌乱地抓着父亲的衣服:“爹,你怎么了――怎么身上到处都是血?不好,你受伤了!快快,用盐水擦伤口――郭大哥教过我们,伤口最怕细菌感染,盐水可以杀死细菌。” 李波父亲笑道:“你倒是跟着郭哥儿学了不少,细菌――这是什么东西?好了好了,我没事,这是野猪身上的血,我没受伤。昨晚我在山沟里下了夹子,打了这半大的野猪来,这就给郭哥儿送了过来。” 李波听到父亲没有受伤,先是一喜,但很快愣住了:“爹,咱们家打来的野猪,凭什么给郭大路家?娘生了弟弟,吃不饱,连奶水也没有,不行,这只野猪拿回家给娘吃!” 李波说着,伸手就要抱地上的野猪,啪,他眼前一花,脸上一痛,却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光。 只见李波父亲一脸怒容:“你这混帐小子!郭大路三字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他可是你的师长,你叫他一声郭大哥,已经是占了便宜了!你跟着郭哥儿读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波父亲夺下儿子手里的野猪,重新在郭家门口放好:“做人要有良心,郭哥儿家为了给你们这些孩子吃饱了肚子好念书,把家里的老底子都翻出来了,村里人没什么好帮衬的,也就把自家打的鱼做的土布送一些过来,贴补贴补。你家老子只有一手打猎的本事,打了这头半大的野猪送上门,多多少少能换些米粮,至于你娘――我再到山里打些野物来给她补身子。” 看着李波脸上凸起高高的掌印,李波父亲叹了口气:“你不用管家里,家里有我呢,饿不着你娘和弟弟,你只要跟着郭哥儿好好学本事,吃的不够,咱们村里家家户户都会想办法接济,再穷,也不能穷着你们这些读书求上进的孩子们。” 李波看着父亲一拐一拐匆匆而去的背景,父亲虽然没有受外伤,但似乎在捕捉野猪时扭了脚,野猪就算是被夹子夹住了,也极为狂暴,会乱冲乱撞伤人,但父亲却将冒着生命危险捉来的猎物,毫不迟疑地送到了郭家,而自己前几天还在郭家翻箱倒柜,想偷盗些吃的-- 浩哥儿看着门口的那一堆东西,也有些震惊,他突然伸手揪住了李波的领口:“你这混蛋,你居然怀疑郭大哥家里的东西来路不正,你看看,你看看,门口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却是村里乡亲们的一片心意!郭大哥分明是将乡亲们送的东西都拿去换米粮了,这才有我们天天喝的白米粥!” 李波被浩哥儿揪着领口摇得晕头转向,但他却没有挣扎,懊悔地死死咬着唇,这时,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浩哥儿,驴皮儿,一大早的,你俩又在闹什么?” 浩哥儿和李波齐齐转过身,看到郭大路站在两人身后,这时,傻大个和另两个孩子也起了床,跑到了门口,郭大路看了看门口的一堆东西,叹了口气:“乡亲们家原本就不富裕,为了给读书的孩子们多一口吃的,实在是难为他们了,浩哥儿、李波,你们把这些东西都送到李大眼李铁匠那儿,他今天要去县城,让他把东西都卖了,换米粮回来吧。” 浩哥儿有些不舍:“郭大哥,要不,把那只野猪留下吧,让郭大叔和你能吃口肉。” 郭大路倒是挺想吃肉的,这可是天然绿色无抗生素残留的有机肉啊,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这只猪能换不少粮食呢,多少能让学堂里的孩子们多喝几口粥,还是给李大眼送去吧,我还得想想办法,能不能赚些快钱,要不然,学堂里这样多嘴,真要把我们后隆村的家家户户都吃穷了。” 李波还在发呆,浩哥儿扯了他一下,一脸没好气地道:“走吧,把你爹打来的野猪背上,咱们找李大眼去,傻大个,你抱着那几匹土布,小心别弄脏了――” 李波突然挣脱了浩哥儿的手,冲着已经回到屋里的郭大路消失的背影,重重磕了几个头,脑门子上血印子都磕了出来,压低嗓子吼道:“郭大哥,我李波狗眼看人,不识好人心,罪该万死,今后要是有人再敢说郭大哥你一句坏话,不用你吩咐,我李波驴皮子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浩哥儿一怔,半晌才冷笑了一声,扯起了李波:“得了吧,郭大哥还轮不到你来出头维护,你小子连我和傻大个都打不过,你少背着郭大哥做点缺德事就行了。” 李波重重点头:“我知道,不过,我今后会好好跟着郭大哥学本事,我要赚大钱,让我娘我弟不再挨饿,让我爹用不着冒死进封神山打猎,还要让郭大哥办个大大的学堂,安心坐在里面教大家学本事。” 浩哥儿哼一声:“吹得好大的牛,你昨晚背拼音字母时,还一个劲打瞌睡呢。” 孩子们的恩怨情仇来得快也去得快,昨晚浩哥儿还因为李波偷盗郭大哥家,而恨不得杀了他,今天见李波回心转意,磕头认错,又立刻原谅了他,所谓爱憎分明,这就是男儿本色。 郭大路回到自己房间,听着门外孩子们收拾东西,然后陆续离开,浩哥儿拎着几只野鸭嘎嘎的叫声消失在小路的尽头,他这才松了口气。 郭大路走到墙壁边,橇动了一块砖头,那砖头有些破损,露出了一个孔洞,砖头后面,放着一只手机,郭大路打开手机里面的监控视频,里面的画面,正是李波和另外两个孩子在自己房间里小心翼翼地翻箱倒柜找吃的场景。 ------------------------------------------------------感谢幽圣天使、猥琐的笑happy。本书已经正式签约,万里长征第一步,毛豆伴着大家一起走起。 第五十九章 良心的陷阱 郭大路早几天就已经发现李波的偷盗之举了,他知道,自己天天给孩子们无偿提供吃食,果然引动了个别人心里的贪念。 这让郭大路心里很是悲哀,自己对后隆村的村民以及他们的孩子算是好的了,一直以来都在帮助他们,但是人心不足,总有个别人想得到的更多。 郭大路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以善良回报善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他需要知道在这个后隆村,究竟谁真正对自己好,谁又另有他念,而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最好能够让他尽早暴露,自己也要给予相应的处置,因为最危险的敌人,就是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当面对你笑,背后捅刀子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郭大路故意大手大脚,将自己以前贮藏的粮食全都拿了出来,给孩子煮粥吃,他就是想借此看出真正的人心,说起来,后隆村的村民也真是穷极了,连白米粥也难得吃饱,要不然,郭大路这样一个粗陋的陷阱,还真坑不了人。 不过,还是有人落到了郭大路设的坑里,那就是李波和另外两个孩子。 当郭大路在手机里看着三个孩子在早就已经被自己打扫一空,将所有的现代物品都埋到屋后小林子的房间里乱翻时,心里既气愤,又有些安慰,气愤的是自己对孩子们这样好,却出了这三只白眼狼,安慰的是,他布下的这个坑,只引来了三个孩子,后隆村上上下下数百号人,绝大多数人还是心善。 其实就连李波等三个孩子,虽然昧着良心来偷盗,其实也是心存内疚,在手机视频里,郭大路能听到他们互相之间劝说着“咱们还是走吧,偷郭大哥的东西,实在是太没良心”“咱们这样做,被爹娘知道了,非打死不可”等话,这说明,就算是李波等人,也是良心未泯。 郭大路的白米粥陷阱,发现了后隆村的三只小白眼狼,白眼狼自然要处置,但郭大路并不想用粗暴的方式,直接来个肉体毁灭啥的。 一来,在他心里,没有什么真正的坏人,孩子们年龄还小,后天的教育可以纠正他们扭曲的人生态度和行为方式。 二来,郭大路本身是孤儿,所以他对生命一向抱着敬畏之心,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伤害生命。 三来,郭大路将后隆村视为自己的根据地,自己的“家”、“便宜老爹”都在这里,他希望将后隆村经营成自己的安乐窝,而不是一个勾心斗角,依靠杀戮才能得到表面平静的独立王国。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后隆村的村民大多是些善良的好人,虽然贫穷,依然乐于助人,更难得的是,因为他们以前当过兵,接受过纪律教育,不少村民还有一定的文化知识,这在遍地文盲的古代,实在是很少见的。 郭大路相信,有这样一支“基层队伍”,再加上自己带来的来自21世纪的知识和理念,他一定能把后隆村打造成一个大李朝的桃花源。 所以,当郭大路发现李波等三只小小的白眼狼时,第一个念头并不是人道毁灭,而是以理服人,以情动人。 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场大戏――自从发现李波等人的异动后,郭大路就有意无意通过李大眼、周木匠等人传出话去,自己因为天天给孩子们免费供应吃的,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结果,正如郭大路事先预料的,善良的后隆村村民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主动将自己家好不容易节省下来的吃的、用的,送到郭家来,以贴补郭大路的家用――后隆村的村民们,真是太实心眼,太纯朴了,他们完全不知道,郭大路只是想用他们的这些并不值钱的杂物,来感化李波等孩子们而已。 整场大戏都安照郭大路写的剧本上演着,只不过中间出了一段小插曲,浩哥儿和傻大个无意中发现了李波等人的异动,直接出手,将三只小白眼狼抓了起来,冲动的浩哥儿甚至想在小林子中动用私刑,处置了李波。 郭大路不得不显身,将浩哥儿连带李波都带回了自己家中,以补课为名,强行将他们留在自己家中过夜,为的就是让浩哥儿看到次日一早,村民们争相送东西那一幕――其实就算没有浩哥儿横插一脚,郭大路也会另找借口让李波等在自己家中过夜。 只不过,浩哥儿动用私刑的效果比郭大路原本编写的“剧本”效果更好,李波先是受到死亡威胁,后又死里逃生,接着看到自己爹送野猪上门,心情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终于幡然悔悟,彻底归心郭大路。 郭大路看着手里的手机,点点头,又摇摇头,重新将手机用太阳能电板充电,一边沉思着――后隆村里的不安定因素终于被自己找了出来,并且解决了,接下来,就该考虑给后隆村找个来钱比较快的比较容易上手的致富项目了。 村民们还是太穷了,自己想让大家日子过得好起来,除了积肥法等技术外,还得弄些短平快的致富小项目,最起码,要让家家户户都能吃上白米饭。 不过,自己想到的一些致富办法并没有太大的技术门槛,如果后隆村的村民们人心不齐,只要其中有一两只白眼狼,在外人的诱惑下,把这致富办法流传出去,那自己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搞不好,甚至有人会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把自己掳去,逼问种种致富的门道,那自己不就成了人形百度了。 万幸的是,郭大路摆下“真·陷阱·白米粥之诱惑”只是发现了李波这几个馋嘴的小家伙,反而间接证明了后隆村村民的良善和大度,其实李波父亲那一巴掌,不仅打在李波脸上,也打在郭大路心里――他还是把古人的心看得小了,这个世界,依然是好人居多,最起码,在后隆村,老人摔倒了大家都会争相去扶。 就连李波,偷盗东西,也只是想给自己刚出生的弟弟补补奶水,其心也善,其行可谅。 郭大路稍稍闭上了眼,一边回想着自己此前在鄞县集市以及城里看到的各种各样物品,一边回想着自己看过的大量的网络穿越小说,里面各位大大的发财妙计,很快,他的嘴角就露出了笑容,有一样东西,应该是能赚大钱的。 当天中午,浩哥儿、傻大个和李波从县城回来了,同时背回了几袋子大米,虽然浩哥儿已经尽量挑最便宜的碎米买了,但村民们的杂物换回来的米还是不多,这里面,还是李波父亲打来的那只半大野猪卖出了个好价钱,要不,就那几只竹筐几匹土布,实在是换不到多少米粮。 浩哥儿把米袋子堆在郭大路家的厨房里,叹了口气:“郭大哥,这点子米如果只是你和郭伯伯吃,倒是能撑不少时间,可咱们学堂里的学生太多了,有些还是外村的,你来者不拒,个个都有碗粥,这几袋碎米,吃不了几天就没了。” 郭大路道:“读书这事,可是很耗脑力的,空着肚子是读不好书的,我吩咐过煮粥的大妞,米一定要放足,这粥要煮得插筷不倒。其实以后我不仅要教大家学识,还要教大家锻炼身体,不但要吃粥,还要吃肉。” 浩哥儿、傻大个和李波都听愣了,吃肉?还是天天吃?就算是大户人家,也禁不起这样糟蹋钱啊? 浩哥儿一咬牙:“郭大哥,我带几个伙伴进封神山,多打些野物来。” 郭大路摇了摇头:“封神山里太危险,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很轻松地赚大钱,你们想不想知道?” 浩哥儿和李波面面相觑,傻大个却重重点头:“郭大哥说有赚钱的点子,那就一定能成,郭大哥,你说,咱们怎么办吧?” 看傻大个兴奋的样子,似乎接下来他就能大把的捞钱了。 李波却咬着唇,站起身:“郭大哥,我、我家里有些事,我先走了。”――他居然是主动避嫌。 郭大路淡淡地道:“驴皮儿,我听说你娘生了你弟弟后,你爹为了催奶,专门向人家借了一些红糖来?” 李波一怔,点点头:“是,红糖煮长面,最是下奶不过,我娘生弟弟时,受了寒,奶水不足,全靠这红糖催奶。” 郭大路点点头:“你把你家里所有的红糖都拿来。” 李波呆在当场,看着郭大路的眼睛,见他极是认真,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突然一跺脚,转身而出。 郭大路又向浩哥儿和傻大个道:“你们一个去找上好的黄泥,不要带一点杂质,另一个给我去找几口小一点的水缸来以及大捆的草纸来。” 浩哥儿和傻大个也不多问,匆匆就出了门。 郭大路一人坐在院子中,细细回想着等会儿要做的事的几个环节,这事,他其实也从来没有亲手做过,全是看网络小说看来的,依样画葫芦是否能成事,他其实并没有谱――但愿那些网络大神并不是信口开河。 第六十章 黄泥水的妙用(一) 不一会儿,浩哥儿和傻大个拉着一辆板车,将一大块黄泥,几口小水缸和一捆捆的草纸拉了进来,郭大路指点着两人,用砖石搭了个简易的小灶,把一口水缸放在上面,又取过一个水缸,放满清水,将黄泥放在里面,搅拌成黄泥水。 浩哥儿面对郭大路这些古怪的要求,并不多话,只是一一认真做好。 不知等了多久,门吱嗄一声开了,李波面无表情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小包红糖。 郭大路皱了皱眉:“怎么才这么点?算了,就当是做试验吧。驴皮儿,把红糖全倒在那口锅里,加水,用大火烧成糖汁。” 李波拉长着脸,将整包糖都放到了锅里,满脸都是心痛――这包糖,他娘可要吃好长时间的,月子里补身体,全靠这红糖了,但爹爹说过,要让自己以郭大路为师长,师长有命,必须听从,自己也已经发过誓,总不能当放屁。 李波拿来的红糖,与其说是红色,不如说是焦黑色的,那是因为糖中有太多的杂质,可就算是这样的糖,农人也是很少吃到,妇人家生孩子坐月子里,红糖可是亲戚朋友间相送的大礼。 一锅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很快烧开了。 郭大路指挥傻大个,在一口较小的缸口铺上了好几层草纸和稻草,然后让浩哥儿和李波,将锅里的红糖水,全都倒进缸里。 红糖水通过稻草和草纸过滤后,流到缸里的红糖汁颜色鲜艳了不少,草纸上留下了不少杂质。 郭大路又让李波,重新将过滤后的红糖汁重新放回锅里,下面烧水,上面不断翻炒。 很快,锅里的红糖重新成形,不过,颜色从焦黑色,变成了黄红色。 李波看看糖,又看看郭大路,眼神就得有些不一样,他起初以为郭大路让自己拿来家进而的红糖胡折腾,是为了惩罚自己曾经的偷盗之举,可现在看来,郭大哥是另有妙用。 郭大路用手指粘了点红糖,放嘴里尝了尝味:“嗯,味道比原来的甜多了。你们也来尝尝。” 浩哥儿、傻大个和李波也依次尝了尝,浩哥儿点点头:“嗯,这样子是甜多了,这样甜的红糖,在集市上肯定受大家看好,应该能比普通的红糖多卖几个钱。” 李波想了想,却摇了摇头:“这可不好说,我看这红糖经过郭大哥一番法子整治后,甜是比原来甜了,但分量却比原来的要少了些,就算是每斤比原来的多卖几个钱,来回算下来,也赚不了大钱。再说了,庄户人家节省惯了,宁肯花便宜点的价钱买原来那种样子难看的红糖,也不愿意多花钱买这甜得多的红糖。” 郭大路赞赏地看了一眼李波:“行啊,驴皮儿,你倒是有一番生意经,把顾客的心理琢磨得蛮通透的。那我问你,把这糖卖给城里有钱的大户人家,能不能卖出好价钱?” 李波侧着头想了想,再次摇了摇头:“城里大户人家倒是愿意花大价钱买上好的糖,可我见过他们买的糖,是南越国进的冰糖,那糖样子和冬天的冰块一样,雪白晶莹,可好看了。同样分量的冰糖,是红糖的十多倍,就这价钱,还很难买到,那冰糖听说是专门送给皇帝老倌儿吃的,很少流到市面上。” 郭大路听李波说得头头是道,不仅多看了他一眼,以他的年纪,有这番见识已经算是极难得的了,李波留意到郭大路的眼神,挠了挠头:“我想年纪长再几岁,到城里杂货铺做工,给家里多赚几个钱,所以一直很留心这些事。” 郭大路点点头:“你有刚才这番见识也算是难得,那我问你,如果这红糖变了颜色,你看能不能卖出高价?” 李波一怔:“变个颜色?这糖能变成什么颜色?”他突然跳起来:“郭大哥你知道做冰糖的法子?要真是有这法子,那、那我们可发大财了!” 郭大路笑道:“不是冰糖,是白糖。浩哥儿,把这锅新炒出来的糖,放到这口水缸口,水缸口照样铺上草纸。” 浩哥儿依样而为,郭大路又招手叫过李波:“看到旁边这口水缸吗?里面盛的是黄泥水,去,拿个勺子,舀一勺黄泥水来。” 李波很快端着一勺黄泥水走了过来,郭大路一指放在缸口草纸上的那堆红糖:“去,把黄泥水浇到糖上。” 李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上好的红糖倒上黄泥水可就全弄脏了!那还能吃吗?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李波只想将手里的一勺黄泥水兜头泼到郭大路脸上,再抢回自己家的红糖――虽然这红糖经过一番折腾,分量少了不少,可还能给娘吃――就在这时,傻大个在旁边不耐烦地道:“驴皮儿,你还愣着做什么,郭大哥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你啥时候看到过郭大哥欺人的?” 李波端着黄泥水的手一颤――是啊,郭大路自打回村后,何曾欺过人?后隆村上上下下,从八十多岁的老阿婆到小媳妇子,哪个不是没口子的说郭哥儿的好?真要细究起来,只有自己对不起郭大哥,没有郭大哥对不住自己的。郭大哥真要生自己的气,有的是办法折腾自己,何苦拿娘的一包红糖出气? 李波一咬牙,将黄泥水向红糖浇去,旁边郭大路叮嘱着:“慢一点,淋得透一点,好,就这样――” 李波一勺黄泥水没有浇完,人已经呆在当场,不仅是他,连浩哥儿和傻大个也呆住了,因为黄泥水淋在红糖上后,红糖的颜色居然变了,变成了白色,如雪赛霜一样的白! 李波都有些结巴了:“郭大哥――变、变了!变白了!天爷爷,好白,真白啊!” 郭大路也松了口气,看来网络小说大神们真没有瞎编,这红糖变白糖法,果然可行,他不动声色地道:“这就是白糖,刚才我教你们的法子,叫黄泥水淋糖法。李波,依你看,这白糖可能卖出高价?” -------------------------------------------------------感谢伟厷孒ˊ、幽圣天使的打赏,是你们的支持在鼓励着毛豆,谢谢! 第六十一章 黄泥水的妙用(二) 李波拼命点头:“能!我以前看到城里的大户人家,花一文铜钱买一块冰糖,那冰糖只有这样大――”他比划了一下手指头大小,“郭大哥这白糖,只要比冰糖稍稍便宜一点,就不愁没主顾!” 李波飞快地计算着:“如今市面上,一斤红糖要五十文铜钱,这白糖少说要一百文――不,就算是一百五十文一斤也有人抢着买!咱们把红糖买来,用郭大哥为黄泥水淋糖法,本钱只不过是一些柴禾草纸,嗯,红糖变成白糖会有不少耗费,差不多一斤红糖能变成七八两白糖,这样依然还是大赚,这可是两三倍的利啊!郭大哥,发大财了!咱们发大财了!” 傻大个道:“什么‘咱们发大财了’,这是郭大哥想出来的法子,是他发大财,和咱们可没关系。” 李波一怔,从激动之中冷静下来,是啊,这黄泥水淋糖法虽然简单,但在郭大路之前,从来没有人发现过这化腐朽为神奇的法子,这注横财,理应归郭大路所有,自己只不过是郭大路不记名的学生,照着他的指点操作了一番,半点功劳也没有,有啥好兴奋的? 郭大路拍了拍傻大个的肩膀:“什么你的我的,这是大家的,这白糖赚的钱,全用在孩子们身上,再有多余的,就贴补到村里每户人家,我早就说过,要让咱们后隆村的乡亲过上好日子。” 李波在旁边听了郭大路的话,心情复杂,他心里清楚,这红糖变成白糖之法,究竟能赚多大的钱,如果换了是他得了这妙法,绝对不会告诉他人,就算是自己家人,也是传子不传女,靠着这独门妙法,少说可以保三代富贵! 可郭大路却轻轻巧巧,将这法子教给了乡下的几个毛头小孩子,甚至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做,相比之下,自己那一点私心,实在是丑陋到了极点! 郭大路点了点制好的白糖:“取个精致的木盒来,收一份白糖做样品,剩余的就由驴皮儿带回去,给你娘尝尝味道,告诉你娘,过几日,打开白糖的销路后,她的日子就会好过多了,你弟弟也有足够的奶水吃了。说到底,你娘奶水不足,都是营养不良闹的。” 浩哥儿、傻大个和李波照着郭大路的吩咐一一把事儿办好,这才行礼而去,李波带走白糖时,更是向郭大路行了个大礼。 郭大路正在自己房间里思考怎样弄到一笔启动资金――这红糖变白糖之法虽然来钱快,但也是需要本钱的,先得收购红糖,才能制白糖,红糖本身就不便宜,如果单纯靠从后隆村民家里收集,肯定弄不到多少。 依着郭大路的想法,第一批白糖不仅要销售到鄞县,甚至还要运到府城,抢占高端市场,打出白糖的名气,赚得第一桶金。 郭大路倒也想做独门生意,但是,这红糖变白糖的法子,是不可能永远保密下去的。如果真想保密,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种植甘蔗到收割,到制糖,全程一条龙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才能提高保密的效率。 可现在后隆村本身并不种甘蔗,郭大路在原材料端口上就受到了限制,只得先购入红糖,再制成白糖,自己从市面上大规模购入红糖之举,很快会被有心人发现,只要其他的商户从红糖购买渠道上卡自己脖子,郭大路这白糖生意就做不长久。 而且黄泥水淋法并没有多大的技术门槛,如果有心人到后隆村打探,泄露秘密是早晚的事,这和草纸作坊差不多,想凭着白糖制作法世世代代躺着吃,那是最白痴不过的想法,也只有李波这样没有多少见识的乡下孩子才会如此糊涂。 李波也不想想,红糖变白糖,转手就是二三倍的利,这能让多少人红了眼,那些大商户背后都是达官贵人在撑腰,如果哪个高官犯了红眼病,只要耍些手腕,这黄泥水淋秘法就保不住了――这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民不与官斗等几句话,可是古今中外同理的。 所以,在郭大路的谋划中,先得有一笔庞大的启动资金,然后大规模地从市面上购入红糖,制成白糖后,再一举投入市场,先捞一桶金,再以后,就是能赚多少赚多少了,一直等到某个贪官把贪婪的视线投到后隆村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伸出脏爪子,接下来,就是家破人亡――不对,不对,郭大路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白糖法就让自己死于非命的,真要有哪个贪官图谋制白糖法,郭大路不用人家威胁利诱,早就双手捧着黄泥水淋法献上去了。 郭大路有的是在这世间赚钱的门道,黄泥水淋法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而已。 其实在郭大路心里,在这个大李朝,他真正的财富,就是后隆村里的孩子们,那些正在听他讲课的浩哥儿、傻大个、李波、大妞、二妞――郭大路一个人就算是满腹经纶,也不可能改变这个世间,但是,如果有一群人,一群掌握了现代知识的人,那就不同了。 郭大路接受过完整的21世纪基础教育,这科技可是第一生产力,就算是他学的很多知识并不专业,但哪怕一些最粗浅的知识,已经比大李朝先进了许多许多,用一句话形容,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郭大路相信,自己将这些知识有所选择的传授给后隆村的孩子们后,一定能从他们中间培养出很多人才来,这些人才,才是真正的财富,凭这些人才发家致富,那可是真正的大材小用,就是推动整个大李朝发展,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照着郭大路的想法,他吃着大李朝的有机食品,呼吸着纯净的空气,天天喝着农妇山泉,少说也能活到七八十岁,在有生之年,肯定能带领大李朝进入蒸汽时代,这,就是郭大路之野望! 这并不是郭大路脑洞大开,在郭大路看来,大李朝的人和21世纪的现代人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大家的智商应该差不多,不同的只是所受教育的差异,一个大李朝的孩子扔到21世纪学校的课堂里,一样可以考出好分数,还能很快就学会打网游划手机上微信用支付宝,同样,一个21世纪的孩子从小丢进大李朝的老夫子手里,天天念八股文,不出三五年,思想就会僵化――脑子坏塌了。 孩子本身是一张白纸,就看后天教育的区别。 郭大路曾经无数次午夜梦回,问自己穿越到这个架空的大李朝的意义,如果仅仅只是做个富家翁,实在是白瞎了老天爷给自己的这个穿越的机会,想了很久很久,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在这个大李朝,就是个细菌,不对,应该是病毒。 一个完全不同于大李朝本身“生态系统”的病毒,不过,病毒虽小,却能让一个健壮的成年人毙命,郭大路就是一个改变大李朝的病毒,他的使命很简单,就是要让后隆村这样的村民,人人过上好日子。 很高大上的理想。 不过,谁说不可能呢? 那些穿越大神们,哪一个不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再造新中华那是小意思,裂土霉利奸那是必须,一统全球才是真汉子! 嗯,咳咳,好吧,以上这些,都是郭大路瞎想的,其实他哪里看得这样长远,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他只不过是三流大学的学生,哪里有什么高深的发展理念,教后隆村孩子读书也好,想出一些五花八门的致富门道也好,只不过是拍脑袋拍出来的,随性而为。 只不过,有一条是真的,那就是郭大路本性纯良,他看不得身边人受苦,总希望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让自己以及身边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就是同一个理儿。 郭大路满脑门子乱七八糟的念头,转悠着来到了充作学堂的自己的老家,现在正是白天,学堂里一个孩子都没有,空空如也,只有几只麻雀在堂前泥地上跳来跳去。 郭大路进门,掩上房门,走到自己的讲桌前,桌后有把木椅,前面有个讲台,为了方便郭大路讲课时,坐在最后一排的孩子都能看到郭大路,所以木椅和讲台都做得比较大。 郭大路掀开讲台上盖着的桌布,从里面抱出了一个――垃圾桶。 郭大路最宝贵的,在这异时空安身立命的法宝――保10洁垃圾桶,就放在讲台下,在数十名孩子的眼皮子底下!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郭大路曾经将垃圾桶埋在老屋后的林子里,曾经在自己老家挖洞掩藏,也在新家试着做个夹壁用来放垃圾桶,可最后发现,这些办法都不方便。 因为垃圾桶每天都会定时传送垃圾过来,郭大路天天都要开垃圾桶取物,无论把垃圾桶藏在哪儿,郭大路天天都要把它挖出来,取出来,时日一久,做得再隐秘也会露馅。 第六十二章 第一桶金(一) 李波这样的家伙,不会是最后一个,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郭大路干脆就把垃圾桶放在讲台下,当做――当做垃圾桶来用! 没错,就是垃圾桶,什么写废的纸张、粉笔头,全都扔里面,这垃圾桶外表极脏,外表黑乎首油腻腻的,课堂里的数十个学生根本不知道,这郭大哥用来放垃圾的大桶子,其实是个穿越神器。 倒是大妞,曾经看着这大桶实在太脏,提出来帮郭大路清洗干净,结果郭大路一本正经说了句“男女授受不亲”,把大妞闹了个大红脸,虽然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帮助郭大哥清理一个桶子,和男女授受不亲有什么关系,但毕竟是女孩子脸嫩,郭大路都这样说了,大妞就再也没动过讲台下的桶子。 郭大路取出垃圾桶,将里面的纸屑石灰笔头什么的倒干净,然后静静等着今天的传送。 没过一会儿,嗵一声轻响,垃圾桶晃了晃,传送完成。 郭大路上前打开桶盖,哗一声响,垃圾桶里涌出一大堆东西,郭大路吃了一惊――哪来的这样多垃圾?在时空的另一头,突如其来的巨量的垃圾都快把垃圾桶给撑爆了! 郭大路仔细一看,传送过来的垃圾中,大部分都是学习资料――有试卷、笔记本、复印的资料,甚至还有课本,林林总总的一大堆,此外,还有摔碎的热水瓶,砸扁的不锈钢脸盆,扯破的床单,压坏的草席,半新不旧的衣服,还有不少捏扁了的罐装啤酒空罐,至于各种吃剩下的吃食,更是多得不得了―― 郭大路看到这一大堆垃圾,怔了怔,突然跳了起来:“见鬼!毕业季到了!” 毕业季,又到毕业季,正是毕业生最后狂欢的时候,所以垃圾桶里,满是毕业生们丢弃的学习资料,以及懒得带回家的不值钱的生活用品,至于在最后毕业聚餐时扔掉的各种食物,都够郭大路开个小杂货铺的了。 然而,面对这堆毕业生们通过垃圾桶送上的大礼包,郭大路却是欲哭无泪――毕业季到了,漫长的暑假就要开始了,在接下来的这两个月时间里,大学生狗们将纷纷回家,或者呼朋唤友周游全国,诺大的大学城将变得空空如也,除了极少部分的保安和老师,学校里将变得门可罗雀。 相应的,原本每天都会装得满满的垃圾桶,会变得空空如也。 在未来的两个月时间里,郭大路将会断了来自21世纪的资源,届时,垃圾桶里连一粒剩饭都不会传送过来! 郭大路突然一拍脑袋,自己幸好在此之前,已经从孤岛上冒死冲上了陆地,否则的话,自己在汪洋大海中的孤岛上,会抱着垃圾桶活活饿死、渴死! 如今却不一样了,自己在后隆村已经有了一个家,有郭进这个老爹,有浩哥儿、傻大个这些伙伴,还有许多对自己满怀善意的村民,就算是从今以后垃圾桶永远不能传送东西过来,自己也不会饿死渴死了。 郭大路感叹了片刻,开始收拾垃圾桶里的东西,大量的书籍暂时派不上用场,衣服也不值什么大价钱,热水瓶倒是好东西,可惜摔碎了,那些吃食清洗干净后,倒可以给孩子们加餐,只是,郭大路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郭大路如今需要大笔的现钱,以备收购大量的红糖,制成白糖好大捞一笔,他迫切希望能从垃圾桶里找到几样新奇一点的东西,能在大李朝卖出一个天价。 这东西,必须在大李朝足够新奇,非常罕见,但是,又不能远超出大李朝人认识之外――比如象手机这种逆天的东西,这个朝代的人根本不知道如何用,搞不好还当成什么妖物,自己拿手机到集市上卖,十有八九就被当成人妖――不对,是妖人,拿去浸猪笼站木枷了。 郭大路举起一只空矿泉水瓶看了看,嗯,透明的瓶子,这的确希罕,但是,功能也只不过是装水,想来没有冤大头肯掏白花花的银子买。 咦,这里有把小刀,居然是把陶瓷刀,只不过没有了刀柄,想来一定是原主人使用时,不小心将刀柄弄断了。这陶瓷刀虽然利,却脆,不小心就会弄断。陶瓷刀在大李朝人看来应该是极神奇的,只是没有刀柄,卖相不好。而且这刀具只有武人才喜欢,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爱宝刀胜过爱美人的武将啊。自己总不能学杨志,捧着宝刀沿街叫卖,万一碰到个牛二,自己可吃不消。 这儿还有不少吃的,居然还一包没有动过的炸鸡米花,这东西虽然少见,却也只不过是个吃食,象诸家少爷那样愿意花大锭银子买好吃的败家子,毕竟少之又少。 郭大路找了半天,没有从垃圾堆里找到能够立刻卖出大价钱的东西,心里有些急燥,伸出手,往垃圾桶里掏了一把,想再抓出一些东西来看看,突然指尖一痛,缩回手一看,手指被割破了! 什么鬼东西? 郭大路小心地从垃圾桶里拉出一个厚厚的塑料袋,只听到里面的一阵清脆的撞击声,有几个尖锐的角戮破了垃圾袋,从里面露了出来――刚才手指的伤,就是被这玩意儿割破的。 郭大路小心翼翼打开塑料,正好窗外一缕阳光照起来,塑料袋里的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 郭大路顿时眉开眼笑――老子在大李朝的第一桶金,就全在这东西身上了! 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一堆镜子的碎片。 也不知道是哪几个逗逼的毕业生,在离校前,将自己宿舍里的镜子都砸了扔掉了,塑料袋里全是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碎镜片。 镜子啊,这可是穿越里最值钱的玩意之一了,就算是在原时空,镜子刚刚诞生时,在西方也是顶级奢侈物品,小小的一块镜子比相同重量的黄金还贵,法国王后玛丽·德·美第西斯结婚的时候,威尼斯国王送了一面小小的玻璃镜作为贺礼,这面小镜子居然尼玛的要价15万法郎!-------------------------------------------------------------------------------------------感谢孙弈风、伟厷孒ˊ、幽圣天使的打赏。 第六十三章 第一桶金(二) 而现在,郭大路手里有一堆的碎镜片,他要是不能凭此赚一笔大钱,那真是妄为穿越人士了。 郭大路将此次传送来的垃圾一一分类收藏好,正挑选着碎镜片,他想挑选出几块较大又规则的镜片,让周木匠用上好的红木重新做上镜框,这时,学堂的门轻轻推开了,浩哥儿闪了进来。 浩哥儿道:“郭大哥,你果然在学堂,我有事寻你。” 郭大路也不隐藏手里的那些碎镜片,向浩哥儿招了招手:“有什么事。” 浩哥儿走到郭大路身边,但他看到阳光照射在镜片上闪烁的光时,呼吸都滞了滞,但他很快就转开了视线,直视着郭大路的眼:“郭大哥,我不放心李波那小子,这小子绰号驴皮儿,性子倔,又喜欢贪小,人最是精明不过。郭大哥毫不藏私,将黄泥水淋制白糖的法子教给了他,万一这小子记下了方子逃跑了怎么办?” 郭大路看着浩哥儿,答非所问:“浩哥儿,那天在小林子里,如果我不出声,你真的会杀了李波吗?” 浩哥儿一呆,脸上一红:“郭大哥,小林子里的事,你全都看见了?” 郭大路点了点头,浩哥儿脸色突然一正:“郭大哥,李波这厮不尊师长,心怀歹意,杀了就杀了!” 郭大路叹了口气:“浩哥儿,你维护我的心,我在此多谢了,但在我看来,这世间最宝贵的无过于人命。李波虽然行事有差,但他本意却是为了母亲和弟弟,只是为了找点子吃的,你却要杀了他,这――” 浩哥儿猛地抬起头:“郭大哥,你良心太好了,但我大李朝忠孝治天下,李波驴皮儿不尊你,就是大大的不忠不孝,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哼,如果我把李波到郭大哥房中偷盗的事告知他父亲,不用我动手,他爹就能揍死他!” 郭大路一阵无语,这封建忠孝思想真是害死人啊,不过,浩哥儿如此维护自己,也的确让他感动,嗯,在古代收忠心小弟的感觉实在很爽。 不过,浩哥儿做事还是鲁莽了点,他如果真的杀了李波,世上没有一透风的墙,无论如何掩饰,早晚会被李波家人知道,到时李波父母就会和浩哥儿不死不休,连带责怪到郭大路身上。郭大路可是想把后隆村打造成自己的大后方根据地的,绝对不能祸起萧墙。 郭大路拍了拍浩哥儿的肩膀:“浩哥儿,这矛盾嘛,有敌我矛盾,也有人民内部矛盾,李波这事,就是人民内部矛盾,是可以通过教育的办法改造好的。我们要团结大多数的人,不要动不动就搞肉体毁灭,将我们的朋友弄得多多的,把我们的敌人弄得少少的,这样革――这样我们才能成大事。”――郭大路一不小心就差点把“革命”两字冒了出来。其实古代就有“革命”这个词,汤武革命古已有之,革命等同于造反。 浩哥儿听着郭大路满嘴的新名词,知道郭大路是教育他不要胡乱与人为敌,点了点头:“郭大哥,我明白了,以后有什么事,我先来请教你,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郭大路从怀里掏出陶瓷小刀,递给浩哥儿:“我知道你好武,一直想找件好兵器送你,这把刀虽然残破了,质地却极罕见,你让李大眼给你做个刀柄,自己带在身边把玩吧。” 浩哥儿接过小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刀非金非玉,手指摸上去温润如玉,似乎是瓷器一般,但天下最高明的匠人,也不可能用陶瓷制成小刀,而且又极锋利,轻轻一划,指尖就划破了一个小口,血液渗了出来――果然是件罕见的宝贝! 浩哥儿胡乱将划破的手指在衣角上擦了擦,将陶瓷小刀贴身藏到怀里:“郭大哥,谢谢你。” 郭大路摆了摆手:“只不过是件玩物,谢什么谢。”郭大路是真心喜欢浩哥儿,这孩子为人仗义,敢当敢为,只不过有些冲动,他此次对李波下手,行为虽然不妥当,但说到底却是为了郭大路。 次日,郭大路叫来了周木匠,将几块镜片交给他,周木匠刚从镜片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唬了一大跳:“这是什么妖物?!”但他很快明白过来,镜片中只是自己的影子,顿时啜啜称奇,抚摸个不停:“好宝贝,真是好宝贝,将人映得连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郭大路笑道:“周大叔,这东西和铜镜相比如何?” 周木匠一拍大腿:“这怎么能比?真正是一个天一个地,最上好的铜镜和这东西比,都是狗屁不如,不如狗屁!”他又细细检查着几块镜片,突然又重重一拍大腿,心痛得直哆嗦:“唉呀,这些碎片,原本应该是一块的,这、这是哪个败家子,居然将这完整的宝贝打破了?!”看他肉痛的样子,恨不能抓过弄破宝贝的家伙,暴打一顿。 郭大路道:“周大叔,你真是好眼力,没错,这宝贝原本是一整块的,可惜打破了。你看看,能不能用上好的紫铜做几个镜框,将这些镜片包起来,或方或圆,你看着做,总之,不要让人看出残缺来。我想拿这东西,换些零钱花花。” 周木匠一个劲点头:“中,中,没问题,我保证用镜框将这宝贝补好,一点看不出破损的痕迹。不过这样的宝贝,在集市上可卖不出好价钱,乡下人不识货,再好的东西也卖不出高价,郭哥儿你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才能将这宝贝脱手。” 周木匠突然顿了顿,直视着郭大路:“郭哥儿,有句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 郭大路行了个礼:“多谢周大叔提点,小子并不是鲁莽之人,这宝贝该怎么卖,我自有主张。” 周木匠哈哈笑道:“是我多虑了,山中老人之徒又怎么是我这样的粗人能够提点的,我走了,过几日就把这宝贝送来。” 周木匠的手艺不是吹的,三日后,几个上好花梨木做的盒子,就送到了郭家。 郭大路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几面镜子,紫铜为框,或长,或方,或圆,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嵌在中间的镜子原本是碎的,在光可鉴人的镜片后,铜镜背面雕着花草虫鱼,极尽奢华。 郭大路冲着周木匠一比大拇指:“周大叔好手艺,光这镜框就能卖出个好价钱。” 周木匠也有些得意,摇头晃脑道:“好马也要配好鞍,也只有这样的宝贝,才配得上这样的镜框。这有钱的人,都是以貌取人,没有好皮相,人都不多看你一眼。” 郭大路摸着镜盒:“听说有钱人都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这一次,我可要好好从他们身上敲笔竹杠。” 周木匠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郭哥儿,有一块镜子不小心被我打碎了,我想着浪费了实在可惜,就做了这个东西,你看可能用?” 郭大路取过盒子,掀开盒盖,只打量了一眼,眼前就是一花,只见周木匠在盒子内翻盖上,嵌上了无数细碎的小镜片,星星点点,如同繁星碎钻一般,极是耀眼。 郭大路在心中连连赞叹,这手艺真是绝了,不要说大李朝没有见识的土包子,就算是21世纪的小姑娘,看到这个如同碎钻镶嵌一样的梳妆盒,也会爱不释手。 郭大路收起梳妆盒:“周大叔,你等着瞧,看我怎样用这些镜子,重重地敲鄞州城里富户的竹杠――让他们把裤子当了也要抢破头买我的宝贝。” 数日后,三市再一次开集,鄞县城外,人头济济。 浩哥儿带着几个孩子,拉着盖着草席的板车,来到了厕所前,自从上次集市厕所建成后,浩哥儿在集市散了后,并没有将厕所拆了,而是任过往行人使用,这时看到浩哥儿等后隆村村民前来,正在里面上厕所的几个乡民忙道:“这位小哥,我知道这厕所是你们盖的,不过,听说在这儿拉屎,不用钱。” 浩哥儿笑道:“不收钱,我们当然不收钱,这位大哥,你上厕所要净手,要不要试试草纸?用草纸净手,又舒服,又干净,又方便。” 那乡民正准备从坐坑上起来,听到浩哥儿的话,一怔:“草纸?这是什么东西?” 浩哥儿哗一下揭开平板车上的草席,露出下面一捆一捆的草纸:“这就是草纸,用来净手最好用不过,给,这位大哥,你试试看。” 那乡民接过草纸:“呵,这东西也是纸?嗯,摸上去倒是很柔软。好,我试试。咦,这感觉,还真舒服!可比竹筹好用多了。” 浩哥儿笑道:“那这位大哥想不想回家也能用这样的草纸,来来来,草纸一文钱一捆五十张,多带几包回家,一家人都能用。” 乡民掏出一文钱:“给我来一捆,一文钱又不贵。”接过草纸一看:“呵,这上面还有字,不过我不识字啊。” 第六十四章 第一桶金(三) 浩哥儿指点道:“这位大哥,这捆草纸的最上面和最下面,各有一方子,上面是积肥法,下面是标点符号使用法,你请识字的人给你念一念,就明白了。这两个方子是免费送的,是县衙黄学恒黄笔贴式号百竹先生行善积德做的好事。” 这时,又有几个正在上厕所的乡民掏出一文钱递过来:“这样一大捆草纸只要一文钱,值,更不要说这上面还有两个方子呢,来来来,给我来一捆。” 浩哥儿手忙脚乱地接钱递纸,不一会儿,厕所旁就围拢来好多人,一捆一捆的草纸卖了出去,有好事的人,当场请了识字的先生,当众念起那两个方子来――积肥法早就写在了厕所外墙上,已经广为人知,但标点符号法却是新鲜玩意儿,顿时引来人们的议论纷纷。 那识字的先生看到,印着方子的草纸最下面,署着一个号,却是“百竹先生”四个大字,他摇头晃脑道:“县衙里的黄学恒笔贴式,自号百竹先生,想来这标点符号法是他自创的,有意思,有意思,来,这位小哥,给我几捆草纸,我给几个好友带去看看。” 集市里的乡民都是好热闹的,听说草纸上的两个方子是衙门里的“大官人”写的,顿时一涌而上,纷纷掏钱抢购草纸,顺带着连新制的纸板箱都卖出去了不少。 郭大路坐在上次集市来过的包子铺中,借老板的凳子坐着,喝着高沫子,看着傻大个捧着满把的铜钱笑得合不上嘴,心里念着:“黄笔贴式――百竹先生,接下来,就该你上场了,要不然,我下面的大戏还不好上演呢。” 黄学恒笔贴式家就在县衙门后,屋子并不大,前后两进,黄学恒祖上三代为吏,早就积下了无数身家,关系盘根错节,在老家乡下买了上百亩地,起了大宅,但黄学恒却依然住在衙门后的小屋中,把家安在此处,是因为靠近衙门,方便内外沟通。 黄学恒正在屋中团团打转,满面愁容,数月前,他打听得本县典史一职既将开缺,便一直图谋此位,要知道,笔贴式只是最微末的小吏,就算他家数代在鄞县经营,可吏就是吏,碰到官,膝盖都是软的。 黄家一直图谋能弄个正经的官职,但从吏到官,那是姨太太扶正,要多难有多难,此次好不容易打听到机会,自己也花了大把白花花的银子上下打点,但上头却没有一个准话,只是透出风声,有好几个吏员也想谋得此位。屁!分明是想借此多敲自己的竹杠!只是黄学恒如今就象人上了半山腰,如果一口气松了,那前面花的功夫和泼水般的银子,就都成一场空了。 黄学恒一屁股坐在躺椅上,长叹了口气,说到底,自己的靠山还不够硬啊,上头隐隐点明,自己在州县的名声还不够响,光有银子铺路还不够,得有相应的名声,可是名声是那样好得的?自己曾经想过以诗传名,花了高价从几个穷酸处买来的诗作,在鄞县还能提一提,自夸几句,到了州府,根本就没人听说过。 说实在的,为了求名,自己也是着了魔了,前不久一个乡下小儿,说要通过什么积肥法替自己扬名,自己还居然信了,甚至不惜将他这个逃奴的身份隐藏下来,让他上了黄册,如今想想,这可不是病急乱投医嘛。 对了,那个叫郭大路的小儿怎么说来着,他胡说大气,说要写一千张――不对,一万张积肥法给自己扬名,哼,一万张积肥法,就是日夜抄写,也不知要多久的岁月―― 门口一响,老仆匆匆而入:“老爷!老爷!老奴刚才到集市上买菜,看到人人都在抢购草纸,这草纸上还有你的字号!” 黄学恒一怔,直起身来:“草纸是何物?我的字号又是怎么回事?” 他接过老仆递过的一捆草纸,一眼看到了最上面印着积肥法的方子,自己的号――“百竹先生”豁然印在最下面。 黄学恒倒吸一口凉气,将积肥法看了看:“这姓郭的小子,还真将积肥法送给我,为我扬名!” 他一把拉住老仆:“这集市上,散发的积肥法多不多,郭家小子,可是答应为我抄写一万份扬名的!” 老仆道:“老奴见集市上,人人争取购买这草纸,一文钱五十张,这积肥法和标点符号法是赠送的。” 黄学恒哈哈笑道:“一文钱一捆草纸,倒是不贵,更何况还赠送了两个方子,想来购买的人必然多,而我的百竹先生的字号,随着这两个方子将越传越远――咦,等等,两个方子,什么两个方子?” 老仆指了指那捆草纸的下面:“老爷,草纸下面还有一个方子,我听人说,这叫什么标点符号法。” 黄学恒急急翻过草纸,扯出最下面的一张,果然方子最下方也印着“百竹先生”四字,他细细看了一遍,目瞪口呆:“这、这郭大路究竟是何方人物,从哪里学得这标点符号法?!这绝对不是一个逃奴能学得的本事!” 黄学恒倒拖鞋子,一迭声道:“快,牵我的驴来!我要找郭大路,这小子必定在集市,快!快!” 黄学恒骑着驴子匆匆出门,一路上碰上了好几个衙门里的同僚,有同僚向黄学恒拱手道:“黄笔贴式,你这积肥法实在是助农良方,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啊。” 黄学恒心下大喜,脸上却淡然,在驴背上回礼道:“黄某偶阅古籍,见得这几个方子,思农人辛劳,便想了法子广而告之,当不起功德一说。” 黄学恒正要出城,突然有一士子拦住了去路,劈面将一张草纸扔了过来,斥责道:“你就是号百竹先生的黄学恒?哼,区区一个笔贴式,也感妄议圣人的微言大义?你这标点符号法,根本就是离经叛道!” 黄学恒拉住驴子,这拦路叫骂的士子他却认得,是一个同样图谋典吏一职的对头家的远方子侄,看来,这对头家是想借标点符号抹黑自己,所以才当街拦路叫骂,想给自己扣上一顶不尊圣人的大帽子。------------------------------------------------------------感谢幽圣天使、孙弈风、伟厷孒ˊ的打赏。 第六十五章 第一桶金(四) 黄学恒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黄学恒是积年的老吏,一看到标点符号法时,就知道这东西的好处,别的不说,官府官文来往有这标点符号,会方便很多。但是,这东西太过新奇,闻所末闻,官府内行事,讲究有例不除,无例不兴,一举一动,都是最讲规矩不过,谁坏了规矩,无论这规矩是好是坏,都会得罪人。 标点符号,就坏了衙门里的规矩。太祖开国两千余年,衙门里行文一板一眼都有规矩,抬头、称号、避讳,都是极讲究的,有些门道,只有公门中人才知道,外面人根本不懂其中的“格式儿”,如果引入标点符号,上下就是一番折腾,一不小心,就坏了他人的财路。 原因很简单,行文时含糊不清,句读难明,就方便有心人上下做手脚,故意曲解文字,你弄一通标点符号,把事情都说得明明白白,那人家还怎么捣鬼,怎么借此发财啊?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标点符号虽好,却是极易惹祸的,黄学恒紧赶慢赶骑着驴儿找郭大路,就是想让他停止发放标点符号法,可没想到,对头家棋快一着,已经打上门来了。 对头家可不知道郭大路,他只知道,标点符号署名的,可是“百竹先生”。 黄学恒的心里急速转着,想怎么反驳那名当街指责自己的士子,突然,旁边茶铺里传来一声冷笑:“胡说八道,什么离经叛道,这标点符号我看是极好的,有助行文上下句读,尤其是方便蒙童读书识字。你这书生,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名士子受了自己长辈的挑唆,专一来找黄学恒的麻烦,没想到横里插出一杠,被人当街痛骂,气得跳脚:“是谁骂我?有种出来!” 茶铺里施施然踱出一人,一袭青衣,黄学恒识得此人,是县学里的教习李华李夫子,忙跳下驴背,行了一礼:“李夫子。”县学的教习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胜在桃李满天下,极是受尊重。 那名学子也认得李夫子,当下再不多言,掩面就走――李夫子是自己的老师,他骂自己“狗屁不通”,自己总不能反骂回去。而且李夫子的道德文章,在县学里是公认的文采斐然,他说标点符号“极好”,那必然是极好的。 李夫子上下打量了黄学恒一翻,点了点:“你那两个方子,很好,很好,改日我再来请教你。”说着,扬长而去,袖子里露出一角草纸,上面印着积肥法和标点符号法。 黄学恒松了一口气,有李夫子帮自己背书,这标点符号法在鄞县的争议,暂时可以平息,但是,问题的根本并没有解决,等这法子传到州府里,遇到有心使坏的人,李夫子的话也不管用,不行,自己还是要找到郭大路,这祸,全是这小子闯出来的! 郭大路正在喝第二壶茶,旁边的傻大个在数第三遍收到的铜钱,然后就看到,黄笔贴式骑着毛驴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难为黄笔贴式那小短腿,居然从没收住脚的毛驴背上跳下来,而没有摔个屁股墩。 郭大路笑着上前扶住黄笔贴式:“大人安好。” 黄笔贴式一跺脚:“安好你个头!郭、郭家贤侄,我可被你害死了!” 黄笔贴式话中埋怨,语调却很亲切,倒似乎一个长辈在与亲近的晚辈笑谈。 黄笔贴式从城中骑驴一路赶来,已经下定了一个决心,那就是绝对不能将郭大路当逃奴看待,一个能写出标点符号法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逃奴!也许,山中老人云云真有其事,确有其人。封神山中的异人,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吏能惹的。对于郭大路,还是要小心结交为上。 郭大路引黄学恒到包子铺中坐下,点了一碟新出笼的小笼包――这包子铺中,原本是没有小笼包的,老板甚至从来没听说过小笼包这种点心,大李朝各地只有大肉馅的包子。 郭大路干坐着等得无聊,为了答谢老板让自己占了个位置打扰他的生意,便提点了他两句。 这小笼包其实没什么难处,只不过是皮擀得薄一点,个头包得小一点,肉馅放得足一点,另外就是在肉馅里加点肉冻,蒸好后,在包子里形成汤汁。 包子铺老板将信将疑包了一笼小笼包,只尝了一个,顾不得里面的汤汁烫坏了舌头,连连向郭大路道谢,当下就再不做大肉包,只做小笼包,一时间吸引了大批乡民尝鲜。此时听到郭大路点小笼包,立刻送了一笼新鲜出炉的。 郭大路将小笼包向黄学恒推了推,又倒了杯茶:“这是乡下自己摘的野菊花茶,最是清心败火,这小笼包有点油腻,配这菊花茶最好不过。” 黄学恒打量了一眼小笼包:“这包子,倒是精致。”说着,就用筷子去夹包子,没想到一筷子下去,包子皮就破了,里面的汤汁都流了出来。 郭大路笑道:“黄笔贴式,这小笼包吃起来有讲究,筷子只有夹最上面的部位,才不会破了皮,夹起包子后,放到嘴边,先咬破旁边的皮,将里面的汤汁都吸出来,然后才可以吃包子,要不,汤汁会烫坏嘴。乡野小店没有什么好的作料,如果能弄几只螃蟹来,做蟹黄小笼,那味道就更好了。” 黄学恒心中又是一动,这小小的一个包子,吃起来就有如许多讲究,他也算是家用丰足,从不缺衣少食,可也从没有在一个小小的包子上这样花心思的――蟹黄小笼,这样多少只螃蟹,才能取用足够的蟹黄,做小笼包的。这个郭大路,来历实在是神秘! 黄学恒吃了两个包子,连连称赞,放下筷子,用菊花茶涮了涮口,这才清咳一声:“郭贤侄,你这草纸方,可害苦我了。” 郭大路招手叫过傻大个,将剩下的小笼包递给他吃,一边笑道:“黄笔贴式看到草纸了?对上面的印刷的方子可还满意,虽然草纸粗糙了一点,但上面的字体还是很清晰的,不敢写黄笔贴式的名讳,所以请教了朱老村长,用的是黄笔贴式的号――百竹先生。小子当初答应过黄笔贴式,要印刷万份,如今先印了一千份,在集市上散发,今后还会印刷更多,我想,一个月之内,印刷万份不成问题。” 黄学恒点了点头:“郭贤侄真是信人,当初万份良方之言,我原本只是戏言,没想到郭贤侄居然办成了,实在是了不得,真正是自古少年出英杰。不瞒郭贤侄,这免费散发积肥方,的确是替我扬名了,只是这标点符号法――唉,郭贤侄有些鲁莽了,如果早一点知会我,也不会引来风波。” 黄学恒将自己在城里遇到士子当街指责标点符号的事向郭大路说了,摇了摇头:“虽然县学的李夫子仗义出言,维护了我,但是关于标点符号法的风波却不会就此平息,如果传到州府里,真有人有心挑刺,就算是李夫子也保不了我。” 郭大路一笑:“黄笔贴式,你我都知道,这标点符号其实真是好东西。” 黄学恒长叹一声:“好东西是好东西,可是官字两张口,说你好就是好,不好也好,说你坏就是坏,不坏也坏,郭贤侄,官场上的事情,不是这样简单的。” 郭大路轻轻喝了一口茶:“官场上的事,很复杂吗?我看很简单,不过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而已。” 黄学恒倒吸一口凉气,官大一级压死人,区区七个字,却只有浸淫官场极深之人,才晓得其中的心酸,这也正是他黄家历代为吏最刻骨铭心的教训,也正因此,一直图谋升官,要不,他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就够了,何必花了大把银子折腾,但是,眼前一个乡下小伙子,却风轻云淡捅破了官场的真面目。 黄学恒哪里知道,郭大路穿越前来的21世纪,那是各种黑厚学、官场小说大行其道、堂皇出版的世界,就算郭大路是个埋头读书的大学生,也一样将官场内部的腐败坠落了解得门儿清,其中的种种门道就算是没见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黄学恒再一次端正了对郭大路的态度,直视着郭大路的眼睛,坦率地道:“贤侄,你这句‘官司大一级压死人’的话,说得好啊,我黄某人给你在这儿交个底,近期本县衙门典吏一职即将开缺,我正在上下打点谋此职,只不过,上面交待,我的名声欠缺了一点,所以上次贤侄说以积肥法为我扬名,实在是帮了我的大忙。标点符号法,的确是良法妙方,这世人的眼睛也并不是瞎的,只要有足够地位的大人物,道标点符号法一个‘好’字,那我的名声就不胫而走,区区一个典吏之位,手到擒来,甚至未来还有更进一步的余地。” 郭大路一拍手掌:“我明白了,现在缺的就是那个愿意道声‘好’的大人物,黄笔贴式,你可曾听过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六十六章 第一桶金(五) 黄学恒的眼睛猛地大睁,掂着胡子的手一抖,硬生生拔下一根胡子来,他急道:“静声!”左右看了看,旁边只有浩哥儿和傻大个站着,目不斜视看着外面,包子铺的老板正在外面忙着卖小笼包,刚才的话,只有他和郭大路两人听见。 黄学恒面色变幻不定,喃喃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少年人,你这张嘴啊,还真是敢说,也不怕惹来祸端!”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21世纪就算不是耳熟能详,也是路人皆知的一句俗语,却没想到,在大李朝却从来闻所未闻,郭大路一不小心又当了回文抄公,却也不在意,微笑道:“黄笔贴式,我刚才这句话,你说有没有道理?只要咱们使够银子,就不愁卖不来一个‘好’字。每个人都是能被收买的,区别只是价格的多少。” 黄学恒已经彻底无语了,他相信,如果郭大路去当官,自己一定被他吃得死死的--他却不知道,郭大路只是理论派,他连一条杠的小队长都没当过,哪里当得好官。 黄学恒点点头,摇摇头:“黄贤侄,在上面,我倒是有些门路可以走,只不过,那些大人物,并不是单纯能用银子买通的。我有银子,人家也有银子,如果花得代价太大,那、那就不合算了。更何况,有些大人物并不在乎银子,他们家里的银子真正是金山银海一般,光送银子,还被他们看低了,搞不好还被斥声‘俗’字。” 郭大路点点头:“我明白,这送礼也极有讲究,关健是投其所好,又要送得巧,送得妙,如果送的是世所罕见之物,那就更容易得到大人物的欢心。” 黄学恒苦笑道:“世所罕见--这可不容易啊,我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在送礼上,咱们鄞县三江汇流,四通八达,甚至海外客商也不少见,但也难找世所罕见的礼物--” 郭大路手一翻,取出一物,轻轻推向黄学恒:“黄笔贴式,你看此物当不得当起世所罕见四字?” 黄学恒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盒子,他一眼就看出,那是用上好黄花梨做的盒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工笔花鸟,只不过,这盒子虽然做得不错,却顶多算是一个高明的工匠所制,离世所罕见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黄学恒心里暗暗摇了摇头,郭大路毕竟年纪小,见识少,人在乡下,没见过真正的好东西,但他依然还是打开了盒子,随意瞟了一眼,然后、然后他就呆住了-- 郭大路看惯了人们初见镜子时的模样,也不出声,慢悠悠喝着茶,不知过了多久,黄学恒才似乎重新活了过来,长长出了口气,极轻柔地盖上了盒子,他看着郭大路的眼神极是复杂,半晌才道:“我认识的那位大人物,有个极宠爱的外室,此物如果送到那外室手中,只要她吹一点枕头风,典吏一职如探囊取物。”他摇了摇头:“赁此物,谋个县令的职位都是绰绰有余了,可惜了,可惜了。” 郭大路心想,你倒也识货,这镜子在大李朝绝对称得上价值连城,换个典吏实在是亏了。 只不过,郭大路并不想太过暴露自己,黄笔贴式好歹是官府中人,背后关系千丝万缕,镜子通过他的手送上去,却比自己拿着公开叫卖要安全得多,否则的话,自己就成了抱着金子在集市中乱走的小儿,随时可能死于非命。 黄学恒小心翼翼收起那盒子:“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州里,郭贤侄,大恩不言谢,以后在鄞县城,你旦凡有事,尽管来找我。” 郭大路站起身相送:“那今后就少不得来叨扰黄笔贴式--不,黄典吏黄大人了。” 黄学恒哈哈大笑,一拍驴屁股,在昂昂的驴叫声中,意气奋发而去。 七日后,黄学恒从府城而回,坐下的毛驴换成一匹大青马,五短的身材倒似一只大猴子蹲在马背上,一张老脸儿笑成花一样,而鄞县城内的父老乡亲见到黄学恒,无不拱手尊称一声“黄大人”--衙门里已经传出消息,上面已经定黄学恒为新任黄吏,正式公文月底下达。 当晚,黄典吏家里人头济济,道贺的、送礼的、闹着吃酒的,直闹到半夜,这还是黄学恒再三叮嘱,正式公文还没下,不要太过张扬,要不然,闹得还要厉害。 黄学恒灌了一肚皮的黄汤,正躺在院子中的竹榻上乘凉,嘴里哼着姚剧小调,老仆突然匆匆而来:“老爷,后隆村有客来访。” 黄学恒一摆手:“就说老爷醉了,谁也不见--等等,后隆村的?快,快,请进来。” 郭大路带着浩哥儿拎着一个小纸包走进黄宅时,黄学恒敞着怀迎了出来:“郭贤侄,这三更半夜的,走夜路不方便,你怎么来了?” 郭大路笑道:“特来为大人贺喜,贺大人高升。” 黄学恒哈哈笑道:“承贤侄的情,那宝贝一亮相,大人物的外宅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听说我只是谋个典吏的位置,没口子就答应了。” 黄学恒将郭大路引入自己的小书房,不等郭大路入座,咳嗽了一声:“贤侄啊,老夫能谋到此位,全是托了你的福,今后你们之间不说二话,有事尽管说话。我虚长你几岁,今后,你就称我伯父吧。” --咦,黄学恒这话,分明是要认干亲啊,人家是认干爹,自己却是认干伯父。幸好自己不是女的,要不白天是干爹,晚上是爹干,那可没节操到家了。干伯父就干伯父吧,谁让自己是个穿越者,在这世界压根儿没有根基,实质上是个黑户,谁都可以踩上一脚,有个当官的干伯父罩着也好。 不过,郭大路此前也找朱老村长打听过,黄学恒虽然是积年的世家老吏,却从来没干过欺男霸女生孩子没屁眼的事,当然衙门里半黑半白的灰色勾当也没少干,要不然,哪里来的老家的百亩良田。----------------------------------------------------------------------------------------------------------------------------------------------------------------------------感谢伟厷孒ˊ、维尼抱抱熊的打赏。 第六十七章 第一桶金(六) 这样的人,在酱缸一样的官场里,已经算是难得的好人,毕竟还长着一颗人心。 郭大路正是打听得黄学恒的品性,才决定将他当做一个合作者,要不然,他也用不着花大力气推广积肥法、标点符号法为他扬名,甚至献上镜子了。 不过,黄学恒也算是个有良心的,并没有因为得了典吏之位,就将郭大路当用过的抹布一样扔掉,今晚他喝得半醉依然拖着鞋子迎接郭大路,就是最好的证明。 郭大路连忙起身,正式行了个大礼:“小子没了娘亲,这世间只有一个瞎了眼的父亲相伴,今日多了一个伯父,实在是老天爷给我的福份,见过黄伯父。” 黄学恒笑得眯起了眼:“大路啊,坐、坐。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大路,府城的大人物,很是喜欢我送上的宝贝,愿意重金求购,不知道你手里--” 郭大路忙道:“小侄手里倒还有几件,伯父有用,尽管拿去。” 黄学恒点点头,拍了拍郭大路的手:“你这孩子是个大气的,你放心,伯父不会让你吃亏,这宝贝到了大人物手里,虽然卖不到一个天价,可也不会便宜了。只不过,那大人物也会因此承我的情,今后再有事相烦,也有几分薄面。” 郭大路坦然道:“我知道,这送礼也是有门道的,没门路的人,就算是抱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这上下人情关系,也是需要靠水磨功夫长期维持的,临时抱佛脚是最笨的法子,几面镜子能得大人物欢心,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黄学恒一拍手:“大路啊,我可真正喜欢你这孩子,和你相比,我那儿子就是一头只知道吃喝的蠢猪--抱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临时抱佛脚,哈哈,你这几句话,可真是绝了!” 郭大路道:“我回村后,就让浩哥儿将剩余的几面镜子送来,对了,这是今天侄儿带来,专程送给黄伯父的一份礼物。” 黄学恒看看郭大路送上的礼物,那是个用草纸包成的小包,虽然其貌不扬,他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郭大路已经数次给他出人意料的表现了。 黄学恒轻轻地打开纸包,因为醉酒,手有些抖,沙拉拉,一些细碎的颗粒物从纸包里洒了出来,黄学恒就着月光一看,掉在桌子上的,是一些如砂似盐的白色小粒。 “这是--”黄学恒看向郭大路。 郭大路道:“糖,白糖。” 黄学恒打开纸包,伸出手指,捏了一点糖,放在嘴里品了品:“果然是糖,这是冰糖?不对,冰糖不是这样子的,这白糖色泽洁白,如云似雪,可以叫雪糖。” 郭大路道:“那可多谢黄伯父赠名了。伯父,我想办个糖场,专门做这雪糖生意,伯父占两成股份,你看可行?” 黄学恒用手指拔了拔桌子上的雪糖:“这雪糖的确是好东西,拿到市面上卖不愁没有好价钱,那些番人最是喜欢我大李朝的精美器物,无论你有多少雪糖,光一个三江口就能给你卖得干干净净。让伯父占两成干股,实在是我占大便宜了。” 郭大路知道这事儿是成了,刚想说什么,黄学恒举起手掌:“不过,我要五成股。”他不等郭大路开口,就慢悠悠道:“这不是伯父贪心,实在是这糖的生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 黄学恒耐心地解说道:“米、盐、布、糖、铁,这些货品,都是事关民生的大生意,自我大李朝开国以来,就是官商专业的。别看民间杂货铺里都能买到这些货品,其实幕后真正的大商家,只有有数的几家,有的官商已经经营了两千余年了,他们的势力,真正称得上富可敌国,就连高官贵族,也愿意和他们交好。” “据我所知,后隆村并不产糖,郭贤侄手里的雪糖想必是用红糖通过某种妙法制造出来的。但你可知,大李朝的食糖原料产地,一在越地,一在海外夷岛,都被掌控在豪商手中,如果被他们发现了这雪糖,他们只要从红糖原料上卡你的脖子,你这生意就做不下去。” 郭大路一皱眉,我靠,这不是垄断嘛,自己以前只知道盐铁是专营的,谁成想在这大李朝,连糖也是垄断的独家买卖。 他有些不服气:“难道那豪商的本事真通天了?我零散着从小户手里收购红糖也不行?” 黄学恒冷笑一声:“这雪糖虽然利大,但普通人家也不可能天天吃糖,只有销得数量多,才能赚钱,你信不信,你这雪糖上市不足七天,鄞县城里就再没店铺敢将红糖卖给你,也没有店铺会代销你的雪糖,难道你还能自己开店,将雪糖铺开遍每个城镇不成?哼哼,你就不怕自己有命赚钱没命花?” 郭大路一缩脖子:“我信我信,伯父,你说你要五成股,可是拿这股份去找靠山?” 黄学恒捻着胡须:“和你这小子说话就是轻松,不用我明言,你就知道话中真意。不错,这五分股份,就是咱们参与食糖生意的卖路钱。其实我还有点担心,这五成股份,够不够喂那几个大人物的,毕竟咱们这雪糖生意是从他人口里夺食。不过,你刚才说手里还有几面镜子,有这宝贝开路,这雪糖生意,倒是可以碰一碰。” 郭大路一拍大腿:“就这样办。黄伯父,侄儿就在后隆村等你的好消息了。” 不几日,黄学恒任鄞县典吏一职公文正式下达,除了一应场面话之外,另有“知农事”“擅教化”等褒奖,衙门里的一众官吏都知道,这是表扬黄学恒免费散发积肥法、标点符号等的功劳,无不稀奇,这黄学恒虽然吟得几句歪诗,可何时有这等本事了? 听说他那两个方子,都是从古籍里看来的,怎么自己就没这样的好运气,一时间,县城里的书店生意好了不少,不少士子纷纷打听有没有古籍,年头越久越好,倒是让书店老板卖出了一堆积压已久的旧书。 黄学恒黄典吏虽然升了官,却并没有换新房子,依然住在衙门后的老屋,他心里清楚,自己虽然当上了典吏,也算个正经八百的官了,但是在这鄞县城中,有的是比自己官大的,钱多的,背后靠山硬的,太过张扬,没有什么好处。 这天,黄学恒吩咐老仆给自己准备车马,准备赴州府,临行前,他翻出一个箱子,取出里面的东西,细细把玩着,那几件东西,正是郭大路让浩哥儿送来的几面镜子。 黄学恒在阳光下捧着那面“碎星镜”—这就是周木匠用打碎的镜片做的镜盒,郭大路取了这个恶俗的名字--一双老眼让反射的星星点点阳光刺激得都流出泪来,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黄学恒的眼光越来越贪婪,只想一把抓起这几面镜子,挖个洞把它们埋起来,这可是能传之子孙的宝贝啊! 不过,黄学恒不愧为积年老吏,很快冷静下来,这样的宝贝可不是自己这样的小官有资格拥有的,硬留下来,只会遗祸后人,这样说起来,郭大路这小子,非同凡人啊,小小年纪就能看得这样通透,毫不迟疑就将所有的镜子都交给了自己,丝毫不留恋。 这份心性,当真是令人稀奇。 却不知道他那师傅山中老人又是何等样人物,居然教得出这样的徒弟来。 黄学恒如今已经坚信郭大路不是逃奴,而是异人的不记名徒弟了,别的不说,哪个逃奴手里也不可能有碎星镜这样的宝贝--就算这碎星镜是郭大路从主家偷来的,他也只会隐名埋姓远走他乡,将脏物卖给外洋的番人,也不可能交给自己,到州府四处送礼。 黄学恒正在把玩,老仆在门外报:“县学李夫子上门拜会。” 李夫子?黄学恒想了起来,是那日在街上为自己的标点符号辩护的李华夫子,其人字文广。此前,黄学恒与李华并没有多少的交情,黄学恒只是个笔贴式,李华是学里的夫子,说白了就是个教书匠,虽然称得上是同僚,却很少交往。只不过,当日李华当街斥责那名为难黄学恒的士子,却是黄学恒欠了他一份情。 黄学恒忙道:“快请,快请。” 黄学恒收起装着镜子的木箱,李华正好迈步而入,远远拱手道:“百竹先生,有扰有扰,我看那门口有车马,可是要远行?没想到做了恶客。” 黄学恒走到门口相迎:“文广兄上门,本该倒履相迎才是,请坐,请坐,来人,上好茶。” 黄学恒和李华入坐,寒暄了几句,其实两人平时并没有交往,交浅,自然无法言深,黄学恒正在琢磨这李夫子为何突然上门--这李华在县学中为人正直,而且颇有些才华,教书也是本本份份,今日突然上门是何事?难道是看到自己升官,想找自己走走门路?那他也该找学官才是。 第六十八章 代师授艺(一) 李华突然咳嗽了几声,从袖里摸出两张纸:“百竹先生,文广此来,是为了请教此物。” 黄学恒一看,李华掏出来的是两张草纸,这两张草纸他再熟悉不过,正是署了他名字的积肥法和标点符号法。 黄学恒脸色顿时一冷:“文广兄,我早就言明,这积肥法和标点符号法,是我从家传古籍中看来的,可惜的是,那古籍早已经遗失,你想借阅却是不能了。”—这段时间,经常有人上门向黄学恒借阅那两本根本不存在的古籍,已经让黄学恒不胜其烦了,所以他直接就开口拒绝。 没想到,李华却是一愣:“古籍?不、不、不,百竹先生误会了,我并不是为古籍而来。我是想请教百竹先生,这草纸上的文字,是如何印刷上去的。” 黄学恒一怔:“什么?这草纸上的文字印刷有何古怪吗?” 李华又是一呆:“百竹先生,印着这两个方子的草纸,这段时间在整个鄞县散发了已经数千份了,我一直以为这是你命人印刷的,难道你没看出这草纸上印刷的方式非同一般吗?来来来,你看,这印刷的字体,非是我们寻常见的雕版印刷,也不是我曾经听说过都城新发明的木活字印刷,我颠倒看了许久,也没认出这究竟是用何种方式印刷的。” 黄学恒脸上不动声色,含糊道:“不知李华夫子为何穷究这印刷方法?” 李华听黄学恒从称自己字改为直呼其名,知道自己冒失上门相询,犯了人家的忌讳了,但他实在是好奇不过,此时忙道:“在下向百竹先生致歉,想来这印刷的手艺,是百竹先生的不传之秘,只是这法子实在是神奇,一张粗糙的草纸上,印刷的字体都能清晰可见,如果换了上好的纸张,那印出来的书籍必然本本都是善本。百竹先生当知,好书难得,书店里上好的书籍价格极贵,就连县学里的学子,也要省吃减用才能买几本心仪的书。如果百竹先生能告知在草纸上印刷的新法,在下代千千万万学子谢先生。” 说着,李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郑重向黄学恒行了一礼。 黄学恒连忙起身,让在一边:“不敢受李夫子大礼。”心里却在摇头,这李华夫子,真是迂的,早听说他为人方正,可没想到,已经迂到有些头脑不清了,这印刷新方,无论在何人手里,都是不传之秘,怎么可能被你三言两语,就白白交给你?至于天下千万士子的谢意--那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黄学恒有心婉拒李华,心中却突然一动,这印刷的方子其实并不是自己的,而是郭大路的,他也不知用了何等妙法,在草纸上印出清晰精美的文字,自己这个干侄儿总能折腾出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东西,李华想知道印刷的法子,干脆就让他去找郭大路好了。这样一来,自己也算是还了当日李华出言相助的人情。 黄学恒咳嗽了一声:“文广兄,你有所不知,这草纸上的印刷新法,却不是我的,而是后隆村的一人想出来的,那人姓郭名大路,我将印刷积肥法和标点符号法之事托付于他,一应事务,都有他一手操办。你想知道印刷新法,还得问他。” 李华腾一下站起来:“后隆村?是了,我听说草纸最早就是从后隆村流传出来的,我这就去后隆村,古人云,大隐隐于野,诚不我欺,这山野小村居然有如此贤人!” 黄学恒一呆,贤人?大隐隐于野?他正想告诉李华郭大路只是个小伙子,李夫已经抱拳告别,匆匆出了门。 真是个书呆子!黄学恒摇了摇头,命老仆抱了箱子,上了门口早就等候的车,向府城而去。 郭大路近日在后隆村无所事事,制作雪糖的一应工具和原料早就已经备好了,浩哥儿、李波和傻大个又试了几次手,一次比一次熟练,消耗的原料也比刚开始少了很多,浩哥儿还多训练了几个孩子,随时可以大规模开工,就等着原料红糖进村了。 郭大路并不担心黄学恒会带着那几面镜子一走了之,象他这样的地头蛇根基就在老家,离了老家,地头蛇就成了虫子,任谁都可以捏死的小虫子,身怀异宝,人在他乡,一不小心就被当地的地头蛇给吞了,连皮带骨连碴子都不剩下。所以黄学恒最好的办法还是和自己合作,一边升官,一边发财,何乐而不为? 后隆村里的各项事务,如今除了学堂给孩子们上课,别的都不需要郭大路插手。 滴灌由朱老村长亲自管着,偶尔有管道损坏,很快就能修好。 积肥有村里青壮村民操劳,定期都有人拉着粪车到县城的几个厕所收粪,如今县城内外已经盖起了七座厕所,“生产”的粪便不仅足够整个后隆村使用,甚至连邻近几个村也来花钱购买。但是郭大路却不许这些粪便外运,而是在后山找了个大坑,将粪便全都堆积在了里面。村里人虽然不解,这粪便又不能吃,多了也没用,但出于尊重郭大路,他怎么说就怎么办。 村里的养殖由如今由大妞领头,正发展得红红火火,第一批蚯蚓已经产出,鸡鸭极是喜欢,有了这天然的有机饲料,鸡鸭感染疾病的风险也大大降低。 草纸作坊由周木匠和李大眼管着,已经生产出了比草纸更柔软洁白的高档卫生纸,以及纸板箱,如今正在试销阶段,虽然不能发大财,却是村里一笔稳定的收入。 当然,也有些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已经有别的村在仿制草纸了,毕竟这东西没什么技术门槛,属于一看就会的东西。 不过,后隆村的草纸依然很受欢迎,因为随草纸赠送积肥法和标点符号法,甚至有百姓为了这两个方子专门买后隆村产的草纸。 别的村也许可以仿制草纸,却没法仿制在草纸上印刷的方法,当然,他们可以用笔抄在草纸上,但这花的功夫就大了。---------------------------------------------------------------------------------------------------------感谢幽圣天使、伟厷孒ˊ、维尼抱抱熊等书友的打赏,本周末终于得到了第一次分类新书推,为了感谢书友们的支持,当天毛豆多加二更。 第六十九章 代师授艺(二) 在大李朝,会写字的人都被视为文曲星下凡,再落泊的文人也不可能专门为你在草纸上写方子以换一碗饭吃,那可不真成了厮文扫地了?不,简直就是丢粪坑里了。 所以,已经打出“品牌效应”的后隆村草纸,一时还不愁生意。 郭大路闲着无事,折了条竹子,做了竿最简单的不过的钓鱼杆,在村口的小溪里钓鱼,正钓上来一条大嘴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牛车声,一个和气地声音问道:“这位小哥,请问郭大隐者可是住在这后隆村?” 郭大路一回头,手里的大嘴须一挣,从鱼钩上挣脱到了溪里,甩了一下尾就不见了。 郭大路看到牛车上坐着一个中年头戴高冠的文士,正在向自己含笑问话,他正在寻思“郭大隐者”是村里的哪位,只听到那文士再次问道:“你知道郭大路大师住在何处吗?你帮我带路,这文钱给你买糖吃。” 郭大路心里一咧嘴,自己什么时候成为“隐者”“大师”了?这文士是何人?他为何前来打听自己?难道想对自己图谋不轨?如果真对自己不利,也不可能这样到处瞎打听啊? 郭大路装出乡下小子傻乎乎的笑,一把抓过那文士手里的铜钱:“郭大路到山里玩了,那地方云老厚了,进了山,就找不到了。” 那文士正是李华,他兴冲冲前来寻访郭大路,没想到一头扑了个空,但就此归去,却又有点不甘心,他想了想,摸出印着方子的草纸:“这位小哥,你可知道,郭大师印刷此物的作坊在何处?” 郭大路瞟了一眼:“这玩意儿咱们村里多得是,你花一文钱买捆草纸,就能送你这两个方子,这位老爷何苦巴巴跑到村里来买?县城里就有得卖。” 李华摇了摇头:“这位小哥你不知道,这草纸上的方子的确妙,但更神奇的是在草纸上印刷的法子,如果我能请郭大师将这印刷法传与世人,那世人人人都能读得起书了--唉,其中道理,你是不懂的。” 郭大路禁不住多看了文士一眼,草纸上的方子流传时间也不算短了,少说也散发出去五六千份,却还是第一次有人发现草纸上印刷的奥妙,这文士有点意思,居然能立刻发现这印刷法能极大降低成本,让天下学子能买得起书。 更难得的是,此人没有一股文酸气,面对自己这样一个乡下小哥儿,说话都能和和气气。 郭大路穿越到大李朝后,还是第一次跟这个时代的掌握着最先进文化的“知识分子”打交道,他顿时来了兴趣,将手里的铜钱抛了抛,“这位大叔,我不能白拿你的铜钱,你不就是想知道这方子怎么印刷出来的吗?这事儿简单啊,草纸作坊就在溪的那一头,我带你去看好了。”说着作势就要拉过牛车。 李华忙伸手阻止了郭大路的动作:“不可。我不经郭大师的允许,怎么可以探看他的印刷秘法?这不成了贼了吗?” 李华看了看天色:“这天眼见着就要黑了,此时回城就要走夜路了,不如干脆在这后隆村住下来,静候郭大师下山。这位小哥,这村中谁家的房子有空屋,可容我借宿一晚?” 郭大路道:“我家有房子空着,这位大叔住我家吧。”说着,胡乱收起鱼竿,拉着牛绳就走,嘴里还道:“不过你要给钱,不能白住。” 李华并不着恼,点点头:“那是自然,还请小哥给我准备一点吃的,从县城一路赶来有些肚饥了。自然,这吃食我也给钱。” 郭大路一边拉着牛车,一边在心中点头,这位文士给他的第一感觉不错,并不象以前看过的古代笔记小说里描写的那些臭文人,满身酸腐气,高高在上,看不起泥腿子,这位文士待人温和,而且还很有节操,主动拒绝探看印刷的法子。面对着自己讨要食宿钱,也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自以为高人一等而恶言相向。 郭大路拉着牛车回到自己家,一路行来,遇到不少正准备上晚学的孩子们,孩子们纷纷向郭大路行礼,郭大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回礼,李华却误以为孩子们是在向自己行礼,回以微笑,感叹道:“这后隆村虽然偏僻,没想到乡民却如此敬学有礼,想来必是受到了郭大师的教诲,此行不虚,此行不虚啊。” 郭大路引着李华进了自己家,郭进坐在房中,听到外面动静:“大路,你回来了?” 郭大路应了一声:“爹,家里来了位外客,想借住我家,还想要些吃食。” 郭进忙摸着迎了出来:“有客上门那是喜事,大路,快给客人备饭。” 郭大路对李华道:“这位大叔,我爹眼睛不好,你陪他坐坐聊聊,我去烧饭。”说着一溜烟进了厨房。 李华听到郭大路让自己陪着一个瞎眼的乡下农夫聊天,却也不在意,还真的扶着郭进坐下,询问了几句农事,不一会儿,郭大路把饭端了上来,却是一碟咸菜,和三碗米饭。 自从21世纪那一头暑假来临后,郭大路就断了吃食,虽然有村民时不时会送些东西来,但他都将东西转交给李波,让他换粮食给孩子们吃了--原本此举只是表演给李波看的,可现在却弄假成真了--如今郭大路除了以前晒干的一些饭粒,也没菜可吃了。 李华看着黑乎乎的咸菜,并没什么为难的神色,因为他知道乡下农人极穷,有咸菜上桌已经算好的了,有的穷人一年四季到山里挖野菜吃。 郭进端起郭大路塞到他手里的饭碗,朝着李华所坐的方向举了举:“这位客人,菜没有,饭吃饱。” 李华知道,“菜没有,饭吃饱”是鄞县一带请客人吃饭的客气话,不过,如今的场景的确是没什么好菜,就连饭能不能吃饱都是问题,乡下人多以高粱饭填饥,李华虽然没什么架子,习惯了清贫,但也没吃过高粱饭,不过,为了向郭大师请教,偶尔吃碗高粱饭也没什么。 房间里的火把忽明忽暗,李华看不清手里的饭碗,扒了一筷子在嘴里,刚想硬生生吞下去,却忽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含在嘴里的并不是粗糙难咽的高粱,而是白米饭! 李华侧过碗,对着火把的光照了照,那的确是白米饭,而且粒粒饱满,色泽晶莹,是上等的好米--不对,比他吃到过的最好的贡米还要圆润! 李华虽然是县学的夫子,其实就是个普通的教习,虽然有禄米,到了年节还有冷猪肉可以分,其实日子过得并不宽裕,他经常把领到的上好禄米再送到米店换些低价的糙米吃,这样才不至于断粮,上好的精米也就是逢年过节才上桌。 可是后隆村的一个乡民家里,哪来得这上等的雪花精米? 但李华想了想,就释然了,这一定是郭家恭敬自己这个读书人,特意从富裕村民家借来的粮食,如此一想,对郭家父子的好感更增。他甚至想着,等会儿可以送几本书给郭家,勉励这个叫“大路”的孩子好好上进。 李华却不知道,这白米饭是郭大路仅剩下的最后的库存了,今晚过后,郭大路自己也要吃高粱饭了,这样的好日子,一直要熬到两个月暑假结束开学后,大手大脚的大学生们才能给垃圾桶补充源源不断的食物,或者,等白糖生意上市后,郭大路手里有了余钱,才能改善伙食。 吃了饭后,李华正准备向郭大路打听“郭大师、郭大隐者”的家,突然听到屋外传来阵阵读书声,原来,老屋学堂中的孩子们久等郭大路不来,在浩哥儿和大妞的带领下,自行诵读起课本来。 李夫从来没想到过,在一个小山村中居然能听到夜读声,而且听那声音,分明不是一个人在读,而是一群孩子在读书。他一怔之下,不仅欢喜赞叹:“这一定又是郭大师的教导,果然是诲人不绻,连这小山村也受其恩泽,唉,我来得太迟了。” 郭大路摇头晃脑道:“这就叫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李夫眼睛一亮,失态地一拍手掌:“好!好个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这、这一定又是郭大师说的,这分明是一幅上佳的对联,这位小哥,请教下联是什么?” 郭大路笑道:“下联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李夫默念了几次对联,猛地站起身来:“快,快带我去孩子们读书处,就算郭大师还没有回来,我能在郭大师传道授业处坐一坐也是好的。” 郭大路忍着笑,带着李夫向学堂而去,浩哥儿等人看到郭大路带着一个陌生中年大叔进来时,都愣了愣,郭大路摆了摆手,示意大家自行复习,李夫没注意到郭大路的小动作,因为他一进学堂后,就被孩子们诵读的内容给吸引住了。 第七十章 代师授艺(三) 李华又是一震,“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这、这是什么经文?为何自己从来没听过。不仅读起来朗朗上口,而且言简意赅,细细想来,文中之意又极深远。 李夫顾不得失态,抢过一个孩子手里的课本,只见抬头写着《三字经》三个字,他喃喃自语:“《三字经》、《三字经》,这必定是郭大师自行编写的蒙童教材!哈哈,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就算是没能当面向郭大师请教,光看到这《三字经》一文,已经足慰平生!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 李华书生气上来了,干脆把郭大路扔在一边,自行在孩子们课桌间穿行,看到孩子们熟练的在文中应用标点符号法,又是一阵欢喜赞叹:“原来这冒号、引号是如此应用的,这是什么--啊,这叫书引号,这一个短横又是什么?原来是破则号。原来标点符号的应用,还有如此多讲究。” 等李华看到九九乘法口诀表时,彻底不淡定了:“这是何字?曲里拐弯,倒似域外异文。阿拉伯数字?计算用的?计算不是该用算筹吗?什么,不需要算筹,可以心算?除了加减还可以乘除?等等,什么是乘法?” 当李波站起身,背了几句乘法口诀表后,李华突然长叹一声,对着学堂最前面郭大路的空座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古人诚不我欺,野有大贤啊!只恨在下来得晚了!这标点符号、《三字经》都是惠国惠民的篇章,乘法口诀表更是事关军国大事,我大李朝有郭大师,真是侥天之幸!” 李华扭头对一直跟在身后忍着笑的郭大路道:“小哥,麻烦你给我找个空桌来,从此后,我就要在这学堂当郭大师的一名学生。” 郭大路一开始面对李华这个当代的知识分子,不无带着戏弄的态度,在他以前对古代读书人的认知中,这些掌握着知识和话语权的精英,其实是极端自私自利的,读书只是为了当官,而当官是为了发财,什么为国为民,那只是一句空话套话。 大李朝的文人他虽然没有直接的接触,但只要看看后隆村等农村农民的破败生活,就知道官府对老百姓的压榨有多严重,而代表官府的知识分子阶层又有多脱离基层百姓。 可李华夜访后隆村却大出郭大路的意料,他为人平和,虚心好学,不耻下问,和自己的瞎眼老爹一起啃咸菜也态度从容,如今更是虚心表示愿意成为自己的学生,和一群乡下孩子一起读书。 郭大路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捉弄李华,这个读书人,是个好人,一个真正的好人。 郭大路正了正衣服,向着李华行了一礼:“李夫子,郭大路一介乡村小子,不敢称师,咱们、嗯,咱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李华被郭大路这半文半白的话弄得一愣,呆了半晌,指着郭大路道:“你、你怎么和郭大师的名字一模一样,等等--天!难道你就是郭大路,这处学堂的主人?” 郭大路笑道:“后隆村就只有一个郭大路,那就是我,我不是什么隐者,也不是大师,不过,印刷术、《三字经》、乘法口诀表,倒的确是我鼓捣出来的。只是,我事先说明,这些东西都不是我发明的,而从我的师傅山中老人处学来的。” 郭大路当着李华的面,又胡扯了一通什么山中老人从小救了自己,抚养教育自己长大,教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本事等等,他每一次说谎,就自动将这个谎话编得更加圆满,加上种种细节,淡油加醋,生动无比,说到自己感怀山中老人对自己的恩情时,甚至眼眶含泪--其实是思念21世纪的小女友。 李华不疑有他,连连感叹:“可惜,可惜,我无缘向山中老人请教。不过,郭--嗯,郭小师父,我向你求学之心却是真的,还请你多多赠教。” 郭大路苦笑道:“我怎么能当你李夫子的师傅呢?你的年龄比我大,你是官身,我却是个平民,当不得,当不得。” 李华道:“当得,当得,达者为师,圣人还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李华还请郭师傅不吝赐教。”说着,又行了一礼。 郭大路忙扶住李华:“李夫子,这样吧,我代我师傅收你为徒,这样,你就是我的师兄,我是你的师弟,我代师传艺,你看这样可行?” 李华眼睛一亮:“代师授艺?好!好!这办法好!那我就拜山中老人为师,不过,你是师兄,我是师弟,我们不论年纪大小,以入门先后为序。” 郭大路拗不过李华,只得认了师兄,李华为师弟,浩哥儿、傻大个、大妞、李波等人倒也识趣,纷纷上前行礼,称李华为师叔。 李华问郭大路道:“师兄,咱们师傅山中老人教授的是哪一门经书,是哪一个学派?” 郭大路想了想:“师傅无门无派,我从他处学的知识,都是他自创的,我记得师傅有一次无意中提过,他的学识,叫科学,通过观察、思考、实验、求证,追求天下万物的本源和发展。” 李华喃喃自语了几句“科学”:“我们的师傅不知是何方神圣,追究的居然是万物之本初大道。我想,我们的师傅必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郭大路一时嘴快,道:“科学的基本精神,就是大胆质疑,小心求证。师傅说,就算是他教我的知识,我只要有足够的证据,也可以完全推翻,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来。” 郭大路此话,已经属于离经叛道,大逆不道了,大李朝讲究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师傅说的话永远是对的,做弟子的怎么可以质疑呢,又怎么可以“走一条自己的道路”呢,这不成了叛徒了?无论哪个门派宗学,遇到这样的弟子,可是要清理门户的。----------------------------------------------------感谢木木先生、幽圣天使、伟厷孒ˊ等书友的打赏,今天有四更哟,大家开心的看书吧,毛豆努力码字中。 第七十一章 代师授艺(四) 但李华确也算是半个异类,念叨了半天“大胆质疑,小心求证”,晃了晃脑袋:“嗯,师傅有过,做弟子的既然察知,自然该直言其过,文过饰非,非正人君子所为。至于‘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云云,这就是无稽之谈了,君父有过,直言其非就是了,何至于背门而出。” 当晚,郭大路也没时间给孩子们上课了,吩咐他们自习,和李华在火把下夜谈,他有心通过李华了解自己身处的这个大李朝,所以一边胡绉一些所谓山中老人的学识,一边旁敲侧击地打听。 李华为人虽然方正,但并不傻,要知道,他寒窗苦读十余载,能当上县学的教习,就绝对不可能是笨肚肠的人,他很快就发现,郭大路虽然满肚子都是山中老人讲授的古怪学识,但对常识却一窍不通。 但李华很快就释然了,自己这个小师兄,跟着师傅山中老人从小住在封神山内,远离人烟,所以才对世事一无所知,所谓山中不知岁月长,形容的就是自己这小师兄的情形了。 李华想了想,挑了一些世人皆知的常理,慢慢讲给郭大路听,如当今圣天子在位,众正盈朝,国泰民安,下有三位皇子,太子勤政爱民,如今正监国事,二皇子英武非凡,征讨四夷,赢得赫赫战功,可惜的是前几年二皇子奉旨征讨南越蛮夷,却惨遭兵败,部下哗变,以至吃了大败战,自己也身受重伤,三皇子最是仁厚,喜欢种种修行法门,专一寻访天下名川大山的得道高人,一心求证大道-- 李华说的这些,其实是大李朝的“基础知识”,是当今孩子们启蒙时夫子们教的常识,如今给郭大路特意单独开个小灶,郭大路心里默记,其实有些不以为然,因为在李华所说的“历史”中,历代圣君都是得到神仙辅助的,比如说开国太祖,就是得了九天玄女的相助,才打败了四夷。此后历代君主,也同样得到不同神仙的帮助,更有几个君王因为立下大功,而自己成仙得道,白日飞升的-- 郭大路心里暗笑,这些东东,其实都是皇帝老儿为了显示自己的君权神授而故意编出来愚弄老百姓的,其实在民智未开时,古今中外都有类似的“历史”,说穿了就一句话--吓唬老百姓。 郭大路心里冷笑,如果这世上真有神仙,那神仙为什么不变出吃不完的白米饭来,为什么要让包括后隆村在内的全天下的老百姓饿着肚子,穿着破衣?哼,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不过,郭大路也从李华嘴里得知,大李朝是个极大的国家,骑着马从最北端跑到最南端,要好几个月,四夷纷纷以大李朝为尊,只不过,最北边的沙漠里,有胡族,立了个金帐汗国,不通教化,时时会犯界,和大李朝斗了数千年,海外也有些番国,偶尔会在海边骚扰小民,但更多时候是开来一条条大船,与百姓交易--鄞县的三江码头就有这样的番船。 总之,大李朝富有四海,四夷宾服,万国来朝,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 郭大路心里琢磨,怎么听着听着,这自己穿越来的大李朝,和另一个时空的古代差不多呢,甚至在李华的描述中,连地理环境都相差不多,国境中都有大江大河,不过一条叫通天江,一条叫大青河。 唯一的差别,就是在原时空的历史中每过数百年,就要改朝换代,而在大李朝,自太祖一统天下后,就延续至今,垂两千一百二十六年,当真称得上是铁打的江山--当然,李华对此的解释又是圣天子有神仙相助,虽然偶尔境内有小小的反叛,但只要神仙出手,也立刻平息。 郭大路知道所有的历史,都是统治者给自己涂脂抹粉,想要从正统的历史书里得知这个朝代的真相,实在是自己迂了,所以很快就对李华的基础知识教育失去了兴趣,两人转而谈起“科学”来。 李华道:“小师兄,我前来后隆村寻访你,起初是为印刷术而来的。” 郭大路笑道:“我明白你想看什么。”他起身翻出来刻了印积肥法和标点符号法后剩下的几张蜡纸:“李师弟,印刷术的秘密就在此,这蜡纸是师傅传给我的,配上油墨、铁笔、铁板,就可以很方便的印刷。” 李华细细地查看着蜡纸:“这蜡纸显然是用蜡涂在极薄的纸上,然后用铁笔刻字,所刻之处蜡质尽被除去,覆以油墨,渗透字迹,印在其后的纸上,既成了印刷的文本。此法比雕版或活字印刷法简单多了。据我所知,高明的匠人雕版,一张版需要十余日,雕错一字,就全版做废。活字印刷也需要事先做好泥模,有新字就必须开新模。而这蜡纸,随写随印,再是方便快捷不过。尤其是在大军之中,行军打仗,一纸公文通过蜡纸立刻就能印刷数万张。” 郭大路点头道:“不错,蜡纸印刷法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不过,我现在虽然已经配出了油墨,但是蜡纸却只有这几张了,这还是师傅传给我的,我自己也不知蜡纸的制作方式。” 李华沉吟着:“蜡纸的关键是纸要薄,纸上可覆蜡,我认识府城的几家造纸作坊,可以请教他们的匠师,能不能做出类似的薄纸来。” 郭大路一拍手:“好啊,那就麻烦李师弟了。” 李华一怔:“小师兄,你就不担心师傅的蜡纸印刷术流传出去?” 郭大路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师傅传我学识时早就说过,希望我将他的科学传播得越广越好,他的种种本事,知道的人,学习的人越多越好,可不是藏在自家的山洞中发霉的。” 李华神往地道:“我们的师傅山中老人真是不世出的贤人,可恨我这不记名的弟子无缘与他老人家相识。” 郭大路道:“师傅曾经说过,他的知识传播的过程,也是一个自己重新学习的过程。他的知识也并不见得样样都是对的,如果他人在学习过程中,能发现其中的问题并解决之,那他反过来愿意拜他人为师,这就是学无止境。” 郭大路说得兴起,突然问:“李师弟,你认为,师傅、我、你,谁最笨?” 李华一呆:“这还用问?我们三人之间,自然是师傅最聪明,你次之,我最笨。” 郭大路摇头道:“非也,非也,师傅却说,他最笨!” 郭大路从灶里捡来了一根木炭,在地上画了三个大小不一的圆圈,他指着圆圈道:“这圆圈好比是师傅、我、你拥有的知识,而圆圈外,则是我们未解的知识。李师弟,你看看,师傅、我和你,是谁接触到的未解的知识多?” 李华比划着三个不同大小的圆圈,突然跳了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师傅拥有的知识最大,他的圆圈也就越大,和旁边未解的知识接触的地方也越多,师傅知道他不知道知识,比我们多得多,所以他才说,自己最笨!” 郭大路扔了手里的木炭,拍了拍手道:“没错,世人多愚,总是喜欢抱着自己那一点点粗浅的知识以为是宝贝,秘不示人,恨不能世代只传自己的子孙,他却不明白,知识是需要交流的,只有在交流、碰撞中,知识才能越辩越明,才能向前发展。学得越多,才知道自己无知的越多,固步自封,是最愚蠢不过的行为。我希望我能代师傅在这世间传播科学,学的人越多越好。” “区区一个蜡纸印刷术算得什么,我这里还有铅活字印刷法、彩色油墨印刷法,我只希望这种种印刷术传播得越广越好,更欢迎有那聪明才智之士改进这些印刷术,让更多更精美的书籍能以更便宜的价格,进入千家万户,让后隆村里的孩子也能拥有满满一书架的书!” 李华目眩神摇,满满一书架的书?他是极爱书的人,但省吃减用,也不过收藏了一箱子的书,这其中不少还是他一笔一划抄来的,而在郭大路这小师兄心愿中,连乡村的小娃娃都能拥有自己的书屋! 但李华知道,郭大路不是在吹牛,因为仅一项蜡纸印刷术,就能大幅度的减少书籍的成本,如果郭大路真有他说的种种神奇的印刷术,让天下读书种子买得起书,看得起书,并不是妄言。 李华赞道:“郭小师兄有如此大志,实在是天下人之福。这种种新奇的印刷术发明尚需时日,我倒觉得,可以利用这师傅赠予的蜡纸,先行刊印《三字经》,如果能让师傅编撰的《三字经》成为我大李朝孩童启蒙必读之物,也算是师兄和我为师傅扬名了。” 郭大路点点头:“扬名不扬名,师傅倒是不看重,不过师傅的确编过几本适合孩子们读的书,除《三字经》外,还有《百家姓》《千字文》,内含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等种种小故事,不仅读来朗朗上口,更能让孩子们在潜移默化中懂得什么是仁,义,诚,敬,孝。” 第七十二章 代师授艺(五) 李华摇头晃脑道:“潜移默化?小师兄这个词用得好,颇有春雨润物细无声的道理。对了,郭小师兄,我刚才听《三字经》内里有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这孟母又是出自何典?” 郭大路脱口而出道:“孟母择邻讲的是孟母三迁的故事--”他的话音突然顿住了,糟糕,自己差点忘了,这大李朝有没有孟母三迁的典故?郭大路话峰一转,含糊道:“这孟母三迁是师傅取自一个域外小国的故事,那小国有个姓孟的母亲,为了给孩子找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三次搬家。” 李华点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域外小国也有如此敬学的人士,倒和我朝的王母相似,那王母为给儿子找个良师,五迁其居。”郭大路一头瀑布汗--这个强,搬了五次家,这王母可比孟母厉害多了。 他忙道:“李师弟,这《三字经》是师傅信口所作,如果要刊行大李朝,还应该用本朝的典故,此外,有什么为尊上者避讳的,还请师弟给予纠正。” 李华想了想:“原本师尊所著文章,我们做弟子的是不容置喙的,只是师傅是化外高人,不顾俗世小节,这《三字经》如果要刊行天下,的确需要有所修改,否则的话,引来一些小人的攻击,却是得不偿失了。” 郭大路拍着手道:“好好好,那此事就有劳李师弟了,对了,我等会儿就将《百家姓》《千字文》等默写出来,一并交给李师弟修改。我想,剩余的几张蜡纸,用来印刷这几篇启蒙文足够了。” 郭大路突然脸色一正:“李师弟,刚才你说,师尊所著文章,身为弟子的不可修正,这句话,却是大错特错了。我在此向你转告我学艺之初,师尊教我的第一句话,也是科学一道的根本之一,那就是: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李华在心里默念了数遍“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喟然长叹:“郭小师兄,我只恨未能识吾师于当面,古往今来,无数大德高贤,再无一人能说出此话来。” 李华做事倒也干脆,当下写了一封请假书,托人带到县学,自己就在郭大路家里住了下来--正好郭家还有一间空屋--一边整理郭大路假借山中老人名义交给他的启蒙文,一边学习拼音字母、阿拉伯数字,晚上则帮助郭大路在学堂教孩子们。 郭大路其实是半瓶子水,带了一肚皮现代知识,但是将这些知识如何教给孩子们,毕竟隔了一层,教学效果事倍而功半。 但李华却不同,他可是正经八百的县学教习,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别的不说,自从他代郭大路上课后,课堂纪律就好了不少,再皮的孩子面对李华严正的脸,都坐得端端正正。 更重要的是,李华能将郭大路的现代知识与大李朝的文化有机的结合起来,融汇贯通,让孩子们更易于接受。 不得不承认,大李朝的知识分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李华对郭大路的一些现代知识很有些独到的见解,比如他立刻发现拼音字母如果用来编撰字典,将会给当前的单纯释义的字典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郭大路赶紧打消了李华的热情,因为这编撰字典工程浩大,非举国之力不能成功,自己加上李华才两个人,可不敢碰这事儿,要不然别的事儿都别干了。 有李华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师弟相助,郭大路进一步从实务中解放出来,如果不是断了粮,天天吃粗糙得拉嗓子眼的高粱小米饭,这混在后隆村的日子还是蛮写意的,只是不知道,那新任的黄典吏带着一箱子的镜子,究竟拿下了雪糖生意没有。 后隆村里的变化,对这个大李朝而言,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就连鄞县县城,也无人知道,有一门叫“科学”的学派,在大李朝正式开宗立派了--李华亲手大书“科学”两字,挂在学堂的中堂之上。如今孩子们终于可以向自己的父母讲明白,自己跟着郭师傅、李师傅学的不是乱七八糟写的字象蚯蚓爬的古怪东西,而是“科学”。 鄞县城中,一处极富丽堂皇的大宅子,穿过一进进院子、走廊、厅堂,在一处绿意浓浓的后花园里,几个妇人正围着一个老妇人谈笑,旁边流水潺潺,几个小丫环轻轻打着扇子,在这炎炎夏日里带来了几分清凉。 一个微圆脸蛋的中年妇人含笑对正中的老妇人道:“这几日天气又热了几分,媳妇看老太君胃口有些不好,今儿的中饭,只吃了小半碗饭,还请老太君多多珍惜身子。再过半月,就是老太君的60大寿了,虽然老太君再三叮嘱简节办寿,但少不得有各方人士前来祝寿,这要是看到老太君精神不好,挨埋怨的还是我这媳妇。” 正中的老太君呵呵笑道:“你们看你们看,我这个大媳妇就是会说嘴,我只不过少吃半口饭,就换来她一顿唠叨。你们不知道,有道是千金难买老来瘦,这年纪大了,不能太贪嘴,节食是福。” 旁边的几个中年妇人纷纷逗趣说笑,微圆脸蛋的大媳妇笑道:“话虽如此说,老太君不开胃,不光我们担心,就连小少爷也是急得上窜下跳的,这不,又在满县城乱翻,说要给老太君找好吃的。” 听到大媳妇提到小少爷,老太君笑得满脸是花:“福坤那孩子是极好的,我原本担心,他跟着他老子和两个叔叔呆在京城,跟着那起子飞鹰走狗走马章台的纨绔弟子,学了一身坏毛病来。可没想,那孩子极是纯良,更是重孝道,这次特意从京城千里迢迢回到鄞县给我这老婆子祝寿,也算我没白痛他。” 大媳妇听到老太君夸自己的嫡子,心里甜得如蜜一般:“那还不是老太君教导得好,咱们诸家虽然颇有家底,却从来不欺压良善,逢节过节都少不了到各大道观寺庙布施,这浙东一带谁不知老太君慈悲为怀。” 第七十三章 抢了人家的生意(一) 大媳妇看老太君开怀,再次劝道:“老太君,这几天天热,您没什么胃口,我知道你一向喜欢甜食,要不,让小厨房把小少爷给你找来的那个奶糖送上来,配几块新做的豆酥,多少吃两口,也算是让小少爷尽点孝心?” 老太君点一点头:“就这样吧,我看老婆子要是不吃这两口,你能在我耳边唠叨一天。” 大媳妇悄悄打了一个手势,立刻有丫环下去,不一会儿,小厨房的几个灶头上的,带着一个新漆竹盒匆匆赶了过来,里面是包括豆酥在内的几样清淡的小点心,一杯玫瑰露,还有一个玉盒。 大媳妇亲自动手,将点心布放在老太君面前,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玉盒,只见里面用极薄的金箔包裹着几颗拇指大的玩意儿。大媳妇笑道:“这奶糖滋味倒是极好的,只不过受不得潮热,也只有用这千年寒玉做的盒子盛着,才能放得长久。” 原来这金箔包的居然就是诸家小少爷花了五十两银子,从大妞手里买来的奶糖,如果郭大路听说这一家子因为怕奶糖化了,而用寒玉做盒盛装,非要骂声装逼不可。 老太君接过奶糖,剥开金箔,随手递给了旁边打扇子的小丫环:“大热天的,难为你打了半天的扇,赏你了。”将奶糖放到嘴里,细细嚼起来。 老年人都喜欢甜食,这奶糖甜而不腻,果然很合老太君胃口,老太君一高兴,又多吃了几口点心,喝了半杯玫瑰露,只是人毕竟年纪大了,和几个媳妇子说笑了几句,就有了些疲态。 大媳妇最会察眼观色,连忙让几个媳妇下去,自己扶着老太君进了隔壁的院子,婆媳两人进了房,丫环放下帘子,坐在床边的老太君突然睁开了半闭的眼睛,一扫刚才疲惫的样子:“老大媳妇,京里可有消息过来?” 大媳妇凑到婆婆耳机边低语道:“我家老爷传来秘信,上面传出风声,当今圣上有意在年底前禅位于太子。” 老太君身子一僵,发了半天呆,长叹一声:“太子上位,那二皇子他--唉,当今圣上糊涂啊,他老人家如果在位,太子就算是对二皇子有心结,也不至于动手,可如果太子登基,就算是他做出什么不顾兄弟人伦的事来,太上皇也是束手无策,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下到升斗小民,上到帝王之家,都是同一个理儿。” 大媳妇苦笑道:“有因才有果,太子和二皇子相争,还不是皇帝老官儿自己折腾出来的,当年是他宠爱二皇子,封他为大将军王,四海征伐,打下了大片的新疆土,功可敌国,这才引起了监国的太子的警惕。太子担心二皇子征越后,携灭国之功图谋太子之位,于是先下手为强,向越国出卖了机密军情,又故意卡住大军的军粮,以至将士因为断粮而哗变,最后导致二皇子全军大败--” “住口!”老太君狠狠瞪了大媳妇一眼:“这种茶馆里胡说八道的流言,你也拿到我面前说道?!记住,太子和二皇子手足情深,二皇子败军而回,太子亲出京城十里相迎,更是将二皇子迎入自己府中养伤,日日探看,亲端饮食汤药,兄友弟恭,实在是本朝的佳话!” 大媳妇心里冷笑,什么兄友弟恭,只不过是将软禁换了个好听的名词,也就骗骗小民而已,她扑嗵一声在婆婆面前跪了下来,语带悲声:“婆婆,这皇家的勾心斗角我们自然管不着,只不过,二皇子一败,生生连累了我的相公!老爷在户部任司马,承担着给二皇子大军供应粮草重任,被太子视为二皇子党的人马,二皇子败兵后,太子秋后算账,拿下了多少二皇子一系的官员,要不是我们诸家拿出了泼天似的银子,相公和他的两个兄弟--如果太子真的登基了,必定会斩草除根,不但二皇子发生不忍言之事,就连我家相公和两位叔叔,都、都--” 大媳妇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大放悲声:“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我诸家上下百余口,又有几个能逃出生天?别看我们诸家现在有鄞半城之称,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旦树倒猢狲散,这鄞县城里,有的是落井下石的无耻之辈!” 老太君闭了闭老眼,眼角旁渗出几滴浊泪:“老大媳妇,你且起来,你担心你的相公,我还担心我的三个儿子呢,我诸家最有出息的三个男子都在京都,真有那不堪之事,那就成了一锅端了!” 大媳妇擦了擦泪:“婆婆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何不写信以过寿为名,让相公和两位叔叔都回鄞县,这样的话,也能逃得--” 老太君猛地睁开眼,瞪了大媳妇一眼:“你这蠢妇!太子正对二皇子一党虎视眈眈,如今为了顺利接位,才隐忍不动,如果我诸家子弟突然离京,必定会引起他的误会,到时雷霆发动,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枉然--你逃得再远再偏,能逃得过血滴子吗?!” 大媳妇一惊,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传说中那血滴子千里外隔空取人头颅,只留下一滴鲜血,至今没有人真正见过它的模样--因为看到血滴子的人,都已经死了。 大媳妇抽泣道:“那我们又应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坐以待毙吗?” 老太君又缓缓闭上了眼:“敌不动,我不动,如今只有静观其变,随机而动--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二皇子能当上大将军王,可并不是靠的虚名和当今圣上的庇护,而是他在前线一刀一枪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大媳妇咬了咬牙:“是,媳妇明白了,幸好相公将福坤以祝寿为名送回了鄞县,这孩子是我们诸家的独苗苗,多少算是留了点香火。” 老太君叹了口气:“媳妇,你让人在三江口备一条大海船,备足饮水食物,我会另派几个忠仆在船上守着,一旦事有不谐,立刻让福坤驾船出海。” 大媳妇心里苦笑,真要是有那不忍言之事,自己的儿子诸福坤就算是驾船出海一人又怎么能独活?他从小锦衣玉食,虽然好美食,却连一只鸡都不敢杀,就算逃出生天,独身一人,又怎么能活下去?但她依然点了点头,想了想,迟疑道:“要不要媳妇在船上准备金银?” 老太君摇了摇头:“不可,财帛动人心,虽然我派去守船的是世代跟着我们诸家的老仆,但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如果船上有太多金银,反而容易让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你就在船上备一些布匹、瓷器等寻常货品就是了,这些货品价格不高,又容易脱手,这一船货运到海外,多少能赚些钱,让福坤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大媳妇擦了擦泪:“是,媳妇明白了,这段时间,我会一边派人盯着京城的动向,一边让福坤在外闲逛,以蔽有心人的眼,一旦有警,立刻上船。” 老太君点了点头:“就这么着吧,其他一应事项,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万万不可露出丝毫异样。” 大媳妇点头应了,突然想到一事:“婆婆,倒是有一事还请婆婆指点媳妇,是这样子的,国朝的食糖生意,一向是咱们诸家在做的,可是前几日,有人递过话来,说也想做食糖的生意,只不过,他们经营的是一种叫雪糖的糖果,而且他们七成销售给外洋番国,不在国朝内抢我们诸家的利润。” 老太君一皱眉:“哼,这一定是有那起子小人看到太子既将登位,我诸家大难临头,来挤兑我们了。这食糖生意从太祖起就是我诸家的独门买卖,这可是上了铁册的,我诸家的根基,全在这食糖经营上,没想到,咱们诸家还没有倒呢,就有人迫不及待逼上门来了!” 大媳妇咬牙道:“这世间总少不了落井下石捧红踩黑的小人!婆婆,我这就去回了那请托之人,只要我诸家在一日,大李朝的食糖生意,就不容他人插手!” 老太君刚要点头,突然道:“慢!那递话之人,可是太子一系的?” 大媳妇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听说那人与三皇子走得较近,常常寻些奇物敬献于三皇子,所以颇得三皇子欢心。媳妇使人打听,听说那人最近送了三皇子一面命为碎星镜的宝物,令三皇子甚为开怀,正是最得宠的时候。” 老太君一愣:“三皇子?他一心求道,不顾国政,应该不会结伙太子,来图谋我诸家。罢了,如今这风头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就让他们参与食糖生意吧。嗯,他们经营的糖果叫雪糖,那是何物?听名字,那糖应该是白的,和我诸家产的冰糖是否相同?” 大媳妇道:“那递话之人倒是送上了不少贵重的礼品,当做夺了我诸家食糖经营之利的赔罪之礼,其中就有那雪糖,只不过媳妇气愤不过,将那些礼物放在偏厢房置之不理,我这就叫人取来。” 第七十四章 抢了人家的生意(二) 片刻之后,几个粗壮的婆子挑着几箱礼品进了房间,老太君看去,有那大块的美玉、成株的珊瑚、拇指大的珍珠,林林总总,无一不是世间的奇珍,可她知道,这些玩物与食糖利润之厚相比,实在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如果是换了以前,有人敢插手诸家的独门生意,就算是对方后台贵为皇子,诸家也必定拼个头破血流,只是如今,唉--老太君懒懒地道:“那雪糖在何处?” 大媳妇翻着礼单,找到了雪糖--那是一个镶金嵌宝的银盒,一打开盒子,老太君眼睛就是一眯,怪不得那人专门用银盒装这雪糖,这糖赛银欺雪,白得如玉屑一般。 大媳妇也是第一次看到雪糖,呼吸不仅滞了滞:“这、这雪糖究竟是如何制得,怎么如此之白?这制糖之艺,我诸家志在必得!否则的话,今后我诸家的红糖和冰糖生意,都做不得了!” 然而话才出口,大媳妇就长叹一口气,如今诸家正要夹着尾巴做人,哪里还能图谋人家的雪糖方子,何况他人有三皇子背书,不看僧面看佛面,刚才这话,也只是赌气之言。 老太君毕竟见多识广,用指甲挑了点雪糖,放嘴里细细品了品,寻思道:“这雪糖滋味比红糖要纯净,但比冰糖又差了一点,只不过卖相好看,依我看,应该是有人得了法子,可以将红糖弄成白色,其他的,也不过如此。” 大媳妇还是有些担心:“话虽如此,但这雪糖一上市,咱家的红糖生意必然受影响。” 老太君淡淡地道:“媳妇,你多虑了。依我老太婆的眼光,这雪糖必是要以红糖为原料才能制成,这天下制糖用的甘蔗田,半在海外,半在我诸家掌握的夷洲等地,只要我诸家管住红糖这项原料,那雪糖的卖主再怎么也翻不了天。媳妇,你让手下人打听着,最近有谁大量购入红糖,然后将红糖提一提价,让那雪糖背后之主晓得,我诸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他雪糖就算卖得好价钱,也要分点利给我诸家。” 大媳妇笑道:“果然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两,老太君真正是好算计,那雪糖之主钱没赚到,反让我诸家先扒了一层皮,可不得心痛死他。” 老太君不无得意地道:“这有什么,商场如主场,我也是从小跟着你太爷爷学食糖生意的,我象你这样大时,家里算帐谁都比不上我快。”但她很快叹了口气:“原料涨价毕竟是小道,如果不是时局艰难,我诸家何至于做这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媳妇,令家宅内外,一应诸人,小心行事。” 诸家老太君供手让出了食糖专营一利,这要放在以前,必然在大李朝内引起喧然大波,只不知为何,京城各大佬却对此事出奇地沉默,而在街头巷尾,如今最热闹的却是几户豪门手里突然多出了几面“明月镜”。 据看过那镜子的人描述,那镜子不同于常见的铜镜,在日光下耀人眼目,月光下以镜照月,不知镜在月中,还是月在镜内,以镜照人,真正是连毫毛都能一根一根儿数得清清楚楚。 这几面明月镜中,最珍贵的当属三皇子手中的“碎星镜”,据说一开镜盒,镜光星星点点如同银河破碎一般,听说三皇子已经持此镜访昆仑山,欲献给西王母最得宠的女弟子--赤霞仙子。 明月镜的消息,甚至传到了南方的鄞县城,传到了刚刚回到衙门的黄学恒典吏耳中,听着几个官吏唾沫飞将明月镜吹得人间仅有天上少见,黄学恒心里得意万分--那几面明月镜,就是他从郭大路手里得来,送给上面的各位大佬的,也正是靠着这几面镜子,才在食糖专营的大利上,重重咬上了一口。 如今,在黄典吏家中,还放着一个箱子,那是满满一箱子的黄金,是他将最小的一面明月镜,买给京城最大的青楼醉仙楼所得,那醉仙楼颇有风姿的老板娘看到明月镜时,二话不说,立刻命人挑来了一箱金子,旨在必得。 老板娘心里清楚,如果想保住醉仙楼在京城独一无二的地位,不惜代价也要将明月镜留下来。否则的话,她手下的红姑娘纷纷会跑到拥有明月镜的竞争对手那儿。 虽然说老鸨是红姑娘们的干娘,有着种种制约姑娘们的手段,但能在京城混饭吃的红姑娘也不是等闲的,背后都有几个了不得的恩客。 老板娘想留住自己楼里的红柱子,就要用些温柔小意的手段,不能一昧用强,而拥有明月镜,则是笼络红姑娘们的最好办法。君不见连宫中最当红的贾贵妃,也求一面明月镜而不可得吗? 醉仙楼得了明月镜,而黄典吏则得到了一箱黄金,这就是他和郭大路经营雪糖生意的本钱。黄典吏颇为满意,自己不负郭大路这干侄子所托,终于可以铺开雪糖大买卖了。 黄典吏正想找个借口回家,让老仆到后隆村把郭大路叫来,突然听到有一官员道:“唉,你们听说了吗?县学的李华夫子脑子有点贵恙,居然跑到一个小山村里,拜了一个野小子为师,真正是斯文扫地,丢脸丢到家了!” 立刻有人接道:“这事我知道,那李夫子还特意向县学请了假,长住那个小山村,说是要和那野小子一起,编几本专给孩童启蒙的书出来。” 有个笔贴式道:“你们都说错了,李夫子并没有拜野小子为师,而是认他为师兄,那野小子是代师收徒。这事儿我倒知道几分,那个村就是后隆村,那个野小子姓郭,叫什么--对,叫大路,你们听听,一听这名字,就知道粗鲁不堪。可那李夫子不知着了什么魔,天天围着姓郭的小子转,宁肯在山沟沟里教野孩子上课,也不回县城,连县学里的同僚规劝也不听,可把县学的学官给气坏了,要不是李夫子还有些清正的名气,都打算把他除名了。”--------------------------------------------------------------------------------------------------------感谢永歌森林小姑娘、幽圣天使的打赏,另外,谢谢幽圣天使建群的意见,群已建,174472451,欢迎来群交流。 第七十五章 自闭症(一) 黄学恒听到郭大路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李华何时与郭大路扯上关系了?还认他为师兄?等等,自己离鄞县前,李华缠着自己询问在草纸上印刷一术,自己被他纠缠不过,推到了郭大路头上,难道说,李华因此而结识了郭大路?可是,这认郭大路为师兄一事,也太、太离谱了! 李华可是县学的夫子、教习,正儿八经的读书人!郭大路呢,以前被自己误认为逃奴,现如今虽然已经正名,是一位名山中异人的徒弟,可毕竟身份发、年纪放在那儿,只不过是乡间小子,怎么就成了李华的师兄? 那自己以后见了郭大路该叫什么?依然叫侄儿?可李华却是自己的同僚,平辈相交,那自己又该怎么称呼李华?这不全乱了套了吗? 这时,又听屋外几个官吏道:“说到后隆村,我倒想起来了,那草纸也是最先从后隆村村里人卖出来的,对了,还有厕所。自从积肥法流传出去后,人人都知道这人粪畜便是肥庄稼的好东西,到处都在找粪便,其他村里人眼红后隆村天天都能从几个厕所里捞到足够量的粪便,也想依样画葫芦,想在集市上和县城里建几个厕所。可人家就是认后隆村建的厕所,尤其是集市上那两个外墙上大书了积肥法的厕所,最受人欢迎,甚至有人专程跑到那儿方便,说什么在那里方便,能积善行德。那些乡间愚夫愚妇,真正是不可理喻,荒诞透顶!” 外面的说话声突然压低了嗓音:“唉,你们晓得吗?听说积肥法和标点符号法也是后隆村流传出来的,黄笔贴--黄典吏只不过是据为已有,黑着心肠说是自己从古籍里看来的--” 一阵咳嗽声响起,黄学恒慢慢从自己的值房里踱了出来,瞟了一眼纷纷闭上嘴脸色尴尬的官吏们,一步三晃出了衙门,他一进家,立刻吩咐老仆套车,他亲自搬了那箱黄金上车,急急向后隆村而去--他突然发现,每隔一段时间,自己就会一改对郭大路的印象,这小子总是有出人意料之举,这个干侄儿,自己还得好好结交一翻,最起码,不能再把他当子侄晚辈看待。 黄学恒带着老仆赶着车走到半途,突然命老仆转向,向自己老家所在的环村而去,到了环村祖宅,他的妻子一脸喜气地迎了出来:“老爷,你怎么来了?前儿不是说到府城有要事要办,这事儿已经办妥了?” 黄学恒胡乱点了点头:“事已经办好了,我刚从府城回来,满元呢?”满元是黄学恒儿子的大名。 黄妻听到丈夫问儿子,顿时一脸尴尬:“这孩子一早就跑到外面去野了,你知道咱们家的孩子,也不和村里别的孩子疯,只是钻在哪个角落里自己瞎鼓捣,平日除了我,也不理人。老爷,你得想想办法,总不能让孩子一辈子呆在乡下吧?” 黄学恒长叹一口气:“孩子他娘,你以为我愿意让满元一辈子没出息?只是这孩子先天不足,比他人迟钝得多,如果我让这孩子和我一样当吏员,以他的性子,早就被人扒皮碎骨,吞得连渣子都不剩下了。原本依着我的打算,趁着我如今当了典吏,好好在鄞县经营一番,积点好名声,留点余荫,然后让满元吾儿一辈子呆在乡下,做个富家翁,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听到丈夫叹气,黄妻羞愧地道:“老爷,是我对不起你,结发多年,只生下了满元一个孩儿,要不,你再多抬几个妾来--” 黄学恒一抬手:“此话再也休提,我曾经找名医给我看过身体,满元孩儿生来不足,是我体内五行有亏,与你无关,至于讨几个小妾,唉,我在衙门里,见多了妻妾不和,嫡庶相争,最后好端端一个家,在外人搬弄是非之下,分崩离析。” 看到老妻垂泪,黄学恒语气转为柔和:“你莫哭了,我今识得一个奇人,想带满元拜到他的门下,也许以后,能给孩子带来一个天大的机遇。” 黄妻大喜:“真有此事?我、我这就把孩子叫来。”黄妻当下叫来家中诸仆,四处去寻找儿子黄满元。 黄学恒等了好半天,都有些不耐烦了,才见几个健壮的仆人,背着儿子黄满元匆匆跑了过来,黄学恒一眼看到,儿子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勾得破破烂烂,一头长发胡乱披在肩上,头巾也不知丢到了哪儿,几根杂草还粘在了发上。 他也看惯了儿子外出到处乱转,弄得蓬头垢面的样子,倒也并不生气,冲着儿子温和地笑了笑:“满元啊,今日又跑到哪里去了?” 黄满元的眼睛躲闪着父亲,半晌才呆呆地道:“山里。” 黄学恒心里一痛,儿子黄满元从小就这样,会吃会喝,你教他什么,他样样能学会,就连识字也很早,可就是无法正常与人相处,一和人说话就紧张,眼睛不知往哪儿放,再要逼他,他就干脆闭上眼,不说也不动。 黄学恒把声音放得更轻柔:“到山里做什么?” “找鸟蛋。”黄满元低着头,鞋子在泥地上辗着。 黄学恒一怔:“找鸟蛋做什么?想吃蛋吗?家里不是有的鸡蛋鸭蛋,你想吃蛋,尽管和你娘说就是了,何苦跑到山里,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听父亲的声音突然有些急,黄满元顿时紧张起来,话都结巴起来:“鸟蛋,不吃,生小鸟--” 黄学恒一头雾水,这鸟蛋和生小鸟是何意? 这时,旁边有仆人小声道:“老爷,少爷找鸟蛋的事我知道,前几日少爷看家里的老母鸡抱窝,孵出了小鸡来,就说自己也想生小鸡,先是拿了家里的鸡蛋,放在胳肢窝下,日夜夹着,连上床也不肯放下,可鸡蛋很快弄碎了,把衣服被窝都弄脏了,夫人便不许少爷碰鸡蛋。于是少爷就跑到山里,掏鸟窝,想把鸟蛋放胳肢窝里继续孵。” 胳肢窝里孵鸟蛋? 黄学恒焦黄的胡子抖个不停,手都哆嗦,如果不是儿子先天有病,他早就一耳光扇上去了,他定睛一看,只见儿子的双臂腋下有些湿乎乎的,想来,刚才一定又是把鸟蛋塞到胳肢窝里了,他长叹一口气:“满元啊,你是人,不是鸡也不是鸟,是孵不了蛋的。” 黄满元突然抬起了头,直视着父亲:“为什么?” 黄学恒一愣:“什么为什么?” 黄满元道:“儿子摸过抱窝的母鸡的鸡屁股,那鸡屁股热热的,儿子腋下同样也是热热的,为什么鸡能孵,儿子就不能孵?” 看着黄满元一脸认真的样,他是坚信自己也能孵蛋,黄学恒无奈地摇了摇头,旁边几个仆人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黄学恒瞪了他们一眼:“谁笑了,下去领十个耳光,来人啊,给少爷换身干净衣服来。” 不一会儿,换了新衣的黄满元被送到黄学恒身前,黄学恒道:“儿子,爹爹带你去见一个人,此人年纪比你只大一点,却有一身真本事,你以后就跟在他身边吧,能学到多少本事,就看你的福份了。” 黄满元低着头不做声,黄学恒挥挥手,让老仆扶着儿子上了车,冲满眼是泪的老妻点了点头,马车得得而去。 不一时,黄学恒的马车到了后隆村,他是来过后隆村的,驱车直到朱老村长家:“老朱,郭大路郭贤侄家在何处?” 朱老村长忙迎了出来:“唉呀,这不是黄笔贴式--不、不,如今是黄典吏黄大人吗?怪不得一早上枝头喜鹊喳喳叫,原来是贵客上门。” 黄学恒并不拿大,跳下马车,扶住了行大礼的朱老村长:“老朱,我算什么贵客,我可知道,如今连县学的李夫子,也在你们村里教孩子们念书呢。好了,不和你客套了,我此来是来找郭大路的。” 朱老村长道:“郭大路和李华夫子都在溪边的草纸作坊,我这就领你去。” 黄学恒道拉着朱老村长一起上了车,介绍道:“这是吾儿满元,满元,见过朱大伯。” 黄满元低着头,盯着车厢地板,低低地叫了声“朱大伯”,朱老村长早就听说过黄学恒有个先天不足的儿子,也不以为意,应了,在车上指点着道路,带着黄学恒父子来到了草纸作坊旁。 黄学恒刚跳下车,就听见作坊里传来争论声:“不行!不行!这文字书写,自古以来就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竖着书写的,怎么可以横着,从左到右书写呢?这、这实在是荒唐!荒唐!” 黄学恒一听这声音,不正是李华李夫子吗?他一向温文尔雅,怎么刚才听起来气急败坏的? 这时,又一个声音轻松地道:“李师弟,你莫急,你仔细想想,如果没有标点符号民,竖着书写却是无妨,可现在有了标点符号,尤其是引号、书引号的使用,再是竖着书写,那这符号不就乱了吗?相比之下,横着书写就方便多了。”xh:254198194 第七十六章 自闭症(二) 这声音,却是郭大路的。 李华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就算是横着书写,那也应该是从右到左,不该从左到右,这可是古法。” 郭大路冷笑道:“李师弟现在又言必古法了,咱们这标点符号原本就不是古法,为何死抱着古法不放?再说了,你真要论古法,那好,古以左为尊,我的新书写法,从左写到右,那也是尊古!” 李华争道:“你这是歪理!尊古可不是这样尊的!” 郭大路哈哈大笑:“李师弟,你也知道我说的是歪理,我早说过,一切事物都应从实际出发,怎么合适怎么来,我们的新书,以后还要加入数学,里面会有加减乘除四则运算,从左到右,方便算式的书写,再以后,还会有化学、物理等公式,所以非用新的书写方式不可。” 李华的声音一顿:“化学?物理?这又是何术?听其名,化学应是事物百化之道,而物理,似乎是穷究万事的原理?哈哈,小师兄,我就知道师傅山中老人还教了你许多高深的术法,快教我,快教我!” 黄学恒人在作坊外,也能听到李华声音中欣喜之意,显然化学和物理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郭大路道:“李师弟,你现在不坚持尊古了?我可告诉你,这化学、物理等学识,可是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过的知识,到时候你不要斥之以离经叛道就好了。” 李华笑道:“不会不会,小师兄,刚才是师弟我迂了,这文字书写方式的确不需要执泥不化,怎么便于他人,怎么来就是--这几本我修正过的《三字经》《千字文》和《百家姓》,就全以新式标点符号和横着从左到右方式付印吧。对了,小师兄,你刚才说的化学、物理--” 郭大路笑道:“李师弟,你莫要贪多嚼不烂,这化学、物理极为艰深,我如今就是教你,你也听不懂,你还是先将拼音、数学学好吧,尤其是数学,师傅说过,数学是万术之源,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 黄学恒虽然早已经听说李华认郭大路为师兄,但亲耳听到依然震憾到了极点,而且听刚才的对话,李华分明对郭大路极为顺从。 黄学恒在外面咳嗽了一声,冲着作坊内扬声道:“郭大贤侄,文广兄,本官--在下黄学恒前来拜访。”他原本想自称本官,但话才出口,立觉不适合,干脆改成在下,把姿态放低到了极点。 郭大路听到黄学恒的声音,一乐:“好极了,李师弟,你刚才还在愁印新书没有钱购买原材料,现在财神爷就送上门来了,走,咱们迎财神去。” 李华奇道:“门外前来拜访的是黄学恒,他虽然刚升了典吏,却和财神又有什么关系?”话虽如此说,却跟着郭大路迎了出去。 郭大路一出门,就见黄学恒大步而上,一把握住了自己的双手:“郭大贤侄,在下不辱使命,总算将你交待的事情办成了。”说着,回身到车上,取出钥匙,将一个结实的红木箱子打开,顿时,一片金光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李华呆在当场,半晌才指着黄学恒道:“你、你、你哪来得这样多金子?!莫非做了什么无良之事?!” 黄学恒笑道:“文广兄,你也把兄弟我看小了,我黄某虽然也爱财,却从来不害人,这金子是郭大贤侄的,他拿了几件宝物给我,我代为出手,才换来了这一箱金子。” 李华看向郭大路:“小师兄,你拿了什么宝物给黄典吏?你不知,他是个俗人,知道什么好坏?莫把宝物给糟蹋了,早知道,你该先让我过个眼。” 黄学恒听李华嘲讽自己,却也不敢生气,因为李华如今和郭大路是一门同师,师兄弟相称,自己虽然结识郭大路较早,却是个“外人”,只是苦笑道:“文广兄,那宝物是郭大贤侄吩咐我去变卖的,只其中一件,不过巴掌大小,就换来了这一箱金子,你说,我有没有胡乱糟蹋东西?” 李华,旁边的朱老村长以及赶车的老仆,听了黄学恒的话,个个把眼瞪得鸟蛋一样大,这天下有何等事物,巴掌大小就能换来一箱金子?难道是能救人生死的仙丹灵药? 李华结结巴巴道:“小师兄,你给黄典吏的究竟是何等宝物,所谓匹夫无罪,怀--” 郭大路摆了摆手:“李师弟,你不用担心,我交给黄伯父的东西,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宝物,等我以后有空了,类似的东西还能做出无数来,而且更大更好,到时,咱们大李朝的百姓家家户户都买得起,用得起。” 李华还有些不解,黄学恒却是知道“宝物”的真面目的,听说郭大路能将明月镜做得更大,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天爷爷,巴掌大的明月镜就能换一箱金子,如果能做得更大,这赚得钱还不似金山银海一般。 郭大路瞟了黄学恒一眼,从他贪婪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了他正在想什么,笑道:“黄伯父,我说过要将这东西买给千家万户的,就算是穷人也用得起,当然,开头几年还能赚些暴利,但以后所谓的宝物,也不过是日常用品。对了,黄伯父,我托你办的事,以宝物换金子做本钱倒在其次,那食糖专营--” 黄学恒忙道:“放心,全都办妥了,今后咱们可以专一经营雪糖,不过,七成雪糖需得外销,在大李朝内销售只能占三成。” 郭大路点点头:“这没问题,海外市场其实并不比大李朝小,而且赚番人的钱我没有一点心理压力,完全可以把价格抬得高高的。黄伯父,等会儿我派几个小家伙跟着你去鄞县城,帮你做些苦力粗活,先行收购一批红糖回到后隆村加工,半个月后,雪糖就可以正式上市了。” 黄学恒知道,郭大路派小家伙云云,明着是干粗活,其实是监督自己,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黄学恒此前只是刀笔小吏,在文字上讨生活,没有做过生意,还真需要有人帮忙。---------------------------------------------------------感谢永歌森林小姑娘、幽圣天使、伟厷孒ˊ书友的打赏,今儿起总算有封面了,结束了赤果果的状态,毛豆坚信,只要认真写,一定能有收获的,再次谢谢书友们的信任和支持。xh:254198194 第七十七章 自闭症(三) 黄学恒笑道:“这可好,我最头痛生意往来做帐目,郭大贤侄介绍来的人,一定是一等一的好,我可轻松不少。” 郭大路也不客套,扬声叫来浩哥儿:“把傻大个和李波叫来。” 浩哥儿很快叫来了傻大个和李波,郭大路对两人道:“这位是黄典吏黄大人,他会帮助我们做雪糖生意,你们俩人跟着黄大人好好做事,我教过你们复式记帐法,一会计一出纳独立操作,要是把帐目算糊涂了,那你们就不用回后隆村了。” 傻大个木木应了声“是”,李波拍着胸脯道:“郭大哥,我李波不把雪糖生意做成大李朝第一赚钱的营生,我提着脑袋来见你。” 郭大路笑着呸了一声:“驴皮儿你这没出息的家伙,区区一个雪糖生意算什么,还第一赚钱的营生,等以后你经手的买卖多了,你就知道自己刚才这话有多可笑了。好了好了,实心办事去吧,有什么问题,和沙林多商量商量。其实这做生意的门道就是诚心两字,我以前曾经跟你们讲过一些小故事,有成功的例子,也有失败的例子,你的性格太过跳脱,做事情前多想一想,不要太冲动。” 李波恭敬应了,黄学恒倒也凑趣,一指那箱黄金:“两位小兄弟,这箱金子就交给你们了,如今我是无事一身轻了。” 李波这才注意到马车上的金子,立刻明白过来,这箱金子就是自己和傻大个做雪糖生意的本钱了,顿时连呼吸都滞住了,他只不过是农家小子,此前握在手中最多的钱也不过几枚铜子,自己的父亲进山打猎,下田干活,辛苦一年,也赚不到一两银子,可现在,自己眼前居然摆放着一箱金子!金子!那可是金子啊!多少人杀人放火,就是为了金子!! 可现在,这箱金子,就是自己的了! 傻大个推了推李波:“驴皮儿,你发什么愣,咱们去点数啊,你快去把秤和算盘拿来,我们先把这些金子入帐。” 在傻大个眼里,金子和铜钱没什么区别,重要的是,郭大哥让他出去做事了!在后隆村的孩子中,傻大个是最笨的一个,学习进度也很慢,但郭大路却信任地让他和李波一起做雪糖这笔大生意。 傻大个知道,这雪糖赚的钱,是郭大路用来给学堂的孩子们买粮食吃的,自己算帐时,连一文钱都不能错,错了,学堂的孩子们就少吃一口饭。傻大个以前是饿惯了肚皮的,知道饿肚子有多难受,他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别的孩子挨饿! 黄学恒倒也大度,任傻大个和李波接手那箱金子,再不多看一眼,招手叫一直呆坐在车厢里的儿子下来:“满元,快来见过你郭大哥和李叔叔。” 黄满元看到马车外这样多人,早就慌了,缩在车厢里死活不肯下车,黄学恒只得把他硬拉下车,黄满元站在众人面前,缩手缩脚,连话都不吱一声。 郭大路看着眼前的孩子,年龄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长得比较清秀,他问道:“这位是--” 黄学恒长叹一口气:“这是老夫的犬子,大名满元。也不怕你们笑话,各位也看到了,我这孩子胎里带了病,五行有缺,脑子--有点不好使,今儿我带他来后隆村时,这孩子还满山沟沟掏鸟蛋,说要学老母鸡孵蛋--这、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要不是我三十多岁才有了这孩子,我早就把他打死了,省得看了就心烦。” 浩哥儿、李波等孩子们在旁边听了,忍不住咕一声笑出声来,连忙捂住了嘴,李华以前倒也听说过黄学恒的儿子有些毛病,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颇为同情,任谁的儿子有了这样的毛病,自己的官就算是当得再大,又有什么用。 李华正搜肠刮肚想着怎么安慰黄学恒,却听到郭大路淡淡地道:“学老母鸡孵蛋吗?这可不是什么笑话,如果能够控制好温度,这人工孵蛋是小事一桩。我以前听师傅说,那些有经验的老农,用手一摸就能知道温度是否合适,不过我却不行,非要有温度计不可。” 黄学恒、李华、朱老村长、浩哥儿、李波甚至正在专心清点金子的傻大人,人人都呆在当场,这、这郭大路是犯了魔怔吗?怎么居然和黄学恒的傻子儿子一样,也想着当老母鸡孵蛋? 可是,听郭大路说着什么人工孵蛋、温度、温度计等大家听不懂的话,却又觉得他并不是满口胡柴,而是确有其事。 黄学恒还没醒过神来,他儿子黄满元突然抬起了头,木讷的眼神闪着点点光:“黑大个,你也觉得鸡蛋可以由人来孵?我是用胳肢窝来孵蛋的,你放在哪里?是肚皮上吗?”说着,居然伸手来拉郭大路的衣服,想看他肚皮上有没有蛋。 郭大路拉住了黄满元的手:“这人工孵蛋嘛,并不需要人来孵,只要有个火坑就行了。火坑你见过吧?用泥土和砖头盘个坑,下面是空的,可以烧火,烧了火后,上面就热热的,冬天睡觉不怕冷。” “这人工孵蛋啊,就是把受精的鸡蛋--噢,就是被大公鸡踩过母鸡背产下的鸡蛋,这叫受精蛋--放在火坑上,上面铺上稻草,只要控制好温度,就算是没有母鸡,也能孵出小鸡来。只不过,这温度的控制非常重要,温度不够,那永远孵不出小鸡,温度太高,嘿,那就成了煮鸡蛋了。所以非有温度计不可,让我想想--有了,想起来了,大概温度在35到38度左右,20来天就可以孵出小鸡了。” 郭大路说的人工孵蛋,只不过是21世纪最粗浅的知识,其原理就算是小学生都知道,但听在众人耳中,却震得大家立不住脚--这郭大路从山中老人那儿学的本事实在是太离奇古怪!简直可以说多智近妖了!不对,就算是妖怪,也不会去学这样的法术吧! 黄满元却跳了起来:“我就知道我想得是对的!没有母鸡,人也可以孵蛋。喂,黑大个,你教我孵蛋的法子吧。” 黄学恒在旁边看着,见儿子突然说话流利起来,对郭大路比对自己这个父亲还要亲切,一咬牙,突然扑嗵一声在郭大路面前跪了下来:“郭大贤侄--不!郭小仙人!请你收我儿满元为徒!吾儿五行有缺,也只有你才能教悔他,让他有希望成为一个正常人,今后娶妻生子,为我黄家开枝散叶。我黄学恒愿献上所有家产,以报郭小仙人大恩大德!” 郭大路赶紧去扶黄学恒,却又被黄满元死死拉住,只得叫李华帮忙,将黄学恒扶了起来。 郭大路拉着黄满元的手,仔细打量着他,黄满元突然又缩回了手,似乎被自己刚才的大胆举动吓了一跳,抱着脑袋缩到马车后,蹲在地上,怎么叫也不起来。 黄学恒刚刚见儿子有起色,立刻又当头挨了一棒,灰心丧气,只顾在郭大路面前哀求,就算不能收自己儿子为徒,也请他能给个仙方,把儿子治好。 郭大路哭笑不得,拍了拍黄学恒的肩膀:“黄伯父,你莫急,你儿子生的是什么病,我知道。” 黄学恒一呆,一喜:“我就知道郭小仙人法术通天,能治好我儿的病!” 郭大路道:“你儿子王满元得的叫自闭症,这其实并不是病,是一种性格缺陷,从娘胎里带来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正如自闭症这名字一样,不愿意和他人打交道,除了亲生的爹娘,看到陌生人就害怕。这自闭症,是无药石可医的。” 黄学恒愣在当场,半晌才苦涩地道:“真、真的治不了?” 郭大路点点头--自闭症这病就算是在21世纪也是极难治好的,更不要说他这个只知道点皮毛的大学生了--但他看着黄学恒心灰若死的样子,实在不忍心。 安慰道:“自闭症虽然无法医治,但并不是什么绝症,患者只要护理得好,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而且自闭症患者经常在某些方面非常聪明,远超常人,从这方面说,也可以说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我曾经听说--嗯,是听师傅山中老人说的,有些自闭症的孩子极擅长数学,再高深的难题都可以轻易做出来,还有些自闭症的孩子喜欢音乐,听过一遍的曲子不需人教,自行就会弹奏。我看满元似乎也有这些方面的天赋,伯父你看他无师自通,看到母鸡抱窝就想到人工孵蛋,这可不是天才嘛。” 黄学恒见郭大路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再起浮起希望,拉着郭大路的手说什么也不放,非要郭大路收自己儿子为徒,甚至不顾老脸,说郭大路要不答应,他就带着老妻跪在后隆村村口。 郭大路实在被磨不过,反正他如今就是孩子王,带着一大群孩子,多一个也不算多,只得答应了。xh:254198194 第七十八章 有史最无能的穿越者(一) 黄学恒也干脆,代儿子黄满元向郭大路磕了个头,算是行了拜师礼,自己也改了称呼,不再称郭大路为“贤侄”,改为“郭师父”,跳上车,带着傻大个和李波挥鞭而去。 蹲在马车后的黄满元吃了一嘴的灰,见父亲不告而别,追着马车跑了几步,又顿住了脚,张了张嘴,似乎想呼唤,又闭上了。 郭大路摇了摇头,上前拉起黄满元的手:“你以后就跟着我--跟着我一起玩吧。” 黄满元侧着头看了看郭大路,突然道:“教我孵蛋。” 郭大路失笑道:“好,我教你孵蛋,不过,如今还缺一些必要的东西,暂时孵不了,等以后东西备齐了,我一定教你。”他知道,自闭症的孩子心智不全,如同幼儿,当下哄道:“满元,你这样喜欢孵蛋,是不是喜欢吃蛋?这样吧,我做个茶叶蛋给你吃。” 黄满元还没答话,旁边李华奇道:“茶叶蛋?这是何物?这茶叶是用来冲茶喝的,和蛋又有什么关系?” 郭大路哈了一声:“李师弟,你从来没听说过茶叶蛋?”他又看向浩哥儿:“浩哥儿,你听说过吗?”浩哥儿也摇了摇头。 郭大路哈哈大笑:“为人不吃茶叶蛋,纵称英雄也枉然,我大李朝怎么可以没有茶叶蛋,吃不起茶叶蛋可是和厕所没有门一样,要被人一辈子看不起的!浩哥儿,去,昨天隔壁环村的张嫂送了我一篮子鸡蛋,以谢我给环村孩子上课的辛劳,你去拿来,随便找大妞要些陈年的茶叶,桂皮,八角,酱油,快去,快去。” 郭大路转身拍了拍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黄满元:“满元,你真是个福将,你拜师第一天,就激发为师灵感一动,创造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茶叶蛋。哈哈哈,我没收错你这个徒弟。” 李华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兄常有些世人无法理解的奇思妙想,便任郭大路胡闹,自己转向回了草纸作坊,再一次校对《三字经》等文章,草纸作坊如今改良了工艺和原料,造出了一批优秀的油墨印刷用纸张,就等着校对完毕后开印应用了全新的编排方式、标点符号、版面式样的孩童启蒙书。 李华刚开始还担心印刷大批的启蒙书,纸张油墨等原料不够用,但刚才看到黄学恒带来的黄金后,就知道自己多虑了,自己这小师兄如今可是个大大的财主,自己一定要鼓动他多印刷一些书,以极低价销售天下。 黄满元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孩子,只要不和他说话,他就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不说不动,甚至眼神的焦点也不在其他人的身上,神游物外,偶尔会喃喃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作坊里,李华正在亲自动手刻写蜡纸,他有些不习惯从左到右的横排版式,所以写起来有些慢。 郭大路正在查看新做好的一批草纸--如今草纸的质量随着原料的改善,已经越来越接近现代的卫生纸了,只不过,后隆村作坊的草纸更环保,因为没有使用莹光剂、漂白粉等化学物质。 郭大路心里苦笑,人家穿越后个个是经天纬地之才,不是帝师就是宰相,自己倒好,在大李朝最儿八经的生意居然是厕所和草纸,这要是被穿越客们知道,非骂自己是有史以来最无能的穿越者不可。 浩哥儿小跑了进来:“郭大哥,你要的鸡蛋和杂七杂八的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自从李华认郭大路为师兄后,浩哥儿等孩子原本是想叫郭大路为师傅的,不过郭大路死活不乐意,说是生生把自己叫老了,依然让大家叫他“郭大哥”。 郭大路拍着手道:“好,这下可有好吃的了。”他亲自动手,将蛋清洗干净,放到大锅里,将陈茶叶、桂皮、八角等物全都扔了进去,又倒了一勺子酱油,李华在旁边瞟了一眼,看着那蛋浸在一锅乌漆抹黑的酱油水里,摇了摇头:“小师兄,你就糟蹋东西吧,好好的蛋被你这一整,还能吃吗?” 郭大路也不理李华,只让浩哥儿在灶下烧火,等大火滚开后,才转为小火,慢慢燉着,过了半晌,郭大路又不安份了,揭开锅盖,用木勺一顿乱敲,将蛋壳全都敲裂了,只不过裂而不碎。 李华心痛得一咧嘴,要不是郭大路是他师兄,他肯定要斥责一番,这鸡蛋在乡下可是好东西,寻常百姓自己都舍不得吃,拿来换盐换米,可郭大路却如此糟蹋。 蛋在锅内又煮了一会儿,一直坐在角落里不吭声的黄满元突然道:“好香。” 李华抽了抽鼻子,果然从作坊的油墨味外,嗅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气,那香气,正是从郭大路所谓的茶叶蛋锅里传出来的。 郭大路笑道:“这茶叶蛋要燉上一整夜那才叫香呢,只不过我们今天没这个水磨功夫。”郭大路取出一个表面还挂着几片茶叶的蛋,在手里吹着气,迫不及待剥开了蛋壳,咬了一口:“好吃,真好吃。” 李华凑过来,狐疑地打量着郭大路手里的半个蛋,那蛋原本应该是洁白的蛋皮,如今变得黄色,还带着碎蛋壳久煮以后留下的纹路,看过去脏脏的,“这玩意儿真能吃?” 郭大路还没回答,黄满元突然从墙角走了过来,自行捞了个蛋,三两下就剥了蛋壳,一口就是大半个蛋,郭大路哈哈大笑:“还是满元识货,浩哥儿,来,你也吃一个。” 浩哥儿应了声,剥了个蛋,咬了一口:“咦,这蛋和茶叶一起煮,味道还真独特,带着茶叶的香气,微微带点咸味,比水煮蛋好吃多了。” 郭大路得意地道:“那是当然,这茶叶蛋可是千古名吃--嗯,我是说我发明的这茶叶蛋,今后一定可以流传千古,生生不息,一蛋在手,天下我有--” 李华听着郭大路胡说八道,闻着茶叶蛋特有的香气,实在忍不住,也取了个蛋--茶叶蛋外表看上去脏脏的,其实无论是茶叶、桂皮、八角、酱油,都是常见的食料,想来吃一个应该无妨。--------------------------------------------------------------------------------------------------------感谢padin烛天、幽圣天使、伟厷孒ˊ的打赏。xh:254198194 第七十九章 有史最无能的穿越者(二) 李华小心翼翼咬了口蛋皮,嚼了嚼:“咦,这味道,的确不错,小师兄,没想到你瞎鼓捣,还真弄出了一道美味。” 李华吃了一个觉得意犹未尽,伸手还想再拿一个,却被郭大路拍手打开了:“这剩下的茶叶蛋,可是留给学堂的孩子们吃的。浩哥儿,把锅子重新放回灶上,热着,晚上上课前,给大家加道菜。” 李华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时嘴馋,居然跟孩子们争食,回头继续刻蜡纸,郭大路则看向吃了茶叶蛋,又重新蹲回墙角的黄满元,点点头:“还行,懂得吃好吃的,我还以为今后还得天天喂你吃饭呢,你老子黄学恒也太不地道了,看似尊重我,让我当你的师傅,其实是找个免费的保姆吧?得,以后啊,你就跟出孩子们一起上学吧。” 浩哥儿在旁边嘀咕道:“这黄满元这个样子,能上学吗?不会把课堂搞得乱七八糟吧?万一他在课堂上闹着要孵蛋可怎么了得。” 郭大路打量着木呆呆的黄满元:“浩哥儿你不懂,我让满元跟着你们一起上课,其实也是治疗他的一种办法,这叫行为介入法。此前黄学恒为了保护他儿子,让他在乡下独居,其实是错的,这只会让满元越来越孤僻,最后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最好的办法,是让满元和你们这样年龄相近的孩子一起上课、生活、游戏,通过这样的近距离接触,慢慢改变他的心性缺陷。不过你放心,我看满元并没有攻击性,他和你们在一起,不会伤害你们。” 晚上,科学堂的孩子们吃到了郭大路亲手为他们煮的茶叶蛋,蛋少孩子多,只能分着吃,但香喷喷的茶叶蛋还是让孩子们赞不绝口。 郭大路举着一枚茶叶蛋道:“这茶叶蛋可不是光好吃,也是门小小的生计,你们谁家的家长有空闲的,可以收购鸡蛋鸭蛋,然后做成茶叶蛋到集市、县城里叫卖,多少也能补贴家用。”顺口就把煮茶叶蛋的方子说了。 李华在旁边暗自点头,自己这小师兄,心地是极善良的,连给自己弄口新鲜的吃食,也想着能让老百姓学着赚点小钱。 这时,郭大路又道:“除了茶叶蛋,我以后还会教你们咸蛋、皮蛋,这些蛋不仅可以长时间保存,还能比普通的蛋多卖出几文钱。” 这时,有个孩子举了举手:“郭大哥,可咱们家没有这样多的鸡蛋鸭蛋啊。” 郭大路笑道:“放心放心,面包会的,黄油会有的,鸡蛋鸭蛋也会有的。咱们后隆村正在试着养殖地龙,给鸡鸭吃,有了充足的饲料,鸡鸭会下很多的蛋。蛋多了,我们可以孵更多的小鸡小鸭--然后再生蛋,再孵鸡鸭。总有一天,大家会有吃不完的蛋,到时候,让你每天吃一个蛋,你都腻得慌。” 孩子们哄堂大笑,二妞大声道:“每天都能吃个蛋,那只有皇帝老官才吃得起,我要是天天能吃蛋,可不美死了,当个神仙也不换。” 郭大路指着二妞道:“二妞,你这话现在可记着,以后等你每天一个蛋都吃腻了时,说什么也得塞下去。” 二妞还想说什么,旁边大妞红着脸扯了她一下,低声道:“一个姑娘家,当着大伙儿的面嚷嚷吃的,也不害羞,小心嫁不出去。” 二妞眨了眨眼,突然道:“那我就嫁给郭大哥好了。” 大妞一时呆住了,傻傻地接了一句:“为什么要嫁给郭大哥?” 二妞侧着头道:“因为郭大哥聪明,还有很多好吃的,什么奶糖、巧克力、茶叶蛋,我要是嫁给他,天天都能换着花样吃。” 大妞的脸烧得痛红,捏着小拳头敲了二妞的背一下:“要死了,为了口好吃的,你就愿意嫁人,你可真成了二皮脸了。” 二妞突然认真地道:“大姐,我是说真的,如果你不想嫁给郭大哥,那就把郭大哥让给我好了,总不能便宜了别人,到时候我有了份好吃的,肯定分你一口。” 大妞头都昏了,结结巴巴道:“二妞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郭大哥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二妞道:“你们俩个不是青梅竹马从小约定婚嫁的吗?” 大妞气结道:“那只是小时候玩闹时说的,你和别的男孩子玩时,不也嫁过人吗?” 二妞拍手道:“那可好极了,既然大姐你不要郭大哥,就把他让给我好了。” 大妞不由自主脱口道:“谁说我不要?我才不让给你呢!”她一时气急了,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甚至盖过了旁边孩子们的朗读声。 郭大路今天正在教孩子们打算盘--这算盘也是他新发明的,此前大李朝人计算都用算筹,阿拉伯数字配上算盘,那可是计算机发明前算数的顶级法宝--听到大妞大声嚷嚷,抬起头瞟了她一眼,大妞一向是个好学生,无论是拼音还是数学,在一众孩子们之中出类拔萃,可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在课堂上说小话? 大妞立刻发现了郭大路的视线,又气又急又羞,眼泪都出来了,站起来低着头道:“郭大哥,对不住,我、我不该在课堂上说话。” 郭大路点点头:“认识到错误就好,回去把课堂守则抄十遍。”--好爽,郭大路以前在孤儿院没少因为调皮被罚抄学生手则,如今,换成他让别人抄了。 当天晚上,大妞一夜无眠,不是因为抄课堂守则,而是呆呆地在心里想一个人--那个人,在小时候曾经抹着鼻涕对自己说,“你长大了,当我媳妇”,而自己也傻傻地应了,只是,这个人如今还记得这个承诺否? 郭大路并不知道,大妞二妞之间莫名的争执,居然引动了一颗少女的春心,他正对着黄满元哈哈大笑,因为黄满元正在左右开弓,把一只算盘打得噼啪直响,郭大路拍手道:“满元,没想到你只听了一节课,就能把算盘打得这样好,厉害,厉害。我以前听说,有自闭症的孩子通过弹钢琴缓解了病情,我这里可没有钢琴,暂时想造也造不出来,钢琴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连我也没玩过。不过,你可以用这算盘代替钢琴,反正都是用来练习手指的弹动,听听,你这算盘打得也挺有节奏感的。” 黄满元突然停住了拨动算盘,双眼呆呆地直视着墙角:“女人。” 郭大路看了看墙角,那儿空空如也,他笑道:“满元,你一个自闭症的孩子居然心里也想着女人?当真是食色性也。好了,再打一会儿算盘,就睡吧。” 黄满元老老实实地继续打算盘,这时,郭大路房间内突然吹进一股风,打着旋儿,出了屋门。 那风儿一直转到院子里的井口,才消失不见。 片刻后,在井底一处凡人肉眼看不到的小宅子里,一白衣女子突然显出形来,皱着眉头道:“奇怪,我的隐形术独步天下,那个叫黄满元的孩子,是怎么发现我的?” 小宅子里迎出一个黑衣女子:“你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宝贝不再转送东西的原因?”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这几天,主人的宝贝似乎出了问题,再没有转送过一丝一毫东西,天天空空如也,连带着我们的修炼,因为缺少了那些神奇的食物,也不得不停顿下来。我倒还罢了,以前主人扔弃的一些书本纸张,对我而言,也是可以食用的,而且其中蕴含的功德更多,但对你来说,因为没有食物,最近的修炼迟迟没有进展。” 黑衣女子道:“这还用你说,为了查找出宝贝是否损坏了,我们还化形成凡人女子,到他的课堂里听课,想找出蛛丝马迹,可依然一无所得,你今天隐形潜入他的身边,可有查知什么?”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没有,今日主人新收了一弟子,叫黄满元,那孩子先天不足,五行有缺,可离奇的是,他似乎能看到隐形的我,差点一口叫破我的行藏。” 黑衣女子一怔:“居然有此事?你的隐形术就连我也看不透,一个身体有疾的孩子反而能看破--等等,让我想想,有了,我以前曾听长者说过,有种五行有缺的病人,神识不清,行为古怪,离群而居,但却独具慧眼,能看破一切隐形法术,你不该是正好碰上这样的病人了吧?” 白衣女子懊恼地道:“必定是这原因了--唉,我被破了隐形术,今后就不能随意出入主人房间了。” 黑衣女子道:“幸好我们两人已经能化气凝形,只要不是在白天,就能短暂化成人形,变成他的学生,到课堂上听课。只不过,他所教授的东西实在古怪,这科学似乎没有任何灵力,无法驱使五行为我所用。” 白衣女子想了想:“主人的宝贝曾经传过来许多书本和纸张,我收藏了一些,里面有些文字儿,倒与主人教的什么阿拉伯数字相同,可我依然不懂得里面说的是什么,似乎是极高深的东西,尤其是化学、物理等书籍,真正是鬼画符一般。”xh:254198194 第八十章 雪糖之战(一) 白衣女子当然看不懂了,郭大路如今教孩子们的知识,也就相当于小学二三年级,而垃圾桶传送来的课本,则是大学的教材,难易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黑衣女子叹了口气:“不过你那个主人倒也古怪,这宝贝坏了,他居然也不急,每天捣鼓一些什么草纸啊印刷啊厕所啊雪糖啊,今儿还折腾出了什么茶叶蛋,真正是不务正举,玩物丧志--不过,那茶叶蛋倒也的确好吃,对了,甚至还有微量的功德。” 白衣女子淡然道:“我主人无所不能,就算这些玩物儿也是古往今来独一份儿的,茶叶蛋内含功德并不稀奇,这蛋虽然自盘古开天地就已有之,但佐以茶叶的煮法,却是主人新发明的,自然有了一份属于他的功德。罢了,我也想明白了,既然主人对宝贝的异样并不着急,说明宝贝必定无大碍,我们也不必太过操心,静观其变吧。” 黑衣女子点了点头:“不错,那我去修炼了。”说着,转身进了宅子。 白衣女子出了半会儿神,突然手一扬,手里冒出一卷书本,她喃喃道:“这条泼泥鳅,她是个傻的,修炼得到的法术,哪里有从主人处得来的功德更为强大,我还是参悟主人宝贝平空变出的东西吧。这卷书里的文字儿实在是古怪,我原本以为是主人教的拼音字母,可是再三揣摸,虽然书里曲里拐弯的文字与拼音字母有些相似,但却根本读不通,想来必定另有玄妙。”女子手中的书本封面,印着《大学英语四级》几个大字。 话说黄学恒将傻大个和李波带回了家,并不以普通少年看待他们--这几个可是郭大路的亲传弟子,真要论起来,还是黄满元的师兄呢--黄学恒腾出了自己的书房,让傻大个和李波居住,同时做帐房用。 这时,傻大个已经在路上将黄金清点完毕了,正在帐本上记数字,同时还让李波也签字,黄学恒瞅了一眼,却看见那帐本上写着“复式记帐法”,帐本里面划着一些表格--黄学恒以前做笔贴式时,也少不了和帐本打交道,但这复式记帐法显然完全有别于他以前看过的帐本。 黄学恒心下惕然,郭大路教出的学生,连记帐法也与现行之法大不相同,幸好自己主动将经营之权相交,否则的话,帐目不清,反而闹出矛盾来。 李波收好帐本,对黄学恒行了一礼:“黄大人,如今已经晚了,还请安息,明儿一早,有劳黄大人带我们去专营食糖的铺子,我们好进货准备制雪糖。” 黄学恒笑道:“李波侄儿客气了,我儿满元也在郭师傅门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以后称我黄伯父就行了。食糖铺子好找得很,就在三江码头后面的仓库区,有好几家批发食糖的铺子,我明儿带你们去。” 傻大个和李波谢了黄学恒,送走他后,又商量了一下明天买糖的一些细节,这才宽衣睡觉。 李波躺在傻大个身边,闭着眼睛,胸膛缓缓起伏,似乎睡得极熟,但他的眼皮底下,眼珠子却转个不停--钱!好多的钱!满满的一箱金子,就在自己身下的床板下! 就在不久之前,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杂货铺的小店员,可现在,自己却已经在经手整箱黄金的生意,这、这莫非是在做梦?! 不!这一切不是梦! 这一切,都是郭大哥给的!可笑自己以前居然还想到他房里偷东西,郭大哥是真正的好汉子,什么叫视黄金如粪土?这就叫视黄金如粪土!面对一箱黄金,郭大哥挥挥手就交给了自己,一箱子的黄金,在他眼中,和一枚铜板没多大区别。 我要报答郭大哥!报答他对自己的教诲和栽培! 明天,明天的食糖生意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让郭大哥交给自己的黄金,从一箱变成两箱!三箱! 半是迷糊,半是激动中,李波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沉沉睡去。 半晌,一直打着呼噜的傻大个突然翻身坐起,盯着旁边的李波看了看,小子,终于睡着了,还以为他刚才装睡有什么图谋呢,浩哥儿私下里和自己说过,驴皮儿心思太过活泛,要自己多盯着他点,如果刚才驴皮儿胆敢打床下黄金的主意,我傻大个老大的拳头一下子就砸过去了。 一宿无话,次日一早,洗涮完毕,黄学恒亲自驾车,带着傻大个和李波直入三江口码头。 那三江口江水浩浩荡荡,岸边樯桅林立,那船头呈鱼嘴形,用方形硬帆的,是中式船只,船头尖尖,用林立的软式帆的,则是番人的船,码头上散发着鱼腥味和各种莫名的臭味,人来人往,地上踩得到处是泥浆,自有一种活力。 黄学恒向傻大个和李波指点道:“咱们鄞县城的码头,可是天下有名的,当年太祖爷钦定了天下五处与外邦通商的口岸,鄞县三江码头就是其中之一,虽然此后两千余年里又陆续有新的口岸开放,但三江码头依然是东夷和南夷诸国与我大李朝交易的最重要的码头之一,而码头旁边的店铺林立的江厦街,更有走遍天下,不如鄞州江厦的美誉。” 傻大个四处打量着:“这卖糖的店铺在哪儿?快快带我们去。” 黄学恒挥着鞭子,来到了江厦街上,手一划拉:“看见那几家店铺没?都是经营食糖的,红糖、冰糖,都能买到。” 李波不等马车停稳,已经跳下了车:“我去探探价格,货比三家总不会算,咱们要的量大,怎么也能多便宜一些。” 其中一家挂着“诸记”幌子的店铺门面最大,里面的客商也是人头济济,店里的小二极是机灵,远远就看到了马车,他一眼就认出,那赶车的居然是本县新任的黄典吏--这能让黄典吏驱车的人?是何等样的人物? 小二忙迎了上来,远远就招呼道:“客官,本店后院有专人照料车马,还请下车,喝口新茶。”--------------------------------------------------------------------------------------------------------感谢叶正南、幽圣天使、伟厷孒ˊ的打赏,欢迎大家多来评论,毛豆加精啊。xh:254198194 第八十一章 雪糖之战(二) 李波抢着道:“喝什么茶?我是来看糖的,把你们最好的糖拿给我看。” 小二瞟了李波一眼,只见是个乡下少年,虽然极力装出老成的样子,其实言语举止不脱乡气,但他做惯了生意,讲究的是笑脸迎客,所以脸上并没有带出异样,反而恭敬地将李波往里面请:“这位小爷,本店的糖全在里面,你随意看,咱们这里有东夷产的甘蔗为原料做的上好的红糖,也有番国甜菜做的冰糖,你尽管看,旁边还有糖样儿,可以取来品尝。” 李波窜进店内,果然看到店里的铺面上堆着小山一样的糖,红糖、冰糖分门别类堆放着,连空气中也散发着浓浓的甜味,他取过红糖的样品,尝了一口,装模作样的摇摇头:“这滋味,也不过如此。” 李波这话有点冤枉店里的糖样品了,后隆村的村民以前只买得起最差等的红糖,里面夹杂着沙粒和草棍,化成水喝了,还有点点涩味,而这店铺里的红糖却全是上品,虽然卖相不如雪糖,但甜度也极高极纯。 这时,黄学恒和傻大个也走了进来,黄学恒知道今天这笔生意的主角并不是自己,闪在一边,喝起茶来,傻大个则扬声嚷嚷道:“掌柜的,掌柜的,咱家要买糖,好多好多的糖。” 立刻有小二迎上来:“这位客官,你要买哪种糖?要多少?是自己运还是由咱们店里包运输?” 傻大个指着旁边的红糖问道:“这糖多少钱?” 小二笑而不语,旁边的几个正在看糖样的客商也用古怪的眼光看着傻大个,傻大个顾自不知,依然追着小二问:“喂,问你呢,哑巴了?这糖多少钱一斤?” 李波匆匆上来,扯了一把傻大个:“傻大个,这里的店铺讲价不是这样讲的,你还是让我来谈价吧。” 李波向小二伸出了手,却把手藏在袖子里,小二这时也伸出了手,同样将手藏在袖子里,两人手握手,上面用袖子盖着,然后互相捏起手指来。 傻大个摸不着头脑:“驴皮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黄学恒却是个懂行的,上前拉了一把傻大个:“傻--沙林贤侄,李波贤侄正在谈价钱呢,这样做批发的行当,不同与街头店面,可以直接公开谈价,而是象这样谈暗价,看你要的糖的品种、数量的不同,有不同的优惠折扣,却是不能让其他商家所知的。我看李波贤侄,倒是学过这一门道,你就在旁边看着吧。” 李波和小二互相捏着手指,时而摇头,时而跺脚,时而皱眉,时而笑颜,外人看了,如同疯魔了一般,其实只不过是在激烈的讨价还价,李波其实也是第一次谈暗价。 他心思灵敏,以前为了实现做个小贩的“光荣”理想,到处打听做生意的种种门道,还真被他从一个喝醉酒的外地客商处,学得了一些谈暗价惯用的手势。 李波最后定了一种卖相并不好的红糖,这是这家店的处理品,因为在海上遭了风雨,红糖颜色有些杂,有些还结了块,但这样的处理品,正是李波需要的,价格比寻常的红糖便宜得多,至于颜色问题--制成雪糖后,这根本就不成问题了。 李波和小二手拉手谈了半天,在一个价格上僵持了下来,李波希望再便宜几文,可小二是怎么也不肯了,李波不耐烦:“小二,你把掌柜的叫来吧,我可告诉,这可是笔大买卖,我要的红糖数量可多了,你们有多少我都能吃进。” 小二想了想:“请客官稍等片刻。”转到了后面的帐房。 帐房里,掌柜的正拿着一封信吩咐手下的几个伙计:“大奶奶刚来了封信,提到了极要紧的一件事,今后如果有谁遇到大量购入红糖的陌生大客人,一定要报与我,千万不要自做主张。” 他的话音未落,和李波讨价还价的小二喜笑颜开地闯了进来:“大掌柜,有笔好买卖,那船被雨水淋了的红糖,终于能脱手了。” 掌柜的听了大喜,那船红糖已经压在手里好长时间了,船靠在码头上,每天的码头费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再不能脱手,自己可就亏大了。 掌柜的忙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脱手啊。” 小二道:“那个卖主是个雏儿,似乎是第一次做生意,根本不顾货色的好坏,只顾一味压价,掌柜的,他说有多少这样的红糖都要,只不过每斤价格要再降三文。”说着,报了个最后的底价。 掌柜的琢磨了一下,这个价格虽然低,但也能保本,刨去运输费,多少还能赚一点,刚要答应,突然想起大奶奶的来信,忙问道:“这客人是哪里来的?可是我们的老客?” 小二摇了摇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客人,好象是初次做食糖的生意,打的暗语都有些不对,对了,我看到他们是由黄典吏陪来的。” 掌柜一皱眉:“黄典吏黄学恒?他什么时候做上食糖生意了?这事有蹊跷,我亲自与那客人谈谈。” 李波正在压低嗓音向傻大个表功--他即将以极低的价钱购入了一批红糖,到时候,制成雪糖,一转手就能赚一大笔钱。 这时,小二陪着一个中年胖掌柜从帐房转了出来,掌柜只一眼,就从客人堆中认出了黄学恒和两个乡下少年,他的耳目极为灵敏,隐隐听到了“雪糖”两字,顿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大奶奶信中,也提到了雪糖。 胖掌柜冲着黄学恒一抱拳:“黄大人,今儿怎么有空上鄙人的小店铺,你家里要买糖,招呼一声,店里专人就给你送上门去了。” 黄学恒还了一礼:“掌柜的,我今儿是陪人来的,要买糖的是这两位小哥,他们可是我的子侄,你可得给我优惠点。” 掌柜哈哈大笑:“那是应该的,乡里乡亲的,都是自家人,这两位小哥是哪个村的?如果距离近,这买下的食糖我们可以帮你运到村里。” 傻大个不知道这是掌柜的在套他们的话,查自己的来历,脱口而出道:“这可好,咱们是后隆村来的,把货运到那儿就成了。” 李波在旁边踢了傻大个一脚,迎上掌柜:“掌柜的,咱们还没谈好价钱呢,过后再说运输的事儿不急。” 掌柜的笑道:“好好好,这位小哥儿,我有一船这样的红糖,你可全都要吃下?” 李波一点头,摆出做惯了大生意的模样:“那是自然,我还嫌这一船红糖少了呢,掌柜的,我跟你说,我买这红糖可不是一锤子买卖,今后少不得还要来大批进货,你给我便宜点,也算是结个善缘,今后有生意,我还来照顾你。” 掌柜的笑得脸都开了花:“这可多谢小哥儿照顾本店了,来来来,你看这个价格可行?” 掌柜的心里清楚,眼前这两个乡下孩子,应该就是大奶奶信里提到的陌生豪客了,他做生意这样久,南来北往的客人很多都是老主顾,那一车车食糖销售往何处心里也门儿清,但这两个从后隆村里来的小子,分明就是大奶奶信里所言做雪糖生意的派出的下人! 大掌柜虽然没见过雪糖,但看大奶奶信中所言,雪糖的横空出世,必然将影响自家红糖的生意,更加可恨的是,对头居然将生产地就安置在鄞县下辖的后隆村,用自己的红糖来制雪糖,进而来抢占自己的市场,真正是欺人太甚! 大掌柜脸上带笑,伸出手,和李波在袖子下捏着手指,嘴里道:“这位小哥,这可是最后的底价了,再不能便宜半文。” 李波脸上满是笑意:“这个价格--咦,等等,不对啊,掌柜的,你给的价格,比刚才小二哥给我的,还高了三成!这、这、你是不是弄错了?!” 大掌柜依然在笑,只不过是皮笑肉不笑:“没错,就是这个价格!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李波一甩手,气得满脸通红:“你、你这是使诈!怎么可以坐地起价?!” 傻大个看出不对来,上前道:“驴皮儿,出什么事了?郭大哥可说过,让我们和气生财,你怎么和掌柜的吵上了?” 李波赤急白脸,指着掌柜嚷嚷道:“是他欺负我们!刚才小二给我的价格还实在,可他一来,生生又把价格抬上去了好多!” 傻大个一怔,他虽然没做过生意,可也知道,小二如果已经谈了个低价,掌柜的却横出头给了个更高的价格,坐地起价,那绝对是店家倒自家牌子的行为,是要被同行骂的。 傻大个冲着掌柜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欺负我们人小不懂行情吗?” 掌柜的这时也不再装笑,翻了个白眼:“你们想买本店的糖,可以,不过,所有的糖在现价上加三成。” 这话一出口,不要说傻大个、李波,就是店内别的客人都哗然一片,有客商嚷嚷道:“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涨价了?”xh194 第八十二章 雪糖之战(三) 掌柜向四周的客人作了一个罗圈揖:“各位莫慌,本店涨价,只针对这两个野小子,其他客人依然是原价。”掌柜的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刚才无理之举,是针对傻大个和李波的了。 黄学恒脸一沉,大步走到掌柜面前,板着脸道:“掌柜的,小心你的言词!这食糖是你诸家的经营之利,但是当年太祖爷定下的规矩,专营者需公平买卖,不得欺压良善,否则就要剥夺这专业之利!” 掌柜的对着黄学恒抱了抱拳,道:“黄典吏,诸家经营食糖两千余年,这规矩自然晓得,不过,明人不说暗话,这两个小子前来购糖,可不是小家小户自行食用,而是要制成另一种糖,和我诸家争生意的!你我同为商场对手,我自然可以抬价。” 黄学恒一皱眉,知道自己的老底被掌柜的知晓了,不过,他并不担心,自己背后的大佬可是说动了三皇子,从诸家手里分得了食糖经营之利,量诸家也不敢反悔。他阴阴地道:“怎么,掌柜的可是想不做这笔生意?” 掌柜的板着脸道:“不敢,开门迎宾客,我们怎么会不做生意,只不过,还是我刚才说的--这两个小子想购糖,可以,但价格,都要在原价上加三成!” 李波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这生意咱们不做了!真是笑话,鄞县城里又不止你一家卖食糖的铺子,傻大个,走,套车,我们到别的店铺去!让他们的烂糖都发霉好了!” 黄学恒想拦住李波,却不想李波走得极快,不一会儿就传来外面赶马车的吁吁声,黄学恒瞪了老神在在的胖掌柜一眼,转身奔了出去。 李波带着一脸怒气,又跑了四五家店,那些店里都有食糖,然而,奇怪的是,他们一见到李波和傻大个,纷纷表示,卖给他们的食糖要在原价上浮三成! 李波瞠目结舌,这时,黄学恒才摇着头对他道:“李波贤侄,我早就想告诉你了,这食糖是诸家专营的,凡大李朝的食糖铺,不是诸家的分铺,就是有诸家的股份,就算有个别小店不是诸家的,可也是从诸家的店进的货。他们总店一声令下,下面各店莫敢不从。现在,不要说鄞县城的食糖店了,就算是全天下的食糖店,看到你们两个进货,也是一律上浮三成价格。” 李波的眼睛都直了,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郭大哥交给我做的第一笔生意,难道就这样砸了?我、我驴皮儿,其实是个一无所能的废物,抱着黄金也买不到东西?” 这时,一个车队从旁边的街道缓缓而过,傻大个一眼看到,车队领头的是一个在诸家食糖店里遇到过的番人客商,他突然窜了上去,拦住车队,向那番人客商行了一礼:“这位客人,能不能将你的食糖转卖给我,我加你一成的利。” 李波在旁边看了,眼睛顿时了一亮,对啊,这番人又不是大李朝人,并不需要听诸家的命令,这客人显然刚刚从诸家仓库提了货,还没有运上船,一转手平白就能赚一成利,何乐而不为,而自己虽然多付出了一点成本,可总比让诸家多赚三成来得好,看不出,傻大个倒也有些急智。 那番人经常来往大李朝,说得一口好官话,这时笑呵呵地道:“你想让我转手这车食糖给你,倒也可行,不过,我要加价三成。” 李波在旁边跳脚道:“你一转手就加价三成,心也太黑了!” 番人笑道:“诸家已经通告天下,凡鄞县后隆村来买糖的,一律加价三成,这消息很快会天下皆知,这三成的利,诸家赚得,我为什么赚不得?这位小哥,你也别折腾了,还是买下我手里的糖吧,无论你找到哪家铺子,哪个客商,大家都会加你三成的价。” 李波脸色煞白,突然抱着头,一屁股蹲了下去--天下商人无不图利,有诸家这通告在前,自己再也别想买到便宜的红糖了。 黄学恒在旁边虽然也很气愤,但也颇为无奈。 他心里清楚,这食糖经营之利,其实是自己以数面明月镜换来的,诸家如此抬价打压,实在是不地道,但是,他又不可能因此而找背后的大佬告状。 在商言商,诸家允许你参与食糖专营,已经是退让一大步了,至于抬价之举,只是最正常不过的商业竞争手段,自己背后的大佬总不可能手把手护着自己做雪糖生意吧? 当天夜里,一封信从黄学恒家发出,送到了后隆村郭大路手里,信是傻大个写的,李波一回到黄学恒书房,就躺在床上发呆,连饭也不肯吃,显然这次挫折对他的打击甚大,倒是傻大个做事一板一眼,不慌不忙,先清点了一遍箱中的金子,然后将当天发生的事一一写在信中,一点细节也不落下。 郭大路接到信,飞快地看了一遍,其实,他手里还有一封信,那信是黄学恒写来的,黄学恒同样转告了当天发生的事,以及李波、傻大个的所作所为。 他在信中指出,与郭大路的雪糖生意做对的,正是鄞县有鄞半城之称的诸家,食糖原本是诸家专营之利,他们做出此等行径来打压郭大路,是题中应有之意。 他还特意介绍了一些诸家子侄在京城当官的背景,隐晦地表示,价格上吃点亏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和诸家对着干。 郭大路看着两封信耸了耸肩膀:“想要玩商战吗?有意思,让我想想以前看过的商战小说,陪你们诸家好好玩一把。” 次日一早,浩哥儿连夜赶路进了县城,找到黄学恒家,先转告了他黄满元在后隆村一切安好,学会了打算盘,乐得黄学恒笑得合不拢嘴,然后就进了书房,关上门,与傻大个和李波说了几句话,未几,书房里传出李波的惊呼声:“就这样简单?我怎么没想到!” 浩哥儿的声音传出来:“原本就这样简单,郭大哥说了,咱们手里的雪糖是独一无二的,绝对的卖方市场,这一招使出来,绝对管用!”----------------------------------------------------感谢伟厷孒ˊ,幽圣天使的打赏。xh194 第八十三章 雪糖之战(四) 李波嚷嚷道:“那还等什么?!傻大个,走,咱们这就照着郭大哥的吩咐去做。” 黄学恒看到傻大个和李波匆匆而出,忙道:“我去赶车。” 李波忙道:“不用麻烦伯父了,今天暂时不会进货。” 黄学恒一怔:“不进货?那你们出门?” 傻大个嘟嚷道:“我们去装可怜。” 黄学恒呆在当场,直到傻大个和李波都出了门,才清过神来:“装可怜--这在闹什么?生意是这样做法的?” 浩哥儿也出了门,笑道:“郭大哥的生意就是这样做的,黄伯父,你就瞧好的吧。有人想坑我们,小心把自己给坑进去。我回后隆村了,雪糖生意接下来没什么大碍了。” 接下来两三天,鄞县县城里多出了一道奇观--两个乡下小子到处求购食糖,可是所到之处,所有的店家、小贩甚至外来的番人早已经得知了诸家传下的“江湖封杀令”,一律加价三成! 可怜两个孩子傻乎乎的到处求告也没用,那个叫李波的甚至当街下跪号啕大哭,求人家平价卖糖也不可得,这事儿闹的,甚至连县太爷都知道了。 这日,县太爷升了堂,处置了几件公事,突然咳嗽了一声:“本官近日听闻有后隆村村民买糖被诸家强行加价之事,尔等可知晓?” 堂下诸官吏一听,得,这是哪个长舌的家伙,把这事捅到大老爷这儿了,不过,这事也瞒不得人,不要说鄞县,连州府都听说了。 当下有一笔贴式笑道:“这事儿已经成了笑话了,乡人以讹传讹,居然变成了卖后隆村食糖,可以加价三成,有些小贩挑着糖跑到后隆村卖,结果被轰出来了。” 县太爷哼了一声:“荒唐,这些子商人,眼里只有钱,伤风败俗。” 县太爷此话一出口,有几个官吏就互相对视了一眼--这食糖风波的背后,其实是诸家在捣鬼,县太爷不可能不知。以前,县太爷虽然身为父母官,但面对诸家依然十分恭敬,今儿这是怎么了?--是了,前阵儿京里传来消息--难道说,县太爷准备对诸家动手了? 这诸家,可是一块不得了的肥肉啊! 只是,区区一个县令,还不足以掰倒诸家,嗯,想来县太爷只是想借机敲打敲打。 立刻有一小吏道:“大人说得是,这强行加价实在是不该,那些商家不事生产,全靠倒买倒买赚取不义之财,原本应该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怎么可以哄抬物价,坑骗他人,真正是见利忘义之徒,果然是为富不仁!” 堂下顿时一片附和声,有人道,应该传唤那些商家来,好好斥责一番,又有人言,需得好好查明,那些商家背后是否得了人的指使,故意扰乱市面,如确有其事,必要严惩! 黄学恒越听越心惊,这怎么隐隐有向诸家发难之意?他虽然从诸家分了一口食吃,但从来没想过要掰倒诸家,更不愿意与诸家为敌--这样的千年世家,根本不是自己一个典吏能惹的。可是现在看来,有心人想借食糖一事做文章,用来对付诸家,而自己以及后隆村,则成了枪杆子了! 这可不行!自己花了天大的代价,才从诸家手里夺得一分食糖经营之利,如果诸家突然倒台,换了另一家上来,那对方是否愿意与自己共享食糖经营之利,就成了未知之数,如果对方再强横一点,甚至夺了自己雪糖的秘方,那-- 黄学恒当机立断,咳嗽了一声,越众而出,向县太爷行了一礼:“大人,这后隆村与糖铺之争,我倒晓得一二,听闻后隆村有一奇人,可将寻常的红糖制成雪一样的白糖,名为雪糖。后隆村大量收购红糖就是想制成雪糖出售,说起来,倒与如今销售红糖的店铺互为竞争关系,那些店铺联手起来,抬高红糖价格,只是寻常的商家争利之举,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据我所知,那些店铺也只是对后隆村抬价,普通百姓购糖依然是原本的价格,倒也算不上哄抬物价。” 县太爷抬了抬眼皮,瞟了黄学恒一眼,他心里知道,黄学恒近来了不得,居然搭上了三皇子的路子,那后隆村也与他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早有传言,令他名声大彰的积肥法、标点符号法,就是后隆村最早流传出来的。 这黄学恒此时为诸家辩护却是何意?他难道不知,倒了诸家,他也有莫大的好处吗?等等,难道说,三皇子曾经透露过什么风声,让黄学恒不要动诸家?嗯,自己所为,是否急迫了点,毕竟上面并没有传来明确的风声,反而隐隐表示,在太子登大位前,稍安勿躁。 县太爷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道:“黄典吏倒是通晓民情,难得难得,罢了,这等商家之间互相争利之举,不宜官府介入,且看着罢。黄典吏,维持市面稳定,是你的职责,你可仔细了,如果因此事闹出什么不堪的事儿,我可是唯你是问的。” 黄学恒心里暗怒,这是来找自己碴来了,但典吏一职的确负责县城的安全稳定,只得应了。 县太爷退堂,几位不知内情的官吏还在议论着食糖一事,主薄笑道:“也不知那雪糖究竟是何物,居然让诸家如此大动干戈。” 旁边一个小吏道:“左右不过是糖罢了,还能比冰糖更好?那些商家,惯会弄些嘘头,这后隆村与诸家相争,反倒让雪糖之名不径而走了,连我家娘子也听说了雪糖,还吩咐我买一斤来尝尝,可这市面上,根本没有所谓的雪糖。” 主薄一指黄学恒:“你是个糊涂的,有句话说得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黄大人刚才说了,是后隆村的奇人制出了雪糖,你何不问问他?” 黄学恒一愣,这话怎么又绕到自己头上了,忙道:“我也只是听闻有雪糖一物,自己也没亲见过,只不过我想,如果真有雪糖,早晚有一天随处可以买到,毕竟那只是糖,并非什么贵重东西。” 黄学恒又与同僚们扯了几句,寻了个借口,匆匆回了家。 正好,傻大个和李波也从街上回来,看两人蓬首垢面的样子,显然又是处处碰壁。 黄学恒一把抓住李波:“两位贤侄,你们可回来了,听我一句,别再到街上到处乱转了,今儿连县太爷都知道这食糖之争了,还在堂上问了几句,责我妥善处理此事,务必让市面稳定。” 李波一擦脸上的泪痕:“真的,连县太爷都知道了?” 黄学恒叹了口气:“可不是。”便将堂上发生的事详细说了,当他说到有官吏打听雪糖这一细节时,李波和傻大个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傻大个心直口快,道:“果然如郭大哥所料,咱们到处装可怜,虽然引来了世人的嘲笑,但也引起了人们对雪糖的关注,原来这就是郭大哥所谓的‘靠出位搏眼球’。” 黄学恒一怔,抬手指着李波和傻大个:“什么?!你们俩个天天上街求购食糖,是故意的?” 李波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生姜:“黄伯父,我实在是装不出哭,只好靠这生姜出泪,不过,我和傻大个一番辛苦没有白费,如今雪糖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连衙门里的老爷也知道了,如今,到该收网的时候了。” 黄学恒哭笑不得:“这也是郭师傅的主意--罢了罢了,随你们胡闹去吧,只不过县太爷已经盯上此事了,你们闹得不要太份,不然的就算是我保着你们,也不好收拾--这扰乱市面之罪,可大可小,真得要往重里判,流三千里都是轻的。” 李波忙道:“黄伯父放心,我们再不上街装可怜了,郭大哥说过,人人心里都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只要咱们把火头点起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流言会传得越来越广,甚至面目全非。” 当天晚上,全鄞县城的人都知道了,后隆村的两个乡下小子终究斗不过诸家,以高出三成的价格,从诸家的店铺里购了红糖,运回后隆村去了,诸家倒也讲规矩,说好的免费运货就免费运货,一辆辆满载着红糖的车子,轰隆隆连夜驶向后隆村。只不过,送糖出门的胖掌柜,鼻子抬得高高的,似乎是在向世人表明--看,这就是和诸家做对头的下场! 片刻后,胖掌柜匆匆赶到诸府,向大夫人秉报:“夫人,那后隆村的小儿乖乖多付了三成价钱,把咱们码头积压的那船雨淋过的红糖全给买走了。哼,这些乡巴佬也敢和我们诸家糖铺斗,看他们到时候赔得底裤都要掉了,那船红糖在县城里根本脱不了手,只能卖到偏远山村。” 大夫人听到胖掌柜说粗话,不禁皱了皱眉:“罢了,不管怎么说,外人还是挤进咱们诸家的食糖生意了,唉,想起来,真是咱们这些不孝子孙丢了祖宗的脸。”xh194 第八十四章 雪糖之战(五) 胖掌柜看大夫人精神不振,想讨好大夫人,挥挥手,让后面跟着的小厮抱上来一个箱子:“这是此次交易所获之利,夫人请看。”小厮打开箱子,只见金光耀眼,居然是满满一箱金子。 胖掌柜得意地道:“后隆村的那两个小子不懂行,拿金子来购糖,我以官价兑付成银子,这可比民间的金银兑价又低了一成半,这样里外里,咱们的一船红糖多赚了近五成的利,这样的生意,以后多赚几笔就好了。” 大夫人看着一箱金子,有些恍惚,她并不是没见过金子的见识浅薄之辈,但是乡间小民,拿出一箱金子买糖实在是称得上大手笔,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旨在必得。 她的心头突然一跳,急急问胖掌柜道:“市面上可曾出现雪糖?价格几何?” 胖掌柜一怔:“我并没有在市面看到所谓的雪糖,不过,倒是有很多人到咱们的店铺里询问有无雪糖可买,就连番商也有不少人来问。” 大夫人心头剧跳,隐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这时,有一贴身丫环送来一信,低声道:“这是衙门里的人送来的。”大夫人点了点头,鄞县衙门里有诸家的人,虽然地位不高,却能经常及时传送出消息来。 大夫人打开信,只看了几眼,哎呀一声站起身来,“糟了!我着了人家的道儿了!不但平白坏了诸家的名声,还让雪糖借机名扬天下!” 胖掌柜还没明白大夫人话中之意,大夫人已经急急进了后院,当面向老太君请罪:“老太君,媳妇一时不察,犯了大错。” 老太君细细问了前后因由,叹了口气:“媳妇,起来吧,这怪不得你,加价一事,是我定的,只是没想到对头背后有高人,居然顺水推舟,摆了我诸家一道。更没想到,此事还引来了县里几只狗的觊觎之心,哼,凭他们也配和诸家斗?嗯,让我细想想,后隆村--这船红糖最后是运往后隆村的,这说明抢了我诸家食糖之利的对头老巢就在后隆村。后隆村曾经流传出积肥法和标点符号法,当时我初见那两个法子,就晓得传播这两个法子的人,必非凡人,此人必定胸怀天下,慈悲为怀。罢了,媳妇,食糖一事,我们就此收手吧,今后后隆村人再来购糖,就以平价卖给他们。” 大夫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得应了。 可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从鄞县到府城,浙东大地上,关于雪糖的名声越传越邪乎,人人添油加醋,到了最后,此事已经演绎成一个话本: 传言东海之滨,有一后龙庄,庄中有一贤人,得天助,得了制雪糖之妙法,原想造福于民。谁成想,有那贪婪的朱姓商人,见利忘义,对乡间贤人下了黑手,妄想夺得雪糖之法。后有仙人相助,让朱姓商人的糖霉变发烂,而乡间贤人的糖却甘甜如蜜,寻常人食雪糖,更可延年益寿,从此人人以食雪糖为荣,寻常红糖再无人问津。 这个话本其实编得极粗糙,连21世纪的小学生作文也不如,但偏偏人们津津乐道,一来大李朝的百姓缺少文艺生活,就连说书匠们说的书,翻来覆去说了两千余年,也听得腻了,有个新鲜本子,自然人人都乐意听。二来,这士农工商,商家排在最后一位,商人重利轻义,最为人看不起,骂商人几乎成了天经地义的事,称得上喜闻乐见。正因此,这话本越传越广,相应的,雪糖名气也越来越大,到了后来,无人不知“后龙庄”雪糖之大名。 诸家大媳妇听到这个话本后,气得差点吐血,这话本中的朱姓商人,其实就是在隐射诸家,后龙庄就是暗指后隆村了,这个话本是在抵毁诸家的名声啊!但是,诸家又不可能到处去反驳,甚至想办法禁绝话本。老太君再三嘱咐过,多事之秋,一切隐忍为上。 忽一日,鄞县、府城的各大小食糖铺,收到了一封请帖,上书“本月三市日,鄞县城外举行雪糖拍卖大会”,这个没有落款的请贴,顿时引起大小客商的轰动,这雪糖大名已经流传了一段时日了,直到今日,才露出庐山真面貌,立刻有快报告于诸家大夫人,大夫人传出话来“生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又到了三市大集之日。 鄞县城外,集市最中心,搭起了一个草棚子,四周围着芦席,场中放着许多小板凳,设施极为简陋,但就是这样一个四处漏风的所在,却聚集了众多穿金戴玉的商人,棚外骏马豪仆成群,棚内商人们高谈阔论,谈的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雪糖。 诸家江厦街的胖掌柜也在现场,他不安地坐在板凳上,左顾右盼,他身边都是大大小小的食糖商人,有批发的,也有零售的,甚至有几个是从外省赶来的,另外他还看到一些富贵人家的管家之流,显然是为了购雪糖给主人家尝尝鲜的。 突然,他眉头一皱,指着一个五短身材的商人道:“楼大郎,你是做大米生意的,怎么跑到咱们这食糖买卖里来了?” 楼大郎笑道:“你们诸家做的是红糖、冰糖的专营生意,可这雪糖却不在内,我楼大郎为何不能来?” 胖掌柜气道:“雪糖也是糖!” 楼大郎冷笑一声:“既然你说雪糖也是糖,那你就让后龙先生将这雪糖生意让给你诸家来做啊。” --后龙先生,这是郭大路在民间新的称号,随着那个雪糖生意话本的流传,老百姓给发明雪糖的贤人取了个民间的称号--后龙先生,只不过,没人知道,后龙先生是个大小伙子,在话本中,后龙先生是个白胡子飘飘,慈眉善目的老头。 胖掌柜一口气硬生生被呛住了,是啊,有本事你诸家别让后龙先生碰雪糖生意啊,雪糖破了诸家的专营之利,这后门一开,会有更多的有心人挤进来,楼大郎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在他身后,无数大小商人如同饿狼一样,正盯着诸家,都想扑上来分一口肉吃呢。这块肉,诸家已经吃了两千余年了,该换别人尝尝了。---------------------------------------------------------------------------------------------------------感谢伟厷孒ˊ、幽圣天使、漫天的大雪等书友的打赏,5月1日本书上分类强推,当日四更,欢迎书友们捧场。xh194 第八十五章 雪糖之战(六) 胖掌柜气得一个倒仰,身为诸家鄞县总店的大掌柜,以前多少小商人都要巴结着他,何尝敢高声顶撞,这楼大郎之所以有如今的胆气,只不过看得明白,诸家已经无法独揽食糖经营了! 这多了一个进货的渠道,就多了一条发财的道路,你诸家不卖我红糖,我就找后龙先生购白糖,一样赚钱,哪个鸟人耐烦受你诸家的气! 胖掌柜有心发火,却突然想起来时大夫人的再三叮嘱,甚至隐隐向他透露了京城的一些消息,让他务必隐忍,千万不要挑事。 胖掌柜哼了一声,扔下句场面话:“就你楼大郎那几个小本钱,居然还敢染指雪糖生意,真是笑话。”转身就想找个位置坐下。 谁成想,胖掌柜想休战,这楼大郎却不肯罢休,他同样冷笑了一声:“诸家大掌柜,这雪糖拍卖现场,人家来得,你诸家却没脸面来得!诸家强行哄抬价格,逼后龙先生以高三成的价格买了受雨淋的红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你倒还有脸来和后龙先生做雪糖生意?我呸!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旁边的商人们纷纷起哄,他们倒不是为了给后龙先生伸张正义,真有这份心,当时诸家强行涨价时,也没见他们平价售糖给后隆村,只是商人们都知道,诸家本钱大,在争夺雪糖生意一事上,是一众小商人最大的对手,如果能光用语言挤兑胖掌柜,让他一怒之下自行离去,这不就少了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 只不过,胖掌柜也是做老了生意的,和其他商人争吵了几句,很快明白过来对方的打算,干脆就做了闷口葫芦,任楼大郎等人如何挑衅,坐在板凳上,半闭着眼不理不睬。 胖掌柜挂起免战牌,其他商人倒也拿他没办法,虽然上面隐隐有诸家要倒台的风声,可诸家毕竟是树大根深,嘴上占几句便宜就算了,难道还能把胖掌柜强行架出拍卖场不成?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一群半大小子赶着一架驴车进了来,有人眼尖,认出当先的两人正是曾经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到处购买红糖的傻大哥和李波。 傻大个粗声大气嚷嚷着:“让让,让让。”将驴车一直拉到场地的最中央,然后解开驴子,跳上大车,哗一声,将盖在车上的芦席盖揭开了。 日头正盛,阳光照在大车上,顿时一片雪光耀眼,旁边早就围着驴车挤成一堆的商人们顿时惊呼成一片:“我的个亲娘啊!这、这就是雪糖?!白!太白了!果然如雪似酪,不愧以雪糖名之!” 胖掌柜其实已经提前在大夫人处见过雪糖的样品,可是眼前整整一车雪糖在阳光下闪烁生光,依然让他极为震惊,他一刹那就明白,诸家的红糖生意彻底完蛋了!今后除了穷人会图便宜买红糖外,稍有家底的人家都会买雪糖,别的不说,光这卖相,红糖就差了雪糖十万八千里。 这时,楼大郎已经一头蹿了过去,撮了一把雪糖,扔到了嘴里,品了品,连连点头:“甜!甜!好甜!而且连一点杂物儿也没有,真正是一等一的上等好糖!这位小哥,这车雪糖,我全包了!” 旁边的商人们顿时骂声一片:“楼大郎,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包销后龙先生的雪糖,这位小哥,咱们张家的生意一直做到口外,你把雪糖专营生意交给我,我包你一年就赚个金山银海!” “李波小哥,别听他们的,我也是鄞县人,自家乡亲知根知底,你把后隆村产出的雪糖全交给我,咱们赚了钱,五五开--不,四六开,我四你六--”这位是打感情牌的,只不过他早就忘了,前不久,李波到他店铺门口哭求时,他可没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上,卖给李波平价的红糖。 李波大模大样抱着胳膊站在大车旁,看着四周一张张极度兴奋、贪婪、渴求的脸,顿时生出“大丈夫当如此”的感觉来,以前只有他求人,今儿居然轮到这样多的豪商来求自己了--而这一切,都是郭大哥带给他的! 李波一挥手:“大家不要急!只要原料红糖不受干扰,我后隆村每七天可以生产这样的一车雪糖,这雪糖七成销外海外番国,剩下三成才在大李朝境内出售。” 现场顿时哀号声一片,大李朝的商人个个愤愤不平:“什么?!凭什么番人可以拿走七成?我大李朝人多地广,却只能拿到三成的份额,不公平!不公平!李波小哥,这雪糖就是全在大李朝销售,都能卖得干干净净,这番人根本不用放在眼里,让他们滚一边去,就是一粒雪糖不卖给他们,他们也不敢有一句怨言。” 这大李朝上上下下,都视本朝为上国,海外番人都是低人一等,说出这番话来,倒也不稀奇。 李波团团作了个揖:“各位大哥,见谅见谅,非是我不通情理,实在是我们售卖雪糖前,曾经答应过他人,只拿出三成在大李朝销售,免得断了人家的财路。” 李波此话一出口,众商人立刻明白过来,纷纷把愤怒的目光投向胖掌柜--这分明是诸家担心雪糖抢了红糖的生意,故意设下了这个门槛!可这个门槛,没挡住后龙先生发大财--雪糖卖给番人一样赚大钱--却挡了一众中小零售商人的财路。 现场顿时又是一片骂声,话里话外,将诸家骂了个狗血淋头,只不过胖掌柜也是在商场里厮杀惯了点,区区骂声根本不以为意,他似乎早就忘了以前和李波、傻大个之间的争执不快,上前抱了抱拳:“李波小哥,这在大李朝销售的三成雪糖,我诸家全包了,任你开价!” 胖掌柜想得明白,只要包下了后隆村生产的所有雪糖,等于是另一种形式的垄断,诸家依然可以维持食糖独门经营,依然赚大把的银子。 这后隆村七天才产一车雪糖,这对门店遍天下的诸家而言,销售根本不成问题,就算是产量翻一翻,都能统统吃下。 胖掌柜却不知道,七天产一车雪糖,其实是郭大路故意压低产量,只要有足够的红糖原料,他甚至可以一天产出七车雪糖,现在这样做,只是学小米的饥饿营销法,让大李朝市场一直对雪糖抱着新鲜感、紧缺感。 李波一笑:“今儿是雪糖拍卖现场,所以还请大家遵守拍卖的规矩,价高者得之。” 胖掌柜又高声嚷道:“不管别人开多高的价格,我诸家一律再加价一成--不,加价三成!” 眼看胖掌柜是势在必得,其他商人恨得牙痒痒,只不过,这诸家本钱实在太过雄厚,除了几个大豪商派出的掌柜,其他中小商人都暗暗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李波却没多看胖掌柜一眼,只是冲着傻大个打了个眼色,傻大个打开了随身带的一个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纸:“各位大叔大伯,这里是经营雪糖和拍卖的详细方法,大家看一看,有不识字的,我们这里有人代为解释。” 楼大郎早就冲了上去,抢一张纸在手里,瞟了一眼,却发现里面印刷的方式颇为古怪,居然是从左到右横排的,而且里面还有各种鬼画符一样的符号,他并不是鄞县人,是从外地赶来的,当下咦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弯弯曲曲,点点划划的。” 当下就有鄞县商人嘲笑道:“这是标点符号法,土包子,连这也不知道。这标点符号法最早也是从后隆村流传出来的,有人传言,虽说标点符号法是本县典吏从古籍中所得,其实真正的发明人,就是后龙先生。” 楼大郎身为商人,其实是极为变通的,这脑子太僵化的人,可做不了生意,稍一请教,很快就发现这标点符号的妙处来,连连赞叹道:“这后龙先生真是大才,做得雪糖倒还罢了,这标点符号可是教化的第一等善事。” 然而,等楼大郎看明白了纸上印刷的雪糖经营诸法和拍卖方法后,顿时一头冷汗,顿足呼道:“幸好后龙先生没有来做生意,要不然,哪里还有我等讨饭吃的地方?我经商大半生,还是第一次知道卖一件东西,居然是可以这样卖的!” 其实不仅是楼大郎,就连诸家的大掌柜看了那张纸,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郭大路写在纸上的,是两件事:一是分片分区域代销法,将整个大李朝由南到北,根据经济发展、人口多寡的不同,分成了十八个片区。前来参加拍卖会的商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经营实力,分别承包上述区域的雪糖代销权。不过,这个代销权可不是随口就能拿下来的,商人必须确认每年在自己承包的区域内经销多少雪糖,而且同一区域内雪糖的价格必须稳定,不得恶意竞争。xh194 第八十六章 雪糖之战(七)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代销法是对大商人而言的,而小商人也可以分一杯羹,那就是参加加盟店。各地的小商人从大代理商人处以统一的价格进雪糖,同时付一笔加盟费,而大代理商承诺不再以相同的价格供应别的零售商人。这样小商人与大批发商之间的经济利益都得到了保障。 郭大路抄袭现代商业的这一方法,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雪糖卖到大李朝每一个角落,而自己并不需要承担建设店铺、雇用伙计等费用。同时,又避免了同行之间的低价竞争,确保雪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有稳定的利润。 这一经营方法,和诸家把持食糖完全不同,诸家是寡头经营方式,在大李朝一家独大,所有的小批发商和零售商人都只能从诸家进货,然后各自加价开卖,市场上的红糖、冰糖价格并不稳定,有时同一区域间的商人还要互相杀价竞争。 诸家倒是旱涝保收了,竞争压力和资金压力全都压在了下级商人身上。 诸家胖掌柜在心中连连摇头,这后龙先生端是了得,只这代销一法,就收买了无数商人之心。 再看拍卖法。其实大李朝也有拍卖,原理很简单,当众竞价,价高者得之,甚至有青楼里,为了争得头牌姑娘的夜,大老爷们都会行以拍卖之法。 只不过,后隆村的拍卖法,却是暗拍。也就是每个商人将自己对雪糖的经销价格、代理费用、每年确定销售的数量,写在纸上,封起来,交给后隆村的傻大个、李波等人,之后则由傻大个、李波在密室中拆封、比较,最后出价最高者得之。 由于商人之间互不知道对方出的价格,唯恐自己叫低了,出的价格只会比明拍更高。这一条,就杜绝了商人之间互相串通,合谋以低价争得雪糖销售权。 拍卖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商人们纷纷向傻大个和李波索取了纸张,开始填写暗拍的报价单,互相打量又互相防备,唯恐他人摸清了自己的底牌,也有一些实力较弱的商人,互相商量着合作--因为后隆村允许众多小商人联合起来,合股成一个大商家,共同签下一个区域的代理权。 诸家的大掌柜咬着一支秃笔头,正在皱眉沉思,他对雪糖经营权势在必得,原本依着他的打算,无论谁出价,他只要最后加上一成或三成就可以了,诸家还花得起这点钱。 可区域代理商和暗拍法,却让他的打算全都落了空,他现在必须想出一个最合适的价格,最起码,得把浙东一带的代理权拿下来,浙东是诸家发家之地,如果连这块地盘都保不住,那自己回去复命时,大夫人肯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说不得,就要卷铺盖回家了。 可是,胖掌柜又不甘心开价太高,白白让后隆村得了利,反复思考了半天,在纸上涂涂画画好一会儿,心一横,写下了一个价格,封好纸,递了上去。 傻大个和李波收了商人们交上的封包,转到旁边的一个零时搭起的小草棚察看起来,不一会儿,就有孩子上台,大声念出争得某一个区域的代理权的商家的名字。 随着每一个名字念出,台下忽而有人欢呼,忽而有人捶胸顿足,后悔自己只比别人少开了一两银子,就和雪糖生意失之交臂--不过,这雪糠生意每两年公开竞一次价,自己来年还有机会。 诸家胖掌柜饶是见惯了大场面,此时也是一脸紧张,等好不容易听台上的孩子念出自己的名字,胖掌柜这才长长出了口气,总算浙东地区的代理权给拿下来了。浙东数省是大李朝最富裕之地,这里的百姓又性喜食甜,可谓是食糖生意的兵家必争之地,夺得浙东总经销权,可谓是拿下了半壁江山。 但胖掌柜很快又肉痛起来,因为相比邻近几个省的代理费用,自己出的费用居然高了整整五成,唉,谁让自己第一次遇到暗拍法,一时摸不清门道,开的价格高了许多。 这一进一出,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相比自己此前加价三成出售低质红糖,人家后龙先生略施小计,就让自己把那些银子全都吐了出来,而且还要倒贴进去不少。 胖掌柜实在后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诸家当时如果和后龙先生好好相处,凭着大家都是鄞县乡亲,有财一起发,有何不好。 就在这时,场中又是一阵喧哗声,只见几个争得海外经销权的番人商人大声吆喝着,叫手下的黑奴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几个箱子,只见那箱子一开,在阳光下顿时一片珠光宝气,只见箱中装的不是黄金,就是拇指大的珍珠! 原来这些番人商人对雪糖志在必得,随身携带着大笔的金珠,原本是打算着就是现场拍不到雪糖,也要高价向拍得者转手买下来--这大李朝之物一向是海外各国最欢迎的货物,雪糖一物必将成为各番国最受热捧的奢侈品。 番人商人已经想象到,今后各国的贵妇淑女,在喝下午茶时,如果不备上一碟上国的雪糖,那真正是无颜见人了,必成了社交圈中的笑柄。 所以几个番人商人在暗拍时,出价是最高的,一口就将七成的销量都吞了下去,甚至找到李波明言,再多的雪糖,他们也能吃得下。这自然被李波拒绝了,还警告他们,不得在大李朝境内大量抢购雪糖,如果扰乱了雪糖定价,今后别想在后隆村拿到一粒雪糖。 番人性喜夸耀,恨不得将全部身家都穿在身上,这时拍得了雪糖总销权,直接打开箱子,取出金珠,交割给傻大个。 其中有个性子急的番商,拉了那一车样品雪糖就要走,自己拉了几把拉不动车,掏了一锭金子给傻大个,将旁边的驴子也买了下来--这锭金子,都足够买三头这样的大叫驴了! 楼大郎也是喜气洋洋,他和几个小商人一起合伙,争得了西北一个大省的雪糖经销权,西北虽然地方偏僻,民生贫困,但是哪里都少不了土豪,这些人最喜欢跟风学京城或江南一带的风气,这样的雪糖运到西北去,能卖出比浙东还高出一倍的价格来--什么叫土豪,那就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感谢猥琐的笑happy、幽圣天使、padin烛天、伟厷孒ˊ的打赏,今日分推,毛豆四更万字。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xh194 第八十七章 无耻抄袭(一)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此时见番商炫富,顿时惹恼了楼大郎,他年轻时也是个好勇斗恨的,只不过年纪渐长,肚皮渐大,和人斗不再凭血气之勇,而更喜欢拿银子砸人,楼大郎大喝一声:“那番人是欺我大李朝商人没见过金珠吗?来人啊,把我新买的一枝血珊瑚取来,送与后龙先生,就当这次买卖结下一个善缘!” 片刻之后,便有几个家仆用马车送来了一口大缸,那缸中养着一枝三尺来高血一样红的珊瑚。 品相完整的珊瑚原就是精品,这血珊瑚更是少见,三尺高的血珊瑚虽然说不上是天下罕有,但也极为难得了。楼大郎拿这血珊瑚送从未谋面的后龙先生,也算是大手笔了。 可没想到,傻大个和李波硬是不收,李波正色道:“吴先生只要以拍卖价格交割清楚银两就可以了,我们不收任何礼品,其实刚才那几位番商以金珠代替银两,反而麻烦我们要将金珠另行折算,拿回去后,还要托人销售换成银两,生生多出几道手续来。” 而傻大个则嘀咕道:“这珊瑚有啥好的,郭大哥说过,只不过是一种小虫子的尸体堆积所化。拿这当钱使,可不是蒙人吗?” 楼大郎差点鼻子气歪了,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珊瑚是什么小虫子尸体所化,真正是胡说八道,只不过他虽然并不知道傻大个嘴里的“郭大哥”就是民间传说中的白胡子“后龙先生”,却也不愿意得罪傻大个。 楼大郎笑道:“这血珊瑚只是在下送与后龙先生赏玩的小玩意儿,一片心意,还请两位后龙先生高足代为献给先生。”他压低了声音:“今后后龙先生再整出什么有趣的东西,还请两位及时通知在下,在下在西北也有不少朋友和店铺,必能将后龙先生的货物卖出个好价格。” 好嘛,这楼大郎倒有些眼光,只从标点符号、雪糖等物身上,就发现后龙先生并非凡人,送出区区一支血珊瑚,如果能与后龙先生结下善缘,那可是笔好买卖。 这一天,整个鄞县城都在哄传,后隆村拉出一车雪糖,换来了一车金珠--平头百姓自然不会去分辨这车金珠其实是整整一年雪糖产量的订金,他们只知道,那满满一车钱财,重得连车辙也在泥地上压出了一道深痕! 与此同时,后龙先生之名也越传越广,在一些乡里村夫嘴里,后龙先生是能点石成金的仙人! 郭大路站在自家小院中,正带着浩哥儿、李波、傻大个、大妞、二妞、黄满元等孩子们打量着楼大郎赠送的血珊瑚。 傻大个粗手笨脚地摸着珊瑚:“郭大哥,你说这珊瑚是活的?可我摸上去跟石头一样啊?” 郭大路道:“珊瑚虫是活的,在南方极热的海洋里,就能看到活着的珊瑚虫,这虫子是靠吃海里的比它更小的浮游生物生长的。珊瑚虫死后,它的尸体堆积起来,随着岁月的流逝,尸体吸收了海水里的钙以及其他的矿物质,就变成了现在你看到的如同石头一样的珊瑚。” 浩哥儿等人对什么钙、矿物质似懂非懂,却听明白了这如此美丽的珊瑚居然是一种小虫子的尸体,大妞正在小心翼翼触摸珊瑚的手一下子缩了回去,惊呼一声:“这真是尸体?那还不脏死了?” 浩哥儿瞪了大妞一眼:“姐,这象牙不也是大象的尸体?不一样价值连城?” 李波点头道:“没错,我听人说,这珊瑚是要从极远极远的海底才能打捞上来,为了打捞这数尺高的珊瑚,不知多少渔夫或葬身大海中的狂风大浪,或被海中的鲛鲨吞食,这血珊瑚之所以这样红,那全是由血化成的!” 大妞更加惊慌:“什么?这血珊瑚是用血化出来的?!这、这不成了邪物了吗?” 李波一翘下巴:“大妞你这就不懂了,这精血所化之物最适合用来镇宅,寻常的脏物儿根本不敢靠近这血珊瑚。这富贵人家得了血珊瑚,都是放在正堂中镇宅避邪的。” 郭大路哈哈大笑:“李波,你瞎扯些什么啊,这血珊瑚之所以是红色的,那是因为它的尸体在沉积钙化的过程中,吸收了海底的铁、锰等元素,那铁元素就是红色的,所以连带着珊瑚也变红了,这和血可没关系。对了,血之所以是红色的,也是因为血细胞里有铁元素。” 二妞在旁边一捂嘴:“天哪?难道我们活人身体里也有铁?这铁是怎么进去的?也没见人用嘴吃铁啊?” 郭大路道:“这些道理对你们来说还太过深奥,以后我会讲到元素的概念,其实人体内有着大自然内各种元素,比如骨头,就含有钙元素,水元素那就不用说了,还有碳等元素。这话题扯得有些远了,今后再慢慢教你们。” 孩子们似懂非懂,但他们自打看到那一车金珠后,就打心底里将郭大路佩服的五体投地,只要是郭大哥说出口的,所有的话都是绝对的真理,自己听不懂,那只是因为自己笨,只要跟着郭大哥学,肯定有一天能学到真本事。 浩哥儿重重点头:“我以前听城里人说,女人是水做的,看来,果然体内是有水元素的,只不过又说男人是泥做的,这泥难道就是郭大哥所说的泥碳元素?” 郭大路差点笑出声来,浩哥儿居然将城里某个风流浪子的风言风语和元素扯在一起,真是绝了。 郭大路挥挥手:“把这血珊瑚搬到学堂里去吧,让孩子们都看看,就当是标本了,嗯,以后得想法弄个生物角什么的,放些各种动植物和矿石的标本,让孩子们有个直观的印象,这可比光啃书本管用。” 李华坐在房间内看书,看的正是第一批印刷出来的《三字经》,隔着窗户,看着傻大个和黄满元笨手笨脚抬着血珊瑚往学堂里搬,不仅摇了摇头,这血珊瑚就算是放在大富之家,也是极希罕的,可自己这个小师兄,居然拿它当教学用具,给孩子们赏玩,果然是非凡之人行非凡之事。 郭大路吩咐了孩子们把所带来的金珠全去换成银两和铜钱,然后,一部分资金用来购买红糖,一部分资金用来给村民购买牛马等大牲口,剩下的,全都用来购买粮食、猪肉,给学堂的孩子们改善伙食--自然,郭大路自己也终于不用吃干巴巴的黍米饭了。 换金珠之事自然由朱老村长等成年村民保驾护航,要不浩哥儿等孩子们带着一车金珠乱逛,肯定招来贼人不良之心。 事实上,如今后隆村的各处作坊,早就有朱老村长安排人员值守,雪糖作坊更是加了三道岗,外村人一律不准靠近百米之内。后隆村村民原来就是当兵吃粮的,做这些事就是本份,根本不需要郭大路这二把刀插嘴。 郭大路叫过浩哥儿,低声和他说了几句什么,又塞给他一份东西,就施施然回到了房间里。 李华一把拉住郭大路:“快给钱!我要印更多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郭大路笑道:“李师弟,你什么时候这样热衷这些铜臭物了?你可是咱们大李朝正经的读书种子,著书立传才是你该做的,做生意这种小事还是我这俗人来干吧。” 李华笑道:“你别挤兑我,我知道你满肚子都是师傅他老人家教你的本事,真正是满腹经伦,这《三字经》等文章,我只不过是给你打个下手罢了。如今印刷《三字经》等文章的蜡纸、油墨已经齐备,就等着购入大量纸张,开机印刷了。我可是等不住想看到大李朝每个孩子都人手一册《三字经》。” 郭大路想了想:“有了雪糖生意的利润做后盾,咱们以低价倾销,自然不担心《三字经》《百家姓》的推广,不过,李师弟,我还是有些顾虑一些顽固不化文人的攻击,骂我们这新版书籍是离经叛道,继而口诛笔伐。” 李华点了点头:“挨骂是必然的,我大李朝不缺读书读傻了的呆子,当初标点符号一出,就有书生当街责难了,咱们这用标点符号、从左到右横排的新式书一出,必然是招来一片骂声。不过,咱们这书胜在便宜,只有市面上常见启蒙读物的三成价格,而且因为用蜡纸、油墨印刷,比木版水墨印刷的更美观、清晰,一定会受到寻常百姓的欢迎。嘿,没有人知道,因为我们采用了新技术,除了部分纸张要外购,占了一些成本外,其实成本非常低,就如今这价格,我们都还是有赚的。” 郭大路大笑道:“李师弟,你还说自己不通经济,原来心里也打得好算盘。”但他很快收起笑容:“几个迂腐的书生骂几句,我倒不在意,我只是担心,会不会惊动上头--”说着,他指了指县城方向。 李华道:“小师兄是担心引来官府的过问?无事,无事。太祖爷二千余年前建国,就在内殿中立了一块石碑,上书‘不以书罪人’,只要是我大李朝子民,无论写什么书,只要不是反书,一概不得入罪。当然,如果写的书不被朝庭所喜,自然是做不了官,不过小师兄旨不在为官,自然不用在乎。”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xh194 第八十八章 无耻抄袭(二)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郭大路倒没想到,这大李朝皇帝身为封建大头子,居然如此开明,这实在不象一个封建统治阶级大头子该有的生杀予夺的霸气啊。 郭大路笑道:“不以书罪人--这好,我们多了一道护身符。不过,我希望咱们这新排版书籍不仅是孩子们启蒙必读,就连读书人也喜欢看,看得多了,潜移默化中,就接受了咱们的标点符号、新式排版,甚至以后,我还打算将拼音也通过新书籍传播开去。” 李华一怔,略有些为难:“这《三字经》等做为孩童启蒙读物,倒是颇有--市场,对,就是小师兄你常常挂在口中的‘市场’两字。但是要让读书人也喜欢看这《三字经》--这恐怕有些为难。这世间总有些书只读了半本,却一脑子浆糊的愚昧之徒,少不得对咱们这些新版书籍喋喋不休,其他的读书人见咱们的书颇有争议,就算不为我们说几句好话,也会避之不及。小师兄所言潜移默化四字,恐怕有些、有些--嘿嘿。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郭大路一笑,突然问道:“李师弟,你身为鄞县县学的夫子,可知道平时你的学生们,都在读什么书?” 李华道:“县学的学生读的书,都是官府指定的四书五经,还有各种讲义、时文--” 郭大路哈哈大笑:“我知道,我知道,这都是县学指定的各种官方课本--不过,李师弟,你跟我说实话,那些学生们真的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读这些正经课本上吗?” 李华脱口而出:“那是当然--”可话才出口,顿时红了脸,期期艾艾道:“这县学里,半旬就要进行一次考试,半年一次大考,如果考试不合格,学生不仅要挨训戒,还会被扣克米粮,所以学生们读书还是很认真--” 郭大路一直似笑非笑看着李华,一直看得他实在不好意思,说不下去了,最后一跺脚:“唉,太祖爷作下的规矩都是好的,只不过,这两千余年来,再好的规矩也松懈了,如今县学里的学生都是富贵人家子弟,读书只是混个名声,成日价飞鹰走狗,出入烟花之地,真正向往圣人之学,苦心读书的,越来越少见了。” 郭大路耸耸肩膀,李华所言,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其实就算在21世纪,不少大学生也是混日子的,父母掏出大把金钱供他们读书,他们却在打网游,泡妹子,吃烤串。 郭大路问道:“李师弟,我想那些学生其实也喜欢读书,只不过,读的并不是圣人之言,而是--” 李华苦笑了一声:“--而是志怪淫盗、杂记小说。不瞒小师兄,鄞县城里的几家书店,卖得最好的就是这类书籍,每每有新书上市,都是一抢而空,价格比经义时文还贵。不但学生喜欢看,升斗小民也颇为喜欢,常常有那说书人,将那些杂记小说编成段子,在酒楼茶馆说唱。” 李华说到此,突然瞪大了眼睛:“小师兄,你、你不会是也想写这类淫词艳曲吧?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虽然这些杂记小说颇受学子和市井小民的欢迎,的确能如你所希望的那样,潜移默化推广新式标点、排版和拼音,但是咱们科学一门的名声却被毁了,这可是不上了台面的!如果有朝一日山中异人师傅他老人家知道你我做出这等丑事,非把我们逐出门墙不可!” 郭大路心想,这科学一门其实一共就咱们两个传人,另带一群小屁孩,压根儿没有山中老人,但心里还有些感动,李华是真心为科学一门考虑,尊之敬之,不象自己,其实只是在混日子。 郭大路拍了拍李华的胳膊:“李师弟,你莫担心,来来来,你先看看,这段文字--” 李华接过郭大路递过来的几张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以新式标点、版面写的文章,一看笔迹就认出是郭大路写的,他细细读起来:“嗯,《齐天大圣传》,这是讲一只猴子的故事,这猴子姓孙,有点意思--天生石猴、花果山、水帘洞--” 李华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意,心里一直转着怎么打消小师兄写杂书的念头,可看着看着,却入了迷,等看到那只姓孙的猴子在花果山当了美猴王,却一心向道,决定飘洋过海求师时,拍掌道:“好猴头,好猴头,这向道之心,可比醉生梦死的凡人强多了。” 李华的反映,都在郭大路意料之中--这《西游记》如果不能打动人心,郭大路干脆别玩穿越了,买块豆腐一头碰死吧。 郭大路笑道:“怎么样?李师弟,这文章还入得了眼吧?这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淫词艳曲吧?” 李华挠了挠头:“这文章比不得《三字经》《百家姓》有教化之功--”他说了半句,终于还是哈哈大笑:“小师兄,我对你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也真不知道你是怎样写出这样的文章的,妙、大妙、绝妙!这样的文章,不仅小民喜欢看,就连那些学子也必然爱不释手,无论那些迂腐之辈如何指责标点、排版,都没有人会在意。随着这文章传遍整个大李朝,潜移默化间,读新版书籍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郭大路道:“这样的文章,我肚子里还有很多,到时一篇篇写将出来,有讲海外三国争霸的,有讲一大湖旁的山上众兄弟结义替天行道的,有讲大宅怡红院中官二代富家公子与孤女一往情深的--凡我大李朝的百姓,无论是八十老翁,还是闺中女子,或是江湖好汉,黄口稚子,都能从我写的文章里,找到他们爱看的。总而言之,一网打尽,绝无遗漏,你说,这样一来,咱们推广新版书籍,还有什么难的? 无耻,太无耻了,郭大路居然想将四大名著全都抄袭到大李朝,他事先找李华打听过,大李朝根本没有这类书籍,志怪类小说才刚刚发端,篇幅也很短小,郭大路只要将自己记忆中的小说默写出来,绝对大受欢迎。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xh194 第八十九章 无耻抄袭(三)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郭大路也就中人之智,真要他一字一句把经典名著背出来,那肯定是不行的,只不过21世纪的大学生们宿舍书架上,却有的是各类小说,临毕业时,勤快一点的卖给了宿舍阿姨,懒一点的直接就扔垃圾桶里了,保10洁垃圾桶就传过来不少这样的书。郭大路不会背,难道还不会抄?名符其实的文抄公。 其实垃圾桶传过来最多的还是各种网络小说,要不是考虑到大李朝的百姓很可能看不惯网络小说的文风,郭大路倒是想抄几本《诛仙》《我是大魔法师》什么的,这网络小说动辄数百万字,可有得他抄的了。 李华可不知道郭大路一肚子抄袭大计,他还在品读着《齐天大圣传》,突然想到了一事,重重一拍桌子:“有了,小师兄这文章必定大受市面欢迎,到时候,我们从《齐天大圣传》上赚的钱,正好可以贴补《三字经》等,这就叫以书养书。嗯,我们还可以多多印刷一些四书五经,或低价买给各地县学,或免费赠送寒门学子,如此一来,必得士子之心,他们不仅不会指责我们的新版书籍,还会出言维护。” 郭大路哈哈大笑:“李师弟还说我钻在钱眼里,原来你做起生意来,比我还精。” 李华扯着郭大路袖子道:“小师兄,快快把《齐天大圣》剩下的文章写出来,我可等不及了。” 郭大路道:“莫急莫急,我肚子里的文章多得是,只不过,这次我想搞连载,也就是说将极长的一篇文章写成数册书,每次上市一册,让读者读了以后欲罢不能,活生生吊起胃口,然后再推出下一册书,从而引起市场的追捧。” 李华略一思索,就明白郭大路所图,他点点头道:“如果是其他人如此写文章,师弟我断言,必然招来骂声一片,可我看了《齐天大圣》却相信小师兄的笔力,如此生花妙笔,让人读了如闻天纶之音,对下一册必将跷首以待。不过,小师兄,你精明如此,连区区娱乐的杂记小说,就能整出如此多道道来,怎么在雪糖经营一事上,却对诸家如此不留情面?” 郭大路听到李华突然把话题转到雪糖上,不仅一怔,原来李华这个便宜师弟,看似一心钻研《三字经》等新版书籍,两耳不闻窗外事,其实还是很关心自己的,悄悄在打听雪糖经营一事。 郭大路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这事儿是我错了,我原本只是让浩哥儿编个小故事,以此来传播雪糖的名气,可没想到被有心人利用来攻击诸家。不过李师弟,你放心,我已经着手弥补了。做生意嘛,大家一起发财才做得长久,我可不会愚蠢得想做独门生意,独门生意招人忌啊。诸家前车之鉴,我可都看在眼里。” 李华点点头:“小师兄天资过人,这些小事算我年长多唠叨一句,来来来,快快告诉我,这孙猴子渡海求道后事如何?” 郭大路怪叫一声:“李师弟,催更也不是这样催的,好歹给几张月票打赏啊!” 不提两师兄弟说笑,诸府,大夫人正在听取胖掌柜的汇报,当听到雪糖拍卖会上各路中小商人对诸家的挑衅,以及后隆村鼓捣出来的暗标,让久经商场的胖掌柜也措手不及,以至吃了暗亏,不得不以高价夺得浙东一带的总经销权后,大夫人暗咬银牙:“好、好、好,这后隆村,倒是有高人在啊,这分明是踩在我诸家往上爬呢!哼,真当我们诸家是好惹的不成?!” 胖掌柜在拍卖现场也是被挤兑得一肚子火,更是看不过李波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这时趁机挑唆道:“大夫人,咱们诸家何曾受过这样的气?要我说,既然知道了这雪糖是由后隆村产出的,我们干脆派几个作坊里的老师傅,悄悄混入后隆村,看看这红糖究竟是如何变成雪糖的,以那些从业数十年的老师傅们的狠辣眼光,必定能找出其中奥妙,然后我们的作坊依样画葫芦,也生产雪糖。嘿嘿,这红糖原料掌握在我诸家手中,到时候我诸家的雪糖一上市,只要比后隆村的雪糖便宜几文,就能让后隆村血本无归!接下来我们再稍加挑唆,让那些花高价预订了后隆村雪糖的商人和番人到后隆村吵闹退货,看他们如何处置--破财消灾是轻的,如果再扣上一个失信无义的罪名,说不得让那个所谓的后龙先生,也尝尝牢狱之灾!” 胖掌柜不愧是老狐狸,三言两语间,就摆出了一条连环计,环环相扣,由不得你不中招! 大夫人心动了,一想到雪糖生意被自家霸占,那如山似海一样的银子赚进家门,大夫人的心变得火一般热,她脱口而出道:“好!就这样办!你先下去布置,我给京里的老爷写封信,让他和州府里的那几位大人打个招呼,到时候商场、官府双管齐下,看后隆村的那个后龙先生如何招架--” 胖掌柜正要应命,帐后突然传出一声咳嗽声,老太君在两名丫环的扶持下,缓缓走了出来,大夫人一怔,忙从坑上站起身来:“老太君,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近日您身体不适,正在安养吗?” 老太君看都不看大儿媳一眼,只是板着脸对胖掌柜道:“我听大夫人说,你最近年纪大了,动不动就腰酸背痛的,唉,这岁月不饶人啊,不服老不行,这样吧,到帐上支一笔银子,回家好好养身体。” 胖掌柜脸色剧变--这、这是打发自己滚蛋啊! 他一肚子委屈,可又不敢说个不字,这老太君可是一品浩命之身,就是州府大老爷见了,也得行个礼,尊称声“老太君安好”,自己只是诸家的一个店铺的掌柜,哪有资格和老太君叫板? 看着胖掌柜灰溜溜地退了下去,大夫人不知所措:“老太君--” 老太君一拍坑桌:“给我跪下!” 大夫人扑嗵一声在坑前踏板上跪了下来,旁边的丫环机灵,早在她膝下垫上了垫子,大夫人红着脸道:“老太君,媳妇做错了事,您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只是千万不要因怒伤了自己的身子。” 老太君板着脸道:“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我前儿个是怎么嘱咐你的?要你谨慎从事,万事不要出头,雪糖一事更要从此放手,不要再给诸家惹麻烦。可你呢?在底下几个不开眼的小人的挑唆下,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居然还要给京城里的老大几个写信,让他们插手争雪糖之利!你忘了?这雪糖生意后面,站着的可是三皇子!” 大夫人含着泪磕了个头:“老太君息怒,不是儿媳自做主张,只是儿媳觉得,如今他人步步相逼,我诸家一味忍声吞气并非上策。那雪糖生意利太大,如果我诸家不着手处置,将会动摇我诸家根基,反之,如果我诸家能得雪糖之利,凭此厚礼交好京城贵人,甚至与太子爷--” 咣啷,老太君手里的茶碗砸到了地上,唬得旁边的丫环婆子团团乱,打扫碎碗的,擦抹茶渍的,急着查看老太君有没有伤着手的,老太君一挥手:“都给我下去!” 丫环婆子们不敢多言,悄悄退了出去,老太君见房门关上了,反而没有刚才那样着急上火了,她冲着大夫人抬抬手:“起来吧。” 大夫人不敢起身:“娘,儿媳错了,你可千万小心身子。” 老太君叹了口气:“我老太婆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好,才一时糊涂。你啊,虽然长于经济一道,可却不知道,这做官,和做生意大不一样。如今京城诡异多变,我诸家一动不如一静,你只想着巴结上太子,此后就有了依靠,却不想想,咱们诸家此举形同背叛,二皇子还不恨之入骨?” 大夫人一怔:“二皇子?他不是软禁在太子府中,如同拔了牙的老虎,有何可怕的?” 老太君冷笑一声:“老虎就是老虎,就算是生了病受了困的老虎,也不是群兽可以欺的。你可别忘了,就在咱们鄞县,还留着一支二皇子的心腹手下呢。” 大夫人一呆:“什么?二皇子何时将手伸得这样长了?等等,娘说的不会是后隆村的那群叛军吧?” 老太君微闭起眼睛:“叛军还是义军,那还不是上头一句话的事?你再仔细想想,后隆村一直默默无闻,可就在太子即将登基之时,突然冒出了什么后龙先生,先是搞出了什么积肥诸法,标点符号,接下来又冒出雪糖,甚至我听说,连那明月镜、碎星镜也与后隆村有关,莫名其妙的,就和二皇子挂上了钩。我悄悄派人打听,听说那小小的后隆村以前人人都吃不饱饭,可现在家家户户养起了鸡鸭猪仔,甚至还开起了一个义学,左近各村的孩童都可以免费入学,晚上还能吃一碗热粥。这桩桩件件,其志非小啊。”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xh194 第九十章 陪罪(一) 大夫人都听呆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娘,你是说,这后隆村是二皇子布下的一招后手?” 老太君断然道:“我什么也没有说,你也用不着胡思乱想,只要记住,后隆村之事,不是我们诸家能插手的!” 大夫人连连点头:“娘,媳妇明白怎么做了。” 老太君和大夫人都没想到,后隆村和二皇子其实并没有关系,更不是什么二皇子布下的后招,只是机缘巧合,硬生生凑在了一起,完全是两人脑洞大开之故。不过也因此,无声无息将后隆村有可能遭遇的一场大祸消于无形。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个丫环怯怯的声音:“老太君,大夫人,外面有人来访,他说,他是后隆村来的。” 大夫人一惊,自己刚答应婆婆不惹后隆村,可没想到人家倒找上门来了,她看向老太君,老太君一皱眉:“看我做什么?有客人来了,自然该好好接待。” 傻大个站在诸府门房前,正抬头看着空中的鸟儿飞过,几个诸府的下人探头探脑打量着这个一身乡气的半大小子,如果不是傻大个自报家门说是后隆村来的,门房正好晓得最近诸家因雪糖一事,与后隆村闹得不可开交,不敢自专,否则的话,这样的野小子早就被大棒子打出去了。 这时,后宅管家娘子匆匆赶了过来:“这位可是后隆村后龙先生的高足?请,老太君正在后府相候。”--诸家的确有些手段,早就把傻大个和传说中的后龙先生关系摸得清清楚楚,连形貌也打听得一丝不差,所以后宅管家娘子虽然从没见过傻大个,依然一口叫破了他的行藏。 傻大个却毫不在意,他只听明白了,有个老太太在后面等自己,不待管家娘子带路,抬腿就走,管家娘子吓了一跳,忙上前引路--这要是让这野小子乱闯到后宅,惊吓了里面的各位夫人和小姐,可怎么得了。 诸家后宅说不尽的雕梁画栋,精美奢侈,寻常人进了这富贵洞天,不是东张西望,就是连连称奇,可在傻大个眼里,只知道里面的房间和走廊太多,太长,自己走得昏头转向。 管家娘子一直带着傻大个来到了后宅湖边的一个凉亭里,亭子四周挂着好多鸟笼,无数俐伶的鸟儿在笼中跳跃鸣叫,其中一只八哥看到傻大个的身影,脆声道:“贵客临门,贵客临门。” 傻大个都没多看一眼那些鸟儿--封神山里各种各样鸟儿多得是,对傻大个而言,区别只在于肥不肥,拔了毛用火烤了,好吃不好吃,同样,他也没多看亭子内外站着的插花一样的丫环们,只是对着最中央坐在藤椅上的年纪最大的那个老太太行了一礼:“大娘好。” 大娘?老太君被这个朴实的带着乡土气的称呼弄得一愣,继而失笑:“好好好,大娘好着呢,小伙子啊,你叫啥名字来着?” 傻大个道:“我姓沙,不过大伙儿都叫我傻大个,郭大哥说,傻人有傻福,你就叫我傻大个好了,我不生气。” 旁边的丫环婆子笑倒一片,连原本对后隆村来人带着深深敌意的大夫人,也扑哧笑出声来,在心中暗暗摇头,这后龙先生究竟派出的是怎样一个活宝啊。 老太君笑道:“来人啊,给傻大个搬把凳子来,再去大厨房拿几笼新鲜做的小笼,孩子,从后隆村赶来,有点饿了吧?” 傻大个道:“没事,咱们乡下人,走惯山路的。大娘,小笼包我不吃了,郭大哥叫我来,是给诸家送礼的。” 老太君老眼微眯:“送礼?老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咱们诸家可平白受不得后隆村送出的礼。” 傻大个道:“郭大哥说,市面上那个关于雪糖的话本并非他的本意,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诸家是鄞县大家,乡里乡亲的,不敢闹矛盾,让外人看了笑话,所以准备了两件小礼物,给大娘赔个不是。” 老太君听到“让外人看了笑话”时,心中微微一动,点点头:“那老太婆我就受了你郭大哥的好意了--你口中的郭大哥,就是后龙先生吧?” 傻大个道:“郭大哥就是郭大哥,什么后龙先生,都是外面人乱说的。” 老太君也有些疑惑,因为就她暗中让人打探到的消息,被后隆村孩子们称为郭大哥的郭大路,其实只是个少年,实在无法想像标点符号、雪糖制作法,是出自他的手。她一直以为,后龙先生是藏在郭大路背后的隐士,只不过自己不方便露面,暗中指点郭大路。 老太君不再深究:“不知道傻大个你带来了什么礼物?”--她说话不再客套,因为就凭刚才三言两语,她就看出傻大个是直性子,和他说话不用弯弯绕。 傻大个从怀里掏出一物,正是算盘,然后道:“大娘,你们家里有没有帐本?” 老太君和大夫人对视了一眼,傻大个居然直接索要帐本,这帐本无论是私家还是官府,都是最紧要的事物,怎么可能随意让外人翻看?老太君想了想,对大夫人道:“随意拿个不紧要的帐本来吧。” 大夫人眼珠一转,当下就派一个管家娘子将后院厨房的帐本拿来,不一会儿,管家娘子就拿了一叠油乎乎的帐本来。这后院厨房是整个诸家最脏乱的地方,每日价流水一般有大量菜蔬活物进进出出,甚至整头的猪羊都要拖进来。 厨房也有帐本,只不过那帐本极是脏乱,布满了脏手印、油渍甚至不知名的血迹,上面记的帐目也是乱七八糟,以前大夫人自己从来不看,随意让下头人报个数目,只要大致不离谱就行了。 傻大个索要帐本,大夫人就给了他一本厨房的帐目,一是不会泄密,二是帐本记得一团乱麻,存心让傻大个看不出头绪,多少算是出口气。 傻大个接过帐本,自说自话就坐到了凉亭中的石桌旁,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新帐本,一支铅笔,打起算盘来,一时间,亭中只有噼里啪拉打算盘的声音。----------------------------------------------------感谢传说中的小人物、猥琐的笑happy、书友160501120522841、padin烛天、永歌森林小姑娘、伟厷孒ˊ、幽圣天使、漫天的大雪、叶正南等书友的打赏,以及送上的好人票,五一过节毛豆天天还在码字,但为了你们的支持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第九十一章 陪罪(二) 大夫人一开始在旁只是冷眼看着,她不相信一个乡下野小子能搞什么花样来,虽然她此前从胖掌柜处已经了解到,后隆村出面收购红糖,演了一出哭求把戏的,就有傻大个的份,但依然坚持认为,真正的幕后主使依然是后龙先生。傻大个充其量只是个马前小卒。 可是渐渐的,她的视线开始认真起来,因为她发现了算盘的妙处--这竹棍上串着珠子的小东西,居然是个计数的用具!而且使用起来极灵敏方便,比数筹不知好用多少。 不知不觉间,大夫人已经站到了傻大个身边,看着他流利地打着算盘,然后将帐目一一记上新帐本,再一看帐本,又是一怔,首先是帐本上的帐目,不是大夫人熟悉的天干地支一二三四五,而是一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甚至有时就是一个圈圈,其次,这帐本上分成好几行几列,注明着“支出”“收入”等字样,而不是流水帐。 大夫人是商家出身,对经济一道颇为精通,很快发现,这计算用具和鬼画符、帐本配合起来,应该是种全新的算帐记帐方式。 后隆村所说的送礼,难道指的是这个?这个礼,对买卖遍布天下的诸家而言,果然是份大礼! 就在这时,啪一声脆响,傻大个停下了打算盘的手指,在帐本上记下了最后一个数字,大声道:“大娘,上个月你家里一共支出伙食费二百二十六两银子零四十七个铜钱,实际支出一百零三两银子,一百二十三两银子零四十钱个铜钱被虚报开支,其中青菜虚报一两、鸡蛋虚报三两、上等精米虚报十两--” 傻大个一一报下来,大夫人的脸色越变越难看,她虽然清楚厨房里一向以来都有虚报开支的现象--大户人家的管家的媳妇,不可能亲自外出购物,只能交给下面的管家,而管家过手沾点油水,那已经成了常理,甚至有些恶仆,将坏的臭的买来给主家吃,自己吃的比主家还好,这样的事也是有的--只是这事被当着老太君的面被揭出来,可不是打自己的脸,说明自己管家无方吗? 大夫人当下悄悄唤过一个随身的丫环:“去,把厨房里的人都看起来,连他们的家也都封起来,在我处置前,不得走脱一个人,哼,二百多两银子的伙食费就敢扣一百二十多两,贪了一多半,心可够黑的!” 老太君当没看见大夫人的小动作,唤过傻大个:“孩子,这你帐本倒也有趣,能告诉大娘这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吗?” 傻大个又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大娘,这可不是鬼画符,而是阿拉伯数字,那,这纸上是对应的我大李朝的数字和阿拉伯数字,下面一张表格是九九乘法表,还有四则运算的方式。这里还有算盘和复式帐本的使用方式。” 老太君人老成精,一经傻大个解释,立刻明白过来,后隆村送上的这一份大礼对任何一个商家而言,都是不可估量的重宝!别的不说,光一个复式记帐法,就杜绝了以前防不胜防的许多帐目上的漏洞。 这是什么?这就是白花花的海量银子啊!相比之下红糖制雪糖之法,只是一时之利,总有一天,诸家自己也能研制出雪糖的制法,以前不会,只是没想到,很多工艺对老师傅而言,只是一层窗户纸,只要下功夫反复试手,必能成功。 老太君整了整衣,郑重其事地向傻大个道:“老身代诸家上下,谢过后龙先生这份大礼。” 傻大个一咧嘴:“我早说了,咱们后隆村只有郭大哥,没有什么后龙先生,偏偏你们都不信,算了,该教你们的我已经教了,我走了。”说着,大摇大摆而去。 这时,大夫人吩咐去软禁厨房一干人的丫环匆匆赶了回来:“回大夫人话,厨房那起子奴才一被抓就全都招了,他们有个小本子,是私下里分脏用的,光这一个月,就贪了一百--” 她的话没说完,大夫人已经抢着道:“一百二十三两零四十七个铜钱!” 丫环点点头,大夫人再次看向傻大个整理出的帐本,双眼直发亮:“老太君,媳妇这就派人,将、将后龙先生传授的这套子方法,传给我们诸家所有的店铺掌柜,从即日起,全面废除旧有记帐法,改成复式记帐。对了,我还要派出一支精干的查帐组,好好盘查一下历年的旧帐,有谁敢上下其手的,全都给我吐出来!” 老太君沉思道:“查帐这事就免了吧,动静太大,如今咱们诸家,可乱不起来啊。至于在全国各店铺传授新数字、记帐法一事--媳妇,咱们不但要教自己店铺的人,还免费传授给和咱们诸家有生意往来的商家。” 大夫人一怔:“这是为何?这可是后龙先生送给咱诸家的宝贝!”大夫人早就已经忘了因雪糖一事自己刚刚被罚下跪的不快。一口一个后龙先生。 老太君叹了口气:“媳妇啊,你眼皮子还是浅了一点,这后龙先生传授的阿拉伯数字、九九乘法表、四则运算以及复式记帐,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我诸家怎么可以秘而不宣?更何况,这些东西,都是后龙先生发明的,就算我们诸家不传授,早晚也会经后隆村传遍天下。后龙先生送我们这份礼,就是希望诸家将这些新法子传遍整个大李朝的天下,而我诸家的美名也将随着这些法子传遍大江南北,甚至连海外番国也能与闻。” 大夫人重重点头:“娘,媳妇明白了,如今诸家不缺钱,缺的正是名声,如果我诸家名满天下,无论谁上台,想动我诸家,都得想想民间民意。” 老太君一拍手掌:“媳妇,这回你可说到点子上了!” 大夫人突然叹了口气:“可惜,我们因为雪糖一事和后龙先生闹了点不愉快,否则的话,实在该好好结交一番这位奇士。我总觉得,能轻易将复式记帐法当礼物送人的,绝非池中之物。” 老太君其实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她半闭上眼睛:“媳妇,你还记得福坤当寿礼送上的奶糖吗?” 大夫人点点头,突然一怔:“娘,你是说,这奶糖应该也是后龙先生发明的?” 老太君道:“福坤送上的奶糖,就是从后隆村一个村姑手里得到的,说不得,也是后龙先生整治的小玩意儿。当时,福坤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的奶糖,说起来,这也是咱们诸家与后龙先生的缘份。不如,咱们将福坤送到后龙先生处,这名义嘛,就说后龙先生的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太过艰深,让孩子好好学学。” 大夫人一拍掌:“好!福坤这孩子到处乱逛也不是个办法,让他跟在后龙先生身边收收心也好。” 婆媳两人正在嘀咕,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嚷声,一个婆子匆匆赶了过来:“大夫人!大夫人!不好啦,小少爷他打人啦,怎么拉也拉不住!”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到小少爷,小少爷就又闹出事来! 大夫人腾一下站了起来:“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谁又招惹小少爷了?” 倒是老太君冷静:“媳妇,莫慌,福坤做事虽然张扬,却不是仗势欺人之辈,来人,去打听一下,小少爷为何打人?” 然而已经不需要人去打听了,只见小少爷用绳子绑着一个人,连拽带踢闯了进来,嘴里还嚷嚷着:“让你这家伙败坏我们诸家名声!连小爷我打赏的银子你也敢讹?还欺负人家小姑娘?看我不打死你!” 大夫人见了,都不多看那个正挨打的倒霉蛋一眼,一迭声道:“我的小祖宗,看你闹得一头汗,快,给小少爷端水洗脸,到小厨房取我的玫瑰露子来,给小少爷喝一碗去去暑。” 小少爷又踢了一脚绑着的家伙,对大夫人嚷嚷道:“娘,可气死我了,把这家伙从咱们诸家赶出去,一家子打发得远远的,没得丢我的脸!” 大夫人这才仔细看了那绑着的家伙,一眼认出被打得猪头一样的正是自家望江楼的大掌柜。 望江楼的大掌柜也是诸家的老仆了,甚至和大夫人有些远亲,然而此时大夫人都懒得询问他为何被打,只是一连声吩咐丫头们伺候儿子,亲手绞了手巾给小少爷洗了脸,又看着他喝了半碗玫瑰露子,滚在老太君怀里撒娇,这才抽出空,将望江楼大掌柜带到一边,冷着脸道:“说,怎么惹到小少爷了?” 望江楼大掌柜一个劲儿叫屈:“大夫人,小的正好端端在望江楼里算帐,小少爷突然就跑了进来,没头没脑一顿打,又揪着我到您这儿,我是真不知道自己又惹着这位小祖宗哪儿了。” 大夫人冷笑了一声:“放屁!小少爷虽然做事由着自己的性子,却从来不会冤枉人,有一说一,你必然是做了什么让他不快的事,你赶紧说明白了,我看看能不能替你在小少爷面前说几句好话。” 第九十二章 赔罪(三) 望江楼大掌柜哭丧着脸:“真没有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烧得一手好菜的大师傅,巴结小少爷还来不及,怎么会招惹他?” 咣,正和老太君说笑的小少爷听得大掌柜还在狡辩,抄起剩下半碗的玫瑰露子就砸了过来,大掌柜也不敢躲闪,额头当场被砸了个血口子,破肉不深,但血乎乎的,看着渗人。 小少爷已经跳了过来,指着大掌柜骂道:“你还敢抵赖?要不是我到处打听做奶糖的方子,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背着我,借着诸家的名头,欺负人家后隆村的小姑娘,不仅抢回了我赏给小姑娘的五十两银子,更想要讹人家做奶糖的方子!人家小姑娘不愿意,你就威胁说要关她到诸家的私牢里?!好好好!为了一个奶糖吃食,你活活把咱们诸家的名声都给败光了!” 大夫人和老太君在旁边听了,脸色大变,这大家大族最怕就是门下出不肖之徒,借着主家的名义,招摇撞骗,只顾着自己捞好处,却让主家背黑锅,大李朝上下两千余年,不知有多少豪门最后却是倒在门下几个胡作非为的小人手里。 老太君气道:“这起子奴才,胆大真是越来越大了,这还是在鄞县我老太婆眼皮子底下呢,就敢做这种没天良的事儿。来人,拖下去掌嘴!” 顿时有几个壮妇扑上来,堵住了望江楼大掌柜的嘴,拖了下去,不一会儿,院子外传来噼啪的掌嘴声。 大夫人眉头微皱,刚才听儿子所言,那奶糖一事居然和后隆村有关,当下又叫来一个管家娘子,让她立刻去盘问望江楼的上下人等,务必将奶糖事发当天的事儿,问个清清楚楚。 半顿饭的功夫,那管家娘子就回来了,小少爷五十两银子买奶糖之事可是鄞县城的一大新鲜事儿,根本瞒不住人,而且和大掌柜一起欺负大妞的两个小伙计根本经不住吓,管教娘子只不过板着脸训了几句,就什么都招了。 大夫人听了管教娘子的汇报,立刻明白过来,那望江楼大掌柜为了拍小少爷的马屁,才起了夺人奶糖方子之心,这本是一件小事,放在以前,她都懒得过问,可现在不同了,这事儿牵扯到了后隆村! 再一细问,当时拦阻了大掌柜敲诈后隆村小姑娘的,居然是黄典吏,和他一起喝酒的是后隆村的村长和一个小伙子。 大夫人气得差点咬碎银牙,这望江楼的大掌柜太会惹事了,怎么就惹到了后隆村头上--她还不知道,当时陪酒的小伙子,就是后龙先生郭大路本人,要不,非气得直接把大掌柜当场打死--诸家上下如今都急着想交好后龙先生,望江楼大掌柜却当着人家的面欺负小姑娘,诸家真正是没脸到家了! 大夫人知道这事儿捂不住,小心翼翼回到老太君前,将事情前后一一汇报了,告罪道:“媳妇治家不严,请老太君责罚。” 小少爷拉起大夫人:“娘,罚你做什么?把那个小人一张帖子送到县衙就是了,自有人收拾他。” 大夫人苦笑道:“福坤我儿,此事涉及后隆村,娘不得不慎。” 小少爷养尊处优,除了吃喝玩乐,根本不管家中经营一事,市面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雪糖一事,他根本没放在心里,他甚至在茶馆了听了后龙先生斗奸商的话本后,也根本没把奸商和诸家联系在一起,听到妙处,还赏了说书先生一两银子。 所以,小少爷看着娘为难,很是不解,下人欺上瞒下的事没少做,娘今日为何如此为难? 这时,老太君突然呵呵轻笑起来:“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刚才还在为难寻个什么由头访后隆村后龙先生呢,福坤,你带着那个讹人的家伙,去后隆村,找到那个卖给你奶糖的小姑娘,好好向她赔个不是,送上一份厚礼。然后,你就在后隆村住下来,跟着后龙先生学艺,听说后龙先生开了义学,来者不拒,谁都可以去上学,还管一顿晚饭。” 小少爷傻了眼:“老太君,你让我住在乡下去?这、这--” 大夫人也急了:“娘,福坤孩儿打小在京里长大,到咱们鄞县已经受苦了,真要住到后隆村这种穷乡避野,可怎么受得了?” 老太君微闭上眼睛:“不但要住在后隆村,而且身边不得带仆人,后龙先生住得,福坤自然也住得。媳妇,自故慈母多败儿,咱们鄞县从古就有小时偷针娘夸奖,大了做贼被官府砍头,临刑前儿一口咬下娘的‘咬’传说。福坤也不算小孩子,也该放手让他好好历练历练了。” 后隆村,大妞正背着重重的一背篓猪草从河边回来,带着水的猪草很沉,压得她的纤细的肩膀都塌了下来,不过,大妞一想起正在渐渐长大的小猪仔,却满脸欢喜。 小鸡小鸭自从有了地龙做饲料后,再也没有生过病,郭大哥说,这是因为地龙富含什么蛋白质,增强了什么免疫力,小猪拉的粪正好用来给地龙肥土,一举两得,等到了年底,把肥肥的猪赶到集市上去,就能给自己和妹妹们换几块花布了。 郭大路雪糖换金珠的事,后隆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没有一个村民眼红,也没有人想着瓜分点好处,原因很简单,一来,这雪糖是郭大路整出来的,该他发这注大财,二来,郭大路赚了钱全是花在孩子们身上,哪个村民敢说抢孩子们的钱花,后隆村的老老少少非要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不可。 大家想得很实在,郭大路无论是滴灌法、积肥法还是后来的赠送小鸡小鸭、猪仔和大牲口,就已经帮了大家天大的忙了,庄户人家靠自己的劳动吃饭,这饭才吃得踏实,天天躺在金山上吃喝,那是养懒虫呢。 大妞边走边背着拼音字母,想着晚上再多认几个新字,郭大哥写的齐天大圣的故事好有趣,自己恨不得一口气看完,只是里面还有些陌生字不认得,总不能老是去请教郭大哥。---------------------------------------------------------------------------------------------------------感谢幽圣天使、孙弈风、windy蓝机、维尼抱抱熊的打赏,劳动节劳动节,毛豆天天都在劳动,苦逼啊。 第九十三章 赔罪(四) 大妞灵机一动,对了,自己可以问白妞和黑妞啊。她们两个的功课可比自己好多了,事实上,整个学堂的功课,属她们两人最好。 白妞和黑妞,是两个女孩子的绰号,是外村来听课的孩子,两个女孩子从来不和后隆村的孩子搭讪,只顾埋头读书,联诀而来,又联诀而去,浩哥儿倒是打听过她们俩是哪个村的,但人家不肯说,连名字也不愿意吐露,浩哥儿也就不好意思多问。 --因为郭大哥说过,凡有外村的女孩子来读书,一定要客气对待,因为女孩子来读书,比男孩子承受着更大的压力,咱们不能因为好奇,东问西问把人家给吓跑了。 李波调皮,看两个女孩子一个喜穿白衣一个爱着黑衫,给取了白妞和黑妞的绰号,两个女孩子也不恼,喊她们,居然也点头应了。 只不过,奇怪的是,大妞虽然经常向白妞、黑妞请教功课,也称得上熟悉,但下了堂,再回想那两个女孩子的相貌,却总是记不清晰,只有个模糊的印象。 这让大妞平白有些内疚,觉得自己受了人家的好处,却连人家长什么样都记不住,这不成了白眼狼了吗?所以大妞趁着在到外打猪草的时候,时不时摘些野果子,给白妞黑妞带去,当成谢礼。 现在,大妞腰间就挂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俗称山里红的野果子。 眼看着快要到村里了,小道上匆匆跑来一人,却是三妞,她气喘吁吁嚷道:“姐,可找到你了,家里来客人了。” 大妞奇道:“家里有客人,自然有爹娘招呼,你跑来找我做啥?该不是偷懒,不肯打扫猪圈吧?” 三妞道:“猪圈我早打扫玩了,鸡鸭我也喂过了--姐,那客人是来找你的,说是给你赔礼来了。” 大妞张大了嘴:“给我赔礼?那人是谁?” 三妞摇头:“我不认得,是个小公子,自己赶了辆马车找上门来的,对了,车上还躺着一个人,满头都是血,痛得哇哇叫。” --望江楼的奶糖事件,除了几个当事人,大妞并没有告诉别人,怕家人知道了平白担心,三妞也没见过小少爷,如果是郭大路在场,就知道来者何人,意图何为了。 大妞吓了一跳,扔下肩上的猪草,让三妞另找人带回家去,撒开一双大脚片子,就向家里跑去--无论来者是什么人,送的是什么礼,这带着一个流血的伤员上门,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事。 大妞匆匆跑进门,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门口,正和自己爹说话的小公子--无论谁扔出五十两银子买几粒奶糖,总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实在是这种冤大头太少见。 大妞奇道:“原来是你,你、你是诸家的小少爷!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咱们这穷山沟里来了?” 大妞的爹李如海正在询问大少爷的身份,只不过面前的小公子怎么也不肯说,只说要见大妞的面赔个礼,李如海如果不是看着小公子一脸正气,都要发怒了--自己的闺女虽然只是一个村姑,可被来历不明的人堵到门口强要见面,实在是太过丢脸,甚至会影响到闺女的名声。 当听到大妞说来者是诸家小少爷时,李如海吓了一跳,诸家小少爷撒大把银子找好吃的事迹在鄞县城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这样一位爷跑到自己家门口了? 李如海干笑道:“原来是诸小少爷,快请进,到屋里坐坐。” 小少爷却不理李如海,冲着大妞就跑了过来:“就是这位姐姐,我的奶糖就是从你手里买的。” 大妞一惊--奶糖?难道说,这小少爷高价买了奶糖,现在又后悔了,想退货?可是那五十两赏银,都被村里人买小鸡小鸭和小猪了,没法还钱啊?难道,自己还要向郭大哥借钱? 大妞正在惊慌,只见小少爷向大妞抱了抱拳:“这位姐姐,我今儿是来向你赔礼的--”说着,转身跳上了马车,从里面拖了个人出来,往地上一扔,不顾那人号叫,伸腿就踹,嘴里还骂着:“让你这小人讹人家姐姐,让你借诸家名头害人!” 大妞唬得上前拉住小少爷:“这是怎么说的,怎么跑咱们家门口打人来着?你这是来赔礼呢还是闹事呢?” 李如海也抢上前拖过了在地上乱打滚的人:“可不能再打了,这都打出血了,闹出人命可是要吃官司的!” 小少爷虽然张扬,其实家教甚严,从来没有出入过花柳之地,和自己家几个姐妹相处,也是和声细语,这时看到大妞身上挂着猪草,腰间吊着一个布包,里面半露着野果,一头细汗,抢上来拉扯自己,吓了一跳,忙退后了几步。 门口正闹着,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这可真热闹,呵,都是老熟人,这不是诸家小少爷吗,地上的这位,呦,是望江楼的掌柜。这是怎么啦,满头满脸都是血的,快快,浩哥儿,把掌柜的扶起来,用我上次教你们的包扎手法,先把伤口处理一下,记住,用盐水清洗伤口,不能让伤口里面有沙石杂草,那会造成感染的。” 来者,正是郭大路, 二妞跑上来:“我来处理伤口,模拟实习浩哥儿还没我做得好呢,我还在家里自己做了几卷纱布,用热水洗过,又在太阳下晒过,保证没有那个--细菌,今天正好拿来用。” 望江楼掌柜的伤其实并不重,只不过挨了一顿耳光,小少爷没学过正经打人,踢在身上,只不过肉痛,脸上那血,只是鼻子被打破了,这才看起来血糊糊的怕人。 二妞拿掌柜的练手,练习郭大路教的战场救护--后隆村的村民经常要到山里打猎,就连半大的孩子们也要摸鱼打鸟,少不了磕磕摔摔。所以郭大路教了孩子们最粗浅的现场救护小知识--把掌柜的包得如同一个木乃伊似的。 这时,郭大路和大妞在一边,也把小少爷的来意盘问清楚了,当得知小少爷是因为发现了掌柜的背着他,企图讹诈奶糖方子,特意前来向大妞赔罪时,大妞忙道:“这事儿早就过去了,有郭大哥帮我,我当时并没有吃亏。再说,这是掌柜的背着你做的,小少爷用不着特意前来赔礼。” 小少爷道:“总归是我诸家管教不当,这位姐姐,家慈已经将那小人开革出望江楼了,你要怎么处置他,尽管说,我一定给你办到,让你出气。” 大妞连连摇手:“不用不用,我真的不生气。”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瞟了郭大路一眼:“其实,那奶糖和方子都是郭大哥的,他为了救我,后来把方子给了黄典吏,那可是郭家祖传的方子,要怎么处置掌柜的,还是听郭大哥怎么说。” 郭大路颇为玩味地打量着小少爷,他知道,自己和诸家之间的纠纷,随着小少爷的到来,以及倒霉的望江楼掌柜挨的一顿打,算是彻底了结了。 冤家且解不且结,郭大路原本就不想和地头蛇诸家起冲突,雪糖只是他在大李朝捞第一桶金的工具,制糖的方子根本说不上有多珍贵,他曾经打算如果诸家进一步相逼,他干脆把方子卖给其他的大商人也不是不行,甚至只要诸家表现出一点点诚意,他也可以把方子卖给诸家,反正卖谁也是卖。 当后龙先生的话本到处流传时,郭大路就知道自己被他人利用了,那些人的目标倒不在他和后隆村,而是诸家。 他向李华和黄典吏打听了一些朝廷上的事,就知道自己无意中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涉及今上禅让这样的大事,可不是自己这样的小虾米能沾惹的。 所以郭大路立刻命傻大个带着复式账本和阿拉伯数字、算盘等新式财会工具和方式,前往诸家,倾囊相授。 郭大路相信,以经商两千余年的诸家,只要当家人不是糊涂到家了,绝对能明白这些新工具和方式的重要性,其价值远远超过了雪糖经营之利。 郭大路就是以此举,向诸家示好。 诸家很快回应了--小少爷跑到后隆村当着大妞的面当众殴打望江楼掌柜,就是诸家向郭大路表达谢意,嗯,以后雪糖制作的原料也不必再担心了,诸家绝对会敞开供应。 郭大路哈哈大笑,重重拍了几下小少爷的背:“奶糖只不过是个零嘴,吃着玩的,又不是什么珍贵的玩意儿,更谈不上什么祖传秘方,算不得什么大事。倒是我们后隆村要谢谢小少爷的赏银,如今村里家家户户养着的家畜,可还是靠那五十两赏银置办的呢。” 小少爷来时早得了老太君和大夫人的再三叮嘱,务必要结好后隆村人,然后拜在后龙先生门下。 不过,大夫人临行前,又拉着儿子悄声告知,到后龙先生处求学其实只是个幌子,能学些本事来那自然是好的,最重要的,是以求学为碍眼法,如果京城一旦有变,鄞县城的诸家被一网打尽,远在后隆村的诸小少爷也来得及逃进封神山。 第九十四章 赔罪(五) 小少爷见郭大路好说话,众人又隐隐以他为首,不仅有些好奇--这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究竟是何来头--嘴里客气道:“当不得小少爷的称呼,我叫诸福坤,朋友都叫我小诸,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郭大路还没说话,浩哥儿抢着道:“这位是郭大路郭大哥,也是我们的师傅。【ㄨ】” 小少爷一怔:“郭大哥?师傅?难道你们都是后龙先生门下?” 浩哥儿哈哈笑道:“郭大哥就是后龙先生!他是我们科学门的掌门师兄,代师傅山中老人传道,什么后龙先生,全是外面人不晓得内情瞎说的。” 小少爷诸福坤傻了眼,他听过后龙先生智斗奸商的话本,在说书先生嘴里,后龙先生羽扇纶巾,白须飘飘,所以当老太君和大夫人命自己前来后隆村拜师学艺时,他一口就答应--其实是他在鄞县城折腾了这些日子,有些腻了,想到山野玩玩。 --可没想到,所谓的后龙先生,只是个黑高个的乡下小伙子,这、这、这,要是让京城的朋友们知道自己居然管这样一个野小子叫师傅,可不得丢死人?! 小少爷脸色变来变去,大妞却没察觉,这时二妞已经处理好了望江楼掌柜的伤处,将哼哼着的掌柜扶了出来,大妞对小少爷道:“诸家少爷,奶糖的事就这样了结吧,你和掌柜的赶紧回城吧,眼瞅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赶夜路不方便。” 小少爷一咬牙,想起临行前娘亲的再三叮嘱,让自己以求学为名,实则借机逃出灭门之祸,突然向郭大路行了一礼:“后龙先生--不,郭大哥,还请你收我为徒!”他见浩哥儿等也叫郭大路为大哥,便也有样学样。 郭大路一愣,自己如今在外的名声居然这样响亮了?怎么来个人就纳头便拜,哭着喊着要拜自己为师?难道自己已经学成了王霸之气的绝技,虎躯一振,就能到处收小弟? 可一想,自己都收的是什么徒弟啊。李华这位师弟一头扎在《三字经》里,只想着著书立传,浪费了自己仅剩的几张蜡纸不说,还逼着自己给银子印书籍,黄典吏把有自闭症的儿子黄满元往自己家里一扔,名是学艺,其实是让自己当免费保姆吧。 现在又来了个诸家小少爷,就冲着他扔五十两银子买雪糖这种凯子才干得出的事,这后隆村这种穷山村,是他呆得下去的地方吗? 郭大路支唔道:“什么收徒不收徒的,诸小少爷,你别听人瞎传,这后隆村没什么好玩的,你快点回县城吧。” 浩哥儿也在旁边道:“没错,没错,小少爷,这后隆村靠近封神山,一到夜间常有野兽下山扰民,可危险了,你这样金贵的人,怎么能住这种地方?我这就带你回县城,我知道有条近路,能赶在天黑关城门前到县城。”--浩哥儿可不是好意,而是对诸家小少爷起了警惕之心,担心他赖在后隆村不走,打探雪糖制作之秘。 小少爷一转眼珠子,他所到之处,人人笑脸相迎,就是县太爷都得给个笑脸,可后隆村的人倒也怪,居然哄着自己走,难道真如老太君所言,这后龙先生--不,郭大路有两把刷子?只有真正有本事的人,才不会在意自己富贵的身份。 小少爷当机立断,再次向郭大路行礼:“郭大哥,我听说后隆村的义学是来者不拒的,甚至还免费供应伙食,别人上得,我也上得吧?” 郭大路一咧嘴,得,这位小少爷算是赖上了,不过,自己还真没法强行赶他走,怎么说人家诸家刚刚向自己示好,自己总得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吧。 郭大路耸耸肩膀:“小少爷,你想留下就留下吧。”--这种富贵人家的少爷,哪里习惯农村生活,过段时间新鲜劲一过,就得逃一样跑回城里,这跟21世纪玩农家乐的宅男们一个德性。 “郭大哥面前当不起少爷两字,叫我小诸好了。”诸小少爷笑道,抬腿在望江楼掌柜屁股上踢了一脚:“滚你的吧,郭大哥和这位大姐心善饶了你,今后再让我知道你干这种不地道的事,我扒了你的皮!” 望江楼掌柜抱着头撅着屁股刚要走,郭大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谁,你回来。”他向望江楼掌柜招了招手。 诸小少爷忙道:“狗奴才,叫你回来听见没有?” 望江楼掌柜还以为郭大路要拿自己出气,苦着脸转身回来--他来之前可得了大夫人的令,怎么也要让后隆村人出了这口气,办得好,回到诸家依然给他一个差使,办得不好,直接回老家啃老去吧。 郭大路上下打量着望江楼掌柜:“可会煮饭?” 望江楼掌柜一怔,忙道:“会,会,小人打小做的灶上生意,什么都会,寻常酒席不在话下。” 诸小少爷在旁边插话道:“郭大哥可是要办酒席?这简单,我让这奴才回望江楼,将那几个最好的大厨都叫来,再带上材料,给你办个从头吃到尾的流水席。” 郭大路摇了摇头:“我不摆酒,只是如今学堂里的学生越来越多了,我手里有了几个小钱,想改善一下孩子们的伙食,办个食堂,少不得要煮饭烧菜,掌柜的留下来,照顾小诸之余,帮我们烧个饭菜啥的。” 望江楼掌柜是个机灵的,他知道,就算自己回去,大夫人高抬贵手饶了自己,可也不会有正经的好差使留给自己,但是留在后隆村就不同了,小少爷身边就自己一个人伺候着,日子久了,肯定能讨小少爷欢心,至于给什么食堂烧个饭菜,那只是小事一桩。 望江楼掌柜忙趴在地上磕了个头:“谢郭哥儿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吴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郭大路挥挥手:“先找个地方帮你家小诸安顿下来,然后到我家里来帮厨。” 诸小少爷在旁边嚷嚷道:“我也来帮忙。”---------------------------------------------------------------------------------------------------------感谢猥琐的笑happy、幽圣天使、windy蓝机、伟厷孒ˊ的打赏,昨儿发烧了,整天脑袋痛,但还是完成了当天的码字。 第九十五章 赔罪(六) 后隆村就此又多了两个人,诸小少爷最后被安顿到了李波家,他担心诸小少爷是来打探雪糖制作秘法的,非要自己暗中盯着他,不过李波家倒有间空屋,正适合让诸小少爷住下,前望江楼掌柜吴江委屈点,只能挤在柴房里,幸好彼时天热,倒也不会着凉。 诸小少爷不敢耽误事儿,稍加安顿后,就扯着李波带着吴江跑到了郭大路家:“郭大哥,我们来帮你煮饭烧菜了。” 郭大路正指点着浩哥儿将几个坛子往厨房里搬,回首点了点头:“你们来了?米在那口大缸里,用井水淘了,放大锅里煮,如今的学堂有邻近各村近百个孩子来上学,个个都是长个子的时候,饭量大,多放点米。旁边那一摊是村民送来的青菜萝卜,烧两个蔬菜,另外,再整个荤菜,油水大一点,这里的孩子要过年过节才能尝到肉味呢。” 诸小少爷利落地答应一声,然后踢了吴江一脚:“傻站着做什么?这正是你的本行,快动手啊!” 吴江忙屁颠屁颠跑进厨房,大妞二妞和另外几个孩子已经在里面忙活了,淘米的淘米,洗菜的洗菜,吴江问道:“听郭哥儿说,要加个荤菜,这菜我来烧吧,你们小孩子家家不要烧坏了。” 大妞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一指角落里的一个大木桶:“那,东西就在盘里泡着呢,麻烦吴大叔了。” 吴江极是机灵--在酒店里做事的都是踩尾摇头的家伙,眼睛尖嘴头快,他早就打听到大妞、浩哥儿一家和后龙先生郭大路关系非同一般,浩哥儿是郭大路的亲传大弟子,大妞更是郭大路打小订下的娃娃亲,忙道:“没问题,交给我了。” 吴江快步走到木桶前,只见木桶里的水黑乎乎的,里面浸泡着不知何物,他伸手一捞,却捞出一串长物儿来,吴江定晴一看,惊呼一声:“这、这是猪下水!这如何吃得?这东西臭得死人!” 原来吴江手里捞着的,是一串猪肠子,这肠子最脏不过,只有极穷的人家才会煮来吃,望江楼是鄞县第一等的大酒楼,如何整治过这脏物儿? 大妞听到吴江大呼小叫,一皱眉:“猪肠子怎么吃不得?这也是肉啊。” 吴江赔笑道:“吃是能吃,只不过实在太臭,难以下咽。后隆村雪糖换回了一车的金珠,为什么不买些上好的肉?羊肉鲜嫩无比,要不我让望江楼送几只羊来?” 大妞摇了摇头:“雪糖赚的钱虽然多,可郭大哥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多,要留下红糖原料的本钱,要翻盖义学,要给李师叔印新书--咱们不能胡乱花钱。再说,这大肠整治好了,可是美味。” 吴江连连摇头,这大肠无论怎样处理,都有一股异味,他一想到等会儿诸小少爷就要和学堂里的穷孩子们挤在一起吃大肠,就苦起了脸--小少爷要是知道这大肠是自己烧的,还不把自己给活撕了。 大妞指点道:“这大肠已经用草木灰浸泡过了,麻烦吴大叔再用一点面粉和着盐,里里外外搓一搓,揉一揉,直到大肠流出粘粘的汁液,再用清水洗,最后用醋水浸泡清洗就行了。” 吴江听大妞说得头头是道,知道她并不是第一次处理大肠了,难道说这大肠如此泡制一翻,真能成美味?他突然想起郭大路可是能将红糖变白糖的奇人,难道说,这大肠泡制法,也是郭大路发明的。这后龙先生难道当真无所不能,连这庖厨之事也晓得? 吴江依言收拾起大肠来,这活儿极需要耐心,好不容易处理好了,又在大妞指点下,将大肠切成小圈。 这时,二妞等孩子也已经把青菜等收拾好了,吴江忙道:“这菜我来煮吧,菜煮老了,可不好吃。” 二妞摇头道:“煮菜?菜煮着吃可难吃了,自打郭大哥教我们炒菜后,我们再不煮菜吃了。” 吴江又傻了眼,这菜不煮怎么吃?他打小在厨房里混,烧菜只不过煮蒸燉几种方法,鲜鱼倒可以做个鱼生,但从没听说过炒菜啊? 吴江正在疑惑,只见二妞打开了灶旁边的一个小缸,从里面舀了一勺子“水”放到锅里,不一会儿,锅里就飘出一阵香味。 吴江抽了抽鼻子,锅里的不是“水”,似乎是猪油。望江楼有时也往菜里放猪油,用来提味,但猪油太油腻,二妞放的油,更为清香,似乎不是猪油。 吴江正在猜测,二妞已经把切好的菜大把扔到了锅里,用锅铲翻动起来,原来,这就是炒菜。 不一会儿,青菜就炒好了,加了盐出锅。吴江瞪大了眼,望江楼的青菜都是拿白水煮的,出锅时软软的,大失颜色,可这炒青菜却依然碧绿。 他赔笑道:“二妞,让大叔尝一口。” 二妞笑道:“吴大叔,你一个开酒楼的,什么菜没尝过,跑乡下和我们小孩子抢吃的?” 话虽如此说,二妞还是拔了筷子,夹了一筷青菜给吴江,吴江细细一嚼,大惊失色:“好味道!好味道!这炒菜可比煮菜好吃多了!” 二妞道:“那是自然,自打郭大哥教我们用茶籽榨油,用油炒菜后,咱们村再没人用水煮菜吃了。” 吴江一指灶边的小缸:“原来这是茶籽油?我白在酒楼里混了这样多年,居然不知茶籽能出油。” 二妞道:“郭大哥说了,不仅茶籽能出油,花生、油菜籽都能出油,用来炒菜吃最好了。菜油还能点灯,比火把亮,又少烟。” 吴江如同听天书,他从来没想到过,这厨房里的下等脏活儿,都有这许多讲究门道,忙虚心请教。 大妞二妞也不藏私--这些东西,原本就是郭大路嘴馋,实在受不了天天吃白水煮青菜教她们的,而茶籽油则是浩哥儿带着孩子们满山遍野捡野生茶树掉落的果籽,让周木匠做了个简陋的榨机榨的。 手工榨机出油率很低,但野茶籽多得是,又不要花钱,所以郭大路也不在乎,倒是剩下的油碴可以用来喂猪。 吴江很快学会了热油锅,炒菜,加水,放调料等,亲手烧了一个红烧萝卜,居然色香味俱全。 大妞又手把手教吴江如何炒大肠,当大肠出锅时,连在外面装模做样扫地的诸小少爷也闻到香味探进头来:“好香,在煮什么好吃的?” 吴江还来不及回话,诸小少爷已经跑了进来,冲到锅边,也不用筷子,用手掂了一块大肠放到嘴里,嚼了嚼,一口咽了下去:“好吃,真好吃!行啊,吴江,把你留下来果然有点用,这东西煮得不错。” 吴江哭笑不得,打小锦衣玉食的诸家小少爷居然抢猪大肠吃,这说到哪里都不信啊,他都担心诸小少爷知道自己吞下肚的是猪大肠,一翻胃又吐出来,幸好二妞拎起吹火棍,将诸小少爷打了出去:“没规矩的家伙,这是给学堂的孩子们吃的,你敢偷吃?” 诸小少爷撒腿就跑:“我也是学堂的学生,吃一口又没关系,好凶的丫头,小心今后找不到婆家。” 吴江在旁边心里象翻江倒海一般,他知道,能让吃刁了嘴的诸小少爷赞一句好吃,那有多少不容易,当初望江楼花了高价请来外地的大厨师,也没讨得小少爷欢心,可是郭大路随口点拨几个乡下女孩子,就能整治出一道道新鲜花样的菜来,无论是榨油炒菜,还是料理大肠,都是大李朝的厨师们闻所未闻! 吴江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留在后隆村,留在后龙先生身边,这是天意!这天意让自己学后龙先生的美食烹饪法,然后让全天下的人,都能吃到与以往大不一样的美味! 这可是一个厨师能达到的最高境界!相比之下,区区一个望江楼的掌柜算得什么? 郭大路正在院外陪着瞎眼老爹散步,突然看到厨房里冲出吴江,一头趴在自己面前就不肯起来,非要自己教他炒菜诸般法门,心里哭笑不得,虽然到处被人拜师蛮自豪的,可是,老子穿越到这个世界,可不是来当天才小厨师的好不好? 郭大路很快就把吴江给打发了,不说八大菜系,就他平时从美食网以及私家厨房论坛上看到的各种家常小菜,随便拿几个出来,就把吴江唬得一愣一愣的。 吴江对郭大路毫无保留地将这“不传之秘”统统告诉自己,感动得无以为加,要知道,碰上好吃的如诸小少爷之辈,为了一块奶糖都能扔出十两银子,这些新菜的做法,足以让吴江建起整个大李朝最宏大的酒楼,让每一张桌子都坐满客人,外面的队得排到五里开外!这才是一个厨师的终极梦想! 吴江一脸决然:“后龙先生,您放心!您传授给我的这些菜,我一个也不会外露,这是咱们科学门的不传之秘!” 郭大路翻了个白眼,这都哪跟哪儿啊,只不过是几个家常小菜而已,我要是报出八大菜系来,你吴江不得直接昏菜了啊,就这,还是因为许多21世纪的原材料,没法在大李朝找到,如果有土豆、玉米、辣椒等作物,自己手里折腾出的菜还能更多。 第九十六章 烧菜,也是门科学(一) 郭大路心里好笑,烧菜居然还成了科学门的不传之秘,这要真的把烧菜当科学门的一个旁支,一代代流传下去,后人还不得笑我郭大路是个大馋嘴。 等等,郭大路突然灵光一闪,谁说这烧菜就不能当正经的一门学科?自己以前在电视里经常看到某某职业学校的广告,一排大灶一字排开,一群戴着白高帽的学生一起挥动大勺子,旁边的画外音激昂地嚷嚷着“学厨师,到某某职校”,民以食为天,到哪儿,都少不了厨师一口饭吃啊。自己如果真能教出一批好厨师来,也算是为了大李朝百姓的胃做了件好事不是? 郭大路哈哈大笑,一拍吴江的肩膀:“吴江,我决定了,你从今天起,就是科学门厨师系的系主任,我会教你各种菜的烧法,然后你开门办班,给我带出一大帮徒弟来,让大李朝的大小酒楼,都以用我们科学门的厨师为荣。” 吴江眼都红了,他没想到,自己曾经得罪过郭大路和他未过门的媳妇,可郭大路却毫不在意,不但传自己绝技,还允许自己开门立派! 吴江磕头如捣称蒜,额头磕在泥地上都肿了起来,哽咽道:“后龙先生,小人绝对不给您丢脸,一定将咱们科学门厨师系发扬光大!” 诸小少爷在旁边直跺脚,这吴江狗才真是好狗运,自己好说歹说,才在学堂里挤了个位置,说不上正经拜郭大路为师,可这吴江倒好,白白学了几道绝妙的菜的做法不说,居然还成了科学门厨师系的什么主任--这主任一词虽然第一次听说,但想来应该就是主要负责人的意思。这、这不是说吴江这狗才在科学门内,地位反而在自己这主子之上了? 诸小少爷突然冷静下来,他发现,郭大路收徒弟真是不拘一格,浩哥儿、傻大个等都是粗鲁的乡野孩子,大妞、二妞等是一群大脚片丫头,黄满元倒勉强算得上官宦子弟,可却是个有病的呆子,但郭大路却一视同仁,毫无偏见,甚至有时空了,还拉着五音不全的嗓子,教黄满元唱一些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俚语小调,什么“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硬扯什么唱歌能治黄满元的病。 自己可是诸家的小少爷,惟一的嫡孙,父亲和两个叔叔都在京为官,诸家掌控着天下食糖生意,但郭大路却并没有对自己另眼相看,自己背不下九九乘法口诀表,一样要挨竹板打手心,肚子饿了,一样要和野孩子们一起抢大肠吃。 --话说炒大肠可真好吃啊,自己第一次听说吞下肚的居然是富贵人家从来不碰的肠子时,差一点吐出来,可闻着香味,又不忍心吐,就迟疑了一会儿,一盆炒猪肠就被浩哥儿、李波等抢光了。 后龙先生--郭大路做事真是让人看不透,诸小少爷再次想起临行前老太君的叮嘱,让自己一定要尊敬后龙先生,只是自己刚到后隆村,得知郭大路就是后龙先生时,实在有些轻慢了,表面上一口一个郭大哥,其实心里是有些不以为意的,总觉得后龙先生之名只是外人以讹传讹。 但是后来看到上自李华下至周木匠等人,面对郭大路这小伙子都异常尊重时,才知道自己似乎真的看轻了郭大路。 这时,见郭大路正式收了吴江为徒弟,诸小少爷立刻下定决心改正自己的态度,当下插嘴道:“郭大哥,咱们科学门开办厨师系,可是件大喜事,不过我想,吴--吴大叔开门收徒,总得有个门面,放在后隆村有些不太适合。我诸家的望江楼也算是小有名气,南来北往的食客众多,我就以望江楼做贺礼,送给吴大叔。” 郭大路抬眼看了诸小少爷一眼:“这不好吧?这样大一座酒楼可也是笔大资产,你怎么说送我就送我,也不和家里大人商量一下。” 诸小少爷摆出官富二代的架势,一拍胸口:“只不过一座酒楼,就当徒儿给郭大哥献的拜师礼,就这样定了,我这就修书一封,让吴大叔带给我母亲。正好,吴大叔原本就是望江楼的掌柜,由他执掌望江楼,熟门熟路,原班根脚,咱们科学门厨师系,很快就能打响名声。” 正如诸小少爷所言,吴江回到望江楼之后,一连七天,天天推出一个新菜,凡尝过菜的食客,无不大为赞叹,天天守在酒楼里不愿意回家--因为这新菜限量推出,来得晚了,就没得吃了! 其实这几道菜,不过是炒青菜、红烧鱼、东坡肉、炸鸡翅等菜式,用的是煎炸炒等手段,但问题是大李朝从没有这样的吃法啊,就一道糖醋红烧鲫鱼,以前的吃法都是直接用水煮的,再好的鱼,也带着一股泥腥味,可望江楼的新烧法,却让鲫鱼别有风味。自然受到食客们的热情追捧,甚至有饕餮之徒特意从州府赶来,愿意掏大把的银子,在望江楼订了个包厢,就为了尝到每日推出的新菜。 出奇的是,以往极为贪利的吴江吴掌柜,却一反常态,推了订包厢的银子,说望江楼的新菜只能排队,先来者先尝,一视同仁,有钱也不能搞特殊化。 要不是知道望江楼背后是诸家,那些食客早把手里的银子砸吴江那张胖脸上了,但想着难得的美味,只得忍声吞气,命下人帮自己排队。 古怪的还不在这里,半个月后,当望江楼每日推出一道新菜,轰动了浙东半壁后,吴江突然在望江楼一楼大堂里,高挂出“科学”两字,号称自己是科学门厨师系主任,代后龙先生传艺,谁想学新菜式的烧法,都可以来求学,来者不拒。 后龙先生与雪糖的故事在民间余音未绝,现在又闹出了开门授业一事,大伙儿都惊呆了,要知道,在此以前,厨师虽然也是带徒弟的,但凡手里有几种独门的菜式,都是传子不传媳,就算是带外姓的徒弟,那徒弟也要吃好几年苦,在师傅的酒铺里当个不要工钱的杂工,什么脏的累的都要干,然后才能在师傅手里学得一两招。-----------------------------------------------------感谢上面都是我儿子、猥琐的笑happy、永歌森林小姑娘等书友的打赏,毛豆连续低烧状态,莫非是t病毒?重开生化危机模式? 第九十七章 烧菜,也是门科学(二) 可现在,吴江打出科学门厨师系,居然广收门徒,来者不拒,这可真是大李朝开国以来的头一号新鲜事,当天夜里,望江楼前就排起了长队,有贫家子弟想学门手艺糊口的,有其他酒楼派出大厨师想偷艺的,也有富贵人家打发来几个家丁,想学点手艺省得天天来酒楼吃饭的-- 然而面对这些各怀心思,不一而足的学徒们,吴江请教了郭大路后,得到的却是一句“打开大门,广收门徒,来者不拒”,郭大路想得很简单,21世纪时厨师职业学校开遍天下,也没见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ㄨ】 厨师虽然是小道,可也要花心思去钻研,同样的菜式,有心与无心之作,口味就大不一样,望江楼,不,整个大李朝的新菜式,都是出自自己的大脑,其他人再怎么学,也比不过望江楼的名声去。 相反,学新菜式的厨师越多,望江楼这厨界第一把交椅的位置越稳当,等到真的有一天,整个大李朝大小酒铺都是望江楼教出的学生,那望江楼不是第一也是第一了。 话再说回来,种华家的菜系博大精深,八大菜系一样样学下来,一辈子都学不完,就算你天资过人,全都学完了,郭大路再把肯得鸡爷爷、麦当佬大叔、比萨饼什么的西洋快餐搬出来,看你服不服,小样的,古今中外各种美食噎都噎死你! 很快,吴江就亲自抱着一箱银子回到了后隆村,这是收学徒得的银子,学费不贵,每人每年十两银子,这可真是良心价了,但有个条件,每个学成出师的厨师,都要在望江楼门下的酒店干足五年,当然这五年是给工钱的,和其他酒楼的大厨师一个价钱。 郭大路看着吴江送到面前的银子,虽然比不过雪糖换来的一车金珠,但这也是细水长流的买卖,他想了想,又将银子推了回去:“吴江啊,这银子你拿回去,从今年起,你在大李朝的各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或新建或盘下旧酒店改造,建起望江楼连锁店。” 吴江小心翼翼地问道:“后龙先生,小人愚钝,什么叫连锁?” 郭大路从身边翻出一叠纸张,上面是他用炭笔画的图:“所谓的连锁,就是其他城市的新酒楼,和咱们鄞县城的望江楼一模一样,不仅里面的桌椅包厢的布局、陈设一样,店小二的服饰一样,迎客的用语一样,就连菜式也一模一样,让天下人随便进哪个城市的望江楼,都与进鄞县的望江楼感觉丝毫不差,这就叫宾至如归!那,这是我对望江楼布局的一些改进,有大堂、包厢、灯光的布置,桌面小摆件的摆放,招牌横幅的式样,都要统一起来,至于菜单那更不要说了,今后咱们甚至要做到,连原料的进货也要统一起来,摆在客人面前的鸡腿,大小都要一个样!” 吴江连连赞叹:“后龙先生的连锁之法,真是绝了,这样一来,食客无论进哪一家望江楼,都会油然而生亲切熟悉之感,知道咱们的酒楼,绝对是公平实价,童叟勿欺,这样一来,就会对咱们望江楼好感越来越深,甚至非望江楼不食。” 郭大路点头道:“对,这就叫培养顾客忠诚度,对了,你还可以对一些熟客老客和富贵人家,送一些特殊的牌子,就叫贵宾牌,凭此牌到望江楼连锁店,可以享受优惠价,优先品尝新菜式。” 吴江又是一番赞叹:“先生此举惠而不费,果然是陪养那个顾客忠诚度的好法子,区区一个牌子,就区分出了高低贵贱来,今后必定有大量客人以拥有望江楼贵宾牌为荣,要知道很多富豪人家,吃的不是菜,而是面子,望江楼能给他们与众不同的面子,他们就爱来望江楼显摆。【ㄨ】” 郭大路笑道:“吴江,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做酒楼生意的好料子,我一点你就通透,只不过你记住,这贵宾牌也不能多发,发得多了,就不值钱了。好了,这箱银子你带走吧,前期先在几个大城市建连锁店,费用可能会紧张,你如果钱不够用,找李波要银子去。” 吴江忙应了,刚要离去,郭大路突然问道:“诸家那儿,你还在走动吗?” 吴江立刻正色道:“我如今是后龙先生您的门人,与诸家再无瓜葛。那望江楼,也是诸家送与科学门的,我最近正想把酒楼内与诸家有关系的小二清理一下,都用上咱们后隆村的人。我看后隆村有些村民家境不好,如果能在望江楼做份工赚点钱也好。” 郭大路点点头又摇摇头:“你想着在望江楼内给后隆村的村民找份工是好的,不过,诸家那儿也要常走动,毕竟那是你的老主家。我听说诸家老太君年纪大了,胃口不好,以后我这里有什么新菜式,捡那些绵软可口的清新爽口的,给老太君送去。不过年纪大的人,不能吃太甜太咸的食物,对心脏血管不好,还容易得糖尿病,你可要注意了。” 吴江忙应了,他嘴里虽然说得麻溜,但诸家大夫人毕竟和他有着一份亲,真要割舍,哪是这样容易的,亲不亲,打着骨头连着筋,有郭大路这话在,他里外也好做人。 不几日,诸府,正值晚餐,大夫人端着一盘菜,送到了老太君面前,笑吟吟道:“老太君,这是望江楼吴江送来的新菜,水芹炒白果。吴江说,这白果是银杏村千年银杏上长的果子,去了皮,用温水焯过,去了苦涩味,和水芹同炒,极是爽口,最合老年人食用,治什么高血压有妙用。” 老太君示意丫环给自己夹了颗白果,品了品,笑道:“我一大把年纪倒不知道这白果也能炒菜吃,还能治病,这高血压又是什么病?” 大夫人道:“吴江说,这人的血在血管里流动,靠的就是心跳给的压力,人上了年纪,这心就比不上年轻人健壮有力,血管也开始老化,就容易得血压方面的病,血压高了,容易头痛,失眠,甚至还会有--”大夫人原本想说有性命之危,但想着为尊者讳,忙硬生生顿住了。 老太君笑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七十八十,阎王不请自己走,生老病死,那是由不得人的,我如今时时有胸闷,头痛的毛病,想来可能就是所谓的高血压了,这白果既然有这种妙处,那咱们就多吃点。吴江这小子我知道,他哪知道这些道道,包括天天送来的新菜式,都是后龙先生教他的吧?他倒是有福气的,居然成了科学门厨师系的什么主任。媳妇啊,福坤在后龙先生门下可好?” 大夫人笑道:“好得很呢,吴江告诉我,福坤孩儿和后龙先生门下几个最得意的弟子成了好友,天天处在一块,听说,后龙先生连那制雪糖的作坊也不避着他,带他亲自去做过雪糖。不过福坤孩儿说,后隆村义学的孩子全指着雪糖赚的钱吃饭,他就不告诉咱们那方子了。” 老太君正色道:“福坤做得对,他要是偷告家里雪糖秘方,可不成了欺师背主的逆徒了?后龙先生果然非同凡人,对我诸家坦诚相待,媳妇啊,人家投之以桃,我们就报之以李,我听说吴江在州府等地搞什么连锁店,想来这又是后龙先生的妙法。吴江的根脚毕竟浅了点,管个望江楼倒是够了,但出了鄞县城,他的人脉就不足了,你吩咐下去,让咱们诸家在各地的食糖铺子,帮衬吴江,找好的店面,到官府上下打点,摆平肖小的骚扰--不,不是帮衬,而是当成咱们诸家自己的大事要事来办,务必办得妥妥贴贴!” 大夫人忙应了,老太君又吃了口白果,细细嚼着,半闭上眼:“后龙先生,真不知道你还会给我诸家带来怎样的惊喜?” 郭大路正带着黄满元在村后的山坡上乱逛,听听枝头的山雀唱歌,看看呆头呆脑的野兔在草丛中一溜烟跑过,盛夏即将过去,各种野花野果坠满枝头。 郭大路摘了几片荷叶,顶在自己和黄满元头上,浩哥儿、傻大个、李波甚至诸小少爷都被他支使得脚不点地,只有黄满元因为脑子有问题,做不得正经事,郭大路只好带在身边,当拖油瓶。 好在黄满元只是不愿意和别人打交道,对郭大路却很顺丛,老老实实跟着郭大路,他却哪儿就跟到哪儿,不吵不闹。 郭大路边走边嘀咕:“满元啊,你说咱们接下来干什么好?我弄出雪糖,原本只是想给学堂里的孩子们搞点钱,改善一下伙食,可没想到折腾出这样大的动静,尤其是番商--那一车子金珠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幸好诸家老太君是个有主见的,在我再三示好下,后隆村和诸家总算是和平相处,甚至隐隐结成了盟友。” “雪糖一事也给我提了个醒,这大李朝毕竟不是我所熟悉的种花家的任何一个朝代,我没有先知先觉的金手指,只是个外来人,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人家的道啊。你看看,不知不觉间,我居然卷入了今上传位这样的大事,这种事,是我这样的能惹的吗?一个不小心,我这后龙先生就真成了一个屁了,不对,比屁还不如,屁还能让人家臭一下,埋在地下的死人,可是什么都不是。” 第九十八章 脚踩白云的天使(一) 黄满元自然不会应嘴,只顾自己追着一只乱蹦的蚂蚱,郭大路挠了挠头:“李华师弟正在折腾的新版文章其实也是个坑,我就怕惹来什么封建顽固势力的反扑,也就是吴江的厨师班安稳一点,还能赚几个零花钱。我说,满元啊,如果有一天祸事来临,师傅带着你一跑了之,倒还能凭一手烧菜手艺混碗饭吃。不是吹牛,我以前为了讨好女朋友,可是在百度上学了不少烧菜的本事的,哄得女朋友那个开心啊。不是有句话说,想征服女人,先要征服她的胃吗?” 郭大路想到什么扯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因为黄满元是个最好的听众,他永远不会把郭大路私下说的话告诉第二人,连他的老子娘都不会说。 黄满元根本没有认真听郭大路说话,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山坡上的一株大槐树下,嘴里喃喃着:“女人--” 郭大路回过头:“女人?哪有女人?满元,你小子发春了?这荒山林子就咱们两个,哪有什么女人。” 黄满元还是盯着大树下:“女人--两个--” 郭大路又好气又好笑:“还两个女人,你想玩一龙双凤啊,你是自闭症患者,可不是什么花痴。走啦走啦,回家去,我得想想接下来弄些什么好玩的,怎么说,咱也不能白穿越一回对不对?有了,我去找李大眼,他不是一直问我能不能弄出好铁器吗?小高炉我是搞不了,这地方也没人发现煤炭的妙处,我正让浩哥儿在封神山一带找煤矿,暂时先从改良炉子着手吧,炼铁的温度可是一大关键,炉温上不去,啥都白说--” 郭大路带着黄满元一摇三晃而去,过了好一会儿,柳树下突然出现了两个女子,如果大妞在旁,一定会惊呼出声,这不是义学里的黑妞白妞吗? 黑妞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郭大路离去的方向:“气死人了!在那个黄满元面前,咱们的隐身术一点用外都没有,差点就被他一口叫破了,有他天天呆在那黑小子身边,我们想接近黑小子都不容易,我原本还想打探一下为何最近宝贝里一直没有东西出现呢。” 白妞正在手里本子上记着什么,一边道:“我本来就不赞成你这样偷偷摸摸围着主人打转,至于宝贝里的东西,该你的就是你的,急也急不来。对了,刚才主人说的什么‘白度’你知道是何物吗?” 黑妞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没听说过。” 白妞一皱眉:“说起来,你和主人结识的时间还在我之先,怎么你就不知道认真搜集整理一下主人平时的所言所行?要知道,主人非同凡人,他一个白糖就能换来无数珠宝,随手烧的几道小菜就能造就天下第一名厨。” 黑妞怒道:“姓白的!你给我听清楚,那黑小子只是你的主人,可不是我的!” 白妞听惯了黑妞的吼声,黑妞显出真身来时,那怒吼的样子才怕人呢,现在她以女身显形,吼起来不仅不可怕,甚至有几分可爱的味道,故也不在意,她收起手里记着郭大路所言所写的资料,问道:“你原本不是说,有极重要的事要提醒主人吗?我这才施展隐身术陪你一起来,究竟是何事?” 黑妞气鼓鼓道:“这不是因为黄满元那呆子一直和黑小子在一起,我们无法接近他吗?再过几天,葛草就要成熟了,到那时,上面就将来人,你那主人来历不明,行事古怪,可不要招惹了上面的人,所以我才想着,找个机会提醒他。” 白妞一怔:“什么上面来人?” 黑妞瞪了白妞一眼:“你连这也不知道--啊,是了,你是野路子出身,能有如今这大机缘,全是靠了那黑小子的宝贝,自然对修行界的常识一无所知。这葛草就要成熟了,葛草虽然是众多仙草中灵气最弱的仙草,但却是许多仙丹必备的原料,所以天下修行各门各派各道都极为重视葛草的收获季节。因为这一年的葛草产量,葛草灵气是否充足,直接关系到接下来这一年的修行大业。所以每到葛草收获季,各门各派各道都会派门人下界,主持葛草收割仪式。那黑小子什么都不懂,我就怕他在修行者面前生出什么乱子来!” 白妞大吃一惊:“什么?!修行者要下凡?!我一定要把这消息告诉主人!” 黑妞沉着脸道:“你这样关心黑小子,也当心一下自己吧。” 白妞一怔:“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黑妞抱着胳膊道:“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和我在正经的修行者眼里看来,就是妖,而且还是无门无派的小野妖!如果碰上一个热衷替天行道的修行者,收了我们都是小事,甚至生死魂灭,一点真灵被他人抢走做了仙丹的原料!” 白妞目瞪口呆,她修行日子太短,对许多修行界的常识并不了解,正经说起来,她认识的修行者除了黑妞,就是封神山还没有修炼出人形的巨蟒,黑妞危言耸听,她也害怕起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指黑妞:“你还说我,你自己是东海龙族的叛逆,偷逃出封禁之地,如果泄露了行踪,不要说修行者,就连龙族也会来追杀你!” 黑妞沉着脸道:“你知道就好,所以当葛草收获季来临时,你我在后隆村都呆不得了,赶紧入封神山,找个偏僻的洞穴藏身,以免泄露了行踪。” 白妞咬着唇,重重点头:“我知道了,等我今晚给主人托个梦,提醒他小心天界下凡的修行者,咱们就进山。” 这天晚上,白妞盘膝坐在黑妞的水井洞府之中,凝神作法,片刻一点真灵脱窍而出,飘飘荡荡就向郭家宅子飞去,那点真灵飞进郭大路的屋子,旁边小床上的黄满元突然睁开了眼,嘀咕了一声“萤火虫”--却是他误将真灵当成了萤火虫--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感谢minecrafter、幽圣天使、传说中的小人物、windy蓝机等书友的打赏。 第九十九章 脚踩白云的天使(二) 白妞真灵轻轻飞到郭大路头顶,一闪,没入了他的百汇穴,进入了郭大路的梦境。【ㄨ】 郭大路正在梦中和大学里的一群狐朋狗党挤在小店里狂吃烤鱼,嘴里一边辣得丝丝哈哈响,一边嘀咕着:“见鬼,我在那大李朝怎么也找不到辣椒的替代物,只能在梦里过过瘾了。” 白妞多次进入过郭大路的梦境,所以对梦中那高入云宵的大楼,街上飞奔的肚子里装着人的钢铁怪兽,甚至头上飞过的铁鸟儿并不在意,款款走到郭大路身边,红唇微启:“主人,奴家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郭大路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古装美女,一下子顿住了筷子:“今天这梦做得好古怪,怎么冒出个玩spy的,不过这汉服穿在你身上可挺美的。” 白妞抿嘴一笑:“主人喜欢吗?其实大李朝的衣服和汉服还是有所区别的,我这身衣服,是造着主人记忆中的汉服做的。” 郭大路瞪着白妞,突然一拍脑袋:“咦,你的相貌好熟悉--等等,我想起来了!以前我也在梦中遇到过你,咱们两人还--” 郭大路突然顿住了口--他想起来了,上次在梦中遇到这古装美女时,自己精虫上脑,直接就把人家给圈圈叉叉了,还上了各种小电影中的姿势。 虽然说那是在梦中,百无禁忌,可也挺羞人的,咱可是新时代五好大学生,怎么到了梦里,就这样疯狂了,难道说,每个人都有邪恶的一面,在梦中就不受限制地释放了出来? 白妞温柔地道:“小女子自荐枕席,能得主人恩宠,心里实在欢喜得紧。” 郭大路看着古装女子千娇百媚的样子,心中突然一阵冲动,四周小吃店的梦境忽地消失不见,转而成了一间情趣房--咳咳,别问郭大路这情趣房的布设他是从哪里看来的--郭大路大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梦境就更短了,说不得什么时候我就醒了,来来来,小娘子,咱们盘肠大战三百回合,先把这黑丝给爷穿上--” 得,郭大路在梦中直接就变成大色狼了,不过,这还真怪不了他,他是个身心都成熟的健康的男人,在大李朝的后隆村要装好好人,再说他实际年龄比孩子们都大,总不可能对这些“中学生”下手,他倒是想过偷偷溜到鄞县城的青楼,可惜身旁不是跟着浩哥儿,就是坠着黄满元,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现在在梦中,和这送上门来的古装美女云雨一翻,实在是再正常不过,这世间,有哪个男子敢说自己在梦中也是正人君子柳下惠的?真要如此,那他不是太监就是人妖! 白妞自是无所不从,乖乖换了上丝袜、小内内,媚眼如丝,只轻唤了声“主人怜惜”,郭大路就已经红着眼扑了上来-- 郭大路的经验是,在梦中圈圈叉叉的好处,就是可以来了一发又一发,一夜三次郎算什么,小爷我那才是真正的金枪不倒! 胡天胡地一翻折腾,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鸡鸣,正盘腿坐在郭大路腰间的白妞脸色大变:“不好,时辰到了,我得走了。” 郭大路一把拉住白妞:“别走--” 但白妞的身影渐渐扭曲、消失,匆忙中,白妞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主人,小心天使--” 郭大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美女,别走啊!”这才惊醒,自己只是做了个梦,外面村里的大公鸡,正在喔喔打鸣,而自己的下身湿湿一片,却是梦遗了。 靠,这可够丢脸的,自己好歹是后龙先生,居然在梦中做那种羞羞事,郭大路连忙悄悄换了内衣,抱着被子和床单,到井边清洗,黄满元依然还在呼呼大睡,嘴里喃喃着:“好漂亮的萤火虫。” 郭大路总算赶在隔壁李华起床前,将脏物全都洗了,他早把梦中那古装美女提醒的什么“小心天使”扔到了脑后,什么天使,长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可能是鸟人。 厢房吱嘎一声,门打开了,李华走了出来,只见他一大早居然穿了一身官袍,郭大路一怔:“李师弟,你穿这身--可是要回县学?” 李华摇摇头:“县学那儿我已经请了长假,这身官袍是为了迎接天使的。郭小师兄,你起得这样早就在洗涮也是为了迎天使吧?” 郭大路闻言一怔,天使?怎么又是天使?自己作梦梦到天使,现在李华也对自己说什么迎天使--嗯,难道说这是大李朝乡间的什么习俗? 郭大路是个西贝假冒货,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了馅,对大李朝的民俗一无所知,只得含糊应了,这时,正房门也打开了,瞎眼老爹也走了出来,他居然也是一身新衣--当然这所谓的新衣,只是清洗干净的打了补丁的衣服,但也可以看出,瞎眼老爹对迎天使一事极为重视。 门外一阵喧哗声,浩哥儿正在拍门:“郭大哥,走了走了,迎天使去!” 郭大路打开门一看,只见除了浩哥儿、傻大个、李波、诸小少爷、大妞、二妞等孩子们,居然连黄典吏、吴江也赶来了,郭大路奇道:“黄大叔,你怎么来了?可是不放心你儿子?满元,快来见过你爹。” 黄典吏笑道:“满元在后龙先生门下,我是极放心的,今天是来迎天使的,天使一年一度下凡,极是难得,如今鄞县各地都在迎天使,我是特意赶到后隆村里来的。” 呵,这迎天使民俗真是好大的场面,和21世纪农村的闹社火有得一比。 郭大路不敢露出异样,笑呵呵和大伙儿一起,随着路向江边而去,一转两转,来到了葛草田,郭大路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葛草田旁边已经搭起了一个彩棚,似乎是昨儿晚上刚搭的,上面的树叶没有摘干净,还带着绿意--自从教授给村民滴灌法后,郭大路就再没来过葛草田,也不知道周木匠、李大眼等人为何搭起这样一个棚子。 彩棚子里已经放上了香案,筷子粗的香正在缭绕着青烟,香案前还摆放着鲜花、清水、各色面点等,旁边的柱子上还贴着许多鬼画符一样的贴纸。 朱老村长正站在香案前,满脸肃然的上香,磕头,看到郭大路和黄典吏过来,忙唤道:“郭贤侄,黄大人,来来来,上支香。” 郭大路稀里糊涂上前,接了支香,胡乱拜了拜--他连拜的究竟是什么鸟天使都不知道,黄典吏却极认真,接过香,微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磕下来,磕了个头,这才上了香。 接下来,后隆村村民依次上前磕头上香,只不过女子是没资格上香的,只能站在旁边双手合什虚拜。 郭大路忍着劣质香火的烟味,支起耳朵,听着朱老村长和黄典吏寒喧。 黄典吏冲着朱老村长抱了抱拳:“老朱,你可是方园百里内种葛草的一把好手,年年天使都下凡到后隆村,一年景葛草收成的好坏,可全看你们村的葛草田了。葛草收成好,连带着县衙也有光彩,少不得受到上头的表彰,考级时给县老爷画个‘上等’,随带着我们也能得个好彩头,赏下几两银子。” 朱老村长摸着胡须,老脸笑成了疙瘩:“黄大人过奖了,小老儿也就这点子能耐,不敢说得天使奖赏,只要得个好字,心里就放下了块石头,这葛草是仙物,实在是太难伺候,稍有不慎,就会大片绝收。不过幸好今年风调雨顺,咱们村里又行了那滴灌法,葛草收成看起来不错。” 郭大路瞟了眼葛草地,就在他一个外行人眼里看来,那枝枝葛草也是又粗又壮,挺拔的枝杆在风中微微摇摆,及是喜人。 郭大路到现在也没看出这葛草究竟有啥用,既不开花也不长果,更不能吃--他曾偷偷掐了一把葛草试在着锅里炒,只有一股苦涩之味,根本不能吃--甚至喂猪猪也不吃。 正说着,李大眼跑了过来:“良辰吉时快到了,村长,该迎天使了。” 朱老村长拍了拍并没有多少灰的衣服,扯着嗓子吼道:“跪迎天使!” 彩棚前黑压压的人群都跪了下去,有些年纪大的村民还不断磕头,嘴里念念有词,郭大路一头雾水,但为了不让自己显出异样来,也跪在了朱老村长身边,膝盖下硌得慌,郭大路不舒服地扭来扭去。 突然,有村民嚷嚷道:“来了!来了!天使来了!”顿时,村民们的腰趴得更低了,嗡嗡的祈祷声响成一片,郭大路心里冷笑,什么天使,这天上连根鸟毛都没有--他抬起头,突然呆住了,只见在天边的云团中,一朵云缓缓飘了过来,那朵云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向后隆村而来! 郭大路如同白痴一样半张着嘴,看着那朵云越来越近,这云也飘得太古怪了,就算是有风,也没有云朵是这样直线飘过来,而且越飘越低的?这不科学啊! 第一百章 我要修仙!(一) 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然后郭大路很快醒悟过来--这云朵里的,必定是什么鸟天使! 天哪,难道自己在大李朝历史里听说过的什么神仙妖怪,全都是真的?! 自己穿越来的,居然是个修仙世界!! 云朵一直飘到彩棚上方,才降落下来,一个人影笑着从云朵里走了出来:“小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啥?快把香撤了,这烟薰得我头昏。”那是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如果不是看到他从云朵里走出来,就如同一个普通的邻家大叔。 小朱就是朱老村长,他在天使面前可卖不得老,这天使可不能光看外表,谁知道他有多少岁数了,反正肯定比朱老村长大,大了还不止一辈,可不正是小朱嘛。 朱老村长冲着天使磕了个头:“天使大驾光临,实在是鄙村上下的福份--” 中年天使摇了摇头:“小朱啊,说了你多少遍了,你就喜欢整这些虚套套,得了,都起来吧,让我看看葛草田,今儿我还要赶好几处灵草种植田,忙得很呢。” 朱老村长忙爬起身:“天使请看,今年的葛草地长势格外好呢。”陪着天使向田地而去。 郭大路跟在后面,瞅着大伙儿都盯着天使,突然蹿到落在彩棚中间平台上的云朵间,飞快地伸出手,摸了摸--他什么也没摸到,手直接就穿过了云朵,云朵就是云朵,只不过是一团水汽,这和物理教课书上说的没什么不同,可是,郭大路可是眼睁睁看着那什么天使从云朵里走出来的啊! 彩棚上一览无余,那天使绝对不可能事先躲在彩棚哪个角落里,然后钻出来。 而且,这云朵照着常理,落到地面早就该散去了,可依然凝结成一团。 郭大路心呯呯跳--如果自己钻入云朵内,是不是也能白日飞升? 这时,天使已经在朱老村长陪同下,来到了葛草田,他只瞟了一眼,就咦了声:“小朱,今年这葛草长得好啊,我看就算是天一阁通灵宝地里的葛草长得也没你们村里的好。” 朱老村长得了夸奖,心里乐得喝了雪糖水一样,嘴上还歉虚着:“这凡间的几亩薄田,哪里敢和通灵宝地比?那可是仙界,就连土里都是带着灵气的,喝口水都能延年益寿。” 天使点点头:“话是没错,可这天下有灵气的宝地有限,只能紧着种最要紧的仙草仙果,葛草所需之量实在太大,只能到凡间种植了。嗯,今年这葛草灵气充足,我收了草丹去,于师叔祖必然高兴。” 天使一掐指,念念有词,突然道:“时辰已到,收!”突然一挥袖子,袖子里飞出一个宝蓝色的小瓶,那小瓶飞到葛草田上空,瓶口向下,葛草无风自动,凭空一阵旋风刮过,葛草上空闪过一阵银光,最后聚集成一个绿色的小光球,飞到瓶口,一闪就不见了。 天使一招手,小瓶飞回了他的手中,他将瓶口举到鼻下,轻轻一嗅,一脸陶醉的样子,“好!好!好!这粒草丹灵气十足,实在是练丹上佳的原料!” 朱老村长听得天使夸奖,笑得见牙不见眼,突然拉过浩哥儿:“快,把郭大路叫来,让他到天使这儿领赏,这葛草长这样好,都是他发明的滴灌功劳。” 郭大路还在围着彩棚台上的云朵打转,被浩哥儿拉了过来,朱老村长一把拉住郭大路的手:“上仙,今年这葛草长得好,可都是小的贤侄郭大路的功劳,是他发明了滴灌法,定时定量上水。” 天使奇道:“滴灌法?这是何物?” 朱老村长扒开葛草丛,露出了根部下面有竹管:“上仙,这就是滴灌,郭大路,来,告诉上仙,这滴灌法是如何施用的。” 郭大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会腾云驾雾的仙人一起面对面说话,没经验啊--废话,这21世纪的人谁有这个经验啊--对他一个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人来说,这绝对是颠覆三观的体验--一时间,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磕磕绊绊才把滴灌的原理和制作办法说了遍。 幸好这滴灌并不复杂,天使立刻就明白过来,他含笑点头道:“原来如此,你这小儿倒也聪慧,居然想得出如此妙法。天一阁打理通灵宝地的于师叔,倒是能用方寸天地行云布雨法,给葛草定时定量施水,可此举实在是耗灵力,得不偿失。相较之下,还是这滴灌法更为简便有效,虽然灵气比不上通灵宝地里的葛草,却胜在惠而不费,天下但凡种植葛草的地方,都可施行。” 黄典吏还是第一次知道滴灌法,立刻知道其妙处,上前行了个礼:“上仙,小人乃鄞县典吏,这就上奏章,将这滴灌法大行天下。”--他一个区区典吏,其实是没资格直接上书内阁的,可是滴灌法涉及修行界,是第一等的大事,就算是军机大事的奏章,碰到有关修行界的文书,也得乖乖让道。黄典吏奏章一发,必定是八百里加急,直达天听。 天使笑道:“说起来,这滴灌法乃是我天一阁门下农人想出的点子,如果公告天下,生生是便宜了其他门派,只不过,这滴灌法实在是太过简单,任谁看上一眼,就能晓得其中的奥妙,倒也无法保密。罢了罢了,你就行文上书吧,我回天一阁后,也会发条札子给皇帝老儿。” 黄典吏大喜,有天一阁天使背书,自己这一笔天大的功劳就到手了,不过他瞟了郭大路一眼,不对不对,真正的大功,还在郭大路身上。 从今后,后龙先生将名扬天下了,滴灌法一出,天下苦葛草已久的无数农人,将从繁重的浇水中解脱出来,真正是功德无量,无量功德。 天使将小瓶收到袖中,打量着面前的黑小伙--郭大路,温声道:“你很好,很好,居然能想出如此妙法,天一阁有功必赏,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感谢幽圣天使、minecrafter等书友的打赏,欢迎大家来评论,毛豆给精哪。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一百零一章 我要修仙!(二) 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郭大路呆在当场--一个会腾云驾雾的仙人,站在你面前,问你想要什么,这只有最弱智的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居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自己想要什么? 让这天使送自己回21世纪?--开什么玩笑!自己最大的秘密就是穿越时空。在自己以前看过的诸多网络小说里,打破时空界限可是极牛逼的能力,也就是道祖一类强横的大能,才能够施法。自己虽然不知道大李朝的神仙通神有多广大,但只要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定会被当成域外妖魔抓起来受尽种种折磨。 要很多很多的钱?自己有的是21世纪的种种技术,钱这东西,够用就好,太多了反而招人妒忌。 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 修仙! 老子要修仙! 修仙得道啊!长生不老啊!谁有这个机会不抓住,那真是天下第一号大白痴了! 郭大路终于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让自己穿越了!原来自己是要来修仙的!练成九转金身,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光,腾云驾雾,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神仙! 郭大路饶是一肚子21世纪的智慧,这时人也变得痴痴呆呆了,吞吞吐吐了半天,既想恳求这天使带自己去什么天一阁,又担心自己提的要求太过贪婪,被一口拒绝--各种各样的民间故事里,多的是凡人太过贪心,最后被神仙捉弄的例子。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郭大路身后响起:“上仙,这郭大路实在是个聪明孩子,他自己琢磨着,不仅想出了滴灌法,还弄出了标点符号、《三字经》、雪糖等物,小人原本想厚颜请天使大人带郭大路回天一阁,哪怕是做个外门打杂的也好,只是可惜的是,郭大路天生五行不全,修不得道。” 天使奇道:“什么标点符号、《三字经》还有雪糖?” 李华这时越众而出,恭敬地向天使行了一礼:“上仙,在下乃鄞县城学官李华,与郭大路师兄同为山中老人门下,郭大路师兄代师授艺,这标点符号等诸事物是如此一回事--” 李华三言两语,将郭大路的一般“发明”一一解说清楚,李波机灵,早就撒腿跑到村里,将《三字经》、雪糖等样品各取了一份来,呈给天使。 天使翻了翻《三字经》,看到里面的标点符号、横排版面、简体字,倒也不以为意,修仙门派中为了得窥大道,也经常自行发明一些符文,有的符咒更是独家不传之秘,其文字、符号乃至书写用的灵物,都是与众不同,想来郭大路的师傅山中老人,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修,无门无派,自己得了一点灵机,就胡乱修行起来。 看到雪糖时,天使倒是一笑:“此物倒也精致,三师妹最是喜欢凡间的小玩意儿,给她带些去吧。” 朱老村长大喜,凡间的东西哪里是仙人能看得上眼的,就算皇帝老儿的宝贝,在仙人眼里也是俗物,如今后隆村产的雪糖能入天使的眼,这可不是天大的幸运? 旁边诸小少爷也凑趣:“我这儿有个玉盒,用来装雪糖正好。” 浩哥儿立刻和诸小少爷取了玉盒,装了雪糖,送了上来,天使袖子一挥,玉盒消失不见。 天使冲着郭大路道:“伸出手来。” 郭大路忑忐不安地伸出手,他知道,这是天使探查自己是否真的五行不全,他的心如今真应了一句话--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当初在后隆村祠堂,第一次听朱老村长说自己五行不全时,他还只当是一个笑话,可现在,却成了自己的生死关! 如果自己穿越到了修仙世界,却因为体质原因修不了仙,那、那真是可以一头撞死了! 天使轻轻一搭郭大路的手腕,一股温和的气息探入他的体内,天使一皱眉:“嗯,果然是五行不全之体,这等体魄如果想修行,除非有已结成金丹的仙人耗费上千年的法力重塑人身才可行。” 郭大路的脸一下子白了,靠,老子不会这样倒霉吧?! 天使刚要缩回手,突然一怔:“等等,你体内自有一股灵力,这又是从何而来?” 他握住郭大路的手,细细感知着,嘴里自言自语道:“古怪,古怪,真是古怪,这股灵力非金非木非水非火非土,虽然极为微弱,却甚有灵性,自成一脉,与众不同。这、这是什么修行之道?” 天使看向郭大路:“你的师傅山中老人,究竟是何来历?” 郭大路嘴里发苦,山中老人什么来历--那都是自己胡编的!他强自镇定,又将山中老人的故事说了一遍,这故事他说得多了,倒也越编越生动。天使根本猜不到,郭大路说的每一句话中,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天使放开了郭大路的手腕,摇了摇头:“你这孩子的确是五行不全之体,修不得大道,不过,你那个什么山中老人师傅,倒也有些门道,不知传授了你一些什么法门,居然也能让你拥有一丝灵气。只不过,这灵气实在太过微弱,也就能让你强身健体,比普通人强壮一点,少生点病而已。” 郭大路一颗心深深地沉了下去,半晌,才干巴巴地道:“多谢上仙指点小子,小子、小子--” 天使看多了凡人得知自己不能修行时那种绝望的样子,并没有把郭大路的失态放在心上,他手掌一摊,掌心里一粒小小的黑色丹药滴溜溜打着转:“你向天一阁献上了滴灌法,又敬奉了雪糖,我说过有功必赏,这是一粒固本培元丹,服后可以治凡间一切疑难杂症,也能洗筋伐髓,这就赏你了吧。” 郭大路还在发怔,李华抢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固本培元丹,高呼道:“谢上仙赠仙丹!”村民们又是欢呼声一片,上仙赠丹,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说出去,后隆村人人脸上都有光,这就如同皇帝老儿颁下圣旨赏赐一般。 天使非常满意,此次后隆村之行,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却没想到颇有收获,回到天一阁,少不得受到嘉奖,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郭大路此子今后还会给他更多的惊喜,这才赠下仙丹,以示恩宠。 天使温声对一脸沮丧的郭大路道:“少年人,不必如此失意,求仙之道何等艰辛,无数先辈上下求索,终不得其门而入,我等虽然稍窥大道,但不得不割舍亲情,斩断因果。修行途中,更会时时遇到邪魔外道,一旦被夺取道心,轻则飞灰烟灭,重则不入轮回。凡人自有凡人福,以你师傅山中老人传你的一身本事,也足够你在凡间享受荣华富贵了。” 郭大路强忍失意,点头称是,天使突然叹了口气:“自我修道以来,岁月如梭,久已没有回山西运城楼氏老家了,却不知道家乡亲人如今过得还好?罢了罢了,仙凡殊途,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自归去。” 天使一挥袖子,凭空从郭大路和后隆村村民面前消失,接着,彩棚里的云朵缓缓升空,不一会儿,与天边的云团融成一体,似乎从来没有飞到地面过。 葛草田边,后隆村民齐齐磕头:“恭送天使。”只有郭大路呆呆地站着,五味陈杂,整个人都不好了--能好才见鬼呢,人家成不了仙啦!还有什么,比这悲催的吗?! 当天夜晚,郭大路第一次没有出现在义学的课堂,只有李华给孩子们上课,孩子们虽然牵挂郭大哥,但都没有胡乱打听,只是更认真地读书,大妞担忧地看向郭家的方向,最后叹了口气--希望郭大哥能重新振作起来。 郭大路坐在床上,旁边浩哥儿陪着,不知该说什么好,突然,郭大路问道:“浩哥儿,我听说,除了我这样五行不全的人,人人都有灵根,你是什么灵根?” 浩哥儿一怔,道:“我是金灵根。”他顿了顿:“傻大个是水灵根,李波是木灵根,对了,我大姐大妞是土灵根。” 郭大路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浩哥儿:“你们人人都有灵根,为何不修仙?” 浩哥儿一咧嘴:“郭大哥,这修仙可是这样好修的?读个书,习个武,都要花大把的银子,何况是修仙?那仙人修炼时可不知要吃多少仙丹妙药,就算是花上金山银海,也不定能修成仙。说起来,咱们大李朝人人都有灵根,可真正能修行的,屈指可数。” 郭大路呆滞的眼神有了点活气,眼珠子转了转:“是了,修仙除了需要机缘,同样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我想除了皇家,寻常富贵人家也不是想修仙就能修仙的。” 浩哥儿点了点头:“就是这个理儿。每年修行界各门各派都会到凡界寻访,只有那些灵性最佳的孩童,才有可能被带到仙界修行,可我听说,真正能得其门而入的,万中无一,很多人修行一生也是难有寸进,只不过比寻常人多活几年而已。咱们小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更不可能去修什么仙了。不过郭大哥猜错了,皇家也是不修仙的,我听朱老村长说起来,自大李朝立国以来,皇家就与仙家有约定,皇家一脉永不修仙。”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一百零二章 誓不成仙!(一) 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郭大路重重叹了口气,苦笑道:“嗯,我想修行界之所以禁止皇家修仙,是不希望皇家既掌控了凡间,又能与天地同寿,这样的话,皇家的势力下达民间,上至天庭,其他的修仙门派,都莫与争锋了。” 浩哥儿点点头:“我听说,这修仙可难着呢,别的不说,就说咱们村种的葛草,是练仙丹最基础的一味原料,可全天下最好的良田全都归仙家各门各派所有,种出的葛草提炼出草丹后,还不够仙界低级门下弟子炼丹用的。如果想练那些能脱胎换骨,生死人肉白骨的顶级仙丹,非大量天才地宝根本练不出来,可天地间通灵之地有限,各类先天之宝更是要极大机缘才能得到,所以对我大李朝百姓而言,虽然知道人人都能修仙,可也只不过当故事听听。” 郭大路一怔:“我原以为,这大李朝有了无所不能的仙人,可移山倒海,呼风唤雨,那老百姓在他们的保佑之下,一定能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可没想到,反而倒过头来了,修行者只为了获得大量的炼丹药材,就强行霸占了最好的良田,还让百姓饿着肚子替他们种植葛草这样极难伺候的药材,让老百姓过得贫困不堪。这哪里是什么修仙者,明明是压榨百姓的恶魔!” 浩哥儿吓得一把捂住郭大路的嘴:“嘘!静声!郭大哥,你不要命了!居然敢直言仙人的不是?!万一落到仙人的耳中,一个天雷劈下来,你就成飞灰了!” 郭大路挣开浩哥儿的手:“我难道说错了?我以前一直以为,咱们后隆村的百姓过得苦,只是受到地主的剥削,可没想到,在这大李朝,除了地主阶级外,还有一个仙人阶级压在大伙儿的头上,而他们的压榨,比地主阶级还要凶残!” 浩哥儿苦笑道:“郭大哥你不知,你只看到我们后隆村要拿出最好的田地来种葛草,在其他地方,也一样的,最好的田地、山林,全被修仙界的各门各派用来种植仙草、仙木,这仙草仙木极是消耗地力,种过仙草仙木的田地,再不能种其他的粮食,否则必然绝收!” “不仅如此,咱们不但要耗大量的时间替仙家种田,每年还要交出一成的粮食供给仙界,因为仙人门下的杂役等,法力低微,不食香火,却是吃五谷杂粮的,再加上衙门的官吏上下其手,明里交一成的粮食,其实层层加码,要交掉二至三成。交完仙供,还要完皇粮国税,这又要扒一道皮。咱们靠后山坡那些薄田好不容易种出的粮食,能有两成落到自己嘴里,那就是丰年了!这还不够,仙界在凡间修行宫、洞府,还要我们自带干粮前去服劳役,那活又苦又累,常有人在工地上受伤致残的,仙府在凡间的管事们根本不管死活,只知催逼村里拉更多人去做工!” 浩哥儿说到苦处,不仅语带哽咽:“郭大哥不知,傻大个的爹就是死在天一阁修造鄞县城里的离宫时,被倒塌的墙壁压死的!傻大个年纪虽小,却因为个子高大,被天一阁门下的杂役硬指是壮劳力,顶替他死去的爹,也被强拉去做工,结果挨了雨淋,发了烧,幸亏朱老村长挨家挨户凑了五贯铜钱上下打点,才将傻大个救了回来。可正是因为这场病,再加上丧父之痛,傻大个这才有些傻傻的。” 郭大路听到此时,心情已经大变,原本,他因为自己明知有仙,却不能修仙,而沮丧不已,可现在,听着仙界压榨凡间的种种恶行,完全颠覆了自己以前听神话故事,对仙人仙界的美好描述,仙人不仅没有帮助凡人,反而成了最残酷的压迫阶级! 是了,自己真是天真得可笑。仙人相比凡人,拥有莫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又是没有制约的,失控的权力是最可怕的,仙人凭什么不会压榨凡人?为了他们在修行上能更进一步,仙人必然无所不用其极,对凡人的压迫,是顺理成章的事! 郭大路沉默了半晌,干巴巴地道:“这仙人仙界,难道就从来不为凡人做一些好事?” 浩哥儿苦笑道:“这个嘛,也不是说没有,有时遇到洪水旱灾,影响到葛草等仙草仙木的收成,仙人也是会出手相助的。只不过,那也要父老乡亲凑出银子铜钱五谷六牲,敲锣打鼓,送到各仙家在凡间的行宫,磕头祈祷,才会有仙人下凡做法。不过不管怎么说,洪水旱灾得解,咱们小老百姓也算是脱了苦难,多少算是仙人为凡人做了好事。”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郭大路重重拍着床板,“这仙草仙木,本就是仙家自己的,怎么救灾还要讹凡人百姓一笔钱?无耻!混蛋!” 浩哥儿其实也是一肚子悲愤,这时也不顾上再劝郭大哥静声,愤恨道:“其实光是仙人界逼迫我们服些劳役倒也罢了,庄户人家,只要不死,有块田,总能活下去。可是这天下除了仙人仙界,还有各种妖物,它们修不了仙道,只能沦入妖魔道,以吃血食为乐,到处为祸人间。” “那封神山中,就有许多妖兽,咱们村里的好几个大叔大伯,就是在山中打猎时,被妖物给吃了,所以老村长才下了封山令,禁止我们入山。可是不入山,光靠后山的薄田是吃不饱肚子的,大家只能壮起胆偷偷进山。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自幼能感知妖物,所以带着傻大个等人进山,侥幸避开了它们,可上次,还是不小心撞上了巨蟒。那物也是修炼多年的,如果化成人形,我们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幸好遇到郭大哥,计除巨蟒,我们才挣了一条活命来。” 有仙就有妖,有神就有怪,自从亲眼看到了仙人,再听到大李朝有妖怪,郭大路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只问了句:“有妖怪,那自然也有鬼和魔了?”看着浩哥儿点了点头,郭大路除了叹气只有叹气。---------------------------------------------------------------------------------------------------------感谢漫天的大雪、幽圣天使、windy蓝机、猥琐的笑happy、书友160330162958495等书友的打赏,毛豆病情加重中,吃一星期药,依然不见好转,昨儿又去医院开了一堆药,希望下星期能好点。另有一事不得不说一下。 毛豆真是出离愤怒了!前阵儿,有人在书评区连发两篇书评,无端指责毛豆抄袭,说和他十年前看的一部实体书内容一样!却又说不出书名!毛豆指出如果有证据,就把所谓的书拿出来,最起码拿出书名,让书友们看看,究竟是不是抄袭。结果此人不再回复。此后,有多位书友看不过去这种莫须有的指责,纷纷留言评论,结果此人再次恶毒攻击,不禁辱骂书友,更攻击毛豆的书和另一本书是一模一样的!呵呵,他忘记了书名,却一眼看出毛豆的种种情节是一模一样的,真是天大的笑话!一本实体书才多厚?三四十万差不多了,而毛豆现在上传25万字,存稿70万字,预计全本300万字以上,他看都没看过,就一口咬定“一模一样的抄袭”,无耻下作,莫过于此! 毛豆欢迎一切正常的评论,哪怕有些评论并不喜欢毛豆的文风,这很正常,但是,象这种无端的毫无证据的指责,完全侮辱了我身为一个写手的尊严!毛豆第一次在书评区删言,对方如果有真凭实据,毛豆甚至愿意在所有书友的见证下,直接关闭此书,虽然此书已经签约不久就要上架。但如果有人在这天日昭昭之下,恶毒抹黑,信口雌黄,毛豆也会捍卫自己的权利!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一百零三章 誓不成仙!(二) 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这大李朝的老百姓可够苦逼的,头上不仅有封建大地主压着,还要受神仙妖怪厉鬼邪魔的迫害。 郭大路想了想,问道:“这神仙,可是有一个头儿--我是说,就像我写的齐天大圣的故事那样,有个玉皇大帝管着?” 浩哥儿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我只听说过这神仙洞府有七十二洞,三十六府,其他无名无派的散修也有许多,象天一阁这样属于传承数千年的洞府,早在大李朝立国前就存在了,当今圣上见了天一阁阁主,那也是恭恭敬敬。神仙洞府都在名山大川,钟灵毓秀之地,听说也有建在天上的,只是我从来没见过。凡间处处都有神仙的行宫、离宫,甚至有的行宫干脆就是一座大城,如西安府,整座城市都是天禅寺的行宫。” 郭大路皱了皱眉:“这神仙的势力如此强横,难道就没有神仙在凡间立国的?” 浩哥儿道:“神仙立国的,那真是没有,但有妖怪立国的,极西处有个狂狮国,听说就是一群狮子精立的国,里面不仅住的大大小小的狮子精,还有数万活人。” 郭大路听呆了:“怎么妖怪国里有活人?也不怕狮子精把他们吃了?” 浩哥儿道:“妖怪虽然吃血食,但毕竟如果吃人太多,会引起神仙界的反感--神仙还要靠人种田呢,此时神仙就会下凡降妖除魔,再说妖怪不事农牧,也需要人种田饲养牲口,供他们吃喝。那狂狮国里的人,除了伺候大小狮子精,就是帮他们在草原上放牧,等闲狮子精并不会吃他们。” 郭大路嘿了一声,神仙让凡人种田,妖怪命凡人放牧,其实都是一路货色,欺压百姓为自己所用,一群吸血鬼! 郭大路意兴阑珊,自己是五行不全之体,注定是修不了仙了,罢了罢了,就做个凡人吧。不过,在大李朝,做个凡人可不容易,不仅要和官府斗,还要和神仙斗,和妖怪斗,哼,斗就斗吧,某伟人说过,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 你有仙术,我有科学,我就不信了,咱老百姓永远只能受欺压! 大李朝的神仙,究竟有多厉害? 郭大路突然起了好奇之心,在李华教他的国史之中,对仙人助太祖立国一事,提到仙人的功绩时,极尽歌功颂德之能,但具体仙人用了什么方法,帮助太祖与强大的敌人对战,却并没有提及。 郭大路问浩哥儿:“浩哥儿,你有看到过仙人做法吗?传说中仙人移山倒海有补天之能,是真的吗?” 浩哥儿点点头,又摇摇头:“神仙,那当然是无所不能的,不过亲眼看到仙人做法嘛--我只看到过一次。有一年,鄞县城外的姚江突发大洪水,冲垮了堤坝,将县城都淹了,天一阁正在建的离宫也被泡在了水里。离宫的门下向天一阁祷告,有天使下凡,倒卷洪水,平地起了一条堤坝,将洪水给治好了。” 郭大路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操纵水、土的能力啊!今天那个没有翅膀的鸟天使的云团,则是操纵水的能力,在郭大路看来只是普通水汽的云团,那天使却能当免费的出租车用! 果然,以自己21世纪的科学知识结构,对仙术根本是理解不能啊。 莫慌莫慌,这神仙也分等级的,也有功力高下的差别,不见得每个神仙都是这样的大牛叉。 郭大路眼睛一亮,想窥视神仙法力的高低,自己这儿倒有一物--固本培元丹! 这丹药是天使为了表彰自己滴灌、献雪糖之功,随手赏赐的,想来等级不会太高,只是最基础的一类仙丹。自己可以试试看,这仙丹究竟有何等神奇之处,就能看出科学和仙术之间的差距了。 郭大路取出固本培元丹,托在掌心中,正想一口吞下去,突然又迟疑起来--这仙丹,真能吃吗?在种华家的历史上,不知多少帝王最后就是死于乱吃丹药,牛叉如始皇帝,最后也是服丹药而死。不过,那些修行者都是西贝货,而那天一阁的天使,却是真金白银会在天上飞的。他也没必要用假丹药,来骗自己一个乡下野小子。 郭大路正在患得患失,浩哥儿盯着固本培元丹,却是一脸羡慕:“郭大哥,这仙丹可是好东西,寻常人吃了可以包治百病,我等练武之人吃了,功力立刻猛涨一甲子,就算你是五行不全之体,吃了这仙丹,身体也能健壮不少,等闲十来个大汉近不了你的身。” 这粒不起眼的丹药真的这样神奇?郭大路心动了,前段时间,瞎眼老爹教他练武,他坚持了几天就累得受不了,这可比当年大学军训不知累多少倍,天天要抱着巨石奔跑,站弓箭步,打坐,调气息,还要喝各种苦得想吐的中药。偏偏瞎眼老爹还不放松,说郭大路年龄已经大了,骨骼定了型,不这样苦练,根本练不成功夫。 最后郭大路不得不请动李华,让他托辞有文章上的事要请教自己,把自己从练功中解救了出来。瞎眼老爹身为武人,对李华这样的文人是极为尊敬的,一听说是写文章这样光宗耀祖的大事,立刻就放了郭大路一马。 但是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郭大路总不能天天以写文章为借口啊,总有一天,一腔热心的瞎眼老爹又会把他拎回菜园子的空地练功。 可现在,只要服下手里的这粒小药丸,自己立马就成了高手!--等闲十来个大汉近不了身--在21世纪,就算是自由搏击的顶级高手,也做不到以一敌十吧?得,老子做不了神仙,那尝尝做个武林高手也聊以自慰,哪个男孩子心中没有武侠梦呢? 郭大路问浩哥儿:“服这仙丹有什么讲究没?要不要沐浴净身,吃斋念经数日什么的?” 浩哥儿摇摇头笑道:“不用。这仙丹可以用来救人命的,要是得吃斋念经数日才能服用,那些重病在身立等毙命的人,可不都得眼看着仙丹就在身边却死跷跷了?” 郭大路也哑然失笑,一抬手,就把丹药放到了唇边,突然他一顿,微微凝眉:“浩哥儿,你刚才说这仙丹包治百病?” 浩哥儿连连点头:“那是当然,只要不是寿终正寝,再重的伤病,这仙丹都能救活了,要不,怎么叫仙丹呢?” 郭大路掂起丹药:“那我爹的瞎眼,自然也能治好了?” 浩哥儿自然而然地道:“那是自然,我听朱老村长说,郭伯伯之所以瞎了眼,是因为高烧不退,再加生无可恋,一股忧愤之念带着肝火毒气冲上头顶,这才导致眼睛瞎了的。这固本培元丹连先天盲疾都能复明,更不要说郭伯伯因病致盲了。啊,郭大哥,你要拿这仙丹来治郭伯伯的眼睛?” 郭大路肃然道:“为人子,当以尽孝道为先,我不忍心看着爹爹天天瞎着眼睛乱摸索。” 浩哥儿连声道:“不错不错,百善孝为先,只不过,可惜了,这仙丹难得啊,郭伯伯的病其实如果以后能找到真正的国医妙手,也是有机会能治好的,可固本培元丹这等仙药,实在不是轻易能得到的--唉--”浩哥儿总不好意思劝郭大路,把瞎眼老爹扔在一边不管,先提升自己的功力吧,做出这种没良心的事,可是要被村人戳脊梁骨的! 浩哥儿对郭大路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得住仙丹的诱惑的,郭大哥不愧是自己愿意追随一生的大哥! 郭大路一脸正气凛然,然而肚子里却把算盘打得噼啪响。 他并不是圣母病突然发作,要将仙丹送给便宜老子用,要知道,万一这仙丹真能治好郭进的眼疾,也许他睁开眼的一刹那,就会揭穿自己是个冒名顶替的假货! 但是,这一步棋,郭大路不得不下! 郭大路想要在大李朝立足,一定需要一块后顾无忧的根据地,后隆村就是他的根据地,就是他的家。 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郭大路已经收买了--咳咳,已经赢得了后隆村的民心,上到朱老村长,下到浩哥儿家的三妞,都对他服气得不得了,真正是一言既出,莫敢不从。群众基础不是小好,那是大好! 然而,郭大路身边一直有个隐患潜伏在他的身边,那就是瞎眼老爹郭进! 朱老村长不止一次跟郭大路说过,郭进的眼睛并不是不能治,如今郭大路依靠雪糖赚了大钱,可以请大城市里的名医给郭进来治病,十有八九能治好。 这朱老村长的热心肠,郭大路自然是连连道谢,甚至还当着老村长的面,立刻吩咐李波,给黄典吏带信,请他帮着寻找能治眼疾的名医,虽然这名医一时半会还没找到,但是,郭进的眼睛重复光明,那是迟早的事! 当那一天真的到来,难道郭大路还能扔下后隆村自己白手起家的一切,带着保10洁垃圾桶一跑了之吗? 郭大路必须要赌一把,赌一把自己这段时间和郭进建立起来的亲情!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一百零四章 誓不成仙!(三) 自来后隆村后,郭大路和郭进朝夕相处,同食同寝,尽着一个孝子的本份,郭进虽然不能看到郭大路,却已经熟悉了他的声音,他的脚步,甚至他的呼吸,郭大路相信,自己已经潜移默化在郭进心中,重新塑造了一个儿子的形象。 真正的郭大路失踪时,年纪还小,郭进就算是心中有什么印象,也早已经模糊了,在他的心中,现在冒名顶替的郭大路的种种记忆会一点一滴抹杀真正的郭大路的痕迹。 如果郭大路将固本培元丹这罕见的仙药让给郭进服用,放弃自己脱胎换骨的机会,治好他的眼疾,这一份只有真正的血脉之亲才会做得出来的善事,一定会转化成郭进心中无法言说的恩情。 当郭进睁开眼,复见光明,看到面前的“儿子”郭大路时,就算郭大路的外貌与他记忆中的儿子有什么差别,也会被这份巨大的恩情所冲淡,所忽视,继而与面前这个西贝华假儿子来一场父子相拥,喜极而泣,皆大欢喜的大团圆场面。 一粒固本培元丹,换来的是郭大路彻底在后隆村站稳脚跟,永远消除后患,这笔买卖,有些亏本,但是,还是值得一做。 浩哥儿好事,跑去叫来了李华、傻大哥、李波、大妞等人,听说郭大路要将仙丹孝敬瞎眼老爹,人人称其是难得的大孝子,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连朱老村长、周木匠、李大眼都赶来了。大伙儿挤在郭家堂屋里,个个给郭进道着喜。 郭进闭着眼睛,脸激动得通红,嘴笑得合不扰,朱老村长正拍着他的手:“郭进啊,你养了个好儿子啊,连上仙赐下的仙丹他都不舍得用,非要给你治病,这份孝心真是难得啊。” 郭进连连摇头:“这孩子,就是实心眼,唉,其实我真不想用这仙丹,眼睛瞎了也没什么,我还能干家务活呢,以后找个名医也一定能治好,倒是大路这孩子,他五行不全,服了这仙丹对他大有裨益。” 朱老村长心一动,悄声问道:“郭进,你当真这样想?” 郭进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大路和我一提仙丹的事,我就说了不愿意服用,这好好的仙丹用在我身上,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朱老村长沉思片刻,缓缓道:“郭进啊,你生了个好儿子啊,你应该知道,自打郭大路回到后隆村,咱们村里的日子一日比一日过得好,在外面,人家都知道后隆村出了个后龙先生,都说咱们村有福气,今后的日子那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只是有一件缺憾事,那就是郭大路是五行不全之体,今后修炼不得大道,我看你最近督促着他练武,也是高低不就。” 郭进苦笑道:“可不是?大路这孩子骨骼经脉已经长定,这时练武已经迟了,他又吃不得苦,总是找借口逃避,我心里其实门儿清,可再怎么说,这功夫一定要练!老朱啊,我想过了,大路这孩子今后的成就在凡间不可估量,可也必定招来他人的妒忌,如果能学得几分功夫在身,危急时刻也能保命。所以他再怎么叫苦叫累,我也得逼着他练武。” 朱老村长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为了孩子好啊,郭进啊,我有个想法,和你说道说道,你看可行不可行?” 朱老村长凑到郭进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郭进一拍大腿:“中!就这样办!” 郭大路正被众人围着,接受着大家的赞扬,什么大孝子、忠义传家的高帽戴了一顶又一顶,最后实在被夸得不堪,一挥手道:“停、停、停,儿子给老子治病只不过是件小事,用得着这样吹捧我吗?爹,咱们这就把仙丹给吃了吧,对了,来人,拿条毛巾来盖住我爹的眼,他失明已久,突然见到复明,不能受强光刺激,得慢慢让他接受亮光。” 大妞立刻取来条毛巾,她心细,事先用温水将毛巾绞了一把,郭大路接在手里,冲大妞点了点头,亲手盖在郭进眼睛上,这才将仙丹递到郭进手中:“爹,你这就服了丹药吧。” 郭进捏着仙丹,手激动得微微发颤,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我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他抬起手,刚要服药,突然又道:“水呢?” 郭大路忙倒了碗水,递给郭进,郭进的手端住了碗,郭大路一松手,可不知为何,碗居然从郭进手里滑脱了,咣一声掉在了地上,郭大路一怔,刚道:“我再去打一碗水。” 站在郭大路后面的朱老村长突然一把扳住了郭大路的肩膀,嘴里嚷道:“郭进!动手!” 郭进接水碗的那只手紧紧握住郭大路的手腕,另一只手顺势一探,将一物扔进了郭大路因为突然受袭,吃惊地张大的嘴里,轻轻一合郭大路的下巴,喝道:“下去吧。” 郭大路喉咙一动,一粒小小的东西就咽了下去,这时,朱老村长才将扳住郭大路的肩膀松开,鼓掌笑道:“好!好!好!父慈子孝,儿敬父仙丹治眼,父赐儿灵药强身,真正是一段佳话!” 郭大路到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郭进强行把仙丹又塞给了自己! 他五味交集,他将仙丹让给郭进服用,是怀着其他心思的,可没想到,郭进真正是把自己这个假儿子看得比他自己还重,宁肯自己瞎着眼,也要把仙丹硬塞给儿子吃。 旁边,李华、黄典吏、浩哥儿、傻大个等人也看呆了,李华最先反映过来,摇头赞叹道:“郭小师兄父子真正是良善人家啊,世人路上捡了一枚铜钱都要瞪着眼相争,可郭家父子面对仙丹却互相礼让。唉,可惜《三字经》已成,否则的话,我一定要把郭家父子让仙丹一节写入经中,让世人广为传颂!” 郭大路一咧嘴,自己真没有这样高尚好不好,倒是郭进的确是真心的,唉,自己欺瞒瞎眼老爹,实在是不该,他正要说什么,突然觉得恶心欲呕,捂着嘴一个劲打嗝。----------------------------------------------------感谢幽圣天使、传说中的小人物的打赏。 第一百零五章 誓不成仙!(四) 诸小少爷在旁边眼睛一亮,嚷道:“仙丹起妙用了!快快快,扶郭大哥去厕所,这仙丹正在洗筋伐髓,郭大哥会先吐后拉,将身内的脏东西都排出来,接下来,整个人会感觉到飘飘欲飞,这时郭大哥一定要全力奔跑,助药力在全身化开--” 浩哥儿瞪眼道:“小诸,你怎么知道这些?” 诸小少爷道:“我以前在京里听人说过服用固本培元丹的妙处,快去快去,不要耽误了!” 果然,浩哥儿和傻大个架着郭大路冲进厕所,郭大路再也忍不住,一股又腥又臭的液体就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已经是半夜,大妞在床上翻了个身,旁边闭着眼的二妞突然轻声道:“浩哥儿还没回家吗?” 大妞一惊:“你怎么还没睡?” 二妞轻笑道:“姐你不也没睡着?浩哥儿陪着郭大哥跑步,怎么跑到现在还没回来?两人该不会累坏了吧?” 大妞压着嗓子道:“郭大哥服了那仙丹,要不停跑步,将全身活动开了,才能将药力发挥到极致。爹爹他睡觉前去看过,说一开始浩哥儿、傻大个他们还能陪着跑,后来就跟不动了,就连浩哥儿也只能坐在一边,给绕着村子跑的郭大哥鼓鼓劲,不时送碗水上去。” 二妞吐了吐舌头:“天爷爷,这仙丹可真厉害,郭大哥平时可懒着呢,背地里嘀咕什么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最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今天吃了一粒仙丹,居然能一刻不停跑到现在。” 大妞微微叹了口气:“你懂什么?郭大哥这次虽然得了仙丹,却错过了天大的机缘,如果不是他五行不全,就能入天一阁修仙呢。” 二妞却不以为然:“修仙有什么好的?我听人说,这修仙可是要斩断尘缘的,修了仙的人个个都六亲不认,否则的话,尘世因果未了结,可是会拖累修行的。到时,可不苦了你了?” 大妞一怔:“这怎么说的,好端端,怎么说到我了?我和郭大哥修行又有什么关系?” 二妞扑哧一声笑道:“因为你是郭大哥未过门的媳妇啊,他要是去修仙,那你可不要守活寡--” 大妞掀开被子扑到了二妞身上,一通乱扭:“这丫头要死了!哪里听来的疯话,到我这儿胡说!非教训你不可!” 月色之下,郭大路正在跑步,他的肩头还扛着一块大石头,少说也有四五百斤重,可看郭大路轻快的脚步,倒象这巨石是用泡沫做的一样。 自己已经跑了多久了?一百公里还是两百公里?郭大路早就已经忘记计算奔跑的距离了,他只知道自己的体内有一股热焰,在每条血脉里燃烧,自个儿就如同一台炉膛里开了锅的老式蒸汽发动机,迫使两条腿不停的摆动--跑跑跑,只有不停的跑,才能舒服一点。 靠!靠!靠! 这就是神仙拥有的力量啊!真是牛逼大发了! 这固本培元丹,还是天一阁最低等的丹药,除了郭大路,此前也有大李朝的富贵人家服用过,对神仙来说,应该属于烂大街的最普通不过的货色,可是对郭大路而言,却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郭大路相信,如果他此时去参加奥运会,能把所有项目的金牌全都包圆了!无论是敏捷、速度、负重、反应等能力,都有了突破性的提高,瞧,他都能看到夜空中一只蚊子以慢镜头一样的动作飞过,它的细细的吸血管清晰可见,翅膀的每一下振动都能数得清! 不过,诸小少爷说过,这是仙丹刚刚服用时,药力达到顶峰时的状态,等药力融入全身后,郭大路的能力就会有所下降--可这也足够了!这药效,已经比郭大路以往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任何灵丹妙药强横无数倍了! 脱胎换骨!洗筋伐髓!再世为人! 郭大路又兴奋又沮丧,兴奋的是仙丹太过神妙,自己这次可赚大法了,无论是滴灌法还是雪糖制作法,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最不起眼的常识,可换来的,却是一个全新的堪比武林高手的身体,沮丧的是,大李朝的神仙力量远超自己的想象之外,固本培元丹都有如此威力,那更高妙的仙丹呢?难道说,那些最顶级的仙丹,真的可以让凡人只要服用一粒,就能白日飞升? 想想自己居然还想利用科学知识反抗神仙的压迫,真是可笑啊。21世纪哪一种技术,可以让自己一个废宅男,秒变超级高手的?兴奋剂?开玩笑!所有的兴奋剂,在固本培元丹前,就是一堆! 郭大路渐渐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肩头的石头也变得沉重起来,他知道诸小少爷提醒过的药力的极限已经到了,他缓缓放慢了速度,最后停住脚步,嗵一声,将肩膀上的石头甩到了地上,那块石头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 在村边小道旁瞌睡的浩哥儿惊醒过来,跳起身:“郭大哥,仙丹的药力可已经化开了?” 郭大路挥了挥胳膊,踢了踢腿:“嗯,我觉得已经全部化开了,浩哥儿,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浩哥儿憨厚地笑了笑:“应该的,郭大哥,这天快亮了,我陪你回家,你先补一觉吧。” 郭大路摸了摸肚子:“不急着睡觉,我肚子饿了,回家吃饭去,给我煮一大锅米饭,下饭就来点咸菜头好了,我快饿死了。” 浩哥儿笑道:“放心,小诸提醒过我,说你跑完步化开药力后,会感到非常饥饿,这时尽可放开胃口大吃。这并没有什么坏处。大李朝的军队里也会备些短时间内促使精力提升的药丸,军将服用后可以提高武技,与敌人拼杀,服了那药丸,军将一个人吃一条猪腿都不在话下。” 郭大路回到家后,果然看到灶上用余灰热着一锅米饭,他端过整口锅,用锅铲舀着饭,就着咸菜头,大口吃起来,边吃边问:“浩哥儿,小诸有没有说过,我以后的饭量都是这样大?家有千亩田,也养不起我这样一个大肚汉啊。” 浩哥儿笑道:“不会,不会,小诸说,也就前两天吃得多一点,以后,只比普通人多吃那么一两碗饭。”这点郭大路倒是能理解,就好比自己是辆汽车,仙丹给自己换了台马力更大的发动机,那消耗的汽油也会多一占,多吃两碗饭倒也吃不穷郭家。 郭大路只觉得自己如今的思路特别清晰,他铲了块锅巴,塞嘴里嚼着,一边道:“浩哥儿,你让人去西安运城查一查,有没有一户姓楼的人家。” 浩哥儿一怔:“西安?楼姓人家?那地方可老远了,咱们跑那儿去找人做什么?” 郭大路拍了拍浩哥儿的头:“你这傻小子,那天一阁的天使就姓楼!他离去时说什么久没有回西安运城老家,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就是希望我们帮他多关照关照后人!” 浩哥儿一呆:“啊?天上的神仙也有后人?啊呀,我说错话了,神仙也是娘胎里生出来的,自然也有俗世的亲人。只不过,他身为天使,法力高强,如果真要照应自己的亲人,只要施展一个小小的法术就可以了,又何必让我们后隆村来帮忙呢?” 郭大路想了想:“我以前听李华师弟说,这修仙求道的第一要务,就是斩断尘缘,不系因果,想来如果和凡间牵挂太深,有碍修行,甚至会召来什么了不得的大祸,所以神仙无法直接出手帮助自己的亲人享受荣华富贵,这才假借我们后隆村,送自己在尘世的亲人一场富贵。” 浩哥儿点点头:“这容易,我们如今的雪糖生意已经做遍天下,大李朝各地都有我们的大小批发商,过两天,新一批雪糖交货时,我托那些商人帮我们打听打听,西安运城有没有楼姓人家,曾经有祖先成仙得道的,必能查得。要知道,哪一个家族的祖先飞升成仙,那可是在官府都有记载的,绝无可能冒名顶替。等到找到那楼氏后人后,我们送他们当地的雪糖经营权就是了,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却也能保他衣食无忧。” 郭大路和浩哥儿又商量了半天,借着这次在天一阁天使面前立了大功得了赏识的机会,以后如何与天使进一步结交--郭大路虽然有心反抗神仙对凡人的压迫,但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力量实在太弱,那不是蚂蚁和大象比力量,而是和恐龙之间的差距!只有一点点接近神仙,认知神仙,甚至向神仙学习,理解、运用神仙的力量,才能最后战胜他们! 郭大路坚信,神仙界并不是没有空子可钻的,别的不说,神仙界没有玉皇大帝、天庭这样的至高的、统一的管理机构存在,就是个大问题! 没有一个统一的组织,就说明神仙界的各门各派并不齐心,不但不齐心,十有八九,还会互相争斗! 第一百零六章 誓不成仙!(五) 这天下有助于修行的灵药有限,洞天福地更是稀少,为了追求修行的更进一步,神仙、妖怪、邪鬼、恶魔之间少不了有一番争斗,甚至连神仙与神仙之间,也会互相敌对--暂时的和平,只是争夺的利益还不够大,不足以翻脸,如果有什么顶级的有助修行的法宝,比如先天至宝什么的,神仙之间也必然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 一部《封神榜》,就淋漓尽致地揭露了神仙们丑陋的嘴脸,他们同样会争权夺利,同样会坑蒙拐骗,同样会为了自己个人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大李朝的神仙,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想想这并不奇怪,神仙原本就是人,也许他们得到了远超常人的力量,但他们那些丑陋的人性,却依然没有改变。 也许有人说,神仙不是超脱凡人的存在吗?已经摆脱了凡人的低级趣味。这却是大错特错了,神仙修行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与天地同寿,摆脱生死轮回,就是为了掌握更强大的力量,让自己不受任何束缚,所以他们同样有利益追求,有利益之争,人性的种种丑陋就会暴露无疑。所谓神仙无欲无求,那只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封神榜》是部颇可被凡人借鉴的小说,在小说中,修行界的数次灭顶大灾,并不是因为凡人引起的,而是不同修行者流派之间的争斗,有时是为修行理念,有时是为抢夺门徒,有时更直接就是为了争夺先天至宝,那当真是杀得天上地下修行者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一句“道友留步”成了最可怕的诅咒。 郭大路从天一阁楼天使身上,就看出,神仙,依然保留了人性的弱点,神仙界并非铁板一块,嘿嘿,很好,非常好,只要有空子钻,谁说凡人就斗不过神仙? 村里的鸡打鸣时,郭大路体内的仙丹药效终于过去了,他一个劲打着哈欠,爬到床上睡觉,脑海里还想着乱七八糟的念头,等自己终有一天征服了神仙界,一定要把几个神仙妹妹,什么妖女啊,龙女啊,七仙女啊,圣母啊,各种罗莉,统统抱上床-- 咦,等等,这神仙都是修行上千年上万年的,只不过是驻颜有术,才看起来和凡人少女差不多,那自己不是和上千岁的老太婆上床?大倒胃口,大倒胃口! 真不知道董永那傻小子是怎么和七仙女成的亲,人家是玉帝之女,少说有几万岁了吧--靠,果然这民间故事不能详考,这一品,原本一则浪漫的爱情故事就成了七仙女老牛吃嫩草了。 郭大路在大发春梦,郭家后宅的水井里,黑妞正在暴跳如雷:“郭大路这混蛋!我们两人为了躲避天使,逃到了封神山,还牵挂他的安危,他倒好,平白得了仙丹不说,还没皮没脸地想着什么抱仙女上床!我呸!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白妞却掰着手指头:“妖女的愿望主人已经实现了--我就是妖女,龙女也不成问题,你就是龙女,虽然修行尝浅,至今没有长角,七仙女--哪个门派有七个女修行者的?没听说过啊?还有圣母--以圣母为名的,只有庐山圣母,可她早在前朝就已经得道,对主人而言,年纪的确太大了点--” 黑妞气得鼻子里喷火:“你这只蚂蚁!居然真的为那姓郭的小子盘算着抓女修行者上床!什么龙女不成问题!我是绝对不会和那个混蛋上床的!绝不!至于什么七仙女、圣母--哼哼,姓郭的小子只不过是一个凡人,就算是服了固本培元丹,也只不过堪比武林高手,居然想着染指女修行者,真正是发他的大头春梦!” 白妞淡淡地道:“你真的不想和主人春风一度?我可告诉你,别后悔啊,主人并不知道,他那宝贝从他的本源世界带过来的东西,对我们修行者而言,都是无上至宝,相比之下,什么固本培元丹就是垃圾、土坷拉,只是主人至今不知这些东西的妙用而已。而主人本身的精血,对修行者更有妙用,我就是因为和主人两番缠绵,如今的修行才在你之上,所谓春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黑妞刚想反唇相讥,突然顿住了口,她沉思了半晌:“小蚂蚁,我知道你能进入郭大路的梦境,自打前日你再次与他、与他--那个后,修行突飞猛进,更是能潜入他的识海,悄无声息得知他所有的秘密。我问你,郭大路的本源世界,和我们大李朝的修行界相比,究竟哪个厉害?” 白妞淡淡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是主人的女人,如果你献身于主人,该你知道的,你自然全都知道了。” 黑妞气得喷火冒烟:“做梦!”一扭头自去修行了。 白妞心里轻笑,她知道黑妞嘴硬心软,要不然,在封神山中她就不会坐立不安,一直担心着主人了,天使刚一离开就急急拉着她回到了后隆村,要知道,这郭家后宅水井洞府实在是太小太过局促,哪里比得上在封神山自由自在,还不是牵挂着主人? 白妞收起笑,托着香腮,沉思着,主人想助凡人摆脱修行者的压迫,此举可行吗? 白妞曾经潜入郭大路的识海,查看过他本源世界的秘密,虽然有关记忆太过庞杂,更有许多事物远超白妞认知之外,但白妞还是看出了很多端倪。 那个所谓的21世纪的本源世界,和大李朝的修仙世界相比,其实并没有主人郭大路自认为的那样弱吧? 在主人的本源世界,有一日夜可以奔行数百公里的铁车,有可以在空中自由飞行的铁鸟,还有无边大洋中来去自如的铁船,当然,修行者也可以轻易做到这些,但是,本源世界里做到这一切的,可是凡人啊!是根本不会什么法术,全身没有一点灵力的凡人! 仙人想要腾云驾雾,要静心,打座,修心,练丹,洗炼肉体凡胎,这才能驾云,如果是顶角披毛的妖怪,只能驾着风乱闯,可是在主人的本源世界,那些凡人只要到什么驾校学上数十天,就能立刻学会开铁车。----------------------------------------------------------感谢伟厷孒ˊ、幽圣天使、木木先生、漫天的大雪等书友的打赏,本书上传快两个月了,毛豆一直在努力中,也感谢书友们不离不弃的支持。 第一百零七章 妇女之友(一) 还有,本源世界的凡人虽然不流行习武,但并非意味着他们就没有强大的攻击能力,那些枪炮的威力,可不在仙术之下,比如说那导弹,千里之外可以钻入山洞之内,将半个山头炸成粉末,不比仙剑差多少。 更可怕的是那什么原子弹,那独有的爆炸时升腾向天空的巨拳,就是大罗金仙挨上一枚,也将魂飞烟灭。 而这一切,同样是凡人能操控使用的! 修道之途极为艰难,修炼有成至大罗金修境界的修行者少之又少,可是凡人却有亿万之数,如果这大李朝的亿万百姓,真能跟随主人郭大路学得本源世界的种种本事,谁说就没有与修行界抗争一番的资本? 哼,那时候,主人想把哪个女修行者抱上床,还不是小事一桩? 郭大路一直睡到大中午才醒来,在井口洗涮完毕--他并不知道,在水井下的洞府里,白妞和黑妞为了抢他洗涮用过的水,又争了半天,这倒在井边的半盆残水,含有郭大路的汗水甚至毛发,对白妞黑妞而言,都是修炼无上的灵水。 郭大路大步向葛草田而去,那葛草是连神仙都重视,在天下广为种植的灵药,郭大路想好好研究一番,以前他将葛草视作寻常用物,实在是错了。 郭大路一边步行一边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果然比不上昨晚刚服仙丹时那样“超人化”,但比以前的自己可是强出了无数倍,轻轻跨步,就比常人快了三四倍,捡起一块石头一捏,那石头就碎成了粉沫--郭大路自己估摸着,自己徒手可以打翻七八个李大眼李铁匠,十来个浩哥儿这样的孩子近不了他的身。 郭大路还没赶到葛草地,远远就听到朱老村长正扯着喉咙嚷嚷道:“快,把葛草全都挖出来,特别是根一定要掘光,要不然,就影响到来年的收成了。”咦,原来村民们早就在田里忙碌了。 郭大路加快了脚步,果然在葛草田里,看到正在挥汗如雨收割葛草的村民,浩哥儿等孩子们也在,郭大路向朱老村长打了个招呼:“老村长,这是在收葛草吗?嗯,这葛草田收割干净后,倒还能种一茬庄稼。” 朱老村长正挖腰用锄头细细铲着葛草下面密密的根系,听到郭大路的话,苦笑着直起了腰:“这田种过葛草后,地力早就被吸光了,再也种不得别的作物,只能休田半年,来年才能继续种葛草。” 郭大路有些尴尬,他对这些常识一窍不通,忙抢过朱老村长手里的锄头:“我来吧。”他如今的力气远超常人,将锄头轮得如同风车一样,几下就把一大片葛草连根挖了出来。 郭大路边挖边看到,村民们将带着根系一起刨出的葛草用车拉到田边,然后点起火烧掉,再将灰烬倒到田里,知道这是最原始的化肥了,草木灰中有钾肥,多少可以补偿地力,便对正在擦汗的朱老村长道:“老村长,咱们积肥法得的肥料也不少了,倒些在葛草地里肥田也好啊。” 朱老村长吓了一跳:“什么?!这葛草可是仙物!人畜便这样的脏东西,给我们自己吃的庄稼肥田倒是可以,怎么可以用来给葛草肥田?” 郭大路在肚子里嘀咕,就算葛草是仙物,但它也离不开光合作用、新陈代谢,也需要大自然中的各种微量元素,人畜粪便闻着臭,其本质只不过是各种物质元素,肯定一样可以给葛草肥田。 当然,郭大路不能这样劝说朱老村长,他想了想道:“老村长,这世间万物脱不了轮回,人有生老病死,就算是神仙,也有天人五衰的时候,人畜粪便,就是五谷杂粮的轮回,葛草说到底,也是一种草,同样要入轮回之中,咱们用人畜粪便肥田,其实是暗合天地大道的。” 郭大路一通胡说八道,倒也有些说动了朱老村长,他迟疑道:“要不咱弄几块地试试?” 郭大路笑道:“对,咱们搞个试验田,反正有了滴灌法,葛草的产量和灵力都翻了好几番,就算试验田失败了,天一阁的楼天使也不会太过责怪我们。” 朱老村长一拍大腿:“中!咱先拿出一百亩田来,搞那个什么试验田!” 郭大路又道:“老村长,这试验田里,咱们还可以和葛草一起轮种、套种上黄豆,我听说黄豆有肥田之能。”--黄豆的根系有独有的固氮的能力,轮种、套种黄豆,可以给葛草补充氮肥。 郭大路如今没有找到褐煤,否则的话,他还想试着用褐煤做些土化肥,不仅给葛草田施用,还可以给老百姓的农田使用。 朱老村长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当兵前,祖祖辈辈都是种田的一把好手,怎么就从来不知道,种田还有这样多道道呢。但他如今对郭大路说的话可是信任有加,忙又吆喝着村民去准备黄豆。 郭大路和朱老村长商量葛草田轮种、套种之事,手里的锄头使得有些急,将几根葛草的根都锄断了,根头都留在了泥土里。 朱老村长一眼看到,忙趴到地上,用双手扒拉着,将根头都扒了出来,小心和葛草一起打捆,嘴里叮嘱着:“郭哥儿,这葛草根一定要去干净啊,你要想轮种黄豆,绝对不能让田里留着葛草根,要不,这根能把水都吸干喽,生生让黄豆给旱死。” 郭大路手里的锄头一顿:“吸水?旱死?老村长,这话是怎么说的?” 朱老村长指点着葛葛道:“这葛草啊,成长时要定时定量浇水,极是娇贵,浇迟了浇早了,浇多了浇少了,都影响长势。可是等这葛草成熟后,被吸走了草丹精华,就又是一变,变得极是会吸水,浇多少水都会被根系吸收得干干净净。如果是以前,田里留些少许葛草根,倒也罢了,休耕半年后,这留在田里的根也烂了,不影响来年种植。可郭哥儿你想要搞黄豆轮种,那是非把田里的葛草根都打理干净不可。要不然,无论天上下多少雨,都能被残留的葛草根给吸干净,哪怕是风调雨顺,黄豆也得被生生旱死!” 郭大路一咧嘴,这葛草的性子还真是古怪,怪不得村民们把收割后的葛草全都用火烧成灰,原来除了用来肥田,还担心这葛草到处乱扔会吸水。水可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有些缺水的村庄,为了争水村民间就能互相砸破脑袋瓜子。 等等--葛葛根会吸水?! 郭大路突然顿住了动作,眼珠直转,不知想着什么,猛然一拍大腿,扔下手里的锄头,跑到旁边已经打成捆,正准备送到火堆里的葛草前,揪了一大把葛草根,扭头就跑,嘴里还嚷嚷着:“浩哥儿,快,跟我回家做试验!” 朱老村长冲着郭大路背影眯了眯眼,摇摇头,捡起锄头:“年轻人做事就是毛燥,吃了仙丹还这样咋咋呼呼。” 郭大路飞奔回家,支使浩哥儿拎了一桶水进房间,想了想,自去厨房拿了个碗,舀了半碗水,然后剪了一枝葛草的根,扔到了碗里。 顿时,在一阵极轻微的吱吱吸水声中,半碗水消失不见了--全都被葛草根给吸收了,更古怪的是,那葛草根的外表毫无变化,都不知道那半碗水被吸收到何处了。 郭大路双眼发亮:“绝了!绝了!这葛草根居然有如此妙用!” 浩哥儿在旁边看了不解:“郭大哥,这葛草根吸水之能何人不晓?我听说,城里的一些商铺拿这葛草垫在仓库里,用来防潮吸水,最好用不过。甚至有大军行军打仗时也带着葛草根,遇到阴雨烂泥地时,就把葛草扔到泥坑里,吸走泥水,填平泥坑,方便行军。” 说着,浩哥儿揪了一把葛草根扔到了水桶里,片刻间,在大半桶水就被吸干了。 郭大路点点头:“嗯,葛草根这吸水之性被有心人利用,那是必然的事。只不过,他们却没想到,这葛草根除了用来仓库防潮,行军作战,还有一种妙用。哈哈,这葛草根将给全天下的女子带来福音,大李朝的妇女贴身之友就将诞生在我郭大路手里!” 浩哥儿听了莫名其妙--妇女之友?哪是啥玩意儿? 这时,郭大路已经忙碌开了,他拖过一张纸,用炭笔在上面画着图形,只见他画的是一个椭圆形的物体,两侧还带着小翅膀,嘴里念叨着:“将葛草根剪碎,或者磨成粉末,填充入夹层--等等,糟糕,我忘了,这大李朝是没有内裤的,这个形状没法粘在内裤上,样子还得改。干脆,就将它设计成内裤形状吧,直接穿上脱下--” 如果有个21世纪的人站在郭大路身边,一眼看到他画在纸上的带小翅膀的玩意儿,一定会脱口而出:这不是卫生巾嘛。 没错,郭大路正在设计制造的,正是卫生巾。 这葛草根就是一种高效的脱水剂,用它来作卫生巾再合适不过! 第一百零八章 妇女之友(二) 说起来,这又是郭大路和大李朝人的理念的区别,大李朝人不是没发现葛草根吸水的妙用,也利用在经济军事上,可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用葛草的吸水性,来解决女子们一月一次那最难堪痛苦的日子。 在这男尊女卑的封建天下,女子们只是男人的玩物,何尝有人真正关心她们,更不用说过问月事这种脏事了。在大李朝男人们眼中看来,女人的月葵是最污秽不过的东西,一些富贵人家在妻妾来月事时,还令她们分房别居,以免不小心脏了老爷的身子。 至于专门发明什么东西,来解决女子们的痛苦,那真是天方夜谭,荒诞不经,有辱斯文! 但是郭大路却不一样,他可是来自21世纪的好男人,为小女友买卫生巾这种事那是极熟的,买了卫生巾还会随手充个暖宝宝,让女友抱在怀里缓解下腹的寒气。 现在,郭大路要来解决大李朝妇女们的生理痛苦了,当然,还能小小的发笔财,郭大路相信,用过自己发明的卫生裤后,大李朝的妇女们绝对不会再忍受每个月下身污脏的日子,因此花几个钱根本不在话下。 郭大路亲自动手,粗针大线,缝制了几条新式内裤,在夹层里放进了葛草根粉末,不过,这卫生裤还得经过试用,葛草根粉末不能放得少,也不能放得多,放得少了,自然会造成侧漏,戴者大出洋相,多了也不好,葛葛根粉末吸水性很强,如果造成穿戴的女子皮肤脱水,也会伤身。所以,必须经过人体试验。 找谁来试呢?这种女子贴身的衣物,不是随便到大街上拉个女子,人家就愿意试的--非把你拉到官府告非礼不可。 郭大路突然看向浩哥儿,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那个,浩哥儿,你有四个姐妹是吧?” “啊?”浩哥儿一愣,自己有四个姐妹的事,村里谁人不知,郭大哥问这做啥? 郭大路咳嗽了一声:“那个,大妞二妞年纪都比较大了吧?” “啊?”浩哥儿又是一愣,郭大哥好端端说自己姐姐的年龄做啥?年纪大?也不大吧,就是大妞大了点,之所以一直没成亲,还不是家里穷说不起亲赔不起嫁妆闹的?郭大哥,提这事做啥? 郭大路突然有些扭捏:“那个,我有件事,想请大妞二妞帮忙,你帮我带个话。” “啊?”浩哥儿彻底愣住了,郭大哥有事让大妞二妞做,直接对她们说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我带话? 郭大路向浩哥儿招了招手,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浩哥儿顿时如火烫了一股跳起来:“不干!我不干!” 郭大路一板脸:“你真的不干?” 浩哥儿苦起脸:“为什么找我?” 郭大路忍着笑:“谁让你有四个姐妹,从概率论上说,最近她们有那个的机率大得多,方便我们及时试验收集必要的数据。” 这天晚上,大妞觉得浩哥儿怪怪的,老是偷偷拿眼睛打量自己和二妞,等自己回望过去他又立刻闪开,吃过饭,大妞正在猪圈煮猪草--马无夜草不肥,猪也要夜里吃饲料才长得快,浩哥儿悄悄闪了进来:“姐,我有件事找你。” 大妞头也不抬地道:“有事就说呗。” 浩哥儿支吾了半天,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塞到大妞怀里:“这是给你用的,里面有使用的方法说明。”然后,逃一样跑了出去。 大妞又惊又疑又好笑,打开小小的包袱,只见里面是几块料子,这布料非丝非麻,却是她曾经见过的郭大路身上的那种极罕见的料子,大妞抖开料子,才发现那是几件衣物,三角形,小小的,能在手心里揉成一团,却不知做何用的。 包袱里还有一张纸,那应该就是使用方法了,大妞打开,就着煮猪食的火光扫了几眼,腾一下,脸色变得比火光还要红,她跳起身:“好啊!浩哥儿!你居然拿自己的姐姐开耍,做这种、这种不要脸的事!我、我告爹娘去,看不打死你!” 浩哥儿其实没跑远,就在屋门后躲着,听到大妞如自己所料,气得要告爹娘,忙连连告饶:“姐,轻声!轻声!我没干不要脸的事,这东西,是郭大哥亲手做的,让我给你用。” 大妞一下子顿住了身子:“什么?郭大哥?你胡说!郭大哥怎么会做这种下流的事?!你这没良心的,郭大哥对我们亦师亦友,你居然这样埋汰他!” 浩哥儿一个劲儿叫屈:“这真是郭大哥让我交给你的,不信,你看那张纸上的字,可不是郭大哥亲手写的?” 大妞半信半疑,再次细看纸条,果然那是再熟悉不过的郭大路的笔迹,门外,浩哥儿低声解释道:“郭大哥早猜到你会发火,他说,这没什么好害羞的,那、那月事是每个女子都会正常经历的生理现象,他发明的这卫生裤可以帮助女子度过每个月最难受最尴尬的日子,其实是在帮助全天下的女子,是在做好事。” 大妞久久不语,浩哥儿叹了口气:“如果你真不愿意,那就把东西还给我吧,我和郭大哥另外找人做试验。” 大妞咬着唇,另外找人做试验?找村里别的姑娘?不说这事泄露出来,有碍郭大哥的名声,更重要的是,这什么卫生裤是郭大哥亲手做的,他亲手做的东西穿在别的姑娘身上--她一咬牙,隔着门低声道:“我知道了,你、你告诉郭大哥,我会照着以前课堂里学过的流程,做好实验记录的,让他,那个放心。” 这短短一句话出口,大妞的整个身子都滚烫,腿都软了,半晌才发现,门外的浩哥儿已经溜走了,猪圈里猪正饿得直哼哼。 大妞在猪圈里呆了好久才回到房间里,这时二妞、三妞都已经睡下了,听到大妞进屋,二妞迷迷糊糊地道:“怎么这样晚才回来,可是猪仔有些不好?”-----------------------------------------------------------感谢幽圣天使、猥琐的笑happy、伟厷孒ˊ、孙弈风、无奈de奈何、木木先生等书友的打赏。 第一百零九章 妇女之友(三) 大妞轻声道:“猪仔好着呢,你放宽心睡吧。” 大妞边说边脱衣服,乡下人间,睡觉都是脱了衣服的,因为怕衣服穿着睡会被磨坏,李如海家孩子多,除了浩哥儿,四个女孩子都是改了大人的衣服穿,一年到头也换不了一件新衣,衣服上面补丁加补丁,更不要说有睡觉专用的内衣了。 大妞脱了衣,小心翼翼打开浩哥儿给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了一条卫生裤,左右看了看,照着说明书上的方法,套上了身子。 在油灯下--这油灯是郭大路做的,点的就是茶籽油,比原来的火把烟火小多了,只是茶籽油炒菜都不够用,只有郭大路家、学堂和大妞家、老村长家点油灯--大妞轻轻扭了扭身子,这什么卫生裤真是古怪,但是,的确非常贴身,尤其是郭大哥那特殊的衣服料子,轻薄柔软,贴着肌肤舒服极了,可比麻布不知好多少,只是,郭大哥的针钱功夫实在是粗陋到了极点,那针脚还露着老长的线头呢。 大妞取过剪刀,细细将卫生裤上的线头绞掉,突然想到,这卫生裤是郭大哥亲手做的,自己穿着如此秘密的贴身衣服,岂不是令类的肌肤相亲?大妞的呼吸情不自禁粗重起来,摸着卫生裤上的线脚,一时痴了。 二妞翻了个身:“姐,你怎么还不睡?把灯灭了吧,费油。”她突然看到大妞身上的衣物,咦了一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姐?这是什么?” 二妞一眼看到旁边的包袱,抖开一看,见还有几件类似的衣物,一把抓过,学着大妞的样子穿在身上:“这衣物穿着,真是舒服,姐,你是哪儿弄来的?这衣物叫什么名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大妞看到二妞自说自话将郭大路亲手做的卫生裤穿在了身上,不知为何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有心想让二妞脱下来,却又说不出口,迟疑了半晌才道:“这叫卫生裤,是来月事时穿的特殊的衣物,听说可以让咱们女子身子保持干净,不影响活动。” 二妞眼睛一亮:“真的?我最讨厌每个月的月事了,弄得我身下脏得不得了,娘给的月事带根本不管用。” 月事带是大李朝女子传统的用物,其实就是用厚厚的麻布垫成,这东西用起来不方便,时时会掉落,而且吸水性不够强--不过,此物另有妙处,就是有驱邪之功,将之挂在墙头,法力低微的邪魔外道不敢靠近--其实是被恶心走的吧。 二妞穿着卫生巾钻进了被窝,乐滋滋的道:“正好,我过几天月事就要来了,试试这卫生裤好不好用。” 大妞闻言有些妒忌,因为她的月事并不在这几天,这样一来郭大哥试验一事,还得着落在二妞身上,她咬了咬唇,也钻进了被窝,凑到二妞耳朵低声道:“这卫生巾是人家给我试用的,你用后告诉我,哪里好哪里不好,人家好照着意见改。” 二妞打着哈欠:“知道了,睡吧姐。”吹了一口气,灭了油灯。 十天之后,大妞交给浩哥儿一张纸,上面详细列出了二妞使用卫生巾的一些心得体会,浩哥儿悄声问:“那几条卫生裤呢?” 大妞瞪了浩哥儿一眼:“要死了你?那东西都用过了,还能拿给郭、郭大哥看?脏死人了!” 浩哥儿一缩脖子,带着纸一溜烟回到了郭大路家。 郭大路正在和朱老村长以及几个村里的老人家闲聊,说是闲聊,其实郭大路一直在有意无意打听大李朝常种的农作物,事先,他也到集市上摸过底,发现大李朝的农作物远没有21世纪品种多样。 土豆、番薯、玉米等耐旱高产作物,大李朝是不存在的,郭大路原本以为鄞县番商众多,他们应该见过这些作物,可是他通过黄典吏找了几个大番商,自己连说带比划形容了一下土豆等作物的外貌后,几个番商都摇头,说从来没听说过,更没见过。 郭大路有点失望,很有可能,在大李朝这个异世界里,番人还没有进行大航海,没有发现这个异世界的美洲大陆,因为土豆、番薯、玉米都是美洲特产。 不仅没有土豆等,大李朝还没有棉花、西瓜、葡萄等种植物,这些东西,在郭大路的历史课本是从西域传进来的,而大李朝的西面,则是抢劫成性的胡族,万里沙漠上正征战不断,双方根本没有正常的经济文化交流,这些农作物自然也没法传进来--郭大路甚至怀疑这个时空有没有这些农作物。 大李朝农民种的最多的,是小米、高粱、青菜、水芹、茭白等,有些大地主也会种些稻米,北方也有种麦子的,水果倒是丰富一点,郭大路在21世纪常吃的苹果、梨、柿子、李子等都在后隆村的后山上见过,山里还有野板栗可以采摘。但是品质、口味和产量就差了好多了。 就说苹果吧,又瘦又小,半青不红的,和郭大路吃过的什么红富士根本无法比,一口咬下去,酸得倒牙。 大李朝的农作物品种稀少,品质低下,产量更是低得令人发指,因为全天下最好的良田不是归修行者所有,强行用来种各种低阶灵草灵木,就是被以皇家为代表的大地主所占有,农民们只好用最贫瘠的土地,来勉强种植粮食糊口,那产量自然是低得可怕。 在后隆村,后山薄田里一亩地能收两百斤小米,已经算是老天爷开眼,风调雨水的恩典了。 说着说着,后隆村的老农们个个含上了泪:“庄户人家的日子苦啊,咱们因为葛草种得好,上仙恩典,允许咱们在后山上开几亩薄田胡口。听说有的村,因为把上仙的灵草种坏了,整个村子的人都被赶走,只能成为流民。有的只能搭船出海,到海外番蛮之地讨生活,有的被骗到矿山里采矿,活活累死在深不见底的矿道里,那些女人孩子不是被卖到妓院,就是成了小相公,运气好的,一张死契被卖到大户人家,不但自己,以后的子子孙孙都成了奴才,就这,已经算是好运气了,总算挣条命下来。” 郭大路知道大李朝的百姓苦,但听着老农们的哭述,心里也难受得一抽一抽的,他知道,自己所谓的让百姓摆脱修行者的压迫,只是一时激愤之下的冲动想法,当务之急,还是要改善老百姓的生活,最起码,要让薄田里多打几斤粮,要不,大伙儿饿得肚子扁扁的,还说个屁的什么反抗修行者压迫了? 郭大路叹了口气:“大家的苦处我知道了,我会尽量想办法让大家过得更好的。” 其中一个老农擦了把泪:“郭哥儿,自打你来了后隆村后,咱们的日子可好过多了,别的不说,这肥田法就是好东西,我看着,今年的收成少说要加三成!” 立刻有人:“不止三成,有了滴灌法,咱们不用把时间耗在葛草田里,有更多功夫摆弄后山的庄稼地,今年的产量少说翻一番!” 听着老农们憧憬着今年的收成,郭大路也替他们欢喜,他咳嗽了一声:“各位伯伯,今儿请大家来,是小子有一事相求。” 朱老村子嘿了一声:“有什么事郭哥儿你尽管说就是,弄这些客套做什么?如今鄞县城谁不知道你点石成金的后龙先生之名,随便一个小点子,就能让人发大财。” 郭大路笑道:“老村长过奖了,发大财什么的,都是外人乱说的,不过,我这里倒是有几样种子--是、是我师傅山中老人传给我的,倒比寻常的种子要好得多。不知哪位擅长种植果木的,帮我将这种子伺弄好,种出好果木来。” 说着,郭大路掏出了一个矿泉水瓶,从里面倒出一些种子来。 这些种子,都是垃圾桶传过来的各类水果核里留下来的,郭大路细细将种子都收集起来,用清水洗净,阴干,然后封在矿泉水瓶里,准备以后找个水土肥美之地,重新栽培。 这些果实种子,都是经过21世纪的农学家一代代优化出来的,采用了杂交、培育、辐射照射,甚至转基因等种种方法,其品质比大李朝的原生水果不知高出多少等级,就算是种植到大李朝的水土,品质会有所退化,也比原生水果强多了。 郭大路手里的种子有苹果、梨、桔子还有桃子和杏,他自己不会种水果,所以才请后隆村的老农请他种。 那些老农都是积年在田里打滚的,只一看那种子就知道不凡,粒粒种子饱满,个头也大,连忙当宝贝一样捧过去,连声道:“郭哥儿你放心,这些种子到咱们手里,肯定坏不了,当眼珠子一样伺候着,给你种出上好的水果来!” 郭大路笑道:“这水果种出来又不是给我一个人吃的,我只有一个要求,等这些水果成枝成林了,你们要帮助别的村民,把这些新水果种子推广开去,让天下百姓都能吃到这些上好的水果。” 第一百一十章 考察失足妇女(一) 朱老村长连连点头:“郭哥儿仁义,这样吧,后山有块上好的坡地,用来种果木最好不过,我做主,就把这些种子种那儿,天一阁的上仙如果要责罚,就让我老头子来顶好了。” 郭大路送走了朱老村长和老农们--具体这些种子怎么发芽,出苗,培株,他是一窍不通,只好全教给老农们打理--郭大路心想,这些种子种植下去,到结果还要好几年时间,而且水果毕竟当不得主粮,自己如今最急需的还是土豆这样的高产作物。 可问题是,垃圾桶传来的垃圾中,倒有人家吃剩下扔掉的土豆,番薯和玉米也没少见,可那都是煮熟了的,当不得种子用啊。 郭大路看到浩哥儿在门口探头探脑,招招手:“什么事?” 浩哥儿一脸尴尬,捧着一个小包,快步走到郭大路身边,往他怀里一塞:“郭大哥,这是你让我姐她们--” 郭大路知道这是卫生裤试用报告到了,他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张纸,用娟秀的字迹写明了卫巾裤试用情况,报告写得很专业,不亏是经过郭大路训练的--日间和夜间使用情况的不同,休息和劳动的感觉的差异,经期初和经期末的感受,以及不同标号卫生裤的评价--标号不同,夹层里放置的葛草粉分量也不同。 试用报告还指出,如果卫生裤要大批量生产,使用的布料只能是麻布,因为丝绸和绢都太贵了,小户人家买不起,然而麻布布料的缝隙太大,直接在夹层放置粉末,粉末都会漏光。可以先用专用的纸包将粉末密封起来,然后在内裤底部做个专用夹层,使用过后,直接换纸包,这样内裤本身可以反复清洗使用,从而大大降低成本,方便使用。 郭大路一拍桌子:“好!辛苦大妞了。我知道这件事涉及隐私,让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写这样的报告,实在是为难了她,不过,这事要成了,可是造福千万女同胞的大善事。浩哥儿,就照着大妞报告的意见,先定制百来条卫生裤。”--郭大路却不知道,这报告是大妞执笔,其实试验者,却是二妞,有些意见,都是她提的。 卫生裤制作起来其实非常简单,到了下午,村里的几个大妈就把百来条卫生裤都交上来了,她们都是做惯女红的,虽然用的是麻布,针脚却极细密精致,郭大路心想麻布其实也不错,21世纪的奸商还主打什么全麻全棉呢,天然环保啊。 郭大路拍了拍浩哥儿的肩膀:“叫上李波,咱们去鄞县城。” 浩哥儿道:“可是要到县城卖这卫生裤吗?城里就有我们建的公厕,就把这卫生裤放在那儿卖好了。这事简单,叫上李波作啥?” 郭大路笑骂道:“你这不解风情的小子,懂得什么?这卫生裤涉及女子最隐密不可告人之事,怎么可以在公厕里当众叫卖?又有哪个女子这样大胆会当着别人的面去买的?依着你的主意,这卫生裤一条卖不出去不说,咱们后隆村的名声可就完蛋了,人人都会指责后隆村公然贩卖淫物,我这后龙先生一夜之间就从乡里贤人成了大淫棍了。” 浩哥儿一拍脑门:“是我想岔了。让我想想,有了,这鄞县城里,有专门在妇人后宅走动的婆子,卖一些鲜花粉脂针头线脑什么的,我们可以把卫生裤交给她们,让她们卖去。” 郭大路点点头:“这条生意路子倒是可以走得,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给卫生裤打个大大的广告,要让鄞县城的大家闺秀豪门贵妇,都将这卫生裤视为最新潮的事物,如果不买上几条穿在身上,那自己就成了不解风情的土包子!” 浩哥儿目瞪口呆,郭大路刚刚还说这卫生裤买卖不能当街公然贩卖,怎么现在又要打什么广告,让卫生裤风头大出呢? 郭大路自然看出了浩哥儿的疑惑,一拍郭大路的肩膀:“浩哥儿,我问你,在这鄞县城中,哪里的女人穿着最华丽的衣赏,品着最香淳的美酒,点着最上等的胭脂,享受着男人们最精心的呵护?” 郭大路傻傻地道:“我、我不知道--应该是诸家的夫人娘子吧,她们家有的是钱,自然有着最好的享受--” 郭大路哈哈大笑:“浩哥儿啊,你真是个不通世事的小鲜肉,我告诉你,诸家虽然有钱,后宅的女子们也不敢太过浮华,毕竟两千余年的家教门风摆在那儿。这鄞县城,最会享受,最得男人们宠爱的女子,就在青楼!” 浩哥儿双眼失神,半晌才结巴道:“郭、郭大哥,咱们、咱们要上青、青楼,那、那可都是坏女人住的地方--” 郭大路拍了拍浩哥儿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是个雏儿,光听去青楼,就把你吓成这样,所以才叫上李波,这小子头脑活,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让他带我们进青楼就对了。浩哥儿,你瞧着,看我怎样让鄞县城最红的姑娘,当咱们卫生裤的免费代言人!” 没错,郭大路把推广卫生裤的主意,打到了青楼妓女身上。浩哥儿说的走门串巷的老妇,的确是一条经营渠道,但是靠她们推广卫生裤,还是有些不着调,十有八九刚取出卫生裤,才介绍几句功能,就被后宅的小姐贵妇打出来了,这等淫物,可是能见人的? 但是青楼妓女就不一样了。这青楼不仅是男人买欢之地,无形中更是流行的发源地,一首好诗如果经当红的妓女传唱,立刻会红遍整个大李朝,妓女们穿的衣服,用的饰品,脂粉,都是全天下争相仿用的流行物品,一句话,妓女们跟21世纪的当红娱乐明星差不多。 郭大路只要让鄞县城最豪华的青楼里最漂亮的姑娘穿上卫生裤,不用多久,这卫生裤就会在富贵人家的后宅流行开来--那些主妇们虽然在背后骂青楼姑娘不要脸,出卖色相,争夺属于她们的男人的宠爱,但另一方面却又争相模仿学习妓女,在自家相公面前献欢,谁让男人们就吃这一套呢。------------------------------------------------------------------------------------------------------------感谢乐乐不快乐ozz、幽圣天使、伟厷孒ˊ等书友的打赏,已经三十万字了,书友们看得爽不爽啊,看得开心就多支持毛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考察失足妇女(二) 卫生裤一旦被富贵人家接受,那进入寻常百姓家就顺理成章了,不会被视为淫物而拒绝、抵制。 当然,郭大路逛青楼,除了推销卫生裤,其实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那就是让自己轻松一下。 他自打穿越以来,一直绷着神经,等好不容易在后隆村站稳脚跟,却又突然在眼前冒出什么神仙,更知道自己居然修不了仙,这心情大起大落,饶不是他从小是孤儿,心志比常人坚强,早就崩溃了。 郭大路决定给自己放个假,从心灵到哪个啥肉体都放松放松,穿越者不逛青楼,那还算穿越者吗?这大李朝可没有扫黄打非,人家这青楼可是正规营业场所,官府发有牌照的。 当然,郭大路明里可不能这样说,他对浩哥儿、李波两人说得是“考察失足妇女的原生态生活。” 华灯初上,这才刚入夜,鄞县城南苑巷就一片莺莺燕燕之声,巷子里车马小轿川流不息,亭台楼阁里时时传出娇媚的笑声,不时有龟奴低头哈腰迎着客,“公子,您好久不来了,阿娇可想死你了,快快有请。” 这里,就是鄞县城青楼的集中地--南苑了,县城最顶尖的二楼一阁全在这里,二楼是天香楼、依凤楼,一阁是登仙阁,想要找最有女人味的女人,想要品最能醉人的美酒,到南苑就能满足每个男人的欲望。 在挨挨挤挤的人群中,三个人正在探头探脑,那正是郭大路、浩哥儿和李波,李波兴奋地道:“郭大哥,那几座灯火最亮,最高,人最多的楼,就是天香楼、依凤楼和登仙阁了,咱们去哪一家?” 郭大路似笑非笑:“李波,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李波舔了舔唇:“那天香楼有最好的清倌人,琴棋书画,样样都是一等一的,官府里的相公老爷,最爱在那儿吟诗唱和,对了,黄典吏黄伯父以前最爱去那儿,依凤楼的扬州瘦马亦是一绝,南来北往的富豪在这儿一掷千金,只为搏姐儿一笑,登仙阁更是不了得,听说是由北方的一个大富商所开,里面的姐儿来自五湖四海,连胡族女子、番人洋婆都有,甚至还有个黑美人,那一身肌肤,如同墨玉一般--” 浩哥儿听李波说得眉飞色舞,哼了一声:“驴皮儿,郭大哥让你在县城里照管雪糖生意,你倒好,都把心思用在逛青楼上,说,你是不是拿了公中的银子,在这什么楼什么阁花天酒地?要不,你怎么对这烟花之地了解得这样清楚?” 李波一怔,叫起撞天屈来:“浩哥儿,不带这样冤枉人的,我在城里替郭大哥看着雪糖生意,少不了要和南来北往的客商打交道,这些青楼秘事,都是我从客人那儿听来的。你知道商人重利好色,除了谈买卖,就是互相吹嘘自己在青楼的经历,什么花了多大价钱买下了当红花旦的红丸云云。我自己怎么敢胡天胡地?说我乱花公中的银子,那更是冤枉,有郭大哥发明的复式记帐本,我和傻大个又是收支两条线,雪糖铺里的银子再多,我也不能乱动一文。我可是清白的!” 浩哥儿和李波正在争执,一辆马车得得驶了过来,赶车的健仆见前方站着三个半大不小的少年,看衣着虽然干净,却只是麻布料的,绝非什么富贵人家,也不知道是哪个平头百姓家的孩子,偷了家里的银子来乱花钱。当下一扬鞭子,向三人甩了过来,嘴里还吆喝着:“好狗不挡道,给爷闪开!” 那鞭子来势极快,郭大路等三人挤在一起,避无可避,眼看着鞭子就要抽在三人的身上,郭大路突然一扬手,轻轻松松就抓住了鞭梢,手腕一绕,一拽,“给我下来吧。” 那车上的健仆如同婴儿一般,被鞭子带得临空飞起来,啪一声越过驾车的马儿,重重摔倒在郭大路脚下的青石板前,脸都磕破了,痛得直叫唤,那马儿也吓了一跳,咴咴叫着,硬生生停住了马车,马车里正搂着一个番女调笑的一个男子一不小心,骨碌从车厢里滚出来,差点摔到马蹄下。 郭大路抓鞭只是下意识的行为,等那健仆摔到脚下,他才发现自己使的力有些过大了--这还是他在服下仙丹脱胎换骨后,第一次实战,好吧,将街头斗殴说成实战有些过了,但自己如今这一身功夫,实在是很让郭大路满意。 健仆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敢上前,只是叫嚷着:“小子,你有种不要跑,等爷叫人来收拾你!”听他的口音,却并非鄞县人,而是北方口音。 这时,那马车上的官人也扎手扎脚爬了起来,扶了扶头上的青巾骂道:“你这瞎眼的奴才,怎么驾的车?看我扒了你的皮!” 健仆连忙跑过去护住自己的主人:“大爷,前面有三个不开眼的乡下小子找碴。” 那官人劈头就是一个耳光:“谁敢找我楼大爷的碴?你这没用的废物,连乡下小子都打不过,给我去客栈叫人,看不打死这几个--咦,这、这不是李掌柜吗?” 李波抬眼一瞧,那马车上的商人正是在雪糖拍卖现场和诸家掌柜打擂台的楼大郎,他哼了一声:“我想是谁这样威风,在鄞县城当众挥鞭打人,原来是楼大爷的奴才。” 楼大郎万万没到自己的仆人冲撞的居然是李波,这李波手里掌控着雪糖资源,正是自己巴结的对象,此前他再三钻营,李波都是滴水不漏,一两雪糖也不肯多拔给自己,口口声声只按合同办事,现在倒好,门下的仆人什么人不好得罪,居然得罪了这位小财神爷。 楼大郎倒也光棍,一把抽出一把平时割肉的小刀,厉声道:“这个蠢货胡作非为,李掌柜教训得是,我这就废了他握鞭子的手,给李掌柜赔礼!”说着,刀光一闪,向还在发呆的仆人右手扎去。 这一刀如果扎实了,就算手没废掉,也会扎个前后穿透的血窟窿! 啪,鞭子一闪,鞭梢正抽在楼大郎手持的尖刀上,将尖刀打得脱手飞出,当啷一声落到了青石板上。 甩出鞭子的,正是郭大路,他原本想将尖刀用鞭子卷过来,但是手法不熟,只是将尖刀抽落在地。 郭大路笑道:“这位楼大爷,在这温乡软玉之地,拿着刀子扎得鲜血淋漓,多是不雅?吓着了美人儿可怎么办?” 楼大郎看向郭大路:“这位--” 李波上前道:“这位是后龙--是咱们后隆村的郭大哥,是我--是我最好的朋友。” 楼大郎连忙跳下马车:“原来是郭--郭哥儿,相逢就是有缘,来来来,我请三位到登仙楼喝酒赔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自己一行并没有受到伤害,反而那个仆人脸磕在青石板上,撞破了鼻子,血糊糊的,牙齿松动,说话都漏风了,郭大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万一有人认出自己,后龙先生跑到花街柳巷打架斗殴的名声可不怎么的,便淡淡地点头应了。 楼大郎眼头极灵活,很快就看出李波和另一个叫浩哥儿的少年对郭大路极是恭敬,虽然他没猜到郭大路就是名噪一时的后龙先生,却立刻认定了郭大路来历非凡,很有可能是后隆村某个有势力的大人物的子孙,化名前来游乐。 楼大郎极是会来事,三言两语间,已经和郭大路兄弟相称,郭大路原本就没有架子,不在乎大李朝人所谓的尊卑上下,很快两人你一口“楼大哥”,我一声“郭兄弟”叫上了。 楼大郎把着郭大路的胳膊,直进登仙阁,早有大茶壶迎了出来,那大茶壶看到眼前的四人,心中就是一愣,其中一个一看就知道是惯在花丛中风流的大爷,可另外三位就有些古怪了,半大不小,衣着朴素,一进门,看到来来往往的姐儿们,眼睛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大茶壶笑道:“四位爷,可是第一次来咱们登仙阁?咱们这儿可是有规矩的,见姑娘面就要开门见喜--” 楼大郎一挥手:“你这奴才,给爷打住,欺爷不懂行是不是?京城的八大胡同爷都进出随意,你鄞县一个小小的登仙阁摆什么谱?开门见喜,大茶壶是一两的赏银,妈妈又有一两的头花钱,三两银子打个茶围,五两银子上席面,见了姐儿还有脂粉钱、头油钱,恩赏钱又另外算--” 大茶壶一听就知道自己撞上个懂行的,笑嘻嘻地道:“爷门儿清,那就不用奴才多罗嗦了,不知这四位爷可有相好的,我这就把姐儿给请来。” 楼大郎瞟了东张西望的郭大路一眼,知道他是第一次来青楼这种地方,扬手扔给大茶壶一两银子:“这是赏你的,把你们阁里不同风情的姑娘多找几个来,爷爷好好挑一挑,记着,可得找好的来,要不然,爷看了不乐胃,折了你的阁楼!” 大茶壶手一缩,银子就消失在袖子,扯着嗓子道:“天字号上房一间,四位恩客大爷,上等的席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 考察失足妇女(三)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楼大郎拉着郭大路的手,大摇大摆上楼,前面自有下女领路,进了一间房,里面披红挂绿,一色骨木镶嵌的宁式家具,灯火通明,其中有几盏还是后隆村刚刚推出不久的铜油灯。 楼大郎和郭大路、浩哥儿、李波在桌边坐下,早有下女奉上清茶,郭大路有一言没一语和楼大郎闲扯,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室内的陈设。 他也就是看个新鲜,好歹这是他第一次跑到古代的青楼里,虽然是穿越的异世界,这青楼的装饰不得不说很精致,但看在郭大路眼里,也不过那样了--一个看惯了21世纪各种演唱会,大型演艺活动,以及经历过年年春晚亮瞎钛合金狗眼的舞美特效的人,还能被古代的青楼内部装饰唬住了?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吗? 楼大郎更看不透郭大路了,浩哥儿和李波一进房内,都有些手足无措,但这位郭兄弟,虽然有些好奇,但打量了几眼后,就有些兴趣淡淡的了,似乎,他看过比登仙阁更富丽堂皇之所。登仙楼虽然地处江南鄞县,比不得京城的八大胡同,可也是一等一的所在了,里面的铺设极具江南风情,真不知道这郭兄弟出身何处,这等温柔乡都不放在眼里。 这时,一阵环佩叮当,人还没进门,一股香风已经飘了进来,大茶壶推门而进:“四位爷,姑娘们来了。” 一排女子巧笑着进了屋,插花一般站在楼大郎和郭大路面前,有万福的,有道大爷吉祥的,甚至有人冒出番语的--呵,居然是个金发碧眼的洋妞!这登仙阁,还真是各种口味的姑娘都有啊。 郭大路虽然看惯了脚盆国的小电影,早已经练就了眼中有码心中的境界,但毕竟小电影是二次元的世界,而眼前可是活生生的三次元妹纸啊,说不得,还真有些紧张了,连忙喝了口茶,掩饰一下自己的失措。 楼大郎立刻看出,这位郭兄弟,也是个雏儿,笑道:“郭兄弟如果不介意,就由我来做东,姑娘也由我来选,伺候得好了,打发姑娘几个赏钱,要是玩得不尽兴,就罚我再输个东道。” 说着,随手点了四位姑娘,让她们坐到郭大路等人身边,其他的姑娘一人给了一两赏银退了下去。 楼大郎外表粗豪,其实是个极有眼色之人,他早就看出郭大路等少年都是第一次出入这样的岁月场所,为了避免他们太过尴尬,点的几位姑娘,那是极讲究的。 坐在浩哥儿旁边的,年岁略长,身形苗条,未语先笑,给人极亲切的感觉,很快就让浩哥儿一颗咚咚乱跳的心平静下来。 而李波身边的,却是个金发碧眼的番女,那番女皮肤白晰,一双又大又圆的绿色眼睛,如同波斯猫一般,更不用说那一对呼之欲出的了--之所以挑这番女坐在李波身边,是因为以前楼大郎和李波闲聊时,无意中发现李波对这番女极感兴趣,所以今天投其所好。 至于郭大路身边的女子,却又是一番风情。 只见那女孩子长着一张娃娃脸,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两只大眼睛呼扇着长长的睫毛,如同会说话一般,身材小巧玲珑,如同一枚扇坠儿,油然让人生起一股保护感,恨不得一把搂在怀中轻怜密爱。 果然,这位名叫香香的女子坐在郭大路身边,端茶递水,剥瓜子送到唇边,温言软语,很快打消了他的窘迫感。 楼大郎是个得趣的,在酒桌上只谈风月以及自己长年经商在各处的见闻,一句不提雪糖的生意,他口头极来得,不仅逗得姑娘们巧笑连连,就连浩哥儿也听得入了味,打消了一开始因为他纵容手下恶仆生事,而在心中生起的芥蒂。 香香其实是个很聪慧的女孩子--在这青楼讨生活,眼头子不灵活的根本混不下去--她看到自己身边的这位郭大哥虽然身着布衣,但却隐隐是一众人的中心,在南苑街花钱如流水的楼大官人对他都极是巴结,当下小心伺候着,并没有因为郭大路是个初哥就看不起他。 香香知道这种初入欢场的少年是极敏感的,对他不能太过亲昵,如果自己太过主动,反而会惊着对方,但也不能让他有生疏之感,得让他感觉到,自己是将他放在心上的。 香香规矩规矩坐在郭大路身边,并不象那位叫克里丝缔的番女,早已经和李波缠手缠脚,只是在端茶水时,白嫩的小手会不经意地触着郭大路的手,此时,香香总是温柔地一笑。 偶尔,香香也会不经意地将肩膀靠在郭大路怀里,但并不腻着,很自然地分开,过了一会儿,又靠了过来,有时听楼大郎讲个笑话,笑倒在郭大路怀里,只叫“官人揉揉肚子,笑得奴家肚子疼”,时而抱着郭大路的胳膊,凑在他耳边说几句悄悄话,不外是楼大官人刚才划拳输了罚酒又做弊了,或者是克里丝缔姐姐出的谜语谜底是什么,猜了出来,让克里丝缔姐姐将上衣输了--克里丝缔身为番女果然豪放,他人猜不出谜语是罚酒,她却是脱衣服,输一次脱一件衣服,刺激得李波一双眼睛不知往何处放,脸都血红了。 郭大路倒是很享受这一切,这才是青楼的妙处嘛,象小电影里的那样,一上来就脱光了圈圈叉叉,多粗俗,怪不得文化墨客都愿意逛青楼,其实这是个绝妙的交际场所,让人在脂粉香中忘记一切俗事烦恼。 比如自己,胳膊肘确碰着香香有意无意挨挨挤挤的胸口--这小妮子,人小鬼大,长着娃娃脸,胸口却颇有料,正宗的童颜巨--那个啥--早就乐不思蜀,差点忘了自己是为何到这青楼里来的了。 郭大路咳嗽了一声,故意打了个哈欠,楼大郎一眼见到,哈哈一笑,连声道:“醉了醉了,好妹子,扶哥哥到你的房里,好好伺候着。”说着,搭着身边姑娘的肩膀,就走出了房间。---------------------------------------------------------------------------------------------------------感谢孙弈风、幽圣天使的打赏。 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丝袜迷情(一)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楼大郎临出房里,向酒桌边的其他三个姑娘都打了个眼色,那几位姑娘也是极机灵的,纷纷扶着浩哥儿、李波,向各自房间而去,嘴里只说帮小官人清洗一下,喝杯醒酒茶,至于具体做什么,那就不必说了,浩哥儿看向郭大路,郭大路冲着他点了点头,李波早就一把搂住克里丝缔,匆匆向她的房间而去,一路还猴急地上下其手。 郭大路瞟了香香一眼,香香温婉地一笑:“小官人,奴家房里有上好的福泉山茶,用来醒酒是极好的。” 郭大路其实没喝多少酒--这大李朝的酒是极混浊的米酒,里面含有杂质,喝之前先要筛过,所谓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绿蚁,其实就是酒里酿造时没有去除干净的杂质,这样的酒酸酸的,郭大路根本下不了口。 但是,在一双极灵动的大眼睛注视下,一个美人儿请你去品茶,这不去的人,就象21世纪女同学请你去家里修电脑,还告诉你爸爸妈妈出差不在家,你却说自己要打魔兽没时间,真正是愚蠢到家了。 郭大路自然不蠢,哈哈一笑,“果然醉了。”搭着香香的小腰,曲里拐弯,走过重重廊道,来到了香香的香房。 真的是香房,一进房门,郭大路抽了抽鼻子:“好香。”香香一笑,她为了这香味,可是花了重金向番商购入海外多种香料,试了不知多少次,才搭配出这种闻了令人迷醉却不腻人的香味来,她的“香香”之名,就是由此而来。 香香正要去取茶,郭大路突然手一伸,拉住了她的手:“等一下。” 香香轻笑道:“小官人有何吩咐?可是要取汤水净脸?” 郭大路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递给香香:“把衣服脱了,换上我这包袱里的衣物。” 香香一怔,她原以为郭大路是个雏儿,可没想到郭大路居然早有准备,还特意带了衣物来--有些客官逛青楼,会有些特殊的需求,自己带着一些衣物或用品。这样的官客,香香以前也见过,但没想到,这个看似老实的黑小伙子,居然也知道这个调调。自己居然看走眼了。 香香并没有把心中所想放在脸上,笑道:“还请小官人稍候片刻,奴家这就去更衣。” 郭大路很自在的房中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香香抱着包袱转到了绣床后面的屏风里,从里面传出细碎的脱衣声,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啊地一声,“这、这衣服,怎么是这样的?” 郭大路淡然地道:“没见过吧?会穿吗?” 屏风后传来摸索声,片刻后,香香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又过了片刻,一个苗条的身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郭大路的呼吸一下子滞住了,只见香香上身仅着肚兜,下着郭大路带来的卫生裤,缓缓走了过来,小巧玲珑的身体居然极是有料,骨肉均停,皮肤白晰,如软玉一般。 香香理了理卫生裤,轻咬着唇,白了郭大路一眼:“坏人,也不知哪里来的鬼心思,弄了这古怪的东西来,奴家穿着,好羞人。” 郭大路重重吞了口唾沫,压下自己直想扑上去将香香压倒在旁边宁式大床上的咆哮的兽心,一摆手:“行了,站在那儿,我问你,这卫生裤,穿着还舒服吗?” 香香已经看出了郭大路眼中的欲望,不解他为何强行压制,但乖乖站在原地,侧了侧身子:“这东西叫卫生裤吗?倒是挺别致的,却也淡不上舒服,如果是用丝做的,那就好了。而且,这卫生裤内里似乎有夹层,穿在身上,怪怪的。” 郭大路一跷大拇指:“真是行家,一穿就发现这卫生裤有夹层。香香妹子,这卫生裤的用法是这样的--” 郭大路细细将卫生裤的使用方式说了一回,香香极是机灵,眼珠子一转:“如果这卫生裤有如此妙用,对我们天下女人而言,倒是极大的好处。小官人,你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吗?”她嫣然一笑:“我想,今儿个小官人来登仙阁,并不是为了一亲芳泽吧?” 啪啪啪,郭大路轻轻鼓着掌:“聪明,香香姑娘真聪明,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香香,从今儿起,我要你将这卫生裤在登仙阁一众姑娘中推广,让她们人人喜欢穿这卫生裤,不仅如此,还要让上门寻欢的恩客们也看到,甚至让他们带回家中给妻妾使用。” 香香一笑,两个小酒窝看上去极是喜人:“这卫生裤如果真有小官人所说的妙用,那我在姐妹们之间--那个推广,并不为难,要知道,每当月葵来临时,是姑娘们最难受的日子。有的姑娘还要被逼接客,虽然不用上床,可也要应付客人们,如果能穿着这卫生裤,那就少了许多尴尬难受。至于让恩客们带回家,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这件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香香象只小狐狸一样笑着:“我想小官人家一定是做这卫生裤的生意的吧?只要这卫生裤由我香香打响了名声,求购卫生裤的人肯定数不算数,毕竟谁家没有女人,哪个女人又不受月事的折磨?到时候,小官人家财源滚滚,日进斗金,可我香香,又能得到什么呢?” 郭大路笑道:“咱们说银子肯定俗了,不过,我这里倒有一物,香香姑娘见了肯定喜欢。” 香香眨眨眼,不说话。 郭大路道:“把肚兜脱了吧。” 香香轻咬贝齿,白了郭大路一眼,伸手到背后,只一扯,就扯松了肚兜的带子,绣着鸳鸯戏水的丝织肚兜无声无息飘落到木地板上,一双白鸽顿时暴露在郭大路眼前。 郭大路使劲盯了几眼白鸽,恋恋不舍收回目光,从怀里再掏出了一物:“穿上吧。” 香香接过那物,打开,却是一个有着两个眼罩一般的事物,她在胸口比划了一下,立刻明白这物的用处--这是用来托胸的。 郭大路递给香香的,正是胸罩,他手头没有上好的钢丝,干脆用竹条代替,倒也合用。 香香戴着胸罩,在原地转了圈身,托了托胸口,轻笑道:“小官人家是做什么的?居然能想出如此奇妙的衣物来,这天下女人以后非卫生裤和此物(郭大路道:‘这叫胸罩’)--胸罩不穿了。” 郭大路道:“如何?这胸罩做谢礼可使得?” 香香款款走到郭大路身前,故意弯下腰,将大半个胸口露在他的眼前,将红唇凑到郭大路的耳边:“小官人真是狡猾呢,这胸罩也是小官人家的财源之一吧?” 郭大路舔了舔嘴唇,压住自己化身禽兽将香香压在身下的欲望,只能继续做禽兽不如的柳下惠,故意唉声叹气:“罢了罢了,我这里有一宝贝,香香姑娘可入得了眼?”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物,摊在掌心,递到了香香面前。 香香先是见识了卫生裤,后来又试穿了胸罩,原本对这位郭小官人身上掏出来的千奇百怪的衣物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可是郭大路此时摊在掌心的东西,依然让她呆住了。 这是何物? 非丝非娟,极是轻薄,香香只不过呼吸重了点,那物在郭大路掌心中,就飘飘欲飞。 香香轻轻伸出手,掂起了那物,这才发现,那物简直没有一点重量,垂在指尖,却是长长的两条。 郭大路笑道:“来,我帮你穿。” 说着弯腰一伸手,已经握住了香香的脚腕,香香轻呼一声,脚上的绣花鞋已经落到了郭大路手里,大李朝的女子,有缠足的,也有不缠的,香香天生一双玲珑玉足,并不缠足。郭大路握着欺霜赛雪的玉足,小心翼翼将那物穿上了香香笔直的双腿。 郭大路边穿边道:“这是极西之洋姣女用泪珠成丝,织成的丝袜,穿在腿上,可以活血养肤,穿得久了还能令肌肤更为娇嫩。” 香香的整个呼吸都滞住了,这丝袜养不养颜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只要穿着这丝袜一亮相,不知道多少男人会为她疯狂! 这丝袜色如墨玉,穿在她的腿上,将原本白晰的皮肤映衬得更为细腻,手指触在丝袜上光滑柔顺,如同无物。 最最神奇的是,这丝袜居然没有任何缝合的痕迹,真正是天衣无缝!绝非人力可为! 如果说此前郭大路拿出来的卫生裤和胸罩虽然新奇,但也是巧手织娘可以缝制出来的话,那这丝袜就绝对是非凡人之手能缝织出来的!以香香之见识,恐怕在整个天下,都是独一份的! 香香毫不迟疑,脱口道:“丝袜归我!推广卫生裤和胸罩一事,包郭小官人满意!” 郭大路满意地一笑,这丝袜刚发明时,令全世界的女人疯狂,价比黄金,大李朝的女人面对这大杀器,没有不受诱惑的道理。 垃圾桶传来的垃圾中,丝袜并不少见,女人们将不小心挑了丝的丝袜随手就扔到了垃圾桶里,这玩意儿就连破烂王也不会回收。 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丝袜迷情(二)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郭大路来青楼前,挑了一双挑丝部位较为不起眼的黑丝,果然不出所料,一下子就将香香给震住了,青楼女子见多识广,如果郭大路掏银子出来贿赂她,不见得起效,更何况郭大路还舍不得掏银子,这些钱可是要给义学孩子们改善教学条件呢。 于是,一双挑了丝的黑丝袜,成了所谓的姣人泪丝织成的宝贝,轻轻松松就收买了登仙阁的当红姑娘香香。 香香小心翼翼脱下了丝袜,珍而重之的藏到了自己珠宝盒里,回过头来,媚眼如丝,声音如同添了蜜:“小官人,奴家伺候你更衣--”这位郭小哥儿,无论如何要拢络住,说不得,自己今后一身的幸福,都在他身上了。 看到香香一汪深情的双眸,郭大路知道,她看中的不是自己的人,而是丝袜,他咳嗽了一声:“今儿晚了,怕家里人掂记,我先走了。” 郭大路说着,拔腿就溜,他担心自己再坐下去,会实在忍不住香香那漫妙身子的诱惑,郭大路不是太监,也不是柳下惠,只是他心里多少有些底线,不想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送给了一个青楼姑娘,虽然这姑娘很温柔很可爱,但毕竟是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 在梦中和白衣女子胡天胡地那是另一会事,春梦嘛,是个男人都懂的。可是在现实生活中,郭大路还是保守的,怎么说,他也希望和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共度那最美好的一刻。套句心灵鸡汤的话,咱们怎么也得是心灵与肉体的高度谐和对不对,拔枪就上只知道啪啪啪,这也太俗了点。 香香一阵愕然,看到郭大路匆匆出门,还要掩饰下身那不雅的突起,差点在门槛上拌了一下,忍不住轻笑出声。 郭大路跑到门口,却看到门外侧守着一人,仔细一看,却是浩哥儿,他咦了一声:“浩哥儿,你怎么在这里,没去和姑娘--” 浩哥儿涨红了脸摇了摇头:“我爹娘要是知道我跑到这儿来胡天胡地,非打死我不可。”原来,他并没有跟着楼里的姑娘进房间,而是找了个借口推了,自己一直站在郭大路门口守着。 郭大路拍了拍浩哥儿的肩膀:“不错,见五色而不迷,放心,浩哥儿,我以后一定给你找个好姑娘家。我们走吧。” 浩哥儿道:“我去叫李波。” 李波钻在克里丝缔被窝里正被迷得五迷六道,混不知自己在何处,他也是第一次经历人事,毛手毛脚只知道乱摸一气,忙到此时还没入得正港,克里丝缔知道自己遇到了童子鸡,咕地一声笑,伸出纤纤玉指就向李波下身探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以及低呼声:“驴皮儿,我们走了。” 李波正要扣而入,突然被人打断,一肚子没好气:“走什么走?滚开,小爷正忙着呢!” 门外的敲门声顿住了,接着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渐渐远去,听声音,那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李波正在嘀咕:“什么人这样没脑子,来打扰小爷的好事,来,克里丝缔,咱们继续--”李波刚向两只大馒头伸出手掌,突然一呆:“不好,刚才那是浩哥儿的声音!他说‘我们走了’--难道说郭大哥--” 李波一把推开再度腻上来的克里丝缔,匆匆套上衣服,来不及穿鞋子,抓着鞋子就冲了出去,“浩哥儿!郭--等我一下!” 李波在登仙阁门口追上了郭大路和浩哥儿,他看看两人整整齐齐的衣服,红着脸套上了鞋子,尴尬地道:“那啥,我去结帐。” 郭大路摇了摇头:“不用了,楼掌柜早就已经替我们付了赏银了,你刚才在酒席上只顾和克里丝缔快活,没注意他的小动作。” 李波一张脸一会青一会白,喃喃不知该说什么,浩哥儿恨他不争气,骂道:“你如今也算是做大生意的,经手的银钱成千上万,居然被一个青楼姑娘就迷得头昏转向,这样子,以后还做什么大事?!今日是楼大郎请客,以后如果是什么张大郎、李大郎呢?送上你床的姑娘再漂亮几分,你是不是把咱们后隆村都给卖了?区区一个女色你就把持不住,真是孬种!” 李波扑嗵一声跪了下来:“郭大哥,我错了。你罚我吧!我以后再不色迷心窍了。” 郭大路一把将李波拉了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要真心悔过,那就不需要跪,你如嘴上一套心里一套,那跪了也是白跪。” 李波连连道:“郭大哥,我是真心悔过,真心的。我、我以后如果再碰青楼里的姑娘,让我肠穿肚--” 郭大路一挥手:“打住!食色性也,喜欢美色只是人的本能,有什么好避讳的?只是凡事都要把握一个度,你可以享受美色,但是却不能让美色干扰了本心。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就是这个道理。好啦,走吧,村里还有许多事要办呢。” 郭大路只是敲打敲打李波,李波性子太浮,这是缺点,可也是优点,在商场上,少不了吃吃喝喝,携伎同游,这种事,浩哥儿、傻大个都做不来,却最适合李波的脾气。 郭大路此次只是小小的警告他一下,他也不担心李波背叛自己,在帐目或雪糖上搞什么鬼,有复式记帐法和傻大个把关,收支两条线,李波闹不出什么鬼。 至于雪糖方子--自己如今与诸家是半联盟关系,卡住了红糖原料,就算是方子外泄也没什么。 再说了,雪糖只是自己初期捞金的手段,以后自己有更多赚大钱的法子,就算泄露了雪糖方子,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咱是穿越者,咱就是这样牛气--打住,不吹了,穿越到修仙世界,却不能修仙,只能做个凡人富家翁,有啥好吹的? 郭大路三人悄无声息地出了登仙阁,如今正是南苑街最热门的时刻,车来人往,川流不息,三个半大小伙子很快消失在人群中,根本没有人注意。---------------------------------------------------------------------------------------------------------感谢猥琐的笑happy、伟厷孒ˊ、幽圣天使、乐乐不快乐ozz等书友的打赏。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丝袜迷情(三)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不对,错了,有人一直在注意郭大路! 那人,正是楼大郎。他搂着姑娘进房后,并没有胡天胡地,而是一直悄悄关注着隔壁郭大路和香香的房间,听到郭大路和浩哥儿离开,忙跟了上来,只是他做得极隐蔽,并没有被郭大路发现。 此时,他正在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有趣,有趣,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真想不到,一个乡间小子居然能说出如此有佛理的话,山西大慈悲寺的了空大和尚听了肯定喜欢,少不得又要劝他出家修行。这个姓郭的小伙子,绝非普通人,那李波以及浩哥儿对他极是尊敬--等等,难道他是那个后龙先生的嫡传门人?”楼大郎再聪明,也想不到,传说中一把白胡子仙风道骨的后龙先生,就是郭大路。 这时,楼大郎的一名仆人匆匆过来:“大少爷,小的向香香姑娘打听过了,只是那妮子极是机灵,什么风声都不肯露。” 楼大郎用扇子轻轻敲着掌心,轻笑道:“我那郭兄弟,必然不是来寻欢做乐的,要不,怎么会突然悄然而去?来人啊,取百两黄金来,这段时间,我就呆在香香姑娘房间里了。”--他这是要把香香整个儿包下来,他相信,郭大路肯定有什么事交待给了香香。 三天之后,整个鄞县城都轰动了! 只要是男人,上至八十老翁,下至冲龄少年,都在议论一件事:登仙阁的香香姑娘,突然从一本秘籍上学会了久已失传的天魔舞,当她穿上极西姣女织就的魔女装一舞时,是个男人都会掉了魂!听说,来自西北的豪商吴大郎为了一睹天魔舞,一掷百金,只求一亲香香姑娘芳泽! 香香的艳名,不少寻花问柳的男人是知晓的,也曾是她床上的恩客,虽然也是当红的姑娘,却并不是一等一的头牌,如今突然传出这等风声,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当有一天吴大郎再次出百金请香香一舞时,有好事者趴在门缝里一看,顿时掉了魂一般,但凡有人问他那天魔舞究竟何等神奇时,那人啧啧赞叹:“绝了!真是绝了!那香香穿着魔女装舞动时,我只想跪在她的脚下,让她用穿着丝袜的玉足踩在我的身上。” 闻者一呆:“丝袜?那是何物?听你说的,倒象是穿在足上的,那不是足衣吗?”足衣就是大李朝人的袜子,用麻布织成,穿在足上,还要用带子绑起来,极是不方便。 那偷窥天魔舞的人立刻一脸不屑:“足衣?那足衣是能与丝袜相比的?丝袜是姣人泪珠成丝织成,天衣无缝,混然一体,穿在香香姑娘腿上,隐约可见肌肤--唉呀,说了你也不懂。” 香香天魔舞和魔女装的神奇越传越广,这世间从来不缺好事之徒,没几日,就有几个番商来到登仙阁,求一睹天魔舞的神奇,同样掷出百金,但他们也有言在先,如果天魔舞名不符实,他们就砸了登仙阁,把香香卖到海外番邦! 一向温柔可人的香香居然勇敢地答应了这一苛刻的要求,不仅如此,她还在登仙阁大堂上公开亮相,当着数百名寻欢客面前一舞,当她穿着天魔装,在无数油灯下亮相时,在场的所有男人在亲眼目睹了传说中姣人织就天魔装时,都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个妖异媚惑的天魔装!它将女人的每一处诱人之处都突现了出来,偏偏又若隐若现,更添几分神秘感。更令人称奇的就是那丝袜,天爷!这果然非凡间所有之物!就算是天下最细的丝线,也织不出如此贴身之物! 登仙阁大堂内顿时轰动了,接下来香香究竟跳了什么舞,根本没有人在意,豪商贵公子竞相出价,愿与香香共度春宵,价格甚至抬到了三百两黄金! 一夜之间,天魔装轰动全城,有那机灵的青楼姑娘,很快发现,除了那丝袜外,胸罩、卫生裤二物并不难制,悄悄有样学样,也用上好的丝绸做了胸罩和卫生裤来,穿在身上,勾搭客人。 一来二去,这胸罩和卫生裤很快流行开来,但凡是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你不穿这山寨伪天魔装,都不好意思接客。 渐渐的,这天魔装又流传到了寻欢客自家的后宅,先是在通房和小妾间流行,接着,连正房大夫人们也忍不住穿上了--因为妇人们都不傻,穿过卫生裤和胸罩后,就立刻发现这两件贴身衣服的好处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极私秘的消息在后宅之间流传,说这卫生裤其实另有妙用,配上后隆村特制的夹层,可以帮女子度过每个月最难堪的那几天。与此同时,那些惯常在后宅走动的婆子手里就出现了那种夹层,还会细细告之使用的法子。 卫生裤这东西,不用不知道,一用忘不了,很快,卫生裤真正的用法就一传十十传百流传开来,不出半个月,就有州府的人前到鄞县城求购卫生裤,听说,这里面甚至有府里几个大老爷后宅的婆子,为院子里的夫人小姐们购买,特意要求用最上等的料子做成的卫生裤,只到听说这吸水性丝绸不如麻布,才买了一大包卫生裤离去。 登仙阁。 香香姑娘的院子--她如今不再和别的姑娘们一起住在楼上,而是单独一个院子,要知道,如今香香可是登仙阁最红的姑娘,不知多少寻欢客带着金珠,只愿与她共度一夕。甚至有消息说,京城最有名的怡红院也来人,愿意请香香到京城表演天魔舞。 然而此时的香香,却是一脸素颜,正在给楼大郎倒茶:“你折腾了这样久,怎么事儿成了,反而要走了?” 楼大郎笑道:“再不走我可就成了笑话了,我买通番商演了这样一场大戏,最后的结果却是让后隆村的卫生裤大火特火,我要是再不走,让人知道了跟脚,我楼大郎和卫生裤扯上关系,那一世英名可就付之流水了。哈哈,怪不得我那郭兄弟自己不肯露脸,而要假借你的手来推广卫生裤。” 香香白了楼大郎一眼:“卫生裤怎么坏了你的名声了?你们这些臭男人知道什么?这卫生裤对我们妇道人家而言,真正是帖心的宝物,有多少女人在背地里感谢这制出了卫生裤之人呢。真要我说,这丝袜虽然神奇,却比不上卫生裤有用。” 楼大郎笑道:“好好好,卫生裤是宝,不过那郭大路更是活宝,他一个男人家,居然会制出这样的东西,真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据我猜测,他好歹是后龙先生的弟子,真正是不务正业。” 香香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说明郭大路心里是真心放着咱们女人家的,把我们当人看,而不是玩物。” 楼大郎看香香有些生气,忙道:“我对郭兄弟并无不敬,要不,也不会花大把的黄金,配合你演这一场戏了。” 香香道:“你放心,以后再碰上郭大路,我会把你出的力告诉他的,不让你白忙一场。” 楼大郎站起身:“那倒不用,我那郭兄弟是极聪明的,我们这番折腾,他肯定早就知道了。嘿,我要不是家里来信催我回去,还真想留在鄞县,看看郭兄弟还能折腾出什么好玩的事情来。对了香香,你何时进京,我有空到京城捧你的场。” 香香摇摇头:“我不去京城。” 楼大郎一怔:“不去京城?你的天魔舞和天魔装已经名扬浙东,如果进了京城怡红院,肯定大红特红--” 香香淡淡地道:“然后呢?等着哪个大商人或豪门贵族,一抬小轿将我抬进小院,日日受大妇折磨,或者玩腻了以后送与他人?楼大官人,你们男人们的德性我香香又不是不知道,这青楼姐妹们曾经遭遇过的悲惨下场,我见到的听到的可还少吗?我凭借的只不过是那双神奇的丝袜,如果有人夺了那丝袜走,那我就什么都不是。” 楼大郎倒没想到,一向温婉的香香居然看得如此通透,他有些尴尬:“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如此,唉,香香,我知道你最近也得了不少恩客的赏银,干脆,我帮你从登仙阁赎身吧,你找个不认得你的城市,买个房,盘个铺面,也足够你生活了。” 香香点点头:“你倒是个有良心的,不过,我这样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如果从良,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我带着丝袜这样的宝物,如果引来有心人的觊觎,说不得,就人物两空了。我啊,今后就在登仙阁呆着吧,凭着天魔舞的名声,妈妈也不会逼我接些乱七八糟的客人,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楼大郎倒没想到,香香居然有如此见识,他笑道:“好好好,等我下次来鄞县,再来观赏你的天魔舞。”说着,扬长而去。 香香并没有起身送楼大郎,她从珠宝盒里取出让她一夜成名的丝袜,轻轻抚摸着,目光穿过小院的窗户看向远方,那儿,是后隆村的方向。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穿越之大杀器!(一) 香香喃喃道:“郭大路,不知道,你以后还会给我怎样的惊喜?我总觉得,守在你身边,必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我一个孤女,无依无靠,与其奔波千里,成为他人的玩物,不如守在这鄞县城,也许有一天,你会再度来到我的身边。” 郭大路并不知道,登仙阁的香香在念着自己,卫生裤对他而言,只是一时兴起制作的产品,葛草这玩意儿在农村多得是,稍微加工一下就能大规模生产,他跑到南苑街亲身体验了一下大李朝的青楼风情后--虽然没有真个消魂,也算是到此一游了--就把后绪的事交给了李波。 李波因为在登仙阁克里丝缔处出了洋相,迁怒于楼大郎,将后继楼大郎帮助香香扬名一事秘而不报,只说卫生裤销量大增,郭大路听了也就罢了,让李波自去经营。 郭大路正准备开垃圾桶,没错,就是打开保10洁垃圾桶。 这垃圾桶已经好长时间没开了,原本郭大路以为,在21世纪的暑假结束,学校开学,学生们再度返校前,这垃圾桶再不会传送来任何东西,可是,昨儿他在给孩子们上课时,突然感觉到讲台下的垃圾桶轻轻震动了一下,这震动他再熟悉不过了--有新的垃圾传送过来了! 奇怪,暑假的大学校园除了少部分留守值班人员,几乎成了空城,垃圾桶这段时间来连张纸巾都没传过来,此时怎么会突然传来垃圾? 郭大路好不容易等到次日,找个借口将浩哥儿等人都支开,小心翼翼打开了垃圾桶。 垃圾桶里的垃圾并不多,散落在桶底,郭大路先是取出一张扯成几片的纸,拼起来一看,却是一份通知,通知上说,校园内部分宿舍将在假期内进行整修,希望同学们妥善处理个人物品,以免丢失。 接着,郭大路又从桶里取出了几个用过的牙膏管,一把破梳子,几个打碎的碗和暖水壶,还有一些残破的水泥袋,空的油漆罐,破刷子等待。 郭大路稍一想就明白了,这一定是学校趁着学生放假,宿舍空置,招工人在假期内修补宿舍,而工人呢,正好就住在了宿舍里,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就是他们扔进垃圾桶的。 民工的生活较为俭朴,不象学生用的是爹娘的钱,不知道爱惜,从来舍不得大手大脚乱扔东西,所以垃圾桶这次传过来的垃圾,真是垃圾,几乎没有可让郭大路利用的玩意儿。 郭大路有些沮丧,但依然把垃圾分门别类收藏了起来,谁知道这些东西会有什么用呢。 以往垃圾桶里最常见的餐馆垃圾,这次在垃圾桶里一点看不到,郭大路知道,学校食堂是不可能为了几个民工特意开火的,食堂师傅也得休假不是,民工们肯定是自己烧饭煮菜,以他们节约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把剩菜剩饭乱扔,热一热照样能吃。 郭大路叹着气,正准备将垃圾桶收回讲台下,突然发现桶里传来轻轻的滚动声,似乎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被自己清理干净。 郭大路干脆将垃圾桶倒扣过来,拍了拍桶底,有什么东西掉落到了地上,郭大路挪开桶一看,地上滚着五个泥疙瘩。这是什么玩意儿? 郭大路捡起一个,用手扣了扣上面沾着的泥灰,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他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泥灰下面,露出了一个球状的东西,圆滚滚的,表面有些发青,上面长冒着几个小小的芽头。 郭大路眼珠子都要瞪圆了,往那球状物上吐了口唾沫,用力擦洗了几下,将上面的泥灰全都擦净,整个全貌露了出来--郭大路突然噢地一声大叫起来,在地上如同蛤蟆一样乱叫乱跳:“哈哈!老子发了!大发了!终于等到你了!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宝贝!宝贝!你可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学堂的角落里,隐形的白妞和黑妞看着郭大路失态地乱扭机器舞,将手里的那个球状物一会儿举在空中,一会儿搂在怀里,宝贝得无以复加,黑妞一咧嘴:“这个家伙,又在发什么疯?一个泥疙瘩,怎么当成宝贝一样,比捡到狗头金还开心。” 白妞含笑道:“主人如此开心,必有他的道理,想来那东西,一定异常珍贵,嗯,那上面有芽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东西必是能吃的。难道说,那东西是什么天下难得的美味,以至于主人如此开心?” 黑妞哼了一声:“人间又有什么美味能比得过蟠桃人参果的?等等,郭大路这家伙并不爱好美味,只要是吃的,他都能塞下肚,倒是生冷不忌,区区口腹之欲,他肯定不会放在心上。最近,最让他发愁的,就是如何让老百姓能吃饱肚子穿暖衣服,前不久,还特意叫来后隆村的积年老农来请教农事--我知道了,这泥球肯定是种极重要的粮食,能让大伙儿吃饱肚子,所以他才如此开心!” 白妞瞟了黑妞一眼:“你平时对主人不假颜色,其实蛮关心他的嘛,将他的心理--对,心理活动猜得一清二楚,我也是这样想的呢。” 此时,郭大路已经停止了抽疯一样的舞蹈,将剩下的几个泥球也擦干净了,将五个小疙瘩在自己面前放成一排,他的眼光是如此灼热,如同在看五个脱光光的美女,不,简直比香香在他面前脱光光还激情四射! 郭大路喃喃自语:“土豆啊!居然是土豆啊!没有被煮过的土豆啊!为什么有人会将生土豆扔到垃圾桶里?等等,我知道了,这土豆一定是民工买的,原本想拿回家烧菜吃,可不知什么原因,扔在角落一时忘了,等发现时,因为天气炎热潮湿,这土豆已经发青发芽了。发青发芽的土豆有毒,自然不能再吃,所以只有扔了!却没想到,生生便宜了穿越到大李朝的我!有这高产土豆在手,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感谢于以甘棠、幽圣天使的打赏。 第一百一十七章 穿越之大杀器!(二) 郭大路的激动是难以言表的,在任何一部穿越小说里,土豆这大杀器是穿越者必然要引进的,有土豆在,老百姓才能免于饥饿,才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因为大地主大贵族集中土地,导致贫民无立锥之地,最后逼不得已,在饿死和造反而死之间选一条路走,进而引起一系列社会动荡。【ㄨ】 而老百姓依靠土豆吃饱了肚子,才有精力从事其他的劳动,发展各种科技,要不然,有限的劳动力将被死死困在田里,不得解放,手工业等也就无从发展。 郭大路其实在心里有很多很多规划,他想挖煤、开矿,冶炼钢铁,改良各种工具,制造新的纺织机器等等等等,而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可是,仅仅是在后隆村,才搞了草纸、雪糖、印刷等几件小事,就已经让村里人人忙得脚不沾地,连大妞二妞这样的女娃子都要参与劳动了,因为,就算郭大路的滴灌法让村民从葛草田里解放出来,可后山的口粮田依然消耗了村民大多数的精力。 但有了土豆,一切就不同了! 要知道,郭大路手里的土豆,可是经过21世纪顶尖农业科技改良过的品种,比原产美洲的土豆更高产,更抗病害,施用化肥的话,轻轻松松就能破三吨,就算是不施化肥,仅用农家肥,少说也是一吨以上! 一吨啊,那可是2000斤啊! 前儿后隆村的老农刚说过,小米在最好的田里,精心摆弄,风调雨水,也不过百来斤。 土豆的产量,是小米的20倍! 这能养活多少人啊! 郭大路立刻决定,自己亲手种这土豆,假手旁人,即使亲近如浩哥儿,他也不放心,怕他们意识不到这土豆的重要性,给种坏了。 种土豆,其实非常简单,郭大路虽然不是农家子弟,可正好看过《火星救援》,当下从村后山下的积肥田里,挑了一桶沤过的肥来,均匀地铺在自家房子的后院里,然后将那五个土豆切成了小块,每个小块上都有一两个芽,接着,就切面朝下,芽朝上,埋在肥料里,再在上面细细铺上一块层碎土,然后浇上了水。 五块土豆,切出了27个小块,大李朝百姓的口粮,就在这27个小块上了! 郭大路决定最近什么也不干了,见天儿就盯着这一小块地,以免土豆被虫吃鸟啄了,什么金山银海,道德文章,都比不过这27个小土豆块! 民以食为天,这土豆,才是真正的镇国重器! 绝不能有失! 不提郭大路护崽老母鸡一样守着土豆块,话说天一阁的天使--楼天使,俗家名楼岑之,正驾着云,晃晃悠悠返回天一阁。 楼岑之袖子里的小瓶装满了他从各地收集来的葛草丹,今年风调雨顺,葛葛的产量颇为喜人,不过,最让他惊喜的,还属那个小小的后隆村,楼岑之一想到滴灌法在全天下推广,明年收到的草丹将成倍增长,心里就满是笑意。 修行人要平心静气,不为外物所动,可是,这可是葛草丹啊,多少仙丹妙药都需要葛草丹来配制,有万丹之引的称号,以至于修行界明知天下士民不满,依然强行夺取了凡界最肥沃的土地来种植葛草。 这一次,自己可立了大功了,甚至有可能惊动天一阁阁主范朴子,如果能得阁主接见,一睹天字号书楼内的藏书,那自己就有可能在修行上更进一步! 楼岑之的心变得火热起来,谁说修行者就超脱一切,不为名利所动,那只是凡间的名利不放在他们眼里,就如人类看不到蚂蚁为了一点碎屑争斗一样,可如果事关修行大业,哪个修行者不会心动?在修行界,杀人夺宝的事并不少见! 现在,楼岑之就已经打算夺宝了--当然,他还不至于杀人,他要夺的宝,就是郭大路发明的滴灌法! 区区一个下界凡人,怎么可能发明滴灌法?这滴灌法是我楼岑之发明的!反正自己也已经用一粒固本培元丹酬谢过郭大路了,他身为一个五行不全的凡人,根本修不了仙,要这功劳作什么? 楼岑之的云团一直飞到一处山峦前,才停了下来,这山峦一片青翠,山下是一个极大的湖泊,名为东湖,楼岑之下了云团,走到湖泊前,手在腰间的一片竹牌上一拍,竹牌突然亮起银光,湖泊上如同薄纱一样的轻雾缓缓散去,露出了浮在东湖上的一片建筑群落。 马头墙,青瓦房,这典型的江南民居群,就是天一阁。 一处处小院围绕着最中央的一座大院子,那大院中自有亭台楼阁,最中央有座七层小塔,那就是天字号藏书楼了。 天一阁的创阁人,三千年前就已经飞升的范青子,原本只是个前朝的小官员,只是一生喜爱藏书,将俸禄全都用来购买书籍,爱书如痴,在分割家产时,两个儿子面对的分别是藏书楼和家族堆成小山一样的金银房产田籍,范青子对两个儿子明言,藏书楼和金银房产田籍只能取其一,结果两个儿子全都争藏书楼,而置金银财宝于不顾。 正因为一生痴于书,范青子在晚年时从一本书中突然悟道,从而开创了天一阁这一修行门派--天一者,天一生水也,因为书楼最怕火,所以范青子在这东湖上建了天一阁,取以水灭火之意。 三千年来,天一阁已经发展得极为兴盛,门下的修行者都是爱书之人,原本是慕天一阁藏书之名而来求教,范青子成仙后,有许多爱书人就势拜在了他的门下。 天一阁有个规矩,那就是藏书向所有人开放,但只能借阅不能带走,而且借阅者必须也要赠送书籍给天一阁,日积月累,天一阁藏书居天下之首,如今在天一阁门下修行的,都是阅书而悟道的。 楼岑之踏波而行,沿途经过天一阁本阁外围的小院--那都是修行者的宅子,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但更多修行者则是埋头书间,或大声诵读,或皱眉沉思,希望能从典籍中悟出大道来。 人人都说修仙好,哪里又知道修仙的难处,不知有多少修行者,得窥大道后,却又多少年难有寸进,最后身死灯灭,也不过比凡人痴活几年。 自身悟性不足,只得依靠外力,所以在天一阁,除了藏书,修行者最看重的另一要物就是仙丹灵药--其实不仅是天一阁,哪一个修道门派不是如此?典籍、灵药、法器,三者缺一不可,当然,下界妖魔又不同,他们同类相残相食也能增进法力。 天一阁门下的修行者看到楼岑之满带笑容而还,就知道今年凡界的仙草收成不错,很快自己就能分到属于自己名下的药草用于练丹,所以不少修者者都面带笑意向匆匆而过的楼岑之点头致意。 楼岑之一直来到东湖中央的一座小岛,这小岛有百来亩大,上面灵气极足,是周边四明山脉的灵脉所在之地,上面种着众多仙草灵木,那浓得散不开的灵气,光是嗅上一嗅,都让人有飘飘欲飞的感觉。 楼岑之在岛外柴门外停下脚步,他知道虽然小岛看起来一片祥和,其他有无数的禁制法阵,自己如果乱闯,必将万劫不复。 他清了清嗓子,行了个礼:“于青师叔祖,天一阁外门弟子楼岑之自下界收取葛草丹而还,特来缴命。”说着,从怀里掏出那自行收取葛草丹的小瓶,捧在手上。 小岛上有一草棚,里面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小楼吗?把丹瓶放下自去吧,我这儿正忙着配丹药呢。” 楼岑之知道每当草药收获季,是天一阁主管药圃的于青师叔祖最忙的时候,他要将数十种仙草一一按方配好,既要准备自己炼丹所用,又要准备好上百份供给上下门修行者的仙药配方,还得准备来年需要种植的仙草灵木,忙得一团乱。 往年这个时候,楼岑之自然很识相地放下瓶子就走,不再打扰于青师叔祖,只是,这一次他有要事相告,甚至还指望着能凭此见上天一阁阁主一面,当下掏出盛放葛草丹的小玉瓶,提声道:“于师叔祖,今年的葛草收成与往年不同--” 他的话音未落,草棚子里窜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急三四火嚷嚷道:“今年的葛草收成怎么了?可是欠收了?!糟糕!糟糕!今年阁里好几位配丹急需葛草丹,如果欠收了,可怎么得了!难道还要我这老不死的拉下这张老脸到七塔寺那些老贼秃那儿讨要吗?” 只见这个口口声声自称老不死的,只是个垂髫小童,穿着短裤小褂,腰里插着一枝牧笛,这小童,正是天一阁的于青师叔祖,别看他外表如同未长大的孩童,其实辈份却极高,他乃是第一代天一阁阁主家的牧童,经常在放牛时,偷偷跑到藏书楼外,听主家诵读书籍,主家得道时,他也灵光一显,悟了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夺天功为己有(一) 只不过,于青虽然很早就悟了道,在进一步修行中,进步却极缓慢,一身法力甚至在后进的修行晚辈之下,不过,因为他早年间务过农,种仙草灵木却是一把好手,更对天一阁忠心耿耿,所以历代天一阁阁主都把灵药圃交给他打理。 于青因为辈份极高,所以除阁主外,其他的门人子弟都尊称他为师叔祖,并没有因为他的外貌和法力底微而有所不敬。 楼岑之还没来得及答话,于青手一招,他手里的玉瓶就飞了过去,于青一把拔开瓶塞,里面的无数葛草丹就飞了出来,聚而不散,在于青身周飞舞,于青一怔:“咦,今年的葛草丹收成不错啊?小楼你瞎嚷嚷什么?” 楼岑之也有几百岁了,但在于青面前,还只能乖乖当小楼,他苦笑--自己何曾说过葛草丹欠收了?明明是于师叔祖你老人家活了几千年还是性子毛燥好不好,也就是因为这性子,你的修行才难有所进。 楼岑之咳嗽了一声:“于师叔祖,我正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呢--” 他刚开口,于青突然一抬手:“等等,这、这枚葛草丹有古怪!”他手指一弹,浮在身周的无数葛草丹中,突然有一枚直飞到他的指尖,在上面滴溜溜打着转。 于青上下看了几眼那葛草丹,大呼小叫起来:“这粒葛草丹的灵气好足!居然不比我在灵药圃里精心种出的葛草差!小楼,难道这枚葛草丹是你从七塔寺那些老和尚处讨来的?不能啊,那帮子贼秃可不知有多小气。” 楼岑之又咳嗽了一声,刚要开口解释,于青突然将葛草丹凑到鼻子下,细细嗅了嗅:“不对不对,这葛草丹并没有七塔寺的香火气,不是那些贼秃整日价念经催大的,这味儿、这味儿--咦,这味儿好熟悉,应该是鄞县城一带种出来的!我的老家就在鄞县姜山,那儿的地灵气息,我一嗅就嗅得出来!不可能!不可能!这凡间怎么可能种出灵气如此充足的葛草丹?!” 楼岑之终于抢到了说话的机会,他一口气不停地道:“于师叔祖,这葛草丹是出自鄞县城后隆村的田里,之所以灵气如此充足,是因为我教导村民用了一种叫滴灌的方法。” 于青一怔:“滴灌?这是什么东西?” 楼岑之将滴灌法细细解说了一遍,其实这法子并不复杂,说穿了不过定量定时给水而已,于青一听就明白了,一拍大腿:“嘿,小楼,你行啊,这滴灌法实在是妙不可言!我在灵药圃里也可以施行小周天行云布雨,给葛草定量定时浇水,可是花这样多的灵力实在是不划算得很,你用几根竹管就解决了这法子,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好好好,年轻人后生可畏,这脑瓜子就是比咱们这些老家伙灵活!” 楼岑之坦然接受了于青的夸奖,含笑道:“于师叔祖,这滴灌法是我无意中想出来的,也不知成不成,所以只在那后隆村试行,原本想着,就算是失败了,也不会对今后天一阁的葛草收成的什么大的影响,所以并没有告之您老人家。现在这滴灌法行之有效,你看看是否在全天下推广?” 于青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这可是有益天全天下修行者的大好事啊,哈哈,今后各门各派都欠了我们天一阁一个大大的人情,尤其是七塔寺的秃驴,看他们今后看到老夫,拿什么脸见我。”--于青得道前,曾经赶着牛吃草背书时,不小心让牛跑到七塔寺的田里吃了人家的庄稼,被七塔寺的和尚追得乱跑,所以虽然天一阁与七塔寺关系甚好,他却一直左一个贼和尚,右一句秃驴。 于青一把拉住楼岑之的手:“走,我带你去见阁主,这件喜事可得由你当面告诉他。”于青心善,这是楼岑之在阁主面前大大露脸的机会,本来楼岑之这样的外门弟子是根本见不到阁主的,内阁核心藏书楼内有种种法阵,楼岑之身上的低阶竹腰牌根本进不去。 于青化成一道彩虹,带着楼岑之直向天字号藏书楼飞去,那七层高楼上,现任天一阁阁主范冲之正在翻阅着一本古籍,家祖以书得道,历代阁主也不例外,个个都是嗜书如命,手不离卷的,突然眼前一花,窗外飞进一道彩虹,一落地,就显出于青来,他手里还拉着一个低阶弟子。 范冲子连忙放下古籍,笑道:“于师叔,你老人家怎么来了?这几日正是凡间仙草灵木收获之时,正是你最忙的时候,可是有什么要事?” 于青哈哈笑道:“不仅是要事,还是大喜事,来,小楼,把你发明的这个什么滴灌法,告知阁主。” 楼岑之按压住心中的激动,一五一十将自己编的所谓滴灌法向阁主说明了,于青在旁再次取出那枚采集自后隆村的葛草丹,以做为佐证。 天一阁阁主范冲子道法高妙,却也并不是不通俗务之人,他也立刻明白这葛草丹产量一增加,对天下修行者的好处。 他修道重在道心,对外物仙丹倒不怎么看重--因为仙丹灵药毕竟不是正道,到了他这一层境界,后天丹药已经没什么用处,除非是传说中的先天仙草人参果--不过,对各门各派低阶门人而言,则是天大的喜事。 别的不说,今年各门和各派招收门徒就可以多招几个,用增产的仙丹帮助他们突破初步的修行障。 于青倒没想过将这滴灌法秘而不宣,只让天一阁一门使用,他先祖创藏书楼,就是愿天下人人人有书读,套一句21世纪的话说,这范氏一族颇有公益心。 于青点点头:“楼岑之,你创滴灌法有大功于世,这儿有一卷《阳明心经》,你收着细细参阅,对你修行大有好处。” 于青大喜,《阳明心经》是天字号藏书楼里第一等的秘藏,阁主这赏赐不可谓不重,他连忙接过从书架上临空飞来的一卷古籍,小心翼翼收在怀里。----------------------------------------------------感谢幽圣天使、伟厷孒ˊ的打赏。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夺天功为己有(二) 于青道:“阁主,弟子想以天一阁的名义,给当今天子发一道仙札,命他在全天下推广滴灌法。” 阁主范冲子得点道:“可。”大袖一扬,一道玉符飞到于青面前,这玉符有天一阁独门印记,见玉符如天一阁范冲子亲临。 于青在旁道:“阁主,还得麻烦你通过千里传音,将这滴灌法告知各门各派,行这滴灌法倒不怎么费事,就是需要从山上砍些竹子、木头,如果制做水车,还需要做些铁器。整这些东西,就需要各门各派开放山禁了,要不然,那些凡间村夫,也没那个胆子上山乱砍乱伐。” 于青出身民间,对民间疾苦深有体会,这天下所有的良田山林乃至湖泊大川,都是修行者所有,民间不得胡乱染指,如果不通告各门各派行这个方便,滴灌法一时无法推广。 范冲子闻言,在心中一笑,他知道,于青此话在情在理,但也有些小心思,那就是想借此让天下百姓能改善一下生活,各门各派如果开了山川之禁,那百姓就能取用山川的产物,至于这产物是用在滴灌法上,还是用在百姓自己家里了,那谁说得清,神仙虽然无所不能,可也不能管天下亿万生民的家务事去,罢了罢了,只要葛草收获大增,各门各派也不会在乎这点子小利。 范冲子点点头:“好,我千里传音时,自会将于师叔的话传告。”--他有些不以为然,于青师叔就是因为心里老是记着下界的凡人,因果未断,这才误了修行,功力数千年没有大的进展。 于青一拉楼岑之:“小楼,咱们走,我灵药圃里还有不少仙药要配,可惜可惜,只有后隆一村施行了你的滴灌法,你当初如果胆子再大点,施行滴灌法的良田再多点,那我们天一阁今年就能多配不少上等的仙丹了。【ㄨ】” 天一阁阁主范冲子目送于青和楼岑之离去,正要施展千里传音,突然心里一动,那外门弟子楼岑之自从入阁后,在修行一途上并不如何出色,要不,也不会在外门做些与凡夫俗子打交待的俗务了,他怎么会突然想出滴灌法的?照理说,他想出此法应该早早与于青师叔商量,滴灌法管不管用,于青师叔一听便知,用得着花一年功夫在凡界试行吗? 范冲子闭眼,掐指一算,这滴灌法的确是出自凡界鄞县城后隆村,可再要细算,却怎么也算不出了,只知道此法与楼岑之有缘,范冲子修行的道法并不精于查过去未来,他睁开眼一笑,自己有些多虑了。 范冲子一挥手,凭空一面镜子浮现在空中,镜子是一处汪洋大海上的仙岛,他扬声道:“碧波岛华林仙子可在,天一阁范冲子来访,特献滴灌一法--” 范冲子自与各门各派联系,天一阁的修行者其实是一群读书人,名声在外,各门各门一向与他们交好,不会担心范冲子出言骗人,滴灌一法很快传扬了开去。 楼岑之和于青回到灵药圃,楼岑之摸了摸怀里的《阳明心经》,说不出的激动,他知道献滴灌法必有大功,可没想到阁主的赏赐这样厚重,他突然有些不安,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后隆村那姓郭的小子,这滴灌法明明是他发明的。 楼岑之咳嗽了一声:“于师叔祖,我在后隆村试行滴灌法时,很是得了一位村民的相助,那村民叫郭大路,此人五行不全,不知于师叔祖有何妙法可以助他?” 于青一怔:“五行不全?这可是很罕见啊,我修道近三千年,也只听说过有此等先天有疾之人,没想到,你居然亲自遇上了。” 楼岑之道:“我赠了他一粒固本培元丹,助他强身健体,不过,古怪的是,他体内似乎自有一股灵力,却不知从何而来?” 于青大摇其头:“不可能,不可能,五行不全之人根本修不了道,何来的灵力,小楼,你一定是弄错了。这样吧,我这儿有一道护身符,是我以前刚入道时练手画的,施行此符不需要灵力,只要静心默祈就可以了,你送与他,以酬他相助之情就是了。” 楼岑之接过护身符后,见又有外门弟子前来交从凡界收来的仙药,于青忙得不可开交,忙谢过自去了。 楼岑之离开东湖中心的灵药圃,却没有直接回自己在外门的住处,而是向南边的一处小院而去,走到近前,挥了挥袖子,扬声道:“三师妹林远尘在吗?楼岑之来访。” 小院门悄然打开了,里面传出一个温柔的声音:“楼师兄快请进,此次下凡可是又给小妹带来了什么好东西?这可真正是麻烦你了。” 楼岑之笑道:“三师妹,整个天一阁也就你时时牵挂着凡间的一切,师兄我自然得想办法满足你这小小的心愿,更何况,我正好下凡收取葛草丹,只是举手而劳,称得上什么麻烦?” 小院里的竹亭中,一女子正在美人靠上看书,这时站起身,向楼岑之迎来,含笑道:“师兄请坐,我新得了雀舌香,师兄尝尝,可还入得了口。” 那女子年约二八,身形苗条,一双眼睛极是灵动,笑起来时弯得如同一双月牙儿,她亲手端了那雀舌香来,递给楼岑之,楼岑之知道,这雀舌香并非仙茶,只是三师妹林远尘家乡出的,最多只能算是地方特产,实在称不上什么名品,只是,林师妹却就喜欢凡间的事物,这在天一阁是人人皆知的。 楼岑之喝了口茶,未语先叹了口气:“林师妹,你这喜欢凡间事物的脾气该--” “该改一改了是吗?”林远尘打断了楼岑之的话:“我知道,因为我太过关注凡间,影响了道心,两百年来,我的法力就再没什么大的进展,就连阁主也为我可惜,说我的灵根是千年不遇的,如果能抛却凡间的种种因果,必能精进。” 楼岑之再次叹了口气:“林师妹,你既然知道此因,为何不--” 林远尘摇了摇头,突然反问道:“楼师兄,你开心吗?” 楼岑之一怔:“林师妹,你说什么?我们是修行之人,要清心寡欲--” 林远尘再次打断了林岑之的话:“我一点不开心。我原本以为修行得道,就可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可是因机缘巧合,参得了仙机,踏入修行界后,我才发现,其实神仙也受种种束缚。你看天一阁内,哪一个修行者不是日思夜想自己的法力能有所精进,一旦求之不得,还不是如同凡人一样会生气、发怒,甚至有人为了得到一枚仙丹,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楼岑之吓了一跳,忙道:“师妹低声,有些事人家做得,我们却说不得,小心祸从口出。” 林远尘道:“楼师兄放心,我已经下了静音咒,他人就算是施展神通,也听不得这院内的说话。楼师兄你看,这仙人也和凡人一样,一言不和,就会起纷争,唉,这仙与凡究竟有什么区别?” 林远尘越说越激动:“在我看来,神仙只不过比凡人多活得几岁而已,有那么一点神通。可修行者为了多活几岁却让凡间百姓吃了大苦,不知夺了多少良田,日日催逼百姓做苦工。我家乡当年突遇水灾,我却因为正值修行的紧要关头,闭关苦修,不问俗世,结果功成之后,却发现我的父母都死于洪水之中!” 楼岑之见林远尘越说越激动,无奈地叹了口气:“林师妹,这仙凡别途,你的父母元寿有限,就算是无病无灾,也无法如我们修行者那样活得长久,终要离你而去,你不必如此悲伤。我不也与你一样吗?自从入天一阁之门,就抛家弃子,忽忽数百余年,再没回过西安的老家,连家人过得如何了也不知道。无他,因为修行者如果不斩断凡间因果,会极大的影响修行,甚至会带来大灾。” 林远尘已经平复了心情,她苦笑着点点头:“没错,我就是最好不过的例子,因为牵挂凡间,以至于功力停滞不前,许多入门在我之后的修行者灵力都已经超过我了,我成了天一阁内最大的笑话,所有的修行者都以我为戒,一入修行道一定要和凡间斩断一切因果。” 楼岑之安慰道:“林师妹,这修行一道讲究缘法,也许哪一天你突然悟道了呢?就如凡间士子,如果一昧死读书可也读不出功名来。”他笑道:“如我,入门在你之先,也斩断了尘世因缘,可数百年来功力增进缓慢,至今还在外门混些差事,论功力我这师兄,可是大大不如你这师妹。” 林远尘轻笑道:“那就多谢楼师兄吉言了,对了,楼师兄,此次下凡间,可有什么新鲜事?” 楼岑之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林师妹说一千道一万,依然在心中放不下凡人,不过,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在心中暗暗喜欢她,天一阁其他的修行者,眼中只有藏书、古籍、仙丹、功法……对自己这个外门的不长进的师兄,根本懒得多看上一眼。 第一百二十章 夺天功为己有(三) 楼岑之挑自己下凡遇到的一些趣事说了,只不过,凡间百姓苦修行者已久,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楼岑之突然一拍手:“啊呀,倒有一样事物,林师妹见了定会欢喜。”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玉盒,递给了林远尘。 林远尘打开玉盒,只见里面是如细砂一样的白色颗粒,她一怔:“这是何物?” 楼岑之笑道:“这是糖。” 林远尘道:“师兄莫逛我,我记得凡间的糖,凡间除了蜜糖,只有红糖,此物似雪如砂,怎么可能是糖?” 楼岑之笑道:“此物正名雪糖,是凡间新近制出的--”他将后隆村制雪糖一事细细说了,当听到用黄泥水淋红糖而出雪糖时,林远尘点点头:“我知道了,这红糖之所以呈红色,乃是其内有太多的杂物,用黄泥水淋之,可以洗去杂物。嗯,用黄泥水实在脏了点,如果先将红糖水化开,再以他物吸取杂物,一样可以制出雪糖来。” 如果郭大路在此,一定会为林远尘的分析大声叫好,其实红糖制雪糖,就是一个过滤提纯的过程,如果有活性炭,制雪糖更方便,只不过郭大路手里只有普通木炭,一时还做不出活性炭来。 楼岑之道:“凡夫俗子,能摸索出黄泥水淋制糖法也算是不错了。” 林远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雪糖虽然不错,却也只不过给富贵人家桌上添一件新奇物,对改善民生并没有什么助益,那些穷苦人家,连红糖也吃不起,更不要说售价更高的雪糖了。” 楼岑之心一动:“林师妹,有件事你听了必定喜欢,师兄有一妙法,可让天下百姓大大减轻重担。”他将自己“发明”滴灌法一事告知了林远尘:“我等会儿就向皇帝老官儿发去仙札,等滴灌法传遍天下,百姓能少受很多累。” 林远尘眼睛发亮,凝目楼岑之:“楼师兄心怀天下,师妹我在此替黎民百姓谢过楼师兄。”说着,起身向楼岑之福了福。 楼岑之高兴得连嘴都合不扰,忙还了一礼:“小事一桩,举手之劳。” 林远尘兴致大好,又和楼岑之闲聊了几句,突然,室内传来一声凤鸣,林远尘忽地站了起来:“糟糕,那赤炼果又要施法了,楼师兄你且去,师妹我就不送你了。” 楼岑之听到赤炼果三字,一怔:“赤炼果?林师妹,你怎么在摆弄它?这赤炼果虽然是上等仙草,制成九炎丸可极大助长功力,可是种植起来实在麻烦。这赤炼果性喜热,如果种在灵药圃里,任你药圃灵气再足,也会渐渐枯萎,只有时时施法,以灼日术等法术强行提升赤炼果四周的热度,才能让赤炼果成熟结果。” 林远尘这时已经进了屋内,只见屋内地面摆放着一盆盆通体赤色的小苗,这小苗就是赤炼果了,只是还太过细小,远没有到成材结果的地步,相反,那些小苗有些蔫蔫的。 林远尘连忙施法,她施展的正是灼日术,顿时房间内浮起一轮如同太阳一样的光球,向四周散发着热度,房间内的气温再次上升,那赤炼果喜热,很快又施展开了叶子。 林远尘坚持了一会儿,缓缓收起了灼日术,室内光球消失,但房间内依然很热,楼岑之却知道,这房间内的热度维持不了多久,等室内热度再度降下来,林远尘依然还得来施法。 楼岑之心痛地看着林远尘:“林师妹,这赤炼果是极难种植的,难就难在成长的一年内,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必须以法术强行提升它四周的热度。除非是大罗金仙,有无量法力,才可以轻松做到。我们这样的修行者,每施展一个法术,就会消耗功力,如何尽得起如此折腾?就算是好不容易种成了赤炼果,服用之后也不能弥补失去的法力,真正是得不偿失。我听说,只有拥有先天地热灵脉的门派,得天独厚,可以借助地热种植赤炼果,其他各门各派,都没有成功种植赤炼果的先例。” 林远尘苦笑道:“我如何不知?我曾经试着在温泉边种植赤炼果,或在房中添置火盆,可赤炼果受不得水汽、烟薰,很快便枯萎了,只有用灼日术小心翼翼施法,才能确保赤炼果成长。只是,我功力已经许久没有增长了,甚至、甚至出现天人五衰的征兆,如果不赶紧用赤炼果练出九炎丸,大幅度增加功力,我担心--” 楼岑之吓了一跳。他惊道:“天人五衰乃指修行者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流汗、身体臭秽、不乐本座,一旦出现这五种征兆,就表明修行者一身功力将毁于一旦,寿命将尽!” 楼岑之知道,林远尘种植赤炼果是不得以的赌博,如果在耗尽全身功力前没有种成赤炼果,后果不堪想象! 楼岑之一咬牙:“林师妹,我来帮你种赤炼果!” 林远尘却摇了摇头:“楼师兄的好意师妹我心领了,只不过我不能拖累师兄的修行。还请师兄安心,师妹我并不是大衰,而是小衰。天人五小衰也就是乐声不起、身光忽灭、浴水着身、着境不舍、眼目数瞬。如果种赤炼果不成,我最多也就是散尽一身法力重回凡间,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楼岑之其实话一出口就在心里后悔了,要知道修行者每一分法力都是来之不易,修行更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己消耗的每一分法力,不知要多久才能弥补上。所以,楼岑之虽然心痛林远尘为了种植赤炼果而脸色憔悴,但也没有再坚持助她施法。 楼岑之告辞离开了林远尘的小院,回到自己位于外门的屋子--外门弟子都住在东湖岸边,楼岑之闭目沉思了半晌,睁开眼长长叹了口气,他一时想不出如何在不消耗自己功力的情况下,帮助林远尘种植赤炼果。 呆了半晌,楼岑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当今皇帝发仙札呢,当即掏出了阁主给予的玉符,片刻后,玉符无风自动,化成一点流光消失在天际。----------------------------------------------------感谢猥琐的笑happy、漫天的大雪的打赏。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兄友弟恭(一) 楼岑之知道,随着滴灌法施行天下,自己身为发明人必然也将名扬修行界,各门各派都欠了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这对今后自己的修行有着无量功德,只不过,无人知道,其实这份功德是归凡界一个叫郭大路的野小子的-- 楼岑之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那后隆村的郭大路能想出滴灌此等妙法,一举让大李朝亿万农人摆脱了数千年种植葛草之苦,那他有没有办法帮林师妹解决种植赤炼果之累呢? 楼岑之很快摇了摇头,自己真正是病急乱投疾了,这赤练果与葛草大不相同,葛草是低阶仙草,只要控制好浇灌水量,就能成长,可种植赤练果却要改变周遭的环境,强行提升热度,可谓是逆天而行,这岂是一个凡人能做到的? 传说中,高宗皇帝的艳妃,为了能在冬季赏到鲜花,曾命花匠将各色花枝移入房内,日日用火盆薰烤,结果不仅没让鲜花绽放,那烟火气反而把娇嫩的花枝都烤死了。凡人之力也只能做到这一地步了。 楼岑之正在为林远尘师妹牵肠挂肚,远在京城的紫禁城,当今圣上的书房内,突然光华一闪,一枚灵符出现在书桌上。 正在批阅奏章的老皇帝一怔,忙对旁边伺候的贴身太监道:“你们这起子不开眼的奴才,没看到上仙有灵符下凡嘛,快快恭迎!” 如何迎接上仙的灵符,宫内两千余年来自有一套规矩,太监们连忙安排老皇帝净身、焚香,然后才将托在玉盘里的玉符呈上。 老皇帝捧起玉符,脑海中立刻闪过一段仙音,那就是仙家传下的法旨了,他贵为四海之帝也要恭敬服从仙家的法旨,要不然,修行者只要动动手指头,他的皇位必定不保。 老皇帝听罢法旨,沉默了片刻,脸上居然露出了难得的笑意,自言自语道:“天一阁的诸仙居然想出了滴灌妙法,此法大行天下,必将造福万民。寡人谢过上仙。” 他一挥手:“来人啊,速传太子,令他通告天下,自今起,凡种葛草之地,必行滴灌法。嗯,天一阁上仙提到曾在后隆村试行此法,给后隆村里正发一道表彰,赏银千两,另命户部挑选精干吏员,赴后隆村学那滴灌法。”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皇帝老儿在仙人一道法旨前恭敬恭敬,但他一声令下,自监国太子、六部丞相始,就是一通忙乱。 大李朝可没有电脑传真,官家在深宫内一道圣旨就能遍传天下,总要按部就班,丞相、户部、各州府道乃至县城,一级级行文通告,还得安排官吏到后隆村,学那什么滴灌法。这全国范围内人员的来往、吃喝住宿,总得还要一笔银子,上下又是一通忙乱。 但皇帝老儿的心情却极好,监国太子送上来的与滴灌相关的奏章一律批准,他最近正为禅让之事而忧心忡忡,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矛盾他并非不知,禅让之日,就是两个儿子之间刀兵相见的日子。 只是,他虽然名义上贵为天下之主,却哪里真的能做自己的主,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只要一道法旨下来,他就得恭敬领命,这禅让之举就是几位大罗金仙下的法旨。 老皇帝自认自己亲政数十余年,也算是兢兢业业,对百姓也较为仁厚,可是依着当年太祖与神仙们定下的不成文的规矩,皇帝在位不得超过二十五年,到了二十五年不管身体是否康健,必须禅让。 对此,神仙们的理由是,皇帝辛苦了二十五年,年老齿衰,精力不济,该颐养天年了,国事就禅让给新皇帝吧。 年老齿衰,精力不济?哼,只要神仙赠下一粒仙丹,就是垂垂老者也能重新变得龙精虎猛,区区政事何在话下? 说到底,只不过是天上的神仙们不放心皇家掌握的权力,似乎一个皇帝如果在位日久,深得民心,根基日深,就难以被神仙们所控制。 所以,才有逼宫--不,禅让之举。 老皇帝不愿意禅位,并不是恋权,只是不忍见两个儿子相争,唉,这两个傻儿子,难道他们至今没有看出,两兄弟之间的猜忌,也是神仙们在暗中挑拔的结果吗? 太子与二皇子相争,无论谁得胜,都会造成天下动荡,生民受难。 今日天一阁上仙传来滴灌之法,却让老皇帝稍稍开怀,滴灌法大行天下,将大大缓解农人的劳动,可生息养民,这实在是件大好事。 老皇帝突然心中一动,后隆村,这个村的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他唤来太监,在往日的公文中一阵查找,又到各地秘卫上报的密折中查看,还真找到了与后隆村有关的不少消息。 老皇帝看着一桌子与后隆村有关的奏章、密折,呵呵轻笑道:“有意思,有点意思,这小小的后隆村居然折腾出了这样多的花样--积肥法、标点符号、雪糖,甚至连我那个三儿子献上的明月镜也与这小小的村子有关。怪不得天一阁的上仙也将滴灌法在此村试行,看来,这小小的后隆村有贤者遗野啊。” 就在这时,宫外突然传来一道龙吟,一个金甲神将突然出现在正殿空中,口宣法旨:“九天十地无量仙尊有法旨,为推行滴灌法,今解山川之禁。” 书房内的皇帝在太监们的扶持下,倒地便拜,一直等空中传法旨的神将消失后,才起身,一迭声命宫人摆香案,上鲜花,恭送神将。 九天十地的修行者一起派出神将传法旨,自然是天一阁阁主的千里传音起了作用,修行者们也会算帐,开放山禁,让出些许小利,换来更多的葛草丹,怎么说也件划算的事情,所以一致同意了天一阁阁主的建议。 法旨一下,大李朝朝堂上下自然又是一顿忙乱,有人为百姓生活的改善击掌欢喜,也有人打着算盘,看自己能从中谋到多少好处--修行者拥有了天下无数名山大川,开放禁令让百姓使用,其中有的是各种可以发财的门道,那是万万不可错过的! 当然,放开山川禁令,并不代表百姓就可以随意上山乱砍乱伐,官府必然需要严密管理,要不那些平头百姓眼皮子浅,为了一点子小利,坏了山林湖泊,惹得修行者不快,那又会惹来大祸,少不得各地的衙门还得加派人手,严加管控。 一骑骑快马从京城绝尘而出,这八百里急报将一封封公文传递到大李朝的天涯海角。 京城外的一处田庄,鸡犬相闻,牧童吹着杨柳笛子,从田埂悠悠而过,几头老牛倒嚼草,发着呣呣的叫声,晚归的沅女嬉笑着而过。 在这一派田园风光中,一处青竹搭成,极清雅的竹屋中,一个少年正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农家女哼唱的小调,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 突然,竹门吱嘎一声推开了,一个年纪较长的男子捧着一碗药缓步而入:“二弟,该吃药了。” 被称做二弟的少年想撑起身,胳膊却一软,唉哟一声又躺了下去,年长男子快走几步,放下药碗,扶起少年:“二弟,你的身子骨太虚,还是躺着吧,我来给你喂药。” 少年一咧嘴:“大哥,你可是太子爷,代父皇监国事,日理万机,照顾臣弟这种小事,让手下的奴手来做就是了。” 年长男子正色道:“在这里可没有什么太子,我是你哥哥,照顾弟弟,正是我这哥哥该做的事。话说回来,你这一身伤病是为国而得的,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没有打理好后勤,让你在前方吃了苦,照顾你,就当我这哥哥向你赔罪了。” 原来,这一对正上演着兄友弟恭一幕的两人,居然就是大李朝的当朝太子和曾经有大将军王之称的二皇子! 外界传闻,太子忌二皇子功劳,故意断二皇子率领的大军的后勤,导致大李朝与南国的战事兵败如山倒,二皇子也身受重伤,被软禁在太子宫中。 可眼前的一幕,却是太子精心照顾弟弟,二皇子深受感动的场景,这哪里是软禁,分明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写意。 太子亲手端着药碗,一口一口喂给二皇子喝,直到碗里的药汁一滴不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取过床边的一个小碗:“二弟,这是新进的雪糖,甘甜无比,你吃一点,压压药的苦味。” 二皇子用银勺舀了一勺雪糖含到嘴里,咽了下去,笑道:“这雪糖其实并不比红糖甜多少,只是卖相好,生生比红糖贵了好几倍。” 太子看着二皇子咽下雪糖,确认所有的药都下了肚,就算是吐也吐不出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太子轻笑道:“二弟,今日朝堂上发生一事,你听了必然喜欢。今日,父皇接到天一阁仙札,后又有神将从天而降,口谕九天十地无量仙尊的法旨--”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兄友弟恭(二) 太子监国,天下皆行滴灌法和开山川之禁的许多公文都是出自他的手,此时一一道来,二皇子越听眼睛越亮,最后一拍手:“哈,这可是大好事啊!大哥,这两条政令一出,天下无不称颂,你是监国太子,不知道多少百姓要念你是万家生佛了。” 太子也是满脸得意,却摇了摇头:“又瞎说,此事乃诸上仙的大功德,是父皇的一番爱民之心,我只是办了一点实事罢了。可惜,二弟,你身子骨到现在也没有康复,不然的话,此两策一行,我大李朝国力将大增,届时你我兄弟携手,再统一支精兵,我依然管后勤,你在前线冲杀,给大李朝打出一个更大的天下来!” 这一番豪气,让二皇子眼睛大亮,他猛一挺身,正想说什么,却眉头一皱,啊一声,又倒了下去。 太子连忙上前扶住,二皇子眼角含泪,重重拍着双腿:“我这腿是废了!大哥,说什么打天下,我一个废人什么都干不了了!幸好这大李朝有太子哥哥,圣明君主在上,必将国强民富,天下太平。” 太子忙道:“又来胡说,父皇还在位呢,他老人家才是圣明君主,我只希望父皇永远在位,我当一辈子太子也没关系,听说海外番国,有太子整整当了60多年储君呢。” 太子和二皇子攀谈了一阵,见弟弟打起了哈欠,忙端起药碗让他休息,刚要出门,突然又转过身:“对了,二弟,听说那滴灌法最初是从浙东鄞县城一名叫后隆村的小山村试行的。” 二皇子眯着眼,懒洋洋地道:“是吗?” 太子一字一句道:“正是,不仅如此,刚才你吃的雪糖、上次我送来的星月镜,都是出自后隆村。” 二皇子突然瞪大了眼:“等等,后隆村这名字我似乎有些熟悉!”他从枕头下翻出一书:“瞧,这《齐天大圣传》听说也是出自后隆村!” 太子说出后隆村三个字时,看起来漫不经心,其实双眼一直注视着床上二皇子的一举一动,甚至他的呼吸、声调,当二皇子惊呼后隆村这名字有些熟悉时,他的眼神顿时一闪,然后,就看到二皇子翻出了一本手抄的《齐天大圣传》。 二皇子笑道:“是了,我想起来了。这《齐天大圣传》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一经问世,便广为流传,一时间食铺茶店争相说大圣,就连一些寺庙里的和尚,也拿《大圣传》里的故事来教化信众。可惜的是,这《齐天大圣传》是本残卷,听说,这本书是有说书人在鄞县城,偶遇后隆村的几个小孩子,听他们当街争论齐天大圣传中的故事,花了二十个铜板,请这几个孩子吃了一顿肉包子,然后将他们讲的齐天大圣的故事记了下来。唉,这说书人手录的毕竟不是《齐天大圣传》的原本,太子哥哥,你能不能派几个人,到后隆村去,帮我找找《齐天大圣传》的原本?” 太子嘴角勾了勾:“胡闹,我虽是太子,却也不能任意动用国力行私事,你为了看《齐天大圣传》的原本,让我兴师动众到后隆村调查,被观风使知晓了,少不得又要上奏章来教训我一通。” 二皇子吐了吐舌头:“我知道太子哥哥最痛我,你手下庄子里有的是人手,帮我跑一下腿不行?” 太子侧了侧头:“你自己手下不也有奴才?让他们干这事就行了。” 二皇子突然板起了脸:“哼,我手下那些没用的奴才,说起来就来气,这几年我困在病榻上,他们见没人管束,居然背着我胡作非为,早被我打发了,耳根子也清净一点。就算我有什么事要办,跟太子哥哥说一声,也一样能办了。这天下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奴才有的是。” 太子摇摇头:“好、好、好,依你,我回头就派几个亲信家人赴鄞县后隆村,帮你打听《齐天大圣传》原本。” 二皇子笑道:“我就知道太子哥哥最痛我,多谢皇兄。”二皇子目送太子出门,缓缓靠到了枕上,他的脸上平静如水,不过,眼皮底下的双瞳却在剧烈转动着,不知在思考什么。 太子端着空药碗一出竹棚,立刻就有下人从角落里悄无声息上来,接过了空碗,又有人端茶递水,焚香净手,等太子跨出小院的门时,他连外衣也已经换了一件。 门外,停着一辆极素雅的油棚小车,只是那拉车的马极是不凡,全身乌黑四蹄踏雪,居然是匹极神骏的大宛马。 马车旁站着一个青衣书生,看到太子出来,忙迎了上来:“如何?” 太子摇了摇头:“试探不出来。二弟他似乎真的不知晓后隆村,他甚至主动请我派人前去调查后隆村,只为了一赌《齐天大圣传》的原本。” 青衣书生淡淡地道:“那是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不说什么,后隆村都已经引起了太子爷你的关注,所以他故意以退为进,放手让太子爷你派人调查。太子爷,这后隆村留不得!” 太子轻笑一声:“一个偏远山沟沟里的小村子,有什么留得留不得的?” 青衣书生情不自禁提高了几分声量:“我刚听到后隆村时,也和太子爷一样的心思--小小的一个破村子,就算是二皇子在那儿伏下了一支老弱残兵,又值得什么用?真要事发,太子爷一份手令,仅凭鄞县城的兵马,就能把那支小小的败军给剿了。” 太子嗯了一声:“你也知道后隆村的村民只不过是一群老弱残兵?说他们是老弱残兵都是过奖了,这当兵为将的,需得时时操练,才有在紧急时一战之力。可后隆村的那支败军,这几年只知道在田里累死累活,一颗汗珠掉地上摔八瓣,只为老婆孩子多争点糊口的小米。哪里有当年在南疆一战之勇?” 青衣书生跺脚道:“太子爷,我担心的不是那些败军,而是后龙先生!后隆村不可虑,但有了后龙先生的后隆村,却是大大的隐患!我已经调查得明白,从草纸到雪糖,从标点符号到新式排版法,都是出自后龙先生之手,甚至连太子爷后宅新近流行的那什么卫生裤和胸罩,也是后龙先生发明的!”---------------------------------------------------近日沁纸花青在其小说中推荐了毛豆的作品,毛豆好感动,我与其素不相识,得其厚爱,无以为报,特推荐沁纸花青新作《心魔》,算是抱团取暖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兄友弟恭(三) 太子一瞪眼:“你这家伙,居然把鼻子伸到了我的后院,等等,这卫生裤也是后龙先生发明的?他、他究竟是何等样人物?发明草纸雪糖倒也罢了,怎么连女子的月事--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青衣书生终于忍不住了:“太子爷!后隆村自从来了后龙先生,行滴灌法,办积肥,制雪糖,到了年底,手里有钱有粮,再加上老底子的败军,这活脱脱就是一支军队啊!您怎么到了此时还看不透?这就是二皇子当年布下的一枚暗子!那后龙先生必是他的心腹,他早不出山晚不出山,偏偏在万岁爷准备禅让时,突然出现在后隆村,短短数月,折腾出如此大的动静来,其志非小啊!” 太子依然不动声色,背着手,看着溪边一群鸭子摇摇摆摆回窝棚,淡淡地道:“那你说,我拿这后隆村怎么办?” 青衣书生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后隆村--不需管他,只要把竹屋里的二皇子--”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位主子死了,后隆村就折腾不出多大动静来。【ㄨ】” 太子摇了摇头:“不可,禅让在既,如果让父皇知道了此事,那就功亏一馈了。别看父皇什么都没过问,其实他心里明白得很。” 青衣书生也知道,直接杀了二皇子虽然一劳永逸,但手段太过激烈,再说二皇子背后并不是没有那些高高在上,超脱凡尘的力量的支持,太子行事过激,反而成了把柄。真要能杀二皇子,这数年来,躺在病榻上的二皇子早就死了上百次了。 只是投鼠忌器,不得不忍,一切,等太子受禅登基后,就好办了。 只是,这后隆村实在是个变数,不得不防。 青衣书生一咬牙:“那就干脆派一队锦衣卫,把后隆村上下全都--”他话才出口,就摇了摇头:“不行,此举今日之前还可行,如今滴灌法推行天下,大江南北都在关注后隆村,这时动手,那可真是真是--” 太子淡淡地道:“那可真是够蠢的。如今,只要后隆村有一个农人受点伤,就算是他只是平地摔了一跤,破了点油皮,全天下的人都会怀疑是我动的手。” 青衣书生有点羞愧:“太子爷见谅,我实在是有些急了,这后隆村的后龙先生来历实在古怪,行事更是屡屡在我意料之外,我实在是担心禅让一事横生变故。” 太子道:“不必如此,先生也是为了我好,这才惮心竭虑。这样吧,麻烦先生亲赴后隆村。” 青衣书生一怔:“让我去后隆村?我手无缚鸡之力,到得后隆村又有何用?” 太子笑道:“我又没让先生去打打杀杀,只是让先生去结交一人,和那人聊聊天,喝喝茶,谈谈古今,喔,对了,顺便向他讨一本全本的《齐天大圣传》,我那后宅里的妇人闲来无事,也极喜欢听大圣的故事呢。” 青衣书生是何等聪明之人,稍一盘算就明白了太子之意:“妙啊,太子爷是想让我去拉拢后龙先生吗?是了,太子监国,禅让在既,而二皇子早已经成了废人,缠绵病榻,手下的势力也是树倒猢狲散,那后龙先生如果晓得厉害,必然会投奔太子爷门下。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后龙先生有大才,又何苦窝在海边的小山沟里,只要他臣服在太子座下,一定能一展胸中块垒!” 太子上了油棚小车,得得声中,大宛马轻快地驶去,四周的林中有不少暗影闪动,伴随着太子的车驾。这太子前来看望躺在床上的二皇子,却如临大敌,暗中不知派了多少护卫,由此可见,太子对曾经的大将军王,有多少忌惮,同样,他对后隆村和后龙先生也是万分警惕,只是如今后隆村已经与天一阁的上仙有了瓜葛,就算他贵为大李朝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由不得自己的心愿,随意处置后隆村一众老小了。 后隆村。 村民们并不知道,在遥远的京城,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几个贵人闲聊了几句话,就定了自己的生死,他们只知道如今有做不完的事情。 最近,朱老村长告知村民,天一阁仙长已经同意放开山川之禁,大伙儿可以入封神山捕渔打猎,砍柴伐木。--封神山原本就是天一阁所有,所以全天下的解禁令还没下,楼岑之已经先一步通过设在鄞县城的离宫杂役,通知了后隆村。这也算是他多少弥补一下占了郭大路滴灌法的欠疚。 得了这个消息,后隆村村民无不欢腾,虽然他们此前也曾偷偷进山,为了让老婆孩子陶碗里多一块肉,冒着生命危险射猎捕渔,但如今开了明路,自然不同,最起码,众人可以名正言顺的结伴进山,互相扶持,更为安全。 朱老村长少不得叮嘱村民们,虽然上仙开放了山川之禁,但封神山妖物横行,村民们还是要小心,而且进山后不得乱砍乱伐,伤害待产的母兽,竭泽而渔,上仙们一番仁心,咱们老百姓可不能昧了良心,为了一点子小利,把好好的封神山给糟蹋了。 郭大路也在场,听着朱老村长这番朴素的环保教育,暗暗点头,这古代人对环境重视倒远在21世纪的现代人之上,只不过,可惜啊,自己很快就要把后隆村的山山水水给糟蹋了! 因为山川之禁一开,郭大路立刻知道自己一直想做的煤铁联合产业,终于可以动工了! 煤,铁,这两样东西是大自然给予人类最大的恩赐,有这两样东西在手,郭大路就能让后隆村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而不象现在,许多农具至今还是硬木做的,几个家合用一个铁锅。 这段时间,郭大路早已经从周木匠、李大眼处打听得明白,大李朝对民间并不禁打造铁器,但是,然并卵,几乎所有的山林都在修行者掌控之中,他们为了维护山林中的灵气,严禁凡人取石开矿,除了少量官府拥有的矿山,整个大李朝的冶炼非常落后。 郭大路看过李大眼李铁匠私藏的最好的铁器--几个以前军中所用的矛头,那只是个生铁疙瘩,而且因为浙东炎热潮湿,早就已经锈蚀不堪使用,用手一搓,就掉铁碴。这就难怪李大眼一看到郭大路那几把不锈钢菜刀,就惊为神兵了。 落后,实在是太落后。 大李朝的铁器,甚至比不过沙漠里的胡族,胡族从草原上收集仙石打造的兵器,比大李朝的军用兵器锋利无数倍--所谓的仙石,其实就是陨石,胡人以为天外飞来的陨石是神仙赠送的,所以名为仙石。 其实并非所有的陨石都适合打造兵器,只有铁陨石,在穿越大气层时,烧光了杂质,只留下核心的铁内核,生生便宜了一帮吃生肉的胡人。胡人的总体生产力,技术远远不如大李朝,但一有快马,二有铁陨石,再加上生存环境恶劣全民皆兵,结果一直吊打大李朝。 如果不是大李朝地域广阔,实力雄厚--嗯,其实是老百姓足够多,不怕胡人年年打草谷,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死了儿子女儿没关系,拖老婆上床再生就是--又有修行者暗中相助,这十万胡马入关,就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悲剧。 但是,如今大李朝有了郭大路就不一样了。 郭大路虽然没有正经学过冶炼--那是理工科的知识,他一个男护士知道什么啊--但好在他喜欢看网文,各种穿越文里的大大早就给他指明了方向。 要大炼钢铁,需要煤来提高温度,木炭火力远远不够,然后就是上好的矿石,铁矿石内含有的硫等杂质不能太高,接下来就是在冶炼时,尽量提高炉温,最后还有什么夹钢法、炒钢法等等法门。 郭大路相信,在自己的指点下,李大眼等虽然搞不出不锈钢--这玩意儿对大李朝而言太逆天了,估计就算是郭大路胡子花白了,也搞不出来,再说一遍,谁让他是个男护士呢--但是肯定能冶炼出比现在的生铁好得多的钢铁来。 朱老村长终于啰嗦完了,这才道:“进山前,郭哥儿还有点事要请大伙儿帮个忙。” 村民们一听说是郭大路有事,一个个笑道:“郭哥儿尽管吩咐,可是要我们打几只肥猪来给学堂的娃娃们吃,还是抓几只好玩的鸟兽来在那个什么生物角养着?”--说到这生物角,是郭大路带着大妞二妞等女学生们鼓捣出来的,整日价儿在田野里挖虫子扑蝴蝶捉小兽,然后关在笼子里,让孩子们观察习性,做记录。 郭大路向村民们团团做了一揖:“多谢各位叔叔伯伯,这次小侄想请各位进山时,留意一些古怪的石头,比如红色的、黑色的或绿色的石头。还请大家随手采集一些这样的石头,记住石头所在的地点,回来告与我。” 第一百二十四章 探矿(一) 李大眼是懂行的,对村民们道:“郭哥儿这是在找矿石呢,红色石头是铁矿,绿色石应该是铜矿吧,这些矿石可以炼铁炼铜,嘿嘿,要能找到这些矿石,咱们后隆村今后就发达了。” 村民再无知,也知道铁铜的重要性,别的不说,这铜可是能铸铜钱的啊,虽然私人铸钱是满门抄家的大罪,但做成铜器比铜钱价格还高--铜钱里可以掺和进铅等杂物,所以纯铜器比同等重量的铜钱还贵。 郭大路忙提醒道:“除了铁矿石铜矿石,那黑石头也很重要,那玩意儿叫煤,又叫石炭,是可以点火燃烧的。” 村民们又是一番惊讶,这石头也能燃烧?祖祖辈辈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等怪事,不过,这话是郭哥儿说的,那绝对不会有错! 朱老村长又叮嘱了小半天村民们一定要小心安全,这才送大家走。 后隆村村民此次进山,人人都是一身崭新的行头,厚厚的麻布衣能挡山中的风寒雨露,脚上的破草鞋全都换成了扎扎实实的千层底麻鞋,身后披着一块厚毛毡,可以在夜间露宿,肩上背着干粮包袱--里面装的是炒小米,还有些下饭的咸菜头,腰间挂着塑料矿泉水瓶,以前村民用的是竹筒,但竹筒太过沉重,摔到地上容易裂口子,所以郭大路就将垃圾桶传来的众多空矿泉水瓶贡献了出来。 这些行头,都是郭大路动用了雪糖的利润给村民们添置的,因为此次进山不比以往,打猎通常有个三五天就够了,但找矿就不同了,村民们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就算是花上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找到真正有用的矿石。所以郭大路无论村民们如何劝阻,依然掏钱给大家换了一身行头。 其实如果再仔细看,可以看出,村民们身上还有一些小零碎,比如说,他们肩上背着的猎弓,用的弓弦并不是兽筋,而是风筝线!是郭大路计杀巨蟒的风筝线。 还有,他们的手肘、膝盖处,都有一块厚厚的护垫,这护垫非革非麻,却是一块橡胶轮胎皮。这橡胶轮胎,同样是垃圾桶穿越过来的‘ 大学生中有不少人玩自行车,轮胎坏了,都是直接换新的,旧的一扔了之。 这轮胎比的护防能力比不过大李朝的盔甲,那盔甲是在厚厚的牛皮上钉上铁片,利箭都射不透,但是村民进山也披不了盔甲啊,这几十斤重的玩意儿,穿在身上走不了几步山路就累趴下了,还是这轮胎护垫管用 此外,几个带队的村民--比如说李波的老爹,他狩猎经验丰富,便由村民共推,当了一个小队的队长--还人手一只望远镜! 别误会,那并不是带什么红外夜视的高端望远镜,而是演唱会上用的简易丑陋到令人发指的望远镜--外壳是纸做的,前后四枚塑料镜片,根本没有调距的能力,充其量,也就是让后排买便宜票的观众,能看清舞台上乱蹦乱跳的歌星脸上的麻子。 这样的望远镜,自然没有任何保留价值,绝大多数人用过后,直接就扔地上了,有几个学生不知怎的,带回了学校,然后扔进了垃圾桶,最后落到了郭大路手里。 但就是这样称得上其丑无比的望远镜,当后隆村的村民们,第一次将眼睛凑到镜片上,顿时被眼前所看到一切惊得大呼小叫,周木匠连连咋舌:“我的乖乖,这、这不成了千里眼了吗?” 郭大路一咧嘴,这玩意儿算千里眼?那真正的军用望远镜算啥? 其实,这简易纸盒望远镜也就勉强看个数百米远,只不过,这山林之中,视线被丛林阻挡,原本就看不远,如果能借助望远镜,提前一两百米发现危机,就已经足够后隆村的村民做出及时的反映了,有时候,一两次呼吸间,就能定人生死了。 等村民们一一出发后,郭大路才向朱老村长告别--此次进山寻矿,他决定亲自参与,因为煤铁两矿太过重大,影响到他今后在大李朝的发展,不得不分外加以重视。 郭大路进山前,将后隆村一应事务全交给了李华,反正他平时也在管这些,并不会措手不及,而屋后那一小块土豆田,则交给了大妞,只说那是对他而言极重要的草药,让大妞仔细看着,绝对不能有一点损失,大妞自然是连声答应,甚至提出来,干脆就住在郭大路家好了,反正郭大路的房间空着,她住进来,瞎眼老爹也多个人照顾。大妞在郭家进进出出早就习惯成了自然,郭大路一口就答应了。 此次郭大路进山,浩哥儿、傻大个自然是贴身跟随,李波以前也跟着父亲进过山,听说郭大哥要进山找矿,扔下雪糖铺里的营生跑回村里,说什么也要跟着去--他上次在登仙阁被女色所迷,把郭大路置之脑后,犯下了大错,一直想找机会弥补,此次进山是最好不过的机会。 黄满元头脑拎不清,自然是不能进山的,诸家小少爷身娇肉贵,他倒是想进山,郭大路却无论如何不让他跟着,开玩笑,自己好不容易才和诸家处好关系,如果小少爷有些闪失,诸家老太太非把自己活撕了不可。 于是,师徒四人组成了一个精干的小队伍,进山去探矿去也。 空山鸟鸣,风吹草动,封神山方圆数百公里,后隆村的上百个村民进山,如同小石子扔进了沙漠,很快就消失不见。 郭大路一行胡乱挑了条小道走着,那小道并不是人踩出来的,而是野兽来往形成的兽道。但是,就算是碰上野兽,也比碰上妖怪要好啊。 自打知道自己穿越到修行界,知道这个世界有神仙妖怪后,郭大路最怕的倒不是神仙--神仙虽然压榨凡人,但更多关注自己的修行,并不会胡乱伤害百姓,更何况,神仙原本就是由凡人入道的,对自己的同族多少留有香火情。 可是妖怪就不同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放在妖身上也一样,在浩哥儿的口中,这妖怪比胡族还可恨,胡族只不过是杀人,妖怪可是要吃人的!---------------------------------------------------------------------------------------------------------感谢书友160506152532983、井观方天、猥琐的笑happy、幽圣天使的打赏,话说毛豆今天才知道幽圣天使是妹纸。妹纸也喜欢毛豆的书? 第一百二十五章 探矿(二) 在妖怪看来,人是最美味不过的食物,甚至还能有助修行,妖怪吃人的惨剧在大李朝层出不穷,有时候甚至整村人都会被妖怪所害。 大李朝的军兵根本打不过妖怪,如果不是神仙需要妖怪的皮骨练丹药,主动出手杀死妖怪,那妖怪一族为祸人间将更厉害。 此次进封神山,郭大路最担心碰上妖怪,上次一条还没修炼得人形的巨蟒,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再要碰上一些强力的妖怪,那自己直接就嗝屁了--郭大路虽然吃了固本培元丹,可也只不过比常人力大、反应灵敏而已,却根本不和妖怪在同一层次。 浩哥儿告诉过郭大路,神仙是修心修性修内在,虽然有移山倒海之能,但本身肉体却不怎么强悍,施法靠的是种种法术和法器,但妖怪修的却是本尊的肉体,修得一身钢筋铁骨,直接就能呼风唤雨,如果论徒手相搏,有的神仙还不如妖怪。 而且妖怪的繁殖能力极强,甚至会抓来凡人女子交合,生下半人半妖,而神仙则清心寡欲,虽然有男女神仙双修的,却不涉及肉体的交欢,生下孩子的,更是少之又少。此消彼长,虽然神仙诛杀过不少妖怪,但妖怪一族依然兴旺无比,在凡间兴风作浪,祸害众生。 郭大路对自己的小命是极看重的,他此次进山则为了找矿石,又不是来升级打怪的,所以让浩哥儿充分发挥他能感应妖物的能力,只要浩哥儿感觉有点不对,郭大路毫不迟疑立刻转进。 郭大路一行四人在封神山中兜兜转转,为了担心迷路,用彩色记号笔在树干石块上留下了记号,这记号笔就算沾了水也不会洗去,再加上郭大路手里的一个指南针,倒也不怕在丛林中迷失方向。 这天,天色渐晚,浩哥儿寻了一条小溪边按下营来,傻大个收集了一些干草杂木,掏出打火机,啪一声点燃了火,撅着屁股一阵吹,火头很快旺了起来。 傻大个爱不释手地打量着手里的打火机,这小东西是郭大哥给他的,他只用了一次就喜欢上了,这打火机可比火石什么的好用多了,手指轻轻一动,就能打出火来。只是郭大哥说,这打火机他手里也没有多少了,里面的液体其实是压缩气体,如果摔坏了外壳,就会跑光,所以让自己小心使用。 傻大个听郭大路上课时说过,这气就是环绕在人身边无色无味之物,人呼吸的就是“羊气”,但是对气体能变成水一样的液体,傻大个怎么也想不明白。 傻大个虽然听不明白,但相信郭大路说的一定是真的!在傻大个看来,郭大哥就是神仙,不,比神仙还厉害,因为神仙没让他一家吃饱饭,而自从自己认识了郭大哥,家里的母亲和小妹天天乐呵呵的,小妹再也没有因为饿肚子而在半夜醒来哇哇哭。 这时,李波带着几条鱼和一只野兔匆匆赶了过来,将它们剥洗干净,叉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烤,片刻之后,一阵阵香气就冒了出来。 郭大路在旁边,正在画画,当然,那并不是什么风景画,而是一张地图,自从进封神山以后,郭大路一直在用最简单的测距方法,在绘制地图。 郭大路并没有正经学过测绘方法,测量山头的高低远近,也只能用最简单的目测三角比例法,所谓的地图上被他画得乱七八糟,但是,这已经比大李朝军中惯用的地图好多了,浩哥儿以前见过家里收藏的地图,一条江就是一条粗线弯几弯,山头就是几个小馒头,城池就一个四方块,根本不分东南西北,更不要说什么等高线了,事实上,大李朝军队行军,主要是靠当地的向导带路,否则的话,对着地图也是两眼一抹黑。 傻大哥对郭大路招呼道:“郭大哥,吃饭了。” 郭大路收起地图,叹了一口气,书到用时方恨少,自己以前一直得意拥有的21世纪的知识,可是真要用起来,却发现自己学习的很多东西都只是皮毛,比如自己懂得等高线,可怎样自制工具测距,却是一头雾水,自己也知道玻璃制作的大概流程和原料,可具体操作却是一无所知。 义学里的孩子们不知道,郭大路在给他们上完课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成了天下最勤奋的学生,埋头学习垃圾桶此前传来的各种书籍,希望自己能掌握更多的21世纪的知识,只不过,这些通过垃圾桶传来的书不成系统,非常零碎,有的还是重复的,更以护理知识为主--谁让郭大路就读的是卫生学院呢。郭大路急需的关于理工方面的知识,依然太少。 郭大路将地图和原子笔放在塑料袋里,用橡皮筋捆扎好,用以防潮,这才坐到火堆旁,接过傻大哥递上来的一条烤鱼,旁边浩哥儿已经用一个不锈钢小盆煮开了水,倒在一次性塑料杯里,外面包了块树叶防烫,端到郭大路手里--这些东西不用说,都是垃圾桶传送过来的。 郭大路刚要开口,突然问道:“浩哥儿呢?他说到前方探路,怎么还没回来?这太阳都快落山了,就算他手里有望远镜,也看不了多远。” 正说着,旁边小树林里一阵哗啦啦响,浩哥儿披着一身用麻布做成的伪装服钻了出来,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纸盒望远镜,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满满的是各种各样的植物。 李波忙迎上去:“浩哥儿,你可回来了,郭大哥正在担心你呢,呵,这样多的植物,都是我们以前没见的,原来浩哥儿你又去收集植物新品种了啊。” 浩哥儿蹲在溪边洗手,一边笑道:“是啊,郭大哥不是告诉我们,这封神山中,不仅矿石是宝,这植物也是宝吗?如果能发现什么新品种的植物,可以用来疗伤治病,那可是天大的幸运。” 大李朝的医生,也是用草药治病的,不过,郭大路四处打听,至今没有什么《本草纲目》这样的专业医书,医生用的药方五花八门,多是祖传的,而且秘而不宣,治好了病,那是自己医术了得,治不好病,那是你寿命到了,活该死。 说到治病,靠谱一点的反而是神仙在凡界的离宫,神仙们练丹会剩下一些下脚料,这些下脚料对修行无益,却依然含有一点灵气,离宫的杂役会将这些下脚料收集起来,称为神药圣水,高价卖给富贵人家。这些丹药的下脚料用来治凡间的头痛脑热,那是药下病除,极有神效。 不过,这样的灵丹妙药并不是后隆村的村民这样的穷人用得起的,穷人甚至连草药都吃不起,有点小病,躺一两天熬一熬就过去了。 郭大路手里有现代的药品,但这药品来源极不稳定,而且垃圾桶传来的药品极为杂乱,根本谈不上对症下药四个字,所以郭大路发觉自己还是只能依靠草药。 郭大路学的是护理专业,并不是中医,但他对中医颇有感情--要知道,名动华夏的途呦呦女士就是他的家乡人,途女士以中医之术提取青蒿素治疗虐疾,得了炸药奖,是郭大路最敬佩的人,所以有一阵,他翻了不少中医典籍,背过汤头歌什么的。 中医到了21世纪已经有了飞速的进步,各种药方经过历代名家的修正,极具疗效,更不要说各种中成药、丹药散剂了,郭大路虽然只学了一点皮毛,却比大李朝的那些祖传名医强不知多少倍了。 中医离不开药草,郭大路进封神山后,不仅自己亲自动手,还叮嘱浩哥儿等人也要注意山壁溪涧不知名的草药,有可能的话,采摘下来几株样品,让他好好辨认。 郭大路看着浩哥儿送上来的满满一袋不知名的植物,责怪道:“这些草药多长在峭壁之上,你一个人采摘太过危险,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们四人要结伴行动,互相间好有个照应,你却不听我话。” 浩哥儿接过傻大个递过来的一条烤兔腿,边啃边笑道:“没事儿,我打小在山林里乱窜,摘几颗草药只不过是小事一桩,傻大个和驴皮儿还是留在郭大哥身边照顾你好了。” 郭大路嘿了一声:“我要他们照顾什么?我吃过仙丹,如今的身手比你们还灵活多呢。”他一边说,一边翻找着浩哥儿采摘来的草药。 说实在的,郭大路并没有指望从这一堆野草里找到什么有用的草药,这找矿石不容易,找草药同样不容易,浩哥儿等找来的绝大多数是毫无价值的野草,再加上郭大路自己也是个三脚猫,辨认草药连蒙带猜,所以一路行来,进山大半个月了,也没找到记忆中有用的草药。 只不过浩哥儿等人一腔热情,依然看到不认识的草药就摘,郭大路也不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此时,郭大路正仔细辨认着一堆杂草,指望着瞎猫撞上死耗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探矿(三) 咦,郭大路的手突然一顿,他的手里举着一株不起眼的小草,顶着红色的伞形小花,花瓣成长卵形,叶片旁有锯齿和刚毛--这株野草,好生熟悉! 郭大路的心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名字,但他不敢确认,连忙看向那小草的根部--没有根部,根部是断的,想来是浩哥儿挖草药时,用力大了点,将根给挖断了。 对着这株断了根的草药,郭大路却极是兴奋,他一把拉住浩哥儿的手:“浩哥儿,快告诉我,这草你是从哪里找来的?那地方还长着这样的草吗?多不多?它的根茎长什么样?是不是呈块状纺锤形?” 郭大路一连串急问,把浩哥儿弄得一怔,但他很快明白过来,郭大哥一定是从自己采摘的野草里,发现什么宝贝了。 浩哥儿看了看郭大路手里断了根的那株红花小草,歪着头想了想,将手里的兔骨一扔:“对不住,郭大哥,是我粗手大脚,将这草的根挖断了,不过,这样的草就在前方的一个山头上,我这就去再摘一些来。” 郭大路一把拉住:“黑灯瞎火的,可不能在山里乱跑。” 驴皮儿道:“咱们不是有那神灯嘛,黑夜里一照,雪一样亮。” 郭大路迟疑了一下,但他急切想看到那野草完整的样子,以确认是否就是心里想的那个宝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郭大路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塑料袋里掏出了一个球形的东西,接着又掏出一个比拇指稍大稍粗的棍状物,将球形东西尾部的一个线头,往棍状物里一塞--顿时,众人眼前闪起一道五颜六色的光,那光还一闪一闪,不停变换。 这是一组led灯。 一组从一个风筝上折下来的led灯。在21世纪的城市天空,一到晚上,就有人放大型风筝,那风筝上还带着小电池和五彩的led灯,随着风筝飞到天上,就会一闪一闪发亮,屡屡闹出的ufo传闻,其实就是这种风筝。 垃圾桶里曾经传送来一个破风筝,可能是操作失误,风筝的骨架全都折断了,翼面也划破了一个大洞,再也不能用,风筝主人也懒得从上面把led灯给拆下来,卷了卷,就扔到了垃圾桶里。 郭大路得到这个风筝后,除了拆下风筝线,就是仔细把led灯一个一个给拆了下来,然后重新拼装起来,用太阳能充电宝给电池充上电后,就是一盏极亮的灯了。美中不足的是,这led灯颜色太杂,而且还会不停变幻,弄得郭大路就象个移动广告灯柱似的。 只不过,这盏灯在浩哥儿等人眼里,已经是神器了--谁见过不需要火就能发亮的灯?!就是神仙洞府用的夜明珠,也没这个什么“爱儿依灯”漂亮啊。所以就算沉稳如浩哥儿,也是一有机会就怂恿郭大路用led灯照明,每天还巴巴地给充电池充电。 黑夜中有这一盏特殊的led灯照明,就算是枝杈横生的密林,也变得容易穿行,浩哥儿沿路早就用记号笔做了记号,那记号笔还是莹光的,在灯光的反射下,极为醒目,郭大路等四人顺着记号一路前行,小半天功夫后,来到了一处山头。 浩哥儿一指角落里的一片野草:“郭大哥,我这草就是在这儿挖的。” 郭大路把手里的灯挂在一株树的树杈上,半跪在地上,小心地挖起那野草的根来,不一会儿就把下面的根茎整个儿挖了出来,郭大路也不怕脏,用手将根茎上的泥土擦了擦,就塞嘴里细细嚼了嚼,一边将这野草的外形、根茎的形状、药味,和记忆中的知识一一印证。 突然,郭大路重重一拍大腿:“哈,浩哥儿,你可找到宝贝了!三七啊,这是野三七啊!” 三七,又叫田七,它的根茎磨成粉,就是治伤圣药云南白药的重要成成!听说,这云南白药的详细药方,被周总理亲自定为绝密,至今没有完全公开,但是三七是白药最主要的成份,用它来治跌打外伤,是最好不过! 浩哥儿也很高兴,自己胡乱摘株野草,还真是宝,不过,这功劳可是郭大哥的,郭大哥真是无所不知,一株山间的野草随便瞟了一眼,都能认出有什么用来,如果换了是自己,这一地三七,最多是拔了来喂猪吃。 傻大个听说这三七治外伤极佳时,推了推李波:“驴皮儿,你爹经常进山打猎,如果带着这什么三七粉在身上,危急时,可就是第二条命啊!” 李波连连点头,将军总在阵上亡,同样道理,猎手也多死于野兽爪牙之下,那野兽披毛带角长着利齿尖爪,再好的猎手,也经常会受伤。 自己的爹爹身上就有许多大小不一的伤痕,那都是被野兽抓咬的,一到阴天就会发痒发酸。可爹爹说自己这样已经算走运的了,有多少好猎手,受了伤后,在山中无从医治,最后活活流血而死,如果有三七这疗伤圣药带在身上,那救回的就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啊。不,不止是一条命,而是一个又一个穷苦人的家! 在穷苦人家,唯一的壮劳力倒下了,剩下的女人孩子根本撑不下去,女人除了改嫁别无他途--就算女人自己不愿意改嫁,娘家也会逼着她改嫁,多少还能捞点聘礼,至于孩子,要不卖了为奴为仆,要不,就活生生饿死了。 一个家,就这样毁了。可以说,猎人的猎物,真正是在拿命换啊。 李波看着眼前那一小片被郭大路名为三七的药草,如同看到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的眼珠子都红了,弯下腰:“快!快!把这片三七全都挖走!” 郭大路却拦住了他:“小心点,一定要把根须完整地拔出来,这些药草带回后隆村后,可以重新移植到田里。” 李波一下子愣住了:“什么?移植?这药草也是能象种庄稼一样种的?这祖祖辈辈,只听说药草是从山里采摘的,谁听说过种药草啊?” 郭大路心说,种三七算得什么,21世纪连人参、灵芝都是种出来的呢,虽然药效没有野生的好,价格也天差地别,都多少也有些药效的。他正好看过人工种植三七的资料,完全有把握在后隆村成片连亩种植三七,后隆村就在封神山边上,气温、降水、土壤等相差无几。-----------------------------------------------------------------------------------------------------------------------------------------------感谢伟厷孒ˊ书友的打赏。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妖气!(一) 郭大路拍着李波的肩膀:“咱们连葛草都能种得了,为什么不能种三七这样的野生药草?只要经过仔细研究、观察,了解了三七的习性,我们一定能种出三七来。” 浩哥儿在旁边重重点头:“没错!葛草可是仙草,我们连仙草都能种,凭什么不能种凡间的药草?来,咱们把这片野三七全都挖出来,记得保护好根系,用湿泥把根部都包起来,带回后隆村。” 在led的照明下,四人趴在地上,细细地挖掘着野三七,每当一枝根须俱全的野三七被挖出来,大家就是一阵压低了的欢呼声,郭大路随身带了不少塑料袋,将包上了泥,淋过了水的三七根部放在袋子里,扎紧口子,经过这样细心的处理,只要在七八天内及时移植,这三七就能活下来。 挖三七这活不累,就是挺折腾人,不小心手一抖,就会弄断根须,所以急不来,就算郭大路体质异于常人,忙碌了半天,也只挖掘了一小片野三七。 突然,led灯闪烁了几下,光线有些暗淡,那是电池因为长时间照明,电量有些不足了,郭大路直起腰正想开口让孩子们先睡一觉,次日天亮后再挖掘,反正这片三七长在这儿,又不会长腿跑了。 然后,他忽地一怔,抽了抽鼻子,又侧了侧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就在同时,撅着屁股挖三七的浩哥儿猛地翻身坐起:“郭大哥,有妖气!” 是妖怪!附近有妖怪! 郭大路猛一挥手,浩哥儿、傻大个、李波全都停下了挖三七的手,在草丛中趴了下来。 浩哥儿在极远距离就能感应到妖怪,只要不一头冲撞上去,或者发出声响,就能避开妖怪。 然而,浩哥儿很快直起了身,惊呼道:“那妖物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它正在向我们冲来!” 其实不用浩哥儿提醒,郭大路也发现了,他趴在地上时,甚至能感觉到妖物狂奔而来时,沉重的身子跺得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郭大路一抬头,他一下子明白了是什么暴露了自己一行人的身影--led灯!那团led灯还在树梢上一闪一闪亮着呢!就象一个异常别致的广告牌,正在向远方的妖物招手:“快来,快来,这儿有好吃的。” 我靠! 郭大路飞扑上前,一把拔掉了灯线下面的充电电池,led灯灭了。 然而,浩哥儿急促地嚷道:“不行!妖怪依然冲着我们跑过来!” 那是肯定的!妖怪可不是笨蛋,就算灯灭了,它冲着记忆中的灯光方向跑过来就是了。 浩哥儿冲到郭大路身边:“郭大哥,快,把灯给我,我把妖怪引开!” 郭大路一把推开浩哥儿:“我吃过仙丹,比你跑得快,我先跑,等我引开了妖怪,你带着傻大个和李波再跑,记得带上三七,要不咱们折腾半天,可就亏大了!” 郭大路重新接上电池,led灯再次闪烁起来,然后他呼一声跳上树顶,一边踩着树冠向前飞奔,一边使劲挥舞着手里的led灯。 妖怪果然对led灯极感兴趣,远远传来一声闷沉沉的吼声,一股烟尘在林中扬起,向郭大路的方向冲了过来。 浩哥儿他们安全了! 郭大路心下稍安,脚下却不停,继续飞奔。 如果是在以往,郭大路一定为自己的身手自得不已--这在树稍头飞奔可是绝顶的轻功,什么踏雪无痕,八步赶蝉,都是渣,《卧虎藏龙》里的竹林之战,那是吊威牙吊出来的,小爷我可是真功夫! 可是,郭大路心中这点子小小的得意,很快消于无形,因为在这修仙世界里,所谓的功夫真的是渣,渣到家的渣!因为郭大路的轻功再快,也快不过身后的妖怪! 那妖怪已经轰隆隆地冲了上来,所过之处,碗口大的树木都被生生撞倒,很快就已经追上了郭大路,在他脚下发出震天的吼声。 郭大路一边提气疾奔,一边借着手中led的灯光往下面一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得差点从树梢一头摔下来! 只见脚下的丛林里,一头巨大的黑牛正在急追着自己,两只弯弯的尖角乌沉沉的,又粗又长,如同生铁铸成,全身居然如同穿了盔甲一样,布满了鳞片,坚硬的四蹄在地上一踩就一个深深的脚印,鼻子里喷着火星,一条长长的尾巴一甩,就将一棵小树拦腰甩断。 这家伙还是牛吗?分别就是一头牛形蒸汽机车!但凡被这货四蹄踏过之处,斗大的石头被踩得粉碎,碗口粗的大树如牙签一样折断,更离谱的是,这样沉重的一个大家伙,偏偏速度奇快,任郭大路将一身轻功施展到了极处,依然甩不掉它。 郭大路只是体质比常人强,并没有真正学过什么内功--大李朝也没内功这种玩意儿,武者练的只是筋骨皮--奔跑到现在,已经一口气跑出了数十公里,再也支撑不住了。 突然,他的脚下一闪,没有踩中一处树梢,整个人凌空掉了下来,下面的妖牛吼叫一声,冲着郭大路掉落的身影扑了上来,仰起尖尖的牛角,只等郭大路自行将失控的身子掉落到牛角尖上,穿个透心凉。 忽,郭大路甩出了袖里的风筝线,缠在了邻近的一颗大树树干上,一扯一荡,只差了一点点,就闪开了妖牛的尖角,攀住了旁边的大树。 妖牛又是一声吼,低下头,一头向郭大路抱着的大树撞来,咚一声响,大树连根被撞倒,嘎吱响着就倒了下来,郭大路使劲一挥手,将led灯远远扔了出去,同时向着反方向拔腿就跑-- 妖牛果然是冲着郭大路手里的led灯而来的,也许这个笨家伙将五彩闪烁的灯光当成了什么宝贝,一扭头,就向落在远处的树梢上依然一闪一闪的led灯飞奔而去--成了!郭大路和妖牛擦身而过,正在欣慰,突然眼前一道黑影如电一样闪过--糟糕!是妖牛的尾巴! 郭大路脑海中只闪起这一个念头,身上就如同被一株粗大的原木重重一击,整个人凌空倒飞起来,轰一声,撞在一颗大树上,硬生生将大树撞出了一个树皮绽破的浅坑,整个人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软软掉到了树下。 妖牛冲到led灯挂着的树下,一头就树撞断,led灯正好落到了它的脚下,妖牛冲到一闪一闪的led灯前,用尖角顶了顶,似乎极喜欢这灯,顶在牛角上,摇头晃脑,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led灯急速的闪了闪,熄灭了。 没电了。 充电电池电容量原本就不高,折腾到现在,自然没电了。 但妖牛却不知道,它一时有些发呆,不知为何自己抢到的宝贝不发光了,它原本守在洞穴之中,吃得饱饱得正在打瞌睡,突然看到了远处五彩之光。 这光妖牛从来没见过这样稀罕的光,一下子就被迷住了,它追踪着光,悄悄跑了过来,发现居然是几个凡人拿着这宝贝乱照,顿起了杀人夺宝之心。 在妖牛眼里,这几个小小的凡人根本不是它的对手,果不其然,一开始愚蠢的凡人居然熄了宝贝,以为它就此找不到了,等到后来发现逃不脱,居然分成两路逃跑,妖牛不管不顾,只盯着宝贝的光猛追,一口气追了近百里,终于抢到了宝贝,重伤了逃得最快的那个凡人。 可是,宝贝居然不会发光了! 妖牛顶着led灯原地转了几圈,终于明白过来,宝贝失去灵力了! 是谁让宝贝失去灵力的?! 妖牛是种不太擅长思考的妖怪,更何况这妖牛远没进化出人形,呆呆笨笨的,妖牛一时站在原地发起呆来,不知该拿这宝贝怎么办。 突然,它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细碎的挣扎声,妖牛扭头一看,只见刚才被自己甩了一尾巴的那个凡人,正在从树下挣扎着爬起来。 妖牛立刻明白过来--是这个凡人!这个该死的凡人把宝贝弄坏了!没错,一定是这样!这凡人眼见自己保不住宝贝,故意将宝贝毁坏! 气死老牛了! 妖牛从鼻子里喷出浓浓的一股夹杂着火星的黑烟,低下头,沉重的前蹄在地上刨了刨,硬生生在岩石地面上刨出了几道深深的划痕,然后四蹄一顿,向着那凡人直撞过来--该死的凡人,居然弄坏我的宝贝,去死吧! 郭大路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咯咯作响,每一寸皮肤都痛得要裂开来,而这,只是妖牛轻轻甩了一下尾巴的后果! 郭大路服用过固本培元丹后,曾经不无得意,觉得自己身手不凡,天下大可去得,可与妖牛一搏才知道,凡人和修行者之间究竟有着多大的差距!自己能轻松击退五、六个青壮小伙子,可是妖牛却如拍打苍蝇一样,一甩尾就把自己给拍飞了,连一点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还只是封神山中一头不知名的妖牛,那些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成仙得道的神仙们,又是怎样牛逼的存在?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有妖气!(二) 郭大路好不容易撑起身,看着妖牛向自己奔来,那低着头的巨大的弯角似乎只要一下,就能将自己身体捅个前后对穿。 郭大路深吸一口气,将颤抖的手伸到了怀里,掏出了一个油布小包,摸索着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根线头,喀一声轻响,打火机点燃了线头,线头哧哧燃烧起来,火星向油布小包缩短-- 油布小包内,是郭大路亲手做的火药,黑火药。 自打知道自己穿越的是一个有着神仙妖怪的世界后,郭大路一直在思考自己万一和神仙妖怪打起来,该怎样保命。他唯一能想到的武器,就是火药了。 此前,他曾经用收集自鞭炮的火药炸过巨蟒,虽然没有杀死它,却也伤了对方,这说明,火药还是有相当的杀伤力的,关健是份量要足够。 郭大路一直在暗中悄悄制作黑火药,关于黑火药的配方的配方的配方,各种穿越文已经写得烂大街了,郭大路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背出来,只不过,在大李朝,上好的炭可以通过烧柳枝获得,硫磺是种中药,可以从药铺大把买到,却从没有听说过硝。 郭大路最后是从积肥堆旁边收集硝土,土法练硝而成,可怜那一段时间,他天天半夜里起床,摸到积肥田里,忍着冲天的臭气,刮取田旁长出来的白白的土芒硝。 好不容易,郭大路才做成了两个黑火药包,一个用来试爆,一个就带在身上,做自己最后保命的手段。 现在,到了用上这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包黑火药了。 黑火药的导火索燃烧得很快,妖牛冲上来的也很快,就在一双牛角既将顶上郭大路身体时,郭大路手一扬,黑火药包扔进了妖牛喷着火星半张的大嘴里,同时奋起最后的力气,奋力一滚,滚了开去。 咚,妖牛收势不及,撞断了郭大路背靠的大树,往前又冲了一百多米,四蹄一顿,哗一声,在地上刹出了四道长长的痕迹,扭过头来,冲着正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的郭大路,眼射凶光,准备再一次冲过来-- 就在这时,郭大路握拳一挥,大吼一声:“爆!” 轰一声,一声爆响从妖牛的嘴里炸响,黑火药在妖牛近似半封闭的嘴里爆炸,威力增大了数倍--火药爆炸时,密封性越好,威力就呈几何级增长--一股火药燃烧不够充分的黑烟,将妖牛的整个前半身都笼罩了起来。 妖牛的前蹄一软,缓缓跪倒在地,继而轰一声,庞大的身体侧翻在地。 郭大路兴奋地大大哈了一声,但很快又痛得捂住了胸口:“靠,让你这头蠢牛尝尝火药的味道--” 但他的声音很快顿住了,只见黑火药爆炸后的硝烟散去后,妖牛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虽然它的鼻子、眼睛、耳朵以及嘴里都在涌出血,但是却显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一双红色的眼睛射着凶狠的光,直直地瞪着郭大路。 惨了!这下真的要完蛋了! 郭大路想挣扎着逃离,却是手软脚软,肋骨处一阵阵刺痛,十有八九,是肋骨断了,如果胡乱奔跑,牵动了断骨,一不小心,断骨处就如锋利的矛头一样,从皮肤下刺出来,如果捅破了胸腔,就郭大路这三脚猫般的医术,可治不好自己的命。 只不过,奇怪的是,妖牛居然没有猛冲上来,而是在那儿摇晃着大脑袋,不知在迟疑什么。 郭大路没有看错,妖牛的确是在迟疑了,因为它琢磨不透刚才那凡人扔了什么法宝在自己嘴里,让自己生生吃了一个暗亏。 妖牛平生第一次挨黑火药炸,它一开始以为自己是中了雷术,可是空中并没有雷公电母施法,那凡人手里也没有拿着什么能施放雷术的法器,难道说,是有仙人暗中保护着这凡人? 那妖牛虽然因为机缘巧合,成了精,修炼出一身的精金之甲,却也不敢和神仙作对,再想到被自己重伤的凡人,曾经摆弄过那五彩的宝灯,难道说,这凡人是什么神仙洞府的下等杂役,偷了仙人的宝贝玩耍? 如今宝灯已毁,如果自己再杀了这凡人,被他背后的神仙主人得知,那自己可讨不了好去-- 妖牛晃了晃脑袋,眼中的红色渐渐退去,正想转身离开,突然空中嗖嗖几声,几支箭疾射而来,一声急促的呼声响起:“郭大哥,我们来救你了!” 却是浩哥儿的声音!原来,妖牛被郭大路引开后,浩哥儿、傻大个和李波如何肯就此逃离?三人顾不得收拾三七草,拔腿狂追下来,妖牛一路紧追郭大路,倒是硬生生用自己的身子,在山林中开出一条道来,这条道上,巨石被踩平,大树被撞倒,浩哥儿等人跟在后面,倒是没有迷路。 等听到火药包的爆炸声后,浩哥儿猛地加快了脚步,一眼就看到躺在树下,正被妖牛盯着的郭大路,他毫不迟疑一阵连珠箭冲着妖牛直射而去,只是,这风筝线射出的箭,对付得了寻常野兽,在妖牛修炼出的一身精甲上,却如同草茎一样,铁箭头射上去,连个白点都没留下,就碎成了铁渣,掉落在地。 这几支箭,没有伤着妖牛,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它早就将杀了这几个凡人,有可能激怒他们背后的神仙的顾虑扔到了九宵云外,低吼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子,就向郭大路和浩哥儿冲来。 这时,傻大个和李波也气喘吁吁跑到了,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抢到郭大路身边,架起他转身就跑,浩哥儿挡在郭大路身后,对准如同小火车一样冲过来的妖牛,沉稳地拉开弓,一箭又一箭射去,箭箭不离妖牛的红眼珠,希望能射瞎它的眼睛,为郭大路争取逃生的机会。 郭大路勉强回过头,一眼看到浩哥儿稳稳站在自己和妖牛之间,纹丝不动,只顾一箭又一箭向妖牛射去,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了--浩哥儿这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挡住妖牛啊!----------------------------------------------------------------------------------------------------------感谢猥琐的笑happy打赏。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心脏起搏(一) 浩哥儿明知必死,但哪怕能为郭大路争得一两息逃命的时间,他都在所不惜! 郭大路心中涌起深深的悔恨,他恨自己为什么是五行不全之体,修不得道成不了仙,他恨自己太过小看了封神山中的妖物,侥幸杀了条巨蟒,就不把妖物放在眼里,带着三个孩子就进了山,他更恨自己担心泄露了黑火药的秘密,只敢自己一个人悄悄的收集土硝,制作黑火药,以至于折腾了很长时间,只造出了两个黑火药包,其中一个还在试验时用掉了,如果现在自己手头还能再多出一个黑火药包来,好歹还能挡一挡妖牛-- 然后,一切悔恨都无济于事了,妖牛喷着粗气冲了上来,浩哥儿的箭只剩下了最后一枚,他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半口,闭住呼吸,拉弓,弓如满月,啪,比兽筋还坚韧的风筝线突然断裂,箭直射而出,叮一声,直中妖牛的眼睛,然而,妖牛只是闭了一下眼皮,就将箭挡住了。 扑,一声轻响,浩哥儿被牛角捅破了肚子,锋利的牛角从他的肋下穿透出来,整个人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顶在妖牛角上,一股一股血水从浩哥儿嘴里涌出来,然后他并没有放弃战斗,用手里的断了弦的破弓一下一下打着妖牛的脑门,虽然此举简直和跟妖牛挠痒痒差不多,但浩哥儿却始终没有放弃,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郭大路! 妖牛转过身,浩哥儿的鲜血挡住了它的眼睛,它透过血水瞪向被傻大个和李波架着的郭大路,这才是它想杀了的目标。 妖牛再次向郭大路冲来,浩哥儿的躯体依然挂在它的尖角上随着奔跑起伏一晃一晃,傻大个和李波也听到了背后越来越近,越来越沉重的奔跑声,但是两人都没有放开郭大路,反而跑得更快了。 然而,一切抗争在妖牛面前毫无用处,妖牛只一个呼吸之间就冲到了郭大路身后,头一低,浩哥儿软软的身体从角尖滑落,然后,滴着血的尖角就向郭大路后腰捅去-- 就在这时,一白一黑两道纤细的身影破空而下,白身影一声不出,直接就挡在了妖牛尖角前,用自己的背硬生生接了妖牛尖角一撞,那可破金断石的尖角居然没有捅破白身影看似纤弱的小腰,只是将她撞得向前飞扑,白身影正好搂住郭大路,带着傻大个和李波,几个跳跃起伏,就消失在山林间。 妖牛忽地顿住了身影,正睁着血红的眼睛寻找敌人,那黑色的身影猛然落到了牛背上,然后一双拳头如同擂鼓一样敲在妖牛的背上:“你这头泼牛,吃老娘几拳!” 那黑影一双拳头小巧精致,但力道却可开山裂石,妖牛虽然炼化出了精金之甲,吃了这几下也有些生痛,哞地吼一声,转头就跑,那黑影却不饶它,骑在背上一双拳头擂出了鼓点。一牛一黑影,飞速消失在漆黑一片的山林中。 白色身影带着郭大路等三人,落在一处平坦的草坪上,一双玉臂扶住了郭大路,清脆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主人,你可安好?有何处受伤?对不住,奴婢来迟了,浩哥儿他能感受到我们的气息,所以我不敢靠你太近,没想到居然会撞上那头妖牛--” 郭大路混混沌沌,脑海里只有浩哥儿的身体被穿在牛角上的惨景,他一把推开身边扶着自己的白色身影:“浩哥儿!快,快救浩哥儿!” 白色身影忙道:“主人你且在这儿休息,我把浩哥儿的尸身--把他的身体带来。”话音刚落,白色身影一阵风声就消失了。 郭大路的眼睛瞪着远方的黑夜:“浩哥儿的尸身--胡说!胡说!浩哥儿不会死的!我有科学!我有21世纪最伟大的医学技术!我能救他!我一定能救他!” 这时,旁边的傻大个和李波两人对视了一眼,李波悄声道:“傻大个,刚才那身影,象不象义学里的白妞?” 傻大个点了点头:“那个黑色的身影,嚷嚷的声音的确挺象黑妞的。” 李波瞪大了眼睛:“白妞黑妞,她们两人怎么这样厉害?居然能独斗妖牛--” 郭大路突然转过身来,瞪着血红的眼睛,冲着傻大个和李波吼道:“你们两个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打水!烧开水!准备绷带、手术用具!我要给浩哥儿做手术!我要救他!” 伤大个和李波面面相觑,被妖牛尖角捅穿了身子,浩哥儿早就死了,哪里还救得活?但两人不敢顶撞,忙跑到旁边一条小溪打水,准备手术用具--所谓的手术用具,是郭大路请李大眼帮忙磨制的一些常用的手术刀什么的,只不过,不能用生铁打制这些救命用的刀具,要不然,光铁锈造成的二次污染、破伤风,就成了催命符了,还说什么救人。 郭大路让李大眼用银子和玉,做了一些银刀、玉针等物,反正他如今是个小财主,这点钱还花得起。原本这些刀具该用不锈钢做的,只是到如今,李大眼也没琢磨出如何处理、打制不锈钢的办法。 风声一响,白色身影再次出现,这一次,她的手里抱着一具血淋淋的身体,正是浩哥儿。 此时,郭大路已经稍稍冷静了下来,他认出来,面前穿白衣的女子,正是自己义学课堂里的白妞,那骑在妖牛背上,擂鼓一样远去的黑衣女子,应该就是黑妞了。 这两个女子,能徒手和妖牛搏斗,必非凡人,也不知道她们混在学堂里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不过此时,郭大路已经无法思考这些旁枝末节了,他的眼睛死死盯在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浩哥儿身上。 白妞轻声道:“主人,我刚才检查过了,浩哥儿他--已经死了。” 郭大路没有理睬白妞,半跪下来,细细查看着浩哥儿腹部的伤口,妖牛的尖角在浩哥儿腹部和肋下捅了一个前后对穿的大洞,腹部前的伤口最大,碗大的洞口露出了肠子等内脏。 郭大路这时已经戴上了橡胶手套,说是手套,其实是避孕套--咳咳,别问郭大路为什么会在大学宿舍旁的垃圾桶里找到避孕套的,这是常识!--避孕套轻薄又有韧性,虽然不象专用医用手套那样有五指,但是套在手上,多少能起到隔绝感染的作用。 郭大路用手机电筒照明,细细翻弄着浩哥儿的伤口:“嗯,还好,只是肠子断了,切掉部分感染的肠子,重新缝合--” 白妞在旁边再次轻声道:“主人,浩哥儿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郭大路这次抬起了头,直视着白妞:“你在义学听过我的课,学过战场救护,我现在需要大量的鲜血,你帮我配血型,最简单的配血型是这样的--” 白妞打断了郭大路的话:“主人虽然没有在义学上教过如何配血型,我却是在主人的书中自学过盐水测血型方法。” 郭大路一怔,深深看了白妞一眼,并没有问她是如何自学的,而是伸出了胳膊:“我是a型血,取血样去,可以帮你更快测定血型。” 白妞小心地从静脉上取了血样,动作非常灵巧,然后转到一边,分别从傻大个和浩哥儿身上取血。 郭大路这时回到浩哥儿身边,开始施展心肺复苏,妖牛用尖角在浩哥儿肚子上捅了个洞,说来也是件好事,因为那庞大的冲撞之力全都落空了,否则的话,那小火车头一样的身体撞在浩哥儿身上,五脏六肺连带肋骨全都得撞个粉碎,郭大路根本无法施救。 可现在,浩哥儿腹上的大洞看着可怕,其实只是肠子受伤,其他内脏奇迹般没有受伤害,他之所以停止心跳,应该是大量失血造成的。 郭大路使劲按压着浩哥儿的胸膛,按着固定的规律,嘴对嘴吹气,然而浩哥儿依然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郭大路越来越急燥,如果在十分钟内不能救活浩哥儿,那他就永远救不活了! 郭大路一拳又一拳重击着浩哥儿的胸口,甚至能听到浩哥儿肋骨断裂的细微咯咯声,但浩哥儿依然一动不动。 这时,白妞已经配好了血,盐水配血清很简单,只要将血液高速旋转,利用离心功能分离出血清,然后一一配对,看凝结程度就行了,何况还有郭大路这a型血做样本参照,所以很快就配对完了,傻大个的血型和浩哥儿一致,白妞已经用空白的注射液袋子装了血,穿上橡胶管和针头,静候在一边,就等着郭大路恢复浩哥儿心跳,就可以输血了。 注射袋、橡胶管和针头,都是垃圾桶传送过来的,一座卫生院校里,有这里东西并不奇怪,白妞有心,早就收集了这些东西,清理干净,带在身上,这时却派上了用场--郭大路原本是想用竹筒当注射袋的,有了这些专用医疗用品,自然方便了许多。 然而,浩哥儿依然没有任何恢复心跳的征兆。 白妞突然一皱眉,她感应到了一股阴风,那是地府的拘魂使,来收浩哥儿的灵魂了! 第一百三十章 心脏起搏(二) 白妞运起神通,暗中轻喝一声:“滚开!我的主人正在施法!” 那拘魂使只是个阴曹小鬼,平时收人魂魄最是简单不过,只要那人停止心跳,他一抖拘魂束,阴魂就乖乖跟着他走了,任你是怎样生龙活虎的好汉,还是坐拥天下的帝王,该死时非死不可,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拘魂使早就察觉到浩哥儿一点真灵飘飘荡荡,就要离体而出,另一个黑高个的小伙子,却还在他身上折腾,这样的情景,他见得多了,不知多少人为了救自己亲人朋友的性命,而拼命抗争,可是除了修行者,凡人又怎么可能超脱轮回? 就在拘魂使准备出手带走浩哥儿的灵魂时,白妞突然喝止了他,拘魂使虽然只是个小鬼,却也不惧,他尖声道:“原来是个小妖,我阴曹地府的勾当,你也敢插手吗?” 白妞一咬牙,她知道凭自己的神通,就算能赶走小鬼,却也无法挡住接下来地府的报复,只得忍气吞气道:“这位贵使,还请你稍等片刻,我的主人还在急救,等他自知失败后,你再动手也不迟。” 拘魂使冷笑一声,理也不理白妞,一抖手里的铁束,就向浩哥儿的灵魂套去,白妞大急,一咬牙,正准备不顾一切出手,拘魂使突然一顿身影,僵在当场:“这、这是什么灵力?好、好难受!” 只见当拘魂使靠近郭大路时,他的身上突然浮起一层极淡的白光,那白光肉眼根本看不到,但在阴气凝聚而成的的拘魂使眼中看来,却如最讨厌的阳光一样耀眼。不仅郭大路身上有这白光,浩哥儿身上也有,只不过,比郭大路淡多了。 白妞一怔,立刻明白过来,主人身上的白光,乃是功德之力,主人修行较浅,至今不知如何操纵功德之力为己用,但是当满是阴气的拘魂使靠近他时,功德之力自然而然护主,发起光来。 白妞大喜,忙轻声喝斥道:“大胆,吾主可是你这样的小鬼可欺的?快快退下!” 拘魂使怀疑不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等事情,那黑小伙子明明没有灵力,并不是修行者,可身上的白光又让自己隐隐难受无比,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白妞和拘魂使僵持时,变故突起,郭大路突然就象发了疯一样,一把抓起刀子,嗖一下,就划开了浩哥儿的胸口皮肉,然后探进手去,咯咯数声,硬生生用他比常人大数倍的力气,将浩哥儿的肋骨掰断,露出了胸膛里的心脏! 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 在傻大个和李波的惊呼声中,郭大路将手探进胸腔,一把握住了心脏,然后,以奇特的韵律按压起心脏来--人工手搏恢复心跳! 这样的做法,郭大路以前只在书本上看到过,根本没有实践过,但他现在完全豁出去了,他绝不允许浩哥儿死在自己眼前! 一下,两下、三下-- 白妞和拘魂使都看呆了,这心脏乃是人性命之所在,有时外部大力一击,都可能导致心脏停止跳动,可郭大路倒好,居然用手乱捏!这、这是救人呢还是杀人呢? 拘魂使从凡间带过不知道多少灵魂,见识过多少种死亡方式,也遇见过种种企图拯救生命的凡夫俗子,可是郭大路这样疯狂的举动,却是第一次见到。 拘魂使不禁对白妞道:“你那主人,莫不是疯的?就是大罗金仙,也没这样子救人法的--” 他一语未落,突然见到,浩哥儿的心脏轻轻动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郭大路忙停止了手掌的按压,小心翼翼将心脏放回了胸腔,这时,已经能看到浩哥儿的心脏完全恢复了跳动,正有规律地搏动着,全身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 救活了! 郭大路居然救活了死了数息的浩哥儿! 白妞喜笑颜开,冲着拘魂使道:“有劳贵使白跑一趟,好走,不送。” 拘魂使身为阴曹小鬼,其实并没有多少实力,拘个死去的灵魂没什么,可是让他杀死一个活人却是万万不能,他深深看了郭大路一眼,缓缓消失在泥土里。 浩哥儿的心跳恢复后,接下来清理腹腔、切除受损的肠子,缝合断肠,处理腹部和肋部的两处伤口相对就容易多了,最幸运的是,浩哥儿并没有伤到大动脉。 只不过,郭大路正准备进一步动手术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抖动着--刚才那心脏复搏,实在是耗尽了他的精力,这时心情稍一放松,双手就有些不受控制。 白妞轻声道:“主人,接下来的手术让我来吧。” 郭大路无奈地点点头,退到了一边,白妞其实也是第一次做手术,只是她颇为好学,暗中将郭大路脑海里的记忆翻了无数遍,将有关的知识牢牢记在心中,这时双手如飞,在浩哥儿身上忙活开了。 郭大路坐在旁边,回想着刚才自己所做所为,不禁有些后怕,自己根本就是胡来嘛,手指上的力道只要稍重一点,浩哥儿的心脏就会被捏成一团碎肉了。 郭大路却不知道,他自从穿越到大李朝后,发明了积肥法、标点符号法、卫生裤等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大大改善了老百姓的生活,尤其是正经修行界和朝庭联手推广的滴灌法,让无数百姓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这无数功德汇聚在他身上,连带着一直跟在他身旁帮他忙前忙后的浩哥儿,也分得了些许功德。 有这功德护身,浩哥儿才转死为生,如果换了一个普通人被郭大路这样胡乱折腾,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时,白妞已经在浩哥儿腹部的伤口上缝上了最后一针羊肠线,轻轻松了口气:“主人,都处理好了。” 郭大路仔细查看着浩哥儿因为重新注入傻大个的鲜血,渐渐恢复红润的脸色,点了点头:“干得不错。”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这药可不是草药,而是郭大路当性命一样收藏着的现代药品,他递给白妞:“把这药给浩哥儿服下,手术之后,千万要当心后期感染。这些消炎药要定时定量--”--------------------------------------------------------------------------------------------------------感谢孙弈风、幽圣天使、猥琐的笑happy、padin烛天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黑白双姝 白妞接过药品:“是,主人,这包装上印有使用说明,我会仔细用药的。” 郭大路这才有时间细细打量白妞的容貌,突然心中咯噔了一声,这个白妞,自己怎么如此熟悉?等等,好象,好象自己在梦中见过她,不仅见过,还那个胡天胡地-- 郭大路张口结舌,发春梦对男人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如果梦中的女子突然出现在现实之中,而且还和你面对面,那就实在是太、太、太-- 白妞似乎知道郭大路心里想什么,脸上一红,垂下长长的睫毛,突然又抬起眼,大胆直视着郭大路:“奴婢能得主人恩宠,实在是欢喜得紧--” 就在这时,呼一声风声,黑衣女子突然凌空而降,她重重冷哼了一声:“好啊,我在那儿和妖牛打生打死,你们倒好,居然在这儿卿卿我我上了,真不要脸!” 白妞忙迎上前去:“姐姐,那只妖牛如何了?姐姐出手,一定除了那家伙吧?它居然敢伤主人,真该千刀万剐!” 黑妞却摇了摇头:“那只泼牛倒也了得,虽然没有什么大能耐,一身精金之甲却是耐打,我捶得拳头都酸了,它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钻在一个山洞里,堵了山门,说什么也不出来。” 郭大路看得清楚,那黑衣女子就是义学里与白妞形影不离的黑妞,他就是再不开窍也已经猜到,这白妞黑妞并非凡人,而是修行者,尤其那黑妞居然可以徒手击败妖牛,她们俩人混入义学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白妞似乎知道郭大路心里在想什么,回过头来,轻轻一笑:“主人放心,我和姐姐对主人并无异心--” 黑妞白了郭大路一眼:“没用的东西,对付一头蠢牛居然如此狼狈。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整日价不知鼓捣些什么,连那种不要脸的女子内衣都弄了出来,还跑到青楼里--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要不是看你没有和那些贱女人做那混帐事,我非揍你一顿不可!”那黑妞越说越气,居然挽了袖子,就想上前动手,幸好白妞忙拦住了她。 郭大路瞪目结舌,这个黑妞究竟是什么来历?自己分明没有见过她啊。自己上青楼什么事?她如此生气做什么?就算你救了我的命,我上不上青楼是否与“不要脸的贱女人”做不要脸的事,也和你没关系啊--咦?啊?等等,这个黑妞,似乎也有些脸熟-- 啊!想起来了!自己在梦境中第一次与白妞胡天胡地时,这黑妞就突然闯了进来,大骂白妞,把自己从一场春梦中惊醒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自己的梦境究竟是什么?怎么白妞黑妞想进就进,想走就走?这就是修行者的法术吗?但是!白妞黑妞为什么要闯入自己的梦里啊?我又不是修行者,半分法力都没有,碰上只妖牛差点就死跷跷,这两个女修行者所图为何? 郭大路正在胡思乱想,白妞突然福了一福:“主人,有外人来了,奴婢先走一步,你放心,左近再没有别的妖物,其实如果不是主人玩弄那宝灯,那头妖牛也不会冲过来。这妖牛平生除了喜欢吃铁等金属,就是最爱闪闪发亮的宝物,见了那宝灯顿起贪念,这才从洞穴里冲了出来。如今浩哥儿受了重伤,虽然经主人妙手得冶,还是快快回后隆村安养,奴婢先走一步。”说着拉着板着脸的黑妞,对一旁的傻大个、李波挥了挥袖子,突然消失。 郭大路还在发怔,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声“郭哥儿!浩哥儿!”他扭头一看,远处的山丘上,有点点火光,以及村民们的呼唤声,显然是正在封神山找矿的村民们,不知如何得了郭大路遇妖的消息,正匆匆前来营救。 傻大个忙用打火机点燃了一个火把,用力挥舞:“这儿!我们在这儿!” 郭大路松了口气,对李波道:“赶紧砍树枝来,按我教你的法子,做个简易担架,我们这就出山,回后隆村。”他顿了顿:“记住,不得对任何人说遇到白妞黑妞之事。” 正准备去砍树枝的李波一愣:“白妞黑妞?哪里来的白妞黑妞?” 正在挥舞火把的傻大个也回过头来:“郭大哥说的白妞黑妞是咱们义学的那两个外村姑娘吗?怎么突然提起她们来?” 郭大路一呆,细看李波和傻大个的双眼,两人并没有做假虚言的神情,他突然想起白妞离去时,向李波和傻大个挥了挥手,显然,那时她就已经施了法,对李波和傻大个的记忆做了手脚。 郭大路含糊道:“没什么--对了,那只妖牛怎么样了?” 傻大个道:“妖牛不是被郭大哥你打跑了吗?郭大哥你好厉害,那妖牛差点杀了浩哥儿,你奋勇上前,一通拳脚,把那妖牛打跑了,又施展妙手,救了浩哥儿--” 郭大路摆摆手,阻止了傻大个的述说--好家伙,那白妞只是挥了挥手,就把傻大个脑海里的记忆整个儿给修改得面目全非,想来,李波如今脑海里的记忆也全部被改了,只不过,那白妞对自己倒是手下留情,要不,照样施法,自己连她和黑妞出现过都不知道,还真以为是自己武功盖世,独自一人击退了妖牛。 这时,村民们已经围了过来,带头的正是李波的父亲,他看着躺在地上血葫芦一般的浩哥儿,倒吸一口冷气:“我们远远地听到这儿有惊天动地的吼声,就猜到是郭哥儿你们遇到妖物,果真如此。” 李波埋怨道:“爹,你们来得也太慢了,要不是郭大哥大展神威,打跑了妖牛,等你们赶到,儿子这条命早就丢了。” 郭大路瞪了李波一眼:“叔叔伯伯们舍命前来相救,就你话多!”他很是感激村民们,村民们明知拿着简陋的武器根本打不过妖怪,却依然奋勇前来相救,根本不顾自己的生死,这份真情厚意,实在让他感动。 李波爹看到郭大路、李波和傻大个虽然衣服上沾着血迹,却并没受伤,大大松了口气,再看躺在担架上的浩哥儿,腹部和胸部的两个伤口触目惊心,然而呼吸却很平稳,他知道,一定又是郭大路施展神技救了浩哥儿,当下叫了几个年青力壮的村民,小心翼翼抬着担架,向山外而来。 因为浩哥儿重伤在身,受不得颠簸,众人行得极慢,幸好郭大路的西药极有灵效,浩哥儿的伤口没有感染发炎。 众村民听傻大个、李波转述了郭大路徒手恢复心跳,断肠补肚的神技后,在震惊之余,更是欢喜,他们都是在战场上搏杀过的老兵,自然知道,郭大路这一手医术在关健时刻能救多少人的命。后隆村有了郭大路,几乎人人多了半条命。 战场上厮杀,多有断手断脚或身上被箭射矛捅的,如果是大将,自有医官精心医治,甚至还能得到神仙赠予的仙丹,救得一条命来,可是大头兵受了伤,就只能看运气了,运气好,胡乱敷些草药,挣扎条性命来,运气不好,就只能在惨呼声中活活痛死。 可郭大路居然能用手重新让停止跳动的心脏重新跳起来,这是什么?这是从阎王爷鼻子底下抢人命啊!要不是人人都知道郭大路五行不全,修不得仙,肯定以为郭大路是施展了仙术。 既然郭大路不用仙术仙丹就能救活濒死的浩哥儿,那如果他把这本领教给别人,更多的草头郎中就能造福万民。 村民们倒从来没有担心过郭大路藏着这一手救人之术不肯传授,郭哥儿这孩子乃是天下第一仁义之人,自打他到了后隆村,一向是无偿把自己所知所能教给村民们,那义学甚至自掏腰包给孩子吃饭,就为了他们能饱着肚子安心听课,如果谁敢说郭大路有半点私心,村民们肯定吐他一脸唾沫。 郭大路发起的封神山探矿行为,因为突然撞上了一头妖牛,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当村民们抬着重伤的浩哥儿缓缓回行时,后隆村里正一团忙碌,因为,天使到了。 这一次来的天使,却不是神仙,而是来自京城表彰后隆村试行滴灌法大功的天子的使者。 朱老村长一张老脸激动得通红,京城天使代皇帝颁圣旨,就为了表扬咱庄户人家种田种得好,天爷爷,祖祖辈辈也没得过这样的皇恩啊,庄户人家种葛草、种田那是本份事,怎么就惊动了远在紫禁城的皇帝老官儿呢? 天使还没来,府里的道台家仆已经来了,鄞县城的县父母官来了,四村八乡有头有脸的乡绅都来了,一个个拉着自己的手叫“朱里正”“朱大叔”,亲切得不得了,不仅如此,县太爷还带来了一帮工匠,说要在村头起个碑坊,以此表彰后隆村为国立下的大功--大功啊,后隆村村民们当兵时为国流血牺牲,也没人因此得过什么大功在家乡立起碑坊,如今只不过摆弄了几下竹管,居然立起可传之子孙的石碑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摸老底(一) 朱老村长天天盯着村口搭起的竹架子,看着渐渐成形的碑坊傻乐,相比之下,皇帝老官儿赠下的千两白银根本没放在他的眼里。 碑坊建成时,就是天使到村里颁旨之时,不过,老村长很快皱起了眉--这个功劳,其实是郭哥儿的,这圣旨该他来接才是,自己接圣旨,那不贪天之功为己有吗? 朱老村长越琢磨越不对味,一跺脚,匆匆找到了李华,李华正和黄典吏商量新书发行一事,他熟知官场,原本还担心新版书籍的推出,会受到一些满脑子贵恙的老朽的指责,可现在天子颁旨表彰后隆村,等于是皇帝给后隆村背书,这个时候乘机推出新版书籍,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啰嗦,谁指责后隆村出的书,谁就是打皇帝的脸! 李华知道黄典吏后面也有大佬撑腰,有一些势力大可利用起来,比如说在大江南北同一时间推出新书,就可以利用黄典吏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他知道,黄典吏将自己的独生子黄满元送到郭大路门下,就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算得上是一家人,所以并不避讳他,反而主动邀请他来,商量新书推广一事。 黄学恒黄典吏也是一脸得意,他已经得到风声,因为参与了后隆村试行滴灌法,立有大功,上头已经决定任命他任县官,只等年底如今的县官调任后,他就可以上任了。 短短一年内,他从小笔贴式而任典吏,又连跳两级,当上了县太爷,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结交了郭大路! 如今浙东一带的农人,有谁不行积肥法,口里都在念百竹大老爷的好--自己的号“百竹先生”就印在草纸上呢!什么叫名满天下?这就叫名满天下! 有名又有利,人生何不快哉! 印刷工坊内,黄典吏和李华正在观看新印出的《齐天大圣传》,笑着道:“李先生,你尽管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大江南北八十四家书店,只要我们供货及时,就可以同一时间向全天下发行新版书籍,嘿,有这《齐天大圣传》,这新版书籍一定大火。不瞒李华老哥,我这把年纪捧着《齐天大圣传》也挪不开眼睛,挑灯夜读,击案赞叹,真正不晓得郭哥儿这肚子里怎样想出如此锦绣文章来!” 李华心里道:一本《齐天大圣传》算得了什么,等郭师兄有空了,将那几本《三个国家的战争》《怡红园里的故事》等写出来,必是天下轰动,我当时只初初听了个大概,就已经目摇神移,魂不守舍,恨不能逼着郭小师兄立马写出来了。 这时,朱老村长匆匆赶了进来,黄典吏笑道:“老朱,看把你这几天乐的,走路都带风,老寒腿都不犯了。” 朱老村长苦笑道:“黄大人,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总觉得让我领圣旨实在是不妥,这滴灌法是郭哥儿发明的,理当他得这功劳,要不咱们派几个人进山,将郭哥儿他们找回来?” 李华笑道:“老村长,你和我师兄相处了这样长时间难道还不晓得他是怎样的为人?郭师兄根本看不上这些虚名,对他而言,皇帝老官儿的圣旨,哪里有矿石重要。这些官场上的套路,你就代他受了吧,就算是帮了他的忙。” 黄典吏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老朱,你接了圣旨,把天使哄开心了,将他们恭送出村就是了,接下来还有得你忙的,这滴灌法施行天下,还需要咱们后隆村的村民到全国各地言传身教,这可是件大事。还得你来出力呢。” 朱老村长听了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教别处的农人滴灌法,那是应该的,有这法子,天下种田人少吃很多苦咧,只是咱们村民要到全国各地教人家,耽误了自家田里的活可怎么办?” 黄典吏笑道:“这你倒不需愁,我在县城听天使门下的一位邹师爷说,监国太子极是重视推广滴灌法一事,拔出了大笔银两,聘请后隆村村民为师,到时候,外出传授滴灌法的村民不是服劳役,而是去当师傅,有大把的银子可拿。何况,虽然名义上是赴全国各地施教,其实也不可能真的走遍各州、府、道、县,只不过是在州府各地,教一批积年的老农,然后再经这些老农一一传授到各县乃至各村。要不,大李朝如此之大,区区后隆村数百人何时才能教得完?” 朱老村长这才欢喜:“当师傅是应该的,这银子可不敢收,只要让咱们村里人吃饱头上有片屋顶身下有张床睡就行了。” 黄典吏看着朴实的朱老村长,面对送上来的银子也不要,在心中暗暗点头,老百姓真是朴实啊,哪里象前来传旨的天使,嫌弃驿站不够干净整洁,非要借了诸家的园子住着。 天使手下的那个邹鸣师爷更不象话,夜夜在登仙阁寻花问柳,如果不是看在他非官身的份上,非参他一本不可。 “啊嚏”,登仙阁里,一名白衣书生重重打了一个喷嚏,他正是被黄典吏背后念叨的天使师爷,不过,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太子的智囊--邹鸣。 邹鸣得了太子秘令,随着天使的车驾,来到后隆村,借机与后龙先生相交,务必让他加入太子的阵营,消去后隆村这个二皇子多年前布下的暗子的隐患。 原本太子是想让邹鸣当颁旨的天使的,但天使身份贵重,而且颁完圣旨就要即刻返京,行动办事反而不方便,所以邹鸣这个太子身边头号智囊就成了天使身边的一个师爷。 邹鸣到了鄞县城后,才知道郭大路居然不在后隆村,而是入了封神山,何时出山并无定期,他便让天使借口要建碑坊,将颁旨一事拖了下来,自己却乘机到处收集关于郭大路的一应情报。 邹鸣知道,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收后龙先生入太子门下,和打一场大战并没有多大区别,要知道,杀人易,收人心难,想劝说后龙先生这样的大才背弃旧主二皇子,转投原本的仇敌太子,更是难上加难,必得细细谋划,才能建功。----------------------------------------------------------------------------------------------------------感谢漫天的大雪、虛谷空、windy蓝机的打赏。祝贺漫天的大雪书友成为本书的第一个盟主!虽然此书至今没有上架,毛豆分文未得,但书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鼓舞着毛豆天天码字,永不停息。毛豆爱你们,可爱的书友们,毛豆也爱创作,希望写出真正让自己满意,书友们也满意的小说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摸老底(二) 此时,邹鸣打了个喷嚏后,向对面的女子一笑:“让香香姑娘见笑了,江南的风景自是比北地佳,只是我闻不得花香,一闻花香就会失态。” 香香忙名小丫环将房里的几盆鲜花都搬了下去,道:“是奴家大意了,有些人的确对花粉过敏,打喷嚏还是轻的,重则甚至会丢命呢。” 邹鸣一怔:“花粉?过敏?这是什么意思?” 香香道:“这花粉啊,就是花朵中间小枝上极细小的粉末,其实这粉末乃是花朵用来--嗯,用来交合用的,那些小蜜蜂小蝴蝶什么的,在花间飞舞,身上带上这些花粉,在花朵间互相交换,就如男女相合。只有花粉完成交合后,这花才能收苞,然后结果。花粉本是无害的,只不过,有些人体质有异,闻不得花粉,花粉通过鼻子进入体内,就会生病,轻则发痒、咳嗽,重则发烧,甚至危及生命,这就叫过敏。” 邹鸣听着香香说得煞有其事,如果放在以前,他早就一拂袖子,指言荒唐--你一介小小的伎女,以卖笑为生,虽然有些许艳名,懂得什么道理,也敢当着我的面说教? 然而,此时此刻,邹鸣却一脸正色:“这也是后龙先生义学里传的学识?” 香香点点头:“咱们阁里有几个打杂的小子,家就在后隆村边,有几个兄弟姐妹就在义学里免费听那后龙先生讲课,这花粉过敏就是他们回家时无意中说起的。” 香香说来轻描淡写,邹鸣听了心中却响起一个个惊雷! 那深宫后宅之中,常有不可言之事发生,看不到刀光剑影,只有那一杯美酒或一盘佳肴,只不过,那些吃食都是加了料的--加了毒药! 不知多少英杰,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是一杯毒酒了事。 所以,用毒防毒一直是皇家一门极重要的“功课”。 可是那后隆先生居然可以用一盆花来下毒!任谁千防万防,又怎么可能提防一盆鲜花?而且这鲜花甚至不需要藏在吃食之中,让人吃下肚去,只需要嗅到那个什么花粉,就能毙命。 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然而,这样可怕的杀人之术,那后龙先生居然不以为然地教给一群乡下孩子听,甚至连这青楼里的姑娘都能随口道来。 邹鸣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他自到鄞县城后,对那后龙先生了解得越多,就越对他捉摸不透,盖因后龙先生发明的种种事物皆是以前闻所未闻的。 邹鸣也自认才思高绝,学富五车,要不,也当不得太子的智囊,可后龙先生一手折腾出来的种种事物,都让他在夜深人静时暗暗赞叹。 更令邹鸣为难的是,后龙先生是个不将世俗放在眼里的怪才,比如草纸、卫生裤等物,虽然便民,但那些士大夫绝对是耻于过问的,这样低贱污秽的事,那真正是说也说不得,可偏偏后龙先生却能坦然面对,甚至不惜以世所罕见的蛟人丝袜为酬,请眼前这个小伎女帮着推广卫生裤。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邹鸣自见过香香的天魔舞后,经常出入京城八大胡同的他立刻明白,所谓天魔舞根本不值一看,真正吸引寻欢客的,是那双蛟人丝袜! 这双丝袜乃世所罕见的宝贝,就算是万贯金珠也买不到。可后龙先生却轻飘飘送给一个青楼伎女,不是为了和她上床,而是为了推广卫生裤! 邹鸣有识人之能,他刚到鄞县慕名到登仙阁一掷百金观香香天魔舞时,只引着香香聊了几句后龙先生的事,立刻听出,香香与后龙先生绝无肌肤之亲! 因为香香说到后龙先生时的神态语气,并不是在说一个和她有一夜之欢的恩客,倒更象是在提她极为尊敬的师长。 这后龙先生,连上一次青楼,都能把一个浅薄的眼中只有银子的小伎女,感化成学生,嘴里东一句“花粉”西一句“过敏”--真正是了不得,不得了! 看不透啊,实在是看不透啊。这后龙先生究竟是何等来历?难道是游戏人间的神仙?不可能!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发明卫生裤啊!那不是,自甘坠落吗? 也许,真如乡野之人传说的那样,后龙先生是山中异人的徒弟,那山中异人乃是不知名的野修,无门无派,自行创了一套修行的法门,说好听点,就是与当今九天十地各大门派修行法门大相径庭,说难听点,就是旁门左道。 不过,旁门左道也能成仙,虽然极为罕见,但也不得不承认也是道,大道三千,只要窥得天机,一样能得道。 可是,又有传言说,后龙先生乃世所罕见的五行不全之体,修不得仙,成不了道,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是因为后龙先生五行不全,所以被山中异人逐出门下,学了一肚子乱七八糟的学识,在凡间率性而为? 这倒有可能,修行者中也有些道心不坚的,自认成不了大道,干脆回到凡间,恣意妄为,不受种种世俗的束缚约束,只求自己快意,有些修行者,因此而落入魔道、邪道! 可是,这后龙先生行事虽然怪诞,但桩桩件件,却是利国利民,不说那滴灌法,只一件卫生裤,就不知让多少后宅女子称颂,就连邹鸣自己的娘子,用过卫生裤后,也连称今后少受多少罪,而那草纸,也比以前自己用的竹筹便利干净得多了。 看不透啊,自己了解的后龙先生越多,越看不透他。这后龙先生所做所为,不为修仙,不为做官,不为求财,不为扬名,似乎,只是为了老百姓好。这世间,居然有这样真正一心为民的人?! 那,还是人吗?! 神仙也做不到啊--拜佛祖都要烧枝香讨好佛祖咧!! 邹鸣清了清嗓子:“香香姑娘,那个后龙先生--”他正想再问几个关于后龙先生的事,因为他已经断定那天专程赶到登仙阁送香香一双蛟人丝袜的郭姓小伙子,就是后龙先生。 男人在温柔乡中,总是特别放松警惕,更何况是对着香香这样娇憨可人的女子,邹鸣有把握从香香红唇中打听得更多有关后龙先生的消息,甚至隐秘--比如说,那个叫李波的随从,就是一个好色之徒,说不得,通过他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邹鸣正在盘算着,香香突然一声轻笑:“邹大爷,你这几天天天来登仙阁,捧奴家的场,日赏百金,可是到了我这儿,除了看蛟人丝袜,就是问后龙先生的事。奴家可是第一次见到,男人到了青楼,不问姑娘的事,却句句不离另一个男人。” 邹鸣一怔,知道自己有些心急,露了马脚--自己还真有些小看这个小伎女了。 邹鸣脸色一正,缓缓开口道:“离京城十里地,有一处庄子,三百亩上等的良田,不用交租交税,另有30余头牛羊,20余户签下了死契的仆人,另外,还有这个--” 邹鸣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推到了香香面前,香香只瞟了一眼,不用细看,就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自己的卖身契! 香香如今声名远扬,老鸨把她看成日进斗金的聚宝盆,真正是万金不换,想要赎她的身,不仅要有大笔金钱,还必得有极大的权势,才能逼迫老鸨同意赎身。 香香极是聪慧,并没有却取那张代表着自己一生的薄纸,淡淡地道:“不知邹大爷要小女子做什么?”她顿了顿:“如果是与后龙先生有关的事,还请邹大爷见谅,后龙先生是小女子的恩人,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于他不利的事。” 邹鸣心中暗笑,这小伎女倒有几分骨气,只不过,她没见过太子属下暗卫的本事,要不然,只要施展些小小的手段,不要说后龙先生,她连亲爹亲娘都能出卖,不过,对香香,并不需要任何暴力手段。 邹鸣脸上满是春风一般的笑意:“香香姑娘误会了,我如何会对后龙先生不利,只不过佩服后龙先生大才,想成就一段姻缘而已。” 香香一怔:“姻缘?” 邹鸣点点头:“不错,我看后龙先生和香香姑娘郎有情妾有意,愿成就一段佳话,香香姑娘得离这脂粉地后,可以到后龙先生身边,与他红袖添香夜读书,岂不美哉?” 香香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越发圆了,她瞅瞅卖身契,再瞅瞅邹鸣,这位邹大爷花了泼天一样的银子,居然只是让自己得到自由,然后伴在后龙先生身边?! 香香迟疑了片刻,轻轻伸出手,压在卖身契上,抚了抚那薄薄的纸,缓缓推向邹鸣,她淡淡地道:“邹大爷,你错了,后龙先生对奴家并无一丝男女之情,他那天在登仙阁全为卫生裤而来,并没有--唉,奴家是殘花败柳之身,怎么敢玷污了后龙先生大名,什么一段好姻缘,万万不敢痴想。我、我如能得自由身,那京城的什么庄子良田奴仆统统不要,只愿在后龙先生义学里当个学生。” 第一百三十四章 垃圾就是功德(一) 邹鸣这次是真的吃惊了,一个县城的伎女居然有如此的见识,真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他正要再说什么,突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须臾,亲信在外面压低嗓子道:“邹大爷,后龙先生回村了,不过听说他在封神山遇到了妖物,身受重伤--” 邹鸣腾一下就站了起来:“速去后隆村!”他刚要走,袖子突然被一双小手拉住了,他扭头一看,却是香香。 香香一脸慌急:“奴家也要去--去探望后龙先生!” 邹鸣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卖身契,塞到香香手里:“香香姑娘,你如今已是自由之身,想去何处尽管去。后隆村地处偏僻,来往不便,你如前往,可搭我的车。” 鄞县城破例连夜开了城门,一队车马奔出城门,挑着灯向后隆村而去。 同一时间,后隆村,人声噪杂,寻矿队的突然返回,一下子打破了正在沉睡中的小山村,在接到提前一步赶回村里报信的李波的消息后,家家户户披衣起床,点起了火把,前去迎接寻矿队。 郭大路的瞎眼老爹郭进、李华以及黄学恒等人听说寻矿队遇上妖物有人重伤后,也吓得不轻,虽然听李波说郭大路并没有受伤,却说什么也要和村民们一起前来迎接寻矿队,一时间山路上到处是火把灯笼。 当村民们在封神山脚下迎上郭大路等人的队伍时,大妞二妞先抢了过去,看到担架上血糊人儿一样的浩哥儿,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刚要扑上去,郭大路已经拦在了她们身前。 郭大路急声道:“浩哥儿肋骨断了--不是被妖物所伤,是我为了救他,恢复心跳,强行掰断了他的肋骨--经不得挤压,你们不必担忧,浩哥儿受的伤虽然重,却已经无性命之忧了。” 傻大个连连点头:“大妞二妞,你们放心好了,浩哥儿虽然还在昏迷中,却已经会喝盐开水了,等咱们回了村,好好照顾他,一定能恢复过来,保管还你们家一个活蹦乱跳的浩哥儿。” 大妞强行镇定心情,看到担架上的弟弟虽然紧闭着眼,但呼吸却平稳,总算放下心来,她也不顾男女之防,一把握住郭大路的手:“郭大哥,我知道你本领非凡,你可一定要救我弟弟啊!” 郭大路下意识的拍了拍大妞的手:“浩哥儿是为了救我受的伤,他就是我的亲兄弟!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把一个健康的浩哥儿还给你。” 得了郭大路的郑重承诺,大妞心情放松,不知为何,她无比信任郭大路,郭大哥说能治好弟弟,那一定能!她这时才惊觉,自己的一双手还握在郭大路手中,想抽回来,却又担心是否太过唐突显眼,可是如果不收手,郭大哥温暖的双手在夜中传来的温度,又让她无端的心跳加剧,就在患得患失间,郭大路已经放开了大妞的手,招呼众人将浩哥儿抬到了郭家,就安置在自己的房间。 郭大路让大妞二妞照着战场救护的法子,剪开浩哥儿身上带血的衣服,沾着盐水擦洗身体--这种袒身露体的事,也只有大妞二妞这样的亲人才能做了。 看着大妞二妞熟练地护理着浩哥儿,郭大路拍了拍额头,自己需要一些酒精--这个念头不止一天有了,只不过以前后隆村村民连小米也吃不饱,哪里来的粮食酿酒? 郭大路转身出屋,叫来周木匠、李大眼等人,紧急打造一套木制的蒸馏高度酒的用具,周木匠稍一琢磨,问道:“郭哥儿,这东西莫非是用来酿酒的?咱们后隆村如今虽然说吃饱了饭,可也没到浪费粮食的地步啊,这一碗酒就要费好几碗饭才能酿成啊。” 听到周木匠隐隐有指责之意,郭大路忙解释道:“周大叔,你猜得对,这套器具的确是用来酿酒的,只不过,这酒不是用来宴饮取乐的,我是拿它来治病救命的。这酒非一般的米酒、黄酒,而是高度酒精,乃酒中精华,可以杀菌消毒,最有神效不过。浩哥儿后期养伤急需此物,而且以后村民再有受伤的,第一时间用这酒精处理伤口,就能防治伤口感染。” 周木匠重重一拍自己的脑门:“我这老糊涂,郭哥儿你做的事向来都是正事大事,我真正是错怪你了,没说的,我和李大眼这就连夜赶工,将这一套做酒精的器具做出来。” 郭大路叮嘱道:“周大叔,这套器具其实没有什么大的难处,一是要密封,二是要冷凝,原本拿陶器来做最好,只是现在没这个时间建窑烧陶,只能暂时用木头来做。因为先紧着给浩哥儿用,所以暂时用量不多,不需要做得太大,只是速度要快。” 周木匠和李大眼应了,连夜上山取木打制。 郭大路回到房中,浩哥儿已经擦洗干净身体,重新换过一套干净衣服了,大妞和二妞净身时,看到了弟弟胸口和腹部的两个狰狞的伤口,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针脚线头,吓得手都哆嗦了,等听到在旁边帮手的李波和傻大个说了郭大路亲手动手术之事,更是咋舌不止,天爷爷,从古至今,谁听说过开胸拿手握心,让原本已经停止跳动的心重新跳起来的?! 等郭大路进屋后,大妞看向他的眼光钦佩之中又带着些许敬畏--郭大哥虽然不能修仙,可是他的本领,不比神仙差!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一条命来,一些道行低微的修行者,根本想都不敢想! 郭大路手里没有体温表--这玩意儿垃圾桶倒是传送来过,可惜都是破的,里面的水银都跑光了--只能将手放在浩哥儿额头,查看他的体温。 浩哥儿体温正常,郭大路最担心的术后感染并没有发生,郭大路大大松了口气,取出了最后几片消炎药,叮嘱大妞按时给浩哥儿服下,这才一头栽倒在旁边的小床上,沉沉睡去--他这几天来亲手照顾昏迷中的浩哥儿,实在是又累又乏,再也支撑不住了。 -----------------------------------------------------------------------------------------------------------感谢padin烛天、幽圣天使、猥琐的笑happy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五章 垃圾就是功德(二) 大妞忙上前,脱下郭大路的鞋子,外衣,又拉了条被子在他身上,傻大个和李波互视了一眼,拉着傻乎乎呆在角落里的黄满元,悄悄退出了房间。 门外,郭进、李华、黄学恒、朱老村长等早就挤在了一起,看到傻大个和李波过来,忙拥了上来,李华一把拉住傻大个的手,压低嗓子道:“走,到义学去,将封神山中发生的事,细细道来!” 郭大路不知道在义学教室里,傻大个和李波将自己勇斗妖牛,智救浩哥儿的故事说得活灵活现,而李华及村民们如同听课的孩子们一样,一时点头赞叹一时大惊失色,他一入梦乡,就见到了白妞。 郭大路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但也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单纯的一个梦,他向白妞抱了抱拳:“还没谢过姑娘封神山救命之恩。” 白妞笑着福了福:“主人不必如此,这是奴婢该做的,还请主人移步,到奴婢陋居一会,她也在那儿等着主人了。” 郭大路稍一转念就明白,这“她”指的就是黑妞了,他大大方方一摊手:“请。” 一阵风声,郭大路眼前一花,就看到自己来到了一座小院,离奇的是,小院居然是置身水中,旁边有小鱼、小虾游来游去--水晶宫?不对,这小院虽然精致,却远远称不上“宫”,连“府”也称不上。 郭大路正在打量水中小院,吱嘎一声,院门打开了,黑妞叉着腰站在门口,没好气地道:“快点进来,贼头贼脑地瞎看什么?” 郭大路一咧嘴,这黑妞上课时不怎么说话,怎么在梦中对自己似乎左右看不顺眼? 白妞轻轻一笑,很自然地拉起郭大路的手:“主人,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她嘴上说得凶,其实心里一直掂记着主人呢,主人能来陋居,她不知道有多欢喜。” 黑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欢喜的是你这妮子,可别扯上我。”一甩袖子,进了屋。 白妞带着郭大路一直进了屋,前厅里已经备了茶点,只是离奇的是,这茶居然是清茶--大李朝的茶是团茶,饮用类似唐代的茶,磨成粉末后加盐加红糖,与其说是茶,不如说是重口味的饮料。 可白妞双手端上来的茶,却是一根根青绿茶叶飘浮在热气腾腾清水中,白妞笑道:“主人,尝尝这杯清茶可合口味?这是我照着主人记忆中茶叶的制作方法,自己采叶炒制的。” 郭大路轻轻喝了一口茶,心里却一片翻腾--照着我的记忆制的茶?这白妞不仅能进入我的梦境,还能如同翻书一样查看我的记忆?那,我的一切秘密,不都被她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白妞温声道:“主人,你无须顾虑,奴婢的这条命,都是主人救的,我生是主人的人,死是主人的鬼,这一生一世,都永不背主。” 呵,这算什么?哭着喊着认我为主?而且还是一个美女?我郭大路桃花运来了?咦,不对,如果这白妞真能翻看我的记忆,那她早就该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来自21世纪的一个平头小老百姓,她认我为主,有什么好处? 白妞一往情深地注视着郭大路:“主人,我知道你有许多疑惑,容奴婢一一给你解答。” 郭大路心里苦笑,敢情自己在白妞面前就如透明人,什么都隐瞒不了,他干脆放松心情,大大方方坐在椅子上,还吃了口小点心:“洗耳恭听。” 白妞瞟了黑妞一眼--她此时也在桌子另一端坐了下来--轻启红唇:“其实姐姐认得主人在先,该她先说--”黑妞拉着脸,打断道:“还是你先来说吧,我--哼,这厮不要脸,和你有肌肤之亲,你们现在才是一家人,我是外人。”话里满是酸溜溜的味道。 白妞拉着黑妞的手:“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外人内人的。”黑妞想甩脱白妞的手,却不知为何,动了动手腕,又忍住了,只是转过头,不愿接触郭大路好奇探寻的视线。 白妞直视着郭大路,温声道:“主人,我原是一只最普通不过的蚂蚁,不通世事,愚昧无比,一生只知食草吃木,后被一阵大风刮到了海上,如果不是被主人所救,我早在海里淹死了。” 郭大路一呆,指着白妞道:“你、你是那只飞到岛上的小白蚂!”郭大路对白蚁印象深刻,因为在那茫茫大海的孤岛之上,白蚁曾是他唯一的伴侣,当他孤寂得快要发疯时,全靠和这白蚁对话才打开了心结。 白妞一笑:“是,我就是那白蚁。我被主人所救后,得以主人赠给的神物为食,从而开了灵智,踏入修行界。我如今的一身修为,全拜主人所赐。” 郭大路摸着鼻子,自己救了一只蚂蚁,这只蚂蚁居然成了修行者--你妹的,这修行居然这样容易?但是,这白妞应该并不是在骗自己,细细想来,自己其实并不是第一次遇到白妞了。 海上孤岛梦中云雨,是第一回;后来的封神山,自己受到巨蟒攻击时,曾见到一白衣女子勇斗巨蟒,那应该也是白妞,只是她当时修行尚浅,所以败于下风;接下来,就是在后隆村天使降临前,白妞梦中示警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果白妞真对自己心怀不轨,自己这傻小子早就嗝屁完蛋大吉了,她又能图谋自己什么? 等等--神物,白妞刚才说她是食了自己给她的神物而得道的,可是自己哪来什么能让一只小蚂蚁眨眼成为修行者的神物啊,真有这样逆天的宝贝,自己不会吃啊--咦,自己记得,当时救了白蚁后,把它放在瓶子里,投了几块垃圾桶传送来的碎木头块给它吃,白蚁嘛,自然是以木头为食。难道说,那木头-- 郭大路心里想什么,白妞一清二楚,在梦中,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她轻笑道:“主人,不仅那木头是神物,可以极大的助益修行,凡是主人那宝贝传送来的一应事物,都具有大法力,服用以后,对修行者而言,都是无上的灵丹妙药。” 她扭头看向黑妞:“得到主人神物助益的,不仅是我,姐姐原本困在那孤岛下的十绝大杀阵中,正是得了主人扔弃的神物,一身修为突飞猛进,这才破阵而出,得以自由。” 黑妞没好气地嘀咕道:“什么神物,我如今可知道,那都是这厮自己不要吃的残羹剩饭,胡乱扔到了海里,我被困在十绝大杀阵中,饥不择食,神智不清,这才张嘴吞了下去。如果我早知道这厮喂我吃的是垃圾,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郭大路再不开窍也该明白过来,白妞黑妞反复提到的“神物”就是保10洁垃圾桶传送过来的21世纪的各种垃圾,他完全理解黑妞为什么气冲冲瞪着自己,因为当时在孤岛上,郭大路随手扔到海里的,是名符其实的垃圾中的垃圾,什么满是酒臭味的呕吐物啊,发霉的剩饭啊--这些垃圾就算是郭大路饿到了极点,也难以下咽,所以手一扬,就扔到了海里。 可没想到,在海面下,居然有什么劳什子的十绝大杀阵,黑妞就被困在里面,昏天黑地中,也不知道扔下来的是什么,一张嘴就吞了。只不过,就算是垃圾中的垃圾,也依然有神奇的效用,让黑妞功力大增,从而脱困。 21世纪地球的垃圾,穿越后成为神物,吃了以后功力大涨,这样的俗套郭大路并不陌生,记得他以前看过一本穿越小说,猪脚从小吃到大吃腻了的土豆,在异世界居然是仙果,吃一个功力增长一甲子,于是猪脚纵横天下,泡妹无数。 土豆可以是仙果,餐厨垃圾凭什么不能是神物?从营养条件上说,餐厨垃圾比单纯的土豆可高多了,土豆不过是淀粉,餐厨垃圾里还有大量蛋白质呢。 郭大路正在脑洞大开,胡思乱想,突然一怔,这白妞黑妞吃了垃圾,可以功力大增,为什么自己同样吃了那样多垃圾--呸呸,是残羹剩饭--为什么却成不了仙,得了不道呢? 白妞知道郭大路在想什么,嫣然笑道:“主人,那些无知之辈懂得什么,谁说主人修不得仙?主人你修的才是天地间的正道--功德。那些愚味的修士,只知道修五行的灵力,哪里知道这功德才是修行的根本!” 郭大路听了此言,又惊又喜--哈哈哈,老子总算没有白穿越一回,老子要成仙啦! 他情不自禁一把抓住白妞的手:“那个--姑娘,我真的可以修仙?这功德该怎么修?”他的声音禁不住有些颤抖,任谁得知自己可以修仙得道,都无法平静下来,可何况郭大路此前还被天一阁的天使诊断为五行不全之体,无缘修行。 白妞柔声道:“主人,这是真的,其实你的体内已经有了功德之力,只不过你还不知道该如何运用这等力量罢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垃圾就是功德(三) 郭大路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再也无法假装沉稳,他双手在身上乱摸:“我身上有功德之力?在哪儿?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能发功吗?这功德之力又是从何而来?我明明没有进行过任何修行啊,我连打坐念经都没做过--” 黑妞看着郭大路失态的样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功德之修行,可是打坐念经就能修的?你未免也太小看功德了,要知道功德乃是修行的根本,盘古大神、女娲娘娘、三皇五帝等远古上仙,修的都是功德。只是后辈无能,丢了修行的本源,只知修五行灵力,落了下乘。不过,这也怪不得如今的修行者,因为这功德最是难修。功德就在万事万物中,万事万物皆有源--” 黑妞将当初自己向白妞解释何为功德之修行,一一向郭大路讲解了一番,她果然是面冷心热,担心郭大路听不懂,在关节处,还再三说明。 郭大路身为三流大学生,肚里总算还有点干货,他很快就听明白:“这位黑--黑衣姑娘,你的话我明白了。我的垃圾桶--就是你们说的神器,传送来的东西,因为时空差异的原因,已经切断了与21世纪的联系,于是附着在物体上的功德,就成了无主之物。不对,不对,不是无主之物,而是变成了第一个占有者--我的功德。我将这些东西或食或用,就是在利用这些功德进行修行。同样,我将垃圾--咳咳,将这些吃食让给两位姑娘吃,两位姑娘也就拥有了我转让的功德之力。” 白妞轻拍双手:“主人好聪明,没错,这就是功德的修行。其实,不仅神器传送来的吃食物品可以用来修功德,那些无形之物,更可以助主人修行。” 郭大路一怔:“无形之物,那是什么东西--等等,垃圾桶传送到大李朝的,除了垃圾这些有形之物,还有什么--哈哈,我知道了!是知识!是有别于大李朝的知识!是这个修行世界所没有的21世纪的知识!相比那些吃食杂物,知识更有力量!知识也是功德,传播知识也就是在修行!” 白妞笑道:“正是如此,主人自到后隆村后,先后发明传授了积肥法、草纸、标点符号、阿拉伯数字、四则运算、复式记帐、雪糖、《三字经》等等全新的事物或知识,这些,都是功德啊。尤其是滴灌法,经皇帝老儿下圣旨推行天下后,主人的功德之力更是大增。实在是主人不知道该如何利用功德施法,要不然,封神山中那头小小的妖牛如何敢来惹主人?” 郭大路兴奋地绕着桌子乱转:“原来这些都是功德啊,哈哈,我只是拍拍脑袋想起一些21世纪常用的事物,居然就是在修功德了?!这样说来,连我鼓捣出来的卫生裤也是在修功德了--这是当然的吧,一条卫生裤可解了多少妇女同志的烦恼啊,这可是真正的造福天下,自然该有大大的功德。你妹的,如果让穿越人士知道我整个卫生裤都能修行,非亮瞎他们的钛合金狗眼不可!” 黑妞看着郭大路手舞足蹈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拍了拍桌子:“姓郭的,你有啥好得意的?没错,你的确有功德在身,而且功德之力比我们姐妹俩都高,可是你别忘了,你是五行不全之体,空有诺大的功德之力,却不知该如何应用。” 郭大路呆在当场,急扑到黑妞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这位姐姐,你一定知道我这五行不全之体该怎么修行对不对?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我如果修行成功,能施展各种法术,我、我--我以后再不让你吃垃圾了,我一定把挑出来的那些最干净的饭食给你吃!” 黑妞被郭大路拉住手里,下意识就想跳起来打破郭大路的头,她从小长到大,除了亲生父母,再没被别的陌生男子碰过身子,可是不知为何,明明郭大路和她相比力量如同一只小虾米,她却出不了手,不但出不了手,身子莫名其妙有些发软。 等到郭大路胡言乱语口不择言,说什么挑干净的饭食给自己吃,黑妞再也忍不住,一把抽出郭大路握着的手,怒道:“再干净的饭食,那也是垃圾,你自己吃好了!我才不要呢!” 郭大路一咧嘴:“对对对,咱们不吃那些垃圾,有了,我最近正在试着种植几种来自21世纪的种子,等长大了有收成,给你吃,一样能增功德。” 黑妞哼了一声:“谁和你‘咱们’‘咱们’的--你的‘咱们’在那儿呢,少来我这里套近乎。”说着,斜了白妞一眼。 白妞抿嘴一笑:“主人,姐姐她只是说话直,其实人好着呢,你托后隆村村民种在后山的那些新种子,姐姐一直在暗中照顾着,驱赶小兽,行云布雨,都是她在忙碌。” 郭大路忙向黑妞道谢,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好妹妹的乱叫,黑妞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就知道你缠着我,是为了打听功德修行之事。我就告诉你吧,这功德修行原本是修行之源,如今各门各派修行灵力的法子,其实都是从修行功德中演化出来的。然而,因为在远古时期就已经丢失了功德修行的具体法子,所以如今的修行者都不知道如何修行功德之力了。不过,你却不需要急燥,你体内已经有功德之力,而且今后随着你通过宝物带来的21世纪的东西越来越多,你的功德之力必定会越来越充沛,如何应用功德之力,只要自行摸索就是了。” 郭大路有些失望--黑妞的话,意味着自己今后只能靠自学了,不对,连自学都不算,自学好歹还有课本呢,但如今的修行界恐怕根本没有如何修行功德的术法秘籍,这样说来,自己还得从头开创一门专修功德之力的门派来。 郭大路是乐天派的性子,很快又振作起来,开创全新的修行门派也挺好玩的,反正自己在大李朝做的事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开创一个全新的修行门派,同样也能增长功德不是,哈哈,那等千年以后,自己也成了修行功德一派的祖师爷了,牛逼闪闪到家了!----------------------------------------------------------------------------------------------------------感谢幽圣天使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七章 垃圾就是功德(四) 郭大路决定虚心向白妞黑妞请教,她们是如何动用体内的功德修行的,正要动问,突然想到一事,白妞是白蚂蚁修行而来,那黑妞的真身又是什么呢?对了,刚才白妞说黑妞照顾自己的新种子,行云布雨,她和自己相遇之初,又是被困在万里之遥的孤岛海下--难道说-- 白妞笑着点点头:“主人猜对了,姐姐她正是四海龙之一族。” 自打郭大路知道自己穿越到修行界后,已经对自己将有可能遇到的各种神仙妖怪有着充足的心理准备了,可是当听说眼前娇滴滴的姑娘居然是条龙时,还是忍不住眼睛瞪大了一圈。 他冲着黑妞瞅了又瞅,想从她光洁的额头看出龙角的痕迹,又想从她细嫩白晰的皮肤看出有没有鳞片,甚至还想绕到她身后看看有没有尾巴--不是说变形术中,最难变的就是尾巴吗?连孙大圣也藏不好自己的尾巴,只能变出根旗杆来。 黑妞又气又羞,一张脸通红,举起茶杯对着郭大路怒道:“你这贼兮兮的小子,再拿贼眼乱看,我打破你的头!” 白妞掩着嘴轻笑:“主人,你现在是在我施法变出来的梦境之中,如何看得到姐姐的真身?你莫急,总有一天,能让你看到姐姐的真身的。” 郭大路也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我只是有点好奇,有点好奇,这龙是我种花家的民族图腾和象征,所以我才有些失态,姐姐,对不住了。”说着,认认真真向黑妞赔了一礼。 黑妞听到白妞说“总有一天,能让你看到姐姐的真身的”时,早就窘迫万分,坐立难安,可又不舍得一甩袖子就走,自己好不容易和这个冤家见上一面,又不如白妞大胆,敢自荐枕席,明明和郭大路结识在先,如今却反而不如白妞与他亲近,正在进退失踞时,郭大路这一礼给了她一个台阶下。【ㄨ】 黑妞半福了福,还了郭大路一礼,黯然道:“我算不得真正的龙族,其实是半人半龙之体,我娘爱上了一个凡人,违背天条,与他结合,从而生下了我。龙与凡人结合为龙族所不容,我一出生,就被封禁在十绝大杀阵中,日日受黑水的侵蚀,生不如死,如果不是你、你的那些垃圾救命,说不得,我早晚有一天化成一堆腐肉,坠落轮回之中。” 我靠,居然是个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人仙人妖相恋的故事,照例是不为天道所容,仙凡永隔。不过,这龙族也太狠了点,这黑妞怎么说也有一半龙族的血脉,居然被关在十绝大杀阵中,致她以死命,可怜黑妞刚刚出生,就受此磨难,这从小缺少父母之爱的孩子,果然性格有些不正常,不象白妞那样温柔可人,自己今后与她相处,一定要轻怜蜜爱,小意温存,感化她那颗受创的冰冷的心-- 黑妞似乎猜到了郭大路贼兮兮的在想什么,只是出奇的是,这一次她却并没有发怒,只是咬着唇道:“我为你所救,自然、自然是你的人,不过,我曾经发过誓,不救出自己的亲生父母,永不出嫁。” 一条龙,居然亲口告诉你,她是你的人--不对,应该是你的龙--自己,居然成了龙骑士,嗯,当然,这个“骑”字有多样引申意义,此处不做细究,不过,郭大路还是乐得说不出话来,倒是白妞机灵,拉着黑妞的手道:“姐姐,你放心,主人大慈大悲,就算你不自荐枕席,他也一定会救你父母的。我们三人齐心协力,勤修功德,一定有一天功力大成,打到东海龙宫,救出你的父母!” 郭大路忙收起猪哥相,一本正经连连点头:“没错没错,那个,这位姐姐,你尽管放心,我郭大路可不是什么乘人之危的人,用不着你以身相许,也一样会救你的父母。【ㄨ】要不然,我不成了市恩的小人了吗?仙凡相恋有什么错的,你情我愿的事儿,这龙族也要横插一手,真是管得太宽了。等我功德修行大成,一定陪你去救岳父岳母--啊,不对,是伯父伯母。” 黑妞深深看了郭大路一眼:“一诺千金,我既然已经认是你的人,自然一生一世不会变心,但同样,你既然已经做出了这番承诺,如果今后有背此言,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突然从嘴里喷出一股火,将面前的石桌石椅烧成了灰烬。 郭大路目瞪口呆,乖乖,自己未来的婆娘之一,居然是条火龙!这要是脾气上来了,冲自己这样来上一口火,那自己可真正是尸骨无存了。 白妞在旁边笑道:“姐姐,主人在义学里教过我们,这火焰温度最高的,并不是在中间,而是在焰顶端上,你这一口火却掌控得不好,徒然看着势大,却白白浪费了功力,要不然,这石桌石椅不该留下灰烬才对。” 黑妞脸一红:“你这妮子能潜入他的记忆,翻看他在21世纪中的种种,自然学得比我多,比我精。” 郭大路心中突然一动,白妞和黑妞反复提到白妞能看到自己的记忆,不过,人的记忆非常神奇,并不仅仅是“记得的东西”才是记忆,事实上,任何人看过的听过的嗅过的东西,都是记忆!只不过,有许多的记忆被下意识地隐藏了起来,导致人产生“我不记得了”的错觉。 其实,记忆永远不会消失,只是隐藏到了意识的最深层次。 郭大路最近在思考自己如何让后隆村村民过上更好的日子时,深有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其实许多知识,他以前都是看过的,别的不说,比如如何炼钢、制酸、造炮造枪等,这类知识在网络小说里,在各大论坛上,都烂大街了。 只不过,郭大路在翻看这些情节时,只是图好玩,一眼就瞟过去了,哪个会真的记在心里,然后在自家阳台上整个小高炉不成,这些情节统统都回想不起来了。 但是,如果白妞真的能查看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将这些隐藏在潜意识深处的黑科技给找出来,那可就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了! 郭大路知道白妞与自己关系非同一般--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什么?你说在梦中圈圈叉叉不算真的?当然算!那感觉,真正的假不了!郭大路至今还记得和白妞春风一度后,留在床单上那一抹鲜红。 郭大路咳嗽了一声:“那个白--白姑娘,人的记忆是分多种层次的,有意识和潜意识之分--” 郭大路搜肠刮肚,将自己曾经学过的有关意识、记忆、大脑皮层、脑回沟等等知识,一一告知白妞,甚至连以前看过的一本关于佛洛伊德的传记中,有关梦境、潜意识、人格分裂等内容,也杂七缠八一股脑儿塞给了白妞。 白妞听得极为认真,甚至还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小本子,仔仔细细做起了笔记,她点头赞叹道:“这西洋姓佛的大儒真正了得,以一个凡人居然能将梦境解析得如此独到,我蚁族虽然天生拥有黄梁一梦的法术,却对梦境的产生原因从来没有深究过。原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居然是潜意识的影响。主人,你告诉我的这些知识,对我今后修炼法术,有莫大的助益。” 郭大路兴奋地搓着手:“那就好、那就好,那个,白姑娘,你看你能否深入到我的潜意识,将我遗忘的那些知识全都找回来--那些我从小到大学过的课本、看到的辅导材料、电视里电影里杂志上看到的一应知识。对了,还有一种叫网络文学的玩意儿,里面关于穿越类的、修仙类的全都给我找出来,那里面的知识,可是无价宝啊。” 白妞托着小巧的下巴沉思道:“我以前进入主人的记忆,看到的东西都是杂七杂八的,并不连贯,一些知识也仅有片段,不成体系,如果我想看得更清楚,就需要消耗灵力。我想,如果我要挖掘主人更深层次的记忆,一则需要我的修行更为精进,灵力更为充沛,二则就是主人的配合了。毕竟在梦中时,主人的身体也好思想也好,全都在混沌状态,无法配合我的行动。如果主人哪一日清醒时,与奴婢配合施法,开放意识让我进入,那我一定能找到更多有用的知识。” 郭大路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当然愿意配合--” 他突然想到,自己和白妞以前在梦中做的那些羞羞的事情,如果今后能在白天与白妞相见,在现实中真个消魂--他连忙伸出手,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暗骂道:郭大路你这个猪哥,精虫上脑,尽想什么不着调的事。 郭大路咳嗽了一声,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向白妞和黑妞拱了拱手:“在下冒昧,至今还没请教两位姑娘芳名。” 黑妞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别以为我们不晓得,浩哥儿那群猴崽子都在背后管我们俩叫白妞黑妞,你以后依然这样叫就是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软妹纸的名字(一) 郭大路一咧嘴,这给人取绰号的事,实在是不够为人师表,他连连作揖:“这是我的错,这是我的错。” 白妞忙扶住郭大路:“主人,这又怪不得你,我和姐姐为了隐藏行踪,这才不与其他孩子打交道,浩哥儿他们也只是好奇罢了。” 体贴,这白妞真是太体贴了,郭大路握着白妞的白生生小手舍不得放,恨不得来一句--美人儿,给大爷笑一个,唱一首--总算还知道分寸:“白姑娘,我、在下、那个小生该如何称呼你?” 白妞嫣然一笑:“主人想怎么称呼奴婢都可以,奴婢本是一只不知寒暑的小虫子,是主人开了我的灵智,在此之前,奴婢无名无姓,所以,主人喜欢叫奴婢什么,奴婢就叫什么。” 唉哟,这是新进的小丫环请主人赠名的环节啊,郭大路一阵兴奋,想起以前玩一些少儿不宜的游戏时,给游戏里的角色取名字,他搓着双手道:“这个,让我给你取名字啊,我这个人不太会取名的,嘿嘿,连我自己这个名字也是别人给我取的(这不是废话嘛,谁一出生能给自己取名字啊,郭大路这是乐糊涂了)。嗯,让我想想,你原形是白蚂蚁,那、那就姓‘白’好了,白、白--白什么呢?见鬼,如果现在手边有电脑,我就可以在贴吧里发个求名字贴了,我实在是没有取名的天份啊。” 白妞一笑:“主人,我曾经在你脑海里看到一个女子的名字,叫白素贞,那女子可是主人的宠姬?可是,为什么那白素贞又有不同的相貌?难道说,那白素贞也有千变万化的能力?” 郭大路一怔:“白素贞?!不同相貌?千变万化?白素贞那是白娘子的名字啊,对了,我有段时间挺迷新《白蛇传》的,后来还专程把赵雅芝、王祖贤、刘诗诗、黄圣依等女星扮演的白娘子都看了一遍,所以对白素贞印象深刻。怪不得你在我记忆中看到的白素贞相貌各异。” “白姑娘,白素贞是我原本所在的世界传说中一条千年白蛇精的名字,她美丽大方,对爱情忠贞,对爱人生死不弃,是人们追求的爱情的象征。嗯,大李朝倒是没有白蛇传的故事,你要叫白素贞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人家是蛇,你是蚂蚁,这个,是不是有些不妥啊。我可听说,虫蚁之类,最害怕的是蛇啊。” 白妞绝然道:“我就叫白素贞这个名字!白素贞和许仙是人妖之恋,正如主人和我,我白素贞一生一世,必不负主人郭大路。” 唉哟,郭大路这个美啊,白妞--不,白素贞,你不负我,我也必不负你! 老子可不是许仙那个没种的家伙,这大李朝也没有法海来多管闲事--不对,等等,大李朝也有横插一脚管谁和谁上床这种闲事的修行者,黑妞的父母人龙相恋,不就被硬生生拆散了吗?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脑筋搭错的修行者,也要硬拆开自己和白素贞呢? 不过,老子不怕! 白素贞这样好的姑娘,老子郭大路就是喜欢了!怎么着吧!原本自己误以为不能修行,光凭21世纪的科技还不见得能打得过神仙妖怪,可现在知道自己能修功德之力,嘿嘿,就算大李朝也有什么法海来多管闲事,老子大扫帚自接就拍出去! 以前看电视剧时就对法海各种不爽,人家白娘子和许仙又没碍你的事,假借佛祖的名头拆散人家美满家庭,其实是妒忌眼红吧。 郭大路决定了,真要在大李朝碰上法海这样的家伙,直接整个钢筋水泥的雷锋塔,把这样破坏姻缘的家伙镇在塔底下,这样的雷锋塔轻易可倒不了--嗯嗯,想来一代名篇《论雷峰塔的倒掉》再也不会问世,孩子们少了一遍需要苦背的文章。 郭大路一脸猪哥相,拉着白素贞的小手:“白素贞啊,以后我叫你贞儿好不好--嗯,贞儿这小名有些肉麻,我换一个--有了,我叫你‘素素’吧,素素,你喜欢吗?” 白素贞柔声道:“主人叫什么,奴家心里都喜欢。” 郭大路和白素贞在那儿眉来眼去,一幅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旁边的黑妞见了一肚子的酸水,只不过,她一向来对郭大路没好脸色,这时又拉不下脸,主动凑上前去,只能一个劲咳嗽。 白素贞自然知道自己这位姐姐心里在想什么,她轻笑一声,从郭大路手心里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搂住了黑妞的肩膀:“主人,你还没给姐姐取名字呢,姐姐可是龙族,你可不能偷懒拿个什么传说中千年蛇妖的名字,象我这样随意就打发了。” 白素贞这话,黑妞乐意听,是啊,她的名字其实根本算不上是郭大路取的,只不过移花接木,用了个原就有的名字,自己当然要取个全新的,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黑妞根本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极企盼着郭大路给自己取名了。 郭大路连连点头:“对、对、对,黑姑娘是龙族,这起名一定要庄重。嗯,让我想想,这四海龙族在传说中都以敖为姓,黑姑娘自然也姓敖--” 黑妞沉着脸道:“我讨厌那些泥鳅,我不姓敖。我爹姓陈,我就以陈为姓。” 郭大路心说,原本你爹姓沉--难道叫沉到底?怪不得他会和一条龙相恋。也罢,女随父性,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其实姓敖可比姓陈拉风多了,可一看黑妞绝然的眼神,把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郭大路拉磨一样围着黑妞一阵转,也没想出一个好名字来,黑妞急了:“我就知道你喜欢白、白素贞那丫头,给她取名字倚马可待,偏偏给我取名就支支唔唔。你如不愿意给我取名,直说就是,反正人家一出生就无名无姓!” 黑妞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郭大路一咧嘴,心说黑妞姐姐,白素贞那名字等于是捡来的,根本没让我花心思好不,你可是要原创的,我自然要花些心思。 -----------------------------------------------------------------------------------------------------------感谢幽圣天使、猥琐的笑happy、乐乐不快乐ozz、padin烛天的书友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九章 软妹纸的名字(二) 不过,看着黑妞楚楚可怜的样子,郭大路心里却是一动,这黑妞虽然原形是龙,这含泪欲泣的样子,倒也有几分林妹妹的样子。 咦,龙妹子喜欢穿黑衣,黑就是黛,有了! 郭大路忙道:“这位姐姐,你就叫陈青黛可好?你看,这青、黛都是指黑色,你最喜欢穿黑衣,叫陈青黛最适合不过。” 黑妞--陈青黛嘟着小嘴:“我穿黑衣,那是因为我原本就是黑龙,你取得这名字,又陈,又青,又黛,连起来就是陈旧得都黑乎乎了,你这是嫌弃我长得黑吗?也不看自己,也是一身黑皮肤,也就比番人的昆仑奴好一点。” 郭大路目瞪口呆,自己原以为陈青黛这名字挺有文青范的,可被黑妞这样一解,还真有些讽刺她原形的意思,他忙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改,我改。” 黑妞瞪了他一眼:“改什么改?肚子里就那几两墨水,再改也改不出什么好名字来,罢了,我就叫陈青黛吧。不过,你得给我取个好听点的小名,要比素素的好听。” 郭大路心里着忙,怕取得迟了,又要惹这龙妹子不开心,一拍大腿:“陈姑娘人美如玉,名字中又有一个黛字,就叫黛玉好了!” 陈青黛低声念叨着:“黛玉黛玉,这个小名,倒是勉强叫得,罢了,看你这费劲的样子,我今后就叫黛玉吧。” 郭大路大大松了口气,一转眼,看到白素贞在旁边似笑非笑,知道她晓得“黛玉”这个名字的来历,其实是自己抄了林黛玉的,忙悄悄向白素贞拱拱手,意思是让她帮自己瞒着。 白素贞突然咕地轻笑了一声,漫声道:“有人回家又有得忙喽,这《怡红院中的故事》中的林颦儿,该改名字了。”--颦儿,是贾宝玉和薛宝钗给林黛玉取的闺房表字,白素贞是取笑郭大路,这黛玉两字给陈青黛用了,一代名著《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就只能改名叫林颦儿了。要不,《怡红院中的故事》一出,陈青黛知晓了自己的小名也是郭大路抄袭来的,非发飚不可。 郭大路看看温柔可人的白素贞,再偷瞄瞄英姿飒爽的陈青黛,心里美翻了天,这就是所谓的左搂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啊,身为穿越客一定要向韦小宝韦爵爷学习,不整个七八个老婆你都不好意思见人,就算被人骂成种马也值了! 咱这叫入乡随俗,尊重当地的民间文化传统! 郭大路正想壮起胆子,左手搂住白素贞的纤腰,右手拉住陈青黛的小手,突然听到有人敲门:“郭大哥,村外有人来访,说是天使的随丛。” 郭大路火冒三丈:“什么天使,老子正忙着,谁也不见!”却被白素贞轻轻推了一把:“主人,正事要紧,奴婢和姐姐今后有得是和主人见面的机会。” 郭大路脚下一滑,一跤摔倒,忽地惊醒过来,这才发现,刚才只是自己南柯一梦,自己依然睡在房间的小床上,旁边的浩哥儿鼻息正沉。 门外的敲击声还在继续,李波的声音传来:“郭大哥,天使随从正在朱老村长家里,村长让你快去迎客。” 郭大路一皱眉,不管怎么说,宰相门人七品官,天使的随从代表的是天使,而天使代表皇家,皇家代表整个大李朝,面子上的事,自己还是要给几分的,虽然如今已经知道了自己可以修功德,但离道行大成还远着呢,没必要和皇家闹翻脸。 郭大路翻身起床,匆匆着了衣,吩咐黄满元看好浩哥儿,如有不妥就到朱老村长家找自己,这才跟着李波来到了朱老村长家。 刚到老村长门口,就听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后龙先生身手不凡,区区妖牛随手就逐走了,更是施展妙手,徒手搏心,割肠缝腹,从阎王爷手里抢了条人命回来。倒是在下眼皮子浅,听闻后龙先生受袭,连夜从县城赶来探问,倒是扰了朱老村长和后龙先生休息了。” 郭大路听那声音亲切温和,一腔关怀爱护之意,倒将半夜被人从热被窝里叫醒的一肚子下床气减了七八分,这天使的随从,倒是没什么架子,而且人家连夜赶到后隆村,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说来是一片好心。 郭大路整了整衣服,脸上带上笑,朗声道:“乡野小子郭大路,见过天使。”他推门而入,只见朱老村长家的堂屋里,燃着几只松明把子,照得雪也似亮,一个青衣文士正笑着和老村长聊天,想来他应该就是那个什么天使随从了,可是,怎么旁边还有一个女子? 郭大路正觉得那正冲着自己笑的女子脸熟,旁边李波咦了一声:“这、这不是登仙阁的香香吗?” 郭大路闻言一个踉跄--见鬼!为什么天使随从会和青楼伎女一起跑到后隆村来?难道是来打黄扫非的?自己招伎的事发了?不对啊,也没听说大李朝严禁百姓上青楼啊?人家那可是正当行业,官府发牌照的。 郭大路正摸不着头脑,那青衣文士已经大步上前,行了个礼:“在下邹鸣,见过后龙先生。” 郭大路好歹知道了一些基本的礼节,晓得自己当不起天使随从的一礼,这样的随从虽然是仆人,但他跟着天使前来传旨,那就是皇命在身,代表的是天子,而自己只个平头小老百姓,如果受了对方一礼,那就是乱了礼仪,坏了上下尊卑。官府甚至可以因此把自己拉到堂上,打一顿板子。 郭大路手忙脚乱还礼:“邹大人不敢当,多谢大人牵挂小子,特意上门探问,小人不胜惶恐。” 邹鸣一把拉郭大路的手:“后龙先生无须多礼,在下此次前来,并非代天使而来,只是在下在京城时,就听得后龙先生种种事迹,心里实在钦佩得紧。千方百计托了关系,混到天使颁旨的随从中,就是为了能有缘与后龙先生一悟。你我今夜不以凡间俗职轮高低,平辈相交,岂不快哉。” 呵,原来京城里都流传着后龙先生的事迹了?甚至让这邹鸣千里迢迢慕名前来,折节下交。郭大路有些小小的得意,更何况邹鸣待人亲切温和,落落大方,他原本就没有多少封建等级观念,真要让他趴地上撅着屁股磕头,心里肯定骂三字经。这时随着邹鸣的手,虚虚行了一礼,笑道:“这位邹大哥,实在当不起先生两字,后龙先生之谓,只是乡人胡乱叫的,邹大哥如果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小郭好了。” 邹鸣笑着连连摇头:“后龙先生之名,连监国太子也与闻,我怎可叫你小郭--” 郭大路笑道:“郭大哥刚刚还说不以凡间俗职轮高低呢--” 邹鸣一拍额头:“是我俗了,好,我且叫你郭兄弟,你叫我邹大哥。” 郭大路和邹鸣一通兄弟大哥乱叫,这才在椅上坐下,李波重新端上茶水,邹鸣关切地询问郭大路在封神山遇牛妖一事,郭大路便胡乱吹嘘了一翻,将白素贞和陈青黛的功劳全拉到自己头上,末了摇了摇头:“那妖牛虽然不敌我,却偷袭伤了浩哥儿,说起来,还是我修为不够。” 邹鸣道:“郭兄弟不必自责,如不是你出手打跑了妖牛,你的三个弟子早死于妖牛角下了,再说,那浩哥儿不是被郭兄弟给救活了吗--徒手搏心,割肠缝腹,就算是神仙也行不了此等惊世骇俗之事,过了今夜,郭兄弟那后龙先生的名声,在大江南北可就更响了。” 郭大路连连摇手:“我这样徒手恢复心跳,实在是万不得已,有着极大的风险,如果不是浩哥儿体质比他人强,早就--唉,不瞒邹大哥说,事后我也是冷汗直流。和神仙比云云,那更是当不起了。” 邹鸣道:“我虽与郭兄弟初次谋面,却是神交已久,知道郭兄弟是不将世间名利放在眼中的,不知郭兄弟可愿将这徒手搏心,割肠缝腹传于世人?如果郭兄弟首肯,郭某倒在天使处说得上话,立刻邀请天下名医到郭兄弟这儿拜师学艺,解天下人于病困之中。” 郭大路挠了挠头:“邹大哥,我倒是懂得一些粗浅的医疗方法,心里还记着几个药方,这些东西,我已经在义学里教孩子了。我可以将这些方法印刷成书,托郭大哥送到大李朝各地,让那些医生自学就行了。至于徒手搏心,割肠缝腹这样的外科手术,那真的是我冒险之举,绝对不能胡乱教人的,那不是救人,成了害人了!” 心脏手术,就算是在21世纪的顶级大医院,也是超高难度的手术,郭大路怎么敢教大李朝那些只懂得几个祖传草药方的医生? 然而,郭大路这话听在邹鸣耳中,却让他误会了,以为是郭大路不愿将这绝技授人,想想也是,这样可比肩神仙的医术,哪里是能轻易传人的? 第一百四十章 酒精问世(一) 但邹鸣并没有因此不快,反而心里暗暗高兴,他此前搜集了郭大路大量情报,发现这个乡下的小伙子无欲无求,就连雪糖赚来的钱,都补贴给了义学的孩子改善伙食,自己依然住在农家小院里。 这无欲无求,视名利为浮云的人,最是难以收买、招揽,太子爷能拿出来招揽手下的,一手是钱,一手是官帽,还有一个隐藏的暗招,那就是杀手了。 不过一般情况下,只要施展出前面两手--钱和官帽,太子想要招揽的人,全都归顺了。就算有几个油盐不进的硬骨头,杀手一出,早就连着家人成了飞灰。 如今因为圣上禅位在既,太子爷的杀手不能轻易动用,只能用钱和官帽收买郭大路,但是偏偏郭大路根本不在意这些,邹鸣一时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为好。 现在看到郭大路不愿意传授所谓的“外科手术”,邹鸣反而大大松了口气,这郭大路毕竟还是有私心啊,有私心好啊,有私心就有弱点,这才方便我寻机招揽嘛。 邹鸣心里暗笑,面上却依然长吁短叹,做出后龙先生不出,奈苍生何的架势来,郭大路其实是个软性子--他身为孤儿,最见不得他人受苦--连忙道:“邹大哥,我这次进山也有所收获,尤其是发现了三七,这种草药有止血收肌的特效,再配上我正准备配置的酒精,治疗一般的跌打损伤,刀箭创伤最是灵验不过。” 邹鸣眼睛一亮:“三七?酒精?这两者又是何物?” 郭大路少不得细细解释一番,邹鸣对三七倒能理解,大李朝也有些草药能治外伤,想来那三七的疗效更显著一点,但是对酒精一物,就怎么也理解不能--这酒之一物,只是用来宴饮娱人的,怎么可以用来治伤呢? 郭大路正绞尽脑汁想解释蒸馏酒的妙处,旁边李波道:“郭大哥,李大叔和周大叔连夜将那蒸酒的器具做好了,还拉来了一车上好的大米正在试着做你说的什么酒精,百闻不如一见,要不咱们请这位大人到作坊一观?” 郭大路没想到李大眼和周木匠动作居然如此快,面对邹鸣好奇的眼神,一挥手:“行,那咱们就到作坊去。当时我急着照顾浩哥儿,讲解蒸酒精一事粗陋了一点,也不知李大叔和周大叔有没有听懂,会不会有疏漏。”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郭大路见邹鸣压根儿不提休息睡觉一事,知道他对这酒精实在好奇,干脆就让李波在前面带路,踏着晨雾,向作坊而去。 蒸酒的作坊是临时起的,就在草纸作坊的一个空棚子里搭起了灶,生起了火,抬上了还散发着木香的器具,堆进了用水淋过的大米,放进了酒曲,蒸了起来。 郭大路和邹鸣离作坊老远,就已经闻到一股酒香味,邹鸣抽了抽鼻子:“这酒倒是香,怪不得取酒精之名,不愧是酒之精华。” 郭大路笑道:“邹大哥,这酒精还没成呢,真要把这酒给蒸馏好了,先得把大米好好泡过,配上上好的泉水,七蒸八酿,这才做得出好酒来。只不过我如今急着配些医用的酒精,省了许多环节。” 邹鸣问道:“原来这酒精也能喝?” 郭大路点点头:“当然能喝,不过度数太高,不兑水直接喝的,会把人眼睛弄瞎的。”邹鸣吓了一跳,这酒精,又是一种毒物!真不知道这郭大路从山中老人处学的是什么,酒精一物,在他手里既可救人,又可伤人。 邹鸣哪里知道,到了21世纪,所谓的名酒都是酒精冲兑出来的,每一种名酒都经过了电脑和高精度检测仪器最详细的分析,列出了其中所有的成分,只要按着成分去配,就能配出顶级的美酒来。 李大眼和周木匠正围着灶台忙碌,蒸酒具为了赶时间,接缝处做得不够细致,有蒸气冒出来,两人正在修补。 看到郭大路带着一个青衣文士进来,李大眼只是抬了抬头,随意招呼道:“郭哥儿,你看看,这可是你说的蒸酒用的器具?” 郭大路上前查看,他以前在农村见到过农家自己用番薯蒸酒也就是俗称的土烧酒的器具,这时一一对比着--蒸酒具外形就是个下圆上窄,逐渐缩小,如同一个锥形火山的玩意儿。 最下层架在灶上烧的,其实是个大铁锅,再上面一层就是混合后的大米和酒曲,接下来是蒸汽室,最上面是冷凝室,冷凝室旁边插着一根竹管,蒸好的酒就是从这里流出来。 只不过,现在从竹管口冒出来的是带着极淡酒味的蒸汽,还没有酒水。 郭大路叹了口气:“唉,还是太匆忙了啊,这大米和酒曲还没有充分混合发酵,蒸酒具缝隙太大,大量的酒蒸汽全都跑光了,冷凝室上端少了一个活水流动带走热量的散热装置,这酒精一时半会儿看样子弄不出来了。” 邹鸣看着灶上的蒸酒器发呆,自古以来,这酒都是酿出来的,将五谷杂粮和着酒曲放在坛中,然后密封,埋入地下,时间酿得越久,越是美味,如那江南的女儿红,是当女孩子出生时,就酿酒埋在梅花下,等到女儿及笄出嫁时,才取出来当作陪嫁,伴着女儿与十里红妆一起风光出嫁。 可是听郭大路的嘀咕,虽然听不懂什么蒸汽、冷凝室,却是极有条理,又不象是作假--这个郭大路,肚子里究竟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就让人琢磨不透呢? 郭大路有些失望,不过浩哥儿的伤情在自己的现代药品下已经得到了控制,没有出现炎症,酒精就没有那么急迫性了,他扬手向还在忙碌的李大眼和周木匠道:“两位大叔,停手休息一下吧,你们已经忙了一晚上了。我匆忙设计的这个蒸酒器不够完善,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改,辛苦两位大叔了。” 李大眼苦笑道:“对不住,郭哥儿,大叔也是第一次做这事物儿,手有点生,不过,我大致已经明白这蒸酒器的作用了,有些部件,可以用陶罐陶缸来代替,不象木器,一受热就会裂开,跑冒漏气--” -------------------------------------------------------------------------------------------------------------感谢幽圣天使、猥琐的笑happy的打赏。 第一百四十一章 酒精问世(二) 郭大路拍手道:“李大叔说得再有理不过,等我们改良了器具,一定能把酒精弄出来。”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朗笑:“郭家小儿,你又在折腾什么?你不去传授滴灌法,却在鼓捣什么酒精?” 郭大路一抬头,看到一朵白云在清晨的霞光中缓缓飘过来,云隙中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那不是姓楼的鸟人--咳咳,天一阁的天使吗? 四周众人包括邹鸣早就跪了下去:“恭迎上仙。” 郭大路在心中撇了撇嘴,做势半蹲了下来,楼岑之一挥袖子,一股无形的力量已经将众人托了起来:“免了这些俗礼吧,修行之人,不讲究这些。” 云朵落地,楼岑之缓步而出,指着郭大路笑道:“郭家小子,滴灌法已经遍传天下,各门各派也解了山川之禁,这滴灌法是你鼓捣出来的,你理该将这法子传授出去,助天下农人早一日脱离苦海,怎么却在这儿瞎鼓捣?” 郭大路在心中对楼岑之并没有多少敬畏之意,不就是个修行者嘛,我后宅里就有一只蚂蚁精和一条龙呢,我自己也在修功德,他看楼岑之语中有调侃之意,知道他并不是真得责怪自己,嬉皮笑脸上前行了一礼:“上仙怎有空到咱这小村子来?葛草田要到明年才有收成呢。” 楼岑之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纸:“郭家小子,我将你行滴灌法一事告知了本派师叔祖,师叔祖赞你解民之苦,特赏下这护身符一道,此符不需灵力,危及时以火焚之,可招呼金甲神将,百鬼皆避,百邪不侵。” 唉哟,这是完成任务刷奖品的节奏啊,这什么师叔祖倒是个有良心的,只不过这护身符来得迟了点,不然,浩哥儿也不至于伤到妖牛之下了。 郭大路忙双手接过护身符,小心收在怀里,再次向楼岑之行礼致谢,这一次就多了几分诚意,上次得了固本培元丹,这次又得了护身符,这天一阁倒是蛮大方的。而且说实在的,郭大路这滴灌法谁都可以使得,是全天下各门各派乃至百姓都得益的事,天一阁却主动再三奖赏,就这一份心意,就让郭大路大生好感。 郭大路笑道:“有劳楼天使为小子特意下凡,傻大个,快,端今儿新摘的瓜果来,让天使解解渴。”傻大个一咧嘴,这神仙才不吃凡间的酸瓜涩果呢,不过郭大哥有吩咐,忙一迭声应了,一溜烟跑了下去。 楼岑之却没有坐下来,只是打量着刚灭了火的蒸酒器,问道:“郭家小子,这东西就是用来做你所谓的酒精的?酒精酒精,想来是酒之精华,这饮酒一道,适量即可,万不能沉迷于此。更何况大李朝粮食金贵,平民之家一年四季都不能日日吃得上白米饭。你拿这上好的白米做什么酒精,实在是太过浪费,有损福德。” 郭大路心说,你也知道老百姓吃不起大米,那还不是天下良田都被你们这些修行者占了用来种仙草灵木? 这时,邹鸣在旁边行了一礼:“上仙,您误会了,郭兄弟的酒精,并不是用来饮用的,乃是救人的?” 楼岑之奇道:“我倒是听过赤脚大仙灵葫里的仙酒可以救人生死,你这凡间的酒无论酿得多美味,又怎么可能救人呢?” 郭大路比划道:“那个楼天使,这世间的空气、饮水中存在着许多极微小,人的眼睛看不到的活的小东西,我叫它们细菌、病菌,这细菌、病菌如果侵入人体,就会让人生病。尤其是受了外伤的人,伤口处如果被细菌、病菌感染--嗯,就是入侵了,就会得败血症,很多受外伤的人,就是因此而丢了性命。我弄出来的这酒精,只要涂抹在伤口处,就能杀死细菌、病菌,所以能救人命。” 楼岑之沉思道:“嗯,我等修行之人,开了天眼后,的确能看到水中、空气中有无数生灵,那生灵极小,区区一芥子就能纳亿万,却不知道,居然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让人生病致命。郭家小子,你五行不全,却不知为何能看到这些细菌、病菌?” 郭大路支唔道:“我的师傅山中老人有一异宝,名显微镜,可以查看那些细菌、病菌,所以我见过。” 楼岑之不疑有他,点点头:“你那酒精,真的能杀细菌、病菌?”不等郭大路回答,他轻笑道:“我便助你一臂之力,看看这酒精一物究竟有何神奇。” 楼岑之话音未落,一挥手,一道火光应手而出,飞入灶下,化成一条火龙,围着锅底游走不定,口中喷出熊熊烈火,只一瞬间,就将铁锅都烧红了,蒸汽汹涌而上。楼岑之又一挥手,一道白光一闪,只见蒸酒器的上端冷凝室上,多了一条银龙,那银龙口喷冰雪,将冷凝室整个儿罩了起来,却并不波及下面的灶火。更神奇的是,原本蒸酒器上的那些缝隙,也被冰块覆盖,再也不漏气了。 下热上冷,高温蒸汽将发酵产生的酒精带到冷凝室,又急速降温,化成液体,顺着竹管一滴一滴流了出来,郭大路忙取过一个干净的陶盆在下面接着,片刻之后,就积了大半盆。 这时,在场的众人人人面色微红,如同饮醉了酒一般,却原来,这高度酒的酒精度实在太高,只习惯喝米酒、黄酒的邹鸣、傻大个、李波等人,光嗅着酒气,就有点酒意上头了。 楼岑之自然不受酒精的影响,他点点头:“郭家小子,你鼓捣出来的酒精,果然配得上酒之精华之称,虽然比不上仙家用法术酿出来的酒美味,却是凡间数一数二的好酒了,不,不仅仅是数一数二的好酒,乃是人间绝无仅有的好酒!” 楼岑之修仙前,也是个好酒的,这时嗅着酒香,食指大动,忍不住凡心一动,从郭大路手里接过陶盆,倒了半杯酒,一饮而尽。只见楼岑之的脸一红,然后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他哈哈笑道:“难得难得,多少年没有感受到这一醉的味道了,痛快!痛快!” 凡间的美酒对修行者而言,如饮水一般,个别修行者虽然也用法术酿酒,但只是自己饮用,很少流传出来,所以楼岑之千年以来还真是第一次醉了,虽然醉的时间很短,但醉了就是醉了,怪不得他连呼痛快。 邹鸣凑趣道:“谢上仙赠名,郭兄弟这美酒,今后就以‘神仙醉’名之。郭兄弟,让我也尝一口神仙醉。” 郭大路哭笑不得:“这酒精是用来治病救人的,楼天使和邹大哥想喝好酒,我另外酿就是。” 郭大路向楼岑之拱了拱手:“楼天使,这酒精想要杀菌,还得经过一番调试,我先下去调酒,就请--请邹大哥陪楼天使说话。”--这邹鸣多少算是个官,让他陪着天一阁的修行者也不算降低了对方的身份。 楼岑之挥挥手:“郭家小子你自去忙吧,我看你的作坊里似又有了新鲜的玩意,且看看。” 郭大路抱着半瓦缸的酒,匆匆赶回了自己家,这酒想要用来杀菌,最好的浓度是百分之七十五,高了或低了,效果就差好多,所以一定要经过一翻调配。 郭大路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一架自制的简陋的天平,几枚一元的硬币,还有几个残破的量杯。 郭大路不知道楼天使用法术整出来的酒浓度是多少,他必须先经过测量。 不过,郭大路记得几个数据:水的质量是1000㎏/m?,酒精则是800㎏/m?。 他手里有硬币,每枚一元硬币重量都是相同的,为605克,然后,他手里还有破了口子的量杯,量杯底部还算完好,毫升刻度历历在目。可别小看这两样东西,这就是最基础的标准测量工具。 郭大路早就发现大李朝的测量工具就是一团乱,什么八两秤、石、斗等根本做不得准,象李大眼手里做木工的尺子,居然是自己手工做的,上面连个刻度都没有。 郭大路必须重建整个标准测量体系,这活如果让他自己干,那是绝对成不了的,但幸运的是,垃圾桶传送来的很多垃圾中,在21世纪却是有着极标准的尺寸、重量、长宽的,比如说一元硬币,比如说量杯,还比如说某个小学生扔掉的一把断裂的塑料尺-- 郭大路凭借手里这几个测量工具,一通秤重、换算、计量、沟兑、蒸发,总算整出了一碗标准浓度的医用酒精。 郭大路端着酒精,匆匆赶回了作坊:“楼天使,邹大哥,请看,这就是酒精。” 邹鸣肉眼凡胎,只觉得这酒精纯净如水,一丝杂质也无,其他并无出奇之处,但楼岑之就不一样了,他默运法力于双眼,天眼一开,立刻看到,原本存在于空气中的许多极细小的生灵,在落到郭大路捧着的碗里的酒精时,立刻死去。 这些被郭大路称为细菌、病菌的小生灵,修行者们自然不惧,入了道后,修行者灵光灌顶,不要说这小小的细菌病菌了,百邪不侵。 第一百四十二章 酒精问世(三) 只不过,修行者也懒得去清理这些小生灵,盖因此物无处不在,空气、饮水、土壤,到处都有数以亿计的这些小生灵。如果哪一个修行者一心将这些小生灵全都消除干净,那才是疯了呢。 然而,这郭大路折腾出的酒精,居然真的能轻而易举杀死小生灵!郭大路不需要动用任何灵力,只不过用最常见的粮食蒸出酒来,摆弄一番成了酒精,就能清除无处不在的小生灵,这不仅让楼岑之暗暗点头--郭大路确有过人之能,看起来,这一趟自己私自下凡,还真是来对了。 郭大路正比划着:“如果有人受了外伤,只要用热水洗后阳光下晒干的麻布,沾着这酒精,清洗伤口,就能杀死附在伤口处的细菌、病菌,然后再经医生缝合伤口,处理断肢。要知道,很多受外伤的人,都是细菌、病菌感染而死的。” 邹鸣感叹道:“郭兄弟真是了不起,这仙人醉经过你一翻摆弄,居然成了疗伤的圣药,郭兄弟,邹大哥在此向你行礼,谢你发明这酒精治病救人的大恩大德,大李朝不知多少百姓,会因你这酒精而救回一条命来。” 郭大路忙扶住了邹鸣:“邹大哥不需如此,唉,这酒精是好东西,只不过暂时还没法大规模推广,因为酒精需要消耗大量宝贵的粮食,可咱们大李朝缺的就是粮食--”郭大路心说,等我的土豆栽培成功了,就可以用土豆粉做酒精的原料了,那时酒精就可以源源不绝供应普通老百姓了。 邹鸣身为太子智囊,与闻国家大事,自然知道郭大路说得有理,不过他笑道:“粮食虽然紧缺,但治病救命更重要,朝堂上的各位大人们如果知晓这酒精的妙处,肯定愿意多少挤点大米出来,做成酒精,优先供应内宫、官府、军营,还是可行的。” 郭大路心中一咧嘴,果然,这好东西先得紧着皇帝和有权有势的人用,至于普通老百姓--哼哼,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他叹了口气:“邹大哥,如果是做酒精,不考虑酒的口感的话,其实用快过期的陈化粮也是做得的。我这就把如何配制医用酒精的法子写给你,这里面,有关计量标准是关健,必须全国统一起来,要不然,这酒精配错了浓度,杀菌效果就大大减低了。” 邹鸣闻言一怔,他万万没想到,郭大路刚发明了酒精这一治病救人的灵药,一转身居然就将方子交了出来,根本没有一丝惋惜之意,似乎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此子胸怀天下,不以俗名俗利为念,真正不得了! 邹鸣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好!错了!自己和太子都错了!后隆村上下效忠的,根本不是什么二皇子,而是郭大路!没错,二皇子虽然是后隆村败军们的旧主,但是早就已经没有瓜葛,如今后隆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村民们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那都是因为有了郭大路! 是郭大路带来了改变,是郭大路带来了希望! 邹鸣一阵恍惚,脑海中闪过一个离奇的想法--郭大路对太子爷的威胁,甚至比大将军王二皇子还要大! 然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邹鸣就自觉荒唐--郭大路只不过是个乡下小伙子,虽然有些奇思妙想,鼓捣出了一些闻所未闻的小玩意儿,却毕竟是旁门左道,如何能威胁到太子?可笑,真正可笑! 不过,这酒精的确是好东西,太子爷手里如果能掌控酒精一物,等于又多了一项控制手下官员、军队的手段,尤其是军队。 当兵的就怕打仗受伤后因为治疗不佳,痛苦而死,大头兵在军阵上一刀一枪,死了也没什么,可如果因为一道伤口感染了那个什么细菌、病菌,在病榻上哀号辗转,最后活生生痛死,那可太不值得了,有了酒精一物,那就是多了一道保命符啊! 邹鸣刚要谢过郭大路向朝庭献酒精一物,突然看到旁边天一阁的楼上仙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心中一突,大叫糟糕,自己一心为了太子谋划,吃相有些过头了!这酒精是楼上仙帮着郭大路制出来的,自己如何能当着他的面将这一注天大的功劳占为己有? 邹鸣立刻道:“郭兄弟,听你之言,这酒精一物配制起来极为繁难,一着不慎,就无杀菌之效,那些匠人愚昧无知,就算拿了郭兄弟的方子去,也不见得制得好酒精。我看,还是要烦劳郭兄弟,由朝庭供给后隆村粮食,郭兄弟制成酒精后,再交给官府--自然,这其间朝庭会拔下银子,高价收购酒精。” 郭大路挠挠头,好家伙,这样一来,自己不是无意中得到了酒精的专营权了吗?天下酒精皆出后隆村,别无分号,官府还保证原材料供应,这可是比雪糖还大的一注生意啊! 他期期艾艾道:“邹大哥,这样做真的好吗?别的不说,这光运粮食也是个大难题啊,全国的酒精都得我来供应,那得多少粮食啊。” 邹鸣道:“郭兄弟不必担心这些旁枝末节,鄞县有通海通航之利,港口内通京杭大运河,外通四海番国,制酒精的粮食可以用大船运来,再送到后隆村,颇为便利。同样,制成的酒精也能快速外运。只是少不得要劳烦后隆村民做些打制蒸酒器具,点火烧灶等粗活了。” 郭大路想了想道:“好吧,在我制定出全国统一的度量标准前,这酒精还真的只有我自己才能配得出,等以后推广了质量、浓度等学识,我再将酒精制造转让给朝庭。” 邹鸣哈哈笑道:“我随天使前来,原本是下旨表彰后隆村试行滴灌法之功的,没想到碑坊未成,天使还没颁旨,郭兄弟就又制出酒精这一救命圣药来,我这就回去秉报天使,向朝庭上书,以彰郭兄弟大功!你我兄弟一见如故,来日再同床抵脚相叙。”说着,端着一碗酒精,匆匆而去。 -----------------------------------------------------------------------------------------------------------感谢维尼抱抱熊、幽圣天使的打赏。 第一百四十三章 树獠薄膜(一) 古人异姓男子相交,谈得投机,就干脆睡一张床,脚抵着脚说话,以此表示亲密--刘关张桃园结义后,就最喜欢三人睡一张床--只不过郭大路可受不了这个,咱又不是搞基,我只喜欢和香喷喷的小娘子睡一张床,和你郭鸣一个大男人同床共枕算得了什么?得了,邹大哥,你走好,小弟不送! 郭大路在作坊门口送走不请自来的邹鸣,想着回头再谢谢楼上仙,如果不是他用法术蒸出了高度酒,自己还配不出酒精呢,郭大路回到作坊,却看到楼上仙正命李大眼、周木匠等人,重新往酒具里堆进粮食,再次施法唤出火、冰二龙,居然又蒸上酒了。 楼岑之对郭大路笑道:“郭家小子,我的师叔祖最好凡间美酒,我借你的作坊蒸些仙人醉,你不会不舍得吧?” 郭大路连声道:“上仙尽管用这作坊,只是村里大米不够多,蒸出的酒不够上仙饮用的。” 楼岑之摆了摆手:“无妨,这仙人醉也只不过送师叔祖尝个鲜,多余的,都给你配酒精好了。” 郭大路自然一迭声称谢,心里突然一动,这楼上仙倒是好说话,自己一直以为修行者都是只管自己修仙得道,根本不管凡人死活呢,咦,等等,这楼上仙和自己并没有深的交情,他为什么主动伸手帮忙?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更不是葛草收获季,楼上仙不在天一阁洞天府地打坐参禅,突然跑到后隆村这山沟沟里做什么?而且还主动帮自己蒸酒,态度也极温和--啊呀,我知道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这楼上仙突然跑到后隆村来,可不是来喝酒的,而是有所为而来,可是,后隆村有什么是修行者看得上眼的呢? 这时,楼岑之已经又蒸出了一缸酒来,郭大路极为识相,忙上前大礼谢过上仙,极诚恳地道:“乡下人家,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谢上仙,楼上仙如果有什么吩咐,小子必定全力以赴,在所不辞。” 楼岑之微微点头:“郭家小子,你虽然五行不全,但却天资过人,发明的滴灌法、酒精极为神妙,最难得的,是不需要动用一丝灵力,就能起到我等修行者需要施法才能做到的事,这,也算是独辟蹊径,自成一法。” 郭大路连称不敢,仙家妙法,可不是凡人敢比的,楼岑之道:“你不必过谦,我这里有一灵木,种植时颇费手脚,却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妙法,如同滴灌法一般,不需要动用灵力,就能伺弄好灵木?” 楼岑子手一翻,一盆赤炼果出现在郭大路面前--原来,楼岑之别过三师妹林远尘后,左思右想,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这位小师妹为了培育赤炼果,耗尽全身灵力,废去一身修为。情急之下,不知如何,突然想到了郭大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带着一盆赤炼果,偷偷离了天一阁,私自下凡,找郭大路来了。 郭大路不是傻瓜,立刻明白过来,楼上仙说得轻描淡写,但这盆全身通红的小草,必然极为贵重,要不然,神仙可不会巴巴来请教一个凡人。 这是个机会! 如果自己真能帮上楼上仙的忙,今后可就和天一阁拉上了关系,听说天一阁藏有无数修行的经典,自己想要施展体内的功德之力,没准能在天一阁内找到修行之法。 郭大路当机立断,立刻郑重其事地向楼岑之请教:“楼上仙,此仙草叫什么名字?有怎样的习性?又有什么忌讳?还请楼上仙细细告之。” 楼岑之突然一挥手,正在蒸酒灶边忙碌的李大眼、周木匠、傻大个、李波等人全都一动不动,呆若木鸡--郭大路心中跳出一个法术的名字,“定身术”! 姓楼的修行者必是有极隐秘的事要对自己说,所以定住了其他人,自己倒不晓得,原来定身术除了定住身子,还能封闭对方的五官,让受术者听不到看不到嗅不到。 --郭大路却是误会了,楼岑之施展定身术,不仅是为了保密,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身为修行者却求教于一个凡人小伙子的窘迫样子。 楼岑之一挥手,作坊间平空冒出一个光球,如同一轮小太阳,将作坊内照得热腾腾,郭大路汗都下来了,可是那盆中红色的小草,却似乎极喜欢这热度,舒展开了叶片,颜色也更为鲜艳。 楼岑之道:“此草名为赤炼果,乃是一味灵丹极重要的配料。正如你所见,此草喜热厌寒,只有在灼日术的照射下,才能成长。你可有法子,不需要动用灵力施展灼日术,就能让这赤炼果成长的?” 楼岑之话出口时,就隐隐有些后悔,自己有些孟浪了,这赤炼果就连修行者也没有好办法种植,自己居然救教于一个乡下野小子,实在是有些举止失措--不过,都走到了这一步,就算自己多嘴多问一句吧。 郭大路想了想:“楼上仙,可不可以在这赤炼果旁放上火盆?” 楼岑之摇了摇头:“不可。赤炼果经不得烟火之气。” 郭大路又想了想:“我听闻火山之旁有地热之泉--”楼岑之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亦不可,赤炼果经不得水汽。” 郭大路拼命挠着头,突然一拍手掌:“有了,咱们可以在房间里盘个火坑,在底下烧上火,这样既能加热室温,又隔绝了烟火之气。” 楼岑之问道:“何谓火坑?” 郭大路捡了支灶边的炭块,在地上划拉着,将火坑的形状、原理、作用讲解给楼岑之听,楼岑之依然摇头:“火坑倒是妙物,只是这赤炼果需得吸收日之精华,否则,结不出好果子来,炼不得仙丹。” 看着郭大路为难的样子,楼岑之暗叹了一口气,自己求教于一个凡人,果然是病急乱投医--郭大路想出的这些法子,除了火坑,修行者都一一试过。果然,修行者也成不了的事,凡人更不可能成功。 突然,郭大路重重一拍手:“哈,有了,大棚,用塑料薄膜大棚啊!既能接受充足的光照,又能提高温度,用塑料薄膜大棚是最简单不过的事!这样简单的事,我怎么居然没想到!” 楼岑之一怔:“树料薄摸?这是何物?我修炼千余年,闻所未闻。” 郭大路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嘴快,怎么就把塑料薄膜给漏出来了,这玩意儿自己手头倒是不少,垃圾桶传送过来的各种塑料袋一抓一大把,全被自己挖个坑给埋了,可是,这东西解释不清来历啊。 郭大路只得胡诌道:“封神山间有一种异兽,名树獠,年年都会蜕皮,那皮极薄,可透光影,我把它叫树獠薄膜。” 楼岑之稍一思量就明白过来,这虫蚁走兽有些在成长时,的确会蜕皮,比如说蟒蛇,蜕下的皮就是半透明的,不过,他有些不敢置信,区区树獠薄膜居然能代替极消耗灵力的灼日术,让赤炼果顺利成长? 郭大路看出了楼岑之眼中的迟疑和不信,忙道:“楼上仙,我这就去做个树獠薄膜大棚,能不能用来种植赤炼果,一试便知。” 楼岑之点点头:“你去吧,我还得给赤炼果施放灼日术,一时离不得。”--他还以为郭大路要折腾很长时间整这个什么树獠薄膜大棚。他自重身份,当然不可能跟着郭大路乱翻从野兽身上蜕下的脏皮,由郭大路自去收拾。 他挥挥手,解了李大眼等人的定身术,李大眼等人根本不知道刚才自己被定住了,看到天一阁上仙在作坊里施法整出了一个小太阳,个个赞叹,还以为是帮着蒸酒用的,更加卖力忙碌起来。 郭大路匆匆小跑回自己家后的小树林,一通挖掘,将埋藏的垃圾袋统统挖了出来,后世塑料袋泛滥之严重,仅从这一大堆垃圾袋里就可看出一斑,虽然多年前就下了什么禁塑令、超市塑料袋要掏钱买等措施,可大大小小,形状各异,颜色不一的塑料袋依然是垃圾桶传送过来的最多的垃圾。 郭大路捏着鼻子,翻找出来一些袋子外表并没有印广告语的普通垃圾袋,楼岑之就是再不通俗事,看到所谓的“树獠薄膜”外面印着大大的“好友多超市开业大吉全场五折优惠”,绝对会大起疑心。 将剩余的塑料袋重新掩埋,郭大路抱着挑出来较完整的垃圾袋,回到自家井边,细细洗干净。接着,回到屋内,一眼看到大妞正坐在熟睡的浩哥儿床边打瞌睡,忙轻轻摇醒她,压低声音让她睡旁边自己睡过的小床。 大妞如何肯睡郭大路睡过的床,红着脸只说自己不累,她一眼看到郭大路手里还在滴水的塑料袋,忙道:“郭大哥这是要做什么?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郭大路想了想,如果说在后隆村最得他信任的人是谁,那非浩哥儿莫属,此次在封神山遇险,浩哥儿独自一人勇挡妖牛,更是让郭大路感动万分,对他的信任仅在便宜老爹郭进之下,连带着他对大妞等浩哥儿的亲人也更感亲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树獠薄膜(二) 郭大路道:“这儿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你的手比我的巧,一定能做得更好。来,你先站在我身边,看我怎么做。” 大妞盯着郭大路,看着他先取过一块干净的麻布,将手里一种奇特的薄薄透明的东西擦干,用小剪刀剪裁整齐,然后,点起一支蜡烛,将两片东西的边缘相对,缓缓地凑到蜡烛火焰的中间部位。 立刻,奇迹发生了,那两片透明的东西蜷曲、融化开来,合在了一起,虽然有条细细的痕迹,却不用针线已经合在了一处! 郭大路正在将两片塑料薄膜烫合在一起,塑料袋太小了,就算是裁剪开来也不足半平方,只有一片片粘合起来,才足以做一个大棚。塑料袋这玩意儿太过轻薄,不能用针线缝合,否则不仅漏风,稍大一点的风一吹,就把线脚给扯破了,用粘合剂吧,手里一时又没有鱼胶树漆等物,好在郭大路知道塑料这玩意可以用火烫粘合在一起,只要温度不要太高,小心不烧着塑料袋就可以了。 郭大路将烫合好的塑料薄膜又剪开,再烫了一次,如是三番,他扭头问大妞:“可看明白了?” 大妞点点头,她指着蜡烛中焰道:“我记得有一次上课时,郭大哥你对我们说过,这火焰温度最高的是顶端,看着粗壮的底部和中间温度反而不高,我和二妞不信,还回家拿手指凑近蜡烛试过,谁成想郭大哥你说得再对不过。现在郭大哥手里的这奇物,轻薄柔软,想来极易着火,遇火既融。郭大哥正是利用这一特性,以蜡烛中焰融合此物,使之从小块连成一大块。我说得可对?” 郭大路眼中满是赞赏,笑道:“大妞你说得极是,观察得也很细致,嘿,可比黛玉那傻丫头强多了,她和你同在义学听课,却连火焰哪一部分温度最高这最粗浅的知识也没把握。” 大妞一怔:“黛玉?她是谁?义学?这黛玉也是义学的学生?我怎么不记得有学生叫这个名?” 郭大路一时口快,把黛玉扯了进来,这时胡乱支唔道:“那个--这黛玉是新来的,你自然不认得--大妞,你手巧心细,快快帮我把这些塑料袋依着我刚才的样子,擦干剪裁,然后细细烫合好,绝对不能让它有破裂漏之处,最好让它看起来混然一体,就象--就象是从某种野兽身上蜕下来的皮最好不过。” 大妞根本不问郭大路为何要如此折腾,点点头:“好,郭大哥你交给我吧。”说着,接过塑料袋,坐到桌子边,仔细收拾起来。 大妞在自己家里,不仅要做自己的贴身衣物,还要做爹娘和浩哥儿的衣服鞋袜,那一手女红是杠杠的,塑料薄膜在她手中比一块布更好摆弄,很快,在摇曳的蜡烛光影中,一块块塑料薄膜烫合在了一起,烫合处极为平整,如同是自然的皮层、鳞片的分界线一样。 更了不得的是,大妞还将塑料袋剪裁出了四肢的形状,让它看过去就如同是从一只庞大的异兽身上扒下来似的,甚至还用多余的塑料弄了条尾巴出来。 郭大路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拍了拍大妞的肩膀:“好样的!没错,就是这个样子!照这样子,再做几张‘皮子’出来。” 大妞冷不防被郭大路一拍肩膀,手一抖,手头的塑料袋就凑到了蜡烛焰尖上,呼一声,塑料袋立刻燃烧了起来,大妞手快,一扬手,将熊熊烧着的塑料袋甩了出去,这才没引燃已经做好的一块“皮子”。 大妞白了郭大路一眼,没好气地道:“还后龙先生呢,和浩哥儿一样皮,去去去,别碍我做事。”她日夜和郭大路相处,早就知道他的性格,毫无架子,笑闹不禁。 郭大路缩了缩脖子,跑出房间去厨房整早餐,他忙了一个晚上,肚子早就饿扁了,厨房里,李华正在喝粥,看到郭大路进来,问道:“昨晚听说有外人前来寻你,是什么事?看你一夜没睡好?” 郭大路苦笑道:“来了两位不请自到的大爷。”说着,将邹鸣和天一阁楼上仙突然上门之事一一告之李华。 李华如今醉心“科学”但他对官场之事却极为精通,立刻道:“这邹鸣来头不简单,他身为天使的师爷,原本是不能背着天使私下来见你的,更不要说,这酒精一事事关军国大计,他却谈笑之间,就将如此一件大事交托与你。” 郭大路懒洋洋地道:“管他什么来头,我只是个小老百姓,就算他想谋我酒精的方子,也尽管拿去就是了,何况如今他凭空给了咱们后隆村一注大利呢。这酒精一门生意可是比食糖还要利大。” 李华却摇了摇头:“郭小师兄,我知道你从来不把铜臭之利放在眼里,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酒精一物必引来我大李朝军方极大重视,咱们科学一门,卷入战事之中,是否妥当?”” 郭大路心说,区区一个酒精就把李你师弟吓成这样?那等我以后用上好的钢铁造出盔甲兵器来,还不得把你吓死? 他耸了耸肩膀:“没事儿,我早说过,这酒精的方子如果官府想要,我直接就送给他们好了,是邹大哥说什么不与民争利,非要让我来配酒精。不过话说回来,在没有统一度量衡之前,我还真不放心让军方的工匠来配酒精,要知道,差一点浓度,这酒精的杀菌效果就差好多呢。” 李华知道郭大路心里自有主张,便也不再劝说,岔开话题道:“这天一阁的楼上仙,突然来到咱们这小村子,又助你制酒精,必是有所求(郭大路向李华比了下大拇指),这可是好事。那天一阁中历朝历代以来藏书无数,如果与楼上仙结上善缘,以后咱们师兄弟就有机会到天一阁里看书了。”--他是个好书的,有这样的机会,怎能不呯然心动。 ------------------------------------------------------------------------------------------------------------感谢猥琐的笑happy、幽圣天使的打賞。 第一百四十五章 树獠薄膜(三) 郭大路摇头晃脑道:“放心,放心,我那塑料大棚一出,必有奇效。”他转而问道:“李师弟,我前段时间在封神山找矿,错过了咱们新版书籍的首发,不知市场反映如何?” 李华和郭大路相处日久,早就习惯了他经常冒出一些诸如“新书首发”“市场反映”等古怪新词,他望文生意,倒也能将就着理解这些词的意思。 李华笑道:“好!不是小好,是大好!在诸家的帮助下,咱们的新版书籍在大江南北同一时上市,开市首日就销售一空。那些《三字经》《千字文》等给孩子启蒙的书卖得极好,《齐天大圣传》更是火爆,听说有人抢到了书后,直接就在店门口加价三倍出手,依然供不应求,连带着你写的《算数》一书,也有不错的销量。” 郭大路笑道:“销量我是不愁的,前期咱们通过说书先生已经打响了《齐天大圣传》的名声,形成了品牌效应,明星效应,这书要再不火,那就没天理了。我担心的是有没有一些老顽固攻击新式标点和新式排版?” 李华道:“有,怎么没有?这天下多得是因循守旧的迂腐之辈,新书上市初几日,就有人跑到书店叫骂,说咱们这书有违圣人之道,标点符号是乱人心的邪术,甚至有人买了书,当众焚烧,说是要灭了书中的妖邪。” 郭大路心里早就对封建落后分子的反扑有了提防,可没想到,虽然太祖不以书罪人流传两千余年,可依然有人借着书骂自己妖邪,可笑,真正可笑,标点符号、新式版面,只是方便人读书而已,这和妖邪有什么关系? 郭大路看到李华脸上依然笑眯眯的,心一松:“李师弟,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如果那些愚人真成了事,你还笑得出来?是不是你花钱买通了当地官府,把这些前来闹事的家伙赶走了?” 李华哈哈笑道:“我哪里还需要花钱?当地的衙门不待书店告状,就派出做公的,将那些闹事的呆子给拘了,拉到堂上就是一顿板子,还枷了几个死不认错的,此后再也没人来闹事了。说起来,这还是郭小师兄你的功劳。原来新书上市后,正好赶上朝廷推行滴灌法一事。虽然朝廷的公文里并没有提你的名字,可不知怎的,这全天下百姓都听闻了后隆村、后龙先生的大名,不知多少人念试行了滴灌法的后隆村后龙先生是万家生佛?人人都赞你的好。各地官府也期盼着后隆村赶紧派师傅前往当地传授滴灌法。” “当我稍稍让下面的人透出口风,这新版书籍就是后龙先生发明之后,官府怕得罪了后隆村,影响学习滴灌法一事,连忙主动帮我们收拾了那些闹事的--其实不用官府出面,老百姓也不搭理那些闹事的,都说‘后龙先生心怀天下,这新式书籍必是好的,咱们多买几本,让家里的伢儿学学。’” 郭大路笑道:“原来我们是拉虎皮扯大旗,狐假虎威,占了皇帝老儿的便宜。” 李华道:“新版书籍如今供不应求,我已经加急让作坊进纸料,印新书,外地也有几个大书商找我,想将新版书雕版印刷,他们手下多的得能工巧匠,无需多长时日,这新版书籍就能成批上市,我们自己的作坊工作量就能轻松不少。我看李大眼、周木匠又要印刷书籍,又要做卫生巾的夹层,又要鼓捣你的酒精,实在是忙得脚不点地。这段时间,连草纸制作一时都停了下来。将书籍印刷转让出去,我们坐收分成,多少能轻松点。” 郭大路苦笑道:“人手不足啊,我铺开的摊子太大,东一鎯头西一锤子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营生都在干,幸好李大叔周大叔都在军营当过差,什么都会做,要不然,我还真抓瞎了。李师弟,那新版书籍印刷就分包出去吧,咱们只是想推广新式标点符号和排版、阿拉伯数字,赚多少钱并不放在心上。等有了空儿,我再写几本小说话本,进一步打响新版书籍的名声。” 李华点头称是,心里咋舌,寻常的读书人,一生能写一部脍炙人口的书,就已经足慰平生了,郭小师兄倒好,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几本”,不过,郭小师兄写的话本真是绝了,自己读了《怡红院中的故事》片段,当真是满口余香。 师兄弟两人正聊着,大妞捧着一个包袱走了过来:“郭大哥,东西已经给你弄好了,剩余的那些我都放在火盆里烧了。” 郭大路大喜:“多谢大妞,你的手就是巧,让我自己整不知得摆弄到什么时候。”拎起包袱匆匆就向作坊跑去。 楼岑之守在赤炼果旁,看着随着灼日术的消失,赤炼果的叶子又蜷缩起来,叹了口气,正准备施法,只见郭大路跑了进来:“楼上仙,树獠薄膜给你带来了。” 楼岑之看着郭大路打开包袱,取出里面薄如蝉翼之物,在阳光下抖开--这,就是树獠薄膜了。 楼岑之也算见多识广,可是仔细端详着树獠薄膜,却是认不出来,这究竟是何等妖兽身上的皮甲,分量极轻,却又透明,虽然挡不住利物尖刺,却颇有韧性,以手轻抚,发现居然是防水的。 楼岑之沉吟道:“这树獠薄膜果然是世所罕见的奇物,但是,此物与种植赤炼又有何干?” 郭大路拍着胸脯:“楼上仙,我搭个大棚给你看,你就明白了。”郭大路唤过周木匠,让他砍竹剖条搭架子,周木匠做这些是极熟手的,三两下,就在作坊空地上搭起了一个数平方大的竹棚。 郭大路亲自动手,将几张“树獠薄膜”盖在了竹棚上,四周全用带子扎紧,还在门口做了道门帘。然后,他向楼岑子一摊手:“楼上仙,请将那赤炼果放入棚内。” 楼岑之隐隐猜到了这树獠薄膜竹棚的作用,可是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难道修行者极为头痛的赤炼果培植,真的如此简单就可以解决? 他半信半疑地将赤炼果盆放进了棚内,郭大路忙放下了门帘,一人一仙,隔着薄膜往里瞧,此时正值烈日当空,李大眼等人脱了衣服光着背还是汗如雨下,大棚里的温度很快升高,那原本有些蔫蔫的赤炼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了叶片。 楼岑之激动地忘记了保持身为仙人的风度,重重一击掌:“这树獠薄膜真是宝贝!妙!妙!妙!” 郭大路道:“如果有温度计就更好了,咱们可以测定一下,这赤炼果最喜欢在几度的温度下生长,然后将大棚内的温度保持在这一温度上下。通过闭开门帘的方式,来调节大棚内的温度。” “温度?这是什么意思?”楼岑之再不敢小看郭大路出的点子,郑重其事地问道:“温者,冷热也,度则,衡量也,这温度,可是衡量冷热的法子?” 郭大路点点头:“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一个计量冷热的法子,我将水结冰定为零度,而水烧开后沸腾定为一百度,然后中间均分,谓之温度。用来测量温度的器具,就叫温度计,只不过那需要真空玻璃棍和水银,我一时做不出来。” 楼岑之思量道:“结冰为零度,水沸为百度,其中均分--这并不难啊。” 楼岑之双手一摊,手里出现了一柄玉如意,轻念咒语,那冰火之龙再次出现,一条盘在玉如意的云纹头上,一条盘在手柄上,云纹通红如火,手柄凝结成冰,如意身上出现了一连串的花鸟虫鱼,代表不同的刻度。 楼岑之将手中的如意虚空一晃,如意身上刻着的一只不知名的小鸟突然鸣叫一声,楼岑之道:“这作坊内的温度,以零至一百划分的话,应该是三十二度。” 郭大路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这样的温度计可真是绝了,自己手里没有水银温度计相比较,但作坊的温度不多是该有三十度左右。 楼岑之打开大棚的门帘,将如意探进去一晃,这一次是一头小兽吼叫了一声,楼岑之喜道:“四十一度!这树獠薄膜大棚果然可以增温!” 郭大路挠了挠头:“那个,楼上仙,这大棚其实无法自行产生热度,它依靠的是温室原理。咱们平时感受到的热,是太阳的光给予的,太阳光,嗯,其实是种物质,不但带来光明,还带来热量。在露天中,这热量被风一吹,很容易流失。可是在大棚内就不一样了,这塑料薄膜可以透光,却不透风,阳光照在棚内,温度逐渐升高,却不用担心风将这热度刮走,于是越来越热,最终比室外的温度要高。说起来,其实这塑料薄膜再怎么透明,也影响太阳光的照射,刚开始时,大棚内的温度要比外面的低,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棚内积聚的热量却越来越高。我把这叫做温室效应。” 第一百四十六章 树獠薄膜(四) 楼岑之喃喃自语道:“温室效应、温室效应,这个词倒是新鲜,倒却极为贴切。郭家小子,你倒真正让我刮目相看,我开了天眼,自然辨别得出这金乌之光,透过树獠薄膜照进棚内,的确是损失了不少。然而,后续这金乌之光却越聚越多,在棚内无法逃逸。我听闻金乌之母羲和圣母,可聚光成针,没想到,你一介肉体凡胎的俗人,居然也认得光,知道这光乃是实物。” 郭大路心说,光子这玩意儿只要上过小学义务教育,谁不知道啊,我还知道光子的波粒二象性呢,知道光的速度是每秒299792458米呢。不过,大李朝的修行者居然知道光是一种物质,也算是牛逼的了,那什么金乌--也就是太阳的老娘能拿光子做针,更是牛逼大发了。宇宙中,能困住光子的,只有黑洞,那什么羲和圣母却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郭大路建议道:“楼上仙,还麻烦你施展一下那个象小太阳一样的法术,看看大棚内的温度究竟要达到多少,才是适合赤炼果的生长,配合着温度计,就能精确地掌控温度,不至于浪费法力。” 楼岑之赞赏道:“原来这温度计是如此使用的,嗯,一向以来,修行界只知道赤炼果喜热,却从来没有人想到过,仔细测量一下热度--我真正糊涂了,这将热量当物品一样来衡量多少高低,也只有郭家小子你想得出。” 楼岑之再次施放灼日术,同时让如意温度计自行在大棚内外飞进飞出测量,好一番忙碌,郭大路在旁边记着温度数据,帮着分析。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楼岑之的灼日术的确了得,在那小太阳的照射下,大棚内温度节节升高,塑料薄膜因为高温都有些变形了,可是奇怪的是,赤炼果在初期升温长势良好后,却并没有随着温度的升高长势变好,相反,叶片又有些蜷曲起来。 楼岑之一急,猛催灼日术,轰一声,塑料薄膜大棚在高温灼烤下,整个儿燃烧起来,虽然楼岑之紧急召唤出冰龙灭火,塑料薄膜依然烧了大半,连竹棚架子都烧焦了。 郭大路等人早已经受不了高温,躲到了作坊的角落里,看到塑料大棚被毁,暗暗叫苦,难道这大棚不起作用? 郭大路突然想到一事,这塑料薄膜大棚是21世纪最常用的种植方式,正因为有这玩意儿,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反季节蔬菜,可有一桩不好,那就是大棚蔬菜看着水灵,却没多少滋味,尤其是水果。 那是因为水果内部的糖份,只有在日夜温差较大的情况下,甜度才高,大棚蔬菜瓜果就是因为温差不够大,才不够甜,甚至需要人工注射增甜剂。 这大李朝的仙木赤炼果,本身其实也是植物,植物就有植物的本性,难道说,它的长势好坏,其实与温度并不成正比,而是与温差有关? 郭大路看着面露沮丧的楼上仙,朗声道:“楼上仙,如果您信得过小子,还请照小子说的程序施法,重新再看看赤炼果的长势。” 楼岑之深深看了郭大路一眼,这个乡野小子已经给过他很多的意外惊喜了,他点点头:“好,你说,怎么办?”--一个修行者居然听从五行不全的凡人的指点,这说出去都没人信!但楼岑之却隐隐觉得,郭大路一定能给他、给林远尘三师妹一个惊喜。 郭大路招呼李大眼、周木匠等村民,拆下没有被焚毁的部分塑料薄膜,重新做了个棚--其实已经不能叫棚,而是一个大罩子,只不过,赤炼果本身体形不大,放在罩子里倒也容得下。 郭大路让楼岑之做了两个如意温度计,一个放在大棚外,一个放在大棚内,然后,他再次让楼岑之施展灼日术。 一轮光球在大棚外升起,温度开始上升,然而,旁边围观的众人只不过稍稍感受到一点热度,郭大路就叫一声:“停!” 楼岑之刚要收起灼日术,郭大路急声道:“楼上仙,请你将灼日术就保持在现在这个程度--不要再注入太多的灵力,稳定温度。” 楼岑之一怔,这个要求,可真古怪,不过,也并不是不可行,寻常他施展灼日术,都是直接放出一股灵力,等灵力消耗烤消耗完了,灼日术自然消失,可现在依着郭大路的要求,他缓缓却又持续地施放着灵力,初期有些难以精确控制,小光球忽明忽暗,但很快他就掌握了其中诀窍,小光球稳定下来。 郭大路透过塑料薄膜,细细观察着里面的赤炼果,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记着笔记:“内外温差一度,赤炼果叶片微红,花苞打卷,叶脉呈青灰色--好,楼上仙,请稍稍多注入点灵力,让灼日术再提高点温度--对、对、对,就这样--好,停!现在内外温差二度,赤炼果叶脉呈黄色--” 楼岑之看明白了,郭大路是在看大棚内外不同温差下,赤炼果的长势,他小心翼翼控制着自己的灵力,在郭大路指挥下,一会儿增温,一会儿降温,甚至有时候直接召唤出冰龙,冲着大棚喷上一口冰寒之气。 可怜李大眼等人,不象郭大路服过固本培元丹,体质特异,这时一会儿冷一会热,大夏天的,居然流起了鼻涕。 郭大路和楼岑之互相配合,一通忙碌,化了小半天时间,终于将赤炼果的最佳培育温度给确定了下来。 楼岑之神色复杂地看看大棚里赤叶伸展、味脉灿灿散发着金光的赤炼果--这是赤炼果长势最佳的表现,再看看正在整理纸上长长一串数据的郭大路,长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原来这赤炼果并不是温度越高越好,而是当内外温度有十度之差时,长势最佳。唉,千万年来,无数修行者只知道消耗灵力或者借用先天地脉灵地,强行提高温度来催长赤炼果,无一人想到细究其中的原因。最后,反而是郭大路你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原本以为,你发明滴灌术只是偶发奇想,如今看来,你这科学一派倒也有些门道。所谓大道三千皆可成道,先贤诚不我欺。郭道友,多谢你赤诚相助,楼岑之有礼了。”--------------------------------------------------------------------------------------------------------感谢chen370420、幽圣天使、猥琐的笑happy的打赏。 第一百四十七章 树獠薄膜(五) 楼岑之此前并不把郭大路所谓的“科学”门派放在眼里,只以为是野狐禅,可亲眼看到郭大路只不过让自己施放了几个灼日术,记录了几个数据,就解决了赤炼果种植千古难题,不得不佩服“科学”。 所谓达者为师,三人行必有我师,修行一道,没有什么年长年幼之说,有人修行一生也入不得道,也有童子只是听了聊聊数语就成了仙,所以楼岑之虽然修行了两千余年,但面对郭大路这后辈的后辈,依然称他一声“道友”,这算是正式承认郭大路也是修行者了,而且地位平等,无上下之分。 这可是称得上极大的尊重了,但郭大路和科学当得起,树獠薄膜大棚能让赤炼果如同种植寻常仙果灵木一样的培育,对无数修行者而言,那可是天大的恩德。 要知道,象林远尘那样多年来修行没有寸进,甚至有可能面对小天人五衰,坠落凡尘的修行者并不少见,他们迫切需要赤炼果提升修为,为此甚至不惜冒灵力尽失的危险强行施展灼日术培育赤炼果。 郭大路手忙脚乱还了一礼:“那个楼、楼道友,我这塑料薄膜大棚,在夏日白天使用时,内外温度可以达到10度至15度,这其间,只需要严密监视温度计,不时打开门帘通风就能将温差降到10度左右。只是到了夜间无光照或者冬季时,内外温差只有2、3度左右。这时,就需要在大棚外部盖上稻草、厚麻布保温,内部再配合施展灼日术,强行提高温差了。” 楼岑之笑道:“无妨,这大棚保温有奇效,一夜间施放两三次灼日术就能保持赤炼果茁壮成长,这可比以前日夜不断施放灼日术轻松多了。” 郭大路想了想道:“楼道友,我以前听老农说,一些果树在挂果时,如果想让果子变得更甜,让霜打一下味道就更好,不知道这个道理能不能用在赤炼果上。楼道友回去后,不妨挑几株赤炼果做个试验,在果实成熟之时,不施灼日术升温,反而喷几口冰霜,看看效果如何。” 楼岑之点点头:“试验、试验,试而验之,可叹我天一阁门人修行,只知道从老祖宗留下的典籍中翻找,从来没人想到过要自己动手摸索,试一试。郭道友,受教了。” 楼岑之对郭大路称呼一变,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此前他从郭大路处得了滴灌法,在上报天一阁阁主时,根本提都不提郭大路名字,直接就把这功劳给占了。 可现在不同了,赤炼果不同于低等仙草葛草,树獠薄膜大棚横空出世,必将引起各门各派的高度重视,而郭大路和科学门,一定会迎来其他门派的争相笼络。 不行,天一阁一定要与郭大路处好关系! 楼岑之立刻下定了决心,郭大路所在的后隆村,原本就是天一阁门下的一处田产,说起来,郭大路也算得上是天一阁外门的家丁仆从--自然如今已经不能以下人视之--既然有了这层缘份,天一阁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在其他门派知道消息前,和郭大路建立起进一步密切的关系。 楼岑之郑重地对郭大路行了一礼:“郭道友,这树獠薄膜大棚对我天一阁修行者有着极大的助益,楼某想带这大棚回天一阁,报于阁主,不知可行否?” 郭大路也早就存了交好天一阁的心思,点点头:“楼道友尽管拿去--哈哈,这个大棚烟熏火燎的,卖相实在不好,要不要我重新做一个?” 楼岑之知道郭大路手里肯定还有多余的树獠薄膜,这奇兽至今只有郭大路见过,且拥有它的皮,真正的独门生意别无分号,只不过郭大路极为坦承,毫无奇货可居的贪婪嘴脸。 楼岑之摇了摇头:“无须劳烦郭道友,这个烧得半焦的大棚,正好证明了你我这番试验的非同一般,阁主天纵奇才修为精进,看上一眼,就知其中奥妙。郭道友,就此别过,且等本道好消息。” 楼岑之收起大棚,脚起祥云,向郭大路拱了拱手,腾云而去。 傻大个、李波、李大眼、周木匠等村人目睹了这一切,个个吐着舌头说不出话来,李波机灵,嚷嚷道:“听见没有,楼上仙尊称郭大哥为道友呢!咱们科学一门,也是修行门派了!郭大哥就是掌门上仙!” 村民们以敬畏地目光看向郭大路,李大眼挠着头:“我就说郭哥儿与众不同,原来他真的是神仙。” 郭大路哭笑不得,一把扯过李波的耳朵:“神仙你个头!你见过吃饭喝水放屁拉屎的神仙吗?我刚才摆弄赤炼果用的是科学!这温室效应以前在学堂上就跟你们提到过,还有城市的热岛效应,你全听到狗肚子里了?还神仙,还掌门上仙,去,给我把新编的中学数学课本抄三遍!” 李波苦起脸刚要走,突然眼睛一亮:“郭大哥,楼上仙忘记带走赤炼果了。”果然,那盆用做试验的赤炼果留在地上,正在微风中摇晃着枝叶。 郭大路淡然道:“那不是楼道友忘记的,这盆赤炼果是他的些许谢意。嗯,我得赶紧再做一个塑料薄膜大棚,用来种植这赤炼果,说起来,我倒想试试看,这赤炼果能不能用插枝法种植,这样一来,一盆赤炼果很快就能繁殖出一片来。” 郭大路并不心痛胡乱摆弄赤炼果会生生糟蹋了这灵木,一来塑料薄膜大棚一出,赤炼果就可以大批量培植,二来,他知道自己修的是功德,什么灵丹妙药对他而言是等而下之的东西,就算弄坏了这株赤炼果也没什么。可万一成功了,那可就是又一场大功德了。 郭大路端着赤炼果回到家里,正要叫大妞帮忙,再弄一张更大的塑料薄膜出来,却见房间里多了一人--一个女人,大妞正手拉着手和她说话。 郭大路呆在当场,因为那女人他认得,这不是登仙阁的香香吗?她怎么会在自己家中?对了,是邹鸣那个家伙带着香香来的,可邹鸣已经带着酒精一物离去,怎么这香香还留在后隆村,甚至还进了自己家,和大妞聊得正起劲--不好!糟糕!大妞如果知道了自己带着浩哥儿去青楼--死了!死了! 郭大路重重咳嗽了一声:“那个--这位姑娘,你是何人,怎在我房中?”他决定装傻充愣,绝对不能让大妞知道自己认得香香。 然而,郭大路的装模作样很快就被戳穿了,大妞扭过头来,狠狠瞪了郭大路一眼,咬了咬牙,这才语气转软:“香香妹妹好可怜,从小就被没良心的父母卖进了青楼,不知吃了多少苦多少罪,幸好如今从火坑里跳了出来。郭大哥,香香今后就在咱们后隆村求学,她一时没地方住,就让她住我家可好?” 郭大路一头雾水,怎么,香香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了?自己去青楼的事被大妞知道了?这下死定了!等等,香香从火坑跳出来是啥意思?还有,她一个当红伎女跑后隆村求学又是在搞什么啊?我这里可没开卖身不卖艺的艺校啊。 香香早就看出了郭大路的窘迫样子,她微微一叹,自己青楼卖笑是一生抹不去的污点,不过,她也从来没想过隐瞒此事--她是登仙阁的红姑娘,尤其是凭着天魔舞名动大江南北,如何能在后隆村隐瞒身世来历?--所以她在大妞家里,大大方方就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香香上前,徐徐下拜,呈上了卖身契:“后龙先生,邹大爷恩典,帮小女子赎了身,小女子别无所求,只愿求学于后龙先生门下。” 得,这是个伎女从良的故事,这是个佳话啊,香香好端端的当红伎女不做,跑到偏僻的小乡村求学,这可比21世纪的女大学生白天读书晚上混夜总会叫干爹强多了,妥妥的励志故事啊。 郭大路挠了挠头,口没遮拦地道:“你从那种地方出来是好事,青楼那种脏地方,又没有保护措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染上了病,以现在的医疗条件,那就相当于是绝症了。你年纪还轻,能逃出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好好学门手艺,也能自己养活自己。” 香香没想到郭大路说话如此坦率,她自然知道登仙阁这销金窟夜夜笙歌的不夜天下,其实有多肮脏。她亲耳听说过有的红姑娘得了脏病,百药难医,最后整个人烂成了厉鬼一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被恶毒的老鸨半夜里扔到乱葬岗。 此时听郭大路明言,香香窘迫羞愧之余,更多的是对郭大路的谢意,如果不是识得郭大路,她如何能跳出那火坑? 香香再拜:“谢过后龙先生教诲,小女子从此脱胎换骨,在后隆村重新做人。” 郭大路点点头:“那你就住下来吧,大妞一家都是最本份善良的人家,你到了她家,白天好好学着做些农活,晚上到义学读书,一开始可能会有些不习惯,但劳动和学习是最好的锻炼人、改造人的方式。希望我很快能看到一个全新的香香。”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从良(一) 香香迟疑了一下:“后龙先生,香香这个名原是取来讨好男人们的,我、我不想再听到,没得污了耳朵,还请先生赐名。” 赐名?怎么又让自己赐名?我最不会取名字啊! 郭大路道:“那个香--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改回原名就是了。” 香香咬了咬唇:“我那父母倒是给我取过小名,可他们为了几两银子就把我卖到青楼里,我心里早就没有了他们,更没有了他们给我取的名字。” 大妞在旁边听了郭大路和香香的对话,心里柔肠百转,她初知道香香的身份时,气得七窍生烟,断然没想到,自己最敬重的郭大哥居然跑到那种地方玩女人!难道真如别人所说,男人一有钱一有名就变坏?气苦之下,背地里掉下泪来。 可是刚才听郭大路直言青楼是脏地方,就明白他必然不会与香香有什么羞人之事,想来他去青楼是另有所图,等听到郭大路夸自己一家好,又让香香好好学习,重新做人时,心里早就原谅了郭大路,甚至因为得了夸奖,心里满满地都是欢喜和得意。 这时看到香香求赐名,郭大路却有些推托,感怀香香可怜的身世--以前李如海一家再穷再苦也没舍得卖女儿。可是在别的村,为了在荒年吃一口饱饭,没少有人家把亲生儿女卖做奴仆的,相貌儿好的,进了青楼的也不少见--大妞心一软,瞪了郭大路一眼:“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只不过麻烦你取个名字,就这样推三拒四的,赶紧想个好听的名字来给这位姐姐。” 大妞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有些孟浪了,郭大哥亦师亦友,自己这也太放肆了。 郭大路却不以为意,他反而挺喜欢大妞如此不拘小节和自己说话的,自从知道朝廷来了天使要颁圣旨表彰后隆村后,孩子和村民们对自己越来越尊重,说话时也拘手拘脚的,这让郭大路极是难受,搞得自己好象一尊泥菩萨一般,不好玩,不好玩。 郭大路吐了吐舌头:“好好好,我想个名字,想个好名字--” 香香突然道:“小女子愿以后龙先生之姓为姓。” 郭大路一怔:“你想姓郭?郭这个姓,不怎么适合女孩子啊--” 香香坚持道:“还请后龙先生成全。” 郭大路使劲挠头:“郭、郭--郭什么好呢?有了!郭兰英!这名字怎么样?”--太过份了,郭大路,你又在抄袭了! 香香却眼睛一亮:“兰英?这名字好!”--这名字好什么啊,香香温柔可亲,如小鸟依人,和“英气”两字根本搭不上边。 香香深深行了一礼:“郭兰英谢后龙先生赐名,如兰如芳,英姿飒爽,必不负先生教诲。” 大妞有些妒忌,郭兰英这个名字,可比自己陈惠儿好听多了,不过,兰英姐是个可怜人,自己虽然生在穷人家,却一直受到父母的呵护,弟妹的亲情,不象兰英姐决然和家人分离,连原本的名字都不要了。 大妞上前拉着郭兰英的手:“兰英姐,我叫陈惠儿,村里人都管我叫大妞,你住到咱家,可千万不要认生,有啥事尽管和我说。” 郭兰英在青楼迎来送往,极是有眼色,早就看出大妞和郭大路之间关系非同一般,能进她家的门,实在是自己的福气,她脆声道:“大妞好妹子,姐姐从今儿起是重新做人了,你在家里做什么活儿,我也一样做得,千万别把我当客人。还有--”她压低了嗓子:“我虽然是从那脏地方出来的,却并没有病,我的身子是干净的,你不需要担心我住在你家,过了什么脏东西给你们。” 大妞一怔,但很快明白郭兰英如此坦率,是为了交心,忙道:“兰英姐姐忘了此前种种吧,世间再无香香,只有郭兰英。” 突然,房间里响起轻轻的掌声:“好好好,咱们家里又多了一位姐姐,欢迎,欢迎。” 郭大路听到声音,又惊又喜,转过头去,只见一直昏迷在床上的浩哥儿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在笑着拍掌。 大妞早就扑上前去,在浩哥儿身上乱摸索:“天爷爷,你可总算醒过来了!我、我可不知念了多少句佛,求了多少神!” 浩哥儿轻笑道:“姐,你求什么神佛,我这命,肯定是郭大哥救的,除了他,这世间再没有旁人能救我的命!” 大妞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浩哥儿的伤口处并没有异样,长长松了口气,这才笑道:“你可不知道,为了救你,郭大哥把你心都掏了出来呢。” 浩哥儿胆子再大,也呆住了:“把我的心都掏了出来?我、我现在究竟是人是鬼?” 郭大路哭笑不得,瞪了浩哥儿一眼:“你是大头鬼!别听你姐的,我只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给你做了一次心脏起搏术而已,等我们以后发明了电,用上了电击起搏器,就不用再如此冒险了。” 浩哥儿真是条胆肥的好汉,让大妞端着镜子,看过自己胸口和腹部两道大伤口,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得意洋洋:“哈哈,我死而复生,是不是从今后就从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消了名了?对了,郭大哥,电击起搏器是啥玩意儿?以后人死了,用这东西就能救活吗?这电是不是夏天打雷雷公电母打下的电?我听说过天降雷电打死不孝子的,没听说电能救人啊。”传说中雷公电母专打不忠不孝之徒,所以浩哥儿有此问。 郭大路瞪了浩哥儿一眼:“刚睁开眼就问七问八的,啰嗦,好好休养身体。你爹娘不知为你有多担心,不养好伤,不许下床。” 这时,门外的傻大个、李波等人听到浩哥儿醒来,风一样闯了进来,围着病床高兴地一个劲拍大腿,傻大个拍着浩哥儿的肩:“浩哥儿,等你伤好了,咱们再一起进封神山,非把那只妖牛的皮给扒了不可!” -----------------------------------------------------重磅消息!毛豆历时一年创作的实体书《屠呦呦:理想治愈世界》今日起全国发行!当当网隆重推出!全面刻画屠呦呦老师不平凡的一生,面向全国青少年儿童读者打造的励志传记故事!书友们可以搜索:王路,《屠呦呦:理想治愈世界》,红旗出版社。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从良(二) 浩哥儿被拍得一阵咳嗽,脸上白了白,却笑道:“没错,这次咱们没有防备,被那妖牛偷袭,下次再进山,可饶不了那头蠢牛。” 大妞气道:“你被妖牛撞得半死不活,郭大哥好不容易才救回你一条命,这还没下床呢,就又想着进山闯祸,我可不许你再进山胡闹了。” 浩哥儿收起笑脸,正色道:“姐,我们再进山寻那妖牛,并不是胡闹。”他转头看向郭大路:“郭大哥,这伤了我的妖牛全身刀枪不入,那是因为身上披了一层金甲之精。听老人传说,那封神山里有一牛妖,最喜食铁,那铁吞下肚后,会化成精金之甲,护住全身,不要说凡间刀剑,就是一般的神兵飞剑也能挡得下。” 郭大路一皱眉,原来这妖牛有这样的本事,怪不得自己的黑火药也只能伤它,而无法彻底制服它,那妖牛已经领教过黑火药的厉害,下次就无法轻易把火药包塞到它嘴里了。 郭大路安慰道:“浩哥儿,你好好养伤,那妖牛已经被我驱走了,也没胆子下得山来,说算它刀刃难伤,只要我们不主动进山招惹它,倒也没大碍。” 浩哥儿却急了:“郭大哥,怎么没有防碍?这妖牛可挡着咱们进山寻铁矿的路呢!” 浩哥儿喘着气断断续续道:“那妖牛性喜吃铁,最爱在铁矿山里安家,它显身之处,必有一处大的铁矿脉。郭大哥带着我们进山,可不就是为了找铁矿石吗?这下,就不需要再满山乱转了,找到妖牛的洞府,也就找到矿山了,而且,必是品质极好的上等矿石!” 郭大路眼睛一亮,原来妖牛还有这样古怪的性子,那不成了牛形采矿机了?这样说来,自己想在封神山内开矿,先得把这妖牛给除了。 可是,上次赶跑妖牛,其实是白素贞和陈青黛的功劳,但两人也只是惊走妖牛,并没有彻底击败它。自己想要占了妖牛的洞府,大规模开山挖矿,光赶走妖牛可不行,它如果趁着自己不备,跑进矿洞捣蛋,那就不是损失大不大的问题,而是必然会引发大矿难,不知要死多少矿工。 所以,必须彻底消灭妖牛! 这事儿可不好办啊,自己手头最强的武器黑火药派不上用场,也不可能天天让白素贞和陈青黛为矿山站岗放哨--究竟如何除了妖牛,得好好琢磨琢磨。 郭大路拍了拍浩哥儿的手:“除妖牛开铁矿一事不急在一时,你先好好养伤,区区一头蠢牛,你犯不着为它牵肠挂肚。你瞧瞧大妞,这阵儿为了照顾你,就没睡过囫囵觉,就算为了你姐安心,你也得好好休养身体。” 李波也在旁边劝道:“浩哥儿放心,郭大哥一定能想出办法为你报仇。郭大哥如今可是和天一阁的楼上仙互称道友的,收拾一头不会化成人形的妖牛,那是小事一桩。” 浩哥儿其实也是强撑着精神,说了这会儿话,也有些累了,点了点头,重新卧床休养。 浩哥儿醒了,这意味着他彻底渡过危险期了,郭大路吩咐义学里的几个女学生,替下了熬红了眼睛的大妞,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去休息,要不,可真弄坏了身子。 大妞只得带着郭兰英回到了家里,只是,她如何是个能闲得下来的性子,一回到家,脚不沾地,又是从地龙田里捡地龙,喂给鸡鸭吃,又要去小溪里打猪草,煮熟了给哼哼叫的小猪喂食,得了一点儿空,就翻出课堂上的笔记,复习功课。 郭兰英倒也有志气,前几天还是登仙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头牌姑娘,现在却换了一身布衣,跟在大妞身后给她打下手--虽然时常是在帮倒忙,一不小心,还将煮猪草的锅都打翻了。 只不过,她却是真心实意将过去的种种锦衣玉食抛在了脑后,对地龙田和猪圈里的脏臭根本没放在心上,连眉头也不皱上一皱。这倒让大妞刮目相看,心里暗暗点头,这郭兰英底子本性倒是好的。 郭兰英最感兴趣的还是大妞的功课,无论是标点符号还是阿拉伯数字、拼音字母,都要细细请教一番。她的肚子里倒也有些货色,那青楼里,为了抬高姑娘的身价,不仅要学吹拉弹唱,以及种种在床上伺候男人的法门,还会教文词,好让姑娘能与文人墨客相互唱合,事实上,香香的学识不在一些县学的书生之下。 大妞看着郭兰英不一会儿就会背诵拼音字母,也很是佩服,她当初学这个可是下了很大功夫呢,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过目不忘之人。 大妞笑道:“真正不得了,等到了义学里,补上几次课,兰英姐你肯定得第一,嗯,等等,那白妞黑妞也极是了得,只不过她们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平时也不太和我们闲聊,要不,我还真有心和她们比一比。” 郭兰英道:“后龙先生学识如海,我哪里学得尽,再说,咱们女子就是学得再好,也无用,不象男子,能建功立业。” 大妞睁大了眼,大声道:“谁说咱们女子不如男子,郭大哥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咧。”她心直口快,就将郭大路平时有意无意向孩子们灌输的男女平等的言论,向郭兰英学舌了一番,郭兰英听到什么“女子有独立的经济能力才有家庭地位”“反对包办婚姻支持自由恋爱”等等荒诞不经的言词,眼睛瞪得溜圆,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这、这还真象后龙先生能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大妞,你可知道后龙先生到青楼找我,是为了何事吗?” 大妞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含糊道:“管他做什么--我相信郭大哥--” 郭兰英笑道:“你是万万想不到的--”她凑到大妞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大妞啊了一声,立刻又捂住了嘴,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卫生裤--他居然是为了卫生裤特意跑到青楼?” 郭兰英笑道:“没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跑到青楼来做生意的,后来才听说,这叫广告推广,他啊,是拿我当免费的广告用呢。” 大妞道:“这卫生裤还是我帮他做的呢,当时还和妹妹二妞一起试用过,写了试用报告,经过改良,才做成了成品。你穿在身上的那卫生裤、胸罩,就是我做的呢。” 郭兰英拉着大妞的手道:“那可得多谢妹子了,这卫生裤可真正是咱们女儿家贴身的宝贝。” 大妞脸一红:“我可不敢占功,都是他想出来的,真不知道,他怎么有这样多稀奇古怪的点子,原本葛草根毫无用处,还要让大家费力从田里铲除,现在却成了卫生裤内不可或缺的夹层,可值钱了。” 郭兰英心中一动,郭大路将卫生裤这样女儿家贴身事物都交给大妞来做,两人之间的关系--她突然起身,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玉盒,捧到大妞面前:“妹子,此物就是他当日到登仙阁找我推广卫生裤时,给我的谢礼,如今我已经成了他的弟子,这谢礼我是万万不敢收的。只是此物世间罕有,我想最好还是妹子你收起来吧。” 大妞原想推托,可是心里却不乐意郭大路的东西落到别的女人手里,就是郭兰英也不行,接了过来,轻轻打开了玉盒,一眼看到盒里轻薄如烟的物儿。 大妞心思一转,立刻知道了此是何物--这正是让郭兰英名扬大江南北的姣女丝袜! 大妞手一抖:“兰英姐!这、这东西我可是听说万金不易啊,我、我可不敢收。” 郭兰英盖上玉盒,硬塞到大妞手里:“有什么稀罕的,我可是看明白了,这姣女丝袜,只不过是取悦男人的玩物儿,还不如卫生裤有用呢。这东西如果流传到外面,我怕坏了他的名声,指责他专会玩弄奇技淫巧之物,毁了呢,又有些可惜,毕竟是他赠送的,思来想去,还是妹子收了最合适。” 如果郭大路在场,看到大妞和郭兰英为了一双丝袜推来让去,一定一脸猪哥相,从怀里掏出一大把各色丝袜,“来来来,两位妹妹,哥这里有的是丝袜,肉丝黑丝白丝水晶丝,还有短袜和连裤袜,喜欢穿什么就挑什么。” 丝袜最后还是由大妞收了起来,她见郭兰英将如此贵重之物都让给了自己,对她的好感大增,她原本就是性子坦率的农家女子,没有多少心机,郭兰英又最是会察颜观色的,两人嘀嘀咕咕,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秘友。 大妞突然想起一事:“兰英姐,郭大哥以前曾经画过一些衣服样子,你见多了世面,看看这些衣服可穿得--我、我觉得实在有些太过、太过大胆了点。”大妞原本是想说两字的,只不过想起郭兰英原本的身份,怕伤了她的心。 郭兰英道:“衣服样子?大胆?妹子,后龙先生让你缝制的胸罩已经非常‘大胆’了,只不过,我穿过后才知道,那胸罩是真得好--” 第一百五十章 从良(三) 大妞脸一红,低声道:“那胸罩的确是好东西,我、我也穿着,可郭大哥他、他画的有些衣服样子,实在是、实在是--唉,兰英姐,你看过就知道了。” 大妞转身从床边的柜子里,从最底下掏出了一叠纸,递给了郭兰英,郭兰英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着各种衣服的样子,她的呼吸一下子滞住了,因为,那些衣服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青楼里的当红姑娘,自然要用最好的脂粉,最精致的美食,最华丽的衣服,要不,怎么能让臭男人们乖乖掏出银子?登仙阁里,包括郭兰英在内的红姑娘们,都有自己的针线娘子,专门做各色衣物,那衣服样子都是从京城流传过来的,那流传的速度甚至比朝廷的公文还快,京城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不出一个月,鄞县城里南苑街的姑娘们身上就都有了。 可是,郭大路亲笔画的这些衣服样子,却是见多识广的郭兰英首次见到--这些衣服样子,都是郭大路照着自己在影视剧里明星们穿的服装照猫画虎给画出来的。 郭大路借着推销卫生裤为名,逛了一遍青楼后,很快对这烟花之地失去了好奇心,在他那21世纪现代人看惯了五光十色的眼睛里,所谓的青楼不过如此。 姑娘们画的妆太厚,用的香粉味道太冲,没有用洗发精清洗过的长发不够飘柔,丝绢所制的衣服为了体现华丽重重叠叠,如同穿了太多衣服的布娃娃,至于那些首饰--别的不说,就说那珍珠项链,天然的珍珠颜色暗淡,外形也不够圆润,大小各异,和养殖珍珠相比,看都没法看。 至于青楼里饮的酒,吃的食,听的歌,看的舞,说的书--唉,算了,总之一句话,大李朝的文娱生活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郭大路回到后隆村后,闲着无事,曾经想过是不是可以缝制一些衣服,专门卖给烟花之地,搞个大李朝的维多利亚的秘密啥的,他脑海里的衣服样子,其实算不得真正的汉服,都是影视剧里的服装师瞎搞出来的,但是,这些不伦不类的衣服,视觉效果却极佳。 不过,郭大路画出衣服样子,交给大妞后,转头就忘了,他如今要忙的事太多,更何况也不在乎卖衣服这几个小钱,其实如果不是担心惊世骇俗,他真正想穿的衣服却是现代的上衣长裤这样的服装,大李朝的麻布做的宽袍大袖实在是不舒服,每次早起穿衣,跟裹包袱似的,一层又一层。 郭兰英是识货的,看着衣服样子,两眼发光:“这些衣服样子是极新巧的,妹子,你为什么不把它缝织出来,穿在你身上,可不成了天仙下凡?” 大妞扭了扭身子:“什么天仙,我见天上山打柴割猪草,这样拖拖拉拉的衣服,根本穿不来,再说,他、他画的有些衣服样子,实在、实在是不象话,我都说不出口,你自己看最底下那一张。” 郭兰英好奇地抽出最底下的一张纸,只见上面并不是衣服样子,而是几根线条,这是什么东西?她再细看了几眼,突然惊呼一声,不敢置信的看向大妞:“这、这也是穿在身上的--贴身穿的?!” 大妞脸上发烧,眼睛都不敢多看一眼那张纸,低着头,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我也是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穿的。” 郭兰眼双眼失神:“他--后龙先生--郭大路这小子,是怎么想出这些衣物来的,真正是、真正是不堪入目!”郭兰英连换了三种称呼,最后以这小子直呼郭大路,可见她也有失态了。 但是,大妞听在耳中,却并没有因为郭兰英的失礼而生气,反而点了点头,因为她心中深为认同--郭大路这小子最后一张纸上画出的衣服,的确是太过份,太羞人了! 郭大路最后画的几件衣服,却是他恶趣味突然发作,将什么比基尼、丁字裤、c字裤、网眼袜等情趣内衣全都画了上去,其实这些内衣材质特殊,就大李朝产出的丝绢麻毛皮等原料,根本做不出来,纯属郭大路恶搞。 大妞和郭兰英面面相觑,一会儿看看那张纸,一会儿瞧瞧对方古怪的脸色,突然,两人齐齐大笑起来,郭兰英抱着肚子直叫唉哟:“郭大路啊郭大路,我可真看不透,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大妞突然收起笑,正色道:“郭大哥他,是个好人。” 没错,不管郭大路做什么,他从来没有害过人,只助过人,他是个好人。 郭兰英擦了擦笑出的泪,收起那叠纸:“这些衣服样子就交给我吧,空闲时,我慢慢琢磨着做,我思量着,有些衣服用丝娟麻等还做不出来,就如郭大哥(她也不称后龙先生了,学着大妞的样,直称郭大哥)送我的姣女丝袜,非凡间所有,但有些衣服却还是做得的。至于最后的那张纸,咱们就当没看见过吧。” 后隆村内,两个女孩子对着一叠衣服样子巧笑嫣然,一派春意,但在鄞县城内,阴气重重,臭气逼人的大牢内,儒雅的邹鸣却一反常态,亲身来到了这世间冤气最重之地。 牢头早就等候在那儿,他接到县太爷的秘令,无论这位邹师爷要做什么,自己必须全力配合,而且不得将此间发生的事,泄露出半句,要不然--后果自不待言。 牢头迎上邹鸣,低声道:“邹师爷,你要的那几名囚犯小的已经备好了,都是无名无姓没有来历的,就算是死了,也没人替他们喊冤。” 邹鸣瞟了牢头一眼,知道这种老油条别看表面上客气,其实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手上不知有多少冤魂。 他淡淡地道:“休得胡言,某家是来救人的,你喊打喊杀,也不怕损了阴德。头前带路。” 那牢头一怔,这牢子里的阴暗沟当他可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官人跑到这儿来救人的,但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巴结道:“邹师爷好人有好报,请跟小的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体试验(一) 邹鸣取了块香帕,捂着口鼻,跟着牢头,钻进了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火把的光不能及远,隐隐能看到角落里有一团团黑影在蠕动,有声音低低喊着冤,可也有极恶毒极仇恨的目光投射过来,地面隐隐有些赤色的痕迹,空气中除了臭味还有血腥味。 邹鸣虽然说不上钟鸣鼎食,可也是养尊处优,今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如何会来这种地方,不禁加快了脚步,差点撞上前面牢头的背。幸好,牢头走了不一会儿,来到了一间较大的牢房前,里面关了四人。 只见那四人,一人是个老者,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只有胸膛微微起伏。 一人是个大汉,膀大腰圆,膀子上扎了一块破布,那破布上血迹淋漓,却是被衙役捕拿时,挨了一刀,牢子哪里会来救治他,任他伤口发炎。大汉虽然硬挺着,却也知道自己这条命是保不住了,这伤口看着不大,却已经溃烂,自己最后会活活烂死。但他虽然自知死期将至,却依然恶恨恨瞪着外面的牢头,一点不肯低头相求。 另外还有一孩子,一女子,孩子腿骨折了,同样没得治疗,小腿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他胆怯地缩在角落里,打量着外面的来人。那女子却是在发烧,斜靠着牢房的栏杆,有一声没一声低低呻吟着。 牢头低声道:“邹师爷,小人得的令,是挑几个有伤病的犯人,这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知邹师爷可满意?” 邹鸣点了点头,闷着声道:“你倒是机灵,办成了事,有赏。” 牢头笑道:“邹师爷是天使身边亲近的人,小的们为你办点小事,哪里敢说什么赏。邹师爷,接下来咱们干什么?你放心,牢里上下我都吩咐过了,无论你做什么,没人敢多嘴。” 邹鸣淡淡地道:“我早跟你说过了,我是来救人的。” 他从手里拎的一个小盒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碗,,递到牢头手里:“你去,将这物或饮用,或擦抹在他们的伤口处。” 牢头在那小盒子打开时,就已经嗅到了一股极浓的酒香,奇道:“这是酒?邹师爷,这等好酒,更这些下贱的东西用,可不浪费了?” 邹师爷一皱眉,轻斥道:“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去做,手脚麻利点,此物极为珍稀,你若打翻了,仔细你的皮!”他手里的碗盛的,正是郭大路刚制出的酒精。 邹鸣虽然听郭大路说了酒精的种种妙处,却不敢置信,因为这实在超出了他的理解,就算是天一阁上仙在旁附和,他肉眼凡胎,无法看到更无法理解何为细菌、病菌。为了验证酒精的效果,便以天使的名义,让县太爷在牢里提了几个囚犯,以试酒精之效。 邹鸣手里酒精不多,如果不是那四个囚犯满身恶臭,他甚至想亲自动手,免得浪费了这来之不易的酒精。 牢头接过盛着酒精的碗,打了个口哨,立刻暗中有几个人影快步跑过来,却是几个小牢子,他们打开牢门,冲了进去,帮牢头打下手。 邹鸣冲老头道:“此人无外伤,喂他喝一口。” 小牢子们先摁住了那老者,其实根本用不着他们动手,老者早就无力挣扎了。牢头端起碗,用铁尺硬生生橇开老人的嘴,用力粗暴,甚至连牙齿都被他血淋淋的橇了下来,往嘴里倒了一口酒精,又一捂嘴,一捏鼻子,让酒精顺势咽下了肚,他这一手极为熟练,如果手里不是酒精,而是毒药,老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老人躺了会儿,突然呻吟起来:“眼睛,我的眼睛好痛!”伸出手,在眼睛上乱擦,牢头将火把举到老人的头顶,扒开他的眼皮,晃了晃火把,却见在火光的照射下,老人的瞳孔毫无反映。 他倒吸一口冷气,这老人是他亲手挑的,虽然病重,眼睛却没瞎,可刚才那一口带着酒香之液下去,立刻把眼睛给毒瞎了--这邹师爷也不知哪里寻来了这奇门毒药,拿囚犯试药,偏偏还说是来救人的,这些京里来的老爷,可真是会捉弄人。 牢头转过身,恭敬地向邹鸣道:“邹师爷,这老儿喝了你给的那、那个东西,眼瞎了。” 邹鸣面无表情,一指那大汉:“再试。这一次,将此物抹在外伤上。” 大汉在旁边将刚才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明白那飘着酒香之物其实是剧毒,他吼道:“有种就杀了老子!老子就是死也不想做瞎子!” 那些小牢子哪里由得他,一拥上前,七手八脚将他死死摁在地面上,牢头上前,一把扯下了大汉肩膀上胡乱包扎的破布,邹鸣在旁边只瞟了一眼,就恶心欲呕,却见大汉的伤口处爬满了白生生的蛆,正在一扭一扭的乱钻。 牢头将酒精倒在破布上,粗鲁地向大汉肩膀上的伤口抹去,那酒精刺激伤口如同一把钝刀在伤口上乱划拉,甚至直至骨头,疼得大汉惨叫连连,拼命挣扎,嘴里污言秽语,将牢头的女性家性个遍。 但牢头却咦了一声,因为他看到,原本爬在大汉伤口上的蛆虫,在抹了酒精后,纷纷蜷缩成了一团,掉落下来。伤口烂肉上的脓液被酒精清理后,也不再渗出。 这时,大汉的痛骂声突然停顿住了,因为他发现,在猛然的疼痛之后,伤口处居然传来一阵阵清凉的感觉,让自己感到极为舒服--没错!一直折磨他的伤口,在擦拭了那毒液后,居然非常舒服。 大汉怪叫一声:“这是什么玩意儿?喂,再给老子擦一点,多擦一点。” 牢头扭头看向邹鸣,邹鸣轻轻点了点头,牢头骂道:“你这死贼囚,算你运气好。”倒了酒精在破布上,将大汉整处伤口都抹了一下,酒精刚破到伤口时,大汉又是怪叫连天,但很快就嚷嚷道:“舒服,舒服,再多擦点,再多擦点。” 牢头踢了他一脚:“死贼囚,京城老爷带来的金贵物件儿,可是你想多用就多用的?” 说着,转身到那少年身前,少年体质弱小,胆小如兔,看到牢头用布沾了液体,伸向自己的伤腿,吓得闭上眼,一动不敢动。 然而,当酒精抹在伤骨处时,少年并没有如那大汉般怪声大叫,牢头粗鲁地问道:“小子,你怎么不吃痛?”少年睁开眼,小心看了看自己的伤腿:“牢头大爷,小子腿上不痛,倒是清清凉凉的,蛮舒服的。” 牢头最后走到女子前,依着邹鸣的示意,灌了她一口酒精,那女子以为自己眼睛也会象老者一样瞎了,尖叫连声,可是很快她就摇晃起来,满嘴胡话--却是醉了。牢头再三查看,并没发现她的眼睛有何异样。 邹鸣点点头,将剩余的小半碗酒精收了起来,让牢头给大汉给这四人换个干净一点的牢房,不得克扣饮食,三天后,他还要前来查看。 三天后。 男女老少四个犯人被带到邹鸣前,那老者经过郎中诊断,已经彻底瞎了,少年的腿骨却是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女子这几天吃得好睡得好,咳嗽发烧已经痊愈了,但最惊人的,却是那大汉。 大汉肩膀上原本化脓生蛆的伤口已经结了痂,他的体质原本就好,这时居然能够强撑着挥动胳膊,显然,只要饮食调理好,他就能彻底恢复健康了。说起来,这也是大李朝的细菌、病菌首次遇到医用酒精,所以效果特别显著。 那大汉死里逃生,见到邹鸣时再无上次那样硬气,不仅没有破口大骂,反而咕咚一下跪了下来:“谢大人救命之恩。”他此时已经明白,是那散发着酒香的液体救了自己的命。 邹鸣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果然如郭大路所言,这酒精治外伤有奇效,却不能饮用,那老儿体质过虚,虽然只是少量饮用,却弄瞎了眼,倒是那妇人运气好,只是醉了一场。” 他挥挥手,示意牢头将四人带下去,那大汉却机灵,知道自己再回到那牢房,因为没有钱上下打点,早晚被那群牢子折腾死,这时扑到邹鸣脚下,大声道:“小的这条命是大人救的,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牢头正要命小牢子们把大汉拖下去,邹鸣却挥了挥手,问牢头道:“此人犯的是什么罪?” 牢头忙道:“这贼囚是个独行盗,专一在四明山里打劫,坏了好几条性命,秋后就要问斩的。” 大汉连声呼冤:“小人是清白的,只不过经过那山头游玩,撞上了山贼劫道杀人,官军剿匪,误捕了小人。” 大汉的话,邹鸣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但他想了想,突然想到这大汉倒另有用处,他淡淡地对牢头道:“把此人留下吧。” 牢头一怔:“邹师爷,这不好吧,此人秋后就要行刑的,到时候县太爷向小的提人,小的不好交待啊。” 邹鸣冷笑一声:“你们那些门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大牢里不知死了多少冤魂,也没见苦主来追究,你实在交待不了,随便从街上拉个花子,割了舌头,冒名顶替,县尊难道还会来详查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人体试验(二) 牢头见邹鸣对牢里的阴事儿门儿清,揭破了海底眼,不禁有些悻悻的,但很快,他又重新笑开了颜,因为邹鸣扔过了几片金叶子:“拿去吧,赏你手下兄弟喝酒。” 牢头忙捡起金叶子,心里乐开了花,象大汉这样的无苦主的囚犯,卖条命也就十来两银子,这几张金叶子换成银子,倒有一百多两了。他弯腰行礼:“多谢邹师爷赏,您以后有什么事要小的效劳,尽管吩咐。” 邹鸣挥了挥手,等牢头退下后,对大汉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抱拳行礼:“小人姓王,排行十六,弟兄们都叫我王十六。” 邹鸣一皱眉,知道这名字必然是假的:“今后你就叫王德恩吧。” 王德恩倒也机灵,忙道:“是是是,我这条命是大人的恩典,王德恩永记大人救命之恩。” 邹鸣摇了摇头:“你不须谢我,救你命的,另有他人。跟我来。” 邹鸣带着王德恩来到了一处院子,院外有几名汉子驻守,见到邹鸣过来,利落地开了门,等他带着王德恩进入,才重新掩上,显然此处外表不起眼,却守备森严。 邹鸣进了房,洗手,净脸,焚香,然后打开了一个镜盒,取出了一面铜镜,那镜边全是复杂的符文,邹鸣取出一张黄纸,迎风一晃,黄纸不点自燃,他手一扬,着了火的黄纸飞向铜镜,忽一下,穿镜而过,消失不见。 王德恩正在惊异,忽见铜镜的镜面起了一阵涟漪,不一会儿,显露出图像来--王德承并不是无知之辈,他晓得,这是极高明的镜灵术,远在千里之外,却可以通过此术对话,历历如见真人。 王德恩一怔,这邹师父居然是仙人?--不对,他施展镜灵术还需符纸相助,并不是修行者,是了,听闻封疆大吏附身也会携带镜灵术之镜,以备有紧急情况时,可以与京城直接联络,那符纸事先由仙人注入了灵力,故普通凡人也能施展镜灵术。这邹师爷是天使的师爷,会镜灵术并不称奇。 此时,镜中出现一锦衣男子,含笑看着邹鸣问道:“那酒精试用后结果如何?”--王德恩毕竟只是个盗贼,要不然,他必然会惊呼,镜中锦衣男子正是监国太子。 邹鸣道:“酒精果然极有用处,王德恩,将你衣服脱下,袒肩。” 王德承连忙脱下衣服,把肩膀对准镜子,太子细细查看着,啜啜稀奇:“妙妙妙,这酒精一物真正是疗伤圣药!” 邹鸣挥挥手,让王德恩退出房,这才问太子道:“太子爷,那花粉过敏一事,试行得如何?” 太子道:“三日前,我接到你关于酒精和花粉的消息后,立即命人收集市面上各色花朵,又取了数百人,关在摆放满花盆的房间内,果然发现,有人只要嗅到花粉,就会咳嗽、流泪,甚至呼吸急促,但致人死命却还没发现。不过,有太医说,他曾经看到有一病人,无端而死,那症状,如今回想起来,与花粉过敏极是相似。” 邹鸣道:“如此说来,这花粉过敏的确如郭大路所言,因人而异。太子爷,咱们还得多多试行,没准哪一天,这鲜花就成了致命的杀人利器。” 太子点点头,他根本不需要邹鸣提醒,已经广派人手,收集全天下的各色鲜花,做更多的试验,虽然此举花费了他海量的银子,要知道,南方各色花儿最多,将这鲜花运到京城,还要保证它成活盛开,却是要花很多钱的。 但是太子知道,这钱花得值!有谁知道,这鲜花居然是无形的杀人凶手,到了关健时,一盆鲜花就能让你的敌人永远沉睡,这买卖,值了! 太子道:“邹鸣,你此次一探后隆村,不虚此行,酒精一物,乃疗伤圣物,此物掌在我手,就等于握住了军队将领的半条命,嘿,今后谁忠诚于我,我就供给酒精,谁对我有二心,那就让他们受伤后溃烂而死!花粉过敏更是妙不可言的杀人神器,今后我如想除去碍我眼的人,不需要动用死士,一盆鲜花足矣。邹鸣,我记你大功,等我登上大位,必重重赏你。” 邹鸣忙跪下谢恩,起身后,他沉吟道:“太子,我越来越觉得那后龙先生郭大路深不可测,这酒精、花粉过敏一物一事,都是不传之秘,无论何人何派掌有这些事物,必是秘不宣人,可郭大路却轻轻巧巧就告诉了在下,甚至愿意将那酒精方子也交与我这相识不久之人。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惊人的秘密不为人知。” 太子沉思了半晌:“你且守在鄞县城,借机与郭大路交往,看他喜欢什么,在意什么,弱点又是什么,这世间,不要说是凡人,就是修行者,也必有所好。这郭大路早晚会落入我的掌中,为我效命。” 邹鸣应命,他知道,太子之所以对郭大路缓和了态度,和此前自己禀报的天一阁仙人与郭大路相交也不无关系,太子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不想无端与天一阁仙人交恶。 郭兰英、邹鸣、王德恩、太子,形形色色的人,不知不觉聚到了郭大路身边,命运的车轮正在--咳咳,打住,这种骗字数的话就不多说了,只说在天一阁林远尘的小屋外,正传来一阵欢呼声。 一向文静的林远尘一反常态,拉着楼岑之的手如同孩子一样雀跃:“师兄,成了!成了!真成了!真的如你所说,这树獠薄膜大棚能保温!这几天,我一直将棚内的温度保持在比外面高十度,其间只不过是在夜间施放了一两次灼日术,赤炼丹却长势喜人!照这势头长下去,三个月后,这赤炼果就可成熟采摘,入药炼丹了!” 楼岑之也很是高兴,林师妹此前施法过度,居然流起了汗,这说明她的小天人五衰更为严重,但自从自己带来大棚后,她再不需要连续施法,精神重新振作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道初窥(一) 林远尘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羞涩地放开了楼岑之的手,福了福:“楼师兄,这树獠薄膜大棚实在是难得的宝贝,等小妹炼出丹药,必赠送师兄一半,以表谢意。” 楼岑之知道赤炼果炼制成九炎丸还需要诸般法术以及其他种种灵药辅助,他自己的修为较浅,还炼不成九炎丸,那树獠薄膜大棚其实是从郭大路处白得的,如此说来,平白还是自己得了好处。 楼岑之笑道:“林师妹,有这树獠薄膜大棚在,今后咱们天一阁就能源源不绝种出赤炼果了,你再也不需担心修为停滞了。” 林远尘却皱了皱眉,欣喜的神色也有些转淡:“楼师哥,这修行一道,依靠服食丹药并不是正道,虽然我短时间内可以通过服用九炎丸,让自己功力稍有进步,但长此以往,究竟得不了大道。楼师兄听小妹一言,这树獠薄膜大棚虽然神奇,师兄今后却不可太过依赖此物,一味靠炼丹助长修行。” 楼岑之知道,林远尘此话虽然逆耳,却是为自己好,他笑道:“林师妹,为兄实在不是修行的料子,要不然,也不会千余年来,都只是天一阁的外门弟子,连后进门的师妹你功力都比我强,我也想明白了,此生是得不了大道,成不了大罗金仙,服些丹药,求个延年益寿也足够了。” 林远尘心下暗叹,她知道,抱着楼岑之这样心思的修行者不在少数,修行乃是逆天而行,在求证大道的路上不知有多少修行者或难有寸进,或走了邪路,或灰心丧气,她安慰楼岑之道:“楼师兄,小妹在修行上倒有一点心得,且让我看看师兄如今的修为,能否配几服丹药,助师兄修行。” 楼岑之大喜,伸出手:“那就有劳林师妹了。” 林远尘伸手与楼岑之相握,一股灵力探入了他的体内,林远尘沉吟道:“楼师兄,我记得你是水灵根,修的是云水诀,嗯,你内丹已成,只是--唉,只是内丹杂而不纯,气海滞涩,离修成小周天还有不少距离--” 楼岑之苦笑道:“林师妹说得在理,我的修为原就不如师妹,你是水木双灵根,三百年前就修成了小周天,我却是--唉,罢了罢了,不劳师妹费心了,我就是服用再多的丹药,也永远成不了大道,徒然浪费了仙草灵果。” 楼岑之正要缩回手,林远尘突然神色一变,手中一用力,拉住了楼岑之:“咦!古怪!楼师兄,你体内怎么另有一股灵力?这股灵力非金非木非火非土非水,古怪,真是太古怪了!” 楼岑之也是一怔:“什么?不可能!我已经多年疏于炼功了,修为停滞不前,何来的古怪灵力?” 林远尘脸色肃然,沉声道:“楼师兄,我等修行者,体内突然多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灵力,并非好事!有可能是你炼岔了功,也有可能是你被外魔所侵,或者误服了什么有害的丹药--” 楼岑之慌得手足无措:“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我--我修的云水诀是天一阁门下最低等的法门,只不过能腾云驾雾,最强也只不过施几个类似灼日术这样的辅助法术而已,说是外门弟子,其实只不过是个跑腿的,做点到凡间收葛草丹这样的粗活,我怎么可能炼岔功,又怎么可能被外魔所侵?” 林远尘安慰道:“楼师兄,稍安勿躁,也许是小妹弄错了,要不,咱们去找阁主,请他探查一下师兄体内的灵力。” 楼岑之慌忙道:“对对对,找阁主,找阁主,他老人家神通广大,一定能查明原因。”他驾起云头就要飞,突然又落下地来,哭丧着脸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去找阁主,万一我体内的莫名灵力真是什么邪魔外道入侵所成,那阁主必要除魔,一着不慎,我、我可就灰飞烟灰了!” 林远尘一想,果真如此,修行者最怕的就是被邪魔外道所侵,因为邪魔能躲藏在修行者识海的最深处,非常难以消除,就算强行由上仙除魔,但万一灵力控制不好,邪魔是除了,修行者自己也一命呜呼了。 林远尘皱起了眉:“可是师兄,如果你不找阁主除魔,万一哪一天心中邪魔觉醒,那、那可是生不如死啊!” 楼岑之如何不知道后果严重,他打了个哆嗦,突然道:“我、我去找于青师师叔祖,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又慈悲为怀,一定能救我!”说着,驾云而去。 林远尘担心他的安危忙道:“楼师兄,我和你一起去,万一有事,可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化身长虹,紧随着楼岑之。 于青却不在灵圃,而是在东湖畔的山地里,新开了一块地,专门用于种植葛草,他摆弄着亲手做的滴灌竹管,轻笑道:“小楼这滴灌法倒是有趣,我白活这一大把年纪,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没得白白叫乡亲们为了种葛草,吃了数千年的苦头。” 他话音未落,一云一虹突降他的身边,楼岑之狼狈地从云团里滚了出来:“于师叔祖,你老人家大慈大悲,快救弟子一命!” 于青一怔:“楼岑之--你这是怎么了?你虽然法力低微,却一向与人为善,从没与其他门人起过冲突,何来性命之危?难道说,是你与其他门派的弟子结了怨?无妨无妨,我老头子痴长几岁,在道上还有些面子,多少能卖个人情与你。” 楼岑子哭丧着脸:“于师叔祖,弟子并无与他人结怨,而是,而是被邪魔外道所侵!” 于青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小楼,你开什么玩笑?你被邪魔外道所侵?那邪魔外道又不是七岁无知小儿,随便遇上一个修行者都会巴巴来入侵,只有那大罗金仙法力无比,才值得邪魔外道出手。这就好比通天大盗,寻常小门小户哪里能引得他踏足,必是万金巨富之家,才会吸引他上门。” 楼岑之一呆,是啊,虽然每一位修行者在入道之初,师傅都会再三告诫他,要紧守本心,以免邪魔外道入侵,可从来没听说过低级门人被占了身的。 这时,林远尘上前福了福:“于师叔祖,您说得在理,可是刚才弟子的确在楼师兄体内,查到了一股莫名的灵力,那灵力不在五行之内,实在是平生所未见。” 于青认得林远尘,知道她也算是年青一辈的佼佼者,说的话绝无虚言:“不在五行之内的灵力?小楼,伸过手来,让我瞧瞧。” 于青修为可比林远尘高明不知多少,手刚搭上楼岑之的脉,立刻咦了一声:“还真有一股古怪的灵力,哈,这灵力不在五行中!” 楼岑之整个人都要瘫倒在地了,直愣着眼神:“完了完了,我居然被邪魔外道侵入了心脉,于师叔祖,您一定有灵丹妙药救弟子!” 于青摇了摇头:“邪魔外道侵体可不是丹药可救的--”他一言未毕,看到楼岑之煞白的脸,却是一笑:“但你也不须心急,因为你体内的灵力极纯极正,绝非邪魔外道所致。” 于青此言一出,楼岑之和林远尘都大大松了口气,林远尘笑道:“是了,我刚才也是急糊涂了,楼师兄体内的灵力中正平和,与邪魔外道的气息大不相同。对不住,楼师兄,小妹一番妄言,倒让你虚惊一场。” 楼岑之腿还有些发软,他苦笑道:“无妨,无妨,林师妹也是为了我好。对了,于师叔祖,我体内的这股莫名的灵力究竟是怎么回事?虽说此灵力无害,可不盘查清楚它的来历,我依然不放心。” 于青微闭着眼睛:“我也是初次遇到如此古怪的灵力,这样吧,我这儿有味丹药,可助功力增长,平心静气,你先服下去,最近好好打坐修禅,提升修为,只要你体内的水灵之力远在那莫名灵力之上,就算有什么意外,那灵力也伤不了你。我到藏书楼查一查,看可有如此古怪灵力的记载,再对症下药。” 楼岑之大喜,连连称谢,于青摆了摆手:“道什么谢,你的滴灌法很好,非常好,我助你这后辈一臂之力,乃是为了谢你对天下农人行善事。” 于青手一扬,一个小玉瓶飞到了楼岑之手里,自己腾云而起,向天字号藏书楼飞去。 林远尘一眼看到楼岑之手里的玉瓶,低低的惊呼一声:“九转玉露丹!楼师兄,贡喜你,这可是难得的顶级灵丹,服之可添一甲子的修为!” 楼岑之摸索着玉瓶,五味陈杂,他既感谢于青师叔祖的垂青,又担心自己体内莫名的灵力,此外,还有一点点羞愧,因为,那滴灌法真正的发明人是郭大路,自己占为己有,实在是--唉,如今自己身体有恙,一时顾不上这些,等事过后,再考虑补偿这凡人小伙子吧。 接下来几日,楼岑之服下了九转玉露丹后,原本停滞的功力果然大增,而林远尘也时不时来探望他,以防他有什么不适时,自己好出手相助。两人一时间,倒忘了把树獠薄膜大棚一事,报于阁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道初窥(二) 这一日,楼岑之正在林远尘陪伴下打坐,突然金光一闪,于青出现在屋中,只见他头发散乱,发髻都不成形了,脚上的草鞋都掉了一只而不自知,显然来得极为匆忙,他一把抓住楼岑之:“小楼,快让我再查查你体内的莫名灵力!” 不等楼岑之醒过神来,于青手舞足蹈嚷道:“果然是它!果然是它!我翻遍天字号藏书楼的所有藏书,都没有关于五行之外的灵力的记载,正在沮丧,突然想起家主有一次在刚刚建成的天一阁内与几位海外上仙谈经论道时,提到的一种灵力。当时我还只是个放牛娃,偷偷趴在窗口听道,半懂不懂,只记了个大概。此后修行数千年,却再没遇到过此种灵力,却没想到,这种灵力是真的存在的!真的存在的!” 楼岑之知道,于青口里所说的家主,就是天一阁的创始人,祖师爷,但于青却一直坚称其为家主,以示自己无论修行到何等地步,都是他的小家仆,放牛娃。 楼岑之按下心中的激动:“于师叔祖,我体内的灵力究竟是什么?可能去除?” 于青没日没夜钻在藏书阁阅卷,整个身心依然沉浸在那浩瀚的文卷中,他哈哈大笑道:“去除?为何要去除那灵力?小楼,你可知道你体内的灵力有多罕见?那灵力又岂是我等修行者能去除的?去除不了,去除不了,就是大罗金仙出手,也去除不了!” 楼岑之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看于青师叔祖激动的样子,那莫名灵力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可体内有股不受自己掌控的灵力,那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林远尘扯住了于青的胳膊,小儿女撒娇一样摇晃着:“于师叔祖,你就不要捉弄楼师兄了,快快告诉我们,那莫名灵力究竟是何物?又是从何而来的?我就不信,既然知道它的来历,出处,我们就无法对付它。” 于青拍了拍林远尘的手,看向楼岑之:“小楼,你体内的灵力,乃功德之力!当年我在家主窗外偷听,听家主论道时说,金木水火土五行灵力,其实都是等而下之,这世间,最纯正的灵力,乃是功德之力!” 楼岑之和林远尘都呆住了,半晌,楼岑之才结巴着道:“功德之力?这弟子当然知道,弟子有缘修行,读的几本启蒙经典里,就提到过功德之力,上古神仙修的全是功德。可是--” 林远尘在旁边忍不住道:“可是自从盘古上仙等太罗金仙消失于九天之外后,这世间就再无修行者修过功德之力,盖因世间功德皆有主,无人能占功德为己有。所谓的功德之力,仅仅只是传说,从无人见过,修过。楼师兄他法力低微--咳咳,楼师兄他一向修的是水灵之力,这体内的功德之力无端端又是从何而来?” 于青此时也从激动失态中冷静了下来,他虽然修行数千年,却依然保持着一颗顽童之心,所以才会如刚才这样大呼小叫,手舞足蹈,如果换了范冲子就绝不会如此。 于青盘腿坐在地上,摇晃着身子,如给小朋友说故事一样道:“功德之力皆有主--没错,想必你们修行之初那些入门的典籍,或者指点你们修行的上师,都是这样说的吧?此话,也对,也不对。说它对,是因为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盘古大仙等上古神仙所创造,发明的。尤其是盘古大仙,整个天地都是他肉身所化,所以他的功德最大,而其他如女娲娘娘、三皇五帝等因造人、教人衣食住行等,也各有功德。但自远古上仙们远去九天之外后,再无修行者创造发明任何新的事物,由此一来,功德之力也就消失了。天地间仅留五行的灵力可供修行,可是亿万年来,修行者无数,这五行的灵力也越来越稀薄。这也是为何如今的修行者修为大大不如远古神仙,也再无修行者能飞升到九天之外的原因--嘿,其实如今绝大多数修行者功力长年难有寸进,也与灵力稀薄有关,非修行不够诚心正意。同样的道理,世间灵力稀薄,灵草灵木种植也更困难,以至于不得不强占世间更多良田,用来种植低等草药,以弥补不足--” 于青话扯得有点远,楼岑之和林远尘却都没有打断他,有关功德之力的学识,他们都知道,可从来没有深究,因为与己无关,与修行无关,听过,看过,也就丢到脑后,如于青这样详细讲解,还是第一次听到。 林远尘隐隐想到了什么,她冒失地打断了于青的话:“于师叔祖,这功德之力只有创造、发明新事物,才能拥有,继而修行。可是此后的修行者,根本不可能无中生有的创造、发明任何事物啊。万物皆有主,万物皆有缘法,有因皆有果,这世间,何来凭空创造、发明出来的事物?” 于青摇着头:“谁说这世间再无可能创造、发明新事物?小楼前不久就刚发明了一件全新的事物,让天下农人受惠,他体内的功德之力,就是因此而来!所以我刚才说,功德之力皆有主,这话不对,大大的不对!” 楼岑之和林远尘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惊呼出口:“滴灌法!是滴灌法!” 林远尘笑道:“那滴灌法古往今来,闻所未闻,全是楼师兄一人独创。如今滴灌法施行天下,不知多少农人得益。那功德之力,就是因此而来!只是我等见识浅薄,居然将这上古大仙修行的功德之力,误为邪魔外道。楼师兄,恭喜恭喜。” 楼岑之脸上带着笑还礼,心里却在嘀咕--这滴灌法其实是自己从后隆村的郭大路那儿听来的,在上报阁主时,隐了他的功劳,占为己有,这功德之力,取之不正啊。 啊,对了,自己此前曾在郭大路体内发现一股莫名的灵力,那灵力,应该也是功德之力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道初窥(三) 这时,于青道:“对了,小楼啊,你上次曾言,后隆村有一小子,虽然是五行不全之体,却也有一股灵力,想来,也应该是功德之力了。你发明了滴灌法,嘱那小子在凡间试行,那小子有功德之力也是托了你的福,占了你的便宜呢。” 楼岑之脸有些发烧,于青师叔祖这话却是说错了,倒因为果,其实,是自己占了郭大路的便宜,他岔开话题道:“于师叔祖,不知这功德之力该如何修行?” 于青沉吟道:“功德之力不同于五行灵力,有天地造化之能,可是如何修炼功德之力却早已经失传,不为世人所知,此事无论是我还是阁主,都帮不了你,只能你自己摸索了。” 楼岑之有些失望,自己空有功德之力却不知该如何施展,就如同一个三岁的孩子,握着大把金银,站在闹市中却不知如何花用。 于青心里明白楼岑之在想什么,灵力难得,空有灵力却无助于修行,那可不成了狗咬猪尿泡,一场空欢喜了? 他招了招手:“小楼,来,让我再查查你的功德之力。” 于青握着楼岑之的手腕,细细查探了一备,放手笑道:“小楼,你体内的功德之力这段时间又有所增长。” 楼岑之一怔,挠了挠头:“功德之力增长?可我没做什么事啊,在房中只是打坐,这打坐也能增功德之力?” 倒是林远尘明白过来,她拍着手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林师兄的滴灌法经凡界朝廷的法令,正在全天下推广,凡有一地百姓学会了滴灌法,从繁重的劳动中解脱出来,楼师兄就新增一分功德之力。原来这功德之力并非打坐参禅修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于青一拍大腿:“着啊,姓林的小姑娘,你说得太对了!上古时期的修行者,哪个是靠打坐念经修出来的,都是和老百姓一起劳动,一起生活,为万民造福,这才修炼出来的!” 他看向楼岑之:“小楼啊,你如果想增加功德之力,钻研精进,自行摸索出一条修行的新法门来,当务之急就是到凡间去,指点大李朝各地百姓施行滴灌法,越多的百姓因此得益,你的功德之力增长越多,越快!” 楼岑之心情激动,连连点头,林远尘则在旁边不无羡慕地望着楼岑之,灵力难得,她自己前不久刚刚感受到修行停滞不前,甚至倒退的危机,更能感受到如果凭空比其他修行者多一条修行的法门来,多一个灵力的来源,有多珍贵。 楼岑之问道:“于师叔祖,我如果专修功德之力,那原本的水灵之力该怎么办?这两种法力之间会不会互相相生相克?” 于青摇摇头:“功德之力乃万法之源,至纯至正至善,怎么会和水灵之力冲突呢?相反,等你自行探索出功德之力的修行法门,还会助益原本的水灵之力。” 楼岑之乐得合不拢嘴:“弟子这就下凡,助百姓实施滴灌法--等等,有了!于师叔祖,我这几天担忧体内功德之力,忘了一件大事!此事也许又能助我增长功德之力!” 于青瞪大了眼睛:“小楼!你、你不会该告诉我,你又发明了什么新的助长仙药的法子了吧?” 楼岑之看向林远尘,一笑:“不错,于青师叔祖,我和林师妹刚发明了不费灵力就能催长赤炼果的办法!” 半天后,天一阁的最中心,阁主范冲子正在打量着面前简陋的树獠薄膜大棚,难以置信地问道:“就是此物,居然解了千万年来,赤炼果难以种植的难题?” 于青手舞足蹈:“没错!没错!掌门师侄,我亲自在灵圃做了试验,果然如小楼、小林所言,只要偶尔施放一个灼日术,将内外温差控制在十度左右,棚内的赤炼果就能长得极好。” 于青数千年来管着灵圃,他的话自然绝不会有错,阁主范冲子一向淡定的神情也有些变化,嘴角弯起一抹浅笑:“善,大善,有了这赤炼果,我天一阁门下子弟修行又能精进不少。楼岑之、林远尘,你们两个很好,有大功于我天一阁。” 楼岑之激动地道:“还请阁主将树獠薄膜大棚遍传天下,让各门各派修行者都能依此方培养赤炼果,那弟子的功德之力必定能大幅增长。” 范冲子一怔:“什么?楼岑之,你居然想将如此珍贵的树獠薄膜大棚之法遍告天下诸门诸派?你可知此法有多神奇吗?赤炼果对修行者而言有多珍贵吗?这可不是葛草--咦,等等,你刚才说功德之力,这又是怎么回事?” 于青指手划脚,将楼岑之因“独创”滴灌法,而无意中得了功德之力解释了一番,范冲子搭了一下楼岑之的脉,查证果不虚言,他连连感叹:“吾修行至今,居然能再次目睹这功德之力重现修行界,时也运也命也。” 楼岑之小心翼翼地请教道:“于师叔祖让弟子到凡间推广滴灌法,以助功德之力增长,可弟子想,如果将这树獠薄膜大棚法也传播出去,那弟子的功德之力不就会增长得更快吗?” 范冲子手指轻轻敲着桌案,沉吟道:“楼岑之,嗯,还有林远尘,你们两人独创了树獠薄膜大棚,如果传授出去,那自然是一番大功德,这天下的修行者因此而能得到大量赤炼果,助长修行,无人不念你们两人的好,两位的功德之力,必然大幅增长。” 林远尘一怔,我--我也能修功德之力?啊,对了,楼师兄的确让自己也参与了试验树獠薄膜大棚,原来这样就能修功德之力啊。林远尘不禁激动起来,恨不能立刻将这树獠薄膜大棚传遍天下,楼师兄自然占了最大一份功德之力,而自己也能分享小部分,但就算这小部分,也是意外之喜了。 范冲子如何不知楼岑之和林远尘心里的想法,他叹了口气:“这树獠薄膜大棚法是楼岑之独创,我虽为天一阁阁主,也不能强命楼岑之秘而不宣。只是,这修行一道,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甚至是吾等不比他人划得快,那就是退步了!” “天一阁在各门各派中,并不是顶级的门派,而且本门讲究修心,讲究自悟,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数千年下来,门派中鲜有高人出世,能修炼至大罗金仙之辈的,更是已经绝迹。” 听着范冲子的话,楼岑之和林远尘都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盖因为能量产赤炼果一事,实在是涉及利益太大,范冲子不想轻易白白告知其他门派。 果然,范冲子道:“这赤炼果能极大的助长修行,如果九天十地诸门诸派甚至野外散修,都得了这个法子,个个都种赤炼果,炼出各类顶极仙丹,他们的实力原本就在我天一阁之上,拥有的炼丹原料、法器乃至炼丹的仙法,都远远超过天一阁,假以时日,他们门下的弟子修行只会比天一阁更强。彼强,则我弱,广传树獠薄膜大棚虽然对楼、林两位弟子修炼功德之力有助益,却对我天一阁一派大大的不利。” 楼岑之和林远尘对视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的确,阁主范冲子刚才这番话在情在理,天一阁的修行者,原本都是读书人--要不是读书人,也不可能从一本本典籍中自行悟道了,并不擅长争斗、拼杀,自保有余,可是如果讲到野外争战,却连一些强悍的妖物也不如。 范冲子再劝道:“而且我刚才听楼岑之所言,制造树獠薄膜大棚所必须的材料--奇兽树獠之皮极是罕见,只有我天一阁所属的封神山内才有,如果其他门派峙强进山抢夺那树獠薄,我天一阁门下又该如何处置?难道,凭天一阁一阁之力要与天下修行者为敌吗?可是如果放任不管,十有八九那树獠被其他门派捕杀一空,而我天一阁自己门下却一无所获。” 楼岑之闻言一惊--糟糕,他刚才光顾着欣喜自己又可凭树獠薄膜大棚一物,再次增长功德之力,却一时忘了,那树獠薄膜只有郭大路才有。自己已经先后占了他发明滴灌法和树獠薄膜大棚法两个法子的功德之力,难道说,还要强逼他今后源源不断献上树獠薄膜吗? 楼岑之本性并不恶,只是一时被修行大道所迷,这才侵占了郭大路发明创造的两个法门,可如果为了得到功德之力,而去强逼凡人郭大路,让他定时献上树獠薄膜,此事有违他的本心,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可是,其他的修行者却并不知道树獠薄膜大棚一法背后的种种隐情,如果他们在封神山里捕杀不到树獠,转而来找楼岑之的麻烦,逼他献出更多的树獠薄膜,那、那不是惹祸上身吗? 楼岑之一咬牙,脱口而出:“弟子是天一阁的门人,自然一切都由阁主做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道初窥(四) 范冲子正想着该如何继续说服楼岑之、林远尘,突然听到楼岑之主动转了口风,大喜:“楼岑之,你能心怀天一阁,放弃个人私利而助门派发展,很好,非常好!从今日起,外门弟子楼岑之和内门弟子林远尘,晋升为本阁主亲传弟子,赠下灵符两枚,天一阁所有秘藏都向你们打开,于师叔,两个弟子今后的灵药供应,与我的份例相同。” 楼岑之和林远尘知道,这是阁主在“收卖”两人了,以此作为天一阁独占树獠薄膜大棚法的利益交换,楼岑之心里大喜,阁主亲传弟子在整个天一阁不过才三人,自己名列其中,今后不仅能阅览参悟各种上乘功法,获得顶级丹药,今后还有望能接阁主衣钵。 功德之力自然是好东西,可自己一时还不知道该如何将功德之力化为自用,天一阁毕竟是自己修行了数千年的门派,这缘份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以树獠薄膜大棚换来天一阁对自己的笼络和扶持,倒也值得了。 楼岑之拂衣,扶冠,行礼:“弟子楼岑之,拜见掌门师傅。”林远尘也翩翩下拜。 范冲子含笑点头:“楼岑之啊,今后这树獠薄膜大棚--”他原本想将树獠薄膜大棚交给于青师叔,可话到嘴边却是一转:“这树獠薄膜大棚种植赤炼果一事就由你和林远尘来负责,希望到了年底赤炼果挂果之时,能助于青师叔炼出一批上佳的丹药来,本门上下的弟子、门人修行能否再进一步,可都在你们二位手中了。” 楼岑之和林远尘齐齐行礼:“必不负阁主所托。” 范冲子当下一扬手,两道灵符飞入了楼岑之和林远尘手中,代表着正式收两人为门徒,天一阁一派行事不求铺张,收徒并不需要举办什么仪式。 事实上,天一阁信奉达者为师,今日你是徒弟,可明日你修行有成,徒弟亦可为师,原本的师傅也可以转为你的徒弟。 楼岑之突然想到一事,迟疑了一下道:“阁主,那后隆村有一村民叫郭大路,弟子试验滴灌法和树獠薄膜大棚法时,颇有功劳,他有一心愿,希望能到我天一阁藏书楼一览。” 范冲子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此等小事,你自行做主就是。” 于青笑道:“楼小子,你手中的灵符如阁主亲临,所到之处,一应门人都要恭敬恭敬,带个凡人入阁看书这种小事,只要不是入天字号楼,其他藏书楼尽可去得。” 楼岑之和林远尘从阁主处行礼而还后,送走了于青,回到林远尘的院子,两人相视而笑。 林远尘突然正色,向楼岑之行了一礼:“楼师兄,如无你大义出手相助,小妹我早就因为培育赤炼果而灵力尽失了,万万没想到,楼师兄居然发明了树獠薄膜大棚一物,不仅解了小妹之困,更让小妹平白得了一份功德之力。小妹无以为报,还请楼师兄受我一礼。” 楼岑之忙扶住了林远尘:“林师妹,我等修行者最讲究缘法,我俩为培育赤炼果,因缘巧合,发明了树獠薄膜大棚,此皆是缘法使然,强求不得。林师妹无需见外,何况我也有事想求助于师妹。” 林远尘忙道:“楼师兄有事尽管开口,小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楼岑之神情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道:“林师妹,这功德修行一事,自远古上仙离去后,就已在天下断绝,我这人一向愚钝,就连灵力的修行,也大大不如师妹你,更不要说自行悟出功德之力修行的法门了。所以我想拜托林师妹,助我钻研功德修行一法的门道。” 林远尘知道楼岑之此言并不是客套,他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下,要不然也不会千余年来只是混了个外门弟子,如今虽然两人双双都被收入阁主门下,可这并不会让楼师兄突然脑瓜子开窍了,面对众人一无所知的功德修行,他自然抓了瞎。 不过,林远尘心里苦笑,其实自己同样对功德之力该如何修行一无所知啊,就在今天之前,自己万万没想到这世间还真存在功德之力--那玩意儿,以前只存在典籍之中,让初入道的修行者背诵而已,从无一个人当真。 不过,林远尘并不想明言,避免打击楼岑之的期望,毕竟自己能有这一份缘份,参与修行功德之力,全是靠了楼岑之提携。 林远尘直视着楼岑之的眼睛:“楼师兄,从今日起,小妹会在天一阁藏书楼中,遍阅群书,一定要找出修行功德之力的法门来。” 楼岑之喜道:“那就劳烦林师妹你了,不瞒你说,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入藏书楼读书了,一见书,我就头痛得紧。我先行下凡,助百姓推广滴灌之法,以获得更多的功德之力,等我回来后,你们再一起修行功德之力!” 林远尘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事:“楼师兄,小妹还得向你讨要一些树獠薄膜,阁主可把今年的赤炼果都着落在我们身上呢,你要下凡推广滴灌法,小妹我就在天一阁东湖一边找书,一边培育赤炼果吧。” 楼岑之一拍脑门:“是了,我一时激动,忘了此事。”他想了想:“我在凡界后隆村倒是备有一些树獠薄膜,我这就前去,嗯,我会命后隆村一个叫郭大路的小子将树獠薄膜送到天一阁来,他会带着我的信物前来找师妹。” 林远尘问道:“郭大路?此人不就是刚才楼师兄你向阁主请他允许入阁阅书的凡人?” 楼岑之点点头:“正是,等此人送来树獠薄膜,还请劳烦师妹带他入藏书楼,一圆他的心愿,那个,也算是我还他一个人情。” 此是小事一件,林远尘自然答应,楼岑之迫不及待,腾云而起,直向封神山方向飞去。 封神山下,后隆村中。 一场盛大的仪式正在举行,朝廷恩赐的碑坊终于落成,天使大驾光临,观礼,颁旨。 后隆村全体村民跪在碑坊下,接旨、谢恩、磕头。旁边的吹鼓手们,将锣鼓唢呐闹得震天响,吓得家雀儿也不敢落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是鸟人也能孵蛋(一) 闹了好一番功夫,郭大路跪得膝盖都发痛了,这礼才算是结束了。 郭大路在心里直扁嘴,这皇帝老倌儿好生小气,老子发明了滴灌法,让天下百姓统统得益,他也只不过送了个不值钱的石碑坊--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只能当旅游景点用,真金白银只不过奖了百两银子,小气,实在是小气。 郭大路却不知道,朝廷自有仪度,后隆村都是一群平头老百姓,奖他们百两银子,已经是顶格赏赐了。更何况,名义上滴灌法可是天一阁楼岑之上仙发明的,后隆村只不过辅助试行之功而已。 礼毕,天使和前来观礼的县太爷被迎到朱老村长家,实地考察一下滴灌法,同时商量一下如何派村民到其他地区推广滴灌法一事,据说,已经有外府的官吏特意赶到鄞县城,摆下酒宴请了县太爷好几次,请他一定要将后隆村最擅长摆弄滴灌法的村人,派到该府去。 此事郭大路早有安排,他已经提前让李大眼、周木匠培训了一批村民,同时让李华印刷好了一批说明书,说明书上图文并茂,将滴灌法该如何制作的法门写得清清楚楚,就算是不识字的老农,看了上面的图画,也能明明白白。 郭大路回到自己家里,却看到邹鸣已经在等候自己了,身旁还站着一个恶形恶相的大汉。 郭大路刚要打招呼,那大汉突然扑嗵一声跪了下来,将头在泥地上撞得咚咚响,口里直呼:“谢后龙先生救命大恩!” 郭大路疑惑地看向带大汉而来的邹鸣:“邹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认得他啊,这救命大恩从何而来?” 邹鸣喝住大汉,斥道:“你这粗货,怎么在郭兄弟家中乱嚷嚷?惊着了郭老人家可怎么得了。”他转过身笑道:“郭兄弟,此人叫王德恩,他这条命真是你救的,你前阵儿不是给了我一碗酒精吗?我一时好奇,在王德恩身上试用了酒精,他原本胳膊上受了伤,溃烂生虫,时日无多了,可没想到,擦拭了你的酒精后,伤口居然奇迹般愈合了,所以他这条命,可不就是你救的?” 王德恩已经脱下了衣服,露出了肩膀上的那道刺目的疤痕:“后龙先生,没有您的酒精,小人早就死了!救命大恩,没齿难忘!小人愿投在后龙先生门下为奴,以报大恩!” 啥?一碗酒精换来一个奴仆? 郭大路傻了眼,看向邹鸣:“邹大哥,这、这还是算了吧,真要算起来,这王德恩是你救的,酒精一物今后推广开来,救的人还多着呢,难道都得跑到我家来为奴为仆?我可养不起这样多人。” 邹鸣笑道:“这可不同,这王德恩可是酒精在这世间救的第一人,其意非同小可,何况,他因遇上荒年,流浪到浙东,家人死的死,亡的亡,只剩下他孤身一个,又不小心遇到盗贼,受了伤,如果不是被这酒精所救,这王德恩的全家就死绝了,他如今也无处可去,能被你收做奴仆,也算是他的福气。” 郭大路一咧嘴,他自己身为孤儿最是看不得别人家破人亡的惨剧,迟疑了半晌,才道:“那、那就好吧,不过,我们家不搞奴隶制,那个王德恩,你就做咱们家的仆人吧,我每个月给你发工钱,你如果什么时候不想干了,随时可以走。” 王德恩又磕了几个头,赌咒发誓,此生只认后龙先生为主,终生不背。 王德承起身,站到郭大路身后,视线不由自主飘向笑吟吟的邹鸣,只有他知道,这个文弱书生其实有多可怕。 数日之前,邹鸣突然找到他,递给他一张纸,纸上却是王德承安置在四明山老巢里的老娘口述的一封报平安的信,信底按着老娘的指印。 原来邹鸣根本不信此前王德恩所言在山中遇盗一事,不动声色间已经派出了高手,一鼓荡平了小小的山寨,将他的老娘软禁了起来,如果王德恩不老老实实听从他的指令,那他的老娘随时都会去见阎王爷! 邹鸣对王德恩的要求很简单,以谢救命之恩为名,潜伏在郭大路的身边,随时通风报信。 王德恩并非良善之辈,手下有数条人命,但对老娘却是至孝,不得不听从了邹鸣的话。他一看到郭大路,先是惊讶于发明了酒精此等神奇之物的后龙先生,居然如此年轻,然后就发现,这郭大路根本就是一个烂好人,对他人没有丝毫提防之心,虽然身手比常人敏捷,却没正经练过功夫,在这样的人身边当个暗谍,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救了王德恩的酒精是郭大路发明的,但王德恩根本没有丝毫感恩之心,为了自己的老娘,就算是邹鸣下令让自己当众扭断郭大路的脖子,他也会毫不迟疑出手。 郭大路并不知道站在自己身后新收的仆人一肚子弯弯绕,在他心里,多一个王德恩也好,自己身边的浩哥儿、傻大个、李波等其实只是半大小子,没有一个成人帮手实在不方便,浩哥儿此次重伤已经是对自己一次警告了。有王德恩在,一些粗活累活就有人干了,反正自己小有资产,也养得起人。 邹鸣告之郭大路,第一批用来酿酒精的大米已经运到了三江口码头,不日就将运到的后隆村,他道:“上次在作坊时,亲眼目睹了郭兄弟和天一阁楼上仙蒸酒精,我倒有些浅见,觉得这蒸酒器具,用陶器比用木器似乎效果会更佳,所以征集了一批陶工来,助郭兄弟蒸酒。数日后,他们就随着粮草一起来后隆村。” 郭大路大喜,后隆村的村民原是一支败军,里面有铁、木、皮、布等各色工匠,唯独缺陶工,他拉着邹鸣的手连声道谢:“这可太好了,陶器的密封性比木器高多了!等我让陶工们建窑,烧出一批特制的蒸酒器具,这酒精产量一定会大大增加。多谢多谢。” 邹鸣道:“说什么谢,此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而且这批陶匠是朝廷征集而来,我只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而已。对了,郭兄弟,这酒精一物,粮食等原料由朝廷供应,蒸出的酒精,一半归朝廷,一半归你自行支配,以为蒸酒之酬,你看可使得?” 粮食、陶工都是朝廷的,自己只不过随口指点一下工艺,配一下酒精就能得一半的利润,这可真是无本钱的买卖,郭大路连连点头:“中、中!” 他已经想好了,等酒精问世后,可以通过分布各地的雪糖经营铺子行销大李朝,其实如今雪糖铺子早就已经不在再单纯销售雪糖,而是成了后隆村特产销售店,在店里,可以买到草纸、卫生裤、新版书籍、新式内衣等物,今后,随着郭大路“发明创造”的新东西越来越多,这店铺就会变成一个大杂货铺。许多21世纪的东西,都会改头换面,在这里出现。 送走邹鸣后,郭大路突然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条“尾巴”--黄满元、诸小少爷无所事事,晃荡在自己身后,如今又多了个王德恩,这几个人都不似浩哥儿等后隆村的孩子们,自己可以彻底放心把各种事物交给他们去办,象黄满元更是病人,自己答应黄典吏要帮他治病,至今毫无头绪呢。 得找个事儿,让这三人去干,省得天天跟在自己身后。 郭大路突然想到一物,有了!此事倒可以让这三个无所事事的家伙去操办。 郭大路招招手,唤过黄满元,温声道:“满元啊,我记得你父亲送你来后隆村那天,你正在自己家里试着用自己的身体孵鸟蛋?” 黄满元低着头,嗯了一声:“郭大哥答应过我,以后教我怎样孵蛋的。” 诸小少爷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黄满元这个傻子,郭大哥是在哄你呢,人怎么能孵鸟蛋呢?那不成了鸟人了?” 但诸小少爷很快笑不出来了。 只听郭大路温声细语道:“满元啊,我既然答应你教你孵蛋之法,当然不会忘,只是此前一直没有精确的温度计,所以教不了你,可现在不同了,我手里有天一阁楼道友送的一个温度计,有它测量,人工孵蛋只是小事一桩!” 郭大路从袖子里掏出了楼岑之留下的玉如意温度计,指着两头的冰龙、火龙道:“满元,你瞧,这结冰的一头是零度,赤红的一头则是一百度,中间鸟兽则是不同的度数。这鸡蛋孵化的最适合温度是35度到40度之间,你和小诸哥,嗯还有王德恩王大哥,去找处空房间,盘个火坑,在坑底下烧火,将坑温保持在我刚才说的温度之间,然后将鸡蛋放在坑上--” 郭大路细细讲解着孵蛋的几项要点,比如说怎样选择受精卵--也就是被公鸡踏过背的母鸡生出的蛋,才能孵化,又比如说,可将鸡蛋放在盐水里,沉下去的鸡蛋是好鸡蛋,浮起来的鸡蛋则是坏蛋,不能用于孵化,还有,要在孵蛋房里放一盆清水,保持房间里的湿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是鸟人也能孵蛋(二) 最后,郭大路笑着道:“满元啊,切记切记,一定要细细观察温度变化,无论是高了还是低了,都会让蛋里的小鸡死去。对了,如果你想多孵出母鸡,就让温度偏高一点,如果想多出公鸡,就反相道而行之。” 黄满元心无旁骛,只管认真记着郭大路的话,诸小少爷和王德恩却已经变了脸色,一开始两人还将郭大路说的话当笑话来听,可渐渐觉得不对味--这话就算是瞎编的,也不可能编得如此细致啊,难道说,用一个火坑加玉如意温度计,真能人工孵出鸡蛋来? 王德恩为盗前,也务过农,他知道,一只母鸡抱窝孵蛋的数量并不多,运气好的话,也就孵出十来只小鸡崽,鸡崽体弱,又极容易夭折,所以农家养鸡补贴家用非常不易。 可是如果郭大路这法子真能成,那一个火坑就不知道能孵出多少只鸡来,鸡崽的价格会大幅度下降,再配上郭大路折腾出的什么地龙养殖法,农家就能大量养殖鸡鸭,这又是一项富国利民的大事! 王德恩呆在郭大路身边,原本就是做邹鸣的眼线,他原以来,自己还要花不少功夫才能从郭大路身上偷得什么机密,可没想到,刚认主不久,郭大路嘴一张,就送给他“人工孵蛋”这一秘术! 王德恩立刻道:“黄少爷,这盘火坑的活就交给小的吧,小的虽然第一次听说火坑,其实却并不难,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密闭的大灶,一定给少爷你办得妥妥当当。” 黄满元嘟囔道:“别叫我少爷,你和郭大哥一样叫我满元好了,我这里还缺鸡蛋--” 诸小少爷跳了起来:“我这就去县城买鸡蛋!干脆拉它一车来!” 黄满元道:“郭大哥说了,得要受精卵--” 诸小少爷人已经跑了出去:“知道知道,不就是公鸡踩过的小母鸡生的蛋嘛,满元你就等着一车鸡蛋上门吧!” 打发走了后面的小尾巴,郭大路才施施然向义学课堂而去,因为今天,就是暑假结束日,从今儿起,大量学生回归学校,保10洁垃圾桶里再次塞满了垃圾。 郭大路迫不及待,想从垃圾里找些宝贝出来--助他战胜妖牛的宝贝! 那妖牛折腾得自己如此狼狈,还霸占着铁矿山,非把它除了不可! 郭大路从讲台下拖出垃圾桶--好家伙,真沉,里面装满了垃圾! 一打开桶盖,哗一下,挤成一堆的垃圾就迫不及待涌了出来,污水流了一地。 郭大路捏着鼻子,开始整理垃圾,自然,数量最多的,依然是食物垃圾,不过,郭大路如今已经不再把这些食物放在眼里了--开玩笑,望江楼里大群争着抢着学“郭家菜”的学生,自己随随便便指点两下就能“创造”出一道新菜式来,还需要翻垃圾吃吗? 郭大路把食物拎到一边,打算找些品相还好的小点心什么的,用来打发诸小少爷,这家伙就是个吃货,生冷不忌,每当新尝到什么好吃的,就跑到望江楼和原来的掌柜,现今的“郭家菜”头号大厨兼教学大师傅吴江,嘀咕着怎样把这好吃的泡制出来。 要是让诸小少爷知道了,他赞不绝口的众多新鲜吃食,全都是垃圾桶里掏出来的,有的外包装袋上还滴着污水,他非和郭大路拼命不可。 除了吃食,郭大路还掏出了一大堆干电池,有的电池都已经烂了,露出了里面的化学填料。 郭大路拿这电池最是头痛,这玩意儿在大自然中根本分解不了,埋入地下会持续污染数百年,小小一枚电池能坏了成亩的土地。 这大李朝虽然生产技术落后,但环境是真的好,郭大路可不想因为自己,让这里的土地被重金属给污染了,所以每当从垃圾桶里捡到了电池,他都是小心翼翼收起来,装在一个小缸里,如今已经集了小半缸了。 垃圾桶里还有大大小小的碎玻璃、泡沫块,突然,郭大路翻出一个塑料袋,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堆金属拉丝球! 这金属拉丝球一堆有十来个,个个粘满了脏物,很可能是食堂的阿姨扔出来的,金属拉丝球很难清理,一旦用脏了后,都是直接扔掉买新的。 唉,废物,全都是废物,没有一样,是能用来对付妖牛的。 郭大路把垃圾分门别类收拾好,回到自己家中,浩哥儿早就已经回自己家里休养去了,郭进虽然眼盲,却喜欢由二妞陪着在村中乱转,一时家里只剩下郭大路一人。 郭大路想了想,上床,拉上被子,居然开始大白天睡起觉来。 郭大路自然不是睡懒觉,而是闭上眼,招唤白素贞:“素素,快带我入梦。” 白素贞和陈青黛的洞府就在郭家后院的井里,但郭大路空有一身功德之力,却不知该如何施展,所以入不得水井洞府内,只好通过白素贞施展黄梁一梦的法术,在梦中与她们相会。 郭大路与白素贞早有肌肤之亲,阴阳相合,心有灵犀,他刚一召唤白素贞,突然就觉得身子一轻,一缕魂魄飘飘荡荡,飘入了井中,在小小的水井洞府口,那含笑迎来的,可不正是白素贞。 白素贞迎上郭大路,自然而然挽住了他的胳膊:“主人,今儿怎么有空召唤奴家?” 郭大路还未答话,陈青黛从窗户探出头来:“这无赖三头两头跑咱们这儿来,见天儿和你打情骂俏,我可是真正受够了!再这样下去,我干脆离府别居,省得碍你们两人的眼。” 白素贞轻笑道:“原来姐姐也想和主人打情骂俏,只管和小妹说一声就是,小妹又不会霸着主人,何况,主人也早就一心想和姐姐一亲芳泽了。” 郭大路刚想假装正经,突然想到,自己心里想什么,素素一清二楚,在她面前自己就是透明人,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自己对陈青黛的确有些那个--咳咳,寡人有疾,寡人好色,这就不用多说了,毕竟征服一枚龙女妹子,还是很有成就感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是鸟人也能孵蛋(三) 他只得苦笑了一声:“好素素,别闹,今儿过来真是有事,你们说,咱们有什么好法子,将那封神山中的妖牛除了?” 白素贞还没回话,陈青黛哼了一声道:“那头蛮牛也就是皮粗肉厚,有些子傻力气,又不会别的什么法术,修行低微,化不得人形,说不得人言,我一顿拳头就能把它打跑了。” 郭大路一摊手:“黛玉,我知道你天生神力(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画风不对啊),可你也曾说过,只能打跑妖牛,却杀不了它,你总不能天天守在矿山,和那妖牛大打一通吧。” 陈青黛瞪了郭大路一眼:“你这人,真是好没道理,你是男人啊,这种打打杀杀的事,不都该你们男人出面摆平的吗?你老来找我和素素,也不怕被人笑话是吃软饭的。” 郭大路脸一红,嘀咕道:“说我吃软饭,有人自己还不是一样吃我的剩饭,还抢着吃呢。”--垃圾桶传来的东西带有功德之力,吃了能极大增长修行,所以陈青黛如今霸占着垃圾桶传送过来的所有食物,至于白素贞,木头、纸张也能当食物吃,倒不需要和陈青黛争食。 陈青黛瞪了郭大路一眼,呯一声,将窗户关上了。 白素贞笑道:“主人,黛玉姐是在和你闹着玩呢,她这几日一直在和奴家商量怎样对付那妖牛一事,上次被那妖牛跑了,她可比奴家还不甘心呢。” 郭大路搂了一下白素贞的小腰:“好素素,那你们可想出什么办法来没有?” 白素贞叹了口气:“主人,真是抱歉,奴家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奴家虽然得了主人功德之力,修行突飞猛进,但是毕竟是野修出身,一应法术都是靠自己胡乱摸索,连对付一条巨蟒都颇费心思,还差点累及主人。这妖牛别的本事没有,却是皮粗肉厚,寻常的仙术,拿它那一身金精之甲毫无办法。” 郭大路苦起了脸,区区一头低等的妖牛都这样难对付,那今后在封神山碰到更强力的妖物可怎么办? 他想起自己曾经向天一阁的楼岑之请求一阅天一阁藏书,如果自己有幸能学到仙家经典该多好。郭靖那种傻小子,胡乱背了几句《九阴真经》就能夺得华山论剑头号交椅,自己难道还不如他了? 郭大路突然想到一事,他一拍大腿:“有了!素素,你刚才说那妖牛一身精金之甲,术法难伤,那如果你化出原形,钻入它的肚子中,在里面摘心掏肺,大闹一场,这妖牛必定一命呜呼!” 白素贞一拍手:“是了,这是学齐天大圣折服铁扇公主的法子。” 呯,窗户又被推开了,陈青黛探出身来:“你们两个省省吧,那妖牛能吞金食铁,肠胃和它的金甲一样,也是异常坚韧,素素化成原形白蚁后,法力大减,如果跑到妖牛肚子里,一不小心就被消化了。到时,看你郭大路到哪里哭去。” 郭大路吓了一跳,一把拉住白素贞的手:“好素素,是我考虑不周,齐天大圣可是在老君丹炉里炼过的,可不是你能比的,咱们另想办法,另想办法。” 白素贞看到郭大路为自己安危着急,心里蜜一样甜,低声道:“要不,让奴家潜入主人的识海,看看21世纪可有什么好法子能对付那妖牛的?” 郭大路一时也没别的办法,点了点头:“好,你且进入我的脑海吧。” 白素贞一捏法诀,已经潜入了郭大路的意识深层处。 如果把郭大路的脑海比喻成一个图书馆的话,那绝对是史上最混乱最脏的图书馆,里面的各种书籍胡乱堆放着,有的还上满了灰尘的,有的翻过一次后就再没看过,倒是有几部标明了“岛国电影”的本子,放在最显眼醒目处,想来是郭大路时不时会回忆的--这个粗胚! 白素贞翻动着郭大路的记忆,21世纪倒是有许多强力的武器,可以用来对付妖牛,比如那穿甲弹,连一米厚的钢铁都可以洞穿,区区妖牛的金甲,自然不在话下,可是,郭大路可没穿甲弹,也根本没这个能力自行制造,所以,他脑海中的记忆和知识,大而无当,没什么实际的用处。 白素贞有点失望,不知道该如何向郭大路交待,突然眼前闪过一段视频,却是郭大路在网络上看到的一条新闻,一条巨大的鲸鱼搁浅的海滩上,科学家从它的胃里发现了大量泡沫块、塑料袋,原来鲸鱼是活活被这些不能消化的塑料制品给撑死、饿死的。 白素贞眼睛一亮,有了!她身影一晃,从郭大路识海退了出来。 片刻后,听了白素贞的建议,郭大路惊呼起来:“用泡沫和塑料袋撑坏妖牛的肠胃?这、这可行吗?” 白素贞柔声道:“我看主人收集的各色垃圾中,就有很多泡沫板、塑料袋,这些东西号称埋在地下,也是千万年不化的。那妖牛虽然肠胃特异,能嚼金食铁,可必然从没见过泡沫塑料一物,如果吞食进肚内,很有可能因为无法消化,就将肠胃堵住了。到了那时,那头蠢牛还不得活活撑死?” 郭大路挠着头:“那,要不咱们试试?反正也就几块泡沫板、塑料袋等杂物,浪费了也不可惜。” 陈青黛趴在窗口,冷笑了一声:“你们倒是打得好算盘,只不过,那妖牛虽然蠢,却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它性喜食金,那泡沫块、塑料袋又不是金属,它又怎么会去胡吃乱嚼?” 郭大路眼珠一转:“这倒不需担心,山人自有妙计。素素,多亏你想出了这个好办法,大功告成,来香一个。” 白素贞轻笑一声,侧过面,正要让郭大路亲一亲,突然一怔:“不好,主人快醒来,我感受到有仙气,快,不能让修行者发现我和黛玉的踪迹。” 白素贞素手一推,郭大路忽地从床上惊醒了。 郭大路一时有些昏头涨脑--仙气?有仙人前来?自己认得的仙人也就天一阁楼岑之,他刚得了塑料大棚培育赤炼果一法,不该忙着种赤炼果去吗?怎么又来了? 就在这时,一只仙鹤从郭大路房间外穿过窗户飞了进来,那仙鹤嘴里还叼着一枚玉环,仙鹤缓缓飞到郭大路面前,将玉环放到他的手里,口吐人言,却是楼岑之的声音:“郭道友,吾欲赴天下各州府推行滴灌法,你可凭此玉环,赴天一阁东湖见我师妹林远尘,她可带你入阁一览群书,以谢郭道友授树獠薄膜大棚一法。” 原来这是楼岑之对自己的答谢,能入天一阁修仙得道的典籍,原本是郭大路最期盼的事,他原本还指望着,能学点对付妖牛的法术呢,可是现在,郭大路却隐隐有些不同的心思--难道自己非要依靠仙术才能对付一头小小的妖牛吗?白素贞已经帮自己想到了用最寻常不过的垃圾--泡沫块、塑料收伏妖牛的办法,也许,不依靠仙术,自己一样能在这个修仙的世界立足! 仙鹤传完音,就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了,郭大路收好玉环,却并不急着前往天一阁,不过,他对楼岑之倒也心生好感,这个仙人倒并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自己给了他一块破塑料布,他就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让自己进天一阁藏书楼。 更何况,他刚才话中之意,似乎急着到各地传授滴灌法,这对天下的老百姓而言,可是大大的好事,他身为仙人,必然有各种法术可以辅助传授滴灌法,这可比后隆村派出村民一处一处言传身教快多了。嗯,等自己有机会去天一阁,一定多带几块塑料薄膜去,以表谢意。 郭大路搓了搓手,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妖牛收拾了,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我不是大丈夫,我是真小人,小人报仇一天到晚,那封神山里的蠢牛,把自己祸害得太过狼狈,这次非把它折腾个够不可! 数日后,郭大路找到了王德恩:“德恩啊,收拾一些衣食用水,跟我进山。” 王德恩瞪着一双兔子眼,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蛋--最近这几天,黄满元、诸小少爷和他都在忙孵鸡蛋的事儿。 这人工孵鸡蛋一事,听郭大路说起来简单,等三人做起来,才知道有多难,火坑倒好办,王德承亲自动手,取了青砖和胶泥里,就盘在诸小少爷的房间里,诸小少爷拉来了整整两车受精的鸡蛋,挨个儿放在铺了稻草的坑上。 接下的事,就麻烦了,控温。 三人没日没夜盯着玉如意温度计,温度高了,赶紧开窗户通风,温度低了,连忙往火坑里添柴,这烧坑也是一门技术活,老手只要一把柴就能让火坑一夜保持舒适的温度,可黄满元、诸小少爷和王德恩,哪有这个经验啊,不是烧得过热,就是柴不够,很快又降温了。于是三人折腾得整晚没法睡觉,不停的鼓捣着升温降温。(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降牛捉妖(一) 诸小少爷已经埋怨过无数回了,认定这人工孵蛋法,根本就是郭大路胡说八道故意折腾他们三人的,这天下,哪里听说过人能孵蛋的? 倒是黄满元,认定了死理,尽管哈欠连天,依然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里外奔忙。 王德恩其实也在肚子里把郭大路全家的女性问候了一遍,只不过他要努力扮演忠仆的角色,不敢在表面上露出一点对郭大路不敬的意思,相反,诸小少爷偷懒扔下干了一半的活,还得他来擦屁股。 这时听得郭大路吩咐他准备进山,再不用围着一坑发臭的鸡蛋乱转--黄满元等三人初期控温不精,生生将鸡蛋烤得半生不熟,屋子里一股臭鸡蛋味--连忙应了声,兴冲冲去准备出行的物品,他身为盗匪自然知道进山该带什么,很快准备得妥妥当当。 出门时,郭大路自行背了个小包袱,告诉郭进自己要外出几天,就施施然出了门。 郭大路、王德恩,一主一仆,进了封神山,越走越深,王德恩虽然胆子贼大,却也有些心慌,他可是知道封神山中有不少妖物的,他以前占山为盗时,也不敢在封神山一带转悠,就是怕惹了不敢惹的妖物。 可是现在主仆二人,连把朴刀也没带,就晃悠进了山,这、这也太莽撞了点,但他很快又放下心来,自己的主子,可是大名鼎鼎的后龙先生,连天一阁的上仙都和他称兄道弟,区区妖物自然不放在他眼里,胆气一下子壮了起来。在前面逢林开路,遇水搭桥,倒了颇为尽心。 王德恩哪里知道,郭大路根本不会什么法术,他之所以如此大胆,只不过是有白素贞和陈青黛暗中保护罢了。 此次进山除妖牛,郭大路是再不带浩哥儿等孩子们了,上次遇险可把他给吓坏了,无论是折了哪一个孩子,郭大路都会内疚一生,所以,他干脆自己一人进山--之所以带上王德恩,却是郭大路想借机考察一下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忠仆”。 郭大路不是傻瓜,这王德恩来历不明,是邹鸣这个京城里来的大哥自说自话塞给自己的,谁知道他的根底?此次进山,郭大路特意一个人不带只带王德恩,就看王德恩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如果他想对自己不利--暗中的素素和黛玉立刻就会出手,灭了这隐患。 这一日,郭大路来到了一处山坡,正是当初他和浩哥儿等孩子们发现三七所在之地,那片三七地里,还有没有挖尽的三七根,不过,郭大路只是瞟了三七一眼,就在四周转悠起来,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妖牛的蹄脚。 那妖牛极是笨重,四蹄在松软的林间泥土里留下了深深的蹄印,至今没有消失,郭大路一挥手:“跟着这蹄印,走!” 追随着蹄印,郭大路和王德恩翻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妖牛的痕迹也越来越多--撞断的树木,踏平的草地,打过滚的泥坑,磨过尖角的石壁--王德恩心惊肉跳,没想到郭大路是来追踪妖牛的,他听傻大个等人说起那妖牛的凶猛,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盗匪,哪里是妖牛的对手,如果见机不对,自己钻进草木中,转身就逃,哪里管郭大路的死活。 这一天,郭大路带着王德恩穿过一片丛林,突然失去了妖牛的踪影,原来这里一带都是石头山,散乱地长着着一些低矮的灌木,地面上全是碎石,妖牛虽然身体沉重,却并没有在石子地面上留下蹄印。 郭大路掏出了指南针,想辨别一下方向,却发现指南针乱转个不停,他稍稍一怔,就明白过来:“铁矿山!咱们眼前的这座石头山就是铁矿山,铁矿带有磁性,所以挠乱了指南针!哈,我早就该看出来的,这里的碎石略带红色,正说明石头里含有丰富的铁元素!” 郭大路掏出两个简易式望远镜,递给王德恩一个:“仔细查看四周的山,看看有没有洞口什么的,妖牛的巢穴应该就在附近。” 王德承接过望远镜,学着郭大路的样子凑到眼前--突然放大的远方景物差点吓得他把望远镜脱手给扔了,误以为这是郭大路的某种法器,这才小心翼翼端着望远镜搜索起来。 王德恩不愧为积年的老盗,在山里躲藏惯了的,知道哪个山头易于藏身,哪个山沟可能有洞穴,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处颇有可疑的大洞。 那大洞隐藏在一从灌木后,旁边的山崖有些撞击的痕迹,红色的铁矿石落了一地,郭大路正打算走近了瞧瞧,突然听到洞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吼叫声,那叫声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妖牛的! 郭大路重重扯了一把王德恩,两人在一处杂草丛中趴了下来,片刻之后,随着一阵沉重的蹄声,妖牛从洞里钻了出来。 光天化日之下,郭大路通过望远镜将妖牛看了个清清楚楚,正如白素贞和陈青黛所言,妖牛全身上下都披着一层厚厚的金属盔甲,连四蹄和尾巴上,都有铁甲的覆盖着,只不过尾巴上的甲较薄,倒似铁皮。 只不过,这甲并不精良,因为郭大路在盔甲表面看到了斑斑锈迹,有时随着妖牛的走动,会有锈蚀的铁粉、碎铁片掉下来。 看来这妖牛修行较浅,炼出来的金甲杂而不精。不过,白素贞和陈青黛同样修行不够精湛,所以连一头笨牛都杀不死。 只见那妖牛钻出洞后,跑到山崖边,用尖角重重顶撞着崖壁,在它粗暴地顶撞下,大块大块的山石哗拉拉掉落下来,妖牛低下头专挑那颜色最红的含铁元素最多的碎石吃。 它的那两排牙齿倒如同一台高效的碎磨机一样,将铁矿石磨碎,然后大口大口吞了下去。 吃饱了矿石,妖牛又走到一片粗崖边,将身体靠在粗砺的山石上,磨擦着身子,发出刺耳的金石刮擦声,随着这阵令人牙酸的声音,盔甲外部那些锈蚀的铁粉纷纷掉落下来,露出了里面黑沉沉的精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降牛捉妖(二) 接着,妖牛又跑到洞口的一块青石板上,卧了下来,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晒起了太阳--不对,这货可不是晒太阳那样简单! 郭大路从望远镜上看到,太阳照在妖牛的身上,居然反射出迷离的红光,原本因为刮去了锈铁,而有些坑坑洼洼的盔甲,重新变得光滑平整起来。 原来,这妖牛并没有习得什么高深的法术,食铁矿石利用太阳光炼铁盔甲,只是它的一种本能,怪不得它当时追逐led灯,盖因为阳光能助它修行,追逐亮光成了妖牛的本能,如同飞蛾一般。 要知道,山林中一到夜晚露水深重,对妖牛的劣质铁盔甲而言,是种极大的伤害,偏偏晚上又没有日光,可以助妖牛炼铁补身,所以见到黑夜中也能发现五彩光的led灯,妖牛是一心得之而后快,这才有了夜袭郭大路一行之举。 妖牛的一天很简单,撞矿山,吃矿石,晒太阳,等到太阳落山,就晃晃悠悠又回到了山洞里。这货偷袭郭大路那夜凶狠异常,其实是个吃素的--嗯,说吃素的也真对,总之,并不吃血食,因为它在吃铁矿石时,身边不时有小兔、小鹿什么的跑过,妖牛只是懒洋洋瞟上一眼,并不攻击。 回想当天夜间,郭大路等人遇袭时,妖牛也只是拿尖角撞人,而没有用那张能磨碎铁矿石的大嘴咬人,郭大路心里又有了几分底。 太阳落山后,妖牛就回到了洞时,不一会儿,里面传出如同打雷一样的呼噜声。 郭大路冲着王德恩招了招手,小心翼翼摸到了妖牛的洞口,他左右看了看,挑了一株杂树,三两下就爬了上去,从怀里掏出了一团led灯,这灯正是当初曾经吸引妖牛来袭的那团灯,led灯不同于普通的灯泡,并不容易碎裂,那夜一番激战,只不过碎了其中几个灯片,陈青黛打跑妖牛后,随手又将灯给捡回来了。 郭大路插上了重新用太阳能充电宝充满电的电池,led灯立刻发出了五彩的光,旁边的王德恩早就看傻了,他何曾见过这等宝贝,如果不是忌惮郭大路有法术护身,早就杀人夺宝了!有这宝灯在手,天下大可去得,荣华富贵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郭大路借着灯光,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些零碎,扔在了树下的地面上,王德恩勉强才从宝灯上收回视线和,查看郭大路扔在地上的东西,那些东西,他却不认得,有些是拇指大的圆柱形物体,似乎是金属所制,扔在地上撞击有声,有些却如同一团丝絮,可是这丝絮的颜色、质感,实在是古怪。 王德恩趁着郭大路不注意,俯身偷偷捏了把其中一团丝絮,他的身子顿时僵住了--天爷爷!那、那丝絮居然是铁做的! 铁能做成丝絮?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德恩在江湖上,也曾见过号称销铁如泥的宝刀,但那刀,全力施展,也就能砍断几枚劣质的铁钉,可是,再锋利的宝刀,也不可能把铁块削成如丝絮一样柔软! 这真的是铁做的? 王德恩又捏了捏手里的金属丝团,柔软,并不割手,咦,金属丝团内部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极为柔软,捏之有弹性。 王德恩正想打开金属丝团看看里面有何物,突然背被郭大路拍了一下:“愣着做什么?去,叫门。” 王德恩傻呼呼地问:“叫门?叫谁的门?”然后,他就看到了郭大路的视线,视线的另一端,正是妖牛的洞口。 王德恩一下子跳起来,想怒骂出口,好歹强行压低了嗓音:“你、你疯了!我这里一嚷嚷,妖牛立刻就会冲出来!就凭咱们两个人,面对这妖牛,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郭大路笑道:“放心,你不把妖牛引出来,我又如何降了它,这番布置,可不都白废了吗?” 王德恩一怔,指了指地上那十来个金属丝团和数十个大小不等的小圆柱:“这些东西能降妖牛?” 郭大路点点头:“你快去叫门,把妖牛引出来,这电池容量有限,等会儿灯光灭了,就引不出那个笨家伙了。” 王德恩恨不能一巴掌拍死郭大路,然后摘下宝灯就溜之大吉,可是他一来不敢违背邹鸣之命,担心老娘遭他毒手,二来不知郭大路道行有多深,究竟有何等法术,一咬牙,罢了罢了,自己以前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人死吊朝天,不死万万年! 王德恩大步冲到妖牛洞口,吸气,叉腰,一张嘴,顿时一串污语秽语如同滚滚黄河水,直喷出来,他身为山大王,平时少不了带着儿郎们到其他山寨挑事,这骂战可是一门基本功,这时骂将开来,倒是中气十足,回声在洞口嗡嗡响。 妖牛打雷一样的呼噜声一下子,消失了,片刻后,一声愤怒的吼声响起,也不知是妖牛被吵醒了一肚子下床气呢,还是真听懂了王德恩要跟它的十八代女性前辈发生关系,气势汹汹冲了出来,沉重的躯体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王德恩两股战战,哭丧着回过头:“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郭大路一把拉住王德恩的手:“什么怎么办?跑啊!呆着等死啊?!” 啊?啊!跑啊! 郭大路和王德恩撒开两腿,拼命狂奔,一个服过仙丹,体质异于常人,一个是积年老匪,功夫在身,一双铁脚板更是了得,当妖牛怒吼着冲出洞口时,两人早就跑得没有影儿了。 王德恩跑起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强行摁下了刺杀郭大路的心思是对的,郭大路虽然没有练过功夫,但体质却比普通人强太多了,自己全力运转轻功,也就和他勉强跑了个肩并肩,如果暴起发难,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两人翻过数个小山头,听着背后妖牛越来越远沉闷的吼声,终于站住了脚,王德恩调整着气息问道:“主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郭大路好整以暇地道:“等。” 王德恩一呆,等?等着?等什么?咱们不是来降妖牛的吗?难道等在这里,妖牛就会乖乖投降?咦,难道说,郭大路刚才扔在妖牛洞口的那些金属丝团和小圆柱,是什么独门法宝,能够降妖除魔?算了,等就等吧,只要别让自己再跑到妖牛洞口诱敌就行。 郭大路还真是放松心情,让王德恩找了一处避风的小山沟,取出了让大妞缝制的睡袋,居然呼呼大睡起来,王德恩强撑着放了一会哨,也许是因为妖牛占了这处山头,左近并没有什么凶兽,很快,他也打起了瞌睡。 与此同时,愤怒地冲出洞穴的妖牛,却绕着挂着led灯的树枝摇头摆尾,一幅欢喜无比的样子。 它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一阵儿自己和其他的修行者打了一架,也得不到的宝灯,突然出现在自己家的门口。 妖牛其实也是心有余悸,它抢宝灯那晚,先是挨了个黑火药包,接着又被陈青黛饱以一顿老拳,虽然皮粗肉厚,但多处盔甲也被硬生生砸得凹陷了,如果不是一头钻进山洞,死活不肯出来,还得多挨几拳。 妖牛别看体形庞大,胆子其实极小,它除了一对尖角,勉强加上一条尾巴,再无别的进攻利器,说穿了,就是一个特大号的肉盾,虽然对宝灯念念不忘,却也不敢当真追出山来,杀人夺灯。 只是,它正在自家洞穴里吃矿石炼身子,突然被惊醒,跑出来一看,却是宝灯不知被何人送上门来,正在洞口一闪一闪发着迷离的光。 妖牛愚笨,也没多想这是不是陷阱,冲着宝灯欢喜地摇头摆尾了一阵,低下头,就打算撞断树,将宝灯带回洞府。 突然,妖牛似乎嗅到了什么,它抽着鼻子,低下庞大的脑袋,在地上细细寻找着--这里有股气味!有股完全有别于它以往食用过的铁矿石的气味!这气味真是太好闻了,肯定比铁矿石好吃得多,让妖牛口水都流了下来。 找到了! 妖牛很快在树下的草丛里,找到了散发着奇特味道的东西--那是一些金属丝团和小圆柱! 妖牛食金属为生,生平最爱各种各样的金属,优质的金属能极大促进它的修行,可是,这金属丝团和小圆柱,却是它平生从来没见识过的金属所制,这对妖牛而言,就如同是极品仙丹一样! 金属丝团和小圆柱,正是郭大路扔下的清洁球和废电池,清洁球是不锈钢丝,电池外壳则是锌,这在冶炼技术和加工手段极为原始的大李朝,都是绝无仅有的宝贝。 要知道,在郭大路所在的原时空,古代各类冶金技术中,炼锌技术出现是最晚的,因为锌的性质较活泼,古人炼锌需克服捕获气态锌的难题,而在大李朝,至今无人知道还存在锌这种金属。妖牛同样不知。 妖牛在led灯的照射下,嗅着平生从来没见过的奇特金属的气味,哪里还忍耐得住,张开大口,几下就将金属清洁球和电池吞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降牛捉妖(三) 那些干电池在妖牛嘴里,被碎石机一样的牙齿磨碎,但那金属清洁球却极有韧性,只是被压扁,却并没有断裂,妖牛却也不管不顾,直接吞下肚子了事,它的肠胃无物不消,拳头大的铁矿石都能消化掉,何况这美味的金属丝团? 妖牛很快吃光了郭大路扔在树下的清洁球和干电池,撞倒了杂树,用尖角挑着一闪一闪的led灯,心满意足地返回了洞穴内。 一夜无话,次日起床后,郭大路让王德恩打了几只鸟兽来,剥皮烧烤,还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倒似前来游玩一样的富家公子哥做派。 王德恩虽然有一肚皮的话想问,却也没张嘴,老老实实当他的家仆,日上三杆,郭大路才挥挥手:“走,去瞧瞧那头大笨牛。” 王德恩有些期待,不知郭大路施了什么法子,无声无息就降了那妖牛?然而,他很快就失望了,郭大路带着他,偷偷摸摸爬上妖牛洞口对面的小山包,藏在草丛中用望远镜一张望--那妖牛正好端端跑到洞外山崖下吃矿石呢,全身上下,连根毛都没掉,好得不能再好。 但是,郭大路却心情很好,看着妖牛大吃大嚼铁矿石,还在嘴里嘀咕着:“吃吧吃吧,吃得越多越好,撑死你丫的。” 一天,两天,三天,郭大路带着王德恩,就在妖牛洞外呆了下来,什么也不干,除了玩玩烧烤,就是远远用望远镜偷看妖牛的动静,王德恩早在肚子里骂开了锅--这郭大路究竟是来玩的还是来降妖的?看看看,光看就能把妖牛给看死了? 第五天,王德承正在拿望远镜无聊地看着妖牛不断重复撞崖壁吃矿石,再撞崖壁吃矿石,突然发现,今儿妖牛的胃口似乎有些不佳,因为,它只是吃了几口矿石,就停顿了下来,嚼了几下嘴,又将嘴里的铁矿碴吐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妖牛可是无物不吞的,就算是刀剑吞下去,也不会打一个嗝。 妖牛真的有些不对劲,它烦躁地在山崖下打着转,用粗笨的身子撞着崖壁,发出沉闷的吼声,一会儿又卧倒在青石上,可躺不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一幅坐立难安的样子。 王德恩不是傻子,立刻明白过来,妖牛的异样,一定是郭大路施展的手段发作了,可是,他究竟做了什么事?等等,难道说,那天扔在树下的金属丝团、小圆柱难道是什么毒物?可是,那妖牛的肠胃不惧天下万毒,究竟是什么样的毒物,连妖牛也能毒倒? 看着妖牛摇摇晃晃回了洞穴,王德恩不无惊惧地悄悄打量着郭大路,半晌才小心地问道:“主人,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郭大路一挥手:“再等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让那些泡沫块、塑料袋,以及电池腐蚀性电解质在它肠胃里多闹腾一会儿。”说罢,施施然背着手,回睡觉的山沟,扔下一句话:“王德恩啊,今儿我想尝尝鸟蛋,你去掏几个野鸟蛋来。” 野生鸟蛋其实并不好吃,在灰里焐熟了,去壳后,有点淡淡的腥味,王德恩很恭敬地把鸟蛋捧到郭大路面前,郭大路举手抬足间就摆平了万军难敌的妖牛,值得他表示尊敬之意。 王德恩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主子,降服了那妖牛的,是不是你事先扔下的金属丝团和小圆柱?” 郭大路点点头:“没错,那金属丝团里被我事先包裹了泡沫块和塑料袋,那些物质极是极难消解的,再加上电池被弄断后,里面的石墨、氯化铵溶液、二氧化锰等电解质都泄露了出来,那妖牛肠胃里都是铁质,一方面被泡沫和塑料堵住了肠胃,一面又被电解质腐蚀着内壁,嘿嘿,这可比孙猴子钻到铁扇公主肚子里还热闹。再加上这妖牛是个吃货,前几天肠胃不适应依然吞咽大堆的铁矿石,生生将自己的肠胃口都给堵死了。简单点说,这妖牛,是自己把自己给吃撑了!” 王德恩拼命在心中记着什么“跑马块”“树料”“地解”等名词,他知道,如果把这些秘密报告给邹鸣,那就是一桩天大的功劳!有谁见过不费吹灰之力,就降了一头妖牛的?! 郭大路突然一笑:“这些知识对如今的你而言,太过深奥了,这些差不多都是初中阶段的知识了,我到现在,连电的概念都还没有在义学里细说呢,等王德恩你以后慢慢多读点书,补些课,跟上学堂的教学进度,就了解这些事物了。” 王德恩一呆:“我?读书?主子,我只是个奴仆,读什么书?” 郭大路打量了王德恩一眼:“我看你经过义学学堂时,也曾经驻足细听,以前应该是认过字的吧?” 王德恩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数变,半晌才干涩地道:“小时候倒是认得几个字,后来,为了混口饭吃,就都丢下了。” 郭大路道:“你有识字的基础那就好办,我还想着过段时间,要在村里办个扫盲班,让村民们也都认字呢。” 王德恩半张着嘴,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结巴着道:“村民?识字?就那群乡巴佬读什么书?识什么字?难道他们还指望着考状元不成?” 郭大路嘿了一声:“王德恩你这家伙,看不起劳动人民可不好。识字嘛,其实并不是很难,我的简体字、拼音法,都能让老百姓更方便地认字识字,更何况,我在义学里培养的那些孩子们可不是白教的,他们现在差不多也有三年级左右的知识量了,让他们回家当小老师,一晚上教父母学两三个字,一年下来,家家户户都能自己写些简单的信件了,会算些简单的帐目,再也不是睁眼瞎。” 王德恩是见过义学孩子们的机灵的,就说大妞,无论是写字、背书、做数学题,那都是顶呱呱,李华夫子一个劲的夸她,说县学里的学生都不如她,如果女子也能考科举,那大妞定能考个女状元回来。如果这些孩子们真的回家教父母认字,没准还真能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降牛捉妖(四) 不过,平头老百姓认得字又咋样,反正是土里刨活的命,王德恩摇了摇头,这郭大路可真会穷折腾。 郭大路似乎看透了王德恩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不多解释,王德恩哪里知道,郭大路此行降了妖牛后,得到了铁矿,再找到煤矿,那他的重工业就可以逐渐起步了,大工业需要大量有高素质高度纪律性的工人,所以,普及基础教育已经成了当务之急。 又过了两三日,郭大路挥了挥手:“走吧,咱们瞧瞧那妖牛去,这货已经有大半天没出洞了,我估计已经倒在洞里,挣扎不起身了。” 正如郭大路所料,当他打着手电筒和王德恩走进深深的洞穴时,原本威风凛凛的妖牛,如今却瘫倒在洞底的一块青石板上,正口吐白沫,原本如火车汽笛一样响亮的吼叫声,如今也成了微弱的哼哼,当看到郭大路等人进来时,妖牛勉强想站起身,低下头向郭大路撞来,但两条前腿晃啊晃,挣扎了半晌,还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郭大路都懒得多看妖牛一眼,他正晃着手电筒查看着洞穴头顶,那儿有大片大片的红色--那都是铁矿石,优质精品铁元素含量极高的铁矿石! 郭大路乐得嘴都合不拢:“这个妖牛倒是天生找矿的好手,它占的这个洞穴里,铁矿石纯度极高,在炉子里化开,很快就能出铁。咦,等等,这黑乎乎的是什么?” 郭大路掏出一把小锤,在一处黑色石壁上敲打,这黑色石壁嵌在红色铁矿脉中,异常醒目,哗啦啦,大块的黑色石头从石壁上落了下来,黑灰扬了郭大路一脸,然而郭大路却顾不上擦脸,一边呸呸吐着嘴里的黑灰,一边手舞足蹈:“发了!发了!煤铁伴生矿!这是个煤铁伴生矿!” 封神山中,居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煤铁伴生矿,这样的矿极为难得,郭大路完全可以依托这处矿脉,建立起在大李朝大炼钢铁的梦想了,难怪他如此兴奋。 王德恩无法理解郭大路面对一堆石头大呼小叫有什么好兴奋的,他死死的盯着痛苦地卧在地上直喘气的妖牛,生怕它暴起发难,随时准备拔腿就逃,把郭大路一人扔在山洞里,可是眼对眼盯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妖牛是真的不行了,嘴里一个劲的倒着气,眼见是活不成了。 王德承心里闪起贪婪的光,妖牛啊,这种食铁妖牛极是罕见,它的皮毛、肉骨以及内丹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宝物,可以用来炼制各种法器,这回进山,可发大财了! 王德承扑上去,用刀狠狠砍着妖牛的背,那铁甲在王德承用力的砍击下,渐渐崩碎,却原来只是一堆铁渣子--原来,那妖牛身上虽然披着一层厚厚的铁甲,但修为不够,提炼铁矿石不够精粹,身上的铁甲只是生铁,而且这铁甲需要它时时用灵力维系,如今它蔫蔫一息,哪里还有多余的灵力维持加持铁甲? 妖牛也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发出哞哞的叫声,声音极是凄凉,眼睛里还滴下泪来,王德恩却是一脸狞笑,刀砍的更加快了,突然,扑的一声,却是刀尖劈开了铁甲,砍在了妖牛里面的肉身上,鲜血四溅。 王德恩哈哈大笑:“老子还以为你全身上下都是铁做的呢,原来内里也是血肉之躯!等大爷把你身上的硬壳儿给全扒下来,美美的吃一顿烤全牛,哈哈,这样大的一头牛可不得吃上十天半个月的。” 郭大路此时已经捡了几块铁矿石和煤矿石,准备带回义学给孩子们做标本,接下来,还得考虑在封神山里开矿,妖牛的洞穴离后隆村有不少路程,今后怎样把这些矿石运出去,也是件麻烦事。 听那妖牛叫得凄惨,回过头来,看着王德恩一幅恶行恶相,不禁皱了皱眉:“王德恩,且住手,这样大一头牛,你现在杀了,我们如何带回后隆村去?我看我们还是先行回村,把大伙儿叫来,想办法把这大家伙运回村里,再扒甲剥皮,将牛肉分给各家,让一村老少都能尝尝牛肉的滋味。” 王德承亲眼看到郭大路不费吹灰之力就降了一头妖牛,对他佩服得无体投地,忙道:“小人这就回村去多叫些人来,看看能否拉几辆大车来,嘿,这妖牛就算分解开来,也要分好几车才能拉走呢。”他倒不担心郭大路一人留在这荒山野岭里是否安全--后龙先生除妖牛如捏死一只臭虫,寻常野兽哪个敢来惹他? 王德恩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山头后,郭大路身边突然冒出了两个女子的身影,正是一直隐身暗中保护他的白素贞和陈青黛。 陈青黛盯着王德恩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我说,干脆让我化出原形,一口把他吞了就是了。” 陈青黛是条龙,吃个人都不打嗝,郭大路虽然没见过她的原形,但想来一定甚是伟岸--那个,形容一个小名为黛玉的女子“伟岸”实在是怪怪的--只不过,平时郭大路看到陈青黛盈盈一握的小腰,清丽的面庞,实在很难将她和龙联系起来。 郭大路打了个哈哈:“我是个来历不名的野人,又折腾出了这样多花样,身边有一两个探子并不奇怪,我也早有心理准备了。王德恩在明处,总比在暗处好防备,再说,我身边不是有你们两个护着嘛,寻常凡间的高手根本伤不了我,就算是有仙人出手,你们在暗中攻其不备,也能容我逃得一条命出来。” 陈青黛白了郭大路一眼:“没出息的家伙,空有一身功德之力,要我说,对付妖牛这种小事你根本不用管,还是赶紧前往天一阁,从那些仙家典籍里好好找一找如何运用功德之力的法子。你早日修行得道,可不比折腾这些煤啊钢啊的强?” 郭大路挠了挠头:“我也想去天一阁找修行的典籍啊,可是修行只不过让我一人得道,后隆村那么多乡亲依然还在受苦,可如果我把煤钢联合产业搞起来,那就大大不同了。乡亲们可以用上更锋利的锄具,将家里的破陶锅换成铁锅,还可以打制各种铁具卖给别的农人--这可是世世代代都能受益的事。” 陈青黛哼了一声:“真受不了你动不动就说教,一幅忧国忧民的样子,这天下是皇帝老儿的,要你操什么闲心?” 郭大路挠了挠头,其实他读书时,也最讨厌这些说教,老师在讲台上念着那些干巴巴的政治思想教育,郭大路就在下面打瞌睡,可是,自从他来到大李朝,立足后隆村后,亲身经历了农村、农民的种种困顿,不由自主,就想帮助他们改善生活,让浩哥儿、大妞、傻大个、李如海、朱老村长、李大眼他们过上好日子,能吃饱饭,盖上条厚被子,添几件新衣服。 所以,郭大路不得不操这份闲心。他希望能凭一己之力改变后隆村,自然,如果也顺带着改善周边一带村民的生活那就更好。至于更远更广大的大李朝农村地区,郭大路就鞭长莫及了。但是,影响也还是有一点点的,积肥法、滴灌法不就在逐步推广中嘛。 郭大路是真的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让大李朝的乡村田野走在希望的大道上,农人的明天会更好。 白素贞一直笑眯眯地看着郭大路和陈青黛绊嘴,她知道,陈青黛并没有恶意,她只是借此和郭大路搭话而已,唉,亏她年龄比郭大路大,却对男女之情丝毫不通,你想引起一个男人的注意,可不是这样子胡来的,也就是郭大路脾气好--21世纪的宅男嘛,面对美女天生就是小受,如果换了大李朝的爷们,哪里受得了这种气,非越闹越僵不可。 不过,白素贞并不愿意插手郭陈之间的感情,男女之间的关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知道呢,也许吵着吵着,就吵出感情来了。 要知道,白素贞在郭大路的脑海里,可是见过一种叫“受虐狂”的男人的,还有什么女王和皮鞭、蜡烛,没准,郭大路就喜欢这种调调呢。--喂喂,白素贞,不要把小电影和现实混为一谈啊! 白素贞缓步走到依然躺在地上哼哼的妖牛前,伸出纤纤小手,哗啦一声,就从妖牛身上撕下来了大片的铁甲--她的原形是蚂蚁,力气极大,普通的蚂蚁能举起比自己体重重十倍之物,她修行有所成,那力气就更大了,更何况妖牛已经失去了灵力维系盔甲,被她如同剥桔子皮般,把盔甲一层层撕了下来。 郭大路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瞟了一眼,笑道:“这妖牛盔甲之下,也是肉身嘛,我还以为它全身从里到外,都是铁铸的呢。” 妖牛浑身颤抖看着眼前的一男两女,早就认出是前阵儿遇上的高人,自己当时不敌,早就逃之夭夭了,却没想到,人家杀上了门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肠胃都塞住了,活生生憋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降牛捉妖(五) 妖牛挣扎着,突然口吐人言:“饶命!饶命!愿为上仙座驾!” 郭大路一怔,呵,这头老牛居然会说话,倒也是修行有所小成,只不过,妖牛似乎不太聪明,翻天覆地,就只会喊饶命。 郭大路摸着下巴,弄头妖牛当座驾?老子李耳骑的就是牛,还有姜子牙骑的也是牛,看来弄头牛骑在修行界也是有传统的,不比宝马奔驰差,而且这妖牛体形如此大,以后用来给后隆村耕地倒是一把好手。 郭大路拍了拍妖牛的角:“你这家伙,可是伤过我兄弟浩哥儿的,我怎么知道你真的认输,万一你背叛了我怎么办?” 妖牛还没说话,白素贞笑道:“主人,不必担心,只要这妖牛向天起誓,认你为主,主人就可以对它予取予求,无不应命,否则,上天就会降下天雷,将这厮轰成灰烬。” 呵,这老天爷居然还管这种小事?在21世纪,向老天爷赌咒发誓那就是个屁,不对,比屁还不如,屁还有点子臭气呢,发誓那是一点用都没有。可大李朝的老天爷倒是自有灵验,还忙着打处打雷,处罚那些不讲信用的人,这可比什么滴血认主好玩多了。 郭大路挠了挠头:“认我为主吗?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你,等会儿还得动过手术才行。” 妖牛滴下了两滴泪,哞哞叫了一阵儿,白素贞在旁边翻译道:“这笨牛说,它得罪了主人,伤了主人的伙伴,原该受此惩罚,生死由命,如果手术中死了,那是活该,不敢怪罪主人,如果活下来,一生一世,愿在主人座下效劳。” 呵,谁说这妖牛笨的?性命关交,它讨起饶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郭大路点了点头:“好罢,那我就试试看。” 白素贞拍了拍妖牛的脑门:“你倒是好运气,你跟了主人,那可是天大的缘法,今后,有你享不尽的好处呢。有些人还不如你呢,至今不肯认主,却不知道平白丢了多大的好处。”说着,有意无意瞟了陈青黛一眼。 陈青黛也不理白素贞有意无意敲打自己,踢了妖牛一脚:“你个笨牛,还不快快散去所有灵力,显出原形,让姓郭的家伙烂好心救你。” 妖牛沉声低吼了一声,一阵土黄色的光一闪,身形急剧缩小,却显出一头大水牛的原形来,那水牛也只不过比普通的牛大了那么一点,皮毛光滑,只是肚子中间,高高凸起,正是消化不良的症结所在。 白素贞已经准备好了手术用具,郭大路也不迟疑,一刀就向妖牛肚子划了过去--牛是反刍动物,肚子里有四个胃,事实上,牛吃东西并不细嚼,而是吞到肚子里,然后食物在四个胃里来回倒腾,将之消化, 而这个“囫囵吞草”的饮食习惯,可把妖牛害惨了,只见郭大路划开肚子,打开了牛胃后,看到胃里塞满了铁矿石碎渣,他将那些碎碴全都扒了出来,在地面上堆了大大的一堆,最后,在胃与胃联结处,掏出了纠缠在一起的清洁球,还有大把的碎电池。 郭大路啜啜连声:“好家伙,这妖牛的胃倒是消化能力惊人,这不锈钢金属丝也有部分被腐蚀了,只不过,这丝球里面被我包上了泡沫板和塑料袋,还有剪碎的矿泉水瓶、碎玻璃、碎陶瓷等物,这些玩意儿,可是酸强也难以腐蚀的。要知道,就是号称无物不蚀的王水,也拿聚乙烯塑料没办法--哈哈,素素你瞧,果然,清洁球里面的泡沫板和塑料一点没有腐蚀的迹象,就是这些小东西,生生堵住了妖牛的胃。” 白素贞并不嫌弃郭大路手里的脏物恶心,反而细细翻看着,指着碎电池碴道:“主人,我记得你的脑海中的记忆中提到,这电池是碱性的,而妖牛腐蚀金属用的却是酸性液体,碎电池的碱性物质会和妖牛胃中自行产生的酸性物质中和,这也削弱了它的消化能力,从而加重了堵塞,可是如此?” 郭大路连连点头:“没错,没错,素素,你可真了不得,只不过翻看了我大脑中的记忆,就能自学到如此程度。唉,可惜,我不是个好学生,以前读书时,也就勉强考个及格分,如果我当年能多学点知识,那你如今就能掌握更多科学了。” 白素贞温柔地道:“奴家能遇上主人,已经是天大的福份了,主人不必自责。” 陈青黛在旁边嘟囔道:“你们两个就别忙着恩恩爱爱了,快把这妖牛肚子缝上吧,这血流了一地,再耽搁下去,这头笨牛真要没命了。” 郭大路忙道:“黛玉放心,我下刀时避开了大血管,看着血流了一地,其实没什么大碍。”他话如此说,依然快手快脚,清理了胃肠,确认再没有异物在妖牛体内后,用粗线重新将胃和肚子又缝了起来。 郭大路拍了拍妖牛的背:“行了,你自己感觉如何?” 妖牛蔫蔫躺在地上,耳朵轻轻动了动,极为萎顿,连叫一声的力气都无,白素贞皱了皱眉:“主人,这笨牛受伤过重,虽然动了手术,可是元气不足,恐怕--” 郭大路有些着急,原本他将妖牛视为敌人,杀了就杀了,可现在亲手动了手术,真要让妖牛死在眼皮子底下,却又不忍心了,他想了想,一拍大腿:“有了,那妖牛喜晒阳光,阳光有助它修行,它又最爱led灯,想来那led灯的灯光对它修行极有好处,快,把led灯找来。” led灯就在妖牛洞穴的角落里,被妖牛放在一块石桌上,led灯的电池早就耗光了,但妖牛却不舍得丢弃,指望着宝灯何时恢复灵性,再次发光,妥善保存着。 郭大路给led灯换了枚电池,五彩的灯光再次照射出来,妖牛眼睛发亮,哞哞叫着,挣扎着想起身凑到灯光下,郭大路笑道:“好好躺着吧,我带了好几枚电池和太阳能充电宝,来回换着充电,保你到了晚上也能享受到这灯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降牛捉妖(六) 果然,从白天到晚上,妖牛的洞穴里一直亮着led五彩的灯光,整得象个低俗小舞厅似的,郭大路却挺乐呵的,趁机摸摸白素贞的小手,和陈青黛眉来眼去--只不过,陈青黛回他的却是大大的白眼。 说起来,这led灯对妖牛的确有奇效,一个晚上照过,妖牛的精神明显好多了,肚子的那大大的伤口也不再渗血了,尾巴也有力气甩来甩去了。 妖牛看向郭大路,再次口吐人言:“多谢主人救命之恩。”郭大路也挺高兴的,摸了摸妖牛的脑门,温声道:“好啦好拉,以后就乖乖跟着我吧,当头在山里乱跑的妖牛有什么好?我看你喜欢吃金属,我这里有各种奇妙的金属配方,都是你闻所未闻的,等我生产出那些新形态的金属,让你吃了,一定有助你的修行。” 妖牛伸出柔软温热的舌头,舔了舔郭大路的手,哞地拉长声音叫了一声,突然,它的身上白光一闪,郭大路感觉到心头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一样,暖暖的,沉沉的,只不过这种感觉,一转眼就消失了。 白素贞笑道:“恭喜主人,这妖牛已经对天发誓,认你为主了。”她突然咕地轻笑了一声:“对了,忘记告诉主人一声了,这头妖牛,却是头母的。” 啥米?这是头母牛?那自己今后如果骑在它身上,那不就成了天天骑小母牛了吗? 郭大路咳嗽了一声:“既然成了咱们家的牛,就不能再妖牛妖牛的乱叫了,总得起个名,我看,就叫大黑好了。”--给头母牛取名叫大黑,郭大路这取名字的本领依然烂,妖牛似乎也有些不满,却不敢违抗新主人,委委曲曲叫唤了一声,算是应了这个名字。 白素贞一笑:“来,大黑,给你吃些好吃的。”说着,掏出了一枚硬币,递到了大黑的嘴边。 大黑嗅了嗅,眼睛顿时一亮,这种金属,它从来没见过! 一元硬币用的是钢芯镀镍,古代也有镍,俗称白铜,但都是以合金形式存在,很难单独分离,钢芯镀镍这种技术手段,大李朝的顶级工匠也做不出来。 大黑舌头一卷就把硬币吞了进去,摇头摆尾,甚是喜欢。 陈青黛突然咦了一声:“这笨牛大黑,吃了一枚小小的硬币,怎么全身灵力突然猛增了如许多--啊,我知道了!功德之力!又是功德之力!就如同我和素素吃那些传送过来的食物一样,区区食物,却蕴含着极强的功德!这大黑,倒是有福气的,一枚硬币,顶得上它修炼一年的。” 果然,大黑哞地长叫了一声,居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撒腿跑到了洞外,用尖角对着崖壁上的铁矿石一通乱捅,撞下一堆铁矿石,一顿胡吃海塞,重新在身上变化出一身铁盔甲,只不过,这身铁盔甲不再如原本的那样黑沉沉的,而是如同一元硬币一样闪闪发亮! 却原来,这大黑食用了硬币后,本能地立刻知道了硬币中各种金属元素的含量以及组合的方式--这是它先天之能,与生俱来的本事--那铁矿山原本就是多种矿石伴生的,除了铁煤,还伴生有其他多种金属。 大黑将这些金属吞下肚后,利用突然增长的功德之力催动神通,学着硬币组合的法子,将自己表面的盔甲,全都换成了钢芯镀镍,从原来的一头锈迹斑斑的大黑牛,变成了银光闪闪的大白牛。 白素贞连连拍手:“这可好,大黑变成大白了。”她原形是白蚁,天性喜欢白色,这时搂着大黑的脖子,抚摸着它在阳光下银光闪闪的盔甲,说不出的喜欢。 郭大路也很高兴,骑着这样一头大白牛,那卖相才好呢,一出场,唰,直接就能亮瞎对方的钛合金狗眼。【ㄨ】话说,如果以后真能给大黑搞身钛合金那该有多拉风,钛合金啊,就算是太空里也可去得,直接让大黑变身成星际飞船--我靠,那大黑不就成了金形金刚了,话说变形金刚里有牛吗?恐龙倒是有。只是,发动机该装哪里?用什么当喷进介质呢?难不成,真让大黑放屁喷进吗? 郭大路正在那儿脑洞大开,白素贞和陈青黛齐声道:“有人来了!”双双隐身。 与此同时,山坡后传来一阵嚷嚷声:“王德恩,你说郭大哥降了妖牛可是真的?如此危险的事,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等一声,只和郭大哥两人进山呢?”--却是李波的声音。 王德承不无委曲地道:“我跟着主子进山,他也没说是来降妖牛的啊,等到了这儿才知道,可把我吓坏了--不过,主子神通广大,轻轻松松就把那妖牛整趴下了,这才让我叫大伙儿进山,把那妖牛分了,拖回后隆村,美美吃一顿。” 大黑听到此次,不无哀怨地瞟了郭大路一眼,哞地叫了一声,意思是“主人,你好恨心,居然想把我杀了吃肉。” 这声牛叫,声音洪亮,传到山头处,原本正在喧嚷的众人齐齐都是一愣,李波奇道:“王德恩,你不是说妖牛已经被郭大哥除了吗?可我怎么听这牛叫声,如此中气十足呢?” 傻大个大吼一声:“不好啦!一定是妖牛假装受伤,骗走了王德恩,等他一走,就趁着郭大哥势单力孤下了毒手!快!快!快!救郭大哥去!” 一群人乱糟糟翻过山岗,就向洞口奔来,手里持着乱七八糟的武器,高呼乱叫,傻大个跑在最前头,舞着一根粗木棍:“郭大哥,我来救你了!顶住啊!咦?啊?郭大哥,你没事?妖牛呢?妖牛在哪里?这头大白牛又是从何而来?” 傻个大上次是与妖牛打架过的,他无论如何认不出来,面前银光闪闪的大白牛就是差点杀死了浩哥儿的妖牛。 郭大路站在大黑身边,轻轻抚摸着它光滑的背,笑道:“傻大个,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还能被一头笨牛给害了不成?”--大黑哞了一声,意思是自己并不笨。 这时,王德恩、李波等带着村民,拉着两辆大车也冲了过来,王德恩看到银光闪闪的大黑,也愣了一下,但很快惊叫起来:“妖牛!妖牛!它、它怎么又起来了?还变成了银白色?!” 傻大个这时也认了出来,一个箭步窜到郭大路身前,挡在他和妖牛之间:“郭大哥,快跑!”说着,扬手就将粗木棍向大黑砸去。 咚一声,粗木棍砸在镀镍钢芯盔甲上,当场就折断了,大黑有些不满,一扬头,就拿尖角向傻大个撞去,拍,一只手伸过来,在它脑门上扇了一下:“你这呆货,这是自己人!今后再让我看到你乱顶人,饿死你这家伙。” 大黑忙低下头,做老实状。 出手拦住了大黑伤人的,正是郭大路,郭大路拍了拍差点被尖利的牛角挑中胸膛,丢了小命的傻大个的肩膀:“放心,大黑如今是自己人--嗯,是自己牛了,有了这个壮劳力,村里耕田就有帮手了。嘿,这家伙可比一台拖拉机还管用。” 傻大个这才醒过神来:“自己牛--郭大哥,你把这妖牛收服了?哈哈,我就知道,郭大哥无所不能,一定能为浩哥儿报仇!以后让浩哥哥儿骑在妖牛背上去梨田,让他好好出口气。” 村民们围着大黑和郭大路也惊叹连连,这妖牛是何等凶物,豺狼虎豹遇上它都得饶着走,寻常仙人也奈何不得它一身铁甲,可郭大路一出手,就把它给降服了。 王德恩一脸贪婪地盯着大黑身上银亮的盔甲:“这、这是银子做的吗?好亮!”忍不住伸出手去摸。 大黑可记得王德恩,就是这家伙趁着自己灵力尽失,砍了自己好几刀,不仅破了盔甲,连肉身都被他伤了,如今自己认郭大路为主,自然不能再伤他,可也不想让他碰自己,尾巴一甩,啪,将王德恩的手重重拍开。 王德恩气道:“你这畜生,居然敢打我?”旁边李波瞪了他一眼:“郭大哥降服的牛,是你能乱摸的吗?这妖牛原本一身铁甲,如今却换上了银甲,那一定是因为郭大哥的神通,让妖牛修为大增。你一双脏手乱摸,摸坏了怎么办?” 王德恩知道李波是郭大路亲信弟子,手里掌着雪糖大生意,如何敢顶嘴,悻悻缩回了手:“我这不是好奇嘛,这盔甲好象是银子做的,这银子太软,其实并不适合做盔甲。” 郭大路道:“放心,这不是银子,内里是钢芯,外表镀了一层镍,对防锈有奇效。” 钢?众人眼睛一亮,李波抢着道:“我听说塞外胡人最好的宝刀,就是用天外飞来的仙石里提取出来的钢做的。郭大哥,这妖牛盔甲的钢,又是从何而来?” 郭大路淡淡地道:“钢由铁锻炼而来,只要掌握好里面碳的含量,其实并不难冶炼,我此次降服了妖牛,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煤铁伴生矿。你们来得正好,先拖两车铁矿石和煤回后隆村,我炼几块上好的钢铁出来让你们瞧瞧。然后,咱们再想个法子,大规模开采此处的矿石。”(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新来的陶匠(一) 回去的路就好走多了,大黑在前方开路,用尖角硬生生在森林中开出一条大路来,村民们拉着两辆装满了煤铁矿石的大车在后面跟着,一路欢声笑语,其间,郭大路不时掏出一枚硬币,扔给大黑吃,大黑一枚硬币下肚,就获得宝贵的功德之力,顿时如同上了煤的小火车头,轰隆轰隆往前闯。 郭大路等人动静如此之大,后隆村的村民们早就被他们惊着了,拎着锄头、钉钯什么的赶过来一看,才知道郭大路主仆只身进封神山,轻轻松松就收服了妖牛,个个欢喜赞叹。 大妞抚着大黑的背笑得细长的眼睛别样妩媚:“郭大哥,这头大白牛,就让我来养吧,我天天割最嫩的青草给它吃。” 郭大路笑道:“大黑不吃草,这货喜欢吃各种金属。”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零散的硬币,塞给大妞:“一天给它吃一枚也够了。” 大妞看着那精致的小圆片上的图像和数字,暗暗咋舌,也不知是怎样高明的匠人,居然能在金属片上刻出如此活灵活现的图像,这必然又是郭大哥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宝贝,忙收到怀里,扑哧一笑:“郭大哥真是的,明明是头大白牛,却叫什么大黑。” 大黑在旁边哞地叫了一声,深表认同,郭大路拍了它脑门一下:“乖乖听大妞的话,最近一段时间抓紧修炼,等我从天一阁回来后,就要大炼钢铁,到时候,可要你出大力。” 大妞一怔:“郭大哥,你要去天一阁?” 郭大路点点头:“是。天一阁的楼道友已经允我前往天一阁一览上乘典籍,我可是很期待看看这修仙究竟是怎么修的呢。” 大妞一阵黯然,她突然发现,郭大路如今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以前,他只是突然归来的走失的郭家孩子,可是后来,他办起了义学,自己虽然口口声声叫他“大哥”,其实在心里早就默认他是师尊了,而现在,他居然与天一阁上仙互称道友,甚至登堂入室,入天一阁藏书楼修行,眼见着就要修行得道,而自己,依然是个乡下女孩子。 大妞强笑道:“郭大哥尽管去,我会把郭伯伯照顾好的。” 郭大路点头称谢,笑道:“如果我能学几个法术来,没准就能治好爹的眼睛呢,那就不用劳烦你了。” 大妞道:“些须小事,称不得劳烦,再说,你们家上上下下也没个女人,李华先生、黄满元也都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的,总得有人来收拾,这些活我不做,却叫谁来做?”话刚出口,大妞飞红满脸,自己这话,实在是令人听着容易误会,什么叫家里没个女人,自己,又不是他的--女人。 郭大路却没查觉大妞的异常,拍了拍大黑:“呆子,听见了没,今后你就跟着大妞,可不准调皮。” 大黑伸出舌头舔了舔大妞的手,逗得她直笑。 郭大路带着一头如小山一样的妖牛回村,还惊动了另一批人,那就是新来的陶匠们。这批掏匠,是邹鸣搜罗来送给郭大路的,匠人身份底微,常被官家当奴隶一样送来送去,做些私活。又因为经常被上司克扣工钱,很多匠人的生活比农民还不如。 这批匠人领头的叫赵康,初到后隆村时,心里瓦凉凉的,心道怎么被打发到这样一个荒凉的小山村里来了--他们来自外地,并不知道郭大路后龙先生大名--又听说此次并不是给官家、豪门做活,而是给这帮泥腿子打下手,顿时就骚动起来。甚至有人悄悄打算,趁着后隆村村民不备,逃到三江口码头,搭下南洋的大船,一逃了之--工匠当逃奴的不在少数,虽然被抓回来后,会被打得半死,可那也比活活饿死强。 工匠们和着运送粮食的大车一起进的村,郭大路此时已经进山了,李华迎接的他们,工匠们很快发现了后隆村村民与其他村农人的不同,虽然穿的依然是旧衣,吃的是高粱小米,却一个个满是笑意,家家户户都养着鸡鸭猪苗,几个作坊里干劲冲天,人人一开口就是郭哥儿长,后龙先生短,都说有郭哥儿在,后隆村的日子必是越过越好。 李华已经吩咐李大眼、周木匠在新建起的陶工坊旁盖起了一片简易木板房,让赵康等陶工先住着,等火窑建起来后,可以烧砖建房。 赵康和陶匠们的心一时安了下来,等到今天见郭大路领回了一头妖牛,赵康暗暗庆幸一行人没有逃跑,能轻松降服妖牛的高人,又怎么是几个卑贱的工匠能惹得起的? 赵康此时挤在村民中,听到郭大路说要去天一阁修行,顿时就急了,这修仙可是一朝一日的事儿?这新认的主家一走,自己一行人可怎么办啊?当初邹大人只说让一行人到了后隆村就听郭大路的话,好好办差,可时至今日,自己却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赵康一急,也顾不得唐突,挤上前来,冲着郭大路行了个大礼:“后龙先生,小的赵康,是奉了邹大人的令,前来后隆村制陶具的。” 郭大路一愣,一拍脑门:“唉呀,我忘了此事了,你们就是邹大哥说的送我的陶工?好好好,我接下来的大事,可也少不得你们呢,除了蒸酒具,什么耐火砖、高温炉、坩锅都要你们做呢。对了,如今市面上的陶具实在太过粗糙,瓷器又太过精贵,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以后我还打算烧制骨瓷。至于玻璃这种大杀器,更是离不开你们反复试验。” 郭大路杂七杂八一番话,听得赵康等工匠又喜又惊,喜的是郭大路摆明了是要大用自己一行人,做得好了,少不得各种赏赐,惊的是,郭大路所说的什么“奶火砖”“干锅”“波离”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必然是修行者独有的之法器,这、这让自己一个凡间工匠如何是好? 赵康红着脸结巴道:“后龙先生有命,小的们自然无不遵丛,只是小的们手艺粗陋,怕误了先生的大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新来的陶匠(二) 郭大路挥挥手:“不急,不急,这一应事物,等我从天一阁回来再说,你们暂且在后隆村安居下来,平时先听我师弟李华的安排,做些小活,晚上到义学读书--” 赵康一呆:“读、读书?先生,咱们工匠是下贱之人,奉朝廷令,祖祖辈辈都不能做官的。” 郭大路笑道:“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吗?我这里的活,与别处不同,咱们是讲科学的。我知道你们以前做活,靠的是口耳相授,父子相传的经验,这可不行,到我后隆村里做事,必得依着我的规矩,我的规矩就是科学。所以你们要先在义学里,学简体文、数学、新的计量标准等等。如果学不好,我还不敢让你们干活呢。” 赵康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古往今来,何尝听过工匠要读书,学如许多的门道?只不过,读书总是好事儿,也免得子孙当睁眼瞎。 赵康刚要致谢,又听郭大路道:“嗯,你们也可以把自己以往制陶的工艺和后隆村的师傅交流交流,看看结合科学,有没有进一步改进的地方。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咱们可以互相借鉴,互相学习,互相进步嘛。” 郭大路话音刚落,一直恭敬有加的赵康勃然变色,他抬起头,高声道:“后龙先生,你要小人们献出制陶秘法,那是万万不能!就连官家也没这个道理!先生你如有此非份之命,小的们拼着被上司责打,也不敢在这后隆村多呆一天!” 赵康声音极大,旁边正围着大黑说笑的村民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齐齐看过来,不知道郭大路和新来的陶工首领闹了什么矛盾,浩哥儿已经能走动了,他冲着孩子们一使眼色,孩子们顿时悄无声息地将一众陶工围了起来,只要有人胆敢对郭大路不利,他们立刻就会暴起发难! 郭大路正不知赵康为什么突然发怒,李华却是个有心的,他上前拉了一下郭大路的袖子:“小师兄,这却是你错了,你刚才还说这些陶工的技艺都是父子相承秘不外示的,怎么又让他们献秘方?” 郭大路啊了一声,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唉呀,这位赵大叔,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贪图你们的制陶法,只是觉得我们可以互相学习--唉,算了,一时也讲不清,反正大叔你只要知道,没人会逼你们献出什么不传之秘来,相反,我以后还会教你们更多制精品陶瓷的种种法子。而且我这法子啊,是公开传授的,不止是你们陶匠,其他人想学也尽管可以来学,谁学得好,学得快,能想出进一步改进的法子,我还有奖赏咧。赵大叔,你以后就该明白,技术只有互相学习才能进步,固步自封是要不得的。当然,以后我也要想办法引入专利这法子,让真正有本事的人不吃亏。得,这些都扯远了,反正一句话,大叔你们就安心在后隆村住下来吧,我这儿的活儿啊,可不是几个月能干完的,少说也得好几年。” 安抚下赵康等陶匠后,郭大路这才抽身回到自己家,见过郭进,郭进自然又一顿埋怨,怪他不该瞒着自己偷偷进封神山,郭大路听着这番唠叨,心里却暖暖的,这就是家的感觉啊,无论自己身在何方,总有人在家里想着你,念着你,就如同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挂着浪子的心。 郭大路拉着郭进的手道:“爹,等我从天一阁回来,一定想法子治好的你的眼睛。上次你和着朱老村长将仙丹塞给了儿子吃,儿子实在过意不去。” 郭进拍了拍郭大路的肩膀:“什么话,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有个好身板可比什么都重要,我一个半老头子,吃什么仙丹。”--郭进其实并不老,也就30多岁,但在人均寿命也就4、50岁的大李朝,的确称得上半老了,何况他自失子后,伤心过度,倒比同龄人看过去更老相一点,也就是这段时间,郭大路回来后,他才重新振作起来,精神头倒是一日比一日好。 郭大路鼻子酸酸的,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对自己是实实在在的好,他道:“爹,你的眼睛并不是受了外伤,而是发烧过度造成的,你放心,我早晚有一天,能让你重见光明!” 郭进想说什么,最终还只是点了点头:“你有这份孝心,我就很高兴了。你想去天一阁学修行,尽管去吧,家里不用你操心,不是有王德恩在嘛。” 父子俩正拉着家常,突然一个人冲了进来:“郭大哥!郭大哥!小鸡!小鸡真的孵出来了!你的人工孵蛋法真的管用!” 冲进来的,正是诸小少爷,只是他如今的样子再无平日的贵公子样儿,全身的衣服皱巴巴的,因为长时间没有洗澡,离八步外就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一双眼睛比兔子还红,脸色苍白,倒象极了以前郭大路见过的没日没夜通宵打游戏通关的宅男。 郭大路一怔,继而想起来,自己进封神山前,黄满元和诸小少爷正被自己打发去折腾人工孵蛋呢,算算日子,从盘好火坑到今儿整好21天,可不正是小鸡出壳的日子,怪不得自己带着大黑回来,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整个村子都轰动了,却没在迎接的人群中,看到黄满元和诸小少爷,原来两人都在盯着鸡蛋呢。 郭大路跳了起来:“走,带我去孵蛋室瞧瞧!” 诸小少爷带着郭大路匆匆跑回他的住所,一路上兴奋地念叨着这20来天自己有多辛苦,因为温度难以精确控制,几乎没有睡好过一觉,稍稍眯会眼,就要爬起来查看温度计,可就算是这样,依然有不少鸡蛋不是过冷,就是过热,最后变成了臭蛋-- 郭大路安慰道:“这毕竟是你和黄满元第一次孵鸡蛋,以后熟练了,孵坏的蛋就不会这样多了。” 诸小少爷得意地道:“那是当然,刚开始时,我和满元连坑都烧不好,现在随手一把柴禾,就能烧一晚上,还能保持坑温不高不低,正合用。” 说着,两人进了孵蛋房,郭大路一掀门帘,差点被一股浓浓的臭鸡蛋味给薰个跟斗,只见孵坏了的蛋摆了一地,黄满元正蹲地上打开蛋壳,检查里面死了的稚鸡,旁边还摆着一个本子,上面用炭笔画着各种图形,仔细一看,却是不同时间不同阶段,小鸡孵化时的样子,隐隐就是一全套小鸡孵化发育图。 郭大路忍着臭味,拍了拍埋着头盯着臭鸡蛋的黄满元:“满元,干得不错,把我在义学课堂上教的实验基本流程做得很好,很多实验只要仔细观察,就能获得新的知识。” 黄满元这才抬起头来,直视着郭大路道:“你骗我。” 郭大路一怔,旁边诸小少爷嚷道:“黄满元,说啥傻话呢?郭大哥骗你啥了?咱们用郭大哥教的这孵蛋的法子,不是就要孵出小鸡来了吗?我都听到小鸡啄壳的声音了!” 黄满元的声音依然不高不低,他道:“你骗我,孵鸡蛋,前几天温度要高一点点,后几天的温度,最好再低一点点,不是一直不变的。” 郭大路眼睛一亮,的确,孵鸡蛋的温度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大至在35度至40度之间,但是,头一个星期温度可以稍微高一至半度,最后一个星期,温度可以低点,差不多也是半度左右。没想到,黄满元居然观察得如此仔细,连这样细微的温差都能发现。 郭大路此前之所以没有和黄满元提这一细节,却是因为他们是第一次孵鸡蛋,能够掌控一个大致温度就差不多了,半度上下,太过精确,说了也做不到。可没想到,黄满元这样自闭症的孩子最是认死理,做一件事就投入了自己所有的身心,所以,当诸小少爷为孵出小鸡而欢喜雀跃时,黄满元却已经通过细致的观察、分析,发现了这半度之差。 科学,要的就是这种认真到底的态度! 郭大路所创的“科学”一门中,浩哥儿机灵跳脱,傻大个憨厚刻苦,大妞机敏好学,李波心思灵巧,诸小少爷好奇多变,却是黄满元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只是跟在郭大路身后的小尾巴,而郭大路也是因为却不过黄典吏的面子,全当自己做了个大保姆,带着患有自闭症的黄满元,可没想到最是能踏踏实实做事,一丝不苟的,却是孩子们平日有些瞧不上眼的黄满元。一个自闭症孩子。 郭大路重重拍着黄满元的肩膀:“满元,很好,你很好,你说得对,我传授你的孵蛋之法,说得不够细,不够透,你能自行总结出经验来,实在是了不起。我早在义学上说过,科学一门的精神,就是我爱吾师,我更爱真理。我也有犯错的时刻,当你发现时,就该大声指出来,并且改正。满元,接下来,你能不能写一篇详细的孵鸡蛋的法子,将需要注意的要点,温度的精确度数,全都写出来?然后,你再试验鸭蛋、鹅蛋的人工孵化法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孵蛋达人的野望(一) 黄满元点点头:“行。” 旁边诸小少爷怪叫一声:“什么?!我们还要试验鸭蛋、鹅蛋孵化法子?这日子没法过了!” 黄满元却道:“这天下卵生之物无数,我想一一试验人工孵化之法,不仅是鸭蛋、鹅蛋,我看那鱼也是卵生的,只不知道,鱼苗也能不能人工孵化?” 诸小少爷抱头惨呼:“完蛋了完蛋了,早知道我就不该跟着满元你一起折腾什么人工孵化,现在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你怎么不说今后弄只龙蛋来孵?那龙也是卵生的!” 黄满元点了点头:“小诸你说得是呢,龙也是卵生的,今后有机会,咱们试试孵条龙出来。” 这时,一阵极细微的啄击声从三人身后的火坑上响起,诸小少爷一个蹦高:“小鸡!小鸡出壳了!” 小鸡出壳了。 大李朝第一只人工孵化的小鸡,正在蛋里用小嘴一下一下啄着蛋壳,将蛋壳啄出了细细的裂缝,咔一声,一片碎壳掉了下来,露出了小鸡黄嫩的小嘴。 诸小少爷喜得抓耳挠腮,他平生不知吃过多少鸡蛋和鸡,却从来没想到过,亲眼看着一只小鸡出壳能让自己如此失态。 这时,小鸡似乎有些累了,小嘴又缩了回去,半天没有动静。 诸小少爷急了,伸出手去:“我帮小鸡把蛋壳给打开吧。” “住手!”郭大路和黄满元同时喝止了他。 郭大路看向黄满元:“满元,你说,为什么要阻止小诸?” 黄满元道:“我不知道原因,只知道,如果让小鸡自己出壳,对它更好。” 郭大路点点头:“没错,小诸帮小鸡打开蛋壳,形同拔苗助长,对小鸡今后生长不利,还是要让小鸡自行打开蛋壳,你们可得记住了,天地自有大道,人有时候多加干涉,反而坏了好事。” 说着,他随口将以前在某杂志看到的一个心灵鸡汤小故事讲给了两个孩子听--却说某处沙滩上是海龟产卵之地,有一游人经过海滩时,看到有小龟在沙子里探头探脑,想要爬到海里,可是爬不了几步,似乎没了力气,又缩回了头。游人好心,用手将小龟捧着送到了海里。没想到,立刻就有无数小龟从沙子里钻出来,成群结队向大海爬去,就在这时,空中有数不尽的海鸟扑下来,将正在努力爬行的小龟啄食一尽。 原来,那只最先探头的小龟,是在试探自己是否安全,如果大海离沙滩够近,途中不会被海鸟偷袭,它就会爬出来,反之则安然不动,其他的小龟都以它马首是瞻,跟随在后。可游人的好心之举,却给其他的小龟一个错误的信号,带头的小龟活了下来,其他的小龟却全被海鸟捕杀。 郭大路这篇散发着浓浓鸡汤味、读者风的小故事,让诸小少爷深有感触,连连点头,然而黄满元却道:“郭大哥,那咱们人工孵蛋,是不是也有违天道?”--这个臭小子!郭大路咳嗽了一声:“这怎么算有违天道呢?咱们这是、这是在模拟天道,嗯,是在向天道学习。” 黄满元还是摇头:“郭大哥这人工孵蛋法,一年四季都可以孵出小鸡,可春夏两季还好,草木茂盛,孵出的小鸡虽多,却也能在野外找到食物,但到了秋冬两季,草木逐渐凋零,小鸡找不到充足的食物,就会被活活饿死,更可怕的是,到了冬天,小鸡毛又没有长全,如果不注意保暖,小鸡就会成群的冻死。有违天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郭大路一咧嘴,还真别说,黄满元考虑得够仔细的,这人工孵化背后还需要现代化养殖业的支撑,没有富有营养的饲料,没有高效的兽药,恒温暖房,大规模人工孵化和养殖就象空中楼阁,行不得长久。 郭大路点头道:“满元,你说得很好,今后推广人工孵化法,一定要农户小心季节,不要孵化过多,同时,还要附带推广咱们的地龙养殖法,让小鸡有足够的食物。” 黄满元侧着头想了想:“好,我会想办法努力让小鸡健健康康成长的,鸡多了,蛋多了,老百姓的日子也能过得更好。” 这时,火坑上的半出壳的小鸡又有了动静,只见它似乎养足了力气,一阵剥啄,终于将蛋壳打开了一个大口子,奋力一挣,从里面钻了出来。 刚出壳的小鸡半闭着眼,身上还有些湿湿的,但很快,火坑的暖意烘干了它的身子,小鸡拍着毛茸茸的翅膀,叽叽叫着,探着小嘴东啄西啄,诸小少爷又喜又急,想伸手捧那小鸡,又怕伤着它,连声叫唤:“快找些吃的来!小家伙饿了!米,找上好的白米!” 郭大路笑道:“白米颗粒太大了,小鸡肠胃还太嫩,先找些小米、细糠、草籽给小鸡吃吧,地龙是好东西,也弄些来。” 这时,似乎是受第一只小鸡的招唤,更多的蛋发出了剥啄声,一只只小鸡钻了出来,不一会儿,坑上就到处是黄黄的小鸡到处乱跑了。 诸小少爷和黄满元用一个火坑代替母鸡,孵出了上百只小鸡的新奇事,很快传遍了后隆村,村民们刚刚为妖牛大黑的到来而兴奋不已,这时听说又出了件新奇事,纷纷又赶到诸小少爷的屋子里。 大伙儿看了地上一摊臭蛋,再看看已经在地下乱跑,抢着小米和剪碎的地龙的小鸡,啜啜赞叹:“了不得,有了这法子,今后想孵多少鸡苗苗出来都没问题。” 诸小少爷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得意洋洋卖弄着他刚刚听郭大路和黄满元的对话,学来的有关人工孵蛋虽好,却不可有违天道,要注意季节、食物等事项,免得小鸡孵出了壳,却冻饿而死。 诸小少爷虽然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可是仗的只不过是父亲和叔叔为官的势,碰上比他父辈官大的伙伴,平空又要矮半个头,京城里多得是高官显贵,他的父亲和叔叔只不过是户部的侍郎,又不是什么超品的官员,所以诸小少爷虽然也是个官二代,但活得并不滋润,甚至有时遇上皇孙公子,还得俯低做小,小意讨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孵蛋达人的野望(二) 可是今天,当着众村民仰慕的眼光,大声宣扬着自己试验人工孵蛋的心得体会,让诸小少爷浑身飘飘然,只觉得这20多天来的辛苦都不算什么,因为,这可是他平生自己亲历亲为的第一件正经事--这天下第一窝人工孵出来的小鸡,是从他诸福坤的坑头上钻出来的!京城的二世祖们中,哪一个有此成就?! 王德恩挤在人群里听着,也是说不出的味道,他此前也参与了人工孵蛋,后来被郭大路拉进封神山降妖牛,没有全程参与,此前,他以为郭大路的人工孵蛋云云,只是为了打发诸小少爷和黄满元两人官宦子弟而胡诌的,只是让他们有点事做做。可没想到,如今火坑孵出来的小鸡,就在自己脚下乱钻--这火坑,可还是自己盘的呢。 诸小少爷得意地宣布,这人工孵蛋法按照郭大哥以前说过的发明人命名之法,可叫诸黄孵蛋法,今后广传天下时,孵蛋法下面要署上自己和黄满元的大名。 黄满元突然道:“还得加上王德恩大哥的名字,火坑还是他盘的呢。” 王德恩一怔,没想到黄满元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微末功劳,连忙道:“小的只是郭家的仆人,给两位少爷打个下手,盘个火坑是应该的,哪里该说功劳二字?更不要说什么署名了。” 诸小少爷哪里愿意让一个仆人跟着自己一起扬名,忙道:“王德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赏,赏黄金一锭!”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个小金锭,递给了王德恩。 小金锭沉沉的,王德恩捧在手里,立刻掂量出,这一金锭拿去兑换,少说也值一百两银子。 如果换在以前,王德恩只不过盘了个火坑,就能赚一百两银子,非把他高兴坏了不可,他在山上做盗匪,做的是没本钱买卖,看起来逍遥快活,其实是瞎子喝凉水,冷暖自知,什么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强盗生活,全是说书先生骗人的! 强盗都是走投无路的穷苦人,实在过不下去才做这辱没八辈祖宗的脏活儿,象王德恩这样正经学过功夫的少之又少,大多数所谓的强盗,也只是砍根树枝削尖竹杆做兵器,抢些不开眼的过路小商贩。 好不容易抢到了一些值钱的货物,城里坐地分赃的销脏物的买家黑吃黑先要扒层皮,真正落到自己手里的银两,其实并不多,就这还得时时提防官军上山剿匪。平时在山上,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王德恩因为有老娘要侍奉,过得比别的盗匪还要紧巴几分。百来两银子,对他而言,也是注小财了。 可是,王德恩脸上带笑,谢着诸小少爷的赏,心里却颇为失落--如果自己不是跟着郭大路进山,那这人工孵蛋法,也就会写上自己的名字--这,也算是名扬天下了吧?我王德恩大好男儿,难道一辈子顶着盗匪的名头,为奴为仆? 王德恩不由自主看向郭大路,郭大路正背对着他,他的个子虽然高,背影却并不厚重,如果只看身影,郭大路只是个半大的小伙子,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小伙子,每每有出人意料之举,他发明的种种闻所未闻的东西,正在渐渐影响整个大李朝天下! 王德恩并不是无知之辈,他知道,邹鸣并不是自己背后真正的主子!姓邹的也同样听命于人,那天在镜灵术中浮现出来的,观看自己被酒精治好的伤口的那个男子,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这天下能使用镜灵术之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皆是非富既贵。镜中之人,能让邹鸣假托传旨的天使门下师爷的身份,就说明此人身分非同小同,为了一己之私就能干涉朝廷的事务。这说明,在朝廷之上,也已经有了不得的大人物,在关注着后隆村的郭大路! 如果我王德恩能在郭大路身边长久潜伏下来,学习他发明的种种新奇事物,再托庇于那朝廷大人物门下,说不得有一天,也能名扬天下,一洗贼名! 郭大路并不知道转眼间,王德恩已经从此前因老娘为质,不得不待在自己身边当个暗探,如今却是积极性、主观能动性大增,真心实意愿意呆在自己身边,甚至有了以自己为师的打算。 郭大路又和诸小少爷、黄满元探讨了几句鸭蛋、鹅蛋人工孵化的问题,吩咐大妞等女孩子们将新孵出来的小鸡散给各家照顾--小诸和黄满元可照顾不了这百多只小鸡--这才回到自己家中,累了一天,脱衣安睡。 一入梦,郭大路就再次来到了井中洞府,与白素贞和陈青黛相会。 以往与陈青黛见面,她总中会讥讽上几句,可是今日却一反常态,见到郭大路进来,陈青黛劈头问道:“你说龙蛋能人工孵化,是真的?” 郭大路一怔,继而明白,陈青黛问的是刚才自己和小诸、黄满元等开玩笑,孵化天下卵生生物一事,其中就提到龙蛋,他迟疑道:“理论上来说,只要调查清楚母龙孵蛋时的种种孵化因素,然后用人工的技术手段再现这一孵化环境,应该是可以的。” 陈青黛皱起眉:“也就是说,你先得弄到一条正在孵化的母龙?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提也休提!” 郭大路想拿陈青黛开个玩笑--你自己不就是条母龙嘛,你突然打听孵龙蛋之一事,难道是你未婚先孕?但一想到黛玉那暴脾气,人家可是真正的黄花龙妹子,自己可不敢胡乱开玩笑。 陈青黛似乎一肚子心思,没再搭理郭大路,自行坐到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素贞却拉过郭大路:“主人,这样说来,妾身今后生育,也可由主人帮忙喽?” 郭大路一想,啊,这蚂蚁也是卵生的啊,只是,素素已经化成人形,她和自己那个圈圈叉叉后,生出的也会是一只卵吗?这个画风太过新奇,自己不敢多想。 白素贞扑哧一笑:“主人不必多虑,妾身修为已成,脱去了兽形虫身,生的自然是人子,断不会是一枚卵,要不,那可不成了哪咤了?” 郭大路嬉皮笑脸道:“咱们的孩子如果是哪咤那可了不得,小小年纪就能扒龙皮抽龙筋呢--”突然想到一条母龙就坐在自己身边,忙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白素贞柔声道:“主人--” 郭大路脸一正:“素素,你再叫什么主人,我可真生气了。” 白素贞笑道:“是,得叫你大路,不能叫主人--大路,还有不能自称什么奴家、奴婢,要叫‘我’,就象我在你脑海里看到的21世纪的女孩子的互相之间的称呼。” 郭大路这才笑道:“对嘛,这样多好。这世间,唯有素素你知道我从何处而来,曾经过着怎样的生活,也就在你面前,我才能放松自在,记得自己是国大路,而非郭大路。” 白素贞轻轻点头:“好,大路,我明白了。咱们说正事儿吧,这几天,我潜入你脑海潜意识深处,整理了你的记忆,果然如那个弗洛伊德的心理学所说,有许多记忆其实并没有消失,而是隐藏在你的潜意识之中。我遍观那些记忆后,惊讶于你原来所生活的21世纪的强大,万万没想到,原来凡人依靠自己的头脑,居然能拥有神仙一样的力量,不,有的力量,甚至比大罗金仙还强大!比如说那些对暗物质、引力波的研究,大路你的记忆中虽然只了解到一些皮毛,可我细细一思索,那其中蕴含的力量,可是能毁灭整个星系的!套一句你们网络话说,真正是思之极恐啊。” 郭大路不无得意:“是啊,别的不说,就我学的医学,凡人也能制造人工心脏,活生生替换人心,甚至有人正在研究换头术,我想就连一般的修行者,也无法做到这一点吧?” 白素贞含笑点头,其实她心里明白,郭大路学的只是护理,这和换心换头这样的高超外科手术离着十万八千里,但她并没有揭穿郭大路这小小的吹嘘。 白素贞道:“这些记忆中蕴含的知识,的确对大路你有用,有不少东西,可以教给后隆村的村民,必能极大改善他们的生活,进而推广到大李朝各地,造福万民。” 郭大路拉着白素贞的小心,眉花眼笑:“没错,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唉,素素,不瞒你说,我如此教义学里的孩子越多,越发现自己以前学的知识太少,只恨为什么不认真懂书,如今肚子里的货色实在是太过浅薄,很多东西只是半懂不懂。真要再教下去,我、我可就要漏了老底了!尤其是物理、化学等理工课知识,我这学文科的,连三脚猫都不如,实在是太过专业,太过精深。你别看我找来了煤铁矿石,吹牛什么要大炼钢铁,其实心里虚得很--我哪懂炼钢啊,虽然看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可那本书跟炼钢毫无关系来着。说到实打实的手艺,我连给李大眼、周木匠提鞋都不配,全靠一张嘴忽悠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史上最勤奋的学生(一) 白素贞轻轻伸出小手,掩在了郭大路的嘴上:“大路,你不需要如此妄自菲薄,你带给后隆村百姓的,正是那先进的理念啊,只此一点,就已经功德无量了。李大眼、周木匠等人做了半辈子的铁匠、工匠,也只不过知其可为,而你却不然,知其为何可为,只此一点,就是大师与工匠的区别。大师与工匠,看起来之间只不过隔着一道坎,但这条坎,无数人却是一辈子迈不过去的。” 郭大路听白素贞夸自己是大师,心里高兴,轻轻亲了白素贞掩在自己嘴上的手心一下,乐道:“好素素,你快快将我脑海中那些潜藏的记忆全都默写出来,我以后可以依样画葫芦,教给后隆村的村民和义学里的孩子们。” 然而,白素贞却摇了摇头,轻声道:“大路,默写记忆一事,我觉得不太妥当。一来,你脑海中的记忆极为庞杂,要知道,你原本生活的21世纪又被称为信息爆炸世纪,你从网络上、电视上接触到的知识,当真如海一般,政治、经济、军事、民生,无所不包。我如果将其默写出来,不知要费长时间。二来,大路你的来历是这天下最大的秘密,我担心一旦泄露,将不利于你。你脑海中的知识如果形于文字,万一被有心人所知,那--” 郭大路一拍脑门:“我糊涂了!素素你说得对,这些记忆万万不能书写出来!”但他很快又苦起脸:“那我到底该怎么利用这些知识啊?素素,你有办法重新唤醒我脑海中潜藏的记忆吗?比如说用你的什么灵力,刺激一下我大脑的皮层,让那些潜藏的记忆重新复苏什么的?” 白素贞轻轻摇头:“大路,此举太过危险,一着不慎,就会危及你的生命,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不过,你不需要着急,其实,要唤醒你潜藏的记忆非常简单,那就是,复习啊。” 郭大路呆在那儿:“复习?复习是什么意思?等等,素素,你说的复习,该不会就是那个意思吧?”--一向大大咧咧的郭大路,居然难得在眼中露出了害怕之色。 白素贞轻抿着双唇,点了点头:“是,大路,我说的复习,就是你想的复习。你以前读书时,上课不好好听课,每当考试时,就只能抱着课本、笔记开夜车,苦背通宵,只有这样通过复习,才能唤醒被你遗忘的知识,通过考试。如今,你脑海中潜藏的那些21世纪的知识,也需要你如此复习,才能唤醒,而且永远深刻铭记在你的脑海中,永不会遗忘,实实在在成为你自己拥有的知识,信手就能掂来。” 郭大路哀号一声:“不会吧?!我以为穿越到大李朝,就永远不用读书了,光凭自己一肚子21世纪的知识,就能吃香的喝着辣的,谁听说过穿越客还要复习功课的?好素素,饶了我吧!” 白素贞脸上带笑,眼神却很坚定:“大路,只有这样做,那些知识才真正为你所用,为你所有,你在这个世界想要依靠功德之力修行,那这些知识就是你最大也是唯一的依靠。我想过了,我在你脑海中每读取一点记忆,就转述给你,然后你细细理解、分析、解读,直至完全掌握,甚至如果能因此而有所悟,更进一步,那就更好了。”她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到时候,我可是要考你的噢,不及格罚打手心。” 被这样可人儿的女老师打手心,郭大路一百个愿意,他心里闪过“禁断!教师不伦之恋”等少儿不宜的画面,可一想到自己要学的那海量的知识,他又苦起了脸:“素素,我知道你这法子是为了我好,可是这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什么时候才能复习完啊?” 白素贞道:“不用担心,大路,你忘了?我可是会黄梁一梦的法术,那法术自成小天地,人在梦中过了一生一世,封候拜相,娶妻生子,而在现实中,他只不过做了一个短短的梦,醒来时,连一锅小米饭都还没有做熟呢。” 郭大路一呆,重重一拍大腿:“着啊,我明白了!素素你是让我进入黄梁一梦,然后你在梦里一一帮我复习21世纪的记忆,咱们花多长时间也没关系,就算是我在梦中花了数十年才学成,但醒来以后,也只不过一夜而已。好!好!好!素素,你这黄梁一梦的法术真是太妙了,这简直就如同自行开辟一个小时空一样,所谓须弥世界,不过如此。” 郭大路当场决定,他黄梁一梦,复习过脑海中潜藏的所有知识,才赴天一阁学修仙,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能将21世纪的知识,和大李朝的修行之术结合起来,将得到从所未有,无与伦比的修行之道! 郭大路一拍手:“行,就这样办!对了,素素,我现在得从梦中醒来,告诉我爹、浩哥儿、李华师弟等人一声,我需要好好睡一觉,不到自己苏醒,让他们不要叫醒我--免得被他们突然吵醒了正在‘复习’的我。嗯,有了,就说我要到天一阁修行,为了体现我的诚心诚意,所以要沐浴静思,任何人不得打扰。” 白素贞抿嘴轻笑:“你啊,就会整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去吧。”说着,轻轻推了他一把。 送走郭大路后,陈青黛走到白素贞身边,担忧地问道:“你真的要施展那黄梁一梦之法?要知道,此次施法不同于以往,郭大路他可是要在梦中度过数年甚至十多年,才能将那些隐藏的知识全都学完的。而你因此需要耗费的灵力,那可是--” 白素贞打断了陈青黛的话:“我的一切,都是郭大路给我的,就算是为他献出生命,我也愿意!” 陈青黛知道白素贞看似温柔,其实极有主见,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自己是无论如何劝不回她的,轻叹一声:“好,我帮你护法,只望这小子有良心,今后不要负了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史上最勤奋的学生(二) 接下来几日,后隆村一众老小都得到了消息,郭大路为赴天一阁修行,专程闭门静思,任何人不得打扰,门外由浩哥儿和傻大个日夜把守,就是一只蚂蚁也钻不进去。 郭大路一进入梦间,就发现自己正躺在甬城卫生技术学院臭哄哄的男生宿舍里,小女友正在拎自己的耳朵:“懒虫!快起床了!吃早饭上早自修去!” 郭大路一愣,刹那间,他还真以为自己又突然穿越回21世纪了,但看到小女友眼中那俏皮的笑,他明白过来:“素素,你好调皮,居然在梦中设计出了这样一个场景,不过,我喜欢!” 这一切自然都是白素贞用法术演化出来的,为的是给郭大路一个熟悉的环境,重新学习21世纪的知识,否则的话,穿着拖拖拉拉的长袍,留着长发,却在实验室里做化学试验,怎么也不着调啊。 白素贞白了郭大路一眼,叉着腰道:“虽然此处是我黄梁一梦的梦境,可你也不能浪费时间,快快起床,一刻钟也不能耽误了。” 郭大路蹦了起来:“遵命,娘子,小生这就和你红香添香夜读书。” 白素贞扔过来一件夹克:“何止是夜读书,夜夜都要读!” 梦中不知岁月长,郭大路化身成史上最勤奋的学生,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不停的读书、读书,白起素贞却也了得,在梦境里幻化出了许多同学、老师,陪着郭大路一起学习,而这一次,郭大路再不是六十分万岁了,他如饥似渴的扑到书本上,将每一个知识点都深深刻到脑海中!不对,不仅仅是记住,而且还得化为己用!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铃声中,又一次期末大考结束了,郭大路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化身成监考老师的白素贞收起了试卷,她很快算出了分数:“98分。” 郭大路一拍脑门:“我就知道那门选择题有问题,应该选a的,我当时迟疑了一下,唉,知识点掌握的还是不够扎实。” 白素贞笑道:“知识掌握得还不够扎实?你已经学完了我从你脑海里挖掘出来的所有知识点,包括英语、化学、物理、地理、医疗护理等等,就连在大李朝根本用不上的历史和政治思想,都考了一百分。” 郭大路道:“谁说历史与政治思想没有用?这些东西,其实是无数代人的智慧结晶,是建设一个国家,强盛一个民族所必须的!我以前是个中二,看不上这些,这一次细细复习,倒是琢磨出了很多味道呢。素素,别看大李朝是个修行世界,但说到底神仙也有所求,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纷争,虽然他们争的东西和凡人不同,却依然没有脱离人性和欲望,而历史和政治思想,却教我如何掌握人性,高屋建瓴,这对今后我的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白素贞轻轻抚着郭大路的脸:“大路,你如今成熟了很多呢,不再是那个孤岛上毛毛燥燥的小伙子了。” 郭大路挠了挠头,耸了耸肩膀:“任谁一学就是学十六年,都会变得成熟的,虽然我外表没变同,其实心理年龄已经是个快四十岁的中年人了。” 十六年!没错,郭大路在白素贞施展的黄梁一梦中,整整学习了十六年!无他,实在是需要学习的知识太多了! 郭大路除了要把以往学校里学过的知识重学一遍外,还要将以前在网络上、媒体上无意中看到过的种种知识都学以致用,甚至还要试着动手,看看能否真的可行,这一来二去,才花了这样长的时间。 不过,这十六年化得值! 郭大路脑海里那些庞杂的知识,如今已经完全为他所用,虽然说不上三百六十行行行精通,但绝对是独当一面,要知道,在网络小说中,除了集体群穿,单个的穿越者,知识结构都是有缺陷的。穿越者可能精于某一方面,而其他的知识因为教育条件的限制,就是隔行如隔山了。 但郭大路则不同,他虽然还称不上某些方面的专家--毕竟无论是学校还是网络上的知识,绝大多数是大路货,泛泛而淡,真正的机密是不可能出现的网络和新闻媒体上的--但是,他如今拥有的知识面,已经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个网络小说里的穿越者。 属于郭大路的穿越时代,来临了! 郭大路一把抱住白素贞:“素素,大功功成,亲个嘴儿!” 白素贞凑过脸,让郭大路香了一香,柔声道:“大路,该醒来了,要不,郭伯伯他们都该等急了。” 郭大路连连点头:“是、是,该醒了,该醒了!” “了”字一落口,郭大路就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就听到了屋门口的嚷嚷声。 “浩哥儿!傻大个是死脑筋,你也傻了吗?郭大路已经整整六天没有出门了!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究竟出了何事!我们都快急死了!偏偏你和傻大个认死理,挡着门不让我们进!如果郭大路有什么不测,你说,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这是朱老村长的声音。 浩哥儿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满是焦虑和不安:“老村长,我也和你一样担心郭大哥,但是郭大哥进屋前曾经再三吩咐过,不是他亲自开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糊涂!”牛老村长一拍大腿:“郭大路已经关在房中整整六天了,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这铁打的人也经不过住啊!万一他在里面是犯了什么病,昏迷不醒,你怎么办?” 浩哥儿咬咬牙:“不会的,郭大哥服过仙丹,体质异于常人,六天不吃不喝,应该也撑得住。” 这时,李华道:“我那小师兄总有出人意料之举,不过,此次我也有些担心了,倒不是怕他饿着渴着,就怕他此次静思一不小心坠入了魔道,已经神魂大变,这、可比什么犯病昏迷严重多了!如果我们不将他叫醒,他会永远沉伦下去,万劫不复!” 李大眼在旁边跳脚:“别和这两个小家伙多扯了,周木匠,来,我们帮浩哥儿和傻大个拉开,冲进门去!” 傻大个两眼一瞪:“谁敢!”他的双眼满是血丝,神情委顿,显然这六天来,他也没有好好合过一次眼,但此时堵在郭大路门口,如同一座小山一样,除非将他击倒,绝对不可能挪动一步。 朱老村长气得跺脚:“郭进,你也不劝劝这两孩子?再闹下去,你好不容易回来的儿子,可就要出大事了!” 郭进闭着眼坐在一旁,嘴里无声地喃喃自语,似乎是在向漫天神佛乞求什么一般,此时听到朱老村长的话,只是低声道:“我相信大路,他说我们不要打扰他,我就不去强行开门。” 王德恩嚷嚷道:“话可不能这样说,主子真要出了事,那、那我们如今坐视不理,可不是最大的不忠不义?话说回来,主子只是静思,又没有什么大事,就算闯进去,惊着了他,也没有大碍。让我来,傻大个和浩哥儿联起手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就在这时,浩哥儿突然手一扬,拔出了一把小刀,那刀正是郭大路以前送给他的断柄的陶瓷刀,他扬起刀,却没有捅向任何人,而是,抵在了自己脖子下,沉声道:“谁敢闯门,我立刻自裁!”他绝然的视线扫过众人:“郭大哥有命,我誓死遵从,如果郭大哥有所不测,我陪他到阴曹地府!” 大妞咕嘟一声昏倒在地,郭大路六天没动静,她早就六神无主了,一样夜不能寐,这时听到浩哥儿要以死追随郭大路,心里一急,顿时昏了过去。 郭大路没想到自己一睡多日,连带着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他忙扬声道:“浩哥儿、傻大个,打开大门,让大伙儿进来。” 门外的吵闹声一下子沉寂下来,片刻后,欢笑声从门外传来,傻大个打开门,久违的阳光射入小房间,众人一涌而入,郭进被朱村长扶着,抢先入内:“大路,你没事吧?” 郭大路忙从床上下来,他睡得时间长了,虽然体质强于常人,腿也有些发软,他扶住郭进:“爹,真是对不住,儿子一入定,就忘了时间,让你操心了。” 郭进摸索着郭大路的身体:“好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以后你如果再静思需要花这样长的时间,和爹和大伙儿说一声,免得大家为你担忧。” 郭大路挠了挠头:“我也没想到一睡--一静思居然花了这样长时间。下次不会了。”--该学的已经学完了,总不可能再花十六年时间读书了。 李华笑着向郭大路拱了拱手:“恭喜小师兄,这六天来,你定有非同一般的所得,对今后的修行必定大有助益。”李华多少有些见识,知道很多修行之人,一入定就是很长时间,十年八年都很常见,有的入定时间长了,虫子鸟儿都在他的衣服里头发上结网做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史上最勤奋的学生(三) 郭大路也笑道:“李师弟,今后我再想出种种古怪的东西来折腾你,你可别叫苦叫累。”--嘿嘿,我如今满肚子知识,到时候也让你读上十几年书,让你尝尝我吃过的苦头,十年寒窗算得什么,21世纪义务制教育就要九年呢,什么研究生、博士、博士后能让人化小半辈子在读书上。 郭大路静思出关,平安无事,大家总算松了口气,接下来,就该送郭大路前往天一阁了。 然而,郭大路很快发现,自己黄梁一梦时,忘记了极重要的一件事--保10洁垃圾桶! 暑假已过,学校恢复了正常的作息,垃圾桶天天都会传送大桶的垃圾过来,此前有自己经常整理,倒没事,可自己一梦六天,那讲台下的垃圾,还不得堆成小山一样? 郭大路一念及此,有些着急,匆匆打发走了众人,寻个空儿,就小跑进了义学课堂。 然而,当他撩起讲台的桌布时,却并没有看到堆满的垃圾,相反,讲台下面干干净净的,一丝异味也无--咦,难道自己入睡六天,垃圾桶居然没有传来任何垃圾? 郭大路再次打开垃圾桶盖,不对!见鬼!垃圾桶里居然没有垃圾!按说,现在这个时候,正过了垃圾桶传送来每日垃圾的时间,桶里有大堆垃圾等着自己收拾,可为什么垃圾桶里空空荡荡,一点碎屑都没有,就仿佛是有人精心打扫过一般? 等等!难道说,有人已经发现了垃圾桶的秘密,将垃圾全都取走了? 不好!出大事了!垃圾桶这穿越神器被人发现了!这世间,知道垃圾桶秘密的,只有自己、白素贞和陈青黛。 白素贞施展黄梁一梦这六天来一直和自己在一起,陈青黛在旁边护法,而且她根本不需要偷垃圾桶,自己的东西就是她的东西,没有区别。 而且,就算陈青黛背叛了自己,为什么只取走了垃圾,却把垃圾桶仍留在原地?那不是成了买椟还珠的蠢货吗? 冷静!冷静!好好想想,会不会是有哪个学生,看到讲台下满是垃圾,好心收拾了?那孩子并不知道21世纪垃圾的神奇之处,真把它们当废物扔了也有可能。 郭大路原地转了几圈,正准备出门去寻找线索,突然听到一阵乐声传来。 大李朝自然也有乐器,而且基本与原时空的古代相同,什么二胡琵琶锣鼓唢呐,敲敲打打,热闹非凡,只是在郭大路听惯了现代音乐的耳中,这些所谓的乐曲,都是噪声,就连登仙阁顶级乐师演奏的乐曲,也就勉强可堪一听。 可是,现在隐约传入耳中的音乐,却并不是什么古典民族乐器的声音,而是--而是口琴!那是口琴的声音! 郭大路在孤儿院时,也曾经学过一阵儿口琴,孤儿们不可能学高大上的小提琴、钢琴之类,连手风琴也太贵,有个爱心人士就送了一批口琴给孩子们,这玩意儿小巧易学,只要会吹气,多少能学个调调。 现在,这原本不该在大李朝出现的口琴声,就在郭大路耳边飘扬--保10洁传送来的那六天垃圾有下落了!必定在那吹口琴之人手里! 郭大路寻着口琴声,悄悄向后山而去,三转两转,却来到了他惯常填埋垃圾的小森林里,林中,隐约有个身影正在吹着口琴,那乐声,依稀居然是一首现代歌曲--《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这首歌曲,郭大路有时会胡乱哼哼,不知为何,被林中那人听到了,如今居然用口琴吹奏出来,居然有模有样。 此人究竟是谁? 郭大路握了握拳,以他现在的力气,如果林中人只是普通人,他绝对有把握一拳就将对方击毙。可是,自己真的要杀人吗?吹得出如此动听乐曲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坏人吧。也许,他只是好奇,才翻动了那些垃圾。不!不!不!垃圾桶的秘密实在太过重大!郭大路除了白素贞和陈青黛之外,谁也不能信,也不敢信!只有死人才能保密! 郭大路迟疑再三,终于握紧了拳,缓缓向林中走去,林中人听到了背后的响动,转过身来:“郭大哥。” 郭大路愣住了:“黄满元,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该在研究孵蛋吗?” 黄满元喃喃地道:“我在清理垃圾。” 郭大路眼睛一瞟,这才发现,黄满元的脚底下,堆了一堆垃圾,那些垃圾分门别类,食物一堆,塑料一堆,电器一堆,纸张又是一堆,玻璃用个小纸盒盛着,另行放置,居然井井有条,比郭大路自己处理得还要仔细。 郭大路惊疑不定:“这些垃圾,都是你清理的?你、你在我静思的这几天,都在清理垃圾?” 黄满元点点头,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郭大哥讲台下的垃圾桶,天天装满了垃圾,我以前看到郭大哥都把垃圾定时清理出来,运到这处小树林里埋起来,我想着你这几天关在房内不能外出,怕讲台下积的垃圾太多,就帮你把垃圾都运到这儿来了。” 郭大路一拍脑门,该死!自己以前清运垃圾时,总以为已经够小心的了,必定不会被外人发现,可没想到,黄满元一个患自闭症的傻孩子早就知道了,自己鬼鬼祟祟的一举一动,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唉,是自己大意了,黄满元只是患了自闭症,却并不是傻瓜,相反,他在有些方面,比正常人还要敏锐,细致,认真,这从孵蛋一事上就可以看出。 事实上,无论是诸小少爷还是王德恩原本都不相信人工孵蛋一事,或是闲着无聊闹着玩,或是敷衍了事,只有黄满元才一心一意,将孵蛋一事坚持到底。 郭大路走到垃圾堆旁,细细翻了翻:“前几天的垃圾,你也是这样分类的?” 黄满元点了点头。 郭大路站起身,直视黄满元的眼睛:“我可没教过你,这些垃圾该怎么分门别类。” 黄满元侧着头想了想:“郭大哥你是没教过我,我只是自己觉得,该这样分。郭大哥,我这样分门别类整理垃圾错了吗?” 郭大路绕着垃圾和黄满元转了两圈:“你没错,分得很好,非常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史上最勤奋的学生(四) 郭大路沉吟了半晌:“满元,关于我讲台下垃圾桶一事,你有告诉过别人吗?” 黄满元摇了摇头。--很好,没有告诉别人,那如果郭大路灭口,再无第三人知道垃圾桶的秘密。 然而,郭大路并没有出手,他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问道:“你连你爹也没告诉?前几天,你爹不刚来看过你吗?还给你送来了你妈做的新衣服。” 黄满元还是摇了摇头:“没。郭大哥没告诉别人,我也不告诉别人。” 很好,好极了,这黄满元的口风居然极紧,连骨肉亲人都没有透露。 郭大路缓缓伸出了手,伸向黄满元的脖子,只要咔地一下,他如铁铸一下的胳膊,就能拗断黄满元的脖子,然后趁着黑夜将尸体扔到封神山内,不需要一夜功夫,黄满元的尸体就会被野兽吞食得一干二净。 而一个自闭症的孩子走失了,就连黄学恒也责怪不了郭大路,最多号啕痛哭一番,如今的郭大路早已非同以往,他连天一阁的关系都攀上了,又怎么会在乎鄞县城一介区区典吏,哪怕他有望高升知县也没放在眼里。 郭大路的手--轻轻拍了拍黄满元的肩膀:“满元,你做得很好,今后我不在后隆村,那讲台下的垃圾桶就交给你来收拾?可好?” 黄满元不以为然地瞟了郭大路一眼:“我不正在这样做吗?”言下之意,却是怪郭大路啰嗦。 郭大路苦笑着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再次叮嘱道:“满元啊,以后你处理垃圾,务必不能让别人知道,象今天这样,在林中吹口琴的事,万万不能再干了。” 黄满元低下了头:“我知道了。”他忽地又抬起头:“郭大哥,这会发出声音的小东西叫什么?你能送给我吗?” 郭大路笑道:“这东西叫口琴。你喜欢,尽管拿去。你和这口琴倒也有缘,第一次接触它,居然无师自通吹得有模有样。”郭大路心说,传说自闭症的孩子对音乐特别有天赋,果不其然。 黄满元收起口琴,和郭大路一起,将垃圾仔细填埋好,这才一起走出树林,郭大路心里很满意,因为,他总算解决了当自己不在后隆村时,该由谁来处理垃圾桶的问题。 垃圾桶体形太大,如今自己这后龙先生之名也算是传扬出去了,出门带着一个垃圾桶,伪装得再好,也会引起有心人的窥视。 交给白素贞和陈青黛也不可行,两人其实都是妖物,化形在义学学堂,为了不暴露行踪,来去匆匆,连和其他同学搭话都极少,根本不可能逗留下来,处理垃圾。义学的学生如今越来越多,就算白素贞能隐形,这都来处理垃圾,总有一天会被撞破身形,到时候,左右又是一场乱。 陈青黛此前倒是动过脑筋,想把垃圾桶弄到她的井水洞府,可不知为何,垃圾桶居然进不了灵力所化的洞府之中--郭大路猜测,也许那是因为垃圾桶内部时空虫洞的力量,排斥修行者的灵力。 浩哥儿和傻大个倒是对郭大路忠心耿耿,把垃圾桶交给他们俩,郭大路是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两个孩子,都是他可以托之生死的。 可是,现如今谁都知道浩哥儿是郭大路第一心腹,如果有外人来谋郭大路,第一个紧盯的就是浩哥儿,他根本不可能隐瞒过有心人的眼,前来处理垃圾。 傻大个因为性子憨厚,倒不见得有人盯着他,可问题,傻大个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的,让他打打杀杀他自然是冲锋在前,矢石不避,可是让他做些小巧隐密的事,他立刻缩手缩脚,手足无措,根本就是不那块料!--这就象让一只八百磅的大猩猩在房间里捉迷藏,藏得住才见鬼了! 但黄满元就不同了。 谁都知道,黄满元是个白痴加弱智,郭大路之所以收他为徒,只是看在黄典吏的面子上,虚应故事,整个后隆村上下,没有人在意从来默不做声跟在郭大路身后的这根小尾巴。 就连最是心善的大妞,也只是同情黄满元,却从来没将他视为义学里正经学习的孩子们,别的不说,她从来没收过黄满元的作业本,而事实上,黄满元一门课的作业都没拉下过,全都整整齐齐放在自己的课桌里,只是大妞不向他讨要,他也不主动上交。 黄满元在郭大路身边,就如同一个透明人,这也是为什么,这六天来,他天天代替郭大路来收拾讲台下的垃圾,却没有一个人关注到他,其实还真有孩子无意中看到黄满元背着个大袋子前往后山小树林,但是也只是瞟了一眼,然后就扔到了脑后,谁会在乎一个弱智做什么事呢? 郭大路想了又想,黄满元实在是帮自己处理垃圾桶的不二人选,这样实诚的好孩子,值得自己托付信任。 郭大路搭着黄满元的背向家里而去,边走边问:“满元,你刚才吹的口琴曲叫《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要不要我再唱一遍,你好好学学?” 黄满元却摇了摇头:“郭大哥你唱得好难听,还是人家唱得好听。” 郭大路瞪起眼:“人家?人家是谁?我倒不信了,这大李朝的天下,还有人唱流行歌曲比我唱得好的!我这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黄满元从袖子里掏出一物:“这里面的男女就比你唱得好听--好听多了。” 郭大路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黄满元手里拿着的是一个mp3,这玩意儿,是他放在房间的隐秘的角落里,用来录音监听的,可没想到,黄满元的熊孩子不知怎么就发现了,还摸索出了使用方法,拿来听音乐! 怪不得他嫌弃自己唱得难听呢,mp3里唱歌的那可是正宗的天皇巨星,首首都是经典名曲,又哪里是郭大路那只能在卡拉ok厅里乱吼的破锣嗓子能比的? 郭大路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自以为隐秘的事,全在无意中被黄满元发现了,他苦笑着揉了揉黄满元的头:“喜欢听里面的歌,你就留着吧,只是别让别人知道。” 黄满元老神在在地道:“别人发现不了。”说着,将耳机塞到了耳朵里,mp3小小的机身收在怀中,又将长发披散下来,将两条耳机线掩盖得严严实实。--呵,看他熟练的动作,不知道已经做过多少回了,就如同一个上课时嫌老师讲课无聊,偷听音乐的调皮学生。 这就是一个自闭症孩子和普通孩子不同了,如果是一向以机灵出名的李波发现了mp3,一定会大呼小叫,惹得所有的孩子们都注意过来,等到一阵胡乱摆弄,听到了耳机里的音乐,又会惊以为是什么法器,奇怪于这小小的器物,是如何将人关在里面唱歌的。可是黄满元却从来不会追究这些,他只知道,这玩意会唱歌,而且唱得很好听,这就够了。 郭大路和黄满元勾肩搭背,如同两个不良少年,乱哼着流行歌曲,进了自己家--戴着耳机哼歌的朋友都有这样的经验,自以为自己跟着耳机里的歌唱得很好听,其实旁人听来,却是实足的荒腔走板。 隔壁房间的郭进听见了,笑而不语,他知道每当郭大路这样乱哼歌,那必是解决了什么难题,而李华听见了,也只是耸了耸肩膀,他如今就算是见到郭大路在京城金殿上唱大戏,都见怪不怪了--吾科学一门的掌门小师兄,那可是自成修行一派的,凡间的皇帝高官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天,狗儿乱叫,鸟儿乱飞,郭大路要到天一阁修仙去了。 朱老村长特意拎了一篮子煮鸡蛋,说是村民们的心意,让郭大路带着在路上吃,穷家富路,怎么也不能郭大路在求仙的道路上饿趴下了不是? 郭大路哭笑不得,他现在也算是小有身家,打出后龙先生的招牌,各地卖雪糖的杂货铺怎么也要卖点面子,哪里需要拎这样沉一篮鸡蛋?但这总是乡亲们的一番心意,好说歹说,捡了两个蛋塞在怀里,这才罢了。 郭进由浩哥儿陪着,将郭大路送到了村口,倒也没有什么儿女情长,他是军将出身,最不耐烦这种生离死别,儿子郭大路如今也长大了,总不可能再如同小时候那样莫名其妙就失踪了,他就等着郭大路从天一阁修行回家。 虽然因为儿子五行不全的原因,成不了金仙,但如果能学几个术法,强身健体,那也足够了,他在家里,也安安稳稳尝尝当老太爷的味道--倒是有一事,郭大路此次求仙回家,年龄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该给他找个婆娘了。他郭进险死还生,一定要抱上大胖孙子才甘心。 其他一应诸人,李华、大妞、李波、傻大个、王德恩等等,都有事在身,郭大路特意叮嘱不要来相送,所以这送别现场,倒也没有哭天抢天,依依不舍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贪婪(一) 郭大路背上小包袱,冲着众人挥了挥手,转身就走,转过一个山角,相送的众人很快就看不到郭大路的身影了。 郭大路却在对面的山头,看到一个黑色的熟悉的身影,那是陈青黛,只是她一闪而逝,奇怪,怎么没看到白素贞前来相送? 郭大路并不知道,陈青黛回到洞府,就冲躺在床上的白素贞道:“好啦,你的主子加情哥哥这下走了,去求他的仙去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妖与凡人已经有别,人妖相恋,不容于世,如果郭大路真成了仙,那你就更没可能与他相处了,神仙和妖怪,天生就是死对头。在神仙眼里,我们这些妖物只是一些皮毛骨肉可以用来炼丹药的下贱生物。可你倒好,拼着损了自己大半成灵力,也要用黄梁一梦术助他学习那所谓21世纪的知识。郭大路那臭小子怎么知道,他在梦中呆得时间越长,你消耗的灵力就越大,他在梦中整整呆了十六年,差点把你的身子骨都拖跨了。” 白素贞轻轻咳嗽了几下,笑道:“我愿意为他付出所有,我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区区一点灵力算得什么呢。姐姐,他离开了后隆村,我又功力大损,后隆村的安危可就托付给你了。” 陈青黛冷笑了一声:“那些凡人的死活何事?我只顾替盯着那只垃圾桶就是了。这个混蛋,居然宁肯相信形同白痴的黄满元,也不愿意将垃圾桶交给我保管!” 白素贞知道陈青黛面冷心热,轻笑一声自去修炼。 话说郭大路一路晃晃悠悠,来到了鄞县城,守城门的,正是汤和--郭大路第一次进城赶集市时,差点因为在公厕外书写积肥法,被汤和当反贼抓了--自然,如今汤和哪里不知道郭大路的大名? 县学李华夫子拜在郭大路门下,尊他为师兄,典吏黄学恒和他称兄道弟,更把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托在他的膝下,就连随天使而来的京城的大人物邹师爷,也与他兄弟相称,汤和一个不入流的小衙役,如何敢得罪郭大路,忙将正在盘查进出城门乡民的几个快手喝退到一边,亲自上前迎候,堆着笑脸问道:“后龙先生,今日怎么有空进城?可是要到登仙阁去?” 郭大路被汤和一句话顶得脸红脖子粗,这汤和果然是有名的混人,有谁大白天的去逛伎院的,再说自己也只不过去过一次登仙阁,难道就因此传出自己好色之名了? 郭大路摸了摸鼻子:“汤和,胡说什么,我是去天一阁。”他掏出玉佩晃了晃:“天一阁的罗道友送了我此信物,邀请我赴天一阁一览藏书。” 汤和嘴巴张得老大,重重一拍大腿:“天爷爷,后龙先生你这是要去修仙啊!啊呀,小人第一次见到你老,就知道你不同凡响,这头角峥嵘,龙行虎步,头上一道白光--” 停停停,郭大路可正受不了汤和那张破嘴,再被他嚷嚷下去,没准儿就要说后隆村有龙脉了,他忙道:“汤和,天一阁离宫在何处?我自去寻他们,请他们告知我,该如何前往东湖的天一阁洞天福地。” 汤和腆起肚子:“小人这就陪后龙先生去天一阁离宫。” 天一阁离宫正在鄞县城的最中心,郭大路以前看到过的一片金顶建筑就是。所谓的离宫,就是各修行门派设在凡间的“外派机构”。管理离宫的人,主要是修行者们的亲戚--要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每当一个修行者得成大道时,总有一大帮亲戚门人因此而得势。 虽然神仙本人已经斩断了尘缘,但是凡间的官府却不敢得罪这神仙的亲戚啊,谁知道哪位仙人突然因缘未尽回头问起亲人之事,如果处置不好,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所以,这些神仙的亲戚门人就被官府修建专门的宫室安置起来,后来,修行者占用了大批良田,驱使百姓为他们的修行辛苦劳作,这些亲戚门人又被委托了差事,管理农庄山林。不知不觉间,这离宫的权利甚至比官府还要大。 后隆村因为被天一阁的楼岑之视做自己下凡间视察之所在,如同21世纪的城里干部下乡联络点,朱老村长又种得一手好葛草,所以没有怎么受到离宫人员的刁难,但是在其他乡村,村民却深受离宫之苦,因为这些人成不了仙,就格外贪图享受,官府又不敢得罪他们,以至于为祸一方。 要知道,以天一阁为例,第一代阁主成仙已经三千余年,他的亲戚门人一代代繁衍下来,人口总数翻了不知多少倍,他们不事劳作,做威做福,实实在在成了趴在大李朝肌体上的一个毒瘤,而这样的毒瘤,在天下不知还有多少。 相较之下,天一阁修行者多是读书人出身,好歹还约束着离宫里的门人,而在其他府州,各门各派的离宫为祸更甚。 郭大路从朱老村长以及李华、黄学恒处,也没听到天一阁离宫的太过离谱的恶行--自然,作威作福是免不了的,以他的性子,并不想与他们打交道,只是此次要去东湖天一阁,还得求他们,要不,自己连路都摸不着,只得捏着鼻子,由汤和陪着,来到了天一阁离宫的大门口。 天一阁离宫占地极大,在寸金寸土的鄞县城最中心,圈了极大的一块地,旁边就是月湖,那月湖严禁市民划船、钓鱼、游玩,也就官宦人家才有资格前来观景。 郭大路和汤和还没靠近那青石板铺就,上雕莲花的广场,就有一人匆匆跑了过来:“嘟,哪里来的野小子!好大的胆,居然敢乱闯天一阁!老爷我一张片子打发到县衙门里,打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郭大路心里一阵不舒服,这里只是天一阁的离宫,里面正经的修行者一个都没有,就这样做张做势,真正是嚣张到了极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贪婪(二) 汤和忙迎了上去,点头哈腰:“这位爷,这位后生小子可不得了,他就是如今后隆村大名大鼎鼎的后龙先生。后龙先生正欲前往东湖天一阁藏书楼观书。” 离宫的下人一怔,他身在鄞县城如何不知后龙先生的大名,只是没想到,眼前一身麻布衣服的乡下小子,居然就是号称以雪糖换金珠的后龙先生。 他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却依然高傲无比,抬着下巴道:“什么后龙先生,区区一个野外散修也敢称什么先生,你可看清楚了,这天一阁可是传承了数千年的名门大派,那东湖藏书楼里的典籍,可是你想看就看的?去吧去吧,休得前来啰嗦。” 郭大路也懒得和这种不知好歹的下人多费口舌,再次取出玉佩,在那离宫下人面前晃了晃:“我是受天一阁楼岑之道友所邀,前往藏书楼观书的。” 那离宫下人冷哼了一声:“什么楼岑之--等等,你、你说得可是新近阁主收入门下的亲传弟子楼上仙?” 郭大路倒不知道楼岑之从一个外门的弟子,突然成了阁主的亲传弟子了,想来应该是最近因为滴灌法一事,立了功劳,得了奖赏,含糊点了点:“正是,我如今可前往东湖了吗?” 那离宫下人忙行了个礼:“小的该死,冲撞了后龙先生,还请后龙先生随我来,见过离宫宫主。” 在汤和羡慕的眼神中,郭大路随着那离宫下人从侧门进了离宫。 离宫下人带郭大路七拐八弯,一直来到了一处偏殿,上了茶,请郭大路安坐,道:“我这就请宫主过来,与后龙先生相商前往东湖一事。” 郭大路谢过了,一边坐着喝茶,一边打量着离宫里的布置,这虽然是一处偏殿,却也极尽奢华,房梁上雕着各种木刻浮雕,讲述的是天一阁历代仙人修行的故事,地上清一色的水磨砖,光可鉴人,粗大的柱子一人环抱不过来,隐隐还散发着香味,儿臂粗的蜡烛摇曳着温和的光,坐下的椅子上铺着厚厚的绸缎。 后隆村的孩子们一年连件象样的麻布衣都做不了,这天一阁的离宫居然拿丝绸做垫子! 郭大路脑海中闪过四个字--民脂民膏! 过了,这实在过了。 郭大路相信,如果不是神仙相比凡人有着绝对的实力,老百姓早就揭杆而起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响,那引郭大路进门的离宫下人哈着腰,将一位中年男子带进了偏殿,那中年男子大声打着哈哈:“可是后隆村的后龙先生?下人无知,慢待了先生,在下俞大忠,能与后龙先生相识,实在是平生快事。” 郭大路见那俞大忠一脸忠厚老实的样子,果然人如其名,比身边的下人“忠厚”多了,连忙站起身,深深还了一礼:“是小的来得莽撞,请俞宫主见谅。” 俞大忠依然是未语先笑:“哈哈,某家早就想赴后隆村与后龙先生一悟了,今儿真是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快快快,换茶,换上好的茶。” 不一会儿,下人换了茶来,俞大忠拉着郭大路好一顿寒暄,显然,他对郭大路曾经有所了解,话中不时提起他的父母、山中异人、积肥法等,尤其是对积肥法赞不绝口,他笑道:“不瞒后龙先生,在下也有几亩薄田,早早就让佃农用了后龙先生的积肥法,虽然还没到秋收,可看那庄稼的长势,必然是个大丰收!说起来,我也是受了先生的好处的。当初为了得那印了积肥法的草纸,可没少让离宫的下人到那集市里的厕所方便。” 郭大路想起当初为了获得更多的人肥,想出的那个用积肥法方子吸引百姓上公厕的馊点子,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小子异想天开,让人笑话了。” 那俞大忠又拉着郭大路唠叨了半天,对他的雪糖、酒精等赞不绝口,他的信息倒也灵通,这酒精刚刚问世,市面上还没有销售,他就已经知道消息了,他特别关注,这酒精能否制成美酒。 郭大路陪着他聊了半天,面前的茶倒了好几回--大李朝的茶不是清茶,而是类似唐风的团茶,里面放糖放姜,等于是在喝古怪的饮料--终于有些不耐烦,咳嗽了一声道:“那个,俞宫主,在下前来离宫,是想得俞宫主之助,前往东湖天一阁藏书楼的,还请宫主给个方便。” 说着,又将楼岑之的玉佩亮了出来。 俞宫主哈哈笑道:“小郭(他和郭大路聊得熟了,直接以小郭呼之,不再先生来先生去的)能得楼上仙青眼,登天一阁藏书楼观书,实在是天大的福份,唉,不瞒你说,我白活了这一把年纪,都没资格上藏书楼呢。天天在这离宫呆着,要管一大群人的吃喝拉撒,俗务缠身,却又一事无成,惭愧惭愧。” 郭大路违心道:“俞宫主能者多劳,辛苦了。今后如果有用得着后隆村之处,尽管明言,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 郭大路此话只是客套,然而俞大忠却是眼睛一亮,他哈哈笑道:“小郭真是爽快人,唉呀,你不知道啊,这乡间百姓最是难打交道,明明种着咱们天一阁的地,喝的天一阁的水,伐着天一阁的山林,可是向他们收租就抱怨连天,今年幸好有楼上仙发明了滴灌法,离宫今后就可以少发一点口粮,多收一点租了,要不然,我这离宫上下只能喝西北风了。” 郭大路听到“少发口粮,多收租”,不禁一怔,他以前听朱老村长说过,村民给天一阁种葛草,每年能定期分到口粮,这就相当于工资了,虽然这口粮数量不多,但加上村民自己在后山种的薄田,倒也能勉强填饱肚子。而租子,则是占用了天一阁的山林,开垦荒田,必须要付的租金,否则,寸木不得出山。 郭大路惊讶地道:“为何施行滴灌法后,反而要减口粮增租子呢?” 俞大忠笑道:“那是理所应当的,楼上仙大慈大悲,推广滴灌法后,那群泥腿子可大大省力了,活儿轻松多了,这自然要减口粮,咱们天一阁总不能白养人不干活是吧?至于增租子那就更简单了,乡巴佬有更多时间打理自己的农田,收成自然增加,收成增加,咱们自然得增租子,这一进一出,可不能让乡巴佬沾了我们便宜。” 郭大路坐在丝绸坐垫上,却如坐针毡,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想出来滴灌法一事,原本是想让老百姓免受葛草浇水之苦,可没想到,这离宫居然如今贪婪,居然是一点便宜也不想让百姓沾,不,甚至变本加利,对百姓盘剥更甚!又减口粮,又增租子,这让老百姓还怎么活! 郭大路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课本《多收了三五斗》,位居社会底层的老百姓哪怕是丰收了,但因为政治经济大权都不在手里,根本没有任何议价的能力,被地主和大商人联手盘剥,多收了三五斗,赚得钱反而更少。 如今天一阁离宫俞大忠所做所为,也是同一个道理,修行者以及他们的附庸高居统治阶层的金字塔顶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百姓予取予求,而百姓除了忍声吞气,连一点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郭大路咬了咬牙:“这减口粮增租子一事,楼岑之知道吗?” 俞大忠挥挥手:“这种俗事哪里需要打扰上仙清修?我自然就可以做主。”他看到郭大路面色不佳,一拍手:“哈哈,我倒是忘了,后隆村可是楼上仙试行滴灌法之处,自然与他地不同,更何况还有小郭你在,多少得给点面子,这减口粮增租子一事,暂不在后隆村施行。” 好一个暂不施行,也就是说,今后施行不施行,还不是他俞大忠一句话的事。 郭大路心中对这开口就打哈哈的俞大忠深是厌恶,贪得无厌就是此辈!他道:“时候不早了,我想早点出发前去东湖,还请俞宫主指点明路。” 俞大忠又是打了个哈哈:“应该的,应该的,不过,离宫上下无数张嘴等着吃喝,我是一年到头愁白了头,此次小郭上门,我倒想结个善缘,听说后隆村的雪糖生意是极好的,我天一阁离宫在江南倒也有不少店铺,愿意帮助后隆村销售一部分雪糖。” 郭大路没想到,这俞大忠居然将手伸向了雪糖生意--原来他又是上坐又是上好茶,拉着自己夹七夹八一通话,伏笔就是为了插足雪糖生意,贪,真是太贪了!这雪糖虽然是后隆村出产,其实完全是郭大路自己的产业,又不用你天一阁的田地山林,郭大路费了好大劲儿,才从诸家手里夺得了一半食糖专营之权,凭什么好分处给你天一阁离宫? 郭大路心里愤恨,刚想一口拒绝,心中却是一动--这个俞大忠,如果自己不给他雪糖经营之利,他该不会就不告诉自己该如何前往天一阁藏书楼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轻视(一) 这家伙敢如此胡作非为?! 郭大路可是得了楼岑之的邀请,听此前离宫下人所言,楼岑之如今好象成了阁主的亲传弟子,地位非同一般,这俞大忠不过一个凡人,也敢从中捣鬼? 等等,这可不好说,想那《西游记》中,唐僧师傅不也得用紫金钵当好处,贿赂了佛祖手下的阿难迦叶,这才换得了真经?要不然,人家就敢用无字经来蒙人!唐僧可是金蝉子转世,佛祖最亲信的徒弟,都不得不屈服于这些潜规矩--这潜规则连佛祖也承认,并亲口道“子孙也是要吃饭的”。 郭大路试探道:“这雪糖生意经营之权,是公开拍卖的,天下商人都看在眼里,实在是分不出股分给俞宫主了。” 俞大忠听得此言,脸刷一下就板了起来,如同一条变色龙一般:“本宫事务繁忙,来人,送客。” 好家伙,这直接就赶人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前往天一阁藏书楼是当务之急,这等小人不值得自己花精力和他们纠缠不清,郭大路忙道:“雪糖一事今年的股份是没有了,明年再度开拍,我暗中给俞宫主留一份就是了,不过还得劳烦俞宫主派人参加一下拍卖会,过过明路。幸好咱们这是暗标,别的商家看不到离宫开的价,总之我会给俞宫主一个让你满意的进货价就是了。” 俞大忠立刻换了笑脸:“哎呀,下人真是不懂事,只知道上茶,怎么也不上点心,快快,给小郭端些点心果子来,等会儿去东湖可有好长路要赶,吃饱了才好上路。” 郭大路在心里骂道,姓俞的你才上路呢,你们全家全都上路!总有一天,你们这些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家伙,统统上路! 俞大忠并没有就此满足,又道:“我听说酒精也是好东西--” 郭大路气不打一处来,真想转身就走,再不去天一阁藏书楼观书了,只是想到老爹郭进的一双瞎眼,还有白素贞为了让自己能更好学修行,整整陪了自己十六年读书,勉强压住气,胡诌道:“这酒精一物其实是药用,当不得酒喝,这东西可是会喝死人的,等以后我另行酿制出美酒,定然送一份到离宫,让俞宫主品尝。” 俞大忠消息灵通,早就得知了邹鸣拿县城牢房里的犯人试酒精一事,的确听说一口酒精下去,就毒瞎了一犯人的眼,他这才压下贪婪之心,哈哈笑道:“那到时候就麻烦小郭了,只是离宫上下好酒的人多,一两坛酒可不够喝,怎么说也得七八辆大车。” 俞大忠敲了郭大路一顿竹杠,这才心情大好,吩咐下人:“来啊,取神行符来。”很快,下人端来一木盘,上面放着两张黄色纸符。 俞大忠对郭大路道:“将此符贴在双腿之上,法术就会自行发动,将你带到东湖天一阁。” 郭大路仔细打量着那两张纸符,上面画着他看不懂的符号,他问道:“使用这神行符,不需要吃素念咒什么的吗?” 俞大忠高高抬着下巴:“我天一阁诸上仙道法精妙,不象那些秃驴,施个法还要吃什么素,持什么斋,此符贴在腿上,只要你心中默想要去之处,但凡在大李朝境内,有山有水之处,皆可通达。” 呵,这神行符倒是好宝贝,做快递的如果用这神行符最合适不过,比电驴还好用。 郭大路也不客套,他是实在不想和俞大忠多待片刻,当下取过神符,贴在双腿上,大叫一声:“带我去东湖天一阁藏书楼。” 话音刚落,郭大路就觉得脚下突然生起一股风来,然后双腿不由自主就向前迈动,风声呼呼,已经冲出了离宫侧门,汤和在城门口,只感到影子一晃,就有什么东西从城门口跑了出去,他追着郭大路小小的身影嚷道:“后龙先生,一路顺风,小人等你学仙归来--”郭大路早就去得远了,哪里听得到。 郭大路双腿贴着神行符,差不多以高速公路120迈的速度在路上飞奔着,所过之处,人人侧目,有懂行的人道:“那是神行符呢,不知是何方上仙门下办差。” 郭大路在一时的新奇过后,很快就发现这神行符的问题来--风,风太大了!120迈的速度,自己又没有戴着风镜,穿着皮衣,风吹得自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要不是自己体质异于常人,拼命往麻布衣服里钻的风,将大量带走自己的体温,那就成了风干鸡了。 靠,这发明神行符的仙人,就不会再搞个防风护罩什么的? 郭大路肚子里腹诽着,一边还得小心控制方向,免得自己这辆“高速车辆”撞上的其他行人,这古代的大道可没有高速公路这样宽敞,道上行人、桥子、马车混在一起,路又坑坑洼洼,不小心撞上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郭大路最后不得不用一个笨办法--鸣笛。他在跑过一丛竹林时,随手摘了一截竹子,做成了短笛,放在嘴里,一路吹着笛子,警示他人提前让开道路。 神行符带着郭大路穿山越岭,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日升日落--怪不得俞大忠让下人上点心,让郭大路吃饱了好上路--这神行符可不带停车吃饭功能的,一经发动,不到目的地就奔跑不息。郭大路哪知道这个啊,幸好怀里还有两朱老村长送的鸡蛋,连跑边吃,倒也能填填饥。 神行符带着郭大路越跑越远离人烟,到了最后已经在密密的山林中穿行,脚下也早就没有了所谓的路,如果郭大路不是服过固本培元丹,比常人敏捷,力大,能及时避开前方的树枝、灌木丛,一不小心,就会被横岔的树枝刮得头破血流--这神行符在设计之初,可不讲究什么以人为本--就算如此,郭大路的一身麻布衣也被刮破了好几处,身上更是灰尘朴朴。这还没下雨呢,否则的话,郭大路会更狼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轻视(二) 这一日,神行符带着郭大路翻过一个山头,眼前豁然开阔,只见一个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湖出现在重重山峦之中,湖泊四周以及中央隐隐有亭台楼阁,其中有些楼台居然是悬浮在湖面上的--天一阁,这就是江南传承数千年的修行大门派天一阁! 神行符带着郭大路冲到湖边洁白如云的沙滩上,突然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了,郭大路猝不及防一时站不稳身--你妹的,这相当于高速上来个急刹车--顿时摔了个狗啃泥,幸好沙滩柔软,倒没有伤着。 郭大路爬起身,却又哎哟一声瘫坐下来,却是神行符带着他没日没夜的高速奔跑,拉伤了他的大腿肌肉,饶是郭大路体质比常人强,这时两条大腿也是酸痛不已,战战不止。 郭大路揉了半天腿,这才勉强支撑起身,放眼望去,东湖并没有桥与湖中心的各处建筑相连,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进内,他试探着向湖边走近了几步,突然,他迎面撞上了无形的屏障,再也不能往前半步。 那屏障无形无色,却又不伤人,只是将郭大路挡在外面,郭大路试着用力撞了撞,自己却反弹了回来。这应该就是某种防御类法术了,想来不要说郭大路,就是其他的神仙不经天一阁内修行者的同意,也不能强行入内。 郭大路想了想,掏出了楼岑之给的玉佩,举在手里,朗声道:“后隆村郭大路,应楼岑之上仙相邀,前来天一阁阅书。” 玉佩靠近那无形的屏障,突然闪过一道光华,一闪而逝,片刻一道彩虹从湖心中的一座建筑腾空而起,落到了沙滩上,一仙子显身在郭大路面前:“郭大路?你就是后隆村的郭大路?楼师兄离去时,倒的确说过你会前来。” 郭大路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向那仙子行了一礼:“小的就是郭大路,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仙子。【ㄨ】” 来者正是林远尘,她这段时间颇为逍遥,有树獠大棚相助,赤炼果长势极佳,眼看得自己就能再一次功力大进,林远尘喜出望外。不过,她如今更想着自己体内古怪的功德之力,楼师兄前去推广滴灌法以得功德,那自己今后,又该用何种修行之法,才能得功德之力呢?还有,这体内的功德之力,又该如何化为己用呢? 这段时间,林远尘也试着调动体内的功德之力,她此前是修水灵、木灵之功的,这两种功法虽然能调动功德之力,却极为勉强,运转并不如意,想来,这修功德应该另有法子,她也曾到天字号藏书楼翻阅历代典籍--她成了阁主亲传弟子后,就有资格随时出入天字号藏书楼了--可是至今没有答案,虽然有些书提到功德之力,认为它是万法之本源,却没有详细提该如何进一步修炼。 这天,林远尘正施放了一个小小的灼日术,来维持树獠大棚内外的温度差,突然听到楼岑之的信物玉佩带来了郭大路的消息,她是得到楼岑之特意叮嘱的,知道这郭大路虽然是凡人,却在滴灌法和树獠大棚等事上立有大功,尤其是赤炼果想要扩大种植面积,还需要他手里的树獠薄膜,所以立刻迎了出来。 林远尘亲眼看到郭大路,也有些诧异他的年轻,但修行之事看的是悟性和灵根,年龄大小并算不了什么,这郭大路能与楼岑之师兄相遇相识相交,也算是缘份,听说他体内,也有那古怪的功德之力,只是五行不全,无法修炼,这才想到天一阁藏书楼一阅群书,希望能找到修炼法。 林远尘也算是爱屋及乌,对郭大路这一凡人也颇为随和,她点点头道:“我姓林,你、你便称我为林姑姑吧。”其实林远尘的年龄比郭大路大多了,只是驻颜有术,看起来如同青春少女一般,让郭大路称姑姑,其实是便宜了他。--林远尘哪里知道,楼岑之私下里和郭大路是以道友相称的,平辈而交。一声姑姑,却是活生生把她给叫“老”了。 郭大路忙道了声“林姑姑”,从肩上的小包袱里,取出一叠东西,正是塑料薄膜:“这东西是我带给楼上仙的,我想交给林姑姑也是一样的。” 林远尘接过一看,正是数张树獠薄膜,欣喜地点点头:“这些树獠薄膜可以做好几个大棚,新添不少赤炼果,于青师叔祖知道了,必定喜欢。” 郭大路心里得意,任你仙人怎么神通广大,也不会想到,你们当成宝贝的东西,只是21世纪人们当垃圾扔掉的塑料袋。 这时,林远尘打量了郭大路一眼:“你怎么如此狼狈?这等样子,可不能进藏书楼,需得沐浴净身才是。” 郭大路低头看了看自己,他一路狂奔而来,到湖边时又摔了一跤,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果然形象不佳,就算是在21世纪,乞丐进图书馆都是人人侧目的,象杭州图书馆那样欢迎流浪人员进图书馆看书的毕竟不多,更不要说自己是到天一阁来求道的。 郭大路拿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林姑姑,对不住,我第一次用神行符,那个操作不够熟练,这才如此狼狈。” 林远尘一怔:“神行符?你从鄞县到东湖居然用神行符?离宫里的那些管事的真是糊涂了,该给你御风术才是。” 郭大路傻了眼,他明白过来,一定是鄞县离宫的俞大忠不满意自己不肯给他酒精,故意做了手脚,给了神行符而不是御风术,一听御风术这名字就知道,那必是能在天上飞的法术,自己根本不需要吃那样多的苦头,傻乎乎在地上乱跑,还吃了一肚子的灰。 东湖之畔,自然也有天一阁的低级门人修行的所在,林远尘当下就传音,让一门人将郭大路带下去,好生清洗干净,换了一身衣服,这才重新回到湖边。 林远尘这时已经做好了数个树獠薄膜大棚,种植赤炼果一事极为重要,所以这些粗活她从来不假手他人,而是亲手亲为,眼看着赤炼果产量翻了数倍,她心情极好,对郭大路也是很温和,亲自打开了禁制,带郭大路前往藏书楼。 天一阁有数座藏书楼,本着建藏书楼的范氏祖先的宗旨,所有的藏书都是对外开放的,无论是高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无论是凡人还是神仙,都可以前来阅书,只不过如今这一条已经明存实亡,天一阁禁制不开,神仙都不一定进得来,更不要说凡人了。 林远尘带郭大路前往的藏书楼,收藏的都是最低阶入门级书籍,相当于修行界的《三字经》《千字文》,如天字号楼里那些高深的典籍,郭大路连看都看不懂,甚至有可能被书上自带的灵力侵入神智,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郭大路平心静气,不敢东张西望,低着头跟着林远尘,有些地方明明没有路,只是湖面,可是踏上去,却可安然而行,随着轻风上下起伏的湖水,居然不会溅湿鞋子,这法术真真是妙不可言。 “到了。”林远尘站住了脚:“你可任意在这处藏书楼阅书,不得胡乱奔跑。” 郭大路忙谢了林姑姑,突然想起一事,红着脸问道:“林姑姑,如果我要方便,却不知该到何处?” 林远尘一怔,继而明白过来郭大路是问大解小解之处,她轻轻皱了皱眉,修行者不粘污秽,自然不需要方便,这天一阁里,哪有方便之所? 她从袖子里取出了十余枚枣子:“这是炎枣,服后可解饥渴,你如果看书看得饿了渴了,可服用此枣。此乃仙枣,不需要方便净身。” 郭大路自然谢了又谢,林远尘又叮嘱了他几句不可大声喧哗等等,倒是和现代图书馆的规矩差不了多少,这才离去。她也不担心郭大路到处乱跑,这天一阁内部看起来一片祥和,其实处处都有禁制,郭大路如果有什么二心,只要踏错一步,就会灰飞烟灭。 郭大路弯腰行礼,送走林姑姑仙子,这才转身看那藏书楼,楼不高,上下两层,尖檐飞瓦,典型的江南民居结构。楼层里放着一个个封闭式的大柜子,里面自然就是藏书了--这里的藏书并不是如现代图书馆那样开放式的立架,外形倒有些象大衣柜。 郭大路不无激动地搓了搓手,这里的藏书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花万金一阅,因为万金有价,修仙无价,哪个人心里没有修仙得道,不入轮回,与天地同寿的梦想呢? 郭大路放缓脚步,走到标着“甲”字的书柜前,轻轻打开了沉重的柜门,取出了一本经书,沉吸一口气,翻开,凝神看起来。 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那藏书楼中,自有夜明珠,一到夜间就放光华,光线极为柔和,在夜明珠下阅书,实在是种享受,郭大路根本没心思睡觉,没日没夜翻阅着藏书,饿了,就吃一枚炎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道非道(一) 此处藏书楼都是启蒙类书籍,平时倒也没有什么修行者前来看书,倒是便宜了郭大路,成了他的私人图书馆一样。 郭大路来天一阁阅书前,幸好在白素贞的帮助下,自学了整整十六年,弄懂了什么叫“婴儿姹女配阴阳,铅汞相投分日月。”知道婴儿是道教对铅之称,姹女则是外丹朱砂的术语,要不然,看着书里面的各种修行专用术语,非昏了头不可。 然而,随着一天一天的过去,郭大路看得书越来越多,他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无他,因为在所有的典籍中,没有一本书一句话,提到功德之力,该如何修的! 那些藏书中,有提点修行者如何修心参禅的,有讲解如何练丹配药的,有图文并茂地描绘种种珍奇异兽山野妖物,如何驯服它们,利用它们的皮毛肉骨炼制法器的,最多的,则是讲解修炼五行之灵力的种种法门的,可是没有一本书提到功德之力该如何修炼的。 没有,没有,一本也没有,一句也没有。 功德之力的修行,根本是失传的! 事实上,关于功德修行之道的失传,白素贞和陈青黛都已经隐隐在郭大路面前提起了,只是郭大路多少有些不死心,白、陈两女其实只是妖,并不是仙,修的也不是正经的法术,说难听点,只是依靠本能修炼的野狐禅,而天一阁却是天下正道,传承数千年的大派,天一阁的藏书楼里,理该有关于功德修行的记载。 可是,郭大路却失望了,非常非常的失望,他从甲字号书柜一直看到了丁字号书柜,却没有找到一本法术典籍,明白告诉他,功德该如何修炼。 这一天,郭大路坐在藏书楼的地板上,身边高高低低堆了一地的书--因为这处低阶藏书楼长时间没有修行者前来阅书,郭大路无意中散漫起来,干脆就将藏书楼当成了大学图书馆,抱了一大堆书来,摊在身周,随时可以翻阅比较。 郭大路往嘴里塞了枚炎枣,那枣子连核都没有,吞下肚子,暖洋洋的,精气神立刻充足,但他却是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摇头叹气道:“灵力、灵根、五行--都是这些玩意儿,如今的修行者,都已经忘记远古大神们是如何修炼功德之力的了吗?唉,这天一阁藏书楼,我可算是白来了,根本没有一本书明白真正的修道是什么。” 郭大路并不知道,就在他自言自语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向这处藏书楼走来,那身影正是于青。 于青最近心情非常好,先有滴灌法,后有树獠薄膜大棚,这都是他修行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仙草灵木培育妙法,最难得的是,这两个法子都不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付出少,而获得多,这是每个修行者最乐意见到的事。 凡事皆有因果,有来就有往,有得必有失,修行也是同样的道理,修行者为了获得灵力,突破修行境界,必须付出莫大的代价,更不知有多少前辈,一着不慎,溟灭在追求大道的途中,甚至不入轮回,烟消云散。 可滴灌法和树獠薄膜大棚,却能让修行者轻轻松松得到大量的灵药,助益修行,而这两个法子,都是出自天一阁天下,这怎么能不让于青乐开怀--我天一阁在修行界的实力将更上一层楼,到时,连天童寺的那些贼秃看见老夫,也不得不佩服我天一阁培育仙草之能。 只不过,此事有个小小的缺憾,滴灌法所用材料都是凡间常见的,取之不难,可这树獠薄膜却是于青活了数千年也没见过的。 树獠,这究竟是何种异兽?是飞禽还是走兽,或是水中游鱼?它身上的皮肤,怎么如此古怪? 于青甚至尝试着吃了一片树獠薄膜--当然这玩意儿根本没法下咽。 他哪里知道,这树獠完全是郭大路瞎编出来的。 于青听楼岑之提起过,这树獠薄膜是他从封神山中无意中得来的,于是翻遍各处藏书楼,寻找这树獠的产地、习性,如果能捕捉树獠,自行养殖,那就能获得源源不绝的树獠薄膜,产出无可计数的赤炼果。 可是于青几乎找遍了包括天字号在内的高阶藏书楼,都没有发现树獠这种异兽,他无奈之下,才想到低阶藏书楼碰碰运气,没准哪本启蒙类法术书里,会提到树獠呢。 然而,他刚走到藏书楼外,就听到里面有人正在叹气,说什么“这天一阁藏书楼白来了,根本没有一本书明白真正的修道是什么。” 于青一生爱书,天一阁藏书楼更是他的骄傲,听到有人贬低天一阁,气不打一处来,大步冲进藏书楼,挽着袖子吼道:“哪里来的大胆狂徒,敢道我天一阁是非?咦,你是个凡人?好啊,你、你居然将本阁如此珍贵的藏书胡乱堆在地上!” 郭大路突然见有人闯进来,吓了一跳,再一看,却是个齿红唇白,头上一对冲天辫,身着大红肚兜的小童,他又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了,还以为这小童也和自己一样,是走了什么门路跑进藏书楼来看书的凡人。 他哈哈笑道:“你这小娃娃,这书本来就是用来看的,而不是放在书架上被虫子咬的,这站着看,坐着看,躺着看又有什么区别,只要看书人开卷有益,那就是好的。要不然,再好的书,也只是一堆破纸卷。” 于青原本怒气冲天,只想一个震雷术扔在贬低天一阁藏书的狂徒身上,可是等看清藏书楼里的只是个凡人,他的火气就小了下来,他怎么说也是修行有道之士,不可能和凡夫俗子一般见识。 于青只当郭大路是某修行者的亲戚,花了重金托了关系,才到这低阶藏书楼阅书,他倒并不排斥此事,要知道,他乃一小牧童出身,靠偷听偷学才得了道,而天一阁立阁之初,也是不禁百姓前来阅书的,后来规矩才慢慢变大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道非道(二) 于青挥了挥手:“你懂什么叫修道,就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郭大路看到眼前的童子老气横秋在自己面前摆谱,正因为没日没夜泡在藏书楼却一无所得而沮丧,这时脱口而出道:“修道很难吗?我看这些书只讲灵力,不讲大道,走的其实都是斜门歪道。” 于青气得脸不脸,鼻子不是鼻子,呵,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居然敢这样胡吹大气,这处藏书楼虽然收藏的都是低阶启蒙类书籍,可对凡人而言,却都是极高深的法术了,有缘之人如果能修得其中一两个法术,就能享用终身。 于青气急而笑:“好好好,没想到我倒是遇上世外高人了,来来来,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正的大道?你要是说不出个道道来,我就把你扔到牛棚里,吃一嘴牛粪。” 郭大路看着小童瞪眼睛威胁自己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可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有什么难的?听我道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郭大路摇头晃脑,将《道德经》背了出来,他以为这《道德经》是修行者入门必读之功典籍,只是欺小童年幼无知,拿这最基础的典籍来蒙蒙他。[ 可没想到,于青初听此文时,一脸冷笑,可是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这段他从来没听过的经文,居然蕴含着无上的真义!--原来,大李朝修行者,居然从来不知有《道德经》,也不知有老子。不知道是失传了呢,还是在这个时空,根本就没有道家法祖老子此人。 郭大路在天一阁藏书楼内,随口背出的《道德经》,居然成了他的原创! 郭大路装完了逼,自我感觉良好,拍了拍于青的脑袋瓜:“小朋友,你觉得我这道如何?” 于青的思绪依然沉浸在《道德经》中,这经文初听简单,可越是回昧,越是觉得此文博大精深,一时间居然痴了,对郭大路无礼之举也没放在心上,愣愣地点了点头:“你这经文我一时参悟不透,闻所未闻,须得我好好思量。” 郭大路心里暗笑,这小童果然年纪太小,连《道德经》都没听过,这在21世纪,谁不知道“道可道,非常道”这几句话,还编成歌唱呢,是人都能念几句《道德经》来装逼。 他有心再捉弄一下小童,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梵唱,紧接着东湖畔有声音传来:“天童寺前来拜访。”那声音不高不低,似乎就在耳畔发声,却又传得极远。 接着,又是一声狮吼:“杭城武林门前来叨扰天一阁阁主。” 紧随其后的,却是一声龙吟:“东海钩鱼岛岛主有礼了。” 彩虹一现,林远尘出现在藏书楼中,她满脸都是喜色:“天童寺等几个名门正派前来东湖贺喜,以谢我天一阁推广滴灌法,助天下修行者修道。郭大路,本阁盛事临门,你这凡人不且在此久留,暂且归去,等今后有缘,再访藏书楼。于青师叔祖,你怎么在这里?各大门派来访,你不去相迎吗?” 郭大路其实已经对天一阁的藏书深感失望,早就有了去意,令他惊讶的是,那林姑姑居然叫小童什么师叔祖,糟糕,自己该不会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吧?唉呀,自己真是该死,修行者从外貌上是看不出年龄的,那哪咤大神不也是童子吗,一年到头围着肚兜。 幸好,于青依然沉浸在《道德经》中,对林远尘摇了摇头:“滴灌法是你楼师兄发明的,你也清楚前因后果,如今楼岑之外出,有客来访你陪在阁主座下就是了。我有极重要的事在忙,就不凑这热闹了。”说着,半眯起眼睛,喃喃背着《道德经》: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林远尘不敢打扰于青,郭大路更不敢惹这童子师叔祖,知道自己以貌取人闯了大祸,只想赶紧脱身而去,林远尘递给郭大路一张云符:“此符可带你回后隆村,只是在天上飞时万万不可睁眼,否则就会从云端掉落下来。” 郭大路连忙谢过林姑姑,又向依然坐着发呆的于青行了一礼,出了藏书楼,将云符往身上一拍,嘴里默念:“带我回后隆村。”顿时平地涌起一朵白云,将郭大路整个人罩在中间,缓缓腾空而起,晃晃悠悠向浙东飞去。 同一时间,东湖畔五彩光芒闪烁,却是与天一阁交好的各门各派为了滴灌法一事前来相谢,一时间东湖畔奇花盛开,鸟兽成祥,朵朵莲花绽放在东湖之上,天一阁阁主范冲子亲自带着门下弟子相迎,在天字号藏书楼下的广场上举办了一场盛宴,宴中以新近用树獠薄膜大棚培育出的赤炼果酬宾,令众宾客赞叹不已,都道天一阁一众修行者灵力大增,修行有成,不愧为大李朝正统修行界数一数二的大门派。 在一片热闹中,于青一人坐在藏书楼内,如老僧入定,苦苦参悟着《道德经》,他在那经文中,看到了一片全新的修行天地! 郭大路自然看不到天一阁的热闹劲儿,他老老实实闭着眼睛,被云符带着,在天上飞。他小时候听故事,听多了那些不听仙人的话,不该睁眼时睁眼,不该回头时回头,然后摔成肉饼,变成石柱的破事儿,自然是绝对不敢睁眼的。 虽然没有睁开眼,却能感觉到“坐”这云符,的确比神行符舒服多了,那云团倒似一个保护罩一样,郭大路耳听到旁边风声呼呼响,却并没有感受到冷风袭身,想来是云团将风阻隔在外面,云团内甚至似乎是恒温恒湿的,呆在里面极是适意。 唯一的缺陷是,云团在天上飞的速度并不快,要知道,云的速度是由风决定的,正常情况下,台风的速度也就每小时5、60公里,比高速公路的汽车慢多了,但好在云团可以在空中直线运动,不需要绕弯路。 郭大路在空中慢悠悠飞着,心中有些懊丧,此次天一阁之行,一无所得,这和入宝山却空手而回,没有什么区别,唉,难道自己真的修不了仙了? 郭大路苦笑,此次天一阁之行,除了在那个名为于青师叔祖的小童面前装了下逼,似乎啥收获也没有--如果把胆大包天捉弄天一阁老神仙也算是收获的话--幸好人家神仙大人大量,听了《道德经》,只是发发呆,没有责怪自己拿这种浅薄的东西来糊弄人。 郭大路在空中腾云驾雾,闲极无聊,干脆大声背诵起《道德经》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道德经》背诵起来朗朗上口,倒不似经文,更如一篇诗作,其实中华道家的经文极具内涵之美,如同诗词一般,郭大路越背越有味道,不知不觉间声音越来越大。 郭大路闭着眼,并不知道,随着他朗诵《道德经》,身处的云团突然大放光明,散出五彩霞光,他的声音由近及远,传送到了极远处,那山林之中,有开了智的妖物,听到朗诵声,钻出山洞,听得如痴似醉,碧波深处,有那通了灵的水族,听到经文,跃出水面,点头致敬,不知不觉间,凝集着中华灿烂文明的《道德经》传播到了大李朝,在各种五行灵力修行之外,又新增了一派修行的法门。只不过大道艰深,不知多少生灵因此而悟道,那就是各凭机缘了。 郭大路闭着眼背诵,渐渐的,沉浸入一股别样的意境之中,要知道,凡人生活在世间,容易为五色所迷,所以修行时讲究心静,不为外物所诱惑,只是人一睁眼,就能看到五色,尝到百味,听到各种乐声,哪里能够静下心来。 可是郭大路却因机缘巧合,身处云团之中,这云团自行屏蔽了外界的干扰,自成一个小天地,郭大路又口诵《道德经》引动了天地间的灵气,不知不觉间,居然让郭大路进入了通灵之境。 郭大路只觉得自己入如浸在一个大热水池中一般,全身热乎乎的,极为舒服,虽然闭着眼,却似乎感到整个身体都在通透发光,他并不知道,这是进入了内视的状态,是悟道的第一阶段。 郭大路有些诧异,有些不解,却知道,这样子让自己极为舒服,更重要的是,他不由自主更大声背诵起《道德经》来,要知道,这《道德经》乃道家始祖老子所创,凝聚着天地间至真至善的道,郭大路虽然不求甚解,只是一昧背诵,却也同样对他极有益处,不知不觉间,已经踏入了修行的门槛。 郭大路闭着眼,却似在声声经文中,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身体里的各种器官正在运转,血脉在流动,氧气和营养由红细胞带着运输到身体各处,他更看到了细胞膜、细胞核、线粒体乃至dna基因片段--这就是生命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吾今悟道(一) 大李朝的修行者虽然也锻炼金身,琢磨肉体,但是,没有一个人如郭大路那样,对生命的了解是如此深刻,修行者只知道照着典籍上记录的方式,服丹药,炼经伐髓,然而郭大路对生命的理解却是直接进入了基因阶段,知道基因决定了进化,基因决定了生命的发展。 郭大路在自己身上,除了看到血肉经脉外,更发现有一种淡金色的粒子,在自己体内无处不在,那粒子极细小,比细胞核还小,却又无处不在,五脏六脏甚至大脑皮层,都能感应到它的存在,这可奇怪了,生理卫生课上,可没说过人体内还有这样的物质啊? 郭大路只知道,这淡金色的粒子似乎并不会伤害自己,因为体内的卫兵--白细胞并没有攻击这些金色粒子,而其他的细胞似乎很亲近淡金粒子,会自发地吸收它们。 郭大路并不知道,这淡金粒子就是功德之力! 自从郭大路穿越到大李朝后,创滴灌法,传积肥法,制雪糖,酿酒精,作新书,不知不觉间,已经积累了众多功德在身,只是这些功德之力并没有经过正经的修炼,只是无拘无束,存在于郭大路的身上。 郭大路一时好奇,看到有大量淡金的粒子自动吸附在一段螺旋体--基因片段上,神念微动,驱动淡金粒子推了基因片段一下,顿时,有一处基因被这外来的力量扰动了--基因突变! 郭大路只觉得屁股后面忽地有什么动静,连带着身子的平衡都被打破,差点一跤跌倒。 他情急之下,一时忘了林远尘叮嘱过半途不得睁眼,忽地睁开眼睛,扭头向屁股后面望去,只一眼,他就魂飞天外--尾巴!屁股后面不知何时居然冒出了一根毛茸茸的尾巴,钻破了裤子,正在摇啊摇的! 见他娘的大头鬼!老子怎么变成猴子了?返祖也不是这样子返的啊! 郭大路刚闪过这个念头,才发觉自己居然睁开了眼,然后,他就惊觉身边的云团忽然散开,他一下子就从空中掉了下去--郭大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啊----- 啊----扑嗵,郭大路掉到了湖里,溅起高高的水花。真正是走了运了,云团消散时,下面正好是个湖,如果是陆地的话,这一下郭大路就摔成肉饼了。 不过,这也是郭大路体质比普通人强多了,从这样高的空中摔下来,就算是湖面也在重力加速度下变得和水泥地一样硬了,寻常人如果这样掉进湖里,少说也会骨折什么的,但郭大路只是感觉到浑身酸痛,他一阵狗刨游到了岸上。 郭大路并没有因为突然从空中掉落下来而过份惊慌,因为他有件更重要更要命的事情要做--他正一手揪着屁股里长出来的尾巴发愣,在空中时,当自己大声背诵着《道德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自己居然长出了猴尾巴? 这条新长出的尾巴很灵巧,在郭大路手里扭来扭去,自然地如同郭大路扭动自己的手指一般,郭大路悄悄扒下裤子查看了一下屁股,发现尾巴和屁股结合部位非常--嗯,非常完美,一点没有违和感,似乎打他出娘胎时,就已经长在了那儿。 郭大路用尾巴托着下巴,沉思着,这根尾巴,应该就是自己用体内那淡金粒子干扰了基因片段的结果了--如果自己猜得没错,淡金粒子就是功德之力,自己在无意中,用功德之力重组了基因,结果,就长出了尾巴。 好吧,其实人会长出尾巴没什么好奇怪的,从进化论的角度而言,人在胚胎时期就长有尾巴,所以郭大路只是轻轻动了一点基因,就长出尾巴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郭大路已经有些熟悉尾巴的存在感了,他甚至尝试着用尾巴摘了旁边树上的一枚野果,递到了嘴边嚼起来,酸涩的野果让他直皱眉,更让他皱眉的是--他发现自己无法收回这条尾巴了! 郭大路原本想得很简单,既然淡金粒子扰动基因片段长出了尾巴,那自己再重新动一下基因,将尾巴消失了就是了。 于是郭大路闭起眼,重新回味自己感应到体内淡金粒子的刹那间--嗯,果然再次感应到体内源源不绝流动的淡金粒子,很好,非常好,重新找到被自己修改的基因片段,对了,就在那儿,现在,重新恢复原有的基因排序--等等,怎么回来?!为什么淡金粒子不听自己的操纵?! 郭大路心慌意乱,不知为何,他明明能感应到功德之力--那些淡金粒子的存在,却根本无法操控它们,淡金粒子随机做着布朗运动,在他的器官、血脉、骨骼乃至细胞核、线粒体到处乱钻,却就是不听从他的命令,去改变基因片段。 见鬼!难道自己今后要一辈子拖着这根尾巴吗? 郭大路心急如棽,一次又一次用意义催动淡金粒子,甚至大声背诵着《道德经》,希望能因此加强对功德之力的控制,可是却没有一点卵用,尾巴依然长在屁股上。 我靠,郭大路这下理解为何在21世纪,科学家们对转基因这最接近上帝的技术如临大敌了,转基因能创造新的生命,可是万一这生命不受人类的控制,那可就大条了,就如同现在的郭大路,对身上多出来的尾巴一筹莫展。 叽叽叽,旁边的丛林里突然冒出几张猴脸,攀在树上,对着郭大路叫着,显然,它们误将郭大路当成自己的大个子同伴了,郭大路的尾巴下意识向野猴群摇了摇,气得郭大路一把捏住尾巴,硬生生塞回了破裤子里,捡了一枚野果扔向猴群:“走走走,老子可不是猴子。” 野猴群却并没有逃开,猴子这东西最是好奇,今儿遇到这个外来的大个子黑伙伴,顿时起了探究之心,挂在树上,冲着郭大路做着鬼脸,有几只母猴子,看到郭大路身强力壮--郭大路这身板在猴群中绝对是实打实的伟岸大丈夫--居然还抛起了媚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吾今悟道(二) 偏偏郭大路的尾巴还自发钻出来,向母猴子们摇了摇,这让郭大路死的心思都有了,干脆拉过尾巴,在腰间围了一圈,还打了个结,让你再摇! 郭大路在湖边折腾到天黑,终于不无沮丧地承认,这根尾巴暂时是变不回去了,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如今连身在何方都不知道,一眼望去,四周看不到一点人烟的迹象,想回后隆村该怎么走,一点头绪也无。 郭大路正坐在湖边发呆,腰间的尾巴不知不觉自行解开了,冲着旁边的野猴群摇啊摇,有几只大胆的猴子跑了过来,蹿到湖边喝水,原来此处是猴群惯常的饮水之地,郭大路无意中占了位置,幸好他被猴群误以为同类,否则的话,猴群非要暴力驱赶这个外来者不可。野生的猴群其实是极生猛的,它们不仅吃野果有机会也会吃些幼崽小兽,掏鸟蛋抓幼鸟,猴子是杂食性动物,可不是素食主义者。 猴群中有一只母猴腹下挂着小猴前来饮水,那小猴额头有缕白毛,看过去分外可爱,两只大眼睛骨碌碌盯着郭大路看,郭大路这时也从沮丧中恢复了精神--再怎么说,先得安顿下来,自己如今这样子,就算是能回后隆村也走不了啦,拖着根尾巴可怎么见老爹、朱老村长、浩哥儿、大妞他们啊。自己说好是去天一阁修仙的,如今修仙未成,反而长出了尾巴,这、这不成了妖怪了吗? 所以,郭大路不得不打消回家的念头,他下意识地用尾巴挠了挠脑袋,看样子,还得在这附近找一处地方住下来,参悟明白如果操控体内的功德之力,恢复自己的正常基因。 郭大路的肚子咕噜响了一下,却是肚子饿了,他想起来怀中还有几枚林姑姑给的炎枣,尾巴一卷,已经从怀里掏出了枣子,递到嘴边,郭大路将枣子塞入嘴里时,才惊觉自己又在无意中动用尾巴了,他苦笑了笑,没有再次把尾巴绑起来--顺其自然吧,恢复基因才是根本,绑尾巴是治标不治本,不对,连冶标也算不上,根本是无用功。 不过话说回来,这尾巴真是好用,就如同自己的第三条胳膊一样,果然,人是从猴子变过来的,绝大多数动物都有条尾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对宅男而言,多一条尾巴更是福音,一边打游戏一边吃泡面,顺便可以多按几下快捷鍵放个大招,两不耽误。 郭大路正无聊地嚼着炎枣,突然感到有谁正在扯自己的裤角,一低头,却是那只额头有缕白毛的小猴子,正蹲在自己脚下,眼巴巴盯着自己手里吃剩下的炎枣。却原来,这炎枣乃是仙物,香气四溢,馋得四周的野猴子们直流口水。如果不是看着郭大路这只“黑猴子”又高又壮,早就上前抢夺了。只有那只小猴崽,天不怕地不怕,闻着炎枣的香气,从母猴身上跳了下来,凑到郭大路身边,眼巴巴盯着他手里吃剩下的枣子。 郭大路看小猴子灵动可爱,将手里的半枚炎枣递到它身前,小猴子一把抓过炎枣塞到了嘴里,喜得叽喳乱叫。那炎枣虽然是仙物,却也只是顶肚饿,论到修行之能力,根本比不上郭大路垃圾桶里的剩饭,所以郭大路拿来喂猴子,却也不心痛。 郭大路现在心里反而放松了下来,最起码,此次天一阁之行还是颇有收获的,其一,确认了自己体内真有功德之力,而且可以修行,自己无意中利用功德之力触动基因,长出了尾巴,就是一次不成功的七十二变,既然可修行,那就是“吾今悟道也”,自可从容摸索,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修行之路来。 其二,《道德经》一文对自己的修行颇有助益,此次云中悟道,就是拜自己背诵《道德经》所赐。在中华传统文明中,还有许多道家经典,在现代人看来,那只是封建糟粕,是迷信,是古代人不理解自然现象而胡说八道,现在看来,这是大大的误会。 想来,《道德经》要在修仙世界里,才能焕发出效用,在没有功德之力的现代末法世界里,也只是一篇普通的修身养性的文章而已,可一旦在大李朝,配合以自己体内的淡金粒子--功德之力,就有莫大的威力。 其三,天一阁藏书楼里的各种现行的修行之术,对自己修炼功德毫无帮助,从今以后,可以绝了传统修仙之道了,功德之力的修行,只能靠自己摸索了。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自己穿越到这个架空的世界,已经带来了很多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的东西,再自创一门修行的门派,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我,郭大路,不求仙,我自己修仙!修一条独有的成仙之道! 郭大路一念及此,突然振身而起,对着湖面一声长啸,如龙吟似虎啸,惊得四周丛林的群鸟惊飞,走兽四伏,倒是他身边的猴儿们,围着他又叫又跳,手舞足蹈,颇似在向他礼赞一般。 天已经暗了下来,野猴群互相呼唤着,窜入了山林中,似乎是喝足了水,返回巢穴,那头有白毛的小猴子,却扯着郭大路的衣角,叽叽直叫,自从郭大路喂了它吃炎枣后,它就与郭大路极亲近,居然不再爬在母猴身上,而是缠着郭大路不放。 郭大路笑道:“猴崽子,扯着我作啥,是邀请我去你家吗?” 那白毛小猴似乎听懂了郭大路话,居然点头不已,郭大路倒也心生好奇:“好,反正我也无处可去,就随你走吧。” 郭大路将白毛小猴托在肩膀上,脚尖一点,就追随着林中的群猴而去,他虽然不能动用功德之力,但是身手却堪比武林高手,追逐群猴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他现在还多了条尾巴,在林中飞跃,自然而然甩开尾巴,攀树勾枝,别提有多灵活。 片刻之后,群猴来到了一处瀑布前,纷纷跃进了水帘之内,郭大路也跃了进去,脚一落地,他就惊呼一声:“我去,居然是水帘洞!” 只见瀑布水帘之后,居然是个极大的山洞,里面有石椅石桌,甚至还有石碗石刀等,活脱脱是郭大路抄袭的《齐天大圣传》里的水帘洞天福地。 郭大路在山洞里传了一圈,很快就弄明白了,这并非什么神话传说,小说家语的水帘洞,而是一处石器时代的遗址,那些石椅石桌是天然生成的,石碗石刀却是人工打磨出来的,洞壁四周还有用矿石染料做的壁画,画的是采摘狩猎的情景,画风极为原始纯朴,虽然只是几根线条,却充满了张力,尽情展示着原始人类与大自然之间的搏斗。 这天地造化真是神奇无比,大李朝所在的架空世界,居然和郭大路的原时空一样,人类也经进化而来,可不知为何,居然走上了修行的道路,而不象郭大路的原时空,走上了攀科技树的文明之途。 水帘洞正中有个极宽阔的大厅,可容数百人聚首,洞顶垂下无数乳白色的钟乳石,大厅之首有座天然的石椅,只是猴儿们屁股极不安分,在洞中各处跳跃不停,吵吵嚷嚷,那石椅居然空置着,郭大路也不客气,走上前去,坐在石椅上,居然坐得极是安稳,他玩心大起,笑道:“猴崽子们,这里就是花果山水帘洞,我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你们就是我手下的猴兵猴将,还不快快见过大圣爷爷!” 野猴子们哪里听得懂郭大路的话,顾自在那儿戏耍,只有白毛小猴子蹲在郭大路脚边乱叫,伸出爪子来,讨要炎枣吃。郭大路闹了个没脸,自嘲道:“没有金箍棒,果然冒充不了孙大圣,得,连这群野猴子都骗不了。”他又扔了一枚炎枣给白毛小猴子:“自己去玩吧,我得好好参悟《道德经》。” 郭大路在石椅上盘膝坐了下来,微闭上眼,口中念着经文,让自己再次感悟到那在云团之中悟道时的一刻。 郭大路闭着眼睛没有注意到,石椅下的白毛小猴子原本在那儿抓耳挠腮,可听着听着,居然安静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它学着郭大路的样子,盘膝而坐,五心向天,也闭上了眼睛,象模象样的打起坐来。 郭大路渐渐的沉浸到了自己的天地之中,他再一次内视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看到了无序乱动的淡金粒子,等等,不对,淡金粒子并不是无序的,随着郭大路背诵《道德经》,那些淡金粒子以极缓慢的速度,在郭大路体内流转起来,虽然速度极缓,但一圈流转下来,郭大路全身说不出的舒坦。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功行小周天? 郭大路喜出望外,连忙加速推动功德之力的小周天循环,可是心念一动,淡金粒子再次乱动起来,郭大路一惊,知道自己着相了,心乱了,忙收起杂念,无我,无相,无执念。(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吾今悟道(三) 郭大路看过不少关于修性悟道的小故事,诸如什么明镜本无台,何处染尘埃;不是风动不是树动,是心动了。可是真要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却是极难,种种杂乱的念头总是会不由自主冒出来,刚刚有序运行的淡金粒子,又会再次被打乱。 莫慌,莫慌,郭大路安慰着自己,想想,仔细想想,刚才在云团时,自己的感受究竟是如何的。 是了,在那云团之中,自己被云团保护了起来,风雨不侵,杂音不闻,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就像、就像在母亲的怀里一样!没错,就是母亲的怀抱!孩子只有在母亲的怀里,才最适意,最无忧无虑,因为他知道,有母亲保护自己,没有什么能伤害自己,只有这时,孩子的心,才是最安稳的。 可是,自己的母亲在哪里?自己虽然是孤儿,可也不是象孙大圣那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是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当自己刚刚出生时,母亲有没有抱过自己?她后来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抛弃了自己? 不知不觉间,郭大路紧闭的双眼,无声无息流出了两滴泪,那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无巧不巧落到蹲在石椅下闭目凝神的白毛小猴子的嘴角,小猴子舔了舔舌头,自然而然将两滴泪珠咽了下去。 郭大路思母流泪,心里突然一片空明,似乎在那一刻回到了婴儿时期,依然在母腹之内,与母亲的心一起跳动,与母亲一起呼吸,在那一刻,他不再是孤儿,而是与另一个生命相生相伴。 郭大路无意中进入了胎息状态,他体内的淡金粒子,以一种奇特的韵律起伏着,在他的体内缓缓流动,一周又一周,生生不息。 不知过了多久,郭大路突然睁开了眼,他的瞳孔金光四射,却又一闪而逝,脸带轻笑,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我如今也算是初步掌握了功德之力运转的模式了吧,中华传统文明果然博大精深,对我修行有着极大的帮助,只这胎息就让我获益匪浅。” 郭大路摸了摸自己的尾巴,轻喝一声:“变!”尾巴忽然消失不见,屁股上光溜溜的,这点疤痕都没有,似乎那尾巴从来不曾出现过,旁边的白毛小猴子也被惊醒,睁开眼睛,吃惊地看着面前“没有尾巴的黑猴子”,那母猴子惊觉到危险,急蹿过来,一把将白毛小猴子搂在怀里,冲着郭大路露牙大叫,警告他不得伤害小猴。可小猴子却不领情,居然一把推开母猴子,又跳到了郭大路身前--不知何时,这小猴子的力气居然比自己的母亲还大。 郭大路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变回来。”尾巴突然再次出现,在母猴和小猴前晃啊晃,母猴子一瞧,呵,这是“自己猴”,转身自去吃瓜果,小猴子却极好奇,跳上前来,拉着郭大路的尾巴哇哇叫,不知它为何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冒出来。 郭大路此次入定,有收获也有缺憾,收获是自己终于可以初步操纵功德之力在体内流传了,甚至还能稍微对基因片段做点手脚,缺憾是,自己对功德之力的如何使用依然没有成体系的了解,基本处于盲人摸象的阶段。 比如说,郭大路并不理解,功德之力运行小周天,对自己能起什么作用,只是本能觉得,这样做有好处,还有,对基因片段的改变至今只局限于一对碱基,其他的片段,他不敢胡乱摆弄,也摆弄不了,至于让功德之力如同五行之灵力那样招风唤雨,那根本毫无头绪。 总之一句话,郭大路对功德之力的修行完全是个门外汉,一切都要重头摸索。不过,这已经很了不起了,要知道古往今来,能开创一个门派的,都是有大智慧的人,郭大路如今也算是开派祖师爷了。 郭大路用尾巴拍了拍身上的灰:“也该回家了,耽误了这样久,家里人该着急了。” 那白毛小猴子似乎听懂了郭大路的话,叽叽乱叫着,扯着郭大路的尾巴不让他走,郭大路拍了拍小猴:“小家伙,你还真把我当猴子啊,对不住,虽然咱们的祖先数千万年是一家,可现在我却是人,你只是猴子,除非你修炼成妖怪,否则的话,咱们之间连话也说不通。那,我这里还有两枚炎枣,都留给你吧。” 郭大路将炎枣塞给小猴子,默运功德之力,收起了尾巴,长身而起,向外走去,此时,洞内诸猴正在湖边饮水,只有白毛小猴子陪在他身侧,小猴子将炎枣塞进嘴里,依依不舍地跟着郭大路。 郭大路跃出水帘洞,正四下打量着,寻找着回家的方向,突然看到,水帘洞口有朵白云正飘荡着,古怪,怎么云团落得这样低,这水帘洞的海拔也不算高啊,难道是瀑布的水汽形成了云团? 这时,那云团居然缓缓向郭大路飘了过来,郭大路瞪大眼睛一看,突然跳了起来:“这朵云我认识!我靠,那不是天一阁的林姑姑赠送我的云符化出来的云团吗?就是这家伙,突然在空中散开,害得我掉到了水里!” 的确,那在水帘洞口徘徊的云,正是郭大路原本的“坐驾”,它居然并没有消失不见,甚至主动找上了郭大路。 听到郭大路的声音,云团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过来--拿小心翼翼来形容一朵云实在是古怪,但在郭大路看来,这云团就如同一条宠物狗一样,慢慢地靠近自己,却又有些害怕自己的喝斥,只要自己一有动作,就一溜烟跑走--不对,是飞走。 郭大路心中一动,默念《道德经》,居然在云团内感应到了淡金粒子,原本,郭大路在云团之中悟道,连带着影响到了云团,体内淡金粒子不由自主扩散开去,部分被云团吸引,如今那淡金粒子在云团内部形成了一粒小小的金珠,居然隐隐有成丹之势,这云团原本就是仙家法器,如今居然产生了初步的意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吾今悟道(四) 这并不奇怪,要知道,功德之力乃是创造之力,生命之源,是宇宙生灵最初的源头,云团得功德之力点化,已经开了灵智,并自动认赋予它生命的郭大路为主。 郭大路试着运行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全身散发着常人看不到的淡淡的金光,那云团果然受功德之力吸引,凑到了郭大路身边,挨挨挤挤,状极亲昵。 郭大路笑道:“你这家伙,可不会再将我从天下扔下来了吧?” 云团悄无声息将郭大路团团围了起来,连带着将白毛小猴子也圈在内,缓缓腾空而起,郭大路此次睁着眼睛,并没有出现任何异状,他内心明白,此今起这云团再不是天一阁的寻常法器,而是郭某人的专用坐驾了。不错不错,虽然这云团比不得大圣的筋斗云,速度极慢,可是在空中飞还是很拉风的,修行者嘛,就要这个范儿。 白毛小猴子倒也胆大,飞到空中并不害怕,反而爬到郭大路肩膀上,四处张望,突然,它叽叽乱叫起来,伸出爪子乱比划着。 郭大路冲着小猴叫嚷的方向低头一看,却见一群猴子正在下面的湖泊间饮水,小猴子的母亲那只母猴子也在,群猴闻声抬头,看到云端的郭大路和白毛小猴子,一阵叽哇乱叫,母猴子更是不解为何自己的孩子居然飞到了空中,急得在水里乱跳。 郭大路拍了拍白毛小猴子:“你瞧,你妈妈担心你呢,走,我送你回猴群,我也该回后隆村了。” 就在这时,小猴子却站在郭大路肩膀上又叫又跳,郭大路还以为小猴不舍得离开自己,突然发现小猴作势欲从自己肩膀上跳下湖去,忙一把搂住,正在奇怪,一眼看到,湖中央忽地冒出一条水线,朝着湖边的猴群笔直地冲来。 靠!这是什么玩意儿?尼斯湖水怪? 郭大路虽然不知水中有何物,却明白它分明是对猴群不利的,他好歹借猴群们的水帘洞悟道,也算有一份香火情,忙想把那水中之物驱赶开,不让它伤害正在饮水的猴子们,可是,郭大路很快发现自己悲剧了--他空有一身功德之力,却不会攻击性法术,根本没法强行阻止水中之物啊! 郭大路冲着云团嚷嚷道:“快!快降下去!”一边冲着还呆在湖水里戏耍的野猴子们嚷嚷着:“快跑!快上岸!危险!” 然而任郭大路扯破嗓子,也没有卵用,因为猴子们根本听不懂他的话,有的猴子看到郭大路在云团里又蹦又跳又叫,还以为郭大路是在和它们玩什么游戏,也叽哇乱叫,乱扑腾着水。而此时,水中的怪物离猴子们已经极近了,郭大路隐隐能看到水底下那数十米长的庞大的黑影! 来不及了! 郭大路一咬牙,“变!”他的屁股后面忽地长出一条尾巴,那尾巴极长极长,从空中直甩下去,一下子卷起正在湖泊中戏耍的野猴子们,将它们强行带到空中,野猴子们吓了一跳,但很快将郭大路这一举动当成了一种好玩的游戏,互相勾爪搭尾,如同童话故事水中捞月的猴群一样,连成一串,在空中晃啊晃。 郭大路的身子突然一沉,却是云团吃不住如此多猴子的重量,缓缓沉了下去,这时,那湖中之物看到嘴边的美食逃走了,顿时急了眼,巨尾一甩,哗一声,从湖水里高高跃了出来,张开血盆式的大嘴,向空中的猴串串咬了过来--鳄鱼!那湖中怪物居然是一条体长数十米的超级大鳄鱼!它的嘴巴比水缸还大,锋利的牙齿如同尖刀一般,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去!郭大路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如果掉到了湖里,也没把握和这样的凶兽一战!他情急之下大叫:“云团、云团快往上飞!”只有飞到空中,才能摆脱鳄鱼--这家伙总不会飞吧。 可是云团却依然在下降--人家也是有载重量限制的好伐--郭大路的尾巴上挂起着少说30多只猴子,云团实在是飞不起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巨型鳄鱼整个儿窜出了水面,尖牙森森,向挂在半空中的猴子们咬来,眼看尾巴末端的猴子们就会被它一口吞掉--顺带咬掉郭大路的半个尾巴尖,郭大路大叫一声,将尾巴奋力一甩,挂在尾巴上的猴子们被远远甩了出去,扑嗵扑嗵落到了远方的湖水里,鳄鱼咬了个空,轰一声,又落回了湖水里,溅起了高高的水柱,将半空中的郭大路淋了个透湿。 然而,危险并没有解除,群猴落水的位置离湖边还有一点距离,猴子们也知道了危险正在奋力向岸边游,巨型鳄鱼落水后,尾巴一摆,就继续向猴子们冲去,它在水里游戏得速度可就比猴子们快多了,郭大路急了眼,大叫一声“变长!”尾巴忽然又长了几米,他一甩尾巴,向水里的鳄鱼击去。 啪,郭大路的尾巴击中了鳄鱼,然后,有个卵用,鳄鱼一身皮堪比铁甲,和妖牛大黑一样,属于防御力顶格,郭大路的尾巴只是皮毛肉和骨头组成的,抽打在鳄鱼皮上,连个印子都没有。 巨型鳄鱼不管不顾郭大路尾巴的抽打,直追上野猴群,大嘴一张,湖泊里顿时涌起一个漩涡,将数只猴子卷进水底,消失在巨鳄的肚中,郭大路看得明白,其中一只被吞吃的猴子,正是白毛小猴子的母亲。 白毛小猴子尖利地嘶叫着,纵身从郭大路肩膀上扑下去,一头跃向湖泊,也不知道是想救母猴子,还是找巨鳄拼命,郭大路轻叹一口气,尾巴一卷,将白毛小猴子拉回到怀里,胳膊一收,将它搂在胸口,不让它冒失行动。 这时,其他的猴子已经爬上了岸,那鳄鱼却并没能上岸追击,也许因为它体形太过庞大,不利上岸爬行。 巨鳄在湖泊中转悠着,一双赤红的小眼睛盯着空中的郭大路和小猴子,突然,它的嘴一张,一道水箭从嘴里喷了出来,直向郭大路射来--好家伙,这巨鳄居然会妖法!郭大路忙驾起云团,躲过了水箭,巨鳄又喷了几次水箭,见打不中在空中乱飞的郭大路,缓缓又沉了下去。 郭大路按落云团,看看怀里冲着已经重新变得平静无波的水面撕心裂肺尖叫的白毛小猴,再看看逃到岸边的树上浑身湿淋淋的猴群,在心里叹了口气,弱,弱爆了,自己真是太弱了! 空有一身功德之力,却连一只妖鳄也对付不了,这妖鳄都会施展水箭这样的低等法术,可自己却只会摆弄一条尾巴--这尾巴就是用来抽人人家也不觉得痛呢。 丢脸,真正是丢脸到家了,自己还胡说什么要自创修行大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轰隆隆,湖泊边响起了一阵阵滚雷声,不一会儿,下起了阵雨,湖泊每到下午时,就会下起雷阵雨,这也许是四周都是高山,湖泊地处低洼的特殊地理环境造成的,水汽在这里凝聚不散,阴阳电离子互相作用,进而产生雷电。 郭大路却并没有避雨,任自己被雨水淋湿,心中百味陈杂,这修仙一道,果然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自己小有成绩,根本不足以自傲。 轰,湖心里突然冒出了一条水柱,巨鳄高高跃起,它的小眼睛盯着岸边的郭大路,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吞到肚子里尝尝味道的兴趣。 郭大路握紧拳头,却又无奈地松开,自己拿这巨鳄一点办法也没有,事实上,如果没有云团带着自己在空中飞,如果自己也掉进湖里的话,还真不一定打得过这巨鳄。 突然,郭大路眼前一花,却是一道闪电从湖面上飞掠而过,紧接着,霹雳一声,一道雷打下来,正中湖边的一株枯树,枯树被雷火点燃,冒出青烟燃烧起来。 巨鳄似乎有些畏惧天雷,不敢再挑衅郭大路,缓缓沉入了水里。 郭大路身子一振--这巨鳄居然怕雷?! 雷电这玩意儿的原理自己再清楚没有了,只不过是阴阳两种电子的作用,大自然中的雷电就积雨云中的阴阳两种电荷互相摩擦从而产生的。既然知道原理,那自己能不能利用雷电来除掉这只妖鳄呢? 在雨中,郭大路如同化身石像,一动不动站着,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在湖泊上空翻滚的浓重的阴云,阴云中心,隐隐有电光闪动,雷声如同战车一样,滚过来滚过去。 郭大路全力运行着功德之力,他的眼睛渐渐变成了淡金色,那是淡金粒子在他的眼中聚焦形成的,此时此刻,在郭大路的眼中,那阴云不再是普通的水汽,而是有大量黑白两色的小粒子在撞来撞去,当它们的数量增加到一定程度时,两者之间的碰撞就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那能量,就是俗称的雷电! 有趣有趣,原来,这就是雷电形成的情景啊。 只不过,自己又该如何引导这空中的雷电攻击湖里的妖鳄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吾今悟道(五) 雷电飘忽不定,妖鳄又能在湖中来去自如,想让雷电击中妖鳄可不是件容易事,如果有一根引雷针就好了,咦,有了,自己不如学福兰克林那样,搞个风筝拉条铁丝当引雷针,将雷电引到湖水里,湖水也是雷的导体,只要雷电够强,一定能让妖鳄尝尝电击的滋味! 郭大路的视线掠过雨中的山头--风筝这玩意儿的原料倒是较简单,山中的竹子可以做骨架,自己的衣服可以代替纸张,倒是风筝线,这玩意儿要用来引导电流,用铁丝最好,可是自己一时到哪儿找铁丝啊? 郭大路一时犯了难,总不成自己为了消灭一只妖鳄,还要在这里找矿石练钢铁拉铁丝吧?他下意识地伸出尾巴,挠了挠自己的头,咦,等等!尾巴!尾巴是骨肉,也是电的导体,虽然是不良导体,却也的确能导电!拿自己的尾巴做导电线效果不知会如何? 见鬼,这个真是个馊主意!那不是连自己也要被雷电给打死了? 不过,自己体内有功德之力,却不知道能不能保护自己,不受雷电的伤害? 郭大路左思右想,突然胆大包天--与其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反正自己修行功德之法举世皆无,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如果没有一定冒险精神,什么也不敢做,那还修个屁的仙啊! 郭大路说干就干,一拍屁股:“变!变长!变细!”他的话音刚落,一根细长的尾巴就从屁股后面冒了出来,郭大路让体内的功德之力运行小周天,护住心脉,然后将细长的尾巴一甩,向空中的积雨云甩去。【ㄨ】 轰隆,正巧一道霹雳响起,打在郭大路探向积雨云的尾巴上,将郭大路电得呲牙咧嘴,那个酸爽,我靠这就是挨雷劈的滋味啊。幸好郭大路有功德之力护住心脉,不然这一下雷击,就够他消魂的了。 郭大路摸了摸被电得怒发冲冠的头发,又瞅了眼被当作引雷针的尾巴,呵,除了尾巴上的茸毛被电焦了,别无大碍,哈哈,好极了,这功德之力真能保护自己! 郭大路玩心大发,将尾巴直探进积雨云的最中间,然后单手捏了个剑诀,指向旁边的一棵大树:“雷来!” 轰,积雨云中响起一个暴雷,闪光噼啪闪烁,引着郭大路的尾巴进入他的身体,经过体内淡金粒子的小周天引导,最后通过郭大路捏成剑诀的手指,打在了大树上,咔拉一声,撞腰粗的大树被劈成了两半,咯吱咯吱响着倒了下来。却原来,这雷电经过郭大路体内时,受到淡金粒子的影响,威力增加了数倍! 郭大路喜得抓耳挠腮,跳跃不定:“老子会雷术了!老子会雷术了!”轰隆,在一声霹雳中,郭大路惨叫了一声,浑身衣服被电得焦黑,却原来又是一个雷劈下来,郭大路来不及将雷引出自身,这一下却是自己生受了。 果然,莫装逼,装逼被雷劈,古人诚不我欺。 郭大路潜心静气,一次又一次摸索雷术--其实正确的名字应该是引雷术,身手越来越熟练,不仅自己再不会被雷电得头发直竖,而且能将雷电的威力通过自己身体内的功德之力这个“雷电倍增器”,威力放大到十倍,放电的距离可以精确控制在三十米内指哪儿打哪儿。 郭大路得意洋洋,妖鳄,老子来了!这一次,非把你电得外焦里嫩不可,老子不但要大吃一顿烤鳄鱼肉,还要披下你的皮给素素、黛玉、大妞她们做鳄鱼皮包-- 郭大路摩拳擦掌,正要招唤云团将自己带到湖泊上空,突然听到空中滚动的雷声渐渐小了下去,再抬头一看,原本压在湖泊上的积雨云正在渐渐散去,原来,这午后雷阵雨顾名思义,是一阵一阵儿的,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顿电闪雷鸣,豪雨如注后,积雨云缓缓散去,云开日出,这雨,居然停了! 没有了积雨云,郭大路又从何引来雷电啊? 我了个去,难道还得等到明天再次下雨,自己才能引雷电来对付妖鳄? 郭大路正在感到憋屈,哗啦一声响,却见妖鳄将巨大的头颅冒出湖面,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岸边的郭大路,却原来,雷雨散去后,妖鳄再无顾忌,重新又冒出头来,对郭大路的一身好肉恋恋不舍。 我靠,难道我居然被一只鳄鱼给看扁了不成?!郭大路气不打一出来,小子,等着,老子不扒了你的皮做包包,就算是白穿越了一回! 郭大路仔细思考着,其实阴阳电荷在大自然中无处不在,摩擦一下皮毛都能产生静电呢,积雨云之所以能产生雷电,只不过内部的阴阳电荷更多而已,自己能不能人工弄些云团来,搞个人工降雨--不对,是人工降雷呢? 郭大路突然看向身边的云团--自己的这个新坐驾,可不就是云团吗?只不过“身材”小巧了点,携带的带电粒子不够多。 郭大路拍了拍云团,如同拍着一只小狗:“我说,嗯,等等,我还没给你取名字呢,这样吧,干脆叫你小白好了。小白,你想不想增点肥啊?”--郭大路取名的能力依然其烂无比。 被称为小白的云团也许是蕴含着郭大路无意中扩散出来的功德之力,似乎真能听懂郭大路的话,云团幻化出一个没有五官的小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郭大路哈哈大笑,跃上云团:“想增肥容易啊,看这湖面,在太阳的照射下,正有大量的水汽蒸腾而上,你到湖面上逛一圈,将这些水汽全都吸收进体内,可不就增肥了?” 郭大路这点子在确快捷方便,事实上,此前的引发雷阵雨的积雨云,也是由湖泊蒸发的水汽形成,因为无法越过四周的高山,从而聚焦在湖泊上空,最终引发了定时下起的雷阵雨。 郭大路跳上云团,如同遛狗一样,在湖泊上空乱转,收集那蒸腾的水汽,还别说,云团还真的逐渐增大起来,郭大路小心观察,却看到云团内部也有淡金粒子跃动,心中微动,推动体内功德之力小周天循环,云团似乎得了感应,吸取水汽的速度更快了,体形快速膨胀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吾今悟道(六) 突然,湖面下一股水箭喷了出来,打在云团上,将郭大路淋了个透心凉,郭大路猝不及防,连带着云团也微微一沉,说时迟那时快,哗啦一声,巨鳄从湖面下猛窜了出来,一张大嘴直向郭大路和云团咬来。 郭大路大叫一声:“变!”尾巴忽地从屁股后窜了出来,一下子抽在巨鳄的鼻子上,顺势在它头上一点,借力整个身子一跃而起,啪一声,巨鳄一嘴咬空,只是咬在了云团上,生生将云团咬散了,轰一声,这才再次掉落到湖里。 郭大路虽然明知道云团原形只是水汽,受到纯力量性的攻击应该不会受伤,可还是担心地呼唤道:“小白,快过来。” 小白云团呼一下就飞到了郭大路脚下,稳稳将他托住,郭大路仔细一瞧,呵,那巨鳄一咬,居然将小白刚才好不容易吸聚的水汽给打散了大半,幸好,小白本身没有受损。 郭大路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盯着躲在湖水下若隐若现的巨鳄,恨声道:“小样的,你给我等着!” 郭大路再次小心翼翼驾着小白,在湖泊半空乱逛,同时紧盯着水面下的巨鳄,每当它有跃出水面的苗头,立刻升空,巨鳄又偷袭了几次,却次次落空,只不过用水箭喷了郭大路一身水,但它依然不死心,跟着空中的小白乱转。 小白吸聚的水汽越来越多,本身也越来越厚重,原本洁白的云团变成了阴灰色,内部隐隐有如同金丝一样的电光闪烁,郭大路站在云团内,全身心运转着功德之力,他已经感受到小白内部大量的电荷正在撞击着,随时将暴发出极大的能量,那就是--闪电! 郭大路在等,等一个机会,将巨鳄一击致命的机会,巨鳄的皮太厚了,把雷打在它的皮层上,不见得能重创它,打而不死,这巨鳄潜回水底,郭大路就拿它没办法了。郭大路又不可能天天守在湖泊边,终有一天是要回后隆村的,如果巨鳄伤愈出水,拿岸边的野猴群出气,那可就糟糕了。 郭大路拍了拍已经变成小灰的小白:“再降一点,再降一点。” 小白缓缓下降,离湖泊水面极近,都能从倒影里看到自己体内的游走的电光,然而,巨鳄却无声无息,似乎畏惧于雷电,再次潜入了湖底。 但郭大路却不敢放松,他知道凭着巨鳄贪婪的性子,它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这块肥肉逃走的,他越发让小白降低了在湖面上空兜圈的速度,几乎是停滞在了半空中-- 就在这时,水底下面暗影一闪,一个巨大的身影跃出水面,大嘴一张,一股高压水流凝聚成的水箭就向郭大路喷来,这支水箭是巨鳄运功良久形成,聚而不散如同实质,如果打在郭大路身上,那可就不是淋个稀湿的问题,而是前后打穿两个洞。 就是现在!郭大路长啸一声,屁股后忽地窜出一条尾巴,搭在云团中心,身子一矮,避开了水箭,直向巨鳄为了喷水而大张的嘴里扑去,右手捏成剑诀,直指巨鳄大嘴内柔软的咽喉,“小白!放电!” 金光一闪,小白--云团内部无数的电荷碰撞在一起,激发出巨大的能量,形成一道蛇形闪电,沿着郭大路的尾巴导电线,一闪隐入他的体内,又经他体内功德之力的放大倍增,通过他的手指释放了出来,霹雳一声,正中巨鳄柔腻的咽喉! 轰,巨鳄重重落回湖水中,溅起小山一样高的浪花,如同一条失去动力的潜艇一样,缓缓沉了下去,再无动静。 郭大路收起尾巴,跃回云团小白身上,一个劲儿催促:“快快,升空,升空。”原来,刚才那一道闪电已经耗光了小白身上所有的电荷,它的体形也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可没法子再给巨鳄多来一下电击了。 郭大路这引雷术实在太过粗陋,而且施展起来狼狈万分,这和那些修行者一张雷符一句咒语就能引来滚滚天雷,真真是有云泥之别。 郭大路趴在小白身上,紧盯着湖面,过了许久,湖底下终于有了动静,一团一团黑漆漆的泥浆水从湖底剧烈的翻滚了上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湖底胡乱挣扎,搅动了沉积了无数年的淤泥,又过了片刻,泥浆水不再涌动,有一个巨大的阴影缓缓从湖底浮了起来,哗啦一声,飘浮到了水面上。 是妖鳄! 只不过此时的妖鳄已经肚皮翻天,一动也不动了。 郭大路疑心妖鳄装死,用尾巴抽了它翻白的肚子几下,甚至将尾巴捅到了它半张着的嘴边,那妖鳄都是一动不动,这才确认是真死了。 郭大路拿尾巴打了个绳套,套住了妖鳄的嘴,让小白拖带着,一直拉到了沙滩上,全程目睹了郭大路和妖鳄大战的白毛小猴子冲上来,小爪子在妖鳄厚厚的皮上一阵乱挠,哇哇叫着,似乎是为了给母猴子报仇。 郭大路从水帘洞里寻了一把石刀来,运转功德之力,粗陋的石刃上笼罩上了一层淡金粒子,一刀下去,刀剑难伤的妖鳄皮就被划了开来,郭大路将鳄鱼皮扒了下来--这玩意不仅可以做女士最爱的包包,还能做上好的盔甲--刀片划到胃部时,却看到胃部高高隆起,郭大路一刀下去,破裂的胃里滚出几具猴尸,却是被妖鳄吞掉的野猴子,白毛小猴子的母亲正在里面。 可怜那母猴子在妖鳄的胃里,早已经被腐蚀得皮穿肉烂了,小猴子扒在母猴尸身上,一阵凄凉至极的哀号,其他的猴子也聚拢过来,面对同伴的尸体号叫不已,有的猴子还拿着石块树枝砸打妖鳄的尸体,算是给死去的同伴报仇。 郭大路叹了口气,帮白毛小猴子将猴尸掩埋了,将它捧在手里:“小家伙,你如今也成了孤儿,干脆,跟我回后隆村吧。”小猴似乎听懂了郭大路的话,抱着他的手叽叽直叫,点着头。 郭大路唤过云团小白:“小白,回后隆村,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路。” 小白将郭大路和白毛小猴裹在体内,无声无息腾空而起,借着风力,向东而去,郭大路调皮之心大起,大叫一声:“变,变宽!”他的尾巴顿时从屁股后甩了出来,迎风一晃,就变成了帆布样,风吹在这面不伦不类的帆上,小白的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郭大路嚷嚷道:“慢,还是太慢了!变,再变!” 这一次,郭大路的尾巴变成了螺旋叶片状,郭大路转动这特制的螺旋浆叶,如同给小白安装上了高速发动机,速度陡然大增,但郭大路还是不满意,拍打着云团道:“小白,你这样子不行啊,圆滚滚,胖乎乎的,风阻太大,你得把外形变一下,得符合流体力学嘛,对对,前面尖一点,长出两个翅膀,再来个尾翼,哈哈,就是这个样子!” 在郭大路脑洞大开的指挥下,云团小白将外形变成了现代飞机状,虽然整体还有些胖乎乎的,就如同游乐园里专门给孩子们乘坐的玩具飞机,但是这可比一团棉花糖的样子好不知多少,在郭大路尾巴螺旋桨的全力推动下,呼啸而去,眨眼就将湖泊、野猴群、妖鳄半解剖的尸体扔在了身后。 郭大路此次在空中,可以尽情睁开眼观赏风景,飞着飞着突然一怔,咦,这底下的景色好熟悉,如果自己没有认错的话,那不是封神山吗?瞧,那是自己降伏妖牛大黑的铁矿石山,那是自己初遇浩哥儿等人杀死巨蟒的林地,旁边不远就是自己曾经宿身的小山洞--原来,自己睁开眼从云团小白身上掉落时,就落在封神山中,离后隆村已经不远了,只是自己不知,傻乎乎留在湖泊边练起了功。这样长时间没有回家,便宜老爹、浩哥儿、大妞、李华不知该怎样牵肠挂肚了。 郭大路不由自主加快了尾巴螺旋桨的转速,恨不能一眨眼就回到家中,突然,他隐隐听到地面山林中传来喧哗声:“快看,天上那朵云还古怪!” “不好,是什么妖物吧?大家小心了!” “不对,妖物多驾黑云、怪风,而且我也没感应到妖气。这云虽然古怪,却是白云,不知是哪个仙家的法器。” “哞,哞--” “大黑,你冲着那古怪的白云乱叫什么?啊,别乱跑啊,小心车上载的矿石都掉落下来了!” 郭大路低头一看,乐了,山林中稀稀拉拉行走着一队车队,正是久未见面,正思念的浩哥儿、傻大个、李大眼、周木匠等人,他们赶着几辆板车,拉车的,正是妖牛大黑,此时,它正追着自己驾驶的小白号云飞机,在山坡上乱跑--显然,这货认出自己了。 郭大路尾巴一甩,掉转方向,向浩哥儿等人所处的山林降落下来,浩哥儿等人又是一阵嚷嚷:“糟糕!糟糕!那怪云冲我们来了!大家抄家伙!” 郭大路从云中探出头:“浩哥儿,休要惊慌,是我,我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吾今悟道(七) 浩哥儿拉开弓的手一松,一枝羽箭掉落在地,喜欢得一个蹦高:“郭大哥,怎么是你?!哎呀,你这都驾上白云了?这可真成了仙了!” 郭大路也有些得意,按落云团,收起尾巴螺旋桨:“此次天一阁之行倒是小有收获,成仙得道说不上,却也是初窥门径,略有所得。” 傻大个、李大眼、周木匠等村民们围上来,自然又是一顿寒暄,大黑冲着小白叫个不停,显然是感应到了小白身上的灵气,小白原本只是件法器,但自从沾染了郭大路的功德之力后,也有了灵智,说起来,和大黑一样,成了妖。 浩哥儿笑道:“郭大路回来就好,郭伯伯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可我们都知道他心里牵挂着郭大哥呢,也只有我姐大妞陪着他,才能宽松宽松心情。郭大路,你这次回家,要住几天?何时再回天一阁?” 郭大路摆摆手:“天一阁藏书也就那么回事,看过了,有个借鉴也就够了,我这次回家,就再不走了。” 傻大个自然是连声叫好,浩哥儿却皱了皱眉:“郭大哥,这修行得道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能得天一阁的赏识,入东湖藏书楼修仙,那可是天大的机缘,可不要因为俗世而耽误了。郭伯伯那儿自有我们照顾,后隆村一应事务有李师叔照应着,黄典吏如今正式任了县令一职,在鄞县一亩三分地上,对我们颇为关照,郭大哥,你还是放心修行去吧。” 郭大路哭笑不得,怎么自己还没到家,浩哥儿就把自己往外赶?就如同那些21世纪催着孩子们去上家教的父母一样。不过,浩哥儿倒的确是为自己好,一心想着自己能成仙。 郭大路挠了挠头道:“浩哥儿,你放心,这修行一事,我自有主张,唉,我把话说明白吧,我的修行路子,与寻常修行者大不相同,那天一阁的藏书对我并没有多大用处,再跑到东湖去,也是浪费时间。” 浩哥儿一呆:“我看郭大哥腾云驾雾而来,以为你自天一阁学仙有成呢。” 郭大路拍了拍云团小白:“这云团虽然是天一阁的法器,却经过了我的功德之力改装,与一般的云团大不相同。你瞧着吧,我如今已经初步掌握了功德之力修行的门道,今后,我一定会创出独一无二的功德修行大法!” 傻大个口没遮拦道:“没错没错,天一阁的仙没什么好修的,郭大哥自创一个门派,咱们一起跟着练。咱们义学学堂不就挂着‘科学’二字吗?咱们这新门派,就叫科学门,修的不是什么五行之灵力,而是功德--对,就是郭大路刚才说的功德之力!” 傻大个在荒田野岭中三言两语,就将科学门正式确立了起来,此前李华倒是宣扬过要立科学门派,但只不过做为一种凡间的学术,现如今,却是正式开宗立派,视为一种全新的修行之道了。 只不过,科学门虽然立,众人包括郭大路在内,却也不当回事,嘻嘻哈哈,乱认一通师傅弟子师兄师弟,郭大路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被称为师傅的,前儿什么瞎编的后龙先生已经把他给生生叫老了,最后依然遥尊莫须有的山中异人为师,郭大路依然是“郭大哥”“郭哥儿”一通乱叫。 一通乱后,郭大路这才看到,大伙儿车上拉的原来是铁矿石和煤矿,一问才知道,自己赴天一阁修仙这段时间,后隆村的村民们并没有闲着,雪糖依然在源源不断产出,通过马车、大船运到海外和全国各地,如今市面上对雪糖供不应求,后隆村的作坊日夜开工。 陶匠赵康带着一伙陶工,已经烧制出了一批陶制的蒸酒器具,蒸出了大量的酒精,只是这些酒精没有经过郭大路调配,算不得标准的医用消毒酒精,故装在上百口大缸里屯积在一个临时的库房。那库房日夜散发着酒香,引得鄞县城好酒之徒纷纷赶到后隆村乱转,有意高价换一杯酒精喝。 此外,随着滴灌法在全国的推广实施,后隆村派出了大批村民前往各地手把手传授技术,李华极是聪明,借机将后隆村的特产新版书籍、草纸、卫生裤等推广到各地,连带着其他几个作坊也是日夜赶工,源源不断的后隆村特产货品川流不息运输出去。 郭大路虽然前去天一阁修仙了,可大家还记得他专门跑到封神山找矿石,所以他人虽然不在,却依然将这开矿一事当成一件大事来办,安排出人手,天天到封神山内挖矿运矿。 不过因为人手不足,也没什么经验,只能开采一些表面上的浮矿,让大黑拉车,就这样,已经在后隆村堆积了许多矿石,就等着郭大路哪一天回家,教村民们炼矿--李大眼可是念念不忘郭大路曾经给过他一批不锈钢“宝刀”,有一天自己也能炼出这样永不生锈的神奇钢铁来。 郭大路看着平板车拉一路掉一路矿石,失笑地摇了摇头:“咱们真要把钢铁厂建设起来,这样一车车拉矿石可不行,怎么的,也得修一条窄轨的铁路,用牛马来拉起一列车--算了,说这话还有些早,咱们先回村。” 李大眼眼睛一亮,这铁路二字,顾名思义,应该是用铁做的--铁做的路自然是平坦无比,不象泥路一到下雨天就泥泞难行。可是,这铁可老值钱了,就是皇帝老官儿也没大手大脚到用铁在宫殿里铺地的啊,金銮殿上铺的金砖其实也只不过是上好的水磨砖,用铁来铺路,只不过是为了拉几车矿石,天爷爷,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既然这话是郭大路说的,那绝对可行! 李大眼吆喝一声:“大黑,跑起来,咱们回后隆村!做饺子,给郭哥儿接风!” 后隆村,李如海家。 咣一声响,门被推开了,二妞扶着门,气喘吁吁:“回、回--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吾今悟道(八) 正在和大妞一起做针线的郭兰英笑道:“二妞,咋呼啥呢,看你见天儿乱跑,一点没个闺女家的样子,可怎么说婆家。” 大妞放下手里的一件衣服--那衣服分明是郭大路以前随手画的不伦不类的影视剧里的古装样子--原来,郭兰英试着将郭大路“设计”的,不那么惊世骇俗的新式衣服,和大妞一起试制了几件,送给了自己的登仙阁的几个姐妹,没想到居然大受欢迎。 这女子的服装,是极私密的东西,一向以来,富贵人家的女子的衣服,不是自己亲手缝制的,就是专门的针线房的人做的,这衣服样子更是难得有什么变化--这衣服样式如果变来变去,就会被人骂为以色侍人,勾引爷们,所以,所谓的时装,在大李朝根本不存在。 但郭大路“设计”的衣服,却件件极是新奇,那可是无数现代服装设计师呕心沥血的结晶,要在电视屏幕上接受亿万观众挑剔的眼光,这衣服能不漂亮吗? 所以大妞和郭兰英送去的服装大受欢迎,如同卫生裤一样,渐渐流传到了富贵人家的深宅后院之中,供不应求。 郭兰英倒是个有心的,她从大妞处听了郭大路以前传授的一些商业技术,拉拢了后隆村一些针线活拿手的媳妇婆子,每人专做衣服的某个部位,然后集合到大妞家,由大妞和自己统一缝合,形成了一个极简单的流水线生产。 同时,她还异想天开,在衣服角落里缝上了三条斜杠,说这是一条路的样子,暗喻着这衣服是郭大路发明的--郭大路见了肯定要吐嘈,这三斜杠明明是阿迪达斯标志好吧,郭兰英难道你也是穿来的? 不过,这个暗记倒起到了意响不到的作用,如今外地专门有人求购有这三条斜杠的后隆村制衣,谁说古代人没有品牌意识? 大妞跳下坑,取过毛巾给二妞擦汗,柔声道:“二妞,你不是说去打猪草吗?怎么这样急又回来了?大太阳底下跑进跑出,小心中暑了。” 二妞一把抓住大妞的手:“姐!还打什么猪草啊!回来了!他回来了!” 大妞一怔:“谁回来了?啊,我知道了,是外出传授滴灌法的爹爹吗?不是说要去好几个月吗?” 二妞猛摇头:“不是爹--是大路!郭大哥回来了!” 大妞呆在当地,整个人被莫名的惊喜所包围,她原本以为,郭大路前去天一阁修仙,就一去不复返了。 这并不奇怪,数千年来,多少修行者抛家弃子,为了求得大道而割断尘缘,绝然而去,非如此,又怎么证得大道?仙凡有别,郭大路去了天一阁,成了神仙后,哪里还会记得封神山下破烂的后隆村,记得后隆村里有个叫大妞的乡下女孩子? 可是,自己总不能希望郭大哥修仙无成,黯然回家吧? 所以,当那天送郭大路离村后,大妞回到家里,躲在被子里好生哭了一通,一连几天,两只眼睛都如同大桃子,但即使如此,她依然强撑着身子,到郭家照顾郭进,因为她知道,郭伯伯心中比自己更痛,因为郭大哥是他失而复得的唯一的独子,再次尝到失去亲人的痛苦,对他这个瞎眼的汉子,实在是重大的打击。 其实不仅是大妞和郭进,后隆村的老老小小都认为,郭大路此去天一阁,就不会再回来了,修行者不恋红尘繁华,一应繁华富贵皆可弃,区区亲情又算得了什么?就连李华,也只是默默记录着往昔郭大路的一言一行,希望能尽可能多的留下他对于“科学”一门的论述,以传之后人,也算是遗泽一方。 整个后隆村,只有三人一牛,坚信郭大路是会回来的,三人就是浩哥儿、傻大个和黄满元,一牛就是妖牛大黑。 所以,当大妞猛然间听到郭大路回来后,惊喜之下,两条腿都有些发软站不稳了,靠着门框,半晌才应道:“他、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郭兰英已经跳了起来,翻箱倒柜:“大妞,我昨儿刚做的几件衣服呢,快,换上新衣服。” 大妞还有些发呆:“换衣服做啥?” 郭兰英从柜子里扯出了新衣,在大妞身上比划着:“傻妮子,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没听过吗?你就不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迎他?别忘了,这可是他亲身画的衣服样子呢。你穿上这身新衣,就是告诉他,他不在家的日子里,你夜夜没忘记他,一直在想着他。” 大妞羞得捂住了脸:“兰英你瞎说什么啊!我、我--谁没日没夜想他了?” 郭兰英凑到大妞滚烫的耳边道:“好妹子,你听我的没错,姐姐看多了男人,知道这男人啊其实和孩子一样,是要哄的,有时一件新衣,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在心底牢牢地记住你。” 大妞半推半就,终于抵不过郭兰英的诱惑,捏手捏脚,换起新衣还有新鞋子来,只是那衣服和鞋子是她第一次穿,郭兰英和她两人费了半天劲儿,依然没有折腾好,倒是二妞传到信后,一溜烟又跑回郭家去了。 郭大路家里如今热闹得如同一个集市,妖牛大黑和白毛小猴、云团小白凑在一起,在屋后空地上“聊天”,浩哥儿、傻大个、黄满元、诸小少爷等义学的孩子堵在门口,一口一个“郭大哥你总算回来了,李师叔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开新课了,这几天尽在复习呢。” 李华、朱老村长、李大眼、周木匠陪着郭进坐着,朱老村长笑呵呵道:“郭进啊,我早说了郭大路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不,放下修行的大事,特意回家来看你。不得了,他可是驾着云回来的呢,这可是成仙得道了啊。我真正是老糊涂,以前还说郭大路是五行不全之体,修不了仙呢。” 郭进笑得嘴都合不上,勉强板起脸,冲着郭大路道:“修仙可是大事,你怎么说回来就回来呢?这修仙之心不诚,可不中,我在家里挺好的,你--”郭进原本想说让郭大路这就回天一阁,却实在不舍得,顿了顿才道:“你在家住几天,就回去吧。” 郭大路给郭进端了杯热茶,笑道:“爹,没事,天一阁内有大事,我得了上仙的吩咐,这才回家的,并不是我私自回来,那白云还是林仙姑送的呢。至于修行一事,我自有主张,以后再和爹细说。” 朱老村长左右打量着郭大路,实在是忍不住:“郭家哥儿,你此次赴天一阁,真的学到修行之法了?我怎么觉得,你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呢?” 郭大路挠了挠头:“嗯,怎么说呢,我在天一阁藏书楼看了不少书,但里面讲的都是怎样修炼五行灵力,而我却是五行不全之体,所以,天一阁的修行经典对我却是一无用处--不过,幸运的是,这些典籍也给了我借鉴,让我另走出了一条修行之路来,只是我还没有一个详细的总结,不成体系,所以我刚才才对爹说,修行一事,以后再细说。” 众人听了此话,全都半张着嘴,半晌,李大眼才一拍大腿:“郭侄儿,你刚才话中之意,是你、是你自己另创了一套修仙的法子出来?这、这法子与千万年来修行的法子都不相同?套句读书人的话说,就是另、另辟--” 李华脱口而出道:“另辟蹊径。嘿,在我看来,掌门小师兄何止是另辟蹊径,根本就是独创一道,我科学一门原本就与大李朝现有诸门诸派大不相同,这修行也独创一道有何不可?郭小师兄,咱们这修行,就叫科学道如何?” 郭大路还没开口,挤在门口匆匆从县城赶来的李波却是双眼发亮,他抢着道:“郭大哥,我们也能修科学道吗?” 郭大路心中一动,他道:“你们等一等,且让我观察一下。”他功德之力凝聚双眼,向四周众人看去,只见人人身上都有淡金粒子在跃动,有的多,有的少,却是无论男女老少,都体含功德之力! 郭大路点点头,果然,如自己猜测的,后隆村众人因为跟着自己,参与了小到草纸、卫生裤大到雪糖、酒精等的发明制作,所以身上也带上了功德之力,就连王德恩,因为参与了人工孵蛋,身上也有淡金粒子。 郭大路脸带微笑,对众人道:“没错,咱们后隆村众人,个个都可以修行,修行科学一道,只不过,如今我对如何修行施展法术,还在摸索阶段,只不过驾得云,下场雨,引道雷什么的,其他的,还需我渐渐研究。” 轰一声,郭家屋子里顿时沸腾起来,人人七嘴八舌:“什么?咱们这样的泥腿子也能修行?”“这人人都有灵根,自然都是能修行的,只不过,修行可是要花大把的银子,吃丹练药,咱们庄户人家,哪有这样多钱?”“这修行是不是要天天念经打坐?咱们有做不完的活儿,哪有时间修行啊?别还没修成仙,肚子先饿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吾今悟道(九) 听着村民朴实的话,郭大路心中一笑,后隆村的村民真是太善良了,太纯朴了,他们一听说自己能修行,想到的并不是成仙得道后,就可以高居凡人之上,作威作福,而依然记挂着农活。 他扬声道:“大家静一静,我这科学之道修行之法,却与其他修行门派不同,不需要吃什么丹药,不需要打坐念经,只需要,劳动。” 大伙儿一下子静了下来,朱老村长摸了摸胡子:“劳动?就是干活嘛。这光干活,就能修行?” 郭大路重重点了点头:“没错,劳动,干活,就是修行!”他解释道:“据我研究,我科学一门修行的并非五行灵力,而是功德之力。而这功德之力皆来自我创作发明的种种新事物,而大伙儿在帮助我发明制造这些新事物时,自然而然,也就拥有了功德之力。所以我说,劳动就是修行。” 李华熟读诸史,倒对修行有自己的见解,他沉思道:“郭小师兄之言,颇有道理。我听闻远古诸神得道,都是为国为民,从来没有打坐得道的,如有巢氏、神农氏,是教万民盖房子,种田地,而得万民称颂,从而得成大道。倒是如今,个个只讲究个人灵力之修行,实则是落入微末小道了。” 李华看向郭大路:“郭小师兄,看来我科学一道的发展,都唯系你一身了,你发明的新奇事物越多,连带着帮你从事研究的我们,修行之力也就越高。” 郭大路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心里知道,自己“发明”新事物是极简单的,只要将自己肚里的东西都抄袭出来就是了,只不过,这对众人的发展以及今后科学一道的长远发展并不有利,他希望自己身边的是一群有自己独立思想,有着发明创新精神的劳动者,而不是唯唯诺诺,只知道唯自己之命是从的奴才。 郭大路缓缓看向众人:“人皆可以为尧舜。想那远古之神,也是起之于田亩,难道今人就不能为之?我在义学教的种种知识,就是希望给大家打开一扇通向新世界的窗户,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如我一样,发明创作新的事物,从而获得功德之力。” 大伙儿面面相觑,李大眼咳嗽了一声:“大家都来发明创新?这、这可能吗?” 郭大路突然问道:“我刚才说,你们人人身上都有功德之力,你们可想知道,谁身上的功德之力最多吗?” 大伙儿顿时转移了注意力,傻大个道:“我知道,必是浩哥儿最多,浩哥儿最先结识郭大哥,一直在他身边,郭大哥很多发明创作,浩哥儿都帮了手,自然是他身上的功德之力最多。” 李波想了想:“不对,该是李师叔最多,浩哥儿办的都是些小事,只不过费了点力气,李师叔印新书,编《三字经》,教化万民,自然该他的功德之力最多。” 也有人说该是李大眼、周木匠最多的,因为无论是草纸还是酒精,都是他们做出了种种器具制造而出。 郭大路招了招手:“满元,你过来。” 缩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地黄满元慢吞吞走到了郭大路身边,郭大路温声问道:“你那人工孵化进行得如何了?” 黄满元闷闷地道:“还行。” 郭大路笑道:“还行?怎么个行法?” 黄满元道:“鸭蛋鸟蛋我都孵出来了,前几天,我还从河边掏了一窝乌龟蛋,不过,其中有一枚蛇蛋,我也孵出来了。” 大伙儿都知道黄满元在折腾孵蛋的事,到处到集市上收购各种蛋不说,还跑到后山、溪边又是爬树又是扒沙,满天下找各种稀奇古怪的蛋,却没想到,他消没声儿地,居然还真折腾出一番门道来。 郭大路拉着黄满元的手,含笑看向众人:“咱们后隆村人人有功德,但黄满元身上的功德之力,最多。究其原因,就是他爱钻研,我只不过粗粗和他讲过人工孵蛋的法子,他就自己摸索出了其他蛋的孵化法,甚至还改进了我的不足,这就是创新!所以,虽然满元到我身边并不算早,因为个人身体的原因,义学上的功课也不算最好,却是功德之力最多的。” 众人哑然片刻后,哄一声闹开了:“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创新发明啊,原来功德之力就是这样得来的啊。” 门外,匆匆从城里赶来的黄学恒黄县太爷泪流满脸,祖宗有灵,你们听见了没有,咱们黄家的傻儿子居然也能修行,修的是功德之力! 诸小少爷不服气,在旁边嚷嚷道:“这孵蛋之法,我也参与了,为什么我的功德之力就比不过黄满元的?” 二妞在旁边撇了撇嘴:“诸小少爷,你就得了吧,就你那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做不了多久就嚷嚷着累,动不动跑到望江楼尝新出的美食的疲赖样儿,怎么和满元比?你身上有功德之力,就该偷笑了。” 诸小少爷转了转眼珠:“我也做了不少创、创新的,望江楼好几个菜都是我想点子改良的呢。” 大伙儿正在说笑,突然门口传来浩哥儿的惊呼声:“姐,你、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还有,这鞋子--天爷爷,这鞋底尖成这个样儿,能踩死人吧?” 大妞的声音带着委屈:“这都是兰英让我穿的,我、我不肯穿,她说郭大哥看了必定喜欢--我、我这就回家换去。” 郭大路站起身,大步走到门口,一眼看到,大妞正被浩哥儿、傻大个、李波等孩子们围在中间,孩子们冲着她身上的衣服指指点点,而大妞已经窘得手都没地方放了。 郭大路一咧嘴,差点笑出声来,赶快忍住--在他面前,大妞穿着一身民国范儿的月白短旗袍,下着黑色百褶裙,露着半截小麦色的胳膊和小腿,其实乡下姑娘露个胳膊腿并不算什么,孩子们都是要在田里山里干活的,穿个大人衣服改过的小褂,挽起衣袖、裤腿是常有的事。大妞如此穿着虽然新奇,却也说不上伤风败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吾今悟道(十) 真正惹起孩子们议论的,是大妞脚穿的鞋子,那是一双高跟鞋!嗯,其实跟并不算高,最多算是半高跟,和现代踩高跷一样的恨天高没法比,可这鞋子也已经够大妞受的了,她踩着鞋子摇摇晃晃根本站不稳,张开着双臂,如同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一样。 看到郭大路站在门口,大妞羞不可仰,心里一个劲埋怨郭兰英瞎出主意,拎起百褶裙,转身就想跑回家,却没想到动作幅度大了点,脚下鞋子的高跟咔一声就断了,哎呀一声,她直向后倒去。 郭大路一个剪步冲上去,将大妞扶住,随手脱下了那只断了跟的鞋子,瞅了一眼,就笑起来:“这高跟用硬木做可不成,吃不住力啊,你可别小看这高跟,我以前在课堂上跟你们说过压力和压强的关系,人体的重量压在这小小的一个高跟上,可是有着极大的压力的,只有硬度极高的上等钢铁才能撑得住。你要真喜欢穿高跟鞋,等我炼出一炉好钢来,再给你做就是了。” 大妞被郭大路大手扶着,又被他脱了鞋,一张脸跟红布一样,但听郭大路说,光为了给自己做鞋子,就要炼钢时,连连摇头:“郭大哥这可不成,这、这也太浪费了,这钢铁可老值钱了,咱们家的农具也舍不得用钢做呢,拿来给我做鞋子,这、这也太糟蹋了。我、我也不喜欢这鞋子,穿着这玩意儿,可干不了活。” 郭大路心说,你是没见过现代大炼钢铁牛逼的样子,这钢铁可是卖成白菜价的。 郭大路对大妞道:“你不喜欢高跟鞋也好,这鞋子虽然能衬托女子的体形,可是对脚和小腿都有伤害,而且穿得时间长了,会得静脉曲张。这种鞋子,就让那些以色侍人的女子穿吧,大妞你穿平底鞋挺好的,等我以后找到了橡胶,给你做个橡胶鞋,这样上山下田不怕虫咬水浸。” 大妞笑道:“这橡胶鞋我喜欢,一听就知是为咱们农家特制的,郭大哥,我等你的新鞋子。”说着,脱下另外那只半高跟鞋,拎在手里,光着脚就往家跑去换衣服。 看着青春活力,纯朴善良的大妞的背影,郭大路一怔,他发现,刚才自己说后隆村众人之中,黄满元功德之力最多,却是说错了,因为大妞体内的淡金粒子可比黄满元多多了,奇怪,大妞虽然也在指点下,鼓捣过养地龙什么的,但是并没有什么创新性的东西啊,为何她功德之力如此之高呢。奇怪,奇怪,真是奇怪。 众人在郭大路家里又说笑了一阵儿,这才告辞离去,人人都能修行,那可是了不得的好消息,大伙儿回家后,少不了要说道说道,细细想想,今后该怎样修行--嗯,郭大路说过,劳动就是修行,最后还送了大伙儿一首诗,叫什么“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这首诗好,原来只要辛勤劳动,大李朝的亿万百姓,都能成神成仙啊。 送走众人,郭大路对郭进道:“爹,我如今正在慢慢摸索应用体内的功德之力施法,早晚有一天,能将你的眼睛治好。” 郭进神情一僵,笑道:“你要做的正事多,爹的眼睛算不了什么--” 郭大路道:“什么叫算不了什么,这才是正经大事呢,爹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看到东西的,要不,我这仙可不是白修了。等我摸索出法术后,还可以让更多眼盲之人重见光明。” 郭进连连点头:“好好好,爹有大妞照顾,倒不觉得什么,但天下还有很多瞎眼之人,不知受着多大的苦,你早一日法术有成,早一日能让更多瞎子脱离苦海。” 郭大路比划道:“爹,其实据我所知,有些眼瞎的人,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毛病,只是眼睛的晶体变得混浊,我把这叫白内障,如果能消除变混浊的晶体,就可以重见光明。” 郭进听着郭大路兴奋的声音,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点头含笑。 这一夜,郭大路一入梦,就来到了井中洞府,他知道这必然是白素贞运用黄粱一梦来与自己相见,他兴奋地嚷嚷道:“素素,黛玉,我会法术啦,哈哈,七十二变还有雷术!” 陈青黛迎了出来,奇道:“你不是五行不全之体吗?怎么去了一趟天一阁的藏书楼,这就可以修行了?不应该啊,天一阁那些小气的酸秀才,也就给你这样的凡人看一些最粗浅的法术,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五行不全之人施展法术?” 郭大路得意地背着双手:“黛玉你说得没错,天一阁的藏书根本有个卵用,我如今的法术,全是自己琢磨出来的,怎么样,了不起吧。不信,你瞅,变!” 一根尾巴突然从郭大路屁股后窜了出来--其实郭大路早就想炫耀一下自己的“七十二变”了,只不过这尾巴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在村民们面前变出来,怕被他们笑话,所以只能拿到陈青黛面前显摆--谁让陈青黛也有尾巴呢。 陈青黛一怔,仔细瞅了瞅郭大路毛葺葺的尾巴,突然捧腹大笑起来:“七十二变?这根猴子尾巴就是你的七十二变?哈哈哈,笑死我了,猴尾巴--七十二变!哈哈,哈哈。” 郭大路有些尴尬,但很快又挺起了胸:“这变化可是我自己结合功德之力,与基因技术变化出来的,等我以后研究明白每个基因对的变化,未尝不可以真的七十二变,要知道,万物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基因,人和猪的dna相似度达83,和大猩猩是99,和果蝇则是79,所以,终有一天,我能真正地做到七十二变,不,是无物不变!” 白素贞缓步走了出来,白了陈青黛一眼,对郭大路柔声道:“相公,素素我相信你的能力,此次天一阁之行,说明天下现有的修行之法都不适合相公你,功德之力该如何修如何炼,只能靠相公自己了。” 郭大路点点头:“是,我也是这样想的,求人不如求自己,咱们不求仙,自己闯出一条路来!素素,我想过了,法术可以慢慢摸索,我先尽量想法子获得更多的功德之力,到时候,水到自然渠成。” 白素贞拍着手道:“正是如此,我看相公可以从大炼钢铁入手,这钢铁可是国之重器,无论民生还是军事,都离不开大量的好钢铁,高炉一起,相公的功德之力必然源源不断增长。咳咳咳--” 白素贞突然咳嗽起来,扶住门框,才稳住了身子,郭大路吃了一惊,身影一动,已经半扶半抱住了白素贞:“素素,你这是怎么了?” 陈青黛瞪着郭大路嚷道:“你这个呆子,素素施展强行黄粱一梦,极耗灵力,她的身子原本就不好,当初你躲在垃圾桶里让台风带着你上岸时,又曾经拍过素素一掌,伤了她的根本,这段时间,她思念你成疾,这身子越发不好了。” 郭大路仔细一想,果然,当初自己的确拍过还是白蚂蚁的素素一巴掌,可万万没想到,因此留下了病根儿,他忙道:“素素,我来助你疗伤。” 白素贞摇了摇头:“你连郭伯伯的眼睛都治不好,又如何知道该怎样医我?不过--”她的眼波流转,含羞带怯:“你身上有一物,却能给我极大的功德之力,我吸收后,就可疗伤。” 郭大路一迭声道:“那是什么东西?就算是我的血肉,我也愿意给你。” 白素贞凑到郭大路耳边,低语了几句,郭大路一呆,继而脸现喜色:“当真?” 白素贞垂着头:“这种事,我又骗你做什么?我早说过我的一切都是相公你给予的,当初在黑礁上春风一度,我已经得益非浅了,此次,只不过故技重施罢了。” 郭大路哈哈大笑:“这样子的疗伤法,我喜欢,再多治几次都没关系,总要让我的乖素素满意才是。”说着,打横将白素贞抱起,大步向房间内走去,甩在屁股后面的尾巴顺势将门给关上了。 陈青黛站在厅里,听着房间内传来的少儿不宜的声音,跺了跺脚:“这臭丫头,故意当着他的面装可怜,其实就是为了做这不要脸的事。不过,如此下去,臭丫头获得的功德之力却比我吃垃圾要多多了,难道我还要屈居一只小蚂蚁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羞人的声音终于停止了,郭大路和白素贞手拉手一起走出来,白素贞满脸春色,精神好多了,当真是腿也不软了,腰也不酸了,背也不弯了,郭氏祖传良药,谁用谁知道。 郭大路眼前一花,却是陈青黛冲到了他的面前,涨红着俏脸怒道:“这可不成,我不能屈居这小蚂蚁之下,姓郭的,我也要功德之力!” 郭大路一怔,继而眉花眼笑,一幅贼兮兮的样子:“黛玉你想要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虽然相公我刚刚劳累了一回,但为了你,再辛苦一番也值得,来来来,黛玉,让我们gotobed。”(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炼钢铁(一) 陈青黛不象白素贞,在郭大路脑海中自学过英语,不明白gotobed,却知道郭大路心里打的什么鬼注意,一伸手,啪,重重打开了郭大路的手,冷哼一声道:“想沾我便宜?没门!姓郭的,我、我要跟着你一起干活,就象你说的,通过劳动、创新来获得功德之力!” 郭大路一怔,收起戏耍陈青黛的心思,正色道:“黛玉你真的这样想?” 陈青黛咬着唇,点了点头:“我总不能一辈子吃那些厨房垃圾--素素早就告诉我了,那些能给我功德之力的宝贝,在你原本的世界里,只不过是没人要吃的垃圾。而且,我发现,如今光吃垃圾,我的功德之力增长已经远远比不上素素了。” 郭大路摸着下巴:“黛玉,你能想着通过劳动和创新获得功德之力,而不是坐享其成,这是极好的。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你如果跟着我做事,不能轻易动用法术--” 陈青黛抢着道:“是怕我的原型暴露惊着村民吗?你放心,我等会儿让素素帮我变形后,就将原本与生俱来的灵力都封禁起来,与寻常女子一般无二,就算是天一阁的神仙当面,也不会察觉我身上的妖气。” 郭大路道:“怕你暴露原型只不过是其中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我琢磨着,这通过劳动和创新获得功德之力,就绝对不能动用法术,否则的话,又何来创新二字?你只能依靠我在义学上教你的科学知识,自己动脑筋来做事,这才能获得功德之力,否则,只是一场无用功。” 陈青黛细细思索了片刻,重重点点头:“果然是这个道理,好,就依你的,我会把全身灵力都封印起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瞟了一眼郭大路,握起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就算是身为寻常女子,也是力大无穷,谁要敢来惹我,就让他尝尝我的拳头!” 郭大路正色道:“黛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名义上可是我在义学的学生,我怎么的也要讲究一个为人师表啊。”其实他心里的确存了逗弄封印起一身先天法术的陈青黛,虽然不至于真的一亲芳泽,可是握握小手啊,香香小脸啊,不妨沾点小便宜,却被陈青黛一眼看穿。 郭大路看向白素贞:“素素,你一起来吗?你总不能永远呆在这井底洞府里吧?义学的同学对黑白双姝可是很好奇呢,现在把你和黛玉的身份放在明处也好。” 白素贞柔声道:“相公,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考虑之中,你说得对,我和黛玉总不能一直藏头露尾的,如今义学里的学生越来越多,有不少还是从其他乡赶来上学的,其中不乏对我们好奇之人。我已经悄悄化形在旁边的荷花村买了个破草房,假装是远方落难之人在村里定居,我和黛玉是表兄妹关系,等慢慢和荷花村里的人混熟了,就再不用隐瞒自己的行踪了。” 郭大路连连点头:“这是个好法子。” 但白素贞又道:“可是我却不能和黛玉一样伴在你的身边,我觉得,我和黛玉最好还是一明一暗,如果我们双双伴在你身旁,万一有个什么不测,那不就被一网尽了吗?相公,你创科学一道,修炼功德之力,乃是夺天地之造化,如今科学门地处偏僻,不显山不露水,可如果今后兴旺发展起来,谁也不知道是否会引来有心人的窥视,甚至暗中图谋不利。所以,我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为好,隐在暗中,这相公打造狡兔之窟。” 郭大路轻皱眉头:“素素你说得对,你和黛玉一明一暗,的确更为稳妥,反正你我可通过黄粱一梦随时相聚,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到有心人的窥视,嘿,不用我科学一门兴旺,如今就已经有人盯上喽。” 白素贞笑道:“相公也已经查觉了吗?” 郭大路耸耸肩:“我又不是白痴,那邹鸣还有王德恩来得实在蹊跷,王德恩哪里是来报恩的,分明是安在我身边的一枚钉子!他整日价在后隆村探头探脑,到处打听,当浩哥儿他们不知吗?” 白素贞取出一个手机:“这王德恩来头可不小呢,我曾经试着动用法术,探查他的老底,结果却发现,他身上有极高明的法器护身,我不仅无法进入他的脑海,连隐形暗中窥视也不能。后来,我还是动用了你的手机暗中摄像,才发现他私底下的小动作。这是你前往天一阁阅书时,我录下的视频。” 郭大路打开手机视频,只见王德恩正在他自己的小房间内,神情肃穆点起了一束香,然后对着香燃起的烟,喃喃自语,仔细听,却是他正在背诵在后隆村打探到的一应情报。 郭大路想了想就明白了,指着视频中的香烟道:“这烟有古怪,王德恩似乎可以通过此烟,与背后的主子联络。” 白素贞点点头:“不错,此乃千里传音术,燃起此香,静心念诵,虽在万水千山之外,也能通音讯。看来王德恩背后的主子,为了查相公你的老底,可是下了不少本钱呢。要知道,这千里传音术即使在军中也很少用呢。” 陈青黛恨恨道:“这个王德恩还是被你亲手配制的酒精所救的呢,真正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要我说,干脆让我一口把他给吃了就是了,人不知鬼不觉,保证连根头发丝都不会被人发现。” 郭大路苦笑,陈青黛可是龙,吃个把人对她而言那是小事一桩,都不带嚼的,他摇了摇头:“王德恩就留着吧,他已经暴露了身份,如今是敌明我暗,这样反倒好,我们随时可以收拾了他,要不然,那邹鸣再想法子塞给探子来,变成敌暗我明,反而不好对付了。” 白素贞点点头:“相公说得是,如今随着咱们后隆村各处作坊的生意越来越好,外来的流动人员也越来越多,可不象以前,都是咱们后隆村的乡亲,知根知底的好管理。说实在的,已经有不少探子,千方百计跑到各处作坊,想打探诸如雪糖、酒精等的制作技术,我和黛玉已经收拾了几个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大炼钢铁(二) 郭大路瞟了瞟陈青黛的红唇,不敢问那几个探子是如何“收拾”了,他挠了挠脑袋:“虽然我心里早就想把那些技术扩散出去的--要知道,大李朝学我发明的技术越多,越广,我获得的功德之力也就相应增多,所以,我不在乎各路人马来偷师学艺--其实他们都是傻的,根本不需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做,只要堂堂正正到我的义学上课,都能学会这些技术。只不过,如今我各项计划的摊子还没有完全铺开,需要不少的启动资金,所以暂时还要留着这些技术赚两个小钱花花。素素,黛玉,今后再碰到这样的人,还请手下留情,把他们赶走就是了,尽量不要伤害人命。” 陈青黛瞪了郭大路一眼:“你这人,怎么象那些和尚一样啰嗦,你以为我把那些探子怎么了?我只不过弄一阵风儿把他们扔到东海里洗澡去罢了。” 郭大路嬉皮笑脸道:“是是是,我家黛玉最是温柔善良不过,是我胡说,是我胡说,不过这外来人员是该好好管理。这样吧,我让傻大个搞个暂住证政策,所有外来人员都要办证,按指纹,验血型,这样也方便我们管理,对了,我们还可以暗中用手机给他们拍照,建立档案,嘿嘿,这样一套齐全的户籍管理大招放出来,任哪个宵小都别想隐藏身形。” 郭大路在井中洞府与白素贞、陈青黛调笑,在他家的小偏房里,王德恩正对着快要燃烧尽的香烟,汇报着今天郭大路修行有成,回到后隆村的消息。 香烟里传来邹鸣的声音:“王德恩,你办得很好,继续收集郭大路的一应消息,尤其是他所说的大炼钢铁一事。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你娘给你在老家买了百亩上好的水田,等你回家,就不愁娶媳妇付不起彩礼了。” 王德恩知道,所谓老娘购买水田云云,只是邹鸣市恩的手段,忙恭敬道:“多谢大人栽培,小人一定尽心办差。” 香烟缓缓淡去,这一次千里传音结束了。 王德恩看着香炉里的灰烬发呆,自己充当邹鸣监视郭大路的耳目,真的好吗?郭大路此次从天一阁修行返回,都已经会腾云驾雾了,更听说他已经学会了雷术,自己一个普通人,只不过练过几年武,难道还能和一个修行者斗?如果有朝一日被郭大路发现自己暗中联络邹鸣,他招手一个雷劈下来,自己就灰飞烟灭了!什么百亩上好的良田,还有需要人照顾的老娘,都成了一场空。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一块玉佩,邹鸣说过,此佩是上等的法器,可以隔绝一切法术窥视,自己使用千里传音绝对不会被发现,可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呢? 不!不可能!如果自己真的被发现了,这条命早就没了--浩哥儿、傻大个他们可饶不了自己。 可是,自己难道真的一辈子当个暗探吗?暗探这活儿,知道的秘密越多越危险,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就会招杀身之祸,就算不被发现,功成身退,嘿嘿,搞不好因为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而被背后的主子灭口。 王德恩的拳头,握紧,松开,松开,握紧,他不甘心一辈子活在阴影之中,突然,他想到,郭大路今日说过,后隆村每个人都有功德之力,那白痴小儿黄满元只不过孵了几个蛋,功德之力就极大,今后等郭大路摸索出功德之力修炼之法,那后隆村人人都可修行。自己当初可也是参与过人工孵蛋的,难道说,自己身上也有功德之力?那自己,也有一天能修行? 果真如此,这世间的容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又有谁能让自己永远做一个不能见人的暗探!? 王德恩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德恩却不知道,他脖子上挂的玉佩,不仅可以侦测一应法术窥视,更可以侦测佩戴之人的心声! 在京城的一处房中,邹鸣抚摸着另一枚与王德恩脖子上的玉佩一模一样的玉佩法器,冷笑道:“狗奴才,居然敢起叛心,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原来,那连军中也难得的千里传音术,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邹鸣真正用来窥视郭大路的,却是王德恩挂在脖子上的玉佩,那玉佩法器极是神奇,王德恩在后隆村所见所闻,远在京城的邹鸣一抚玉佩,都能知晓。 邹鸣对郭大路极是重视,否则也不会动用如此难得的法器。邹鸣有一种直觉,他认定,对太子爷上位最有威胁的,就是郭大路! 可是,太子爷却并不如此认为。 当邹鸣匆匆赶到太子府,向太子汇报了郭大路从天一阁返回的动向后,太子却有些心不在焉:“如此说来,那郭大路已经和天一阁攀上了关系,勉强也算是不记名的外门弟子了?嗯,事关天一阁众仙,咱们且将这郭大路放一放。从嘉(邹鸣的表字),你不要再管郭大路的事了,我这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邹鸣大惊:“太子爷,这郭大路来历不明,怎么可以就此放手不管?” 太子有些不耐烦:“从嘉,你上次亲访后隆村,不是告诉我那后隆村和郭大路与我那个活死人弟弟并无瓜葛吗?既无瓜葛,又何必将精力放在一个乡野小子身上。那郭大路虽然发明了什么雪糖、酒精,毕竟是小道,无足挂齿。” 邹鸣还想争辩,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总不能说,自己凭感觉认为郭大路会危及太子爷争江山吧?太子爷想灭了后隆村上下数百口,那是小事一桩,可如果因此惹来天一阁仙人的指责,那就得不偿失了。 太子道:“从嘉,我这里还有几件大事需要你办。”说着,密密吩咐了一番。 邹鸣一听,顿时将郭大路一事扔到了脑后,大惊失色:“太子爷!你此番布局,可是为了对付二皇子?” 太子笑道:“从嘉,你不愧为我手下头号谋士,我这一番布局天衣无缝,你却一眼看出这是我为了对付我那好弟弟而去的。” 邹鸣大急,不顾礼仪,扯住了太子的衣袖,大声嚷道:“不可!万万不可啊!太子殿下,二皇子是非除不可的,可只有等你登基后,有大义名份在手,随时可以处置二皇子,可你现在还没有接受禅让,就杀死二皇子,那天下人都会骂太子不忠不孝不仁啊!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太子一拂衣袖,满脸不快:“从嘉,你说得道理我都懂。可是父皇迟迟不愿禅让,我听闻朝中依然有大臣在怂恿父皇重新启用我那好二弟,如果真到了那时,禅让一事必有反复。我不如快刀斩乱麻,除了二弟,也好让父皇绝了那点子念头,痛痛快快将皇位让于我。否则的话,如果是我二弟上了位,那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邹鸣见太子一张俊脸扭曲,咬牙切齿,知道他是彻底被至高无尚的皇位迷了心窍,有心再劝,却知道此时的太子什么也听不进,自己只会惹他不快,失了他的恩宠,他长叹一口气,行了一礼:“在下明白了,敢不尽命。” 太子哈哈笑道:“从嘉啊,事成之后,你当居首功,当初要不是你在户部做了手脚,二弟在南疆一战也不会败得如此之快,等我登上大宝,少不得赏你一个大学士。” 邹鸣脸色一变,他当年在户部运粮时,故意在粮食堆中浇水,以至于送到前线的粮食全都发霉变烂,前方的将士饿着肚皮挥不动刀枪,乃至大败,更有军士实在受不了饿,吃了发霉的粮食拉稀而死,最终造成将士晔变。 虽然此举将军功着著,夺皇位风头正劲的二皇子一举拉下马,可是在邹鸣心中,一想到无数为大李朝开疆拓土的将士,却因为自己一己私利,而死于非命,暗中一直内疚不已。 这一所谓的功劳,邹鸣一直藏在心中,只是安慰自己,太子才是众仙家认定的皇位继承人,二皇子如果非要争一争金銮殿上的那张龙椅,只会造成在大李朝万里江山动荡不安,内乱丛生,到那时,无辜死去的百姓只会更多,自己是怀着菩萨心肠,施霹雳手段,前线将士的牺牲,换来的是大李朝长治久安。 可今日看着太子为了早一日登上宝座那急不可耐扭曲的脸是如此丑陋,邹鸣突然心一沉,自己选择太子爷,真的对吗?或者说,众修行者门派支持太子上位,却将更为英明勇武的二皇子弃之不用,真的没选错吗? 众仙说,太子上位乃是天道,可天道究竟是什么?皇上他老人家,又为何迟迟不愿意禅让呢,难道说,做为太子的生身父亲,其实他更了解太子的本性? 邹鸣心中闪过无数念头,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向太子行了一礼,领了他的命,自去办差。(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大炼钢铁(三) 郭大路在偏僻的后隆村,并不知道朝廷内部的种种风云,其实他就算是知道了也没用,谁来做皇帝老官儿,都和郭大路和后隆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天下的老百姓该吃苦依然还得吃苦,江山换谁来坐都一样,小老百姓只要田里多打点粮就行了。 想农业增产,一要良种,郭大路手里如今已经有了土豆,但正在栽培中,看看21世纪的土豆服不服大李朝的水土,等种植成功后,就可以大面积推广了。 二是化肥,郭大路如今依然只能搞些土肥、农家肥,想要搞化肥,咳咳,这玩意儿难度有点大,暂时不用想这样远。 三就是农耕工具了,可别小看农具,在机械化农具代替人力前,好的农耕器具对增产丰收有着非常直接的作用。而且江南的山水并不适合机械化种田,就算是在21世纪很多江南的农民依然是人工种植小块的田地,这时就看出农具的重要性来了。 如今的后隆村乃至整个大李朝的农民,用的大多数是木头做的农具,稍微好一点的,在上面嵌块铁,这样的农具劳动效率有多少高,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郭大路要大炼钢铁,他的好钢可不是用来造什么神兵利器的,而是让农民们有一把合手的锄头、钉钯,有一架更省力的犁--许多地方农民养不起牛,是用人力来拉犁的,顺带着,让农民们家里有把好菜刀,有只好铁锅,用来学郭大路的新式菜肴--新式菜用油炒煎炸,只有铁锅才适合,原本的土陶锅也就煮个汤,拿来炒菜就不合用了。 这天,在李大眼的铁铺子里,当郭大路面对着李华、浩哥儿、傻大个、李大眼、周木匠、王德恩、黄满元、大妞等人描绘着自己大炼钢铁的前景和梦想时,大伙儿都听愣了,李大眼咧着嘴半天合不上:“天爷爷,家家户户都能用上钢铁做的农具,那、那得要多少钢啊?咱们大李朝有亿兆人口,就是一整座钢山都不够用的啊。” 郭大路心说这点子钢铁用量就让你们吓呆了?自己所来的世界,到处都是钢铁,就连铺路,都把钢筋往地里埋咧。 郭大路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一步一步来嘛,先让后隆村、鄞县城的农民,用上又结实又便宜的钢铁农具,然后再渐渐推广到全天下。”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可是见过封神山里的那座铁矿山的,矿脉绵延数十公里,光地表的矿石炼出来的钢铁就足够鄞县城所有农民用的了--关健在于,这钢铁是否足够便宜。 郭大路道:“炼钢这活是个系统工程,我想通过咱们后隆村培养出一批炼钢工人来,以后他们就是种子,把我们的炼钢技术传遍天下。” 大伙儿已经习惯了郭大路将自己“发明”的技术无偿流传开去,如今更知道郭大路因此可以增长功德之力,所以并不责怪他败家子,反而纷纷赞好。 郭大路一抬手,指着几个义学的学生道:“这几个学生是我特意从义学里挑出来的,他们对理工科比较感兴趣,他们就是我们未来的钢铁工人种子,来,给大伙儿做个自我介绍。” 这几个学生都是外村的,他们被郭大路挑选出来学炼钢,一个个激动非凡,在大李朝,不要说炼钢,就是炼铁都是独门不传之技,谁要是能炼出好钢来,那就是朝廷大把银子恩养着的大工匠了,拿的可是朝廷的奉禄,大小也是个吏了。 当下孩子们纷纷朝郭大路磕头,以谢他授艺之恩,郭大路忙扶住他们:“这些知识我以后要在义学里公开授课的,可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你们身为我的学生,只要认真学习就是了,磕什么头。” 然而在几个学生中,却有一个学生特立独行,并不向郭大路磕头,还叉着手道:“这一块好铁都还没炼出来呢,这就吹上了,姓郭的,你能炼出什么好钢铁来,倒让我见识见识。” 浩哥儿瞪大了眼睛,指着那挑衅的学生嚷嚷道:“黑妞,你是黑妞!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来学炼钢呢?” 那嘲笑郭大路吹牛的,正是陈青黛,她此时已经封印了全身灵力,成为了一个普通的村姑,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郭大路身边。 陈青黛白了浩哥儿一眼:“女子能顶半边天,我怎么就不能学炼钢了?古时就有女英雄妇好带兵上阵打仗呢。” 女子能顶半边天是郭大路嚷出来的口号,妇好的事迹也流传甚广--说起来也有趣,大李朝的时空与郭大路所来的原时空是似而非,有的历史面目全非,但也有一些人或事迹依然存在,有时也会出现张冠李戴、关公战秦琼的荒唐场面,这妇好的事迹,却是与原时空一模一样的。--浩哥儿顿时无言以对,但他还是不服气地道:“这炼钢要烧炉打铁,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样子,挥得动大锤吗?” 大妞上前拉过黑妞的手:“这位姐姐别听他们这些男孩子瞎嚷嚷,我看过你做的功课,在义学里是极好的,而且郭大哥这炼钢法一定与原来只知道用笨力气挥大锤不同,你一定能成为一个炼钢好手。” 陈青黛握着大妞的手,知道大妞身份非同一般,说起来,白素贞和郭大路是野合,并没有明谋正娶,可大妞却是青梅竹马,最近李如海还曾经私下找过郭进,商量过两人的婚事,郭进虽然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只说听听郭大路自己的意思--这就是父母之命了,正经说起来,大妞才是实实在在的大妇主母。 陈青黛对这个未来的主母原本是没什么好气的,说起来她可是认识郭大路最早的--黑礁之上,一人在礁上,一龙在礁底,相依为命,只是郭大路不知而已--可现在,连一个凡人女子都爬到她的头上去了。然而,面对大妞纯真的笑脸,陈青黛怎么也发不出脾气来,她咬了咬唇:“我叫陈青黛,小名黛玉,你是李家的大妞对吧,以后我们姐妹相称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炼钢铁(四) 大妞笑道:“这可好,黛玉姐,咱们俩一起学炼钢,把他们男孩子都比下去,我们女孩子虽然没有他们力气大,可一样能炼出好钢。” 陈青黛握了握大妞略有些粗糙的手,站起身,瞪了浩哥儿一眼,大步走到铁砧前,一伸手,拎起八斤大锤,铛铛铛,对着厚重的铁砧如同擂鼓一样一阵锤击,只敲得火花四溅,众人的耳朵嗡嗡直响。陈青黛这才放下大锤,气定神闲地叉腰打量了众人一圈:“我这力气,可打得铁炼得钢?”她乃是龙女,虽然封印了灵力法术,可是一身筋骨依然异于常人,挥大锤跟挥牙签似的。 傻大个拍着大腿:“我的天爷爷啊,这黑妞哪来这样大的力气?看她胳膊细细的,居然一身怪力啊。浩哥儿,你可被她比下去了!” 浩哥儿原本就不以力气见长,傻大个的力气就比他大,郭大路服了仙丹后,更是远远超过自己,如今,连陈青黛也超过了他。浩哥儿不得不服气,拱了拱拳:“那个,陈青黛姐姐,我刚才说错话了,那个今后在炼钢一事上,还请姐姐多多指教。” 陈青黛得意地抬起娇销的下巴:“好说。”她斜看了郭大路一眼:“我说,姓郭的,你是在看耍猴吗?快快,把你肚子里的炼钢好法子都说出来。” 郭大路一笑,他肚子里当然有各种各样炼钢铁的好法子,从炒钢、灌钢到土法炼钢、高炉炼钢,甚至电渣炼钢,一应俱全,自从在黄粱一梦中花了十六年学各种知识后,这些炼钢法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但是,这一次,郭大路却不想将自己的知识如同填鸭一样,事无巨细,统统塞给众人。 这样做看起来高效简单,但却并非良好的学习知识的方式。 众人想要获得功德之力,就一定要自行钻研、创新,郭大路可以指点他们,却不能事事包办,否则的话,今后就说不上进一步的发展和进步。郭大路需要的是一群有着自我思想和理念的创造者,而不是只知道按部就班,依样画葫芦的工匠。 类似的工匠在大李朝的工匠营里多得是,他们凭着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祖宗流传下来的所谓独门绝技混饭吃,却没有一点改进和创新,让他们自己动脑子想想祖宗的办法是否有缺陷,能否有更好的改进,那比杀了他们还难,他们会群起而攻之,骂你违背祖宗成法,搞不好还把你捆起来塞炉子里祭炉,平息祖宗的怒火。 他们是一群愚昧的奴隶,而不是郭大路想要的有着新思想的劳动者。 今天,郭大路要上一节课,一节现场课,他转过身,在身后早就准备好的黑板上,用石灰笔写了几个大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郭大路放下笔,拍了拍手:“李济民,你曾是军中老资格的铁匠,你来说说,这上好的钢铁是怎么炼成的?” 李济民是李大眼的全名,只是大家惯常叫他绰号,一时没反应过来郭大路点的是自己的名,等周木匠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才惊醒过来,不无慌乱地站了起来:“我、我说啥?我那些手艺,都是最粗陋不过的把式,郭哥儿一定有炼好钢的仙法,你直接告诉我们不就得了。” 郭大路笑道:“李济民,互相学习才能互相进步嘛,来来来,你放开说。” 李大眼瞅了瞅朱老村长,老村长缓缓点了点头,他才咳嗽了一声:“军中炼铁之法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和寻常的作坊一个样,只不过是拿矿石来,用木炭烧热后,融化成铁水,然后拿到铁砧上,用大锤反复锤打,炼出熟铁。然后,再由上好的工匠锻打,锻打一次为一炼,炼的次数越多,钢口越好,所谓的百炼精钢就是这样锻打出来的。不过,这锻打一活实在太苦太累,一般能锻打三十次,已经是上好的精钢了,真正的百炼精钢--嘿嘿,反正我是没见过。” 李大眼所说的法子,果然是大家极熟悉的,鄞县城就有铁匠铺子,见天儿看到工匠裸着上身,围着炉子,用长柄铁钳夹着铁块叮叮铛铛锻打不止,汗水伴着火星四溅,浩哥儿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样子,我以前还借李大叔的铁炉,自己化了铁水做箭头呢。” 李大眼笑道:“浩哥儿,你手艺粗疏,打出来的最多算是生铁,箭头吃不得力,射在盔甲上,当场就会崩碎,伤不了敌人。” 浩哥儿吐了吐舌头,他是瞒着大人做的铁箭头,虽然有心锻炼成精钢,可也没时间啊。 郭大路含笑问道:“李济民,想炼成精钢,为何要反复锻打?” 李大眼一怔:“为何要反复锻打?老祖宗传下的法子,就是这样子的啊。” 郭大路在心里叹了口气,看,这就是古代工匠的经验主义,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他耐心地道:“李济民,你也是老铁匠了,自己想想看,反复锻打的好处是什么?” 李大眼用布满烫伤疤痕的手指使劲挠着头,可怜巴巴看看郭大路,又看看身边的众人,喃喃道:“想想?我有啥子好想的,你让我打铁,那是没二话,可让我想想,我、我也说不出个道道啊。” 大妞看着五大三粗的李叔叔一幅可怜样子,有些不忍心,歪着头想了想:“李大叔,我看你打铁时,每一锤下去,总在火星溅出来,那火星溅在身上会烫伤人,落到地上是黑乎乎渣子一样的东西。这锻打是不是要把那些渣子打出来?” 李大眼一怔,重重一拍巴掌:“对啊!大妞可真聪明!没错!渣子,那生铁里有许多渣子,只有锻打干净了,才能炼出好铁,那渣子如果留在铁内,可是极伤铁的。如果一把刀,刀身内有这样的渣子,和其他的刀重击,就容易折断。” 李大眼越说越顺,又拍了一下大腿:“还有气孔,反复锻打,能去铁中气孔,气孔太多,也伤刀身。” 郭大路在黑板上写下了渣子、气孔两字,笑道:“李大叔,你看,你总结得不是挺好的嘛。想炼好钢铁,得去杂质和气孔。” 李大眼嘿嘿傻笑,旁边周木匠这时也有所悟,他站起身道:“李大眼每次炼铁,总要我帮他烧好炭,我想着,这铁的好坏,是否和炭有关?” 浩哥儿眼睛一转,抢着道:“我看,不是炭好坏的关系,而是温度的关系!”自从黄满元孵蛋用上了温度计后,大伙儿对温度有了更直观的印象,所以浩哥儿立刻想到温度上了,他比划着道:“我想着,是不是温度越高,就能将铁里的渣子全都烧掉?” 郭大路又在黑板上写下了温度两字,继续问道:“大伙儿再想想,还有什么和炼钢铁有关?” 大伙儿又是一阵七嘴八舌,有人说和力气有关,打铁的都是壮汉,力气越大,打出的铁越好,然而这个结论很快被反驳了,炼好钢铁真这样简单,那直接叫大力士炼钢就得了,可真正懂炼钢的大师,都是年纪七老八十的老头,他们只要瞅一眼炉火,就知道能不能出好铁。 也有人说要拿各种器物祭炉才能出好钢铁,以前就有人拿头发、黑狗祭炉,甚至传说中,干将莫邪这样的神兵,是用人来祭炉的,而在仙家,为了冶炼法器,有拿妖兽祭炉的。 众说纷纭,越扯越开,却听得旁边一物生起了无名之火,尤其是它听到李波指手划脚说什么拿妖物塞炉子里烧,一定能出好钢铁时,气得鼻子里直喷气--它可不就是妖物嘛?这动了无名之火的,正是妖牛大黑。 只见大黑转过身,挥起尾巴,重重一甩,打在正唾沫横飞的李波脸上,总算它知道李波是主人的学生,用的力气并不大,却也溅了李波一脸的牛粪,李波猝不及防怒道:“大黑,你做啥打我?” 大妞心思灵巧,抚摸着大黑的脑袋,白了李波一眼:“谁让你嚷嚷拿妖物祭炉的,大黑这是物伤其类呢?这拿活物祭炉实在邪门,我是不赞成的。” 李波嘀咕着:“妖物杀了就杀了--”大黑冲着他哞地叫一声,喷出一股气,吓得李波忙往浩哥儿背后缩。 浩哥儿却眼睛一亮,指着大黑身上亮晶晶的盔甲:“我们真是糊涂了!这大黑身上的盔甲不就是上等的好钢吗?它又是怎么炼出来的?” 大妞搂着大黑的脖子:“好大黑,快快告诉我,你身上的好钢是怎么炼出来的,你说出来,我天天拿宝灯照你。”宝灯就是led灯,郭大路怕用的时间长了灯珠损坏,隔三岔五才拿led灯照射一下大黑,让它解解馋。 大黑哞哞一通乱叫,却是修炼不够,至今不能人言,陈青黛不耐烦道:“问这呆牛也没用,这货吃铁炼钢都是本命法术使然,却说不出一个道道来,就如同人吃饭拉屎,有谁知道这饭是怎么变成屎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炼钢铁(五) 陈青黛一个漂亮大姑娘,却大声说着什么拉屎,实在是粗俗不堪,不过,她这比喻却极到位,问大黑果然是白问。 郭大路也知道,自己的提点启发也就到此为止了,大伙儿毕竟学得知识太浅,不可能讲出再深一点的道理来。 他咳嗽了一声,提高了点声量:“炼钢铁,关健在提高温度,去除杂质,控制铁中的碳含量,低碳钢我又称为软钢,碳含量在025左右,便于冲压、锻打成形,适合用来最盔甲,高碳钢则高于06,做兵器最好,其实拿整块精钢做兵器太浪费了,最好的办法是钢口铁身,这样既有钢的坚硬,又有铁的韧性--” 大伙儿都知道,这是郭大路在传授他的科学一门炼钢法了,连忙收住心神,低头记笔记,连李大眼也握着炭笔在本子上一写一划--义学的孩子们天天在家里给父母们扫盲,如今后隆村的大人们虽然说不是个个读书识礼,但记个帐写封信,已经不成问题了。 郭大路将有关冶炼钢铁的一些要素大概说了一遍,然后道:“提高炉温这一方面,我自有妙法。我从封神山中取得的黑石,叫煤,可以燃烧,而且温度比炭高多了。不过,煤中有种叫硫的物质,对钢铁有害,所以咱们先要将煤炼成焦炭,然后再炼钢。这炼焦会产生毒气,所以必须慎重行之。” 郭大路这些知识完全超出了众人理解之外,听到黑石可以燃烧时,众人已经一脸诧异了,尤其是李大眼,抓耳挠腮,一幅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郭大路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不拿点干货出来,总是不能服人,看样子,李大眼他们这些老铁匠的思维还是困于老旧的经验,难以接受新知识啊。 得,那就直接来点干货,总要让你们心服口服。 郭大路站起身:“李大眼,你这铁铺中,可有生铁、熟铁?” 李大眼忙道:“有、有,这些料子,都是铺子里常备的。” 郭大路道:“生火,开炉。”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郭大路这是要亲手炼钢给大伙儿瞧瞧,顿时人人兴奋不已,傻大个跳了起来:“我拉车上好的炭来!” 李大眼是熟手,很快就将炉子生了起来,正要把生铁、熟铁块放进炉去,郭大路却摇了摇头:“把熟铁条盘置在炉中,生铁片放在炉口,等炉温达到1300度,报于我。” 李大眼依言施为,浩哥儿和傻大个在旁边用力鼓风,在如意温度计的帮助下,李大眼很直观就看到炉温达到了1300度,他忙告诉郭大路。 郭大路对李大眼道:“拿个火钳,夹着生铁块,举到熟铁条之上,将烧化的生铁汁,淋到熟铁条上,不断翻动。” 李大眼在炉边忙碌,郭大路悄悄唤过大妞:“大妞,你去找些牛尿来,再找些猪油。”大妞也不问,飞奔而去。 李大眼正将生铁汁淋到熟铁盘条上,却见炉中铁条发出剧烈的反应,他一怔,大叫起来:“这、这熟铁化成钢了!” 郭大路淡淡地道:“这叫灌钢法,生铁汁灌进熟铁里,可以提高熟铁的碳含量,同时去除里面的硅、锰等杂质,提高纯度。这种炼钢法,只能得到粗钢,效率不高,产量也有限,如果用高炉炼钢,才能得到高品位的好钢。” 李大眼连连叹服:“郭哥儿,我服了,真服了!我打铁半辈子,居然不知道这生铁熟铁这样简单的整一下,居然就能出钢!” 李大眼在郭大路指点下,反复用生铁汁淋熟铁,又在铁砧上不断锻打,一直忙到半夜,终于得到了一块钢,他又依着郭大路的吩咐将钢块打制成剑形。 郭大路一直注意着温度计,当钢剑达到600度时,立刻用火钳夹住,浸到旁边大妞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个盆里,哧一声,一股白烟蒸腾,李大眼啊了一声:“郭哥儿这是在淬火吗?咦?不对,怎么这样臭?!这盆里盛的不是水!” 当然不是水,是尿!牛尿! 郭大路将剑从牛尿里取出来,又再次浸进了另一个盆,这一次却是猪油。 这就是有别于大李朝用水淬火的双焠法,先在冷却速度大的动物尿中淬火,然后再在冷却速度小的动物油脂中淬火,这样既能保持钢件的硬度,又能确保韧性。 无论是灌钢法还是双淬火法,都是郭大路原时空古人的智慧创造,南北朝时就已经发明,是当时领先于世界的炼钢法,但在大李朝这个异时空,却至今无人发明,而这两种方法简单易行,也是穿越客最常使用的装逼大法,郭大路拿这干货来镇李大眼等老工匠,果然一举生效。 李大眼握着还没开锋的钢剑,老泪长流:“这钢居然如此轻易就能炼出来。唉,我这老家伙真是白活这些年岁了。” 李大眼转过身,向郭大路行了个大礼:“郭哥儿,以后你说什么,我李济民绝无二话!” 郭大路忙扶住李大眼:“李大叔,我只是懂些理论上的东西,具体实施还要靠你帮忙。” 郭大路取过石灰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高炉的结构,仔细给大伙儿讲解起来,当李大眼看到连鼓风口都有蓄热室,以提前加热空气,以免新鲜空气的冒然进入,降低炉温时,连连赞叹这高炉细节之精巧。 郭大路扔下石灰笔,一挥手:“我计划中的这个高炉高十米,腰宽三米,一旦运转起来,日出钢可达一吨!”--郭大路这可不是搞,而是他有着充分的信心,因为这高炉炼钢又称竖炉炼钢,其技术在西汉时就已经很成熟了,只不过古人炼钢凭经验,郭大路则可以通过温度计、配料的掌握等,对过程进行更精确的控制,从而炼出更高品位的钢来。 李大眼瞪着黑板上的高炉,恨不能把每一个细节都吞到肚子里,宝贝啊,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啊!日出精钢一吨!李大眼似乎看到从炉口滚滚而出的钢水,不,那不是钢水,而是银子!如水一样奔流而出的银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炼钢铁(六) 李大眼一跺脚:“干了!只要能起这样的高炉,我李济民死了也值了!” 郭大路失笑道:“李大叔,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高炉就把你激动成这样子,还以死明志,什么死不死的,以后啊,我还要教你建一次出数十吨,数千吨甚至上万吨钢水的炉子哩。” 李大眼目眩神摇,却并不质疑郭大路瞎吹牛,他沉下心,琢磨着高炉图,比划着道:“这样大的炉子,为鼓风用普通的人力拉箱是不行的,得用其他的办法,或者用大牲口拉,或者造个水车,用机关拉动,这样鼓出的风才够劲。炉子必须用上好的精钢铸,咱们才得用郭哥儿刚才用的灌钢沙,弄一批好钢来做炉体--” 郭大路道:“这炉体内得弄一圈耐火砖--这个活儿就由赵唐他们陶匠来干吧,正好与炼焦的活一起动工。至于精钢炉体,用灌钢法太慢了,干脆,让大黑来做吧。” 郭大路拉过大黑,拍拍它的脑门:“你这呆货,把身上的盔甲卸下来。” 浩哥儿哈了一声:“大黑身上的盔甲正是上好的精钢,它只要吃一顿铁矿石很快就又能长出一身新的盔甲来,用这盔甲打造炉体,果然方便快捷。咦,郭大哥,既然有这个好办法,咱们干脆让大黑帮我们炼钢就是了,何必折腾什么高炉?” 郭大路还没开口,陈青黛白了浩哥儿一眼:“这呆牛就是日夜吃铁炼钢,又能变化出多少精钢盔甲?这高炉则不一样,咱们村里试用成功后,大李朝凡有煤铁处,都可立起这高炉,日夜不息的炼钢。如今借用大黑的能力,只不过让我们试制第一个高炉稍微省点力而已,究竟当不了大用。” 浩哥儿吐了吐舌头:“陈姐姐教训得是,是我见识短浅了,大黑,快快把身上的盔甲卸下来。你要再磨蹭,我可就自己动手了!” 大妞也在旁边哄着大黑:“大黑乖,等会儿我用宝灯多照照你,助你修炼。” 大黑无奈,只得动用灵力,将一身精钢盔甲哗啦啦一声,脱落到了地上,李大眼等人忙抬起这些甲片,叮叮铛铛开始加工,制作炉体,这些精钢分片打制成后,中间浇上钢水焊接起来,就成了一个整体的炉子了。 这些活都是要下苦力的粗重活,郭大路是帮不上忙了,他自去寻赵康等人,谈烧耐火砖和炼焦的事,那炼焦会产生极大的污染,必须处理好了,否则可会给后隆村上下带来极大的伤害 赵康等陶匠自从看到郭大路驾云归来后,对郭大路恭敬得不得了,这可是神仙老爷啊,自然是无不应命。 制耐火砖一事倒是容易,有了煤炭窑温大大升高,对赵康而言,只是小事一桩,只是试制高炉用的耐火砖所需要的量并不多,总不成好好的窑用过一次就空着吧? 郭大路挠了挠头,的确,这砖窑一建最忌讳就是停窑降温,干脆,做完耐火砖后,只要减少一些工序,降低一点炉温,就能制造出大量比现用的青砖好的得的砖头来--红砖。 可别小看这红砖,古代房子之所以造得不高,除了有种种官府制定的规制,小民不得乱造高楼外,最主要原因还是在于青砖不够坚固,不足以承受太高楼层的重量,如果有了红砖,普通的砖混结构也能造起较高的楼层了,三四层没问题,甚至可以造六层楼。 有了红砖,自然该有水泥,制造工艺同样并不复杂,把70的石灰粉,20的粘土细粉和10的无烟煤粉搅拌均匀后,放入铁制的水碾里碾磨成粉,就可以放入石灰窑里烧制水泥熟料了。等熟料冷却后加入5的煤渣放入水碾内,碾成粉就制造出了标号300的水泥了。 烧石灰其他各道工序都不难,一点就透,难就难在将石灰石等磨成粉,在没有强大动力源和磨具的古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工作,罗马人只能用火山灰代替,其实这算不得真正的水泥。 不过,这个问题对郭大路来说不是难题,这不是有妖牛大黑嘛,再次从它身上扒层盔甲,制成精钢水碾,就能磨碎石灰石了--大黑都要哭了,这一层层扒皮何时才是个头啊,郭大路不得不取了几件不锈钢刀具贿赂大黑,大黑吃了刀具才满意。 不过大黑很快就发现,自己消耗灵力拼命吃铁矿石变出精钢以供郭大路各处工地使用,虽然初期很累,但是渐渐的,体内又莫名多了一股其他的法力,这股法力比他的本命灵力更为精粹,强大,这自然是功德之力了。 妖牛大黑协助郭大路炼钢,自也有一份功德,倒是便宜了这家伙,从此摆脱畜生道,修起了正果,否则的话,它一辈子只不过是头小妖牛。 闲话不提,郭大路最看重的还是炼焦。 炼焦其实并不难,把煤碳封在土窑里隔绝空气干烧,就能出焦,可这样做得焦少,污染重,效率低得可怕,郭大路可不干。他好歹可是自学了十六年的知识,总得拿些干货出来。 郭大路采用的是德国式回收化学产品的炼焦炉,可能把回收后的净煤气送回燃烧室加热,可时添置了一个横蓄热室,燃烧所需的空气在蓄热室内经过预热进入火道,这差不多就是现代炼焦炉的雏形了。此后的炼焦炉虽然多有改进,但主要是逐步提高操作的机械化水平和大型化,总体设计思路则没大的变化。 一时间,后隆村的后山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铁铺里日夜炉火通明,打铁声叮铛直响,一座座高温窑盖了起来,溪边架起了一座座水车,轮轴部分全用精钢,带动传动机构,用来碾磨铁矿石、石灰石、煤矿等,黑烟直冒,粉尘蔽日,让山清水秀的后隆村提前不知多少百年,一举跨入了工业污染雾霾时代。 这一日,郭大路戴着多层麻布做的口罩,对同样戴着口罩的赵康嚷道:“炼焦时一定要让人站在上风头,这窑里冒出来的废气可是有毒的!会死人!” 赵康连连点头:“郭哥儿你尽管放心,咱们可不敢马虎,有小师傅们盯着我们呢。” 赵康所说的小师傅们,就是义学学堂里的孩子们,郭大路可不想培养出一批只知道应试教育的书呆子,科学一门如今更看重的是学以致用,所以义学的学生被分批派到各处工地,一边参与劳动,一边记录观察生产中发现的问题,进一步改良。 郭大路一眼瞅到,陈青黛正在刚刚建成的焦炭窑里钻进钻出,手里拿着笔记本,画着内部结构图,他一咧嘴,陈青黛也太活跃了,高炉那儿的活还不够她忙活的,居然又跑到炼焦窑凑热闹。 这时,陈青黛瞅着手里的笔记本,突然皱起了眉,细细思索着,然后抬起头,一眼看到郭大路:“喂,大路,过来,这个窑有问题。” 郭大路快步小跑过去:“有问题?那不可能,这可是我从百度--咳咳,这可是我从山中老人那儿学来的。”他原本想说是自己从度娘上看来的,幸好及时吞了下去。 陈青黛白了郭大路一眼:“我说有问题就有问题,你看,这个地方应该是蓄热室吧,可这个风的甬道角度不对,有可能造成热风回流。” 郭大路其实也是个纸上谈兵的货色,一应知识都是本本上的,根本没有经过实践,听陈青黛这样一说,他也有些担心了:“那个,让我看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陈青黛却不耐烦了:“听我的,没错,你忘了,我原本是干什么的。”陈青黛特意加重了“原本”两个字的音。 旁边赵康一头雾水,陈青黛原本不是一个农姑吗?难道她祖上也烧过窑? 但郭大路却听明白了,陈青黛是龙啊,还是拥有水火两种灵力的龙!玩火这妮子可是大行家,她说通风甬道角度不对,会造成热风回流,那就一定会回流! 郭大路忙道:“好,听陈青黛的,咱们这就把甬道修整一下。”他拍了拍陈青黛的肩膀:“陈青黛同学很好,这就是学以致用,书上学来总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同学们要向陈青黛同学学习,在劳动中用义学里学过的科学知识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陈青黛看着郭大路趁机在自己身上毛手毛脚,气得冲他直翻白眼,可现在她只是个力气大点的乡下女孩子,名义上还是郭大路的学生,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一拳把这个色胚揍到水沟里去。 其实,陈青黛冤枉郭大路了,郭大路毛手毛脚拍她的肩膀,却是焦虑过度,一时忘了两人并不在水井洞府之中。 没错,郭大路焦虑了,甚至,因此而失眠了。 此次大炼钢铁,不同于此前的制雪糖、蒸酒精,从技术角度而言,可是一次巨大的飞跃,其中难度可想而知,别看郭大路每天背着手在各处工地转,只是动动嘴皮子,可是回到屋里,独自一人时,他却皱着眉,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自己的设计、安排、指导,有没有失误之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炼钢铁(七) 因为,高炉一旦出事情,那就是天大的事情,那可是要死人的! 郭大路以前看过炼钢炉出事故的新闻,那赤红的钢水一旦泄露,旁边的人就直接蒸发了,连个尸骨都不会剩下,炼焦窑里的煤气同样危险,一旦泄露爆炸,威力可比郭大路自制的黑火药强不知多少倍! 到时候,死去的可是郭大路最亲近的人--浩哥儿、傻大个、李大眼、周木匠、大妞-- 更可怕的是,事故甚至可能导致科学一门的发展一撅不振,世人闻科学而色变,把科学当成危害人间的歪门邪道! 所以,郭大路一点差错也不能出! 天可怜见,他就算是在白素贞帮助下,梦中学习了十六年,可依然是个眼高手低,只会耍一张嘴皮子的货色,实打实的动手能力,其实在李大眼、周木匠、赵康等人之下,为了弥补自己外强中干的本质,郭大路只能白天在众人面前指点江山,夜间缩在被窝里拼命回想自己这一天的所做所为有无失误之处。 幸运的是,直到目前,一切工作进展顺利,按部就班,并没有出现大的问题。 郭大路把陈青黛的白眼扔在身后,打算再回高炉处查看一翻,如今炉体外壳已经完成大半,在脚手架包围中的炉体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巨灵神,从它的体内,将源源不绝喷吐出精钢铁水,李大眼如今卷了铺盖睡在工地上,眼睛盯着高炉,舍不得挪开一刻时间,郭大路担心他操劳过度--等高炉点火后,还有他辛苦的呢,正打算前去探望他,忽然,朱老村长匆匆赶了过来。 “郭哥儿,你前段时间不是抱怨人手不足嘛,正好,我这儿有些老朋友上门求助,你看看,能否给他们安排个活儿,混口饭吃。” 后隆村上下也就几百号人,一部分要种田,一部分人被官府征去到各州府传授滴灌法,郭大路各处工地一开张,人力顿时觉得不足。郭大路倒是想到鄞县城招些工人,可大李朝以农为本,农民只有在农闲时才外出打些临工,不可能在后隆村长期干下去,这事自然就黄了。 此时听说居然有送上门的劳力,郭大路连忙跟着朱老村长往他家赶,边走边问:“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可有过打铁烧窑的经验?” 朱老村长迟疑了一下:“我这些老朋友,原本也是军中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卸甲归田,只是如今出了点事,种不得田,才离乡背井,到我这儿混口饭吃。他们中间有些人也是做过工匠的,虽然不懂你那个什么科学的门道,但做些粗笨的活没问题。” 郭大路点点头:“行啊,在军中呆过的人相比平头百姓,多了不少纪律性,我再开个夜校,帮他们补习一些知识,他们很快就能上手了。” 朱老村长的院子里或站或蹲着十多个人,老村长的婆娘正煮了粥,蒸馒头给他们吃,带头的一个汉子道:“劳烦嫂娘多煮些,后面拉家带口的,还有近百号人呢。” 郭大路一怔,今年风调雨顺,也没听说闹什么灾啊,这些朱老村长的朋友们,怎么倒是逃难一般? 朱老村长扬声道:“黄骁,快来见过后龙先生,后隆村的各处作坊都由他作主,由他相助,你们就能吃口安稳饭了。” 那正向朱老村长婆娘讨食的壮汉正是黄骁,他显然是这伙乡民的带头人,实有八九,以前在军中还担过什么小小的职务,他忙上前向郭大路行了个大礼:“还请后龙先生收留我等,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定当结草投环,誓死效命。”这段话不伦不类,倒是小弟向老大表忠心似的,看来这黄骁改不了军中习气,话语间还是当兵的那一套。 郭大路忙扶住黄骁:“黄大叔,我可当不得先生二字,你叫我郭哥儿就成了。说不上什么大恩大德,我这里正好有些活儿缺人手,黄大叔你们来得正好,就当我雇用了你们,你们帮我干活,我发工钱,各取所需,公平买卖。” 黄骁带着上百老小走投无路,只能厚着脸皮前来找朱老村长,原本只是想讨点粮食吃,然后继续流浪,因为他知道后隆村也是穷山恶水的地方,靠种几亩薄田度日,可没想到,来到鄞县,才听说如今的后隆村了不得,那如雪一样的雪糖就是后隆村出的,就连遍行天下的滴灌法,也与后隆村有关。 他还有些将信将疑,等来到后隆村,远远看到作坊林立,劳作的喧哗声老远就能听到,就信了七分,等到传说中的后龙先生郭大路亲口允诺,喜得手都没地方放--工钱,自己干活居然能拿到工钱!--要知道,在其他地方打零工,主家也就管顿饭,能给点小米已算大方的了。 黄骁拉着郭大路的手,没口子道着谢,原来他们来自浙东一处乡村,全村近百口人外出流浪,再找不到地方安顿,等入了秋,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郭大路实在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黄大叔,你们是遭了什么灾吗?怎么全村老小都出来流浪?” 黄骁长叹一口气:“还不是滴灌法闹的!” 郭大路一怔:“什么?滴灌法?这滴灌法能减轻农人的力气,是再好不过的法子,和你们外出流浪又有什么关系?” 黄骁一时口快,这才想起来,这滴灌法最早就是在后隆村试行的,为了表彰后隆村行滴灌法的功劳,当今圣上还下旨给立了个大大的碑坊呢,自己进村就看见了,自己当着郭大路的面说滴灌法的不是,那不是打人脸吗? 黄骁支支吾吾,倒是朱老村长叹了口气:“黄骁啊,滴灌法一事害民,我也有所听闻,你就对郭哥儿实话实说吧,这事儿,瞒不住人,我看啊,今后象你们这样到处流浪的农人只会越来越多。” 黄骁咬了咬牙,满脸愤恨:“郭哥儿,原本这滴灌法的确是良法。我们这一村人,也是替仙家种植葛草的,用上滴灌法后,实实在在是省力了不少,我们家家户户都夸这是良法、善法。”(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炼钢铁(八) 黄骁重重一拍大腿:“可是、可是不久之后,离宫的管事就说,有了这滴灌法,就不需要养着我们这样多人吃白饭了,硬是把我们赶走了,让我们自谋出路。可是这天下的田地,绝大多数都是仙家的,其他地方种葛草的农人,也一样被管事的赶走,哪里还能找到人收留我们?何况,就算那些侥幸留下来的农人,也要去开垦更多的田地--因为使用滴灌法后,原本一些并不靠近水源地的田地,也可以引水种植葛草了。乡亲们反而比以前更累,更苦。” 郭大路听呆了,上次在天一阁的离宫,听宫主俞大忠说行了滴灌法后,要多收农民的租子,不让他们沾仙家的便宜,已经隐约猜到,自己一片好心推广的滴灌法,可能并不能真正改善农民的生活。但万万没想到,这大李朝的仙家居然贪婪如此,硬是将一项善政良法,嘴巴一歪,念成了害民伤民甚至残民之法! 却不知道在大李朝,有多少农民被强行驱离自己的家园,四处流浪。 郭大路气得手都有些哆嗦了:“混帐!一群混帐王八蛋!他们修的什么仙!成得什么神!” 黄骁听郭大路直骂修行者,吓了一跳,忙道:“这事儿可怪不了神仙爷爷们,他们不管凡间俗事,都是那些离宫的宫主、管事太过贪婪,背着主子瞎搞。” 郭大路摇头叹气,黄骁真是糊涂啊,他这是典型的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只觉得皇帝是好的,坏的是下面的人,却不知道大李朝这一套统治架构,盘踞在最上面的修行者,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只是这些话,和没有学过政治思想课,不懂阶级理论的黄骁根本说不通,而且说了也白说,修行者的力量太强大了,就算这个世界上有陈胜吴广,揭杆而起,分分秒秒就被修行者用各种法术给秒杀了。 郭大路叹了口气,振作起精神:“黄大叔,你们就在后隆村安居下来吧,正好我正在烧红砖烧水泥,准备将我们后隆村的老房子全改成新农村的安居样板房,到时候,帮你们也造起一排新房子。” 黄骁只当自己是在做梦,前一刻还带着村民到处流浪,受尽白眼,风餐露宿,吃了上顿不知道下一顿,可现在,不仅找到一份安稳的差事,还能住上新房子?! 他咕咚一声跪了下来:“郭哥儿--不,后龙先生!你才是活神仙啊,才是为我们下苦人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啊!” 郭大路拉住黄骁,不让他跪下去,正色道:“黄大叔,解放--解救我们自己从来不靠什么神仙,靠的是我们的劳动,你放心吧,跟着我,你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我还要让天下更多的穷苦人,都过上好日子!” 黄骁等人的加入,稍稍缓解了后隆村劳动力缺乏的困境,他们都是当过兵的,令行禁止,一些技术类工作虽然不能立刻上手,但干些繁重粗笨的活却不打紧。 郭大路私下里拉过朱老村长,让他到鄞县城里打听打听,还有没有这样类似黄骁所在的村子那样,因滴灌法而失地的农民,如果有的话,就请他们到后隆村来务工。 朱老村长答应了,但他却多了一个心眼,到了鄞县城里后,和新任的黄县太爷在密室里商议了一阵,从流浪到鄞县的失地农人中挑了一些手艺人,又让他们签了卖身契,这才带回村里,安置在各处作坊--这样一来,这些农人就成了后隆村的奴隶了,一生一世甚至子孙后代不得自由。 朱老村长却认为此举是理所当然的,郭哥儿是心善,但后隆村也不可能白养活人啊,而且如果让外人随意进出,那各项作坊里的秘密如何保得住?这些失地农人能当后隆村的奴隶也是他们的福气,谁家的奴隶一天能吃三顿干的?咱们后隆村人也是穷苦人出生,不会故意作贱他们,但是,这卖身契是非签不可的,走遍天下都是这个理。 朱老村长这叫典型的屁股决定脑袋,现在后隆村也隐隐是修行者门派了,虽然才刚刚创立,修行之法还在郭大路琢磨之中,可朱老村长已经自觉的将自己当作统治阶级的一份子了,如果郭大路知晓此事,除了苦笑他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因为,只有背叛阶级的人,没有背叛阶级利益的人,朱老村长为了维护自己以及后隆村的利益,此举无可厚非。 倒是大妞,私下里和黄骁等人聊天,得知失地农人的悲惨后,找到了李波,好说歹说,从他手里弄了一笔钱,在鄞县城外开了粥棚,接济流浪的农人,这也是因为她身份特殊--如今后隆村谁不知道郭进是极喜欢大妞的,将她当儿媳妇看待,在李波眼里,大妞已经是半个主母了,挪用一下雪糖赚的几个小钱,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各处工地进展都颇为顺利,只是郭大路在黄骁处听闻失地农民之事后,突然脱下了黄学恒送来的长袍大袖,让大妞和郭兰英替他用麻布缝制了一套现代的夹克、长裤,取名为工装,穿在身上,到处乱跑,亲自动手干活。他的力气异于常人,干起活来一个顶三四个,又是熟悉各种技术的关节的,有他亲自上场,工程进度加快了不少。 很快,穿着方便的工装在后隆村流行起来,实在是因为这些衣服比短褂什么的方便多了,大妞和郭兰英带着村中妇女赶制了一批,让人人都穿上了工装,一时间,工装成了后隆村人特有的服装,不知不觉间,甚至鄞县城的一些苦力也穿上了这些“奇装异服”。 只不过,与内衣、卫生裤的此前郭大路“发明”的衣服不同,工装却只在下层劳动人民中流行,那些大老爷们是看不上眼的,他们甚至管这工装叫“苦力服”。 这天,一身工装的郭大路正在炉边敲打一块精钢炉板,因为高炉是由一块块曲面板块拼装起来的,每块粗钢板的样子都不同,曲面也不一样,需要极耐心的敲打,才能敲出合适的形状,要不然,板与板之间根本拼不上。 繁杂曲面的加工,直到21世纪依然是个难题,五轴全自动机床都难以精确加工,更不要说后隆村铁匠铺的全手工了,所以进展极慢。 李大眼举一把小榔头,铛一声,敲在精钢工件的一个点上,旁边郭大路抡起大锤,嘿吆一声,重重砸在小榔头指示的点上,铛啷一声响,钢件在郭大路的重击下稍稍变形。李大眼不断用小榔头指示方位,郭大路不断抡起大锤重击,叮叮铛铛,密如雨点的锤击声中,钢件渐渐成形。 作坊里,还有数个炉子正在加工类似的工件,只不过,能与郭大路一较进度的,只有陈青黛,这个怪力女抡大锤的狂野劲儿一点不象个娘们,傻大个等孩子们早就对陈青黛佩服得五体投地,围着她一口一个陈姐姐,问她看着娇娇弱弱,这一身大力是如何炼出来的。 李大眼手中的小锤终于停了下来,他用长柄火钳夹起钢件,用一只眼瞄着,半晌点了点头:“郭哥儿现在手艺越发精熟了,这批工件打制完成,炉身就算正式完成了。” 郭大路擦着汗,正想谦虚几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大哗:“不好啦,炉体脱落了!” 郭大路扔下手里的大锤,一个箭步冲出了铺子,紧跟在他身后的则是陈青黛,郭大路一眼看到,在高耸的脚手架上,一块钢板正在发出刺耳的咯吱声,从炉体上脱落下来,两旁的人们正在抱头乱窜,生怕这块一吨重的钢件砸在自己身上。 郭大路一提气,人如流星,已经冲到了脚手架下,一手一个抓起还在攀在脚手架上来不及的爬下来的工人远远扔了出去,他施展的力极巧妙,虽然将人扔得很远,但落地时打个滚,除了沾身灰,却毫发无伤。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钢件整个儿从炉体上脱落了下来,轰一声砸在脚手架上,黄骁正钻在脚手架里施工,来不及钻出来,眼看着钢件将上层的竹制脚手架砸得粉碎,向自己当头压了下来,吓得一闭眼,惨叫一声--忽,一条黑影从黄骁眼前闪过,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从凌空压来的钢板下扯了出来,轰隆隆,钢板将脚手架砸瘫了半边,重重砸在青石板地面上,火星四溅。 黄骁站在钢板一米远处,双腿直打哆嗦,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环在自己腰上,将自己于千钧一发间救出来的,是一条毛葺葺的尾巴。 这尾巴,自然是郭大路用不伦不类的七十二变变出来的,他晃了晃身子,将尾巴收了起来,幸好现场一片混乱,除了紧跟在后面的陈青黛,没有人注意到他屁股后面裤子上的破洞。 浩哥儿等人赶上前来,将黄骁等人扶了下去,喝白糖水压压惊,郭大路和李大眼爬上倒塌的脚手架,查看着脱落的钢件。(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炼钢铁(九) 这块重达一吨的钢件其实并不是一块,而是由无数的小块钢件拼起来的,在没有大吨水压机的情况下,郭大路只能这样一小块一小块钢件拼起来,而拼接的办法,就是热焊接--也就是将两块钢板边缘凑在一起,然后在缝隙中浇上融化的钢水,等钢水冷却后,两块钢板就拼在一起了。 说实在的,这样的热拼接并不是个好办法,郭大路倒是想过铆接或者电焊,但工艺方面都暂时无解,所以只能用这最简单的热焊接。 可是,钢水焊接强度显然不够,炉体钢件在拼装时,经过了二次热焊接,现在,这些焊接部位在钢件本身的重力下,被硬生生撕开了,这才造成了此次事故。 郭大路和李大眼在半完工的炉体上,又找到了好几处裂缝,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郭大路长叹一声:“用钢水热焊接看来是不成了,这样的炉子一点火就散架了,这哪儿是高炉,根本就是一个超级大炸弹,停工吧,让我想想另外的拼接办法。” 郭大路回到家里,苦思了一天,却依然没有好办法,这样的高炉,用电焊是最好的,可是自己还得先把发电机搞出来--太阳能充电板等功率太小了,给手机充充电还成,用来给焊接供电,就算是郭大路把交直流变电机搞出来,也是不成的。当然,让云团小白来供电也是个思路,但电压无法精确控制。 入夜,郭大路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干脆翻身起床,向后山的小树林而去,有事不决,问垃圾桶,看看传送来的垃圾中,有什么是能被自己利用的。 郭大路小心翼翼地走进小树林,确认自己并没有被跟踪,却看到,小树林中有一人,正是黄满元,却原来,他正例行在收拾整理垃圾,看到郭大路过来,黄满元也不打招呼,只是好奇地摆弄着手里的一个东西,用手指敲了敲:“这是什么?钢做的吗?还是银子做的?” 郭大路一眼看到,黄满元手里的,是一个压力锅,没错,一个铝制压力锅。黄满元没见过铝,将这种金属误认为钢或银子。 郭大路心里奇怪,这又是哪个败家子,居然把一个压力锅扔垃圾桶里了?他接过压力锅,仔细一检查,才发现,这压力锅居然被炸坏了。 原来,压力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出气孔和压力阀都被脏物堵住了,结果在烧煮时,锅内巨大的蒸汽压力无处可去,硬生生将压力锅变成了一个大号炸弹,在厨房里炸了开来。 郭大路又翻看了其他的垃圾,找到了被炸碎的钢化玻璃灶具的碎片,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想来那原主人命大,压力锅爆炸时并不在厨房内,十有八九是开了火后就跑到客厅看电视剧了,要不然也不会没发现出气孔给堵上了。 郭大路敲了敲被心有余悸的主人当不祥之物扔掉的压力锅,对黄满元道:“这锅不是钢也不是银子,而是用铝做的。这铝啊,可是好东西,这玩意儿用普通的烧炼方法是炼不出来的,得用电解--” 郭大路突然怔住了,他一个蹦高,要不是及时想到自己在小树林里,差点就欢呼出声:“铝热剂!铝粉是最好的焊接原料!高炉这下有救了!” 铝啊,铝粉啊,这玩意儿是做燃烧弹的绝佳原料啊,甚至可以用来烧穿坦克的装甲!郭大路看过《绝命毒师》,那位极品化学老师就是用一包铝粉烧断了化学品仓库大门厚重的铁锁。 用铝粉用焊剂,代替钢水,就能大大增强高炉钢板的强度! 郭大路对黄满元道:“快,找找,以前掩埋的垃圾中,还有没有用铝用的东西。” 两个人撅着屁股一阵挖掘,还真找出了一些铝制品,有炒锅、铲子、饭盒、水壶等物,最夸张的是,居然还找到了半扇铝合金扇户,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被扔进垃圾桶的。 郭大路兴奋地直搓手,将这些铝制品弄成铝粉,足够焊接炉体的了。 次日,郭大路将李大眼等人叫到了作坊,指点众人将两块钢板放在铸型内,边缘对齐整,招手叫过浩哥儿:“去,弄些铁粉来。” 郭大路从口袋里掏出了昨晚就弄好的铝粉,和氧化铁粉一起混和,这就是铝热剂了。 接着,他将粉末放在坩埚内加热,很快,混和的铝粉和铁粉发生还原放热反应,成为液态。郭大路小心地夹起坩埚,将金属液注入铸型。顿时,火星四溅,液态金属流入接头空隙,形成焊缝金属。 两块钢板就此焊接成了一块。 等焊液冷却后,李大眼拿榔头敲了敲,惊喜地道:“这可比钢水热浇结实多了!” 郭大路也运转体内功德之力,细细查看焊接部位,果然,“看”到内部的几乎不存在气泡和杂质。 浩哥儿好奇地打量着铝粉:“这是什么粉末?亮晶晶的,非钢非银。” 郭大路道:“这是铝粉,用来焊接最好不过。只是此物得来并不容易,暂时我还无法自己从矿石中提炼,大家要小心点用铝粉,不然就耽误炉体制造了。” 在郭大路的指点下,众人很快就学会了用铝热剂来焊接,这种焊接法不需要额外的电源、热源,早在十九世纪时,就已经在焊接铁轨上广范应用上,在施工上没什么难度,这样一来,炉体的拼接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不少。 半个月后,大李朝首座高炉终于在后隆村后山立了起来,它就如同一个沉默的钢铁巨人,当它开始拥有生命,喷吐烟火时,注定将震惊整个世界! 炉内,焦炭、精选过的铁矿石、石灰石已经层层码好,郭大路手举火把,站在点火口处,他扭过头,向周木匠点了点头,周木匠拔动一个铁制销头,顿时,用水车带动的风扇开始转动起来,郭大路大吼一声:“点火!”他将火把扔进炉里,红光一闪,焦炭熊熊燃烧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炼钢铁(十) 风助火势,炉温越来越高。很快,李大眼、浩哥儿、傻大个等人已经在炉边站不住了,不由自主后退,只有郭大路和陈青黛这两个“非人类”还站在炉口,盯着炉里的动静,不时用长长的钢钎,将里面的结渣捅下来。 这一把火为,整整烧了七天,七天后,随着郭大路一声吆喝:“出钢水喽!” 出钢水口被打开,赤红得能亮瞎眼的钢水奔涌而出,沿着早就挖好的泥沟,涌入了一块块已经备好的铸腔里,李大眼哆嗦着嘴唇:“这就炼好了?这就炼好了?!两千斤!整整两千斤的精钢啊!”郭大路虽然在义学引入了新的计量单位,如公斤、吨等,但李大眼还是习惯用斤两。 郭大路也是一脸兴奋,看着缓缓凝固的钢水,满腔都是厚重的成就感,就算是在21世纪,一个学医的(明明是男护士好伐)能炼出一炉钢来,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呢,没准还能上央视的我爱发明栏目,讲讲励志小故事啥的。 郭大路拍了拍眼含热泪的李大眼:“李大叔,一吨精钢算得了什么?因为炉子是第一次使用,我投入的料刻意减少了,等以后炉子运转顺利了,咱们一天出一吨钢水!李大叔,别发呆了,来,准备上料,这高炉点火后,不能停,停后炸熄火再点火,对炉子伤害很大。” 李大眼连连点头:“对对对,浩哥儿曾经对我说过,你在义学里上课时讲过,什么一冷一热,热胀冷缩,还有什么膨胀系数的不同啥啥的,这高炉不能熄火,我早就备好料了--来人啊,清炉,上料!” 众人顿时一阵忙碌,不过,在此以前,大黑已经从封神山里拉来了小山一般的矿石,就堆在高炉边,随时可以取用,不过,以后随着高炉日夜开工,矿石就再不能依靠大车来拉了,运输量太低了,怎么说,也得用轨道。 郭大路其实早就已经策划此事了,在后隆村和封神山矿之间,建一条铁路! 这可不是郭大路脑洞大开,大放卫星,他心里想建的,可不是建时速3、500公里的高铁,甚至不是窄轨铁路,确切地说,只是钢条轨道。 由妖牛大黑开路,用它那一身傻力气,先在封神山中撞石拔树,开出一条道来,然后用煤碴、碎片铺道,上面垫上枕木,然后用拇指粗的钢条,铺成一条轨道,轨道上走马拉的大车,这样的铁条轨道运货量可比普通的大车多多了。 矿山到后隆村地势较为平坦,只要除去沿路的杂树灌木,施工并没有什么难度,至于拿钢条铺地,在以前是件极败家的事,可今后后隆村能日产一吨钢水,弄些俗称的地条钢来,那是不费吹灰之力。 半旬以后,在鄞县例开的集市上,后隆村专卖雪糖、卫生纸的铺子里,突然多出了一批新货物--农具,用上好的钢铁打制的锄、铲、钉钯、铧犁、镰刀等农具。 这些农具都竖着放在一张高台上,上面贴着一张红纸横幅,上书“钉钯会”,此时,郭大路不要脸抄袭《西游记》的《齐天大圣传》已经名扬天下,不知多少茶馆书楼里的先生讲《大圣传》,所以不少人看到那横幅,都议论纷纷:“钉钯会?这《大圣传》里不就有黄狮精,偷偷了齐天大圣师兄弟的神兵,开了个什么钉钯宴吗?难道说,这里的农具居然也敢自比是神器?” 众人眯着眼打量着那批农具,却说那农具在阳光的照射下,居然灿灿发光,耀得人眼都花了,与一般铁制农具黑沉沉布满锈斑的样子大是不同,人们纷纷惊呼道:“天爷爷,这锄头钉钯是什么做的?怎的亮晶晶的,难不成是银子做的?” 有个胆大的愣头青,瞧着店铺里的人不注意,跳上高台,拿手就去碰那锄头:“我瞧瞧,这是啥料子--”话音未落,唉哟一声,手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居然是被极为锋利的锄头刃给划破了! 台子底下又是一片哗啦:“好利的锄头!这、这还是庄稼地里干活用的吗?就是上等的兵刃,也没这些家伙锋利吧?” 那愣头青一时技痒,一把抓过锄头,在手里耍了一阵,不禁连连嚷道:“好耍子,好耍子,不轻不重,真正是好家什!” 这愣头青倒是个识货的,这精钢所制的农具自然比原本粗笨的生铁要轻不少,更重要的是,在握柄的长短,锋刃的角度处理等方面,都符合人体工程学,务必让使用者节省每一份力气,而这些充满科技含量的细节,以前的大李朝工匠根本不在意--锄头只是地里干活的粗笨东西,哪里需要精心制作? 愣头青将各项农具一一耍了一遍,倒把高台闹得如同戏台一般,而台下众人齐声叫好,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那识货的人,惊呼出声:“这、这农具用的钢莫非是乌兹钢?” 农人们哪里知道什么叫乌兹钢,他们连一把上好的铁制农具都买不起,纷纷打听什么叫“乌兹钢”,等听说连皇帝老儿的羽林军也用不起乌兹钢打造的兵器时,顿时哄笑起来:“这位老爷开玩笑呢,这庄稼地里扒屎铲肥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什么乌兹钢做的?真有人拿这精钢做农具,不是傻子就是失心疯了!” 店铺内,傻大个听着外面的嚷嚷声,实在坐不住了,对端坐喝茶的郭大路道:“郭大哥,外面那些家伙在嘲笑咱们打制的农具呢,我去教训他们一番!” 郭大路一把拉住傻大个:“让他们闹去,闹得越起劲儿,咱们后隆村出产的农具才越有名。”原来,这钉钯会又是郭大路折腾出来的点子,他要让后隆村的精钢农具大名在最短时间内传遍天下。 浩哥儿在旁边一肚子不解,在他看来高炉炼出来的精钢用来造农具实在是太浪费了!这样的好钢,该用来打照刀枪剑矛!郭大路那天炼手用的灌钢术打造的一把宝剑,已经被浩哥儿抢到了家里,可等到高炉里的精钢出炉后,他才知道灌钢术炼出来的粗钢,和高炉精钢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高炉精钢用来打造兵器,绝对件件都是堪比干将莫邪的神兵!无论是军中将领还是武林人士,都愿意花高价买一把后隆村特制的精钢兵器。 可是郭大哥,却全用来打农具了! 要不是出自对郭大路的尊重,浩哥儿早就跳脚大骂这种败家行为了。 现在听到郭大路说要让后隆村的农具天下出名,他忍不住嘀咕道:“出名又有啥用?听听外面人家说的,咱们的农具再好,那也是扒屎铲肥的东西!” 郭大路笑道:“扒屎铲肥才是我们炼出的精钢的好去处啊,如果打造成所谓的神兵利器,只不过用来打打杀杀,或者被贵公子买去把玩,装模作样带在身上,讨青楼姐儿们的欢心。可如果精钢农具到了农家,那就能开出新的田地了。你们也听说了,因为滴灌法的施行,害得不少农民失地,虽然朝廷和修行者开了山渔之禁,允许农民开荒,但划给农民开荒的都是穷山恶水,急切间,没有好工具的农民哪里开得出田来?而有了这钢制农具就不一样了,可以大大提高开荒的效率,如果来得及的话,如今还能下些种子,在秋收来临前收一茬,撑过今冬明春,失地农民的日子才能好过起来。” 浩哥儿满面羞愧,低头道:“郭大哥,是我错了,你说得对,这天下失地农民千千万万,咱们村里的高炉虽然日产一吨精钢,可也不够用的呢。郭大路,我这就回村,找李大眼,咱们再多建几座高炉!” 郭大路一把拉住浩哥儿:“你看你,又毛燥了不是?在通往封神山矿石脉的铁路没有建好前,因为原材料接济不上,我们只能暂时维持一座高炉的生产。其实,我现在也没有余力将精钢农具售到全天下,暂时先供应鄞县以及周边一带的农民,慢慢推广开来。” 郭大路安抚住浩哥儿,对傻大个道:“傻大个,把咱们预告好的铁丝拿出来,给乡亲们表演一下削铁如泥,让大伙儿瞅瞅,什么乌兹钢,在咱们的后隆钢前,就是碴!” 傻大个应了一声,抓起桌子上的一把铁丝就要出门,不用说,这锄头断铁丝又是郭大路想出来的花样儿,他小时候看到有人在孤儿院门外摆摊,销售上好的菜刀,其中一手绝活就是拿菜刀剁铁丝,面对一截截剁下来的铁丝,阿婆们总虽会蜂拥而上,抢购菜刀。这手活儿,就由郭大路传授给了傻大个,让他现场耍宝去。 就在傻大个准备从店铺后院出门时,前头传来一阵粗声大气地嚷嚷声:“干啥呢?干啥呢?你们在这儿可是聚众谋反?!” 听到这个熟悉的逗逼声音,郭大路一口水喷了出来--是汤和!县衙门的汤和跟郭大路也算是“老朋友”了,只是他喜欢“诬人谋反”的性子依然没改。(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汤和赌刀(一) 郭大路唤住傻大个:“等等,汤和这家伙最喜无事生非,先等他闹一场再说,咱们有黄县太爷撑腰,倒不怕汤和闹,没准这厮还能闹出些意想不到的名堂呢。” 店铺外的高台下面,汤和带着几个快手挺胸凸肚撞进人群,嘴里嚷嚷着:“我可都听见了啊,你们刚才嚷嚷着什么神兵利器,嘟,这兵器乃是朝廷管制之物,你们谁敢私下受授,莫非是想造反?” 这时,一个快手抬头看到了店铺招牌,吓了一跳,忙一扯汤和的袖子:“汤老大,这、这是后隆村的铺子!你在这儿胡言乱语,小心惹后龙先生不快。” 汤和这时也注意到了店铺,吓得一缩脖子:“啊,该死,你们怎么不早提醒我?县太爷吃我挂落,你们也讨不了好处。” 几个快手一咧嘴:“汤老大,是你说这儿人多,必有什么好玩的,来瞧瞧热闹。再说,这后隆村的店铺一向只买雪糖、卫生巾、酒精等杂物,什么时候改卖兵器了?” 这时,旁边有村民道:“这位差爷,这店铺卖的不是兵器,是农具。刚才有位客官说,这农具是什么乌兹钢做的,我们大伙儿都在笑话他胡咧咧呢。” 汤和虽然嘴大没有把门的,却多少有些见识,他一眼看到高台上的农具在阳光下灿灿生光,倒也吃了一惊,可等听到这是乌兹钢所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群没见识的乡下人,知道什么是乌兹钢吗?那可是真正削铁如泥的神兵!我太爷爷以前就有一把乌兹钢做的解手尖刀,那可是一等一的锋利,寻常铁器和那尖刀相磕,一磕就崩一个口子!乌兹钢做锄头钉钯?说出这话来的人,可不是失心疯了!” 汤和此话一出,却让刚才那嚷嚷出乌兹钢的外地客人不快了,他不服气地嚷嚷道:“这农具是不是乌兹钢所制,这位差爷一试便知,拿你家祖传的乌兹钢尖刀,与这台上的农具对劈一下,看谁磕个大口子!” 那台上的耍弄农具的愣头青一听乐了,他也是个喜欢闹事的,招手向汤和道:“汤老大,你也别回家翻那什么祖传的乌兹钢宝刀了,就拿你腰里的镔铁刀试试这农具好了。” 汤和受不得激,跳上台去:“试试就试试!要是这农具崩了口,我就治这店家制售劣货,伤本害农!” 台下的几个快手一捂脸,得,汤老大又口不择言了。 愣头青也不多话,捞起锄头,还在手里耍了个花,一个力劈华山,向汤和当头锄了下来,汤和正废力地从刀鞘里拔出生锈的腰刀--鄞县民生安定,他身为衙役,不知多少年没动用过这腰刀了,成了吓唬百姓的样子货--这时,手忙脚乱来了个举火燎天式,就听到铛啷一声脆响,接着又是叮的一声,店铺外一时鸦雀无声,忽地,众人齐齐发声喊:“好利的锄头!”却是汤和的镔铁刀被一锄头劈成两截!那截刀尖,远远地飞到了台下,撞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众人惊叹莫名:“乖乖,这些农具居然如此锋利!连朝廷打制的镔铁腰刀都砍断了!真正是削铁如泥啊!” 但也有人识货,冷笑了一声道:“朝廷打制的兵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工匠惯会缺斤短两,以次充好,你看汤衙役手里的腰刀,都生锈了!那锄头势头猛,一下子砸断了,算不得真正的锋利。” 这时,有好事者嚷嚷道:“汤爷,你家里不是有正宗的乌兹钢尖刀吗?拿来和这锄头再对砍一次,看看究竟哪个是真正的神兵利器。” 汤和站在台上,手里拎着半截刀,脸一阵青一阵白,与他对擂的愣头青笑道:“汤老大,你担心什么?如果你家祖传的乌兹钢宝刀是真的,那是最好不过,如果是假的--那你还留着那西贝货做啥?干脆让后隆村拿这打制农具的好钢,帮你再打造一把真正传世宝刀就是了。” 汤和一跺脚:“中!就是这个理儿!小子,你等着,爷爷回家请来宝刀,再和你过过手!” 说着,跳下高台一溜烟就向家里跑去。 衙役汤和与人比斗,要拿家祖乌兹宝刀与农具对砍一事,很快传了开去,顿时哄动了整个鄞县城,好事者纷纷赶来观看,甚至有人当街设赌,就赌是乌慈宝刀胜出,还是农具再次让汤和铩羽而归。 不少人跳上高台,小心翼翼抚摸着精钢所制的农具,啧啧赞叹:“好钢!好钢!汤和的腰刀输在这等好钢之下,着实不冤。”汤和那半截刀尖也被人拿上高台和农具比较,这一比较高下立判,那熟铁刀内部都是碴子和气孔,怪不得一磕就断。 汤和终于怀抱着一个锦盒气喘吁吁跑了回来,众人忙让开了一条路:“乌兹宝刀来了,乌兹宝刀来了!” 汤和一改以往的大嘴胡咧咧,此次甚是严肃,他郑重地打开锦盒,双手捧出一把尖刀来,众人一看那刀,都是倒抽一口冷气,只见那刀身如云纺,雪也似地亮,自有一股无名的寒光。 最先嚷嚷农具是乌兹钢的处地客官惊叫一声:“乌兹钢!这真的是一把乌兹宝刀!” 汤和意气洋洋,高举宝刀:“怎么样?你们这群乡下人可开了眼吧?瞧着,看爷把这几把破铜破铁做的农具都劈碎了。” 愣头青大叫一声:“来来来,我俩再来试刀!”举起锄头又要对砍。 “住手!”一个人影从店铺里窜了出来,一把托住了汤和挥动尖刀正要与锄头对砍的手腕,来人正是郭大路。 郭大路哭笑不得,他对汤和道:“汤和,你糊涂了!这解手尖刀再利,又怎么能和锄头对砍?要知道这乌兹钢虽利,却是坚而脆,与硬物相撞,很容易断裂。而我这些农具,只是刃口用钢做的,身子却是上等的精铁,既坚且韧,重量又是你手里的尖刀数倍。这尖刀与农具对砍,怎么也是你输。”(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汤和赌刀(二) 汤和见拦阻自己的是郭大路,忙收起了尖刀,哈了哈腰:“后龙先生,不是小的莽撞,早知道这农具是后龙先生所制,我也不敢来显丑了。只不过,我也想明白了,如果我这家传宝刀真的输了,那就请后龙先生拿这做农具用的好钢,给我打造一把真正的宝刀,左右我都不吃亏。” 台下众人纷纷怂恿道:“没错,没错,比比看,比比看!” 郭大路苦笑摇头:“那好吧,不过,我只准你用尖刀砍那些农具,不得对劈,以免误伤。” 汤和来了劲儿,冲着台下众人抱了抱拳,把自己当成走江湖卖艺的一般:“各位父老乡亲,都看好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呀,嘿!” 只见汤和一声吼,手举乌兹解腕尖刀,一口气不停,就向立在高台上的一众农具锋口剁去,只听到叮叮铛铛一阵响,汤和终于停住了身影。他捧起家传宝刀,低头只看了一眼,就心痛得差点吐血--那乌兹钢精心打制的尖刀锋刃处,全是大大小小的口子,小如米粒,大如指甲,传了数代人的汤家宝刀,算是彻底毁了! 更让汤和的心头滴血的是,那愣头青跑到一众农具前,细细一番端详,手舞足蹈:“没事!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一个裂口都没有!哈哈,这农具比劳什子乌兹钢还厉害!” 台下人声如沸--天爷爷,这天下居然有农具,用比乌兹钢还锋利的精钢制成,这、这、这实在是太过荒唐,太过匪夷所思! 但很快又有消息在人群中流传开来,这精钢所制农具,乃是出自后隆村后龙先生之手,那雪糖、标点符号、酒精等奇物都是出自他的手,这精钢农具问世,显然又是后龙先生的大手笔。 郭大路拍了拍汤和的肩膀:“汤和,你用不着难过,我让李大眼帮你做把上好的刀,就当是赔礼了。” 汤和眼睛一亮:“两把刀,一把解腕尖刀,一把腰刀--我的腰刀也断了,那可是朝廷制器,坏了这刀,我可是要受县太爷责问的。” 郭大路失笑道:“好好,依你,依你。”区区两把刀不算什么大事,难得的是汤和这一闹,却将现场气氛烘托得极是热烈,效果可比傻大个断铁丝好多了。 这时,那外地客人已经跳上高台:“这些农具我都要了!” 呵,这是个机灵的。这些农具与乌兹刀对砍而丝毫无损,只要买下来,将钢重新冶炼成兵器,那可不成了天下数一数二的神兵了吗? 只不过,鄞县的乡亲们可也不是傻的,当下就有许多人嚷嚷道:“这农具是我鄞县后龙先生所制,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前来争抢?后龙先生,这些宝贝你尽管开价,我们乡亲们全包了!” 郭大路抱了抱拳:“大伙儿不要急,从今儿起,我后隆村名下店铺天天都有大批上好的农具出产,专门面向农户销售,尤其是失地开荒农民,购买农具可享受贷款等优惠,详情请入店内面谈。” 顿时,哄一声,人们纷纷挤进店铺:“店小二,店小二,我要一把锄头--” “所有样式的农具我都要一份!” “咦,这店里除了农具还有斧头、锯子、刨子等家什,好好好,都是上好的精钢所制!我也要!” 李波、浩哥儿、傻大个等人忙着接待,李波拉过一个衣着有些破旧,小心翼翼摆弄着一把锄头,却不敢轻易开口问价的大叔:“这位大叔,你可是要买农具去开荒?” 那大叔操着一口外地口音道:“是咧,我们全家刚刚流浪到鄞县来,好不容易官老爷在海边划了块地让我们安居,可开荒手里却没有合适的家什,正愁得慌呢。” 李波笑道:“这位大叔你尽管放心,咱们这农具啊,用来开荒最好不过,一把精钢农具顶得上好几把粗铁农具呢,而且如果锋口用钝了,你可以送到我们各处店铺,由我们免费修理。” 外地大叔搓了搓手:“这精钢农具好是好,可是,就不知道价钱咋样?我们拖家带口流浪到鄞县,兜里早没有钱了。” 李波正色道:“大叔,你放心,我们后隆村也是下苦人出身,哪里不知道穷人的苦?咱们这农具不仅不贵,甚至比市面上常见的生铁农具还要便宜几分。更重要的是,你在咱们这里买农具,可以贷款,等明年收获后,拿粮食来抵货款就是。” 外地大叔一怔:“贷款?这、这是不是高利贷啊?这高利贷可是吃人的老虎,利滚利,驴打滚,卖儿卖女都还不起啊,我们小老百姓,可不敢借。” 李波笑道:“大叔,你误会了,咱们后隆村才不整高利贷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脏事呢,咱们这贷款只有本金,没有利息。” 外地大叔呆住了,他甚至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只有本金?没有利息?这位小哥,你、你莫是在哄我吧?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李波回头一指墙上的一张告示:“这位大叔,我怎么会骗你,那,这是咱们后隆村助农小额贷款细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还本金,无须利息。” “只不过,咱们贷款给你的不是铜钱,也不是银子,而是这种特制的硬币。” 李波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把亮晶晶的小圆片,放在了外地大叔手里,只见那小圆片一面是花纹精美的菊花,一面却是扁担一样的一竖,上面还有几个字,却是“中国人民银行”,另有几个鬼画符一样的字儿。 这硬币,就是一元硬币,却是郭大路让妖牛大黑运用功力变化出来的--他原本是想自己做的,只是硬币用模具做太过粗糙,他暂时又造不出冲压机,无奈之下,只得用led灯贿赂大黑,让它吃精钢,变化出了一堆硬币。 只不过大黑蠢笨,只知道依着郭大路给一元硬币依样画葫芦,所以连上面的拼音、“中国人民银行”等字样都变化得一模一样。 郭大路除了一元硬币,还找了一些一角、五角的硬币给大黑吃,同样让它从身上变化出了一堆相应的硬币来,算是初步建立起了一套完全有别于大李朝本土货币的货币体系。 郭大路之所以想建一套自己的货币体系,完全是因为后隆村各处门店收到的钱五花八门。 后隆村如今出产的货物越来越多,如雪糖、酒精等都是供不应求,但随之而来,李波却叫苦连天,因为他发现各地收上来的货款五花八门,有铜钱,也有银子。 铜钱有官铸的,也有私人自己铸的--在大李朝私人铸钱并不违法,只要你花得出去,人家愿意接受,一些大贵族、大商人都自行铸钱。你还别说,私铸的铜钱有时比官铸的含铜量还高些,大李朝有几个皇帝贪小利,铸的铜钱含铜量太低,颜色发白,被民间称为白钱,又叫小钱,三枚才抵得开国太祖开元通宝一枚。 铜钱如此,银子就更不用说了,市面上流通的各色银子纯度都不相同,以至于有一个专门的行当,就是帮人评估银子的成色,折色以后才能交易。 除了铜钱和银子,店铺还收到不少麻、葛、丝、小米、麦子等,因为很多农民至今保持着以物易物的习惯,手里根本没有现钱。 这些东西实在不方便运回后隆村来,于是只能就地在店铺销售。 因此主管财计的李波叫苦连天,他的数学再好,复式记帐能力再高,面对这样的货币体系根本是有力无处施。 当李波有一日看到郭大路喂大黑吃一枚硬币时,眼睛一亮,也不顾失礼,一把从大黑嘴下抢过了硬币,在阳光下查看再三--他可是义学里学过拼音和简体字的,立刻明白此是何物--硬币!这是独一无二的硬币! 李波又惊又喜:“郭大哥,你啥时候整了这样一枚硬币出来?我知道了!咱们后隆村也想自己铸币了!这硬币好,品相可比铜钱好多了,而且做工精美,就是当银子用也使得。” 郭大路心说这一元硬币是钢芯镀镍材质,成本可比银子便宜多了。但他平时也见多了民间货币混乱的情形,听了李波的话,心中一动:“李波,你看这硬币拿去市面上花用,真的能成吗?” 李波正将硬币放在嘴里咬了咬:“嗯,够硬的,有些人拿刀从铜钱上锉铜,咱们这硬币可锉不动。”听到郭大路的问话,他想了想:“这等硬币非铜非银,要一下子让老百姓接受恐怕有点困难。不过,我们可以在自己的店铺里使用啊,想买咱们的货物,就得用这种硬币,还有优惠,这样一来,就能慢慢让老百姓习惯这种硬币,等以后发现这种硬币的好处,那他们就会自发使用它。” 郭大路眼睛一亮,李波这点子很有一套啊,他再不是那个为了找口吃的在自己房内乱翻的野小子了,居然会自己思考货币方面的问题,甚至初步有了方案。(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货币(一) 郭大路点了点头:“你这法子不错,说到底货币是依附于物质流通的,只要我们手里有足够丰富的物质,那就能建立起自己的金融系统,货币体系,而这金融的力量,嘿嘿,现在和你说你也无法体会,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切都要以我后隆村出产的货物为根基,没有大批的货物,老百姓对我们的产品需求能力不强,我们也无法借机推行自己的货币。” 李波笑道:“这我倒不愁,郭大哥一拍脑门就是一个点子,什么雪糖、卫生巾、酒精还有如今的精钢农具,都是我有人无的独门生意,今后郭大哥一定还会发明出更多新奇的货品来。后隆村在全国各地的店铺,非被老百姓挤破头不可。郭大哥,就在上个月,各地又新增了67家店铺,处处都在催货,咱们村的生产能力还得再提一提啊。” 郭大路点点头:“我已经在考虑这方面问题了,不过,无工不强,无商不富,无农则不稳,大李朝当下最大的问题珲是农民困苦不堪,尤其是失地农民,成了最大的隐患。嘿,说得难听点,这些失地农民就是一枚定时炸弹啊,如果有一天他们忍无可忍--” 李波知道郭大路想说什么,他打断了郭大路的话:“忍无可忍又能如何?还能造反不可?大李朝立国两千余年,也曾经有过造反的,可只要仙人一出手,还不统统灰飞烟灭?好死不如赖活,就这样苦熬着吧。” 郭大路苦笑:“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等钢铁农具推广后,我想鼓捣些更重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也能助我们的新货币进一步在民间推广、立足。” 李波一边回想着此前郭大路对自己描绘的建立起独立的货币体系的好处、金融的一些粗浅知识,以及货币战争的可怕之处,一边耐心给面前的农民讲解着后隆村的贷款政策。 那农民听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本借后隆村的这种小圆片,不仅只还本金,而且买店铺特有的东西还有优惠,他迫不及待问道:“那我要买这精钢的锄头,得要多少这个小圆片?” 李波笑道:“这个大的圆片是一元,小的是一角,这个黄澄澄的,是五角,我给你算算啊,嗯,一把精钢锄头只要三角钱,也就相当于一斗小米。” 农民吓了一跳:“什么?这样好的精钢锄头只要一斗小米?我以前的一把生铁的锄头,都要两斗小米才换呢!” 李波道:“咱们后隆村的东西,就是这样价廉物美。这位大叔,今后啊,我们后隆村还会出产更多的东西,样样件件都便宜又实惠,不过,都得用这硬币来换。” 那外地农民一咬牙:“这货款我办了!我要一把锄头,还有犁--”外地农民用贷款买了好几把中意的农具,当李波知道他家里还有一对儿女时,还额外送了他一小包雪糖,给孩子们甜甜嘴,感动得外地农民汉子拉着李波的手一个劲道谢。 李波又道:“大叔,你开荒山时,如果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石头,可以带来给店铺,如果这石头被我们看中,我们也会付你硬币的。” 外地农民乐了:“你们城里人真会玩,这石头也能玩出花样来,这不值当什么,我们开荒山会遇到各种奇怪的石头,给你们带一些来就是。”这农人哪里知道,这是郭大路在借机找矿石呢。 在此之前,郭大路也没机会这样大规模地找矿,一则动静太大,二则他手下也没那样多人手--此前到封神山找矿,就遇上了妖牛大黑,差点折了浩哥儿,他可再也不敢乱来了。 而如今因为修行者的贪婪,大批农民失地流浪,官府和修行者门派不得不同意失地农民们开垦荒山--毕竟荒山开垦出来,对官府和修行者也有好处,又可以多收点租税了--这些农民在开荒过程中必然会发现各种矿石,他们只当这些是乱石,可在郭大路眼里却都是宝贝。他只要付出一点点雪糖或酒精,就能得到这些免费的找矿劳力,何乐而不为? 后隆村店铺推出的精钢农具,不到短短半天就销售一空。 然而,知道详情的人,个个都说后隆村人是傻子! 因为,他们的精钢农具只销售给失地开荒的农民,而且还是白送--这不收利息的货款,可不就等于白送吗? 要知道,当时仅在鄞县城内,就有不少好武之人堵在店铺门口,愿意高价买这比乌兹钢还锋利的农具,可是人家店铺就是不卖--嘿,这天下,居然有人连送上门的肥肉都不吃?! 也有人脑筋活络,转而找到那些憨厚的脸上满是笑意,粗糙的大手紧紧搂着新买到的精钢农具的农民,愿意以数倍的价格收购他们的农具。可是那些农民却掏出一把从来没见过的大大小小的圆片来,说在后隆村的店铺,只有用这种“人民币”才能买到精钢农具,如果把农具转手卖给各位大老爷,虽然能赚到银子,可这银子在后隆村的店铺却再也买不到这上好的精钢农具了。 而且人家后隆村店铺的掌柜说了,要是有人倒卖农具被他们知晓,不仅要收回贷款,还要倒贴利钱,这叫什么惩罚性措施。更放话称,这样搞投机倒把的人,将被后隆村店铺列入黑名单,成为不受欢迎的客人,永远不得进店购货。这可不是做假的,凡是货款买了精钢农具的农民,都在一份合同上按了手印的。 不出半旬,后隆村的精钢农具就哄动大李朝大江南北,这还是后隆村的生产、运输能力有限,要不然,精钢农具销售范围还会更广。与此同时,众多失地农民也和后隆村店铺签订了货款协议,用上了“人民币”,成了后隆村的探矿员。 事实上,郭大路这精钢农具至今都是赔本赚吆喝,光运输费就倒贴了不少,本金要等明年秋后才收回来,幸好有雪糖和酒精等利润补贴着,但是,等到大李朝的农民离不开郭大路的精钢农具,人民币大行天下时,那郭大路拥有的利益,就不是常人能想象的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货币(二) 其实,这也是郭大路农村包围城市之举,他把目光瞄准大李朝广大的农村,并不在城市富裕地区与那些豪门贵族争利,要不然的话,他的人民币贷款刚推出不久,就会被人给盯上,非把后隆村弄垮不可。可现在,后隆村把什么人民币货给穷泥腿子,还不收利息,只被城市里的那些专门放高利贷盘剥百姓的豪商巨大富达官贵人当个笑话听,没人当一回事。哼哼,这些压迫阶级,他们哪里知道太祖爷爷农村包围城市的厉害之处。 不过,精钢农具的推广也随之闹出了不少笑话,那些有身份的好武之人,虽然眼馋这堪比乌兹钢的农具,可总不好拉下脸去抢农民手里的扒肥铲屎的玩意儿啊,光想想就够恶心的--把刚钯过人肥的钉钯融了,重新打造成一把刀,然后挂在腰间,人一问,噢,你这宝刀是扒过粪尿的--嘿,爷们可丢不起这个脸! 可也有一些无赖子,也不怕丢脸,偷偷窜到农家,偷了那精钢农具来,叫铁匠融了,重新打成兵器。可是那铁匠没有焦炭,普通的柴木炭火根本处理不了这样的精钢,勉强打制,却又发现,所谓的精钢农具,并不全然是精钢的,只有锋刃处是精钢,其他的都是精铁所制。 这锋刃处的精钢损坏了,也只有挂着后隆村招牌的店铺才能修理,可是如果你手里没有人民币,这农具又来历不明,人家后隆村的店铺不仅不帮你修,还会抓你到官府去! 一来二去,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打这精钢农具的主意了,尤其是好武之人,因为他们发现,另有一个渠道,可以弄到真正的精钢兵器。 这个渠道,就是鄞县城新任县令黄学恒献上的龙泉神兵,黄学恒上奏称,东海之滨封神山内,发现一眼灵泉,泉涌有龙吟之声,取泉水冶炼百炼精钢,可成神兵,名为龙泉神兵。 这整个儿就是胡说八道,跟21世纪那些旅游地生造出来的民间传说有得一拼,你说这泉水和炼钢能有啥关系?最多就用来洗一下矿石。可架不住这嘘头造得好啊,你听听,灵泉龙吟,百炼精钢,这才是人们想像中冶炼神兵利器该有的方式嘛,如果看到后隆村的高炉冒着呛鼻的浓烟烧出了一炉炉钢水,那,那多没情怀啊。 所以,黄学恒献上的龙泉神兵很快取代了精钢农具的风头,成了大李朝达官贵人争相高价竞购之物,偏偏这龙泉神兵产量极为稀少,万金难得--这就更对了,物以稀为贵嘛,如果跟那农具一样泥腿子手里人手一件,那还叫什么神兵啊。 龙泉神兵自然也是郭大路折腾出来用来转移视线的,其实那神兵用的不是精钢,而是不锈钢,亮晶晶的,上面还刻着龙凤纹,鞘上缀着龙眼大的明珠--其实是玻璃珠,配在腰间,有多有面子多有面子。 黄学恒送出了十余把装饰最华美的龙泉神兵,几个朝中大佬都夸他是能员干吏,少不得要加官进爵,那黄学恒倒是乖巧,只说心系桑梓,愿意在家乡鄞县为父老乡亲办些实事。大佬们表示,大李朝有这样的好干部真是难得,小黄啊,你办事我放心,鄞县城的一应事务,你尽管放手去做吧。 这就是大佬们为后隆村折腾出来的事儿背书了,今后再没有人会不开眼地指责后隆村打造兵器图谋作乱啥的。 不过,郭大路也不是完全糊弄朝廷,他通过黄学恒,联系上了诸小少爷在户部的爹,数日后,诸小少爷的亲爹--户部侍郎诸宗礼上奏,称户部工匠新近研发出灌钢一法,可将凡铁炼成精钢,此法可壮我大李朝军威。圣上阅过奏章,看过户部呈上的灌钢样品后,龙颜大悦,对诸有功臣子大加褒奖,并下令由户部设立专门的司,冶炼灌钢,早日让大李朝官兵人人配上最精良的兵器盔甲。 于是在京城,达高贵人公子哥儿,人人以能在腰间挂一把龙泉宝剑为荣,而真正懂兵器的,则纷纷守着户部诸侍郎的家,求灌钢法打制出的好兵器,各取所需,各偿所愿。唯独有一个不高兴,大大的不高兴。 那就是太子爷,太子原本已经布置下了种种手段,想先将户部诸侍郎等人拿下,这些人都是二皇子或明或暗的门人或走得近的官员,剪其羽翼,然后将孤立无援的二皇子彻底灭除,接下来,自己就成了皇位唯一的候选人,父皇不得不禅位于己。 太子在邹鸣的协助下,将一应事务布置得极是妥当,一旦发动,如雷霆突降,无可抵挡,只有束手待毙,听属下的暗谍汇报,那诸侍郎已经备下了毒药,只等锦衣卫一上门,就举家服毒自尽,绝不下诏狱过那生不如死的阶下囚的日子。 可是突然之间,灌钢法横空出世,诸侍郎立下了大功,圣上再三褒奖,不日就要转迁升官--太子心里明白,父皇如此大张旗鼓表彰诸侍郎,一来是表功,二来其实是在警告自己,自己总不能对一个有大功于国的功臣下手吧?否则的话,皇帝老子刚表扬过的臣子,你这个监国的太子儿子就把人家下诏狱,这算什么事儿啊,不是徒让天下人笑话吗? 更重要的是,太子想对诸侍郎下手,军方也不让啊。 如今诸侍郎和他的两个弟弟专司着灌钢一法,多少军将眼巴巴等着新冶炼的上好兵器送到手里来--要知道,对兵将而言,有一把好刀器一幅好盔甲,在战场上那就是多一条命啊,多少将门家里最珍贵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传了不知多少代的刀剑或一幅已经破烂不堪的盔甲。 如果太子敢动诸侍郎,那就是和大李朝百万军将大头兵过不去! 太子在军中威望原本就不如二皇子,虽然这几年他借着监国的机会,拼命往军中按插自己的门人,掺沙子,可是这军中与朝中却又不同,你想让那些大头兵服你,非在阵战上一刀一枪杀个血葫芦出来不可,要不然,在那些粗鲁汉子眼里任你多大的官,都只是新兵蛋子。所以太子谋划至今,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掌控军队。 这刀剑不能牢牢握在掌心里,太子就算除了二皇子,心里也不踏实,所以,他不愿意进一步恶化与军方的关系,只得暂时收手。 诸侍郎升官那一天,太子爷一人在秘室里,将最心爱的一面明月镜砸了个粉碎,咆哮嘶吼了半天,只不过,太子吼的是什么,没人知道,因为当天在秘室外值守的几个仆人,次日全都暴病而亡了。 邹鸣却是知道太子这一把无明之火是冲着何方而去的--后隆村,后龙先生,郭大路! 自己早就提醒过太子,要对郭大路此人多加小心,影响太子禅让的,恐怕不在那位躺在病榻之上的大将军王二皇子,而是封神山边小村庄里发明种种稀奇古怪东西的郭大路! 可是太子却不信,其实邹鸣自己也只是一种直觉,真要让他分析个条条框框来,说明那乡野小子是如何会干涉皇位继统这种大事的,他也说不出来。 可是万万没想到,当太子正准备雷霆出手,一举鼎定大局时,后隆村、郭大路却冒了出来,一个灌钢法就让太子欲除之而后快的诸侍郎成了军将们的香饽饽,以至于太子投鼠忌器,连带着对二皇子的一连串布置,也不得发动,再次隐忍下来。 可是,现在郭大路已经不是轻易能动的了,他与天一阁阁主亲传弟子楼岑之结为好友,甚至被邀请登楼观书,他制作的雪糖大受欢迎,酒精更是军中以及各处药房必备的良药--如今细菌说已经流传了开去,那些专治外伤的大夫都知道,处理伤口必用酒精,如今他又折腾出了灌钢法,唉,其势已成,其势已成啊。 更可怕的是,邹鸣根本无法看透郭大路究竟还藏着多少不得了的秘密! 邹鸣坐在书房里,酸枝木书桌上放的不是笔墨纸砚,而是一剑,一锄,剑是风行京城的龙泉宝剑,锄却是后隆村店铺专营的农具,为了得到这把农具,邹鸣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让自己田庄里的庄头刻意交好附近一家刚刚流浪到京效,分得了几亩荒山开荒的失地农民。几杯黄汤下肚,那失地农民才肯把用人民币买来的后龙农具借给庄头用几天--老百姓自发地将农具叫后龙农具。 邹鸣突然长身而起,呛啷一声,拔出了龙泉宝剑,那剑锋在烛光下灿灿生辉,果然是把好剑!邹鸣一声长啸,剑如白炼,一闪,向旁边沾着泥巴的锄头斩去,铛一声脆响,两件器物一击既分,就这一击,胜负已定,泥巴锄头安危无恙,龙泉宝剑锋刃上崩了米粒大一个缺口。 这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不锈钢本就偏软,比不上精钢。(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无止境的贪欲(一) 邹鸣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喃喃道:“郭大路啊郭大路,万金难得的龙泉剑其实还不如你半买半送给农民的农具!想那灌钢法打制的兵器,也必定和农具高低相差不了多少。你在后隆村立起那日夜喷火的高炉,只为了给天下农人一把好农具,你、你,我倒底该说你疯了呢,还是天下难得的大善人,或者,你市恩天下农人,另有所图?!” 邹鸣颓唐地坐倒在椅子上,他发现,远在后隆村的王德恩是越来越难控制了,最近的几次联系,王德恩刻意隐瞒了许多极重要的情报,如果不是邹鸣在鄞县另安排有眼线,还真被他欺瞒过去了。这说明,王德恩隐隐有投靠郭大路的打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郭大路已经的后隆村半公开地创立了科学修行一门,做一个修行者门下的奴才,可比当一个见不得天日的暗谍强多了。 邹鸣突然发现,自己如今并没有多少能拿来对付郭大路的好手段,虽然科学一门创派时间极短,根基不稳,却也不是自己这等凡人能轻动的了。 邹鸣缓缓闭上了眼,自言自语道:“静观其变吧,我倒要看看那郭大路,究竟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 “什么?天一阁离宫的俞大忠传信来,要我后隆村每月供给他们一千把农具?”郭大路看着李波送来的信件--其实是一张纸条,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俞大忠,此前因为郭大路不愿意拿雪糖配贿赂他,故意给了张神行符,让郭大路在地面上乱跑,吃尽了苦头。此后,他管理下的天一阁离宫,不仅带头消减下属农户的口粮,又大举驱赶农民,占了更多的田地通过滴灌法来种葛草,后隆村如今收留的失地农民中,就有天一阁离宫驱赶出来的。 听说那俞大忠极为贪婪,驱赶农户时,只允许他们随身带几个小包袱,其他的家什全被他霸占了,有农户哀求拿这家什换几个小钱,好带在身上度过流浪的日子,那厮也不肯,说什么这些家什都是拿天一阁属地内的林木打造的,原该天一阁所有,没有治他们一个偷伐林木的罪已经便宜他们了。 现在,这俞大忠显然是看到后隆村的精钢农具供不应求,又将黑手伸了过来。 李波也有些愤愤:“那俞大忠肯定是拿了农具去倒卖,我听说最近有些外地来的不三不四的家伙,聚在天一阁内,整日与俞大忠胡混,还从南苑街招了伎女去喝花酒,将天一阁离宫搞得乌烟瘴气。想来,俞大忠一拿到农具后,就会转手卖给他们,然后他们再融化成钢水另行冶炼。嘿嘿,这里外一倒腾,可就赚大发了!” 郭大路一摆手:“不给!一件也不给他!” 李波面对俞大忠的贪婪也有些埋怨,可听到郭大路一口拒绝,却有些担心:“郭大哥,咱们一件也不给恐怕不行吧?再怎么说,那俞大忠是天一阁离宫之主,名义上,咱们后隆村还受他管理呢。要我说,每个月弄个百把件农具打发了就是了。这等小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他跑到东湖天一阁,给我们递些小话,找些麻烦,我们也不好收拾。” 郭大路脾气上来了,脖子一梗:“麻烦?能有什么麻烦?他只不过是凡间一个离宫的管事儿的,我可是和天一阁阁主亲传弟子楼岑之有交情!”郭大路心说,不仅有交情,我手里还掌握着塑料薄膜的供应呢,把老子惹火了,就断了塑料薄膜,看你天一阁的修行者们能不能在这天下找到所谓的“树獠薄膜”,那赤炼果又如何种法。 李波有些诧异,郭大哥这是怎么了?往日的他做事可不会如此冒失,拿出百把件精钢农具,对后隆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又何苦得罪了小人? 李波却不知道,郭大路最近心里有些烦燥,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为了改善民生做得再多,也逃不出整个大李朝的修行者布下的罗网,这山川河泽,都是修行者的,如果不是修行界开了封山令,自己连开个矿也不能,好不容易通过滴灌法减轻了农民的劳动强度,却又导致大批农民失地,自己打造出了精钢农具,千方百计用龙泉剑、灌钢法转移了权贵们贪婪的视线,可修行者的门下走狗们,依然不依不绕,跑上门来空口白牙,一张纸条就要每月拿走一千把农具。 我呸!这帮子蛀虫! 身为修行者,明明拥有莫大的法力,却无一利于天下,只知道一昧盘剥百姓,什么东西! 郭大路对李波道:“你去回了俞大忠,他如果想插手精钢农具的生意,拿钱来买可以,只不过,要比我店铺里平价的农具高三成,否则的话,免谈。” 这其实是郭大路稍稍退让了一步了,就算比平价高三层,一转身也能获得不菲的利润。 事实上,已经有不少商贩向开荒的农民高价收购精钢农具,个别农民受不了诱惑,偷偷将农具卖了,以补贴家用。此事被李波查实后,立刻收回该农民的贷款,那农民手里没有了人民币,就不能再买新的农具了。 可是,此事被大妞知道后,却私下找李波谈了一番话,劝他对那些贪小利的农户放一马,只要不是成批的交易,只是倒卖一两把农具,那就睁一眼闭一眼就是了。大妞道:“谁家没有一个三灾五难的?咱们后隆村以前遭饥荒时,都有人家卖儿卖女的呢,只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卖农具总比卖儿女强。” 李波迟疑再三,点头应了大妞的劝说,只不过,他一回头,就将此事汇报给了郭大路,郭大路挠了挠头:“大妞心善啊,你就照大妞的话去做吧。” 因了大妞一句话,市面上因此有了不少倒卖后隆村特制精钢农具的,只要不是太过贪心,多花点价钱多花点精力也能从市场上收购到,可俞大忠却显然一毛不拔就想敲一顿大大的竹杠。(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无止境的贪欲(二) 郭大路突然想捉弄一下俞大忠,问李波道:“鄞县城天一阁离宫,上下有多少人?” 李波想了想:“不算仆役的话,离宫门下有二百三十多号人吧。 ” 郭大路摇了摇头:“区区一个鄞县就有二百三十多条蛀虫。李波,你挑二百三十多把农具,给我送往天一阁离宫,给俞大忠带句话--” 次日,天一阁离宫。 俞大忠正在偏殿里与几位男女饮酒,席间一片狼籍,一仆人来报:“后隆村李波掌柜来访。” 俞大忠将手里的酒杯一扔:“各位,你们要的精钢农具到了。我就说了,这后隆村只是我属下的一个小小山村,我要什么,一张纸条,还不是乖乖的送上?这只是第一批千把农具,今后每月都会有农具送上我离宫来。” 一个大胡子客人谄媚地笑道:“俞宫主手眼通天,我们到处都弄不到这后隆村特制的精钢农具,却没想到,俞宫主一张纸条就办成了,早知如此,我们就该多要点,每月少说也要三千--不,五千把农具!” 旁边一个胖子尖声道:“要我说,干脆就不要什么农具了,俞宫主一声令下,叫后隆村把那炼钢的高炉让给我们就是了,反正他们自己还可以造。” 几个狗男女一阵嚷嚷,似乎看到后隆村后山那座喷金吐银的高炉已经到了自己一伙人手里,源源不绝的精钢让他们大横财。 俞大忠得意洋洋,他此前以神行符捉弄郭大路,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担心郭大路如果在天一阁真修成了仙,成了东湖天一阁的正式门下,那自己和他结了怨,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等后来看到郭大路突然回后隆村,天一阁方面并没有消息传来,说收郭大路为门徒,就知道郭大路在东湖藏书楼阅书,必是一无所得。 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鲜见,年年都有达官贵人花出大把的银子,求登藏书阅书,可能从藏书中悟道的,万中无一。 嘿,这修行可是这样容易的?我俞大忠也上过藏书楼,还不止一次,可也不是毫无所得,只能在人间享受荣华富贵? 郭大路虽然驾云而返,可在俞大忠眼里算不了什么,那必定是天一阁的仙人赠送了云符,那云符使用过一次就废了,也就是在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面前显摆显摆而已。 正因如此,俞大忠将郭大路不放在眼里,如果不是看在他和楼岑之上仙有些交情的份上,早就窜到后隆村,将什么雪糖、酒精、高炉等生赚大钱的作坊统统收到到自己手里了。 此次自己一张纸条,就让后隆村乖乖将精钢农具送上门,说明郭大路那小子倒也识趣,不过,俞大忠也没有太过蠢笨,对旁边那几个男女的怂恿只是一笑置之,他手下并没有懂得炼钢的奴才,就算是将高炉搬到离宫来,难道还要自己组织人手采矿、炼钢不成?还是如今这样,惠而不费,一张纸条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细水长流,这才是好买卖。 俞大忠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去看看这后隆村高炉出的精钢,究竟如何了不得。” 俞大忠在一众男女的吹捧声中,大摇大摆来到离宫大门前的广场上,一眼看到一批精钢农具堆在广场的青石板上,那几个男女顿时扑上去,抚摸着农具连声赞叹,那个大胡子搂着一把钉钯不放:“好钢!真正是好钢!比我在户部看到的灌钢法出的钢还要好!哈哈,这下可大财了!将这钢运到口外去,卖给那些胡人,非要让他们用大块的狗头金,豆大的海珠来换不可!” 俞大忠被风一次,酒意上头,有些昏头涨脸,一时没听到口外、胡人等语,却原来这几个狗男女是专门和塞外胡人勾结的奸商。 大李朝与胡人千余年来为敌,严令禁售胡人丝绸、盐茶,铁器更是不得出塞,然而在这禁令之下,却有无数不法商人,偷偷将违禁货品运到塞外,以获取暴利,这群狗男女就是其中的一分子。 他们在市面上看到后隆村出产的精钢农具后,立刻察觉其中蕴含的暴利,于是辗转找上俞大忠,大把金银开路,买通了他,企图将后隆村的精钢农具转运出塞,成为胡人烧杀抢掠关内的刀剑、箭头、盔甲。 那大胡子激动之下失言,他的同伴忙暗暗踢了他一脚,让他住嘴,一边心怀鬼胎地向俞大忠望去,怕露了自己一行人的马脚。 只不过,俞大忠酒醉之下,根本没有察觉,相反,他正在火,冲着管门的仆人吼道:“李波呢?这厮为何不在门口迎我?!如此拿大,可是看不起我吗?!他只不过是个乡下小子,居然敢如此轻慢于我?!” 那仆人跪在地上,吞吞吐吐道:“后隆村的李波掌柜运到农具后,留下几句话就走了。” 俞大忠气乎乎地插着腰:“混蛋!他当自己是谁?留下几句话就走?下贱的狗才!他老子以前看到我时,远远就行礼,他这小子,居然如此辱我?!娘希匹!” 这时,那几个正在翻看农具的奸商突然现不对,大胡子惊叫起来:“不对啊,这农具根本没有一千把,也就两百来把!这数量太少了!” 俞大忠这才注意到广场上的农具,果然只有一小堆,就算是不一一清点,也看得出,数量少得太多。 俞大忠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揪住地上的仆人:“兀那李波狗才,他留了什么话给我?” 仆人结结巴巴道:“李、李掌柜说,想要每月一千把农具却是不能,加价三成倒可以卖给我们。他又说,这二百多把农具,送俞宫主及离宫众人一人一把,看大伙儿四肢不勤,脑满肠肥,用这农具上山下乡,通过劳动锻炼,才能有个健康的身体。” 这离宫的仆人倒也些底子,多少识过字,将李波一番话一字不差转述给了俞大忠,把俞大忠气得暴跳如雷,他一脚将面前的一把铲子远远踢了出去,吼道:“李波!郭大路!尔等贱民居然敢如此辱我!我要不让你后隆村上下家破人亡,我就不姓俞!” 那几个奸商见俞大忠火失态,互相间悄悄打了个眼色,那大胡子上前凑在俞大忠耳边道:“俞宫主,这离宫门口眼多嘴杂,这等秘事还是入内详谈为妙。” 俞大忠四顾一看,果然看到广场附近有不少百姓打量过来,他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进宫门,那几人奸商叫来伙计,将二百多把农具收了起来--这蚊子虽小也是肉,落两个零花钱也好。要知道,为了进天一阁的离宫和俞大忠攀上关系,他们不知道花了多少金银,就指望着弄到大量精钢农具财呢。 等那几个奸商回到偏殿,俞大忠已经洗过脸,换过衣服,手里的酒杯换上了香茶,他此时稍稍醒了点酒,正在犯难--刚才自己当众放出大话,要让后隆村全村家破人亡,可是,真要有心做这事,却并不容易。 再怎么说,郭大路与楼岑之上仙有不菲的交情,更何况,听说郭大路手底下也有些真章,立了一个什么科学门,说不得,有些小小的道行。如果自己冒冒然动手,没能收拾了后隆村众人,那可是有极大的风险的。再怎么说,自己也只是天一阁的离宫管事,并不是真正的修行者,只不过是仗着东湖天一阁的势而已,说得难听点,就是狐假虎威。 俞大忠正在心里盘算,那几个奸商在互相交换过眼色后,大胡子上前道:“俞宫主,那后隆村辱宫主太甚,这士可杀不可辱,咱们非报了这仇不可!” 俞大忠咳嗽了一声:“报仇那是自然的,李波一个乡下小子,只不过因为会管财,才当了一个小小的掌柜,猪狗一样的人物,我随手写张帖子,拉到县衙一顿板子下去,就让他哭天喊地。” 咦,不对啊,刚刚在离宫门口,这俞大忠还嚷嚷着全屠了后隆村全村上下,怎么现在回过头,只说拿李波一人打板子了?这风头也转得太快了吧? 大胡子何等奸诈的人物,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俞大忠不敢对付后隆村,对付那后龙先生,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呢。 他眼珠一转,故意叹了口气:“俞宫主,你消消气,后隆村污辱你,让你和贱民一样拿着农具去田里刨食,还讽刺说什么这是上山乡下,实在是嚣张。只不过,此事万万不可露出风声,要不然,这鄞县天一阁下属的各村贱民们,可不得有样学样,个个都顶撞起来?如此一来,俞宫主威信大减,今后还怎么管理这帮子奴才啊。俞宫主,你放心,今日宫门口一事,我等绝不外泄半句。” 大胡子明里是劝解俞大忠,其实却是在激将,果然,俞大忠听了他的挑唆,眼睛都气得血红,是啊,如果后隆村一个野小子都能污辱他而全身而退,那今后在这鄞县城,他俞大忠还混个屁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无止境的贪欲(三) 俞大忠牙齿咬得咯咯响,双手握成拳,又张开,再复握成拳,显然心底在激烈交战,大胡子再次低声道:“如果拿下后隆村,得了各处作坊的秘方,那什么雪糖、酒精、高炉都成了俞宫主囊中之物,我等愿效犬马之力,派一批管帐的师爷、懂行的工匠到离宫门下,将这些买卖做到全天下到时候,不要说海一样的金银都涌进俞宫主怀里,就连朝廷也要看在酒精和精钢的面上,依重俞宫主。ksany8uncsu” 俞大忠腾一下站起来,盯着那几个奸商,满脸狰狞:“尔等可要知道我乃是东湖天一阁离宫之主,咱的家族已经效忠天一阁众仙两千余年,如果你们敢背着我在后面捣鬼,我可有得是手段叫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众奸商大喜,知道俞大忠终于下定决定拿后隆村开刀了,他们立刻赌咒发誓,表示效忠俞大忠,有财大家发--不对,是愿当俞宫主门下走狗,俞宫主吃肉,他们喝几口汤就满足了。 俞大忠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你们暂且下去吧,对付后隆村一事还得细细谋划,这可不是一般的打打杀杀,总要得了作坊、秘方、工匠才甘心,嗯,最好是活抓那郭大路,将他囚在我离宫水牢之中,从他口里掏出更多的发财秘方,听说那山中老人,倒是教了他不少好东西呢。记住,这段时间你们呆在鄞县城,可不得走露了风声,泄了行踪,否则的话,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那商自然是口发毒誓,一切以俞宫主马首是瞻,这才告辞离去。 奸商们一回到下榻的客栈,大胡子立刻向其他几人打了个眼色,有个短胖的商人立刻打开门嚷道:“小二,这里有一两赏银,给爷到登仙阁叫几个姑娘来,爷们要乐呵乐呵。”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上了门来,顿时房间里又唱又跳,对嘴儿喂酒,等等,闹得不堪。 在一片喧哗声中,大胡子却坐在自己紧闭的卧室内,原本与他同欢的姑娘此时却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大胡子取过一个盒子,只见里面是兽骨、枯草、鸟羽等物,他挑捡了一些兽骨和枯草,放到了一个银碗里,捧起银碗,走到躺在床上的姑娘身边,轻轻抬起姑娘的欺霜赛雪也似的手腕,用焦黄的指甲只是一划,顿时在手腕上割出了道口子,鲜血急涌而出。 在大胡子将银碗盛满了血,手指一抹,姑娘手腕上的口子神奇得消失了,连一点痕迹也无,如果不是姑娘的脸色因为失血稍稍有些发白,毫无异样。 大胡子小心翼翼地捧着碗,放在桌子上,嘴里喃喃念着咒语,突然,碗中的鲜血急速旋转起来,那些兽骨和枯草无火,冒出了刺鼻的恶臭和浓烟,那浓烟升腾到空中,凝聚成了一个漩涡。 恶臭透过门缝,隐隐传到了正在嬉闹的姑娘们鼻子里,有个圆脸的姑娘咦了一声:“这是什么味,怎么这样臭,好生古怪。” 大胡子的同伴对视了一眼,有人故意一挥袖子,咣啷一声,将酒瓶打碎在地,顿时一股浓浓的酒香掩盖住了臭味,其中一名商人笑道:“什么臭味,啊,该不是你身上传出来的吧,让我闻闻。”说着,一头钻到圆脸姑娘的怀里。 圆脸姑娘娇笑道:“放你娘的屁,老娘我天天用后隆村的香皂洗澡,身上一点异味也有没。我看倒是你,让你们臭男人洗个澡,倒似要你们命似的。” 商人哈哈大笑道:“那我等会儿倒是要借妹子你的香皂洗个澡,看看究竟有多香,至于洗过澡后嘛,再来干一些臭男人最喜欢干的事--”说着施展禄山之爪,逗弄得圆脸姑娘娇喘不止。 此时,房间内,大胡子一脸肃然,再无在天一阁离宫时的谄媚模样,他冲着面前悬浮的黑色漩涡行了一礼:“大巫祝,小人有紧急军情上报。” 漩涡中缓缓浮起一张模糊的脸,简短地道:“说。” 大胡子知道,自己的这个法术极耗灵力,如果不是借了伎女的鲜血施法,远在万里之外的大巫祝根本无法和自己联系,忙尽量简短地上报道:“我等奉大巫祝之命,前来李朝探听灌钢法一事。上下打点果然在户部看到了灌钢法打制的兵器,那兵器虽然锋利,却比不上我草原上天降神石打造的兵器。” 漩涡内,大巫祝摇了摇头:“这却不可同日而语,神石是长生天赠给我们胡族的圣物,可是数量却不多,一年到头降落的神石,也就能打造十来把兵器。这数千年来,神石打造的兵器有的失落了,有的损毁了,能留在我们胡族勇士手里的,也就区区二千把神兵。其他的战士依然只能用兽骨磨制箭头,用石头做斧刃。如果我们有一万把神石打造的弯刀,早就将李朝给踏平了。可是李朝的灌钢法只要原料足够,却可以日夜打造比天上的星星还多的兵器盔甲,如此一来,草原上的勇士再英勇,却又怎么和全由精钢武装起来的李朝将士对战?所以我才命你等混入李朝打探消息,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轻敌。要知道,李朝之所以屹立了两千余年,与我胡族争斗不休,除了依靠人口众多,国土广阔,就是有种种奇技。他们的刀剑比我们锋利,他们的盔甲比我们厚重,他们的弓箭比我们射得更远,如果再有灌钢法相助,那终有一日我们胡族就会被他们逐出草原,抛弃祖宗埋骨之地,远走他乡!” 大胡子对大巫祝尊敬无比,在长生天之下,大巫祝比大汗还受尊重,因为大巫祝能与长生天沟通,获得强大的力量,那力量甚至能与李朝的修行者对抗。 大胡子恭敬地弯下了腰:“是,大巫祝,是我错了,不该小看南人。不过,我们此次来江南一带,果然大有收获。传闻中后隆村出产的农具比户部的兵器还要坚硬锋利,是真的!我到了鄞县城后,花钱请人喝酒,就听到好几个人说,亲眼目睹过乌兹宝刀与后隆村的农具相砍,最后反而是乌兹宝刀损毁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大巫祝的心机(一) 大巫祝的脸隐在黑雾中看不清,但他的声音有些急促:“你可弄到了后隆村的精钢农具?” 大胡子道:“这精钢农具只在后隆村的店铺里销售,用人民币才能买到,我曾经高价向当地农民收购,对方却怎么也不肯卖。 ≧ 我原本想杀几个贱民夺了农具的,可担心引起官府的关注,便没有动手。” 大巫祝点了点头:“你如此小心是对的,你们一行人虽然是我胡族数一数二的好汉,可深入李朝,人单势孤,不可呈血气之勇。” 大胡子道:“谢大巫祝关心我等。我们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带给大巫祝,我不但弄到了2oo多把精钢农具,还能一举将后隆村荡平,将那什么雪糖、酒精、高炉统统抢到手里!甚至连那个什么后龙先生,也生擒活抓,让他跪在大巫祝脚下,为我们草原的好汉,打造最精良的兵器!” 大巫祝一怔,呼吸都有些滞住了:“你说什么?!” 大胡子得意洋洋,将用激将法鼓动天一阁离宫俞大忠的事一一说了,末了道:“就算事后暴露了行踪,我们也大可推到俞大忠身上,李朝的狗官们最多以为是两个修行者门派争斗,哪里敢插手?” 大巫祝腾一下站了起来,急促地踱着步,显然大胡子的这个计划给他震动极大,他皱眉道:“江南远离我草原,我鞭长莫及,无法派出大批勇士支援你们。仅靠天一阁离宫俞大忠,能否对付得了后隆村?离宫那些家伙,我是略知一二的,让他们欺负平民百姓那是一把好手,可说到上阵厮杀,哼,根本就是一群软蛋。凭他们,真能对付后隆村吗?” 大胡子道:“据我打探,后隆村虽然会制各种奇物,却没听说过武力强悍,在外奔走的那什么后龙先生门下的李波、浩哥儿、傻大个等人都是半大的孩子,也就手脚灵便些,算不得真正的战士。” 大巫祝迟疑再三,盘算良久,觉得如果真的能将后隆村荡平,抢其作坊、秘术,掠其工匠,实在是笔划算的大买卖,那草原胡族的势力将大大提高,甚至有可能在他手中,将中原李朝一举征服,让胡族的战马饮马江南! 大巫祝下定了决心:“好!取后隆村之事,明以离宫俞大忠为主,你们要千方百计鼓动俞大忠拿出他压箱底的势力,来对付后隆村,告诉他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务必要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毁了后隆村。暗里,我会助你一支人马,你隐藏在暗中,等俞大忠的下属拿下后隆村后,你们再趁机杀出,将离宫人员一网打尽,然后将后隆村的作坊、人员全都带到海边,坐海船到极东之地,然后穿过白山黑水回到草原来。” 大胡子一听要坐船,顿时苦起了脸,草原上的好汉可以在马背上睡觉,可要坐船那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在李朝过黄河长江时,在平稳的内河船上,他已经吐得双脚软,这要是到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坐一个多月的船才能回家乡,还不如给他一刀一马,从这东海之滨一路杀回草原去。 大巫祝显然知道大胡子在畏惧什么,冷笑了一声:“没出息的家伙,一点海浪就让你怕成了什么样子?在我看来,那大海是另一片草原,如果我们胡族能在海上也和在草原上一样纵横驰骋,任意来去,那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 大胡子连声应是,但心里却在想,这海上有什么好的,只能呆在比大汗的金顶帐篷还小的船里,放个屁全船人都能闻到,不是恶风就是恶浪,哪有无边无际的草原让人心醉。 他突然想到,刚才大巫祝说要派出一队人马助他,难道这队人马也是从海上而来? 听到大胡子的疑问时,大巫祝摇了摇头:“我现在从草原上派兵,哪里来得及赶到江南来?只不过,如今在东海之滨,正好有一支力量可为我所用。有一支露西亚的佣兵就在鄞县城,他们的主人是我大汗的鹰犬,每年青草芽时,他们的国主要趴在大汗靴子前,用舌头舔干净靴上的泥巴,才能回到他们的城池向农奴征税。只不过,李朝并不知道露西亚与我汗国的从属关系,任他们在境内来往做生意。我会下神令,命这支佣兵听你指挥。等事成之后,同样由佣兵的船只带你们回草原。” 大胡子大喜,露西亚虽然被胡族打得如同狗一样驯服,但用来对付后隆村一群农民却不成问题,有这样一支武力在手,大事可成! 大巫祝突然声音一肃:“记住,后隆村的作坊、秘方可以损毁,但有一人,你必须用自己的生命确保他的安全,一定要将活的他带回草原来!那人,就是号称后龙先生的郭大路!” 大胡子一怔,立刻重重点头:“我明白,只要那郭大路在手,我们就可以在草原上建起无数的作坊、高炉。所以,后隆村其他的人都可以死,天一阁离宫的人可以死,露西亚佣兵可以死,甚至我也可以死,郭大路却不能死!” 大巫祝郑重地道:“没错,记住,郭大路一人堪比一个万人队--不,是堪比五个万人队!你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他!当然,如果计划失败,那么,就杀了他,绝不能让他再在李朝明各种奇物,助长李朝的势力!” 大胡子一拉胸襟,露出黑毛丛生的胸膛,那胸膛上豁然是个狼头刺青,他低吼一声:“长生天在上,我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战胜一切与大巫祝、大汗为敌的敌人!” 大巫祝满意地点点头:“你将那后隆村出产的精钢农具样品送一件过来。” 大胡子早有准备,取过除去了长柄的一把锄头,塞向那空中的黑烟漩涡,然而漩涡不够大,锄头塞不进去。大胡子一把拉过昏迷在床上的伎女,又在她手腕上划了个口子,往银碗里注入更多的血,漩涡随之增大,这才将锄头塞了过去。 漩涡渐渐隐去,大胡子听在外间依然传来的大呼小叫,知道自己所做所为并没有被外人现,他狞笑一声,一掌击在床上的伎女头上,那女子低呼一声,清醒过来。 姑娘一睁眼,就惊呼了一声:“唉呀,这位爷,奴家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头昏,该不会怠慢了爷吧?咦,我怎么浑身没有力气?”她哪里知道,因为大胡子取其血做法,失血过多,这才全身无力。 大胡子哈哈笑道:“小娘子,爷就喜欢你这样子。”说着扑上前来,就撕扯姑娘的衣服。 姑娘挣扎道:“这位爷,奴家有些不舒服,看来不能伺候爷了--”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了,因为大胡子往她怀里塞了一枚沉沉的银锭,姑娘心下欢喜,连头昏也不在乎了,任大胡子在她身上胡天胡地。 大胡子一边快活,一边在心里冷笑着,等大巫祝和大汗带领草原的好汉子们征服了李朝,就将那些达官贵人的美妇爱妾压在身下,到那时,不但一分银子不用花,还要这些懦弱的南人捧上白花花的银子,要不然,就砍下他们的头,当尿壶! 与此同时,在消失的漩涡的另一端,大巫祝正在摸索着手里的精钢锄头,他隐在黑袍里的眼睛闪闪亮:“南人真是了不起,居然能生产这样的上等精钢,不比我草原上的天降神石差。唉,为何郭大路这样的奇才出生在李朝,而不是在我草原上。那李朝的无能官吏知道什么是大才,听说那狗皇帝只是赏了后隆村一座碑坊。真正是笑话,那碑坊不能吃不能用,只不过是一堆破石头。如果郭大路来到我草原上,用他明的种种奇物助我汗国夺取天下,就算是这大巫祝一职让他来做,又有何妨?” 大巫祝转过身,看向帐蓬旁整齐放置的各种事物,如果郭大路在旁,一定会惊呼出声,因为那些事物正是他穿越到大李朝后,“明”的种种东西,从草纸、积肥法、标点符号、新版书籍,到雪糖、酒精、卫生裤、内衣胸罩等,历历在目。 大巫祝将新到手的精钢锄头轻轻放置在空的案头,他有一种预感,郭大路还会明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大巫祝很早前就已经在关注郭大路了。 草原胡族虽然与李朝敌对,双方都封锁国境,其实私下里各种走私商队不断,大李朝的种种新奇事物随着驼队也会传进汗国的金帐,甚至因为大汗喜欢李朝的种种玩物,愿意用草原上的狗头金、来自北海的滚盘珠交易,那些眼睛里只有钱的贪婪商人,不出三个月,就能将大李朝京城里流行的好玩事物送进金帐里。 对这种大手大脚的奢侈行径,大巫祝原本是大力反对的,那些狗头金、滚盘珠又不是凭空而来的,是草原上的好汉子们用手里的刀箭,用血与汗拼杀而来的,可是大汗与贵族们,却用来交换一些既不能吃也不能用的玩物,却又放任雪灾来临时,帐下的农奴饥寒而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大巫祝的心机(二) 如果这些金珠能够从李朝换来口粮,那这些农奴就能养出更多的牛羊,让草原再无一人挨饿。 可是,任大巫祝如何劝说,大汗和贵族们表面恭敬,私下里却埋怨他多嘴多舌,南人说得好,人生在世,吃穿二字,身为草原上最尊贵的大汗和贵族们,花点小钱玩玩又怎么了?反正农奴就如地里的杂草,死了一批就会重新生出一批来,而银子如果花光了,只要让勇士们再去灭旁边的一个部落或小国就是了,杀光他们的男人,抢光他们的金银,把他们的女人压在身子下,这才是人生快事。 当有一天,大巫祝听说大汗拿了一车金银换了所谓的一箱雪糖时,终于忍不住怒气勃,冲进金帐,将大汗面前的箱子掀翻在地,雪一样的糖洒在了洁白的羊毛毯上。 大汗刚要火,看清是大巫祝所为后,忙赔上了笑脸,让最漂亮的女奴徒手捡起毯子上洒落的雪糖,连一粒也不许遗落,不然就砍光她的手指--要知道,这一粒雪糖顶得上一粒同等大小的黄金。大汗还送了大巫祝半箱雪糖,请他消消气。 大巫祝拿大汗实在没办法,拂袖而去,回到自己的帐蓬,大巫祝面对大汗送来的半箱雪糖生了半天闷气,只恨草原上的贵族们太贪婪太过眼光短浅,只图自己享受,却不愿意拿出半分铜钱改善手下战士或奴隶的生活。 只不过,大巫祝究竟抵不过雪糖的诱惑,因为他也喜欢吃甜食,实在忍不住,用手指沾了一点点雪糖放在嘴里,这一下,顿时就被雪糖给迷住了,这人间居然有如此美昧! 此后,有关后隆村出产的种种奇物,就被不断送进金帐,自然,大汗的银子也哗哗如流水一样淌出去,大巫祝刚开始还抱怨几句,可是在看到卫生裤后,却是眼睛大亮,自己掏银子全都包了下来,此后,再也没有埋怨过大汗喜欢后隆村的奇物。 非但如此,大巫祝还派出人马,到李朝细细打探有关后隆村、郭大路的消息,只要是后隆村出产之物,不计代价都要收集到手。 日积月累,大巫祝的帐蓬里,都能开一个后隆村特产展销会了,事实上,大巫祝的箱子里,还有一叠纸,纸是后隆村的雪浪纸,用同样是后隆村出产的铅笔,记着有关郭大路的种种事迹,连他的身高,肤黑,都一一记在上面。 由此可见,大巫祝对郭大路的重视,这真叫墙内开花墙外香,大李朝上下,只有邹鸣一人意识到郭大路的非凡之能,而远在万里之外的草原上,大巫祝却早已经盯上从未谋面的郭大路。 此次大胡子误打误撞挑唆天一阁离宫俞大忠对付后隆村,让大巫祝认识到这是个极难得的机会,不惜动用手头隐藏了许久的露西亚的势力,也要将郭大路抢到草原来。 要知道,这露西亚是大巫祝手里的一支奇兵,露西亚的本国领土在金帐汗国还西边的极寒之地,可是出产的佣兵却是遍及各国,拿银子为贵族老爷们拼命。 大巫祝暗暗在江南一带以护卫番商的名义布置下这支佣兵,就是想在汗国大举侵入李朝时,在李朝经济最达,人口最多的江南一带,突起奇兵。 这支人马人数不多,但江南承平已久,军兵早就腐朽不堪使用,虽然只有数百人马,但是闹将起来,却是能震动天下。 大巫祝早就谋划好了,一旦这支佣兵动,却不攻打坚城,只在农村一带游走,遇到没有李朝军兵保护的村镇,就杀光烧光抢光,如果李朝军队敢出城相战,力量弱的就一口吃掉,力量强的,就避而不战,实在被逼得急了,就出海上船,找另外一处海边登岸,继续祸害民间。 此举如同在李朝柔弱的腹部上开了一个不断流血的口子,虽然不至于致命,却能让李朝顾此失彼,既要对付越长城而下的胡骑,又要分心对付江南的动乱,而江南漕运一旦有失,又会影响在北方抗敌的边镇的粮草供应。 所以,在大巫祝心中,这数百名露西亚佣兵数量虽小,却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可是,现在为了掳走郭大路,大巫祝不惜动用这枚事关国战的暗子,可见在他心中,郭大路的分量有多重了。 大巫祝扫视着帐蓬里的后隆村特产,正在谋划着,等郭大路来到草原上后,该如何让他帮汗国打造神兵利器,那南人虽然身体软弱,但有些人却有根硬骨头,面对刀斧也不变色,软硬不吃,极是难收服。而汗国想让郭大路全盘交出所知道的种种奇技,一昧用强却也不行。 不过,听说这郭大路是极好色的,在义学里居然收了好多女学生,连登仙阁的一个名伎也收入了门下,哼,什么女学生,分明是供他玩弄的荡妇! 不过,郭大路好色就好办了,大巫祝可以命帐下的勇士从西域各国抓来无数美女,有那肌肤如雪一般白的女子,也有眼睛如波斯猫一般一蓝一绿的女子,还有的女子色如金双腿修长偏偏胸口却如波涛汹涌,不信那郭大路面对这形形色色的美女,能忍得住自己的,总要他乖乖拜倒在大巫祝脚前。 大巫祝似乎看到郭大路跪在自己的脚前,正在亲吻自己的脚趾,他的呼吸不由自主有些急促起来--突然,帐外传来女奴的声音:“大巫祝,三皇子的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了,等您前去治伤。” 大巫祝平息了一下心情,沉声道:“知道了,等我准备好就前去。” 大巫祝亲手端起一罐酒精,缓步走出了帐蓬,帐蓬旁侍立的女奴连忙跟上。 穿过重重帐蓬,大巫祝来到了一个五彩帐蓬前,那帐蓬外居然是用五颜六色的丝绸和彩娟点缀的,真正是奢侈到了极点。 大巫祝正要撩开帐蓬前的丝绸,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调笑声:“来来来,美人儿,再喂我一口酒,你刚才这肚皮舞真是妙不可言,当浮一大白。”(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大巫祝的心机(三) 大巫祝一皱眉,扬声道:“三皇子,你身中箭毒,居然还敢喝酒行房事,真正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他大步进入帐蓬,只见堆积着厚实柔软的皮毛中,一个双眼亮如晨星的男子正靠在数位美女身上调笑,其中一个美女正在他面前跳舞,一段雪也似白的肚皮扭得如同无骨一般,显然就是这男子夸奖过的肚皮舞了。 那男子见到大巫祝进来,连忙拍拍手,身旁的美女们行了个礼,无声地退了下去,他勉强撑起身,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只要这毒没毒死我,喝点酒又算得了什么?” 大巫祝冷笑一声:“我倒没想到,李朝的三皇子居然也有这等胆色,我还以为你是醉花卧柳的浪荡子呢。身为皇子,却从来不理国事,只知道四处寻访美女,甚至跑到仙家去闹腾。你的父皇非被你气死不可。” 三皇子一笑:“大李朝皇子太多了,文有我太子哥哥,武有我二哥,我自然什么都不用操心,自可悠游天下,赏那数不尽的美色,饮那尝不完的美酒。” 大巫祝淡淡地道:“我看不是皇子太多,而是位子太少!金殿上的位子只有一把,你们三兄弟都想上去坐一坐,你争不过你的两个哥哥,只能放纵自己,周游天下。” 三皇子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却很快消失,他哈哈大笑:“我听闻大巫祝是草原上最聪明的智者,怎么也会听信这种流言蜚语?难道不知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吗?我的两位哥哥手足情深,二哥征越受伤后,太子哥哥亲手服侍汤药,整整照顾了他数年,这样的兄弟之情,可是一些子小人能挑拔的?” 大巫祝看到三皇子死鸭子嘴硬,也不与他罗嗦,走上前去,伸出玉也似的手指,在他的肩膀上一摁,三皇子闷哼一声,一丝丝带着黑液的血水,从他华丽的衣服下渗出来。 大巫祝冷笑道:“好一个手足情深,那你身上的箭毒又是从何而来的?你万万没想到吧?你虽然周游天下,不问政事,可你的太子好哥哥依然不肯放过你,你带着碎星镜寻访仙子,他却派出暗卫行刺于你。如果你不是见机逃得快,逃到草原上来,又无意中遇上逐水草而居的我金帐汗国,这条命早就丢在哪个不知名的草窝窝里了。” 三皇子没想到大巫祝对大李朝内幕了解得如此清楚,但仔细一想却了然了,大李朝与金帐汗国争斗了两千余年,所谓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仇人,胡人为了打探大李朝虚实,不知派了多少明谍暗奸在朝廷内外。而太子哥哥的那点子心思,又是路人皆知的,被这大巫祝掌握内情,并不意外。 三皇子苦笑道:“大巫祝如此知晓我大李朝内外,却又为何要出手救我呢?当大汗知道我的身份时,他欲怒而杀之,却是你拦住了他,如今更是要亲手治疗我的毒伤。在下愚钝,不敢请教。” 大巫祝眨了眨眼:“我杀你做什么?你只不过是一个浪荡子,又不是猛将谋士,我杀了你,只不过脏了自己的手,却对我汗国没有一点好处。可是如果留着你,你的太子哥哥就不得不分心对付你,李朝内部就会因此动荡不安,此举大大有利于我汗国。所以,我不但不会杀你,还会把你养得好好的,让你大哥头痛。” 三皇子一咧嘴,这大巫祝说话真是够坦率,不过,人家这是阳谋,说到底,是自己那太子哥哥被权欲迷了眼,祸起萧墙,这才被大巫祝趁虚而入。 三皇子叹了口气,提起受伤的肩膀,向大巫祝抱了抱拳:“不管如何,我都要谢谢你,是你救了我的命。” 大巫祝一闪身,避开了三皇子的谢礼:“你不用谢我,我治你伤的法子,却是从你李朝新近流传过来的,真要说起来,是你的子民救了你。这话可得说清楚,我可不会贪他人之功为己有。” 三皇子眼神一亮,不由自主看向肩膀处的伤口,他知道太子派出的暗卫射中他的一箭,箭头含有剧毒,虽然他在中箭后立刻服用了以前受东海桃花岛岛主所赠得到的仙药,解了大多数的毒性。但是,那箭头扎入了他的肩骨,残留毒性无法彻底解除,以至于伤口一直溃烂流脓。 这样的伤是极难治的。 三皇子以前在二哥军营之中,也见过伤口溃烂的将士,最后不得不硬生生截肢,将伤手伤脚当木头一样锯下来,许多伤员就在截肢时活活痛死,可是如果不截肢,最后必然一命呜呼! 所以三皇子虽然在半昏迷中落入了大李朝的死敌金帐汗国手中,却也并不以为意--反正我早晚就要死的,落到胡人手里,给个一刀,还死得更痛快一点呢。 可万万没有想到,大巫祝居然说自己的伤有救!而且那救治之法来自于大李朝! 三皇子哈哈一笑:“我大李朝能人奇士辈出,治这区区毒伤自然是不在话下。大巫祝有心向学,那是极好的,以后我二哥把大巫祝请到京城定居,我一定请那明疗伤法之高人,为大巫祝教授种种新奇的知识,必要让大巫祝宾至如归,乐不思蜀。” 大巫祝冰雪聪明,如何听不出这是三皇子占自己便宜呢,所谓的请到京城定居云云,其实是指二皇子挥大军攻灭了金帐汗国,将自己抓去当成了阶下囚,乐不思蜀则是李朝攻灭一个名蜀的小国后,那蜀国主在京城为了讨好李朝皇帝厚颜无耻拍的马屁。 大巫祝却也不生气,他知道这是三皇子故意激怒自己,如果自己一刀将他杀了,那原本内部纷争不断的李朝立刻就会因为三皇子之死,而团结一致,甚至可能连太子和二皇子也联起手来,报这国仇家恨。 这样的黑锅,我可不背。 大巫祝淡淡地道:“那我倒要谢过三皇子美意了,不过我喜爱草原的蓝天白云,不服李朝的水土,你如真有心,今后回朝就将郭大路送到我草原上来就是。” 三皇子一怔,这才明白过来,大巫祝刚才所说疗伤法是从李朝奇人那儿所得是真的,而那人就叫郭大路--咦,这个名字怎么有些熟悉? 郭大路、郭大路--啊!是了!自己怀里的碎星镜就是从后隆村所得,据说,就是一名为郭大路的奇人所制! 三皇子以前虽然听过郭大路的名字,可是却是过耳东风,只把郭大路当成惯会做那奇技淫巧之物的高明匠人,他又游走四海对国内政事躲得远远的,所以对郭大路此后的一系列明并不知晓,此时听大巫祝说,这郭大路居然能治溃烂之伤,不禁一愣。 他隐隐感觉到,既然远在万里之外的大巫祝,都能一口叫出郭大路的名字,那此人之能必然非同小可,自己回到国内后,必定要-- 三皇子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倒了下去,却是伤口作,他再也撑不住了。 大巫祝淡然看着半昏迷的三皇子:“真是死鸭子嘴硬,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成?不过,我此前一直以为你只是个醉卧花柳的浪荡公子,如今看来,你倒也有几分骨气,不愧身上有着建立李朝的太祖的血脉。” 大巫祝一挥手:“准备好手术器具。” 立刻,就有几个女奴上前,端上清水,细细替大巫祝洗手,洗手时,用上了后隆村新近出产的香皂,接着取过一双用羊肠做的手套,帮大巫祝戴上,期间大巫祝的双手不沾任何事物,显然是以此避免细菌污染。 其实大巫祝这番举动,都是学自郭大路在义学里教的战场救护条例,这部条例也早已经流传了出去,成为各大医铺以及军中救治伤员的必学知识。 大巫祝问道:“那几把象刀牙可消过毒了?” 女奴恭敬地道:“是,遵照大巫祝的命令,将象牙刀具在沸水里加热过了。” 大巫祝叹了口气:“我听说这最好的手术刀具,该用不锈钢制成。可是我请教过无数高人,甚至是修行者,也没听说过这天下有不锈之钢铁。这金与水相克,钢铁遇水必锈,乃是天理,真不知道那郭大路是如何打制出不锈之钢的。” 大巫祝却不知道,郭大路自己也整不出不锈钢,不锈钢内多种微量元素的控制他还无法掌握,少量的龙泉宝剑使用的不锈钢,是郭大路用不锈钢菜刀贿赂了妖牛大黑,让它照样学样变化出来的。这不锈钢产量极少,除了用来打造龙泉宝剑,其他的都用来做手术用具了。 不过,这外科手术一门实在太过高深,郭大路这学护理的半调子蒙古大夫,可不敢将这些学识胡乱流传出去,否则的话,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胡乱动手术,将病人治死在手术台上,那可是对医学传播的重大打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大巫祝的心机(四) 君不见就算是在21世纪,医学达,可病人死在医院里,还有病属大闹医院,殴打医生的,在这科学理念几乎是零的大李朝,太过先进的东西,搞不好反而引来老百姓的误解,进而被妖魔化。 所以那些少量的不锈钢手术用具,都被郭大路留在后隆村,让大妞她们学着解剖一些兔子啊青蛙啊啥的,循序渐进,慢慢地学外科手术,等到以后条件成熟了,再进一步熟悉人体的结构。 大巫祝得不到不锈钢刀具,只能用象牙来代替,只不过草原上不产大象,西域诸国也没有,只得通过李朝的商队从南越诸国收购,如今握在大巫祝玉手里的小巧的象牙手术刀,可是成箱的金子换来的,但在大巫祝眼里看来,只要能救人命,花多少钱也值得。 大巫祝又将手术刀在酒精里浸了浸,吩咐女奴道:“用酒精给三皇子的伤口消毒。” 这几个女奴都是大巫祝的心腹,此前已经多次在小动物身上试过手了,当下颇为熟练地割开三皇子的衣服,露出伤口,固定肩膀,然后用干净的绢浸了酒精,清洗已经黑流脓的伤口。 酒精刺激了伤口,三皇子一下子就痛醒了,他闷哼一声睁开眼来,大巫祝淡淡地道:“你别乱动,我正在用酒精给你消毒,等会儿我要用手术刀切去你已经腐烂的皮肉,接着刮削你骨头上的箭毒,一直到露出白骨,这才算清理干净,最后再用羊肠线将伤口缝合。” 三皇子听得这治毒伤的法子,豆大的冷汗都滴了下来,但他却知道,这并不是大巫祝故意折磨自己,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必然不是假的。 他勉强笑了笑:“这也是我朝奇人郭大路想出来的法子?当真有趣,那本《三个国家的战争》一书中,讲到古时有一好汉名关字云长,边读《三字经》边刮骨疗毒,想不到我今日也能一效古人。” 大巫祝摇摇头:“《三个国家的战争》只是小说家言,哪有人在万军混战的战场上单骑独斗的,那不是笑话吗?而且我也看过《三字经》,那只是小儿启蒙之物,那关云长怎么可能在战场之上还带着此书,一有空就不休,真正是荒唐。” 说着,一刀切了下去,削去了肩膀上一块黑的肉。 三皇子惨叫一声,立刻又咬住牙,格格打着战,勉强挤出声音:“大巫祝,你、你下手也太不知轻重了。” 大巫祝一笑:“抱歉,我还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动手术,忘记了你可没有牛啊马啊皮厚忍得痛。” 三皇子呆住了,敢情这大巫祝以前只在牲口身上动过刀?那,那自己可不就成了他用来试手的畜生了吗? 大巫祝似乎猜到了三皇子在想什么,他耸了耸肩膀:“我可不敢轻易拿我汗国的勇士来试刀,正好遇上三皇子你,你是敌国的皇子,死了也就死了。不过你该荣幸,你可是我亲手用新法治疗的第一个活人呢,如果试验成功了,我就可以将这法子在草原上推广了。到时候,我们的勇士和你们的战士对战时,就不会因伤口溃烂而活活痛死了。等他们伤愈归队,就又是一名能挥刀射箭的好汉!” 三皇子眉头一皱--不好!这伤愈归队的战士,可是经过战火考验的老兵,这样的老兵一个顶得上三四个新兵蛋子,他们是军中不可多得的骨干。 二哥曾经无意中对自己说过,一支大军战力如何,不是看有多少人马,新兵太多有时反而是累赘,关健是看有多少老兵。有时一支数百人的老兵,只要指挥得当,就能击垮万人新兵! 大李朝与胡人作战时,很多胡人就是因为草原上缺医少药,原本只是受了轻伤,却拖延难治,最后病死的。 可如果大巫祝真的掌握了郭大路明的治伤新术,那可不就是助长了胡人的军力吗? 三皇子心急如焚,甚至有些埋怨郭大路,怎么可以将此等神奇的治伤法流传出来,可转而一想,如果不是郭大路的法子,自己早就死在草原上了。 三皇子正在胡思乱想,大巫祝又是一刀下去,他心里根本不心痛三皇子,所以下刀极利落,三皇子又是一声惨叫。 大巫祝一皱眉:“你再鬼叫鬼叫的,我可不管你死活了。” 三皇子倒也了得,抓过一块绢布,塞到了自己牙齿间,以免自己因为剧痛咬破舌头,这才冲大巫祝点点头。 大巫祝突然又一笑:“你倒还有几分骨气,哪,这酒精一物可以消毒,饮之也可以醉人,减轻你的痛苦,不过,我可提醒你,有人饮了这酒精,把眼睛给毒瞎了。要不要饮酒精解痛,你自己定吧。” 三皇子呜呜道:“我不饮酒。” 大巫祝点点头:“不错,是条汉子。”又是一刀下去。 大巫祝一刀又一刀,他虽然拿三皇子取笑,说只在牲口上动过刀,其实他天资极为聪明,时时在脑海里想着如何照着郭大路传授的法子动这手术,所以下手极为流畅,比郭大路手把手教出来的大妞、二妞还要高明。 旁边的女奴帮大巫祝清洗伤口流出的血水,帮他擦额头的汗,将削下的碎肉扔到旁边的小盘子里,配合得极好。 大巫祝削干净伤口的烂肉后,露出了下面黑的骨头,他换过一把刀,开始刮骨,在刺耳的刮擦声中,三皇子两眼一翻,终于昏了过去。 大巫祝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真是关云长附身呢,原来不过如此。”话虽如此说,手底下的动作却更快了。 骨头上的黑色终于被刮干净了,露出了下面灰白的骨质,大巫祝再次用酒精冲洗伤口,确认里面没有一点杂质,这才取过羊肠线,将伤口密密缝合好。 大巫祝放下了手里的刀,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他虽然外表淡定,却毕竟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动刀,衣服下早出了一层细细的汗,隐隐有股天然的香气散出来。那香气却与花草之香、麝香龙涎香不同,香而不腻,纯真天然。(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大巫祝的心机(五) 大巫祝搭了搭依然昏迷中的三皇子的脉,点了点头:“手术效果极佳,他只是因为失血脉搏有些弱,其他的却是无碍,等伤口愈合后,就又能到处乱跑了。” 旁边一个亲信女奴道:“失血体弱?大巫祝,咱们要不要试试那输血之法?我可实在是好奇,这不同人的血真的可以互相输入体内用来救命吗?” 大巫祝也有些心动,他初次听到输血一理时,直斥荒唐,以血补身,这不是魔道吗?只有那最凶残的恶魔,才会吸食人血来修炼。 可是后来细细思量却越来越觉得有道理。人的体内失去少量的血并不会危及生命,草原上的勇士战斗之时,没少因为受伤而流血的,只要治疗及时,照样能活下来。 如果真如郭大路传出的法子所说,少量采取健康人的血,积少成多,然后输入伤员之身,弥补伤员失去的血,就能救人,那可是比仙术还神奇的法子啊。 不过,大巫祝思之良久,却摇了摇头:“我对辨别血型一术并不精通,如果配错了血型,那这血就不是救命的良药,反而成了毒血了。唉,为何郭大路这等奇才出生在李朝,如果是在大草原上,我一定拜他为师,潜心学习。他想出来的种种法子,无不是利国利民的神术,如果能得此人,我金帐汗国足以踏平天下!区区李朝算得了什么,我要让汗国勇士的战马到极西的地中之海饮水,到东边白山黑水的尽头,甚至坐船出海,到那盛产黄金的倭国,抢光他们积聚了无数朝代的金银--” 大巫祝越说越激动,不,这并不是他的胡思乱想,如果在鄞州后隆村,那支露西亚佣兵真能建功,抢来郭大路,那说不得,历代大巫祝、大汉一统全世界的梦想就能成真了! 大巫祝将手术刀具一扔:“不行,我要回帐蓬去,好好策划露西亚佣兵的行动,一定要将郭大路抢过来,绝不容有失!” 大巫祝扔下还在昏迷中的三皇子就走,在他眼中,在大李朝珍贵无比的三皇子,只是他用来练习手术的道具,而乡野小子郭大路,才是他真正关注的、尊敬的人,必欲得之而后快。 一众女奴们深深地弯下腰,恭送大巫祝离去。 送走大巫祝后,女奴们把昏迷的三皇子抬到了一边,收拾起帐蓬里手术后的用具,有个女奴瞟了眼看三皇子:“这个南人皇子倒是好运气,居然能劳动大巫祝亲自为他动手术,啊呀,我真希望是自己受了伤,让大巫祝在我身上动手呢。” 其他几个女奴笑了起来:“你这妮子,又在发春了,真正是不要脸。” 发春的女奴呸了一声:“我们草原上的女子,想爱就爱,想恨就恨,可不象那些南人,喜欢别人却扭扭捏捏不肯明说,非要做些什么人家听不懂的诗啊词啊。如果是我,遇上心爱的人,一定邀他共骑一匹白马,在草原上尽情飞奔,到那太阳落山时,就在圣湖边欢合。” 胡女奔放大胆,这等野合之事,随口就说了出来,脸都不红一下。 其他几个女奴笑道:“谁不知道你暗恋大巫祝,不过大巫祝可不会与你共一骑。” 发春的女奴叹了口气:“是啊,在大巫祝满十八岁成人前,还不知道他是愿意做女人还是做男人呢。如果他想当下一任汗王,那就要变成男人,如果他想继续做大巫祝,那就会变成女人,无论是变男还是变女,只要在月圆之夜在圣湖中洗个澡,心中默默向长生天祈祷,就能达成心愿,只是成为大巫祝后,这一生就再不能嫁人了。” 郭大路如果在场,一定会跳了起来,我靠,这是什么圣湖啊,比棒子国的变性手术还牛逼?是男是女洗一个澡就能变出来?这胡族的大巫祝却也古怪,那他在洗澡决定性别前,究竟算是男人呢还是女人呢?那个,难道是不男不女,亦男亦女的人妖?靠,这也太毁三观了! 发春的女奴眼神迷离:“我希望大巫祝能选择成为男人,成为我胡族的新的大汗!他智慧过人,一定能带领我胡族征服天下。而我,愿意坐在他的马背上,为他欢歌。” 另外一个女奴呸了一声:“你这妮子,明明是想在他被窝里唱歌吧。” 这时,一个老成一点的女奴厉声道:“禁声!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连这等大事也敢议论?你们可别忘了,当今大汗虽然对大巫祝很尊敬,却一直防着大巫祝,其他几个皇子也一直在担心大巫祝变成男身后,会夺了他们的大汗之位。大巫祝已经快成年了,却至今没有建立起本该由大巫祝直接统领的天狼卫队,以至于办一件小事,都不得不动用露西亚的佣兵。这就是因为大汗一直防着大巫祝,用种种借口不肯建立天狼卫队,只以大汗直属卫队护卫,其实谁不知道,明为护卫,实为监视。你们再胡言乱语,引来大汗和众皇子的猜忌,可是要害了大巫祝吗?” 几个女奴静下声来,互相打量着,她们无比尊重大巫祝,为他如今在金帐汗国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而深感痛心。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帐篷里响起:“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大巫祝救了我的命,我本不该打听他的隐私。只是这个消息实在是--嗯,实在是匪夷所思,我一不小心听到了,这却让我如何是好?” 女奴们这才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原本已经昏迷的三皇子,居然睁开了眼睛,正在向她们慵懒地笑着。不好!大巫祝最大的隐秘,居然被李朝三皇子给知道了,他可是金帐汗国的敌人! 其中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奴,一掀长裙,从修长的腿上拔出一把尖刀,毫不迟疑就向三皇子刺去--虽然这三皇子刚被大巫祝费心救治,但是大巫祝的隐秘绝对不能为外人所知,泄密者,死! 突然,三皇子动了,只见他强忍疼痛,勉强抬起手从乌黑的长发里拔下来一根发丝,一抖,发丝突然变成了一根长鞭,随手一甩,啪啪啪,长鞭如同灵蛇一样,抽打在几个女奴的穴道上,将她们定在当场,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三皇子落到大巫祝手中时,自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被搜了个遍,甚至连衣服都换了一套,身上仅剩下一面碎星镜,这碎星镜虽然珍贵异常,大巫祝却不愿意夺人所好。只不过,大巫祝万万没有想到,三皇子其中的一根发丝,却是仙人所赠的护身法宝,此时就是凭着这一法宝,突然出手,定住了众女奴。 三皇子斯斯然向几个定住的女奴行了一个礼:“几位姐姐,谢过救命之恩,只不过,在下实在不习惯汗国的饮食,这马奶酒、大块的烤肉太过油腻,这就告辞了。” 他又促狭地一笑:“至于刚才在下不小心听到的一些不该听的事情,还请你们转告大巫祝,我必然不会胡乱与他人说起,请他尽管放心。”--三皇子这话谁都不会信,什么叫不会胡乱说起,如果他正儿八经的跟别人说起那又怎么办? 只是三皇子那点穴的功夫极为神妙,那几个女奴也是经大巫祝一手调教出来的,颇有些能耐,可是再如何鼓动内力,依然无法冲开被封的穴道。原来那长鞭乃是一件法器,自有神术,并不同于普通的点穴之法。 三皇子找了一个身材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奴,脱下了她的外衣,穿在自己身上,蒙上了面纱。胡族女子的外袍宽大,三王子穿在身上,乍然一看,还真辨别不出是男是女。 三皇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出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从怀里取出了一物,正是他原本打算送给仙子的碎星镜,放在了案几之上,对那几个定住的女奴说:“救命之恩,无以为谢,这碎星镜,就赠送给你们的大巫祝吧。” 三皇子出了帐篷,帐篷外那些护卫,看到他身上的袍子,都恭敬地向他行礼,这实在是因为大巫祝的威信在普通胡人当中实在是太高,所以居然没有人怀疑三皇子的身份。 三皇子忍着刚缝合的伤口剧痛,悄悄的来到了牲口棚,取了几匹快马,又拿了一些饮食,跃身上马,向草原奔去,这期间,虽然也有胡人奇怪地打量着三皇子的举动,但是一看到他身上的袍服,知道乃是大巫祝属下办事,便不再细究,居然是让他从容而去。 三皇子策马跑出十多里,回头看去,只见金帐汗国的王庭所在之地,无数高大的帐篷,大碌碌车,变成了草原上星星点点的小花朵,确认没有兵马追来,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暂时脱险了。 三皇子坐在马背上,左右打量了一下方向,轻拍马背,向大李朝边关而去。他要立刻赶回大李朝,只要他还活着,太子哥哥投鼠忌器,就不敢对二皇子哥哥动手。要不然,父皇震怒之下,将皇位禅让给了自己,那太子哥哥鲁莽之举,就反而成了为他人做嫁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藏宝秘图(一) 马儿跑动的速度快了一点,扯动了三皇子身上的伤口,他闷哼了一声,轻轻抚了抚缝合之处,心想,此次自己得救,除了大巫祝相救,其实,另有一人,居功甚大,那就是郭大路,要是没有他流传到草原上的疗伤妙法,就是大巫祝肯出手,也救不了自己的命。却不知道那郭大路是何等样的人物,等自己安全回到大李朝,一定要与他结识一番。 大巫祝在自己的帐篷内,沉迷于郭大路发明的种种器物,一时入了迷,直到了晚间,才惊觉三皇子金蝉脱壳,她气得一迭声下令胡族勇士,立刻派出大批兵马,去搜索三皇子的下落,然而此举自然是徒劳无功,草原茫茫无边,三皇子早就已经远去了,哪里追得及? 东海之滨,封神山下,后隆小村,郭大路正坐在自家的院子,发着呆,他的面前,是已经冒出小苗的一小片土豆田。 郭大路大炼钢铁之前,早早就已经全盘计划好,一旦炼出上好的精钢,那么接下来就要着手研究钻头、机床、水力冲压机等物,可是,在他了解到,因着滴灌法一事,导致大批农民失地之后,郭大路知道,当务之急,并不是制造什么机床钻头,而是需要大量的粮食。 要知道,那些失地农民分到的是非常贫瘠的土地,如果没有易于种植,并且能够大规模产出的粮食,他们很快会冻饿而死。 郭大路手里就有极好的种子,那就是土豆。土豆种植并不复杂,郭大路种下那些土豆块儿,天天浇水,施肥,很快就开始发芽了。 但是,在郭大路看来,土豆长得依然还是太慢了。这些土豆不是给一家一户,一村一落用的,而是要给大李朝千千万万的老百姓种植用,这点子产量,真正叫杯水车薪,不够用,远远的不够用,郭大路需要成千上万倍的土豆做种子。 可是,就凭郭大路手里的这几块小土豆,就算是长势良好,风调雨顺,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出足够整个大李朝百姓所用的良种?不行,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能够快速的大批量的产出土豆良种! 吱嘎一声,浩哥儿推门而入,他笑道:“郭大哥,你又对着这几根杂草发呆,这几根杂草究竟是何物?” 郭大路懒得理睬浩哥儿--杂草,等你看到成片的土豆长出来,一定能惊掉你的下巴! 他摸着下巴问道:“浩哥儿,你可听说,那仙家有什么法术,是可以助庄稼快速成长的?” 浩哥儿想了想:“好像有。数年之前,诸家老太太过寿,有那海外番商,送了一株金茶花来,只是那金茶花是株幼苗,在海上漂泊了许久,有些蔫蔫的。诸家老太太担心手下的花农不会打理,便请来了天一阁的仙人施法,一夜之间,就让那只金茶花长成了一棵大树。不过,请仙人施法可不容易,就连诸家老太太,也花了1万两银子才请动了仙人。” 郭大路一吐舌头,花1万两银子,只为了催长一棵茶树?自己现在虽然也小有身家,却也花不起那么多钱,来催长土豆啊! 说到底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郭大路痴痴地注视着那片土豆幼苗,不知不觉间,功德之力凝聚双眼,在他看来,那些土豆体内,也有淡金粒子在游走不定。 郭大路心中一动,植物生长,说到底也就是光合作用,根系吸收土壤中的养分,而叶片则与阳光发生光合作用,从而导致植物生长,自己是否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帮助土豆幼苗快速成长呢? 郭大路微微合上双眼,再一次沉浸入物我两忘的境地,他再一次看到了自己体内的淡金色粒子,同时,也更清楚地看到了土豆幼苗中,那些淡金色粒子的走向。在土豆体内,根系部位的淡金粒子极为活跃,它们携带着泥土里的五颜六色的小颗粒,进入了体内,想来,这些五色的小颗粒,应该就是氮、磷、钾等植物成长必需的微量元素了,而在叶面处,有一种更明亮的金色粒子,正与功德之力结合在一起,那,应该就是光合作用了。 郭大路的屁股后面,悄无声息的长出了一根尾巴,那尾巴伸入泥土,缓缓地探到了土豆幼苗所在的地块,一波一波的淡金粒子,从郭大路的体内,沿着尾巴,涌向了那些土豆幼苗。 在郭大路体内功德之力的帮助下,土豆幼苗从泥土里获得了更多成长所需要的氮磷等微量元素,而叶面光合作用的速度也突然加快,土豆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起来。 浩哥儿守在郭大路的身边,当他看到郭大路入定时,就默不作声的肃立在一旁,为他护法,当他看到,郭大路屁股后面长出尾巴时,也一样不动声色。这时,浩哥儿一眼看到,前面的那些杂草,突然疯狂地生长起来,他的瞳孔睁大了一下,这是,郭大哥正在施法! 郭大路促进土豆幼苗生长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一波一波地涌出自己体内的淡金粒子,这个办法非常笨拙,而且效果极低,就好比农民用大水漫灌田地,十成水中倒有八成渗漏到泥土里了。但是,架不住郭大路体内功德之力充沛,不一会儿,那土豆就全都成熟了。 郭大路睁开了眼轻轻松了口气,向守在自己身边的浩哥儿点了点头:“去,把土豆从地里挖出来,那地下埋着植物的根茎,动作小心点,别弄坏了,我还要拿来做种子呢。” 浩哥儿弄了一把小竹片,蹲在田里小心地挖掘起来,他很快发现,这地面上的杂草,看起来并不显眼,但是地下却长着累累的块茎,郭大哥所谓的土豆应该就是这玩意儿了,小小的一块田地里,居然挖出了整整两担的土豆。 浩哥儿极为聪明,立刻明白,这土豆是一种高产作物,他欣喜地问郭大路道:“郭大哥,这土豆能吃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藏宝秘图(二) 郭大路一口气流失了许多功德之力,有些累,正坐在一边休息,听到浩哥儿的问话,笑道:“这土豆啊可好吃了,蒸煮煎炒,样样都能做成美味,甚至还可以做成粉条,长时间的保存,是我们老百姓最好的当家食物。” 浩哥儿一阵欣喜:“郭大哥,那还等什么?我这就让乡亲们一起来种土豆。” 郭大路哭笑不得:“等等,你也不看看,这土豆一共也就只有这两担,还不够我们全村人种的呢。等我再催长一些土豆,种出更多的种子来。” 郭大路指点着浩哥儿,把那些土豆,切成小块,再次埋回地里,这一次,土豆将郭家整个院子都种满了。 郭大路依法施为,再次用功德之力助长土豆,小半天之后,累累的土豆甚至把院子里的泥土都撑得膨胀了起来。 浩哥儿都看呆了:“土豆居然有这样高的产量!天爷爷,以后天下农民,再也不需要挨饿了!” 郭大路擦擦头上的虚汗:“这些土豆是我用法术催长的,所以产量特别高,如果是农民自己种植的话,产量可就要减不少。不过,再怎么减,这土豆的产量,都是非常高的,那些小米啊高粱啊,根本没法跟它比。” 浩哥儿吞了口口水:“郭大哥,这土豆,寻常年景,亩产能有多少斤?三百还是四百?” 在后隆村,手艺最好的庄户人家,种小米或高粱,一亩也就一两百斤的产量,那还得靠风调雨顺,没个七灾八难,浩哥儿估计土豆有个三四百斤,产量已经算是高的了。 哪知道,郭大路哈哈大笑:“三四百斤?就算是没有肥料,土豆在最贫瘠的山地里,也能收1000多斤呢!” 郭大路这话并不是吹牛,在现代农业里,土豆亩产能够达到2000公斤,多得能有4000公斤。 浩哥儿惊得连下巴都合不上了,天爷爷,一亩地1000斤?!就是神仙来种地,也没有这样高的产量啊! 他敬佩的看向郭大路,这个叫做土豆的神奇作物,又是从郭大哥手里出来的,此物一出,活人无数,郭大哥功德无量! 郭大路看着小院子里的土豆,却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够,还是不够!” 他对浩哥儿道:“去,把傻大个、王满元、王德恩他们都叫来,把这些土豆挖出来,我们找一个更加空旷的地方,继续种土豆。” 很快,众人就赶到了郭家的小院子里,连大妞和陈青黛也来了,陈青黛曾经吃过郭大路扔掉的残羹剩菜,那里面就有土豆,所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点头道:“土豆啊,这可是好东西,大妞妹子,来来,我给你做一个烤土豆吃。” 郭大路哭笑不得,陈青黛,你好歹是一条龙,怎么居然变成了一个吃货? 他连忙上前拦住:“陈青黛,这些土豆,都是用来做种子的,你馋嘴吃一个,那就意味着下一轮收成少了许多呢!” 大妞也连忙拦住陈青黛:“陈姐姐,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这土豆,种在田里,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等长出更多来,咱们再吃就是。” 土豆不挑地,再贫瘠的土地也能够种,郭大路带着众人,在后山跳了一块坡度较为平整的土地,将这些土豆一一种下,他又召唤来白云小白,运用功德之力,在土豆田上空下了一阵人工小雨,接着,再次鼓动全身的淡金色粒子,助长土豆生长。 当这一次土豆产出时,整个后隆村都轰动了,两亩半的山地里,居然收获了1万多斤的土豆!当浩哥儿傻大个等人,望着如同小山一样堆积的土豆时,再也无法平复激动的心情,跑到村里,拉来了朱老村长。 朱老村长亲手从土里挖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土豆,眼含热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扯着嗓子嚷嚷道:“天降祥瑞!天降祥瑞啊!有了这神物,天下的百姓再也不用饿肚子了!再也不用为了吃口饱饭,卖儿卖女了!” 浩哥儿道:“老村长,这个神物名叫土豆,是郭大哥发现和栽培出来的。” 朱老村长蹒跚着走到郭大路面前,连连点头道:“郭哥儿啊,我代天下百姓,谢谢你的大恩大德!”说着,双膝一曲,居然就要跪下去,坐在地上的郭大路,连忙站起来想要扶住朱老村长,然而却眼前一黑,软软摔倒在地。 陈青黛冲过来,一把抱住了郭大路的身体,摸了摸他的脉搏,皱眉道:“这个笨蛋,施法过度,消耗了太多的功德之力,这才昏倒了。快,送他回屋,好好地休息一下。” 郭大路只是施法过度,短时间内流失了太多的功德之力,这才昏迷了过去,并无大碍,到了夜间,就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问道:“田里的土豆怎么样了?” 朱老村长等人就守在他的旁边,看到他又要强撑着起床,忙按住了他:“郭哥儿,你就好好休息吧,田里的土豆我们都收起来了,找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当库房,好好收藏着,绝对不会让鼠吃虫咬了。我已经派人去通报黄县太爷,这土豆神种出世,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总要禀告朝廷才是。” 郭大路靠在枕头上,皱眉想了一会儿:“朱老村长是想通过朝廷推广土豆吗?” 朱老村长笑道:“那是自然,这土豆产量如此之高,天下的农民自然都是抢着种,不需要朝廷花费多少力气,就能推广开来,这可是比滴灌法还要好的东西。” 郭大路苦笑了笑,滴灌法是好东西,可农民反而因滴灌法的施行而大吃苦头,说到底,是生产资料被修行者和大地主掌控,底层的农民除了接受压榨和剥削,毫无反抗之力。 这土豆同样也是好东西,可是如今产量太少,郭大路担心,后隆村的这万斤土豆种子,到不了普通农户人家的手里,反而被那些修行者门下如俞大忠这样在凡间的走狗,或豪门贵族给霸占了。 郭大路向朱老村长说了自己的担心,老村长细细一想,果然如此,后隆村产出的上万斤土豆,看起来多,但是,如果洒到全天下的土地里,却又没多少了。那些修行者门派或者豪门贵族,必然霸占着这些土豆良种,优先提供给自家的庄园种植,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普通农户家里才能种上土豆。 这农作物不比别的,一年才能种一季,收获以后,次年才能重新种植,这一轮一轮下来,少说也得三四年以后,普通农家才能种上土豆,可那些失地农民,等得了三四年吗?三四年以后,又不知有多少农户,家破人亡,饿倒在贫瘠的田地旁! 朱老村长挠着头:“这样说来,难道让咱们后隆村的村民挨家挨户去送土豆种--”他话说了半截,就连连摇头:“不中,不中,咱们后隆村上下也就几百号人,想把这土豆种传遍全国,根本就是没谱的事儿。这可和滴灌法不同,滴灌法可是各府州的官老爷出面,招来各乡镇种葛草的好手,先由咱们后隆村村民传授了滴灌法,再一一推广到各村的。” 李华在旁边也摇了摇头:“何止是人力不够,咱们外出传送这土豆,那也得人家信啊。如果仅仅是在鄞县一带,咱们后隆村多少有些名声,人家农户面对我们送去的土豆,就算有些半信半疑,多半也会试着种下看看。可如果是到了外地--嘿,谁听说过一亩地产数千斤的作物啊,非把我们村民当骗子不可,扔了土豆事小,搞不好,还把咱后隆村的人打一顿,抓去见官,这往大牢里一丢,那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时,屋外传来一个声音:“李先生这话乃是老成之言,郭哥儿,这土豆是好东西,可是要想传授给天下,还得细细想个好法子。”来人正是黄学恒。 黄学恒一身官服,靴子上却沾了不少泥巴,袍服上也脏兮兮的,仔细一瞧,两手紧紧搂着一堆还没洗干净的带泥巴的土豆,显然,他刚从土豆田里赶来,甚至亲自下田,挖了一些土豆。 黄学恒放下怀里的土豆,连连摇头:“郭哥儿,你可真是有大福气的人,这土豆一物,你是怎么从封神山里找到的?此物显世,真是天佑我大李朝万民啊!祥瑞!这是大大的祥瑞!” 黄学恒以为这土豆,是郭大路从封神山里找到的,前阵儿,他就曾经发动村民到封神山找草药找矿石,寻来的铁矿煤矿炼出了精钢,而田七等药材也移植到了田里,说要搞什么人工种植草药,这土豆,也一定是从封神山误打误撞发现的。 郭大路也不解释,总不能说是从21世纪传过来的,天知道大李朝所在的时空有没有美洲,美洲有没有土豆这种作物。 郭大路叹了口气:“黄县太爷,黄大老爷,你想拍皇帝老官儿的马屁,报什么祥瑞,由得你去,只不过,你先稍等一步,等我将这土豆良种送给那些失地的农民,虽然我做不到将土豆推广致天下,但能多帮助一个失地农民也是好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藏宝秘图(三) 黄学恒的县官之位全是靠郭大路得的,儿子在郭大路教育下,甚至鼓捣出了人工孵蛋,所以黄学怀恒对郭大路如自家子侄一般,对郭大路的玩笑并不在意,他掂着胡子,摇了摇头:“难、难、难。郭哥儿,你不通过朝廷,自行推广一种全新的作物,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啊。李华先生刚才说得话很有道理,庄户人家见识浅,胆子又小,你就是把土豆的种种神奇之处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会轻易相信,总不成,咱俩后隆村的村民,要在每一个村子里种一块土豆田,等来年产出后,让当地村民亲眼见到了好处,才跟着种吧?” 傻大个在旁边大力点头:“黄老爷这个办法不错,外地的村民看样学样总不会有错了吧?” 浩哥儿拍了傻大个一下:“傻大人你还真成了傻子了,天下村庄不知有几十万个,哪里是咱们后隆村村民顾得过来的,这不和老村长担心的人力不够一样吗?” 傻大个嚷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嘛,嘿,这可真邪门了,明明咱们手里的土豆是千载难得的好宝贝,可这好东西怎么就送不出手呢?按理说,土豆这样的神物,理该全天下的人都跑到我们后隆村来讨着要才是,不说一箩筐好话,别想带走一颗土豆!” 傻大个话音刚落,郭大路重重拍了一下大腿:“着啊,就是这句话!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自己跑到我们后隆村来刨土豆!” 众人都是一愣,这傻大个说胡话,怎么郭大路也跟着犯晕呢? 郭大路一笑:“我自有主张,你们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半月之后,四明山顶,几个猎户正在匆匆地赶着夜路,他们其实是刚被安置在附近山里的失地农民,因为吃不饱饭,这才偷偷进山打猎,指望着打到几只小兽也好贴补家用。突然,寂静无声的丛林里,隐隐传来了两个人的低语。 “石中仙,听说东海之滨封神山下后隆村,新近出了一桩神物。那神物种在地里,一季之后就可以产出成千上万斤,而且食用之后可以延年益寿,这可是真的?” “云中客,此事千真万确。听说,那神物是后隆村后龙先生,施展法力从九天之上盗取而来。此物乃是一种神豆,小如鸡子大如儿拳,神豆不挑水,不挑地,任何一块土地都可以种下,数月之后就有产出。神豆可煮而食之,滋味上佳,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那被叫做石中客的惊呼一声:“居然有此等奇物?我必要到后隆村,盗取此物,带回家中种植,让手下的儿郎们也能填饱肚子。” 云中仙道:“吾已经取得那后隆村神豆所种之地的秘图,这秘图凡人肉眼凡胎看不出,但只要以真炎之火炙之,便能现出字迹来。我兄弟二人这便带着秘图,前往后隆村。” 那几个猎户正在疑惑,这一片丛林的尽头就是山顶,下面是悬崖峭壁,怎么在此处居然有人谈话,禁不住咳嗽了一声,顿时,山顶上再无声息。 几个猎户壮起胆,点起火把,摸索着穿过丛林,登上山顶,拿着火把四下一照,却哪里有什么人影,连个脚迹也无,却看到山顶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块石头和一棵松树。 猎户们惊疑不定,其中一人识过几个字,疑惑地道:“这石中客难道就是这块石头?云中仙却就是松树了。天,难道是这一石一树吸取天地灵气,成了妖不成?它们在此秘谋到那后隆村盗宝,却被我们无意中发现,难道所谓神豆云云确有其事?” 其中一个猎户嘿了一声:“不可能,这天下哪有什么作物,能亩产上万斤数千斤的?” 又有个老成的猎户道:“这可难说,后隆村后龙先生大名,我也有所闻,那什么雪糖、酒精就是后龙先生所制,甚至连那精钢农具也是后龙先生以秘法所制,他法力高明,没准真从什么天界盗来了神豆呢。” 几个猎户在山顶转了转,突然发现,树树树根下面露出白白一物,忙扒开树根下的草丛泥土,却发现,树根下居然掩埋着一张白纸。 猎户们想到,刚才,云中仙曾经说过,他手里有一秘图,凭此图可以到后隆村找到那神豆,难道说这张白纸就是秘图? 猎户们在白纸上翻来复去地查看,上面却是一片雪白什么东西都没有,那个老成的猎户心中一动,道:“刚才那云中仙话中提到,凡人肉眼是看不到秘图上的字样的,只有用真炎之火炙之,难道说,是要用火烧?” 猎户试探着将手中的火把靠近了白纸,如同奇迹一般,在火焰的炙烤下,原本雪白无字的纸上,显出了一副地图。 众猎户震惊地互相打量着,那老成的猎户捏着秘图的手都在发抖了,喃喃道:“这等秘图,只有仙家手里才会有,看来,我等乃是无意中撞破了两个仙人的谈话,如此说来,这石中客、云中仙所说的后隆村神豆,居然是确有其事!” 猎户们细细打量地图,发现后隆村离这里也就两三天的路程,互相商量了一阵,靠着到山中打猎维生,终究不是个办法,如果真能弄到神豆,那家中的妻儿终于能吃饱饭了。 猎户们当机立断,一致决定,这就赶往后隆村,凭着秘图盗取神豆。 那老成的猎户珍而重之,将秘图收到怀中,恭恭敬敬地向一石一树行了个大礼:“两位神仙,谢你们告知我等后隆村神豆一事,如果能顺利盗取来神豆,一定给你们盖个小庙,四时香火不断。” 众猎户离去后,过了不知多久,丛林里上来一人,登上山顶,月光下仔细看,不是傻大个却是谁? 那傻大个在山顶中央的泥地里,扒拉了一阵,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复读机,那复读机里面的磁带还在转动。傻大个取出磁带,将带子转到头,重新放进复读机,再次埋入了地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藏宝秘图(四) 原来,所谓的石中客云中仙的对话,全都是这复读机播放出来的。≧ 至于那烤过火,才能看到的秘图,原理更是简单,只不过是拿牛乳画在白纸上,牛乳干了后,在黑夜中来,自然白纸上什么都没有,但用火烧一下,牛乳里的化学物质遇热生反应,变成黑色,就显出形来。 李朝百姓哪里懂得这些粗浅的化学知识,一见之下,还以为真是什么藏宝秘图。 郭大路煞费苦心装神弄鬼,就是为了假借神鬼之言,将那土豆一物传播开去。 这民间百姓民智未开,多较愚昧,你一味和他讲大道理,那是说不通的,偏偏他们又极信鬼神,因为大李朝本就是一个修行者的世界,在百姓看来,神仙妖魔那才是顶级的强者,他们看中的好东西,那一定是宝贝。 傻大个儿重新埋好复读机,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秘图,依然埋在树根下,故意露出一角,然后下了山,等着下一波偶然经过此处的农户现这桩“天大的秘密”。 除了傻大个,郭大路派出了上百人,赶到全国的名山大川,上演这一幕大戏,从而借助百姓对神仙妖怪的敬畏之心,以及对宝贝的贪婪、好奇之心,将人们主动吸引到后隆村前来盗宝。如此一来,土豆一物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天下。 这藏宝秘图一物,最是容易流传开来,被人们津津乐道,郭大路以前看那小说,那些阴谋家只是用几张再简单不过的藏宝图,就能骗得江湖上各路人马为此争夺不休,更何况,他费尽心思布下的这个局,动用了好不容易修复的复读机、手机、mp4、随身小音响等物,不愁人们不上当。 数天之后,那四明山的几个猎户,最先来到了后隆村,然而他们没有进村就吃了一大惊,远远看去,只见后隆村大大小小进出的道路,都被一队队握着明晃晃精钢兵器,身着亮银甲的护卫,守得严严实实。 猎户们心里又将神豆一物多信了几分,要不然这个小小的山村又何至于如此如临大敌? 这自然又是郭大路导演的大戏的一部分,兵器和盔甲,都是他让李大眼临时打制的,盔甲为了卖相好,用的是妖牛大黑产出的不锈钢,远远看过去,在阳光下闪闪光,绝对能亮瞎钛合金狗眼。 后隆村的村民原本就是军人,此时重新顶盔贯甲,还真有了几分杀气腾腾,威风凌凌的架势,吓唬一下外来的百姓,绝对没有问题。 猎户们忙在村外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打算到了夜间再去偷盗那神豆。 郭大6正在家中休息,浩哥儿匆匆赶了进来,手里握着望远镜,气喘吁吁地道:“来啦来啦,郭大哥,真的有人拿着我们送出去的藏宝秘图,找上门盗宝来了!” 郭大路笑道:“我们费尽心思演了这一大戏,如果再没有人上门那可真是白花了力气了。对了,浩哥儿你让把守各处道路的大伙们小心一点,不要真的把人家给吓跑了。” 猎户们到了夜间,才悄悄的再次摸回了后隆村,到了晚上,后隆村的守卫大多去睡觉,道路上的防守就没白天的严密,猎户们一直照着秘图的指点,来到了一片农田。 带头的猎户一眼一看,农田四周燃起了一个又一个火把,插在树枝上,将农田四周照得明晃晃的亮,十来个后隆村村民正守在田边,突然,那猎户眼睛一亮,惊得差点跳起来--只见在田地的中央,高挑着一根杆子,那杆子上散着一团五彩变幻的光,正在闪烁不定--这、这分明是天上的神灯! 猎户们立刻猜到,那神光笼罩之下的就一定是神豆!那神豆果然非同一般,到了夜间据然有这样的神光法器来温养,猎户们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弄到这神豆! 猎户们等到半夜终于等来了机会,只见那些后隆村的护卫,一个个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甚至有几个护卫偷偷抱着兵器,缩到了一边的沟渠里,打起了瞌睡。 猎户们不再迟疑,也不怕弄脏衣服趴在田边的沟渠里,慢慢地爬到了神豆田里,他们扒开土层,果然在下面挖出了一个个圆乎乎的小疙瘩,猎户心里开始还有点疑惑,这天上偷来的神物,怎么看上去如此平凡,但是很快想到仙家宝贝,不是凡人的肉眼凡胎可以辨别的。别的暂且不说,只这一块田里,就有如许多累累的神豆,那亩产万斤显然并不是假的! 猎户们从田里挖了许多土豆藏在怀里,正要转身离去,其中一个年青猎户突然抬起头看着高挑在杆子上的那五彩神灯,居然动起了歪念,想把这五彩神光也偷走--他心中以为,这神豆是需要五彩神光才能种得好的。 年青猎户的举动惹恼了在旁边装睡觉的浩哥儿,他恼怒此人贪心不足,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翻了一个身,将手里的兵器撞得叮当响。 那猎户吃了一惊,再也不敢打五彩神灯的主意,跳起来抱着怀里的土豆狂奔而逃,后隆村众人,故意装作现神豆被盗,大喊大叫,敲锣打鼓,闹得沸反盈天,直到将那伙猎户远远地送了出去,这才停止了演戏。 类似的情景在接下来的几天,在后隆村接二连三的上演,最多时一天会来上七八伙人物。 这些人带着所谓的藏宝图把后隆村的土豆田挖得乱七八糟,如果不是郭大路在白天努力用功德之力促进土豆田的成长,那些土豆早就已经被他们给挖光了。 到了后来,后隆村的护宝大戏再也演不下去了,因为越来越多的农民闻讯而来,其中绝大多数是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失地农民,他们将神豆视为救命之宝,成群结队而来,不管不顾冲进田里后,就是一阵乱挖,挖出十来个土豆后,藏在怀里转身就逃。 得,郭大路干脆把演戏的村民们都撤了回来,事情闹成这样,还演什么护宝大戏啊,老百姓最具有从众的心理,如今天下人人都在争相传说后隆村神豆一事,各种藏宝图到处流传,这其中有后隆村做的真宝图,也有农民们互相临摹的图。 这些前来挖宝的农民,把后隆村整得乱七八糟,他们不仅挖走了土豆,还偷偷割走了后隆村山地里即将成熟的粮食,就连村民来不及收拢起来的放养的一些小鸡小鸭小猪也被他们偷走了不少。 郭大路和朱老村长,躲在村子里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一幕不禁摇头苦笑:“对不起,老村长,我这个馊主意可把大伙儿给害惨了。” 朱老村长摇了摇头:“郭哥儿不必在意,这个法子能够让土豆流传出去已经是好的啦,我们稍微吃点亏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可惜了后山的粮食,那几片地,可都是照着郭哥儿你指点的积肥法种的,眼看就要有收成了。我老头子看着,用了积肥法,产量的确高了不少呢,原本还想打下粮食,细细的称个重,看看用了积肥法后,究竟增产了多少,现在可是全都汤泡喽。不过,有这土豆在,今后谁还愿意种这难伺候、产量又少的小米高粱啊,只可惜我们手里的土豆还不够多。听李波说,外地还有很多拿着藏宝图的农民纷纷赶来呢!” 郭大路忙道:“土豆虽然易种成收高,但小米高粱还是要继续种,光吃土豆可不成,至于土豆不够--”郭大路这几天消耗了众多功德之力催长土豆,极是疲惫,但是他咬了咬牙,拍了拍胸脯:“老村长你放心,我一定培育出更多的土豆来,不让前来‘盗宝’的农民失望而归,他们哪怕能带回家几只土豆也好的,等到了明年,就能种出成片的土豆了。”说着转身而出,回到了土豆田,动用全身的功德之力向那片土豆田涌,只见淡金粒子所过之处,地面微微震动着,大量的土豆以肉眼可见的度生长出来,甚至有的土豆都钻出了泥土。 在后隆村闹出的这一场盗宝闹剧,整整延续了三四个月,一直到快入冬了才渐渐停息下来。 而此时此刻整个大李朝都已经传遍了土豆神物的大名,人人都知道,这神物亩产能够达到上万斤,那些从后楼村偷盗到土豆的农民无不将之小心翼翼地收藏在地窑里--这地窑藏土豆法,自然也是后隆村流传出来的“不传之秘”,只等着明年开春种下后,就能迎来大丰收。 这时,又从后隆村传出一则消息,道这神豆乃是上天的神物,天上的神仙为了惩罚凡人从九天之上偷走了神豆,所以在神豆上下了咒语,这神豆如果芽变青以后,就不能再食用,只能当种苗用,否则的话,食用之后必然中毒身亡! 这却是郭大路故意放出的消息,他担心百姓误食芽变青的土豆,中了里面含有的名为龙葵素的毒素,这玩意儿就算是现代医学也救治不了,所以再次假托鬼神之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藏宝秘图(五) 那些农民听闻这个消息以后却并没有多少惊慌,反而又对这神豆的神奇多信了几分,神仙家的法宝自然是有着种种禁制的,凡人想要占为己有哪里是如此简单的,凡人用神器都是要折福的,如今神豆发青有毒,那就对了,没毒那还叫什么九天神豆啊? 因此他们见到土豆发芽发青以后却也并不惊慌,按照流传出来的法子,等开春后切成小块埋在地里就是种苗了。 郭大路把一担土豆交给了黄学恒让他去向朝廷报祥瑞,土豆这事闹到如此之大如今瞒也瞒不住了,就顺水推舟帮黄学恒一把,没准因着这祥瑞,又能加官进爵呢。 送走黄学恒后,郭大路回到家里,一头栽倒在床上,连被子也来不及盖上身就呼呼大睡起来,这段时间他耗费了体内大量的功德之力,实在是疲惫到了极点,再也撑不住了。 大妞和陈青黛正在郭大路家里打扫家务,看到他连鞋也不脱就躺在床上睡觉,心疼地咬了咬唇,轻轻走上前来帮他脱了鞋盖好被子,这才掩上门。 浩哥儿匆匆进了门,刚嚷了声“郭大哥”,大妞就拦住了他:“郭大哥这才睡下呢,有什么事,非急着找他不可?” 浩哥儿压低了嗓子:“有村民近日进山打猎,发现一处山谷有古怪,有一些行踪不明的人在那儿进出,我来找郭大哥,问问他此事该如何处置?” 大妞不以为然地道:“行踪不明之人?想来肯定又是远方赶来偷土豆的,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哪一天不是有两三拔的?随他们去吧。” 浩哥儿挠了挠头,那报信的村民也是语焉不详,说曾经跟踪过那些外人,但却在山雾里迷了路,所以详情如何,并不细知,算了,此等小事,还是不要麻烦郭大哥了,自己身为郭大路的弟子,有事弟子服其劳,自行将此事给解决了吧。 郭大路刚进入梦乡之中,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井中洞府,白素贞匆匆迎了出来,一脸焦急地道:“相公,你这次为了培育土豆,耗费功德之力过度,以至于损了经脉。” 郭大路一怔:“什么?我的身体不是经过固本培元丹的提升吗?这经脉是如何受损的?严重不严重?” 白素贞叹了口气:“相公,这固本培元丹是下等仙丹,给凡人服用,倒是能强行提升筋骨,可是,相公自从有了功德之力后,被这固本培元丹改变过的筋骨,反复不利于功德之力的修炼。我此前也并不知道此事,只是相公此次拼尽全力培育土豆,体内的经脉被伤了根本,我才察觉出来。” 郭大路傻了眼,此前他一直为自己强于他人的身体沾沾自喜,可却没想到,固本培元丹居然弄巧成拙,甚至和功德之力的修行起了冲突。 郭大路拉住白素贞的手:“好素素,你既然察觉了我的异常,那就一定能帮我是不是?”--这可真够丢脸的,遇到什么难事,还得求素素帮忙,就差点喊娘子救命了,看起来,自己真有吃软饭的潜质。 白素贞与郭大路心意相通,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温柔地道:“相公,你不需担心,最近我也在琢磨这功德之力的修行,发现一件奇妙之处,那就是,同样修炼功力之力,用于提升自己的本命内丹,功效寻常,其效果,还比不上我吸取五行灵力。可是,如果将功德之力用于助他人修炼,效果却是数倍甚至十多倍。” 郭大路一咧嘴,我靠,这算什么?嫁衣神功?这功德之力实在是古怪,怎么有几分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味道? 白素贞道:“我思之良久,终于明白这功德之力为何有这样奇特的品性了。相公你想想,这功德之力源自于助人,相公发明了种种新奇之物,改善了大李朝百姓的生活,因而得了功德之力,所以,功德之力的本源,就是助人为乐。同样的道理,当我们用功德之力提升自己的本命内丹时,因为此举仅是利己,有违功德之力的本性本源,所以效果就差了,但是如果是用来助他人修炼,则又符合了功德之力助人为乐的品性,效果自然就好了。” 靠,敢情这功德之力就是活雷锋啊! 郭大路哭笑不得:“素素,这功德之力如此古怪,那我又怎么修炼?这损伤的经脉又如何修复?” 白素贞依在郭大路怀里,温柔地笑着:“相公,这有何难?只要我助你修复经脉,不就行了,这可不就是助人为乐吗?” 郭大路一拍脑门:“啊,我真是个呆瓜,怎么这样简单的法子也想不到?我俩夫妻一体,自然可以互相帮助,互相修炼,嘿嘿,娘子,这可不就不传说中的双修吗?来来来,素素好娘子,我们现在就来合体双修--” 白素贞按住了郭大路毛手毛脚的爪子:“相公,这功德修炼却不同于复习你脑海里的知识,通过黄粱一梦是不可行的,要不然,那些修行者都可以借助法术,在梦境中一修就是成千上万年,个个成了大罗金仙。” 郭大路挠了挠头:“你是说,我们得从梦中醒来,回到现实之中修炼?好啊好啊,素素,我早说过你不用隐藏身形了,干脆和黛玉一样,陪在我身边吧。” 白素贞拉着郭大路的手:“妾身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日夜伴在相公身边,只不过暂时还不行,我的法力依然太过低微,在暗处更有利于保护相公。至于助相公修炼,修补受损经脉,另有一法,我可以助相公来到了井底洞穴,使个障眼法,在床上弄个假身依然睡卧,等我助相公修炼完毕,再换回来就是。” 郭大路数次到井底洞府,其实每次都是梦游,这次听说能真身进入,欢喜无比,因为这意味着,他也将与白素贞以真身相见,嘿嘿,以往两人算是“神交已久”,现在说不得,就能真个消魂,这就如同宅男从二次元突然穿越到了三次元,遇上了实体化的女神,不亦乐乎。(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大难临头(一) 咦,说起来,自己此前在海礁上与白素贞春风一度,同样是神交,并没有那个--真刀真枪,这样说来,白素贞红丸依然在身,如果自己和她合体双修,那、那不就意味着又是一次初夜?有趣,有趣,如此说来,自己和白素贞不就先后两次享受新婚之夜了吗? 白素贞脸一红,低声道:“妾身能得相公恩宠,自然、自然是欢喜无比,任君采摘,只不过,如今正事要紧,以功德之力修复相公的经脉,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所以,相公,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要知道这经脉受损不及时修复,可对相公大为不利。” 郭大路忙收起猪哥相:“好素素,我听你的,你这就施法,将我带到井中洞府吧。” 白素贞施起障眼法,用一段木头代替了郭大路躺在床上,依然呼噜声震天响,其真身却带到了井底洞府,依着她自行摸索出的法子,两人开始双修。 白素贞告诉郭大路双修之法时,其实故意隐瞒了一个极重要的环节,那就是以这功德之力助他人修炼,有一要诀,如果不依要诀行事,则功败垂成,这要诀就是,全心全意为他人--白素贞需得献出自己所有的功德之力,才能助郭大路双修成功,否则的话,不仅无益,反而令两人都有损伤。 如果白素贞心中有一丝自利自私的想法,那这功德之力双修,就失败了。所以,这双修法听起来简单,其实却极难,这世间就算是夫妻之间,又哪里能够真正毫无保留的单方面付出,总有些个自的私心,甚至大难临头各自飞。 可是白素贞却是全心全意为郭大路付出,也只有她才能与郭大路合体双修,就是换了陈青黛来,也是不能。 白素贞和郭大路携手登上白玉床,准备双修时,就已经决定献出自己所有的功德之力,为了郭大路,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也在所不惜。 郭大路在房中“睡觉”,后隆村的一应事务依然有条不紊地运转着,这段时间为了演护卫土豆大戏,各处作坊的活都有些耽误,李华正催着大伙儿开工,人人忙得脚不沾地,傻大个和陈青黛套着大黑,前往封神山里拉碎石。 郭大路规划中的铁轨道,已经在实施之中,妖牛大黑用一身蛮力,撞倒了无数参天大树,硬生生在丛林中开了一条路出来,直通矿山,碎石路基铺了一半,还需要铺上枕木后,才能上轨道。郭大路正四处找沥青--枕木用沥青泡过后,能防腐,不然的话,就只能用桐油了。只是这沥青是石油的天然附产品,郭大路四处打听,至今没听说过江南一带有黑色的可燃的从地下冒出的水的。 铁轨道暂时没铺成,拉矿石这重活只能依然辛苦大黑了,大黑拉着十多辆板车,正在铺了一半的碎石路基上前行,板车的轮子、车轴都经过了精钢加固,郭大路还手工制作了几个滚珠轴承安在车轴上,大大减轻了大黑的劳力。 傻大个看着板车在碎石基上压出的车辙,又打量了一眼在山林里绵延的路基:“等郭大哥说的铁轨道铺成了,大黑可就省力多了,矿石的运量也能大大增加,李大叔可是早就嚷嚷着想多造几个高炉,就是担心矿石运输跟不上。” 陈青黛摇了摇头:“郭大路这家伙手里暂时缺少铝,少了铝粉做焊剂,新的高炉就造不起来,一时半会儿,李大眼想在后山多起几个高炉只能是做做白日梦了。” 傻大个不满地瞪了陈青黛一眼,因为她居然直呼郭大哥的名字,不过,他很快又被陈青黛接下来的话转移了注意力,陈青黛道:“现在就看各地失地的农民,在开荒时,能不能帮我们找到铝矿石了。郭大路初步掌握了驱使电的法术,如果能用电电解铝矿石,那我们手里就有足够多的铝粉了。” 傻大个好奇地问道:“我也从郭大哥那儿听过什么电解铝,只是郭大哥没有详解,陈姐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这电,莫非就是天上的雷电?电解又是什么意思?我只听说过修行者兵解、尸解--” 陈青黛是看过郭大路通过垃圾桶传送来的21世纪的书籍的,虽然不如白素贞精通,却也大概知道一点,她刚想向傻大个卖弄一点有关电的知识,比如什么磨擦生电啊,静电啊,突然,正在拉车的大黑停住了脚步,哞哞叫了起来。 陈青黛一皱眉:“这只蠢牛,又在搞什么名堂?怎么就停下了?”说着,挽了挽袖子:“可是皮又痒了,找打不成?” 傻大个一向喜欢大黑,这货除了贪嘴,老是想偷吃铁匠铺里的上好精钢,平时干活极是勤快,忙道:“陈姐姐,不要打大黑,它可能是肚子饿了,我喂它吃几块铁矿石。” 傻大个取了几块铁矿石,递到大黑嘴边,可大黑一反常态,不仅没张嘴吃,反而继续哞哞叫个不停。 傻大个急了:“不好!大黑一定是生病了,连一向最爱的铁矿石都不吃。” 陈青黛却摇了摇头,她心思细腻,发现大黑一个劲冲着附近的一条山谷在叫,似乎,那里有什么令它不安的东西。陈青黛全身法力被封印,要不然,她就能察觉大黑感受到的古怪了,可如今在她眼里,那山谷除了飘着层层雾气并没有什么异样--山中潮湿,多雨多雾那是常态。 陈青黛道:“傻大个,你带着大黑在这里等,我去看看对面山谷究竟有何古怪,这只呆牛叫个不停,这就过去打探一番。” 陈青黛也不等傻大个答应,拔腿就往山谷跑去,她身形极快,很快消失在丛林之中。傻大个知道陈清黛的身手比自己还高明许多,所以并不担心她的安危,只是一味的安抚燥动不安的大黑。 陈清黛在密密的丛林中穿行,越往山谷里走那雾就越浓,陈青黛的心咯噔一下,这是妖雾!仙起云,妖驾雾,这雾分明是妖物作法而成,乃是为了屏蔽外人的视线,在这妖雾之中,普通人很快就会迷失方向,甚至团团打转,也就是俗称的鬼打墙。 陈青黛自然是不在乎这所谓的妖雾的,她压低身形,放轻脚步,在密林中小心翼翼的前行,突然眼前一亮,却是穿过了妖雾,看到了前方的一个葫芦型的山谷。 陈青黛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山谷里,乱糟糟地拥挤着数群奇形怪状的人物,其中有的人是一身江湖人士的打扮,敞着衣服举着刀剑正在喝酒吃肉,又有一群人却是金发碧眼叽里咕噜说着番话的番人,更有一群,却是不是人,而是野兽!不对,不是野兽是妖物!那些豺狼虎豹,居然穿着人的衣服,举着兵器,口吐人言。带头的是一只黑熊妖,穿着一件厚重的盔甲,手里的大刀,如同小门板一般。 带领这支人妖混合军团的,正是天一阁离宫宫主俞大忠,他正对大胡子等商人得意洋洋地道:“郭大路这小子竟然敢不给我俞大忠面子,哼,我就干脆把后隆村踏平,把那些作坊、工匠甚至郭大路本人,都押回水牢里,看他还不老老实实向我低头!” 那大胡子商人打量着那群妖怪,恭维道:“没想到俞宫主手下居然还有这样一支人马,呵呵,郭大路只不过是乡间小儿,后隆镇里也不过是一群农夫,俞宫主手下的妖--那个各位大仙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俞大忠得意地道:“什么大仙,这几个妖物,只不过是我天一阁门下弟子多年来降服的一些小妖,放在封神山里看家护院的,这次正好让它们出手,神不知鬼不觉,收拾了后隆村,就算官府来查也只不过当是山里的妖怪出山闹事,如何查得到我等头上。” 大胡子又是一阵狂拍马屁,俞大忠斜着看了他一眼:“倒是我没想到你也有些本事,居然能够请得到这番人的佣兵,依我看来,这些佣兵战士战力不弱,倒比我离宫门下众人还强着点。” 原来,俞大忠多少还是有些忌惮郭大路,所以除了那群妖怪以外,又花高价请来了一些江湖人士,并且将离宫一众门下、奴仆也编入其中。只不过,那些离宫门人,平时仗势欺人倒是一把好手,但是真刀真枪的战力就弱了许多了。只是眼馋后隆村传说中的富裕--那雪糖换金抔一事,在鄞县城家喻户晓,所以各个磨拳擦掌,只等着杀进村去,大肆抢劫一番。 大胡子笑道:“这些佣兵,只要拿了钱就愿意干各种脏活,他们又不是本国人士,事了以后坐上船早就漂洋过海了,官府来查同样也是两眼一抹黑,让他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俞大忠和大胡子哈哈大笑,满脸都是得意之情,似乎后隆村唾手可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难临头(二) 于大忠满脸都是厌气,恶狠狠的道:“前阵儿后隆村突然又冒出了什么神豆,引得一些乡巴佬全部跑来,乱哄哄的乱挖一气,害得我们的行动不得不暂停下来,现在,终于等到动手的时候了!” 大胡子问道:“俞宫主,那神豆亩产万斤,可是真的?” 俞大忠哈哈大笑:“胡说八道,这天下哪有什么亩产万斤的庄稼?我天一阁也是屹立了数千年的门派,见过多少仙草仙果,哪有什么九天之上亩产万斤的神豆,肯定是那郭大路装成弄鬼。闲话少说,让大伙儿吃饱喝足了,今天晚上,就夜袭后隆村!” 山谷里,强盗、佣兵和妖怪们吵吵闹闹,陈青黛躲在山头上,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她悄然转身,缓缓地退出了山谷,等到确认自己的踪影不会被发现后,拔腿就跑-- “什么?俞大忠居然化妆成强盗,带着佣兵和妖怪要来袭击我们后隆村?!”听到消息后的李华惊得目瞪口呆,在科学门里,李华是仅次于郭大路之后的二号人物,所以郭大路在休息时,一切事物都由他来掌持,陈青黛和傻大个扔下满载矿石的大车,骑着大黑,一路狂奔回后隆村,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他。 李华一时六神无主,嚷道:“快,把这消息告诉郭小师兄!还有,把朱老村长请来!” 朱老村长倒是很快赶来了,但前去通知郭大路的浩哥儿,却一脸古怪地回来报知:“郭大哥正在睡觉,怎么叫也叫不醒。” 陈青黛怒道:“都火烧屁股了,姓郭的臭小子还睡什么觉?!”说着,如同一阵风一样冲出门。 陈青黛冲进郭家院子,人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嚷道:“姓郭的,给本姑娘从床上爬起来!一个大男人,大白天的睡什么懒觉?!” 大妞从房内迎了出来,她拦住陈青黛:“黛玉姐,郭大哥为了催生土豆,实在是累极了,你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陈青黛跺脚道:“大妞妹子,有敌来袭!这可是性命交关的事儿!”说着,从大妞身边擦身而过,直冲进房,一把将郭大路身上的被子掀到地上,“懒虫,给我起床!” 然而郭大路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将呼噜打得震天响,陈青黛气不打一处来,在郭大路的腿上狠狠拍了一把掌,突然眼前一花,床上的郭大路消失不见,床上躺着的哪里是什么郭大路,分明只是一段木头! 跟在陈青黛身后追入房间的大妞,一眼看到床上的木头,先是一呆,然后张嘴就要惊呼出声,陈清黛忙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噤声,悄声道:“不要惊慌,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障眼法,想来,郭大路必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办,所以才玩了这一手。” 大妞着急地道:“刚才陈姐姐说有外敌来袭,咱们得赶紧把郭大哥给找回来。” 陈青黛轻笑道:“你别急我自有办法。”她抬起头来,看着屋顶,低声嚷道:“姓白的,别玩啦,把郭大路这小子带回来吧。”如是,连呼三遍,然而,房间内依然静悄悄的,并没有出现郭大路的身影。 陈青黛的脸色,这下有点变了,她知道,白素贞一直在暗中保护着郭大路,她如果听到自己的呼声,一定会护送郭大路回来,可是,如今毫无音讯,难道说,郭大路和白素贞两个人都遭遇了不测?不!不可能,那只小蚂蚁还是有点能耐的,绝不可能在无声无息之下,就遭遇毒手,谁敢动郭大路一根寒毛,白素贞绝对是会以命相搏的。 大妞疑惑的看着四周:“陈姐姐,你刚才在呼唤谁?谁是姓白的?郭大哥呢?郭大哥究竟在哪里?” 陈青黛脸色冷峻地道:“你的郭大哥,正在闭关练功。”说着,她扯过旁边的一床被子,盖在木头上面,一指隆起的被子:“你看,这就是你的郭大哥。” 大妞都看傻了,目瞪口呆,半响才结结巴巴的道:“陈姐姐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清黛转过身,直视着大妞的眼睛:“大妞,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郭大路这家伙去了哪里。但是想来,他必是有急要紧的事情要处理,一时返回不了。现在,外敌来袭,后隆村危在旦夕,如果,郭大路失踪的消息传了出去,一定会导致人心大乱。到时候,后隆村上下数百余口,内部人心慌慌,外有大敌,必遭不测。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告诉大家,郭大路失踪了,只能对外面说,郭大路,正在闭关练功,至于对抗外敌,就让村民们自己去处置!” 大妞语无伦次:“这,这,这可以吗?” 陈青黛剑眉一轩:“为何不可以?郭大路这家伙,在与不在,和我们抵抗外敌又有什么关系?这家伙也就只有一身功德之力,法术半灵半不灵,真要打起架来,还打不过我呢!” 她拍了拍大妞的肩膀:“大妞妹子,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在理不在理,反正现在郭大路已经不在了,你再怎么着急,也没办法把他给变出来,所以还不如瞒着大家,让大家安心对敌。” 大妞六神无主,早就没有了主张,她只不过是一个农家女子,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呆了半晌,才喃喃地道:“那、那我就听姐姐的。” 陈青黛点了点头:“大妞,你依然守在郭大路的房间里,任谁来叫门都不要开,就说郭大路正在闭关练功,冒然打扰他,必会伤及他的身子。村中一应事务,都有李华夫子、朱老村长,嗯,还有我来处置就是了。” 大妞轻轻咬了咬唇,眼光变得坚定,点了点头:“是,我明白了,我就守在郭大哥身边,陈姐姐,你去吧!” 陈青黛走出了房间,轻轻掩上了房门,她刚才这番话,并不是托词,因为在她看来,后隆村实力并不弱,自己怎么说也是龙身,虽然封印了法力,但是一身蛮力无敌,而且还有妖牛大黑这家伙,它可是刀枪不入,寻常凡铁刀剑,根本伤不到它,打起架来,可是一把好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难临头(三) 再说,后隆村的村民们,原来也都是当过兵的,在拿起锄头之前,玩的可是刀枪剑棒,所以,一般的强盗惹上门来,必定被打的屁滚尿流。 陈青黛回到李华哪儿,讲郭大路闭关练功云云说了一遍,李华目瞪口呆:“这、这,掌门小师兄怎么挑在这个时候闭关练功呢?!这下事情可就糟了!” 朱老村长却老神在在,他淡定的道:“有什么可糟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来了几个小毛贼,有什么好怕的,用不着惊动郭哥儿,由着他练功去吧,我们把这些毛贼收拾了就是,总不成样样小事都要劳烦郭哥儿。” 朱老村长年老成精,早就从陈青黛的话中发现了不对,那郭大路,心地纯良,外敌来袭时怎么可能弃之不顾?只管练自己的什么功?但是朱老村长并不想揭穿陈青黛的谎话,因为,此举与事无补,徒乱人心。 李华擦了把汗:“这、这行吗?”他迟疑了半响,“我看要不我们全村逃到鄞县城吧,有县城的官兵保护我们,俞大忠也就不敢动手了。” 李大眼在旁边摇了摇头:“不行。我们如果都逃了,那村里的各处作坊怎么办?而且,那俞大忠就是冲着作坊和工匠而来的,他可不会让我们拖家带口顺顺利利地逃到县城里,想来通往县城的山道上,他早就已经布下伏兵了。” 李波的父亲以前在军中也当过一个小官儿,懂得军事,他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如果依托后隆村的房屋、围墙,还能够抵抗一下,如果拖家带口,带着老人孩子在山道上跑,很快就会被俞大忠他们给截住,一通乱杀,到时候那可就惨了。” 朱老村长知道李华是个读书人,哪里懂得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便道:“李夫子,对抗外敌之事,你就不用管了,你自去安置一下郭大路留下的种种秘方,千万不能让它们落到了歹人手里。” 李华也知道自己在兵事上就是个门外汉,只会越帮越乱,便道:“那,那就拜托老村长了。”说着急急赶到义学,那儿可是放着很多郭大路亲手写的资料,包括机床制造、水力冲压机等等,无一不是军国利器,这些东西的确是不能落入歹人手中。 他将这些资料统统推在教室中间,然后又取了一桶油来,带着柴禾,堆在资料旁边,手里举着火把,他想着,如果老村长他们挡不住敌人,敌人一旦冲进学堂,那自己就一把火烧了这资料和自己,就算拼了自己的一条命,也绝不能让这些资料落到敌人手里。 朱老村长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金戈铁马的征战岁月,他的腰板挺了挺,自有一股威严:“俞大忠这等屑小之辈,仗着天一阁作威作福,居然敢惹我后隆村,老夫要让他来得去不得!” 朱老村长看向李大眼:“李大眼,我知道你最近悄悄打制了一批兵器,听说都是上等的精钢兵器和盔甲,统统拿出来,将我全村上下全都武装起来。” 李大眼笑道:“我就知道这事瞒不过副将你老人家,郭大路新近抽空指点了我不少打制兵器的新办法,我就试了试手。你老就瞧着吧,有这批兵器盔甲在手,一定要让俞大忠好好尝一尝苦头。这里面还有一门极新奇的家伙,可是克敌制胜的利器,用来守村,是再好不过。” 朱老村长点了点头,也不多问,捡了一块木炭,顺手在桌子上划了几下,就勾勒出了整个后隆村的地形图,指点道:“派几队人,在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全部把守住,俞大忠人马虽多,却只有通过这几条道才能冲入后隆村,我们非要让他撞得头破血流不可。” 李大眼道:“俞大忠手下的奴才们、江湖人士以及番人佣兵,我倒是不在乎,只是那些妖怪,有些棘手--” 傻大个儿在旁边道:“他们有妖怪助阵,我们也有妖怪啊,不是有大黑和小白嘛!” 李大眼笑道:“小白只是一朵云,能助脚力,外出远行倒是颇有用处,这打打杀杀的事情就用不上,它最多也就是下一场雨让地面变得泥泞不堪,不方便敌人行动而已。倒是大黑,的确是一个好帮手,用来帮助我们防守那是极好的,我少不得又得拿几件不锈钢菜刀出来,贿赂贿赂这个馋嘴的家伙。” 众人都是一阵哄笑,他们都是见惯了血腥沙场的,区区几个毛贼还真不放在他们眼里。 浩哥儿在旁边急答:“那我们呢?我们义学里的学生也能够帮着大伙儿抗敌!” 朱老村长知道,浩哥儿等男孩子们,个个都有一身好武艺,从小跟着父兄打熬筋骨,熟练枪棒的,更是经常到封神山中行猎,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他想了想:“浩哥儿,你将孩子们分成两队,一队前往郭家,守护你郭伯伯和和郭大哥,另一队护着村里的妇女和老弱,到村子中心的谷仓集合,让他们躲在那儿千万不要乱跑。” 浩哥儿点头道:“是,我会拿我自己的命来保护郭伯伯和郭大哥的。”他看向傻大个:“沙林,村里的老弱,可就靠你保护了!” 李大眼、浩哥儿等人各自出门,自去安排,朱老村长,这时才叹了一口气,挺拔的腰又松了下来,他招手唤过陈青黛:“娃娃,你老老实实告诉老夫,郭大路安全否?” 陈青黛立刻明白,自己什么闭关练功云云,根本瞒不过老村长,她迟疑道:“郭大路应该没有危险,只是一时不能显身。” 朱老村长深深看了陈青黛一眼:“我虽然不知你的来历底细,但看平时郭大路与你相处,却是极信任你的,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份信任,。” 陈青黛学着男子样抱了抱拳:“老村长,你放心,我会护好后隆村的!”说罢,扬长而去。 朱老村长见到屋内再无一人后,这才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可惜我们村里没有人能够腾云驾雾,不然的话,乘着那白云,赶到鄞县城,招来一只援兵也好。”朱老村长是打老了仗的,深知孤城不守的道理,哪个城市如果被围,却外无援兵,早晚会被攻克。只是事已至此,别无他途,唯有坚守二字。 朱老村长挺身而起:“老伴,披甲!”威风凛凛,宝刀未老,战意肃杀! 铁匠铺里人声鼎沸,村民们正在陆续赶来,领取武器和盔甲,他们拿惯了农具的粗糙的大手,挥舞着刀剑,却甚是灵活,似乎重新找回了当年在南疆上杀敌的感觉。 这才是大李朝的铁骨好汉子,握着锄头,他们就是最勤劳的农夫,挥起刀剑,他们又是最勇猛的战士,保家卫国,是他们的天职。 李波的父亲握着一把双手重剑,玩了一个剑花,赞叹道:“这把剑好,一剑下去,连人带马都能劈成两半。” 李大眼道:“郭哥儿说,这叫什么西洋双手重剑,专门用来克制骑兵和重甲步兵的。”他又拎过一副铠甲,“老李,来试试这副全身甲。” 李波父亲一看,那盔甲并不是常见的皮甲或者锁子甲,而是如同龟壳一样,整个儿是光溜溜的一块,在胸腹部位略带弧形,那刀剑劈砍在上面,会自然滑开,消去力道。 李大眼道:“这玩意儿叫板甲,郭哥儿说现在咱们还没有研制出水力冲压机,所以暂时只能用铸造的办法,这盔甲就厚重了一点。等到建成水力冲压机,以后就可以大批量生产,板甲的重量也会轻很多。” 李波的父亲在李大眼等人的帮助下,穿戴上了全身的板甲,连头部也罩上了一个只露出一条眼缝的头盔,他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哈哈笑道:“这可真成了铁乌龟了,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我。” 李大眼突然取过一把刀,一刀向李波的父亲砍了下去,李波的父亲猝不及防,铛的一声,那一刀正砍在他的肩膀上。然而这重重的一击,只是在肩膀护甲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盔甲里面的李波父亲毫发未伤。 李大眼道:“这板甲防护能力是极好的,只不过实在太过沉重,不利于在战场上面长途远行,只是现在我们只需要固守村庄,用来防御那却是最好的。” 除了板甲和精钢刀剑,李大眼又取出了几把弓,那弓却是古怪,弓臂居然也是精钢所制,而且上面还带着几个奇怪的轮子,那轮子扁不扁圆不圆。 李波父亲接过弓,用手一拉,惊呼道:“怎么如此省力就拉开了?” 李大眼道:“这几个轮子,叫什么偏心轮,用在弓上可以节省力气。只是这玩意儿极难打造,郭哥儿拉着我,研究了好长时间,也只不过打造出这几把弓。这弓弦也不是普通的兽筋,叫什么凯夫拉线,就算是沾了水依然可以射箭。” 说着,又端过一匣子箭枝,只见箭头呈三菱形,带有放血槽,闪闪发光,他道:“这箭头专破铁甲,射入人体后,会不断放血,敌人稍动一动,这三菱箭头在皮肉之中就会割开更大的伤口,实在是伤人的歹毒利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难临头(四) 李波的父亲满脸古怪:“这都是郭哥儿想出来的?他平时看着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怎么肚子里面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就连我们这些厮杀汉子,都没有他的鬼点子多。” 旁边的周木匠冷笑道:“鬼点子?老李,你是没见到过郭哥儿真正的能耐!来来,我让你见识一样好东西!” 李波的父亲跟着周木匠等人来到了木匠作坊仓库里,打开库房的大门,只见周木匠手下的几个小工,正在组装几根长长的木杆和一堆精钢零件,不一会而,那东西就成了形,却是一个高高的架子,上面还有一堆皮束皮袋等物。 不等李波父亲问话,周木匠就道:“这个东西,郭哥儿管它叫砲,乃是攻打城市,远程打击敌人的无双利器!” 其实,这就是抛石器了,抛石机的原理较为简单,所以在郭大路的指点下李大眼和周木匠很快就做了几架出来,前阵儿还秘密地拖到后山空旷之地试打了几发。 抛石器用的弹丸却不是常见的石弹,而是陶弹,赵康等陶匠用陶泥搓成圆球,放在窖里面烧制而成。 这陶弹的制作工艺可比石弹要简单多了,而且可以较为精确地控制重量,便于瞄准。 陶弹表面坚硬,一旦砸在地上碎成无数碎片,就如同弹片一样,砸在没有盔甲防护的轻步兵身上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就算是穿了盔甲的敌人,挨上这么一弹,也会受了内伤口吐鲜血不止。 这抛石器并没有用人力拽动的方式,而是类似跷跷板的结构,一头是安置陶弹的竹筐,另一头放置上精确衡量过的精钢块,施放之时,先用人力将竹筐那一头拉到底,用机关扣住,然后放置陶弹,根据敌人所在的方位,在另一头装上不同重量的钢锭,然后瞄准敌人方向,用大锤击打机关,精钢锭那一头猛然下沉,带动另一头的陶弹抛射出去。 这样的射击方式,虽然复杂一点,却能相对精确的瞄准,郭大路经过试射后,还编了一本最粗浅的射击表,不同的距离,安放多少重量的钢锭,方向角度,都有参照。这虽然不能和现代火炮发射表相比,可在大李朝已经是绝对的高精尖武器了。 看到这些闻所未闻的军国利器,李波的父亲对守住后隆村,就更有信心了。 后隆村外,俞大忠正指挥着他的手下,一路吵吵嚷嚷而来,不像一支军队,倒象是马戏团一般,只见离宫门下和江湖人士高举松明火把,拥挤在最前头,妖怪们护卫着中间的俞大忠,几只小妖边走还边嚎叫,只有番人佣兵团行军颇为严整,在最后押阵。 俞大忠从小养尊处优,说难听点就是一只米虫,哪里知道什么行军打仗的道道,如果不是大胡子商人提醒,他甚至不知道,该在后隆村通往鄞县城的山道上设下一支伏兵。在他看来,只要带着这些人马,一窝蜂冲进后隆村,一阵砍杀,所有的事情就都办成了。 只可惜,后隆村里的姑娘们个个都是大脚片子,实在不合俞大忠的口味。这样的大脚妹,就是卖到妓院里,也没有人要,最多也就做个粗使丫头。俞大忠见过李如海家的几个女娃娃,那什么大妞、二妞,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一看布裙下的大脚,就立刻让人大倒胃口、大倒胃口。 俞大忠满脑子龌龊思想,旁边的大胡子突然道:“俞宫主,越过前面那个小山包,就是后隆村了,咱们要不要整一下队?” 俞大忠胡乱挥了挥手:“整什么队,冲过去就是。” 大胡子正想再劝几句,突然觉得脚下有点异样,他高举火把一照,却看到,地面上有一个白色的大圈,那大圈中,还有一个白白的圆点,却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他半蹲下去,摸了那一下白色的东西,却发现是石灰。 这一个白圈加白点,倒是一个极为巨大的箭靶一样,将半数人马全圈在里面。 大胡子一怔,这玩意儿是用来做什么的?是不是后隆村人搞的鬼? 他扭头悄声对佣兵首领道:“小心点,往后退。” 佣兵首领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手下的佣兵们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白圈范围。 就在这时,在听到呼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众人头顶划过,哐的一声,砸在地面上,顿时一阵碎石四溅,砸在了离宫门人和江湖人士的身上,众人纷纷抽出刀剑挥舞着,“什么鬼玩意儿?”“哎哟身上好痛,流血了!我流血了!”“是碎石!有人扔碎石袭击咱们!” 众人举着火把四下里一阵乱照,却没有找出什么偷袭者,只在看到地上散落着一些碎陶片,似乎是什么陶壶被打碎了一般,伤人的正是陶瓷碎片,那碎片边缘极锋利,被砸中的人不无被割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众人正在纷纷扰扰,小山包的后面,陈青黛、李波儿,却在指挥村民操纵抛石器。 二妞在旁边紧张地计算着,她喊道:“距离还差一点,增加一些钢锭重量,修正一下方位角--” 原来,后隆村众人,正是利用抛石器的曲射能力,远远地躲在小山包后面攻击,利用郭大路教他们的三角函数等办法计算敌人的方位,展开超视距远程打击。地面上的那个白灰圆靶,正是陈青黛画下的,用来做参照物,刚才那发陶弹,就是试射。 二妞的数学是义学课堂里一众孩子中最好的,这时,她轻轻咬着唇,皱着眉仔细地计算着,很快就将新的弹道计算出来了。 几个数字一报,李波儿和陈青黛,举着三角板、一早称好重量的钢锭等物,很快调整好了抛石机,陈青黛一挥手:“三发齐射!” 咚咚咚,大锤重重地击在插销上,插销弹开,另一头钢锭配重块,忽的一下沉了下来,另一头的竹筐则高高翘起,陶弹破空而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大难临头(五) 俞大忠的手下们,正举着火把,在山道上吵吵嚷嚷挤成一团,突然,有人竖起耳朵:“空中是什么声音?” 群盗们一句话没说完,呯呯呯,几个圆滚滚的物体,从天而降,就砸在众人之间! 二妞的计算极为准确,第一批陶弹准准地砸在离宫门人和江湖人士之间,有几个陶弹重重地撞在地上,碎陶片四散,砸在只穿着布衣的众人身上,顿时割出一道道血口子,痛得他们哇哇乱叫。 其中有一枚陶弹正中一名江湖人士的脑袋,啪一声,当场将他的脑袋砸成了烂西瓜,陶弹沾着鲜红的血和豆腐脑一样的脑浆,落到地上,滚了滚,正巧滚到呆呆发愣的俞大忠脚下。 大胡子商人一把拖过俞大忠,将他掩在自己身后,大吼一声:“敌袭!”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一行人明明是来偷袭的,可没想到后隆村早有准备,反而用古怪的兵器打了一行人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举着火把乱照,却没有发现敌人在何方?袭击自己的,究竟又是什么东西? 这时空中又是一阵风声,第二批陶弹飞了过来,又有数人受伤。 这次,大伙都看明白了袭击他们的,居然是从极远处扔来的这种圆滚滚的玩意儿!天啊,那得是多大力气的大力士,才能徒手扔动这样的陶弹啊! 第三批陶弹接踵而来,在闪烁的火把照射下,大胡子一眼看得分明,那陶弹居然是冲着俞大忠和自己砸过来,他眼疾手快,抢过旁边一个佣兵的全身盾牌,竖在自己和俞大忠身前。这时,紧跟在俞大忠身边的黑熊一声巨吼,人立而起,重重地挥爪子,啪一声,硬是将袭来的一枚陶弹,当众砸得粉碎,碎陶片叮铛作响,砸在大胡子手里的盾牌上,无一人受伤。 俞大忠吓得腿都软了,连连后退:“大家都退回去!退回去!后隆村早已有所防备了,快退回去!” 众人乱糟糟地往后跑,他们原本就是乌合之众,连受伤的同伴也扔在地上,不管不顾,直到拐了个弯,逃到后面的山道上,确认躲开了那古怪的陶弹的攻击,这才停下脚步来。 俞大忠双眼发直,哆哆嗦嗦道:“糟了!糟!后隆村发现了我们的偷袭了!他们,他们还埋下了伏兵,用了古怪的兵器攻击我们,快走快走。这次行动失败了!” 大胡子一把揪住俞大忠的领子,低吼道:“俞宫主,冷静!后隆村哪有什么伏兵?真有伏兵他们早就杀出来了,现在哪里还有我们的命在。依我看,他们只不过是有一两样古怪的兵器,冷不防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而已。你仔细看看,这陶蛋其实威力并不大,我们也只不过伤了几个人。” 大胡子说伤了几个人有点轻描淡写,但是,三波陶弹的齐射,只不过造成了俞大忠队伍一行人,两死七伤而已,而且,伤员基本上只是一些划破的小伤,并没有伤筋动骨。这对近千人的队伍而言,的确是微不足道。 俞大忠听过大胡子的分析后,胆气又壮了起来:“后隆村这些乡巴佬,居然还敢垂死挣扎!冲进去,把他们全都干掉,爷爷有重赏!” 那些江湖人士,一不小心吃了个鳖,这时也是一肚子火气,纷纷吼叫着,想再度冲过去。 大胡子却拦住了他们,“等等,我仔细看过那些陶弹袭击,陶弹每次攻击的数量并不多,我们如果拥挤成一团,反而容易受伤,大家得分散开来。这样就算陶弹砸碎了,那些碎片也伤不了我们几个人。” 大胡子在草原上是打老了仗的,骑兵冲锋时,忽而聚集,忽而分散,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俞大忠点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办法,你们都听清了没有?三五成群往上冲,不要挤成一团!”他转了转眼珠:“咱们的人比后隆村里的乡巴佬多多了,用不着全挤在这个山道口,来人啊,另外带二百人,到村侧的那道围墙去,破了围墙,两面夹攻!” 李波趴在小山包上,正在查看抛石器的战果,他看到石灰靶子中间散乱地掉落着贼人逃跑时扔下的兵器、几只草鞋和火把,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一个断了腿的贼人,正哭喊着趴在地上往回爬,靶子的白灰都被鲜血染红了。 他大笑道:“这些贼人这就打跑了?呵呵,我还以为他们气势汹汹而来,有多么了不起呢。没想到吃了郭大哥发明的抛石机几枚陶弹,就死的死,伤的伤,扭头就逃跑了。” 陈青黛道:“不要大意,俞大忠贪婪无比,他可不会就这样轻易对后隆村放手的,何况,贼人们的损失并不大--” 话音刚落,果然,山道那一头,一众贼人乱哄哄又跑了回来,举着刀枪狂呼乱吼。 李波连声嚷嚷道:“二妞,准备重新计算弹道,抛石器准备!” “等等!”陈清黛突然抬起身,“不好,敌人已经发现了抛石机的弱点了,那就是火力密集度不够,他们居然分成了散兵队形!” 李波儿也看出了敌人队形的古怪,他稍一想就明白,面对这样分散的队形,陶弹的攻击大多会落空。 只不过他并不惊慌,因为以前郭大路就曾经跟他们提到过可能面对类似的状况,他扭头向后方的村民嚷道:“上霰弹!” 所谓的霰弹,就是用竹筐装起来个拳头大的碎石,一个个竹筐取代陶弹,搬上了抛石机,抛石机一振,竹筐飞向了贼人,竹筐在重力的撕扯下,纷纷碎裂开来,里面的碎石,如同冰雹一样从天而降。一个竹筐里的碎石就能覆盖很大一片范围,没有头盔的贼人被打的头破血流。十多台抛石机一阵密集的抛射,硬生生将贼人们的这一波冲锋又压了回去。 俞大忠看着狼狈逃回来的众人,一迭声催促他们再次往上冲,可是,那些江湖人士,只不过是拿了银子替人干活,原本以为对付一群农民只是小菜一碟,却没想到碰上了硬茬子,这时无论如何不敢再硬出头了。 而那些离宫的门人,平日只会吓唬小老百姓,哪里打过这种硬仗,这时见伤亡了好几个同伴,腿都已经软了,坐倒在地上,任俞大忠催促也不肯起身。那些门人大多与俞大忠有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俞大忠却也用不了强,总不能杀几个门人肃正军纪。 大胡子商人在旁边冷笑--这些南人真是懦弱,这样小小的阵仗,才伤得几个人,就再也不敢进攻了,这天下,原本就该我草原上的勇士来统治,南人只配老老实实种田。 大胡子商人道:“让番人佣兵上吧,他们身着重甲,这些碎石头伤不了他们。”大胡子原本是不想这样早动用佣兵的,他还想着事后黑吃黑呢,只是离宫门人和江湖人士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驱使,不得不让他提前出手。 俞大忠自觉在一众商人前丢了面子,咬了咬牙,对身边的一众妖怪们道:“到了你们这些畜生出一把力的时候了!给我冲上去,将小山包后面那些古怪的兵器给我毁了!” 带头的黑熊精咆哮一声,一阵黑风刮过,只见他已经变化成人身熊头,身上披着一个黑漆漆的战甲,它冷冷地道:“姓俞的,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助你灭了后隆村,你天一阁就放我自由。” 俞大忠不耐烦地道:“知道知道,你快去。” 黑熊精大吼一声,带着手下的一众小妖冲了出去,他那些手下其实修炼时间并不长,并不能变化出人形,只不过比普通的野兽力气要大上几分,更为凶残暴虐。 在黑熊精身后那些露西亚佣兵也已经布成了一个方阵,高举盾牌,居然排成了类似罗马乌龟阵的队形,齐声喊着口令,缓缓向后隆村压去。 小山包后面,陈青黛和李波也发现了这一次进攻非同寻常,他们立刻下令所有抛石机覆盖射击,也顾不上呆在小山包上查看射击效果,跑到抛石机边,帮助村民们发射。 几轮霰弹过后,突然只听到一声刺耳的咯嘣声,一台抛石机上的零件不堪重负,崩裂开来,轰隆一声,失去平衡的抛石机,摔倒在地。 原来这几架抛石机,毕竟只是郭大路的试制品,还不够完善。在这剧烈的使用之中,个别零件磨损过度。这抛石器极为精密,哪怕坏了一个零件,整台抛石器就再也不能使用了。 很快又有抛石机发生了不同的故障,火力密度一下子减了下来。其实就算抛石器不出故障,这一轮霰弹也没有伤了多少敌人。 黑熊带领的精怪们,身形灵活,听到空中的风声,就能够听风辨位,灵活地避开了所有的碎石,而佣兵们组织成的乌龟阵非常的厚重,散弹只是砸在头顶上的盾牌上,叮叮当当响了一阵,同样是毫发无伤。(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难临头(六) 这时黑熊精已经带头跑上了小山包,它一眼看到山脚下面有几个高高的架子,正在摇摆着古怪的长臂,那些在空中乱飞的碎石就是从这架子上射出来的! 黑熊精大吼一声,从地上捧起一块大石,奋力向其中一架抛石机扔去,那脸盆大小的石块准准地砸在抛石机上,硬生生将抛石机砸倒在地,散落的零件砸在旁边正在操纵的村民们身上。 那些村民因为操纵抛石器时不能够穿重甲,被砸落的木架、精钢零件,砸得头破血流,更有数人被粗大的木头死死压在地上。 黑熊精又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块,正要故伎重施,陈青黛已经冲了上来:“黑家伙,吃我一拳!” 黑熊精扔下石块,一爪挥出,碰的一声响,陈青黛倒飞了回去,但是她一落在地,立刻又弹身而起:“好家伙,还真有点力气!”再度冲了上来。 一个是龙女,虽然被封印的法术,却依然有一身怪力,一个却是封神山中积年的黑熊精,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两者战在一处,一时不分上下。 抛石机已经停止了射击,因为抛石机的攻击范围有限,妖精们已经冲进了射击的死角,这时再抛射已经毫无意义。 村民们有的忙着救助被倒坍的抛石机压住的同伴,有的捡起了弓箭,向冲过来的妖精们射击。 那些小妖怪,原本是不怕凡间的弓箭的,那些铁箭头射在他们身上也就当是挠痒痒,然而,他们却小觑了后隆村的精钢箭头。 三菱箭头轻易就穿透了堪比重甲的妖精们的身体,冲在最前面的一头豺狼妖,接连被三支箭射中,其中一支箭,从他的肚子射进去,从后背透出来,它惨嚎一声,倒毙当场。 这时,李波的父亲带着一群着重甲的村民冲了出来,在抛石机前列成一排人墙,护住了正在互相救援的操纵抛石机的村民。 小妖们冲上前来,隔着还有数十米时,突然齐齐大吼一声,突然,一阵冰箭、风刃向李波父亲等重甲队扑了过来--法术!这是妖精们的本命法术,乃是它们与生俱来就有的本领,不需要念咒烧符,心意一动,就能动! 这阵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李波父亲等重甲队猝不及防,这些攻击性法术可比普通的刀剑攻击力强多了,就连这如同铁皮罐头一样的板甲也挡不住,顿时就有数位村民受了伤,幸好这些冰箭、风刃破了板甲后,威力削弱了不少,村民们只是受伤,倒没丢了性命。 眼见着重甲战队在妖怪们的法术袭击下,阵列出现了疏漏,露西亚佣兵队的领,突然喊了一声,佣兵们齐齐吆喝一声,扔出了手里的流星锤、短柄斧头等投掷性武器,砸在后龙村重甲战队的身上,这些投掷性武器势大力沉,虽然没能破甲,却砸得村民们闷哼连声,口吐鲜血,却是受了内伤。 眼见着妖怪们就要冲进散乱的重甲战队,一个庞然大物突然从后隆村的阵列后方跑了出来,那正是妖牛大黑,他此前一直呆在抛石机旁边,帮助村民运送陶弹、钢锭,这时看到前方危急,立刻冲了出来,庞大的身躯携带着一股黑风,直冲入妖怪群中,头撞角顶,直将妖怪们顶得人仰马翻。 这还是大黑手下留情,看在对方同是妖怪的份上,要不然必叫它们个个肠破肚烂了。 正在与陈青黛缠斗的黑熊精看得真切,咆哮一声,一巴掌扇出,将陈青黛远远地砸飞了出去,这一巴掌扇得极重,陈青黛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软倒在地,原来黑熊精这一掌,带着法术之力,不是陈青黛依靠一身蛮力能抵挡得住的。 陈青黛气的直咬牙,自己如果没有封印法术之力,这只该死的狗熊哪里是自己的对手,这时李波冲了上来,扶起陈青黛,就往阵线后方跑。 幸好黑熊精并没有趁机追击上来,而是扭头向大黑冲去,这两个妖怪都是皮糙肉厚,力大无穷,顿时顶在了一处,打得飞沙走石,吼声连天。 后隆村的重甲战队趁机重新列队,顶上了番人的佣兵队,双方都是重甲重铠,一堆铁皮罐顶在一起,双手重剑、斧头、斩马刀,向对方身上招呼过去,砍在厚重的铠甲上,叮叮当当直响,如同开了一个铁匠铺子。 李波将陈青黛扶到后方,刚要准备给她治伤,陈青带一把推开他,捡起地上的一把偏心轮弓箭,张弓搭箭,嗖的就是一箭,那箭极是刁钻,从一个佣兵的头盔眼缝里着扎进去,射穿了佣兵的眼窝,那佣兵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就倒下了。 陈青黛的射术极精,更何况这偏心轮弓箭不需要用大力就能拉开,瞄准稳定,所以才有这神乎其神的一箭,李波机灵,找了一个箭壶来,将箭一支支插在陈青黛的身前,陈青黛手不离弓,嗖嗖嗖,一阵连珠箭,让佣兵队伍非死即伤。 后隆村的重甲队趁机压了上去,压得佣兵队的阵线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佣兵队领突然大声念起咒语来,他说的都是番话,后隆村的村民都听不懂,只听到其中一个单词,叫什么路西法。 陈青黛知道,这一定是番人正在施法,她一箭向那领射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念咒声刚落,佣兵们脚下浮起一个个红色的光圈,盔甲上也浮起一阵蒙蒙的金光,陈青黛的精钢箭,正中佣兵领的头盔,却只听到叮的一声,硬生生被弹开了。 原来,大理朝有修行者、有法术,番人各国,也自有魔法师和种种咒语,那佣兵领就是在召唤他们的战争天使路西法,硬生生挽回了败势。 此时战场上的局面,却是对后隆村不利,重甲队与番人佣兵队顶在一处,谁也无法轻易击败对方,大黑和黑熊精,打了一个旗鼓相当,这时,在俞大忠的鼓动下,离宫门人、江湖人士终于再次鼓起胆,大喊大叫着,跟着小妖怪们后面,向后隆村的战线扑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大难临头(七) 后龙村一共也就数百人,刨去老弱,真正能上战场的精壮汉子并不多,分守各个路口,每一处的防守力量都比较单薄,眼见就要被冲垮防线,村中突然传出一阵略显稚嫩的呐喊声,却是傻大个带着义学的孩子们冲了出来。 傻大个儿一扬手,孩子们手里扔出了一个个黑乎乎的家伙,却是一个个陶罐,那陶罐落地突然轰鸣着爆炸开来--陶罐里面装的是黑火药!顿时炸的小妖们和俞大忠的手下鬼叫连天。 原来很久以前,郭大路将大批肥料堆在后山的大坑里,就是为了收集土硝,他亲自动手制成了不少黑火药,这黑火药用来对付大黑这样的妖怪,没什么大的用处,但是,炸一炸小妖怪,或者江湖人士,却是一件利器。 无论是妖怪、江湖人士还是离宫门人,哪里见过这样古怪的武器?那陶罐扔在身边,不但会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气浪夹杂着陶瓷碎片,更能将人炸得鲜血淋漓,吓得一窝蜂又逃了回去。 傻大个得意洋洋:“贼子,有种就上来,小爷手里的震天雷还多着呢!” 说起来,这震天雷是郭大路秘密收藏着的,就连浩哥儿也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却晓得这秘密,那就是王满元。 郭大路连穿越垃圾桶这神器的秘密,都告诉给了黄满元,所以也并不瞒着他黑火药一物,甚至,有时还手把手教他如何配制黑火药,偷偷带着他到后山,投掷过用陶罐制成的震天雷。 傻大个儿护着村里的妇女老弱,躲藏到仓库中去的时候,顺便也带上了王满元,在他眼中,自己的这个小师弟,除了会孵鸡蛋,没有一点战力,比大妞还不如,所以要跟妇女孩子们一起被保护起来。 王满元虽然患了自闭症,但并不是一个傻瓜,他也知道,如今后隆村情况危急,所以拉着傻大个儿,到了郭大路放置震天雷的一个小房间,将震天雷的使用方法都告诉了傻大哥。 傻大个儿听到前线危急时,顾不得再傻守着仓库,立刻带着一些会武艺的孩子们,带着震天雷,冲上来支援,一阵震天雷扔过去,硬生生反败为胜。 傻大个儿正在得意地手舞足蹈,陈青黛擦了擦嘴角的血,叉着腰骂道:“你这傻小子,不去保护老人和孩子,反而跑到这里来,你就不怕贼子偷袭了仓库吗?” 傻大个道:“没事,入村的道路全都守得好好的,贼子们进不来。” 陈青黛跺脚道:“傻大个,你这个糊涂家伙!这妖怪可是会飞天遁地的!” 傻大哥一下子就愣在了当场,就在这时,后隆村仓库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傻大哥、李波的脸刷一下就变白了,不好!被陈青黛不幸言中,妖怪们施展法术,绕开了各处防线,正在偷袭挤满了妇女老弱的仓库! 原来,黑风洞黑熊精手下有几只老鼠精,他们法力低微不会飞天,但却擅长打洞,当黑熊精带着一众小妖,在前线与后隆村的大黑、李波父亲率领的重甲队打得旗鼓相当时,这几只老鼠却悄悄挖了地道,从地底下钻进了村子里,偏偏傻大哥看到前线危急,自作主张带着义学的孩子们,冲上前去支援,以至于仓库防守空虚。 三妞正在仓库里,安置一众老弱,同时还要忙着准备酒精、绷带、田七粉、担架等物,同时还要给各种手术器具消毒,随时准备给前线送下来的伤员,包扎、缝合,动一些小手术。 --这些战场急救,都是郭大路在义学上教过的,甚至还组织过几次小小的演习,让孩子们互相扮演伤员和医护人员,在脑袋和胳膊上缠绷带,给大腿上夹板啥的,所以三妞做起来极为熟练。她虽然年龄比大妞、二妞两个姐姐小,其实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做起事来极利落。 三妞的娘陈氏,则带着一群妇女点火烧饭做窝窝头,人是铁饭是钢,村民们在前线打仗,妇女们就在后方准备吃食,准备随时送上前线。 三妞有些担心地张望着窗户外,村口各处隐隐传来喊杀声,刚才听说,陈青黛姐姐和李波哥哥守卫的一处防线有所不稳,傻大个哥哥前去支援,却不知道战况如何了? 几盏灯有电池供电,将仓库内外照得雪亮,三妞突然看到,仓库外的地面上,隆起了一堆泥土,接着,一个老鼠脑袋探了出来,只是那老鼠极大,几乎有一只上百斤的猪一样大小,那只老鼠钻出洞后,一眼看到仓库里的老弱,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狰狞的光,向仓库扑过来! 三妞大惊,尖叫道:“有妖怪!有妖怪!妖怪打洞杀过来啦!” 仓库里的妇女老弱,一阵惊呼,有的往里躲有的想往外跑,慌乱之中几个年幼的孩子被踩在脚下,顿时哭叫声一片。 就在村民们惊慌失措之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跳了出来,叽叽叫着,向那鼠妖扑去,那个小小的身影,正是郭大路从妖鳄口里救回来的小猴子,他将小猴子带回后隆村之后,就让它在村中玩耍,而村民们也将它当成一个宠物,是不是从一些山间摘些野果喂它。三妞最是喜欢这小猴子,经常帮它洗澡,有时连睡觉也带着它。此时那小猴子见到三妞被鼠妖吓着,奋不顾身就跳了出来,向鼠妖扑去。 这小猴子虽然小,胆子却极大,它以前可是跟着郭大路斗过妖鳄的,只见它上下跳动,一双利爪向鼠妖的眼睛挠去,硬生生挠出了几道血印,引得鼠妖大怒,紧追着扑抓小猴。只是小猴俯高蹿低,鼠妖一时奈何不得它。 李如海家的陈氏清喝一声:“乱什么?!咱们也不是没见过阵上厮杀的场面,区区一只鼠妖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没看见一只小猴子也敢和鼠妖一斗吗?快拿家伙来,一齐上前,把这只大老鼠杀了!这老鼠这样肥壮,倒有不少肉,正好可以杀了吃肉!” 陈氏杀鼠妖吃肉云云,可并不是胡说八道,饥荒年月,后隆村村民连柳树皮、观音土都能下肚咧,那林子里的蛇,田里的老鼠,更是难得的美味,尤其是田鼠,在地洞里藏了好多偷盗的粮食,如果找到一个田鼠窝,不但能抓到一窝老鼠,还能找到不少的粮食帮助村民度过饥荒。 仓库里的村民们在陈氏的鼓动下,顿时振作起精神,几个老头子以前也是当过兵的,这时举着锄头、铲子--精钢武器全都被汉子们带走了,仓库里只剩下农具,不过,这农具也是上好的精钢所制,同样是杀敌利器。 老人家们迈着老腿,冲到鼠妖面前,一顿锄头、钉钯下去,这老鼠妖是一众小妖中最弱的,让它挖个洞,偷盗个东西是一把好手,可上阵厮杀就弱多了,虽然咬伤了两个老汉,却被小猴子趁机抓瞎了眼睛,锄头铲子钉钯一顿乱砸,生生被砸死在地。 仓库里的老弱们顿时一阵欢呼,然而欢呼声还没有平息,地面上又隆起几个土堆,三只鼠妖从里面钻了出来,不,不仅是鼠妖,从一个最大的土堆中,钻出了一只穿山甲小妖,那只小妖修炼却要比鼠妖高明几分,居然已经化出了人身,披着一身厚甲,手持钢刀! 这化成人形的妖怪可就不是后隆村的村民老弱能够对抗的了,陈氏一惊之下,忙嚷道:“快把大门关起来!”仓库厚重的大门,吱嗄响着被关上了,原木做成的门栓也被插上。 咚咚,妖怪们正在冲撞大门,厚重的大门扑唆唆掉下粉尘,幸好那大门的合页是精钢所做,并没有被从门框上震脱--但仓库里的老弱都知道,这门守不了多久,幸运的是,这仓库的地面却是一片岩石,鼠妖和穿山甲妖无法帮故伎重施,挖洞攻进来。 咣咣咣,外面传来妖怪们用刀砸门的声音,老弱们又是一阵骚动,陈氏大声道:“不要慌!老村长很快就会带人来救我们的!” 但谁都知道,陈氏这话只是安慰人心的,各处防线的村民们都与俞大忠的手下杀成一团,刀剑相撞声、吼叫声连仓库里都能隐隐听到,根本分不出人手来救援仓库,搞不好,前线只要后退一步,整个防线都将崩溃,那村民们面临的就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三妞知道,能救仓库里村民的,只有老弱们自己,总不能坐以待毙,她紧张地思考着,郭大哥以前教授自己的知识中,有哪一样是可以用来杀敌的。 突然,三妞头上的一只灯泡闪烁了几下,却是充电电池耗电过度,电压不稳。 三妞的眼睛一亮,有了! 三妞招呼几个义学里的小姐妹:“大家还记得郭大哥有次给我们演示过雷电是从何而来的吗?还教过我们穿联并联?” 几个女学生连连点头,三妞道:“咱们把所有的电池都收集起来,让门外的妖怪们尝尝电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难临头(八) 仓库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正在劈砍大门的穿山甲妖和鼠妖们还以为是村民们吓得把火把灭了,顿时发生一阵得意的嚎叫,劈砍大门更用力了,一阵木屑纷飞,原木做成的大门上一个洞越来越大。 终于,穿山甲妖手里的刀一刀劈下去,突地一声,手里一轻,却是将门给砍穿了,从洞里,可以看到里面的老弱们惊慌的眼神,小妖们得意洋洋,更加用力砍洞,想砍出一个足以钻进去的洞口。 三妞和几个义学的女学生缩在大门后面,几个女学生手里抱着一个木盒子,里面装满了串联在一起的电池,三妞手里举着两根电线,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瞅着正在头顶上方起落的钢刀。 铛,穿山甲妖手里的钢刀用力过猛,卡在了木门里,它正在用力拔刀,就等着这一刻的三妞突然出手了!只见她将手里的两根电线裸露的铜线头,飞快地搭在了钢刀上,穿山甲妖只觉得全身一麻,大叫一声,向后跌去。 穿山甲妖摔倒在地,却一时没死,这电池的电压毕竟弱了点,不足以杀死它,只是它的半边身子都被电麻了,一抽一抽的,旁边的几只鼠妖被吓着了,不知仓库里的村民施了什么法术,无声无息就放倒了穿山甲妖,一时不敢上前。 这时,如果仓库里的老弱能趁机杀出来,必定能将这几只妖怪一网打尽,毕竟从地洞里钻过来的妖怪并不多,仓库里的老弱们孤立无援,其实这几只小妖同样没有援军,可惜的是,老弱们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就是忙着照顾刚才一通乱踩被踩伤的几个孩子,就连三妞也为电击的效果而惊喜,却没想到趁胜追击。 穿山甲妖躺了一会儿,总算缓过气来,它从地上爬起来,盯着仓库大门上已经可以容它钻过的洞口,却是又惊又惧,刚才自己挨的那一下,似乎是雷击之术,雷部诸法,是修行者惯用的降妖伏魔的法术?难道说,这仓库里居然有修行者? 不,不可能!如果真有修行者,自己几个微末的小妖怪,哪里还有命在?可能是那些村民手中,有什么雷术法器,只不过村民们不懂施法,那法器只是伤了自己,而不能致自己于死命。 穿山甲妖一念至此,贪心大起--一定要将这法器抢到自己手里!自己有这法宝在手,今后在黑风洞中就有了一席之地,就连大王也得客气几分,要知道,那黑熊精仗的也只不过是本命法术,并没有什么上乘的法器。 穿山甲妖吼叫一声,驱使几只鼠妖。扑上前去啃咬大门。 那鼠妖最是会挖壁打洞,张开一张长着尖牙的大嘴,就是一通乱咬乱啃,眼看着门上的洞越来越大。 三妞接连用电电那些鼠妖,然而因为电压过低,只是让几只老鼠妖的身子麻了几下,吃了一惊之余,就很快发现,小姑娘手里的法器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伤害,仗起胆子,拼命啃咬起木门来,不一会而就咬出了一个半人大的洞。 穿山甲妖狞笑着瞪着蹲在门洞后面的三妞,她的眼神中一片慌急--哼,你手里就算有法宝又有什么用?凡人没有灵力,根本驱使不了法器,这法器眼看是我的了! 穿山甲妖看到几个老弱,举着锄头钉耙跑上来,想帮助三妞等守在洞口,哈哈大笑,它举起刀,恶狠狠地向蹲在门后的三妞戳了过来--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只三菱精钢箭破空飞来,刁钻地钻进了穿山甲妖的眼窝,从它的脑后穿透出来。 穿山甲妖一声没出,软软摔倒在地,又是几支箭飞过来,将惊呆在地的几只老鼠妖也一一射杀。 几个人影从黑暗中窜出来,带头的焦急地嚷道:“三妞,妈,你们可还好?” 三妞抬眼一看,危急之中,救了自己和仓库中乡亲们的,正是浩哥儿。 只见后面还跟着姐姐大妞、郭伯伯,以及原本守护在郭家的几个大孩子。 三妞又惊又喜:“哥哥,幸好你及时赶来了,要不这几个妖怪就要破门而入,伤害乡亲们了。” 浩哥儿却脸有古怪之色,稍稍扭过头,瞟了跟在后面的郭进一眼,道:“刚才那几支箭不是我射的,是郭伯伯出的手。” 三妞下意识地道:“谢谢郭伯伯--啊?!郭伯伯出的手?!伯伯的眼睛不是瞎了吗?”、 但她一眼看到,郭进手里举着一把弓,上面还搭着箭,显然,刚才那几只救命的箭的确是出自他之手--郭进以前在军中,可是有名的神射手。 三妞还在发愣,郭进笑着走上前来,抚了抚她的脑袋:“好样儿的,三妞,李家的几个娃子,真正了不起,你这样小的年纪就敢和妖怪斗。放心,现在安全了,伯伯一定能保护你们的安全。” 三妞的小脑袋糊里糊涂,喃喃道:“没什么,我只是利用郭大哥教我的电的知识--不过这电池里的电不够,没能把妖怪电死--”突然想起一事,惊叫出来:“哥哥姐姐,还有郭伯伯,你们都赶来仓库救我们,那,那郭大哥呢?!他不是没有人保护了吗?” 郭进道:“放心,我把大路带过来了。”说着,一指大妞背上的一捆被子,“你瞧,你郭大哥就在这被子里呢。” 被子里哪有什么郭大路,只不过是那根木头而已。 原来,郭进在自己家中,听得村里各处传来的凄厉的嘶杀声,哪里还坐得住,非要大妞和浩哥儿外出助战。 大妞和浩哥儿如何肯走,非要守着郭大路不可。 郭进急了眼,突然冲进房中,一把掀开被子,朗声道:“只不过是一根木头,又有什么好守的?大路他必定是有事去办了,这才使了这个障眼法,该回来的时候他自会回来。你们守在这里,不是浪费兵力吗?” 大妞一怔:“郭伯伯,你怎么知道被子下只是一根木头--啊--”她猛地跳了起来,“郭伯伯!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居然能看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难临头(九) 郭进道:“眼睛的事,以后再说。 ”他取过浩哥儿背上的弓箭,一迭声让浩哥儿带着孩子们,跟着他赶往战场上最需要救援之处。 浩哥儿打量着郭伯伯突然重现光明的眼睛,满脸古怪,想问却又不敢多问,点了点头自去召集孩子们。大妞却是无论如何不肯扔下“郭大路”的,她拿被子将木头卷了起来,背在自己身上。 郭进带着孩子们冲出自己家门,因为他家地处偏僻,四周倒并没有敌人的踪迹,四下一打量,浩哥儿突然惊呼道:“不好!,仓库那儿有喊杀声,那里,可是全村老弱所在之地,敌人难道已经突破村口的各处防线杀进来了吗?” 郭进毫不迟疑,立刻带着孩子们冲了过来,在最危急的时候连射数箭,将几只小妖兽射杀,救了众乡亲。 李如海家的陈氏和众乡亲们,看到郭进突然冲了进来,不但眼睛好了还助他们射杀了那几只妖怪,然而村民们谁都没有仔细探究,只是互相打量了几眼,微微地点了点头。 郭进急道:“这处仓库,易攻难守,已经被贼子们现了,不能久留,我们另外找一个地方躲避--” 他的话音刚落,仓库外面,突然传出一阵喧哗声--不好,贼子们冲过来了! 冲过来的,并不是贼人,而是各处把守村道的村民们,朱老村长、傻大个、李大眼、周木匠、李如海、李波他爹、王德恩全都来了,原来,村民们听到村子内部传来的厮杀声,又惊又怒,担心家人们的安危,拼命厮杀,将贼人杀退了回去,然后立刻赶回了仓库。 看到地上的那几只穿山甲妖和鼠妖的尸体,又看到家人并没有受到伤害,大伙儿这才松了口气。 傻大个儿抹了把汗:“哎呀,刚才可急死我们啦,听到仓库这里传来嚷嚷声,我们真正是魂都吓飞了,偏偏那只黑熊精又缠着我们不放,幸好陈清黛姐姐带着大黑,一阵猛冲,拼尽全力,才将黑熊精、佣兵给挡下了,我这才带着大伙儿赶回来。浩哥儿,你这几枝箭真是神了,件件都是穿眼而过。” 浩哥儿正想再解释一遍,这几枝箭是郭进郭伯伯射的,朱老村长突然一跺脚:“不好!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了,大伙儿都赶来救援仓库,各处村道都没有人把守了!这下,我们可就成了瓮中之鳖,要被俞大忠一网打尽了!” 一句话未了,各处喊杀声四起。 只见俞大忠手下的离宫门人、江湖人士、,妖怪、佣兵,沿着各村村道纷纷杀了过来,朱老村长面色剧变,一咬牙:“快,全部进仓库!把大门封起来!” 众人知道,此时已经冲不出去了,只得返回仓库,用各种家什将门窗全都封闭加固起来,但谁都知道,此举坚持不了多久,真正是应了“坐以待毙”这四个字了。 仓库内,有几个胆小的妇女轻轻抽泣起来,而外面,响起了贼人一阵阵猖狂嚣张的呼喊声,以及刀剑互相击打威吓声。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大家别慌,郭大哥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说话的,正是大妞,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将裹在被子里的木头放在地上,似乎里面躺着的就是郭大路本人一样。 她信心十足地道:“郭大哥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们!” 仓库外,俞大忠得意洋洋,虽然后隆村有些古怪的兵器,伤了他手下不少人,可是最后,还不是依然被他包了饺子?就这一座烂木头做的破仓库,又能在他的手下坚守多少时间? 吕大忠一挥手,正要命令他的手下进攻,大胡子突然扯住了他的胳膊:“俞宫主,咱们可是要抓活的,如果冲进去一通乱杀,死的工匠可就不值钱了。” 俞大忠被人打断,正要怒,突然想到,刚才的战斗中,大胡子手下的番人佣兵,可是出了大力,如果不是他们压住阵脚,光凭自己离宫的门人和江湖人士,早在刚刚接阵时,初战不利,就一窝蜂逃了。 他仔细想了想,的确,如果出于一时意气,把后隆村的人都杀了,那么谁来帮他制雪糖、酒精以及精钢?自己手下的那批混帐东西他是最清楚不过,一旦杀了性子,那是叫也叫不住的。 俞大众咳嗽了一声,扬声对仓库内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里面的人听着,你们乖乖地投降,我就饶了你们。” 浩哥儿在里面听得真切,呸了一声:“这个姓俞的王八蛋,他是想让我们做他的奴隶!” 可是,有几个老弱却喃喃地道:“能活下来也是好的,做奴隶就做奴隶吧,咱们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庄户人家,就是老爷们脚下的泥巴,他们想怎么踩就怎么踩。” 浩哥气得脸红脖子粗,呸了一声,粗声大气吼道:“郭大哥教过我们,不自由勿宁死!我就是死也不愿意当奴隶!” 那几个老弱嘀咕道:“浩哥儿你好不晓事,这可是全村老小上下数百口的命啊!自由不自由的,关我们老百姓啥事儿?” 这其中却是陶匠的领赵康最为着急,他们来后隆村没多久,也不怎么听郭大路夜校上的课,换句话说,也就是还没有被洗过脑。他们此前原本就是工匠,半奴隶的身份,所以,到哪里干活不是干活呢,何必非要拼上一死。 赵康挤上前来,拉着朱老村长道:“老村长你可不能让那些小伙子胡来啊!咱们这就投降了吧,好死,不如赖活啊!” 义学的孩子们却纷纷嚷嚷了起来,“不行!决不能投降!”“没错,我们跟他们拼了!” 三妞眨了眨眼睛,突然大声背起一诗来:“如果我们不反抗,那么敌人杀死了我们,还会用刺刀指着我们的骨头说,看,这就是奴隶!” 这诗自然也是郭大6抄袭的,风格与大李朝的格律诗完全不同,但是极为浅白,村民们一听就明白其中的道理。 李华点点头:“三妞说得对。我们如果投降,就只能任俞大忠宰割了,那姓俞的极为贪婪,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作坊和工匠,能帮他赚白花花的银子。我们这些光会吃饭的老弱,可不放在他的眼里,搞不好我们一投降,他就先把我们这些老弱给杀了。” 村民们一惊,想起俞大忠那敲骨吸髓的压榨手段,都知道,李华所言,并不是吓唬众人。 李华知道,村民们也许可以投降保命,他却是万万不行的。自己身份不同,好歹身上还有着教学的夫子这身官皮,俞大忠可不敢将他放回去。 不然的话,李华只要找到黄学恒,那天一阁离宫借假强盗妖怪之名,洗劫了后隆村的实情,立刻就会传开去。凭着黄学恒和郭大路的交情,一定会带兵杀进离宫救人。所以,俞大忠为了保密,一定会杀了自己。 赵康急了眼,一指地上的被子:“难道你们真的还指望着这郭大路前来相救不成?” 说着踢了被子一脚,被子掀开,露出了里面的木头,赵康嚷嚷道:“我早就听说郭大6已经逃了,只是留下一根木头做障眼法!” 有些村民还是第一次知道郭大路变成了木头,顿时惊呼出声。 王德恩在旁边冷眼瞧着,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一张符纸,这张符纸,是邹鸣给他护身用的,危急之时,动符纸就能助他逃出生天。 可是,自己难道真的这样一逃了之?如果,郭大6落到俞大忠手里,后隆村的村民们死的死,降的降,那么,自己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在邹鸣眼中自己连一条狗都不如。到时候,不仅自己会死,老娘也会-- 王德恩越众而出,一把推开赵康,瞪着他,低沉地吼道:“谁敢辱我主人,我必要他的性命!”然后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把被子重新给那木头盖上,仿佛木头就是郭大路本人一般。 赵康看着王德恩凶狠的眼神,后退几步,喃喃道:“疯了!都疯了!明明能活下来,却非要拼什么命啊!”说着蹲到地上抱住了头,低声抽泣起来。 浩哥儿没想到,在这危急时刻,人心动荡,这王德恩居然有这出人意料之举,他是知道,郭大哥虽然认王德恩为仆,其实并没有多少信任他。 浩哥儿不禁多看了王德恩几眼,微微点了点头,难道说果然是患难见人心吗? 浩哥儿低声对朱老村长道:“老村长,我们死守在这里也的确不是办法。我想,那些贼子们将我们包围在仓库里面,一定放松了警惕,那些守在村外的贼子说不定已经返回了。让我冲杀出去,到鄞州县城找黄大人求救。他的儿子满元也在这里,他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朱老村长知道,浩哥儿此一去就是九死一生,俞大忠的手下有上千人,其中妖怪、番人佣兵还会法术,浩哥儿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如何是他们的对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回来装逼来了(一) 浩哥儿急道:“老村长,没时间迟疑了!我天生对妖物有感应,只要专挑小道走,一定能躲开贼人。 ” 这时仓库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刺眼的红光穿过木板上的缝隙透进仓库,一阵热风卷了进来。 村民们扒着门缝一瞧,却是那些江湖人士不耐烦守着仓库,纷纷钻到旁边的空屋子里,翻箱倒柜抢劫起来,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听说后龙隆村家家户户多是金银满屋,然而冲进去一翻,哪有什么金银,最多也就是几枚铜钱,屋后倒是养着些鸡鸭,可这也值不了大钱。 他们哪里知道,郭大6的各处作坊赚得钱多花的钱也同样多,尤其是最近又起高炉炼铁又要烧焦炭红砖还要修铁道,各种工程上马,那钱就如同流水一样花出去。 贼人们恼羞成怒,他们伤亡了这样多人,却连半分好处也没得,俞大忠得了工匠自然可以另起作坊,大把的赚钱,可他们到处流窜,就算是分了几个工匠又有什么用,一怒之下,干脆将火把扔到茅草屋顶上,一烧了之,顿时后隆村内火光熊熊。 村民们看到家园被毁,个个流下泪来,知道这些贼人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拼了吧! 俞大忠虽然吆喝着手下的人,让他们注意警戒,但是,那些江湖人士原本就是他花钱收卖来的,哪里肯乖乖听他的话,就连他手下的离宫门人,也有忍不住贪念,跑到旁边的屋子里到处乱翻的。 浩哥儿看得清楚,急道:“老村长,机会来了,趁着贼子们生乱,我这就冲出去!” 李如海上前,拍了拍自己最心爱的儿子的肩膀:“你去讨救兵就不能走大道,最好从山头翻越过去,身上不能穿盔甲也不能带太过沉重的兵器。你身上,可有什么小巧的防身利器吗?” 浩哥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郭大路以前送给他的那把陶瓷小刀,陶瓷小刀重新用硬木做了一个刀柄,他挥了挥:“有这小刀在手,个把贼人可不是我的对手。” 李如海点了点头:“好,等会儿我组织人马,先出去冲杀一阵,打乱了贼人的阵型,然后,你再趁乱冲出去,记住,往没有着火的暗处跑!” 后隆村众人都知道,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战了,成了,浩哥儿就能带来援兵,如果失败了,那后果想都不敢想。 赵康抹了把泪,嘿了一声,站起身来,抢过一把刀:“拼就拼了吧!谁也不想真的当条狗一样活着!” 朱老村长为了麻痹外面的俞大忠,故意颤抖着声音道:“俞宫主,如果我们投降,你真的能饶过我们一个不杀吗?” 俞大忠哈哈笑道:“里面是朱老村长吗?我们两个人也算是老相识了,你放心,只要后隆村交出作坊、工匠和所有的秘方,对了,还有郭大路,我一定保全你们老小数百余口--”他对身边的一个离宫随从打了个眼色:“等会儿后隆村的人一出来,就把那些老弱都杀了,只留下青壮的工匠,哼,我可不白养活人。更何况,留下的活口太多,人多嘴杂,万一泄露了风声可就不妙了。” 那随从道:“是、是,此事被官府知晓,总是麻烦事,就算我等是天一阁门下,也少不了上下打点一番。” 俞大忠瞪大了眼睛:“蠢货!谁说我担心官府来着?我只担心消息走漏,引来别的门派的窥视,万一他们也向我讨要秘方、工匠,那可如何是好?东湖天一阁虽然在浙东一带颇有名声,可放在整个大李朝也只是二流门派而已。” 朱老村长并不知道俞大忠早就暗藏杀机,但他从来没将自己和村人的命运寄托在他人的手上,他一挥手,郭进、李如海、李波父亲、王德恩、赵康全都低下了身,就等着门一开,趁着俞大忠等人最松懈的时候,猛冲出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浩哥儿换了一身黑衣,全身上下只带了那枚陶瓷小刀,默默调匀着呼吸,他一出门就要跑,用最快的度跑! 隔着仓库厚重的木门,两方各有算盘,俞大忠举起了手,他手下的门人、江湖人士、佣兵、妖怪各举刀剑,朱老村长也举起了手,傻大个、李波等已经悄无声息地取下了门背后粗大的原木门杠--门一开,两支队伍就将迎头相撞,血肉四溅! 就在这时,被大妞守护着的卷成一团的被子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我靠!这是搞什么名堂!?出什么事了?!” 这声音,正是郭大路的! 大妞又惊又喜:“郭大哥!是郭大哥回来了!我早说过,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这时,被窝里钻出郭大路的头:“是谁把被子卷成这样子?害我钻都钻不出来--” 大妞忍着笑,她为了背着被子方便,用绳子将被子捆了起来,这时忙伸手将被子解开,这时,被子里哪还有木头,只有衣服皱巴巴的郭大路。 大妞刚问了句:“郭大哥,你此前去哪里了?为何要施展障眼法?” 郭大路一抬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究竟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强盗,居然敢袭击我们后隆村?为什么不到县城求援兵?我留下了那些独门兵器,怎么也没能帮你们守住村子?” 郭大路一连串问题问出来,朱老村长长叹了口气:“郭哥儿,此事说来话长,外面攻打我们的是俞大忠--” 他略略将俞大忠贪图后隆村的作坊,勾结了江湖人士、番人佣兵、妖怪等,趁夜来袭一事说了,后隆村村民们原本防守得法,只是被妖怪打了地道钻入村中,来了个中心开花,因为担心家人的安危,这才弃守了各处要道,反而被俞大忠包了饺子-- 郭大路挠了挠头,嘴里嘀咕着:“我不过潜心炼功一会儿,怎么就闹成这样子?俞大忠--我倒是小看了这个家伙,原以为他只会搞点小动作恶心恶心我,可没想到财迷心窍,他居然能折腾出这样大的动静!”(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回来装逼来了(二) 原来,郭大路和白素贞在水井洞府修炼,终于有所小成,白素贞刚将入定的郭大路唤醒,突然神色一变:“不好!后隆村有难!相公,你快快回去!”也不等郭大路相问,伸掌一推,郭大路就与被窝里的木头替身互换了身影。郭大路从被子里钻出来时,还一头雾水呢。 郭大路看向四周:“大伙儿的伤亡如何?” 朱老村长道:“幸好有板甲在,虽然有受伤的,但却并不致命,不过,俞大忠带着一众手下就堵在门口--” 郭大路一抬手:“一群土鸡瓦狗,不足一晒。” 傻大个道:“陈青黛姐姐和大黑还在村口要道和那黑熊妖相斗,郭大哥,咱们得赶紧去救她。” 郭大路点点头:“先把门口的俞大忠这群家伙给收拾了。”他说来轻描淡写,似乎刚才村民们奋勇作战才打了个平手的江湖人士、番人佣兵、妖怪,都不在他的话下,但村民们闻言却都松了口气,郭大路曾经给他们许多惊喜,这一次,他一定也能再创奇迹,轻松退敌。 郭大路抓着三妞的小辫子晃了晃:“三妞,行啊,居然想得到用电击来退敌的。” 三妞有些得意,脱口而出道:“那是姐夫教得好。” 郭大路一怔:“姐夫?什么姐夫?” 三妞一吐舌头,她在家里经常拿大妞取笑,说郭大路是自己的姐夫,其实在李如海家里,谁人不知道大妞的心思,陈氏也暗中找郭进嘀咕了几回,虽然双方家长都没有挑明,但陈氏每次回家,都是满脸笑意。 三妞支唔着:“没、没什么,我是说姐姐,对,姐姐,大妞各门功课都比我学得好,如果让她来电击那只穿山甲妖,一定早就把它给电死了。” 郭大路拍了拍三妞的头:“你啊,上课时不认真听讲,我早就说过,这大地其实也是导电的,虽然是不良导体,可是穿山甲妖的双脚站在地面上,就自然将你电击它的电传到了大地里,受到的伤害自然轻了,如果当时你再观察得仔细一点,趁着它双手持刀之时电击,那它就自己形成了一个回路,受到的电击伤害就更大。” 郭大路倒如同给孩子们在义学课堂上课一样,细细解释起来,大人们听了似懂非懂,孩子们却是极为认真,有人甚至随身带着本子,忙掏出铅笔记了下来。 这时,俞大忠在外面等得不耐烦,嚷道:“里面的人都给本宫主听着,你们再不出来投降,我可就杀进来了!” 郭大路摇了摇头:“吵死人了,先把外面这群家伙干掉吧。” 郭大路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张望了一下:“嗯,有不少贼人钻在各处屋子抢东西,得把他们引出屋子,才方便我一网打尽。李波,想个办法,让贼人们全都聚到仓库前,互相之间尽量离得不要太远。” 李波跳了出来:“这有何难!”当下拉开嗓门,就将俞大忠的十八代祖宗十九代祖奶奶骂了个狗血淋头,其中不乏要和俞大忠的多位女性亲属发生些超越友谊关系的愿望。 俞大忠原本已经等着后隆村众人乖乖走出仓库,任自己处置了,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一顿恶毒的谩骂,他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自己中了缓兵之计了,气得爆跳如雷:“杀!给我杀进去!除了青壮男子,余者老幼寸草不留!那个骂我的小子,给我活捉到面前,我要敲光他的牙齿,拔掉他的舌头!” 大胡子商人一把拉住他:“俞宫主,为将者,不可怒而兴师,如今后隆村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我们如果强行冲杀,万一被趁乱逃走了几个工匠,就不划算了。要我说,将所有人马招集起来,将仓库团团围住,连只老鼠也溜不出去,然后点火--” 俞大忠一怔:“什么?你要放火烧仓库?那把里面的人都给烧死了怎么办?” 大胡子商人笑道:“点火只是用烟来熏那仓库,仓库里挤满了人,根本受不得烟熏,保管他们自己就从仓库里跑出来了,这在草原上是抓地鼠最常用的法子。” 俞大忠随口道:“原来老弟去过草原,居然晓得这个妙法,来人啊,把跑到各处屋子乱翻的王八蛋都给我找回来,将仓库团团围上,再找些柴草来!” 大胡子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差点露了行藏,幸好俞大忠一颗心全在仓库上,没有深究。 郭大路在仓库里看到,俞大忠将人马全都聚焦了起来,因为有几个江湖人士不听号令,还亲手杀了两人以立威,这才让一众贼子闹哄哄将仓库团团围上。 郭大路心念一动,一朵白云悄悄飞到了仓库顶上,正是小白,郭大路调动自己体内更为精纯的功德之力,小白悄无声息地下起雨来。贼人们感到雨点落在脸上的凉意,骂道:“见鬼的老天,怎么半夜三更下起雨来?这淋湿了身子,受了夜风,着了凉,还不得生病了。” 俞大忠喝骂道:“这群杀才,既然怕雨淋着凉,还不动作快点?这雨下得好,柴草淋湿了,生出的烟更多,很快就能将仓库里的众人熏出来。” 俞大忠话虽如此说,自己却是不肯淋雨的,早就躲到了仓库对面的一处屋檐下,在他的一迭声催促中,再加上刚才杀人立威,贼人们果然勤快了很多,不一时,一堆堆湿柴草被点燃,一股股浓烟随着夜风,向仓库飘来。 郭大路一直盯着外面的贼人,借着燃烧的柴屋的火光,察看着地面,察看着贼人身上的衣服,见雨水只是稍稍将地面淋湿,还没有积起多少积水,贼人身上的衣服大多还是干的,嘀咕道:“还不够湿,得让他们多淋点。” 这时,浓烟已经向仓库飘了过来,朱老村长见郭大路并没有什么举动,心里有点暗暗着急,扯了扯他的胳膊:“郭哥儿,咱们这里有老有小,还有伤员,可受不了这烟熏啊。” 郭大路连忙道:“老村长,让大家再坚持一会儿,等我施法一举灭了外面的贼人,等会儿烟飘进来,让大伙儿都趴在地上,口鼻尽量贴着地面,用湿麻布捂住鼻子。” 郭大路这法子,却是火灾中常用的避烟之法,义学的孩子们同样学过,在他们的帮助和指点下,村民们全都用湿巾捂着口鼻趴在了地面上,当烟涌进仓库时,只有个别人被呛着,咳嗽了几声。 只是,听着外面贼人们看到烟熏仓库发出阵阵得意的嚎叫声,再想想自己孤立无援,郭大路虽然回来了,却并没有立刻施法灭了贼人,有几个胆小的,呜呜抽泣起来。 这时,突然有阵乐声从仓库角落里传出来,有人正在诧异,何人在这光景下奏乐,莫不是疯了?郭大路却听出来,这是口琴声,是自己送给黄满元的口琴,这声音在大李朝独一无二,他再不会听错了。 郭大路刚要喝止黄满元,突然发现,这乐声传到心里,居然隐隐鼓动了体内的功德之力,让他精神一振,他再四下看去,只见其他听到乐声的村民们,脸上紧张的神色也缓解了下来,就连那些伤员也停住了呻吟,似乎听着乐声连伤痛也减轻了不少。 郭大路心中一动,他感应到,黄满元口琴之声中,隐隐也蕴含了淡金粒子,正是这中正纯厚的功德之力安抚了众村民的内心,不仅如此,这乐声居然还能促进伤口的愈合。 靠,这样也可以!没想到,黄满元在无意中居然领悟了用口琴奏乐调动功德之力的法术,是了,这孩子心思单纯,毫无杂念,倒比郭大路自己更容易领悟功德之力的真谛。 郭大路心中所猜测的,离真相倒是不离十,原来黄满元看到仓库中大家都有些慌张,就连一向沉稳的朱老村长都有些失措,便想着能否有什么办法,来帮助大家。 黄满元一片纯心,他想起自己平时在郭大哥送给他古怪的金属小盒子里,曾经听过一些很好听的歌,有的歌让人听了血脉奔张,有的歌让人听了心情愉快,也有的歌让人听了心酸,其中有一首歌温柔如水,是他最喜欢听的,每次听了就如同睡在母亲怀抱之中。 于是黄满元掏出口琴吹起来,他对音乐是过耳不忘的,只要听过一遍自然就会演奏,他想让大家听到音乐声,就能平静心情。 可却没想到,黄满元本身就是拥有功德之力的,而口琴、乐曲同样来自21世纪,拥有功德之力,就如两件法器,三者合一,这乐声自有灵性,不仅能抚慰人心,更能促进伤口愈合。 这就叫傻人有傻福,黄满元一个自闭症孩子,却是郭大路众多学生中,最早自行领悟法术之人。 郭大路认出那曲声,那是一曲小城故事多,海峡对岸那个圆脸的妹子所唱的经典之一,可惜妹子已逝,那岛上再无如此动人的歌声,只余一地的骗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回来装逼来了(三) 郭大路自失地一笑,自己总不能连黄满元都不如吧,他调动功德之力,顿时仓库上空的小白体内,隐隐有电光闪动,只是一众贼人全都盯着仓库,没有人注意到夜空之中的异样。【, 俞大忠也听到了仓库里隐隐传出的乐曲声,他奇道:“这群乡下泥腿子,在搞什么鬼,眼看着连命也没了,怎么奏起乐来?怎么着,是想奏乐给自己送终吗?” 大胡子商人在旁边沉声道:“事出反常既为妖,为防夜长梦多,要不,咱们也不等烟将村民熏出来了,直接撞破大门冲进去吧。” 俞大忠有些不快:“阻止我乱冲的是你,说用烟熏的是你,现在你又让我强冲进去,你指手划脚倒是来劲儿了!” 大胡子脸上怒意一闪而过,要不是想借俞大忠的名义掩盖此事行动的真相,他早就想在这个蠢货的肥脸上砸上重重一拳,大胡子沉声道:“此一时彼一时,我觉得这乐声有古怪。” 俞大忠冷哼一声:“有什么古怪的--不过这乐声倒也蛮好听的,来人啊,听着,等会儿冲进仓库,把那奏乐之人活捉了,今后让他给我演奏这小曲儿。” 众贼人听着那乐声,也有些入迷,甚至连脸上暴虐之气也消去了几分,这时听到俞大忠命令,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甚至有人心里突然冒出念头--如果自己真抓到了奏乐之人,一定悄悄放走了他,免得遭了俞大忠的折辱--这念头刚想,就吓了一跳,好端端,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自己杀人放火无数,手下不知多少条冤魂,今儿怎么心突然软了? 大胡子敏锐地发现了士气的异常,他立刻明白过来,是那乐声在搞鬼!听说那李朝修行之士,可以借声音杀敌,如那八仙之一的蓝采和,一杆竹笛,一曲仙乐,就曾经探搅得东海天翻地覆! 他大吼一声:“不好!所有人听令,杀进去!” 那些离宫门人、江湖人士以及妖怪们只听俞大忠的命令,都呆着没动,只有番人佣兵立刻排成攻城队形,抬着一根从旁边房子里拆来的梁柱当撞木,脚步整齐向仓库逼来。 番人佣兵的头上顶着大盾,用来挡箭,只是,仓库内静悄悄的,并没有箭枝射出来,只有雨水沿着大盾之间的缺口,淋在佣兵们的盔甲上,又顺着盔甲的缝隙浸湿了里面的内衣。 俞大忠见大胡子居然越过自己下令,气得脸不脸,鼻子不是鼻子,只不过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后隆村这只肥鸭子还在天上飞呢,等鸭子落手,再来收拾这几个不长眼的商人! 俞大忠踢了身边的随丛一脚:“愣着干什么?冲,给老子冲,全都冲进去!” 一众贼人呐喊一声,踩着地上的泥水,向仓库冲来--黄满元的乐声虽然神妙,但他功力太浅,并不能完全控制敌人的心神,对手的意志稍为坚定一点,就能视他的曲子如无物。 就在这时,趴在仓库地面上的郭大路,高高举起拳头,心里默念:“小白,来电。” 轰隆一声巨响,平地响起一声霹雳,一道儿臂粗细的闪电,从小白体内飞出来击打在地面上。这道闪电,没有直接击中任何人,但是,地面上全部是积水,闪电沿着积水传导开去,闪烁的电光在地面上跳动着,沿着每个人被雨水淋湿的衣服,在他们的身上闪烁! 番人佣兵最惨,他们原本就穿着利于导电的铁皮盔甲,此时盔甲内外全都被雨水淋湿了,只见一道道电弧在他们盔甲表面上闪烁跳跃,他们就如同抽风一样跳起来,倒颇有几分现代机器舞的味道,最后咣当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在屋檐下躲雨的俞大忠,因为地面较为干燥,所以并没有被雷电击中,他的耳中,还在嗡嗡作响,然而眼前刚刚还在冲向仓库的手下们,却全都已经摔倒在地,变成了一具具半焦的尸体,有的还在冒着烟。 俞大忠全身都在颤抖,牙齿咯咯作响,他想转身就逃,可是双腿却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他甚至不敢逃出屋檐,因为万一离开屋檐的保护,不知何时又一道闪电会劈下来,将自己也变成一具半焦的尸体。 吱嘎一声,仓库的两扇大门推开了,全副武装的村民们冲了出来,各举刀剑,呐喊着,冲向了躺在地上的敌人,但他们很快就发现,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做了,所有的敌人,那些在前一刻还凶神恶煞,想要杀死他们、侮辱他们、奴役他们的敌人,现在全都已经躺在地上一动都不会动了。 一个少年施施然背着手,从仓库里踱了出来,他高高的个子,黑黑的皮肤,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不是郭大路,又是哪一个?。 “死了!死了!都死了!”傻大个儿跟在郭大路的身后,大声嚷嚷着:“我早就说过,只要郭大哥回来,这些贼子,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这不,郭大哥只是招来了一个天雷,就把这上千贼子,统统打死了。” 老村长翻动了几具尸体,果然看到尸体的表面没有一点刀剑伤的痕迹,倒是身上有奇怪的焦痕,头发直竖,显然是被雷给击死的,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郭哥儿,你闭关修炼终至法术大成,从今以后,我后隆村就再也不惧世间屑小的窥视了。” 村民们纷纷围着郭大路欢呼起来,“太好了,我们村里也出了个修行者,郭哥儿成仙了,那咱们也能跟着享福了。” “享福什么的倒是两说,咱们以后再也不用受那些地主老财和什么狗屁神仙的欺负了。” “嘿,以前也不知道说郭哥儿五行不全不能修行的,现在可闹笑话喽。” 郭大路缓缓向呆站在屋檐下的俞大忠走去,俞大忠全身抖得如同筛子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郭贤侄,不、不,郭上仙,饶命!饶命!”(。)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回来装逼来了(四) 郭大路淡淡地道:“俞大忠,没想到你为了一己私利,居然勾结番人、妖怪来攻打我后隆村,如果不是我及时返回,你可会饶了我后隆村老弱的命?” 俞大忠连声道:“郭上仙,误会!误会!我、我只是想请后隆村的父老乡亲帮我做点活--对、对,就是做一点活。怎么会伤害他们呢?我还特意叮嘱手下,让他们不得惊扰了各位乡亲。” 三妞从郭大路背后探出头来:“他撒谎呢,我刚才在仓库里听得明明白白,他说要把我们这些老人跟孩子全都杀光,只要留那些精壮的工匠替他干活就够了。” 郭大陆厌恶地瞟了俞大忠一眼,呸了一声:“你这种小人,活在世上就是浪费粮食浪费空气浪费水,为了地球的环保大业,我代表月亮惩罚你--” 郭大路随手从旁边捡起一把沾着泥水的钢刀,高高举起--俞大忠鬼叫连连,拼命地磕头,脑门上血花四溅:“上仙!上仙!饶了小人的狗命吧!看在天一阁楼上仙的脸面上,饶了小的吧!我我愿意拿出离宫所有的金银献给上仙!” 郭大陆倒是不在乎俞大忠献上的金银的,那些钱财全是他从老百姓手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这些钱财,郭大路就是拿在手里也嫌脏,但听他提到天一阁、楼岑之,不仅皱了皱眉--天一阁楼岑之好歹跟自己有些香火情,虽然自己上次赴天一阁藏书楼,并没有学到真正有用的修行之道,但多少却是结下了缘,欠下了情的。 朱老村长悄悄将郭大路拉到了一边,低声道:“郭哥儿,这俞大忠可不能杀,他好歹是天一阁派在下界的主管,打理着在鄞县乃至浙东最大的一片土地,真正称得上是土皇帝。咱们要是杀了他,东湖天一阁必定要向咱们讨个说法。” 俞大忠支着耳朵,在旁边将老村长的劝说听得清清楚楚,顿时胆气又壮了起来,他挺起身,连声道:“没错,没错,我们俞家历代以来都是东湖天一阁的忠仆,和不少上仙都是有交情的,你如果敢杀了我,天一阁的上仙们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郭大路踢了一脚俞大忠:“你这样猪狗一样的东西,天一阁的修行者如何会把你放在眼里?更不要说为了替你报仇和我作对,反而坏了他们的修行了。” 郭大路此话倒是将实情猜了个不离十,所谓无利不起早,修行者也是图利的,那利,就是要对修行对法术有利,他们就算是认识俞大忠有些香火情,可是要和自创科学门的郭大路作对,却也得好好思量思量此举对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没有? 俞大忠虽然在下界作威作福,可是在真正的修行者眼里,他也只不过是个奴才,有点身份的奴才依然是奴才,作为上位者,是不会为了奴才而有损自己的利益,脏了自己的手的。 郭大路想了想,认真地对朱老村长道:“老村长,俞大忠这狗东西是留不得的,他手下的门人子弟亲戚朋友,都被我们给杀了,这可是结下了血海深仇。我们如果放了他,他一定会找上天一阁,千方百计挑唆那些修行者,前来攻打我们后隆村,我也只不过刚刚摸到一些功德之力修行门槛,法力有限,真的对上那些修行千年的神仙可就没有必胜的把握了。” 朱老村长皱着眉,点了点头:“郭哥儿这话说的对,俞大忠的确该杀,只不过,就算咱们杀了这厮,过不了多久,东湖天一阁肯定还会另派门人到鄞县城来作威作福。咱们如今在封神山中开的矿,是瞒上不瞒下的。说实话,以前为了开矿一事我可是瞒着你偷偷塞给了俞大忠不少好处的,而这家伙贪图在雪糖生意上插一脚,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方便我们行事。可是如果换一个新的离宫之主,他也同样起了贪心想要对付我们后隆村,难道我们还能再杀他一回不成?俗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总不成以后天一阁派一个门人来,我们就杀一个吧?” 郭大路摸着下巴,老村长思虑的事颇有道理,可是要留下俞大忠又要让他乖乖听话,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以前自己还能用金银或者雪糖生意份额、精钢农具贿赂他,可现在,两人结下的可是血海深仇,这点子阿堵物,可是不管用了。 浩哥儿在旁边轻声道:“我听说有的法术可以诱惑人心,甚至将生死仇家都转变成忠仆,不知道郭大哥会不会这种法术?” 郭大路摇了摇头:“我的功德之力光明正大,却不是会这种鬼鬼祟祟的法术。罢了,先把这俞大忠拖下去,找个房子关起来,等我想出了办法,再收拾他。” 俞大忠鬼叫连天地被村民拖了下去,有人恨他烧了自己的房子,伤了同村的乡亲,少不得在他背上重重揰上几拳,但也知道俞大忠不能死--最起码,暂时不能死,倒也知道轻重。倒是三妞,跳上前去,从地上抓了把牛屎,塞到俞大忠嘴里,这才止住了他的鬼叫。 郭大路看了看四周,小白下的雨将贼人们放的火都浇灭了,村民们正在从半塌的屋子里抢救出农具和牲口,他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自己修炼功德之力,何曾会发生此等事,幸好,村民们都只是受伤,如果有人因此而死了,那自己可真要内疚一辈子了。 就在这时,村外隐隐传来一阵阵打斗之声,李波跳了起来:“陈青黛!还有大黑!她们正在和黑熊精厮打!” 郭大路一挥手,众村民向村口冲了过去,小白也跟随着飘了过去,它就是郭大路随身携带的自走式大号充电宝,离了它,郭大路就没法耍招唤晴空霹雳的把戏了,他的这手雷术可比那些修行者捏个诀,念声咒就能劈出一道雷,卖相差多了。 而且他无法精确定位闪电劈下来的位置,这也就是为何,他忍着烟熏,也要让小白下阵雨,将众贼子给弄湿了,好让闪电借助泥水,变成群体性法术。 这样拖泥带水的雷术,也就是对付一些普通人,如果对手是修行者,人家才不可能傻呆着让你劈呢。 陈青黛和大黑正在轮番进攻黑熊精,这时看到大群村民从村里涌出来,走在正中间冲着自己贼兮兮笑的,可不正是郭大路,知道此前冲进村里的俞大忠一伙必定已经全军覆没了,她脆笑一声,飞腿踢在黑熊精的胸口,借力反弹了回来,跳到郭大路胸口,重重揰了他一下:“你这家伙,让你装神弄鬼,乡亲们可安全吗?” 郭大路一咧嘴:“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事儿找机会再向你解释,放心,乡亲们有受伤的,大妞她们几个姐妹正在用田七粉、酒精医治他们呢,还有黄满元在旁边用口琴吹乐曲,帮助伤口愈合--” 陈青黛一怔:“黄满元口琴治伤?这又是什么鬼?”她跟着郭大路久了,也学了一些21世纪的口头禅,但她很快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咱们把这黑熊精收拾了吧,这家伙倒也有些能耐,我和大黑联手也摆不平它。”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闷响,却是大黑与黑熊精死死在顶在了一起,大黑低下小水缸一样的大脑袋,尖利如刃的尖角捅向黑熊精,黑熊精两只毛葺葺的胳膊暴涨,肌肉如同石质一样,紧紧握住了尖角,吐气开声,硬是将大黑给顶住了。 两只妖怪都是力大无比的粗胚,这时一个四蹄在地上乱刨,只刨得地上的青石板石屑粉飞,另一个两只粗壮的后腿将青石板硬生生踩裂,陷了下去,只不过,如今正是黑夜,大黑得不到日光的照耀,元气渐渐有些不支,后腿发软,原来高高跷起的尾巴,居然夹在了腚沟里。 郭大路一看到大黑有些不敌黑熊精,心里就不乐意了,如同任何一个宠溺着自己家的宠物的主人一样,自己可以对大黑呼来喝去,拿它当拉车拉矿的苦力,可却容不得外人欺负它。 他刚想鼓起功德之力相助大黑,突然想到,大黑这家伙虽然粗笨,却也有点倔脾气,如果自己直接出手相助,倒似它打不过黑熊精似的。 郭大路想了想,招手叫过三妞:“去,拿些还有电的电池来,把那几个led灯都拿来。” 不一会儿,几个led灯就在大黑身后高高架了起来,在电池的带动下,放出刺眼的光,在光的照射下,大黑全身的功德之力一阵涌动,它最近帮着村民干活,尤其是拉矿,生产出来的精钢农具帮助了失地农民,所以也获得了大量功德之力,此时在led的助力下,功德之力在体内经脉奔涌,化成如山似岳般的力气,吽地大吼一声,双角一挑,将黑熊精高高挑了起来,抛到了空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回来装逼来了(五) 黑熊精扎手扎脚在空中飞舞,咚一声摔落在地,砸碎了好几块石板,却居然还没死,挣扎着想起身,大黑头一低,尖角顶在黑熊精的咽喉,那黑熊精这才不敢胡乱挣扎。 郭大路走上前去,细细打量着黑熊精:“这家伙倒有些能耐,居然能挡住黛玉你和大黑的联手。” 陈青黛翻了个白眼:“那是我不能使用封--咳咳,那是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如果等我恢复了,再和这家伙打过,看看谁输谁赢,哼,我非把它大卸八块不可!” 这时,黑熊精嚷嚷道:“以多欺少,不算好汉!” 郭大路也是多次见过妖怪了,什么巨蟒啊巨鳄啊,可会说话的,却不多--陈青黛和白素贞修的是功德,自与山野妖怪不同,他上前拍了拍黑熊精毛葺葺的脸:“你这妖怪,居然也好意思说什么以多欺少,你跟着俞大忠前来做恶,欺负一群庄稼汉,又算得什么好汉?” 黑熊精嘟嚷道:“俞大忠捏着我的本命元凡,驱使我黑风洞一众妖怪给他干些脏活,我也是没办法。” 郭大路一皱眉,没想到俞大忠与黑熊精还有这一层关系,想来那俞大忠本身是没什么法术的,应该是天一阁的修行者收伏了黑熊精,转手将本命元丹交给了俞大忠,而俞大忠却利用黑熊精做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偷袭后隆村应该只是俞大忠背里做过的无数坏事其中之一,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所祸害,这人,倒比妖怪还可恨! 郭大路嘿了一声:“你这头畜生,跟着俞大忠不知祸害过多少百姓的性命,今日落在我手里,到了为死在你手里的乡亲们报仇的时候了--” “等等!等等!”黑熊精嚷嚷起来:“谁说我杀过人?我从小打大,从来没吃过血食。没错,俞大忠的确让我打劫过一些经过封神山的行商,可只要我一亮相,那些行商就扔下货物逃得远远的了,委实没有害过人。我技不如人,你要杀要剐由得你,却不得污我清白。” 郭大路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什么?一只熊精居然说自己从来没有吃过人?而且还因为被自己冤枉一幅委屈的样子。 不过,仔细想想,狗熊这东西,是杂食性动物,吃山里的野果倒多过捕猎小动物,只是,一头熊精说从来没伤过人,郭大路却是不信,他嘿了一声:“妖怪居然不吃人,这可真新鲜,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此话一出,大黑却不满意了,吼叫了一声,意思是自己也是妖怪,可从来没吃过人,陈青黛在背后悄悄伸手,拧了郭大路腰间的软肉一下,那意思是--老娘也是妖怪,可也从来没吃过人,你这一句话,可把天下的妖怪都抹黑了。 郭大路挠了挠头,得,这话却是自己错了,这人有好有坏,这妖怪也的确有吃人的和不吃人的。 朱老村长上前道:“这黑熊精如果真的没有伤过人,没有血债,那郭哥儿收了它也好,让它在科学门下打打杂,看看山,封神山里有不少精怪,由它护着矿山啥的,我们进山干活也方便点。” 郭大路摸摸鼻子,老村长这提议倒也不错,有只黑熊精替自己看矿山--嘿嘿,观音姐姐的紫竹林可不也是一头熊精看守的? 郭大路咳嗽了一声:“黑熊精,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你手上并没有血债,那你就归顺在我门下--” 黑熊精不等郭大路把话说完,将毛茸茸的脑袋就是一通乱摇:“你如放了我,我承你的情,但想让我为奴为仆,却是不能!那俞大忠驱使了我多年,做了许多脏事,我可再也不想当人家的门下走狗了。你要杀就杀吧,休得啰嗦。” 呵,这黑熊精居然如此有气节,郭大路没想到自己难得收回小弟,对方不是纳头便拜,反而和自己顶上了,来了个宁死不屈。 郭大路又好气又好笑,踢了黑熊精一脚:“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黑熊精睁巴着小眼:“我的本命元丹被俞大忠用法器收着,战力大弱,要不然,就这头只会食铁化金的大笨牛,可打不赢我。” 大黑一听黑熊精说自己笨,不乐意了,哞地叫了一声,尖角往下一顶,顶在了黑熊精胸口月牙的位置上,此处是黑熊精最弱所在,稍一用力,黑熊精就一命呜呼了。 郭大路却拍了拍大黑:“这只狗熊说得倒没错,你这家伙就是贪嘴,我知道你知晓人言,让你也到义学听课,你就是偷懒不去,专门给你画的元素表格不肯背,悄悄儿吃了。这元素表可是好东西,你如果学透了,今后就可以自己试着合成各种合金了。这顶级的合金,可是能够飞天入地,深入九洋最深处,高至太空之中,经太阳真火而不化。可你看看自己,到如今依然只知道凭着一身蛮力打斗,连一只狗熊也能笑话你。” 大黑被郭大路一顿批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其实,这还真怪不了大黑,一来,在铁轨道铺到矿山前,大黑每天要拉大量的矿石,否则的话,高炉处只要停顿一天,那就是天大的祸事。二来,郭大路自己对多种合金如何合成也是一头雾水,就算是在黄粱一梦中复习了近二十年,可他毕竟是文科生的底子,而合金却是现代科技中相当复杂的一门技术,就算是研究生级别也不敢说精通二字。他画了一张元素周期表就想让大黑自学成材,这也太不着调一点了。 黑熊精却在旁边冷笑道:“胡吹大气,就这笨牛还想入九洋最深处?那水底之下有着极大的力量,就算是学了避水诀也不能深入,这头笨牛一到海底,早就压成肉饼了。” 傻大个不乐意了:“你这头狗熊胡说八道,海洋里都是水,水乃至柔之物,咱们家的大黑能变化出一身精钢盔甲,刀枪不入,怎么可能被压成肉饼?”(。) 第二百三十章 回来装逼来了(六) 傻大个此话一出,大妞忙在旁边扯了他一下:“傻大个,郭大哥以前跟我们讲过水的压力,这水底越深,压力越大,九洋之底怕不得有上千米深,水的压力无比庞大,大黑搞不好真的会被压成肉饼啊。≧≥≧ ” 郭大路瞪了傻大个一眼:“你这小子,那天一定没好好听课,回家也不知道复习,罚你回去将水的压力一章背上5oo遍!” 黑熊精看向郭大路:“水的压力?那是何物?我知晓洋底深处有极大的力量,那是因为曾经潜入海底,亲自试探过,你只不过是这穷乡僻壤一个不知名的修行者,如何知道此事?修行者入海,惯常用的是僻水诀,海水不能沾身,不似我等妖物,以肉身入海,所以并不知道海水的神奇力量。” 郭大路摆出了一幅世外高人的样子:“知道水压有什么稀奇,我还知道空气也有压力呢。利用气压,我能让普通人在空中飞,甚至一日可在空中行万里。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还不快快认我为主?” 黑熊精哈哈大笑:“你这个山野散修,真正胡说八道,这气贯于天地之间,无处不在,怎么可能有什么压、压力。如果气也有力,那我等站在九天之下,难道还背负着九天不成?你看这地面,到处爬着蝼蚁,难道连这蝼蚁也背负着九天,果真如此,这蝼蚁还不早被压扁了?” 郭大路叹了口气:“你这熊精,我怜你修行有成,能做人言,又没有血债,这才和你多说几句,你却如此不识好歹。罢了罢了,我这就让你看看科学一门的神通!” 浩哥儿、大妞乃至陈青黛等,都好奇地看着郭大路,郭大路以前只讲过水压,却还没讲到气压,水压其实还好理解,盛杯水放在手上,掌心感受到重量,就能理解水也有压力,钻到水底就如同背负着上面的水一样,可是,这气不可捉摸,压力又从何而来。 郭大路招手唤过二妞和三妞:“会做孔明灯吗?” 二妞三妞点点头:“七巧节时,咱们女儿家都会放河灯,放孔明灯的,用最轻薄的竹纸做孔明灯,点上火后,可以飞到空中极高处。谁家的女儿做得孔明灯放得最高最远,那她写在纸上的心愿就会被各路神仙听到,助她达成心愿。大姐做的孔明灯最好,飞得最高。”--二妞三妞嘴里的孔明,可不是诸葛亮,而是大李朝一个叫孔明的能工巧匠,这会飞天的灯笼是他明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大妞在旁边脸一红:“郭哥儿问你们话,你们扯上我做什么。”她之所以失态,是因为七巧节中,她亲手做的孔明灯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一个给后隆村带来全新生活的黑小伙子的名字。也不知道天上的神仙有没有看到这一盏灯,起了善心,助她达成与那人共度一生的心愿。 郭大路哪里知道这番小儿女心思,他道:“你们这就做个孔明灯来,不用太过精致,只要点火后能飞就行。” 二妞三妞果然巧手,很快糊了个孔明灯来,虽然郭大路吩咐不用太精致,可姑娘家爱美,又想在众人面前显摆,那孔明灯上挂着流苏,竹纸上还用铅笔勾勒出了八仙过海,这灯一放到空中,在风中一转,如同走马灯一般。 郭大路根本不注意孔明灯的精巧之处,真正叫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他接过灯,举在手中,对黑熊精道:“此物可有分量?” 黑熊精睁着小黑豆似的眼睛:“你这散修,故意捉弄我老熊吗?这灯虽然精巧,可也是竹条、纸儿做成,里面还放着蜡烛,这些物儿虽然轻,却也是有份量的。” 郭大路点点头:“原来你居然给自己取了个姓,姓熊,我说,怎么不姓狗呢,看来,你虽然是山野精怪,却也知道好歹,不愿意给自己取个不中听的姓名。既然知道廉耻,那等会儿看到我科学一门学识的精妙,你可不能故意不认。” 黑熊精怒道:“我老熊也是修行有道之士,自出娘胎就得了日月精光,化气修炼,灵智天成,你何故折辱我?你究竟要在我面前鼓捣什么把戏,快快做来。若真有道理,我自服你。” 郭大路也不多言,将孔明灯递给二妞:“点火,放灯。” 二妞利落地打着了火,将孔明灯托在手里,在蜡烛摇曳的火光中,孔明灯轻轻飘了起来,越飘越高,一阵夜风吹来,飘摇直上,化成了夜空中的一个红点。 郭大路问黑熊精:“看到了吗?” 黑熊精嘿了一声儿:“放个灯,有啥好看的,你们年年放灯,有的灯飞到封神山中,掉落下来,点燃了草木,还害得我带着手下儿郎到处扑打山火。” 呵,这黑熊精居然还是个义务山林防火员,郭大路对它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耐心道:“这孔明灯,就是利用气压飞上天的。” 黑熊精呆呆瞪着郭大路,突然爆笑起来,拿熊掌拍着地:“你这修行者,真正是疯了!疯了!这孔明灯飞天,和什么气压有劳什子关系?” 郭大路也不生气,等黑熊精笑声停息下来,才淡淡地道:“你刚才亲口承认,孔明灯是有分量的。” “没错,我老熊自然认这句话。” “孔明灯有分量,那它想飞天,就得另外有力量将它带到空中。” “嗯,那个,似乎是这道理。” “孔明灯无依无靠,也不是我施展了法力,那带它飞天之力,另有来处。” “确实如此。” “所以我说,这飞天之力,就是来自气压。” “胡说!胡说!” “好,那你说,这飞天之力来自于何处?” “那当然是来自于--来自于--” 郭大路和黑熊精一问一答,旁边义学的孩子和村民们也听入了迷,孔明灯是最常见的孩童玩物,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一句,孔明灯为何会飞天? 此时听到黑熊精期期艾艾回答不出郭大路的看似简单的问题,大伙儿也陷入了沉思,浩哥儿转着眼珠:“我知道了,是火,是蜡烛的火焰,带着孔明灯飞了起来。” 黑熊精正在苦思,听到浩哥儿的话,顾不得他和自己其实是敌对的,如同捞着了救命稻草,连声道:“没错!没错!就是蜡烛的火焰。在点蜡烛前,这灯儿并不会飞,一点蜡烛,就飞起来了。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哈哈,这也太简单了,是火焰在飞,是火焰在飞!” 郭大路淡淡地道:“火焰为什么会飞?” 黑熊精嚷道:“火焰为什么会飞?它、它本来就是会飞的,没错,火焰本来就是会飞的!” 陈青黛虽然和黑熊精打了半天,累得半死,还挨了它势大力猛的好几拳,但这时也点了点头:“火焰本身的确会飞,我有时候喷火--嗯,那个是烧火,有时就会有火球腾空而起,所以,这火焰果然是会飞的。” 郭大路背着手:“这世间,会飞的鸟都有翅膀,此外就是修行者施展法术了,可这火焰既没有翅膀,更不会法术,为何自行能飞?” 大伙儿一下子哑了,黑熊精哼哼道:“你、你这是狡辩!火焰会飞乃是、乃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它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因为连它自己也知道,这无法自圆其说。这火焰又不是活物,所谓与生俱来的能力云云,就是个大笑话。 郭大路道:“我告诉你这火焰缘何会飞,进而带着孔明灯飞天吧。这天地之间,有气,我称之为空气。空气不但自有压力,而且还有冷空气下沉,热空气上升的特性。孔明灯中的蜡烛火焰,加热了灯上部的空气,热空气上升后,四周的冷空气自然在压力的作用下挤压过来,填补热空气上升留下的位置,如此一来,四周的冷空气就如同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将孔明灯托举了起来。这也就是为何当蜡烛火焰变小甚至熄灭后,孔明灯就会掉落下来,乃至于引山火,那是因为加热的热空气不够多,四周挤压过来的冷空气压力不足的原因。” 四周的人都听呆了,郭大路此番话涉及的知识实在太过艰深,就连义学学过水的压力的孩子们,也有些半懂不懂,可是,郭大路洋洋洒洒一番话,却自成体系,称得上自圆其说,还真挑不出其中的问题来。 黑熊精垂下脑袋,思索了半晌才道:“你说的很多话我都听不明白,不过,我也说不出其中错处何在,好像,还真有点道理。因为,除了你这番话,我无法解释孔明灯会飞的原因。” 郭大路呵呵轻笑道:“你如果归顺到我的门下,学到更多的科学知识,早晚明白其中的原理,其实如果我弄个热气球的话,就更能直观地让你明白空气压力了,嗯,还有真空球,那玩意儿抽成真空后,在四周大气的压力下,就算你和大黑从两头一起拉,也拉不开。怎么样?可愿归顺我?” 然而,黑熊精摇了摇头:“我不愿意再当人的奴隶,你如果拿本命元丹胁迫我,我宁肯一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回来装逼来了(七) 嘿,这位主儿居然也是个不自由毋宁死的理想主义者,当妖怪当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一位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新妖怪了。 陈青黛倒是挺赞赏黑熊精的憨厚和宁死不屈的,谁让两人都是妖怪呢,她不轻不重踢了黑熊精一脚:“你这厮,倒拿起乔来了,难道在封神山中做只野妖精,反而比投我科学门下有出息?你可知道,修行者为了炼丹药炼法器,经常到山中捕猎野妖,打杀之后,扒皮抽筋,更是夺了元凡入不了轮回。你入我门下,好歹有个庇佑。” 黑熊精点点头:“我自然知道,我黑风洞门下的小妖小怪,都有亲人被修行者抓去,或为奴为仆,或被打杀做成了丹药法器的。就连我,被天一阁收伏后,不是俞大忠看我还有点能耐,可供他驱使,早在炼丹炉中化成灰烬了。可是我也是天地所养,从小自在随心,更是悟了道,委实不甘心作他人的奴隶,此前帮着俞大忠做些脏活,已经大违我本心,所以,我宁肯死,也不当人奴隶了。” 陈青黛气道:“你这黑厮,倒倔上了,我们和俞大忠不同,又不会让你干脏活。你看大黑,和你一样以前也是封神山中的野妖,它到了后隆村不是活得有滋有味的?而且我科学一门自有法宝神通,可助你修行。” 郭大路拦住了陈青黛,他知道对黑熊精这样认死理的,威胁利诱都没用,他对黑熊精道:“如果我还你本命元丹,你可愿投入科学门?” 黑熊精抬起大脑袋:“真的?我得了本命元丹后,功力可比现在强多了,你就不怕我反了你?!” 郭大路笑道:“我却不信你是此等背信弃义之徒。”--郭大路在装逼,他心里打算着,就算黑熊精翻脸,自己不是还有小白在吗?一道雷劈下来,就不信劈不倒你这黑家伙。 黑熊精嚷嚷道:“这位上仙,你既有诚意,我也不欺瞒你,想要收伏俺老熊,总得给点干货--如果我得了本命元丹后,你能打服我,我就入你门下,以师敬之。不,等等,你是好人,我不愿意动手时伤了你或你的门下,这样吧,只要你能破了我护体神功,见了血,哪怕是一滴血,我也算输了。” 郭大路看向陈青黛:“这黑厮护体神功很利害吗?你刚才和他打了半天,可有什么现?” 陈青黛想了想:“这货倒是皮粗肉厚,极是抗打,不过,离刀枪不入还远着呢,要不,大黑也赢不了他。” 黑熊精不服气地道:“我早说了,那是我失了本命元丹,如果元丹重返我体内,不要说这头笨牛,但凡金属所制的兵器,只要不是仙家法术,统统伤不了我的身子。” 郭大路撇了撇嘴:“我以为你这黑厮有什么了不得的神通,也不过是加强版的十三横练太保加金钟罩,喂,你别告诉我还练过童子功吧?” 黑熊精奇道:“童子功是何功法?我怎么没听说过?此功法能护体?不过,在下的确尝未婚配,至今仍是孤家寡人,倒也没有泄了那一口真元之气。” 郭大路对浩哥儿道:“去,找俞大忠让他把黑熊精的本命元丹交出来。” 浩哥儿应了一声刚要走,陈青黛在旁指点道:“俞大忠要逼迫这头傻熊为自己卖命,本命元丹必是随身带着的,他要是不肯老实交出来,你搜一下他的身就是,这本命元丹也不过拇指大小。” 浩哥儿虽然有些好奇,陈青黛不是附近一个村里的农家女吗?她怎么知道元丹长什么样的?却也不多问,匆匆去了。他极是机灵,早就看出,虽然郭大哥平日与陈青黛并不怎么亲昵,可是隐隐间却很关注她,对她一些小小的不敬很是包容。 不一会儿,浩哥儿就赶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玉瓶,笑道:“姓俞的不老实,我客客气气向他讨要,他却无论如何不肯给,一顿拳脚下去,这才听话了。这厮将本命元丹藏得倒是巧妙,居然用一根丝线拴了,绑在牙齿上,吞到了肚子里。想来他还指望着趁我们不备,偷偷指挥黑熊精,把他救出后隆村呢。” 郭大路也有些好奇,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妖怪的本命元丹,接到手里,打开了瓶塞,只见一粒淡黄色的小珠子,正在瓶底溜溜打转。 陈青黛凑上来瞟了一眼:“原来是土性灵根元丹,怪不得这黑熊精拿大,嚷嚷着金器不能伤他,原来但凡用金器伤他,损伤之力全都由土灵根吸收了,攻打得越用力,这黑厮的灵力反而更强。” 郭大路笑道:“这世间五行灵力之术倒也神奇,居然还有如此古怪的法术,嗯,倒是和番人的泰坦巨人有些类似,那泰坦是大地之子,只要脚踩在大地上,就能源源不断获得来自母亲的力量,永远不会死,可只要双脚悬空,失了力量之源,那就死定了。” 黑熊精哼了一声:“番人的什么泰坦哪里有我本命法术的玄妙?你就是将我倒挂在空中,我也不会失了灵力--喂喂喂,住手!你做什么--快住手!” 原来郭大路无意中将元丹倒在手心里,上下抛动着,就这样小小的一个动作,黑熊精就在地上打着滚惨叫起来,原来郭大路一动本命元丹,立刻对黑熊精内脏、经脉造成了伤害,倒比孙猴子头上的金箍还厉害,金箍还得念经才动呢。 郭大路忙停了手:“抱歉,抱歉,我没想到这本命元丹稍一动就伤着你,怪不得俞大忠一个庸人,也能凭此驱使你。” 黑熊精嘴角都是白沫,痛得只会哼哼:“你们人类没有本命元丹,可一旦修行得道,就有了元神,元神如果被仇家所制,就会和我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如同狗一样的活着。” 郭大路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我的不是,给,还给你吧。”说着,轻轻巧巧,就将元丹扔给了黑熊精。(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回来装逼来了(八) 黑熊精一摊熊掌,元丹落到掌内,重逢本主,顿时出隐隐的光,黑熊精呆住了,无论是谁得了妖怪的本命元丹,都是当宝贝一样收藏着,甚至干脆一口吞服了,用以提高灵力,可郭大路却如扔一粒糖果子一样,就扔还了自己。 黑熊精一把将元丹扔到嘴里,似乎迟上一刻郭大路就会后悔抢回去一般,刚要一口咽下,突然又顿住了,瞪着一双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郭大路:“我可对你说,这元丹一下肚,我的功力就会成倍增长。” 郭大路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黑熊精再道:“你的精钢兵器的确了得,碰上别的精怪必是如砍瓜切菜一般,但是遇上我的本命法术,却是一点用的都没有。” 郭大路呵呵笑道:“这一点,你此前已经提醒过了,我晓得了。” 黑熊精挠了挠头:“你如果想弃用精钢兵器,转而用巨木大石伤我,我也不怕,俺老熊皮粗肉厚,小水缸粗的巨木砸下来,只当挠痒痒。” 郭大路失笑道:“你这厮,倒是话多,难道不知道,反派人物都是因为太多废话总是被逆转吗?快把元丹咽下去吧,你这样含含糊糊说话,我听着都累。” 黑熊精一跺脚:“好,郭大路,你是个爽快的汉子,我也不隐瞒你,这世间除了仙家法术,也只有大李朝二皇子手里,有一把玉剑,锋利无比,可以斩妖除魔,连我也受不得玉剑一击,但你是万万不可能有那玉剑的,所以,这次打赌,却是我赢了!”话毕,一口将元丹咽了下去。 只见平地涌起一股黑风,飞沙走石,吹得村民们连连后退,浩哥儿等忙护在郭大路身前,郭大路轻轻推开他:“这黑熊精倒是个憨厚的,它不会伤我。” 黑风之中隐隐闪起两点绿光,黑熊精大步从中走了出来,村民们顿时一片惊呼,只见那黑熊精足足比原来长了三四倍,如同一座小山一样,毛葺葺的胳膊和大腿就如保国寺无梁殿中的千年檀香柱子,皮毛精光,隐隐闪着黄芒。 黑熊精盯着抱着胳膊一动不动的郭大路:“如何?你还想与我一战吗?” 陈青黛抢着道:“喂,个子大就厉害吗?猪个子倒也大,只不过只能宰了烧红烧肉吃。”她倒是有资格说这句话,她乃是龙,就算还未成年,可化出原形也比黑熊精大多了。 郭大路笑道:“我现在是越来越希望你投我科学门门下了,不过,并非奴仆,而是学生,或者,做个伙伴也行。” 黑熊精喷出一口黑风:“还是那句老话,赢了我再说,你是个爽直的汉子,我也不多罗嗦,就站在这儿,任你或你手下的人来打,只要出一滴血,都是算我输。” 陈青黛跳了出来:“让我来!” 郭大路却一把拖住了她:“哪里需要你出手,浩哥儿,你上。” 浩哥儿一呆,有事弟子服其劳,郭大哥有吩咐,他一向是冲在最前面的,可是今儿个却有些迟疑了,倒不是胆怯,而是他自知以自己的功力,是无法赢得了黑熊精的,如果输了,自己抬不起头,丢了脸是小事,坏了郭大哥一心想收伏黑熊精的大事可怎么办? 郭大路心里晓得浩哥儿为何一反常态迟疑,招手将他唤到身边,凑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句什么,浩哥儿眼中精光大亮:“真的?!” 郭大路失笑道:“我骗你做啥?自管放手去做。就算输了,我也不会怪你,不对,你放心,绝对不会输的,咱们科学门的法宝,又怎么是这头呆狗熊能理解的?它还真以为有什土灵根,就能无敌天下了,真正是笑话。去吧,让它晓得,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有法术,我有科学。” 浩哥儿重重点点头,将手探到怀里,再度缩回手里,已经紧握成拳,他大步走到黑熊精前,抬起头,看向黑风呼啸旋绕的黑熊精:“喂,姓熊的大个子,郭大哥命我来战你,你可准备好了!” 黑熊精原本还有点担心,那郭大路也许真有什么能破他护身术的法宝,可是看那浩哥儿也就比寻常孩子手脚灵活一些,连精钢刀剑也不带,赤手就走上前来,它抽了抽鼻子,并没有感应到浩哥儿身上带着什么了不得的法器,但凡法器就有灵力波动,那是瞒不了人的,浩哥儿身上的确什么也没带。 黑熊精有些恼了:“姓郭的,你如此轻慢于我,故意派这小家伙上前,是想侮辱我吗?” 郭大路郑重地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浩哥儿是我最好的兄弟,他代我出马,就如同我亲自与你一战一样,我有充足的信心,他一定能赢了你。” 黑熊精咆哮一声:“那就放马过来吧!”他毕竟不敢托大,全身灵力鼓荡,身上的黑毛蒙上了一层黄光,如同实质一流,隐隐能以目视看到有几个符文闪烁。 陈青黛咦了一声:“这黑厮倒有些真本事,居然练成了灵符护身,结合它的本命法术,寻常兵器和法术都伤不了它。就算是我恢复原形--咳咳,就算我全力出手,最多和它在消耗完灵力后,打个平手。浩哥儿,输定了。” 大妞、傻大个等孩子们人人变色,可浩哥儿的背影却纹丝不动,因为,郭大哥说过,自己会赢,那就一定会赢! 浩哥儿摆了个马步,大吼一声,一招黑虎掏心,端端正正,向黑熊精击去,呯地一声,正中它的大腿。 唉,所有围观的村民们齐齐叹了口气,任谁都看得出,这招黑虎掏心使得中规中矩,毫无破绽,可是,这力道--倒不是说浩哥儿力道不够,浩哥儿已经使出浑身之力了,双足因此深陷泥中--可是,他的全力一击对黑熊精而言,却如拿草杆挠痒痒一样,黑熊精动都不动一下。 黑熊精出震天的吼声:“姓郭的,你输了!”他见自己轻易就赢了,顿时又对郭大路起了轻慢之心,妖怪便是如此,以实力为尊,此前黑熊精看不透郭大路的实力,以为他真的有什么玄妙的法术或法宝能克制自己,可浩哥儿一出手,就泄了老底。 陈青黛怒道:“这黑厮不知好歹,让我去收拾它!”正要跃上前去,只见浩哥儿高高举起右拳,大声道:“谁说我输了?” 只见他高高举起的右拳指缝间,有一白色尖锐的物体,上面粘着一滴红色的液体。 黑熊精一怔,还没看明白浩哥儿拳缝里藏的是何物,突然只觉得全身的灵力在快流失,它大吃一惊,连忙提升灵力,可是身上却有一处地方,如同堤坝上的决口一样,虽然细小,却让灵力不断地流失。 黑熊精身边的旋风平息了下来,它的身影也以肉眼可见的度缩小,最后还原成初始般大小,黑熊精一脸惊慌不解,伸出熊掌,摸了一下大腿上灵力流失之处,熊掌上有一点点湿润,却是血! 黑熊精刚才被浩哥儿一拳击中大腿,刺破了一个小口子,这口子虽小,流血也不多,却被破了护体法术! 黑熊精嚷嚷道:“你、你居然破了我的护身法术?!不可能!不可能!你、你一定用了什么邪门道法!” 郭大路还没开口,浩哥儿冷笑了一声:“你这狗熊,好不晓理,郭大哥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待你,你却侮辱于他,瞧清楚了,破你护身之术的,不是什么邪门道法,而是一把刀!” 说着,将手一摊,藏在掌心里的,只不过是一把小小的刀,奇的是刀身润白,并非精钢所制。 黑熊精呆在当场,半晌才喃喃道:“一把刀,真的只是一把刀,我、我修炼数百年居然败给了一把刀,连乡野顽童也可轻易持刀伤我--” 郭大路笑道:“好啦好啦,黑熊妖,你倒不必太过沮丧,我这刀是陶瓷刀,非金非玉,寻常匠人却是造不出来的,这大李朝,也只有独一无二的一把。说真的,这陶瓷刀平时也没什么大用,用来打斗实在是太短小了点,遇上穿着厚重盔甲的敌人,也破不了甲,我以前只是拿来削水果吃的。可这陶瓷刀,用来破你的护身法术,却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说到底,依然还是你对自己的法术太过托大,如果你穿件盔甲在身,浩哥儿就赢不了你了,说不得,还会把陶瓷刀给弄断了。这陶瓷刀虽然锋利,却依然有陶瓷的特性,那就是太脆,遇上硬物容易折断。” 黑熊精听着郭大路毫不藏私,将那能克制自己的法宝隐秘一一道来,根本不避讳自己,二话不说,扑嗵一声就跪了下来,推金山,倒玉柱,冲着郭大路端端正正就是几个头,硬生生将地面撞出一个大坑:“无知妖物,愿拜在上仙门下,任上仙驱使。” 郭大路忙上前扶住它:“我早说过,我科学门内没有什么奴仆下人,众生平等,妖怪凡人修行者之间也没有高低之别,更不要提什么驱使不驱使的话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小心,熊出没 旁边大黑哞地叫了一声,意思是说,还说不驱使人,人家天天拉矿石的干活,想偷懒吃几口钢锭都要挨李大眼一顿白眼。 后隆村的村民们看到郭大路轻易间又收伏了一只妖怪,个个欢喜不已,这意味着科学一门的势力再度得到增强,要知道,黑熊精比大黑、小白法力可强多了,能变身,可人言,可是修行积年的老妖怪了,真要论年龄的话,它都可以算是老村长爷爷辈的爷爷辈了。 郭大路问道:“那个老熊,你自称姓熊,大名却是叫什么?” 黑熊精道:“这熊姓原本是我胡乱取的,以原形为姓,实在是太过粗俗了点,如今拜在科学门下,想起个雅一点的姓,郭上仙你看我化熊为雄,英雄之雄,如何?” 郭大路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以雄为姓极是豪迈,极是合适你这膀大腰圆的形象,哈哈,只不过,我不太会取名,要不然一定给你取个佳名。”--郭大路是取怕名字了,赶紧事先推托。 黑熊精道:“这名字我倒是早已经想好了,就叫雄初梅。” 咳咳咳--郭大路一顿猛咳,差点被口水呛死!“熊出没?那个老熊,你、你是熊大还是熊二?你该也不会是穿越来的吧?怎么就穿越成了一头狗熊呢?” 黑熊精有些不解:“什么熊大熊二?穿越是什么?雄初梅这名字不好听吗?初梅,初放的梅花,不是挺适合我们女人家的吗?” 石化、石化-- 不仅是郭大路,所有的后隆村村民全都石化中,半晌,郭大路才怪叫一声:“什么?!你、你是个女的?不对,你是只母熊?!” 雄初梅有点不开心:“我修炼多年,虽然没有修成人身,可你管我叫母熊,也太折辱人了。” 郭大路咧着一张大嘴,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母的,居然是只母的大狗熊!不过,光看狗熊的外貌,也很难分辨是公是母吧,这家伙全身毛葺葺的黑毛,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不对,不是看不出来,而是根本没有人会去注意那些东西好吧!毁三观啊,太毁三观了! 《西游记》中的女妖精个个美貌如花,什么蜘蛛精老鼠精全是个顶个的大美女,就连白骨精其实也美得很,就算是明知道她原形是一具骷髅,依然让人心动,可为什么,自己遇上的女妖精,却是如此、如此威猛呢?! 郭大路吭哧了半天,才道:“那个,雄、雄初梅大姐,你这个名字,取得挺好,真的挺好,我叫郭大路,你的名字,倒比我文雅多了,今后你也别叫我什么上仙了,我叫你梅姐,你叫我大路就行。” 雄初梅道:“你是科学门掌门,我直呼其名实在是不尊重,要不,我和村民们一样,叫你郭哥儿好了。” 陈青黛极是欢喜,这下在后隆村自己又多了一个同类了,她上前拉起雄初梅的手--嗯,其实是熊掌:“梅姐,我叫陈青黛,你叫我黛玉好了。这姓郭的小子,别的没有,倒有些古怪的好东西,可以极大的增进你的修行,很快你就可以变化成人形了。”--陈青黛说的,自然是郭大路垃圾桶传送来的21世纪的垃圾,那些垃圾里蕴含有大量功德之力,她自己就是靠着这些垃圾修炼成人形的。 郭大路倒也很好奇雄初梅变化成人形后,是怎样的模样,不过,就算是变成鄞县城里猪肉铺子里,胳膊上能跑马的女掌柜那样的“芙蓉姐姐”样儿,也比现在的人立的狗熊外形要好啊。 雄初梅半信半疑,她冲着乡亲们抱了抱拳:“我此前因本命元丹在俞大忠手里,受他逼迫,不得不为虎作伥,带着黑风洞的众小妖前来偷袭后隆村,以至于伤了各位乡亲,还请大伙儿宽恕。” 她的姿势倒是放得极低,看起来,雄初梅身形庞大,其实心思却很细腻,知道自己虽然被郭大路收在门下,但毕竟此前得罪了乡亲们,如果不解开这个心结,今后她在科学门内却呆不长久,立不得足。如此看来,她的确有着女性特有的细心。 朱老村长道:“这笔帐怪不到你头上,都是俞大忠做的孽,话又说回来,你一直在和陈青黛、大黑打斗,倒没伤得旁人,而你手下那些小妖小怪,虽然伤了几个村民,却也并不致命,更何况郭哥儿已经帮我们报了仇,一个雷全把它们劈死了。这样说来,咱们倒是两不相欠。” 雄初梅虽然已经猜到了自己手下的结局,可听到是郭大路一个雷劈死众小妖的后,也有点咋舌,黑风洞里的小妖怪也有小一百,有的也能变化身形,是什么雷术居然可以一举灭了它们? 郭大路挠了挠头:“早知道梅姐你会入科学门门下,我就手下留情一点,现在可真对不住了,黑风洞的一众小妖全让我给一锅端了。” 雄初梅叹了口气:“这也是命中自有定数,不过我那黑风洞中的诸多妖怪,不少都是其他山洞前来投靠我的,只是听说我有点薄名,想庇托羽翼之下,和我并不怎么亲近,更没有我熊族的亲戚,所以死了就死了吧,只希望它们转世投胎后,再不要成为妖了。” 浩哥儿突然道:“这世道,做人也不见比得做妖好,做人一样苦咧,要不是郭大哥此次大神威,咱们后隆村老少数百余口,就全成了俞大忠的奴隶呢。说起来,梅姐和我们一样,都是受苦人呢。” 郭大路心想,呵,浩哥儿这番话,倒隐隐有阶级压迫的意思在里面,俞大忠是剥削阶级,后隆村村民和黑风洞的妖怪其实都是被压迫者,只不过,村民们如果算无产阶级的话,那妖怪该怎么称呼--无产阶级妖怪?妖怪可以添加无产阶级属性吗? 郭大路在那儿脑洞大开,雄初梅又向村民们抱了抱拳:“多谢大伙儿以德报怨,初梅见村中有不少房子都被烧毁了,其中就有我手下小妖做的孽,有心向大伙儿陪个礼,那俞大忠在封神山中藏了不少不义之财,我全都拿出来献给科学门,让郭哥儿帮助大伙重建家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包办婚姻 村民们顿时欢呼起来,雄初梅这一手借花献佛倒是办得漂亮,再加上她一直言语谦和,虽然外形粗野,却并不给人多少恶感,村民们渐渐也在心里接纳了她,不再视她为凶残的妖怪。 雄初梅和陈青黛带着部分村民,自去封神山中挖宝。其他的村民也要收拾村子里倒塌的房屋,运走贼人和妖怪们的尸体,安置老弱,一片忙碌。 郭大路打量着村民们,心中突然一动,拉过大妞问道:“大妞,我爹爹呢?我曾经在仓库里看到过他的身影,现在他人又在何处?他瞎了眼行动不便,可有人照顾他?” 大妞一呆,正不知该如何告诉郭大哥,郭伯伯的眼睛,已经重复光明了。 傻大个在旁边道:“郭伯伯吗?他好得很,他刚才自行回家里去了。这一次还多亏了郭伯伯呢,那些妖怪挖了地洞攻打仓库,眼看里面的老弱危在旦夕,是郭伯伯及时带着浩哥儿赶了过来,亲自射箭射死了妖怪,救了大家呢!” 郭大路点点头:“幸亏我爹来得及时--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爹爹用弓箭射死了妖怪?!你在胡说什么啊傻大个!我爹爹瞎了眼又怎么可能操弓射箭?!” 这时,大妞、三妞、傻大个异口同声地道:“郭伯伯的眼睛已经好啦!” 三妞还比划着道:“我亲眼看到郭伯伯射箭呢,仓库外面黑漆漆的,只有星光,可郭伯伯拉开弓,嗖嗖就是几箭,箭箭从妖怪们的眼窝里射了进去,可准了!” 郭进--自己便宜老爹的眼睛,居然恢复光明了! 郭大路闷头向自己家走去,肚子里却满是疑问。 这瞎了眼睛重复光明,就算是在21世纪,也是极难的手术,郭进他怎么说好就好了呢?! 他不自禁又想起以前的种种古怪,郭进的眼睛,是在自己给他喂了药,治好了高烧后,突然就瞎了的。后来,自己要将仙丹给他治眼睛,他却百般推脱,甚至欺瞒自己让自己服下了仙丹。 这自然可以解释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但是也说明郭进对自己瞎了的眼镜根本不在乎,不对,不是不在乎,而是他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瞎!所以也就不需要浪费仙丹,治疗眼睛了! 郭大路蓦地顿住了脚,如果说郭进的眼睛从来就没有瞎过,那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欺骗全村的人?一直到妖怪袭击后隆村仓库,老弱们危在旦夕,他才不得不出手,自行揭破了这个骗局! 郭大路细细回想起初见郭进时,发生的一切:当时,自己用21世纪的西药,治好了他的高烧,因为担心他清醒过来以后,揭穿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打算悄悄溜走了。可是郭进醒来以后,却瞎了眼,拉着自己的手,一个劲管自己叫儿子。自己也就心安理得的冒名顶替,在后隆村呆了下来。 郭大路心里灵光一闪--郭进早就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早就知道了自己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他却以瞎了眼睛为借口,硬是将自己留在了这个家中。 郭进在这大半年时间来,硬是睁着眼睛充瞎子,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吃睡在一起,扮演着一个好父亲的角色,他,他到底在图谋着什么?! 想要自己的命?如果真是想杀了自己,那自己每晚睡得像头死猪一样,早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那是图财?可是自己如今虽然也算小有身家,但是郭进从来没有大手大脚乱花过一文钱,相反,他总是让大妞给他煮些寻常的菜饭,只说吃饱就够了。 郭大路一咬牙,与其自己在这里东猜西猜,还不如回到家里,与郭进面对面直言相问! 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有些本事了,如果实在不行,就带了垃圾桶,跳上小白,离开后隆村就是了。 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不管郭进意欲何为,但他却并不是想对自己不利,作为自己在这个大李朝最亲近的人,郭进如果真要害自己,有千百种法子,但是实话实说,自己从他身上除了感受到那浓浓的父爱外,并没有一丝的恶意。 吱嘎,郭大路推开了自家的院门,只见郭进正坐在小院里,借着月光,摸索着手里的什么东西。他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哪里有半分瞎了的样子。 郭大路苦笑了一声,瞎子,自己才是瞎子吧!真正叫睁眼瞎。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郭进冒充瞎子,有时候做事情依然会不自禁露出正常人的举止形态,毕竟,他以前也没有做瞎子的经验啊,再怎么冒充,也不可能做得和真正的瞎子一模一样。自己实在是太过粗心,以至于居然没有发现身边人的真相。 郭大路关上屋门,他没有留意到,浩哥儿、大妞见他神情异常,一直悄悄跟着他,见门关上后,也不离去,只是守在门外。 郭大路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正要和郭进摊牌。 郭进突然举起了手里的小物件:“这是你娘给你留下的玩意儿。” 自己那个倒霉的死去的娘?她连自己这个假儿子的面都没见过就一命呜呼了,又怎么可能给自己留什么玩意儿?郭大路很快明白过来,这应该是给真正的郭大路留下的物件儿。 他缓步上前,走到郭进身边,坐了下来,伸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小物件--那是一件陶土做的小动物,黑不溜秋烧制得很粗糙,看不出是猪还是狗。 郭进缓缓地道:“小时候,你娘带着你去集市,你看到有人在那买陶土做的小物件儿,就吵吵着要买。咱们家里穷,哪里有闲钱买这样的玩物?因着你吵闹不休,你娘还打了你一顿屁股。只是回到家里以后,你娘就悄悄自己用陶泥捏了这些小物件儿,借着李大眼的铁匠铺里的炉子烧制而成。原想在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当礼物,可没想到,还没等到你的生日,你、你就消失在封神山中,从此杳无音信。” “你娘经常摸着这些陶土小玩具伤心,说当时不该打你,就算是从牙缝里省下几个钱,也该给你买。你娘走的时候,我看着这堆陶土玩具,睹物思人就全随着你娘埋了,只剩下这一个。” 郭大路听得心里酸酸的,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母亲爱儿子能够爱到这个地步,他的声音有点哽咽,举了举手里的陶土小玩具:“这是什么动物?我看着有点像狗。” 郭进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是猪,你娘说,家里有猪,才有福气。她一直想养一群猪,等到以后你长大成人了,把猪卖了,就有娶媳妇儿的钱了。” 郭大路的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响才干巴巴的道:“我,我不是你们的--” 郭进突然伸出手,重重拍了郭大路的肩膀一下,大声道:“你是我们的好儿子!你娘如果看到你这样有出息,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会笑开怀的。等你以后和大妞接了婚,生一堆的娃,在后隆村开枝散叶,也算是圆了你娘的心愿!” 郭大路半张着嘴,郭进此话之意,就是过了明路,从此以后就堂堂正正认自己为儿子了,而那个真正的郭大路从此将永远埋在他的心底最深处。 也许,这个李代桃僵的念头并不是郭进现在才有的,早在自己给他喂服西药时,他很可能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真正的身份,知道自己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儿,因此动了侧隐之心,假装瞎了眼,就势将自己留了下来。没想到在自己身上居然也发生了这一幕狸猫换太子杀孤救孤的把戏。 不过郭大路心里明白,郭进认自己为子全是一片真心实意,完全没有一点私心杂念在里面,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轻轻的,却清晰地唤了一声:“爹。” 郭进重重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儿子。” 这两声呼唤,敲钉转角,算是将郭大路和郭进的身份真正放在了明处,从此以后两个人再也不需要辛苦掩饰了。 郭大路挠了挠头:“爹,你眼睛一事我该怎么和大伙儿解释?” 郭进挥了挥手:“你好歹是一派掌门,治个眼算什么?就说你最近一直在施法治疗我的眼,外敌临头时,我福至心灵,这眼完全好了。” 郭进和郭大路这番对话,在外人听来,平平淡淡,只不过是父子两人正在追忆逝去的老婆和娘亲,可是户外一人却听得脚都软了,站都站不稳,正是大妞,她满脸赤红--怎么说着说着好端端的扯到了自己身上,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郭大哥了?难道说郭伯伯和爹娘私下里早就已经说合好了,就瞒着自己一人? 这时,院子里的郭大路也突然醒过神来,他跳了起来:“爹,你刚才说什么我和大妞结婚,我,我啥时候说过要跟大妞结婚的?” 郭进笑呵呵的:“大妞这孩子不是挺好的吗?我和李如海早就说过了,原本是想等你从天一阁修仙回来,就上门提亲的,可是后来又鼓捣出这样多的事情,这才耽搁下来。你现在好歹也是一派掌门人了,身边总不能没有人照顾,大妞这孩子是极好的,怎么?你对她不满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自由恋爱(一) &nb郭大路结结巴巴地道:“大妞--大妞的确是个好姑娘,我对她也没什么不满的--可是、可是你们这是包办婚姻!我要婚姻自由!自由恋爱!” &nb郭进瞪大眼睛:“啥恋爱不恋爱的?等到成了亲,你们小两口在洞房里尽管爱来爱去。” &nb郭大路跺脚道:“爹,这根本不是一码事!唉,我和你说不到一块儿去!反正,我是不会这样拉郎配一样和大妞结婚的!” &nb郭进吹胡子瞪眼:“这婚姻大事哪一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别以为自己修行有成,就敢胡来,我可是你爹!你的婚事我说了算!要不然我就到衙门里去告你一个忤逆不孝!” &nb郭大路心里嘀咕,鄞县衙门上高坐着的黄县太爷,还不是自己人,你去告谁呀!只不过自己这个爹来了倔脾气,他却也不好硬顶。说实话,大妞的确是个好姑娘,只是,自己更多的是把她看成自己的妹妹或者学生,这个实在是下不了口啊! &nb自己又不是那种禽兽校长,专一玩弄小女生,一想到大妞在课堂上求知的明亮的眼神,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和她滚床单,那、那不成了禽兽不如了?! &nb郭大路知道这种婚姻大事,不能跟郭进硬顶着来,就算是到了21世纪,也多得是父母亲逼婚的,说到底也是父母为孩子的幸福操碎了心,自己只能徐徐图之。 &nb郭大路道:“爹,这事儿暂时先放一放吧,我和大妞之间的事是私事,现在后隆村刚刚受到贼子的袭击,虽然没有死了人,却也有不少村民受伤,房子被烧,急需安置,等过了这茬儿,咱们再说吧!” &nb郭进虽然一番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却心里也明白,自己并不是郭大路真正的父亲,两人之间的亲情来之不易,可不能因为此事而闹僵了,便点了点头。 &nb院内,郭大路扶着郭进回房休息,郭进虽然不需要充瞎子了,但是这是儿子孝顺自己,便也搭着郭大路的手,进了屋。 &nb屋外,大妞的脸却是一阵红一阵白,浩哥儿在旁边将郭氏父子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喜得抓耳挠腮,其实他早就听说,郭伯伯和自己父母在商量亲事,郭大哥如果能做自己的姐夫那可是极好的。 &nb浩哥儿却不懂大妞的少女情怀,大妞此时的心里如同进了一个冰火窟窿一样,一会儿热一会儿冷,想到郭伯伯要为自己提亲,一颗心儿火一样烫,可是,想到刚才郭大路亲口拒绝,却又如同浸在冰水里一样,整个人都发麻发木了。 &nb我、我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郭大哥要拒绝自己?不对,等等,郭大哥并没有对自己不满,他也说自己是好的,只是他刚才说要什么婚姻自由恋爱自由。 &nb其实,郭大路倒有心在义学课堂上大肆宣扬什么恋爱自由,但是,怕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引起世人的不满,而且,他心里也明白,这个女子的婚姻自主权说到底是和经济权相挂钩的,没有的经济,根本就说不上什么真正的婚姻自由恋爱自由。所以也并没有和孩子们提这些事。可没想到,现在轮到他自己来反抗封建包办婚姻了,而且因为话说的不明不白,反而伤了大妞纯洁的心。 &nb次日一早,郭大路正陪着郭进在院子里练武,郭进终于不用摸摸索索装瞎子了,更与郭大路解开了心结,心情大好,正在院中将一杆长枪耍得呼呼生风,对郭大路道:“咱这祖传的郭家枪法,可是助郭氏一代代在军阵上建功立业的,你虽然如今已经是修行者,可这祖传的枪法依然要练,今后,可是要传之子孙的。” &nb郭大路挠头道:“爹,你不会也想搞什么传子不传女这一套吧?要我说,这固步自封最是要不得--” &nb郭进瞪了他一眼:“你在义学课堂上天天讲月月讲技术不能固步自封,关起门来自称天下第一最要不得,只有交流和不断创新才能进步,要不然一个老古董能传数千年,这是最大的落后--我听得耳朵也起茧了!放心,这郭家枪法随你传授给谁,哪怕让李华夫子印刷成本子,公开在书店里卖也没关系。其实我以前也将这枪法教过一些军中的袍泽,从他们处也学得过一些保命的杀招,哪里就象你说的,个个都恨不能把一身本领带到棺材板里去?” &nb郭大路笑着应了,有功德之力相助,他学这枪法还不是小菜一碟,不过此时郭进正在兴头上,他便也凑趣,故意讨教了郭进几处难点,搔到了郭进的痒处,父子二人就在院子里比划起来,正练得热闹,吱嘎一声,门推开了。 &nb郭进笑道:“是大妞来了,这孩子不管我如何劝说,天天上门照顾我,现在好了,我再不用装--咳咳,我的眼睛已经重见光明了,再不用劳烦她了。” &nb然而,推门而进的,却是二妞。 &nb郭进一怔:“是二妞你?大妞怎么了?”他知道大妞到自家来,那是风雨无阻的,如果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必是有事。 &nb果然,二妞道:“姐她今天有些不舒服,我代她来帮活。” &nb郭进道:“帮什么活--我眼睛已经好了,再不需要劳烦你们姐妹了,大路,你快去看看大妞,哪里不舒服?可要看医生?你不是会法术吗?施个法就能治好她。” &nb郭大路应了一声,拉着二妞就要回李如海家,二妞却是不肯,非要在郭家干活,说屋子里一堆男人,哪个会干女人的活儿?这倒是实话,郭家除了郭氏父子,还住着李华、黄满元,有时傻大个和李波、诸小少爷也会跑来蹭饭,王德恩名义上是仆人,可根本不会干家务活,所以里里外外,都要大妞收拾。 &nb嘿,不知不觉间,这郭家已经离不开大妞了,少了她的身影,心里就空落落的,象缺了什么似的。 &nb郭大路没法子,只得留下二妞,自己回房掏摸了一些东西,带在身上,匆匆向李如海家而去。(未完待续。)/dd 第二百三十六章 自由恋爱(二) &nb大妞正懒懒得躺在坑上,抱着枕头在发呆,心里一直在转着,郭大哥所说的自由恋爱,这四个字,拆开了她都认得,可合在一起,却怎么也琢磨不出味儿来。,x &nb自由恋爱究竟是啥意思?自己和郭大哥都是自由的啊?又不是那种大户人家的仆人,结婚嫁人全都由主子指派,经常是盲婚哑嫁,一直到过了堂,挑起红头巾,才知道嫁得是谁,娶的是谁?自己天天和郭大哥在一起,怎么就不算自由呢? &nb难道说,那只是郭大哥的借口,其实,他并不喜欢自己? &nb是了,自己只是乡下野丫头,到义学课堂听郭大哥讲课前,什么也不懂。可郭大哥他却是科学一门的掌门人,神通广大,如今连妖怪都乖乖做了他的门人,他、他必定是看不上自己,今后,能配得上他的,只有那些修行门派里的仙子吧? &nb大妞一时钻到了牛角尖里,越想越不是味儿,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一层水雾蒙在了她明亮的眼睛上,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三妞的声音:“郭大哥,你怎么有空上门来了?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吃的?” &nb郭大路笑道:“三妞,你可真是成了小吃货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和小诸鼓捣一些零嘴,不仅自己吃,还拿到望江楼里卖给食客,可是赚了不少私房钱呢。” &nb三妞脆笑道:“小诸这个笨蛋,肯定是在郭大哥你面前露了行藏。和我相比,他才是个吃货呢。明明是富贵人家出身,却喜欢弄些闻所未闻的吃食,自打从郭大哥那儿听到一些新鲜古怪的零嘴,什么蛋糕、曲奇、桃干、话梅等,就天天拉着我折腾这些玩意儿。不过还别说,这家伙还真有两手,弄出来的零嘴,在望江楼可是大受欢迎,甚至有人排着队买咱俩做的糕点呢。” &nb三妞年龄倒和诸家小少爷差不多,两人经常玩在一块儿,诸小少爷倒是没什么架子,有时被三妞挖苦他笨手笨脚也不在意。 &nb其实两人折腾的这些零嘴,化的本钱比赚得还多,可架不住诸家钱多啊,那老夫人听说孙子不务正业,在后隆村不好好读书,而是在做什么杂七杂八吃食时,不仅没有训斥他,反而说什么“一艺傍身,百代不愁”,“金山银海,不如身有一技”,派人送来各色食材,任他折腾。 &nb当老夫人听说陪着孙儿一起玩的是李如海家的三妞,而三妞的哥哥浩哥儿,姐姐大妞都和郭家关系非同一般时,又派身边的贴身管家婆子,送了几个头绳、荷包等女孩子家的物件,说什么“这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只不过是诸家几个小姐妹自己做的,以谢姑娘照顾咱们小少爷。” &nb郭大路笑道:“你姐呢?听说她身子不舒服?我来看看她。” &nb三妞一指房间:“在里面躺着呢,你去看她吧,我得去打猪草了。”说着,她也不顾李如海和陈氏有事外出,家里就剩下郭大路和大妞孤男寡女两人,背着竹篓就匆匆出了门。 &nb郭大路在李如海家也是走熟了的,自然而然推开房门,里面的大妞猝不及防,刚从被窝里支起身来,就和郭大路打了个照面。 &nb大妞心里有心结,看到郭大路直愣愣闯进来,自己却还半躺在床上,脸腾一下就红了,正想叫他出去,可郭大路对自己亦师亦友,实在不好喝斥他,一时呆住了,左右不知该如何是好。 &nb郭大路一眼看到大妞,却吓了一跳,只见她脸色潮红,眼角含泪,与往日爽利的样子大不相同,忙快步走到坑前:“这是怎么了?生病了?有没有发烧?一定是昨日贼人们进村,把你给吓着了吧?”说着自然而然伸出手,贴在大妞额头上,拭拭她是否发烧。 &nb大妞呆坐在被窝里,眼见着郭大路的手伸过来,想往后缩,却不知为何,身子一动不动,郭大路拿手拭了拭大妞的体温,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发烧。我说呢,你身体不比傻大个弱,天天打柴喂猪,怎么可能受到一点点惊吓,就生病呢?” &nb大妞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生气,抢白道:“是,我是粗手大脚的乡下丫头,比不得城里娇滴滴的大小姐。郭大哥你喜欢大家闺秀,自去城里找好了,听说诸小少爷就有几个姐姐,是极温柔有礼,美貌如花的,你去探望她们好了,到我家来做什么?”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nb郭大路莫名其妙被大妞一顿抢白,不知自己究竟哪里惹了她,苦笑道:“大妞你在说些什么啊,我和诸家的姑娘们又有什么关系?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裹脚的姑娘吗?诸家的几个姑娘都是裹了脚的,我还曾经让诸福坤带话,让他的几个姐妹都把脚放了,可听说老夫人并不许。唉,这封建礼教势力还是太强大啊,不是我一言两语就能推倒的。” &nb大妞听到郭大路嫌弃小脚,不仅看了自己的天足一眼,她刚才急着下坑,忘记了自己还没着袜子--这袜子也是郭大路发明的,比以前的足衣穿着要舒服多了--两只白嫩的脚丫子就露在郭大路面前。 &nb大妞惊呼一声,羞得脸都红了,重重捶了郭大路一拳:“快出去,人家、人家还没穿好衣服呢,你这样没差没燥地跑进来,我、我可怎么做人。” &nb郭大路一缩脖子,知道自己有些莽撞了,虽然自己平时和孩子们都打成一片,根本没有一个掌门师长的样,嘻嘻哈哈,可是现在这样直闯女孩子的房间,实在有些过了,毕竟这不是21世纪女生寝室。 &nb郭大路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逃一样窜了出去,跑到院子里,才隔着窗户对大妞道:“你身子没事,我就放心了,那个纸包里是我用野山果做的蜜饯,你尝尝,可是开胃的好东西。我有事先走了。” &nb郭大路不敢在李如海家多呆片刻,因为刚才在大妞的坑头,看着大妞健康的红朴朴的脸蛋,在麻布衣服下微微凸起的胸脯,因为长年上山打柴柔韧有活力的腰肢,还有修长结实的腿和那双雪白可爱的足,郭大路突然心跳如鼓--大妞,是个大姑娘了! &nb郭大路突然想到昨夜郭进的包办婚姻,一个念头不自觉跳出来--娶大妞这样的姑娘做妻子,其实,真的挺好的。换了在21世纪,自己一个孤儿,根本拍着马也追不上大妞这样的好姑娘。 &nb只是,只是自己却是对不起大妞那纯洁的心的,因为在此以前,自己就和白素贞偷嘴了,两人可不是第一次滚床单了,虽然说那只是在梦中,并没有真正的上的接触,可是心灵的背叛也是背叛--两人的合体双修只是练功,并没有交合--和单纯的大妞相比,郭大路实在是个放纵自己的混帐王八蛋。 &nb郭大路心里有了鬼胎,自然在李如海家呆不下去,匆匆就走了。 &nb大妞半坐在坑上,听着郭大路的脚步声远去,脸上的潮红才慢慢退了下去,她打开纸包,里面果然是一样糖腌果子,掂了一颗放嘴里,甜甜的,酸酸的,略带些咸味,果然极合姑娘家的口味。大妞连吃了两个,这才掩起纸包,打算留给妹妹们尝尝,嘴里嘀咕着:“还是一派掌门呢,尽干这些不着调的事儿。” &nb郭大路从进屋,又被大妞轰出来,前后也就喝碗水的功夫儿,两人也没说什么,可是不知为何,大妞一颗心蜜一样甜,此前的不解、猜测、心酸,统统不见了。 &nb她扭了扭灵巧的脚趾头,从坑上跳了下来,穿上木拖鞋准备喂鸡,庄户人家有做不完的活,怎么能学那些小脚的大家闺秀扭扭捏捏的,为了什么一句诗文,就唉声叹气,悲春伤秋的。 &nb象郭大哥书里写的林妹妹,为了一句闲话就能哭得死去活来,没事葬个花,吐个血什么的,大妞是怎么也理解不了,天爷爷,这做人怎么能这样别扭呢? &nb大妞端了掺了蚯蚓的鸡食走到院子里,咯咯一唤,一群鸡就冲了过来,围着她打转,一把鸡食洒下去,顿时争抢成一团,有几只鸡甚至在大妞露在拖鞋外的脚趾头上乱啄,痒得她格格直笑,清脆如银铃的笑声飘在农家小院上空,传出老远,老远。 &nb郭大路和大妞之间的小小风波旁人没有注意,却不知道,他的背后,一直有两双眼睛在盯着。 &nb这两双眼睛远远地趴在后隆村附近的山坡上,正在通过一面铜镜查看着郭大路的一举一动,这两人居然是大胡子商人和佣兵队长!这两人居然并没有被郭大路的雷电劈死! &nb原来,大胡子商人随身带着大巫祝赠他的护身法器,佣兵队长则是有大天使路西法护体,那道雷只是让他们的身体发麻,却并没有毙命。后隆村村民打扫战场后,将近千具尸体全都扔到了山后的一条深沟里,实在没功夫一一挖坑,上面只是盖了一层浮土。等村民们离开后,装死的大胡子商人和佣兵队长偷偷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未完待续。)/dd 第二百三十七章 软骨头的觉醒(一) 大胡子商人收起窥视用的铜镜,咬着牙道:“那郭大路好生厉害,居然一个雷就劈死我所有的兄弟,这血海深仇我非报不可!” 佣兵队长冷冷地道:“怎么报?我的手下也全都死光了,俞大忠更是被活捉,我们两个逃出一条命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现在只想带着佣金,远远地离开这里。大李朝真是太可怕了,他们修行者的威名早就传遍了欧罗巴诸国,就连这穷山沟沟里,一个半大的少年,都能招来如此可怕的天雷。你看,连我被大主教祝福过的十字架都毁了。”说着,他从胸口掏出了一个项链,果然项链上那个钉在十字架上的雕像已经布满了细细的裂纹,再无一丝法力。 大胡子商人怒道:“你还有脸要什么佣金,你又没完成我的主人交给你的任务,凭什么要佣金?” 佣兵队长低吼道:“难道我的伙伴们都白死了不成?!” 大胡子商人冷笑道:“你们佣兵过的原本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死在战场上,那是学艺不精,死了活该。” 佣兵队长一把拔出刀:“你想赖账?问问我手里的刀答应不答应!” 大胡子商人也拔出了刀,两个人正在怒目相对,一场血拼就将生,突然山坡下传来一阵欢笑声,却是几个后隆村的孩子赶着几头牛,从山下而过。 大胡子商人和佣兵队长连忙趴回了草丛中,两人因此也冷静了下来,大胡子商人道:“郭大路才是我们两人共同的敌人,此仇非报不可!我决定回草原,向大巫祝禀报这一切,接受他的惩罚,然后重整兵马,再杀回后隆村来。你想要钱,就跟着我一起回草原,我随身携带的金银全在县城的客栈里,那儿如今一定早就被衙役给搜刮走了。” 佣兵队长想了想:“我原本就是听从大巫祝的指令的,好,我跟你一起回草原,然后再返回露西亚,请大主教赠我更强大的法术,回来杀光后隆村的人,为我的兄弟们报仇。” 大胡子商人和佣兵队长在后山上潜伏到夜里,这才悄悄起身,一路来到三江口,坐上早就准备好的一条海船--这海船原本是要载运后隆村的工匠的,所以藏得极隐秘,郭大路虽然事后,就立刻了黄学恒,让他抄了外来客商住宿的客栈,却并不知道还有这条船--扬帆北上。 次日,郭大路正在作坊,和李大眼、周木匠、赵康等人,商量给后隆村村民盖新房子的事情。 郭大路耐心地解释道:“我这新房子,其实外形和现在的房子差不多,只不过,将青砖换成红砖,将糥米水三合土换成水泥,木头做的梁柱全部换成钢筋。” 赵康前一段时间已经在郭大郭的指点下烧出了红砖和水泥,并且试用了一下,早就现水泥的妙处,这水泥只要和上水,搅上沙石,就能够固定成任何形状,而且干透以后极为坚实,如同岩石一般,可要比原来所用的什么糯米汁三合土不知好多少。 赵康道:“用这水泥盖房子,果然是极好用的,而且度也快,被贼人毁了房子的乡亲们很快就能住上新房子了。” 郭大路在旁边笑道:“这新房子不仅要给毁了房屋的乡亲们造,我想让所有的村民,包括赵康你们陶工在内,统统住进新房子,把后隆村彻底打造成大李朝的新农村样板房小区。” 郭大路很早以前就曾经跟赵康提过要给陶工们造新房子,赵康虽是大感盛情,私下里却是不信的--有哪个主家这样好心,会给奴隶一样的工匠造新房子的,能有个草屋住就已经算好的了。这走遍天下,都是种田人吃不饱饭,织布人身上穿破衣,泥瓦匠住草棚棚,穷人就是穷命。 陶匠们这段时间暂住在村民家里,已经觉得很舒服了,可没想到郭大路重提这个茬儿,而且,真的能变成现实,兴奋的一个劲道谢:“那,那可真是多谢郭哥儿了。” 赵康突然想到一事,面色剧变,赶忙站起身,向郭大路慎重地行了一个礼:“小人糊涂,有时候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今后却是万万不敢了,还请郭哥儿见谅。” 郭大路一怔,赵康这又是在闹哪一出?突然明白过来,浩哥儿私下曾跟自己讲过,当贼人们包围了仓库时,赵康却是吓得腿软,居然想要投降。如今,赵康这是为当时的软骨头,充当了投降派,在向自己赔礼呢! 郭大路一向谦和,但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将抱拳弯腰行礼的赵康扶起来,淡淡地道:“赵大叔,我知道你当时嚷嚷着投降,心里想着好死不如赖活。可是,你却仔细想想,以前你们一直跪着做人,难道真的能有活路吗?” 郭大路这句话虽轻,听在赵康耳里,却如晴天霹雳。他想起以前,自己一伙工匠被逼着给那些富贵人家做工,那些老爷们一个个有着泼天一般的身价,可是对于他们这些工匠,却小气的很,从来不肯给足额的工钱。做的东西稍不合心意,就要自己高价赔偿。 他手下好几个工匠,都曾经被逼得儿女,辛苦一年,倒过头来还要陪主家的银子! 想到凄苦之处,赵康涕泪长流,抬起手重重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糊涂,糊涂啊!我活了这大半辈子,还不如浩哥儿、三妞他们这些孩子看得清楚。这些老爷们就是豺狼,吃人不吐骨头!三妞那天说得对,如果我们不反抗,敌人杀了我们,还要骂我们是奴隶!” 郭大路知道,教育基层老百姓,改变他们的思想观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因为他们长期受压迫,心灵早就麻木了,也就是后隆村的村民,以前当过兵心思活络,又通过自己长期开办夜校的培训,潜移默化教了他们很多东西,这才有勇气反抗。 某伟人曾经说过,教育农民是个大问题,一直到21世纪,某些农民身上依然保留着劣根性,他们可好歹受过义务教育的,所以,他也不指望自己一番话,就能让赵康这样的底层人民翻身做主人,只能徐徐图之。 第二百三十八章 软骨头的觉醒(二) 他赶忙扶起赵康:“大叔,以后你跟后隆村就是一家人了。有我科学一门在,再也不叫别人能够随意欺凌你们。” 赵康抹了泪,决心将郭大路交待下的新房子一活做得漂漂亮亮,他琢磨了一会儿,道:“这新房子是好的,不过,用钢筋做房梁和柱子会不会太奢靡了?” 郭大路笑道:“我这房子,要盖到四五层高,因为后隆村地处山区,没有大块平整的土地,好地全用来种葛草和粮食了,咱们总不能和粮食争地吧。所以,想要住得舒服,住得宽敞,就只能尽量利用空间,将房子从原来的平房改建成楼房。这时,用木头做梁和柱子却是不成的了,再好的木头也顶不住四五层高的楼的分量,所以必须用上好的钢筋为骨,水泥为梁。李叔那儿高炉产出的钢筋足够我们盖房子的了,而且我想着,除了梁柱这些紧要之处用钢筋,别的地方如楼板、楼梯却是可以用竹筋来代替的。” 众人听到这房子要起四五层高,个个摇头咋舌,周木匠惊呼道:“天爷爷,鄞县城里三层楼已经算高的了,咱们居然要造四五层的高楼?!那,那不比皇帝老官儿住得还高了?这可真是成仙了!” 郭大路心说,四五层楼算什么?如果打好地基,整个七八层高楼都没问题,我造的可是钢筋水泥的框架式楼房,比改革开放初期的砖混楼房质量都要好,而且咱们不昧着良心用海沙,全是上好的溪沙,钢筋也不是地条钢,一水上等的好钢,这楼要是造不起来,那自己也就白穿越了。 这其中,用竹子代替钢筋,并不是郭大路想搞什么豆腐渣工程,其实,如果处理得好了,这竹子并不比钢筋差多少。 郭大路原来所在的甬城,有一座解放初建造的桥,人称老江桥,就是用竹子代替钢筋的,使用了数十年依然是结结实实的。后来因为通行能力不足,被拆了改建,那水泥层砸开后,里面的竹筋还好好的呢! 郭大路想着楼板、楼梯这些并不紧要的地方,用竹筋代替钢筋,这样既能够减轻重量也能够减少工料。 郭大路拖过一叠纸头:“来来来,大家都来看看新房子的结构。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除了用红砖水泥钢筋等轻新型建材外,我还想用上下水管道、卫生间、浴室。每幢楼房外面以阴沟相连,旁边挖个大的化屎池,统一处理脏物,不能再直接倒溪沟里了。我可是看够了天天一大早,村里的嫂嫂们拎着马桶在溪边刷马桶的一幕了--那可是我们的饮用水啊!” 李大眼、周木匠、赵康等人看着一张张画着从来没有见过的家具的图纸目瞪口呆,他们全然没想到过,一个家居然能搞得这样富丽堂皇,就算是皇帝老官儿,也享受不到这些物件儿吧! 其实郭大路拿出来的,并不是什么科技含量很高的东西,下水管就是用陶土管做成的,这玩意儿在改革开放初期,还在大规模使用,瓷砖台盆坐便器也并不复杂,有了用煤炭做燃料的高温窑,赵康都能将这些东西做出来,只不过坐便器改成了蹲坑,而不是座式抽水马桶,而浴缸则是用水泥做框架,里外再贴上马赛克--20世纪80年代时,很多居民家里就自制这样的浴缸,唯一的缺陷就是光屁股坐在马赛克上不如整体浴缸光滑。 李大眼和周木匠,以前曾在郭大路指点下,帮助他改造过郭家的厕所,所以并不如赵康这样惊讶,几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着一些具体的工程细节。 最后一合计,众人发现盖这新式楼房并不比盖老房子多花多少时间,因为老房子使用的梁柱,需要从深山里砍来,而且还得花很长时间阴干,这就很耽误时间。 李大眼道:“眼看着很快就要入冬了,农民们也都闲了下来,有一些粗笨的活,象平整地基、开挖下水道、挖化粪池等,我们都可以交给周边的村民来做,不仅大大加快工期,让他们也能赚几个小钱。只不过这样一来,又要让郭哥儿多花银子了。” 郭大路道:“花些银子怕什么?你们都忘了我们不是有俞大忠这散财童子吗?” 众人想起雄初梅正带着村民们在封神城里挖掘俞大忠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浮财,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到了中午,果然传来了好消息,陈青黛押着一车金银绸缎回到了村里,她告诉大伙儿,这还只是第一车,更多的浮财正在挖掘之中。 原来俞大中极为贪婪自私,却又不信任手下人,以为其他人也跟他一样,个个只想给自己捞好处,只有雄初梅这只黑熊精,因为本命元丹握在他的手里,不敢搞什么花样,所以,将历年用各种脏手段搜刮来的钱财,统统交给雄初梅收藏了起来,却不想最终全都便宜了郭大路。 这些财宝里,除了金银铜钱,还有不少绫罗绸缎,药材,米粮等等杂七杂八的货物,却是经过封神山一带的货商,被雄初梅带着众小妖恐吓一下,扔下货物就逃了。 这些东西全可以通过后隆村设在各地的雪糖商铺慢慢出手--如今这雪糖铺越来越有供销社的雏形了,甚至还兼有发放人民币贷款的功能,郭大路义学里的孩子,倒有一大半散在各地做财务工作。 郭大路其实是不舍得让孩子们工作的,虽然孩子们的父母亲都很高兴,因为郭大路向孩子们发工钱,这说明自己家的孩子学有所成,能独当一面了,只有郭大路知道,孩子们学的东西还浅着呢。他只能通过轮换的方式,让驻外地的大孩子们定期返回后隆村,由自己亲自给他们开小灶补课。 有了这批银子,郭大路建样板小区的底气更足了,立刻派人到鄞县城周边,雇佣农民,尤其是那些失地的农民可以优先招工,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以工代赈。 农民们都是干惯苦活重活的,以前年年还要给官府出劳役,修建城墙,疏通沟渠,建造河堤,而在后隆村,只不过做些开挖地基、平整土地、挖掘陶泥、溪中淘沙等,很快就能上手,最重要的是,后隆村科学门掌门后龙先生是极好心的,不仅给的工钱实在,每天还管饭。那饭可是实实在在的干米饭,隔天每人还能分到一块油腻腻的大肥肉! 周边的村民们闻风赶了过来,其中有不少失地农民此前还曾在后隆村偷过神豆,心怀内疚,所以干活的时候特别卖力,他们想着有了这笔工钱,再加上亩产万斤的神豆,不仅能过个不再忍饥挨饿的冬天,就连明年,全家也能指望过上好日子了。 各处工地都少不了郭大路的指点,因为有些基础工程一旦做坏了,就会影响后续一连串的工程,而且极难改易。 郭大路东奔西跑,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能有,不过老爹如今已经“复明”,不需要他再牵挂家里,大妞也回到了他的身边,拿着一叠纸仔细地记录着他的每一句话。有时两人视线相触,郭大路会傻傻的笑,而大妞在给了他一个白眼后也是红晕满面,两个人虽然并没有言语,但是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都觉得这样子挺好的。 这天,郭大路正和赵康一起查看一批新做出来的瓷砖洁具。赵康用手指敲击着瓷砖,瓷砖发出金铁之声,他道:“这瓷砖真是好,我以前在有钱大户人家做工,见过用大理石做砖的,可是上山采石运石,极花工夫的,钱都扔在这上头了。可我们做瓷砖,跟做砖头实际上差不了多少,只不过挖陶泥、和陶泥、阴干花些时间,窑一开,成批的瓷砖就出来了,而且大小随意,实在是方便省力。只是这瓷砖实在是脆了一点,用力一敲,就会砸出裂纹。一块瓷砖破了,那整面墙、整片地可就毁了。” 郭大路传授给赵康的瓷砖制作法,毕竟是半吊子,所以制造出来的瓷砖比较脆。 郭大路想了想道:“这瓷砖就用来铺墙面吧,做地砖是不行的,地上我想着以后还是铺木板好,至于卫生间里面的地面则用水磨石吧。赵叔,经过这段时间的试制以后,各项工艺环节你都已经掌握了,接下来我们就大批量生产吧!” 赵康点点头:“中,我已经新建了几个大一点的窑,红砖、瓷砖、水泥同时烧制,保证不耽误全村盖新房子用的。” 这时,王德恩匆匆跑了过来:“郭哥儿,俞大忠绝食了!” 郭大路一怔,绝食?俞大忠又在闹什么名堂? 郭大路来到关押俞大忠的柴房,俞大忠果然在那儿摔盆打碗,嚷嚷着:“不吃!老子不吃!有种,就把爷给饿死!” 他看到郭大路过来,顿时跳了起来,瞪着眼睛指着他大骂道:“姓郭的小子,你快把爷爷杀了,要不然,只要爷爷活着离开这里,早晚有一天我要血洗后隆村,就是那楼岑之出面也保不住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盛开在地狱边的花朵(一) 这俞大忠真是嚣张又愚蠢,他自大惯了,居然不怕激怒了郭大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给杀了。所谓上天欲让人灭亡,必先让他疯狂,这话再对也没有了,俞大忠这是在作死,作大死。 郭大路却也不与俞大忠废话,对旁边看守他的王德恩道:“他既然不想吃,那就让他饿着,饿几顿就好了,没得白白浪费粮食。”说着,转身离去,任身后传来俞大忠一连串恶毒不堪的骂声。 郭大路表面上淡定,其实心里也颇为烦恼,这俞大忠,杀也杀不得,留也留不得,真是成一团臭了,粘上了人就甩不脱了,怎么是好? 最好能想个办法,让他乖乖地听自己的话。只是自己又不懂那种能够操纵他人心灵的法术,要不然的话略施小技,就能让俞大忠成为自己最忠心的狗-- 郭大路突然顿住了脚,等等,的确有一样东西可以控制人的心灵,不过那并不是什么法术,而是-- 郭大路找了借口支开了自己身边的人后,急急赶到了一个并不起眼的小仓库里,从以前黄满元整理出来的众多垃圾中,找出了一个小纸包。 打开纸包,里面却是几个硬壳的果实,有几个果壳裂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细碎的籽。 郭大路掂起其中一个果实,有些迟疑,自己真的要把这个魔鬼带到大李朝来吗? 国大陆手里的果实,正是罂粟的果实! 原来,大学城附近的小吃一条街里,有几家拉面店和火锅店,悄悄地将罂粟壳和籽磨碎了放在汤料里,以此提鲜味,来吸引回头客。此事自然是要被有关部门严查的,那些小贩们因此展开了游击战,每当有人员前来检查时,就将这些汤料偷偷地扔到了垃圾桶里,等检查风头过去了,再继续使用。 这一包罂粟壳和籽,就是那些小贩面对紧急检查时胡乱扔在垃圾桶里的,最后穿越落到了郭大路手里。 郭大路曾经详细问过朱老村长等人,甚至还托诸家去寻找过,确认在大李朝并没有罂粟这种植物,也没有什么曼陀罗花,这样说来,罂粟这个可怕的魔鬼,居然是垃圾桶带到大李朝这个世界上的大杀器,一着不慎,就能祸害了整个国家! 现在的问题是,郭大路要不要放出罂粟这个魔鬼?! 采集罂粟果浆,制成鸦片,是极易的事情,有了鸦片,俞大忠在郭大路手里,只不过是一只小虫子,让他对鸦片上瘾以后,郭大路就是让他学狗叫,他也会学得活灵活现。俞大忠将会成为郭大陆手里最忠心的奴才,不,忠心倒是说不上,但绝对是最听话的。 俞大忠是东湖天一阁派在浙东一带最大的管理者,管辖着包括封神山在内的广阔的山木土地,河流湖泊,甚至许多海涂盐场都在他的管控之下,如果他能为郭大路所用,那对科学门今后的发展,大为有利。 东湖天一阁的修行者只顾着修炼灵力,凡间的一应事物都交给了俞大忠之流的代理人,而科学门则不同,如果想要进一步发展,少不了还要开矿建厂,是深深扎根在民间的,如果能操纵俞大忠这个傀儡,对今后的发展大有益处,这可比一刀杀了俞大忠好多了。 可是此举会不会太过歹毒了? 更可怕的是,如果罂粟流传出去,以后大李朝的人就像清朝末年那样,人人手里举着一管烟枪吞云吐雾,以至于国穷民弱,那郭大路可成了天大的大罪人了!说不得,今后的史书上还要浓墨重彩写一笔:罪人郭大路将罂粟传进大李朝,致使无数百姓家破人亡,实乃千秋罪人! 自己可是修练功德之力的,如果罂粟流传出去,那还提什么功德啊,根本就是遗臭万年! 但是罂粟这东西用好了,却也是一件军国利器,别的不说,鸦片那就是最好不过的麻醉剂,如果以后郭大路想要实行推广外科手术,那麻醉剂是必不可少的。在化学麻醉剂发明前,西方早期就是利用鸦片做手术麻醉剂的,只要控制得好,并不会上瘾。 而且鸦片对敌国使用也是一件很好用的武器,杀人不见血,当年大英帝国将鸦片倾销到清朝,英国自己却是严格禁止本国国民吸食鸦片的,由此看来,只要国家管控得好,鸦片也是能够化害为利的--哼哼,大不列颠可是直到郭大路穿越前,依然不承认自己当年向中国贩卖鸦片的罪恶,生生将自己打扮成绅士。如果郭大路将鸦片贩到番国,那他是没有任何一点罪恶感的,番人,那算是人吗?任何一件武器,本身是没有善恶之分的。 郭大路在心里想着种种借口说服自己使用罂粟,最重要的是他实在是没招儿了,俞大忠这个家伙极为顽固,油盐不进,双方结下了血海深仇,除了使用罂粟,自己再没有办法让俞大忠乖乖听话。 郭大路一咬牙,就这样办了,只要自己小心一点,不会形成大的祸害。 郭大路将一枚完整的罂粟壳果,带回了自己家,在后院里,将里面的籽埋了下去,然后动用体内的功德之力,促进罂粟的成长,不一会儿,绿色的小苗就钻出了土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长越高,然后开出了鲜艳的花,转眼又结出了累累的果实。 郭大路用小刀将果实划开口子,提取里面白色的浆液,然后,放到厨房里用火加热,最后熬制成黑黑的膏状物。 这,就是人间最可怕的恶魔之一鸦片了,它的更高一级提取物就是海l因。 郭大路将收获之后的罂粟连根拔了出来,只留了几个成熟的果实做种,其他的全塞进炉膛里一把火烧了。他要确保罂粟完全控制在自己手里,绝对不能流传到外。他手里的这点鸦片膏,用来对付一俞大忠绰绰有余了。 这天傍晚,俞大忠正在柴房里饿得翻来覆去,他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真正饿过肚子?这只不过少吃了两顿饭,就已经饿得受不了了。真不知道那些泥腿子,一年到头都饿着肚子,是怎么活下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盛开在地狱边的花朵(二) 俞大忠咬着牙:这些穷鬼贱种根本就不能当人看,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将后隆村死死捏在手里的,在那郭大路出现在后隆村之前,这里的村民们个个老老实实的,任自己予取予求,哪里敢有丝毫反抗? 郭大路,这一切都是郭大路引起的!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俞大忠正在那儿恨得咬牙切齿,吱嘎一声,柴房的门被打开了,郭大路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俞大忠有心跳起来,一头撞向郭大路和他厮打,可是肚子里咕噜噜一阵响,全身没有一丝力气。 ≥ 他只是怒骂道:“姓郭的小子,等你今后落到我的手里,我也要将你饿上十天十夜,然后斩断你的四肢,将你放在大缸里面,用盐水浸泡。对了,还有你喜欢的那个什么李家的大妞,我要把她扒得赤条条,吊在鄞县城门口,让大家看看,谁敢跟我俞大忠作对!” 听着俞大忠恶毒的诅咒,郭大路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堆起笑,向俞大忠抱了抱拳:“俞宫主,咱两之间的事完全是场误会,前儿个有妖怪和番人袭击我们村庄,是俞宫主带领天一阁离宫门下,仗义出手相救。唉,只可惜,离宫门人和妖怪、番人双方一顿火拼,全都牺牲了。” 俞大忠一怔,怎么?这姓郭的小子怎么突然转了口风?难道说,他最后还是畏惧自己背后的天一阁的势力,不得不来求和了? 他眼珠子一转,翻身坐起,大模大样地道:“既然你知道是我天一阁离宫帮了你们后隆村的大忙,你就将后隆村的作坊和工匠全部赔偿给我吧!” 俞大忠极端自私自利,虽然名字中带着个忠字,其实全无忠孝节义之念,根本不管自己离宫门下全都死光了,对他而言,只要自己能捞好处,就是亲爹亲娘也都可以卖了。 郭大路哈哈笑道:“那自然是应该的,我还可以拿出一笔银子,当做那些死去的门人的烧埋费。” 俞大忠更是得意,认定了郭大路不敢伤害自己,因为自己背后可是有东湖天一阁一众修行者撑腰的。郭大路虽然也自创了什么科学门,可手下也只李华等数人以及一群孩子,如何能和创立数千年的天一阁相比? 他贪婪地盯着郭大路道:“姓郭的,以后你有什么新的好事物明出来,统统都得告知我。” 郭大路有些迟疑,半响才干笑着说:“好好好,有财大家一起嘛,今后可得俞宫主多多关照小的了。” 俞大忠这才大摇大摆撑起身,对于郭大路吼道:“还不快把爷扶出这个破柴房?” 郭大路突然一笑:“不急。俞宫主在咱们后隆村多留几天吧。” 俞大忠倒退几步:“你什么意思?你、你该不会又反悔吧!?” 郭大路笑道:“俞宫主,我看你饿得腿都软了,先吃点东西垫垫饥吧!” 他向后一招手,浩哥儿板着脸,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将里面的菜一样样端了出来。 这些菜倒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不过是寻常的鸡鸭鱼肉,只是俞大忠早就饿得恨了,闻到那阵阵肉香味,肚子里的馋虫都要爬了出来,这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抓过一只肥鸡扯下鸡腿就大嚼起来。 郭大路笑道:“俞宫主慢慢吃,接下来几天,我带你看看那各处作坊,今后,它们就是俞宫主的产业了。俞宫主总得知晓一二其中的门道,免得今后底下的小人不开眼,搞些虚头巴脑的花帐。” 这话倒是俞大忠爱听的,当下也不再嚷嚷着离开了,他倒不怕郭大路搞什么鬼,郭大路既然不杀他,那就是认输了。 接下来几日,郭大路将俞大忠以种种借口留在后隆村,也不放他离去,却天天大吃大喝,空闲时,就陪着他察看各处作坊,讲解种种技术要领,倾囊相授毫不隐瞒,更是让李波带来账本,让俞大忠亲眼看一看,这些作坊每个月的流水银子。 吕大忠看着帐本上泼天一样的财富,早就傻了眼了,他原本恨不得将这些作坊全都搬到离宫去,可这几天听了郭大路详细的介绍,这才明白其中的门道实在太多,自己另行派人是打理不了的,作坊只有在郭大路手里,才能生出银子来。 这一天,俞大忠吃饱喝足以后,打着饱嗝,剔着牙,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对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伺候自己的郭大路道:“郭小子啊,我看那几处作坊如今正忙着,给村民造什么房子,要我说这群泥腿子有草棚子住就够了,还住什么新房啊?!而且那新房居然是用红砖水泥钢筋所造,这得花多少银子啊!停下来!全都给我停下来!这花的可都是爷爷的银子!” 郭大路一怔:“俞宫主,这样干不好吧?如果现在停工,这房子才造了半拉,很快冬天就到了,村民们住到哪里去?鄞州的冬天可是很湿冷的,一不小心就会冻出病来。” 俞大忠扬起一脚,就把只吃了几口的满满一桌子菜给踢翻了:“郭大路你这个混帐,爷的事还轮得到你来教训?爷说把工程停下来,你就得给我停下来!那些泥腿子是死是活,屁事!” 郭大路强忍着怒意:“我看把这个造了半拉的房子停下来,也实在太过可惜。要不,咱们把这些房子都造好,然后转手卖给那些城里的富贵人家,这后隆村倒也是依山傍水,这些房子可以当成富贵人家的别居,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俞大忠眼前一亮:“嘿,郭小子,你这个点子倒是不错,好好好,就这样干!干脆把所有的后隆村的破房子全拆喽,这块地全用来造新房!谁家要赖着不走,就牵他的牛,扒他的房,砸他的家具--” 俞大忠正兴奋地嚷嚷着,郭大路扬起手就甩了过来,啪一声脆响,打了俞大忠一个好大的耳光:“你这王八蛋,老子最恨搞强拆的!” 俞大忠挨了这重重的一个耳光,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这才摔倒在地,半响才醒过神来,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郭大路,你、你居然敢打我?!你、你、我、我,有种你再打我试试看--” 郭大路扑上前去,对着俞大忠就是一顿拳脚,打得他鼻青脸肿,在地上乱滚,“你妹的,老子忍你很久了。居然敢拿大妞威胁我,这一顿打算轻的,多少出口气。” 郭大路甩了甩手,对听到动静冲进来的浩哥儿、傻大个道:“把这个王八蛋关到柴房里去。” 浩哥尔和傻大个并不知道郭大路的计划,他们看着郭大路这几天在俞大忠面前点头哈腰装孙子,早就一肚子气了。 浩哥儿道:“郭大哥,俞大忠这种小人的话你千万不能相信,你如果放了他,怕一转脸就会把我们给卖了。” 郭大路点点头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你把这个家伙拖下去吧,我是再也不想看到他的那张恶心的肥脸了。” 俞大忠被关到柴房以前,又被傻大个儿悄悄揍了一通,脸肿得和猪头一样,他躺在柴房里哼哼着,心里想着各种恶毒的主意,要将郭大路的后隆村众人一一凌虐致死,突然身体里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郭大路在家里,正指点着黄满元练口琴,黄满元吹奏的乐曲居然能振奋人心甚至治疗伤口,实在是让郭大路称奇,他让黄满元当着自己的面试着吹奏口琴后,现其实并不是口琴和乐曲有什么特异的法力,而是黄满元本身就有功德之力。 当黄满元吹奏口琴时,体内的功德之力就随着乐曲声飘扬出来,让人闻之振奋,也能促进伤口愈合。 郭大路心想,我还以为黄满元自学会什么兽人战歌了呢,说到底,依然还是功德之力,这功德之力是世间一切法术灵力的根本,自然也能振奋人心,治疗伤势,换了别的法术,应该也能做到。 话说回来,黄满元这孩子不声不响,体内如何有如此多的功德之力?是了,这孩子鼓捣出了人工孵蛋法,还将此法传授了出去,如果不是缺少温度计,这个办法还能推广得更远,如今农民都是用手触摸来估量温度,全靠经验,因为温度控制不够精确,只有那些老农才能孵出小鸡来。不过,这已经让很多农民得益了,而黄满元的功德之力也随之不断增强,真正是傻人有傻福。 郭大路又教了几黄满元新的曲子--mp3里的曲子虽然有不少,但有的曲子吹奏时能引动黄满元的灵力,有的却是毫无效果,郭大路凭着自己的回忆,挑了几个较为简单、朗朗上口的曲子,教给黄满元。结果现,只有那些昂扬向上,积极进取的曲子,才能引动功德之力,尤其是新中国建立初期的那些曲子,效果最佳,后期的流行歌曲就差多了,至于英文歌曲,根本没有效果。 郭大路一想,是了,建国初期的歌曲充满健康向上的力量,满满的都是正能量,正象征了当时人们勇于改天换地的建设精神,这正和功德之力大正至中的性子相吻合,所以两者能产生共鸣。(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盛开在地狱边的花朵(三) 郭大路兴致一起,干脆将《让我们荡起双桨》《歌唱祖国》《英雄儿女》等歌一一教给了黄满元。 傻大个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不好啦!不好啦!郭大哥,俞大忠这厮发疯了!” 郭大路不动声色,算算时间,这鸦片应该已经让俞大忠上瘾了,所以今天的饮食之中,他再没有放鸦片。 他淡淡地道:“俞大忠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我看,这家伙一定是在装疯。” 傻大个挠了挠头:“郭大哥,俞大忠这次不像装的,他、他把自己全身都抓得血淋淋的,实在是、实在是惨不忍睹。” 郭大路一挥手:“走,去看看。”黄满元不明所以,也跟着郭大路、傻大个而去。 郭大路还没走近关押俞大忠的柴房,就听到里面传来凄惨的叫声,“好难受!好难受!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王德恩等几个看管俞大忠的村民,趴在窗户缝里向里张望着,但很快又惊得连退数步,“天爷爷,疯了,真的疯了!” 郭大路沉声道:“慌张什么?把门打开。” 王德恩忙开了锁,一推门,就见俞大忠正在地上打滚,身上的衣服被他撕得粉碎,皮肤上布满深浅不一的抓痕,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俞大忠根本没察觉门开了,他突然大叫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头撞向墙壁,硬是在墙上撞出了一个浅坑,幸好那墙是土墙,俞大忠只是撞得头破血流,要是换了砖墙,这一撞非丢了半条命不可。 傻大个结结巴巴道:“郭大哥,你看,这可不是真疯了?要不,谁会这样不要命的胡折腾的?” 俞大忠突然又举起胳膊塞到自己嘴里,一阵乱咬,双眼赤红,口涌白沫,王德恩等人忙一拥而上,将俞大忠压在地上,不让他自残。然而,那俞大忠发了疯后,力气倒比常人大得多,又踢又打,闹得王德恩等人手忙脚乱。 郭大路却没想到,这鸦片对人的毒害居然如此大,他在小说里也看到过瘾君子发作时的表现,提到八旗双枪兵上瘾时,可也不过是哈欠连天,涕泪长流,可俞大忠怎么会这样--唯一的解释是,大李朝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成瘾类药物,所以一旦上瘾后,反映就特别激烈。 郭大路隐隐也有些不忍,魔鬼,这罂粟的确是个魔鬼!只希望,俞大忠是这个魔鬼害的第一个人也是最后一个人,自己也是不得以为之。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悠扬的乐曲声,却是黄满元突然吹起口琴来,正是一首校园歌曲《兰花草》,简单而又优美的旋律在柴房里飘荡,这完全不同于大李朝二胡、唢呐、锣鼓的曲声,顿时让傻大个、王德恩一呆。 郭大路一皱眉,黄满元怎么跟来了?还吹起了乐曲?这孩子,脑子里果然是缺根弦的。他正要劝止黄满元,哄他离开,突然惊讶地怔住了,只见原本还在癫狂之中的俞大忠,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侧着头,听着乐曲声,双眼的赤红也渐渐退去。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黄满元的乐曲声居然能解毒瘾?! 这可真是奇了!黄满元如果能穿越到21世纪,光凭这一手就能发大财,要知道21世纪不知有多少人被毒品所害,在戒毒所里花了数不清的钱,又是电击,又是打针,吃尽了万般苦处也解不了瘾,可现在,只要听一首乐曲,就能解毒瘾了? 不过,郭大路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因为,俞大忠很快又开始抓挠起自己来:“难受!难受!好难受!” 原来,黄满元的乐曲声只能缓解毒瘾,而不能彻底救治,这鸦片魔鬼既然已经出了瓶子,可不是这样轻易就能被重新关进去的。 不过,这片刻清醒却让俞大忠看到了面前的郭大路,他突然翻身扑到郭大路脚下:“给我!给我!求求你,给我!” 郭大路厌恶地退后一步:“你说什么?我要给你什么?” 俞大忠如同狗一样伸长脖子,滴着口水:“我、我不知道--不!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害我的!是你!就是你!”他刚较为清晰地说了几句话,突然又发起狂来,从地上捡起一根柴棒,敲鼓一样乱打自己的脑门。 郭大路眼疾手快,一把夺下了俞大忠手里的柴棒,喝道:“把这厮捆起来。” 傻大个、王德恩等人七手八脚将俞大忠捆了起来,郭大路挥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傻大个有些迟疑:“郭大哥你一个人和这个疯子在一起--” 郭大路笑着拍了拍傻大个:“我堂堂科学门掌门,难道还怕了一个疯子?这俞大忠没发疯都不是我的对手,发了疯我就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去吧,把门关上,左右十步内不得有人。” 傻大个拉着黄满元一起出了门,郭大路听到众人的脚步声远去,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米粒大小的黑丸,手指一弹,黑丸就飞入了俞大忠大张着喘息的嘴里。 也就喝一碗水的功夫,俞大忠的毒瘾就缓解过来,他死死盯着郭大路手里的瓷瓶,颤抖着声音低吼道:“给我!给我!统统给我!我知道,我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你究竟在饭食里给我下了什么?!” 郭大路将瓷瓶在手里一抛一抛,让俞大忠的视线跟着瓷瓶起落,他的声音如同九层地狱里传来的魔音:“俞大忠,你倒是个聪明的,可惜啊,你这聪明没用对地方,要不然,你就不该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以至于我不得不动用了这九天十地绝无仅有的忘死丹。” 俞大忠的眼光有些迷离:“忘死丹?那、那是什么?是你刚才给我吃的丹药的名字吗?忘死?忘死?是了,我吃了掺着这丹药的饭食后,整个人飘飘欲仙,忘记了一切烦恼忧愁,就是让我做个神仙也不换,果然是舍生忘死。忘死丹,快!快!把所有的丹药都给我!”(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盛开在地狱边的花朵(四) 郭大路冷笑一声:“都给你?你可知道这忘死丹从何而来?此丹的主药,是九层地狱血海之中生长的一种化尸草,吸食人血为生,从无数的白骨之中成长,九百九十九年才能开花结果。这样难得的灵丹,你居然轻轻松松一句就想占为己有?你说是你被驴踢了呢还是我脑门被门给夹了?” 郭大路满嘴胡八道,杜撰出了什么化尸草,只是为了掩盖罂粟的来历,让人摸不清真相,有本事你就到地狱里找去吧。 不过,俞大忠却是深信不疑的,因为他亲身感受过了忘死丹的让人生死不能的威力,就连神仙也得屈服在忘死丹之下,这样神奇之物也只有九层地狱里的毒草才能拥有。 俞大忠贪婪地盯着瓷瓶:“把忘死丹给我!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就是让我做条狗,我也愿意!” 郭大路收起了瓷瓶:“真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万一我把你忘死丹给了你,你又反悔怎么办?” 俞大忠毫不迟疑:“天一阁在鄞县的离宫东南角有座偏殿,里面自有法阵禁制,只有我的咒语才能打开,那里面是我历年积下的所有财富,我统统给你!” 郭大路一怔:“所有财富?你的财宝不都让雄初梅藏在封神山中吗?” 俞大忠一愣:“雄初梅?这是何人?啊,我知道了,是那头黑熊精!没想到这货也降了你,是了,你拿走了它的本命元丹,它自然乖乖听你的话。只不过,狡兔三窟,我只将一些粗笨的财物交给了那黑熊精,真正的珠宝、符咒、法器,全都收藏在偏殿里。” 原来如此,怪不得郭大路从雄初梅运来的财货中,没有发现任何法术器物,郭大路奇道:“你既然有这等法宝,当时为何不拿来对付我?” 俞大忠苦笑道:“我原本只当你是一个乡野小子,轻易就能收拾了。那些法宝有的是我祖宗留下的,有的需要自身法力才能驱使,我是个俗人,灵力低微,如何能驱使得了这法宝?还有的法器,却是用一次,自身附带的灵力就少一些,这数千年下来,法宝上的灵力已经极稀薄了,实在舍不得动用。” 得,原来这俞大忠是个守财奴,不过,幸好他轻视了郭大路,否则的话,动用所有珍藏的法器,如泰山压顶一样袭击后隆村,郭大路那几手三脚猫一样的施用功德之力的法术,如何能是对手? 现在倒好,统统便宜郭大路了。 郭大路想了想,俞大忠既然将这等秘密都告诉了自己,显然是再无隐瞒,彻底被鸦片给收伏了。 郭大路上前解开了绳子,将瓷瓶扔给了俞大忠:“你带着村民到离宫,将财宝都运来吧。嗯,你知道该如何解释离宫门人在后隆村覆没一事吧?” 俞大忠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后隆村被妖怪和番人佣兵偷袭,我带领离宫门人舍生相救,终于保住了后隆村,只是手下门人死得一干二净,实在是让人悲痛莫名。” 郭大路叹了口气:“是啊,是啊,太让人伤心了。自从此事后,俞宫主你再不收门人,将离宫开放给无家可归的穷人居住,还收养孤儿,帮助独居的老人,修桥补路,做了无数善事--” 俞大忠一怔,但看了一眼手里的姿瓶,立刻点头道:“是、是、是,我一切都听郭掌门的吩咐!”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瓶子,一眼看到里面滚动的小黑丹,满眼都是贪婪之色,似乎对他而言,这小黑粒就是整个天堂,以往他再在意的美色、好酒、金银珠宝、法宝都是浮云,不对,都是狗屁!狗屁不如! 我俞大忠,只要有这忘死丹就够了! 俞大忠突然一皱眉,抬起头,慌急地道:“这、这怎么只有四粒忘死丹,太、太少了!恳请郭掌门多赠几粒!”说着,扑通跪道,一个劲磕头。 郭大路厌恶地道:“滚开!你以为这九层地狱的化尸草是容易得到的?我可是要耗偌大的法力,才能潜入地府盗得,每半月才能炼出这一小瓶忘死丹,你每三天服用一粒,就能让你飘飘欲仙,一瓶五粒正好够你服用半个月,到时,你再到我这里来领取新的丹药。” 俞大忠知道,这是郭大路控制自己的法门,要不然,只要半个月后断了自己的丹药,自己就将再次品尝到刚才那生死不能的惨状。 俞大忠死死握着小姿瓶,喘着粗气道:“郭掌门,你放心!我俞大忠从此以后是你最忠心的狗,你就是让我咬东湖天一门范冲子的大腿,我也会扑上去!”说着,他露出滴着口水的黄板牙,似乎随时就准备如疯狗一样扑咬。 郭大路呸了一声:“俞大忠,我用不着你做狗。其实,我如今却是救了你,就你以往欺压百姓的样子,早晚有一天激起百姓的反抗,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早晚报销!你今后听我之命行事,以天一阁离宫的名义多做善事,也算得上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吱嘎一声,柴房门打开了,守在外面的傻大个等人原本背对着柴房,听到动静,齐齐扭过头--他们一惊,只见俞大忠大摇大摆走了出来,他额头上还红肿着,脸上都是自己挠的血痕,但眼中却是一片清明,破碎的衣服也掩着,哪里有半分发疯的痕迹?! 不好!这俞大忠果然是装疯!他把郭大哥怎么了?! 傻大个刚要扑过去,却见俞大忠向门内弯腰行了个大礼:“郭掌门,请。” 郭大路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傻大个道:“带几个村民,跟着俞宫主到离宫去运一批东西。” 傻大个都看直了眼,这俞大忠和郭大哥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可现在怎么如此恭敬了?难道说,是因为郭大哥治好了他的疯病,俞大忠回心转意了? 但傻大个并没有多问,一向以来郭大路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因为郭大哥从来不会犯错。 傻大个和俞大忠走了,王德恩站在郭大路背后,两只瞳孔缩了起来--好厉害!好厉害的手段!这郭大路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居然将俞大忠这样一个死敌收为一条忠狗!自己一直看守着俞大忠,可以确认,郭大路并没有摆下什么常见的离魂阵、惑心术等。半支香前,俞大忠还在发疯,可关上门片刻,再度出来时,就对郭大路服服帖帖。 王德恩可是见过被法术控制的人的,只不过那人都混混沌沌,举止失常,如同行尸走肉,除被施法之人控制着,否则连拉屎拉尿都不会,可俞大忠举止一如往常,真不知道郭大路是施了什么手段! 只不过,王德恩可不想这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和郭大路相比,邹鸣用老母亲的生死威胁自己,实在如同小儿之举! 王德恩在心里,对郭大路的忌惮又加深了一层。他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最近一直与邹鸣打着马虎眼,暗中联系时再没有传递过任何有用的消息,都是些家长里短,要不然,如果被郭大路察觉,自己一定会变成第二个俞大忠。 郭大路自没有发觉王德恩在自己背后古怪的眼神,他突然发觉体内有些异常,略一运转功德之力,却发现功德之力平白少了一些,原本在白素贞双修的帮助下,已经在体内经脉形成大周天运行的淡金粒子的光泽也有些暗淡? 咦?这是何故? 郭大路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天意在惩罚自己用鸦片害人呢。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句话不仅是对俞大忠说的,对郭大路自己也一样有效,他自穿越到大李朝后,一直做善事,助民生,所以得天独厚,开创了以功德修行之道,可是今日为了控制俞大忠,违背自己的良心,使用上了鸦片这个魔鬼,所谓天地有眼,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因此而受损。 郭大路心里苦笑,唉,这也是没办法,自己实在想不出,除了鸦片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能用来控制俞大忠这等恶人的,看来自己得小心使用这鸦片,轻易不能再利用它的成瘾性控制他人,要不然,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功德之力就荡然无存了,甚至被世间无数恶念缠绕,以至遗祸子孙。 要知道,这冤冤相报并不是假的,只是世人平时并不细察而已。别的不说,就说在21世纪,每一个种花人都在历史课本上读到过英国人用鸦片敲开国门的屈辱历史,也许现在国力不够,不得不和英国虚与委蛇,可一旦我们真的复兴了,站到了世界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位置上,难道我们的后人就不会报这百年屈辱吗? 还是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统统报销! 种花家可是个有着悠长历史的文明故国--换句话说,老子我受到过的屈辱全都记在历史上了,几千年都不会忘!子子孙孙都记着呢!有事没事来一句“以史为镜”“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至于咱们是不是翻积年老帐,哼哼,那得看我的心情,心情不好--“有史以来”这句大杀器就祭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赐宝 话扯远了,反正在郭大路心中一直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有违本心,不能用自己的知识来作恶,今后类似鸦片一事,再不能做了。 傻大个很快把俞大忠的秘藏全都带来了,东西不多,也就一个半人高的箱子,可郭大路晓得,这个箱子的价值,远远超过雄初梅埋在封神山各处山洞的那些狼亢玩意儿。 郭大路叫来了陈青黛和雄初梅,笑道:“俞大忠送了我一些好东西,我对法器不太懂行,怕胡乱摆弄弄坏了,你们帮我看看。” 陈青黛白了他一眼:“你胆子倒也够大,居然真的将俞大忠给放了,我也不多说,你就小心着这家伙反噬吧,那可是头真正的豺狼。梅姐这样的积年老妖和他相比,都算是单纯的呢。” 郭大路笑而不语,打开了箱子,顿时一阵五彩霞光从箱子里流淌出来,陈青黛一下子闭上了嘴,要知道,龙族最喜欢那些闪闪发亮的东西,她从小就被关在黑礁之下,哪里有机会见到真正的好东西?现在这一箱宝贝,顿时花了她的眼。 陈青黛伸手捡起一只铃铛,眼睛一亮:“这是黑砂铃,只要略一摇动,就会冒出滚滚黑风砂,一里内伸手不见五指。” 噢,原来是个小型沙尘暴发生器。不过,这玩意儿也就吓唬一下天天面对青山秀水的原生态无污染生活的大李朝百姓,象郭大路这样见惯了雾霾和沙尘暴的21世纪种花人,根本不在意。 郭大路忙道:“黛玉,小心点,快放下,我可不想家里刮起黑风砂。” 雄初梅用爪子掂起一个琉璃珠:“这是炎璃飞丸,以奇术祭出,可在千米处疾射强敌,就是重甲也不能挡。” 啊,原来是个古代狙击器材,千米以外的狙杀有点弱,修行者的飞剑不是动辄数百公里甚至上千里的吗? 郭大路将心中疑问一提,雄初梅笑道:“千里之外取敌首级的飞剑那可是顶级法器,而且需要庞大的灵力驱使,偌大一个修行界也就有数的几把,俞大忠一个凡间离宫的小头目,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法器?这炎璃飞丸用来对付普通人倒是足够了。” 郭大路摸了摸胸膛:“这什么飞丸倒也难以对付,你们说,如果我今后遇到类似的袭击可怎么办?” 雄初梅道:“炎璃飞丸的使用也有种种限制,比如说一定要精通火灵性高手才能驱使,还有,此丸飞行时光亮耀眼,远远就能发现,再者,施法之人必须始终盯着想杀之人,如果那人逃离了视线,这炎璃飞丸就只能乱飞了--以前曾有一例,某人被炎璃飞丸追杀,一急之下,钻入了田边的一个稻草堆里,施法之人见不到他,那炎璃飞丸只得胡乱一头扎进稻草堆里,只是射伤了那人一只脚。” 郭大路哈哈大笑,原来这法宝也有如此豆逼的。 陈青黛和雄初梅又捡了几件法宝一一向郭大路解说,不过郭大路很快失去了兴趣,因为大部分法宝是要各种灵力驱使的,偏偏自己只有功德之力,没有灵力,少部分不需要灵力的,却是些阴损害人之物。 比如有个木偶,如果将一女子的发丝缠在上面,又取了她的生辰八字,再将木偶枕在头下,暗念咒语,就能在梦中与那女子交合。这是俞大忠暗中淫乐之物,只不过那些受害的女子都是在梦中被他侮辱,根本不敢将他的恶行宣之以口,告之以众,只能含羞忍辱。 郭大路将那木偶塞到陈青黛手里:“将这脏东西给烧了吧,免得不小心流传出去,害了那些良家妇人。” 陈青黛心说你装什么假正经,自己还不是在梦中和白素贞颠凤倒鸾?却听郭大路又道:“你们如果喜欢,就捡几件法器护身吧。” 陈青黛这才欢喜,翻了一条捆仙索来,但雄初梅却摇了摇头:“我自入了科学门内,自该学科学门的道术,用科学门的法器,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都不要。” 郭大路略有尴尬,挠了挠头,对雄初梅道:“梅姐,不瞒你说,我这科学门也刚刚创立,有关法术还在摸索之中,至于法器法宝,咳咳,实在是拿不出手--得,我实话实说吧,我手里压根儿没有什么独门的法宝。” 雄初梅见郭大路坦然相告,也直率地道:“世间种种法术、法器流传已久,但凡修行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象天一阁的藏书楼,专门有一阁的藏书,详解种种法术法器的利弊以及克制之法,所以绝大多数法术法器,对敌对阵时,很难伤得了早有准备的对方。”--郭大路听到此处,心中一动,这就是大李朝修行者数千年来修行停滞的原因啊,没有了创新,只知道吃老本,就沦落到了此等下场。 他甚至在脑袋里脑补了一下--当两个修行者对敌时,其中一个掏出某法器,另一个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本《新版法器对抗指南》,查阅一下该法器的弱点以及克制办法,然后掏出对应的法器,而对方同样也是一翻查阅,再换另一件法宝--靠,那还打个屁啊。 除非是修行者双方灵力差距太大,否则灵力、修行等级相差不多的修行者,基本上很难一举格杀对方。 不过,修行者互为敌手难分高下,可用法术法器欺压老百姓却是手到擒来。 雄初梅却不知道郭大路在那儿脑洞大开,继续道:“可我看科学一门,虽然如今较为弱小,却总有种种出人意料的新法术,比如黄满元那提振人心的乐声,还有你那个什么电池,与我此前见过的雷术完全不同,我难以想像,这小小一枚电池里总不可能把雷公电母给装进去,为何也能放电--还有,那抛石器扔过来的会爆炸的陶罐,更是我闻所未闻!虽然如今那爆炸陶罐威力还不够大,连我也伤不得,可我有种直觉,假以时日,郭哥儿你一定能修炼出更强大的爆炸陶罐来,开山裂石,不在话下!到了那时,横空出世的科学门法术法器,必能震动整个修行界!”(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宫中的小变化(一) 郭大路万万没想到雄初梅这头大笨狗熊居然有如此独到的见识--咳咳,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啊,其实狗熊智商可高着呢--他咧开嘴傻笑道:“没想到梅姐对我寄于这样高的厚望,得,就冲着你今日的这番话,我以后一定要打造出一个专属于你的法器!” 陈青黛不乐意了,将手里的捆仙索往箱子里一扔--这玩意名头取得好听,其实也就捆一下身强力壮的凡人武夫--她冷笑道:“好啊,你倒是喜新厌旧,见了梅姐就巴巴儿讨好她,说要为她订身打造新法器,我跟了你这许久,也没见你为我做什么的。” 郭大路哑然,心说你和一头大狗熊争什么风吃什么醋啊?忙道:“黛玉你可别小心眼,我自然也会为你打造专用法器的,不过你是龙身,可上九天,可下九洋,这法器同时皆有上天入海之能,可不好打造。”--郭大路这倒是实在话,21世纪人类研制出的最好的载人工具,也没能同时俱有上太空和入大洋深处的能力。神州飞船能在太空中绕着地球飞,可你倒是让它沉到海底试试?早就被压扁了。同样,蛟龙号也上不了太空。 陈青黛白了郭大路一眼:“这我不管,反正我、梅姐还有素素,都要有你亲手为我们打造的法宝。” 郭大路突然豪气顿生:“就这样定了!我不但要给你们,也要给后隆村的乡亲们都打造出法宝来!甚至有可能,让每个普通人都拥有各种法宝,有的法宝可以在万里之外通话,有的法宝可以让人相隔重山千山却能看到对方的人影,有的法宝装在屋中可以冬暖夏凉,还有的法宝可以助人洗衣,让妇人大冬天不必在蹲在池塘用冰冷刺骨的水洗衣--” 雄初梅被郭大路的豪言壮语震得目瞪口呆,就算鸿蒙仙人也不敢放此大话,让大李朝亿万普通人都能用上法宝,她哪里知道,郭大路说的只不过是电话、电视机、空调、洗衣机而已。 不过,郭大路最终还是挑了几件不需要灵力就能使用的法器、符咒,悄悄给交给了浩哥儿、傻大个、李波等人,他们经常在外奔走,有这些东西护身多少让郭大路放心点。 浩哥儿、傻大个收起法器倒没多说什么,李波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手里拿着捆仙索,颠三倒四向郭大路表着忠心,他从一个三天两头饿肚子的农家孩童,到各处后隆村特产铺的总掌柜,如今还拥有了护身法宝,走在鄞县城大街上,谁人不高看自己一眼?汤和等衙役看见自己老远就行礼,可在以前,自己进城门因为穿得破烂,都要被他踢上一脚。这一切,都是郭大路赐给他的! 最搞笑的是,俞大忠收藏的诸多宝贝中,居然还有一面明月镜,却不知道他是花了多少大价钱才到手的,可对郭大路而言,却是垃圾中的垃圾,最后塞给了郭兰英,让她转手送给了登仙阁。 咳咳,别误会,并不是郭大路对登仙阁的众位“神仙姐姐”们有什么不该有的歪念头,而是他发现酒楼伎院是古代各种消息最集中的场所,望江楼的吴江掌柜就能经常给他带来各种消息,谁让望江楼如今成了东南一带厨师培训基地,凡到鄞县的人,不到望江楼吃餐新式烹饪美食,那就是白到鄞县了。同样,登仙阁虽然走了会天魔舞的香香,可一面明月镜也引来了更多恩客,他们私语的消息,同样通过姐儿们转述给郭兰英,再由郭兰英整理后,转交给郭大路。 这其实是郭大路收集情报的一个渠道,其实除了这两处,各地的后隆村杂货铺也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只不过,这些情报都较为浅薄,并不涉及真正的军国大事。 不过,这总比郭大路此前两眼一抹黑要好,俞大忠雇佣了一大帮江湖人士、番人佣兵攻打后隆村,郭大路居然一无所知,真正是不应该,如果早在鄞县城中布下耳目,高鼻深目、绿眼珠子的番人大队跑到封神山里,怎么可能隐瞒得了有心人? 当然,一时之间,郭大路也不可能在整个大李朝布下这张大网,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都支撑不了这样大规模的行动,但至少要能掌控鄞县一带的动静,区区一块明月镜也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郭大路用鸦片降服了俞大忠,从而搬开了后隆村发展的一块大石头,借着俞大忠的掩护,他可以放开手脚开采封神山中的各种矿石,甚至以修缮离宫的名义,征调四乡的农民参与各项工程建设--当然,郭大路是另给工钱的,而在以前给离宫干活还得农民自带干粮。 当后隆村的各项建设热火朝天展开时,京城,老皇帝正在批改奏折。 寒风渐起,宫室之内虽然点起了火盆,南书房内依然有些凉意,老皇帝忍不住搓了搓有些发麻的手。 旁边的贴身太监觑到了,忙低声吩咐小太监们多上几个火盆,老皇帝却摆了摆手:“罢了,这火盆的烟熏得慌。”其实这火盆里燃得是上好的银丝炭,烟气极少,只是老皇帝年纪大了,有点风眼,稍有点烟气就流泪。 贴身太监小心翼翼地道:“秉万岁爷,奴才手下有几个小猴儿,惯喜欢在市井中淘摸一些新鲜玩意儿,最近得了一物,用来在房中取暖再好不过,要不,端进书房里来试试?听说那物极好,不但暖意实足,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丝烟火气。” 老皇帝批改奏章有些倦了,正好放松一下,他放下笔,拿手指点了点贴身太监,笑道:“你这老狗,那点小心思我都知道,见天儿让你手下的猴崽子四下扰民,不就是想找些新鲜玩意儿来讨好寡人?在你眼中,寡人可是那种不务正业,沉迷奇技淫巧的无道昏君?” 贴身太监听老皇帝笑骂自己是老狗,知道他骂得凶,其实心情不错,忙装模作样跪了下去,叫起撞天的屈来:“万岁爷最是勤政爱民不过,四海称颂,奴才怎么敢乱来?那些猴崽子虽然调皮,却也是公平买卖,万不敢扰民的。何况那些东西都是百姓用的寻常之物,虽然精巧了些,却并非什么奇技淫巧,奴才家里也买了几个,家里人用得都说好,这才斗胆在万岁爷面前提一声儿。” --太监也是有家人的,像老皇帝的贴身太监是得了老皇帝的恩典,与宫里的有身份的老宫女结成对食,其实也就是假夫妻,互相照顾生活,至于儿子--想认贴身太监的当干爹的不要太多。不但有宫里的小太监,连宫外个别不要脸的读书人,为了走终南捷径,也有叫贴身太监“爷爷”的。 老皇帝知道,这贴身太监是极小心的,自己家试用过说明那物件儿是安全的,这才向自己敬献,他倒有几分好奇,天子脚下的老百姓们眼界儿高,寻常取暖之物可不会受人追捧,究竟是何物,连见过大世面的贴身太监也说好? 他略点了点头:“难为你一片忠心,拿上来让寡人看看。” 贴身太监早有准备--其实他为了在老皇帝面前卖好,故意让手下的小太监把今天的火盆里的银丝炭少放了点,引出了老皇帝的话头,要不,这南书房里怎么可能让老皇帝感受到一丝凉意?奴才们的脑袋不要了?--他一挥手,立刻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拎进来一物,还有一个竹筐,竹筐里放着一堆黑石。 老皇帝颇有兴致地看着小太监们取了一段段圆筒装在那大铁桶一样的物事上,将另一端穿过窗户纸,伸到屋外,接着,又有小太监取过火种,将那黑石点燃--老皇帝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这石头居然会燃烧! 他忍不住,扬声道:“把那黑石取过来。” 贴身太监就等着他这一问呢,将这黑石一举点燃可不容易,一开始的时候几个小太监总是弄得黑烟直冒,不知被他抽了多少鞭子,如今才能轻松将黑石点燃,只冒出少许的烟。眼见着老皇帝果然对会燃烧的石头产生了兴趣,贴身太监忙亲手取了块黑石,递上了书桌。 老皇帝也不顾手脏,将黑石放在手里颠倒着看,确认果然是石头,而不是炭,他忍不住一迭声问:“这是什么石头?是修行者的法物吗?不对,如果是法物,不可能寻常人家都能使用!难道这石头极为常见,唾手可得?” 贴身太监道:“民间将这黑石叫煤石,虽然不是随处可见,可京城左近就有几处山头,挖开浮土就能采到这煤石。” 老皇帝兴奋地一拍手:“这煤石真正是好东西!京城人口众多,每年用的薪炭就是个了不得的数字,把附近的山头全都砍得光秃秃的了,到了冬天,年年都有穷人因为买不起炭,活生生在大雪中冻死的。而这煤既然产自山中,那量必然是极大的,可供无数人使用,这下,京城百姓再不需要挨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宫中的小变化(二) 贴身太监跪下,连称万岁爷体恤百姓,心系万民,是古往今来第一仁厚之君。 ?.ranen` 老皇帝把玩了一会儿煤石,这才放下,早有小太监备了温汤净手,这时,那铁圆桶也已经点起了火,小太监鼓了一会儿风后,就将一个小门儿关上了,那火只在铁圆桶里烧,书房里的温度很快就升了上来。 老皇帝点了点头:“这煤石倒是比炭烧得暖和得多。” 老太监见老皇帝兴致颇高,笑道:“这铁圆桶叫取暖炉子,其实也可以用来烧水做饭,配着那煤石一起用,最好不过。小家小户每天早上烧起一个炉子,可以用一整天。” 老皇帝点点头:“这样一个小物件也是事关民生啊,只不知这取暖炉子贵不贵,寡人看此物乃金属所制,恐怕价格不菲吧?” 老太监知道老皇帝是熟悉民生的,不像史上有些昏君,连鸡蛋多少一枚都不知道,任手下人糊弄,忙道:“不贵不贵,这炉子乃是用一种叫白铁皮的金属所制,份量比铜、钢铁轻多了,价格也便宜,一百文就能买一个。” 老皇帝点点头:“这个价格的确不贵,算得上是良心价了。只不过煤石价格又是几何?” 老太监道:“两文钱的煤石,就能烧一整天,这还是上好的煤石价,有那贫苦人家,也可以用煤场里碎煤渣,和着黄泥做成煤饼、煤球,一样能烧,价格就更便宜了。” 老皇帝点了点头,满脸的皱纹笑成一团,如同邻家慈祥的老爷爷:“好、好、好,价廉物美,果然是好东西,只不过,积少成多,满京城数十万户上百万口人家,一天不知要用多少煤石,那供应煤石的商人可要发大财喽。” 大太监一个哆嗦,含糊道:“是、是,发大财,嘿嘿,发大财,其实、其实也发不了什么大财,这到山里开矿,再运到京城,也是要极大的本钱的。” 老皇帝哈哈大笑:“对别人来说,这本钱也算得上一柱大财,可对你这老狗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你让你名下的一个远房侄子,一口气占了七座煤山--这哪是黑煤石啊,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 老太监目瞪口呆,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没想到老皇帝一清二楚,这、这一定是内厂缉事们暗探所得,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老皇帝眼中,搞不好,自己的家中、门人、干儿子们中间,就有老皇帝的派来的内厂探子! 老太监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万岁爷,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老皇帝脸沉如水:“你有什么该死的?我怎么就不知道呢?你干得很好啊,干得很不错啊。” 老太监湿汗重衣,他知道老皇帝的性子,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讨饶,他最讨厌人哭哭啼啼,自己只有把内情和盘托出,才有一线生机。 老太监重重磕了个头,嘶声道:“是奴才财迷心窍,前阵儿,有三皇子的门下托到奴才处,说想在京城专做取暖炉子的生意,愿意与奴才合股,送奴才两成干股,同时和奴才一起开煤石矿。那煤石矿都是荒山,以前无人问津,只要用极少的钱就能占下来,等取暖炉子进入千家万户,那煤山一夜之间就价值万金。其实,那取暖炉的本钱不止百文,是故意用低价倾、倾--” “蠢材,是倾销。”老皇帝道。 老太监身子软成了一摊泥,这倾销一词,是他和商人密室私语所听到的名词,当时室中仅有两人,怎么、怎么老皇帝连这也知道了。 他连连磕头:“是、是,圣明无过万岁爷,洞察万里,无所不知,正是倾销一个词,奴才当时还听不懂呢。” 老皇帝道:“有什么听不懂的,只不过是那奸商耍的手段,先以低价半卖半送取暖炉,然后卖煤石,因为不用煤石,这炉子就废了。可这煤石却是都要用的,就算过了这个冬季,百姓用惯了炉子,一样会用来烧水做饭。从此以后原本不值半文的荒山,就成了金山银山。这奸商倒也颇懂点兵法,用的是愿者上钩之术。” 老太监涕泪横流:“奴才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万岁爷,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不该与民争利。” 老皇帝哼了一声:“你这狗才,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这煤石可以燃烧,比炭还好用,这在户部炼钢一节中,就有详情呈上。你以为我老糊涂了,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居然将主意打到了煤矿上面。你可要知道,这煤石是炼上好钢铁必不可少之物,寡人已经暗中下旨,令兵部秘密寻访天下煤矿,除了上仙拥有的矿山外,其他的煤矿务必要控制在朝廷手中。你手里那几座矿山,早在兵部上报的地图之中有了标注,如果不是我暗中打了招呼,你这狗才就是花再多的钱,也买不了矿山。” 老太监完全呆住了,他没想到老皇帝不仅对自己所作所为一清二楚,甚至还暗中出力相助,这、这却是为何? 老皇帝突然叹了口气:“你起来吧,你身子骨也老了,跪得时间长了,容易伤身。你们这群猴崽子,还不快点上来搀扶?” 旁边战战兢兢的几个小太监忙上前扶起了老太监,老太监挣扎着磕了个头:“谢万岁爷不杀之恩。” 老皇帝摇了摇头:“我杀你做什么?这世间谁不爱财,连寡人也喜欢白花花的银子。你伺候了我这样久,大事从来不糊涂,有些不该拿的银子,是从来不拿的。等我禅让后,这内宫上上下下自然也会被换个遍,你这份差事也算做到了头,该回家吃老米饭去了,这几座煤矿就算是我赏你的养老钱吧。” 老太监心跳如鼓,他知道老皇帝所言“不该拿的银子”指的是太子爷秘密送来的银子,太子爷一直想在老皇帝身边按插自己的耳目,自己这老皇帝身边第一得信的奴才自然落在了他的眼中,不知送了多少金银财宝来,只是自己一心忠于老皇帝,一次次都推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宫中的小变化(三) 但这样一来,老太监自然因此恶了太子爷。? ? ???.ranen`等太子爷继位后,自己就算不被按个罪名收拾了,也得滚回老家去自己吃自个。 老太监呜呜哭道:“奴才,奴才打小伺候万岁爷,心中只有万岁爷一人,奴才不愿意回老家,愿意永远伺候万岁爷。” 老皇帝摇了摇头:“胡闹,我禅让后,自然会照例削发入寺,你一个下面没卵子的家伙,也跟着我去寺庙,这算什么?你放心,你对我忠心,我自会保你平安。好了,闲话少说,我听说这取暖炉子虽好,却有一个极重大的缺陷,那就是在屋中燃烧时,会放出什么一羊画炭--” 老太监从怀里摸出一纸,却是取暖炉的说明书,看了一下上面的字:“万岁爷,是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此两者有剧毒,可于无声无息间杀人与无形,所以冬季在室内使用取暖炉,一定要时时通风,不然有性命之忧。” 老皇帝点头道:“对,就是这件事。那商人倒也算是有心,每卖出一个炉子,就送一份说明书,提醒百姓。只不过,百姓有那愚昧的,很有可能置说明书与不顾,胡乱使用,只图室内温暖,忘了通风。此事,你却得办好。” 老太监忙道:“应该应该的,嗯,奴才这就自己掏钱,专门请人到市井街巷之中广而告之。” 老皇帝想了想:“寡人这里倒有一法,你命手下的奴才带一个取暖炉子,再带几只活的小动物,比如兔子、小鸡等,将燃烧的炉子和活物,放在一间密室内,当众演示那一氧化碳、二氧化碳的毒性,老百姓当场看到活物被毒杀,才会万分警惕,不会重蹈覆辙。” 老太监重重一拍大腿:“万岁爷这个办法好!所谓耳闻不如眼见,亲眼看到取暖炉子不当使用的危害,老百姓绝对不敢再犯错了。万岁爷你这个妙法,不知救了多少小民的命,真正是万家生佛,功德无量。奴才当众宣演时,一定告知百姓,这是万岁爷的恩典。” 老皇帝虚虚踢了老太监一脚:“寡人要这虚名做什么?天下万民都是寡人的子民,他们能安居乐业,就是寡人最大的福份,反之,寡人不仅有负天下百姓,更对不起将江山交到寡人手里的列祖列宗。” 老太监陪着老皇帝数十年,知道他这几句话并不是装模作样,老皇帝是大李朝两千余年来最勤政爱民的圣上,只可惜,这大李朝头上还有修行界,皇帝名义上是亿万子民之主,却也不得违了修行界的仙旨,更何况天下山水田林倒有七八分在修行界手里,老皇帝数次想推行一些对底层百姓有利的事,也难以为继。 这时,几个小太监捧进几份新的奏章,老太监道:“万岁爷,您批阅了大半夜了,要不,这几件奏章明日再看吧。” 老皇帝摆了摆手:“今日事今日毕。”他瞟了一眼奏章上留的军机处的条子,却原来是各地报祥瑞的奏章,不仅苦笑着摇了摇头。 各地官员为了拍皇帝的马屁,年年有各种祥瑞报上来,一会儿是什么枯泉涌水,其甘如蜜,一会儿是什么老树开花,花开五色,其实老皇帝心里是不以为然的,这天下哪来的这样多的祥瑞,有的只不过是一些无良的修行者被地方官员买通,施法搞的鬼,但自己面对这些所谓的祥瑞却不得捏着鼻子认下,并给予厚厚的赏赐。 修行者也并非个个都是得道高人,超脱凡尘,有些修行者数百年灵力没有寸进,灰心丧气,转而寻求人间福贵享受,却也是有的。 老皇帝随手拖过奏章,翻开看了看,果然又是一些老花样,他草草批了“知道了”三个字,余下的事自有礼部按以往惯例处置。 突然,老皇帝翻阅奏章的手一顿,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再度细细查看奏章上的文字,突然勃然大怒,将奏章一把扔在地上,咆哮道:“鄞县县令安敢欺寡人!来人!速派八百里飞骑--不,用神行符,赶到鄞县城,将县令以欺君之罪入狱,秋后问斩!” 老皇帝龙颜大怒,书房内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老太监战战兢兢地道:“万岁爷息怒,息怒,还请万岁爷保重龙体啊,这区区县令,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就算是闯出天大的祸来,万岁爷也无需生太大的气,着吏部处置就是了。” 老皇帝依然怒气冲冲,指着地上的奏章道:“鄞县县令--叫什么来着,对,黄学恒,黄学恒这匹夫,以为寡人是居于深宫之中,不知农事的昏君吗?居然在奏章上胡说八道,说当地种出了一种亩产万斤的神豆--笑话,天大的笑话!他居然还有脸称这是上天庇佑我大李朝,是天大的祥瑞。” 老太监一跺脚:“这黄学恒该杀!他难道不知道,这亩产万斤的神豆只要稍微一查,就能被揭穿,居然连这也敢造假。蠢不可及,蠢不可及!” 老皇帝点了点头:“不错--咦,等等,这一向以来各地报上的祥瑞都只不过是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这鄞县黄学恒却怎么报得这样实在?他难道真的蠢到这个地步,不怕我派员下去探查吗?” --其实老皇帝刚亲政时,也曾经派手下亲信太监去各地查过祥瑞,想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可地方上的官员自有应付之道,比如说你要看五色花,好,天使请看,这就是五色花。什么?您问为什么看不到花?您大老远从京城赶来,这花儿等大人等得都谢了,自然看不到五色花了。 一来二去,老皇帝就懒得追究真假了,不过地方官员都有默契,那就是上报的祥瑞都是些花巧玩意儿,不涉及军国经济等大事,也就是讨个巧儿罢了。 可鄞县黄学恒也太实在了--亩产万斤的神豆可是瞒不了人的,这神豆总得留种吧?只要再种一季,这谎言可不就揭穿了?那不是自己将自己送上断头台吗? 老皇帝正在疑惑不解,又有小太监来报,那黄学恒亲自带着神豆送到京城,如今正在驿站,并不需要赶往鄞县城拿人。 老太监哼了一声:“这黄学恒看来为了讨赏赐也不要脸到家了,居然巴巴赶到京城来,他就不怕万岁爷招他到御前,三头六面一对,就揭穿了他的泼天大谎?” 老皇帝点点头,这就是所谓权势迷人眼,为了能够升官发财,总有些不肖的官员铤而走险,他心中突然一动,鄞县城--自己贴身老太监的老家,可不就是在鄞县吗?等等,黄学恒--此前滴灌法就是由鄞县流传出来的,自己还提拔了有试行滴灌法之功的黄学恒从一个不入流的典吏为县令。 不仅如此,发明灌钢法的户部侍郎诸宗礼老家也是鄞县--鄞县、鄞县,这一年,自己时不时会听到鄞县,因为后宫佳丽时不时在他面前展示一些鄞县特有的小物件儿,比如一些很有趣的内衣,他虽然年纪大了,却依然很喜欢这些房中情趣。这其中,除了听到后隆村,还有后龙先生一名-- 老皇帝突然道:“来人,押、不,招鄞县县令黄学恒入宫。” 黄学恒正狼狈得一塌糊涂,因为,就在刚才一队如狼似虎的内厂缉事冲了进来,将他一脚踢翻在地,五花大绑了起来! 黄学恒守在驿站里已经很久了,花了不知多少银子,托了数不清的关系,终于通过老皇帝的贴身太监,将有关神豆的奏章报了上去,要不然,他一个小小的县令的奏章最多到军机处打个转,根本到不了老皇帝案头。 但黄学恒却知道神豆一事事关重大,虽然郭大路已经假托仙人之语,引诱大量农民前来“盗宝”,但以后隆村一村之地,流传出去的神豆依然太少。大李朝数亿农民,如果想让家家户户在短期内都种上神豆,还是得依靠朝廷的力量,由户部设立专门的劝农司大面积推广。 黄学恒之所以费尽心思一定要将神豆报上老皇帝案前,就是知道老皇帝向来有知农事之名,知道神豆一事后,必定会动员全朝廷之力大力推广,比推广滴灌法还用心用力,因为滴灌法说到底只是有利于修行界,而神豆则是惠及天下数亿子民,只要不是真正糊涂到家的为政者,都明白其中的重大意义。 原本,老太监的仆人传来话说,这几日奏章就将送上老皇帝案头,让他坐等好消息,这几日就不要离开驿站了,黄学恒赏了送话的仆人十两银子,老老实实等在驿站中,可没想到,破门而入的不是传旨招自己入宫的小黄门,而是高官显贵无不谈之色变的内厂缉事! 黄学恒整个儿蒙了,连声冤枉都喊不出来,他只不过是个七品小县令,万岁爷就算要治自己的罪,吏部一纸文书自己就得乖乖去了官帽,亲缚双手,跪在驿站天井里,何至于派出内厂缉事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宫中的小变化(四) 黄学恒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他只是芝麻绿豆大的县令,真要拿他,哪里需要动用内厂缉事这些爷?这些爷就是二品以上的高官,见了他们都不自禁会双腿发软的。 黄学恒的乌纱帽被打落在地,官服也被扒下,他整个人失魂落魄不要说反抗,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半句,其中一个内厂缉事掏出一个麻核塞到了黄学恒嘴里,禁止他说话。 其实这些内厂缉事也不知道黄学恒犯了什么罪,只知道当今圣上震怒,从南书房亲自下的旨,为免黄学恒涉及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私,嚷嚷出不好听的话来--有些皇家隐秘,就连内厂缉事也不敢与闻,知道太多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干脆把他的嘴堵上了。 驿站外早就准备了囚车,黄学恒被扔进囚笼一路向内厂大牢而去,可是,当车行到半途,又一个小黄门骑快马气喘吁吁赶来,命内厂缉事将黄学恒带进皇宫。 黄学恒被一番折腾,头昏脑涨,一直等到跪在南书房外的青台阶下,才稍稍明白过来,这是当今圣上要面见自己!他也顾不得自己掉了乌纱、扒了袍服,仪态有失,连忙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口称万岁。 书房内的老皇帝看着黄学恒乱七八糟的礼仪,不禁皱了皱眉,旁边老太监乖觉,忙低声道:“这黄县令原本是小吏出身,并不是正经的读书种子,有关礼仪缺失也是难免的。” 老皇帝瞟了老太监一眼:“你倒是会照顾同乡,在这南书房,都愿意看在这小县令是鄞县老家人的份上,帮衬一二。” 老太监知道老皇帝暴怒的心情已经平息了,凑趣笑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看到这黄县令我倒是想起家乡的咸菜了,一日不吃咸菜汤,两脚酸汪汪。” 老皇帝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你代寡人问问那黄学恒,为何欺君?” 老太监领了圣旨,大步来到书房外的院子里,一甩尘拂:“鄞县县令黄学恒,圣上有旨,着咱家问几句话,你可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得欺君罔上。” 黄学恒听到老太监报的是自己的官名,先松了口气,这样说来,自己被问话并不是以罪人之身回复,忙重重磕了头:“是,小官必定实事求是,不敢有半句虚言。” 老太监是第一次听到“实事求是”这个词,怔了一怔,当即明白了其中之意--这话却是郭大路经常挂在嘴边的,一来二去,黄学恒也学会了。 老太监咳嗽了一声:“黄县令,咱家问你,那亩产万斤的神豆确有其事?” 黄学恒挺直身子,大声道:“确有其事!那神豆,是后隆村后龙先生从天界所得,历经艰辛方才移植到凡间。下官曾经在后隆村亲眼看到那神豆,在后龙先生以法术培育下,那神豆亩产可达万斤!” 老太监一皱眉:“黄县令,你说这神豆在法术培育下可达万斤,那普通农人栽培就肯定没这个产量了吧?” 黄学恒道:“下官不敢欺瞒,因为那神豆只在后龙先生法术培育下,种过一季,虽然如今已经有许多农人得到了神豆种子,但要等来年开春才能种下,所以暂时不知普通农人种植亩产可达几许。不过,后龙先生说这神豆不挑地,再贫瘠的山地都可以种,又极耐旱,亩产千斤以上是没问题的。” 老皇帝在书房内听得此话,激动莫名,这神豆不要说亩产千斤,就是数百斤也了不得了,粟、稻、麦等庄稼风调雨顺,亩产也就百多斤而已。 老皇帝咳嗽了一声,外面的老太监会意,忙直入正题:“黄县令,你既然进京献祥瑞,可带着那神豆?” 黄学恒连连点头:“带着带着,下官拉了一车来,就放在驿站客房里,不过,下官刚才被内厂抓来时,听驿站的官员说,那些神豆放着占地方,打算把它们拖出去扔河沟里呢--” 黄学恒话音刚落,老皇帝在书房内一拍桌子:“来人!速去驿站,将那神豆一粒不剩,全都拉到宫里来!” 今儿个,驿站的官员们吓了半死,先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内厂缉事大爷,把一个小地方来的县令给抓了,他们正想翻找一下那县令的私囊,沾点小便宜,可没想到除了一车粘满泥巴的圆疙瘩,啥都没捞着。 几个驿站的小吏被差使着,将那车圆疙瘩拖出去扔了,突然,大批内厂缉事又冲了进来,喝问什么神豆--这小小的驿站哪来什么神豆啊,那姓黄的县令只留下这一车泥疙瘩。 最后驿站官员好说歹说,塞了大把的银子,赌咒发誓自己没有贪墨,这才让内厂的缉事大爷们拖了那车疙瘩走。 老皇帝一反常态,正在书房里踱步,他有多久没有如此失态了?对,那还是在他十九岁亲政那年,听闻边关胡骑磕关,一日三惊,并没有多少治国经验的他,当着大臣们的面一板一眼,举止从容,但回到南书房,就会如此失态。 可是神豆--如果神豆真的如此高产,那可是比胡骑入侵还要重大!民以食为天!有了神豆一物,大李朝的江山就如铁打的一般! 当年李朝代周而兴,就是因为修行界占了太多的粮田,以至民不聊生,十八路反王竖起反旗。此后,虽然修行界稍稍放松了对民间的压榨,甚至允许百姓种植葛草等灵药,来换取粮食,但真正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两千余年来,越来越多的土地向修行界、大地主、大贵族集中,老皇帝自己就是凡间头号大地主,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困苦不堪,谁也不知道,老百姓何时再会造反。 只不过,就算老百姓攻进京城,那倒霉的也只是皇帝和官员,修行者们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因为他们的力量太强大了,不是老百姓能对抗的。 而修行界会把皇帝当替罪羊,重新扶立一个新朝代,让老百姓出一口气,然后继续安心当奴隶。(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宫中的小变化(五) 因为改朝换代的战乱,大量人口丧失,幸存下来的百姓,短时间内是不用愁地种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土地集中、朝代幸替的轮回会再度出现。 老皇帝身居高位,对此自然再清楚不过,但他却束手无策,更因为他数次想推行有损修行界利益的新政,而被修行界逼着禅让,可是如果换了大皇子登基,以他的急燥性子,绝对会闹得民不聊生,提前让大李朝灭亡! 但是,神豆的横空出世,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只要百姓吃饱了肚子,就不会轻易闹事了吧?不管怎么说,好死不如赖活啊。 这时,老太监亲自捧着一个锦盒匆匆走了进来:“万岁爷,这就是神豆。” 老皇帝亲自动手打开锦盒,只瞟了一眼就愣住了--这一个个泥蛋子就是神豆?! 老太监在旁边低声道:“听那黄县令说,这神豆是长在泥土里的,他千里迢迢带到京城,担心这神豆在途中失了水份,所以包裹上了一层泥。内厂的缉事们也不敢胡乱动手清洗,就照原样送上来了。” 这用泥土在作物外包裹一层,保其鲜味,并不罕见,如那藕从泥塘里挖出来时,也会包裹层泥,运到集市再清洗。 老皇帝点点头,也不顾手脏,取过一只神豆,如同老农一样用手擦了擦上面的泥巴,露出了里面的神豆的真貌,只见那神豆貌不惊人,上面坑坑洼洼的,有的还冒出了小芽头。 老皇帝想了想:“来人啊,摆驾御花园,寡人要亲自种下神豆,看看是否真的高产。” 老皇帝一声令下,底下的太监们自然是一阵奔走,等他坐着肩舆来到御花园时,早有花匠将一片奇花异草铲平、挪走,平整出了一大块田地,差不多有两三亩大小。 老皇帝说是要亲自种神豆,却不可能真的动手,他只是将神豆交给花匠,黄学恒在旁边指点着花匠将神豆顺着芽头切成小块,埋在土里。 老皇帝种神豆,自然不可能等到来年,虽然天气渐冷,并不适合作物生长,但皇家自有法宝,只见老皇帝取过一个羊脂净瓶,净瓶里插着一截柳枝,大冬天的依然青翠欲滴。老皇帝抽出柳枝,轻轻一甩,几滴净瓶里的水珠洒向了田里,如同奇迹一般,刚刚种下的神豆,立刻长出了小苗,老皇帝连甩柳枝,神豆越长越大,下面的土地也渐渐隆了起来,显然在地下,神豆正在快速成长。 郭大路可以用功德之力催长神豆,老皇帝自然也有仙家法宝,虽然当皇帝的不能修行,可是宫中自然藏有修行者送的诸多宝贝,再怎么说这皇帝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修行者悟道前,也是他治下的子民,这点香火情总是有的,随手送些法宝是题中应有之意。 老皇帝手中的净瓶之水,就有促进万物生长的神奇作用。只不过,此仙水对高等级的灵药无效,而且只能促进生长,而不能增产,原本这作物能挂多少果,结多少实,依然只有原数。 老皇帝将柳枝重新插回净瓶,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因为他已经看到,在泥土里已经有大个的神豆破土而出,比成人的拳头还要大。 老皇帝沉声道:“把神豆都挖出来--仔细着点,一个也不要遗漏。” 一群太监、花匠撅着屁股在田里扒拉着,也不顾脏乱,将一串串的神豆挖了出来,看到泥土下面累累的神豆,无不惊呼连连,要不是老皇帝自己看了也是颇为失态,早就要治他们一个大不敬之罪了。 田边有个大秤,每挖满一筐神豆就送来过秤,第一筐沉甸甸的神豆就有百余斤,紧接着,不断有数字报给老皇帝:“五百斤、七百二十斤、已经破了一千斤了,这还是一亩地里挖出来的!--两千斤了!” 数字越报越高,老皇帝从惊喜渐渐变得麻木了,这、这真的是神豆!凡间作物,怎么可能有如此高的产量? 他突然想到,这神豆是后隆村的后龙先生从天界所得,那为何此前的一众修行者不早一点将神豆引种到凡间?!有这神豆,这天下会少饿死多少人啊! 是了!寡人观这神豆,并无丝毫灵力,对修行者而言,此神豆虽然产量高,可对他们的修行却一无助益,他们如何会把神豆放在眼里?对修行者而言,除了有助修行之物,其他的都和杂草差不多,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做出占用良田种葛草这样的天怒人怨的混帐事了。 最终的数字终于报了上来,花匠头领满身都是泥巴,却顾不得擦拭,哑着声子大声报道:“左边一亩地产量是3416斤,右边一亩地是4782斤!小人打理的御花园田力是极肥的,但就算是到了山地里,这神豆轻轻松松也有上千斤的产量!” 老皇帝眯缝着眼,打量着堆在田边一筐筐的神豆,虽然他亲自盯着过秤,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尔等没有秤错吗?” 花匠头领大声道:“不敢!小的们还特意将神豆上的泥巴都擦干净了,就是为了有个精确的分量。” 老皇帝久久无语,他蹒跚着走到竹筐前,伸出颤抖的手,抚过那一只只大大小小的土豆,老泪长流,旁边老太监突然也跟着哭起来,老皇帝一怔,抹了抹泪:“你这老狗,哭什么?” 老太监抽泣着道:“奴才想起老家人了,有一年过大风大雨,将田地淹了,十里八乡全都绝了收,奴才就是在那一年,被实在过不下去的父母自割了一刀,送进宫的。如果当年也有这神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听了老太监的话,旁边众多小太监也垂下了泪,当太监的其实很多也是穷人家出生,如果不是实在无路可走,谁愿意将好端端的儿子割上一刀的?这刑余之人,就算是死了,也进不了祖坟家庙的。从某种方面而言,内宫里的人,倒比那些士大夫更懂民间疾苦。 老太监突然跪了下来,扬着尖利的嗓子嘶声吼道:“万岁爷尧舜禹汤,勤政爱民,励精图治,德配天地,故此天降祥瑞,神豆显世,佑我万民,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在场的人全都跪了下去,人人口呼万岁,心中诚敬之意,莫过此时,但凡是个人都明白,这神豆一显世,大李朝的老百姓可就过上好日子喽。 老皇帝哈哈大笑:“祥瑞!果然是大大的祥瑞!鄞县县令黄学恒,献祥瑞有大功于国,着连升三级!后隆村后龙先生,引神豆下凡,庇佐苍生,赠丹书铁券,与国同戚!” 黄学恒一下子从阶下囚成了大功臣,心情忽起忽落,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自有人带着他下去更衣,洗尘,换上新官袍,这一次,有礼部的官员前来指点他,该如何在圣上面前进退行礼。 黄学恒正对着一面铜镜练习面见圣上的礼仪,突然见一老太监进来,他识得,正是陪伴在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忙回身行礼,口称公公。 老太监挥了挥手:“不需多礼,咱家就是来问你一声,这神豆虽然高产,口味如何?可中吃吗?” 黄学恒忙从袖里取出一张纸条,恭恭敬敬地道:“这里有后隆村后龙先生亲手烹饪神豆的几个方子,极是美味,请御膳房的大厨照方子烧煮就是。只不过有一点,那神豆如果发青、发芽,却是有毒的,绝对不能吃!” 老太监吓了一跳,跺脚道:“如此重要之事你怎么不早说?!如果稍有差池,你我的项上人头可都要搬家了!”一甩袖子,匆匆向御膳房而去。 御膳房的厨师们,正对着一筐神豆不知所措,这新鲜玩意儿自己可从来没见过啊,谁知道该怎么烧? 要知道御膳房里的规矩是极严的,一年四季,当季里该吃什么菜都有规矩,没有哪个大厨敢突发奇想,烧道新式菜肴给皇帝尝尝,如果被科道上的官员得知,一道弹奏上来,痛骂一通--官员倒不会骂大厨师,那也太丢自己的份儿了,可少不得对皇帝讲一番大道理,叮嘱他不可奢侈浪费。所以御膳房的菜看着好看,其实没啥滋味,就是样子货,还不如京城里的几大酒家呢。 这时,老太监送来烹饪方子,几个大厨师如获至宝,忙细细查看,一看之下,却又人人傻了眼,因为这神豆的烹饪,多要用上油来煎炒,可御膳房都是蒸煮的。 倒是有个大厨机灵:“我听说京城里前不久新开了一家望江楼--” 旁边一位厨师咦了一声:“这京城里又没有江,怎么取了这样一个名?” 机灵一点的大厨道:“我听说那楼叫什么连锁酒楼,取的名字是跟随浙东鄞县的望江楼的,这望江楼随便在哪儿开店,就算是在戈壁滩上,也以望江楼为名,只以后面坠上某某分店作为区别,如京城的这家新酒楼,就叫望江楼京城第一分店。”(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宫中的小变化(六) 老太监心中一动:“这样说来,这望江楼也是打鄞县来的?这神豆也是出自鄞县,莫非他们知道该如何烹饪神豆?” 大厨道:“望江楼是否会烹饪神豆,我并不知道,但我听说,那望江楼使用的烹饪都是新法,多用菜油炒制,我想,他们是使用菜油的行家里手,不如请教一下他们。” 大太监一跺脚:“那还等什么?快派人去望江楼,把他们最好的厨师给咱家找来--不,用请,用请,千万要客气有礼!” 大太监正在御膳房里等得不耐烦,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几个人匆匆而进--望江楼的厨师来了!然而大太监只看了一眼,就吓了一跳:“这怎么穿得披麻带孝似的?成何体统?!” 却原来,望江楼的厨师个个穿着一身白大褂,头上还戴着一顶顶高矮不一的白高帽,大李朝百姓只有在孝期才穿白,所以大太监才如此惊讶。 望江楼厨师之中,有个帽子最高的,他含笑行了个礼:“这位公公,小的们这身衣服,却是恩师定下来的,这穿白,是为了让我们在厨房里保持干净,如果厨房油腻不堪,乱七八糟,白衣服立刻就会被弄脏,提醒我们赶紧收拾,而这帽子则是不让头发丝、发屑掉到锅碗里,同样是为了保持清净。恩师说,病由口入,这干厨师一行的,第一要紧的是保持干净。” 大太监一听这话,倒颇有道理,再看望江楼的厨师,果然个个清爽干净,指甲缝里没有一丝油垢,不象别家的酒楼,厨师一出来,都是油头油面的,好感顿生。 大太监招手唤过刚才答话的:“你倒是个伶俐的,叫什么?” 高帽厨师笑道:“公公,小的叫吴江,是鄞县望江楼的总掌柜,近日因京城新开分店,特意赶来查看,听到宫内公公有事相招,担心手下的弟子没见过大场面,应付不来,这就亲自赶来了。还请公公放心,望江楼一应厨师,都是小人一手带出来的,这世间,除了我的恩师,再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这新式菜肴该如何烹饪了。” 大太监一听吴江是从鄞县来的,顿时眼睛一亮:“太好了!你既然是鄞县人,自然应该见过神豆,更知道它的烧法!”说着,将神豆和那张方子都塞给了吴江。 吴江只瞟了一眼,就笑道:“原来神豆已经流传到京城了,这几个炒制的法子,还是恩师和我一起商定的。后隆村的神豆全都留作种子了,恩师也只拿了有数的几个神豆让我练了一下手,这大李朝,也只有我才知道该怎么拿这神豆作菜。不过,有关方子已经送到各地的望江楼分店了,只等来年神豆大获丰收后,各分店就将一起推出神豆的各种烧法,让老百姓知道如何食用神豆。” 大太监大喜:“那你还等什么?快快烧来!万岁爷可都等急了!” 吴江立刻亲自上阵,他一边处理神豆,一边还向在旁边围观的御膳房大厨师们讲解着:“这神豆的皮呢,可以食用,也可以刮去,只看烧什么菜。比如这熘神豆丝,皮是一定要去净的,可如果是做神豆煎饼,保留着外面一层皮,就可以让卖相更好看。还有,这神豆淀粉含量极高,所以切成丝、块后,要放在清水中,让表层的淀粉化去,不然下锅一炒,就容易糊了锅--” 大太监在旁边听得明白,暗中一比大拇指,嘿,这吴江果然是行家里手,要不然,哪里说得出这些道道来? 御膳房里的各种料都是备齐的,吴江又带来了上好的茶籽油,不一会儿,一道醋溜神豆丝,一道煎神豆饼就已经做好了,只有一道牛肉烧神豆,还在大灶上滚着,吴江解释道:“这牛肉烧神豆,得先烧牛肉到八成熟,再下神豆,要不,神豆下锅太早,牛肉还没熟呢,神豆就烂了。” 大太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亲自拎了食盒,装了神豆丝和神豆饼,就向南书房而去。 老皇帝正在南书房听内厂缉事头子的汇报--为何鄞县城出了万亩万斤神豆一事,不向自己汇报? 那缉事头子心里一阵叫苦,内厂虽然手眼通天,可毕竟人手有限,主要精力还在于监视京中诸官员,另还要分出部分力量用于打探千年死敌草原胡族的动向,地方上最多也就留意一下州府道一级官员的动静,象鄞县城县令这种小官员,压根儿不会专门派探子去盯着。 缉事头子小心翼翼地道:“万岁爷明察秋毫,那鄞县后隆村后龙先生,自从与天一阁仙长试行滴灌法之后,小人倒是暗中派出人员前去访问过后隆村,用的是走街穿巷的小贩身份,下面人报上来,后隆村虽然有私自入封神山开矿等事,却并没有什么作奸犯科之举。一众村民,都是忠君爱国的,其实那后隆村村民,原本都是军中子弟,是二皇子手下的,南国兵败后,被安置到了此处山沟沟里,他们是戴罪之身,但心里面依然是向着朝廷的,并不曾胡作非为。” 老皇帝此时才知道后隆村的村民居然与二皇子有关,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沉思了片刻:“那后隆村后龙先生与天一阁有缘,如今修行界又开放了山川之禁,想来开矿一事,自然是得到天一阁默许的,这倒不必去说它。不过,神豆一事事关重大,你居然一无所知,实在是大大的失职。” 缉事头子重重磕头:“是,小人有负皇恩,实在该死!”他其实此前也听说过后隆村出了什么神豆,手下人还送上过一张藏宝图,说什么西山有神灵暗中对话,市井中都在传言神豆一事。缉事头子看着手中如小孩子涂鸦一样的藏宝图,气不打一处来--这种江湖骗术,也敢正经报到他面前来?将手下人劈头盖脸一顿骂,将神豆一事扔在了脑后。 却没想到,八十老娘倒绷孩儿,自己居然在小阴沟里翻了船,经历了多少次剧烈的朝争安然无恙,却被乡下小地方冒出来的神豆拌了一搅,吃了老皇帝一顿排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宫中的小变化(七) 老皇帝冷哼了一声:“寡人看你养尊处优惯了,失了早年跟着我时的锐气,罢了,你年纪大了,我赏你恩典,养老去吧。” 内厂缉事头子面如死灰,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绺到底,却也不敢叫屈,他是皇家最忠心的狗,老皇帝就算是要杀他,他也只会挺着脖子硬挨,当下磕了个头,黯然退了下去。 内厂缉事头子刚要出南书房的门,老皇帝突然又淡淡地道:“我听说鄞县后隆村倒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比较适合养老。” 内厂缉事是何等样人物,立刻明白过来,老皇帝明着处罚自己,实则是盯上了后隆村,命自己亲自到后隆村打探! 这后隆村究竟有何方神圣,居然让圣上如此关注?! 内厂缉事立刻道:“谢万岁爷恩典,小的小时候学过一些医,到后隆村中挂个牌子行医,倒也能勉强糊口饭吃。” 内厂缉事头子哪里学过医,人家医者是救死护伤,他是专门送活人下地狱的,不过,内厂缉事们少不了要打斗,手里倒有些治跌打外伤的方子,内厂缉事头子拿了这些方子、丸药,到后隆村糊弄一下村民,不成问题。他之所以要冒充游医,是因为乡村之间很少有外来人到处乱窜,一般只有小贩和游医,而游医因为救死扶伤,最为乡民敬重。 内厂缉事头子知道,老皇帝之所以如此大费周折派自己去后隆村,必是对后隆村极为看重,不希望朝中有别的势力干扰此事,暗中也有命自己保护后隆村之意,自己得了此秘令,不仅没有失了圣宠,更在老皇帝心中高看了几分。 内厂缉事头子出了南书房,正好撞上老太监,他们两人是极熟的,老太监远远打了个招呼:“这不是薛智薛大人吗?怎么走得这样急?” 内厂缉事头子一抬头:“下官见过吕岳定公公--”他突然想到自己如今是待罪之身,忙沉下脸,叹口气:“吕公公莫称小人为大人了,小人办错了差事,受了圣上责罚,已经削职为民了。”说着,脸如死灰般离去。 大太监吕岳定一怔,他下意识看了自己手里的食盒一眼,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因为神豆一事,让薛智吃了挂落,亩产万斤神豆出世,人家望江楼一间民间酒楼都相应推出了烹饪法,内厂却一无所知,真是大大的失职。 大太监吕岳定不敢多耽搁,死道友不死贫道,你薛智在神豆上栽了个大跟斗,我吕岳定还想靠着神豆讨个喜儿呢,万岁爷就是咱们这些刑余之人的天,圣上对神豆现世的欢喜溢于颜表,如果这几个新菜尝得好了,少不得还有赏赐,自己倒不在乎这点银子,难得的是这份喜气。 大太监进南书房,布下菜,亲自取了筷子来试吃--这是为了验毒,就算这几道菜是大太监亲自盯着烧的,也不敢有误--老皇帝早等不及了,见大太监无事,忙如乡下老农一般,亲自挟了几筷放到嘴里,那神豆丝一入嘴,他就连连点头:“好吃,真好吃!” 大太监吕岳定笑道:“这两个小菜,都是来自鄞县的望江楼的大厨师烧的,他们的厨艺皆出自后龙先生门下。那叫吴江的大厨道,可惜没有辣椒,否则的话,这神豆丝酸中带辣,最是下饭不过。” 老皇帝尝了这两个新鲜菜,倒比往日吃的御膳房大菜要提味,当下命上了一碗碧梗米,吃了几口,这时,牛肉烧神豆也上来了,由吴江亲自端着。 老皇帝看到牛肉,皱了皱眉:“寡人严令天下不得食用耕牛,你们怎么把这牛肉端上来了?” 大太监吕岳定忙道:“这牛却是牛市里的两头牛打斗,其中一头受了重伤,衙门派吏员察看过,实在是救不得了,取了牛皮、牛角、牛筋,这牛肉就地发卖了。御膳房管采购的看着这肉新鲜,万岁爷近日胃口又不太好,所以特意买来了些来,原本是想做个西湖牛肉羹的。结果望江楼的吴掌柜说,这牛肉烧神豆可是则好菜,后龙先生曾经教过他如何烧,只是鄞县弄不到牛肉,他自己也没有尝过味,听说,这牛肉烧神豆,可是共产、共产--” 吴江跪在阶下大声道:“恩师后龙先生曾有云,这牛肉烧神豆可是共产主义社会才能吃到的无上美味。” 老皇帝听着什么共产主义一词新鲜,不禁停住了筷子:“共产主义?这是何物?” 吴江道:“恩师有言,共产主义社会是极远古之时,那时人人相亲相爱,没有私心,有食同吃,有衣同穿,有屋同住,谁也不会欺负谁,人有难个个都来相助,老人老如吾之老,幼人幼如吾之幼,这就叫共产主义社会。那个共产主义社会的老老少少,就经常吃牛肉烧神豆这道菜。” 老皇帝悠然神往:“这共产主义社会当真神奇,可惜今不如古,今日人人都有私心贪念,再无上古时的善良纯朴了。” 老皇帝吃了几口牛肉烧神豆,味道果然极佳,吴江考虑到老皇帝年齿已高,特意煮得烂了点,倒是极合他的胃口,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口。最后还是吴江提醒,这神豆淀粉含量高,年纪大的人不宜多食,不然会升高血糖,他这才住了筷子。 老皇帝心情大好,又询问了吴江几句有关神豆的烹饪法,当吴江说,这神豆可以用盐水煮着,或者在火堆边煨一煨,再穷苦的人家,用极简单的方法也能煮着吃时,连连点头:“这后龙先生倒是有心了,他一个修行有道的高士,为了让老百姓吃好神豆,居然也花了这番心思来研究,非心有大爱者,是做不出此事来的。来人啊,看旨,追封三龙先生三代,恩荫其子云骑尉。” 吴江连忙磕头代恩师谢恩,不过他抬起头来时,脸色却有些古怪,憋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道:“好教万岁爷得知,小人的恩师还未娶妻--” 老皇帝一怔,立刻明白过来:“后龙先生可是一心求道,所以至今没有婚娶?” 吴江道:“不是,恩师后龙先生只有十八岁,他说自己年龄还小,不忙着结婚,还说女子早婚早孕对身子骨不好,容易难产,要到二十三、四岁结婚生孩子才是好的。” 老皇帝一呆,他知道民间多有早婚的,十四五岁结婚生子的都大有人在,可这后龙先生居然说出这番话来,但细细一想,这话却有道理,女孩子家年纪太小,身子骨还没有长开,生娃娃就是过生死关,其实不说民间,就连这深宫之中,有着最好的太医护产婆,都有皇子皇孙不幸难产夭折的。 老皇帝对后龙先生越来越好奇,因为他曾经和许多修行界的门派打过交道,修行者个个眼高于顶,对他这万民之主也不放在眼里,何曾如同后龙先生这样接地气,心之所系,全是寻常百姓? 老皇帝忍不住又与吴江聊了几句,吴江在洒楼里见惯了三教九流的人物,嘴头上是极灵活的,虽然是第一次进宫面圣,可看皇帝老倌儿是极和善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笑道:“其实神豆这几道菜,太过油腻,并不适合万岁爷您吃,偶尔尝口鲜也就罢了。象万岁爷这个年纪,该多吃新鲜的蔬菜,水果,豆制品,平日里喝些牛奶补充钙质--噢,这钙质是用来补骨头的,人老了骨头发脆,跌上一跤容易断骨,就是因为钙质流失。还有,万岁爷不要久坐,对脊柱、颈椎都不好,每日最好走一万步,晒晒太阳,这才对身子有益。” 老皇帝笑道:“这也是你师傅后龙先生教的?” 吴江道:“万岁爷圣明,我恩师说,饮食一道如果做得好,也可以养生的,最好的养生方式,就是将食补与锻炼相结合起来。因为世人都贪口舌之欲,如果吃着吃着就能把身体吃好,那是最受欢迎不过,而我们酒楼的生意,也会越来越好。” 老皇帝哈哈大笑:“这后龙先生果然是个年仅十八的小伙子,口上毫无遮拦,有啥说啥,倒也是一份赤子之心。”--后龙先生虽然只有十八岁,但老皇帝并没有因此轻视他,修行者得道不在年龄高低,幼年得道,有大神通的上仙不在少数。 老皇帝心情大好:“这云骑尉的恩荫,就给你家后龙先生记着,一等孩子出世,就补上这份恩典,他总不会一生不娶吧?” 吴江凑趣道:“那倒不会,据小人所知,后龙先生已经和村里的一个姑娘定下了亲,乃是双方父母说的亲,后龙先生母亲死得早,是他父亲看中姑娘家温柔有礼,勤快能干,两人又从小是青梅竹马的,咱们科学门的弟子们,都道这门亲事是天作之合呢。” 老皇帝微微眯起眼睛:“嗯,后龙先生一个修行者,却娶了同村的村姑,倒是不弃糟糠之妻的意思,颇有古人之风啊。你回去后,告诉那姑娘,如果后龙先生敢欺负她,让她到京里告御状,我替她出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京城见闻(一) 吴江笑道:“我恩师为人是极好,他常在口头挂着一句话,说‘妇道人家就是半边天’,教导我们门人要尊敬爱护女子,对裹脚等陋习更是痛恨,直道是折磨女人的第一大恶。” 老皇帝叹了口气:“你家先生有这见识是极好的,唉,太祖开国时,就曾经力行放足,严禁民间裹小脚,可后来此等陋习却再次风行,是我教化不力啊。” 吴江、大太监吕岳定,以及鄞县县令黄学恒等人见皇帝罪己,忙齐齐跪了下来,大太监吕岳定道:“万岁爷心系万民,只不过这裹脚一俗延续了数千年,前朝就已蔚然成风,太祖总不能强入民家,解人家姑娘家的裹脚布,所以裹脚之行禁了没多久,也就不了了之了,这、这实在怪不到当今圣上身上啊。” 吴江也磕了个头:“小人来自穷乡僻壤,不过就算是山沟沟里的村人,也都道当今圣上是好皇帝,都盼着万岁爷你能多坐几年江山呢。” 老皇帝兴致颇高,一点大太监吕岳定:“此次前往后隆村封赏后龙先生,就由你去吧,也算是让你衣锦还乡。你和后龙先生也称得上是老乡,正好和他拉呱拉呱,这养生还有什么秘诀,寡人也学学。” 大太监吕岳定大喜,大李朝的规矩,太监无旨是不得出京的,老皇帝这是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恩典,忙下跪谢恩,黄学恒乖巧,上奏道:“下官择日拜访一下吕公公,商讨一下封赏一事,总要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热热闹闹,务必让天下万民知晓,正是当今圣上仁德爱民,这才天降神豆祥瑞。” 老皇帝想了想,原本他是不太赞成太过扰民之举的,但想着,近期因为禅让一事,朝野有些动荡,有神豆祥瑞冲冲喜也好,便点头应了,只是吩咐一应开支全从内务府支应,不得动用户部的财政。 老皇帝毕竟有些上年级,经历了这神豆意外之喜后,有些累,打了几个哈欠,大太监吕岳定忙安排老皇帝就寝,老皇帝特意叮嘱,让御花园的花匠们继续用玉瓶净水促进神豆生长,御花园内田亩不够大,就转移到京效的皇家农庄去,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培育出最多的神豆,赠送给皇子王孙、高官戚贵,赶在来年开春前种植下去。 老皇帝毕竟代表的是大地主阶级的利益,他虽然爱民但一得到神豆,考虑的还是先给大地主们种植,而不象郭大路,先紧着将神豆交给失地的农民,小小一个举动,高下立判,在郭大路心中,百姓才是大写的“人”,而老皇帝再怎么勤政爱民,也只当百姓是他管理下的“子民”,是奴才。 大太监吕岳定服伺老皇帝时,悄悄向黄学恒打了个眼色,黄学恒会意,忙引着吴江退了下去。 京城这地方一向以来龙蛇盘杂,消息是极灵通的,就算没有手机网络,有些话题一样跑得飞快,这不到了第二天,昨儿内宫发生的一些事儿就已经传得大街小巷都知道了。 两位大爷提笼架鸟在胡同口相遇,自然少不了一顿寒喧,吃了没?今天好天气,哈哈哈。然后相约去茶楼。这一大早去茶楼,原本是南方人的习惯,所谓早上皮包水,晚上水,但随着大量南方士子入朝,这一习惯了影响了以北方人为主的京城百姓。 那两位大爷一为张四,一为李三,两人进了茶楼,一掀门帘子,里面就涌出一股热气,张四笑道:“吆喝,掌柜的,今儿舍得放火盆了?前几日差点把爷给冻死。” 李三却道:“这茶座儿四周的窗户都是密闭的,放了火盆虽然暖和,可这烟气儿可把人给薰坏了。” 掌柜的见是两位老客,忙迎了上来:“张爷、李爷,早哪你二位,老规矩,先给两位上一壶上好的腊面茶,再来两份小笼,一份千张丝,另外小店最近从南方学来了几个新的吃食,有皮蛋、咸蛋、鸭血粉丝汤、水煎包、手抓饼、葱油饼,那皮蛋又叫松花蛋,剥出壳来,里面的蛋皮上有如菊如松一样的精美图案,故名松花蛋。” 张四早就馋得流口水,一迭声道:“那还等什么?快上!快上!” 李三却道:“这几道新式小吃,我却是在望江楼见过的,难道掌柜的也聘请了从鄞县望江楼出师的大厨?听说望江楼厨师班出的大厨要在望江楼名下干满五年的活,怎么到你这店面里来讨生活了?” 掌柜的有些尴尬:“不瞒两位老客,真正的望江楼厨师班出身的大厨,哪里是我这样的小门小户请得起的?各大酒楼都是高薪抢着要呢,这不有句话说得好,找个好厨师比找个好婆娘还难,想征服一个人的心先得征服他的胃嘛。我这皮蛋等吃物,其实是从望江楼以及后隆村名下的雪糖铺子里批发来的,算是给各位老客尝个鲜,多少落两个小钱。” 张四和李三各点了几个新式点心,端上来,闻着香气,十指大动,李三先撕着吃了块葱油饼,却摇了摇头:“这葱油饼得新鲜出锅的才好吃,滴着油,外脆里嫩,这批发来的必然是在蒸锅里又重新热过了,味道却差了点。” 张四却吃得欢食:“望江楼的新式菜,多是用油煎炸炒制的,现在各处都在忙着榨菜油、茶籽油呢,等明年,就菜油就会进入寻常百姓家了,你我在家中,也能吃到美味了。” 李三四处张望着:“说起来,我怎么没看到火盘呢?我刚才还在担心烟火气薰人,这坐在茶座儿上,倒没见到火盘。” 张四一打量,咦,还真没火盆,可室内却是温暖如春,他眼睛尖一眼看到茶楼中心高高立着一个圆滚滚半人高的铁家伙,一面有铁皮管一直通到楼顶,眼珠子一转一拍大腿:“嘿,我知道了,原来这茶楼用上了取暖炉子!” 李三道:“你说的取暖炉子可就是昨儿内宫里流传出来的白铁皮取暖炉?听说那炉子以黑石为料,生起来极为暖和,又有铁皮烟桶将烟导之户外,所以室内一丝烟火气也没有。”(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京城见闻(二) 张四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取暖炉,如今宫里各处都在装这新鲜玩意儿呢,连老太后用了都说好。这玩意儿是吕岳定公公献上的,为此还得了内廷不少夸奖,说他会做人呢。” 李三冷笑一声:“姓吕的会做人,也会做生意,内廷的取暖炉他是孝敂的,可在市面上,也打响了取暖炉的名声,我一大早派管家去抢购取暖炉,至今没消息呢,听说早就订购一空了。那吕岳定还打出了内廷专供的字样,借此扬名,那取暖炉看着简单,但其他的铁匠铺子就是仿制了,也无人问津,因为谁都觉着吕氏门下产的取暖炉才是正宗的。” 这时,有茶铺伙计上来加黑石取热水,只见他打开炉子旁边的一个口子,里面顿时流出滚烫的热水来,等放光了热水,再将冷水添上,原来这炉子可以取暖也可以烧热水,热水的贮藏就在炉身内,不必另行架锅,自有伙计拎着热水给客人们添水,而那站在炉边的伙计,又用铁钳夹了几块黑石进炉内。 张四点了点黑石道:“吕岳定真正赚钱的门道不在那取暖炉,而是这黑石!这黑石可燃,以前居然无人所知,吕岳定却也不知道如何得知了此等机密,暗中下手,以远房侄子的名义,购下了京效好几处黑石山,用的都是三钱不值两钱的荒地价。你等着瞧吧,等全京城的人都用上了这取暖炉,这姓吕的没卵蛋家伙,可就发大财了!” 看来哪里都不缺少明白人,李三和张四一想到吕岳定今后泼天一样的财富,个个摇头叹息,可吕岳定是老皇帝最贴心的奴才,那内廷专供字样就是老皇帝给他背书,大伙儿也只能红红眼,难道真能告他一状不成? 这时,茶楼外突然响起一阵锣鼓声:“老少爷们,闲杂人等,快快看过来啊,奉当今圣上恩典,小的们特来当众演示取暖炉子不当使用之危害,以此警示众人。” 茶楼上早有茶客好奇,打开了窗户板,一阵冷风顿时刮了进来,但众人们依然兴趣十足,挤在窗口,这其中就有张四和李三。 张四和李三看到,楼下的街道上,几个泼皮少侠带着一只笼子,笼子里是兔子、鸡等活的小动物,另一人手里拎着一个点着了火的取暖炉,有泼皮用一个布罩子将笼子整个儿罩住,然后将取暖炉的铁皮烟桶引进了布罩里,数支香后,打开布罩,只见那活兔活鸡已经蹬了腿--死了! 旁边围观者一阵惊呼,纷纷嚷嚷着有邪术,那泼皮少侠扬声道:“此并非邪术,而是取暖炉排出的烟中有毒,不慎吸入体内,就会死于非命,当今圣上仁德爱民,特命内相吕岳定当众演示,以戒民众,小心使用取暖炉。” 听到取暖炉居然有此毒害,茶客们纷纷惊呼起来:“掌柜的,快快把取暖炉给熄了!此物害人!” 掌柜的满头大汗:“大家不要误会,这取暖炉只有使用不当才有危害,小店可是有专门的烟道,将那有毒的气体排出室外的,而且咱们这茶楼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有那个什么新鲜空气补充进来,所以断然没有性命之忧。各位客官要是不信,这炉子旁就有说明书,各种使用方法写得清清楚楚。” 李三和张四等众茶客凑到炉边一看,果然有份说明书,上面还配有图画,告诉人们该如何正确使用取暖炉,这说明书用的却是新式标点、排版方式,只不过大伙儿看了《齐天大圣传》《三个国家的战争》等新式书后,已经潜移默化接受了,除了一些老古板,寻常百姓反而觉得这新式书更方便记认。 等看了说明书后,大伙儿都松了口气,张四笑道:“我真是糊涂了,此物可是连当今圣上都用的,如果真有毒,那可不就成了弑--” 李三踢了张四一脚,好险才没有把“弑君”两字吐出来。 倒是有茶客脑洞大开,议论着如果胡骑入侵,可否在边关摆上数百只取暖炉子,布下毒烟大阵,将胡人全都薰死--郭大路要是在场,一定赞这位老兄有先见之明,21世纪的雾霾可不就是这样来的,只不过数百只取暖炉是不够用的,总得由郭大路带领大李朝进入四个现代化,才能将污染搞得这样严重。 这个馊主意顿时引来一阵嘲笑,那胡骑来去如风,还不等毒烟飘到,早就去远了。 楼下的泼皮少侠等换了个地方,继续演示取暖炉的不慎使用的危害,这时,又有一队人马赶了过来,却是一队马车,那马车上高高的堆着许多东西,居然用麻布盖得严严实实,显然极为珍惜,看那车上插的旗子,居然是太子农庄上的。 张四奇道:“这一车车又是什么狼亢货色?居然由太子府卫士押运?莫非是什么金银财宝?” 一语未落,咯吱一声响,却是一辆马车的轮子卡在了一道石缝中,生生折断了,哗拉,大车倾倒,麻布下的东西纷纷滚了出来,却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泥球。 张四瞠目结舌:“一堆泥疙瘩居然由太子府卫士武装押送?这、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就在这时,四下里的闲人发一声喊:“神豆!是亩产万斤的神豆!快抢快抢!”顿时街头一群人挤成一团,撅着屁股乱扒。太子府的卫士们怒骂着用刀鞘抽打,好不容易才将闲汉们赶走,但是依然有不少神豆丢失了。 张四一拍手掌:“原本这就是昨儿起就传得神乎其神的神豆?这模样也不咋的啊,当真能亩产万斤?” 李三道:“这却是千真万确不过,我的丈人家的三小子的二姨父,就在御花园里做个小工,他昨日是亲自看着万岁爷种下神豆的,玉瓶净水那么一洒,乖乖,地里一下子钻出好多神豆来,一过秤,虽然达不到万斤,可也有七八千斤!” 张四喟然长叹:“民以食为天,咱们大李朝有神豆显世,庇佑天下百姓,必保江山万万年。” 咣咣咣,有衙役敲着锣吆喝着:“众良善百姓,闲杂人等听着,为贺天降神豆祥瑞,圣上有旨,三天内与民同庆,金吾不禁。” 茶楼里众茶客少不了又连连称颂,其实京城的夜生活是极丰富的,象八大胡同等地都是通宵营业,只不过过了明路总是好事,要不然,撞上巡夜的,少不得还要塞几分银子才肯放行。 李三和张四又闲扯了几句,这才晃晃悠悠回了家,李三回到家中,看到管事的居然带回了三只取暖炉,原来那管事的机灵,看后隆村雪糖铺子里的取暖炉子供不应求,干脆也不排队了,专门等在外面,有那买了取暖炉子的,就上前加价收购,还真有人贪这小利,出手相让的。 李三家里有的是钱,根本不在乎这些小事,大大夸了一番管事会办事,当下在自己房中架了一个取暖炉,另一个送到高堂父母那儿,还有一架却不知该放哪里--因为府里妻妾众多,无论放谁屋中,另外几个必定是要吵闹不休的。 倒是管家出了个点子:“大爷,剩下的那个取暖炉子,不妨就装在新盖的浴室吧。” 李三一拍大腿:“呦,这个办法好!” 这新盖的浴室,又是后隆村雪糖铺--其实以如今买卖的各种东西,早就该叫杂货铺了,可因为以卖雪糖起家,所以大伙儿还是习惯叫雪糖铺--推行的新花样。那浴室上下全用雪一样的瓷砖铺成,有什么马赛克砌成浴缸,陶瓷做成的坐便器--其实并不全是陶瓷,下面是陶瓷上面是檀木做成一个坐架,又用大小陶管、铜管做成上下水,由仆人先在外面的大水池中上满水,室内机关一开,冷热水自然而来。这可是京城最新鲜的时尚玩意儿,小小一间浴室要花银子四千两! 你还别讲价,因为无论是瓷砖、上下水管道的安装,水龙头,都只有后隆村出的工匠才会做,多少王府的官家都排着队候着呢--要不是这后隆村的雪糖铺后面有三皇子的身影,这些工匠早就被人家抢走了。 李三命人将取暖炉装进浴室后,一室温暖如春,他和两个爱妾在浴室内洗得性起,连番盘肠大战,他正累得瘫坐在浴缸里,连手指头也懒得动弹,突然一个小妾惊呼道:“爷,你的鸟--鸟死了!” 李三抬头一看只见自己最心爱的一只画眉鸟,原本挂在浴室衣架上,自己一边寻欢做乐,一边最喜听它婉转的叫声,可现在,小画眉鸟倒在笼底,一动不动。 李三忽地想起白天在茶楼看到的众泼皮少侠当众演示的取暖炉中毒一幕,怪叫一声:“不好!咱们中毒了!快快离开浴室!”可是当他挣扎着想爬出浴缸时,却发现自己手脚全然无力--已经中毒了!这毒气好生厉害,无声无息中就能要了人的命,如果不是画眉鸟以死示警,李三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京城见闻(三) 幸好,浴室外自有家人伺候着,李三提着嗓子一叫唤,立刻冲进数个健妇,将李三和两个爱妾光着屁股就从浴缸里捞了出来,移到通风处,这才救下三条命。事后才知道,浴室外的大树将落叶飘到了排烟口,堵住了出口,以至毒气倒灌。 李三庆幸之余,倒也发现了其中的商机,他专一四处收购小鸟,然后卖给装了取暖炉子的人家,这就相当于活的毒气报警器了,还别说,真赚了两个小钱,虽然李三家财万贯,但那些都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他这富二代一向只管花钱,何曾赚过钱?平生第一次赚钱,还是很有成就感的,老父母也是欣喜不已,少不了连连夸奖。 此后,李三的小鸟报警器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又从后隆村雪糖铺中学得了人工孵蛋一法,那小鸟不需要从山中捉,可以自行孵化,产量稳定,不仅卖给安装了取暖炉子的人家,大头主顾却是各地的黑石矿,因为黑石矿越往深处挖,地下的毒气就越多,矿工带着小鸟入井,可以提前预警,也算是活人无数,自有功德果报。 这一日,黄学恒登门拜访大太监吕岳定,原本太祖传下的规矩内官不得与朝官交往,但一来两千余年下来,这条禁令早就名存实亡,二来当今圣上亲口降下的御旨,着内相吕岳定赴后隆村就神豆祥瑞一事册封后龙先生,黄学恒是鄞县县令,有关事项需要事先交接,务必要将此事办得风风光光,也算是公务来往,倒也不犯忌。 黄学恒虽然因为献祥瑞有功,连升三级,但也并不是立刻就能升官的,总得经过吏部的种种手续,等到有实缺才能正式上任,其实黄学恒是不愿意离开鄞县的,有郭大路和科学一门在,鄞县就是一块宝地,以后有的是他生发之处,何苦舍近求远,如果换了边荒之地,官做得再大,也是无趣。 黄学恒赶到大太监吕岳定家门口,递上门贴和封包,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笑着出来相迎:“原来是鄞县的百竹先生来了,快请,吕公公这几天可一直念着你呢。” 黄学恒跟着管家一直来到了后院,那后院并不大,也就亩许,却极清雅,流水在侧,竹林摇曳,正中有个竹凉亭,里面放着一个取暖炉,吕岳定正披着一件大衣裳拿着一本书看着,这煨炉观书,好不自在,黄学恒瞄了一眼,却是《三个国家的战争》。 吕岳定也没什么架子,冲着黄学恒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自己又翻了几页书,这才搁下,笑道:“这本书书名虽然粗陋,文中内容却是令人拍案惊叹,听说,这书也是后龙先生所著?” 黄学恒咳嗽了一声:“这书倒是后隆村印刷作坊所出,但署名的,却不是后龙先生--”郭大路总算要点脸,玩这抄袭名著一事不敢太过招摇,最后依然将作品的原作者全都署了上去,只不过这样一来,大李朝突然冒出数百名自称是“施耐庵”、“曹雪芹”、“罗贯中”、“吴承恩”的,到处招摇撞骗。其中就有数位自称曹雪芹的,说自己手里有全本《怡红院的故事》,而如今市面上的是经过腰斩的。 不得不说,曹大爷的《红楼梦》不愧是千古绝唱,郭大路手里的本子原本就不是全本,是高鹗补的后四十章,大李朝也有能耐人,一眼看出此文章前后上下文风不一。所以那些骗子号称自己手里有“补完本”,还真骗了不少人高价求购,尤其是一些痴男怨女,一心把自己当宝玉黛玉,结果大把银子买来假书,里面却是不堪入目的,气得吐血。 吕岳定摇了摇头:“咱家也是个好书的,小时候家里穷,看不起书,是入了宫后,宫里的教习教我识文断字,后隆村出的新式书我一本不拉全都看了。嗯,这些书文风大不相同,的确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黄学恒笑道:“是、是,下官早说过,外人不知情理,说什么这些书都是后龙先生一人所著,怎么可能?寻常人能著其中一本,已经是不得了了。” 吕岳定却又摇了摇头:“可是我大李朝立国两千余载,在后龙先生之前,再无一人曾经写过如此文本!这新式话本如同一夜之间涌将出来一般,虽然江南文风盛行之地,也有不少书坊模仿这些文风,写了些新本子,却等而下之,东施效颦,不堪入目。我听说,后龙先生虽然年少,却是奇材,首创了科学一门,里面的种种学识也是闻所未闻。此次老奴奉旨前往后隆村宣旨,少不得要好好拜会请教后龙先生。” 黄学恒连道不敢,他瞟了一眼,看到旁边只有一个小厮守候着,突然沾了点茶水,在茶几上扭扭曲曲画了几下,那居然是拼音字母! 吕岳定忽然看到那几个字母,眼角一跳却不动声色,又闲扯了几句,对那小厮道:“让厨房里收拾几个整洁的菜,我要留黄大人吃午饭。”手一动,将茶几上的拼音字母给抹了,只余一片湿痕。 等小厮下去后,左右再无旁人,吕岳定一指黄学恒:“原来你就是三皇子门下?那暗中教我收购黑石山,发一注大财之人?” 黄学恒笑道:“正是下官,此前怕走了风声,只是让科学门下的弟子代为奔走,沟通联络,留下这拼音字母做为表记。” 黄学恒是科学门中唯一一个做官的,他深深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他倒不是单纯为了自己想升官发财,而是觉得有自己在官府里照应科学门、后隆村一二,却也是好的。 科学门虽然是修行门派,但是毕竟根基太弱,而且在他看来,科学门与其他修行界门派大不相同,其他修行者讲究出世,而科学门却是入世,这就少不了今后要和官面上打交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京城见闻(四) 黄学恒私下里找过郭大路,言明自己想在京城专营一番,看看能不能搭上几条大佬的线,自己虽然隐隐借的是三皇子的风头,但这位皇子行踪飘荡,不问政事是出了名的,借他的牌子卖卖雪糖倒也罢了,但今后科学门的生意只会做得越来越大,没有几个大靠山是不行的。 对黄学恒的这话,郭大路是深表赞成的,在古代封建社会,官才是第一位的--当然大李朝是修行者是第一位的,自己和官府搞好关系总是错不了,因此就让黄学恒放手去干,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就行,至于要银子开路嘛--那是小事一桩,比如这取暖炉子和黑石矿山就是条发大财的好点子。 黄学恒在京城一番钻营,最后瞄上了吕岳定。 要知道,京城的大佬们十有已经投靠了太子,也只有吕岳定,他一生已经被深深打上了老皇帝的印子,再不可能转投他人。 如果是换了以前,黄学恒是勾搭不上吕岳定的,人家门槛实在太高了,他这样的偏远之地的七品小县令,连门都进不去,可因为老皇帝禅让在既,吕岳定也得多考虑考虑自己“退休”后的晚年生活,以至于让黄学恒钻了空子。 说实话,黄学恒这冷灶烧得有些不值得,难道他不怕老皇帝禅位后,自己大笔投资全成了泡影?一朝天子一朝臣,内宫太监也是一样,新皇帝上台,原本得宠的老奴们必然纷纷滚蛋大吉,黄学恒巴结吕岳定可不成了狗咬猪尿泡,一场空欢喜? 但黄学恒想得长远,他知道,吕岳定当了老皇帝贴身太监数十年,多年经营下来,宫里宫外都是他的徒子徒孙,门人走狗,根基深厚,他就算倒台了,但宫里的门路都在。 新皇帝带来的太监只会争夺有数的几个掌事太监的位子,可具体办事的小太监依然是吕岳定的门下,虽然说人走茶凉,吕岳定下台后,在宫里说话不可能如以往那样管用,可是很多时候,有那么一两个人在关健处透一两句话,就成了。 黄学恒又不是想谋反作乱,只是想广为交接宫内宫外,方便科学门行事而已,这种事儿,只要关系到了,银子到了,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黄学恒和吕岳定对上了号,两人也就不再讲官场上的套话,虚话,吕岳定指着黄学恒笑道:“你居然把一个小小的取暖炉子玩出这样多花活儿,先让我抢先收购黑石山,又以进献为名,让万岁爷和内宫广为使用,做什么品、品--” 黄学恒接道:“品牌效应--其实这都是后龙先生的点子。” 吕岳定感叹道:“后龙先生的点子是极好的,可他万万没想到,圣上早就注意到黑石的妙用了,抢先一步,命军部着手探矿,而我的小动作,他老人家也全看在眼里,如果不是看在我忠心伺候多年的份上,差一点就吃挂落了。” 说着,将当天发生在南书房的事一一说了,黄学恒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密室谈话都能泄露,那我们今儿--” 吕岳定淡淡地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为人不做亏心事,何须怕半夜鬼敲门?我吕岳定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对万岁爷只有忠心二字,要不,我哪里还出得了南书房?如今这黑石矿已经过了明路,算是圣上怜我体老,赏我口饭吃。” 这何止是一口饭,这几座黑石矿储藏量极大,吕岳定子子孙孙都可以抱着这金山银山混日子了--啊,不对,太监是没有子孙的。 吕岳定意味深长地道:“后隆村这神豆祥瑞出得及时啊,老奴听闻随着后隆村雪糖铺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有人盯上你们了,你虽然有三皇子门下这张皮,可谁不知道三皇子是最懒得管这种俗事的。你后隆村有天一阁、科学门罩着,可其他人也是手眼通天的,与修行者门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真有人动了心思,就算后龙先生也保不住后隆村吧?” 黄学恒冷汗从后背上一层层冒出来--他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老话说得好,财富动人心,后隆村近一年发展实在太快,雪糖、酒精、精钢又极受追捧,果然引来了贪婪的视线,在有些人眼中,修行者算得了什么?只要为了发财,真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黄学恒郑重行了一礼:“后隆村科学门上下,全赖吕公公相救!” 吕岳定摆了摆手:“错了错了,我一个没卵子的老家伙,哪里能救得了你们?记住,是当今圣上救了你们,圣上大张旗鼓宣扬神豆祥瑞,又命老奴亲赴后隆村颁下丹书铁券,恩遇之隆,就是让一些不开眼的人赶紧收手。” 黄学恒以手加额,“是、是,下官糊涂了,下官糊涂了。”忙面向内宫方向,下跪,磕首,谢恩。 吕岳定等黄学恒起身,眯缝着老眼道:“咱家在宫内数十年,也见识过不少修行得道的仙人,但对你科学门的后龙先生,却是--哼哼,看不透啊,看不透啊,听说,他从小与父母离散,是封神山中一异人带大的,一身稀奇古怪的本领也是从异人身上学的,可是真的?” 黄学恒知道,朝廷早就将郭大路祖宗八代都查了一遍,当初上黄册时,有些资料还是自己填的呢,他点头道:“正是如此,后龙先生本姓郭,名大路,他是极有孝心的孩子,下官带着神豆赴京前,听说他孝感动天,瞎了眼的父亲复明了呢。” 吕岳定缓缓端起茶:“老奴对后龙先生郭大路,倒是越来越好奇了呢,家乡出了此等人物,必要好好拜会拜会。” 这是端茶送客了,黄学恒忙告辞,出来后,回到驿站,忙忙用拼音写了一封书信,将京中一切细细告知,命在京的雪糖铺子掌柜快马送回后隆村。 同一时间,太子府,太子木然坐在案前,看着放在案板上的那一堆神豆,神豆依然带着泥土,下人虽然小心,可还是有不少泥土粘在了上好的檀木案板上。 但太子却根本不在意这些小节,他哑着嗓子,再次问邹鸣:“父皇封赏后龙先生的诏书,真的没有经过太子府?不应该啊,以往任何诏书,都是经过太子府再行文各部的。” 邹鸣低声道:“原本是这个理,数年前当今圣上诏告天下,由太子监国后,一应公文皆出自太子府,就算圣上有旨,也是先送往太子府,由太子盖章后,再行文各部的,可是、可是这一次封赏后龙先生,却--” 太子的双手紧握成拳:“父皇、父皇为何如此对待我--他、他此举分明是在架空我!臣子们看到此举,那我这监国太子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还监什么国?!” 邹鸣连忙道:“太子爷,还请轻声,子不可言父之过,此乃大不孝。” 太子也只是抱怨一声,他突然发现,只要父皇一日在位,那自己的一切权利都如同幻影,随时随地就能被收回,此前他以为有众修行者支持自己禅位,就能轻而易举得到皇位,甚至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现在看来,实在是自己太心急了,以至于引起了父皇的不悦,此次封赏后龙先生就是在敲打自己,如何自己再姿意妄为-- 太子一迭声道:“快快,把暗杀三弟的那帮子刺客追回来!” 邹鸣心里苦笑,我的太子爷,针对三皇子的行动原本就是一大败笔,三皇子与世无争,对大位根本不在意,你却连他也要铲除,我是劝了又劝,你却不听,现在好了吧,惹来圣上震怒,暗中敲打你。圣上可以令你监国事,可也能将你打落冷宫,甚至--真到了那不忍言之时就连修行者也救不了你。 大李朝虽然以修行界为尊,仙还在王之上,但是两千余年来,皇家也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手段,真要对付一个太子,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邹鸣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瞎了眼,前来辅助太子呢,此人根本就是如同《三个国家的战争》里的扶不起的阿斗。 邹鸣心里清楚,如今已经招不回那帮子刺客了,那些刺客追随三皇子过了边关,就绝了音讯,一应法器也无法联系--因为塞外乃是胡人大巫祝控制的绝域,李朝修行界的法术在此不大管用了--但他依然恭敬领命,想了想道:“太子爷,后隆村科学门得了丹书铁券后,与国同戚,咱们原本暗中布置的一些小手段就不好用了,就是太子爷门下的那些地方官,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是不是得冒着当今圣上震怒,和引来了神豆祥瑞的科学门作对--” 太子挥挥手:“不要说了,你速速吩咐下去,原本的一些布置统统取消!唉,邹鸣啊,我悔不听你之言,早该对付这后隆村、科学门的,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才短短不到一年,科学门居然壮大如厮。其势已成,我再也不能随意收拾他们了。”(未完待续。)/dd 第二百五十五章 黑心棉(一) 邹鸣一惊:“太子爷,今后咱们可万不能再起与科学门作对的心思了,我看得明白,这后隆村、后龙先生其实与二皇子毫无关系,而他们发明的种种奇物都是与国与民有大利的,神豆出世后,天下知多少百姓会感念后龙先生,太子如果坚持与后龙先生为敌,那、那就是与万民为敌啊!太祖圣训,民为水,可载君也可覆君--” 太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惹那什么后龙先生就是,邹先生自去办事吧。” 太子看着邹鸣离去,冷笑了一声,什么民为水,一群臭老百姓算得了什么?大李朝修行界才是真正的太上皇!只要自己得了几个修行界大门派的欢心,一定能登上大宝!到时候,区区一个科学门、野修后龙先生算得了什么?弹指间,灰飞烟灭! 后隆村,郭大路远离京城,如何知道那一场场无形的风暴,他正和黄满元撅着屁股,扒拉着一堆新传送来的垃圾。 郭大路对黄满元道:“满元啊,寒假就要到了,咱们又有一段时间不能收到各种宝贝了,你可得找得仔细点,不要漏下任何好东西。” 正说着,黄满元扒拉出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汤汤水水的,还没打开,脏兮兮的汤汁就沾了一手。 不过无论是黄满元还是郭大路,都已经习惯了这种脏臭,两人都不以为意,黄满元小心翼翼打开塑料袋,里面却是他不认得的东西--黄满元天天打扫各种垃圾,对来自21世纪的事物较为熟悉,因为大学生扔到垃圾桶里的不外乎是各种吃食、电池、书本、笔等物,黄满元甚至还认得出一些女生用的化妆品--但这个塑料袋里的东西,他却是不认得。 郭大路凑过来,顿时眼睛一亮:“呵,居然有吃剩下的番茄!嗯,还有一小包辣椒干,这、这是玉米棒!可惜,是煮熟的。” 郭大路爱如珍宝地捧过番茄,眉花眼笑:“番茄好啊,这下老百姓的餐桌上就又多了一道菜了,番茄炒蛋、番茄炒土豆都是美味。嗯,这辣椒已经晒成干了,却不知还能不能种活--让我用功德之力查看一下--哈,辣椒籽还有活力,可以成活!哈哈,终于能吃到辣了!福坤这小子不是最好吃吗?到时候我整一个麻辣鸡块,看把这小子辣得上蹿下跳不成!” 郭大路最后捡起了啃了半截的玉米棒,愁眉苦脸:“玉米啊,自打土豆传送过来之后,我就一直在等你和番薯,可是你却是以这幅模样出现的,你都煮熟了,还能当种子吗?怎么就没个人往垃圾桶里扔生玉米棒呢?” --其实,菜场里有的是菜贩子将发霉的玉米棒扔垃圾桶里,只不过,谁让保10洁位于大学园区内呢,如果是在菜场里,郭大路此时早就已经把21世纪的农产品全都移植到大李朝了。 郭大路咬了咬牙:“得,死马当活马医吧,没准万一能成呢?” 郭大路将玉米棒放在手心,微闭双眼,鼓动体内的功德之力,一淡金粒子向玉米棒涌去钻入细胞膜,向细胞核探去,黄满元好奇地盯着玉米棒,只见玉米棒隐隐亮起一层银光,突然,啪啪啪一阵轻响,一粒粒白色的东西从玉米棒上蹦出来,掉落到地上,四处乱滚。 郭大路睁开眼,只瞟了一眼,就哭笑不得--爆玉米花!煮熟的玉米棒被自己强行用功德之力催生后,居然成了爆玉米花! 黄满元捡了一粒玉米花放在嘴里,嚼了嚼:“好吃。” 郭大路瞪了他一眼:“乱捡东西吃小心吃坏肚子!” 黄满元嘟囔着:“郭大哥还不是经常拿这垃圾里的东西送人?前儿还送了陈青黛姐姐一盒小蛋糕呢。” 郭大路道:“那盒蛋糕还没有开过封,在塑料袋里封得好好的,也没弄脏,只不过快临近过期两天,所以才被当垃圾扔掉的,你陈姐姐又见天缠着我要吃的,说给初梅尝尝鲜,我才给她的--嘿,你小子,现在都会反驳人了,嘴头上利索了哈!” 黄满元倒也实在:“和郭大哥说话行,不怕,和别人说话不行。” 郭大路嘟囔着:“合着是我把你惯的,得,别贫嘴了,再找找。” 两人又扒拉了一阵,郭大路翻出了一个蛇皮袋,打开袋子,却是一床被子,那被子布满了可疑的黄斑,拿在手里就能闻到一股臭味,显然又是某位懒得将被子带回家的学生扔弃的。 郭大路随手就将被子扔到了一边,这玩意儿没什么大用,如今的被子都是用腈纶做的,让大妞好好清洗干净后,给郭进做床小被子吧,冬天快到了,盖这个比盖厚麻、皮毛强。 郭家以前穷得揭不开锅,郭进到了冬天只能盖稻草,今年郭大路怕他冻着,早让李波买了几条上好的毛皮毯子来,只不过,大李朝的毛皮处理不当,太重太硬,有股浓重的骚味,倒是腈纶被盖着松软,暖和。 腈纶是个好东西,不过郭大路想自己造出腈纶--咳咳,就他肚子里那些货色,就算在黄粱一梦里学了十六年,可想建设一套化工体系,那还离着十万八千里远呢。 郭大路正要继续在垃圾桶里翻找,突然顿住了--腈纶?腈纶!为什么自己只看了一眼就认定那肮脏不堪的被子是腈纶?!没错,大学生图便宜,买的大都是腈纶被子,可是,万一、如果,偏偏有人买了床棉被呢?! 棉被里面有时候会残留着没有清理干净的棉籽! 棉籽、棉花、棉衣、棉布!整条纺织产业--我要造珍妮棉纺机!水力织布机!我要让厚实整洁保暖的棉布衣服,彻底取代麻布! 郭大路激动地呼吸也粗重了起来,他几乎是抢一样,将黄满元正在收拾的被子又抢到了手里,扯下了一小片花絮,在手里一搓,又放在油灯上点燃,他立刻确定--棉花!这是一床棉花被!(未完待续。)/dd 第二百五十六章 黑心棉(二) 郭大路的声音有些发颤:“满元,去,把大妞、二妞、三妞、陈青黛、郭兰英她们几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全都叫来,我有急事!” 听到郭大路有急事相唤,几个姑娘都扔下了手里的活,急急赶了过来,陈青黛人还在院子里,清脆的声音已经远远传了进来:“姓郭的,究竟啥事儿?这样火上房一样把人叫来?问满元他又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可把老娘急坏了。你要是瞎咋呼,看我怎么收拾你!” 郭大路打开门:“真有急事,而且是了不得的大事,这事要办好了,你可就成了救苦救难的女菩萨了。” 大妞柔声道:“郭大哥,有什么事要我们姐妹们办的,你尽管说吧。”她有些疑惑,自己和二妞倒还罢了,郭大哥怎么把三妞也叫上了?三妞年纪还小,干不了什么力气活--是了,郭大路要做的,必然是极考验心思的细活儿,三妞人小机灵,这才特意叫上她。 郭大路点了点头:“大家先进屋吧--咦,你是谁?” 只见陈青黛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手里还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梳着两条小羊角辫,极是可爱,肩膀上还蹲着一只小猴子--这小猴子自然是郭大路从水帘洞带回的丧母小猴,可这女娃子又是谁?后隆村没有这样的孩子啊,难道是外村来的?陈青黛怎么冒冒失失把别人家孩子往郭家带呢? 郭大路正在犯嘀咕,陈青黛笑着推了女娃娃一把:“我早说了,你这样子,姓郭的家伙肯定认不出来,他啊,惯是以貌取人的。” 咦咦咦,这话几个意思?这女娃娃自己认识?还是熟人? 这时,那女娃娃向郭大路福了福:“郭大哥,初梅这里有礼了。” 初梅?雄初梅?!这个萌到家的女娃娃居然是黑熊精雄初梅!! 郭大路张口结舌,连大妞等人也捂着嘴说不出话来,谁也无法将五大三粗的黑熊精雄初梅和眼前的女娃娃联系起来。 郭大路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初梅?真是你?你、你不是数百年的老妖怪吗?原本是这个样子的--”他用手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个大圈,那才是雄初梅变化成半人形时的“正确”的腰围。 雄初梅还没说话呢,陈青黛不乐意了,她两手一叉腰:“喂,姓郭的,你可给我讲清楚,什么叫数百年的老妖怪?数百年能算老吗?这精怪妖魔与人类不同,不可以人类的寿命来衡量,初梅姐虽然修炼了数百年,可在妖魔界,她其实还小着呢!初梅姐原本是不想变成这样子的,只是我见她以半人半熊之形状在村子里进进出出,总是引来不必要的骚扰,要知道,因为咱们村里各处工程多,天天有许多外村人出入,因此,我才向你讨要了--讨要了那些宝贝,给初梅姐吃了,助长她的功力,让她终于能够完全化成人形。” 雄初梅笑道:“黛玉告诉我郭大哥手里宝贝的种种妙处,我一开始还不信,可没想到才吃了一点点,停滞了近百年的修行就猛增,功力大进,终于能蜕去兽形,说起来,还得多谢郭大哥。” 郭大哥胡乱摆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只不过是给孩子吃的零嘴,那个,你们姐姐妹妹的一通乱叫,我都糊涂了,说起来,初梅和黛玉究竟哪个大啊?” 陈青黛怕郭大路嘴快,将自己老底露了出来,瞪了他一眼:“要你管,我们各论各的,我就喜欢叫初梅姐姐,得了,你不是有要紧事让我们姐妹办吗?究竟是何事?” 郭大路耸了耸肩:“大家来看,我这里有一床棉被--嗯,棉是一种极好的纺织品,比麻暖和结实,又比丝绢便宜,今后可以大规模推广,这棉被里应该裹进了一些棉籽,咱们得把它找出来,每一粒棉籽都是今后老百姓穿暖衣服的保障,万万不能因为粗心大意而丢失了!” 姑娘们见郭大路说得严肃,个个点头,陈青黛力大,将棉被徒手撕成了几块,分别交给大妞等人,一人捧着一块棉絮,细细翻找起来。 棉被撕开后,才发现是一块典型的黑心棉,里面夹杂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甚至有剪碎的医用纱布等,郭大路一下子跳了起来:“住手!” 姑娘们吃了一惊,顿住了手,陈青黛白了郭大路一眼:“又在做什么怪?” 郭大路板着脸道:“这是黑心棉--不,我并不是说这棉真的是黑色的,而是这棉布是用各种各样极脏的下脚料拼凑成的,你们看,这些是医用的纱布,上面还残留有血迹,天知道上面有什么病菌,如果你们一不小心给传染了,那、那可就--” 大妞的手一抖,她轻轻咬了咬唇:“郭大哥,这黑心棉真有这样可怕吗?我们也用麻布做过医用纱布,这血沾上了,只要用热水洗一洗就行了--啊,是了,这棉籽不能用热水洗,一洗就熟透了。” 郭大路叹了口气:“你们是不知道黑心棉里面病菌的危害,比如说有种叫艾滋病的,只要沾着你的血液,就能让你得病,这病让你全身失去免疫力--我以前跟你们讲过人体的免疫力,如果没有了免疫力,就算一次小小的感冒也能让人丢了命。那得了艾滋的病人,会日渐消瘦,身上稍有伤口就会流血不止,最后虚弱而死,更可怕的是,此病还能过给最亲密的枕边人,在欢合时就无声无息得了病,进而遗传给子孙后代,此病比最可怕的恶魔还害人!” 众姑娘们听了“爱之病”后,个个脸色发白,不知为何如此恐怖的恶疾,郭大路却以“爱”为命,难道是因为此病因欢合而过人,所以冠以“爱”字? 郭大路一挥手:“你们都去吧,这棉被由我一人来翻捡就是。” 然而屋内的众姑娘们一动没动,大妞咬了咬唇:“我去拿酒精来,给大家消过毒,再戴上手套,郭大哥担心的并不一定成真,这棉籽关系到千家万户,哪怕多找出一粒棉籽来,也是好的。” 任郭大路板着脸训斥,姑娘们都不听他的,连三妞也不肯离去,郭大路拗不过她们,只得亲自看她们拿酒精洗了手,戴上细麻布手套,再三叮嘱小心有可能藏在黑心棉里的针头、玻璃药瓶碎片什么的,这才开始翻捡。 黑心棉里面的杂物颇多,什么草根石粒,纸屑塑料,大妞等人都细细摸出来,将外包的一层层的棉絮揭开,有些东西她们不认得--比如说纽扣电池,让郭大路看过,这才放到一边,但找了半天,眼看小半条棉被已经找完了,依然没有找到一粒棉籽。 不要说郭大路,姑娘们也有些急了,陈青黛甩了甩手,抱怨道:“这手套戴着实在隔应人,隔着层麻布,根本摸不清棉絮里的东西,要我说,干脆摘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体质--我的体质有异常人,那什么爱之病没准感染不了我。”陈青黛心想,本姑娘可是龙,人类得的病怎么可能感染龙呢? 郭大路厉声道:“不行!谁要敢摘下手套,谁就立刻停下手里的活!我就算是这一次得不到棉籽,也能另行想办法,可你们任何一个人生了病,我都要后悔死!” 陈青黛还想说什么,蹲在雄初梅肩膀上的小猴突然蹿到了地上,它原本一直安安静静呆着,这时却不知为何,窜到摆了一地的已经翻找过的棉絮堆里,捡了一团棉絮举着爪子里,跳跃着。 雄初梅刚要唤小猴回来,小猴一下子蹦到了郭大路身前,高高举起了自己爪子里的棉絮,郭大路有些不耐烦:“你这小家伙,在这儿捣什么蛋?去去去,到外面玩去--咦,这是什么?” 郭大路接过小猴爪子里的棉絮,却看到那团棉絮被某种可疑的体液弄脏过,黄不拉几的,还散发着一股骚味,用手一捏,里面有些硬硬的。 郭大路扒开棉絮,里面先是露出一团卫生纸浆,但纸浆内,却还有一物,露出一个黑色的尖角。 郭大路的心跳一下子加剧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棉絮和卫生纸浆扒净,露出了一枚褐色的带硬壳的籽! 棉籽!这就是棉籽! 郭大路手里的棉籽较为饱满,他试着用功德之力感应了一下,立刻感应到了籽壳内部的生命力--里面的籽仁是完好的! 郭大路大叫一声,抱着小猴将它高高抛起:“好猴儿!好猴儿!要不是你有一双火眼金睛,这粒棉籽可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被丢掉了呢!如今可好,春种一粒籽,秋收百朵棉,就算再找不到别的棉籽,光这一粒种子,也能让大李朝处处盛开洁白的棉桃了!” 陈青黛臭着一张脸:“这只猴崽子,倒会捡洋落,没准是嗅到棉絮里的籽仁味儿了,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呢,倒让它得了这个乖。”(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黑心棉(三) 雄初梅道:“既然有一粒,那肯定还有第二粒、第三粒,咱们再仔细找找,多找几枚出来总是好的,虽然郭大哥有功德之力可以促进棉籽成长,可多几粒初始的种子,就能让更多农民更快种上棉花。” 姑娘们应了一声,更加仔细翻捡起棉絮来,郭大路捧着棉籽乐得合不拢嘴,理论上,只要有这一粒棉籽,他的纺织产业就有影儿了,所以粗心大意的他,并没有察觉大妞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因为,小猴儿找到棉籽的那团棉絮,是从大妞手里漏过去的。 大妞已经是大姑娘了,自然知道那团棉絮沾染的黄色可疑脏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隔着手套胡乱摸了摸,就丢到了地上,好巧不巧,里面居然包裹着棉籽! 大妞又羞又愧,自己怎么对郭大哥的大事如此不放在心上!差点就因为自己的粗心,坏了郭大哥的大业! 大妞强忍着泪,低下头,细细摸索手里的棉絮--为了能更精确地找到棉籽,她趁着旁人不备,将左手的手套给摘了下来,光着手,就能更好地感觉到棉籽存在与否了。 有了第一粒棉籽作参照物,姑娘们对棉籽的大小形状心里有了数,也就能够相对准确地寻找了,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郭兰英找到了第二粒棉籽,接着,雄初梅也找到了一粒,郭大路此时的心情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对他而言,多找到一粒棉籽就是赚的,小猴找到第一粒时,就意味着大功告成了。 最后,整条黑心棉被拆开了,总共找出了7粒棉籽,郭大路笑道:“姑娘们,你们可立大功了,嗯,让我想想该怎么奖赏你们,有了,我这就去催长这些棉籽,长出第一批棉花后,一人送你们一条小棉被,这玩意儿冬天盖着可舒服了。” 众女子对郭大路如此重视棉籽也很好奇,更想看看这棉花是长什么样的,因为她们手里的那条棉被实在与“花”联系不起来,就算陈青黛见多识广最了解郭大路的老底,也想像不出这棉花之花是长什么样的。 当下众女子叽叽喳喳,围着郭大路向外走去,大妞跟在最后面,她脸色有些沮丧,因为众姑娘中,唯独她没能找到棉籽,比小猴还不如,而且,更糟糕的是--大妞顿住了脚步,趁着无人注意,举起了自己的手,只见她的中指上,有一个红点,一滴血正在渗出来。 大妞忙取过一旁的酒精,擦了擦中指上的这点小伤,这是她刚才赤着手寻找棉籽时,不小心被棉絮里的异物扎伤的,当时她担心引来郭大路的批评,甚至因此而再不让她寻找棉籽,不敢作声,幸好这伤极不起眼,次日就能痊愈,很快就看不到伤口了。 郭大路怀里揣着七粒棉籽,后面跟着一群姑娘,向田里而去,经过村子中央时,一座已经盖起三层楼高的小楼上,赵康正在向郭大路挥手:“郭哥儿,快来瞧瞧,这上下楼的水管这样处理可行?” 这座小楼是后隆村新农民的样板楼,虽然郭大路的图纸画得很详细,李大眼、周木匠和赵康等人经过再三讨论后,认为以钢筋水泥为框架,红砖为墙的确能造起新楼来,可朱老村长却老成持重,说什么也不肯一步到位,将原来的老宅都拆了,全盖新楼房,非要郭大路先盖一座新楼,看得好了,再继续建。 郭大路无奈,只得让赵康等人先盖一座五层楼,上面还要造个尖顶,准备以后做个钟楼,这就是后隆村的中心地标建筑了--朱老村长以为郭大路所说的钟楼是和尚庙里的那种青铜大钟,哪里知道,他其实是想造近代钟,郭大路暂时造不出上好的游丝和发条,但是,造个摆钟却不成问题。 如今,这幢样板楼已经造了三层楼高了,郭大路应了一声,快跑到竹制脚手架旁,随手接过王德恩递来的一个藤制安全帽,这才爬上了脚手架,其实以他的身手,根本不需要安全帽,但进入施工现场必戴安全帽是郭大路自己订下的规矩,要知道,这高楼施工和平地施工安全性大不相同,三层的高度,就算是掉一块小碎石下来,都是致命的,后隆村的工人都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工地,一点小错误都可能放大成致命的大事件,所以必须一切以安全为上。 郭大路利索地爬上最高处,一边和正在捆扎着钢筋的工人们打着招呼,这里面有后隆村村民,也有赵康的陶匠们,还有黄骁等前来投靠后隆村的失地农民,而如今,他们个个都已经是熟练工人了,不得不承认,大李朝的百姓勤劳又聪明,郭大路通过上夜校等办法,已经能让他们学会看一些简单的施工图纸了。 郭大路拍了拍黄骁的肩膀:“怎么样?黄大哥,如今相信水泥真的能做梁柱了吧?” 黄骁闹了个大红脸,他第一次看到水泥时,死活不信这粉末一样的玩意儿能做梁柱,等看到郭大路往刚浇筑好不久的柱子上浇水养护时,还嚷嚷着这柱子要塌了,他哪里知道,其实水泥的凝固是个化学反应过程,尤其是冬季,需要外界浇水养护,水浇得越多,柱子越坚固。 黄骁拍了拍身边的柱子,钦佩地道:“服了,服了,我以前也干过泥工活,可没想到建房子能这样做,有这钢筋水泥做梁,不要说五层,就是七八层的楼房也盖得,关键是地基挖得深。” 郭大路点点头:“不错,黄大哥你说到点子上了,真要建高层住宅,还得发明打桩机,平地挖基坑就有些不够了,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黄大哥能建几百层高的楼呢。” 黄骁一咧嘴:“几百层高的楼?那不成了神仙住的仙家洞府了?” 这时,赵康沿着脚手架爬了过来,让开了旁边一个正在吊装水泥的简易塔架,这种搭架用了郭大路“发明”的滑轮组件,一个人轻轻松松就能吊运数百斤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黑心棉(四) 赵康道:“郭哥儿,你这段时间也不来看看施工进展,我担心有什么做坏了,到时候想返工就难了。” 郭大路笑道:“赵叔办事,我放心,下水道工程主要是防漏,防堵,其他倒也没什么,自打咱们有了高温炉后,赵叔烧制出的陶管一根根质量那是杠杠的,我放心得很呢。” 赵康笑道:“那是,这些水管可都要用在咱们自己家里的,我手下的小伙子们可是天天盯着图纸流口水呢,都说能住上这样的宅子,真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瞧着吧,等搬进新房,少不得有媒人来给咱们小伙子说亲的。” 赵康迟疑了一下:“郭哥儿,这下水道用陶管没问题,就是上水用铜管实在太花钱了,那可是上好的铜啊,铸成铜钱的话,那得多少钱啊,就算咱们如今手里有了铜矿,也太浪费了。” 铜矿是前不久一个失地农民在开荒山里发现的,因为各地雪糖铺子叮嘱过,发现古怪的石头送到雪糖铺,可以奖赏给“人民币”,所以让后隆村发现并占有了这个铜矿。 郭大路点点头:“赵叔说得对,我正和李大叔琢磨做铸铁管的事,这玩意儿比铜可便宜多了,只是容易积水垢,另外,如果不处理好砂眼以及接口的问题,容易在后期发生渗漏。”其实郭大路倒是想用镀锌钢管,可是工艺无法解决,相比之下,铸铁管就好处理多了。 赵康又和郭大路聊了几句施工工艺,比如为了加快工期,将原本的竹筋水泥楼板换成木楼板,这样施工更方便,快捷,也能减轻楼体重量,赵康最不解的是那些大窗户,那窗户实在是太大了点,糊上最好的窗户纸也容易破,郭大路含笑不语,他接下来想造玻璃这个穿越另一件大杀器,如今正在收集原料,却不用急着和赵康说这事。 郭大路发现,其实大李朝是有玻璃的,他就曾经在珠宝店铺里看到有卖玻璃珠的,那玻璃珠也就比米粒稍大一点,颜色杂乱,但要价却很高,多方打听,才知道这玻璃是天雷打在沙滩上自然形成的,除了天雷,极少部分陶窖里,很偶然也会烧制出玻璃件来,但那数量更罕见了,件件都是家传宝。 大李朝的工匠都能自行造出玻璃来,郭大路就更有信心了--玻璃、镜子、暖房、反季节蔬菜,顺便还可以让天一阁的塑料大棚也更新换代一下,大把的银子,又要到手啦! 郭大路在脚上架上呆了一会儿,叮嘱众人一定要注意安全,这才下了楼,和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姑娘们向田里而去。 郭大路如今利用功德之力催长植物已经熟门熟路了,七粒棉籽埋入田里后,随着功德之力的涌入,很快长成了半人高的棉枝,结出了雪白的棉桃,继而绽放开来。 陈青黛抚摸着枝头那一朵朵白云一般的棉花:“原来这就是棉花啊,这花果然好奇特,真柔软。” 郭大路道:“这棉花有一桩好处,那就是可以长在盐碱地、干旱地里,昼夜温差越大,长势越好。”这21世纪传送来的,可是优质的长绒棉,最适合纺织,这比原本种华家西域原产的短绒棉可好多了。 姑姑们将棉朵一朵朵摘了下来,细细将棉籽剥出来,然后重新种下,让郭大路再一次催长,如此五回后,原本的七粒棉籽已经长出了连绵数个山头的棉花田,一眼望去,如同一朵朵白云落到了地上一般。 姑娘们再用手剥棉籽就太吃力了,郭大路忙找来周木匠,让他做了个剥棉籽机--这玩意儿原理非常简单,郭大路至今还记得有关它被发明的一个小故事,发明人就是从狐狸用尖爪子隔着竹棚掏鸡冒出灵感的,用飞速旋转的带尖爪的杆子,隔着铁栏杆扒棉桃,将细长柔软的棉纤维掏走后,留下不能穿越栏杆的大粒棉籽。 新摘下的棉花堆满了好几个用竹席临时搭起的仓库,连朱老村长也被惊动,赶来相看,他抚摸着柔软的棉花,啜啜称奇:“这玩意可新鲜,难道真能代表麻布?” 郭大路是个人来疯,最喜当众显摆,对朱老村长道:“纺纱织布的机器一时还没造出来,不过,我先整条棉被给老村长瞧瞧。” 郭大路招招手,旁边周木匠立刻递上一个类似长弓一样的物件儿,郭大路将弓背在肩上,古怪的是,却是将弓弦冲着前面,手里还拿着一个枋锤一样的玩意儿,他一扬手,将枋锤在弓弦上一敲,顿时发出嗡嗡的响声。 弹棉弓。这就是弹棉弓。 在21世纪,已经很少能看到走街穿巷的弹棉花老手艺人了,但在甬城一个叫非物质遗产博物馆的地方,依然在展示这些老式的手工艺,郭大路曾经在那儿逛过,看了半天老艺人怎样弹棉花。 此时,他依样画葫芦,在前面的竹席上铺好棉花,然后嗡嗡地弹起来,轻盈的棉花被弓弦震动着,又缓缓落下,一层一层均匀地铺了起来,很快,就形成了一床极松软的新花絮被,被子上还留着淡淡的新棉香味。 郭大路用麻线在棉花被外压出经纬线,又特意用红丝线压了个中国结在中间,这才拍拍手,“好啦,棉花被成了。” 众人指着郭大路哈哈大笑起来,郭大路一怔:“怎么了?笑什么?” 大妞忍着笑上前从郭大路发角、衣领下摘出了好多细小的棉花絮:“你身上全是棉花,就像个白胡子老爷爷。” 陈青黛跳上棉花被,打了个滚:“好舒服!这可比什么麻、绢、毛皮好多了!这棉花真是宝贝!有了,除了被子,这棉花还可以用来做棉衣!” 郭大路笑道:“黛玉说得对,只不过,麻布缝隙太大,棉花容易钻出来,还得等上好的棉布织出来,不要急,过几天,我就让周木匠造出纺纱机、织布机来,还得是水力的,要做就一步到位。” 陈青黛从郭大路身上抢下弹弓,嚷嚷着要给自己也弹一床棉花被,这弹棉花极简单,看一眼就会的东西,一时间,嗡嗡、嘣嘣的弹棉花声响成一片。 郭大路又施放了两次功德之力催长棉花,直到疲累不堪,体内的淡金粒子活跃度明显下降,这才停下了手,有这些棉籽,总算是勉强够了,只不过,棉花种植不像土豆,到处都可以种,最适合棉花生长的还是西北一带,自己难道还要派一支人马,专门跑西北种棉花?那儿地方穷困不说,更有遍地马匪,自己实在是不放心啊,科学门至今还无一人,可以独当一面。 郭大路正在发愁如何进一步推广棉花种植,突然有一辆马车匆匆赶进了村子,赶车的,正是李波,他打量着三层楼高的脚手架,又看着白云一样的棉花,惊道:“我这才有几天没回村里,这又鼓捣出什么新玩意儿来啦?”车帘子一掀,有人笑道:“郭哥儿总是能给人意外的惊喜,让我瞧瞧,却是什么新玩意儿?” 车上坐着的那人,郭大路认得,正是人生四大铁之一--一起嫖过娼的楼大郎。不对,郭大路是打死不认嫖过娼的,自己当时连香香的小手都没摸过,只不过多看了几眼,更何况,如今香香已经是郭兰英了,成了自己弟子。 郭大路挠了挠头:“楼掌柜?你怎么来了?我听说你早就回西北去了?怎么,可是雪糖生意有什么麻烦?” 楼大郎抱了抱拳:“郭哥儿--不,如今该称郭上仙了,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郭上仙的科学门如今名传四海,世人谁不知是科学门的郭上仙为万民从天界寻得了神豆来?小人与郭上仙相识,说出去人人都要高看小人几眼。说起来,此次小人来后隆村,不是郭上仙特意招小的前来相见吗?” 啊?什么?我招你来相见?我郭大路和你楼大郎又没什么特别的交情,难道找你来是为了再登天仙阁? 郭大路正在摸不着头脑,旁边李波笑道:“郭大哥,你不是让我们寻访天一阁楼岑之上仙在凡间的亲人吗?说想好好报答他一番?弟子我找了良久,却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中,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楼大郎楼掌柜就是楼岑之上仙的唯一留存在世的后人!” 郭大路张口结舌,楼岑之和楼大郎都姓楼,可他从来没有将两人联系在一起,楼岑之贵为仙人,他的后人怎么也有一番荣华富贵可享受,怎么可能去做三教九流之末的行商?该不会是李波弄错了吧? 楼大郎看郭大路神色古怪,他何等样人物,立刻猜到郭大路心里有想什么,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原本有些事情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但是我和郭上仙一见如故,没什么好隐瞒的。唉,我家族出了一位仙人,原本是大有气运之事,可是后人不孝,仗着仙人家属的身份,又有官府撑腰,在乡间欺男霸女,强征暴掠,无恶不作。”(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纺织大业(一) 楼大郎越说声音越低沉:“天道还好,善恶有头终有报,楼氏一族最后犯了民怨,被当地百姓引来马贼,血洗全族,就连一些平日还老实本份的,都逃不了一刀两断。只有我这一支分族,因为在外游学,逃过了此劫。此后,我先祖命子孙后人再不准仗着是仙人后辈胡作非为,甚至刻意隐瞒这一身份,从事的也是人们瞧不上眼的行商贱业,这才平平安安到如今。李波兄弟到西北寻访楼岑之上仙的后人,我原本是不愿意相认的,但想着,郭哥儿行事与众不同,必不会害我,这才主动与李波掌柜相见。” 郭大路看向李波,李波凑上前低声道:“官府中收藏有楼岑之上仙成仙时的一件法器,遇上后人时只要滴血就能鸣声相认,楼大郎楼掌柜的身份再没有错的。” 郭大路在心中摇摇头又点点头,没想到仙人的后人,也有如此曲折的经历,不过这楼大郎的祖先倒是有大智慧的,要不然,也不至于留存一缕血脉到如今。 郭大路把着楼大郎的手臂笑道:“我屡次承蒙楼岑之上仙的关照,以道友相称,楼掌柜今后就是我的好朋友,大家有财一起发。” 楼大郎见郭大路身为一派掌门却毫无架子,他也是个直爽的,笑道:“那咱们这辈分有点乱,合着你和我祖爷爷相交,我该称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得,咱们还是兄弟相称吧。” 郭大路知道楼大郎是个直爽的,便也不和他客套,道:“我与天一阁楼岑之道友相交甚厚,有心照顾他的后人,你说吧,想做哪些生产发财?” 楼大郎听了郭大路此话,一时口干舌燥,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白花花的银子就自己长了腿跑到楼家来了,自从得了雪糖在西北几个大城的经销权后,楼大郎和几个伙伴大发其财,西北的土豪们谁不在家宴上摆一碟京城最流行的雪糖,那简直就是丢大人了。 那些管家们直接抬着一箱箱银子到楼家店铺守着新到的雪糖,有多少收多少,要不是多少看在楼家祖上出过仙人,有些土豪没准就直接开抢了。 楼大郎和几个伙伴后悔地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当时在拍卖会上就再多花些钱,将周边的几个府的经销权也给拿下来!如今世人都尝到了雪糖的妙处,来年拍卖的价格,那非得到天价上去不可! 此后,楼大郎又亲眼看着后隆村驻该府的雪糖铺推出了酒精、精钢农具等物,件件都是发大财的好生意,那些精钢农具全被西北的刀客以高价从农民手里购走了,不过话说回来,很多刀客其实也是农民,平时为农,收成不好,遇了灾,回家收拾一下,在脸上抹把锅底灰,包一下头,蒙一下脸,拿着祖传的破刀就跑山沟沟里打劫去了。 这些刀客倒也多少知道些乡土情谊,并不会因为精钢农具对农家下死手,要知道,只有和后隆村的铺子签了贷款协议的农民,才能用人民币买精钢农具,真要把农民杀了,那精钢就断了来源了,所以刀客们立了个不成文的规矩,可以高价收购,却不能强抢甚至伤人,否则,共诛之。 如今,自己向郭大路讨要什么好呢?酒精?此是疗伤圣物,小小一瓶就值一金,如果自己能垄断酒精在西北的销路--不行,此乃军国利器,西北的几个军头子是绝不容自己一家掌控的,就算自己有个神仙当祖爷爷也罩不住自己!这门生意虽好,但太烫手。 精钢农具也是同样的道理,那些刀客们不敢动后隆村的铺子,因为他们好歹知道,如果铺子一关门,今后就永绝了精钢的来源,可却一定很乐意洗了自己满门,将全家抢劫一空,谁让自己只是个倒买倒卖的小商人,根基太浅啊。 楼大郎突然想到一事,向郭大路拱了拱拳:“郭哥儿,生意之事且慢慢谈,我听说后隆村出了一种亩产万斤的神豆?可确有其事?” 郭大路笑道:“怎么,连西北这样偏远之地,也听说神豆了吗?神豆自然是有的,不过亩产万斤做不到,那得靠我用法力催长--” 楼大郎一怔,脸显沮丧之色:“果然,世人最喜以讹转讹,亩产万斤--怎么可能,原来是郭哥儿施了法术了,唉,我早该想到的。西北弊陋,修行者甚少,他们必不是可能如郭哥儿这样,动用灵力助神豆生长的。” 郭大路拍了拍楼大郎的肩膀:“寻常农家种这神豆,虽然没有万斤,但千斤以上是没问题的。” 楼大郎呆了一呆,猛地跳了起来:“郭哥儿!你、你莫拿我开心--啊,是真的?!千斤?亩产能有千斤?!郭哥儿,我啥都不要,只要这神豆,你有多少,我全都要,我要带给西北的父老乡亲去!” 郭大路倒没想到,这惯会在南苑烟花之地一掷千金的楼大郎,心里居然还有西北的老百姓,不向自己讨要更多的雪糖份额,反而盯上了神豆,他这性子,倒比楼岑之强多了。 由此可见,看一个人,平日的小节算不了什么,真正到了紧要关头,需要做出重大决策时,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心。 郭大路点点头:“楼大哥,你倒是个将百姓放在心上的。” 楼大郎苦笑着摆了摆手:“郭哥儿过奖了,实在是西北太过贫困,那土地多半是盐碱地,种不得好庄稼,又经常遇到干旱。西北为何刀客多?军头多?不就是因为地里不长庄稼,小民实在过不下去了,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刀头上舔血,换一家老少有口饭吃?这神豆如果真有亩产千斤,又不挑地,随便哪个山沟沟都能种活,那咱们西北的老少爷们,都要尊郭哥儿你是万家生佛了。” 郭大路拍了拍楼大郎的肩:“你放心,这神豆是极高产,又极好种的,我这里还留有一些神豆的种子,你带回去种植好了,这神豆产量高,种上几年,就能在整个西北推广开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纺织大业(二) 郭大路突然一笑:“其实你都不需要这样着急,鄞县县令黄学恒已经带着神豆进京献祥瑞了,只要当今的老皇帝没有老糊涂,必然知道这神豆的好处,着令天下推广,西北地区必然也会分到相应的种子。” 楼大郎笑道:“这敢情好,不过郭哥儿能多给点神豆种也是好的,多种一点,多收一点,就少几家人挨饿啊。” 郭大路能体会到楼大郎这几句话并非作伪,乃是真心诚意,突然心中一动--这棉花刚刚经自己手问世,还没找到适合的种植地点,楼大郎就找上门来,莫非是天意? 要知道,在自己的本源时空,那西北之地原本就是棉花主产地,那些盐碱地种不了别的作物,种棉花却是极好的。 郭大路笑道:“楼大哥,兄弟我这里有一门发大财的生意,你可有兴趣插上一脚?” 楼大郎一听“发大财”,心中就是大大一跳,能被郭大路称为发大财的,那一定是了不得的大生意,他咽了口口水,刚刚想重重一拍胸脯,却突然叹了口气,苦笑道:“郭哥儿,我倒是想一口应下来,可自家有几斤几两自家知,我楼家也就在西北有些小门路,能帮郭哥儿一些小忙,如果这生意要做遍全天下,我楼大郎就只能拖你的后腿了,这种害朋友的事,我是绝对不干的!” 郭大路哈哈大笑:“楼大哥是个实在人,你放心,我这门生意啊,大李朝别的地方越是山青水秀,土地肥沃,越是做不得,只有你们西北才是最适合做这门生意的好地方。” 楼大郎两眼直冒星星,搓着手道:“郭哥儿必不逛我,快说说,是怎样的一门生意?” 郭大路从旁边抓过一把棉花,递给楼大郎:“楼大哥瞧瞧,此物如何?” 楼大郎其实一到后隆村,就已经看到了那如同白云一般的新奇物事,但他一直强忍着不去多看一眼,这时见郭大路相询,才将棉花接到手里,细细在指间揉搓着,半晌才道:“此物甚妙!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某种织物的原料,虽然比不了丝绸细滑,却比麻布要好多了,嗯,让我想想,我以前曾经见过来自南方一大岛上的织物,名为木棉,却有几分相似。” 郭大路重重一拍大腿:“楼大哥果然是个懂行的!木棉--是了,海南岛上是产木棉的,和我的棉花有些相似--嘿,我以前怎么就忘了木棉呢,还有王道婆,算了,大李朝有没有这人都不知道--只不过,我这棉花产量比木棉高,纤维也比木棉长,更易后期加工。” 楼大郎掂着棉花,沉吟道:“棉花--这名字倒好听,郭哥儿,莫非你想在西北种这棉花?” 郭大路点点头:“不错,楼大哥,我想在西北广种棉花,后期,我还会给你造种种纺线、织布的机械,甚至还有印染的法子,制衣的图纸,让西北成为大李朝最重要的纺织产业基地!” 楼大郎听着郭大路描绘出的宏图伟业,整个人都激动得发抖,这、这得是多庞大的产业啊,楼家要发大财了!不!何止是发大财!真要占据了衣食住行中的一个产业,那楼家就成了西北的土皇帝了,跺一脚整个西北都要抖一抖,什么州府道县,什么军头刀客,见了自己都得客气几分! 要知道,垄断一个产业的大商人,和游商不同,倒腾物资的游商杀了也就杀了,可掌控百姓最重要的“衣着”的行业,却是关系国计民生,只要楼家不自己做死,那真是万世的基业啊! 楼大郎死劲儿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道:“郭哥儿,这天下织纺业的中心,向来在江南,江南的麻布、丝绸独占七分,养蚕业极为发达,就连鄞县,几乎家家都能听到织机声,为何郭哥儿不在江南种这棉花,兴这织纺产业呢?” 郭大路一比大拇指:“好!楼大哥,你居然没有被这天大的利益冲昏脑袋,问得出这话,就说明你是个内行人。我来告诉你,为何江南不适合推广棉花纺织业。” “江南土地金贵,最好的土地都被修行界夺走种植仙药仙木了,剩下的土地就算有神豆这样的高产作物,也不足以再用来种植棉花了,要不然,这棉田夺了仅剩下的粮田,当真要让农民饿死不成?” 楼大郎点点头:“有道理,江南一带已经因为养蚕收丝,而出现了桑田占粮田之祸,如果再种棉花--果然是不行的。不过,郭哥儿,西北虽然地广,可那都是盐碱地,而且年年干旱,并不适合种庄稼啊。” 郭大路笑道:“不用担心,我这棉花和别的庄稼不同,能在盐碱地里生长,只是在结棉桃时,需要多浇点水,我这里有坎儿井一物,只要你们造着法子打井就能在雨季收集雨水,然后在旱季使用。其实如果到了西域种棉花更好,那儿昼夜温差大,长出的棉花纤维更长,更利于纺织。” 楼大郎笑道:“郭哥儿已经为咱们的西北百姓考虑得这样仔细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等我回乡立刻将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掏出来,收购盐碱地,打那什么坎儿井,广种棉花!” 郭大路道:“等来年棉花收获后,我会将后隆村特制的纺纱、织布机送到你那儿,你招收那些巧手的妇人来做工,这些行业都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可以大量安置劳动力,西北人家多一个做工的,就能多赚一份钱,这样一来,男的种棉花,女的做织工,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李波刚才在一边听着郭大哥和楼大郎的对话,早就急得抓耳挠腮了,这棉花生意一听就是发大财的,为何交给一个外乡人来做? 没错,楼大郎是楼上仙的亲戚,可多给他一些雪糖的份额,也就足够还了这人情了,为何郭大哥要将棉花生意这样天大的一注横财相让呢?如果不是郭大路如今威望日渐深厚,李波恨不能出言打断他的话了。 可是听着听着,才明白过来,原来棉花这一产业,并不适合江南,居然还与土壤、环境、人口等相关,其实这些道理,郭大哥以前在义学课堂上都是提过的,偏偏自己漫不经心,难道说,自己这科学门的弟子,看事物还不如楼大郎来得深远? 等李波听到郭大路提到纺织机械一物时,这才乐得合不拢嘴,是了,棉花产业真正赚钱的就在这些机械吧,想来郭大哥发明的机械必是与市井里常见的织机不同的,一定是那啥--对,效率更高,西北人家想要织布作衣,非后隆村所产机械不同,这棉花产业的大头,依然是后隆村赚去了,西北百姓也只不过赚些体力辛苦钱罢了。 对了,有关这一点,郭大哥义学上也讲过,这就叫技术垄断,技术,才是真正赚大银子的!相比之下,楼大郎前期要投入大笔银子开垦、打井、种棉花,后期还要组织人手纺线、织布、销售,那可真正是赚辛苦钱啊。 李波暗中向郭大路的背影比了下大拇指--郭哥儿就是厉害,挖了一个大坑让楼大郎跳,结果楼大郎还抢着往坑里蹦,一幅天下舍我其谁的架势,谁要是这时劝他收手,退出棉花产业,保管他啐你一脸唾沫--敢挡楼家发财大业,去死吧你! 郭大路将楼大郎带回自己家里,两人挑灯夜谈,当楼大郎听到郭大路给他描绘的纺织产业前景时,兴奋得根本睡不着,郭大路倒也不藏私,将棉花种植的要点,需要防止的病虫害,坎儿井挖掘的工程技术难点,在建立大规模集中式厂房之前,如何通过代加工的方式,在小门小户中推广小型织机,等到解决了动力源的问题后,再上大型厂房等等一一道来--甚至连如何推广棉布这种新的纺织品的经销手段,都替楼大郎想好了。 两人谈得入港,郭大路光着脚跳下了床,抽出铅笔写起来,楼大郎就等在旁边,看一张惊叹一张,不时结合西北的经济民生等实际情况,改正一下其中的措施,比如大型纺织厂所有员工必须是女子,因为西北民风不如江南开放,让女子出门做工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如果厂里有个男的,绝对不会有一个女工敢来上工,给再多的银子也不成。所以,后隆村还得麻烦培训一些女性的织机维修人员--郭大路心说,这就是所谓的封建礼教压在女性头上的大山啊。 不过,随着西北越来越多的妇女当上纺织工人,自己也能赚一份钱,那她们在家里的地位也会越来越高,终有一日,有一些勇敢的女性会挑战压在自己头上的种种压迫。 等到天明,郭大路已经整理出了一本厚厚的西北纺织产业发展纲要,自然,有些具体的实施环节,还需要楼大郎自行摸索、体会。但有了这高屋建瓴的纲要,楼大郎再不是两眼一抹黑了,真正叫远大前程就在眼前。(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纺织大业(三) 楼大郎正喜滋滋地抚摸着纲要,郭大路突然叹了口气:“楼大哥,我将你拖入这个行业,却不知是帮你还是害你,有了这份纲要,你楼家富可敌国指日可待,可是西北民风剽悍,马匪刀客遍地,更不要说那些大大小小的军头了。我听说李华师弟说,那些军头仗着天高皇帝远,就连当今圣上的圣旨也不大放在眼里,不过维持一个表面上的顺服而已。” 楼大郎神情一肃:“郭哥儿,你说得没错,要不是西北大小军头内部矛盾重重,争斗不休,西北一地早就脱离大李朝的疆域了,不过朝廷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因此用粮饷卡着那些军头们的脖子,让他们难以坐大。可我这纺织厂一建,银子滚滚而来,少不得财帛动人心,会让有些人动了不该有的念头,虽然不至于家破人亡,但受些敲诈勒索,却是免不了的。不过你放心,我楼氏在西北也略有根基,等我回去后,一边种植棉花,一边暗中招兵买马,配上后隆村的精钢兵器,哼哼,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惹我楼氏,莫非当我楼氏的刀饮不得血吗?” 郭大路倒没想到,楼大郎这看过去貌似花花大少的公子哥儿,居然隐藏着如此铁血的一面,是了,他楼氏惨遭大变,几乎被灭了满门,所谓生活是最好的老师,楼大郎能混到现在,足见并非庸人之辈。 郭大路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放出了了不得的东西呢。 楼大郎在自己的帮助下,将建立起的棉纺产业,代表着资本主义的雏形,无论是棉花田还是纺织厂,都意味着楼大郎将直接、间接控制大量的人口,而同时,他又将建立起一支绝对忠心于自己的武装,当资本家同时掌握了武力--你妹的,这画风太美,自己都有些不敢看了。 虽然郭大路掌握着高端技术的供应能力,但是毕竟西北离江南实在太远,所谓鞭长莫及,自己对棉纺基地的控制大大减弱,西北这块地,向来不太安定啊,如果因为自己一通乱搞,居然将这块土地分裂出去,那,自己不就成了大李朝的罪人了? 郭大路虽然只是一个穿越客,大李朝也是被他在内心看不起的所谓的封建王朝,但对大李朝两千余年的大一统,郭大路是很欣赏的,更对大李朝动不动就越境作战,惩罚外夷大加赞叹,每当听李华讲述有关史实时,都要大声叫好,没办法,谁让每个种花人心中都有一个深深的大国情节呢。 只是西北这一块地有些特殊,自太祖立国以来,当地的大小军头就是在半独立状态,听调不听宣,只因为经济和民生实在是太弱后,需要中央不断输血,没有分裂的资本,可如果棉纺业兴旺起来,楼大郎在一些野心家的挑唆下--这可是很难说的,人的本心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如今的楼大郎只不过是个只想着发财的小财主,可等他走到了一定的高位,他的野心--好吧,咱说好听点,理想也会有所变化,到时候一手钱袋子,一手枪杆子,生出些非份之想,完全是件很自然的事。 郭大路正在沉思,楼大郎突然做了个动作,他卟嗵一声在郭大路面前跪了下来:“郭哥儿--不,郭大仙扶助楼氏大恩大德永不敢忘!小人愿拜在科学门门下,聆听上仙教诲,并请上仙派一高足,随弟子同回西北,共创棉纺基地!” 呵,楼大郎真是太聪明了,他在看到棉纺业巨大的经济前途之时,也明白过来,这乃是国之重器,自己如果不付出相应的代价,是不可能轻轻松松将这个大饼吞下去的,要知道,整个棉纺业的设计、发展都在郭大路的脑子里,只要郭大路稍微卡下脖子,远在西北吃沙开垦的楼大郎就得叫苦连天。这无关两人的信任与否,而在于利益,这份利益实在太大,大得,会让人迷失本心。 所以,楼大郎以拜师为名向郭大路表忠心,同时,请郭大路派心腹人员赴西北充当监军,这两个举动虽然并不能完全地将双方的利益紧密联系起来,但多少让远在江南的郭大路在西北有了耳目、爪牙,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套,当下开了大门,唤来李华以及浩哥儿、傻大个、李波、大妞等一众学生,在义学学堂行了拜师礼,正式收了楼大郎这学生,楼大郎倒也光棍,虽然年龄比孩子们都大出一大截,却坚持先入门为大,一口一个李如浩师哥、沙林师兄、李波师哥地乱叫,甚至追着雄初梅也大叫师姐,气得雄初梅踢了他一个跟斗:“老娘看上去有这样老吗?” 郭大路咳嗽了一声:“你们楼师弟既将在西北创立一个棉纺基地,事多杂乱,他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你们有谁有兴趣随他一起去西北,帮他一个忙?” 孩子们知道,郭大路虽然说得轻松,但此事非同小可,这还是科学门在后隆村之外另开基业,此前后隆村的数百村民如同一家人一般,科学门的种种技术不用担心外流,可是西北却不同,远在千里之外,音讯阻隔,数月也通不了一次消息,后隆村的技术和精良的器械一旦流失出去,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郭大路看向浩哥儿,其实他心中最中意的人选还是浩哥儿,浩哥儿聪明无比,各门功课也学得极好,到了西北,完全能独挡一面,然而,出人意料地是,浩哥儿却摇了摇头,他的理由很简单:“我要留在郭大哥身边。”很简单的一句话,却代表了浩哥儿的决心。 李波挠了挠头:“我倒想去西北,可雪糖铺子离不开我啊,咱们这雪糖铺子其实已经成了杂货铺了,每日都有大笔的物质在流通,等开了春,人民币贷款少不得又要增加,郭大哥又要推广几个新的瓜果蔬菜的种子,我这一离开,一切就都乱套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纺织大业(四) 郭大路知道李波是不愿意去西北,和江南的花花世界相比,漫天风沙的西北实在是个苦地方,别的不说,江南的妹子都比西北的水灵呢。 不过,如今一众弟子中,还真没有人能接手雪糖铺子,其实大妞是最好的人选,她的算数之精,远在李波之上,李波自从经商后,在功课上下的功夫就少多了,很多有关金融知识已经被大妞扔在了后面。 只不过,大李朝毕竟男尊女卑,大妞想要独掌后隆村门下所有雪糖铺子的生意,和各处商人打交道,依然惊世骇俗,诸家的大夫人虽然也做生意,但抛头露面都是门下的掌柜们,她只不过在后宅看个总帐而已,和商人面对面谈价--那立刻就会被世人用唾沫淹死。 就在这时,傻大个突然站了出来:“郭大哥,让我去西北好了。” 郭大路一怔:“你去西北?” 傻大个点点头:“我听说西北那地方老苦咧,喝的水都是咸的,一刮风就黄沙遍地走,吃的馒头里都是沙,我不怕苦,让我去好了。” 郭大路摇头:“不行,你家里有母亲幼妹要你照顾,你走不得。” 傻大个笑道:“我娘和妹妹哪里要我照顾--我以前也没照顾好她们,到封神山里打猎,连口吃的也不敢带给她们,是郭大哥来了以来,我娘和妹妹才吃上饱饭的,眼看着又要住上新楼房,她们的日子过得好着呢。郭大哥,你让我去西北吧,我这人能吃苦,啥活都能干,一定能帮楼掌柜的把那个什么棉纺基地搞起来。” 郭大路还想说什么,雄初梅突然站了出来,简简单单地道:“我也去。” 郭大路半张着嘴:“你、你也去?初梅你也去西北?不行!你入我门下不久,各门课都还没好好上过呢。” 雄初梅一指傻大个:“一些基础课就让傻大个教我好了,再高一级的课程嘛,你这做老师的不会写信指点吗?再不济,我一年回来一个月补个课就是了。” 雄初梅不等郭大路再劝阻,抢着道:“我私下里找陈青黛姐姐打听过,咱们科学门虽然重在学新知识,可真正想要获得功德之力还在于干实事--我想到西北干一番没有人干过的大事业,一定有助于我的修行。” 雄初梅不愧是积年的老妖,虽然进门时间尚浅,却一言说中了科学一门独有的修行之道,科学门不重念经,不重打坐,只重入世,入世者才有功德果报,为民为国者才能修行大成,否则的话,就算坐在义学课堂里,将每份试卷都考到一百分,也是缘木求鱼。 郭大路摸着下巴:“傻大个有你初梅陪伴,我倒放心了。”傻大个在旁边闷声闷气道:“郭大哥,你就直说初梅姐比我会打架不就得了?” 郭大路笑道:“行,那你们俩就和楼大郎一起回西北吧,棉花差不多要明年四月份才能种,在此之前还得收购盐碱地,开荒,打坎儿井等工程,活儿很多,有得你们忙得了。傻大个,你留一下,我有些事叮嘱你。” 浩哥儿等人告退,楼大郎知道郭大路有些私密的话对傻大个交待,也借口要好好看看纲要,退了出去。 郭大路对傻大个道:“此去西北,危机重重,你可还记得我曾经教你过的黑火药制作法?我科学门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宝,也只有此物可以助你防身了,你到了西北,可以暗中练一支兵马,配上火药包,一般的刀客、马匪,必不是你的对手。” 傻大个道:“黑火药的配方我记得,木炭和硫磺在西北都能弄到,只是硝--到了西北,我还得搞一些公厕,收集人肥堆硝。” 郭大路摇了摇头:“我听说西北有自然的硝田,那出的硝,可比土硝好得多。你到了西北,除了找硝,还要帮我找一种黑色的从地下渗出的水,我管它叫石油,可以燃烧,那可是好东西,你一旦找到,一定要把那儿的土地全都买下来。这石油从某种程度而言,比煤还重要!” 傻大个重重点头:“放心,郭大哥,我一定不会误你的事儿!” 郭大路又掏出一个本子:“给,这是我自己写的练兵纪要,我科学门自有一套练兵的法子,和朱老村长他们的大不相同,我原本是想在义学里推行的,只是最近事情太杂,一时无从下手,你只能参照着本子上的先在西北练起来。记住,练兵其实没有别的窍门,一是要有纪律,坐立站行,样样都有纪律约束,让纪律深深烙进每个士兵的血液中。二,就是要有理想,士兵不是行尸走肉,只知道杀人,这样的军队是没有灵魂的,就算呈暴一时,也最终会失败,真正勇敢的战士,是那些为了心中的理想,甘愿自我牺牲的战士,他们才是战无不胜的!” 傻大个的眼睛闪闪发亮:“郭大哥,我们的理想是什么?” 郭大路一挥拳:“让天下的贫苦人吃饱饭,穿暖衣,不受欺,这就是我们的理想!” 楼大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到了第二日,就带着半车箱棉籽,和傻大个、雄初梅一起离去了,这半车棉籽就是三人在西北闯天下的根本了! 而郭大路则一头钻回房间里,开始画起纺织机械的图纸来,这些可都是必要的技术储备,再怎么说,先得把珍妮纺纱机、脚踢式织布机搞出来,然后,就是蒸汽驱动织布机了,原本水力织布机的难度更低一点,但问题是西北本身就缺水,依靠水力不太现实,而瓦特式的蒸汽机做工并不复杂,在妖牛大黑可以帮助解决部分精加工密封件的情况下,是极良好的动力源。 这一切,现在就要着手解决了,等棉花收割后,留给自己的时间也就一年多,这其间,就算自己有一肚子21世纪的知识,可也依然需要反复大量试验,才能真正推出一台成熟的蒸汽机,毕竟放嘴炮和实打实动手是两码事,这在此前的高炉炼钢中已经有深刻教训了。 要知道,郭大路建造的高炉,参考的还是本源时空汉朝时的一些技术,结果依然弄得狼狈不堪,其间多次闹出事故,要不是李大眼等人经验丰富,再加上妖牛大黑这个作弊器可以帮着解决一些特制的零件制作问题,郭大路还非抓瞎不可。 郭大路在后隆村忙得四脚朝天,东湖天一阁,林远尘正在满脸欢喜地迎接楼岑之:“楼师兄,此次赴天下各地传授滴灌法,你真是受累了,小妹看着,你都瘦了几分。” 楼岑之知道,修行者外貌不象凡人,会因为辛苦劳累而有所变化,但他知道,这是林师妹关心自己,笑道:“我有什么累的,我所到之处,各门各派听说是来帮助他们指导如何施行滴灌法的,无不待如上宾,有的门派掌门人还亲自设宴谢我,坐而论道,嘿嘿,以前我一个天一阁小小的外门弟子,何尝如此风光过?” 林远尘轻笑道:“这样说来,楼师兄真正是结下了莫大的善缘?如今楼师兄真是名动天下了,哪个门派念到楼师兄,不道一声好字?” 楼岑之得意洋洋:“那是自然,滴灌法一施行,那些门派收获的葛草丹翻着跟斗往上涨,大小门人无不随之获益,他们看到我啊,比看到送财童子还要欢喜呢,林林总总的小法宝收了一大堆,来来来,林师妹,你快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自己挑一些拿去把玩。”说着,打开一个盒子,哗一声,倒出一堆法宝丹药。 林远尘扫了一眼,感受了一些法宝丹药的灵力,就知道只不过是些下等器物,只不过做个人情往来,其实细细想想也是,葛草丹虽好,但最迫切需要的只是一些中下等的修行者,而真正的大罗金仙,各派掌门人都是看不上葛草丹这样的低等阶灵草的,出面酬谢楼师兄,只是个面子活。 不过,楼师兄这样开心也好,他修行数百年一直默默无闻,难得有如此风光的时候。 林远尘随手挑了几个小法器,向楼岑之道了谢,突然想起一事:“楼师兄,你外出推广滴灌法时,后隆村来了一少年,叫什么郭大路,带着你送他的信符,说来天一阁观书的。” 楼岑之心中一动:“那少年可是个子高高,皮肤有些黑?不错,我是答应过让他到天一阁观书的。此少年现在何处?” 林远尘道:“我依着天一阁的规矩,将他带到最下等的一个藏书楼里,让他自行观书,不过,他不久之后就离开了,似乎并没有能悟道。” 楼岑之一怔:“是吗?唉,这修行一道博大精深,并不是看一两本书就能领悟的,那郭大路还是搞搞他那科学一门的奇技更好些。对了,林师妹,你在东湖守着那树獠大棚种赤炼果,情况可还好?可有收获?”(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天一阁的风波(一) 林远尘禁不住满脸欢喜:“好!可好着呢!那郭大路又送来了几张树獠薄膜,赤炼果的种植数量翻了两番,不过,我如今对控制棚内棚外的温差更为熟练,所以赤炼果长势非常好,前不久,掌门师尊亲自来看过,直夸我种得用心,还赏了我一枚九转紫金丹补补法力呢。” 楼岑之点头道:“这郭大路虽然五行不全修不得仙,入我天一阁藏又因天资不足而悟不了道,却也是个性情中人,别的不说,这树獠薄膜是极稀罕的,他却毫不迟疑献给我天一阁。等我见过师尊,少不得为他说几句好话,让师尊赏几件法器丹药啥的。对了,我先到于青师叔祖的灵田去一趟,这儿有几枝灵草得请他老人家帮忙培育一下。” 林远尘道:“我也去,这段时间忙于培育赤炼果,有好多天没看到于师叔祖了。” 楼岑之和林远尘联诀来到灵田,扬声道:“于师叔祖,弟子前来拜访你老人家了。” 可是良久过去,灵田中悄无声息,楼岑之和林远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于青师叔祖待人是极和善没有架子的,怎么可能两人打了招呼,他迟迟不应? 楼岑之一皱眉:“走,咱们进去看看。”如果换了以前,他一个外门弟子,自然不敢在灵圃里乱闯,可现在他却是掌门亲传弟子,轻拍腰间一枚玉佩,灵光一闪,就带着林远尘突破了种种禁制,进入了灵圃中心。 楼岑之和林远尘只扫了一眼,就大吃一惊!只见东湖天一阁最珍贵的灵圃之中,各种仙草灵木长得乱七八糟,气息蔫蔫,一看就知道是长时间无人打理了,有些仙草都已经半枯萎了! 楼岑之瞪着眼嚷嚷道:“不好啦!灵圃受袭!快!快示警!报师尊!” 林远尘较为冷静细腻,她虽然震惊,可也看出来,灵圃虽然一片荒芜的景象,却并不是受外力的损伤,倒象是无人照料所致。她悄悄拉了拉楼岑之的袖子:“楼师兄,切莫急,我们先找到于师叔祖。” “于师叔祖?对!对!快看看他老人家安危与否?!”楼岑之连忙跑到草棚里,然而于青惯常休息的草棚里空无一人,但随之而进的林远尘却微微松了口气,因为她看到草棚中的事物井井有条,桌子上的茶壶都放得好端端的,几葫芦灵药就放在案头,并没有任何外敌入侵偷袭的迹象。 林远尘拉住正在乱翻的楼岑之:“楼师兄,别急,于师叔祖应该无事,我们且在灵圃里好好找一找他,也许他老人家正在闭关炼某种新丹药。” 林远尘和楼岑之两人很快就找到了于青,于青就在灵圃一片沙滩处,光着脚坐在沙子上,手里捏着根竹棍,正在沙子上扒拉着,嘴里念念有词,对正边呼唤边找过来的林、楼二人充耳不闻。 看到于青安然无恙,林远尘和楼岑之齐齐松了口气,楼岑之急道:“于师叔祖,你怎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灵圃里的药草已经快死了大半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拉于青--于青和天一阁众弟子没大没小惯了,楼岑之情急之下,一时忘了上下尊卑。 就在这时,林远尘一拂袖子,挡在了楼岑之身前:“师兄,且慢!你看于师叔祖写在沙滩上的文字!” 楼岑之一怔,这才看清,于青捏着竹棍在沙子上并不是乱划,而是在写一篇经文,嘴里还在低声念叨什么“道可道,非常道--”,楼岑之侧着头,扫过沙滩,低声接道:“名可名,非常名--” 《道德经》!这正是郭大路当初在天一阁阅卷无功,离去时长吟的《道德经》,此经被无意中到藏寻找资料的于青听闻,居然深深印入了他的心中,回到灵圃后,一心沉迷于此经之中,居然将一众灵草仙木置于不顾。 这灵圃之内虽然灵气旺盛,但灵草仙木的成长原本就是逆天道而行,越是等级高的灵草仙木,越是要小心伺候,通过各种法术不断助其成长,于青对灵圃不闻不问,自然让众多灵草仙木乱了长势,甚至衰败。 楼岑之只觉得这沙子上的几句话非经非咒,更不是诗词歌赋,混不解于青师叔祖为何沉迷于此,倒是林远尘盯着沙滩上的字,若有所思,楼岑之也不顾礼节,冲着于青嚷嚷道:“于师叔祖,快快醒来!你老人家这是怎么了?走火入魔了吗?” 于青伸出手,推了楼岑之一下:“你挡着经文了。”却是楼岑之一不小心踩在了沙滩上,将几个字弄花了。 楼岑之见不是事儿,一咬牙,嘴一张,一股风平地而起,将沙子上的字统统吹散,于青唉呀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楼岑之,你这混小子,捣什么蛋?” 楼岑之听到于师叔祖责备自己,反而开心地道:“太好了!于师叔祖,原来你老人家没有走火入魔,还认得我。” 于青用手里的竹棍敲了敲楼岑之肩膀:“混小子,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走火入魔--林丫头,你也来了?姓楼的小子乱来,你怎么也不阻止他?你看看,我好端端的一篇经文,全被他糟蹋了。” 林远尘见于青吐字清晰,双眼灵动,果然不是中了邪的模样,轻轻松了口气,福了一福:“于师叔祖,楼师兄也是担心您的安危,这整个灵圃因无人照料,不少灵草仙木都半枯萎了,楼师兄看你在沙子上乱比划,还以为你被这莫名的经文扰了神智,这才使了一阵风吹散了沙子,幸好,于师叔祖你没事。” 于青嘿了一声:“我当然没事,这经文凝聚着天地间的正气,极为玄妙,隐隐可解万物之道,我怎么会有事。楼小子吹了也就吹了,整篇经文全在我肚子里呢,一个字也忘不了。” 楼岑之大为不解,依着于青师叔祖以往的性子,当听说灵圃受损时,必定会一蹦三丈高,可今日这是怎么了?他老人家不仅不把灵草仙木放在心上,反而口口声声不离那古怪的经文。(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天一阁的风波(二) 楼岑子咳嗽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于青突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小楼,你施行滴灌法回来了?嗯,你身上的功德之力果然有所精进,但是,也不过如此,理当如此,难怪、难怪,可惜、可惜。” 这几句话实在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可以说是词不达意,如林远尘听来,完全是一头雾水,可是楼岑之的心却是大大一跳,他不顾失态,突然向于青施了个大礼:“于师叔祖,晚辈正想向于师叔祖请教,晚辈赶赴天下各地推广滴灌法,初始之时,体内功德之力增长迅速,可是到了后来,明明晚辈帮助众多门派施行了滴灌法,可功德之力增长却反而减少了,到了后期,甚至、甚至隐隐有功德之力减退的迹象!于师叔祖,这是为何?” 于青抱着竹棍,懒洋洋叉着腿坐在沙滩上,眯着眼睛对楼岑之道:“你自己真的不知吗?” 楼岑之苦笑着摇了摇头:“晚辈真的不知,此前于师叔祖曾教导过晚辈,我体内功德之力的来源,就在于晚辈发明了滴灌法,只要我多多推广滴灌法,就能让我的功德之力增长,我四海奔波,不知助了多少门派施行滴灌法,体内功德之力理该持续增长,可为何反而倒退了呢?这、这说不通啊?!” 于青哼了一声:“小楼啊,你还是没明白功德之力真正的来源--谁说滴灌法推选越广,你功德之力就相应更多的?其实应该是滴灌法让老百姓受益更多,你的功德之力也就越多,滴灌法如果不能利民,反而害民,那你的功德之力自然不退反进!小楼,你倒是摸着良心说说看,你到各修行门派推广滴灌法之时,此法真的利民助民了吗?哼哼,我老头子虽然呆在东湖灵圃之内,可外面也有些老朋友,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不怎么中听的事儿呢。” 林远尘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道:“楼师兄这滴灌法自然是大大利民的好事,于师叔祖此话何意?怎么我听着,反而有指责楼师兄的意思?” 楼岑之突然一抬手,阻住了林远尘,他苦笑道:“于师叔祖明见万里,晚辈、弟子--唉,弟子却是做差了一件事!至今想来,追悔莫及!” 林远尘一呆:“楼师兄,你那滴灌法只会助人不会害人,这追悔莫及四字,又是从何说起?” 楼岑之长叹一声:“林师妹,滴灌法初意是极好的,可是再好的事,一旦被利益得操纵,就会扭曲本心了。我赴天下各修行界门派推广滴灌法,所到之处,自然是大受各门各门欢迎,设宴相请。有一天,我在崆峒派喝酒时,无意中听该派掌门人笑言,有了我这滴灌法后,却是生生便宜了那些农人,那些农人因此有了大把空闲的时间,这样一来,门派就变成白养活闲人了。当时师兄我喝得有些发昏,就多了句嘴,说这样多吃白饭的农人不如打发了,让他们去开荒。我原本只是酒后之言,可那崆峒派掌门人却大声叫好,当场就吩咐下去,只留下少量农人管理滴灌,其他的农人都去荒山开荒。” 林远尘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这开荒可是那样容易做的?荒地贫瘠,山中又多猛兽妖物,驱赶那些农民去开荒--这、这不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吗?楼师兄,你这个点子,真正是--真正是害死人了!” 楼岑之满脸羞愧,低头不语,这时,倒是于青说了句公道话:“这件事,倒也怪不得小楼,就算没有他酒后失语,那些门派也早打定主意,驱使那此因为滴灌法而好不容易轻闲下来的农人去开荒了。我听一些老友说,不少门派早就想开垦更多的荒地,用来种植更多的仙草灵木,但是此前一直困于人手不足,大李朝的农民光为了种植一个葛草就累得天天直不起腰了。但滴灌法一出,农人因此脱困,可各门各派哪里会就此放过农人?自然变着法子驱使百姓做牛做马。所以,小楼前期因为推广滴灌法,功德之力大增,可后期,那些农人不仅没有因滴灌法享受到好处,反而更为劳累,心中自有怨气。这推广滴灌法之人,功德之力自然相应减退。所谓有因就有果,一饮一啄,皆有因果。” 于青长叹一口气:“我修行数千年,这双老眼看得多了,以前修行界对凡界百姓多少还有些香火之情,不愿压榨太过,可是到了后来,个个只想着修行、法术、灵力,将那些对凡人的同情之心统统扔到了脑后,还美其名曰什么斩断凡间因果,呸,其实只不过是让他们更好地欺压凡人而已!这好好的一个滴灌法,都让他们折腾出这样多花样来--就连我天一阁门下的各处离宫,都在驱使农民开荒,鄞县的那个俞大忠最是混帐,将农民直接从家里赶了出来,说离宫多年照顾他们,家里的粗笨家具全当是租房钱了。混蛋!混蛋!我天一阁门下居然有如此贪婪无耻之徒!我真正是耻与为伍!” 楼岑之和林远尘面面相觑,两人原本以为,天一阁的修行者都是文人出身,做事吃相不会那样难看,可没想到--唉,明里是俞大忠这样的离宫门人擅自行事,暗里谁知道是不是得了天一阁内某位仙人的指令,甚至有可能,就是范冲子--林远尘咬着唇:“咱们天一阁这样多的修行者,也同样需要大量的仙草灵木,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正是不足为怪,不足为怪,唉。” 于青突然对楼岑之道:“小楼,你功德之力减退,另外还有一个重大原因,你至今不肯明说吗?” 楼岑之一惊,期期艾艾道:“于师叔祖此话何意?弟子此次外出只是推广滴灌法,虽然胡乱出了个歪点子,却并没亲历亲为--” 于青举起竹棍,重重敲了楼岑之的大腿一下:“咄,你这小子,可是欺我虽然辈分高,修行却低微吗?嘿,我痴长了这数千岁,人间百态什么没看过,你这点小把戏可能瞒得了我?!我问你,这滴灌法真是你发明的?!” 此话一出,楼岑之和林远尘都呆在当场!林远尘惊呼道:“于师叔祖你说什么--你、你老人家是说这滴灌法不是林师兄发明的?这不可能!滴灌法就出自天一阁所辖的后隆村,那是林师兄收割葛草丹之地,他也是因为滴灌法得了功德之力,这再不会有错的!” 于青却盯着楼岑之:“这滴灌法如果真是小楼自己发明的,那滴灌法一问世,他自有功德之力,又何须费劲费力到处推广?更重要的是,滴灌法本意是利民助民益民,所以,发明此法的本人,就算在推广过程中,被修行界各门派扭曲走了样,却依然不会因此受损功德之力,因为万物皆有因果,这恶果,却怪不到发明滴灌法之人身上。这就好比一碗米饭能活人命,可有人在饭中下毒,用来害人,但被害之人绝对不会怪那辛苦种出大米的农人,因为农人的本意是极好的。同样的道理,小楼如果真是滴灌法发明人,就算有大量农人因滴灌法而失地,他并不有损功德之力,只有小楼并非滴灌法发明人,只是在推广滴灌法一事上略有功劳,那因着他的推广而失地的农民的怨气,才会转嫁到他的身上,损了他的功德之力!” 楼岑之早就羞愧地垂下了头,这才知道自己的老底全被于师叔祖给盘得清清楚楚,是了,于师叔祖法力虽然不高,但活了数千年,却将世事人情洞若观火,自己搞的那些小手段,根本隐瞒不了他老人家。 楼岑之长叹一口气:“于师叔祖,你老人家骂得对,我、我糊涂啊!这滴灌法,其实是后隆村郭大路发明的,我、我不该贪天功为己有,将发明滴灌法揽到自己名下。我只是想借此讨得阁主欢心,进而入天字号藏书楼阅书,弟子的法力已经数百年没有寸进了,这才动了歪心思。弟子错了,果然天道有还,我因滴灌法而得功德之力,却也因滴灌法失了功德之力,该我的,原本就该我,不该我的,天道有眼,连一点功德之力也不多给。” 林远尘呆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郭大路?滴灌法的真正发明人,原来就是郭大路?!他、他还发明了树獠大棚助我种植赤炼果--天啊,郭大路此前到天一阁阅书,我、我还把他当成乡野小子,将他随意带到了那个最基本入门的藏书楼里,哪里想得到,他是有大功德之人!就连我体内的功德之力,也是来源于他发明的树獠大棚!” 于青双眼大亮,跳到了林远尘面前,尖声嚷道:“什么?!原来那天我在藏书楼碰到的野小子就是郭大路?!怪不得我此后百般寻找不到他!我还以为是哪位世外高人到我天一阁藏书游戏风尘!原来他就是郭大路,郭大路就是他!是了是了,除了他,还能谁能念出如此蕴含天地大道的经文!”(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天一阁的风波(三) 于青兴奋得手舞足蹈:“我这就去后隆村,亲自向郭大路讨教,这经文有些地方我还不能参悟,不弄个明白,我连觉也睡不着了!” 眼看着于青转身就要走了,林远尘大急,顾不得失态,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于师叔祖,你怎么说走就走?你没看到录圃里的仙草灵木都半枯萎了,这要是让师尊知道,可是了不得的祸事,多少师兄弟的修行都要毁于一旦了。” 于青一挥手:“修行、炼丹、吃药--错了!全都错了!我参了郭大路的经文后,才知道以前我们天一阁乃至天下修行者所做所为,都是错的!从今后,再不该种什么仙草灵木,炼什么丹药了,凭此修行,真正是缘木求鱼!怪不得我们天一阁这样多年来再没有出过大罗金仙,实在是我们修行的办法都错了!象我的家主,第一代天一阁阁主,何尝炼过什么丹药,他只不过是个读书人而已,从书中悟得了为国为民的大道理,这才成了仙的!再看看我们这些后人,数千年来,都在干什么?!一个个走上了斜门歪道!” “我天一阁门人是否走上了斜门歪道我不知道,但于师叔你却是走火入魔了!”一声怒斥从灵圃外传来,只见光华一闪,天一阁阁主范冲子怒气冲冲显身沙滩旁,原来,楼岑之和林远尘闯入灵圃,终究还是让范冲子发现了,他神识一扫,立刻发现灵圃内的一片乱象,顿时心痛得气机都有些乱了,立刻赶了过来,察看究竟。 面对暴怒的天一阁阁主范冲子,于青却依然一脸淡然,他道:“错了,错了,掌门师侄,你至今不知自己走错了路吗?我们这些修行者全都错了!居然不如一个乡间孩子看得通透,真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要不然,我还要继续错上数千年。” 于青法力虽弱,却是德高望众,说起来范冲子还是他的晚辈,总不能当众责骂,范冲子铁青着脸道:“于师叔,我不知道你所谓的错了是指什么,我只知道,因为你之过,灵圃里的药材毁了大半,今年天一阁门下众多门人的修行毁于一旦!你可要知道,他们有的人为了配一昧灵丹,光收集各种仙草灵木就花了数百年,眼看就要功成,你却将最重要的几昧药引子全都毁了,如果重新栽培,一等又是数百年啊!” 其实不用范冲子细加解释,已经有不少门人闻讯赶了过来,有的修行者冲进灵圃只打量了一眼,就惊叫起来:“我的琅玡木--完了完了,连根都枯萎了!我托于师叔种了两百多年,才从数十株中挑出这一株成材的,现在全都完了!”“天啊,还魂草,我的还魂草这是怎么了?没有了还魂草,我那一炉定魂散还怎么炼啊?!” 一声声惊呼声从灵圃里传来,众修行者比死了爹娘老子还惨,个个捶胸顿足,如果不是看着于青辈份高,早就泼妇一样骂开了。 于青懒洋洋地道:“一群庸人,难道不知以草木炼丹求道,如同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吗?法力再高深,究竟有一日,也会轰然倒塌,神魂皆灭,证不得大道。” 这时,终于有修行者忍不住了,反唇相讥:“于师叔倒是深明大道,自己修炼数千年没有寸进,如今害得我们也前功尽弃。” 于青摇摇头:“愚人,愚人,唉,不过此前我也和尔等一样,鼠目寸光,尽干些缘木求鱼的蠢事,罢了罢了,既然你们看不透,那就继续修你们的道,成你们的仙去吧。”说着,他突然抽出腰间的笛子,一曲笛声在灵圃上空悠悠响起。 天一阁众修行者正在疑惑于青为何突然吹笛,突然发现身旁的仙草灵木起了变化,原本已经半枯萎的草木在笛声中重新恢复了绿意,甚至越长越精神,一曲牧笛还没终了,整个灵圃的仙草灵木就全部恢复了生机--不对,甚至比原本长势更佳!有的灵木百年才长一颗果子,可现在在笛声中,居然如葫芦一样长出一串来! 不要说门下弟子们,就连范冲子都看愣了,他是知道为灵圃里的各种药材有多难伺候的,不同药材之间灵性不一,有的畏寒,有的喜热,需要用不同的法术来照顾它们,再辅以这块通灵宝地的灵脉,才能长势旺盛。 可是于青师叔只吹了一曲笛子,就让所有的数百种灵药复原,这神乎其神的本事,就连大罗金仙的七宝净瓶也难以做到,那传说中的七宝净瓶也最多让受损的仙草灵木恢复如常,没听说长得比原来还要好的! 顿时,刚刚还在众门人口中低语的谩骂声,顿时变成了对于青的歌功颂德,人人大夸于青师叔祖法力通天,实在是天一阁不世出的天才! 范冲子也满脸笑意,甚至向于青抱拳行了个礼:“恭喜于师叔法力大成!不日就可飞天证道。” 于青摇了摇头:“飞天?证道?错了错了,这道不在天,这道也不在这些花花草草,而在那人间!我要入世!”他看向楼岑之和林远尘,向他们招了招手:“这些人都是愚的,也只有你们两个才有点悟性,怎么样?你们跟不跟我走?” 楼岑之还在迟疑,林远尘想都不想地道:“好,我跟于青师叔祖走!不过,于师叔祖,我们要去哪儿?” 于青晃着头上的两根小辫子:“当然是去鄞县城后隆村找郭大路去,找念出那样世间独一的经文的郭大路!” 范冲子在旁边听得大急,天一阁好不容易出了个有大神通的修行者,可怎么说走就走?于青走了,那这灵圃怎么办?天一阁上下都是一群死读书读死书的书呆子,细细想来,除了于青,还真没有人能摆弄这些药材的。 可等听到于青要去后隆村,却又大大松了口气,鄞县后隆村原就是天一阁的地盘,只要于青师叔不背门而去就行。郭大路,咦,自己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范冲子悄悄掐指一算,立刻弄明白了郭大路的来龙去脉,居然是个野修,在后隆村搞了个什么科学门,甚至还在封神山中开矿。(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天一阁的风波(四) 不过,这些都是小节,那郭大路既然与于青师叔有缘,不知从何处弄了篇经文,让于青师叔悟了道,那什么擅自开矿等事,就统统不是事儿!甚至,只要他愿意,天一阁就是将整座封神山连同鄞县城都相赠也无妨,只要--只要那郭大路也能助自己炼丹修行! 范冲子咳嗽了一声:“于师叔想与后隆村的郭大路--嗯,那个郭道友论道,那是再好没有了,实在是一桩佳话,如果不是门内事务繁杂,连我也想去听听。于师叔,你老人家尽管去,灵圃我自会让人照顾,只不过,我有一个不请之请,还请于师叔代为转告那郭道友,是否能助我一二。若能成,必重谢。” 于青淡淡看了范冲子一眼:“你之道与我之道、郭小道友之道,全然不同,所谓道不同不相谋,我和郭道友都帮不了你。” 范冲子大急,自己还没开口呢,于青师叔怎么就一口拒绝了?只不过于青法力突进,却是他看在眼里的,他的神通作不了假。可自己贵为一阁之主,总不能当着一众门人低声下气。 范冲子的迟疑全落在了于青眼中,他长叹一口气:“你们啊,都早已经忘了读书人的本意,读书是为了求知,吾一日三省,三人行必有吾师,第一代阁主的话你们都忘得干干净净,连虚心请教都做不到,还修什么仙,证什么道,怪不得近千年来,天一阁再无真正的得道高人。罢了,范冲子,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好歹是天一阁门下,这份香火情总是有的。” 范冲子大喜,忙道:“还请于师叔借一步,到天字号藏书楼说话。” 于青点了点头,扭头对楼岑之、林远尘道:“你们也来吧,此处事毕,我们立刻去后隆村。” 范冲子引着于青等人,来到天字号藏书楼,此楼高七层,就算楼岑之和林远尘是范冲子的亲传弟子,也只能在第一层阅书,但这一次,范冲子却带着他们直入顶层。 范冲子打开顶层禁制,推门而入,顿时一股有如实质的灵气扑面而来,内见七层内有一排小小的书架,上面只摆放着几本薄薄的书,但那书上却有着极强的灵气,这几本书,就是第一代天一阁阁主见证悟道之书了。 如果是在以前,于青必然会上前细细拜读参悟,可自从得了郭大路之经后,他就明白,天一阁的一应藏书都是等而下之,只涉及修道的皮毛,所以只是略略瞟了一眼。 奇怪的是,范冲子对那几本蕴含着无上大道的书也是没有多看一眼,他匆匆走到一边的案几上,抱过来两盆花木,“于师叔,你是种植灵木的高手,你帮我看看,这两盆九品冰梨种得可好?” 于青一皱眉:“九品冰梨?这是炼归真丸最重要的原材料,此丸可以助修行者突破天人合一的境界,没想到,掌门师侄你在炼丹一节上居然有如此神通,我天一阁皆是阅书证道,却没想到,你居然走了炼丹修行一途。” 范冲子不无得意:“阅书也罢,炼丹也可,只要能修行得道,都是大道,于青师叔不也是凭着一篇不知从何处来的经文修行大增吗?我虽然读书不成,但这天字号藏书楼内的书籍无一不是蕴含着极强的灵力,我借此地培植上等仙草灵木,进而炼丹服药,垂千余年,总算有了小成,等归真丸炼成,九天十地法力在我之上的修行者曲指可数,白日飞升也是指日可待。” 于青轻叹一口气:“我如果现在对你说,这炼丹修行究竟是偏门左道,越往上走,越是难有大作为,你是必然不肯听的,罢了,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吧,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范冲子喜不自禁:“于师叔请看,这两盆九品冰梨是极难得的,我也是花了好多功夫才弄到手,只是这冰梨的品性极为古怪,三千年才一熟,冰梨成熟后,枝干都无恙,可根系却会极速腐烂,产出的冰梨需得立刻采摘,入药,炼丹,否则的话,灵力就会流失--” 于青道:“九品冰梨的特性我自然知道,正是因为其一成熟根系就溃烂,所以上品成熟的冰梨极难得,产出的数量不足以炼丹药。嗯,所以你种了两盆九品冰梨,可是,这藏书楼内灵力毕竟有限,一支成熟在既,另一支却远没有到挂果之时。这样一来,两盆九品冰梨青黄不接,就算那盆成熟在先,结了果子出来,也不够你炼归真丸的。” 范冲子连连点头:“于青师叔是行家,真正是惠眼如炬,我正为此事犯愁呢,再过一段时间后,其中一盆九品冰梨就能结果了,可是另一盆--唉,虽然长势不错,勉强能结几个小果子,却不堪入药,我费尽苦心眼看却是一场空,还请于师叔助我!” 于青也有些为难了,他道:“我知道你为何求助于我了,你是见我刚才在灵圃一曲笛声催长了无数仙草灵木,所以想让我对这九品冰梨也依样画葫芦--不行的,九品冰梨所需灵力太多,我那笛声不足以催长它。更何况,就算我耗尽所有的灵力,这两盆九品冰梨的成熟依然一前一后,一早一迟,无法做到同时给你提供足够多的冰梨炼归真丸。” 楼岑之在旁边听了有些不解,这时忍不住出声道:“难道不可以将这九品冰梨先行采摘下来,妥善保管,等另一盆成熟采摘了,再一起入药炼丹吗?” 林远尘在旁边轻轻扯了扯楼岑之的袖子,低声道:“不行的,楼师兄,这九品冰梨无法保存,一从枝头摘下来,就得立刻送入炼丹炉,否则的话,正如它的名字中带有一‘冰’字,如阳光下的冰块,立时就会化了,灵力尽失。正是因为这冰梨极难培育,所以以它为主料的归真丸做为上等一品仙丸,极是难炼。也就是我天一阁,有这天字号藏书楼的充沛灵气,温养着这两盆九品冰梨,换了其他的修行门派,能培育一盆已经了不得了。可尽管如此,这两盆九品冰梨依然无法同时成熟、挂果,唉,眼见着功亏一篑,连我也深觉可惜呢。于师叔祖,难道当真没有法子了吗?掌门师尊如果能炼成归真丸,功力大进,对我天一阁上下都大有好处。” 于青摇了摇头:“我是真没有法子。”他突然道:“但也许有一人,他会有什么奇思妙想--葛草滴灌法、赤炼果树獠大棚法,都是他想出来的,没准,他还真有办法摆弄这九品冰梨呢。” 林远尘眼睛一亮:“于叔师祖说的可是郭大路--我上次见他虽然灵力低微,却自有一股精气神,那一双眼神,似乎能洞察天下万物,他、他没准真能有什么办法。” 范冲子也顾不得失态,急道:“还请于师叔代为讨教郭大路郭道友,本阁主愿以封神山相谢!”好家伙,随口一句话,范冲子就将封神山划拉给了郭大路,不过,在范冲子眼里,封神山虽然地域广大,可并没有多少灵地,都是一些普通的山岭,送给郭大路是一点不心痛的。 于青却皱了皱眉:“我虽然与郭大路匆匆只见过一面,却相信他并不是那种眼中图利的小人,要不然他也不会献上滴灌法了,连被楼岑之占为己有也混不在意--” 楼岑之在旁边垂着头,脖子都羞红了,于青也不多看他一眼,道:“我看郭大路倒是个将百姓放在心上的,掌门师侄如真有心,可命各地离宫对百姓宽和一点,压榨不要过甚,象那种为了推广滴灌法反而将农民驱赶失地这样生孩子没屁眼的事,就不要再干了。” 于青难得骂了句粗话,他是农家出生,实在是看不惯各地离宫、行宫门人的胡作非为,范冲子忙道:“于师叔祖教训得是,下面的人实在有些过了,我这就下法旨严加斥责,那郭道友处--” 于青道:“我会帮你相问的,小林,小楼,走。” 于青也不耽搁,招来一只仙鹤,腾坐上去,楼岑之和林远尘脚踩白云相随在侧,向东海之滨而去。 楼岑之对后隆村是最熟门熟路不过的,三人很快来到了鄞县城上空,楼岑之一指偏远山角的一个小村庄:“那儿就是后隆村,让我先招呼一声郭大路道友,命他前来迎接于师叔祖。” 于青却摆了摆手:“闻道有先后,郭道友一篇经文让我悟了道,我该尊他为师才是,怎么可以胡乱呼唤他。嗯,这样吧,我们先去鄞县城的离宫,我看那俞大忠早就不顺眼了,先教训他一翻,再去见郭道友,算是一份别致的见面礼。” 于青的仙鹤缓缓落在了鄞县天一阁离宫的青石板广场前,楼岑之抢着跳下云团,喝道:“俞大忠呢,快快大开宫门,让他来跪接于青师叔祖!”(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面目全非(一) 然而,楼岑之嚷了半天,原本遍布离宫的门人却一个也看不到,半晌,离宫角落里才探出一个小童的头:“这位大叔,你嚷嚷啥?咱们正在忙着做活呢。” 楼岑之经常来到凡间,对离宫的人颇为熟悉,他一怔:“你这小童是谁?怎么在这天一阁离宫内?” 那小童缩了缩脖子:“俺和俺娘俺爹是从外地来开荒的,到了鄞县没有钱盖新房子,人家就让我们住到这离宫来,等来年春暖花开了,再盖新房子。” 楼岑之呆在当场,他都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半晌才道:“你说啥?俞大忠居然让你们这些外乡失地农民住在离宫里?他、他这厮何时这样好心了?” 小童不知世事,楼岑之和林远尘又收起了云团,他看到仙鹤在于青一个童子身边拍打着翅膀,还以为走江湖卖艺的,道:“我还有事要忙,后隆村的小哥哥正给我们上课呢,不和你们闲聊了。”说着,腾腾跑进了宫内。 楼岑之刚要唤住他,于青摇了摇头:“我们进去看看。”说着,手一招,那仙鹤化为一片纸鹤飘到了他的掌心。 于青带着楼岑之和林远尘顺着角门走入离宫,三人都收起了身上的灵力,将衣着变化成普通人一般,进了宫内,这才发现,离宫内大大小小的殿室全都变成了居所,破衣烂衫的农人拖家带口住在里面,空地上晒着孩子的尿片,角落里烧着几口大灶,烟气薰人,原本富丽堂皇的离宫,硬是变成了贫民窟。 不过,离宫虽然变得脏乱不堪,但住在里面的农民们精神头看着还好,衣服虽然破烂,补丁却还整齐,看得出,女人们努力用手里仅有的布头针线给男人们缝补过了,垃圾脏物也没有乱倒,而是倒在一个专门的小棚子里,棚子口还钉着块木板,上面用炭笔写着“垃圾房”,另有一行小字,“离宫是我家,卫生靠大家”。 看到有陌生人进来,几个农人围了上来,冲着楼岑之道:“这位管家,可是要招零工?小的会木匠活,打家具是极好的。” 又有人道:“小人的娘子女红可是一把好手,人见人夸的,这位大嫂,可有针线活要人干的?”这却是在问林远尘,林远尘已经将外貌变成了中年妇女的样子,倒象极了大户人家的管家娘子。 楼岑之一皱眉,刚想把围上来讨活的农人赶开,于青好奇地问道:“你们不在田里干活,怎么跑到离宫里住着?还到处讨活做?” 那些农人把于青当做大人带到离宫里来玩的小孩子,也不以为意,七嘴八舌道:“小娃娃你不懂,现在已经快入冬了,田里的活早就干完了,就算是开荒,也开得七七八八了。咱们在山里的窝棚四面透风,实在住不得,一下雪,结了冰,那可真是能冻死人的。幸好天一阁离宫的俞大忠宫主心善,让出离宫给我们暂住,等熬过了这个冬天,明年再起个新屋子,那日子才安逸呢。嘿,咱们住不上后隆村天宫一样的钢筋水泥楼,可搭个红砖房是没问题的,后隆村的李波掌柜说了,可以用人民币贷款呢。” 那农人说得杂七缠八,于青等人好不容易才明白,这些农人都是外乡来的,因为滴灌法而失地的农民,到了鄞县后,官府允许他们开荒,但因为一时盖不起结实的房子过冬,就到离宫来住着。 诺大的一个离宫里,如今住着数百户人家,还有些农民,则被鄞县城的诸家等良善人家安置了,在鄞县城,失地农民的日子倒还好过,最起码,今年冬天可以安然渡过了,不至于成为一具倒路尸。 楼岑之看着眼前这些农民--这些人都是因为滴灌法而流离失所的,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突然问道:“你们心里恨不恨那个什么滴灌法?要不是此法,你们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农民们诧异地道:“这位管家此话如何说起?那滴灌法是极好的,真正是解了咱们的苦难,给葛草浇水这活,真不是人干的。真要怪,也该怪那些黑了心的离宫、行宫管事们,是他们将我们赶走的,说什么不白养活人。不过,走就走呗,如今官府允许我们开荒,咱们又从后隆村得了神豆,以后这地里种的都是咱们自己的庄稼,再不用受那些管事们的欺压了。” 于青好奇地道:“神豆?那是什么东西?” 农人们奇道:“这位小少爷想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这神豆早就传遍大江南北了,鄞县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亩产万斤的神豆啊!连县太爷都专程带着神豆到京城向皇帝老倌儿报祥瑞去了。小的们也偷--咳咳,也弄了两粒神豆来,就等着明年种下地呢。有了神豆,咱们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后隆村的李掌柜说,除了神豆,后隆村还有各种极好的新奇种子,可以给我们耕种,如果怕赔本,后隆村还统、统--” 有人接口道:“统购统销--就是说地里种出来的庄稼,后隆村的雪糖铺子全都平价收购,总之不让我们小老百姓吃亏。” 于青、楼岑之、林远尘面面相觑,他们三人都是修行无数年的,何曾听说过亩产万斤的神豆?于青使劲挠着头:“亩产万斤?就算东湖的灵圃,那样充沛的灵气,也不敢说能种出亩产能有万斤的仙草灵木的。我年轻时,倒是试着种过水稻,想给乡亲们培育出一个高产的种子来,可有上千斤也是顶了天了,就这,还因消耗灵力过甚被阁主责罚过。” 这时,突然有人闯了起来:“后隆村又招人啦,木匠、铁匠、针线活上的人都要,说是给新楼房搞什么内部装修--” 离宫的各处偏殿哗啦钻出好多人:“算我一个,算我一个,后隆村干活包吃包住,每天还能吃到一块肥滋滋的红烧肉,这活就算是不给工钱也划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面目全非(二) 于青悄悄一扯楼岑之和林远尘:“我们去瞧瞧俞大忠--这厮何时如此体谅百姓了?还有,为何我没看到离宫的门人?这上下该有数百口人啊!” 楼岑之很快就找到了俞大忠,他就在离宫最中心的观天阁里,上下三层的观天阁如今就他一人住着,那些农民们倒也不来打扰他,楼岑之推门而入后,一眼看到大白天的,俞大忠正缩在被窝里睡觉。 楼岑之一皱眉,这俞大忠虽然贪婪,但对天一阁的修行者却是极恭敬的,以往自己来访,他必然大礼相迎,四开宫门,鲜花铺地,焚香磕拜,今日却怎么如此失礼? 楼岑之咳嗽了一声:“俞大忠,于青师叔祖仙驾到临,还不快快跪迎。” 缩成一团的被窝动了动,钻出了俞大忠的一张皱巴巴的老脸,他眯着眼打量了站在床前的三人:“于青师叔祖?唉呀,真是师叔祖大驾光临,小人未及远迎,该死!该死!” 俞大忠却是认得于青的,说起来于青和俞大忠的祖先还是朋友,俞大忠之祖也第一代天一阁阁主的随身仆人,只不过于青得了道,而俞大忠之祖修不了仙,只能在离宫享受人间的富贵。此后,俞大忠之祖的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只知欺压百姓,作威作福,于青也渐渐疏离了他们。 俞大忠钻出被窝,衣冠不整,给三位上仙磕头,林远尘禁不住轻轻皱了皱眉,避到了一旁,因为俞大忠身上的衣服不知多长时间没换了,上面布满了鼻涕眼泪等脏兮兮的污渍。 楼岑之一怔,他是经常和俞大忠打交道的,知道他极贪图享受,虽然说不上钟鸣鼎食,可也是养尊处优,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他扶起俞大忠道:“俞大忠,离宫怎么成了这般模样?上上下下的门人们呢?怎么也不见他们出来相迎?” 俞大忠呆滞的眼睛转了转,突然抱着楼岑之的大腿号啕大哭起来:“楼上仙,你、你老人家可总算来了!你要给小人做主啊!离宫上下数百号人,全、全都死啦!” 楼岑之唬了一大跳:“你说什么?!我天一阁在鄞县的离宫数百号人都死了!是谁干的?何方妖物入侵?鄞县县令呢?他为何不发兵相救?!” 俞大忠一把鼻涕一把泪:“后隆村--我的手下门人全都死在后隆村了!” 楼岑之一呆:“后隆村?那不是郭大路所在的村子吗?离宫门人怎么会跑到后隆村去?为何又会死在那儿?” 俞大忠刚想说什么,突然打了一阵哈欠,连滚带爬回到床上,抓过一只小瓶子,倒出一粒丹药,扔到了嘴里,楼岑之一皱眉:“你在吃什么?”手一招,小瓶飞到了他手里,然而瓶中已经空无一物,那是最后一粒丹药了。 于青一伸手,握住了俞大忠的手腕,一阵法力涌入他的身体,他很快又放开了手:“那丹药并非什么毒物,只是有提神醒脑之效。” 果然,俞大忠一粒药入肚,精神恢复了不少,低头一看自己的衣着,啊了一声:“小人该死,实在是失礼,请上仙恕罪,等小人换过衣服再与上仙见礼。” 俞大忠匆匆转入后室,不一会儿,重新换了衣服,净了脸,来和于青等人相见,楼岑之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些虚礼就别折腾了,我问你,离宫上下数百口死难是怎么回来?!于青师叔祖在,必能帮你做主!” 楼岑之哪里知道,当于青用法力查看了俞大忠身体,道出“丹药并非毒物”几个字时,俞大忠就已经彻底绝望了! 俞大忠自后隆村返回后,就沉迷于那黑色的小药丸,对郭大路的命令无不遵从,开放离宫,收拢孤寡,善待离宫管辖下的农民,到了后来,就干脆成了一具活傀儡,后隆村但凡有事,来一个义学孩童吩咐一下就是,甚至不需要劳动李波出面。 俞大忠也曾起过到东湖天一阁求救的心思,可一看到瓶子里的小黑丸,就什么都忘了,这小黑丸才是他俞大忠的天堂! 今日于青、楼岑之和一位不认识的仙姑突然上门,俞大忠正为药瘾上身而难受,稀里糊涂之下,差点把真相都吐露出来,可最后一粒小黑丸下肚,他立刻清醒过来--就算于青师叔祖能替自己报仇,一个仙术下来,灭了后隆村全村老小,可小黑丸也断了来源--这、这还让自己怎么活啊! 更令他绝望的是,于青在替他把过脉后,居然说那小黑丸无毒! 天一阁种植仙草灵木数千年的仙人,居然根本不认得那小黑丸为何物!!自己,难道还能指望他来相救?!杀了郭大路,绝了小黑丸,我俞大忠也就坠入了生不如死的活地狱! 俞大忠这却是错怪了于青了,于青虽然伺弄了数千年的仙草灵木,却从来没有遇到过罂粟这种能让人上瘾的奇物,属于“老革命遇上新问题”,过往的数千年经验全部归零,而罂粟制的鸦片少量服用,的确有提神醒脑之效,甚至还有轻微的麻醉镇痛之效,用得好了,其实是昧良药。 俞大忠抹了抹泪,沙哑着嗓子道:“此事说来话长,后隆村因为雪糖等买卖被一群妖怪、江湖匪类以及番人佣兵盯上了,夜间突袭后隆村,伤了许多村民。我听到消息后,立刻带着离宫上下数百余口前去相救,谁知道歹徒凶残,将我离宫上下全都杀光了,幸好郭大路闭关而出,招来天雷诛杀了那些歹徒,为我离宫上下报了仇。” 于青和楼岑之面面相觑,他们两人都是了解俞大忠性子的人,如果说俞大忠恃强凌弱那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可让他急公好义,见义勇为,带着离宫一帮惯会欺男霸女的手下夜救后隆村,继而为百姓而牺牲--这、这也太荒唐了! 可是,俞大忠不可能说谎啊,而离宫如今的乱相,也间接证明了他的话。 于青沉吟了半天:“俞大忠啊,你如今改邪归正--咳咳,你如今体谅民心,一心向善是极好的,其实我原本前来是要训斥你以往的胡作非为的,但看你已经洗心革面,往事就不须再提了。至于那些死去的门人,唉,也算是有所善终吧。” 俞大忠忙道:“是、是,小人在郭大路教诲下,已经幡然醒悟了,昨日之我已死,我就当自己是再世为人了,如今我帮着后隆村安置一些失地的农民,也算是做些好事,弥补当年的过错。” 于青满意地点了点头:“郭大路嘛,原来是他让你转了性子。我正想前往他处看一看,对了,听说后隆村出了亩产万斤的神豆,可是真的?” 俞大忠道:“此事千真万确,小人这里就有一筐神豆,只等着来年做种子,交给失地农民种。” 俞大忠说着,从楼下地窖里取了神豆来,于青取在手里一看,此物他从来没见过,甚至闻所未闻,但略一用法力一探查,就能感受到神豆内部旺盛的生长之力,他惊跳起来:“此物果然非凡!俞大忠,这神豆有多少?可够失地农民种植?” 俞大忠道:“郭大路在后隆村用法术催长了不少神豆,让四乡农民种植,可数量依然有限,很多农民手里也只有三四个神豆,虽然每个神豆能发出五六个芽头来,但真正大规模种植,少说也是三四年之后的事了。” 于青当既立断:“楼岑之,林远尘,我们三人这就到民间,以法力助百姓,催长神豆,务必让百姓在明年开春时,有足够的神豆种子!” 林远尘毫不能迟疑,立刻脆声声就应了,楼岑之却问道:“于师叔祖,我们不是要前往后隆村,向郭大路道友当面讨教修行之道的吗?” 于青看了楼岑之一眼:“小楼啊,你到如今还不明白吗?郭大路道友的修行之道,就在于助民!我虽然只与他在藏书楼外匆匆会过一面,却已经明悟了他的大道,我们想向他讨教修行之道又何必非要登门请教?这助神豆生长,让百姓来年有好收成,这就是我们在践行郭大路道友的道啊。大道在前,吾等不身体力行,更待何时?难道还要学东湖那些书呆子,坐而论道吗?这坐着可是修不出真仙的,最多就是坐一个屁出来。” 林远尘在旁边轻笑道:“楼师兄,你就听于师叔祖的吧,于师叔祖这番是真正悟道了呢,可比我们两人明白多了。” 楼岑之一跺脚:“好,我这就跟着于师叔祖种这神豆去。” 三位修行者却也干脆,端了俞大忠的那筐神豆种子,就化成一道彩虹而去。 俞大忠呆呆看着空荡荡的阁楼,知道自己唯一的希望也失去了,原本东湖天一阁是他最大也是最后的依靠。 有时身上那古怪的痛苦发作时,他在咬牙切齿间,总想着有一天,自己找上东湖,不仅解了身上那古怪的毒,还能请来仙人,一招灭了后隆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开门立派(一) 令俞大忠万万没想到的是,以于青师叔祖在天一阁的地位,都对郭大路一个乡野小散修如此尊重,口口声声要师法于他。 只不过,俞大忠的失望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鸦片很快抓住了他的心灵,让他如坠云雾之中,说不出的快活,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钻进了被窝,只想着明天就去后隆村,向郭大路领取小黑丸,随便向他汇报东湖天一阁仙人来访之事,向他表表忠心,身为狗,就要有狗的觉悟。自己如今是郭大路的狗,天一阁这老主子该出卖就出卖。 于青带着楼岑之、林远尘就近落到了鄞县城附近的一处荒山,有几个正在烧土开荒的农民,看到从天而降的修行者,唬得连忙跪倒在地,以头磕地,直呼“神仙爷爷”。 于青一挥手,一股无名之力将农民们都扶了起来,他温声道:“你们不需害怕,我问尔等,这几块地可是你们的?” 其中一个农民年纪较长,胆子也大点,战战兢兢地从身上摸出了一张地契:“神仙爷爷,这几块荒地正是小民们开的,您看,这有官府下发的地契咧。” 于青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看到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块,他叹了口气:“这地可不怎么好啊,地力太薄了,来年种不出好庄稼呢。” 那家人看这“神仙娃娃爷爷”好说话,胆子稍壮了点,七嘴八舌道:“可是咧,这田地力不够啊,土里到处是碎石,杂树根,我们一家老小清理了好长时间,才好不容易收拾到如今这样子。这地用来种小米,就算用了后龙先生积肥法,也没什么好收成。” 于青问道:“小米种不得,那种神豆呢?” 农民道:“这位神仙爷爷也知道神豆?是了,这神豆原本就是九天之上的神物,神仙爷爷自然最清楚不过。我们听后隆村人传言,这神豆倒是不挑地,哪儿都能种,旱一点,涝一点都无事,要不,咋叫神豆呢。” 于青脸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是剧震--旱一点,涝一点都无事,这句话说来简单,其实在他这样种了数千年地的老农眼看里,却是难如登天! 种地,那真正叫做看天吃饭,任农人多少勤快,一滴汗珠掉地里摔八块地努力干活,可只要多下一阵雨,多出几天日头,这收成就大大地坏了。 而大李朝自打立国以来,十年倒有年是旱涝连绵,灾情不断!不对,不仅仅是大李朝,其实自打有修行者以来,这天地间就灾情不断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修行者强夺了这天地间的灵气为己用! 天地有常,灵气有数,这灵气温养了天地间的万物,灵气原本是生生不息的,因为生死轮回乃是天道,万事万物由盛而衰,又从无中生有,始终在不断轮回之中。 可是修行者却逆天而行,强夺灵气,以延年益寿,所做所为,都有违天道,那天地间的灵气被修行者夺走,自然造成风雨失调--套句郭大路的本源世界的话,就是生态平衡被打破了。 修行者越多,他们的法力越高强,也就说明他们夺走的天地间的灵力越多,灾害也就越盛,但反过来,因为天地失衡,灵气紊乱,修行者获得灵气,得悟大道的机会也越来越少,这就是为何远古时期修行者容易得大道,而现在的修行者苦苦修炼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也难有寸进,其实,他们是在品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修行者认识到这一点,相反,他们更变本加厉的、想方设法地夺取天地间残存的那点灵气,如推广滴灌法,驱赶农民离开家园,就是其中一例。 于青修炼了数千年,虽然因为身为修行者,无法真正领悟到修行对天地间的破坏,可也隐隐知道民间的困苦生活,与修行界脱不了关系,更知道,如今天地间频频发生的灾难,与灵力稀薄有关,所以“旱一点,涝一点都无事”这区区九个字,有着多重的份量,凭此一句话,无数生民得活! 于青强忍激动,问农人道:“你们可知道,这神豆怎么种?” 农民们纷纷点头:“知道知道,后隆村专门有人教街头小儿唱那童谣,教我们如何种这神豆。其实说来也简单,只不过等这神豆发青发芽时,将芽头一个个切下来,然后埋在土里,浅浅盖上一层土就是了,能浇水就浇水,不能浇水就只能等老天爷赏雨了。” 这的确简单。 于青对楼岑之和林远尘道:“都听见了?把咱们带来的那筐神豆都种下吧。”说着冲着那几个开荒的农民道:“劳烦几位,借你们的田用一下。” 几个农民慌张地擦着泥手:“这、这田才刚开出来,地力太薄,怕是没好收成。” 于青笑道:“无妨,咱家自有仙法。” 只见他光着脚在荒地里乱走,却是脚踩七星步,嘴里念念有词,突然,轻喝一声:“方寸天地,皆随我意。”只见平地浮起一团云,笼罩在十来亩荒地上,唰唰下起细雨来,只片刻,就将干旱的土地给润湿了。 林远尘对楼岑之笑道:“师哥,于师叔祖都用上灵圃里催长仙草灵木的方寸天地功法了,你我自当助力。” 楼岑之一笑,手指一捏剑诀,突然一道数寸长的白光从他鼻中喷出,在空中绕了一圈,飞到装神豆的筐前,只见白光闪烁,筐里的神豆全都切成了一块块,每一块上一个芽头,不多不少。 林远尘拍着手笑道:“楼师哥居然用飞剑切神豆,小妹总也要弄些神通,不让人于后。”说着,一挥长袖,神豆块全都飞到了田里,再一挥袖子,一层泥土已经盖上了神豆,轻语一声:“灼日术。”顿时田地上空浮起一轮小小的太阳。 在方寸天地和灼日术的催长下,神豆很快长出苗来,接着开花,于青神识一扫,就发觉了泥土下那神豆的块茎正在快速成长,他咦了一声:“这神豆果然高产。”(未完待续。)/dd 第二百七十章 开门立派(二) 旁边的几个农民见了三个修行者大显神通,早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郭大路也会催长神豆,可是施起法来模样难看,还要从屁股后长出尾巴来,插到地里,涌动淡金粒子,哪里有于青等人施法曼妙无比,花样百出。 林远尘轻笑道:“别忙着磕头,快把你们家收藏的神豆拿来,埋到田里,多收几个来年做种子也好。” 农人们连忙取了神豆来,切块埋在田里,果然极快地长出苗来,喜得欢呼雀跃,郭大路虽然拼了命的催长神豆,可分到农人手里的依然太少,一般农人手里也就五六个神豆做种,就算神豆产量高,种上一季,也不够全家吃的,还是要留着做种子。可现在,有神仙相助,这种子却是足够的了。 那些农人心地纯朴,忙又跑下山,唤来了更多的农民将自己家的神豆种子带上山,让神仙助长。 这时,于青、林远尘、楼岑之已经收获了第一季神豆,于青手一挥,埋在土里的神豆就自行飞了起来,抖落泥土,整整齐齐堆在田边。于青扫了一眼,就报出了产量:“亩产八千三百九十八斤零五两!” 楼岑之吓了一跳:“此物果然高产!” 林远尘道:“于师叔祖的方寸天地能集天地灵气,产量自然高,寻常农人也就能收一两千斤--不过,这也是极高产的了。只不知,这神豆口感可好?中吃不中吃?” 旁边农人看着小山一样的神豆--自己家的那几个神豆也长出好大一堆来,个个都比成人拳头还大--笑得合不拢嘴,这时听到仙女的疑问,忙道:“中吃,中吃!小人这就烤一个神豆给仙姑尝尝。” 说着,捡了些柴禾,将几个神豆塞进了火里,煨起来,不一会儿,就有香味从火堆里传了出来。农人扑灭了明火,只拿余烬热着,又命自家婆娘取了一碟盐来,然后小心翼翼扒开尚有余温的灰烬,将神豆扒了出来。 那神豆用火煨过后,表面粘着一层炭黑,样子皱巴巴的,极是难看。农人用粗糙的手剥下外皮,露出淡黄色的内里,香气越发浓了,然后递到林远尘面前,恭敬地道:“仙姑,这神豆粘着盐或者酱油吃都可以。” 林远尘看着剥了皮后的神豆,刚才农人脏手捏着时,印上了一个大大的黑黑的手印,轻轻一笑,接了过来,在那碟带着沙子、草屑的粗盐里沾了沾,咬了一口,细细品了品:“果然好吃!” 那农人得了仙姑夸奖,笑道:“其实俺们也是第一次煨这神豆,这法子也是后隆村流传出来的,其实神豆有好多吃法,煎炸蒸煮,样样都中,这用火煨是最简单的一个法子。听说,县城里的望江楼整治出了十多种神豆的吃法,就等着来年神豆上市后,推出给食客尝新。咱们种出的神豆,人家望江楼、雪糖铺都是有多少要多少。” 于青感慨地道:“这些神豆食用之法,想来又是郭大路想出来的,他实在是个有心人,念着神豆产量极高,大批上市后,农人卖不出好价钱,故此连后继推广神豆食用的法子都想到了。这真是仁者爱民啊。” 这时,四周的农人听到三位神仙在这荒山中助长神豆后,都带着自己家的神豆赶了过来,也不敢靠近,捧着神豆巴巴站在一边。 于青一挥手:“诸位乡亲,把你们的神豆都拿过来吧,我等前来施法,总要让你们开春有足够多的神豆种子。”农人们欢呼一声,忙将神豆堆放在了于青等身前。 接下来,照例是楼岑之飞剑切神豆,于青方寸天地和林远尘灼日术催长,眼看着成堆成堆的神豆长出来,那些农人欢喜得无以复加,甚至有人在田旁设起香案,对着于青等人焚香磕拜,更有人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锣鼓唢呐,吹吹打打,倒是请神迎神一般。 这荒山里的动静最后惊动了鄞县城,黄学恒进京献祥瑞未回,手底下的典吏、快班、捕头等却忙做一团,汤和等衙役忙赶到山上,维持秩序,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于青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瞎折腾啥,我等原本就是助农人催长神豆,你们怎么又把老百姓满山乱赶?去去去,老实在一边呆着,别碍事儿!” 汤和虽然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可在修行者面前,连个大气也不敢喘,忙缩到了一边。 于青等三位修行者大显神通,将左近几个新开垦出的山头都种上了神豆,收获了数季,那大大小小神豆堆得一个小山谷都放不下来,林远尘突然停止施放灼日术,语带焦急地道:“于师叔祖,弟子施法过度,体内灵力难以为继了。” 于青其实消耗灵力也甚多,他的功力并不在林远尘之上,只是修炼数千年更懂得如何调动灵力,用最节省的灵力达到最大的施法效果,此时他暗查体内,果然发觉气海空空荡荡,却是连番施法,灵力消耗太多。 然而,于青却轻笑道:“远尘啊,你怎么只知有灵力,却忘了我曾经跟你提过的功德之力了吗?” 林远尘一怔,忙探查体内,惊呼一声:“功德之力!我体内的功德之力怎么变得如此充沛?!而且隐隐呈大周天运行?!” 于青哈哈笑道:“不仅是远尘你,岑之和我体内,如今功德之力也甚是充沛。” 林远尘极是聪慧,立刻想到这必是刚才三人助长神豆之举所得,她奇道:“怎么会这样?我以前体内也有功德之力,却是应用树獠大棚催长赤炼果所得,可我培育赤炼果甚久,体内功德之力也只有少许,为何今日催长神豆片刻,功德之力就成倍增长?” 于青道:“林远尘你还不明白吗?看看四周的农人吧。” 林远尘放眼望去,只见四周山头,黑压压的全是农民,他们焚香磕头,向自己一行三个修行者致以发自内心的谢意,有的农人穷困,家里买不起香,就捏了把土,在上面插一枯草,但满是皱纹的脸上的恭敬虔诚却是一丝没有作伪。 林远尘以前下凡间,也有百姓跪迎磕头,然而,那多是虚应故事,应付个场面活,就算是有那富贵人家大摆香案,献上五牲,可那也是希望仙姑保佑他们家发更大的财做更大的官,实则如同卖买交易,有何诚心可言?更无功德之力! 可是现在,四周无数百姓的身上,涌动着无数淡金粒子,汇聚成气,源源不绝流入了于青、林远尘、楼岑之的体内,林远尘微闭起眼:“原来,这就是功德之力的修行之法,助人,既修行!” 楼岑之也发现了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倍增,比他此前到处推广滴灌法获得的功德之力还多,他兴奋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多催长些神豆--咦,不行!我无法运用体内的功德之力!” 于青叹了口气:“这是自然的,我们虽然拥有了功德之力,但如何利用其施行法术,却依然一无所知,不过,这却是无妨,只要我等慢慢摸索,总有一日能悟道--我的老主人也是从无到有悟得道,并没有什么神仙手把手教他该如何施法,所谓水到渠成,就是这个道理吧。” 林远尘道:“于师叔祖说得在理,这功德之力的修行,世间罕有,我等就算是求之其他门派,也必是一无所获,求人不如求自己,我们不妨周游天下,一边助民催长神豆,一边摸索这功德之力的修行之法。” 楼岑之迟疑道:“这倒是可行,不过,其实我们何必舍近求远?这功德之力修行一法,是郭大路首创,不如我们就去求教于他。于师叔祖,那郭大路就在那后隆村中,可不比我们胡乱摸索要好得多?” 这时,空中传来一声尴尬地笑声:“楼道友,这你却是想岔了,功德之力的修行,我自己也是误打误撞的,功德之力如何转化成灵力,如何施行法术,却是十窍中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你要真向我请教,却是贻笑大方了。” 只见空中飘落一团白云,云中下来一人,不是郭大路又是谁? 原来,于青等人在这鄞县城荒山助农人催长神豆一事,终于被人传到了后隆村,郭大路甚是好奇,这甘愿无私相助百姓的神仙极是罕见,有意结识一番,边驾起--咳咳,其实是爬上小白,向这荒山而来。 到了山头一看,呵,好家伙,这三个修行者都是认识的,楼岑之那不用说了,林远尘也是认得的,上次赴天一阁阅书,还是她接待的,只是那童子,上次在藏书楼匆匆一见,自己还和他斗过嘴,甩了一篇《道德经》捉弄他,可怎么听于青的称呼,这童子居然是什么“师叔祖”呢。 该死,自己又犯以貌取人的毛病了,这神仙妖怪根本不能看外表的啊。 郭大路冲着于青尴尬地拱了拱手:“这位--那个大仙,抱歉,上次在东湖藏书楼,在下对你不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开门立派(三) 于青已经跳上前来,拉住了郭大路的手:“什么敬不敬的,你这样文绉绉的说话,我实在是不习惯得紧,我就是一个小牧童,你叫我于青就是,我也叫你大路--大路,你上次赐我的经文真是玄之又玄,妙之妙,我参悟了好久,都没有悟透呢?还请你为我讲解讲解。” 郭大路挠了挠头:“你是说那篇《道德经》吗?那是一个叫老子的智者所写,我只会背,却不明了其中真意。” 于青道:“原来此经叫《道德经》?老子又是谁?哪个神仙洞府的仙人?不对不对,这老子必不是我大李朝人氏,要不,我不可能没听说过他的大名,这《道德经》实在神奇,此经一出,必轰动天下。” 郭大路心说,还真被你猜着了,老子可不是本时空人士,你如果能打破时空,穿越到21世纪,就知道老子是谁了,不过看你也没那大能耐破碎虚空。 郭大路施展“胡说八道”神功道:“那老子是极西处一叫澳大利亚的大洲的贤人,我师傅山中老人曾经与他相交,得了此《道德经》,但老子著《道德经》后,便骑青牛入胡,不知去向。山中老人虽然传了我《道德经》,可小子愚笨,只知背经,却不知其中真意,倒是于青你,从《道德经》中窥得天机,今后成就,远在我之上。说起来,你是从《道德经》中悟得道,却是那老子的域外传人。那老子乃道家之祖,你今后就是道家在大李朝的首徒了,开门立派,就在今日今时。” 郭大路一翻胡说,却是听在了于青心中,这修行者之间的传承,极是玄妙,不见得非要师徒面对面相授传功,有时,白日飞升成仙的,留下一句话,一片纸,一段咒语,后人凭此悟了道,追随先人,也可以师徒相称,自认一脉。 于青喜不自禁,鼓掌道:“好好好,妙妙妙,我就认老子为师尊,自领道家一派,楼岑之、林远尘,你二人可愿入我门下?” 林远尘毫不迟疑:“道家门下弟子林远尘,拜见掌门于青师尊。” 可楼岑之有些迟疑,他现在可是传承数千年的名门天一阁的大弟子,阁主范冲子亲传,这修炼功德之力倒是无妨,可让他离开天一阁,拜在以前根本听不都没听过的什么道家门下,掌门人只不过是天一阁中的灵圃仙童,凭的只是一本半通不通的《道德经》,这、这委实让人难以下定决心。 于青是何等样人物,他外表虽然是童子,其实已经在仙凡两界生活了数千年,心思通透,楼岑之为何迟疑心里一清二楚,他轻叹一口气:“道渡有缘人,罢了罢了,你自归东湖天一阁--” 楼岑之一咬牙,扑通磕了下来:“弟子拜见上师,弟子一时愚钝,还请上师垂怜。” 他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在东湖天一阁修行多年,依然没有寸进,范冲子虽然收了他当亲传弟子,赠给了《阳明心经》,可楼岑之苦苦参悟,依然一无所得,法力停滞不前。可是这功德之力,只不过帮百姓种种田,就能收获如许之多的淡金粒子,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更何况,就连范冲子自己的修炼也陷入了停滞,以至于不得不求助于丹药,企图利用九品冰梨,练出归真丸,真要叫起真来,这可是大丢天一阁脸面的事情,因为天一阁一门原本就不以炼丹见长,历代阁主都是从书中悟得大道,范冲子此举可谓舍本逐末。 范冲子身为天一阁阁主之尊,修行都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更何况根基原本就浅薄的楼岑之? 楼岑之一瞬间就思量明白,只有跟随于青,才是自己唯一能出人头地的正途,当下收起一番小心思,口称师尊。 楼岑之其实依然想岔了,他帮助农民种种田,就能获得无数功德之力,那是因为种的是郭大路带到这个异世界的土豆! 土豆此物可活人无数,有着无量功德,从某种程度而言,可与教远古先人种小米、水稻的神农氏比肩! 且因为有着保10洁垃圾桶的奇特能力,土豆的功德仅属于在大李朝种植、推广、培育它的郭大路、于青、楼岑之、林远尘以及后隆村的众人,所以楼岑之才能在短时间获得如许多的功德之力,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一种作物,他就是种上上千年的地,也没有多少功德可言。 郭大路在旁边看得明白,忍不住为楼岑之计较小利而叹了口气,只不过,楼岑之和他颇有缘分,是他在大李朝相识的第一个修行者,而且楼岑之因为在天一阁内部地位不高,法力较浅,在两人交往时,并没有多少架子,让郭大路颇有好感。 前后论起来,楼岑之曾经赠过郭大路仙丹--不入流的低级仙丹,实际高效等于超级大力丸;荐自己入东湖天一阁观书--最低级的藏书,基本上都是入门级的,而且郭大路一无所获,反而是随口一篇《道德经》让于青悟了大道,实在是亏本的生意,可不管怎么说,郭大路多少承了楼岑之的情。 郭大路眼看着于青就要劝退楼岑之,忙哈哈大笑,打断了于青的话头:“于青道友,恭喜你今日开门立派,更收了两个佳徒,来来来,还请移步后隆村,我们把酒言欢。” 于青笑了笑,看看跪在身前的楼岑之,淡淡地道:“有郭道友为你说情,我就认了你这记名弟子吧。” 楼岑子心里苦笑,自己只不过迟疑得少许,这入门大弟子就变成了记名弟子了,林远尘原本是自己的小师妹,接触功德之力还在自己之后,可如今却成了自己的师姐,唉,这修行机缘之微妙,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于青自觉灵力一时难以复原,而功德之力又不知该如何运行,一时间也无法再助百姓催长神豆,当下拉着郭大路的手,招出仙鹤,向后隆村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开门立派(四) 那底下的百姓们纷纷磕头,于青三位仙长催长的神豆,足够四周十里八乡农民开春时作种子的了,就连衙役们也感念三位仙长的恩德,居然难道得的没有在里面捞好处,而是组织农民将神豆一一分了,谁也不许恃强多占。 最早在这片荒山开荒的农民,得益最多,因为于青等人在此施展法术后,在地里多多少少残留了一些灵力,此后几年,这几处山头的土地变得异常肥沃,种什么就丰收什么,那几户失地的农民很快过上了小康生活。 他们感念三位仙长的功德,就在山头立了座小庙,内供三位仙长,于青坐着一头青牛居中,林仙子居左,楼仙长居右,一年四季香火不断,人称“三仙庙”。 望江楼的吴江掌柜灵机一动,做了一道菜纪念三位仙长,称为“三仙丸子”,分别取冬笋、香菇、猪肉代表于青、林远尘、楼岑之三仙,剁成末,揉成团,外裹神豆粉,放在油锅里炸,出锅后浇上浓浓的高汤汁,外焦里嫩,说不尽的好味道。 世人无知,传着传着,将“三仙丸子”误传成了“三鲜丸子”,有一次楼岑之品尝到了这道新式菜肴,还直夸好吃,旁边的林远尘却笑得肚子痛。 于青一行和郭大路回到后隆村后,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是吓了一大跳,只见后隆村溪边水车林立,作坊里机声不断,后山的高炉、炼焦池、高温窑喷吐着黑烟,还有各种刺鼻的怪味,村旁地上居然铺了两道极长极长的粗大的铁条,朝着封神山内延伸而去,一头妖牛拉着一列长长的大车在那铁条上行驶,大车上装满了矿石。 而在村子内,高高低低的脚手架上正有无数百姓在做工,将一种泥浆一样的东西运上去,然后与上好的钢条一起浇筑。其中有些百姓于青还认得,正是在天一阁离宫内暂住的失地农民,原来他们跑到这儿来务工了。 于青抽了抽鼻子,指着炼焦池对郭大路道:“大路啊,此物散发出来的东西有毒啊,你可要小心。” 郭大路一咧嘴,忙道:“多谢于道友指教,这炼焦池散发出来的气体其实是极有用的,只是我一时无法好好的收集,等技术改进后,这毒气也就能化废为宝了。在我看来,这世间是没有废物、毒物的,只是好东西放错了地方,世人不知如何利用它而已。只要随着技术的进步,我们对万事万物地了解越深,就能更好的开发它利用它。” 于青一怔:“废物、毒物只是好东西放错了地方--你这话倒有些意思,我种的仙草灵木中,用的好了可以助人修行,用的不好了,却是致命的毒药,和你这话番话有些相通之处。” 郭大路心说,相通你个大头鬼,我说的是化学,炼焦池里的许多化学成份因着自己技术手段落后,无法全部转化,只能排放到空气中,生生浪费了,还害得赵康等工匠们天天戴着厚厚的口罩--棉花产出后,除了拿来弹棉被,做棉衣,就是让郭大路吩咐大妞等人做成多层棉布口罩,让工匠们戴上,多少减轻些有毒有害气体的伤害。 幸运的是,郭大路几处作坊、窑炉的规模并不算大,虽然在大李朝是独一无二的,可是和21世纪相比,连个乡镇企业都算不上,更不要说和大型工业开发区相比了,封神山来的山风一吹,那些有害气体就吹跑了。 否则的话,后隆村就变成本时空第一个受化学有害气体毒害的村庄了。 郭大路虽然很不愿意走先污染发展,后治理环保的道路,只不过他的肚子里货色有限,能搞出这几个花样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想要将环保措施一步到位,搞什么又要金山银山,又要青山碧水,却是瞎扯蛋了。 郭大路现在恨不能多竖几座高炉,因为,大李朝还有数亿的农民用不上精钢农具,如果不是技术手段有限,没找到石油,他还想大造化肥农药,让什么有机绿色食品见鬼去吧,农业工业化,大规模使用化肥农药才是王道,面对无数张饥寒交迫的脸,搞什么环保主义加小清新就是最操蛋的玩意儿! 郭大路将于青三位修行者带到了自己家,见过了父亲郭进和师弟李华,原本还想让大妞、浩哥儿等人也见过三位修行者,只是其他等人都有事,也就罢了。 郭大路刚想叫傻大个帮自己去赵康处拿些酒,却想起傻大个已经和楼大郎去西北了,只得自己亲自跑到酒精作坊,打了一壶酒来。 这酒自然不是酒精,而是上好的高度白酒,要知道,大李朝军中多得是好酒的汉子,就连那些军将也是极喜欢喝酒的,虽然有军令,可私下喝酒的不在少数。 酒精一物运到军中后,那些大头兵很快发现除了用来治伤,还可以用来解酒虫,而且这酒精度数极高,喝过酒精后,再喝农家酿的小米酒就一点滋味也没有了,所以军中上下多得是偷酒精喝的,以至于发生了好几起酒精中毒的不幸事故! 户部负责酒精调拨的诸侍郎诸老爷见不是事儿,便私下通过诸小少爷给郭大路送来了一封信,意思是堵不如疏,与其一昧禁酒其实名存实亡,不如请后隆村酿一些真正的好酒,专门供应给军中饮用。自然,这酿酒用的粮食,由户部专门供应,绝不会让后隆村后龙先生为难。 郭大路看到来信后,一个劲苦笑,他心里明白,诸侍郎打着为军中特供酒的招牌,其实是想转手将后隆村酿出的上好美酒高价发卖到民间酒楼去! 这天下谁都不是傻瓜,见过酒精的人,都知道这其实是一种新式酿酒法,有些有头有脸的商人早就偷偷打听后隆村酿酒秘方,甚至私下里搜集高明的匠人摸索着能不能也造出这等好酒来,可后隆村头上戴着酒精军供专用的帽子,还是朝廷特许经营,想来硬的却是不成,而自行摸索,费了无数工粮,也只不过比普通米酒略强些,和酒精却是差得远了。 来不了硬的阴的,就只能来软的,诸侍郎家里天天有无数贵客上门,谈的就是好酒,时日一长,诸侍郎也顶不住了,这挡人钱财就如杀人父母,那些说客已经急了眼,说出的话有些不阴不阳起来,甚至拿鄞县老家人的安危来隐隐威胁自己。 话又说回来,诸侍郎也知道这酒之一物可是了不得的大买卖,比自家原本的食糖之利还要大,而自从雪糖出世后,诸家红糖之利少了一大块,如果能在酒上捞一笔,多少弥补一些损失也是好的。 一来二去,这才有了诸侍郎给郭大路的来信,话里话外,就是请他在酒的供应上抬一抬手,有财大家一起发。 如果放在以前,郭大路看到这封信,直接就扔火堆里了,不要说是诸侍郎,就是皇帝老子的面子也不好使,这酿酒一术他是绝对不会公开的,更不要说大规模供应好酒了。这和赚不赚钱没有关系,还是民生问题。 大李朝缺粮,老百姓勉强只能混个肚子饱,如果权贵人家拿大量的粮食去蒸酒了,造成粮价腾贵,不知多少百姓会活生生饿死!这卖酒赚的钱,每一文铜板上都是滴着血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因为神豆--也就是土豆问世了! 郭大路是知道土豆的高产的,两三年后,大量的土豆就将挤满大李朝的各处市场,土豆又不耐久藏,所以必须进行深加工,否则价格太低也会害农。 土豆深加工,除了做成淀粉、粉条以及饲料外,就是用来酿酒。土豆淀粉含量高,用来蒸酒再适合不过。 所以郭大路最近就和赵康鼓捣着试用神豆磨粉蒸酒,这酒就是最新的产品,连个名字都还没取呢。 于青等三位仙长就此成了第一个品尝郭大路胡乱酿出来的高度酒的顾客。 郭大路将酒倒进充当酒杯的碗中,于青一抽鼻子:“这酒,好香!” 郭大路笑道:“于道友也喜欢喝酒吗?这仙酒的滋味不是人间凡酒可以比的吧?” 于青道:“修行者中也有好酒的,甚至有用仙术来酿酒的,可那毕竟是极少数,因为灵力来之不易,用灵力酿酒只为了一时口腹之欲,没几个修行者愿意这样做。所以修行者喝的酒,大多数都是人间敬献的凡酒,这口味嘛,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郭大路奇道:“原来如此,我以为神仙想享受美酒美食,只要施个小法术就成了。” 于青笑道:“那怎么可能,修行者虽然法术通天,可也不能无中生有。有一个五鬼搬运术,可以随着自己心意,驱使五鬼,从凡间取得任意的物品,可是,那物品原本就是凡间所有的,修行者只不过是挪作他用,说难听点,不过是偷窃而已。不过,修行者绝大多数辟了谷,除了仙草灵木并不食用人间的五谷杂粮,倒也并不贪恋人间的种种美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嫁而接之(一) 郭大路递给于青一杯酒:“这样说来,那于青道友尝尝我这酒如何?” 于青端过酒只一看,那酒极是清澈,比混浊的米酒不知好多少倍,先道了声“好”字,“这酒只这份卖相就是极好的,如果装在水晶杯中,那身价就倍增了。” 郭大路一拍大腿:“于青道长居然也通这等俗务?美酒须得美器,才能彰显身价,只不过我这乡下地方,连个整齐的碗都找不出来。” 于青笑道:“我年轻时也是好酒的,村里有个小酒店,东家发了工钱,我总会忍不住馋虫,去喝上一碗黄汤--” 郭大路听了此话,忍不住在脑海里幻想出于青从牛背上跳下来,踮着脚站在柜台前,拍出几文大子,用稚气的声音嚷嚷道:“掌柜的,来碗上好的水酒。可不得欺我年少,掺太多的水。” 这时,于青已经端起一碗,一口就将酒给喝干了--这可了不得了!于青饶是修行有成,脸也刷一下就红了,忍不住大吼一声:“好酒!” 原来,这于青还是小看了高度白酒,他以为郭大路的酒再香也不过比寻常米酒好上几分,可哪成想,这高度白酒和米酒完全不是一回事,他一碗猛饮下去,顿时上了头。 于青忙运用法力将酒劲化去,这才脸色恢复如常。他哈哈大笑:“端得是好酒!连我这修行经年的老家伙,也有点醉意了。” 郭大路笑道:“多谢于青道友夸奖,此前楼道友初品尝酒精时,就取了神仙醉一名,今日青青道友一杯而醉,真正是应了神仙醉的名儿。从今儿,神仙醉美名将传遍大江南北。” 于青自行又倒了一碗酒,慢慢喝着,也劝林远尘和楼岑之尝尝,林远尘见师傅兴致高,便也陪了一碗,红晕上脸,少了几分出尘之气,多了几分俏丽,楼岑之为了弥补刚才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拜师之错,敬了于青好几碗酒,也不动用法力解酒意,喝了三碗下肚,还真醉意上头,扑嗵一声趴在案几上,沉沉睡去。 于青和郭大路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功德之力和修行,郭大路倒也知无不言,将自己所创科学门发明的种种技术告诉了于青,只是于青对这些实用性技术并不关切,只是一个劲儿向郭大路打听老子的经文。 老子《道德经》孤篇盖世,再没有其他的经文,郭大路搜肠刮肚,将以前在网上看过的《黄帝四经》、《周易参同契》、《太平经》等,背了几段给于青听,但于青却摇了摇头:“这些经文与《道德经》差得太远,算不得真经。那《周易参同契》讲的是炼丹,嘿,如果炼丹真得能成就大道,我在天一阁呆了数千年,各种炼丹典籍看了无数,早该成就大罗金仙了。郭道友,还请不吝赐教以真经。” 真经?郭大路使劲挠着头,他肚子里的那些货色,都是以前在网上乱逛看来的,就算是由白素贞帮着用黄粱一梦法术,将潜层记忆全都翻了出来,可有关道家方面的典籍还是太少--谁没事会专门找这东西看啊。 郭大路实在被于青逼得没招儿了,干脆将起点仙侠频道里的修仙小说里的套路全都搬了出来,什么元婴啊气海啊金丹啊解尸啊,喝得满脸通红的于青不满意了,一指郭大路:“郭道友这是糊弄俺咧,这些鬼东西有啥用?说到底还不是修灵力,夺天地之气?凡此种种,皆是逆天而为,怎么能算是大道呢?明明是歪门邪道!我不听,我不听!” 于青喝得真是醉了,他如同小娃娃一样,拉着郭大路的袖子甩着:“我要真经!我要真经!郭大路你可不能耍赖!你在东湖随口一篇经文,就让我弃了数千年的修行,你可不能就这样甩手不管,快给我真经,要不,我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郭大路摸着鼻子,喂,于青,你好歹是修行者好不好,活了数千年的老人家了,怎么和孩子一样撒泼? 这时,郭进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探进头来,看到于青醉得满脸通红,忙道:“这位上仙醉了呢,大路啊,你照顾他睡下吧--也不知道仙人睡不睡觉,可醉成这样子,还是躺一会儿来得好。他要是再吵闹,你就给他讲故事好了。” 讲--讲故事?!郭大路的嘴角直抽抽,老爹还真把于青当小孩子啊,要用故事哄着才肯睡觉--咦,等等,故事,自己这里还真有些故事,和修行有关呢。 郭大路拉着于青的手:“你好好坐着,我给你讲几个故事吧。” 于青拍着手:“好好好,我就爱听故事。”他一指也有些醉意的林远尘和楼岑之:“你们两个也来听故事。” 林远尘聪慧,知道郭大路的故事必是了不得的经文,手一挥,桌上多了一卷纸,一管笔,她持笔在手,静候郭大路讲故事。 郭大路缓缓开口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庄子》,郭大路正在背的正是《庄子》的《逍遥游》,严格来说《庄子》三十三篇,并不能算经文,更多的是寓言小故事,可是故事中自有大道。 于青原本拉着郭大路的手,叉着腿坐着,可听着听着,他肃然端坐,无比恭敬,而旁边的林远尘笔下如飞,越听越是入迷,浑然忘我,就连楼岑之也听得出了神,端着半杯酒在嘴边,都忘了饮下去。 《庄子》有近七万字,在古代典籍中也算是长的了,郭大路全都背了出来,以《杂篇·天下》收尾。 林远尘收起了笔,看着卷上的篇篇经文,知道这就是道家继《道德经》之后的又一立派经典! 郭大路说得口干,喝了一口酒,问道:“于青道友,这几则故事如何?” 于青点点头:“善!大善!”却又摇了摇头:“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嫁而接之(二) 郭大路哈哈大笑,对于青道:“于道友,你这句话算是悟了《庄子》一文的精髓了,没错,这些故事算不得真正的经文,没有哪个修行者可以照着这些经文去修行的,但是其中有极深厚的思想,乃是天地的至理!这,才是大道!” 于青连连点头:“你说得没错。不过,我怎么觉得这《庄子》的内容似乎还差着一点,有所缺失,还有的经文似乎是他人伪作。” 郭大路一愣,重重一拍大腿:“于道友,了不得,你果然是领悟了《庄子》的!这《庄子》一文,原有十万余字,后仅传世六万五千余字,其他的,都缺失了。而《盗跖》、《说剑》等篇目,乃是其他学派伪作,假托庄子之名。厉害,厉害,你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蹊跷!” 于青又道:“多谢郭道友赐经,可是我看郭道友的科学一门,却与《庄子》之意格格不入,庄子出世,科学却是入世,郭道友有这真经在手,为何反而舍本逐末,去研究什么科学呢?” 郭大路这时却摇了摇头:“于道友,你这话却错了。道法自然,何为自然?我这科学一门其实研究的也是自然,穷究其理,甚至将整个宇宙都可以当作研究的对象,一直追溯到生命的源头,时空的源头。万法归一,我相信《庄子》之道,和科学之道,最终的追求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让人,让生命得到最高的自由!只不过,我如今研究科学尚浅,暂时只能停留在努力利用科学让老百姓吃饱穿暖的分上,但我想,终有一天,我的科学能让每一个普通人,都如庄子一样逍遥,悠游于天地、宇宙之间!” 郭大路心说,神舟飞船的宇航员出舱太空漫步,可不就是悠游天地宇宙之间?俺这可不算是吹牛逼。 于青拍了大腿道:“不错!不错!道法自然,万法归一,郭道友,我道家立世,全靠了你《道德经》、《庄子》两部真经,此恩无以为报,今后科学门有什么需要道家相助的,郭道友只要一张三指宽纸条相招,道家一门上下必全力以赴!” 郭大路心说,你道家上下也就三口人,楼岑之原本修炼了上千年依然是个外门弟子,林远尘差点面临天人五衰,就连你老人家,也只是混了个管药圃的闲差,算起来,也就和孙大圣当了个弼马温差不多,就算“全力以赴”,这份助力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但是,能得于青此言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科学一门在大李朝,也算是有守望相助的盟友了。 郭大路颇有点吾道不孤的感受,他拉着于青的手道:“今后道家一门有什么需要科学门做的,也尽管开口。” 于青道:“咱们也不用客套来客套去了,我道家一门如今都在后隆村,郭道友可有什么事情是能让我等帮上忙的,尽管开口。我今日得了《庄子》一文,如果不为郭道友做些什么,心里总是不安。” 郭大路想了想:“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这儿有些新品种的瓜果,也想着大规模推广种植,可是这果树与神豆这样一季一收的作物不同,所谓十年树木,非得长上好几年才能结出果子来。我法术有限,至今没有催长出多少新品种果木,还请于青道友施以援手。” 原来郭大路此前通过垃圾桶得到了苹果、梨、橘子、番茄等种子后,拜托后隆村的老农精心栽培,这些种子倒全部长出了小苗,长势极好。可是,果树长势是极慢的,等它成熟,开花,结果,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至于在整个大李朝推广,又不知要等多少年,这可比土豆推广难多了。 郭大路此前催长土豆,消耗功德之力太多,虽然此后也试着催长这些果树苗木,但效果就差了许多,所以此次不得不求助于于青,于青在东湖药圃种了数千年的草木,总该有些独门秘方啥的。 于青也不和郭大路客套,带着林远尘和楼岑之就和郭大路一起来到了后山,看着坡地上精心栽培的那些小苗木,于青笑道:“我这里倒还有几张仙符,用来催长果木倒是有奇效。” 郭大路喜不自禁:“那可多谢于道友了。” 于青道:“谢什么--我倒还要谢你咧,这些果木并非大李朝常见的果木,我看它们自有功德之力,催长此物少不得如同催长神豆一样,让我等平白又得了一份功德之力。” 于青唤过林远尘,让她将其中一枝苹果小苗移栽到了附近的一个山头上,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纸黄符,贴在了小苗上,脚踩阵法,围着小苗念起咒语来--这个符咒自带灵力,倒不需要于青自己施展,要不然,他体内灵力因为催长神豆早已经空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空有一身的法术也施展不得。 符咒上闪过一道绿色的光华,那小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越长越大,不一会儿就成了一颗一人多高的大树,结出了累累果实。 那苹果是21世纪精选精育出来的,苹果又大又红,极是水灵,看之喜人,郭大路摘了一个,擦也不擦,咔嚓就是一大口,眉花眼笑:“就是这个味道!我还担心种子移植后,这味道就差了呢。” 于青笑道:“郭道友,我这符咒施法还没完呢。” 郭大路咦了一声:“这苹果树长得挺好的啊,怎么说还没施法完呢?”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苹果树再度成长起来,甚至能听到木质纤维快速成长时的咯吱声,片刻之后,这苹果树就长成了三人抱不过来的树干,枝头升展开去,足足覆盖了小两亩的土地,底下的树根盘根错节,甚至破土而出,如人小腿粗细。茂盛的树叶之间,挂着一个个数不清的大红苹果,将枝头都坠得垂了下来。 郭大路看得目瞪口呆,这修行者称霸大李朝,果然不是盖的,还真有两手啊,这一手仙术,自己就自叹不如。 于青也从树上摘了颗苹果,塞到嘴里大嚼:“呵,郭道友,你这苹果味道大佳,甘甜可口,水份滋润,一定卖得出一个好价钱。” 郭大路一把扯住于青:“于道友,快快,把别的树苗也依法催长!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善事啊!” 其实不用郭大路说,于青已经发现自己的功德之力又增长了,果然这苹果树大大有益于百姓,他倒也爽快,从怀里掏出了好几张符咒,递给了林远尘和楼岑之:“你们两个也帮郭道友催长一下果苗吧,对你们今后的修行大有益处。” 林远尘和楼岑之依法施为,将小苗先移到地势较开宽的山头,然后贴上符咒,默念咒语,引动符内的灵力,只见一株株异常高大的梨树、杏树、橘树、桃树拔地而起,这其中,居然还有几颗葡萄树,原来葡萄籽较小,郭大路交给农民后,他们随手埋了下去,长出来的苗却是不认识的,以为是杂草,差点就锄掉了。 最夸张的是一颗番茄,那番茄原本较为低矮,种在田里另外搭架子,让枝条攀爬结果,可没想到林远尘一张符贴上去,那番茄疯长起来,几乎盖满了整整一面山坡。 林远尘看着鲜艳的红番茄,爱其色艳,忍不住摘了一个,尝了尝味,番茄特有的酸味让她一下子皱起了脸,但其后的鲜甜又让她惊喜无比:“这是什么果子?味道可真古怪。” 郭大路道:“这叫番茄,又叫西红柿,美味又极具营养,可以烧菜吃,也可以当水果生吃。” 林远尘又摘了颗番茄吃,连呼好吃,她道:“番茄?这名字不好听,倒让人误以为是海外番邦来的什么野果子,此物赤红如珠,就叫赤霞珠吧。” 郭大路心想,得,以后世间再无番茄炒蛋,而是赤霞珠炒蛋,不过人家可是美女仙子,仙子赐名那是莫大的荣耀,他笑道:“那可多谢林仙子赐以美名了,今后此物就叫赤霞珠吧。” 于青、林远尘、楼岑之施法完毕后,只见后山大大小小数十处山头上,都长出了数十丈高的巨树,绿叶茂盛,果实累累,在冬天的一片枯枝中,如同神迹一般。 后隆村的村民和前来打工的失地农民们远远看见,都被惊动了,朱老村长带着李大眼、周木匠等人特意爬上山来,连连向于青等三位仙长称谢。 郭大路随手摘了几个苹果、梨杏:“大家尝尝,只要把种子留下就可以了。” 朱老村长吃了个苹果,都惊呆了:“果然是天上的仙果,这可真甜啊。” 于青在旁边笑道:“这几株果树虽然是用仙术催长的,可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与仙术无关,是郭道友的种苗好。你们可有福了,有这些果树做母本,今后将种子精心栽培,过了十来年,就能种出好大一片上好的果林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嫁而接之(三) 朱老村长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自打天一阁上仙开了山川之禁,我们就能砍了山上的杂树种果树了,这一株母本上就能挂这样多的果子,等开春后种下去,少说十来年,快则七八年,就能种出一大片果林来,然后再慢慢推广到各地,总有一天,能让天下人都吃到这上好的果子。这果子虽然不如神豆,是人人每天都要填饱肚子的,可农家多少能靠卖果子多赚几个小钱,改善一下家用。” 郭大路道:“是啊,这果子种得多了,还可以做果子酒,或者做罐头,藏到冬季吃,特别是这葡萄,可以用来做葡萄酒,这酒香甜可口,又不上头易醉,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实在是上等好酒。一旦上市,肯定比那仙人醉高度白酒还受人欢迎,因为这葡萄酒连女子、孩童都可饮得。” 林远尘一双妙目看向郭大路:“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郭道友,这应该是一首诗吧?怎么只有前两句?如此好诗,本道洗耳恭听。” 郭大路一咧嘴,这可好,一不小心又成了文抄公了,不过抄就抄吧,后隆村的印刷作坊不知盗版了多少书籍了,自从用上了铅活字印刷代替蜡纸后,李华简直是疯魔了,很不能一口气将所有的新式书籍都印出来,前几日还逼着他把《三个火枪手》写出来呢,还说虽然此文写的是番邦之事,却也讲的是忠孝节义,只要郭大路将文风改成贴近大李朝百姓,必然也是本好书,折腾得郭大路一个头三个大。 郭大路事先声明道:“这诗我也是听来的,并非我所做--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林远尘是个女子,又修行多年,所以只觉得这首诗好,却并没有多少感怀,可朱老村长就不同了,他可是打老了仗的,当下重重一拍大腿:“好个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郭哥儿,作这首诗的,必然也是打老了仗的老兵!可是,既然是老兵,怎么可能又会吟诗?当文官的一向看不起我们这些大头兵,更不要说为我们做诗了。此等奇人,老汉如有缘分,一定要好好结识一番,痛饮那葡萄酒!” 郭大路心说,种华古诗词万万千千,但做军中诗词的却并不多,文人投笔从戎在自己那一个时空也极是罕见,流传下来的都是千古绝句,也难怪连林远尘这样的仙人、朱老村长这样的村夫,听了也叫好。 楼岑之在旁边笑道:“听了这诗,连我也想尝尝葡萄酒的滋味了。只是这五六年实在等不住,师傅,要不你再取几张符咒出来,我等助果木再催长一次?” 于青摇了摇头:“这符咒也是需要灵力描绘的,我也就这几张,全都用上了。” 郭大路挠了挠头:“葡萄吗?这玩意儿插枝就可成活,咱们有这样大一株巨无霸葡萄母本在,可以剪出无数插枝来,不用等五六年,两年后,我就能让各位道友尝上葡萄酒,嗯,那时玻璃应该也已经造出来了,葡萄酒配夜光杯才是绝配啊。至于苹果、梨头、橘子,这些果木,倒可以用嫁接之法。嫁接之法虽然在四五年后,因为枝条退化,味道大不如前,却也是尽快推广让新果子上市的一种好办法。” 于青突然打断了郭大路的话:“嫁接?这是什么技艺?插条我倒是懂得,柳枝截取下来插在泥土里,自然就会生根发芽,可是嫁接--我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请郭道友指教。” 郭大路一怔,看向朱老村长等人:“你们都没有见过嫁接吗?”朱老村长等村民都摇了摇头:“嫁接?没听说过。” 得,看来,自己又要传授一门新技术了。 郭大陆比划着道:“这嫁接其实很简单,就是将母本上发芽的枝头截取下来,然后接到其他的树上,那些枝条成活以后,结出来的果子,就和母本上的果子味道一模一样。嫁接这办法,可以快速地推广新的品种,只不过有一样不好,那就是嫁接的品质,并不能长久地保存下来。过了四五年,那枝条结出的果子就和所接的树种品质差不多了,这就叫退化,这时就要重新从母本上截取新的枝条嫁接过来。” 于青瞪大了眼睛:“这世间居然有如此妙法?嫁接嫁接,听这名词的意思,倒也颇为有趣,就好像人家嫁姑娘一样,那姑娘从娘家带来许多的嫁妆到了夫家,原本较为贫困的夫家,因得了嫁妆立刻能够发财致富。只是,单靠那嫁妆,却是要坐吃山空的,四五年过后,那副嫁妆花用光了,夫家照样会贫困下来。”。 郭大路挠了挠头笑道:“于青岛道长有如此见识,倒也有趣,这个比喻倒是非常形象,正是和婚嫁差不多的道理。嫁接这门技术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被嫁接的树种的品质,但是好处却是见效快,这枝头嫁接上去,当年就可挂果。你想想我们这些新品种的果树,长得如此巨大,一年内能抽出多少枝条来?这些新枝条嫁接到别处去,很快就可以长出一片片新品种的果林。然后我们再精心培育种籽,通过一次次法术催长和培育,这样就能尽快缩短新品种果木的推广时间了。” 于青向郭大路行了一礼:“还请郭道友妙手施展嫁接一术,让我等开一开眼。” 郭大路笑道:“这有何难?只不过等我去取一物。” 郭大路很快去而复返,他拿来的东西,楼岑之只看了一眼就认得出来--那是树獠薄膜! 郭大路正在讲解:“这新旧枝条嫁接之处,须得用塑料薄膜裹上,这样才能防止脏物污染和水分散失,原本的话,还应该喷洒一起化肥--嗯,这化肥就是植物生长所需要的养料,如今还难以配制,只是要注意嫁接处不要弄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嫁而接之(四) 楼岑之暗自点头,没想到塑料薄膜居然还有此等妙处。他心中突然一动,这郭大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树獠薄膜来,说明此物在他手中,还有不少。那他为何不敬献给天一阁?用来种植赤炼果呢? 但他很快一笑,自己如今已是道教的弟子了,天一阁之事已经与自己无关,而且自己现在修炼的是功德之力,再也不需要什么赤炼果过这些丹药了。 这些塑料薄膜都是经过过大陆清洗消毒过的,他亲自动手将薄膜剪成一缕缕长条,然后从一棵巨型苹果树上,截取下了一枝枝正在发芽的枝条,然后,他问朱老村长:“咱们村里可有种苹果树的?” 朱老村长连声道:“有,有,那儿一个山头,就有一小片苹果树咧,都是咱们村里人胡乱种的,只不过那果木长的虽然粗壮,可果子却是酸涩不堪,实在是不中吃。” 郭大路笑道:“那几棵果树倒正好可以让我们试行嫁接术做个参照对比,于道友,请。” 郭大路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对面山头那一小片劣质苹果树种植的山坡,果然,那些果树看着长得粗壮,树干足有成人大腿粗细,郭大路有意卖弄,笑道:“接下来就是请大家见证奇迹的时刻。” 他取出从巨型苹果树上剪下的枝条,在枝条的尾部,左右各切了一刀,削出了两个平整的剖面,那剖面处,立刻有树汗渗了出来,他在手疾眼快,在劣质苹果树上的枝杈接口处,飞快地切了一刀,露出了里面的树芯。 郭大路小心翼翼地将那巨型苹果树的树条,插进了刚才切出来的接缝处,两边剖面切口对齐,合拢,然后,用塑料薄膜细细地包裹缠绕起来,末了,他拍了拍手,“好了,嫁接完成。” 于清和朱老村长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什么?嫁接一术就这样简单?!这简直和小孩子胡闹差不多!” 郭大路哈哈大笑:“就是这样简单,嫁接这一门技术,其实真正实施起来,并没有多少难度,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只要经过几天简单的培训,就人人都能干,差别只在于嫁接的成活率而已。” 于清围绕着那新嫁接的枝条转了转,指着道:“这样就可以结出新果子来了?而且味道和原来的母本一模一样?” 郭大路道:“完全一模一样,那是不可能,只不过品质相差仿佛,于青道友如果不信,不妨将其用法术灵力催长一下,看看结出来的果子中吃不中吃。” 于清早就心痒难耐跃跃欲试了,他也不客套,一掌拍在那劣质果树干上,一股灵力涌入了树干,原本因为进入冬季,干枯落叶的苹果树,突然从枝条上冒出绿色的嫩芽,接着,又长出了枝条,开出了花。 那郭大路新嫁接上的枝条也成活了,随着灵力的涌入,也开始抽芽长出绿叶,开花。 郭大路突然拍手道:“等等,如今是冬季,没有蜜蜂蝴蝶授粉,怕这果子长不好,让我来人工授粉。”说着,临时撕了块布条,做了个小刷子,在几枝花蕊之间刷了刷--刚才那几棵巨型果树,因为有风在吹,自然能授粉,可现在这嫁接的枝条才一枝,花苞不够多,郭大路只得人工授粉。 郭大路示意于青继续灌入灵力,不一会儿,嫁接枝条上就结出了几个大苹果,和旁边几个树条上半青不红的果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朱老村长拍着手嚷嚷道:“哎哟,看这几个苹果倒是和刚才巨型苹果树上的果子一模一样,这嫁接还真是了不得呢,真正是化腐朽为神奇!” 郭大路摘了一个苹果,递给朱老村长:“老村长,你尝尝这味道可还好?” 朱老村长却并不急着吃,他一手拿着苹果,一手将那塑料薄膜解开,只见那嫁接接缝处,已结上疤了,如果不仔细看,这新旧枝条之间浑然一体,似乎天生就是如此,那疤痕,只不过是被虫子咬的。 朱老村长点点头:“别的不说,这嫁接果然是能够成活的,对果木本身也没有大的伤害。” 朱老村长取出随身的小刀,将苹果切分了,一一递给众人,于清尝了一口,点了点头:“果然,这味道不错。这枝条的确将原来母本上好的品质给嫁过来了。这嫁接果然是无上妙法,推广开来,又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郭大路笑道:“只不过让老百姓能吃几口甘甜的新果子吧,哪有这样夸张。” 林远尘突然想到一事,惊呼道:“师傅,天一阁范阁主的九品冰梨也可以用嫁接之术啊!” 于青点了点头:“为师也已经想到了这一节。”他对郭大路道:“郭道友,我想借用你这嫁接之术去办一事,不知可否?如果成功,倒是能给后隆村带来一些俗利。” 郭大路笑道:“于道友尽管去用,今后我这后隆村还要办免费的嫁接培训班,谁愿意来学都可以来听课。” 于青倒也干脆,招出纸仙鹤,带着楼岑之和林远尘飘然而去。 三人回到东湖天一阁,直来到天字号藏书楼前,于青一振衣服,郎声道:“道家掌门人于青求见天一阁阁主范冲子。” 范冲子正在阅书,没想到于青师叔这样快就回来了,而且,怎么自称什么道家掌门人,他连忙开了藏书楼正门,一眼看到,于青身上有一股极特殊的灵气--那是极充沛的功德之力! 范冲子一惊,立刻明白过来,于青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居然悟得了大道,怪不得他自称道家掌门人,原来是自成了一派! 修行者突然悟道,自创一派的并不在少数,有的门派会将其视为背门而出的叛徒,非要千里诛杀不可,但也有门派不以为然,修行一途,原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能悟道总是好事,何必非要追究是何人门下,谁人之徒?那悟道玄之又玄,妙之又妙,不可言说,甚至有为师尊的,面壁千年一无所得,而弟子啃着狗腿就悟道了的。 天一阁一众修行者原本上下间的关系就比较松散,属于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门风,甚至有人另行拜入其他门派的也有,历任阁主对此都并不在意,反而认为是多结了一份善缘,在修行界因此又多了一个道友,何乐而不为?说到底,天一阁其实就是个超大型仙界图书馆,谁见过图书馆逼着读者只能一辈子到本图书馆看书的? 范冲子满脸笑容,对于青抱拳道:“恭喜于青师叔--不,于青掌门人得悟大道,自创道家一门,我天一阁愿与道家结为友好。” 于青毕竟是天一阁出身的,数千年来的情份不是说丢就能丢的,他郑重行了一礼:“于青出自天一阁,对天一阁的恩情永不敢忘,道家与天一阁愿结为盟好。说起来真正惭愧,我没能回报天一阁,却先将范阁主的两位弟子引入了道家门下,林远尘、楼岑之,还不快快向范阁主赔礼?” 林远尘和楼岑之忙上前,向范冲子致嫌,前不久两人还是范冲子的入室弟子,现在一眨眼,却背门而出了。 范冲子却也极光棍,丝毫不见怒意,反而赐了几卷天字号藏书和法器,作为见面礼,这倒是让林远尘有些不舍,眼眶都含上了泪,再怎么说,她可是在东湖修行了近千年,真正把东湖当自己的家一样。 范冲子将于青请入藏书楼,让童子奉上仙茶,请教了一番道家妙法,听了《道德经》和《庄子》后,极是感叹:“这两篇经文极是高妙,可惜我道行太浅,却是不能领悟了。” 于青道:“道渡有缘人,范道友之道与我道家不同,倒不须为憾。我此次前来,一来是告别天一阁,自带着两个徒儿前去修行,二来,却是为了助范阁主培育九品冰梨,也算是我还了天一阁的情份。” 范冲子大喜却又一惊:“于掌门说什么离开东湖?这东湖如此广大,道家完全可以在此另开洞府,天一阁愿与道家共享此处通灵宝地,甚至连药圃灵地,也可以分于掌门人一半。” 于青点头道:“本掌门谢过范阁主的厚爱了,只是我道家修行需要功德之力为根本,但功德之力却是须入世才能得到,所以,在东湖坐而论道,阅书修禅,却是不适合我道家的,我很快就要带着两个弟子,入世修行。” 范冲子长叹道:“原来如此,那本阁主就不强求了,还请于掌门人念着和天一阁的香火情,多回来看看。” 于青脸色一肃:“范阁主,本道有一术,可以解你九品冰梨培育之忧,只不过,那妙术乃是鄞县后隆村科学门后龙先生郭大路所传,本道厚颜,还请范阁主赐科学门厚利,本道才能将此术相传。” 好家伙,于青这是赤果果讨要好处了,不过,这是为科学门、为郭大路、为后隆村的村民们要天一阁的好处,他倒是没多少内疚的心思,如果是为自己,他是怎么也拉不下这张老脸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嫁而接之(五) 范冲子心里激动莫名,他知道于青伺弄仙草灵木数千年,他说后龙先生郭大路有妙术可以培育九品冰梨,那必定是真的,一些俗利算得了什么,就算让他拿天字号藏书楼里的珍本去换,他也愿意! 范冲子连声道:“本阁主得科学门后龙先生相助,铭感五内,区区俗利,当不得什么,不知科学门看上了天一阁什么事物?藏书?仙草?丹药?还是这东湖宝地?只要于掌门人开口,本阁主无有不应!” 正如同凡人为了延年益寿,愿意献出所有的财宝一样,对范冲子而言,只要能让自己得到九品冰梨,炼出归真丸,修行精进,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舍得,那天字号藏书楼里的珍本在旁人眼里看来珍贵无比,可范冲子千余年来早就翻烂了,对自己的修行并没有益处,真正如同鸡肋一般,科学门后龙先生如果想要,他都可以打包送给他。 于青笑道:“科学门修的道与天一阁、我道家又有所不同,他们不念经,学的是什么数学、物理、化学,不吃丹药,却炼钢铁烧水泥,我代科学门求的,不是别的东西,就是封神山。” 范冲子听了一愣,他道:“封神山虽然名义上是天一阁所有,方圆有数百公里,其实因为此山并无多少灵气,一向是弃之不顾的,而且山中多有精怪,历代阁主也只是派门人降服了一些山中的小妖,让离宫门人代为管理。这样一座荒野之山,赐给科学门,我还觉得礼太薄,送不出手呢。” 于青道:“封神山对天一阁而言,只是没有什么灵气的荒山,但科学门却需要山中的一些矿石。” 于青笑道:“那好,我就将封神山全都送给科学门,此外,鄞县十一个乡镇凡我天一阁的封地、产业、行宫,统统也赐给后龙先生。” 于青行了一礼:“那我就代后龙先生谢过范阁主了,我道家与科学门缘份非同一般,今后还请天一阁多多关照。” 范冲子笑道:“那是应该的,我自会颁下阁主令,命天一阁上下弟子门人,今后遇上道家与科学门门人弟子,务必要关照一二。” 天一阁是大李朝有数的名门正派之一,范冲子这一番承诺,对刚刚开门立派的道家和科学门而言,也算得上是一笔大礼了,真正的无形资产。 于青为郭大路捞足了好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嘴凑到范冲子耳边,这般这般,如此如此,就嫁接一术详细告之。 范冲子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才道:“于掌门,这培育九品冰梨就如此简单?!你,你该不会是逛我吧?” 于青不乐意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是亲自看着郭大路道友施展此术的,虽然看着简单,也暗合天地大道,万万不会有错。你如果不信,不妨试行一次,先截取那既将成熟的老树上的枝条一二,嫁接到还未成熟的九品冰梨上,看看长势可好?如果真能成活,结出果来,你再将剩余的老树枝条一一嫁接。这样一来,新老两株九品冰梨,就能在同一时间成熟,结出足够你炼归真丸的果子来。要知道,就算是不施行这嫁接之法,你原本也得不到足够的九品冰梨,可如今,成与不成,你总有一半的机会,能够得到足够的九品冰梨。” 范冲子失态地站起身,在阁楼里打着转,最后,一咬牙,一跺脚:“于掌门说得对,不施行嫁接法,我是注定失败的,可施行嫁接法,还有近半成功的希望!罢了罢了!我也不用试行了,这就将所有的老树枝条,嫁接到那还未成熟的九品冰梨上,成与不成,在此一搏!” 范冲子倒也光棍,当下取出了天一阁历代秘传的法器、符咒、阵法,布置在藏书楼内外,接着,又请亲眼看过郭大路实施嫁接术的于清、林远尘、楼岑之帮助自己,四位修行者一起动手,将那老株上的枝条全都移植到了新株之上。 其实此举甚为冒失,因为郭大路曾经提醒过于青,这嫁接之术母本移栽的枝条一次性不能太多,太多则会伤了新株,搞不好,新旧两颗果木就全毁了,一般情况下,嫁接的枝条不能超过三分之一。 可是范冲子却顾不得这些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如果他不能够一次性嫁接足够多的九品冰梨,那一切就都成了空!成败在此一举,只能搏一搏了! 嫁接完所有枝条以后,范冲之就立刻发动了法器、阵法,各种灵水不要钱一样地拼命向九品冰梨洒去,一时间天字号藏书楼内仙乐阵阵,宝气直冲斗牛。 然而,九品冰梨乃是修行界的至宝,普通的灵力、灵水并不能够促进它的成长,否则的话,任意一个修行者门派,都能随随便便栽培出九品冰梨来了,那归真丸可不就成了江湖上的大力丸,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所以,眼看着范冲子施展各种符咒阵法,极是卖力热闹,可是九品冰梨却是毫无所动。 突然,林远尘惊呼了一声:“不好!看那根枝条!” 只见最初嫁接的那根枝条上的叶片,微微有些打卷,却原来,范冲子一次性嫁接太多枝条的恶果显现了,新株九品冰梨一时间无法供应嫁接的枝条足够多的灵气,以至于叶片枯萎下来,如果不能及时施法相救,整根嫁接的枝条都会干枯,然后,是更多的枝条! 范冲子魂都要吓飞了,他拼命施展灵力,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范冲子走投无路,冲着于青哀声道:“于师叔!于掌门!还请您看在同出一门的份上,助小道一臂之力!” 于青也想施展灵气,助范冲子,可是他体内的灵气,在鄞县催长神豆、巨型果木时,早就已经施展得七七八八了,这时就是倾囊而出,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救活九品冰梨!于青正在着急,这嫁接之术是自己介绍给范冲子的,真要毁了九品冰梨自己也有一份罪过,如果范冲子再因此迁怒于郭大路,那自己可真是叫一番好心办了坏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嫁而接之(六) 他心中突然一动,自己体内虽然没有了灵气,但不是还有功德之力吗?虽然自己并不清楚功德之力该如何施法?却可以尝试一番,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于青心中想着道德经的种种玄妙之处,默运体内的功德之力,那淡金粒子缓缓向九品冰梨涌去。 只见那功德之力涌进九品冰梨后,果然玄妙无比,只见那九品冰梨隐隐发出一阵灵光,嫁接处渗出了滴滴树汁,转眼又结成了疤,割伤的树皮也合拢起来,虽然说不至于就此开花结果,但这嫁接却明显是成活了! 于青暗中点头赞叹,这功德之力的确玄妙无双,应该是生命之力、创造之力,万物万事之本源。 他又悄悄捏了一个雷术,想看看这功德之力攻击时的威力,然而体内的功德之力却纹丝不动,他想到郭大路曾经向自己描绘过利用云团施展雷术,那情景实在是狼狈不堪,微微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对功德之力的摸索才刚刚起步,暂时还毫无头绪,只能慢慢来。 现在自己只不过是在利用功德之力最初的本源而已,能助九品冰梨愈合,已经是相当了不得了,不可贪求,不可贪求,老子、庄子两位先贤,可都是讲究清净无为的。 范冲子这时在一边已经喜欢得手舞足蹈,早已经失去了修行者应该有的淡定和天一阁阁主该有的矜持,他解开了塑料薄膜,细细查看着结痂处的疤痕,欢喜地道:“活了活了!真的活了!我的九品冰梨!我的归真丸!哈哈哈哈,我的修行又要大进一步了!” 于青在旁边咳嗽了一声:“范阁主,嫁接之后枝条成熟,还仅仅是第一步,此后阁主还需要精心照料,才能让九品冰梨开花结果,我也会不时来相助你一番,总有帮你炼出上好的归真丸来。” 范冲子连连点头:“多谢于师叔。”他慎重向于青等三人行了一礼:“多谢三位道友相助,此恩范冲子铭感五内,定当厚报!” 于青挥了挥手:“报不报恩的,就不要多说了,这嫁接之术,乃是你拿封神山、鄞县城换来的,有来有往,公平买卖,何需多谢。” 范冲子知道,这是于青提醒他不要忘记对科学门郭大路的承诺,他立刻道:“还请于掌门转告后龙先生,无论这九品冰梨能否结出足够多的果子来,这嫁接之术却的确玄妙,今后我也可以将之施展在别的仙草灵木上,天一阁得此之术,都承后龙先生之情。从今日今时起,封神山及鄞县十一个乡镇,都归科学门所有。” 于青抱了抱拳:“嫁接之术已成,那老道也就不再叨扰了,去休去休。”带着林、楼两人腾云驾雾,直向后隆村而去。 到得后隆村郭家院子上空,却也不按落云头,于青坐在云端高声道:“郭大路,从今后这封神山以及鄞县十一个乡镇,全都归隐科学门门下,我等自去修行,待有缘再相见吧!” 郭大路趿拉着鞋从房间里跳出来时,于青的云团早就已经远去了,郭大陆抬头看着天边,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一个嫁接之术,换来了封神城和鄞县十一个乡镇,这笔买卖倒是划算得很。我原本还要借着俞大忠的名头,才能偷偷摸摸地进山开矿,如此一来总算是过了明路,我的头上再不用带着一个贼的帽子了。” 朱老村长、李华、浩哥儿等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云端中仙人的声音,众人纷纷赶到郭家的院子,向郭大路道贺,郭大路瞟了一眼,却没看到在大妞的身影,平时碰到这种事,她是必来的,只是人多嘴杂,他也没多想什么就此放下,和众人寒暄起来。 朱老村长笑的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念叨着:“封神山啊!鄞县十一个乡镇啊!郭哥儿到了咱后隆村不到一年,咱们村子就从一个贫瘠的小山村,一眨眼变成的浙东一带最大的地主!虽然这田这地这山林,都是科学门的,都是郭哥儿的,可郭哥儿向来心善,他的东西,可不就是咱们后隆村所有村民的东西吗?” 郭大路笑道:“错了错了,怎么是后隆村村民的东西?是鄞县所有百姓的东西!这些山岭田地到了我的手里,倒可以做出好大的一番事业来!嗯,让我想想,先把各地的葛草地全都收回来,改种成上好的粮田,开春后就种上小米、水稻、土豆这些作物--唉,可惜的是,我手里没有好的水稻种子,不过,那葛草田原本就是最肥沃的土地,只要农民精心打理,这收成总不会有错的。” 郭大陆正盘算着让那些失地农民重新回到家园,安居落户从此过上男种田来女织布,后院圈养着几只猪,炕头坐着个胖娃娃的幸福生活时,李华突然咳嗽了一声:“郭师兄,此举不妥,行不得啊。” 郭大路想得正美,突然被李华打断,不禁一怔:“此举不妥?行不得?李师弟,我这分田之举有什么不妥的?这对失地农民来说,不是天大的好处吗?我虽然不能照顾整个大李朝的穷苦农民,可关照一下鄞县一地的农民总是没问题的。” 李华的神情有些尴尬,他不安地扭了扭身子,看向了朱老村长等人,朱老村长的眼神却有些躲闪,李华咬了咬牙,决定把话摊开了说,自己这郭小师兄心地是极好的,却是不通俗务,不知人心之险恶。而且,有些事关科学门的利益,自己也得争一争的,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科学门的师叔,总得为门派未来的发展考虑。 李华清了清嗓子:“郭师兄,封神山占地极广,鄞县的地在浙东一事也是极为肥沃,种出来的葛草品质优良,向来受修行者欢迎,如果我们强行铲了葛草地,那修行者们就少了一份葛草的来源,少不得因此与科学门结怨。” 郭大路怒道:“这有什么好结怨的?我科学门的地,想种什么就种什么,难道还要其他修行门派来指手划脚?” 李华道:“理是这个理,只不过,我科学门刚刚立派不久,不能和那些数千年的大门派相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的事不能太过招眼。我们科学门修行的是功德,自不需要什么葛草丹,可如果能将葛草丹卖给其他门派,那些修行者是极欢迎的,少不得出个好价钱。这收成,倒比种什么稻米要赚钱多了。” 郭大路目瞪口呆,指着李华道:“你、你、你,李华,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成了一个斤斤计较这些小利的俗人了?你前阵儿还逼着我掏大把银子印刷新书教化万民,现在怎么也一头栽进这些阿堵物里了?” 李华还没辩解,朱老村子忍不住了:“这怎么能说是一些小利呢?鄞县十一个乡镇共有七十万亩的良田,种出来的葛草可值老大一笔银子呢!” 郭大路万万没想到,连朱老村长也跟着李华一起反对自己,他突然明白过来,这就是所谓的屁股决定脑袋啊,朱老村长以前是被压迫者,自然对种葛葛怨声载道,可是现在他成了大地主,立刻就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只想着种葛草能获大利,一转身,就把曾经同甘共苦的乡亲们给卖了! 朱老村长看着郭大路失望的眼神,缩了缩脖子:“那啥,其实我也想着能让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不过这事总得慢慢来不是,总不能损了咱们科学门、后隆村的利益不是。话说回来,种植葛草真的有大利,咱们把葛草丹卖给其他修行门派,不但能和他们拉拉关系,今后见面好说话,还能得到大批的米粮金银,咱们只要略松松手,多发给种葛草的农家一些粮食银子,他们就能过上比以前好过得多的日子了。” 郭大路缓缓看向屋内的众人,郭进一向是不管他的事的,对他而言,只要这个弄假成真的儿子在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所以大声道:“这事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喽。” 浩哥儿更干脆:“我只听郭大哥的。” 黄满元蹲在一边没说什么,看他的眼神,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问了也白问。 陈青黛抱着胳膊:“科学门根基是浅了点,因此和其他门派闹翻也不好,你想想,咱们如果把葛草地都铲了,送给农民们种米粮,那别的修行门派怎么办?他们田里的农民听说此事后,会不会因此闹事?麻烦,这事儿太麻烦,郭大路你可得想明白了。” 这时,周木匠突然咳嗽了一声:“如果将葛草田都分了,那黄骁他们是不是就要回老家种田去了?” 郭大路一怔,不知道周木匠为何突然提这事儿,他皱了皱眉:“那是应该的吧,黄骁他们原本就是因为失了地,无处安家,才流浪到我们村里来讨口饭吃的,这葛草田一分,他和他带领的村民们自然就回家安居乐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坐歪了的屁股(一) 周木匠使劲挠着头:“这可就不好办了啊,咱们村里的各村作坊,倒有近三成的劳力,都是外村来的失地农民,如果黄骁他们都回自己老家去了,那、那各处作坊就非停工不可了!原本通往封神山的铁轨开通后,我还想着增加矿石采量,多招些工人,李大眼那儿也想多开几个高炉,就连赵康他们也想多招人手呢。这葛草田一分,什么都黄了,甚至还会影响如今各作坊的产量。” 郭大路呆在当场,良久作声不得! 劳动力啊,郭大路迫切需要劳动力啊! 葛草田以前将大量的农民死死困在了田地里,但郭大路的滴灌法一出,却让农民得到了解放,修行者的贪婪,将大量农民驱离了葛草田,可是相应的,这些空闲的劳动力因此得以开荒开矿,不少还流动到后隆村参与各项工程建设。 郭大路如果把葛草田来个分田到户,那不是重新又将农民绑在了田地上吗?就大李朝农民安份的本性,只要自己家的田里能糊口饭吃,是绝对不会到外面来打工的,要打也是打些短期零工。 可郭大路的各处工矿却是需要大量的高素质的熟练工,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这样的零工,是绝对干不好活的! 尤其是随着各种工地的技术含量越来越高,郭大路需要通过义学的学生在夜校中对农民们进行培训,如今这些已经有了相当根底的工人再回去务农,郭大路非心痛得滴血不可! 郭大路突然发现,自己的屁股也坐歪了! 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英国工业革命时,会发生羊吃人的惨剧了,以及美国为何会发生南北战争了,因为资本家是绝对不允许宝贵的劳动力资源被死死困在土地上的!大量的工矿需要无数熟练工人,旧的秩序必须被打破! 郭大路如今在后隆村搞的这些工坊,连资本主义的萌芽都说不上,但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迫切需要大量的高素质劳动力,随着今后棉纺业的发展,需要的劳动力那就更多了,如果这时他来个包产到户,让大量的农民回到自耕自足的小农生产中,那他就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小学时的政治思想课都白读了,把什么叫解放劳动力都忘光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开历史的倒车! 郭大路的嘴巴有些发苦,他突然发现天一阁赐送给自己的封神山和鄞县十一个乡镇良田,陡然之间让自己的身份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一个农家小子,成了大地主大工矿主,实实在在的剥削者。 虽然郭大路心地善良,给工人和农民的待遇都是极好的,可是他的阶级本质并没有根本的变化,而同时,整个后隆村只在一眨眼间,就自觉地完成了被压迫者到压迫者的转变。 郭大路喃喃道:“我今儿个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只有背叛阶级的人,没有背叛阶级利益的人,好,好,好,你们都很好,你们都比我想得明白啊。” 浩哥儿听不懂郭大路的话,只知道郭哥儿真的很伤心,他甚至无法理解这伤心从何而来--郭哥儿坐拥封神山和鄞县数十万亩粮田,那不得快活成土皇帝一般?有什么好伤心的?又有谁敢惹他不快活? 浩哥儿高声道:“郭大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倒不信,这个村里,有谁敢违背你的意愿!”说着,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钢刀上,似乎前面就算是有神佛挡着,他也敢杀上去。 朱老村长、李华、李大眼等人也都道:“对对对,郭哥儿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咱们也只是说说当下的难处,并没有想违了你的意思。后隆村的一切都是郭哥儿给的,你说啥,村里人没有一个人敢说半个‘不’字。” 然而面对众人,郭大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有疲惫--深深的疲惫以及无力感,他挥了挥手:“散了吧。”不顾众人惊讶的眼神,起身回了房。 郭大路回到房间,关起门,连郭进、王满元都关在了门外,一个人躺在床上,抱着胳膊,定定地望着头上的屋梁发呆--有意思吗?这一切有意思吗?自己折腾了这样久,只不过是让一批穷人先富起来变成新的地主而已。 以前天一阁是这一带最大的地主,如今这个大地主变成了后隆村、科学门的一批小地主,真要论起来,啥也没改变。别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在后隆村,有的人心思已经变了! 象李波,一直掌管着雪糖铺子的生意,大笔的物资和人民币经他的手流出,虽然帐目上没有捣鬼,可是私下里,却也收了许多急于进货的商贩们的好处,宴请不断,流恋花丛。 倒是他那猎人父亲,保持着一颗本心,有时说教李波几句,李波就不耐烦,一甩袖子就回了鄞县城。听说,他最近正和南苑街的一个新来的扬州瘦马打得火热,因为爱她的一双小脚,还想着给她赎身! 听听,一个猎户人家的子弟,居然喜欢捧一双臭小脚,郭大路可是再三在义学课堂上提过裹小脚的坏处的,李波的老娘也是一双天足,可这小子,却学着城里的老爷们,喜欢上了小脚。甚至有一次,回到村里时,劝说傻大个也给自家的妹妹裹小脚,气得傻大个一拳将他从驴背上打了下来。 打得好!才有了一点钱,就忘了本心了! 突然,郭大路的眼前一花,自己出现在水井洞府里,白素贞笑盈盈地迎了出来。郭大路又惊又喜,上前一把搂住白素贞:“素素,最近一直没有见到你,倒是黛玉天天混在我的身边,你可还好,出了什么事吗?看你脸色有些不好。” 白素贞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在练功而已。有黛玉姐姐陪在你身边,哪里还用得着我操心。” 白素贞撒谎了,她哪里在练功,自从她帮助郭大路双修之后,一身功德之力荡然无存。她只能呆在水井洞府,苦读垃圾桶传来的大学课本教材,终于有所领悟,直到此刻,才稍稍恢复了一些功德之力,可以施展黄粱一梦。(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坐歪了的屁股(二) 郭大路粗心大意,哪里知道白素贞在暗中受的那些苦楚,他满脑门子只是自己的那些所谓丰功伟业,这时,搂着白素贞坐在了厅中的春凳上,一声接一声叹气:“素素,有时候我真想就这样和你一起呆在水井洞府中,哪里也不去了,管这天下发生什么事,我和你双宿双飞岂不快活?” 白素贞和郭大路心意相通,自然明白他在烦恼什么,轻笑道:“就我和相公两人?那黛玉姐姐怎么办?嗯,还不止黛玉姐姐一个人的--” 她扳起了手指头:“大妞那是必定要算一个的,这样好的姑娘一直跟着你,总得给个名份,二妞据我所知,这丫头对你也颇有好感,郭兰英那小女子的心思虽然藏得深,却也是瞒不过我的。对了,还有初梅姐姐,算了,她就不提了吧!对了,对了,前几天来的那个林远尘林仙子,我看她看着你的眼神儿,也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郭大路差点跳起来:“打住!打住!素素你这说的都是些啥呀?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儿!你怎么尽把人家往我身上扯,平白的坏了人家的声誉,我,我可是清白的!” 郭大路那个冤枉啊,就算是和白素贞,他也只是在梦中春风一度,并没有真个销魂,更不要说身边别的女子了, 郭大路摸着鼻子苦笑道:“素素,我怎么在你嘴里我就变成了一个大色狼,看见一个相貌好的,就要往床上拖,我是这样的人吗?” 白素贞拉着郭大路的手,柔声道:“相公当然不是这样的人,相公心怀天下,救苦救难慈悲为怀,是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的,那些女子受你吸引,所谓美女爱英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郭大路长叹一口气,躺到了白素贞怀里:“英雄,我算什么英雄?我就是头大狗熊!我只不过是想让老百姓过上一点好日子,可是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我却成了这左近一带最大的地主和剥削者,转过头来还得绞尽脑汁想着怎样去压榨老百姓的剩余价值--你也知道剩余价值是啥吧,我上次讲课时曾经提到过--” 白素贞以手指代替梳子,轻柔的给郭大路梳着头发,柔声道:“我知道,我不但听过相公你上的课,还在梦境里见过相公的世界。这并不是相公你的错啊!用套话说,这不是社会自然发展的规律吗?相公你能作出如今这番事业来,已经很了不起了,给大李朝带来了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土豆棉花一出,真正是万家生佛,千古传诵。至于有些问题,就妾身所知,相公所来的那个世界,生产力如此发达,也只不过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远远没有达到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社会呀!” 看着一身古装的白素贞,流利地说着什么生产力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郭大路一阵违和感,不过还真别说他的心情好了许多,是啊,在原时空中,中国发展了数千年,也只不过到所谓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剥削依然存在,阶级嘛--虽然大家都不提,其实阶级也照样存在。 自己只是一个孤儿,学的是医学护理,到这大李朝满打满算连一年都不到,能折腾出这些花样,已经算很不错了,又何苦苛责自己,有一些事儿,并不是自己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的。 这同样是天道,逆天而行,总是没有好结果的,就好像原来的时空中那位伟人,他也曾经搞过大食堂大锅饭,其本意也只不过是想让大家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可是结果却是众人皆知的。 郭大路拍拍脑门:“素素还是你说得对,真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咱们啊,不争论不折腾,一心谋发展,先把生产力搞起来再说,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白素贞拍着手掌:“对,还有咱们得摸着石子过河,坚持初级阶段100年不动摇。” 郭大路听着这些极为熟悉的术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别说,这些术语,听起来古板,其实,还真有些道理。 他嬉皮笑脸一把搂住白素贞:“素素,咱们不说这些没趣的,好久没见,我可想死你了,来,香一个--” 郭大路在水井洞府缠着白素贞胡天瑚地,却说朱老村长,回到家里后,老伴匆匆迎了出来:“老头子啊,郭哥儿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云端好大的动静。” 朱老村长含糊的道:“好事情,刚才上仙将封神山和鄞县十一个乡镇,都封赏给了郭哥儿和他的科学门。” 朱老村长婆娘听得呆了半天,这才重重一拍大腿:“哎呦,这可了不得啊!郭哥儿这可成了咱们十里八乡头一号大财主啦!咱们全村人跟着他,可算是过上好日子喽!” 朱老村长听得不耐烦,瞪了老伴一眼:“你怎么口口声声只说咱们村,郭哥儿的心是极好的,左近十里八乡,哪户农民没有明里暗里受过他的恩惠?什么积肥法、滴灌法、神豆、精钢农具,还有,各处的雪糖铺子里面传出的种种种田的好办法,人民币贷款,这些,都是郭哥儿想着办法在帮助老百姓咧!” 朱老村长的婆娘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我听说有些山沟沟里那些失地农民还画了个像,说这就是后龙先生,天天在那儿拜呢。只不过他们没有见过郭哥儿本人,那画像上的后龙先生,居然长着一把白胡子,可不得笑死人。对了,老头子,你出去折腾了半天还没吃晚饭呢,我这就给你弄两个菜去。” 晚饭很快就端上来了,一碗白米饭,一碗红烧肉,还有一碗韭菜炒鸡蛋。这饭菜看着简单,可是就在几个月前,后隆村的村民们还是吃了上顿没有下一顿,这肉,一年到头能够在节年时吃一次开荤已经是了不得啦! 朱老村长夹了一块香甜可口的红烧肉,递到嘴里,可是不知为何,这肉吃着却是没滋没味儿。他又夹了一块炒蛋,刚要递到嘴里,突然一怔:“这可奇了,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韭菜?” 朱老村长婆娘笑道:“这韭菜呀,是诸小少爷亲手送来的呢。说是照着郭哥儿的吩咐,整了一个塑料大棚,专门种啥子反季节蔬菜。” 原来,郭大路实在是忍受不了一到了冬季,田里就是一片枯黄,啥菜都没得吃,干脆就将收藏的塑料薄膜大多都拿了出来,指点着诸小少爷,搭了一个塑料暖棚。 这要是林远尘看见,非气的跳脚不可,这样大的一个塑料暖棚,不知能培育出多少赤炼果来,可是郭大路居然只是为了满足他的馋嘴!可在郭大路心里,什么赤炼果算个屁,还不如番茄来得好吃呢! 朱老村长却是见过那个什么塑料的,今天,几位上仙施展嫁接之术,用的就是塑料,他叹了口气:“郭哥儿真是胡来,这塑料乃是仙物,怎么就为了吃几口菜,就全都浪费了?” 朱老村长婆娘道:“这塑料大棚很值钱吗?诸小少爷说,郭哥儿曾经私下嘀咕过,这塑料大棚并不是最好的,等到以后做出啥子玻璃,这反季节的暖棚还能盖得更大。我也不知道这玻璃是啥物件儿,可是郭哥儿说出来的话,那是绝不会有错的。没准儿以后到了冬天,咱们天天都能吃上新鲜蔬菜呢。” 朱老村长婆娘说到了兴头上,也没注意老板那张耷拉着的老脸,她兴兴头地道:“今儿个,我到咱们家的新房子去看了看,那房子已经盖到4楼了,马上就要结顶了。哎哟,那可正是了不得啊,简直是跟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差不多,整整4层楼高!我站在顶上扒着窗户往外看风景,这腿都直打哆嗦。那钢筋水泥柱子,比封神山里的千年老檀木还要结实!还有浴室里墙上铺的瓷砖,雪白一样亮,都能照出人影儿来呢!我老婆子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住上这样的好房子,我就算现在两眼一闭腿一蹬,看到地下的老祖宗也得笑出声来。这一切都是个郭哥儿带给我们的,现在,郭哥儿又成了鄞县城最大的地主,咱们跟着他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朱老村长婆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啪一声,朱老村长将筷子重重往案几上一拍,腾身而起,披上衣服,就匆匆向门外而去。 婆娘一怔:“哎,老伴儿你这是去哪儿啊?你饭还没吃完呢!”可是朱老村长的背影早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朱老村长匆匆来到郭家门口,刚拍了拍门,郭进就从里面把门打开了,他似乎早就猜到朱老村长会上门,点点头,轻声道:“大路在自己房里呢,闷到现在,连饭也没吃。” 朱老村长红着一张老脸:“我这就找他去。” 朱老村长走到郭大路门口,李华、浩哥儿和黄满元都站在门口,依然没有离去,李华看到朱老村长的身影,咳嗽了一声,上前拍了拍门:“小师兄,朱老村长找你有事哩。”(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坐歪了的屁股(三) 郭大路正在梦中缠着白素贞,白素贞突然推了他一把:“有人找你呢。燃文小?说 ??.?r?anen`”他一激灵睁开眼来,忙跳下了床,打开了门:“朱老村长?这样晚了你还来做啥?” 朱老村长突然抬起手,重重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痛心疾首道:“我老糊涂啊!忘了本了!咱们也是穷困人出身,怎么有了点子身家,眼里就只剩下钱了呢!” 郭大路唬了一大跳,忙上前拦住了朱老村长还要抽打自己的手:“这怎么说的?!这怎么说的?!朱老村长,你都一把年纪了,小心伤着自己。” 朱老村长老泪横流:“我这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没郭哥儿你一个小伙子想得明白呢!我回到家里,左思右想,觉得刚才那些话说得不地道!咱们得摸着良心做人!后隆村的日子是好起来了,可这天下穷人还有亿万呢,别的不说,就咱们鄞县,不知还有多少失地农民穷得揭不开锅。可我却尽想着,怎么给咱们后隆村捞好处。居然还敢顶郭哥儿你的嘴!我、我真是糊涂透顶了!” 旁边李华也长叹一声:“朱老村长你能漏夜赶来认错,实在是难得的佳话,可我身为科学门师叔,一直待在小师兄身边,深受他的教诲,却也一时糊涂了!我科学门修的是功德之力,我却斤斤计较蝇头小利,那可不是舍本逐末吗?掌门师兄,我错了,愿受师兄责罚。”说着,李华一撩袍子,扑嗵一声跪了下来。 郭大路刚要去扶李华,门口一阵响,李大眼、周木匠等人结伙而入,李大眼大声嚷嚷道:“郭哥儿,几位叔叔伯伯来给你认错了!我们回家后,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不对,怎么自己成了以前咱们乡亲们最讨厌的地主老财了?这良心都黑了!” 看着村民们纷纷前来认错,郭大路心中满是感慨,这就是老百姓最朴素的阶级感情啊,他们说不出大道理,也没什么理论的深度,但是他们凭着本心知道,自己做错了! 可惜啊,这样的本心是维持不了多久的,随着后隆村的大步发展,他们必然将在郭大路的带领下,凭借科学门的技术优势,占有更多的生产资料,到了那时,无论他们良心过得去过不去,他们都将成为大资本家,高踞剥削者的上层位置。 这一幕情景,几乎是指日可见的! 因为郭大路发展的是工业,大工业,这和小农经济不同,大李朝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发展了两千余年,土地集中现象惊人,可也没有彻底把农民逼到死路上去,因为小农经济发展生产力有限,财富的汇集速度也有限,可是工业可不同了,大大不同了! 郭大路粗浅的经济理论告诉他,资本主义可是头凶兽,短短百年内发展的生产力,远远超过封建小农经济数千年的发展,资本家获得的财富,比历史上任何一个皇帝还要多,而其对底层老百姓的压榨、剥削程度也更甚! 资本来到人家,从头到脚滴着血,这句话,绝对不是虚言! 郭大路看着面前依然保留着一份纯朴善良的朱老村长、李华、李大眼、周木匠等人,在心头长叹一口气,自己心里所思所想,就算是讲给他们听,他们也无法理解,更何况,理解了也没用,因为,这就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 他一一扶起众人:“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只有一句话要交待,那就是,毋忘初心。” 朱老村长重重点头:“对对对,毋忘初心、毋忘初心。咱们的初心,就是让穷人过上好日子。郭哥儿,咱们信你,由你带着,一定能让更多穷人过上好日子!” 得得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马漏夜跑进了后隆村,骑在马背上,气喘吁吁的正是汤和。汤和熟门熟路跑到郭家院子前,跳下马来,高声嚷嚷道:“后龙先生,黄县令有急信送给您!” 郭大路忙让汤和进来,接过信,又让浩哥儿带汤和下去喝茶吃点心,自己打开了信,瞟了几眼,一笑,对旁边眼巴巴看着的众人道:“是好消息,皇帝老儿见了神豆极是欢喜,已经诏告天下,推广神豆。嗯,这个老皇帝倒也是心里有着老百姓的,看得出这神豆真正的价值。我还以为做皇帝的都喜欢一些虚头巴脑的祥瑞呢,什么花花草草,奇兽异果的,这神豆外表灰不溜丢的,丢泥里都没人会多看一眼。” 李华笑道:“当今圣上为政二十载,倒也是勤政爱民的。”他接过书信,匆匆就着火光看了几眼,突然惊叹道:“丹书铁券!丹书铁券!小师兄,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圣上颁下了丹书铁券?!” 众村民听到丹书铁券四个字,哄一声闹起来,人人都想争夺那封黄学恒的来信,最后还是朱老村长抢到了手里,但他想了想,又郑重地转交给了郭进:“郭进啊,你看看吧,你养了个好儿子啊,为郭家光宗耀祖啊!” 郭进接过信,两只手都在哆嗦,看了又看,结结巴巴道:“真的!真的!皇爷爷赐下了丹书铁券,还、还追封我郭氏三代,就连末出生的孩子,都赏了爵位!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他扑嗵一声就跪了下来,冲着京城方向连连磕头。 郭大路赶紧把郭进扶了起来:“这是怎么说的?这丹书铁券很了不得吗?”郭大路以前看《水浒传》并没有觉得丹书铁券有啥牛逼的,小旋风柴进就有祖传的丹书铁券,可人家要整你照样往死里坑,差点就死在井里了。 郭进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瞎说啥,这丹书铁券可了不得,有了这东西,我郭家世世代代香火不绝,与国同戚啊。” 李华知道,自己这位小师兄为人所不能,可在一些常识上,却是不怎么懂的,他在旁边解释道:“掌门师兄,圣上颁下为丹书铁券,就是正式封科学门为天下公认的修行门派。”(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坐歪了的屁股(四) 李华自己也禁不住有些兴奋,他扔下县教学的正经官身不做,跑到后隆村来跟着郭大路修些野狐禅,如今有这丹书铁券,可算是成了正果了! 他道:“今后我科学门不但年年都有官府送上额定的银粮花费,更重要的是,一年四时祭祀之时,科学门也名列其中,享受上至皇上,下至百官,以及全国亿万百姓的香火!这可是极了不得的,大李朝修行门派虽然多,可两千余年来,得了丹书铁券的,也不过一百二十七家而已。r?an en ???.?r?a?n??e?n?`o?r g?从此后,科学门的根基,算是深深扎在大李朝了,只要我们不谋反,不行伤天害理的事,就与国长存。” 郭大路挠了挠头:“这丹书铁券如此牛逼?我还以为在大李朝,修行界的地位远在凡间之上,就是贵为帝王,对修行者也要客气三分,可没想到,原来皇家也可以封赏修行者,甚至还有这等的好处?” 李华咳嗽了一声:“我朝虽然以修行界为尊,可皇帝毕竟是凡间的至尊,代天管理亿万百姓,故有天子之称。皇帝颁下的封赏,对修行者也有相当的好处。掌门师兄,你可听说过它山堰?” 它山堰,这是什么东东,听名字,好象一样什么水利设施。 旁边朱老村长道:“这它山堰就是鄞江上的一处水坝,千余年前所建,有了这水坝,旱时保水,涝时排水,还能阻挡外海咸潮的入侵,实在是惠民无数。就连我们后隆村这一带的葛草田,也是得益于它山堰呢。” 果然是个古代水利工程,郭大路挠了挠头:“千余年前的工程吗?没有钢筋水泥,能造起这样的工程,也算了不起了。” 李华道:“当时建它山堰的官员叫王元玮,是鄞县的县令,他用千年乌梅木在水底下打桩,不惧咸水腐蚀,可没想到,那水底下有妖物,打下一根乌梅木,次日那木桩就自动浮了起来。眼看那它山堰不能成,王县令心急如焚,他一咬牙,写了一封祭天书,拜祭上天,然后身着官袍,抱着乌梅木,以身祭桩,让众人打下桩去。那乌梅木打入水底,一股股血水直冒上来,王县今以身恂桩,但这乌梅木却再也没有浮起来,它山堰得以大成。” 郭大路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一个水坝居然要付出人命才能建成,他连连跺脚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水坝施工根本不需要这样复杂的,只要旁边开个引流渠,排干围堰内的水,然后用钢筋水泥做梁柱,再大的坝也造得起来,何必以身祭桩,真是真是可惜!”郭大路原本是想说愚昧的,但好歹尊重那王元玮县令是个好人,这才没出口。 李华道:“掌门师兄有种种妙术,钢筋水泥神奇无比,但王县令是千余年前的官员,并没有咱们科学门这样的手段,更何况听闻水底有妖物,所以只能用这办法。不过,王县令以身祭桩的事迹传出后,当时的皇帝极为感动,就下旨封他为它山堰水伯,在它山堰旁立了座小庙,死后封神,享受万民香火,也算得了正果。” 郭大路一呆:“李师弟,你、你的意思是说,皇帝一封圣旨,那王元玮就成了神仙了?他、他活过来了?” 李华道:“不是活过来,是成了神了,王县令已经失去了凡胎,但成神后,却也能显灵的。” 郭大路使劲挠着头,突然问道:“你说那王县令的庙就在它山堰旁,如今可还在?我想去看一看!” 李华不知道郭大路为何在这三更半夜突然想到一座小庙去看个并不有名的小神,但看他一脸严肃,便点了点头:“那它山堰水伯庙就在离后隆村十余里处,我这就带掌门师兄前去。” 郭大路并没有多带人,就和李华和浩哥儿等三人打着火把,骑着几头小驴就匆匆上了路。 沿着溪水一路向东,沿途都很平坦,很快就到了它山堰,月光下的它山堰其实就是一水坝,平整的青石板就铺在坝上,如今正是枯水期,水量并不多,一条坝隔开了鄞江溪水和外面的姚江水,那姚江是直通大海的,如果没有这条它山堰,海水就会在涨潮时侵入鄞江,把四周的数万亩葛草田全都盐碱化了。 李华一指它山堰左侧的一座小小的建筑:“小师兄,那就是它山堰水伯庙了。” 郭大路一瞧,这水伯庙甚是陈旧简陋,已经多年没有香火了,庙门口的那个石香炉里空空如也,原本垂挂在门口、窗户处的布幔也只剩下几缕破布头,随着夜风摇晃着,大门不翼而飞,如同人缺了门牙一般。 三人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从庙里逃窜出几只小兽,不知是老鼠呢还是黄鼠狼,一溜烟窜进旁边的草丛里不见了。 郭大路皱了皱眉:“这庙怎么如此破败?” 李华尴尬地笑了笑:“这庙已经立了千余年了,后来的官员疏于管理--唉,其实说实话吧,是朝廷拔下的祭祀用的银子,全让那些小人给贪污了,反正这山高皇帝远的,也不会有人来查。这它山堰水伯庙总算还有个屋顶,没有在风雨中倒塌就算好的了。” 郭大路走进庙里,只见庙也就数十平方大,里面一个高台,上面有个泥塑的神像,却是一身古代官员的打扮,慈眉善目地笑着,那泥胎外的金漆早就剥落了,露出了里面的黄泥和稻草。 原本神像前有个案几,上面摆放着供品,香炉,法器等物,可那些铜制的法器早就被偷光了,只留下一条歪了腿的案几。 郭大路一皱眉:“官方不来管倒也罢了,那这十里八乡的百姓呢?它山堰可是造福后人的工程啊,多少百姓得了王县令的恩惠,却怎么也不来祭祀他,打理一下庙,上些供品?” 李华咳嗽了一声,尴尬地道:“这却也怪不了百姓,原本这它山堰是极好的,鄞江无数百姓因此受惠,年年丰收,所以它山堰水伯庙立起后,年年香火不断。可是,后来天一阁见这一片土地肥沃,不用担心海水倒灌,就硬夺了去,改种成葛草田。百姓不仅没有受益,反而被逼着种葛草,受了种种苦处,这它山堰水伯庙的香火,也就渐渐淡了。等到后来,这四周的老百姓,连自己吃口饱饭也难得,又如何来庙里上香拜祭?自然这庙也就荒芜了。” 郭大路听了,嘿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围着泥像转了转:“李师弟,你说这李县令已经成了神,那他能显身吗?” 李华迟疑道:“我试着拜拜他,看神灵是否能有感应。”说着,取出随身带的香,点着,朝泥像拜了拜。一阵夜风刮过,什么也没发生。 李华有些尴尬:“这个他山堰水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享受过人间的香火了,也许今晚神灵并没有在位。我们下次找个艳阳日再来吧,神灵喜光明,阳气足时,最为通灵。” 郭大路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突然上前,向着泥像行了个礼:“王县令,你是个好人,受我一礼。” 就在这时,一道光影一闪,一个身着古装官员的影子,朦朦胧胧出现在郭大路身前,那影子向着郭大路还了一礼:“小神不敢受上仙大礼。” 浩哥儿猛地冲到郭大路身前,大喝道:“何方妖物?!再敢上前,小爷可就出手了!” 李华忙道:“浩哥儿,休得莽撞,这就是他山堰水伯王元玮,他一点神灵与我等前来相见。” 浩哥儿打量着那影子,果然与泥像有些仿佛,他这才退到一边。 郭大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王元玮的影子,这是他第一次遇到由凡间的皇帝亲封的神灵,没想到,在这个修行的世界,除了自己修行可以成神成仙外,原来朝廷的封赏也是能让一个普通人死而成神的。 自己对这个修行的世界了解得依然不够深啊,这样看来,凡人的皇帝权威虽然在修行的一众大罗金仙之下,可是却也有些手段,能干预修行者的世界。最起码,接受了皇帝封赏的一百二十七家--不对,加上自己的科学门,是一百二十八家修行门派,对帝王是抱有好感的,因为这也算是获得灵力的一种方式。 郭大路冲着王元玮的影子抱了抱拳:“不好意思,打扰贵神了,在下一时好奇,夜访水伯庙,没想到惊动了王水伯。” 王元玮忙让到一边:“不敢受上仙大礼,说起来小神还要感谢上仙呢,上仙功德之力深厚,刚才上仙那一拜,让小神平白得了许多功德之力,这才能显身与上仙相见。” 郭大路挠了挠头,原来自己功德之力还有这样的妙处,他好奇地问道:“王水伯,如果你一直没有享受到香火,那、那算不算是神魂皆灭?” 王水伯道:“这位上仙,小神是死后封的神,神魂早就烟消云散了,只不过一点真灵留存世间。如果世人念着我,祭祀我,我便长留世间,何时这百姓将我彻底遗忘了,小神也就灰飞烟灭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被遗忘的神(一) 郭大路大声道:“你放心,你是为老百姓做实事的,老百姓必定不会忘你,你也不会就此灰飞烟灭。?火然文??? ???.?ranen`我要把你--不,不仅仅是把你,而是要把曾经为老百姓做过实事好事的人的故事,印刷成书,在民间流传,让老百姓永远不忘你们的事迹,你们的一点真灵与史共存!” 王水伯向郭大路行了一礼:“小神谢过上仙,小神只不过为百姓做了一点点实事,能享受百姓的香火千余年已经很满足了,实在是当不起上仙著史留名这等厚爱。” 郭大路对这王元玮王水伯颇有好感,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神实在是个老实人,怪不得千年之前他居然会以身祭桩,郭大路挠了挠头:“王水伯啊,希望你不要怪鄞江两岸的百姓,他们之所以没有来祭祀你,实在是因为自己的日子也难过。不过,我这里倒有个办法,如果办好了,能够再次让百姓想起你建它山堰的好处来,让你四时享受香火。” 王元玮一怔,这世间修行者想的是如何增加自己的灵力,怎么这位上仙却平白要给自己好处呢? 郭大路挥挥手:“如今鄞县整个儿成了我的封地,我正想着有所作为,将农业生产好好调整一下,此次它山堰水伯庙得遇王水伯,倒是让我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李华在旁边一听,怎么郭大路说着说着又说到农业上去了?他又要对葛草田下手了?唉,算了算了,郭小师兄是科学门之主,此前自己和朱老村长都已经在他面前认过错了,他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吧。 郭大路有意无意瞟了李华一眼,轻轻一笑:“我这儿有个法子,叫盆式立体种植法!” 郭大路在狭小的水伯庙里转着圈,一边比划,一边大声嚷嚷着:“任何植物的生长,离不开水份、泥土、营养,葛草也是如此,而葛草种植的关健,就是控制水量,其他的,也不过如此,并不比种寻常凡间的农作物差多少。但大量的葛草占据了天下最肥沃的土地,这实在是天大的浪费,也是百姓穷苦的根源。而我这盆式立体栽培法,可以立起一层一层的架子,在架子上摆放陶盆或木盆,盆里装上泥土,然后种上葛草,一草一盆,然后再辅助以滴灌法。如此一来,同样面积的土地上,就可以种植数倍的葛草,甚至可以在原本不能种植葛草的贫地、盐碱地上,也如法泡制。这样一来,节省下来的大量的肥沃的土地,就可以让农民来种植粮食。王元玮王水伯,鄞江两岸从此可以再现稻花香两岸的盛景,百姓会再次想起你建它山堰的恩情,自然四时香火不断,你的真灵与世长存!” 王元玮还没有应声,旁边的李华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己,他一拍布满灰尘的案几:“掌门师兄,你真真是天纵奇才!这盆式立体栽培法,不知你是如何想出来的!绝了!真是绝了!数千年来,无人想到,原来种庄稼居然也是能如此种的!” 郭大路心说,盆式立体栽培法算什么?要是让你看到无土栽培,你还不得惊掉下巴?只不过自己暂时配不出营养液,所以无法推广。盆式立体栽培法原本是21世纪用在经济附加值较高的作物上的,比如草药、瓜果、花卉、蔬菜,一般情况下,还要配上大棚,不过,郭大路暂时没有折腾出玻璃,这盆式立体栽培,就只能在露天搞了。 郭大路下意识抬手拍了拍王元玮的肩膀,却拍了个空,这才意识到,对方只是一点真灵所化,他笑道:“王县令,王水伯,你愿不愿意参与盆式立体栽培法的推广,此事办成了,不仅是鄞江两岸,就是天下百姓都要念你的好,你的神力自然大增,连这破庙也能重新修缮一番了。” 王元玮恭敬地道:“上仙有所吩咐,小神必定全力以赴,修庙云云,并不放在心上。” 数日后。 鄞县强蛟村,一户失地农民在附近开了荒,男人扛着锄头回了家,所谓的家,也只不过是在山脚搭了个窝棚,幸好,窝棚里烧着煤球炉子,暖暖和和的,男人一回家,就搓着冰冷的手,在火炉边取暖。 正在坑上缝补衣物的女人忙给男人倒了碗热水,想了想,舀了勺平时不舍得用的白糖,兑在水里,给男人补补身子,一边心痛得道:“这寒冬腊月的,你还见天儿到地里折腾,也不怕冻着。” 男人搓着暖和过来的手,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把田里那些石块、树根尽量除干净点,明年咱们一家三口,可全都靠这些新田糊口咧。你放心,我有的是一把子力气,再加上这后隆村上好的精钢农具,干这些小活,不累。” 女人将温热在炉边的饭菜端了上来:“快吃饭吧。” 饭是小米粥,菜则是萝卜干,男人大口吃着,这简陋的饭菜对他来说无比香甜,女人只是浅浅喝了几口粥,男人随口问道:“狗儿呢?跑哪儿去了?” 女人道:“到后隆村上义学去了,那儿晚上有免费的宵夜,孩子懂事,说就不在家里吃饭了,多少给你留一口。” 男人叹了口气:“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过,你告诉狗儿,还是要吃饱肚子去上学,让他去义学可不是为了混顿宵夜,是让他好好学本事的!那后隆村义学里教的都是天书咧,学了以后就能发大财,你看雪糖铺子的李波大掌柜,以前就是义学里的一个学生,现在呢?整个大李朝的雪糖生意都是他管着,那钱赚的,呵,可海了去了!这才是真本事!” 女人连连点头:“李波大掌柜可是好人,咱们家这些家什,从精钢家具到这煤球炉子,都是从他铺子里贷款买的呢,我原本担心来年还不上钱,可人家一个劲让我放心,还叫我大嫂,说来年收了神豆,可以用神豆抵钱,而且平价收购,市面上神豆啥价钱,收咱们的神豆也啥价钱,总之不让咱们吃亏。”(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被遗忘的神(二) 男人感叹地道:“是啊,李波掌柜那是没说的,他居然还说,咱们开荒时,如果捡到什么稀奇好玩的石头,也可以送到铺子里换人民币。前阵儿,我在山里挖出一些绿色的石头,送到他那儿,他看了可高兴了,不但奖了我一块钱的人民币,还送了我一包白糖。我对他谢了又谢,他说不用谢,要谢就谢后龙先生。” 女人忙对着贴在灶边的一张简陋的画像拜了拜:“对、对、对,可得好好谢谢后龙先生。咱们失了葛草地,原以为这一下子全家都得饿死了,可没想到逃荒逃到鄞县,后龙先生门下开的铺子又是送家什,又是送吃的,一家人总算不用再挨饿受冻,这可都是后龙先生的恩惠啊。” 那画像上的后龙先生长着一把大胡子,乡下的画师用的墨粗,笔又是破笔,所以画得浓眉大眼的,又因为贴在灶边,被烟一薰,脏不拉及的,可农户家却对这画像极尊重,女人还特意从山里搞了些野果子,盛了个碟,供在画像前。 男人把碗舔干净,满意地打了个隔,道:“我去神豆窑里看看,明年的收成全看这神豆呢。” 男人钻出窝棚,打开了一个小地窖,爬进去,仔细查看着,一堆神豆好端端地躺在地窖里,这神豆原本只有三四颗,是他从后隆村偷来的,前几天,天上来了三个神仙,一个是童子,一个是漂亮得让人不敢直视的仙姑,还有一位是一身书卷气的仙人,他们三位仙长在附近的山头大展仙术,培育出了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的神豆,自己家的三四颗神豆正是托了他们的福,才变成了这一大堆。有这一堆神豆做种子,明年可就有大丰收喽。 男人抚摸着神豆,脸上的皱纹笑得深深的,这才心满意足地钻出了地窖。 男人回到窝棚时,正好儿子狗儿也回来了,他一回家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蛋:“娘,今儿义学里吃咸蛋呢,我没舍得吃,带回家来了,你尝尝。” 女人又心痛又高兴,用满是皱纹的手抚摸着狗儿的脸蛋:“既然是义学里给你吃的,那你就自己吃吧,这可是后龙先生对你们的恩义,咱们大人可不能沾这个便宜。” 狗儿道:“没事儿,义学里好多孩子都和我一样,是外地流浪来的,他们都偷偷把吃的带回家呢,分伙食的二妞师姐可好心了,每次都是假装没看见,还偷偷多塞给我们几口吃的。” 男人一皱眉,大声道:“这怎么可以?你们原本吃着义学里的饭食,已经是后龙先生天大的恩情了,如果多吃多占,甚至拿回家中给父母吃,那不是占后龙先生的便宜吗?这、这不成了偷东西了吗?!” 听到父亲话中的怒意,狗儿扑通跪了下来,大声道:“儿子不敢胡来,这个蛋是儿子那份的,我没舍得吃,带回家给爹娘,实在不敢多吃一口。” 女人虽然心痛儿子,可也知道这是男人给儿子立规矩呢,家里虽然穷,可穷要穷得有骨气,人如果从小走歪了道,以后长大成人改不过来,一辈子就完了。 她不但没有相劝,反而正色道:“你那二妞师姐好心是她的善意,咱们也不能觉得那是门门将,以后义学里的食物,你绝对不可以再带回家里来了,给多少就吃多少,爹娘只要你学了本事来,就算是饿着肚子也开心。” 狗儿连忙大声应是,他指了指咸蛋:“爹、娘,那这个蛋--我都已经拿回家了,再还回去,不好吧,这样一来,别的孩子也不敢带回家了,有些孩子家里,可比我们家还穷。” 男人想了想:“下不为例吧。” 狗儿开心地将咸蛋塞到女人手里:“娘,你快吃吧。” 女人哪里舍得吃,将咸蛋收了起来,打算明天给爷儿俩加道菜,她道:“你说这叫咸蛋?这可真新鲜,蛋还有咸淡的?” 狗儿笑道:“这后隆村不仅有咸蛋,还有松花蛋呢,义学课堂上讲过制作咸蛋、松花蛋的办法,这些蛋拿到集市上去卖,可比普通的鸡蛋、鸭蛋贵好多呢,各大酒楼都是抢着要的。以前后隆村的村民都自己做咸蛋松花蛋到集市上发卖,不过人家现在已经看不上这些小钱了,村里的各处作坊都缺人,所以这些小买卖都不做了,义学上把那些方子都教给我们,让我们带给家里,说多少能补贴家用。我这儿就抄了方子呢。” 狗儿说着,从布书包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用铅笔端端正正用简体字和标点符号抄了两个方子。 女人接过方子,她虽然不识得字,可却明白,这又是家里一门生财小道,她立刻盘算起来,自己私房里还有几文钱,等把新绣的几块帕子荷包卖了,就有本钱去买鸡蛋、鸭蛋了,然后照着方子做什么咸蛋松花蛋。 狗儿看到娘欢喜,壮起胆子道:“娘,义学里的李老师说我的功课学得好,叫我今后白天也去上课呢。” 女人一愣:“白天也去上课?可你白天要帮你爹干农活啊。”穷人家的孩子都要干活的,像狗儿这般年纪,已经算是半个劳力了,能帮他爹干不少活,什么挑水、砍柴、挖沟、引水,如果他白天也去读书,家里的负担一下子就重了。 狗儿搓了搓手:“娘,这机会难得呢,义学里几百号的孩子,也只有七八十人才能听白天的课,听说,那可是后龙先生亲自讲的经文,等于是半只脚踏进科学门了。” 女人迟疑了,看向男人,男人皱着眉:“怎么?狗儿你也想学修行吗?这修行可是极花钱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修得了仙?” 狗儿忙道:“科学门的修行和别的门派不同,修的是功德,习的是俗务,后龙先生专门教我们如何烧煤炼钢,听说以后还要学什么会飞天的球,用茶壶推的车子等学问。” 男人和女人瞪大了眼:“什么?!用茶壶推的车子?你莫不是失心疯了?这茶壶怎么能推车?又不是牛儿马儿?连腿都没有,怎么推?” 狗儿颇为得意,他在义学课堂上,听浩哥儿说此话时,也一样觉得浩哥儿大师兄疯了,可是浩哥儿只做了一件事,就让他心服口服。此时,他依样画葫芦,将家里的铁皮茶壶装满了水,搁在了煤球炉子上:“爹、娘,你们看这茶壶。” 男人女人看着儿子折腾,那茶壶很快就烧开了,壶嘴里直冒白汽,女人刚要伸手将茶壶提起来,狗儿却拦住了她:“娘,再等等。”说着,取了块碎布,将壶嘴给堵上了。 女人责怪道:“这又是搞什么怪,好端端的水开了也不提,当这煤不要钱啊。” 但她说了没几句,就看到茶壶盖上突然喷出一股白白的热气,顶得铁皮过壶盖都飞了起来,铛一声落到了地上。 女人连忙捡起壶盖,心痛得擦拭着蹭上的泥渍,骂道:“狗儿你皮痒了不成?打坏了壶盖,看为娘的不打烂你的屁股!” 狗儿却得意洋洋:“爹,娘,你们看见没有?这就是汽的力量啊。这茶壶盖是铁皮做的,分量不轻,可那热气因为被我堵上了壶嘴,无处可去,居然硬生生将壶盖都顶飞了!这就是蒸汽的力量!浩哥儿大师兄说,如果我们把茶壶造得很大很大,下面用同样很大的煤炉烧,那加热生成的蒸汽,力气可不知有多大,比牛啊马啊驴啊大多了,就这蒸汽转化出来,就能帮人做很多很多事!” 男人一开始不以为然,由着儿子胡闹,可听着听着,却入了迷,他重重一拍大腿:“哎呀,这可了不得,这牛马驴要喂上等的好料,一不小心还会生病,得精心照料着,可你说的那特大的茶壶,是铁做的,吃的是煤,根本不知道劳累,就算是人休息睡觉了,那大茶壶还能继续干活咧。” 狗儿连连点头:“爹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义学的李老师说,这就是机械化,用铁做的机器代替人干活,那人就可以享福了。” 男人笑得合不拢嘴:“不用干活就能有吃有喝,那可不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对了,狗儿,你白天学的就是这些法术?学!咱们一定要学!家里发达,可就靠你了!爹没用,只会一辈子在土里刨食吃,光宗耀祖可全靠狗儿你了!” 狗儿听到爹同意自己上白天的课,喜得合不拢嘴,他道:“爹,义学里安排了课上的好的学生,给外来的工人上扫盲班,只要教会他们认一百个字,就有奖励,还发工钱。我可以白天上课,晚上教扫盲班,这样还能给家里多赚几分钱人民币。” 男人连连点头:“中!中!中!” 女人喜欢得不知说什么好,将狗儿搂在怀里,摸索着他的脸:“咱们狗儿居然要给人家当小先生了,了不得,可了不得。扫盲班,认一百个字,乖乖,娘篓筐大的字都认不得一个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被遗忘的神(三) 狗儿跺着脚道:“娘你还说,我教过你拼音和简体字的,可你一学这些,眼皮就打架,说累了一天,实在是听不进课。” 女人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学什么字儿。” 狗儿急道:“妇道人家怎么了?义学里有三成的学生是女孩子咧,后龙先生早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娘,你抽空好好跟我学吧,爹也要学,要不然,我帮人家扫了盲,自己爹娘却大字不识一个,可丢大脸了。” 男人点了点头:“是该学。如今咱们和雪糖铺子来往,交货、贷款啥的,都要签什么合同,总不能回回都让狗儿把关,那上面按的可是我的手印,是该认几个字。好,从今儿起,狗儿就是咱们家里的小先生,我和你娘都要听你的,咱们也学一百个字,不,咱们学两百个!” 女人突然道:“孩子他爹,娃都要给人家当小先生了,可依然狗儿狗儿的叫,实在有些不中听,得给孩子取个大名了。” 男人为难地抓着下巴上的胡子渣:“你让我取名,这不是难为我吗?要不,过几天开了集,花几文钱让集市上的代写书信的先生取个名?” 狗儿忙道:“爹,娘,用不着花这冤枉钱,我正要和你们说呢,后龙先生已经给我取大名了。” 男人和女人又惊又喜:“什么?!后龙先生亲自给你取名字?你、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懂事儿呢?这样大的事怎么不和我们提?爹娘总要备一篮子鸡蛋,送给后龙先生做谢礼的。” 狗儿挠着头,心说这事儿还真不好提,那天后龙先生郭大哥来义学,听到同学们之间互相乱叫小名,突然来了兴致,说是要帮大家取名字,还嘀咕什么“我就不信我取不出好名字,只能靠从书里抄袭”,然后一口气给二三十个同学取了大名,可取到最后,郭大哥一张脸通红,唉声叹气什么“我这一辈子是取不出原创的好名字了,得,抄就抄吧。” 女人急急道:“孩子,后龙先生给你取了什么大名,快说来听听。” 狗儿咳嗽了一声:“后龙先生说我小名叫狗儿,这名字想来是爹娘希望我的命硬实一点,容易养活,可怜天下父母心,所以就不大改了,化狗为苟,也就是草字头下面一个句(他用手沾了点茶水,在木桌上比划了一下。)全名叫苟布理。” 女人一怔:“狗不理?这叫啥名儿啊?” 狗儿道:“不是狗不理,是苟布理,布讲道理的布理,后龙先生说,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学好科学门的知识后,将那些道理广布到老百姓中间,让人人都懂科学,学科学。” 女人念叨着:“布理,布理,呦,这名字果然大气!不愧是后龙先生取出来的!”--郭大路要是听到此言,非挖个地洞钻下去不可。 苟布理和爹娘趁热打铁,教他们学写了自己的大名,就拿着树枝在窝棚泥地上划拉,总算学得有了一点模样,这才钻进稻草堆里睡觉,稻草堆里没有多少暖意,但有取暖炉子在,这个冬天倒也并不难过。 男人特意睡在了窝棚口,好半夜里醒来打开柴门透透气--取暖炉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毒气,要不时开下门透下气,不然,那可是要死人的。 男人很快沉入了梦乡,在梦里,他看到狗儿在科学门学了一身法术,当上了大官,无数的仆人跑来向自己磕头,口称大老爷,帮自己换上了大红的袍子,抬进了一个堂明厅亮的大房子里,女人也是一身新衣,向自己磕头,叫老爷,突然,又进来几个,说是儿子叫来伺候自己的。 男人正摸着那几个白嫩的小手,却看到女人在旁边垂泪,说自己没良心,喜新厌旧,有了新人忘了老妻。 男人有些心慌,可立刻想起自己的儿子是做了大官的,便板起脸,训斥女人,说她善妒,不守妇道,这几个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当老子的当然应该笑纳。她要是再啰唆,就让她滚回娘家去。 突然,一直哀哀哭泣的老妻竖起眉来,挽着袖子道:“后龙先生说过咱们女人能顶半边天,要不是我累死累活操持,哪里有这个家的今天,你这没良心的,看打!”举着田里用的粪杈就向自己劈头盖脸打下来。男人毕竟心虚,不敢还手,只得绕着大房子跑,那些在粪杈下也一哄而散。 老夫老妻正在闹腾着,突然听到空中一声响,一位宽袍大袖身着官服的仙人大放光明,出现在云端,他朗声道:“凡间百姓听我仙旨,我乃它山堰水伯,怜尔等劳作,辛苦不堪,今特泄露天机,传尔等盆栽立体种植法一术。” 刹那间,一段段文字以及相应的图画现在在农人的脑海中,活灵活现,只一看就能明白何为“盆栽立体种植法”。 农人慌得纳头便拜,谢上仙传秘术,头磕得重了,痛得哎呀叫了一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只不过是个梦。 男人坐在床头,觉得有些胸闷,连忙将柴门推开了一丝缝儿,外面立刻涌进一股凉风,窝棚内空气为之一新,呼吸也爽快了不少,但男人却呆呆地发愣,因为他发现,梦中那神仙传自己的“盆栽立体种植法”在脑海中特别清楚,可谓历历在目。 这时,旁边的女人翻了个身子,从稻草堆里钻出了头:“好冷,当家的,把门关上吧。” 男人应了声,伸手关上了柴门,他实在是好奇,忍不住对女人道:“孩子他娘,我刚才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一个神仙传我仙术咧。”他将自己在梦中与一堆美妾胡混的情节略过不提,细细将仙人传术一事说了。 没想到,女人也大大“啊”了一声:“什么?!当家的,你也做了这个梦?我还以为只有我梦到神仙了!” 男人大吃一惊:“你也梦到和我一样的事儿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被遗忘的神(四) 女人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梦中的神仙是它山堰水伯,那它山堰我倒知道,旁边的确有个小庙。” 男人摸着下巴:“难道说,这神仙传的秘术是真的?” 就在这时,狗儿--不对,苟布理也从稻草堆里钻出来,兴奋地道:“爹娘!我也作了和你们一模一样的梦了。梦里的那些文字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说着,光着脚跳下地,取出自己书包里的铅笔,将盆栽立体种植法给默写了出来,甚至还将图画也勾勒了几笔,虽然不是全貌,却也有个大概,一看就明白的。 男人也下了床,看着那几幅画,连声道:“这字儿我虽然不认得,但这画没错,和神仙传授的一模一样!” 女人兴奋地不知怎么好:“天爷爷,这神仙给咱们一家三口托梦,这可是我们家的大福份!有了这秘术,咱们就能发家致富了!” 男人毕竟慎重点,他迟疑道:“不晓得这法子是不是真的管用,奇怪,我们平时也没拜祭过那它山堰水伯,它为何要给我们这样大的福报?” 女人双手合十,对着虚空拜了拜:“一定是神仙看着我们一家良善,所以送我们这一份仙缘。” 男人挠了挠头,突然道:“那它山堰离我们家并不远,干脆过去看看。” 女人一怔:“这黑灯瞎火的半夜去庙里合适吗?” 男人已经开始穿衣:“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这神仙传仙旨如果是真的,那咱们家今后可要发达了,这事儿不弄清楚,我哪里睡得着觉。” 女人一想也是,自己其实激动得也睡不着,她干脆也起了床:“狗儿,打起火把,咱们一家一起去它山堰。” 冬夜里,这最平凡不过的一家三口,举着火把沿着溪边跌跌撞撞前行,风是冷的,但他们的心却是火热的。 它山堰很快到了,旁边就是水伯庙,男人看到那破败的庙门,心里一沉,这个水伯也实在太潦倒了一些,虽然是神,可法力不见得多高明,他传授的秘术,真的管用吗? 女人却没多想这些,几步赶到庙门前,重重磕了几个头,虔诚地道:“多谢神仙赐我家秘术,等我们发了家,一定给你重塑金身,盖个大庙,一年四季香火不断。” 这时,狗儿苟布理突然道:“看,那儿有人赶来。”只见远远的,有几点火光,冲着他山堰而来,不对,不是几点火光,附近的几条小路上,都有不少人打着火把夜行而来,隐隐还能听到人声。 苟布理一家正在疑惑,已经有人看到了他们:“咦,这儿有人。”立刻有人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必定也是在梦中得了仙旨,特意赶来查看究竟的。” 女人啊了一声:“怎么他们也得了仙旨?” 苟布理轻声提醒道:“娘,那它山堰水伯在梦里说得明白,这盆栽立体种植法,是传给天下穷苦人的,并不是独给我们一家。” 后来的人嚷嚷道:“怎么?你们也是在梦中得了那什么盆栽立体种植法?” 苟布理年纪虽小,却也上过后隆村的义学,颇有些胆气,迎上前去大声道:“正是如此,各位叔叔伯伯可也是为此而来?小子凭着记忆默写了那盆栽立体种植法,你们看看,可是此术?” 说着,将自己默写的法子递给了后来者,那些人在火把下传看着,连连点头:“是这个法子,是这个法子,这位小伙子好了不起,居然全都默写了出来,还画得一幅好画。” 女人骄傲地道:“这是我儿子,大名苟布理,乃是后隆村科学门后龙先生的弟子,他负责给外来的工人扫盲呢。” 这时,从四周赶来的农人越来越多,他们七嘴八舌地道:“原来是后龙先生的门人,他也得了它山堰水伯的法旨,想来那什么盆栽立体种植法,必是不会有错的了。” 但依然还有人疑惑:“这水伯庙如此破败,里面住的神仙也不会有太大能耐吧?谁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神散仙。” 立刻有人斥责道:“不得胡说!这它山堰水伯,可是得了本朝先帝丹书铁券册封的,正正经经的神灵,以前这水伯庙香火也是极盛的。”当下倒有知道水伯庙典故的,细细将它山堰和王元玮的故事说与众人听。 老百姓是极善良纯朴的,当听说王元玮以身祭桩,它山堰造福无数百姓后,无不感动落泪,纷纷下拜:“好官啊,真是好官啊,一定是王水伯见不得如今百姓日子难过,所以再度显灵,传咱们秘术。” 众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兴奋地讨论着盆栽立体种植法,他们都是积年的老农,这一商量,都觉得此法可行,不过就是多烧几个陶盆,砍些竹子做架子,主要是滴灌系统比较难搞。 这时有人道:“这位苟布理小先生是科学门后龙先生的弟子,那滴灌法最早就是后隆村流传出来的,我们何不请教于他?” 人都有从众效应,这儿有人一提头,那儿立刻有人附和,苟布理身边很快围上一圈人:“苟小先生,请你告诉我们,这滴灌法该怎么搞?” 苟布理哪里见过这场面,他此前只不过是逃难来的孩子,但他一咬牙,心说不能给后隆村的义学丢脸,结结巴巴将课堂上听来的什么水的压力啊,水车的原理啊,一一道来,说着说着,胆气渐渐壮了起来,话也说得流利多了,那四下的百姓听得欢喜无比,更是将盆栽立体种植法多信了几分。 苟布理娘看着儿子如此受乡人敬重,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连忙进庙打扫,想将破落的水伯庙暂时收拾一下,旁边另几个妇人见了,也进来帮忙。几个女人在庙内点起火把,苟布理的娘突然惊呼一声:“这是什么?!” 只见水伯庙内的四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幅幅文字和图像,正是盆栽立体种植法,可是,那文字和画像居然是活的!在火光下微微蠕动! 苟布娘举着火把仔细一照:“天爷爷!这是蚂蚁!”原来是无数蚂蚁在墙上爬动,自行组成了文字和画像。 苟布理娘连连磕头:“王水伯传下仙旨,感动上苍,连这虫蚁也助他传仙术咧。” 庙里庙外的百姓闹哄哄,说不得又是一阵乱磕头。百姓无知,其实这蚂蚁组成字画,只不过是郭大路捣的鬼,用白糖水在墙壁上写了文字,画了画,蚂蚁前来舔食糖水,自然而然就组成了文字画像。 其实郭大路根本不需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王元玮王水伯托梦之举,已经让百姓信了七八分,只不过他以前看书,看到有江湖人士借此愚弄百姓,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能成,所以才如此这般胡闹。 它山堰前乱哄哄闹成一团,幸好如今正是冬季枯水期,堰上挤满了人也无关紧要,否则如果有人不小心掉到了水里,可就出大事了。 在对面的一个山头上,郭大路正笑呵呵地对王元玮的真灵道:“王水伯,看来你在民间的威信还是很高的,托梦传术,居然引来了如此多的百姓。” 王元玮看了看自己的身影,只见原本有些虚蒙蒙的身子变得凝炼起来,如今神力越发充足,他知道,这全是因为托梦之后,百姓们到庙里来拜祭自己,从而重新得到了功德之力。今后随着盆栽立体种植法的传播,自己的神力会越来越强大,甚至远超当年因它山堰而封神,香火最盛之时! 王元玮郑重向郭大路行了一礼:“多谢郭上仙赐小神无上妙术,其实此术上仙完全可以自行传播,不需小神相助,如今小神平白因此得了神力,实在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郭大路大大咧咧,拍了拍王元玮的肩膀--嗯,这一次总算能拍到实实在在的肩,而不是一个虚影了--他笑道:“这都是你该得的,咱们不能让好人、好神仙吃亏,再说你这托梦术挺好用的,可比我挨家挨户传授要方便、快捷多了。王水伯,你能不能将这法子教我?” 王元玮为难道:“这神灵托梦,是我封神后自然而然就会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传授郭上仙。” 郭大路挠了挠头:“这样啊。”他突然脑洞大开,一拍手:“王水伯,我有个想法,需得借助你这托梦之术,也不知成不成。” 王元玮道:“上仙有事尽管吩咐,小神必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郭大路哈哈大笑:“哪里用得着赴汤蹈火,我只不过想借用你的托梦术,搞个广播或电视而已。” 王元玮一怔:“广播?电视?此为何物?广播两字,望文生义,应是广为告知,播传众人之意,这电视--电闪雷鸣时,的确可以看到,听到,以目视之,闪电如银蛇狂舞,却不知道有什么用?” 郭大路笑道:“王水伯,这广播和电视并非如你所想,广播,就是让老百姓都能在耳边听到消息,包括朝廷大事啊,集市买卖行情啊,官府的通告啊,闲时还能听个小曲,话本什么的。这样一来,让老百姓能在潜移默化间,接受朝廷的教诲,娱乐身心。电视呢,则是比广播多了一个图像的,让百姓既可以听,又可以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被遗忘的神(五) 王元玮琢磨了片刻:“小神的这托梦之术,的确可以做到这些--真正不知道郭上仙何来此等奇思妙想,原本托梦术居然可以这样用的!” 郭大路也颇为得意,他发现其实修行界的法术改头换面一下,就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如果让他自己建立一套电播、电视系统,这一步步爬科技树,还得不得花多少时间,最起码,得先发明电,搞出电机、电线、磁石、喇叭、话筒、播音器材,这才能勉强建立一个最基础的广播,然后,还得在四里八乡到处拉有线电线--无线当然比有线好,可是,无线发报器材郭大路暂时想都不敢想。 至于电视--那可比广播难弄多了。 可是,神灵托梦,却可以轻轻松松建立起一个覆盖极广的传播网! 通过这个网络,郭大路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说,将科学门一些简单的农用技术,传授给老百姓,好比央视的农业频道,时不时教些致富经啊,种田小窍门啥的,有什么灾祸来临时,也可以及时提醒百姓防灾抗灾。 当然,一些曲艺节目是少不了的,农民们可怜啊,平时哪有什么休闲娱乐,能在集市上听一两回话本就高兴得什么是的,回家能念叨半天。而郭大路可以通过广播系统,让百姓享受各种以前闻所未闻的歌舞节目。 甚至,在这广播中可以夹带一些私货,比如宣传一下后隆村新的产品啊,杂货铺极需收购的货物啊什么的,架构起一个最原始的电销平台。 王元玮听着郭大路描绘他心中的广播电视系统,越听越兴奋,连声道:“此物如果运用得好了,真正是军国利器!不过,小神神力有限,因我只是它山堰水伯,所封之地,仅限鄞江两岸,出了鄞江,我这托梦之术就不灵了。” 郭大路点了点头,明白了,合着是王元玮这发射塔功率有限,他想了想:“大李朝立国两千余年,理该册封过不少神灵吧?如果王水伯能和他们商量一下,一起加入这个广播电视网如何?” 王元玮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大李朝有不少忠君爱民的好人好官,他们为国献身后,也如我一般死而封神,像各地的山神、土地神、城隍庙的城隍菩萨,不少都是由朝廷册封的,甚至有些神灵还是前朝封的神呢。他们分别管着一地一山一水,小神可以试着和他们联系一下,看他们愿不愿意加入这广播电视网。” 郭大路和李华回到后隆村后,很是高兴,他此次它山堰水伯庙之行,收获颇丰,对大李朝的修行界的认知,百姓的功德之力与神仙之间的关系的了解,又深了一层,更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科学其实可以和仙术法术结合起来,将自己的先进理念引入修行界,从而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 如王元玮王水伯,他的托梦之术是极好用的,可千余年来,他却从来没想过用这法术做些实事,任凭自己被百姓遗忘,容身的水伯庙被废弃,甚至连一点真灵也要不保,可如果广播电视网能如郭大路策划的那样建立起来,王元玮就成了主持人和播音员,这可是妥妥的当红一线娱乐明星啊,想想21世纪那些脑残粉对明星的追捧,王元玮今后在民间的影响力无以复加,他那小庙香火不要太旺啊。 郭大路想过了,凭着这大李朝独一无二的广播电视网,自己还能发大财,别的不说,将三江口那些南来北往,从外洋万里迢迢赶到大李朝的货船的信息往上面一放,嘿嘿,自己还不得数钱数到手抽筋?! 旁边李华也一脸兴奋:“掌门师兄,咱们那新版书籍也可以放到广播电视网上啊,这可比在各地建书店、藏书楼还能更方便的传播。” 郭大路笑道:“那是当然,要我说,李师弟完全可以当一个百家讲坛的主持人,专门在广播电视上,用深入浅出的大白话,给百姓讲读新版书籍、先贤哲理,此乃是教化百姓的无量功德啊。” 李华道:“百家讲坛,百家讲坛,顾名此义,此讲坛除了讲我科学门的种种妙法,也传授诸子百家的学问,掌门师兄,我一向知你其志非小,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包容,胸怀天下,不以一家之言自珍,心如大海能容百川。” 郭大路哈哈大笑::“李师弟过奖了,我哪有这样高尚,只不是想让广播电视网的节目更加丰富多彩而已,如果今后咱们是全天24小时滚动播出,我还担心节目咨询不够多呢。” 李华目瞪口呆,他无法想象,这广播电视没日没夜在百姓耳边眼前叽里呱啦的情景,那老百姓还不得被烦死--他哪里知道,在21世纪,老百姓不仅有全天24小时播出的广播电视,还有电脑手机,一秒钟不上网刷一下微信朋友圈,就浑身难受,这就叫信息大爆炸! 次日,鄞江一带的百姓都在哄传它山堰水伯神托梦传授盆栽立体种植法一事,甚至因为王元玮神力有限,没有被托梦的百姓都惊动了,大伙儿说什么的都有,有的农民如苟布理的爹,就兴冲冲进山砍竹子,准备趁着冬季农闲,先将竹架子和滴灌搭起来,但也有农民缩着袖子冷眼看着他人忙碌,嘴里嘀咕着什么:“这千万年来从来没听说过庄稼不从地里长,却从盆里长的,谁知道一个小小的水伯,托的梦靠谱不靠谱。”但立刻有人反驳,这花匠种花种草,就有在陶盆里种的,谁说葛草就不行? 就在鄞县上下的百姓惊疑不定时,突然十一个乡镇来了一支支奇特的队伍,这队伍中有县衙的公人,有里正,也有半大的孩子,其中一支队伍,却是由衙役汤和、天一阁离宫宫主俞大忠、后隆村朱老村长以及浩哥儿组成,他们到了一地,就由汤和敲起锣,四处吆喝,召集来乡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承包责任制(一) 这天,强蛟村乡民们聚焦在空荡荡的葛草田里,正疑惑地打量着这群奇特的来客,却见俞大忠咳嗽了一声,登上旁边的一个土台,向大伙儿抱了抱拳:“各位乡亲父老,你们都是认得我的,我是天一阁离宫宫主俞大忠。今儿个,我是特意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的,自今儿起,原本属于东湖天一阁门下的鄞县十一个乡镇的土地,全都属于后隆村后龙先生的科学门所有了!你们今后不再听天一阁的使唤,而是给科学门种田了。” 乡民们一呆,修行界各门派之间,有时也会互相交易土地,所以自己的东家突然变了,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不过有人担心,新东家会不会对下苛刻,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果后龙先生门下管事儿的是个极难弄的,逼着大伙儿多种葛草,那可怎么是好。一时间,乡民们低头接耳,一股不安的气氛弥漫开来。 汤和见不是事儿,抡起胳膊,铛铛铛敲了几下锣:“瞎吵吵啥,现在由后隆村朱里正给大家说道说道。” 朱老村长满脸笑容:“各位乡亲,小老儿也是种田出身的,懂得咱们农民的苦,老少爷们尽管放心,咱后隆村绝对不会欺压良善,相反,咱们还要帮着大家过上好日子!” 不少乡民是认得朱老村长的,晓得他的本性,当下就有人点头道:“朱里正是个好人啊,由他管着我们,应该不会吃苦了。”“是啊是啊,咱家孩子还在后隆村的义学上课呢,白吃人家的白米饭和红烧肉,后隆村从后龙先生到村民,个个都是好人。” 朱老村长笑着道:“既然大伙儿都知道我朱某的为人,那闲话也不多说了,不过,咱们后隆村科学门种葛草,却与别家不同。浩哥儿,来,你好好给大伙儿解释解释。” 浩哥儿一摆手,立刻有几个义学的少年上前,竖起了一张张一人多高的大白纸,纸上画着一幅幅图像,有村民一看,顿时惊呼出来:“这、这不是它山堰水伯神托梦的盆栽立体式种植法吗?” 浩哥儿箭步上了土台,扬声道:“各位叔伯阿姨,大娘大爷,我的恩师后龙先生也得了它山堰水伯的托梦,他学识如海,当下就看出,这盆栽立体种植法是极好的,不但节约土地,而且可以更精确的控制葛草的浇水量。所以他特意命我等义学的学生,在鄞县十一个乡镇推广为盆栽立体种植法。” 后龙先生的大名,在鄞县一带,可比它山堰水伯神响亮多了,这里不知多少农民曾经在雪糖铺子里贷过款,拥有后隆村出产的精钢农具,当下纷纷嚷嚷道:“既然后龙先生都说好,那是绝对错不了的,咱们听这位小先生的话,也搞什么盆栽立体种植法。” 浩哥儿高声道:“咱们科学门不遗余力,支持大伙儿搞这立体种植,从今后,科学门再不强制各家各户种植葛草,葛草丹收上来后,由科学门卖给其他修行门派,所得收益三七开,科学门得七,乡亲们得三。” 这三七开一出口,底下农民们都沸腾了,以前给天一阁种葛草,哪里有什么收益,到了年尾,也就是由离宫发放下一些口粮,俞大忠照例还要克扣一翻,在劣质小米里掺上砂石。现在可是三七开啊,这葛草丹是极受各大修行门派所需的,不愁销路,这下可要发财了! 其实原本郭大路是想和农民四六开收益的,让农民多赚点钱,后来想到,收益太高,农民都争着种葛草,对自己调整农业结构没好处,所以压到了三七开。 乡民们也不是傻的,立刻发现,如果使用盆栽立体种植法的话,同样大小的土地上,可种植的葛草数量翻了数倍,相应的,自己能赚的钱就更多了,立刻拍着胸脯嚷嚷道:“这盆栽立体种植法是极好的,咱们这就搭竹架、滴灌、水车,等到了开春,万事俱备,保证不误了葛草育苗。” 浩哥儿道:“还请大伙儿放心,我师尊后龙先生知道这新式种植法刚刚推出,大家心里没底,总有些七上八下的,所以命各地的雪糖铺一如既往支持大伙儿,可以贷款买后隆村出产的陶盆--一律成本价,不赚一文钱,还会派出义学的弟子指导大家,搭水车、架子需要的精钢零件,同样也是成本价供应!” 这可是后龙先生、科学门,给农民们撑腰啊,顿时,乡亲们人人笑得合不拢嘴,七嘴八舌冲着浩哥儿道谢。 郭大路之所以敢在鄞县大规模推广盆栽立体种植法,有个重要的原因是当地的农民在推广滴灌法时,和后隆村合作较为密切,有着较好的群众基础,由于鄞县地处江南,水量丰富,所以到处建起了水车,大量使用后隆村的精钢零件,如果不是有相对较好的技术基础,这盆栽立体种植法也推广不下去。 苟布理的爹娘挤在人堆中,正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家的儿子--苟布理就是帮浩哥儿举着那几张白纸画像的义学弟子之一,看儿子小小年纪,就被后龙先生“委以重任”,苟布理娘的眼泪都下来了,他爹也不无自豪地对旁边的乡亲道:“土台上左边那个娃,就是我的儿子,苟布理,后龙先生亲自赐的名!” 这时,浩哥儿清了清喉咙:“各位乡亲们,这葛草用盆栽立体种植法后,我们可以将其转移到瘦田、薄田、沼泽地、平缓山地上种植,这样一来,原本肥沃的上好水栽田可就大大节约出来了!这些田可不能浪费了!民以食为天,我们决定,这些上好的田地,全部用来种植稻米、小麦!” 强蛟村的乡亲们连番震惊后,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不少老农民情不自禁流下泪来--那一片片的葛草田都是一等一的好田啊,用来种水稻和小麦,产量可高着呢。农民们都饿怕了,种葛草虽然能赚钱,可手里有粮心中才不慌。 当下众人个个兴奋地嚷嚷着:“这位小哥,你放心把那些好田交给我们,保证年年大丰收,后隆村得多盖好多大谷仓,才能将我们上交的稻麦给储藏起来!” 然而,浩哥儿却摇了摇头:“这上好水田的种植,咱们却另有办法,苟布理师弟,你来给大伙儿说说。”--浩哥儿特意挑苟布理来解说,却是因为苟师弟就是强蛟村人,由他出面,村民们视其为“自己人”,更容易接受接下来的种田新方案。 苟布理第一次在这样多人前讲话,又是领了后龙先生如此重要的任务,紧张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他强自镇定,看到台下的爹娘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咬了咬牙,自觉不能给后龙先生,不能给爹娘丢脸,先吩咐几个师弟将手里的白纸换了,然后指着白纸上的一行字道:“咱们后隆村,行的种田法叫承包责任制!” 苟布理将承包责任制一一解说,这份材料他原本就是背熟的了,这时越讲越顺,到了后来,胆子也大了,说话也不磕巴了。 底下村民看着台上自家村子的娃子狗儿在上面解说,的确份外感觉亲切,可听着听着,咦,这承包责任制,和以前种田不一样啊,不同于常见的长工制,也与佃农大不相同! 这承包责任制,却是科学门将田依着地理环境的不同,肥瘦不一,分割成一片片,然后,由农民自行前来竞争承包,以五年为期,这五年内,农民可以自行决定在田里种什么,怎么种,由农民自己决定上交给科学门多少钱或稻谷、麦子,谁出价高,谁得到这块田。 强蛟村的村民们原以为,科学门得了鄞县十一个乡镇的田地,会和以往一样,均分给村民们耕,然后收租钱米粮,可听狗儿这样一说,村民们可以承包大片连亩的土地,就等于成了二地主一样了! 村民们并不傻,在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时,可精明着呢,当下立刻有人盘算着,江南一带人多田少,就算是当初行滴灌法后,有相当多的农民被驱赶出去,另行开荒种地,可葛草田里还是有很多人,行了盆栽立体种植法后,节约下来的良田分摊到各家各户头上,其实也多不了几亩。可是如果行此承包责任法,那就可以将数十亩、上百亩的好田拿在自己手里,然后自己再另行招长工,那、那可不就发大财了! 这时,苟布理已经在台上将强蛟村的土地示意图给挂了出来--这土地示意图,一方面是义学的孩子们测量的,一方面是得了鄞县县城里鱼鳞册的相助。 原本这鱼鳞山收藏在几个小吏手里代代相传,是秘不示人的,就算县令大老爷要查看,也得暗中许以好处,可如今科学门在鄞县地位却是极高的,得了当今圣上的册封,那些小吏也不敢捣鬼,巴结还来不及呢。他们得了汤和吩咐,忙将记录土地情况的鱼鳞册献了上来,这才让科学门在短时间内,画出了强蛟村的田地分布图。(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承包责任制(二) 郭大路行承包责任制,就是要调动农民的积极性,让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拥有耕种的自主权,但是,他又吸取了21世纪家庭承包制的教训,不愿意将土地分得太过零碎。 象原时空,江南一地的农民每家每户只有一两亩地,这严重制约了集中规模化经营,而且将劳力困死在了土地上,等到农民工一起,大量田地被抛荒。 政府倒是组织过种粮大户集中再承包,可是因为地分散在小户手里,每一次再集中,都是伤筋动骨,纷争不断,既不能保证种粮大户的积极性,小户又觉得自己吃了亏,典型的两头不讨好。 苟布理挂出来的田亩图上,分割的土地不大不小,基本也在七八十亩大,最大也就百来亩,适合农民使用畜力连片耕种,在郭大路发明化肥、农药和机械农具前,他也不敢冒然将土地太过集中化。 这样大小的土地,正好适合真正的种粮好手脱颖而出,最大限度地激发农民的积极性。至于其他的农民,一部分转为长工,而另一部分--郭大路的矿山、工坊、建筑工地以及未来的棉纺织业,可都紧缺劳力呢。 说实话,在郭大路折腾出土豆和棉花前,他可不敢这样折腾,因为这会导致相当多农民失地,没有土豆压低粮价,没有棉纺业这样劳动密集型工业安置工人,很多失地农民会因此饿死,那郭大路不是在行功德积大德,而是缺德到家啦,身上不知要背多大的罪孽。 虽然说,将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转而投入工业,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过程,但郭大路还是想多少让这一步走得缓和点,有时候,正确的事并不代表就是正义的。 如在原时空,某大佬手一挥,曾经让上亿人下岗,虽然从大局上讲,没有下岗潮,就不可能解放生产力,民营企业也不可能因此而兴起,可是毕竟当时有许多下岗工人过得苦不堪言,甚至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郭大路可不敢如此折腾,所以他只能在鄞县一带慢慢推行,借着盆栽立体种植法、承包责任制,慢慢将劳动力从土地上“挤”出来,也算是一种改良的渐进的土地革命。 这和修行门派推广滴灌法强行将农民驱离土地不同,郭大路首要考虑的是失地农民必须有出路,不能冻着饿着,而且未来的生活要比刨土坷垃要强,要好,逐渐在民间产生,作工比种田日子过得好,更体面的印象。 苟布理在土台上,扬声将承包责任制解说了好几遍,任他将此间的种种好处说出花儿来,而且允诺后隆村的雪糖铺子会提供贷款买牛驴等牲口,但他的嗓子都有些哑了,台下的村民们虽然眼中有着殷切的期盼,却不敢冒出头来,指着地图里的一块地大声嚷道“这块田老子承包了!” 究其原因,还是修行界和大地主大贵族对农民压迫太甚,在大李朝,根本没有中小地主的生存之地,如今强蛟村的村民虽然有“当家做主”的机会,也不敢出头--出头的椽子先烂!种葛草好歹有口安稳饭吃,这承包种田,万一老天爷不开眼,旱一阵涝一阵,那就全完蛋了!虽然后隆村雪糖铺有贷款,可背着债总是不舒服,难道谁还敢欠债不还?乖乖,科学门虽然对百姓宽厚,可也是修行者门派,到时候,不需要他们亲自出面,衙门里的捕快一条铁链就把你拉进大牢了。你还指望着承包土地发大财,在牢里不闹个人财两空算好的了。 苟布理宣传发动了半天,下面的乡亲们都没什么动静,他有些心急了,正好看到台下的父亲,连忙冲着他打眼色。 苟布理的父亲其实心早就动了,他盯着地图上一块靠溪边的六十亩地,实在是心里痒得要命,那可是一块上好的水浇地啊,只要摆弄好了,肯定能大丰收!这可比自家在荒山里开出来的地,不知强多少倍! 但他又有些迟疑,自家如今是真正的一穷二白,连取暖的煤都是从雪糖铺子里赊来的,真要承包了这样一大块地,那自己不仅要买大牲口,还要雇佣长工,这可都是要花大钱的啊,就算雪糖铺子能给贷款,可这重重压力也像山一样压在他背上,恐怕连觉也睡不塌实。 但就此放手?自家守着那几片荒地又何时有个出头之日? 这片良田只要种好了,五年内,他有信心盖上大瓦房!家里牛羊成群! 这时看到儿子拼命给自己打眼色,知道是希望自己能出来带个好头,苟布理的父亲迟疑再三,一咬牙,钻出了人群,高高举起手,指着自己看中的地嚷道:“这块地我要了--我、我承包了!地里的收成,我和后龙先生二八开,后龙先生八成,我二成!” 田里的收成二八开,如果刨去皇粮国税的话,苟布理爹手里最多也就只剩下一成。但是,架不住田里出产的总量多啊,苟布理爹手里有六七十亩地,这一成粮食加起来可就了不得,怎么说也能过上不错的小日子了。 苟布理看到自己的爹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这个吃螃蟹的典故还是郭大路跟他们说的呢--心里万分高兴,尤其是自己的爹第一个出头,挑了一块上好的水浇地。 苟布理参与过强蛟村土地的勘探,自然知道,这一块地到底有多肥沃。不过他现在是竞拍土地的主持人,却不能喜形于色。 苟布理板着小脸认真地道着:“这位大叔你可是认真的?真的要承包这块地?” 苟布理爹这时已经豁出去了,挤出人群,跳上土台,指着那块地大声道:“没错,我就要这块地,咱们要不要也签个合同?我来盖指印--不,我已经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我来签名!” 苟布理高高举起自己爹的右手,对着台下的农民们大声嚷道:“好!这块上好的良田,从现在起,就归我爹所有了!”他到底忍不住,把“我爹”两个字叫嚷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承包责任制(三) 这时浩哥儿也上前凑趣,他对苟布理爹爹道:“这位大叔,我是后龙龙先生郭大路的大弟子,我师尊知道大家种田不容易,这种田前期投入比较大,所以,在第一年和第二年,咱们科学门和你们只是五五分成。剩下的3年才按照您报的分成比例二八算账。而且,我们还承担上缴皇粮国税。”--其实,科学门根本就不需要上缴皇粮国税,整个鄞县城谁敢到后龙村的土地上还收税啊?以前这些税收都被俞大忠给吞没了。 人是有很强的从众心理的,农民尤其如此,刚开始看着那一块块土地谁都不敢出头,大家虽然眼馋,却都在心里憋着,可是现在看到苟布理的爹一出手就拿走了最好的几十亩地,台下的农民们可就急了眼了。 什么?这土地还真的被人家拿走了?这可不行!尤其是那几家原本就在那片土地上种植的农民,顿时就跳了起来,吵吵嚷嚷地道:“不公平!不公平!这竞拍土地的,是苟布理,他们一家早就串通好了,就为了图村里这块最好的地!儿子拍给老子,这可不能算!这块地,理应给我们,我们原本就在那儿种地的!” 苟布理爹不乐意了,瞪着眼睛吼道:“这算啥话?我儿子是代表后龙先生来竞拍的,他是后龙先生的亲传弟子,奉的是科学门的法旨,难道你们敢对科学门的法旨不服?” 苟布理爹平时憨厚,这时被逼急了,居然也想出了狐假虎威这一招,打出了科学门后龙先生的招牌来,唬得另外几户人家把头一缩--苟布理一家虽然是逃荒来的外地人,但是他却生了个好儿子,苟布理成了后龙庆生的亲传弟子,听说连名字也是后龙先生取的呢!咱们平白招惹不起。 甚至有几个人想着,自己以前一心让孩子打柴,养猪,而没有让他去上学,实在是大大的失策。等回头,到了家里,一定要让孩子去义学上学去。如果孩子得了后龙先生的赏识,那可不比种田要有出息得多。 苟布理机灵,大声嚷嚷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口唾沫一个钉。这块地,我爹已经拍下了,但是这里还有好多别的上好的良田啊!大家快来拍啊!” 对呀,与其和苟布理的爹在这儿扯有的没的,还不如抢别的没有拍定的地呢! 农民们一哄而散,指着地图上的一块块地,“这块地我要了!分成也是二八开!”“狗儿--不对,狗哥儿!咱们乡里乡亲的,我要山边的那块坡地,只不过,分成能不能四六开?毕竟那块田薄了点。” 苟布理道:“这位大叔,如果这块地没有人跟你争,四六开也成。只不过如果别人比你出了更高的价,那就没办法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一个人跳出来:“这块坡地给我,三七开!不过,我还要上面的那片竹林,我会编竹器,多少也能赚些钱。” 强蛟村一下子如同开了锅一样,无数的农民跳上土台,争着想要承包那些土地,甚至互相之间厮打起来。气得汤和抽出铁尺,没头没脸就是一阵乱打:“你们这些不开眼的泥腿子,后龙先生好心让你们承包土地,你们如果敢乱来,就一个个拉到大牢里去,好好吃几天牢饭,清醒清醒!” 苟布理的爹早就跑到一边,在后隆村义学几个孩子的指点下,签下了合同,其实他根本看不懂合同上的条款,但凡叫他签字,他就大笔一挥,把自己刚学会的狗爬一样的名字写在上面。 他只知道现在自己可就是地主啦,六七十亩上好的水浇地呀! 苟布理捧着承包合同笑得合不拢嘴,倒是他的婆娘还清醒一点,上前拉了拉丈夫的袖子:“孩子他爹,这么多地就咱们两个人可种不完啊!狗儿又要上学,没法管家里的农活,看来,咱们还得雇几个人手。” 苟布理爹一拍脑门:“没错没错,的确要雇人手,村子里哪几个人种田好,哪几个人是混日子的,我心里都清楚,我这就去拉人!”说着钻进人堆里去,开始和几个平时谈得来的村民啦呱起来,和他们商量着雇佣的条件。 村民当中也有不少是胆子小的,不敢冒险一搏去承包土地,现在看人家得了先手,正在心里着急呢--这没了地,自己一家吃什么喝什么呢?这时看到苟布理爹前来招工,这也算是一碗安稳饭,两下里一谈条件,很快就对上了眼。 苟布理爹又拖义学的孩子帮他拟了一份招工的合同,一一签了字按了手印,他拿着这几份合同,突然觉得自己抖了起来,有了梦中几分大老爷的架子,嘿嘿,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这样的一天! 这一天强蛟村正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些人家突然一眨眼就成了二地主,名下有无数良田,还贷款了大笔的人民币,准备买大牲口,进精钢农具。还有些人家因为胆子小下手慢,结果就成了人家的长工。平时邻里之间都是平头百姓,现在倒好,人家成了大爷,自己成了长工,上下等级立刻就出来了。 更有些人因为平时做活懒散,被那些新地主们看不上眼,根本就没有人来雇用他,彻彻底底成了失地农民,还不知道下一口饭在哪里着落? 后隆村,郭大路和李华坐在家里,细细听着浩哥儿回报强蛟村这个承包责任制的第一个试点。 浩哥儿递过来一张名单,道:“郭大哥原本担心实行承包制,会造成大量的失地农民,现在看来,其实是杞人忧天了。如今在强蛟村,一部分农民成了二地主,另部分人则被招了长工。还有一部分农民,原本就是在我们后隆村各处作坊里做工的。他们自己盘算着,如果能长期在作坊做工的话,倒比在田里刨土寻食要强得多,不仅收入稳定,人也体面。他们托人问我,今后是不是能够在各处作坊长期做工。我想着,郭大哥曾经说过我们的各处工矿作坊,需要大量的高素质工人,所以也就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平时上工的时候,有固定的工钱,就是不上工没有活干,每个月也会发给他们一些糊口的粮食,不知郭大哥瞧着,这法子可行不可行?” 郭大路连连点头:“没问题。事实上各处作坊还缺不少人手,到时候恐怕只会一天24小时连轴转,我还怕人手不够呢。这样吧,干脆让他们也不要待在家里胡混了,赶紧建一个职工学校,让他们好好学一些基本的知识。上课期间,后隆村发口粮,谁学得好,考试考得好,还另有奖励!咱们各处作坊工厂如今的科技含量越来越高,再不能象以前那样,临时招个工,培训几天就能干活了。我们必须培养一批高素质的专业工人出来,彻底离开农田,钻研技艺,嗯,就是要培养他们的工匠精神!” 浩哥儿点了点名单最后的一小部分:“这些人,都是些又懒又馋的二混子,村里的那些种粮大户没有人愿意雇佣他们。我倒是问过他们愿不愿意来做一些挖矿、打地基这样的粗笨活,他们却埋怨这些活儿太过辛苦,不愿意来。郭大哥,咱们拿这些人怎么办?” 郭大路一挥手,冷笑道:“怎么办?凉拌!我这里又不是开善堂的,对那些愿意勤奋劳动的,我们自然是要大力扶持,但是,对这些混吃混喝的,咱们也不养懒人,直接打发了吧!也好让其他的人看看,在咱们科学门的管辖下,只有劳者得其食!” 郭大路语重心长地对浩哥儿道:“浩哥儿,咱们今后要在科学门下树立一个观念,那就是,劳动者最光荣!愿意勤劳苦干的,我郭大路就让他发财!发大财!而那些混日子的,在鄞县十一个乡镇,绝无立足之地!这并不是我对人严酷,而是我曾经见识过,一个拥有数亿子民的大国,如何被大锅饭、平均主义,给生生给吃垮!这条老路咱们可不能走!咱们要公平公正,但同样要有效益要有产出,归根到底,咱们就是要发展生产力!” 郭大路在鄞县推行盆栽立体种植法,实施承包责任制,但在整个大李朝,却并没有激起多少浪花,鄞县只是东海之滨的一个小城市,科学门虽然得了朝廷册封,可在立派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大门派眼里,依然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 没有哪个修行门派会特意关注这样的小门派,也就是七塔寺这样和天一阁走得近的门派,知道滴灌法什么的是科学门折腾出来的,但也仅止于此了。 更何况,郭大路的科学门修的是功德,与其他门派修五行灵力大不相同,可以称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以至于各大门派的修行者们忙着炼丹配药,杀妖夺取内丹皮骨,制炼法器,夺取天地间稀薄的灵气,对科学门这个“异类”的崛起和发展毫不在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杀人放火受招安(一) 而在鄞县民间,郭大路折腾出来的那些妖蛾子,也没多少人在意,包括那些失地被驱赶出鄞县的农民,他们领了后隆村发下的搬家费后,就拖家带口离开了鄞县,有到其他城市打临工的,有坐船下南洋的,但没有人会因此反抗,最多也只是抱怨几句--还不敢抱怨郭大路,只骂他手下的浩哥儿、苟布理。 因为修行者的力量太强大了,最底层的农民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根本没有一点反抗之心。郭大路虽然恨其不争,怒其不幸,但也挺满意自己身为修行者,还是有些好处的,象这样相对激烈的社会变革,居然没有引来大规模的反抗,否则的话,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了--难道还要让后隆村的村民穿上精钢盔甲,举着刀剑去镇压不成?那自己可不就成了镇压农民起义的刽子手,大反派了?! 郭大路在鄞县推进种种改革--很多都是他拍脑袋拍出来的,并没有经过详细的社会调查---这天,王元玮突然在郭家显形,他特来告知郭大路,有关联络其他的神灵,建立广播电视网一事。 王元玮憨厚的脸上居然有一丝愧色,他向郭大路拱了拱手:“郭上仙,惭愧惭愧,小神没有办成上仙所托之事。” 郭大路一怔:“怎么?那些神灵拒绝加入广播电视网?你不是说,这托梦一术对你们神灵而言是极简单的吗?” 王元玮叹了口气:“托梦一术的确简单,可是那些土地、山神、水伯、城隍,很多都是数千年前就成了神的,他们根本看不上小神,我刚说明来意,就被哄了出来。他们笑话我说,这神灵就该接受凡人的香火,怎么能够倒过头来,为凡人忙碌呢?这不是成了本末倒置?” 郭大路皱着眉:“你没告诉他们,为百姓办实事,可以得到更多的香火,甚至功德之力?” 王元玮苦笑道:“我自然说了,我还以自身为例,告诉他们,此前我香火断绝,一点真灵差点就此灭绝,但推广了盆栽立体种植法后,神力大增。可没想到,没想到,他们居然笑话我,说、说--” 郭大路一跺脚:“那些毛神究竟是怎么说的?你倒是给我讲个明白!” 王元玮一咬牙:“他们笑小神不懂如何驱使百姓!有个城隍对小神道,如果百姓不肯来上香,只要派出手下的小鬼,到人家家里去捣蛋,那些百姓一害怕,就会来上香添油。还有山神说,驱使几只虎豹吃几个猎户,那些山民个个都得乖乖前来上供,求山神爷保佑。他们说,神灵就要有神灵的样子,就得高高在上,让百姓来求我们。而且就算是百姓苦苦哀求,也不能顺了他们的意,总要再三折磨他们,说这是神灵的考验,要让百姓吃尽苦头,再稍稍给些好处,这样才能让百姓敬畏不已,自然四时香火不断。” 啪!郭大路扬起脚,一把将一条凳子踢飞,怒目圆睁,吼道:“该死!该死!这些毛神,居然将功德之力当成买卖,欺诈勒索,无恶不作,与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这样的神灵,要他做什么?!统统该死!统统该死!” 李华忙劝住了郭大路:“小师兄,息怒息怒,你却不知道,有些神灵并不是如同王元玮水伯那样,因为做善事而成神的。那些神灵以前只是山野间的孤魂野鬼山野精怪,专一伤害百姓,百姓们受其害,又不得反抗,只得退而求其次,献上奉供,希望保自己平安。一来二去,那些孤魂野鬼得了香火,居然也有了些神通,最后竟然窃居高位,得了朝廷正式的册封,成了一方神灵。” 郭大路瞠目结舌,这可不就是杀人放火受招安的神仙界翻版吗? 郭大路嘿了一声,一屁股坐下来,浑身涌上一阵无力感,细细想来,李华说得挺有道理,其实古今中外,不少神灵是以恶的一面出现在世人面前的,而百姓则是畏惧他们的力量,才奉献上自己的信仰。 别的不说,就西方的那位上帝,在旧约里,也是天天打打杀杀的,动不动就要降下灾祸,让整个民族灭绝。 可你还别说,老百姓就是吃这一套!对这样的神灵极为虔诚,各种拜祭供奉不断。甚至有时小孩子不小心说句不敬神的话,就一个巴掌甩了过来,喝斥一声“不得有辱神灵,快来磕头赔罪!” 没想到,这功德之力还可以用这种方式得到,这可真正是大出郭大路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只有创造、向善,才能得功德,可没想到,毁灭、做恶,居然也能得功德! 这功德,怎么就如此是非不分呢? 王元玮叹了口气:“小神忙碌了许久,却只有三四个草头神,愿意加入这广播电视网,可惜的是他们都是偏远地区的小神,管辖范围不大,信众也没有多少,所以郭上仙策划中的这个广播电视网,一时建不起来了。” 郭大路听了,心里苦笑,果然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自己短时间之内无法利用科技,建起一个广播电视网,现在转而求助于神灵,也是步履艰难,障碍重重。可见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有时候点子想得再好,遇到实际困难,就立刻抓瞎了。 郭大路勉强打起精神,对王元玮道:“辛苦王水伯了,咱们一步一步来,不急。现在有几个神灵加入我们这个广播电视网络都是好的,慢慢的,其他的神灵就知道这广播电视盲的好处了。咱们先试行起来,有一块地就占一块地。你的灵力覆盖鄞江两岸,这是极好的基础,鄞江附近,百姓人口众多,地方也比较富裕,土地肥沃,通过你的托梦,我能办不少事情呢!” 郭大路话虽说得客气,但是王元玮还是听出来他背后浓浓的失望之情,他也有些过意不去,要知道,郭大路让他托梦传授盆栽立体种植法,实在是平白送功德给他。要不是郭大路相助,没准数年之后,他的那件小庙都要倒塌了,一点真灵无处可寄,不知飘荡到何处。(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杀人放火受招安(二) 王元伟迟疑了一下:“郭上仙,我这次寻访途中,倒是遇到了一个小妖,它无意中听说这个广播电视网以后,倒是极感兴趣,甚至找上我主动表示想要加入。但是我想着,它是一只妖怪,如果加入我们这个广播电视网,平白没得坏了郭上仙的名声,所以就拒绝了它。只是这小妖占的地方却是极好的,它的洞府就在大运河的水底。那大运河乃是南北通商要道,运载客人和各色南北杂货的商船络绎不绝,如果能在这儿建一个广播电视站,那不知两岸多少百姓客商,将获利无数。” 郭大路挠了挠头:“妖怪?我倒是不在意妖怪,咱们这后隆村科学门下,就有好几只妖怪呢?王水伯,你仔细告诉我,这妖精究竟是何来历?” 王元玮叹了口气:“说起来,那妖怪倒也是个可怜人,400年以前,它跟随着自己的父亲,从江南赴京做官。可是没想到,在大运河上,遇到了内外勾结的水匪,那船老大就是水匪头子,不仅劫了它家的财,还将一家老小全都剁成了馄饨扔到了运河里。原本那白骨精因为丽姿天成,被水匪头子看在眼里,强抢了去做压寨夫人。但那白骨精虽然体质纤弱,却是极为刚烈,乘着水匪头子自己时,用发钗捅瞎了他的一只眼睛,然后一头跳到了运河里,溺水而死。她一口怨气郁结在心,凝而不散,皮肉虽然被鱼虾给吃光了,那具白骨却留了下来,日积月累,居然也让她采集到了天地间的一丝灵气,成了妖怪。” 郭大路瞠目结舌:“什么?!你说的那只妖怪居然是只白骨精?!” 王元玮连忙道:“虽然是只白骨精,只不过她倒是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她成了妖怪以后,原本是想找那些害了她父母的水匪报仇的,只不过那些水匪早就死了好几百年了,所有的恩恩怨怨也就消散了。那白骨精本性善良,她在那运河底,专一救助那些被风浪打翻客商,或者岸边不小心落水的百姓,我打听了一下,倒也的确没有做过恶。” 郭大路使劲挠着头--心地良善的白骨精,还乐于助人,这个画风又不对了! 郭大路吞吞吐吐地道:“救人危难,这白骨精果然是只好妖怪,不过咱们这种广播电视网,也是讲究形象的,你想想看,如果这白骨精去托梦,人家老百姓在梦中,突然跳出一只白生生的骷髅,那还不给吓死了?”--得,真要这样干,这娱乐节目档立刻变成恐怖大片了,搞不好,得活活吓死人。 王元玮笑呵呵地道:“郭上仙这倒无需担心,那白骨精有一桩本事,却是画皮。她可以将不幸落水死亡的遇难人身上的皮给扒下来,然后妙手描绘,穿在身上活灵活现,想变成什么样就能变成什么样。上至八旬老翁,下至十八岁的妙龄女子,只要换一张皮,就得了。” 郭大路一拍额头,一阵无语,着啊,这白骨精的一大本事就是画皮,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郭大路有点心动了,说实在的,大运河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他心里是一清二楚的,这条运河就好比原时空中的京杭大运河,每天都有无数的帆船,南来北往如过江之鲫。自己的广播电视网如果能够在这块宝地中插上一只脚,那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郭大路点了点头:“我这科学门,不看出身来历,无论是妖魔还是鬼怪,只要是一心向善的,我都愿意与她合作。王水伯,咱们啥时候见见这白骨精?” 王元玮摇了摇头:“那白骨精刚刚修行有成不久,灵力较为浅薄,所以离不得那大运河,何况那大运河上时时都有灾祸,她急着救人,实在是没有空赶过来与郭上仙相聚。郭上仙有什么吩咐,我代为居中联络就是,因为这鄞江水系与大运河是相通的。” 得,活雷锋白骨精忙着帮助人,郭大路也就不好意思打扰她了。他想了想道:“这白骨精愿意协助我们建设广播电视网,我倒也不能亏待了她,王水伯,你说我有什么可以帮助她的,尽管道来。” 王元玮想了想:“小神如今的一身神力,还是郭上仙所赐,那白骨精法力比小神还要低微,不知上仙有什么妙法,可以提升一下她的灵力的?这对今后她的托梦也有好处,能有更多运河上的百姓客商可以受到影响。” 这个要求倒是简单,郭大路转到内屋,不一会儿就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王水伯,这是我特制的一些点心,拥有非同一般的功德之力,食之必定可以让白骨精功力大增。”--这个所谓特制点心,自然又是从垃圾桶里面翻出来的。原本这样的食物,陈青黛早就抢走了,只不过她如今化身凡人,跟在郭大路身边,一心想以做实事来增进功德之力,所以,郭大路手里倒也留下了一些这样的食物。 王元玮却没有接那盒糕点,他道:“上仙有所不知,这白骨精失去了皮肉内脏,所以消化不得寻常的事物,她平时吃喝的全都是那生灵的精血。” 郭大路唬了一大跳:“什么?!那白骨精居然吸食生灵的精血?!王元玮,你刚才还不是说她从不害人吗?!” 郭大路脑海中浮现出以前看过的一部老电影,一只美丽可爱的白骨精(咦,为啥我用了美丽可爱四个字?)用嘴一吸,就将个人的精血吸到了自己的肚子里,被吸精血的凡人变成一具空皮囊,而白骨精却容光焕发。 王元玮忙道:“不害人,真的不害人。那白骨精吸食的精血,只不过是运运河里的一些鱼儿、乌龟,或者不小心落入水里的小动物。她将这些生灵的精血涂在自己的白骨上,就能自然而然吸收,甚至还能因此获得一点灵力。” 郭大路一阵恶心,想象着那白骨精抓过一只乌龟,用白骨爪子咔嚓一下扭断它的脖子,将喷涌出来的鲜血涂在自己的白骨上--郭大路认识不少妖怪,蚂蚁精白素贞,龙女陈青黛,熊精雄初梅,可是她们有的温柔,有的机灵,有的豪爽,春兰秋菊各不相同,只是这白骨精实在是有点太违和了。 不过这白骨精现在可是自己人,其实一点动物的精血也实在算不了什么,自己平时也吃肉呢厨房里做菜还弄得血淋淋的,说起来,只是人家白骨精进食方式和自己不同而已,咱们可不能歧视她。 自己还是得想办法帮她,郭大龙想了想,再次转身入了内室,不一会儿出来,手里捏着一个极小的瓶子,对王元玮道:“这乃是封神山中,一种奇兽的精血,吸食之后可得莫大的灵力,就算是我送给白骨精的谢礼吧!”--奇兽云云其实就是指郭大路自己,他实在拿不出别的办法可以提升白骨精的灵力,干脆取了一些自己的鲜血,当成礼物送给对方。 王元玮接过瓶子,行了个礼:“小神代那白骨精谢过上仙了,那白骨精也是个可怜女子啊,希望她跟随郭上仙后,终有一日能得成正果。” 王元玮收起那瓶子,化影而去,却不知道,暗中惹怒了后隆村中一人,那人一直在暗中关注着郭大路的一举一动,现在发现郭大路居然将自己的精血给了一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白骨精,顿时又气又急。 她是知道郭大路精血的玄妙之处的,只是自己不象那只蚂蚁,拉得下脸来,以那种羞人的方式获得郭大路的精血,可是万万没想到,连一只不堪入目的白骨精,都能捷足先登,先自己一步得到郭大路的精血了--这、这真正是气死人了! 那人不敢去怪责郭大路,一咬牙,迁怒于王元玮,匆匆出了村,扑嗵一声跃入溪中,直入鄞江,紧追着王元伯,游向了大运河。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陈青黛! 王元玮受封水伯,在水中自然极是灵便,但陈青黛原型是龙,虽然如今自行封闭了龙形,但在水中真正叫如鱼得水,紧跟在后面,王元玮居然一无所知。 王元玮从鄞江直入姚江,经三江口,转而北上,一路进入了大运河,一到内河,水道就变得拥挤起来,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水面上纵横往来,运河两边的堤坝上,也是驴马不断,这是大李朝的大动脉,无数钱粮由此运到京城、北方边疆,此处只要断上几日交通,那就是塌天般的大祸。所以经常能看到巡河兵丁持枪背箭,来往检查。 王元玮化身成一朵小浪花,随波逐流一直向前,在一处叫永济渠的运河段,打了个旋儿,此时已经入夜间,岸边渔火点点,王元玮显出身影,脚踢着河水,轻运神力,低唤道:“白骨精何在?” 片刻后,运河中央的水突然打起转来,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漩涡,一股阴寒之气向王元玮袭来,河中的小鱼小虾被这寒气一逼,吓得到处逃窜,甚至有直接被冻僵的,王元玮并不在意,他知道白骨精是死后修行,自然带着一股阴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杀人放火受招安(三) 这时,只听哗啦一声响,一只白骨爪伸出了漩涡,探向王元玮的衣角,王元玮一挥袖子,拂开了那只白骨爪:“白骨精,你真是调皮。”那白骨精虽然修炼了数百年,可死之时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不脱顽皮之性。 白骨缩回了漩涡里,一个清脆娇憨的声音响起:“王水伯,你回来了?你所说的什么广播电视网经营得如何了?那后龙先生可愿意让我加入?我虽然没见过后龙先生,可却见过他发明的卫生裤,仅此一物,就能知道他是个好人,是把我们女儿家放在心里的。” 原来,这南来北往的货船中,也有女子,在使用卫生裤后,洗干晾晒时,不慎掉到了水里,被白骨精得到,因此得知后龙先生之名。 王元玮笑道:“后龙先生郭上仙已经答应让你加入广播电视网了,今后有关广播电视网该如何运行,自有我来通知于你。对了,后龙先生让我转赐你一件奇物,可以极大的增强你的灵力,以为酬谢。”说着,手一扬,一个小瓶已经落到了水里,水里卷起一个小浪花,带着小瓶沉入了水底。 白骨精的声音从水下传来:“后龙先生高义,我并没做什么实事,就得他的厚赐。” 王元玮摸着胡子道:“小白骨精,等广播电视网开始运行,可有得咱们忙的了,我听了后龙先生的一些计划,那主持人可是要会说学逗唱的,我生前是当官的,那儿会这些啊,倒是你原本是个极聪慧的女子,于此事必是无师自通的。我先要回鄞江,细细研究首期的开播,后龙先生说,咱们这是直播,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另外几个草头神处,我也要好好沟通,这就别过了。” 王元玮再度化身一朵浪花,顺流直下,往鄞江方向而去。 一只白骨伸出水面,冲着他的背景招了招手,转而也回到了水底洞府。 说是洞府,其实只是一条沉船的残骸,上面积满了污泥、水草、贝类,一具骨骼缓缓走进了舱内,那舱内居然滴水也无,舱壁上挂着好几件衣服--不对!不是衣服!那、那是一具具人皮!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如同衣服一样挂在舱壁上,描眉画目,栩栩如生。 白骨精打量了那些画皮一眼,叹了口气,她最想穿的,其实还是自己的皮囊,可惜的是,当初尸沉水底时,自己的皮肉早就被鱼虾啃咬光了,哪里还能再见那个十六岁的俏皮小姑娘。 白骨精看了看手里的小瓶子,不知道后龙先生所则赐的奇物究竟是何物?居然能让自己大幅增加灵力?要知道世间灵力极难修炼,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苦苦修炼数百年,却依然只是一具枯骨。难道说,这后龙先生在说什么大话不成?不可能!那它山堰王元玮水伯原本神力是极低微的,香火几近断绝,可后龙先生一出手,就让他神力大进。 白骨精不由自主对小瓶内的奇物产生了期盼之心,她伸出白骨爪子,跷着兰花指,将瓶子打开,立刻从里面传出了一股特有的腥气和一抹红色--是鲜血! 白骨精突然脸色大变,一把盖上瓶塞,转身厉喝道:“什么人?!” 呯一声响,沉船的舱壁被一拳砸开了,陈青黛急冲进来,伸手就去夺白骨精手里的小瓶子:“不开眼的小妖怪,这瓶中之物可是你能消受的?!给本姑奶奶拿过来!” 白骨精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毁自己洞府,抢自己的东西! 她尖啸一声,两只骨爪化成利刃,牙齿突兀变长,肋骨也长出了一个个倒剌,向陈青黛迎了上去,顿时,一只白骨精,一个龙女,在水底下打成一团。 白骨精修行尝浅,原本并不是身为龙女的陈青黛的对手,但陈青黛自行封闭了真身,一身功夫发挥不出三成,只能以凡人形态和白骨精纠缠不休,一时间水底暗流涌动,惊得四周的鱼虾纷纷逃窜。 那运河水面上,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波涛翻滚,惊得船夫们大呼小叫:“不好了!这又没有风,怎么会平地三尺浪?!”“一定是河中精怪作怪,快快快,献上供品,请精怪放我们一条生路!” 顿时,有船夫将干果冷猪肉等供品往河里扔,在船头插上香,跪拜起来,这些供品都是每条船上必备的,就是生怕万一遇到不测,好向神灵精怪交上卖路钱。 运河底下,陈青黛和白骨精越打越激烈,将白骨精的洞府--那条破船整个儿拆得粉碎,白骨精大怒,一股股阴寒之气如同有实质一般扩散开来,水中的鱼虾触到寒气,立刻冻成冰雕。 陈青黛身兼水火灵力,以前碰到这种阴气,一股火喷出去,就烟消云散了,但此时她施不得法,居然被这股阴寒之气困住,有些束手束脚起来,不仅有些暗暗叫苦,自己实在是有些托大了。 白骨精一见有机可乘,攻击越发猛烈,她原本是官宅里的娇小姐,没有学过武术,自也不懂什么套路,一双白骨爪子轮将开来,如同风车一般,这就是女子打架最擅长的王八拳了,可还别说,陈青黛因为身体僵硬,吃了不小的亏,一不小心,肩膀上就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陈青黛狼狈地捂着伤口,连连倒退,白骨精得意,攻势越发凶猛,一时间,运河上下波浪涛天。 一条晚归的小船,正在吱吱嘎嘎摇着橹,返回港口,船上是一家三口,忙碌了一天,却只打了几条小鱼,正在愁眉苦脸,不知明天的嚼用着落在何处,一不留神小船划入了陈青黛和白骨精争斗的中心,那中心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大漩涡,咆哮着将四周的一切全都卷入进去。那周边的大船早就抛锚的抛锚,靠岸的靠岸,不敢行得一步。 小渔船一入漩涡,立刻失去了控制,任那男人如何拼命摇橹,也逃不出来,小船渐渐倾斜,水涌进了船舱。(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杀人放火受招安(四) 男人多年在运河上讨生活,知道此时是无论如何逃不脱了,再守着船,一家三口都得死!他用力一推儿子,将他推落水里,又冲妻子嚷了声:“快跳!”自己将手里的橹一扔,也一头跳进了水里。 水中的一家三口,用力向漩涡外划去,这漩涡有个特性,质量越大的物体受到的吸力也就越大,跟黑洞的原理相差仿佛,小船很快被卷入了漩涡底,在一阵刺耳的船板破裂声中,小船硬生生断裂成了数截,变成了一堆碎木片,被漩涡彻底吞没。 渔夫一家都是极熟水性的,弃船逃生后,一阵乱划,渐渐离开了漩涡,眼看死里逃生,男人禁不住心痛起那条船来,这船虽然小,却也是一家人糊口的指望,全幅身家可都在那船上,包括渔网、锅碗、衣服,这些破烂有钱人看不上眼,却是穷人的全部身价了。失了这些,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男人越想越为难,突然转身向漩涡游去,想看看能不能捞回几件东西,哪怕是几块破船板也是好的,突然,男人腿上一寒,一股阴气纠缠住了他,男人打了个哆嗦,突然发现自己的一条右腿不能动了,他惨叫一声,嘶声大叫起来:“有水鬼!有水鬼!” 那男人遇到的并不是什么水鬼,而是白骨精和陈青黛争斗时,散发出的阴气,白骨精修为较浅,还不能灵活掌控自己散发出的阴气,只能是大范围无差别攻击,其中有一股阴气随波逐流,正好缠在了男人腿上,顿时就将他的一条腿给冻住了。 男人水性虽好,但一条腿动弹不得,心里惊慌,早就失了分寸,在水里乱扑腾,渐渐又被漩涡卷住,身不由己打着转,向漩涡中心漂去。 那女人和儿子原本已经上了岸,转眼看到男人被困,儿子扑通一声跳入河里,奋力向父亲游去,那女人连连向旁边的船只磕头,请他们施以援手,那些船夫原本想起锚前去相助,却被船主喝住。 其中一个胖船主骂道:“你们这般杀才,老爷我付钱给你们是运货的,可不是救人的,再说,这是运河中水鬼收命呢,你们谁敢去救,救一命就得还一命,小心惹怒了水鬼,半夜找你来索命!” 此话一出,船夫们都不敢出手相助了,女人哀哀求告了半天,船上人人都侧目相对,其中一个老船夫叹了口气:“这位嫂子,不是我们没良心,实在是我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万一出了事,这一家子也是毁了,你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就在这时,运河中突然又传来一阵惊呼声,这一次,却是那儿子发出的!只见他在水里上下挣扎着:“渔网!渔网把我缠住了!娘!娘!快来救我!” 那女人再不迟疑,抱了块木板,跳进河里,就向儿子划去。 那儿子的下身果然被渔网纠缠住了,可他却并不知道,这并不是偶然发生的,那运河数千年里不知死了多少冤魂,有几只冤灵平时不敢作乱,可是今天白骨精将阴气乱洒,它们无意中吸收了这些阴气,趁机做起歹事来,悄悄驱使水流,带着小船里撒出来的旧渔网,裹住了那儿子的下半身。 女人不知底细,奋力游到儿子身边,拔出了随身的一把小铁刀,潜到水底,就想帮儿子割开渔网,就在这时,那几只冤灵突然显了形,苍白腐烂的手指抓着女人的头发,就将她往水底扯。 这一幕,全被四周船上的人看在眼里,大伙儿又是一阵惊呼,那胖船主惊吓之余,不无得意,连声道:“看看,看看,老爷我早就说过这是水鬼索命!如果刚才你们这些杀才出手相救,没准死的就是你们了!哼,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认命可不行!” 众船夫战战兢兢,有的磕头,有的朝着空中念诵真经,都是在求神灵保佑,只有那老船夫垂泪不止,他在这条运河上讨饭吃一辈子,看多了这样的惨剧,求神灵有什么用,神灵从来不管百姓的死活!要不然,人间哪来这许多不平事?! 这老天爷,眼早瞎了! 陈青黛和白骨精打得真火上来了,这小妖怪居然欺到老娘头上来了!老虎不发威,你还真以为我是病猫?!陈青黛默念灵咒,刚想解开自己的禁制,恢复原形,让这只小白骨精好好尝尝龙的威力,就在这时,白骨精突然住了手,抽身后退:“我有事要办,不打了!” 陈青黛一怔,下意识地嚷道:“你说不打就不打,我多少没面子,别逃!”说着,手一挥,一股暗流向白骨精涌去。 白骨精轻轻一侧身子,那暗流从它的肋骨间穿过,毫发无伤,她骨爪子一扬:“你不就是想抢这东西吗?给你好了。”一个小瓶子飞向陈青黛,陈青黛下意识一抬手,将瓶子接在手里,那正是装着郭大路精血的瓶子。 陈青黛握着瓶子,一时却呆住了,她和白骨精厮打了半天,把人家的洞府也给拆了,结果白骨精顺手就把瓶子扔给了自己,似乎刚才两人之间的争斗,根本就是在玩闹一般,这、这是在搞什么嘛?! 白骨精扔下发愣的陈青黛,双手连挥,一股股暗流涌出,抵消了漩涡的水势,运河上的波涛,渐渐平息下来,她潜到正抓着女人的头发往水底拉的几只冤灵身边,爪子拍出:“滚!” 那冤灵哪里是白骨精的对手,尖叫一声,消于无形,这还是白骨精多少留了一手,要不然,她一爪子拍下去,那几只冤灵早就变成一团无名之气,永远消散在天地之间。 白骨精又潜到那儿子身边,双手一阵划拉,将渔网割开,儿子双腿使劲摆动,游上了水面,转身看到母亲就在旁边飘浮着,忙拽着她,向岸边游来。 这时,那男人腿上的阴气也已经自行消散了,漩涡既然已经消失,他的水性又是极好的,抓住一块破船板--这船板其实也是白骨精推给他的,稳住心神,深吸几口气,奋力划动,也回到了岸上。 一家三口在岸边抱成一团,为了死里逃生呜呜痛器,那老船夫忙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雪糖水送去,让他们暖暖身子,温言安慰道:“能活下一条命来就好,船毁了,今后还可以再买,命没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胖船主高高站在船头:“你们这一家子倒是命大,好好向神灵烧几枝香吧,这全是神灵庇佑啊。” 那儿子吐出了嘴里的不小心咽下去的水草,不屑地嚷道:“谢什么神灵,我刚才在水下看得明白,救咱们一家的是一只骷髅!” 四周看热闹的众人一阵惊呼,那老船工一眯眼睛:“一具骷髅?啊呀,我知道了,是白骨娘娘!早听说这一段运河上,有白骨娘娘救死护伤,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亲眼看到她显神通!” 白骨精在运河上救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到处流传着她显灵的故事,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个个转述着以前听过见过的白骨精显灵的事。 老船工望着运河中已经平息的波涛磕着头:“白骨娘娘大恩大德,小民没齿难忘,还请娘娘广显神通,助我等在运河之上平平安安。” 一路平安,一帆风顺,这是每个旅路客商所求,连那胖船主,也颇为心动,命下人准备些祭品,拜一下白骨娘娘,这多拜神灵总是没错的,谁知道哪一天这柱高香就管用了呢。 只是在往祭品上写名讳时,船主却犯了难,这白骨娘娘四个字实在是不雅,白骨白骨那是精怪的名称,怎么可以当正式的名讳,平时粗人们乱嚷嚷也就算了,可真要写在祭品上,这白字黑纸,万一惹了白骨精不快,可怎么办? 胖船主想了想,招来了遇难的一家人:“你们可知道白骨娘娘的来历?” 那儿子道:“我听说过一些--”便将运河上流传的白骨精的故事一一说了。 胖船主点了点头:“这样说来,白骨娘娘也是官宦之后,大家闺秀,怪不得她有这样一幅慈悲心肠,却不知她闺名为何?” 那儿子道:“这白骨娘娘的父亲姓林,至于她的闺名--却只听说她有个小名叫媚娘。” 胖船主喃喃道:“林媚娘、林媚娘,唉,不知道她生前,是如何善解人意,妩媚可人的一朵解语花,可惜,可惜,水匪为恶,让佳人成了一具白骨,只愿林娘娘得了我等香火,大发善心,保我等平安。” 众人纷纷磕头:“望林娘娘保我平安。” 从此后,运河上少了一只白骨精,多了一个林媚娘林娘娘。 白骨精在水底半沉半浮,微闭着眼睛,享受着一股股功德之力,说起来,那船夫一家三口,平白被她争斗时波及,是她害了他们,出手相救,也是一时不忍,却没想到,因此而被众人称颂,还得了一个“林娘娘”的正式名号。(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白骨精的新生(一) 旁边突然探过一个身影:“你的原名叫林媚娘?这名字倒是可爱,你如今的样子,却是配不上这名字。” 白骨精转眼一瞧,只见刚才和自己厮打的那女子正笑吟吟浮在自己身边,她也知道对方来历不凡,不愿意多惹事端,淡淡地道:“我其实不叫林媚娘,那都是世人以讹转讹乱说的,不过,算了,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对我来说,如今叫什么都没关系,叫我林媚娘还是林娘娘,由得他们去吧。” 陈青黛是个好事儿的,她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林媚娘,来来来,我们再来打过,刚才你为了救人才停的手,我也不欺负你,等会儿咱们到岸上好好打一架,看看究竟谁厉害。” 林媚娘身为白骨,看不出表情,但声音中却是满满地不耐烦:“我作啥要和你打?你不是要那个瓶子吗?我已经给了你了,你尽管拿去好了。我不和你打。”软语温柔,居然是一口吴音,看来传说中她是江南一个大官的女儿,却是不错的。 陈青黛一怔:“你真的不要这个瓶子?我可告诉你,这瓶子里的东西可好着呢--” 林媚娘打断了陈青黛的话:“我知道这瓶子里是好东西,我刚才打开瓶塞时,就感应到了里面的灵力,只是,我自成精后,就对天起过誓,绝不害人,不吃人肉不沾人血,平时也只是抓些鱼兽补充精血。这瓶子里的,分明是人血,所以虽然内含灵力,我却是无论如何不会食用的。” 咦,这只骷髅居然不吃人血?! 陈青黛知道,白骨精这样由死尸成了精的,体内自有一股死气,这死气驱使它贪食活物血肉,多少妖怪就是因此走上了以人为食的邪路,从此万劫不复,彻底坠入了魔道。 可是这林媚娘居然可以抵挡得住郭大路鲜血的诱惑,这血中可是有莫大的功德之力,连陈青黛也为此心动,因此一路从后隆村追踪王元玮来到永济渠,更和林媚娘大打出手。 陈青黛故意打开瓶塞,一股血腥味飘了出来,四周的阴魂嗅到这股蕴含着莫大灵力的血腥味,顿时骚动起来,隐隐浮出鬼影,向瓶子伸出了手,想要争夺血瓶。 林媚娘也感受到了那血腥味,禁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向着血瓶伸出了手,眼窝也是绿光大盛,嘴巴也张了开来,露出了森森利齿-- 突然,她一跺脚,扭头向一边:“你快拿走!我不要!你、你欺负人,故意想坏我的誓言!我不理你了!” 陈青黛见林媚娘真能压抑住自己心中的贪婪,对她大生好感,听着她娇斥埋怨,如同一个撒娇的小妹妹一样,顿时笑出声来,她上前将瓶子塞到了林媚娘手里:“这东西,原本就是那个没良心的送给你的,我怎么能够真的强夺了去?被他知道了,没得又是一阵啰嗦,你且收着吧,等以后,你就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了。” 林媚娘极是聪慧,王元玮水伯说过,此瓶奇物是后龙先生所赐,难道眼前这女子是后龙先生亲近之人,要不然,她也说不出那番话来--啊呀,难道说,这瓶中之血,就是后龙先生的鲜血?! 林媚娘猜得血瓶的来历,更不敢要了,忙将它推给陈青黛:“这位姐姐,你拿走吧,我是真不能要。无论这东西有多宝贵,我都不会收的。” 陈青黛不耐烦地道:“这血瓶是那没良心送你的,你要还,自到后隆村还他就是了,对了,可别告诉他我找过你,咱们俩也没打过架。我走了。” 说着,一转身,借着一股水流,匆匆离去。 林媚娘一阵发呆,这女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先是毁了自己洞府,又要抢这瓶子,可是到得后来,居然两手空空就离开了,她这是在闹什么啊? 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浮现在林媚娘面前:“这位妹子,还请你见谅,黛玉就是这样的性子,做事情没头没脑,大大咧咧的,不过,她并不是什么坏人,以后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林媚娘一惊,将瓶子收到身后:“你是谁?” 那白衣女子轻轻一福:“我叫白素贞,是陈青黛的朋友,她毁了你的洞府,我向你赔礼了。” 原来,陈青黛一怒之下追血瓶而下运河,早被白素贞看在眼里,怕她一时冲动坏了郭大路布置广播电视网的大事,忙暗中跟随了下来,打算及时出手,拦阻她的胡闹--其实当时林媚娘不出手,白素贞也想在暗中救助那渔夫一家三口了。但陈青黛因此得见白骨精的善举,化干戈为玉帛,倒也是一桩美事。 白骨精林媚娘一惊,那个不分青红皂白攻击自己,又突然离去的黑衣女子居然暗中潜伏着帮手!看来,对方果然是手下留情了,这自称白素贞的白衣女子隐身在左近,自己毫无察觉,她如果对自己真有什么歹意,自己早就束手就擒了。 白骨精向白素贞福了福:“原本是白姐姐,你也是想要这瓶血吗?我早说过了,我不喝血的,那,给你吧。” 白素贞面对着白骨精递来的血瓶子,却并不接,轻笑了笑:“这是我家主子赐于你的,我怎么能自做主张收回来?我那个主子啊,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骨子里自傲得很,我要是背着他乱来,他虽然不会明着冲我发火,但肯定别扭得十天半月不搭理我。” 白骨精瞠目结舌,她心里猜到,这白素贞和陈青黛的主人,就是这血瓶之主--后龙先生,可是,后龙先生身为科学门上仙,怎么连手下的一只精怪也收拾不了,“十天半月不搭理”这种事,倒象个小孩子赌气时所为。 白素贞道:“黛玉毁了你的洞府,我就帮你重新建一下吧,还望你不要再生她的气了。” 白素贞原型是白蚁,打洞筑巢是她的拿手本事,当下她收集了历年以来沉没在运河底的破船烂板,化出原型--却是一只十多米长的白蚂蚁,在运河下一通挖掘,又将木板塞入口中,一通乱嚼后,木板化成类似多层纤维板的物体,这正是最好的建筑材料,最后搭成了一个水底地下洞府。(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白骨精的新生(二) 白骨精林媚娘劝阻不得,何况她的确需要一个新的居住地,便给白素贞打下手,递块船板,捡几枚烂钉子什么的。 洞府建成后,白素贞依然化为白衣女子,站在门口向白骨精一伸手:“林姑娘,请进,这就是你的新居了。” 白骨精推开大门,缓步而入,但很快,她就惊呆了:“这、这算什么房子?” 白素贞造的这洞府,外部大门依然是大李朝常见的,青瓦飞檐,可是内里,却是一套现代四层的独栋别墅! 里面有极宽大明亮的浴室,光洁照人的瓷砖从脚下一直铺到墙壁,抽水马桶、浴缸一应俱全,厨房里面有烤箱、油烟机、煤气灶等,甚至里面还有一架电梯--自然,电器动力只是白素贞灌注入的灵力,那煤气灶上的火,也是灵力之火。 白素贞这时突然幻化了一个新的外形,却是一身吊带衫,趿着拖鞋,露着白生生的脚趾,懒洋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林姑娘,这新居看着可满意?我主人一直想住这样的房子,只是抱怨后隆村作坊的工艺跟不上,许多设计只能停留在图纸上。我一直思量着用各种法术代替那些现代电器,今日小试身手,看来效果还不错。哎呀,这客厅还差一台电视机,你是广播电视网的主持人,这可不能少了。” 一幅ol打扮的白素贞手一挥,一台百吋液晶电视就出现在客厅里,还配上了家庭影院音响,自然,这全是灵力所化,内部一块电路板都没有,但是,只要输入灵力,就能看到影像,听到乐声。 白骨精林媚娘毕竟是女孩子,这数百年来孤苦一人,寂寞难耐,她又洁身自好,不愿意和那些祸害人以人为食的妖怪交往,其实天性里,是个喜欢各种新巧东西的妹纸。这时在初期的惊讶后,在房子里跑上跑下,这儿摸摸,那儿转转,最后驻足在一面双人立式镜子前:“这是镜子吗?真正是光可鉴人,纤毫可见,比铜镜强不知多少倍!” 这面立式大镜,却不是白素贞灵力幻化的,而是她收集了郭大路垃圾桶里的陆陆续续传送来的破镜子碎片,仔细打磨,嵌镶而成,这面镜子白素贞是极珍惜的,陈青黛索要了多次,她都不愿意给,这一次,为了给白骨精赔礼,可真是大出血了。 白素贞出现在白骨精身后,手指轻轻拂过她纤细的肩骨,漫声吟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林姑娘,你何不服了我主人的精血,那精血神妙非凡,必能让你脱胎换骨,可不比如今一具骷髅示人要好?” 白骨精倒退了一步,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是绝对不会喝人血的!” 白素贞再三试探白骨精,却没想到她意志居然如此坚定,她笑着福了福:“对不住,林姑娘,我给你道不是了,不该再三试探你。我家主人广播电视网建设,还要你多多相助,咱们今后就是自己人了。那血瓶你且收好,万一有什么急事,兴许就能用得上了。”说着,身子一转,化成一阵白烟消失了。 白骨精林媚娘呆呆坐在沙发上,抚摸着手里的血瓶,这后龙先生究竟是何来历?脑瓜里想的都是些什么?这样古怪却又有趣的房子,不知他是如何设想出来的?不过,无论是王元玮水后,还是和自己打架的陈青黛,以及帮自己造新洞府的白素贞,看起来都不是坏人,他们,倒是值得一交。 白骨精沉思一良久,手一动,那血瓶就被塞进了她的肋骨间,那肋骨一阵蠕动,长成一个封闭式的骨盒,将血瓶封闭了起来,好巧不巧,血瓶正在白骨精原本心脏所在的位置。 白骨精端坐新洞府中,突然觉得一股股莫名的灵力向自己涌来--这灵力居然是洞府本身发出的!好一座灵力天生的洞天府地!原来,白素贞造的这座洞府,参考的是郭大路脑海中21世纪的建筑,在大李朝独一无二,因此自带功德,让白骨精平白又得了绝大的好处,这却是白素贞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白骨精尽情吸收着一波波功德之力,一身白骨晶莹如玉一般,甚至表面出现了一丝丝血丝,如同血脉重生一样,这可是她无论吸食多少鱼虾小动物的精血也达不到的!其实白骨精不是迫于生存,也不愿意生食小动物之血,她是个极爱洁净的,如此一来,她享受着这洞府源源不绝的功德之力,却是可以永远摆脱茹毛饮血的尴尬了。 白骨精突然尖啸一声,一波波阴寒之气扩散开去,在运河底翻腾:“林媚娘在此开府建牙,永济渠上下三百里,一应妖精鬼怪不得残害生灵,违者我必诛之!” 那运河里的小妖小怪听了直发抖,干脆打个包袱搬家,运河这样长,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到哪里不能吃人,何必惹这白骨精的不快?但也有些精怪,自认法力高强,却对这个自称林媚娘的白骨精的宣言不屑一顾。修行界以强者为尊,你没有实力,说出来的话如同放屁。老子就是要吃人,你这小小白骨精,有种打上门来。听说这白骨精还是个雏儿,说不得,爷爷就把她给收了,纳入后府,也是件美事。 郭大路自然不知道,为了建广播电视网一事,陈青黛和白素贞背着自己闹出了好大的风波,他正闷在屋子里写写划划,却是正在策划既然开播的广播电视网的各项节目。 接受过21世纪娱乐业轰炸的郭大路自然知道,拉着王元玮水伯、运河白骨精以及其他几个小毛神建立的广播电视网,只是一个骨架,真正用以吸引老百姓的,还是播放的内容,也就是所谓的“内容为王”。 郭大路和王元玮探讨过,发现这些神灵的托梦之术,是与生俱来的,差别只是随着灵力的多少,能够托梦的百姓的数量多少而已,那些大罗金仙,法力一动,整个大李朝北起边疆,南到海岛,亿万万百姓都能感受到托梦的内容。 靠,这可比电视塔什么的牛逼大发了,少说也是通讯卫星级别的,无差别全覆盖啊。 王元玮托梦时可以亲自显身,向百姓说教,但也可以幻化出种种故事情节,如同演一场大戏一般,这倒和白素贞的黄粱一梦有异曲同功之妙。 硬件设施是没问题了,那就剩下软件--演出内容了,郭大路得想些大李朝的百姓喜闻乐见,又能够娱教于乐的节目。 郭大路正在搜肠刮肚想着自己在21世纪看过的娱乐节目,这才发现,自己能想到的不是超女中国好声音,就是雷迪嘎嘎鸟叔骑马舞,总不能把这些折腾出来给老百姓看吧,那非把人家给吓死不可。唉,自己不太喜欢看越剧、京剧什么的,否则的话,抄袭过来肯定受欢迎。 郭大路正在咬笔头,门轻轻推开了,一个苗条的人影闪进来,悄悄在他手边放了一杯茶,郭大路下意识端起来喝了一口,咦,今天的茶滋味与往日不同,他头也不抬地道:“大妞,又新学了茶艺,到我这儿显摆?” 旁边的人儿柔声道:“郭大哥,大妞有别的事儿要忙,托我来郭家打理。” 郭大路一抬头:“郭兰英,是你?” 给郭大路送茶的,正是郭兰英。 郭兰英虽然住在大妞家里,平时却极注意分寸,除了在义学上课,并不接近郭大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和他的距离,以师尊之。 而照顾郭氏父子以及同住一屋的李华等人的活儿,向来是大妞的“专属”,旁人是无法也不会来插手的,要知道这姑娘家到别的男人家做事,就算是极亲近的人,都是避讳的,一不小心,就坏了姑娘的名声。 但大妞却从来不再乎这些,何况,整个后隆村上下都极乐意看到她和郭大路在一起,所以没有人会拿这说嘴,相反,还乐见其成,最多就是几个长舌妇抱怨几声。说什么当初也不知是谁传出郭大路五行不全的,害得自己打消了将闺女送进郭家的念头,要不然,如今自己可就是科学门掌门上仙的丈母娘,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旁人立刻一阵哄笑,都说就冲着这番心思,后龙先生也看不上你家。你瞧瞧李如海一家,至今仍然是本本份份,该种田还种田,该上山打柴还是上山打柴,大妞二妞三妞家里大活小事忙碌个不停,这就叫不忘本性。也只有这样品性的人家,才配得上郭哥儿。 可是今天怎么了,大妞居然将郭兰英推到了郭大路家里来? 此事实在蹊跷,可郭大路是个粗性子,却并不在意,喝了半口茶,对郭兰英挥了挥手:“你自去忙吧,我又不是什么大老爷,要人在旁边伺候的,你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打扰了我的思路,去去去。” 郭兰英早就习惯了郭大路有话直说的性子,笑了笑,出了房间,轻轻掩上了门。(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郭兰英的小秘密(一) 郭兰英想了想,拎着裙角,匆匆来到了酒精作坊--她可有的是自己的事儿要忙呢,她再不是登仙阁里的红姑娘,只有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被男人抛弃就要哭得要死要活的。 〔 郭大哥有句话说得对,女儿家,只有经济独立了,才有自己的地位。 郭兰英捂着口鼻,忍受着醉人的酒精味,东转西转,找到了周木匠:“周大叔,我要的酒精给我留了吗?” 周木匠正指点着一群工人,将最新配制出的酒精装车,送到军方去,他如今天天晚上在义学的夜校听课,早就已经熟悉了配制酒精的流程,这种小事再不需要郭大路自己亲力亲为了。他扭过头笑道:“是兰英姑娘啊。我早几天就给你备好了。”说着,从角落里抱过一个陶罐,递给郭兰英。 郭兰英塞给周木匠一个荷包,里面沉甸甸的,却是一把人民币,她脆声声道:“老规矩,我就以县城里雪糖铺子里销售酒精的价格买下这罐酒精。” 周木匠接过荷包:“瞧兰英姑娘这样见外,你就是白拿也没事儿,这村里上下,谁不知道你是郭哥儿的--的弟子。一罐酒精算得了什么?” --周木匠原本想说郭哥儿的人,临到嘴边,打了个转,变成了弟子。不过,他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谁不知道香香姑娘的艳名?可如今这位当红的名伎,扔下一掷千金只求一观天魔舞的豪客们,一身布衣在后隆村干着种种粗活,不就是冲着郭大路来的吗? 这就叫美人爱英雄。 甚至连郭大路以前偷偷到登仙阁私会香香的事都被人挖了出来,还说得有声有色,说两人是在楼大郎的牵合下,成就了好事--这种八卦,向来是百姓津津乐道的,不要说郭大路了,就连皇帝老子也被人编排。 这对种流言,郭大路百口莫辩,他知道自己越是申辩,流言只会传得越凶,这就叫越抹越黑,于是干脆做缩头乌龟,幸好大妞是知道郭大路和郭兰英之间真相的,并不为流言所动,对郭兰英一如以往的亲近。 郭兰英不知是被酒精薰得,还是听出了周木匠言外之意,脸有些微红:“周大叔,一码事归一码事,这酒精我是私用的,怎么可以占村里的便宜,这钱你一定要收。” 周木匠嘴里说得客气,其实他也不敢私下授受,要知道,这酒精和高度白酒仙人醉作坊,是由朝廷派了人在这里监管的,每一辆粮车每一坛酒的出入都有详细的帐本,收支两条线再加复式帐本,没有人能在其中做手脚。一罐酒精虽然不多,可传出去,却平白坏了自己的名声。 周木匠将荷包递给旁边一个记帐的伙计,将郭兰英送出了作坊。 郭兰英回到郭家,见郭大路还在自己房间里咬着笔头苦思,便也不打扰他,抱着酒精进了旁边的盖在院子里的一间独立的实验室。 这实验室却是郭大路让李大眼、周木匠、赵康等人鼓捣出来的,里面有垃圾桶传送来的量杯、酒精灯等尚算完好的器具,也有郭大路自制的天平、砝码等物,还有赵康手工做的一些计量用具,用来让郭大路作些小实验。 郭兰英用量杯等物舀了些小罐里的酒精,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却是一些常见的香料,有旃檀香、沈香、丁香、郁金香、麝香,郭兰英一边将不同的香料浸在酒精内,捣碎、搅拌,放在一个手摇式离心机里,分离,沉淀。 她一边忙碌一边喃喃自语:“郭大哥说,可以利用酒精从香料里提取精华,做成香水,最好的是用花朵,可现在是冬季,我哪里去找花儿去?还是先拿寻常的香料试试手。如果真能成了,这可大财了!郭大哥说过,女人的钱最好赚,这香水可是比雪糖还赚钱的大买卖。这倒也是,就那些寻常的脂粉,都要好大的价钱呢--郭大哥看不上这些脂粉,说里面都是铅毒,往脸上身上擦,那可是要命的事儿,时间长了,脸上都是黑斑,那就是铅中毒。只可惜我将这些道理讲给登仙阁的姐妹听,她们没一个人信,还说不涂脂抹粉,就变成了黄脸婆,哪里留得住恩客。” 郭兰英碎碎念着,一边记录下各项实验数据,忙碌了大半天,又是过滤,又是蒸,又是浓缩,终于配出了几款液体,自己嗅了嗅,虽然有些香味,却离郭大路形容过的香水还远着呢,那真正的香水小小几滴,就能持久留香,若隐若无,动人心魂。 郭兰英嗅着香水,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子的东西,虽然比脂粉要好,可却也卖不得高价,还不如后隆村用羊脂做的肥皂好卖呢。唉,我啥时候才能做出香水,赚大钱呢?” 如果郭大路在场,他一定会深感奇怪,郭兰英并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子,要不然,她也不会毅然离开登仙阁,不做那一曲天魔舞就能赢得百金的香香,却在后隆村打草喂猪,一双细嫩的双手早就磨出了老皮。 她什么时候这样热衷着赚大钱了? 郭兰英收拾起连半成品也算不上的香水,出了实验室,关上门,却见郭大路匆匆出门,看到她,对她嚷了一句:“我去它山堰水伯庙见王元玮商量点事儿,兰英你自己去忙吧。” 郭兰英目送郭大路离去,想了想,回到李如海家,收拾了一个小包,搭了村里前往三江口运货的一辆驴车,往鄞县城而来,半路上,遇到正在山里摘野果吃的白毛小猴,她招了招手,小猴叽地叫了一声,跳上车,蹲在了郭兰英肩头。 郭兰英在鄞县城门口跳下了车,却并不进城门,沿着城墙转了个圈,向郊外一处庄子而去。那庄子极为破败,两扇大门都摇摇欲坠,上书居士林义庄,却原来是鄞县的一些在家修行吃斋念佛的居士,好心集资建的一所义庄,专门收拢孤儿寡妇,路倒无名之尸,外乡重病无人照料的客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郭兰英的小秘密(二) 义庄其实就是个大李朝的慈善机构。只不过,居士们捐的善银,几经盘剥,能有二三成落到实处算好的了,所以这义庄才如此破败。 郭兰英拍了拍大门,里面传出一个粗鲁的声音:“谁啊?!这义庄闲人不得入内!” 郭兰英道:“蔡妈妈,是我,郭兰英。” 门内的声音立刻转低了,还带着一丝拍马屁的味道:“原来是科学门的郭大妹子来了,我这就来开门。” 大门吱嘎响着打开了半条缝,郭兰英侧身挤了进去,旁边一个腰围是她两倍的婆子又费力地将门关上,上了门栓,这就是蔡大妈了。她脸上有一块老大的黑斑,看起来颇为狰狞,其实人倒是不坏,除了克扣一些钱粮,但没什么大恶,也幸好有她看守门户,一些宵小才不敢跑到义庄惹事。 郭兰英从包袱里翻出一件小棉背心:“蔡妈妈,这是后隆村新产出的棉花做的,叫棉背心,穿在身上可比麻布什么的保暖得多了。” 蔡妈妈眉花眼笑地接过,一个劲道:“郭大妹子是后龙先生的高足,到咱们义庄来做善事,可真是咱们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我哪里还好意思拿你的东西。” 话虽如此说,手却死死抓着棉背心不放,她知道,凡是后隆村出品的新东西,那都是极好的,自己只要转手一卖出去,就是一注小财。 郭兰英笑道:“蔡妈妈你就收着吧,我不能时时来义庄,这儿还要你大事小事都照看着,你可得小心自己的身体,别累垮了。” 蔡大妈一边带着郭兰英往里面走,一边道:“义庄如今的事儿清闲了不少,那些孩子都到后隆村义学上课了,有手有脚能动弹的,也到后隆村打零工,再不济,如今各处都在开荒,市面上都极需要短工,只要不挑三捡四,就能混口饭吃。如今庄子里留下的,都是些寡妇和重病在身的,这其中,就有郭大妹子的几个姐妹--” 郭兰英心里叹了口气:“她们几个这段时间可好?天气有些冷了,可得当心身体。” 蔡大妈道:“前阵儿诸家刚送来了几个取暖炉子,倒是不冷,不过需得我时时提醒着开门通风,怕毒气儿坏了人。”--取暖炉子在大江南北推广开后,虽然官府告诫百姓要通风,可依然有那做事漫不经心的,因为密闭房子睡觉,结果全家数口死于非命的。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一间低矮的小棚前,蔡大妈停住了脚,讪笑道:“郭大妹子,我还有些事,就不进去了。” 郭兰英忙道:“蔡妈妈尽管去忙。” 目送走蔡大妈,郭兰英取出一个口罩,戴在脸上,又取出一双手套--这手套却并非一般的麻布手套,而是郭大路从垃圾桶中,千挑万选才找出来的几双完好无缺的橡胶手套之一,这些橡胶手套是做手术时,隔绝细菌感染必备之物,郭大路极为珍惜,因为他现在根本无法自行做出橡胶手套,也找不到替代物,坏了一双,就少一双。可不知怎么的,居然被郭兰英偷偷带出了后隆村。 郭兰英让小猴在外面的树上玩,自己推开了窝棚的小门,里面顿时传出一股恶臭,她一看,取暖炉子早就已经熄了,窝棚里滴水成冰,连忙从外面取了煤球来,重新点了火。 窝棚里有张木板,上面堆着碎麻布、稻草等物,一个人形窝在里面,正在细细喘息,听到动静,勉强抬起头,哑着嗓子喃喃道:“水、水--” 郭兰英忙取了个破碗来,等炉子烧开了水,用热水涮了涮,又倒了半碗,用嘴吹得半温了,扶起床上那人,亲手喂水,那人渴得极了,一口气喝了个净光,咳嗽连连。 那人披散着头发,看不清相貌,但一头长发却表明是个女子。 她嘶哑着嗓子道:“香香妹妹,你、你怎么又来了?这种脏地方,实在不是你该来的。你如今已经是后龙先生的弟子,自该在他身边好好修行,怎么可以来见我这种下贱之人?你快走吧。” 能叫得出郭兰英“香香”旧名的,显然是知道她在登仙阁经历的。如此说来,这床上的病人,曾经也是登仙阁的姑娘。 郭兰英却道:“红霞姐说得什么话?我郭兰英无论到了哪儿,是谁的弟子,也不会忘自己是苦出生,当初要不是红霞姐在登仙阁照看着我这小丫头,没准我早就死了,哪里还有今天?” 原来,这红霞姐也是登仙阁的伎女,还曾经帮助照看过初进阁时还年幼的郭兰英,却不知为何,如今进了义庄,落魄到如今这地步。 郭兰英等窝棚里的温度升高了,小心翼翼揭开了红霞姐身上的衣服,只见那衣服下面是一具发烂发臭农脓水直流的身子!原本光洁细嫩的皮肤上,如今却长满了杨梅恶疮,一刻不停的流着脓血! 原来,红霞在接客时,不小心染上了这杨梅脏病,老鸨哪里肯养一个废人,直接就打发了出来,连随身历年恩客给的赏赐,也全都吞没了,根本就是存心让她等死。 红霞生着这样的恶病,人见人厌,甚至狗儿都追着她乱咬,最后流落到了这义庄,被郭兰英知道后,常常前来照顾她。 郭兰英打开随身带着的酒棉,用棉花沾了,细细擦抹着红霞姐的身体,那酒精触着溃烂的疮口,红霞痛得如同打摆子一样剧烈颤抖,但她知道郭兰英是在救治自己,死死咬着牙,一声儿也不出。 郭兰英含着泪帮红霞清理好了身子,换上了新衣服,红霞如同死了一回一样,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哑着嗓子问道:“香香,姐这病,后龙先生可有办法彻底根治吗?” 郭兰英咬了咬唇:“我曾经旁敲侧击问过郭大哥,他说这病叫梅毒,乃是与人交合时染上的病毒,母子之间也会遗传,这梅毒暂时没有要彻底医治的灵丹妙药,而且梅毒还分轻重,重度梅毒根本、根本--” 红霞苦笑道:“根本就没得治了是不是?唉,我真是痴心妄想。我在那青楼之中,其实见过不少中了这杨梅大疮的,多少原本如花儿一般的好姑娘家,最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说着,她一把撩开了披散的发丝,“就如同我一样!” 只见红霞的脸上,鼻子生生烂掉了,露出了一个黑窟窿,简直比厉鬼还可怕! 但郭兰英却是看惯了的,在她眼中,红霞姐依然是那个曾经护着自己不让老鸨殴打,在陪客人喝花酒时,偷偷在手帕里藏几块饼,带给正在河边用冷水洗衣服的自己的好姐姐。 她忍着泪,柔声道:“姐姐且放宽心,郭大哥他是极了不得的人,总有一天,能想出办法彻底治好你的。”--郭兰英却不知道,就算是垃圾桶给郭大路传送青霉素过来,如红霞姐这样的重度梅毒患者,却也救不过来了。 药医不死病,21世纪的医术虽然发达,可以换人心脏,能缝合断臂复生活动如常,但依然有很多病是无法治疗的。 郭兰英温言劝解了红霞一会儿,看她平静下来,这才转出窝棚,到其他几间小屋里探望别的病人,这义庄里的病人都是些慢性病患者,什么肺炎、消渴症--就是糖尿病、高血压等,郭兰英一瓶酒精又能顶得什么用?就算她另带了一些田七粉,可这是治外伤用的,根本是牛头不对马嘴。 只是,有郭兰英细心照顾众人,那些病患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不少--其实压根儿就是心理作用,连连对郭兰英道谢。 郭兰英正在给一个女孩子换药,这孩子不小心被一块铁皮割伤了脚,郭兰英担心她患上破伤风,仔细给她清理着伤口里的脏物,酒精刺激得那孩子下意识地握住了郭兰英的胳膊,捏得她生痛。但郭兰英并没有训斥女孩子,嘴里一个劲儿鼓励着:“真勇敢,好,等姐姐用纱布包好伤口后,可千万不要沾水啊。” 女孩子连连点头,她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问道:“兰英姐,到后隆村义学里读书,真的男女都收吗?还能天天吃上肉?” 郭兰英点点头:“是啊,我劝了你好几回到义学来,你为何不来?义庄里好几个孩子都去了呢。” 女孩子低下了头:“我爹不让我去,他让我天天上街要饭,人家好心人赏的铜钱,他全拿去喝酒了。” 郭兰英一怔--义庄里也有一些混混泼皮,这个女孩子嘴里所谓的爹,其实并不是亲爹,而是那混混将流浪或者拐带来的孩子认做自己的干儿子干女儿,从小就教他们偷盗、乞讨,等到长得大了几岁,就卖出去,或当伎女,或当佣人。 郭兰英一阵气愤,有心直接带着这小女孩子就回后隆村,以科学门如今在鄞县的地位,这些小混混还敢来招惹科学门不成? 可是这样一来,又平白给郭大路添了不少麻烦,唉,自己真是没用,虽然在义学里的课上得好,考试成绩也颇出色,可是,细细想来,这些都是无用功,做不了一件实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郭兰英的小秘密(三) 郭兰英心里想着:李波、浩哥儿、傻大个等人都是能帮郭大哥做实事的,大妞、二妞打理着两个家,里里外外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偏偏自己,因为以前是青楼伎女,身份尴尬,不敢和郭大哥太过亲近,怕坏了他的名声,所以上不成下不就。就连想做些香水赚些银子,给义庄里的女人和孩子们改善一下生活也不成。 郭兰英在义庄忙了半天,看看天色已晚,再不回后隆村,可就要赶夜路了,忙收拾了东西,正准备出门,却听到门口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香香姐?香香姐在不在?” 蔡大妈忙跑到门口,手里还拎着一根木棍,粗声大气地吼道:“谁啊?乱拍什么?把门都要拍坏了!” 那声音更急了:“香香姐在不?我听后隆村的村民说,她往义庄方向来了!” 郭兰英听那声音熟悉--叫自己香香,却不叫郭兰英,莫非是以前在南苑街认识的姐妹?她忙小跑了过来:“我就是香香,门外是谁?” 那声音又惊又喜:“太好了!香香姐,我可找到你了!香香姐,救命啊!我是登仙阁的小桃啊!” 小桃?郭兰英想起来了,这小桃是登仙阁的一个使唤小丫头,说白了,其实是雏妓,只是年纪还小,接不得客,就做些迎来送往,铺床叠被,倒酒唱曲的活儿。其实呢,就是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伎女养成培训”,等到及笄,请了哪位大爷高价开了红苞,也就成了风尘界的一位新客。 郭兰英忙示意蔡大妈开了门:“小桃,天都这样晚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楼一头撞了进来,差点把蔡大妈推倒在地,蔡大妈刚骂了她半句“遭瘟的,作死啊”,那小楼就扑嗵一声跪在了郭兰英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腿,大放悲声:“香香姐,救命啊!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郭兰英唬了一跳,忙扶起小楼:“这怎么说的,可是妈妈打你了?” 老鸨教训手下的姑娘是常有的事,郭兰英以前没有因为丝袜和天魔舞大红大紫前,也没少挨打,不过,老鸨手下自有分寸,并不会打得太厉害,因为姑娘们还是要接客的,真打坏了,那就是和自己的银子过不去。 但郭兰英细细查看小桃,却发现她虽然因为走得急,头发散乱,气喘吁吁,并没有什么挨打的痕迹,相反,她今天穿的衣妆甚是华丽,一看就是京城来的新式样,看样子,老鸨并没有虐待她啊。 小桃正要解释,突然听到义庄外一阵吵嚷声:“小桃这个小娘皮,腿脚倒是快,从后院里用床单当绳索爬下楼,居然一口气跑到这儿来了,要不是街头的乞丐指路,差点就让她跑了!” 小桃一下子跳了起来:“不好啦!是妈妈的几个干儿子追来了!” 青楼里的老鸨的干儿子都是她的心腹,平时要帮着老鸨到乡间挑有姿色的女娃子,管教不听话的伎女,有时还会强行给不愿意接客的姑娘。他们都是花丛中的老手,有些秘不示人的招数,经他们在床上调教过的姑娘,再无羞耻之心,死心塌地做起了皮肉生意。 郭兰英心里哆嗦了一下,因为她听出来,刚才带头吵嚷的那个老鸨干儿子,叫施贵,外号银枪不倒,专一会调配各种春药,当初自己也不愿意接客,就是喝了他配制的一杯回春酒,稀里糊涂就和恩客上了床,今日再听到他的声音,以前种种不堪回首的往事都涌上心头。 郭兰英下意识地对蔡大妈道:“把门关了。” 蔡大妈一怔,她有些为难,毕竟外面是登仙阁的人,要知道,其实她管理着的义庄私下与南苑街的各大青楼有着暗中交易,每当有外乡客流落到义庄,她看到有姿色不凡的女子,走投无路,就会怂恿她们卖身到青楼,自己从中捞中介费。甚至有更狠心的,看到有爹娘都死了的孤女,她直接就发卖了,如同卖流浪的阿猫阿狗一样。 这时,义庄外的施贵已经看到了门里的小桃,他哈哈大笑:“这小娘皮果然在里面,哥儿几个,把她揪出来,好好教训一番!” 旁边有个龟奴笑道:“可不要打坏了,明儿晚上还要洞房花烛夜呢。” 郭兰英竖起眉,冲着蔡大妈冷斥道:“我叫你关门你聋了?!” 郭兰英对人一向和气温柔,但这句话却甚是生硬,蔡大妈呆了一呆,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真是傻了,郭兰英可是后龙先生郭大路的人!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义庄管事的,如何敢得罪后龙先生?得罪科学门? 她连忙小跑到门边,哐一声将门重新关上了,还讨好的摆来几个装着杂物的箩筐,将门板给堵上了。 施贵等人没想到会闹出这一幕来,这蔡大妈以前和登仙阁暗地里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说起来还是一伙儿的,今儿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施贵上前大力拍门:“蔡妈妈,你搞什么鬼?快把你这破门给开了,要不爷爷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庄子!” 蔡大妈知道,义庄的破门根本挡不住施贵等人的大力一脚,但是,她瞟了眼身后的郭兰英,胆气顿壮,她大声嚷嚷道:“施贵,你小子胆子肥了,居然敢在郭兰英郭仙子面前乱来?!” 施贵一怔:“什么郭兰英郭仙子?蔡老婆子,你这破义庄连狗都不愿意来,哪里来的什么仙子?”--他刚才赶得急,一直盯着小桃,并没有注意到郭兰英,何况郭兰英戴着口罩,只露出两个眼睛。 旁边的一个龟奴愣了一下,忙扯了施贵一下:“施哥,郭兰英就是咱们登仙阁的头牌姑娘香香,她由京城来的恩客邹鸣大爷赎了身后,就转投到了后隆村科学门后龙先生门下,听说,后龙先生和香香有一腿,曾经化名悄悄到咱们登仙阁嫖过她,所以就亲自给她改了个名,叫什么郭兰英。”(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郭兰英的小秘密(四) 施贵吓了一跳,以前香香在登仙阁还没有因为天魔舞出名时,他还曾欺负过她,可没想到,如今这丫头居然野鸡跳上梧桐树变成了凤凰!他只知道香香赎了身,哪里知道她居然成了后龙先生养的暗室?--邹鸣送香香给郭大路,并没有大张旗鼓,毕竟香香只是个伎女,明里宣扬出去,与郭大路面上不好看。 施贵退了一步,后龙先生是堂堂科学门掌门上仙,刚刚得了当今圣上的丹书铁券,伸个小拇指就能将自己按死的,哪里是他这样的混混敢惹的?香香--郭兰英又是他心爱的女人,只要吹吹枕头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施贵当下就打起了退堂鼓,转身就想带着龟奴们走,就此弃了小桃,可是腰间的硬物却让他又停住了脚,这硬物乃是一锭银子,是包了小桃准备给他的金大爷赏他的,只要今晚梳拢了小桃,还另有赏银。 这要是自己转身一走,这赏银说不得就要还给金大爷,还得再三赔礼,求金大爷高抬贵手,毕竟当初是自己将小桃引荐给金大爷的,还使了种种手段,引发了金大爷的兴致,这才出了高价,给小桃。 所谓钱是英雄胆,施贵不是英雄,但他更爱钱,忍不住回头瞟了眼义庄紧闭的门,突然心中一动--不对啊,后龙先生心爱的女人,怎么可能到义庄这种脏兮兮的地方来?鄞县府上有的是包养伎女的各位大爷,都是一抬小桥抬到外宅的院子里,轻怜蜜爱,怎么可能让她抛头露面,更不可能让她跑到义庄这种地方来。 施贵财迷心窍,突然脑洞大开--难道说,这郭兰英不知因为何种原因,失了后龙先生的宠爱,以至于流落至此? 他一把揪住旁边的龟奴:“你说郭兰英被后龙先生收在门下,那我问你,郭兰英在后隆村住得可好?是否受后龙先生宠爱?平时的穿戴吃用如何?” 那龟奴想了想:“我倒是听咱们阁里的几个打杂的小厮说,那郭兰英是住在后隆村一户村民家中的,并不与后龙先生住在一起,平时穿的是布衣,也没什么首饰,甚至还要进山打草喂猪干些粗活--” 施贵重重一拍大腿,仰天大笑:“哈哈哈,发了!发了!合该我们哥们几个发这一注大财!” 旁边的龟妈们一怔:“施哥,你莫不是发了失心疯了?好端端的,哪里来的大财?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惹了郭兰英,她要是一状告到后龙先生那儿,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施贵一把拉住众龟奴:“走?!走什么走?!咱们打破门去,抓了郭兰英,把她卖给恩客--以郭兰英以前一曲天魔舞哄动大江南北的名头,咱们哥几个少说也能赚上千金!” 龟奴们瞠目结舌,连连摇头:“疯了疯了!施哥你真是疯了!哪个谁,快找一碗大粪来,给施哥灌下去,好治他的疯病!他居然敢惹后龙先生,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民间惯有灌大粪治疯病之说,这倒不是龟奴故意欺负施贵,说来还真是为他好。 施贵又气又笑:“放你娘的屁!谁说老子疯了?!” 龟奴们乱糟糟地道:“施哥,你要抓了后龙先生心爱的女人私下买卖,可不是疯了?你想死,我们可不想跟着你倒霉。” 施贵冷笑道:“这郭兰英如果真是后龙先生心爱的女人,我自然当她是活菩萨一般,趴在她脚底下,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可是你们看看,这郭兰英到了后隆村,穿的是布衣,吃的是粗食,甚至还要上山打柴下地喂猪,如今更是跑到了义庄来--这哪里是得了爷们儿宠爱的女子的模样?分明是已经被后龙先生玩腻了,一脚蹬了!” 龟奴们一下子呆住了,他们都是眼头子极灵活的,更是看惯了风月场中的悲欢离合,那当红伎女被恩客包养之事并不少见,可是,伎女永远是伎女,一旦那些爷们新鲜劲一过,失了恩宠,就会想起身边的玉人曾经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珠红万人尝,顿时起了厌恶之心。 那时,失了欢心的伎女不是被打骂不休,就是被转手送人,比家里养的阿猫阿狗还要不堪。 那郭兰英,如今布衣木钗,可不正是失了后龙先生宠爱的模样--甚至有可能,她逃到义庄来,就是不堪忍受后龙先生的责打,想要逃离后隆村,逃离鄞县! 施贵在旁边洋洋得意地道:“那郭兰英既然失了后龙先生的宠爱,甚至敢背主私逃,那咱们把她抓走,就是帮了后龙先生的忙,保了他的颜面。要不然,他名下的女人私奔在外,可也是丢他的脸!咱们将郭兰英抓回登仙阁,找几个有钱的老主顾,问他们谁乐意高价和后龙先生睡过的女人春风一度,嘿嘿,那必定是有人肯花大把的银子抢着要的!” 真正是财迷心窍,可还别说,施贵的这番话里外都圆得起来,就这些龟奴大茶壶,哪里能想得到,郭兰英放着优越的日子不过,却跑到义庄来救死扶伤? 施贵越说越得意:“要我说,咱们也别麻烦了,金大爷是舍得花钱的主儿,他以前就对香香垂涎三尺,可他身上有那个病,妈妈哪里肯将香香送到他床上,那不是平白折了一棵摇钱树吗?可现在不同了,香香重回登仙阁,横竖就是一锤子买卖,真要让她夜夜接客,后龙先生脸上也过不去,说不得,咱们还得--”施贵做了个扭脖子的动作,“悄无声息送香香上路,从此人间就再没香香,也没了郭兰英!” 施贵等人在门外嚷嚷,郭兰英和小桃、蔡大妈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这破门上的洞都有拳头大,连风都挡不住,蔡大妈看着郭兰英的脸色都变了。 郭兰英却不理施贵等人--他们就是真将自己抓走了,后隆村得了信,非把登仙阁给砸平了不可。 郭兰英抓着小桃的手:“小桃,你究竟是为何逃出来的?难道是不愿意接客?唉,我以前在登仙阁也曾经明里暗里劝你跳出这个火坑,自从我到了后隆村后,还给阁里的姐妹们带过话,只要有人愿意离开,我必定恳求后龙先生相助,掏一笔银子出来,帮大家赎身。可连你在内,没有一个姐妹愿意离开,我知道,你们都是过惯了阁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哪里愿意和普通百姓人家一样吃苦?可是,你既然爱慕虚荣,不愿意跟我走,现在怎么又逃离了登仙阁,找我求助来了?” 小桃又跪了下来,满脸羞红:“香香姐,是小桃的不对,小桃只是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担,只会哄男人们开心,离了登仙阁,真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所以,这才没有跟着姐姐走。可是,可是,那施贵黑了心,将我卖给了那金大爷,我、我如果和他上了床,染了那病,那、那不是从此生不如死?不!简直比死了还可怕!香香姐,求求你,一定要救妹子一命!” 郭兰英摸不着头脑:“金大爷是谁?染了那病又是什么病?为何会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三人背后传出一声惊恐之极的尖叫:“什么?!金大爷?!可是西门专做丝绸生意的金大爷?!” 郭兰英回头一看,只见红霞姐不知何时居然从自己窝棚里钻了出来,原来,红霞听到外面吵闹,担心郭兰英的安危,这才跑了过来。 郭兰英忙跑上去扶住红霞:“你怎么出来了?外面这样冷,快回窝棚去。” 红霞却一把推开郭兰英,急上前揪住了小桃:“说!那姓金的可就是我说的那人?!” 小桃泣不成声,连连点头:“正是那个金大爷。” 红霞连退几步,一把抓住郭兰英的手腕:“妹子,快逃!快逃!你绝对不能落到那姓金的手上!我身上的脏病,就是从他身上过的!这个杀千刀的施贵,他眼里只有钱,当年害了我不够,如今又要把小桃推落火坑,甚至还把歹念打到了你身上--妹子,你绝对不能落到他手里,要是让姓金的挨着你的边,你一生就完了!就算是后龙先生也救不得你!” 红霞嘶声尖叫,一阵风将她脸上的麻布吹开,露出了黑洞洞的鼻孔,恐怖到了极点,郭兰英吓得背上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可不想自己也落到如此下场,就算郭大路闻讯前来救自己,可只要那金大爷碰了自己的身子,就会过了杨梅,那可真是神仙也救不得了! 郭兰英一把拉住小桃的手,问蔡大妈:“义庄可有后门?!” 蔡大妈还在迟疑是该帮郭兰英外逃,还是卖外面的施贵一个好,没准自己也能捞几两银子的好处,红霞厉声道:“蔡大妈!给自己积点德吧!你真忍心让兰英妹子这样的好人也像我一样变成活鬼?!”(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郭兰英的小秘密(五) 蔡大妈看着红霞一张几乎烂透了的脸逼向自己,心猛地跳了跳,心想,郭兰英就算是在后龙先生面前失了宠,可毕竟也是他的女人,男人最恨的就是自己做了活王八,戴绿帽,就算女人自己不喜欢,可被他人强行染指,一样会暴跳出雷。施贵被钱迷了眼,居然想对后龙先生的女人下手,真是活腻了,自己犯不着赔着他倒霉,当下忙道:“后门是没有,不过北边有处围墙塌了半边,只要掂个脚就能逃出去,我带你们去那儿。” 郭兰英忙道:“多谢蔡妈妈,兰英必有后报!”拉着小桃,匆匆跟着蔡妈妈向后院而去。 这时,施贵带着一众龟奴开始砸门,有两个身手好的,已经攀上了墙头,一眼看到郭兰英带着小桃向后逃,忙嚷嚷道:“施哥,那两个小娘皮想逃咧。” 郭兰英不逃还罢了,这一逃更坐实了施贵此前的猜测,他的胆气更壮:“弟兄们,上啊!活捉两个小娘皮,天注定我们发这大财!” 这时,有个龟奴已经从墙头跳进了义庄,拔腿向郭兰英逃走方向追去,这时,红霞尖叫一声,扑上前去拦阻那龟奴,龟奴挥起拳头,劈面打将过来,却一眼看到红霞溃烂的半边脸,知道她染有恶疾,吓得拳头一转,呯一拳打在红霞肩膀上。 红霞被打了个踉跄,却并不后退,她打定了主意,要以死相报郭兰英,大叫一声,一把抱向龟奴的腰,张开牙齿就向他咬去。 龟奴哪里会让红霞近身,大力一脚踢去,将病骨支离的红霞踢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泥地里。 这时,哐啷一声响,义庄的大门整个儿摔倒在地,施贵等人一拥而入,先一步跳进来的龟奴一指后院:“她们逃那儿去了!” 施贵带着人冲了进去,这时,旁边的破烂棚子里,突然有一阵板砖、石头扔了出来,却是义庄里曾经得到郭兰英照顾的寡妇孩子,见郭兰英有难,纷纷出手相助,甚至有几个妇人将用过的卫生巾都甩了出来。 只是这些非杀伤性武器,毕竟阻不住施贵,在他眼里,郭兰英就是一大锭会走路的银子,哪里容她轻易逃脱,顶着砖石雨一路追到后院,果然看到郭兰英和小桃正骑在墙头,蔡大妈帮她们在下面顶着大腿,助她们翻墙。 施贵哈哈大笑:“香香,别跑啊,大家都是老相识,自打你离了登仙阁后,哥哥我可想你想得紧呢,说起来,咱们也曾春风一度,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可不能如此绝情啊。” 郭兰英一把将小桃推下了墙,自己也要跟着跳下去,施贵早已经赶了过来,轻轻松松一伸手,已经扯住了郭兰英的裙角:“下来吧。” 郭兰英一声尖叫,摔下墙来,被施贵凌空接住,施贵嬉皮笑脸,探过头去,往郭兰英脸上嗅了嗅:“好香,香香,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香。” 郭兰英又气又急,一想到自己落到了那金大爷手里之后生不如死的日子,顿时眼一黑,昏了过去。 香香苏醒过来时,一眼就认出,自己正躺在登仙阁的闺房里,这房间里的一应布设都与她在时一模一样,想来是老鸨特意留下的,好卖自己一个好--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身后的后龙先生。 香香坐了起来,她手脚并没有被绑住,却是酸软无力,她知道这是青楼特有的手法,一杯回春酒下肚,就能让姑娘们无力反抗,只能略略挣扎,有些大爷就是喜欢这种口味。 香香想起身走到门边,身子一歪,又躺倒了。 这时,门外传来施贵和老鸨的声音,老鸨怒道:“施贵你这狗才,怎么敢招惹后龙先生?!你难道不知,后龙先生如今占了鄞县十一个乡镇,真正的土皇帝,他要是想拿你的狗命,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只要歪歪嘴,你就灰飞烟灭了!说不得,还得赔上这整个登仙阁!” 施贵在义庄财迷心窍,等把香香绑回登仙阁,心下也有些犯嘀咕,这时听得老鸨责骂,忙又将香香失了后龙先生宠爱等推测又说了出来,老鸨毕竟见多识广,哪里会被这几句话给蒙了,当下重重啐了施贵一口,“你这猪油蒙了心的!就算香香失了宠,自有那后龙先生自行处置,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在后龙先生眼里,你这等货色根本就是狗屁不如,不如狗屁!凭你也敢动香香--你就等死吧!” 施贵的腿都软了,他结结巴巴道:“那、那咱们这就把香香送回后隆村,再赔上一份厚礼,就说是场误会。” 郭兰英在房内听到这几句话,顿时松了口气,全身汗湿重衣,知道自己总算是得脱了一场大灾。 然而,古怪的是,老鸨刚才口口声声责骂施贵,这时反而沉默下来,她沉吟了半晌道:“你如果当时在义庄将香香给放了,此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你都将人带回了登仙阁--嘿,那真叫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难道我们还能满鄞县城到处解释,香香只是回登仙阁探望老朋友的--这不是活生生打后龙先生的脸吗?那些大爷们,个个都是将脸面看得极重的,背地里各种恶心事无所不为,可是在面子上,却是极讲究的。后龙先生收香香为徒,可一转身,香香又回到了青楼,哼,这事儿一传出去,不知道那些好事之徒,会编排出什么样不堪的脏话儿来。” 施贵哭丧着脸:“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咱们可如何是好,干妈,你可得救救儿子啊!” 老鸨呸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有本事惹祸,却没本事挑担,老娘可算是白养你了!” 她沉吟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据我所知,你有一点倒是猜对了,那郭兰英的确并不得后龙先生的宠爱,嘿嘿,我甚至知道在登仙阁时,后龙先生就没碰过她的身!”(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郭兰英的小秘密(六) 施贵傻眼了:“干妈,既然后龙先生根本没碰过郭兰英的身子,又为何留她在身边?” 老鸨毕竟消息灵通,她道:“听说后龙先生当初之所以找上郭兰英,是让她推销那什么卫生裤,并非看中她的美貌--香香也只不过中人之姿,我登仙阁里比她漂亮的姑娘多得是。等到她到了后隆村,住在一个叫大妞的姑娘的家里,那大妞才是明媒正娶的后龙先生的未过门的妻子。郭兰英在大妞家,吃的是野菜粗食,干的是重活,见天儿蓬首垢面在山上打柴。嘿嘿,依我看啊,分明是她得罪了大妇,正在吃生活呢!” 施贵一怔,他见多了大妇正房折磨外室小妾的事儿,立刻点头道:“没错!没错!一定是这样!我是在义庄抓到郭兰英的,要不是她失了宠,后龙先生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人跑到那种脏地方。” 老鸨和施贵以己度人,以为天下人都是象他们俩这样一肚子坏水的,却没想到,偏偏郭大路和大妞是另类,以劳动为美,连带着感动了郭兰英,扔下以前在青楼里的娇小姐脾气,辛勤做事。 老鸨一拍手掌:“得了,干脆这样吧,咱们把郭兰英悄悄儿处置了,然后给后龙先生赔上大大的一笔银子,算是赔礼,同时到大妞处也送上一份厚礼,暗中告诉她,我们将争宠的郭兰英给处置了,嘿嘿,那大妞说不得还得暗中感谢我们帮她处置了一个贱人。” 施贵一怔,他倒没想到,老鸨的心比自己的还要狠,三言两语,将就郭兰英定了生死,但转念一想,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老鸨平时看着一脸笑意,姑娘们长姑娘们短,其实心肠早就烂黑了,但凡有点人味儿的,也不会开青楼啊,坏在她手里的姑娘不知有多少。 施贵啧啧了两声:“可惜了,这样一来,咱们前后可要赔进去不少银子。” 老鸨冷哼一声:“没见识的狗才,银子算什么,咱们如果能借此机会搭上后龙先生,那才是好呢,我登仙阁有的是比郭兰英漂亮可人的姑娘,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在后龙先生身边塞上一个我的干女儿,那咱们登仙阁可是傍上粗大腿了,在鄞县都可以横着走!那郭兰英只不过是残花败柳之身,到时候,我给后龙先生精心调教一个扬州瘦马,真正的黄花处子,保他满意。” 施贵刚要点头,大赞干妈这点子好,她调教姑娘极有一手,保证让男人在床上快活是神仙,沾上就忘不了,突然想起一件传说,一拍大腿:“妈妈,这事儿有点麻烦,我听乡野传说,这后龙先生是爱天足的,最不喜小脚,扬州瘦马讲究的就是三寸金莲,恐怕入不得他的眼。” 老鸨一怔,什么,这天下的男人居然还有喜欢一双天足的?这天足长得再好,和金莲一比,也如一双大船一般,根本入不得眼--对了,香香也是天足,咳,这后龙先生郭大路真正是个变态! 就在这时,只听到一阵匆匆的脚步响,一个形同瘦竹杆一样的男子气喘吁吁从楼梯让跑了过来,他的身子极虚,就这一阵小跑,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 老鸨忙迎了上去:“呦,这不是金大爷吗?你老怎么来了?可是找小桃?你放心,今天晚上,就是你和小桃的洞房花烛夜,包你满意。” 金大爷好不容易喘顺了气,一挥手:“什么小桃,和香香比,小桃算个屁!妈妈,你可别打马虎眼,我可听说了,香香又重新回到了登仙阁,没说的,这头筹归我金某了!要多少银子,尽管开价!” 妈妈一怔,这郭兰英被抓回登仙阁的消息极隐秘,怎么居然被这姓金的得知了,这时,旁边施贵咳嗽了一声,凑上前来,低声道:“干娘,是儿子我通知金大爷的,我想着,能从郭兰英身上弄一笔银子也是好的--” 老鸨瞪了施贵一眼,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已经决定暗中处理了郭兰英,能因此而从金大爷手里得一笔银子,也算是堤内损失堤外补了。这金大爷身上有恶疾,被他玩弄过的姑娘生不如死,自己送郭兰英上路,也算是为她好。 老鸨满脸堆笑:“金大爷,你想做香香的闺中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谁不知道香香已经随了后龙先生了,如果不是这次阴差阳错,她也不会回登仙阁。只不过,她如今的身价可非同以往了,怎么说,香香也是和科学门后龙先生有过一段情份的,普通的恩客,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更何况,金大爷自家事自家知,这香香被你碰过后,可就接不得其他客人,这可不成了一锤子买卖吗?我可是亏大了--” 金大爷一挥手:“少他娘的废话,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吗?八千两!” 老鸨就算是见惯了豪客一掷千金,但听到八千两这个数字时,还是眼冒金光--八千两啊,够用银子打一个和香香一样大小的银人儿了! 但她老奸巨滑,一眼看出金大爷对香香志在得必,故意迟疑道:“八千两?唉,香香可是我的心头肉,我们母女一场,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她--” 金大爷一咬牙:“一万两!” 施贵在后面听了,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天爷爷,为了玩个姑娘,居然扔出一万两银子来,这有钱人可真不把钱当钱啊! 老鸨的心也咚咚直跳,刚想说什么,再拽一拽金大爷,看还能从他身上榨出多少银子来,却听那金大爷道:“我出一万两银子,不过,香香的那双姣人丝袜可得归我!” 老鸨一怔,姣人丝袜?糟糕,我怎么就忘了香香身上的姣人丝袜呢?这才是真正价值万金之物,只要这丝袜在手,自己就可以一手捧红无数个香香! 老鸨冷哼一声:“金大爷可打得一手好算盘,区区一万两银子,就想美人宝物两得?这可没门儿!想碰香香,成!想要姣人丝袜,却也想也休想!”--其实她手里根本就没有丝袜,郭兰英被药酒迷倒后,全身上下都被搜过,根本没有丝袜,却不知被她藏在了哪儿。 老鸨以为,这样贵重之物,香香必定是贴身收藏,只要动些手段,由不得她不说出来,哪里知道,香香早就已经给了大妞了。而大妞根本没穿过丝袜,因为她发现穿了这物件儿根本没法干活,一不小心就会被柴枝勾破,所以早就塞在箱子底了。 金大爷一咬牙:“一万五千两--妈妈,再不能多了!这香香一双天足,其实原本并不合我的口味,要不是她曾经是后龙先生的女人,我还看不上呢。另外,小桃也得给我搭上,就算是彩头了。” 老鸨迟疑了一下,心里想,这姣人丝袜留在手里也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后龙先生派人来讨要,自己还能不还给他?一跺脚:“罢了,老娘就做了这笔赔本的生意,那,香香就在里面,你自行去问她丝袜在何处,我却是不曾取得。” 金大爷怒道:“妈妈,你可是耍我?没了丝袜,这香香最多值一半的价钱!” 老鸨冷笑道:“金大爷,这世间只有一个香香,也只有一双姣人丝袜,如今香香就在房内,你只要一推这个门,就能得到她的人。至于丝袜,那可就看你的能耐了。怎么样?一万五千银子,一两也不能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金大爷盯着老鸨:“你手里真的没姣人丝袜?” 老鸨道:“老娘也是道上混的,胳膊上跑得马,一口唾沫一口钉!” 金大爷哼了一声:“你开的这青楼,本身就是缺德的玩意儿,倒也不必在我这儿发什么毒誓,我只当你放屁一般。我谅你也不敢骗我,要不然,以后如果我看到你登仙阁亮出丝袜,我非把你的楼给拆了不可!那,这玉环是我的信物儿,你拿到银庄上去,立等可取现银!” 老鸨冲着施贵打了个眼色,施贵接过那枚玉环,急急招了几个心腹,赶到银庄上,不一会儿施贵骑着一匹马冲了回来,兴冲冲地对老鸨道:“干妈,这玉环的确可取一万五千两银子!只是银庄里没有这样多的现银,给了一半,另一半打了银票!” 老鸨这才含笑向金大爷一摊手:“金爷,香香归你了。”施贵机灵,一挥手,早有人将捆得粽子一样的小桃扛了过来,他笑道:“花开并蒂,金大爷,一龙双凤,你老就好好享受吧。” 金大爷得意洋洋,只一脚,就踢开了闺房的门,扬声道:“香香,爷来了,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郭兰英在床上,将外面的肮脏交易听得清清楚楚,又惊又怒,差点两眼一黑就此昏迷过去,她万万没想到老鸨贪心到如此地步,也没想到金大爷对自己一直有着非份之想,居然明知道自己是后龙先生弟子,也敢动她! 金大爷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身后的两个龟奴将小桃小心翼翼摆放在怒睁着双眼的郭兰英脚后,悄悄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郭兰英的小秘密(七) 郭兰英全身酸软无力,一半是因为迷药的原因,一半却是吓得魂都没了,说到底,她只是个弱女子,在后隆村担担水,砍砍柴都要累得半死,真要比力气,大妞、二妞都比她力大。 郭兰英嘶声道:“姓金的,你、你敢动我?后龙先生一定会为我报仇!” 金大爷邪邪地笑着,伸出布满红疮的手,摸了一下郭兰英的脸:“叫啊,叫啊,看看你的后龙先生,究竟会不会来救你。呸,什么后龙先生,当我不知吗?这后隆村的科学门,也只不过有些奇技淫巧,搞些什么雪糖、酒精、精钢等玩物,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了不得的法术。也不知道那姓郭的小子施了什么手段,居然从天一阁那儿得到了封神山和鄞县十一个乡镇。只不过,真正要论起术法来,那郭小子哪里比得上大爷一根手指头?” 郭兰英一怔:“你、你说什么?你的话,我听不懂。” 金大爷哈哈笑道:“香香,你不需要懂,你只要尽情享受爷给你的宠爱就是,等你染上了杨梅,且看你那后龙先生,能否用法术救你?” 郭兰英眼看着金大爷一件一件从身上脱衣服,那华丽的丝绸衣服下面,是瘦竹杆一样的身子,大大小小流着脓血的恶疮如恶魔的种子一样,趴在金大爷的身上,他分明也是个重度杨梅患者,只要被他欺了身,郭兰英就会象红霞一样,感染上杨梅从此生不如死。 郭兰英结结巴巴地嚷道:“等等,等等,你不是想要那姣女丝袜吗?我给你,我给你!我把丝袜藏在一个极隐秘处,只有我亲自带着你才能找到!”郭兰英只想拖延时间,胡乱编了个借口,指望着金大爷贪心丝袜,带自己先离开这登仙阁,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金大爷轻笑一声:“姣女丝袜,这种玩物儿也就哄哄世间凡人而已,哪里放在我的眼里,香香,你就乖乖从了爷吧,明着告诉你,爷就是冲着郭大路来的!这小子何德何能,居然占了封神山,还在山里折腾得天翻地覆,自称什么封神山之主。哼,天一阁此前虽然名义上是封神山的主家,却也不曾在山里胡作非为,偏偏那郭大路,搅得半个封神山不得安宁。别以为你们收服了那只笨黑熊精和蠢牛,就真将封神山掌控在手里了。爷不服!非要和那郭大路斗一斗!今儿个,先拿郭大路身边的女人下手,看他有什么神通,能不能救得自己心爱的女人!” 郭兰英听得目瞪口呆,那金大爷她以前也曾听到过一些风声,不过是个做丝绸买卖有钱的主儿,虽然身染恶疾,却依然喜欢逛青楼,但是姐妹们都极厌恶他,就算是老鸨看在白花花的银子份上,也只不过让几个下等的姑娘陪陪他打个茶围,唱个小曲,上床过夜却是万万不能。 也只有小桃倒霉,不知怎的,居然让施贵看在大把银子身上,生生将她推入火坑。 可是,可是,金大爷再有钱,在鄞县一地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大户,他如何敢与郭大路斗?郭大路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黄县令从京城返回,就能抄了金大爷满门老小! 郭兰英突然发现,金大爷整个人病歪歪的,可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妖异的精光,似乎、似乎那双眼睛并不是属于他自己的一般! 郭兰英突然提起全身力气大叫道:“你、你不是金大爷!你、你是什么妖物儿?!为什么占了金大爷的身体,要来害我?!” 金大爷已经脱光了衣服,露出丑陋恶心的身体,正要扑上来,听到郭兰英的呼声,一怔:“你这妮子,居然有点本事,看出了爷的真身,只不过,已经晚了,谁都救你不得!”说着,一头向郭兰英扑上来。 郭兰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就在这时,她的身上突然散发出淡金色的光,眼看就要触着郭兰英身子的金大爷被那光照着,惨叫一声,隐隐有张扭曲的脸从他身上浮现出来,尖声大叫:“这、这是什么光?!好难受!好难受!” 却原来,郭兰英在后隆村跟着郭大路,虽然没有正式练什么功,但好歹学了各种21世纪的知识,平时也在义学里给低年级的孩子上上课,一来二去,身上也带上了些许功德之力,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此时她昏迷后,功德之力自发感应到了有邪物入侵,散发金光护主,将金大爷--不对,应该是金大爷体内的邪物儿给逼退了。 但是,那功德之力毕竟没有人操控,只是自发所为,稍一发光,就又隐没。 金大爷惊疑不定,他以前根本没见过这样的金光,不似五行之中任何一种灵力,但照在身上,却份外难受,似乎天生是自己的克星一般。 他试着又向郭兰英伸出了手,金光一闪,又没。 金大爷如此试探再三,郭兰英身上闪过的金光越来越淡--郭兰英跟在郭大路身边毕竟时间不长,而且没有做过什么实务,一身功德之力远在李波、李大眼、周木匠等人之下,金光在数次抵抗邪物入侵后,自然越来越稀少。 终于,当金大爷一把抓住郭兰英的衣服时,这一次,金光再没有出现,金大爷哈哈大笑,想来那金光一定是郭大路施展在郭兰英身上的什么护身法术,只是这法术并不高深,几下子就被自己破解了,什么后龙先生,浪得虚名! 嘶嘶,金大爷几下就撕破了郭兰英的衣服,然后重重压了下去--就在这时,一直静静躺在郭兰英脚后的小桃突然用力一挣,挣开了脚上的绳索,一脚蹬在金大爷腰上,嘶声大叫:“香香姐,快醒醒,快逃啊!” 金大爷都快气疯了,这个小桃居然敢坏自己的好事!只不过,他占据的这个身子实在是病弱不堪,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他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举起旁边的春凳,砸在小桃头上,顿时将她砸得头破血流,昏迷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一) 郭兰英依然昏迷着,混不知小桃为了救自己,以命相拼,金大爷也没有什么前戏,粗鲁地按住郭兰英-- 哗啦,闺房的屋顶突然破了一个大洞,一个人影从洞中直扑下来:“畜生!尔敢!”一根风筝线已经脱手飞出,缠住了金大爷的脖子,只是一扯,就将他从郭兰英身上扯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柱子上,口吐白沫,昏迷过去。 来人,正是郭大路,只见他肩膀上,还蹲着一只白毛小猴,那小猴跳到昏迷的金大爷身上,接连几爪子下去,顿时抓得金大爷满脸桃花开! 原来,施贵虽然是个小心的,从义庄强掠了郭兰英后,又派人将义庄看了起来,不让蔡大妈等人前去后隆村通风报信,可是他算计来算计去,却不知道郭兰英是带着白毛小猴一起来的。 那小猴极是聪明,见郭兰英被抓,连忙逃回了后隆村,找到了正在和王元玮水伯商量广播电视网的郭大路,叽叽喳喳一通比划。 郭大路自然听--自然听不懂小猴的“话”,只是见小猴上蹿下跳得急,还抓着自己的手,一个劲往远处拉,这才跟着它,一直来到了义庄。 郭大路一到义庄,施贵派来的龟奴们却不知道眼前这个耍猴的乡下小子就是传言中的后龙先生,吆喝着上前打他,郭大路好歹是有功德在身的,稍施拳脚,就把他们制服了,又盘问了一番蔡大妈和红霞等人,才知道郭兰英居然被登仙阁的龟奴给抓走了! 郭大路虽然平时对郭兰英不假辞色--这不是有大妞、陈青黛,暗中还有白素贞盯着吗?其实对这个自强自立的前青楼红姑娘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世人人人爱慕虚荣,只想着不劳而获,就算是21世纪,依然有不少失足妇女,躺着就把钱挣了。象郭兰英这样,绝然告别以前的日子,不施脂粉,亲身劳作,手上都磨出了老皮,实在是太难得了。 真正是好姑娘,不愧自己给她取了“兰英”这个名字。 所以,郭兰英背着郭大路鼓捣什么香水,郭大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使用自己的实验室,甚至暗中吩咐李大眼,调拨一些酒精给郭兰英用,否则的话,这酒精是军用物质,每一罐来去都是有记录的,李大眼如何敢轻易将酒精给郭兰英,那是光有钱也不行的。 正是心里对郭兰英颇有好感,听到她重入登仙阁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火坑,郭大路心急如焚,甚至来不及叫上后隆村的人,孤身犯险,直闯登仙阁。 郭大路耳目过人,他也不从登仙阁大门进入--阁里全都是老鸨和龟奴们,要是被他们纠缠住,可就耽误功夫了,因为郭大路知道,有些臭男人是快枪手,办活儿八分钟就够了,自己只要晚上一步,郭兰英就遗恨终身了! 他跳上房顶,支起耳朵一听,正好听到小桃大叫,让香香姐快逃,他一纵身,大力一脚跺破屋顶,跳入了房内,正好看到全身赤果果的金大爷扑向郭兰英,手一甩,风筝线飞出,扯飞金大爷,救了郭兰英。 郭大路飞跃到床上,只瞟了一眼,就确认了郭兰英并没有受到伤害,这才大大松了口气,他虽然并没将郭兰英视为自己的女人,可还是隐隐约约不愿意别的男人染指于她,说起来,这也是男人的独占欲望吧,并不下流,纯属男人的雄性本能。 郭大路扯过床单,将裸着身子的郭兰英轻轻裹上,伸出手掌,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脸:“兰英,兰英,醒醒。” 郭兰英悠悠苏醒了过来,她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感受到自己被一双有力地胳膊环抱着,她顿时尖叫起来,象条上了岸的鱼一样拼命挣扎着,“滚开!滚开!别碰我!别碰我!” 郭大路知道郭兰英误会自己是金大爷了,忙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是我,我是大路,我就在你身边,一切都过去了,你很安全--” 郭兰英猛然间听到郭大路的声音,身子一僵,又是一软,这才睁开眼睛,真真切切看到郭大路的脸就在自己面前,突然大放悲声,一把抱住郭大路的脖子:“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我就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我是个伎女,死了就死了吧,你来救我做什么?!” 郭大路一咧嘴,郭兰英此话颠三倒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不过,显然这是她危急之间,心情激荡之下的心里话,说起来,她对自己的出身依然是耿耿于怀,暗底里总觉得自己的身子脏,无法和其他人那样与郭大路平等相处,就连义学里那些光着脚一身泥的野丫头们,都比自己要“干净”。 这种自卑的心态沉沉藏在郭兰英心里,直到此时,才爆发出来。 郭大路轻轻拍着郭兰英的背:“无论你是谁,在我眼中,你就是郭兰英,是我科学门的弟子,读书成绩顶呱呱。我不会弃你不顾,无论是科学门的哪一个人,我都不会弃你们不顾,不抛弃,不放弃,在追寻真理的大道上,结伴前行。”--这句伟光正的话,差点让郭大路自己都要吐了,但他此时此刻实在相不出应景的话来安慰郭兰英,只要把以前看电视剧时,那些高大上的台词全都凑在了一起,乱七八糟,词不达意,用来安慰郭兰英。 但还别说,郭兰英听着这半文不白的话,却极是受用,她心里翻天覆地只有四个字“结伴前行”“结伴前行”,原来郭哥儿心里,是有自己的,他,他愿意与自己结伴!可是、可是自己的身子却是脏的,这一生一世,都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郭兰英一时痴了,郭大路笨手笨脚安慰着她,两人背对着被一脚踢倒在屋柱下的金大爷,混没有发觉,那金大爷身上浮起一个淡淡的影子,狰狞无比,向着郭大路的背扑来,企图一举将他格杀! 那影子的利爪已经快触及郭大路的背,可无论是郭大路还是郭兰英,两人混没有察觉,此时,郭兰英已经止住了抽泣,她靠在郭大路怀里,怎么也不肯起来,而郭大路突然发现,娇小的香香,其实颇是“有料”,怀中温柔暖香,真正是妙人儿,玉人儿,香,真香,怪不得她以前艺名叫香香,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几口气。 利爪刺破了郭大路的衣衫--突然,一声剑鸣,一个金甲神人浮现在郭大路的身边,做金刚怒目状:“妖孽好胆!”一道剑光如光似电,直击而下,那影子混然没有想到郭大路居然有神将护身,无声地嘶叫一声,影子扭曲了几下,消失在空中。 这突然出现的神将,吓了相拥在一起的郭大路和郭兰英一跳,两人如同触了电一样,忙忙分开。 郭大路一眼看到自己身边浮着一个神将,顿时一愣:“这是什么鬼?奇怪,喂,你是从哪里来的?”他看那神将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不仅如此,自己的神识中,对这神将莫名感到较为亲切。 那神将向郭大路行了一礼:“末将参见上仙。” 郭大路抬了抬手:“不用多礼,那个,话说回来,你是谁啊?” 神将还是行了一个礼:“末将参见上仙。” 得,这神将看起来威风凛凛,却神识不全,来来回回只会这一句话。 郭兰英突然指着郭大路的胸口道:“大路,你的胸口在发光!” 郭大路低头一看,胸内的确有物件儿在发光,他摸出来一看,却是一道灵符,他仔细想了想,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这是于青很早以前送给我的护身符,那还是为了酬谢我发明了滴灌法之功。那时,他还没有离开天一阁,自创道教呢。” 于青的这护身符,一直收在郭大路身边,只是,他以前一直没有用上它,就算是上次俞大忠勾结番人攻打后隆村,郭大路因为闭关和白素贞修炼,也没能用上这护身符。只不过,这护身符长久依附在郭大路身边,无意中沾染了他散发出的功德之力,威力倒是比于青所制高出了无数倍。 原本,这护身符自行感受到妖物发动后,神将就会烟消云散,护身符也从此失去效力,其实是一次性用品。可是,那神符如今附上了功德之力,神将因而有了意识,居然长驻人间,永伴郭大路身畔,成了名符其实的护身神将。 一般的修行者,身边都会有几件护主的法器、神兽、罗汉、神将、仙僮等,也只有郭大路混不知要修炼这些,手底下的那些精怪如大黑、小白,甚至小猴子,都算不得他的奴仆,更多的是朋友、门人、子弟。 郭大路试探着又问了几句神将,那神将依然一问三不知,渐渐的灵符上的光芒消散,神将也自行隐去,他并不是郭大路主动招唤出来的,只是感应到妖物袭主,才自动触发,此时妖物已去,自然消散不见。(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二)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嚷嚷声:“谁敢惹我科学门!当后龙先生是好欺的吗?小的们,给我打!” 那声音,正是李波的。 只见一群农民、工匠、店铺伙计、学生仔一拥而入,将正在花天酒地的寻欢客们轰出了登仙阁,挽起袖子,又打又砸。 寻欢客们哪里见过这个场面,那些农人手上的锄头钉钯上还粘着粪肥,工匠伙计一身臭汗,吓得他们捏着鼻子,提着裤子就跑,有几个不开眼的带了仆从家人就想动手把这群泥腿子轰出去,早有旁边机灵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这是作死吗?没看到带头砸登仙阁的是雪糖铺子的大掌柜李波?他刚才亮出的可是后龙先生的名号!”那几个想动手的一缩脖子,用袖子一盖脸,转身就走。 李波带的人倒也不动那些姑娘,只管砸各种粗笨家什,李波扬声嚷道:“郭大哥,我听说你夜闯登仙阁,特意带人来给你助威了!” 原来,郭大路急三火四带着白毛小猴,一脚跺破登仙阁屋顶,早就被有心人看到了,忙忙报了李波,李波是个好事的,也不管情由,带着能够招集到的人马,一窝蜂就闯进了登仙阁。 所谓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郭大路夜闯登仙阁,自认最忠心的弟子李波自然要鞍前马后地效劳,砸个登仙楼算什么,把南苑街整个儿拆了也不在话下! 这时,老鸨带着施贵急急从后院跑了出去,他们将金大爷推入郭兰英房间后,就回到后院清点银两银票,至于郭兰英死活根本不放在他们心上,正在数钱数得手抽筋,先是听到有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跺破了屋顶,直闯郭兰英被囚之处,紧接着又听到一群农民工匠在李波带领下,正在拆登仙阁,暗叫不好,知道事发了。 老鸨知道,自己那点斤两最多也就是暗中搞些小把戏,哪里有能耐与后龙先生叫板,急急抓了几张大额的银票,带着施贵就跑,可跑不了几步,就被登仙阁的几个曾经受过他们欺压的姑娘指认了出来,领着李波,抓住了他们俩个。 施贵瘫软在地,一个劲求饶,倒是老鸨光棍,强笑道:“李大掌柜,你也是咱们登仙楼的恩客,今儿这是怎么了?上门不找红姑娘,反而打打杀杀的?” 李波平时没少到登仙阁来,他可不是以前那个慌手慌脚的雏儿了,这老鸨倒也给他引荐过几个相当不一般的姑娘,很合他的胃口,平时也是一个口一个妈妈,但是今夜,李波却唬着脸,扬手给了老鸨一个巴掌:“少他娘的跟老子套近乎,我师尊后龙先生呢?郭大哥只要少了一个汗毛,我就让你这老货当众骑木驴!” 这一掌打得极重,虽然李波如今生意做大了,也开始学着城里人的样子穿长衫,踱方步,可骨子里,依然是那个在封神山里为了多吃一口肉求生的野孩子,手上力气极大,老鸨被这一掌打得牙齿也松动了,鲜血直流,磕破了舌头,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倒是施贵趴在地上连声道:“小的哪里敢招惹后龙先生,只是请了香香来--来、来回家看看,看看。” 李波一怔,香香,喔,是郭兰英啊,她原本是登仙阁出身,回登仙阁看看往日的姐妹也不算什么,可是,郭大哥为何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哎呀!我知道了,一定是郭大哥一直暗中喜欢着郭兰英,听她回登仙阁这种脏地方,心里不快,闯上门教训郭兰英来了。咳,那个,这是郭大哥的家务事,他自教训自己的女人,我又何苦前来插一脚?这种事,郭大哥必是不愿意为外人所知的,我这回可算是马屁拍在马脚上了。 李波正在心里转着万般念头,却听到旁边楼上传来一个声音:“李波,看住那两个黑心肠的家伙,你让楼里的姑娘送两套干净的衣服来。” 这声音正是郭大路的,听他语调平静,显然并没有什么意外,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李波一挥手,顿时有几个学生仔冲上来,将老鸨和施贵当白糖货包一样捆扎了起来,嘴里还塞上破布,李波亲自叫了几个登仙阁里的姑娘,挑了几件衣服--他倒是有心的,全是估量着郭兰英的身材挑的。 李波带着捧着衣服的姑娘--其实是他的老相好克里丝缔--快步走到郭大路所在房间前,低声咳嗽了一声:“郭大哥,我进来了。” 郭大路道:“进来就进来呗,这样低声下气地做啥。你又不是这里的龟奴大茶壶,我也不是寻欢客,快进来吧。” 李波尴尬地笑了笑,推开了门,只瞟了一眼,就忙忙低下了头,因为他看到,郭兰英裹着床单坐香榻上,露出了半边雪一样的肩膀,正在轻声哄着一个头破血流的小姑娘:“小桃,你头还痛吗?我这就叫人带酒精来。” 李波忙对身后的克里丝缔道:“瞎了吗?还不快上前替兰英姐和那个姑娘更衣?还有,打热水、干净的麻布、酒精、三七粉,帮那小姑娘处理一下伤势。” 克里丝缔又叫了另两个姑娘忙上前伺候郭兰英,其中一个扶着她到了床后帐内更衣,一个忙去打热水、酒精照顾小桃。 李波凑到郭大路身边:“郭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郭大路踢了软瘫在地上的金大爷一脚,那金大爷依然在昏迷之中,其实郭大路那一脚并没有重伤他,只是金大爷此前被邪物儿侵了身,夺了神智,精血损耗过剧,虽然那邪物最终被郭大路的护身神将所驱,但依然昏迷不醒。 郭大路问道:“李波,我知道你经常来南苑街,这个混帐王八蛋你可认得?” 李波一咧嘴,敢情自己寻花问柳郭大路心里都清楚呢,幸好他没告诉自己的老爹,不然以老爹那火暴的脾气,非痛打自己一顿不可。 李波仔细一瞧,顿时跳了起来:“这、这不是丝绸铺的金老板吗?他有个混名,叫杨梅金,身染恶疾,姑娘们都不愿意接他的客--他、他怎么在这里,还和郭兰英--”(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三) 郭大路怒哼了一声:“我看他身上的烂疮,就知道他得的是重度杨梅,连命都不久了,可他居然在欺凌郭兰英,要不是我来得快一步,兰英她就要遭毒手了!” 李波大怒,下死命踢了金大爷几脚,其中一脚正中他的头部,那金大爷原本已经慢慢苏醒,被这一脚又踢得昏迷过去。 李波咬牙道:“该死!该死!我要杀了这厮的全家!为郭兰英赔罪!” 郭大路道:“冤有头,债有主,这姓金的,是登仙阁的老鸨和施贵引来的,他们财迷心窍,强掠了郭兰英来,用一万五千两银子,把郭兰英卖给了姓金的。” 一万五千两银子?! 李波如今也算是做惯了大生意,手头都有大笔银钱出手,可听到这数字还是吓了一跳,这可是姓金的半幅身价了,他为了得到郭兰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李波呸了一声:“区区一万五千两银子就想得到咱们科学门的郭兰英?没门!二十万、二百万银子都不成!郭大哥,你放心,我把这姓金的和老鸨、施贵好好摆布一翻,他们居然敢得罪我科学门,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李波拖死狗一样拖着金大爷出了门,这时,郭兰英已经换好了衣服,转出了后帐,帮着登仙阁里的姑娘,帮着小桃清理伤口,上治血药,那小桃已经苏醒了过来,虽然受了伤,却知道自己终于逃出了火坑,没口子地谢郭兰英。 郭兰英此时已经收拾起心情,她明白,经此事件,自己的名声算是彻底完蛋了,虽然姓金的的脏手并没有触到自己,可是这汤圆掉到了煤灰里,哪里还能洗得干净,自己原本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现在--唉,我什么也不求,只求能呆在郭大哥的身边,哪怕是只能看他的背影也好。 郭兰英拍了拍小桃的肩膀:“小桃,你不用谢我,是后龙先生救了我们。” 小桃看向郭大路,顿时傻了眼:“他就是后龙先生?阁里的说书先生不是说后龙先生是个白胡子老头吗?怎么他是个黑小伙子?” 郭兰英失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他就是后龙先生郭大路,不过,我们寻常都叫他郭大哥,郭哥儿,因为他不喜欢别人把他叫老了。你也叫他郭大哥吧。” 小桃毕竟不敢,认认真真谢了后龙先生救命之恩,郭大路摸着鼻子受了,对郭兰英道:“折腾了这半天,你也累了,咱们回后隆村吧,对了,小桃也跟我们一起去好了。” 郭兰英却摇了摇头:“郭大哥,你救了兰英,又救了小桃,何不把整个登仙阁的姐妹都救了?要不然,如金大爷这样仗着银子多欺负姑娘们的事儿,早晚还会发生。” 这时,克里丝缔和另两个照顾郭兰英和小桃的姑娘对视了一眼,齐齐在郭大路面前插烛一样福了福,娇声道:“还请后龙先生慈悲为怀,救我等姐妹一救。” 郭大路傻了眼,这登仙阁上百号姑娘,自己怎么救?带走一个小桃不算什么,可是难道自己要带着一群红姑娘回后隆村?那、那后隆村可不得翻了天了?后隆村的村民纯朴,可他们也有非常明确的道德观,这种卖笑的女子在他们心里,都不是好女子,就算不在人后吐唾沫,当面见了也是躲着走的。郭兰英是个异数,以她自己的辛劳向善,再加上好歹顶着个郭大路弟子的名头,才让村民们接纳了她。 可现在郭大路要带一百多个青楼失足妇女回村--郭大路一缩脖子,就算他在村民中威信极高,也不敢整这事儿啊。这不是要闹得整个村鸡犬不宁,家庭失和吗,万一有哪个村民把守不住,和某个曾经的红姑娘眉来眼去,郭大路非被大妈大嫂们用口水淹死不可! 就在郭大路为了登仙阁的百多位姑娘的安置而头痛时,后隆村里,二妞风一样卷进了自己家的卧室,一把拉起侧身躺在坑上的大妞,激动地嚷嚷着:“大姐!你、你怎么还在睡觉?!不得了!可发生不得了的大事了!整个村子都哄传,郭大哥他看上了郭兰英,甚至为了她打上了登仙阁!李波还带着人去助战,村里有人亲眼看到郭大哥他抱着郭兰英,那、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衣服都是半裸着的!” 原来,这世间谁都有八卦之心,后隆村的村民虽然朴实,对郭大路也很尊敬,可是遇到这种“后龙先生红颜一怒,勇闯登仙阁,郭兰英衣衫不整,惨遭毒手”的戏码同样津津乐道。一时间,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先是由被李波带着砸登仙楼的村民传到了雪糖铺子,又从雪糖铺子传遍了整个鄞县城,很快又传到了后隆村。 等二妞听到时,这则八卦消息里已经不知被倒了多少酱油添了多少醋,变得面目全非了,甚至有村民绘声绘色地表示,亲眼看到郭大路和郭兰英在闺房里恩爱无比,郎情妾意,实在是一对绝世无双的壁人。 二妞一听就炸毛了,在后隆村科学门,谁不知道自己的姐姐才是郭大哥正经没过门的媳妇?这可是爹爹李如海和郭进大伯亲口商定的!那郭兰英是什么人?只不过是青楼的伎女!下贱胚子!大妞好心,才让她寄居自己家里,现在倒好,倒养出一只白眼狼来了! 正在溪边洗衣服的二妞将手里的衣服一扔,任那衣服被溪水冲走,直愣愣地急跑回家,扯起躺在坑上的大妞,当当当当,将溪边听来的话全都告诉给了大妞,在她嘴里,郭大路现在都快要把郭兰英正式娶为正妻了! 二妞埋怨道:“姐,我真正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平时也不见你对郭大哥都亲近一点,就只知道在他家里埋头干活,你难道没看见除了郭兰英那个不要脸的,什么陈青黛也见天儿在郭大哥身边转?还时不时打打骂骂的,真是--真是不要脸!现在你瞧瞧,那郭兰英,都已经爬到郭大哥床上去了!这可怎么得了!?虽然我知道以郭大哥科学门掌门的身份,今后身边少不了三妻四妾的,可他还没正式抬你过门呢,难道就急不可待要整个小的在房里?呸呸呸,这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有点钱有点权就学坏!我还以为就李波那样的没眼力介的家伙会学坏整了一肚子花花肠子,可没想到连郭大哥他--” 大妞一直怔怔地听着妹妹抱怨,这时突然一拍坑沿:“住口,不要说!郭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兰英也不是那样的人!这期间必定是有什么误会!郭大哥是我们的师尊,你身为弟子,怎么可以在背后如此编排他的不是?!” 二妞一愣,委屈地道:“姐,你、你怎么冲着我发火?我可是为了你好!” 大妞叹了口气,将二妞揽在怀里,柔声道:“妹子,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可是,我同样信任郭大哥,也信任郭兰英。郭兰英虽然出身不好,有时有点懒散,有点娇小姐的脾气,可是她并不是那种往男人床上爬的女人,她要是真的想享受荣华宝贵,一双姣女丝袜就能够她享用一辈子的了。” “丝袜?什么丝袜?”二妞一愣。 大妞从坑头的箱子最底下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亮出了里面的丝袜:“这就是郭兰英还是登仙阁里的香香时,一曲天魔舞成名时穿着的姣女丝袜,此袜万金难求,世间仅有此一双。郭兰英到我家后,就把丝袜给了我,说这是郭大哥之物,她身份低贱,不配拥有此物,只有我才值得拥有。可见,郭兰英是真心向好的。” 二妞咬着唇,细细抚弄着丝袜,被指尖异样的光滑轻簿迷得眼神都闪烁不定,但听了大妞的话,她却将手里的丝袜一扔:“姐,你真正糊涂了!和郭大哥相比,一双姣女丝袜算得什么?如果香香这贱女人真的躺到了郭大哥怀里,她就是要十七八双丝袜,那也不费吹灰之力!” 大妞还想说什么,二妞从她怀里一挣,挣脱出来:“姐,你是真糊涂了!也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你怎么了?见天儿在家里呆着,干活也不如以往勤快,郭大哥家里也不去,反而推郭兰英去,你、你,难道你是成心将那个狐狸精推到郭大哥怀里?你要真的不想当郭大哥的妻子,那、那、那干脆我嫁给郭大哥好了!也省得便宜了别人,肉在烂在自家锅里,姐妹易嫁,也算是一段佳话!” 大妞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说出这样一段话来,可是转而一想,其实二妞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当初郭大路刚刚回到后隆村里,曾经送自己家姐妹几块巧克力,那时二妞就钻在被窝里和自己说过,想嫁给郭大路。只是,那时自己以为妹子还小,只是因为馋嘴,才说这样孩子气的话,可是今天,却再次从二妞嘴里嚷嚷出要嫁给郭大路的话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四) 大妞细看妹妹二妞,这才猛然发现,其实妹子的个头已经快赶上自己了,而且因为近一年家里生活条件好,餐桌上见天儿有肉有蛋,二妞又正赶上郭大哥所谓的“青春发育期”,所以她的身子如同花儿一绽放开来,该鼓的鼓,该细的细,甚至,那个部位,比自己这个当姐姐的,还要骄人。 二妞,已经长大了,她,已经有自己的心思了。再不是那个和自己争巧克力的山野小丫头了。 二妞一段话嚷嚷出口,其实自己心里也虚了,这、这也太丢脸了!自己怎么可以和姐姐争男人?她一眼看到大妞在那儿两眼发直,吓得一把抓住大妞的手:“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我不和你挣郭大哥,我一辈子认他当姐夫,我不该有那些糊涂的想法--” 大妞轻叹一口气,直视着二妞的双眼:“妹妹,如果你真心喜欢郭大哥,那,那你就去喜欢他好。姐姐我,在此祝福你。” 二妞吓得连退几步,嘴一扁,突然哇一声哭出来:“姐你欺负我!你欺负我!你明知道我不这个意思--我、我不和你说了!”捂着脸,冲出了房门。 外面传来三妞的声音:“二姐,你这是怎么了?哎呀,小心,你把鸡都吓跑了!” 大妞在房里听着外面鸡飞狗跳的,不知呆了多久,这才缓缓抬起了手,她的左手一直缩在袖管里,这时伸了出来,才发现上面裹着一小块纱布,那纱布散发出淡淡的酒精味,想来一定浸过酒精,用以消毒。 大妞揭开纱布,往手指上瞟了一眼,立刻又放下,轻轻叹了口气,重新裹扎好纱布,放下了袖管,混如没事人一般。 李如海家姐妹之间的这场风波,再没第三人知道,大妞二妞都深深将这段争吵埋在心间,只是,有些东西,并不是刻意想忘,就能忘却的,它会生根,会发芽,总有一天,会结出不该结的果子来。 因果循环,乃是天道至理,郭大路在大李朝早就不再是个旁观客,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自然也会身不由己卷入种种因果之中,这,却是由不得他的,就连功德之力,也助不了他。 郭大路身在鄞县城里,哪里知道后隆村后院起火,姐妹争夫,他现在一个头三个大,站在登仙阁闺房的窗户后,听着楼下一群群姑娘们的莺莺燕燕,挠了挠头,把窗户一关,转头问李波道:“老鸨和施贵那儿盘问得如何了?” 李波忙道:“郭大哥,我请衙门里的汤和帮了一把手,对那两个混帐东西施了几下小小的手段,那两个家伙就什么都招了。他们原本不是为了对付郭兰英而去的,而是追小桃追到了义庄,无意中撞上了郭兰英。那施贵见郭兰英一身布衣,想贫了,以为她失了郭大哥你的恩宠,于是动了歪心思,将她掠回了登仙阁。” 郭大路一拍桌子:“该死!真正该死!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强抢民女!黄学恒这县令是怎么当的?等他回来,我要好好找他说道说道!”--郭大路如今身份不同,说话语气也大不一样,不仅直呼黄学恒之名,而且如同上级对下级一样,直指其非,不留情面。一来,他也是的确生气了,二来,在鄞县,他才是真正的土皇帝,他说一,没人敢说二。 郭大路顺了顺气:“那个什么姓金的呢?他怎么说的?居然敢动我的女--我的弟子,真正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波小心翼翼瞟了眼垂着门帘的内室--换了衣服的郭兰英和小桃就在里面呢--他压低声音道:“那姓金的却是古怪,他一身杨梅,虽然喜欢玩姑娘,却也并不敢动什么强,毕竟他只不过是个做丝绸生意的,虽然有些身价,在鄞县城却算不了什么,比他横得大爷多了去了。我以前也是认识他的,知道他最多是多花些银子,让施贵这种混帐龟奴出手,专门欺负一些新人,如小桃那样的。可这一次,他居然对郭兰英--实在是胆大包天了!我亲自动手,打了他一顿,就他那身子骨,根本禁不住打,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可是奇怪的是,这小子愿意献出全家财产只求后龙先生饶命,却是死活不肯承认欺负过郭兰英,他说自己只是来玩小桃的,根本不知道房间里还有郭兰英在。嘿,这个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掏出自己的密印,用一万五千两银子买通了老鸨和施贵,只求和郭兰英--这事,好多人都看在眼里呢,这老小子居然还敢嘴硬。我现在将他关在登仙阁的私牢里,时不时让人抽他一顿,也算是给郭兰英出气。” 郭大路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这种人都是色迷心窍的,色字当头,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事后又反悔了,想装傻充愣,哪有这样简单?这姓金的,你处置了吧,不过,不要沾血,兰英性子软,其实是见不得血的。”--当时神将显身护法,郭大路却并不知道是因何而激发,浑不知道,早有邪物附了金大爷的身子。 这时,门帘一掀,小桃走了出来,她向郭大路福了福:“后龙先生,兰英姐让我带话说,后隆村科学门一向良善处世,她不希望因为自己坏了科学门的名声,那姓金的,并没有真个坏了她的身子,所以,倒也不用赶尽杀绝。只是她再不想在鄞县城看到他就是了。” 不等郭大路吩咐,李波忙拍着胸脯道:“兰英妹子尽管放心,我李波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闺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金发高挑妹子大步而入,正是李波的相好--克里丝蒂,克里丝缔胆大极大,笑吟吟向郭大路抛了个眼风,娇滴滴地道:“后龙先生,还请救小女子姐妹们一命。” 郭大路一咧嘴,连忙将视线从一片波涛处挪开,心说,你还“小”女子,你要是“小”,整个登仙阁就没一个姑娘敢称“大”的。 李波气得脸不脸,鼻子不是鼻子,斥责道:“你上来胡闹什么?快快下去!你有什么命要救的,尽在这儿胡说八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五) 克里丝缔才不怕李波呢,他早就是自己的裙下之臣,她故意扭了扭身子,抽了抽鼻子,装出眼含热泪的样子:“郭官人,姐妹们都已经听说了香香--不,不,是郭兰英妹妹以及小桃妹妹身上发生的事了,我们再不想在那黑心的老鸨手下过日子了,谁知道哪一天,自己也会象红霞姐那样,生生烂成厉鬼一般,只能躲到义庄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了此残生。求郭官人救我等性命!” 克里丝缔一开始还有些调笑的意味,可说着说着,想起伎女们年华老去后,那任人摧贱的日子,也忍不住触动了心怀,掉下泪来。她虽然也是登仙阁的红牌,但毕竟年纪大了,谁知道这样的饭还能吃几年,她又是番人,远离家乡,连回家隐名埋姓过日子也不可得。 克里丝缔突然在郭大路身前跪了下来,咚咚磕起头来,哑着嗓子道:“后龙先生,求求你了,救救登仙阁上百的姐妹吧!” 李波忙抢上去,扶起克里丝缔,看到她的磕头都肿起来了,心痛地伸出手揉着,温声道:“你看看你,何苦如此,郭大哥心是最善的,就算你不求他,他都已经在为你们的后路考虑了,终要救你们脱出这个火坑。” 郭大路暗中一摊手,得,李波这厮,是完全被克里丝缔给迷住了,怪不得坊间传言,他想娶一个伎女回家,不过,这金发壁眼的克里丝缔真要进了后隆村,那老李家非吵翻天不可。 郭大路抬抬手:“克里丝缔你且起来,老鸨和施贵强抢民女,坏人名节,罪大恶极,自有有司惩处,想来这登仙阁自然也会被罚没,我却是不好说什么--” 李波抢着道:“汤和早说了,这登仙阁会当做赔礼,赔给咱们科学门,郭大哥,登仙阁的一应资产和里面的--那个姑娘们,都随你处置。” 郭大路倒没想到,李波下手这样快,早就已经和衙门暗中沟兑好了,反正对衙门而言,这只不过是随水的人情,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跑到大李朝居然会开起青楼,虽然郭大路挺羡慕韦爵爷来着,可却并没有韦爵爷那样“远大”的志向,要将丽春院开遍大江南北。 郭大路瞪了李波一眼,使劲挠着头:“登仙阁到了我手里,自然是不能再做那种--那种生意了,却不知道克里丝缔你们一众姐妹,自己心里有什么想法没有?想做什么营生?” 克里丝缔可怜巴巴道:“我们姐妹其实是很佩服兰英妹子的,她到了后隆村洗心革面,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只是,只是我们虽然佩服,却、却没勇气学兰英妹子的样子。郭官人,我大着胆子说一句,登仙阁姐妹上百号,虽然有心脱离苦海,却肩不能担,手不能提,所以实在是犯难,因此求到郭官人这儿来,还请郭官人帮咱们姐妹想个好着落处。” 李波气得扬手在克里丝缔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你这丢人的婆娘!怎么?你是想让郭大哥白养活你们上百号人?要我说,给点盘缠,直接打发你们回老家就是了。” 郭大路心里苦笑,克里丝缔这样的女子,其实还真是只能靠自己的色相,让男人们来白养活,要是让她们到后隆村的工地上去干活--算了吧,当年原时空的太祖有能力将伎女改造成自食其力的劳动妇女,郭大路却没这样大能。郭兰英那样能下大决心脱胎换骨的,毕竟少之又少,而且就算是郭兰英,如今真要论起干活能力,还不如李如海家的比她小得多的三妞呢。 克里丝缔怯怯地道:“白养活这种话,我们是不敢说的,只是请郭官人想个点子,找些适合咱们女人家做的事来。” 郭大路在闺房里背着手,转着圈,克里丝缔一双绿玉一般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因为她知道,自己以及整个登仙阁姐妹们的下半生,全在这个其貌不扬的黑肤小伙子身上。 郭大路开口问道:“你们姐妹们可会刺绣?我今后要搞纺织厂,可以提供给你们一些时装的式样,则你们专门定制高档纺织品,这倒也是一条生财之道,足不出乎,也可安居乐业。” 克里丝缔摇了摇头:“楼里姐妹的手帕、荷包、内衣,都是由专门的婆子、小丫头们缝织的,自己却委实不会--” 她一语未落,旁边的李波已经跳了起来:“你这婆娘,又在胡说!我经常看到登仙阁里的姑娘送爷们衣服鞋袜什么的,可不都是她们亲手缝织的?就连你也曾经送了一个手帕给我,那上面的绣工是极好的。” 克里丝缔如同小狐狸一样笑了起来:“李爷,那些衣物手帕,都是我们从外面买来的,阁里的姑娘掂根针都懒得花力气,怎么可能缝织衣服?只不过是知道大爷们喜欢这个调调儿,哄你们玩儿罢了。” 李波气得脸不脸,鼻子不是鼻子,要不是郭大路在场,非把克里丝缔扔香榻上,好好教训一通不可。 郭大路也在摇头苦笑,他叹了口气:“那你说说,你们会干什么?我总不能把你们带回后隆村跟郭兰英一样干农活吧?” 克里丝缔想了想:“听闻后龙先生在后隆村办有义学,最出奇的是,义学居然教女学生。我们这里倒有几个姐妹是识文断字的,她们问后龙先生,可否当个女教书先生,专一教女娃娃上课。” 郭大路眼睛一亮,着啊,这倒是个好办法! 后隆村的义学如今名声越来越大,甚至有城里的富裕人家,将孩子往村里送,女学生也越来越多,李华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虽然有义学里大班的学生代为给低年级学生上课,可课程依然排不过来。而郭大路自己已经忙得只能给极少数学生教授高阶课程了。 后隆村倒的确需要一批老师,给低幼年级的孩子上基础文化课,课程不需要太深,认得拼音、简体字、标点符号的书写、九九乘法表等,这些课程需要大量的重复记忆,上课的老师要极耐心,亲近孩子。这样的课程,让女老师来上最合适不过,这也是为什么,即使到了21世纪,小学老师依然以女教师为主。 嗯,让青楼姑娘变成学校教师,倒也算是一段佳话,反正后隆村义学的学生大都是山里娃娃,对什么名节看得并不重,如果换了是在鄞县城,一听说给孩子上课的是青楼从良妓女,家长们非把孩子立刻带回家不成,怕这些下贱女子将自己家的孩子带坏了。 郭大路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不过,有志教书的姑娘们先要经过义学的培训,毕竟我们的课程与他处不同--” 克里丝缔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后隆村义学教的是新式的标点符号、简体字、拼音--其实我们楼里的姑娘都喜欢读后隆村书坊出的书,那本《怡红院的故事》,姐妹们都边读边流泪内,说后龙先生好狠的心,硬是拆开了宝玉和黛玉一对佳人。后龙先生放心,到了后隆村,我们会先好好学习的,必不会误人子弟。” 登仙阁部分姑娘总算有了去处,只不过,有心当女先生的人数并不多,毕竟给山村里娃娃上课也算不得什么体面的事,更发不了大财。 郭大路倒也理解这些姑娘,她们都是享受惯了的,突然让她们自食其力,的确有些为难她们了。 只不过,有心向善总是好的。 郭大路又想了几种安置方案,比如说到各处的雪糖铺做会计啊,文秘啊等工作,有少部分姑娘愿往,但零零碎碎下来,依然有近半姑娘没得到安置。 郭大路实在没招了,两手一摊:“克里丝缔,我是没办法了,你们就直说吧,想干什么活?” 克里丝缔绞着手帕:“后龙先生大恩大德小女子们没齿难忘,原本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姐妹们唯一会做的,只不过吹拉弹唱,化妆扑香水,穿上华丽的衣服,取悦男人而已。” 李波脸色铁青,咬着牙道:“你这丢人的婆娘!难道你们还想重操旧业不成?你、你想气死我啊!” 克里丝缔慌急地道:“不、不、不,这皮肉生意姐妹们是万万不再涉足的,说真的,如果我们还贪慕虚荣,也就不会求后龙先生给个出路了,这南苑街里有的是各家院子,姐妹们也算是小有名气,到哪里不能讨碗饭吃,恩客们只不过换个院子快活而已。” 郭大路点点头,的确,登仙阁名头虽大,也只不过南苑街里的其中一家青楼,姑娘们改换门庭一样能吸引成群的寻欢客上门。 这时,内室里,小桃突然走了出来:“后龙先生,兰英姐有事相请。” 郭大路忙跟着小桃进了内室,郭兰英一身整齐坐在书桌前,看到郭大路进来,忙起身:“郭大哥。”态度不冷不热,倒是以前刚刚到后隆村时候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以“色”娱人(一) 郭大路一句“兰英”卡在了喉咙里,挠了挠头:“郭兰英啊,你找我有什么事?” 郭兰英道:“兰英先行谢过郭大哥救登仙阁姐妹脱离苦海,说实话,兰英此前也想过援救姐妹们,却并没有什么好法子。” 郭大路一摊手:“我也没什么好法子,你刚才在内室也听到了,你的那些姐妹们,可实在很难安置啊,高不成低不就,总不能真的让他们重新流落风尘之中吧。她们虽然有心向善,可是打小在院子里学的都只不过是怎样讨好男人,并没有真正的本事。” 郭兰英道:“郭大哥,讨好男人,这其实也是本事啊。我以前听郭大哥无意中说过,有种学校叫艺校,专门教相貌姣好的男女吹拉弹唱,歌舞书画,虽然也是以色娱人,却是卖艺不卖身的。那样的男女如果出了名,一样能赚大钱,甚至于四海轰动。” 郭大路一怔,咦,这些话是自己平时和浩哥儿、傻大个等人聊天时,胡乱说起来的,却没想到,居然流传到了郭兰英耳里。 不过,郭兰英的话,倒是打开了他的思路,郭大路重重一拍大腿:“你看我糊涂的,登仙阁的姑娘们的确可以重操旧业,以色娱人!只不过,这色并不是色相,而是歌舞戏剧等,对对,咱们完全可以搞个文化产业!嗯,据我所知,大李朝除了说书、唱小曲,并没有成熟的歌曲戏剧,我可以亲自编排几出戏剧,还有些人从来没听过的歌舞,我要把登仙阁打造成鄞县城乃至整个大李朝的时尚娱乐中心!让大李朝那些土包子,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娱乐文化!” 说到底,郭大路又要抄袭了,他抄袭了那些历代文学名著还不够,要把那些戏剧小曲歌舞统统抄到大李朝来!这方面的东西,郭大路脑袋瓜里不要太多,随随便便整台戏出来,就能亮瞎大李朝士绅的眼。 大李朝倒也有歌舞,朝廷甚至有官方制定的祭祀、宴请、迎接外国使节的歌舞,但在郭大路看惯了21世纪娱乐节目的眼里,根本是粗陋不堪,不忍直视--无论是化妆、衣着、形体动作,统统都是垃圾! 郭大路很快又想到,自己正和王元玮、白骨精林媚娘策划着搞广播电视网,王元玮也在愁节目源,因为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托梦里唱独脚戏啊,他一张脸跟包公似的,谁耐烦看啊。等到老百姓初期对神仙的敬畏消失后,没有人愿意天天在梦里看到一个神仙板着脸说教,但如果有丰富的歌舞戏剧节目就大不相同了,什么叫寓教于乐,什么叫潜移默化,这就是了! 就是在21世纪,不看tv的人多得是,可是什么超女快男却是大把粉丝在追,别的不说,就凭克里丝缔那“丰厚的本钱”,郭大路都有十足的把握,将她捧成一流的红星! 郭大路乐得手舞足蹈:“兰英,你这个办法好!你这个办法好!我要把登仙阁开成一个不夜场、大剧院,每天定时上演戏剧、歌舞、相声、杂技,包男人们--不,包括女人孩子们在内,都蜂拥而来!” 郭兰英轻点头:“如果郭大哥还想招待女客的话,那这南苑街的登仙阁就用不得了,左右都是腌脏地,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客来的。要我说,不如把天一阁离宫改建一下,分门别类,有爷们玩乐的场所,也有女客和孩子们听曲看戏的所在,那岂不好?” 郭大路嘿了一声,冲着郭兰英一比大拇指:“兰英,你对文化娱乐业倒是一点既通,没错,咱们可以分设小剧院或小包厢,专门请有地位的女客上门观看。嗯,我们甚至可以送戏上门,有那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做寿,可以将戏班子歌舞班子送到府上去表演。哈哈,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大李朝虽然立国两千余年,但文化娱乐生活实在是贫乏,其实这也并不出奇,在郭大路的原时空中,戏曲的繁荣是在元代,因为那时的文人被贬为下九流,比乞丐还不如,为了糊口,文人不得不放下身段,用自己的妙笔写曲编故事混饭吃,这才有《窦娥冤》《西厢记》《汉宫秋》《墙头马上》等脍炙人口的佳曲美作。 但大李朝虽然凡人在修行者之下,可读书人地位还是远超平头百姓,哪个读书人肯愿意为了老百姓写曲作词?那可不成了失心疯了!李华这样心向科学的,已经是罕见的异类了。 郭大路兴奋地在郭兰英身边来回转着:“咱们先整个什么剧目出来呢?《西厢记》?这是部好本子,可是,这是昆曲,唱念难度较大,不是登仙阁里的姑娘们一时半会能学会的。来台京剧?也不行,京剧身段很重要,没有四五年功夫练不出来。有了,越剧,咱们来唱越剧!鄞县地处江南,民风朴实,风气温柔,唱软绵绵的越剧肯定受人喜欢!” 郭大路其实自己是讨厌“软绵绵”的越剧的,可架不住原本在21世纪生活的甬城,却是越剧之乡,每年都会上演几台越剧大戏,由不得他不晓得,甚至在电视上看过几台越剧,用来抄袭,再妙不过! 抄哪台戏呢? 郭大路一拍桌子:“《梁祝》!我要抄--”他刚要说抄袭两字,幸好看到旁边小桃一双妙目正好奇地盯着他,忙转口道:“我要写一出《梁祝传奇》,这样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非让大伙儿看了大流眼泪不可,这戏一上演,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一定人人羡化蝶,个个赞梁祝,再配上小提琴--没有小提琴,用二胡也可以,光那音乐就能让人痴了醉了!” 小桃看着郭大路半疯半癲,嘴里嚷嚷着自己听不懂的话,不觉往郭兰英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兰英姐,后龙先生他、他没事吧?” 郭兰英淡淡地道:“没事儿,你今后在他身边时间长了,就知道每次他这样疯癫过后,必有什么异思妙想整出来,无一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章 以“色”娱人(二) 小桃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这登仙阁的姑娘们又能在郭大路手下整出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来。 郭大路兴头儿上来了,干脆也不回后隆村了,就在登仙阁里住了下来,一方面叫李波把李大眼、周木匠等人叫来,连夜画出了一批图纸,让他们改建天一阁离宫,另一方面,趴在郭兰英兰闺房的书桌上,就开始抄起《梁祝》来。 《梁祝》这故事是极好的,要不然,也不会千百年来成为中国人追求爱情的象征和绝唱,当郭大路挑灯写完初稿,给郭兰英和小桃念了一遍,两人边听边流泪。 小桃激动之下,甚至扯着郭大路衣袖嚷嚷道:“后龙先生,请你不要把梁山伯和祝英台写死,不要让他们化蝶,就不能让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这只不过是个故事,你完全可以不让他们死的啊。” 郭大路正想着该怎么向一个还没有谈过恋爱,在原时空中只不过是初中生的小桃解释什么叫爱情,郭兰英却叹了口气,她抹了抹泪,搂过小桃道:“妹子,你年纪还小,未经人事,不知道情之一物,直叫人生死相许。那梁祝二人,乃是为情献身,虽然化蝶,却是永驻人心。这结尾,却是改不得的,后龙先生的良苦用心,你今后也就知道了。只希望有那人间的父母,看了梁祝后,再不将自己家的女儿胡乱配人,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郭兰英嘴里说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双妙目却在郭大路身上转了转,又收了回来,黯然神伤,我见尤怜,郭大路心里重重跳了一下,忙岔开了话题:“兰英,你看你来演梁祝中哪个角色?” 他心想,郭兰英必是喜欢当主角的。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郭兰英却摇了摇头:“我不参与演出,等这儿事了,我还是要回后隆村的。” 小桃忙道:“我也跟着兰英姐去后隆村。” 郭大路一阵头痛,他原本想着,郭兰英在鄞县城,大妞在后隆村,王不见王,那自己也就太平点,可郭兰英一回后隆村,万一大妞吃醋那可怎么办--虽然他和郭兰英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事,可解释出去也没人信啊。 而且,大妞从小在后隆村长大,乡亲们都拿她当自己家的女儿看待,如果村民因此而不待见郭兰英,生生委屈了她,也不是郭大路愿意看到的。 郭兰英似乎看穿了郭大路在发什么愁,淡淡地道:“大妞妹子是好人,她必不会因为流言慢待我,自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回后隆村,我就不回去。” 郭大路连连摇手:“不、不、不,我怎么会不让你回后隆村?你愿意去哪里都行,我没意见,我没意见。” 郭兰英道:“此话以后再提不迟,咱们先将你说的戏剧一事办好,登仙阁里的姐妹可不是你一个大老爷们能对付的,非要我从旁协助不可,不然的话,哼,她们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多少英雄好汉,在她们面前化成绕指柔,郭大哥你真想成事,可得对她们严厉点。” 郭大路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听你的,别的不说,先把《梁祝》排演出来。” 接下来几天,鄞县城大街小巷都在哄传一个消息--登仙阁倒闭了! “听说登仙阁老鸨和龟奴居然惹到了后龙先生头上,后龙先生一怒之下,一道飞剑毁了登仙阁。” “胡说!哪里来的飞剑。是后龙先生亲闯登仙阁救美人!大展神威,一脚就跺塌了半边登仙阁,我那天就在阁里--咳咳,说错了,我是听人说的、听人说的--” “后龙先生救的美人,就是原来跳天魔舞的香香,听说她此前已经从了良,拜后龙先生为师了,可登仙阁的老鸨财迷心窍,居然将香香掠了回来,还以三万两银子的天价,卖给了丝绸铺的金大爷糟蹋,可把后龙先生气坏了,这才冲冠一怒。” 世间传言,最是热衷钱色二字,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三万两银子(在传言中自动加了一倍)、姣女丝袜、前当红现从良的青楼名伎、名动一时的后龙先生,这些都是老百姓最津津乐道的事儿,一时间唾沫横飞,眉飞色舞,把郭大路和郭兰英编排得一塌糊涂。 说到热闹处,有人一拍大腿:“听说登仙阁老鸨和手下一众龟奴已经下了狱,那登仙阁如今已经归了后龙先生名下,难道说,这后龙先生要开青楼?” 当下有人贼兮兮地笑道:“听说后隆村的义学是有不少女学生的,不知道这些女学生进了南苑街又是怎样的风情--” 此言一出,旁边立刻有数人勃然变色,因为他们家的女儿就是在义学里上课的,当下有人当面啐了那人一口:“你这混账王八蛋!义学虽然条件粗陋,里面却是男女分开坐的,人家女孩子学的是正经的文字、数学、会计,你一张脏嘴在乱说八道什么?!老子撕了你的嘴!” 当下两人就撕扯起来,旁边众人忙劝开,当下有个老者埋怨那个胡说入道的人道:“后龙先生的义学乃一大善,你要是昧了良心编排,可是大损阴德。” 那混人其实也是一时嘴快,这时被人揍了两拳,脸都肿了,捂着嘴含糊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听说那义学里的多是乡下孩子,个个是大脚,这可当不得红姑娘。” 众人都被这混人气乐了,他这张嘴啊真是惹祸的根,缠足一事原本是极隐私的,哪里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嚷嚷,其实民间的平头老百姓也知道缠足的坏处,只不过风气如此,跟风两字,无论是大李朝还是21世纪,都无法避免。 但幸运的,随着后龙先生的明里暗里的宣传,越来越多百姓认识到了缠足的坏处,有些小门小户的人家心痛女儿,也渐渐开始不缠足。 有人道:“别的不说,单论后龙先生斥责缠足一事,他就是个好的。我听说,那登仙阁虽然到了后龙先生名下,却并不是用来当风月场所的,而是要搞一个什么叫‘大世界’的新场所。” 这时,有个匠人在旁边道:“错了错了,大世界并不在登仙阁,而是在天一阁的离宫。这几日,我和几个兄弟就在离宫做活,亲眼看到大世界的招牌正在刷金漆呢。” 有几个寻欢老客附和道:“的确如此,登仙阁如今大门紧闭,只是里面不时传出唱曲奏乐之声,那曲调儿,都是我们以往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现如今,常常有人趴在登仙阁门口偷听呢。” 那个混人嘴痒,再次插话道:“只听说过趴着门缝偷看大姑娘洗澡的,没听说过偷听曲子的,这曲子又有什么好的?官人们跑到南苑街,不找姑娘们寻乐子,却去偷听?” 寻欢老客呸了一声:“你这粗胚知道什么好歹,我也是南苑街的老客,听惯了南北小调曲子,可是昨晚儿从登仙阁后门经过,隐约听到了一段曲子,顿时就呆住了。那曲子闻之令人心酸,我一把年纪都忍不住掉下泪来,当时就听得痴了,连何时曲子停了都不知道。其实并不止我如此失态,有些老客干脆就在登仙阁旁边的几家楼里,包了房间,却不是和姑娘们玩乐,而是为了能听到登仙阁传来的曲声!” 包括那混人在内,一众人儿都听呆了,这是什么样的曲子,居然能让一个风尘老手着了迷?! 就在这时,街头有一群孩子跑过,个个手里挥舞着传单:“快来看啦快来看来,大世界本月二十八隆重开业,越剧《梁祝传说》盛大上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首场演出免费酬宾,另有相声、歌舞、杂技等表演,老少皆宜,合家同欢,快来看啦快来看啦!” 众人一下子围了上去:“猴崽子们,快,拿一张传单来。让我瞧瞧,什么越剧相声,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耍子?” 孩子们嚷嚷道:“这都是后龙先生新近想出来的玩意儿,叫什么娱乐文化,想要白相好玩的,到大世界去啊。” 几个市民取了传单,都琢磨着到大世界一游,反正首场演出免费,不看白不看。 登仙阁,郭大路正在手忙脚乱:“别哭啊,别哭啊,各位好妹妹好姐姐,求求你们,别哭了,这样子下去,咱们还怎么排练啊。” 郭大路面前,有个小小的乐队班子,几个姑娘手里捧着二胡、琵琶、笛子等乐器,登仙阁原本身为鄞县城数一数二的青楼,自然也有自己的乐班,这些姑娘卖艺也卖身,但也的确有些真才实学,演得一手好乐器。 可现在,这几位女班子的姑娘,却个个哭得稀里哗啦,如同泪人儿一般,连手里的乐器都捧不住。 好不容易,其中一个拉二胡的姑娘收住了眼泪:“还不是郭大哥你做的这个名《化蝶》的曲子实在太过感人,每次演奏到这一段,我们姐妹眼里就似乎看到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成一对蝴蝶在空中飞,这眼泪就忍不住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一章 以“色”娱人(三) 郭大路挠了挠头:“你们能对这曲子这样投入,自然是极好的,只有心中有感,才能演奏出真正的好曲子来。不过你们也该适当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要不然,等正式演出时,你们这稀里哗啦一哭,让台下的观众们怎么办?让台上的克里丝缔她们怎么办?” 乐手们点了点头,齐声道:“是,郭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郭大路松了口气,拍了拍面前的简谱道:“这个简谱你们可还习惯吗?” 那拉二胡的姑娘忙道:“这简谱是极好的,可比什么宫商角羽好不知多少,哆来米法嗦,稍一学就能懂,也幸亏有这谱子在,我们练习起来更方便,更精准了。不过,如果郭大哥能再让我们听听那仙乐就更好了。” 郭大路笑道:“就知道你们有这要求,你们昨晚听了大半个晚上,把电都给听没了,我现在才重新充满电。”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mp3,连着耳机递给二胡姑娘,“那,拿去听吧。” 那mp3里,有一曲《梁祝》小提琴协奏曲,同样是垃圾桶传送过来的,那mp3原本的主人是个民乐迷,收藏了一大堆经典民乐,包括梁祝、春江花月夜、梅花三弄、十面埋伏、二泉映月等,郭大路虽然在黄粱一梦里学了十六年,可还不足以让自己变成一个音乐大师,幸好有这mp3在,可以让乐手们自学。 郭大路如今倒也不怕mp3引来姑娘们的惊诧,科学门也算有了些名气,这mp3就当是仙家法宝好了,没人会当成什么妖物,果然,乐手们初听到小小的盒子里传来仙乐声时,吓了一跳,但很快认为是郭大路施了法术,将擅长演奏的精怪缩小化形,关在了盒子里,所以才有这乐声。 这些登仙阁的乐手倒也有些本事,听着mp3里的曲子,硬是学会了整台曲子,而且在郭大路的传授下,还整出了简谱。 二胡姑娘将其中一只耳机分给同伴,另一个抢先塞在自己耳中,摇头晃脑听起来,她半闭着眼睛道:“也不知是什么精怪,演奏得真是好听,不过我听来听去,这声音却不是二胡发出的。” 郭大路点点头:“没错,那主奏的是小提琴,音色比二胡更动听,只不过,我却不会做这玩意儿,还有钢琴、大提琴、小号等一系列乐器,这些乐器,都不是大李朝原有的,就算是最高明的匠人,一时也制不出来。你们暂时还是用自己熟悉的乐器来代替吧。” 二胡姑娘一时兴起,拉开二胡学了几下小提琴的声音,但很快皱起了眉:“不行不行,我技艺太浅,只能学其形,而不能学其神。”这倒不是她妄自菲薄,《梁祝》是原时空著名的小提琴家俞丽拿演奏的,她可是全球数一数二的大师,如何是大李朝一个青楼伎女能比的。 郭大路见乐师们听得入神,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郭大路刚关上乐房的门,小桃就急匆匆跑了过来:“郭大哥,兰英姐按着你的要求,重新将服装又设计了一遍,刚刚请外面的绣娘做好,请你过去看一看。” 郭大路跟着小桃来到了郭兰英的闺房,里面已经变成了一个制衣室,桌上床上到处摊着各种纸做的衣样子,形形色色的服装挂满了架子,几个绣娘正在修整几处针脚,看到郭大路进来,忙福了福,道了声:“后龙先生安好。” 郭大路笑道:“各位辛苦了,没想到你们动作这样快,我和兰英前几天才出了衣服样子,各位大嫂连赶了几个夜工,就已经做了出来。” 那几个绣工忙道:“实在是这些衣服式样新巧不过,连我们这些做惯了针线活的人看了样子也觉得好,这才想急着做出来看看实物。” 郭大路细细打量着架子上挂着的衣服,连连点头,这做工实在是好,针脚细密,剪裁得体,将越剧服饰那种流畅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时,一个年纪较大的绣工因为近几日与后龙先生打交道,发现他是极好说话的,便大着胆子道:“后龙先生,你这衣服样子可不可以交给我们,让我们以后在外面也能照着样子做。” 郭大路一怔:“怎么?你们想拿这新衣服的式样去赚钱?” 老绣工一惊,忙不迭地道:“老奴们该死,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只是见这衣服式样极罕见,必能卖出一个好价钱,这才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还请后龙先生恕罪。”说着,放下针线就要下跪。 郭大路手一挥,一股柔和的气息将老绣工托住:“这位大嫂,你误会了,你们想要这衣服样子,尽管拿去好了,我不收你们一文钱。如果这新衣样子能让你们多赚点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只是担心,这些衣服是用来在舞台上演戏用的,比如这水袖就长得不像话,平常人家住在家里,谁会穿这样的衣服啊?如果你们费心缝织了,最后却没有生意上门,可不成了我害你们了吗?” 绣工们一听,松了口气,老绣工忙道:“谢过后龙先生美意,其实是先生多虑了。这富贵人家的后宅妇人,最是喜欢种种新巧的衣服,她们又不用做什么活计,袖子长不长才不在乎呢,只要衣服式样动人,引得主子爷多看几眼,讨得男人们的欢心,那就值了。所以后宅之中,什么稀奇古怪的衣服都有,老奴我甚至看过用薄薄的几片布做成胸罩呢,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男人鼓捣出来的,真正是羞死人,偏偏那些后宅妇人抢着穿。才几块零头碎布缝织的,卖价倒比成衣还贵。” 老绣工却不知道,她这是指着和尚骂秃驴!那胸罩的发明人,正是眼前的后龙先生--郭大路!只不过,这些内衣虽然是妇女之友,却并不是大雅之物,郭大路从来不敢声张是自己“发明”的。 郭大路正在那儿尴尬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内室门帘一掀,郭兰英缓步走了出来,她穿着的正是一身越剧戏服,水袖轻晃,飘然出尘,郭大路一时间都看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二章 以“色”娱人(四) 越剧与京剧、川剧不同,化妆并不浓烈,更没有脸谱这东西--说真的,脸谱猛一看上去,如同妖魔鬼怪一般,不知底细的人非吓一跳不可--无论是化妆还是衣服,都是清雅宜人,将郭兰英衬托得越发亮丽动人。 小桃快步跑了过去,围着郭兰英转一圈:“兰英姐真好看,我也想要这样的一套衣服。” 郭兰英看到郭大路直着眼盯着自己的样子,红晕上脸,她轻轻点了一指小桃:“这是演戏用的,我只不过试穿看合不合身而已。怎么?你想留在大世界演戏?” 小桃吐了吐舌头:“我跟着兰英姐走。兰英姐留下来我就留下来,你到后隆村我也到后隆村。” 郭大路快步上前:“兰英,你这衣服穿着挺好的--怎么?你到现在还不想留在大世界?这大世界也需要一个人打理,你能留下来再好不过了。就算不登台演戏,也可以设计一些服装啊什么的,我看你在这方面倒挺有天赋的。”--郭大路这是隐隐打趣郭兰英曾经拿着他胡乱画给大妞的样子,乱做新式衣服。 郭兰英垂下眼睑,淡然道:“你要这样想赶我离开你身边,我就留下来好了--” 郭大路忙道:“这话说的,我可没说想赶你走,好好好,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郭兰英脸上这才重新浮起笑容:“我这儿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克里丝缔她们准备得如何了?听说她们至今没有选出演祝英台的人选?” 郭大路叹了口气:“是啊,虽然《梁祝》这出戏是新排的,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什么唱腔身段都只能跟着我胡比划,但总算这台戏并不是武打戏,而是文戏,身段方面并不复杂,多集中的《化蝶》那一幕,所以一众姐妹总算是演得像模像样了。只是,如今梁山伯已经确定由克里丝缔来演,因为她身材高挑,肩膀宽,适合演男子,那头金发虽然碍眼,却可以染黑,只是祝英台一角实在难找,至今没有理想的人选。要知道,祝英台胸中自有诗书,是在学堂里读过书的,那种气质,极是难演。登仙阁里的姐妹个个相貌是上佳的,却少了那书卷气和英气。” 郭兰英点点头:“郭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登仙阁的姐妹们媚气太足,的确不适合演祝英台。”说登仙阁的姑娘们媚气太足已经是客气了,这些姑娘学了一身勾引男人的本事,一举手一抬足极是诱人,到台上一不小心,就露出了原形。这世间哪有以色诱人的祝英台?这不是演《梁祝》,而是唱《》了。 郭大路小心翼翼地道:“其实兰英你来演祝英台是极好的,你在义学读过书,就好比祝英台在万松书院读书一样--” 郭兰英白了郭大路一眼:“我说过,我不演戏!”一拉小桃,进了内室。 郭大路碰了一鼻子灰,正在讪讪然,突然一阵脚步响,梁山伯--不对,克里丝缔闯了进来:“郭大哥,快来听我唱《十八相送》,唱得可好?” 郭大路看着眼前金发碧眼的“梁山伯”,一阵无语,要不是登仙阁的姑娘们没有一个愿意演男人,这梁山伯怎么也轮不到克里丝缔来演啊,别的不说,梁山伯有那样“伟大”的“胸大肌”吗--咦,他突然发现,克里丝缔有胸口居然变得平坦了!他大吃一惊,直愣愣指着克里丝缔道:“你、你的胸口--” 克里丝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得意地道:“怎么样?平坦多了吧?我可是让姐妹们在胸口缠了一块麻布,后面还用针线缝上了,保证不会在上台演出时,露出什么破绽。” 郭大路有些感动,要知道,这样缝着胸口对身体的伤害是极大的,克里丝缔对艺术倒也执著,甘愿如此“献身”。 克里丝缔性格奔放大胆,早就知道郭大路不拘小节,当下拉着他的手,将他扯到了大堂里,那大堂原本是放置酒席的,如今桌椅全都推到了一边,做成了一个排练场,几个姑娘正在那儿唱念做打--梁祝这台越剧,主要戏份是梁山伯祝英台两人,但也有些辅助的角色,只不过这些角色的戏份都较少,表演难度并不大,在郭大路指点下,姑娘们倒也演得有模有样。 克里丝缔跑上台,将《十八相送》唱了一遍,她的嗓子有些中性化,演小生居然非常出色,甚至神情也很到位,将呆头呆脑的梁山伯给演活了。 郭大路连连拍手:“克里丝缔,有你的!等你一上台,绝对一炮而红。”--嗯,此一炮非彼一炮,想歪的人,统统拉去关小黑屋。 克里丝缔也有些得意,她叉着腰道:“这梁山伯真正是个呆子,祝英台都如此暗示他了,他居然没看出英台是女子,如果换了是我,早就一把抱起英台作那神仙伴侣去了,那也就没有后来的悲--悲--对了,悲剧。郭大哥,你这剧编得不好!” 郭大路苦笑:“克里丝缔,这是戏剧,戏剧懂伐,就是要有种种巧合、误解,所谓无巧不成书--” 克里丝缔打断了郭大路的话:“我不管你是什么剧,你快快把祝英台找来!要不然,咱们这场戏可就砸了!你那广告单子都满大街乱发了,可现在女主角还没找到呢!” 郭大路其实心里也有些着急,但祝英台这角色太过重要,如果让登仙阁的姑娘们演歪了,那梁祝凄美的爱情故事能不能再度在大李朝民间流传,可就不好说了。 郭大路摸了摸脑袋:“你们等着,我去找一个人来,看看她可愿意演祝英台不?” 郭大路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跳到床上,拉过被子,闭上眼:“素素,我想见你。” 郭大路很快进入了梦境,白素贞将他迎进了洞府:“大路,你不在脂粉堆中嬉闹,来找我作啥?” 郭大路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隐瞒不得白素贞,笑着拉着她的手:“好素素,你也来笑话我,你知道我和兰英并没有私情,折腾那大世界,也是为了给登仙阁的姑娘们找个好的出路。” 白素贞端上一杯青茶:“好啦,你不用解释,我自然知道,不瞒你说,黛玉姐听说你留恋青楼,和兰英混在一起,却把大妞扔在一边的消息后,差点跑到登仙阁揍你一顿,却是被我好歹劝住了。我说你必不是那等负心人,且多看几日,黛玉姐后来看你虽然呆在登仙阁里,却并没有和一个姑娘有私,就是和兰英,虽然眉来眼去,也并没有做些不该做的混账事,这才饶了你。” 郭大路汗都下来了,没想到自己差点惹来一只母老虎--不对,是条母龙,他苦笑道:“黛玉真是的,她就不能自己来问我吗?难道我在她眼中,居然如此不堪?天地良心,我除了和素素你,并没有和别的女子有私情。” 白素贞凑过身来,在郭大路脸上一亲:“妾身感君盛情。不过,真要说起来,我和相公你也只是神交,并没有真个消魂。这拜天地,成人伦大礼,还得等你和大妞的婚事。” 郭大路挠了挠头,不错不错,自己和素素最多只是“意淫”,如同贾宝玉游太虚幻境,与警幻仙姑云雨事,他嬉皮笑脸道:“素素如果愿意与我真个消魂,我也是极愿意的,不如咱们现在就--” 白素贞伸出纤指,点了郭大路额头一下:“你巴巴叫我,就是为了此事?我知道你如今正为梁祝女主角而发愁,先把正事办了吧。” 郭大路抓着白素贞的手道:“好,咱们不闹,素素,我想着能不能由你来当祝英台?你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 白素贞早就知道郭大路心里的那些想法,却摇了摇头:“相公,我却是不成的。我和黛玉一明一暗,保护着你,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能暴露身份的。科学门虽然得了丹书铁券,但根基不稳,和天下众多名门大派相比,如同小草与大树相较,我在暗中,对你更有利。” 郭大路苦起脸:“那要不你帮我说动黛玉,让她演英台?虽然她那性子和温柔的英台大相径庭,可我实在想不出好人选了。” 白素贞摇了摇手:“这个念头你就别打了,黛玉虽然没有打上门,可并不等于她认同你做的事,她说,你那个什么大世界,也是姑娘们讨好男人的地方,只不过是换了个方式而已,她是极骄傲的,如何肯到这种地方登台演出?” 郭大路一摊手:“这下可完蛋了,十来天后就要正式演出,可我到现在依然没找到女主角。” 白素贞笑道:“大路你做事就是这样毛躁,好啦好啦,我这里倒有一个人选,帮你演戏是极好的。她不仅能帮你演好祝英台,还能演老生、丑角、老妇,无论是什么角色,她都能信手拈来,毫不费力。”(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三章 以“色”娱人(五) 郭大路跳了起来:“兰英你说的是谁?我知道不知道咱们还认得这样的人才?难道是咱们义学里的孩子?不可能!如果有这样的天才,我早就发现了。” 白素贞道:“不是义学的,甚至不是我们后隆村的。此人就是主管运河一方的白骨精。” 郭大路张口结舌:“你、你是说让白骨精来演祝英台?不行不行不行。” 白素贞道:“为何不行?” 郭大路脱口而出:“因为白骨精是妖怪。” 白素贞淡淡地道:“我也是妖,黛玉姐同样是妖,还有初梅姐--” 郭大路举起双手:“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妖也是有好的,不过,白骨精和你们不一样--”其实说老实话,有什么不一样郭大路还真说不出来,只不过小时候对孙大圣三打白骨精印象太深,白骨精等于大坏蛋深入人心。 虽然王元玮在郭大路面前一个劲说白骨精的好话,郭大路也请她加入了广播电视网,可心里多少有些嗝应,一想到白骨精穿脱人皮的那一幕,就汗毛直竖。 白素贞轻轻咬着唇:“我就知道,在相公你心里,人、神仙、妖怪依然不是同类,你、你这是种族歧视。” 得,连种族歧视的大旗都打出来了。白素贞可是和郭大路在梦境中的现代社会共同生活了十六年了,思维方式已经全然“现代化。” 郭大路立刻举手投降:“我这就请王元玮水伯前去运河,请白骨精出山演女主角,说来她那随意穿脱人皮的绝技用来演戏是绝妙的,人家是演什么像什么,她是演什么就是什么。”--白骨精的这种妖怪的画皮本事的确是一绝,唐僧根本看不透,也只有孙大圣的火眼金睛才能看穿,至于凡人的肉眼凡胎,那根本提都不用提,这可比什么顶级化妆师还牛逼。 白素贞这才笑道:“这种事,找王元玮水伯却是不合适,还是我请自去一趟吧。” 郭大路一呆:“你亲自去?喂,等等,你什么时候认识白骨精的?我怎么不知道?” 白素贞道:“你啊,不要口口声声白骨精,人家可是有名字的,叫林媚娘,不止我认识她,黛玉姐也认识她呢。好了,咱们女人家的事你们男人就别管了,我去了,你也回吧。”说着,手一推,郭大路眼睛一睁,醒了过来。 郭大路翻身起床,仔细一想,将林媚娘引入剧目里,的确极合适,因为将来自己还会编排更多的剧目,角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俊有丑,有善有恶,登仙阁这个班底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表演能力有点弱,能有林媚娘这样一人千面的白骨精当台柱子,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何况林媚娘本身就是广播电视网的主持人,对她开展表演培训也是顺其自然的事。 这天傍晚,郭大路正带着克里丝缔等一群姑娘们,在改造过半的大世界舞台上现场排演,熟悉一下场地。 要知道,很多演员排练时表情自如,可一上台,面对无数的观众热切的眼光,不等张嘴,腿就软了。现在,为了锻炼克里丝缔等姑娘们的胆量,郭大路特意让李大眼、周木匠、赵康等人在台下看戏,这也算是他给工人们的福利了--还取了个名,叫文艺下基层慰问演出。 李大眼、周木匠、赵康等人不是大头兵就是工匠,最是低贱不过的下等人,如何听过歌舞,刚刚坐下时,一个个束手束脚的,眼都不敢往台上看,但是等克里丝缔等人一上台,顿时轰动全场--这些粗鲁汉子们哪里见过这等美人儿啊,顿时怪叫连连,呼哨不断。 而克里丝缔也是人来疯,她虽然是第一次登台,却并不怯场,反而向台下的男人们连抛媚眼,把郭大路给气得--你演的可是梁山伯!不是兔儿爷! 不过,等情节一一展开,台下的爷儿们反而安静了下来,他们虽然都是粗汉子,却也知世间真情,眼看着一对佳人不能携手,硬生生被拆散,居然如同老娘们一样叹起气来,等到祝英台跳入坟中,与梁山伯双双化蝶--郭大路让鄞县城的巧手扎纸艺人,做了一对大蝴蝶,用铁丝悬着在,在舞台上飞来飞去,这样简单到令人发指的“特效”,在大李朝已经算是极先进的了--不少大老爷们居然掉下泪来。 李大眼擦着发红的眼睛,拉着赵康说,他以前也有一个相好的,两人在村子的池塘边私订了终身,那女的还送了他一条手帕,可是最后,却因为女方父母贪财,硬生生将那女子嫁给了别村的一个小财主做妾。 那女子嫁过去没三年,就被大妇折腾死了,两人从此阴阳两隔。李大眼看梁祝,触景生情,自认自己还不如祝英台一个姑娘,当时不如和相好的一起死了呢。 这台上台下正在悲悲切切,突然有个嘶哑地声音道:“这戏是极好的,只是演梁山伯的不好,演祝英台的更是糟糕,生生糟蹋了这样一台好戏!” 此话一出,克里丝缔在台上气得跳脚:“哪个人胡咧咧,给老娘站出来!” 但郭大路却不怒反喜,因为此人的批评正说到点子上,克里丝缔虽然努力,但毕竟只不过学了大半个月,完全谈不上身形皆佳,能把整台戏完整演下来,已经算是极好的了,至于临时客串祝英台的,是登仙阁里的一个红姑娘,她身量苗条,小脚尖尖,在台上一摇三晃,哪里有冒名以男妆到万松书院求学的祝英台的半分英气! 这时,工匠群里站起一人,却是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头子,他佝偻着腰,叹着气:“我原本只是想看个热闹的,但眼见着后龙先生精心编出这样一个本子,来教化万民,让百姓知道何为世间真情,却是不忍心看一台好戏被你们给祸祸了。罢了罢了,我就勉为其难,演一演这祝英台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四章 以“色”娱人(六) 那老头连说边往台上走,他每走一步,就变化一个形象,从老头到青年,从青年到妇人,从妇人到稚子,又从稚子化形成一个二八女子,这其间过渡极为流畅,毫无滞涩的感觉,等到他走到台上,已经变成了一个温和大方,彬彬有礼,又带几分俏皮的女子。 她看向台下的郭大路,福了一福,脆声道:“后龙先生,我演这祝英台可使得?” 郭大路早就明白过来了,这自告奋勇上台的不速之客,就是白骨精林媚娘,想来白素贞请了她来后,她并没有立刻下定决心参与演出,而是一直化形成老工匠,一边在大世界务工,一边在暗中观察,直到今日看到整台戏的排演,一时技痒,忍不住主动显出形来。 好,这就叫请将不如激将! 郭大路抱拳还了一礼:“林仙子果然神技无双,这化形之术独步天下,能有幸请到林仙子饰演这祝英台一角,实在是本人的荣幸。” 白骨精林媚娘知道郭大路称自己一声仙子,实在是高抬自己了,正如郭大路猜测的林媚娘刚接到白素贞邀请时,并不愿意前来--再怎么说,她和郭大路并不熟悉,此前和他的女人陈青黛还交过手,只是架不住白素贞再三软语恳求,勉强点头答应到鄞县城来看一看。 她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那什么越剧梁祝不堪入目,她是扭头就走的,白素贞再恳求也没用。此后,林媚娘数次与周边一带的妖怪交手,将几只不听她的命令,伤害过往商旅的妖怪,或打杀,或降服,使运河永济渠这一带风平浪静,极为太平,岸边百姓纷纷称颂林娘娘,这才让林媚娘安心南下,来到了鄞县城。 林媚娘到了鄞县城变化成一个老翁,在城中到处转悠,打听后龙先生事迹,虽然运河行商也不时会谈起鄞县科学门后龙先生的故事,但多是添了油加了醋的,而鄞县城不少百姓当初是见过郭大路的,言谈之中,多少有些真材实料,以至于林媚娘对郭大路越来越是好奇。 要知道,修行界中,论起某一个门派,某一位上仙的成就,无不是什么功法、法器、符阵、飞剑有多厉害,可是这郭大路却尽在折腾一些和老百姓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实在是古怪到了极点。 林媚娘干脆混进了大世界工地,就近观察郭大路,却没想到,所谓的后龙先生只是个黑肤小伙子,林媚娘颇有点不服气,真要论起年纪来,这郭大路还要叫她一声祖奶奶呢,怎么这样其貌不扬的一个小伙子,居然能折腾出这样多奇思妙想来?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女人也是如此,林媚娘对郭大路越好奇,对他的关注也就越多,等到今日看了他亲自编排的一出越剧《梁祝》,再也忍不住,越众而出,自告奋勇,要来演祝英台。 一众工匠和台上的姑娘们看了林媚娘的变化无方,立刻知道又来了一位修行者,忙冲着她行了大礼,口称上仙。 林媚娘一挥手:“起来吧,从今儿起,我就是祝英台,你们不需多礼,只不过这位演梁山伯的,你可给我小心了,要是再让我在台上看到你乱抛媚眼,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说着,手指一动,一双白玉也似的手突然变成了白骨爪子,在克里丝缔面前一晃既逝。 只不过,这一幕,只有台上的克里丝缔和几个演员看到,台下包括郭大路在内,一无所知。 郭大路连忙上台,冲林媚娘抱了抱拳:“多谢林--林娘娘相助,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出戏配的乐?配上音乐,表演效果会更好。” 林媚娘点点头:“我听过了,的确是极佳的乐曲,催人泪下,动人肺腑,你故事和曲子编得极好,但却不会管教这些女娃娃(她称克里丝缔等人一声娃娃,却是理所应当),且由我来替你管教吧,十日之后,你再来听戏。”说着,居然手一挥,赶郭大路走。 郭大路也是第一次和白骨精见面,亲眼见着她数息之间连变数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连声音也大不一样,这画皮绝技果然神妙,用来演戏再合适不过了,人家那才叫真正的专业啊。郭大路道了谢,自带着工匠们走了,只留下克里丝缔等人战战兢兢站在台上,说起来,也是郭大路对她们太过宽松,她们对郭大路没上没下惯了,排练时只求过关,好比六十分万岁的大学生们,也该有个严师好好管教她们一下了。 半旬之后,天一阁离宫--不对,如今该叫大世界了,金漆的招牌高高挂在门口,青石板广场上,高高的杆子上挑着无数的宫灯,一群群男女老少正向大门涌去,今日,正是大世界试营业,向市民免费开放的第一晚。 鄞县城全城轰动了,郭大路这才发现自己派发宣传单一事有些冒失了,因为大世界的剧场虽然是露天的,最多可以容纳两万余人,但整个鄞县城有十余万户人家,这还不算听到消息从十一个乡镇赶来的乡民! 郭大路不得不让李华紧急印刷了一批门票,发放给市民,让他们按票上注明的日期,分批前来观看,总共印出了十五万张门票,但市场上依然供不应求,甚至有外地的客商,以十两银子的价格求购门票的。 今日前来的就是第一批两万名百姓,有很多百姓虽然自己家的门票还没有到期,但依然兴冲冲地挤到大世界外的广场上,想在外面听听看,这越剧梁祝究竟怎样精彩,以至于广场外的人流突破了三万!幸好鄞县衙役汤和等领着一帮子快手维持秩序,要不,这现场还得乱。 --你瞧瞧,这就有卖糖葫芦、面人的小贩看到这儿有商机,在广场上支起了摊。汤和可比21世纪的城管生猛多了,上前一脚就将面人摊踢翻,一挥手,手下的几个兄弟就将糖葫芦抢个净光,嘻嘻哈哈塞到嘴里乱嚼。 几个小贩欲哭无泪,汤和瞪着眼睛吼道:“你们这群不开眼的,这离宫--不对,这大世界可是科学门的产业,你们居然也敢来乱摆摊,快滚,要不是看在后龙先生心善的分上,非把你们拎到站笼里站几天不可!” 郭大路在门楼上看到这一幕,却也并不阻止,他知道人流太过密集,很容易引发群体性踩踏事件,今日这大世界门口比集市还热闹,的确需要汤和这样干净利落的处理意外事件,要不,稍有人围观,再嚷嚷上几句“官家打人啦”,就得平添无数风波,这大世界第一天盛大亮相,就砸了。 市民进了大门后,这才发现离宫内部已经完全变了样,正殿四周的门和墙壁全都被拆了,搭起了一个高台,台前挂着厚重的幕布,幕布后隐约似乎有人在走动,却又看不真切。 高台前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座椅,椅子背后刷着油漆,上面标着“甲11号”“丙76号”等,有后隆村村民担任的引导员,让大伙儿根据领到的门票上的数字,对应入座。 高台两侧,还有一排包厢座,里面坐的却都是鄞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都带着女眷,自然不可能和平头百姓一样混在池座中,听着耳边的喊爹叫娘声,嗅着汗脚胳肢窝的臭味,那包厢里极是整洁,座椅上垫着软皮,还有小几摆放水果茶点,旁边还有自家的丫环伺候着,甚至隐隐还能嗅到一股清香味,听说是后龙先生的新宠郭兰英配的什么香水。 最上等的包厢坐的却是诸家老太,她带着诸家几个媳妇子都来了,小诸在旁边像模像样端茶递水,乐得老太太一个劲道:“我的小祖宗,你就憩着吧,小心烫了手,这粗活自然有下人干。” 小诸笑道:“奶奶,我在后隆村每天不知要干多少活,你忘了,这人工孵蛋就是我--和黄满元整出来的,你放心,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 诸家老太太满意地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嫡孙子,这个孩子一年前还是京城中混日子的官二代,到了郭大路手里,硬是调教得这样有出息,这孩子除了人工孵蛋,还见天儿泡在望江楼里,和吴大掌柜一起琢磨各种新菜式、点心,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如今诸家倒台了,这孩子也能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养活自己。 更令老太太高兴的事,自己这孙子体内如今也有了功德之力,她重金请了一位上仙,替小诸把了脉,那上仙说,孩子体内的确有一股不在五行之内的灵力,这灵力就是新近在修行界重新出现的功德之力。 听说原本天一阁的于青仙人,已经凭此功德之力自创了道教,这功德之力是远古大罗金仙创世用的法力,如今重显世间,实在是了不得的大事。 只不过有一层不好,那就是无人知道这功德之力如何驱动法术,又如何才能精进--但老太太对此却不愁,孙子是诸家第一个修行者,他拜在郭大路门下才多长时间?这修行可是以百年千年来论的,今后的前途不可限量!(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五章 以“色”娱人(七) 诸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这世道,富贵只是浮云,就算是公候又能如何?百年之后,一样是一捧黄土。就算是帝王又能怎样?数代之后,一样是人亡政息。只有修行者,唯有修行者,才能摆脱轮回,超然于世间。 诸家以商立足于大李朝,富贵两千余年,但朝廷上稍有动荡,就惊慌不安,差点将唯一的嫡孙送到海外流亡,可如果家族里出了个修行者,甚至是大罗金仙--嘿,就算是大李朝倒了,灭了,亡了,诸家依然屹立于世间! 旁边的大太太看着自己的亲儿子,早就乐得合不拢嘴,却并不拦着他在老太太面前尽孝心,直到他伺候着老太太尝了新作的什么蛋糕,稍稍有点空,才拉着儿子上下摸索着:“人瘦了,可也结实了,有点男人的样子了。儿啊,你好好跟着后龙先生,你爹从京城来信,让你再不用回京,就在后隆村好好修行那什么科学。” 小诸一扁嘴:“我当然不回京城,京城又有什么好玩的,一群土包子,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懂,不对,就论吃喝玩乐,他们也比不上我,现在想起来,我以前吃的所谓的美食,真正是猪食一般。至于老爹的来信--娘,爹该不会又怂恿我找郭大哥要新钢材配方吧?郭大哥说了,以官府如今的冶金能力,先把质量关把好,不要让当官的任意克扣工匠的工钱,就能出好钢了。不然的话,再好的配方,到了爹手里一样整不出好东西来。” 大太太听儿子埋怨相公,却并不恼,笑道:“你放心,我可不会让你胳膊肘往外拐,拿你们科学门的好东西,贴补你爹。他手里有酒精有精钢还不够吗?后龙先生当初将精钢配方给他,那已经是给足了咱们诸家面子,咱们可不能贪心不足。对了,儿子,咱们不说这些烦人的东西,你倒给我说说,这越剧梁祝到底是怎样一出故事?如今坊间到处是流言,我可心痒痒得很呢。” 小诸一摊手:“娘,我可不能提前告诉你剧情,郭大哥说了,这剧透最是惹人厌,你就安心看好戏吧。” 大太太一怔,继而明白过来,这“剧透”两字应该就是提前透露剧情之意,哭笑不得,轻轻拍了儿子的手一下:“又来作怪,满嘴尽是一些新名词。” 小诸献宝一样从怀里掏出两个圆筒状的物体,送到老太太和母亲面前:“奶奶,娘,你们试试看这个。” 老太太接过圆筒,在小诸的比划下将其放到眼前,才瞄了一眼,手就是一抖:“天爷爷!这、这是什么物件儿?!怎么台下的人儿看过去个个这样大?就好像一下子把人从数百步外猛拉到眼前一般?!” 小诸得意洋洋:“这物件儿叫望远镜。奶奶,你可记得前阵儿,郭大哥让我向家里讨要几块珍藏的水晶,还请了高明的珠宝匠人?” 老太太点头道:“我自然记得,那几块水晶还是我爷爷收藏的,明净无暇,一点点杂质也没有,实在是世所罕见。不过既然是后龙先生讨要,我无有不允的。等等,这圆筒两端有透明之物,难道这就是咱们家的水晶打磨的?” 小诸道:“没错,奶奶,这望远镜就是咱们家的水晶打磨的。” 其实小诸吹牛了,这圆筒还远远称不上专业的望远镜,要知道,郭大路并没有多少光学知识,什么曲率啊变焦啊一窍不通,他只是请来珠宝匠人,照着自己从垃圾桶里翻找出来的一架打碎了的望远镜的镜片,来打磨天然水晶。 那匠人技艺也真是高超,就凭着郭大路半通不通的解释,再加上几块碎镜片,硬是用手工打磨出了五幅镜片来,不过因此而浪费的水晶更多,这五幅“望远镜”真正叫价值连城,只不过效果也就勉强比郭大路以前提供给村民探矿用的纸盒子玩具望远镜好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但饶是如此,这望远镜在大李朝也是了不得的宝贝了,仙人虽然有千里眼顺风耳,但那法术是本命法术,也并不是每个修行者都会的。 小诸拿着望远镜在老太太面前献宝,却不知道郭大路已经绝了在制造出玻璃前造望远镜的打算了,这天然水晶成本实在太高,偶一为之勉强可行,大批量生产却是不可能了。 咣,台上突然一声锣响,如同田鸡箩倒翻的一众百姓们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因为站在台上打锣的居然是汤和衙役,以往这锣一响,就代表县太爷上堂,堂下众人肃静,否则以咆哮公堂论罪,要打板子的。 忽地,剧场四周原本用来照明的灯笼全都灭了,全场一片漆黑,众百姓刚要惊呼,眼前突然大放光明,只见台上呈现出亭台楼阁的模样,台上看不到灯笼火把,却是光芒耀眼,五光十色--这自然是郭大路珍藏的灯泡和led的功劳了,为了今晚的演出他甚至动用了云团小白,经过再三试验,总算让小白能够稳定输出220v电压的交流电了,从而提供照明,否则的话,仅用那几块太阳能充电电池,却是不足以支撑这样一场大戏的。 二万余名观众的视线全都聚焦在了光华大亮的舞台上,有识货地人道:“这必是仙术,修行界不用烛火,自有法术照明,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正说着,一曲悠扬的乐曲声传来,“上虞县,祝家庄,玉水河滨,有一个祝英台,秀丽聪明。她胸中有大志,要求学杭城--”梁祝第一场“别亲”上演了,只见台上的绣楼里,窗户一开,祝英台亮相,一曲唱词道出了她向往读书,想到万松书院求学的心事。 那祝英台正是白骨精林媚娘所化,她今晚的人皮又换了一张,乃是一个溺水而死的教习家的女儿,生前极爱读书,自有一股书卷气。她给整个舞台施了个小小的法术,以至于乐声曲声,能让最后一排观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六章 以“色”娱人(八) 老百姓们哪见过这个啊,不要说是平头百姓了,就连诸家老太太也没见过这样的舞台背景、乐曲、身段、唱词以及灯光舞美的! 要知道,在郭大路的原时空,越剧虽然是个古老的曲种,却与时俱进,有了许多改进,极受市场欢迎,往往一出新剧上演,万人空巷,茅威涛等名角的粉丝不在当红影视剧明星之下,尤其是在江南等民间一直有大量的越剧迷,其中甚至有不少大学生,由此可见这个剧种的独特魅力。 郭大路虽然是照猫画虎,整了三不像,效果却依然惊人,从第一句唱词始,祝英台的形象就深入人心! 在接下来的剧目中,“草桥结拜”“托媒”“十八相送”“思的下山”“回忆”“劝婚访祝”“楼台会”“送兄”“山伯临终”“吊孝哭灵”“逼婚”一一上演,台下的观众如痴如醉,等到“祷墓化蝶”压轴戏上演,梁山伯和祝英台在二胡中翩翩起舞,台下无论男女老少,哭成一片。 诸家的包厢里,大太太搂着诸小少爷,一个劲儿抹眼泪:“怪不得后龙先生不让剧透呢,这出越剧,真正是抓人心哪,这样好的一对孩子,生生被父母拆散了。我的儿啊,以后你有什么喜欢的人,尽管和娘说,只要你喜欢,无论门第如何,娘都答应你,绝不让你如同梁祝那样,以身恂情!” 小诸心里说,我是科学门门人,修行之士,寻找一世同修的仙侣讲的是缘分,你虽然是我母亲,却也只是凡人,哪里由你插手的余地,不过母亲这样说也是体谅自己这个儿子的一片心意,忙笑道:“好,有娘这句话就好办了,咱们科学门讲究的是自由恋爱,原就不讲什么门当户对的。” 当戏台上的大幕落下,林媚娘、克里丝缔以及原登仙阁的一众姑娘们上台谢幕时,台下的百姓学着戏票上的提示,大力鼓掌,如同山呼海啸一般。 克里丝缔被林媚娘用法术整了整形,不用布缠,也是一片平坦,眼睛变成了黑色,甚至多了个喉结,外形上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她忘形地拉住了林媚娘的手,粗着嗓子道:“英台,没想到演戏居然是如此美妙之事,我只希望一生永远在这台上,在这灯光之下,听着无数人为我欢呼!” 林媚娘居然没有甩开克里丝缔的手,因为,她比克里丝缔更为震撼,克里丝缔只是沉醉于观众的欢呼,可是林媚娘却感受到,随着欢呼声而来的,是一波波功德之力! 天哪,没想到演一出戏,居然也能收获功德之力!甚至比自己在运河中救人于危难,获得的还要多! 林媚娘哪里知道,21世纪的娱乐明星有多少会吸金,能得到多少男女老少的喜爱,只不过唱几首歌,赚的钱就比边疆卫国的战士、手术台旁救死扶伤的医生、讲台上诲人不绻的老师多无数倍! 这就是粉丝经济的威力所在! 林媚娘的眼睛闪闪发光,她已然想到,这只不过是自己在鄞县一地演的戏,现场只不过两万余名观众,如果自己是在运河上演这出戏呢?运河上天天有数十万人南来北往,沿岸更有数百万百姓!天,那自己收获的功德之力又有多少? 林媚娘的视线突然扫到了在幕布后探头探脑的郭大路,她轻轻咬着唇,后龙先生曾说,这《梁祝》只是他腹中无数剧目中的其中一出,今后他还会编排出更多更精彩的剧目来,继《梁祝》之后排演的,是一出叫《西厢记》的。他可知,这一出出戏并不仅仅娱人耳目,而是有助修行! 这个后龙先生,为何有如此古怪的修行方式? 林媚娘突然发现,这后龙先生郭大路身上的秘密,比整条运河还来得深远悠长,一眼,看不到头。 郭大路在后台得意洋洋,自《梁祝》之后,大世界一炮而红,接下来几日,除了主舞台继续上演梁祝,其他几个小舞台还将上演歌舞、杂技、相声甚至魔术--是魔术不是魔法,将鄞县城打造成不夜天。 四周的灯火重新燃起,演出结束,老百姓开始离场,但大伙儿依然沉浸在刚才的剧情中,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有人说自己如果是梁山伯,早在万松书院就看穿了祝英台的女身,向她求亲,也就没有了后面的憾事,也有人说,直接抢了祝英台走就是了,干脆私奔,也好过双双化蝶。 其中有几个番商,边抹泪边道:“这个美丽的故事让我想起家乡的一对青年,他们叫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们的家族是死敌,两个可怜的年轻人相爱后,却不被双亲允许,最后双双服毒自尽。你们的梁祝,就是大李朝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这话立刻惹来旁边百姓的不乐意了,当下有人呛道:“呸,什么叫大李朝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分明是番国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你们这些未开化的番人,如何敢拿你们的不入流的民间小故事,与咱们大李朝科学门后龙先生编的《梁祝》比?我问你,你们的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可有我大李朝梁祝这样的华丽的唱词、绕梁三日的乐曲,以及一众主演出神入化的演技?” 那番商喃喃道:“罗密欧与朱丽叶只是我家乡的一个小故事,甚至不为人所知,如何敢与贵上国的梁祝比?各位说得对,我们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是番国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 话说那番商回国后,将梁祝故事广为流传,后世有个小年青,叫什么沙厮比亚的,听了后龙先生的梁祝故事,触发了灵感,将家乡流传的一个男女为情自尽的小故事编了个戏目,就叫《罗密欧与朱丽叶》。 刚开始该剧上演时,观众并不多,差点仆街,后来那姓沙的小伙子灵机一动,掏钱请了几个枪手,在报纸上吹嘘《罗密欧与朱丽叶》是番国版的《梁祝》,这才吸引当地百姓进剧院观看,小小赚了一笔钱。 梁祝问世,鄞县--不,浙东半壁轰动! 鄞县城的百姓将这出剧目看了一遍又一遍,很多百姓在免费期结束后,自掏腰包再度观看,有那些聪明的说书人、艺人,在看了剧目后,偷偷学了其中的内容,到江南各地传唱,一时间,江南无人不说梁祝。 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专程赶到鄞县大世界,非要亲眼一睹梁祝全剧。以至于克里丝缔等人联轴转,最后终于撑不住,除了林媚娘身为白骨精不知疲累外,其他的演员全都换了一批,幸好这些后备演员这段时间在台下看得多了,上台并不怯场,将整场演出顺利完成。 这样一来,登仙阁的伎女们才算是完成了完全的蜕变,今后她们就是为广大人民的文化娱乐事业奉献终身的艺术家,而不再是以色侍人的欢场卖笑女子。 梁祝大获成功,连带着大世界的歌舞、相声、魔术也大受欢迎,鄞县三江口是大李朝著名的对外通商口岸,大批番商云集,他们口袋里有大把的银子,天天逛酒楼、上青楼找姑娘也有些腻了,大世界的各项新奇玩意儿一下子抓住了他们的心,许多客商整天就泡在了大世界的包厢里,连吃喝也在里面。 郭大路一做二不休,干脆将麻将、桥牌也引入大世界--大李朝倒是有围棋和军棋--一种类似象棋的棋子,却没有麻将这国技,更没有扑克牌。 麻将一出,谁与争锋?说起来,郭大路原时空的甬城就是麻将的故乡,甚至有个麻将博物馆,里面专门介绍各种麻将的玩法,所以郭大路虽然自己平时不怎么玩麻将,对这方面的知识却较为了解,自然是全盘照抄,让大李朝百姓过上了家家户户砌长城的日子。 大世界的麻将馆原本是没有彩头的,输赢只是一笑了之,可是人人都有赌性,很快就有人拿麻将来赌博,郭大路听郭兰英“告状”后,得了,干脆直接就开一个赌场吧,地点就设在原本离宫的地下牢房里,将牢房重新改装,里面不仅有麻将、牌九,还有21点、唆哈、比大小、轮盘-- 赌博这东西,真是人的天性,大李朝百姓平时也赌博,拿着一种花牌比大小是最常见的,甚至在酒铺子里,手心里握几个枣子也能猜数字,猜中者得赏金,可这些小儿科的赌博方式,如何与郭大路花样百出的现代赌博法相比? 顿时,赌场里挤满了豪商和士绅,开业第一晚,李波送到郭大路处抽头的银子,就让旁边的小桃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天爷爷,这钱就简直就象自己长了腿,往郭大哥怀里跑! 郭大路却并没有多少开心,因为他敏锐地发现,自己的功德之力有些减弱,原因很简单,诱人赌博是件缺德事,别看自己赚了银子,却损了功德之力,实在是大大的不划算。只不过,这些赌徒的银子与其让别人赚,不如让自己赚,自己好歹还能拿这些银子办些实事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九章 大妞的秘密(三) 拆棉被找棉籽那天,郭兰英也在场,她自然记得,那条棉被是什么黑心棉所制,郭大哥让她们找棉籽时,如临大敌,非要她们戴上手套,怕被黑心棉里的脏物所害--她惊得差点从坑上跳起来:“大妞,莫非你、你、你--” 大妞缩回手指,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急速颤抖着:“那天我被黑心棉里的异物扎伤了手指,并没有放在心上,回到家里,用酒精处理了一下,心想着,隔日就会好的。可万万没想到,我那手指上的小伤口,却一直没有愈合,一直拖到了现在--” 郭兰英掩住了口:“什么?!拆黑心棉那天受的伤一直到现在没好?这、这是什么伤?为何如此难治?唉呀,等等!难道说--难道说--这是郭大哥曾经说过的--” “爱之病。”大妞的声音中满是苦涩和惊惧:“郭大哥说,有种叫爱之病的病,极是恐怖,人得了此病后,但凡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就不会愈合,盖因为人体内部失去了免疫病。现在看来,我得的,正是这病。” 郭兰英跳了起来,一把拉住大妞的手:“快!咱们找郭大哥去!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大妞眼眶含泪:“没用的,郭大哥早就说过,那爱之病连他也无法相救。这几天,我暗中找黄满元,让他从郭大哥的秘藏里找了各种药给我吃,可是,无论我吃多少药,这手指上的伤,却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兰英,你说你的身子脏,却不知道,我的身中又隐藏着怎样的恶魔,我、我的一生都毁了,如果还能成为郭大哥的妻?” --郭大路有一法宝,时不时会变出各种宝贝,此事大妞是隐隐知道了,更知道黄满元收藏着各类宝贝,她向黄满元讨要,黄满元自无不从--他虽然是自闭症孩子,却知道谁才是郭大路真正亲近的人。 大妞也是胆大,什么乱七八糟的药都往嘴里塞,她凭着义学上学的知识,勉强能将一些药品说明书看个明白,知道那些小药丸能将世间如肺病、伤寒、高烧等恶疾全都治愈,可是,大把的药吃下去,却偏偏治不了自己手指上的小伤口! 大妞已经彻底绝望了,更担心自己身上这“爱之病”会不会过给旁人,这才绝足郭家,连在自己家也是闭起门来,尽量不与父母弟妹接触。 郭兰英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她分明记得郭大路在提到爱之病时,含含糊糊的表示,此病是通过血液和男女交合过人的,只要不将血沾染到亲人身上,平时过日子拍拍打打却是无事,但是夫妻之间如果行那人伦大事,这病是必过的! 这样说过,大妞就算不被这爱之病害死,也永远永远成不了郭大哥的妻子了! 郭兰英一咬牙:“不行!这事我一定要告诉郭大哥!” 眼看着郭兰英跳下坑,就要跑出房间,大妞一咬牙,抓起坑上的剪子,抵在自己喉咙上,厉声道:“兰英姐!你惹敢出这个门,我就死给你看!” 郭兰英听出了大妞声音里的绝决,知道她真的是一心赴死,她回过头来:“大妞,你这是何苦,也许,有一线生机--” 大妞摇了摇头,两行泪水从脸庞滑落:“我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永远是干干净净的大妞,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得了这种脏病。” 郭兰英一怔,不由自主想起来,自己的身子也脏的,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永远不敢对郭大哥表白自己的心意,只有女人才理解女人的心,郭兰英对大妞的心情感同身受。她返身回到坑上,轻轻取下大妞手里的剪子,将她搂在怀里:“大妞,你放心,由我陪着你,咱们一定能找到办法治好这个病的。我看着这爱之病,也并不如郭大哥所言那样可怕,你瞧,虽然这小伤没能愈合,可也没影响你的身子,你这还不是好端端的?” 大妞轻叹一口气:“我想,这只不过是这爱之病的潜伏期而已,等到哪一天此病爆发,我全身失去了免疫力,也许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能要了我的命。罢了,兰英姐,此事再也休提,我只求你一件事,兰英姐,你到了郭大哥身边,帮我好好照看二妞。” 郭兰英心呯呯直跳,有大妞在郭大哥身边,她是绝对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可是大妞得了爱之病,主动离开郭大哥,却给了自己机会--自己也不求什么名谋正娶,只要能伴在郭大哥身边就行了。 她连连点头:“那是自然的,二妞在我眼里如同妹妹一般,我看会照看她--等等,二妞长大后也自会出嫁,我在后隆村如何照看她--”郭兰英一眼看到大妞的眼神,猛地明白过来:“啊?!大妞,你、你该不会是让二妞代你嫁给郭大哥吧?!” 大妞轻轻点头:“你这话错了,却不是二妞代我嫁给郭大哥,而是二妞早就有了这番心思。” 郭兰英轻轻咬着唇:“是了,二妞她是个胆大的,我平时看她亲近郭大哥,也没往别处想,只以为是小姨子亲近姐夫,却没想到,她人小鬼大,居然有了这番心思。” 大妞轻叹口气:“二妞她人也不小了,早就来了天葵,也算是大姑娘家了,放在鄞县城里,早该找婆家了,只是我至今未嫁,她当妹妹的,却不好盖过我去,所以才耽搁了下来。” 郭兰英万万没想到,大妞因爱之病而自绝于郭大路,却又冒出二妞来了出姐妹易嫁,这郭大路,毕竟还是李如海家的女婿。 她心中苦笑:自己何苦纠结于这些?自己一个青楼女子,难道还想成为郭大路的正妻不成?二妞性子直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心里有什么,全都放在脸上,这样的直人,今后倒是个好相处的。大妞既然已经主动表明,愿意成全自己和郭大哥的情份,那自己就迈过了最大一道门槛,甚至由大妞出面能说动郭进让自己进门也有可能。(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八章 大妞的秘密(二) 梁祝得了后隆村乡亲的赞赏,郭大路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一众村民中,独独少了一人,那就是大妞! 大妞居然没来! 她果然没来! 郭大路知道为何大妞没来,因为郭兰英。 自己“追求”郭兰英的事儿一定传到后隆村了,也一定传得面目全非,大妞肯定误会了。 大妞将梁祝一剧视为郭大路和郭兰英定情之象征,所以拒绝前来看戏。 郭大路为了郭兰英,踩塌了半座登仙阁,鼓捣出了大世界,上演了梁祝,轰动江南,这在他人眼里,绝对是一段佳话,比话本儿还精彩,可在大妞心中,却必定如同刀绞,因为郭大路从来没正经送过她东西,前后只不过几块糖果点心巧克力而已,还是垃圾桶里掏出来的! 如果郭大路和大妞易地相处,他也会气得不来看这劳什子梁祝,免得看出一肚子气,事实上,二妞就看出了一肚子气,她边看梁祝,边拿眼睛瞪郭大路,如果不是浩哥儿在旁,没准她就要指着郭大路鼻子大骂他没良心了。 唉呀,大妞,你误会了,我和郭兰英真的没什么啊,天地良心,我连她的小手儿都没摸过! 郭大路这个愁啊,实在是这事儿不好在大妞面前解释,无论怎样解释,都可能无意中伤害了另外一个女人。大妞和郭兰英都是好姑娘,郭大路不希望她们因为外界的流言蜚语而生了隙。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郭大路都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在大妞面前解释,虽然后隆村明里暗里都将郭大路和大妞视为一对,可郭大路却并没有和大妞有什么恋爱的感觉,难道真的就这样包办婚姻过一辈子?郭大路这个骨子里的21世纪年青人无论如何接受不能! 所以,郭大路只能装聋作哑,以打理大世界为名,躲在鄞县城里,一时间不敢回后隆村。 郭兰英带着小桃,找李波要了头小驴,骑驴回到了后隆村,直入李如海家,李如海一如往日的憨厚,看到郭兰英忙招呼道:“兰英,你回来了?我叫你嫂子给你打水去,看你一头灰。” 郭兰英忙道:“不忙劳动嫂子,我自己会打水,李伯伯,这是小桃,今后也随我在后隆村落脚了。” 李如海笑道:“好好好,小桃姑娘就住在咱们家吧,咱们的新家快要入住了,里面大得很,你嫂子正愁房子楼上楼下的,住的人太少没人气呢。家里只不过多添一双筷子的事。” 小桃早听郭兰英介绍过李如海一家,知道他们一家和郭大路关系深厚,忙福了福:“李大伯,我也是穷人家出身的孩子,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有事你尽管吩咐好了。” 李如海却正色道:“活儿先不忙着干,小桃你年经还小,先到义学好好上学。郭哥儿折腾出的花样儿,都是要有学识的人才能干的活,象我们这样光有一把子力气的庄稼汉可是不中的。小桃姑娘以后想在后隆村有出息,一定要好好读书。” 小桃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李大伯提点,我听说大妞妹子、二妞妹子、三妞妹子,读书都是极好的,我刚到后隆村,正好请她们多多关照,给我补补课。” 李如海最喜欢听人夸奖他的几个女儿读书好,乐得一口黄板牙合不拢:“应该的,应该的。” 郭兰英自然而然地道:“小桃,你和李大伯聊一会儿,我把东西放到自己的房间里。”说着,捧着包袱向大妞的房间走去--她和大妞、二妞是住同一间房的。 郭兰英刚走到门口,一个人影就闪了出来,正是二妞,她瞪着一双大眼睛,咬着牙道:“你还有脸回来--” 一句话没说完,里面传出大妞的声音:“兰英,你回来了?快进来吧。” 郭兰英冲二妞点点头,闪过她的身子,进了屋,大妞正在坑上缝补衣服,见到郭兰英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只是往里让了让,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笑着道:“听说梁祝是极好看的,那些角儿的衣服都是你缝制的,快告诉我听听,究竟是个怎样动人的故事?我娘回家一说起来,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夹七缠八,根本说不清楚。” 郭兰英盘膝坐在坑沿上,取过针线,一边帮大妞做活,一边细细说着梁祝故事,她口齿清晰将一出剧目说得活灵活现,不比台上演得差,甚至低声哼了几句梁祝的唱词。 大妞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停下了手中的针线,一出剧目讲完,她的眼眶微红,抿着唇点了点头:“这果然是郭大哥才编得出的剧目,这里面虽然讲的是男女之情,其实隐含的是对封建礼教压迫的控诉和反抗呢。”--封建礼教云云,是郭大路给义学里的少数高年级学生讲课时无意中说的,郭兰英倒也理解其中含义。 郭兰英道:“正是如此,大妞妹子不愧是最理解郭大哥的人,鄞县城的百姓只不过图个热闹,不象姐姐,一听就知此间真意。郭大哥能娶你为妻,实在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大妞放下手中的针线:“我哪懂得这些,一年前,我还只是村里的一个野丫头,什么也不懂,只想着每天能多吃几口糠糊糊,这样晚上睡觉才不会半夜里饿醒。是郭大哥教我知识,让我明白了人世间的各种道理,更让我们后隆村上下丰衣足食。至于说为他的妻--唉,我却是不敢强求的,郭大哥自有主见,他是修行得道的仙人,我哪里配得上他。” 郭兰英道:“大妞妹子,你刚才还在夸郭大哥非凡俗之人,怎么现在又以凡俗之人的眼光来看他?郭大哥可是论什么门第高低,世家贵贱,配不配得上的那种男人?大妞妹子,我知道我在登仙阁惹出的事,闹得鄞县城乡里流言不断,但我知道,别人会误会我,大妞妹子你必是不会误会我的。” 大妞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兰英你说什么误会不误会,我当时听说你被登仙阁老鸨、龟奴抓去后,差点吓得魂都没有了,那起子人都是没良心的,为了银子就能把好端端的女孩子往火坑里推,幸好郭大哥得了小猴的信前往救你。别人的那些混话,我是绝不会放在心上的。二妞她性子直,听了那些风言风语,还真往心里去了,我劝她她也不听,你是她姐姐,就委屈你多担待一点了。” 郭兰英正色道:“大妞,郭大哥乃是世间奇男子,如此了不得的男人,哪个女子不爱?我是他从火坑里救出来的,我自然仰慕于他,一生一世想追随在他的身边,可是,你也知道,我的身子是脏的,赖在他身边,却不是平白被人家不耻?我心里的苦,又向谁去说?也只有大妞你才明白我的心。” 大妞伸手拍了拍郭兰英的手背:“兰英姐,你当年在青楼却是自不由己,怪不得你,自从你到后隆村后,已经脱胎换骨,转世为人,这什么身子脏不脏的,就不要再提了。今后,郭大哥就托付给你了。” 郭兰英正在擦泪,听到此语,一惊:“大妞你这是什么话?郭大哥和你才是明媒正娶,我是绝对不敢有非分之想的--” 大妞摇了摇头:“我这一生,却是和郭大哥无缘了。” 郭兰英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究竟出什么事了?难道是郭大伯拒绝了你家的提亲?不可能啊!郭大伯最喜欢你不过,见到你就笑得合不拢嘴的!等等,难道是郭大哥他、他亲自回绝了?!这更不可能!郭大哥心地极善良,特别对女孩儿家,一言一行都怕伤着对方,他是绝对不忍心伤害你的!” 大妞微微摇了摇头:“郭大伯和郭大哥对我是极好的,只是我、我却是不能守在郭大路身边,也许那一天,我就灰飞烟灭了。” 大妞轻轻伸出了手,郭兰英一眼看到,大妞手的中指上,缠着一块纱布,她一怔,看看纱布,又看看大妞,大妞轻轻点点头,示意她打开纱布。 郭兰英探出了双手,手有些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纱布解开了,露出了大妞的手指,大妞的手指纤长,但是因为长年累月干活,有些薄薄的老茧,她的手指很干净,指甲圆润。 郭兰英疑惑地抬起头,她原本以为大妞伤了手指,自认身体残疾了,才不能嫁给郭大路,可是,这中指好端端的啊。 大妞轻叹一口气:“你瞧这里--”说着,翻起手指,指肚朝上,递到郭兰英眼皮子底下,借着窗户外的光,郭兰英这才看到,大妞指肚中央,有个小小的红点,红点并不大,比针孔要大一点。 这是什么? 郭兰英有些不解?针扎的?刀伤的?或者是山上的荆蕀给刺的?大妞天天干活,手上少不了有伤,这点子连血都没见的伤痕,算得了什么? 大妞轻轻咬着唇:“那一天,郭大哥把我们叫去拆一条棉被,找里面的棉籽,我的手,就是那一天伤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九章 大妞的秘密(改三) 拆棉被找棉籽那天,郭兰英也在场,她自然记得,那条棉被是什么黑心棉所制,郭大哥让她们找棉籽时,如临大敌,非要她们戴上手套,怕被黑心棉里的脏物所害--她惊得差点从坑上跳起来:“大妞,莫非你、你、你--” 大妞缩回手指,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急速颤抖着:“那天我被黑心棉里的异物扎伤了手指,并没有放在心上,回到家里,用酒精处理了一下,心想着,隔日就会好的。可万万没想到,我那手指上的小伤口,却一直没有愈合,一直拖到了现在--” 郭兰英掩住了口:“什么?!拆黑心棉那天受的伤一直到现在没好?这、这是什么伤?为何如此难治?唉呀,等等!难道说--难道说--这是郭大哥曾经说过的--” “爱之病。”大妞的声音中满是苦涩和惊惧:“郭大哥说,有种叫爱之病的病,极是恐怖,人得了此病后,但凡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就不会愈合,盖因为人体内部失去了免疫病。现在看来,我得的,正是这病。” 郭兰英跳了起来,一把拉住大妞的手:“快!咱们找郭大哥去!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大妞眼眶含泪:“没用的,郭大哥早就说过,那爱之病连他也无法相救。这几天,我暗中找黄满元,让他从郭大哥的秘藏里找了各种药给我吃,可是,无论我吃多少药,这手指上的伤,却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兰英,你说你的身子脏,却不知道,我的身中又隐藏着怎样的恶魔,我、我的一生都毁了,如果还能成为郭大哥的妻?” --郭大路有一法宝,时不时会变出各种宝贝,此事大妞是隐隐知道了,更知道黄满元收藏着各类宝贝,她向黄满元讨要,黄满元自无不从--他虽然是自闭症孩子,却知道谁才是郭大路真正亲近的人。 大妞也是胆大,什么乱七八糟的药都往嘴里塞,她凭着义学上学的知识,勉强能将一些药品说明书看个明白,知道那些小药丸能将世间如肺病、伤寒、高烧等恶疾全都治愈,可是,大把的药吃下去,却偏偏治不了自己手指上的小伤口! 大妞已经彻底绝望了,更担心自己身上这“爱之病”会不会过给旁人,这才绝足郭家,连在自己家也是闭起门来,尽量不与父母弟妹接触。 郭兰英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她分明记得郭大路在提到爱之病时,含含糊糊的表示,此病是通过血液和男女交合过人的,只要不将血沾染到亲人身上,平时过日子拍拍打打却是无事,但是夫妻之间如果行那人伦大事,这病是必过的! 这样说过,大妞就算不被这爱之病害死,也永远永远成不了郭大哥的妻子了! 郭兰英一咬牙:“不行!这事我一定要告诉郭大哥!” 眼看着郭兰英跳下坑,就要跑出房间,大妞一咬牙,抓起坑上的剪子,抵在自己喉咙上,厉声道:“兰英姐!你惹敢出这个门,我就死给你看!” 郭兰英听出了大妞声音里的绝决,知道她真的是一心赴死,她回过头来:“大妞,你这是何苦,也许,有一线生机--” 大妞摇了摇头,两行泪水从脸庞滑落:“我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永远是干干净净的大妞,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得了这种脏病。” 郭兰英一怔,不由自主想起来,自己的身子也脏的,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永远不敢对郭大哥表白自己的心意,只有女人才理解女人的心,郭兰英对大妞的心情感同身受。她返身回到坑上,轻轻取下大妞手里的剪子,将她搂在怀里:“大妞,你放心,由我陪着你,咱们一定能找到办法治好这个病的。我看着这爱之病,也并不如郭大哥所言那样可怕,你瞧,虽然这小伤没能愈合,可也没影响你的身子,你这还不是好端端的?” 大妞轻叹一口气:“我想,这只不过是这爱之病的潜伏期而已,等到哪一天此病爆发,我全身失去了免疫力,也许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能要了我的命。罢了,兰英姐,此事再也休提,我只求你一件事,兰英姐,你到了郭大哥身边,帮我好好照看二妞。” 郭兰英心呯呯直跳,有大妞在郭大哥身边,她是绝对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可是大妞得了爱之病,主动离开郭大哥,却给了自己机会--自己也不求什么名谋正娶,只要能伴在郭大哥身边就行了。 她连连点头:“那是自然的,二妞在我眼里如同妹妹一般,我看会照看她--等等,二妞长大后也自会出嫁,我在后隆村如何照看她--”郭兰英一眼看到大妞的眼神,猛地明白过来:“啊?!大妞,你、你该不会是让二妞代你嫁给郭大哥吧?!” 大妞轻轻点头:“你这话错了,却不是二妞代我嫁给郭大哥,而是二妞早就有了这番心思。” 郭兰英轻轻咬着唇:“是了,二妞她是个胆大的,我平时看她亲近郭大哥,也没往别处想,只以为是小姨子亲近姐夫,却没想到,她人小鬼大,居然有了这番心思。” 大妞轻叹口气:“二妞她人也不小了,早就来了天葵,也算是大姑娘家了,放在鄞县城里,早该找婆家了,只是我至今未嫁,她当妹妹的,却不好盖过我去,所以才耽搁了下来。” 郭兰英万万没想到,大妞因爱之病而自绝于郭大路,却又冒出二妞来了出姐妹易嫁,这郭大路,毕竟还是李如海家的女婿。 她心中苦笑:自己何苦纠结于这些?自己一个青楼女子,难道还想成为郭大路的正妻不成?二妞性子直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心里有什么,全都放在脸上,这样的直人,今后倒是个好相处的。大妞既然已经主动表明,愿意成全自己和郭大哥的情份,那自己就迈过了最大一道门槛,甚至由大妞出面能说动郭进让自己进门也有可能。(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豺狼精的报复(一) 郭兰英当下握住大妞的手,真心诚意地道:“大妞妹子,你放心,二妞从今后就是我的亲妹子,在郭家,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受欺负的。” 大妞回握了一下郭兰英的手,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和郭兰英的交易,算是就此达成了。 大妞纯真善良,但是,她并不是个傻子,更不是白痴。 大妞是极聪明的,要不,在义学里的成绩也不会那么好了,她如今已经担任起了低段年级孩子的总体教学课程,教得并不比李华差。 后隆村如今也不是原本的后隆村了,官方的工匠,外面的失地农民,甚至鄞县城的百姓也纷纷跑到后隆村来做工,七嘴八舌,让大妞明白了很多以前身为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所不明白的事。 更不要说,就在义学的学生们中间,有个把人“以身作则”--比如说,李波,他在城里找什么相好的,也只不过瞒着他的爹娘而已,义学的孩子们谁不知道?为了这,以前傻大个在村里时,没少骂李波。 大妞耳濡目染,早就知道如郭大哥这样的奇男子,将来身边必定有众多女人,自己身为正妻早就该心满意足了--郭大路这厮也是个混账,他在课堂上向孩子们传授什么自由恋爱,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理念,却从来不提一夫一妻制,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其实鄞县城不止一户人家,听说后龙先生至今未娶妻时,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后隆村来--哪怕在他们的误解中,后龙先生是个白胡子老头! 大妞知道自己是不能嫁给郭大哥的,只能让二妞顶替自己的位置,可是二妞的性子比自己还直,在今后郭家后宅勾心斗角的日子里,她如何能熬得下去。 大妞一定要给二妞找个帮手,这个帮手要知根知底,要能帮助二妞夺宠,但又不至于威胁到二妞的地位,能被二妞掌控在手心里。 这样的帮手,非郭兰英莫属! 大妞和郭兰英长期相处,吃卧一室,自认将郭兰英看得明白,其实并不是个坏女人,有点小心思,却远远说不上工于心计。最重要的是,郭兰英出身实在不好,青楼女子这个牌子,一辈子顶在头上是去不了的。 这样的郭兰英,才好被二妞引为助力,却又不用担心她有一天顶了二妞正妻的位置--开玩笑,这天下,有谁拿青楼姑娘当正妻的? 吕洞宾戏白牡丹虽然是一段佳话,但那白牡丹毕竟背着王母娘娘偷情,以至于被贬下凡尘,并没有与吕仙成了伴侣。由于可见,这女子的出身、大义的名份,是极重要的,连上仙也不例外。 今后在郭大路的后宅,二妞有正妻的名份,郭兰英凭姿色固宠,两人联起手来,其他的女人们便翻不了天--大妞哪里知道,郭大路家的后院的水井里,就住着一个白素贞一个陈青黛呢,真要论起来,白素贞、陈青黛和郭大路的情缘比其他女人都要深,就连大妞这个“青梅竹马”也得排在后面。 封神山下,后隆村中,女孩子们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费尽了心思,在封神山中,一处天坑地缝中,一团黑影正在嚎叫,它被郭大路的护体神将用功德之力所伤,正痛苦地在石床上翻滚着。 这团黑影却是山中的一只千年豺狼精,以它的功力原本并不会被普通的护体神将所伤,可是它当时以离魂寄托在金大爷身上,想害了后龙先生郭大路心爱的女子郭兰英,让她从此生不如死,让郭大路悲痛欲绝却又束手无策--那豺狼精最喜欢在暗中看着在自己诡计下,家破人亡的一幕幕--可是没想到,郭大路居然有护体神将。更离奇的是,那护体神将身上居然有功德之力! 豺狼精喜血食,修的是阴力,也算是小有成就,寻常的五行灵力很难伤害到它,可功德之力却胜克世间一切阴秽之术,所以豺狼精在登仙阁闺房偷袭郭大路不成,反而受了极大的伤害,在自己洞府中惨叫着。 这时,一只乌鸦穿过地缝飞落到了豺狼精床边,口吐人言:“大王,你派小的去巡山,小的发现,那科学门又在封神山中开了多处矿山,这其中,有不少矿山是那些失地农民开荒时,无意中发现的矿石矿脉。” 豺狼精翻过身来,只见它的一张毛茸茸的脸色全是烧焦的痕迹,却是离魂被功德之力灼烧之故,这灼烧却并非一般的凡火烫烧,功德之力比五昧真火还厉害,伤的是豺狼精的神魂,所以根本无法愈合--以往凡火烫伤,豺狼精只要抓几个活人来,几口连皮带骨吞下肚,早就治好了。 豺狼精跳起来吼道:“这些该死的凡人,把封神山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来人,快快招集我洞中的一众小妖,将那些侵入封神山中的凡人全都杀光!吃光!” 一句话没吼完,豺狼精哎哟一声,又跌回到床上,抱着烧伤的脸惨叫起来。 那乌鸦精只不过能说几句话,并没有多少战力,只敢远远躲在树上偷看后隆村的矿工开山采矿,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哪个嘴馋的矿工用弹弓打了,要知道,这妖精鬼怪也是有战力高低的,并非所有的精怪都比凡人强。 乌鸦精拍了拍翅膀:“大王,洞府中的兄弟都说,这封神山原本是天一阁的,如今让给了科学门,咱们又何必与修行者治气,反正这封神山够大,不如搬家算了。” --这乌鸦精却是个老实呆的,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态,人家来开矿,咱们另外找个山洞住就是了,反正封神山中多的是山洞。 豺狼精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群窝囊废!那狗屁的科学门有什么好怕的?我仔细看过,只不过是群凡人,就会折腾些什么酒精钢铁,你们乘着夜黑,冲进营地,一通乱咬,早就将他们驱走了!” 乌鸦精缩了缩脖子:“大王,那科学门可是降伏了黑风洞的熊精的,还有赤铁山的铁牛精,咱们打了凡人矿工,惹出科学门的修行者前来报复,那可如何是好?” 豺狼精咆哮道:“你们这群鼠辈,敢违我的令不成?!快去快去!要不然,我一个个咬死你们!我如今受了伤,正缺精血补身子咧!” 那豺狼精极是凶残,无物不吃,吃凡人,也吃山中的弱小精怪,并不因为它们是同类而手下留情。 豺狼本性狡诈无端,擅长欺负弱小,看到比它高大的,就不敢上前,看到比它弱小的,就会扑上前去,在那非洲,小孩子遇上豺狼时,就在头上顶一块大木头,让自己看起来比豺狼高大,就能吓唬住豺狼。 这种欺软怕硬的本质,在这占天坑自行称王的豺狼精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它在郭大路处吃了亏,不敢找他报仇,却拿无辜的矿工出气。 乌鸦精不敢违背豺狼大王,连忙拍着翅膀飞到了洞穴大厅里,大声嚷嚷道:“小的们,大王有令,命我等前去收拾占山开矿的凡人。” 一群小妖正挤在大厅里吵吵嚷嚷,却是一群豺狼、狐狸、野猫、猞狸等,有的正在咬嚼着不知哪里弄来的肉块,有的则在互相殴斗,大多数则是躺在泥坑里睡大觉。 这些小妖其实并没有多少灵力,仅有一只穿山甲精能化成人形,其他的小妖依然还是兽形,不能人言,最大的能耐也就会点本命法术,爪牙比凡铁刀剑锋利。 听到乌鸦精传令,小妖们嗷嗷叫着聚集在一起,它们并没怎么听说过后隆村科学门的威名,只知道收拾凡人是极容易的事,说不得还能美美吃一通人肉。 乌鸦精在前疾飞,带领小妖们向矿山而去,远远的,隔着一个山头,就听到一片嘈杂之声,一片灰尘飘了过来,众小妖顿时一片咳嗽,有只狐狸精用兽语嚷嚷道:“好大的灰,莫不是起风了?” 乌鸦精飞得高,倒没吃着这阵灰尘,它道:“这却不是大风扬起的灰,而是那些凡人劈山开矿,扬起的灰尘。” 狐狸精奇道:“凡人开矿,也只不过挖几个洞,刨几块矿石,如何折腾出如此大的动静?就算是神仙下凡,开山移石,也不过如此了。” 乌鸦精道:“这后隆村来的凡人,开矿却与众不同,我一时也说不明白,你们翻过这个山头,就能看到了。” 一只野猫舔了舔爪子:“有什么好看的,冲进去抓几个肥腻腻的活人吃才是快活,只不过,这封神山一带的凡人都是一帮子穷鬼,一身骨头,实在是不中吃不中吃,我老猫以前吃过一个过路的客商,那肉才叫肥啊。” 众小妖猛吞口水,它们虽然是妖情,但平时也没什么吃人的机会,这封神山原本是天一阁管辖之下,黑风洞的熊精看着这一带,不许它们胡乱祸害人,山下的农人都是要给天一阁种葛草的,真要图一时口快冲下山吃上几个,必定招来天一阁修行者的报复。也只有农人偷偷上山打猎,或一些行商贪走捷径,主动进入封神山腹地时,众妖才能袭而吃之。(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豺狼精的报复(二) 一想到人肉的美味,更有助于修行,众小妖顿时加快了脚步,一窝蜂冲上了山头,再穿过一片竹林,就是那矿山了,然后,跑在最前面的狐狸精猛地顿住了脚步,瞪大了眼睛:“我的天爷爷!这、这山怎么变成了啃过一口的窝窝头?!” 隔着竹林,在众妖面前,原本是一座铜矿山,千万年来人迹绝无,山虽然不高,却长满了灌木杂树,一片绿意喜人,可是现在,那铜矿山的小半边没了踪影,露出了里面破碎的岩壁,一大堆一大堆的矿石堆积在山脚下,尘土飞扬,要多丑陋有多丑陋。 大李朝人也开矿,尤其是这铜矿,那可是能铸成铜钱的,官营私营的铜矿并不罕见,只是正如狐狸精此前所说,凡人开矿只不过挖几个洞,拼了命的在里面采些矿石,一不小心,洞穴就会倒塌,将矿工如同虫子一样在洞里压成肉泥。可现在,那些矿工居然将小半座山给移走了!这、这近似移山倒海之内,绝非凡人所有! 狐狸精虽然没有修炼成人形,却是极聪明的,眼见着一大群矿工正在山脚下忙碌,毫无戒备,却并没有直冲下去,纵意杀戮,它反而往竹林里缩了缩,掩藏起了身影,抬头向停在高枝上的乌鸦精用兽语吼道:“你这穿黑袍的家伙,这些矿工看着古怪,你有事可不能瞒着我们,好歹是一个洞里出来的兄弟。” 乌鸦精拍了拍羽毛:“你就是不说,我也正要提醒你们咧,这群矿工不好惹,且看着吧。” 众小妖奇怪道:“且看着?--你让我们看什么?这些矿工都是凡人,虽然长得壮实,却也顶不住我们一顿扑咬。” 乌鸦精还没答话,狐狸精却怒了,它露出尖牙低吼道:“你们这群蠢材!大王前不久突然受伤而回,整日价躺在石床上养伤,现在却又莫名其妙让我们攻打一群凡人矿工,它自己却避而不战!这里面必有猫腻!我等定要小心在意,要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身修行毁于一旦不说,甚至就此魂飞魄散!” 众小妖顿时噤了声,压下心头对血肉的贪婪,静悄悄趴在竹林里,盯着下面凡人矿工们的动静。 矿山里的矿工们穿着“奇装异服”,一律都着窄袖衣包腿裤,腿上有护膝,头上戴着藤条帽,手着手套,嘴戴口罩,他们有的在山下运矿石,将一箩筐一箩筐的矿石运到矿场旁边的一条铁轨道上,那轨道上早就停了一溜的木制车皮,前面拉车的正是大黑牛,木制车皮有十余节,上面载的矿石差不多有十来吨,大黑虽然是牛妖,换了以前用平板大车拉,也拉不动这样重的车,不过,如今有了这铁轨道,大黑拉车就极轻松了。 其实就算不用大黑,换成其他普通的牛马也能拉得动矿石车,只不过大黑早就发现,拉矿运矿能增长自己体内的淡金粒子,所以根本不用郭大路指派,天天屁颠屁颠地主动跑到轨道上来拉车。现在,它正卧在铁轨道上,半眯着眼睛,嚼着几块铜矿石当零嘴,等着一列车皮装满后,拉到后隆村去。 突然,矿场上响起了尖厉的哨声,大黑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哨声,依然一惊,夹着尾巴从铁轨道上站了起来,匆匆远离了矿场--它是知道随之而来的是什么的,以前可是吃过大亏的,至今仍畏惧不已。 矿场里的矿工们听到哨声,也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退到了一条红绳拉着的安全线外,其中一个矿工摘下了口罩,眉毛也被灰尘染白的他正是李大眼,他大声吼道:“往后退!再多往后退一百米!这一次装的药多,搞不好这石头乱飞,就算有这安全帽护着头,砸上一块也极危险!” 矿工们忙往后退,有人笑道:“李大哥你放心,李波他爹遇到第一次放炮时不听劝阻,结果挨了一块碎石砸在肩膀上,幸好那石头不大,可那肩膀也高高青肿了起来,在床上躺在小半个月才好,要不是他有个好儿子见天儿从鄞县城送来各种补品,还得多躺七八天呢。” 李波爹在口罩后闷声道:“老提那些臭事做啥?你们还不是和我一样,刚开始也不相信郭哥哥儿给的那玩意儿居然能开山裂石?” 众矿工们说笑着,一直退到山脚转弯处,有崖壁护身,这才站住脚。 李波爹问道:“李大眼,今天却是谁来点炮?” 李大眼嘿了一声:“你这话却是多问,谁还能从黛玉手里抢走这点炮的活儿?真正没想到,一个姑娘家,在矿山里,却比我们一群爷们干得还多,尤其是点火放炮,非要一个人占着,当什么好玩的物事,任谁也不让。” 李波爹笑道:“黛玉姑娘也真了得,力气比我都大,在山壁上攀爬比猴子还灵活,放炮这活儿,还真非她莫属,换了别人,手脚迟疑一点,那就跟矿石一起炸得粉身碎骨了。” 旁边有个矿工眼尖,指着对面山壁嚷道:“快看!黛玉姑娘在点火了!” 只见怪石突兀的山壁上,一个身影正在快速地移动,她和其他矿工一样都戴着头盔,穿着工装,唯一的不同,是在脖子上挂着一块红布条,这东东叫红领巾,只有义学课堂上最优秀的学生,才能得到郭大路的亲手佩戴,那红领巾如同火苗一样在岩石中间跳跃。 不,不是如同火苗,而是根本就是火苗! 陈青黛手里举着一支火把,逐一点燃嵌在岩石间的导火索,这些导火索长短不一,务求能在同一时间起爆,否则的话,只要其中一个炸药包延时爆炸,就会闹出天大的祸事来! 原来,导火索后面连着的是一个个工匠们打的石眼,石眼里塞满了黑火药! 郭大路开矿,自然不可能再像大李朝普通工矿那样用人命去填,何况这封神山的矿石品质上佳,都是再好不过的露天矿,所以郭大路直接就炸石取矿,避免了因为挖坑道而大量死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豺狼精的报复(三) 要知道,坑道作业其实是非常专业的一个活,并不是简单的挖地道就行的,挖坑道时需要考虑到透水、通水、排毒气、防塌方等等一系列极专业的问题,就算是到了21世纪的一些大矿都依然会发生矿难,所以郭大路不敢进行这样高难度的作业方式,干脆就用最野蛮粗暴的采矿法--露天爆炸采矿! 这爆炸物,当然是黑火药莫属了。 后隆村村民其实早就见识过黑火药了,当初离宫俞大忠图谋后隆村时,为了抗敌保村,傻大个等人就用过黑火药罐,一时间将强盗、佣兵、妖怪炸得灰头土脸,他们却不知道,这黑火药还能用来开矿。 当时,为了演示黑火药开矿的威力,郭大路亲自动手,在岩壁上用尾巴打了个洞眼,塞进了颗粒黑火药,点燃导火索--李大眼等人正好奇地看着导火索冒着火星消失在岩缝里,就听得耳中一声霹雳,那坚不可摧的山岩变成了漫天碎石,如天女散花一样从天而降,不是郭大路扯着他们退得快,就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了! 李大眼看着岩壁下小山一样的一堆碎石,惊得嘴都合不拢--这要是用人力拿着大锤钢钎敲打,没有十天半个月可砸不出这样多的一堆矿石! 从此后,封神山中炮声隆隆,在黑火药的助力下,一车车矿石运了出去,而李大眼等矿工也渐渐发现了黑火药爆炸的一些特点,比如说用黑火药填埋洞眼,需要密封威力才大,才能炸出更多的矿石,还有黑火药不能受潮板结,颗粒状的黑火药比粉末状的威力更大--甚至李大眼还跟着郭大路学起了黑火药配制,学得有模有样,如今已经能完全独立操作了。 只不过,随着矿场采矿规模越来越大,原本独一的单眼爆炸方式已经越来越不足以使用了,李大眼异想天开,发明了联串爆炸法,也就是在采矿面上沿着矿脉的走向打多个洞眼,然后同时起爆,一下子就能爆出一大堆矿石来。 只不过这一方法对矿脉的理解、对爆炸方向的把握有极高的要求,更不要说在没有定时起爆器的情况下,仅仅是利用导火索不同的长短,让十多个爆炸点同步起爆,难度有多少高了! 不过,李大眼有陈青黛啊,这个暴力龙女对黑火药极是感兴趣,每次起爆都要亲手点导火索,嘴里还嘟囔着:“得让姓郭的发明能在水里爆炸的黑火药,嘿嘿,在水晶宫里引爆几个炸药包,不知有多爽快,只要在几根关键的柱子上绑上炸药包,然后--轰隆,哈哈哈哈--” 此时,陈青黛已经点着了最后一根导火索,因为这根导火索要追上其他已经点燃的导火索,同时起爆,所以相对较短,火星在导火索上哧哧响着,飞速消失在岩缝里。 山脚下,李大眼急得直跳脚:“黛玉!黛玉!我的陈姑奶奶,快下来!快下来!” 陈青黛将手里的火把一扔,一纵身,在岩壁上几个轻点,已经跳到了山下,拔脚向山脚众人藏身处跑来,就在这时,轰一声--不对,不是一声,而是一连串密集的爆响,合成了一声儿--总计有三百公斤的黑火药爆炸了! 陈青黛奋身一跃--几双大手伸出来,一把接住了陈青黛,将她扯进了山脚转弯处--轰隆隆,无数的碎石沙粒在大股大股烟尘中冲了过来,几乎是紧贴着陈青黛的脚,四处横飞。 李大眼脸色有些发白,冲着得意洋洋的陈青黛埋怨道:“我的小姑奶奶,叫你多留点导火索你偏偏不愿意,你瞧瞧,这得有多险,差一点就伤着你了。你要是真的受伤了,我可怎么向郭哥儿交待。” 陈青黛拍了拍身上的灰:“没办法,谁让咱们配黑火药和导火索的进度赶不上施工?各处矿场都需要大量黑火药和导火索,但在西北傻大个他们找到天然硝石矿之前,咱们只能将就着用堆肥积硝法,这点子生产能力远远不足啊。我的身手比别人好,就尽量节省点用黑火药和导火索。” 李大眼心痛地道:“郭哥儿可反复提醒过,咱们宁肯采矿进度慢一点,一切也要以安全为第一要务,他可不想要滴血的矿石,无论伤了谁,他都会心痛。” 陈青黛扁了扁嘴:“那个黑家伙,说是这样说,可谁都知道,如果不趁着冬季农闲劳动力充足,多采些矿囤积着,等到一开春,大量农民工要回家春耕种田,咱们的各处作坊高炉,搞不好就要停工了。” --郭大路虽然在鄞县大搞什么承包责任法,但毕竟不敢把步子迈得太大,怕扯着蛋,只敢少量试行,所以大量农民依然困在土地上,无法解放出来,更不要说在短时间内培养出大量高素质产业工人了。 李大眼连连点头:“陈姑娘为了郭哥儿的大业,真是操碎了心--” 陈青黛突然脸一板:“李大叔,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做事可不是为了姓郭的小子,我是为了我自己,你以为这后隆村的女人个个都得围着那姓郭的转不成?哼,有些人怀着小心思,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我却是不屑为止!” 李大眼知道,陈青黛说的装模作样之人是谁--自然是指最近风头最大的郭兰英了,随着梁祝故事传遍江南,昔日的香香姑娘今日的郭兰英得后龙先生青睐的八卦,也传遍了三江大地。虽然郭兰英回到后隆村后,并没有如村民预料的那样,和大妞这个正牌大妇吵翻,两人依然如同往日一样亲密,同进共出,而郭大路和郭兰英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表现,两人也就是在义学上课时见上一面,绝没有什么私下来往的情形,可是在众人眼里,这却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村民们都说,那大户人家有正式娶亲前,抬个小妾进门,先给主子暖暖床的规矩,看来,这郭兰英就是给郭大路暖床的,没准比大妞进郭家的门还早呢。 此话,传到了李大眼等人耳里,他们原本都是军中汉子,一群粗人,倒没觉得从良的妓女配后龙先生有什么不妥的,军队里,多得是军将把营伎娶回家的,只要不是做正牌子大夫人就行。 只是李大眼不喜欢郭兰英那样小巧温婉型的女子,觉得好女人就该像陈青黛那样的,一把子力气比牛还大,在山壁上跳跃如飞,这样的女子才能帮郭大路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李大眼是个直性子的,所以平时言语里,就经常为陈青黛抱不平,觉得郭大路除了娶大妞,合该将陈青黛也抬进门。 然而,陈青黛却最讨厌此事,她其实是极认同郭大路在义学里讲的那套男女平等、女子能顶半边天的理论的,凭什么女子就要什么都听从男人的,她甚至在心中隐隐认为男子三妻四妾便是不该,难道女子永远只能如藤萝一般依附于男人? 李大眼见陈青黛作色,笑道:“好好好,咱们黛玉不输男人,是胳膊上跑得了马的好汉子!” 陈青黛正想说什么,突然脚一软,一条腿曲了下来,李大眼大惊忙扶住了她,陈青黛回头一看,却见自己左腿裤管上有块暗红的印子,那是一抹血痕! 陈青黛压低声音道:“不要出声,免得吓着人。只不过是被一块飞石砸了一下。” 李大眼急道:“赶紧包扎一下!仓库里备有酒精、三七粉--” 陈青黛一把握住李大眼的胳膊:“李大叔,千万不要慌张!我感觉到附近山头的妖气!有敌人在窥视我们!” 李大眼是打老了仗的,并不将神色摆于脸色,他稳住心神道:“我知道了,我会悄悄叫矿工到仓库里,将精钢盔甲、刀剑准备好--郭哥儿早就预料到山中有妖怪可能扰事,有了预案,一般的小妖必叫它们有来无回!” 陈青黛点点头:“把大黑从车上解下来,这家伙见天儿吃各种矿石,也该动动筋骨了!” 这时,矿工们已经一拥而上,将炸落下来的大堆矿石全都堆上小车,运到轶轨道旁边,再用简易的葫芦吊将矿石运上车皮,这期间,李大眼悄悄解开了大黑的挽具,压声道:“大黑,陈青黛说有妖怪窥视,让你小心点。” 大黑半闭着眼睛,甩了甩尾巴:“不用着忙,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妖,黑爷爷我一出手,就能踩平它们。” 别看大黑在后隆村老老实实,拉车耕田,一幅老黄牛的样子,大家都忘了它在封神山里可也是曾经的一方之主咧,它虽然并不吃血食,却也不是好惹的,它的洞穴附近猛兽绝迹,寻常的妖怪也绕着走。 这时,已经有一批原本是军汉的矿工悄悄进入仓库,穿戴上了盔甲,有些人握起了刀剑,还有些人却将用来开山的黑火药包抓在了手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豺狼精的报复(四) 火药包这玩意儿用来投掷炸人是极好的,有些矿工还在黑火药包里包进了小石子、钉子等。--这个歹毒的法子自然又是郭大路教他们的,其实用上小钢珠、预制破片效果更好。 不过,矿工们却自有阴损的办法,他们将小石子和钉子在厕所里的脏物里浸泡了一下,如果被这特料生化武器给划伤了,哪怕只破了一点子皮,也够对方受的。搞不好就因为败血症一命呜呼了。 与此同时,竹林里,天坑洞豺狼精一众手下小妖瞠目结舌,望着那依然笼罩在爆炸后的烟尘中的矿山都呆住了! 说起来,这些妖怪倒也见过自家大王做法,豺狼精捏个法诀照样能呼风唤雨风沙走石,施尽全力的话,也能弄塌小半个山头,可是、可是,对面的那些矿工都是凡人啊!这些凡人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大的能力?! 狐狸精先嚷嚷了起来:“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些凡人从什么上仙手里弄来了法宝,是那法宝毁了半座山!” 乌鸦精站在树杈上,呱呱叫道:“你们可别忘了,这封神山如今成了科学门后龙先生所有,必是他交给了那些凡夫俗子法宝,专一用来开山取石。嘿,这后龙先生倒是好大方,这样的宝器都能交给凡人。” 旁边一只狸猫乱叫了一通,却是表示,那法宝既然能够开山,同样也能用来对付它们,大伙儿还是回天坑洞吧,要不然,早晚丢了命。 众妖们又是一阵乱嚷嚷,有的说就此打道回府,但也有的说豺狼精性子暴躁,如果大伙儿就此回去,说不得惹来豺狼精大王暴跳如雷,到时候,谁都讨不了好去。 就在这时,狐狸精突然道:“那能开山裂石的宝贝,落在凡人手里实在是可惜了,如果我等能得到此法宝,在大王那儿必有重重的赏赐,说不得,还能坐把二号交椅。” 众妖情一听,贪心大起,那狸猫精尖声道:“真要得了那宝贝,我等也不必屈居在豺狼精之下,封神山如此之大,何处不可立足?我等自可占座洞府,立地称王。谁要敢来惹我们,宝贝一出,山摇地动,就连山下的凡人,也得乖乖送上供养,要不然,我们就用宝贝让他们家园尽毁!嘿嘿,说不得,还能让凡人送上几个童男童女,肥腻腻地吃了,可不快活。” 众妖一阵鼓噪,都说这就该冲下山去,杀了那群矿工,夺了那宝贝。 就在这时,乌鸦精突然嚷嚷道:“矿山那儿有动静!” 狐狸精急道:“不好,可是那群凡人发现了我们的踪影,准备逃跑了?” 乌鸦情急道:“不是逃跑,他们、他们朝着我们冲过来了!啊呀不好,这些矿工个个顶盔贯甲,他们,他们居然是来攻打我们!” 天坑洞众妖一愣,突然哄堂大笑起来,这些凡人矿工真正是找死,就算他们出乎众妖意料装备了盔甲武器,又怎么可能是猛兽妖怪的对手,凡铁刀剑最多也就是在妖怪们身上扎几个血洞。 天坑洞群妖却是大意了,它们在封神山里呆得久了,根本不知道后隆村精钢已经扬名天下,成了神兵利器的代名词,乌兹钢什么的早就没人提了。 狐狸精一挥爪子:“小的们,冲,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凡人统统杀死,不留一个活口!” 众猛兽和妖怪们嚎叫着,冲出竹林,向着正在竹林下整队的矿工队伍冲来,然而,还没等它们冲到阵前,一只如同小山一样的黑牛已经斜里冲了过来,上面高高站着一个女子,她手里挥舞着一对铜银锤,高声叫嚷道:“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妖物儿,识得你黛玉姑奶奶手里的锤子不?!” 这铜锤自然是陈青黛临时让大黑从身体里“拉”出来的,大黑吃啥拉啥,吃的是上好的铜矿,拉出来的自然是黄澄澄的大铜锤。那铜锤新鲜“出炉”,阳光照在上面,闪闪发亮,猛一眼看过去,还会误以为是金子做的。 一人一牛都是力大无比,直撞进竹林里的群妖之中,铜锤上下挥舞着,将一只只猛兽和妖精打得半飞了起来,青翠的竹枝被沉重的牛蹄踩倒在地,尖角如同长矛一样捅穿了一只只小妖的身体-- 一只豺狼精趁乱将自己的尖爪在大黑身上挠了一下,谁想到大黑身上的盔甲并不是普通的精钢所制,而是钨钢! 原来有一天,黄满元从垃圾桶传来的垃圾中,翻到了几根古怪的小金属杆,他将金属杆送到郭大路处,郭大路一眼就认出,那是几根冲击钻的钻头,只不过钻头已经打废了,所以才被当垃圾扔掉。 这几根钻头是用来打瓷砖的、混凝土的,用的是钨钢头子,极是坚硬,比后隆村高炉炼出来的普通精钢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郭大路将其中一枚钻头送给了大黑吃,大黑钻头入肚,一双牛眼就闪闪发光,一头冲到高炉堆放各种矿石的仓库里,埋头在里面大吃大嚼,数天之后,终于在体内合成了钨钢,接着又将全身的盔甲换成了钨钢盔甲。 大黑的这个吃什么拉什么的本命法术,连郭大路也有些眼红,就算是让他在实验室里折腾,他也一时整不出钨钢来,可别看这个在淘宝上也就几块钱的小钻头,其实凝聚着21世纪人类的冶金技术的结晶。 豺狼精一爪子挠在钨钢盔甲上,顿时惨叫一声,因为它的爪子当场生生断裂,而钨钢盔甲却连丝划痕也没有。 那狐狸精见机得快,没有转头往竹林里钻,反而向山脚下的矿工群冲去,它尖叫道:“杀进去!和凡人绞在一块儿!” 众妖立刻明白过来,黑牛和大力女一身蛮力无敌,但动作却不够灵活,如果自己一行冲进凡人矿工里,和他们纠缠在一起,那黑牛和大力女为了怕误伤,就不敢横冲直撞了,尤其是那一双磕着就亡,撞着就伤的大铜锤再不能如同风车一样乱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豺狼精的报复(五) 近百只猛兽和小妖呐喊一声,向已经集结成阵的矿工队伍冲了下去,虽然在它们眼中,这些矿工已经穿上了亮闪闪的全身盔甲,手持利刃,但它们并不在意,凡人的盔甲刀剑还不放在它们眼里,封神山天坑洞里最底等的没有化形的猛兽,一口就能把这些铁皮玩具咬得粉碎。 陈青黛一眼就看穿了众妖的心思,但她并没有紧追上来,拦截众妖,反而拍了拍大黑的脑门,让它放慢了脚步,只顾着剿杀拉腿脚慢落在后面的几只倒霉的小妖。 天坑洞群兽众妖冲到矿工前近两百步时,突然矿工们发一声喊,齐齐闪身,亮出了阵后的几架简单投石机,嗵嗵嗵,投石机扔出了一个又一个黑火药包,李大眼等人都是玩熟了火药包的,导火索留得正到好处,一个个黑火药包在妖兽们头上凌空爆炸,冲击波、飞溅的碎石、铁钉一头扎进了正在埋头冲锋的妖兽头上身上。 天坑洞的妖兽们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攻击--黑风洞雄初梅手下小妖倒是吃过火药包的亏,只是当时的黑火药包威力还没这样大,而且一众小妖全都被郭大路一道天雷劈死了,所以封神山中众妖精并不知道凡人已经有了火药这样大威力的武器--顿时惨叫着倒下了一片。 这些妖兽的皮毛比普通的盔甲还厚实,不怕刀剑的砍击,利箭射上去也会弹开,但火药包炸出的高速石子碎片和钉子可比刀剑厉害多了,炸得妖兽们如同血葫芦一般。 有一只野猪精的头上扎满了生锈的铁钉,两只眼睛也被扎瞎了,痛得它乱撞,旁边的几只小妖倒霉,被误伤倒地,正在一团乱时,狐狸精突然跳上野猪精的背,利爪一挥,割断了它的喉咙,野猪精体内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冲了出来,上千斤重的身子重重摔倒在地。 狐狸精舔了一下爪子上野猪精的血,尖叫道:“各施本命法术!难道我们连一群凡人都打不过吗?这场阵战如果我们输了,封神山虽大,却再无我等立足之地!” 天坑洞众妖兽都明白,如果说一开始它们只是想杀人夺宝的话,挨了一堆火药包后就明白过来,这些凡人已经掌握了了不得的力量,不需要运行灵力施法,就能打得妖兽们灰头土脸,如果让这些凡人在封神山中立了足,今后还有妖兽们生存的余地吗?! 在猛兽妖怪们的眼中,凡人只不过是会走路的两脚羊而已,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就跑到村落里大吃一顿解解馋,它们唯一惧怕的只有修行者,但修行者虽然出身自人类,却一心修行,并不关注俗世,只要妖兽们不要闹得太过,并不禁绝它们吃人,所以在大李朝,做妖兽,却比做人还快活,自在。 但是今日今时却不一样了,凡人终于掌握了对抗妖兽们的武器,他们不需要修行者的帮助,也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护家园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将利用手中的火药包,闯进以前是禁地的深山老林,和妖兽们争夺生存的空间! 又一批火药包扔了过来,在妖兽群中炸得血肉横飞,但妖兽们的反击随之而来,它们纷纷施展出本命法术,只见一阵飞石、火球、冰箭,向矿工们直射而来。 矿工阵列中传出连番惨叫,精钢盔甲虽然挡住了飞石,没有破甲,但那沉重的撞击之力,全让盔甲内的人身给生受了,数名矿工如被重锤所击,内脏受伤,喷出血来,那血中带着泡沫,却是肺部受了伤;冰箭击中盔甲,同样没有破甲,但是,冰箭立刻化成一层冰蓝色的冰块,将半边身子给封了起来,矿工重重摔倒在地,冻得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出来;最惨的还是被火球击中的矿工,连人带盔甲被烧成了蜡烛,幸好旁边有个水坑,身边的伙伴直接将那倒霉的矿工推到了水坑里,这才熄灭了火。 李大眼一咬牙:“撤!”众矿工互相搀扶着,转身就跑,连那几架简单抛石机都不要了。 妖怪们施法术需要时间,并没有借机冲上来,矿工们虽然穿着沉重的盔甲,互相搀扶着,倒也逃得快,可是,就算他们能逃出矿场,这样大的一片山林又能逃到哪里去? 大黑见矿工遇袭受伤,顿时红了眼,一角顶死一头拦路的花豹子,就要追上群妖兽,陈青黛却拍了拍它的背:“不要担心,李大眼是老兵,手下的矿工也多是见过血的,才伤了几个人,怎么可能就一哄而散?其中必然有诈,咱们不要胡乱闯进去,反而乱了他的计划,且在阵边游走,不让妖兽逃了一只就是了。” 这时,在狐狸精的带领下,众妖兽已经冲进了刚才矿工们列阵之地,一只野猪精一头撞上抛石机,抛石机轰隆倒塌,将旁边的一架抛石机也给压倒,前面百来步远,就是矿工们慌急逃生的背影,狐狸精嚷道:“冲上去!抓几个活的,逼问开山法宝的下落!”它回头看看骑着黑牛的大力女,只见她只在阵旁游走,将偷偷溜走的小妖小兽用铜锤打成肉饼,却并没有追上来,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不来救矿工,却松了口气,等法宝夺到手,那大力女和黑牛也不足为虑了。 狐狸精虽然以狡诈出名,也怀疑过为何打到现在,那些矿工依然没有动用开山用的法宝来对付妖兽,但转念一想,也许那法宝需要贯注灵力,矿工们肉体凡胎,就连大力女也只不过一身蛮力,并没有丝毫灵力,而法宝在刚才的开山之中已经耗尽了灵力,所以不能用来对付众妖兽,这才便宜了自己。 狐狸精跑过矿工阵列之地,那儿四散着脱落的盔甲碎片、兵器、鲜血,可见矿工逃跑之狼狈,狐狸精口一张,一枚没羽箭疾射而出,正中落在后面、扶着一个中了冰箭半冰封的矿工逃跑的李大眼,李大眼肩膀中箭,闷哼一声,跌倒在地,但他并不慌张,回过头来,大吼一声:“爆!” 轰隆一声巨响,狐狸精只觉得脚下的大地腾空而起,整个身子被掀到了空中,狐狸精并不以防护力见长,身子较为软弱,又没有穿戴盔甲,它的身子在巨大的冲击波的撕扯下,整个儿四分五裂,变成一堆碎肢烂肉,随着炸飞到空中的碎石烂泥在气浪中飞舞,又落下,半埋在泥里,根本看不出一个完整的形状。 和狐狸精一起被炸死炸伤的还有数十只小妖小兽,它们有的被炸断了四肢,有的脑袋被飞石砸得稀烂,还有的四肢完好无缺,可是内脏尽碎,就连本领仅次于豺狼精大王的穿山甲妖,肚子里也被炸了个大洞,死得不能再死,数百年修行,毁于一旦。 仅有少数几只离爆炸中心较远的豺狼精、灵猫精活下命来,再也不敢追击矿工,更不要说什么夺法宝了,扭头就向山林窜去,却被以逸待劳等在一边的陈青黛骑着大黑轻轻松松追上,或锤击脑瓜,或牛蹄踩背,一个个成了亡魂。 天坑洞近百只妖兽最后只逃出一只--那只乌鸦精,它原本就只是擅长飞行侦察,所以当狐狸精带队冲向矿工时,它只是飞在空中,等到平地起了霹雳,它见机不妙,拍着翅膀一溜烟就逃了,虽然矿工中也有箭手向它射箭,毕竟比不得它飞得快,让它逃脱了生天。 李大眼举起一把双手重剑,重重往下一捅,哧一声轻响,精钢剑刺入了地上一只还在挣扎的豺狼精头部,那豺狼精断了一条腿,腹部也有个拳头大的洞,当李大眼的大脚踩在它身上时,无力的挥动爪子挠着他的腿,但爪子在精钢腿甲上直打滑,李大眼一剑毙命,倒是让它少受点苦。 陈青黛骑着大黑牛缓缓走了过来,矿工们正在逐一将少量重伤垂死的妖兽一一杀死,但陈青黛和大黑都不以为意,并没有兔死狐悲之感--她们如今是受到大李朝皇帝册封的修行者,堂堂科学门门人,这些山野精怪死就死了,谁让它们自找晦气。 陈青黛跳下大黑的背,踢了一脚一只野猪精的尸体:“也不知道这些妖兽是从哪个洞里来的,最好是找到它们的老巢,一把火烧了。” 李大眼笑道:“我看到就逃了一只乌鸦精,就算洞里还残留了几只小妖,也不敢来惹我们了。郭哥儿教的这个地雷土飞机真正是好用,不过,地雷两字我倒是懂,埋在地底下的天雷嘛,这土飞机又是什么东西?天上飞的鸡吗?” 陈青黛是知道何为飞机的,白素贞曾经给她看过一张画报,那上面的图片上就有一架在云端飞的钢铁飞机,陈青黛虽然至今无法理解为何所谓的发动机能让一个如小山一样钢铁物件儿在天上飞,却也对郭大路所来的本源世界人类的伟大成就敬佩不已。(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豺狼精的报复(六) 陈青黛哼了一声:“姓郭的那小子嘴里老有些不明不白话,咱们不用管它。这地雷虽然好用,但挖地埋设,布置导火索都极花时间,幸好咱们矿山早就提防着附近有凶兽妖怪来袭,早早选了此处埋伏了地雷,用时只要布上导火索就够了。有我和大黑在前面吸引了众妖兽的注意力,这才一举成功。但此物如果用在阵战上,敌人狡诈,不踩入这埋伏圈,这地雷可就作废了。你看那些抛石机扔出的火药包,就只是伤敌而不能致敌人死命,可见这火药包还是有很大不足的。” 李大眼连连摇头:“黛玉姑娘,你也未免太苛责了,在我看来,郭哥儿发明的这火药包实在是神妙无比,要知道,就算是修行者召唤天雷,也是需要消耗灵力的,可这火药包只要使用得当,三岁童子也能伤人!嘿,有此物在手,再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大军,数万将士扔掷火药包,再大的坚城也不过是一堆瓦砾!这天下,谁是我科学门的敌手?!” 陈青黛刚要嘲笑李大眼没有见识过大罗金仙拥有的法术,那真正是可以移山倒海的,但一眼看到李大眼发亮的眼神,激动得嘴角都有些扭曲的脸,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在李大眼身上看到了什么--那就是,野心! 没错,就是野心! 称霸天下的野心! 李大眼是个铁匠,是个军中的铁匠,曾经随军征战过越国,但是,因为朝廷内斗,被扣上谋反哗变的帽子,最后落脚后隆村,成了一个土里刨食的农民,他原本引以自豪的一手铁匠活也被尘封起来--偏远山庄,农家连个铁锅都没有,谁人会来铁匠铺中打铁?李大眼和心,和他的铁匠铺,都生锈了。 但是,郭大路来了,他带来了种种奇思妙想,和闻所未闻的神技! 当第一炉高炉钢水出炉时,李大眼的心,其实就已经活了。 有一些以前从来没有也不敢有的想法,如同野草一样,从他的心底里长了出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今日,地雷灭了一群妖兽,以往这百来只妖兽可以轻易击溃一旅五千名朝廷大军,可是在炸药包面前,矿工们只是伤了几个人,就彻底消灭了它们。 当任何人掌握有这样的实力时,都不可抑制会冒出一些以往绝对不敢有的心思。 但是,陈青黛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是条龙,人间帝王的权威在她眼里屁也不是,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换个皇帝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实上,修行界不就强行要求如今民望甚高的老皇帝,让位给风评并不佳的太子吗?在神仙眼里,皇帝也和棋子一样,是可以换来换去的,所以,咱们后隆村村民想到那金殿上坐一坐,并没有什么好出奇的。 皇帝,兵强马壮者为之。 只要我后隆村科学门有足够的实力,让郭大路坐一坐皇位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他自己要修行功德,不愿意受俗世所累,那由他的子孙、弟子、门人来坐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陈青黛拍了拍李大眼的肩膀:“李大叔,你想得多了--不对,是你想得早了,咱们先看着郭大路这小子折腾吧,看他能折腾出些什么花样来--当皇帝?嘿嘿,在我看来,区区一个帝王之座,还容不下他的屁股呢,天知道他今后还会折腾出什么不得了的玩意儿来。别忘了,李大叔,如今咱们后隆村上下个个都有功德在身,都称得上是修行者,今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陈青黛踢了踢脚下一只彻底咽了气的小妖尸体:“这样的场景,咱们今后没少会遇到,这一次,就算是稍稍练练手吧。我记得郭大路这小子老是叮嘱我们凡事要事后做总结,提出利弊,以期今后改进,少犯错误。来来来,李大叔,咱们来说说此战的心得。” 李大眼顿时苦起了脸,眼中的野心之光消失不见,再次成为一个凭一把苦力气吃饭的铁匠,他咧着大嘴:“黛玉姑娘,你就饶了我吧,我虽然在夜校上了课,扫了盲,认得拼音,做得算数,可叫我打报告我就头大,矿山里的各种文书还不都是你在办理的?今儿这场战的报告,也由你来写吧,我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工友,虽然天冷不易感染,又有酒精三七等良药,可还是要小心些。各处矿场人手都紧缺,咱们这儿可不能因此停工了,就是少点产量也不行。” 李大眼嚷嚷着矿场不能停工,但最后还是停工了,原因很简单,火药包用完了,炸飞了近百妖兽的土地雷威力巨大,可是也消耗光了矿场所有的火药库存,矿山不得不停工,所有的工人转移到其他矿场工作。 当大黑拉着一长串车皮的铜矿,沿着轨道轰隆隆前行时,李大眼坐在车皮上的矿石堆上,山风刮着他的乱糟糟的长发,他摸着下巴,发现了火药的一个重大缺陷,那就是生产能力极大的限制了火药的使用。 这一次只不过是为了对付一群妖兽,就用了这样多的火药,如果真是两国争战,上百万大军没日没夜的厮杀,不仅要攻占对方的坚城,还要在山地埋伏,在大漠追击,那需要用到的火药可是个天文数字! 李大眼是知道一支大军后勤的重要性的,当年打越国,不就输在后勤上了?粮食、军器运不上前线,再有勇力的大头兵都得不败而败。这火药武器也一样,极其依赖后勤,如果敌人在运输途中捣蛋,都不需要多做什么手脚,只要扔一个火把到运输队伍里,火药一沾火星那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李大眼一时陷入了沉思,今后这火药武器,还得要加紧原料的开采,最起码,积肥堆硝法实在太落后了,一定要找到郭哥儿嘴里所说的天然硝矿--听说东海有一小国叫什么倭奴的,该国境内有无数的火山,产上好的硫磺、硝石,如果能占了那个地方就好了,从此再不愁火药原料。(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豺狼精的报复(七) 不过,光有原料还不行,还得改良火药配方,让它的爆炸威力更大! 最好是能发明一种特殊的火药,需要特殊的导火索才能引爆,平时就是扔到火里,也不会爆炸,这样敌人就不好偷袭了-- 李大眼在那儿脑洞大开,却不知道,他已经隐隐想到了今后火药武器发展的方向--谁说大李朝的人笨的,他们以前只是没机会接受教育,获得知识,而郭大路向他们有意无意灌输的21世纪的知识、理念、思想,正在一步步改造他们,也许哪一天,李大眼这样的工匠真正成为发明大师,并不是一个梦想。 话说那只逃出一命的乌鸦精,急急忙忙飞回天坑洞,一头扎进豺狼精卧床休息的石室,大声嚷嚷道:“大王,祸事了!祸事了!” 豺狼精好不容易在剧痛中浅浅睡着,正等着手下的一众妖兽血洗了矿场,抓几个肥壮的汉子给自己开开胃,突然被乌鸦精惊醒,气不打一处来,跳下床骂道:“你这狗才,瞎嚷嚷什么,什么祸事来了--咦,你们怎么没有抓几个矿工回洞给我吃?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还有,怎么就你一个回来,其他的妖兽呢?” 乌鸦精羽毛凌乱,红着眼珠子嚷道:“死了!都死了!那些科学门的矿工有法宝,不仅能开山裂石,还能招来地滚雷,那雷居然能在脚底下炸响,一下子就把咱们天坑洞近百个好汉给灭了!” 豺狼精呆在当地,半晌动弹不得,突然啊呀一声,翻倒在床上,半口血涌到嘴边,好不容易才硬生生咽了下去,这天坑洞近百妖兽是他好不容易才搜罗到的,却没想到,一朝成了飞灰! 豺狼精兀自不甘心,令乌鸦精带着自己亲自到矿场查看,等它来到铜矿场时,陈青黛、李大眼一行早就去得远了,那“地雷”爆炸留下的大坑边缘,留下了一地碎骨、破皮,却是陈青黛命令矿工们将炸死的妖兽扒皮抽筋留下的。 --陈青黛是个识货的,知道这些妖兽的皮毛爪牙都是可以用来炼制法器的,科学门虽然用不上,但却可以和别的修行门派交易,只可惜火药爆炸威力太强,没留下几张完好的皮子,不然倒可以给郭大路做身皮装,冬天穿着正合适。 棉衣是好东西,就是不能防水,郭大路见天儿东奔西路,有件皮衣穿就好了--呸呸呸,姓郭的挨雨淋干老娘屁事,他想要皮衣找白素贞去要好了,要不,就找郭兰英-- 豺狼精看着一地斑斑血迹,嗓子眼里一甜,那半口血毕竟是忍不住,直喷了出来,它仰天嘶吼着:“郭大路!科学门!老子与你们不共戴天!” 乌鸦精拍了拍翅膀:“大王,如今天坑洞只剩下了我们两人,实在不是科学门的对手,不如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躲,等你养好了伤,再收罗一些封神山中的山野精怪,卷土重来。” 豺狼精一口血喷出来,胸中淤积之气为之一松,倒反而冷静下来,它摇了摇头:“这后龙先生郭大路的本事颇为古怪,他手下的一群凡人矿工都能收拾了我天坑洞一众妖兽,我就算是重整旗鼓,恢复了天坑洞最盛时期的势力,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罢了罢了,我只有舍了这张老脸,到一个老友那儿去求一求,请它们出山,杀了后龙先生,灭了科学门,屠了后隆村!” 乌鸦精拍着翅膀:“好好好,小的跟随大王,同去请救兵。” 豺狼精叹了口气,抚着胸口道:“我那个老友在极南之处修炼,山高水长,我又受了伤,这路不好走,恐怕还得请你助一把力。” 乌鸦精道:“大王有何吩咐,小的自然从命。” 豺狼精突然暴起,张开利爪一把将飞在半空中的乌鸦精抓住,不容乌鸦精挣扎,塞到嘴里,大口嚼着,羽毛和鲜血沿着它的嘴角流了下来,它含糊道:“我只不过需要你的一身血肉滋补一下身子而已,你体形虽小,却也是有些法力,能人言的,生吃了你,多少能补一下我受伤的身子,反正整个天坑洞的妖兽都死光光了,也不多你一个。” 可怜的乌鸦精哪里想到豺狼精暴起发难,连一声儿惨叫也没有发出,就成了它的腹中餐,它却忘了,豺狼一兽最是凶残,当饥荒来临时,甚至同类相残,成年的豺狼连自己的幼崽都会吞食,更不要说其他的妖兽了。 豺狼精抹了抹嘴,打了个嗝,乌鸦精的血肉和灵力果然对它有不小的助益,脸皮上的伤痕都有所好转,它愤恨地直视着铁轨道尽头后隆村的方向,咬牙切齿道:“郭大路,我终有一日会回来的!” ------- 大运河上,一艘官船正缓缓驶来,只见那官船足有三层,金漆朱画,甚是富丽堂皇,官旗、禁牌林立,船头立着几个顶盔贯甲的军汉,刀剑闪亮,威风凛凛,最高处竖着一个黄幡儿,上书“宣旨使”三个大字,却是京城来的颁旨天使的官船。 官船所到之处,沿途商船私船纷纷避让,甚至有那胆小的民众,冲着黄幡儿磕头--这个黄幡儿,代表的可是帝王的威严。 沿途的闸口、收税处也早早就开了闸门,驱赶原本排了队的船只,优先安排官船通过,有些机灵的地方官,赶紧派人送上新鲜的瓜果蔬菜,地方特产,请上官笑纳,自然,其中少不了几张厚厚的银票。 虽然说县官不如现管,这宣旨使代表着当今圣上,可也并不能直接管到地方官员头上,但是,结一份善缘总是不错的,一般宣旨使都是京官,或圣上的亲近之人,谁知道今后能否就此和京城的大佬搭上线呢? 这天,官船缓缓靠拢到苏州府码头,这儿是长江最热闹的所在,无数南来北往的船只在这儿靠泊,早有人在码头上迎候,清出了一个专门的泊位给官船,官船刚停稳,便有一个清客打扮的笑脸上前,向守在船头的一名军将行了个礼,递上一张名帖:“这位军爷,小的是苏州府道台的门下,小的东家知道宣旨使大人公务繁忙,不敢有扰大人,特寻了一处清净的小院子,请了几个姑娘,陪大人们解解乏。” --这宣旨使并不是到苏州办公差的,按理苏州一府官员都不得公开招待,否则就是坏了朝廷的法度,但私下里宴饮却不成问题。皇帝还有几个山里的远亲咧,官员们私下走动,喝个小酒,也是常理,只要不太过招摇就是了。 那船头值守的军将有点年纪了,胡子也有些花白,可怜这一把年纪,还要顶着大太阳在船头值哨,必是在军中不得意的,也没什么门路,跟着宣旨使,没有吃香的喝辣的,却尽干些苦活,他接过名贴,板着脸点了点头:“且候着,我去禀报大人。” 老军将重重踩着船板,向那官船的最高处的舱室走去,那儿垂着串珠的帘子,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却又能透风,比底下的内舱凉快舒服多了,突然,舱室里传来一声大叫:“糊了!十三不搭,自摸!哈哈哈,总算糊了一把,快快快,给银子,自摸翻一番!” 那嗓子有些尖利,却又不似女声,分明是个男的,不阴不阳,极是古怪。 旁边又有人道:“不对啊,怎么可能糊呢,我这儿杠了一个,绝对不可能自摸啊,咦,不对,公公,你这牌数量不对啊,一、二、三--啊,你怎么多出一张牌?相公!公公,你摸错牌了,当上了相公!” 那不阴不阳的嗓子怒道:“你家才相公,你全家相公!谁说我摸错牌了,不正好十四张吗,一二三--咦,还真是十五张,什么时候多了一张?哈哈哈,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这一把牌不算,咱们重来。” 舱室里一片嚷嚷声:“吕公公,这可不行,愿赌服输,这把牌你当了相公,得赔三方,还得翻两番。” 老军将走到珠帘前,早有小厮打起了帘子,他一眼看到,当今圣上最亲近的大太监吕岳定吕公公,正坐在一张四方桌子前,手里抓着几张麻将牌一脸尴尬:“怎么就摸错牌了呢?唉,这麻将虽然好玩,就是规矩太多了点,我一时还有些不熟,冒冒失失想自摸一把十三不搭,却是有些心急了。罢了罢了,便宜了你们这些猴崽子。”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扔给了旁边的三个小太监,但那银子却依然不够赔的,有个小太监笑道:“公公不如把那人民币赔给小的们。” 吕岳定瞪了小太监一眼:“猴崽子们想得美,这人民币制作精美,又能在后隆村特产店买到种种市面上难寻的新巧之物,如今是有价无市,我好不容易得了这些人民币,你们就盯上了,真是找打!” 吕岳定嘴里嚷着打,脸上却带笑,显然心情愉快,玩麻将正玩在兴头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运河见闻(一) 老军将咳嗽了一声:“吕公公--” 吕岳定抓着满把牌一抬头:“啊呀,是薛智大总管来了,你们这群杀才,也不通报一声,给薛大总管端把凳子,递杯凉茶?” 陪着打牌的小太监们忙起身,端凳递茶,那老军将正是圣上头号心腹密探大头子薛智,他在京中大名鼎鼎,小儿闻其名可止夜啼,却因为侦察后隆村后龙先生不利,被圣上直接贬成了一个大头兵,在官船上值勤放哨。 薛智却并不入座,依然板着脸,递上名贴:“苏州府道台请大人赴私宴,小人等着公公吩咐好回话。” 吕岳定哈哈笑着:“老薛,你在我面前非要来这一套,皇上他老人家只不过是磨炼你而已,又不是当真恶了你,等你到后隆村科学门后龙先生门下,日后有所进益,皇上一定会大大的赏你,不要说官复原职,说不得还能封个爵位,不像我等刑余之人,想光宗耀祖也是无门。” 吕岳定随手接过那名贴,递给旁边的小太监:“告诉送礼之人,就说咱家皇命在身,不敢有误,谢了他的好意,这岸就不上了,酒也不饮了。趁着今夜有风,凉快,想夜中行船,早一日到达鄞县。” 那小太监去了,不一时回来,手里抛着一个小银锭,笑道:“这是那道台门下给小的赏银,他说大人忙于公务,不敢有扰,道台大人另备了些土特产,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只不过是些苏绣、红粳米、桃李等水果,还请大人笑纳。” 吕岳定挥挥手:“那就收了吧。给他一张我的名贴,打发了吧。这些地方官个个都想巴结京官、内使,真正如同苍蝇一般,驱也驱不走,随他们吧,真要不收这些礼,反被他们记恨在心。” 薛智正在喝茶,突然道:“慢着,吕公公,我刚才听你说要趁夜行船,这大运河虽然有四乡弓手往来巡视,但依然有些不法强人,甚至妖魔鬼怪,行那歹事,虽然官船上自有军将把守,却也是不胜其扰。不过,我也知道此前刚刚出京时,公公要办些私事,所以有些耽搁了,如今想趁着有风,多赶些路程,所以我也不来拦你。只是,最好让当地的官员派几个熟悉这一段运河水情的,在船上指点一二,也免得有什么意外时张皇失措。” 吕岳定连连点头:“薛大总官提点得再对也没有了,听见了没有,快去回话。” 不一会儿,小太监领了一人进舱,正是那道台的清客,他向吕岳定行了一礼:“见过这位大人,听说大人要熟悉这一带水情的,小人正好从小就在这运河边长大,再是熟悉不过,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吕岳定见这清客笑容可亲,点了点头:“那你就跟着咱家吧,来人,补充了清水饮食,就开船吧。” 不一会儿,官船缓缓直航,趁着夜风张满了帆,吕岳定匆匆吃了几口饭,又拉着薛智和小太监玩麻将,那名清客笑道:“没想到鄞县大世界的玩意儿已经这样快传到京城了,各位大人也喜欢玩这麻将?” 旁边一个小太监道:“这麻将还没传到京城,是我们在运河上看到有客商玩,这才学会了,这幅骨牌还是临时用竹子做的呢。” 门客笑道:“这可巧了,小的东主送的特产中,就有一幅玉制的麻将,甚是精巧,触手温润。” 吕岳定连忙道:“快快,把那玉制麻将拿来,这竹制的实在太过粗糙,上面还留着竹刺呢。” 玉制麻将很快端了上来,果然如那清客所言,触手温润,吕岳定喜得不舍得放手,连连称好,招手唤过那清客:“你可会玩麻将?” 清客笑道:“这麻将是鄞县大世界刚传出来不久的,不过小人家中有一老母,也喜欢玩麻将自娱,所以小的倒也在麻将上下了一番功夫,好方便在老母面前尽孝,虽然说不上精通,倒也略知一二。” 吕岳定踢了旁边的小太监一脚:“让个位子出来,那个谁,来来来,陪公公我摸两把。” 那清客一上桌,立刻知道,吕公公、薛大总管就是两只大羊祜,只不过会勉强糊个牌而已,当下打起精神,喂上家吃下家,施尽了手段,让吕岳定连糊了好几把,大呼爽快。 这清客其实并不需要干多少俗务,只需两个字“会玩”,能够陪着东主玩得尽兴,玩得忘记了俗务的烦恼,这才是个好清客。 那清客是个有心的,当初刚见到大世界流传出来的麻将时,就一眼认定,今后大李朝这麻将必定风行,想要讨好东主上司,不会玩麻将根本连上前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于是那清客在麻将上下足了功夫,甚至跑到大世界苦心学习,终于成了砌长城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一手摸牌认牌听牌的功夫甚至在麻将发明人郭大路之上,此时施展功夫,果然让京城来的天使玩得尽兴,开怀大笑,不阴不阳的笑声远远传到了运河两岸。 吕岳定连摸了几把,正乐得合不拢嘴,却把薛智给惹火了,他如何看不出,这清客是个十足的势利眼,见吕岳定一身华服,又是内使,便刻意巴结,见自己是个大头兵,故意截自己的胡,害得自己连输了好几把,真正是不成人子! 薛智突然把牌一推,吼道:“不玩了!听说这麻将是大世界里传出来的赌具之一,那后龙先生虽然献上了神豆,功德无量,但这诱良家子弟赌博一事,却是大大不该。” 清客在旁边听了,惊得差点把舌头吞到了肚子里--这个大头兵好大胆,连刚刚得了丹书铁券册封的后龙先生也敢指责! 他却不知道,薛智原本是当今圣上手下头号心腹,是皇帝手里最锋利的刀子,不知多少大臣名将跪在他的脚下,苦苦哀求只为饶得一命。 吕岳定呵呵笑道:“老薛,这麻将只不过是个玩物,本无善恶之分,只不过正好被拿来当赌具用而已。”(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运河见闻(二) 吕岳定道:“就比如一把刀子,在厨房里可切菜,在暗巷中却可以杀人,为恶的只是持刀之人,和刀子本身又有什么相干?这麻将是极好玩的,人人都有赌性,不在大世界赌,也可以街边赌,就连一些老农民,农闲了蹲在田头,也能折草根比长短哩。你这话,在我这里嚷嚷倒也罢了,可不能传出去,要不然,少不得又要吃圣上的训斥。” 薛智哼一声,腾一下站起身来:“不玩了。我到船头去看看,前面就要经过永济渠,我以前听手下孩儿们汇报,这一段运河有不少精怪害人,虽然我们身负皇命,那些精怪多少要给点面子,可也有些不识好歹的。如果真有精怪来袭,我坐镇船头,也能挡一挡。” 吕岳定知道有些精怪嗜血如命,的确不将皇家、官府放在眼里,忙一迭声让小太监收起玉石麻将,帮自己换身盔甲,以防箭矢。 正乱着,那清客行了个礼:“两位大人,永济渠此前的确有不少精怪害人,但是,自从出了林娘娘后,有她保佑,精怪禁绝,风平浪静,已经是大运河上再太平不过的一段路程。” 薛智一皱眉:“林娘娘?这又是什么山野草头神?嗯,我得到永济渠相关通报是在一年以前,难道说,这林娘娘是新近得的神通?” 清客这时也已经看明白,这大头兵能与天使言笑不禁,显然大有来头,却是自己看岔了眼,忙恭敬地道:“正如大人所料,这林娘娘也就是近一个月前才显得神通,发了大愿心,保佑永济渠两岸平安。她原本是数百年前一个官员人家的好女儿--” 清客将林媚娘的来历缓缓道来,自然,里面的内容添油加醋了不少,但也有些干货,薛智是何等样人物,稍一盘算就明白过来:“原来是一只白骨精,不知怎的得了神通,哼,幸亏她一心向善,否则的话,真要作恶过甚,修行者一出手就能灭了她的魂魄,让她重新化成一堆白骨。” 清客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接话,那林娘娘如今深得永济渠两岸百姓和来往客商的爱戴,名声甚至传到了苏州,那苏州府也有不少人家是在运河上讨生活的,贴了林娘娘的画像拜祭,以求家人平安。 其实老百姓真的很朴实,他们才不管林媚娘是不是一只白骨精,只要她为百姓做事,他们就真心念她好。这姓薛的大头兵的话如果流传到外面,说不得会被林娘娘的信众当街暴打一通。 就在这时,船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有妖物!有妖物!水里有妖物!” 薛智瞪了清客一眼,冷笑道:“好一个保一方平安,这林娘娘,不过如此。”说着呛啷一声抽出刀,大步向外走去,嘴里吼道:“都给老子闭嘴!吵吵嚷嚷的,你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婆娘吗?准备弓箭、火石、水桶,舵手给老子把稳了舵,谁要是乱叫乱跑,见敌后退,老子砍了他的脑袋!” 这官船上统兵的,原本是个偏将,但他如何敢违薛智的令,人家再怎么被贬,依然是当今圣上的心腹,瞧瞧人家手中的刀,那可是皇上赐的乌兹宝刀--虽然自从后隆村精钢农具推出后,乌兹宝刀已经成了笑话,可是那毕竟是圣上所赐,意义非同小可,所谓见刀如见朕亲临,五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 当下众官兵乱哄哄从舱内搬出了长弓,备好了火箭、火盆,竖起了拍杆,这些都是水上作战常用的装备,官兵们乃是京营的精锐,虽然多年没有战事,但总算训练没有荒废,在初期的忙乱后,好歹做完了准备工作,倒也有一派肃杀之意。 薛智高高站在船头,船帆正好吃着风,又是顺流而下,船速极快,船头溅起高高的浪花,打湿了薛智的盔甲,薛智暗中点头,这水战船只的速度极重要,如果失了风,庞大的官船在运河中停了下来,那就如同一只蠢笨的肥猪任敌宰割了,但只要抢着了风,就算是打败了逃命,也能多一分生机。 他手里的刀已经换成一把长弓,搭着精钢箭头的箭支,瞄准了夜空笼罩下的黑漆漆的运河。 妖物,就在前方的水里! 薛智看不到妖物,却能听到哗哗剧烈的水声,那妖物正在船只右前方疾行,听那水声,妖物的身形极为庞大,甚至不在官船之下! 这时,那统兵偏将已经小跑到了薛智身边,想行礼,却一眼看到薛智身上的大头兵袍服,这才惊醒过来,自己才是官,对方却是兵,只得尴尬地抬了抬手:“那个薛--老哥,刚才有将士借着月光看到,水里面的是一条猪婆龙。” 猪婆龙虽然名为龙,其实与龙族无关,是江湖里最常见的一种凶兽,它擅长掀起巨浪,弄翻过往船只,然后在水下吞食落水的商旅。 薛智呸了一声:“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妖物儿,只不过是头水里的笨猪,那猪婆龙体形虽大,却并没有天生的鳞甲厚肤,寻常利弓就能射穿,来人,往江上放个光明术。” 京营将士是天子脚下的精锐,自然备有几件寻常的法术,当下就有一兵取来一张符纸,迎风一晃,化为一个光球,飞上天去,照亮了好大一片江面。 薛智一眼看到,一条巨大的猪婆龙就有官船前方百来米远处翻腾,巨大的身躯掀起了一个又一个浪头,黑乎乎的背在江中时隐时显如同一块暗礁一样。 好一个薛智,张弓搭箭,弓如满月,手指一松,一枝精钢利箭直射而出,扑哧一声,正中猪婆龙的背脊,那利箭带有倒勾,一入皮肉就死死钩住,随着猪婆龙的挣扎反而越陷越深,在皮肉里反复切割,顿时一股股血水染红了大片的江域。 众将士齐齐呐喊,以壮军威,薛智也颇为满意,他身为大总管其实近几年已经很少亲自出手了,近日小试牛刀,一击建功。 这时,其他的将士也在薛智的示范下,纷纷向猪婆龙展开攻击,一时箭石如蝗,猪婆龙天生聋哑,即使受了伤也不会惨叫,但看着它在江中翻滚显然极为痛苦。 薛智又射了几箭,箭箭中的,但他却在众官兵的欢呼声中,突然停下手来--不对劲儿,这条猪婆龙为何受了攻击也不回击?眼见它受了不少箭石,依然毫不停留只知道埋头前冲,倒似在躲避什么强敌一般。 那猪婆龙虽然没有鳞甲厚肤,但胜在体形庞大,身上虽然中了许多箭石,如同刺猬一般,却并没有死,依然一个劲向前游,就在这时,在光明术的照耀下,薛智看到,运河中又有一条细线向猪婆龙冲去--水中另外还有妖物! 薛智毫不迟疑,拉开弓就是一箭射向那水线,精钢箭头正要没入水中,突然从水里伸出一只白骨爪子,只一捞,就将疾射而来的箭抓在了爪子里,波涛一阵翻滚,一只骷髅凭空站在浪头之上,脆声道:“你是何人?为何伤我?” 扑通一声,在旁边观战的清客猛地跪了下来:“林娘娘,是林娘娘显灵了!” 原来这只白骨精,正是林媚娘! 薛智瞳孔一缩,没想到自己一箭居然惹出了这个妖怪,看她轻松接箭的样子,果然神通非小,不过,他却并非鲁莽之辈,当下行了个礼沉声道:“原来是庇佑一方的林娘娘,在下乃护送宣旨使送往鄞县后隆村科学门颁旨的官兵,见水中有猪婆龙作怪,为民除害,这才射的箭,没想到误中了林娘娘,还请见谅。” 林媚娘瞟了眼依然在逃窜的猪婆龙:“这只猪婆龙违背我的禁杀令,偷偷吃了好几个落水之人,我今日出手除它,被它慌急之中逃到此处,其实不用你们出手,我就能杀了它。”说着,右手的爪子突然脱腕飞出,如一道流光射中猪婆龙的额头,那白骨爪子虽然离了本体,却依然会张合,五只指爪一阵抓刨,硬生生将猪婆龙的脑门挖开了一个大洞,白骨爪子一探,将脑子从里面掏了出来。 猪婆龙庞大的身躯一僵,失去了生机,如同一块巨木无声无息地飘浮在江面上,它背上的箭石之伤依然在流血,将整片江面染得如同血海一般。 白骨精林媚娘的左爪带着猪婆龙的脑子飞了回来,猪婆龙体形庞大,那脑子却极小,也只不过碗口大小,林媚娘手腕一伸,自动接上了左爪,左右端详着那脑子--薛智知道林媚娘接下来要做什么,她会生吞了那脑子,要知道猪婆龙的脑子含有先天灵力,食之可增进法力,无论是妖兽还是修行者,在诛杀了猪婆龙后,会第一时间生吞猪脑。 林媚娘嘴一张--“什么脏物儿,居然有修行者将它当宝。”爪子一扬,扑通,猪婆龙的脑子落到了水里,顿时一群鱼虾涌上来,争食那脑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运河见闻(三) 薛智都看呆了,这白骨精一族妖类,最喜欢生吃血肉,食之能增进功力,可这林媚娘居然弃之不食,这、这--难道说,这白骨精已经修炼到不需要食用血肉,而是直接吸食魂魄? 这时,林媚娘瞟了发呆的薛智一眼:“你向我射了一箭,原本该以命相赔,只是看在你是前往后隆村颁旨的分上,我多少要给姓郭的一点面子,罢了,就将你略施薄惩吧。”说着,手指一弹,一缕阴气无声无息罩住了薛智,顿时将他整个人儿冻成了冰棍儿。 白骨精林媚娘扬声道:“猪婆龙不尊本娘娘的禁杀令,本娘娘今日诛杀了它,以儆效尤,今后永济渠上下再有妖物阳奉阴讳,必严惩不贷!” 那运河两岸早就在不少百姓听闻争斗之声前来观看,不少商船也纷纷驻泊,这时听得白骨精林媚娘大展神威,纷纷称颂,自发磕拜林娘娘。林媚娘缓缓沉入水中,隐身而去。 那河中的客商、两岸的百姓纷纷划船来到猪婆龙尸身边,刀砍斧削,取其皮肉,林媚娘弃血食不用,倒是便宜了百姓。那猪婆龙生前吞食了无数良善,这才长得如此壮大,死后却也同样成了他人腹中之食,所谓因果报应,既是如此。 薛智醒来时,却看到自己躺在吕岳定的舱室里,旁边放着数个火炉,热得汗都滴下来了,却是吕岳定拿火炉去他身上的阴寒之气,看到薛智醒来,吕岳定忙命小太监将火炉撤下去:“这火炉通风不爽,可是会有毒气的,快撤几个下去,咱家花了大把的银子,四处传告小心使用火炉,要是自己被这毒气薰倒了,可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薛智翻身坐起,运了一会儿功,这才恢复如常,如今众人也算是明白了,刚才薛智箭射猪婆龙之举,完全是多此一举,那白骨精林娘娘正在追杀猪婆龙,没准要不是官船上的官兵胡乱出手,干扰到她,林媚娘早就将猪婆龙杀了。 吕岳定一边让人给薛智更衣,一边笑道:“吕大总管雪月刀法天下无双,今儿怎么折在一只小小的白骨精手里了?” 吕岳定板着老脸道:“你刚才也听见了,那白骨精说看在后隆村姓郭的面上,薄惩于我,嘿,后隆村姓郭之人,除了后龙先生郭大路还能有谁会放在那白骨精眼里?想来,那白骨精必与郭大路有什么瓜葛。我不愿因此得罪了后龙先生,所以生受了她一缕阴气,真刀真枪打起来,谁胜谁负还在未知之数呢。不过,那白骨精倒也奇怪,居然不吃血肉,那她究竟是如何修炼的?” 吕岳定笑道:“管她是如何修炼的,苏州城道台的清客说,因为有林娘娘保佑,从永济渠一直到鄞县城,一路顺风顺水,沿途平安,我和你可以好好睡个大头觉了。” 薛智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没想到,后龙先生郭大路原本只是封神山脚下的一个小门派修行之士,可不知不觉间,已经名动天下,不仅惊动了圣上册封,甚至还将势力延伸到了运河上,自己这个大总管果然有些不称职啊,等到了后隆村郭大路身边,一定要好好盘盘他的老底。 自白骨精林媚娘显灵除猪婆龙后,一路顺风顺水,那清客自也不必再相陪,搭了一条过路的船,自回苏州,离别时,向吕岳定和薛智行礼告别,告别语倒也奇特,居然是祝两位大人一夜好梦,吕岳定也不以为意,赏了那清客银子,自让他去了。 晚间洗涮,吕岳定用后隆村出产的香皂洗了澡,又用京城极罕见连当今圣上也只有两条的棉线织就的毛巾擦了身--这毛巾棉软厚实,吸水极佳,可比麻布、丝绢好用多了,饮了清茶--这茶不是团茶,而是一片片的茶叶,也不掺杂奶盐糖等杂物,真正是清茶一杯,这同样是后隆村店铺新近推出的绿茶,极受士大夫喜爱。 吕岳定又看了一会儿《三个国家的战争》,毕竟上了年纪,有些倦了,由小太监们伺候着,沉入了梦想。 恍恍忽忽之间,突然一阵仙乐传来,一老翁一女子出现在梦中,吕岳定是见过世面的,当下就知道,这是仙人托梦呢,忙跪了下来,口称小民拜见上仙。 那老翁一挥手:“免礼,吾乃它山堰水伯,这位仙子乃永济渠林娘娘,现在是全国新闻联播时间--” 吕岳定一怔,什么叫全国新闻联播,就见那一身书卷气的女子--这显然是白骨精林媚娘的化形了,这模样倒比刚才一幅骷髅入眼得多了--声音清脆地讲解起来,吕岳定一听,啊呀,这林娘娘说的事儿咱家熟悉啊,那不是刚离京城时,户部下发的关于严禁私自开采矿山的公文吗? 朝廷的公文由快马传自各地,通常会贴在城门口,专门派了夫子宣读,以教化百姓,这并不是保密的。 可是这它山堰水伯和林娘娘倒有意思,居然利用托梦的神通,在梦中告知凡人,这效果,可比城门口夫子宣读要好得多--咦,刚才两位修行者说这是什么“全国新闻联播”难道全国亿万子民,都可以看到这一幕? 吕岳定这却是想岔了,以它山堰水伯王元玮和白骨精林媚娘的能力,也就是将“发射信号”覆盖部分运河段和鄞县城而已,要不然,他早在京中就能看到这新闻联播了。 新闻联播持续了一炷香时间,大多是朝廷的公文,还有部分是什么各地百姓学习官府最新精神,努力建设我大李朝云云,这些话半白半文,就算是平头百姓也能听懂。 新闻联播结束后,那林娘娘道:“接下来请欣赏大世界特别赞助节目,戏曲欣赏,《梁祝》十八相送片段。” 吕岳定眼前一花,只见两个上仙坐的位置突然变成了一个台子,上面居然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两个男子正在那儿依依啊啊地唱曲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运河见闻(四) 吕岳定老家的鄞县,很快就听懂了曲中之意,其实台子两侧还有人拎着白布展示曲词,就算是北人一时听不懂南音,看提词也能明白戏中之意。 那什么《梁祝》讲的是一女子祝英台化成男子,与同窗梁山伯相恋的故事。 吕岳定虽然是太监,却并不厌,他在家里还有对食的呢--也就是假夫假妻,宫中的宫女与太监对食,互相照顾--他看得入迷,正和着曲子摇头晃脑,一曲突然终了。 吕岳定明知自己是在梦中,还是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咦,这戏文怎么唱了一点点就断了呢?那呆头鹅梁山伯可最终知道祝英台是女身?两人有没有喜结连理?” 唱完了戏文,那林娘娘再次出现,介绍下面的歌舞《千手观音》,却是一群妙龄女子排成整齐的队伍,一眼看去,如同一人,纤臂施展开来,如同千手千面,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歌舞之后,却是杂技、相声,其中一个魔术,却是大变活人,吕岳定对空箱子中突然出现的女子并不怎么觉得好奇--修行者一个小小的法术,就能做到这一点。这却是郭大路想岔了,早期的魔术其实就是利用人们对真正的魔法的向往,鼓捣出来骗人的,可在大李朝却是有真正的法术的,什么断头重活,空箱变人,修行者一道咒语就能做到,以至于原本应该最受欢迎的魔术,反而不温不火,还不如杂技受欢迎。 不过即使如此,吕岳定依然在梦中看得有滋有味,这个梦做得可真是写意,从没这样乐过。 各种娱乐节目结束后,它山堰水伯和林娘娘再次出现,“现在是农家致富金点子时间。” 这档子节目,却是告诉农民如何修整农具,如何科学喂养家畜,贮藏青饲料,育种育苗,嫁接修剪枝条等知识,在梦中,有那来自后隆村的积年老农,现身说活,手把手教农民,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看了梦醒之后,琢磨琢磨也就会了。 这些知识,小时候也曾务过农的吕岳定是闻所未闻,尤其是当他听到嫁接一术,将良枝母本插到劣树上,居然能结出好果子时,一个劲儿摇头,这真正是胡闹,枝条剪下来还能成活吗?这就好比将人的手指剁下来,接到另一个人身上,那手指肯定烂了!但再一想,这可是仙家传授的秘技,难道还会做假不成? 金点子时间过后,却是什么财经快讯,由它山堰水伯播报鄞县三江口以及大运河永济渠南来北往的船只的货运信息,各种百货的批发价格,最后一项却是人民币与官银的比价,如今人民币可谓有价无市,一块人民币都顶得上五十两雪花官银了,却依然收购不到。 这些经济数字都是干巴巴的,听得吕岳定即使在梦中也是哈欠连天。 终于,两位仙人再次联诀出现,“本次播报到此结束,祝各位观众晚安”,然后,一曲《难忘今宵》响起,这曲子中的各种乐器声,却是吕岳定在皇宫大院内,都是从来没听到过的。与这乐曲声相比,皇家那些一等一的乐师奏出的乐曲,喑哑难听,如同小儿扯锯。 突然,一阵猛烈的摇晃传来:“老吕,醒醒,醒醒!” 吕岳定猛地睁开了眼:“啊,怎么回事?薛智?出什么事了?不好!可是有妖物来袭?!” 吕岳定一眼看到,正在大力推摇自己的,正是薛智,只见他满脸肃然,顿时吓了一跳,想从床上跳下来,但是他从梦中被突然惊醒,腿还有些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薛智的大手一把扶住了吕岳定:“老吕,没有什么妖物来袭,我只是做了个梦。” 吕岳定一呆,如果不是他和薛智有着数十年的交情,肯定破口大骂了--你这厮,只因自己做了个梦,居然把咱家吵醒? 薛智却混不觉自己这样扰人美梦有什么不对的,他板着脸道:“夜晚杀猪婆龙的那只白骨精入我梦来了,只不过她化形成一个清秀女子,和一个什么它山堰水伯一起播报什么新闻--” 吕岳定打断了薛智的话:“什么?薛大总管,你也做到了这个梦--等等,刚才那是仙人托梦,托梦一术神妙无比,法力所及之处,千万百姓都能感应到同一个梦,难道说,薛大总官你和咱家做的梦是一模一样的?” 薛智瞪大了眼睛:“这样说来,你做的梦和我是一样的?那梦中有唱曲儿的、跳舞的、说相声的--” 吕岳定打断了他的话:“曲是《梁祝十八相送》,舞是《千手观音》,相声是《连升三级》--没错,我们两人做的果然是同一个梦!” 薛智沉着脸:“好家伙,这样说来,永济渠上的商旅以及两岸百姓不知有多少人,也做到了同样的梦--甚至有可能,这样的梦做了非止一日了!想来,这托梦一事,必与那后龙先生有关!因为致富金点子里现身说法的老农,就口口声声自称是后隆村人!” 吕岳定打了个哈欠:“老吕、吕大总管,只不过是个梦而已,就算这是后龙先生搞的把戏,不也挺好的?这梦里能看歌舞听相声,实在是快活得紧,我还巴不得天天做这样的梦呢。” 薛智虎着脸:“吕公公!你糊涂了!这托梦一术,能影响千万计的百姓,如今那后龙先生只是在梦中传播朝廷公文、致富点子、娱乐声色,如果有一日,他在梦中向那愚夫愚妇灌输什么大逆不道的歪门邪说可怎么办?甚至鼓动百姓造反作乱呢?” 不得不承认,薛智是个极聪明的人,如果不够聪明,如何能成老皇帝的心腹手下,替他暗中监察百官?他完全是凭着直接,发现了“大众宣传”的重要性! 在大李朝,原本是不存在什么大众传播的,朝廷的公告到县一级已经了不起了,基本上皇权不下县,而老百姓因为很少流动,消息也极度闭塞,有的偏僻山村真正是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绝对不是夸张。 百姓不知外界的大事,那可真成了愚民,但官府却是极喜欢呆头呆脑的百姓的,因为好管理,只要老老实实听堂上的大老爷的话就好了。 就算是有个别百姓觉醒了,不服官府的压迫,揭竿而起,可是想要鼓动其他百姓跟随,却也是极难的,因为消息闭塞,东边儿的叛乱要等大半年后,才传到西边儿,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所谓振臂一呼,天下云丛,根本是个笑话。你当这是全球现场直播啊? 可是这新闻联播一节,却将朝廷公告明明白白,用最浅显的白话解释给百姓听,这、这让地方官今后还如何做手脚啊? 更可怕的是,正如薛智担心的,如果仙人所托梦中,不是有利朝廷的内容,而是鼓动百姓造反呢? 黎民愚昧,最是信奉神仙,仙人的地位比官府皇帝高多了,真要是通过托梦,鼓动江南一带百姓造反,那半壁江山就不复为李朝所有! 吕岳定听了薛智的话,也呆住了,他半张着嘴,冲着薛智发了半天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手还重重捶着床沿,薛智一怔,继而怒道:“吕公公,你笑什么?” 吕岳定擦了把流出来的泪,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正色道:“薛智薛大总管,我问你,你听说过求仙求道的皇帝,可曾听说想当皇帝的神仙?” 薛智身子一僵,是啊,远古以来,自三皇五之下,无数皇帝想着长生不老,想着求仙得道,可是,哪里见过神仙想当皇帝的?当皇帝也只不过享受一些人间的富贵,做神仙那可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与天地同寿的! 在薛智这样的大密探眼中,这世间,任何人都可能造反,就连监国太子也不例外,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神仙造反的! 这就好比说一个富家翁去抢乞儿破碗中的脏食一样,真正是滑天下之大稽! 薛智难得老脸红了红,强辩道:“我总觉得那科学门后龙先生行事古怪,与寻常的修行者大不相同。” 吕岳定一摊手:“圣上已经赐了后龙先生丹书铁券,今后科学门再不是什么山野散修,与国同戚。后龙先生行事虽然有些古怪,但是,古怪的修行者多得是了,而且在咱家眼里看来,后龙先生实在是个大大的好人,酒精、精钢、神豆这些世所罕见之奇物,他都无偿献给朝廷,你可见过这样的造反者?更重要的是,后龙先生还发明了卫生裤--君可曾见逐鹿天下者,以闺房事为乐者乎?” 薛智彻底无话可说了,是啊,这造反夺天下的,不是大圣大贤就是大奸大恶,可是绝对不会有哪个想当皇帝的,研制女子天葵这等物事儿,这、这不是成了全天下的笑谈了吗?他还怎么做皇帝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运河见闻(五) 吕岳定翻身上床:“睡吧,睡吧,老薛啊,你就是疑神疑鬼惯了,不如好好睡一觉,嘿,也不知道这托梦今后几天还会不会有,咱家倒是很期待梁祝二人接下来的故事呢。” 吕岳定的期望并没有落空,接下来几天,新闻联播夜夜托梦上演,只不过,一些文娱节目的“更新”却没那样快,差不多七天之后,才换演新的节目,尽管如此,对夜生活贫乏到了极点的大李朝百姓而言,已经是极受欢迎的了,甚至薛智如今也直念叨着想早点赶到鄞县城,到大世界把完整版的《梁祝》都看一遍。 此时,吕岳定和薛智通过向过往商人和两岸百姓询问得知,这托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里面演的节目都是鄞县城大世界里的片断,广受欢迎,就连小孩子们最大在心愿也是过节时,央求父母带自己到大世界去玩一趟。 不过,和百姓们着眼于娱乐,农户看重致富金点子不同,商人们最关注的却是各种价格信息,甚至有那商人,专门安排了多名手下,一等梦醒了,立刻回忆默写播报的种种价格,在他们眼里,这不是枯燥的数字,而是金山银海! 商人靠什么行商天下?大发横财?说到底,是信息两字!利用信息,高卖低买,两头赚取差价,有时候,一条及时的信息,当真是万金不易! 可是如今通过托梦,就能轻而易举得到鄞县三江口和永济渠一带最新的物价消息,天爷爷,这个发财的机会不牢牢把握住,那还做什么行商?直接回家抱奶娃子去吧! 商人们唯一的遗憾是,这托梦覆盖的范围还不够广,价格信息还不够多不够全,如果整个大李朝都能收到那托梦,天南地北的价格信息都能在梦里知晓,那、那真正叫做梦也会笑醒了!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有那极聪明的商人,居然在到处打听,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后龙先生,让他在托梦里,专门提一提自己新到的一批货物,保证价廉物美,老少咸宜,为此,愿意献上不菲的银两--好家伙,这可不是广告嘛! 果然,这商人的头脑是极灵活的,立刻发现了这广播电视网的应用妙处,只不过,如今郭大路正在推广广播电视网的初期阶段,培养观众群,非常重视自身的公信力,不愿意为了一点小钱,而坏了自己的名声--在原时空,虚假广告的名声那可是臭大街了,连央媒也不能例外,连带着自身的权威性和公信力也是大损,真正是得不偿失。 这一日,宣旨使官船靠泊鄞县城三江口,黄学恒黄县令早就带着一众官吏在码头上相迎,在一阵吹吹打打声中,吕岳定迈着四方步,从船上走了下来,薛智却并没有出现在下船众人中,他正在舱室内换衣服,将军服换了青衣小帽,背上个竹箱,手摇铃铛,却是一幅游医又名铃医打扮。 薛智虽然明里被皇帝所贬,其实另有使命,却是要打入后隆村,细细探查有关科学门有关后龙先生一应虚实,他左思右想,干脆以游医的身份进入后隆村。后隆村有不少普通老百姓,人食五谷杂粮,少不了会有个头痛脑热的,后龙先生虽然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天天帮乡民治病,自己以游医身份救死扶伤,想来很快就能打入后隆村。 薛智一直等码头上的接天使戏码全都演完了,吕岳定在黄学恒陪同下坐轿离去,这才趁着码头上人多,悄悄下船。他刚踏上码头,就吓了一跳,只见码头岸边站立着数个巨人,正伸展着长长的胳膊,一上一下,搬运如同小山包一样的货物--再仔细一看,那巨人其实只是钢铁做的高塔,胳膊只是吊臂。吊臂上安装着数个奇怪的轮子,吊索在里面拉动,能够极轻松地将船上的货物搬到码头上。 那货物上了岸,直接就吊放进停在两条古怪轨道的板车上,板车由牛马拉动,直接沿着轨道运到码头后方的仓库区,再由苦力一一搬运进仓。 薛智上前摸了把轨道,发现居然是精钢所制,他很快明白过来,利用轨道搬动沉重的货物,极是方便省力,一般的码头,都是泥地,最多也不过铺上几块青石板,时间用得长了,地面坑坑洼洼,积得一潭泥水不说,人马车辆极是难行,一堵就能堵上半天。 他正在东张西望,突然有人跑了过来,一把将他从铁轨道上推开:“你这厮,好不晓事,怎么站在铁路上?这车辆经过,极是势大力沉,撞上你,当场就是个死字!快走快走!” 薛智如今是游医的身份,不敢惹事,忙道歉道:“在下是外地来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铁路,实在是好奇得紧。” 那推人的汉子行事虽然粗鲁,倒是一番好心,他道:“你头一次看到铁路,自然好奇,这铁路刚在码头建成时,咱们也和你一样感到新鲜,尤其是小孩子,喜欢爬在铁轨上东摸西摸,后来被车皮撞伤了人,才知道铁路附近不能玩耍。这铁路车皮是个好东西,但后龙先生说车皮太过沉重,一旦要刹车可不是说刹就能刹得住的,所以在鄞县城里再三宣传,让孩子们不要在铁路旁边玩,如今也只有你这样的外乡人,才会好奇地在铁路上乱摸。” 正说着,又一列马拉的车皮轰隆隆开了过来,那汉子一看车皮上刷的数字,忙道:“原来是运往北边的粮食,得转到三号码头。”说着,跑到铁路旁,那儿有数个把手,他用力掰动其中一个把手,在咯吱咯吱沉重的金属摩擦声中,铁路轨道分开又与另两条合拢。 这时,那车皮正好行驶过来,沿着掰动后的轨道,行向一处码头,那码头地面上刷着一个大大的“三”字,显然就是专门向北方运粮的三号码头了。 薛智这才发现,码头上的精钢轨道不止一条,都通过这样的把手移动轨道分分合合,那名推自己离开铁路的汉子需要根据运来的不同车皮的货物,掰动不同的轨道,让它们运到各自的码头仓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运河见闻(六) 薛智如同乡下人进城,看得两眼发直,那管理铁轨的汉子看多了外乡人诧异的样子,笑道:“这三江口码头上的铁路规模还算小的呢,这位老哥要是到了后隆村,看看那一列列从山里拉矿石出来的车,呵,那当真如同铁龙一般!尤其是那名为大黑的牛妖拉的车皮,足足有数十辆之多,轰轰隆隆在山林间穿行,威势实足!” 后隆村,又是后隆村,这铁路又是后龙先生鼓捣出来的奇物!此物如果能铺到全国各地,那各州府道之间的交道来往旦夕可达!别的不说,光运兵一样,就比原本的步行骑马坐大车不知快上多少倍!兵贵神速,这铁路实在是军国重器! 但薛智转念一想,这铁路也太费钢铁了,如今户部出产的灌钢连给全军上下都换上精钢盔甲和兵器都不够,怎么可能用来铺在地上呢?那诸侍郎听了自己的提议,非啐自己一脸唾沫不可,这糟蹋钱也不是这样子糟蹋的。 薛智抬头看向后隆村方向,后龙先生郭大路,你究竟是何等样人?从京城到永济渠,从皇城根到三江口码头,处处都可看到你折腾出来的奇物,却不知,你究竟是何等样的人物? 薛智告别那汉子,却并没有向后隆村行去,而是远远绕了一个大弯,进入了封神山,听闻郭大路是师从封神山中异人,在山里住了十多年,如果能在山中找到一些遗迹,倒是能更好地摸摸他的老底。 薛智艺高人胆大,随身也有几件老皇帝赐下的护命法器,倒也不惧山中妖兽,一头钻入山林,寻找那莫须有的山中异人踪迹。 吕岳定是宣旨使,自然不可能如薛智一样到处乱钻,他自到了鄞县城,一举一动自有规矩,由黄学恒引到驿站住下后,立刻着手安排次日前往后隆村颁旨一事。 此次颁旨,不同于上次因后隆村试行滴灌法而表彰,那传旨的官员可以自行住在诸家,甚至因为牌坊没有造好,而拖延行程,此次可是正式册封一个修行门派,种种仪程自有朝廷制度典籍,吕岳定不敢轻忽,一切依足了规矩,不然的话,被乌台上本指责他轻慢,他就得回家啃老黄米了。 次日,颁旨队伍在鄞县衙门列队,三班衙役皆到,手持全幅仪仗,黄土路上早就洒过净水,沿途百姓纷纷打开大门,摆上香案,磕迎宣旨使--这修行门派册封可是极罕见的,千百年也不定能看到一两回,许多百姓传言,能亲历此等盛事,实在是天大的福气。 后隆村雪糖铺、大世界更是搭起高高的彩门,李波、克里丝缔等跪在门口相迎,近一个星期来,为了感谢当今圣上的恩典,雪糖铺面对农民半价酬宾,大世界除了赌场,都是免费开放,早就把气氛哄托得热热闹闹的。 克里丝缔跪在地上,看着宣旨的队伍浩浩荡荡从面前经过,京里来的天使骑着雪白的高头大马,后面十八名太监抬着一个小佛龕,里面摆放着黑沉沉的丹书铁券,哭得梨花带雨,李波摸不着头脑,轻斥道:“你这婆娘,别给老子丢人,这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哭?” 克里丝缔扭了扭身子:“人家就是想哭嘛,前不久人家还是青楼里任人欺负的弱女子,现在却成了越剧头牌,红遍大江南北,这都是后龙先生郭大路给我们的福份。现在,后龙先生、科学门得了册封,连带着我们这些弟子也脸上有光,今后出门在外,再也没有人敢说我只是以色伺人的坏女人了。” 李波心说,不要说你,一年前我也只不过是山野小子,最大的野心是当个杂货铺里的小伙计,现在,哼,自己身为郭大哥最亲信的弟子,不要说鄞县城,就连杭州府的大老爷们也得给自己一些面子,叫声“小李哥”。 他板起脸道:“克里丝缔,郭大哥什么时候收你为弟子了?你一天义学都没上过,只不过跟着郭大哥学了几天戏,最多只能当个外门弟子。”--随着科学门名声越传越广,如今内部也分了几个小群体--人数少,还远远说不上小集团,小山头,但未来就不好说了,有人的地方,必然有派别,概莫能外。所谓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就是这个道理。 科学门内,义学算一个小群体,以浩哥儿为首,工匠又是一个小群体,以李大眼、周木匠为首,义学内部,最早与郭大路在封神山中“偶遇”的浩哥儿、傻大个、李波等自是抱成一团,自居郭大哥亲传弟子,带领其他的后隆村学生,外村的学生则又是一个小群体,等到如今义学规模扩大后,新招收的低年级学生由大妞等授课,就又是一个群体了。同样,在工匠群里,出身后隆村的,后来如赵康等,以及其他村投奔如黄骁等,都自成一小伙儿,虽然没有拉帮结派,却也特别亲近。甚至连大黑、小白、小猴等妖物,也凑在一起,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就是这个理儿。 李波自认除了浩哥儿和大妞,自己是郭大路最亲近的弟子,而且还帮他赚了那样多钱,身份在科学门内非同一般,克里丝缔一个刚刚从良的烟花女子,居然也敢和自己并列,自称郭大哥弟子,实在是岂有此理! 不过,宣旨使的队伍就在面前经过,自己可不敢大声喧哗,李波瞪了克里丝缔一眼:“你这臭娘皮,等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吕岳定骑在马背上,穿过鄞县城,出西城门,城外原本是集市,如今黑压压跪了一地百姓,不过,集市中有两座建筑非常古怪,竹席搭就,下面地坑,隐隐有股臭气,却偏偏在外面挂着彩灯,一派喜气洋洋。 吕岳定正琢磨那两座古怪的建筑,黄学恒见机忙凑了上来,低声道:“这是当年后龙先生传授在下积肥法时,亲手书写积肥良方的两处五谷轮回之所,四乡百姓得了积肥法的好处,今年获得了大丰收,将此两处视为灵地,所以才张灯结彩。” --黄学恒如今早就不说积肥法是自己从古书里无意中翻看到的,到处宣扬,自己很早就是后龙先生的入室弟子了。虽然后龙先生年纪比自己轻,但闻道不在辈份高低,自己父子二人齐齐拜在后龙先生门下,实在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吕岳定来前倒也做足了功课,知道积肥法、标点符号、简体字是后龙先生最早传授到世间的奇术,指着两座厕所点了点头,尖着嗓子道:“鄞县城的百姓倒也知道饮水思源,这两处五谷轮回之处的确该好好保护起来,最好是外面搭个大棚,不要让风雨侵蚀。”黄学恒忙应了。 宣旨的队伍出了城,就停了鼓乐,真要一路吹打到后隆村,非把乐师累垮了不可。吕岳定催促队伍快行,务必要在良辰吉时前,将丹书铁券送到后隆村。 队伍经过一片片田野,山林时,又见有不少百姓在田边、林中冲着队伍磕头,黄学恒解释道:“如今鄞县十一个乡镇都是科学门所有,后龙先生怜惜百姓,教授了高架立体盆栽种植葛草一术,将大片良田承包给百姓种植,再加上神豆一物,到了明年,老百姓就能收获更多的粮食,所以他们也前来磕谢朝廷册封后龙先生。” 吕岳定刚才也看到了田野里一排排架子,原来这是用来种葛草的。他如今已经对后龙先生的种种奇思妙想见怪不怪了,倒是琢磨着,此法不知能不能用到自己的庄子里,葛草、粮食两不误,田里也能多几分出息。 吕岳定远远看向后隆村方向,问黄学恒道:“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后隆村?” 黄学恒笑道:“如果是以往,少说还要走半天,此处山路极是难行,还要过数条小溪,那溪流一到夏天就暴涨,冬天水虽然小一点,但溪滩边怪石遍布,大车难行。但前不久,后龙先生说,想要富先修路,这四周的乡村有一些桃李坚果等特产,因为路途难行,而运不到鄞县城,往年间只能挂在枝头烂掉,所以他特意给百姓造了一条水泥路。沿着这水泥路,只要走上两三炷烟,就到后隆村了。” 吕岳定一怔:“水泥路?这又是什么名堂?顾名思义,又是水,又是泥,这怎么能造路呢?我只听说过黄泥铺路,青石板铺路的,这山林间多有用大树铺路的,水泥路闻所未闻。” 黄学恒笑道:“大人其实是见过水泥的,三江口码头就是用水泥整修过,可能因为码头脏乱,大人没主意到,啊,大人你看,前方山林中就是水泥路了。” 吕岳定抬头一看,只见山林之间隐隐有一条白带子盘山绕水,穿行而过,如同一条白龙一般。 这条水泥路,是郭大路在造好了后隆村新居和义学后,用多余的水泥浇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吕公公游村(一) 这条路其实算不上标准的水泥路,有些偷工减料,宽度也窄很多,但大李朝也没什么车辆,更不要说泥头车重载卡车这些最毁路面的车了,只不过农民推个小公鸡车,抬顶小轿,顶了天,也不过牛车马车,这简易版水泥路,倒也不至于用上几个月就成了坑坑洼洼的豆腐渣。 郭大路原本是想将水泥路从后隆村一直铺到鄞县城的,但工程量实在太大了点,勉强完成了三分之一,但仅这一段水泥路,就已经惊呆了吕岳定以及一众从京城来的太监、军将。 吕岳定高骑在马上,只觉得踩上水泥路上后,蹄声得得,极是平坦,但那些步行的太监、军将却惊呼起来:“这水泥路居然是整块儿的!天爷爷,这是哪儿开采来的石板?不对,就算是石板也不能拼成这样长的一条路啊!” 黄学恒忙解释道:“这水泥并不是一整块的。水泥原型如泥土一般,以水搅拌,可以塑成任何形状,干透后,就能变得如石头一样坚硬。那仙人化泥为石的术法,也不过如此。” 众太监军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泥和上水,是如何变得这样坚硬的,甚至有那军将悄悄用枪头敲了敲地面,精钢枪头只不过在水泥路面上砸出了几个白点,个个摇头吐舌。 有个小太监突然叫起来:“唉呀,这路面是坏的,上面居然有缝!” 吕岳定在马背上一看,咦,果然路面上有缝,而且还不止一条,古怪的是,这缝隙排列得极整齐,倒如同切豆腐一样,将平整的路面切成一块一块。 黄学恒呵呵笑道:“无妨无妨,水泥路中间的一条条的缝儿,叫伸缩缝,是为了防热胀凉缩用的,以免水泥路面崩坏。” 最先发现缝的小太监奇道:“热胀冷缩?这是什么意思?” 黄学恒摸着胡须,摇头晃脑卖弄道:“后龙先生在义学里给在下上过课,万事万物有热胀冷缩的原理,遇到热就会肿胀,遇到凉就会收缩,就连钢铁、石头此类极坚硬的事物也是如此。水泥路面一到了夏季,在太阳下暴晒,同样会膨胀,路面互相之间一挤压就会崩坏,所以要留这伸缩缝。类似这样的缝,那铁路上的铁轨道之间也有预留。对了,有一物却是与热胀冷缩反其道而行,那就水,水遇冷结冰,体积却是增大,会撑破杯碗,就是这个道理。” 包括吕岳定在内,宣旨队伍一行都个个听傻了,有心想反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再说,这热胀冷缩的道理是后龙先生说的,难道大家伙儿还能反对他“老人家”的话不成? 吕岳定胡乱点了点头:“没错没错,热胀冷缩,热胀冷缩,这到了冬天,连咱家都缩成一团咧,可不是‘冷缩’嘛。” 黄学恒强忍着笑,也不辩解热胀冷缩的真意,其实他自己也是半懂不懂,这些道理,还是从义学课堂上恶补来的,他因为官务繁忙,挤不出整段的时间好好听课,学业进度远在儿子黄满远之下,也只不过学些新名词,唬一唬如吕岳定这样的人而已。 走在水泥路上,速度那快了不是一点半点,已经有那军将想着,如果将这水泥路铺遍大李朝,那行军可就方便多了,不像如今,晴天吃一嘴的灰,雨天则是滚一身的泥。只不过,想来那水泥是科学门的法定,后龙先生必是不愿意轻易将仙术献出来的。 前方的山头上,出现了一个牌坊,黄学恒笑道:“那牌坊是新立的,牌坊下就是后隆村了。” 这个牌坊可比上次表彰滴灌法起的牌坊高大多了,同样是水泥浇成,趁着水泥还软时,由高手匠人刻画上龙凤、祥云等,这玩意儿如果放在21世纪,活脱脱就是假古董,非被文物专家骂出翔来不可,可在大李朝却是独一份儿。 众人经过牌坊下时,看着整根儿上下一样粗细的梁柱,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儿--乖乖,这可比金殿上的千年金丝楠木还粗啊,光抬头看着就头昏。 有个小太监头仰得太高,帽子不小心掉落下来,众人顿时一阵哄笑。那小太监红着脸,捡起帽子,拍打了一下灰尘--其实水泥路上很干净,并没有多少灰,有些乡民走在路面上时,甚至脱了鞋子,光着脚踩在平整的水泥路面上,就是怕踩脏了后龙先生的法宝。 小太监刚要戴上帽子,无意中一抬头,看到牌坊下的后隆村,啪嗒一声,帽子又落在了地上,但这一次,旁边的众人却并没有嘲笑他,因为大伙儿都在发呆,看着山脚下的后隆村发呆,良久,才有人重重出了口气:“天爷爷,这莫非就是九天上的仙家宫殿?” 只见后隆村耸立着一座座高楼,高的有七八层高,低的也有四五层,最中间一座足足有十层高,如同佛塔一般,最上面有个巨型的圆盘,圆盘上有两根一长一短的针儿,那长针儿正对准最上端,突然,铛铛铛,那高楼顶上发出巨响声,足足响了十声才停息下来。 吕岳定等一众太监都是皇城里出来的,也见识过皇家的富贵,紫禁城里,也有高楼亭台,但楼不过三层高,至于高台,其实是下面用土垒起一个实心的台子,然后再在台子上盖楼阁,可是看后隆村的高楼,每一层都有门有窗户,显然是可以住人的!这空心的高楼,究竟是怎样造起来的? 吕岳定身为皇帝的心腹大太监,倒也曾经有缘前往过一些修行者门派,很多修行者的房屋外形其实和凡间一样,只不过以法术飘在云端、水面或者悬崖、孤岛之上,其实有些修行者为了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根本不愿住在房屋里,而是呆在山洞里,大树上,甚至潜在水底。后隆村这样高楼林立,实在是极为罕见! 吕岳定不知道,其实郭大路原本的设计中,只不过是四五层的小楼,可是赵康等工匠造到后来,越来越发现钢筋水泥的妙处,只要地基处理得好,再高的楼也造得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吕公公游村(二) 后隆村的一众工匠与是兴致大发,造了许多“超标超高”的“违章建筑”--其实他们的水平也就和21世纪农村的建筑施工队差不多,不是搞细细长长的筒子楼,就是金字塔楼,因为地基大,上面才能造得高。 郭大路当时正呆在鄞县城折腾大世界,一时顾不上新农居建设,结果等他回到村里,就看到了一大片四不像的楼房,看着赵康、黄跷等工匠得意洋洋的脸,郭大路除了叹气只有叹气,幸好,他们用料足,由李大眼提供的钢筋质量极好,倒不用担心出现什么楼倒倒。 只不过,有一处地方,郭大路却没有设计楼房,而一律是平房,那就是义学。 郭大路在21世纪看多了各类学校里发生的惨剧,一会儿是围墙倒了,一会儿是楼板垮了,一会儿是学生跳楼了,一会儿是楼道里挤死人了--得,干脆把义学修成平房,总不会有那样多破事了吧? 平房读书好啊,下课时,孩子们窜出教室就能到操场上玩,郭大路最见不得孩子们趴在数层楼高的走廊上,眼巴巴看着楼下的孩子游戏。 后隆村的义学是学以致用的,而不是为了考试的。事实上,21世纪的高考就是为了刷人,只有少部分人士才能成为精英,其他的孩子就是普罗大众,所谓的高素劳动力。 但在大李朝却不同,郭大路现在巴不得有大量接受过新式教育的孩子能立刻投入使用,无论是遍布全国的店铺,还是各处矿场作坊,都需要他们。 幸好郭大路还知道自己不能急于求成,孩子们需要打好基础,这才没有让义学的学生全都去做工,仅让部分学习成绩最好的孩子上岗实习。 老村长早就带着全体村民在村口列队相迎,这时看到宣旨的队伍,立刻吹吹打打起来,自己小跑着来到了黄学恒面前,行了个礼:“小人见过黄大人,后隆村上下恭迎天使。” 黄学恒早就跳下了马,搀扶着老村长,来到了吕岳定面前:“吕公公,这位就是后隆村朱家骏朱里正,老人家和后龙先生是极好的,后龙先生惯以朱老伯称呼他,将他视为嫡亲的长辈。” 吕岳定跳下马满脸带笑:“朱里正身子骨可好?老人家很硬朗啊,这可是难得的福气。”其实朱老村长也比不过吕岳定年长了几岁,他称呼老人家,那是给了后龙先生郭大路十成十的面子。 朱老村长忙道:“不敢劳动天使过问,小老儿身子不错,干得动农活,说到福气,那都是郭哥儿给的,自从他到了咱们后隆村,人人都跟着他沾光添福咧。这不,今日又有天使前来颁旨,册封我后隆村上下。” 吕岳定一怔,他是来册封科学门的,可不是来册封后隆村的,这时黄学恒忙凑过来低声道:“后隆村上下数百口,都是科学门弟子,人人身上有灵力,嘿嘿,连下官也沾了光。”其实众人体内的是功德之力,在后隆村就算是三尺童子,也依着郭大路教导的方法养地龙喂鸡鸭做皮蛋,所以无一例外,个个身上有功德之力,对外只称是人人都有灵力。 吕岳定也见过一人修仙,全家得道的,但是像眼前这样,一个郭大路修行有成,连带着整个村都成了修行者的,举世罕见,他打量着村前的很多村民,见他们很多鞋子上还沾着泥巴,脸面上满是矿粉,一双大手上都是斑斑的新旧伤痕,那都是劳作时留下的,这样的一群修行者,真是,真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吕岳定的眼光在村民中上下打量着:“不知哪位是后龙先生?” 朱老村长脸色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那个,后龙先生正在义学里上课,一时赶不过来。不过很快就下课了--” 旁边一个小太监尖声道:“大胆!吕公公奉今圣上之命前来颁旨,那后龙先生居然托大不来迎接?就算他是修行有成的上仙,这也太过了!须知圣天子百仙护佑,就算是大罗金仙当着圣上的面,也得客气几分--” 吕岳定一皱眉,沉声道:“住嘴!此处可有尔等说话的余地,下去,自行掌嘴!”他转向朱老村长道:“这些小猴崽子不晓事,后龙先生做得极对,这教书育人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咱们可不能扰了他的功课。咱家知道,后龙先生传授的技艺桩桩件件都是利国利民的,没准这会儿上的课,授的艺,传到天下,就又是一件堪比酒精、精钢、神豆的好东西呢。没关系,反正离吉时还有点时间,咱家等等,等等就是了。” 朱老村长人精一个,怎么可能真让那小太监掌嘴,忙以今日册封乃是大喜事,不可因小事而败兴,劝住了吕岳定。 朱老村长请吕岳定到村民文体活动中心--就是村子中央那座金字塔一样的,上面顶着个大钟的,中不中,洋不洋,土不土的高楼--去坐坐,喝杯茶。 吕岳定对这高楼也极感兴趣,半推半就,向文化活动中心而去,文化活动中心最底层是大礼堂,设有舞台,可容纳两千人开会、看演出,上面几层则是各种活动场所,郭大路将21世纪的许多体育项目搬了过来,什么篮球、羽毛球、室内6人制足球、太极拳、台球等等,甚至还有乒乓球桌子--别误会,郭大路至今还造不出乒乓球用的赛璐珞,一开始他是用软木,但效果不好,后来垃圾桶传送来几个压扁的乒乓球,他泡在热水里勉强恢复了原形,这才在后隆村推广了这项国球。 还真别说,大李朝人天生对乒乓球有感觉,很快浩哥儿等义学学生们就霸占着球桌打得不亦乐乎。 吕岳定来了兴致,每个项目都试着玩了一下,他倒是对台球很有兴趣,觉得适合年级大的人慢慢打。 吕岳定兴致勃勃地在后隆村文体活动中心转悠着,随同的小太监和军将却快急得嘴角冒泡了,这代天子颁旨何等庄重的一件大事,这都成什么样了?咱们巴巴从京城赶来,难道是来游园的? 得,谁让人家后龙先生是得了道的上仙呢,修行者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接圣旨如同接一封家书,苛求不得。 吕岳定气喘吁吁爬着楼梯,李大眼、周木匠、赵康再有能耐,也一时造不出电梯来,周木匠倒是想过用绞盘式电梯,以畜力做动力,但最后还是否决了,这玩意儿还是安全第一,在造出钢丝绳前,还是爬楼梯吧。 吕岳定边爬边笑道:“京城大相国寺有一高塔,上下七层,号称天下第一塔,这后隆村的文体活动中心,可比它高多了,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塔。” 赵康挤在后面,得意洋洋,扬声道:“这位公公,这文体活动中心还不算高咧,咱们计算过,只要地基打得好,三、三十层的高楼也盖得!咱们如今正在研制蒸汽打桩机,这玩意儿弄成了,大李朝处处都可以建高楼,连软土地基也不怕,要知道,鄞县城乃是冲积平原,下面的地都是淤泥,非打深桩不可,不然的话,出现沉降,这楼就毁了。” 吕岳定根本听不明白软土地基、冲积平原等意,但好房子要打地基他是知道的,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这就好比一个武林高手,下盘扎得稳,才打得一手好拳--唉呀,咱们走错路了,这是科学门的藏书楼!” 这时众人刚转过一个楼梯角,走到第六层,只见里面都是一排排书架,不过,上面摆放着的书并不多。各修行门派都有珍藏自己秘籍之处,虽然不如天一阁那样繁多,但藏书楼是必有的,这等地方一向以来是各派禁地,擅入者,死! 吕岳定无意中闯入藏书楼,掉头就想退下来,但后面的楼梯被众人堵得严严实实,吕岳定担心退得迟了,引动了藏书楼内的什么机关法阵,跺着脚骂身后的小太监中:“混账行子,快给咱家滚出去!后龙先生的秘藏也是你等看得的?” 正在一团乱,朱老村长忙道:“吕公公,无妨无妨,这藏书楼是向公众开放的,任谁都可以前来查看,只不过如今部分书籍还在印刷之中,没有布置完成,等文体活动中心正式落成后,任谁都可以前来看书。” 吕岳定心头一跳,他缓缓走到书架前,上面摆放着《繁简字典》《初等数学》《番语一级》《初中化学》《初中物理》等课本,那课本还散发着油墨香味,显然的确是刚印刷出来的,那书上都注明“郭大路编写”,吕岳定自然知道,郭大路是后龙先生俗家名字,看来,这些书籍,的确是后龙先生亲笔所著了--学懂了这些经典,就可以成仙得道了! 吕岳定一时忍不住,伸出手去,抽了一本《初中化学》,翻开--然后他就立刻昏了,里面各种分子式,元素周期表,化学反应,哪里是他一个太监看得懂的?别说是太监了,就算是国子监的大学士来看,一样一窍不通!(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吕公公游村(三) 这时,李华在旁道:“公公如果有兴趣,我让义学准备一箱书,让公公带到京城好了--其实这藏书楼里的书,在京城的书店大都可以买到,只不过世人对这些学识都不太感兴趣,反而不如各种小说好卖。” 吕岳定老脸一红,他想起来了,后隆村的简体书在京城的确有专营店的,自己没少让家仆去买《三个国家的战争》《怡红院的故事》等书,好像家人的确带回过一本《初等数学》,里面是什么四则运算,自己略略一翻就扔到了角落里,还骂家仆不会买书,却混忘了,明明是自己让家仆看到新进的书籍不论价格,统统买来。却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买椟还珠的愚人,这些书才是真正的秘典! 吕岳定含糊道了谢,继续往上走,上面几层藏书楼都空着,其实郭大路通过垃圾桶传过来的书本数量不少,但有不少书现在还不能显世,不是内容太过惊世骇俗,就是太过高深,如同天书,只能随着教育的慢慢推广普及,陆续推出改头换面的书籍。 一行人登顶,已经是腿软腰酸,吕岳定撑着观景台的围栏,将整个后隆村一览无余,他突然问道:“听说后隆村有不少作坊、高炉,为何咱家却并没有看到?” 朱老村长道:“这些作坊、高炉统统被郭哥儿搬到后山的一个深谷里去了,说是污染太重,不能放在村边。” 吕岳定自然知道污染有何危害,他曾去过自己名下的煤矿,天爷爷,那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黑色的煤尘直往人口鼻里钻,吕岳定的侄子为了省钱,可不像后隆村舍得给矿工制办口罩等物,矿工们咳嗽一声,吐出的痰都是黑色的! 吕岳定在矿山呆不了片刻就逃了回来,在自己家瓷砖铺墙的浴室里,用掉了半块香皂才自觉干净了点。 他刚要下楼,突然听到楼板上传来当的一声巨响,旁边李华道:“这是半点报时,顶上乃是钟楼。” 吕岳定道:“原来是有人敲钟,这钟声洪亮,不知钟身有多大?” 李华一怔,继而明白,吕公公是误将后隆村的钟,与寻常寺庙里的铜钟混为一谈了,他笑着打开了通往钟楼的小门:“吕公公,此钟非彼钟,乃我掌门师兄亲手制作,利用的是摆锤的原理,只要定时上好发条,就可以自动运行,自动报时,精确无比。” 吕岳定在钟楼门口探头一看,果然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堆金属制的齿轮、杠杆在转动,他不敢置信地道:“此物可以用来自动报时?” 李华点点头:“不错,每天上一次发条,就可以自动计时报时,可比滴漏、沙壶准确得多了。” 旁边几个小太监也探过头来,好奇地张望着,有个得宠的小太监对吕岳定道:“老祖宗,这钟倒是极好的,宫里的滴漏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派人看守着,报错了时辰,挨一顿打倒是小事,就是怕耽误了宫里宫外的大事。” 李华和黄学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官场上混出来的,李华立刻笑道:“这摆锤式钟的原理并不复杂,我们已经建了一个作坊,准备生产大小不一的座钟,很快就将在大李朝各地上市,到时还请吕公公代劳,敬献几台大小不一的座钟给内宫。” 吕岳定连连摇头:“这怎可使得?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能平白无故乱拿科学门的器物啊。朝廷自有法度,虽然贵为帝王不能夺人之利,更不要说任意取用修行门派的法器了。” 李波这时已经从鄞县城赶了过来,挤在一旁,这时插嘴道:“这位公公,咱们送座钟进内宫,其实是请内宫帮我们试用,反馈座钟的优缺点,好让我们加以改进,这分明是内宫帮咱们科学门,何来夺人之利一说。” 吕岳定哈哈大笑:“原来是试用,这小伙子说得好,行,咱家就应了此事,让内宫上下都来试用座钟,嗯,到时候我给你一张单子,列明白需要的大小座钟,别的不说,圣上内书房里的座钟--” 李波抢着道:“圣上操劳国事,日理万机,这座钟的料子自然是用最好的,更重要的是,这座钟得极安静,不能如这钟楼那样,各种机关消息响个不停,要不然,圣上还怎么理国事啊。” 吕岳定用手一指李波,哈哈大笑:“好,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你姓什名谁?送座钟进内宫之事,就交给你办了。” 李波大喜过往,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进皇宫!他深深行了一礼:“小人李波,乃后龙先生亲传弟子,如今专管着天下各处雪糖铺子。这位公公,小人有个小小的想头,那些座钟上,该刻上皇室专用的字样,与官民用的钟区分开来,以示贵重。” 吕岳定点点头:“这样的小事,你自行去办就是了。”他哪里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让当今圣上连带着三宫六院,全成了后隆村座钟的品牌代言人,而李波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几架木头、齿轮、发条做的钟而已。 吕岳定一行参观过文体活动中心,甚至到义学逛了一圈,听了听大妞给低年段孩子上的课,然而,眼看午时将至,后龙先生郭大路依然踪影皆无。 饶是吕岳定好脾气,此时脸色也有些僵硬,他可以说给足了后龙先生的面子,可是就算后龙先生是修行者,超然物外,不看重凡间富贵,但最起码的礼貌总是该有的,他再不出面接这圣旨,一旦过了吉时,圣上不能拿后龙先生怎样,却必是要责怪自己办差不利的。 文体中心大厅内,吕岳定僵着脸喝了口冲了几回早已经没有茶味的清茶,皮笑肉不笑地对朱老村长和李华道:“咱家知道后龙先生事务繁忙,不敢催促,只是这圣旨--误了良辰吉时,对科学门也不吉利啊。” 李华其实也急得头上直冒汗,咬了咬牙,行了个大礼:“吕公公,实在不敢相隐,其实我掌门师兄正在炼制一门极重要的法器,到了极紧要的关头,他再三吩咐我们,不是他主动从实验室出来,我们是不能去打扰他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吕公公游村(四) 吕岳定自然知道,修行者制炼法器时,须得沟通天地灵气,全神贯注,有的顶级法器,还得布下法阵防备邪魔入侵,这个时候,不要说当今圣上的圣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修行者都是不管不顾的。 吕岳定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倒也无妨,咱家能亲眼看到后龙先生炼制法器,也算是大有缘分。这样吧,咱们都到后龙先生制炼法器处等候,摆上香案,备好鼓乐,等那法器出世,后龙先生出关,立刻颁旨。” 李华咳嗽了一声:“那个--谢过吕公公好意,不过掌门师兄有吩咐,他新炼制的法器,极是危险,所以严禁任何人靠近实验室--师兄为了这门法器,特意将实验室搬到了山里,就是怕伤着了人。” 李华一语未了,吕岳定终于绷不住了,饶是他脾气再好,养气功夫再深,接二连三被拒绝,也是怒火上涌。他重重一拍桌子,厉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圣旨如果错过了良辰吉时,却是谁来负这个天大的责任?!” 天使震怒,后隆村一应人全都慌了手脚,他们虽然经过了郭大路部分现代教育的熏陶,但是骨子里,依然还是顺民一个,面对普通的官员都大气不敢出,更不要说代表圣上的宣旨使了。 李波战战兢兢地对李华道:“师叔,要不就请吕公公一行移步实验室外吧,只要离得远一点,隔着防爆墙,呆在战壕里,就没什么大事。” 李华为难地看向朱老村长,朱老村长连连点头:“中!中!就这样办!”旁边赵康、黄骁等人也一迭声道,那防爆墙和战壕都是他们建的,绝对能保证安全。 李华当下亲自带路,陪着吕岳定一行,向山中而来,一路吹吹打打,终于来到了实验室外,所谓的实验室其实是个天然的山洞,花岗岩山洞极为坚硬,只是古怪的是,山洞口堆着一层又一层沙袋,洞外还竖着一道道防爆墙,最外面则是曲里拐弯的壕沟。 郭进、浩哥儿、大妞、陈青黛正守在壕沟里,时不时焦急地探出头,向山洞里张望着,可惜,黑洞洞的实验室里,毫无声息。 看到洞外来了这样一支吵吵嚷嚷的队伍,郭进一怔,忙和浩哥儿一起爬出壕沟迎了上来:“李华、朱老村长,这是怎么回事?” 李华苦笑着摇了摇头,冲着吕后定虚抱了抱拳:“这位就是宣旨使吕岳定吕公公,从京城赶来,带着丹书铁券册封郭哥儿。”他又转头向吕岳定道:“这位既是后龙先生郭大路之父,郭进,原是军中佐领--” 郭进摇了摇头,打断了李华的介绍:“以往的事,我都忘了,如今我就是郭大路的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民而已。小人多谢吕公公万里迢迢到后隆村来传旨,小儿郭大路正在制炼一项极重要的法器,我们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十多天了,依然没有声息,不能亲迎公公,实在是抱歉。” 郭进面对吕岳定,倒是不卑不亢,后龙先生郭大路是他的儿子,就算是当着皇帝老官儿的面,他的腰也挺得直直的--我儿发明了酒精、精钢,更是从九天上盗来了神豆,这无量功德就是皇帝老官儿也得客气三分。 旁边浩哥儿、大妞和陈青黛三人,也只是虚虚向吕岳定行了个礼,他们的一颗心全在郭大路身上,什么传旨的天使地使,哪有郭大哥的安危重要?尤其是陈青黛,她可是龙身,对人间帝王本就不放在眼里,行礼做福时,手都不叉一下,只不过微微蹲了蹲。 吕岳定对着郭进倒是不敢摆脸色,笑道:“原来是郭爵爷,恭喜爵爷,此次圣上册封后龙先生,可是追封三代,您身为后龙先生生父,也封了一个子爵--” 这消息如果放在以前,非把郭进给乐得手舞足蹈不可,他以前在征越军中浴血冲杀,伤痕累累,斩首无数,也不过当了个佐领,更不要提爵位了,可现在,他对人间富贵早就看得淡了,当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吕公公,咱们还是到壕沟里吧。” 吕岳定瞟了一眼又窄又潮湿的壕沟,眼角抽了抽,呵呵了几声:“不用不用,咱家还是站在上面好了,等会儿颁旨,还要摆香案,吹鼓乐,这呆在沟里,实在是不好办啊。” 大妞在下面好心地道:“这位伯伯,呆在壕沟里可以防爆,安全。” 吕岳定依然摇了摇头,陈青黛扯了大妞一下:“别理他们,郭大路这小子这次钻在山洞里已经十多天了,我可是越来越担心,要不,我进去看看?我跑得快,有什么不对,直接拉着他就逃出来好了。” 大妞伸出手,想一把拉住陈青黛,手伸到半途,瞟到手指上的纱布,忽又缩了回来:“别,黛玉姐,郭大哥再三叮嘱我们不要进实验室的,我看他板着脸甚是严肃,咱们还是听他的吧。” 陈青黛想了想,就算自己不在郭大路身边,但白素贞必定是暗中相护的,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便点了点头,继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山洞--因为有防爆墙、沙袋挡着,以她的好视力,其实也什么都看不见。 吕岳定将两个女孩儿的对话全听在耳中,耸了耸肩膀,这后龙先生炼制的法器真的如此厉害?大罗金仙的先天致宝倒有移山倒海之能,但修行者后天炼制的法器,就绝对不会有这样大的威力了,寻常情况下,降妖除魔的法器以雷术为主,这雷威力再大,有那沙袋和墙挡着,还能威胁到自己不成? 这时,李波悄声让村民监搬来了几条长凳,又打起了伞,让一行人就坐在山洞外,吕岳定身前还多了个小几,上面摆着茶水和望江楼新出炉的点心,吕岳定冲着李波微微点了点头,端着茶杯,半眯着眼睛,等候起郭大路来。 郭大路正在山洞中忙碌,压根儿不知道洞外上演的这场闹剧,这次实验非同小可,因为他正在配制硝酸甘油! 没错,就是硝酸甘油--现代化炸药最基础的原料! 郭大路在大世界折腾完了娱乐业,回到后隆村后,就接到了陈青黛和李大眼报告--封神山矿山遇到妖怪袭击! 郭大路立刻赶到了矿区,甚至顺藤摸瓜,在陈青黛指引下,找到了天坑洞妖怪们的老巢,但除了看到一堆的白骨,以及破旧家具外,里面的妖怪已经踪影全无,想来在矿山坐了黑火药土飞机的,就是这处山洞妖怪的主力了,剩下的小妖小兽直接就逃走了。 但郭大路回到后隆村后,却不敢掉以轻心,这已经不是后隆村第一次受妖怪袭击了,上次雄初梅黑风洞的妖怪们袭击,就已经证明黑火药对付普通人类没问题,但对付“更快更高更强”的妖怪们,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毕竟不是每一次人妖相战,都能如矿山那样,提前找到好的地形,埋下大批黑火药的--当时的情形其实也是极险的,只要众妖兽改了进攻方向,那大量的黑火药就作废了。 郭大路需要更高效的爆炸物! 黑火药一定要实现跨越式发展,直接进入黄色炸药时代! 郭大路以前将火药、热兵器引入大李朝是有些迟疑的,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带来一连串连锁反应,成为时空中一只扇错了翅膀的小蝴蝶。 但是,大李朝这个修仙世界却比郭大路想像的还要厉害,不要说那些修行有成的仙人了,就连封神山中的野妖精怪,都有不俗的战力,两次相战,都是郭大路、后隆村一方出其不意才赢了的。 但是,并不是每次幸运女神都站在郭大路这一边,在郭大路还没摸索出利用功德之力施法之前,后隆村必须拥有一件强大的武器,强大到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神仙佛道,都不敢轻易来惹的武器! 这自然是非热武器莫属! 所以,炸药的研究立刻提到了郭大路最紧要的研究项目。 现代黄色炸药研制难不难? 不难。 因为所有的流程、实验配方、注意事项,在百度诺贝尔词条里都写得清清楚楚。 黄色炸药有两大原料,硫酸和硝酸。 硫酸大李朝就有--什么,你说我开玩笑?真不开玩笑,硫酸是修行者炼丹药的一项基础原料,叫绿矾油,是从绿矾石干馏而来,至于绿矾石,这可是中药店里的一项最普通不过的常见药材。 硝酸,则是从硝石里干馏而得。 硫酸和硝酸通过一定的比例混合,反应,就得到了淡黄色的硝酸甘油。 不过,这玩意儿被阳光一照射,或稍有碰撞,就会剧烈爆炸,不能安全使用,不过,别担心,百度词条里就有解决方案--诺贝尔将硝酸甘油滴进多孔硅藻土里,配成了安全的固体炸药,用普通火药做引爆。虽然这固体炸药的威力只有硝酸甘油的四分之三,却也足够使用的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度娘出来的黄色炸药(一) 制造黄色炸药简单不?太简单了! 做起来容易不? 太--太难了! 这百度词条和实验室中亲自操作,可是完全两码事! 就算郭大路将词条里的每个字都背得滚瓜烂熟,真的配制起硝酸甘油来,依然事故不断! 硝酸和硫酸不小心就会溅到身上,如果不是穿着一件雨衣当防护服,郭大路身上早就被腐蚀得面目全非了。 硝酸甘油不能见阳光,所以郭大路特意找了这个山洞,用led灯照明,不见一点火光。 硝酸甘油遇热既爆,郭大路又用硝石制成了大量的冰块,摆放在山洞里,用来降温。 虽然做好了种种准备,实验依然是失败连着失败,谁说失败是成功,这个妈也太变态了一点,怎么就不肯好好生出它的儿子“成功”呢? 说实话,郭大路原本对配制黄色炸药是极具信心的,想那诺贝尔也只不过是小学一年级“毕业”,我堂堂一个现代大学生,难道还不如他? 可现实证明,现代三流的医学院的大学生,还真没什么实际动手能力,就算郭大路在黄粱一梦中重学了十六年,却依然配不出炸药来。 --开玩笑,这厮也不想想,这炸药就算是在21世纪,依然是高危违禁品,百度词条根本不可能告诉网友确切的实验室方案。 以前倒有几部网络小说有过较详细的描写,但立马就被和谐了。 郭大路等于是拿着一本被黄蓉改头换面、缺词少句,前后倒转的《九阴真经》想练出绝世功夫,可不是开玩笑嘛。 失败,失败,再失败。 试管打破了,实验数据记错了,比例搞混了--实验室里事故不断,事实证明,郭大路只不过适合放嘴炮,实际上却连最蹩脚的工科生都比不上。 郭大路埋头在实验室里已经两三个月了,上一次出洞口放风和郭进、浩哥儿等人闲聊放松还是十多天前,现在,实验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郭大路站得离试验台远远的,身体躲在一个沙袋掩体后面,从屁股后面钻出一条尾巴,那尾巴如手一样灵活,正用末端举着滴管,一滴一滴向烧杯内添加着硝酸,放在冰块上的烧杯内的液体呈淡黄色,看上去毫无变化,但是郭大路并不知道,在山洞外,已经风云变色! 吕岳定半眯着眼睛品着茶,其实心里如同热锅蚂蚁一样,刚才山脚下的后隆村钟楼已经敲过了11下,眼看着头顶的太阳就将行到蓝天的正中,正午将致,可山洞里的后龙先生依然无声无息,难道说,真的要错过吉时了? 要不,让后隆村的村民进山洞去催一催? 吕岳定看向趴在壕沟里的郭进等人,立刻暗暗摇了摇头,这几个人对后龙先生是死心塌地,让趴泥沟里就趴泥沟里,让他们进洞催促,想都不用想。 他的眼光瞟向旁边的正在倒茶水的李波,眼睛一亮,这个姓李的小伙子倒是个机灵的,他是后龙先生的高足,让他去叫一声后龙先生必定是没有什么问题。 吕岳定咳嗽一声:“那个李、李、李--” 李波哈了哈腰:“小人李波,吕公公叫我小李子也成。”他听吕岳定唤手下人都是小什么什么子,以为这是亲近的称呼,却不知这是内宫大太监唤小太监的专用称呼。 吕岳定哈哈大笑,刚要叫李波去山洞唤一下后龙先生,突然头上一暗,原本灿烂的阳光消失不见了。 吕岳定一抬头,咦,何时头上居然出现了这样大的一块乌云? 此时将近正午,正是阳光最灼热的时候,吕岳定坐在伞下,摇着扇,喝着茶也敢到吃不消,可偏偏今日晴朗,天上一片云儿也没有,旁边那些没有伞打的小太监早就晒得七倒八歪的了,京营里的军将好歹操练有度,依然列着阵,只不过盔甲已经晒得火烫了,倒是后隆村的村民是干惯了苦活的,倒并不以为意。 然而,就在悄无声息间,空中突然出现了大片的乌云,将太阳遮得严严实实,古怪的是,这乌云来时,一丝风儿也没有,如同凭空而起。 几个小太监笑道:“这云来得好!总算凉快了一些。这要再来阵雨就好了!” 吕岳定毕竟是见多识广的,突然腾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尖声嚷道:“不对!这云有古怪!这、这并不是普通的阴云!乃是--” 壕沟里的陈青黛跳了起来:“劫云!这是修行者至大成之境,或顶级先天法宝问世时的劫云!” 众人顿时变了颜色,修行者至大成之境,超脱五行之外,或顶级法宝显世,都是有违天道,逆天而行,每当此时,就会天降劫云,天雷轰顶,如果能顶住这天雷,修行者和顶级法宝才能算是真正超脱凡间,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可是,郭大路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受到册封的散修,连腾个云驾个雾都要借助小白,他何德何能,居然能招来劫云? 那难道是他正在炼制的法宝--这后天法宝也会引来劫云天雷? 郭进一把抓住陈青黛的手:“大路究竟在炼制什么法宝?!”他倒是眼光老到,虽然大妞和浩哥儿明里是郭大路最亲近的人,可他却无意中感觉到,郭大路最信任最亲近的,反而是这个外村孤女陈青黛,郭大路在山洞里炼制的事物儿,隐瞒了一众人,却不会隐瞒陈青黛! 陈青黛果然知道! 只不过,却并不是郭大路告诉她的,而是白素贞暗中告诉她的--白素贞陪着郭大路在梦中读了十六年书,看到他摆弄硝酸、硫酸,如何不知道他是在制作炸药? 白素贞托梦转告陈青黛,郭大路自有她来保护,陈青黛却要护住郭进、大妞、浩哥儿等人,以免他们担心郭大路,冒冒失失跑进山洞里来,如果因此发生不测,那真是追悔莫及了--白素贞也是看过百度词条的,知道诺贝尔的哥哥等亲人就是死于炸药的爆炸,连诺贝尔本人也多次受伤。(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度娘出来的黄色炸药(二) 陈青黛一咬牙:“郭大路这家伙在研制的叫硝酸甘油,此物--”她原本想将炸药的威力告之众人,但瞟了眼旁边的吕岳定等人,生生又将话咽了回去:“此物有何用我也不知,但看那劫云,分明是冲着硝酸甘油而来的!必是此宝物问世,有违天道,引来了天雷!” 郭进急道:“可有办法度劫?” 陈青黛道:“如果停止炼制法宝,劫云自然就会消失--” 郭进纵身就向山洞跑去:“我这就把大路叫出来,那什么硝酸甘油宝贝再怎么神妙,也比不上吾儿之命!” 陈青黛哪里会让郭进跑进山洞,一把掰住他的肩膀,轻轻松松就把他扯回了壕沟,按在了地上,大声嚷道:“来不及了!劫云就要发动了!天雷避下来,任你多深的山洞,也是挡不住的!” 郭进被陈青黛拦住了,可是浩哥儿却一声不出,闷头就往山洞里跑,就算是天雷直接轰在他的头顶上,他也要去救郭大哥! 就在这时,山洞上的劫云内部一阵金蛇闪烁,轰一声,一道巨大的霹雳从天而降! 郭大路在大李朝“发明”出了炸药,此物有干天和,将给人间和修行界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今后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将死于炸药之下,天道有感,将炸药认作了极为歹毒的妖邪之物,所以发动劫云,五雷轰顶,想在炸药问世之时,一举将其毁灭。 郭大路哪里知道洞外发生的一切,他放下了尾巴上的滴管,满意地看着烧杯里淡黄色的液体,硝酸甘油终于配制成功了! 他一甩尾巴另取了一个试管,打算吸取几滴硝酸甘油做一下撞击试验,验证一下威力。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声在头顶炸响,郭大路一失神,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落去,几乎是同时,头顶哗啦一声响,几块巨石被天雷震动,向着装硝酸甘油的烧杯直砸了下来,轰,一声比霹雳更响的轰鸣,在山洞里炸响,气浪、火焰和碎石将整个实验室摧毁,与此同时,天上的天雷也一道连着一道劈了下来。 山洞终于禁不住这内外夹攻,轰一声倒塌了,巨大的气流夹杂着碎石从洞口直扑出来,将正准备冲进山洞的浩哥儿如一片树叶一样抛了出去! 吕岳定等人是极惜命的,当第一道天雷劈下来时,他就已经不顾肮脏,一头滚进了壕沟里,只不过壕沟并不长,只能挤上十来人,众太监、京营军将、村民工匠只能就地趴在地上,双手合十,求老天爷饶命,这天雷不要打到自己身上! 充做实验室的山洞彻底倒塌,但天上的劫云并没有就此散去,依然压在山顶上,云内金蛇隐现,闷雷滚动,似乎随时就会有一个雷打下来,将任何敢于靠近山洞的人劈成焦炭。 然而,有人却根本不怕天雷轰顶--浩哥儿和郭进冲上前去,埋着头用力扒着山洞口的乱石,李华、朱老村长一迭声嚷道:“快!快!大伙儿快将郭哥儿救出来--赵康,你傻站着作什么?快去作坊,运一批精钢工具过来,徒手可对付不了这堆乱石!天爷爷,这半座山都倒了!” 李波刚往前跑了几步,突然又一屁股瘫倒在地,呜呜大哭起来:“完蛋了!郭大哥肯定死了!这山洞倒塌成这样子,里面的人早就成了肉饼了!” 李波为郭大路哭,更为自己哭,他突然发现,自己离开了郭大路,什么都不是,雪糖铺里的种种新奇的供不应求的货物,全是郭大哥发明的,没有了郭大路,没有了那些以前闻所未闻的奇货,谁还认得李波李大掌柜?自己依然只不过是偏远山村里的野小子! 在以前,李波一直认为自己是郭大路一众弟子中功劳最大的,要不是自己的种种经营手段,后隆村的货物怎么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能卖遍天南地北?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少可笑!是李波依附着雪糖铺子,而不是雪糖铺子需要李波,哪怕郭大路派一只真正的驴子当雪糖铺子的掌柜,铺子里的生意照样红红火火。 前一刻,李波还为自己能与皇家做上买卖而兴奋不已,梦想着自己因此可以飞黄腾达,可是随着天雷一声响,一切都成了空! 郭大路死了!自己的一切都完蛋了!不仅是自己的一切,整个后隆村所有的村民,都完蛋了!不需要多长时间,没了郭大路的后隆村,很快会被别的修行者门派或高官显贵吞得一点渣子都不剩下。 作坊会被整个儿搬走,能工巧匠沦为奴隶,干不动活的老弱则守在重新变得贫瘠的山村里忍饥挨饿,唯有一死而已! 一个人影穿过爆炸后没有被风吹散的烟尘,大步走到李波面前,扬起手,啪就是一个大耳光:“嚎个屁丧啊!快去挖石头救郭哥儿!郭哥儿命大,才不会就这样死了!”--正是陈青黛。 李波捂着脸,抬头看看天上的劫云,生怕一个天雷劈下来,自己一条小命就此了账,可一想,如果郭大哥真死了,那自己重新沦落成一个野小子,恐怕到了那时,连从了良的克里丝缔也不会正眼多看自己一眼,那真正是生不如死--他一咬牙,抢过旁边一个村民手里的铁铲,冲上前去,使劲挖起乱石来! 郭大路不能死!自己的一生,都在他的身上! 吕岳定运气不好,虽然趴在山沟里,却被一块从山洞里飞出来的乱石给砸中了头,如今正捂着流血的额头直叫唤,旁边的一众小太监吓得不知所措,还是京营的军将胆子大,翻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用酒精清洗伤口,再撒上三七粉止血。 吕岳定在酒精的刺激下痛得哇哇叫,突然提起脚,重重踢了旁边一个亲信小太监一脚:“呆货!傻站着做什么?!赶紧去帮村民们,把后龙先生给挖出来!” 吕岳定心里在想着,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成不明不白的,见鬼,听说过修行者渡劫的,可怎么这天雷就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正巧自己还带着圣旨来册封?难道要自己册封一堆压扁的乱肉不成? 众人正在忙乱,突然一道天雷又劈了下来,打得洞顶碎石乱飞,有几个村民不小心,顿时被碎石砸中,不是伤了头,就是断了腿。幸好这道天雷威力不比此前一道,要不然,没准还会死上几个村民。 这道天雷吓得村民们一阵乱跑,但朱老村长却突然眼睛一亮,大吼道:“太好了!郭哥儿还没死!要不,这劫云天雷早就该散了!”没错,无论是修行者还是妖物渡劫,要不成功渡劫,要不一死百了,劫云都会散去,如果劫云不散,只说明山洞里的郭大路还没死! 这果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郭进和浩哥儿在天雷劈下来时,被陈青黛一手一个拎了回来,飞奔回防爆墙后,这时听到朱老村长说郭大路没死,又想冲出来,被陈青黛死死摁住,陈青黛吼道:“冷静点!郭大路没死自然是好事,可你们如果胡乱施救,没救出郭大路反而害死了自己,那又将致郭大路于何地?” 郭进的身子一僵,他想起以前自己因为儿子走失,差一点伤心欲绝,郭大路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如果自己和浩哥儿真有什么不测--他又扭头看了眼大妞,大妞一直想冲上前去,只不过被她娘死死扯住了,就算自己没出事,如果伤着了大妞,那也是追悔莫及! 郭进反手握住了陈青黛的胳膊:“闺女,我知道你和大路关系非同一般,我也不追究你究竟从何而来,只知道你心中和我一样,是有大路的,你说,咱们该怎样救他?” 陈青黛一怔,突然脸一红,这怎么说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父母之命?自己居然在白素贞之前,得到了郭大路父亲的首肯! 我、我可没说过要嫁给姓郭的小子啊! 等等,现在重要的不是嫁人这件事好吧?郭大路还困在山洞里呢! 说实话,陈青黛也不知道郭大路在山洞里是死是活,虽然她知道,白素贞贴身保护着郭大路,此前还会时不时传音告诉自己郭大路安好,但是自从天雷轰顶,山洞实验室倒塌后,自己就再没接到白素贞的消息,难道说,郭大路和白素贞都遭遇不测了? 郭大路没有死,白素贞也没有死。 郭大路和白素贞正钻在一个极深的地洞内,这个地洞位于山洞实验室的下面,是白素贞在一片花岗岩中挖出来的,当第一个天雷劈下来时,白素贞就打穿了地洞上残留的一点点薄薄的岩石层,一把搂住郭大路,躲进了洞内。 那洞内部曲里拐弯,还有各处分岔,虽然实验室在天雷和硝酸甘油的双重打击外,变成了一堆废墟,但郭大路和白素贞却安然无恙。(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度娘出来的黄色炸药(三) 只是白素贞却无法向外面的陈青黛报平安,因为她全部的法力全都用来掩盖--掩盖郭大路尾巴上握着的一个小滴管,那滴管里正是配制成功的硝酸甘油! 烧杯里的硝酸甘油在洞顶掉落的石头撞击下爆炸了,但当时郭大路正好用尾巴卷着试管吸取了几滴,打算自己做撞击试验的,白素贞抱着郭大路躲进地洞深处时,那支试管也被尾巴带着进入了洞内,奇迹一般,居然没有因为剧烈震荡而爆炸。、 山洞外的劫云天雷,就是因为感应到了这几滴依然留世的硝酸甘油,才迟迟没有散去。 白素贞正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动用所有的法力想掩盖住硝酸甘油自行散发出的功德之力。 没错,就是功德之力。 硝酸甘油害人,但是也是人类用来征服大自然的最强有力的武器,真正让普通人类拥有了移山倒海的能力!所以其自然也有功德之力,而且其功德之力之强,远在郭大路此前“发明”的酒精、土豆、棉花之上。 白素贞的功德之力一时压不住硝酸甘油自带的功德之力,这一波波功德之力散发出去,自然让劫云发现了端倪,只不过,功德之力乃是至正至和的创造之力,劫云一时迟疑起来,不知是该继续降下天雷劈死躲在山洞里的“妖邪之物”呢,还是天道感应出了岔子,误将天地灵物当成了妖物? 这也就是为何山顶上的劫云凝而不散,却只是偶尔才劈下一道天雷来的原因,如果天雷真个儿全力发动,白素贞就是挖再深的地洞也没用,如果劫云和天雷是靠挖洞就能躲过的,那可不成了修行界的笑话? 你就是钻入十八层地狱,劫云和天雷也能将你轰成渣渣! 但无论是郭大路、白素贞,还是洞外的陈青黛、浩哥儿等人,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陈青黛正在拼命想着,怎样才能在劫云下,将郭大路安然救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咱们可以用避雷针,将这天雷引走吗?” 陈青黛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三妞! 三妞如同义学里上课那样,高高举着小手:“我以前用电池电倒穿山甲妖后,郭大哥特意给我开过小灶,教了一些与电有关的课程,这里面就说,可以用铁做的避雷针,将天上的雷电引走。” 李如海在旁边急道:“三妞,别乱说话!这可是天雷!没听说拿铁做什么针,就能引走天雷的!” 陈青黛却一抬手:“等等,三妞说得的道理,郭大路以前的确在义学里讲过有关雷电的知识,避雷针就是其中之一,虽然我们面对的是天雷,但是天雷也是雷啊。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快,三妞,你和李大眼、周木匠这就赶到作坊,造个避雷针出来!” 避雷针的原理、制作工艺其实并不繁杂,李大眼、周木匠都是老手了,很快做好了一杆避雷针,下面还带着一卷长长的铁丝。 三妞和黄满元嘀咕了几句,黄满元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回来,却是带来了一双橡胶雨靴和橡胶手套,这两件东西都有些破损了,自然也是垃圾桶传送来的,李大眼在三妞指点下,小心翼翼穿上雨靴和手套,这样就起了绝缘作用了。 李大眼亲自背着铁杆,爬上了山洞所在的小山顶,将铁杆竖了起来,然后将铁杆下部连着的铁丝,埋入泥土里,一直联到山下的一块沼泽地里。 那天雷倒并不攻击李大眼,劫云自有感应,李大眼只是个凡人,而且身上有功德之力,平生没有做过亏心事,自然并不打他。 避雷针竖起来了,但天雷却迟迟没有落下,也看不出这玩意儿究竟顶不顶用。 郭大路在地洞里,这时已经收起了尾巴,将吸取了极少量硝酸甘油的滴管小心地捏在指间,对聚精会神施法的白素贞道:“素素,咱们一直躲在洞里不是办法啊,我听外面的雷声停了,要不咱们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在袭击我们?”--郭大路这时依然不知道,是自己手里的硝酸甘油引来了劫云天雷。 白素贞刚想劝阻郭大路,心神一乱,被劫云查知,顿时,数道闪电劈了下来,厚达数米的花岗岩岩层被天雷硬生生劈开,碎石乱崩,幸好山洞外的众人这时全都已经退到了远处,并无人因此受伤。 三妞使劲跳着脚:“避雷针!避雷针起作用了!” 避雷针的确起作用了,虽然天雷并没有全部被引走,但依然有数道闪电,在即将落到山顶前,突然拐了个弯,落在了避雷针上,最后沿着埋在泥土里的铁丝,一直传到了沼泽地里,铁丝导电引起的高温,甚至让沼泽地里的水都蒸发,冒起了白烟。 陈青黛拍了拍三妞的背:“行啊,小家伙,有你的。快,再开动你的小脑袋瓜,看有什么法子,是能将那天雷全都引走的?要不,咱们再多竖几根避雷针?”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却是一道特别粗大的天雷击中了避雷针,当众人瞳孔里的闪电残影消失后,浩哥儿惊叫起来:“避雷针!山上的避雷针没了!” 避雷针并没有消失,只是被这道特别粗的天雷融成了铁汁,这是李大眼冒死爬上小山顶查看后发现的。 劫云天雷自有灵性,后隆村村民用避雷针对付它,企图保护地底下的妖物,它很快察觉了,虽然天雷并不知道避雷针导电的原理,但它应付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劈下一个威力更大的雷! 雷电说到底也是能量的一种体现,当能量太过庞大,避雷针也吃不消,承载不了了,粗大的铁杆当场融化成一团铁汁,埋在泥土里的铁丝也寸寸断裂。 陈青黛重重一揰腿:“三妞小妹妹,你的引雷之术失败了!” 三妞咬着唇:“我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郭氏笼。” 陈青黛一怔:“什么郭氏笼?”(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度娘出来的黄色炸药(四) 三妞随手取过一截树枝,在泥地上划拉着:“用铁条和细网的铜筛做个笼子,人呆在笼子里,无论外面的雷电多少大,那电流都只是沿着铁笼外表闪烁,不会伤到笼子里的人。” 什么郭氏笼,原本是法拉第笼子,郭大路无法解释法拉第的来历,干脆就说是自己发明的,反正他各种抄袭已经习惯成自然,脸皮贼厚,根本不以为意了。 这郭氏笼虽然要费不少手脚,却也难不大眼等工匠,作坊里有的是各种金属材料,两个时辰后,一个郭氏笼已经做好了。浩哥儿自告奋勇,一定要亲自站在笼内,看这金属笼子究竟能否挡得住天雷。 郭氏笼被搬到洞口后,果然有天雷劈了下来,在众人眼中,郭氏笼外表电火花如同银蛇一样狂舞,可里面的浩哥儿却一点事儿也没有。 三妞大声嚷嚷道:“哥,你不要在里面束手束脚的,郭大哥说过,就算你用手指触碰金属内壁,也是无事的,这叫什么等电位。” 浩哥儿壮起胆子,伸手触摸了一下铜丝网的内壁,果然,眼看着电火花就在指前跳跃,甚至还能感觉到一阵如风的清凉感觉--这就是电子风,可自己却极为安全,连根汗毛都没伤着。 浩哥儿大喜:“太好了!这下郭大哥就不用再怕天雷了!” 李华眯着眼睛道:“这郭氏笼的确神妙,没想到对修行者而言最可怕的劫云天雷,居然一个小小的金属笼子就能化解,妙!妙不可言!” --李华毕竟不是正经八百的修行者,他并不知道,这劫云天雷也分等级高低的,此次降临后隆村后山的,只是最低等的劫云,因为感应到了邪物问世才自发而降,如果是大罗金仙度劫时的天雷,只要一道天雷劈下来,半座封神山脉都能蒸发,小小的一个郭氏笼又顶得什么用? 朱老村长挠了挠头:“这郭氏笼好是好,可咱们怎样才能把郭哥儿从倒塌的山洞里刨出来啊?咱们钻在这郭氏笼里也干不了活儿啊。”的确,郭氏笼内安全是安全了,可笼子是密闭的,呆在里面,其实就是画地为牢,只不过比埋在地洞里好一点。 众人正在发愁,陈青黛一咬牙:“我有办法把郭大路从地洞里救出来,不过,你们全都得后退,退回村中,关上房门,一个也不许露头!” 朱老村长一怔,这、这算什么要求?难道说这陈青黛女娃子有什么秘法,不得让旁人窥视? 郭进突然道:“听黛玉的!我们走!”说着,拉着浩哥儿和大妞,转身就向山下走去,他居然极是信任陈青黛。 朱老村长看向李大眼、周木匠等人,李大眼重重点头,陈青黛和他一起在作坊炼钢,进矿山开矿,在共同的劳动中,李大眼和她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信任,陈青黛这样做,必然有她的道理。 朱老村长带着村民也缓缓退了下去,吕岳定带领的一众手下早就等不及了,他们原本是来颁旨的,这种册封修行门派的话一向都是肥差,大喜的事儿,门派掌门人少不得有所赏赐,可没想到得后隆村后,居然遇到了后龙先生度劫! 这天雷打得惊天动地,山崩石裂,几个倒霉的小太监和军将还受了伤,要不是吕岳定坚持守在山洞口,他们早撒腿就跑了。 这时陈青黛主动提出让他们下山,不等吕岳定吩咐,小太监们转身就逃,那带兵的军将总算有军纪在身,请示了吕岳定,吕岳定知道今儿这圣旨必是颁不了了,苦笑道:“咱们一起下山吧,想来后龙先生吉人天相,有神豆无量功德在身,必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不一会儿,山洞四周的人全都退得干干净净,只余大黑、小白、小猴三只妖怪,陈青黛苦笑:“到头来,还要你们三个来为我护法,罢了,想救郭大路,你们也出一把力吧。” 大黑一声吼叫,体形暴涨数倍,全身的盔甲乌沉沉的,居然是一身钨钢盔甲,小白的体内也闪烁着电火花,居然是想要以雷对雷,反击劫云天雷,就连小猴也握着一根木棍,冲着山洞乱石堆挥舞着,急着想将郭大路救出来。 陈青黛默运功力,突然大吼一声,平地卷起一道龙卷风,风沙之中,陈青黛不见身影,只有龙卷风中,隐隐有龙爪显现,陈青黛强行解除封禁,恢复了龙形! 大黑头一低就向山洞乱石堆冲去,尖角一通乱挖乱掘,硬生生挖出一条通道来,陈青黛化成的龙低吟一声:“姓白的,还不显身!” 轰,乱石崩云,一个身影冲天而起,不对,是两个人影,只不过紧紧搂抱在一起,看起来如同一人,正是郭大路和白素贞! 只见他们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掌心里正是那枚内有数滴硝酸甘油的滴管,两人以全身功德之力护住滴管,不让劫云天雷毁了它。 硝酸甘油现世! 劫云立时发动!比之前粗数倍的十余道闪电,如同一张网一样,向郭大路和白素贞罩了下来! 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陈青黛长吟一声,庞大的身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降到了郭大路和白素贞头顶,轰轰轰,天雷接踵而来,全都劈在了龙身上,龙鳞碎裂,金色的龙血滴落凡尘,陈青黛尖叫一声:“快进笼子里!” 郭大路眼含热泪,连一声谢字也来不及说,一头滚进了郭氏笼子里,将门关上时,反手一推,把白素贞推了出去:“照顾好黛玉。” 龙卷风一时何时消散了,一道身影从空中飘然落下,小白忙飘过去,接住了身影,正是陈青黛,她双目紧闭,嘴角噙着一抹金色的血,白素贞和小猴一起迎了过去,将陈青黛抱在怀里。 白素贞看着陈青黛惨白如纸的脸色,轻叹了口气,陈青黛平时对郭大路不假辞色,又打又骂,其实她的一颗心早系在了他身上,就算为他死也毫不迟疑,就如同自己一样。 陈青黛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他怎样了?” 白素贞松了口气,知道陈青黛虽然伤重,但性命却是无忧,她向郭氏笼点头示意:“安然无事。” 陈青黛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她依然看到,郭大路好端端盘腿坐在金属笼子,向自己招手笑着,劫云劈下一道又一道天雷,可那电光只能在金属笼表面跳跃,拿里面的郭大路一点法子都没有。 陈青黛扯了扯嘴角:“这个臭小子,还真有些古怪的法门--”一语末了,一口金血涌出来,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白素贞毫不迟疑,念了一道咒语,就消失在山洞前,她带着陈青黛回井中洞府治疗去了--她知道,正如陈青黛将心全托付给郭大路一样,郭大路心中也是极爱陈青黛的,如果她真有什么好歹,郭大路必会一生心痛。如今郭大路暂时已经平安,当以救治陈青黛为第一要务。 郭大路提气扬声,手捏滴管,长啸一声:“我回来了!” 山下后隆村中,众人呆在各自家中,忧心忡忡,郭进、朱老村长、李华等人陪着吕岳定在文体活动中心,也是坐立难安,盯着紧闭的大门只是发呆,突然听到那声长啸,喜不自禁,郭进一拍大腿:“太好了!我儿郭大路,度劫成道了!” 吕岳定哈哈大笑:“恭喜郭老爵爷,咱们这就去颁旨,也算是给后龙先生添个彩头!” 众人再次浩浩荡荡上山,果然看到了安然无恙的郭大路,但也同样看到,劫云依然消散不去,时不时劈个天雷下来,显然,这劫云和郭大路算是耗上了! 郭进抢在最前面,看到郭大路无事,立刻左右打量着:“黛玉呢?黛玉娃子在哪里?” 郭大路忙道:“爹,你离笼子远点,小心天雷,黛玉无事--她为救我受了点伤,但应该没有生命威胁,有个很好的朋友把她救走了。” 郭进倒也不多问,抬头眯着眼盯着头上的劫云:“儿子,看样子这劫云和你耗上了,你有什么法子驱除这劫云?” 郭大路一摊手:“我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玩意儿,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是既然法拉第--咳咳,既然郭氏笼能抵御天雷,就给了我足够的时间,仔细研究一下这天雷,说不得,还真能想出什么法子来,降伏这劫云呢。” 旁边众人早听呆了,寻常修行者能顶住天雷轰顶,渡过劫云已经是万幸了,可郭大路居然说要降伏劫云?!这牛也吹得太大了!你这位后龙先生都还没经过皇帝正经册封好不好? 这时,吕岳定远远站在一边,冲着金属笼子里的郭大路行了个礼,尖着嗓子道:“咱家乃内使吕岳定,奉当今圣上之命,前来册封后龙先生,还请后龙先生接旨。”吕岳定心说,不管怎么的,先把这圣旨给颁了吧,谁知道接下来还会闹什么妖蛾子出来。只要后龙先生接了旨,受了册封,他就算是把天捅个窟窿出来,也和咱家无关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度娘出来的黄色炸药(五) 郭大路早就已经提前从黄学恒传来的书信中,知道吕岳定是当今老皇帝最亲信的太监,他对太监倒并没有什么有色眼镜,现代社会里还有人妖双性人呢,而且他在网上看过一些杂七杂八的书,里面颇有些为太监翻案的内容,比如为刘瑾、魏忠贤叫屈,认为他们的恶名倒有大半是被文人士大夫给抹黑了,而后者才是明朝真正的掘墓人。黄学恒传来的书信中,也提到,吕岳定虽然贪财,却并没有什么恶迹,就连户部诸侍郎这样的京中文官们,也不得不说声“吕公公是个本份人”。 郭大路站在笼内,冲着吕岳定抱了抱拳:“有劳吕公公万里迢迢赶到后隆村来颁旨,原本我理当亲自相迎接旨的,只是如今这样子--”说着,他指了指头上的劫云,正好一道天雷劈下来,金属笼表面银蛇狂舞,郭大路苦笑道:“我这样子,可怎么接旨?” 吕岳定忙道:“事有经权,以往也有圣上颁下圣旨,接旨的大人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接旨,或身患重病,困于床榻,或正在激战,人不离鞍,此时由身边最亲信的人代为接旨也可以。咱家这里倒有个主意,不妨后龙先生就在郭氏笼中行礼,由郭老爵爷在外代为接旨,这样可使得?” 郭大路点点头:“那就这样办吧。” 于是大李朝最不可思议的一场修行者册封典礼就在封神山下闹哄哄折腾了起来,头顶上劫云滚动,天雷一道接着一道劈下来,郭大路施施然站在金属笼子里,穿着一身因为爆炸而破破烂烂的衣服。 笼子外,百米远处摆放着一座香案,郭进跪在下首,李华带领义学学生在两旁肃然而立,他们从今后就是科学门正式的门人弟子了,村民们则在后面列队,旁边则是小太监、军将肃立。 可怜有几个小太监和军将头上还包着纱布,衣角滴着鲜血,依然要挺直腰杆,手捧拂尘、如意、灯笼,举着金瓜、禁牌等仪式,旁边还有鼓乐吹吹打打。 吕岳定毕竟是内使,自有一番威仪,临危而不乱,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刚才滚壕沟里弄脏的衣服已经全换过了,咳嗽一声,缓缓打开圣旨,尖声宣读起来。 那册封修行者的圣旨,自有格式,号称是万载流传下来,里面全是古文,郭大路是听得一头雾水,只隐隐听到“后龙先生”四个字,应该就是在说自己了,便胡乱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道“臣领旨谢恩”。 吕岳定一脸尴尬,郭大路是修行者,怎么能够称臣呢?该称本道、本仙才是,客气一点的,就自称“山野之人”,怎么也不能自称臣子啊。原本正式颁旨前,是有专人来教郭大路礼仪的,可郭大路哪有这闲功夫学这种无聊的东东,干脆就把自己看影视剧学来的接旨的套路用上了,自然出了大大的洋相。 不过吕岳定抬头瞟了眼头上的劫云,根本没心思抓着这么点小问题做什么文章,胡乱念完,一句“领旨谢恩”,就将圣旨递到了跪在香案前的郭进手上,郭进早就乐得头都昏了,如果不是郭大路依然被困在笼子里挨雷劈,他都要开心得大笑三声了--我郭氏一门居然也有今天!瞧瞧,连没出世的孩子都恩荫了云骑尉,真正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郭进口响万岁,磕头谢恩--他这头倒是磕得实在,青石板上都撞得咚咚响,扎手扎脚接过圣旨,供到香案上,这才算是礼毕。 吕岳定长长松了口气,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汗湿重衣,这并不奇怪,这古往今来,面对着劫云天雷颁旨的,也就咱家吕公公独一份了! 按理说,吕岳定颁完了旨,就没他的事了,大可就此打道回京,然而吕岳定看着在一道道天雷下依然一脸混不在意的郭大路,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在这位后龙先生身上,自己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呢。 吕岳定扭头对朱老村长:“还请朱里正在村里找个处舍,让咱家憩憩脚,等后龙先生顺利渡了劫,咱家还想好好请教请教后龙先生呢。”呵,好家伙,这是赖在后隆村了。 换了平日,当今圣上最宠信的内使住在后隆村,朱老村长少不得一顿巴结,但今日却是不同--郭大路还在笼子里困着被天打雷劈呢,朱老村长随口叫过李波,让他带着吕岳定找一处住舍,反正后隆村新农村改造后,有的是新建的空房子,就是让整个宣旨队伍都住下,也有得空。 朱老村长小心翼翼走到笼子边,问里面的郭大路:“后龙先生--”郭大路一咧嘴,“别,老村长,你老文绉绉叫我什么先生,我浑身不自在,还是叫我郭哥儿吧,咱们别管皇帝老官儿册封那一套,生甥打灯笼--照舅(旧)。” 旁边郭进也道:“是咧,是咧,要是老村长叫我什么爵爷,我也吃不消,以前怎么叫,现今儿也怎么叫。咱们现在可都是科学门的修行者,自然不入俗套。” 朱老村长其实这声后龙先生也叫得别扭,这时笑道:“行,郭哥儿啊,你看看,咱们有什么能帮你的,你老呆在笼子里也不是事儿啊。” 郭大路苦笑着,两手一摊:“不瞒老村长,我也拿这天劫没招儿,刚才为了救我出地洞,已经有一位好朋友受了重伤,我如果迈出这郭氏笼一步,一个天雷劈下来,搞不好就死跷跷了。” 朱老村长使劲挠头:“那难道郭哥儿一辈子就呆在这笼子里了不成?那吃喝拉撒可怎么办啊?” 郭大路叹了口气:“我总算对功德修行稍有领悟,虽然还没有到辟谷的境界,短时间内不吃不喝倒也死不了,只能容我慢慢想办法对付这天劫。” 的确,短时间内,郭大路只能老老实实在笼子里呆着了,幸好此时是冬天,虽然冷了点,却无雨无雪,要不然来场雨,郭大路那才叫狼狈呢,活脱脱成了笼子里的丧家之犬。(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度娘出来的黄色炸药(六) 却没成想,当今圣上册封后龙先生,宣旨使一行到达后隆村后,却正适撞上后龙先生渡劫,结果后龙先生祭出法器,硬生生顶住了天劫,至今仍在对峙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鄞县城。 全城轰动! 修行者渡劫在大李朝是件常识,但是,凡人们却从来没见过,因为渡劫乃是大事,每位修行者都是异常重视,必要寻一个远离人烟、灵气充足之地,布下法阵,灵兽护身,这才会渡劫。 可现在,就有一位活神仙,在凡人面前渡劫!这可比什么《梁祝》、杂技好看多了,一时间,四周百姓全都涌到后隆村来观看,平时路上相遇,互相间打招呼从“吃了吗”,一变而为“去后隆村看过渡劫了吗?” 郭大路蹲在笼子里,看着来往不绝以好奇地眼光打量着自己的一众百姓,气不打一处来--混蛋!老子是猴子吗?就算是看猴戏,也该付几个赏钱啊! 只不过,郭大路的愤怒,百姓们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还以为这是后龙先生正与全力运功与天雷相抗呢--有个说书的先生还在旁边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解说着: “列位乡亲请看,后龙先生端坐在内的法器,就是渡劫异宝九品莲台金钟罩,这儿臂粗细的一道道天雷打下来,换了普通修行者,早就魂飞魄散了。但后龙先生施展出全身功力,灌注入九品莲台金钟罩,金钟罩护主,与天雷相抭,当真是金光乱舞,气冲斗牛!九品莲台金钟罩眼看着似乎随时都会天雷打塌,但毕竟后龙先生棋高一着,硬是以无量法力化解了天雷--” 化解你妹!金钟罩你妹! 郭大路大吼一声:“李波,给老子死过来,从今儿起,在村头设卡,再有人想看老子对抗天劫,每人五文铜钱,童叟无欺公平买卖!” 科学门后龙先生渡劫一事传播甚广,但听到其他修行者耳里,却只是晒然一笑,拿个什么金属笼子渡天劫?真正是可笑到了极点!也只有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愚笨的凡人,才会把此事当真。 就连天一阁之主范冲子,在听到传言后,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在他想来,那郭大路只不过是与普通的雷电相抗,劫云天雷只不过是以讹传讹。 这天劫如果这样轻易就能渡得,那大李朝还不到处都是飞仙了?自远古以来,不知多少修行者以及积年的山精野妖,在眼看就将修得金身时,被天雷轰顶,灰飞烟灭。 那后龙先生虽然有了点小名气,但也只是在民间流传,在修行界,科学门只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后龙先生郭大路更是只知道鼓捣些奇技淫巧的散修,只不过凡间的帝王不知怎么被他所惑,居然颁下了丹书铁券。 但是,就算有了丹书铁券,也算不得什么,修行才是唯一的正道,只有源源不绝获得五行灵力,才能让修行者不至于坠落轮回之中,所以郭大路凭郭氏笼渡劫,在大李朝修行界只是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听了,也就扔到了脑后。 这天,吕岳定从温暖的棉被里钻了出来,旁边自有小太监更衣,吕岳定看了看一堆官服,皱着眉道:“今儿个李铁匠要陪我去矿山看看,穿着这大衣裳行动不方便,大妞不是送给我一套工装吗?咱家就穿那个。” 小太监迟疑道:“公公,这工装是乡里巴人穿的,您穿这个,有点不适合吧?” 吕岳定瞪了小太监一眼:“你这猴崽子,后隆村科学门上上下下干活时都穿这工装,人家可都是正儿八经的修行者,我穿工装,有什么不合适的?要我说,穿着这工装干活利落,又不怕脏,耐磨,等我回了京城,和内务府商量一下,干脆让你们全都换上工装。” 小太监知道,吕公公这是玩笑话,宫内自有威仪,怎么可能光为了干活方便,就换上这样古怪的衣服?和刺绣繁复的宫服相比,这外面缝着好几个大口袋专装杂物的工装,简直是粗陋到了极点。 吕岳定倒是真心喜欢工装,不仅是工装,其实后隆村流传出来的一些新式衣服他都喜欢,尤其是那卫生裤--这并不是吕岳定变态,而是太监身体残缺,无法控制小解。无论是坐卧起立,下身总是滴滴答答漏下来,就算是洒了时下最流行的后隆村郭兰英秘制香水,身上都是一股尿骚味,下身的衣服总是半干不湿的。 可自打穿上了卫生裤之后,吕岳定再也不用忍受一阵阵尿意的尴尬了,在老皇帝身边伺候上一天都没问题。 吕岳定看那小太监对工装不以为然,叹了口气:“你们这些猴崽子知道个屁,后龙先生有些发明,看似不起眼,其实都是极实用的,居家过日子都离不得,用了就知道好。” 小太监笑道:“这倒是,别的不说,这新房子里的种种奇物,实在是好用得紧,尤其是那卫生间,啧啧,解个大手都让人舒坦死,小的都担心,这回了京里,可怎么上茅房。” 吕岳定道:“京城里后隆村雪糖铺子也有工匠专门盖这新式卫生间的,只不过价格极贵。因为种种器具都要从鄞县城海运到津卫,再沿陆路运到京城,那陶瓷洁具最是受不得磕碰,运到京城,十件中倒会磕碰坏四五件。因此上,价格极贵,再加上工匠的手工银子,林林总总加起来,没有四五千两银子,盖不起这样的一个卫生间。” 小太监一吐舌头:“乖乖,四五千银两子,才能盖个才两三张席子这样大的卫生间!小人一个月的月银才三两,一辈子也用不起卫生间。” 吕岳定边往楼下走,边道:“那倒不至于,我说过,这卫生间化费大,大半都是运输困难的原因。那李波给我出了个主意,我名下有煤矿,京城周边也有陶土,干脆后隆村和咱家合作,在京城起一个专烧卫生洁具的窑,产品专供皇宫内院和富贵人家。到时候啊,将宫里的茅房统统改造成卫生间,可白白便宜了你们这些猴崽子。” 白白便宜云云自然只是吕岳定随嘴一说,大发横财才是真的。 后隆村完全可以做这卫生洁具的独门生意,他们如今是正式册封的修行门派,难道还有不开眼的官宦人家敢来敲诈勒索不成?李波之所以拉着吕岳定一起发财,只是想借机交好他而已,李波心里清楚,吕后定在后宫经营了数十年,宫内关系盘根错节,有他在内宫,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大用。 吕岳定到了一楼大厅,李大眼早就等候在那儿了,看到他一身工装,笑道:“吕公公倒是有心了,给,这是藤帽、口罩、手套,进矿山是必要穿戴的。” 吕岳定接过这几样劳保用具,一一穿戴上,笑道:“我也是看过郭哥儿亲手制定的安全生产条例的,知道不戴这些东西不能进工地、矿山,却是郭哥儿一片爱护工人之心。那咱们就走吧。” 吕岳定和李大眼出了门,一眼看到黄满元带着义学几个小班的孩子,正拉着一辆板车过来,走到门口,打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将里面杂物都掏了出来,扔到了板车里。 吕岳定知道,这木桶叫垃圾桶,上面还刷着字儿,什么“保4洁”“保8洁”等等的编号,是专门让村民们扔弃杂物的--其实以前,后隆村村民根本没有垃圾一说,那时候穷,细糠野菜都抢着吃,一片瓦都当宝贝藏起来,怎么可能大手大脚乱扔东西? 但现在不同了,后隆村的村民们生活越过越好,虽然不至于天天山珍海味,可家里也有些脏旧的东西用不上了,自然也就出现了“垃圾”。 郭大路特意制作了一批垃圾桶,摆放在新房子旁,又命黄满元统一收集垃圾,统一运到后山处理,该烧的烧,该埋的埋,不要胡乱抛扔,污染了环境。 吕岳定看着黄满元亲自掏着垃圾,略显稚嫩的脸上极为认真,他知道黄满元是黄县令的独子,黄学恒黄县令不日也将因献神豆祥瑞有功,受到封赏,要不是他不愿意离开鄞县城,早就该到杭州府当官去了,但黄满元做着这脏活,却混不在意。 要知道,黄满元可也是正经的修行者,他的仙曲能抚慰人心,能降妖除魔,可在郭大路教导下,他却在老老实实掏垃圾。 吕后定在后隆村住了一段时间,听了几次夜校,知道郭大路教育门下弟子“劳动最光荣”,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工作的不同,泥腿汉子和金殿上的皇帝一样,应该受到人们的尊敬。 --对此,吕岳定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逆不道,要知道,修行门派有种种各自的理念和修行方式,有的邪派魔门甚至生食活人,以为修炼之法。 当今圣上也是极重视农事的,每年春耕时,老皇帝还要在地坛亲自扶牛耕地,为天下农人垂范,后宫娘娘们也要养蚕织布,母仪天下。“劳动最光荣”其实极有道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把天雷关起来(一) 吕岳定笑着向黄满元打了个招呼,黄满元却是应也不应,低着头掏完垃圾,将垃圾桶盖又盖上,和低年级同学拉着车,自向下一家而去。 吕岳定知道黄满元先天痴呆,并不怪他失礼,自和李大眼搭了一列驶向矿山的空车皮,进了山。 车皮经过后山时,山涧里雷声滚动,却是郭大路依然在与天劫相抗,旁边山头上挨挨挤挤的全都站满了人,那五文钱的“观赏费”并没能阻挡老百姓的好奇之心,来看得人更多了,甚至有不少外来的番人。古往今来,以渡劫为景,甚至能小赚一笔的,也只有郭大路了。 其实郭大路如此折腾,却是另有打算,他为了渡这突如其来的天劫,“发明”了郭氏笼,如果此物被其他修行者所知,那修行者和妖魔鬼怪不就能轻松渡劫了? 大李朝百姓苦修行者和妖怪久已,难道自己的郭氏笼还要进一步增强他们的力量不成?这可不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一个个渡过天劫的金仙在天上乱飞,那自己还折腾个屁的科学啊。 如今在大李朝,科学的力量还是太弱太弱,最多只是一棵小小的萌芽,修行界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郭大路总不能挖墙角不成,反而进一步助长了修行者的实力。 但郭大路渡劫一事早就已经传了出去,想隐瞒也隐瞒不了,郭氏笼这玩意儿就摆在无数看热闹的百姓面前,这金属笼子结构简单,任意一个熟手的工匠都能做出来,有心人真想仿制,根本不存在任何难题。 郭大路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水搅混,让自己的渡劫,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脑洞大开,故意让李波设卡收费,就是为了把自己小丑化,转移人们对郭氏笼的关注,那些修行有道之士,听说此事后,只会嘲笑自己荒唐可笑,根本不会去关注真相究竟如何。 说不得在有些修行者眼里,后龙先生郭大路和大世界变魔术的艺人差不多,根本就是个骗吃骗喝,用些不入流的小把戏、障眼法愚弄世人的无耻之徒。 这是郭大路情急之下想出来的无赖招数,可还真别说挺管用的,这小半个月来,不知多少百姓前来见识“后龙先生渡劫”,但真正的修行者却一个也没来过,就连它山堰水伯王元玮,在听闻此事后,也当是郭大路折腾出来的一个新的魔术,准备今后在广播电视网里上映,现在只是“预热”、“炒作”,甚至没有前来探望一下郭大路。 郭大路成功了,否则的话,只要来个修行者到现场一看,立刻就会发现郭氏笼的妙用,非得出手强夺不可,而失去了郭氏笼保护的郭大路,可顶不住头顶的天雷。 不过,这一招瞒天过海可持续不了多久,拖得时间越长,被修行者发现真相的机率也就大增。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到解决头上劫云的办法! 黄满元一路清理垃圾,来到了义学,如今的义学面积极大,在教学室和食堂、操场等地设置了不少垃圾桶,黄满元擦了擦汗,对几个低年级学生道:“你们先去食堂吃早饭吧。” 其中一个低年级学生道:“多谢黄师兄,看着我们年纪小,每次清理垃圾总是让我们早早吃饭,自己一人收拾义学里的垃圾。实在是过意不去,要不今天我们帮黄师兄一起干吧?” 黄满元却摇了摇头:“我一个人,行,你们,吃饭,早点回家,爹娘等急了。” 低年级的孩子们一大早就出来清理垃圾,有的孩子家并不住在后隆村,至今连饭也没吃,的确肚子饿了,见黄满元再三推拒,谢过黄师兄后,一窝蜂跑向食堂--学生在义学的一日三餐都是免费的,二妞三妞早给大家煎好了荷包蛋,每人一个蛋,是郭大路定下的硬性标准。他甚至托番商引入了几只番国的黑白奶牛给孩子们挤奶吃。 要强国,先得强少年,少年强,大李朝强,一个蛋一杯奶,造就孩子们的强健的身体,而义学里的知识,则武装他们的头脑,郭大路要培养出一批批完全有别于大李朝读八股文读傻了的酸文人的真正的英才。 黄满元在校园里转着圈,一个一个垃圾桶清理着,最后,来到了郭大路亲自上课的高年级教室,门外的走廊里,立着一个和他一路清理来外表一模一样的垃圾桶,上书“保10洁”三个字,黄满元打开,万分珍惜地双手捧出了里面的垃圾,放在板车一个特意空置出来的角落里。 这个“保10洁”,自然就是穿越神器了,它之所以变成这幅模样,却是白素贞巧手所为,将木头贴在了垃圾桶表面,让它看上去和后隆村上百个垃圾桶一个样儿。 长久以来,如何藏好“保10洁”一直是郭大路最头痛的难题,就算有了黄满元专门辅助他收垃圾,保护好垃圾桶的秘密依然是郭大路的一块心病。 此次后隆村新农村改造,郭大路灵机一动,家家户户都配上了垃圾桶,然后请白素贞出手,将“保10洁”的外表也动了些手脚,一眼看过去,和村里其他的垃圾桶一模一样,这样一来,黄满元就算是天天来清理垃圾,也不会惹人眼了。 而那些在暗中窥视着后隆村的有心人士,也绝不会想到,一只垃圾桶居然是穿越神器,郭大路在大李朝能混得风生水起,全是拜它所赐。 黄满元半个身子趴在垃圾桶口,伸手掏摸着垃圾桶底部的东西,他知道,这个垃圾桶里任意一样东西,哪怕是一张纸片,都是极有用的,绝对不容在自己手里丢失遗落。 突然,黄满元的手指确着一个方方正正,硬硬之物,他双手一用力--呵,这东西还挺重的,捧出一看,却是一块四四方方如同砖头一样的东西。 这“砖头”非止一块,居然有七八块之多,有的“砖头”外壳还破了,流出了里面的液体,嗅之有刺鼻之味。(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把天雷关起来(二) 中午,围观郭大路渡劫的百姓少了不少--毕竟大家也要吃饭的不是。后隆村李波李大掌柜只管卖票,连口水也不给喝,太也小气,更要不说供饭了--郭大路正无聊地蹲在笼子里打瞌睡,他如今神经已经锻炼得极大条了,再多的天雷劈下来,他一样能睡得着,轰隆的雷声只当老天爷放屁。 “郭大哥。”一声低低的呼唤从笼外传来,郭大路睁眼一看:“黄满元?这大中午的,你不吃饭,跑这儿做什么?” 黄满元打开手里拎着的一个包袱:“郭大哥,垃圾桶里有这东西,我没见过,是什么?” 郭大路瞟了一眼:“啊呀,这是电瓶车的电池,看样子可能是充电过度,电池过热变形了,好家伙,连电池液都漏出来了!满元啊,这电池液有腐蚀性,还有毒性,等会儿你回去好好洗洗手,把这电池用塑料袋包裹起来,千万不要胡乱埋地里,那可是会污染大片土地的,暂时收在专放废旧电池的那间屋子里。” 也不知是哪个师生,电瓶车充过头了,电池直接报废,连电动车修理铺也不愿意回收,干脆就扔垃圾桶里了,这也太缺德了,这种废旧电池的污染极其严重,如果电池液渗入地下水,不知会祸害多少人。 郭大路嘴里骂骂咧咧,垃圾桶传来的垃圾中,有不少都是类似废旧电池的真正的废物,一点点利用价值也没有,他又不敢胡乱扔弃,只好专门弄了个房间安置。 这时,劫云又落下了道天雷,打在金属笼子上,电火闪烁,郭大路忙让黄满元离开,以免误伤着了他。 天雷接二连三降了下来,郭大路冲着劫云竖了一下中指:“打吧打吧,我就不相信了,你这货的能量是无穷无尽的,你总不可能把我关在这金属笼子里一辈子吧?等你把体内的能量都耗光了,老子就自由了。说不得有一天,我也把你这劫云天雷关在笼子里,让你尝尝囚牢的滋味。” 把劫云天雷关在笼子里?这要是被旁人听到,肯定觉得郭大路被关在笼子里太久,有点半疯了。劫云天雷实质乃是天地灵气所化,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没那个能力将它囚禁起来。 可是,黄满元却在旁边嘀咕着:“把劫云天雷关起来还不容易?这蓄电池,可不就是专门用来关雷电的?” 郭大路刚才其实也是激奋之言,可是听到黄满元的话,却是一愣。 蓄电池这东西,自然并不是真的将雷电给关起来,只是利用化学方式,转换能量而已。 电动自行车的电瓶是铅酸蓄电池,通过海绵状铅、氧化铅、电解液中的硫酸发生一系列反应,来放电储电。这些化学反应还太复杂,凭郭大路如今手里的器材还无法在实验室里再现,更要不要说教给孩子们了。黄满元有此错误的言论并不稀奇,那总比民间说雷电是雷公电母打出来的要“先进”多了。 不过,郭大路盯着蓄电池却发起呆来:“把劫云天雷关起来,关起来--关在笼子里倒是做不到,不过,给这些蓄电池充一下电也许可以试一试,如果真能利用劫云天雷给蓄电池充电,也算是另类的把天雷给囚禁起来吧!” 郭大路跳了起来:“满元,把大伙儿叫来,我要囚禁天雷!” 李大眼正陪着吕岳定巡视矿山,吕岳定看到黑火药把半边悬崖给炸塌下来,震惊得呆若木鸡,他也是个知兵的,知道这法器不需要灵力普通凡人就能操作有多嘛了不起,如果此物能够让大李朝将士用在战场之上--天下谁人能敌?! 不过,他也知道这必定是科学门极重视的法宝,能让自己一观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总不可能就此送给官府--修行界比黑火药强大的法宝多得是,从来没有胡乱流落到人间。 这时,浩哥儿搭着一列车皮赶到了矿山,人没有下车,就冲着山顶上的李大眼嚷嚷道:“李大叔,快回村子!郭大哥说,他要囚禁天雷!” 李大眼猛一听到此话,脚下一个不留神,哗啦一下摔倒在地,爬起来也不顾得拍灰,问吕岳定道:“吕公公,你刚才可听清了浩哥儿所言?他说,郭哥儿居然要、居然要--” 吕岳定木呆呆地点了点头:“我听见了,浩哥儿说,郭哥儿要囚禁天雷!” 李大眼和吕岳定匆匆赶回后隆村的后山时,四周的看猴戏的百姓早就被驱赶一空,一堆人围在金属笼旁边,正在七嘴八舌劝郭大路。 郭进急得嘴角都起了泡,苦口婆心对郭大路道:“大路,你可别闹了,我知道你在这笼子里天天挨雷劈心里急,想早点出来,咱们再慢慢想办法就是了,这囚禁天雷可是好耍子的?万一惹得老天爷大怒,降下更大的灾祸,那可怎么办?” 朱老村长也道:“从古到今,只听说过修行者顶住了天雷,渡劫成仙的,没听说过反而把天雷给降了,收了的。郭哥儿,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还是罢了吧。实在不行,咱们到天一阁,求天一阁的上仙救助你。” 大妞虽然没说什么,但和郭兰英站在一起,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倒,显然看着郭大路天天被雷劈,早就已经愁得心力交瘁,恨不能拿自己代替笼中的郭大路。 郭大路却是一脸轻松:“爹,朱老村长,你们不用担心,我只不过是做个小小的试验而已,成了就成了,如果失败了,对我也没什么影响,甚至我都不用走出这金属笼子,只要指定你们一下就行了。” 郭进等人面面相觑--郭大路人不离笼,只是动几下嘴皮子,就能让大伙儿囚了天雷? 李大眼倒是直率,他问道:“郭哥儿,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郭大路道:“李大叔,你和黄满元速去鄞县城大世界,将那儿用来舞台照明的电线全都取来,那些电线是我带着你一起布的,然后你看看,能不能将它仿制出来?” 李大眼想了想:“那电线其实并不难做,只不过是细铜丝外面包裹上一层绝--绝什么物质--” 郭大路道:“绝缘物质,不让铜线漏电。电线上原本的绝缘物质是用塑料做的,咱们却是没这个,得另找它物代替。” 李大眼重重点头:“我觉得可以试试一种树胶,将树胶抹在铜丝上,应该也可以绝缘。我这就去做。”说着,带着黄满元匆匆而去。 郭大路又转向周木匠和赵康:“两位大叔,我需要一些铅板、陶罐,自己做铅酸电池,这其中的硫酸,在我家后院的实验室中大缸内,也就是俗称的绿矾油,千万小心,此物溅在皮肤上会伤人!” 周木匠和赵康立刻赶往实验室,郭大路让朱老村长带着闲杂人等退下,盘腿坐在金属笼中,闭上眼睛沉思着,嘴里喃喃自语:“电池其实是化学能和电能的互相转换,包括电瓶车电池在内,所有的蓄电池的电,都是直流的,天雷的电,也是直流的,倒不用考虑直流、交流的变电问题,但是,天雷的电压甚高,直接引入蓄电池,很可能把电池过充,反而弄坏了--我得弄个变压器--对了,小白!小白曾经在我的指点下,试着给灯泡供电,将电压稳定在220v,我可以将天雷先引入小白体内,经过变压,再输入电池!没错,就是这样办!” 后隆村上下为了救郭大路,全都忙碌起来,周木匠和赵康不仅从郭大路的实验室找来了硫酸,还从市面上购入了许多硫酸--绿矾油是修行者炼丹必用之物,民间药材铺也有经营。 郭大路指点着周木匠和赵康穿上雨衣改制的防护服,配制电解液,电解液是用密度184的浓硫酸和纯净水配制而成。 周木匠和赵康先将硫酸和纯净水配好重量,然后在缸内倒入纯净水,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倒入硫酸,一边倒一边用木棍搅拌,那硫酸入水,立刻腾起白烟,气味刺鼻,刚配好的电解液温度很高,得放在一边等其自行降温。 这时,李大眼和黄满元也做好了一束树胶电线,送到了现场,用普通的小电池试了一下,能够顺利输送电,而并不会漏电,只不过树胶的延展性大大不如塑料电线,在盘绕、弯曲时要小心,不然很容易弄破外层的绝缘树胶层。 数日之后,后山倒塌的山洞口前,排起了一口一口装满了电解液的大缸,两头分别竖放着两块铅板,这就是最原始的铅酸电池了,大缸与大缸之间,由粗大的树胶电线相连,组成了一个巨大无匹的蓄电池组。 郭进、朱老村长、吕岳定等人,戴着口罩在大缸间转悠,人人都不敢相信,这缸里就有雷电?郭大路也不多话,直接从蓄电池组拉了根电线到小白体内,小白当下就打了道闪电下来,郭大路抱着胳膊道:“看见没有?这电就是蓄电池发出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把天雷关起来(三) 郭进等人以前也见过小白放电,总要蓄势良久,白云变成黑云,里面电光闪烁,才能劈下一道雷来,还经常伴有小雨,但今天却是轻轻松松就打了道闪电下来,劈倒了一颗大树,没想到,这大缸里真的“囚禁”着电。 但这一口口大缸,能困住“天雷”吗? 郭大路耸了耸肩膀:“试试不就知道了?小白,多打几道电,把蓄电池里的电放一放,嘿嘿,咱们把牢笼腾空了,才可以把劫云天雷装进去不是?” 这一日,郭大路终于要做一件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修行者干过的惊天壮举--囚禁劫云天雷! 后隆村的村民和义学的孩子们全都站在附近的一个山头上,离那个蓄电池阵列远远的,郭大路虽然自信心实足,可也不敢拿乡亲们冒险,让他们躲得远远的,一旦不妙--赶紧就跑! 郭大路站在金属笼内,故作放松的样子,还冲着对面山头的乡亲们挥了挥手,然后沉声对云团小白道:“小白,升空。” 小白轻轻飘了起来,挡在了金属笼上空,它的体内拖着一根树胶电线,联在电池组上,轰隆,正好一道天雷打下来,然而,那道天雷穿过小白的身体,直打在金属笼子上,并没有如郭大路预料的那样,被树胶电线引导到蓄电池组内。 又是几道天雷劈下来,依然是穿小白而过。 郭大路皱起了眉,见鬼,这劫云天雷果然自有灵性,明明白白就是冲着老子来的,居然不愿意“殃及无辜”--想那传说中,有狐妖渡劫,天雷滚滚,狐妖逃到路过的书生的怀里,那书生自有正气,天雷怕伤着无辜,就此消散,没想到,这传说自有道理。 郭大路咬了咬,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自己还能真的一辈子呆在这金属笼子里不成? 郭大路突然大吼一声,咣一脚,踢开笼门,纵身一窜,跳入了云团小白体内,劫云天雷早就感应到了郭大路手里邪物的气机,数道亮得发紫的闪电,直向小白中心的郭大路劈了下来! 郭大路运转全身功德之力,与小白体内的功德之力融为一体,屁股后长出一条长长的尾巴,代替树胶电线搭在了电池组的接头上,轰,天雷直直地打在郭大路头顶上--五雷轰顶!郭大路皮肤寸裂,头发烧了个精光,部分肌肤甚至直接炭化--好厉害的天雷!好厉害的劫云!果然不是郭大路一个三脚猫能抗的! 对面山头上,众人举着望远镜,将小白之中的郭大路的惨状看得真真切切,大妞骨咚一声昏倒在地,郭进和浩哥儿拔腿就冲着对面山头跑去--其实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就算是跑到那儿,又能帮郭大路什么忙?黄花菜都凉啦!可让他们坐视不理,却是绝不可能! 朱老村长大吼一声:“拦住他们!”说着,抢身上前,一把抱住了郭进,一双骨节粗大的老手死死扣在一起,说什么也不让郭进挣脱。 李大眼等人也架住了浩哥儿,李大眼急道:“浩哥儿,不要冒然上前,我们要相信郭大路!” 郭大路并没有死,他的那条尾巴还死死缠在树胶电线上,一阵金色的电光顺着尾巴、树胶电线在蓄电池组的大缸口跳跃、闪烁,突然,咣啷一声响,一口大缸突然破碎,里面的电解液流了一地,更要命的是,这电池组是串联在一起的,一个水缸破裂,联在上面的树胶电线脱落,整个电池组就半瘫痪了! 劫云里,更大的天雷正在酝酿之中,郭大路知道,自己死定了! 郭大路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内脏正在破裂、瓦解,体内的淡金粒子只能勉强护住心脏不受伤害! 他也低头看到了那口破裂的大缸,当真是魂飞魄散!他心里明白,小白、树胶电线以及蓄电池组,还是起作用了!天雷打到自己身上后,有部分雷电被云团小白成功地改变了电压,沿着尾巴、树胶电线传到了蓄电池组,铅酸化学反应瞬间发生,天雷具有的能量,被转化成了物质--铅与硫酸,贮藏进了电池组。 如果不是天雷的部分能量转移进了电池组,郭大路早就化成飞灰了! 可是,现在其中一个电池失联了,电线也断了,更大的天雷又将劈下来--靠!原来老子并没有猪脚光环,老子也会死啊!也不知道,死后会不会回到21世纪的地球? 郭大路闭上了眼,脑海里闪过白素贞、陈青黛、大妞、郭兰英等人的身影,突然,一个人影跳了过来,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姐夫,不要走!”却是二妞。 郭大路正在诧异二妞怎么跑到了自己临死之前的幻觉中,突然听到脚下叽叽几声,睁眼一看,只见一个头上有缕白毛的小猴子正跳跃而来,是小猴!只见它灵活地跳过一口口水缸和地上纵横的电线,跑到那破裂的大缸前,不顾电解液伤身,一把捞起树胶电线,搭在了另一口完好的蓄电池接口上,郭大路大吼一声:“小猴,闪开!”--小猴子只不过是一只畜生,哪里挡得住天雷,就算是有一丝电光波及,也将成为飞灰! 轰! 来不及了! 十多道更粗的天雷打了下来! 郭大路大吼一声:“去你妈的!”鼓动全身功德之力,放弃对心脏的防护,向着天雷涌去! 淡金粒子与天雷相撞,如雪遇汤,飞速消散,但天雷的威力也减弱了不少,电光变得暗淡,打在郭大路身上,又沿着电线向电池组涌去,数道银弧在小猴身上跳跃,小猴刹那间就昏死过去,但它的爪子依然死死抓着电线不放-- 就在这时,蓄电池组突然呈现出异相,一淡金色的光在电池组内部涌动,最后凝聚成一个发光的球体,向空中的劫云飘去--是球状闪电! 劫云天雷也发现了异常,一道道天雷放弃了郭大路,转而向球状闪电打了下来,但那球状闪电是功德之力和天雷凝聚而成,与劫云天雷系出同源,那一道道天雷打在球状闪电身上,无声无息,一点波澜也无,反而让球体更加增大了几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把天雷关起来(四) 球状闪电看起来飘得慢悠悠的,但是一眨眼间,就钻入了劫云,一声霹雳,劫云散去,冬日暖洋洋照在众人身上,只余小白,依然飘在空中,郭大路如同一段半焦的枯木,直挺挺站在云中,不知是死是活。 突然,郭大路睁开了眼,单手高举,手中握着的,正是装着硝酸甘油的滴管,他仰天狂笑:“贼老天!我赢了!我把天雷给关在笼子里了!哈哈哈哈--”笑了半声,一头从云团上栽了下来。 郭大路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变成了木乃伊,全身上下全都包扎着绷带,郭兰英正流着泪用湿棉花球浸湿自己的唇--他的嘴唇整个儿炭化了,根本无法自行喝水。 郭大路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中只会发出呵呵声,郭兰英一下子跳了起来:“来人啊!郭大哥醒了!郭大哥醒了!” 顿时,呼啦一声,郭进、朱老村长、华李、黄学恒、李大眼、王德恩等人全都涌了进来,连吕岳定也挤在一起,人人欢呼雀跃:“太好了!郭哥儿吉人自有天相,渡过了此次天劫,必然功力大增!” 郭大路心里苦笑,老子差点变成炭烤肉,吉人天相个屁!说起来,应该是蓄电池组起作用了,充电之后放电,搞了个球状闪电出来,一举荡尽了劫云--郭大路并不知道,其实并不是球状闪电消灭了劫云,而是球状闪电内部的混合了功德之力的天雷,让劫云误以为同类。 劫云感应硝酸甘油这一邪物而生,可如今邪物之主郭大路也能发出天雷,更何况硝酸甘油一物半邪半正,本身也同样有功德之力,劫云虽然有灵性,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球状闪电炸开后,劫云顺水推舟,自行消散。 否则的话,这劫云生生不息,炸了一片,又能生成第二片,第三片,否则的话,天下神仙妖魔何至于闻劫云而色变?说来说去,还是郭大路折腾出来的现代科技保护了他,连感应天地而生的劫云都被他糊弄了过去。 郭兰英扶着郭大路喝了几口白糖水,郭大路才勉强说得出话:“小猴呢?” 二妞抢着道:“小猴没大事儿,只是身上的毛被烧焦了不少,我姐正在照顾它呢。” 郭大路松了口气,怪不得大妞不在自己身边,原来她是在照顾小猴子,白毛小猴子可是这次自己度过天劫的大功臣,要不是它及时联起树胶电线,自己绝对顶不住那几道天雷,更不要说利用蓄电池里的天雷反击了。 郭大路微微闭上眼,刚才这几句话,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精力,突然,他又睁开了眼:“滴管--硝酸甘油--” 浩哥儿捧过一个玉盒,里面装着的正是那滴管,黄色的硝酸甘油在滴管里保存得好好的,郭大路长长松了口气--其实这滴管里的硝酸甘油在不在并没有什么关系,配方全在郭大路的脑子里,随时可以配制。 只是,硝酸甘油安然无恙,劫云天雷消失不见,浩哥儿一个未成年的少年都可以捧着它,那就说明大李朝所在的修仙世界已经认可了硝酸甘油的存在,不再将它视这邪物,今后就能如同黑火药一样正常使用了。 这硝酸甘油性质及不稳定,撞击、光热都会让它爆炸,郭大路硬是挨着天雷劈打,也将它保护得好好的,他直视着浩哥儿道:“实验室里,有份硅藻土,土有极细微的孔,将硝酸甘油滴在土里,就能确保安全--” 这其实就是固体炸药了,寻常的碰撞不会让它爆炸,安全得多了。 浩哥儿连连点头,捧着玉盒如捧婴儿,小心翼翼去了。 郭进心痛得看着郭大路半焦的脸:“大路,这硝酸甘油究竟是何物?为何劫云天雷要来打你?你又非得拼了性命保护它?” 郭大路瞟了一眼挤在人堆里的吕岳定:“这硝酸甘油,乃是无上法宝,可救人生死,有那心绞痛之人,只要服用此物,就能起死回生,真正是灵妙无比,可也因此不为天地所容,那劫云天雷因此来打它。” 心绞痛这病在大李朝也是常见的,尤其是老年人,一旦发病,无药可救,硝酸甘油的另一大功能就是治心绞痛,郭大路倒并不算撒谎。 郭进连连点头:“我就说大路你发明的事物都是利国利民的,这硝什么甘油可不等于从阎王爷殿前抢人命吗?此举逆天而行,怪不得老天爷要降下天雷打你,不容它于世。” 郭大路知道,自己这几句并不能完全打消他人的疑虑,比如吕岳定,比如王德恩,他喘了一会儿气道:“等浩哥儿处理好硝酸甘油,请吕公公出面,找几个有名的医者,再找几个有心绞痛病史的病人,待病人发作后,将硝酸甘油和着淀粉制成的药片含在病人舌根下,既有奇效。” 郭大路这是打算再做一次人体实验,以前酒精也同样做过人体实验,只不过心绞痛不像外伤,治愈后肉眼就能看到,非高明的医者在旁边就诊不可,要不然,世人根本不知硝酸甘油的妙处。 郭大路相信,硝酸甘油治心绞痛一事一经传出,立刻会轰动天下,那心绞痛原本为绝症,根本无可医治,人人只会视硝酸甘油为治病仙药,从而掩盖住硝酸甘油身为爆炸物的真正用途。 吕岳定一怔,不知郭大路为何要将试药这样一个天大的功劳交给自己,而不是交给科学门下一众弟子,但转念一想,这什么甘油真有活人奇效,那本公公也将名扬天下! 太监虽然是残缺之身,可只要不是真正良心坏了的,也同样看重名声,那些士大夫平时最看不起太监,可如果自己的名字今后能与救命仙药联系在一起,就连朝堂上的那些大老爷们面对自己也得多几分尊敬。 文人们讲究不为良相,既为良医,我吕岳定可是助后龙先生试药救命,活人无数,你们这些酸秀才哪个能跟我比? 吕岳定一念及此,立刻道:“郭哥儿尽管安心养伤,我和浩哥儿必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郭大路有些累了,闭上了眼睛,郭兰英以目示意众人,大家都悄悄退了出去,连带着郭进在内,偏偏二妞留在房内,端着一盆酒精,给郭大路擦身子。 郭兰英也不以为意,知道二妞心里的一些不为人道的心思,甚至故意走出房间,让二妞和郭大路有独处的时间,这原本就是她和大妞商量好了的。只不过,郭大路如今几乎成了一段木头了,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是自己名义上的小姨子在照顾自己。 数日后,数骑快马正在官道上疾驶,旁边的行人吃了一嘴的灰,有人埋怨道:“这青天白日,国泰民安的,这几骑官差怎么赶得这样急?可是何方出了什么灾难?闹出什么精怪伤人?” 当下有耳目灵通地道:“你却不晓得,这几位官差不是报丧的,却是大喜事!浙东后龙先生从劫云天雷中炼化出一味神药,叫甘油,可治心绞痛绝症,当今圣上最亲信的内使吕岳定吕公公,应后龙先生所请,正在试药,因故召集了天下国手良医和有心绞痛的病人,齐聚鄞县城后隆村,一验甘油仙药的神妙。” 那开口埋怨地路人奇道:“这甘油究竟是何物?心绞痛这病我是知道的,我村里隔壁的二毛的爹就是死于此病,我亲眼看着他老人家捂着心口,痛得呵呵叫,脸色青紫,在地上滚得几滚,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城里的医生得报后,根本看都懒得来看,都说心绞痛就是阎王爷的催命符,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是救不得的。” 耳目灵通者道:“所以才说那甘油是绝世的救命仙药啊,听说后龙先生为了炼制此药,不惜以身犯险,招来劫云,自身入天雷之中,借天地之力,炼出了那甘油,为此甚至一身灵力耗尽,全身成了焦炭一般。真正是令人感佩啊。” 旁边的众人也连连点头:“没错没错,那后龙先生的名头我们以前也听说过,神豆就是他老人家从九天之上盗下凡的,还有酒精活人无数,后龙先生真正是好神仙,回到家里,一定要在他老人家画像前多上几支香火。” 有个愣头青道:“我有个远房表弟特意跑到鄞县城后隆村义学读书,他来信说,后龙先生其实是极年轻的,至今没有成人,甚至没有成亲,可不是什么老人家。” 旁人都笑话愣头青,这修行者都是历得几世磨难才能得到灵力的,后龙先生有如此法力,少说也是修炼了数百年的,怎么可能是个没成亲的娃娃,可不是笑话吗?甚至有那心诚的,大声呵斥那愣头青,不得有辱后龙先生,逼得愣头青忙说回家后就备一份供品,献到后龙先生画像前,这才作罢。--这也不能怪众人愚昧,实在是一向以来德高望众的修行者年纪都较大。白胡子老神仙成了人们惯有的印象。(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炸药,也是救命良药(一) 心绞痛病人可不好找,因为凡是犯了病的,十有八九,就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只有极少数的,运气好,活下一条命来,但这些病人个个年纪一大把,让他们巴巴赶到鄞县城试药,旅途劳顿,一个不小心,就在半路死完蛋大吉,那这试药就不是治病救人,而是折腾人,害人命了! 不过民间也有传说,这心绞痛是代代遗传的--其实这是种误解,心绞痛是由冠状动脉粥样硬引发的,并不会遗传,但是同一个家族因为饮食习惯相同,多有一起发病的,所以让世人误以为是遗传。 在郭大路指点下,吕岳定吩咐各地官府专门找那些家族有心脏病、心绞痛、糖尿病,本人有高血压,身材肥胖者送到鄞县--这些人通常都极易患上心绞痛,只要其中有一个两个,正好到了后隆村发病,就足以做甘油药物试验了。 这天,吕岳定引来了浙东一带的名医,这些医生,一来是给甘油仙药做个见证,二来是万一甘油无效,也好紧急抢救病人,虽然此举是死马当活马医,可总比干瞪眼什么也不做得好。不然的话,人家不见得会埋怨后龙先生药物无效,却会骂吕岳定见死不救。 那二十来个名医中,有一位却是吕岳定的老朋友--薛智,他倒也有几分真本事,这段时间在鄞县一带救死扶伤,活人无数,居然也成了不大不小的名医,也被请到了后隆村观甘油度药。 只不过,吕岳定和薛智对视了一眼,都一脸如常,互相行礼,两人都是积年的老狐狸,把该演的戏份演得毫无破绽。 这时,一个老中医跺着手里的拐棍大声道:“吕公公,我们也是老相识了,以前老朽曾在太医院当值,入宫给圣上和众娘娘看过病,说句不中听的,这心绞痛乃是绝症,什么仙药也治不得。” 这位老中医的确当过太医,年老返乡,因着名头大,不少富贵人家都高价请他看病,平头百姓连诊金都出不起,这一次吕岳定请他到后隆村,虽然住着别具一格的新楼房,可面对的却是一群泥腿子臭工匠,这位极喜洁净的老太医早就一肚子不满意了,今日忍不住发起牢骚来。 他这话一出,其他的那些医者也纷纷议论起来,都说心绞痛是冶不了的,就算是修行极深的上仙在此,布下法阵,喂以灵药,也不见得能救活,这是人的生死命数,那什么听都没听过的甘油,怎么可能用来逆天而行治病救人呢? 说起来,这医者也和文人、武林高手、修行者一样,谁都不服谁,你有你的灵丹妙药,我有我的祖传秘方,凭什么说你的药方就比我的好? 大李朝的医者至今没有一本成体系的中医书籍,靠的只是多年行医的经验,一帖药下去,治好了,自然是医者的功劳,治不好--对不起,药医不死病,你死了是命该如此,怪不了我。 修行者的丹药、法器自然远远强过医生们手里的几个草头方,甚至有脱胎换骨之效,可是,那炼制仙丹法器可是要灵力的,哪个修行者舍得拿出来给凡人用?人间也只有极少数富贵到极点的人家,才请得动仙人赐仙药治病。就这,修行者还担心有干天和,逆天而行,给自己种下了因果,宁肯凡人死在自己脚前,也不愿意出手相救的。 可这一次,科学门后龙先生居然折腾出了治心绞痛的甘油,这、这不是抢医者的饭碗吗?你老人家好好修你的仙就是了,发明什么药啊? 说起来,后龙先生发明药物不是一回两回了,酒精、三七,都是治伤的好东西,各地雪糖铺子里供不应求,还写了本什么卫生条例,指导大家喝开水,洒石灰,勤洗澡,除跳蚤,防蚊虫等等,害得各地医者不买本卫生条例熟记于心,就没有人找他看病了。 更听说,后龙先生要在义学里开设医科,教人如何活剖人腹,生缝伤口等等绝技,这、这--这不是要绝了我们这些祖传手艺的医者们的路吗? 所以,这些所谓的名医,明明知道这甘油如果真能救治心绞痛,那绝对是良药,可还是忍不住出声质疑。 吕岳定板着脸道:“药好不好,试过就知道了,你们都是国医圣手,一瞧便知,如今瞎嚷嚷啥?” 这时,浩哥儿匆匆赶了进来:“吕公公,码头上的护送病人的船只到了,我已经安排了马车,由大黑拉着,一个时辰后就能到后隆村了。” 吕岳定长长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还是在护送病人来后隆村的路上,病人突然发病,虽然坐的是运河的船只,比从陆路走方便得多,也相对舒服一些,可毕竟大多数病人年纪大了,有个差池就不好办了。 吕岳定道:“让大黑走得慢点,这车上的可是病人,不是矿石,不要颠坏了他们。” 浩哥儿道:“吕公公尽请放心,如今水泥路已经铺到了鄞县城门口,一路行来都是平整的水泥大道,大黑拉车又极稳重,一定能让那些病人平平安安到后隆村。” 午时后,李波亲自押车,将一车病人送到了后隆村,可怜这些病人都已经七老八十,年纪最轻的,也有六十多了,又是乘船又是坐车,饮食又不习惯,到了后隆村,才下了大车,就有几个病人软倒在地,幸好在场的都是名医,立刻上前诊治,只不过是劳累过度。 薛智扶着一个肥胖得快走不动路的老头下了车,这老汉闷在车厢里久了,大冬天的居然出了一头汗。薛智正要叫三妞等孩子们搀扶着这位老汉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突然只听到呵呵几声,那肥胖的老汉软倒在地,口吐白沫。 薛智怔了怔,猛地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嚷道:“心绞痛!是心绞痛发作了!浩哥儿,快,取甘油药片来!” 那一滴管的硝酸甘油又能有多少,部分和着硅藻土做成了固体炸药,部分和着淀粉,做成了药片,所以甘油药片全都收藏在浩哥儿身上,他珍而重之,生怕这仙药丢失了一两片,连吕岳定也不给。(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炸药,也是救命良药(二) 这时听到薛智呼唤,浩哥儿三步并做两步窜了上来,依着郭大路教过的法子,用根小木棍撑开了那肥胖老者的牙齿,在舌根底下塞了片硝酸甘油药片,数息过后,那老者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 薛智一直把着那老汉的脉搏,这时眉毛一挑:“好神妙的药!这脉息已经平顺如常了!” 大车边的这番折腾,早就把吕岳定以及众名医吸引了过来,吕岳定没想到这病人刚刚送到,就有突发心绞痛的,当场验证了甘油神药,喜得见牙不见眼,连声嚷嚷道:“我就知道后龙先生从天雷中炼制出来的甘油神药必是极灵验的。” 那致仕返乡的太医上前摸了摸老汉的脉搏,脸色数变,重重哼了一声,对着薛智道:“你是哪里来的乡野铃医,分明是诊断错了,这老汉只不过是中暑而已,哪是什么心绞痛?下车透透气自然就好了。” --这太医虽然在宫中行走,但是薛智却是暗探的头头,从来不在人面前露脸,他哪里知道,自己是在质疑这个世间最可怕的杀手。他要是知道面前这个乡野铃医真正的身份,早就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敢质疑。 吕岳定也一怔,啊,难道真是薛智诊断错了,咱家知道他杀人行刑是高手中的高手,这治病救人就不见得是他的拿手功夫了吧?而且,这甘油药片服用下去,并没有传说中仙药灵丹该有的异香、仙乐、雷声、电光,这、这样子轻轻巧巧就救人一命,会不会真的弄错了? 薛智气急反笑,对老太医道:“这大冬天的,挤在车厢里虽然会出点汗,但也不至于中暑啊,如果这不是心绞痛,那你说是什么?” 老太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没有亲自诊断过,怎么知道?喂,我问你,你刚才得的可是心绞痛?”他直接就问那患者。 那肥老汉险死还生,这时已经被浩哥儿和李波抬到了车上躺着,他哼哼道:“小人、小人不知,小人的爷爷倒是死于心绞痛的,小人刚才发病,只觉得胸闷难受,心儿突突乱跳,痛如刀绞。” 薛智道:“此症状可不就是心绞痛嘛。” 老太医依然不服:“心绞痛也有极少数是自行就能好的,是不是此甘油药片之功,却还两说。” 吕岳定摆了摆手:“大家不要争执了,先让前来试药的病人都安顿下来,等下一次有机会,哪个人犯病了,先由众医家诊断,确认了是心绞痛,再服用甘油药片,看看药效如何就是了。” 这时,浩哥儿实在忍不住,大声嚷道:“绝对不可以!什么先诊断再服药!这根本就是杀人!郭大哥说过,这心绞痛一发作须得在第一时间服药,只要耽误上片刻,病人就救不过来了!” 这第一时间云云,众医者倒是能听得明白,其中一个中年医者点了点头:“不错,浩哥儿说得对,救人如救火,病人犯了心绞痛,哪里有时间让我们慢慢诊断?如果我们之间有了争执,确诊不下,难道还让病人等在那儿不成?荒唐,实在是荒唐!” 老太医冷笑一声:“这样说的话,这甘油究竟能否治心绞痛根本就没了定论,也许病人只是一时胸胀气闷,非被一些有心人说成是什么心绞痛,乱七八糟的一粒药塞下去,就说是救了人的命。可笑啊可笑。世人愚昧,还以为这不知名的小药片真是什么仙药,花了大把银子买回家去,其实却救不了命。这骗了银子事小,耽误人命是真。” 浩哥儿听得气得胸膛也要炸开了! 郭大哥冒着生命危险,从劫云天雷下抢出了这宝贵的硝酸甘油,自己至今还躺在床上,可这个该死的老太医居然污他清白!口口声声指责甘油是假药!这人的良心,怎么可以这样坏?! 浩哥儿却不知,这老太医在宫中也是见过世面的,甚至接触过修行者,郭大路科学门掌门、受丹书铁券册封等,能镇得住平头老百姓,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更何况,他年纪大了,自视甚高,倚老卖老,又有点倔脾气,居然就此顶上了杠。 浩哥儿冲动之下,跳了出来,指着老太医怒骂道:“你这不晓事的老东西,老棺材!居然敢辱我师尊!滚!滚出后隆村!走得慢一步,小爷我打折你的腿!” 老太医向来受人尊重,就是在宫中,给圣上看诊,圣上也是温言相对,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气得指着浩哥儿,话都说不出来,整个身子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树叶一般。 吕岳定一看不好,忙上前相劝,他冲着浩哥儿道:“浩哥儿,休得无礼,这些名医都是郭哥儿托我招集而来的,是科学门的座上宾,你怎可如此轻慢?”又转向老太医道:“老先生,你刚才的话也有些过了,后龙先生一心为国为民,你怎可妄指甘油是假药呢?” 吕岳定明着对浩哥儿和老太医都指责了一番,各打五十大板,其实却有轻重,浩哥儿只是无礼轻慢,最多只是小伙子不会为人办事,而老太医却是妄指仙药,抹黑后龙先生为国为民,敦轻敦重,旁边的有心人一听便知。 老太医气得面皮紫胀,一甩袖子,高声嚷道:“老朽家中有事,先走一步了!告辞!”说着,转身就走。--这是气跑了! 浩哥儿故意在他身后大声道:“你老人家走好,不送!咱们还忙着治病救人呢!” 吕岳定摇头叹气,却也并不拦着,老太医虽然有名望,却实在是有些不识好歹,后龙先生深得名望,连圣上也看重几分,你就算是对甘油心有疑问,也不该当众指责啊,可况你并无真凭实据,走了就走了吧。走了张屠夫难道还吃带毛猪不成?这里的名医还多得是呢,有你不多,没你不少,走了你这老家伙,咱家耳根还亲近点。 老太医原本以为吕岳定会劝阻自己,可没想到,对方连个姿势也不摆,简直恨不能敲锣打鼓送自己走,怒意更甚,走得急了,脚一滑,在门口重重摔了一跤。 薛智眼疾手快,忙上前扶起了老太医:“哪里摔坏了?” 老太医怒睁双眼,一把推开薛智:“老夫不用你这等势利小人来扶!尔等趋炎附势,硬指假药为仙丹,终有报应!”--这是拐着弯骂吕岳定和其他那些名医呢。 这就有些过了,甘油是否真有疗效还没有定论呢,你老人家就开了这群嘲术,一下子就把其他人都得罪光了。有几个医者原本想上前劝劝老太医,这时也顿住了脚,只是摇头,老小孩子,老小孩子,人年纪大了,脾气就跟小孩子一样,乱话三七了。 有个年青一点的医者,听老太医指责自己一行人“趋炎附势”,也有些恼了,不阴不阳地道:“老先生走了也好,听说老先生年纪大了,脑子有些拎不清了,前阵儿给人看病还写错了药方呢,要不是人家看在他年纪大名望高的份上,早就到官府闹开了。鉴定甘油仙药一事事关重大,老先生体力不济,脑子不清,还是趁早回家,也省得误诊丢了脸。” 这话有些过了。老太医前阵儿是有些疏忽,开方时写错了一味药,但他立刻改了过来,病家闹到官府云云,根本是无中生有,但这的确是个不大不小的把柄,被病家揪住了,老太医为此还赔了银两。他以为此事秘而不宣,可没想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平时又孤傲惯了的,此时被那年青医者翻了出来,好一顿嘲讽。 已经走到门外的老太医,顿时站住了脚,忽地转过身来,指着那年青医者,怒道:“小人--” 一句话未出,突然脸色突变,捂着胸口软软倒地,薛智急抢上前去,扶起了老太医,只瞟了一眼,就大惊失色:“心绞痛!浩哥儿,快给药!” 浩哥儿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虽然怒那老太医对郭大哥无礼,可还是抢上前来,往老太医嘴里塞了一片药,片刻之后,老太医的病情终于缓了过来。 这时,其他的医者也纷纷上前,给老太医把脉,个个又叹又赞,叹的是老太医一大把年纪了,不该和年轻人治气,以至于怒火攻心,犯了心绞痛,又赞他老人家运气好,正好在鉴定甘油仙药,一片药下去,药到病除,只要接下来好生静养就能重新恢复健康,这可真是天大的运气。 老太医自家事自家知,这一次自己的确犯的是心绞痛,生死关头,确是甘油药片救了自己,羞愧地无地自容,等到薛智和浩哥儿抬了他到了旁边的屋子的床上,寻了个空儿,他颤巍巍伸出手指,钩住了吕岳定的衣角:“吕公公,老朽实在是无颜相见后龙先生,还请代老朽谢后龙先生仙药救命之恩,这甘油实在是救心绞痛一等一的良药!”(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炸药,也是救命良药(三) 吕岳定叹了口气,心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凡你抱着一颗平常心,不胡乱指责,也不至于吃这番苦头,现在倒好,原本你是来鉴定药物的,现在反而成了试药的。 他拍了拍老太医的手背:“老先生,后龙先生心怀苍生,不会因着这点小事就迁怒于你。别的不说,就他门下的大弟子浩哥儿,虽然和你吵得一塌糊涂,可是看你犯病,依然还是立刻出手相救,毫不迟疑,有这样的弟子,就可见师傅是怎样的人了。你老就安心养病吧。” 先有胖患者,后有老太医,先后犯了心绞痛,甘油一片救得性命,这试药一事理该就此了结,其余病人可以礼送回家了。 可是,那些试药的病人可不乐意了,他们亲眼见到了甘油的神效,非要在后隆村留下来,等到犯病时,第一时间服下这救命的药! 这些病人倒也机灵,早就打听清楚,后龙先生冒着天雷炼制出的甘油仙药数量极少,先后用了两片,剩下的没几片了,如果自己回家,等着后龙先生身体康复,再次用天雷炼药,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得到甘油仙药。 自己千里迢迢,车马劳顿来到后隆村,不就是害怕心绞痛随时发作要了自己的一条小命吗?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不肯就此离去的! 吕岳定这下可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了,他总不能强行把这些病人驱赶回家吧,这样做也太不地道了,无奈,只能将他们安顿下来。 说来也真是巧,也许是一路舟车劳顿,也许是水土不服,此后陆续又有三个病人患了心绞痛,一片甘油下去,立刻治好了病。而那些名医也发现,这甘油对治头痛也有奇效--其实那不是头痛,而是高血压引起的,硝酸甘油也能治高血压。 很快,甘油仙药能治人生死传遍了大李朝,浩哥儿手里仅剩下的几片甘油药片,被吕岳定第一时间用腾云术送到了京城--当今圣上年事已高,太医早就担心他会得心绞痛了。虽然在科学门眼里众生平等,但浩哥儿也没有迂得要将甘油药片拦下来,非要留给平头百姓服用。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匹快马飞奔向后隆村,都是富贵人家向后龙先生求仙药的,这些人养尊处优,饮食过度,喜食甜食,多有高血压、糖尿病等症,是心绞痛的潜在高发病人群体。 这些富贵人家又极是惜命的,甘油仙药经内宫大太监吕岳定亲自鉴定,原老太医亲服仙药,证实了确是救心绞痛的绝世良药,顿时蜂拥前来求药。那些快马赶来的弟子门人奴仆,不是带着整箱的金珠,就是带着大把的银票--钱算什么,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天,浩哥儿匆匆来到郭大路房间门外,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开门的是郭兰英,浩哥儿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郭大哥今日身体如何了?” 郭兰英还没答话,郭大路在里面道:“浩哥儿吗?进来吧。我身子好多了,那天雷只是打焦了我的皮肤,看过去渗人,其实还好,这几天焦化的皮肤开始脱落了,虽然不痛,却是痒得厉害。” 浩哥儿闪过郭兰英,进了房间,一眼看到郭大路正半坐在床上,头上的绷带解开了,露出了他的脸--那脸上白一块黑一块,黑的自然是炭化的皮肤,白的却是新长出来的嫩肉。 郭大路看到浩哥儿,咧着嘴一笑--他却不知这神情比鬼还可怕--“兰英不让我挠痒痒,,说是对新长出来的肉不好,生怕以后留了疤,嘿,我又不是影星模特儿,靠张小白脸混饭吃,听说男人身上有一两道疤痕,更有男人味,更讨女孩子喜欢。” 浩哥儿直愣愣地道:“郭大哥是世间伟男子,有没有伤疤没人在乎。” 郭大路也只不过随口开个玩笑,他有功德之力在身,就算是肢体残缺,他也自认有办法重新成长出来,如同屁股后面的那根尾巴一样,收发自如,只是在床上被郭兰英看得紧,白素贞又忙着照顾陈青黛,抽不出空与他的梦中相会,实在无聊,所以和浩哥儿逗个趣儿,却没想到得了个“世间伟男子”的尊号。 郭大路干笑了几声,自己靠着垃圾桶才能在大李朝胡混,这“伟男子”三字实在是受之有愧,君可见凭垃圾成就霸业者?这一次被劫云天打雷劈,说到底是自己不够强大啊,如果自己能掌握功德之力的真正秘密,又何至于如此狼狈? 郭大路岔开话题,问道:“浩哥儿,你来找我有啥事?” 浩哥儿扬了扬手里的一叠名贴:“还能有啥事儿?天天都有来自大江南北的富贵人家前来求甘油的,都在后隆村外安营扎寨了。这不,今儿又来了一群京里的高官显贵,不是尚书就是侍郎,要不就是功勋爵爷,甚至有人说动了小诸的爹,写了求药信来,就连吕公公也却不了情面,悄悄儿让我把有几个大人的名贴送过来。” 郭大路看也不多看那几张名贴一眼:“浩哥儿,今儿晚上,我教你如何配硝酸甘油,此物极危险,我之所以一直没有教你,是因为前几天让李大眼在外面找处新的山洞做实验室,还要让赵康烧制新的器具,今儿上午,实验室才布置妥当。” 浩哥儿喜出望外,郭大哥居然将硝酸甘油如此贵重法宝的炼制法术都教给了自己,真正是粉身碎骨,无以为报!他握着拳道:“郭大哥,你放心!就算是天雷轰顶,我也一定把甘油炼制出来。” 郭大路摇了摇头:“劫云已散,今后配制硝酸甘油再不需要如同我前阵儿那样大吃苦头了,不过,硝酸甘油极不稳定,本身具有极大的危险性,所以暂时我只能教你一人,等以后再慢慢教给一些心灵手巧的学生,扩大生产规模。我估摸着,如果傻大个能从西北弄来硝矿,我们就能大规模生产火药了,热兵器也可以正式装备了。后隆村到了那时,才算有了和妖魔鬼怪一较之力。”(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太监的共同梦想(一) 郭大路心里想的可不仅仅与妖魔鬼怪较量,还有修行者,修行者,才是天下百姓真正的敌人!修行者不除,天下难安! 浩哥儿以前曾经隐隐听郭大路提起过热兵器,说拿根空心的铁棍儿,放入子药,临阵施放,声如霹雳,射出的铁丸可开山裂石。 他是见过黑火药开矿之威的,因此对热兵器极是神往,此物一出,自己珍如性命的用风筝线、偏心轮做的宝弓,真是连草芥都不如了。 可万万没想到,这用来治心绞痛的甘油,居然是热兵器必不可少之物,郭大哥真是神了!世人哪里想得到,这治病的药,却也能用来杀人的! 浩哥儿将手里的名帖一扔,笑道:“让那些大人老爷们干等着去吧,我炼制出来的甘油就是一滴也不给他们!” 郭大路笑道:“这又何必如此?硝酸甘油做成药物又能耗费多少?而且这药毕竟用来救命的。这样吧,你告诉那些来求药的,这甘油用金银珠宝来买我却是不卖的,我只要土地、矿山、林地,就算贫瘠一点也可以。” 浩哥儿稍一想就明白了,拍着手道:“我知道了,郭大哥在义学课堂上讲过,金银财宝只不过是货币,土地矿山林地却是生产资料,货币对我如浮云,重要的是掌握生产资料。那些贫瘠之地,只是原主人愚昧,不知如何开发利用,可我科学门却有郭大哥传授的种种知识,可以变废为宝。如那煤一物,千万年以来,有谁知道此黑石是可以烧来取暖的?郭大哥发明了煤饼、煤炉,不仅便利天下人,更是大发其财,就连那没卵子的吕公公,也因此富可敌国呢。只不过,他是绝了后的人,赚了这样多钱又带不到棺材里,可不知今后便宜了谁。” 郭大路笑道:“吕岳定公公虽然是个太监,人品性却不坏,浩哥儿你这嘴也太损了点,这次甘油试药,他可为此出了不少力呢,如果是我们自己找心绞痛的病人,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这样多的试药的病人。人家残缺的只是身体,并不是心性,更何况,谁说做了太监就不能有后人,哼哼,我有的是办法让太监生出亲生子息呢,甚至可以要男得男,要女得女。” 就在这时,扑通一声,门外一个半阴不阳的声音急促地道:“后龙先生法术通天,无所不能,在下吕岳定还请后龙先生大慈大悲,赐在下这无根之人一个儿子!”话音刚落,就传来咚咚之声,紧接着,传来郭兰英慌急的声音:“唉呀,吕公公,你不要磕头啊,啊,不好,这血都磕出来了!” 却原来,吕岳定被几个有交情的朝中大人子弟门下恳求不过,亲自上门找郭大路请赐甘油,在门口听到了他口出狂言能让太监有子息,这太监绝后是后宫众公公们最深的隐痛,就算他们得了圣上的宠信,在士大夫们面前不可一世,可一说到没有后人祭祀,顿时心如死灰--今世再显赫的富贵,在绝了后的下场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因此故,吕岳定听到郭大路居然能让太监有后,不管不顾,直接就在门口跪了下来,大磕其头,而在此前,他见证了郭大路传出的神豆、炼制的甘油,活人无数,救人绝境,也只不过赞声好而已。 郭大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居然被吕岳定给听门缝听见了,只不过,他的家里整日价有人来来往往,也根本不存在门禁一说,王德恩这个名义上的仆人到处乱跑,家务事干得还没郭进多,所以连门口一个管门的都没有,这才让吕岳定直入卧房门口。 郭大路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浩哥儿道:“你先去办事吧,告诉那些求药的,半旬之后就有仙药出世,只不过只能以土地山林湖泊来换,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浩哥儿自去了,出门时,那吕岳定还在咚咚磕头,旁边的郭兰英怎么劝也劝不住,她一个姑娘家总不好去动手扯一个太监,急得双手双脚都没地方放。 浩哥儿也不多看一眼,擦身而过,既然刚才郭大哥说,他能让太监有子息,那就一定能!郭大哥就算是说他能让太监重新把那根阳货重新长出来,浩哥儿也是深信不疑的。这世上有郭大哥办不到的事儿吗?如今郭大路就算告诉浩哥儿,他能十月怀胎生个孩子出来,浩哥儿也信! 郭大路扬声道:“兰英,把吕公公请进来吧,绞把毛巾,给公公擦把脸。” 郭兰英给吕岳定净了脸,在额头上擦了酒精,包上纱布,这才让他见了屋。 郭大路看着头上包得跟印度阿三一样的吕岳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但立刻因为抽动了脸上的皮肤,痛得直抽倒气。 吕岳定忙又跪了下来:“在下一时心急,劳后龙先生费心了,耽误了先生静养,罪过罪过。”说着,又要跪下磕头。 郭大路忙道:“得、得、得,吕公公,快起来吧,你再磕头,我可就一撒手,什么都不管了。” 吕岳定眼睛一亮,忙道:“我不磕头,我不磕头,后龙先生,您、您真的能让我有子息?” 郭大路一咧嘴:“合着你根本就没有确认我有没有这本事,就磕头啊,你就不担心我只是瞎吹牛?” 吕岳定叹了口气:“我等刑余之人一生无后,是最大的缺憾,就是死了,也不能见祖宗于九泉,所以只要听到一点点的希望,都愿意拼了一身富贵去求。” 郭大路摇了摇头:“我说你们什么好呢?你们这些太监啊,原本都是正常人,可为了荣华富贵,而净身入宫,等到得了权势发了大财,又想着能够重新当个健全的人,这不是来回折腾吗?我听师弟李华说过,当今圣上是仁心爱民的,曾经下过多道诏书,命民间不得自残入宫,可是依然有人走这终南捷径,挡也挡不住。以至在京城皇宫旁边,有许多净了身又没有选入宫的,在那儿搭了窝棚度日,只等哪一天宫里缺人,挑上自己。” 吕岳定涨红着脸:“是,的确有些人净身,是为了富贵,但是还是有很多小太监,是被自己的父母送到净事房一刀割了的,他自己年纪还小,如何知道净身的苦处?我小时候也是山野里乱跑的孩子,想撒尿了拉下裤子冲着溪水就是一泡尿。只是那一年闹饥荒,地主又来逼债,如果还不上钱,不但要夺了我家祖辈传下来的坡地,还要拿我娘和我妹妹卖给人牙子,我爹不得已,才将我净身送入了宫里,换了银子,这才没有家破人亡。” 郭大路倒不知道,吕岳定居然也有如此悲惨的往事,他忍不住问道:“你家欠了多少银子,以至于要被夺地掳人?” 吕岳定颤抖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我爹过冬时借了地主三两银子,扣了利钱,实得二两三百文,利滚利的羊羔息,到了次年秋收,就成了一百一十两!咱家起早贪黑种的田收的粮,都不够还利钱的!” 郭大路默默无语,良久长叹一声:“你也是穷苦人出身啊。” 吕岳定老泪长流,抹了抹泪:“其实宫里的,大多是我这样穷苦人家出身的,实在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像牲口一样被割上一刀?我自进了宫后,虽然为了向上爬,使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祸害过他人,但是,却绝对没干过对不起老百姓的事。” 郭大路点点头:“我倒是听黄学恒说过你的事,你身为当今圣上最宠信的太监总管,名声却是不错,就是那几座矿山也是你掏了银子买下来的,不像有些官宦人家,一文钱都不掏,直接把矿山抢了的,吃相那个难看啊。” 吕岳定眼巴巴地注视着郭大路,听他语气缓和,忙道:“还请后龙先生看小人为人本份的分上,施展神术,让小人断根重生,留一缕血脉在世间。” 郭大路挠了挠身上发痒的皮肤,沉吟道:“断根重生?这个我倒是不会--” 他一语未了,吕后定忙道:“不能重生,那将原来的接好也行的,我爹将我的那话儿藏在老家的一个坛子里,用石灰盖着,并没有烂掉。” 郭大路脑海里闪过一个用石灰腌了数十年,如同老咸肉一样的玩意儿,一咧嘴,连连摇头:“你那话儿就算留下来,也无法重新接上去的,我知道一些断肢重植的法门,但必须是离人体时间不长,在数枝香内重新施以手术,那才能成功。这断肢离人体时间一长,肌肉、神经、毛细血管都已经腐烂,是无论如何接不上的。”--郭大路对断肢重植只知道理论上可行,他根本没那个手术的能力。 其实就算是断肢重植,这下体的话儿,却也是失去了机能了,用来撒尿倒是可以,想行房事却是万万不能。21世纪也有类似的手术,但没有一例能在术后恢复功能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太监的共同梦想(二) 吕岳定脸色灰白,喃喃地道:“当真不能了吗?” 郭大路道:“就算是我有这个能力,吕公公你真的想接上那话儿吗?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权势富贵,都是因为没有那话儿才得到的,如果重新接上了,后宫之内还能容你吗?老皇帝就算是再体谅你,也不可能让你贴身伺候了吧?到时候,你只能黯然出宫,嘿,我可听说,朝中有些大人物对你很是不满意呢,你出了宫,失了圣上的庇护,恐怕连京城也出不得,不明不白就死在哪条小巷中了!” 吕岳定其实也是突然听到郭大路说能让太监有子息,一时冲动之下,磕头相求,可现在听郭大路细细给他一分析,他也清醒过来,是啊,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靠那下身的那话儿换来的,如果那话儿回来了,荣华富贵却离自己而去,甚至因此有性命之危,那、那不是折腾了几十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吗? 不甘心啊! 自己虽然是个太监,却也有老伴--对食有宫女,也有子女--亲戚过继给自己的儿子女儿,良田金银,更有那几座几辈子吃喝不愁的煤矿,自己真的愿意失去这一切吗?更不要说,太子爷对自己一直怀恨在心,一心想除了自己了! 吕岳定长叹一声,刹那间似乎又老了几岁,摇摇晃晃站起身,勉强向郭大路行了个礼,干涩着嗓子道:“在下鲁莽了,打扰了后龙先生,真是罪过。在下颁过了圣旨,这就告辞回京。” 吕岳定蹒跚着脚步,刚走到门边,身后突然传来郭大路一声轻笑:“吕公公,我只说没办法接上那话儿,可没说不能让你有子息啊。” 吕岳定顿时愣在门口,就连在旁边支着耳朵听的郭兰英也怔住了--郭大哥这是在说啥啊,男人的那话儿,可不就是子孙根吗?没有了那话儿,怎么可能传宗接代呢? 吕岳定没有回头,声音如同风中残烛一样飘忽:“后龙先生,您、您就不要戏耍老朽了,您身为科学门掌门,神通广大,老朽只不过是个废人,您又何苦捉弄我?” 郭大路正色道:“吕公公,我并没有捉弄你,此事说来话长,兰英,别傻站着偷听了,给吕公公端个凳子,送杯茶上来,我细细解说。对了,你做下笔记,其实这是生理卫生课的内容,我早该在义学上讲解的,只是怕太过惊世骇俗,这才暂时搁了下来。” 吕岳定和郭兰英都呆了,这让断根之人重获子息,乃是可与断人生死,不入轮回相同的通天法术,可郭大路居然说,早就想将这法门在义学上宣讲了,这义学里面不少都是大字不识一个,刚刚开始学拼音的蒙童啊! 这讲究是何等样的法术呢? 就连吕岳定虽然心情大起大落,可也起了好奇之心,干脆收拾起心情,安坐下来,捧着一杯热茶,听郭大路就在床上讲起课来。 郭大路清了清嗓子:“你们可知道,人究竟是如何生下一代的?” 吕岳定道:“男女交合,阴阳相配,自然就有孩子了。” 郭大路继续问道:“只是男女交合就够了吗?兰英,你以前曾在青楼待过,也知晓姑娘们一些避孕的手段,你说说,是否只要男女交合,女子就能生产?” 郭兰英的脸都青了,登仙阁的岁月是她最不堪回首的日子,是她最大的羞辱,可是郭大路居然让她当着一个老太监的面说出来?! 郭大路沉声道:“兰英,咱们现在只是在论证学术,在我心里,你的心灵是最纯净不过。如果不彻底放下过去的种种,难道你要将登仙阁里的日子永远背在身上吗?” 郭兰英垂下了眼,只能看到她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半晌,才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登仙阁里的姐妹,有天葵来时,前几天和后几天是最安全的,因为谁都知道,此时接客是必然不会怀孕的。而平时接客,妈妈一般都备有药水,只是那药水极伤身,喝得多了,以后就生不出孩子了。有的姐妹为了避孕,每次房事后,都会净身,将、将那脏物儿洗干净。” 郭兰英的话断断续续,显然是忍着极大的羞辱,如果不是郭大路在她心中有着极尊重的地位,她早就夺门而出了。 郭大路因为挨了雷劈满脸半焦,看不出脸上的神色,但他的语气却极是平淡:“是了,青楼之中的避孕法,也就是常用的生理期自然避孕法。吕公公,我知道内宫之中,也是有些祖传的避孕之法的,可否请你解说一二?” 吕岳定点点头:“是,内宫中确有秘法。如果圣上临幸后,不希望哪个嫔妃有子息,就会让敬事房的公公和婆子,以秘法清理嫔妃的身子,只要在下身的某处穴道一按,就能断了那嫔妃怀上龙子龙女的想头。”--这种手段早就有传言在民间流传,但吕岳定却是第一次亲口承认,这种内宫隐秘,其实是不能外传的,但今日为了自己能有子息,吕岳定也是不管不顾了。 郭兰英听到这种皇室秘闻,也是呆了,对刚才自己回忆青楼的脏事,也多少放宽了怀,她想了想道:“登仙阁的姐妹们也有别的避孕之法,比如用那羊肠--只不过,此物避孕之效并不好,而且恩客们戴着不舒服,故此并没有多少人用。”--郭大路点了点头,这就是古代的避孕套了,只不过密封性太差,根本无法真正避孕。 郭大路点了点头:“两位,你们仔细想想,这男女交合,想诞下子息,最离不开的是哪两样东西?” 吕岳定和郭兰英对视了一眼,吕岳定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这男子的元精是必不可少的!无论是青楼还是内宫,只要洗理了元精,女子就无法受孕!” 郭兰英想了想:“嗯,我想,女子的天葵也极重要,那没来天葵和绝了经的女子,都是无法受孕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太监的共同梦想(三) 郭大路哑着嗓子道:“没错,你们两个人说得都有理。其实人和动物一样,都是卵子受精而生,就如黄满元整的人工孵蛋,只有那受了公鸡精的母鸡蛋,才能孵化出小鸡,否则的话,那鸡蛋就如石头,除了在热炕上发臭,什么也出不来。” 吕岳定隐隐明白了什么,他思索着喃喃道:“精子、卵子--这样说来,女子自来天葵成人后,体内就有了卵子,而男子成人后,自开,两者阴阳交合,从而受孕。” 郭大路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其实这道理极简单,只不过平时没有人深究,稍一想,就该明白的。” 的确,这真的是很简单的道理,就算吕岳定一个太监,郭兰英一个青楼从良女子,经郭大路稍一提点,就能明白的。 吕岳定隐隐明白了什么,他颤抖着声音道:“后龙先生意思是说,如果在下、在下依然体内有精,就可以、就可以--”这最后一句话他无论如何说不出来,因为他不敢相信,真相就是如此简单! 郭大路却不直接回答他,只是盯着吕岳定的双眼道:“我对去势之术了解不多,民间传言,宫中净身有两种,一种是断根,一种是净囊,只不知道,吕公公当年行的是哪一种手术?” 吕岳定全身都在颤抖,喉咙里呵呵作响,不知是哭还是笑,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声音:“宫中净身房的师傅,都是连根带囊全都切除了的,一点不留,只是,也有人是找民间的师傅净的身,切的不够干净,多少会留一点--” 郭大路和郭兰英都盯着吕岳定,突然,吕岳定号啕大哭,却是喜极而泣:“在下家里穷,爹爹给我净身时,找的是一个游医,他一刀下去,切得不干不净,后来到了宫中,原来说是要由净身房的大师傅重新动刀的,在下咬着牙借了一百两银子高利贷,请大师傅手下留情,多少给咱家留一点,总算是天可怜见,咱家、咱家--” 吕岳定突然站了起来,双手一扯,将外衣揭开,扯着裤腰,就要脱裤子,显然是想让郭大路验明正身--郭兰英尖叫一声,捂住了脸,郭大路出了一身冷汗,我了个去,老子可没兴趣看一个老太监被切了一半的下身,他大吼一声:“停!住手!行了,吕公公,我明白了,你把衣服穿上吧,不用脱了,大冷的天,小心着凉。” 吕岳定也是一时心情激荡,这时也觉得,在后龙先生面前脱裤有些过了,何况旁边还站着后龙先生的宠妾呢,他忙掩上了衣服,尴尬地笑了笑:“对不住,在下实在失态了,后龙先生,你看我这身子,能有子息吗?” 郭大路想了想:“我有人工授精妙法,只要有一个健康的女子,得到她的卵子,然后从你体内取得精子,两相结合,就能培育出受精卵,然后将此卵移植入女子的子宫,十月怀胎,就能生出你的亲生子女了。” 郭大路此话匪夷所思,可是细细想来,环环相扣,并不是胡言乱语。 吕岳定自然不知道,郭大路人工授精法说来简单,其实他自己从来没有操作过,放的只是嘴炮,没有许多高科技设备辅助,能不能成功还是两说。只不过,在21世纪,监狱里的女囚犯为了逃脱死刑,都能托人弄来精子装在试管里自行注入体内怀孕,那这人工授精法,在大李朝也有极大的成功可能性。 吕岳定扑通跪在郭大路身前,缓缓磕了一个头,沉声道:“后龙先生如助咱家有了子息,咱家粉身碎骨无以为报,愿为后龙先生弟子,但有差遣,莫敢不从!” 郭大路傻了眼,老子收你一个死太监做弟子又有什么用?啊,不对,如果是个野心家,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成了自己的弟子,那必是欣喜若狂,可是,老子又不想造反,在皇帝老官儿身边埋下钉子又有个屁用。 郭大路冲着呆站在一边的郭兰英歪了歪嘴,示意她将吕岳定扶起来,吕岳定却说什么也不肯起身,非要郭大路收他这个弟子,郭大路怕把事情闹大了不好--当今皇帝的亲信太监虽然说不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就连亲王宰相大学士明里都要客气几分,如今跪在你一个小小的修行者面前算是怎么回事?--只得勉强点了点头:“吕公公啊,咱们也不说什么收不收弟子了,干脆,我搞个函授教育吧。” 吕岳定喜不自禁,磕了个头,这才扶着郭兰英的手站了起来,他的全身发软,却是大喜大悲之下有些脱力。 虽然郭大路说不收弟子,但吕岳定还是坚持口称上师:“郭上师,这函授教育是何意?咱家顾名思义,函者,信函也,莫非上师欲通过信件传授咱家不传之秘?” 郭大路笑道:“正是此理。吕公公--”吕岳定忙道:“郭上师叫弟子小吕子就是了。” 郭大路嘴角一抽,吕岳定都五六十岁了,还“小吕子”,他咳嗽了一声:“我还是叫你老吕吧,不然在人前也太不像样了,你毕竟是内宫总管,多少要在人前给你留点面子,行了,就这样定了。老吕,你刚才说得对,函授教育,就是通过信件、文书,远距离进行教育授课。你是当今圣上贴身服侍的人,总不可能一直呆在后隆村义学读书,也只有这个法子才合用。” 吕岳定是恨不能直接留在后隆村义学,听郭大路细细讲解人工授精一术,但也知道,自己的价值就在于是圣上的身边人,如果自己离开了圣上离开了京城,那就只是个半残废的老人,后龙先生又何必收自己为弟子? 吕岳定忙点头道:“弟子愚钝,还请郭上师在信件中详细解说--啊呀,这可不行,上师教我的都是科学门最精妙的法术,如果这些信件文书被人半道上拦截了,那、那弟子就百死莫赎了!” 郭大路笑道:“没事没事,我科学门的法术,世人学得越多越好,我所有的课程都是公开的,只要你愿意进义学,不花半文钱就全能听到,不仅不花钱,还免费供应伙食。” --旁边郭兰英道:“是啊,郭大哥一直坚持义学的伙食得有肉有蛋,吃得比人家中等之家还好,只可惜的是,很多穷人为了多赚几个钱,早早就把孩子送去学徒做工,入学率还是很低。郭大哥已经打算强制要求鄞县一带凡种科学门田地的人家,都要送适龄的孩子入义学,可如此一来,义学规模又不够大了,正为此犯愁呢。” 吕岳定也是参观过义学的,的确如郭兰英所言,孩子们在义学不愁吃喝,甚至大妞二妞还从村里收集了一些旧衣服,送给衣不裹体的孩子。 可是他还是有些疑虑,吞吞吐吐地道:“郭上师慈悲为怀,那自是极好的,可是其他的法术倒也罢了,这人工授精神妙无双,实在是我等半残之人天大的福音,其他人学了去也无用啊。” 郭大路笑道:“怎么无用?这人工授精一术,可以用在人身上,也可以用在兽身上啊。你们想想,这乡间都有拿种猪、种马、种牛配种的,甚至可以因此赚笔小钱,可是上好的种猪种马种牛并不多见,以至于良种长年无法推广开来。如果这人工授精之术用到牲口身上,一只上好的种马取其元精,分而授之,就可以令众多母马受孕,而不至于像以前,交合一次只能使一只母马受孕。” 吕岳定瞠目结舌:“这、这人工授精一术居然能如此应用?可这元精一旦分而授之,会不会造成元气不足,无法成孕?” 郭大路点头道:“老吕,不错不错,你思考问题很仔细啊,我们科学门的求道的精神就在于会思考会质疑,不是师傅说什么,就应什么。你刚才所说元精分而授之,元气不足的问题,其实并不存在。据我所知,这一份元精之中,有数以千万计的精子,令卵子成孕的,却只需要一只精子。所以,从理论上而言,元精可以分成千万份,也不需要担心不能成孕。当然,实际操作中,精子的活力等也会影响受孕成功的几率,还是要多准备一些精子数量的。” 郭兰英在旁边听得一双妙目圆睁,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怯,脱口而出:“什么?!元精之中有千万计的精子?都能授而成孕?那为何世间从来没听说过女子肚皮里怀上千万胎的?我只听说有女子怀双胞胎的。” 吕岳定也道:“咱家听说过有怀六胞胎的,当地的县令还因此报了祥瑞,圣上怜其家贫,还让皇后娘娘送了笔银子,补其家用。” 郭大路哈哈大笑,但立刻痛得捂住了嘴角:“你们两个怎么就钻牛角尖了?元精有数千万精子,可卵子只有一个啊,一般女子天葵来时,体内只有一颗卵子,精子虽多,却只有跑得最快的最强壮的精子能与卵子结合,因而成孕。那双胞胎多胞胎者,都是极罕见的多卵子,所以世上极少见。”(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太监的共同梦想(四) 吕岳定和郭兰英稍一思索,都认为郭大路这一解释甚是有理,吕岳定偷偷打量着郭大路--自己这位师傅修的究竟是什么道,怎么尽钻研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他居然连女子天葵时,体内有多少卵子都知道?! 就算是最邪门的妖魔精怪,也不会去钻研这些门道吧? 郭大路道:“其实我说的这些知识都是很粗浅的,可惜我暂时整不出显微镜来,要不然,只要取一份元精的样品,放在显微镜下一看,你们就明白了,那精子如同小蝌蚪一样,还会扭着尾巴钻来钻去呢。” --郭大路身为医学院的学生,自然在显微镜下观察过精子,至于精子的样品,传说中是自采样的,而且男生还要贡献一部分给同班的女生,最惨的是,还要接受女生的评价:某某男生的精子活力好弱啊。那个时候,某某男生当真连买块豆腐撞死的心情都有了。 吕岳定想了想:“我见过李铁匠手里的望远镜,此物甚是神奇,两块原本只是饰物的水晶,一番打磨后,前后嵌在一个筒里,就可以看得极远,如同千里眼一般。那显微镜,应该也是同个道理,只不过是从看极远,到看极微小。” 郭大路点点头:“不错,望远镜和显微镜的原理是相同的,都是通过曲面镜的一系列组合,帮助人们看到肉眼难以看到的东西,只是显微镜比望远镜复杂多了,我只知晓其原理,一时却做不出来。”--其实就算是望远镜也是粗制滥造,也就是在李大眼等人面前显摆而已,修行者有许多法术,都要比望远镜看得远,看得清。只不过,和其他的法术神通一样,修行者的法术是舍不得给凡人用的。 突然,郭兰英问道:“那其他的精子呢?” 郭大路一怔:“什么?” 郭兰英红着脸,轻轻咬着唇:“郭大哥你刚才说,一份元精中有千万个精子,但卵子只有一个,只有跑得最快最强壮的精子才能与之结合,那别的上千万精子呢?” 郭大路手一摊:“那自然是死了喽。卵子一旦和精子结合,就会起极奇妙的反应,卵子外面会出现一层硬壳,其他的精子就再也无法进入卵子体内,只能一一死去。” 啊,郭兰英低低惊呼了一声:“什么?!死了!?都死了?!那、那可是上千万的精子啊!这、这太残忍了!太可惜了!” 郭大路一摊手:“兰英,这说不上什么残忍,只是自然的法则,如此才能确保精子与卵子结合,生出来的孩子是最优秀的最强壮的。至于可惜嘛--所以我才发明了人工授精之术,用在牲口身上,取一份元精就能让数十只甚至上百只上千只母畜生受孕,如此一来,可以最快捷地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良种。” 吕岳定赞叹道:“这人工授精之术果然神妙,我大李朝一向以来缺少上好的战马,所以与胡人的战事每次虽然取了胜,却无法乘胜追击,而胡人却可以仗着快马,到处袭扰我边疆。圣上多次下旨,令各地培育良驹,也曾经重金从西北等地购得极神骏的好马,饲养在内宫的养马场中,亲自过问饮食,极是爱惜。可多年来,也只不过培育出百来匹好马,想要成军,却是遥遥无期。有了人工授精之术,如郭上师所言,一份元精中有千万精子,那我大李朝就可以在短短数年间,培育出一支铁骑来,一举将草原胡族踏平,一消千年之患,成就不世之功!” 郭大路失笑道:“老吕,你心也太急了,人工授精之术我也只是知其可为,而不知如何为,需要慢慢摸索,什么取精管啊,低温保存箱啊,人工取精方法啊,体外授精啊,那一步步都是得慢慢探索,只要错了一步,这人工授精之术就要失败了!要知道,此术可是代天而为,不得不慎啊。不仅如此,就算人工授精成功了,有了数万甚至数十万良驹,你又到哪里弄这样多的上好的马场,哪里弄这样多的饲料?--别忘了,咱们大李朝上好的山林草场都是修行者或者是富贵人家所有,难道你让他们把这些田地全都让出来养马?” 吕岳定结舌无语,深深向郭大路行了一礼:“郭上师,弟子的确鲁莽了,弟子在京城,一定努力学习郭上师函授的法术,潜心研究人工授精之术。” 郭大路摇摇头,又点点头:“咱们慢慢来,不急,我先教你一些基础课程,然后再专门教你生物课,此门课博大精深,不仅研究百兽万物生理机能,也研究人,等到赵康他们研制成功玻璃,制造出专用的实验器材,我再教你如何进行实验。” 吕岳定再拜首:“弟子吕岳定必不负上师所望。”他直起身来,突然脸上显出迟疑的表情,郭大路一眼看到,笑道:“老吕,你既然已经自称是我的弟子,又有什么话是不能明说的?你心中有什么想法,尽管道来,师者解惑答疑,你要是闷在肚子里不说,我又怎么教你想要的知识呢?” 但凡世间的师傅,无论是天桥卖把式的,还是屹立了上万年的修行者门派,都是藏着掖着,轻易不透露自己真正压箱底的本事,可郭大路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学生学得越多,他越开心。现代科学是个极庞杂的体系,凭郭大路一人根本不可能在大李朝重建,他是巴不得自己手下出现一批优秀的学生,不仅能诘难自己这个半调子师傅,还能更进一步,在自己给他们指明的方向上走得更远。所以,除了炸药这类保命的东西郭大路只教给了浩哥儿外,其他的技术他根本没有任何保密的意识。 吕岳定道:“是,郭上仙,弟子想问,弟子这样半残之人,可以通过人工授精之法得到子息,不知宫中其他的公公们,有没有办法也能留有一子半女?”(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太监的共同梦想(五) 吕岳定看着郭大路惊讶的脸色,忙道:“弟子知道这是极为难的,那些公公们与弟子不同,当年进宫时,净身净得极干净,却是无法取得元精的。但是郭上师法术神妙,能人所不能,还请上师垂怜,大恩大德,必结草投环以报!” 郭大路良久不语,他那半焦的脸色根本看不出神情,正当吕岳定快绝望时,郭大路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内宫之中,有多少太监?” 吕岳定忙道:“内宫之中,有太监一万二千三百七十六人,另有宫女九千余名。”--他是太监总管,这数字自然是随口报来,他顿了顿又道:“这仅仅是内宫之中的,各王府之中,另有太监服侍,有三万余名,还有各地的税监、矿监以及军监等,又有两万余名--” 郭大路一怔,他今日始知有税监、矿监,嗯,这其实就是大李朝一套特有的收税体系,文官系统只管收农业税,工商矿山则由皇帝亲自派太监另行收税,这套系统,倒和明代有些相似。想来那些工商矿山,背后的靠山大佬不是修行者就是朝中的官员显贵,平常的税吏哪儿能从他们那儿收上税来? 也就是太监仗着皇家的威仪,能多少收上来一点。象崇祯,听了东林的话,收回了各地的税监,结果搞得国库里没银子,既救不了灾平不了农军,又发不出军饷挡辫子大军,最后上吊在煤山。 如此说来,这大李朝的太监可真不算少了,搞不好和文官吏员一样多,而且自成体系,遍布全国命脉。 这时,郭兰英突然道:“其实太监数量不止于此吧?此前儿吕公公说过,民间有不少人为了混口饭吃或求个富贵,有自净其身的,却又入不得宫,这些人的数量也不会少。” 吕岳定连连点头:“何止于此?还有年纪大了,或犯了事儿,被遣送出宫的,历年下来少说在民间也有十万之数!” 郭大路叹了口气:“想不到可怜人这样多,唉,这太监净身实在是没有人道,希望有一天,宫中再无太监。” 吕岳定尴尬地笑了笑:“郭上师心善,不过自三皇五帝起就有太监了,也不是说禁就禁的,如果郭上师能让这些可怜人有了子息,也是恩德深重,必是感念上师一辈子,说不得要立个生祠天天拜祭上师。” 郭大路失笑道:“生祠,我又不是巍忠贤,何况现在乡间也有人贴我的画像,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画上是个白胡子老头,和我可不相干。得,闲话少说,吕岳定啊,让真正的失去了精囊的太监也有子息,我并不是做不到,那就是‘克隆人’!” 郭大路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克隆人此一神术,堪比女娲娘娘造人,可从无中生有,无需男女交合,既可生人!要知道,人的一切都包含的遗传基因之中,我又称之为dna,每个人身上的任意一个细胞,都包含有完全的dna,不仅精子有,就连头发丝或者一片小小的皮肤碎屑里也有!我只要得到人的一根头发,无论他是太监还是老年人,是死人还是凡人,都可以从中取得dna,然后移植入别的胚胎之中,从而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他来!” 吕岳定和郭兰英听得目眩神移,虽然他们根本听不懂郭大路话里的种种专业术语,但有一点听懂了--郭大路只要有一根头发丝儿,就能生造出一个人来! 郭兰英心思机敏,立刻问道:“郭大哥,你刚才说‘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他来’,却没有说子息,难道这克隆人,和原主人完全一样?” 郭大路重重点头:“正是,克隆之意就在于此,那新的人,并不是子女后代,而是就是原本之人,完完全全一模一样,当然,脑海之中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吕岳定脱口而出:“那不是和孙大圣一样,拔根毫毛儿,就能变出十万八千个小大圣来?” 郭大路笑道:“你要这样子理解也不是不行,不过,孙大圣毫毛儿变出的小大圣,却并没有他的真本领,而且时辰一到,灵力用尽,就消散于无形,而我之克隆人,却与他的本主人有着一样的本领,如果记忆也可以克隆的话--嗯,也就是相当于移魂术,或借尸还魂,那普通人也可以如同神仙一样,长生不老了。” 吕岳定和郭兰英面面相觑,依着郭大路的话,那不是世间人人都可成神成仙? 他们却不知道,郭大路刚才所言,有不少吹牛的成份,克隆技术作为21世纪人类最顶尖的基因技术,可不是他一个人在大李朝能瞎鼓捣出来的,何况就算是在原时空,因为技术、伦理等限制,对人体的克隆依然没有成功,只是停留在牛羊猪等动物的克隆上。至于记忆复制,那只能呵呵了,根本只停留在科幻电影里。 不过,吕岳定对此依然兴奋不已,因为就算是修行者修炼某项高深的法术,都需要化费上上百年甚至数百年之功,郭上师克隆之法已经给天下太监指出了一条明路,有了一个念想,仅此就已经够了! 相比之下,那些秃驴念叨的什么来生,根本看都看不见呢,还不是有一大堆的人深信不疑,在一堆泥胎前磕头,化缘? 与什么来生、轮回相比,倒是郭上师的克隆听起来更简单易行--从人身上取根头发,再变出一个人,配以移魂之术,无论原身受了什么伤害,不要说切了下身那话儿,就是在战场上半残了身子,轻轻松松就能换个新身子。 吕岳定在那儿脑洞大开,对郭大路也更为尊敬,郭大路等于是为他指点了一条修行大道啊! 吕岳定突然下定了一个决心,而在以前,他是绝对不敢如此胆大妄为的,他要做的事,就是--太监干政! 自从世间存在太监这类“生物”以来,他们就与皇权紧密勾结在一起,太监参与政事不断在历史中上演,历朝历代,都有太监独揽大权,任意妄为,其权力之大,甚至能影响帝王的选立,被称为“立皇帝”、“九千岁”。 大李朝在开国之初,太祖就对后宫、太监设下了种种限制,防止后宫干政、太监干政,只是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两千余年来,很多明面上的限制早就松懈了,无形中成了一纸空文。比如说税监矿监,就是后来几任皇帝设立的,依着太祖立下的规矩,太监是不能出京城的,更不能办公务的,还不是一样成了一句空话? 这就是形势比人强! 皇帝要和修行者斗,要和文人士大夫斗,要和皇亲国戚斗,才能保住自己手里的权力,斗来斗去,皇帝发现还是自己身边这些半残的太监最忠心,最好用,所以大李朝的太监权势渐渐就大了起来。 当今圣上也称得上有为之君,他对太监管束极严,虽然放了一部分权让他们做事,可也同样看得极紧,有哪个太监敢行错踏错半步,根本不需要经过有司,直接就斩立决了,太监只是皇帝的奴才,杀了就杀了,哪里需要过堂,还要来个三堂会审不成? 不过,皇帝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以吕岳定为首的一众太监,虽然依然忠于老皇帝,但是人对权力的贪婪是与生俱来的,吕岳定等太监也不例外,更何况他们是离权力最近的人,于是不知不觉间,吕岳定等人掌握了不可小视的权力,只是一直隐忍不发而已。 因为权力虽好,也是把双刃剑,一不小心就会割着自己的手,严重的,会丢了自己的命,吕岳定也喜欢看史,史书上就有不少太监前辈得意忘形,操弄权势过了头,最后惹得天怒人怨,身首异处! 原本,皇帝与太监相安无事,皇帝高高在上,维持着表面上的至高无上,而太监们依然恭恭敬敬,以奴才自居,其实借着手中的权势,大捞好处,广布党羽,可是,现在局势却大不相同了,因为,禅让! 修行界逼着老皇帝禅让于太子,在大李朝的史书上,禅让乃是惯例,一朝天子一朝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新皇上位,惯例会赏赐旧帝的臣子、太监,而旧帝的一众手下奴才也识相,领了赏钱,就上书一封年老体弱不堪重任的折子,乖乖回家啃老黄米去了,新官新太监上任,皆大欢喜。 可是,此次禅让,老皇帝却对太子不喜,甚至有意于二皇子,连带着大臣、太监也被卷入这个权力的漩涡之中,不得不选边站,吕岳定身为老皇帝最宠信的太监,自然也是太子着力拉拢的对象。 可是,吕岳定却根本不敢选边站,更不要说彻底投靠太子了,因为他所有的权力全来自老皇帝,一旦老皇帝发现他不忠诚于自己,吕岳定还没等来太子禅位后允诺的种种好处,就被一刀砍了狗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太监的共同梦想(六) 和吕岳定相同处境的太监还有不少,越是权高位重,被老皇帝寄于厚任的,越是不敢背弃老皇帝,同时,也越是招来太子的嫉恨。 太子早就明里暗里宣称,后宫之中尽是小人,等自己亲政后,一定要将“这些没卵子的家伙全都发配到煤山里挖矿去,死在暗不见天日的矿洞里!” 蝼蚁尚且惜命,何况太监们? 吕岳定暗中与各管事太监商议,如何对付太子,可商量来商量去,却是一筹莫展,原因很简单,太子不足为惧,哪怕他拉拢了不少文官,可当年他为了对付二皇子,对军队下了黑手,以至于恶了军方。没有刀把子在手,太子就没什么可怕的-- 要知道,太监手中都有军力咧,内宫中就有一支五千太监组成的兵马,名内卫,用的是最好的军器,老皇帝用自己的内库养着他们,最是忠心不二。 内卫们因为不近女色,一心练武,他们虽然比不上传说中以太监身份练成天下绝世武功的东方不败前辈,可也个个武艺高强,五千人马挡得住寻常两三万的军队。 但是,太子有修行界撑腰! 修行界才是大李朝真正的太上皇! 一众太监们拥有的权势、武力乃至暗中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在修行者面前全成了渣。 不要说太监们,就连老皇帝也是苦苦顶着修行者的压力,才至今没有禅让。 但是,老皇帝又能顶多久呢? 太子为了上位,已经不择手段到了极点,听说他甚至派出刺客,不远万里前去刺杀从来不过问政事,只知道寻仙访道的三皇子,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啊,背伦杀弟,只是为了少一个皇位的有可能的竞争者,只是为了下一步杀二皇子清理道路--这样心肠歹毒之人,何以为君?! 太子真要登上九五至尊的皇位,吕岳定等一众太监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吕岳定等太监也想过反抗,反抗的手段很简单,太子最大的依靠不就是修行者吗?那好,我们太监也找修行者做靠山,拉拢修行者支持二皇子继位!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吕岳定等太监们的计策是不错的,在修行界中,也并不是所有的修行者都支撑太子的,有些修行者心怀故土,看穿了太子的本性,并不乐见他继位,也正是因此故,老皇帝才能硬顶着不禅位,要不然,修行界达到统一的意见,就算他贵为皇帝,也只得黯然下台。 可是,当太监们正式联络修行者们时,得到的却是一阵冷笑--一群没卵子的家伙,在凡间捞点小钱也就罢了,有什么资格和修行者对话,甚至还想结成同盟,这真正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修行者,高居九天之上,不在五行之内,超脱凡尘,是比人间的帝王更尊贵的存在,太监,名义上却是世间最下贱不过的奴才! 奴才要和至尊者联盟,这可不是最最可笑的笑话吗? 所以吕岳定等太监收获的是修行者们最不屑的嘲笑,哪怕他们偷出了皇宫密室中珍藏了数代的顶级法器,想贿赂修行者,也一样被轰了出来。 可是,正当吕岳定最绝望时,郭大路和科学门却出现了。 这位后龙先生的修行之法大异于其他修行门派,不出世反而入世,更重要的是,后龙先生根本不歧视太监! 吕岳定这样的太监,不仅生理上有缺损,心理上也有问题,盖长年累月下来,生理上的缺陷连带造成了心理变态,他骨子里仇视任何正常人,因为他知道那些正常人永远看不起自己,就连那些在自己面前磕头大叫干爹爹干爷爷的王八蛋们,一转身也在嘲笑自己这个没卵子的老家伙! 可是,吕岳定在郭大路面前,却没有感受到世人皆有那份轻视,郭大路的态度中有好奇,有同情,却并没有嘲讽和侮辱,以及骨子里的轻蔑。 吕岳定哪里知道,郭大路来自21世纪,人们对人妖、同性恋都抱着宽容的态度,基本上只要你不来惹我,爱咋咋,而太监更是稀有品种,记得有个最后的老太监,曾经出过一本书讲述太监的故事,火得不得了。吕岳定如果穿越到21世纪,也写本回忆录,立刻会成网红。 更何况,郭大路还收了吕岳定为弟子,传以人工授精、克隆人等惊天神术! 吕岳定当下就决定,太监们一定要与后龙先生、科学门结盟,这是史无前例的太监与修行门派联合起来,一定能建不世奇功! 太监与科学门联合做什么事?自然是干政! 首要之事,就是绝对不能让太子上位!太子上位,吕岳定等太监全盘比输,到时连脑袋瓜都没有了,不要说什么修行人工授精等法术了,故此乃当务之急! 干翻了太子,太监们就将全力扶持科学门的发展。 如果是放在以往,说一群太监能帮助修行门派,一定被人当成笑话,太监们拥有的只不过是凡间的权势财宝,这些东西哪里是修行者看得上眼的,此前太监们寻求修行者支持,无一例外碰壁而回,就是这个道理。 太监们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在修行者眼里,真正是狗屁不如,不如狗屁。 可是吕岳定在后隆村呆得时间长了,早就发现,科学门的修行与其他门派大不相同,科学门的各处作坊、实验室,需要大量的人力、物质、矿石、金银,而这些,全是太监们可以提供的。 所以,太监和科学门的联合,真正可以称得上是天作之合! 等到了以后,吕岳定真的修行成了人工授精、克隆神术,说不得自己也能创立一个修行门派!门派的宗旨,就是造福全天下没卵子的男人! 吕岳定对太监干政的成功有着极大的信心,原因无他,不为私心。 以往历朝历代,太监干政,只不过是为了领首的几个大太监的野心,可是吕岳定却是为了所有太监的后半生的幸福,实为公心,立意及正,仅此一条,就能得天下十余万太监的一致支持。真要论起来,连文人士大夫,都不见得有太监们心齐!(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太监的共同梦想(七) 大李朝的太监们,联合起来,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下一代的! 吕岳定打定注意,却并没有在郭大路面前声张,师尊有其事,弟子服其劳,等事情办出个眉目来,自己再告知郭上师就是了。 不过,有件事,倒是需要请教郭上师,也许,上师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大难题。 吕岳定心中的谋划,细细剖析起来极费笔墨,其实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有心中转了几转,所以郭大路和郭兰英都没发现他的异样,只当是他站在那儿发呆是在想什么人工授精之术,一时有些出神。 这时,吕岳定突然对郭大路道:“郭上师,弟子有桩难处,想请教师尊。” 郭大路苦笑道:“老吕,我早跟你说了不用这样客套,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吕岳定正色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位好朋友,多年前从战场上而返,却是全身一动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想请教上师,这样的病人该怎么治?” 郭大路一皱眉:“全身瘫痪吗?没有具体看到病人我也不知道怎么治啊,脊柱神经受伤、脑部受伤,都有可能造成全身瘫痪的,这样的伤势就是我亲自出手,也是治不了的。” 吕岳定道:“我那朋友伤势古怪之处,就在于他全身上下并没有受伤,连一枚箭都没被射中,全身完好无缺,可不知为何,下身却是一动不能动。” 郭大路一怔:“没有受外伤?却下身瘫痪?这、这该不会是心理受创造成的心因性瘫痪吧?” 吕岳定眼睛一亮:“郭上师当真法力通天,我那朋友遍请了天下名医前来医冶,却是找不出原因来,个个束手无策,没想到上师远在千里之外,却一口叫出了他的病名,原来这叫心因性瘫痪。” 郭大路哭笑不得,其实他也是瞎蒙的,这病说破了,其实就是被吓得,战场上激烈厮杀,血光冲天,人人如同恶魔一般,有的胆小的战士一上战场,不要说接敌相战了,吓都吓得腿软。 所以戚继光就说过,临敌时,口中有唾沫,握得住武器的,已经算是好汉子了,可见战场之惨烈,不是那些读书人小说笔记能真正描绘的。 吕岳定的那位朋友,想来也是个什么官二代富二代,上得战场,吓得半死,种下了心理疾病,因而瘫痪,并不出奇。 吕岳定喜道:“郭上师能一口叫破此病的名目,想来也一定能医治此病,还请上师赐以妙法,解我好友之困。” 郭大路一咧嘴,这病可不好治,他干脆胡说道:“此病乃是心病,寻常的药石是治不好的,胡乱吃药,也只会增加病人的苦处。俗话说得好,心病要由心来医。让你那位朋友不要窝在房间里,经常到外面吹吹风,晒晒太阳,与人聊聊天,这样有助恢复。” 郭大路说着说着,突然恶作剧之心上来了,他一本正经道:“我这儿有一妙法,专治心病,乃当头棒喝之法。”--当头棒喝原是出自佛家典故,通过师傅突然的棒击,让弟子刹那间有所领悟,只不过这一典故,在大李朝却并不存在,又成了郭大路生造的了。 郭大路比划着:“取一刚从树上折下的木棒,儿臂粗细,候病人心情最为放松之时,突然掩至身前,以木棒击其天灵盖,伴之一声大吼,这就是当头棒喝之法!” 郭大路心想着,那吕岳定的二世祖朋友,一定是故意装病,逃避战场,这才假装瘫痪,在床上一躺数年,后隆村里也有受伤的老兵,缺了胳膊腿儿一样要下地劳动,哪来那么多破毛病?对这种家伙,吓一吓就能治好他所谓的心因性瘫痪了。 吕岳定却认认真真记了下来,还特意问郭大路,这树枝该用什么树枝,柳树还是槐树?木质硬一点还是软一点为好?棒击的重量该为几分?什么叫病人最为放松的时候? 郭大路实在被纠缠不过,胡乱道:“世间男子都爱美色,如果你那朋友看着某个美女目不转睛之时,就是他最为放松的时候,此时施以当头棒喝之法,最有奇效。” 吕岳定再三相谢,这才去了。他离去前,特意与郭大路耳语了几句,这才告辞,他这宣旨使在后隆村待的时间也够长得了,早该回京复命去了。 郭大路并没有将吕岳定拜自己为师的事情到处宣扬,除了在场的郭兰英,只是告诉了浩哥儿,就连李波处,也只是叮嘱他要刻意交好吕公公,但凡吕公公有所需,开在京城的后隆村杂货铺要全力支持--此话不用郭大路吩咐,李波早就打定主意要好好拉一拉与吕岳定的关系了。此前吕岳定处的门路,是黄学恒在走的,甚至连望江楼的吴江都抢在他的前头,这已经让李波很是不爽了--他才是科学门最精通财贸之人,与各处高官显贵来往,合该是他的事。 后山,倒塌的山洞实验室之前,郭大路独自一人静静站立在那儿,他的身前,是一排一排水缸,最原始的铅酸电池,也幸亏有这玩意儿,郭大路才承受住了劫云天雷。 送走吕岳定后,郭大路又休养了一段时间,很快就能下床行走了,只是身上的半焦的皮肤还没有完全长好,他不耐烦整日价躺在床上,不顾郭兰英的劝阻,到处乱走。 只不过,如今后隆村并没有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义学自有大妞二妞等人管着,各处矿山作坊由李大眼、周木匠、赵康等统管,各项工艺也是极熟练的,郭大路原本还想在梦中与白素贞、陈青黛相会,问问陈青黛的伤势,结果白素贞直接就将他从梦里哄了出来,说陈青黛被天雷劈了后,反而有所领悟,正在炼功,眼见着就有精进,让郭大路不要来打扰。 白素贞甚至还劝郭大路,自己也好好领悟一下天雷,这劫云天雷对修行者而言,不仅是劫,更是运,如果有所领悟,受益无穷。 雷电有什么好领悟的?不就是阴阳电子互相撞击磨擦吗? 郭大路肚子里嘀咕着,依然听了白素贞的话,来到了后山--后山的这些铅酸电池里,就贮藏着天雷啊。 当时郭大路脑洞大开,用铅酸电池贮藏天雷,结果还真成功了,虽然他也无法理解,铅酸电池应用的是化学能量转换的原理,将化学能转换成电能,从道理上说,电就是电,没什么天雷不天雷的区别。 可是,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贮藏在铅酸电池里的天雷帮助自己反攻劫云,那劫云非把自己打得烟消云散不可。 这样说来,天雷之中自有名堂。 郭大路在一个个水缸间走过,手指轻轻抚摸着陶瓷水缸壁,这些铅酸电池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平静,但里面却蕴含着极大的能量。 空中,一朵云悄悄飘了过来,是小白。 郭大路大喜,冲着小白招了招手:“小白,上次对抗劫云,你也是有大功劳的,我可还得多谢你呢。” 小白突然笑了--没错,是真的笑了!空中的云团一阵变形,云朵变化成两个月牙儿一样的笑眼。 郭大路一怔,一拍大腿:“呵,小白,你功力大进啊,居然会玩表情符号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天雷打在你的体内,无意中促进了你的功力。这样说来,这天雷不仅有渡劫之威,还能促进修行者的功力?” 郭大路却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劫云天雷应劫而成,每当修行者、妖物、异宝横空出世,将有大成时,劫云天雷就会在天地感应下自行生成,五雷轰顶,修行不到位,自然是死跷跷了,最多保住一点真灵,投胎转世。 可只要顶住了天雷,度过了天劫,那功力就会大进,天雷不仅能帮助修行者洗髓伐脉,周天有成,更能吸收天雷为已用。此间妙处,不可一言尽之。 郭大路此次用铅酸电池来对付天雷,其实是走了歪路,他如果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抗住天雷,功力必能大进,他甚至不如陈青黛,陈青黛可是完全凭借自己的修为,硬挨了天雷轰击,但也因此领悟了天地之威,对今后修行,自有好处。 郭大路细察着小白,发现小白体内的阴阳电子极为活跃,淡金粒子在内部行成了一个阴阳鱼儿正在自行转着,时不时闪出两个小电花,居然有一丝天雷的气息! 郭大路一时来了兴致:“小白,打个雷劈我一下。” 小白打出来的雷从来伤害不了郭大路,郭大路甚至可以借用这雷伤敌,此前一举灭了俞大忠的千余名贼人,就是靠的小白的雷。 小白应声打了道雷下来,正中郭大路天灵盖,郭大路惨叫一声:“我靠,居然是天雷!” 天雷,小白打出的居然是天雷!只不过,这天雷的威力却是比劫云小多了,对郭大路而言,如同挠痒痒。(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天雷版电池 郭大路指着小白笑道:“你这棉花团,倒是有福,居然不知怎么的,贮了天雷在体内,听说这天雷降妖除魔有奇效,可便宜了你。” 小白又变化出一个微笑的符号,显然它也很高兴。 郭大路突然发觉,自己挨了刚才小白的一下天雷劈顶后,体内的淡金粒子隐隐有些波动,却不知是好是歹,他也是个泼天胆大的,对小白嚷嚷道:“小白,再用天雷劈我几下!” 小白倒也听话,接连又是几个雷打了下来,郭大路细细体验着天雷在自己体内的波动,此前劫云打下的天雷威力实在是太大,郭大路运转全身功力也只不过护住心脏,半边身子都焦了,自然不可能再细细体验天雷。 可现在不同,小白打出的天雷威力弱得多,却又保留了天雷的一丝真灵,郭大路细细感受着,发现天雷和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隐隐相合。每一道天雷打下来,体内的淡金粒子就是一阵波动,而且这种波动极有韵律。 郭大路不知不觉盘膝坐在了山洞口,小白飘在他的头顶,电光闪烁,一道一道小型天雷不断打了下来,郭大路脸上似笑非笑,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妙哉妙哉,怪不得素素说我错过了天雷,实在是可惜。果然可惜啊,这样强大的能量如果完全能为我所用该多好。不过,我也是痴心妄想了,那劫云威力太大,如果我不是当时投机取巧,早就完蛋大吉了,还是小命重要,至于修炼--我科学门的修行又不靠灵力,我自有获得功德之力的法子。” 突然,小白停止了打雷闪电。 郭大路睁开眼抬头一看,却见小白体内闪烁不定的电光消失不见,原来是它体内的天雷已经被耗尽了。 小白毕竟只是一朵小小的云团成妖,虽然机缘巧合,修上了功德,收贮了天雷,可法力有限,只这一会儿,天雷就用光了。用光了天雷的小白,也只不过是一团仙云而已,只能当做交通工具用。 然而,小白突然晃晃悠悠飘到了铅酸电池水缸上空,一阵电光狂舞,一口水缸里贮藏的天雷全都被它吸收到了体内,小白再次回到郭大路头上,打下了一道天雷。 郭大路看了哈哈大笑:“小白啊,有你的,你把铅酸电池当成天雷贮藏超级电容了啊,咦,说起来,铅酸电池放电是化学能转换成电能,我重新换一下铅板和电解液,不知能不能依然整出天雷来。” 郭大路说干就干,铅板和电解液都是现成的,当时制造水缸版铅酸电池时留下了不少,郭大路很快就给一口水缸重新换上了原料,小白从这口水缸里贮电放电,当一个个天雷打到郭大路头上时,他兴奋得跳了起来:“我靠,这新的铅酸电池放出的居然全是天雷!就算是换了铅板和电解液也一样!” 原来这些水缸版铅酸电池在贮藏过天雷后,不知怎么的,居然也有了自行产生天雷的能力,郭大路进而发现,这一口口水缸里,也隐隐有淡金粒子在闪动,功德之力,又是功德之力的神通! 这天雷的威力可比普通的雷电强多了,虽然是水缸缩小版本的,但威力依然强大无比,这些超级电池贮藏的电能,都快比得上一个山区小水电站了。 郭大路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嘎嘎怪笑:“电气化!老子要一步跨入电气化!让蒸汽机和燃气机见鬼去吧!电气化才是王道啊!电机驱动最简单了,磁铁、电机转子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套完整的动力系统,这样一来,今后纺织厂、机床的动力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哈哈,我原本还想着在后山搞个水库,弄台发电机呢,没想到劫云天雷没有收了老子,反而给我送上了一个发电厂!哇哈哈,早知道如此,就让天雷多劈几下了!” 郭大路乱蹦乱跳,突然觉得皮肤一阵搔痒,他知道,这是半焦的皮肤下新肉新肌肤正在成长,郭兰英守在他旁边时,是绝对不许他挠痒痒的,还不许他食用酱油当配料的食物,说是食用了酱油,新长出来的肌肤就更黑了。郭大路原本皮肤就有些黑,如果再黑一点,可不象番人商船上的昆仑奴了。 可是如今郭大路挨了一阵小白放出的天雷劈打后,皮肤越来越痒,他实在忍不住,伸出手指,在胳膊上挠了挠,突然,那些半焦的肌肤碎屑纷纷掉落到了地上,郭大路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施力太大,可再一瞧,顿时呆住了,只见脱落的半焦的皮肤下,露出了晶莹如玉的胳膊来。 这是怎么回事?! 郭大路忍不住又挠了挠几处发痒的地方,半焦碎屑同样脱落,露出了下面的新肌肤--同样是雪白晶莹。 郭大路闭上了眼,功德之力流传全身,突然长啸一声,全身衣服震裂成碎片,缠在身上的纱布也块块寸裂,半焦的肌肤应声而落,显出了里面全新的身子,整个身子如同玉做的一般,在阳光下隐隐闪烁着淡金色。 这时,正好小白打下一道天雷,郭大路右手一伸,如金似玉的手掌居然将天雷接在了手里,天雷如同一条银蛇,在郭大路手心里挣扎着,郭大路另一只左手一伸,搭在了水缸铅酸电池上,一道道银光顺着左手蔓延到了右手,右手中的天雷越来越粗,最后化成一团光球--球形闪电! 郭大路的脸色满是凝重,他能感应到右掌中的球形闪电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糟糕,有点玩脱了! 球形闪电无风自动,无声无息从郭大路掌心浮了起来,一阵微风吹过,球形闪电却逆风而上,飘到了旁边陈列的水缸上,一阵银光闪耀,那几口铅酸电池内贮藏的天雷也被球形闪电吸纳进去,但奇怪的是,球形闪电的体形并没什么变化,依然轻飘飘地晃来晃去。 郭大路束手无策,这球形闪电可是将劫云都给震散了的,怎么自己好死不死,把这家伙又给招惹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剐鳞(一) 这个小小的球形闪电,估计能把整个后山都给打塌了! 郭大路正想尝试着自行吸收那球形闪电,突然白影一闪,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球形闪电旁,张嘴一吸,那球形闪电急剧缩小,最后变成如玻璃弹珠大小,被那身影吞入了腹中! 郭大路惊喜地引了上去:“素素,怎么是你?你把那球形闪电吞入腹中,不会有危险吧?” 那白影正是白素贞,她的脸色如常:“相公,奴家没事,这球形闪电对我倒是颇有助益呢。” 白素贞并不是在安慰郭大路,自从上次她和郭大路双修后,将一身功德之力全都渡过了郭大路,她就一直没能恢复,平时只能凭借自己的本命元丹,施一些小法术,这就是为何郭大路遇上劫云,她也无力相助。 可郭大路招来球形闪电反击劫云后,白素贞却隐隐发现那球形闪电与自己体内的某股力量相吻合,此次郭大路胡乱摆弄,再次整出了球形闪电,白素贞自发显身,轻轻松松就将球形闪电纳入了体内。她的体内原本就如一个真空,球形闪电如同找到了最安适不过的家一样,在七经八脉以及气海之间滚动,让白素贞再次拥有了曾经失去的力量。 白素贞笑道:“相公,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郭大路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光着屁股呢,他倒也脸皮厚:“咱们老夫老妻的,不讲究这些。不过话说回来,我这肌肤变成了这样,从一个黑炭小伙子,怎么就成了白面书生了,难道我有当小白脸的潜质?” 白素贞手一挥,郭大路身上变出了一套衣服,她柔声道:“相公这并不是变成了什么小白脸,那天雷自有妙处,可洗涤经脉,鼓荡气海,只是相公不知其法,天雷拥有的法力全都用来塑骨生肌了,如今相公的身子可不惧低阶法器,寻常的雷电更是伤不了你。” 郭大路一咧嘴,合着自己是个傻小子,这天雷原本可以用来练内功的,现在却用来练筋骨皮了,罢了罢了,反正自己不懂修炼,什么都是乱蒙乱撞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他抬起手看了看,笑道:“这样说来,我这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了?” 白素贞俏皮地笑道:“相公想得美,你这身子也就是挡挡人间的凡铁兵器和低等阶的法器而已,如果是顶级致宝一样挡不住。金刚不坏之身也有高低之分,相公如今这身肌骨也就是地仙第三层而已,离金仙第十八层还远着呢。” 什么地仙第三层,金仙第十八层,郭大路听过就算,他练的是功德之力,自与修行者不同,他一番误打误撞,水缸版铅酸电池贮藏了天雷,抵得上一个小水电站,无意中又整出了球形闪电,虽然操纵半灵不灵,但真到了危急时,倒也是保命的手段,更不要说还平白得了个不完全版金刚不坏之身了。--怎么说,也是赚了的。 这时,郭大路身上如玉的肌肤又渐渐变回了黑色,却原来这金刚不坏之身没有遇敌之时,自行隐藏起了灵力,郭大路又从小白脸变回了黑小子。 郭大路这才问白素贞:“素素,你今天怎么突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来见我了?前一阵儿,你不是说帮着黛玉练功,不愿意陪着我胡混吗?黛玉可好?” 白素贞道:“相公,你放心吧,黛玉姐挨了那天雷,倒也有一番奇遇呢,只不过要吃点小苦头。” 白素贞却是撒谎了,陈青黛何止要吃些小苦头,她可是吃大苦头了! 就在水井洞府内,陈青黛卧在石床上,正在痛苦不堪的挣扎,金色的鲜血从她的衣裙下渗了出来,染红了半榻石床! 陈青黛在翻滚之间,衣服不慎滑落,露出了肌肤,只见隐约之间,雪也似的肌肤上,有鳞片裸露出来! 没错,那的确就是鳞片! 陈青黛原型就是龙,她法力不够精纯,化成人形时,部分皮肤依然保留了鳞片,只不过这些 鳞片位于极隐私之处,寻常人看不到而已。 可是,陈青黛对这些鳞片却深感羞耻,因为这些鳞片时时提醒她修为不够精进,至今仍然是披毛带鳞的野兽,要知道,白素贞早就已经完全脱去虫形了。 说起来,这也是为何陈青黛至今不愿意与郭大路亲热的原因之一,除了自尊自傲,这身上的鳞片也让她无颜面对郭大路,不然的,两人情浓之间一脱衣服,郭大路看到自己身上的 鳞片--真真羞也羞死人了! 陈青黛封印全身灵力,以一个普通少女的身份跟在郭大路身边,就是希望通过学习、劳动获得更多的功德之力,她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花,她在后隆村先后参与了建高炉、开矿山、炼精钢等工作,更在俞大忠来袭时,挺身而出,与众贼相抗。更重要的是,她在义学潜心学习,领悟了不少现代知识。 由此种种,都让她的功力突飞猛进。等到郭大路渡天劫时,她舍生忘死掩护郭大路,生生承受了天雷轰顶,但在受重伤的同时,也被天雷洗涤了经脉气海,可谓因祸得福。 此时,陈青黛练功正到了紧要关头,只见一丝丝金光在她身上的鳞片之间游走,她的双手在身上乱挠,痛得呵呵直呼,指间全是鲜血,突然,一片鳞片硬生生被陈青黛给揭了下来,痛得她尖叫一声,身子就是一僵。 那鳞片掉落到了石床上,叮,发出一声金玉之声。 鳞片脱落后,陈青黛的身上留下了一块血肉模糊的伤痕,这还只是一片小小的鳞片,如果要将全身的鳞片都硬揭下来,陈青黛不知要忍受多大的非人的痛苦! 但是,陈青黛愿意,她为了能和郭大路在一起,愿意上刀山下火海,当初她刚刚脱离黑礁时,就冒着生命危险将郭大路送上了陆地,揭鳞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其实,陈青黛原本用不着如此痛苦的,白素贞从虫化成人,只不过在梦境中与郭大路春风一度,得其精气就轻松做到了,陈青黛也可以依样画葫芦,只是陈青黛是极骄傲的,不愿意自己不完美的一面落在郭大路眼中,所以宁肯受尽万般艰辛,也要自行将鳞片脱落。 陈青黛极其聪明,郭大路身边并不缺少女子,以后更会有不少出色的女子不自觉的聚到他的身边,这倒并不是郭大路好色无度,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总是会吸引女子们的关注,她们如同飞蛾扑火一样受那男子身上无形的光的吸引,有意无意聚到他的身边。 事实上,如今郭大路身边就已经有不少女子了。 但是,陈青黛却发现,郭大路对所有的女子都很好,但是,却并没有一个女子能真正走入他的心间。 白素贞是最早和郭大路春风一度的女人,郭大路也很喜欢她,在她面前言笑不禁,极为亲昵,但是,陈青黛却敏锐地发现,郭大路至今并没有和白素贞真的灵肉交欢,就算是合体双修,也仅关注练功修行。郭大路如果真想要了白素贞的身体,有的是机会,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得到白素贞,但他却并没有这样做。 郭大路和大妞也很好,两人正经说起来是有父母之命的,真要论起来,大妞就是堂堂正正的大夫人,虽然两人因为闹过自由恋爱的风波,但很快言归于好,可陈青黛以人身呆在后隆村时,悄悄将两人相处的情形看在眼里,却总觉得郭大路对大妞多了点亲近,宽容,爱护,却少了点什么--那东西是什么呢?对了,是男人对女人应该有的欲望! 当一个男人真正爱杀了某个女人时,他看着她的眼神,简直恨不能连皮带骨将她吃到肚子里去! 可是郭大路看向大妞时,眼神中满是温情,却并没有那样赤果果的欲望! 至于郭兰英--陈青黛根本不担心郭大路会和她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早在郭大路初登天仙阁时,郭大路没有动香香一根手指头,就能看出郭大路对她的心思了,此后虽然他为了救郭兰英差点拆了天仙阁,人们将后龙先生与香香艳事传得天下皆知,但郭大路对郭兰英更多的是同情、怜惜,而不是敬爱。 至于其他的形形色色的凡间女子、妖女、鬼妇,郭大路都是坦然面对,从无半分猪哥相。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郭大路从来没有真正的完全的爱过一个人! 白素贞和陈青黛,一人温柔大方,心思体贴,一个大大咧咧,英气逼人,可事实上,陈青黛比白素贞这个小蚂蚁可要细心敏锐多了,白素贞自从与郭大路春风一度后,就满足于当一个小妇人,只要守在郭大路身边就满足了,可陈青黛却能更冷静地以第三者角度来观察郭大路。 她早就发现,郭大路与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有着一层淡淡的隔膜,不,不仅仅是人,而是整个大李朝,整个世界!(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剐鳞(二) 一开始,陈青黛还无法理解这种隔膜从何而来,但等到她有一天无意中从白素贞口里听说在郭大路的原世界里,有一种叫电脑游戏的玩物时,忽地明白过来--在郭大路心中,整个大李朝就是一个游戏啊,他并不是在这里生活,而只是在玩一个好玩的精彩的游戏。 他身边所有的人,只里的角色,叫什么npc。郭大路会喜欢游戏里的每一个角色,但是,他却永远无法真正投入真感情! 因为,归根到底,他并不是大李朝的人,正如他在《三个国家的战争》中提到关羽降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郭大路心中也一样,他人在大李朝,心却在21世纪,如果有一天,他能够返回21世纪,一定会毫不迟疑扔下他在大李朝的一切,转身就走。 什么科学门掌门,什么帝王的丹书铁券,什么日进斗金的矿山作坊,统统不放在他的心上,就连白素贞、大妞她们,也留不住他! 不行!一定要把郭大路留在大李朝!大李朝,才是他真正的家!郭大路在21世纪,只是个连亲生父母也不知道在何处的孤儿,一个三流大学的三流学生,今后毕业了工作也不知到哪里找,可是在大李朝,他却是无数百姓的救星,更有那样多人为他付出真心真情。大李朝,不能没有郭大路! 在大李朝,唯一能留下郭大路的,只有真情!郭大路牵挂在大李朝某个人身上的真情! 陈青黛原本想过,如果能让白素贞这小蚂蚁和郭大路真个儿消魂,金风玉露一相逢,生个娃娃出来,也许就能让郭大路付出真情,永远留在大李朝。 但这个念头旋起既灭,很简单,陈青黛看多了修行者为了追求大道,抛家弃子,他们为了修行有成,斩断了一切尘缘,妻子儿女的哀哭也不能打动他们回心转意,所以依靠儿女的血脉联系,是留不住郭大路的。 只有当郭大路全心全意的,真正爱上一个女子时,他才会视大李朝为家!这个女子,在郭大路眼里,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生育工具,而是与他灵肉真正交融的另一半。 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很难,陈青黛甚至毫无头绪,平时看起来,郭大路随便和什么人都能嘻嘻哈哈,打成一片,可是真想走进他的内心,却无门可入。 但再难,陈青黛也要去做! 这自揭鳞片就是第一步,自己要成为人,而不是龙,才能真正让郭大路接纳自己! 否则的话,自己在郭大路心中永远是异类,就算自己如白素贞一样献上无瑕的身体,激情过后,也只不过是一场空虚,如果真的是那样,那郭大路和他身边所有的人,不就如同做了一场一睡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黄粱之梦”? 老娘可不想做梦! 老娘更不是什么npc! 郭大路,我不但要得到你的人,更要得到你的心! 陈青黛抱着不可告人的“野望”,咬着牙,用尖利的指甲又硬扯下了一片鳞片,痛得冷汗直流,这世间,情之一物,居然能让人如此伤害自己,当真是可悲可叹亦可怜可惜。 郭大路这浑小子哪里知道陈青黛为情所苦,他还以为白素贞所言的陈青黛要吃些小苦头,只不过是练功修行辛苦一点罢了,也不放在心上,兴致勃勃拉着白素贞,对着那一排排水缸铅酸电池比划着,描绘着自己电气化的梦想。 白素贞含笑听着,突然冒出一句:“相公,你曾经对我说过,凡事皆有规律,你想将大李朝直接从农业社会带入电气化社会,跳过其中的蒸汽机、内燃机的发展阶段,真的好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算是在21世纪,电气化也没有完全取代内燃机啊。” 郭大路一怔,挠了挠头:“这个,我想应该可以吧?原本我在大李朝所谓发明的种种事物,都是领先了大李朝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再来个跨越式发展,直接进入现代化也并不是不可以吧?说真的,我还觉得大李朝发展得太慢了,以如今的研究进度,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与修行界全面一搏的能力啊?我想,如果要对付传说中的大罗金仙的话,怎么也得发明洲际核导弹吧?” 还真别说,郭大路的确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仅以速度而论,如大圣,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这速度,21世纪的大部分武器都追不上,实在太快了,不过,其他的仙人却并没有这样超高速度。 郭大路以前和楼岑之聊天,寻常的修行者也就是腾云驾雾,折合下来,速度也就每小时五六十公里,但如果是驾仙剑御风而行的话,那速度就快了,差不多半天就能横跨整个东海,也就是6小时行程一千多公里,时速两百公里左右。 21世纪人类发明的最快的导弹,超音速20倍,也就是每小时25200公里,虽然追不上大圣,但用来对付普通的修行者倒是够用了--当然,这还得考虑修行者不使用飞剑拦截,或突然急拐弯,高速导弹的变轨依然是个天大的难题。 白素贞平时也听郭大路神神道道计算如何用21世纪的武器对付大李朝的修行者,听他这番狂言,倒也不意外,但她冷静地道:“相公,拔苗助长这种事咱们还是尽量少做,你自己在义学里教孩子们不也尽量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甚至希望他们能自己有所领悟,有所创新,而并不是你填鸭式一股脑儿塞给他们吗?怎么在发展工业革命时,你就这样冒进了呢,想一举进入电气化?” 郭大路一时结舌,半晌才叹了口气,握住了白素贞的手:“素素,你说得对,是我心急了。说真的,此次皇帝册封我和科学门,并没有让我感到有多高兴,什么丹书铁券,什么封妻荫子,这些都是虚的!此次册封,只说明我郭大路和科学门第一次真正引起了大李朝上下的关注,这种关注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以后我们的一举一动必然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再不能如同以往那样,蜗居封神山边,悄悄儿发展了。” 白素贞抿着嘴笑道:“相公,你想着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韬光养晦,却是不能,科学门修行讲的是入世,你的种种发明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广地影响到老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被官府被其他的修行者盯上是早晚的事。” 郭大路苦笑道:“是这个道理,咱们总不能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就自绑手脚,不再发展吧?我原本所在的时空,所在的国家,韬光养晦了数十年,可人家依然不愿意放过你,航母母舰队都开到了家门口。可见,一味忍让是不行的。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妥协求团结,则团结亡。可是,想甩开大步发展,也同样不容易。素素你看,我才发明出了硝酸甘油,就连劫云天雷都来轰我,非要除了我和硝酸甘油而后快,要不是你和陈青黛舍身相助,我又无意中搞出了铅酸电池,很有可能,我就随着硝酸甘油一命呜呼--” 白素贞轻轻掩上了郭大路的嘴:“相公,有素素在,必不会让你有事的。” 郭大路亲了亲白素贞的小手:“素素你和黛玉总不可能护我一生一世吧,我以后还会发明更多的东西,不仅会有劫云天雷来打,搞不好让修行者也会眼红来抢。嘿,你还记得滴灌法吗?区区一个滴灌法,天一阁楼岑之就要将发明的名义占为己有,只为了获得其中的功德之力,由此可见,修行者为了功法精进,是不择手段的。可是偏偏我的力量又那样弱,刚才连个球形闪电也操纵不了。所以,我是真急了,真恨不能带着整个大李朝的百姓,直接就从这封建社会,一步迈入工业文明--” 白素贞如何不明白郭大路的心思,郭大路最隐秘的事都不瞒着她,她笑道:“正因如此,咱们才该打好基础啊。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如今修行界的势力实在不是我们可以对抗的,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把注意力转到科学门身上,所以才容下我们,如果有一日,他们发现凡人真的能掌握可以杀神灭仙的力量时,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相公你。妾身是愿意与相公同生共死的,可是,有些事情就算是你我都死了,也该继续下去!” 郭大路一咧嘴:“倒下一个我,还会站起来千千万万个我吗?” 白素贞正色道:“正是如此。相公你在义学教的不仅仅是学识,还有那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的理念,只要这份理念不绝于世,科学门总有一天能浴火重生。可是,如果你一味拔苗助长,让孩子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一旦你有不忍言之事发生,那科学门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真正断了传承。” 郭大路悚然而惊,的确,自己有些过于心急了,自己在义学传承的知识,就算是自己不在大李朝了,浩哥儿、大妞、傻大个、李波,也能将科学一步一步发展下去,传承下去,而不至于突然就断绝了。 在郭大路心中,自己离开大李朝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等到他拥有莫大的力量时,第一件事就是顺着保10洁垃圾桶这个时空通道,回到21世纪,那儿,才是他真正的家。 --陈青黛果然看穿了郭大路真正的心思,无论他在后隆村怎样折腾,在他心中,大李朝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游戏!只要有机会,他随时都会扔下这里的一切,回到原时空! 不,不仅仅是陈青黛,白素贞同样明了这一切,郭大路所思所想,都不会瞒着她,但她却处之坦然,无论郭大路做什么,她都一心拥护,因为,她一切的一切,都是郭大路给的,郭大路就是全都拿走,她也无怨无悔。 她和陈青黛性子原本就极不相同,陈青黛是爱过就要拥有,而白素贞则是爱过既是拥有,不求一生一世,只求刹间灿烂。 白素贞突然道:“相公,有人来了,我先去了,黛玉还要我照顾呢。”一闪身,消失于无形。 郭大路疑惑地四下转着头,有人来了?是谁? 这时,只见一个人影边哭边从山上跑了过来,远远看到郭大路,哑着嗓子嚷道:“姐夫,快救救我大姐吧!”来者,正是二妞! 郭大路大惊--二妞的大姐,可不就是大妞吗?她不是在家中照顾受伤的白毛小猴吗?出了什么事了?!二妞为何突然前来向自己求救?! 郭大路一纵,就从山洞前跃到了跌跌撞撞向自己跑来的二妞跟前,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厉声道:“大妞怎么了?!” 二妞看到郭大路全身皮肤完好如常时,有些小小的吃惊,都忘记了抹一把挂在眼角的泪,听到他询问大妞,嘴一扁,又哭了起来:“大姐得了爱之病,就要死了!” 郭大路呆住了,爱之病?!--应该是艾滋病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李朝怎么可能会有艾滋病这种东东?! 他粗鲁地一扯二妞的胳膊:“胡说八道!绝对不可能!究竟怎么回事?你仔仔细细都告诉我--不,咱们这就去你家,你在路上告诉我,是怎么回来?!” 说着,郭大路一把将二妞挟在胳膊下,纵身向李如海家跃去,快如奔马。 二妞在路上断继续续说到,今日,原本照顾郭大路的郭兰英,因为郭大路到处乱跑,不再需要她时时在身边,抽了个空儿,来李如海家探望大妞。 可没想到,郭兰英一进院子,就撞上了二妞,二妞早就对郭兰英这个抢自己家姐夫的坏女人抱了成见,却不知道,为何姐姐大妞对她这样宽容,两人还经常闷在屋子里背着自己嘀咕些什么--真是的,自己和郭兰英,到底谁才是大妞的亲妹妹啊。 这段时间,郭兰英为了半烧焦的郭大路,可谓衣不解带侍候在他身边,坐卧起居都在一个房间里,让二妞看得又妒又恨,这事,原本该是大妞来做的,大妞做不了,那、那也该自己这个小姨子来做,哪里就轮得到郭兰英这个坏女人? 二妞心直口快,当下就握着扫帚拦在了郭兰英面前,一脸的冷漠:“你又来做什么?去去去,咱们家里可是世世代代都是良善人家,你一个青楼出来的人,可别弄脏了咱家的地!” 郭兰英脸色白了白,勉强提起笑:“二妞妹子--” 二妞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谁是你的妹子?你的姐姐妹妹都是和男人胡混的坏女人,俺可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少来套近乎!” 这时,楼上大妞房里传来了声音:“二妞,你胡说啥呢,快向兰英姐道歉!你真是太没规矩了!咱爹咱娘是这样教你做人的吗?兰英姐姐是我最好不过的朋友,你怎么可以如此伤她?快快赔礼。” 二妞大吃一惊,自己是为大姐抱不平,这才当面羞辱郭兰英,可大姐怎么反而向着外人,掉过头来,反而要自己道歉--二妞眼眶顿时因为委屈而浮上了泪花,狠狠瞪了郭兰英一眼,将扫帚一扔,冲出了院子。 郭兰英追了几步,又顿住了脚,长叹一声,转身进了大妞的房间。 大妞躺在床上,大白天的,居然垂着帐子,隔着帐子,大妞急促地问郭兰英:“郭大哥可还好?他的身子被天雷打得半焦,如今可怎么样了?身上痛吗?” 郭兰英轻轻咬了咬唇:“大妞妹子,你这又是何苦来,你如此牵挂郭大哥,自去探望他就是了。他其实也挺想念你的,躺在床上还问,大妞怎么没来探望自己,我说你要照顾受伤的小猴推搪过去了。” 大妞悠悠轻叹了口气:“郭大路由你照顾挺好的,我、我就不用见了。” 郭兰英摇了摇头:“大妞妹子,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多点时间和郭大哥独自相处,可是,在旁人眼里,却是我这坏女人故意霸占着郭大哥不容他人插手,这不,二妞就起误会了,甚至因此对我心中怀恨。如此下去,以后我和她如何在郭家相处?” 大妞道:“二妞只是性子直,她那儿我会慢慢劝解的,早晚有一日,她会明白你的苦心。” 郭兰英隔着帐子道:“大妞妹子,我左思右想,总觉得你将此事隐瞒着郭大哥并不妥,要我说,还是让郭大哥来看一看你的病吧,没准能治好呢?郭大哥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今儿还跑到后山乱转,说看风景呢。我这就把他给叫来--” 郭兰英刚要出门,大妞急促地道:“别!回来!千万别去叫他!我、我这样子可怎么见他?”说着,撩开了帐子。 郭兰英回头一瞧,顿时大惊失色,抢上前去,扶住了大妞:“大妞妹子,你、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只见平时健康活泼的大妞,如今却病骨支离,红润的肌肤变得苍白无血色,颧骨高高突起,只剩下一双大眼睛还有些灵气,包着纱布的手指看起来是那样刺眼。 却原来,郭大路被天打雷劈,让大妞无比忧心忡忡,可她又不敢前来探望郭大路,再加上担心自己身上的“爱之病”,一来二去,身子彻底垮了下来。 原本,大妞是和二妞、三妞一起睡的,只是如今换了新家后,几个姐妹每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大妞又借着照顾受伤小猴的名义足不出户,连饭也是让三妞送到房间里吃的,以至于居然没有人察觉大妞身上的剧变。 大妞斜靠在郭兰英怀里,气息微微:“兰英,我、我是不成了,郭大哥--还有二妞,就托付给你了,你要帮我照顾好他们,尤其是二妞,她性子直,容易得罪人,你是她姐姐,多担待点--” 郭兰英急道:“说这些做什么?!我这就叫郭大哥来!” 大妞勉强抬手勾住了郭兰英的袖子:“别,我、我不想让郭大哥知道我得了爱之病--”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什么?!姐!你什么时候得了爱之病?!郭大哥说过这可是绝症!连他的神通也医治不了!” 大妞和郭兰英齐齐回过头,却见二妞瞠目结舌站在门口,原来二妞跑出家门后,一琢磨,不对啊,明明是自己要赶郭兰英这坏女人出门的,怎么反而变成自己跑出来了?不行!我得回家把郭兰英赶走!(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这他妹的是什么病?!(一) 真不知道大妞姐被迷了什么心窍,明明郭兰英是抢郭大哥的坏女人,还和她这样亲切,帮她说话,甚至责备自己这个亲妹妹。 二妞气冲冲又跑回家,捡起扫帚冲向大妞的房间,想把郭兰英赶走,却没想到,在房门口,却听到大妞自称得了爱之病。 爱之病,是当初郭大路唤众女子帮他拆黑心棉时透露的一种奇病,谁都没真的见过,但见郭大路介绍时,脸色凝重,再三警告是世间绝症,所以二妞印象深刻。 这时,二妞站在房门外看到,自己最喜爱的大姐整个人瘦得跟骷髅似的,衣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顿时尖叫一声,转身就跑:“我找郭大哥来救姐姐!” 郭大路得了二妞的报信后,一路跑得飞快,问了二妞几句,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二妞只是抽泣着告诉他,大妞快死了,大妞得了爱之病--郭大路又惊又疑,艾滋病得确可怕,可是,这是在大李朝啊,怎么可能有艾滋病传播? 艾滋病的几大传染途径--性生活、血液、母婴,这几条都和大妞挨不上啊,这好端端的,大妞怎么就生病了呢? 不对! 大妞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有点不正常吧?她好久没到自己家里来了,害得郭进不时念叨,上次自己和郭兰英在鄞县城一番折腾,流言满天飞,还鼓捣了一个大世界出来,后隆村村民都来看热闹,唯独不见大妞的身影,就连自己挨劫云天雷身子半焦后,也没看到大妞来探望自己一次-- 不对头!大大的不对头! 这傻姑娘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何有意识地与自己避而不见? 郭大路冲进了李如海的新家,跑上楼梯,一眼看到郭兰英正守在大妞房前,他一怔:“你怎么在这儿?大妞怎么样了?究竟出了什么事?”说着,将挟在胳膊下的二妞推到郭兰英怀里,大步走到门前,伸手推门。 郭兰英半搂着二妞,伸出了手,想拦住郭大路,但最终还是缩回了手,郭大路一把推开门,却没看到大妞,只见床上有条棉花被,下面高高隆起,显然大妞就蜷缩在棉花被下面,如同一只惊慌的小兽,躲无可躲,钻进了被子里。 郭大路也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飞步上前,手一扬,就将被子揭开了--郭大路怔在当场,只见大妞抱着瘦削的肩膀,死死闭着眼睛,整个人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下来。 郭大路心如刀绞:“大妞,你怎么就瘦成了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妞抽泣着,一个字都不肯说,郭兰英站在门外,低声道:“郭大哥,大妞妹子上次找棉籽时,被那黑心棉里的异物刺了一下,就此得了爱之病。她的伤口,就在那手指上。” 郭大路一眼就看到了那包着纱布的手指,他眉头深锁:“艾滋病?我当时的确提醒你们要小心,但艾滋病病毒本身是非常弱小的,暴露的空气中很快就会死亡,只要不是被带艾滋病病毒血液的针管刺伤,轻易并不会感染此病。那黑心棉里,可没有针管啊。” 说着,他已经握住了大妞的手,将手指上的纱布解开了。 大妞的手指,好端端的。 郭大路咦了一声:“大妞,你手上并没有伤口啊。” 大妞细不可闻地道:“手指头有个红点--就是找棉籽时刺伤的,至今没有好过,这必是爱之病无疑了。” 郭大路再一细瞧,果然,大妞手指肚上有个极小的红点,如同被红色的原珠笔戮了一下,但是,也就仅此而已,既没有肿起来,也没有化脓溃烂。 郭大路松了口气,这应该不是艾滋病吧。 郭大路自己其实也没有正式见过艾滋病人,但是,光是手指上有个小红点,并不能证明大妞就已经染上了绝症,也许,只是有些小小的发炎,伤口沾了水,这才迟迟没有完全愈合。 郭大路轻柔地抚摸着大妞的手指:“可痛?” 大妞摇了摇头,在郭大哥在身边,她一下子静下心来,就算此时死了,也能安心去了,她低声道:“不痛,什么感觉也没有,不酸也不痒。” 郭大路松了口气:“应该不是什么艾滋病,艾滋病病人因为免疫力低下,会有伤口久治不愈的特点,可与你这样子却大不相同。你且等着,我去拿药来,应该对你有帮助。” 郭大路匆匆跑出了李如海家,等再次回来时,手里捏着小药瓶,里面装的却是头孢等常用抗生素。这些药品,都是郭大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有不少是过了期的,其实依然有药效,此前浩哥儿被大黑牛顶伤时,郭大路在徒手搏心后,就给浩哥儿吃了不少抗生素,从而避免了术后感染发炎。 这一次,郭大路为了治大妞,带来的都是没有过期的药品,这些药数量极少,是郭大路原来留着想万一自己生病有个三长两短时用的,现在也顾不得这些,治好大妞要紧。 郭大路半扶着大妞,亲自端着水,喂她服了两粒头孢,他也不敢多用,这药物过量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看不出大妞手指上的红点,究竟算是什么病。 大妞服了药后,就沉沉睡去,她自从以为自己得了爱之病后,一直生活在深深的惊惧不安之中,却又不能向爹娘亲人述说,身心俱疲,直到此时,才彻底放松下来。 郭兰英和二妞一直守在门外,这时才轻轻走到床边,问郭大路:“大妞(我姐)没事了吧?” 郭大路迟疑了一下:“我觉得应该不是艾滋病,服了药好好休息一下,应该就能治愈了。”他不无责备地皱眉看着郭兰英和二妞:“你们两人怎么将此事一直瞒着我?讳疾忌医最是愚蠢不过。” 二妞白了郭兰英一眼:“都怪她--我是今儿才知道的,她可早就知道了,一直密而不宣,也不知抱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我看,她是存心害我姐姐!” 郭兰英脸色有些发白,她的确有些隐秘的心思,那就是取代大妞陪伴在郭大路身边,可是天地良心,她可从来没有害过大妞啊。 郭兰英喃喃地道:“是大妞妹子不让我告诉郭大哥你的,她说得了爱之病,身子就脏了,怕害了别人,这才深居简出。” 郭大路摇了摇头:“胡闹,就算真是艾滋病,一般的生活起居并不会过人,幸好今儿个二妞叫了我来,要不然,大妞没有亡于什么艾滋病,生生却被自己吓死了。依我看,大妞瘦成这个样子,并不是什么艾滋病的原因,更多是心理方面的问题,被这不明的病因吓得六神无主,饮食难安,才到了如今这地步。” 郭大路猜测得不错,其实就算是在21世纪,也有不少人对艾滋病一知半解,活生生自己吓死自己的,曾经有个年青人,因为生活不检点,自以为感染了艾滋病,结果一头从高楼上跳了下来,后来一查,其实却是没病的。 事实上艾滋病只要尽早治疗,用鸡尾酒疗法,存活率还是很高的。 郭大路心痛地打量着沉睡中的大妞--他刚才半搂着大妞,这姑娘真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哪里还是此前那个天天上山打猪草的野姑娘?说到底,是自己太不关心她了,以前自己习惯了大妞天天在自己家中,照顾自己和老爹,可自己呢,可曾如大妞关心自己那样关心她?大妞默默地守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看来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以至于当她因故生病时,自己居然毫不在意。 郭大路突然向门外走去:“二妞,厨房在哪儿?” 二妞愣愣地道:“在一楼左边--郭大哥你去厨房做啥?打水喝吗?我帮你去打吧。” 郭大路头也不回地道:“给大妞做几道菜,看她瘦成这个样子,药补不如食补,先把身子养壮实了再说。无论她生了什么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子骨结结实实的,才好治病嘛。” 李如海在矿山里忙了一天回到家后,却看到郭大路正在自家厨房里忙碌,吓了一大跳,我的天爷爷,郭大路如今可是正式册封的一派掌门人,他怎么在自己家里烧菜做饭,行那等下人才做的事? 李如海忙要上前劝郭大路赶紧从厨房出来,旁边二妞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角:“爹,郭大哥这是在给大姐烧点开胃的饭菜,姐身子有些不舒服,得补补身子。”--二妞到底不敢将爱之病告诉爹,只含糊说大妞身子不舒服。 李如海听了,倒没怎么为大妞担心--有郭大路在,什么毛病还不是术到病除--但郭大路愿意为了大妞亲自下厨,就说明他对大妞实实在在的好。 嘿嘿,前段儿,郭进找自己婆娘说,郭大路想整什么自由恋爱,和大妞之间的事顺其自然,做父母的不要干涉过多,当时自己还有些担心,该不会是郭大路成了仙,修了道,就看不上自己家的野丫头了。 等后来传出郭大路怒踩登仙阁,冲冠一怒为郭兰英后,李如海更是着急,但他是极本份老实的汉子,根本不知该如何处置此事,总不能将郭大路绑到家里来,逼着他和大妞成亲吧? 幸好大妞对此事神色如常,事后郭兰英回到后隆村,两个姑娘家之间依然有说有笑的,李如海才算放下了心事--他倒也想得实在,这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隔壁村的老王因着施用积肥多打了三五斗粮,就起了色胆扒李寡妇家的墙--是个男人都花心啊。大妞和郭兰英情同姐妹,今后共侍一夫,也算是一段佳话。 郭大路烧了一条红烧鲫鱼,一个猪脚汤,一个肉片炒黄瓜--大冬天里的黄瓜,自然是塑料大棚之功,又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摆在一个小几上,放到了一觉醒后的大妞的床前。 大妞红着脸,将郭大路烧得的饭菜吃了个干净,看得郭大路瞠目结舌,半晌才道:“那个,这些菜原本我想和你俩个人一起吃的。” 大妞羞得钻到被子里,说什么也不愿出来。 郭大路松了口气,大妞胃口这样好,绝对不会是生了什么艾滋病,手指上的红点,只是偶发现象。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郭大路放下一应事务,什么电机研究啊,钻头制造啊,机床装配啊,天天陪着大妞。 第一天,大妞满脸都是笑,第二天,大妞的胃口很好,第三天,大妞在郭大路陪伴下,香甜地睡了一觉,然而,第四天、第五天,一直到小半个月后,大妞的脸色重新变得惨白,吃不下,睡不着,人再度消瘦下来,肥大的棉袄套在身上,似乎一阵风刮来,就会吹倒似的! 不仅是她,郭大路也是脸色凝重! 因为大妞吃光了整整一瓶的抗生素,手上的那粒红点却丝毫没有消退,反而更加鲜艳,似乎随时会滴下血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大路可以断定,这绝对不是什么艾滋病,就他对艾滋病的了解,大妞手指上的莫名的红点根本不吻合艾滋病的任何病理特点! 郭大路这段时间根本不顾忌旁人的眼光,直接就在大妞房间里搭了一张床,睡卧都在一起,就是为了观察大妞的病情,以便随时救治。 郭大路慌了,这次他是真的害怕了! 见鬼!大妞手上的这个红点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大路已经不敢再给大妞吃抗生素了,一来抗生素对这红点毫无效用,二来抗生素吃多了对大妞也不好--要知道大妞陆陆续续已经吃了数十粒各种抗生素了。好人都要吃出病来了。 这红点是病?还是伤?为何久治不愈?如果只是被黑心棉里面的异物扎伤,那这样长时间下来,也早该愈合了。如果是某种疾病的表症--郭大路也从来没听说过这样古怪的疾病症状啊--那红点处不痛不痒,如果不去注意它的话,大妞完全可以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可是,谁都无法忽视大妞手上的红点! 到了此时,整个后隆村都知道大妞生了一种古怪的病了,郭大路衣不解带照顾大妞的消息甚至传到了鄞县城的大世界,克里丝缔等人都前来探望,只不过都被二妞挡在了门口。 郭大路实在没招了,既然自己的现代医学和药物治不了大妞,那只得退而求其次,试试看大李朝的传统医术行不行。 参与试验硝酸甘油治心绞痛的那批名医,自从亲眼见证了硝酸甘油的神奇之处后,就一直赖在了后隆村,想向郭大路多学一些医术,只不过后来郭大路被天打雷劈,这事儿也就搁下来了。 那些名医很快又发现,义学里的孩子们正在学的一些人体解剖、骨骼模型实在是闻所未闻--这些都是模型,郭大路当然不至于将真的人体解剖带进课堂里--这些一把胡子的名医不顾自己都是义学孩子们的爷爷辈,挤在课堂里听李华上课,李华其实也不懂的,只不过是拿着郭大路编写的课本照本宣科。 此时,听得郭大路未过门的媳妇得了一种怪病,郭大路亲自相招,询问医治之术,这些名医不无得意--后龙先生医术神妙,可也不是什么都会治。这不,连自己媳妇的病,也得求到咱们凡人头上。不过,这些名医每人都有些不传之秘,专冶各种疑难杂症,没准瞎猫撞上死耗子,真能治好也说不定。 老太医、薛智等人被带到大妞房中,郭大路也不避讳,一边请他们给大妞把脉,查看手指上的那个红点,一边把一叠医疗记录递给了他们,那医疗记录上详细记着大妞这段时间来的饮食起居,生理表现,甚至连体温、心跳、体重、大小便都统统事无巨细,记录在案。 众名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隐私的记录,但他们都是行家里手,稍一想就明白,这一个个看似简单枯燥的数据,却能很直观地表现一个病人的变化。 要知道,任何一种病都是发展变化的,医生被匆忙招来,只能了解这一时一刻病人的病理,却无法了解全盘的情况。病家无知,也不可能将前后因果说透,但这样一份记录,却帮了医生的大忙--不过,这也就是郭大路能做,换了其他富贵人家,如果医者探问生病的妇人大小便如何,早就被打出门了。 老太医险死还生,被硝酸甘油救活过来后,真正是迎来了新生,他这段时间在义学,放下架子,倒是扎扎实实学了不少东西。 他先给大妞把了脉,查看了手指上的小红点,又反复看了记录,摇了摇头:“后龙先生,请恕老夫直言,你媳妇没病!无论是老夫的把脉还是你亲手记下的医案,都表明你媳妇饮食起居一如常人,她之所以这样瘦,完全是因为心中忧虑过度引起的。只要放宽心怀,很快就能恢复如常了。” 郭大路苦笑道:“老太医,我也是这样和大妞说,其实这红点在手上不痛不痒,只要不去关注它,根本不影响生活,可是--唉,大妞心中却是认定自己得了病,不久于人世,以至于日渐憔悴。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会有不忍言之事。” 薛智在旁边点点头:“说到底,这是心病啊。我也见过一些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后宅妇人,锦衣玉食,整日价无所事事,偏偏心事重重,伤春悲秋,硬生生折腾出病来,却又药石难医--因为这本就不是病,喝再多的药也无用,最后生生将自己折腾得香消玉殒。”他瞟了郭大路一眼:“比如说《怡红院的故事》里的林妹妹,就是此等人物。” 郭大路苦笑,薛智虽然是游医,但有此见识,谁会想到,大妞一个村姑,居然也会染上这种大小姐的富贵病? 然后,旁边几个医者却有不同意见,他们细细查看过大妞手指后,都认定,这红点的确有些不正常,既不是外伤又不是内症,也不像是中了毒,被下了蛊,可是,有一点却是大家一致的意见--这个红点,不该出现在大妞身上! 人身上,有了不该有的东西,不是病是什么?这就是病!有病就得治! 接下来数日,一众名医开了无数内服外敷的药方给大妞,说实话,郭大路是不太相信这些所谓的独门药方的,但好歹有老太医把着关,确认这些药材大多是温补无毒性的,这才让大妞服用。(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这他妹的是什么病?!(二) 一通药服下去,闹得李如海家一股中药味,却一点效果也没有,那红点依然好端端存在。 是药三分毒,这些中药再无害,吃下肚中,也依然会影响人体,大妞原本就不怎么好的食欲更差了几分,在一次喝药时,突然呕吐起来,却是身子实在太虚了。 郭大路一脚踢翻了摆在走廊里的药炉,当着众医家有些惭愧的神情,招来了云团小白,抱着大妞跳上云团:“小白,速去东湖天一阁!” 大妞这古怪的病,现代抗生素治不了,传统的中医也束手无策,郭大路只得救助于这个世界拥有最强大的力量的存在--修行者! 东湖天一阁的仙丹灵药,没准能治好大妞,这是郭大路走投无路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小白熟门熟路飞到了天一阁,它原本就是天一阁的法器,所以那重重禁制根本没有拦阻它,一路飞到了天字号藏书楼前,郭大路扬声嚷道:“科学门掌门郭大路,冒昧拜见天一阁范阁主。” 天字号藏书楼大放光明,范冲子朗声笑道:“郭掌门亲临,天一阁上下不胜荣幸,来人,奏乐,摆宴,本阁主与郭掌门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范冲子笑吟吟从藏书楼飞身而出,宽衣博带,飘然出尘,他稍一打量,就明白为何郭大路闯到了自家门前,东湖各处禁制毫无反映,却是不知这郭掌门用了什么妙法,让自己家一朵小小的白云,居然成了他的法器,禁制误认是天一阁内门弟子闯进来,自然没有发动--如此看来,这祖传的禁制还有不少漏洞,如果今日来的不是与天一阁有着缘分的科学门掌掌门,而是生死仇家,可不全盘尽没了? 范冲子心中闪过数念,脸上却带着笑,冲着郭大路揖了个首:“郭掌门曾助我天一阁良多,本阁主早就欲亲赴后隆村致谢了,只是俗务缠身,今日有缘相会,郭掌门必定要多饮几杯,却不知后隆村的神仙醉与我东湖的百花酿,哪一个更醉人。”--范冲子所言助我良多等词,却是暗中感谢郭大路先后发明的滴灌术、塑料大棚以及嫁接之术,尤其是嫁接之术端得神妙无比,眼看九品冰梨收获在既,自己法力将大进一步,所以这句话说来,倒是真心诚意,将郭大路直闯天一阁这种放在别的门派大不敬之事,搁在一边不提。 郭大路哪有心思喝什么百花酿,他急促地道:“范阁主,在下冒昧闯东湖,是来向阁主求救的。” 他瞟了眼怀里昏昏沉沉的大妞:“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得了一种莫名的病,药石难治,我自己也试尽了种种法子,同样毫无效果。无奈之下,在下只得求上东湖,请范阁主施展仙家法术,救一救她。” 范冲子早就看到了郭大路怀里的女子,他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就请郭掌门移步炼丹室,本阁主亲自来诊治郭掌门爱妻。” 那东湖天一阁,山湖灵秀,自有一股灵气,尤其是炼丹室,无时无刻不在炼制种种上品的丹药,四周贮藏着无数天才地宝,大妞呼吸着无处不在的有如实质的灵气,精神好了许多,挣扎着从郭大路怀落地,向范冲子福了福:“多谢范阁主。” 范冲子笑道:“弟妹请坐--”他含笑看向郭大路:“郭掌门与于师叔平辈论交,原本我也该尊称一声,不过于青师叔已经另立门户,我唤郭掌门一声老弟可成?” 郭大路连连点头:“范阁主修行已久,以兄弟相称,还是我高攀了。” 他看到大妞一进炼丹室,精神就好了不少,说不出的喜欢,暗暗责怪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来天一阁求助,平白让大妞吃了如许多苦头,说到底,是自己太轻视修行者了,修行界统治人间千万年,自有它的道理,其实力不是自己可以瞎猜量的。 范冲子亲手端过了一杯茶,递到了大妞手里,大妞轻轻啜了一口,几乎是奇迹一般,她立刻恢复了健康红润的体态,原本有些枯黄的头发都变得黑亮了。 范冲子笑道:“此乃昆仑山顶的冻顶云雾仙茗,那茶树传言是盘古大神的头发所化,一千年才出十两茶叶,饮上一口不仅可以百毒不侵,还可延年益寿。” 郭大路早就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除了一个劲儿道谢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大妞也喜不自禁,然而,当她摊出手掌时,笑容却是一僵,因为,那红点依然存在! 郭大路的笑声也顿住了,还不等他说什么,范冲子也注意到了那红点,他也并不避讳,轻轻一抬手,已经握住了大妞的手腕,一股极充沛的灵力,涌入了大妞的身体。 良久,范冲子缩回了手,他再次打量了大妞一眼,这才转身向郭大路道:“弟妹并没有病,但那红点却甚是古怪,虽然它并不伤主,却自有灵性,我怀疑,是否是什么邪物侵了弟妹的身子。” 郭大路傻了眼--邪魔入侵?这不是修行者最可怕的遭遇吗?可是不对啊,大妞虽然体内有功德之力,却从来没有正经八百修炼过,更没有遭遇过天劫,为何这邪魔会找上她?邪魔夺舍,不是惯常发生在即将飞天的修行有成的修行者身上吗?为何找到了一个乡村姑娘身上? 郭大路眼巴巴看着范冲子:“范阁主能助我驱除邪魔吗?我、我一定重重回报天一阁--我家里还有好多塑料薄膜,都可以献给天一阁,种植出更多的仙草灵药,不,我还有更好的东西,玻璃、玻璃大棚,此物做成温室,效果更好--” 范冲子略一抬手:“郭老弟少安毋躁,这邪魔一说也只是我的猜测,说实在的,我修行不够,至今没有遇到过邪魔侵身,有关邪魔的种种,也只从天一阁藏书的记载有所了解。按理说,邪魔入体必有种种异相,本主的情性也会大变,可弟妹却一如往常,这红点究竟是不是邪魔,还没有定论。” 郭大路心情忽起忽落,突然一咬牙:“如果我将大妞的手指切下来,范阁主可有什么仙丹,能让断指重生?” 郭大路这也是被逼上绝路了,实在不行,干脆将这手指切除!反正大妞缺根手指也能生活。自然,如果天一阁有仙丹能断指重生,那是再好不过。 范冲子道:“断指重生的丹药自是有的,不要说一根手指,就是断了整条胳膊整条腿,都能重新生出来。但如果此红点真是邪魔,仅断指是驱除不了的--” 郭大路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如果只是断手断脚就能除魔,那修行者成就大道不要太容易,那些大罗金仙甚至能断头重生,可是没有听说哪个修行者是靠自残肢体来除邪魔的,但他咬了咬牙:“范阁主刚才不是说过,这红点不见得就是邪魔吗?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成不成?范阁主如愿相助,科学门必有厚报!今后但凡天一阁有所差遣,只要范阁主一张两指小条,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郭大路此言一出,就自认科学门为天一阁的附庸了,此举放在以前,以他的骄傲,是绝对不屑为之的,可现在为了救大妞,他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大妞大惊失色,一把扯住郭大路的胳膊:“郭大哥,不要!我、我不治了!范阁主不是说,这红点与我性命无忧吗?我一样可以如往常一样过日子的。” 范冲子道:“郭老弟不必如此,我天一阁与科学门自有缘分,科学门起家之封神山原本就是天一阁的封地,此后贵我两派多有来往,郭老弟还曾到我东湖藏书楼阅书,更助我于青师叔悟大道。凡此种种,都是天一阁与科学门的因果缘报,说什么差遣不差遣,却是俗了。弟妹身上的红点,我定会想方设法除之。” 范冲子嘴上说得漂亮,其实话里话外却是点醒郭大路,原本的后隆村只是天一阁属下的封地,村民就是半农奴,你如今虽然得了官府的册封,成了一派掌门,却也不要忘了因果。 郭大路如何不明白范冲子话中之意,他举手向天,立誓道:“科学门郭大路在此立誓,天一阁但有所求,只要是不违背天地良心,我郭大路必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范冲子直等到郭大路立完了誓,才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连称过了过了,他这就替大妞断指重生。 范冲子亲自进了炼丹室内室,不一会儿,捧出两个盒子,打开其中一个盒子,却是一个小玉瓶,打开玉瓶,倒了一粒丹药在玉碟上,顿时室内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范冲子将玉碟轻轻推向大妞:“弟妹,等会儿断指之后,立刻服下此丹。” 大妞知道,这就是郭大哥牺牲自己为她求来的断肢重生的仙丹了,其实断指是极容易做的事,就是大妞自己,拿把小手术刀,也能切断生了小红点的手指,关键在于断指之后的重生。 大妞以前在课堂上,倒也听过郭大路略略讲过断肢重植,如何接上神经、肌肉、血管,不仅断了的手指、脚趾、耳朵可重植,连整根的断臂、断腿也可以救活。 但问题是,自己之所以断指,是为了切除上面的小红点,断了之后,是绝对植不回来的,所以只能依靠范阁主赐给的这粒仙丹,如壁虎断尾重生一样,重新生长出一根新指头来。 大妞点点头,珍而重之的将玉碟上的仙丹掂在了指间,随时准备吞服。 范冲子又打开了另一个盒子,里面却是一把如同小孩子玩的玩具一般的不足一尺长的宝剑,范冲子沉声道:“请法宝。” 那宝剑无风自动,悄无声息浮到了半空中,郭大路在旁边瞳孔一缩,飞剑!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家可千里外取人首级的顶级法宝--飞剑!可没想到,这飞剑居然这样小,如同玩具一般,咦,等等,看那剑身的成色,居然并不是金属所制,而是木头的。 一把木头做的剑,又能锋利到何处?没准撞到铁块、岩石等硬物上,先将自己给折断了。 不过,在郭大路印象中,道士做法的确是用木剑--桃木剑,盖因为桃木自有灵性,但愿范冲子手里的这把木头小剑,在替大妞断指时,不要将她给弄痛了。 大妞伸出了手指,微微闭上了眼,范冲子一捏剑诀,轻斥一声:“疾!” 快如星火,郭大路只看到飞剑一闪,啪,大妞的一截断指掉到了地上,剑势如此之快,断指处连血都没有喷出来,却是飞剑速度太快,断指时截面处的温度极高,将毛细血管都封住了,怪不得传说中仙剑杀人不见血,却原来是这个道理。 大妞还顾自在发怔,范冲子提醒道:“弟妹,快服仙丹。” 大妞这才醒过神来,瞟了眼地上的断指,脸上有些发白,嗓子眼有些呕吐的感觉--那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斩断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朝受损,实在是大大的不孝--郭大路轻轻走上一步,挡住了大妞的视线,递上一杯水,温声道:“别看,快服丹药。” 大妞服了丹药,手指处一阵发痒,眨眼间,断指已经重新长了出来,肤色倒是比旁边的几根手指淡一点,想来是新长的肌肤,过段时间,肤色就能如常了。 郭大路长长出了口气,大妞脸上也浮起笑意,向范冲子深深福了福:“谢范阁主。” 范冲子哈哈笑道:“举手之劳,何足道谢,说起来,要不是为了弟妹,郭老弟还难得来我天一阁呢,走,前殿已经摆下了盛宴,我与郭老弟一醉方休。我门中也有几位修行有道之士,正想着与郭掌门谈经论道,好好切磋一下呢。” 郭大路对修行一窍不通,正在推让,大妞低着瞟了眼地上的断指,迟疑了一下,伏下身去捡--这断指毕竟是自己身上的,遗落在天一阁,也不知道下面的门人会如何处置,如果当垃圾扔了实在是想想都有些嗝应,不如自己带回家,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儿埋了。 大妞刚伸出手,顿时就怔住了,只见她新长出的纤指上,端端正正一个红点,不大不小,不偏不倚,和躺在地上的断指上的红点,长得完完全全一模一样! 大妞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玉齿轻轻撞击,发出咯咯之声,却是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郭大路一扭头,将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 他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大妞,大妞已经彻底失去意识,软软昏倒在他怀里。 郭大路看向范冲之,急声道:“范阁主!” 范冲子皱着眉,细细打量了几眼地上的断指,和大妞的新指,喃喃道:“古怪!古怪!怎会如此?明明断指处红点还在,怎么新指又复生了?” 郭大路咬了咬牙:“我看这红点的根源并不在手指,而是在胳膊上,光断指只是除标,要想治本,得把整条胳膊都砍下来!” 范冲子倒也干脆,又递过一粒丹药:“郭老弟,你放心,我一定把弟妹治好。” 范冲子再次祭起飞剑,光华一闪,大妞整条胳膊掉落到了地上,幸亏她昏迷在郭大路怀中,否则看到此景非惊吓得失态不可,郭大路飞快地将丹药塞进大妞嘴里,胳膊应声重生--然而,郭大路只瞟了一眼,就绝望地发现,新长出来的手指上,那红点触目惊心! 红点根源,并不在胳膊里!难道在体内?难道在心间?难道自己要请范冲子施术,将大妞大卸八块不成?! 范冲子知道直着眼发怔的郭大路心里在想什么,他轻叹了一口气:“郭老弟,以本阁主之能,辅之以仙术法器,就是替弟妹换具身子也不是不能,不过,我怀疑此红点就算是换了身子,也依然会长出来。此物实在是太过邪门,本阁主自认是治不了,有负郭掌门所托了。” 郭大路失魂落魄,抱着大妞,胡乱冲范冲子点点头:“多谢范阁主仗义出手,大恩大德,必当后报。”转身就想出门,突然又停住脚步,一挥手,一声霹雳,两道电光从郭大路手里闪出,将地上大妞的断臂和断指击成了粉末。 范冲子一惊,天雷!郭大路随手挥出的两道电光隐隐有天雷的气机!这怎么可能?!修行者怎么可能施展出天雷?!虽然郭大路施展的天雷威力并不大,但其中蕴含的气机却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范冲子大袖一挥,挡住郭大路的去路:“郭老弟,留步。依本阁主看来,这红点虽然来源不明,却暂时对弟妹无害,这几片昆仑山顶的冻顶云雾仙茗你且带去,时不时泡点茶给弟妹喝,能助她缓解心忧,恢复身体。” 郭大路也不客套,接过仙茶,冲着范冲子点了点头,跳上小白,向后隆村而去。 大妞悠悠醒了过来,却看到了熟悉的房中情景,这正是自己的卧室,郭大路正趴在旁边的书桌上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大妞轻轻抬起头,手指上的那红点清晰无比,但是,大妞的眼光中却再没有惊惧。 她轻轻起身,取了一床被子盖在了郭大路身上,着衣,穿鞋,出门,下楼。 楼下的客厅里,李如海一家、郭进、朱老村长、老太医、薛智等东倒西歪瘫在沙发里、椅子上,这段时间他们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苦苦守在楼下,可是等来的,却是郭大路阴着脸抱着昏迷的大妞而回。 大伙儿一看郭大路的脸色,什么也别问了,就连天一阁,也治不了大妞古怪的病! 薛智正打着哈欠,挠着头,回想着自己过往的江湖经历,有哪一种奇门毒物,是如大妞手指上的红点一样的症状的,一抬头,看到大妞从楼梯上下来,惊得跳了起来:“大妞--” 大妞在唇边比了个轻声的手势,看了看桌上胡乱摆的几个空碗,柔声道:“看样子,你们这几日都没好好吃饭,我到厨房给你们烧菜去。” 薛智呆呆看着大妞进了厨房,很快,里面传来热油锅烧菜的声音,他轻轻推醒了其他诸人,浩哥儿听说姐姐回来了,想奔进厨房,却被他娘拉住了,他娘摇了摇头:“让你姐去忙吧。忙点也好,咱们原本就是庄户人家,命贱,不要说手指头上长个什么古怪的东西了,就是缺了胳膊断了腿,也得挣条命下来。郭哥儿带着大妞去了一趟天一阁,身子骨倒是恢复了,想来一时没有大碍。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姐是个心善的,凭面相,绝不是个早夭的。我以前在集市上花三文钱让一个瞎子给你姐算过命,说她是有大福报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冲喜(一) 三文钱请了个瞎子,说出的话哪里能做准,可此时,无论是老太医还是朱老村长,都连连点头,薛智勉强笑道:“真说起来,这红点是好是歹,我们都不知道咧,仔细想想,这红点并没有怎么祸害大妞啊,她此前的病,倒是自己吓倒了自己,只要饮食正常,那就一点事儿都没有。谁知道,没准那红点还是什么好事儿呢。” 朱老村长点头附和,拉拉扯扯说了一堆附近村子谁谁谁头上长角,有了异相,力大无比,一口气能犁好几亩地,比耕牛还管用,全家因此发了小财;还有谁谁谁,在战场上突然得了神通,一双眼睛变成银色,能黑夜视物,带领大军夜袭敌营,立了大功等等。 大妞烧了菜,又去喂猪,这猪其实长得极大了,就等着过年时杀了吃年菜,但这段时间因着大妞一事,根本没人顾得上喂猪,生生瘦了一大圈,见到大妞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围栏边,猪们全都拱了过来,隔着栏杆直哼哼。 大妞往食槽里倒下了煮熟的食料,几头猪顿时一阵乱抢,吃得巴叽响。 大妞闻着熟悉的猪粪味,举起手看了看那个红点,轻轻一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跟个娇小姐一样了? 小时候在山里,磕着碰着是常有的事,为了摘个果子,手上被尖刺扎出血,帮着浩哥儿捕野兔,摔破了膝盖,还不是随手从路边抓把青草,绞了汁抹一抹,就又到处乱跑了。 怎么如今反而变得金贵了? 难道说,自己因为跟着郭大哥过上了好日子,反而忘了自己的根本吗--自己就是个乡下野丫头。 手上有个红点怎么了? 自己能吃能睡能干活,又有什么关系了?这指头不痛不痒,穿针引线做女红一样利落,真正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在担心害怕个啥。 等等,自己其实害怕的不是这个红点吧。这个红点就算是什么邪物,要了自己的命,那也不算不什么,庄户人家就条贱命,哪里倒哪里埋,自己真正害怕的,是郭大哥不要自己了吧。 郭大哥如今是皇帝老官儿亲封的科学门掌门,内宫来的吕公公在他面前说话也恭恭敬敬,自己一直在担心配不上他,手上有了这古怪的红点,自己就成了不祥之人,更不可能和郭大哥在一起了。 自己日思夜想,忧心忡忡的,就是为了这个吧。 可是,正是为了自己这点不该有的小心思,家人、邻居、朋友为此焦虑不安,甚至惊动了多少名医来给自己看病,而郭大哥--他为了自己,到天一阁低头哀求,伏低做小,甚至立下誓言,愿归服在天一阁之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这个愚笨的女子! 能得郭大哥如此相待,自己这一生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我要活下来,好好地陪伴在郭大哥身边,帮他照顾郭大伯,清扫庭园,洗衣做饭,我不能成为他的女人,但只要伴在他身边,在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就够了。 至于什么红点--无论它是什么邪物,就算真是想要了自己的性命,拿走就拿走吧,我如今在郭大哥身边的每一个时辰,才是我真正看重的,真正在意的。 大妞正靠在猪圈旁发呆,突然,楼上传来一声惊呼,是郭大路的声音:“大妞!你去哪儿了?!不好!你不要做傻事啊!千万不要寻短见啊!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你的!” 郭大路的身影直接从楼上窗口飞跃出来,却是他醒来看不到大妞的身影,误以为她伤心绝望之下,自寻短见去了。只见他身上的被子也来不及揭开,就跳出了窗户,跃上围墙,就想向封神山跑去,一不小心披在肩膀上的被子掉落到了地上,郭大路忙扭头去捡,一眼看到身后,大妞正拎着猪食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郭大路一呆,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冲到大妞身边:“你、你没事吧?” 大妞点点头:“我很好啊,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 郭大路上下打量着大妞,小心翼翼地道:“对不起,我没治好你手上的--” 大妞打断报郭大路的话:“什么了不得的事,只不过是个小红点,还真能要了我的命不成?郭大哥,对不住,劳你为我这个傻姑娘奔忙。” 郭大路细细打量着大妞的眼睛,看到她眼神一片清明,果然不再纠结于小红点一事,他稍稍松了口气:“你放心,我可以担保,那小红点与爱滋病并无关系,至于它究竟是什么病,该如何治,我总有一天能找到办法!” 大妞大大方方点点头:“好。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等郭大哥给我治。” 这时,客厅里的众人全都涌了出来,看着郭大路和大妞站在猪圈旁,四目相对,几头猪从栏杆里探出长鼻子来,冲着两人哼哼叽叽,李如海婆娘一拍大腿:“唉,这就对了嘛,这才象个过日子的样子嘛,这生老病死,是老天爷注定的,强求不得,说一千道一万,先把眼下的日子过好喽。” 众人纷纷点头。 郭进突然道:“我说,干脆这就把两个孩子的亲事给办了吧。” 大家伙儿一下子呆住了,李如海最先醒过神来,他好歹是大妞的爹爹,这样重大的事,得他这个当家的来发话,李如海结结巴巴地道:“咱们大妞能进郭家的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真正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可是,大妞她身上毕竟有、有那个在,万一有什么事,可不是害了郭哥儿吗?不中不中,这事儿不中!” 李如海心地实在是好的,他虽然明白,如果李家能攀上郭大路这高枝儿,可真是一世富贵了,就算大妞过了门,却有什么不忍言之事,但郭大路的亲家这个名头,是无论如何逃不了的。可他第一想到的,却不是自家沾郭家的便宜,而是想着,万一大妞有什么不幸,那可不是把郭大路也给害了?总不成让郭大哥当二婚头吧?就算郭大路是科学门掌门,这鳏夫再娶,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郭进笑道:“亲家公,你想多了,各位名医都替大妞诊治过了,都说除了手指上有个红点,其实没有大的防碍,更无性命之忧,再说有咱家大路在,他一身神通,连劫云天雷都降得,还收拾不了这微不足道的小毛病?我是极喜欢大妞的,这孩子当郭家的媳妇就是大路他娘在地底下,也会笑得合不拢嘴。要我说,说这样定了吧。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在正月里摆酒席!” 李如海依然摇头,说什么也不愿意委屈了郭大路,郭大路如今是一派掌门,怎么的,也得娶个高官显贵的嫡女才中。 郭进笑道:“亲家公,你真是糊涂了,那些富贵人家的女孩子,都是裹小脚的,咱们家大路怎么会娶那样的女子,他早就说过,面对着裹着又长又臭的裹脚布的小脚,他是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的。” 李如海还要推让,旁边薛智突然道:“郭掌门迎娶大妞,这是极好的,要我说,这就是冲喜,没准就把大妞身上的古怪的红点给治好了。这红点我等一众医家看过,天一阁的仙人也看过,都无法医治,显然并不是普通毛病,用药石丹药可医。可是郭掌门是有大富贵,大神通,大气运的,他娶了大妞,这喜一冲,九成,不!十成十,一定能把大妞治好了!” 郭进和李如海面面相觑,冲喜一说,是民间惯有的,但凡家里有人得了极难治的伤病,家里就办一件喜事冲一冲,不拘是婚事、生日祝寿,都可以,只要闹得喜气,闹得热闹,邪病就被冲走了。 郭进重重点头:“冲喜,好,就冲喜!我儿大路刚得了当今圣上册封,又渡了劫云天雷,一身气运正旺,这时给大妞冲喜,再好不过!” 郭大路这时拉着大妞的手走了过来,他耳目灵敏,早就将众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其实大妞也听到了,羞得低着头,拎着猪食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心里是极愿意嫁给郭大哥的,只是,却又怕自己手上这古怪的红点万一过给了郭大哥可怎么办?虽然郭大哥说这红点并不是爱之病,但也没说会不会过人啊?可是,能嫁给郭大哥,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唯一的企盼,让她亲口拒绝,实在是说不出口。一番纠结之下,大妞只能装哑巴。 郭大路倒是想得开,反正自己早晚是要接婚的,大妞也是个好姑娘,更何况结了婚还能治她的心病。 说起来,郭大路“年龄也不小了”--他的实际年龄只有二十多岁,可是在黄梁一梦里,却是和白素贞度过了十六年的,前前后后加起来,他的心理年龄已经近四十岁了。再不结婚,那真成了老光棍了。 郭大路当了近四十年的老光棍,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有些难敖了,虽然能和白素贞在梦中春风一度,可毕竟不能真个消魂,这就好比一个男人总不可能永远靠小电影过日子,总该有些真正的夫妻生活,要不,那可真是叫变态了。 郭大路突然道:“不,我不冲喜。” 此言一出,全场人人色变,李如海哆嗦着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郭进脸色铁青,似乎想暴起痛打郭大路一顿,大妞的娘陈氏软软坐倒在椅子上--可是奇怪的是,大妞却依然含笑看着郭大路,似乎刚才那句如利剑一样直刺她内心的话,并不是郭大路说出来的。 郭大路大大方方牵着大妞的手:“我不冲喜。因为,我娶大妞,是我喜欢她,想要她这一生一世做我的妻子。如果仅仅是为了冲喜才举办这场婚事,那不是把我和大妞之间的感情都看得俗了吗?” 全场一片欢腾,郭进指着郭大路笑道:“好你个小子,说话说半截,刚才差点气死你老子我!我可告诉你啊,成了亲你如果敢欺负大妞,老子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李如海抹了把激动的泪花,一扯郭进:“亲家公,这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打不打的?大路是个好孩子,咱们大妞能配他,真正是十世修来的福气!” 郭大路突然单膝在大妞面前,拉着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郑重地道:“大妞,啊,不对,该叫你全名,糟糕,你的全名叫什么来着?天天叫你大妞,都把你的名字给忘了--想起来了,你的全名叫李惠儿。李惠儿,你可愿意嫁我郭大路为妻,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 在场的众人全都看傻了,郭大路是堂堂科学门掌门,当初接皇帝册封的圣旨时,也没有下跪--当时郭大路人在法拉第笼子里,地方狭小,跪不下来,也因此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接受册封而不下跪的。此举也是阴差阳错,这意味着,郭大路虽然接受当今皇帝的册封,却并不认他为主--世间男子,跪天跪地,什么时候居然跪过没过门的媳妇?!这、这不是乾坤颠倒,阴阳错乱了吗? 陈氏连声道:“跪不得!跪不得!大路,快快起来--大妞你这傻丫头,快扶大路起来啊!” 二妞却拦住了母亲:“娘,你别瞎掺和了,郭大哥这是在亲婚呢。他以前曾经跟我们说过,海外婚俗,男子想娶心爱的女子时,就是如此单膝下跪的,其实还应该送上戒指,只是郭大哥事发突然,一时来不及准备而已。” 陈氏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再上前打扰,只是嘀咕着:“这是海外的规矩?这可真新鲜,这世间男子还有跪女子的,要跪也是结婚时夫妻对拜啊?再说,咱们这是大李朝,该用大李朝的规矩,怎么行海外的法子呢?” 朱老村长咳嗽了一声:“大妞他娘,你忘了?郭哥儿的师傅是山中异人,听说他就是来自海外仙山,他教郭哥儿的法术也是闻所未闻,与我大李朝修行者大不相同。郭哥儿以海外之礼求娶大妞,是不忘师尊的孝举。” 陈氏一拍大腿:“啊呀,我果然是糊涂了,对对对,这是孝举,孝举!”她嘴里说着自己糊涂,其实一张老脸上满是笑意--这大李朝两千余年,哪个听说过男子跪着求娶女子的?咱家的大妞,那是古往今来独一份,今后成亲了,在郭家地位之尊,无与伦比! 陈氏虽然是村妇,却也晓得,以郭大路的身份,将来家中少不得要抬几个小的进来,别的不说,郭兰英就是内定的一个,自己的大妞是个老实头,今后不知该如何在后宅争宠。 可是今日郭大路这求婚一跪,可把她这个丈母娘心里的担忧统统跪没了--郭家后宅就算是有再多的妇人,可谁能比得上咱大妞?!大妞可是郭大路跪着求娶进门的! 郭大路并不知道自己这一跪,落在其他人眼里,多出了许多别的意味,他的心思很单纯--早在原时空21世纪时,他就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等一毕业,该如果向小女友跪着求婚。 不过在原时空,郭大路却又担心,毕业季向来就是分手季,小女友是否真的愿意嫁给自己这个孤儿?滚床单是一回事,真的结婚生孩子过日子,又是另一回事了。所以郭大路早就在心中策划了无数个求婚的场面,以期到时打动小女友的芳心。 郭大路穿越到大李朝后,这一生是与小女友无缘了,可是跪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将她娶回家,成了郭大路的一种执念,也许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记得,自己是来自21世纪的国大路,而不是土著郭大路。 大妞看到郭大路冲着自己跪下时,稍稍慌乱了一下,但她很快也想起了郭大路以前在义学上课时随口说的海外求婚的“典故”,忙镇定下心神,仔细回想了一下被求婚的女士该怎么做--她紧紧反握住了郭大路的手,红着脸,低低的,但清晰地道:“我愿意。” 郭大路大笑着站起身,将大妞搂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胆子再大,举止再脱俗,也不敢当众亲大妞的嘴,真要这样做,大妞以后就没法做人了。 郭进拍着李如海的肩膀:“亲家,今年过年可有得忙了,这离元月可没几天了,得赶紧给两个孩子起一幢新房,还得装修布置,遍邀亲朋--” 李如海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咱们家养的猪啊鸡啊,正好全都给大妞做嫁妆!”--科学门掌门结婚,正房大夫人陪嫁的是猪鸡,真正是笑掉大牙,可在李如海眼里,这些猪啊鸡啊,都是大妞亲手养大的,当陪嫁再合适不过。至于其他的钱财俗物--郭哥儿看得上这些东西吗? 陈氏突然想到一事,凑到亲家公面前道:“这正式结婚时,该不会也用海外的礼节吧?咱们村里也没人懂这个啊。” 二妞挤过头来:“我知道,我知道,那海外的婚礼,新娘子要穿全身是白色的婚纱--” 郭进一板脸:“胡闹!胡闹!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可以穿白色?这又不是做丧事?不行!绝对不行!这求婚倒也算了,跪就跪吧,世间倒也有怕老婆的汉子,可婚事行海外之礼,却绝对不行的!我是郭大路他老子,这事我说了算,得用咱们大李朝的礼仪!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一个也不能缺,拜堂时,还得三跪,九叩首,六升到!” 李如海和陈氏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这样定了。” 郭大路早将便宜老爹和岳父母的议论听在了耳里,笑着问身边的大妞:“你想结什么样的婚礼?” 大妞幸福地依在郭大路身边,眨了眨眼:“什么样的婚礼,我都喜欢。”她顿了顿:“不过公公都这样说了,还是听他的吧,也算是我们孝敬老人家。”她突然一笑:“好啦,其实我也很想穿大红的凤袍,戴凤钗呢,以前到城里赶集,看到新嫁娘坐着花桥,八抬大礼过街,心里可羡慕呢。”--江南的风俗,女子出嫁是可以穿上绣凤凰的红色吉服,戴凤钗凤冠,并不算越礼,后面还得配上十里红妆。 郭大路哈哈大笑:“好,依你,依你,说起来,老皇帝的圣旨中可是封了我没过门的媳妇诰命的,等你成了亲,也算是当朝命妇了,婚礼办得再隆重,也不过份。”(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冲喜(二) 这时,朱老村长、老太医、薛智等纷纷涌上前来,抱拳贺喜,大妞特意冲着薛智道了声谢谢--正是薛智冲喜一说,才引出郭大路的求婚来。 当天晌午,郭大路和大妞要结婚的消息,就从后隆村传遍了整个鄞县城,不同的人听在耳中,却是各有各的滋味。 黄学恒在县衙里一迭声的下令,直到元月前,本县城一应事务都以郭掌门婚事为重,一众官吏务必整顿市面,清洁街道,营造欢欢喜喜结大婚的喜庆气氛,哪个办事不尽心尽力,让一些屑小闹事--哼哼,莫怪本大老爷秋后算账! 官场上早有消息传出,等过了年,黄县大老爷就要高升杭城知府,原本大李朝的规矩,本乡本土人士是不能在本地为官的,但黄学恒因为有科学门的一层关系,居然成了异数。 底下的一众官吏都没口子的答应,其实黄学恒这通官威却是白白发了,鄞县城上上下下,不知多少人是靠着后隆村活的,科学门的各处作坊里不少亲戚朋友都在打工,种的田地山林都是科学门的,大家都指着科学门吃饭呢。这鄞县衙门里,就算有不开眼的敢得罪黄大老爷,也没人敢惹科学门。 郭大路又是一心回报桑梓的,宽厚待人,哪个家伙会不开眼,在他的大婚时闹事找不痛快?都不需要汤和带着衙役们动手,老百姓就能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李波在雪糖铺里听得此消息,立刻一迭声令手下伙计,通知全国各地的铺子,以贺后龙先生大婚的名义,打折销售一批百货,下面的伙计为难地道:“这快要过年了,原本就要打折迎宾,这是一年到头难得的旺季,这折上打折,可要亏本了。” 李波瞪了那伙计一眼:“蠢货!咱们只是名义上打折,其实最近后隆村李大眼又新开了几个炉子,精钢农具等的成本早就又下来了一节,就算是折上加折,咱们赚的钱还是大头,怎么可能亏本?记住,一定要把贺后龙先生大婚的广告纸条贴在最醒目处!我要让天下人都来给我师尊贺喜。” 旁边克里丝缔正在学算账,原来,大世界生意做得大了后,赚了不少银子,这也是郭大路的产业之一,李波自然要管起来,拉了克里丝缔让她在自己身边学着怎样算账,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义学补课。至于上课时,李波怎么吃“女学生”的豆腐,这里就不一一述说了。 克里丝缔又欢喜又难过,叹了口气:“郭哥儿大婚自然是喜事,可是,没想到成婚的不是香香,而是大妞。上次他们两人在登仙阁闹出这样大的事来,我还以为郭哥儿就势会娶了香香呢。” 李波哼了一声:“你这个胸大无脑的番婆子,你懂个屁!郭大哥和郭兰英再怎么情深意长,可郭兰英毕竟是青楼出身,又不是黄花处子,怎么可能成为我科学门的掌门正房夫人?这说出去,可不成了全天下的笑话?皇上前不久刚册封了郭大哥,连他未过门的媳妇都有诰命在身,让一个青楼女子成了命妇,连带着皇上也丢脸。那是万万不成的!” 克里丝缔虽然是番女,可在大李朝生活得时间长了,自然也知道门当户对四个字,其实不要说在大李朝,就是在番国婚姻也讲究门第,骑士是不可能娶农家女的,至于风流一夜倒是无妨,乡间就有不少贫民女子和骑士、贵族老爷鬼混生下的私生子。 这样说来,郭大路以一派掌门之尊,娶了大妞这乡下姑娘,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至于让他非要娶香香这青楼女子进门,那就实在是太过了点--能一抬青顶小桥抬进后院,做个姨娘已经是香香的福气了。 克里丝缔白了李波一眼:“我说,你倒是什么时候把我抬进你家啊?昨天晚上在人家身上折腾时,还答应得好好的,说过几天就带我去见你爹娘,裤子一拎上就忘了。我可说明白了,我也不指望你给我什么名分,钱呢,自从我成了大世界的主演,自己也赚了不少,我只指望今后我肚子里出了一男半女,得姓李,进李家的家谱。” 李波为难地挠了挠头:“克里丝缔,你是个明白人,实话实说,我李波今后必要八抬大桥抬个富贵人家的嫡女进门,光宗耀祖。你这性子,是进不了我的后宅的,闷都把你闷死,还不如你在大世界和众姐妹热闹快活。要我说,我在外面置个大宅子,你就住在外宅,不用看大妇脸色,可不自在随心?我早已经置下了几份产业,写的就是你的名字,保你后世无忧。只不过入族谱一事--我就怕你生出的孩子也是金发碧眼的,咱们大李朝人,都是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睛的。你要是给我生个白皮肤的杂种出来,我可没脸带给爹娘看--这可不像我的种啊。” 克里丝缔怒道:“放屁!自从你我好上后,就是在登仙阁,我都再没接过别的客,我生出来的崽子,绝对是你的种!” 原来李波虽然好色,对克里丝缔倒也有几分真心,自从春风一度后,一直想法子贴补她,让她不要和别的男人上床。 克里丝缔虽然是番女,却也有点真心真情,自己掏了历年积蓄出来,买通了龟奴,以身子不适为借口,只是和寻欢客喝喝酒,唱唱曲,居然在青楼之中,也为李波守住了身子。因此故,李波如今发达了,却依然喜欢克里丝缔,并没有弃之脑后。 李波左右看了看正在忍着笑的伙计们,一拍桌子:“看什么热闹?都很空吗?去去去,把仓库里的货都盘一遍!” 克里丝缔腾身而起:“姓李的,我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一富贵了,就变脸,老娘不陪你玩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李波急了,忙拦住了她,好说歹说,明天趁着回后隆村给郭大路和大妞贺喜的机会,把她介绍给自己的爹娘,这才让克里丝缔重新笑开了颜。 克里丝缔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和你生出来的孩子,必然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正宗大李朝人。我以前在别的院子看到番人女子生孩子的,无一例外,都是如此。后来听了郭大哥在义学上的课,才知道这是什么遗传基因决定的。你们大李朝人的基因比我们番人的强,叫什么显性基因,所以生出孩子,必然是大李朝的肤色,那是绝不会有错的。” 李波笑道:“废话,这在床上,当然是我比你强,要不如何让你每次都求饶。” 克里丝缔呸了一声:“到底是谁求饶?只有累坏的牛,没见过耕坏的地,是谁一听到我说‘还要’,就装睡打呼噜的?” 李波面对泼辣的克里丝缔,一缩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诸家老太太身在重重后宅,可听到郭大路和大妞的婚事,倒比李波还早,甚至连郭大路带着大妞赶赴天一阁求医一事,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她对大太太笑道:“这可真是佳偶天成,那大妞我虽然没见过,却也听过她诸多往事,听说她在义学是极聪明的,连咱们家诸小少爷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说可惜本朝不开女科举,要不考个状元也不在话下。更难得的是,这孩子不忘初心,极是良善宽厚,为四周乡亲做了不少实事好事。” 大太太却轻叹了口气:“可惜啊,我倒是一直想着和后龙先生结门亲事呢。自从知道他厌恶小脚后,我就一直托人在远房亲戚中找生了一双天足相貌又长得好品性又佳的,想收做我的养女,慢慢调教,再想个机会送到义学,和郭大路结下一段姻缘。如今看来,我诸家女子却是没有这份福气了。” 老太太半闭着眼睛,大媳妇的举动,她心里一清二楚,不过,郭大路并不是那贪恋女色的,想以婚姻为手段拉拢他,却是万万不能,嘿,那些修行者,哪一个是以妻子儿女为念的?真为了求大道,凡间亲情血缘全都可以抛弃。不过,幸好郭大路并不是那样好色无情之辈,这次他与大妞的婚事,再一次证明了这个孩子为人不入俗套。大媳妇的种种小手段,还是趁早收起来的好。 老太太咳嗽了一声:“咱们诸家得送一份厚礼给后龙先生,金银财宝太俗了一点,这样吧,前段时间,大江南北的富贵人家纷纷赶到后隆村求甘油救命仙丹,后隆村不收寻常财物,只允以土地山林交换,可见后隆村是极需要土地山林的,我诸家,干脆送后龙先生一块上好的土地吧。” 郭大路和大妞要结婚了,但两人见面的机会反而比平时少多了,因为大妞的娘陈氏说新人过门前见面不吉利,硬生生将姑爷挡在了门外,郭大路哭笑不得,自己以前和大妞日夜混在一起,要不吉利,早不吉利了。但毕竟陈氏是岳母大人,他又没有亲生的老娘,自己这个“半子”今后少不得把陈氏当亲生母亲来孝敬,所以郭大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老老实实再也不敢如从前,随随便便就窜到大妞卧室去了。 科学门掌门大婚,一应事务都由郭进、李如海、陈氏操办,整套的大李朝传统婚礼,绝对不允许再出现郭大路下跪求婚这种妖蛾子,不过,郭大路也落得轻松,他实在是不得空,上次被天雷打了后,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作坊里搁了不少事儿,需要他去处理,乐得当甩手掌柜,只等到了元月,将大妞娶进家门。 这天,郭大路带着一叠图纸来到了高炉车间,李大眼忙迎了上来:“新郎官儿,听说今天是看八字的日子,你怎么有空到车间来了?” 郭大路心里苦笑,自己是个孤儿,连生日是哪一天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生辰八字,还不是由着郭进胡说一通,挑最好的八字报给李如海一家? 郭大路故意板起脸:“现在是工作时间,扯这些私事做啥?严肃点儿。我看我给高炉车间里定的规矩还是太松,得再多加几条规章制度,看你们一个个吊儿郎当的。” 李大眼叫苦道:“我的小祖宗,这车间的规矩还算少啊,连穿什么鞋子,留多长的头发你都规定的死死的,难道不成,连放屁拉屎也要管起来?”--高炉车间这种地方,留长头发干活实在是不方便,所以郭大路直接下令工人全都剃平头。 此举虽然有违民间发肤不得轻易毁伤的风气,可后隆村的村民大多是军汉,以前行军打仗时,也有为了治伤方便剃了头的,所以总算是落实了下来,甚至和工装一样,成了后隆村特有的一景。 郭大路知道安全生产全靠规章制度的落实,尤其是大李朝的农民,突然间从田头泥腿汉子进入高炉车间干活,身上还带着一些散漫的性子,这可是工业发展的大忌,高炉车间不出事便罢了,一出事可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所以郭大路定了许多规章制度,来约束工人,培养他们的纪律性,工人们光背条例就背得叫苦连天,只不过,高炉车间的薪水实在是丰厚,做一天顶得上以前打临工半个月的,所以大家伙都老老实实守着规矩,不敢行错一步。 郭大路不再和李大眼打趣,左右看了看:“大黑呢?” 李大眼忙道:“在旁边的工棚里,正在拉几件零件呢。” 郭大路和李大眼转到了工棚,只见妖牛大黑正半闭着眼睛趴在一块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青石板上。 大黑头上挂着闪烁不定的led灯,嘴边堆放着好几种金属矿石,它正这儿吃一嘴那儿啃一口,懒洋洋地嚼着,片刻后,哞地一声叫,尾巴一撅,咚咚,几个合金零件从它屁股里拉了出来。 早就守候在旁边的几个工人忙上前捡起零件,将上面的残渣擦干净--那是大黑没有消化的矿石渣--用自制的游标尺子一量,喜笑颜开:“大黑好样的,这尺寸分毫不差。” 郭大路看到大黑这德性,又好气又好笑,上前踢了它一脚:“你这家伙,我让你帮着高炉车间制备一些手工不容易打制的零件,你倒好,到这儿当起大爷来了,居然还有专用房间让你躺着干活。” 大黑听到郭大路的声音,忙一骨碌站了起来,讨好地用舌头舔着郭大路的手,郭大路拍了拍它的脑门:“我这儿有份图纸,你好好看看,照着上面标的形状、尺寸,给我做一样东西出来。” 李大眼乖觉,知道郭大路临近新婚前亲手设计、描绘图纸的东西,必然是了不得的法器,不可轻易示人,忙带着众工人出了小房间,带上门,亲自和浩哥儿一起守在门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大黑瞪着一双牛眼,细细看着郭大路摊在地上的图纸,每一个零件都描绘得非常细致,看形状,却也并不难制。 大黑埋头在旁边的几堆矿石上一堆乱嚼,郭大路轻轻将手搭在了它的背上,一股纯厚的淡金粒子涌入了大黑体内,助它一臂之力,不一会儿,叮丁当铛一阵响,大黑拉出来了一堆金属零件。 郭大路不用游标卡尺,只用眼睛一扫,就能确认那堆零件与自己的设计丝毫无误,他满意地拍了拍大黑的脑袋:“行啊,总算没白养你这呆货一场,还能干点实事。记住,这些零件只有我可以命你制备,其他人,就算是再亲近,也不能听从。”说着,将图纸递到了大黑嘴边,大黑一通乱嚼,图纸全成了纸浆吞入腹中。 郭大路用个小包装起了那堆金属零件,出了门,和李大眼招呼了一声,带着浩哥儿出了车间。 郭大路和浩哥儿来到了后山摆放铅酸电池的场所,这儿已经盖起了一个大棚,给电池遮风挡雨,因为后隆村的人都知道,这些大缸里藏着天雷,怕不小心经过了被天打雷劈,他们可没有郭大路那样的本事,被天雷打得半焦依然能活,所以后山成了无形中的禁区。 郭大路坐在一块卧牛石上,掏出了包里的金属零件,小心翼翼地组装了起来,他也是第一次组装此物,有些不熟练,鼓捣了好一会儿,他手里出现了一个曲尺形的东西。 郭大路又从怀里掏出了几粒尖锥形的物体,塞进了那东西尾部的一个蜂巢一样的转子里,然后,他抬起手,举起“曲尺”,对准旁边的一棵大树,啪,一声巨响在后山响起,郭大路手里的“曲尺”口,冒出一股黑烟。 浩哥儿站在旁边,从始至终看着郭大路一番折腾,当那“曲尺”发出巨响时,他的眼睛眨都没眨--郭大哥神通广大,手里的“曲尺”想来是类似掌心雷的法器,没什么好惊讶的。 郭大路招手唤过浩哥儿:“你去那棵大树树干上看一看,可有一个洞眼,不大,也就拇指大小。” 浩哥儿快步小跑到大树前,只瞄了一眼,就看到一人搂不过来的树干上有个洞眼,洞眼旁边的木渣子还很新鲜,显然就是刚才郭大哥手里的法器击出的。 浩哥儿拔出小刀,对着洞眼挖了一阵,挖出了一个变形的金属小丸,那小丸还有点热乎,他举着金属丸跑了回来:“郭大哥,树上果然有洞眼,里面有这东西。” 郭大路取过金属弹丸在手里抛了抛:“洞眼深不深?” 浩哥儿伸出拇指比划了一下:“差不多就这样深吧。” 郭大路嘀咕了一句:“左轮手枪的气密性毕竟差了点儿啊,穿透力不够强。” 左轮手枪--没错,郭大路手里的曲尺物就是左轮手枪,在各类枪械中,左轮是结构最简单的一种,郭大路画出了所有零件的图形,让大黑帮自己的制造了出来。不过,他暂时造不出金属弹壳子弹,用的还是纸质弹壳,底部用发火。 郭大路举起左轮手枪,又试了几枪,发现弹道并不稳定,因为左轮枪管内并没有拉膛线,再加上自己手工制的纸制子弹工艺不够精良,装药有多有少,跑气漏气现象严重,有时还会出现哑火。 郭大路有些沮丧,这左轮的质量不佳啊,他抬起手,又开了一枪,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炸裂声从手里传来,金属碎片四射,旁边的浩哥儿闷哼一声--炸膛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武器升级(一) 郭大路虎口被生生震裂,但他来不及查看自己手上的伤势,忙扑到了浩哥儿面前:“浩哥儿!伤在哪里?!”--自己眼看就要结婚了,要是伤了小舅子,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浩哥儿捂着额头,松开手一看,一抹血流了下来,却是一片金属碎片划开了他的额头,幸好入肉不深,只是皮外伤。 郭大路长长松了口气,浩哥儿对这点子小伤根本不放在心上,胡乱抹了一下,兴奋地对郭大路道:“郭大哥,这是什么法器?我看着,倒比弓箭好使唤。这如同蜂巢一样的尾部,填进的子药,似乎可以连续施放,这要是临阵对敌,成千上万人一起施放,何人能敌?!” 郭大路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左轮碎片,一边细细查看,一边对浩哥儿道:“你倒是有眼光的,这刀剑枪棒等冷兵器,被我手里的左轮手枪等热兵器淘汰是必然的趋势,我此前发明的硝酸甘油,就是为了作热兵器的发火药的。” “可是今日试枪,咱们的冶炼技术还不过关啊,大黑虽然能制造出精确的零件外形,但是制成枪身的合金坚固度依然不够,这才试了几枪就炸膛了。幸好我们运气爆棚,没有受重伤,可如果在战场上,战士手里的枪械接二连三的爆炸,嘿嘿,那还打个屁仗啊,直接投降就行了,不用敌人打上来,光炸膛就炸得自家军阵半残了!” 郭大路有些灰心,说到底是自己知识不够扎实啊,很多东西只是半瓶子水晃荡,不对,连半瓶子水都说不上,最多只知道一个皮毛。比如说这热兵器,虽然有大黑这作弊器在,自己可以制造出外形完全一样的左轮手枪来,可是制成枪身的合金,却不是大黑能自行合成的。除非垃圾桶能传送过来高合金钢,让大黑吃了,大黑才能复制出来。 郭大路叹了口气,这样看来,自己想发展热兵器,也只有一步一步来了,直接制造手枪、冲锋枪这样的后膛枪自动兵器,那是想都不用想,还是要先搞前膛枪,拉膛线太复杂,而且对枪管寿命损害较大,还是得用滑膛枪。 不过,自己的不是黑火药,而是威力大了数倍的硝化火药,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弥补滑膛枪的威力不足,无论是穿透力还是射程,都比原时空的滑膛枪要大很多。 郭大路带着浩哥儿匆匆回了高炉车间,李大眼看到郭大路手上和浩哥儿额头上的伤,吓了一跳:“这怎么整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伤了?” 郭大路摆摆手:“老李,别嚷嚷,传出去大妞又要担心了,快结婚的喜日子,不吉利。你拿点酒精帮我擦擦就行了。” 车间里是备着伤药的,李大眼拿来了酒精和三七粉,帮郭大路包扎了一下。 郭大路手上缠着纱布,问道:“老李,我上次让你们做的钻床怎么样了?” 李大眼兴奋地道:“这钻床可真正是好东西!我们用大黑拉出来的钻头,试着钻木头、石头,甚至钻粗铁,都是一钻一个洞眼。” --垃圾桶曾经传过来几根废钻头,正宗的钨钢钻头,大黑吃了后,拉出的钻头倒是极好的,只不过,产量不多,显然在体内合成钨钢对大黑这天生神技,吃什么拉什么的家伙来说,也并不容易。 否则的话,郭大路直接让大黑拉几条钨钢无缝钢管出来,连炮都能制造出来了。 郭大路道:“我曾经让你用上好的钢水制造了几根钢棍,你且将钢棍取来,用钻头给我钻透了。” 李大眼应声而去,不一会儿,钻床、钢棍全都准备好了,李大眼请郭大路在旁边看着,亲自操作起钻床来,那钻床的动力,自然又是大黑在旁边拉着,这台牛形发动机是郭大路手里功率最强大的动力源了,在蒸汽机发明前,一应重活全都靠大黑。 钻头飞快地钻动着,在动物油脂地降温下,火花四溅,向钢棍内部钻了进去,李大眼钻一会儿,就停下来,调整一下夹具,看看有没有钻歪了,幸好钨钢钻头还给力,花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将一根尺把长的钢棍给钻透了。 李大眼眯起一只眼,对着钢棍中间的眼子仔细瞄了瞄,看到内部光滑,很是满意,这才将它递给了郭大路。 郭大路又指点着做了枪身、撞针、扳机、准星等物,组合在了一起,一杆滑膛枪就此做成了。 李大眼好奇地看着这滑膛枪,却不知道这一根光滑溜溜上好的精钢圆管子,是用来做什么用的,他笑道:“这玩意儿,倒和乡间小孩子玩的竹水龙差不多。”竹水龙是穷人家孩童的玩具,取根竹管里,前后打通,汲上水,用塞子在后面一推,就能喷出水来。 郭大路笑道:“老李,你还真有点说对了,我这滑膛枪和竹水龙的原理差不多,只不过滑膛枪是利用火药的反喷射的力量来射击。” 郭大路直接就在高炉车间后面的空地上试起枪来,这滑膛枪今后是要大规模装备后隆村村民的,以后批量生产还要靠李大眼等工匠们呢,自然并不需要刻意隐瞒。 郭大路掏出子弹,这才发现为左轮枪配的子弹口径小了点,放进滑膛枪后,漏气严重,没关系,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米尼弹--圆锥形底部扩张弹制作方法不要太简单,车间里有的是铅,又用车库车了一批小木塞出来,做成了米尼弹头,取代纸壳子弹原本的尖椎实弹。 郭大路用长长的桶条,将米尼弹塞进了枪膛,扳开撞针,举枪,后座顶在肩膀上,腮帮子紧贴着枪把,三点成一线,一扣扳机-- 李大眼等人好奇地看着郭大路鼓捣着,倒是浩哥儿机灵,提醒他们捂下耳朵,但李大眼并不以为意,还以为浩哥儿是在开玩笑,猛然间,就听到郭大路手里的钢管子发出霹雳一般的巨响,一股白烟从口子里冒了出来。 李大眼站得近,耳朵嗡嗡直响,正在发呆,只见浩哥儿放下了捂着耳朵的双手,跑到当做靶子立在五十米开外的一块松木板前,只见两指厚的松木板被打穿了一个酒盏大的洞! 原来,这米尼弹是铅做的,射击后立刻变了形,打在目标物身上,造成的伤害倒比枪支的口径要大得多。 浩哥儿嚷嚷道:“郭大哥,这滑膛枪倒比刚才的左轮威力大得多了!” 郭大路笑道:“那是自然,左轮的气密性太差了,枪管又短,威力、瞄准性能自然比不上滑膛枪,只不过胜在操作简便,连妇儿老弱也可以使用,近战时还是有点用的。” --左轮威力弱,停止作用差是固有的缺陷,即使在21世纪,警方换装左轮时,就被基层抱怨连连,曾经有过连开十多枪没有毙了一只疯狗的“光荣”战史。 但闹市中用左轮的好处是,子弹不会穿透罪犯身体,照成二次伤害--当然,那种朝天鸣枪,最后子弹掉下来击中某个倒霉鬼,只能说运气实在太差。 郭大路指点着浩哥儿将靶子摆远点,发现滑膛枪配米尼弹,最远可以打到四百米,当然,这样远的距离,也只有郭大路体质异于常人,才能瞄准打中了,普通人只能在两百到三百米内,可以较精确地射击。 李大眼在旁边看了,早就喜得把大腿都拍红了:“我的老天爷啊,郭哥儿你鼓捣出来的这法器可了不得!咱们当兵的如果人手一杆这滑、滑--对,滑膛枪,可不得横扫天下?” 郭大路笑道:“老李,你见天想着横扫天下,以前精钢出炉时,你说装备上精钢盔甲刀剑,足以横扫天下,等到见了黑火药开山之威,你又说凭黑火药打遍天下无敌手,现在看到滑膛枪米尼弹,又嚷嚷一枪在手,天下我有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年纪不小了,怎么还对打打杀杀这样热衷?你有这精力,不如赶紧娶个婆娘,到坑头厮杀去。” 郭大路突然脸色一正:“这滑膛枪虽好,却比不过修行者的飞剑,飞剑千里外杀人不见血,那才叫厉害呢。” 李大眼一怔,继而笑道:“郭哥儿过谦了,飞剑虽然了不得,可毕竟需要法力才能操控,而滑膛枪就是十来岁的孩子也能使用,话又说回来,咱们又不和修行者敌对,飞剑就算比滑膛枪厉害,也没关系。” 郭大路笑了笑,心说,谁说咱们和修行者不会敌对?随着科学门名头越来越大,早晚会和修行者起不可调解的矛盾,别的不说,科学门讲究济世助人,解放生产力,而修行者则是压迫百姓,光这一条根本性的矛盾,两者必定刀剑相向。我之所以不顾禁忌,打破发展的规律,硬生生提前发明了硝化火药、滑膛枪、米尼弹,就是为了防备修行者、妖魔对后隆村、对科学门不利。 不过暂时看起来,用滑膛枪与修行者、妖魔对战,威力还是不足,别的不说,就前阵儿自己在天一阁范冲子手里看到的飞剑,其速度已经超过了音速数倍,就算是在原时空,用超音速导弹来对付范冲子,范冲子都可以轻松用飞剑拦截击落导弹。 郭大路掂着手里的纸壳子弹:“这子弹原本是给左轮手枪用的,装药量少了点,咱们的滑膛枪枪管,可是上好的精钢钻出来的,再加大点药量也没问题,这样一来,子弹威力就更大了。” 郭大路亲自动手,拆了几枚纸壳子弹,将合在一枚口径更大的新子弹里,再次试射,果然,子弹的威力增加了数倍,将一具三百米外的精钢盔甲直接洞穿!这也是因为是硝化火药的原因,如果是黑火药,软质铅头在这样远的距离上,是打不穿精钢盔甲的,有效射程能有两百米算不错的了。 李大眼看得眼热,亲自动手,又钻了几根无缝钢管出来,配上枪杆、撞针,又向郭大路讨教了如何制造子弹,紧急赶工,做了七把滑膛枪,和浩哥儿一起试枪,打得车间后面的空地霹雳声不断。幸好高炉车间经常有各种莫名的巨响,村民倒也并不意外。 这一轮试枪,倒也暴露出了滑膛枪的部分不足,比如说因为没有膛线,每杆枪的精度都不一样,需要调整准星,要不然,枪手换杆枪,子弹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这说明,高炉车间的标准化、规范化、流水线化程度依然不够高。 此外,在连续射击两百发子弹后,枪管过热,纸壳子弹塞不进去了,强行塞进去,纸壳立刻自燃,其实这已经比原时空的滑膛枪好多了,原时空的滑膛枪连续开上数十枪就要散热。只不过,郭大路暂时还无法流水性机械生产金属子弹,只好靠手工少量生产,配备给一些狙击手专用,普通的战士依然用纸壳子弹。 撞针射击时间一长,也出现了问题,却是弹簧强度不够,金属疲劳,造成哑火,这个问题倒好解决,让战士多带几根弹簧就是了。 郭大路和浩哥儿、李大眼等人钻在车间里,一边商量一边改进一边试枪,折腾了两天两夜,终于将滑膛枪定型。 李大眼的确能干,抽空已经组织手下工人,又做了几台钻床和加工木质枪托的车床出来,只不过,这加工无缝钢管,对钨钢钻头的消费颇大,而大黑又要提供机床动力,又要在体内合成钨钢钻头,已经非常劳累了,每天只能产出两根钻头,成了生产滑膛枪的瓶颈,严重制约了产量。 郭大路叮嘱李大眼不要心急,宁肯慢工出细活,也绝对不能出次品,因为每杆枪都是战士的第二条生命,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反正暂时后隆村并不会和别的修行者冒然起冲突,积少成多,生产、贮藏一批弹药,以备不时之需就够了。 浩哥儿正在摆弄着子弹,突然道:“郭大哥,如果咱们将这实心的子弹头做成空心的,里面装进火药,那这子弹射中敌人后就会爆炸,威力可不更大?” 郭大路一怔,继而笑着拍了拍浩哥儿的肩膀:“你这办法不错,不过,这子弹头毕竟小了点,想在里面装上引信、火药等,太过困难,加工起来的难度实在太大。如果只是对付普通的敌人或妖魔,这子弹打在身上已经能造成极大的伤害了,再让子弹爆炸,有些多此一举。” 浩哥儿想了想:“那我们干脆把枪管加粗加长,子弹也能同样造得更大,那威力--嘿,绝对可以开山裂石!” 郭大路的眼角抽了抽--浩哥儿,那不叫枪,那叫炮!好家伙,没想到在大李朝,最先提出炮这概念的,居然是浩哥儿。 李大眼在旁边挠着头:“枪管更大更粗?那用钻头肯定是不行了,钻不出这样大的洞眼啊--有了,不用钻头,用浇铸的法子!只不过这样一来,这杆大枪就太过沉重了,非巨灵神使不动。” 浩哥儿比划着:“这简单啊,咱们把这大枪装在大车上,让牛马来拉动不就成了?射击时,后面装个支架,撑在地上,抵销郭大哥在课堂上说过的反坐力。有了这样大的枪,子弹也就能做得很大,少说也能有西瓜大小,里面装上火药--嘿嘿,李大叔,你说,这一发子弹打出去,能杀死多少人?” 李大眼啧啧连声:“一把黑火药都能炸掉一大片矿石咧,郭哥儿发明的威力更大,这一枪打出去,可不得惊天动地,糜烂十里?” 郭大路笑着摇头:“你们说的这大枪,不叫‘枪’,该叫‘炮’。滑膛炮的确是好东西,是攻城陷地的大杀器,在我看来,炮可谓战争之神。当然,所谓一炮糜烂十里有点夸张了,滑膛炮配上硝化火药,打个两千米远没问题,再远,就难以瞄准了,精准度也大打折扣,得搞线膛炮了,不过,这难度太大。有了,我可以制造撞击引信的开花弹,在弹体内预贮钢珠、破片,那杀死力,嘿,想一想就让人酸畅啊。” 李大眼和浩哥儿互相打量着:“炮--原来这东西叫炮。” 郭大路道:“造炮的难度可比枪大多了,我这儿有详细的图纸、数据,老李可以慢慢研制几门,练练手,主要的精力还是造枪。” 李大眼和浩哥儿都觉得有些可惜,他们刚试过滑膛枪时,还觉得滑膛枪是古往今来第一杀器,可郭大路立刻又抛了个炮出来,甚至早有设计图纸,可又偏偏不让他们全力研制这威力更大的炮,两人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郭大路自然看穿了两人的心思,笑道:“俗话说得好,贪多嚼不烂,你们别看这滑膛枪似乎制造起来颇为容易,可实际里面还有许多改进的门道。比如说,老李能不能自己生产出上好的钻头来,代替大黑并不稳定的钨钢钻头,要不然,这枪支生产受制于一只妖牛的屁股,可不成了天大的笑话?还有,咱们能不能生产出更好的精钢来?让枪管更薄更坚固,但重量却更轻,方便战士携带?或者将纸壳子弹改成金属子弹,这样就算是下雨天,或枪支落到了水里,一样可以安全发射?这里面的门道太多,就算今后我发明了后膛枪、膛线,可还面临着连发机构、自动上弹等题目,可谓穷一生精力都无数钻研透。” 李大眼一拍大腿:“郭哥儿说得对,咱们还是得一步一步来,先将这滑膛枪给吃透了。” 浩哥儿依然有些不舍,嘀咕道:“这炮用来打成群结队冲锋的骑兵是极好的,滑膛枪毕竟差了点,就算让大军列成方阵一起开枪,也不见得能完全挡住骑兵。听说胡人的骑兵以万人为阵,一股脑儿冲上来,黄沙遮天,地动山摇,我大李朝只有依托坚城才能守住。可如果有了炮,就能在野战中取胜。说不得,还能直捣胡族的老家黄龙府。” 郭大路有些意外地打量了浩哥儿一眼,浩哥儿对军事倒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很快发现军队使用滑膛枪,采用列方阵也就是俗称的“排队枪毙”,可以发挥密集火力优势,在自动火力出现前,集火射击是最好的发扬火力输出的办法。西方在近代史上,排队枪毙大行其道,并不是他们死板不懂战术,而是确有道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武器升级(二) 郭大路摸着下巴:“浩哥儿,你说得不无道理,不过,我这里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对付密集冲锋的骑兵,因为炮毕竟太过沉重,携带不方便,不利于在草原沙漠长途行军,不然的话,胡人轻骑远去,你拖着钢炮追也追不上,炮弹威力再大,也只能跟在胡骑后面吃灰。” “如果我是胡族将领,便不与你正面开战,只是带着你在草原上绕圈子,专门袭击你的后勤线、饮水点。采取打了就跑的办法,你一分兵,我就集中所有力量先吃你一部,等你大部队赶来,我早就跑远了。” --郭大路说的自然是著名的游击战术。浩哥儿听得心惊不已,的确,如果自己碰上这样的敌人,沉重的钢炮就成了累赘,搞不好一炮未发,就打了个大败仗。 李大眼也是军人出身,在旁边听了也是出了一身冷汗,突然看到郭大路一脸轻松,指点浩哥儿如同义学上课,心思一转,哈哈大笑:“郭哥儿,你一定有克制胡骑的办法对不对?快快告诉我们,就别吓唬浩哥儿了,他可是你的小舅子。” 郭大路笑道:“我的确有个办法,那就是--没良心炮。” 郭大路取过一块炭,在桌子上划拉着:“没良心炮结构非常简单,就是一个大铁桶,里面放上一大一小两个火药包,下面小的那个先点火,爆炸后,用来抛射上面的大火药包,大火药包被扔进敌阵后,轰然爆炸,那威力,啧啧,绝对比炮弹还大!” 浩哥儿细细思索,最后一拍手:“这没良心炮射程比不上郭大哥所说的钢炮,可胜在威力大,那个大火药包可以做得极大,装上大量的火药,抛进冲锋的胡骑里,嘿嘿,非炸得他们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可。” 李大眼点头道:“没错,而且铁桶携带方便,不用做炮时,还可以用来盛水装粮食,往马背上一搁,就能到处跑。” 滑膛枪、仿拿破仑炮、没良心炮、硝化火药,这就是如今郭大路能拿得出手的顶级火力组合了,就这几件东西,已经让郭大路绞尽了脑汁,依靠垃圾桶这作弊器开了无数金手指。 要不然,别的不说,就那钨钢合金钻头,如果不是垃圾桶传来废钻做样品,妖牛大黑自己根本合成不了,也就无法在钢棍上钻出枪眼来。 说不得,郭大路只能用类似明朝的手工艺人的办法,用铁皮卷在钢棍上捶打,再浇焊,花上无数人工财力,才能造出一根极容易炸膛、漏气的枪管来。 所以技术的每一点进步,都是极不容易的,一根钨钢钻头在淘宝上3、4元一根,还包邮,可是却蕴含着人类在冶金方面的最高科技,再加上大李朝是个修仙世界,妖牛大黑有着吃啥拉啥的本命法术,让郭大路由此少走了不知多少弯路。 如果是换了别的穿越者,在一年内从无到有,徒手搞出高品质钨钢,非被人骂死不可--你这哪里是开金手指,根本是在开金大腿好不好! 只不过,郭大路的金手指开到此时,也已经到了天花板了,再接下来他想将火器更推进一步,朝着自动化发展,却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这种军械的制造、研究,就算是在21世纪,也是国家严格管控的机密,可不是度娘能度到的,更不是网络小说里能参考、借鉴的--郭大路就算是在黄粱一梦里,再学上十六年,一样对此一窍不通。 要知道,这枪械后面可是一系列的科学体系、产业体系在支撑,在原时空,倒也有非洲黑叔叔将农机厂生产的无缝钢管当做火箭炮管用,或者上的人士用车床和无缝钢管自制黑星手枪的例子,可这些看似简单的生产加工枪械的故事背后,却是一整个国家的工业体系在支撑着它! 郭大路能不能凭着这些近代火器,在大李朝闯出一片天,还在未知之数,如果只是普通的古代社会,凭着什么排队枪毙、空心方阵加火炮,自然可以如同那些穿越前辈一样,横扫天下,一统环球,美人在怀,笑傲江湖,可是大李朝却是修仙世界,更有妖魔鬼怪无数。 郭大路只不过刚刚踢入修行界的门槛,只与天一阁、它山堰水伯、白骨精等打过交道,对修行界的整体实力完全摸不着头脑,真正说起来,只是个修行门外汉,这些近代火器能否战胜修行者的种种法术法器,郭大路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了。 郭大路有一种预感,自己埋着头在封神山脚下的后隆村默默发展的太平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老皇帝的册封让科学门正式进入了修行界,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其他门派的视线都会扫到科学门和自己这个后龙先生身上,有了交流来往,就会有纷争。 修行界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这里没有道义和规则,或者说法力法器就是道义、规矩,真理只在灵力的强大与否,这个世界,比凡人的世界更加残酷无情。 强大!强大!更强大!郭大路急切需要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力量! 用近代火器武装自己,武装科学门和后隆村只是其中一步,更重要的是,自己还得进一步修炼功德之力,弄明白功德之力与法术之间的转换,让功德之力真正为己所用。 郭大路相信,功德之力作为远古创世之力,绝对不会只是给土豆施施肥,能从铅酸电池引一道天雷化成球形闪电这样简单。 功德之力和现代科学,如同文武之道,缺一不可,需得齐头并进,方可让自己有朝一日一飞冲天! 郭大路正在沉思,王德恩匆匆跑了进来:“我的大少爷,你怎么在高炉车间,还弄得一身烟火味儿?快快,今日是纳采之日,郭老爷在家里早就已经准备了各项礼品了,却左等右等等你不来,都快急得跳脚了。” 纳采,既是提亲,郭大路一怔:“纳采?我不是已经向大妞提过亲了吗?那天我还当众向她下跪呢。” 王德恩哭笑不得:“大少爷,您可别再提下跪求娶一事了,这都成了整个鄞县的笑话了,老爷说了,那是番礼,不作数,纳采绝对不能省,还得搞得热热闹闹的。” 李大眼笑道:“郭哥儿,你快去吧,枪炮之事有我呢,实在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自来问你就是。” 郭大路看向浩哥儿:“得,你也别跟在我身边了,我去找你姐提亲,你小舅子站在身边算啥?这儿有件正经事,你从义学体育兴趣小组里选一队人,不用太多,有三四十人就够了,到高炉车间来练习枪炮。” 体育兴趣小组,是郭大路在义学里组织的一支学生队伍,虽然以体育训练为名,其实行的是军法--解放军的组织训练法,这就是郭大路军队的班底了。 郭大路没少给他们开小灶,传授种种最先进的战术战法,自然,所谓的最先进也不可能是信息战、海空一体战这种东东,而是将近代战术改头换面教给孩子们。 不过就这些内容,已经非常领先大李朝的军事知识了。说实在的,大李朝也没什么系统的军事知识,连《孙子》这样的兵法书都没有,有些将门倒是保留着一些自己祖宗打仗的心得,代代流传下来,同样是传子不传孙,而国家层面,虽然官府开有武举,但也只不过比比刀枪箭棒等。 所以,郭大路的游击战术、后勤体系建设、预备兵役制度等等知识,让义学的孩子们听得如痴似酸。这些孩子不少都是后隆村出来的,父辈也行过军打过仗,平时也听过父亲喝了点小酒吹牛,讲述一些军阵上的事,可和郭大路的专业课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孩子们对郭大哥更是佩服,郭大路果然是无所不能,就算是朱老村长这个在血海里杀进杀出打老了仗的老副将,在他面前也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郭大路忙他的“军国大事”,大妞在家里正在缝新婚穿的衣服,满眼都是抹不开的笑意,突然,大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二妞,大妞妹子在家吗?”却是郭兰英。 二妞正在庭园打扫,对这个抢自己姐夫的女人没什么好脸色,挡着门板着脸道:“我姐忙着呢,你有啥事跟我说吧。”摆出一幅挡驾的姿势。 大妞忙从窗户探出身,扬声道:“兰英吗?快进来吧。二妞,快给你兰英姐倒杯水来。” 郭兰英含笑进院,上楼,推门而入,看着大妞手里的针线活笑道:“我就知道你正在忙这个,郭大哥冷不丁突然向你求婚,你必然没准备好嫁妆,这不,我手头正好缝了几件新衣服,就当是我送的陪嫁吧。” 大妞笑着接过郭兰英手里的包袱,打开一看,却是几件男女衣服,有大李朝长袍的,也有后隆村特有的工装的,那男装大小,正与郭大路相合。她高兴地道:“这可太好了,兰英姐的手原本就比我巧,可帮了我大忙。” 郭兰英道:“大妞妹子,你可得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前段时间,你忧心过度,把身子都淘空了,如今可千万不要为了赶婚期,伤了身。” 她突然压低了声音:“郭老伯想抱孙子都想疯了,见天儿念叨,就等着郭大哥娶你过门,开枝散叶呢。你要是操劳坏了身子,新婚之夜时,不堪雨露,那可不成了天大的遗憾?要我说,这些针线活儿我让义学里的几个姐妹帮你做吧,你赶紧将养身子,这婚事可是脚赶脚,很快就到元月了。” 大妞一张脸臊得跟红布似的,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身子没事儿,天一阁的范阁主赐了我仙茗,一片茶叶冲碗茶汤,喝了后补气延年,极是有神效的。” 果然,大妞的气色倒比以前劳动时还好,甚至肤色也娇嫩了不少,此前她一双手伸出来,因为整日价干活,都有些老皮,可现在,十双手指如同葱管儿一般。 郭兰英握着大妞的手:“妹妹是个有福的,不像我--”她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大妞的脸色有些尴尬,轻声道:“兰英姐,对不住,我此前让你代我照顾郭大哥,却没想到食言了--” 郭兰英忙拦住了大妞的话头:“大妞妹子,千万别这样说,我是殘花败柳的身子,如何配得上郭大哥?说句不中听的,就算妹子不嫁,我也不可能风风光光八抬大轿进郭家的门。你能和郭大哥喜结连理,我是极欢喜的,这才真正叫做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妞连声道谢,突然想到一事:“我此前以为自己的身子是不中用了,昏了头,想姐妹易嫁,让二妞代替我进郭家的门,还托兰英姐照顾她,这事儿,你没和二妞提吧?” 郭兰英摇摇头:“没。前阵儿郭大哥遭劫云天雷,后来又带你赴天一阁求医,大家都忙得一团乱,我根本抽不出空来和二妞说此事。” 大妞轻轻拍了拍胸:“幸好幸好,这荒唐之举没有得成,要不然,我如今都不知该如何与二妞面对面了。”--这事儿的确尴尬,这郭大路又不是巧克力,大妞让给二妞,想想不舍得,再自己要回来。只是当时大妞已为自己得了绝症,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大妞和郭兰英说话虽然轻,却不知道,门外的二妞端着一杯茶,正气鼓鼓而来,这茶自然是冲给郭兰英的,只不过,二妞在里面舀了一勺子盐,二妞正想像着郭兰英一口咸茶下去,又咸又涩皱起眉的样子,暗自得意,突然听到房内传出私语时,隐隐提到“二妞”。 二妞站住了脚,大姐和姓郭的坏女子,突然提到我做什么?难不成姓郭的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二妞离大妞的房间还有段距离,门又掩着,原本是听不清里面的话,但二妞也有功德之力,这时她全神贯注,心无杂念,淡金粒子涌向她的双耳,听觉变得格外灵敏,将大妞和郭兰英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是别的,正是“姐妹易嫁”一事! 二妞整个人僵住了,心里涌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却只剩下一句话“原来,我也是可以嫁给郭大哥的”! 二妞在门外呆了良久,才捧着茶,悄悄退了下去。 大妞和郭兰英并不知道门外的那一幕,郭兰英突然促狭地笑了笑,凑到大妞耳边道:“大妞妹子,新婚在既,你娘可曾教你闺中秘事?” 大妞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郭兰英说的秘事究竟是什么,她羞红着脸,从枕头下取出一个本子:,低声道:“我娘让我看了这个。” 郭兰英取过一看,却是一个绘本儿,画的是男女之事,只不过这乡间的绘本极是粗糙,人物四肢都是走了形的,细节处根本看不到,如何能与登仙阁里的细致入微的春画相比?她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大妞妹子,这画本你真看懂了?” 大妞劈手夺过绘本,塞回枕头下,涨红着脸道:“我就知道你要笑话我,我哪有你经验丰富--”她话一出口,就知道坏事了,这不是当面打郭兰英的脸吗,就差指着她鼻子骂她是千人骑万人压的坏女人了,大妞急得手足无措,忙道:“对不住,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郭兰英并不在意,垂下睫毛道:“我不生气,我、我原本就是那样的女人。在遇到郭大哥前,只知道用自己的身体讨男人欢心。这事儿,鄞县城不知多少人都知道,难道我还能堵住他们的嘴不成?大妞妹子,这段时间我细细想来,自己想和郭大哥在一起,只是个妄想而已,就算大妞妹子肚量大,允许我进郭家做个陪房暖床的,我也没脸进郭家的门--这不是在全天下人面前,给郭大哥抹黑吗?让人家嘲讽他堂堂科学门掌门,讨了个青楼女子做小?” 大妞轻轻咬着唇,没有做声,她总不能说自己热烈欢迎郭兰英进门抢自己的男人,此前她将二妞托付给郭兰英,只是以为自己不久于人世,绝对不可能和郭大路在一起。可现在,自己即将成为郭大路明谋正娶的妻子,怎么可以再允许郭兰英进门?再大度贤良的女人,也不可能双手捧着自家的男人给别的女人的。 郭兰英抿了抿嘴:“咱们不说这个,妹子,这新婚之夜对女人家极重要,不是姐姐吓唬你,那可是很痛的--” 大妞脸一下子白了,她以前也曾经在溪边听到一些小媳妇大姑子讲床头事,农村的娘们结了婚后,个个脸皮贼厚,什么荤的素的都敢说,大妞听了一言半语,对房事半通不通,有的女子说那事极难受,有的虽然不明说,话里话外却是享受的样子,让她摸不着头脑。 郭兰英看到大妞惊慌失措,忙道:“大妞妹子,你也不需要害怕,其实说到底,想要把男人侍候好了,也是极容易的,别看他们一上来时如狼似虎的样子,可最后还不是拜在我们女儿家的裙下?来,让姐姐我告诉你--” 却不知道郭兰英向大妞说了些什么话,等大妞送郭兰英出门时,她的两眼都是发直的,想来必是没想到,这男女之事,居然有这样多的门道。 郭兰英辞别大妞,大妞一个劲道歉,因为二妞又不知跑到哪儿玩去了,连个茶都没上,郭兰英自然是含笑连声道无妨。 郭兰英如今也有了自己独立的房子,只是屋中空荡荡,不像以前她借住在大妞家,天天忙着喂鸡煮猪食,帮陈氏缝洗衣服,大家一起吃饭时,挤坐在木桌前有说有笑,热闹得紧,现在的新房子中,只有她和小桃共居,偏偏小桃又跑到义学听课去了,此时整栋楼房冷清无比。 郭兰英坐在床头,良久才叹了口气,她自言自语道:“香香啊香香,你别傻了,虽然如今你换了个名字,叫郭兰英,可是在别人眼里,你永远是登仙阁的香香,这一身的脏水,是怎么洗也洗不净的。你想留在郭大哥身边,可不是天下最可笑的执念?不!除非你投胎转世,换个清白的身子,才能名正言顺,成为郭大哥的女人。要不然,就算郭大哥不嫌弃你,你也有脸呆在郭家?郭大哥可是正经受过皇帝老官儿册封的,大妞一过门,就是诰命夫人,你一个低贱到泥里的青楼女子,哪里有立足之地?”(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大婚大喜(一) 网友您好,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节,给你带来麻烦了,毛豆很抱歉。听说有些用手机app看的网友,看到的都是防盗的错误章节,请不用担心,长摁目录,重新下载,就可以更新毛豆修改好的章节了。放心,您这样做,不是会付出任何费用的,因为你订阅过的章节,再次更新后观看,不会重复收费!绝对不会收一分钱的费用!请理解和支持毛豆的防,虽然这样做增加了毛豆的工作量,连订阅也大幅下滑,但毛豆就是不想让的无耻小人占这便宜!毛豆是真正用心在写书的,请支持毛豆,支持正版!为了弥补正版书友,毛豆刷新时,送书友每章5oo字,多赠送的字数不另行收费。谢谢 很轻,很小,不留意看,绝对不会有人察觉到。 然而国大路却眼中精光大盛,他猛地张开了双手,做势欲扑,但很快又强行忍住,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打开了沾满了不知名的湿搭搭、滑腻腻脏物的垃圾桶盖,然后,颤抖着双手,摸进了垃圾桶内。 如果有旁人在场,看着国大路郑重其事的样子,一定以为保1o洁垃圾桶内,有什么无比贵重的东西,也许是国大路无意中丢失的,这才如此小心翼翼。 国大路缩回了手,他的手里,抓着一把--垃圾。 的确是垃圾,并不是什么无意中丢失的贵重物品--几张皱成一团的塑料包装纸,一个快递包裹,上面还帖着没有撕干净的快递公司单号,几枚干电池,几张废纸-- 国大路面对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垃圾,却一脸欣喜,他轻柔地将包装纸和纸盒等物一个个摊开,抹平,折叠,干电池更是擦抹干净,不沾一点污渍。 国大路继续往垃圾桶里掏,垃圾桶很大,大得足够将国大路整个人塞进去,自然,里面的垃圾也很多很多-- 终于,国大路掏出了一个扎起了口子的塑料袋,袋子一入他的眼睛,他就重重咽了口唾沫--那是一个啃得基的专用送餐袋,上面映着熟悉的红色老爷爷头像,里面来还塞着好几个专用的纸盒,袋子有些分量,显然纸盒里并不是空的。 国大路闭上了眼,长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握了握拳,喉节上下滚动了一下,以最轻的动作,打开了包装袋。 里面有个饮料杯,上面还插着吸管,略一晃动,能听到液体流动的声音,国大路打开一看,是可乐,杯底还有不少的喝剩下的可乐。 他举起杯子,凑到嘴唇边,一仰脖,全都喝了下去,可乐里的冰块早已经化了,却还保留了一点清凉,当然,这也完全可能是国大路的想像,但这剩余的少许可乐,在他口里,却如同甘露一般。 国大路出了长长的满足的叹息。 然后,他又打开了纸盒--他的眼睛越亮了,几个纸盒里的东西称得上丰盛--有小半个汉堡,几粒鸡米花,啃了一口的上校鸡块,还有半盒甜酱,几根薯条-- 国大路狼吞虎咽,将这些被原主人丢弃的食物塞到了嘴里,他吃得如此幸福,甚至打了个嗝,眼角涌出了一滴泪水。 吃光了啃得基,国大路继续翻垃圾桶,从里面找出了一件旧衣服,一只女式半高跟鞋,几包厨房垃圾,一个空的牛奶盒,几根生锈的钉子,一根半米长的钢丝,林林总总,一时难以尽述。 国大路全都一一收拾妥当,这其中,三瓶还留有少许水的矿泉水瓶,最令他珍惜,他几次想打开瓶盖一口喝光,但最终还是舔了舔嘴唇,又收了起来。 保1o洁内的垃圾都翻了出来,再无余物,国大路这才再次将盖子盖上,动作依然轻柔无比,如同给情人盖一条空调被。 国大路很满意地扫视了一眼收拾起来的垃圾,轻轻点点头,今天的收获不错,尤其是几包厨房垃圾,稍微收拾一下,还能整理出一些吃的来。 国大路直起身,挺起腰,放眼望去--他的四周浩浩荡荡,是无边无际的海洋,他的立足之处,只是一块百来平方米的礁石! 这里,居然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处不知名的礁石,连个岛字都称不上,当涨潮时,礁石的面积还会进一步缩小,只有十多平米大,国大路要缩起脚,才能让自己18米个子的大脚,不至于浸到海水里。 在这块礁石上,国大路已经整整生活了19天! 国大路,突然伸出中指,举指向天,大吼一声:“贼老天,我x你妈!” 这一声吼,荡气回肠,声如金石,可惜,除了涛声阵阵,国大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国大路一屁股坐了下来,在礁石上垫了块泡沫板,起呆来。 国大路正在思考,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穿越!这肯定是穿越!除此无法解释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国大路是个孤儿,zj省甬城市解放路上被遗弃的孤儿,从小在恩美福利院长大,所以有了“国”这个姓,至于“大路”,那是为了纪念他是从解放路上被捡来的。 国大路这个名字很大路,国大路的性格也很大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懂事早,没有爹娘宠着,反而更自立。 甬城是个较达的城市,孤儿院里经费充足,还经常有爱心人士前来献爱心,国大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缺衣少食的时候,顺顺当当就长大成人。 孤儿院也有配套的学校,叫达敏学校,专门收孤儿和残疾人士,从小学一直可以读到高中,高中是职业类学校,方便学生毕业后找工作。 国大路学的是护理,他想当个护士,如今医院里护士紧缺,男护士更少,说好听点是天衣天使,其实就是伺候人的。 国大路倒觉得这个工作挺适合自己,他读书一般般--其实达敏学校里的孩子读书都一般般,与其说学校的老师是教知识的,更不如说是照顾孩子们的保姆,因为不少学生不是残疾就是智障,根本不可能安安静静坐一节课,大哭大闹的,突然病的,甚至当堂殴打老师的,种种突事件不一而足,这样的环境下,能读好书才见鬼了。 国大路也没什么读书的心思,但好在他体力好,18米的个子,还经常能帮助老师照顾一下突然病的其他同学。班主任也很喜欢这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学生,在他毕业前,劝他报名到卫生职业技术学院深造,甚至主动帮他复习功课,准备入学考试。 国大路只是没有读书的心思,人却并不笨,在班主任的帮助下,还真考上了卫技院,把这小子乐的--卫技院里妹子多啊,一个班里,叽叽喳喳一大群女护士,男护士都成了贾宝玉。 虽然说女护士眼界高,眼里只有主治医生这样的高富帅,根本没国大路这样吊丝的份儿,但好歹还有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呢,没准还真能勾搭几个妹子。 国大路在卫技院学习了一年后,还真与一个同班的妹子产生了一点感觉,虽然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却也能时不时在校外的鄞州公园里拉个手,亲亲小嘴什么的。 总之,对国大路而言,虽然是个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光明的前程就在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国大路突然穿越到了这个大海中的小小礁石上。 国大路唯一记得的,是那天晚上,同班妹子生日,自己用节省下的钱在校外的钱柜包了个小包厢--孤儿都有国家给予的补助,再了卫技校的快递运送,手里还是有两个小钱的--陪着妹子和几个狐朋好友一起k歌k到了半夜,这才送妹子回到了宿舍。 女生宿舍早就关了门了,这却难不倒国大路,他用肩膀将女友送过了宿舍围墙,这才回男生宿舍,走到半道时,被风一吹,喝的几瓶啤酒涌了上来,他就近找了个垃圾桶就想吐,突然眼前白光一闪,自己就忽然落到了冰冷的海水里。 甬城是个临海城市,国大路时不时会到海边游泳,但他三脚猫的狗爬式游泳技术,面对的却是咆哮的狂暴的大海--台风!那是台风! 突如其来的穿越,落入的又是狂风呼啸,暴雨如注,波涛如峰的大海中,国大路连吞了几口海水,很快就迷失了神智,只知道胡乱挥着双手,眼见着就要如同一条虫子一样淹死在海中,他的手指,突然触到了一个半浮半沉的物体。 国大路一把死死抓住那物体,扒在它身上,任凭它带着自己,在狂暴的海洋里打着转,随波逐流,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的脚触到了一片坚硬的地面,他挣扎着爬上岸,一头昏迷了过去。 当国大路被灼热的阳光晒醒时,他现自己趴在一块礁石上,身边躺着一只垃圾桶,这只标明了“保1o洁”的垃圾桶,正是国大路醉酒欲吐的那只,也正是这只垃圾桶,和国大路一起穿越到了大海里,在危急时刻,救了他一命。 国大路和一只垃圾桶一起穿越了,这可不是他追求的生活。 他只想安安稳稳做个男护士,找个老婆,成个小家,然后生个孩子,他一定会对自己的孩子很好很好,永远不会抛弃他,认真地做个好爸爸。 这种小确幸的生活离国大路并不遥远,甬城市各大医院急缺男护士,他毕业后,只要不是眼光太高,太挑,很快就能找到一家不错的医院。 而自己的小女友也并不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甚至带着自己到未来的泰山泰水前拜访了一次,颇有点想将自己当上门女婿的样子--女友是独生女,父母双亲早在多年房价还没疯涨时,就已经买了三套房子,光租金就够小两口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用小女友的话说,这一生只想找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嫁给国大路的话,没有公爹公婆管着,今后的小日子反而更自在 而穿越,却将这一切都毁了! 更重要的是,国大路就要死了! 络小说,见多了各种各样穿越,有穿越到各大朝代的,有穿越到架空历史的,有穿越到外国的,有穿越到魔兽幻想世界的,可再没有人比自己穿越得更倒霉的--居然穿越到一块汪洋大海中的小礁石上,放眼望去,除了大海就是大海。 在这块孤聆聆的礁石上,没有水,没有食物,国大路的死亡进入了倒计时。 国大路看着救了自己一命的垃圾桶,心如死灰,还真不如直接就在海里淹死呢,总比活活饿死渴死强。 在无边无际的绝望和对死的恐惧中,国大路重重踢了垃圾桶一脚,垃圾桶在海里飘浮时,盖子是盖上的,桶身上缠上了不少海草海带,这一脚,将盖口给震开了,里面骨碌碌滚出一堆垃圾--国大路在呆了片刻后,立刻扑了上去,在茫茫大海的礁石上,垃圾就是救命宝贝啊! 国大路原来以为,垃圾桶里的垃圾,是穿越时一起带来的,但到了次日,他看到原本被自己清理一空的垃圾桶里,再次冒出一堆垃圾时,他才醒悟过来,这个垃圾桶,不知何知,居然成了一个时空虫洞,每天定时将地球另一端的垃圾,传送到这个自己不知名的世界。 这只垃圾桶,就放置在卫生技院女生宿舍墙后,女生们是淘宝和各种外卖的剁手一族,国大路想像得到和想像不到的垃圾,都被源源不绝传送到了异世界,也正是靠着这些垃圾,国大路才在礁石上存活到现在。 如今的礁石,已经成了一个垃圾堆,最下面,是国大路用收集到的泡沫板、塑料袋、薄膜等拼装起来的一个筏子,当潮水上涨时,国大路呆在筏子上也不至于弄湿了身子。 筏子的另一端,放着各种书籍、画报、电池、口红、闹钟、mp3等等各色杂物,最中间,放着的自然是“保1o洁”垃圾桶,那是国大路在这个世界得以生存的最大依靠--甚至有可能,想要回到地球,还得通过这个垃圾桶,所以国大路给予了这只垃圾桶最精心的保护。 用快递包装盒的硬纸板和胶带拼起了一个类似佛龛的“房子”,垃圾桶就端端正正放在里面,下面还垫着几个用破衣服裤子缝拼成的垫子,“佛龛”外面用一整张完好的塑料桌布覆盖了起来,防止风吹日晒雨淋。 相比之下,国大路自己住的“房子”,只是用几件旧雨衣拼成了四处漏风的小棚子,就可看出他对垃圾桶的珍爱了。 “保1o洁”垃圾桶的外表,一如以前那样肮脏不堪,臭气薰天,这并不是国大路懒得清理,而是他不敢清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穿越到了异世界,也不知道垃圾桶因何能将地球上的垃圾源源不绝传送到这里,也许这个神奇能力就在垃圾桶本身,如果自己无意中动了垃圾桶分毫,改变了什么不应该改变的东西,就会导致垃圾桶彻底失去这神奇的传送能力。 那可真要了自己亲命了。 正是因为这些顾虑,国大路除了每天定时从垃圾桶里掏垃圾,绝对不敢轻动一下垃圾桶。 国大路曾经试过将自己钻进垃圾桶里,然后闭上眼睛--也许下一刻,自己就会被突然传送回地球上,可是,当垃圾桶里突然冒出一堆垃圾,将国大路从头到脚淹没时,他沮丧地现,自己暂时是回不去了--垃圾桶似乎是单向穿越传送的。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国大路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不管怎么说,自己是死不了啦,拜女护士们大手大脚乱扔垃圾的性子,垃圾桶里有吃不完的食物和饮水,以前看新闻说,城市里有近五分之一的食物被浪费了,自己还不相信,现在“保1o洁”里的各种垃圾却证明,这个数字还算得少了。 国大路经常能从垃圾桶里找到整盒没开封的饮料,没拆包的饼干,原因也许仅仅是快过保质期了。 浪费啊浪费,不过幸好有这浪费,国大路才能活下来。 国大路突然觉得祖国真好,咱们的国家真的是富裕了,要是放在几十年前,谁家会这样浪费食物啊,还不得被大人给打死,国大路在这异世界就是抱着垃圾桶,也得活生生饿死。 很好,死不了,那就活下去吧。 反正自己是孤儿,在地球上也没什么好让自己特别留恋的。 啊,不对,还有小女友,自己突然失踪,她应该会伤心几天吧,但也就是伤心几天,想自己几天,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两人的感情,还不至于让小女友到悲痛欲绝,生死相许的地步。 这样说起来,还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大婚大喜(二) 网友您好,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节,给你带来麻烦了,毛豆很抱歉。听说有些用手机app看的网友,看到的都是防盗的错误章节,请不用担心,长摁目录,重新下载,就可以更新毛豆修改好的章节了。放心,您这样做,不是会付出任何费用的,因为你订阅过的章节,再次更新后观看,不会重复收费!绝对不会收一分钱的费用!请理解和支持毛豆的防,虽然这样做增加了毛豆的工作量,连订阅也大幅下滑,但毛豆就是不想让的无耻小人占这便宜!毛豆是真正用心在写书的,请支持毛豆,支持正版!为了弥补正版书友,毛豆刷新时,送书友每章500字,多赠送的字数不另行收费。谢谢 很轻,很小,不留意看,绝对不会有人察觉到。 然而国大路却眼中精光大盛,他猛地张开了双手,做势欲扑,但很快又强行忍住,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打开了沾满了不知名的湿搭搭、滑腻腻脏物的垃圾桶盖,然后,颤抖着双手,摸进了垃圾桶内。 如果有旁人在场,看着国大路郑重其事的样子,一定以为保10洁垃圾桶内,有什么无比贵重的东西,也许是国大路无意中丢失的,这才如此小心翼翼。 国大路缩回了手,他的手里,抓着一把--垃圾。 的确是垃圾,并不是什么无意中丢失的贵重物品--几张皱成一团的塑料包装纸,一个快递包裹,上面还帖着没有撕干净的快递公司单号,几枚干电池,几张废纸-- 国大路面对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垃圾,却一脸欣喜,他轻柔地将包装纸和纸盒等物一个个摊开,抹平,折叠,干电池更是擦抹干净,不沾一点污渍。 国大路继续往垃圾桶里掏,垃圾桶很大,大得足够将国大路整个人塞进去,自然,里面的垃圾也很多很多-- 终于,国大路掏出了一个扎起了口子的塑料袋,袋子一入他的眼睛,他就重重咽了口唾沫--那是一个啃得基的专用送餐袋,上面映着熟悉的红色老爷爷头像,里面来还塞着好几个专用的纸盒,袋子有些分量,显然纸盒里并不是空的。 国大路闭上了眼,长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握了握拳,喉节上下滚动了一下,以最轻的动作,打开了包装袋。 里面有个饮料杯,上面还插着吸管,略一晃动,能听到液体流动的声音,国大路打开一看,是可乐,杯底还有不少的喝剩下的可乐。 他举起杯子,凑到嘴唇边,一仰脖,全都喝了下去,可乐里的冰块早已经化了,却还保留了一点清凉,当然,这也完全可能是国大路的想像,但这剩余的少许可乐,在他口里,却如同甘露一般。 国大路发出了长长的满足的叹息。 然后,他又打开了纸盒--他的眼睛越发亮了,几个纸盒里的东西称得上丰盛--有小半个汉堡,几粒鸡米花,啃了一口的上校鸡块,还有半盒甜酱,几根薯条-- 国大路狼吞虎咽,将这些被原主人丢弃的食物塞到了嘴里,他吃得如此幸福,甚至打了个嗝,眼角涌出了一滴泪水。 吃光了啃得基,国大路继续翻垃圾桶,从里面找出了一件旧衣服,一只女式半高跟鞋,几包厨房垃圾,一个空的牛奶盒,几根生锈的钉子,一根半米长的钢丝,林林总总,一时难以尽述。 国大路全都一一收拾妥当,这其中,三瓶还留有少许水的矿泉水瓶,最令他珍惜,他几次想打开瓶盖一口喝光,但最终还是舔了舔嘴唇,又收了起来。 保10洁内的垃圾都翻了出来,再无余物,国大路这才再次将盖子盖上,动作依然轻柔无比,如同给情人盖一条空调被。 国大路很满意地扫视了一眼收拾起来的垃圾,轻轻点点头,今天的收获不错,尤其是几包厨房垃圾,稍微收拾一下,还能整理出一些吃的来。 国大路直起身,挺起腰,放眼望去--他的四周浩浩荡荡,是无边无际的海洋,他的立足之处,只是一块百来平方米的礁石! 这里,居然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处不知名的礁石,连个岛字都称不上,当涨潮时,礁石的面积还会进一步缩小,只有十多平米大,国大路要缩起脚,才能让自己18米个子的大脚,不至于浸到海水里。 在这块礁石上,国大路已经整整生活了19天! 国大路,突然伸出中指,举指向天,大吼一声:“贼老天,我x你妈!” 这一声吼,荡气回肠,声如金石,可惜,除了涛声阵阵,国大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国大路一屁股坐了下来,在礁石上垫了块泡沫板,发起呆来。 国大路正在思考,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穿越!这肯定是穿越!除此无法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国大路是个孤儿,zj省甬城市解放路上被遗弃的孤儿,从小在恩美福利院长大,所以有了“国”这个姓,至于“大路”,那是为了纪念他是从解放路上被捡来的。 国大路这个名字很大路,国大路的性格也很大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懂事早,没有爹娘宠着,反而更自立。 甬城是个较发达的城市,孤儿院里经费充足,还经常有爱心人士前来献爱心,国大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缺衣少食的时候,顺顺当当就长大成人。 孤儿院也有配套的学校,叫达敏学校,专门收孤儿和残疾人士,从小学一直可以读到高中,高中是职业类学校,方便学生毕业后找工作。 国大路学的是护理,他想当个护士,如今医院里护士紧缺,男护士更少,说好听点是天衣天使,其实就是伺候人的。 国大路倒觉得这个工作挺适合自己,他读书一般般--其实达敏学校里的孩子读书都一般般,与其说学校的老师是教知识的,更不如说是照顾孩子们的保姆,因为不少学生不是残疾就是智障,根本不可能安安静静坐一节课,大哭大闹的,突然发病的,甚至当堂殴打老师的,种种突发事件不一而足,这样的环境下,能读好书才见鬼了。 国大路也没什么读书的心思,但好在他体力好,18米的个子,还经常能帮助老师照顾一下突然发病的其他同学。班主任也很喜欢这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学生,在他毕业前,劝他报名到卫生职业技术学院深造,甚至主动帮他复习功课,准备入学考试。 国大路只是没有读书的心思,人却并不笨,在班主任的帮助下,还真考上了卫技院,把这小子乐的--卫技院里妹子多啊,一个班里,叽叽喳喳一大群女护士,男护士都成了贾宝玉。 虽然说女护士眼界高,眼里只有主治医生这样的高富帅,根本没国大路这样吊丝的份儿,但好歹还有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呢,没准还真能勾搭几个妹子。 国大路在卫技院学习了一年后,还真与一个同班的妹子产生了一点感觉,虽然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却也能时不时在校外的鄞州公园里拉个手,亲亲小嘴什么的。 总之,对国大路而言,虽然是个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光明的前程就在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国大路突然穿越到了这个大海中的小小礁石上。 国大路唯一记得的,是那天晚上,同班妹子生日,自己用节省下的钱在校外的钱柜包了个小包厢--孤儿都有国家给予的补助,再加上国大路承包了卫技校的快递运送,手里还是有两个小钱的--陪着妹子和几个狐朋好友一起k歌k到了半夜,这才送妹子回到了宿舍。 女生宿舍早就关了门了,这却难不倒国大路,他用肩膀将女友送过了宿舍围墙,这才回男生宿舍,走到半道时,被风一吹,喝的几瓶啤酒涌了上来,他就近找了个垃圾桶就想吐,突然眼前白光一闪,自己就忽然落到了冰冷的海水里。 甬城是个临海城市,国大路时不时会到海边游泳,但他三脚猫的狗爬式游泳技术,面对的却是咆哮的狂暴的大海--台风!那是台风! 突如其来的穿越,落入的又是狂风呼啸,暴雨如注,波涛如峰的大海中,国大路连吞了几口海水,很快就迷失了神智,只知道胡乱挥着双手,眼见着就要如同一条虫子一样淹死在海中,他的手指,突然触到了一个半浮半沉的物体。 国大路一把死死抓住那物体,扒在它身上,任凭它带着自己,在狂暴的海洋里打着转,随波逐流,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的脚触到了一片坚硬的地面,他挣扎着爬上岸,一头昏迷了过去。 当国大路被灼热的阳光晒醒时,他发现自己趴在一块礁石上,身边躺着一只垃圾桶,这只标明了“保10洁”的垃圾桶,正是国大路醉酒欲吐的那只,也正是这只垃圾桶,和国大路一起穿越到了大海里,在危急时刻,救了他一命。 国大路和一只垃圾桶一起穿越了,这可不是他追求的生活。 他只想安安稳稳做个男护士,找个老婆,成个小家,然后生个孩子,他一定会对自己的孩子很好很好,永远不会抛弃他,认真地做个好爸爸。 这种小确幸的生活离国大路并不遥远,甬城市各大医院急缺男护士,他毕业后,只要不是眼光太高,太挑,很快就能找到一家不错的医院。 而自己的小女友也并不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甚至带着自己到未来的泰山泰水前拜访了一次,颇有点想将自己当上门女婿的样子--女友是独生女,父母双亲早在多年房价还没疯涨时,就已经买了三套房子,光租金就够小两口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用小女友的话说,这一生只想找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嫁给国大路的话,没有公爹公婆管着,今后的小日子反而更自在 而穿越,却将这一切都毁了! 更重要的是,国大路就要死了! 国大路也经常看网络小说,见多了各种各样穿越,有穿越到各大朝代的,有穿越到架空历史的,有穿越到外国的,有穿越到魔兽幻想世界的,可再没有人比自己穿越得更倒霉的--居然穿越到一块汪洋大海中的小礁石上,放眼望去,除了大海就是大海。 在这块孤聆聆的礁石上,没有水,没有食物,国大路的死亡进入了倒计时。 国大路看着救了自己一命的垃圾桶,心如死灰,还真不如直接就在海里淹死呢,总比活活饿死渴死强。 在无边无际的绝望和对死的恐惧中,国大路重重踢了垃圾桶一脚,垃圾桶在海里飘浮时,盖子是盖上的,桶身上缠上了不少海草海带,这一脚,将盖口给震开了,里面骨碌碌滚出一堆垃圾--国大路在呆了片刻后,立刻扑了上去,在茫茫大海的礁石上,垃圾就是救命宝贝啊! 国大路原来以为,垃圾桶里的垃圾,是穿越时一起带来的,但到了次日,他看到原本被自己清理一空的垃圾桶里,再次冒出一堆垃圾时,他才醒悟过来,这个垃圾桶,不知何知,居然成了一个时空虫洞,每天定时将地球另一端的垃圾,传送到这个自己不知名的世界。 这只垃圾桶,就放置在卫生技院女生宿舍墙后,女生们是淘宝和各种外卖的剁手一族,国大路想像得到和想像不到的垃圾,都被源源不绝传送到了异世界,也正是靠着这些垃圾,国大路才在礁石上存活到现在。 如今的礁石,已经成了一个垃圾堆,最下面,是国大路用收集到的泡沫板、塑料袋、薄膜等拼装起来的一个筏子,当潮水上涨时,国大路呆在筏子上也不至于弄湿了身子。 筏子的另一端,放着各种书籍、画报、电池、口红、闹钟、mp3等等各色杂物,最中间,放着的自然是“保10洁”垃圾桶,那是国大路在这个世界得以生存的最大依靠--甚至有可能,想要回到地球,还得通过这个垃圾桶,所以国大路给予了这只垃圾桶最精心的保护。 用快递包装盒的硬纸板和胶带拼起了一个类似佛龛的“房子”,垃圾桶就端端正正放在里面,下面还垫着几个用破衣服裤子缝拼成的垫子,“佛龛”外面用一整张完好的塑料桌布覆盖了起来,防止风吹日晒雨淋。 相比之下,国大路自己住的“房子”,只是用几件旧雨衣拼成了四处漏风的小棚子,就可看出他对垃圾桶的珍爱了。 “保10洁”垃圾桶的外表,一如以前那样肮脏不堪,臭气薰天,这并不是国大路懒得清理,而是他不敢清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穿越到了异世界,也不知道垃圾桶因何能将地球上的垃圾源源不绝传送到这里,也许这个神奇能力就在垃圾桶本身,如果自己无意中动了垃圾桶分毫,改变了什么不应该改变的东西,就会导致垃圾桶彻底失去这神奇的传送能力。 那可真要了自己亲命了。 正是因为这些顾虑,国大路除了每天定时从垃圾桶里掏垃圾,绝对不敢轻动一下垃圾桶。 国大路曾经试过将自己钻进垃圾桶里,然后闭上眼睛--也许下一刻,自己就会被突然传送回地球上,可是,当垃圾桶里突然冒出一堆垃圾,将国大路从头到脚淹没时,他沮丧地发现,自己暂时是回不去了--垃圾桶似乎是单向穿越传送的。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国大路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不管怎么说,自己是死不了啦,拜女护士们大手大脚乱扔垃圾的性子,垃圾桶里有吃不完的食物和饮水,以前看新闻说,城市里有近五分之一的食物被浪费了,自己还不相信,现在“保10洁”里的各种垃圾却证明,这个数字还算得少了。 国大路经常能从垃圾桶里找到整盒没开封的饮料,没拆包的饼干,原因也许仅仅是快过保质期了。 浪费啊浪费,不过幸好有这浪费,国大路才能活下来。 国大路突然觉得祖国真好,咱们的国家真的是富裕了,要是放在几十年前,谁家会这样浪费食物啊,还不得被大人给打死,国大路在这异世界就是抱着垃圾桶,也得活生生饿死。 很好,死不了,那就活下去吧。 反正自己是孤儿,在地球上也没什么好让自己特别留恋的。 啊,不对,还有小女友,自己突然失踪,她应该会伤心几天吧,但也就是伤心几天,想自己几天,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两人的感情,还不至于让小女友到悲痛欲绝,生死相许的地步。 这样说起来,还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大婚大喜(三) 二妞呆了呆,突然一跺脚,从地上捡了块石子,扔向苟布理,可苟布理早去的远的,二妞的眼眶一红,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扑到床上,无声地流下泪来。有什么东西,从她心里失落了。 在郭大路“回归”前,李如海家里虽然穷,可大妞一直尽着身为大姐的天职,长姐代母,将几个弟弟妹妹照顾得好好的,宁肯自己少吃一口,也不让二妞她们几个饿着。二妞虽然说不上丰衣足食,可也从来没受到什么委屈,穿出去的衣服,虽然补丁打了补丁,却是干干净净的。 可是,这生平第一次,大妞和二妞“争”起了东西,争起了一个男人的心,最后的结果,却是患了莫名红点怪疾的大妞,如愿嫁给了郭大路,抢走了妹妹二妞的“心上人”。 凭什么?我究竟哪里不如大姐了?义学的功课,我不比大姐差,就连相貌,也比大姐好了几分,至于身材--等过几年,我、我也会大起来的! 二妞正在胡思乱想,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诧异的声音:“二妞,你怎么还在这里?怎么还不去郭大哥家,这都要过拜堂大礼了。” 二妞从被窝里抬头转身,这才看到,门口站着的是郭兰英,原来,今日郭大路婚礼,李如海家上下也是一通忙,喂猪喂鸡这种杂事是顾不上了,郭兰英自告奋勇前来帮活。等李如海、陈氏等众人赶去郭家时,郭兰英这才有空到各房间打扫,却看到二妞呆在房间里。 郭兰英一眼就看到了二妞脸上的泪珠,她是何等样人,从登仙阁出来的,虽然外表温柔,其实心思如同水晶一般,立刻明白二妞之泪为何而流,为谁而流。 郭兰英轻叹一口气,走到床前,轻轻搂住了二妞:“想哭就哭吧,等会儿姐姐帮你补个妆,高高兴兴去吃酒席,大妞是你的亲姐,你要不去参加婚宴,她会伤心的。” 二妞以前最讨厌郭兰英,因为这个女人和自己姐姐抢郭大哥,可是今日,她却反手抱着郭兰英呜呜哭起来。 郭家,人声欢腾,郭进笑呵呵地坐在高堂上,郭大路和大妞正在拜高堂,郭进抬头向天,喃喃自语,“婆娘,你看到没,咱们孩子成亲了,成亲了!” 郭大路和大妞夫妻对拜后,就送大妞进了婚房,又转出来,少不得要灌一肚子酒,这酒自然是上好的神仙醉高度白酒,酒坛一开,香味飘出来老远,闻之皆醉,不过,郭大路好歹有功德之力在身,无论多少白酒喝下去,对他而言只不过和喝白开水一样。 不说喜宴上有多少闹腾,大妞一人坐在婚床上,十全妇人们在旁道过吉祥话,往床上扔了红枣桂圆花生等喜果后,也退了出去,只余她一人,房间顶上挂着led灯,闪烁着五彩之光,整得如同农家乐一样。 不知等了多久,一阵脚步响,却是郭大路进来了,郭大路把乌纱帽往沙发上一扔,扯了扯领口:“我的妈呀,李大眼他们可真会闹腾,要不是我会运功解酒,还真被他们灌趴下了。大妞,你没等急吧,这都12点多了。” 大妞心里那个急啊,你不挑了盖头,我不能说话啊。 郭大路见大妞没回话,不仅一怔:“怎么?生我气了?啊呀,我想起来了,你都没吃饭吧?嘿,这大李朝的传统婚宴虽然热闹,可新娘子没得饭吃实在是做怪,不过,就算是在我老家新人结婚也是忙着四处敬酒,连坐下吃口饭的时间也没有。” 大妞正在奇怪--“我老家”?郭大哥老家不就在后隆村吗?就算是穷人家结婚,也没有新娘子到处敬酒的礼儿啊,那、那也不太象话了。 郭大路四下看了看,看到桌子上有些果品糕点,忙道:“大妞,快来吃几口,一定饿坏了。” 大妞实在忍不住,抬起手,点了点自己头上的盖头,细如蚊蚋道:“盖头。” 郭大路这才会过意来,一拍脑门:“你看我糊涂的,老爹倒是提醒过我进房就揭盖头,我一通忙都忘了,银桃子呢?揭盖头该用银桃子,啊,在这儿--” 大妞眼前突然一亮,红盖头揭开了,郭大路正笑着看着自己,大妞脸一红:“又不是没见过,见天儿在一起,有啥好看的。” 郭大路嘿嘿道:“我看我媳妇呢,大妞,你真好看,我以前一直担心自己一个孤儿,十有八九是找不到好姑娘肯嫁我的。” 大妞更糊涂了,郭大哥是没了娘,可公公还在啊,怎么就成孤儿了,不过,郭大路一句媳妇让她的脸象火烧一样,她哪里知道,郭大路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虽然神仙醉根本醉不了他,可他心头早就乐得开了花,结婚了,自己真的结婚了。 我,郭大路,一个不知父母是谁的孤儿,阴差阳错,被一只垃圾桶带到了大李朝,虽然折腾得风生水气,还得了皇帝的册封,可郭大路心里却是极孤单的,总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隔了层无形的墙,就连白素贞这样最亲近的女子,也是不真实的--的确不真实,谁听说过一只蚂蚁能和人圈圈叉叉的?这不科学! 郭大路有时候情不自禁会觉得,自己突然一眨眼,会醒过来,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看到自己正趴在学校女宿舍附近的垃圾房里,趴在一只垃圾桶上睡觉--所谓大李朝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可现在,自己结婚了,有个女人将永远陪伴在自己身边,自己还会有子女,流着自己血脉,传承着自己的基因的子孙后代,在大李朝散支开叶,生根发芽。 庄生梦蝶,又何需管自己是蝶还是庄生,只要把握现在就够了。 大妞看到郭大路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眼睛有些发红,吃了一惊:“郭大哥,你可是醉了?我给你倒碗茶去醒醒酒。”说着,就想起身。 郭大路双臂轻轻一用力,就将大妞搂住了,贴着她的耳朵道:“傻妮子,叫什么大哥,叫相公。” 大妞整个身子都软了,感受着郭大路灼热的呼吸,结结巴巴道:“相、相公,你、你刚才不是说想吃点心吗?” 郭大路一双手在大妞衣服上摸索着--这古装钮扣在哪里?怎么一层又一层这样难解?--他嘿嘿笑道:“吃什么点心,相公我要吃你--” 大妞一声惊呼,倒在了床上,头顶上的led灯照花了她的眼,她勉强扯过扔在一边的红头盖,盖在了自己的脸上,因为郭大哥做的事好羞人,她根本不敢睁眼看。 郭大路说起来也是初哥一枚,和白素贞也只是梦中相会,毕竟算不得真刀真枪,不过,好在看过不少小电影,不至于扣攻而不入,刚开始动作还有些粗鲁,但很快感觉到了躺在身下的大妞整个身子硬梆梆的,简直如同准备承受刑罚一样。 郭大路轻拍额头,起身关了灯,放下喜帐,贴在大妞耳边,低声道:“别怕,其实,很舒服的。” 大妞迷迷糊糊,正不知舒服两字何处而来,突然感觉到郭大哥一双手摸在了极羞人处,她刚惊呼了半声,一阵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快感,已经淹没了她-- 农村人结婚,大头戏自然是听洞房的壁脚,不过,郭大路身份不同,李大眼等人对他极为尊重,更何况,有浩哥儿带着少年兵在房外守卫,空中还飘着云团小白,有谁敢偷偷摸摸靠近,就是一道电花闪下来,虽然不致命,却也打得人手脚发麻。 汤和、小诸、克里丝缔等人倒是想闹一闹,汤和甚至捉了一只野猫子,想扔进洞房里,吓两个新人一下,可看看空中电花闪烁的小白,只得将手里的野猫子扔了--这普天之下,用天雷给自己守洞房的,也只有郭大路一个了。 大妞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浑身酥软,她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回忆起来,昨儿夜里发生了什么,她轻轻咬住了唇,郭大哥--不,相公真是好会作怪,真不知道他从何处知晓的那些花样,就连郭兰英和自己闺房私语,也从来没听说过那些摆弄人家的手段。 突然,一双大手又摸上了大妞苏醒的身体,大妞咕一声笑出来,扭了扭身:“不要,相公,饶了奴家吧。” 郭大路从被窝里钻出头来,亲了亲大妞:“昨儿晚是谁说‘还要的’?怎么现在就改口了?” 大妞羞得整个身子都红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昨夜搂着相公说过那样不要脸的话,那、那不成了荡娃了? 郭大路抱着大妞笑道:“这有啥好害羞的,咱爹等抱孙子都等急了,咱们不多‘要’几回,哪里生得出儿子。” 大妞勉强抓住了郭大路乱动弹的手,气喘吁吁地道:“别,今儿个还要给公公敬茶呢,可不能起得太晚,要不然,我可就成懒媳妇了,被人笑话。” 郭大路其实也只是开个玩笑,调个情,昨儿夜里他正式“成人”,大妞也不知节制,两个人都有些过了,一时有些腰酸腿软,大妞如果真的“还要”,他非得立马举手投降不可,这时借坡下驴,扶着大妞起身:“我帮你穿衣服。”说着,就去取昨晚乱扔了一地一床的衣服,可是手刚伸出,就是一愣。 因为,两人的衣服,全都整整齐齐折叠好,摆放在床头柜上。 郭大路分明记得,新婚之夜自己猴急,将自己和大妞的衣服随扒随扔,有的内衣甚至扔到了帐顶上,现在怎么折叠得如此整齐--啊呀,是了,一定是昨夜激情过后,自己呼呼大睡,可大妞却忍着初夜的不适,起床默默将衣服都收拾了。 郭大路苦笑着点了点大妞的鼻子:“你这又是何苦来?咱们家里虽然没有下人,可是等起床再收拾衣服也不迟啊。我以前在寝室里,那被子一天到晚从来不叠的,不一样过日子?” 大妞笑而不语--这初夜的衣服可不能乱扔,因为,它自有讲究--她伸手去取衣服:“相公,我来给你穿衣服。” 今天还得给郭进老爹敬茶,所以郭大路依然要穿长袍,郭大路看着大妞一件一件取过自己的衣服,帮自己穿上,然后才是她自己的衣物。 他突然心中一动,农村婚嫁的规矩,他也略知一二。比如说,新人衣服的放置就有讲究,谁的衣服放在上面,今后夫妻生活就能压对方一头,有的娘心痛女儿,总会悄悄叮嘱女儿将衣服放在男人衣物的上面。 可是,昨晚大妞忍痛收拾衣服,明明有的是机会将自己“压”在下面,可现在自己看到的,却是自己的衣服摆在最上面,大妞自己的却压在最下面。 郭大路对这种民间风俗是不以为然的,可看到这一幕,心中依然一片暖意,自己的这个妻子实在是温柔体贴到家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郭大路从背后搂住了正在穿衣的大妞,在她光洁的后颈吻了一下:“娘子,你放心,老公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区区一件衣服谁上谁下根本不重要。”他嘿嘿笑了笑:“其实你要是愿意,今儿晚上可以试试你‘压’在我身上--” 大妞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放衣服的那些小心思,郭大路全都看在眼里,悟在心里,心里一阵暖意,果然,相公是最体贴不过的,真心真意爱着自己,并不象有些男人,视女子如玩物,不过,相公所言晚上压在他身上是何意? 大妞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郭大路话中隐含的意思,羞得推了他一把:“尽说些不着调儿的混话!亏你还是堂堂掌门呢。” 郭大路哈哈大笑,起身走向卫生间,嘴里道:“大妞,闺房之乐有胜于画眉者,你要是这样容易害羞,扭手扭脚,相公可得费不少心思好好调教你一番呢。对了,就是这个,密室美少女之养成,哇哈哈哈,这画风太鬼畜了--” 大妞听不明白郭大路的话,但却知道必然不是什么好调调儿,红着脸轻轻啐了一声,低下头去收拾床单,那床单上一抹鲜红,正是初子元丹,大妞仔仔细细收起来,用块红绸包了,放到了床头柜的最底下。原本,这块红绸该是给婆婆看的,也算是“验明正身”,可现在大妞只有郭进这公公,总不能让公公看这抹鲜红?那不得真正羞死人? 大妞放好床单,正在锁柜子,突然双目一凝,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出一声惊呼-- 郭大路正在刷牙,听到卧室里的惊呼声,一怔,带着满嘴白沫跑了出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大妞眼含热泪,举起手:“相公,红点--我手指上的红点没有了!” 郭大路抢过身去,紧紧握住了大妞的手,因为用力过猛,痛得大妞低呼了一声,郭大路忙放开手,但只那短短瞟了一眼,他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大妞手指上的红点,果然没有了! 郭大路又惊又喜,抱着大妞又叫又跳,语无伦次地嚷嚷着:“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哈哈,冲喜真的有作用!大妞,没想到你相公我就是人形解毒剂啊,只要来上一发,就能解连天一阁的仙人也解不了的古怪毛病!嘿,你以前还担心这是什么艾滋病--哪有艾滋病睡一觉就没了的?见鬼,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古怪毛病,算了,我看根本不是什么病,就是一粒普通的红痣,气血一运行,自然就消失了。” 郭大路和大妞都错了,那粒古怪的红点,的确不是什么艾滋病,但也不是什么红痣,它的真正身份,却是一种极罕见的耐药菌,也就是所谓的超级细菌! 那黑心棉中,夹杂着许多来自医院的医用棉花、纱布等物,其中就隐藏着超级细菌。此种细菌是从医院等长期大量使用抗生素的环境里诞生的,具有极强的耐药性,21世纪的种种抗生素根本无法消灭它。在郭大路的原时空中,曾经有数次关于发现超级细菌的报道,医学家对其如临大敌。 那超级细菌隐藏在黑心棉中,感染了扎破了手指的大妞,郭大路给大妞吃的那些头孢类抗生素,根本救治不了,而天一阁的范冲子的种种法术,只能治疗大李朝固有的疾病,这超级细菌来自21世纪,范冲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何能够治疗?根本就是缘木求鱼。 真正压制住超级细菌,没有让大妞一命呜呼的,是大妞体内的功德之力。 大妞跟随着郭大路学习、劳动,参与各处作坊的工作--不少图纸都是她帮着郭大路一起画的,所以体内也有了功德之力。虽然大妞不知如何使用这功德之力,但当超级细菌侵入大妞体内时,功德之力却自发护主。 郭大路与大妞成亲,两人云雨后,夫妻一体,郭大路的功德之力自然转了部分到大妞身上,从而压制住了超级细菌,让它从大妞的指头上隐去。 但是,这只是治了标,却没有从根本上除去超级细菌,谁也不知道,何时它还会再次冒出来捣蛋。 郭进正坐在客厅里,笑眯眯等着新儿媳来敬茶,他知道年轻人贪恋,折腾了一夜肯定累了,也没去催促,可猛然间听到楼上乱嚷嚷,吓了一跳,隐隐听到“红点”两字。 他以为是大妞的古怪的毛病又犯了,忙跑上楼来,也不顾大妞是否衣衫不正和自己这公公不好见面,一把推开门--却看见郭大路抱着大妞乱蹦。 郭大路听到门口的动静,回过头来,见是郭进,忙迎了上来:“爹,快看,大妞的红点消失了--她好了!完全大好了!” 郭进低头一看,果然,大妞的手指白生生的,一点异样也没有,他的眼眶顿时湿了,说实话,大妞手上的红点实在是郭进的心头刺,谁家娶儿媳,也不愿意抬回来一个带病的不是。可大妞是郭进看着长大的,如同半个女儿一样,也知道她是个好的,如果没有那红点,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孩子,要不,郭进也不会主动和李如海提这门亲事。 可是,大妞手上有了红点后,遍求名医,连天一阁上仙也束手无策,虽然郭大路口口声声说这红点无碍,并不是病,可郭进心里还是有了疙瘩。 他喜欢大妞,也同情大妞得了这古怪的病,可要是把大妞娶进郭家,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大婚大喜(四) 郭家可就指望着郭大路开枝散叶呢,如果大妞身子不好,那可是误了后代子息的大事! 当薛智提出冲喜之说后,郭进心里不是没有埋怨,可是,他心地善良,实在拉不下这张老脸,硬生生拒绝大妞,在当时的情况下,他要是说个“不”字,大妞很可能伤心而死。 更何况,大妞之所以得这古怪的病,还是为了帮郭大路找棉籽所引发的,咱们郭家害了人家女娃娃,总得背起这个责任来! 大妞进门,新婚之夜,其实郭进一晚没睡好,半夜里起床,求神拜佛,求各路神仙保佑大妞平安健康,百病不侵。 可没想到,早上醒来,居然得了如此喜讯--大妞的怪病不治而愈了! 郭进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道:“大妞是个有福气的,好好好,我得赶紧把这喜事儿告诉你爹娘去!” 郭大路笑道:“爹,大妞还没敬茶呢,就算是想回娘家,也没这样急的道理。” 郭进一拍脑门:“敬茶、敬茶,看我这老糊涂。” 郭大路和大妞重新收拾了一番,回到客厅,依足规矩,给公公郭进敬了茶,郭进也不顾茶烫,一口喝干,递给大妞一个小木盒,示意她打开。 大妞小心翼翼打开颜色有些发沉的木盒,那木盒手工并不精致,显然是自家手打的,里面装着几件银钗、铜耳环等,看那样式,都是极旧的,银钗都有些发黑了--郭家如今是鄞县第一巨富,郭进送新儿媳的敬茶钱,怎么是这样老旧的鉓品? 郭进拍了拍木盒:“大妞啊,这盒首饰,是大路他娘老底子存下的,打算大路娶媳妇用,可惜她后来走得早。家里再难时,我也舍不得典卖了这几件首饰,今日,总算是能交到你手里了,也算是不辜负你婆婆的在天之灵。” 大妞郑重地捧着木盒子,冲着郭进磕了一个头,她知道,这几件旧首饰,才是郭家最紧要之物,相比之下,什么金银绸缎,山林田亩,法器仙丹,都是俗物!拥有了这婆婆的遗物,她大妞、陈惠儿,就是郭家说一不二的大妇!真正的当家人! 郭进笑道:“好,规矩办完了,我这就去老李家,告诉你身子好了的消息,三天过后,你回门,再让你老子娘好好看看。” 郭进自去报喜,郭大路又和大妞温存了一会儿,赵康急急来寻,却是关于玻璃制造的问题,但浩哥儿却不让他进,一时在门口吵嚷起来。 郭大路在屋内听到了,苦笑道:“这赵康也真是,好歹也给我个婚假啊,什么事这样急,一大早就找上我来了?” 大妞道:“作坊那儿有事,你尽管去吧,我会把家里收拾好的。”--郭家的各种杂活,原本就是大妞在做,倒不需要郭大路特意提醒。 郭大路点点头,换了工装,匆匆跟着赵康而去。 赵康寻郭大路,却是因为玻璃窑里的熔液突然爆了开来,幸好没有伤到人,郭大路这才想起来,玻璃烧制时,需要不停搅拌,以免造成表层和内部热量的不均衡,同时还能去除气泡。只是他最近忙于婚事,写的制玻璃方案不够详细。由此可见,工业其实是极精密的,环环相扣,稍有失误就会出人命。 郭大路忙重新审定了一翻工艺流程,修改了几处缺陷,将危险消除于萌芽,甚至为了此事,还向玻璃窑作坊的工人们道了歉,工人们哪见过这个啊,唬得忙跪下磕头,连称不敢,反而埋怨自己一行人,没有烧好玻璃,惊动了后龙先生大婚也不得安宁。 有老工人感动得直流泪,连声道:“当今圣上遇到大灾大难都难得下罪己诏咧,后龙先生为了这点小事,连人都没伤着,就向咱们当众道歉,果然是大慈大悲。” 赵康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是个技术骨干型的性子,沉迷于种种技术,一头外钻进去就拔不出来,这要是换了李大眼或者周木匠,肯定不会干这种愣事儿,郭大路和大妞都还没回门呢,你赵康也好意思上门打扰?真真是个呆的。 赵康连声道对不住,郭大路却不以为意,问他道:“我听说咱们村里的各处新房子,已经开始安装平板玻璃了,大伙儿的反响怎么样?” 赵康忙道:“这平板玻璃还没开始装,真要装了,那也是郭哥儿你们家头一份儿。” 郭大路笑道:“我们家的窗户纸为了我结亲,刚刚才换过,倒也不急,要装就先给义学和文体活动中心装上,然后是村里的孤儿寡母,象傻大个的家,他人不在去了西北,只留老母和幼妹,你得先紧着给她们装上,要不这冬天不好过。” 赵康心说,如今后隆村家家户户都有取暖炉,家里还能吃上连官老爷也吃不上的新鲜蔬菜,怎么可能会“不好过”?但他依然连连点头:“是是是,等玻璃割好,我就带着手下工匠去安装,之所以耽搁了几天,是因为割玻璃用的金钢石前几天才寻到。” 原来平板玻璃制成后,还得保温退火,要不然,这玻璃在应力作用下,很容易自爆,这伤着人可不是小事,郭大路暂时还造不出防爆玻璃,虽然他知道,最原始的防爆玻璃就是在外面刷一层塞璐璐溶液,可是自己试了几次,效果并不好。 平板玻璃还得分割后,才能安装,郭大路知道,用金钢石也就是钻石可以很轻松来切割玻璃,便让李波到市面上购买。可没想到,李波忙碌了一阵,却苦着脸回来告诉郭大路,金钢石这玩意儿,因为透明无色,所以不如红绿宝石受大李朝人欢迎,大李朝人最爱玩的还属玉器,然后是宝石、珍珠、珊瑚。 海外的番人此前倒是有人带来过金钢石,可是高价贩来的金钢石在大李朝却无人问冿,最后闹了个血本无归,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此后就再无人干这种蠢事了。 郭大路听了后,哭笑不得,没想到在21世纪被吹上天的钻石,在大李朝一钱不值,什么“钻石恒久远,一颗永相传”成了彻头彻尾的冷笑话,可问题是,如此一来,切割玻璃成了难题,总不成自己搞个人工钻石吧?人工钻石原理很简单,就是将碳在高温高压下合成,也就是一般所说的假钻、苏联钻、锆石,不过,在没有造出耐高压器具前,想也不用想。 李波忙了许久,依然无法找到金钢石,正在沮丧,克里丝缔却闻讯而来,交给他几粒金钢石,原来克里丝缔来自番国,自然知道金钢石在海外价值连城,所以当那名倒霉的商人准备带着金钢石回国时,用极低的成本价购买了几颗金钢石,准备今后年老色衰时,登仙阁老鸨开恩让自己从良,就带着这几颗金钢石渡重洋回老家,也算是后半世有了依靠。 李波喜得抱着克里丝缔亲了好几口,将金钢石送到了赵康手里--这才是前天的事儿,赵康正组织手下的工匠练习切割玻璃,刚刚摸到些门道,所以还没有正式在后隆村成批安装窗户玻璃。 赵康烧制出来的玻璃色泽并不纯,完全透明的玻璃并不多,说到底,还是去除原料中的矿物质不够充分,不过有意思的是,很多村民却主动要求装这种杂色玻璃,原因很简单--这花花绿绿的看着喜庆。 相形之下,纯透明的玻璃就不太招人待见,已经有婆娘们说,如果自己家里装了这“白玻璃”的,少不得要剪些窗花贴上去,要不,这一对眼就能从窗户外看到屋里的情形,多丢人啊。 郭大路听了一阵无语,只得拍了拍赵康的肩膀:“村民们想挑什么颜色的玻璃随他们意,只不过,义学里的玻璃一定得给我装纯透明的。” 赵康连连点头:“没问题,我一定把最好的玻璃装义学去。说起来,当初盖义学课堂时,我看到那样大的窗框还有点发愣,窗框太大,糊窗户纸就不方便,风一吹,雨一打,窗户纸就烂了。原来当时郭哥儿就打算装玻璃了,这玻璃好啊,课堂里别提多亮堂了。” 郭大路笑道:“那是必需的,我可不想让孩子们天天在油灯下看书做习题,这要是个个成了近视眼,我现在可配不出眼镜片来。” 正说着,浩哥儿匆匆跑了进来:“郭大哥,傻大个和楼大郎、雄初梅的喜礼送来了!他们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大哥你的婚礼。” 郭大路嘿了一声:“错过就错过呗,只要心意到了就好,傻大个、楼大郎还有雄初梅也真是的,他们在西北种棉花,千头万绪也不知有多忙,还得惦记着给我送什么礼物,其实一纸文书道个喜就成了。” 郭大路和浩哥儿回到家里,果然看到有几辆大车停在家门口,车上盖着芦席,看不出装的是什么,但看拉车的马儿鼻孔直冒白气儿,就知道这车分量轻不了。 郭大路没有急着看礼物,拉着押运货物的伙计问了半天傻大个和楼大郎、雄初梅的近况,那伙计是楼大郎手下的,专跑运输,对傻大个等人在西北开拓棉花基地一事并不了解,只知道他家的大少爷到了西北的一处荒地后,就一头扎在那儿没回过家,吃喝拉撒全在沙漠里支的窝棚里。 郭大路感叹地道:“傻大个、楼大郎和雄初梅辛苦了,没有扒一层皮的吃苦的劲儿,是整不好西北基地的。说起来,西北棉纺基地极是重要,我实在应该过去看看,傻大个和楼大郎两人未必能挑起这样重的担子,至于雄初梅,嘿,她打架倒是行,种棉花?我看她可没那个耐心。” 浩哥儿在旁边道:“郭大哥,你这才新婚呢,就想去西北?傻大个别看他憨厚,平时不怎么吱声,为人却很稳重,到西北只不过是种种棉花,有什么难的?” 郭大路摇了摇头:“浩哥儿,你错了,西北种棉花也不是那样好种的。据楼大郎告诉我,西北地方军头势力盘根错节,有的还与妖魔鬼怪有勾结,咱们在西北种棉花,等于是横插进一杠子,必然会引来那些大小军头们的关注。别的倒也罢了,如果傻大个和楼大郎在西北荒地上,依靠我的设计,真的建成了坎儿井,那凭空冒出来的数万亩水浇良田,绝对会引来军头们的侵占,到时候说不得,就是一场恶战。你要知道,这犁的开拓,是需要刀剑来保护的,否则的话,就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鱼肉了。” 浩哥儿不以为然:“想拿我们科学门下的产业当鱼肉?嘿,问问我们手里的滑膛枪答应不答应!”浩哥儿如今天天带着一队少年兵在那儿练习滑膛枪战术,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狂热的排队枪毙党,自认在火枪、钢炮和没良心炮面前,这世间已经没有一合之敌! 郭大路正色道:“浩哥儿,你不要轻敌了,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修行者的法术也不是吃素的,听楼大郎说,西北有几个军头和妖怪、修行者是有勾结的,你训练的少年兵没有正经上过战场,真刀真枪打起来,胜负可不好说。我不是教过你,这战争其实并不看手里的枪炮刀剑,甚至个人的武力,更多的是打后勤吗?” 郭大路见浩哥儿依然有些不以为然,皱眉道:“我的师傅山中异人曾经跟我讲过一段战史,却是海外有一个大国,曾经组织过一支志愿军赴国外参战。那志愿军都是打了十多年仗的老兵,个个能征善战,出征初期,打得对手屁滚尿流,一口气逃到海边,就要坐船出海。可是,那志愿军的后勤却是个极大的软肋,每个将士只能携带七日的口粮弹药,七日过后,就得结束攻势。没想到,这一后勤软肋被敌人发现,被嘲笑为七日攻势。敌人借势而为,每次志愿军进攻时,敌人前七天避而不战,一昧后退,只是拼命攻击志愿军的后勤线,等到七日过后,志愿军弹尽粮绝,敌人趁机反攻,因此造成志愿军重大伤亡。多少老兵没有倒在敌人的子弹下,却冻饿而死!” 浩哥儿脸色惨白,他喃喃道:“我是糊涂了,咱们这枪炮极依赖子弹火药,如果断了后勤,滑膛枪比烧火棍都不如。妖怪和修行者都是可以飞天遁地的,他们如果不与我们正面交战,专门从空中、地下袭击我的后勤部队,难道我还能在上千公里的后勤线上全布置上大队兵马护卫不成?郭大哥,我错了。” 郭大路拍了拍浩哥儿的肩:“知道错就好,西北的战事,我自有安排,你先带领少年兵操练好枪炮,他们可是今后组建大军的种子。” 郭大路问那送喜礼的伙计,傻大个可有什么书信,那伙计恭敬地道:“沙掌柜的说,这路上不太平,就不写信了,后龙先生只要一看车上拉的货物,就能明白过来。” 郭大路点点头,跳上大车,揭开芦席,查看起货物来,只见大车上拉着一个个密封的木桶,他一伸手,就硬生生拆下了一个用钉子盖死的木盖--往里一看,却是白花花的盐。 郭大路一怔,盐?难道说傻大个在西北发现了一个盐矿?后隆村靠近东海,海边到处都有晒海煮盐的,傻大个又何必从西北大老远运盐过来?光这运输费就是个天价,做这西盐东输的买卖,非亏得输了底裤不成。 郭大路伸出手,攒了一点盐,放在嘴里,想品品西北盐的味道,突然他的脸一下子苦了起来,呸呸连声,将嘴里的盐吐了出来,但他很快满脸都是笑容,抱着木桶哈哈大笑:“硝石!这是硝石!傻大个在西北发现了一个天然硝石矿!” 其实不是硝石矿,而是个硝湖。 那楼大郎的伙计告诉郭大路和浩哥儿,沙掌柜、楼掌柜开发棉花基地的附近,有个咸湖,那湖水不仅又苦又涩不能饮用,甚至还有毒,人或者牛马不小心喝了那湖水,就会毙命,当地人都叫它魔鬼湖,避而不敢靠近。 傻大个听说有此湖后,极为好奇,便带了几个人前去查看,到了那儿才发现那咸湖其实是个极大的硝湖,岸边全都是自然蒸发结晶而成的硝石,喜得他绕着湖大吼大叫,他是知道郭大哥制造火药急需硝石的。 江南一带因为缺少硝矿,郭大路此前只能积屎堆硝,傻大个每次看到郭大路忍着恶臭刮硝都内疚不已--自己这个弟子真没用,居然要让师傅做这样的脏事。 如今,有整整一个湖的硝石让郭大哥使用了!足够郭大路造很多黑火药,各处矿山再不用担心炸山取石的火药不够用了,遇到贼人和妖怪来袭,也有足够的火药用来造地雷和震天雷了--傻大个离开后隆村时,郭大路还没造出硝化火药,他不知道,硝化火药的威力可比黑火药大多了。 浩哥儿听到傻大个运来了大批硝石,也颇为高兴,跳上大车,打开几个桶盖,查看硝石,突然,他咦了一声:“郭大哥,这个桶里不是硝石,是、是一种黑水--啊呀,这水怎么这样黏糊糊的?” 黏糊糊的黑水? 郭大路纵身一跃,已经跳到了浩哥儿所在的大车上,只瞧了那桶一眼,就大叫起来:“石油!是石油!哈哈哈哈,傻大个这小子真是福将,到西北跑了一圈,不仅给我找来了硝矿,还连石油都找到了!有了石油,我就可以弄出煤油、汽油、沥青!石油加工方法并不难,只不过是加温分馏,常压分馏就能弄出煤油来!” 傻大个运来的木桶,一半装的是硝石,一半装的是石油,原来这西北沙漠之中,自有浅层石油自行从地底涌出来,当地百姓拿这石油点燃后收集烟灰,用来制造墨,倒比寻常松树燃枝造出的松墨要油黑发亮。不过,这石油燃烧后的气味实在是难闻,甚至有毒性,牲口不小心落入天然石油湖沥青湖里后,很难挣扎出来,所以这石油又被百姓称为“黑湖”,与硝湖“魔鬼湖”同样为禁地。 傻大个心里一直记着郭大路让他在西北找矿的事,反正听到有什么稀罕古怪的东西,他在开拓棉花基地之余,就一头跑了过去,身边有雄初梅跟着,倒不担心会撞上什么贼子、妖怪。 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这样轻轻松松就让他找到了硝石矿和石油。(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特殊的贺礼 郭大路的两只眼睛都在冒星星了--棉花、硝石、石油,这三样东西都是国之重器,随之而来发展出的纺织业、热兵器、石化燃料、化肥等等,无一不是自己在大李朝立足的根基! 郭大路刹那间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心,他沉声道:“我要去西北!” 浩哥儿正在好奇地用一根木棍搅着石油,想不明白为何在地下会有如此的黑水,更不明白郭大哥为何如此激动莫名,突然听到郭大哥说要去西北,怔了一怔,立刻道:“好,我跟郭大哥一起去。”--这小子,压根儿没想到自己姐姐大妞刚和郭大路新婚,郭大路居然甩下新娘子就要去西北,这不是孔雀东南飞吗? 这时,门外的闹腾惊动了郭家内宅,郭进由大妞陪着一起出了门,正巧听到郭大路嚷嚷着要去西北,郭进恼了,一拍车上的木桶:“不行!我不许你去西北!你赶紧和大妞给咱郭家生几个孩儿出来才是最要紧不过的事。这科学门偌大的基业,可得有人来承继!大路你到处乱跑,难道大妞一个人呆在家里能生出娃娃来不成?” 大妞在旁边羞得抬不起头,虽然她也想早日给郭大哥生儿育女,可公公你也用不着当众嚷嚷出来啊,这旁边还有外人在呢。 郭大路挠了挠头:“爹,大妞年纪还小,身子骨长得不够壮实,暂时还不能生孩子。” 郭进瞪了眼:“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大妞哪里小了?你娘生你时,和大妞一般大!再说大妞这身子骨,就这,一看就知道是多子多福的--” 大妞实在吃不消了,捂着脸就跑回了家里,郭大路哭笑不得,对着郭进一摊手:“爹,女孩子发育不足生孩子真的很危险,容易难产。要我说,女人家生孩子最好是在二十三、四岁左右。” 郭进气得跺脚:“啥?二十三四岁?大妞如今才十八岁,你要老子我等七八年后才能抱孙子?你、你这浑小子,你成心想急死我是不是?!不行!今年你就得和大妞给我生个孙子出来!” 郭大路不知该如何对郭进解释女子最适合的生育年龄一事,说起来,他自己也有不对之处,大妞只有十八岁,在21世纪只是个高中妹纸,自己昨晚一时忍不住,化身禽兽,把她给吃了,幸好早上起床后确认,大妞是在安全期,要不然,把大妞肚子折腾大了,这生孩子真能丢半条命! 郭大路一挥手:“咳,爹,这事儿你别多说了,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让大妞这样早就生孩子的。” 浩哥儿看郭氏父子俩为了自己大姐生育一事当众吵了起来,他身为小舅子,也得叫郭进一声“郭家爹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忙在旁边劝道:“郭家爹爹,郭大哥以前在义学里的确说过女子生育一事,他说,这女孩子要长到二十三、四岁,这身子骨才算长好了,这时生孩子就安全得多。要不然,太早生孩子,极易难产。郭大哥这话说得有道理,别的不说,咱们后隆村以前也有女子生孩子难产而死的,说起来,实在是年龄太小。村东头施家的童养媳,才十四岁就过门成亲,生孩子那就是过鬼门关。虽然好不容易生下来,自己的身子也弄坏了,只能常年喝药,做不得家务活。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败了。” 郭进只是一时心急,这时听到浩哥儿相劝,他也冷静下来,浩哥儿虽然是郭大路最亲信的弟子,可也是大妞的娘家人,他发话相劝,郭进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咱们郭家不管你们李家大妞的死活,我只要抱孙子。 郭进叹了口气,转头对郭大路道:“你娘生产时,也是极险,那血流了半床,家里穷,月子里也没有好好补身子,一来二去,她的身子骨就坏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走失后,她伤心过度,原来就不好的身子,说垮就垮了。唉,你说得对,我抱孙子不急在一时,还是等大妞年岁再长一些,身子骨长齐全了再说。” 郭大路吩咐浩哥儿小心将硝石和石油搬到后山洞穴里贮藏起来,这两样物件儿都是极危险的,绝对不能放在村子里。 李大眼、周木匠和赵康听说西北送来两份特殊的喜礼后,也赶来一看究竟,赵康此前居然是见过石油的,说此黑水可燃,但燃之有毒气,并不适合用来当燃料。 郭大路笑着道:“石油直接燃烧自然是不行的,这也太浪费了。李大眼,这次又要看你的本事了,咱们得整个炉子,对石油进行干馏,我一开始的要求也不够,只要能分离出煤油、汽油就够了,剩下的沥青正好用来铺路,这可比水泥还好用。” 说着,郭大路详细解说了干馏的原理,李大眼此前已经造了好几个高炉,手艺越发高超,制造一个常压下的干馏炉子难度并不高,希腊人都会利用石油造出所谓的希腊火来焚烧敌人,有郭大路的金手指,整出煤油和汽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郭大路以前在原时空看新闻,那些土法炼油的走私贩,直接就在泥土里埋一个金属罐,下面架起煤炭烧,一样能弄出汽油来,价格还比两大石化巨头的便宜。 不过,郭大路在封神山脚下整石油分馏,好歹得讲究一下环保,要不然,横空出世的石化产业,非把山清水秀的后隆村整得黑烟滚滚,恶臭扑鼻不可--咳咳,说到这个,后山的高炉和高温窑,已经产生了不少污染,有时候风一倒刮,烟尘就会散到后隆村,把大姑娘小媳妇晾晒在院子里的花衣服都弄脏了。 只不过,李大眼、周木匠和赵康,就如同早期的产业工人一样,心里根本没什么污染不污染这一码事,李大眼恨不能再多树几座高炉,看着烟囱林立,浓烟滚滚,心里那才叫美--他就连郭大路让他们戴口罩,都觉得多此一举。要不是出于对郭大路敬重,李大眼早就将口罩扔一边了--大老爷们戴个口罩,整得像偷鸡摸狗的不入流的小贼一样。 郭大路一直忙碌到深夜,才回到家里,迈过门槛时,还满脑子是各种参数、图表、模型,差点摔了一跤。 内门吱嘎一声开了,大妞站在门口:“回来了?” 郭大路挠了挠头:“都这样晚了还没睡?你正在发育身体的时候,要保证睡眠充足。这人睡着的时候啊,脑垂体会分泌生长激素,助人长高。” 大妞任郭大路满嘴胡柴,迎他进了门,对默默跟在身后的弟弟浩哥儿点了点头,柔声道:“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包了饺子,这就下锅。” 郭大路道:“不用麻烦,我和李大眼他们在高炉车间啃了几个杂粮饼子。” 话虽如此说,但大妞依然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一大盆水饺和胡辣汤就端了上来--自从郭大路在暖棚里催长成功辣椒后,这种新奇的口味一下子迷住了后隆村的村民,在初期被辣得涕泪横流后,如今上到朱老村长,下到三妞,都是无辣不欢。暖房里的辣椒供不应求,望江楼的吴江大掌柜守在暖棚门口都抢不到。 郭大路和浩哥儿大口吃着白菜猪肉馅的水饺,饮着胡辣汤,额头上很快出了一层细汗,郭大路真有些饿了,那几个杂粮饼子早就消化光了,其实以前他辛苦熬夜,也是大妞默默守在旁边给他煮宵夜。 只不过,以前大妞忙碌到深夜,等郭进、郭大路睡下后就会回家,而如今她可以名正言顺留在郭家了,省得两头跑,平添几分累。 看着大妞收拾碗筷,郭大路打着饱嗝,挥手示意浩哥儿回家,看着小妻子的背影,觉得有点对不起她,结婚才几天,自己就要扔下她赶到西北去,郭大路咳嗽了一声:“大妞(他叫惯了大妞,改口叫妻子小名惠儿总有些不习惯),我这趟去西北,家里就麻烦你了--” 大妞打断了郭大路的话:“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也是我的家啊。相公,你尽管去西北吧,我会把爹照顾好的。” 郭大路摇了摇头:“光照顾好爹可不够,你可别忘了,你现如今也是诰命夫人,是科学门的师娘,后隆村、科学门的发展,你也要管起来。不能说我不在了,各项工作就因此停顿下来。” 大妞一怔:“这、这我能行吗?我可从来没管过这个啊。” 郭大路知道,以前的大妞更多的是尽个生活秘书的责任,在有关科学门的一应事务上,还不如李华了解得多,不过,如今她是自己的妻子了,夫妻一体,有些东西,自然该交给她了。 郭大路揉了揉大妞的头发:“有什么行不行的。你在义学里,功课是最好的,李华他虽然是师叔,可他更多关注文科,偏科偏得厉害,化学、物理等成绩和你一比,提都不能提。你只要将我在课堂上教的知识学以致用,就没有大问题。更何况,具体的工作自有李大眼、周木匠、赵康他们负责,你只要把握住大方向就行了。来,跟我到书房来。” 大妞跟着郭大路进了书房--后隆村虽然起了新楼房,但郭大路一家依然住在郭家老宅,一来,郭进不愿意离开和亡妻共同生活过的老宅,二来,郭大路在老宅又有不少不能见人的东西,别的不说,后院白素贞和陈青黛住的水井洞府可搬不了--只不过,郭大路成亲后,李华和黄满元就摆了出去住,所以空出了房间,给郭大路布置了一个书房。 郭大路一有空就在书房里勾勾画画,连大妞也不能进书房清扫房间,整理书桌,直到如今,她真正成了他的女人,郭大路才主动带大妞进书房。 郭大路的书房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乱,乱得几乎让人没有插下脚的余地,各种图纸、矿石标本、皮毛、干枯的植物、做了半拉的模型堆了一地,书桌上更是没有余地,堆得高高书籍摇摇欲坠,几乎随时就会塌下来,把坐在书桌间的人给半埋了。 大妞只瞟了一眼,就能确定,那些厚厚的书绝对不是李华师叔在印刷车间印刷出来的,因为那书的纸张极为精美,字体清晰,上面的一张张图片更是色彩鲜艳--彩色印刷! 天哪,李华师叔倒是想过搞彩色印刷,但他胆子再大,也不过想试试能否把红绿两色印到书上去,红色是用朱砂配的,绿色则是用一种野草,可数次试验全都失败了。但眼前这些书本,无论是封面还是无意中露出来的内页,一幅幅图象都是极为逼真,里面的人物简直如同要从书中走出来一样。 大妞收回了眼光,不再往那些书上多看一眼,无论这些古怪的书来自何处,她都会当做自己一生最大的秘密! 郭大路在书桌抽屉里翻腾了好一会儿,找出了几个笔记本和一叠图纸:“就是这些了,我此去西北,主要是考察硝石矿和石油,应该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这几个笔记本,记录的是下一个阶段各处作坊需要开展的工作,你照着这笔记来,按部就班推进就行了。” 大妞接过笔记本,略略翻了翻,只见上面分别写着《锅驼机开发浅析》《电机试制的若干问题》《关于开展人体解剖教学的必要性》等等,大妞翻到有关人体解剖那一本书,只看了几眼,呼吸就顿住了,一双妙目瞪得老大--只见那本笔记上,郭大路亲笔提出,通过收集义庄无主路倒尸的办法,获得尸体,然后对其进行解剖,借此了解人体结构,查明病因死因,锻炼学生的手术能力,以最终实现阑尾炎、剖腹产、肠梗阻等一些常见病的外科手术。 大妞以前也听郭大路讲述过一些医学知识,学过一些护理,但却是第一次接触人体解剖--然而,她重重呼吸了几口,却很快平静了下来,细细将笔记都收了起来。 郭大路一直在留意大妞的反应,看到她很快调整了情绪,微微点了点头:“怎么,看到人体解剖有点怕?” 大妞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怕也算不上,咱们村里的叔叔伯伯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见多了死人,真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以前咱们村里人到封神山偷猎,也有被猛兽咬死的,那血淋淋的尸体运回村,我也见过,那时年纪还小,吓得哇哇哭,做梦都会吓醒。” “不过,相公做的这事,必然是为国为民的,绝对不是那些邪魔之道。如果真的能通过解剖一术,让医者学会手术,那可是功德无量。我可还记得,郭大哥曾经以手搏心,救了浩哥儿的命呢。别的不说,我看这剖腹产挺好的,这乡间多的是女子因难产而死的,如果真如相公笔记所言,剖腹产子,那女人可就少受好多罪了。” 郭大路笑道:“以手搏心那一回,也是我急了眼,其实风险极大,如今再让我做一次,我是没那个胆子的。就连剖腹产也要慎重使用,女子顺产才是最好的,实在有危险,才能剖腹。其中种种环节,都事关生命,所以需要化不少时间实习。” 郭大路又拉着大妞细细解析了不少笔记中的难点,这才打了个哈欠:“夜深了,睡吧。” 大妞珍而重之地抱着笔记和图纸,突然想到一事,对郭大路道:“相公,这笔记上如果有我不懂无法解决之处,我可不可以去问黑妞和白妞?啊,不好,我身为她们的师娘,不该叫她们的绰号,嗯,黑妞是陈青黛,但白妞叫什么?我好像记得她姓白。” 郭大路一怔:“你找陈青黛和白素贞做什么?” 大妞一拍手:“是了,白妞叫白素贞,她作业本上写着呢,看我这糊涂的。相公,咱们义学里,陈青黛和白素贞功课都是极好的,不在我之下,尤其是白素贞,我总觉得,她上课时并没有全神贯注,做作业也只是应付一下。她如果认真起来,课业一定比我好。” 郭大路摸着鼻子,这不是废话嘛,白素贞和自己一梦十六年,自己肚子里的那些货色,她全都知道,说不得,比自己还学得好。 不过,大妞为何突然提陈青黛和白素贞?难道,她发现了她们和自己不同寻常的关系?不可能,白素贞除了在义学上课,从来不在人前与自己相会,而陈青黛虽然以人形待在自己身边,可平时言语从不涉及私事。大妞如何可能得知陈、白二女与自己的特殊关系?难道说,这就是女人神秘而又可怕的第六感? 郭大路咳嗽了一声:“你想请教陈青黛和白素贞?应该没问题,学术交流嘛,呵呵,她们肯定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的。不过,不过,白素贞平常上了课就回去了,你有什么事,问陈青黛也一样,让她给白素贞带个话就行了,反正她们都住在一处--” 大妞惊讶地瞪大了眼:“陈青黛和白素贞住在一处?陈青黛不是外村的一个孤女吗?一向以来都是独自居住,听说她原本是来投亲靠友的,但亲人早就搬家了,她无依无靠,花了点小钱买了个屋子住着。没听说白素贞和她住在一块儿啊?说起来,浩哥儿以前也曾好奇白素贞在何处,曾经跟踪过她,却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至今不知她是何方人士。郭大哥你知道白素贞是哪里人吗?她何时与陈青黛住一块儿了?” 郭大路大叫糟糕,自己无意中说漏了嘴,他打了个哈哈:“我也是猜的,猜的,看那陈青黛和白素贞关系那样好,在义学里形影不离,同进同出,便以为她们是住同一处的。嗯,白素贞是何方人士不重要,她功课是极好的,如果我不在后隆村,你如果有事不知如何处理,找陈、白两人总是没错的。” 郭大路的解释有些牵强,但大妞并没有追问根底,点头应了,两夫妻解衣上了床。 虽然夜已经深了,而且又忙碌了一天,但听着大妞在枕边轻柔的呼吸声,郭大路实在是忍不住--只不过,白天刚刚当着郭进的面以大妞发育不够成熟不能急着生孩子为由,非要去西北不可,现在却又忍不住色心圈圈叉叉,实在是,太不要脸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那个好,才是真的好 但是,老子就是不要脸了,这个时候,宁肯做禽兽,怎么说也不能“禽兽不如”啊--郭大路一双手又摸了过去,大妞低低呼了一声,身子却贴了过来-- 一番云雨后,郭大路沉沉睡去,大妞起身换了衣服,帮郭大路盖好被子,翻了一会儿笔记,托着下巴沉思起来--正如她以前若有若无感受到的,那陈青黛和白素贞与郭大哥的关系,果然非同一般! 这种女人之间的感觉极是奇妙,如果非要大妞说个清楚明白,她也说不上来。 可是,自从被义学孩子们称呼为黑妞白妞的这两个谜一样的女子来到后隆村义学后,大妞就发现,郭大哥的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就往她们身上瞟,那神情,似乎是见到久已相熟的人! 尤其是白素贞! 虽然白素贞下了课后,与郭大路毫无交集,可大妞却一眼看穿,她和郭大哥的关系最为亲密--这种亲密程度,甚至不在如今已经明谋正娶进了郭家门的自己之下! 因为,郭大哥看白素贞的眼神,与今晚同自己云雨时,看着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 这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这是任何一个女人最根本的直觉! 但大妞并没因此而责问郭大路--郭大哥这样的奇男子,怎么可能是自己一个农家女子能守得住的?自己能成为他的正妻,已经是天大的福份了。难道自己还要如传说中的河东狮那样,不许郭大哥碰一下别的女人吗? 这可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没错,郭大哥的确说过女人是半边天,平日里也极尊重女孩儿们,但是自己却绝对不能因此娇纵,有了什么非分之想。 郭大哥为了治自己手上莫名的红点,就愿意结婚冲喜,就可看出郭大哥对自己用情之深,我李惠儿此生还有何求? 大妞的心思重新放到手里的笔记本上--帮郭大哥办好这些事,才是自己正经该做的。 正如他所说,自己是他的妻子,也是科学门的师娘,今后这一门一派,可是要传之子孙后代的--嗯,窝驼机、电机等研究自然可以有李大眼等人协助,可是,解剖一术该找谁帮忙?总不成自己亲自动手,到坟地里挖尸体吧? 总得寻一个懂医,胆大,又热衷于后隆村新式医学的人,由他出面开展解剖学研究,自己只是从旁指引、点拔。 只不过解剖一术,毕竟太过惊世骇俗,不要说寻常医生,就连义学里的孩子们,虽然学过战场救护,也不敢接手研究这门奇术。 大妞在心里盘算着,突然眼睛一亮,一个人影浮现在她脑海里,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薛智! 薛智对大妞而言,可是大大的功臣,要不是他提出“冲喜”之说,郭大哥还不会这样快就娶自己过门,更重要的是,这“冲喜”还真成功了!自己手上的红点在新婚之夜后,就一翼而飞!这样说起来,薛智不仅成全了自己的婚姻大事,更间接救了自己的命! 大妞听说,薛智对义学里教的种种知识极是有兴趣,他原本是为了试验甘油治心绞痛一事被招来后隆村的,但事后,却留在村里没走,除了为村民看些小毛病,就是在义学里听课。 薛智既然原本就是医生,那请他来在明面上主持解剖一术,可不是顺理成章? 大妞确信,薛智一定会同意这个提议,因为解剖术和随之而来的外科手术,是连修行者也不曾拥有的神技!任何一人,如果能通过研究解剖术进而拥有了外科手术的本领,将名留青史!大妞身为女子不好办的事,薛智身为医者却并不需要避讳。 大妞浅浅一笑,就让自己以解剖术、外科手术报答薛智吧,这样的话,自己在后隆村,也会多一个帮手呢--大妞并没有多少心机,但是她却隐隐知道,自己在后隆村、在科学门,多几个帮手总是好的。 在此之前,无论是后隆村的村民还是科学门的学生,都以郭大路为尊,但其下却也暗分派别,如义学里的男孩子都听从浩哥儿的话,高炉车间李大眼说一不二,建材、硫酸等化工品则是赵康的地盘,食糖、酒精是周木匠独管,印刷以及义学教学等是李华一肩承担。 大妞除了照顾郭氏父子,也就是在义学兼些低年级的教学课程,套句话说,存在感不强,甚至还不如陈青黛有人气。因为陈青黛在高炉车间、矿山到处跑,上次俞大忠夜袭后隆村,她与大黑共抗雄初梅,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是,如今不同了,大妞嫁给郭大路后,正经就是科学门的二把交椅,大妞无形中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些权力,一些人手,而薛智,正是她引入科学门的第一个外援。 这并不是大妞有多少世侩,或者说一个乡村的小丫头结婚之后,一夜间就成了宫斗高手,那可没这样悬乎,说到底,这只不过是找朋友的本能。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握个手啊敬个礼啊,你是我的好朋友--郭大路曾经在义学哼唱过这首儿歌,大妞从小和村子里别的女孩子们一起玩时,也懂得找朋友的重要性,多几个朋友多几个帮手,总是好的。别的不说,人多力量大,就能办些平时不好办的事。 其实,如大妞这样有好几个孩子的家里,最好的帮手就是自己的兄弟姐妹,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大妞有二妞、三妞帮衬,就算是在外面和别的孩子有什么争执,也不会吃亏。 可是不知为何,自从郭大路迎亲那天,被二妞找碴挡在门外,大妞心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信任二妞,还不如信任薛智这样的外人。 三天后,郭大路带着大妞回门,郭家李家都住在同一个村里,也就是几步路的事,但李如海和陈氏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大妞进了门,陈氏一把抱住大妞,少不得哭哭啼啼一场。 陈氏带着大妞进了大妞自己的闺房,大妞虽然嫁了人,但她的房间依然保留着,里面的东西全都和原来一样放置着,李如海家的房子够大,每人一间还有空余,所以陈氏空置着大妞的房间也不觉得有什么浪费。 大妞在心里摇了摇头,总觉得这样做实在有些过了,半年前,自己还得和二妞、三妞挤一张床上呢,可又知道这是母亲的一番心意,意味着娘家永远是自己这个女儿最值得依赖的靠山。 陈氏拉着大妞在床上刚坐定,就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郭哥儿待你怎样?你们的床事可还好?” 大妞没想到母亲这样直愣愣就把这羞人的话题问了出来,脸涨得通红:“娘,你咋问这种事?” 陈氏拍了拍大妞的腿:“大丫头,你都是人家媳妇了,还有啥害羞的?这床事啊,可重要了,女人留住男人的心,靠的是什么?还不是房事和美吗?如果这事儿不好,那这姻缘可长久不了。” 陈氏说的倒是大实话,乡下的妇人虽然见识有限,可有时却又能一眼看穿事物的本质,--这男女婚姻,一重在人伦和美,二重在诞下子息,其他的什么琴棋书画,红袖添香,都是个屁! 大妞垂下头,低如蚊蚋地道:“还、还好--” 陈氏盯着女儿问道:“怎么个好法?” 大妞头都要埋到胸上了:“那个、那个,挺舒服的--他也舒服,我、我也舒服--” 陈氏一拍掌,笑得合不拢嘴:“这就好,这就好,那个好,才是真的好,两个人都舒舒服服的,这才是过日子嘛。我原本担心郭哥儿在外另有狐媚子一样的女人,你是个本份丫头,在床上侍候不得他满意,因此而冷落了你,这才传出什么近期不想生孩子等语。” 大妞一怔:“娘,你也听说郭大哥不想太早生孩子的事了?” 陈氏叹了口气:“浩哥儿回家早就和你爹、我说过了,说郭哥儿想去西北,还说在你二十三四岁身子骨长开前,不想过早生孩子,怕对你的身子不好。当时,我就担心着,是不是你们房事不和,他才说出这番话来。” 大妞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相公是真的担心我的身子,怕我太早生孩子有个意外。” 陈氏点点头:“我知道,我自己生了你们姐妹兄弟五个,如何不知道生孩子就是女人的鬼门关?当初生你时,我也差不多和你现在一样大小,可真正是活生生痛杀我了。郭哥儿是痛惜你,才不让你过早生子。唉,我也是想得多了,郭哥儿为了冶你手指上的红点,都愿意娶你冲喜,就这一份情,就已经是你怎么也报答不了的了。” 大妞伸出手指:“娘,你瞧,我手上的红点已经没了,这冲喜还真管用。” 陈氏握着女儿的手再三查看,其实郭进此前曾经亲自上门告知了这一喜讯,可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她抹了抹泪花:“好好好,这下我就放心了。嘿,我老婆子就是做梦也没想到,我女儿有朝一日,也能当上诰命夫人!大妞啊,啥时候你穿上全套命妇服让为娘的开开眼?” 大妞却摇了摇头:“娘,我公公也是有爵位在身的,可他从来不穿那大衣服,更不要说我相公了,他整天在家穿工装,我要是穿那拖泥带水的命妇服,那成什么样?还干活不?说起来,今儿回门前,相公倒是问过我,要不要穿大衣服,也好让我风光风光,被我给拒了。娘,无论是郭家,还是咱们李家,都不需要在意这些面子上的事儿。相公就是我的天,我的地,一套衣服算得了什么?我就是布衣木钗,也依然是后龙先生的正妻!” 陈氏连连点头:“对对对,大丫头,你有这番见识,说明你真是长大了!” 大妞又和陈氏说了一会儿私房话,二妞端着一些果子走了进来:“姐,我知道你今天要回门,一大早从山里摘了你爱吃的野果子。”二妞的笑容是那样灿烂,一点看不出就在三天前,因为她的胡闹,差点误了姐姐大婚的良辰吉时。 大妞笑着接过碟子,掂了颗野果放在嘴里:“这天寒地冻的,哪里来的这野果子?” 二妞道:“是大黑发现的呢,它在山里乱跑找矿石吃,发现了一处温泉,温泉热气蒸腾,所处的山谷温暖如春,这里面就有野果子长着。姐,你跟姐夫说一声,让他在温泉旁盖个庄子,咱们就可以在那儿洗澡了。” 大妞摇了摇头:“想洗澡在家里就行了,何必非要跑山里,这也太浪费了。” 二妞撅着嘴道:“家里只是普通热水,山里的可是温泉,姐夫以前上课时不是说过,这温泉里富含什么矿物质,对养颜有效?” 大妞还是摇头,二妞扮了个鬼脸:“我找姐夫说去,他必然是准的。” 大妞看着二妞蹦跳的背影,扭过身,对陈氏道:“娘,薛智薛大夫可还在咱们村里?” 陈氏点头道:“在呢,说起来,他可是你的恩人,幸好有他当时提议冲喜,要不然,你也不会这样快嫁进郭家,万一好事多磨,以后的事,谁也不好说。” 大妞放低了声音:“娘,我想好好谢谢薛大夫,你找到薛大夫,就这样跟他说--” 大妞和陈氏不知嘀咕了什么,好一会儿才从闺房出来,回到大厅,二妞正和郭大路提那温泉山庄一事,郭大路倒是爽快:“这温泉倒是好东西,这样吧,我让赵康他们建个大澡堂子,让咱们后隆村的村民都可以去洗温泉澡,对了,这就叫疗养,也算是咱们村民的福利之一。李大眼他们天天和烧煤铁打交道,人整得和黑炭差不多,把他们扔温泉里,用刷子好好刷一刷。” 二妞有些不乐意,那温泉她只想郭、李两家独占了的,现在倒好,成了大伙儿的澡堂子了,那些高炉车间和矿上的工人,连指甲缝里都是黑灰,让他们泡在温泉里,好好的泉水非被染成墨汁不可,自己想想就恶心,还洗什么澡啊。 陈氏的眼睛一亮,看向大妞,大妞微微点了点头,陈氏一拍大腿:“郭哥儿,你这想法是极好的,嗯,疗养疗养,想来一边得好好将养着,一边得疗着伤病。我看那各处工坊车间和矿上的工人,多有积劳成疾的,如果这温泉澡堂里找个大夫,能给大伙儿看个病,推拿一番,那可是好事成双了。” 郭大路倒没想到,自己一个澡堂子的提议,这岳母大人居然能说出这番道理来,他笑道:“娘说得对,给温泉澡堂子配个大夫是个好主意,干脆,就让这大夫当疗养院院长好了。只不过,咱们村里,没有大夫啊,义学里的学生只粗浅学过一些医理,让他们独当一面,既要管理疗养院,又要给村民工人看病--这病倒不见得是什么疑难病症,通常是些外伤或腰肌劳损,却是极杂,没有一定的行医经验,还真不好处理。” 陈氏笑道:“其实咱们村里倒有这样一个大夫,只不过他是外来的,就是薛智薛大夫,他以前当过铃医,惯会治一些乡村常见的小毛病。” 郭大路一怔:“薛大夫?啊,他至今还留在咱们村吗?我还以为他喝了我大婚的喜酒后,就走了呢。” 这时,旁边正在吃果子的三妞道:“其他的大夫早就走了,连老太医也走了,只有薛伯伯没走,他呆在义学里,和我们一起听课呢。” 郭大路笑道:“这薛大夫倒是个好学的,浩哥儿,麻烦你跑一趟,请薛大夫过来,有事相商。” 薛智正在义学里和孩子们一起,学习野外救护,上课的是李华,只不过,李华只是照本宣科,就着郭大路编的教材,囫囵吞枣,给学生们填鸭,至于孩子们究竟能理解多少,领悟多少,那只能看他们各自的机缘了。 李华正好讲到野外被毒蛇咬伤一节:“这个毒蛇之毒,有神经毒、血液循环毒和混合毒三种,于蝰蛇、五步蛇和竹叶青蛇之毒,就是血液循环毒,金环蛇、银环蛇、部分蝮蛇和海蛇则是神经毒素--被毒蛇咬伤,千万不要惊慌奔走,更不要奔跑,要保持镇静,以免加速毒物的吸收和扩散--” 薛智一边飞快地记着笔记,一边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这毒蛇之毒乃是江湖不传之秘,他身为大内密探之首,自然知道其中几种剧毒之蛇的可怕之处,手中也有秘药可治,可却不如义学课堂上教授得齐全,什么神经毒、血液循环毒更是闻所未闻,但是细细一琢磨,却似乎极有道理。 薛智心中苦笑,自己手下的几个密探,如果听到他们的门派不传之秘,被科学门当众宣扬,连放牛的小儿也尽知,不知该怎样抓狂。 这时,台上的李华咳嗽了一下:“同学们注意了啊,现在重点讲一讲蛇毒血清的制造法,这可是被毒蛇咬伤最有效的治疗法了。大家先要确定伤者是被何种毒蛇所药,然后先取该毒蛇少量液体蛇毒--不足以致命的量,注入马、牛等动物体内,一段时期之后,动物体内将会产生大量的抗蛇毒血清,然后将抗体通过离心法,从动物血液中提取出来,经过加工以后就是蛇毒血清了--” 薛智正在笔下如飞记录着这些“独门秘技”,突然教室门口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李华中断了教学,抬头一看:“是浩哥儿啊,有事吗?” 浩哥儿行了一礼:“李师叔,后龙先生有事相请薛大夫。” 薛智忙站了起来:“老夫在此,不知后龙先生何事相招?” 浩哥儿口风极紧,只道:“薛大夫请跟我来。” 薛智收起笔记,有点不舍地瞟了眼讲台上的李华--李华手里的课本,恨不能一把夺了就走,真不知道那课本里还有多少了不得的秘技。 不过,这几天课听下来,薛智早就明白,李华只是照本宣科,真正了不起的,是编写这本课本的郭大路! 薛智不知郭大路请自己前去有何事,但他并不心慌,自己说起来也是郭大路大婚的半个媒人,他请自己前去,十有八九要谢谢自己,不过,薛智如今急需的不是什么谢礼,而是如何借机留在后隆村--他可是奉了老皇帝之命,在后隆村当钉子和眼线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医者父母心 其实话说回来,薛智要想留在后隆村非常简单,因为后隆村从来不拒绝外来人,无论是打工还是到义学听课,全是开放的,只不过大人没有孩子们享受的免费饮食的待遇,你只要自己愿意,找个村民租个房子,就一直能在后隆村呆下去。 不过,薛智可不想这样留在后隆村,因为此举根本不可能让他接触后隆村的核心机密,只能听闻一些外围的消息,学一点粗浅的义学知识,这可不是丢了薛智大内密探首脑的脸嘛。 他留在后隆村,可是一门心思想成为郭大路的心腹的,亲自参与科学门的大事要事,然后才能借机在暗中翻云覆雨。 薛智脸上淡然,他穿着铃医的宽袍大袖,走起路来大袖飘飘,与匆匆过往的工装村民大不相同,还真有几份世外高人,仙风道骨的医家风范。 浩哥儿引着薛智进了自己家,郭大路忙迎了出来:“薛大夫,怠慢,怠慢,我忙于杂务,没想到薛大夫一直留在后隆村,怎么样?义学的功课还听得入耳吗?听说薛大夫对医学很感兴趣,我编的课本,该不会贻笑大方吧?” 薛智笑道:“后龙先生过谦了,我在义学受教可谓茅塞顿开,万万没想到,这伤患疾病是可以如此治疗的,相比之下,我祖传的医术,实在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郭大路正色道:“薛大夫此言差矣,在我看来,祖传医学也是医学的一种,医者治病救人,靠的是经验主义。其实经验主义如果利用得好了,也是极有用的,要不然,我华夏子民屹立于世千万年,如果不是传统医学,不知多少人死于疾病。由此可见,祖传医学也有瑰宝,只看我们如果科学地总结、提炼其中的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在我看来,我科学门的医学重于治标,长于外科,而我大李朝以祖传医学为代表的传统中医,则长于内科,讲究天人合一,两者如果能互为借鉴,内外结合治疗病患,可不是一段佳话?” 薛智一怔,万万没想到郭大路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虽然是大内高手,但擅长杀人者,也通常擅长治病疗伤,盖天下对人体最了解的,莫过于一天到晚想着如何一刀毙命的杀手。薛智刀里来剑里去,的确学过一些祖传的医术,也知道大李朝传统医学的鄙端,有些所谓的方子丹药,根本就是荒诞到了极点。 可没想到,能徒手搏心生缝人腹的郭大路,居然能如此客观公正地评价传统医学。 薛智感动地道:“后龙先生的赞誉实在是有些过了,唉,我大李朝的传统中医一直固步自封,不知进取,那些富贵人家请得起修行者看病,重金求得起仙药仙丹,可是贫穷百姓却只能请凡人医家看病。那些医家守着几本半通不通的祖传医书,捧着几张不知所云的方子,与其说是治病救人,不如说是胡猜乱蒙。治好了病,就吹自己医术高明,治坏了人,就推托什么药医不死病,病人之所以死了,是阎王爷收了,总之千错万错,都不是他的错。嘿,别的不说,时至今日,还有医家用人尿人屎治病的呢。” 郭大路有些愕然,他倒不知道,这薛大夫居然是个老愤青,身为医者却对大李朝传统医学如此轻视,直指时弊,这人,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他却不知道,薛智以前有几个心腹手下,受了伤,就是被几个所谓的祖传名医给冶坏了,一命呜呼的。 直到后隆村传出细菌一说,又配出了酒精,薛智才明白过来,他的手下其实是死于庸医胡乱治疗的术后感染。所以他对那些所谓的名医毫无好感,自然大批而特批 郭大路笑道:“大李朝传统医学也并非一无是处。其实真说起来,以人屎入药,也是有其道理的,用得好了,真的可以治病。” 薛智还没开口,旁边三妞已经跳了起来:“姐夫,你说啥呢,人屎这样恶心的东西,如何能当药?我记得以前你在义学上课时说过,人屎人尿只是人体消化后的废物,甚至有毒。这人屎入药,不是害人吗?!” 其实不仅三妞,连大妞、二妞也睁着大眼睛直视着郭大路,三妞所说的上课的内容,她们也记在心中,且看郭大路如何自圆其说。 郭大路拍了拍三妞的脑袋瓜:“三妞,你能记着上课的内容,这很好。不过,我对人体消化的有关知识中,曾经讲过,人体内共生着一种微生物,这种微生物可以助人消化,你可还记得?” 三妞咬着手指头,突然眼睛一亮,如同上课一样举起手来:“姐夫!我记得,我记得!你说那微生物叫什么肠道寄生菌,专一住在人的肠子里,助人消化食物,虽然也是细菌,却是有益人体的,这叫什么同共关系。哈哈,姐夫还说过,人放的屁,其实就是这细菌新陈代谢排出的气体。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郭大路如同回到了义学课堂之上,认认真真地对三妞点了点头:“三妞回答得很好,几个知识点掌握得很到位,不过,这肠道益生菌与人体共生的关系并不可笑,而是确实存在,且对人体有着重要作用。这肠道菌一旦受到了损害,病人就会消化不良,腹泻不止,严重的,甚至威胁到人命!” 薛智听得极认真,甚至取出铅笔和纸记起来,听到此节,眼睛突然一亮,也举起了手--他在义学这段时间听课,早就学会了提问举手的规矩--“后龙先生,在下身为铃医,走遍大江南北,经常遇到一些外地的客商,水土不服,拉肚子都拉脱了形。我曾经细细诊断,却发现他们也没有吃什么腐烂变质的食物,更没有发烧头痛等表症,但病情发作起来却极是突然,医石难治。可古怪的是,这拉肚子,几天以后却又转好了,但也有人难以治愈,不得不返乡。可离奇不过的是,病人返乡后,此前服了不知多少贴药都治不好的拉肚子,忽然不药而愈了!难道说,这拉肚子,与那什么肠道益生菌有关?” 郭大路笑道:“薛大夫猜测得极对。那人到了异乡他地后,所服用的食物水土皆与家乡不同,里面的细菌自然也与家乡不同。这食物细菌进入人体后,对原本的肠道益生菌产生了伤害,故此腹泻不止。数日之后不药而愈,却是肠道益生菌重新恢复过来,人体自然也康复了。其实要治这病也容易,不过是空腹、静养,喝煮沸的水而已,吃得药越多,反而越损伤肠道益生菌。” 薛智笔下如飞,感叹道:“原来如此!这大军行军在外,最怕的就是水土不服,将士还没与敌接战,拉肚子就倒了一大批。如今找到了肠道益生菌这个根源,以后就可以对症诊治了。” 郭大路一怔:“没想到薛大夫虽然是铃医,倒对军政大事如此放在心上,一个肠道益生菌,就想到了行军打仗上。” 薛智面不改色:“位卑不感忘国忧,在下虽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铃医,但医者父母心,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军将战士,都是在下的病人,总要全力救治。” 三妞心思还在治病上,听郭大路和薛智扯得有些远了,硬生生打断了他们的话:“姐夫,姐夫,那这肠道益生菌和吃大便人屎又有什么关系?” 郭大路道:“我以前曾经诊治过一个极古怪的病例,却是一个小孩子突然拉肚子,怎么也查不出原因,整个人都拉得失去人形,眼见就要丢了一条命。我左思右想,应该是孩子的肠道菌受到损害,但孩子自己却无力恢复。要想治愈他,只得以外力帮他将肠道菌补上。” 三妞想了想:“嗯,补肠道菌,难道说这和植树种草差不多吗?” 郭大路哈哈大笑:“好个聪明的三妞!没错,我想,这补肠道菌,和从山里移植树木草丛差不多,先得找一个健康的人体,取其体内的肠道益生菌,然后转移到孩子体内。只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陌生人都能移植肠道菌的,因为人体各不相同,彼之益菌,很可能就是他人之毒菌。三妞,你倒来猜猜,什么样的人体内的肠道菌,最合适移植给孩子?” 三妞侧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跳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姐夫曾经在课堂上跟我们讲过输血的原理,这孩子与父母双亲血型最为相近,尤其是母亲,难道说,这肠道益生菌也是同一个道理?” 郭大路笑着点了点三妞的脑门:“你这小家伙真机灵,不错,这孩子是母腹中出生,还是个胎儿时,就受到了母亲体内肠道菌的影响,所以孩子体内的肠道菌,和母亲最是相近。” “我为了治那孩子莫名的腹泻,取其母亲之屎便,过滤、消毒,去其脏毒之物,取其肠道益生菌,培养繁殖,然后让那孩子每日饮用,数日之后,那孩子的腹泻就治愈了。”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郭大路所说的吃人屎,只是取人屎中的肠道益生菌为药,不过,这屎中取药已经是极神奇的了,寻常人想都不敢想。 大伙儿自然不知道,郭大路脑洞大开,在那儿大吹特吹,其实只不过是卖弄他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篇报道而已,在原时空,杭州一家医院就做过屎中取菌,冶孩子拉肚子的病例,但如果真让郭大路自己亲手来做,受如今种种医疗器具的限制,他暂时还无法复制这一治疗方案。 不过,光这一通吹,已经让薛智大为佩服了,他恭恭敬敬向郭大路行了一礼:“后龙先生能人所不能,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还请先生能收在下这不成才的老儿为弟子,在科学门中有一席之地。” 郭大路忙扶住了薛智:“薛大夫早就是我科学门学生了,入我这科学门不需要什么繁杂的礼节,只要你在义学里听课,就是我的学生。其实今日请薛大夫前来,是我有事相托。” 薛智忙道:“仙师有命,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郭大路笑着摆了摆手:“什么赴汤蹈火,赴汤倒是真的,蹈火却是不必。我在封神山中发现了一处温泉,想改建成疗养院,专一给村民工人疗养健身所用,却缺一个管事的院长,这院长最好能通医理,平时除了管理疗养院,还得给村民工人冶个小病小患啥的。却不知薛智薛大夫愿意担任此职否?” 薛智毫不迟疑,立刻拜了下去:“弟子领仙师法旨。” 郭大路笑道:“薛大夫,你以后别拜来拜去的,咱们后隆村里不兴这一套,我不是皇帝老倌儿,你也不是臣子仆从,用不着动不动就行大礼,磕头的。你看李华、周木匠他们,平时跟我说话都是很随意的,这礼太多,人与人之间反而拘束了。” 薛智忙应了,他脸上恭敬,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前不久他还在愁怎么打入科学门的内部核心圈,可一眨眼,就成了疗养院的院长。 别看这疗养院似乎是个侍候人的地方,可薛智却清楚,能进这温泉疗养院的,必定都是有功于科学门的功臣,个个都是郭大路的心腹,自己只要把他们伺候好了,拉上了关系,可不就等于在郭大路身边布下了一张大网?自己甚至可以足不出疗养院,就能打探科学门一应秘事! 不过,奇怪的是,这疗养院院长一职,郭大路完全可以找名气比自己更大的医生,比如说,那位被郭大路甘油仙药所救,感佩莫名的老太医,他无论是名气还是医术都比自己高明--毕竟明面上,薛智只是个走街穿巷的铃医--郭大路为何寻了自己来就职呢? 薛智心中突然一动,视线飘向大妞,只见大妞正浅浅地笑着,接触到自己的视线,微微点了点头。 薛智很自然地闪开了视线,心里却是雪亮--这从天而降的疗养院一职,必定与大妞有关!看来,自己当日“冲喜”一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薛智是何等样人?他不仅是大卫暗探之首脑,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更是久经宦海,经历过不知多少次朝廷政斗,他立刻明白,从今以后,自己就是大妞--郭大路正房大夫人的“人”! 嘿嘿,有了这座大靠山,自己今后在后隆村科学门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郭大路拍了拍脑门:“瞧我这人,今儿个是带着大妞回门的,怎么又说上公事了?薛大夫,你先去吧,筹建疗养院的事--” 薛智忙道:“我自会再来请教仙师。” 郭大路摇了摇头:“我很快就要外出,有什么事,你找大妞就是了,疗养院的建筑方案、功能等我会写个具体文本给你。” 新婚不日就要外出?!郭大路究竟是遇着了什么事,如此匆忙?薛智心里打着转,脸上不动声色:“是,那弟子先告退了。” 薛智出了门,依然回到义学,继续听李华上课,并没有因为自己已经被郭大路亲自任命为疗养院而有什么得意忘形之色,但是,他在记笔记时,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郭大路突然离后隆村而去,必定有什么要务,可惜自己如今在后隆村毫无根基可言,两眼一抹黑。不要说郭大路的行踪,就连最近高炉车间那儿连绵不绵不绝的巨响,自己也是打听不着任何消息。 义学里那什么体育兴趣小组的几个高年级学生,每次从高炉车间回来,一身都是烟火味,满脸兴奋之色,可是嘴却极严,连和最亲近的同学多余的话都不说一句。 不过,郭大路离后隆村倒也有一样好处,那就是自己有机会与大妞相处了,那大妞只不过是一个乡下姑娘,突然成了科学门的师娘,其实什么都不懂,薛智有信心,在郭大路离村这段时间,成为大妞最亲信的手下。 今日在李如海家,大妞的那个眼神已经说明,她是极看重自己的。 薛智收回思绪,认认真真听起课来,无论老皇帝安插自己在后隆村图谋何事,这义学的课真正是了不得的知识,自己实在是获益匪浅,自己叫郭大路那黑小子一声仙师,倒也叫得不冤。 郭大路虽然急着想去西北,可也不是说出发就出发的,一来,少年兵的训练还在进行中,匆忙间还不能成军,李大眼出产的滑膛枪质量也不够稳定,总得慢慢磨合。二来,后隆村种种杂事总得一一预先安排好。 这一日,郭大路找到黄满元:“满元啊,近日垃圾处理得可还干净?”--这是问垃圾桶传送来的东西收拾得好不好。 黄满元摆弄着口琴:“嗯,东西不多,放假呢。” 郭大路摸摸鼻子:“是啊,又到了假期了。满元,我要外出一段时间,垃圾清理可就交给你了,可别误了事儿。” 黄满元依然不看郭大路,愣愣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让大妞管垃圾?她是你老婆啊。” 郭大路一怔,他没想到,平时蔫不拉几的黄满元,居然会问出这句话来,是啊,以前郭大路身边没有亲近可让他充分信任的人,所以把垃圾桶穿越神器交到了黄满元手里,可是,如今他已经大婚了,天下最亲近的人,非大妞莫属。 可是,郭大路天天抱着大妞滚床单,却至今没有告诉枕边人自己真正的来历,以及垃圾桶这一神器!--大妞所知道的郭大路的种种隐秘,不仅不如白素贞和陈青黛,连黄满元这一自闭症孩子也不如! 郭大路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黄满元,你是小孩子,不懂大人间的事,有些事,不该多问。” 黄满元抬头看了郭大路一眼,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郭大路胡乱挥了挥:“你且去吧,你放心,对于垃圾一事,我另有安排,如果有什么不对,自有人会来助你。”--这助黄满元之人,自然是白素贞,她一直在暗中监视着黄满元。 黄满元点点头:“我知道,是白妞。”--嘿,这孩子自有灵性,可以看穿世间一切隐形法术,所以白素贞的隐形之术再高妙,也隐瞒不了他的眼。 郭大路看着黄满元出门而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发了一会儿呆,是啊,为何自己不将身上的一切秘密都告诉大妞呢?她不是自己的妻子吗?不是自己未来孩子的母亲吗?不是自己在这世间上最亲近的人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流失的种子(一) 从某种程度而言,大妞甚至比郭进这个便宜老爹还要和自己亲近,毕竟,郭进和郭大路没有丝毫血缘关系,而大妞和郭大路则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可是不知为何,郭大路有种直觉,有些东西,还是不让大妞知道为何,这也是为了保护她,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反而是种负担。 大妞是个快乐的乡下姑娘,自己喜欢的也正是她的那一份纯朴天然,那还是依然让她生活在一个纯真美好的世界里吧。那些不该她知道的东西,让她知道了,不仅丝毫没有助益,反而徒增她的烦恼。 郭大路又发了一会儿呆,甩了甩头,拉开了抽屉,取出了一个小瓶,那小瓶与此前他交给俞大忠的瓶子一模一样,郭大路打开瓶塞,里面是一满满一瓶黑色的小药丸--鸦片。 毒瘾是会增长的,此前鸦片药丸的分量,已经很难满足俞大忠的生理需求了,有一天,他半夜跑到后隆村来,跪在郭大路窗下,苦苦哀求多给些仙丸,郭大路无奈之下,只得增加了一些供应量,到了如今,这满满一瓶鸦片丸子,只够俞大忠半旬的药量。 郭大路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自己此去西北,不知要呆多长时间,难道还要给俞大忠准备更多的鸦片? 他的手指突然一顿,自己真是傻了,如今自己是什么人?俞大忠又是什么人?还需要自己用鸦片控制着俞大忠吗? 自己是当今圣上丹书铁券册封的后龙先生,与天一阁范冲子结为盟好,鄞县十一个乡镇皆归自己所有,而俞大忠--他只不过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奴才!以前,自己还要多少借着俞大忠天一阁离宫宫主的皮才能行事,可如今,哪里还需要他? 得,这就断了俞大忠的鸦片吧,至于他的死活,郭大路根本没放在心上,真说起来,当初俞大忠带众贼夜袭后隆村,就已经该以死赎罪了,活都今日,已经白白便宜了这老贼。 郭大路到实验室找了些石灰来,将手里那瓶鸦片丸倒在石灰里,浇上水,来个了微缩版虎门销烟,然后又一把火将种在后院的罂粟花给烧了,但是,他有意无意间,却将书房抽屉里那几粒罂粟籽给遗忘了--他每次收割过鸦片汁后,就会留几粒籽,以备今后再种。今日,他毁了鸦片丸子,烧了罂粟花,却唯独忘了彻底清理这罂粟籽。 郭大路叫来浩哥儿,命他带人到已经改为大世界的离宫,将俞大忠驱赶出鄞县,命他一生不得回乡。 浩哥儿根本没有问原因,带了几个少年兵就走,到了大世界,那俞大忠如今只是大世界戏院的一个卖票员,正苦苦等着郭大路送来新的仙药,他如今鸦片瘾儿越发大了,每日要吞服数粒,才能压下瘾头。 浩哥儿一脚踢开售票亭--这也是俞大忠容身的房间,里面传出一阵恶臭,只见俞大忠缩身在床上的一堆稻草里,屋子里暖炉的火早就熄了,一个饭碗扔在桌子上,上面残留着吃食的残渣,还有些呕吐物。 其实,大世界如今在克里丝缔等一众从良的伎女们的管理下,她们也是苦出身,对下人比较宽厚,衣服、吃食、取暖的煤什么,向来是不缺的。只不过,俞大忠每次毒瘾发作,不是打滚乱骂,就是呕吐抽搐,大世界上上下下都极厌恶他,离他远远的,根本没有人愿意照顾他。 俞大忠听到门口的动静,从稻草堆里钻出头,看到是浩哥儿,一怔,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扑到浩哥儿身前,抱着他的腿:“给我!快给我!” 浩哥儿冷冷看着脚下如同野狗一样的俞大忠,就是这厮,当初带着众贼人和妖怪袭击后隆村,那妖物袭击众老弱藏身的仓库时,自己年幼的三妹都要鼓起勇气,用电击退妖物,要不是郭伯伯来得快,三妹就惨遭妖怪毒手了! 今日得了郭大哥之命,驱逐俞大忠,浩哥儿原本想痛打一通俞大忠,好好出一口气,可是看到俞大忠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早就没了兴趣,这猪狗不如的玩意儿,居然就是以前自己以及后隆村全体村民站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多喘一口,一口一个俞宫主的老贼吗? 嘿,揍他,简直就是脏了自己的手。 浩哥儿挥了挥手,手下几个少年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俞大忠,如同拖死狗一样将他拖了出去,俞大忠想抱住浩哥儿的腿,怎奈全身无力,哪里抱得住,他嘶哑着喉咙喃喃道:“给我,给我,郭大路答应我的,只要我听话,就给我忘死丹--” 浩哥儿一怔,什么忘死丹--喔,原来郭大哥当初控制住俞大忠用的是什么忘死丹,怪不得当初俞大忠死了离宫上上下下数百口手下,这其中还有他的亲人,却老老实实听从郭大哥的命令。关节却是在此处。 浩哥儿呸了一声:“什么忘死丹,你想死就自己找棵歪脖树上吊去吧,小爷倒想宰了你,只是没得脏了我的手。” 俞大忠听到没有忘死丹,整个人都抽搐起来,喉咙呵呵直响,涌出一股股白沫,那两个少年兵厌恶地将他扔到一辆拉积肥的车上,对车夫道:“随便找个山脚扔了,不许他再进鄞县城,扔得越远越好。” 车夫挥了下鞭子,驴车缓缓前行,很快拉着俞大忠离开了大世界。 俞大忠瘫倒在屎桶之间,他知道,郭大路是彻底将自己抛弃了,没有用的狗,谁都不会白养着,更何况那忘死丹极是难得,郭大路完全没必要浪费在自己一个废人身上。 其实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只是俞大忠没想到来得这样快,那郭大路一个乡野小儿,崛起于田亩之间,一年不到,就创下了好大一片基业,相较之下,自己只能托庇于祖宗余荫之下,做天一阁门下的一只走狗,落到如今地步,真正叫自作自受。早知今日,自己就不该在那群外地商人的挑拔下,夜袭后隆村-- 俞大忠头脑清明了片刻,立刻又被毒瘾给控制住,浑身乱颤,四肢不受控制一阵踢打,咣一下,将一只屎桶从驴车上踢了下去,屎尿流了一地,臭气冲天。 那车夫赶着车,依着浩哥儿的吩咐,专往偏僻无人的山脚赶,他平时运积肥,走的并不是这条路,只是科学门的大弟子有令,他如何敢违?这浩哥儿可是后龙先生的小舅子,今后前途不可限量,总要把事情办得令他满意。 这时听到车后的动静,扭头一看,顿时叫了声苦,跳下车来,一把揪住俞大忠,将他从车上拖了下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那车夫边打边骂骂咧咧道:“你这杀才,以前在离宫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我只不过拎着便桶避让你晚了点,就叫人打了我一顿竹条,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却原来,这车夫以前曾经受过俞大忠折辱,只是俞大忠欺负人的事情多了,根本记不住这点子小事。 车夫打了俞大忠几拳,嫌他身上沾着粪便,脏了自己的手,啐了他一口浓痰,一脚将他踢翻到旁边的山沟里,转身上车,拔转驴头,就此回城--此地离城较远,将俞大忠扔在此处,也算是完成了浩哥儿之令。 就在这时,旁边的林子里突然刮来一阵黑风,一个精怪突地跳了出来,爪子一张,就扭住了车夫的头,咔嚓一声,将头生生扭了下来,尖嘴一吸,将体内喷出的血浆全都吞入了腹内。 这精怪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天仙阁附了金大爷的身子,偷袭郭大路的豺狼精! 豺狼精大口吞吃着车夫的尸身,吃得急了,一根骨头卡在了喉咙里,拍了几下胸脯,才将骨头吐了出来,那豺狼精长叹一口气:“老子也修行多年的,却没想到今日如此狼狈,连吃个臭烘烘的拉积肥的车夫,都当成美味!以前在那洞府之中,只要吃想人,早有手下的小妖到村镇里抓几个白嫩嫩的小娘子来,先玩后吃,这才快活逍遥。可恨那后龙先生郭大路,坏了我的修行,毁了我的洞府,不得不四处流浪,又担心显了行踪,被科学门追杀,直到今日,才能尝口血食。” 原来,豺狼精逃离洞府后,倒是曾经想投靠其他的精怪,重整旗鼓,再找郭大路报仇,可没想到,陈青黛、白素贞、雄初梅早已经出手,将封神山一带的精怪驱的驱,降的降,再没精怪敢与后隆村为敌,要不,哪里来的后隆村安定发展的环境? 甚至有的精怪,得知豺狼精得罪了后隆村的科学门,还想抓住他,到白素贞面前请赏,以至于豺狼精不得不东躲西藏,这才偶遇了俞大忠和车夫一行。 豺狼精吃了车夫,又将被妖气所惊吓,跪倒在旁边屎尿齐流的驴子给吃了,这才缓缓走向躺在山沟里挣扎不起的俞大忠。 豺狼精伸出爪子,刚要抓破俞大忠的天灵盖,突然地一怔:“你是俞大忠?天一阁离宫的宫主?” 俞大忠正被毒瘾所折磨,外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视如无物,哪怕豺狼精刚刚在他身边生吃了车夫和驴子,也毫不在意,在地上翻滚着:“忘死丹,忘死丹--” 豺狼精皱起眉:“你这厮仗着天一阁的势,以往在封神山群妖面前作威作福,就连那只狗熊精都老老实实听你差遣,后来听说你集结群妖和盗匪,夜袭后隆村,却被郭大路一网打尽,此后就成了郭大路手下的一只狗。没想到,你也会落到今日这地步,怎么,郭大路见你无用,就把你扔山沟里了?哼,郭大路自称仁厚爱民,其实私底下也不过如此--” 俞大忠视豺狼精为无物,突然撕扯起身上的衣服来,大冬天的,露出了里面的内裤,那居然是一条卫生裤,原来俞大忠毒瘾发作时,屎尿齐流,全身肮脏不堪,克里丝缔干脆弄了条卫生裤给他穿着,也省得打理。 俞大忠当着豺狼精的面,扯下卫生裤,将屎尿干结成块的裤子撕成了碎片,一双瘦骨嶙峋的手一阵乱摸索,豺狼精一阵恶心,这样肮脏的家伙,他望之欲呕,哪里吃得下口,只不过,自己的身子实在虚弱,急需血食补身-- 豺狼精正要扭下俞大忠的脑袋,却看到俞大忠从卫生裤的一处夹层里,扒出了一个油纸小包,打开小包,里面是数粒黑黑的小药丸,那俞大忠抖着手,将一粒小药丸塞到了嘴里,原本抽搐的身子顿时缓和了下来,俞大忠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躺倒在泥沟里,似乎这流淌着积肥车上翻倒下来的屎尿的泥沟,就是他的天堂。 原来,俞大忠平时多了一个心眼,悄悄藏起了几粒忘死丹,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俞大忠原本是舍不得动用这几粒仅剩的忘死丹的,他被郭大路驱逐出鄞县城,今生今世再也得不到忘死丹,这缝在卫生裤夹层里的几粒,不到最后关头,是绝对不舍得服用的。 只是,豺狼精生吃了车夫和驴子,又来吃自己,俞大忠心一横,既然要死,不如服了忘死丹,快快活活而死! 此时的俞大忠如坠云雾之中,快活得直哼哼,视近在眼前的豺狼精的利爪于无物,摸索着小油纸包,打算一股脑儿将余下的几粒药丸全都吃了--那豺狼精也是修行积年的老妖,他立刻发现了那叫忘死丹的古怪之处,这小小的丹药,能让一个濒死之人,如升天堂,他也是见多了各种丹药毒物的,却从来没有一味药物,具有如此古怪的神效。 --眼看着俞大忠要将剩余的丹药都吃了,豺狼精哪里容他动手,爪子一挥,俞大忠握着纸包的手掌就被生生从腕上斩断,那几粒小药丸从纸包里滚了出来,洒落到了草丛里。 俞大忠虽然断了手掌,却并不呼痛--鸦片原本就是高效麻醉剂,他呵呵轻呼:“忘死丹,还我忘死丹,等我吃了忘死丹,你再吃我便是。” 豺狼精手指一动,草丛中的三粒忘死丹就飞到了他的爪子里,他掂起一粒忘死丹,放在鼻尖嗅了嗅--豺狼的嗅觉极是灵敏,可是,豺狼精却辨别不出,这其貌不扬的忘死丹中,究竟包含着哪几种仙草灵药。 豺狼精张开了口,想将忘死丹扔到嘴里--这口品丹药,也是辨别内中药材通用的手段,豺狼精看俞大忠服了忘死丹后,一幅舒畅无比的样子,从而断定这忘死丹并非毒药,服之无碍--然而,豺狼精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躺在脚下的俞大忠,嘴角居然勾起了一抹笑,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就如同一个人,身处地狱烈焰之中,又看到一个倒霉蛋,如同他自己一样,掉入了地狱。 豺狼精一凛,顿住了动作,爪子一挥,将俞大忠拎在了空中:“你这厮,笑什么?难道这忘死丹是毒药?” 俞大忠脸上依然似笑非笑:“毒药?哈哈,毒药?你手里如果有忘死丹,有多少我吃多少,你可见过世人求之不得的毒药?” 豺狼精满脸疑惑:“这忘死丹究竟是何物?” 俞大忠盯着豺狼精另一只爪子里的那三粒忘死丹:“你把忘死丹给我吃,我就告诉你此丹的来历。你放心,我绝无半句话哄你,你反正要吃了我,我只求服了忘死丹后再死,与你并无损害。” 豺狼精将爪子里的忘死丹一收:“你先说,我再给你忘死丹。” 俞大忠摇摇头:“先给忘死丹。” 豺狼精冷笑一声,头一伸,硬生生从俞大忠肩膀上咬下一大块肉来,嚼了嚼,吞下肚:“你说不说?如再不说,我一口一口生吃了你!” 俞大忠此时整个人的心灵与肉体都被鸦片所控制,根本不在乎这一咬,他甚至脸带笑容:“我死都不怕,还怕你咬我?来来来,尽管吃爷爷,爷爷叫声痛,就是你孙子。” 豺狼精终于开始重视手中的那三粒忘死丹,别的不说,这药丸能让人舍生忘死已经是极了不得了,普通的低阶仙丹也做不到这一点。 他想了想,往俞大忠嘴里塞了一粒忘死丹:“只能给你一粒,我知道,你落到如此地步,必与郭大路有关,我不瞒你,我也与郭大路有仇,如果你告诉我这忘死丹的来历,没准我还能帮你报仇。” 听到豺狼精与郭大路有仇,俞大忠收起了笑:“你这豺狼精,为郭大路所败,伦落到吃拉屎的车夫份上,想来也没什么本事,又能帮我报什么仇?” 豺狼精沉着脸:“不错,单凭我自己,是打不过郭大路的。不过,我在南疆边上,有一个老友,他擅长丹药毒物,只不过性子极为古怪,如果我空手上门,必是要被他轰出来的。我看你身上的这忘死丹,药性极是古怪,世间闻所未闻。如果我带着忘死丹上门,诱我那老友出手对付郭大路,可不就替你我报了大仇?说吧,这忘死丹可是郭大路给你的,究竟是何来历?” 俞大忠又服了一粒忘死丹后,魂都飞出了天灵盖,世间万物万事都不放在心中,他带着一脸傻笑,喃喃道:“这忘死丹是郭大路取九层地狱血海之中生长的一种化尸草炼制而成,那化尸草吸食人血为生,从无数的白骨之中成长,九百九十九年才能开花结果--” 俞大忠所言,自然是郭大路以前为了掩饰鸦片的来历,而瞎编的一通胡说八道,豺狼精听了也是半信半疑,因为他从来没听说过化尸草这种药材,但是,听着俞大忠述说自己被忘死丹控制,成了郭大路手下的走狗时,却又是做不了假的。 要不,以俞大忠和郭大路之间的血海深仇,俞大忠怎么可能乖乖听话,人间的荣华富贵金银财宝,根本收买不了俞大忠,也只有忘死丹这样神奇的丹药,才能让俞大忠从死敌变为最死心塌地的奴才。 豺狼精看着爪子中剩下的两粒忘死丹,这忘死丹在他掌心轻轻滚动着,毫不起眼,如果掉落在路上,都没有人会多看一眼,更不要说费心去捡了,可是眼前瘫软如泥的俞大忠,却亲身证明了这忘死丹有多神奇! 豺狼精收起忘死丹,看向后隆村方向,冷笑道:“好一个后龙先生,好一个忘死丹,我那老友必定对这忘死丹和化尸草极感兴趣,我南疆一行,总算也有一份别致的礼物了,这礼物,还是郭大路你亲自给我送上门的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流失的种子(二) --说起来,这也真是天地间自有因果,郭大路如果不是断了俞大忠鸦片,又命浩哥儿驱逐他,俞大忠与豺狼精并不因此而相会,以至于漏了鸦片这天大的秘密! 这时,俞大忠突然高声惨呼起来,却原来,是鸦片药性过去了,麻醉作用消失,他断了右掌,肩膀上又挨了一口咬,痛得死去活来。 豺狼精一探爪子,哧一声,利爪洞穿了俞大忠的眼窝,直从他的后脑壳穿出来,惨叫声戛然而止,豺狼精慢条斯理吃着俞大忠的尸身:“你既然已经将一应实情都告诉了我,自然没有用处了,正好可以拿来填填我的肚子,此去南疆可还有数千里路程呢,不吃饱点,不好上路。不过你放心,等我那老友杀了郭大路,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数日之后,一个进山打猎的村民路过这处山林,看到异状,飞报后隆村,浩哥儿带着一群少年兵来到了现场,只见粪车和翻倒的粪桶,苍蝇到处乱飞,地上只有几摊血迹和几根人骨。 浩哥儿看着苟布理找到的几只驴蹄子--却是蹄子太硬,豺狼精遗弃在地的--咬了咬牙:“该死!一定是山里的精怪跑出来吃人。俞大忠死有余辜,只可惜拉粪车的老伯,死得太冤了。苟布理,你带一个小队,好好查一查这一带的山林,找到妖怪的老巢,灭了他!” 苟布理虽然丝毫不通法术,但是有滑膛枪和炸药包在手,什么妖魔鬼怪在他眼里都是渣,当下敬了个礼,带着一队少年兵钻入了山林。 苟布理自然找不到豺狼精的踪迹,只打了几只不开眼撞到滑膛枪口上的虎豹,数日后他垂头丧气带队回后隆村复命,浩哥儿倒也没怎么责怪他,看到那几只一枪击穿脑门的虎豹还直叫好,夸苟布理枪法不错,这几张虎豹皮正好用来做裘皮衣,让郭大哥带到西北去穿。 却原来,郭大路去西北之事正式敲定,不日就将动身,浩哥儿身为郭大路的贴身侍卫,各种大小杂事忙得团团转,自然将这山林中的无头案扔到了一边。 苟布理交了差,忙亲自带着那几只虎豹尸身去处理皮子,走到门口,正好碰上三妞带着几个义学里的女学生进门,苟布理忙打了个招呼:“三妞,忙啥呢?” 三妞道:“姐夫要去西北,我帮着他收拾行礼呢,这不,还带了几个同学来--姐夫的书房里乱得站不下脚--哟,好大的几只老虎豹子,苟布理,这是你打的?” 苟布理不无得意地道:“一枪毙命,皮子上没有别的损伤,我正准备去扒了皮呢,让郭大哥带去西北穿。” 三妞道:“那你可得赶紧了,我姐夫可急着呢,他想在棉花播种前赶到西北。” 三妞别过苟布理,带着几个女学生进了郭大路的书房,郭大路和大妞正在里面整东西,郭大路有点不耐烦:“要我说,根本用不着这样麻烦,我跳上小白,直接就可以去西北了。” 大妞柔声道:“相公,你去西北,我自然是留在家里照顾公公,只是,浩哥儿说什么也要随你去西北,还要带一队义学的少年同去,各种物资少不了,小白可带不了那样多东西,还得在路上慢慢走。” 这时,郭大路抬头看到三妞带着几个学生进来,指了指书架上的几排书:“这些书,还有桌子上的图纸,我都是要带到西北去的,你和这几位同学分门别类整好,我都做好标记了,千万不要弄错。” 三妞应了声,指点了几个同学上前整理,郭大路到西北去,可不是旅游看风景的,而是要建立一整个纺织工业体系,甚至有可能,还要建一个初级的石化工厂,所以这段时间,郭大路做了无数笔记和图纸,几乎将他脑海里关于纺织工业和石化工业那些粗浅的知识全都榨干。 最后郭大路发现,自己不仅要带大量的书籍、图纸、模型上路,还得带一批工匠,为了抽调各处作坊、车间、矿山的人手,少不得又要和李大眼、周木匠等人一番争论,因为李大眼等人都舍不得把自己手下的最好的工人送到西北--后隆村的活都干不完呢,哪有余力支援西北? 到后来,还是郭进私下找几个老兄弟说,郭大路曾经讲过狡兔三窟的道理,这西北啊,搞不好就是咱们科学门的第二个窟,李大眼等人这才咬着牙,挑了自己手下的精兵良将,随郭大路到西北去。 一来二去,这赴西北的队伍就变得非常庞大,拖家带口,不算郭大路自己带的东西,工匠们也要带工具和器材,最后组成了一支大大的车队。 也正是因为这原因,郭大路才彻底打消了独自一人跳上小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念头。 郭大路正在画喷火器的图形--当然是最原始的喷火器,差不多就是个原始的杠杆式压力水车,不过,如果用得好,这玩意配上汽油,却是守城的大杀器。 突然看到,三妞带来的一个女学生,整理一叠图纸有误,郭大路忙叫住了她:“哎哎,错了错了,这叠图纸不该放那儿,你没看见上面做的字母标记吗?真是的,瞧瞧,全乱了!” 那女学生低着头,不敢作声,郭大路摇了摇头,他在义学上教过拼音、教过阿拉伯数字,也教英文,这女学生一定是忙糊涂了,他刚要上前接过那女学生手里的图纸,女学生却突然后退了一步,似乎不敢靠他太近。 呵,这个女学生想来是大户人家送来的,讲究授受不亲,能来义学读书已经算是一大进步了,但毕竟心里隔了一层,不如大妞二妞等后隆村出身的孩子那样大方,郭大路有什么太过亲近的动作,就有些吃不消了。 郭大路并不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学生,他对这样的学生从来不呵责,反而处处鼓励她们,他笑了笑,退后一步,正想对那学生说什么,浩哥儿走了进来:“郭大哥,郭兰英有事找你。” 郭大路一怔,自从自己结婚后,郭兰英就从视线里消失了,也不知道她在忙碌什么,怎么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他忙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我去问问她有什么事儿。”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大妞道:“我--那个,我去看看郭兰英,她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儿--” 大妞大大方方地一笑:“你去吧。” 三妞看向刚才那个整理错资料的女学生,埋怨道:“余洁,你怎么回事?英文字母也不认得吗?怎么把那些资料放在数字编号的那一堆上了?你平时英语不是学得挺好的吗?” 三妞还要责备叫余洁的女生几句,大妞向她招了招手:“三妞,大姐有事儿找二妞,你把她去找来,就说我有几句极重要的话,想跟她说。” 三妞应了,急匆匆跑回家找到了姐姐二妞,二妞听到消息后一怔,咬了咬唇,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三妞来到了郭大路家,大妞正在等她,见到她来,笑了笑,拉着她手进了隔壁的房间。 三妞刚要回书房继续整理东西,李大眼匆匆跑了进来:“三妞,你在这儿,你昨儿说让我整理一些有关高炉的资料,让郭哥儿带去西北,你且帮我看看,那些资料够不够用?” 三妞知道姐夫郭大路这几日忙得恨不能一个人顶三个用,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他了,应了一声,一蹦一跳跟着李大眼走了。 一时之间,郭大路书房里,独留下了余洁和另几个女学生。 女学生们都知道,这个书房里的一纸一书,都是了不得的惊天绝技,随随便便拿一本到外面去,就有无数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不惜以万金易之,不过,她们都目不斜视,认认真真整理着资料,因为她们都是科学门的弟子,跟着后龙先生就能修行功德之力,相较之下,人间俗世的荣华富贵哪里入得了她们的眼? 别的不说,那黄满元小师哥就是最好的榜样,黄小师哥原来是个先天有疾的孩子,被他父亲黄学恒关在乡下的农庄里,只知道掏鸟追狗,可现在,他在科学门内,却是修行精进,手中一把口琴法器,能奏出天伦之音。 当他站在山坡上吹奏口琴时,山林中无数鸟兽全都趴在他身前聆听,那些欢喜的音乐,让人听了手舞足蹈,那些悲伤的音乐,却又让人涕泪横流。 有一次,黄满元经过集市,正好看到屠夫杀牛,他看那牛可怜,吹了一曲仙乐,那屠夫闻之,流下泪来,亲手解了那牛的束缚,放它进了山林,这可真是应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了。 正因此故,在科学门内,一众学生对后龙先生郭大路极为恭敬,哪里会有人动什么心思,偷了书房里的什么书籍,卖给外人?只要其中任谁有什么异动,其他的学生必定会大叫起来,外面的负责守卫的少年兵们就会持着滑膛枪蜂涌而入,立毙当场。 隔着一道门,郭大路正在问郭兰英:“郭兰英啊,找我有事?” 郭兰英站起身:“郭大哥,我想去京城。” 郭大路一呆,万万没想到郭兰英会说出这话来,他挠着头:“去京城?好端端的去京城做什么?可是村里有什么人欺负你了?不应该啊,大妞对你并没有什么意见啊,我早就跟她说明白的,咱们两人并没有什么私情,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是胡说八道--” 郭兰英垂下眼:“郭大哥,你误会了,我想去京城,并不是为了避开大妞妹子,村子里也没有人欺负我,我去京城,只是想做些事。” 郭大路咳嗽了一声:“做事?你想做事自然是好的,嗯,我记得你以前曾经想利用酒精作香水,这个点子不错,你可以继续试验,想要酒精也不需要用自己的私房钱买了,我给周木匠开个条子,让他敞开供应给你。不过,想做香水的话,也不用去京城啊。” 郭兰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递过来一叠纸,郭大路好奇地接过,翻了翻,顿时呆住了:“关于香水等奢侈品打开京城市场的方案--兰英,你啥时候做了这个东西,嗯,让我看看,你想利用京城皇家和高官贵族云集的优势,打响香水的品牌效应。呵,这里还有免费让内宫试用,借助内宫的影响力,推广香水的策划。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兰英啊,你这方案里借鉴了当初我推广卫生裤的一些做法啊。” 郭兰英的这份推广方案其实很粗糙,不过,她以前只不过是个青楼里的姑娘,并没有正经学过商务经济,所以能想到这些办法,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郭大路拍了拍方案:“香水这玩意其实并没有多少难度,尤其是你手里有了酒精后,剩下的只不过是一系列过滤、蒸馏、分离等等,并不神秘,只不过在实验室里多多尝试而已,肯定能做出受人欢迎的香水来。这样的奢侈品,也不可能进小门小户,专一做那些有钱有闲的大爷、贵妇生意就足够了。你的方案里说得对,借助皇家这块牌子,我们很快就能将香水的市场打开。” 郭兰英轻声道:“我知道郭大哥你不在乎钱,要不,各地雪糖铺也不会将精钢农具半买半送给农家了,但我想,能帮郭大哥多赚些钱也是好的,这些钱从那些为富不仁者手里拿来,我们可以帮老百姓做更多的事。” 郭大路点点头:“嗯,这样说来,兰英你的确有必要到京城去。这样吧,京城的雪糖铺子至今没有合适的人选掌管,你就当雪糖铺子的大掌柜,一边研究香水,一边帮我把京城的一应事务都管起来。” 郭兰英点了点头:“郭大哥,吕公公如今也是我科学门门下弟子,他身在宫中,有些事不太好办,我也可以协助他。” 郭大路道:“好啊,你们两人一个宫内一个宫外,的确可以互相帮衬。” 郭大路并不知道,郭兰英之所以求去京城,经营香水只是个幌子,她真正想做的,是和吕岳定一起,开展人工授精、人工生育等研究,而最终的目标,则是克隆。--因为,她想给自己一个完美的没有被别的男人染指过的身子。 说起来,京城的这个组合可真够奇葩,一个太监,一个是半途从良的伎女,一个想着续上自己的子孙根,一个想让自己重新拥有完美的身体,倒也算是殊途同归。 郭大路一时兴起,取过笔来,在郭兰英并不成熟的方案上写写划划,比如制作香水的一些设想--最起码,郭兰英先可以把花露水做出来,等到了春夏季蚊子多时,正好可以上市,初步打响后隆村香水的名气。至于花露水的方子,垃圾桶以前曾经传送过来一些六神花露水的碎瓶子,瓶身上就贴着详细的配方表。 与此同时,在隔壁一间房间,大妞正在拉着二妞说话:“二妞,你愿不愿意跟着你姐夫去西北?” 二妞万万没想到大妞说出这句话来,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我?我去西北?为什么叫我去--不是不是,我当然愿意去!可是,可是,为什么不是大姐你跟着姐夫去?我、我,我只不过是他的小姨子,和他去西北--这算什么?” 大妞很自然地道:“你去西北,当然是照顾你姐夫的生活起居啊。你瞧,你姐夫拉拉扯扯带了一大队人马去西北,可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王德恩倒是跟在身边,可他一向粗手大脚的,连自己也照顾不好,怎么可能服侍好你姐夫?你姐夫平日饮食起居,都是我和你在打理,你跟着他去西北,必定能将他的生活照顾得好好的,我留在后隆村,也放心。至于我为什么不跟着去西北--这后隆村是科学门的基业,相公因故离了家,我身为他的妻子,当然要把这个家替他看好。” 二妞看着大姐说“要把这个家替他看好”时,眼睛满满地都是自信,再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喂猪打柴的农家女子,她咬着唇,半晌,才点了点头:“好,我跟姐夫去西北!爹娘那儿--” 大妞笑道:“你答应就好,爹娘那儿自有我去跟他们说,他们必然是同意的。二妞,这可辛苦你了,西北苦寒,听说那儿的水都是苦涩的,一到冬天,就刮白毛风,一年到头洗不了几次澡。你跟着你姐夫去西北,可遭大罪了。” 二妞脱口而出:“只要能和郭大哥在一起,我不怕受罪吃苦!”话出口,她才意识到如今再叫郭大哥有些不妥,他再不是自己的大哥,而是,姐夫。 不过,此去西北,路途遥遥,郭大哥身边只有自己一个女子,也许--二妞的心呯呯跳着,连忙压下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可是,那想法既然在心里发了芽,又哪里是压得住的,总是如同野草一样冒出头来,让二妞心乱糟糟的。她和大姐说话时,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不时会出神,脸庞莫名就会发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流失的种子(三) 大妞不动声色,拉着二妞的手,絮叨着郭大路爱吃什么,别让他熬夜,他经常会突发奇想,需要有人在旁边做记录,不然他转头就忘了-- 大妞其实心里雪一样亮,她完全知道二妞心里在想什么--大婚那天,二妞拦门之举,就已经暴露了她对郭大路的异样感情。 二妞不想叫郭大路“姐夫”,她更愿意叫他--“夫君”! 不过,大妞并不担心,不仅不担心,反而借着郭大路前往西北的机会,将二妞主动送到郭大路身边! 因为,她要断了二妞的念想。 大妞是二妞的嫡亲姐姐,自然知道这个打小看着长大的妹妹的性子,如果要想从她手里夺过一样东西,二妞只会越抓越紧,甚至不惜与自己这个亲姐姐反目。可是,如果她自己对那东西生了厌,无须人劝说,她就会远远丢开。 当然,二妞是不会对郭大路生厌的,可是,如果反过头来,是郭大路主动拒绝二妞呢? 自从郭大路“回归”后隆村后,大妞就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虽然不言不语,不显山不露水,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曾经青梅竹马的儿时伙伴,大妞以女儿家特有的细腻敏感发现,郭大路其实对女色并没有特别的欲望。 别看郭大路身边女孩子不少,不算李如海家的丫头们,外来的就有郭兰英、陈青黛、雄初梅、林远尘、林媚娘等,然而郭大路看向她们的眼光,却是欣赏远远大于欲望,更不要说,义学里还有诸多对后龙先生敬佩地五体投地的女学生们了,否则的话,郭大路只要使个眼神,有的是女子愿意献身。 可是,郭大路从来没有表示过这方面的欲望,洁身自好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罕见的了。以他如今的地位、财富,就算郭进给他弄个暖脚的来,也是顺理成章的。要知道,男子也是有那种方面的需求的,憋坏了--也是不好的。 --大妞哪里知道,郭大路在白素贞那儿早就已经“大快朵颐”,虽然只不过是在梦境之中,却也与真个消魂相差无几,倒也不用担心“憋坏”云云。 但有一点大妞却是明确的,那就是郭大路对二妞,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不伦之情,在他眼里,二妞只是一个妹妹,仅此而已。 农村有些私房的粗话,什么“小姨子有姐夫的半拉屁股”,还有“小姨半个妻”“姨姐姨妹,碰着就睡”等等,但是郭大路看二妞时的眼神,却是一片清明,和看义学里其他的女学生差不多,最多,也是因为她是自己妻子的妹妹,所以多了一份亲情。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大妞心里清楚,二妞是自己的妹妹,又是义学里的学生,自己根本不可能阻止她和郭大路接触,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干脆把她送到郭大路的身边,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二妞再怎么喜欢郭大路,但性子却是极自傲的,万万做不出自己爬到郭大路床上那种不要脸的事。而郭大路,就算二妞见天儿在他眼前打转,可他心里没有二妞,也只会淡然处置,继续做他亦师亦友的角色,嗯,对了,如今还多了一个姐夫的头衔。 郭大路和二妞,在西北,虽然是孤儿寡女,却并不是干柴烈火,时间一长,二妞火热的心,也就被慢慢搁凉了。这世间,虽然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说法,可也有熟视无睹这句话。 大妞正是心里有这层把握,干脆就将二妞送到西北去,让她自己在郭大路面前碰个灰,这也是大妞对郭大路的信任。 当然,如果一切都错了,大妞的所有分析和猜测都错了,郭大路居然不要脸和二妞滚了床单--那又怎样?大妞以前甚至动过姐妹易嫁的念头,就算是姐妹共侍一夫,也是一段佳话。 郭大路这一生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正妻,既然大妞不可能阻止别的女人出现在这个家里,那有个妹妹帮着自己在这个家里争宠可不是正好,一笔可写不出两个李字来,自己连郭兰英也能容得,难道容不下嫡亲的妹妹? 郭大路和郭兰英,大妞和二妞,分头在书房外谈话,房间里只剩下余洁和那几个女学生,她们都极本份,安安静静整理着资料,并无一人探头听书房外若隐若现的话语。 突然,奇变突起! 余洁手一挥,一股黑烟从她手里飘出,旁边几个女学生稀里糊涂就倒在了地上,余洁快速地跑到几个柜子处,胡乱翻腾了一下,却似乎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她抬起头,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跑到书桌前,打开一个小抽屉,在里面一摸,摸出了一个小油纸包。 余洁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粒小小的种籽,她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药丸--这药丸,正是郭大路亲手制的鸦片丸! 却原来,这女学生余洁已经被豺狼精附了身!--那豺狼精无意中从俞大忠处得了鸦片丸后,一心想找到制忘死丹的所谓的化尸草,想来那化尸草必定只有郭大路处才有。 豺狼精想投靠南疆的老友,更想借助他的势力寻郭大路报仇,手里总得有些干货,忘死丹虽然神奇,但如果能弄到配方或原料,就又多了几分筹码,所以豺狼精冒险一搏,附身在女学生余洁身上,混入了郭大路的书房。 如果放在平日,郭大路的书房虽然说不上门禁森严,但也是外有浩哥儿,内有大妞,绝对不可能任余洁乱翻,可今日郭大路忙着赴西北一事,请了几个义学的女学生来整理资料,却没想到,这些他最信任的学生之中,居然有一只包藏祸心的豺狼精。 豺狼精嗅了嗅忘死丹,又嗅了嗅那种籽--狼的嗅觉是极灵敏的,豺狼精好歹是修炼得道的,很快辨认出,两者气息相通,显然,这种籽就是什么化尸草的种子。 虽然不知道为何后龙先生郭大路将如此神奇的化尸草之种随手乱放,也没有布下什么法术护卫,可是不管如何,自己冒险潜入后隆村,还是大有收获。 豺狼精脱离余洁之身,带着罂粟种籽,化成一股黑烟,飘出了房间。 片刻后,余洁和女学生们缓缓醒来,发现自己或倒或歪,坐在椅上,躺在地上,吓了一大跳,余洁轻呼一声:“我们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难道犯迷糊了?” 另一个女生道:“许是昨夜给工人上扫盲课太累了,余洁你刚才还把资料整理错了呢,居然连字母都不认得了。” 余洁拍了拍胸口:“幸好后龙先生和大妞--啊,不对,如今该叫主母了,他们都不在,咱们赶紧把东西快快整理好吧。” 女学生们七手八脚将资料整好,郭大路在上面都有标记,倒是一件不缺,一样不少。 这时郭大路也回来了,看到重新恢复整洁的书房,满意地点点头,对余洁等女学生道:“辛苦你们了。” 余洁等女生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大妞拉着二妞的手进了书房,平时大胆泼辣的二妞低着头,脸像一块大红布一样,大妞倒也爽快,开门见山对郭大路道:“相公,我想让二妞跟着你去西北。” 郭大路随意地点了点头:“行--啊!等等,二妞跟我去西北?!她一个姑娘家,去西北做什么?” 大妞还没说话,二妞忽地抬起了头:“我怎么就不能去西北了?义学里不是有不少学生要跟着你去西北吗?是你自己说西北搞工业建设需要一批技术人员,而义学的孩子们也不能光在课堂里埋头读书,该学以致用。别的学生去得?我为什么去不得?我的功课又不比他们差!” 郭大路挠挠头:“话是这样说,可你毕竟是个女的--此去西北的队伍中,都是一群爷们,你一个女孩子混在中间,不太方便。” 二妞咬了咬唇:“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平时口口声声女子能顶半边天,现在我想赴西北,将自己学的东西用到正经的建设上,有什么不对了?说到女孩子--雄初梅不也是女孩子,她还比我小几岁呢!” 郭大路一阵头大:“雄初梅那只是外形小,其实她可是千年老妖!”不过,郭大路实在想不出拒绝二妞去西北的理由,更不要说,大妞一直在旁边敲边鼓,最后顶不住,支吾道:“如果岳父父母都同意,我也没意见。” 二妞欢呼一声,拉着大妞的手,就往家里跑:“姐,咱爹娘最听你的话!” 晚饭过后,大妞回了家,她是在自己家吃的饭,看来,说服李如海和陈氏并没有二妞想像得那样轻松,但看大妞脸上的笑意,显然二妞赴西北一事已经敲钉转角成了事儿了。 郭大路正坐在书桌前,摆弄着几个手机、mp4、录音笔什么的,看到大妞进来,停下了手,苦笑道:“真不知道你在折腾什么,好端端的把二妞支到西北去,那地儿苦寒,她从小在江南长大,恐怕到了那儿,连饮食都不习惯。” 大妞淡淡笑道:“二妞哪里就成了娇小姐了?她也是从小吃苦长大的,上得了山打柴,拈得起针线缝衣,一年前,连粗糠野菜也吃得下去咧。有她在你身边照顾你,我在后隆村也放心点。” 郭大路摸了摸鼻子:“你刚才还说二妞是苦出身,难道我就从小锦衣玉食不成,我从小没有父母照顾,什么活都得自己干,还不一样长这样大。算了,想来你都已经说服岳父岳母了,如果我再回绝了二妞,那丫头非恨死我不可。” 大妞似笑非笑:“你放心,二妞啊,恨谁都不可能恨你。”她岔开了话题:“你这是在摆弄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郭大路举起手中的一个手机:“此物能录人的身影、声音,我平时放在家里的隐秘处,用来查找是否有不怀好意之徒潜入我们家中。我去了西北后,这些东西都交给你,来,我教你怎样充电、录影、录音。” 大妞对郭大路手里奇怪的器物并没有刨根问底追问来历,自己的丈夫是科学门掌门,拥有几件法器,有什么奇怪的?他将如此重要的事物,没有交给公公郭进,而是交给自己这个妻子打理,正说明对自己的无比信任。 手机的操作其实并不复杂,虽然它本身是个21世纪高科技的结晶,但各项操作却是傻瓜型的,大妞又极聪明,摆开了几下,很快就学会了如何拍视频。 郭大路指点道:“手机电池有限,至今还做不到全天24小时录影,还有,这手机的内存太小,在拍录新一天的监控视频前,先得把前一天的老视频给删了,要不然,新视频就无法保存了,对,就是这样,点选,然后删除--就点那个垃圾桶一样的标志--” 大妞兴致勃勃摆弄着手机,将摄像头对准郭大路和自己试着录制一小段,打开来后,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出自己和郭大路的身影,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我的天爷爷,这莫不是我俩的魂被这法器拘走了?” 郭大路笑道:“什么魂,只不过是影像而已,说起来,等我制造出了赛璐珞片,再鼓捣出照相机,搞个小电影机不是难事。虽然说胶片电影和手机视频完全是两码事,但也可以用来拍电影了。” 大妞在手机上点来点去,拍一段视频,自己看看,再将其删除,突然轻呼了一声:“啊呀不好,我好像删错一段那个视频了--” 郭大路接过手机一看,果然,大妞刚才手一滑,将一段视频给删了,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剩余的视频,松了口气:“没事儿,大妞你删除的视频,就是今天在书房监控的视频,咱们一整天都在里面整理材料,并没有什么外人出入,你倒不用担心。” 大妞轻轻拍了拍胸口:“还好,我就担心删除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 郭大路指着录音笔道:“这玩意儿不能录影,却能录音,记录的时间相对就长多了,录一天一夜也没事。” 大妞接过录音笔,戴上耳塞,一听:“咦,这不是公公的声音,啊,还有李师叔的声音--” 郭大路笑道:“没错,正是大家的说话声,不过,如今你叫李华该改口了,该叫他师弟了。” 大妞边听着录音,边道:“我总有点不习惯,李、李师弟年纪可比我大多了--啊,这、这是什么声音?!” 郭大路一怔,凑过头去,接过其中一个耳机塞孔,塞到自己耳里,顿时听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他一怔,继而想起来,这是昨天自己在书房,一时忍不住,和大妞圈圈叉叉的声音。 大妞又羞又气,从郭大路头上摘下耳机:“快告诉我,这声音怎么删除?真真是羞死人了!” 郭大路嘿嘿笑道:“我又不是故意的,那,删除按钮在这里--” 大妞又检查了一遍手机,确认里面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才松了口气。 郭大路心说,大李朝又没有电脑和网络,这些视频和录音也不可能象冠希兄一样刹那间传遍全球,大妞真是白操心了。 郭大路和大妞都不知道,他们无意中将豺狼精附身余洁,窃取了罂粟花籽的那段视频给删除了!只不过,就算这段视频没删除,被郭大路发现了,也一样然并卵,那豺狼精早就带着罂粟籽往南疆去了,关山万里,山重水复,哪里找得到他? 郭大路依靠着保10洁垃圾桶打天下,可是垃圾桶传送来的东西同样也有可能为祸天下,他一时不慎,让罂粟这个恶魔降临到了大李朝。 却说豺狼精带着忘死丹和化尸草的种籽,翻山越水,来到了南疆,进入大李朝与南越国的边境后,就是重重山林,这里虎豹遍地,精怪无数,极是险恶,如果一个凡人如内,很快就会被吃得连白骨都剩不下。 当初大李朝二皇子带大军亲征,除被太子断了粮草外,这重重雨林中的妖怪凶兽,也让大军吃了不少苦头,最终大败。 豺狼精倒也是有些本事的,吃了几只当地的小妖怪,补了血食,自觉灵力恢复了大半,这才向记忆中那位老友的老巢而去。 这一日,豺狼精走入了一片沼泽之中,那沼泽色成红色,被当地的精怪凡人呼为“血沼”,在若隐若现的小路两边,血色的沼泽水下面,不时有人兽的骨头浮现出来,有什么黑影在潜行,也就是豺狼精自恃有几分法力,要不然,光这血沼散发出的毒气,就能致人使命。 突然,前面的丛林中一片哗哗响,一条头顶长角的绿色巨蟒分开灌木丛游了过来,挡住了豺狼精的去路,口吐人言:“来者何方神圣,敢闯血沼禁地,难道不知万毒圣姥的名声吗?看在你也是修行有年,成了人形的份上,且饶你一命,速速离去,要不然,再敢踏前一步,必叫你尸骨无存!” 豺狼精大笑一声,整了整衣服,冲着那独角绿蟒行了一礼:“万毒圣姥真是了不得,在下一路行来,少说已经不知不觉中了十多种毒、蛊了吧?要不是在下有些法力,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 独角绿蟒细长的毒信子一舔:“你这厮,倒也有些本事,居然能化解万毒圣姥的毒。圣姥正是看在这一点份上,才饶你一命,只不过,这布在血沼外围的毒,只是用来对付不开眼的凡人的,你如再往里行,圣姥下的毒,可是连修行千年的上仙也能毒倒的。修行不易,你能蜕去兽形,口吐人言,也是难得,快快退去吧,要不然,迟得半步,可就成了血沼里的一具枯骨。” 豺狼精拱了拱手:“在下乃是大李朝封神山中一豺狼精,四百年前万毒圣姥曾到封神山中采药,有过一面之缘,今日特来拜访。” 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血沼内传来:“封神山中豺狼精?嗯,我倒是有些印象,你这厮修行了数百年,怎么依然只有这点子修为?我当时早就告诉你,吞服血食化为法力,并不是正途,虽然短期内有所成就,却成不了大道。果不其然,你如今依然只是一只小妖,嗯,前不久还受了伤,功力废了近半,真是无能。嗯,你应该是在施展离魂附体之术时,被法力远远高于你的人所伤。只不过,如今吃了我南疆的几只精怪,补充了法力,倒也没有性命之忧。罢了罢了,我和你有些缘分,饶了你食我南疆妖怪之罪,你且去吧,我忙于修炼,不见外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南疆惊变(一) 豺狼精吓了一跳,他当初在封神山与万毒圣姥相遇时,对方功力虽然高于他,却也只不过高出少许,可今日,那圣姥都没见他的面,只不过听他说了几句话,就把他的老底全都揭穿了,历历皆如亲见一般,显然这四百年来,万毒圣姥功力大进,非自己可以望之项背。 豺狼精又喜又忧,喜的是万毒圣姥法力高强,那自己依之为靠山,找郭大路报仇的希望又多了几分,忧的是,这圣姥摆明了看不起自己这种不入流的小妖小怪,连个面都没见上就要赶自己走,半句话不合说不得就冲自己施上什么剧毒,到时不要说找郭大路报仇,连小命也丢在了南疆。 这时,绿蟒又逼了上来,嗞嗞吐着信子:“听到圣姥的仙旨没有,快滚!” 豺狼精一咬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万毒圣姥有多少了不起,独霸南疆,其实也是个没见识的,连我身怀异宝都不晓得。罢了罢了,忘死丹,化尸草,这等异宝也只有真正修行有成的得道之士,才识得,我却是来错南疆了。且归去,且归去。” 豺狼精口出狂言,却是请将不如激将之法,他知道那万毒圣姥是自视极高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四百年前还只是小妖时,就自取了万毒圣姥这名号,他如果软言哀求,万毒圣姥根本理都不会理他,直接就把他轰了出去。所以干脆一咬牙,嚷出了忘死丹、化尸草之名,欲凭此激起圣姥的关注。 果然,豺狼精话音一落,万毒圣姥怒声道:“你这厮居然敢嘲讽我,来人啊,将他拖到白骨崖--咦,等等,你身上的确有异物,这、这是什么味道?我熟知南疆以及大李朝无数仙草灵木,怎么从来没嗅到过此种异味?小的们,将这豺狼精带进来!” 那独角绿蟒尾巴一卷,将豺狼精拦腰卷起,缓缓向血沼内部而去,豺狼精也不挣扎,他知道,万毒圣姥愿意见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他觑着眼四下乱瞧,只见沿途长着无数极罕见的草木,他只能叫出其中的七八种名字来,却都是罕见的仙草灵药,显然这些草药,都是万毒圣姥用来配药下毒用的。 独角绿蟒卷着豺狼精,转过一个弯,眼前景色却又是一变,原本血污脏臭的沼泽,突然变成了一座花园,五颜六色的花满园盛开,蝴蝶蜜蜂翩翩起舞,清泉汩汩而流,连空气中都带着香味。 然而看到这一幕美景,独角绿蟒的行动反而变得谨慎起来,它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长长的身子,避免触碰着旁边的花花草草,似乎那些娇嫩的花朵随时能致它死命,其实不仅是绿蟒,就连豺狼精也不由自禁滞住了呼吸,因为他早就听说,万毒圣姥花园里最美的花草也就是世间最毒的花草,听说只要嗅上一嗅,就能让人含笑而亡,连修行之士也避之不及。 一只蝴蝶轻盈地飞了过来,色成五彩,隐隐闪烁着宝光,豺狼精的视线不由自主盯在了那只蝴蝶身上,不知不觉中,两眼迷离,进入了失神状态。 却原来,那豺狼精虽然小心万分,甚至闭住了呼吸,以免误吸入什么毒粉,可是面对那只宝光蝴蝶,却依然中了万毒圣姥的招,那宝光蝴蝶的毒,居然就是它本身的五彩颜色,当它拍打翅膀时,五色就会形成奇特的花纹,那花纹有乱人神魂之效,盯得时间长了,就会迷失自己。 豺狼精擅长离魂术,也算是操纵魂魄的高手了,但是毕竟是万毒圣姥棋高一着,一只宝光离魂蝶,就制住了豺狼精。 独角绿蟒将豺狼精带到了花园中央的一处竹屋前,将他放下,又缓缓退了出去。 圣姥喑哑的声音从竹屋里传出来:“进来吧。” 豺狼精老老实实推门而入,只见那竹屋里,放置着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装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药材、毒液,有的冒着腐臭的酸气,有的闪烁着五彩的光芒,还有的密闭的罐子里,不时会传出弹跳声,显然里面关着什么活物。 这其中,居然还有好几缸酒精,那酒精是后隆村流传出来的,因为装酒精的缸体上,还刻有赵康的独门表记。酒精内泡着一些怪兽的骨、皮、内脏等,甚至是还没有成形的兽胎。 一个全身裹着麻布的身形正在一口酒精缸前忙碌着,她的脸上戴着后隆村特有的棉布口罩,看不清面庞,但一头花白的头发,却标明她就是万毒圣姥。 万毒圣姥正在查看酒精缸里的精怪内脏,满意地点点头:“这酒精一物实在奇特,居然能让浸泡在其中的内脏不腐烂,更难得的是,这内脏依然存在生机,取之入药,药性丝毫不损。只一样不好,这酒精味实在是醉人。” 却原来,这酒精并不是毒,醉酒也不是什么中毒的症状,万毒圣母与天下万毒打交道,需要将全身的功力都用在对抗毒性上,否则的话,没有把别人毒死,自己先毒倒在地了,所以她并没有多余的功力用在解醉酒上,以至于她居然有些微醉。 万毒圣母并不回头,只是淡淡地道:“豺狼精,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五一什都招了,我看在四百年前相识一场的分上,饶了你激将之罪,给你一个痛快。杀了你后,将你的尸身埋在我新得的解语花下,此花最喜血肉,如你这样带着一些灵力的妖兽血肉,对解语花而言可是大补之物,没准很快就能开花结果,助我配制出灵语丹。这南越一地,百夷杂处,一洞一山,语言民风就大不一样,我在南疆呆了数百年,至今还没有将所有的土语全都学会。不知其言,又如何统其民?正急需解语花,配制出一批灵语丹,给我以及手下的众小妖服食,你却是来得正好。做我的花肥,也不算是浪费了,总好过被哪个修行者扒皮抽筋,夺了元丹入药。” 万毒圣姥何等聪明,她真要是被人一激将就会发怒,哪里能成就如今的威名?要知道,这与毒打交道,是要极小心,极细致,极耐心的,否则的话,一着不慎,没有毒着对头,先将自己给毒倒了。豺狼精区区一招激将计,早被万毒圣姥看穿了。 豺狼精呆站当场,仔仔细细将他在封神山与郭大路结下的恩怨一一述说了,其实前后因果并不复杂,郭大路自从天一阁手里得了封神山后,就炸石开矿,惹得豺狼精老巢不得安宁。豺狼精一怒之下,附身金大爷之身,故意染指郭兰英,想引出郭大路,偷而袭之。他的计谋不得不说颇为成功,郭大路急着相救郭兰英,根本不知道防备,差点就被豺狼精偷袭得手。只是千钧一发之即,护体神将显身护主,以功德之力,伤了豺狼精的神魄。 万毒圣姥有些不耐烦:“这封神山下郭大路的名头我倒也听说过,这酒精一物就是他所制,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酒之一物,远古之时就已经有之,那郭大路只是将其提纯而以,且以一定的比--比--对,是比例,调和之。我如今早就已经能自行调配酒精了,郭大路盛名之下不过尔尔。你伤在他的手下真是无能。罢了,你和郭大路之间的恩怨我也懒得听,难道本圣姥还要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赶到封神山找那郭大路晦气不成,真正可笑,你将本圣姥当什么?江湖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打行打手吗?豺狼精,你刚才所说的忘死丹和化尸草又是何物?我熟知九天之下仙草灵木,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豺狼精从怀里掏出包着忘死丹和化尸草籽的小包,将自己偶遇俞大忠一事,以及此后潜入郭大路书房盗药一事细细说了。 万毒圣姥听到豺狼精盗化尸草籽一节,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已经满是不屑,她几乎可以断定,所谓的地狱血海的化尸草,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姑且不论血海之中是否真的有此草,单看那郭大路随随便便用油纸包着那种籽,胡乱塞在抽屉里,就知道什么化尸草根本不为郭大路所看重。 这世间的修行者,哪一个不将自己手里的仙草灵木视做禁脔?有什么宝贝必是要布下种种法阵、禁制牢牢看守,说不得还要派几个灵兽守护,以自己这花园为例,暗中不知潜伏着多少杀机,就连那独角绿蟒行过时,身子只要稍稍偏离步道,也会招来杀身之祸,可郭大路居然将那什么化尸草种籽往抽屉里一塞--这究竟是宝贝还是垃圾,还用明说吗? 十有八九,是这豺狼精上了什么俞大忠的当,这天下,又有哪种毒物可以完全置住人的心神?就连万毒圣姥,借用宝光离魂蝶制住豺狼精,其实在暗中也需要不断施展灵力,否则灵力一旦中断,豺狼精立刻就会清醒。如果控制人的心灵只要几粒药丸,那别的不说,这天下早就为万毒圣姥所有了。 万毒圣姥正要唤进绿蟒将豺狼精带出去,却又有点迟疑,她脱下了口罩,口罩内是一张溃烂的脸,坑坑尘尘如同月球表面一样,有的疮还在流着脓水,却是万毒圣姥以毒为自己修行之基,体内早就中了无数剧毒,虽然以莫大法力压制,一张脸却是毁了。 万毒圣姥用烂得只剩下两个黑窟窿的鼻子嗅了嗅,终究忍不住好奇之心,取过了豺狼精手里的油纸包,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两粒鸦片丸和罂粟籽。 圣姥用皮包骨头的手捡起鸦片丸,放到了嘴里,微微闭上了眼:“嗯,此物并不会致人死命,只会让人昏沉欲睡,可解疼痛,倒也算得上一味良药,有那腹痛牙痛之人,服上一粒,倒是有益的--”万毒圣姥倒也了得,她的舌头如同一台极精密的分析仪器一样,只不过将鸦片丸含在嘴里,就分析得头头是道。 万毒圣姥刚想将嘴里的鸦片丸吐出来,突然,一阵奇怪的感受侵入了她的身体,这感受正来自忘死丹,可奇怪的是,那并非是什么毒性,反而让圣姥觉得甚是愉悦。她已经有数百年没有经历到这样舒服的感觉了,要知道,万毒圣姥自己的躯体因为长年研究毒物,已经破败不堪,早就失去了常人的种种感觉,可是这忘死丹,却让她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 万毒圣姥双眼精光暴涨,尖声大叫道:“古怪!古怪!这忘死丹果然非比凡物!”--其实鸦片的成瘾性并没有如此强烈,只不过服用少许,远远不至于有如此强烈的快感。 在郭大路原时空南疆民间,其实一直有偏远地区的农民自家种少量鸦片治头痛脑热的,也没见他们因此成瘾的。 只是万毒圣姥体质特殊,对各种毒药极为敏感,所以区区一粒鸦片丸,就让她心头不知不觉涌起难以言表的欢悦之情,这种欢悦甚至在之上,让圣姥甚至难以自禁地呻吟出声。 只不过,这鸦片丸分量毕竟不多,万毒圣姥猛地惊醒过来,她握着纸包的手情不自禁有些颤抖:“忘死丹!化尸草!郭大路!好好好!了不得,了不得!” 万毒圣姥喝问豺狼精:“你既然亲自潜入郭大路书房中盗取化尸草之种籽,显然那郭大路必定在种植此草,你可知化尸草,种在何处?有何特性、避讳之处?” 豺狼精想了想:“那郭大路书房外倒有一处小小的园地,曾经有翻土种植的痕迹,可能那化尸草就种在此处,所谓地狱血海所得云云,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 万毒圣母点点头:“我也是如此想,那俞大忠被你所杀之前说,他是定期从郭大路手里获得忘死丹的,那就说明郭大路是在暗中持续不断催长化尸草。如果化尸草真的长在地狱血海之中,他又如何能轻易得到?真当地府阴兵是吃素的不成?” 万毒圣姥掂起了一粒化尸草的种籽:“我曾经去过封神山,那封神山中的水土气候再是清楚不过,这化尸草在封神山种得,在我这灵园之中,自然也种得。” 万毒圣母手一挥,豺狼精眨了眨眼,突然清醒过来,他这才明白过来,方才自己已经完全被万毒圣母所制,生死皆操自他人之手,后怕得跪了下来:“圣姥饶命啊,看在小妖曾经与您老人家相识的分上,饶我一命!” 万毒圣姥尖笑道:“豺狼精,你放心,我不但饶你一命,还任命你为先锋大将,这就点起我府中小妖,前往南疆各洞各府,多抓些凡人来,我有大用。” 豺狼精死里逃生,还被委以重任,当真是喜出望外,再也不敢提让万毒圣姥帮自己除了郭大路一事,带着一群小妖,冲进南越各地,烧杀抢劫,无恶不作,幸好它还记着万毒圣姥让自己多抓些凡人的命令,没有杀戮过多,但妖军所到之处,无数家庭破碎,村落焚之一炬,一群群一队队的男女老少在妖怪们的押送下,一路哭哭啼啼,向万毒圣姥老巢而来。 而万毒圣姥自己,带着那几粒名为化尸草实为罂粟的种籽,珍而重之地来到灵园中的一处角落,只见此处角落土成五色,上面种植着来自天下不同地区的特有的植物。 却是那万毒圣姥极有心机,她化了数百年周游天下,每到一地就取当地的水土和特异植物,回到府中种植,如同一块微缩版的天下植物地理图,这倒比郭大路在义学搞的生物角规模庞大不知多少倍。 万毒圣姥很快找到了当年自己初访封神山时,从那儿取的水土,将化尸草种籽撒播了下去,轻念咒语,顿时凭空下起雨来,片刻之后,几株罂粟就从土里钻了出来,继而开花,结果。 万毒圣姥精于种植天下毒药,培育种植的手段可比郭大路硬生生用功德之力催长高明无数倍,只种了两轮,她就发现,其实这化尸草喜热喜潮,封神山的水土气候并不适合化尸草,当下默运灵力,将种植化尸草的区域改换成与南疆差不多的气候,果然那化尸草长势更好了几分。 数轮之后,万毒圣姥就已经收获了诸多化尸草果实、种籽。 她回到竹屋,试着将化尸草的茎叶根,放到汤中煮,然后饮用,但她很快皱起了眉,这寻常的下毒方式似乎并不合用,自己感受不到此前吞服鸦片丸的那种快感。 圣姥想了想,又将种籽磨成粉末状,合成丸子服用,却依然收效甚微。 这并不出奇,火锅店中也有用罂粟叶片、种籽提鲜的,却没听说哪个食客因此上了毒瘾的,盖因其中的成瘾物质含量极低,不足以危害人体。 万毒圣姥心中疑惑,嗅了嗅手头剩下的唯一一粒忘死丹,有心将其吞服下去,品品其中的成份究竟为何物,却又有些不舍得,究竟还是收了起来,只是拿茎叶籽种反复烧煮。 这时,豺狼精亲自带着一群凡人回了府,前来请示万毒圣姥这些凡人该如何处置,万毒圣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将化尸草的茎叶根籽,分门别类,喂服这些凡人,看看效果如何。” 豺狼精忙领命而去,只不过,那些凡人服食了数日化尸草,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效果,更没有豺狼精曾经亲眼见过的俞大忠涕泪横流被忘死丹所制的模样。 这一日,万毒圣姥正在培育一批新的化尸草,她近日为了催长化尸草,消耗了不少灵力,却又迟迟没有收获,已经颇有些不耐烦了,这灵力只有出,没有进,可不是赔本的买卖吗?府中还有养着一大群凡人,吃喝拉撒的,大人叫孩子哭,吵得她头都大了,真想一把黑腥粉洒出去,把这些凡人统统毒死了事! 突然,一枚化尸草的果实啪一声裂开了,却是万毒圣姥催控灵力不稳,导致果实熟过了头,果实里的白色汁液都流淌了出来,万毒圣姥眉头一皱,手一挥,一股火焰凭空而起,将那枝催熟过度的罂粟裹住,生生烧成了灰--突然,万毒圣姥身子一僵,她嗅到了一种熟悉的气味! 万毒圣姥快步走到已经烧成灰的罂粟前,仔细一拨拉灰烬,却看到底下残留着一些黑色的膏状物,她伸出手指,刮了一些黑膏,含到嘴里品了品,立刻,她双眼发亮--没错!就是这个!这就是忘死丹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南疆惊变(二) 却原来,这化尸草制成忘死丹,不是用其茎叶根籽,而是取其果实中的炼制成膏!可叹万毒圣姥此前一直催促果实快快成长,结出种籽好尽快进行下一轮播种,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果实中的才是忘死丹真正精华之所在。 万毒圣姥很快就采集了大量放在锅内炼制成膏,制成丸状,交给豺狼精,让他给抓来的凡人们服用。 那些凡人发现自己被万毒圣姥抓来后,居然一时没死,却被用来试尝毒药,一开始还不肯吃,可被豺狼精当众咬断了脖子,活吃了几个,就乖乖服用起来,这吃了毒药不见得立刻死,违了豺狼精,可就立刻变成他腹中之食了。 这段时间这些凡人们吃了一通化尸草的茎叶根籽,却并没有吃出什么毛病来,反而有些凡人发现将这些药材放在食物中可以提鲜,将其当成美味,吃得那个欢实。 豺狼精送来丸药,那些凡人也不以为意,纷纷吞服了,刚服下肚不久,不少凡人就又呕又吐,极是难受,豺狼精忙报给了万毒圣姥,圣姥冷冷地道:“死不了,从今儿起,每天一粒忘死丹,不得停顿。” 数日后,亲自监督凡人们服忘死丹的豺狼精也发现异样了,那些凡人此前服用忘死丹时,个个苦着脸,甚至想偷偷扔掉,可现在,一到服用忘死丹时,人人争先恐后,有些力大的男子,甚至殴打争抢老弱的忘死丹,恨不能多服几粒。一旦服用后,人们立刻躺倒在粪尿横流的地上,脸上满是幸福愉悦之色,如同到了九天之上,身畔无数仙女环绕,鼓乐齐鸣。 豺狼精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忘死丹真如其名,居然真的可以让人舍生忘死,快活逍遥,忘却人间一切烦恼!” 不知何时,万毒圣姥出现在豺狼精身后,幽幽地道:“豺狼精,你错了,这忘死丹真正的威力并不在此,你听着,让这凡人们连着服食一个月的忘死丹,每隔五日,多加一粒份量。” 豺狼精忙应了,依法施为,那些凡人在加量的鸦片丸的刺激下,飘飘然如同成了仙一般,豺狼精甚至试着打开洞府大门,撤去看守的小妖,凡人们随时可以离开洞府,可从老人到孩子,没有一人离开洞府,他们伸长着脖子,巴巴等着每天定时送来的忘死丹,似乎这些黑色的小药丸,才是他们生命中唯一需要的。 一个月后,万毒圣姥突然命令豺狼精,停止向凡人供应忘死丹。 豺狼精依令而行,半支烟后,凡人们突然出现了异状,他们有的在地上乱滚,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甚至连皮肉都抓烂了,有的人上吐下泻,涕泪横流,还有的拼命将自己的头往洞壁上撞,鲜血淋淋也不知道痛-- 豺狼精立刻想起了被自己吃掉的俞大忠,当日在山脚下,被粪车拉来的俞大忠,就是如此疯疯颠颠的样子! 豺狼精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喃喃道:“这忘死丹究竟是何物?为何一旦停止服用,就会让人如此疯狂?这哪里是什么忘死丹,分明是生死不如!” 豺狼精背后响起一阵怪笑:“不错,这忘死丹服用之时让人飘飘欲仙,忘却生死,可是一旦停止服用,则是生不如死。妙啊,大妙!这郭大路不知从何处寻得这化尸草,居然有如此妙用!” 这说话的,正是万毒圣姥,她不知何时出现在豺狼精背后,看着洞穴里发狂的凡人们双眼发着莫名的精光。 这时,一个凡人男子带着满身的呕吐物,向万毒圣姥爬来,他已经完全被毒瘾所控制,甚至不再惧怕万毒圣姥,居然胆大包天,伸出皮包骨头的手,一把抓住万毒圣姥的脚,嘶声道:“给我!给我!给我忘死丹!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万毒圣姥一皱眉,脚轻轻一动,从那男子手里摆脱,脚尖一点,那男子刚才抓着她的右手突然化成黑灰,齐腕而断,然而,男子毫不在意,不顾断腕处鲜血直喷,只嚷嚷着要忘死丹。 万毒圣姥发出刺耳的尖笑声:“你杀了那女子,我就给你忘死丹。”她手指指处,正是那男子的妻子。 那男子毫不迟疑,转身就向自己的妻子爬去,那女子也一样犯了毒瘾,只不过,她平日领到的忘死丹,倒有一半被自己的丈夫夺走,所以毒瘾并不强烈,此时看到丈夫向自己爬来,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吓得连连尖叫:“相公!相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可是那男子哪里会听,勉强站起身,扑到妻子身上,一通乱打,可是他服食忘死丹日久,瘦得皮包骨头,哪里打得死人,情急之下,举起断腕,将尖利的碎骨对准妻子的眼窝,用力捅了下去。 那可怜的女子尖叫了几声,身子一阵抽搐,一动不动了。 男子拔出断腕,碎骨上粘着妻子的脑浆,扭头向万毒圣姥请功:“我杀了她!我杀了她!给我忘死丹!” 豺狼精向万毒圣姥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圣姥,恭喜您炼成忘死丹,没想到此丹居然能控制人到如此地步,忘死忘死,不仅忘却自己生死,连他人生死也不放在心上,嘿嘿,更为难得的是,炼制这忘死丹根本不需要耗费丝毫灵力。有忘死丹在手,天下无数人都将臣服在圣姥裙下!” 万毒圣姥发出一阵狂笑,手指一弹,一粒忘死丹扔在了那杀妻的男子脚前,男子一把抓过,塞进嘴里,他长长叹息一声,躺在妻子的尸身上,一脸安详,如入天堂。 这时,其他的凡人们也全都向万毒圣姥涌了上来,向她伸出了干枯的手:“万毒圣姥慈悲,请赐忘死丹。” 万毒圣姥一怔,因为当凡人们向她求丹时,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灵力涌入了自己的身体--这正是功德之力! 确切地说,这是功德之力的变种--信仰之力。对瘾君子而言,毒品就是他们的天堂,向他们提供毒品的就是神灵! 万毒圣母眼中精光暴涨,她狂笑道:“妄我修行上千年,没想到获得灵力居然如此轻易!嗯,虽然此灵力一时不能为我所用,但假以时日,我必能参透此灵力的操纵之法!” 豺狼精在旁边懊悔地肠子都青了,他也发现了万毒圣姥身上突然拥有的灵力,显然是从被忘死丹控制的凡人身上所得。 他原本以为这忘死丹只不过可操纵凡人,令其为自己所用,只不过,凡人力弱,就算是控制了一城一国之百姓,又有什么大用?如在大李朝,修行者间接控制了亿万百姓,也只不过驱使他们为自己种种葛草而已,当不得大用。 可是没想到,这忘死丹还能从凡人处获得莫名的灵力,早知道如此,自己就用不着千里迢迢赶到南疆,把这忘死丹双手送给万毒圣姥,大可自行参研这忘死丹、化尸草的炼制方法,那时,这生生不绝的灵力,可不全是自己的? 万毒圣母突然一伸手,一粒忘死丹飞入了豺狼精口中,豺狼精猝不及防,一口咽了下去,他大惊失色,卡在喉咙就想吐出来,万毒圣姥冷冷道:“从今往后,我圣姥门下的一应奴才,都要服用忘死丹,违命者,死。” 豺狼精知道,这是万毒圣姥用忘死丹彻底控制手下,他如今根本打不过万毒圣姥,哪里敢反抗,只得长叹一口气,认命一般咽下了忘死丹。 万毒圣姥尖声大笑:“豺狼精,你很快就能感受到这忘死丹的好处了,其实只要你对我忠心耿耿,我就能充足供应给你忘死丹,让你永远快活自在。” 豺狼精苦笑一声:“圣姥有命,在下自然无不应命,只不过有一事还请圣姥思量,这些凡人服食了忘死丹后,个个皮包骨头,走路都摇摇晃晃,这样子,又如何驱使他们为我所用?如果上得战场,提不动刀,射不得箭,这、这可不成了病夫了?圣姥如果想征战天下,靠这些病夫却是不成的。” 万毒圣姥冷笑一声:“你这蠢材,有这忘死丹在手,我征服天下又何须征战?豺狼精,从今日起,你就带着一众小妖,以及这些凡人,带着忘死丹到那周边山寨、部落,悄悄儿将忘死丹下在井水之中,米粮之内,不出半旬,那些凡人个个都得归顺在我圣姥之下,更不要说那无穷无尽的灵力。不费一兵一卒,天下尽入我手中!” 豺狼精领命而去,不久,四周的部落村民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疫病,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人们纷纷恶心头痛,只不过,这疫病很快就过去了。 南疆部落都是化外野民,生个病实在是小事一桩,倒也没人放在心上。只不过,随后却发生了一件奇事,那就是这些野人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家里烧的饭菜变得异常美味,虽然这饭菜只不过是大脚婆娘抹些黑盐巴在火上烤,或者直接扔锅里煮,可不知为何却比大李朝上国的新式菜肴法烧出来的菜更美味,一天不吃婆娘烧的菜,就浑身难受。 又过了数日,一个部落里突然暴发了一场席卷每个家庭的争吵,男人们骂骂咧咧痛打着自己家的婆娘,责怪她们今儿烧的饭菜不好吃,女人们很委屈,因为今日烧的饭菜和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肉一样的野菜一样的盐巴,一样的水--嗯,其实今日烧饭的水还要比以往的清澈干净,前段时间不知何故,井水里总有些黑黑的粉末,只不过野人就算是吃泥巴也无事,这点子黑粉自然没人在意。 女人们虽然被男人们一通乱打,却并没有怎么痛,因为近来男人们有气无力的,连做那些羞羞的事也没什么兴趣,只有在吃饭时兴头十足,女人们重新烧了饭菜,可不知为何,依然吃着没滋没味,连女人们自己也吃不下去,总觉得饭菜里少了些什么。 等过了晌午,灾难突然发生了! 部落里无论男女老生全都突发怪病,躺在草棚子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身酸软无力。 人们惊恐无比,以为是时疫发作了,这时疫在南疆最是可怕不过,一经暴发,百里无人烟,忙去请巫医,可没想到,巫医也躺在自己家里口吐白沫。 有一两个勇士挣扎着翻过重重山岭,来到附近的村落求救,却发现那个村落里的村民也是人人发病,症状和自己村人一模一样! 完了完了,一定是大魔神降下天灾,要灭绝南疆所有部落里的活人! 就在这时,突然有外人来到了野人的村落,他们虽然个个皮包骨头,有如病夫一般,但两眼却散发着狂热的光,他们告诉野人们,他们是奉了万毒圣姥的法旨,来救大家的,只要服了万毒圣姥独门仙药--忘死丹,不仅能治当下的疫病,还能快活似神仙。 野人们脑筋本就不怎么好,更何况身体实在是难受得紧,虽然也有个别聪明一点的野人疑惑,那万毒圣姥成名已久,是南疆有数的一名心肠歹毒的妖怪,只听说她擅长制毒杀人,什么时候居然好心救人了?这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可是身子实在是难受得紧,真真生不如死,野人们不顾一切,抓过那什么忘死丹就扔嘴里,几乎称得上立竿见影,小小的黑色药丹一入肚,浑身种种无以名状的难受烟消云散,无比的欢愉涌上心头! 野人们纷纷跪倒在送仙药来的外人面前,拜谢万毒姥母的大恩大德,那送药人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这只不过是他为万毒圣姥征服的第三十七个野人部落,从今后,这些野人再也离不得忘死丹。万毒圣姥就算是让他们往刀山火海里跳,他们也会毫不迟疑,更不要说,他们源源不绝向圣姥提供的灵力了。 那送药人往自己嘴里扔了颗忘死丹,与部落的野人们约定了下一次送丹药的日子,又向附近的一个部落而去-- 在南疆,有无数的类似的送药人在妖怪们的护送下,潜入各个村落、部族,悄无声息传播着忘死丹,一个又一个村落臣服在万毒圣姥之下,只不过短短时间,整个南疆除了南越这个最大的国家外,其他的小国、部落,全都归顺了万毒圣母。 其中有个十余万户的小国,拥有数千善战之士,且城高池深,在南疆也算是有相当的“武力值”,此前大李朝与南越相争时,都曾经想将这小国随手给灭了,可没想到这小国君主与臣民上下一心,凭着天险,居然挡住了大李朝与南越两支大军的征讨,也算是异数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硬骨头的小国,在万毒圣姥亲自出手,将忘死丹投入国王的饮食之中,半旬之后,国王带着满朝文武跪在万毒圣母脚下,只求一粒忘死丹。 万毒圣姥在极短的时间的,兵不血刃,无声无息,就掌控了南疆半壁江山,大李朝和南越国对此毫不知情,最多,也只是有几个小官吏上报,某地某部落,曾经突发疫病,只不过很快就自行痊愈了。 这种偏远村落部族经常会发生一些莫名的疾病,病了就病了,就算是死了人,城里的大老爷们也懒得管,甚至封锁山道,严禁疫区的村民进入城池,以免把疾病过给了城里的老爷们,城池里一样歌舞升平。 官府不管,修行者更是不会过问世俗小事,南疆等地,穷山恶水,野人智力低下,只会采摘果实,打些野兽度日,连葛草也不会种,修行者都懒得去压榨他们。 倒是有几只山野精怪,发现了万毒圣姥的异动,但是万毒圣姥得了无数野人信仰之力后,功力大增,她有些天赋异能,居然能将这信仰之力化为己用,施展毒术,轻轻松松就将周边的妖怪杀的杀,降的降,那些投降了的妖怪,都如豺狼精一般,服食了忘死丹,从此对圣姥忠心不二,永不背叛。 这一日,万毒圣姥带着豺狼精巡视化尸草田,如今的化尸草早就已经不需要万毒圣姥亲自种植催长,而是由那些野人大规模种植,那些野人做别的事都是懒洋洋的,唯独种化尸草极是认真,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天堂,就在那化尸草流淌出的奶白色汁液之中。南疆气候温暖湿热,这化尸草居然能够一年三熟,一缸缸忘死丹堆满了万毒圣姥的库房山洞。 万毒圣姥的确聪明,她很快发现,在化尸草结果时,在果子外表划几个口子,让奶白色的汁液边成长边流淌,可以比一次性采摘下果实压榨收获更多的汁液,在她的指导下,野人们已经熟练掌握了割果取汁的方法。 豺狼精捧着一小缸刚采摘下来的化尸草汁,献给万毒圣姥,圣姥伸出手指,粘了点汁液,含在嘴里,点了点头:“这批膏汁品质极佳,又能熬制一批上好的忘死丹了。对了,豺狼精,我前不久无意中发现,将忘死丹放在火中烧,产生的烟雾让人吸食后,倒比直接服用忘死丹更令人愉悦,命你找一批凡人试用这种新式的忘死丹服用法,如今结果如何了?” 豺狼精忙道:“圣姥聪慧天成,属下依着圣姥的指点,试着让凡人吸食燃烧忘死丹的烟雾后,果然比直接口服更为快活。有几个凡人灵机一动,还做了个竹管儿,专用来烧制忘死丹,吸食起来更为方便。” 豺狼精说着,向万毒圣姥献上了一根竹管儿,万毒圣姥一看,那竹管儿一头是通的,一头却是个浅槽一样的窝儿,里面放上忘死丹,用火一烤,另一头儿用嘴一吸,那烟雾就全吸进人嘴里了,当真是好用。这可比把忘死丹扔火堆里,伸着脖子乱吸烟雾不知方便多少倍,别的不说,这举着管子抽烟的动作也是极优雅的。 其实这就是鸦片枪了,这大李朝与原时空的清朝两个时空发明的鸦片枪居然极为相似,真可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万毒圣姥将烟枪扔还给豺狼精:“找几个巧手的匠人,用那上等的玉器,做几个这样的烟管,雕刻上花鸟虫鱼,务必做得精美无比,然后和忘死丹一起,送给几个还没有被我们征服的小国、部落的国王、首领,就说吸食此物可以延年益寿。”(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南疆惊变(三) 豺狼精哈哈大笑:“圣姥这法子实在是妙,那几个小国、部落,原本就有吸食烟草的习惯,却是南疆多雨潮湿,吸食烟草不仅可以驱赶蚊虫,还可以振奋精神。咱们这忘死丹与精美的烟管传到他们身边,必定代替烟草成为他们的最爱,甚至不需要我们暗中在饮水中下忘死丹,他们就乖乖归顺圣姥门下。要知道,在饮水中下忘死丹其实是极浪费的,研磨成粉末后的忘死丹很多都沉到井底,或随着流水飘走了。” 万毒圣姥懒洋洋地道:“虽然这化尸草种植收割并不难,产量也高,但也该节俭一点,今后需要忘死丹的人口只会越来越多。” 所谓越来越多之意,自然是被万毒圣姥征服的国土、人口越来越多。 豺狼精没口子地道:“圣姥天纵奇才,想那大李朝,人口有数亿万,要让他们人人都吸食上忘死丹,的确不容易,咱们还需要开垦更多的化尸草田才行。” 万毒圣姥的眼睛在口罩后盯着豺狼精,淡淡地道:“你这几日总是有意无意在我面前提大李朝,可是想借我之手入侵李朝,杀了郭大路为你报仇?” 豺狼精被万毒圣姥一言揭穿小心思,吓得连忙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圣姥饶命!圣姥饶命!” 万毒圣姥淡淡地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只罚你停十天的忘死丹。” 豺狼精全身都在颤抖,他不怕死,甚至不怕自己的元丹被夺,永生永世入不了轮回,却怕这十天没有忘死丹的日子! 万毒圣姥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化尸草田:“豺狼精,你这蠢材,怪不得败在郭大路手下。你也不想想,这忘死丹、化尸草出自郭大路之手,他必然有解此毒的方子,我们如果冒冒然找上门去,可不是自讨没趣吗?总得等到我功力大成,白日飞升,再去会一会那郭大路,却不知道他除了化尸草,手里是否还有别的奇草灵木?” 郭大路身在封神山,哪里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居然让罂粟流传到了南疆,成了万毒圣姥用来奴役百姓,获取灵力的帮凶。说起来,万毒圣姥占据之地,形如三角,倒和原时空的金三角地理位置差不多。 彼时,大李朝经二皇子征南越国大败后,收缩势力,又忙于内部禅让等事务,并没有将过多精力关注南疆一带,各处边关只是把守住城门,侦骑不出。 而南越国,虽然表面上击退了大李朝大军,其实哑巴吃黄连,有苦自知,李朝大军所过之处,南越诸地几乎被洗成白地,军民死伤惨重,有些地区,民户十不存一。如今正在休养生息之中,根本无力关注边疆上的动静。 正因种种机缘巧合,万毒圣姥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坐大,突然有一日,举起旗帜,自立为王,号“身毒国”,自称“红花女王”--盖因化尸草色泽艳丽鲜红,她居然还像模像样,向大李朝和南越国递了表章,要求册封。 大李朝老皇帝对那半文半白的册封表章冷笑连连,这边疆之上,总有些山野强人或妖精鬼怪,自立为国,称什么王号什么帝,其实都是旋起旋灭,这天下,如果没有修行界庇护,哪一个国家朝代能够真正立得长久?那什么红花女王此前听都没听过,居然以女子为王,真正是荒唐到了极点!那科学门后龙先生郭大路算是极出格的,也只不过宣扬什么女子能顶半边天,那红花女王何德何能,居然敢称王?!且看着吧,过不了多久,这种小国无声无息间就消亡了。 说起来,这并非老皇帝托大,他如果是个糊涂的,也治理不了大李朝诺大一个国家,只是他查阅了边关的文书,最近一段时间,南疆并无烽火。 以老皇帝的经验,一个国家的建立,哪怕是个鼻屎大的小国,也少不了要厮杀一翻,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才有那豪杰之士,在南疆蛮荒之地,立住脚,裂土封王。要不然,遍布南疆山山水水的野人部落可是好欺负的? 那群野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渣子的,当年大李朝南征,不知多少掉队的将士,就是被野人生生吃了,成了散落在雨林中的一具白骨! 可既然南疆一带没有战事,那什么红花女王又是如何征服野人部落的?难不成,靠一张嘴说服吗?那可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想来,那什么身毒国、红花女王,只是一个小部落无知之女,自封自立的,也不知从哪儿听来了一些规矩,向大李朝上表,要求正式册封,这红花女王可以胡做非为,但我堂堂大李朝一国之君如果真的朱笔批示,那可不成了笑话了? 老皇帝将那表章一扔,就此“淹”了。 老皇帝也算是聪明的,有丰富的执政经验,可他却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世间居然有忘死丹一物,不知不觉间,就能征服无数部落、小国,竟然是举国皆降,! 要知道,这成瘾性毒品一物,威力实在是太过巨大,别的不说,郭大路的原时空之中,有着数亿人口,号称gdp世间第一的“我大清”,差点就倒在鸦片之下,国无可战之兵,并不是虚言。幸好神州地大物博,豪杰辈出,这才引领百姓推翻了三座大山,可既使如此,毒品在数十年后,依然卷土重来,防不胜防,治不胜治、 南疆蛮荒之地,国少民穷,万毒圣姥只需要控制几口井水,几处泉眼,就可不战而胜人之兵,举国归降,以至于连老皇帝都看错了眼。 倒是那南越国,在接到万毒圣姥的表章后,东拼西凑派出了一支两千余人的兵马,来征讨不臣,可没想到,这支兵马才出边关,就被豺狼精给盯上了,他附身在领兵军将之上,轻轻松松就让所有将士都服下了忘死丹,用的却是服用避暑防虫药丸的名义,等这支兵马到了身毒国境内,就成了万毒圣姥的忠仆。南越国经此一战,吓得再不敢主动招惹红花女王。 如此一来,身毒国正式立国,虽然有那修行者闻之,但也只是付之一笑,自求大道去了,凡间俗世,与我何干?想来那红花女王沉醉于世间繁华,立国扬威,也是个眼光短浅的,哪里知道,这修行需得抛去因果,沉迷于红尘之中,建的功业再大,也只是浮云。 南疆纷扰,按下不表,北地,大巫祝帐内,却又是另一番情景。 只见曾经鼓动俞大忠偷袭后隆村的大胡子,正趴在大巫祝脚前,呜呜痛哭:“大巫祝,属下无能,攻打后隆村大败而回,我带去的草原上的好汉们全都折了,只余我一人,和这番鬼逃了出来。” --原来,大胡子和佣兵头子坐船逃离了鄞县,在海上绕了一个大圈,在半岛登陆,穿过白山黑水之间无数野人的部落,又越过戈壁和沙漠,终于回到了草原胡族的王庭。 这其间,两人遇上的危险不可胜数,总算大胡子和佣兵头子有些真功夫,还带着几件法器,这才挣扎到了王庭。不然,早就成了沙漠里的两具白骨了。饶是如此,也花费了数月之功,直到冬季,大雪飘飞,才回到大巫祝身边。 那佣兵头子站在一边,向大巫祝行了个骑士礼,用番话道:“尊敬的大巫祝,我奉你之命潜伏在鄞县,可为了攻打后隆村,我手下所有的骑士和自由兵全都死了,我希望得到令我满意的赔偿。” 大巫祝不理佣兵头子无礼之语,他知道,这些佣兵眼里只有钱,谁给的钱多,他们就为谁卖命,自己也是花了数不清的金银,才拉拢了他们,这些佣兵,死了就死了吧。大不了,花更多的金银,再雇佣一批。要知道,大巫祝在鄞县等沿海地区设下伏兵,原就是一支奇兵,成了当然好,如果不成,也不过给大李朝少添点乱而已。 大巫祝淡淡地抬抬手,示意大胡子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大胡子抹着胡子上的眼泪,一五一十,将当初如何鼓俞大忠,如何招集了离宫、盗匪、妖怪以及佣兵等多方人马,夜袭后隆村,但后隆村却先后使用了古怪的会抛重物的木头架子,会发出震天响的陶罐抗击,最后虽然围了仓库,却被郭大路用一个天雷给统统劈死的过往给细细说了。 大巫祝越听越奇,最后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从皮毛堆里站了起来,取过铅笔,照着大胡子的述说,细细描绘起来,他极是聪慧,虽然没有身临其境,但凭着大胡子乱七八糟的回忆,将现场一一在白纸上重现了出来。 大巫祝敲打着图纸,沉声对大胡子道:“你也是在草原上征战过十余年呢,受我之命前往大李朝前就已经是千夫长,可怎么攻打一个后隆村却犯了如此大错?别的不说,不整军,不分队,闹哄哄挤在一起,冲向道路狭小的村庄,就是大大不该!” 大胡子垂着头:“大巫祝,为了不过早暴露属下的实力,属下一行人等只能暂时遵那俞大忠为首,听从他的指令,没想到那俞大忠就是个草包,根本没有一点行军打仗的本事,以至于初攻后隆村,就吃一个闷亏,一顿乱石,打得众人头破血流。” 大巫祝拉过一张图纸,上面画的正是投石机!虽然上面写写画画,涂改得一塌糊涂,但大致形状却是对的,却原来当时雄初梅砸毁了几架投石机后,大胡子留心多看了几眼,倒把内外结构都看在了眼里,这投石机本身就不怎么复杂,只不过是应用了杠杆原理,以大巫祝之聪明,自然全都画了出来。 大巫祝拍了拍纸上的投石机:“在那山后面以乱石、陶罐攻击你们的,必是此物,此物之臂上下摇摆,可以将极重的物体扔到远处。依我看来,这施用之人必不是郭大路本人,因为攻击他们的人,对此物的应用并没有灵活掌握。此物如果攻城,用石弹为佳,如果是攻击游骑,则应用碎石,而攻击水上船只,或夜袭,则该用火罐。如果当时对方扔几个火罐过来,油脂四溅,你们的死伤还要惨重几分!” 大胡子见大巫祝历历有如亲见,甚至连那怪木头架子的优缺点都盘点得清清楚楚,敬佩到了极点,忙道:“正是如此,我们攻击后隆村时,郭大路一直没有露面,只是一些村民和他的弟子在迎战,直到我们包围了仓库,他才出手。” 大巫祝冷笑了一声:“这是南人的计策,郭大路所著的《三个国家的战争》里说得明白,这叫示敌以弱,诱敌深入!哼,我以前一直以为那郭大路是个好的,却没想到,外敌临头,他居然故意让老弱妇幼上阵,自己躲在仓库里,寻找最佳时机,给了你们致命一击。他根本不担心那些老弱为自己而牺牲,真正是无耻!” 大胡子有些不解,不知大巫祝为何如此愤愤然,要知道,战场之上,为了战胜敌人,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草原上的好汉杀敌时,有时也会故意让老弱充当诱饵,引敌人上钩,然后围而歼之,自然,充当诱饵的老弱十有八九死得不能再死。大巫祝没少见过这等场面,却又为何对郭大路生气?说起来,郭大路此计极妙,要不然,自己一方上千人,也不会被一道雷全给劈死了。 大巫祝还在生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他皱眉道:“此木架的应用之理我已经知晓,很快就可以原样造出来,只是我不知道,在黑夜之中,又隔着一个山头,后隆村村民如何能将重物掷得这样准?这其中,一定又有郭大路的什么妙法,可惜我不能尽知。”--郭大路利用抛物线原理教傻大个等孩子们的跨越射击,却不是大巫祝自己能琢磨明白的了。 大胡子道:“大巫祝,我看这木头架子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倒是那陶罐,声如霹雳,还会炸裂,碎片乱飞,此物如果用来对付我们的骑兵,却是极可虑的。” 大巫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对,你高估了那陶罐的威力,依你刚才所言,那陶罐碎片连佣兵的重甲都穿透不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我在草原上遇到这种陶罐,可先将马儿的耳朵堵起来,不让它听到莫名的巨响而害怕失控,然后派出多支游骑,只在外围奔驰射箭。那抛陶罐的木架子移动笨重,不可能瞄准分散的游骑攻击,只要找个空子冲到近前,刀砍箭射,杀掉操控之人,这木架子和陶罐,就全都无用了。” 不得不说,大巫祝的确说中了投石机和陶罐的缺陷,可是她却不知道,郭大路在极短的时间里,早就已经更新换代,投石机改成了没良心炮,黑火药的陶罐被硝化炸药所代替,威力猛增了十余倍。 这就是郭大路金手指可怕之处了,科学门的技术进步,并不是按步就班的,一个一个点科技树,而是突然暴发式增长,跨越式进步。甚至有时在垃圾桶的帮助下,横空出世某项新技术,新事物。真要论起来,前后没有脉络可询,更不讲逻辑。 大胡子为大巫祝的克敌妙计鼓掌赞叹,就连番人佣兵队长也点头不已,用生硬的胡语道:“大巫祝,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幸好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敌人,要不然,我连睡觉也睡不安稳。不过,那个郭大路是个可怕的巫师,他居然只用了一个雷就能劈死我们一千多人。我的故国也有魔法师,也会操纵雷电攻击敌人,可是一道闪电劈下来,最多也就是打倒十来个骑士,从来没听说过能杀死上千战士的。” 大巫祝哈哈大笑:“那不是郭大路本领大,而是你们太过愚蠢。那,好好看看这本书!” 说着,扔过来一本薄薄的小本子。 大胡子身为间谍,久在大李朝,只瞟了一眼,就认出此书正是如今风行大李朝的简体字新版书,书背一行小字,正是后隆村书坊出品,书面数个大字--《电的原理和应用》。 大胡子翻开书本,粗粗看了几眼,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见上面讲述了雷电产生的道理,还说凡人也可以自行制造雷电,如果用得好的,雷电还可以用来帮人做事,推磨行车,无所不能。 那佣兵头子也挤在旁边观看,边看边在身上划十字:“渎神!这真正是渎神的胡言乱语,凡人怎么可能操纵雷电呢?那是只有天使和魔法师才能做到的事。” 大胡子不满地瞪了佣兵头子一眼:“咱们长生天下可没什么天使,大巫祝也一样可以操纵雷电。不过,这书中所言用雷电来推磨行车,的确是歪门邪说。” 大巫祝咳嗽了一声:“你们两个蠢才,懂得什么?这本书乃是郭大路亲笔所著,其中所言自有神妙,我虽然会操纵雷电,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看了他的书后,才算真正摸到了雷电的真相,那什么阴阳电子,说得极有道理--” 大胡子和佣兵头子面面相觑,这电也分阴阳?要不是大巫祝说的此话,他们一定要直斥对方昏了头了。 大巫祝摇了摇头:“我就知道,和你们说这些事都是对牛弹琴,我胡族上下,居然没有一个人能理解这本书中所言,唯有我一人,唉,知己难寻啊。算了,前面有关雷电的原理太过高深,你们不用细看,只看后面关于防雷一个章节就是了。” 大胡子忙翻到了后面,果然后面细细解释人在野外,遇到雷电时该怎么办,如在空旷处,万不可站在大树下,不可手持金属物体,不可站在坡顶等等,其中有一段提到,水也会导电,碰到积水要尽量避开,脚下穿木制的雨鞋-- 大胡子一拍大腿,高声嚷嚷道:“雨水!是雨水!我们在仓库外准备进攻时,天上突然下起雨来,不仅淋湿了我们的衣服,也在地上积起了水洼!是那水,将那天雷导到了我们身上!” 大巫祝轻叹了一口气:“不错。这水是电的导体,你们站在水中,身体又是湿的,一个雷打下来,随着雨水一一导到了你们身上,从而全军覆没。如果没有这雨水传导电,你们伤亡不至于如此惨重。”(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草原风云(一) 大巫祝转向佣兵头子:“尤其是你的手下,个个穿着精钢盔甲,金属最会吸引雷电,当真是避无可避。现在想来,那夜间突然下雨,好巧不巧将你们淋湿,一定是郭大路捣的鬼。” 大胡子满脸发苦,长叹一口气:“我在后隆村失了一众好兄弟,原本极是不服气,以为那郭大路只不过是运气好,那个雷电是误打误撞召唤来的,可没想到,一切都是他的预谋。郭大路先示敌以弱,让我们在仓库外集中起人马,又降下小雨,淋湿我们和地面,最后一个天雷劈下来,将我们全军尽没,环环相扣,不留痕迹,真正是厉害。” 大巫祝脸色一沉:“巴音特鲁,你奉我之命攻取后隆村,将那郭大路请到草原,却一败涂地,你可知罪?” 大胡子巴音特鲁跪了下来:“属下知罪,请大巫祝惩处。” 大巫祝冷冷地道:“依着咱们胡族的规矩,战胜了,有美酒女人金银,打败了,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死。你大败而回,令郭大路心生警惕,今后我再也难以偷袭后隆村,更坏了我潜伏在鄞县城的佣兵奇兵,原本该五马分尸,我看在你对我忠心耿耿的份上,虽然大败却并没有就此逃亡,万里迢迢跨越大海、白山黑水而来。故赐你自尽,给你留个全尸。” 巴音特鲁也不求饶,磕了个头:“我打了败仗,早就该死的。只不过我一定要把与郭大路一战的详情报与大巫祝,这才没有自尽谢罪。如今我的心愿已了,这就将我的灵魂献给长生天。” 巴音特鲁长身而起,向佣兵头子伸出了手:“兄弟,借一把刀子使使。” 佣兵头子一阵不忍,他和巴音特鲁一路流亡,也算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扭头向大巫祝道:“大巫祝,我替巴音特鲁兄弟求个情,他是到过大李朝的,还和郭大路面对面作过战,今后你想征服大李明,打败郭大路,需要这样有经验的勇士。” 大巫祝沉着脸:“比尔,我听说露西亚的骑士是极讲荣誉的,他们甚至愿意为了一个女士的眼泪就与恶龙一战,难道我草原胡族的勇士就是惜命的胆小鬼吗?” 佣兵队长比尔一阵语塞,其实佣兵是不太看重什么名誉,谁给的钱多,就帮谁打仗,但在露西亚的确有许多骑士极重荣誉,见天儿嚷嚷着什么“荣誉既吾命”,为了荣誉决斗之风盛行,吃了败仗自杀的也大有人在。也就是这几年,天使传下令来,凡自杀者不得入天堂,这才刹住了自杀这股风气。 当啷,大巫祝扔过来一把后隆村出产的精钢刀,巴音特鲁双手捧起,大步向帐蓬外走去,却是到帐蓬外自尽,免得自己的脏血弄污了尊贵的大巫祝的帐蓬。突然,他顿住了脚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泥团,轻轻放在地上的皮毛上:“大巫祝,这是小人从后隆村的田里挖来的,可以食用,想着也许可在草原上种植,就带了回来。” 大巫祝看向比尔,比尔点了点头:“这东西是后隆村田里挖来的,我们带在身上充饥,逃回草原的路上,我们东躲西藏,打不到猎物时,幸好有这东西填肚子,回到王庭,只剩下这一颗了。” 大巫祝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大李朝有很多农作物,物产丰富,但草原上地力极薄,种不了小麦、水稻这些常见的庄稼,就连小米也种不得,如果烧了草,勉强耕种,种过一季后,青草下薄薄的一层土就耗尽了,露出了下面的沙子来,连青草也长不得了。用郭大路传出的书本里的话说,这叫水土流失。想来巴音特鲁带回的泥团团,并没有大的用处。 大巫祝看着巴音特鲁的背景消失在帐蓬口,这才对旁边的侍女道:“将此物送到那几个会种田的奴隶处,让他们试着种种看,对了,比尔,此物叫什么名字?” 比尔道:“我听后隆村村民管此物叫什么豆,具体叫什么,却没听清楚。” 大巫祝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什么?!豆?后隆村田里长出的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豆?!” 他突然一挥手,帐蓬口的皮帘子无风自动,正跪在帐蓬外,举刀划向自己喉咙的巴音特鲁的手忽然顿住了,大巫祝手一招,那把他赐给巴音特鲁用以自裁的精钢刀忽地飞了回来。 巴音特鲁生死之间被夺了刀,正在发呆,大巫祝已经急促地道:“巴音特鲁,你这蠢货,快快滚进来,告诉我这神豆究竟是怎么回事?蠢货!蠢货!你想自杀谢罪倒也罢了,怎么将那如此重要的神豆一事给忘了?居然没有报于我知?!” 巴音特鲁摸了摸脖子,那儿有一道浅浅的血痕,大巫祝再迟上一弹指,自己就已经死了,他虽然是铁骨硬汉,但在生死间打了个转,却也有些后怕,只是万万没想到,最后是那个自己从后隆村带来的泥团团救了自己。 大巫祝小心翼翼地捧着泥团,用纤细的手指擦了擦,露出了里面的“神豆”,那神豆因为被巴音特鲁贴身藏着,并没被冻坏,甚至因为巴音特鲁怀内温暖,已经发青了,长出了小芽头。 大巫祝皱了皱眉:“这就是后隆村的神豆?我此前得报,说后龙先生郭大路从九天之上盗得神豆,献与李朝的老皇帝,那神豆亩产可达万斤。老皇帝龙颜大悦,册封郭大路丹书铁券,将神豆遍传天下,令大李朝再无饿殍。只不过,我将其当成一个笑话,这天下何来亩产万斤之作物?就算我向长生天祷告,获得神灵的力量,也种不出这样的高产来。” 原来,后龙先生献神豆一事,自然也由商人传到了草原上,只不过,毕竟北疆太过遥远,神豆至今还没有流传到边疆农民手中,其实,这其中也有部分原因是老皇帝刻意为之,要知道,朝廷掌控偏远边疆的大小军头,一是靠饷,二是靠粮,三是靠兵器,只要将饷银、粮食和精钢兵器牢牢控制在朝廷手中,就算军头们统帅着十万、数十万大军,也得乖乖听老皇帝的话,要不然,朝廷只要一纸文书,断了银子和粮食,大头兵们就会哗变。 这其中,尤以粮食为重,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边疆的军士,可以被克扣饷银,可以用劣质刀剑盔甲迎敌,却忍受不了断粮饿肚子,当兵的,如果混不了一个肚儿圆,那还不娘的反了?! 所以,朝廷一向以来,严格管控向边疆运粮,每次运粮都是有数目的,只能确保大军半旬之用,宁肯费时费力费钱一趟趟往边疆运粮,也不让军头手里贮藏着大量的粮食。 可是神豆一物横空出世,老皇帝在最初的欢喜后,也立刻发现了隐忧--那边疆的大小军头们,如果得了神豆种子,自行种植,那他们手里可就拥有了大量的粮食,一旦粮食可以自主,朝廷仅剩下饷银、兵器可以制约他们,隐隐间,控制力就下降了不少。 老皇帝只能用一个笨办法,那就是严禁神豆流传到边疆,他如今赏下的神豆种子,主要是在皇室和高官显貴间流传,而郭大路后隆村出的神豆,也以江南为主,一时间,北方边疆一带,百姓只闻神豆之名,而未见其实。 当然,这是个笨办法,随着时间的流逝,神豆早晚会传到北疆,但对老皇帝而言,能晚一天也是好的,一拖二拖拖下来,没准儿他借机能琢磨出新的控制边疆一些有野心的军头的办法。 正因此故,大巫祝虽然听过神豆的名儿,手里却并没有实物,她倒是有心再派几个得力的手下到大李朝,甚至直接到后隆村,偷几个神豆来。可是,大胡子自从传来消息要攻打后隆村后,就音讯皆无,生死不知,让她颇为担心,一时不敢冒冒然再次向后隆村派出手下。 而更重要的是,大汗明里暗里一直在削减大巫祝的手下,许多亲信被迫离开了大巫祝,以至她身边只剩下几个做粗活的女仆,而究其故,却是大汗听到了风声,说长生天降下法旨,大巫祝将给草原带来前所未有的天翻地覆的剧变。 对大汗而言,他最担心的剧变是什么?--自然是大巫祝成年后,突然变身为男子,夺了他的汗位!除此以外,还有什么是能被称为“天翻地覆”的? 据草原上流传的呼麦长调传唱,每当有大巫祝转变成男子时,就会带来一阵血雨腥风,大汗与大巫祝之间必定会有一场惨烈的厮杀,王庭的英雄好汉们会分裂成两派,分别听从大汗和大巫祝的命令,向自己曾经的战友、朋友挥出刀,射出箭! 这惨烈的内战,会让胡族元气大伤,正是因为此,虽然胡族一直压着大李朝打,数次破关而入,却终究无法彻底并吞大李朝,这内战之伤也是重大原因之一。 大汗正是担心大巫祝夺了他的位,据金帐而为己有,所以一直明里暗里削弱大巫祝的势力,前阵儿,就借口大巫祝的几个心腹手下不慎放跑了李朝三皇子,将她们吊起来抽了一顿鞭子,驱赶到草原上当了流民。--大汗也有几分小聪明,他并不责怪大巫祝,却惩罚他的手下,毕竟那几个女奴的确让三皇子给逃了,大巫祝也无颜讨个情。 只不过,大巫祝的威信深入每个草原子民之心,越是到了底层的奴隶、战士,对大巫祝越尊重。所以大巫祝倒也任大汗动这些手脚,因为在草原上,绝对没有一把刀会砍向他,绝对不会有一支箭射向他。 只不过这样一来,大巫祝想要办什么事,就比较为难,不如以往方便。如这探查神豆一事,就这样搁置了下来--当初大汗听大巫祝说李朝有亩产万斤的神豆时,一口高度白酒就喷了出来。 大汗笑得喘不过气来,甚至失态地拍着大巫祝的肩膀:“大巫祝,你虽然能与长生天沟通,可毕竟是孩子啊,听了李朝商人的吹牛你居然还信了--亩产万斤的神豆?!哈哈哈,那神豆难道是戈壁滩上的石子,随你捡?来来来,我知道你喜欢后隆村出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是商人带来的一个话本子,叫什么越剧《梁祝》的,我是不耐烦看,就送与你吧。听说在李朝,这什么越剧是由一群女子在台上又唱又说的,倒和我们跳大神祭天差不多。” 当时大巫祝翻了翻话本子,立刻被里面满口余香的唱词给迷住了,带了话本回到自己的帐篷,捧在手里就舍不得放,连晚饭都没心思吃,为祝英台流下泪来。 奇的是,大巫祝一点不喜欢梁山伯,嚷嚷着这样的笨男人蠢到家啦,连英台是女身都看不出--“男女不分,该死!该死!”听得旁边的女仆们面面相觑,大巫祝自己就男女不分,倒好意思骂别人。 一来二去,大巫祝一直到巴音特鲁手里,才真正见到神豆的样子,说实在的,他有些失望,这神豆实在是其貌不扬,表皮还有些坑坑洼洼的,就这丑玩意儿怎么可能是从九天之上盗来的?这要扔地上都没人捡! 大巫祝抛了抛神豆:“此物真的能吃?” 巴音特鲁和比尔异口同声道:“能吃,而且味道还不错。” 比尔道:“我们从后隆村死人堆里爬出来后,怕被四周的乡民发现,所以只能在黑夜里走小路,虽然身上带着银子,也不敢买东西吃,甚至不敢打猎。全靠从后隆村田里扒出的这些神豆,填饱了肚子,一直到海边,上了我一早藏起来的船只,这才逃了出来。这神豆,在火里烤一下就能吃。” 大巫祝收起神豆:“我倒想看看,这神豆种起来究竟有多少产量--亩产万斤?这郭大路可真会吹牛。” 大巫祝当下传下令去,命农奴在营地周边整理出一块土地,如今正是大雪飘飞时,厚厚的积雪覆盖着草原,农奴们顶着风雪,勉强整理出了一块地。 附近的战士和农奴们看得奇怪,听说是大巫祝下令做这样古怪的事,都纷纷围上来观看,不一会儿,甚至惊动了大汗,当大汗听说是大巫祝得了巴音特鲁从李朝得来的神豆,想要试种时,他连连摇头,要不是当着战士们的面,他都要直斥大巫祝胡闹了。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大巫祝捧着神豆缓缓走了出来,他扒开土层,将神豆整个儿埋了下去,然后,他跪了下来,仰头向天,低声唱起只有大巫祝才懂的祷文,众战士和农奴们全都跪了下来,大汗脸色有些发青,可最终还是在雪地里跪了下来。 突然,一串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照在了田地上,四周依然是厚厚的积雪,可唯独这块地,温暖如春,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这其中,有一株从来没见过的“草”从田里长了出来,那就是神豆了。 巴音特鲁和比尔是在后隆村见过神豆,忙小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扒开土层--立刻,四周的战士和农奴一阵哗啦,“好大的豆子!” 不但大,而且多,一颗神豆种下去,长出的地下的豆子一串一串的,个个都有拳头大。 大巫祝沉声道:“来人啊,将这些神豆再种下去。” 旁边立刻就有几个农奴上前,接过巴音特鲁手里的神豆,其中一个老农奴是从李朝边关上被掳来的,是个种田好手,他细细看了看手里的神豆,那神豆经过灵力催长,长出了不少芽头。他向大巫祝行了个礼:“尊重的大巫祝,这神豆上有不少芽头,依着奴才的见识,可以将神豆按芽头切开,再种下去,这样下得种就更多了。” 大巫祝挥了挥手:“就这样办。” 这一次经过切块分钟后,种的神豆就比第一次多多了,在大巫祝的祷告下,长生天照下来的阳光再一次催长了神豆,这一次,连大汗也不能平静了,他看到地面下隆起的累累神豆,失态地站起身,迈着酒醉的步子,跌跌撞撞走进农田,亲手挖了一只神豆出来,“我的长生天啊,这真是神豆!真是神豆!小小的一块地,居然能长出这样多的神豆来!” 大巫祝稍稍估量了一下,就已经确定,这神豆亩产有三四千斤,要知道,这长生天给予的灵力,只是让神豆在冬天也能成长,并不会促进它本身的产量,草原的地力远不如大李朝的江南肥沃,这样的贫地也能产出三四千斤神豆来,那在鄞县城的封神山后隆村,的确可以亩产万斤! 那个老农奴五体投地趴在大巫的脚前,以最恭敬地姿态亲吻着他的鞋子:“感谢万能的长生天,感谢大巫祝给我们带来了神豆!草原上有了神豆,将再没有人会挨饿了!” 在场所有的战士和农奴纷纷向大巫祝磕头,感谢大巫祝,要知道,草原上的战士虽然勇敢善战,但是每年冬天遇上大雪灾时,一样会饿肚子,大群的牛羊马儿冻饿而死,老弱的农奴被驱赶到荒野里,任他们死去,以节省部落里的口粮,是惯有的事。 可如今,有了神豆一物后,胡族所有的部落,就算是不再放牧牛羊,也不用担心挨饿了--这可是亩产万斤的神豆啊,草原如此广阔,随便挑块马场种神豆,就够胡族全国上下嚼用的了。 大汗看到战士和农奴们对大巫祝发自内心的恭敬,差点把牙齿咬碎了,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泥团,居然能让所有的人对大巫祝归心,不过,民以食为天这句大李朝流传过来的话,大汗倒也听过,他总不可能命人将神豆给铲了,不让神豆流传出去,以免大巫祝的势力进一步扩涨。他真要这样干,在场的战士就能立刻造反。 大汗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对大巫祝再三提防,明里暗里使了不知多少手段,削减其手下,调开他的亲信,可是,大巫祝是长生天的宠儿,长生天只不过降下来一个神豆,就让胡国上下无不归心于大巫祝。果然,人力是无法与长生天相抗的,哪怕自己贵为大汗。 大汗向大巫祝行了一礼:“尊敬的大巫祝,草原上的数百万将士农奴都将传颂您赐下神豆的恩典,我这就传下令去,今冬过后,春天来临时,就到各处马场种植神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草原风云(二) 胡族虽然地广,但人口稀少,总计也就千万上下,如何治理数亿数十亿人口,不要说大汗,连大巫祝也没有经验。 大巫祝咳嗽了一声:“生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整顿兵马,立刻向李朝进攻!” 那名老万户长想了想:“我们以往进攻李朝,都是秋高草长马肥之时,冬季缺衣少食,战马瘦弱,不堪一战,还没等我们冲到李朝边关之下,大队战士就已经冻死饿死了。大巫祝,不是我们不敢一战,而是此乃必死之战,让勇士白白送命,这可不值得啊。” 大巫祝道:“我自然不会让战士们白白去送死,我会向长生天祷告,逆天而行,让草原上长出青草,将战马饲养得膘肥体壮,而且,我也会同意开垦部分土地用来种植神豆,让战士们填饱肚子。虽然我本意是不想在草原上种神豆的,但我们这次举国进攻李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生存还是灭亡,我们都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我不仅同意种植神豆,还会以最大的努力,请求长生天降下灵力,催长神豆,获得史无前例的大丰收!” 老万户长想了想道:“粮草、骏马的问题解决了,我也没什么别的好担心的了。李朝的边关将士和我们厮杀了两千余年,从来没想到过我们会在冬季大雪飘飞时进攻,我们只要找几处长城破损之处,一拥而入,断了几处边关巨城的后路,李朝将士措手不及,一定一败涂地。从长城到京城,剩下的道路都是一片坦途,大军只要绕开挡在路上的几个城池,骑马跑上四五天,就能直抵京城之下!” 这时,大巫祝一挥手,立刻有人挂起了一张地图,这图,却是李朝的奸商帮胡人画的,商队遍布天下,那地图画得极详细,连边关上有多少将士据守,领兵者是谁,性情如何,都有记载,显然历代大巫祝都一直想马踏李朝,下了极大的功夫,才描绘了这张地图。 不过在当代大巫祝手里,他又根据郭大路编写的地图教材,重新更正了图上的不少内容,不仅更为精确,有的地方还试着用上了等高线。 大巫祝指着长城一线道:“我们这次举国之战,就要攻其不备,避开险关坚城,先派几支轻骑,沿长城的几处破口入关,那些破口虽然不容大军通过,但千人的精骑是没问题的。一旦入关,就趁着大雪封路,从定远关、镇远关等几处坚城的背后攻击,与此同时,我们的大军在关口前佯攻,里应外合,一鼓将这几座城池拿下。拿下定远等城后,我们就可以依靠城内囤积的粮草、兵器补充战力,继续南下,直抵李朝京城之下。” 万夫长们打量着地图,互相交头接耳,纷纷点头,认为大巫祝的这个法子确可一行,而且有极大的成功把握。每当冬季来临时,因为大雪封路,大批的粮草难行,边关与内地几乎是断绝了来往,等同于孤城一座,此时进攻,而且是前后夹击,完全可以一鼓而破之。 巴音特鲁虽然是千户长,但他是大巫祝的亲信,又因为身为间谋,深入李朝,熟知敌国内情,所以也参加了此次大会。 他轻咳嗽了一声道:“大巫祝,边关之城易下,可李朝的京城可就难攻了。属下曾经去过李城京城,那城墙有数十丈高,非人力可以越。我们大军攻下了边关诸城后,李朝军内有信鸽可以通讯,也有一些修行者的法器可以千里传音,等我们纵马跑到京城,李朝老皇帝早就做好准备了。一旦我们不能在短时间内攻克京城,那四面八方的李朝军队都会围上来,虽然李朝将士不如我草原勇士善战,可蚁多咬死象,我们不可不虑啊。” 大汗也点了点头:“大巫祝,我草原将士擅长野战,千里奔袭,却短于攻克坚城,如果啃不下李朝京城,此前再多的胜利,也只是泡影,还得和以往一样,当李朝各地军民围上来时,退出长城,最多,也只是带些抢劫来的金银财宝和女子奴仆。” 大巫祝难得地一笑:“如果是在今日之前,我也没有把握攻克李朝京城,此等国战,长生天是不可能直接降下灵力助我等攻城的,但是,巴音特鲁带来一物,却是攻打坚城最好不过的利器!” 不仅众将士,连巴音特鲁也有些发呆,不知大巫祝说的攻城利器是何物。 大巫祝一挥手:“我已经命手下的高明匠人试做了此物,大伙儿不妨到外面一观。” 大汗和万户长们闹哄哄出了金帐,只见营外的空地上,立着一个古怪的木架,前后有两个长长的木制的“胳膊”,巴音特鲁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后龙先生发明的古怪器械!” 大巫祝点头道:“不错,我管此物叫砲,用来攻打城池,最是合用。”--说起来,大巫祝手下倒也有几个能工巧匠,原来自从他迷上后隆村出产的种种奇巧之物后,就向大汗讨要了一些从李朝抓来的工匠,见天儿让他们鼓捣各种后隆村传来的新巧玩意儿。 大汗巴不得大巫祝玩物丧志--这个话是大巫祝经常责备大汗的,他倒也学会了--所以鼓励支持大巫祝和工匠们瞎折腾,可还别说,工匠们还真折腾出了一些玩意儿,如后隆村传出来的水车、新式农具等。 大巫祝刚才送过来几张图纸,让他们立刻照着图纸搭建一门砲,工匠们居然还真的做成了。 大巫祝亲自指挥,一群强壮的农奴站在了长臂下,拉住了长臂拴着的皮带,同时,又有两个农奴抬着一个巨大的圆球,放在了另一头长臂的筐子里。 大巫祝手举火把,往那圆球上一凑,轰,圆球整个儿燃烧起来,却原来,那圆球是用草料所制,里面还浸上了油,一点就着。 大汗与众万户长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球有些不解,将草料点燃,以火对敌,在草原上并不鲜见,敌对部落征战时,往往第一步就是烧了对方的草料,既能引发大火,引起敌营大乱,又能烧掉对方的粮草,让敌人无粮而败。 就在这时,大巫祝大叫一声:“拉!” 早就已经手持皮带的众农奴们,齐齐吆喝一声,重重将手里的皮带往下一拉,噔一声响,拴着皮带的长臂重重落下,另一头的长臂顺势跷起,将筐子里的火球扔了出去。 那火球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弧线,如同一颗流星破空而过,重重砸在远处,轰一声,炸起了一片冲天的火焰! 大汗也是打老了仗的,看到那古怪的木架配合上火球,居然有如此威势,重重一拍大腿:“这玩意儿好!把火球扔这样高这样远,就可以越过李朝的边关城墙,将内城烧得一干二净!” 旁边的万户长们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我们以往攻打李朝城池,也用火攻,可最多也只不过用上火箭,射进去的箭很快就被李朝军民用沙石盖住了火头。但这大巫祝的砲,威力实足,区区一架砲就抵得上一支弓箭手队了。” 大巫祝道:“我这砲,可以用火球,也可以用石弹,如果攻打李朝京城这样的雄关,火球配上石弹,先烧其内城,让其不战自乱,再用石弹攻打城墙--据我所知,李朝京城的城墙,只不过外是青砖内是夯土,一阵石弹下去,城墙必塌!到那时,我们的骑兵从破口处一拥而入,整个李朝天下,就是我们胡族的了!” 众万户长齐齐大吼起来:“必胜!必胜!” 大汗也激动得双手握拳,他好歹是一国之主,称霸天下的野心沉浸在他的整个血脉,从祖先一直流传到他身上,只不过,屡攻李朝不克,让他有些心灰意懒,反正在草原上也能过他逍遥的日子,这才不思进取。可是现在,大巫祝提出了一个极有效的奇袭李朝的方案,更拿出了砲这神器,这战,必胜! 大汗拔出自己的金刀,往空中一挥:“众将听令!” 万户长们齐齐下跪接令,大汗高声唱起来歌来--却原来草原胡族粗鄙,不习文字,连大汗也识不得字,发布命令都用唱歌,传令也是唱歌,以免弄错命令,却听那大汗歌词大意,却是布置各万户长,立刻整顿自己的兵马,将马儿喂得饱饱的,磨利自己的刀剑,一等大风雪稍停,就立刻兵发长城。在此之前,为了避免李朝边关引起警觉,收拢大小的部族,游骑不得入关,更不得打草谷。 以往胡族入侵李朝,事先都会在李朝边境大打草谷,袭击那些越过长城开垦荒地的农民。此举一来能补充物资粮食,二来能抓获劳力,三来也是清理了有可能隐藏在开荒农民中的李朝间谍。与此同时,胡族也能在打草谷的过程中,发现李朝边关的薄弱之处,然后聚集大军,一鼓破之。 但这一次,为了达到袭击的突然性,大汗一反常态,严令匹马不得入关! 万户长们也知道,此一战关系胡族千年国运,赢了,就能独霸天下,输了,胡骑将再也不能入关,甚至有可能,被有了足够粮食生出十多亿子民的李朝,连草原都给占了。 众将士大声应是,匆匆领命而去,大军出征,大汗只是发布一个命令,而具体的整军备战各项工作,却是万户长负责的,事实上,胡族的国体比较简陋,万户长既管军又管民,就连农奴们的生产,也要他们打理。 这也就是为何虽然大汗一直在打压大巫祝的势力,却依然割不断一众万户长与大巫祝的联系,你想想,万户长手下的将士、牧民、农奴生病、生孩子,牲口医治,都要找大巫祝,就连万户长自己,有时打理生意算不清账,也要请教大巫祝。 甚至有些有头脑的万户长,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大巫的帐篷里学习简体字、数字--没办法,李朝来的商人如今全用简体字、数字和新式账本,想要赚钱,不被奸滑的商人给骗了,不得不学。 大汗目送万户长们骑马而去,不一会儿,旁边的军营里就传来了命令声,号角声,大汗满意地点了点头,胡族不愧是草原上最擅长征战的部族,即使这样的大雪天,自己一声令下,立刻就能招之而战,爬冰卧雪,在所不辞,李朝那些躺在软绵绵床上的军兵,哪里是草原好汉们的对手? 大汗摸着胡子,对大巫祝道:“大巫祝,向长生天祷告,让草原在冬季长出青草,以及制作你那个砲的攻城利器,全都交给你了。” 大巫祝点了点头:“我会立刻到圣湖沐浴净身,向长生天至以最虔诚的祷告,至于砲--草原上没有大树,我只能少量的制造,只要过了长城,随便攻下一座边关,拆了百姓的住舍,就有大量的木料砖石,可以用来造砲,顺带着连砲石都有了。” 大汗哈哈大笑:“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办法,这叫什么来着,你以前跟我讲过,叫什么什么敌粮来着--” 大巫祝笑道:“是因敌取粮,这话也是李朝的后龙先生说的,他说在敌人的国土上取一斗粮,胜过从自己的国家往前线运三斗粮。” 大汗哈哈大笑:“没错没错,那什么后龙先生倒也有几分聪明,等我拿下了李朝京城,做上了天可汗,倒可以让他来做我的官,李朝人不是最喜欢做官吗?我封后龙先生做一个大大的官,让他做宰相,听说这个官在李朝,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不对,等等,这宰相该是大巫祝你来做的--” 大巫祝在心中摇头,大汗对李朝官制毫无所知,宰相只是皇帝封的官,皇帝不一高兴,就能摘了他的乌纱帽,甚至下狱,而大巫祝是长生天的代言人,在草原上隐隐与大汗平起平坐,怎么可以一概而论。 不过,大汗所言将后龙先生请来做官倒是聪明了一回,胡族占领李朝后,不能再像草原上一样治国了。有些将士说将李朝所有的土地全用来种草养马,真正是糊涂到家了。不过,李朝原本的那些糊涂官和呆书生,大巫祝同样看不上眼,在他心里治理李朝,还应该靠后龙先生这样的大才。 说句诛心的话,在大巫祝心里,胡族一统天下后,他依然当大巫祝,而天可汗却可以让后龙先生郭大路来当,只要郭大路对自己献上最恭敬的忠心,跪在自己的脚下--大巫祝的眼睛眯了起来,突然甩了甩头,似乎要把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 他匆匆辞别大汗,就回到帐篷,准备前往圣湖祭告长生天一事。 坐在帐篷里,大巫祝一边命令手下的亲信准备祭天的事物,一边不无担忧,说真的,他有些担心--担心后龙先生郭大路。 那砲是郭大路所制,他必定有克制之法,自己拿着砲攻打李朝京城,这可不是班门弄斧吗? 但大巫祝依然抱着一丝侥幸,这砲是郭大路自制的仙家法器,也许他不见得愿意将其传授给朝廷,不,不对,听说郭大路已经得了老皇帝册封,与国同戚,一旦胡骑破关而入,围攻京城,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大巫祝忽地站了起来,错了错了!自己全错了!一统天下之战,不在于什么雪天偷袭,砲火攻城,而在于郭大路!他有种直觉,郭大路才是自己,才是胡族最大的敌人! 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一开始有些模糊,刚冒出来时,甚至吓了他一跳,但是,很快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确,最后大巫祝一咬牙,重重一拍案几--就这样办! 大巫祝忽地站了起来:“祭天之物可备妥了?”众女仆连忙应声:“备好了。”大巫祝一挥手:“去圣湖!” 大巫祝骑着一骑大青马,带着几个女仆直奔圣湖,经过营地时,旁边的将士和农奴早就听说,大巫祝要乞求长生天,将冬天变成春天,喜得连连冲着他的背影磕头。 一天一夜后,大巫祝来到了圣湖,圣湖是草原上的一个湖泊,在蓝天之下,如同一面镜子一样,神奇的是,虽然湖边覆盖着厚厚的雪,但圣湖却并没有结冰。 大巫祝摆摆手,女仆们把祭天之物放在他身边,悄悄退了下去,骑马奔出了一里来地,才勒住了马。大巫祝祭天时,任何人不得在旁观看,否则会降下天灾。 大巫祝打开了女仆带来的祭天之物,却是一些干草枯果兽皮骨头等物,他轻轻一笑,随手就这些杂物扔到了脚边的草丛里,这些祭天之物都是记在历代大巫祝的宝典里的,可事实上,只有大巫祝自己知道,这都是假的!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用的! 真正用来向长生天祭祀的,另有他物! 大巫祝一件一件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很快,他就如同刚出娘胎一样,然后他取过一把玉刀,在手腕上轻轻一划,一道血口子立刻出现在他的手腕上,可神奇的是,血并没有滴下来。 大巫祝一步一步走入了圣湖,手腕上的伤口接触到湖水,才缓缓化开,大巫祝飘浮在湖面上,闭着眼睛,如同在熟睡,只有他的眼皮在轻轻转动。 大巫祝手腕里流出的血并不多,可不知为何,整个圣湖都变成了血色,从空中望下去,圣湖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飘浮在其中的大巫祝如同瞳孔--嗯,也可以说,圣湖如同一只巨大的碗形天线,大巫祝就是最中心的接收单元。 大巫祝的心中一片空明,他的脑海里似乎潜入了什么声音,这声音不形之与文字,那是长生天的意志! 大巫祝静心默念,向长生天祷告,逆转四时,让冬季的草原开满鲜花长满青草。 然而,不知为何,长生天却并没有立时回应,既没有拒绝大巫祝的祷告,也没有答允--这、这可太古怪了!在以前,大巫祝以血献祭,立刻就能得到长生天的回应,允或不允,只在一念之间。 可是,这一回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变故?难道长生天不允许草原上的子民借助自己的力量,硬改天时,帮助他们攻打李朝? 这不可能! 大巫祝并不是第一次乞求长生天,赐给他人间所无的力量,以打败李朝的修行者,否则的话,草原上的英雄挥舞的弯刀再快,也打不过李朝修行者的飞剑天雷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草原风云(三) 那名老万户长想了想:“我们以往进攻李朝,都是秋高草长马肥之时,冬季缺衣少食,战马瘦弱,不堪一战,还没等我们冲到李朝边关之下,大队战士就已经冻死饿死了。大巫祝,不是我们不敢一战,而是此乃必死之战,让勇士白白送命,这可不值得啊。” 大巫祝道:“我自然不会让战士们白白去送死,我会向长生天祷告,逆天而行,让草原上长出青草,将战马饲养得膘肥体壮,而且,我也会同意开垦部分土地用来种植神豆,让战士们填饱肚子。虽然我本意是不想在草原上种神豆的,但我们这次举国进攻李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生存还是灭亡,我们都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我不仅同意种植神豆,还会以最大的努力,请求长生天降下灵力,催长神豆,获得史无前例的大丰收!” 老万户长想了想道:“粮草、骏马的问题解决了,我也没什么别的好担心的了。李朝的边关将士和我们厮杀了两千余年,从来没想到过我们会在冬季大雪飘飞时进攻,我们只要找几处长城破损之处,一拥而入,断了几处边关巨城的后路,李朝将士措手不及,一定一败涂地。从长城到京城,剩下的道路都是一片坦途,大军只要绕开挡在路上的几个城池,骑马跑上四五天,就能直抵京城之下!” 这时,大巫祝一挥手,立刻有人挂起了一张地图,这图,却是李朝的奸商帮胡人画的,商队遍布天下,那地图画得极详细,连边关上有多少将士据守,领兵者是谁,性情如何,都有记载,显然历代大巫祝都一直想马踏李朝,下了极大的功夫,才描绘了这张地图。 不过在当代大巫祝手里,他又根据郭大路编写的地图教材,重新更正了图上的不少内容,不仅更为精确,有的地方还试着用上了等高线。 大巫祝指着长城一线道:“我们这次举国之战,就要攻其不备,避开险关坚城,先派几支轻骑,沿长城的几处破口入关,那些破口虽然不容大军通过,但千人的精骑是没问题的。一旦入关,就趁着大雪封路,从定远关、镇远关等几处坚城的背后攻击,与此同时,我们的大军在关口前佯攻,里应外合,一鼓将这几座城池拿下。拿下定远等城后,我们就可以依靠城内囤积的粮草、兵器补充战力,继续南下,直抵李朝京城之下。” 万夫长们打量着地图,互相交头接耳,纷纷点头,认为大巫祝的这个法子确可一行,而且有极大的成功把握。每当冬季来临时,因为大雪封路,大批的粮草难行,边关与内地几乎是断绝了来往,等同于孤城一座,此时进攻,而且是前后夹击,完全可以一鼓而破之。 巴音特鲁虽然是千户长,但他是大巫祝的亲信,又因为身为间谋,深入李朝,熟知敌国内情,所以也参加了此次大会。 他轻咳嗽了一声道:“大巫祝,边关之城易下,可李朝的京城可就难攻了。属下曾经去过李城京城,那城墙有数十丈高,非人力可以越。我们大军攻下了边关诸城后,李朝军内有信鸽可以通讯,也有一些修行者的法器可以千里传音,等我们纵马跑到京城,李朝老皇帝早就做好准备了。一旦我们不能在短时间内攻克京城,那四面八方的李朝军队都会围上来,虽然李朝将士不如我草原勇士善战,可蚁多咬死象,我们不可不虑啊。” 大汗也点了点头:“大巫祝,我草原将士擅长野战,千里奔袭,却短于攻克坚城,如果啃不下李朝京城,此前再多的胜利,也只是泡影,还得和以往一样,当李朝各地军民围上来时,退出长城,最多,也只是带些抢劫来的金银财宝和女子奴仆。” 大巫祝难得地一笑:“如果是在今日之前,我也没有把握攻克李朝京城,此等国战,长生天是不可能直接降下灵力助我等攻城的,但是,巴音特鲁带来一物,却是攻打坚城最好不过的利器!” 不仅众将士,连巴音特鲁也有些发呆,不知大巫祝说的攻城利器是何物。 大巫祝一挥手:“我已经命手下的高明匠人试做了此物,大伙儿不妨到外面一观。” 大汗和万户长们闹哄哄出了金帐,只见营外的空地上,立着一个古怪的木架,前后有两个长长的木制的“胳膊”,巴音特鲁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后龙先生发明的古怪器械!” 大巫祝点头道:“不错,我管此物叫砲,用来攻打城池,最是合用。”--说起来,大巫祝手下倒也有几个能工巧匠,原来自从他迷上后隆村出产的种种奇巧之物后,就向大汗讨要了一些从李朝抓来的工匠,见天儿让他们鼓捣各种后隆村传来的新巧玩意儿。 大汗巴不得大巫祝玩物丧志--这个话是大巫祝经常责备大汗的,他倒也学会了--所以鼓励支持大巫祝和工匠们瞎折腾,可还别说,工匠们还真折腾出了一些玩意儿,如后隆村传出来的水车、新式农具等。 大巫祝刚才送过来几张图纸,让他们立刻照着图纸搭建一门砲,工匠们居然还真的做成了。 大巫祝亲自指挥,一群强壮的农奴站在了长臂下,拉住了长臂拴着的皮带,同时,又有两个农奴抬着一个巨大的圆球,放在了另一头长臂的筐子里。 大巫祝手举火把,往那圆球上一凑,轰,圆球整个儿燃烧起来,却原来,那圆球是用草料所制,里面还浸上了油,一点就着。 大汗与众万户长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球有些不解,将草料点燃,以火对敌,在草原上并不鲜见,敌对部落征战时,往往第一步就是烧了对方的草料,既能引发大火,引起敌营大乱,又能烧掉对方的粮草,让敌人无粮而败。 就在这时,大巫祝大叫一声:“拉!” 早就已经手持皮带的众农奴们,齐齐吆喝一声,重重将手里的皮带往下一拉,噔一声响,拴着皮带的长臂重重落下,另一头的长臂顺势跷起,将筐子里的火球扔了出去。 那火球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弧线,如同一颗流星破空而过,重重砸在远处,轰一声,炸起了一片冲天的火焰! 大汗也是打老了仗的,看到那古怪的木架配合上火球,居然有如此威势,重重一拍大腿:“这玩意儿好!把火球扔这样高这样远,就可以越过李朝的边关城墙,将内城烧得一干二净!” 旁边的万户长们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我们以往攻打李朝城池,也用火攻,可最多也只不过用上火箭,射进去的箭很快就被李朝军民用沙石盖住了火头。但这大巫祝的砲,威力实足,区区一架砲就抵得上一支弓箭手队了。” 大巫祝道:“我这砲,可以用火球,也可以用石弹,如果攻打李朝京城这样的雄关,火球配上石弹,先烧其内城,让其不战自乱,再用石弹攻打城墙--据我所知,李朝京城的城墙,只不过外是青砖内是夯土,一阵石弹下去,城墙必塌!到那时,我们的骑兵从破口处一拥而入,整个李朝天下,就是我们胡族的了!” 众万户长齐齐大吼起来:“必胜!必胜!” 大汗也激动得双手握拳,他好歹是一国之主,称霸天下的野心沉浸在他的整个血脉,从祖先一直流传到他身上,只不过,屡攻李朝不克,让他有些心灰意懒,反正在草原上也能过他逍遥的日子,这才不思进取。可是现在,大巫祝提出了一个极有效的奇袭李朝的方案,更拿出了砲这神器,这战,必胜! 大汗拔出自己的金刀,往空中一挥:“众将听令!” 万户长们齐齐下跪接令,大汗高声唱起来歌来--却原来草原胡族粗鄙,不习文字,连大汗也识不得字,发布命令都用唱歌,传令也是唱歌,以免弄错命令,却听那大汗歌词大意,却是布置各万户长,立刻整顿自己的兵马,将马儿喂得饱饱的,磨利自己的刀剑,一等大风雪稍停,就立刻兵发长城。在此之前,为了避免李朝边关引起警觉,收拢大小的部族,游骑不得入关,更不得打草谷。 以往胡族入侵李朝,事先都会在李朝边境大打草谷,袭击那些越过长城开垦荒地的农民。此举一来能补充物资粮食,二来能抓获劳力,三来也是清理了有可能隐藏在开荒农民中的李朝间谍。与此同时,胡族也能在打草谷的过程中,发现李朝边关的薄弱之处,然后聚集大军,一鼓破之。 但这一次,为了达到袭击的突然性,大汗一反常态,严令匹马不得入关! 万户长们也知道,此一战关系胡族千年国运,赢了,就能独霸天下,输了,胡骑将再也不能入关,甚至有可能,被有了足够粮食生出十多亿子民的李朝,连草原都给占了。 众将士大声应是,匆匆领命而去,大军出征,大汗只是发布一个命令,而具体的整军备战各项工作,却是万户长负责的,事实上,胡族的国体比较简陋,万户长既管军又管民,就连农奴们的生产,也要他们打理。 这也就是为何虽然大汗一直在打压大巫祝的势力,却依然割不断一众万户长与大巫祝的联系,你想想,万户长手下的将士、牧民、农奴生病、生孩子,牲口医治,都要找大巫祝,就连万户长自己,有时打理生意算不清账,也要请教大巫祝。 甚至有些有头脑的万户长,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大巫的帐篷里学习简体字、数字--没办法,李朝来的商人如今全用简体字、数字和新式账本,想要赚钱,不被奸滑的商人给骗了,不得不学。 大汗目送万户长们骑马而去,不一会儿,旁边的军营里就传来了命令声,号角声,大汗满意地点了点头,胡族不愧是草原上最擅长征战的部族,即使这样的大雪天,自己一声令下,立刻就能招之而战,爬冰卧雪,在所不辞,李朝那些躺在软绵绵床上的军兵,哪里是草原好汉们的对手? 大汗摸着胡子,对大巫祝道:“大巫祝,向长生天祷告,让草原在冬季长出青草,以及制作你那个砲的攻城利器,全都交给你了。” 大巫祝点了点头:“我会立刻到圣湖沐浴净身,向长生天至以最虔诚的祷告,至于砲--草原上没有大树,我只能少量的制造,只要过了长城,随便攻下一座边关,拆了百姓的住舍,就有大量的木料砖石,可以用来造砲,顺带着连砲石都有了。” 大汗哈哈大笑:“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办法,这叫什么来着,你以前跟我讲过,叫什么什么敌粮来着--” 大巫祝笑道:“是因敌取粮,这话也是李朝的后龙先生说的,他说在敌人的国土上取一斗粮,胜过从自己的国家往前线运三斗粮。” 大汗哈哈大笑:“没错没错,那什么后龙先生倒也有几分聪明,等我拿下了李朝京城,做上了天可汗,倒可以让他来做我的官,李朝人不是最喜欢做官吗?我封后龙先生做一个大大的官,让他做宰相,听说这个官在李朝,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不对,等等,这宰相该是大巫祝你来做的--” 大巫祝在心中摇头,大汗对李朝官制毫无所知,宰相只是皇帝封的官,皇帝不一高兴,就能摘了他的乌纱帽,甚至下狱,而大巫祝是长生天的代言人,在草原上隐隐与大汗平起平坐,怎么可以一概而论。 不过,大汗所言将后龙先生请来做官倒是聪明了一回,胡族占领李朝后,不能再像草原上一样治国了。有些将士说将李朝所有的土地全用来种草养马,真正是糊涂到家了。不过,李朝原本的那些糊涂官和呆书生,大巫祝同样看不上眼,在他心里治理李朝,还应该靠后龙先生这样的大才。 说句诛心的话,在大巫祝心里,胡族一统天下后,他依然当大巫祝,而天可汗却可以让后龙先生郭大路来当,只要郭大路对自己献上最恭敬的忠心,跪在自己的脚下--大巫祝的眼睛眯了起来,突然甩了甩头,似乎要把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 他匆匆辞别大汗,就回到帐篷,准备前往圣湖祭告长生天一事。 坐在帐篷里,大巫祝一边命令手下的亲信准备祭天的事物,一边不无担忧,说真的,他有些担心--担心后龙先生郭大路。 那砲是郭大路所制,他必定有克制之法,自己拿着砲攻打李朝京城,这可不是班门弄斧吗? 但大巫祝依然抱着一丝侥幸,这砲是郭大路自制的仙家法器,也许他不见得愿意将其传授给朝廷,不,不对,听说郭大路已经得了老皇帝册封,与国同戚,一旦胡骑破关而入,围攻京城,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大巫祝忽地站了起来,错了错了!自己全错了!一统天下之战,不在于什么雪天偷袭,砲火攻城,而在于郭大路!他有种直觉,郭大路才是自己,才是胡族最大的敌人! 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一开始有些模糊,刚冒出来时,甚至吓了他一跳,但是,很快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确,最后大巫祝一咬牙,重重一拍案几--就这样办! 大巫祝忽地站了起来:“祭天之物可备妥了?”众女仆连忙应声:“备好了。”大巫祝一挥手:“去圣湖!” 大巫祝骑着一骑大青马,带着几个女仆直奔圣湖,经过营地时,旁边的将士和农奴早就听说,大巫祝要乞求长生天,将冬天变成春天,喜得连连冲着他的背影磕头。 一天一夜后,大巫祝来到了圣湖,圣湖是草原上的一个湖泊,在蓝天之下,如同一面镜子一样,神奇的是,虽然湖边覆盖着厚厚的雪,但圣湖却并没有结冰。 大巫祝摆摆手,女仆们把祭天之物放在他身边,悄悄退了下去,骑马奔出了一里来地,才勒住了马。大巫祝祭天时,任何人不得在旁观看,否则会降下天灾。 大巫祝打开了女仆带来的祭天之物,却是一些干草枯果兽皮骨头等物,他轻轻一笑,随手就这些杂物扔到了脚边的草丛里,这些祭天之物都是记在历代大巫祝的宝典里的,可事实上,只有大巫祝自己知道,这都是假的!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用的! 真正用来向长生天祭祀的,另有他物! 大巫祝一件一件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很快,他就如同刚出娘胎一样,然后他取过一把玉刀,在手腕上轻轻一划,一道血口子立刻出现在他的手腕上,可神奇的是,血并没有滴下来。 大巫祝一步一步走入了圣湖,手腕上的伤口接触到湖水,才缓缓化开,大巫祝飘浮在湖面上,闭着眼睛,如同在熟睡,只有他的眼皮在轻轻转动。 大巫祝手腕里流出的血并不多,可不知为何,整个圣湖都变成了血色,从空中望下去,圣湖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飘浮在其中的大巫祝如同瞳孔--嗯,也可以说,圣湖如同一只巨大的碗形天线,大巫祝就是最中心的接收单元。 大巫祝的心中一片空明,他的脑海里似乎潜入了什么声音,这声音不形之与文字,那是长生天的意志! 大巫祝静心默念,向长生天祷告,逆转四时,让冬季的草原开满鲜花长满青草。 然而,不知为何,长生天却并没有立时回应,既没有拒绝大巫祝的祷告,也没有答允--这、这可太古怪了!在以前,大巫祝以血献祭,立刻就能得到长生天的回应,允或不允,只在一念之间。 可是,这一回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变故?难道长生天不允许草原上的子民借助自己的力量,硬改天时,帮助他们攻打李朝? 这不可能! 大巫祝并不是第一次乞求长生天,赐给他人间所无的力量,以打败李朝的修行者,否则的话,草原上的英雄挥舞的弯刀再快,也打不过李朝修行者的飞剑天雷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草原风云(四) 胡族之所以能与李朝分庭抗礼,斗了数千年,还不是依靠长生天给予的力量,抵挡住了李朝修行者? 这次同样是进攻李朝,长生天为何会迟迟不愿意回应自己? 难道说,这一次进攻李朝有什么和以往不一样的?没什么异常啊,胡族又不是第一次越长城南下,雪夜偷袭、砲火攻城只是一些新奇的手段,长生天总不至于因这些小事而不允自己吧? 难道说长生天是不忍心看胡族与李朝相争,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大巫祝是长生天的代言人,他自然知道长生天的脾性,长生天可是不什么李朝的佛家,讲究什么不杀生,相反长生天更看重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这两句话又是大巫祝从郭大路编写的课本里学来的,但这两句话真是再贴切不过。 长生天绝对不会因为羊羔儿可爱,就不准狼去吃羊。相反,母羊生小羊时,也正是母狼下崽子的时候,母狼为了有充足的奶水喂养小狼,会凶猛地攻击羊羔儿。那些病弱的小羊羔儿,都会成为母狼的腹中之食,而只有最健康的最强有力的羊羔儿,才能活下来。 所以,长生天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在接下来胡族与李朝之战,有可能死伤万千人,而不降下神旨。 在大巫祝谋划的大战中,必定涉及了什么东西,让长生天迟迟没有回应大巫祝?! 浮在圣湖中心的大巫祝突然睁开了眼睛--郭大路!是郭大路!此次胡族南征,大巫祝其实真正在意的只是郭大路!如果没有得到郭大路,那么胡族就算是攻下了京城,抓住了老皇帝,那依然是失败的! 错了!自己的一切都错了!什么南征,什么一统天下,什么天可汗,这一切,都不该是自己关注的! 长生天早就告诉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在郭大路一人身上!整个胡族,整个天下,甚至连大巫祝自己的命运,都维系在郭大路一人之身! 只是自己被俗事所蒙住了眼睛,没有真正倾听来自长生天的神旨。 只不过,这一切并不算晚,自己还有挽救的机会。 大巫祝嘴角浮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就在这时,一缕轻风从湖面上刮过,湖水泛起了涟渏,风儿带着一股暖意,旋转着,飞出了圣湖,所到之处,大雪停息,地上的积雪融化,青青的草儿冒出了芽--离圣湖一里外的女仆后亲眼目睹了这神迹,五体投地,趴在刚刚长出嫩芽的青草地和雪水泥浆里,向圣湖方向磕头。 那股暖风吹啊吹,一直吹到了大汗的金帐前,大汗走出帐篷,看着眼前的一片绿意--那是数万亩的草场,足够他的大军放牧,甚至还有多余的土地用来种李朝的神豆--而在一箭之地外,大雪依然在飘飞! 大汗拔出金刀,和他帐前无数将士一样,狂吼起来:“长生天已经显灵!此次南征,必胜!必胜!” 当天夜里大汗摆下盛宴,为大巫祝庆功,此次大巫祝向长生天祷告,让雪原变成了草地,在胡族上下获得无上的敬意,大汗彻底打消了打压大巫祝的心思。 他总算明白,为何自己的父亲、前一任大汗在临死前再三叮嘱自己,千万不要和大巫祝作对,有时候,大巫祝看起来柔弱可欺,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动用长生天给予的力量。但大巫祝永远是长生天的宠儿,他甚至不需要念经,就能运用强大的力量,那力量,直接来自长生天,非人力可以对抗,草原上再强大的勇士也得臣服。 此前,在大汗的眼里,至今还没有成年的大巫祝,只是个喜欢李朝一个叫后龙先生郭大路制造的奇奇怪怪东西的孩子,更受到流传在草原上的谣言的蛊惑,说大巫祝有心争夺大汉之位,居然心生妄念,想打压大巫祝,如今想来,真正是可笑到了极点。 在今天的庆功宴上,大汗已经决定,好好向大巫祝赔礼道歉,嗯,有了,等打下了李朝,就把那什么后龙先生郭大路抓来,天天让大巫祝玩--不对,是让大巫祝玩郭大路制造出的新奇玩意儿。就算那什么郭大路是个修行者,相信大巫祝也能收服他。 然而,庆功宴已经举行了好一会儿了,大巫祝依然没有光临,不过胡人没那么多讲究,一众军民依然围着火堆又唱又跳,闹得欢实。 大汗正在往喉咙里灌今晚第三瓶仙人醉,突然有个大巫祝的贴身女仆悄步走到了他身边,凑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话,大汗漫不经心挥了挥手,突然,握着仙人醉的手一松,当啷,酒瓶掉到地上,应声而碎。 左近正在喝酒唱歌的万户长们顿时静下声来,齐齐自向大汗,总算大汗有些急智,挤出笑容:“哈哈,这李朝的仙人醉真是厉害,本汗有些不胜酒意,你,扶着本汗去换件衣服。”说着,一把握着那女仆的手,拖着她向后帐而去。 旁边的万户长们都笑起来,大汗酒量过人,哪里是那样容易醉的,一定是见女仆美貌,动了心思,到后帐胡天胡地去了。 虽然有人认出那女仆是大巫祝的亲信,有些疑惑,大汗动了大巫祝的人,会不会引来大巫祝的不快。但转念一想,南征在既,大汗和大巫祝上下同心,想来不会为了一个女奴闹不愉快,便继续寻欢作乐去了。 大汗僵着一张笑脸,扯着女仆转进了后帐,一避开众将士的视线,大汗勃然变色,一把揪住女仆的胳膊,压低着嗓音怒吼道:“你说什么?!大巫祝离开草原了?!” 女仆的胳膊都被大汗粗壮的手给掐紫了,但她脸不变色,淡淡地道:“是的,大巫祝在圣湖向长生天祷告,让草原的冬天变成春天后,就带着巴音特鲁和比尔,往白山黑水而去了。他说,他要至海边上船,直抵李朝的鄞县,把那后龙先生郭大路给抓来。” 大汗一怔,放开了抓着女仆的手:“大巫祝去捉那什么郭大路?他想要郭大路,等我打下了李朝京城,只要一道令下,就能把郭大路抓来,他又何苦自己亲自出马--不对!抓不抓郭大路是小事,问题是,如今南征在既,大巫祝怎么可以就这样扔下所有的将士、奴仆,说走说走?胡闹!真正胡闹!” 女仆听到大汗对大巫祝有不敬之言,皱了皱眉:“大汗,请慎言,大巫祝刚刚祷告长生天降下神迹,怎么能说他不顾南征大事?大巫祝离去时让我转告大汗,这等征战大事,一向以来都是大汗亲掌,并无大巫祝插嘴的余地,如今长生天庇佑,春天提早来临,大汗只要让农奴们种下神豆,很快就能收获大批的粮食。草长马肥,粮草充足,又是攻其不备,再加砲火助阵,打下李朝京城这种不世奇功,只有大汗才能拥有。” 大汗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不错,征战大事向来独操于大汗之手,大巫祝可以向长生天乞福,却不能直接干预过问政事,在南征一事上,大巫祝请长生天将冬天变成春天,已经立了一份极大的功劳了,如果再干涉征战具体事务,那置自己这个大汗于何地?等打下了李朝京城,这份绝世大功,会让大巫祝拥有无与伦比的威望,到时,如果他自己想当天可汗,自己哪里争得过他? 这样看来,大巫祝突然小孩子脾气发作,坐船渡海去抓郭大路,倒也是件好事,由得他去吧,以大巫祝能沟通长生天的能力,寻常修行者也不是他的对手,倒也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大汗重重拍了拍女仆的肩膀:“好吧,我身为大汗也要尊重大巫祝自己的决定,不过,你身为大巫祝的最亲信的女仆,可得小心布置,万万不能让众将士在南征前发现大巫祝不在了,这可是会大大影响出征的士气。如果走漏一点风声,我杀了你全家!” 女仆淡然地行了个礼:“大汗请放心,大巫祝早有安排。” 接下来几日,胡族王庭所有的将士、奴仆都有忙着放牧牛羊,种植神豆,大巫祝自然不会亲自做这些粗话,他的帐蓬里和往日一样,会传出诵读来自李朝后隆村书籍的声音,时不时他也会指点最亲信的女仆,或到草原帮奴仆治理生病的牛马,或查看神豆的长势。胡族上上下下,除了大汗,居然无一人知道大巫祝的帐蓬里早就空了,那些所做所为,只是他的亲信女仆运用法器假扮大巫祝说话行事。 那草原自有长生天降下的灵力,无论是青草还是神豆,长得异常茂盛,很快,第一批神豆就被收获上来,胡族本就不怎么讲究烹饪,直接将神豆扔在水里煮了煮,就端上来吃,大汗尝了几个,觉得虽然可吃,但味道太淡,便命手下来自李朝的厨子好好琢磨琢磨怎样把神豆烧得好吃。 那厨子知道,如果自己烧的神豆不能让大汗满意,搞不好就脑袋搬家了,施展出了祖传的手艺,来整治神豆。可无论是煮蒸煲烤,大汗都嚷嚷着不好吃,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厨子急得头发都白了不少,直到有一日,王庭来了一群李朝商人,原来这些商人知道每逢大雪,胡族必然物资缺乏,此时如果能将货物运到胡族王庭,价格都能翻上好几番,所以顶风冒雪,前来做生意,说起来,这真是拿命换钱,不知多少商人冻死在雪原里。可没想到,这支商队好不容易来到王庭,却看到一片绿意,鸟语花香,都呆住了。 大汗自然不可能让这支商队就此返回大李朝,泄了南征的风声,他干脆没收了所有的货物,将商人们罚没为奴。 其中那个商队首领,苦苦哀求大汗,看着他多年为胡族送来大批货物的份上,别让他去做放牧牛马这种粗话,他年纪大了,实在吃不得苦,大汗便将他打发到了厨房来。 商队首领倒也有些见识,一到厨房,就认出了神豆,说此物在京城极受欢迎,他在望江楼就吃过不少神豆做的菜,什么神豆烧牛肉,神豆泥,红烧神豆等等。 厨子大喜,在他指点下,依法泡制了几道神豆,端上去,果然得了大汗的欢喜,尤其是一道加了辣椒的神豆烧牛肉,让大汗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 各式神豆菜肴很快在胡族流传开来,以至于将士们一天吃不上神豆就不开心,当然,农奴们是享受不到这样的美食的,但盐煮神豆却是管够,也能吃个肚儿圆。 当下,胡族下上对南征的信心更足了,有神豆这样神奇的粮食在,吃得饱饱的骑士们挥舞得弯刀将更有力,马蹄到处,所向无敌! 当草原的胡族忙着准备南征时,鄞县封神山后隆村,村民们站在村口,正在与郭大路一行依依惜别,郭大路正式启程前往西北。 郭大路当着众人的面,轻轻抱了抱大妞:“家里的事就辛苦你了。” 大妞羞红着脸,却并不阻止丈夫的这种亲昵的举止,她早就习惯郭大路异于常人的言行了,只要他乐意,自己才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呢。 大妞理了理自己亲手给郭大路做的棉大衣--这大衣的式样却是21世纪式样的,甚至还做一顶俗称“雷峰帽”的棉帽子,整得郭大路如同解放军叔叔似的--她道:“相公,你尽管去吧,西北虽然远,可还是大李朝境内,又不是什么蛮荒之地,何况相公是要做一番事业的,总不可能一辈子窝在咱们这小山村里。” 郭大路还想和大妞说几句体己话,后面车阵的大车里,钻出了二妞的脑袋,只见她扬声叫道:“姐夫,咱们还走不走啊?你和姐都嘀咕了半天了!一整个车队都等着你呢!” 郭大路哭笑不得,这个二妞真是没大没小,此去西北,她倒是比自己还来劲儿,旁边郭进呵呵笑道:“大路,去吧,休得儿女情长,你只是去西北鼓捣棉花,又不是去打仗。” 郭大路挠了挠头,冲旁边相送的朱老村长、李大眼、周木匠、赵康以及伤愈归来的陈青黛等人抱了抱拳,跳上旁边的云团小白,清喝一声:“走!” 装满了车床、工匠、资料的车队缓缓起行,带头的车辆上坐着浩哥儿和一群孩子兵,浩浩荡荡向西而去。此去西北,先要坐船经过一段运河,然后转而向北,少说也要走上一个月,就这已经算是走得快的了,一路上官府都得给科学门后龙先生一个面子,供应吃喝,关卡一律优先放行。等到了西北,脚赶脚,正是春播时节。 大妞一直等郭大路坐着的小白成为天边的一个小黑点,才和公公郭进一起回了家。 郭进推开门,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平时郭大路在家里,浩哥儿、李华、黄满元等人是必在的,二妞三妞窜进窜出,各处作坊前来请示咨询的人络绎不断,可现在,却是安安静静。 郭进叹了口气:“唉,如果有个娃娃在身边给我老头子解闷就好喽。” 大妞在旁边听得此话,脸羞得如同红布一样,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道:“相公说,我、我的身子骨还小了点--” 郭进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忙安慰大妞道:“大妞好孩子,这不关你的事,其实大路他说得对,女人生孩子,还是晚一点的好。咱不急,咱不急,嘿,咱们可也是修行门派,虽然说不上与天地同寿,可活个上千年不成问题,到时候,你和大路一起生的孩子,那不得是成堆儿的?” 大妞一怔,是啊,自己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就算是自己三四年才生一个孩子,这上千年,生的孩子可不是有三百来个?等等,这还只是自己一个,如果相公今后娶了二妞、郭兰英等,生出的孩子不就更多了? 那凡间的帝王都有生上百个孩子的,相公身为科学门掌门,一身功德之力出神入化,生个上千个孩子,也不算为多吧? 不过大妞很快醒过神过,大李朝的修行者也有结为伴侣的,和合双修,但是生孩子的却极少,却是因为生孩子影响修行,大耗灵力--尤其是女修行者的灵力,所以大李朝的修行者虽然不象佛家那样禁欲不婚,却鲜少有生孩子的。 大妞心想,自己倒是不太关注什么修行,绝对不会为了不舍得消耗灵力不生孩子,怎么说,也得给相公生五六个孩子--嗯,五六个好象有点少,十七八个总该有的,这也是给郭家开枝散叶-- 郭进哪里知道自己因为看着院内冷清,随口一句话就引来大妞脑洞大开,看到大妞脸蛋忽红忽白,还以为她思念郭大路,忙道:“可是不舒服?赶紧到坑上躺一会儿--”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郭进、大妞,在家吗?”却是朱老村长的声音。 郭进忙去开了门,敲门的果然是朱老村长,只是旁边还跟着汤和,郭进忙道:“老村长,汤和,快快请进,大妞,端热茶来。” 朱老村长道:“茶就不喝了,郭进啊,汤和是来送朝廷的公文的,你看是交给你呢,还是追上郭哥儿的队伍,直接交给他?” 郭进奇道:“公文?朝廷怎么下公文给大路?” 汤和在旁边笑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是朝廷调科学门协助镇守边关的文书。” 郭进更不解了:“这朝廷征发百姓戍守边关的规矩我倒晓得,咱们后隆村以前也常有征派,可如今咱们后隆村都是科学门门徒,怎么修行者也要出劳役?” 汤和连忙道:“郭老太爷,你老误会了,当今朝廷怎么可能派修行者服劳役呢?并不是所有的修行门派都会接到朝廷镇守边关的文书的,只有获得朝廷丹书铁券册封的修行者,才会接到这文书。不过,这文书只是做个样子,去与不去,都由修行者自行决定,所谓听调不听宣就是如此。郭老太爷只要回小人一声,郭上仙事务繁忙,我就能交了差了。” 原来如此,其实是虚应故事。也不知这个规矩是何时立下的,得朝廷册封的修行者,也算是有了半官方的身份,就连郭进身上,都有了个爵位,大妞乃是诰命夫人,与国同戚这话也并不是白说的,总得有所表示。这个文书其实就是给双方一个场面活,意思一下修行者是受朝廷与国家节制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代子从军(一) 朱老村长笑道:“这文告我以前倒也听说过,所以汤和找上门来,我也没让他去追郭哥儿,他有正经事要忙,郭进你随口打发了就是了。” 然而,郭进却沉默了下来,拧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他重重点了点头:“好,我接了文告,我儿郭大路前往西北有要事,我代他前往边疆戍守。” 汤和点点头:“好咧,我这就给县太爷回话--啊?!什么?!郭老太爷你要亲自前往边疆?您、您老该不会是糊--”汤和好悬就把“糊涂”两字吐出了口,硬生生吞了回去,还差点咬着了舌头。 朱老村长和大妞也大吃一惊,老村长急道:“郭进,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是说了吗?这文告对修行者而言,都是虚应故事,别的不说,天一阁也年年收到此文告,俞大忠直接就打发了,哪里见过真有修行者跑到边疆去,和大头兵一样吃雪卧冰的?” 郭进沉声道:“天一阁是天一阁,科学门是科学门,我儿郭大路,可是俞大忠这等小人可比的?大路自创办科学门以来,所做所为无不为国为民,不曾有一点私心。为国戍守边疆既然是修行门派的责任,我自当义无反顾领命而行,怎可以虚应故事?大路前往西北有要事处理,不能前行,我是他老爹,身上也有朝廷的爵位,自然该由我替他去!” 朱老村长看着郭进闪闪发亮的眼神,突然醒过神来,郭进当年也是军中一员悍将啊,在南疆冲锋陷阵,死人堆里杀进杀出不知多少回,如果不是突然闹出一场叛乱来,郭进原本早就该因功升为副将的。 如今,郭进虽然受封爵位,却是因了儿子郭大路才得的,他虽然高兴,却毕竟不同于自己一刀一枪换来的。 更何况,郭进如今正当壮年,他在科学门中无所事事,连三妞都能给工人扫盲,他却整天只能呆在家里,当真是闷也闷死了,如果能重回战场上,痛痛快快杀几个胡狗,岂不快哉?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朱老村长知道,郭进心里一直深深地埋着一个心结,这个心结,不仅郭进有,朱老村长有,甚至全村的曾经当过兵的村民,都有! 那就是,他们的头上一直顶着一个耻辱的叛军帽子! 后隆村的村民,曾经受朝廷征召,归于二皇子麾下,参加了南疆大战,可惜因朝廷争斗,成了牺牲品,最后还生生被扣上了一个叛乱的罪名,虽然因为二皇子多方设法,揽罪于己身,这才被朝廷额外开恩,发回原村当了农民,可是这顶“叛逆”的名头,却是永远烙在身上了! 依着朝廷的规矩,叛逆之家三代不得求功名,这就意味着后隆村的子子孙孙都只能当个农民了。 原本,包括郭进、朱老村长在内的后隆村民,也只是混吃等死四个字,可没想到,郭大路突然回来了,更带来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一眨眼,后隆村全体村民都成了修行者,郭进也因此封了爵,然而,朝廷却从来没提过,由此就摘了后隆村村民头上的“叛逆”的罪名。 郭进不服!所以,他要再上边关,为自己、为郭大路、为郭家的子孙后代,一刀一枪,争出一个清清白白的名声来! 朱老村长想明白了郭进的心思,重重一跺脚:“好,郭进,我和你一起去!” 郭进一怔,续而哈哈大笑:“好,老朱,看看咱们谁在边关上杀的胡人多!” 旁边的大妞都快急疯了,这相公郭大路刚走,公公又突然说要去边关,这传出去,不成了自己这个媳妇不会管家,以至于公公不愿意安享晚年,要到边关上受苦受累吗? 大妞再三相劝,郭进和朱老村长却半句也不肯多听,反而说什么妇道人家不懂军国大事,休得多言,两人联诀去找村里其他的军中胞泽,结果没想到,想从战场上搏个功名出身的人还不在少数,李波的爹、大妞的父亲李如海闻讯后,跑到了郭家,非要随军出征。要不是李大眼、周木匠等人身负着各处作坊重任,实在走不开,他们也非去不可。 不说郭进、朱老村长、李如海等人挤在郭家大厅里,高论阔论,此去北疆,该做哪些准备,他们是南方人,虽然参与过南疆之战,但北方面对的是胡族骑兵,作战的方式、理念大不一样,所以虽然打老了仗,也得商量商量,万不可轻敌。 大妞急得满头是汗,在厨房里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虽然借着上茶端水的时机,劝了几句,却没有一人听,她老子李如海直接把她给轰了出来。 就在这时,有一人悄悄凑到大妞身边:“郭夫人,不须如此烦恼。” 大妞一转身,却是汤和,她这才想起来,公公郭进闹着去北疆,接了文告后,还没有打发汤和走呢。 她苦笑道:“汤大哥,辛苦你了,我等会儿就把接文告的函写了,交与你好回衙门交差。”--科学门受了册封,自然由皇帝赐下的玉印,这些都收到大妞手里,郭大路从来不耐烦用这些东西的。 汤和恭敬地行了一礼,自己面前的这个乡下小丫头,如今可是朝廷贵妇,和自己这个小衙役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他笑道:“郭夫人,小人见你为郭进大老爷和李如海老爷此去北疆发愁,特来告知郭夫人,此去北疆,无惊无险,只当是几位爷去玩一趟而已。” 大妞顿时呆住了:“这话怎么说的?北疆边关外就是胡族,年年胡骑都会在边疆上闹事,这‘玩一趟’从何说起?” 汤和压低了声音:“郭夫人,这冬季戍边其实是衙门里都知道的一个笑话,你想想,这每年胡骑袭扰边关,都是在啥时候?” 大妞虽然地处江南乡下,可好歹爹爹李如海是当兵的,寻常听他和几个村里的胞泽吹牛聊天,也多少懂点军情,她脱口而出道:“胡骑袭扰,向来是在秋季,那时草长马肥,胡人的军力最盛,啊呀,如今正是冬季,大雪飘飞,冰封万里,胡人的马都关在圈栏里没得草料吃,根本不可能跑到长城下袭击我李朝边境啊。” 汤和一拍大腿:“正是如此!郭夫人,其实这调修行门派戍边,只不过是应个景儿,不仅仅是修行门派,京里的那些公子哥儿们,也会趁现在这个机会,为国从军,到边关上历练上几个月。其实只不过是在边关的暖房里喝酒玩乐,熬过了冬季,开春后回到京城,就是一份板上钉钉的军功。” 大妞抚额苦笑,原来自己担心了半天,这戍边一事,只是人家用来捞功劳的,可叹自己的公爹和父亲一心报国,其实到了边关,只不过是徒费粮饷而已。 汤和也看出了大妞心头不快,暗恨自己嘴巴又快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忙挤出了几声笑:“当然,象科学门这样的修行门派能到边关上戍边,是极鼓舞士气的,边关的将领们由此可知,修行者们保佑着大李朝的亿万子民,护我江山万万年。” 大妞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谢过了汤和,在文告上用了印,就开始着手准备送郭进、李如海等人前往北疆一事。汤和虽然说此去北疆只不过是应个景儿,但大妞毕竟不敢大意,无论是郭进还是李如海或者李波他爹,都是多年没有见过战仗了,握锄头的时间比握刀枪还长,少不得在家里一阵翻腾,整了一堆法宝出来。 这些法宝,有的是天一阁送的,有的是俞大忠私藏的,什么捆仙索、飞石、飞针等一堆,可惜,大多是需要灵力才能驱使应用的,郭进等人虽然有功德之力,却不知该如何调用,所以这些法宝,形同废物。 郭进看到大妞送上来的几件勉强可用的法宝后,拎起一个小葫芦看了看,大妞忙解释道:“这葫芦嘴冲着敌人,一拍葫芦底,就会冒出烟火来。” 郭进笑道:“这玩意儿倒有趣--烟火可及多少米远?” 大妞道:“我试用了一下,烟火可克敌五十步之外。” 郭进嘿了一声:“五十步?那也就二十来米远。顶得什么用?好孩子,你把这些什么破烂法宝都扔了吧,大路这孩子才整出了好东西呢。我以前是不知道,前儿个李大眼拉着我去他们的高炉车间,我可是真正看到好东西了。” 大妞半信半疑,一直到郭进带着她来到了高炉车间后面的空地,亲自见识了滑膛枪的威力,才发现,郭大路居然还发明了如此一件了不得的法宝。 继郭大路前往西北七日之后,郭进“代子从军”,和一批后隆村中的军中老胞泽一起,往北疆而去。不过,临出发前,朱老村长的老寒腿犯了,不是不留了下来。队伍之中,却跟着一个小屁孩子,正是诸家小少爷。 正经论起来,小诸却是妥妥的官二代,他父亲亲自来信,让儿子跟着科学门北上戍边,也好捞取今后为官的资本,再怎么说诸小少爷也不可能一辈子在后隆村孵鸡蛋、做点心过一辈子啊,能修行自然是好的,如果悟不了道,那回来做个官也不错。 诸家老太太自然知道,此去北疆只不过是混日子,又有郭进带着,必是出不了事的,也就由他去了,只是大太太舍不得儿子,少不了拉着儿子心啊肉啊一通哭,让小诸一阵阵头大,恨不得立刻跑到长城上,省得听那阵阵唠叨。 郭进、李如海、李飞羽(李波老爹)、诸福坤等一行人北上戍边乃是军务,不可能晃晃悠悠前往,一行人骑着马,赶着大车,一路匆匆北上。 幸好天一阁范冲子不知怎么知道了科学门要北上之事,送来了一些仙符仙丹,人马用了这些仙家法宝后,虽然称不上腾云驾雾,却也比寻常路人赶路快了数倍,这一日,来到了长城上最大的边关--山海关。 山海关总兵吴大用早就带着一队军将在城门口相迎,脸上带笑,肚子里却骂翻了天,这千余年以来,再无修行门派响应朝廷之令,前到边关戍守,可这科学门真是古怪,居然还真派了人来,而且还是掌门人的老爹! 我的乖乖,这修行门派掌门人就是老皇帝见了都要客气几分,自己一个边关上的大头兵,见了掌门人的老爹,还不得大拍马屁,大磕其头?如果有一点慢待了,老太爷嘴巴一歪,说自己几句闲话,自己这总兵可就算当到头了。 只是,边关苦寒,实在找不出好地方来安顿科学门这群大爷,更不要说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了,说不得,只得把自己的官宅让出来,给科学门安顿了。 吴大用正在琢磨着让出了总兵府后,自己一家人该到哪个大户人家安顿,突然听到一阵车马声,风雪之中,一队人马和大车滚滚而来,虽然只有十来骑五六驾车,却自有威势。吴大用有些见识,一眼就看出,这些人马大车上用了仙术,即使在风雪中行军,也不受风寒,如履平地。 吴大用心里骂了声娘,这些科学门的修行者真是好大手笔,只为了赶路舒服点随随便便就使用仙术,也不怕灵力消耗。 军中虽然也有类似的法术符咒,但只有传递紧急军情时才舍得用,哪里会如此大手大脚,要知道这些法术也是朝廷花了好大的代价,才向修行门派求来的。 想要仙家免费提供,那真正是白日做梦,从这点而言,修行者其实都是门槛极精的生意人,只不过凡人交易的是钱财物资,修行者交易的是灵力。 人马离吴大用总兵还有十来米时,停了下来,一个披着斗篷的汉子利落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看他的身手就知道曾经在军中当过兵,那汉子大步走到吴大用面前,掀起了斗篷,却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他抱了抱拳:“有劳这位军爷相迎了,不知该怎样称呼?” 吴大用见那汉子相貌朴实,待人有礼,先松了口气,心想,这科学门下的仆人倒是个知礼的,没什么架子,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过,这仆人如此客气,想来科学门掌门之父郭老爵爷,也不会太难说话。 吴大用忙行了个大礼:“末将山海关吴大用吴总兵,还请这位仙仆带末将见过郭老爵爷。” 那汉子一怔:“什么郭老爵爷?啊,我明白了,哈哈,吴总兵请起,我就是郭进。” 吴大用行礼的身子僵在原地--这位朴实的农家汉子就是郭进郭爵爷?后龙先生的爹爹? 这时,李如海等人也从马上跳了下来,其中还有个小家伙,正是小诸,他嚷嚷道:“饿死了饿死了,这位是吴总兵?赶紧带我们吃饭去,郭伯伯为了赶路,就没憩过脚,不到半个月,就从鄞县赶到了山海关,吃喝全在车马上,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吴大用心里明白,从东海之滨的鄞县,到北境长城山海关,寻常戍卒少说也要走上两个月,科学门一行人如果只是为了应个景儿,完全可以一路慢悠悠游山逛水来以山海关,呆上几日,记上一笔功劳,就可以回乡了。可这郭爵爷,用了宝贵的法术,却是真心为国戍守边疆,这可真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吴大用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钢刀,这精钢宝刀听说就是科学门后龙先生献的方子打造的,看起来,这科学门还真与别的修行门派大不相同。 吴大江心里电光火石般闪过这些念头,脸上却带着笑,忙将郭进一行往城里迎,山海关虽然是边关最大的城池,其实依然是以军事为主,就是一个大军营,如今寒冬腊月的,军士们也不出操,街市上冷冷清清的,和江南的繁华根本无法比,小诸一进城门就有些后悔了,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肯定没有什么好吃的。 吴大用将郭进一行人引进自己的官宅后院,手下兵丁想拉走那几辆大车,却被李如海止住了:“这车上的东西,你们不要乱碰。”吴大用知道,车上载着的必定是什么仙家法宝,忙呵斥那兵丁道:“不长眼的东西,仙家的宝贝也是你能碰的?快下去,让厨房上热汤热水。” 郭进道:“吴将军见谅,这车上的东西如果处置不当,是会爆炸的,所以得小心些,自有我自己收拾。”这时,李如海、李飞羽带人将车上的东西全都搬到了房间里,远离暖炉等明火,架在高处。 原来,那一个个箱子里的,正是滑膛枪、火药等物,郭进还想靠着它们杀胡人立大功呢。 吴大用哈着腰道:“郭爵爷,缺什么用什么,你尽管跟末将开口,北地虽然荒凉,我一定想法子,让郭爵爷一行吃好穿好。” 郭进道:“我倒的确有东西要你制办,却是上好的柳炭、硝石、硫磺,有多少要多少,你放心,这些东西,我们都拿钱来买,用人民币可使得?” 吴大用一开始听到郭进索要柳炭时,还以为天冷要烤火取暖,刚想说屋子里备有暖炉,黑石也是管够,却听到硝石、硫磺,不禁一怔:“柳炭倒有,硝石、硫磺,却得到药铺子里拿,这些东西,平常备得不多。至于钱不钱的,郭爵爷这是打末将的脸呢,您老人家前来为国戍边,怎么还让你自己掏银子制办东西?” 郭进道:“这三样事物,不管多少,我都要,越多越好,有那民间收藏的,也统统收来。我科学门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付钱是应该的。”郭进倒是想制作硝化炸药来着,可配方只有郭大路才知道,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造些黑火药临时急救用了。 郭进掏了一把人民币塞到了吴大用手里,却是一把亮晶晶的一元硬币,吴大用是个识货的,知道这是如今京城最受欢迎的宝贝,比银子还够用,忙一迭声道:“郭爵爷你尽管放心,末将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 这时,汤水食物都端了上来,郭进也不与吴大用客套,坐在坑上,稀哩哗啦就吃喝开了。 吴大用退了出来,将硬币收到怀里,一把抓过一名亲兵,让他去收集柳炭等物,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的吴大用给老子滚出来!,这狗东西扣克钱粮都扣到爷们身上了?瞧瞧让爷们吃的是什么玩意儿?!”(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代子从军(二) 吴大用一惊,忙忙迎了出去,只见宅门外,一群穿着华服的公子哥儿正在叫骂,一堆肉食馒头扔在地上,被脚跺成了雪泥。 那群公子哥儿虽然歪穿着军服,看那服色,在吴大军这个总兵之下,但吴大用却对他们极是客气,一见面就满脸堆笑:“呦,几位小爷,这是怎么了?可是有谁不开眼惹了几位?末将一定好好教训他!” 其中一个胖公子上前,当面啐了吴大用一口唾沫:“姓吴的,老子的爹是兵部尚书,小爷我早就听说你们这些边关上的军头喝兵血,克扣军粮军饷,却没想到今日居然克扣到爷们身上了!你瞧瞧,这些猪食可是人吃的吗?” 呈大用看着地上和泥雪混在一起的肉和馒头,一阵心痛,但脸上依然带着笑:“啊呀,这位爷,你误会了,末将再怎么克扣钱粮,也不会扣到各位爷头上啊--不对,末将从来没有克扣过钱粮。这几日,因为大雪封路,后方的粮食运不上来,大军只能半食,各位爷的饭食,都是末将自己掏腰包,从商户们那儿买来的。” 胖公子上前,扬手冲着吴大用就是一个巴掌,只是他一身肥肉,脚步虚浮,哪里是长年在外守边关的吴大用的对手,吴大用轻轻一闪就避开了,胖公子兀自不罢休,追打吴大用,嘴里骂骂咧咧:“放屁,你送来的这羊肉都已经发臭了!虽说这大雪封路,可山海关外就有胡人的小部落,掏几个小钱就能买活羊,你当小爷不知吗?分明是故意欺辱我等!” 吴大用边躲闪边解释:“往年关外的确有小部落,买几只羊不成问题,可今年不知为何,却是一个胡族的牧民都看不到,送给各位爷的肉,还是末将自己家里腌的,实在不是臭肉。” 这门口闹得一团乱,吴大用手下的亲兵却都不敢上前,因为那几个公子哥不是京城某个大官的子孙,就是皇家的后裔,就算是当场拔刀宰了自己这个大头兵,事后最多赔几两银子。 那胖公子更加得意,突然呛一声拔出刀来,却是一把明晃晃亮瞎钛合金狗眼的后隆村出产的龙泉宝刀,就向吴大用砍来,他原本只不过是想羞辱吴大用,削破他的军袍,却没成想,旁边另一个京城来的少爷暗中给吴大用下了个绊子,吴大用立足不稳,重重一跤摔倒,正撞向胖公子手里的刀尖! 眼看就要闹出人命,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刀影一闪,铛啷一声脆响,胖公子里的龙泉刀断成两截,吴大用好险避开了刀锋,踉跄了几步,才停住了脚,这时,旁边一个女子突然抢了过来,扶起了吴大用,语带哭声道:“爹爹,你没事吧?” 胖公子盯着自己手里的一断两截的宝刀,一跳三尺高:“我的龙泉宝刀!这可是我爹花了八千两银子从后隆村雪糖铺子里买来的啊!兀那汉子,赔我宝刀--就拿你手里的刀来换!”这胖公子倒也聪明,知道断了自己龙泉宝刀的,必然是不世出的绝世神兵! 断了胖公子刀的,正是郭进,他听到门口吵嚷,含着一口馒头就赶了出来,看到吴大用失足有险,眼急手快,一刀出手,断了胖公子的刀--他手里的刀,才是真正的后隆村精钢宝刀,而胖公子的刀,只是大黑拉出来的不锈钢,强度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郭进的穿着如同普通大头兵一样,那胖公子贪心大起,仗着自己老子是兵部尚书,居然把竹杠敲到了他头上,真正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喝道:“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吴总兵动刀,难道是想造反作乱不成?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啦?” 胖公子看着眼前这个大头兵,和几个朋友哈哈大笑起来:“哪里来的土包子,居然敢我们讲王法,告诉你,在这山高皇帝远的破边关,爷们就是王法!我看你才是犯上作乱,哥几个,把这乡巴佬给收拾了,下了他的刀,扔长城外去!”他眼红郭进手里的刀,虽然其貌不扬,但砍断了自己的龙泉宝刀后,连个米粒大的缺口都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宝刀, 胖公子等人正要上前,门口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呵,这不是兵部尚书秦大人的蔗出的二公子吗?你在京城只能跟在自己嫡出大哥后面吃屁,到了边关,倒是人五人六起来了?你爹要是知道你这样给他长脸,居然敢当众殴打上官,非抽死你不可!” 那胖公子被一口叫破老底,有些恼羞成怒,他在家里的确不太受父亲重视,只因亲娘是小妾出身,其实不仅是他,那些来到边关以期搏个军功出身的官二代们,都是家族里不怎么受重视的蔗子,如果是嫡亲的长子,哪里需要跑到边关吃这个苦头,父亲长辈早就把路给铺好,坐等着继承爵位就行了。 胖公子怒道:“哪个混账王八蛋满口喷粪,小爷我剁了你--咦,你、你是诸福坤!” 小诸以前也是京城里的玩主,胖公子自然认得,他虽然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可小诸的父亲户部侍郎诸宗礼正得老皇帝欢心,听说不日就要高升,而且是连升三级,直接任户部尚书,礼同大学士,军机处行走,可谓红得烫手,胖公子哪里敢惹诸福坤? 胖公子忙哈了哈腰,满脸堆起笑:“小诸--不、不,诸小哥,你怎么在这里?听说你如今随鄞县城名满天下的后龙先生修行,乃是科学门的高足,我们哥几个还寻思着什么时候去拜访你,也沾点仙气咧,你怎么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了?” 小诸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整日价只知道飞鹰走狗,混迹青楼吗?我到山海关来,是随我师傅后龙先生的尊亲郭爵爷前来边关戍守,可不是来玩的。” 胖公子一行公子哥儿面面相觑,朝廷调修行门派戍守边关,虽然是成例,可千余年来,根本没见过哪个修行者亲自到边关的,更不要说让自己的老爹上长城了,这可真是古怪到家啦。 胖公子总算还有点急智,忙收起断刀,向小诸抱了抱拳:“诸小哥,咱们也是多年老朋友了,还请诸小哥引我们拜见郭老爵爷。” --胖公子想得清楚,自己这一次到边关来,可算是赚大发了!居然能与科学门郭老爵爷一起戍守边关,这要是传扬出去,连自己那尚书老爹也会高看自己一眼,如果能更进一步,在郭老爵爷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让他今后有机会在后龙先生前说上几句佳言,嘿嘿,自己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小诸似笑非笑,向旁边抱着胳膊看笑话的郭进打了个眼色,这时,李如海等人也涌了出来,知道小诸又想捉弄人了,也不吱声,站在门口看笑话。 小诸拖长着声音道:“小秦啊(其实他的年纪比秦家二公子要小得多),你想见见郭老爵爷,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秦二公子笑得满脸开花,上前拍着小诸的肩膀:“诸小哥,我就知道你人虽小,却最讲义气,没说得,在这山海关你有啥事儿,只要打个招呼,兄弟们刀里来箭里去,绝不含糊!” 小诸笑笑:“说起来,倒是我要向你赔不是咧,你看看,你万金买来的宝刀,却被我们给弄断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秦二公子脸一红,压低声音道:“其实这龙泉宝刀是假的,西贝货,我花了八百两银子找了天桥一家铁匠铺打的,别看表面亮闪闪的,只不过是刷了一层银漆,看着唬人的。” 小诸忍住笑:“这样说来,你这刀不用我们赔了?” 秦二公子连连摇头:“不用赔不用赔,对了,倒是我该赔大叔的刀,这位大叔的刀--”他原本想说郭进手里的刀刚才那一下有些崩口,可左看右看郭进的刀丝毫无损,非要说人家损坏了,那不是骂人吗,连忙改口道:“有劳大叔出手,幸得没有误伤了吴总兵,在下谢过大叔。这点银子,请大叔喝个茶,做个谢礼。”说着,掏出一把银票塞了过来。 秦二公子一直将郭进当成科学门的下人,这五六百银票塞过去,也算是一笔大钱了,却不知道,郭进在后隆村是看惯了一车车金银拉进来的,他欲拿钱收买,可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郭进摇了摇头:“你不用谢我,向吴总兵赔个礼吧,如果不是我出手快,吴总兵可就伤在你刀下了,虽然那刀是漆的,不见得能伤人,可砍在身上也挺痛的。” 秦二公子一愣,他向这老仆谢礼、赔银子,那是看在郭老爵爷的面子上,可是吴总兵算什么,自己老爹只要歪歪嘴,就能把他整个儿撸到底,当个守烽火台的大头兵去,再说,刚才不是没砍着他嘛,真正吃亏的是自己好吧,那把银漆假龙泉宝刀可也费了自己八百家私房钱呢。 吴大用哪里敢让秦二公子赔礼,忙在旁边道:“不用不用,我没事我没事。” 郭进脸一肃:“吴总兵,此子刚才居然敢向你挥刀,全无军纪,这样的兵还有个兵样子吗?我看,此子不仅要向你赔礼,更要受到军纪的处罚,李如海,你说,军中下级向上级恃强行凶,该当何罪?” 李如海高声道:“此乃十恶不赦之大罪,斩立决!” 秦二公子一下子炸毛了,顾不上面前的大汉是郭老爵爷的下人,跳着高骂道:“你这奴才,仗的是谁家的势,居然敢消遣小爷我?什么军纪,什么斩立决,我倒想看看,在这山海关,有谁敢动我!” 啪啪啪,小诸懒洋洋拍了拍手:“秦二公子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科学门郭老爵爷能不能动你?” 秦二公子哈哈大笑:“郭老爵爷何等珍贵的人物,忙着修行还来不及呢,咱们在门外吵嚷到现在,他老人家都懒得过问一声,又怎么会来动我?什么时候修行者会过问此等俗务了?” 小诸脸色突然一正,向郭进行了个大礼:“请郭老爵爷下法旨,处置了这个狂妄自大,不知上下尊卑的小子。” 秦二公子一下子呆住了:“郭、郭老爵爷?他、他一个农家汉子,怎么可能就是郭老爵爷?诸小哥,你、你捉弄人也不是这样捉弄法的--他分明是从总兵府里出来的一个下人--” 吴大用咳嗽了一声:“秦二公子,这位正是郭老爵爷,爵爷今日才到山海关,因为没地方住,小将就将自己家让给了郭爵爷住。” 秦二公子呆在当场,只剩下眼珠子是活的,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突然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郭老爵爷--不,郭上仙饶命!小人该死!该死!不该冲撞了上仙!” 郭进哼了一声,秦二公子倒也机灵,立刻又向吴大用磕头:“吴总兵,你大人大量,饶了小的吧!” 秦二公子虽然嚣张,却并不糊涂,他冲撞了郭老爵爷之事,如果传到自家当兵部尚书的老子耳朵里,老头子非活剐了他不可,兵部的精钢兵器、酒精、伤药,可全出自后隆村科学门,要是得罪了郭老爵爷,就算是贵为尚书,也直接抹脖子算了。 吴大用忙道:“秦二公子快请起--”旁边那女子扯了他一把:“爹爹,如何处置秦二公子,还是得听郭老爵爷的。” 吴大用忙缩回手:“是、是、是,对、对、对,郭老爵爷,你看该怎么处罚秦二公子?”他其实也极机灵,刚才李如海可是嚷嚷着“斩立决”的,他却只提处罚两字。郭进可以把兵部尚书的蔗子斩了,两三个月后大摇大摆回鄞县,可他吴大用就要承受尚书老大人失子之痛的无边怒火了。 郭进瞟了眼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跪在脚前的秦二公子:“真是脓包,这样子,还打什么仗?全体都有了,立正!” 随同秦二公子一起前来的几个公子哥们听到这个号令,都是一怔,大李朝军中,却是没有立正一说的,李如海上前,把他们揪到街口,连带着秦二公子一起,让他们站在大街上:“两脚并拢,站直了,不许动,谁动一动,老子老大耳刮子就打上来。” 李如海一阵连踢带打,总算让一群公子哥儿们站得有模有样了,郭进也不理那群混账行子,上前扶住了吴大用:“吴总兵,原来你将自己家的住宅让给了我们,这怎么使得,我刚才还以为咱们进总兵府听了吴总兵的调遣后,就该奔赴长城各处关卡,可没想长住下来。” 吴大用道:“山海关内实在找不到宽敞一点的好房子,就连我这总兵府也比不是上仙的仙家洞府,让上仙一行住这里,已经是怠慢了。” 郭进连连摇头:“不中不中,咱们是来戍守边关的,住在总兵府算什么?吴大人给我们在军营中随便找几个帐篷住就行了。” 吴大用怎么敢让郭进一行住帐篷,这大冬天的滴水成冰,帐篷里虽然有暖炉,也是极冷的,两人争执了一番,总算说定,吴大用让出总兵府的几个偏房,郭进等人挤一挤就行了。 郭进看向扶着吴大用的女子,这才看清楚,这女子年纪也有二十多了,脸色有些憔悴,但自有一股英气,郭进道:“这位姑娘想来就是吴总兵的家人了,我等入住总兵府,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那女子福了福,脆声道:“郭老爵爷大义相救家父,小女子谢过了。老爵爷缺用什么,尽管和小女子说,家里上上下下都是我打理着。” 郭进一怔,原来这女子是吴大用的女儿,可是,她明明是作已经成了亲的妇人装扮,难道她正巧今日回娘家?可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也没有打理总管府中事宜一说啊。 门口的这场争吵,对郭进而言只是小事一桩,吴大用的女儿给他们安排好了住房后,就和李如海等人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查看着边关的地图,商量巡关之事。 郭进可不打算这两三个月就在总兵府里窝着,照着他的计划,各处哨卡、烽火台都要走一遍。不过,郭进以前只是在南疆打过仗,熟悉雨林地带的战事,对北地作战以及胡人的作战方式,就不太熟悉,所谓隔行如隔山,他也不敢大意,便又将吴大用请了过来,听他的意见。 吴大用没想到以郭进上仙之尊,真的要一处处如同小兵一样巡边,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喃喃地道:“郭老爵爷,其实你真的不必如此辛苦,这大雪下得,千百里没有人烟,胡族各部落都到草原深处辟雪去了,长城外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哪里需要劳动你老巡边?” 郭进想起来,吴大用和秦二公子争执的起因,就是长城外找不到胡族买不到牛羊,看起来,胡族果然不可能在这大冬天的袭扰边关,不禁有些小小的失望,但他还是坚持要到几处哨卡走一走,随带给守在最前线的兵士们带些粮食也是好的。 吴大用拗不过郭进,只得应了,只是他需要坐镇山海关,不能陪同,想了想道:“要不,我让巧妮陪郭爵爷吧。” 郭进一怔:“巧妮是谁?” 吴大用笑道:“就是我女儿,郭爵爷见过的,这房间还是她整理的呢。” 郭进一皱眉:“这妇道人家怎么能随军行动?” 吴大用道:“郭爵爷不知,这北疆大李朝子民与胡族杂处,或多或少沾染了胡风,我那女儿从小到大,不喜女红,惯会舞刀弄枪,每年胡族入侵时,她可是上过城墙,亲手射杀过胡骑的。” 李如海在旁边笑道:“好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女子,不过我看她的装扮,倒像是嫁过人的。” 吴大用苦起脸:“我那女儿命苦,原本与我军中一个偏将结了亲,成亲当日,就遇胡骑打草谷,两人都来不及圆洞房,我那女婿就匆匆上了战场,可没想到,此去就成了永别。我那女婿战死疆场,连具尸身都没抢回来。从此后,巧妮就守上了活寡,她夫家也没有旁亲,我就让她在家中居住,帮我打理后宅。” 郭进和李如海也见识过类似的生离死别,当兵的嘛,一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只可惜了巧妮,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这时,小诸悄悄走了进来:“郭伯伯,咱们拿秦二公子他们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代子从军(三) 郭进问道:“他们还站在街口?” 小诸笑道:“这几个其实倒也算不得什么恶人,只是仗着长辈的势力有些嚣张罢了,郭伯伯亲口下令处罚他们,他们哪里敢违逆?老老实实立正到现在,身上披了一层厚厚的雪,也不敢多动弹一下。” 郭进想了想:“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巡边吧,哼,让这些公子哥儿好好磨炼磨炼,既然到边关戍边,天天钻在暖房里,趴坑上算什么。” 小诸一拍大腿:“郭伯伯可便宜那帮小子了,大冬天的,边关上又没有胡骑侵扰,这巡边也只不过赶路辛苦一点,又没什么危险,这是送他们一份大大的功劳呢,等他们回了京,这和郭伯伯一起巡边可是了不得的一份资历,还不得被他们吹到天上去。” 李如海道:“可也不能便宜了他们,我见过浩哥儿整训义学的少年兵,就照着这样子,好好收拾收拾他们,非让他们脱一层皮不可。小诸,你也跟着一起练。” 小诸顿时苦起了脸,他是见过少年兵训练的辛苦的,正是因为受不了这苦,他借口要到望江楼做新式点心,脚下抹油就跑了,可没想到,到了这边关,一样逃不过。 七日之后,风雪稍停,郭进、李如海、李飞羽一行在总兵府门口整好队伍,在吴大用相送下,缓缓出城,郭进旁边另有一骑马,却是巧妮,她居然也是一身劲装,大红的斗篷,手持一杆亮银枪,却是来给郭进当向导的。 小诸带着秦二公子等一群官二代们老老实实跟在队尾,就这几天,李如海就把他们收拾得叫苦连天,再也不敢炸刺,此时骑在马背上,多少有了点军人的模样。 郭进看巧妮身后的弓漆都有些磨损了,想了想,摘下了自己肩膀上的弓:“此弓是我儿亲手打造的,名为滑轮弓,使用起来轻巧方便,配上三棱精钢箭头,寻常妖物也挡不住。” 巧妮接过弓,拉了几下,发现弓臂两端有数对轮子,使起力来的确轻便多了,谢过郭进,冲父亲吴大用点了点头,一磕马腹,“驾”一声,带着队伍,向城外而去。 吴大用站在门口,一直到看不到众人的影子,才喃喃道:“乖女儿,老爹给你这次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却原来,这吴大用也是个有心的,科学门众人打破常规前来戍边,他早就打听得清楚了,领头的郭老爵爷,其实出身也是个当兵的,且比自己这个总兵还低了几级,全是因为儿子郭大路后龙先生为国屡立大功,更献上神豆,这才受恩封为爵爷。真要论起来,他原本还是个造反作乱的叛逆呢。 难得的是,这郭进郭老爵爷老婆早死了,一直没有再娶,房里无人,而自己的女儿虽然是寡妇,却是干净的身子,如果机缘巧合,郭老爵爷能看上自己的女儿--嘿嘿,那我吴大用可也算抱上粗大腿了! 正因此故,吴大用才主动提出让自己的女儿当郭进的向导,否则的话,他营中有的是探子快马,哪里用得着女儿亲自出马? 郭进哪里知道吴大用不知不觉间居然给自己下了一个套,来了一招美人计,他一门心思到各哨卡,只是从鄞县赶到山海关时,将大妞给的符咒全都用光了,此时只能在雪地里缓缓前行。北疆的道路不可能如同后隆村一样,有水泥路或铁轨,有的道路多年没有整修,表面上看过去是平整的大雪,其实下面是坑洞,还有道路被崩落的泥石所埋,无法通行,幸好巧妮极为熟悉四周的道路,总能找到一些小路,将众人带出去。 郭进在北疆踏冰卧雪,郭大路在西北一片荒漠中压根儿不知道老爹代自己从军戍守边关去了,他正盯着面前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举起手,用力一挥,“起爆!” 轰轰轰,一连串的轰鸣声在空旷无边的荒漠上响起,一股股泥土沙石夹杂着雪块从地面高高抛起,如同从地下喷出来的喷泉。 烟尘散尽后,傻大个和雄初梅带着工匠一窝蜂跑了上去,傻大个趴在一个新炸开的地洞前一张望,兴奋地嚷嚷起来:“有水!有水!真的有水!”只见新炸出来的,散落着碎石、沙子的洞底,一汪清水缓缓渗出来,很快就成了一口泉水。 郭大路眺望着远处的雪山,高高的山顶如同戴着一顶白帽子,那上面是亿万年不化的冰雪,他耸耸肩膀:“这荒漠表面上看起来毫无生机,其实地下有着来自冰山的雪水,只要挖好坎儿井,就能引水来灌溉棉花了。” 二妞站在郭大路身边,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袍,踮着脚望着远方的雪山:“郭大哥,我听当地人说,这雪山是死神之山,以前有胆大的牧羊人找寻迷路的马儿羊儿,误上死神之山,结果受到神山的惩罚,暴毙在山上,可奇怪的是,全身没有一丝伤痕。人们说,就连修行者杀人也要辅助以法术,不可能一点痕迹也不留下,一定是死神之山直接拿走了牧羊人的灵魂。就连那些寻找牧羊人尸体的乡民,在死神之山上,也是心跳剧烈,气都喘不上来,如果不是赶紧背着牧羊人尸体下山,没准也死在了山上。” 郭大路摇了摇头:“什么死神之山,我寻思着,那牧羊人很可能是死于高原反应,那些乡民的心跳剧烈,气喘不上来,就是典型的高原反应。” 二妞不解地问道:“郭大哥,啥叫高原反应?为啥一反应就会死人?” 郭大路比划了一下雪山:“你看,那雪山极高,我以前跟你们提到过空气的压力,随着海拔的升高,空气越来越稀薄,压力也随之减少,而我们普通人生活在平原上,习惯了地面上的压力和空气--包括含氧量,一到了雪山高处,压力的突然变化,加上氧气不足,会给人的身体带来极大的伤害。有些体弱之人,变会生病甚至死亡,我管这等现象叫高原反应。” 二妞听得半懂不懂,却以依崇拜地眼光直视着郭大路,心里想,郭大哥真是厉害,他明明和自己一样,是第一次来西北,第一次看到雪山,怎么一口就能叫出什么“高原反应”的名字来,还讲解得头头是道。是了,我的郭大哥能人所不能,这天下,就没有他不懂的事儿! 郭大路还在比划着:“这上雪山要做好各种准备,比如说要戴墨镜,不然长时间看着雪地冰原,眼睛会瞎的,那叫雪盲症;还有,上得山后,要缓缓行走,绝对不能剧烈运动,越是自以为身体强壮的人,乱跑乱喊,死得反而更快。最重要的是要有氧气,不过我如今暂时制备不出压缩氧气,那玩意儿涉及到高压容器的制作--” 郭大路说得兴起,突然一扭头,看到二妞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一愣,自失地笑了笑:“二妞,你对这些一定不感兴趣吧?咱们跑到西北来后,就一直忙着打坎儿井,制造炸药,营地里,只有你一个女孩儿--雄初梅根本不能当女人看,都没有人陪你说话解闷儿。” 二妞大大方方地道:“郭大哥,我和本地的女孩子没什么好说的,自从我们到西北来开荒后,这里倒是有几户富豪官宦人家请我上门做客的,我一到那儿,她们看到我的一双大脚就皱眉头,说起话来娇声娇气的,左右不离什么做针线啊,买脂粉啊,我和她们根本说不到一处去。咱们义学里的女学生,随便哪一个走出来,学识都比她们强,她们啊,根本就是文盲。” 郭大路心里失笑,也难怪二妞看不起西北当地一些豪门的女孩子,西北不比江南,这里的民风远不如南方开放,女孩子们都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就连学一些字儿,也是以拿什么三从四德、《女训》当课本儿,江南书铺到处能买到有新版书籍,在这儿极少见,更不要说进闺房了,那可是淫诲下流的书本儿。 二妞经过郭大路新知识的教育,哪里愿意和这些守旧的女孩子混在一起?所以出席了几次类似的聚会后,宁肯呆在营地里,也不出去了,这可真应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郭大路突然想起一事:“二妞,你如今怎么不叫我姐夫,又叫我郭大哥了?咱们现在可是一家人了,再叫什么大哥,可不生分了?” 二妞道:“浩哥儿可不也是叫你郭大哥?他叫得,我为什么叫不得?”她嘴上强辩,心里想着,我偏不叫你姐夫,每次叫你姐夫,我就想起姐姐大妞才是你的妻,其实,原本是该我当你的妻的! 郭大路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扭过头,正巧,楼大郎一身泥水跑了过来,抱着郭大路又叫又跳:“郭仙师,炸出来了!炸出来了!这地下真的有一条暗河!有水,有好多水啊!这水还是甜水,足够无数人饮用的!” 郭大路笑着拍了拍楼大郎的肩膀:“那是自然,我在布设炸药之前,用功德之力察看到地脉,早就查明地下有暗河了。要不然,你以为我辛辛苦苦制造出那样多的炸药,只是炸着好玩的吗?” 楼大郎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泥水把郭大路的衣服也弄脏了,连忙放开郭大路,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对不住--不过郭仙师,我实在是太开心不过了!要知道,这片荒地以前根本没人要,你指点我买下这片土地用来种棉花时,四周的军头富豪官宦都以为我疯了,但正因如此,他们才以极低的价格把这片土地卖给了我,便宜得简直跟白捡似的。如今,我们从地下炸出了甜水井,这片荒地一下子就成了良田,甚至可以建起城池,发财了,哈哈,发大财了!” 郭大路正色道:“楼大郎,我当时让你收购的,除了这片荒地,还有几处山林,你可买下来了?” 楼大郎连连点头:“买下来了,都买下来了,有几座山是铁矿和煤矿,那都是官府明令禁止买卖的,但是听说诸侍郎在京里打了个招呼,当地的官府就把这几处矿山都让给了我们。还有,那几处地下冒黑水的荒地以及硝湖,我也全都买了下来。虽然地价不高,但咱们要买的地方实在太大太广,我可是连家底都翻了上来。” 郭大路挥了挥手:“不要怕多花钱,西北今后是咱们科学门的又一个工业基地,地位不在后隆村之下,钱不够花,你就到西北的各处雪糖铺子里调集资金,听说咱们发行的人民币在西北也极受欢迎的,我已经让后隆村的大黑紧急拉--咳咳,紧急制造了一批运过来。” 郭大路一不小心,就差点将大黑拉出人民币的真相说了出来,只不过,如今人民币极为坚挺,他倒也不怕货币超发,有科学门的生产力在那儿支撑,再多几倍的人民币制造出来,都会被市场消化。 事实上,很多农民都将人民币藏起来,留作传家宝,轻易不舍得用。更搞笑的是,不知何时,大黑悄悄把一元人民币上的天安门图像,改成了郭大路的头像,民间因此又称人民币为“龙币”,取后龙先生之币的意思。 楼大郎忙应了,其实他心里明白,如今郭大路名下,究竟在西北占有了多大的一片土地,只不过,这些地以前都是荒地,根本种不得庄稼,所以无人问津,如今郭仙师炸出了地下暗河,有了甜水浇灌,荒地就成了良田,不知会引来多少人眼红。如果这地是被楼家占的,必定有许多势力扑上来,将楼家扯成粉碎,占了良田,但如今楼家后面站着的可是科学门,那些势力再眼红心馋,也只得按捺下来,难道他们还敢与修行门派为敌吗? 傻大个、浩哥儿、雄初梅联诀而来,傻大个还端着一碗清水:“郭大哥,你尝尝,这水可甜着呢。” 郭大路接过碗里还沉淀一些沙石的水,一口喝干,拍了拍傻大个的肩膀:“沙林,你干得很好,非常好。” 沙林--傻大个比郭大路提前数月来到西北,他以前在后隆村时,跟着浩哥儿后面,唯唯诺诺,从来没有什么自己的主见,可没想到,来到西北后,倒是真干出了一番事业来。 傻大个、楼大郎、雄初梅到了西北后,并没有大张旗鼓宣扬棉花一事,而是暗中寻找可种植棉花的荒地,同时探寻郭大路反复提到的各种矿藏。 那西北极为荒芜,强盗、刀客遍布,就连一些军兵,晚上将衣服一翻,脸一蒙,就成了匪,打劫劫舍,无恶不作。 傻大个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西北的地理环境,不顾楼大郎再三劝阻,与雄初梅等人分开行动,深入蛮荒,这其中,多次遇上野兽、盗匪,幸好傻大个早就从郭大路处学了黑火药的制造方法,利用天然硝湖里的硝石,制作了许多黑火药包防身。 西北寻常的野兽、盗匪哪里见过黑火药的威力,数次袭击傻大个带领的“科考小分队”,迎面就是数个黑火药包扔过来,正被炸得人仰马翻,身穿半身甲,高举精钢刀剑,手持滑轮弓的傻大个就已经冲了上来,一顿劈砍,顿时了账。 别看楼大郎明面上购买各处荒地时,各处人等看在科学门的分上,全都客客气气,但实际上,西北的地头蛇们都知道,科学门在西北大量购买土地,显然是要扎下根来,这条外来的强龙,将把原本就是势力错综复杂的西北,搞得更加混乱不堪。 所以西北豪强们明里笑迎,其实一直在鼓动、唆使盗匪们找傻大个等科考小分队的麻烦,他们打得一手好算盘是--吞下了楼大郎买荒地的金银,然后再将傻大个等人暗地里灭口在荒原里,让科学门望而却步,再不敢进入西北。 他们当中倒也有些识货的,很快就发现傻大个等从江南科学门来的门徒,并没有多少法术法力,想来是修行门派的离宫门人或外围记名弟子。这等低阶门人,杀了也就杀了,想来科学门后龙先生不至于为了几块荒地,就巴巴儿从风景秀丽的江南跑到吃风喝沙的西北来。 可没想到,傻大个虽然没有灵力--其实并不是没有灵力,而是无法使用体内的功德之力--但黑火药的威力却不在寻常的法器法术之下,不知多少盗匪死在他手里。 其实,那些盗匪撞到傻大个手里,还算是有福的,如果他们不开眼找上的是“女娃娃”雄初梅,下场那可就更惨了,雄初梅直接就化出原型--一只巨大的黑熊,一巴掌拍下来,对方就连人带马拍成肉饼了。只不过雄初梅不愧是在封神山当过积年老妖的,下手极利落,至今没有风声传出去,被人知晓她的真正身份。 可以说,如今郭大路拥有的西北的土地,当真是每一分每一亩都是滴满了血,只不过,是他人的血,傻大个、雄初梅一通好杀,好几支恶贯满盈的盗匪从此销声匿迹,倒是让西北地面上太平了不少。 郭大路新自检查着坎儿井,边对傻大个道:“咱们得赶紧弄个小高炉出来,打造器具,赶在开春前,得把风车灌溉系统搭建起来,西北风大,正好用来作动力源。” 傻大个应道:“是,郭大哥你画的图纸,我都看过了,咱们后隆村来的工匠已经在西北收了几个徒弟,打造风车零件不成问题。只不过,等到棉花种下后,一直到收获时,还有相当长的时间,不知郭大哥有什么打算没有?总不成咱们在这里闲得看风沙吧,得整点事情干干。” 郭大路笑道:“我也和你、雄初梅聊过关于西北开发的计划,接下来,咱们还得建纺织厂、印染厂,利用石油炼制煤油、汽油,有这样多的活儿要忙,你怎么说闲得看风沙呢?” 浩哥儿在旁边道:“郭大哥,傻大个如今也学会拐弯说话了呢,他心里不定打着什么鬼生意呢。” 傻大个忙道:“没,我真没什么鬼主意,只不过我和雄姐一起碪查西北,再加上楼哥他这个地里鬼在旁边指点内情,对西北多少有些了解,雄姐说,既然郭大哥有心将西北打造成咱们科学门另一处基业,那要搞就搞个大的--她还说什么睡觉的床旁边不能让别人打呼噜。”(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雄霸西北(一) 郭大路瞟了眼像个可爱的娃娃一样走路一蹦一跳的雄初梅,苦笑道:“初梅啊,你又想折腾些什么啊?连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句话都搬了出来?傻大个心眼是个实在的,有什么话,你直接和我说了,何必怂恿他,自己在旁边敲边鼓呢?” 雄初梅扮了个鬼脸,收起了小女娃子的模样,背着手,老气横秋地道:“我可没怂恿傻大个,他外号傻,心里可不傻呢,其实我们两个心里打的算盘都一样。郭大哥,西北兴起棉纺业后,就成蛮荒之地变成了宝地,不知多少人眼馋,不仅那些豪强军头会打不该有的主意,甚至连一些妖精鬼怪也会打上门来。当然,我科学门自然不惧他们,但是我以前在义学听郭大哥讲课,发展经济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如果天天和牛鬼蛇神打架,那咱们还要不要纺织衣服、炼制石油了?与其到时候纷扰不堪,不如现在先下手为强--”雄初梅说着,竖掌为刀,做了个劈砍的动作。 郭大路苦笑,这雄初梅果然不愧是黑熊精啊,最喜欢暴力解决问题,不过,虽然暴力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个有效的办法。 郭大路挠了挠头:“傻大个、雄初梅,对了,还有你,楼大郎,别躲在一边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我就不信了,没有你这地里精的指点,傻大个会有这些胡思乱想。得了,你们都敞开说吧,想在西北这块地上,搞什么什么大事来?” 傻大个、雄初梅、楼大郎对视了几眼,傻大个先开了口:“郭大哥,西北之地,虽然名属大李朝,其实朝廷从来没有有效管冶过当地。大小部族、军头林立,对朝廷只是名义上奉令,其实根本不向朝廷交一粒粮,纳一文钱的税。就算是当今圣上下旨,他们也只当是厕纸一张。但是因为西北荒凉贫困,朝廷又要靠那些军头们的军力抵挡来自域外的蛮族,所以对他们一向是眼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是明里举起反旗就是了。” 郭大路不置可否,他来西北之前,也曾经找黄学恒打听到当地的情形,早就知道,西北可谓化外之地,天山之外有许多蛮族,虽然不像草原上的胡族一样经常侵扰,却偶尔会翻越天山,闯过边境,杀烧一番,这也是个头痛的难题。 大李朝的军力主要针对北方的胡骑,对天山之外就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借西北的军头们对付蛮族,就当是以夷制夷,甚至还为此每年以赏赐的名义,拨给大小军头们钱粮,充做军资。 浩哥儿听了傻大个刚才这番有条有理的话不无诧异,这可真正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傻大个以前在后隆村,跟在郭大哥和自己屁股后面,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极是木讷,可是到了西北才几个月,这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显然,傻大个并非天生愚笨,只是以往都缩在人后,不愿出头,此次西北之行,让他放手施为,没有人在旁边指手划脚,就连雄初梅和楼大郎都听从他的命令,让他迅速成长起来,可以独当一面。 浩哥儿心中暗想,如果自己也能主事一方,是否也能像傻大个一样获得更高的成就--他很快摇了摇头,不,我会永远守在郭大哥的身边!什么功名成就,都是虚的,自己和郭大哥生死相托,如今更成了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那种在外扬名立万抛头露面的事儿,义学里任何一个学生都可以干,但能守在郭大路身边,将他的命视做自己的命的,只有我--浩哥儿、李浩! 这时,楼大郎在旁边插嘴道:“西北这块地,山高皇帝远,大小军头等于土皇帝一般,与其让他们在此地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搞得民不聊生,不如由我们科学门出面,一举将西北荡平,还百姓一个清平天下。” 郭大路不动声色:“咱们在西北折腾出这样大的动静,朝廷方面难道就会听之任之?嘿,以前西北还是大小军头林立,互相纷争,虽然对朝廷阳奉阴讳,可毕竟名义上是朝廷制下,可如果整个西北都被我们占据,朝廷难道会对此不闻不问?” 楼大郎笑道:“朝廷有什么好过问的,修行门派的事务,朝廷是从来不会插手的,咱们客气一点,容朝廷派下地方官,管理一些民事,如果不客气,直接派出自己的门人弟子,管理民众,朝廷也不敢放半个屁。” 郭大路点点头,的确,在鄞县,科学门就占据了十一个乡镇的土地山林,皇权不下县,这十一个乡镇的事务完全可以由郭大路一个人说了算,所谓言出法随不过如此,只是郭大路懒得管俗务,统统推给了黄学恒。 换了西北,只不过地盘大了一点而已,对朝廷而言,其实没什么真正好损失的。话说回来,自己也是经朝廷册封的,把西北收复,对朝廷也是一大利好。在自己的经营下,西北必将成为一个棉纺织和化工业的基地,从原本一块朝廷大佬们谁都不上眼的离乱之地,成为一只生金蛋的母鸡。 郭大路有些动心了,他挠了挠头:“西北之地能为我完全控制,那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你们刚才只是考虑了各地军头、部族等方面,却没想到修行门派,咱们独霸西北,会不会惹来其他修行门派的不快?这可不是在鄞县,咱们机缘巧合与天一阁交好,这才能平稳发展。如果咱们在西北折腾得太过,惹了别的修行者门派的利益,嘿,不用我细说,你们也该知道,咱们面对的会是一群怎样的对手吧?我手里虽然有些划时代的武器,但与修行者全面开战,却依然没有把握。” 傻大个、楼大郎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郭大哥此次来西北,车上多了一些奇怪的箱子,但是从来没有打开过,难道除了硝化炸药,郭大哥又发明了极厉害的武器?这武器,甚至能与修行者的雷术、飞剑相对抗而不落于下风? 这时,雄初梅道:“郭大哥是在担心西北的修行者吗?这倒不需要担心,西北天地间灵气极弱,土地又不能种植葛草等物,所以一向以来,西北都是修行门派的遗弃之地,只有极少数的山野精怪在这儿生存。所以,郭大哥根本不需要担心独占西北有损别的修行门派的利益。” 郭大路看看傻大个、楼大郎,又看看雄初梅,接着转向浩哥儿,从他们眼里,都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光芒,他笑道:“你们这样一说,这西北之地,对我科学门而言,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了。只不过,我们到西北后,各大小军头、部族对我们表面上还是较为客气的,毕竟我可是受当今圣上册封的科学门掌门人,如果我们无故兴兵,对他们征讨,可就失了大义的名份,一旦大起战事,生灵涂地,就会大失民心,这对今后西北的长置久安却是大大的不利。” 楼大郎大笑道:“原来郭仙师是担心这个,无妨无妨,据我所知,那些军头部族首领,虽然表面上对我科学门恭顺,其实早就暗藏祸心,只不过暂时见不到什么利益,便没有动手罢了。可是,如今却不同了,郭上师打出了坎儿井甜水,又有棉花、神豆,这西北眼看就要成了塞外江南,那些军头、部族首领哪里坐得住,肯定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只要他们一动手,那咱们就有了大义的名份--” 郭大路哈哈大笑:“我明白我明白,咱们不开第一枪,但是,如果你敢开第一枪,那就绝对不让你有机会开第二枪!” 楼大郎不明白何谓“开枪”,但此话的意思却是明白的,他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咱们嗯,那个就等着西北那些不开眼的家伙,来开第一枪!” 西北某军营,数骑快马正飞奔而来,到得最中央的大帐前,飞身下马,稳稳站在地上,大步向帐内而去。 大帐帘门打开,里面一股热气和着喧哗声涌了出来,却原来,大帐之内早就挤满了军将,有的正在据案大嚼,有的搂着正在胡天胡地,看到新来者入内,案首的一个大胡子军将嚷嚷道:“十三弟,你来得迟了,快快罚酒三碗!” 当下就有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端了一碗酒上来,闻那浓浓的酒香,正是后隆村出产的高度白酒神仙醉,此酒在西北极难得,小小一坛价格就值百金,大帐里一股酒味,数个空坛子扔在角落里,仅这些酒钱,就够一旅将士人吃马嚼数个月的了。 那十三弟不动声色地推开了进酒的美女,对上首的大胡子道:“大哥,你知道我向来是滴酒不沾的,这寒冬腊月大雪封路,大哥不惜动用法器千里传音,就是为了把大伙儿叫来喝酒的?” 大胡子军将哈哈大笑道:“十三弟,你这不喝酒不玩女子的性子实在不好,要不是知道你在战场上是个好汉,大哥我都要以为你是个兔儿爷呢。” 旁边的一众军将哄堂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高个子尖声嚷道:“要我说,咱们十三弟如果穿上女装,就是演那个《梁祝》里的祝英台也使得!我八哥才不像那个梁山伯呆头鹅,管他是男是女,抱了就走,扔到床上,扒下裤子,哪里不能走,所谓三扁不如一圆--” 十三弟见那八哥说得不堪,脸一下子涨红了,手指一弹,一枚无羽石飞射满口脏话,贼眼溜溜盯着自己的八哥,那八哥喝得乱的,哪里躲得开,眼见那无羽石就要击中他的左眼,当场就能将他打瞎,旁边忽在飞过一只银碟,铛一声,将无羽石挡开。 危机之中掷出银碟的,是个大光头,他袒胸而坐,旁边扔着好几个空酒坛,双眼却是雪亮毫无醉意,他摆了摆手:“十三弟,你八哥向来嘴贱,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没得坏了兄弟义气。” 那八哥瞟了眼牢牢嵌在银碟里的无羽石,那银碟在巨大的撞击下,都已经变了形,吓得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这要是被无羽石砸中,自己不死也是半条命丢了,气得哇哇叫:“小十三,别人怕你的狼骑,老子却不怕!有种和我的火鸦军干一场!”抽了刀就想站起来,可实在醉得厉害,拔了半天没把刀子拔出来。 光头汉子瞪了八哥一眼:“老八,你连我六哥的话也不听了,你辱十三弟在先,还不赶紧赔礼?” 八哥对光头六哥有些畏惧,缩了缩脖子:“老子只不过说几句荤话,老十三可是想要我的命!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十三女营里有几个,被我的手下给,他一直想找回这个场子!今儿这是借机找我的碴!” 十三弟怒吼一声:“我女营的姐妹,果然是你这狗贼手下所害!我写信问你,你还推三阻四,装聋作哑!” 八哥翻了个白眼:“老子又不识字,你写的信我看不懂,早用来擦屁股了。再说了,你那个什么狗屁女营,里面不是寡妇就是,我的弟兄们玩玩怎么了?事后还不是扔了几文铜钱当做嫖姿了?她们以前在青楼不也一样卖肉,装什么大家小姐?” 十三弟大怒,拔刀就向八哥冲去,旁边几个军将忙拦腰抱住,但八哥也有几个交好的兄弟,在那儿七嘴八舌,却是怪老十三小题大作,这玩几个女人,对大头兵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事实上,因为西北苦寒,各大军头发不出足额的粮饷,都是默许大头兵们在乡村抢粮抢钱抢女人的,美其名曰:自筹粮饷。 嗷,突然一声狮吼在帐篷内响起,众人的身影都是一震,脸露痛苦之色,个别军将耳朵甚至流出血来,却是耳膜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吼声给震破了! 发出那声狮吼的,正是高踞案首的大哥,只见他怒吼道:“吵什么吵?!老子千里传音,把你们从各地叫来,是有正经大事要办,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都给老子搁下!咱们十三太保发年结盟时可曾对天发过誓,不得对自己家兄弟武力相向,否则我众兄弟共讨之!老八,你手下那几个管不住自己的家伙,等会儿回去砍了头,给老十三送去,至于老十三,你刚才对八哥动手,大大不该,自到外面领十鞭子!” 那大哥在十三太保中颇有威信--其实是军力最强,众人不得不服,十三弟也不多言,脱下盔甲袍服,大步走到帐篷外,很快传来鞭打声,等他再度进来时,着的背上是血淋淋的鞭痕,那鞭子居然是带倒钩的,一鞭下去,就是一道皮开肉绽的伤痕。 那大哥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其实却甚为偏心,老八受罚的,只是他手下的大头兵,这种大头兵杀上几十个,老八都不会心痛得皱眉头,他甚至可以从街上拉几个乞丐杀了,拿头冒充是自己的手下,这种杀良冒功的事,这些军头又没少干。可十三弟这十鞭却是当众受罚,在三十太保中大丢脸面。 大哥摆摆手,让十三弟穿衣坐下,这才正色对大伙儿道:“这大雪天的,我将兄弟们从各处匆匆叫来,却是有要事相商。”他对旁边的女仆道:“给大伙儿端上来。” 一行女仆端着几个坛子,给十三太保面前的空碗一一倒上。 那八哥迫不及待,端起就是一口,但他立刻吐了出来:“大哥,莫耍兄弟们,这不是酒,是水!” 十三弟听说是水,也端起来喝了一口,这水刚落肚,他就是一愣:“这是甜井水。” 西北的水大多苦涩不堪饮用,只能喂牲口喝,人喝了易生病,只有极少数的甜井水才能饮用,这些军头都控制着大小不等的甜水井,事实上,在西北,银子、粮食、军器,这些都不是养兵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可饮用的甜水,水,才是真正的战略资源! 大哥看向十三弟:“老十三,你不是那些粗人,见到真正的宝贝也不识货,你说说,这水如何?” 十三弟也不客套:“来人,取个炉子、茶壶来。”不一会儿,就有下人送上烧得热热的煤炉和一个茶壶,十三弟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却是一小包茶叶,乃是如今江南最时兴的清茶。 十三弟取大哥送上的清水,当场煮沸,取了一点茶叶放在碗里,冲了一碗清茶,只见根根茶叶竖立着飘浮在热水里,十三弟轻轻吹了吹,尝了一口,“好茶!好水!我在西北各地都找不到能够泡这清茶的好水,只有今日大哥这里新得的甜井水,是极好的!十三弟在此恭贺大哥,有了这上好的甜水井,又可以多招几旅兵马了。” 其他的太保们并不懂饮茶,看着老十三折腾,有的好奇,有的不屑,但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人人动了颜色,没错,在西北,多一口上好的甜水井,就能多招兵马,多揽农人种田,甚至因此而建一个村镇也不是不可能。(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雄霸西北(二) 老八端起面前的水碗,大大喝了一口,咂了咂嘴:“这水好喝,比我境内的那些水好喝多了。大哥真是有福气,不知是从哪儿打出的这甜水井?”他的眼中满是贪婪之光,似乎这水井不是军力最强的大哥手里的,他早就挥军打过去抢这水井了。 光头六哥慢慢喝着水:“这水的确好,就不知道出水量大不大?地址又在何处?大哥有没有再试着多打几口井?咱们不妨请修行者帮我们看看,没准还能沿着水脉多打几口上好的甜水井出来。” 这六哥倒是懂行的,讲得正到点子上,要知道,这地下的水脉都是相通的,如果能摸准水脉,就能事半而功倍,打出一连串的井来。 大哥的面前也放着一碗清水,但他却连碰都没碰一下,鹰一样的眼睛扫过众太保,一字一顿地道:“众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用不着这样麻烦了,这甜水井的水脉早已经被探到,如今能出这样好水的井已经打了上百口了,开春前,少说能打三千口井!” 铛啷铛啷,数个装着清水的碗掉落到地上,幸好帐蓬地面铺着厚厚的皮毛,那些碗才没有打破,但是,没有人去管掉在地上的碗,因为所有的太保都惊呆了! 三千口井?这能养活多少大头兵啊?不对,这不仅仅是养兵的问题!有了这三千口上好的甜水井,大哥可以收拢无数的农人,开垦出连片的良田,建起巨大的不输内地的城池,到时候,西北何人再是他的敌手? 大哥就算是要称孤道寡,也没人敢道半个不字! 光头六哥呆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半句话:“小弟恭喜大哥了。”--恭喜个屁!西北十三太保暗中结盟,其实并不是因为性趣相合,意气相投,实在是为了抱成一团,对抗朝廷。 十三太保明里兄弟相称,其实互相之间暗底里也有些争斗,要不,八哥的人也不会去劫十三弟的女营了。 那大哥的军力在十三之中虽然是最强的,但并没占据绝对的强势,如光头六哥就一直在加强自己手下的骑兵,一门心思指望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坐坐大哥的座位。 可是如今大哥突然拥有了一条水脉数百口甜水井,别的太保哪里再有与他一争长短的心思?大伙儿转而担心,势力大增的大哥,会不会借机吞并了自己,甚至进而在西北割地自立? 只有十三弟,心中略有疑惑,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大哥极是凶残,手下的军兵也很有战力,但却从来不注意民事,让他烧杀抢劫不在话下,可说他专门去找水脉打水井,根本想都不用想。更何况,数月以前,自己还没听说大哥找水脉一事,怎么这样短的时间内,大哥就已经打出来了上百口水井?这打水井可不是小孩子在地上挖沙洞,非有高明匠人不可,否则一不小心挖塌了井,那可是要死人的! 十三弟自己就曾经组织过人手找水脉挖水井,多次遇上过水井壁塌落,活活将井底的工匠和士兵给闷死,在西北,这水真是要拿命来换的啊! 端坐上首的大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但是,笑声之中不是欢喜,反而有些苦涩,底下的太保们都不明所以,甚至有些胆小的,已经联想到《三个国家的战争》里,以笑声为号,摔杯示警,然后刀斧手从帐后蜂拥而出的情景,悄悄摸了摸腰边的精钢刀,两只眼睛四下里乱瞧,估摸着哪里是逃生的通道,又或者乱起时,自己身边的其他太保,谁可施以援手,谁却是要加紧提防,以免对方背后下黑手的-- 大哥的笑声突然顿住了,他呼一下站了起来,叉着腰道:“整整一条暗河水脉,短短时间内已经打出了百多口甜水井,而几个月后,水井的数量还会更多,可浇灌的田地有数十万亩,更有多座铁矿、黑石矿等矿山--这一切,都不是老子的,更不是你们的,而是科学门的!” 帐篷里的众太保都呆住了,十三弟越众而出:“科学门?可是东海之滨封神山下的科学门?可是发明了酒精、白药、精钢,从九天之上盗来了神豆的科学门?!” 大哥斜了十三弟一眼:“十三弟,你对科学门倒是了解,不错,在咱们西北找到水脉,占据了大片土地的,正是科学门!数个月前,咱们西北的一个小商人叫什么楼大郎的,突然加入了科学门,然后带回了一批科学门的门人弟子,在西北到处收购土地,紧接着,就不知怎么传来消息,找到了地下水脉,打出了无数的甜水井。” 八哥惊呼一声:“老子想起来了!那楼大郎也找我买过土地,老子手里的那些地根本种不了庄稼,三钱不值两钱就卖给了姓楼的,当时还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可他娘的,谁成想这小子居然从地下打出了甜水井--” 旁边六哥转了转眼珠子,冷笑道:“老八,你这傻子,那姓楼的来之前,就已经探知地下的水脉了!不过,我想在座的傻子也不止你一个,这西北的土地大多掌握在咱们兄弟手里,想来将良田当荒地卖的,不止老八一个。别的不说,老子就是其中一个傻子!” 帐中众太保不少人都点头,他们有的人卖得多,有的人卖得少,只有十三弟,他的地盘在天山一带,倒没吃了这个哑巴亏! 十三弟叹了口气:“这科学门倒也了得,居然能找到地下水脉,我以前听说修行者能用法术透视地下,功力深厚者甚至能直视九层地狱,也曾想过邀请修行者来西北找水脉,可那些修行者视西北为弃地,盖因此地灵力稀薄,修行者就算是占了此地,也无从修行。所以小弟寻水脉之举,只能胎死腹中,万万没想到,科学门的修行者居然主动来到西北,帮我们找到了一条水脉,这可真正是西北百姓的福份!” 大哥冷笑一声:“十三弟,你糊涂了!这找到水脉,是科学门的福份,是平头百姓的福份,却是我等兄弟的噩耗!西北原是我等十三太保的地盘,连朝廷也插不进手,修行者更是难得光临,可如今科学门占据了如此大的一片土地,又找到了水脉,摆明了是要扎下根来!嘿,这一条强龙来到西北,哪里还有我等兄弟混饭吃的余地?大祸临头了!” 其他的太保们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个个面如死灰,他们虽然独霸一方,可毕竟是凡人,凡人,如何能与修行者相争,人家随随便便一个法术下来,自己就死跷跷了,连朝廷都得乖乖当修行门派的孙子,让皇帝禅位就得禅位,难道自己还能带着手下的大头兵对抗修行者不成?那可真正是活腻了!恐怕自己真要下这样的命令,让大头兵冲向修行者,手下的大头兵们肯定当场哗变,先将自己给杀了,然后一哄而散。 八哥面如死灰,端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罢了罢了!众兄弟们,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以前的恩恩怨怨不用再提,没准过段时间兄弟们再相见,我老八就成了面朝泥土背朝天的农民了。” 旁边有个太保冷笑了一声:“老八,就你和你手下的大头兵坏了人家那样多好人家女儿的名声,你还想得到善终?还想安安稳稳当个农民?我可听说,民间恨不得食你的肉寝你的皮呢!” 八哥咬着牙:“我呸,说得你们好像圣人一般?你们说说,谁手里没有几条人命几笔血债?我没有好下场,你们就能高枕无忧了?” 帐篷内,只有十三弟面色平静,他自律甚严,军纪也较好,就算有些兵士做了歹事,他也从不护短,都是当着百姓的面明正典刑,所以在百姓中名声不错。 其实十三弟心想,科学门如果能占了西北,倒也是件好事,有了那样多的良田,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就连那些当了盗匪的,也并非天生就是坏人,只是实在过不下日子,为了孩子婆娘有口吃的,不至于饿死,才在刀头上舔血。 据十三弟了解,科学门对百姓是极好的,如雪糖铺子,向农户提供的精钢农具,各种良种,积肥的法子,都是以民为本,而不像太保们,任意鱼肉百姓。 西北如果真归科学门所有,自己倒愿意解甲归田,守着家中的妻子,安稳过小日子。只不过这样一来,大白就无处安置了,总不成让它拉犁耕田吧?以大白那高傲的性子,如何肯从事这种贱业,非大发其火不可-- 十三弟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发觉闹哄哄的帐篷里静了下来,他一怔,抬起头来,正巧听到站在上首的大哥高声道:“你我兄弟,尽发兵马,一举将科学门在西北的势力给端了!占了数十万亩粮田,裂土称王,我当大王,众兄弟当大学士大将军,与君共富贵!” 大哥这话说得糊涂,这些太保们除了十三弟,余者大字不识一个,哪里能当什么大学士,可那一句与君共富贵,却一下子让众太保红了眼! 长期以来,西北的军头们就有脱离大李朝自立的心思,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的心思人人都有,只是苦于西北苦寒,缺粮少水,为了朝廷手里的粮饷,不得不在表面上臣服,可如今科学门发现了暗河水脉,数十万粮田足以为立国之基了! 光头六哥舔了舔嘴唇,满眼都是狂热和血腥,但是,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大哥,你不要逛兄弟们了,你这可是要让兄弟们与科学门开战啊--和修行门派打,咱们还没有活腻呢。” 其他的太保也冷静了下来,称王一方虽然好,可也得有命来享受啊,他们纷纷点头:“是啊是啊,咱们兵力虽强,可和修行门派相比--唉,那真正是一个天一个地,如何能比?这开战一事,大哥就不要再提了。” 大哥缓缓坐了下来,他的脸上似笑非笑:“各位兄弟,咱们是生死与共的交情,哥哥我难道会让众兄弟平白送死不成?更何况,我的军力占大头,真要和科学门开仗,我冲在最前面,就算死,也是我先死,难道是我活得不耐烦了,想早死早投胎?” 众太保们面面相觑,是啊,老大这话说得有道理啊,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命过不去啊。 老六高声道:“大哥,你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别藏着腋着了,赶紧抖出来吧,咱们兄弟都是粗人,不耐烦猜东猜西的。” 大哥安坐不动,抬手一指十三弟:“科学门的底细,如果我来说,恐怕兄弟们不信,不如让老十三弟来说,十三弟的人品,大家都是信服的,知道他嘴里再无一句虚言。” 众太保纷纷点头,虽然他们大多数人与十三弟品性大异,话不投机,甚至有些小矛盾,但是说到十三弟的人品,却又极是信服的,说句打脸的话,大哥的话大家最多只能信三成,十三弟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十三弟却傻了眼,这话绕来绕去,怎么绕到自己身上了,他两手一摊:“大哥,我今儿才从天山赶来,也是从你这儿才听说科学门发现了暗河水脉一事,怎么大哥反而来问我科学门的底细?” 大哥哈哈大笑,一指放在十三弟面前,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清茶:“十三弟,就冲着你面前的这碗清茶,我就敢说,咱们十三结义兄弟,没有一个有你对科学门了解得深。十三弟,你就说说你是如何知晓科学门的吧。一件件一桩桩说,咱们不急,咱们这办的是裂土封王的大事,自该把事儿说透了。” 十三弟低下头想了想,突然一笑:“说起来,小弟对科学门的认识,却是从我那婆娘那儿开始的。有一天,我发现婆娘突然多了一件从来没见过贴身小衣,我一问,却是女子们在天葵来时穿戴的。我那婆娘将那小衣喜欢得什么似的,甚至让我再从城里带些来,说给女营中的姐妹用。我一打听,才知道此物居然是科学门后龙先生发明的,有个学名,叫什么卫生裤。” 八哥怪叫一声:“什么?!我后宅中的娘们的卫生裤居然是科学门后龙先生发明的?荒唐!荒唐!堂堂修行者,怎么居然发明了娘们下身所用之物?!” 大哥暴喝一声:“老八,闭嘴!你再瞎嚷嚷打断十三弟的话,我让你一辈子开不了口!十三弟,你继续说。” 老八赶紧捂住嘴,但他两眼乱转,看到旁边几个太保也在窃笑,想来也是从自家婆娘处,知道这卫生裤是啥玩意儿。 十三弟咳嗽了一声:“不怪八哥惊诧,其实我当时知道真相后,也是直叫荒唐的,这有史以来,谁听说过修行者专一研究婆娘们裤衩里的事儿的?等到后来,又听说那什么积肥法也是后龙先生发明的,我更是摇头,想来那后龙先生必是老百姓瞎编出来的,世间再无一人,会去关注此等贱业。” “可是,慢慢的,我发现身边有关后龙先生发明的事物越来越多,什么雪糖、新版书籍、酒精、精钢、皮蛋、新式烹饪法、油灯,对了,还有黑石、暖炉等,如今小弟一睁开眼,看到家里的摆设用具,甚至桌子上的食物,都是与后龙先生有关的。不知不觉间,这科学门后龙先生已经大大改变了咱们西北百姓的日子。自然,这改变是越来越好,真正是造福百姓的。” 帐篷里的众太保们,纷纷点着头,的确,他们仔细一想,这科学门的一众事物,已经潜入了自己家中,别的不说,如今吃菜,都要用豆油炒着吃才香,再像以前一样放水里煮,非被人嘲笑骂土包子不可。 八哥一拍大腿:“没错!老子现在才发现,那科学门可赚了老子不少银钱,如今我那几个婆姨一天不用那什么香皂洗澡就难受,可那小小的一块香皂,可比同等大的银锭还贵!这科学门,嘿嘿,倒是生财有道。” 大哥点点头:“老八说科学门生财有道,倒是说到点子上了,那楼大郎就凭着雪糖大发横财。十三弟,你再说说科学门别的事儿。” 十三弟一怔:“别的?别的小弟就说不出什么了。小弟毕竟没去过江南,和科学门直接打过交道,大哥再想详细了解科学门事宜,得派几个精干的探子前往后隆村,细细打探就是。” 大哥一笑:“俗话说得好,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咱们就算没去过江南,可科学门名声如此大,总该听说些什么吧?十三弟,我问你,你可听过科学门有什么了不得的法器?符咒?术阵?可杀人于无形,可移山倒海?又可曾听说那科学门掌门后龙先生,曾与其他修行者大打出手,施展无上法术,直打得日月无光,山河变色?” 十三弟两眼发直,连连摇头:“这个,小弟委实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只听说,科学门也就是近一年突然冒出来的,此前还只是天一阁门下离宫管辖之地。那后龙先生之所以受朝廷册封,是因为他从九天之上盗得了神豆。” 一众太保听着听着,也琢磨出不对味儿来了,八哥嚷嚷道:“古怪!真他娘的古怪!这科学门后龙先生怎么尽鼓捣些什么破玩意儿?他不去炼丹打坐祭炼法器吸取天地间的灵气,怎么尽搞些不着调的事儿?什么卫生裤积肥法又不能增加他的灵力,雪糖酒精虽然能赚钱,可修行者要钱有个屁用?在修行者眼里,这银钱跟我们看土坷垃差不多。” 十三弟挠着头,喃喃道:“大哥不提醒,我倒是没有发现,科学门流传出来的种种事物,却是与灵力毫无关系,当然,这些东西是极好的,实在是能造福百姓--” 众太保哄笑起来,光头老六摇头道:“老十三,你傻了不是,这天底下,哪有修行者耗尽自己的灵力,只是为了天下百姓好的?你忘了?前几年咱们西北大旱,乡间易子而食。老大上奏朝廷,请修行者前来降雨,结果那些修行者都推脱西北灵气稀薄,不利于法术施展,没一个愿意来的。嘿,他们宁可看着百姓惨死,也不愿意拔一毛以利天下,你居然说那科学门后龙先生会为了造福百姓,而消耗自己的灵力,损了自己的功力--哈哈,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雄霸西北(三) 六哥的笑声中,不无悲凉之意,却是那年大旱,他也有亲人活活饿死。他虽然是个不大不小的军头,但在天灾面前也无为力,仅有的饮水和粮食只能紧着自己和亲信们用,一些远房亲戚求上门来,六哥不得不令军汉们一顿大棒赶出去,任他们渴死饿死在旷野之中。 十三弟黯然,他知道,朝廷之所以没有请来修行者缓解西北的旱灾,也有部分趁机销弱西北军头们势力的考量,但修行者任由人间惨剧发生而无动于衷,却是实实在在的,否则的话,哪里还需要朝廷出面恳求,修行者早就该出手的。 大哥突然重重一拍案几:“众位兄弟,大家刚才已经听明白了,那科学门后龙先生,根本就是欺世盗名之徒!他压根儿不是什么正经的修行者,只不过惯会折腾出一些奇技淫巧的物事儿,用来迷惑百姓和当今朝廷。那老皇帝原本就是个糊涂的,要不,修行界众上仙也不会一再迫他禅让了,必是他听了奸臣的怂恿,冒冒然就册封了科学门。我听说,那内相吕岳定,就是后龙先生的弟子,说不得,那所谓的丹书铁券就是后龙先生花了泼天似的银子买来的!” 这买个神仙的名号,并不是大哥胡言乱语,在大李朝之前,的确有几个糊涂的皇帝,受了蒙骗,册封了几个骗子为神为仙,自然,事情很快就败露了,连皇帝也成了民间的笑柄。而那些伪神假仙,被毁了庙宇,甚至身死于暴民之手,无一善终。 十三弟喃喃地道:“可后龙先生确是从九天之上盗来的神豆啊,小弟想方设法从南方弄了一筐神豆来,就等着春天下种呢。” 大哥挥挥手:“十三弟,神豆高产,也只是人们传说的,就连那老皇帝,也是用法术催生的神豆,哪里当得了真?咱们西北灵气稀薄,地力本就极贫,你高价弄来的神豆,眼看就要落得一场空了。大哥劝你一句,千万不要上当,不然你将上好的良田用来种什么神豆,到了秋季,却是一场空,那时就悔之莫及了。” 八哥在下面嘎嘎笑道:“老十三,不瞒你说,老子刚听说亩产万斤的神豆时,也吓了一跳,忙使人去打听,想着花再多的银子也要买来。可后来一听,什么亩产万斤一事,要不是那科学门后龙先生在封神山下施的法,就是老皇帝在御花园内用了法器,哪个真见过这所谓的神豆,由老农种出亩产万斤的?我呸,根本就是骗人的!南人奸猾,咱们可千万不要上当,你买的神豆种数量少还罢了,如果真把你的良田全种上神豆,嘿嘿,我看到了年底,你帐下的兄弟们吃什么?!你如果养不活人,倒可以把女营让给我,由我配给营里的大头兵,也算是一场好姻缘。” 这八哥倒是心心念念不忘老十三的女营,不过,十三弟的确有些心慌了,那神豆他是亲眼见过,亲手摸过的,那样子--嗯,的确是其貌不扬,一点不像以往惯见的仙家灵果仙木,难道说,自己真的上当了? 十三太保,连最聪明机灵的老十三,最深沉奸诈的老大,都对科学门产生了误判,这实在是怪不得他们,说到底,郭大路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同于任何一个修行者,实在是太过另类。 大哥重重一捶案几:“兄弟们,废话少说,那科学门摆明了并非什么真正的修行者,也许他们手里有几件古怪的法器,能从西北找到暗河水脉,但是,我们手里的刀枪可也不是吃素的!据我所知,如今在西北打井的科学门门人子弟,也不过三四百人,就这,其中还有不少他们花钱雇佣的本地工匠。各位众兄弟尽起兵马,一鼓就能将其荡平!此后,那些水井、良田、矿山,皆为我等所有!” 帐篷内一众太保眼睛都绿了,吵吵嚷嚷道:“但凭大哥吩咐。” 八哥更是嚷嚷道:“就算那些科学门门人有几件厉害的法器,在这西北灵气稀薄之地,也不能长时间施用,咱们只要拼着多死几个手下的大头兵,将法器灵气耗尽,那科学门门人非撒丫子就跑不可。” 六哥转了转眼珠子:“要我说,咱们也不必和科学门彻底撕破脸,只要杀了那些替科学门干活的工匠就行了,至于科学门的门人弟子,逐出西北就是了,如果真要和那个什么后龙先生结下了死仇,他毕竟是朝廷正式册封的,不依不饶,找我们麻烦却也头痛。” 大哥心中冷笑,这老六就是瞻前顾后,他也不想想,十三太保裂土称王后,立刻不容于朝廷,说不得,还会大发兵马前来平叛,与科学门是不是彻底撕破脸毫无关系。心里虽然如此想,大哥依然点了点头:“老六说得有理,你们可得警告手下的猴崽子们,在战场上抓到科学门门人,只可伤,不可杀。听说那科学门的门人以楼大郎,一个绰号傻大个的半大小伙子,还有一个叫雄初梅的女娃子为首,其余还有数十个江南来的工匠。让咱们手下的大头兵,听到凡是讲话是南音的,就手下留着点情。” 十三弟悄悄打量了一下大哥,大哥居然叫得出西北科学门门人的绰号,想来想动科学门的人马已经非止一日了,他的盘算倒也打得精,绝对不可能临时起意,说不得,早在科学门打出甜水井之前,大哥就已经盯上他们了。 这时,众太保又为了如何瓜分到手后的水井良田争吵起来,六哥提议,这科学门在西北的土地、矿山,原本就是从各太保手里买来的,等“收复失地”,依然返回给各家就是了。 这个提议,立刻招来了其他太保的反对,因为此前有的太保卖地多,有的卖地少,而六哥的土地却是卖得较多的,听闻他的土地上打出的水井也多,如此一来,大家辛辛苦苦出动兵马,打生打死,可不是白白让六哥占便宜?不中!不中! 有人提议平分,这下轮到六哥不答应了,连八哥也反对。八哥嚷嚷着该以各太保出动的兵马的数量来分水井良田,谁出的兵多,谁占的份就大。他的提议却也被人反驳了,却是八哥的人马虽然众多,但战力却不强--一帮子管不住下身的孬兵,只知道欺负孤儿寡妇,打仗却是脓包。 最后,还是大哥拍板,战利品的瓜分,以众太保和科学家作战时的战功来计,谁在战场上的功劳大,谁就得大份,如果出兵不出力,那就连屁都没有。 十三弟在旁边冷眼看着众太保们吵吵嚷嚷,为了争水井和矿山吵得吹胡子瞪眼睛,心里冷笑,这鸭子还在天上飞呢,就开始争该蒸着吃还是炒着吃了。哼,这科学站就算是修行门派中的另类,可依然还是修行者,谁知道他们究竟藏着些什么未知的手段?更何况,来到西北的只是科学门的一个分支,几个门人弟子,那后龙先生还没亮相呢,真要惹了他们,远在东海之滨的科学门部众在后龙先生带领下前来大举复仇,却又如何收拾? 但是十三弟抬头瞟了眼高踞其上的大哥,他的眼中满满地都是野心,早就明白,在裂土封王的诱惑下,这位西北最大的军头不惜冒险,与修行者为敌也要一搏,所谓富贵险中求,就是这个道理,更何况,有了数十万亩良田和地下暗河,那可是可以子子孙孙百代相传的基业啊。 只不知,为了军头们的个人野心,多少百姓将会家破人亡,一想到与科学门大战一起,战场上的累累尸骨,十三弟的心就一阵阵刺痛。所谓皇图霸业,都是无辜百姓的鲜血造就的啊。 十三弟越众而出,向大哥行了个礼黯然道:“大哥,我的驻地远在天山,要防备域外的蛮族,实在抽不出兵力参与对科学门之战,我也不想要那良田和水井,任由各位哥哥们分去好了,我这就告辞了。” 帐篷内的吵嚷声,一下子静了下来,八哥冷笑道:“十三弟,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们十三太保结义,可是说好了同进共退的,你今儿个想撒丫子就溜,可是不把众位哥哥的面子放在眼里?哼,这背信弃义,可是要受三刀六洞之刑!” 所谓十三太保结义同进共退,就是句屁话! 十三太保是西北势力最强的十三个军头,此前一直争斗不休,后来发现内耗过甚,才勉强坐下来和谈,互相结义,称十三太保。 其实十三太保之间面和心不和,不对,个别太保之间因为有旧仇,连面和也做不到,暗地里没少互相攻伐,要不,八哥的兵士如何会在十三弟的女营过境时,直接动手抢走了不少女营士兵,坏了人家的清白? 十三弟淡淡地道:“我的将士们,要用来防守天山,如果我参与科学门之战,天山门户就会洞开,域外蛮族将一拥而入。想要我派出士兵攻打科学门也行,只不过,还得请八哥派士兵补上天山防守的空缺。” 八哥顿时无语,他手下的士兵都是外强中干的,别说让他们对付域外蛮族,光是爬上有死神之山称号的天山就能丢掉半条性命。 其实不仅是八哥,让别的太保派自己手下的大头兵去天山抵御域外蛮族,他们都心里有些怯意,天山之外就是化外之地,甚至连大李朝的修行者都是避而不往,盖因为那儿全都是蛮族,还有众多凶猛的精怪。 其中有一名灭灯老人者,专一行刺杀道,也就是以刺杀为修行的手段,专门刺杀各国国王、部族首领、英雄好汉。 灭灯老人认为每刺杀一人,就能从死者身上获得生命之力,从而延长自己的生命,更可以获得死者的力量、智慧、技能等等,所以刺杀的英雄本领越大,自己获得的灵力也就越多。他的刺杀之道倒的确有些不为人所知的绝技,杀了不少功力远在他之上的英雄好汉修行有成的高人,真正是防不胜防。 幸好灭灯老人足迹不过天山,倒没到大李朝境内为害。 正是因为天山外蛮族凶残,精怪强横,十三太保才止步于天山之下,没有将自己的势力扩张出去,要知道,翻越天山后,虽然是一片沙漠,但是其中也有不少绿洲,小国林立,部族众多。其中有的部族女子皮肤如牛奶一样白,头发似黄金,眼睛如绿宝石,抢了来卖到大李朝内,富贵人家愿以万金相购。 大哥轻咳嗽了一声:“十三弟,你的人马要守卫天山,的确不能擅动,不过,你一兵一卒不出,也坏了自家兄弟的情谊,这样吧,我只要你的狼骑助阵。我等众兄弟收拾科学门,一鼓可下,战事一结束,我就让你带着狼骑回天山,而且分你一块靠近天山的肥地,你看如何?” 六哥在旁边眼睛一亮,忙道:“不错不错,那科学门毕竟是修行门派,多少有点实力,如果有十三弟的狼骑助阵,咱们的制胜的把握又更大了点。而且狼骑守天山关卡没有多大用处,平地冲锋掠阵,却比马匹强出不知多少去。” 十三弟知道,大哥虽然表面上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其实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看他轻轻抚着刀把的手,自己如果应个“不”字,他就会鼓动其他的太保,对自己群起而攻之,杀自己的战士,抢自己的农人,夺自己的马匹,至于天山防线因此而被蛮族攻破,西北生灵涂炭,他们才不放在心上。 唉,自己既然上了这条贼船,轻易可就下不来了,罢罢罢,有些罪就让我来背吧,只求尽量少杀伤人命。 十三弟冲着上首的大哥一抱拳:“大哥有命,小弟岂敢不遵?我这就回天山,安排防务,带领狼骑下山。不过大哥,小弟有句话,藏在心里,一直想对大哥说。” 大哥听到十三弟屈从自己,愿意派出十三太保中战力最强的狼骑,颇为满意,他哈哈大笑:“自家兄弟,有什么话不能摊开了说的?十三弟你有话尽管说,咱们都知道,众兄弟中你最聪明,来来来,可有什么指教大哥的?喂,你们这些混蛋,也给我好好听着,老十三说的,可是那个什么金玉良言,多听点,多学点,总有你们的好处。” 众太保挤眉弄眼,怪声怪调地应了声:“是。”老八还故意放了个响屁,大声嚷嚷道:“好臭的屁,好臭的屁,没有放以前就很臭了,放出来更是臭死人。” 十三弟不动声色,对大哥道:“大哥,你得了这数十万良田后,想来必是要登基自立为王的,小弟没什么别的要求,还是愿意为我西北镇守天山,只希望大哥能助我粮饷,不至于让我手下的兄弟们饿着肚子守边关,流血又流泪。” 大哥连连点头:“那是应该的,等我称王后,十三弟你就是我的大将军,你放心守天山,我保你粮饷军械无忧。” 十三弟谢过了,又道:“还有一件极重要的是,这天下以民为本,大哥登基后,还请多多爱护百姓,约束手下军士,不要再胡乱杀人。大哥善待百姓,百姓才能安心种田,为大哥提供源源不绝的粮食、银子甚至还能送自己家的孩子来当兵,一刀杀了,可不太过可惜?” 十三弟知道,对大哥这种凶残的军头,说什么仁政爱民都是屁话,只有动之以利,把老百姓当财产来对待,没准还能让大哥关心爱护一点。 大哥沉着脸:“知道了。十三弟你就是太过啰嗦,你以为大哥我愿意杀人?俗话说得好,杀出来的顺民,惯出来的孽种。西北民风剽悍,百姓动辄闹事,我如果不杀人,哪里镇得住这些刁民?再说了,老百姓别的不会,就会下崽,过几年,就生出一串娃来。杀几个也不见得就把人给杀光了。” 十三弟再不多说,行了个礼,转身出了帐,很快就响起了马蹄声。 八哥冲着帐篷门口吐了口唾沫:“这个杂种,居然也敢人五人六教训大哥,谁不知道他老娘是被蛮族强暴后生的他?连自己的老子是谁都不知道!要不是看他的手下有点用处,帮我们守着天山,谁愿意与这种娘娘腔结拜做兄弟?” 大哥并没有搭腔,他知道,这帐篷里的其他太保,都可能反他,在他背后插上一刀,好取而代之,唯独这老十三不会背叛自己,因为老十三最讨厌内斗,说什么大家该一致合力对蛮族,如果十三太保团结起来,可尽取天山域外十八国之地,又何苦非在西北自相残杀。 老十三说得有理,可是他却不知道人性之恶劣,自私,人人只想自己得利,怎么可能团结在一起? 老大也听过域外传来的一则叫巴比伦塔的故事,那塔原本可从人间直到天堂,但人们互相纷争,猜疑,内斗,最后塔垮了,人们也永远陷于分裂之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雄霸西北(四) 瞧瞧,连域外的蛮族人都知道人与人是绝对不可能相亲相爱的,可这傻十三弟却指望着太保们能团结一致。 老大满脸笑容,又和其他太保们商量了一阵瓜分科学门开发出来的良田一事,因为十三弟的主动退让,众太保们又可以多分一块土地,老大虽然有心一口吞下,但如今还没有战胜科学门,还需得拉拢其他的太保,要不然,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众太保在地图上指手划脚争了半天,这才分了赃,满意而去,自去整顿兵马,等待与科学门一战--说起来也是真正可笑,这些太保手下的大头兵,平日并不是全部守在营中待命,而是轮流有一部士兵外出“打猎”,其实就是去打家劫舍,以补充军资。 由此可见,太保们的军纪真正是败坏到了极点。每当大战来临,军头们就要颇费手脚将手下的大头兵们招回来,与此同时,还要拔下粮饷,以弥补士兵们中断“打猎”的损失,要不然,这些大头兵就会赖在营中不肯开拔,逼得急了,甚至还会造反。 众太保们回到各自的军镇,少不得要打开仓库、银库,黄灿灿的小米,白花花的银子,沉甸甸的铜钱一车车拉到军营,才好收买军汉为自己效命,当真是想起来就要心头滴血,可是一想到打败了科学门就能捞到大片的良田,这笔买卖还是划算得很。 帐篷内,众太保已经离去,只剩下一片杯盘狼籍,甚至在角落里,还有几个太保便溺呕吐留下的脏物,散发着一股恶臭味,大哥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突然,他轻轻拍了拍手:“出来吧。” 帐篷中突然起了一股风沙,风沙凝聚成形,最后变成了一个狼头人身的怪物,大哥身边正在侍候他,为他倒酒的一个女仆突然看到这幕奇变,吓得惊呼一声,手里的酒壶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那狼头人身怪物狞笑一声,爪子一探就抓住了那女仆,大嘴一张,就将女仆的半个头咬了下来,在嘴里脆生生嚼着,用生硬的李朝语言道:“不错,不错,味道真好。李朝真是天下灵气汇聚之地,连凡人的滋味都这样美妙。” 大哥看着狼头人身怪物吃自己的女仆,却毫不在意,他沉声道:“你刚才可也看到了,我的那些太保好兄弟们,个个怀着不可告人之心,虽然答应与我一起攻打科学门,却都各自抱着各自的小算盘,我毫不怀疑,等到科学门被驱赶出西北,这些兄弟就会挥刀向我攻来。嘿嘿,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凭什么我能称孤道寡,他们就不能?” 狼头人身怪物奸笑道:“正是如此,将军大人才要与我们合作啊,有我们身毒国相助,消灭科学门后,再助你干掉其他的太保,然后帮你挡住李朝讨伐的兵马,那将军大人就可以在西北逍遥一生,世世代代据地为王了。想那南越,原本也是李朝的土地,还不是趁着李朝内乱,割地称王的吗?” 原来,那大哥早就有裂土分疆以图自立的心思,只不过自故以来,想要分裂国家的奸贼,都要引入外人为援手,好与祖国相抗。 这身毒国,就是天山外的一个颇有实力的国家,境内也有修行者,狼头人身者既是,却是将人与野兽相融合,变形成半人半兽之怪物。 身毒国一直窥视天山之内,对大李朝的富裕垂涎三尺,只不过,因为有天山阻隔不得其门而入。 这一次,大哥见到科学门发现了地下暗河,西北突然拥有了数十万亩良田,足以成为自己分裂的资本,在贪欲的刺激下,不惜背叛祖宗,和身毒国勾结,以为外援。 大哥的脸色阴晴不定,说实在的,此次叛乱对他而言,也是匆促之举。他虽然早有反心,也一直在暗中做着种种准备,比如招揽死士,积蓄粮草,可是西北毕竟贫弱,还远远称不上万事皆备,只欠东风的地步。 可是,这一次科学门突然找到地下暗河,开发出数十万亩良田,让大哥再也坐不住了,因为他知道,这会引来朝廷以及其他势力的关注,到时候,自己只会面对更多的更强大的敌人,当西北外的强龙纷至沓来时,自己这条地头蛇,也不见得能压得住他们。 大哥重重一拍大腿,咬着牙道:“好!老子干了!你们身毒国的兵马什么时候能过天山?” 狼头人身怪物露齿一笑:“你既然已经将飞将军和他的狼骑调开,那些守在天山上的普通士兵又哪里是我们的对手?放心,当你起兵包围那些到处挖井的家伙时,我们就能一举突破天山关卡了。”--这飞将军却是十三弟在身毒国中的名号,狼头人身怪物虽然与十三弟为敌,却也是极尊重这位敌手,称飞将军而不名。 大哥狞笑道:“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我会派一队人马到天山,借口助老十三防守,里应外合,助你们夺关!” 狼头人身怪物点头道:“那可就更好了,大将军,你与我身毒国联手,西北尽入囊中!” 大哥突然盯着狼头人身怪物道:“咱们可说好了,一旦取下西北,你身毒国只取天山,天山下的草原矿山粮田尽归我所有!” 狼头人身怪物道:“那是自然,我们身毒国人长于贸易,并不会种田开矿,之所以占据天山,也只是想拥有几个关卡,好往来与西北做生意而已。那飞将军守着天山,让我们的骆队不能越关而入,做不了生意,赚不了钱,实在是损失惨重啊。大将军立国后,还请允许我身毒国独揽西北、大李朝与天山外诸国的贸易。” 大哥的确听说过,这身毒国的人擅长做生意,甚至在有些小国里,包揽了整个国家的税收,他伸出手,与狼头人身怪物的爪子重重一握:“一言为定!” 狼头人身怪兽哈哈大笑,爪子一探,挖出了女仆的心脏,扔到嘴里大嚼:“大将军--不,尊敬的西北之主,国王陛下,你会发现,这是你的一生做过的最划算的买卖。” 大哥的眼睛闪闪发亮:“夏!我的国,叫夏!夏国,夏朝!如同炎炎烈日的炎夏,一经出世,无人可挡!” 狼头人身怪物学着大李朝的礼仪,跪下身去,向大哥三磕九拜,三呼万岁:“外邦身毒国使臣,贺夏国国主登基,万岁,万岁,万岁!” 大哥哈哈大笑,神情间不可一世。 十三弟匆匆赶回天山营地,天山脚下的草原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帐蓬,正是他的子民和士兵,一骑黑马,从女营里飞奔出来,直向十三弟迎来,人末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草原上回荡:“飞将军,你可回来了?那个阴险的老大又去叫你做什么坏事?” 十三弟勒住马,摇头苦笑:“爱丽丝,我是你的夫君,你怎么也跟旁人一样叫我飞将军,你该叫我相公才是。” 名为爱丽丝的女子金发碧眼,居然是个域外蛮族,她的身材高挑,腰肢挺拔而有弹性,修长的双腿有力地夹在马腹上,让男人忍不住想象,如果这双长腿是盘在自己腰上,又会是如何一番消魂的滋味? 爱丽丝爽朗地笑着:“相公、相公--不好听,我还是喜欢叫你飞将军,叶飞飞将军。” 原来十三弟本名叫叶飞,其实他这个叶姓,是随母亲之姓,他的母亲被蛮族强暴后,生下了他,原本母亲是想将他这个孽种溺毙在马桶里,可是看着他的一头黑发和乌亮的眼睛,却是李朝的相貌,而非域外蛮族,心一软,将他抱在了怀中。 叶飞母亲以自己的姓为孩子的姓,从小就教育他忠孝节义等大李朝传统思想,在这天山汉蛮杂居之地,硬生生教育出了一个一心忠于大李朝的英雄好汉。直到叶飞成年后,他母亲才上吊自尽,留下一封遗书,说自己当年被蛮族污辱时,就该死的,只是不忍心带着腹中孩子一起走,如今看到叶飞长大成人,她才没有了遗憾,可以到地下追随叶氏列祖列宗了。 正因此故,叶飞对域外蛮族恨之入骨,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在天山上组成一堵血肉长城,让蛮族再也不能越天山而下,祸害西北的百姓。 叶飞的妻子爱丽丝也是个可怜女子,她是一个商人的女儿,随着父亲的商队做生意时,被蛮族的盗匪袭击,只身逃了出来,奇迹一般翻越了天山,被叶飞手下的女营士兵所救。 爱丽丝美丽大胆,很快对叶飞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所谓女追男隔层纸,再加上叶飞一直以自己身上有蛮族血脉为耻,不愿意自己玷辱了大李朝的好姑娘,再生出个杂种来,干脆就和爱丽丝滚了床单。杂种配蛮女,最合适不过。 爱丽丝纵身一跃,从马背上直接跳进了叶飞的怀里,亲了亲爱人的脸:“我的飞将军,你怎么眉头紧锁,可是你那什么十三太保大哥,又逼着你做什么坏事?没关系,咱们只要紧守着天山不出就是了,大不了,他们不给我们粮草,将士们饿点肚子。” 叶飞轻叹口气,爱丽丝娇憨,哪里知道,这一次十三太保图谋的叛国大事,可不是自己守在天山就能解决的,他摸了摸爱丽丝的金发:“爱丽丝,如果西北出现了很多很多的甜水井,拥有了大片大片的良田和牧场,好不好?”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那当然好啊,在天山外的沙漠里,有水才有生命,如果西北有很多很多的甜水井和良田,那我们就不用守在天山上过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了。” 叶飞心中满是苦涩,连爱丽丝一个蛮族姑娘都知道水和良田的重要性,自己如果不随同大哥出兵攻打科学门,那可真成了十三太保的公敌,他们都不需要攻打天山,只要不卖自己一粒粮,自己手下的战士们就会被活活饿死。 叶飞抖了抖缰绳:“爱丽丝,我要带雪狼们下山一段时间,你带着众将士,可要管好天山防线。” 爱丽丝见叶飞脸色凝重,不再细问原因,点了点头,她知道,雪狼们轻易不离天山,叶飞带雪狼下山,必是有了不得的大事要发生了!她帮不了自己心爱的人什么忙,只能守住天山防线,只不过,最近域外蛮族较为安份,如今正是冬季,天山山脉大雪封山,飞鸟难渡,倒也不担心蛮族会偷袭。 叶飞和爱丽丝到了天山下后,弃马上马,向山上攀登,这天山山脉绵延上千里,如同一道天然的城墙,隔壁了天山内外,山顶上终年盖着厚厚的冰雪,活人根本攀登不了,但有几处关卡地势相对较为平坦,是西北和域外往来的通道,叶飞手下的精兵良将就守在关卡处,向来往的商队收税,以养活自己。 其实说起来,叶飞也是个拦路抢劫的盗匪,“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只不过,他镇守天山,也挡住了蛮族侵袭,倒是有功于百姓。 爱丽丝在陡峭的雪地上攀爬,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叶飞微皱眉头,拦住了她:“爱丽丝,天山的神灵看起来不喜欢你上山,你还是下山去吧,记住,下山时慢慢行走,不要走得太快,走得快了,会引来神灵的不快。” --其实所谓天山神灵不喜人上山云云,只是高原反应,但叶飞和爱丽丝哪里知道原因,当地的山民口口相传,在天山上如果突然呼吸急促,喘不上气来,心跳剧烈,那是受到神灵的责罚了,需得转身下身,才能脱险。那些不尊重神灵的冒失鬼,最后全成了天山上的一具冻僵的尸体。 爱丽丝不敢强撑,向着雪山顶磕了个头,转身缓缓向山下而去,叶飞继续往山上爬,他也不敢太过呈强,走一段就休息一会儿,甚至还掏出了一块黑色的纱巾,蒙在了眼睛上--他虽然不知道雪盲的原理,却明白这样可以让眼睛舒服点。 转过一个山口,前面出现了一个烽火台,那就是天山上有数的几个卡口了,叶飞突然顿住了脚,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右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刀柄--突然,雪块四溅,旁边的雪地里跳出一物,闷不吭声就向叶飞扑来,尖利的爪子在阳光下闪烁生辉! 叶飞一个转身避开了那突袭的身影,反手一刀,向对方砍去--咦,奇怪,叶飞的刀还没有出鞘呢,拿刀鞘又砍不死敌人? 叶飞的刀鞘落空了,因为那突袭的身影极是灵活,还在半空中时,就一个转身,四只爪子稳稳落在雪地上。 叶飞哈哈大笑:“大白,你居然藏在雪地里想偷袭我,却不成想,你鼻子呼出的气凝聚成烟,早就被我发现了!” 被叶飞叫成大白的是一只巨大的雪狼,有小牛犊那么大,它似乎听得懂叶飞的话,眼看偷袭失败被当场揭穿,有些不好意思地夹起了尾巴,小跑到叶飞身边,毛葺蕞的头在叶飞怀里拱来拱去。 这时,烽火台里的将士们听到了动静,纷纷手持兵器钻了出来,见到叶飞的身影,忙个个行礼:“原来是飞将军来了,我们想呢,有哪个贼子能躲过雪狼之首大白的爪牙。” 这些战士长年戍守在高原上,个个发须蓬乱,盔甲破败,呼吸沉重,两颊赤红,却是紫外线晒伤形成的所谓高原红,但他们骨关节粗大的手依然牢牢紧握着兵器。 叶飞上前,与战友们一一拥抱:“弟兄们,辛苦了。” 战士们七嘴八舌地问道:“飞将军,你怎么上山来了?可是送粮食和黑石上来了?这黑石烧暖炉,倒比原来的牛粪强多了。只是将军你知道,这山上有邪灵捣鬼,这火怎么烧水也热不起来,明明看着水都咕嘟咕嘟直翻腾,可烧出来的小米饭都是半生的。”--战士们哪里知道,水烧不熟食物,并非邪灵捣鬼,而是因为天山上压力不够,水到不了100度,除非是用高压锅来煮,普通的饭锅烧出来的饭,煮的肉,永远是夹生的。 还有战士问道:“飞将军,听说十三太保聚会商议大事,可是西北有什么变动?该不会是别的太保又要提粮价吧?听说今年西北旱情严重,粮食又减产了?” 镇守天山关卡的战士们,不怕流血,不怕丢命,就怕后方断了粮食,饿着肚子守边关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偏偏叶飞自律甚严,不许手下侵拢平民百姓,这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有时遇上大雪封山,关卡上的战士们存粮耗尽,饿得只能吃身上穿的皮衣皮甲。 叶飞一阵心酸,招手让大伙儿坐下,雪狼首领大白就蹲在他的脚下,叶飞道:“我来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的,西北腹地发现了一条暗河水脉,估摸着能打出数千口甜水井,少说也能灌溉数十万亩良田、牧场。”(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雄霸西北(五) 不少战士们以前就是农务的,听了这个消息后,全都惊呆了,半晌才乱嚷嚷起来:“数十万亩良田?我的乖乖,那咱们西北的老百姓,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唉呀,我当年就是因为大旱,家里田地抛荒,过不得日子,才来当兵吃刀头饭的,如今咱西北有了那么多地,将军我能不能重新回家重田啊?” “你这蠢货,人人象你一样跑回家种田,哪谁来陪着将军守天山啊?难道你想让蛮族破关一拥而下?到了那时,你还能安心种庄稼?” 叶飞抬了抬手:“我叶飞军中将士,原本都是良民,有农人有工匠有奴隶,大家都是因为过不下去日子,才来当兵吃粮的。如果西北真能开发出数十万亩良田,天下太平,大家想回家种田,过安稳的日子,我自不会阻拦,说不得还要送兄弟们几两银子,做回家的盘缠。只不过我自己是要留在天山镇守边关的。嘿,我这人啊,除了会杀人,就没别的本事了,种不得田,经不得商,没准等以后年纪大了,打不动仗了,还得到兄弟们家中讨口饭吃呢。” 叶飞言轻义重,战士们听了全都沉默下来,那些嚷嚷着想回家的战士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是啊,如果人人想着回家种田过安稳日子,哪谁来守天山?天山失守,蛮族入侵,难道大家就能安稳种地了? 其中几名年纪较大的战士轻笑道:“我和飞将军一样,只会干杀人这桩买卖,还是依旧在天山守着烽火台吧。倒是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可以回家种田,讨婆娘,多生几个娃,以后那些良田大宅,可以传给子孙后代” 大家纷纷大笑起来,人人都想着能从那数十万亩良田里分到土地,努力耕种,盖起青瓦大屋,然后和婆娘生一堆娃,其中一个小伙子红着脸挠了挠头:“我、我还没婆娘呢,连和娘们拉手都没拉过。” 叶飞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咱们不是有女营吗?我此前就下达过军令,女营中的女战士,只要和别的男战士两情相悦,你情我愿,就可以成婚。” 女营里的战士们出身各不相同,有战事中离乱的,有寡妇,也有青楼女子,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好出身,更不是黄花大闺女,可是西北兵祸连年,大家也没那么多讲究。 话说回来,懂得人事的娘们才是好婆娘,坑上知冷痛热,下地又能干得一手好活,实在是过日子的好帮手。 叶飞陪着战士们,又聊了一会儿有了数十万亩良田,大伙儿能过上什么好日子的美景--他虽然没有要求分地,但解散一些手下的士兵,让他们到别的太保手下种田,对方也是求之不得的,那可都是一群好劳力。 叶飞拍了拍身边的雪狼大白:“当然,那数十万亩良田,可不是天上凭空掉下来的,得咱们一刀一枪去拼杀,我此次上天山,就是要带雪狼们下山,参与一场大战,等战胜归来,再和兄弟们议议解甲归田的事儿。” 天上没有白掉的馒头,是人就知道这个道理,虽然叶飞并没有详细解释那数百口甜水井,数十万亩良田从何而来,但战士们都知道,不用血用命去换,抛头颅,洒热血,是拿不来的!只不过,当叶飞说要带走雪狼们时,战士们还是吃了一惊。 这天山之上,寻常人就是稍动一动就喘成一团,战士们守在烽火台上,其实只能起到警戒的作用,真正的战力,却是叶飞收伏的雪狼一族! 那雪狼乃是天山的异兽,能在高原上往来如飞,力大无比,一口钢牙能咬穿精钢盔甲,双爪能生撕牛羊。只不过,这雪狼喜欢在雪域高原活动,倒不怎么下山袭击百姓。 叶飞幼年在天山上练武时,目睹了一只巨大的雪狼和神鹰相斗,最后神鹰被雪狼咬烂了肚子,可雪狼也被垂死挣扎的神鹰带到空中,最后双双落下,摔成了两团肉泥。 那雪狼尸体旁边,却有一个狼窝,叶飞在里面掏出了一只还没睁开眼的小雪狼,原来那成年雪狼是为了保护孩子,才与神鹰拼死相斗。 叶飞用羊奶养大了小雪狼,取名大白,大白成年后,征服了天山上的一个雪狼群落,成了狼王,由此让叶飞组建起了一支史无前例的骑兵--狼骑兵! 正是凭着这支狼骑兵,叶飞才能稳稳守在天山上,外拒蛮族精怪,内挡其他太保不怀好意的袭扰。 战士们沉默了一会儿,看叶飞脸色凝重,自然知道,无论自己同意不同意,飞将军是非要带雪狼下山的,有几个聪明人已经想到,此次飞将军史无前例将整支狼骑队带下山,必是要参与那新发现的地下暗河、数十万亩良田归属之战! 有个老兵咳嗽了一声:“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就连域外蛮族也轻易爬不上天山来,关卡上没了雪狼,咱们兄弟们盯得紧一点也就是了,误不了大事。” 其他士兵们也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这大冬天的,除了个别迷路的蛮族商人会闯到天山来,从来没有整支部队在大雪封山时,跑到天山上来的,这可不是送死吗?咱们都不需要交战,只要堆下那几块断龙石,堵住了通路,除非敌人是修行者能飞,不然根本难过寸步。” 士兵们说的断龙石,却是烽火石旁边准备的一堆一人多高的石块,危急时,那石块可以推落下去,堵住烽火台下极窄的通道,这可真叫一石挡关,万夫莫开了。其作用相当于内地城门用的断门石,只不过,这些巨大沉重的石块从来没有动用过,真要堵上了,天山内外真的隔绝,就连飞将军想要清理这些石块,也是极难的。 士兵们七嘴八舌让飞将军安心带雪狼群下山,天山上自有他们守卫,有个老战士拍着胸脯道:“我十八岁起就在天山烽火台守关,那时还没有大白狼骑它们呢,咱们不也把关卡给守住了?飞将军,你尽管把狼骑带走吧,好好打一仗,帮我们多抢些甜水井和良田,这可是能传之子孙的基业啊。” 叶飞拍了拍老战士的肩膀:“你们放心,我带走狼骑兵后,会多派些兄弟们上山,帮你们守关的。”其实叶飞知道,他就算是有心多派士兵上山,也派不了多少,这并非兵力不足,而是天山上能容人落脚安息的地方极有限,兵力多了,根本挤都挤不下。 何况后勤也是个大麻烦,粮食运不上来,光派兵上来有个屁用,难不成让大家都饿着肚子守关? 叶飞揉了揉大白的头:“大白,把你手下的狼崽子都叫过来,我带你们下天山耍耍。”雪狼首领大白其实并不喜欢下山,天山才是它的家园,只不过叶飞的话,它是极顺服的,因为在大白心中,叶飞就是它的父母。 雪狼大白小跑到一块岩石上,冲着绵延的群山,发出了低沉的狼嚎,不一会儿,呜呜呜,一阵阵回应声从其他各处烽火台响起,一个个雪白敏捷的身影在雪峰冰原间如风一样跳跃而来,也就一袋烟的功夫,五十多只雪狼就聚在了大白身前。 这些雪狼都是成年的青壮狼,母狼和幼崽则生活在天山上的各处山洞,自从雪狼和叶飞无形中“结盟”后,叶飞宁肯自己饿肚子,也要供应雪狼们充足的肉食,这倒比雪狼群原本在天山上捕食吃得还饱,相应的,狼群诞生下的小狼也越来越多,群落不断扩大。身为头狼的大白,就占有了好几只漂亮的母狼,这五十多只青壮狼中,倒有十多只是它的亲生后代。 叶飞跃上大白背,一声呼哨,大白的身影如电一样向山下冲去,在那崎岖无比,怪石林立的天山上,大白却如履平地,身后的数十只雪狼紧紧跟随,如同一道白色的旋风,眨眼消失在重重雪山间。 叶飞带着雪狼骑下山,令爱丽丝又惊又喜,她也是极喜爱雪狼们的,在她心中,叶飞从小“奶”大的大白,也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只是雪狼们轻易不下天山,这次大白带了雪狼骑们下了山,欢喜得她搂着大白的脖子不舍得放手,连声命人去羊圈,将好不容易熬过雪灾,养到现在的羊杀几只,给大白它们吃。 --要知道,牧民们爬冰卧雪找来的少量埋在雪下的草根,喂养的这些羊,都是上好的母羊,等着开春后,天山脚下重新冒出绿草,母羊们吃饱了肚子,可以生出小羊来。如今杀一只母羊,开春后就少了好几只小羊。狼骑们有五十多只,这一顿吃下来,意味着春天来时,整整一群羊没有了,但爱丽丝毫不心痛,因为她心里明白,丈夫带雪狼们下山,必有大战!大白们不吃饱肚子,如何能打胜仗? 爱丽丝亲手喂了大白几块羊肉,来不及擦手上的血,就匆匆走进了叶飞的帐篷,不出她的所料,人前爽朗的叶飞,此时一人呆在帐内,却是眉头紧锁,对着案旁的一排书架发呆,那排书架上,放的都是大李朝一个叫后龙先生的修行者著的书。 爱丽丝也是识点字的,但对后龙先生写的什么《初等数学》《物理初探》等看得却是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叶飞看得手不释卷,挑灯夜读,只恨未能请教后龙先生于当面。 爱丽丝从背后轻轻抱住了爱人的头:“我的爱人,这次的敌人很强大吗?强大到你不得不动用狼骑?强大到心怀鬼胎从来没有真正团结成的十三太保也联起手来?” 叶飞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迟疑了一会儿道:“爱丽丝,如果你行走在天山上,粮水断绝,这时遇到一人,他有许多的粮食和饮水,你会怎么办?”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那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向他乞讨喽。不然的话,我可就要饿死了渴死了。” 叶飞苦笑着摇摇头:“可如果人家不愿意给你呢?并不是每个人都乐善好施的。” 爱丽丝毫不迟疑地道:“那就去偷,去抢!反正我不想死!我听说过大李朝有不饮盗泉的故事,那真正是个傻子,这世间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的,只要为了活命,不要说喝盗泉,就是让我杀人也可以!” 叶飞一怔:“怎么?爱丽丝,你为了吃的和喝的,甚至愿意杀害一个无辜的陌生人吗?” 爱丽丝摸着叶飞柔软的黑发:“无辜的陌生人吗?这可不见得。他有着充足的食物和饮水,可却不愿意分我一口,宁肯看着我在风雪凛冽的天山上饿死渴死,这样残忍的人,怎么可以说是无辜的呢?” 叶飞苦笑,他知道自己问爱丽丝是白问了,爱丽丝从小在蛮族长大,思考问题直接而单纯,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想让我死,那我就让你先死,而且,她的话不无道理,拥有太多的东西,却不愿意分给饥寒交迫的他人的人,也不算是真正的好人吧? 他的视线又一次扫过书架,可是后龙先生,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就自己了解到的后龙先生所做的事,桩桩件件都是为国为民,从不求个人小利的,嗯,只不过白糖的价格实在是贵了点,连自己给爱丽丝买点白糖,都要肉痛半天。难道说,是后龙先生在西北的弟子,那什么楼大郎任意妄为?那姓楼的难道不知道,独占数十万良田,等于成了全西北军头和部族的共敌? 叶飞一拍大腿:“爱丽丝,取纸笔来,我要写信!” 叶飞用从雪糖铺买来的铅笔、白纸,以新式标点符号,写了一封信,叫过一名亲兵:“此信速送大名府雪糖铺。” 亲兵收好信问道:“可要回信?” 叶飞摇摇头:“我这信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想那泼天一样的富贵,又是何人能放手的?你放下信就回来吧。” 又过了数日,一支上千人的军队拉着一个车队的物资开进了飞将军的驻地,却是大哥麾下的一支精兵,带队的偏将拜见叶飞,恭恭敬敬地道:“小人奉陛下之命,前来助将军守卫天山。” 陛下?叶飞一怔,继而明白过来,这大哥大太保还没有正式起兵呢,就已经给自己自说自话戴上陛下的帽子,称孤道寡起来。他在心中苦笑,这真正叫沐猴而冠,可惜自己为了镇守天山,不得不和他们虚与委蛇。 大太保派来这支精兵,一方面是助叶飞守天山,另一方面也是催促他带狼骑下天山,更是无形中威胁,如果叶飞不遵号令,这支精兵就要翻脸刀剑相向了。 叶飞拥抱了一下爱丽丝,在她耳边叮咛道:“一定要守好天山,就算你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也绝对不能带兵下山,守住天山关卡,才能守住我们的家园。” 爱丽丝含泪带了带头,亲了亲叶飞的脸:“放心,我会等你回来的。” 叶飞一声令下,数十名披挂整齐的战士骑上了雪狼,这就是他麾下战力最强大的狼骑兵,虽然只有五十多人,却能对战上千人的精骑而不落下风,普通战马面对雪狼,不要说接战了,听到狼嚎腿就软了,甚至屎尿直流,瘫在地上。 大太保此次倒是出了血本,那偏将带来了五十余幅上好的精钢盔甲和刀剑,听说是高价从户部几个官员那儿弄到的,都是一等一后隆村产的精钢,而不是户部高炉的下等货色。雪狼骑穿戴上这些盔甲、兵刃,战力又高了一阶。 叶飞沉着脸,他知道,大太保化了这样大的血本,只不过是要自己多杀人而已。但是,俗话说得好,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他守卫天山离不开大太保粮饷的支援,他并不多言,跨上大白,一声“走”,狼骑缓缓下了山。 爱丽丝站在一块巨岩上,一直等到看不到狼骑的背影了,才回到了营地。 营地里,一片欢腾,因为大太保的军队带来了大量的物资,不仅有腊肉、成袋的小米,甚至还有几坛白酒,此前为了喂养下了天山的狼骑,将士们已经只能半食了,如今正敞开怀大吃大喝。 大太保手下的偏将亲手给爱丽丝端来一碗白酒,笑道:“夫人,这是南方有名的神仙醉,你尝尝。” 爱丽丝接过酒碗,轻轻喝了一口,顿时咳嗽起来,天下域外诸国喜欢喝葡萄酒,哪里喝过这样高度的白酒,爱丽丝吐了吐舌头:“好烈的酒,我家相公平时一直说神仙醉好喝,却原来这样辣。入口都能呛死人。” 那偏将死盯着爱丽丝娇嫩鲜红的唇,和高耸的胸脯,嘿嘿笑道:“男人嘛,都喜欢烈酒。” 爱丽丝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转过了身,对那偏将道:“咱们这里帐篷有限,只能委屈你们挤一挤了。” 那偏将这才将视线从爱丽丝的胸脯上挪开:“陛下命我等前来助飞将军守天山,可不是住在山脚下寻乐子的,明儿我就带大伙儿上山。”(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雄霸西北(六) 爱丽丝一怔:“什么?你们明天就要上天山关卡?这可不行!” 偏将原本还在笑着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不行?!为何不行?!陛下有命,你敢不遵丛?如果误了天山上的防守,你该当何罪?!” 偏将的语气甚是粗鲁,正在欢笑的帐篷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人人都瞩目爱丽丝和偏将,甚至有几个大太保的手下,悄悄将手搭在了刀柄上。 爱丽丝虽然不喜那偏将语气粗鲁,可是看在对方是牵挂天山防守的正事上,倒也没有作怒,毕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她细细解释道:“这天山上的关卡与山脚下的营地不同,因为有神灵镇山,普通人一上山就会喘不上气来,心跳剧烈,甚至一不小心就会丢命。将军你们如想上山,先得在山脚下住一顿时间,向神灵祷告,得到神灵谅解后,才能上山。而且在山上不得胡言乱动,乱跑乱跳,要不然,就会受到天罚,当场毙命!” 爱丽丝这番话,貌似胡言乱语,其实是西北人自行摸索出的对高原反应的应对手段,所谓的祷告,其实是让人们习惯高原的压力,自行调节身体,这是千万年来,当地人以无数条生命总结出的宝贵经验。 但那偏将却根本听不进去,在他看来,爱丽丝说的这些话,只是故意拖延不让他们上天山。 偏将冷着声音道:“上个山而已,哪里来的这样多废话?不行,我等明天就要上山!你要是敢阻拦我等,就是对抗王命!这可是满门抄斩的不逆大罪!” 叶飞的手下一下子喧哗起来,有几个将士哗拉一下拔出了刀剑,指着那偏将怒道:“你这厮,怎么敢对爱丽丝夫人如此没上没下,当老子手里的刀剑是吃素的吗?” 大太保手下的骄兵悍将们也拔出了腰间的武器,眼看现场就是一顿火拼。 当啷一声响,酒水四溅,轰一声,帐篷中央燃起一团烈火!却是爱丽丝眼见不妙,劈手夺过旁边一个战士手里的神仙醉酒坛子,砸在地上,又将一个火盆踢翻在流了一地的高度白酒上,那神仙醉遇火既然,惊得叶飞手下以用大太保的军将们惊呼一片,不约而同向后退去,硬生重将一触即发的殴斗平息了下来。 爱丽丝尖声嚷道:“够了!飞将军离去时对你们怎么说的,让你们守好天山,不是和友军打架的!还有,这位偏将大人,大太保--不对,如今该称陛下了,陛下派你来,可是和我们火拼的?还不快把刀剑放下!” 那偏将迟疑了一下,缓缓收到手里的刀,勉强向爱丽丝行了个礼:“夫人,末将鲁莽了,不过,上天山是陛下的圣旨,末将不敢违背,所以才心急了点。” 爱丽丝叹了口气:“罢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是好的,这样吧,明天你选四百人上山--” 偏将急道:“末将可是带来了一千五百人--” 爱丽丝打断了他的话:“四百人,再多一个也不行了,山上的烽火台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再多人也挤不进去,你总不能让你手下的兄弟呆在露天里?只要吹上半个时辰风雪,你手下的弟兄们就成了冰棍了。” 偏将这才悻悻然领命,自然,这酒宴也办不下去了,一众人等各自回营。 当晚,爱丽丝睡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摸着身边叶飞空荡荡的床位,轻声低语:“我的飞将军,我的相公,真希望你就在身边,大太保的手下举动真是令我不解,什么时候,这些只知道欺负老百姓的丘八这样关心我们天山的防线了?难道说,他们别有企图,想趁你带走狼骑的机会,将我们的地盘给并吞了?!” 爱丽丝越想越睡不着,星夜披衣而起,带着几个心腹潜入大太保手下的营地,却发现大太保手下的一众士兵连个岗哨都没放,呼呼睡得正香,这可不像要半夜偷袭的样子。 爱丽丝让一部亲兵埋伏在大太保手下营地外,一有异动速速来报,这才回帐篷。 次日,爱丽丝打着哈欠,睁着两只熊猫眼起床,这才发现自己白担了一晚的心,大太保手下一夜没有异动,这时正人声鼎沸,闹着吃早饭,整队。 爱丽丝此时才算完全放下心来,大太保的人马一上天山,就再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了,只要自己中断送粮上山,那偏将就得老老实实跪在自己裙前恳求自己,难道他们还能越过天山,跑到域外蛮族那儿去不成?那些蛮族中,可是有生吃活人的食人族,吃人肉都不用粘盐巴的。 大太保的偏将正在高声吆喝着,令精选出来的四百战士整队,爱丽丝在旁边冷眼瞧着,这四百战士都是精壮汉子,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沙场的,并不是那种混日子的兵痞子老油条。看来,虽然昨日晚宴上闹了一些小误会,但大太保助飞将军守天山倒是真心诚意的,可笑自己昨晚还派人守在大太保手下营外,提防他们闹事。 爱丽丝因为误解了大太保派来的偏将一行,心里过意不去,不顾自己身体不好,执意亲自送偏将以及四百勇士上天山,偏将虽然再三劝阻,只说派几个向导就行了,终究是劝不住,只得让爱丽丝随同一起上山。 天山陡峭,有许多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可言,战士们得手脚并用往上爬,这穿在身上的精钢盔甲变得极是沉重,更不要说还要背大量的粮食上山了,爱丽丝打量着大包小包的粮食,心里感到奇怪,这偏将带的食粮也太多了点,足够这四百人吃一个多月的,他们哪里需要在天山上呆这样长的时间? 旁边一个战士突然脚一滑,重重摔倒在地,他穿着盔甲行动不便,一时没抓住旁边同伴拉他的手,惨叫着滑落到悬崖下,半空中只听到他的半声惨叫,然后是一声刺耳的脆响,却是精钢盔甲与岩石相撞之声! 偏将盯着脚边覆盖着冰雪的悬崖,脸色苍白,手都有些哆嗦,爱丽丝叹息一声:“这位将军,我再三提醒过你们,在天山上,不能穿精钢盔甲,精钢盔甲太过沉重,行动不便不说,在这冰天雪地里,精钢会变得极冷,赤手摸上去,甚至会咬肉,脱层皮下来。我们的兄弟都是穿皮甲、皮衣的。要不然,别说挥动兵器打仗了,站都站不稳。” 偏将咬了咬牙,厉声命令道:“都听着,反把盔甲脱了!找个避风处放好,等我们下山时再带上。” 爱丽丝附和道:“你们尽管放着吧,这天山上除了我们的战士,人迹罕见,绝对不会丢了的。” 战士们七手八脚将盔甲脱了下来,有的人心急,赤手摸在盔甲表面上,果然手都沾在了盔甲上,硬扯下来,愣是脱了层皮,这才知道,爱丽丝所谓的“精钢咬肉”是何意。 轻装上路后,战士们的脚步松快了不少,但爱丽丝又急道:“慢点走,慢点走,在天山上走得快,是对神山不敬,神灵会降下灾祸的,重则丧命!” 偏将看着爱丽丝走一步喘三步的样子,心里一阵不快,板着脸道:“咱们可不能这样磨磨蹭蹭赶路,山上的兄弟可还等着我们接防呢,夫人,你尽管慢慢走,我们先走两步。”--他根本不信什么神灵降下灾祸之言。 正巧,前方是一段缓坡,偏将一挥手:“兔崽子们,跑起来,快!” 战士们应了一声,背着大包小包,撒腿就跑,爱丽丝急得直跺脚,尖着嗓子嚷嚷道:“别跑!千万不能跑!会死人的!” 话音刚落,跑在最前头的几名士兵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就倒了下来,只见他们在地上翻滚着,痛苦地挠着胸口,嘴里涌出带血的泡沫,似乎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偏将一惊,正要上前查看,忽然捂住了头,只觉得有一把锯子在锯脑壳一样,痛得大声惨叫。 这时,整个队伍都乱了套,有的士兵剧烈呕吐起来,有的士兵外表没有异常,却软绵绵倒在地上,再也睁不开眼,有的士兵突然发了疯,拔出刀来乱砍,说是看到了妖魔鬼怪,还有的士兵吓得跪在雪地上,拼命磕头,直嚷“神山爷爷饶命”-- 这些士兵全是因为在天山上剧烈运动,得了高原反应,有的是肺水肿,有的是心肌梗塞,有的是产生了幻觉,不一而足,其实他们如果缓缓而行,倒也不会发作得如此剧烈,可偏将居然让他们在天山上快跑,那真正是自己找死了! 爱丽丝一把抓住正抓着头狂叫的偏将,急促地道:“快坐下!快坐下!向神山祷告,乞求神灵饶恕自己的罪过!” 偏将和战士们早就没了头绪,纷纷坐了下来,向神山祷告起来,他们此举,却是无意中合了高原上不能剧烈运动,缓慢呼吸的道理,一时间,除了那些高原反应剧烈的战士还在痛苦尖叫外,大多数战士都感觉到胸闷、头痛的症状缓解了下来。 偏将体格强壮,也是从小打熬筋骨,且有家传的武艺,这时静下心来,调整呼吸,头痛一点点消失了,当他再度睁开眼时,却见那几名口吐血沫的战士,已经成了雪地里的一具冻得硬梆梆的尸体! 爱丽丝痛惜地道:“我早跟你们说过,不能在天山上触怒神灵,幸好我们如今还在半山腰上,这如果到了山顶,神灵降下的神罚会更加严酷,我甚至亲眼看到有人的眼珠子从眼眶里蹦出来的!” 偏将白着脸,向爱丽丝抱了抱拳,有气无力地道:“多谢夫人相救,接下来这段路,还请夫人指点,该如何行法。” 爱丽丝叹了口气:“如果你早点听我的话,也不至于折了这样多兄弟了,其实到了天山上,只需要缓行静言,走一段憩一段,向神灵祷告,然后再走一段,这样就能安全上山了。在我军营之中,只有我的相公飞将军,天赋异秉,可以在天山上往来如飞,行如常人,其他的兄弟都是这样行动的,可即使如此,依然年年有人被神灵降罪好端端就死在这天山上。” 偏将惊惧地打量着四周茫茫的冰雪,那一座座静寂的雪峰,似乎在那可触及九天的雪峰上,有无名的神灵,正威严地直视着他们。 偏将缓缓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沉声对战士们道:“你们都听清爱丽丝夫人的话了?想活命的,老老实实听她的话,不得有任何冒犯神山的举动!把走不动的士兵留下,其他人,继续上山!” 士兵们明显有些畏惧迟疑,但被偏将一瞪眼,背着爱丽丝压低声音吼道:“尔等敢违陛下之命?坏了陛下的大事,那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经过这一次风波,四百勇士只剩下三百人能继续前行,其他的,不是死了,就是高原反应太过强烈,只能下山。 爱丽丝看着在风雪中挣扎前行的将士们,心里倒有些感动,她以前一直听说这大太保的手下最会祸害百姓,可没想到,也有些真正的好汉,他们初次上天山,死伤累累,却依然不放弃对飞将军的承诺,执意上山助防。 爱丽丝从怀里掏出一小片药材,追上了偏将,往他手里一塞,低声道:“这是天山上特有的草药,叫红景天,含在嘴里,能让身子舒服点。” 偏将一愣接过那红景天,塞里嘴里,低声道了声:“谢谢夫人。” 接下来的路程,偏将极听爱丽丝的话,坐立起卧,无不应命而行,也亏得有爱丽丝指点,避开了几个隐藏在雪原下的洞穴、绝壁,终于来到了烽火台前。 烽火台里的老兵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前几天和叶飞聊过天的花白胡子老兵,他迎上前来:“爱丽丝夫人,你怎么上山来了?这些兄弟又是谁?” 爱丽丝喘着气道:“这些兄弟是大太保的手下,来助咱们守天山的。” 白胡子老兵在叶飞处早就得知了消息,迎上偏将,抱了抱拳:“多谢各位兄弟了。”他瞟了眼偏将一行带上来的大包小包粮食,笑道:“这许多物资,可够山上的兄弟们敞开吃了,我们都快断粮了呢。” 偏将板着脸道:“除了这处烽火台,天山上还有哪些关卡?” 白胡子老兵倒也不在意偏将态度粗鲁,人家毕竟是来帮忙的,他引着偏将走到烽火台上,热心地指点着其他几处山头上的烽火台或哨房,偏将一一下令,让自己的手下分成一队队,前往各处边卡。 白胡子老兵笑呵呵地道:“多谢兄弟们前来助防,只是烽火台里地盘实在太小,放个屁就能全闻到,还得大伙儿挤一挤了。” 偏将露齿一笑:“倒也不用挤,清一清,就能腾出不少位置来。” 白胡子老兵一怔:“什么清一清--” 一语未落,偏将突然拔出精钢砍刀,一刀向白胡子老兵砍去,老兵猝不及防间,只闪了闪腰,哪里避得开,这一刀从肩头直劈到腰间,老兵只发出半声惨叫,就从烽火台上摔落到雪地上,鲜血在雪地上绽放出刺眼的花朵。 白胡子老兵的惨叫如同一声号令,大太保的手下纷纷动手,向身边正帮他们搬动物资,查看地形的叶飞手下杀去,顿时,边卡上一片惨叫连天。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毫无征兆,而且因为这些大太保手下的士兵是爱丽丝夫人亲自带上来的,天山上的战士们毫无警惕之心,甚至连刀剑都放在烽火台里,更不要说奋起反击了,数息之后,哧一声,随着一支利箭的射出,这处烽火台上最后一名飞将军的手下,重重扑倒在逃下山的道路上,全员尽没! 爱丽丝身子原本就不好,勉强着陪同大太保手下到了天山烽火台后,就坐在一边喘气,这时眼看着一场杀戮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却手软脚酥,不要说上前助战,连发一声喊也发不出来。 偏将缓步向爱丽丝走来,他手上的钢刀还在向下滴着血,雪亮的刀刃的确是滴血不沾,真正是后隆村出产的上好精钢,砍人,真如同杀鸡一般,爱丽丝勉强挣扎出一句:“为什么--”却又立刻闭上了嘴,此时此刻,又何必再问为什么? 偏将举起刀,搁在爱丽丝细长洁白的脖子上:“夫人,末将是奉陛下之命,陛下让我杀谁,我就杀谁,就算我面前是老母妻儿,也下得去手。” 爱丽丝直视着偏将的眼睛,从牙缝里吐出了两个字:“畜生。” 这时,从附近的边关处,又传来一阵阵惨叫声,显然,大太保手下在另几处哨卡也在屠杀叶飞的手下,不一会儿,一个士兵快步而来,向偏将行了一礼:“将军,所有的飞将军手下全都被我们干掉了,一个不漏,我们的兄弟连个伤的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雄霸西北(七) 偏将点点头:“干得好,陛下必有重赏!” 那名士兵盯着爱丽丝丰满的身子,舔了舔嘴唇:“这样的美人儿杀了可不可惜,要不将军先把她赏给众弟兄玩玩再杀了吧。” 旁边几个大太保的手下一边擦着身上的鲜血,一边笑道:“你小子倒好兴致,刚才爬山时还喘不上气来,现在倒有兴致玩女人了?你也不怕在这娘们身上折腾时,触怒了神山,象此前那些倒霉鬼一样,莫名其妙就死在这女人肚子上了?” 还有人笑道:“听这小子胡说呢,我看他在这神山上,喘气都费力,根本硬不起来吧。” 爱丽丝听了这番的下流话,气得浑身发抖,她不怕死,却不容自己的身体被侮辱,她是飞将军的妻子,自有自己的骄傲。更何况,刚才在上天山时,正是自己的指点和引导,才让这些大太保的手下活下命来,却万万没想到,他们恩将仇报,而自己却是引狼入室,更要落到这些兵痞手里,不知要受多少折磨。 爱丽丝一口唾沫吐向那偏将的脸,同时一挺脖子,向横在自己脖子旁的刀撞去,那偏将将头一偏就闪过了唾沫,刀一侧,用刀面拍了一下爱丽丝的脸,将她击倒在地,爱丽丝嘴角滴血倒在地上,嘶声叫着:“畜生!你们这帮恩将仇报的畜生!飞将军会为我报仇的!雪狼骑会为我报仇的!” 偏将从嘴里吐出红景天,对旁边的士兵道:“把这娘们绑起来,这神山有古怪,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妖蛾子,留着这娘们,到时候可以拷问口供。”却原来,这偏将被上天山以来一连串古怪的事情吓怕了,还真以为有什么神灵天罚,所以留下了爱丽丝不杀,以备咨询,却不是他良心大发。 那个一脸色相的士兵上前,将爱丽丝绑了起来,期间少不了上下乱摸乱捏,沾足了便宜,爱丽丝又羞又愤,想咬舌自尽,但那士兵用块破布堵住了她的嘴,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偏将大步走上烽火台,从怀里掏出了面碎月镜,对准烽火台对面的山峰,将阳光反照过去,闪了几闪。 片刻后,对面山峰也有刺眼的光闪了几闪,不一会儿,一支队伍越过山峰,沿着雪谷,向关卡行来! 原来,这就是大太保的连环计! 他大费周折,将守卫天山边卡的叶飞以及雪狼骗下山,又派出了一支精兵,以协助防守和运输粮食的名义,到了天山各处关卡,暴起发难,杀了叶飞的手下,取而代之,然后通知早就潜伏在对面山峰的身毒国军队,轻轻松松就跨过原本防守严密的雪谷。 要知道,这道雪谷是天山下蛮族翻越天山的必尽之道,只是在烽火台等边卡的监视下,一览无余,叶飞等手下只要看见雪谷中有人影,就能立刻示警,然后狼骑尽出,将任何进入雪谷的侵略者一网打尽,就算没有雪狼助阵,叶飞的部下只要守在烽火台上,以箭矢礌木对敌,就能挡住敌人,等到燃起烽火,手下大军前来支援,一样能将侵略者全数歼灭。 只是,叶飞布置的这一道道关卡,挡得是无数次域外蛮族的暴力攻打,却挡不住自己内部出了内奸,以至于轻轻松松就被破了关。其实叶飞白读了那些史书,向来坚城险关,大多不是被敌人攻破的,而是坏于内奸之手。 望山跑死马,身毒国的军队翻越雪谷也需要不少的时间,直到次日,第一支小队才在狼头人身的怪物带领下,气喘吁吁越过烽火台,那偏将忙上前相迎,低头哈腰一幅奴才相:“这位大人,末将是陛下派来接应你们的。” 狼头人身怪物伸出爪子,拍了拍偏将的肩膀,用大李朝话道:“你们干得好,我的士兵们好不容易翻越天山,死伤不少,又因为翻越天山需要轻装,没带多少粮食,你们可把粮食带上山了?” 偏将忙道:“有、有、有,我们冒死背了不少粮食上来,就放在烽火台下。” 狼头人身怪物探头看了看粮食包和腊肉,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有没有新鲜一点的伙食?” 偏将一怔:“新鲜一点的?嗯,这些食粮刚运上山,应该还是新鲜的。” 狼头人身怪物一眼看到旁边堆积的叶飞手下的将士尸体,却是大太保的手下杀了人后,还一时来不及清理尸体,大喜道:“新鲜食物原来在这里!”扑上前去,抓过一具尸体,塞到口里,大口吞吃起来。却原来,这天山域外,灵力稀少,狼头人身怪物修行全靠生吃人肉,借血食来获得灵力,是天下最歹毒的修炼之法。 偏将虽然心狠手辣,但是看到身毒国的怪物生食人尸,也是吓得腿肚子直转筋,不知道陛下怎么会和这样的怪物结盟打交道。 狼头人身怪物吃了半具尸体,意犹未尽地将尸体扔给后来的几只兽头人身的怪兽,打了个饱嗝:“味道不错。我的军队还需要两三天时间才能翻越整个天山,我们暂时在这里住下来,集结大军后,再一鼓作气冲下天山,为你家陛下扫平西北助阵!” 偏将哪里敢多言一句,只是唯唯答应。 爱丽丝被关在烽火台的仓库里,透过门缝,将外面发生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她是认得身毒国狼头人身的怪物的,知道它是身毒国的国师,最是残忍狡诈,不知多少小国小部落毁在它率领的半兽半人军团手中。它们越过天山,冲进毫无防备的西北大地,不知多少百姓将变成它们的血食! 可是,自己的飞将军却被大太保欺骗,带着雪狼在为他打仗,不!一定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传给飞将军知道! 天山危急! 西北危急! 大李朝危急! 天山,就在郭大路眼前。 郭大路伸出手,似乎在触摸近在眼前的天山雪顶,他失笑地摇了摇头:“这天山看起来这样近,其实可远得很哪,骑着马都要跑好几天。可是,万万令人想不到的是,正是天山孕育了咱们这片土地下面的地下暗河,而且水量如此充沛,堪比大江大河。” 浩哥儿道:“是啊,这西北的老百姓以前根本不知道他们其实是站在一片宝地上,只要沿着地下暗河打出水井,就能灌溉庄稼,说起来,这都是郭大哥带给他们的福份啊。” 郭大路看着眼前荒漠里打出的一口又一口甜水井,工匠们正在义学孩子们的指点下,给水井装上风车,这样就能利用风力自动提水了,他道:“这样好的土地,用来种棉花都有些太浪费了,我看,拿一半的土地出来,种神豆,种小米,毕竟棉花不能吃,填不饱老百姓的肚子,民以食为天嘛。不过,在这荒漠上种田,可不能用大水漫灌的法子,还得用滴灌法--” 浩哥儿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傻大个已经在当地的盐碱地上找到了一种芦苇,芦苇秆也是中空的,倒和咱们江南的竹子差不多,可以用来做滴管,这样就能极大地节省水了。郭大哥你可提醒过我们,今后纺织业也是需要大量水的,不能因为找到了地下暗河就胡乱浪费。” 郭大路点点头:“很好,浩哥儿,我说的话你都记在心里,地下水是极宝贵的资源,比地上的湖泊江河还珍贵,咱们开发利用是一回事,却万万不能糟蹋浪费。” 浩哥儿连连点头:“郭大哥你放心,这种有干天和的事咱们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你看那些工匠,打出了数百口的井,却没有一个乱用水的,就连洗澡也是拿个盆沾着水慢慢擦身子。当地工匠说,这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当地的风俗,因为缺水,人一生也就洗三次澡,出生一次,结婚大喜一次,死后下葬前一次。” 浩哥儿说话有些夸张了,不过西北人很少洗澡倒是真的,二妞跟着郭大路到了西北后,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点,后隆村以前虽然穷,可也没到洗不了澡的地步,二妞经常带着三妞去村里溪水里洗澡,让浩哥儿放哨,等家里盖起了新式楼房后,更是占着浴缸不放。 这段时间在荒野里打井,每人每天用的水都是有定额的,她不好意思超额用水,干脆就占了郭大路的水用来洗澡。 郭大路如今功德之力越发充沛,虽然依然不知该如何调运,但整个人却不沾尘埃,不浴自净,就差自带光环了,所以倒也用不着水洗澡。每天二妞占着他的帐篷洗澡,郭大路就带着浩哥儿到处乱走,查看工地。 浩哥儿心细,发现郭大哥不知为何,突然有些走神,他忍不住问道:“郭大哥,你在担心什么?咱们到了西北后,各项工作开展地都极顺利啊,你瞧,咱们不但打出了甜水井,开发了良田,那些纺织机械也在试制之中,前几天,你还亲自动手弄了个大铁炉,用来炼制那黑水--桩桩件件,都照着郭大哥你的意见在实施,不知郭大哥你还在担心什么?” 郭大路挠了挠头:“那个,其实我不是在担心,只是在等人。” 浩哥儿一呆:“等人?郭大哥你在等谁?难道后隆村又要来人?是郭进伯伯还是我姐?他们要到西北来探亲吗?是了,我姐和你新婚没多长时间你就到西北来了,她想你想得紧,特意到西北来见你。” 郭大路哭笑不得:“浩哥儿,我咋不知道你变得这样嘴碎了?和鄞县衙门的汤和有得一比。大妞要过来,一早就会通知你我,哪里用得着你猜东猜西?我等的,是来找我们麻烦的人。” 浩哥儿一皱眉,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找我们麻烦的人?这天下何人如何大胆,居然敢找修行者的麻烦?” 郭大路不置可否,他指了指面前一望无际的荒野和水井、风水:“浩哥儿,这里很快就会变成沃野良田,放在谁眼里,都会眼馋不已,可是,为何事到如今,西北依然静悄悄的,那些贪婪的部族首领在哪里?哪些欺压百姓成性的大小军头在哪里?你真以为,这些压迫者会眼睁睁看着咱们科学门吞下如此大的一块宝地,而忍声吞气?没错,我们是修行者,可是,浩哥儿,你千万不要小看人的贪婪和欲望。这天下,有的是人为了钱财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 浩哥儿脸色铁青,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鼠辈敢尔?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队,我杀一队!看谁敢动我们科学门辛苦建设出来的家园!” --浩哥儿以家园称呼正在开发的荒野,显然是真心将西北当成科学门的另一个家了。这里,今后可是郭大哥和自己的大姐生出的孩子的基业,谁敢伸手,老子剁了他!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飞逝而来,扬起高高的尘土,马背上正是楼大郎,他一脸慌急,远远地就高声嚷嚷道:“郭上仙!郭上仙!大祸临头了!大祸临头了!” 郭大路的瞳孔一缩,看向浩哥儿,意味深长地道:“看样子,我等的不速之客,上门了。” 并没有不速之客,只有一封信。 郭大路的帐篷里,所有的科学门门人都挤在这里,地方小,大家都坐在地上,连雄初梅和二妞也不例外,只有王德恩给郭大路端了条小板凳。 楼大郎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郭大路:“郭上仙,今儿雪糖铺的掌柜给我送来一封信,我拆信一看--我的天爷爷,可了不得,出大事了,赶紧给你送来。” 郭大路接过信,并没有拆开,问道:“送信的人呢?” 楼大郎擦了擦汗:“掌柜的说,送信人扔下信就走了,那人虽然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可是看行走言语,却是个当兵的,还有,送信人骑的马也是极好的,必是军中坐骑,绝非老百姓家里用来拉车耕田的役马。” 郭大路轻笑一声:“是当兵的吗?那是自然的,在这西北,势力最大的不是修行者,不是精怪,不是部族,不是泥胎木偶一样的朝廷官府,而是大大小小的军头!咱们如今开发的这些地,当初就是向军头们买来的,他们眼见着不值钱的荒地快要成了良田,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来了。想来这封信,该是一封宣战书了。” 楼大郎的脸色有些古怪:“这信的确是西北的一个军头送来的,不过,却不是宣战书,他、他是想来做笔买卖的。” 郭大路一怔:“做买卖?这话怎么说的?”他拆开了信,一目十行看了下去。 只见那信用的却是郭大路“发明”的新式版样,从左到右书写,还用上了标点符号,简体字,甚至看那笔迹,应该用的也是铅笔,信中所写内容倒简单,先是恭喜科学门在西北找到了地下暗河,眼看就能开发出数十万亩良田,这实在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很快笔锋一转,写道“西北者乃西北人之西北”,科学门虽然是修行者,却是外来户,这样独霸数十万亩百姓赖以生存的良田,只是用来种植仙草灵木,却置嗷嗷待哺的百姓于何地?上仙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有违天道! 接着,信里的语气又转缓和,言明,西北灵气稀薄,就算科学门开发出了良田,也难以种植出上好的仙草,不如由各地的军将多花银子,将土地从科学门手里加倍收回,用来安置百姓,造福桑梓,岂非一大美事。 郭大路看到信的末尾,署名却是天山飞将军,他一边将信转交给浩哥儿、傻大个等人,一边问楼大郎:“这天山飞将军是何人?你可识得?” 楼大郎道:“天山飞将军姓叶名飞,是西北十三太保的老幺,他因为镇守天山,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过,他的手下倒是经常来雪糖铺子买各种器物、书籍,想来那飞将军是极爱我后隆村出之物的。” 郭大路笑道:“怪不得他写的一笔好简体字,倒比咱们一些门人弟子强。” 楼大郎闻言脸红了红,他虽然拜在郭大路门下,却因为开发西北棉纺织业一事,没有多少时间在义学学习,至今还不习惯硬笔书写,只会用毛笔,至于其他的化学、物理等功课更是提也不用提。用义学里流行的一句话讲,楼大郎面对那些课本,每个字都认得,可是连起来,却硬是混不知所云。 这时,众人已经将信件传看了一遍,浩哥儿一拍大腿:“果然如郭大哥所料,西北有些不知死活的贪心家伙,盯上咱们开发出来的水井良田了!他还有脸说加价回购?我呸!就算是加一百倍,咱们也不还!” 傻大个倒冷静得多,他弹了弹信纸:“这个飞将军,倒也并不是为自己一己之利,他不晓得,咱们科学门开发这些土地,并不是用来种仙草炼仙丹的,而是种棉花种神豆,都是大大有益百姓的大好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雄霸西北(八) 楼大郎在旁边道:“据我所知,咱们收购的荒野中,并没有一块土地是飞将军的,这些良田就算尽归大小军头们所有,这飞将军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之所以提此回购之举,只是不希望双方因此起了争端,以致生灵涂地。” 郭大路问道:“有谁知道这飞将军品性如何?” 楼大郎道:“飞将军的驻地在天山,倒没听说过他的士兵有什么扰民之举,前不久我倒是听过一件事,那飞将军收拢了各地的寡妇、难民、伎女,组建了一支女营,在回天山的路上,被其他的太保手下强抢走了不少女兵,为此,飞将军还和别的太保闹了一场。” 二妞在旁边听了,奇道:“这个飞将军,为何要组织女营,难道女人也能当兵打仗,我以为咱们科学门的女学生出来做事已经了不得了,可没想到这飞将军居然会让女子也当兵。” 楼大郎咳嗽了一声:“那个,二妞姑娘,你不懂世事,军营中也是有女子的,只不过,她们不是用来打仗的,而是为了让士兵做、做那些不好的事--” 二妞还是有些不明白,傻大个直愣愣道:“那些女子都是让当兵的来糟蹋的,明是女营,其实形同伎女。” 二妞的脸腾一下红了,跺着脚道:“这个叫叶飞的家伙,不是好人!郭大哥,你快带人把那女营里的姐妹们都解救出来,那哪是什么女营,分明是个火坑!” 其实楼大郎、傻大个、二妞都误会了,那十三太保之中,的确有军头强掳民间良家女子充做军伎的,但叶飞却是心善,他收拢西北的可怜女子,只是让她们有个家,自己军中的战士如果看上那女营中的女兵,也需得经过女兵同意明谋正娶才能抬回家。只是西北的军头一向口碑极差,连带着叶飞的名声也被抹黑了。 郭大路原本对这写得一笔新式书信的飞将军颇有好感,但听说他“逼良为倡”,这女营形同大李朝的“慰安妇”,心中顿时对他起了一阵恶感,他沉着脸道:“这封书信来得好,不管这飞将军表面上说得多好听,其实就是代表西北的军头集团--十三太保,向咱们科学门下的战书!大伙儿说,咱们能不能把水井和土地交给他们?” 傻大个上前一步:“绝不!那些军头都是欺压百姓惯了的,这数十万亩的良田草场到了他们手里,只不过是他们用来盘剥压榨百姓的工具,老百姓在田里累死累活干一辈子,也养不活自己的家人!数十万亩良田只有掌握在我科学门手里,种棉花神豆,开办棉纺厂,才能真正造福百姓!” 浩哥儿、楼大郎、雄初梅、王德恩等人也纷纷嚷嚷道:“没错!这是我们的土地,谁敢来抢,咱们就直接灭了他们!” 郭大路长身而起:“西北之地,乃是我科学门的分基地--呃,不对,是分基业,见鬼,这可不是打红警--咱们要想发展生产力,原本就容不得那些军头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如今倒好,我们没有找他们好好算一算他们历年欺压百姓的账,他们居然惹到我们头上来了,当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不知死活!” 其实郭大路早就有心图谋这些军头了,因为数十万亩良田的开发,棉纺厂的建立,都需要大量劳动力,而西北的青壮,不是被强拉去当兵,就是成了大小军头们的农奴,根本没有人身自由,光为了解放这些宝贵的劳动力,郭大路就不容大小军头的存在,这地下暗河和良田之争,只不过是根导火索而已! 浩哥儿跳起身来:“郭大哥,没说的,娘的!” 帐蓬里一片吼声:“没错!娘的!让这群土包子见识一下咱们科学门的厉害!” 郭大路听着一片宣战声,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缓缓坐回凳子上,对众人道:“咱们科学门,以前也不是没和人打过架,和俞大忠纠结的贼子们动过手,和封神山里的妖魔鬼怪动过手,但在战场上与大军对峙,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可不慎重,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楼大郎,你可知道,那叶飞所在十三太保,军力如何?” 楼大郎道:“西北共有三省之地,但是看起来地域广阔,很多却是一片荒野,根本无法住人,那十三太保号称麾下有百万兵马,其实都是虚的,连同老弱、农奴全都在内了。我估摸着,真正可战之兵差不多有二十万。” 郭大路点点头:“西北贫弱,能养二十万兵已经到顶了,要不然,招的兵太多,那些军头也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王德承是当个盗匪的,心里清楚朝廷的军力如何,他忍不住插嘴道:“二十万的兵力已经颇为了得了,西北的兵虽然军器不如朝廷的禁军精良,但西北民风好勇斗狠,打起仗来,还是很凶悍的。朝廷一直想收拾了西北的军头,却因为是根硬骨头,一直啃不下来。” 郭大路摇了摇头:“人多又有什么用?在我带来的热兵器面前,人海战术注定是要消失在历史舞台上的,在我看来,二十万名士兵,和二十万头猪差不多。这些军头驱使手下士兵为自己卖命,一靠钱引诱,二靠武力威逼,没有一个战士是真心愿意为他们牺牲自己的。这种随时想着逃跑,叛变的士兵,真正连猪都不如。二十万头猪站在战场上,让人杀都要杀好一阵,这二十万名士兵没准自己就一哄而散了。” 众人见郭大路说得轻松,也纷纷哄笑起来,楼大郎道:“这二十万兵也不可能倾巢而出,那十三太保虽然结义,但互相之间也常起纷争,他们必定会留下不少精兵看守自己的地盘和老巢,以免被人背后捅了刀子。嘿,我看啊,他们提防自己的兄弟花的心思,倒在对付我们科学门之上呢。这二十万大军,能有十万来和我们对阵,已经算是多得了。” 郭大路问道:“咱们有多少人?” 二妞抢着道:“开荒工地上除了咱们科学门的三百名门人子弟,还有七百多名当地雇佣的工匠,也就一千冒个头。”二妞管着西北的账目支出和伙食供应,对工地上有多少人心里门儿清,数据张嘴就来。 郭大路摸了摸鼻子:“嗯,一千对十万,不算多,也不算少。” 帐蓬里众人哈哈大笑,谁都不觉得郭大路欲命一千人对百倍之敌,有什么错的。 郭大路手指轻轻敲着案几:“这些军头想跟我们打一仗,好,打就打!不过,在哪里打,怎么打,却得由我们说了算!浩哥儿、傻大个,我科学门三百门人子弟自然是同生死共进退,不过,那七百工匠都是西北的普通百姓,虽然我有必胜的把握,但去留还是由他们自己做主。” 浩哥儿和傻大个领命,匆匆出了帐篷。 科学门在西北发掘地下暗河,到处打水井,造风车,自然需要雇佣一些当地的人手,泥瓦匠、铁匠等招了七百余人,这还算是少的,因为西北的开发才刚刚起步,等到数十万亩良田都开发起来,那所需要的劳力可是个天文数字。 这些西北当地工匠原本被楼大郎招来时,既有些不安,又有些疑惑,楼大郎的名声在当地还算不错,知道他并不会任意克扣工钱,算是个好主家,可是当得知是在荒野里打井时,当地工匠们都在背后嘀咕楼大郎这是糊涂了,拿雪糖铺子赚的钱往火坑里扔呢。大伙儿都是祖祖辈辈住在西北的,谁不知道哪里有水哪里无水?有些工匠自己也打过井,能勉强打口盐水井已经是老天保佑了,那水虽然人不能喝,却能用来饮用牲口。 可没想到,这科学门打井却与旁人不同,一根细细长长的铁管子,通过一个叫钻井的架子旋转着打入地下,打出了一个极小的洞眼,然后往里填入一种粉末,点上火后,轰一声,就能炸出一个大洞来,甘甜的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天爷爷,这科学门用的是啥仙家法宝啊?!这打水井比喝凉水还轻松啊!是了,自己真是糊涂了,这楼大郎楼掌柜入的科学门,可是天下有名的修行门派,动用几件法宝挖个井可不是小事一桩。 西北本地工匠却不知道,科学门使用的种种器具,却与法宝、仙术无关,无一动用灵力,钻井用的钻头,是大黑拉出来的钨钢钻头,就连岩石都可以破开,更不用说西北的沙土层了。 粉末自然是炸药,其实打井最好还是用钻井法,用炸药的手段太粗暴了点,只不过郭大路一时造不出更大尺寸的无缝钢管,他如果有这玩意儿,早就造大炮去了,所以只能直接用炸药炸。 那些西北工匠跟着科学门劳动,简直是如同做梦一样,天天吃大块的肥得滴油的猪肉,更令他们感动的是,科学门的老爷们和小先生们还让着他们,纷纷把最肥的肉夹他们碗里--其实是科学门的门人、学生早在后隆村义学就吃腻了肥猪肉了,只挑瘦肉吃--晚上还会开什么扫盲班,教大伙儿认字。 这科学门的诸位老爷,都是好人啊,这样的好东家,打着灯笼也难找。 有些心思活络的工匠已经想到,这科学门在西北买下了这样多的土地矿山,打出了这样多的甜水井,眼看是要在西北扎下根来了,自己如果能早早投靠科学门,倒也算是一门好生计,别的不说,分自己一口甜水井,数十亩良田,那可是子子孙孙都能享福了。 当浩哥儿、傻大个招集各处工地上的工匠时,工匠们还以为科学门的老爷又催他们休息呢,因为科学门有个挺古怪的制度,叫什么四时辰休息制,一天只能干活四个时辰,就得休息。 天爷爷,老百姓干活,哪个不是从天亮干到天黑,就是回到家里,挑着油灯婆娘们都要做针线活呢。 不过,科学门的老爷们对此盯得极认真,工匠们干得多了,还得被批评,老爷们还有一套说辞,说什么短时间内干得多了,反而把身体累垮了,休息不好,更影响了第二天的工作。科学门的活都是要细致的,做错一点,就得返工,这样一来更耽误总体进度,所以,必须保证休息时间。 说到科学门活的细致,众工匠们倒是认同,他们一被科学门雇佣后,并没有立刻上工,而是被召集起来,天天大白馒头加肥猪肉养着,只管学习。 学习什么呢?学科学门的专有的工具、度量衡,其实就是标准化。 此前早就说过,大李朝的工具其实非常不标准,郭大路初到后隆村时,为了统一标准就大费脑筋,现在到了西北,也是同一个道理,不同的工匠用的尺寸都是不同的,手里的度量工具更是五花八门,这些先得统一起来,要不,就不用干活了,做出来的东西绝对是“牛头不对马嘴”。 工匠们享受着科学门的种种优待,数个月下来,自然个个心向科学门,恨不能一生一世都在科学门下为奴为仆。 这时,众工匠齐刷刷列队站在浩哥儿和傻大个面前--这却是科学门的又一特色,那就是军事化管理,有时空了,还要走个队列啥的--这些工匠看着精气神十足,倒比一些军头手下的大兵还守纪律。 傻大个是个直性子,有啥说啥,站上前去,大嘴一张,就将十三太保眼红门打出的水井,良田,想下手硬抢一事说了,他也言明,十三太保有十万大军,科学门虽然不怕他们,但打起仗来刀剑无眼,为免误伤工匠们,大家可以先行回家,等战事平息后,再回来干活。 傻大个话音刚落,那些工匠们就打破了平时队列中需得举手才能说话的规矩,乱嚷嚷起来:“这些该死的丘八!遭瘟的砍头鬼!什么好东西都想抢在手里!抢咱们老百姓的东西倒也算了,居然敢抢科学门神仙老爷们的水井和良田!真正是不知死字怎么写!沙老爷,咱们不回家,咱们跟着科学门的众老爷们,和那些丘八们拼了!” 傻大个伸出手虚空按了按:“诸位老少爷们,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在后隆村可是经后龙先生亲自训练过的,自有一套行军打仗的法门,你们如果跟着我们行动,搞不好反而拖后腿。” 这时,众工匠中有个中年铁匠站了出来,对傻大个道:“沙老爷,不瞒你说,这西北大地上战事一起,咱们跟着科学门,倒比跑回家里更安全呢。这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盗匪过境,有时还念着一点本乡本土的香火情,下手留些情份,可那些当兵的,可歹毒着呢,杀光烧光抢光,样样做得出来!咱们与其跑回自己的家,还不如托庇在科学门众位老爷们下,老爷们都是有仙术的,杀敌退兵,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别的不说,咱们用来挖水井的那粉末儿,就是极好用的杀敌利器!” 果然,这些工匠们是极有头脑的,立刻想到了炸药的妙用,可见大李朝百姓并不是天生愚笨,稍加点拔,就能掌握先进的科技。 傻大个和浩哥儿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民心可用啊。 浩哥儿上前一步,厉声道:“既然如此,尔等从现在起,就尽归我科学门门下,须得令行禁止,违者,军法处之!” 工匠们一个立正,齐声回答:“遵上仙法旨!” 郭大路听了傻大个和浩哥儿回报后,点了点头:“也行,这些工匠也是经过我们数个月的培训的,称得上是高素质劳力,就这样散了,太可惜。浩哥儿,你抓紧时间好好训练他们一下,也算是一股战力。” 对郭大路而言,这是他第一次指挥行军打仗,自然不免有些兴奋,男人嘛,哪一个没有金戈铁马的梦想,只见他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颇有关云之长,又似诸葛之亮,只见他喃喃地道:“让我想想,打仗的第一要务是什么?嗯,是后勤。二妞,咱们的物资供应如何?” 二妞翻了翻本子:“因为有小白在,咱们运输物资极方便,如今营地里屯的食粮足够我们食用到开春的。炸药和煤油、汽油的数量分别是--” 郭大路听着各项物资数据,点了点头:“我记得咱们从后隆村还带来了一些低阶的仙凡,食用一粒,就可以一天不吃不喝精力十足,把这些仙丹发到众人手中,当做应急食粮。” 浩哥儿道:“咱们应战需要后勤物资,那些军头想来也是如此,他们要出动十万大军,需要的粮食更多,郭大哥,我看我们不妨先从此处下手。” 郭大路眼睛一亮:“不错!这法子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先烧了军头们的粮食,看他们还能不能出得了兵马!”(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雄霸西北(九) 查十三太保的军粮供应,出乎意料地简单,那些军头根本就没有最起码的军事行动的保密意识,这次为了对付科学门,出动兵马甚多,所需要的粮食也多,有些军头此前拖欠了手下不少粮饷,此时要手下的大头兵们卖命,自然得把欠粮欠饷给补上,一时间地方大户人家又遭了殃,被军头们勒索,不得不掏出大批粮食报效军前。 说来好笑,就连科学门设在西北几个大城的雪糖铺子,也被军头们手下的征粮官勒索讨要粮食,也不知道他们是真不知道雪糖铺子和科学门的关系呢,还是贪婪太过,被猪油蒙了心。 这个消息自然在第一时间就被楼大郎报到了郭大路处,他笑着道:“雪糖铺的伙计请那征粮官喝了顿小酒,那征粮官几杯黄汤下肚,就把什么都吐了出来了,原来那各大军头贮藏的粮食不足以支撑大军行动,等粮食齐备,少说也要等一个月后。” 郭大路笑道:“一个月后?这都快开春了,不行,咱们可等不了他们那样久。咱们可还有正事要办呢,楼大郎,咱们催一催这些军头们。” 这天下午,大太保手下的征粮官喝得满脸通红回到了军营,此次外出征粮,收获颇丰,尤其是雪糖铺子,居然乖乖送上了好几车粮食,店铺的伙计还陪自己在望江楼喝了一通酒,原本江湖传言,说这雪糖铺子与什么修行门派有关系,可见是胡说八道,谁见过修行门派做这种低贱生意的?仙人们要什么,还不是变个法术就能有的? 军营的大门嘎吱嘎吱打开了,征粮官命令手下兵丁,将粮食安置到库房里,这才锁上了门,一摇三晃回到自己的帐篷呼呼大睡。 与此同时,另有几队粮车,向其他几座军营而去,原来,大太保下令后,其他太保倒也陆续调集了人马,前往大太保所在的地盘集合,虽然没有十万之众,倒也有四五万人,而据大太保打听到的消息,科学门在西北的人手连雇佣的工匠在内,也不过千把人,五万对一千,那不可不是以狮搏兔? 各太保的军营并没有挤在一处,这不仅仅是地方不够,更重要的是各太保之间相互提防,更提防大太保,怕不小心就被吞并了,所以散布在城池四周,骑马传讯须得半日。 大太保军纪松懈,但是多少有些规矩,仓库前倒也有士兵值守,往来巡逻,以防外敌袭营烧粮,那《三个国家的战争》如今脍炙人口,说书先生都在传说,就连大头兵都知道,这打仗要防敌人劫营烧粮。 只不过,上从太保,下至巡逻小兵,根本不知道,敌人不在外,而在内!早就已经进入仓库了! 仓库里高高的粮食堆里,那几车来自雪糖铺子的粮包压在重重麻包下,只不过,粮包里除了粮食,还有一个陶罐,陶罐里有一个发条机关,那发条正在一点一点放松,然后猛然间弹开,触动了一个机关,啪一声,陶罐被机头带着锤子击碎,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嗅那气味,却是煤油。 那机关不仅砸碎了陶罐,还连带着击中了陶罐内部的另一个小瓶,这个瓶子里却是,受到撞击,立刻爆炸,虽然量极小,依然点燃了煤油,不一会儿,整个粮包都燃烧起来! 来自雪糖铺的粮包东一个西一个散布在仓库里,这时在最简陋不过的弹簧发条开关的控制下,一个个燃烧起来,等到仓库外的士兵发现从紧闭的门窗里涌出的浓烟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士兵们吵吵嚷嚷从营区赶过来,打开了仓库大门,可没想到,随着新鲜空气地涌入,仓库里的火势猛然增大,甚至发生了一次燃爆,将前来救火的不少士兵掀翻在地,士兵们拎着的水桶里的那点水,根本浇不灭浇上了煤油的粮包。 大火很快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波及了士兵住的营区,很多士兵眼看火势无法控制,光着身子就跑了出来--大太保手下的士兵也没什么好的待遇,睡的是稻草铺的床板,为了怕军服磨损,都是光着屁股睡觉的。 等到大太保闻讯,从城里骑快马赶来,看到的却是一幅火烧连营的惨相,自己手下的士兵们捂着黑乎乎的下身,在风雪中直发抖--他们只顾着逃命,连兵器都没从营帐里抢出来。 大太保的脸色铁青,咬着牙道:“将昨晚巡夜的将领、管理仓库的偏将,以及他们的属下,统统杀了!命征粮官再去给老子征粮!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征齐此次出征的粮草!” 可怜那些巡夜的将领和管理仓库的军将,稀里糊涂就成了征粮官的替死鬼,所有的人都以为,这只是单纯的一次粮库失火走水,没有人知道,郭大路一个手工做的发火机关,就烧了大太保的军营。 大太保气匆匆回到城中的府邸,气得砸了好几个古玩,就在这时,亲兵来报,十三太保飞将军来了。 大太保一怔,继而一喜,昨晚的这一把火烧得自己元气大伤,不过老十三听命而来,更带来了雪狼骑,将重振士气。 大太保亲自到门口相迎,亲亲热热拉着叶飞的手进了自己的书房,一口一个老十三叫得那个亲热,还让人送上从江南高价买来的清茶。 叶飞有点不习惯老大如此亲热,他性子是个直的,脱口问道:“大哥,我进城时看到东边军营有浓烟,可是出了什么事?” 大太保皮笑肉不笑地道:“没事儿,只不过昨晚军中几个死贼囚天冷烤火,走了水--” 他一言未了,亲兵匆匆来报:“陛下!祸事了!众太保纷纷来报,说自己军营中走了水,烧毁了大批粮草,他们向陛下讨要粮草军械,否则的话,手下的军将都要哗变了!” 铛锒,大太保手里装逼用的茶碗掉到地上,泼散出的茶沫子,全都溅到了他的袍底,但他却毫无所觉,瞪着眼吼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亲兵缩了缩身子:“陛下,众太保报信的快马就在府门口候着,除了五太保、九太保,其他的太保仓库都失了火--” 旁边的叶飞已经跳了起来:“袭营!有人袭营!一定是科学门!他们知道了我们要将他们驱出西北,所以抢先动手了!” 大太保此时反而冷静下来:“不,不可能是科学门!科学门如果真有本事,可以一夜间烧我十三太保多座粮仓,那他还不如降下个法术,把我们十三太保全都杀死在睡床之上,这才是真正的一了百了!我看,这各太保军中的火,都是军士烤火,不小心引燃的。” 叶飞一怔,大太保此话明显是托词,十三太保分布三省各地,谁家走水是不约而同一个晚上一起走水的?除了科学门刻意为止外,还有谁能做到?不过,大太保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别的不说,科学门如果真是法术通天的修行者门派,一道飞剑就能诛杀各太保们,又何必大费周折去烧什么粮草呢?这可不是舍本逐末吗? 大太保洋洋得意地道:“就算这些火都是科学门搞的名堂,那恰恰露了他们的老底出来,可见他们只会搞些夜中放火的小把戏,却不能真的拿我们怎样!--老六、老八此前说得对,这科学门必是欺世盗名的假修行者,只会搞些障眼法。” 这时,亲兵又来报:“六太保、八太保到!” 大太保一皱眉:“他们上门来做什么?可是催要粮草军械的?这也太心急了,昨儿夜里才起的火,今天就上门讨要,当我的粮库是善堂不是?” 话虽如此说,但昨夜一把大火烧得人心惶惶,大太保也知道安抚人心的重要性,忙叫人请进两位太保。 六太保、八太保联诀而入,还没进房间,六太保就已经嚷嚷起来:“大哥,快快发兵,把科学门一伙真骗子假修行者都杀了,抢了他们的水井,分了他们的良田!” 大太保一怔,老六老八的粮库也被烧了,刚还派人向自己索要粮食军械,怎么一转身,就嚷嚷着要攻打科学门了?难道是这两哥们气糊涂了? 大太保咳嗽了一声:“老六、老八,消消气,为将者不可怒而兴师。我知道你们都为昨晚的那一把大火着急生气,不过,现在暂时还不知道是否乃科学门所为--就算是科学门所做所为,咱们也得查明对方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以防再度中招。要是这火接二连三烧起来,咱们还没出兵,自家的阵脚可就乱了。” 六太保和八太保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大哥,这科学门根本就是江湖骗子!压根儿没有什么仙术!他们昨晚火烧连营,只不过是用了一种机关器物而已!来人啊,把东西拿上来--不行,书房内地方太窄,又易燃,大哥,府上可有地势开阔之处?” 大太保道:“府中有个练武场,地方够大。” 大太保、十三弟和六太保、八太保一起来到练武场,这大太保府中自有精兵,时时操练,这练武场倒颇大,能容千人。 六太保点点头:“这地方倒是够大了,来人啊,把我从火场里找到的东西带上来。”他扭头向大太保道:“大哥,昨夜仓库火起后,小弟亲自带兵扑救,总算把半个仓库的粮食从火场里抢了出来,在其中几个粮包里,发现了一件奇怪的物事儿。我和八弟通了一下气,在他仓库里同样发现了类似的东西。嘿嘿,就是这物件儿,引发了昨夜的大火!” 大太保一惊,既惊讶是何物造成大火,又惊老六老八何时勾结在了一起,两人昨夜突遇大火之后,没有立刻通报自己,反而暗中互相串通,秘查火起的真相,嘿嘿,要不是这一场火,还烧不出两人暗中联手的真相! 大太保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知老六老八你们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可是修行者的法器?” 老八嘎嘎怪笑着:“大哥,你一看就明白的,根本不是什么法器!” 这时,几个士兵鱼贯而入,个个怀里抱着一个陶罐,他们走路小心翼翼,似乎抱着的并不是粗制滥造的陶器,而是嫡亲的儿子一般。 大太保一怔:“这是什么东西?” 老六摸着油光光的头:“老子一开始也不知道是何物,直到有个大头兵不小心打碎了此物后,我才明白过来。”他一指其中一个士兵:“你,走到练武场中央,把这陶罐打破了!” 那士兵战战兢兢,走起路来腿都僵直了,好不容易走到练武场中央,将怀里的陶罐放下,然后远远跑了开去,捡了块碎砖,向陶罐掷去,因为站得远,第一块并没有扔中,第二块,依然是擦罐而过,第三块-- 大太保正看得不耐烦,扭头想问老六老八搞什么鬼,就听到啪一声脆响,然后身边的十三弟大吼一声:“小心!”重重压在自己身上,将自己压了一个嘴啃泥,几乎是同时,大太保就听到一声轰鸣,眼前轰一下腾起一片红光烈焰! 大太保趴在地上,在练武场上因为时时有士兵操练,所以雪早就踩成了泥浆,他的身上全是泥巴雪水,脸上胡子上也沾脏了,但他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盯着练武场中央。因为那儿,一团火焰正在剧烈燃烧,奇的是,看不到有火柴等燃烧之物,但火焰却蹿起一人多高,烧得底下的雪水泥浆都烤干了! 十三弟扶起大太保,沉声道:“众太保粮库被烧,显然就是这陶罐做怪!” 六太保点点头:“不错,十三弟果然聪明,一眼就看出了真相。我已经盘问过手下的征粮官,这几个内中藏了陶罐的粮包,都是从雪粮铺子进的,他姥姥的,那雪糖铺本就是科学门楼大郎的产业,咱们这可不是开门迎盗,迎狼入室嘛!” 大太保一张脸铁青,对身边的亲兵道:“去,把各太保军中征粮官拿过来,好好盘问粮包的来历。” 很快,包括大太保自己的征粮官在内,众太保的征粮官都被押解到了,都不需要拷问,几个征粮官七嘴八舌都招了,却是都从雪糖铺进过粮,还受过雪糖铺伙计的宴请,原来西北原本就缺粮,众太保临时决定在大冬天出征,征粮官们一时哪里找得到大量的粮食? 那雪糖铺却是江南来的铺子,虽然名雪糖铺,其实各色杂物都卖,也卖江南来的上好米粮,所以征粮官们都把主意打到了他们头上,可没想到,雪糖铺子各掌柜及会看脸色,不仅一口答应以极低的价格供应粮食,还请粮官们又吃又喝,说以后有生意一定还要照顾小店。 那些征粮官个个喝高了,原本粮食进库前还应该抽查一看,看看有没有发霉浸水等,但吃人家的嘴软,征粮官根本懒得检视,直接就放粮入库。 大太保听了这一番前因后果,脸色铁青,拔出身边亲兵的腰刀,一刀就将自己家的征粮官砍成了两断,他正要继续动刀,突然顿住了,用刀尖一指其中一个征粮官,又指指场中几个还完好的陶罐:“你去,把陶罐里面的东西取出来,老子要看个究竟,这科学门,究竟是使了什么招儿,让一个破陶罐引发了如此大火?” 一边是钢刀砍头,一边是陶罐焚身,左右都是个死,打开陶罐多少还有点生机,那征粮官全身哆嗦着挪到陶罐旁,这陶罐燃烧弹是郭大路急就章做的,并不完美,要不,也不会因为发条机关失灵,留下这几个没有爆炸的“哑弹”来,陶罐口只不过是泥封的,很快就被征粮官弄开了。 征粮官倒过罐口,哗,一种透明的液体从里面流了出来,十三弟皱眉道:“此是何物?却如同水一样?这应该就是助燃之物了。怪不得没有柴火也能燃烧。” 大太保二话不说,取出火折子,迎风点燃,扔向那液体,轰一下,液体爆燃起来,将抱着陶罐站在一边的征粮官也点着了,那征粮官惨叫着扑打身上的火,手里的陶罐掉到了地上,轰,陶罐爆炸了,却是里面装的小罐被打破了。 大太保死死盯着在火焰中挣扎的征粮官,咬着牙道:“原来是此物烧了我和众兄弟的粮库!” 八太保冷笑道:“大哥,此物虽然世人见所未见,但是,却绝对不是法器仙术!只不过是东西做得精巧一点而已!所以那科学门,根本就不是什么修行门派,而是凭几件奇技巧之物,蒙骗世人的!咱们兄弟不用怕他们施展什么法术,这就整顿兵马,杀到他们的工地去,杀其人,夺其水井土地!” 大太保哈哈大笑:“八弟说得对,这科学门虽然烧了咱们的粮库,却也露了他们的老底!呸,什么受皇帝老官儿册封的修行门派,真正的修行者哪里需要如此麻烦,一道飞剑,一道天雷下来,你我兄弟就完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雄霸西北(十) 十三弟沉思道:“这会着火的陶罐虽然机巧,但我们只要早有防备,却也伤不了什么人,野战之中,往来冲杀,这陶罐就没有多大的用处了,咱们的兵总不会傻站着让他烧。尤其是骑兵,快捷如风,这陶罐用人力投掷太过笨重,根本无法准确攻打。我的雪狼骑轻轻松松就能避开这些陶罐。” 大太保一拍大腿:“着啊,有十三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来人,尽发各太保兵马,这就杀往科学门工地!” 十三弟一怔:“大哥,现在就去攻打科学门?各处军营昨晚才遭了火灾啊,粮食、军械大半都被烧了。” 大太保狞笑道:“十三弟你尽管放心,科学门那群骗子,烧了我军营又如何,老子的家底可厚实着呢!来人,开了我在城中的几处仓库,立刻给各太保补发军粮、器械、衣袍,对了,还发饷银!老子就只有一个命令,那就是立刻出军,打他娘的科学门去!” 原来这大太保经营西北甚久,从民间搜刮了无数资财,在城中设有数个巨大的仓库,科学门烧的只是他其中一个军营的仓库而已,远远说不上伤筋动骨,其实其他太保也一样,在自己的老巢都屯有大批物资,他们过了火后,向大太保索要物资,只不过是借机哭穷,多要点好处罢了。 六太保八太保别过大太保,出府自回军营整顿兵马,他们自认已经看穿了科学门老底,决心全力出手,在攻打科学门时拔个头功,事后可以分到大量的土地和水井,所以虽然衣袍上还带着昨晚救火时的烟火味,兴致却颇高,两人骑在马上,肩并肩而行,一边议论着该如何对付科学门。 老六道:“这科学门的火罐子还是有些威力的,只不过用错了地方,用来守城是极好的,从上扔下去,攻城的蚁附之兵都成了火球,而且那水一样的东西,沾着身就烧,水也浇不灭,的确厉害。不过,如果是在旷野浪战,我只要派出骑队先行冲杀,让火罐都扔了个空,再冲上去砍杀--” 老八打断了老六的话:“哪里用得着这样麻烦?我早打听清楚了,那科学门在西北的工地,只不过区区一千余人,咱们直接就一拥而上,踩都把他们踩死了。老子早就说过,这天下谁兵多,谁拳头就大--”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嚷嚷声,只见一队大太保手下的军将匆匆而过,六太保唤住了领头的:“这是在闹什么?” 那带队的杂号将军抱拳行礼:“六爷,八爷,小将奉陛下之命,前去封了雪糖铺子还有望江楼,这都是科学门的奸细暗门。” 六太保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其实我的地盘上的雪糖铺子和望江楼也该一锅端了,此前还不是怕打草惊蛇,才容忍了他们继续开业,现在都撕破脸了--” 六太保话音未落,突然脸上爆开一个大洞,半边脸都没了,一声没出从马上直栽倒到地上,八太保耳目灵敏,见六太保出现异状时,远远的似乎传来一声轻响,他向那响动传来处极目望去,只见千步外的一处酒楼上,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烁,然后胸口就重重受到一击,他一低头,只见身上精钢盔甲上冒出了一个大洞,大股大股鲜血正从里面冒出来,他咕噜了一句:“他娘的,不是飞剑,是飞石--”然后就从马背上滑落下来。 与此同时,远处的酒家二楼,浩哥儿收起装了消音器和瞄准器的狙击枪--其实是架了个单筒望远镜的线膛枪,将它收在了身边的背篓里,对一旁早就收起枪的傻大个道:“郭大哥说得对,这米尼弹配上线膛枪,果然比没有膛线的滑膛枪射得更远,瞄得更准。不过,米尼弹的铅头太软,打精钢盔甲穿透力不强,我真希望郭大哥所说的全金属子弹能赶紧制造出来。” 傻大个道:“可惜郭大哥说拉线膛太伤枪管,而且手工拉线膛精度不够,费了半天劲,才造出了这两支线膛枪来,如果有足够的线膛枪,咱们一千人都能把什么十三太保全灭了,用不着咱们两人当什么刺客了。” 浩哥儿摇头道:“不是刺客,是狙击手,郭大哥说,这狙击手是一门极高深的学问,他也只识得皮毛--”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小二在外面小心翼翼道:“两位客官,小的刚才听到房间里有什么东西打破了,可要收拾一下?” 浩哥儿和傻大个对视了一眼,知道线膛枪虽然装了消音器,但响动还是传出了一些出去,小二误以为打破了碗碟,傻大个故意装出醉酒的样子,骂骂咧咧地道:“他娘的,老子正喝得尽兴,你这狗奴才来搅什么兴?快滚!快滚!”说着,又抄起桌上的几个碗碟砸到门上。 浩哥儿忍住笑,将门打开,扔给门外的小二一角碎银:“对不住,我的兄弟喝高了,这是陪你店里的。” 小二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这角碎银就算是客人将所有的碗碟打了,还有剩余,能让自己落下几个大子,忙哈了哈腰,回了句“客官慢用”,就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浩哥儿护着“醉酒”的傻大个下了楼,上了拉货的马车,那小二帮忙将背篓送上车,这才离去,无人知道,千米外,隔着好几条街上,大太保的手下们乱成一团,正将六太保、八太保的尸体往大太保府里运。 大太保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整个人都在哆嗦,前一刻老六和老八还在嚷嚷着率军攻打科学门,可一眨眼,就变成了两具尸体,尤其是老六,半个头没有了,脑浆、鲜血、碎骨糊了半个身子。 大太保语无伦次,下意识死死抓住十三弟的手:“飞剑!飞剑!科学门的仙人在报复我们--死了死了!我们惹了不该惹的人了!科学门不是骗子!他们真的是修行者!” 十三弟却冷静得多,他摇了摇头:“六哥八哥不像被飞剑所害,何况就算是飞剑,大哥你也不需害怕,这修行者使用飞剑,也是有种种限制的,你人在府中,那修行者看不到你,就施不得飞剑。” 大太保咽了口唾沫:“不错不错,修行者看不到我,就施不了飞剑,快来人,将我的挡飞剑的宝贝取来!” 很快,大太保用来挡飞剑的宝贝由他最爱的小妾亲手送了过来,这宝贝却是块围脖,只不过,这围脖是用整块羊脂美玉雕成,大太保取过玉围脖,套在粗短的脖子上,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因为飞剑向来只取人的脖子,这和田玉极是坚硬,能挡住飞剑的伤害。 十三弟正蹲在六哥和八哥尸体面前,细细查看,他和诸太保都是面和心不和,尤其是八哥此前还纵兵抢过他女营的可怜女子,只不过,此时一切恩怨都成了空,科学门不知施了什么法子,让两个太保命丧街头,如两条野狗一般。 十三弟对护送尸体而来的杂号将军道:“你将两位太保死的情形细细说来,不要有一定遗漏。” 那杂号将军吞了口唾沫道:“小人奉陛下之命,前去查封雪糖铺和望江楼等科学门的产业,在街上遇到六爷、八爷,他们问了小人几句,正说着话儿呢,就--当时街上都是众太保的下属,团团护卫,可是两位太保大人死时,小人看不到任何修行者施法的影子,也没有看到飞剑--对了,八爷死前,嘀咕了一句什么‘飞石’。” 十三弟眼一亮:“飞石?等等,八哥的伤口有古怪!” 他伸出手,在八太保胸口的伤口里一阵掏摸,从胸甲下,摸出了一块变了形的铅子,他将粘着血的手往大太保鼻子底下一伸:“大哥,你看,不是飞剑,也不是飞石,是这个铅子,要了两位哥哥的命!” 大太保接过铅子,细细查看,甚至不顾上面的鲜血,放在牙齿里咬了一口,惊道:“果然是铅子,这、这,不是说仙人不能操控铁器,因此连飞剑也是桃木做的吗?怎么这科学门的修行者,居然能使铅子飞天杀人?天爷爷,如果修行者能操铁剑,万里杀人与无形,这、这可怎么了得!” 原来一向以来,修行者惯只能操纵木制的飞剑,虽然能万里杀人,但木制的飞剑毕竟不够坚硬,所以用玉制的围脖能挡住飞剑的攻击,如果修行者操纵铅制、铁制的飞剑,那大太保的玉围脖,可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十三弟这时已经解开了八哥的盔甲,摇了摇头:“大哥,我看这铅子,并不是修行者用法力操纵的,你看,这铅子其实穿透盔甲后,入肉并不深,断了大哥的肋骨,伤了内脏才致大哥死命的,小弟自认用那七石大弓,钢箭头,也能造成如此的伤势。要我说,科学门必是有那天生神力的豪杰之士,以弹指神通术射出铅子杀了两位哥哥。” 十三弟极为聪明,看出了铅子并不是施用法力伤人的,但他毕竟没有见过线膛枪、米尼弹,误认为科学门是用弹指神通杀人。 大太保夺过十三弟手里的铅子,细细看了看,顿时开怀大笑起来,他只怕修行者,才不怕什么会弹指神通的武林高手,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敌群狼,就算科学门在西北的一千多号人个个都会弹指神通,众太保手下的十万人马一拥而上,照样能踩扁他们! 大太保重重一拍桌子:“令各太保,着重甲,即刻发兵!” 军营里鼓声阵阵,大太保倒也有些血勇之气,身着双层精钢盔甲,在校场阅兵,发布了讨逆令,要驱除科学门一行欺世盗名的假修行者。--说起来,浩哥儿、傻大个等人除了老六老八,倒是便宜了大太保,让他一口气吞并了两人手下的一万多兵马。 这些当兵的,到哪里不是当兵吃粮,根本不存在所谓忠心一说,何况大太保为了激励士气,大发饷银,一众大头兵怀里揣着银子铜子,个个向点将台上的大太保山呼万岁。 大太保更是当众宣布,一旦打下科学门的土地后,每个将士都能分到相应的土地,校场上欢声雷腾,这些当兵的都是农户出身,土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科学门打出无数甜水井和良田的事,他们早就听说了,此时听到能分到这样上好的土地,个个士气高涨,只求一战。 这时,又有一群父老乡亲涌进校场,拼命磕头,乱纷纷道只有大太保才能救西北,当场劝进--这自然又是大太保秘令手下搞的把戏,他原本想消灭科学门后再开国登基,可手下有个夫子言,如果此时不登基,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打下科学门,瓜分水井土地也是个大麻烦,因为各太保间谁也不轻易服谁。只有大太保称王,这才有了大义的名份,雷霆雨露皆自上出,号令一出,莫敢不从。 大太保深觉有理,更何况他如今吞并了老六老八的人马,老十三率雪狼骑也站在自己一边,实力远超各太保,当下就在点将台上,上演了一出黄袍加身,十三弟在旁边看着大太保演戏,默不作声,其他各太保在点将台上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再看看身后大太保握着刀的亲信,在心里叹了口气,跪了下来,三呼万岁。 大太保站在点将台上,仰天大笑三声:“军心可用!民心可用!兵发科学门去者!复我西北大好山河!” 大太保手下打起大旗,旗上书“后夏”两字,原来远古之前有个夏朝,大太保为给自己在脸上贴金,就认了这夏朝为祖宗,自己是夏朝姬姓国主的后裔,立国乃是顺天应命之举。不过,他好歹知道自己那点斤两,没敢称帝,只称王,还给大李朝下了一份国书,愿永为李朝属国。 一场闹剧过后,大军拔营出寨,浩浩荡荡出发,各太保原本征集了十万人马,但火烧连营、科学门弹指神通杀死太保、八太保多多少少对士气有所影响,不少士兵趁乱或逃回家,或上山当了盗匪,余者不过七万三千人。 大太保自称五十大军,但他心里也有数,真要打起来,也就自己手下的四万余人和十三弟的雪狼骑最有战力,当下命自己的下属猬集成一团,缓慢前行,其他太保的人马前出探路,说得漂亮叫先锋,其实是拿他们当替死鬼。 其他太保在肚里骂翻了天,却也不敢违背大太保,一来大太保已经称王,自己一行也已经磕过头,称过万岁,等于是认他为主,让大太保有了大义的名份,二来,科学门的水井良田实在是诱人,任谁都想染指。再者,科学门的发火陶罐、弹指神通飞铅子虽然神妙,却也只不过是人力所为,并非仙术。众太保们不怕天不怕的,就怕修行者,如今既然已经确定科学门是假修行者,那还怕什么?娘的! 浩哥儿和傻大个趴在一处山丘上,下面的山谷里,大军正在络绎穿行,浩哥儿通过瞄准镜观察着行军队伍,摇了摇头:“不行,那些太保们都颇警觉,穿着重甲混杂在军伍之中,旁边都是亲兵环绕,个别太保干脆坐在了大车内,车壁衬有精钢板,咱们的米尼弹打不透。” 傻大个耸了耸肩膀:“那些太保倒也不是笨蛋,都是打老了仗的,很快就发现咱们偷袭的不足来。没关系,郭大哥早说过,咱们狙击手以袭扰为主,不以杀伤敌人为主,只要让对手不得安宁。” 说着,傻大个的瞄准镜套住了一个杂号将军,他正指挥着一队士兵搜索山头,稳住呼吸,手指一勾,呯,轻轻一声响,消音器处冒起一股青烟,远处山谷里,那杂号将军一头栽倒,这一枪正中面门。士兵们象娘们一样尖叫起来,扔下杂号将军倒在地上的尸体,转身就逃,刀枪都扔了一地,好不容易在另一个偏将的呵斥下,才战战兢兢上前,爬上山头,搜索以“弹指神通”刺杀的大力士。 傻大个和浩哥儿早就走了,他们才不舍得用线膛枪打小兵呢,郭大路再三叮嘱过,线膛枪的寿命有限,不能过度使用。 这奇特的冷枪运动,一直伴随着西头军头们的队伍,白天、晚上,不断有军将被铅子伏击,就算是那些军将披双层甲,戴铁头盔也无用,那科学门的弹指神通极精准,甚至能从眼窝里穿过去。 吓得各太保缩在重军保护之中不敢露头,各杂号将军也纷纷换上小兵的袍服,再也不敢穿得盔明甲亮,不少士兵纷纷逃亡,弹指神通虽然不是仙术,可也一样能杀人,谁也不想好端端走着,突然就倒在地上,死于非命。 要知道,这些大头兵倒也不怕面对面厮杀,可现在这样连科学门的人在何处也不知道,就突然死了,这也太可怕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雄霸西北(十一) 啪,大太保,不对,现在该称后夏国国主了,在自己的金帐,重重一拍案几:“这群混账王八蛋,又来报手下军士逃亡,这出征才短短数日,他们手下的兵已经逃了快一半了!这群胆小鬼,科学门的弹指神通虽然厉害,可前前后后也只不过杀了一百余人,就算是乡间农夫争水争地私下殴斗,死得人也比这个多!” 十三弟在旁边道:“国主,这科学门躲在暗处只知道暗箭伤人实在是可恨,不如由臣亲率雪狼出击,雪狼快捷如风,在山地间如履平地,区区用弹指神通击出的铅子必能轻易闪开,只要击杀了科学门的暗杀者,我们就能恢复行军了。在我看来,科学门会施展弹指神通的大力士并不多,也就一二人,否则,我们死的人还会更多。” 后夏国国主沉吟了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十三弟,你的雪狼骑是对付科学门的主力,需得养精蓄锐,不得轻动。” 十三弟在心中轻叹口气,知道国主所谓养精蓄锐只是托辞,其实只不过想让自己和雪狼骑贴身护卫,说到底,他还是怕了科学门偷袭,唉,这样胆小自私的国主,实在非人君之相。自己认他为主,究竟是对是错?罢了罢了,都已经上了贼船了,多想无益,还是想想该怎样对付科学门的弹指神通吧。 十三弟沉思良久:“国主,臣有一计,可破弹指神通!” 国主大喜:“十三弟快快道来,只要破了弹指神通,寡人必有重赏!” 十三弟道:“其实要破这弹指神通,办法极简单,一是以多对少,科学门会弹指神通者不过寥寥数人,而我军有数万之众,不妨兵分数路,齐头并击,科学门就分身乏术了。二是以快打慢,科学门其实伤不了我们多少人,却严重迟滞了大军前进的步伐,我们干脆不管不顾,命各太保不顾白天黑夜,全力行军,让科学门措手不及。” 国主眼睛一亮:“十三弟真是我后夏国之栋梁!这点子是极好的!来人,速速传令,全军分成五队,每队万人,不分白天黑夜,全速行军!” 浩哥儿和傻大个很快发现了敌人的变化,不禁有些惊讶,浩哥儿挠了挠头:“这十三太保之中倒也有聪明人,一眼就看穿了我们兵力薄弱的缺陷,不过,郭大路早就料到了他们有此举,嘿嘿,这些军头如今分了兵力,每支不过万余人,难道不知分兵则弱的道理?走,傻大个,咱们这就去找楼大郎和雄初梅,他们准备的大礼包应该已经整好了。咱们这狙击战术,就是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的。” 傻大个拍了拍手里的线膛枪:“正好,咱们这段时间狙击下来,线膛枪磨损较严重,也该回去换枪了,走吧。” 整整一天,夏国大军再没有受到弹指神通的攻击,国主高兴得连连封赏十三弟,不仅封他为龙虎卫大将军,还赏赐了无数金银和美女,十三弟道:“国主,科学门施弹指神通的高人虽然退了,咱们却不可掉以轻心,毕竟打到现在,咱们折损了一些人手,却连科学门的人影子都没看到,还得小心他们有什么别的阴谋诡计。” 后夏国国主一挥手:“老十三,你多虑了,我现在可算是看穿科学门的虚实了,我只不过一道分兵疾行军的命令,就破了他的劳什子弹指神通,他们折腾了几天,也只不过杀死我百余名军士,以前我们打仗,哪一场大战不死个万儿八千的?死人算什么?命令各军,冲!给老子--不,给寡人冲!冲进科学门营地,杀光所有人!” 烟尘滚滚,新成立的后夏国五支大军齐头并进,杀向地处荒野的科学门工地,而在工地的帐篷里,郭大路正在笑着迎接凯旋归来的浩哥儿和傻大个:“辛苦了,怎么样,这线膛枪用得可好?” 浩哥儿搂着爱枪道:“好枪!好枪!只要给我足够的子弹,我一个人就能灭了一个万人队!” 郭大路哈哈大笑:“浩哥儿,你啥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这线膛枪是我亲自做出来的,对它的缺陷我心里门儿清,你们打到现在少说也用了两三百发子弹了,膛线一定磨损得很厉害了吧?要不,你会舍得从前线回来?” 傻大个在旁边老老实实道:“郭大哥,你说得对,这枪膛线损坏较严重,到了后来,我打出去的子弹都有些发飘了,只能冒险从近处开枪。幸好那些军头的士兵没有多少战意,一看到旁边的军将被击倒,转身就逃。如果有几个大胆的跑上来搜索,我和浩哥儿很容易就被困住了呢。” 郭大路接过傻大个手里的线膛枪,对准枪膛瞄了几眼,果然膛线磨损得厉害,他摇了摇头:“不行啊,大黑拉出来的枪管硬度还不够,唉,咱们的合金钢项目依然是一大短板,看来,大规模装备线膛枪条件至今没有成熟。” 浩哥儿道:“郭大哥,这几天我和傻大个伏击军头的部队,早就发现,其实各大军头下面的士兵并没有多少战意,他们或者是为了饷银,或者是被威逼,才不得不来打仗的,如果我们直接杀了那个什么伪后夏国的国主,也就是原本的大头保,说不定,那些士兵就一哄而散了。这就叫擒贼先擒王!” 郭大路点点头,又摇摇头:“浩哥儿,你刚才说得对,军阀的部队,只是一群没有理想的行尸走肉,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宁死不屈的战斗意志,如果我驾着小白,直接飞到那大太保头上,一道天雷劈下去,那可就一了百了了。不过,我更希望,借这些机会,磨炼出一支我们科学门铁打的军队来。这支军队要不怕牺牲,勇于和任何敌人作战,不但要面对军头的部队、盗匪,还要敢与妖魔鬼怪一战,甚至和更强大的敌人作战!我一人的力量终是有限的,只有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都站起来,为了自己翻身做主人而战,才能战胜一切强敌!” 浩哥儿和傻大他对视了几眼,两人都明白,郭大路所言“比妖魔鬼怪更强大的敌人”是谁--就是修行者! 郭大哥说得对,无论是他一人还是仅凭科学门,是斗不过整个修行界的,事实上,直到目前,郭大路受了皇帝册封,他也没有进入“主流修行门派社交圈”,只不过和天一阁、它山堰水伯、永济渠白骨林娘娘等打过交道。 在绝大多数修行者眼里,科学门是个听都没听说过的边缘小门派,后龙先生更是个鼓捣卫生裤的可笑之辈,所以,科学门和修行者的矛盾,还没有摆到明面上。 然而,浩哥儿、傻大个身为郭大路最亲信的子弟,都知道,早晚有一天,科学门和其他修行者门派是有一战的!不为别的,郭大路是为大李朝百姓求解放,而其他修行者只知道一昧压迫,天生就是对立矛盾的。 当那一战来临时,只有发动百姓,让他们真正站起来,为自己而战,才有一丝胜利的希望! 而今日,在西北,与各大军头的战斗,就是这支来自百姓的军队的最初一战,那些来自西北的工匠是这支军队最初的种子,他们终于有勇气,为了自己的水井、土地和自由,向压迫、欺压他们的军头发出不屈的怒吼! 如果郭大路直接出手,的确能灭了大太保,但是对军队的成长没有一点好处,只能让军队永远庇护于郭大路的法术之下,而成不了一支真正的铁军。 浩哥儿和傻大个连连点头:“我们明白了,郭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带出一支真正的军队来!” 郭大路道:“这几天我又做了几支线膛枪,滑膛枪部队也组建成形,浩哥儿、傻大个,你们这几天好好训一训这支纯火器部队,袭扰伪后夏一事,由楼大郎、雄初梅他们去闹吧。” 浩哥儿最近玩狙击战术,倒是有了不少心得,当下兴奋地点点头:“放心,郭大哥,你曾经跟我们讲解过阵列线、散兵线等战术的优缺点,我正好练练部队,和那些军头部队来场硬碰硬的大战!经过铁血的厮杀后,那些工匠,才算是真正成了战士!” 浩哥儿自己其实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但这段时间的狙击战,让他飞速成长起来,一个个倒在他枪口下的伪后夏将,成了他成长的踏脚石。 郭大路目送浩哥儿和傻大个兴冲冲出了门,很快门外传来火枪队带队的号令声,他的视线投向远方的群山:“楼大郎、雄初梅,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让那个什么伪后夏国好好吃顿苦头,娘的,老子最痛恨分裂国家的贼子,那大太保居然以夏为国名,难道他也想搞个西夏出来不成?老子非整死他不可!” 这时,伪后夏国手下原本的七太保,正指挥自己的军队通过一个峡谷,他也是知道兵的,清楚这种只能容数骑并肩而过的峡谷是敌方设伏的好地点,区区数千人的军队,就能凭借地利,干掉一支大军。所以早早就派出无数侦骑、探子,前出侦查,再三确认,那峡俗前后左右上下都无敌人的踪迹,这才命令军队出发。 七太保挤在军伍在最中间,坐在一架铁板为壁的马车上,喝着神仙醉,他的实力在众太保中不算最强,一向没什么野心,大太保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也算是大太保最听话的小弟之一,伪夏立国后,倒也封了一个左将军的名号,甚是得意。 这时,七太保正敲着马车的铁壁板:“快点快点,穿过这个峡谷,就是科学门的工地了,咱们可得拔个头功,分上万亩的好水田!”--其实郭大路开出的田只适合滴灌,但在军头们鼓动大头兵们的嘴里,却成了水浇地,以此引诱、欺骗士兵为他们卖命。 山谷上方,几哨游骑正在飞逝,警惕地盯着四周的情形,提防着“科学门会弹指通的大力士”,山谷上下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丛,一览无余,根本藏不住人。 游骑们稍稍松了口气,前几日,军中的将士走着走着突然倒下,身上有个大洞的一幕实在是骇人不过,谁都不想自己不明不白就死跷跷,军中不少兄弟都悄悄议论着科学门惹不起,不如一逃了之。大太保--不对,该称国主,国主发下的饷银也好,将来分给的水田也罢,总得有命才能享受啊。 不过,此后国主下令分兵快速行军,居然还真的破了科学门的袭击,一路行军,畅行无阻,平平安安,士兵们的胆气重新壮了起来。 其中一名游骑一挥鞭子:“再前行二三里,就能出峡谷了,走,我们赶前一步探一探。” 另几个游骑笑道:“有什么好探的,科学门的大力士肯定早就跑了,我听人说,十三太保--错了,是龙虎将军说,伏击我军的科学门大力士最多只不过两三人,我军行动迟缓,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如今全军疾行,就算他出手用那弹指神通,也只不过杀得一二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游骑说说笑笑,策马疾行,眼看着就要冲到峡谷口,突然,冲在最前面的一匹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差点将上面的骑兵给摔下来,那骑兵连忙勒住马:“遭瘟的畜生,想害死老子吗?” 这时,他身后的几骑游骑也勒住了马,几匹马都有些不安,咴咴直叫,拼命扭头想跑,游骑大声呵斥,强行拉过马头,用力抽打着马屁股,可马儿依然不肯向前。 其中一位游骑抽了抽鼻子,突然一皱眉:“不好!好大的腥味,这附近有野兽!” 众游骑怕的是会弹指神通的大力士,可不怕什么野兽,他们纷纷拔出刀剑,用力磕着马腹逼着马儿前行,甚至互相笑嚷着,晚上又能加餐吃肉了。 突然,前方的一声低吼,灌木丛里一阵纷乱,一只毛茸茸的头钻了出来,居然是一只狗熊。 游骑兵们一怔,笑骂道:“这只笨狗熊不去钻树洞睡大觉,怎么在这儿呆着?看着倒是肥胖,弟兄们,今儿晚上有熊掌吃了!” 游骑兵们散开,将狗熊围了起来,各举刀剑,准备围猎,那狗熊似乎没睡醒,眨巴着豆仁大的小眼睛,张开口:“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老娘等得都睡着了,该死,你们居然说我胖,我哪里胖了?” 游骑兵们惊得呆住了,有几个弓手手一松,箭都掉到了地上,终于有人清醒过来,大吼一声:“是熊精!快跑!快跑!” 游骑兵们拨转马头就逃,这熊精能人言,必然是修行得了道的,法术高深,真真倒霉,这避开了科学门的大力士,怎么又撞上熊精了? 不过奇怪的是,熊精并没有追上来,它趴在悬崖口往下一看,只见峡谷里密密麻麻都是蚂蚁一样的军骑兵士,它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险,差点就误了郭大哥的大事,我要是漏过这支大军,非被浩哥儿、傻大个他们笑死不可,这两小子见天在我面前吹嘘线膛枪、狙击战,我要是不比他们多杀几个丘八,倒显得我雄初梅无能了。” 原来,这黑熊精正是雄初梅,她化出原形在此埋伏已久了,这时,只见她重新化成一个扎小辫子的小姑娘,伸手从灌木丛里掏出了两根电线,然后往身前的一只小陶罐口的两块金属片上一搭,顿时,两道刺眼的电光在陶罐口一闪--却原来,这陶罐是个铅酸电池。 几乎是同时,轰轰轰,一连串爆炸在峡谷上空响起,烟尘滚滚,飞石如雨! 原来,雄初梅早就在峡谷上方各处悬崖峭壁里埋进了大量炸药,她此前在矿山里开矿,练出一手如何沿着岩石走向埋设炸药,炸下更多的矿石的本领,再加上郭大路新研制出来的电子发火机关,再不用冒险人工点火了,两根电线往陶罐电池上一搭,就是连环爆炸! 良久之后,峡谷里如滚雷一样的爆炸回声才平息下来,烟尘渐渐消去,雄初梅趴在悬崖上探头向下面一看,只见整条峡谷都被乱石碎土所掩埋,无数军将被如雨的乱石砸得头破血流肠穿肚烂,当场就丢了性命,只有少数幸存的士兵,在那儿哭爹叫娘。 在那峡谷正中,侧翻着一辆铁壁马车,正是军头所乘的“防弹车”,那防弹车倒是坚实,虽然被乱石砸了几个坑洼,却并没有散架,只不过,几块巨石将后门给堵得严严实实,用人力根本搬不开,那军头就算是没死,也从铁壁马车里出不来,活生生渴死饿死在里面。 雄初梅满意地点点头:“干得不错。”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下了山。 这一路万余大军,最后只从峡谷里爬出千余兵马,不少人还断了胳膊腿,哪里敢再前往攻打科学门,他们不知道炸药之威,还以为是科学门施法五雷轰顶,或是移山之术,吓得魂都没了,一哄而散,甚至没有一个人想到该前去给伪国主报信。没有信仰的军队,就是这样一群乌合之众。(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雄霸西北(十二) 同一时间,在一条大河上,一支船队正在顺风逆流前行,站在最中央一艘蒙艟巨船上的,正是三太保、十太保和十二太保,三人说说笑笑,“我等在大河之上行船,那科学门可再也施不得什么弹指神通了吧?说起来,老六和老八死得真冤,居然身死于雕虫小技之下。不过,他们死了,咱们兄弟才能多分几口水井良田啊。” 这时,最前方船只的战士通过旗语来报,前方顺流而下大量黑水,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流来的脏物。 三太保不以为然,挥挥手:“这必是河边的贱民乱扔乱倒脏物脏水,管他做啥,如今正是难得的顺风,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那黑水流到了三位太保的大船边,十太保探头一看,果然看到河里有大片大片的黑水,那黑水似乎极粘稠,粘在船侧板上,弄脏了船身。 十太保皱眉道:“这是啥水,好恶心。” 十二太保抽了抽鼻子:“他娘的,这黑水好臭!快快,命小的们升满帆,桨手下桨,快点行船,将这黑水甩在后面。” 桨手们跑进船舱,不一会儿一支支木桨伸出了船的两侧,如同蜈蚣的足一样,哗哗地划起水来,那木桨上很快也粘上了黑水。 三太保的船只是逆流而上,虽然张满了帆,又划起了桨,速度却依然快不起来,不一会儿整支船队都被那一大片黑水给包围了,只不过,前方的船只来报,那片黑水也已经看到尽头了,很快就能驶出黑水区。 三位太保因为黑水太臭,早就已经掩着鼻子回到舱内,和随军的调笑起来,所谓军中不得携带军妓,那只是管管大头兵的,军头们哪里会守这些军规。 这时,最前方的一艘快船看到前方黑水之后,一条单人小船顺水而下,几名军将站在船头,对着那单人小船吆喝道:“兀那船上的汉子,快快闪开,敢挡了大军的水道,不要脑袋了吗?” 那小船上的蓑衣人听到叫骂声,连忙划起桨,晃晃悠悠想离开主水道,可不知是一时心慌还是手生,小船却在原地直打转。 太保的快船毫不避让,直直向小船驶去,眼看着驶出黑水区,就能一头撞上小船,连人带船撞个粉碎--这快船与蒙艟战舰相比算是小的了,可却比那单人小船大了数倍,那撑舵的军汉是故意撞向单人小船的,却是以杀人为乐。这支船队一路行来,不知多少避之不及的民船遭了殃。 单人小船上的蓑衣汉子扔下了船桨,怒道:“残害百姓,该死!”说着,从船舱里取出一把弓臂上有轮子的古怪弓箭,又掏出一个透明小瓶子,拇指一按,嗒一声轻响,小瓶子上方冒出火苗。 那汉子将火苗往裹着棉布的箭头一凑,轰,浸了汽油的箭头顿时燃烧起来。汉子张弓拱箭,弓如满月,手指一松,箭如流星,向快船射来。 快船上的军将们大哗:“这厮是个水贼,好大胆,居然敢射我等大军!”但他们很快放松下来,因为那火箭,只有一枚,就算是射到船上,轻轻松松一脚踩下去就灭了火,更何况,那水贼的箭法极差,箭被江风一吹,晃晃悠悠,还没射中快船,就向江面落去。 却原来那水贼是个雏儿,连箭也射不准。 那水贼扔下弓箭,划起船桨就想逃,快船上的士兵齐齐呼喊,张弓拱箭,准备将那水贼乱箭穿心,有个小头目看那水贼射术极臭,可手中带轮子的弓射得却远,起了贪心,嚷嚷道:“抓活的,逼问那厮,手里的古怪弓箭从何而来!” 快船上的军汉们奔走吵嚷着,却没有人留意到,那支落到黑水里的火箭,却并没有熄灭,相反,黑水一碰着火箭,轰一声燃烧起来,只一眨间,浓浓的黑烟和烈烈火焰,就将快船包围起来! 不!不仅仅是这一片黑水,整段河面,凡被黑水覆盖之处,统统燃烧起来,成了火之河!成了炼狱! 那黑水,正是郭大路利用炼制后的重油、煤油、汽油混合而成的特制燃烧液,甚至还在里面搅拌进了大量的雪糖、磨碎的橡胶粒--汽油加白糖加橡胶粒,就是二战著名的鸡尾酒,然后选了这一段河面较狭窄,水流缓慢的河道,整桶整桶倾倒下来,当真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那单人小船上射出引火之箭的,不是别人,正是楼大郎,他早就在火起时,就将小船摇离了黑水区域,此时感受着百米远外烈烈的火狱,听着无数士兵在火炬一样的船只上大声惨叫,胡乱奔走,看到许多士兵受不了烈焰,从船上跳下来,企图游水逃生,可万万没想到,连船只下的水都在燃烧!那黑水粘到皮肤上,根本甩都甩不脱,连水也无法浇灭,最后活活烧死在水里! 楼大郎心中有不忍,这些军头手下的士兵虽然作恶多端,可也有些是本份的农人,被强逼参军,这一把火,烧死的可都是西北子弟啊。 楼大郎深深叹了口气,用力划着桨向上游而去,身后,炼狱一样的大火依然在河面上燃烧,不时能看到巨大的船只整个儿烧塌,沉入河底,河面上冒起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将更多的燃烧的船只卷了进去,士兵们的惨叫声早就已经消失了,死亡已经带走了一切。 那三个太保因为呆在船舱之中玩弄女子,根本不知道外面着了火,一股浓烟窜进来,将他们生生呛死,尸体随着沉船沉到了河底,成了鱼虾之食,倒是便宜了他们。 楼大郎划到上游,两条常见的平底沙船正抛了锚在此等候,上面还搁着几个打开了桶盖的木桶,里面黑乎乎的,正是特制的燃烧液,数十名科学门下工匠正敬畏在眺望着下游的熊熊火光,他们即使站在此处,似乎也能感受到烈焰加身,有个工匠瞟了眼身边的黑水桶,忙将桶盖盖上,心有余悸地道:“这地下冒出来的黑水,经后龙先生一顿摆弄,居然有如此之威!有了此等奇物后,今后水战天下再无我后隆村之敌了,就算是招来一条火龙,也不过如此了。” 楼大郎从小船上登上大船,一挥手:“走,回营地,我要找恩师。” 有个工匠奇道:“楼掌柜,后龙先生让我们对付两支万人队,这才消灭了一支,还有另一支呢,他们走的是另一条河道--” 楼大郎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我也没想到黑水威力居然如此可怕,这一把火就烧死了整整一万人啊,他们也是老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儿子的父亲,死的,都是我西北人,我实在不忍心再杀更多人。咱们这就回营地,恳求恩师另想办法,降伏这些将士,免伤天和。” 众工匠面面相觑,他们中虽然有来自后隆村的工匠,但大多数倒是西北本土工匠,听楼大郎一说,倒是涌起了本乡本土之情,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后龙先生神通广大,一定能有不战而屈人兵之法,咱们一起去求他去。” 楼大郎一行下船登岸后,匆匆向营地而来,此时的科学门营地,已经变成了一个多角棱堡,从空中俯瞰,倒似一只奇形怪状的海星,这自然是郭大路用水泥砌出来的,只是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城堡并不大,高度也不高,但是,配上滑膛枪、没良心炮,伪后夏国就算是派上十万兵马一起攻城,也攻不下。 棱堡四周还有一圈护城河,只不过河道极浅,里面也没有水,河道底部四周极平整,居然是水泥抹过底的。这护城河,后面通着数根管道到城堡,可以放汽油,也可以放硫酸,名符其实的死亡护城河。 楼大郎让棱堡放下吊桥,刚要入内,后面匆匆行来一群人,带头一蹦一跳走在前面的,正是雄初梅,她看到楼大郎远远打招呼道:“小楼子,你这样早就回来了?行啊,动作居然比梅姐我还快。我在那儿到处玩炸药,玩得可开心了,你是没看到,我在那群山栈道上,只不过在几个支撑点埋了几小包炸药,爆炸后,整条栈道都塌下来了,走在上面的伪后夏国士兵如同蚂蚁一样往下掉。就算是有几段栈道没有倒塌,可前后断绝,上面的士兵上不来下不去,早晚也是个死字。” 楼大郎一怔:“栈道?你说的可是仙霞古道?那条栈道传言中,是数千年前一个仙人帮助凡人搭起的,是这一带唯一的栈道,你这一炸,四周百姓外出就要爬好几座崇山峻岭了。” 雄初梅一挥手:“没事儿,这些栈道早就老朽不堪使用了,等我科学门在西北立足后,建几座以钢为骨以水泥为料的大桥,可不比在吱吱嘎嘎响的木栈道上行走更稳当?那木栈道行不得车,走不得马,只能容一人推着鸡公车前行,真不知道以前你是如何在栈道上运货做生意的。对了,咱们不聊这个,郭大哥让你带着燃烧液去对付两支水军,想来必是得手了,这燃烧液效果如何?当真如郭大哥所言,粘在钢铁上也能烧穿吗?” 楼大郎随口支吾着,和雄初梅一起过了吊桥,只见棱堡内狭小的操场上,浩哥儿和傻大个正在操练火枪手,浩哥儿正冲着一个打歪了靶子的枪手怒吼着:“三点一线!三点一线!你这白痴!还没有瞄准就慌慌张张开什么枪?铅子都飞到天上去了!” 傻大个也摇头叹气:“这还只是让你们打打固定靶,如果弄一群骑兵来对面直冲,你们还不得吓得尿裤子?怪不得郭大哥一直坚持让我们训队列,训军姿,不急着实弹射击,这火枪手训练,军纪的重要性还在射击技术之上。行了,把枪收起来,给老子踢正步去!” 雄初梅看着工匠们拐手拐脚走正步,连左右也分不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浩哥儿、傻大个,你们还训什么火枪手啊,我和楼大郎烧的烧,炸的炸,早将各路军头给摆平了,就算有漏网之鱼敢来围我们梭堡,一通没良心炮下去,就都轰成渣渣了,哪里还用得着你们火枪队玩什么排队枪毙这一招儿?” 浩哥儿不服气道:“你可不要小看火枪队,等郭大哥造出了可连环发火的自动枪,给我一万火枪队,可横扫八方,这就叫火枪队不满万,满万天下无敌!” 这时,主营帐门帘一掀,郭大路笑着走了出来:“浩哥儿,你可别得意忘形啊,因为狙击战术立了功,就忘乎所以了,连火枪队满万不可敌这种话都嚷嚷出来了,我可是在军事课上再三讲过,各兵种是相辅相成的,万万没有单一的兵种包打天下的道理。” 浩哥儿敬了个礼:“是,郭大哥,是我错了,等会儿结束新兵训练,我罚自己跑一万米!” 郭大路点了点头,转而冲雄初梅和楼大郎道:“回来了?辛苦了,行动还顺利吧?” 雄初梅抢着道:“拿炸药炸那些太保真正是欺负小孩子,他们连我们的人影都没见到,就炸上天了,嘿嘿,没意思,没意思得紧。”她嘴里说没意思,其实却是一脸兴奋,这拿炸药炸人可比当初身为狗熊精时,被俞大忠逼迫着,吓唬过往行商抢夺货物爽快得多了。 郭大路笑着刚要接话,旁边楼大郎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嘶声道:“不肖弟子楼大郎向恩师请罪!弟子该死,没有完成恩师交待的任务!”放音未落,大力磕下头去,将脑门撞得咚咚响。 郭大路一怔,忙扶起了楼大郎,温言道:“这话怎么说的--可是我配的燃烧液出了问题?是了,单纯将重油、汽油、煤油混合效果恐怕不好,在江河太过宽阔,燃烧伤敌的效果一定不佳。唉,我没法配出胶状汽油来,就是美国佬燃烧弹那玩意儿--没关系没关系,这非你之过--” 楼大郎涕泪横流:“不!恩师,是弟子的错!恩师配的燃烧液威力无比,只是、只是弟子委实下不去手,这死的,都是我西北子弟啊!” 楼大郎哽咽着,将自己施用燃烧液轻易就烧死了一支船队万余人的情形细细说明了,他抹了把泪道:“弟子听着火海之中那些士兵声嘶力竭的惨叫,越想心里越不忍,我这一把火下去,活生生就毁灭了近万家庭,多少妻子失去了他们的丈夫,多少老母失去了他们的儿子,有干天和,杀伤太过啊--” “住嘴!大胆!”浩哥儿勃然变色,不顾正在训练的新兵,跳上前来,重重一脚将楼大郎踢倒在地:“姓楼的,你居然敢指责郭大哥发明的燃烧液违背天理?!你脑子里都是屎吗?这些太保手下的士兵到处祸害百姓,没一个好东西,如果咱们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来杀我们!怎么,你是想让我们什么也不做,乖乖投降吗?啊,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想把这些水井良田献给那个什么伪后夏国主,然后捞个官做做吧?” 楼大郎跪在地上,任浩哥儿踢打,直着眼睛嚷道:“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背叛恩师--我只是不忍心--我没想过升官发财,我拜在恩师门下,就已经放弃红尘的荣华富贵--” 傻大个沉着脸:“楼大郎,你不用多说了,我只问你,郭大哥让你带燃烧液袭击伪后夏国两支万人队,你烧了一支,另一支船队如何了?” 楼大郎喃喃道:“我、我没去对付那支船队,我、我回来想恳求恩师,饶了这些将士,大发神通,换个法子收服了他们,也好、也好让他们为我科学门开发西北效力--” 傻大个一抬手,阻住了楼大郎的辩解,他铁青着脸道:“楼大郎,我科学门虽然是修行者门派,但如今面对伪后夏国的大举进攻,行的却是军令!你奉恩师之命前去消灭两支万人队,却放过了其中一支,给我科学门的防守带来极大的危险,这是军前抗命的大罪。依律,当斩!” 傻大个自到西北后,全面负责西北的开发工作,楼大郎和雄初梅都默认以他为首,隐隐间,话说行事自有气度,他沉声说出这番话来,倒比浩哥儿踢打楼大郎,还令众人心里发沉,这时只见傻大个抬手摘下了身边一个新兵手里的滑膛线,举枪,抵肩,三点成一线,手指一扣,呯一声脆响,枪口冒出一缕青烟--傻大个居然当众行刑,诛抗命不遵的楼大郎! 众人虽然近在一旁,但事发突然,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眼见楼大郎将被当场枪毙,突然一道黑影一闪,啪一下,挡在跪在地上的楼大郎面前,那却是一条尾巴,一条从郭大路屁股后面窜出来的毛茸茸的尾巴。 郭大路摇了摇头,责备地瞪了傻大个一眼:“沙林,你也太鲁莽了,我还没发话呢,你怎么就动手了?你还认我是你大哥不?”(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雄霸西北(十三) 郭大路说着,尾端一松,当,一枚变形的米尼弹头掉到了地上,却原来是郭大路在危急关头,变出尾巴,挡下了子弹。 他如今功德之力愈加充沛,变化尾巴心随意动,快疾如风。不过,这也是米尼弹弹速不算快,如果换了全金属子弹,他就不见得挡得下了。不过,郭大路自被天雷劈过,换了一身肌肤,有了最粗浅的金刚不坏之身,米尼弹头虽然极热,尾端也没有被烫焦的痕迹。 傻大个忙跪了下来,浩哥儿一瞧,得,我也跪下吧,刚才郭大哥还没发话,自己也是上前对楼大郎一阵踢打,认真算起来,也是违了军令。 雄初梅在旁边揪着小辫子,想了想,向郭大路行了一礼:“郭大哥,我替他们讨个情,说起来,大家都是为科学门好,并无歹意。” 郭大路哭笑不得:“你们这些家伙,在搞什么啊?!我有一句话责怪过你们吗?啊,怎么好端端的就喊打喊杀的?我这儿一句话都没出口呢!唉,真是胡闹!” 郭大路也不搭理跪在一边的傻大个和浩哥儿,扶起了楼大郎:“大郎啊,你心地善良,这是好事啊,唉,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想着尽快消灭敌人,却忘了统一战线的重要。咱们想在西北搞出一番事业来,就要尽可能团结能团结的人,要不然,咱们还能真的把所有的敌人都杀光不成,或者像别的修行门派那样,威逼西北百姓为我们干活?” “那些军头虽然对百姓犯下了大罪,但是他们手下的士兵也并非个个都恶贯满盈,我们还是应该抱着治病救人的法子,来对待普通的士兵。你说得对,这些士兵说到底,都是西北的子弟,咱们真要把这十万人全一锅端了,嘿,那西北就多了十万个和我们有生死之仇的家庭,算上他们的亲戚朋友,人数就更多了,如此一来,我科学门在西北,可真成了道路以目了。那还搞什么开发西北,建设西北的大业啊!” 跟着楼大郎火烧敌船的工匠们,看到傻大个以违背军令枪决楼大郎时,都已经吓得跪到了地上,他们想着,楼大郎身为后龙先生的亲传弟子,都因为违背军令而说杀就杀,那自己这些小喽罗跟着楼大官人也算是阵前脱逃,那也不一样是个死字? 众工匠正吓得浑身哆嗦,却没想到郭大路却说出那样一番话来,话里话外不仅没有责备楼大郎,反而责备自己思虑不周,有个胆大的工匠膝行上前:“后龙先生大慈大悲,小的有个亲戚,也是在某太保麾下效力的,他其实是个本份人,只不过因为遭了灾,家里实在开不了伙,这才投了军,拿自己的命换点米粮,给家里老小糊口,平时也不敢胡作非为。小人亲眼目睹了后龙先生赐下的黑水一举烧死了一支船队近万人,心里实在为我那亲人担心,只指望他弃暗投明,再不要为那些军头卖命了。” 郭大路大步上前,扶起那工匠:“你放心,我这就想法子,用平和一点的方法降伏那些军兵,尽量少杀人。不过,我言明在先,落到我手里的士兵,如果都是老实本份的,自然无事,可要是手上有血债,哼,我饶得,百姓也不饶他!” 众人连忙磕头,齐颂后龙先生大慈大悲,要知道西北各军头互相之间征战,屠村灭族的事没少干,哪里象郭大路以人为本,反而因为自己发明的黑水烧死了太多敌人而自责。 郭大路对楼大郎、浩哥儿等人道:“都到帐篷来,咱们好好策划一下,该如何对付伪后夏国剩下的兵马。” 帐篷内,二妞将地图挂了起来,用红笔标记出了伪后夏国剩余的几支军队人数的动向,郭大路点着地图:“那大太保也就是伪后夏国国主的本军一万余人离我们最近,最迟后日就能到了,另外几支军队在挨了一顿炸药和燃烧液攻击后,不是带队的军头死了,手下一哄而散,就是死伤惨重,再无战斗之力。真正成建制的,也就是楼大郎放过的那支船队,虽然水军在岸上战力较弱,但毕竟也是有组织的,我们万不可轻敌。如此看来,我们直接面对的军队,也就二、三万左右。” 浩哥儿瞪了楼大郎一眼,如果不是楼大郎一时心软,如今科学门面对的只不过是伪后夏国主的一万余人本军,浩哥儿甚至有信心,单骑匹马闯入万军之中,将伪后夏国主斩落马下,提头献予郭大哥--浩哥儿自从在《三个国家的战争》里看到关云长温酒斩华雄后,极是敬佩。 虽然郭大哥再三言明,那只是自己胡编乱造的,真正的战场上,哪有什么万军丛中取大将首级的事儿,连浩哥儿爹李如海,这打过仗的老兵,也说战场上箭如雨枪如林,根本不可能单骑找到敌方大将军,但浩哥儿依然怀揣着万军中七进七出的豪情,糟糕,搞混了,七进七出的是常山赵子龙。 浩哥儿上前一步,抬头挺胸道:“郭大哥,这简单,让我坐着小白,直入那什么伪国主的军中大帐,扔一个炸药包下去,轰,什么都搞定了。”--搞定云云,自然又是跟着郭大路学的,浩哥儿甚至有些刻意学郭大路的一言一行,如果把他直接扔到21世纪的街头,也不会被旁人看穿帮,因为他穿的是一身长裤窄袖的工装,而非大李朝传统的宽袍大袖。 郭大路却摇了摇头:“诛伪后夏国主,不值一提,难办的是他手下的数万军马,我就担心杀了伪后夏国主后,数万军兵一哄而散,流窜到民间祸害百姓,或者落草为寇,这对西北的长治久安极为不利。” 众人旁边纷纷点头,的确,科学门战胜伪后夏国的军队是毫无疑问的,难的是怎样将数万军兵控制住,而不是打散了事。 傻大个挠了挠头:“郭大哥,咱们再用小白的天雷如何,将天雷的电压调低一点,将数万人马电倒,却又不至于死命?” 郭大路苦笑道:“傻大个,你也未免太看得起小白了,小白以前在后隆村一个雷打倒千余贼子,那只是机缘巧合,现在伪后夏国有三万左右兵马,驻扎的军营一眼看不到边,小白的天雷如何能覆盖如此大的面积?更何况,我也没法如此精确控制电压,只让人麻倒,却不毙命。不妥不妥,这个法子不行!” 雄初梅、二妞在旁边也出了几个点子,什么建个水库水淹敌军啊,什么挖条地道暗杀敌军将领啊,不是费时费力,就是根本没有可行度。 而最令郭大路挠头的是,如何在击败伪后夏国之军后,让败兵不散不乱,老老实实呆着,让科学门门人子弟管制起来,然后按部就班,清理军中的败类,收编勇武之士,就连剩余的青壮也可以作为后一步开发大西北的宝贵劳动力。 这一切的一切,可不是用天雷、炸药、燃烧液甚至硫酸能做到的。 说到底,郭大路是要一举收服数万敌军的人心!杀人易,收心难!此事,如同一场翻天覆地的革命!人心的革命! 如果成功了,郭大路麾下一下子增加了数万铁杆下属,开发西北则事半而功倍!反之,西北将战祸连绵,民不聊生! 楼大郎见郭大路费心费力谋划如何降伏敌军,又不杀伤对方,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他为西北军汉求饶,其实也是一时冲动,受了火烧船队的刺激,可刚才差一点被傻大个一枪崩了,死里逃生,他也冷静下来。 楼大郎细细一想,自己这求情之举,实在有些荒唐--那伪后夏国主带兵可是来杀科学门一行的,如果反过头来,如今是伪后夏国主占了上风,他才不会同情科学门,必是除之而后快,连自己楼家满门老小,也会被杀个净光。 楼大郎自己搜肠刮肚,想了几个降伏敌军的法子,自觉都不可行,也羞于出口,他涨红着脸道:“恩师,大郎错了,是我一时糊涂,这两军阵前,怎么可以讲妇人之仁?不经过一场血战,大败亏输,那伪后夏国大大小小的军头是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我这就重新率领兄弟们,趁着敌军还没有合兵一处,用燃烧液,用炸药,将他们各个击破!” 楼大郎话音未落,转身就要出帐,郭大路脸一沉:“胡闹!楼大郎,你如今也是科学门弟子,不是以前自己做小买卖的商人,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楼大郎的身子僵在门口,雄初梅上前将他拉了回来:“姓楼的小子,你也别瞎折腾了,咱们还是等着郭大哥想出点子来吧,那伪后夏国的军队不是要后天才到吗?没准郭大哥这两天就想出招儿来了呢?” 楼大郎嘟囔着道:“可万一没想出来呢?” 雄初梅踮起脚尖,大大咧咧拍了拍楼大郎的肩膀:“真到了那时,姐姐我再陪着你用炸药炸,用黑水烧,顺便还能让浩哥儿和傻大个试试他们的排队枪毙法。反正咱们是包赢不输,好比手里抓了一把四个a的大牌,怎么玩也是赢定了!”--雄初梅不擅长玩麻将,却喜欢打牌,一有空就拉着手下的工匠大呼小叫打上游斗地主。 只不过硬纸作的纸牌不够挺刮,很容易就抓烂破损了,为此雄初梅还正儿八经给远在后隆村的李华师叔写了封信,请他尽快研制出上好的扑克牌来--雄初梅倒也见识过上佳的扑克牌,却是以前郭大路送她的从垃圾桶传来的一幅牌。 只可惜那牌传送来时被生活垃圾弄脏了,数量也少了好几张。可就是这样一幅残缺不堪的牌,雄初梅也当宝贝一样收藏着,倒比郭大路送她的从俞大忠处搜刮来的法器还爱惜。 郭大路哭笑不得,挥了挥手:“你们且下去吧,尽量做好大战的准备工作。” 众人知道,得容郭大哥静心思考,便齐齐行了个礼,退出了帐篷,楼大郎却被郭大路叫住了:“大郎,你稍留一步。” 大家心里明白,这是郭大路要单独斥责楼大郎,不管如何,楼大郎不从军令是极严重的大罪,郭大路必是要处罚的,只不过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多少给楼大郎留点面子。 楼大郎等大伙儿都出了帐篷,正要主动跪下来,领受郭大路的任何惩罚,却听郭大路道:“大郎啊,你不要生傻大个的气。” 楼大郎一怔,半晌才喃喃道:“我、我没有生沙哥的气。” 郭大路轻叹道:“好啦,你这话就是口不应心了,刚才傻大个直接开枪射你,你怎么可能不对他有怨气?此前,我因为在后隆村有几个研究项目,西北的开发是由傻大个、雄初梅和你三人齐心为之。你身为西北当地人,到处奔忙,为我科学门在西北的基业,立有大功。可今日傻大个不仅没有为你说好话,反而举枪就射,要不是我变出尾巴挡住了铅子,你如今还能好端端站我面前?你说不生沙哥的气,不要说我,连二妞也不信。” 二妞在旁边道:“好端端的,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不过,傻大个今日做事是有些鲁莽了,楼大郎是咱们同门师弟,就算是要惩罚,也该郭大哥你来处置,他怎么就直接出手了?更何况,出手如此不留情,居然要楼大郎的命,这也太过了,一点同门之谊的情面都不讲。” 楼大郎垂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郭大路却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显然在强自压抑心中剧烈波动的感情。 要说楼大郎心里没有一点怨恨,那是假的,自从傻大个、雄初梅和楼大郎来到西北,开发棉纺业后,楼大郎就处处认傻大个为先,主动屈居傻大个之下,事事都奉他之命,这才在短时间内,让傻大个一个外来人,在当地树立起了绝对的威信,要不然,傻大个刚到西北时,连当地话都听不懂,又如何开展工作? 可没想到,今日因为自己做错了事,傻大个举枪就打,要自己的命!就算我该死,那也该恩师动手,你傻大人和我只是同门师兄弟,凭什么来杀我?! 楼大郎咬着牙,半天才挤出一句:“弟子做错了事,错了就是错了,我、我不怨沙林师兄--” 郭大路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错怪傻大个了,大郎,傻大个那一枪根本没想要你的命!他前段时间以一杆线膛线,配米尼弹,以狙击战术,从千米之外,轻而易举打死了伪后夏国百余名军将,你以为在这样近的距离上,他会失手吗?可我告诉你,我用尾巴接了那一枪射出的铅子却发现,那颗铅子射向的只是你的肩膀,就算我不用尾巴接住,铅子也只不过射穿你的肩头皮厚肉多之处,穿肩而过,并没有性命之忧。” 楼大郎呆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沙师兄他、他为何要这样做?” 郭大路叹了口气:“傻大个此举也是不得以为之。你毕竟违反了我的命令,放跑了敌人,依着军规,是要杀头的!你别看我科学门平时上课,学生可以大胆质疑老师,提出自己的想法,自由活泼,可是一旦行军作战,却必须令行禁止,任何人不得违背--这是义学的少年兵训练时反复强调的,你因为人在西北忙于开发,没有正经参加过义学的军训,所以不知道这些铁规。” “傻大个为了严肃军纪,维护我这后龙先生的威严,必须拿你开刀,以儆效尤,要不今后我有什么命令下去,人人自有主张,放跑了敌人,那,还打什么仗?!傻大个抢在我前面对你开枪,却又只是伤而不死,一来可以震慑众人,二来也是做个样子,你挨了一枪,血淋淋的,我也不好再处罚你了。否则的话,照着规矩,我虽然不至于杀你,却是要逐你出门墙的。因为,咱们科学门绝对不容违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门人弟子,哪怕他功劳再大,本领再高,也是不行!纪律,才是一支铁军的真正的生命力!” 郭大路说到后来,神情越来越严肃,到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扑通,楼大郎结结实实跪了下来,慌急地道:“恩师,不要!不要逐我出门墙!弟子错了!弟子真的知错了!” 楼大郎悔得肠子都青了,西北的大小军头对科学门、后龙先生不太了解,至今误以为只是会些奇技淫巧的骗子,但他心里却清楚,郭大路有多了不起,这并不仅仅因为自己的祖宗楼岑之都在郭大路之下,更因为他如今体内也有了功德之力! 楼大郎从小就知道,自己有祖宗成了修行者,因此也有了求仙之心--废话,谁人不想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呢--只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没有机缘,终自己一生也不可能成为修行者。(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雄霸西北(十四) 可是因着机缘巧合,楼大郎入了科学门,原本,他也只不过抱着身为科学门弟子,自己能借机大发横财,可是在开发西北的过程中,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居然有了法力! 楼大郎家族中也有几件祖传的法器,其有一罗盘,可以测量人身上的法力,楼大郎因而得知,自己入科学门短短数月,体内就有了一股法力,他找傻大个和雄初梅一打听,才知道这叫功德之力,是科学门下弟子特有的! 不仅如此,连自己的老祖宗楼岑之,如今入了道门,修的也是功德之力! 天哪,原来入了科学门,修行居然如此简单,不就是打打水井,开垦荒野,挖掘矿石吗?我楼大郎,也可以成仙了! 可如果被郭大路逐出门墙,楼大郎的修行就成了一场空,因为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从何而来,又该如何驱使此力施展法术,离了科学门,他楼大郎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行商! 楼大郎心一急,脱口而出道:“恩师要逐弟子出门墙,弟子、弟子就跪死在门前!死了也不离开我科学门!”嚷嚷得急了,一个大老爷们眼角都绽出泪花来。 楼大郎语中含悲,倒比刚才怨傻大个射了自己一枪还伤心欲绝,郭大路忙道:“行了行了,起来吧,一个大老爷们,做这小儿女状做什么?傻大个那一枪虽然被我拦下了,但大伙儿也看在了眼中,自然知道违令的下场,不敢再轻犯了,也算是起到了应有的教育意义。我也不会再处罚你了。我之所以叫你来,是想把话说透,你和傻大个之间不要因为误会起了心结。毕竟我不可能长驻西北,这儿的一应工作,都需要傻大个、雄初梅和你齐心协力而为。兄弟齐心,其力断金,这次事件,就这样让它过去了吧。” 楼大郎连连点头:“是、是、是,弟子、弟子绝不埋怨沙师兄,他是为我好,我在西北,一切都听沙师兄的话,他的话就是恩师的话,弟子再也不敢有所违背了!” 郭大路摆了摆手:“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其实你今天劝我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伪后夏国的士兵是宝贵的劳动力,咱们杀他们容易,可白白浪费这些劳动力也的确太可惜了。如果能招抚之,为我所用,才是大善。” 楼大郎恭维道:“恩师神通广大,轻轻松松就能想出妙法来,收降了那三万士兵。说不定,连这帐篷都不用出,念道咒语,就把事儿办了。” 郭大路虚踢了楼大郎一脚:“少拍马屁,我科学门都是办实事的,从来不念什么经文咒语,快去吧,让我静一静,后日伪后夏国的大军就要到,该如何收拾他们,我还没有一个头绪呢。” 楼大郎出了门后,郭大路长长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抚住了额头,说真的,他实在是不太会调和人际关系,他原本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兄弟,和别人相处,总觉得隔了一层,不像有些人八面玲珑。可他如今是科学门掌门,手下拉拉扯扯也有数千号人,这些下属之间的关系,都需要他来处理,要不然,互相之间存了矛盾,就会坏了大事。 郭大路如今算是明白了,为何当领导的都是人精儿,因为真正要办大事的,关键在于处理好人际关系,而不是一味闷头干活。那种只会使傻力气的,办些小差事倒也勉强可行,遇到大事,就抓瞎了。 可偏偏,郭大路最欠缺的就是人际交流这一课,在21世纪,他的社会关系人际交往就很简单,基本上就在学校里读书,除了一个小女友,没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 到了后隆村,村里的村民们也很纯朴,身边的郭进、大妞、浩哥儿等人也都对他以诚相待,可是随着科学门的发展,形形色色的人出现在郭大路身边,甚至连内宫吕公公都拜在他门下,这可是妥妥的勾结内外,图谋不轨啊。 幸好科学门是修行门派,否则的话,这等事情,放在哪朝哪代,都是一顶谋反的大帽子扣下来。 郭大路只得勉为其难,试着处理人事关系,调和手下人员的矛盾,努力让大家劲往一处使,而不是互相内耗,今日调和傻大个和楼大郎,就是他做的一番努力。 二妞悄悄走到郭大路背后,伸出手,为他揉着太阳穴,轻声问道:“怎么?还在为如何招抚伪后夏的事儿头痛?” 郭大路一怔,刚想起身摆脱二妞的手,心里却是一软,担心自己举止太过生硬,伤了女孩子的心,不管二妞心里怎么想的,她对自己却是真心真意的,只不过,是找错了对象,她巴巴从山青水秀的江南,跟着自己跑到穷山恶水的西北,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再不能伤了她的心。 何况关于感情一事,硬来是没用的,一不小心,反而刺激二妞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来,只能徐徐图之,唉,大妞啊大妞,你可真是塞给了我一个烫手的神豆。你就不怕我这姐夫和主动送上门的小姨子,真的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二妞也是干惯粗活的,并不是什么娇小姐,在西北照顾郭大路的生活起居全着落在她身上,烧饭煮菜缝补洗涮忙得团团转,一双手皮肤粗糙,给郭大路揉太阳穴更不知轻重,整得郭大路暗地里挤眉弄眼。 就在这时,门帘一掀,王德恩窜了进来:“饿死了饿死了,二妞姐,饭整好了没有?” 二妞连忙把手从郭大路额头下放了下来,白了王德恩一眼:“乱嚷嚷啥,明明年纪比我大,却叫我姐。” 王德恩嘟囔道:“我原来叫你陈家二小姐来着,是你说自己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小姐,让我改了口。”他一眼看到旁边案几上放着一盆小米饭,旁边还有一碗野猪肉,欢呼一声,捞起筷子就吃。 二妞气道:“你这个吃货,这是给你家主子烧的饭菜,你倒吃上了。” 郭大路笑道:“让王德恩吃吧,他饭量大,又天天在掏水井树风车,还得抽空管着石油炼制工地,忙得天天顾不上饭点。” 二妞好笑地道:“没见过你们这样一双主仆的,主子没一个主子的派头,仆人也没个仆人的样子。” 王德恩满嘴都是饭菜,乌噜乌噜道:“二妞姐你还说我,原本照顾主人的活都该由我干,你自己一手抢了去不让我插手,我总不能呆在西北吃白饭,这才跑工地上干活去的。” 二妞一阵语塞,她哪里肯把贴身照顾郭大路的活儿交给别人来办,瞪了王德恩一眼:“吃你的吧,这些饭菜还堵不上你的嘴?这野猪肉可是傻大个带着新兵到野外训练时打来的呢,你主子也才分了这一碗,便宜你了。” 王德恩大口扒着饭菜,毫无拘束的感觉,原因很简单,他一到西北后,就把邹鸣当时交给他用以监视、汇报郭大路的一应法器,都扔了,再也不干暗探这活了,至于自己落在邹鸣手中的老娘,嘿嘿,王德恩根本不担心老娘的安危,自己如今也是有功德之力的修行者,邹鸣背后的势力再大,又敢拿自己如何?恐怕现在邹鸣比自己还要巴结照顾老娘! 修行者,我王德恩也是修行者了!他娘的,说起来,自己还得好好谢谢邹鸣,当初如果不是邹鸣拿困在鄞县牢房的自己试酒精,自己早就因伤口馈烂而死了,绝无今日这一番机缘。也正是有着这一番因果,且看在邹鸣代自己照顾老娘的分上,王德恩决定大度一点,不追究邹鸣此前的恩怨了。 王德恩心结一去,心态放松,决定立一番大大的功劳后,再将一应实情坦承相告郭大路,以此将功折罪,他跟在郭大路身边,倒是看得明白,郭大路口口声声劳动最光荣,并不是假的,在科学门里,不需要勾心斗角,不需要争权夺利,因为这一切都是虚的,唯有劳动,只需劳动,功德之力就会源源不绝而来--那黄满元就是再好不过的例子。 到了西北后,王德恩虽然名为郭大路的仆人,其实没有一天呆在郭大路身边,他一头扎到工匠堆里,打钻机,埋炸药,寻水脉,忙得天天一身泥水,等到伪后夏国来袭,浩哥儿、傻大个、雄初梅、楼大郎都去整军备战,“弃工从军”,王德恩却依然埋头在各处工地上苦干。 原本,他以前是做过盗贼的,也管过数量不少的兄弟,多少经历过战事,对带兵打仗一事,倒比浩哥儿、傻大个这些稚儿强多了,更不要说像楼大郎这样半路出家,明明是个商人却要硬着头皮学杀人放火的。 但是,王德恩却从来没有主动向郭大路提过让自己也领一支军队,快意沙场,一来,他是要避嫌,自己有许多事瞒着郭大路,比如说暗探的身份,他不愿意有朝一日自己向郭大路坦白后,因为手里握着军权,引来郭大路不必要的猜疑,二来,自己既然认准了通过劳动修行功德之力,又何必再去打仗立功? 浩哥儿这些孩子都是傻的,光看郭大路与大李朝军队完全不同的练兵法,就知道他对战争自有一套办法,天下人比打仗,郭大路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郭大路今后手里根本不需要名将或者什么骁勇豪杰之士,只需要老实巴交听从命令的泥腿汉子--嘿嘿,那首在新军中传唱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其实早将这个道理说透了。 正因为王德恩心里想得明白,就一直在老老实实在最底层苦干实干,最近几天,浩哥儿等人袭击伪后夏国军队,带走了大部分工匠,他就更忙了--杀敌用的滑膛枪、炸药、燃烧液可都是他带着一帮工匠制造出来的。 王德恩扒下大半碗饭,才松了口气,自己倒了半碗水,灌到肚子里:“主子爷,我现在可明白你为何老是说打仗打得是后勤了,就这几天用的炸药和燃烧液,已经忙得各处作坊四脚朝天了,要不是此前就有存货,这库房就要见底了。后面的仗,咱们不用打就先输了,线膛枪再好,没子弹比烧火棍还不如!” 二妞一惊:“什么?炸药和燃烧液都用光了?因着楼大郎擅做主张违抗郭大哥的命令,放走了一部敌军,郭大哥如今正在犯愁,该怎样收拾剩下的数万即将合围的敌人呢!没了炸药和燃烧液,这可怎么办?!” 王德恩一直在工地忙碌,并不知道军营中的风波,细细问了二妞一番,了解了楼大郎抗命风波,刚要说话,抽了抽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道:“楼大郎这小子,如果他在我以前的寨子之中,也敢如此抗命不遵,早就杀了,傻大个做得对。不过,话说回来,这数万军汉实在是好劳力啊,真让他们跑了,散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咱们就算是拿着白花花的银子雇佣人,也找不到这样精壮听话的好劳力,尤其是他们受过训练,有那个啥,对,纪律性。小高炉也好,炸药车间也好,纪律性可重要了,我在下面带工人,反复强调的就是纪律性,要不然,出个问题就是能要人命的。主子爷,等你招抚了这批军汉,可先得紧着我挑,把最老实本份,纪律良好的士兵给我去各处车间工作。” 郭大路淡淡地看了王德恩一眼,这厮刚才说“在我以前的寨子之中”--他投入自己家中时,可是说自己是个商人,被盗匪抢了货物,还被衙役抓良冒功,误关入牢中的--郭大路可不相信王德恩是一时口误,能有资格做自己那邹鸣好大哥的探子的人,怎么可能因一时口误而泄了老底? 郭大路早就已经知道,此前京中第一次颁旨嘉奖后隆村时,那位邹鸣邹师爷的真正身份了--他居然是太子爷的智囊! 吕岳定拜在郭大路门下后,在离去时在郭大路耳边低语,早就把邹鸣的老底给交待了,至于吕岳定的消息从何而来,嘿嘿,真当薛智这个皇家头号秘探头子是吃素的吗? 邹鸣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他离京数月,赶到后隆村调查郭大路,早就被薛智盯上了,只不过,当初薛智也只是因为后隆村村民曾是二皇子旧部,才盯上后隆村,还没有将鼓捣草纸的郭大路纳入调查的视线。 到了如今,他要不知道邹鸣是为郭大路而来,那真可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薛智稍一打听,就明白经邹鸣手介绍给郭大路为仆,以报酒精救命之恩的王德恩,其实是暗伏的钉子了。他卖了个好,将此事告知了吕岳定,经他转告给郭大路。 其实不用吕岳定告密,郭大路通过监控器材,就已经发现了王德恩的秘密,只不过一直隐而不发,想弄清楚他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等从吕岳定口中知道王德恩背后是太子时,郭大路更不好随意处置他了。 他自认自己与太子毫无瓜葛,更没有利益的冲突,不知太子为何特意派人到这小山村,来监视自己。 可如果自己断然将王德恩处置了,那可就恶了太子了。 太子好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名义上还监着国事,郭大路并不想为了一个密探,就和太子莫名其妙就闹翻了,所以就默认了王德恩呆在自己身边。 --嘿,不就是玩潜伏吗?就让爷陪你玩玩,看看是21世纪里各种谍战剧牛叉呢,还是大李朝传统暗探有一手。 只不过,郭大路发现王德恩极是本份,不该看的地方从不乱转,不该打听的事也不胡乱打听,尤其是到了西北后,埋头干活,都成了老黄牛,劳动积极分子了,年终不给个劳模都不好意思。 可是今天,王德恩却突然泄了自己的老底--他这是几个意思?难道说,这小子是想对自己坦白从宽了?喂喂喂,老子正为伪后夏国心烦呢,一时还不想惹上太子。 郭大路装聋作哑,只当自己没听见,笑道:“这鸭子还在天上飞着呢,你就想着该怎么吃了。我正为如何降伏数万人头痛呢。你知道的,我那功德之力半灵半不灵,想靠功德之力一举收伏数万人,却是不行的。” 王德恩刚想说什么,一张嘴,却又是接连几个大大的喷嚏,眼泪鼻涕都喷了出来,二妞跳了起来:“王德恩!恶心死人了!你看看你,把帐篷都弄脏了!” 郭大路倒不以为意,扔给王德恩一块帕子,让他擦一擦,打趣道:“就你这铁打的身子,居然也会感冒?” 王德恩边擦脸边嘟囔道:“这暖炉子好是好,只不过帐篷里热得要脱衣,出了门又是天寒地冻的,一进一出一冷一热,反而容易感冒。其实不止我,各处工地作坊,感冒的人不少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雄霸西北(十五) 郭大路还没说什么,二妞已经着急地嚷嚷起来:“这下可糟了!这感冒可极易传染的,大家又挤在密闭不透风的帐篷里,这一传两两传四,很容易就大规模爆发出来,那、那可就成了郭大哥以前说过的流行感冒大暴发了!” 王德恩道:“放心吧,我早考虑到这一层了,我将得了感冒的工匠全都聚集在一个帐篷里,免得他们感染没病的人,其他的工匠每天都要喝姜汤,洗热水脚,还要在帐篷里喷醋,如今感冒并没有传开来,更没有耽误各处工期。” 郭大路突然在旁边重重一拍桌子,哈哈大笑:“有了!有了!有了!” 王德恩和二妞一怔,有了?什么有了? 郭大路腾一下站起身来:“王德恩,快,召集所有的得了感冒的工匠,到我帐篷里来!” 王德恩眼睛一亮:“主子爷是要给那些工匠亲自治病吗?这可太好了,主子爷一出手,肯定能立马治愈他们,嘿,可便宜这些家伙了,科学门掌门亲自给他们治病呢,真正是天大的福气。” 郭大路听了笑而不语,倒是二妞在旁边忙碌起来,询问有什么是自己要准备的,要不要打些热水,备些毛巾--郭大路摆摆手,让二妞不用折腾。 听说后龙先生要亲自给大伙儿治病,可把得了感冒的工匠们激动坏了,他们在王德恩带领下很快赶了过来,有趣的是,有几个工匠明明没有病,却也挤在了人群中,说什么能由后龙先生亲手治病,能得仙气,其他的没得病的工匠听了后,都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出,自己如果有幸能参与此事,那可是能和后代子孙炫耀一辈子的大事。 得了感冒的工匠们挤满了郭大路并不宽敞的帐篷,一时间,咳嗽声,喷嚏声,抽鼻子声,此起彼伏,郭大路站在最中间,含笑对众工匠点了点头:“各位老少爷们,麻烦你们把唾沫、鼻涕、痰,都吐到我身上吧。” 郭大路的话音刚落,帐篷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二妞最早醒过神来,她尖叫一声:“什么?!好恶心!郭大哥,你在搞什么啊!?不要!” 工匠们也连连摇头,满脸惊慌地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这、这不是亵渎了后龙先生吗?这可是大不敬啊!小人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郭大路笑道:“这有什么不敢,有什么不敬的?听说丐帮新帮主上任,众乞丐都要围成一圈,往他衣服上吐痰,那是极庄严隆重的大礼仪。” 郭大路虽然再三劝解,但众工匠依然不敢上前乱吐,王德恩一直在打量郭大路的眼神,看他神情并不作伪,是真心想让工匠们行这大不敬之事,显然并不是心血来潮胡闹,而是自有主张。 他一咬牙,上前一步嚷道:“各位乡亲,你们还不明白吗?这是后龙先生大慈大悲,让你们把病气过给他啊!后龙先生神通广大,法力无比,将你们的病气转到身上后,自然化解,从此人人百病无忧!” 帐篷里的众人都呆住了,这过病气一说,向来是乡间流传的一种治疑难杂症的方子,比如生了重病的人,将吃过的药渣倒在路上,让过往行人踩踏,踩过药渣的人,也就将所谓的病气过走了,重病之人就能痊愈,或者有小儿夜涕,久治不愈,就在街头墙上贴个纸条,上书“天灵灵地灵灵,过往行人读一遍,家中小儿睡天明。”也是让路人将孩子身上的邪气带走。 这些门道,其实都是乡间风俗,求个心安,根本没有什么实效,效果与冲喜之说差不多,从来没有人将过病气当真的,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今日以后龙先生之尊,居然要实施这过病气之举,而且不是简单地踩踏药渣,念个顺口溜,而是实打实,让病人们将脏痰吐自己的身上--乡间百姓再无知,不了解病菌传播疾病的原理,却也知道这乱吐痰,是真要过了病的! 王德恩大力咳嗽了几声,在喉咙里含了一口痰,用力吐到郭大路身上,那口痰,端端正正落在郭大路胸口,郭大路却毫不恼怒,反而含笑点头道:“不错不错,就是如此,就是如此,来来来,王德恩,你多吐几口。” 王德恩又吐了一口痰,装出大喜的样子来:“我的身子舒服多了!我的病气全过给后龙先生了!后龙先生大慈大悲,保佑我今后百病不侵!”说着重重磕下头去。 旁边的工匠们一阵骚动,这王德恩是后龙先生的家仆,没想到他真的往自家主子爷身上乱吐脏物啊,而更重要的是,吐过之后,还真的过了病气,而且今后还能百病不侵!这要是谁不吐痰,谁真成了傻子了! 工匠们一拥而上,纷纷往郭大路身上吐痰、甩鼻涕、咳嗽打喷嚏,旁边的二妞捂起脸,都不敢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些工匠吐过脏物后,都觉得自己的病好了不少,身体舒坦多了,感动得冲着郭大路连连磕头。 郭大路含笑挥挥手:“去吧去吧,虽然说已经过了病气,还是要好好休息,这几天就放个病假,吃好一点,休息好一点。” 王德恩带着工匠退出了帐篷,二妞心急地冲到郭大路身边:“郭大哥,这可怎么得了?!那起子工匠的病真的都过给你了?你、你、你等着,我去拿药给你吃,还是说,你可以用功德之力化解这些病气?” 郭大路耸了耸肩膀:“我不用吃药也不用化解什么病气,我就是想得病呢。唉,说真的,自从挨天雷劈后,我已经脱胎换骨,这样简单地病菌传染能不能让我得感冒,还真不好说呢。” 二妞整个儿呆住了,她呆在当场,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什、什么?郭大哥,你是故意让自己得病的?你、你可不是傻了?”--二妞差点质问郭大路是不是疯了,好歹话快出口时,改“疯”为“傻”。 郭大路摇了摇头:“放心,二妞,我不疯也不傻,这只不过是我收伏伪后夏国数万军兵的办法。” 二妞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干脆一屁股坐下来,看郭大路还能说出些什么道道来。 郭大路指点着衣服上的星星点点痰迹道:“我一直在想一个如何能收伏伪后夏国大军,却又尽量不伤着他们的办法,用、滑膛枪、燃烧液肯定是不行的,想来想去,突然想到,能否让他们生一场病。如果数万敌军都生了病,只会躺在床上咳嗽,体弱无力,提不得动刀,开不了弓,我们科学门千余门人弟子工匠,兵不血刃,轻轻松松就把他们抓住,那可不是大善?” 二妞张了张嘴:“这法子好是好,只不过,天下有什么病,能一下子让数万活蹦乱跳,身子骨特棒的军汉全都生病呢?” 郭大路哈哈大笑:“那当然是流行性感冒,又叫流感喽,你可别小看感冒,西方域外诸国,曾经爆发过大流感,一下子死了千万人呢。” 二妞吓得跳了起来:“什么?这感冒如此可怕?不可能!咱们村里也经常有人得感冒的,我也得过,还发过烧,没听说因此而死过人的。其实以前咱们村里穷时,大伙儿有个咳嗽什么的从来不去找大夫,舍不得花这个钱,那也不一样熬过来了?” 郭大路道:“普通的感冒病菌,的确只能让人咳嗽几声,打几个喷嚏,充其量发一点小烧,只要好好休息,多喝水,甚至能不药而愈。只不过,我培育出的感冒病菌,却是超级流感菌,不但能快速传染人,而且能让对方躺在床上起不来。” 郭大路一指身上的处处唾沫和浓痰,面不改色地道:“我通过这种原始的方式,从工匠们身上得到感冒病菌,然后用功德之力试炼病菌,如果有病菌能经受住功德之力而不死,那它就是我要找的超级病菌的种子了!” 郭大路早就脱胎换骨,这种普通的感冒病菌根本感染不了他,他用功德之力细察,早就看到无数肉眼难以观察的感冒病菌在攻击着自己的身体,只是,还没侵入自己的呼吸道,就一命呜呼了,却是郭大路体内的功德之力自动反击外来的侵害。 太弱了,这些普通感冒病菌实在太弱了,早知道,自己就该从保10洁垃圾桶那儿捡些用过的纸巾来,那上面的痰液携带的来自21世纪的感冒菌,肯定比大李朝的原生态病菌厉害得多。别的不说,21世纪的病菌可是久经各种抗生素考验的,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和耐药性,如果是什么禽流感的话,简直就是病菌界的核武器。 郭大路微闭双眼,在他的体表,一波一波淡金粒子从身体表面扫过,唾沫、浓痰里的病菌几乎是瞬间就死了,太弱了,实在是太弱了。 郭大路叹了口气,刚想抬手脱下身上的脏衣服去洗掉,突然一怔,却是他发现,有一星唾沫飞溅到了他的手背上,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病菌群落居然没有死去,虽然活动非常微弱,却的确有着生机。 郭大路大喜,一迭声让二妞准备好病菌培养皿,却是蒸馏水、经过高温蒸汽消毒的淀粉等物,盛放在玻璃杯里,然后小心翼翼将手背上的唾沫如同宝贝一样,转移到培养皿,接着又放到保温箱里。 一夜过后,培养皿里的病菌大量繁殖,郭大路毫不迟疑,收起体内的功德之力,将它压制在气海,不让其外泄自行杀敌,然后一口将培养皿里充满了病菌的淀粉吞入了腹中。 然后,郭大路脱下外衣,精赤着上身,站在营帐外的冰天雪地中,很快,他因为压制着体内的功德之力,感冒病菌内外交攻,终于咳嗽,流起了鼻涕--郭大路感冒了。 郭大路在寒风中鼻子下挂着两条黄龙鼻涕,哈哈大笑:“老子终于整出科学门独有的生化武器了!郭大路牌超级大流感!可以兵不血刃让数万人马束手待擒,哇哈哈!” 二妞、浩哥儿、傻大个、雄初梅、楼大郎等人早就被郭大路驱赶到了一边,以免这超级大流感还没感染敌人,先把自己人给整倒了,二妞满是心痛,怒瞪了楼大郎一眼:“都是你这混蛋!你要做好人保住西北的那些丘八倒也罢了,怎么自己不想个好法子出来,却让郭大哥受这番罪,吃这番苦?郭大哥在后隆村可从来没有生过病,现在倒好,在西北是我照顾着他,却生了这场大病,我、我怎么向姐姐大妞交待?!” 楼大郎又悔又恨,更是百感交集,这天下修行者,都是为了一自私利盘剥天下,可是自己的恩师,为了数万条大头兵的命,却宁肯让自己生一场大病--要知道,在别的修行者眼里,数万凡人,其实和数万只蚂蚁一样,根本不屑一顾!也只有传说中的远古大神,才愿意为黎民而牺牲自己! 楼大郎在心中默默道:“恩师,你放心,你不负西北之民,西北之民也不负你,我一定会把西北建设成科学门万世不易的基业!” 郭大路擦着鼻涕,扬声问浩哥儿:“伪后夏国的军队何时能到?这大冬天的其实不利病菌传播,咱们传播流感也得费些手脚咧。” 浩哥儿忙道:“今天傍晚前,伪后夏国的先头部队就该到咱们营地了,郭大哥,有你这超级感冒在,咱们一定能把数万军兵一网打尽,一个也不让他们跑了!你瞧,光用来绑战俘的绳索,我就准备了整整一仓库呢。” 事实上,浩哥儿说错了,伪后夏国的先头部队早就已经到了科学门的营地了,只不过在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后,一溜烟又跑回了中军! 伪后夏国中军大帐,国主正在试戴巧手工匠赶制出来的平天冠,他匆促起兵称王,分裂国土,其实很多事物都没有准备齐全,包括平天冠、龙袍等物,却又急着攻灭科学门,匆匆挥军,这平天冠今天才由伪都城制作完毕送上前线。 国主对着一面碎月镜,左看右看,甚是满意,转身对十三弟龙虎将军道:“老十三,看来咱们分兵疾进这一招还真是走对了,那科学门根本没机会袭扰我们,除了军士们走得急,有几个倒霉蛋落了马,摔了跤,扭了腿外,真正是一路行来平平安安。” 十三弟弯了弯腰:“国主,如果咱们预料得不错,先锋该已经与科学门的营地交上手了,科学门的虚实很快就能一清二楚。我总担心,科学门这几日来隐忍不发,是不是另有什么诡计?” 伪国主一挥手,动作幅度大了,差点让平天冠给掉地上,忙用双手扶住了,他不耐烦地道:“老十三,你过虑了,我早已经看透了科学门,呸,就是个走江湖卖杂耍的,弄的把戏,都是唬唬人的,就跟那什么魔术一样,都他娘的是障眼术!我看啊,没准那科学门的营地早就空无一人,那些弟子门人工匠见我兵威鼎盛已经一哄而散了。” 十三弟在心中暗暗摇头,他心里总有些不安,觉得分兵疾进这一招有极大的问题,为将者都明白,兵分则弱,容易被敌各个击破,所以分兵多路进攻向来是兵家大忌。 但是,科学门上下算上那些工匠也只不过千把人,夏国任意一支军队的人数都远远超过科学门,除非科学门一千余人能以一当十,灭了夏国的万余人马--十三弟摇了摇头,这也太荒唐了,他倒是见过军中以一当二、当三的大力之士,可在大战中,想以一千平民胜一万久经沙场的老兵,那可真正是痴人说梦了。 就在这时,营帐外一阵喧哗,有亲兵来报:“先锋大将回来了!” 伪后夏国主一惊:“什么?回来得这样快?老子--咳咳,寡人原以来,他们入夜后才能到达科学门营地呢?可是出了什么意外?难道是科学门半道而击?”--伪后夏国主虽然摆出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虚,一听说先锋提前回来了,立刻以为是被科学门打败了。 那新兵摇了摇头:“小人看着,先锋兵马回营时,虽然走得有些急,却队形没有散乱,旗号也分明,更没有伤亡的迹象。” 伪后夏国主和十三弟对视了一眼,两人虽然都是打老了仗的,却依然有些迷糊--先锋兵马毫发无损,可怎么又突然返回了?难道是临阵脱逃?还是士兵哗变?都不对啊! 伪后夏国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果然被我料中了,那科学门的营地早就空了!先锋兵马扑了个空,自然回来了!来人,宣先锋大锋大将进帐!” 先锋大将是伪后夏国主的亲信,还有着点亲戚关系,要不然,伪后夏国主也不会把自己最精锐的兵马交给人他统带了,先锋大将一进帐,伪后夏国主心里就是一松,因为他在先锋大将身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打过仗的痕迹,连个血点子都没有,显然,他们根本没有和科学门人马交过手!(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雄霸西北(十六) 伪后夏国主笑骂道:“你这小子,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可有什么好消息禀报寡人?” 那先锋大将初进帐时,一脸慌急,等看到十三弟也在内,强自镇定下来,还勉强向十三弟笑了笑,只不过,那笑比哭还难看,他冲着伪后夏国主行了个大礼:“陛下,末将有重要军情上报。” 伪后夏国主此时心情大好,随意地挥了挥手:“说吧。” 先锋大将支吾着,抬眼瞟了一眼十三弟,伪后夏国主留意到了他的神情笑道:“没事儿,老十三如今是寡人的龙虎大将军,一应军国大事皆可与闻,你说吧--嗯,可曾遇上科学门的人马?” 先锋大将吞吞吐吐道:“末将率领的兵马并没有和科学门交上手,据军前快马得报,科学门建了一座古怪的城,挖了条壕沟,似乎想据城死守--” 先锋大将话音未落,伪后夏国主已经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这科学门的门人都是不知兵的,我有十万兵马,他们就算是一千余人全部上城据守,又有何用?自古以来,外无援兵,内无必守之城!老子都不用攻城,将他们团团围住,饿也饿死他们了!” 十三弟在旁边点点头,的确,这孤城不守是连小孩子也知道的道理,看来,这科学门除了有几个会施弹指神通的大力士,余者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难怪国主开怀之下,连“老子”两字都嚷嚷了出来。 伪后夏国主一挥手:“传老子--咳咳,传寡人圣旨,着十万马步骑大军一鼓作气,齐攻科学门城池,灭此朝食!”--伪后夏国主十万马步骑当然是吹牛,但五万大军一拥而上,也了不得了,再加上乡间征集来的民伕挑土填壕,一千余名科学门手下,就是人人都是铁打的,又能打几颗钉子?累都累死他们! 先锋大将一咬牙,终于忍不住大吼道:“陛下!咱们哪里来的十万兵马啊!众太保率领的兵马被科学门用了不知何等奇物法器,或摧毁了山谷,乱石砸死无数将士,或断了栈道,让军马寸步难行,或烧了船队,将士不是活生生烧死,就是成了水中鱼虾之食--末将率领先锋前往与诸军约定的汇合之地,可到了那儿,迟迟等不来其他的大军,最后遇上了几个死里逃生的大头兵,才知道--才知道,其他的各路兵马,都已经没了!” 伪后夏国主呆在当场,哆嗦了半天嘴唇,想说什么,却突然喷出一口血来,大叫一声,翻倒在地!--也难怪伪后夏国主怒急攻心,要知道,当初分兵而行时,为了壮其他太保的军威,也为了监视各太保,他可是把自己手下的精兵良将分了不少到各支军中,如今这几支兵马尽没,连带着他本军也是损失巨大! 先锋大将吓得连声大嚷:“快来人!快来人!救陛下--” 旁边的十三弟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先锋大将的嘴,贴着他的耳朵低吼道:“非常时刻,绝对不能乱了军心!记住,陛下无恙,只不过喝得多了,醉酒了!” 先锋大将这才醒过神来,的确,多支兵马全军皆没,如果陛下昏倒的消息再传出去,那连本军的万余将士都要哗变了! 这时,几个侍女听到召唤从后帐转了出来,看到陛下嘴角都是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正要惊呼,十三弟剑眉一竖,厉声喝道:“闭嘴!谁出声,我杀谁!” 侍女们紧紧捂住嘴,连连点头,十三弟搭了搭伪后夏国主的脉搏,松了一口气:“只是急火攻心,一时气岔了,你们几个娘们快扶陛下进后帐,悄悄儿传太医来看病,千万不能声张!” 侍女们七手八脚把伪后夏国主抬进了后帐,先锋大将抬腿也要进去,十三弟一把拦住了他:“你糊涂了!此时军情如火,你跟着去后帐做什么?快带我去盘问那些逃回来的军兵!” 那先锋大将总算有些急智,那些逃回来的士兵全被他集中在一个小帐篷中,由自己的亲兵看守,不许其他军士来往探望,此举倒是没有让其他几支兵马大败的消息传出来。 十三弟盘问了一阵逃兵们,脸色凝重出了帐,和先锋大将走到了一边,低声嘀咕道:“此事极是蹊跷,我问了半天,那些士兵也说不清楚遇袭的过程,其中一路,在峡谷中行军,听到一声霹雳,山石就滚滚而下,又有一路,在栈道上过兵马,晴空中听到几声巨响,然后栈道就莫名倒塌了,还有一路,却是走的水路,突然整条河就燃烧起来--可是从始至终,并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 先锋大将气急败坏道:“这一定是科学门捣的鬼!他们施展了法器或法术--” 十三弟打断了先锋大将的话:“西北灵气稀薄,故此不为修行者所喜,施展几个障眼法等小法术倒也罢了,可一举灭了数万大军--那得动用多少灵力?不可能!不可能!” 先锋大将其实是仗着和伪后夏国主的亲戚关系才坐到如何高位的,其实肚子里并没有多少货色,自从听到另几路大军尽没后,早就吓得腿都软了,此时强撑着道:“不管是法器、妖术,还是别的奇技淫巧,一定都是科学门搞的鬼,咱们还是先撤吧--” 十三弟一皱眉:“不能撤!临阵撤军乃是大忌!不用等敌军来追,我们的大军就先乱了阵脚!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兵是什么德性,打打顺风仗倒也罢了,这在敌军面前撤军而不乱,可是他们能做得到的?!” 先锋大将羞愧地低下了头,的确,如今他一声撤军令下,没准营中的万余士兵如同赶鸭子一样,一哄而散了。 十三弟叹了口气:“唉,如果我天山营下的众兄弟在就好了,由他们殿后,挡一挡科学门的追兵,你们就能带着各军从容撤退了。可我如今手里只有五十多只雪狼骑,兵力太过单薄了。” 就在这时,忽有一哨来报,左前方突然烟尘滚滚,来了一支兵马! 十三弟和先锋大将齐齐一惊--不好!这是科学门挥军来攻了!这科学门真是找得好时机,数支兵马中了埋伏,死的死,散的散,国主惊闻噩耗,昏迷不醒,正是全军无主惶恐不安最为虚弱之时-- 十三弟拔剑而起,厉声对先锋大将道:“我先率雪狼骑顶上一顶,想来科学门只有千余兵马,不可能再行分兵追杀,你带着国主先逃!” 十三弟和先锋大军正要分头行动,又有哨探来报,来的兵马不是别个,却是几个太保带领的万余人兵。 十三弟和先锋大将又惊又疑,虽然再三盘问,确认军旗号令都没错,可依然整顿兵马,如临大敌,十三弟率雪狼骑先行迎了上去,直到亲眼看到几个太保坐在铁壁车里,十三弟才松了口气。 那几个太保却是四太保、九太保等太保,他们一见十三弟,纷纷埋怨道:“老十三,这是怎么回事?说得好好的在附近一处丘陵集合,共同攻打科学门,怎么咱们左等右等,等不到老大--啊,那个陛下的中军人马?抓了几个乡民一打听,才知道你们缩在这儿。搞什么名堂,还有,另几支兵马呢?怎么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十三弟一挥手,命随身的雪狼骑四下散开,侦察有无科学门的人马,这才跟随在铁壁车旁,问道:“众哥哥前来,一路可还平安?” 四太保懒洋洋地道:“咱们是坐船来的,真正是一路顺风,除了坐在船上时,为了躲科学门精通弹指神通的大力士,咱们一直呆在船舱里不能露头,气闷得紧外,并无不妥。” 这时,一行人马也进了营,十三弟也不多言,直接带着数位太保到了中军后帐,看到原大太保现国主昏迷不醒,众太保这才大吃一惊,等听到其他几支兵马尽没后,四太保已经跳了起来:“快走!快走!这儿呆不得了!科学门要是杀上来,咱们一个也逃不得!” 十三弟再三劝解,说明万万不可临阵撤军的道理,好歹才安抚住了几个太保,最后众人同意,明日后,将剩余的两万余兵马,分成前后两军,交替掩护,缓缓撤军,十三弟的雪狼骑在四周哨探,绝对不能让科学门找到空子偷袭。 十三弟沉声道:“夜晚众军也不能放松警惕,我建议,众军分成六部,轮流值哨一个时辰,以免科学门夜间偷袭!”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太保一致认同,他们也知道到了生死关头,打起精神,亲自带队值哨,将军营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当天晚上,空中下起了小雨,如果是在以往,碰到这种事情,值哨的大头兵们早就抱着刀枪躲雨去了,可今夜各太保亲自带队,顶盔贯甲冒雨巡逻,手下的军士们自然不敢打马虎眼,个个淋在雨中,可怜冬季本就天寒,这雨水渗透衣甲,整个人冻得发抖,好在每部军兵只要值哨一个时辰,苦熬一个时辰,就有另一部换哨,回到营帐中又可以围着暖炉烘身子,喝热腾腾的姜汤,倒也没有多少士兵因此抱怨。 没有人知道,军营上空的云团里,郭大路正忙碌着,将一口口大缸里的水往下泼,这泼下的水经过云团小白,自然成了雨点。郭大路半夜行云布雨,可不仅仅是为了将伪后夏国全军上下淋个稀湿,这缸里的水中,可是有着他不惜自感风寒,辛苦培育出来的流感病菌的! 十三弟整整一夜都在巡逻,其他各部兵马可以轮休,但他和雪狼们却整夜没有休息,因为雪狼嗅觉听觉敏锐,雨夜单靠军士的肉眼很难看到营外的敌军偷袭,只能依靠雪狼们的嗅觉和听觉,以至于十三弟和雪狼骑们一夜不眠,无论是人还是雪狼,都快冻僵了,只不过将士和雪狼来自天山,原本就极抗冻,倒也没有因此而倒下,换了伪后夏国主的部下,一夜巡逻下来,人人非冻成冰棍不可。 十三弟回到自己的营帐,脚步有些沉重,旁边的雪狼王用湿软的舌头轻轻舔着他的冻得有些发青的手,带来一阵暖意,十三弟轻轻抚了抚雪狼王的头,不顾得先除去自己湿透的衣甲,赶紧取过干净的麻布,将雪狼王全身擦得干干净净,这才抬手解自己的衣甲。 突然,十三弟一阵头昏目眩,手一松,哗啦,衣甲兵器全都掉到了地上,他这才发现,自己两腿发软,额头发烫,见鬼,发烧了! 自己居然得了伤寒!十三弟甩了甩头,该死,什么时候自己身子这样虚了,只不过淋了几点雨,居然就体感风寒了? 十三弟勉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甲,这才拍了拍趴在脚边的雪狼王:“大白,走,天亮了,全军要拔营起寨了,咱们还得去警戒四方。” 然而,雪狼王摇摇晃晃站起来,立刻又趴下了,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呼声。 十三弟一惊,这才发现,雪狼王居然在流鼻涕,不仅如此,它的双眼通红,不时咳嗽几声!雪狼王居然也感冒了! 十三弟不及细想,为何在冰雪天山上都活蹦乱跳的雪狼王,在西北荒野上淋了一场小雨就会得平生第一场感冒,他跳了起来,扯着声音大叫道:“军医!军医!快来,我的大白感冒了!”--十三弟自己身体不适都没想到叫军医,可雪狼王一得病,立刻一迭声叫军医前来诊治,可见他对雪狼王有多上心。 龙虎大将军有召,军医很快就匆匆赶来了,他将手往十三弟额头上一搭:“大将军,你这是体感风寒了,快把这几粒丹药服了吧。”--体感风寒,伤风感冒,在军中是极常见的,军医们都备有丸药,立服见效。 十三弟一皱眉:“你先别管我,我的大白感冒了,你快给它治!” 军医一低头,这才发现还有一头全身雪白的大狗趴在地上,正在狂流鼻涕,吐着红红的舌头,气都喘不过来了。 军医挠头道:“小人这祖传的丸药,给人吃是极有效的,可给狗吃--”十三弟怒道:“我的大白是雪狼,不是狗!不论你这丸药是给狗吃的还是给人吃的,快给大白服下!” 军医掏出黑乎乎的丹药,哆嗦着想给雪狼王服下,可雪狼王嗅了嗅丸药,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扭过了头,不吃,军医逼得紧了,就露出牙齿从喉咙里发现低沉的吼声,吓得军医差点把手里的药都给洒了。 十三弟无奈,只得亲手给雪狼王服药,如同对小孩子一样又哄又劝,才让雪狼王服下了药去,军医起身要走,十三弟摇头道:“不行,你留在帐中,看着大白的病情,随时诊治。” 军医苦着脸道:“大将军的爱犬--不、不,爱狼得了病,小人自该尽心诊治,只是今日营中众多将士都得了风寒,小人还得给他们送药去呢。” 十三弟点点头:“原来如此,你去吧,不要耽误了别的将士治病,我来照顾大白好了--咦,等等,你说军中有许多战士得了风寒?有多少?” 军医道:“具体有多少,小人也不知,反正小人的几位同僚都被叫去给将士们治病了,带的丸药都不够用了。” 十三弟猛然变色:“不好!这伤寒,必是科学门的邪术!要不,一场小小的冬雨,如何会让这样多的将士都得病!来人啊,给我披甲!” 然而,守在帐外的军汉们却无一人应声,十三弟踉跄走出营帐,一眼看到,自己手下的铁狼骑硬汉们,如今却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咳嗽得缩成一团,他们各自的雪狼骑伙伴,也都躺在战友的身边,肚子剧烈起伏着,嘴角流着涎水,这样子,不要说行军打仗了,连走都走不得! 十三弟嘶声大吼:“敌袭!敌袭!集合!集合!”可是各处营帐里,除了传出一声声剧烈的咳嗽声,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应声出来集合。 十三弟身后传来一声喷嚏,他扭头一看,却见刚刚前来诊治自己的军医,此时也软软倒下了,手里的黑色丸药洒了一地。 十三弟悲从心头起,这邪恶的科学门,居然施用了不知何等瘟疫毒术,让两万大军一夜之间人人病倒! 这西北百姓,如果落到如此邪毒的修行门派手里,今后可不就活在十八层地狱之中一样可悲?!众军头们虽然残暴,可毕竟也是人,对百姓的欺压还有个度,可听说有些邪门邪派,是要拿人心人肺炼法器的?!难道说,这科学门就是这样一个邪恶的门派?!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西北落入科学门手中! 我就是一死,也要奋起一战! 十三弟嘶声召唤道:“大白!大白!你我今日唯有一死而已!” 雪狼王听到十三弟的召唤,强撑着病体,摇摇晃晃从营帐里钻了出来,嘴里还叼着十三弟的精钢宝刀,十三弟接过钢刀,抹了把鼻涕,反手往身上擦了擦,也不披甲,勉强坐上雪狼王的背,一拍狼头:“大白,杀!”(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雄霸西北(十七) 一人,一狼,跌跌撞撞向营门冲去,所过之处,一座座营帐里只传来虚弱的咳嗽声,喷嚏声,居然无一兵一卒相随相助,什么叫全军尽没,这才叫真正的全军尽没! 伪后夏国军营外,一行人说说笑笑而来,正是郭大路、浩哥儿、傻大个、雄初梅、楼大郎、二妞、王德恩等一行。 浩哥儿看着面前的军营,两万余人的大军,搭起的营帐一眼望不到边,护栏森严,箭楼林立,旗帜招展,只不过,却看不到一个士兵的人影,只有帐篷里,偶尔传出几声咳嗽声,一只手伸出帐篷的帘门,喃喃着:“水、水,渴死了。”却是感染风寒的士兵高烧半昏迷,口干舌燥。 浩哥儿又敬又畏,语带恭敬地道:“郭大哥,你前儿让众工匠往身上吐唾沫,我还以为你是、你是--嘿嘿,没想到,居然整了一个超级流行感冒出来,一举放倒了数万敌军!” 郭大路笑道:“你当时一定怀疑我疯了吧?哈哈,说实在的,我当时自己也没多少把握,可敌军又近在眼前,干脆搏一把,没想到,还真管用。” 傻大个道:“我这就派人将全营军士全都绑起来,好家伙,这下咱们就有充足的劳力了。楼大郎,你违命没有用燃烧液消灭另一支船队,倒也真做对了,为咱们开发西北平添了万余壮劳力啊。” 楼大郎忙道:“沙师兄切莫再提此事了,我违背师命,实在该罚,恩师已经和我讲说明白沙师兄的好意了。对了,恩师,咱们现在进入营中,会不会也感染这超级流感?” 郭大路道:“无妨,只要大家戴上口罩就能有效避免感染了,更何况,那超级流感细菌原本就是我身上培育出来的,有多大威力我心知肚明,只要我增大功德之力,流感细菌就必死了。” 众人欢呼一声,正要传令跟在后面的工匠、义学学生带着绳索去捆人,只见营帐里奔出来一骑,那骑倒是古怪,下面当坐骑的不是马,而是一只白色的大狗,上面坐着一个汉子,瞪着赤红的眼睛,满脸鼻涕,勉强举着一把刀,嘶声大叫:“科学门的邪魔!飞将军和你们拼了!绝不容你们用瘟疫邪术祸害我西北百姓!”只是他因为发烧,嗓子早就哑了,虽然拼命大吼,那声音却比猫叫大不了多少。 郭大路一怔:“呵,看不出啊,这伪后夏国中倒也有真正的好汉,居然单人独骑出来战我。嗯,这就是虽千万人,吾往以的精神啊,没想到,伪后夏国主手下也居然有这样的汉子,可惜可惜,愚蠢愚蠢。” 众人明白,郭大哥所言的可惜愚蠢,自然是指那汉子居然愚忠伪后夏国,虽然很英勇,也是分裂国土的汉奸! 二妞扁了扁嘴:“有什么好可惜的,跟着伪后夏国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哼,还骑着一条大狗,难看死了。”--可怜神骏的雪狼王,因为生了病,吐着舌头,流着鼻涕,以至于被二妞“难看”了。 楼大郎细细一打量:“恩师,这应该就是弟子此前跟恩师提过的飞将军和他的雪狼王了,他一向镇守天山,他骑的不是大狗,而是天山独有的雪狼,其实是种极罕见的妖兽。” 郭大路眉毛一挑:“飞将军?此前那封劝我们离开西北,不要大起战端的信,就是此人写的了?嗯,这飞将军出言劝和,虽然有些愚蠢不明事务,但心地却是个好的。” 这时,十三弟已经骑着雪狼王歪歪斜斜冲了上来,雄初梅早就已经感应到了雪狼王身上的妖气,大吼一声,化出原形,人立而起,挡在了雪狼王冲锋的面前--不过,已经不需要雄初梅做什么了,雪狼王离郭大路还有十来步时,突然重重摔倒在地,将背上的十三弟摔得眼冒金星,手里的刀也远远掉了出去,半条腿压在雪狼王身下,怎么也挣扎不起来。 郭大路正要说什么,旁边的二妞突然叫了起来:“郭大哥,快看,那是什么?!” 郭大路顺着二妞举着的手指看去,只见远方高耸的天山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烟柱,笔直冲天,如同与天际联系在了一起! 这天山其实离此处营地极远,就算是天山顶上燃起了大火,也不可能让众人看到烟火,郭大路一皱眉:“这是什么?火山爆发吗?”--天山上有天池,传说中是七仙女洗澡的地方,但郭大路却知道,那只不过是火山口遗迹而已。可是,那烟柱既细又直,不太像火山喷发。 众人正在疑惑,却听到压在雪狼王身下的十三弟狂吼起来:“天山有警!天山有警!域外蛮族入侵了!” 浩哥儿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十三弟的衣领,厉声道:“你说什么?!天山不是由你镇守的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此次下山只带了五十余雪狼骑!一众军兵依然守在天山上!为什么好端端的,如此险要的天山关卡居然被域外蛮族突破了?!是不是你引蛮族入关?!” 十三弟嘶声吼道:“我是大李朝子民,发了誓一生镇守天山,如何会引蛮族入关?我的妻子还守在军营之中,替我守关。只是那烟柱,是天山上的烽火台燃起的,此烟掺杂着雪狼的粪,一经点燃,扶摇直上,连大风也刮不散,水也浇不熄,虽数百里之外,也是一目了然,是我独有的传警之物,再也不会有错的!” 他扭过头来向着郭大路哀求道:“我不知道你是谁,看众人对你的恭敬,想来是科学门中能做主的,还请你速速发出兵马,驰救我天山关卡!如果让域外蛮族杀进西北,不知多少百姓会家破人亡!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郭大路还没答话,二妞抢着道:“呸,你这军头还有脸说什么为西北百姓着想,正是你们军头祸害了西北百姓,我科学门打出了水井造出良田,眼看能造福百姓,你们又纵兵来抢,甚至为此分裂国地,当了大汉奸大贼子,你有什么脸面来求?!” 十三弟满脸是泪,看不出是因为感冒之故,还是悔恨痛心,他哑着嗓子道:“是,叶某错了,大错特错,虽死不足以弥补!只不过,在下早就听闻科学门掌门后龙先生的事迹,他传授万民积肥法,制酒精,又从九天盗来神豆,无一不是利国利民的举动,如果他在场,必是能放下门派之间的私人恩怨,为我西北之民驱逐域外蛮族的--众位都是后龙先生的门人子弟,难道你们真的忍心看我西北百姓生灵涂炭吗?” 郭大路呵呵笑着,挠着头:“你也不用行激将法,就算你不恳求,我也自会去救天山。放心,无论所谓的域外蛮族有多强横凶暴,都不是我科学门之敌!” 十三弟一愣:“你、你、你是谁?怎说得如此大话?我和域外蛮族征战了十余年,全凭天山险阻,才挡住了他们。你、你可万万不要轻敌,需得从江南请来后龙先生才行。” 二妞在旁边道:“你这骑白狗的呆子,你面前的就是后龙先生!” 十三弟张口结舌,看着面前比自己还年轻的黑肤小伙:“你、你是后龙先生郭大路?可、可民间流传的后龙先生画像,不是白胡子老爷爷吗?” 郭大路已经习惯自己在民间的白胡子老爷爷形象了,他苦笑了笑:“正是,我就是郭大路,后龙先生虽然有些薄名,却也不值得冒名顶替。” 说着,他手一挥,一阵肉眼看不到的淡金粒子扫过十三弟和雪狼王身上,顿时,一人一兽身上的超级流感细菌不药而愈。 雪狼王翻身从地上站起来,立刻俯低身子,向郭大路摆出攻击性的姿势,它刚才只不过是感冒虚了身子,并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感冒一治愈,就恢复了战力,它自有灵性,极是不服气面前的后龙先生以法术弄鬼降了自己,非要一争高低。 一只大黑熊上前一步,冲着雪狼王招了招爪子,用小姑娘稚嫩的嗓子道:“小白狗,来来来,咱们来过两招。”正是雄初梅。 雪狼王作势欲扑,来不及擦鼻涕的十三弟一把拉住了它:“大白,不要胡来!后龙先生高抬贵手,解了咱们身上的瘟疫,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大白?郭大路瞟了一眼龇牙咧嘴的雪狼王,抬头看了看飘在空中的云团小白,耸耸肩,这十三太保,倒是和自己一样,不太会取名呢。 这时,浩哥儿对军营高声道:“伪后夏国众军听真,科学门后龙先生大展神威,天降瘟疫,伏了尔等,尔等还不尽早归降,难道还要抗后龙先生法旨吗?” 那伪后夏国的军兵只是受了各太保的蛊惑,听说科学门只是玩杂耍骗人的,这才有胆子前来攻打科学门营地,昨夜全营人马病倒,就已经有机灵的战士猜到是科学门的修行者施的法术,显然众太保所谓科学门是假修行者云云,都是假的。 这时听到浩哥儿的招降,军士们纷纷强打精神,从营帐里钻出来,解甲弃兵,冲着郭大路一行人磕头,口口声声道:“罪人归降,大仙饶命。”由此可见,修行者在凡人之间的威势有多大,当确认科学门是修行者门派后,将士们连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郭大路点点头:“尔等弃暗投明,只要手上没有欺压良善百姓血债的,以及祸害好人家女子的,我后龙先生郭大路,既往不咎,如违此诺,天厌之,地厌之!” 那一众军士们听着,大多原地跪着不动,他们平时虽然也有些欺负老百姓的举动,但也不过抢口吃的,调戏一下小娘皮,真正手上有血债的却没多少,至于祸害好人家女子,也就八太保的手下喜欢这调调儿,其他的军营中都有营伎,倒也没有胡乱祸害良家女子。 不过,毕竟有部分军士心中有鬼,想偷偷溜出营地,可傻大个早有防备,指挥滑膛枪部队,一枪一个,如同点名一般,将脚步虚浮跌跌撞撞钻出营地想逃跑的将士一个个击毙在雪地里。 投降的军将看到科学门的修行者--其实是普通工匠,他们误以为是修行者--个个手里持着一个古怪的法器,随着一声霹雳声,法器冒出一股白烟,然后数百步外奔逃的胞泽就如挨了无形之雷,重重摔倒在地,身下洇出一摊鲜血,将雪地染得血红,吓得个个哆嗦,再不敢起一丝一毫违背之心。 浩哥儿和傻大个等冲进营中,在楼大郎的指点下,将剩余的几个太保全都抓到了郭大路面前,其中歪戴着平天冠的,正是伪西夏国主、原本的大太保--他也同样感染了感冒。 郭大路看着这些军头,厌恶地皱了皱眉:“你们这些军阀,多年来欺压百姓,早就该死了,更何况这一次居然敢分裂国土,自立为王,老子这一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汉奸--不对,是李奸,背叛我大李朝的奸贼,人人得而诛之!来人,斩!” 那伪后夏国主拼命挣扎着,冲着天山方向嚷嚷道:“身毒国的大人们,快来救小人,快来救小人啊,小人愿意将全西北的土地敬献给身毒国的大人们--” 十三弟叶飞飞将军看到众太保如死狗一样被拖上来时,还有些不忍,好歹自己也和他们结义一场,虽然说不上互相之间的多少真情实义,但毕竟名义上是兄弟,可这时听到伪后夏国主嚷嚷着身毒国救命,顿时勃然变色:“什么?!你居然勾结了身毒国的禽兽来谋我西北?!你难道不知道身毒国半人半兽的怪物,是以食人肉人血来获得灵力的吗?西北落到身毒国手中,不知多少百姓将成那些禽兽的腹中之食!该死!该死!” 郭大路眉毛一挑,好啊,这些贼子,不仅当了李奸,还引外敌入国,真是死一万次都便宜了他们!他一挥手:“杀!” 浩哥儿跃身上前,精钢刀已经出鞘,雪一样的刀光一闪,就向大太保的脖子砍了下去,突然,大太保身后显出一个黑洞,里面探出一只毛茸茸的胳膊,铛一声,居然挡住了浩哥儿手里的精钢刀,胳膊与刀身相撞,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 雄初梅化身成的黑熊精以及雪狼王原本正在对峙之中,这时见变故突起,双双转身向那怪异的胳膊扑去,说时迟那时快,那胳膊一挥,尖利的爪子从大太保喉间划过,鲜血从数道伤口里喷了出来,大太保捂着喉咙倒了下来,一双腿在雪地里乱踢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毛茸茸的胳膊左挡雄初梅,右击雪狼王,居然不落下风,突然虚晃一招,缩回了黑洞里,那黑洞也瞬间消失。 雄初梅一脸凝重:“这就是域外蛮族身毒国的半人半兽怪物吗?倒也有些本事,居然能和我打了个平手!” 郭大路问道:“怎么,这半人半兽也是刀枪不入吗?” 雄初梅点了点头:“是,对方的爪子抓不破我的皮肤,但同样,我也破不了他的身子--” 十三弟叶飞在旁边急道:“后龙先生,身毒国的半人半兽已经突破天山关卡了,否则的话,他们身在域外,是不可能施用法术,进入西北境内抢夺大太保的。刚才他们显然是眼见抢不到大太保,便杀了他,以免大太保落到后龙先生手里,尽知身毒国此次入侵虚实。” 郭大路傲然而立:“管他什么虚,什么实,有犯我李朝者,虽远而诛之!科学门下听令,随我去天山,杀身毒国禽兽去!” 科学门众将士齐齐应命,叶飞也站了起来:“后龙先生,请带上我和大白,我们曾经多次与身毒国交过手,知道他们的一些虚实,可供先生参考,也算是我将功折罪。” 郭大路点点头:“好,真正的好汉子就该如此,窝里横不算什么,枪口就应该一致对外!” 楼大郎看了一眼归降的众将士,对郭大路行了个礼:“恩师,这些军将也可以让他们戴罪立功,我这就整顿兵马,挑选精壮的战士,立刻赶往天山。” 郭大路眺望天山上的细长的烟柱,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从此处营地前往天山,还有不少路,救兵如救火,你们且整顿兵马,随后跟上,我带着--”他瞟了眼十三弟,十三弟忙道:“罪人叶飞。”郭大路点点头:“我带着叶飞坐小白先去天山关卡,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挡住身毒国的半人半兽!” 浩哥儿怎么可能让郭大路独自与那骑“白狗”的军头叶飞一起去天山,非要跟着,最后,郭大路、浩哥儿、傻大个、叶飞和雪狼王上了小白先行一步,余者整顿兵马后,立刻前来增援--雄初梅一百个不服,这大白狗都上了小白,怎么自己就不能上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雄霸西北(十八) 可她爬上云团小白后,小白愣是飞不起来了,没办法,雄初梅虽然变化后外形是小女娃娃,其实却有好几百斤重,小白实在是载不动了。 郭大路在旁边看了,不住摇头,这仙术还是有种种缺陷,比如这云团小白,看似腾云驾雾,逍遥自在,其实际功能,远远不如21世纪的飞机,速度慢不说,载重量也比不过同等体积的运输机--国产运20的载重量都有66吨呢。 救兵如救火,郭大路等人终于坐着小白,向着天山悠悠而去,楼大郎、雄初梅、二妞、王德恩等留在军营中,楼大郎想了想,压低声音对二妞道:“二妞姑娘,还请你发号施令。” 二妞正在为郭大路没有带着自己上小白而有些不开心,此时听到楼大郎的话,不禁一怔:“叫我发号施令?不行的不行的,我在西北,一向只管照顾郭大哥的饮食起居,别的事,我都管不来的。还是楼大哥你和梅姐来管吧。” 楼大郎低声道:“二妞姑娘,这里可是有两万余人马,他们刚刚归降,人心惶惶,偏偏恩师又急着去驰救天山,来不及安抚他们。我以前在西北,只不过是个行商,威望不足,雄初梅大姐--那个,她刚才为了斗什么身毒国的怪兽,又化出过兽形,也难以安降人之心--” 二妞扭着手道:“你们都不行,那我更不行了,我、我只是个小姑娘啊。” 楼大郎正色道:“二妞姑娘,你说错了,你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啊,你是恩师后龙先生郭大路的家里人啊,你的姐姐是科学门的师母,你以后说不得就是二夫人--咳咳,我说错了,总之,你是恩师的家人那是再没有错的!西北众将士由你来亲自安抚,立刻就能各安其位,忠心归顺,整顿兵马,支援天山!” 二妞的脸烫得火烧一般,但她却强自镇定,似乎没有听到楼大郎刚才那句“二夫人”的口误--究竟是否口误,只有楼大郎自己心里才清楚--她清咳了一声:“好吧,郭大哥驰援天山去了,这收伏降兵人心实在是件再紧要不过的事,嗯,没错,咱们得赶紧整顿好兵马,赶往天山,这路还挺长的,咱们可耽误不起。那个、那个,事急从权,对,对,就是这样,我勉为其难,替郭大哥出面安抚降兵。” 片刻之后,伪后夏国众降军就见到了一位清秀的女子入营招降,言明众将士可自行报名参加前往天山抵抗身毒国之战,战事结束后,参战的将士人人可封赏得一块新开垦的土地--二妞这招封赏惠而不费,因为科学门开发出的土地原本就是要分给百姓耕种的,只不过换了一个封赏的名义而已。 无论哪朝哪代,老百姓对土地的执著和渴望都是难以描述的,西北这些军汉同样如此,一听到参战后有土地可以封赏,这土地还有上好的甜水井可以灌溉,一众将士都心动了,就连一些偏将杂号将军也都双眼冒光。 只不过,众将士还有一层疑虑,他们在低下交头接耳:“喂,这发话的女子是哪个?咱们不是被科学门打败的吗?我听说科学门里主事的是原本咱们西北的行商楼大郎,他怎么不出面招降我们?反而让一个女子出面,莫不是捉弄我们吧?” 也有军汉摇头道:“我刚才看到十三太保带着雪狼王归降一个小伙子,尊称他为后龙先生,难道是从九天上盗下神豆的后龙先生亲临?怪不得咱们两万余人,连人家的面儿都没照上,就全都倒下了。却是后龙先生施展通灵法术,咱们肉体凡胎,哪里挡得住。” “你就胡扯吧。谁不知道后龙先生是白胡子老神仙,刚才十三太保归降的是个小伙子,下巴上跟宫里的公公一样,连毛都没一根。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怎么可能是后龙先生?” “放屁!你才胡扯呢!你没听说过仙家驻颜有术?后龙先生就是以一个娃娃的样子示凡人,也不出奇,你看那只大狗熊,刚才不就是一个小女娃娃,粉妆可爱,现在却成了凶兽,一口能吞下你半个身子!” 这时,楼大郎带着科学门众门人弟子,走入队列之中,轻声喝道:“闭嘴!都给老子放尊重点!你们知道这讲话的夫人是谁吗?真正是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到刚才她一直紧跟在后龙先生身边,是后龙先生最亲近的人吗?” 伪后夏国众将士一惊--后龙先生最亲近的人?难道说这女子是后龙先生的夫人?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听说修行者为了修炼,都是斩断了红尘,什么妻子女儿父母都不放在心上的,唯有一个特例,却是合和双修,难道说,这女子就是后龙先生双修的仙侣?! 众将士乱七八糟磕下头去,口称“遵夫人之命”,二妞手足无措:“那个、那个,我不是夫人,我姐姐才是夫人--” 楼大郎厉声喝道:“尔等凡夫俗子,不得胡言乱语,今后军中,一概可尊称二妞姑娘为二夫人!”他凑在二妞身边道:“让众将士称你二妞实在是不雅,且称为二夫人吧。军情紧急,不得不如此,想来恩师也不会在意这些小节。” 其实二妞完全可以自称为二小姐,可是鬼使神差的,她红着脸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二夫人的称呼。 实至名归,反过来说,名至也是实归,在场数万将士,齐称二夫人,一股充沛的功德之力从二妞体内油然而生,她自己掌控不了这些功德之力,一波波肉眼看不到的淡多粒子从她体内散发出去,波及到了数万将士,那将士们人人只觉得精神一振,士气高昂,此前感冒病愈后的少许不舒服,统统消失不见,只觉得体内有使不完的力气。 有将士惊喜地嚷道:“二夫人法术通天,庇佑我等,谢二夫人大恩!”说着磕下头去,顿时军中磕头声此起彼落。 二妞忙道:“快快起来,如今不是闹这些虚礼的时候,楼大哥,梅姐,咱们这就整顿兵马,前往天山!” 经过一阵忙乱,二妞组织起了一支一万五千人的精兵,由那科学门的一千工匠新兵充当百夫长,急急向天山进发。 郭大路一行由小白载着,以每小时五六十公里的速度前进着,虽然郭大路已经变出了尾巴,如同螺旋桨一样在后面推进,速度依然快不起来,因为小白身上挤了一堆人加一只雪狼王,另外浩哥儿还带了一箱子弹,如果不是炸药实在带不了,他还想带几箱子炸药上来。 飞将军叶飞已经心急如焚了,他一次又一次眺望着天山上的狼烟,实在忍不住道:“后龙先生,能否施个什么神通,让小人和雪狼王先赶到天山?” 郭大路还没开口,浩哥儿冷哼了一声:“让你先到天山?开什么玩笑?那什么身毒国的怪兽就是你们这些太保勾结越过天山的。你身为十三太保,在天山又有数千旧部,如果先让你一个人回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再次勾结身毒国的怪兽,祸害西北?” 叶飞额头青筋直跳,咬着牙道:“我叶某一生清白,何曾勾联过外贼?!身毒国是大太保引来的,连我也并不知晓,如果我早知此事,是绝对不会同意大太保如此干的!” 说着,叶飞哗一声撕开了上衣:“你且看来,我身上的这些伤痕,都是与域外蛮族战斗时留下的!” 只见叶飞雪也似的肌肤上,纵横着一道道伤疤,有的伤疤颜色暗旧,显然是很早以前留下的,还有的却依然渗着一丝血水,却是新近不久受的伤,刚刚才结的疤,郭大路制服叶飞只不过是让他得了一场感冒,显然,这些伤的确是他与域外蛮族作战时留下的。 这,才是一个男人的勋章! 郭大路忙喝住了浩哥儿:“叶飞将军弃暗投明,如今咱们是并肩作战的友军,浩哥儿你怎么可以胡乱猜疑飞将军?”他又扭头道:“飞将军,我对飞行类法术不太精通,这云团小白是科学门唯一的飞行之器,速度实在快不起来,还请你见谅。” 叶飞一怔,没想到后龙先生居然如此直爽承认自己的功力不足,他微微行了个礼:“是小人鲁莽了,后龙先生与我天山营无亲无故,慨然相助,小人已经感激莫名了。飞将军云云,只是西北无知百姓对在下的称呼,后龙先生面前,小人不敢称将军二字,后龙先生称呼我阿飞就是了。” 阿飞? 郭大路脱口而出道:“你的剑术是不是很好?喜欢拿一把无鞘的铁剑,因为无鞘,出剑就快?”--这厮想到小李飞刀里的阿飞了。 叶飞莫名其妙:“小人用的是刀,不是剑,骑在雪狼上冲杀,用剑不如用刀爽快,至于无鞘--无论是刀还是剑,平时不用鞘装着,一不小心就会伤着自己和他人,我军上下,包括小人在内,还从来没有人不用刀鞘剑鞘的,就连一把吃肉的小刀子,都有鞘咧。” 郭大路心里暗暗好笑,果然,小说家言是信不得的,他拍了拍叶飞的肩:“好,我今后就叫你阿飞。阿飞啊,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及时赶到天山,把所有的侵略者都赶出去!” 傻大个拍了拍手里的线膛枪:“光赶出去可不便宜了身毒国的贼子?要我说,一个不留,全都杀了!看今后域外蛮国哪个敢再染指西北?!” 叶飞道:“后龙先生神通广大,只要再次施法,让身毒国的贼子也得了感冒,那他们还不是任我们是杀是剐?” 郭大路闻言却摇了摇头:“再次施用超级感冒细菌吗?这却有点不好办,一来,上次培育的那点超级感冒细菌在昨夜的人工降雨中都用完了,再次培养细菌,还需要不少时间。二来,天山上气温实在太低,就算我降下雨去,也很快冻成了雪片或冰块,那超级细菌感染人后感冒发烧厉害,但其本身却不耐低温,暴露在高原缺氧低温的环境下,很快就会死了。因此故,想让身毒国的入侵者生一场感冒轻易退敌却是不能了。不过没关系,不借助细菌武器,咱们一样能杀敌!” 叶飞根本听不懂什么是超级感冒细菌,但却勉强明白,后龙先生让数万大军一夜生病的法术,在天山上却是不灵了--这并不出奇,西北灵气稀薄,天山更是灵气断绝,向来是修行者的禁地,后龙先生施不得法,是理所当然的。 他不由有些感动,因为后龙先生在天山上施不得法术后,等于失去了最大的依仗,与身毒国之战只能纯用肉身,那可就要冒极大的风险,甚至有性命之忧! 想不到大李朝的修行者中,也有仙人愿意为了百姓的安危而不惜亲冒箭矢,置自身安危而不顾! 说实话,原本在叶飞心中,无论是对大李朝正统朝廷,还是神通广大的修行界,都不太感冒,因为西北地方贫弱,灵气稀薄,成了一块弃地,只有普通百姓在此苦苦求生。 朝廷只是利用西北天山险阻,挡住域外蛮族,从来没有好好经营西北,甚至因为担心西北军头势力太大,尾大不掉,而明里暗里制约西北的发展。 至于修行界,在西人百姓眼中,这些在空中高来高去的神仙们,都懒得在西北落脚,更不用说修行者利用自己神通为百姓做善事了。 正因此故,大太保分裂国土,自封为王时,十三弟并没出言反对,因为在他心中,西北人自己管自己,还能少一层来自大李朝朝廷的盘剥。 可令叶飞没想到的是,今日他却亲眼目睹了后龙先生为西北百姓不受身毒国半人半兽怪物的杀戮,奋不顾身,只带着几个亲随,就杀向了天山--叶飞暗中握了握拳,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护住后龙先生安危,听说修行者都是长于法术,不擅长贴身近战的,而身毒国的半人半兽却最喜欢贴身缠斗,自己和大白,一定要护住后龙先生左右,绝对不能让身毒国半人半兽欺近他身边半步! 叶飞的目光投向天山天顶的那缕细细的烟柱--不知道天山关卡战况如何?关卡地势险要,有自己的一帮老兄弟守着,原本身毒国就算举国来攻,也是攻不下的。可是,大太保暗中勾结了身毒国,他派到天山谎称助守天山的那批人马,其实就是内应!却不知道,天山防线,有没有守住?自己的妻子爱丽丝有没有带着山下的将士们及时支援山顶的防线? 与此同时,天山关卡,爱丽丝浑身是血,半昏迷着被一只半人半兽在地上倒拖着,扔到了狼头人身的国师面前:“尊敬的大国师,狼烟就是这个女人点起来的!她躲藏在烽火台的柴房里,乘我们不备趁机逃出来,点燃了烽火!更糟糕的是,她还砍断了挡住了巨石的机关,如今数块巨石已经砸落到上山的险道上,不仅砸死了我们不少战士,还彻底挡住了后面大批战士的来路!” 狼头国师正在舔爪子上的鲜血,那血,正是大太保的,其实身毒国从来没想过和大太保共享西北,什么只要天山关卡,不入西北半步,根本就是狼头国师欺骗大太保的天大的谎言! 域外各蛮国,早就眼馋大李朝的富裕了,如大李朝出产的丝绸,在蛮国中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贵,而这样贵重如天上的神灵才可以穿的神奇织物,在大李朝,却只是树上一种白白的虫子吐出的丝! 蛮国上至国王下至士兵,都相信,在大李朝,就算是看城门的小兵,穿的也是丝绸做的鞋子,用黄金做的叉子吃饭。 所以,众蛮国一直想翻越天山,入侵西北,然后以西北为基,如同蝗虫一样,一拥而入,侵占整个大李朝--这就是大李朝版的百蛮乱华! 身毒国只是一众蛮国的先遣军,因其可以在天山这种灵气断绝之地,凭借生食人之血肉,变化出半人半兽之身,增强战力,而当了先锋。 正因此故,身毒国的狼头国师根本不把大太保的生死放在心上,当大太保求救时,勉强出手,稍有不利,一击更走,走之前随便把大太保给杀了,以免泄了身毒国进攻天山的虚实。--由此可见,卖国贼连狗都不如,一旦没有利用价值,直接就会被狗主人给杀了。 这时,大太保的亲信将领匆匆而来,他捂着头上的一个大包,对身毒国狼头国师低头哈腰道:“小人该死,真正该死。这女子叫爱丽丝,是飞将军的妻子,原本被我等关在柴房中,想借她威胁天山众军。可没想到,她不知怎么跑出来,还燃起了狼烟,放下了断龙石--该死,该死!” 大太保的亲信将领撒谎了,爱丽丝并不是不小心跑出来的,而是被他亲手放跑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雄霸西北(十九) 原来,爱丽丝自从发现大太保勾结身毒国,破天山险关而入后,一直想着怎么传出警讯去,最后她一咬牙,以身大太保的亲信将领。 当那亲信将领解开爱丽丝的绳索,与她交欢时,趁着他正趴在自己身上快活,爱丽丝悄悄捡了根木柴,重重砸在他后脑勺上,然后冲出柴房,点燃狼烟,砍断巨石的机关。只不过,她毕竟只是个弱女子,当身毒国半人半兽怪物冲上来时,根本不是一合之敌,一爪子劈下来,就受伤昏了过去。 狼头国师沉声问道:“那狼烟可能浇灭?” 大太保亲信将领摇了摇头:“此乃天山雪狼特有的粪便所燃,水浇不灭,土盖不熄,在空中凝而不散七日才会自行消失。小人想着,如今西北一带都已经看到这一警讯了。不过无妨,如今西北尽在我陛下手中,那飞将军已经称臣,在军中只带着数十只雪狼,陛下一声令下,就能将他困在军中,绝不会有什么援军前来救援天山。” 狼头国师露了露牙齿:“那这断龙石怎么办?我的大军只过了一半不到,后军全都被挡在关卡下了。” 亲信将领忙道:“小人这就带人想办法弄碎断龙石,只不过这些石头实在太过巨大,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弄不碎。”亲信将领其实已经高估自己手下碎石的能力了,他手下的军汉碎石,也只不过用铁锤敲砸,给他们一个月,也弄不碎这些如同小屋子一样大的巨石。 狼头国师伸出爪子,摸了摸大太保亲信将领的脑袋:“不用麻烦你们了,这弄碎巨石自有我亲自去办。” 亲信将领又惊又喜,哈着腰道:“这可真是辛苦身毒国的大人了,大人有什么需要小的们协助,请尽管吩咐。小的们肝脑涂地,也无有不允。” 狼头国师狞笑道:“的确有件小事需要你们办,那就是,麻烦用你们的血肉,补补咱们的身子。” 亲信将领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咔一声响,他的脑袋已经硬生生被狼头国师的爪子捏爆,白的脑浆红的鲜血,如同烂西瓜一样溅到地上,狼头国师嚎叫一声:“杀了他们!” 顿时,身毒国的半人半兽们纷纷扑过去,还将呆愣在原地的大太保那数百精锐杀的杀,吃的吃,那些精锐前几天刚背叛了天山关卡上飞将军的兄弟们,亲眼目睹那些忠诚的战士的尸体被半人半兽怪物所食,没想到数天后,自己也成了这些怪物的食物。 有几个军兵奋起反抗,可他们在天山山顶连喘气都困难,如何有一战之力,舞刀挥剑如同婴儿一般,被半人半兽轻轻松松就击飞手里的武器,撕成碎片,成了腹中之食。 狼头国师将大太保的亲信吞入腹中,全身筋骨发出爆裂之声,体形又增大了一圈,他纵身一跃,跳到被巨石堵塞了通道的山道上,张开双臂,搂住了一块个头稍小的石块,大吼一声,想将其从山道上抱起来掷出去,可那巨石仅仅晃了一晃。 狼头国师还不甘心,放下胳膊,运了运气,利爪变得又粗又长,在石块上一阵又砸又打又挠,火星与石屑纷飞,石块表面隐隐出现了裂纹,如果给狼头国师充足的时间,的确能将所有的巨石全都弄碎,但问题是,狼头国师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已经得知,大李朝有一个修行门派刚刚征服了西夏国,他们也不知施了什么神通,让数万西夏国兵马不战而降,大太保走投无路,向自己求援,那修行门派必会杀上天山!虽然天山是法术的禁地,修行者也施不了法,只能短兵接战,但依然不可不虑。 狼头国师沉声道:“咱们有多少士兵过了天山关卡?” 旁边一个半人半兽怪物道:“天山实在太过险要,这几日来,虽然奉国师之命,全军奋勇攀登,可只有三千余名战士翻越过了天山,其中狂兽战士七百余名。”--所谓的狂兽战士,就是半人半兽,身毒国百姓认为,这些战士是得到了神的庇佑,才拥有这样变身的能力。 狼头国师眼中满是狰狞之色,看向了躺在自己脚下昏迷不醒的爱丽丝,这次行动,久经谋划,身毒国联合了其他多个蛮国,集结了二十万的兵马,准备一举攻入大李朝,其中两万为先锋,先行一步,在大太保的里应外合下,抢占天山险关,可没想到,爱丽丝居然放下了断龙石,硬生生阻住了后续的部队! 狼头国师张开了利嘴,只想一口就咬下爱丽丝的头!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爱丽丝是飞将军的爱妻,将她控制在手中,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狼头国师点了点爱丽丝:“把她关起来,小心看管,再让她逃了,提头来见!另派一队狂兽战士,日夜不停,破碎巨石!将那些西北士兵的尸体全给他们吃,以增强他们的神力!” 狼头国师心里估算着,有七天时间,他手下的狂兽战士就能打通道路了,七天,他只需要在大李朝修行者攻击下守住七天就够了。 狼头国师有充足的信心迎战大李朝的修行者,因为这里是天山禁地,修行者无法施法,而自己的狂兽战士却可以通过吃人的血肉来维持神力,到了紧要关头,狂兽战士甚至可以吃自己一方的普通战士--在狂兽战士眼里,无论是大李朝的士兵,还是身毒国的子民,都只不过是自己的血食,一旦有需要,一样可以吞而食之。 狼头国师的手下--一只猪头人身的怪物,拎起爱丽丝,向烽火台走去,准备将她再次关押起来,那猪头人身怪性子极淫,这时拎着爱丽丝,猪手不时在她身上摸摸捏捏,如果不是狼头国师就在旁边,这脏货没准扒下裤子就上了。 却不知道,这一幕看在一人眼中,却让他暴跳如雷,那人举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将远处关卡上的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叶飞。 原来,郭大路一行人坐着小白,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天山关卡,其实因为天山海拔过高,小白越往上飞,越是困难,如同飞机的发动机在高海拔功率就大降一样,小白上升的速度也越来越慢,郭大路只能往小白体内灌入大量的功德之力,才让它飞到了天山绝顶。--小白作为一件法器,能在天山灵气禁绝之地飞行,已经是异数了,这完全是因为它施展的是功德之力,而非普通的灵气,换了别的仙云,根本上不了天山半步。 因为叶飞对这一带的地形再熟悉不过,所以郭大路递给他一根单筒望远镜,让他先行观察敌情,叶飞捧着望远镜大加赞叹,如果天山上有这样的法器,就能更早地发现敌人,提早预警,守卫关卡就更轻松了。 不过,当从望远镜里看到烽火台时,叶飞的手差点将金属所制的望远镜镜筒都捏扁了!却是他在镜头里看到,烽火台早已经被身毒国的半人半兽所占据,更令他怒发如狂的是,自己的爱妻爱丽丝浑身鲜血,昏迷不醒,正被一只猪头怪侮辱! 叶飞一下子跪倒在郭大路面前,嘶声道:“后龙先生,快救救我妻子!” 郭大路也看到了烽火台处的景象,他一皱眉,沉声对浩哥儿和傻大个道:“你们两个,用线膛枪封锁住敌人增援的道路,我先将阿飞的妻子救出来。” 浩哥儿和傻大个齐齐端枪上肩,郭大路低声道:“小白,降低一点高度。”小白听命,缓缓按落云头。 狼头国师突然有些烦躁,总觉得暗中有人在窥视自己,但是左右看看,整个天山关卡已经被自己的手下占据,就算是山下飞将军的人马增援,他们爬在半山腰时,就会被自己发现了。 狼头国师突然觉得头上一暗,却是一朵云朵遮住了阳光,天山绝顶之上,不时有白云飘过,有浮云遮眼,并不稀罕,可是,狼头国师左看右看,却觉得这白云有些古怪--突然,他明白过来古怪何在了! 天山上大风呼啸,平地都会刮起雪沫子,可是那朵白云停在空中,却是纹丝不动,根本不受风力的影响,这天下,怎么可能有这样古怪的云?! 狼头国师正要长嚎一声示警,突然眼前一花,一道细长的黑影从那云团上直飞下来,哧一声,捅穿抓着爱丽丝的猪头人身的心脏,一抽一卷,带着爱丽丝急速向云团飞去! 是修行者!那云团是大李朝的修行者操控的!他们居然能在天山禁地施展法术?!难道说,大李朝的修行者也学会了从血食中吸取灵气?! 狼头国师一闪念中,想到了无数中可能,但最重要的是,他瞬间已经明白,绝对不能让爱丽丝落到修行者手中,既然那些修行者一出手就救爱丽丝,那就说明爱丽丝对他们而言非常重要,不容有失,这样重要的人质,绝对不能让修行者抢走了! 郭大路用尾巴杀猪头人身,救爱丽丝,一气呵成,正当尾巴卷着爱丽丝腾空飞向小白时,异变突生!只见那只被洞穿了心脏的猪头人身怪物,突然大吼一声,从平地跃起,一把抓住了爱丽丝垂挂着的小腿,郭大路被他猛地一扯,差点一个跟头从小白身上跌下去,幸好叶飞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叶飞大叫道:“那半人半兽是由人和兽合体而来,所以体内有两套器官,后龙先生仅刺穿他一个心脏是不够的,他还有另一个心脏!” 原来如此,这域外蛮国倒也有些古怪的法术,怪不得能骚扰天山边境千万年,郭大路却是一时大意了。 这时,四周的身毒国土兵以及狂兽战士已经醒过神来,纷纷大吼着向爱丽丝扑来,更有战士张弓搭箭,射向小白,其中跑在最前面的,正是狼头国师。 呯,一声枪响,浩哥儿冷静地扣动了扳机,这一枪,稳稳射中了猪头人身怪物的脑袋,变形的米尼弹,将猪头打碎了半边,然而,那半只猪头迎风一晃,旁边又长出一个人头来--果然,正如叶飞所言,这半人半兽有着两套器官,不仅有两颗心脏,也有两个头。 呯,又是一声枪响,这一次却是傻大个开的枪,那怪物新张出来的人头也被打得粉碎,这一次,猪头人身怪是彻底死亡了,只不过,他的大手依然紧紧抓着爱丽丝的小腿。 呯,浩哥儿快速装上子弹,又射出一枪--他手里的线膛枪并没有实现后膛装弹,依然需要用捅条从枪口将米尼弹塞进去,速度不仅比不上自动步枪,连打一发拉一下大栓的旧式步枪也不如,只不过,浩哥儿苦练装弹技术,身上又有功德之力辅助,重新上弹的速度已经不亚于旧式步枪了。 这一枪,却是冲着狼头国师而去的,狼头国师手一抬,挡在了自己的脸前,呯一声响,一粒变形的铅子击中他毛茸茸的爪子,但却仅仅只是击伤狼头国师的爪子,而没有穿透--这狼头国师可比普通的狂兽战士强大多了,米尼弹的巨大动能居然被他徒手硬接了下来! 狼头国师身形不停,依然向爱丽丝冲去,高高跃起,另一只完好的左爪向爱丽丝心脏捅去,却是宁肯杀死这个重要的人质,也不能让大李朝修行者救走。 郭大路情急之下,放开了卷着爱丽丝的尾巴,轻轻一抛,将爱丽丝扔向地面上的一处松软的雪地,然后一扭尾巴,迎上了狼头国师的左爪,铛铛铛,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却是郭大路的尾巴和狼头国师的爪子相击,双方居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地面上,一群身毒国土兵以及狂兽战士,纷纷向落在雪地上的爱丽丝扑去,还有几个狂兽战士身子一抖,从背后长出翅膀,长啸一声,向空中的小白飞了上来。 一道白影一闪,却是叶飞骑在雪狼王的身上,从小白上纵身而下,落到了爱丽丝身边,雪练也似的刀光一闪,数名扑上来的身毒国土兵已经身首异处。 叶飞扑到爱丽丝身边,抱着她焦急地呼唤着,雪狼王守在他的身边,左扑右挡,不让身毒国土兵和狂兽战士们靠近,爱丽丝缓缓睁开了眼,看清眼前的人儿后,嫣然一笑,喘着气道:“我、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的飞将军会永远保护我--”她微微抬起了手,想抚摸叶飞的脸,但立刻是一阵咳嗽,一股带血的泡沫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 却原来,爱丽丝拼死点燃烽火,放下断龙石后,落到狂兽战士手里,就已经受了重伤,她的体质原本就较虚,又身处高原之上,伤势加高原病,早就已经撑不住了。 叶飞紧紧抱着爱丽丝:“爱丽丝!爱丽丝!不要!不要死啊!” 郭大路在小白上用尾巴与狼头国师相斗并不得力,眼看叶飞抱着爱丽丝悲呼,对浩哥儿扔下一句:“守住小白,绝对不能丢了咱们唯一的空中优势。”轻轻一跃,就跳了下去。 浩哥儿和傻大个根本来不有及阻拦郭大路,两人如今开枪如同爆豆一般,呯呯声在天山顶上连绵不绝,既要守护好地面上的爱丽丝和叶飞,又要挡住三只飞行类狂兽战士的突袭,那三只会飞的狂兽战士翅膀展开有五六米长,在空中俯冲转折极为灵活,浩哥儿和傻大个倒有大半的子弹用来阻挡他们冲向云团小白。 郭大路一落地,狼头国师就向他冲来,那狼头国师倒也有几分本事,只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黑肤小伙子,就是李朝修行者的首领。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域外蛮族也懂,只要杀了黑肤小伙,断了修行者的援救,身毒国的众将士就有时间从容破碎断龙石,后续二十万兵马就能源源不断翻越天山。 郭大路握紧双拳,正准备迎上狼头国师--他至今没有给自己打造过什么趁手的兵器,便宜老爹郭进倒是一直想让郭大路习武,尤其是什么郭家大枪,但郭大路根本没那个空闲--用什么兵器还不如用拳头更方便--郭大路胳膊挥得如同风车一样,一顿王八拳击向狼头国师。 狼头国师一阵狞笑,他一眼就看穿了眼前这个大李朝黑肤修行者的虚实,根本就是个稚儿!压根儿不会什么武艺!这黑肤修行者有些鬼门道,可以在天山禁地施法,但可笑的是,他为了救飞将军和他的妻子,居然放弃了自己的法术,徒手对战,真正是白痴到了极点! 狼头国师已经在心里算定,只要轻轻一晃,就能避开黑肤小伙子的王八拳,然后左拳击面,右拳击腹,这两拳挨实了,就算不死,也是重伤--郭大路脱胎换骨后,速度、敏捷度大增,加了无数点数,但那也只是对凡人而言有着优势,可对修行者或身毒国的狂兽战士,并没有强多少。(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雄霸西北(二十) 眼看郭大路和狼头国师就将接招,光华一闪,一个金甲神将出现在郭大路身前,金刚怒目:“何方妖邪敢欺吾主?”这金甲神将不是别个,正是郭大路的护身神将,它感应到了狼头国师特有的妖邪之气,主动显身护主。 挡,狼头国师的利爪与金甲神将的宝剑相击,金甲神将的光影一暗,又恢复光明,如同旧灯管一明一暗一般,原来,金甲神将并没有实体,全由郭大路的功德之力化成,受到外力的攻击,功德之力就被消耗,如果消耗尽了,神将也就在世间消失。 郭大路倒也没想到金甲神将会突然跳出来,这神将只在鄞县城郭兰英受辱时,突然出现过一次,接着又消失不见了,此后,自己虽然研究过那护身符,甚至试着注入功德之力,却并没有召唤出神将来,久而久之,也就把此事搁下了,只不过,从此后,郭大路倒是一直将护身符随身带着。没想到,此次在天山,金甲神将居然主动显身了,而且还挡住了那明显是大boss的狼头人身怪物。 郭大路大喜,扔下一句:“保护好我们,不要让敌人靠近。”就冲到叶飞身边,查看起爱丽丝的伤势来。 郭大路用功德之力一扫爱丽丝的体内,立刻明白她口吐血沫的原因了--她的肺叶破了! 原来,爱丽丝被身毒国的狂兽战士袭击时,胸口中了一拳,不仅断了四根肋骨,肺也被震破了,因此而产生了气胸,只不过幸运的是,因为地处高原之上,气压较低,这气胸的症状并不明显,直到此时,才发作起来。 郭大路快速地对叶飞道:“阿飞,爱丽丝的肺破了,我需要开胸取肺,将坏了的半边肺割掉,重新缝合,才能救她的命,要不然,她体内的血越流越多,终将活活淹死她。” 叶飞正因爱妻生命垂危而悲痛欲绝,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听到郭大路愿意出手相救,大喜过望,但等听清是开胸割肺后,却又呆住了,这人身上开了个大洞,肺都掏出来,还能活吗? 但叶飞很快想起来,民间传说后龙先生曾经开腹掏心救人活命的--等等,想起来了!被后龙先生掏心救命的,正是他的大弟子浩哥儿,可刚才一路行来,浩哥儿言谈举止与常人无疑,显然,后龙先生确有神术,可以开胸救人! 叶飞一咬牙,将爱丽丝交到了郭大路手里:“爱丽丝的命就交给后龙先生了,还请先生放手施为,就算有个万一,我、我也不会埋怨先生。”说着,纵身而起,和雪狼王一起迎上了围上来的身毒国人马。 此时,身毒国数千土兵和狂兽战士已经将烽火台四周团团围了起来,雪狼王左扑右咬,虽然神勇,却也是独木难支,全靠浩哥儿和傻大个在小白上开枪狙击敌人,那身毒国土兵眼见着云团上噼啪响起,就有土兵扑倒在地,身上一个大洞,就连寻常刀枪不入的狂兽战士,也有多名死伤,不知道大李朝的修行者施用的是什么法术,畏缩不敢上前,这才勉强让雪狼王守住了防线。 叶飞一出手,满怀悲愤的他,为了给已经牺牲的烽火台上的战友报仇,为了保护正在救治的爱丽丝,全力进攻,完全放弃了对自己的保护,数招之间,就斩杀了三个狂兽战士,虽然自己肩膀上也被咬了一口,露出白森森的肩骨来,却依然死战不退,一时间镇住了一众狂兽战士。 郭大路不顾血淋淋的厮杀就在自己身旁发生,不时有断肢、鲜血飞溅到身边的雪地上,其间还夹杂着叶飞的闷吭声,显见是受了伤,正在全神贯注给爱丽丝动手术。 郭大路随身并没有带着手术器具,不过,这难不倒他,他探索功德之力甚久,在基因组变化上,也算是稍稍摸到了一点门道。 只见郭大路屁股后面伸出一条尾巴,迎风一晃,已经变成了一把剪刀,三两下就把爱丽丝的衣服全都剪开了,露出了她傲人的丰胸,看上去倒与大世界的克里丝缔不相上下,郭大路目不斜视尾巴一晃,又变成了手术刀,毫不迟疑,一刀向胸口划了下去-- 叶飞一边苦战,一边听着身后传来叮丁当铛的声音,如同裁缝剪裁,又似首饰匠打制精巧饰品,他强忍着不敢回头,怕自己看到什么极可怕的事物,可即使如此,从与自己对战的身毒国土兵脸上,叶飞也能看到骇然变色的神情--却是那些土兵看到了郭大路开胸取肺那一幕,全都吓呆了。 身毒国的土兵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狂兽战士吃血食那是小菜一碟,可是眼前那大李朝的修行者却又大不相同,看着他在爱丽丝身上又割又锯,敲敲打打,缝缝补补,却如同在修补一个玩偶一般,偏偏那爱丽丝居然没死,还能看到她敞开的胸膛中,心脏在跳动。 这古怪的一幕幕,别说是土兵,就连吃惯了人的狂兽战士,也是有些变色。以至于他们的进攻,一时都有些放缓。 终于,郭大路割下了爱丽丝破裂的半边肺叶,缝补好血管--那缝补线,却用的是郭大路自己的头发,那头发经功德之力改变后,效果与顶级的羊肠线不分上下,甚至不需要拆线,被爱丽丝的身体吸收,从这一点说,爱丽丝的体内,倒是有了郭大路的一部分。 郭大路最后缝合完伤口,刚想松口气,却突然发现爱丽丝脉搏极慢,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爱丽丝失血过多了。 郭大路跃身而起,悄无声息贴到了一个土兵身后,手指一划,指甲割破了那土兵的脖子,却只是浅浅划了道口子,他的指甲上沾了点土兵的血,放到嘴边,用舌尖一舔--他的舌头在功德之力的作用下成了一台高效的验血仪,立刻判断出了那土兵的血型--郭大路一皱眉:“血型不配。”一脚踢出,那土兵口吐鲜血倒飞出去,还没落地已经死了。 狼头国师虽然不明白郭大路在搞什么鬼,却知道不能让他成了事,想冲上来截住郭大路,无奈金甲神将死死挡住,那金甲神将的身影战斗到此时,已经变得稀薄,但依然力战不退。 当郭大路特殊的“验血法”验到第五个土兵时,他哈了一声:“太好了,血型相配!” 他轻轻一掌拍晕土兵,飞快地掠回爱丽丝身边,尾巴变成一根中空的管道,一头扎在昏迷的土兵血管内,一头扎进爱丽丝的静脉,很快,鲜红的血液从土兵体内流进了爱丽丝的血管里,爱丽丝苍白的肤色,渐渐恢复了红润。 身毒国的土兵大哗,纷纷用土语嚷着:“吸血鬼!吸血鬼!”--这吸血鬼,却并非身毒国本土的妖物,而是极西的远方的一种邪物,听说可以吸人鲜血让自己永生,只不过,那吸血鬼惧怕阳光,遇光成灰,可这大李朝的修行者被大太阳照着,丝毫不受影响,难道他就是传说中得到了圣子之血,已经不惧怕阳光的吸血鬼王? 郭大路毫不痛惜土兵的生命,直到将他一身的血吸得七七八八了,看爱丽丝呼吸平稳,嘴唇也恢复了血色,这才收起了输血管,一脚将人形血袋土兵踢飞了出去,抱起爱丽丝,纵身一跃上了小白。 郭大路刚将爱丽丝平放在小白上,准备叫回叶飞和雪狼王,先行下天山,汇合了大部队,再上山剿灭这些蛮族的入侵者--郭大路刚才已经看明白了,一堆巨石封住了唯一上山的通道,这蛮族后继无援,自己不需要急着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这时,狼头国师突然狂吼一声,一把抓过身边正与他并肩作战的狂兽战士,一口就咬下了他的头,塞进嘴里大嚼着,几乎是立竿见影,狼头国师的体形再次暴涨,他并不停息,又抓了几个狂兽战士塞进口中,其中一个还是背后长着翅膀的飞行类狂兽战士--狼头国师此时的形象已经大变,他的体形增长了有三四倍,中间一颗狼头,旁边长着的,却是被他吞吃的其他狂兽战士的头,分别是猪、鹰、虎、牛等,共有五个头,胁下长出八条胳膊,分别是虎狼之爪、猪牛之蹄,背后生出长达十余米的一对翅膀,看那乌沉沉的羽毛,如同铁做的一般! 郭大路瞳孔一缩:“我了个去!这个家伙居然会合体!这算什么?变形金刚吗?不好--” 郭大路话音未落,群兽合体的国师向金甲神将直冲过去,八条胳膊一下子制住了神将,双翅一振,直飞冲天,随着一声大吼,国师将金甲神将硬生生撕成了数块,淡金色的功德之血洒遍了天山雪地,郭大路骇然变色,只觉得胸口放护身符的地方一热,他忙掏出护身符,却发现护身符已经碎裂--金甲神将,死! 浩哥儿和傻大个不约而同,齐齐将枪口对准了国师,呯呯,两枚米尼弹旋转着向国师射去,国师避也不避,啪啪,任铅子击在自己额头上,然而,变形的铅子连国师的皮肉都没有击破,反弹回来,掉落到了雪地上--群兽合体的国师皮肤比装甲还硬! 国师的五个兽头狰狞地瞟了云团上的郭大路一眼,可是,他并没有飞上来攻击,而是一扇翅膀,向断龙石方向飞去,只见他疾冲而下,八条胳膊轻轻松松就抱起一块巨石,一用力,就扔到了山下。 那被堵在断龙石后的后继蛮国大军们,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只要断龙石被清除,他们就能杀进西北了。 郭大路脸色大变,他心里清楚,如果断龙石被清除,就算后继援军赶到,胜负还在两可,毕竟科学门直属的只有一千多人,其他一万余人,是伪西夏国的降军,究竟能有多少战力,可得打个大大的折扣。 郭大路飞身扑向身毒国国师,但立刻有大群狂兽战士一拥而上,死死缠住了他,就在这时,国师又奋力摆开了几块巨石。 屋漏偏逢连绵雨,就在此时,浩哥儿伸向子弹箱的手捞了个空,却是子弹火药全都打没了!小白载重量有限,当时只带了一箱子弹火药上天山,打到现在,已经消耗一空。 浩哥儿和傻大个齐齐变色,没有了子弹,线膛枪就成了烧火棍,自己两人的战力也就是比普通人强一点,却不是半人半兽怪物的对手! 浩哥儿咬了咬牙:“傻大个,你带着阿飞的妻子先走!” 傻大个根本不废话,拔出刀来,从小白上跳落,正落在郭大路身后,精钢刀挡住了一个狂兽战士的利爪,他的意思很明白--郭大哥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狂兽战士们立刻发现大李朝修行者古怪的,会弹出灼热铅子的法器没有动静了,纷纷嚎叫起来,显然那夺了不少狂兽战士性命的法器没有灵力了,几只飞行类狂兽战士向小白冲了过来。 电花闪烁,几道电光从小白体内射中,正中那几只飞行类狂兽战士,那些狂兽战士要连中数枪击中要害才会毙命,可被闪电一击中,就成了一团焦炭,从空中重重摔落到了地上。 天雷! 是天雷! 小白体内击出的正是天雷!当初郭大路渡劫时,将劫云天雷通过小白的身体引入铅酸蓄电池,小白体内也留存了不少天雷,没想到,这天雷是天下一切妖邪之物的克星,一出手,就消灭了几只飞行类狂兽战士。 浩哥儿大喜:“小白,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空中就交给你了!”话音刚落,他也跳下了云团,护住了郭大路左右。 身毒国一众狂兽战士中,倒也有几个会飞行的,只是此时都惧怕小白体内的天雷,畏缩不敢上前,他们却不知道,小白却也是虚张声势,它体内贮存的天雷并不多,而且因为身处高原之上,带电粒子活跃程度大大下降,刚才那几道闪电,已经是小白憋了半天憋出来的“大招”了,顿时间内,再也发不出天雷来。 如今的小白和飞行类狂兽战士,是麻秸打狼两头怕,谁都不敢主动出击,小白也只管护住郭大路等人的头顶,不让飞行类狂兽战士偷袭。 这时,叶飞和雪狼王也靠近过来,与郭大路等人背靠背而战,互相掩护,他冲郭大路点点头:“谢先生救妻之恩。” 郭大路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我得想办法突破包围,拦住那个合体兽一样的怪物,如果让他将阻塞山道的巨石都搬开了,天山、西北甚至大李朝都危亦!” 叶飞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抚了抚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咬牙道这:“后龙先生,再下要施展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了!还请先生见谅!” 郭大路还没明白过来叶飞所谓的“见不得人的手段”是何意,却见叶飞大吼一声,突然跃进身毒国土兵之间,一刀砍下了一个土兵的头,喷泉一样的鲜血从土兵脖子里直喷出来,叶飞张口嘴,凑到土兵断脖边,连饮了数口温热的鲜血,大吼一声:“大白,合体!” 雪狼王仰天嚎叫一声,纵身扑向叶飞,平地冒起一股黑风,将叶飞与雪狼王包裹在其中,等黑风散去,只见叶飞也成了半人半兽的怪物,正是身毒国独有的狂兽战士--原来,叶飞的父亲正是身毒国的一个狂兽战士,当初强暴了叶飞的母亲后,生下了叶飞这个身兼大李朝和身毒国血脉的孩子。 只不过,叶飞向来以自己身上的身毒国血脉为耻,虽然拥有与雪狼王合体的术法,却向来秘不示人,只是在私下修炼,修炼时的血食,也只是用牛羊之血。 但今日在这紧要关头,眼看天山险关就要被突破,叶飞再也不顾得隐藏,直接服食身毒国土兵之血,与雪狼王合了身。 不过,叶飞的外形,却与身毒国的狂兽战士略有不同,叶飞的上半身依然是人的躯干和人头,只是在肩膀上多了一只雪狼王的头,两条胳膊,各持武器,下身才是雪狼王的身子,这却是因为叶飞体内含有大李朝的血脉,合一,以人为主导,而不是半人半兽。 叶飞抹了抹还挂在嘴角的土兵鲜血,大吼一声,冲进了身毒国土兵和狂兽战士之间,双手各持刀剑,连劈带砍,雪狼王也张着嘴乱咬,下身的雪狼王之身跳跃如闪电,所过之处,一片惨叫声。 说起来,这身毒国的狂兽战士变身之术倒有些独到之处,那就是可以生食血食来弥补自己的受到的伤害,叶飞一旦受伤,肩头的雪狼王头就直接撕咬吞食土兵或狂兽战士的血肉,以弥补自己的伤害,居然是越战越勇。 郭大路这时才明白,叶飞此前为何要请自己见谅,却原来这合体之术实在太过邪恶,他扬身道:“阿飞,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此是为国而战,为保民而战!为了消灭敌人,任何手段都可施得!”(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雄霸西北(二十一) 叶飞不知道匈奴为何者,但胡虏应该是指胡骑,知道这两句诗,是后龙先生激励自己的,他哈哈大笑:“先生真是个直汉子!好!好!好!有先生这句诗,在下不多吃几口肉,不多喝几口血,倒是在下迂腐了!” 说着,叶飞肩膀上的雪狼头一口咬下一只半豹半人狂兽战士的豹头,几口吞了下去,肩膀一晃,一声吼,一只豹头从另一边肩膀上冒了出来--却原来,叶飞也如同身毒国国师一样,会数兽合体之术。 郭大路一拍大腿:“他娘的,老子可不能输给了阿飞!”他突然从屁股下长出尾巴,卷成一圈圈,如同弹簧一样,一缩,一弹,呼一声,高高弹了起来,跃出包围圈,向身毒国国师扑去。 身毒国国师已经将数块巨石搬走,这时只剩下了最后堵着山道的四块石头,透过石头的缝隙,都能看到蛮国战士们狂呼乱吼的嘴脸,看到郭大路凌空扑来,国师放下抱在怀里的巨石,呼一声,就向郭大路击去,这一击,八只胳膊齐动,或拳或掌,普通人挨着一下,都是非死即伤! 然而,郭大路居然在空中不躲不避,直直地撞向了身毒国国师,几乎是在同时,国师的八条胳膊全都击中了郭大路!郭大路整个儿都倒飞了回去,重重撞在一处雪壁上,震得积雪大块大块落了下来,将郭大路埋在了下面。 身毒国国师一怔,他以为郭大路奋不顾身扑来,必是有什么隐含的杀招或法术,刚才云团小白的天雷他也看在眼里,正是狂兽战士的克星,所以出手时毫不留情,务求一击必杀!可没想到,这大李朝修行者扎手扎脚飞过来,毫无花巧可言,直接就被自己的数兽合力给击飞了。这、这也太简单了,难道说,这黑肤的大李朝修行者,另有什么秘法? 身毒国国师哪里晓得郭大路根本没有什么秘法,他除了有极低阶的金身可以保护自己外,一点点攻击性法术都不会,完全是靠一身纯厚的功德之力在保护自己。郭大路压根儿没指望战胜或消灭身毒国国师,他要做的事很简单,那就是阻止国师,绝对不让他搬开最后的四块断龙石! 为此故,他宁肯让自己成为人肉沙包,无论身毒国国师如何攻击,也绝不闪避! 哗啦,雪堆里窜出一个身影,正是郭大路,他一抹嘴角的血,大吼一声:“老子还没死呢!有种打我啊!”一头又向身毒国国师扑去。 蓬蓬蓬,又一串密集的击打声,郭大路再一次倒跌回来,这一次,他的伤有点重,左臂垂在身边,却是骨头断了,但郭大路连喘息一下也没有,再次撞了上去。 浩哥儿和傻大个在身毒国土兵和狂兽战士的包围下,目眦欲裂,只恨自己武艺不精,不能上前保护郭大哥,浩哥儿冲着叶飞吼道:“阿飞,快去救郭大哥!” 叶飞是沙场上的老将,他冷静地看了一眼再次如同石子一样被击飞的郭大路,摇了摇头:“后龙先生有金身护体,看起来伤重,其实并没有性命之忧,倒是你们,如果没有我的护卫,随便冲上来几个狂兽战士,就能要了你们的命。” 傻大个咬着牙道:“死就死吧,你不去救郭大哥,我去!”说着,不顾一切就向郭大路方面冲去,他和浩哥儿原本互相掩护,这一冲,不仅把自己后背露给了身毒国土兵,连浩哥儿也陷入了险境。 顿时,傻大个和浩哥儿身上连挨了几刀,浩哥儿大腿上还中了一箭,闷吭一声,屈膝跪倒在地,一只半鼠半人狂兽战士狞笑着,从浩哥儿身后扑了上来,长长的尖牙咬向他的脖子-- 一声霹雳,在浩哥儿耳边炸响,半鼠半人狂兽战士身子一软,半焦的尸体摔倒在他的脚边,却是千钧一发间,小白劈下了一道天雷。 然而浩哥儿毫无感激之情,他一把拔出大腿上的箭,不顾狼牙倒钩把伤口撕得血肉模糊,冲着小白大吼道:“你这朵白痴棉花糖,不要管我们,去救郭大哥啊!” 浩哥儿并不知道,小白已经无力援助郭大路了,因为刚才那一道天雷,是它仅存的一道天雷了,旁边的几只飞行狂兽战士看出破绽,冲上来对着小白就是一顿扑咬,硬生生将云团撕碎,那些云团碎片缓缓消散于空气之中,如同普通的水汽一般。 叶飞大吼一声“爱丽丝!”手中的刀直掷出去,正中其中一头飞行兽的翅膀,生生打折了半边翅膀,那飞行兽旋转着掉落到地上,小白趁机摆脱其他几只狂兽战士的围攻,缓缓向空中飞去,一直飞到极高处,那些飞行狂兽战士无法企及,才停顿下来。此时,小白的体形“消瘦”到不足平时的五分之一,勉强将爱丽丝包裹在内。 只不过,小白升空避险之举维持不了多久,很简单,高空中极度寒冷,气压非常低,氧气稀薄,刚刚动过大手术的爱丽丝根本撑不下去。 郭大路将战场的一幕幕险情全都落在眼里,浩哥儿、傻大个失去了线膛枪,身陷身毒国土兵重重包围;阿飞与雪狼王合体虽然战力大增,但猛虎难敌群狼,在一众狂兽战士的围攻下,还要分神保护浩哥儿和傻大个,已经受伤多处;小白的天雷原本是克敌利器,可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打了几道天雷就再无声息,不仅本体在狂兽战士攻击下受损严重,还不得不带着爱丽丝逃到高空避险--这高空失压缺氧的危险,别人不清楚,郭大路可是一清二楚的,爱丽丝只不过一介凡人,又能撑得了多长时间?! 唯一的希望,就在于郭大路! 只有他格杀了身毒国国师,阻挡断龙石后的援军,才有转败为胜的希望! 可是,郭大路却知道,自己太弱了,真的太弱了! 空有功德之力,却不知道该如何施法,到现在也只不过长出一条尾巴,遇到强敌,不要说攻击,连自保都勉强! 自己发明的种种近现代武器,却因为有着种种限制,在这紧要关头,却一件也用不上。 现在的自己,只是个人肉沙包,对面前的那只数兽合体的怪物,仅仅只能起到干扰作用,丢脸啊!太丢脸了! 区区一只蛮族怪兽自己都对付不了,还说什么要对抗全天下的修行界? 可笑啊可笑! 不!我要变强!我一定要变强!我体内的功德之力,一定能发挥更大的威力! 身毒国国师这时已经看穿了郭大路的虚实--只不过身体耐打而已,如同一只蟑螂一样,让人恶心,却不可能真正伤害自己--他干脆不理不睬郭大路,转身全力搬运断龙石,短时间内,又被他掀开了两块巨石,剩下的两块断龙石之间的空隙,已经能容单人匹马穿行而过了!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天山险关下的蛮国大军里传来! 就在这时,一声狂野的吼声,从身毒国国师身后传来,那吼声中,满是血腥狂暴的气息,带着来自远古荒野的肃杀! 身毒国国师心中一凛,顾不得剩下的那两块巨石,猛地转过身来,他一眼看到,郭大路全身的皮肤正在绽开,一堆堆肌肉正在不受控制的狂长,在他的背上,数根骨刺突然长出来,又突然消失,间或,有一张丑怪的脸从郭大路腹部冒出来,绽出一个狰狞的笑,又尖叫着消于无形-- 身毒国国师大惊!--百鬼附身!他对大李朝的修行者有所了解,听说过一种百鬼附身的法术,施术的修行者可以召唤来百鬼,依附在自己身上,合而为一体,从而增强战力。修行者灵力越高,能召唤的鬼也就越多,合体后的战斗力更强。 百鬼附身,与身毒国的百兽合体,其实源于一体!只不过,鬼,比,兽,更强! 错了! 身毒国国师完全错了! 郭大路并不是百鬼附身,他只是在改变自己的基因而已。 郭大路眼见自己一行人陷入困境,不仅解不了天山关卡险情,反而身陷泥潭,有全军尽墨的危险,不顾一切,想要增强自己的战力。 在战场上,敌人永远是自己最佳的学习对手。 郭大路看到身毒国国师数兽合体,战力暴涨,有样学样,也想让自己的肉身发生突变,自然,郭大路是不可能如同身毒国国师那样去吞吃血食的,他并不是叶飞那样的混血儿,体内有蛮族的基因,可以激发数兽合体的能力。 但是,郭大路知道基因啊!最基本的基因知识,不同物种基因组的相似性极高,在动物、植物、微生物的基因组间存在大量的同源基因,人类和果蝇的基因相似度达到61! 郭大路此前用功德之力改变基因,从而长出了尾巴,现在,大敌当前,他决定突破禁忌,更大规模地改变基因! 郭大路调运全身的淡金粒子,不断轰击着基因链,一段段原本纠缠在一起的基因组断裂,又重组,相应的,郭大路的身上产生了巨变! 只不过这种剧变的初期,是完全无序的,连郭大路自己也无法控制,所以他的身上才有了种种怪诞到极点的扭曲的变化,但渐渐的,郭大路的功德之力已经摸索出了一定的基因重组规律,郭大路外形的变化,总算稍微稳定下来。 只见郭大路的一条右臂突然暴涨,平白增大了十余倍,巨手抓起一块石头,就向正在惊疑不定的身毒国国师掷了过去,巨型胳膊的力量是如此巨大,石块在空中飞行时,呼呼风生,甚至热得表面通红,如同天降磒石! 身毒国国师八拳齐出,轰,通红的石块轰成了无数块,碎片四下,如同弹片一样,将四周的土兵纷纷击倒在地,惨叫声一片! 身毒国国师一跃而起,向郭大路扑去,他放下仅剩的两块断龙石不顾,决定立刻杀死郭大路,因为他发现,正在变身的郭大路将是自己致命的劲敌!身毒国国师身经百战,他一眼看出,刚才黑肤小伙子那一掷,其实失误了,因为他刚刚变出巨型胳膊,还不能做到操控随心,原本瞄准自己头的一掷,最后却是砸向自己的胸膛。 但尽管身毒国国师挡下了这一块飞石,八条胳膊却隐隐生痛!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黑肤小伙子将变身完成!要不然,吾等死无葬身之地! 身毒国国师背后双翼一展,快如流星,冲到了依然还在变身状态的郭大路面前,八条胳膊死死抓住了他的巨型胳膊,数只兽头分别咬向他的头、脖、胸、腹各处-- 嗵,一只巨大的脚出现在身毒国国师眼前,一个朝天蹬,就将身毒国国师踢得倒飞了回去!那只巨脚的脚趾上,还残留着郭大路撑裂的半只鞋子,却是郭大路情急之下,将左脚基因变形,一脚踢飞了身毒国国师! 郭大路发出痛苦的吼声,全身骨头肌肉发出一阵阵扭曲、断裂、重组的声音,他的体形越来越大,身上不时长出种种骨刺和附肢,因为巨大的痛苦,郭大路在雪地里乱踢乱打,掀起了阵阵雪尘,当雪尘落定,郭大路的变形终于结束--一个十多米高的巨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巨人的头上长着一只扭曲的独角,肩膀上长着一个畸形的血色巨眼,背上长着一溜骨刺,以及一对巨大的翼膜,屁股后拖着一条类似鳄鱼的尾巴,上面还覆盖着鳞甲,腹中有一张巨嘴,张着森森巨齿,正在一张一合,双腿变成了反关节的兽蹄,两只手掌利爪如钩! 基因失控! 郭大路还是第一次如此大规模地重组基因,以至于变形完全失控,变成了如此丑陋的怪物! 身毒国国师却连退了数步,心中莫名的畏惧,这百鬼附身,外形越是怪异恐怖,战力越是强大,自己数兽合体之身,恐怕不是这个巨人的对手!别的不说,那巨人的身高就比自己高多了,在他面前,自己就如一个蒙童对壮汉一样。 郭大路如今唯一正常的,就是他的头,他的头虽然也增大了数倍,却依然还是人类的外貌,他冲着身毒国国师怒吼着:“老子要把你这只臭虫碎尸万段,吃得渣都不剩!”说着,迈开粗如百年树干的长腿,大步向身毒国国师冲来,所到之处,身毒国土兵连连躲避,就连其他的狂兽战士也畏缩不敢上前。 身毒国国师咬着牙,拍了拍翅膀,想迎上前,却内心满是惧意--就在这时,一股白色的旋风突然从天山下冲了上来,一个尖利的声音大叫着:“郭大哥,我们来增援你们了!” 郭大路扭头一看,却是数十只雪狼疾冲上山,骑在它们背上的,正是二妞、楼大郎、王德恩等,雪狼群中还混着一只大狗熊,不是雄初梅又是哪个? 却原来,二妞嫌大军行动太慢,干脆组织了一支精干队伍,骑着雪狼先前一步来到了天山,到了天山脚下,却看到叶飞的天山营正与大太保名为支援实为监视的军队互相对峙,那大太保的亲信带了数百亲信在爱丽丝的陪同下,上天山为身毒国的内应,身后还留下了千余人的精锐,这支精锐原本等着亲信的命令,对天山营余部下手,可没想到,那亲信却被身毒国国师吃了,没有及时发出命令。 此时,天山营已经发现了天山上示警的狼烟,急派出人马上山相助,大太保亲信的人马自然出兵拦截,双方一场阵战,互有死伤,一时僵持下来。 二妞带着雪狼骑赶到后,二话不说,直接将大太保穿着龙袍的尸体扔了出来,大太保的人马知道大势已去,立刻弃兵投降,二妞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带着雪狼骑上山,命令天山营汇合后续增援的降兵后,立刻上山。 身毒国的土兵们一见援兵上山,立刻分出一支人马冲了上去,此时的天山关卡依然还有两千名身毒国土兵和数百狂兽战士,二妞带来的雪狼骑只有数十骑,而且劳师远征,人疲狼乏,那些雪狼虽然体力过人,擅长在高原上活动,但此时也是吐着长长的舌头,累得跟狗差不多了。 然后二妞面对狂呼乱吼冲上来的土兵和狂兽战士并不心慌,清脆地嚷了一声:“扔!” 顿时,数十个包裹从楼大郎、王德恩等人手上掷出,扔得最远的,却是雄初梅,她掷出的包裹直向百米外的身毒国国师飞去。 那包裹一出手,二妞又嚷了声:“跑!” 雪狼们一侧身,原地掉头,夹着尾巴就跑,身毒国的土兵们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援兵见自己一方势大,直接就逃了,情不自禁响起欢呼声,那数十个包裹落到雪地里,也毫无动静,有土兵好奇地上前拨弄,却发现那包裹在冒着烟-- 身毒国国师一伸手,接住了雄初梅扔向他的包裹,他早已经察觉,那包裹毫无灵气,绝对不是什么法器,连他也有些迷糊--这大李朝的援军在搞什么名堂?难道眼见打不过自己,扔下包袱行李用以滞敌,然后就跑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雄霸西北(二十二) 身毒国国师倒也看过大李朝流传来过来的《三个国家之间的战争》,知道大李朝人极是狡猾,打不过敌人时,会故意扔下金银财宝,让敌军争相捡拾,自己好趁机逃命,他正要喝令土兵不要管包裹,速速追敌,眼角却瞟到,刚刚正猛冲向自己的黑肤小伙百鬼附身化形的古怪巨人,硬生生停顿住了脚步,当场趴了下来,还用巨手捂住了脑袋? 嗯?这是什么意思?向自己投降了?投降了也没用!吃了你,也许能领悟百鬼附身的秘密! 身毒国国师心中念过无数念头,正在得意,突然发现,那黑肤小伙化形的巨人的那只血球大眼,并不是直视着自己,而是直直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包裹,隐隐间,眼光中还有一丝恐惧之色--不好!这包裹有古怪! 身毒国国师扬手扔出包裹--晚了!轰,包裹刚脱手就凌空爆炸,黄色炸药巨大的冲击波将身毒国国师掀倒在地,随便撕碎了他的三条胳膊,同时,包裹里预先包进的铁丸、碎钉等物,在身毒国国师身上开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洞,血水如水柱一样狂喷出来。 几乎是同时,数十声密集的爆炸声在身毒国土兵和狂兽战士群中炸开,当爆炸声平息,雪烟落幕时,天山雪顶已经变成了一个修罗场,残肢断颅遍地,无数土兵和狂兽战士在地上打着滚惨叫着-- 这时,二妞带着雪狼骑们又跑了回来,又有数十个包裹远远掷了过来,这下子土兵和狂兽战士们变得聪明了,撒腿就跑,可是关卡附近的空地原本就不大,数千人挤在这里一通乱跑,推搡之间,不知多少倒霉蛋惨叫着滚落雪崖冰谷,轰轰轰,密集的爆炸声再次响起,鲜血脑浆涂满了山顶。 身毒国国师毫不迟疑,他知道大势已去,大李朝修行者鼓捣出的这包裹法器,居然能在灵气断绝的天山顶上施法,从此天山关卡真正成了蛮族的禁地,再无一个蛮人能翻越天山--他奋起余力,扑打着百孔千疮的翅膀,跃过断龙石,歪歪斜斜地向天山外飞去。 身毒国的土兵和狂兽战士们看到国师狼狈而逃,哪里还有丝毫战意,土兵们纷纷跪地投降,那些狂兽战士,会飞行的学着国师的样转身就飞走了,有些擅长攀登的,也翻山而下,只有百来个狂兽战士,围成一团,负隅顽抗。 郭大路缓步走到烽火台旁,俯身看向断石龙下方,只见蜿蜒的山道上,群蚁一般的蛮族兵马正在狼狈地转身退兵,这断龙石拦阻了蛮族的入侵道路,也同样挡住了大李朝乘胜追击的人马,更何况,科学门的大队人马还拉在后面,一时赶不及,眼看着,蛮族的大军除了数千人的先锋,其他十余万侵略者都将安然返回。 郭大路冷笑着:“犯我中国者,安能让尔等来去自如?拿命来!” “拿命来”三个字,带着无数淡金粒子,从郭大路比高音喇叭还大的嘴里嚷出来,在下面的雪谷里来回相撞,变成一连串的回音--“拿命来--命来--命来--来-来” 在这激荡不绝的回音中,先是有细细的雪粒从雪谷峭壁间掉落,然后是大大小小的雪块,很快,变成了大片的积雪滑坡,只眨眼间,雪谷里传来山呼海啸之声,奔腾的雪浪滚滚而来,将无数蛮族人马掩埋在了厚厚的积雪之下。 这却是郭大路利用声波,引发了雪谷的雪崩,一举杀死了西域众蛮族大半人马,从而让蛮族势力一蹶不振,闻大李朝而色变,匹马不敢犯天山! 郭大路吼出这一声,似乎用完了全身的力气,靠着烽火台缓缓坐了下来, 这时,二妞跳下一只雪狼,匆匆向郭大路跑来,跑到近前,看到他那恐怖的变形,又忽地站住了脚,如果不是看到郭大路的头依然是她熟悉的外貌,二妞说不准吓得扭头就跑了。 二妞满眼都是惊惧,怯生生地道:“郭大哥,是、是你吗?” 浩哥儿和傻大个互相搀扶着,也一拐一拐走了过来:“郭大哥,你没事吧?” 郭大路没有应声,缓缓闭上了眼睛,他肩膀上的那只独眼,也闭上了,就在这时异变突起!郭大路全身的肌肉如同熔化了一样掉落下来,露出了里面巨大的骨架! 二妞尖叫一声,吓得转身就跑,浩哥儿摆脱傻大个的胳膊:“郭大哥--”向他冲去-- 咔咔咔,郭大路的巨型身体依然在不断的崩解,皮肤、肌肉、骨头崩解到地面,立刻变成黑色,接着化成灰尘,与雪泥融在了一处,最后整个巨人化成了一堆半人多高的尘土。 郭大路死了?! 在场的众人全都呆住了,身毒国的土兵和狂兽战士眼露凶光,蠢蠢欲动,就在这时,一阵咳嗽声从灰烬堆里传来,一条胳膊从里面探了出来,紧接着,是脑袋--是郭大路! 浩哥儿忙上前,将郭大路拉了出来:“郭大哥,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二妞这时也扭过头,但很快又尖叫了一声,捂住眼,扭过了头。 却原来,从灰烬里钻出来的郭大路整个儿都是光溜溜的,还是黄花大闺女的二妞哪里见过这个。 旁边的傻大个忙扒下自己的衣服给郭大路给披上,郭大路尴尬地笑了笑:“第一次玩变身,没有控制好,下次就不会弄得这样狼狈了。” 傻大个压低声音道:“郭大哥刚才变得的那个、那个巨人,的确有些、有些--古怪,嘿嘿,古怪,连我见了都有些渗得慌。” 郭大路轻笑道:“连你也怕了,那就对了,我是故意变成这样子的。” 却原来,郭大路在危机关头,强行重组基因,只不过掌控得不够好,徒有其形,而无其能,那一掷、一脚、一吼,全是依靠功德之力超常发挥,身体巨大化后变出的种种古怪样子,只是个空壳,如果身毒国国师继续与郭大路缠斗下去,很快就会发现郭大路外强中干的原形。 郭大路自知虚实,所以故意将外形变化得丑陋邪恶,具体的外形,其实是抄袭了生化危机、进击的巨人等动漫形象。 身毒国国师哪见过这个啊,将其误会为百鬼夜行,再加上二妞率雪狼骑一顿炸药包炸得他六神无主,干脆一逃了之。 此次天山营救真正是险到了极点,郭大路、浩哥儿、傻大个、叶飞人人身受重伤,就连雪狼王,身上也挨了数处刀剑之伤,还被一只豹头狂兽战士咬去了半拉尾巴,要不是二妞赶得及时,大家都不敢想后果会如何。 郭大路强撑着身子,走到二妞面前:“二妞,这回可谢谢你了--没想到你居然亲自率领雪狼骑来救我,你胆子也太大点了,如果在战场上有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向你姐姐交待。” 二妞垂着眼皮,她脑海里还浮现着刚才郭大路从灰烬堆里钻出来的那模样,羞得脸象发烧一样,可听到这话,她猛地抬起头:“你提我姐做什么?她是她,我是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样样要她护着。我在西北,做好做歹,都有我一个人担当,用不着你向我姐交待!我、我拼了命来救你,倒还是我的不是了,你、你这没良心的!人家白白对你这样好了!”说着,跳上旁边的一只雪狼,一拍狼头,气冲冲就向山下而去。 郭大路迈步想追,披在身上的衣服差点掉下来,他里面可还光着呢,忙停住了脚步,望着二妞渐行渐远的背影,摇了摇头。 此时,一条黑线从山脚下蜿蜒向上,却是科学门的大军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科学门工匠们、降军加上叶飞的天山营,有三万余人,这其中还有滑膛枪队和没良心炮--此时就能看出没良心炮轻便的好处了,如果是铁铜制成的滑膛炮,根本不上了陡峭的天山--身毒国的土兵和狂兽战士彻底绝了反抗的念头,乖乖投降。 这夜,郭大路并没有下山,他还是有些担心域外蛮族不死心,依然还会来偷袭,便守在了烽火台上。 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照在烽火台上,郭大路正盘膝坐在岗顶上,默默回想着今日重组基因时的体会,虽然此次基因重组失败了,但郭大路却隐隐摸到了一些门道,他发现,功德之力似乎自有灵性,在改变基因时,那些淡金粒子似乎有着自己的思想似的,经常会违背自己的意志,这种自主性,究竟是好是坏?自己该顺其自然,还是有意识地引导它? 郭大路的思绪不知飞到了何处,在旁边火堆的照映下,他身后的影子飘忽不定,忽如狼,忽似虎,有时又是熊形,有时又是飞鹰-- 烽火台下,恢复成小姑娘样子的雄初梅正在大嚼一块肉,含糊道:“好吃好吃!这高压锅煮出来的食物实在美味。刚才阿飞说,天山险关之上,这饮食怎么煮也煮不熟,蒸不烂,可二妞只用了一个高压锅,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叶飞小口喝着汤,笑道:“没想到后龙先生无所不能,连天山之上饮食难以煮熟的问题都有涉猎,甚至还弄了个高压锅出来。” 二妞笑道:“这高压锅有什么稀奇的,鄞县望江楼大掌柜吴江早就会用这玩意煮各种菜了。这高原上烧不熟饭菜的道理极简单,只不过是气压不足而已,高压锅原理并不复杂,只要一种特制的虫胶做好锅盖的密封就行了。我临时让科学门的工匠打了这几口高压锅,今后天山营的众将士,守卫边关再不需要吃半生不熟的食物了。对了,飞将军,爱丽丝怎么样了?” 叶飞吞下一口肉,忙道:“二夫人还是叫我阿飞好了,爱丽丝很好,送到天山脚下后,科学门的几个仙徒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并没有那个什么术后感、感染,恢复得快的话,半个月后就能下床了。另外,从今往后,西北再无天山营,我的手下尽归后龙先生麾下。二夫人既然已经领了数万降军,我等自然也归二夫人指派。” 二妞脸一红:“别叫我二夫人,那都是降军们瞎叫的,你就直呼我二妞吧,咱们科学门内的人都这样叫我。” 叶飞连连应是,却毕竟不敢直呼二妞,最后以二妞姑娘呼之。 木门嘎一声推开了,傻大个走了进来,抽了抽鼻子:“好香的肉,二妞,给我来一碗。我巡夜逻了大半夜,还真有些饿了。” 二妞笑着递给傻大个满满一碗肉:“你也不管这是什么肉,就敢胡乱吃下肚去?” 傻大个也不用筷子,抓了块肉就塞嘴里,含糊地道:“这也可真奇了,天山关卡上只有雪狼,难不成咱们将阿飞的坐骑给吃了?”--雪狼王在旁边啃着骨头,听到傻大个的话,不满地从喉咙里低吼了几声,叶飞忙拍了拍它的头,将它安抚住。 雄初梅笑道:“这肉的来历,你是万万想不到的--这却是身毒国狂兽战士的肉!” 傻大个一怔,但很快不以为然地继续大口吞吃:“狂兽战士的肉有什么吃不得的?此前咱们与身毒国人马激战时,郭大哥还即兴诵了两句诗激励阿飞呢,‘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嘿,阿飞,你可真正好运气,我跟了郭大哥这样久,郭大哥可从来没有给我做过诗呢。” 叶飞感动地道:“在下何德何能,能得后龙先生诵诗赞之?我想着,这首诗必是后龙先生以前做的,颇有慷慨激昂之意,正好今日之战应了我食狂兽战士之血肉而变身,这才吟唱了出来。却只不知全诗又是怎样的,沙兄是后龙先生的高足,必是听过此诗的,叶某愿洗耳恭听。” 傻大个哪里知道全诗?何况此非诗,而是词,郭大路再无耻也不能抄了岳爷爷的满江红啊,别的不说,那三十功名尘与土一句就合不上,郭大路不满二十岁,就算他从光屁股娃娃算起,又何来“三十功名”? 二妞在旁边道:“郭大哥经常会哼一起莫名的诗曲,小调儿,我问他时,他都说是从山中异人师傅那儿听来的。” 众人连连点头,是了,也只有山中异人老人家,才能吟出如此苍凉激昂的诗句来,傻大个吃光了碗里的肉,将空碗一伸:“二妞,再来几块那个狂兽战士的肉!这肉滋味不错。” 二妞笑道:“傻大个,你别听梅姐吓唬,这肉虽然是狂兽战士身上得的,却不是人肉,而是兽肉。” 原来,那狂兽战士并不是能一直维持半人半兽之身的,这变身之能,却是生食血食维持的,一旦血食的精气灵力耗尽,狂兽战士就会解体,再次分离成人和兽,就如叶飞此时已经与雪狼王解体一样。 为了防备狂兽战士再次与野兽合体,所以雄初梅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将那些野兽给杀了,这兽肉自然送到了战士们的碗里,用以改善伙食。 众人正在说笑,突然烽火台顶传来一声清啸,傻大个腾一下站了起来,将手里吃了半碗的肉汤一扔,激动地道:“是郭大哥的啸声,他必是有所悟了!” 众人匆匆沿着楼梯跑向岗台顶,却被一直守在出口处的浩哥儿拦住了,他轻声道:“不要出声,仔细看着。” 众人凝目而视,只见在月光之下,岗台顶上小小的哨位上,郭大路正在不断变身--忽而成虎,忽而成蛇,忽而是一飞冲天的海东青-- 叶飞瞠目结舌,半晌才半掩着嘴低声道:“这、这莫非是传说中的七十二变?” 郭大路突然现出原形,回头笑道:“错,这不是七十二变,这是基因百变、千变、万变,这个宇宙内的生命,只要基因相似度在50以上的,我都可以变化出来!” 二妞眼睛闪闪发亮,拍着手道:“郭大哥好厉害,与身毒国的狂兽战士一战,居然领悟了如此了不得的本领!” 郭大路也不无得意,但他耸了耸肩道:“基因变化还是存在不少缺陷,一是不能长时间变身,时间一长,我就会迷失自己,混不知自己是兽还是人,一不小心,就永远成为变化后之兽形;二是我再如何变化,力量也不能突破自己的上限,只不过能借助所化之兽的部分能力,如化成鱼就能在水里游泳、呼吸,化成鸟就能飞情飞翔,但也仅限于此。” 傻大个笑道:“那也已经很了不得了,对了,郭大哥,你能变成龙吗?” 郭大路一摊手:“这却是不行,龙之一物,其实是集群兽之大成者,基因组的数量远远超过普通的野兽,我却是无法操纵如此多的基因组变异。” --他心里也有几分遗憾,如果自己真的能变身成龙,以龙形突然出现在陈青黛面前,不知她会如何吃惊,会不会在心里,就自己看做自己人--不对,是自己龙?(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雄霸西北(二十三) 此时,遥远的后隆村,正在水井洞府里看一本化学课本的陈青黛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埋怨道:“素素,这本化学真的是郭大路那小子记忆中学过的?我学了这个,真的能让我的冰火之力威力更大?我看得一阵阵头大,都感冒了。” 白素贞轻轻点了一下陈青黛的额头:“别偷懒,认真读书,看个书可不会感冒,我看啊,分明是有人在西北想你了。” 陈青黛扁扁嘴:“西北那人,要想也是想他的大妞娘子,咱们两人啊,就独守空房吧。” 白素贞掩嘴一笑:“独守空房?这话说得,怎么有点酸溜溜的,莫不是醋坛子打翻了?你要这样想他,要不我托个梦给他?” 陈青黛知道,白素贞和郭大路心灵相系,她既然有心情与自己玩笑,那远在西北的郭大路必是无碍,她放下书,往手指上呵了口气:“好啊,你这小蹄子,明明是自己想男人,偏要赖到我身上,看我好好罚你。”刚要动手呵陈青黛痒痒,却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气得她扬起粉拳冲着西北晃道:“郭大路你这臭小子,在西北好好鼓捣你的棉花,东想西想想到老娘头上做什么?!” 郭大路正在脑海里浮想了一下自己化成龙后,与同样龙身的陈青黛比翼双飞--这个词怎么这样别扭--然后交缠在一起--停!这画风太那个了! 郭大路清了清嗓子:“这次天山之行,倒是颇有收获,等我理清了基因重组的内在机理后,再慢慢教给你们,虽然以后不见得能像阿飞那样与雪狼王合体,但变化成普通的野兽却是没问题。” 浩哥儿、傻大个等听了大喜,这是郭大路第一次交弟子法术,在此以前,大伙儿只知道在科学门下劳动能增长功德之力,但这功德之力如何用来施法,连郭大路在内都是一筹莫展,如今郭大路能传而授之,说明他已经能渐渐掌控功德之力了,实在是天大的喜事。 不过,傻大个乐呵了一阵,却摇了摇头:“郭大哥刚才说,这基因重组后的兽形,也只不过是拥有野兽原本的能力,就算是虎豹面对我手里的滑膛枪,又能强到哪里去?千米之外,我一扣扳机,再凶猛的老虎都得倒在铅子之下。这基因重组,没什么好学的。郭大哥,我还是想学怎样制造威力更大的枪械,如果今日有你曾经跟我们描述的机枪一物在手,区区数千身毒国蛮狗,哪里是我的敌手?更不会让郭大哥也受伤了。” 郭大路还没有回话,旁边的浩哥儿却摇了摇头:“傻大个,这话就不对了,今日一战,你应该也看出枪械的缺陷了,那就是极度依赖后勤。区区天山高原之险,就制约了我们只能携带一箱子弹,以至于子弹打光后,不仅没能助郭大哥一臂之力,反而成了他的累赘。如果我们能习得基因重组之能,就算是手里的枪械打光了子弹,一样能在紧要关头帮助郭大哥。再说,郭大哥所言的基因重组化出的兽形,只能拥有野兽的力量,那是因为郭大路刚刚才开始摸索基因重组的能力。也许哪一天,郭大哥在基因重组上有了新的领悟,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甚至,能变异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基因之兽来!” 傻大个挠了挠头:“我自然相信郭大哥能摸索出更了不得的基因重组能力,不过,浩哥儿你看不起枪械却错了,也许哪一天,郭大哥能发明出威力极大的枪械,射出一弹,就能毁灭一座高山也未可知。” --郭大路在旁边听了一咧嘴,傻大个这脑洞大开可是够可以的,就算是在21世纪,也没这样威力巨大的子弹啊,以老毛子战斗民族粗犷的个性,也只不过制造出了核迫击炮,想将核武器缩小成步枪子弹能装得下,就是最大胆的狂人也不敢想像。 郭大路轻咳了几声,打断了傻大个和浩哥儿的争论:“你们两个各自的想法都是极好的,但有一点却是错了,你们口口声声说等我在枪械或基因重组上有更了不起的发明,难道你们只会坐享其成吗?傻大个,枪械的原理并不复杂,只不过是利用火药燃烧的气体推动弹丸前进而已。浩哥儿,基因重组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打破、重新组合原有的基因对,人类拥有39000多个基因,一一探索,知晓它的功能,并不难--” 郭大路还没说完,浩哥儿和傻大个已经满脸通红,齐齐行了个礼:“郭大哥,我们知道错了,无论是枪械还是基因重组,咱们都不该坐享其成,就如郭大哥以前常常教诲我们,不等,不靠,自力更生才是正道。我等今后会奋发努力,在枪械和基因重组上刻苦钻研,一定整出个名堂来!” 郭大路握住了浩哥儿和傻大个的手:“正该如此,我只是一个人,就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还得我科学门上上下下同心协力,共同钻研才成。来来来,我这就向你们讲解一下如何利用功德之力重组基因--” 浩哥儿、傻大个坐到了郭大路身边,二妞咬着唇想了想,郭大哥今日变成的那个巨人太恐怖恶心了,自己是绝对不想变成那样的,不过如果能变成一只百灵,自由自在在天空飞舞,那一定很快活自在。 二妞迟疑着也坐了下来,旁边蹦过来一个人影,却是雄初梅,她爽朗地道:“我虽然本体是狗熊,却不能变成其他的野兽,这基因重组好玩得紧,我非学不可。” 叶飞有些迟疑,这什么基因重组听着玄妙无比,自己如今虽然降了后龙先生,却毕竟没有正式拜过师,能不能如浩哥儿等亲近弟子门人听这样高深的术法? 就在这时,郭大路向叶飞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阿飞,到这儿坐,我这基因重组和你与雪狼王的合体有相通之处,也有各自的差异特点,我们互相借鉴,互相验证,一起钻研基因重组。” 叶飞忙道:“在下哪里敢在后龙先生面前提钻研二字?我这化兽之能力,完全植于我的血脉,我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先生但有所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众人挤在烽火台岗台顶上,围着火堆,听郭大路细细讲解起来-- 数日后,郭大路确认,域外蛮族再不敢犯天山,这才取炸药将剩下的两块断龙石给炸了,叶飞看着人力不能移,连身毒国国师数兽变身才能勉强移动的巨石,随着一块轰响,炸成无数碎石时,不禁摇头,幸好这名为炸药一物是后龙先生秘制所得,如果域外蛮族拥有了炸药,那不仅是天山关卡,这天下的巨城险关都不过是泥巴做的。 叶飞跟着郭大路一行下了天山,却看到山脚上搭起了一大片的营帐,却是科学门人马驻扎之地,科学门本门人马、降军、以及原天山营都驻扎在这儿,叶飞并没有去探望自己的天山营,自己降了后龙先生后,西北再无天山营了,他不与旧部见面,却是为了避嫌。 叶飞正在自己的营帐察看爱丽丝的伤势,轻轻抚摸着爱丽丝胸口上巨大的伤疤,啧啧称奇:“后龙先生真是了不起,割了你的半边肺,居然还能让你活下来。” 爱丽丝的身子还有些虚,但心情却极好,天山营归了科学门,她倒是认为是极大的好事,以前叶飞与众太保虚与委蛇,女营被抢却不敢反击,怕被太保们断了后路,所谓结义之情,根本就是个屁。 可科学门却是朝廷册封的名门正派,自己的丈夫能归入后龙先生门下,用大李朝人的话说,就是改邪归正,有了正经的出身,说不得,自己今后也能得个诰命啥的。 爱丽丝掩上胸口的衣服,从旁边取过一个小瓶:“这是二夫人送我的玉肌膏,说是从江南有名的修行大派天一阁得的,涂在伤疤处,半个月后,疤痕尽消,肌肤如玉。” 叶飞一怔:“二夫人?” 爱丽丝道:“就是二妞姑娘啊,那些太保门的降军,都唤她二夫人而不名,我怎么听你叫她二妞姑娘?” 叶飞苦笑着摇摇头:“爱丽丝,你久在天山不知江南民俗,二妞姑娘明明是闺女的装扮,云英未嫁,怎么能称之为夫人?我听沙林师兄说,浩哥儿、二妞姑娘是兄妹,他们的大姐嫁给了后龙先生,实实在在的一家人,但二妞姑娘却并不是什么二夫人。” 爱丽丝笑道:“那有什么关系,这姐妹同嫁一夫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如今是二妞姑娘,今后说不得就是二夫人了。相公,你是归降之人,要讨后龙先生欢心,就得如你大李朝人所言那样,拍那个马屁,你多多讨好二夫人那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叶飞哭笑不得:“爱丽丝,你怎么也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什么拍马屁,后龙先生不是那等人,科学门里最推崇劳动,有句话叫劳动最光荣,修行的功德之力也是从劳动中而来,只要认真做事,必有福报。” 两夫妻正在说话,有科学门门人来请叶飞,说请飞将军参加公审大会,叶飞听到一个“审”字,不禁一怔,这“审”的不知为何事?但既然有“审”,必然有“判”,有“罚”,却不是什么好事儿。 叶飞强自镇定,与那邀请的门人一起来到了大营中央,这儿起了一个高台,下面坐满了士兵,还有不少的百姓,那些百姓也不知道叫了自己来有何事,战战兢兢缩在台下,眼睛都不敢乱瞄。 郭大路、浩哥儿、傻大个等就挤在人群里,席地而坐,看到叶飞到来,向他招了招手,叶飞挤到郭大路身边,也有样学样坐了下来。 楼大郎一身科学门特有的工装,站在高台上,看到郭大路向他微微点了点头,立刻大吼道:“公审大会,现在开始!” 一队手持滑膛枪的少年兵,押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踉跄走上了台,叶飞只瞟了一眼,就差点跳了起来--被押上台的,正是曾经和自己结义的几个太保。 却原来,西北众军被郭大路用超级流感整趴下后,几个太保也被抓了起来,现在公审的,正是他们。 叶飞虽然和众太保面和心不和,但毕竟也是烧过香,喝过鸡血的,如今见几个“哥哥”垂头丧气地站在台上,心中有些不忍,他想了想,咬了咬牙,站起身对郭大路行了个礼:“后龙先生,厚待降将是西北的传统,众军头虽然互相厮杀,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杀降将,盖因杀降将会乱了降军的人心,不小心就会激起兵变。” 浩哥儿在旁边听了一皱眉,腾一下站起来,刚想责备叶飞,郭大路抬手阻住了他:“阿飞,你们太保之间互相争斗,抓到了对方是如何处理的?” 叶飞道:“通常都是索要一笔赎身银子,就放归本军,也有太保落了败,干脆弃甲归田,做个富家翁的。” 郭大路淡淡地道:“是啊,这做军头就是好啊,打生打死的是手下的小兵,受苦受难的都是西北的百姓,这在西北军头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打了败仗就算是陪了一笔赎身银,也可以再从百姓头上搜刮回来嘛。” 叶飞哑口无言,郭大路拍了拍他的手:“坐下吧,我知道你也是为我考虑,怕军心不稳,不过,我科学门冶军,靠的并不是大大小小的军头,自有一套成法。这些军头,都是要经公审的,有血债的,都要杀头,如果并没做过什么太缺德的事,自然会放他们回家,但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却是要发还百姓的。” 胜王败寇,赢者通吃,郭大路一举降了西北众军头,将军头的钱粮土地统统收归己有,原就是题中应有之意,叶飞心想,所谓发还百姓云云,可能也就是拿出少许钱财补偿几户苦主而已。他不敢再多话,坐了下来,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不知公审究竟是个啥模样。 只见台上的楼大郎取出一份份文档,大声将各太保犯下的罪行一一念了出来,却都是一些欺男霸女,夺人银财,坏人妻女等恶行,这些大太保狂妄自大,做的恶事多了,从来不加掩饰,这些文档上的罪行真正是路人皆知。 不过叶飞听着听着,却听出一些名堂来,大李朝判案,只要有犯人的口供就可以定罪了,但楼大郎宣读的文档中,有口供,有证人,有证物,都是环环相扣。 叶飞暗自点头,这科学门做事倒是严谨,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如此一来,倒是避免了屈打成招--叶飞自己身为十三太保,管理着天山一带,其实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平时也要接些状纸,判些案,有时候为了省事,少不得一顿大板子下去,虽然说不上是葫芦僧判葫芦案,但屈打成招的也在所难免。 但科学门却大不相同,调查案子,里面居然还有什么指纹、血型等等--叶飞倒是知道血型,郭大路取身毒国土兵之血给爱丽丝输血,就涉及到血型,而指纹一物,顾名思义,就是指头上的纹路了,看看十指上的纹路,果然每人都不尽相同,那科学门的人以功德之力开了天眼,查看一下指纹是极简单的事。 这些事,究其原理并不复杂,只不过,在后龙先生之前,无一人想到这些事物儿,居然可以用来判案。仅此一条,今后世间就少了不知多少冤假错案,不知多少歹人将被绳之以法,真正是大善! 叶飞正在思绪万千,突然台上一个太保嚷嚷起来:“我不服!我不服!两个月死在我府上的那个小娘子,只是自己生病突发身亡,凭什么说是我而死的?” 楼大郎面无表情地扬了扬手里的文书:“你府中的管家已经招了供,他亲眼看到你将那小娘子拖进了房中。” 那太保眼睛一转,狡辩道:“我拖那小娘子进房,只不过是看她身体不适,帮她治病,房中的情形,那管家并不知晓,哼哼,我看你们科学门自称公道,只不过是收买了几个小人,诬告原主,这种证词,老子掏点钱出来,满大街都能买到!” 这太保也是豁出去了,以他此前的几道罪状,死十次都不为,但他咬住管家没有亲眼看到自己行奸,就是要把水搅混! 只见那太保倒也胆大,挣脱后面按着他双肩的少年兵,跳到台前,冲着下面的众将士嚷嚷道:“兄弟们!这科学门这是要秋后算账啊!他们杀了咱们之后,就该杀你们了!他们要把西北尽掌手中!这科学门都是南边儿来的外地人,咱们西北的地,凭什么给他们占了啊!反了!反了!拼了还有条活命!要不然,你们个个如同我一般,胡乱扣个罪名就给杀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雄霸西北(二十四) 两个少年兵见自己手里的犯人挣脱了,大急,跳上前来,一顿枪托,将那太保砸倒在地,但那太保倒也嘴硬,依然嚷嚷着:“弟兄们反了吧!早晚是个死!” 听到那太保的鼓动,台下的将士们微微有些骚动,这几日来,他们被科学门收编后,虽然没有受到折磨,甚至连往常惯有的克扣饮食也没有,天天都有大肉吃,可科学门的规矩却是太大,连出营帐走路都要排成队列,天天上操,不是站什么军姿就是跑操,累得军汉们苦不堪言。 有些滑头的军汉偷偷跑了,可是在天山一带,谁能跑得过雪狼,被雪狼拖回军营后,科学门的那些少年兵也不打也不骂,只是将人关到小黑屋里。原本,军汉们连打军棍也不怕又怎么怕关什么小黑屋,可没想到那小屋子不知施了什么神通,关在里面漆黑一片,外界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喘息声,不用半日铁打的汉子也如同中了魔一样,狂呼乱喊,只会求饶了。 军汉们实在是受不了科学门如此严正的训练管制,心中隐隐有了不满的情绪,当兵吃粮,给你卖命那是应该的,可这样的训练法,不是在折腾人吗?就连大李朝的天子亲卫,也只不过七日一操。难道说,科学门是真的在故意折腾大伙儿,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吗? 台下的骚动声越来越大,有几个兵痞子躲在人群中嚷嚷道:“没错没错,既然叫什么公审,那就该把事儿说清楚,凭一个管家小人的话,就要杀将军,咱们不服!” 眼看着众将士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楼大郎并不惊慌,他扬声道:“来人啊,将物证搬上来!” 物证?什么物证?众人正在疑惑,几个少年兵身着白套服,戴着口罩,将一具棺木抬了上来。 台上台下都是一愣,楼大郎清了清嗓子道:“孤证不立,咱们科学门在一众军民面前公审,自然要让人心服口报,罪有应得。经苦主同意,我们已经起出了棺木,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在大李朝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官府断案有专门的人验尸,只不过,修行门派如此做法,倒是独一回,这修行者要取人命,哪里需要如此繁琐,直接一道雷劈下来不就完事了?不要说西北的一个区区军头,就是朝堂之上的一二品大员,修行者杀了也就杀了,连皇帝老官儿也没半句屁话。 众将士一下子安静下来,这时一个女子穿着白袍上前,却是二妞--二夫人居然要当众行那验尸的贱役?!众将士们又是一阵骚动,但很快又安静下来,他们在台下看得清楚,二妞实在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前来验尸的,她端着器具走向棺木时,身子都在打摆子,却是吓的。 二妞以前倒是听郭大路讲解过一些解剖的要点,也救护过伤员,可是验尸却是头一回--但是,此次验尸的任务却是她强烈要求的,二妞并不愿意自己在郭大哥身边只会照顾他吃吃喝喝,楼大郎在危急之下,让她借托二夫人之名,以安军心,让她突然发现,其实还可以为郭大哥做得更多,因此主动要求承担验尸的责任,也算是检验一下自己在义学课堂上学的本领。 二妞走到棺木旁,深呼吸了几口气,她的口罩夹层里放了一块飘香木,却是雄初梅送的,此木放在身边,香气经久不绝,可以冲淡检尸时的臭味。 二妞对棺木旁的少年兵道:“开棺。” 嘎吱吱,棺木打开了,因为正是冬天,虽然尸体在地下埋藏了两个月,却还没有完全变成白骨,依然能看得出人形,只是已经呈巨尸化,部分皮肉腐烂成尸液。 二妞强自压住恶心呕吐的感应,举起手里的刀,却怎么也探不出去,这、这验尸之举,实在是难为她这个小姑娘了--就算是在21世纪,医科大学里解剖尸体,也没有如二妞这样年纪的女学生--这时,一个身影一晃,一个女娃娃出现在二妞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二妞,来,咱们一起做这道功课。”主动上台协助二妞的,正是雄初梅,她是积年的老妖,解剖个尸体实在是小菜一碟。 在雄初梅的帮助和鼓励下,二妞胆子大了很多,细细开始解剖,边解剖还边向台下的众人解释着:“这女尸的颈骨已经断裂,显然是有人用外力掐住了她的咽喉,导致她窒息而死--嗯,就是掐闷死的。” “女尸的指甲里,残留有部分皮肤血肉的碎片,显然她在受到伤害时,曾经用力抓挠过,指甲里的碎屑,是从伤害她的凶徒身上抓下来的。” 雄初梅跳到那太保身旁,嘶一声,将他的衣服扯了下来,台下众将士人人看到,那太保背上有几道还没有消失的抓痕,显然就是女尸受辱时,在他身上抓的。 那太保死天临头,依然嘴硬:“我这身上的伤,是在青楼里被姑娘抓的。” 二妞却不理睬他,继续检验,她小心翼翼地从女尸下体提取了一些液体,用郭大路刚刚传授的如何利用功德之力察看基因的方法,细细检验:“女尸下体含有男子的,来啊,取犯人的一滴血来。” 雄出梅一拳砸在那太保鼻子上,太保惨叫一声,鼻血长流,雄初梅用碗接了血,递给二妞,二妞同样用功德之力细观:“女尸体内的,与这犯人血液之中的基因相合,确认正是此犯人先奸后杀了女子。” 太保整个人瘫在当场,现场的众将士虽然不懂什么为基因,但民间传言,这精是男人血气所化,精血精血,自然是一体的,验精辩血,两者合一,再也不会有错的。 这时,一个披麻戴孝的汉子抱着一个还在学步的娃娃冲上了台,揪住那太保大放悲声:“你这畜生,只因为我媳妇在楼上晒衣服,掉落了杈杆,落在你马前,就被你看中,抢强进府,当天晚上扔出后门来,我媳妇就成了一具尸体,可怜我孩儿就此没了娘--老天开眼,后龙先生为我报了大仇!”说着,一顿乱拳砸了过来,却原来这就是被而死的女子的丈夫,旁边的少年兵忙拦住,劝下了台。 科学门二夫人--二妞亲自开棺验尸后,被公审的太保们再无一人敢胡搅蛮缠,转而向台下的郭大路连连求饶,请郭大路看在他们身为朝廷命官的分上,网开一面。说起来,他们也是正经的官身,大李朝正式册封的。 郭大路理都不理那些太保,扭头对叶飞道:“我知道,大李朝讲究刑不上大夫,这些军头虽然背负命案,但如果落在朝廷手里,必是将功折罪,从轻发落,不过,我科学门的规矩,却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叶飞肃声道:“后龙先生此言大善,大李朝也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说法,却从来没成真过,法不公,则为恶法,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正该如此行事方是正道。” 郭大路冲着台上挥挥手,楼大郎微微点头,大声宣读起判决来,那几个太保,凡是手上有血债人命的,一律枪决,其余的太保则判了数十年的劳役,到矿山服刑,以太保们被酒色淘空了的身体,在繁重的劳动中撑不了几年。 枪决是当场进行的,科学门的少年兵在旁边一字排开,对着双手反绑嘴塞麻桃的太保齐齐开枪,霹雳声中,一排白烟从枪口腾起,太保们脑浆与鲜血四溅,倒在地上。 有不少西北的军汉是第一次看到滑膛枪射击,见了以后吐舌不止,幸亏刚才自己没有听那该死的太保怂恿作乱,那棍子一样的法器,哪里是凡人能挡的? 叶飞面对太保们被死狗一样拖走的尸体,心里久久不平,他不平的,不是曾经为祸西北一方的太保们死了,地方军头势力被连根挖起,今后西北乃是科学门一家独大,他内心起伏不平的,是在楼大郎的判决中,虽然对太保们或杀或抓,却并不祸及家人。 那些太保的家人,除了也有欺压百姓之举的被一一判罚处,其余人等,都是无罪释放,而且在理清财产是自己所有,而非民脂民膏后,财产也同样发还。 叶飞在心中感叹,这后龙先生真是心胸宽广,如果换了自己,担忧那些太保的家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今后卷土重来,再次作乱,绝对会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太保们以前互相交战时,之所以对对方擒而不杀,只不过是因为双方势力相差仿佛,今天我是胜者,没准明天我就大败了,互相留条底线,今后也好见面。可如果是实力差距太大,一边倒的大胜,同样手下毫不留情。 不过,这西北地面上,今后就是科学门的天下,别的不说,科学门拥有无数的水井良田,在百姓眼中,他们就是万家生佛,而将士们在看到科学门的滑膛枪和炸药包之威力后,再也无人愚蠢地想凭借刀枪与修行者一搏,那些太保们的家人们不至于愚蠢到以卵击石。 叶飞站起身,诚惶诚恐地向郭大路跪下去:“后龙先生,罪人叶飞曾经纵兵抢过百姓的粮食,请先生治罪。” 郭大路双手扶起叶飞:“你抢粮一事,楼大郎已经调查清楚,那是因为大太保捣鬼,故意断了你的粮草,你就是捧着银子,也从集市上买不到粮食,无奈之下,只得派兵抢了百姓的粮。要不然,天山关卡上的将士就要冻饿而死了。事出有因,并非完全是你的过错,更何况,你虽然抢了粮食,却也给百姓扔下了银子,那价钱,倒比市场上还高一些。除了在抢粮时,个别士兵行动粗鲁了一点,殴打了几个百姓,别的,倒也没大错。” “这样吧,那几个殴打百姓的士兵,依着军律,判罚苦役若干年,你自己嘛,就将功折罪,判处苦役一年,缓期两年,这两年内,你若再犯刑律,则两罪并罚,如果立有大功,那就功过相抵,消了苦役。” 旁边有几个降兵大着胆子道:“后龙先生,飞将军是个好人,别的不说,天山营的女营收拢了那样多的寡妇,就是一桩大大的功德了。咱们替飞将军求个情,还请后龙先生开恩。” 叶飞一摆手:“不!我错了就错了,是我管理手下不善,从今后起,世间再无飞将军,只有后龙先生麾下一小兵,阿飞!我从大头兵做起,在天山前线争出一份功劳来,以谢后龙先生大恩!” 处理过众太保,飞将军也俯首认罪后,在场的众将士们再无一个敢喧哗,学着科学门少年兵的样子,笔挺地坐着,听着楼大郎接下来的宣判,接下来被押上台的,却是军中大大小小的军官将领,他们之中有贪污军饷的,欺压新兵的,欺侮百姓的,苦主们有百姓,也有军中的大头兵,他们在楼大郎引导下一一上台,哭诉自己受到的欺压,惹得台下的将士们也眼眶发红。 在西北各太保军中,大多数的士兵也都是被欺压的对象,拿命换来的粮饷,也时时被克扣,这时听到台上的审判,有一些士兵再也坐不住了--此前楼大郎和少年兵深入军中,让底层士兵们揭发检举将官们的恶行时,依然还是有不少士兵心中有疑虑,担心被旧军将报复,忍着不敢说,但公审大会开到此时,只要不是缺心眼,人人都知道台上瘫软如泥的旧军将大势已去,顿时又有不少士兵跳出来,当场揭发将官们做过的一些见不得人的罪行,说到激动处,甚至有士兵跑到台上大打出手。 楼大郎当场又判处了数十位军官的死刑,当一阵阵枪决的枪声响起时,现场的战士和百姓们欢呼声一片,如同过年一样热闹,甚至不少人跪下来向郭大路磕头,高呼后龙先生万岁--幸亏在大李朝,修行者的地位超脱凡间,郭大路被称万岁也没关系,要不然,郭大路刚刚立下平定西北,外拒蛮族的大功,立刻就成了大反贼了。 浩哥儿和傻大个两人安安静静坐在郭大路身后,观看了全程的公审大会,两人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是笑意,一个公审大会,就将西北人心尽归科学门,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都对科学门心服口服,怪不得郭大哥此前说,搞个公审大会,就能让“忠诚度”大大提高。只不过,郭大哥还说过除了公审大会,另有一个“忆苦思甜”却不知道是怎样的,听说威力也是极大的。 公审大会结束后,楼大郎趁热打铁,宣布全军整编--此次整编,乃是题中应有之义,科学家的军队如今分成三块,分别是科学门的少年兵、工匠营一块,伪西夏国众太保的将士一块,叶飞原属天山营一块。这三块人马,科学门本营人马最少,但因为拥有滑膛枪和炸药包等近代热兵器,战力最强,伪西夏国降军人数最多,但来源最杂,原本分属各太保,互相间并不统属,至于叶飞的天山营,其中的女营其实并没有多少战斗力。这样混杂的队伍,自然要好好整编一翻,才能有战斗力。 不过,当楼大郎宣布具体的整编措施,台下的军将们又听愣了,原本科学门的军中将领,都是要读军校的,各军中先要进行大比武,选出其中的胜者,然后这些胜者再要进行文笔考试,然后进入后龙先生亲自担任校长的军校学习各种本领,最后才能领兵作战。 军将们纷纷交头接耳:“咱们只有一把子力气,比刀枪箭棒马上厮杀,自然没问题,可让咱们如同酸秀才一样写文章,这、这如何使得?这毛笔抓在手里,真正是一个字写不出来。” 有聪明一点的人道:“那些科学门的少年兵,必然是文武俱备的,嘿,这什么整编只是做个幌子,其实还不都是后龙先生的亲信来当官?” 立刻有人用肘撞了那嘴快的士兵一下:“你活腻了?!敢编排后龙先生的不是?刚才楼大郎讲得明白,军中会安排先生教大家识文写字,搞那个什么扫盲班,那是后龙先生自己掏钱让咱们学本领,真正是天大的好事!更何况,如果能进那军校,由后龙先生亲自授课,那、那咱们可也不成了后龙先生的门人弟子了?也成了修行者了?!这样的好事,真正是天上掉下个大馒头,高兴还来不及呢,也只有你这样的蠢材,才在这儿胡咧咧,把后龙先生的一番好心肠当成驴肝肺。” 旁边有几个军汉劝道:“他是个傻的,平时在军中就惯会偷懒耍滑,只不过仗着个小将官是他的远房亲戚,这次大整编,说不得再也没法在军中混了,别睬他。这位大哥,听说你也识得几个字,要不咱们请你帮我们识识字?”(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雄霸西北(二十五) 当天晚上,就有科学门的先生下到营中,教众将士学文识字,只不过,这些先生并不是白净净的读书人,而一个个粗手大脚的汉子,军营中的将士们好奇地一问,才知道这些先生原本不是低贱的工匠,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农民,但他们在后龙先生的教诲下,如今个个识文断字,成了正经的修行者,顿时学习的热情高涨--这工匠农人都能学会文字,咱们这些丘八凭什么就学不会了?谁还比谁少个脑袋不成? 等那些特殊的先生教起课来,将士们都觉得新奇无比,那村学里老夫子教蒙童大家都是见过的,见天儿摇头晃脑举着一本书满堂灌,下堂的孩子们如同呆头鹅一样跟着背,如果背不出,一顿竹板子就打了下来。 但科学门的先生却并不如此,教的是什么拼音字母、简体字,还有什么乘法口诀表,有时还带着大家唱歌,却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歌唱会了,军纪也就记在心中。 先生们还会给大家讲故事,讲古今中外种种英雄好汉的故事,讲他们如何在绝境中孤军奋战,将他们如何关山赴险,听得大家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成为那样的好汉子。 那军营中,有些基层军官是有些根底的,所谓穷文富武,有些将官世代从军,家中也有些底子,学过一些文,看过一些老祖宗传下的练兵纪要啥的,这时听科学门先生讲的故事,却分明是极高明的征战之术! 别的不说,故事中有个姓毛的名将,行的农村包围城市、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游击战术,都是极了不得的,甚至有人想着,以毛氏战术,就是夺取天下,也是极容易的。 只不过,有一点极古怪,那就是科学门的先生们,在扫盲班里,并不讲忠孝节义,也不讲为后龙先生效忠,口口声声说什么“咱们是老百姓的子弟兵,为保护天下所有的穷苦人而战!” 这话说得,咱们当兵吃粮,是为了粮饷卖命,这穷百姓家里连隔夜的粮都没有,咱们为什么要保护他?这后龙先生该不是糊涂了吧?--不对不对,后龙先生当然不可能糊涂,嗯,那一定是后龙先生大慈大悲。 营中的军将们心里个个犯嘀咕,都觉得后龙先生实在是太过仁厚,不过,先生们却反反复复向军将们灌输为老百姓打仗的道理,什么咱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吃的粮是农民种的,手里的兵器身上的盔甲是工匠打造的,就算是领到的饷银,那也是从百姓手里收的税,所以,是老百姓养活了咱们。 还别说,科学门的先生们天天这样念叨,还真有不少士兵将这些话听到了心里,这些士兵无一例外是苦出身。 叶飞自请处罚后,也成了一名大头兵,老老实实住在大帐篷里,闻着脚臭和汗臭,与大头兵们一起学习,他其实是识字的,后隆村的新版书籍没少看,还自写得一手好铅笔字,但他上课极为认真,甚至还能帮着先生教一些学习进度落后的士兵,所以颇得士兵们喜爱,“阿飞,帮我认这几个字。”“阿飞,你看,我这拼音可拼对了?”等招呼声,在帐篷里此起彼落。 叶飞在帮助士兵们学习时,却为后龙先生郭大路教授的“人民子弟兵为保护父老乡亲而战”的思想,暗自心惊。 叶飞身为十三太保,自然清楚,后龙先生命先生为将士们扫盲之余,其实也是在暗中收拢军心,可是以往上至大李朝皇帝,下到西北的军头,用来收买军心的,不过是钱粮官帽女色,所谓的忠孝节义,也只不过是大面上说说而已。 可是后龙先生居然告诉士兵,你们是为老百姓打仗的! 此举有用吗? 当然有用! 叶飞知道,钱粮官帽女色是换不来真正的军心的,将士们如果为银子而战,那敌方给出更多的银子,立刻就会叛变,同样的道理官帽女色都不可能真正让将士归心,并为之诛死而战。 众太保之间互相征战,往往用金银财宝或美女引诱对方的人马叛变,可谓无往而不利,总有不少软骨头为了多吃点狗食,而背叛旧主。 可是,这钱色收买一招,唯独在天山营面前不起作用。 叶飞自己统率天山营,高举的就是保家卫国的旗帜,天山营的好汉们,都是被域外蛮国的入侵者害得家破人亡的,个个都与蛮族有着血海深仇,正是为了保卫妻儿,他们才在天山上与蛮国厮杀,要不然,就凭着叶飞缺粮少饷的天山营,怎么可能留得住这些铁骨铮铮的好汉?那大太保也曾经花了大笔的银子,送来好多,引诱叶飞手下的几个能征善战的好汉转投他处,但都被他们拒绝了。 这叫什么--对了,后龙先生郭大路曾道,这是有理想的战士,为自己的理想而战,才是真正的永不会背叛的勇士! 不过,人活世间,总要吃要喝要穿要住,光靠理想,饿着肚子打仗真的行吗? 叶飞沉下心在军营之中,一边学习一边感悟着后龙先生别具一格的练兵之道,突然有一日,一阵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从营地里响起来,正在休息的叶飞从板床上一跃而起--不好,是营啸了! 叶飞抓起刀冲出帐篷,却看到一队队士兵正在欢呼,并不是营嘨厮杀,叶飞抓住旁边一个战士的肩膀,厉声道:“你们在瞎闹什么?难道不怕军法处置吗?” 那士兵笑得嘴也合不拢了:“分田了!分田了!后龙先生大恩大德,要分田给我们了!” 叶飞呆在当场,分田?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叶飞才注意到,科学门上课的先生们,这时正站在营地四处,大声给将士们宣读一份文书,他挤过去仔细一听,却是一份分田的文告,其实正式名称不是分田,而是“西北军人军属最低生活保障办法”。 这办法名字听起来绕口,其实内容很简单,科学门将开发出数十万亩良田,凡是科学门下战士,依军职的高低,各分到一份田产,这田产不可买卖,不可转认,战士们也不需要自己种田,直接就可以领取每年田里的产出收益。战士们就算是作战受伤牺牲了,依然可以获得这份收益,直到身故为止。 这就是郭大路大李朝版的打土豪分田地了,西北各太保被他一网打尽,再加上发现地下暗河后新开发的良田,他手里的土地有上百万亩,足以供养一支庞大的军队。 不过,郭大路并没有直接授田给将士,而是给予田地的产出,主要是为了避免如明朝那样的军户,最后把大量精力用在种田上,或者被军官盘剥,以至于军户制败坏不可用。 说到底,郭大路此举是另类的股份制,将众将士牢牢捆绑在科学门的战车上,他也可以直接给将士们发饷银,可是银子哪里有田地看起来实在?古往今来,老百姓都是将土地看得极重,能拥有一块自己的土地,甚至是一些穷苦农民几代人的梦想,如今众将士得了科学门后龙先生授予的田地,虽然不能传之于子孙,却也是一生衣食无忧,自然欢声雷动,整个营地处处响起“万岁”声。 叶飞知道,这分田就是后龙先生继为老百姓打仗这个“理想”之后,给将士们实实在在的“大馒头”了,至此,西北将士无不归心科学门,训练、学习热情高涨,都想着在接下来的大比武中,一刀一枪搏个好出身,分块好田地--只不过,听说科学门田里种的是什么棉花,不是小米高粱,那棉花一定是科学门独有的仙草,今后收获时,田里的出息少不了。 郭大路在西北折腾得花样百出,各种网络小说里治国治军治民的套路层出不穷,大开金大腿,总算还记得给朝廷上了个文书,告知自己平定了西北,还请朝廷派员管理西北民政军事--科学门是修行门派,虽然实质上占据了西北,但吃相也不能太难看,总不可能让科学门下的弟子全都到各府道县里开衙门坐堂审案子吧? 当然,朝廷也不可能白吃了这个科学门送上的大馒头,派出的官员、军将,总要听取一下后龙先生的意见,到了地方、军队里行事,也不能违了科学门的法旨,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尊泥菩萨,不过,西北军头横行时,朝廷想当泥菩萨也不可得,差一点西北全境都要丢失了。 却说一骑西北而来的快马跑进了京城,不一会儿,军机处就将急报送进了紫禁城的南书房,老皇帝打开急报,只看了数眼,就是哎呀一声:“这居然是科学门上的急报--嗯?!西北军头反叛,居然立了一个伪西夏之名--该死!该死!薛智手下的暗探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吕岳定小心翼翼地道:“圣上,薛大总管如今在后隆村,当了科学门下疗养院的院长,这暗探总管一职,圣上迟迟没有新的任命--且西北原就在各大军头掌控之下,朝廷势力难以触及--” 老皇帝一拍额头,是了,这暗探总管一职极为重要,非自己的心腹不可托以大任,否则的话,反为其祸,所以老皇帝至今没有任命新的总管一职,以至于西北出了如此大事,居然一无所知。 老皇帝再细细看下去,没看了几眼,差点将急报扔到地上!--“什么?!域外蛮国入侵?!越了天山险关?!天啊!大李朝立国两千余年,从来没让域外蛮国染指过我西北,难道到了我手里,居然要遭此大辱?!百年之后,我又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于地下?” 吕岳定见老皇帝激动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忙上前扶住:“圣上切莫忧虑,这急报既然是科学门送来的,凭后龙先生的神通,必能化险为夷。” 老皇帝苦笑道:“后龙先生虽然神通广大,但一向以来,非亡国之危,修行者都不会插手凡间的战事,以免平白消耗灵气,更何况,西北灵气稀薄,做不得法,行不了术,后龙先生空有一身神通,也是奈何?” 吕岳定却是信心十足:“圣上,科学门的修炼与别家不同,炼的是功德之力,而非五行的灵气,奴才想着,后龙先生必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老皇帝略略平息心情,再看下去,突然失态,大大地哈了一声,重重一拍书桌:“西北定亦!后龙先生大展神威,诛伪西夏之贼首,灭越天山之蛮族,一举平定西北!” 吕岳定立刻跪了下去:“奴才恭喜圣上,贺喜圣上,自太祖开国以来,西北动荡不定,大小军头暗藏叛心,圣上圣明烛照,明见万里,拔后龙先生于田亩之间,今后龙先生一出,群小束手,西北重归朝廷治下,真正是天大的喜事!” 老皇帝抚须轻笑道:“少乱拍马屁,平定西北是后龙先生的功劳,与我何干?我连西北军头作乱也一无所知,明见万里云云说出去真正丢死人。不过,后龙先生不是在后隆村吗?何时去的西北?我记得,他前不久才刚刚大婚啊?” 吕岳定道:“圣上,后龙先生去西北奴才倒是知道一二,听说后龙先生要在西北种棉花。” 老皇帝一怔:“棉花?此物科学门倒是送了后宫一些,做了什么棉被、枕头,用起来倒是暖和。后龙先生为了种一个区区棉花,就特意在新婚之后赶赴西北,更因此平定了西北大乱,真正是侥天之幸。寡人一定要好好封赏后龙先生,封赏科学门!更要开太庙,祭告列祖列宗!”两千余年来,西北只是名义上归顺朝廷,直到此时,才算是真正为大李朝所有,其功不在开疆拓土之下,老皇帝祭告太庙是题中应有之意。 老皇帝龙心大悦,正要招军机处的大学士们,细细商议该如何封赏科学门,如何派遣官员接收西北诸事时,军机处几位大学士突然匆匆而来,带头的大学士大冬天的满头是汗,刚跨进南书房,不顾礼议,大声嚷嚷道:“圣上!出大事了!” 老皇帝一怔,举起手里的急报晃了晃:“怎么?你们也得知科学门收复西北一事了?这确是天大的喜事,难怪你们失了宰相气度。”--大李朝不设宰相一职,但民间都把大学士叫宰相。 大学士们一怔:“什么西北?!--圣上,胡骑入侵了!” 老皇帝手里来自西北的急报叭一声掉到了桌子上:“什么?!胡骑入侵?!胡说!这天寒地冻的,草原上白雪茫茫,胡骑怎么可能入侵!”老皇帝虽然直斥军机处的大学士们胡说,但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嗓音都有些变了。 大学士们递上一份染血的急报,赤急白脸地道:“边关急报,胡人请了他们的邪神长生天施展邪术,居然逆天而为,在这大冬天催生百草,饲喂战马,军民足食,一鼓作气,突破长城,如今百万胡骑已经入关,正一路烧杀抢掠,直向京城而来!” 老皇帝不等旁边的小太监传递急报,伸手一把抢过急报,略略扫了几眼,啊呀大叫一声,翻倒在地,捂着胸口,呵呵连声-- 书房里的大学士、太监、带刀侍卫们一乱团,正急着叫太医,吕岳定一声吼:“都不要乱!圣上这是得了心绞痛!快,他身上带着后龙先生的神药甘油,立刻服用下去!” 吕岳定亲自动手,撕开了老皇帝内衣里的一个贴身小袋子,掏出了一个小玉瓶,倒出了一粒小药片,和一个侍卫一起,用一支笔杆强行撬开了老皇帝紧闭的牙齿,将药片塞入了他的舌底--这一套流程,却是吕岳定由薛智亲手教的,极是熟练。 半晌之后,被移到榻上的老皇帝轻轻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旁边的太医立刻把了老皇帝一下脉:“圣上心绞痛已经缓解了!这神药甘油端得神妙无比!” 吕岳定凑在老皇帝耳边轻声道:“圣上,后龙先生曾对奴才说过,这甘油虽然神妙,但得了心绞痛的病人还是要好好将养,万万不可操劳过度,否则再次犯病,那、那可就糟了。” 老皇帝微微点了点头,此次从阎王殿上打了个转,他也是心有余悸,他轻声道:“传旨,着厚赏后龙先生,西北一地尽归科学门门下。”--没有后龙先生的甘油,老皇帝直接就一命呜呼了,故以西北赏之。更何况,如今胡骑入关,朝廷根本没有余力处理西北事务,干脆做个人情,直接交给科学门打理。 事实上,老皇帝心里也明白,西北在科学门掌控之下,朝廷也只不过拥有大义的名份,就如同其他修行门派占据各处名山大川一样。(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京城惊变(一) 几个大学士这时才知道西北各军头被科学门后龙先生给灭了,顺带着还将域外蛮族驱逐出了天山之外,如果不是胡骑入侵,这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可是现在,更紧要的是百万胡骑入关一事,过了长城后,不出半个月,胡骑先锋就能冲到京城城门之下了! 带头的大学士轻咳了一声:“圣上龙体有恙,自该好好将养,只是胡骑入关一事--是否请太子--” 太子原本监国,老皇帝身患重病,不能理国,自然该由他来处理一应事务,可是此前太子不知何故恶了老皇帝,虽然没有正式下旨夺了他的监国,却被老皇帝悄无声息地架空。此时一众大学士眼见胡骑入关,老皇帝急火攻心病倒了,便想到了请太子再次临朝,处理国务。 然而老皇帝却并没有接这个话碴,他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再度睁开:“当务之急,需有一名大将,率精兵迎战胡骑,绝不能让胡骑侵至京城之下。否则,天下危亦。” 京城是大李朝最大的城市,内有军民三百万余人,如果真让胡骑围了城,断了运河的漕运,都不用打战,三百万人饿都能饿死。 军机处的大学士们接连提了几个大将的名字,却都被老皇帝摇头否决了,这些大将不是在边疆上征战戍守,一时来不及赶到京城,就是威望不足以率领大军,又或者长于水战不熟悉骑战-- 大学士的提名接连被否决,有些着急,有人脱口而出道:“要不干脆请后龙先生--”话才出口,立刻知道此言太过荒唐,后龙先生刚刚收复了西北,圣上以西北封赏之--西北原本就荒凉贫弱,朝廷年年要贴补不少的银子,封赏给后龙先生,等于是甩掉了一个包袱,朝廷一点不心痛。可如果请后龙先生退了胡骑,那又该赏以何物呢?难不成将天下谢后龙先生? 这时,为首的大学士突然叹了口气:“如果大将军王不是瘫了腿,以他的神勇,由他领支大军北上,必能挡住南下的胡骑。” 这大将军王就是二皇子,他虽然年轻,却是从小有神力,最爱在军中摸爬滚打,小小年纪就南征北战,立下无数大功,身受军方爱戴,在民间也大大有名,人人称呼他为大将军王,就连部分修行门派,也极看好这位二皇子,隐隐有支持他继位的风声。但也因此,得了太子的猜忌,兵败南疆后,成了病床上的废人。 老皇帝脸色黯淡,他摇了摇头:“二哥儿连床上也起不来,如何率军作战?罢了,此事休提,尔等再选几个良将的名字上来,同时准备军械物资酒精精钢田七粉,一旦朕定下统军大将,立刻出京迎战胡人!” 吕岳定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老皇帝抱病处理国事,这时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圣上,奴才有句话想说。” 老皇帝虽然在病中,也不禁一皱眉,吕岳定这狗奴才这是怎么了?他谨慎小心了大半辈子,怎么突然在自己与军机处的大学士们议军国大事时,突然横插一嘴? 有那么一刻,老皇帝就想命带刀侍卫将吕岳定拖下去,以祖宗立下的太监不可干政这条规矩,直接以“妄议大政”,将这老奴才杖毙在书房之外。 可是老皇帝轻轻抚了抚胸,却最终没有叫侍卫--冶了他心绞痛的甘油,可是吕岳定从后龙先生那儿求来的呢。听太医说,自己能救回一条命来,也亏得吕岳定见机快,第一时间让自己服下了甘油--如此说来,这奴才还有救驾之功。 老皇帝不置可否地闭上了眼睛,没说让吕岳定闭嘴,也没示意让他继续呈言,可吕岳定却是豁出去了,他等了这样久,终于等到了这一次机会--一次太监干政的机会!这一搏,如果不成,那自己恐怕回家吃老黄米机会都没有了,真正是死无葬身之地! 吕岳定一字一顿地道:“老奴自后龙先生处学得一法,可治二皇子之疾!” 南书房内,一片寂静之声,静得能听到大学士们、侍卫、小太监们的呼吸声,谁都知道,如果二皇子能病愈复出,将给朝廷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太子与二皇子大位之争将变得白热化,可是,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胡骑,也唯有二皇子才能统兵出征,北上抗敌。 半晌之后,老皇帝才轻声地道:“封二皇子为征北兵马大元帅,军机处写了来看--” 半个时辰之后,一队快马飞驰出宫,向太子位于近郊的庄子而去,那儿,正是二皇子养病的居所,骑在最前头的,居然是吕岳定本人。 最近一段日子,太子很少来到庄子,那一套兄友弟恭,亲伺汤药的把戏难得上演,二皇子倒也清净一点,整日价只是半躺在床上,翻看后隆村出产的种种书籍玩物,倒也自在。 突然,门外一阵喧哗,得了太子密令看管门户的守卫被一队锦衣卫粗暴地推开,吕岳定大步而入,直趋二皇子病床边,“圣上有旨。” 二皇子忙拖着双腿从床上滚下来,推开了旁边的仆人搀扶,趴在地上,高声道:“儿臣接旨。” 吕岳定拖着长声,将圣旨一念,却是封二皇子为征北兵马大元帅,着其即刻统兵,北上拒敌。二皇子一怔,接旨谢恩后,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双腿:“吕公公,非是我抗旨不遵,只是我这双腿--我总不能由人背着行军打仗吧?” 吕岳定道:“二皇子请放心,奴才得了后龙先生的神通,可治二皇子您的腿疾,包你立刻能跃身上马,行走跑跳无碍。” 二皇子眼睛一亮:“后龙先生的神通当真如此神奇?吕公公,我那好大哥可是给我求了无数仙药,也没治好我的腿疾啊。” 吕岳定正色道:“后龙先生之法,不用服汤药,不用施针石,立竿见影,法到病除。” 二皇子哈哈大笑:“那好,还请吕公公施后龙先生之秘法。” 吕岳定一摊手掌:“请二皇子端坐,心中无一丝杂念。” 二皇子亲撑着,坐在地上,吕岳定从院子里的杂树上,折了一根树枝下来,然后绕到了二皇子身后,突然轻喝一声,树枝轻轻击在二皇子后脑勺上,力量之轻,连苍蝇也拍不死。 然后,吕岳定郑重其事地放下了手里的树枝,朗声道:“二皇子,这就是后龙先生秘传的当头棒喝之法,专治您的腿疾。您的腿,如今已经可以下地了。” 二皇子双目中精光暴增,他哈哈大笑:“后龙先生端得好神通!端得好妙法!当头棒喝,好!好!好!”双腿一用力,直接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吕岳定冲着二皇子行了个大礼:“恭喜二皇子得脱顽疾,人间再现大将军王。” 在场众侍卫、太监、仆人纷纷向二皇子贺喜,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二皇子瘫痪云云,只是用来掩太子耳目的,而太子也是心知肚明,正好借机将二皇子软禁在自己庄子里,亲伺的汤药里,早就掺入了毒药,指望着将二皇子彻底毒死,可二皇子也有些能耐,硬是用功力化解了毒药,一直撑到了今日。 所谓后龙先生神技当头棒喝,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真正让二皇子脱困的,还是北方胡骑入侵,二皇子早已经从秘密渠道得知胡骑破了长城,知道朝廷想要抵抗胡骑,非得重新启用自己不可。太子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要不然,他总不能自己赤膊上阵亲率兵马敌吧?--太子长于内斗,但对军事一窍不通,亲上战场,可不就是送死? 不过,二皇子心中还是很感激科学门的后龙先生,这当头棒喝治好了自己长年的腿疾一事传扬出现,无形中就证明了修行界对自己的大力支持,这对自己的复出有着天大的好处。 二皇子暴喝一声:“来人!披甲!” 立刻有数个侍卫上前,帮着二皇子穿戴上了老皇帝随着圣旨一起送到的精钢全身甲,以及一斩马刀,二皇子握拳拍了拍全身甲,赞道:“这就是诸侍郎用水力锻打机打出来的全身甲吗?好!此甲虽然比不上高手匠人一锤一锤打出来的精良,但胜在能快速打制,用后龙先生的话说,就是规模化流水线生产,我大李朝百万精兵如都能穿上这样的全身甲,就是一道打不垮的钢铁长城!” 吕岳定眼中精光一闪,二皇子虽然装病躺在床上,其实一直通过秘密渠道了解外界的一切,要不然,他如何知道诸侍郎整出了水力锻打机,又怎么知道流水线生产这一新名词儿--二皇子就是一头卧虎,就算困在庄子里,一直在暗中磨利爪牙,倒是太子显得可笑无比,当断不断,只会暗中下一些毒药,他如果硬起心肠,直接杀了二皇子,就算背负天下人的骂名,但那个至尊的位子,却是非他莫属了。 今日老皇帝在吕岳定的暗示下,公开决定支持二皇子上位,太子一败涂地,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源自东海之滨的封神山下,那小小的后隆村。 二皇子暴喝一声,手起刀落,将草棚的柱子拦腰砍断,草棚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响,缓缓倾倒,众人忙跑出草棚,二皇子走在最后,他刚跨过门槛,轰一声响,软禁了他数载的草棚整个儿倒塌在地。 二皇子如同抚摸着爱人一样抚摸着精钢刀:“好刀,好刀,这样的好刀该用胡狗的血来温养。” 吕岳定笑道:“好教大将军王得知,诸侍郎已经打造出了五万幅全身甲,十八万把上好的精钢兵器,各处高炉、锻打机正在全力开工,务必保证前方后勤不断,再不会复蹈当年南疆的危机了。” 他特意补充道:“诸侍郎的嫡子诸福坤,如今正拜在科学门后龙先生门下,这炒钢法、灌钢法、水力锻打机等,都是科学门献给朝廷的秘方。” 二皇子南疆兵败,公开的原因是二皇子治军不善,导致兵变,其实朝廷上的各位大佬心里都清楚,是当时主管后勤的太子捣鬼,断了二皇子的粮饷军械,此次由与科学门有特殊关系的诸侍郎负责后勤,等于是给二皇子吃了颗定心丸。 二皇子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进京营,整顿兵马,即刻出战!” 然而,二皇子食言了。 二皇子单人独骑入京营,迎来了数十万官兵山呼海啸一般的欢迎,二皇子“病困床榻”的那几年,太子一直处心积虑在军中安插自己的亲信,但却受到军中老将们或明或暗的抵制,甚至老皇帝也在暗中拉偏手,以至于至今军中的官兵依然拥戴二皇子,尤其是底层的大头兵,只认那个曾经带领他们获得过无数胜利的大将军王! 然而,当二皇子得知父皇犯了心绞痛,虽然得到后龙先生发明的甘油及时医治,被抢救过来,却卧于病床,不能理事时,他却迟疑起来,不敢立刻发兵离京迎敌。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二皇子担心自己一旦带着京营离京后,京内空虚,太子突然作乱,行大逆不道之事,那样,自己就将遭遇又一个南疆之败! 不!这一次失败,将比南疆更可怕!胡骑的战斗力数倍于南疆的猴子兵,一旦粮饷军械接济不上,百万胡骑将自己率领的大军困死,那将一举葬送大李明最精锐的军队,那可真正是亡国灭族了! 所以,后方一日不安稳,二皇子一日不敢离京。 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将太子给剪除了,那就再无后顾之忧。然而,太子可以不义,软禁亲兄弟,喂以毒药,二皇子却不能杀兄,一来老皇帝必是不肯的,二来太子背后还有修行者支持,二皇子还没那个胆子挑战修行者。 一时间,边关上一日三惊,胡骑破关破城的文书雪片一样送到京城,二皇子虽然下令各地兵马勤王,但自己手握三十万最精锐的京营,却迟迟没有出京迎敌。 同一时间,昆仑仙山一处洞府中,万年桃花林正在灵气滋润下绽放着鲜艳的花朵,一个年轻人正蒙着眼,与几位华服女子在桃花林中捉迷藏,那年轻男子不小心撞在一棵桃树上,顿时落了满身的桃花,惹来女子们的阵阵笑声。 那年轻男子也不恼,笑道:“众位仙女姐姐,咱们玩躲猫猫等会儿被我抓到,可是要罚做俯卧撑的。” 其中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三皇子,每次玩捉迷藏,你非称呼是躲猫猫,还说抓到了要做俯卧撑,这是何意?” 那正在桃花林中嬉戏的年轻男子,正是失踪日久的三皇子,他笑道:“这躲猫猫和做作俯卧撑之言,却是科学门后龙先生流传出来的,至于为何躲猫猫后要做俯卧撑,在下也不知。” 玲珑女子皱了皱瑶鼻:“什么后龙先生,那个叫郭大路的,就是个骗子,他根本不会修行之法,只会鼓捣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凡人为何如此尊崇他。” 三皇子听到女子贬低后龙先生,一把将蒙眼布从头上扯了下来,正色道:“后龙先生的种种秘法绝技,都是利国利民的,就连在下的伤,如果没有后龙先生流传到草原上的外科手术,也早就溃烂化脓,说不得就一命呜呼了。” 那玲珑女子依然不服气:“什么外科手术,整起来血淋淋,可不恶心死人?三皇子你这伤到了我昆仑仙府里,一粒仙凡就可治愈,哪像现在,身上还留着好大一个疤。” 三皇子还想反驳,空中一阵仙乐传来,一个宫装美妇在一群仙童仙女陪伴下,骑着一头金钱云纹豹子缓缓而来,正在嬉戏的众仙女忙跪迎下去:“恭迎西王母娘娘仙驾。” 三皇子一撩下摆,也跪了下去,还恭敬地磕了个头,他只是凡人皇子,而西王母娘娘是修行界的西方至尊,两者差别有如云泥,三皇子拥有的富贵荣华在西王母娘娘面前提也休提,真正如泥土沙石一般。 西王母娘娘含笑一挥手,无形之力轻柔地托起了三皇子:“三皇子不必多礼。”她转向刚才那位与三皇子争辩的仙女:“你这孩子却是错了,后龙先生的外科手术还是很了不起的,此术无须动用一点灵力,如果能推广至天下,不如多少凡人将受其利,我昆仑山上虽然灵气充沛,可这炼制仙丹却依然要消耗不少灵力。这一进一出,一消一耗,日积月累,就算我这昆仑仙府,也经不起这灵力只出不进的耗用的。只此一项,就可见后龙先生的高明了。” 那仙女极得西王母娘娘的宠爱,吐了吐舌头:“这后龙先生能得娘娘夸赞,真正不知道是他几世修来的福份,有机会,我必是要找他过过招,看看是科学门的秘术厉害,还是我昆仑山的仙法棋高一着。”(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京城惊变(二) 西王母娘娘的声音如同仙乐:“七妹儿,你无须另找机会,你这就陪着三皇子下凡去吧,说不得,你还能与后龙先生有段缘分呢。” 被称做七妹儿的仙女如同五雷轰顶,眼角含泪,一下子跪了下去:“娘娘!您这是要逐七妹儿下山吗?我、我犯了哪条天条,娘娘要如此罚我?!” 七妹儿啼声如诉,旁边的三皇子却是又惊又喜,他当初从胡国金帐大巫祝手下逃出来,绕了好大一个圈子,赶回大李朝,就是为了阻止大哥太子和二哥二皇子之间的骨肉相残,可等他好不容易来到长城脚下时,空中突然探出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他。 二皇子原本还以为自己被大巫祝追上了,功亏一篑,可没想到一阵风声过后,自己嗅到了阵阵香气,听到了无比美妙的仙音,睁开眼来,自己居然到了昆仑仙山上。 这昆仑仙山,却是二皇子经常造访的,此前他从后隆村天价得到的碎星镜,就是想献给七仙女七妹儿的。原来那只从天而降的大手,却是西王母娘娘施展的神通。 二皇子忙向西王母娘娘致谢,助他逃出草原,希望娘娘能允其回京,然而西王母娘娘不致可否,只是留二皇子在昆仑山上,让众仙女陪他游玩,却绝口不提让他回京一事,二皇子人虽在仙境,其实却形同软禁。 三皇子极是聪慧,立刻明白过来,传言部分修行界上仙支持太子禅位并非空穴来风,显然西王母娘娘也是支持太子上位的,她掳了自己到昆仑山上,就是不让自己回京阻止太子对付二皇子。 三皇子惊怒交集,他不明白,修行者为何纵容太子与二皇子相争,难道修行者不知道,太子上位后,很可能导致社稷动荡,江山分离,烽火四起,百姓离难?! 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西王母娘娘的功力超凡入圣,自己虽然贵为皇子,在她面前,也如鱼肉,因此故三皇子与七妹儿的等仙女在一处嬉戏,真正是乐不思蜀。 没想到,今日变故突起,西王母娘娘居然主动命自己下凡,虽然旁边还带着个仙姝七妹儿当监视,但毕竟是重获自由了。三皇子大喜,忙谢过西王母娘娘。 西王母娘娘温声对七妹儿道:“你这傻姑娘,这有什么好哭的,让你下凡,又不是罚你。你从小就被我抱上昆仑山,修行了一身灵力,也该下山历练历练了。三皇子此次下凡回京,正值百万胡骑入寇,你可相助于他,保大李朝江山太平,说不得,你也有另一番机缘呢。” 三皇子和七妹儿再想细问百万胡骑入侵一事,西王母娘娘大袖一挥,一朵彩云裹住了两人,向凡界而去,那彩云是正宗仙家法器,可不像郭大路的云团小白,时速仅有五六十公里,似慢实快,只一眨眼功夫,彩云就消失在天边。昆仑山离大李朝京城万里之遥,但驾着这彩云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到达,比高速客机快多了。 西王母娘娘望着天边消失的彩云若有所思,这时,一个光头的和尚笑着浮显在半空中:“西王母心善,不忍凡间生灵涂炭,依然还是放回了三皇子啊。三皇子此一去,大李朝国祚又可以延续数十年了。难道王母娘娘不知,这朝代更替乃是天道,大李朝立国两千余年,也该换个别家别姓坐坐龙椅了。” 西王母娘娘淡淡地道:“小雷音寺金蝉子长老,什么朝代更替乃是天道,蒙蒙世人也就罢了,何必在我面前弄这套说词?谁不知道这天下苦修行者久亦,数千年一个轮回,更替一个朝代,只是为了消解凡人对我修行者的冤气而已。战火一起,生民离乱,白骨遍野,等我修行界扶持的儿皇帝上位了,饱受苦难的百姓老老实实守着土地休养生息,等着下一个轮回。凡人只看到我修行界平定了战乱,却没有一人想明白,这一切,都是我们这些修行者引发的,为的只是解决人多地少的难解之题。” 小雷音寺金蝉子长老摸了摸光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原本就是天道,就算我们修行者不插手,这天下也是世代轮替的,没有万世不易的道理。我等插手俗世,也是希望这战乱能尽快结束,少死一点人而已。倒是西王母娘娘,原本这扶持太子上位,引发改朝换代的战乱,是我等大多数修行者一致的共识,为何今日你又放回了三皇子?你该知道,三皇子回京后,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争斗会缓解下来,那我们此前的布置,可就都落空了。” 西王母娘娘冷哼一声:“那可不是我的布置,应该是你们施得好手段,你们此前已经在南疆挑拨,在西北伏下暗子,只等中原一乱,边地烽火尽起!只不过,此次胡地的那位主儿玩得也太过了点,居然以莫大的灵力助胡族冰雪天里长出了百草,如此逆天而行,却是我不能容忍的!” 却原来,修行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则,那就是对凡间的影响只能暗中施为,却不能直接施展灵力干涉,要不然的话,各门各派大罗金仙在凡间尽情施展法术,那这天下可就立刻毁了。 可这一次,胡族的神灵长生天者,在大巫祝的祈祷下,打破常规,逆天而行,让西王母娘娘极为不满,这就好比一个打网游的遇上一个挂外挂的,一气之下,放回了三皇子,此举的言外之意是--你既然玩外挂,那我也不守规矩了,直接掀了这一盘,谁都没得玩! 金蝉子长老有些尴尬:“长生天此举有点过了,不过胡骑入关原本就在我等的谋划之中--” 西王母娘娘摇了摇头:“谋划之中?果真如此吗?且不说长生天逆天而行,南疆突然冒出一个万毒圣姥,不知不觉已经整合了无数部落土国,其领土国民已经不在南越之下,这也是谋划之中?还有,西北军头建立的后夏国,一夜之间消于无形,域外蛮族被挡于天山之外,这莫非也是金蝉子长老您事先谋划的?” 金蝉子长老咳嗽了一声:“意外,南疆和西北两地完全是意外--” 西王母娘娘再次打断了金蝉子长老的话:“不!那并不是意外!西北后夏国自立一事,如今已经知晓,是科学门横插了一脚,万万没有想到,这后龙先生居然敢在灵气稀薄的西北强行施法,难道他就不怕灵力枯竭吗?至于南疆的事儿,虽然没有实据能够证明与科学门有关,可我隐隐有所感应,那儿的异常,多多少少也与科学门有瓜葛!” 金蝉子长老摸了摸光头:“西王母娘娘过虑了,科学门后龙先生的事迹我也略知一二,那郭大路虽然有些古怪的神通,却无法与我等的法术相提并论,天一阁范冲子与我有旧,据他所言,后龙先生郭大路早托庇在他天一阁的门下。西北一事,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要怪也该怪那些军头太过贪心,居然敢惹到科学门头上,科学门好歹是修行门派,又岂是凡人兵马能惹的?一朝覆没,原是正理。至于科学门,经此一役,想来那郭大路辛辛苦苦修炼来的灵气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吧,想在西北汲取灵气,可不是那样简单的,那地儿,连老和尚我也懒得去呢。至于南疆,那万毒圣姥数百年前就已经成名,歹毒无比,怎么可能和郭大路一个小儿搅和在一起,甚至听命于他?西王母娘娘实在是看错了眼。” 西王母娘娘有些不耐烦,她修行得道远在金蝉子之前,要不是看在小雷音寺背后的势力,她都懒得和金蝉子解释,此时,她挥了挥手:“李朝更替一事,如今天机晦暗不明,依我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金蝉子双手合了个什:“无妨无妨,其实无论凡间如何动乱,只要不妨碍我们修行就是了。听说西王母娘娘的蟠桃就要熟了,小僧不知是否有缘尝个鲜。” 西王母娘娘深深看了金蝉子一眼,这蟠桃林前阵儿刚刚开花,怎么可能就熟了?金蝉子此言,其实是迫西王母娘娘用自身灵力强行催熟蟠桃,蟠桃可不是一般的仙果,逆天催长,是极耗灵力的事,就算对修行数万年的西王母娘娘而言,消耗如许多的灵力,也会让她肉痛不已。 金蝉子此言,却是罚西王母娘娘违背当初众修行者商议定的李朝更替一事,将三皇子放回了京城。 西王母娘娘纵然修行数万年,听到金蝉子此言,也有些变色,差一点就一掌拍出,将这死光头如同苍蝇一样拍死在当场,拘了他的魂魄,令其永世不得转生,不过,一想到金蝉子背后的西方佛家势力,她又强忍下了这口气--最近数千年来,来自西方的佛教在中土生根,隐隐然已经盖过了本土修行者,轻易却不能大动干戈,何况,私放三皇子回京,的确是自己的不是。 西王母娘娘淡然地点点头:“此议甚佳,不如由我昆仑出面,召集九天十地的修行有成者,开个蟠桃大会。” 金蝉子抚掌大笑:“好好好,小僧也凑个热闹,献上九品莲台莲子十八枚助兴。” 西王母娘娘这才转颜为笑,因为九品莲台莲子比蟠桃更难得,可助修行者抵抗天雷劫云,佛家正是有这法宝,才让自己的门人子弟渡劫成功,在近数千年里,势力直追中土修行者。 西王母娘娘一边请金蝉子齐入蟠桃林,亲眼见证自己催长蟠桃,一边在心中遗憾,为何我中土修行门派,没有如九品莲台这样的神妙无双的渡劫法器--咦,等等,以前曾听说科学门的后龙先生曾经自创了一个九龙风火罩,可用来挡天雷,还有什么电池,可以收天雷,不知是真是假-- 但西王母娘娘很快在暗中摇了摇头,劫云天雷威力何等巨大,自己修行数万年也不敢说收伏天雷,那后龙先生郭大路只不过一个乡野散修,机缘巧合才得了人间帝王的册封,何德何能,居然能炼制出无尚法器,收天雷为己用,真正是荒唐透顶! 唉,自己也真正是关心则乱,自从一年前,自己在昆仑山顶夜观天象,突然发现天机紊乱,晦暗不明,一颗修道之心就乱了,至今不知天道归于何处,甚至连放三皇子回京,也是道心忽动,率性而为,也许,自己这一举动,暗合了天机也说不定。相较之下,消耗一些灵力,催长蟠桃,以安其他修行门派的不满,倒是小事一桩。 却说三皇子和七仙女脚踩祥云,直入宫中,这天仙下凡自有礼仪,吕岳定带着手下的小太监又跪又拜,好一通忙乱,等到看到失踪已久的三皇子按落云头,不禁惊喜交加--三皇子寻仙访道,音讯皆无,成了老皇帝的一块心病,这次三皇子突然归来,可是大大的喜事,对老皇帝病体康复,极有好处。 三皇子这才听说父皇突然病倒,幸有后龙先生良药救回,忙赶到内宫,跪在老皇帝病床前垂泪,怪自己不孝,没能在父皇病重时亲伺汤药,七仙女在旁边见了,不以为然:“人皇只不过身子骨有点虚而已,并没有大碍。” 吕岳定在旁边道:“仙姑不知,圣上犯的是心绞痛,如果不是后龙先生的甘油及时相救,也许就与三皇子阴阳两隔了。” 七仙女道:“后龙先生很了不起吗?什么甘油,有我昆仑仙术神妙吗?”说着,摘下了发边的一朵鲜花,在老皇帝额头轻轻一点,一阵五彩光华闪过,老皇帝精神焕发,挺身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冲着七仙女俯了俯身:“多谢仙子施展仙术救我。” --其实宫中也有一些疗伤治病的法器,完全可以让老皇帝尽早康复。但老皇帝被甘油所救后,一直忧心国事,听闻二皇子“病愈”后,因担心后勤不稳,重蹈覆辙,迟迟没有发兵北上抗敌,又听说太子因着二皇子重新领兵一事,欲有所动,这一切都让他忧心如焚。与其说是身体不佳,更不如说是心病难解。这时见到三皇子与七仙女一起返回,心情大好。七仙女的法术之功倒在其次。 老皇帝拉着三皇子的手:“皇儿,自今日起,由你监国,一应大小国事,都由你来处置。” 三皇子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我、我从来没有处理过朝政啊--何况,太子哥哥才是监国,我、我不想和太子哥哥争这位子--我、我不要做,还是让给太子哥哥。我回京不是来抢太子哥哥的职事的--” 老皇帝一板脸:“胡闹,监国大事又不是过家家酒,由得你推来让去的吗?你不懂朝政,自然可以来请教朕,谁又是一出生就知道处理政事的?我刚刚继位时,一样对政事一窍不通。这事儿就这样定了。至于太子,他最近身子不好,还是让他好好在家中静养吧。” 老皇帝说让太子静养时,抬眼瞟了旁边的七仙女一眼,但七仙女毫无所动,他这才大大松了口气,要知道,太子禅让,原本是众修行者的意见,老皇帝顶着极大的压力,才迟迟没有退位。 如今让三皇子监国,太子实同软禁,等于是完全违背了众修行者的仙旨,就是身为帝王,也不得不考虑修行者的怒火,但代表昆仑山的七仙女却对此不置一词,形同默认。 老皇帝虽然不知道修行者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无形中已经放弃了太子禅让一事,但这毕竟是个好消息,大李朝总算渡过了一场泼天大的危机! 二皇子在军中,听闻三皇子突然在昆仑山七仙女陪伴下回归,更受命监国事,仰天大笑三声,“吾后顾无忧亦!”重重一拍案几:“传令前后三军,发兵北上!”--有三皇子监国,再加上诸侍郎负责后勤,征北大军再也不需要担心后路不稳了。 兵贵神速,当天下午京营大军就出了城,二皇子在这几天时,也并不是在京中傻等,派出了无数侦骑,侦察胡骑的动向,发现这一次胡骑极为狡猾,越过长城后,遇到难以攻克的坚城并不硬攻,而是绕城而过,因为胡骑都是一人双马甚至三马,城中的步兵根本追也追不上。 如今,共有五路胡骑,从不同方向直扑京城! 深夜,二皇子军中大帐依然灯火通明,侦骑、传令兵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二皇子正在一张巨大的地图上,将最新的敌情用铅笔本标注在上面,他写的居然是科学门数字和标点,地图上甚至还描绘了部分等高线--却原来,二皇子虽然被软禁在太子庄子上,却一直在悄悄自学科学门的种种知识。二皇子在军事上极有天分,居然学会了如何描绘新式地图。(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京城惊变(三) 留在京中备战时,二皇子亲自上课,给最精锐的侦骑填鸭子一样灌输了如何用手指测距、测高等方法,应用在此次战事上。这其中,他还征用了后隆村开在京城的雪糖铺子里的几个义学的学生,让他们帮助自己从事钱粮会计等工作,一有空,就向他们学习后龙先生在义学教授的一些军事知识。听到精彩处,激动得一个劲拍大腿,恨自己不能投在科学门门下。 二皇子拍了拍地图,对帐中的诸位大将道:“胡骑虽然号称百万,其实只不过四十余万,其中十万大帐兵由狗汗王亲率,至今仍在长城之外,没有入关,破关而入的四路胡骑,每支不足8万人。以胡人攻打城池的能力,8万人连一个小县城都攻不破,怪不得他们一路攻来,对坚城都是避而不战,只知道一个劲奔袭京城,居然妄想着一举攻克京城,哼,真是白日做梦!” 有个老成的将军道:“二皇子,此次胡骑之所以能在大冬天大举进攻,就是因为他们的邪神长生天,逆天而行,在大雪天里催生了百草,这可是坏了凡间征战的规矩--凡人间的战事,修行者可是不能直接插手的!却不知道那劳什子的长生天,还会不会再次施法相助入侵的胡狗?果真如此,那这仗,咱们打也不用打了,直接就认输吧。” 二皇子摇了摇头:“那长生天严冬催生百草,肯定大费灵力,短时间内,应该是无力干涉战事了,更何况,草原上的神灵到了我中土,施法大受影响,威力事倍而功半。你们也知道,此次三弟回京,昆仑山的七仙女就陪在他身边,如果那长生天再坏了规矩,咱们大李朝的修行者可也不是吃素的,必要还以颜色。” 那老将闻言,兴奋地道:“如此一来,那咱们就不用怕这些胡狗了!大将军王,咱们京营如今已经全部换上了精钢盔和兵器,战力倍增,干脆兵分从路,分头拦截各支胡骑,只要和胡骑缠斗上,等四方勤王之军围上来,看胡狗往哪里跑!” 三皇子却摇了摇头:“我看后龙先生的兵书,他有一句话说得极好,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又云,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咱们京营精兵,拦截胡骑是没问题的,但是因为缺少骑兵,只能击溃而不能歼灭。就算咱们将四支已经破长城而入的胡骑都打败了,那些溃兵一拍马屁股就逃,回到关外再次集结,又复卷土重来,让我们不胜其扰。而我军疲于奔命,一旦被胡狗抓了个破绽,追杀数十里,那可真正是一败涂地,搞不好,连京城都要丢了。” 老将摇头晃脑道:“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话说得妙,咱们京营数十万兵马,将其中一支胡骑团团围住,全力进攻,一口气灭了他,务必使其匹马不得出关!其他的几路胡骑闻讯必然丧胆,再也不敢如此前那样在我境内纵横往来,盖因分兵则力弱,易被我蚕食,可要是胡骑大军聚在一处,这人吃马嚼就成了极大的问题。如今正是冬季,我朝农田里只有白雪,连稻草都找不到一根,非把胡骑生生饿死不可!”--胡骑侵大李朝,向来不带粮草,而是就地取食,反正大李朝富裕,随便打下一两个县城,甚至大户之家,都够胡人吃用一阵子的了 三皇子当即下了决心,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角落道:“这处胡骑听说是胡人汗王的亲信,犯我境后,极是猖狂,所过之所村庄变成一片白地,胡狗甚至嚷出杀光抢光烧光等三光之暴词,甚至剖母腹中婴儿取乐!这等禽兽,绝不能容他们的世上!众军听我号令!” 三皇子接连下令,自己自带本军,前出迎敌,利用胡骑轻视大李朝步军的心理,将那支兽军吸引住,然后其余诸军,在抢占四周高地要道后,合而围之,一鼓作气,将这股胡骑统统消灭! 随着军令的下达,军营如同蜂巢一样忙碌起来,将士们纷纷擦洗盔甲,磨利刀剑,准备决死一战。众将士个个都抱着必胜之念,精钢盔甲和兵器,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念,大李朝军队从来没有如此强大过,必能让胡狗有来无回! 二皇子身着金甲,领着五万将士在雪野里大步疾行,此次行军他根本不做任何欺敌隐踪的举动,就是为了让胡骑看到人数远远少于他们的军队,觉得有便宜可捡,主动找上门来攻击。否则的话,自己的步军只有两条腿,胡骑可是四条腿,怎么追也追不上的。诱其来攻,才是正理。 而以胡骑的骄横与狂妄,看到一支人数少于他们的大李朝军队在孤军疾行时,绝对是会忍不住主动攻击的。 突然,一骑快马直冲过来,马背上的骑手皮甲上挂了数支箭,直冲到二皇子马前,哑着嗓子嚷出一句:“前方三里有胡骑!”就一头栽倒在雪野里,却是身中数箭失血过多而亡。 二皇子厉声下令:“全军披甲、围车!”--胡骑好生厉害,自己派出了手下最好的侦骑快马四下巡逻警戒,可依然被胡骑逼到近前才发现,而代价是侦骑快马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一人逃了出来。 三里的距离,对胡骑而言,抽袋烟功夫就能赶到,如果不是最后的侦骑拼死送信,这行进间的大军突然被人数多于自己的胡骑攻击,后果不堪设想! 众将士们立刻在雪野里列队,将大车里的全身精钢甲取了出来,互相帮助着穿戴上,这全身甲太过沉重,行军时只能放在大车上,如果穿着这玩意儿行军,就算是天生的大力士,也走不出几里路去。 京营将领也算是训练有素,很快就将大车在外围成一个圈,披甲战士站在车墙的内侧,在内圈则是不着甲的弩手和弓手,最中心被大帐围着,却是另有一支人马,只是看不清面目。 突然,雪野里传来一阵阵怪叫声,无数的黑点从地平线上冒出来,胡骑! 三皇子披着金甲站在最前线,咣一声放下了面罩,“弓弩手准备!” 弓弩手们张弓搭箭,只不过,他们并没有目测胡骑的距离方位,而是在数辆楼车之上,几个来自雪糖铺的科学门门人,正在紧张地观察着胡骑的距离、方位,测量风向,角度,经过一番飞快的计算,报出射击的抛物角--这却是利用与抛石器相同的射击计算原理。 胡骑在平坦的雪野上忽聚忽散,飘忽不定,向着李朝严正的军阵直冲过来,眼看就要撞上,突然呼啸一声,一分为二,侧着军阵两边闪了开去,与此同时,一阵密如飞蝗的羽箭直射了过来--这正是胡骑最拿手的骑射! 叮丁当铛,一阵密集的响声,直立在车墙后的披甲战士们一阵闷哼,羽箭纷纷射在他们身上,有的弹开,有的却扎入了精钢甲中! 二皇子脸色大变,精钢甲的强度他是亲手射箭试过的,普通凡铁箭头根本射不穿,更不要说草原胡骑用的兽骨箭石箭了--他突然手一扬,一把抓住了一支向自己疾射而来的箭,只瞟了一眼,就勃然大怒:“精钢箭头!居然是精钢箭头!那些该死的奸商,他们为了钱居然把后隆村产出的精钢卖到了草原上!” 能破精钢甲的,自然只有精钢箭,大巫祝早就在策划着对大李朝的灭国之战,所以暗中收买奸商,购入了大量大李朝的精钢--有的精钢还是出自后隆村的作坊,质量比李朝户部的产出的还要品质优良。 胡骑突破长城后,在民间抢劫的第一重要事物,就是农民手中的精钢农具,以至于郭大路好心半买半送给农民的精钢农具,落到了胡人手里,铸打成了箭头、刀剑。 二皇子原本以为,凭借天下无双的精钢盔甲,可以轻而易举挡住胡骑的奔射,只要第一列重甲战士防线守住,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可没想到,胡人也并不笨,早早就已经通过各种办法弄到了精钢,打造出了部分精钢箭头和兵器。 京营和胡骑辅一交战,立刻出现了伤亡!一时间,第一列重甲战士队列里,惨呼声此起彼落! 二皇子一咬牙,大吼一声,“射箭”! 车阵中央的弓弩手并没有发箭,只听得咚咚咚一阵响,大车外侧的壁板纷纷翻倒,露出了射击孔,一枚枚利箭探出头来,里面的弩手略一瞄准,食指一扣,弩箭就而出--这藏身大车内的弩手,原本是二皇子的撒手锏,只等胡骑数次奔射后,力量不济不能远射,只能靠近车阵时,才突然而发,大量杀伤胡骑。 可现在二皇子却不得不提前出手,要不赶紧打破胡骑的阵形,几轮箭雨洒下来,京营战士再勇猛,光挨打不能还手,也要崩溃了。 大车内突然射出的弩箭果然打了胡骑一个措手不及,那箭头上都是有倒勾锯齿的,一射入身内,人一动弹就会切割肌肉血管,端得歹毒无比,也只有后隆村出产的机床,才能批量加工如此复杂的箭头,胡人们纷纷惨叫着,从马背上一头栽下来。 胡骑受此攻击,在一阵阵呼哨声中,退了下去。 二皇子看着雪野中如同潮水一样渐渐后退的胡骑,并没有松口气,他知道,胡骑并没有就此败退,只是准备重整旗鼓,等找到克制大车内弩手的办法后,很快就会再次攻上来--这胡骑就如同草原上的狼,极为狡猾,面对猎物,绝对不会轻言放弃,不把你撕扯得鲜血淋漓,是不会罢手的! 二皇子厉声吼道:“弩手上弩,救护兵抢救伤员!” 大车里的弩手纷纷钻了出来,给手里的弩箭上弦,却原来,大车内部实在狭窄,只能容士兵半躺,射过一箭后,想要重新上弦,就只能钻出大车了,而此时,正是弩手最虚弱最易受攻击的时候。 与此同时,一队队戴着白帽子的救护兵从阵列后跑了出来,七手八脚脱下中了箭的甲士的盔甲,用酒精、三七粉、绷带治伤,这些救护兵都是照着科学门流传出来的战地急救手册培训的,有的救护兵身上还带着针线,紧急时,甚至会缝合伤口--当然,麻醉药什么的是没指望了,自己硬挺着吧。 当队的救护兵细细察看了一批伤兵后,向二皇子报告:“大将军王,受伤者多是轻伤,致命的并不多。” 二皇子自己也看到了,他大大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这精钢盔甲还是有点用处的,挡住了胡骑的利箭,否则的话,死伤还将更加惨重!你们可得好好医治受伤的弟兄们,尤其是要注意后期感染!如果弟兄们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因感染死在营帐中,我就砍了你的脑袋祭弟兄们!” 救护兵首领忙道:“大将军王尽管放心,后龙先生写的救护手册我们都是倒背如流的,用的器械材料都是在沸水里煮过,酒精里泡过的,医护营里的地面全都洒着石灰,饮用的水也都是煮沸的。如今天气寒冷,细菌不易传播,应该不会有大规模的术后感染。” 就在这时,楼车上的士兵大吼道:“胡狗又上来了!” 二皇子大吼一声:“整队!” 胡骑在稍做休整后,再次围了上来,只不过这一次,来去如风的胡骑居然缓缓而行,二皇子一怔,继而大喜,这率领胡骑的头领莫非傻了?放弃自己马快箭远的优势,想跟我打了阵地战不成?来得正好!到时候看我的箭雨把你们都射成刺猬一般! 胡骑将大李朝的车阵团团包围了起来,但离得距离却较远,弩箭勉强射过去,被风一吹就歪了,二皇子命令手下众将士不得胡乱发箭。 突然,前几排的胡骑闪了开去,一阵吱嘎响,推出一个个庞然大物来,二皇子一眼看到,大叫一声:“胡狗奈何居然有此物!吾亡亦!” 那胡骑里推出来的,不是别物,正是抛石机! 却原来,大巫祝早就将抛石机传授给了胡族大军,专门用来攻坚克难的,那抛石机制作原理并不复杂,草原上也有高明的匠人,平时胡骑快速行军时自然不带这沉重的玩意儿,一旦战事需要,直接可以就地取材打造--大李朝境内特产丰富,有的是大树巨石,甚至还可以拆了百姓的房子,用梁柱做抛石机,用砖瓦做弹丸,这可比草原上制作抛石机方便多了。 此前胡骑越长城之后,为了快速行军,直抵大李朝京城之下,都是绕城而过,并没有运用抛石机,故此二皇子并不知胡人手里有了这等威力巨大的武器,此时看到,自然大惊失色。 这抛石机连城池都能攻克,更不要说自己小小的车阵了。 这时,胡骑阵中传来阵阵发令声,随着响亮的号子声,抛石机一头被重重扯下来,悬臂一振,另一头的砖石被高高抛到空中,向车阵砸来。 落石如雨。 那大车的木壁板也就能挡挡箭头,如果挡得住从天而降的砖石?顿时一辆辆大车被砸得壁板破裂,里面的弩手非死即伤。 二皇子咬着牙吼道:“把咱们的抛石机拉出来!”大李朝军阵中心一阵喧哗,推出了一架架抛石器。 却原来,这抛石器技术早就由后隆村传给了诸侍郎,他精心打造了许多抛石器,拆成零件后,让二皇子装在大车上,随军行动,一有战事,就能快速组装完毕。 原本二皇子将抛石机藏了起来,想等胡骑多次冲锋被车阵和重装甲士挡住后,失了锐气,然后推出抛石机,乱石如雨,一举破敌。可没想到,远在草原上的胡狗居然也有了抛石机,不知是何人泄露了如此重要的军国利器,逼得二皇子不得不提前拿出抛石机来,因为,只有抛石机才能压制抛石机。 二皇子的抛石机可比胡人的精致多了,关键部件用的是精钢,配重式发射,更有雪糖铺伙计帮着计算弹道,抛石机在经过两轮试射校准后,开始齐射,陶泥烧制而成的大小如一的弹丸在空中呼啸着划过,准确地砸在胡骑的抛石器上。 胡人的抛石器也转移攻击目标,放弃了车阵,转而攻击阵中央的李朝抛石器,但胡人的抛石器不能及远,准头又差,砖石只是砸在弓箭手阵列中,仅剩下的几块砖石,并没有对二皇子阵中的抛石器造成明显的危害。 几轮抛石器对射过后,胡人的抛石器被毁得七七八八,甚至有几架因为使用过度,零件磨损,自行崩解,把操纵抛石器的工匠砸倒在地,当场毙命,胡骑只得扔下残破的抛石器,再次撤退。 二皇子军中欢呼声一片,但二皇子却脸色凝重,因为胡人的抛石机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大车被毁了大半,已经不成阵列,藏在其中的弩手死伤了不少,如此一来,车阵被毁,很难挡得住胡人下一轮攻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绝死一战(一) 二皇子的脸隐藏在头盔面罩内,旁边的军将看不到他的表情,其实他已经把嘴唇都咬出血来了,这胡人倒是好生厉害,居然得到了后隆村的精钢还不够,连抛石机也学去了!真不知道他们还学到了后龙先生的何等秘术? 唉,都是太子误国!象后龙先生这样的高人,一早就应该册封,将其邀请到京中,诚心请教,学得种种秘法。 可太子却疑心后隆村是自己布下的什么暗子,一度还打算派出暗卫刺杀后龙先生,以至于后龙先生只能隐身于东海畔的小山村中,种种军国利器不慎流传了出去,甚至落到了大李朝的心腹大患胡人手里,转而用来攻打李朝的勇士好汉,真正令人扼腕痛惜! 二皇子转过身,对旁边的一员心腹大将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大将变色道:“大将军王,当真要这样快就出动那铁--您知道,此物虽然威力巨大,挡者披靡,可是却极耗力气,持不得长久。如果力竭时还没有消灭胡骑,那、那可就糟了!” 二皇子打断了他的话:“胡狗的战力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如果我们再一味防守,可真要被胡狗突破阵列了,阵列一破,咱们可就成了土鸡瓦狗,任人宰杀了。我只有出动此物,和胡骑搅杀在一起,死死拖住他们,才有机会让其他的几支大军包抄过来,将胡骑尽没在此地。” 二皇子断然下令,那心腹只得匆匆到后阵中布置,只听到后营一阵人喊马嘶,不知在忙碌什么,好一会儿之后,才平息下来。 地平线上卷起漫天雪尘,却是胡骑第三次冲上来了! 两军交战,有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之言,盖士兵体力、精气神有限,数次冲锋掠阵而不可得时,士气就会败坏,体力也已经耗尽。但胡骑却不一样,他们一人双骑或三骑,骑在马上作战,耐力极佳,饥渴时,甚至可以饮马血补充体力,一日间可以激战数个时辰,而不知道劳累,要不然,大李朝凭着偌大的国力,也不至于一直被胡人压着打了。 这一次,胡骑没有任何花哨,迎头撞上来,冲着京营将士就是一顿箭雨,与此同时,斧头、铁骨朵等重器也劈面扔向了重甲战士,而京营将士们也奋起还击,弓弩齐发,一时间双方的箭只将天空都遮住了。 胡骑也是拼了,打算仗着自己人数多,一命换一命也要将这支大李朝最精锐的京营给消灭了,数万京营一朝被灭,伏尸数里,将极大的震慑李朝其他的军队,让他们再不敢与胡骑野战,只能据城而守,如此一来,京城外围防守空虚,胡骑就能长驱直入了。 双方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此硬碰硬,伤亡激增,挡在最前排的重甲勇士身上被箭射得如同刺猬一般,如果是被飞斧、铁骨朵砸中,则下场更惨,半边脑袋都被砸烂了。 救护兵冒着箭雨拼命施救,可自己也被射中,倒在地上惨呼了几声,就被数箭钉在了地上--救护兵为了行动方便,都是不着甲的。 越来越多的胡骑跃过了残破不堪的车阵外围,冲入内阵砍杀,重甲战士围上去用长刀剁马腿,硬生生将胡人拉下马,砍成了肉泥,但防线外侧的漏洞越来越大,胡骑抛出了套马索,将重甲战士拖倒在地,一拍马屁股,远远拉了出去,在地上乱拖,盔甲在雪地里散落成一片片,战士被拖得血肉模糊。 正在激战中,突然有京营战士发现,身着显眼的金甲的大将军王不见了!原本一直与重甲战士守在防线最前面的二皇子,以及他手下最勇猛的几个将军,不知何时消失了,正当京营战士人心惶惶时,营地中央,突然响起一片闷雷般的响声,众将士纷纷闪让开来,不知谁嚷了一句:“铁浮屠下凡了!” 浮屠者,佛家语塔也,铁浮屠,也就是铁塔。 只见阵营当中,驰出一列列骑兵,那骑兵甚是古怪,连人带马都是着重甲,连头也罩在全封闭的头盔中,只露出眼部的细缝,而且五马并开列,中间以铁索相连,齐进齐退,所向披靡!一眼看过去,如同一排排铁塔直压过来,怪不得被将士们惊呼为“铁浮屠”! 铁浮屠阵最前锋的,却是一员着金甲的大将,正是大将军王二皇子,他手里高高举着一面旗帜,旗帜挥向何处,众铁浮屠就冲向何处。 面对黑压压冲过来的铁浮屠,胡骑一下子蒙了,他们的箭射过去,纷纷在增加了厚度的盔甲上弹开,连马甲也射不透,斧头、铁骨头扔过去,明明在盔甲上砸出了深坑,听到被砸中的京营战士受伤的闷哼,看到头盔下喷出鲜血,可是因为五马连环,将士被铁索连在马背上,受伤甚至死去将士依然随着马匹一起冲锋,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 如果说,骑兵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坦克的话,那胡骑最多相当于二战本子的豆战车,而二皇子的铁浮屠则是汉斯家的虎式重型坦克,铁浮屠冲进胡骑之中,如同滚汤泼雪,顿时冲得胡骑溃败连连,甚至直接击穿了胡骑阵线,穿营而过,在二皇子大旗的指引下,绕了一个圈,再度杀了回来! 胡骑阵脚大乱,在铁浮屠的反复冲杀下,几乎没有一支成形的骑队能够迎敌,而骑兵阵形一乱,一散,杀伤力就陡降,这时,重甲战士乘机集结起来,排成一个个横队,如林而进,一南一北,与铁浮屠一起,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的两块磨石,碾压着胡骑,撕碎他们、压垮他们、磨碎他们! 胡骑终于崩溃了,他们毕竟不是铁打的,也会恐惧,也会害怕,再三攻击大李朝京营不利,反而损失惨重,他们终于顶不住了,随着尖利的呼哨声响起,胡骑调转马头,撒腿就跑,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铁浮屠虽然无坚不摧,但速度却远远比不上游骑,至于一众重甲步兵,更是只能看着马屁股后面的灰尘吃灰。逃,逃,逃,逃出这块修罗场,汇合其他几支胡骑后,再来相战! 然而,一阵阵低沉的牛角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却是京营的另几支军队终于赶到了战场,将胡骑的所有退路全都堵死,盔明甲亮,士气饱满的将士们团团包围了上来,将厮杀得已经脱力的胡骑团团围住,无数双如同树干一样粗壮的胳膊挥舞着精钢刀剑,无数把滑轮弓射出如蝗一样的箭只,将胡骑连人带马杀死在地。 战场上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了下来,平整的雪地早已经消失不见,人踩马踏,将雪原变成了泥地,那泥地中还夹杂着红色,却是血水。 一层层的人尸马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无论是勇士还是懦夫,这时都已经到了阴曹地俯,偶尔有几匹马低嘶着,在战场上乱晃,寻找着自己永远不可能再出现的主人。 几个救护兵正在围绕着二皇子忙碌着,二皇子身上金灿灿的金甲早就在激战中变了形,需要动用榔头、钣手,才能将盔甲一片片拆下来,二皇子身上都是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有箭伤,也有刀斧伤,这些新伤与他的旧伤混合在一起,血肉模糊成一团。 救护兵一边缝合,一边往伤口上擦酒精,抹三七粉,酒精特有的刺痛,让二皇子握紧了拳头,不时闷哼几声。 这时,几个将领掀帘而入,兴奋地一抱拳:“大将军王,八万胡骑被我们一战尽没,只有数百骑走小道逃了出去,儿郎们已经在尸体中找到了数具万户长、千户长的尸体,还有胡狗大汗颁下的战旗,这可是难得的大捷啊!” --每支万人队都有一面大汗颁下的大旗,这旗经大巫祝向长生天祈祷过,带有灵力,可保佑旗帜下战斗的勇士,以往大李朝与胡人的千年征战中,也只不过陆续俘获四面战旗而已。仅凭今日一战,二皇子就名动天下了。 然而二皇子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他皱着眉道:“我军伤亡如何?” 那几个将领吞吞吐吐报了一个数字上来,二皇子听了,脸色沉得如墨一般,这伤亡虽然称不上过半,却也极为惨重了,如果不是他自己亲率这支京营最精锐的大军,又在阵前冲锋在前,激励士气,换了别的将领,手下有如此惨重的伤亡,早就在战场上崩溃了,更不用说后来的大捷了。 二皇子闷声问道:“铁浮屠伤亡如何了?” 铁浮屠是二皇子精心准备的撒手锏,虽然因为时间匆促,良马收集不易,一共才训练出了三千骑,可是却在这次大战中,一举定乾坤,这可是二皇子的心头肉。 那将领低着头道:“铁浮屠有五百人死,九百人伤,军中大夫说,这九百伤者中,经过治疗将养,差不多有六百人可以重回战场。” 二皇子长长松了一口气,对战八万精锐胡骑,铁浮屠只死了五百人,这已经是难得的大捷了,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看来,出奇不易杀出的铁浮屠给了胡骑极大的震撼,以至于乱了阵脚,一时想不出对应之法。 可是,二皇子敏锐地发现,对面的将领脸色有些尴尬,他一皱眉:“看你这夹了半个屁想放又不敢放的样子,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快说!” 那将领期期艾艾道:“大将军王,军中兽医检查过铁浮屠的马匹后,说这些战马脱力过度,已经废了,再也上不得战场,甚至连到田里耕地也使不得,只能杀了吃马肉了。” 二皇子眼睛一闭,双拳紧握,半晌才松开,苦笑道:“果然如此,我当时骑着父皇所赐的乌云盖雪大宛宝马,往来冲杀时,也听到了宝马粗重的呼吸,马身都在颤抖,可见宝马使力过度。我的大宛宝马都经不住这样的激烈厮杀,更不要说普通的良马了。唉,铁浮屠虽然所向披靡,无坚不摧,可是使用起来也有种种条件限制。一者四周地形需适合包围,否则敌骑四散奔走,铁浮屠奔驰较慢,就追之不及了,二者铁浮屠只适合用于冲阵、破阵,击碎敌之阵列后,再由普通游骑、步兵追杀,让铁浮屠往来冲杀,就会落到我今日的下场--看似大胜,其实铁浮屠尽废!” 铁浮屠这一冷兵器时代的重型坦克,才刚一亮相,赢得一场大胜,就立刻退出了战争舞台,因为那数千良马,已经是二皇子能搜刮到的仅有的良马了,大李朝一向以来缺少战马,更不要说能披挂重甲的大型军马了。 二皇子为了组建铁浮屠,甚至不惜得罪朝中权贵,将他们自家养的爱驹都给“抢”了过来,不过,好歹那些权贵也知道胡骑南下,国难当头,此时不为国效力,一旦胡骑破了京城,那就玉石皆毁,这才容忍了二皇子不要脸的抢劫行动。 可如果现在二皇子回头告诉京中权贵--不好意思,铁浮屠一战尽废,还得再从你们家中抢马--非气得权贵们跳脚大骂不可,更何况,如今连权贵家中,一时也搜刮不出足以做铁浮屠坐驾的上等好马了。 二皇子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将领亲兵救护兵都出去,等到营帐里一空后,二皇子重重一拳砸在案几上,刚刚缝合的伤口顿时破裂开来,血水四溅! 二皇子牙咬得咯咯响:“胡人此次侵我大李朝,背后有高人啊!他们不仅有精钢兵器,甚至还有抛石机这样的武器!三弟在我出京之前,曾经给我写了一封信,再三叮嘱我要小心胡人的大巫祝。信中有言,那大巫祝虽然没有成年,却极是聪慧,法力高深,极得长生天宠爱,和胡人的爱戴。更可怕的是,那大巫祝没有胡人惯有的狂妄,虚心学习我大李朝后龙先生的各项神技,是个极难缠的对手!” “我起初还有些不以为然,以为胡人,再怎么聪明,又能聪明到哪里去?所谓学后龙先生神技,只不过是邯禅学步,徒为人笑耳。可没想到,万里之外的草原上,那大巫祝居然连后龙先生秘密研制的抛石机都仿制了出来!该死!却不知道,那大巫祝还偷偷学得了后龙先生多少神技?!别的不说,这铁浮屠就算是战马没有脱力,今后再也用不得了,那大巫祝必能看出铁浮屠的种种缺陷,如果她以勾镰枪勾我马腿,那铁浮屠就尽破了!想来,那大巫祝必定在后隆村潜伏有暗探,与我一样,盗得了后龙先生所书的半部《岳飞传》!” 却原来,铁浮屠一物,并非二皇子自行脑洞大开,设想出来的,而是他在太子身边也伏有眼线,那太子通过邹鸣安插在郭大路身边的王德恩,以前曾经传过来郭大路的一些信息,其中就有郭大路手书的半部《岳飞传》。《岳飞传》中的金国,使用的铁浮屠让二皇子惊叹不已,同样,岳飞以勾镰枪破铁浮屠也令他拍案称奇。 只不过,郭大路因为事务缠身,最后并没有将《岳飞传》写完--其实是抄完啦--所以《岳飞传》并没有问世。二皇子便直接将铁浮屠照搬到了自己的军中,当做一件隐藏的克敌利器。 可是,隐藏在胡骑幕后的大巫祝,先后整出了精钢兵器和抛石机,让二皇子背心直冒冷汗--幸好这一支胡骑中,没有大巫祝同行,想来她一定跟随在大汗的本军之中,否则的话,她派出勾镰枪手来,这一次大败的就该是自己了。 罢罢罢,铁浮屠从此成绝唱亦! 唉,接下来面对另几支胡骑,还有长城外的大汗亲率的本军,我军又该如何是好? 饶是二皇子见惯了惨烈厮杀,此时面对胡骑入侵的险境,却第一次愁眉不展,毫无初战大捷的半分喜悦,因为他知道,更大更惨烈的战事,既将来临了!只要一着不慎,自己身死事小,大李朝京城以及城内的百万军民,危亦! 接下来几日,二皇子率领大军往长城而去,可是一路上,再无胡骑的半分信息,胡骑似乎在大李朝境内消失了,军中的战士士气大振,都道此前一战灭了八万胡骑,让胡狗的胆子都吓怕了,再也不敢迎战我军,早就夹着尾巴逃得远远的了。 只要大伙儿一口气赶到长城边关,将破口堵上,胡骑要不逃出长城之外,滚回他们的老家吃冰雪,要不就是陷在关内,被四面八方的勤王大军,来个关门打狗,匹马不得出关。 军中士气振奋,甚至有士兵传言,胡狗没啥了不起的,有百战百胜的大将军王带领大家,春节前就可以打败胡狗,大家还能赶回家参加春耕,将神豆种子种下去,然后就可以坐等亩产万斤,全家老少吃得肚子滚圆。 然而,普通将士并不知道,二皇子军帐之中,却是一派肃杀之意,二皇子正在咆哮:“这群卖国的奸商!老子要诛他们的九族!”(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绝死一战(二) 却原来,二皇子近几日广出侦骑,四下搜索胡骑的踪影,可胡骑却避而不战,二皇子知道,这是胡骑决心汇合主力,与自己诛死一战,到时敌众我寡,非大败不可,正在忧心如焚,这一日,一支侦骑小队又给二皇子带来了一样让他一见就气得暴跳如雷的东西! 那东西,如今正静静躺在二皇子面前的案几上,那是半块神豆! 原来,侦骑小队到处搜索,虽然没让他们捉到胡骑的活口,却也发现了几处胡骑打尖休息的地方,其中有个小小的营地,当侦骑小队冲进营地时,胡骑刚刚闻警跑走,营地的火堆里还烧着他们的食物,这其中,就有半块吃剩下的神豆! 此前二皇子得知的消息,胡人是得了他们的邪神长生天的保佑,大冬天催生百草,这才能整军备马南侵,可万万没想到,连神豆也流传到了草原上! 大李朝自然是知道亩产万斤的神豆的威力的,如果胡人得了神豆,在草原上广为种植,那他们就拥有了源源不断的粮食,随时随地可以南侵。 虽然大李朝不可能完全禁止神豆流入草原,但老皇帝还是费了一些心思,尽量拖延神豆传到胡人手里的时间,他下令边关一带不得种植神豆,更严禁商人将神豆种子私自带入草原。 可万万没到,还是有奸商利欲熏心,将神豆偷运给了胡族,以至于胡骑在这大冬天依然能吃得饱饱的--怪不得二皇子一直没有接到胡骑在李朝境内攻城拔寨打草谷以补充军资的消息。 原来胡骑自带了神豆,不需要打草谷也能吃得饱饱的。战马配上吃一颗就能填饱肚子的神豆,将胡骑的机动性发挥到了极点,他们飘忽往来,来去如风,神龙见首不见尾,以至于二皇子率领大军疲于奔命,却始终咬不到胡骑的主力。 二皇子发了半天邪火,最后重重一拍案几,咬着牙道:“下令全军,全速出关,与胡人大汗决一死战!” 二皇子这一次是真豁出去了,再不讲究什么伤其一指不如断其一指,什么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什么避实击虚,因为他发现,时间根本不在大李朝这一边,这场大战拖得越久,对大李朝越不利!决战!只有决战!找到胡人大汗亲率的主力,拼尽全力消灭他,只要杀了那狗大汗,其余侵入长城内的胡骑也就不战自乱了! 这就叫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二皇子亲写一封书信,快马送到了京城中正在监国的三皇子手中,却是请他通过七仙女,敬呈昆仑山西王母娘娘,二皇子与胡族大汗之一战,乃是凡间的厮杀,双方都不得动用法术法器,更不能请修行者或长生天助阵。 原来,这凡间国与国的征战自有一套规矩,一般情况下,修行者是不会卷入凡人之间的战争的,只不过,这一次,却是胡族的长生天先坏了规矩,居然逆天而行,冬天催生百草,想来连胡人手里的神豆,也是长生天催长的,这可是大大坏了规矩。 二皇子与胡族大汗决死一战,如果那长生天再次出手横加干涉,那这场战打都不用打了,直接弃械认输吧。二皇子之所以请七仙女向西王母娘娘呈书,就是希望通过大李朝的修行者向草原上的长生天施压--咱们得按规矩来,你不能再拉偏架了。 很快,西王母娘娘的仙旨传到了二皇子军帐中,只见帐内凌空突然闪现三个斗大的金字--“知道了”,然后一闪既灭。 二皇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这意味着,以西王母娘娘为代表的大李朝修行者,已经与草原上的邪神长生天沟通过,双方都束手观战,绝不相助任何一方。 此一战,无论是大李朝的京营还是胡族大汗的本军,都将绝对不动用任何法术法器,纯粹就是钢铁与肉体的厮杀,任意一方动用哪怕一丝灵气,大李朝的修行者和长生天会一致出手,万雷轰顶,将坏了规则的一方给全灭了! 当下,二皇子再无顾忌,指挥大军疾行,终于赶到了长城,与此同时,胡族大汗亲率的本军,也已经抵达了长城之外,双方之间隔着十来里的空地,最后的厮杀,就将在这片雪野上举行。 胡族金帐内,大汗一边和手下最勇猛的将士喝着神仙醉,一边哈哈大笑:“这南朝真是无人了,那什么二皇子只不过是个嘴上无毛的小家伙,打过南越的几只野猴子,就敢自吹什么大将军王,不世出的良将,如今更是胆大妄为,居然撞到本大汗的手心里来了。嘿嘿,这二皇子在我面前,就是孙猴子,我就是如来佛,一巴掌就把他拍死了。” 孙悟空的故事同样流传到了草原上,虽然胡人信奉的是长生天,而不是佛家,可大伙儿对这只到处捣蛋的猴子一样很是喜欢,大汗同样知道孙悟空跟斗云翻不出如来佛祖的掌心,被压在五指山下的段子。此次时将二皇子比做孙猴子,自己比做如来佛,觉得甚是得意。 也不怪大汗狂妄,胡族依着大巫祝留下的计划,且有长生天保佑,一路顺风顺水,数支前锋兵马,轻轻松松就越过了长城,已经在大李朝境内纵横往来,如入无人之境,而大汗本军养精蓄锐,战力正值顶峰。 二皇子的京营虽然赢了一阵,但灭掉的只是一支偏军,却并没有伤着胡族的筋骨,更何况这一战,将京营的重甲兵、抛石机、铁浮屠的老底全都漏了出来,那胡族大汗也是打老了战的,就算没有大巫祝在旁为其谋划,也立刻想出了许多克制二皇子的法子来。这一战,在大汗心中,却是必胜了的。 旁边有几个大将喝高了,拍着大腿道:“可惜大巫祝不在,咱们取得的胜利靠的都是大巫祝的计谋,来来来,咱们都来敬大巫祝一杯!”营帐中的众军将纷纷高呼着大巫祝的名字,饮杯而尽。 大汗脸上带笑,手却把金杯都捏扁了,此次南征,让大巫祝的军心民心到达了顶峰,他甚至相信,如果此时大巫祝突然显身,要了自己的汗位,众将军绝对不会有一人反对,只会欢欣鼓舞冲着大巫祝磕头! 幸好,大巫祝脑子发昏,居然独自跑到海上坐船,去找那个什么后龙先生,只要等自己打破了大李朝的京城,坐上了那个至高无尚的宝座,成为天可汗,就连大巫祝也翻不了天了。 等到了那时,自己再找个由头,将军中最向着大巫祝的几个大将给剪除了,然后,逼大巫祝永为女身,然后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大汗想到大巫祝玉一样的双足,呼吸都急促起来,咣一声将金杯砸到地上,大吼道:“明日清晨,全军进攻!” 众将士纷纷将酒杯扔到地上,拔出刀剑乱挥着:“进攻!进攻!” 与此同时,二皇子的军营之中,众将士正在听从二皇子的布置,准备次日一早,就全军越过长城,与胡骑野战。 原本大李朝军队与胡骑交战,都是死守长城,凭着高墙险关,尽量杀伤敌骑,可是这一次,二皇子却是无法依长城而守了,因为他的背后隐藏着数支胡骑大军,如果二皇子的军队在长城上死守,到时候胡骑突然从背后冒出来,那可就成了一边倒的屠杀了。要知道,长城朝着李朝的一面,是没有任何防御功能的,还不如全军出关,在雪野上排开阵列,豪战一场! 众将士领命出去后,二皇子看着地图,久久沉思着,明日这一战实在是凶险万分,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事实上,如果不是有那户部诸侍郎紧急送来的一批“神器”,他根本不敢与胡骑在野外浪战。 幸好,诸侍郎送来的,从后隆村得到的“神器”在试用过后,让二皇子信心大增,为此他甚至亲写一封表章,快马送到监国的三皇子处,力保诸侍郎为户部尙书。 其实关于诸侍郎升任尚书的风声传出已经好久了,因有太子在其中作梗,一直没有正式任命,如今太子形同被废,三皇子监国,二皇子不顾武臣不得干内政的不成文的规矩,力保诸侍郎高升,由此也可以想到,诸侍郎紧急送到军前的,必然是能一举奠定胜局的了不得的事物! 二皇子在地图前再三盘算着,明日该如何迎敌,如何冲锋,如何防御,如何派一支死军,直杀入敌人腹心,那大汗狼旗之下,然后后隆村“神器”出手,击杀大汗,大胜而还--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亲兵掀帐而入:“大将军王,有故人来访。” 二皇子一怔,这长城边关,白雪茫茫,除了京营战士,就是胡骑,何来的故人?他正在疑惑,帐子门帘一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二皇子大叫一声:“唉呀,怎么是你?!我以为你早死了!” 来人轻笑道:“说来真是运气好,胡骑趁着大雪夜越过长城,破了边关几处重镇时,我正在外巡逻,故避开了胡骑兵锋。此后就一直在野外躲躲藏藏,直到今日看到我朝大军,这才显身相见。却没想到,大将军王已经治愈了病体,再次领军出战,听说此前还大胜八万胡骑,真是可喜可贺。” 二皇子对来人以前并没有多少好印象,盖在他记忆中,此人只是仗着父辈的名号,惯在京城中混吃混喝,但今日看到来人,却有些欣喜,因为不管如何,此人能在长城一带生存下来,必对附近胡人的动向较为清楚,那可是极重要的情报。 二皇子也没有架子,一把拉住来人的手:“我也不瞒你,此前一仗我虽然赢了,却也是伤了元气,虽然得了勤王众军的补充,人数还增加了不少,但那些地方厢军摇旗呐喊,守守城墙勉强可行,野外浪战--唉,我对明日之战,却是并没有多少把握。” 来人指着地图道:“胡骑的近况,我倒是略知一二。”他一边在地图上比划着,一边将何处驻扎着哪部胡人,有多少战马军士,领军者为谁,甚至连带兵的将领的性子也能说个七七八八。 二皇子听了是又惊又喜,喜的自然是来人带来的情报极是重要,这些情报非胡人内部高官显贵而不可得,却不知来人是如何得到这些近似帐中秘语才会透露出的军情,惊的是,胡骑的战力更在自己预料之上,明儿这一战,危亦! 来人看到了二皇子脸上的焦虑,他轻笑一声:“大将军王,我此次前来,除了告知你胡骑军情,还带来一个人一句话--” 来人贴着二皇子的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名字,二皇子虽然贵为皇子,又久经战阵,听到这个名字,也失态地跳了起来:“什么?!居然是他!他、他居然也到了边关?!太好了,有他在,我军必胜!” 来人道:“好教大将军王得知,明日一战,他在关键时会断然出手,必叫胡骑来得去不得!” 二皇子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但他很快想起一事,顿时懊恼地重重一拍大腿:“不行!不行!我刚刚通过昆仑仙山,向胡人摆下道来,双方都不得动用法术法器,但凡战场上有一丝灵气波动,无论是我朝的修行者还是胡人的长生天,都会一起出手,当场诛灭违规者。我却不能为国事害了他。” 来人却老神在在:“大将军王尽管放心,他老人家的杀招,却是不需要动用一丝灵力的。大将军王只要记得,异变突发时,挥全军奋力向胡骑杀过去便是。” 二皇子重重一拳砸在案几上:“好!就这样办了!明日一战,我会冲杀在前,不留一丝余地,不留一点后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二皇子此言,看似鲁莽无比,不似一个指挥若定的大将,倒像一个街头的混混,但他却对来人背后之人,充满了信心。因为,那个至今没有显形之人所代表的势力,对二皇子有再造之恩,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那位父皇,却无条件的信任那人。 来人担心泄露军机,在二皇子帐中转告了紧急军情后,就匆匆告别,冒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离去了,除了二皇子的几个亲信,无人知道有这样一个人来过军中。 却说那来人,在风雨中缓步前行,忽而越过一条还没有结冰的溪流,忽而倒走,有时又折了一根树枝拖在身后,树枝将身后的脚印抹去,雪一下,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来人最后确认自己身后并没有胡骑跟踪,这才来到了一个小山谷,刚进谷,身后平整的雪地哗一震,一个人影从雪里窜了出来,一把雪亮的精钢刀已经抵在了来人的背心,但来人并没有惊慌,苦笑着举起了手:“你小子,又将自己埋在雪里,只用塑料管子捅出雪地通气。” 雪中设伏的人哈哈大笑:“小胖子,你观察也太不仔细了,塑料管子透出的气温度比雪高,隐约有股白烟,我每次在雪中埋伏,都会被爵爷发现,只有你,粗心大意次次中招。怎么样,此去有没有见到二皇子?有没有转告爵爷的消息?你身后该不会有胡骑跟着自己不知道吧?” 被称为小胖子的人其实并不胖,却是原本是胖的,如何却成了瘦巴巴却精干的汉子,只是原本的“小胖子”的绰号,却一直跟着他。 小胖子笑道:“你这混球,难道我就如此不堪?我要真没发现你呼出的白气,早就一脚踩你身上了,你没看见我最后几步却是绕开了你趴着的位置吗?好了,不和你闲扯了,我去找爵爷回报去。” 小胖子继续前行,所过的山头,树梢,都有暗哨,他打了几个隐秘的手势,瞄准他的滑轮弓才悄悄收了起来。 山谷底部,有个极小的帐篷,外面盖着树叶草叶,大雪一下,与四周的景色浑然一体,不走到眼前,根本看不出来。 帐篷里的人听到外面有人行走的声音,掀开了帘门,笑道:“小胖子回来了。” 小胖子在大将军王二皇子面前也是老神在在,可是面对此人却极是恭敬,行了个大礼:“郭爵爷,属下回来了。” 那帐篷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郭进! 这时,帐篷旁边探出一个人的脑袋,却是吴巧妮--山海关总兵吴大用的寡居的闺女,她招呼道:“小秦,快进来,一定冻坏了吧,快来暖暖手脚。” 那小胖正是以前曾经在山海关中得罪过吴大用的兵部尚书的蔗二公子,可是以前吊儿郎当的贵公子,如今却成了一个铁骨铮铮,风雪迎面也不皱下眉的好汉子。 秦二公子忙谢过了吴巧妮,钻进帐篷,里面的小诸递过一物,他接在手里,那物无火自暖,让他被冰雪冻僵的手一下子暖和过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绝死一战(三) 秦二公子笑道:“这暖宝宝可真好,不需点火,只用那什么太阳能充电,就能暖和起来,幸亏有这玩意儿,不然大家伙儿非被冻死不可,如果强行生火,远远的就被胡骑发现了,咱们也不能在数十万胡人鼻子底下,藏了这样久。” 原来,郭进到了长城边关后,虽然没有胡骑入侵但依然热情高涨,拖着一帮二世祖,在巧妮的带领下,往一处处边镇哨卡巡逻,顺便让小诸以后隆村义学之军法,好好操练一下秦二公子等人。 小诸别提有多开心了,他自己在义学时,被浩哥儿操练得死去活来,此时将一应法门用在一帮二世祖身上,一会儿急行军,一会儿负重跑,一会儿站军姿,一会儿半夜紧急集合,整得秦二公子等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看见小诸笑眯眯的脸腿就打哆嗦。 原来这些二世祖除了自己家的老子和皇帝老官儿,谁也不尿的,可小诸的爹诸侍郎正得圣心,他背后更有一座大靠山--科学门郭老爵爷,以郭老爵爷的身份,只要不把这些二世祖打死了,整个半残,自己家的老爹都不会多放半个屁,说不得,还要谢谢郭老爵爷辛苦,代自家管教不成材的孩子。 可还别说,这样日日操练,居然在短时间内,将一帮二世祖训练得有模有样,不过,这里面也有郭大路独有的军事技能的功劳,那些二世祖毕竟是高门大族出来的,有些底子,在接触了科学门独有的军事训练,听了郭老爵爷亲自传授的一些军事技能后,发现实在是神妙无双,皆是兵家不传之秘,自己可谓是因祸得福,无形中成了科学门的外门弟子,自然个个欢欣鼓舞,学习训练热情高涨,这才有事半功倍之效。 当胡骑破长城而入时,郭进正带着这支小小的队伍在一处年久失修的烽火台上修整,他身为老兵,看到如潮水一样扑来的胡骑并没有慌张,但也没有愚蠢地冲上去迎敌,而是就地躲藏了起来。那胡骑果然挨着烽火台就冲过去了,根本没想到这半塌的烽火台里藏着一支小小的队伍。 等胡骑越过长城后,郭进并没有急着回山海关,他知道,胡骑居然在大冬天侵犯边境,山海关等重镇措手不及之下,不是被破,就是被围,自己一支不足百人的孤军就算是赶回去,也没有半分助益,只是送到胡骑嘴里的一口菜,所以郭进干脆带着队伍在长城一带晃荡,小心翼翼收集着胡骑的情报,准备将来有大用。 小胖秦二公子用垃圾桶送来的暖宝宝暖和了身子--这些暖宝宝只不过是线头接触不良,就被学生扔进了垃圾桶,郭大路随手就修好了。 大妞见此物冬天取暖比用煤炭的汤婆子好用,就塞进了郭进的行李里,幸好有这些暖宝宝在,只要有太阳充电,大伙儿都能保暖,要不然,在野外潜伏放哨的将士,冻都冻死了。 小胖将自己见到二皇子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了,郭进原本就是二皇子的部下,听到二皇子康复后再度领军,知道这大李朝的天下变了,说不得,有一天,后隆村兄弟们头上顶的叛军的罪名,也能被洗刷一清。 郭进笑道:“二皇子他依然是勇猛激进的性子,虽然有万千人吾往亦,明明知道胡骑军力强于他,依然只有一个冲字,端的是条好汉子。” 秦二公子耸了耸肩膀:“我看所谓的大将军王不过如此,其实就是个愣头青,如果没有郭爵爷暗中相助,真不知道他明天这一仗该怎么打。如果一战就将京营精锐覆灭在长城外,那京城可就成了不设防的白面馒头,胡人轻轻松松就能拿下--有那抛石机在,京城里一群平民百姓加衙役根本抵挡不了多长时间。” 这时,帐篷帘门一掀,李如海钻了进来:“我回来了,大伙儿听听,这是胡人狗大汗最新发布的军令。” 李如海从怀里掏出了一物,却是一支小巧的录音笔,郭进关心地道:“你出入胡人军营可得小心点。” 李如海哈哈大笑:“胡狗猖狂得很,根本没想到会有李朝暗谍进入他们营中,我化妆成打扫便桶的下贱农奴,在狗大汗军帐中进进出出,趁机在营帐内埋下了录音笔,胡狗们根本没发现。” 其实李如海也有些吹嘘了,胡人再怎么大大咧咧,商议军政大事时,也不会允许不相干的农奴在旁边听着,只是他们没有人想到,一支塞在地毯下的录音笔,将一切秘语全都录了下来。等会商结束,大汗和众大将离开议事的帐篷,回自己的私人帐篷吃喝玩乐侮辱掳来的南人女子时,李如海趁机入帐篷,随手就将录音笔带了出来,进进出出都是大摇大摆,反正此时帐篷内空无一人,胡人大都不通文字,也没什么文书往来,通消息都是传令兵唱歌,所以帐篷内也没什么要紧的文书帐本,胡人连个哨兵都懒得放,任李如海自由来去。 郭进听了一下录音,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出我们所料,那胡狗大汗自以为军力强于二皇子,明日战事一启,就是全力进攻,如此一来,他的中军大营防守必然松懈,正好方便我们的突袭。” 李如海在地上比划着双方的军阵,摸着胡子道:“这郭哥儿传授的特种兵突袭,在战事中的确是神来之笔,只要咱们干掉了胡狗的大汗,胡狗们就会大乱,只不过,就算胡狗全力攻打二皇子,狗大汗身边依然会有不少护卫,人数远甚于咱们。我自然是不怕死的,只是担心身死事小,不能杀了狗大汗,却是死不瞑目。” 小诸挠着头:“咱们想从战线外围突入胡骑阵中,少说也要越过四五里的路,这段路上,只要被胡狗发现,他们派出一支快骑一拦一冲,那咱们就实现不了突袭了。” 郭进笑道:“放心,我可不会让你们就这样冲上去,那不是突袭,那叫送命。我保证让大家轻轻松松越过这五四里路,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了胡人大汗的狗命,而且自身还连皮都不会擦破半块。” 巧妮跟着郭进一路行来,当真称得上巾帼不让须眉,无论是骑马步行,翻山越岭,还是敌后潜伏,捉个把舌头,都不在李如海等人之下,她在郭进身边呆得时间长了,对录音机、暖宝宝、太阳能充电器等奇物不再大惊小怪,只当做是科学门特有的法宝。这时听到郭进此话,奇道:“难道郭爵爷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法宝,可以缩地成寸,或者让咱们在地下潜行,直达狗大汗脚下,然后突然钻出来突袭他?” 巧妮话音刚落,秦二公子却连连摇头:“不可不可,二皇子说过,双方已经约定,不得动用仙术法器,只要战场上有一丝灵力波动,双方的神灵修行者就会齐齐动手,将坏了规矩的那一方全灭了。” 郭进道:“无妨,我的办法,不需要动用灵力,也不是什么法宝仙术。不是我秘而不宣,实在是有件重要的事物还没有准备好,等准备好了,大家一见便知。” 小诸和秦二公子猜了半天,郭老爵爷能用什么法子,在不用法术的情况下把大家越过四五里路重重胡骑拦截,直送到狗大汗身边,却是毫无头绪,秦二公子甚至胡猜乱想,说可以如同山谷口的暗哨那样事先藏在雪地里,然后突然杀出来,小诸听了嗤之以鼻--这战场方圆数里,谁知道狗大汗的中军大帐在何处?如何提前藏在雪下?何况战时数十万胡骑往来纵横,藏在雪下的人踩都被踩死了。 郭进听着两个孩子争吵,笑眯眯地听着,却不解释,娃娃们能开动脑筋也是好事,虽然猜得不着边,却也是他们成长的过程,郭大路怎么说来着--对,这就叫发挥主观能动性。 郭大路还说过,办错事不用怕,真正不办错事的只有那些从来不办事的,年轻人要允许他们多犯错,就当是交学费了。这些乱七八糟,粗鄙无文的话,还真别说,的确有些道理。 这时,巧妮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给大伙儿端了上来,却是刚刚从冻土里挖出来的草根、蛤蟆、蜈蚣、蛇等,这些小动物原本在冻土里冻眠,这时进入稍暖的帐篷里,微微动弹着,似乎将从冬眠里苏醒过来,小诸眼疾手快,抢了几条大蜈蚣:“哈哈,这东西好吃,我全包了,你们谁也不要和我抢!” 秦二公子手慢了一步,只得拖过一只正在伸腿的蛤蟆,也不剥皮,塞到嘴里嚼起来,一边摇头晃脑:“这生拌雪蛤皮,在京城可是天价难觅,我可是真有口福。” 帐篷里包括巧妮在内,人人都是直接生吃这些小动物,却原来,郭进将特种部队的生吃猎物也引进了训练之中,要不然,在这冰雪地里点火烧烤,立刻就暴露了踪迹,特种战云云就成了一句空话、屁话。 小诸和秦二公子等二世祖们,刚刚生吃动物时,不要说吞下嘴了,光是看一眼就哇哇呕吐不停,不过郭进狠心饿了他们几天,他们就一边呕吐一边抢着吃了,如今更是把生鲜小动物当美食,不输于望江楼吴江大掌柜亲自烧出来的上等侍肴,个个大快剁颐。 不过,在冰雪覆盖之下的大地里找冻眠的小动物,也并不是件轻松的活,这也全靠了李如海等从后隆村出来的汉子,个个身上有功德之力,耳目格外灵敏,才能找到,换了个普通人,就算是想吃生食也不可得。 用了餐后,众人轮班休息,为了尽量减小目标,不被胡人游骑发现,郭进只搭了几个极小的帐篷,大伙儿挤在一起睡觉,大家有意无意地,将小诸、吴巧妮和郭进分在了同一个帐篷里。 小诸年纪还小,吴巧妮直将他认做自己弟弟一般,可是郭进却是个大老爷们,虽然年纪比巧妮大,但是自从郭大路“回家”后,他心情舒爽,再加上身上也有了功德之力,精气神儿焕发,当真是“来了第二春”。巧妮和郭进同居一个极窄小的帐篷,实在是有些尴尬。 只不过,郭进每晚睡觉时,总是找个借口,不是要巡哨,就是替人换岗,从来不在小帐篷中睡觉,巧妮知道,这是郭爵爷在避嫌呢,以他后龙先生父亲之尊,其实根本不用将自己这个边关将领的寡居女儿放在眼里,心里对郭进又格外多了几分好感。 只不过,郭进是正经的修行门派科学门的爵爷,巧妮是个被普通老百姓看不起的寡妇--寡妇向来被人视做克夫的灾星,所以两人之间并没有多余的想头。 小诸已经哈欠连天睡下了,他如今也成长起来了,如果换了以前,明日就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大战,如何睡得着觉?但现如今,小诸虽然没有直接杀过胡骑,却也是经常跟着李如海等人潜入敌营,打闷棍抓活口,挖坑下套,也算得上是个老战士了。 巧妮轻轻抖开了一条被子,这被子非麻非丝非葛,摸上去轻柔无比,其实极保暖,只不过外层的织物还不够细密,被子里偶尔还会钻出一两根羽毛来,却原来,这是大妞依着郭大路的传授,收集村里的鸡鸭鹅毛,做的羽绒被,此物保暖御寒效果极佳,与暖宝宝配合着用,一夜睡得暖暖和和的。 为了保暖,羽绒被做成了套子一样,底部和侧边都是缝死的,巧妮钻进被套,不一会儿就合上了眼。 不知睡了多久,巧妮突然感觉帐篷中钻进一个人来,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巧妮一惊,睁开眼,虽然四周一片漆黑,她还是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郭进郭爵爷! 郭爵爷半夜三更的,为何突然钻到自己的帐篷里来--不对,这帐篷原本就是他的,只是他从来不来睡而已,巧妮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发现那黑乎乎的身影向自己挨了过来,紧接着,一只大手探向了自己! 巧妮差点惊呼出声,她是军中子女,如何不知道军营中发生的种种脏事?就算自己父亲吴大用治军较严,可山海关也没少发生军士侮辱民家女子的丑事!郭爵爷半夜摸进自己的帐篷,要做什么事,还用得着猜吗? 但巧妮立刻死死咬住了牙,旁边就睡着小诸,自己只要发出一点动静,那、那自己就不用做人了!郭爵爷无论做什么事,依然是爵爷,依然是科学门掌门人的父亲,可是自己呢?如果自己呼出声来,绝对没有人会来救自己,相反,事后自己的父亲吴大用,还有可能被穿小鞋--秦二公子的父亲就是兵部尚书,要收拾一个边关将领更是小菜一碟。 而且,自己的父亲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山海关有没有被胡骑攻破?如果山海关被破,父亲逃出一条命来,事后还得被追究失城弃守之罪,说不得,自己还得求郭爵爷救助父亲。自己一个孤女,除了这身子,还有什么可以拿来求人的? 罢了罢了,自己就从了吧,只是,只是自己看错了郭爵爷,以为他和那些权贵不同,可没想到--两滴清泪,从巧妮眼角滑落。 郭进的手,搭上了吴巧妮钻在羽绒被里的肩膀上,吴巧妮感受到郭进俯下身来,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浓烈的男人味--大家大冬天的在塞外开展游击战根本没有洗澡的机会--巧妮整个身子都软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对郭进暗夜侵帐,其实,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反感-- 郭进摇了摇吴巧妮的肩膀:“巧妮,醒醒。” 吴巧妮又羞又愤--姓郭的,你想做那事,就做罢了,为何非要叫醒假装熟睡的我,难道你这样羞辱我还不够吗?还要我如那些下贱的营伎一样,主动逢迎你? 郭进又摇了摇巧妮:“巧妮,醒醒,有件事让你做,快出来,我在外面等你。”说罢,郭进就钻出了帐篷。 吴巧妮缩在羽绒被中的身子僵在当场--郭爵爷是啥意思,总不会是让自己在雪地里那个吧--咦,等等,该不会是自己误会郭爵爷了吧?他是真有急事找自己,而不是行那不轨之事? 巧妮昏头涨脑钻出羽绒被,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众人睡觉都不脱衣服,随时准备动手厮杀--钻出了帐篷,她一眼看到,帐篷外的星空之下,除了郭进,还有李飞羽。 有外人在场! 自己果然是误会郭爵爷了! 李飞羽近日并没有跟随众人,而是接了郭进的令,另有要务,今夜终于匆匆赶了回来。 郭进一挥手:“巧妮,过来。” 巧妮跟着郭进、李飞羽来到了一个小帐篷,帐篷里亮着一盏led灯,帐门紧闭,不让一丝光亮漏出去。 郭进对李飞羽道:“你找的虫胶在何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绝死一战(四) 李飞羽拎过一个陶罐:“那,这就是郭老哥你要的虫胶,防水、密闭、又不透气,粘性又极强。这左近的百姓为了避胡狗的祸害,早就逃散一空了,我找了好久,才从一处山上的山民弃置的家中,找到了数罐虫胶,不知道量够不够用的。” 郭进掂了掂陶罐:“够不够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明儿之战成不成,就全靠这罐虫胶了。” 吴巧妮在旁边听得稀里糊涂--这虫胶和昨日殊死一战又有什么关系?虫胶虽然不常用,却也不过是普通人家用来粘接物体的,多用在木制家具上,代替钉子,也能粘得极牢,用数十年也无事,可是,这却与战事有什么关系? 这时,郭进抱过一堆东西:“巧妮,你们女人家最擅长缝缝补补,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按照图纸上的东西拼接过来,然后在上面抹上虫胶,绝对不能有一丝儿漏气。” 巧妮用手一摸,郭进给她的,却是极上等的丝绸,她虽然不明白郭进为何要在好好的丝绸上抹虫胶--抹过冒虫胶后,这料子可就不能穿了--但并没追根究底,而是立刻坐了下来,取过针线,开始缝织起来--这都已经到了后半夜了,没多少时间留给自己做活儿,既然郭爵爷说此物事关明日战事之成败,自己一定要赶制出来! 巧妮忙了大半夜,一直到天蒙蒙亮,才把所有的丝料子按照图样缝好,密密抹上了虫胶,她的手指上不知被针扎了多少下。 巧妮还差点闯了大祸,她为了凑近点看针脚,摘下帐篷里点的led灯,挨到丝绸上,结果因为手酸,失手把led灯给掉落到了丝绸上,如果她手里的拿是普通的烛火,或煤油灯,非把料子给点着了不可,丝绸遇火后燃烧起来极快,一眨眼,就能把整个帐子里的丝绸全都烧了。 巧妮揉着眼睛钻出了帐篷,这才以现郭爵爷也是一夜没睡,披着件大毛皮衣一直在帐篷外等着,巧妮脸一红--郭爵爷完全可以进帐篷的和自己挤在一处的,想来是他担心有碍自己的名声,这才宁肯守在外面,可笑昨夜还误会了郭爵爷,以为他要对自己不轨呢。 郭进看到巧妮出帐,双颊通红,吓了一跳:“怎么?可是那物儿没缝织好?唉,这不怪你,这法子也是我临时想起大路所言,才整出来的,不成就不成吧,咱们另外想办法就是了。” 巧妮知道“大路”指的是后龙先生郭大路,郭爵爷的儿子,原来自己所制之物,却是后龙先生发明的,她忙道:“郭爵爷,我已经缝织好了,却不知道合不合爵爷的意。” 郭进钻进帐篷,细细抚摸着丝绸,连连夸奖道:“巧妮你做得极好!拼接处针脚细密又结实,虫胶也涂得极均,没有一处错漏。好,大事成亦!来人,咱们这就出发!” 随着郭进一声令下,营地里众人忙碌起来,很快就拆了帐篷,消除了山谷里一切扎营的痕迹,开始行军。 此时,二皇子率领的京营,胡族的大汗本军,都已经开始出动,两方的侦骑哨探快马往来不绝,都想摸清对方的军力阵势,郭进率领的这支小小的兵马游走在两支大军之间的夹缝中,靠着望远镜能提前发现敌人,这才没有被发现,只不过这兜兜转转,也离双方大军越来越远,当郭进最后在一处山头停住脚步时,离双方的中军已经有十多里远了。 小诸急得直跳脚:“郭大伯,咱们离战场也实在太远了!等咱们从这儿冲下山,不等跑到那胡狗的大汗面前,累都累死了!” 郭进却不理睬小诸,他用舌头舔了舔手指,竖在空中,紧接着又揪了一团杂草,扔到了空中,紧盯着它落下来,嘴里低声嘀咕着:“嗯,风向没问题,正好位于上风,风速也适合,不至于影响安全,又能将咱们快速带到战场--” 小诸还想询问,李如海拖了几个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竹筐:“来来来,大家一起动手,把这几个竹筐拆改一下,重新编一个大的。” 这到底是在整啥名堂?小诸、秦二公子等人面面相觑,山脚下,一场大战将起,可大伙儿作为一支制胜的奇兵,却坐在十里外的山头上编竹筐? 李如海、李飞羽等人已经开始动手,小诸摇了摇头,没有再多问,也一屁股坐了下来,这时,山脚下,隐隐传来号角声,却是两支大军的总攻开始了。 二皇子依然是一身最耀眼醒目的镏金甲,骑着高头大马站在最前列,他并没有在战前发布什么鼓动军心的话,因为,只要战士们看到他们的大将军王冲杀在最前面,就是最激励人心的宣言,他一夹马腹,缓缓前行,在他身后,在震天响的擂鼓声中,京营全军压上! 二皇子身后,是重甲战士,后面则是弓弩手,两翼则是仅剩下的骑兵--铁浮屠因为战马缺失,全都转为了重甲步兵。 而在对面,大汗骑在马背上,同样发出了全军出击的命令,除了他自己带领一支亲卫守在中军,所有的骑兵全都压上,根本不留任何后路,也不需要留后路,因为,胜了就君临天下,败了,死无葬身之地! 突然,二皇子军阵的背后,冒起一股冲天的烈焰和黑烟,士兵们扭过头去,不禁一阵大哗,却是自家的军营着火了! 二皇子头都没有回,厉声吼道:“看什么看!这一战,唯死尔!”却原来,他一把火烧了军营,就是为了背水一战,让战士们再无后路可退,只有勇往直前,拼杀到底。否则的话,就算是掉头逃跑,也没有营地可以躲藏、宿身,在这长城之外,失去了所有的物资,只有冻饿而死。唯一的活路,就是打败胡人,抢他们的军营,吃他们的粮食,睡他们的帐篷! 胡人大汗刚看到李朝军营火起时,还欣喜万分,以为是南人军队不战自乱,这还没接战呢,自己家的营盘就失火了,可是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南人准备拼死一战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大汗冷笑道:“南人倒也有些血性,既然你一心赶着找死投胎,那我就成全你!进攻!进攻!不要用那什么抛石机了,那玩意儿又笨重又慢,让我的狼骑们冲上去,用箭射,用刀砍,就算是不用大巫祝给我的机巧玩意儿,我也一样能战胜南人!” 却原来,依着大巫祝事先布置的计划,与李朝大军相战时,先以抛石机远距离攻敌,等李朝大军乱了阵脚,再用骑兵冲杀,以免骑兵在冲大李朝严正的阵列时。伤亡过多。要知道,大李朝与胡骑战了两千余年,大李朝森严的军阵可也不是吃素的,胡骑轻骑兵冲阵,往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破阵,因此胡骑也有成列不战的说法。但只要依着大巫祝的计划,用抛石机打乱了李朝军队的阵脚,就如同打破了乌龟的硬壳,再用骑兵冲杀,就能轻松破敌了。 可没想到,大汗一时意气上头,同时也是不愿意使用抛石机破敌后,被人说是大巫祝的功劳大,居然沿用了胡族军阵上的老办法,直接以骑兵奔射破阵! 大汗此举,立刻受到了旁边几个万户长的质疑,其中一个万户长劝阻道:“大汗,万万不可!南人阵列严正,不可轻撼,咱们还是该用大巫祝的抛石机--” 那万户长一句话没说完,大汗猛地拔出刀来,一刀将其斩落马下,大吼道:“你这狗头居然敢乱我军心,杀!”大汗早看这名万户长不顺眼了,盖其对大巫祝最为推崇,口口声声大巫祝怎么说,连带着他率领的士兵,尊敬大巫祝还在尊敬自己之上。干脆今日找个借口将其杀了。 其他的万户长顿时闭上了嘴,再不敢多言一句。 大汗得意洋洋,狂妄地嚷嚷道:“冲上去冲上去!南人也是肉长的,什么成列不战,放屁!咱们的儿郎远远多于南人,马鞭挥起来能挡住太阳,一人一口唾沫能变成大河将他们淹死!” 在大汗的严令下,胡骑蜂拥而上,一阵阵箭雨铺天盖地向二皇子大军射来,二皇子一挥手,随着一声号角声,众甲士突然齐齐大吼一声,亮出了一面面铁盾,顶在头上,成了龟甲阵。 胡人的箭支落在铁盾上,如同下雨一般,就算偶尔有几枚穿过缝隙掉落下来,也射不穿精钢盔甲。 胡骑见奔射无用,收了弓箭,挥舞着弯刀冲上来近战,二皇子军中又是一阵号角,龟甲阵中,忽地刺出无数五六米长的长枪,冲来的胡骑猝不及防,连人带马撞在长枪上,在惨叫声中,成了血糖葫芦! 第一波骑兵攻阵,损失惨重,然后大汗根本不心痛,草原上多得是骑马的汉子,死了一批,让娘们再生一批就是了,他一个劲下令,全军冲锋,十户长不冲,斩十户长,百户长不冲,斩百户长,千户长不冲,也照砍不误! 胡骑一波波杀了上来,他们不顾生死,将马的眼用布蒙住,拼命抽打爱马,让它们往长枪枪尖上撞,长枪捅破马身,却一时抽不回来,胡人趁机跳入阵中,用小刀子从重甲战士的夹缝里,或头盔接缝里刺进去,重甲战士血喷如注,重重摔倒在地,齐整的龟甲阵,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缺口。 二皇子急令两侧游骑上前,协助重甲战士防守,但是游骑的数量远在胡骑之下,骑术和射术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大李朝的骑兵在马背上射箭箭枝飞到哪儿去都找不到,而胡骑却可以在飞奔的马背上,将箭射进头盔眼缝里。 两军骑兵一交战,二皇子好不容易从各勤王军中搜刮来的游骑,纷纷坠落马下,区区几个回合下来,大李朝游骑就全员尽没。 虽然游骑们打得非常顽强,致死没有一个投降,没有一个逃跑,伤痕全在胸口,没有一员背后带伤。 可是,在骑兵这一军种上,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二皇子游骑的勇敢和无畏,根本无法弥补这一差距。真正可惜可叹! 胡族大汗在后方远远看到南人的骑兵如饺子一样掉下马来,开怀大笑,对左右的万户长道:“看见没有?南人就是如此无能!他们居然放弃坚城,到草原上与我狼骑相战,真正是自寻死路!来人啊,传我军令,冲!冲!冲!” 在一阵阵号角声中,胡骑一波又一波向二皇子的大军冲了上来,从空中俯视,数十万的胡骑已经将李朝大军团团包围了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边绕圈,一边向阵中抛射。 二皇子也指挥阵中的弓弩手与胡骑对射,因为用上了偏心轮,京营弓弩手射得更准,更远,也更省力,而胡人用的骑弓相对又要力弱,这弓箭对射,却是二皇子占了上风。 一队胡骑冲着前锋的二皇子冲了过来,二皇子的那一身金甲在战场上实在是太醒目不过,胡骑虽然不知道他的确切身份,但却猜到着金甲者必是南人的大将,所以舍生忘死,一批又一批冲杀过来。 二皇子身边的护卫哪里容胡骑近身,一顿弓箭迎射,就射下了近半的胡骑,一队重甲战士横在二皇子面前,如同一堵石壁一样,高举的胳膊一阵挥舞,刀砍剑刺,将胡骑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但是,就算是勇士也有力尽之时,其中一个重甲步兵突然腿晃了一下,却是身着重甲长时间战斗,体力快要耗尽了,一个胡骑发现了这个破绽,一夹马腹,胯下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一对前蹄扬起,重重踢在脱力了的重甲步兵身上,那重甲步兵惨叫一声,跌飞出去,胸口的精钢盔甲表面,被硬生生踢出了两个海碗大的蹄印,口鼻直冒鲜血,却是受了极严重的内伤。 胡骑得手后,呼哨一声,顿时七骑快马从阵列缺口处直冲了进来,直直地杀向二皇子,二皇子一声不哼,拔出长剑就直迎了上去。 第一匹胡骑举起了弯刀--二皇子手一扬,一把尖刀脱手飞出,正中胡骑的咽喉,胡骑捂着喉咙咯咯响着栽下马来。 第二、第三匹胡骑刚一愣神,二皇子已经一夹马腹,从两者中间冲过去,剑光左右一闪,两颗头颅冲天而去,血从脖子里冲出了有半人多高。 第四、第五骑离得稍远一点,张弓搭箭,箭如流星,向二皇子射来,二皇子避也不避,铛铛两声,两支精钢箭扎进了二皇子的盔甲,二皇子轻哼一声,朗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取过自己的弓,开满月,搭双箭,居然是双箭齐发。双方正在对冲,距离极近,胡骑根本避不开那两支箭,双双捂着胸口掉落下巴。 最后的第六骑、第七骑见二皇子轻轻松松杀了五个兄弟,吓得一勒马,掉头就想逃,二皇子哪里容他们逃命,急赶上去,先是一剑劈倒一个,接着又伸出胳膊,一把将最后第七骑从马背上拎了过来,抓住脖子只是一扭,最后的胡骑脑袋就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垂挂在了脖子上。 二皇子如吃豆芽菜一般连杀七名胡人精锐,顿时赢得战场上京营将士欢声雷动,“大将军王万胜”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士气大振,似乎快要耗尽的力气,又重新长回来了,甚至在局部打出了一个反击,将一队数千余骑冒进的胡骑团团围住,重甲之士持盾如墙,刀砍箭射,将这数千胡骑当场消灭。 胡人大汗气得直咬牙,命令身边的数位万户长,率领自己的亲卫大部,一定要把那位金甲大将给杀了! 胡人大汗远离战场中央,至今连一枝箭都没有飞过来,万户长们倒也不担心大汗被偷袭,就算有什么危险,大汗骑的汗血宝马快疾如风,早就跑远了,敌军都是步军,撒开两条腿就是追到天边也追不上。 十里外的山头上,李如海重重一拍身下的山石:“那着金甲的正是二皇子,他果然神通如当年,嘿,咱们跟着他征南越时,他还是个小孩子哩,可一身神力,曾经单身跃上敌城,一通乱杀,硬是夺下了整段城墙。” 吴巧妮倒也是懂军的,她摇了摇头:“不行的,胡骑远多于京营,京营的将士虽然勇猛,可人毕竟不是铁打的,我看着,刚才战士们虽然重振了士气,可是力气却有些跟不上了,再打上一阵,那可真是要脱力了。到时候,徒有杀敌报国之志,胳膊却酸软得连剑也提不起来了。” 郭进道:“胡狗的大汗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连身边的亲卫都派了出去,如今,该我们上场了。” 小诸和秦二公子等人刚刚把一个大竹筐编好,听到此话,跳了起来:“快走快走,咱们这就赶到战场去,这十多里路可也够远的,咱们骑着马也要跑一阵子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一箭定北疆(一) 郭进笑道:“谁说咱们骑马过去?咱们飞过去!” 小诸一呆:“郭伯伯,难道你带着能飞行的法器?--嗯,咱们直飞到狗大汗头上,一刀剁下他的脑袋,胡骑就不战自乱了--不对不对!郭伯伯,二皇子可是说过,此战不得动用灵力,不然的话,修行界必诛之!咱们虽然是科学门门下,可也得罪不起整个修行界啊!” 郭进慢条斯理地道:“谁说我要动用灵力?我儿郭大路,有不动用灵力也能飞天的本事。来人,点火!” 一个大铁盆,里面装满了汽油,一点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热浪隔着数步远也能感受到。 郭进指点李如海、巧妮等人,将缝织好涂过虫胶的丝绸料子,张开一个大口,对准了火盆,一股股热气流冲进丝绸料子里,渐渐将其鼓了起来。 小诸、秦二公子等人这才发现,那丝绸料子其实是个极大的口袋,因为外面涂着虫胶,所以并不透风漏气,渐渐的,这个巨大无比的丝绸大口袋缓缓从地面上飘了起来,要不是旁边有绳子拉着,早就脱手而去了! 秦二公子目瞪口呆:“天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儿?这、这个大口袋怎么飞起来了?咱们这里没有人施法,我、我也没感应到灵力啊!” 小诸跳了起来:“哈哈,我知道了!热气球!这是热气球!郭大哥以前在义学跟我们讲起过这玩意儿,只不过他匆匆带过,我一直以为是他吹牛呢,可没想到是真的!这热气真的能带人上天!” 李如海轻轻拍了拍小诸的脑袋:“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背地里骂郭哥儿吹牛?其实此物倒与孔明灯有些相仿佛,只不过更大一点,可以带更重的东西上天。” 郭进指挥众人,将刚刚编好的大竹筐挂在了热气球下,然后跳了进去,对众人道:“这竹筐里也就能站五六个人,我们前去刺杀胡狗大汗,其余的人就在这儿守着。” 众人顿时抢做一团,人人都要上热气球,这刺杀胡狗大汗多大的功绩,加官晋爵不提,一辈子可以在子孙面前夸耀,甚至立牌树传,怎么可以坐等在山头上? 最后,李如海、小诸、李飞羽、巧妮被郭进选入飞天刺杀的队伍,秦二公子一百个不服气,他不敢和小诸抢,只是道:“凭什么巧妮一个女子可以上热气球?我却不行?” 巧妮淡淡地道:“因为我懂胡语,以前还见过胡狗大汗。最后,我的箭也射得比你准。”秦二公子顿时哑口无言。 不过话说回来,并不是郭进偏心,实在是他第一次使用热气球,对热气球的操控不太熟悉,所以挑选了小诸、巧妮这样身量苗条,体重轻的进竹筐。 郭进又往火盆里加了点汽油,一股股热气冲进了气囊,热气球整个儿飘浮了起来,郭进刀一挥,将固定在地面一颗大树上的绳子砍断,热气球呼一声,挣脱引力,腾空而起! 地面上秦二公子等人一片欢呼声,巧妮虽然胆大,连胡骑也杀过,可却是第一次飞天,只觉得一颗心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下意识地死死握住了身边人的手,那手,却是郭进的。 郭进一怔,一眼瞟到巧妮脸色发白,嘴唇都有些哆嗦,知道她这是郭大路曾经说过的恐高症犯了。 郭进倒是曾经坐过云团小白,却并不惧高,轻轻拍了拍巧妮的手:“别怕,把眼光放远,不要一味盯着脚下,这样就不会难受了。” 巧妮脸一红,转过眼看远处,果然好受了一些,这才轻轻放开了郭进的手。 郭进查看着热气球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好极了,风向正确,其实大路这小子教我做的热气球还有许多别的装置,如螺旋桨、尾翼等物,可以控制方向,无风时也可飞行,只不过如今时间匆促,咱们来不及准备这些了。各位,等会儿到了胡狗大汗头顶,由巧妮指点出那大汗,然后一顿火枪弓箭射上去,送他回胡狗的老家去!” 众人哈哈大笑,笑声在空中回荡。 战场上,二皇子率领的京营和胡骑本军激战正酣,二皇子亲领一支精锐,死死顶住几个万户长率领的大汗亲卫,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就在这时,远方又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号角声,胡骑听到了,个个狂呼乱叫,战力大振。 二皇子旁边一个懂胡语的亲卫駭然变色:“大将军王,不好了!胡骑的另几支大军从长城后方包抄过来了!”却原来,越过长城的胡骑大军,在受到二皇子一击后,损失了八万人马,便避而不战,等到此时,才从后方偷袭。 二皇子的京营已经力战了数个时辰,孤立无援,这时看到胡骑又有数支生力军加入,军心顿时乱了起来,各处防线摇摇欲坠,甚至有个别从勤王厢军补充来的将士,军纪不如京营严正,这时居然转身就逃--毕竟,这是一场毫无胜机的战争,白白送命实在是有些不值得。 二皇子连砍了几名逃兵,厉声吼道:“逃者立斩!都给我顶住!科学门的仙长会来救我们的!” 几个亲卫死死挡住胡骑越来越疯狂的攻击,嘶声嚷道:“大将军王,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科学门是不会来的了!这场大战,任何一方都不得动用灵力,不然,天下共诛之!” 二皇子的精钢甲被砍了好几个破口,身下的战马也换了三次,但他依然死战不退,“住口!科学门说了来助我们,就一定会来助的!我绝不逃跑!只有战死沙场的大将军王,没有逃跑的大将军王!” 亲王们苦苦相劝,甚至表示,此战一败后,大李朝再无可野战之兵,京城将被百万胡骑围困,急需大将军王守城,只要拖得时间长了,四面八方的勤王军赶到,就能战胜胡骑。所以,二皇子绝对不能白白死在此处。 然而二皇子依然不允,狂呼乱喊厮杀在最前线,甚至驱马向胡人大汗的方向冲锋,打算决死一战。 数名亲卫互相打了个眼色,正准备从背后上前,悄悄打昏二皇子,带着他逃离战场,杀得如同血葫芦一样的二皇子突然停下了手里乱挥的钢刀,抬头看天:“那是什么鬼玩意儿?!” 其实不仅是二皇子,战场上的大李朝将士以及胡骑全都看到了天上古怪的玩意儿,只见一个大球一样的物体正在空中飘飘荡荡而来。 所有的将士都放下了手里的武器,勒住了战马,仰着脖子,傻呆呆地看着空中的怪物,有人嚷道:“这是天上的仙人在飞行!”立刻有人道:“胡说!此战不得动用法术法器,如果这真是仙人法器在飞行,早就一道天雷劈下来,将那怪物给打下来了!” 战场上诡异地安静下来,无论是京营将士,还是胡人骑兵,全都盯着空中的大圆球,有眼尖的人突然嚷嚷道:“有人!有人!那球下吊着的竹筐里有人!” 何止是有人,竹筐里还有人声音传出来:“郭爵爷,风向不对啊,咱们飘错方向了,胡狗大汗在另一边。” “不要急,再等等,等这阵风过去了,咱们再调头。” 那声音,分明是大李朝的言语。 二皇子纵声欢呼:“是科学门!是科学门的仙长!他们居然不动用灵力也能施法飞天!众将士,杀啊!” 二皇子身上好歹也带着一些法器,可以测量灵力,以防胡人捣蛋,阳奉阴讳,乞求他们的邪神长生天降下法术,所以早就已经发现虽然大球飞天而来,但四周丝毫没有一点灵力的波动! 只要不动用灵力,那科学门助阵,就不算违背了当时自己对昆仑sx王母娘娘的承诺! 二皇子一马当先,向胡人大汗大旗所在的方向冲去,大李朝将士们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狂呼乱吼紧紧跟随在后,反观胡人,虽然战力上远占上风,但却个个失魂落魄,不知所措--为何南人可以动用法术,又不受到天谴?难道说,是长生天抛弃了他的子民,不再保佑苍狼的子孙了吗? 千万年以来,修行界和长生天在凡人间竖立起了至高无上的权威,没有任何一个凡人胆敢反抗、质疑,只有无条件的服从。 如今,科学门仙子飞天而来,但胡人一方却没看到长生天助力,或者反击科学门,胡人们自然以为自己被长生天给抛弃了,顿时失去了战意,甚至有的胡人号啕大哭,将武器扔到了地上。就连那些刚刚来到战场的生力军,也都惊慌地勒住了马头,不知该何去何从。 二皇子带着人马,砍瓜切菜一般将挡路的胡骑扫灭--其实并不存在阻挡,只不过是那些胡骑勒马傻站在那儿,造成了“交通阻碍”--冲着大汗越来越近。 胡人的大汗早就吓得慌乱不堪了,他一迭声叫着:“快快,施用长生天赐下的法术!挡住敌人!消灭他们!” 胡人金帐中自然也收藏有长生天赐下的法器法术,这时众人手忙脚乱将这些器具搬出来,或烧或念咒,然而这些法器根本没有丝毫动静--那是自然的,这些法器法术是依附于长生天的,长天生不传授以灵力,如何能施出法来,连半点星火也不冒。 大汗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眼看大胜在望,却突然被翻盘,连长生天也抛弃了自己,让他状若疯狂,他大叫道:“大巫祝!快请大巫祝!只有大巫祝才能救我们!只有他才能乞求长生天降下灵力!我愿意把汗位让给他!只要大巫祝救我的性命!” 旁边几个亲信大叫道:“大汗,你快逃吧!大巫祝如今正在海上,去找那什么科学门的后龙先生,根本不知道咱们大败了!” 亲信们往大汗马屁股上重重抽了一鞭子,汗血宝马长嘶一声,背着已经半疯半癲的大汗,转身就逃,剩下的大汗亲卫们互视了一眼,点点头,大吼一声,拔出刀迎上了二皇子一行队伍,他们数代忠诚于大汗,虽然胡人失去了长生天的保佑,依然死战不休,将二皇子追击的人马死死挡住。 然而,大汗亲卫们的勇敢和牺牲都白费了,一阵风吹过,众人头上一个巨大的阴影闪过,却是风向变了,热气球再一次向着大汗逃跑的方向飘了过去。 郭进看着地面上的闹剧,波澜不惊,吾儿郭大路的秘法,又怎么是你们这些胡狗能够对抗的,就算是胡狗大汗骑着汗血宝马逃命,又能逃到哪里去? 说时迟,那时快,热气球已经飘到了逃命的大汗头顶,小诸早就已经举起火枪,仔细瞄准,扣动扳机,嗒一声轻响,火枪口却连一丝星火也没冒出来--糟糕,却是火药受潮,哑火了! 小诸扔下火枪,张弓搭箭,一箭射了下去。 箭,如流星,居高临下! 嗖--落空了! 小诸虽然经历过战事,却从来没有从空中向地面目标射击的经验,从热气球的竹筐里向地面的胡狗大汗射击,只能看到他的一个小小的头顶,而且竹筐在风的吹动下,一直摇晃不停。 所以这一箭,擦着大汗的帽子而过,插到了雪地上。 大汗瞟了眼马蹄下的箭,冒出了一头冷汗,拼命在汗血宝马屁股上抽了几鞭,他倒也是个机灵的,控着马儿,在雪原上忽而往东,忽而往西。 小诸自感大丢脸面,咬着牙,张开弓又是数箭,但依然全数落空。 小诸还要再射,突然脸一白,一张嘴,哇一声呕吐起来。 却原来,这厮晕机了。 小诸这还是第一次在空中飞行,热气球腾空后,他的双腿就有些哆嗦,肚子里翻江倒海,只不过在众人面前咬着牙强忍着,这时先是火枪哑火,又连射几箭没射中胡狗大阗汗,心一急,顿时呕吐起来。 那热气球的竹筐本就只有一点点大,小诸这一吐,连郭进身上也溅着了脏物。 郭进又好气又好笑,忙扶着小诸,让他靠在一边透透风喘喘气,一边冲着巧妮点点头:“巧妮,你能确认下方之人真的是胡人的大汗?” 吴巧妮探着头看了半天,迟疑道:“从这空中看下去,只能看到他的衣服,看不到脸--应该是胡人的大汗,他胯下的汗血宝马是独一无二的,郭爵爷您看,那马儿跑得急了,身上就会流出血一样的汗来。” 郭进道:“既然如此,巧妮你还等什么?射他!” 巧妮一怔,继而大喜,知道郭爵爷这是把天大的功劳让给了自己!这一箭射杀胡人大汗,拿到朝廷上,就算是封个亲王都不过份,自己以及父亲吴大用,今后凭着这份功劳,子子孙孙都可以躺着吃了! 巧妮看向李如海、李飞羽等人,两人笑道:“射吧,丫头,咱们都是科学门的修行者,要这份世俗的功劳做什么?” 巧妮眼眶有些发红,反过手背擦了擦眼睛:“谢谢各位叔叔伯伯。” 巧妮深吸一口气,拉开弓,稳稳瞄准底下正在忽左忽右奔跑的大汗,手指一松,嗖,众人眼前箭影一闪,一枚精钢箭准准地射在了大汗的肩膀上。 巧妮有些羞涩地瞟了郭进一眼:“射偏了,我刚才是冲着狗大汗的头顶去的。” 郭进笑道:“已经射得很好了。你射狗大汗的马,没了马,这厮就跑不远了--” 就在这时,奇变突发! 却原来,胡人大汗挨了一箭后,痛得差点从汗血宝马上栽下来,可正是这剧痛,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这天上的会飞的怪物,并不是什么法术!竹筐里坐着的,也不是修行者! 修行者要杀人,就算是贵为帝王大汗,一道雷劈下来,自己早就成了焦炭了,哪里用得着射箭?! 这天上飞的大圆球,必定只是凡人做的机巧之物!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载人飞天而行! 可只要是凡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大汗一念及此,突然拨转马头,向胡骑本阵冲去,一边冲,一边大吼道:“不要怕天上的圆球!他们不是修行者!杀!杀光南人!这天下是我们的!” 大汗的汗血宝马神骏非凡,这一会儿早就跑得离本阵较远了,所以他的吼叫声并没有让胡人们听清,但是胡人们也有聪明的,看出不对味儿来了--这修行者杀人,怎么这样笨手笨脚的,居然射了好几支箭都射不中,比草原上放羊的娃娃都不如。 胡人们初时看到热气球的敬畏之心,因着小诸毛手毛脚的那几箭,渐渐淡了下来,此时看到大汗突然返回,虽然不知情况如何,依然有一队胡骑迎了上去,想将大汁接应回来。 而其他的胡人,盯着身边京营战士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起来。 二皇子的手紧紧握住了刀柄,随时准备大吼一声杀向旁边一个一直瞪着他的大胡子胡骑。只不过如今双方都有些投鼠忌器,谁都不敢抢先动手。(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一箭定北疆(二) 热气球上的众人也没想到那大汗居然有如此急智,知道让他跑回胡骑阵营中,那就一切都穿帮了,巧妮、李如海、李飞羽以及郭进,齐齐动手,数支利箭向地面上的大汗射去,大汗在马背上听到耳后的风声,倒也厉害,居然一个前扑,从马上纵身跃了下来,在雪地上连滚了几滚,汗血宝马一声悲鸣,身上中了数箭,前腿一曲,重重摔倒了。 大汗也不回头,一骨碌爬起来,向前飞奔,前方,前来迎接他的胡骑扬起的烟尘越来越近了。 热气球上,巧妮再次拉开弓准备射,突然发现自己和大汗的距离越来越远,她这才发现,热气球正在飞离大汗,情急之下冲着郭进大叫道:“快,快把热气球调头!” 郭进脸色沉重,摇了摇头:“不行的。这热气球还缺少众多部件,只能随着风飘,不能自行转向的。” 巧妮急得恨不能跳下热气球去,徒步追杀胡狗的大汗,她嚷嚷道:“那咱们就这样让狗大汗给跑了?!他要是跑回胡人阵营中,二皇子就该全军覆没了!京城也要完蛋了!大李朝将尽入胡人手中!” 郭进淡淡一笑:“放心,那狗大汗,跑不了。” 郭进边说,边拉开了弓,搭上了箭,巧妮一怔,她是见过郭进射箭的,知道他的箭术极佳,但是,此时热气球离大汗已经极远了,这支箭最多也只能射到大汗近处,想要一箭毙命,却是万万不能了。 然而,郭进拉开弓后,并没有急着射,对旁边的李如海道:“点火。” 嗒一声轻响,李如海点着了打火机,凑到了箭头下,哧哧哧,一溜火星冒了出来,巧妮这才发现,此箭与普通的箭不同,箭头后面装了一个圆筒状的东西,上面还有一根绳索,那绳索刚被李如海点着后,正在一边冒着火星,一边缩短。 这是什么东西?这样一个圆筒装在箭上,不是让箭更射不准了吗? 巧妮正在疑惑,嗖,郭进松一手,箭已经直射了出去。 中了! 郭进亲手射出的这一箭,正中大汗! 可是,射中的,只是大汗的屁股! 大汗痛得嗷地一声惨叫,一头扑倒在地上,这时,已经有几匹冲得快的胡骑跑到了大汗身边,几个将士跳下马来,护住了大汗,同时将马挡在了大汗背后,完全挡住了热气球上众人的视线。 巧妮一捂眼--完了!这次刺杀大汗,挽救败局的行动彻底失败了!热气球越飘越远,就算此时自己冒死跳下去,也杀不了胡狗大汗,挽救不了败局了! 这时,胡人大汗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推开旁边搀扶他的将士,咬着牙,一把将屁股上的箭拔了下来,高高举起,冲着空中的热气球得意地狂吼着--这一战,依然是老子胜了!南人花样百出,甚至坐着古怪的玩意儿飞天而来刺杀,但自己有长生天庇佑,化险为夷,最后的胜利,依然是我的,是草原上苍狼的子孙的! 战场上正在对峙的大李朝军队和胡骑清清楚楚看到了这一幕,李朝军将士脸色发白,而胡骑则是欢声雷动,“长生天保佑”等呼声震天动地,二皇子大吼一声:“拼了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是赚的!” 眼看一场杀戮就将在雪原上暴发,突然,一声霹雳,大汗手里高举的箭只突然凭空爆炸,在闪光、火焰、气浪中,大汗以及身边的数个将士,被炸得粉身碎骨,吓得旁边剩余的胡骑,打马就跑,嘴里乱嚷嚷着:“大李朝修行者降下天雷啦!” 在他们身后,叭一声,一只握着半枝箭的胳膊从空中掉落到雪地上,那正是大汗抓着郭迸射来的箭的那只胳膊。 却原来,郭进射出的箭上,绑着一筒黄色炸药,大汗好死不死抓在手中,当场被炸得粉碎。 这一幕变故横生,让战场上的气氛再次逆转,刚才还得意洋洋,凶相毕露,准备将大李朝军队杀光的胡骑们,吓得夹着马腹连连倒退,而李朝京营将士则是一片欢腾,二皇子仰天大笑:“好!好!科学门真乃国之栋梁!” 这时,空中风向又变了,热气球晃晃悠悠飘了回来,胡骑们此时已经根本没有了交战的勇气,也不知道谁发了一声喊,胡骑们如同雪崩一样,四散而逃。 二皇子虽然有心想追杀,但他麾下早就没了成建制的骑兵,用重甲步兵追赶一心逃命的轻骑,那根本是开玩笑,何况众将士连番厮杀,早就已经累得脱力了,所以并没有下令追击。 不过,二皇子并不担心胡骑卷土重来,经此大败,连大汗也死在了战场上,是北方草原上的胡人经历过的从未有过的大败! 那胡人之间也有着重重矛盾,各部落之间全靠大汗用威权强行压制着,更何况那大汗与大巫祝之间也有着龃龉,胡人逃回老家后,光为了争夺汗位就会争吵不休,国力大衰。大李朝的北部边境,将迎来一段长久的和平,而这一切,都是科学门带来的! 这时,热气球已经缓缓飘到了战场中央,二皇子驱马迎了上去,只见热气球下面的竹筐里扔下一根麻绳,二皇子不顾自己身份尊贵,忙上前和几个大头兵一起,拉住了麻绳,一起用力, 硬是将热气球扯住。 此时,竹筐里的郭过也缓缓熄灭了火盆里的汽油,失去了热气的补充,气囊缓缓扁了下来,渐渐落到了地面上。 郭进跳出竹筐,二皇子早就等在了外面,行了个大礼,恭敬地道:“可是科学门郭爵爷?在下有礼了。” 郭进忙上前扶住二皇子:“二皇子,不必多礼,末将以前曾随同二皇子,征过南疆,只是二皇子麾下的一员将领。” 二皇子正色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郭爵爷乃是科学门掌门后龙先生之父,理该受我一拜。更何况,郭爵爷飞天而来,诛杀胡人大汗,建下不世奇功,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我父皇得知今日之一战,必要祭告太庙,酬以分封之赏!” 郭进一怔--分封?裂土而分?这、这可怎么使得?!当初太祖开国时,就立下石碑,刻碑为文,与众大臣重将约定,不得异姓称王,不可裂土而封,否则的话,视为分裂国家,人人得而诛之。 郭进哪里知道,郭大路一举平定西北,其实和分封也差不多了,只不过郭大路心中有深深的大一统情节,绝对不允许大李朝境内有分裂分子,就算是“一国两制”也不行!所以在平定西北后,上奏朝廷,请朝廷派员来管理西北。 郭进正要推让,二皇子已经上前细细观察着热气球,甚至伸出手在气囊上摸索着,这时,李如海、巧妮、小诸等人也已经从热气球上爬了下来,小诸正趴在地上因为晕机而大吐特吐,巧妮却挡住了二皇子的手:“唉,小心些,不要把上面的虫胶弄破了,漏了气,可就飞不了啦。” 二皇子被一个村姑当场顶撞,却并不生气,他早就看到这女子和郭进关系非同一般,最初射中胡人大汗肩膀的那一箭,就是她射出的,说起来,她也是立有大功的。 二皇子笑着道:“原来这黑色的东西是虫胶吗?漏气,漏得是什么气?是因为有气,此物才能在天上飞吗?”他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倒是一心求知的学生一般。 巧妮对热气球飞行一事,其实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她抱着胳膊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热气球,是咱们科学门的秘宝,我可不能告诉了你去。” 她口口声声“咱们科学门”,其实真要叫起真来,她和科学门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还不如小诸是科学门正式的门人,巧妮只不过是个向导而已。 这时,郭进走上前来,笑道:“巧妮,这热气球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哪里就成了秘不示人的宝贝了?我儿郭大路原本是想用此物用来打广告的--嗯,所谓的广告,就是广而告之,让老百姓闻知后,来购买咱们雪糖铺出产的百货的。” 二皇子和巧妮听了后,齐齐苦笑,这诛杀胡人大汗的军国利器热气球,居然是用来做生意的?!不知该说后龙先生荒唐呢,还是他神通广大。 二皇子含糊道:“仙家神通,果然不是吾等凡人能识的,后龙先生儿戏之物,都能拯救万民于战乱之中,在下实在是敬佩得五体投地,恨不能识后龙先生与当面。” 二皇子在郭进的陪同下,细细观察了一番热气球,发现只不过是丝绸、虫胶、竹筐以及加一个火盘制成,实在是粗陋到了极点,称得上破烂流丢,扔在地面上,形同一团破烂垃圾,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此物能在天上飞,二皇子都不会多看一眼。 二皇子跃跃欲试:“郭爵爷,能否让在下也到天上飞一圈?” 郭进一怔,二皇子忙道:“我以前也曾坐过仙家法器,在天上飞过,可是此物不用灵力也能飞,实在是匪夷所思。还请郭爵爷让在下一偿心愿。” 郭进见二皇子言辞恳切,拉不下脸来拒绝,只得重新点燃火盘,陪着二皇子爬进竹筐,让下面的士兵放松缆绳,缓缓腾空而起,只不过,这一次郭进可不敢再让热气球随风乱飞了,让地面上的一群士兵扯着缆绳。 二皇子在热气球上,果然比小诸要适应得多,东瞧西看,赞叹不已,他甚至还掏出一根单筒望远镜--此镜是诸侍郎命能工巧匠制造的,郭大路手里的望远镜就是诸家找的珠宝工匠打磨的,诸侍郎做了数根望远镜,送到阵前的二皇子手里。二皇子珍爱到了极点,只有最亲信的大将才分到了几根,自己保留了水晶镜面打磨得最好,望得最远的一根望远镜。 二皇子通过望远镜,很快看到了极远处一群群小黑点,那正是狼狈逃窜的胡骑,他感慨地道:“这热气球配上望远镜,实在是观察敌情,突袭制胜的利器!最难得的是,此物居然不需要动用一点灵力,就是普通人也能做得,用得。” 郭进道:“二皇子此言过了,据我儿郭大路分析,热气球还是有种种缺陷,比如丝绸做的气囊容易着火,遇着大风大雨天就不能使用,不容易把控方向--咱们奇袭胡狗大汗,就差点被一阵风给刮跑了。这战场上,生死只在瞬间,咱们总不能把自己的小命放在老天爷胡乱刮来的一阵风上,所以热气球此物早晚是要被更好的飞天之物给取代的。” 二皇子想到当热气球被一阵风带走,胡人大汗差一点逃出生天,胡人士气大增,几乎要全灭自己率领的京营众将士时,也不免后怕得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问道:“后龙先生手里还有比热气球更好的飞天之物吗?也是不需要动用灵力的吗?那却是何物?” 郭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儿郭大路只是偶然间提起,此物名飞机,全身却是用金属做的。” 二皇子瞠目结舌--金属做的飞天之物他倒是见过,西王母娘娘就有一辆巡天车,以精金秘银灵兽之骨制成。可是,那巡天车却是需要灵力驱动才能飞天的。 郭大路的“飞机”,居然不动用灵力也能飞在空中,而且是由极沉重的金属制成,想来道理必与热气球不同,真不知道那飞机是何等模样。驾驶飞机飞天是何等不可思议,自己这一生,终有一天,要坐着后龙先生的飞机在空中翱翔! 热气球的原理以及制作材料,都是极简单的,郭进略略分说,二皇子就一清二楚了,他当即下令,命营中工匠寻找材料,立刻做几只热气球出来--却原来,二皇子此前背水一战,烧了营盘,其实只是障眼法,只是命人在营中空地点燃杂物,烧起滚滚浓烟,装出军营,死战无退的样子。 秦二公子等留在十里外小山上的众人赶到时,二皇子军营中已经飘起了五只热气球,每一只热气球上天,都会引来将士们的欢呼雀跃,稍有头脑的将士都已经想到,这不需要动用丝毫灵力就能飞天,是件多了不起的事情,这将极大的改变今后战场上作战的方式。 虽然慢吞吞只能随风乱飘的热气球,无法与修行者的法术法器对抗,但如今日之战那样,双方都不得动用灵力,那热气球一出,就可收奇兵之效。 大李朝众官兵们玩热气球兴致太高,以至于发生了大李朝首次空难--一架热气球的丝绸气囊被火给点着了,丝绸气囊一眨眼就变成一团火球,幸运的是,当时这只热气球升空并不高,竹筐里的将士连忙跳了下来,只是摔断了腿。 吴巧妮因为射了胡狗大汗一箭,也成了众将士心目中的女英雄,但更令她高兴的是,从二皇子口中得知了父亲吴大用的消息,原来山海关并没有失守,在胡骑趁着大雪天越长城而入后,吴大用就一直如同一只乌龟一样缩在山海关里,坚守不出。胡骑为了急于赶到京城,倒也并没有化力气攻击山海关,绕关而过。 原本,吴大用这种畏缩避敌,不敢主动迎战,以至于胡骑能放手在关内祸害百姓的渎职行为,是要受到重重责罚的,就算没有砍了脑袋,也得发配千里,但有吴巧妮这个刚立下大功的女儿在,二皇子就轻轻放过了他,只是斥责了几句。 吴大用得知女儿消息后,也是惊喜交加,胡骑入关后,巧妮跟着科学门的仙长们,必是没有性命之忧的,故此他并不担心,可是没想到,这寡居的女儿居然在射杀胡人大汗一事上立下大功,真正的是意外之喜!可惜,巧妮不是男子身,要不,光凭着这条功劳,就能加官晋爵,光宗耀祖,而如今,最多也不过多得点赏银罢了。 吴大用匆匆赶到二皇子营中,与巧妮相见,父女俩少不了一番抱头痛哭,吴大用收起眼泪,问了巧妮别后的情景,越听越奇,突然发现,女儿住的帐篷中,居然有男子的衣物! 他的心呯呯直跳,小心翼翼旁敲侧击,这才知道,女儿居然是与另两个男子同住一个帐篷!一个男子,是还没有成年的小诸,另一个男子,居然是郭进郭爵爷! 虽然巧妮再三解释,男女混住,是在野外为了避敌人的搜索,而不得已为之,而且郭爵爷极为守礼,找了种种借口,从来没有男女独处过。但吴大用的眼睛还是闪闪发亮,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吴大用心想,射杀胡人大汗虽然了不得,可说到底也只是凡间的荣华富贵,可是,如果咱们家的巧妮能和郭爵爷--嘿嘿嘿,没想到我吴家,也有一天能和修行门派结上缘分!这样说来,巧妮那原本的死鬼丈夫,真是叫死得巧,死得妙,死得哇哇叫!(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结义和保大媒(一) 次日,二皇子正在帐中亲笔书写此次大战的捷报,尤其是将科学门郭爵爷的功劳猛夸了一番,什么“热气球神器一出,胡狗丧胆,束手而降”--其实这一战,投降的胡人并不多,绝大多数全逃回老巢去了。但只要有热气球这“镇国神球”在边关,胡人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轻犯大李朝。而大李朝的神豆今年丰收后,国力将大增,胡人与李朝攻守易位,该轮到自己这大将军王率大军到塞外找胡狗的晦气了。 二皇子正想象着自己高坐热气球上,指挥百万大军征讨草原时,帐门口突然一片大哗,他一皱眉,将笔一扔:“何人在中军大帐喧哗?拉出去打板子!” 可是门外的亲卫并没有领命,因为正在门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闹的不是别人,正是女英雄吴巧妮的父亲--山海关总兵吴大用。 那吴大用一头撞进帐篷,趴在地上大哭:“末将求大将军王做主啊,末将和女儿没法活了!这可怎么做人啊!可丢死咱老吴家的脸了!” 二皇子原本想叫人把吴大用拖出去,可一听到“女儿”两字,却是一愣,吴大用是个缩头乌龟胆小鬼,但他的女儿吴巧妮却是个好样的,自己在表章还大大夸奖了她一番,请监国的三弟好生奖励。 二皇子强忍着不快:“吴大用,起来好好说话,别弄得像个老娘们似的,你好歹也是朝廷总兵,总要有些体面。” 吴大用坐在地上,用袖子擦着鼻涕:“末将哪里还有什么体面,我吴家八辈祖宗的脸都丢光了!我是真不想活了,只求二皇子给我家巧妮一个好归宿,实在不行,就让她到尼姑庵当姑子,也好过被人在身后戳脊梁骨。” 吴大用唠唠叨叨,啰里八嗦,二皇子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吴巧妮和郭进郭爵爷在胡骑敌后潜伏时,两人居然同宿在一起! 二皇子知道,巧妮是寡妇,这名节一事,可是极重要的!如果自己上了表章后,三皇子诏告天下,表彰巧妮,然后民间却传出风声,巧妮名节有污,就算另一方当事人是科学门的郭爵爷,那也大大不妙,会有损军心民心! 以至于此次诛杀胡人大汗的可留之于史册的大胜,留下一个污点! 二皇子挠头,见鬼,这事儿可不好办啊,郭爵爷是修行者,他要睡哪个女子,就算自己贵为皇子,也没资格去管,可偏偏这女子是巧妮,立下了箭射胡人大汗的功劳,就算自己想隐瞒此事也不可得。 唉,郭老爵爷,我知道你正值壮年,需要有个枕边人陪伴,可你睡什么人不好,偏要睡一个寡妇,这可真正应了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话了。 吴大用趴在地上涕哭,暗中却偷偷打量着二皇子的神情,见他左右为难,就知道自己的计策得手了! 吴大用的计策很简单,那就是--逼婚!他舍了一张老脸,在二皇子面前大闹一番,就是想让二皇子出面,攒合自己的女儿巧妮和郭爵爷的婚事。 吴大用这一招挺无赖,但为了巧妮的终身幸福他也是豁出去了,更重要的是,通过他自己和郭进打交道来看,郭进虽然名义上是科学门掌门的父亲,圣上亲封的爵爷,可却丝毫没有架子,和边关上那些打老了仗的老兵并没有多少区别,别的不说,光看他一到边关,就认认真真的巡关,就可以看出,他是个再实在不过的人。 老实人就好,老实人好欺负啊,读书人不是说,君子可欺之以方吗?我老吴今儿个就欺负郭爵爷定了! 吴大用逼婚的招数,用在别的官员豪门身上并不管用--谁在乎一个边关小小总兵寡居的女儿的名声呢?可是,用在郭进这样的老实汉子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 吴大用相信,自己在二皇子这儿一闹,郭进绝对不可能视而不见,总得给自己家的巧妮一个说法--嗯,做正房大夫人恐怕不太可能了,虽然自己的女儿是黄花闺女,可毕竟是嫁过人的二婚头。想来后龙先生也不可能认一个总兵的女儿叫“娘”的理儿,但做个填房侧室却是没问题的。 如果巧妮的肚子争气,日后再生几个儿女--听说后隆村富可敌国,那些作坊出产的物事儿供不应求,咱吴家也不想什么长生不老,赚点银子花花也够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风一样闯进了二皇子的大帐,门卫的亲卫没有一人敢阻拦,因为她正是吴巧妮。 吴巧妮如今在二皇子军中名气甚至比郭进还大,因为郭进是修行者,他杀了胡人大汗在众将士眼里看来,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但吴巧妮不同,她本是边关军将子女,嫁了个丈夫又是当兵的,丈夫为了保国死在战场上,她成了寡妇后,依然背着弓守边关。 吴巧妮可谓是边关上无数军人家庭中女人们的一个缩影,战士们保家卫国的身后,都有一个“张巧妮”、“李巧妮”在支持着他们。 对吴巧妮,众将士只有敬只有爱,真正是发自内心。 吴巧妮一冲进大帐,也没向二皇子行礼,就去拉躺在地上的父亲吴大用,她大声嚷嚷道:“父亲,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和你说过,郭爵爷和我之间并没有什么事吗?你来找二皇子吵嚷,这算什么?” 吴大用眼见自己的谎话要被拆穿,急得跳了起来:“郭爵爷和你同处一个帐篷,就是坏了你的名声,我当然要找二皇子讨个公道!” 吴巧妮白了父亲一眼,转过身来,向二皇子福了一福:“大将军王,你别听我爹胡说,郭爵爷甚是守礼,他一直找种种借口在帐篷外巡逻放哨,从来没有单独和巧妮共住过一个帐篷,什么坏了我名声云云,都是我父亲胡扯的。” 二皇子一怔,继而意味深长地瞟了吴大用一眼,眼神甚是犀利,显然已经将吴大用不可告人的私心给看穿了--哼,说到底,只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的女儿搏一番荣华富贵。 但奇怪的是,二皇子并没有直接拆穿吴大用,原因很简单,二皇子突然发现,自己有着一个极好的机会,与科学门拉拢关系。 二皇子一直在默默观察着科学门,当初他还被太子软禁时,就已经注意上了这个在东海之滨横空出世的古怪的修行门派,早就发现,后龙先生郭大路鼓捣出的很多器物,实在是利国利民利军的好东西。 二皇子一边假装瘫痪,一边悄悄学习后隆村流传出来的学识,恨不能拜在后龙先生门下。 等到此次凭着后龙先生的“当头棒喝”名正言顺再度领军后,二皇子发生,科学门居然有不动用灵力就能降敌的古怪本事--先是后龙先生在西北天山那等灵气断绝之地,灭伪西夏逐域外蛮国,后又有郭爵爷凭一只热气球,就败了百万胡骑! 科学门的这些战争之术,在二皇子心中势在必得,别的不说,郭进最后射了胡人大汗一箭,那箭突然炸开,将大汗连着身边的胡骑炸得粉身碎骨,二皇子可是看得真真切切!这样的宝贝,如果今后能配置到普通将士手里--天下何人能与我为敌?! 只不过,郭进对炸药一事避而不谈,二皇子也从来不主动提及,他知道,科学门透露给了自己热气球的原理和制造方法,已经是极给面子了,那种能不动用灵力就爆炸的东西,必是科学门不传之秘,秘而不宣,也是极正常的。 可是,如今二皇子却有个机会,能够让大李朝的军方与科学门结上更深厚的关系--如果自己能让郭进郭爵爷娶了巧妮,那军方就是巧妮的“娘家”,自己也就顺理成章成了科学门半个亲戚了。以后科学门后龙先生整出的种种征战利器,怎么也得有自己这亲戚一份吧? 巧妮突然发现二皇子居然在笑,笑得,象只小狐狸,她不禁有些羞恼--这有什么好笑的?自己和郭爵爷之间的关系是清白的!就在这时,她耳中听到了二皇子一句话,这句话极简短,但听到巧妮耳中,却形同霹雳--只听二皇子道:“巧妮姑娘,我敬你是巾帼英豪,愿与你焚香结拜,结为兄妹。” 巧妮傻站在当场,就连吴大用也半张着嘴,说不上话来,半晌,巧妮才慌乱地摇了摇头:“不中的,不中的,我、我怎么能和你结为兄妹呢?那个,明明是我比你大好不。” 二皇子哈哈大笑:“确是我错了,我该认你为姐姐才是。来人,排香案,上三牲,我要和吴巧妮姐姐磕拜天地,结为义姐义弟!” 郭进难得睡个懒觉,他毕竟年纪有些大,不如当年征南疆之时,这段时间爬冰卧雪,又飞天追杀胡人大汗,精力透支过度,如果不是体内有功德之力暗中调养,早就垮了,所以二皇子兴致勃勃玩热气球时,郭进钻到李如海帐篷里就呼呼大睡,一直到大天亮,还钻在羽绒睡袋里。 帐篷突然被掀开了,小诸满脸通红地跑了进来:“郭伯伯,郭伯伯,快醒醒,二皇子--二皇子他要和巧妮拜--” 郭进迷迷糊糊间听到“巧妮”两字,腾一下坐了起来,用力之大,甚至把睡袋都给撕裂了,他急道:“巧妮出什么事了?!” 小诸这时才把话说完:“拜天地,义结姐弟!” 郭进呆在当场。 当郭进和李如海等人匆匆来到中军大帐时,二皇子的亲卫们正喜气洋洋布置着场地,张灯结彩,杀猪宰羊,郭进一眼看到巧妮和他的父亲吴大用坐在一旁,吴大用笑得见牙不见眼,而巧妮却有些局促,拿手指绕着衣角,微皱着眉头。 郭进匆匆走到巧妮身前,低声问道:“巧妮,出啥事了?好端端的,二皇子怎么找你结拜来了?” 巧妮看到郭进的身影,大大松了口气,如同得了什么依靠似的,她苦笑着道:“我也不知道,我爹爹来找二皇子--说些事儿,然后二皇子,就突然说要和我结拜,我再三推辞,他却是打定了主意,非要认我这义姐不可。” 小诸在旁边笑道:“巧妮姐,这可是好事儿啊,有大将军王做你的义弟,那你可不就成皇亲国戚了?” 巧妮轻轻咬了咬唇:“我就是个普通的军中子女,还是个寡妇,哪里能高攀皇家,郭爵爷,要不你和二皇子说说,这事儿就算了吧。” 这时,二皇子从后帐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衣袍,却是一身后隆村人惯穿的工装服,他看到郭进等人的身影,眼睛一亮:“郭爵爷,你们来了?来得正好,我原本还想请你们前来观礼呢。” 郭进虽然不解为何二皇子要和巧妮结拜,但此事对巧妮而言,却是件好事,他也不好从中阻拦,话说回来,他想拦也没这个资格啊,他又不是吴巧妮的亲人,人家亲爹吴大用正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呢,自己这外人横插一脚算什么? 郭进只得含糊道:“二皇子是个性情中人,他与你结拜也算是一段佳话,对振奋边关将士士气极有好处。” 巧妮终究推拒不得,当下在众人观礼中,与二皇子焚香结拜,互称姐弟,二皇子起身后,拉着巧妮的手笑道:“我从来没有姐妹,今日有了个好姐姐,可得多痛痛我这个弟弟。” 巧妮见二皇子说话风趣,毫无架子,对自己是真心的,笑道:“你这弟弟如果调皮捣蛋,我这姐姐可是要管的。” 二皇子哈哈大笑:“姐姐该管就管,咱们姐弟以后并肩上战场,实在是一段千古难得的佳话。” 吴大用在旁边乐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原来是来逼婚的,可逼婚没成,巧妮却成了二皇子的义姐,那自己,可不成了二皇子的干爹--这、这可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 这时,二皇子拉着巧妮的手,来到郭进、李如海等人面前,郭进忙给两人道喜。二皇子对郭进笑道:“郭爵爷,科学门此次保西北驱胡骑,保家卫国,立下天大的功劳,我父皇和监国的三弟,自有封赏。但我这里,却另有一番心意,以谢郭爵爷--” 郭进忙道:“我原本就是军中将士,科学门也是圣上册封的,尽忠报国乃理所应当之事,什么封赏谢礼,并不放在我等心上。胡骑肆虐,涂毒百姓,国家为了抚慰百姓,重建城镇,需要花不少银子,对我科学门的封赏谢礼,就免了吧。” 二皇子哈哈大笑,拉着郭进的手道:“郭爵爷是神仙中人,小皇怎么能将那些世俗的荣华富贵来污了郭爵爷的眼?只是本皇子见着郭爵爷身边没有个贴心人,下人粗陋,照顾不周,便有心为郭爵爷保个大媒。” 咦咦咦,这是怎么回事?堂堂大将军王居然做起媒婆来? 郭进有心拒绝,但二皇子曾经在南疆率领过他们,身为“老上司”,自己直接驳了,让他面子上实在是说不过去,何况四周还有众多将士看着。 郭进支支吾吾道:“这等事情--我年纪大了,一个人过日子挺好--再说我也不认识人家的闺女,不知道好赖--不、不、不,我不是嫌弃二皇子推荐的姑娘,实在是怕误了人家好孩子的终身--” 郭进在那儿语无伦次,旁边的吴巧妮不知为何,心头有些酸酸的,按理说,她从一个小小总兵寡居的女儿,突然成了大将军王的干姐姐,该高兴万分才是,可听了二皇子要给郭进保大媒,吴巧妮心神愰忽,站在原地发怔。 倒是吴大用,围着女儿兴奋得直打转--二皇子在军中威名赫赫,今后自己身为二皇子干姐姐的父亲,可不得横着走路了?一时之间,倒把想将女儿送上郭进床一事给扔到了脑后。 二皇子笑道:“原来郭爵爷担心的是这个,这样说来,如果郭爵爷熟悉那姑娘后,确认她真是个好的,就不会拒了我的大媒是否?” 郭进张口结舌,啊,自己好象并不是这个意思啊?可他是个老实人,实在拉不下面子来,只得吃吃地道:“那个,应该,嗯,可以的吧--我是说,如果我认识二皇子推荐的姑娘,不,不仅仅是认识,而是有那个很深入的了解,情意相合,对对,就是情意相合,如我儿郭大路所言,是自由恋爱来的,那合做一处,做一家人,倒也没问题的。” 郭进情急之下,连郭大路的自由恋爱也搬了出来,他心里想着二皇子要荐的姑娘,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豪门贵族,怎么可能和自己搞什么自由恋爱,到时就有理由拒了这桩婚事。实在不行,自己就呆在边疆不走了,就不信那娇滴滴裹着一双小脚的大小姐们,能跑到边关来和自己“自由恋爱”。 二皇子哈哈大笑:“这可真巧了,我要荐的这位好姑娘,实实在在是和郭爵爷相处过的,自由恋爱--嗯,这个词儿有意思,真有意思,郭爵爷和那姑娘的确是自由恋爱来着,要不然,也不可能两人在冰天雪地间同宿一个帐篷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结义和保大媒(二) 郭进和吴巧妮齐齐一个机灵,不约而同将视线看向对方,天哪,二皇子所谓的保大媒,该不会是-- 这时,二皇子提气扬声:“郭爵爷,我今日向你保的媒,荐的姑娘,正是我的义姐吴巧妮!你是科学门掌门的父亲,巧妮姐是我的皇义姐,你们两人曾经共抗胡骑,更是联手诛杀了胡人大汗,这可真正叫自由恋爱,天作之合!” 却原来,二皇子与巧妮结为姐弟,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将巧妮嫁给郭进,此前,巧妮只是个小小总兵的女儿,还是个寡妇,的确有些配不上郭进这个科学门掌门之父,可是如今巧妮也算半个皇亲了,自然和郭进门当户对。其实抛去两人的种种身份,一个是鳏夫,一个是寡妇,配在一起,再合适不过。 旁边的将士欢呼起来:“自由恋爱,天作之合!自由恋爱,天作之合!” 就连小诸和秦二公子等人也纷纷鼓掌,他们这段时间和巧妮一起在敌后游击,对这个大方勤快体贴的女人有极大的好感,她的弓马功夫也很让那些二世祖佩服,如秦二公子还偷偷找她学艺,真是将其当姐姐一般。 李如海拍了拍还在发呆的郭进的肩膀:“老郭,自从你发妻过了后,你一直过着苦日子,可现在不同了,你是该好好享受享受了,有巧妮照顾你,可真正是你后半辈子修来的福气。”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吴大用可是说过,巧妮当年还没和她的男人圆房,男人就上了战场,丢了小命,嘿嘿,这样说来,人家巧妮可是真正的黄花大闺女。要不,咱们为何分帐篷时,将你们俩分在一处?” 郭进一抬头,看到李如海挤眉弄眼,旁边的李飞羽等后隆村出来的老伙计们,也是捂嘴偷笑,跺脚道:“好啊,原来你们早有预谋--” 李飞羽道:“也说不上什么预谋,只是这队中就巧妮一个姑娘,咱们后隆村出来的别的爷们都是有家室的,也只有你一个人家里没有母老虎,自然该由你多照顾她,要换了我们,这瓜田李下的,好听不好说。没的误了巧妮一生。” 郭进不知该说什么好,抬头瞟了眼巧妮,巧妮早已经将头埋到了胸口,只能看到一段玉白的脖子,那脖子都被羞红了,倒是吴大用皮厚,窜上前来:“郭爵爷--不对,贤婿,咱们家巧妮可就托你照顾了。” 郭进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老丈人”,哭笑不得,但他也知道,此时此刻,已经由不得他拒绝了,自己真要这样做,可把二皇子得罪惨了,更重要的是,当着军中众将士丢了这样大个脸,巧妮非寻短见不可,二皇子这逼婚一招,还真是击中了郭进的软肋。 郭进呆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再婚之事,得知会家里人,嗯,那个那个,得家长同意,不对,我是说,得让我儿郭大路和我媳妇大妞同意--” 这父亲再娶,得有儿子媳妇同意,可真正是古往今来闻所未闻,但是李如海、李飞羽等人倒并不意外,因为他们都知道,郭进能有今日,全是他那失而复得的好儿子郭大路给折腾出来的,在郭进心中,郭大路可是他的心头肉。 明里看,郭进是在给自己找个填房,可是,从此后,后龙先生郭大路头上就多了一个“娘”,郭大路愿不愿意认这个娘,容她进门,甚至让她在科学门有一席之地,却是极重要。 如果郭大路不愿意自己头上凭空又多了个娘出来,那这门婚事铁定完蛋,就算郭进把巧妮强行娶进门,也会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所以郭进这老子结婚,的确非得“请示”儿子郭大路,得到他的同意不可。 李如海瞟了眼敢于在热气球上箭射胡人大汗,此时却羞得抬不起头的巧妮一眼,故意提高声量,对郭进道:“老郭,郭哥儿那儿,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给你打保票,他知道巧妮的为人后,必是为你高兴得不得了,举双手赞成此事。你不知道,其实大路这孩子不止一次找过我家的婆娘,想给你再找一个老伴儿,他说你正当壮年,理该再娶,甚至有可能,再给他添个弟妹什么的。” 郭进哭笑不得,跺脚道:“大路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和你婆娘说啊?等我再看到他,非揍这小子不可!”话是如此说,郭进心里却是慰贴不已,郭大路真是个好孩子啊,天下哪个长子,会一心给自己的亲爹找个后妈的?甚至还希望多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妹,好来分自己的家产?在那些大家族里,那些嫡子和蔗子之间,为了家产真是恨不得连狗脑子都打出来,互相之间视为仇人。 不过,郭大路来自21世纪,对父亲再娶这种事看得极开,那新闻里,都有八九十岁的老头老太结婚的呢。 更何况,其实郭进与郭大路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总不能为了一个虚名,让郭进成了活太监吧? 郭进这个年龄,其实在那方面的需求,还是很强烈的,这憋坏了可不好。 郭大路甚至有时不着调的想过,实在不行,要不让李波陪着郭进,到南苑街去玩玩,也算是自己尽一份孝心。 这儿子请老子古往今来在修行界中,也是独一份了,幸好郭大路只是脑洞大开,他真要这样办,郭进非拎着祖传大枪抽死他不可。 二皇子哈哈大笑:“我虽然未能与后龙先生谋面,但听此言,却可知后龙先真正是性情中人,不入俗套,巧妮姐,你的终身有靠了,恭喜恭喜。好,我这就向父皇上奏,连此次大捷一起送上去,请父皇赐婚!” 巧妮再不懂事,也知道此时该做什么了,她轻轻向二皇子福了福,低声道:“谢大将军王。” 二皇子故意生气道:“什么,巧妮姐叫我什么?” 巧妮忙改口道:“谢皇弟保媒大恩。” 二皇子一手拉着郭进一手拉着巧妮:“好、好、好,从此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自然不用说两家话,从今以后,后隆村发明的什么热气球、钢铁飞鸡、会炸开的箭,就能络绎不绝送到我的军中。 然后,我,大将军王将大杀四方,让马蹄之下的土地,尽成我李朝之境!至于京城的那把龙骑,谁爱坐谁坐去,我只想征伐四海,布武天下! 昆仑仙sx王母娘娘耗费自身灵力催熟了蟠桃仙果,与金蝉子长老送来的九品莲台莲子一起,举办了一个蟠桃莲子大会,能受邀请参与盛会的,都是天地间有名有数的修行者,真正可谓往来无俗子,谈笑有金仙。 盛会上,一群昆仑仙子正在奏乐起舞,众修行者边品尝着蟠桃莲子,边品头论足,金蝉子笑道:“昆仑仙女们的舞姿实在是上佳,只不过,比起东海之滨鄞县大世界的戏曲儿,实在是差了点。我前段时间化形去看《梁祝》《天仙配》,实在是感人泪下,连我这出家人,都心动了。” 正在起舞的昆仑仙子们不乐意了,六仙女停下了舞姿:“金蝉子长老好没道理,居然将我等仙子与那大世界的贱妇们相比。那《天仙配》更是不堪,胡说八道什么七仙女下凡洗澡,被一个臭男人看到,因藏了衣服,于是嫁他为妻,甚至为他生了孩子--幸好七妹伴着三皇子下凡了,如果被她听得,非要找金蝉子长老好好评评理不可。更过份的是,剧中居然影射西王母娘娘,说她用银钗划了银河,拆散人家夫妻和孩子,咱们的娘娘最是慈悲不过的,哪里会行此等事。” 金蝉子笑道:“那戏曲原来就是瞎编的,当不了真,只不过凡夫俗子听了一乐而已,那《梁祝》中,祝英台身为女子同窗读书,梁山伯数年不知,可不是个睁眼的瞎子?换了我这和尚,早就看出来了,说不得这书也不读了,直接抱着美娇娘回家,哪里还来后面的乱七八糟的事儿。” 众修行者都笑起来,金蝉子不守清规是出了名的,常把“酒肉心头过,佛祖心头留”这句后隆村流传出来的话挂在嘴边,他还真干得出抱走美娇娘的事儿,昆仑仙子们也不禁失笑,不再恼他将自己一行与大世界从良的伎女相比。 金蝉子突然一收笑脸:“咱们虽然拿大世界的戏曲当玩笑儿,可民间却是极欢迎的,如今大江南北都在传唱大世界流传出来的曲子,当真是有水井处就有后龙先生之词。那运河上的所谓的新闻联播名气也是越来越大,甚至专门有人坐船游运河,就为了在梦中听新闻联播。” 有修行者道:“那又如何?什么戏曲、新闻联播都只不过是凡人游乐之物,却与我等修行者何干?” 金蝉子连连摇头:“不然不然,天心既民心,民心不可轻视啊,那后龙先生以戏曲、新闻收得民心,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众修行者一怔,继而哈哈大笑,因为天心既民心,是一众修行典籍中开篇必写的第一句话,如同“为人民服务一般”,可从来没有一个修行者将其当真的,这千万年来,有谁见过民心与修行有关的?就算是失了这天下亿万民心,也不损修行者一丝灵力! 就在这时,西王母娘娘突然眉头一皱:“有贵客临门了。”她的话音刚落,一道光华落在场中,一个着胡服的女子显出形来,她的身下,坐着一头毛色如银一般的巨狼。 金蝉子拍手道:“原来是长生天,难得难得,快坐快坐,这蟠桃在草原上可尝不到,对了,还有这莲子,和尚知道你的修行法门与吾等不同,就算尝个鲜。” 长生天却不理如同长舌妇一样的金蝉子,直视着西王母娘娘道:“西王母,我今儿是来讨说法的。” 西王母娘娘一脸淡然:“却不知是怎么个说法?” 长生天怒道:“西王母,你该知道,我庇佑的草原好汉刚刚被大李朝的军队给击败了,连一国之汗也身死当场。” --大李朝与胡人殊死一战,众修行者早就凭各自的神通得知了,所以在座的修行者都面不改色,其实知道,长生天吃了个大大的闷亏。 西王母娘娘点了点头:“这我自然知道,我不知的是,长生天你为何闹上我的蟠桃莲子盛宴?凡人争斗,又与我等何干?” 长生天插着腰道:“当然与你有干系!开战之前,咱们可是说好了,此战双方修行者都不得插手,不得动用灵力,我甚至还知道,你动用了昆仑仙葫,将战场上的灵力吸取一空,务必令交战双方,连我在内,也动用不了法术法器。” 西王母娘娘点点头:“不错,以仙葫吸取灵气,正是我所为,只不过,这不正是你我双方约定的吗?” 长生天怒道:“可是你却暗中留了一手,让科学门的门人不知用何法,居然能动用灵力--他们使出了飞天之物以及天雷,这才杀了我庇佑的胡族大汗!要不然,我的子民将一战而灭南人的精锐,从此入主中原!” 长生天当真是气愤难平,她窥视中原已经千万年了,一直眼馋中原土地肥沃灵气充足,如果能驱使胡人夺一大片土地,让自己广种仙草灵木,自己功力也能大增。虽然此一战,不见得能彻底征服李朝,但占据一大块灵气甚佳的土地却是没问题的。 长生天算盘打得正响,战场上胡人也是尽占上风,眼见就要大胜,科学门却横空出世,杀了大汗,逆转战局。 当时长生天见了这一幕,就恨不能当场一道天雷劈下来,将那飞在空中的古怪圆球以及坐在上面的科学门众人都给劈死!可是战场上空一丝灵力也无,就算她是长生天,也一样施不得法。 长生天认定,这是昆仑西王母娘娘做的手脚,用什么秘法让科学门能够偷窃灵力使用法术,所以战事一结束,她就气冲冲飞到昆仑仙山,讨个说法。 西王母娘娘脸色一沉:“长生天,我尊你为草原上的一方神灵,又是在我昆仑仙府做客,要不然的话,就凭着你污蔑我之言,我就要和你大战一场!” 长生天冷笑道:“怎么?你还不承认?谁不知道昆仑仙葫神妙无双,吸取一地的灵气后,非一天一夜不能复原,就是大罗金仙也施不得法,如果不是你暗中留了一手,那区区科学门如何能施得法?” 西王母娘娘被长生天接二连三指责,勃然大怒,正要动无名之火,一声佛号响起,金蝉子从座中站起身来:“长生天,你确是误会西王母娘娘了,她用仙葫吸取灵气时,和尚也在旁,确是将战场上方的灵气吸得干干净净,绝无遗漏,更不会留有什么后手。” 却原来,昆仑仙葫可以吸取天地间的灵气,实在是件修行界数一数二的大杀器,虽然归西王母娘娘所有,也不得轻易动用,否则的话,昆仑山仙葫一出,将天下的灵气都吸光了,众修行者还混什么啊。 所以,西王母娘娘动用仙葫这样的先天至宝,就由金蝉子在旁盯着,说得好听点,叫观礼,说得直白点,那叫监视。如果西王母娘娘吸取灵气捞过了界,嘿嘿,那金蝉子说不得就要出手拦阻了,甚至召唤众修行者群起而攻之。 看到金蝉子站出来为西王母娘娘作证,长生天眉头微皱--金蝉子的背后是整个佛家,原来,草原上的胡人信奉的只有长生天,可最近百余年来,佛家也悄无生息流传到了草原上,信众越来越多。 那些来到草原的和尚们,一边给胡人治病,一边宣扬来世,让那些不识字的胡人极是向往。有不少胡人在帐篷里同时摆放了长生天和佛祖的像,日日上供。 说起来,这佛家的和尚们其实是极为变通的,在大李朝,他们宣扬不得杀生,不能吃肉,可在草原上,牛羊遍地,最缺少的反而是蔬菜,这对佛家大大不利。可没想到,那些和尚们换了一件黄色的袈裟,自称黄教,称在草原上信佛也可以食肉,近期更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之语,以至于吸引了大批的胡人信奉。 长生天虽然对此极为恼火,可又不能直接出面禁止胡人信奉佛--那意味着长生天和佛家直接撕破脸。长生天虽然灵力强大,但佛家一群秃头却是人多势众,更有几样非同一般的法宝。以至于长生天打落牙往肚里吞,眼睁睁看着佛家在草原上争夺信众,却又无可奈何。 长生天极不情愿地冷哼了一声:“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信,那科学门不动用灵力就能飞天、降雷。”话虽然如此说,其实态度已经软了不少。 金蝉子哈哈大笑:“那飞天之物只不过是丝绸竹木所制,哪里需要灵力。”说着,他的手虚空一划,蟠桃宴的大殿之中,突然出现一轮明月,那月中自有景象,仔细一看,居然是二皇子率领的军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昆仑仙山上的争执 金蝉子这一手,表面上看上去很简单,只不过是修行者们几乎人人精通的灵镜术而已,可以在千万里之外,窥视他人的动静,可是在座之人,包括长生天和西王母娘娘,却是暗自心惊,因为无论何种法术,都是需要动用灵力的! 草原战场之上,所有灵力已经被昆仑仙葫吸得一干二净,连长生天也施不得法,胡人兵败的消息,还是败逃的胡骑逃出了战场范围,重新进入了灵气充沛之地,向长生天乞求庇佑,才被长生天得知。 可是,金蝉子却依然能施展灵镜术,这只说明,佛家的法术,可以不依赖灵力而施展! 好一个佛家,怪不得从西域传入大李朝才千余年,势力却急剧扩张,信众日增,已不在中原修行者之下。 金蝉子面对众修行者各异的目光,却混然不在意,手虚空而划,放大了军营中的情节,明月中正好映射出多只热气球,他笑道:“长生天尊者请看,这就是科学门飞天之物,其实是极简陋的。” 长生天细细一端详,确如金蝉子所言,那飞天之物只是丝绸竹木棉所制,勉强能够腾空,却又无法控制方向,随风乱飞,看着其中一架热气球突然着火,里面的士兵狼狈地跳下来,摔断了腿,长生天又气又怒,没想到自己的子民居然是被这样的破玩意儿给打败的,不对,是吓败的! 有那么一刻,长生天想降下神旨,命胡骑重新集合,再次与二皇子一战,真要论起实力来,就算那些败逃到草原上的胡骑,军力依然胜过二皇子的京营。 不过,二皇子背后站着西王母娘娘,认赌就得服输,如果自己硬要出手相助胡人,说不得,西王母娘娘这个老不死的女人也会出手--长生天也不想想,自己的年龄和西王母娘娘差不多,同样是老不死的女人。 但长生天不愿意就此认输,她这人性子就是如此执拗,像极了草原上的风暴,她一指金蝉子:“好哇,我知道是谁助科学门在灵力断绝的战场上施法了,就是你这小和尚,你既然能施展灵镜术,那就说明你用了同样的神通,助科学门降下天雷,杀了我庇佑的苍狼之首。”--苍狼之首,指的就是胡人大汗。 长生天这就是胡搅蛮缠了,但金蝉子却并不着恼,他道:“长生天尊者,科学门诛杀胡人大汗的,并不是什么天雷,而是我等炼丹残余的废物。” 此言一出,蟠桃会上所有的修行者都瞪大了眼睛,什么?炼丹残余的废物?是什么样的废物,可以不需要灵力而爆炸?修行者们再也端不住架子,忍不住互相交头接耳起来,打听有谁见过金蝉子所言的废物。 金蝉子向西王母娘娘合十行礼:“和尚我向来听闻昆仑山炼丹房擅长炼制各种极品仙丹,向娘娘讨要一点残渣废料。” 西王母娘娘深深看了金蝉子一眼,点点头,对旁边的五仙女道:“你陪金子长老去炼丹房,长老需要什么,皆都给他。” 金蝉子在旁边笑道:“只不过是一些极常见的废物,并不需要我亲入丹房,五仙女,我且告诉你是何物,劳烦五仙女替和尚跑一趟腿。” 金蝉子和五仙女嘀咕了几句,原来有些不情愿让金蝉子入自家炼丹房的五仙女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道:“金蝉子长老,你不会弄错了吧?你需要的居然是这等脏物儿?这些脏物,都不需要去炼丹房找,小厮儿早就把它们扔到垃圾堆里了。” 金蝉子笑道:“还得劳烦五仙女,那些垃圾,用得妙,也是有用处的。” 五仙女满脸古怪的神情,下了殿,不一会儿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仙仆,背着一个大包,仙仆打开包,只见里面盛着灰不灰白不白黄不黄的数堆脏物儿,其中有一堆,似乎是木炭。 长生天和西王母娘娘用神志一扫,就发现那堆脏物毫无一丝灵力,正不知金蝉子在搞什么名堂,却看到金蝉子不顾肮脏,挽起袖子,徒手在那堆脏物里搅拌起来,西王母娘娘心中一动--这金蝉子不动用任何法术,其实就是想证明那脏物不带有一丝灵力。 金蝉子摆弄了一阵,将那堆脏物弄成粉末,合在一起,然后重新包上,“火来”,旁边的五仙女递过一个如今凡人最常用的煤油灯。 说起来,昆仑仙山上自然是不用这等凡火的,嫌烟火薰眼睛,众仙人自有夜明珠。这煤油灯还是五仙女从山脚下的农人家里取来的,为此还赐了那农人一粒东海明珠,那东海明珠都够换百盏煤油灯了,乐得农人笑得合不拢嘴。 金蝉子一手托着那脏物包,一手举起煤油灯点着了包裹,众修行者正不明所以,突然一声爆响,那脏物包爆炸开来,气浪、火焰以及碎渣四溅,不过,在场的都是修行多年的,各施法术,就将爆炸之物挡在身前,丝毫不受影响。 金蝉子因为没能动用任何灵力,又手托着脏物包,被炸得衣服成了碎屑,几乎半裸,但他自有金刚不坏之身,丝毫没有受到伤害,笑着向众修行者团团行了个礼:“罪过罪过,和尚为了演示科学门发明的火药一物,惊扰各位了。” 长生天微微眯起了眼睛:“火药?金蝉子,你是说炸死大汗的,就是这火药?” 金蝉子道:“正是此物。火药一物,其实是由炭硫硝三物混合而成,遇火则爆。这三样物事儿,都是炼丹房常见的废弃之物,那科学门不知怎么的,居然将其混合在一起,用于采矿炸石、战场厮杀之上,听说,还曾用来与妖怪对战,倒也收到了出人意料之效。” 长生天脸色阴晴不定,西王母娘娘点了点头:“这样说来,科学门此前在西北天山灵气断绝之地大胜身毒国一战,也就说得过去了,想来也必是动用了这什么火药一物。” 宴会上的众修行者又一阵交头接耳,科学门鼓捣的热气球、火药,虽然新鲜,可是也不过如此,用来对付凡人野兽或不入流的妖怪也就罢了,如果遇上修行者,那可不成了笑话? 金蝉子不动用灵力护身,任那什么火药在手中爆炸也分毫不损,可见那科学门只是会搞些歪门邪道,雕虫小技,实在是不为人道哉,也只有大李朝那糊涂老皇帝,才会巴巴儿册封他,尊那黄口小儿郭大路什么后龙先生,哈哈,一个摆弄妇人下身卫生巾的无赖,称得上什么“先生”? 金蝉子手一挥,身上的袈裟复原如初,他向长生天行了一礼道:“相会就是有缘,长生天尊者大驾光临昆仑山,还请上座,尝一尝蟠桃和莲子。” 这是给长生天台阶下呢,长生天哼了一声:“我草原上还有些许小事要处理,就不叨扰了,告辞。” 话音刚落,她就再度化为彩虹,消失不见。 西王母娘娘淡淡地道:“扰人的家伙总算走了,来人啊,给各位上仙重新上酒,咱们不醉不欢。” 众仙女忙给修行者们换碟上酒,鼓乐重新奏响,金蝉子也回到自己的座位,浅啜了一口酒,视线投向西北:郭家小儿,没想到,这世间除了我佛家,居然也有修行者不以灵力为根基修行,我可是好奇得很哪。你的过去未来连我都看不透,算不清,不知道你带着科学门,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郭大路根本不知道,在昆仑山上,从西王母娘娘、长生天,到金蝉子,都有意无意将视线投到了自己身上,更不知道,金蝉子居然这样快就发现了火药的制作原理。不过,在原时空中,黑火药本就是修行者无意中发现的,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幸运的是,金蝉子对黄色炸药暂时还不了解,把郭进用来炸死胡人大汗的黄色炸药误认为是黑火药。 在昆仑仙山的蟠桃莲子宴上,因着长生天的闹场,科学门小小露了一把脸,但也仅仅是露了一把脸而已,除了金蝉子这样的有心人,绝大多数修行者都没把科学门、郭大路放在心上,盖因科学门的实力实在太弱了。 这话要是被郭大路听到,必定是一百个不服气--什么?咱们科学门收复西北,炸死胡人大汗可是天大的功劳,怎么能说科学门实力弱呢? 但对大李朝修行者而言,就算是彻底灭亡一个国家也只是举手之劳,科学门在西北、北疆折腾出的事儿,实在是不值一哂,甚至相反,有的修行者看过热气球的真面貌,金蝉子演示的黑火药后,更是对科学门的实力嗤之以鼻,正经的修行者谁会折腾这些破玩意儿?简直是丢人丢份! 郭大路此时在西北的营地,正在听取傻大个等人的最新汇报,随着开春在既,傻大个等人引坎儿井的水源,打理出了无数良田,准备种植下大片的棉花和神豆。内部整军也一切顺利,收编了三万强军,淘汰下来的那些军兵,郭大路也没有就此放他们回家--这些人当不上兵,也可算是有一定纪律性的好劳力。 郭大路将淘汰的士兵,一部分转为工程兵,让他们继续挖坎儿井,建城镇修道路--水泥房子、沥青马路,另一部分转成农场的职工,叶飞麾下的女营更是郭大路心中的宝贝,统统转成未来将建设的棉纺厂女工,顺便配给有功将士和农场职工为妻,当然,这得两情相悦,正经八百上门说媒,谁要是敢行强,小心公审大会。 傻大个递上来一份报告:“咱们各处农场的人手还是有些紧缺,虽然已经向各处老百姓招农场职工,但前来报名的依然不多。” 郭大路一怔:“西北土地贫瘠,年年闹灾荒,老百姓又受地主的压迫,一年忙到头都吃不饱,咱们的农场开出这样好的条件,有固定工资,提供房子和农具,怎么就没有百姓上门呢?” 傻大个挠了挠头:“我找了附近的老百姓打听了一下,他们看到咱们开发出的良田,其实也极是眼馋的。但是听说是种什么从来没见过的棉花,就又不敢来了,怕辛苦一年,到头来什么都得不着。还有的老百姓说,如果咱们把这田交给他自己种,一年就算是收九成的租,他们也愿意。” 郭大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棉花一定要集中连片种植,我在西北可不想照搬在鄞县包产到户那一套。包产到户其实并不是良法,对提高生产能力并无好处,实在是因为江南人多地少,我不得已而为之。可西北这片土地是咱们打下来的,一定要实施集约化种植,今后在这片土地上,种什么,怎么种,浇多少水,施多少肥,都得有科学依据,统一施行。农场里的农民,不能再自由散漫,而是如工人一般,令行禁止,所以我招收的是农场职工,而不是佃农。” 浩哥儿在旁边不满意地道:“这西北的老百姓真是没见识,其实郭大哥的农场和以前咱们后隆村种葛草一个道理,葛草对农家来说也不能吃不能喝,但天一阁收走葛草丹后,自会发给后隆村村民口粮。而郭大哥如今在西北,不仅分口粮,而送房送农具,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居然那些百姓还不愿意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宁肯给一些地主老财做短工,也不愿意捧咱们科学门的铁饭碗。” 楼大郎有些尴尬,他解释道:“西北灵气稀薄,从来没有修行者前来种仙草灵木,所以乡民无知,辜负了仙师的一番好意。说到底,西北的老百姓对咱们科学门还不太了解。” 浩哥儿一瞪眼:“什么?!咱们科学门以千余人马,灭了众太保,收拾了域外蛮族,这样赫赫功劳,还不能收伏西北的民心?” 楼大郎一摊手:“就是因为咱们科学门太强大,数日之间灭太保驱蛮族,所以才不为百姓所知。很多百姓至今还以为是军头之间互相攻打,误认郭仙师是新冒出来的外来大军头。其实也难怪他们的误解,在传说中,修行者都是在空中高来高去,移山倒海,打起架来,飞剑、法器满天乱飞。而郭仙师用感冒制服数万敌军,炸药包灭了入侵的身毒国怪物,除了咱们知道郭仙师法术的精妙,那些普通百姓,却是一无所知。” 郭大路一咧嘴,明白了,楼大郎话中之意,却是自己装逼装得不够到位,没能树立起在百姓中的威信。 郭大路挠着头:“嗯,如此说来,咱们在西北开发,还得从争取百姓民心入手,唉,如果白骨精林媚娘在这里就好了,通过她的新闻联播,倒是能很好地收拢民心。咦,不行,西北灵气稀薄,林媚娘的托梦术在这里起不了作用。” 叶飞在旁边一直默默听着,并不冒然插嘴,这时突然道:“郭仙师,弟子这里有一个物件儿,还请仙师一观。” 叶飞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递给郭大路,郭大路接过一瞧,只见玉牌上书有一个“飞”字,旁边还饰有鸟兽,他道:“这玉牌倒是精致,没想到阿飞你耍刀弄剑的一个汉子,居然也喜欢这种饰品,可是爱丽丝送你的?” 叶飞笑道:“这玉牌的确是爱丽丝所制,只不过,不是饰品,而是身份牌。” 身份牌?这是什么鬼东西? 叶飞解释道:“西北原本在大半在十三太保控制之下,各太保各占据了一块地盘,地盘与地盘之间犬牙交错,这之间百姓之间的来往成了很大的问题。起初,太保们为了防奸细,严禁百姓之间来往,可那根本做不到,严重影响了民生。后来各太保一商量,就给自己境中之民人人做了块身份牌,凭此出入各地,验明正身。我这牌代表的是天山营飞将军属下,因是自用,用的是玉牌,而下面的军将有用银牌、铜牌、铁牌的,普通的百姓,则是用木头制成牌子。” 我靠,这不就是原始的身份证吗?没想到西北居然有这玩意儿,这可够新鲜的。 郭大路道:“阿飞,你的意思,是让西北百姓今后也携带我科学门的身份牌?这有必要吗?西北已经一统,零星的盗匪马贼根本不是傻大个和初梅的对手,今后西北境内往来再不需要盘查,又何必用这身份牌?” 叶飞道:“咱们科学门的身份牌,却不是用来盘查以证身份的,弟子的意思是,只有我科学门门下之人,才可以拥有这牌子,比如说雪糖铺里的伙计啊,各处作坊的工人啊,军将的家属啊,当然,还有种咱们田的农人--有此牌者,不仅可以享受在雪糖铺、望江楼等地购物饮食的优惠,更重要的是,可以得到科学门的庇佑--” 郭大路哈哈大笑,指着叶飞道:“阿飞啊,你怎么不去干户籍工作呢?把身份证、户口本全搞出来得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谋逆(一) 郭大路用手指轻敲着桌子:“我明白了,这身份牌其实是给西北的老百姓吃颗定心丸,那意思是,你们都是我科学门罩着的,安心做工务农,自然有我科学门给你们撑腰。这样一来,百姓的人心也就安定了,尤其是那些农民,为了得到这身份证--嗯,身份牌,都会抢着到我们这儿来种田。” 叶飞道:“仙师看得明白,正是这个理儿,其实百姓的要求很简单,只不过希望在这西北战乱之地,有个安稳立足的地方。等他们知道咱们科学门的好处,今后也就不必再用什么身份牌了。” 郭大路挠了挠头:“嗯,那咱们的身份牌上刻什么?一个‘路’字?还是‘郭’字?不行,都不够拉风。整得跟通行证似的,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 叶飞笑道:“弟子觉得,仙师可以把自己的头像印上去--” 郭大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我这张脸,和老百姓印象中白须飘飘的神仙完全不一样,在民间的画像中,后龙先生可是一把白胡子的。人家掏出身份牌一看,呵,上面一个嬉皮笑脸的小伙子,一点威严感都没有,不够庄重,不行不行。” 二妞插话道:“要我说,干脆那什么牌牌上,就印郭大哥前阵儿在天山上,和那个什么身毒国国师打斗时,变出来的那个吓人的模样就好了,那模样看着唬人,就说这是咱们科学门的护身神兽,戴在身上能驱邪。” 郭大路一咧嘴,好嘛,我成神兽了,也好,只要不是禽兽就行,旁边众人也七嘴八舌道:“这法子倒也可行,咱们到寺庙里去,也能看到什么四大金刚什么的,其实就是四个看门的,可那模样就是唬人,老百姓都紧着上香磕头,请他们降妖除魔呢。” 郭大路一拍大腿:“行,这事儿就这样定了!” 当天晚上,科学门工地上突然呈现异象--在光怪陆离的五彩之光中,一尊魔神从天而降,浑身长满触手,骨刺,三头,六臂,反关节脚蹄,腹中带眼,声如洪钟,自称是科学门护身神兽,专一庇佑科学门信众。 这充满鬼畜风格的“神兽”,自然是郭大路恶搞的结果,他调整体内的基因,变化出了这样一个玩意儿,不过还别说,老百姓就吃这一套,凡夫俗子总是惧怕那些外表狰狞之物,无数的百姓从各地赶来,向着神兽焚香磕头。 此时,浩哥儿等人趁机向百姓发放身份牌,科学门的身份牌是用精钢所制,上面用冲印的办法,印上了神兽的外形,甚至还有编号,当场就有许多百姓报名加入各处作坊或当农场的工人。 当老百姓小心翼翼地将身份牌藏在怀里时,正在装神弄鬼的郭大路突然感应到了一股微弱的功德之力,我靠,这功德之力居然是从身份牌上传过来的,虽然力量极为微弱,但如果整个西北甚至整个大李朝的百姓都戴上了身份牌,那汇聚而成的功德之力简直不可想像! 郭大路对功德之力又有所领悟,原来,通过身份牌对自我身份的认同,也能获得功德之力。是了,这种身份的认同也算是一种信仰吧,在自己的原时空,有些人就以获得白头鹰的绿卡为荣,但同样有些人,以当种华人为傲,小小的一张卡片,寄托着不知多少骄傲梦想。 不过郭大路提醒自己,只有自己将科学门以及西北建设得无比强大,让每一个门人子弟工匠农人都过上真正幸福的日子,才能获得这些依附在身份牌上的功德之力,否则的话,如原时空中的某些国家,战乱不已,动荡不停,民不聊生,百姓撕碎护照,宁肯到别国当难民,到时自己收获的就不是什么功德之力,而是无边无际的厌气和仇恨。 郭大路在西北装神弄鬼,把“罪恶”的身份证引入大李朝时,皇宫之内,三皇子匆匆来到了后宫御花园,老皇帝正在新盖的玻璃暖房中,欣赏着盛开的鲜花,看到最小的儿子进来,老皇帝笑得如同一个老农一样:“皇儿,你来瞧瞧,吕岳定从雪糖铺买来的玻璃居然还有这等妙用,那玻璃装在窗户上,替代窗户纸后,屋内亮堂多了,可寡人没想到,居然还能盖暖房,大冬天的,里面却温暖如春,能让鲜花儿盛开。嗯,能种鲜花,自然也能种庄稼,皇儿,你说,咱们让天下的农人都盖起暖房,那可不一年四季都能种出庄稼来了?” 三皇子瞟了眼旁边本本份份站着的吕岳定,他心里门儿清,这玻璃暖房,是在京的雪糖铺新任掌柜郭兰英经吕岳定的手,送进皇宫的,连一个大字儿都没花,之所以告诉老皇帝是“买”来的,就是担心老皇帝斥吕岳定扰民,仗着皇家的势欺压平民。 其实这种名买实送的新奇玩意儿,通过郭兰英和吕岳定的手,流水一样送进宫来,很是得内退的老皇帝喜欢,以至于宫中人人以用“后隆特产”为荣,自然,郭兰英可不会做赔本生意,雪糖铺早就打出了“皇室特贡”的字样,京里的高官显贵,谁不买几件后隆特产,那可丢大脸了。 三皇子道:“父皇心系万民,实在是天下之福,不过据儿臣了解,这后隆村出产的玻璃一来产量有限,二来价格还是太高,三来,这玻璃性脆易裂,如果装在农田里,来个大风沙或者下个冰雹,那暖房可就毁了,所以暂时间,这玻璃暖房还无法让全天下的农人都使用上。” 老皇帝笑道:“孤也就是随嘴一说,你能讲出这一番道理来,可见你对后隆村出产之物,极是放在心上。” 三皇子道:“后隆村出产之物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听说这些都是后龙先生发明的,可惜儿臣至今无缘与后龙先生相识。儿臣最大的心愿不是留在京城监国,而是拜在科学门门下,当后龙先生的一个弟子。那后隆村义学是来者不拒的,如今的规模是越来越大,新盖好的校舍都已经挤满了学生。一想到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的盛况,儿臣就心向往之。” 老皇帝笑着点了点三皇子:“怎么?你想偷懒了?这可不成,你父皇我身子骨老了,看奏章眼都花了,早该把那位子让给你了。” 旁边的吕岳定心大大一跳,这是老皇帝首次明确表示,将禅位于三皇子! 如今太子虽然被软禁在家,但也只是称病,连太子之名也没有被剥夺,三皇子虽然监国,但他的性子淡泊,并不知道抓权,手里也没有培养起自己的班底,以至于朝中有些人在观望,以为太子毕竟深得修行者之心,谁知道哪一天,又会复起。 可没想到,今日老皇帝居然半公开地,将自己有意禅位三皇子的意图给透露了出来。 三皇子大惊:“父皇春秋正盛,为天下臣民所望,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能重新理政的,更何况,有太子哥哥,二皇子哥哥在,儿臣何德何能,敢继大位?” 老皇帝摘了一朵花,掂指嗅了嗅:“你那二哥平定北疆,的确立了大功,只不过,我是知道他的性子的,他这一辈子啊,只想征战四海,让他呆在紫禁城中,可不得憋坏了他。你这段时间监国,处理朝政,虽然有些生疏,却极是认真,大关节处,把握得很好,寡人也只是从旁点拨而已。罢了,这事儿慢慢再说吧,总得等你二哥从北疆赶回来。” 老皇帝轻描淡写提到禅位大事,却只字不提太子,显然早已经将他完全排除在皇位续统候选人之外。 三皇子还想再说什么,老皇帝摆了摆手,把话题岔开道:“你急匆匆来找孤,可不是光为了看玻璃暖房的吧?” 三皇子忙献上一份奏章笑道:“这儿有件喜事,只不过儿臣不敢擅自做主,还请父皇定夺。” 老皇帝接过奏章一看,是北疆二皇子送来的,文中内容却是大李朝开国以来,前线大将奏上的最古怪一份--二皇子要给自己的义姐保大媒,嫁的是刚立下诛杀胡人大汗惊天之功的科学门掌门之父,郭进郭老爵爷! 老皇帝哈哈大笑:“这可是大喜事,好,孤就认了吴巧妮这个义女!封嘉义公主!”老皇帝正式册封吴巧妮,可是给了极大的面子,吴巧妮成了正牌子的公主,这其实也是变个法子,给科学门的后龙先生一个天大的脸面。 三皇子迟疑道:“父皇,这赐婚一事,要不要知会一下后龙先生,毕竟这是他的家事--”三皇子言外之意,后龙先生突然多了个后娘,会不会因此而不高兴。 老皇帝摇头道:“孤虽然没见过后龙先生,但是,能写出《梁祝》《怡红院里的故事》,说出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女子能顶半边天等语的后龙先生,必是很高兴父亲老来有人相伴的。赐婚具体事宜,你自找礼部去办,务必办得热热闹闹。” 不说三皇子找礼部一众官员,忙得脚不沾地,因为不要说大李朝,古今中外,都没有皇家赐婚修行者续弦之例,礼部官员关于该如何举办婚礼一事,引经据典,吵得不可开交。 此事不知怎么流传到了宫外,老百姓是最喜欢听这种故事儿的--女中巾帼,与郭仙人一起飞天,箭射胡狗大汗,驱胡族,扬威于草原,更与大将军王结拜为姐弟,与郭仙人喜结良缘,啧啧啧,这就是一出上好的戏曲本子啊。还真有说书艺人,将此事添油加醋,在茶馆书楼说唱。 京城百姓这段时间天天听到好消息,先是西北平定,一群太保全被诛灭,更将域外蛮国打得灰头土脸,再不敢侵天山,接着虽然胡骑破长城而入,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不少达官贵人已经外逃,但很快就传来大将军王大胜八万胡骑的消息,接着又趁胜进军,与胡人大汗亲领的精锐胡骑决死一战。正当大伙儿都提着心时,又很快传来消息--胡狗大汗被一箭射死,北疆从此无忧! 这一连串好事中,到处都能听到科学门、后龙先生的名字,有那耳目灵敏的,甚至打听到了射杀胡狗大汗时,科学门的郭老爵爷居然动用了不需要灵力就能飞天之物,一时间,科学门在民间声名大噪,连带着雪糖铺和望江楼的生意也大红大火。 这日,望江楼迎来一位客人,那小二却是相熟的,不等客人吩咐,就将他迎入了后院一个僻静的院子。 那客人匆匆而入,一眼看到厅内,有人已先自己到了,正背对着自己喝茶,他埋怨道:“不是说好了咱们尽量少见面吗?我在京城中兜了大半个圈子,确认身后没有暗谍,才来这望江楼与你相见。” 喝茶之人转过身来,笑道:“听闻太子门下头号谋士邹鸣先生是极谨慎的,果然如此,只不过,如今你那太子主子,还有能力监视你我吗?哈哈,咱家想着,他被软禁在府中,听到大将军王大胜的消息,一定是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吧?” 这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吕岳定,而他等的客人,却是邹鸣。 却原来,邹鸣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和吕岳定暗中结为盟友,一在宫内,一在太子府中,所谋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将太子拉下马。 当初吕岳定在后隆村,拜郭大路为师,在他耳边轻语,就是将太子在郭大路身边安插了王德恩作为暗谍一事,秘告于郭大路,这就是邹鸣的投名状了。 邹鸣也不客套,自倒了一杯茶,边品边道:“老吕头,你从宫中溜出来,巴巴找我,可不是为了嘲讽太子几句的吧?再怎么说,他也是太子,咱们做奴才下人的,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 吕岳定冷笑道:“这话说的,好像邹师爷有多尊重太子一般,如果不是你当初早早看出太子无人君之相,办事阴毒,不顾民生,却又心眼极小,难以容人,狂妄自大,又怎么会暗中与我联手?” 邹鸣还想说什么,吕岳定一抬手:“咱家找你,可不是来拌嘴的,邹鸣,时机到了。” 邹鸣脸色一肃,端然而坐:“怎么?皇帝老倌儿终于下定决心了?” 吕岳定点点头:“今日圣上在新盖的玻璃暖房内见三皇子时,主动提出了禅让一事。” 邹鸣道:“皇帝老倌儿还没老糊涂,知道太子不足以付国事,而二皇子只是个武夫,只有三皇子,性格温和,聪慧机敏,勤奋好学,尤其是他交游广阔,与不少修行门派私交甚笃,以他代替太子,也不至于引起修行者太大的反感。这果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吕岳定皮笑肉不笑地道:“这虽然是个好消息,可还不够,太子不除,终是个隐患!太子在朝中军中经营日久,也算有些根基,如果不把他除掉,就算是二皇子上位,他也少不了在台底下捣鬼,到时候,说不得咱们两个就该倒霉了,没准晚上睡得正香,那血滴子就找上门来了。” 邹鸣微微变色,他虽然是太子亲信,却也至今没有掌握血滴子,只知道这是太子亲手掌控的秘密势力,专门用来对付和他不和的忠臣良将,那血滴子听说是以仙家秘术炼制而成,寻常的刀剑根本伤不了他们。至今,世间只知道血滴子之名,而没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因为,见过血滴子的人,都已经死了,但却死不见尸,唯有地上数滴鲜血,故名血滴子! 邹鸣摸了摸脖子:“老吕,你说得对,不把太子除掉,终究不能安心,咱们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是退不了啦,你说,该怎么办?我手上倒是掌握着太子的一些阴私,要不通过你交到老皇帝案头?” 吕岳定不以为然地道:“邹师爷,你手里的所谓太子阴私,也不过是他勾结朝中大臣,私相授受,卖官鬻官,占人良田,夺人钱财,欺男霸女这些破事儿。这些事,如果按在朝臣显贵身上,圣上一怒之下,给办个满门抄斩都不为过。可是,太子毕竟是太子,是圣上的嫡子,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责骂一通也就了事了,最多是禁个足,罚几个钱,动不了太子的根本。” 邹鸣苦笑,的确,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是说说而已,自己手里掌握的太子阴私,换了别人,那是泼天大罪,可是老皇帝绝不可能为了这些事就将太子下宗人府问罪的。太子不彻底倒台,对邹、吕二人而言,实在是坐卧难安。 吕岳定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半晌才一字一顿道:“我有一法,可令太子彻底失去圣上欢心,甚至父子反目,永不得翻身!” 邹鸣眼中精光一闪:“慢着,不知吕公公心里想的,与某家是否是同一件事?咱们何不写在掌心,亮掌一观?”(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谋逆(二) 室内备有文房四宝,甚至连后隆村流传过来的铅笔也有,吕岳定和邹鸣各取一支毛笔,在掌上书写,然后齐齐一摊掌,只见两人的掌心都分别写着“谋逆”“弑君”! 吕岳定和邹鸣对视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吕岳定擦去手上墨迹,对邹鸣一比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圣上能容得太子做任何事,却无论如何不会容忍他对自己下手。嘿嘿,龙有逆鳞,触之既死,这,就是圣上的逆鳞!” 邹鸣道:“此事咱们还得细细谋划,万万不能露了破绽,要知道,这可是泼天大的罪!如果事情败露,咱们两人可就死无葬身之地,还得连累九族被诛,就算你吕公公是太监无后,可你的亲戚朋友门人弟子,甚至仆人亲信,也都得被拉到菜市场砍头!” 吕岳定轻笑道:“放心,放心,我在宫内经营多年,自有些手段,说起来,还是后隆村科学门习得的知识,让我灵机一动,轻轻松松就能把弑君这个屎盘子,扣在太子头上!” 吕岳定和邹鸣在房内密谋了一个多时辰,两人才分头离开了望江楼。 太子府内,书房之中,太子看着几份文书,脸如同墨一样黑,那文书上的内容,却是二皇子在北疆大捷,与吴巧妮结为义姐义弟,保郭进大媒一事,另有老皇帝正式册封吴巧妮为嘉义公主的圣旨抄本。太子虽然被夺了监国之权,但他依然还是太子,“因病休养”,有关政府的公文依然会按时送到府上。 太子咬着牙,将几份文书揉成了一团,他知道,二弟在北疆大胜,意味着自己彻底完蛋了!说实话,原本太子虽然被软禁,但却并不担心害怕,因为他知道胡人势大,二弟匆匆领军北上,说不得会被胡骑大败,到时父皇不得不放自己出府,请修行门派出面,挡住胡骑--要知道,太子长期以来得到修行者的支持。在太子眼里看来,请修行者出门保住自己的江山,是顺理成章的事。他从来没想过,修行者之所以让他上位,只是想让大李朝就此垮台,通过改朝换代的手段,解决社会矛盾。 可令太子意想不到的是,二弟居然在北疆大胜,科学门!又是科学门!每次都是科学门坏了自己的好事!就连二弟复出,也是科学门后龙先生的当头棒喝秘法,治好了他的半瘫! 现如今,二弟和科学门的关系更为密切,他和吴巧妮结为义姐义弟,又保了郭进的大媒,这可就真成了一家人了!有了科学门的鼎力相助,二皇子当真稳如泰山! 朝内有三皇子治政,朝外有二皇子领军,那自己这个太子,名存实亡,不仅离那金殿上的宝座越来越远,甚至有可能一辈子只能圈禁在府中,如同一只混吃等死的猪! 不!不!我才是大李朝真正的皇位继承人!修行门派都支持我!就是父皇也不能违背修行者的仙旨!我、我还有机会!我一定要做些什么,把皇位夺回来! 这时,邹鸣匆匆赶了进来,他身为太子心腹,不必通报就能入内,除了后宅哪里都能去得。 邹鸣一进房,就向太子打了个暗号,太子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忙命身边的太监、侍女全都退下去,书房外二十步之内不得有人。 邹鸣亲自关上书房门后,刚转过身来,太子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出了何事?你为何打出大祸临头的暗号?!” 邹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太子爷!祸事来了!爷在宫内的布下的眼线,今日传出消息,就在两天前,圣上亲口对三皇子说,要禅让大位于他!” 五雷轰顶! 太子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虽然他早就猜到了有这一天,却一直不死心,总觉得自己有一天能翻盘,可是没想到这一天这样快就来临了! 三皇子登位,二皇子领军辅佐,自己这个曾经的太子,该被打入冷宫了吧? 太子想暴起拔剑,带着血滴子冲入宫内,一剑砍死父皇,再捅死三皇子,又想立刻招集投靠在自己门下,写过投名状的大臣亲贵,以清君侧的名义逼老皇帝让位于自己--然而左思右想,无论自己干什么,都是毫无胜算,就算自己能杀了父皇和三皇子,二皇子带着刚刚打败胡骑,士气如虹的大军回到京城,自己一样也是个死字--为了对抗胡骑,京城中早就没有了军队,连厢军都上了阵。难不成,用京兆府的三班衙役来对付如狼似虎的北伐大军? 太子突然掩面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摸着脑袋哭道:“大好头颅,不知谁来砍去。” 邹鸣一怔,他曾经想过太子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怎样的反应,自己又该做出怎样的对应,可却没想到,太子如此不堪,除了大哭毫无主见,可叹以前自己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早看出来太子其实是个胆小鬼、脓包蛋! 邹鸣一咬牙,死道友不死贫道,良禽择木而栖,太子爷,非邹某不忠,实在是你这主子无能到了家,大李朝绝对不能落入你的手中,不然,亿万万子民可就要大吃苦头了! 邹鸣厉声道:“太子莫哭,大事还有可图之机!” 邹鸣的语气倒如訓孩子一般,但太子此时完全乱了心神,不仅毫不在意,还抹着眼泪道:“邹师爷,事到此时,还有什么好说的?罢罢罢,我府中还有些私藏,趁着三弟还没有来拿我,你且将财物与众门下分了,各自散去吧。想我三弟仁厚,只要你们隐名埋姓,安安份份过小日子,他也不会满天下搜捕你们,斩尽杀绝。” 邹鸣一怔,倒没想到太子居然说出这番话来,看来自己跟着他这样多年,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些情份,太子眼光短浅,行事鲁莽,心性阴毒,但到此时他的精神和意志完全垮了时,反倒有了些人味儿。 不过,邹鸣知道,自己和吕岳定的谋划已经箭在弦上,自己绝对不可能一时心软,就此放过了太子,太子就是中山狼,一旦有朝得志,就会猖狂反扑。 邹鸣沉声道:“太子,咱们还有翻盘的机会!你可还曾记得,属下初访后隆村时,曾经听闻后龙先生郭大路说过一桩奇事,那就是鲜花也能杀人?” 太子一怔,抹了把泪:“确有其事,事后我拔了一笔银子,让你到处搜罗鲜花进行那个试验--” 邹鸣道:“属下反复试验,的确发现有些人对鲜花存在后龙先生所言的过敏现象,如果与鲜花同处一室,有的人就会咳嗽流鼻涕,呼吸困难,浑身发疹子等等,严重的,甚至会莫名而死。只是,这鲜花过敏,却是因人而异,并不是所有的人对鲜花都过敏的,因此故,想借鲜花来行刺灭口并不可为。” 太子叹了口气:“确是如此,你报于我知后,此事就废了。” 邹鸣道:“好教太子得知,有关鲜花过敏一事,虽然停止了试验,但我在宫内收买了一个花匠,让他在御花园内种植各种鲜花,暗中观察,圣上对何种鲜花有不适的感觉。” 太子一下子呆住了:“什么?!你居然想用鲜花过敏一事对父皇图谋不轨?!” 邹鸣跪了下来:“属下罪该万死!” 然后,太子却哈哈大笑起来:“邹鸣你干得好!这个老东西居然想把皇位传给三弟,他早就该死了!邹鸣,快快告诉我,这鲜花过敏一事,可有什么结果?” 邹鸣道:“那花匠试了四时之花,却都没有什么效果。可是前段时间,内宫从后隆村雪糖铺买来了玻璃,盖了一个玻璃暖房,花匠居然在暖房里种出了原本在冬季绝对不可能开花的花株来。圣上在玻璃暖房中赏花时,好端端的,突然涕泪横流,那症状,像极了鲜花过敏!属下推测,因那暖棚中的鲜花逆季而开,以至于圣上因此而过敏。” 太子的眼睛闪闪发亮:“我记得我府上也盖了玻璃暖房,能不能广为种植那花株,然后我举办一个赏花大会,请父皇前来赏花--” 邹鸣笑道:“圣上赏花时突然体感不适,却是因年老体衰,龙驭归天,留下遗诏命太子继位,太子直入宫中召集群臣,国不可一日无君,当早登大位,以使四海归心。” 太子哈哈大笑,似乎自己已经坐在金殿的龙椅之上,突然,他的眉头一皱:“三弟他--” 邹鸣立刻道:“三皇子因圣上离世,哀痛过度,在为圣上守灵时,突然生了急病,太医医治不得,就此去了,实在是令人心痛。” 太子连连道:“不错不错,令人心痛,令人心痛,寡人必厚葬三弟,那二弟他--” 邹鸣笑道:“太子既然已经登了大位,必得修行门派相助,二皇子何足惧哉?” 太子挠了挠头:“二弟一介武夫,当年在南疆就吃了我的大亏,不可虑,只是他背后的科学门--” 邹鸣道:“科学门的确是有点本事,不过修行者最关心的还是修行得道,太子爷登基后,将皇家名下几块灵气充沛之地封赏给科学门,自然能与科学门交好。” 太子拍案而起:“邹鸣,速速前往雪糖铺采购玻璃,我要建一座京城最大的玻璃暖房!” 不久之后,太子在自己的田庄建了一座天下第一的玻璃暖房的消息,在京城流传开来,许多市民慕名前去观看,虽然不得入内,但远远地就能看到暖房的玻璃在阳光下耀眼生辉,的确让人大开眼界! 听说,这玻璃暖房是雪糖铺掌柜郭兰英姑娘亲自设计的,每块玻璃可以自由开合,如果有沙石风暴,天降冰雹,可以临时在外面铺上木板,以免玻璃被砸碎。 数日后,太子亲笔书写的一份奏章送到了老皇帝案头,老皇帝拆开一看,却是太子请父皇大驾光临新建成的玻璃暖房,赏百花盛放的奇景。 老皇帝一皱眉,那玻璃暖房的消息他也听到了,太子花了泼天一样的银子,连他身为一国之君,富有四海,听了那银子的数量,也有些肉痛。唉,这个大儿子的行事,实在是有些荒唐了。 老皇帝把奏章往地上扔,对吕岳定道:“大皇子行事实在荒唐!胡人入侵,虽然被驱逐出长城外,但生民离乱,户部忙着救济难民,重建城镇,在在都要花钱,他倒好,大手大脚把银子往水里扔!盖个小的玻璃暖房,种点花草蔬菜倒也罢了,可他倒好,那玻璃暖房居然占了整个山头,被百姓称为水晶宫。”--老皇帝称呼大皇子而不是太子,显然是完全下定决心,要将太子给废了。 吕岳定从地上捡起奏章,飞快地瞟了一眼:“大皇子请圣上赏花也是一片孝心。在圣上的治下,西北平定,胡人北逃,开了春,就能种下神豆,从此后,我大李朝国力蒸蒸日上,建一个水晶宫也能让今后来朝的外邦使者看看我堂堂天朝的国力,也算是件好事。何况,大皇子有点事做也好,那个,等三皇子继位后,大皇子也就空闲了下来,到那时,太子陪着圣上一起在水晶宫赏花,实在是父慈子孝的人间乐事,” 老皇帝心中一软,的确,等自己把大皇子明诏废了后,大皇子就被打入了冷宫,古今中外,废太子从来没有好下场,虽然三皇子仁厚,不会对他的大哥下毒手,但是肯定是不会再让这个大哥接触朝政的了。大皇子今后这半辈子,真的只能在水晶宫养花种草排谴人生了。 老皇帝摆了摆手,沉声道:“摆驾大皇子府。” 老皇帝亲临太子府,在太子陪同下前往水晶宫,太子亲侍左右,水晶宫督造邹鸣师爷在旁向导,老皇帝迈步进入水晶宫,看到里面鲜花开得正盛,连连感叹,对太子道:“这水晶宫建得极好,鲜花开得也很茂盛,只不过,实在是太奢靡了一点。这一季鲜花种过后,你就在水晶宫里多种些蔬菜吧,宫中御花园中玻璃暖房种的蔬菜,都不够后宫小厨房用的呢。这才是玻璃暖房的正经用处。” 太子连连称是,极为恭敬,可是他的眼珠子一直在暗中盯着老皇帝,牙齿里轻轻嘣出几个字:“怎么还没过敏?” 这时,陪同在旁的吕岳定突然咦了一声:“这水晶宫中的花色怎么只有一样?” 老皇帝一怔,他一路行来也觉得有些古怪,却一时说不上来怪在何处,吕岳定一提醒,他才发现,这盖在整整一个山头上的水晶宫,里面居然只种了一种花儿--这、这也太古怪了,既然是赏花,水晶宫内不该多种几种鲜花,争妍斗奇才好看吗?种上百花有些夸张,但是以太子府中花匠之能,种上十来种鲜花是没问题的。这水晶宫里面,不对劲! 就在这时,吕岳定悄无声息地对老皇帝弹了一下指甲,隐藏在长长指甲内无色无味的粉末弹到了老皇帝身上,老皇帝突然大大打了个喷嚏,失态之间,连鼻涕都流了出来。 太子大喜,父皇过敏了!他陪着老皇帝在水晶宫中逛了许久,一直没看到父皇有过敏的症状,都已经有些担心了,生怕邹鸣有关老皇帝过敏的信息不准。 太子忙道:“父皇一定是在野外着凉了,这水晶宫内暖和,父皇且好好休息一下,来人啊抬架软榻来,放在花下。” 老皇帝坐在花下的软榻上,却又是几个喷嚏打了出来,太子眼中满是喜不自禁,老皇帝一眼瞟到,心中一惊,忙道:“寡人累了,摆驾回宫。” 太子忙挡在老皇帝面前:“父皇,你还是在水晶宫里多休憩休憩吧。” 老皇帝一皱眉:“你想做什么?”话一出口,又是一顿剧烈的咳嗽,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太子得意忘形,拉着老皇帝的衣袖,不让他从软榻上起身,嘴里道:“父皇说的是什么?儿臣只是关心父皇的身体,如果让父皇带病上路,实在是儿臣大大的不孝。” 老皇帝想摆脱太子的手,刚一动,一阵呼吸困难,喉咙呼呼直响痰音,身子就软软倒了下去。太子高呼道:“不好!父皇有恙!来人,不得移动父皇,快去宫中请太医!”--等太医赶到京外田庄的水晶宫,老东西早就因为过敏,呼吸不畅而死了吧。 老皇帝身边自然带着太监侍卫,但谁能想到,这鲜花居然就是杀手,太子的话毫无破绽,圣上身体有恙,难道还能带着他乱跑不成?总得赶紧把太医叫来,速速诊治才是正理。 部分太监侍卫转着软榻上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的老皇帝乱转,有的太监侍连忙跑出水晶宫去太医院请太医,正在乱作一团时,突然听到有人高呼:“有刺客!” 太监侍卫们齐齐一个激灵--刺客?刺客在哪儿?这水晶宫内光线明亮,一览无余,在场的除了宫中太监侍卫就是太子,哪里来的刺客?(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谋逆(三) 这时,一直跟随在后,充当向导的太子师爷、水晶宫督造邹鸣跳了出来,他指着太子大吼道:“太子大逆不道,行刺圣上,这些鲜花,都是有毒的!快快带圣上离开水晶宫!” 什么?这盛开的鲜花有毒?! 而揭穿这惊天之秘的,居然是太子心腹、建造这水晶宫的邹鸣? 现场更加乱了,有的侍卫手握剑柄,死死盯住了太子,但太子却呆呆地站在那儿,半张着嘴,傻了一样看着邹鸣,显然他不知道邹鸣为何突然背叛了自己--老皇帝已经过敏,眼看就要死了,邹鸣此时反水,又有何用?不是自蹈死路吗?他要背叛自己,早在老皇帝进水晶宫前,就该出首揭发的啊?! 这时,吕岳定大吼道:“快,带圣上离开水晶宫!” 涕泪横流的老皇帝突然伸出一只枯瘦的手,一把抓住吕岳定的胳膊,他喘得厉害说不出话来,却以目示意太子,吕岳定点点头,一挥手:“来人,把太子带上随驾,问他解药在哪里!” 顿时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扑上来,毫不客气将太子架住,太子突然哈哈大笑:“解药?此毒无药可解!父皇,您就安心去吧,我会代您牧守这大李朝江山的--” 吕岳定呸了一声:“你自己没有中毒,自然是有解药的。快走,快走,速速离开这水晶宫!” 邹鸣高呼道:“跟我来,这儿有条近道!” 邹鸣带着众人并没有从原路返回,而是越过花丛直接冲到水晶宫边,一抱头,向玻璃撞去,哗啦一声响,邹鸣撞破玻璃,直跌了出去,虽然他的身上刺满了碎玻璃碴,浑身血淋淋的,但一股冷空气从玻璃破洞处灌进来,顿时让众人心头一振,七手八脚抬着老皇帝,从洞口钻了出去。 离开了水晶宫的“毒花”后,老皇帝的身子缓了一些,他突然一摆手:“停驾。” 抬着老皇帝的太监、侍卫忙站住了脚,老皇帝直视邹鸣,哑着嗓子道:“你、还有他们,为何没中毒?” 听到此言,众太监、侍卫都是一震,是啊,如果水晶宫中的鲜花是有毒的,为何只毒倒了圣上一个,其他人包括体弱的宫女在内,都没有中毒? 邹鸣扑通跪了下来:“微臣该死,没有尽早揭露太子的祸心,这鲜花之毒非比寻常,称为过敏,是专门针对圣上所下,其他人就算是身处鲜花之中,也丝毫无事,可圣上却--” 老皇帝微微闭上了眼睛,挥挥手:“将这个畜生押入宗人府,吕岳定,你亲自带队,抄了太子府,将那什么过敏之毒给我好好查清楚。” 当天下午,老皇帝躺在寝宫之内,数名太医正在小心翼翼诊治,说是诊治,其实却是诊而不治,因为自从离开水晶宫后,老皇帝流涕气喘呼吸不畅的症状就消失了。这时,一个宫女端了一碗药上来,老皇帝一挥手:“寡人不喝。” 他直盯着太医院医首的眼睛:“你刚才说,这世间真有过敏这种下毒的方式?” 医首小心翼翼地道:“是。鲜花之中的花粉,能让一些体质特殊的人过敏,严重者,确可致命。微臣以前也不知道此事,是后来看了科学门出的书后,才明白过来。为何以前微臣看诊的病人中,外表好端端的,也没饮食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事后回想,那病人房中的确是放了鲜花的。” 老皇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因为嗅到鲜花就能致人死命,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他对旁边侍卫道:“去,到三皇子府上将科学门所出的,有关过敏的书籍给我找来。”--三皇子极为热衷科学门的事物,只要是科学门所出的书或物,都要想方设法搜罗到手,甚至在府中建了一个科学馆,安置种种事物,这其中还有个小戏班了,专一用来唱最新流传出来的科学门的戏曲。 三皇子在府中忧心如焚,当老皇帝遇刺中毒的消息传出后,整个京城都被戒严,就连他这个监国皇子也不得擅自离开皇府,他有心前去探望父皇,可是没有父皇召见的圣旨,一样离不得府。 三皇子心情仁厚,但并不是不知道世事,如果此时自己冒然行动,很容易引起父皇的误会--连太子都能谋逆行刺,那天下还有谁是能够信任的? 三皇子在府中迎来宫中侍卫,说老皇帝索要科学门关于过敏的书籍时,忙亲手找了出来,交给侍卫,他关切地问道:“父皇身体可好?如果真是过敏,切记不可饮用牛奶、海鲜等发食,那会加重过敏症状的,需得静卧在通风处,以温水洗脸净身,洗干净过敏物质。” 那侍卫是极有眼色的,知道太子经此事后算是彻底完蛋了,而监国三皇子已经铁定登上大位,忙道:“好教三皇子得知,圣上身体无恙,幸好那邹鸣醒悟得早,出言提醒,又破水晶宫而出,故圣上过敏并不严重,又有太医诊治,如今已经能说话,我来之前,圣上刚进了一碗白粥。那太医院医首也说,过敏不能食用发食。” 三皇子以手加额:“谢天谢地,我必在府中焚香祷告,为父皇乞福。” 当侍卫带着书,从三皇子府上赶回时,吕岳定也已经回来了,他此次抄太子府,可不是为了发财去的,一应钱财碰都不碰,专一只找太子谋逆的文书,有邹鸣带路,吕岳定很快找到了太子的密室,以及相关的文书,马不停蹄,回到宫内向老皇帝回报。 老皇帝先是细细翻阅了科学门后龙先生撰写的有关过敏一文,却原来,不仅鲜花可以让人过敏,花生、海鲜、奶油等种种事物都有可能令人过敏,且有生命之危险,只不过,过敏有极大的偶然性,如某种鲜花,对某人是剧毒,可对他人而言却丝毫无毒,就是夜夜接触也安然无事。 老皇帝又取过太子密室中搜索出来的文书,却是太子秘令邹鸣建造水晶宫,四处搜罗某品鲜花--而这鲜花正是能令老皇帝过敏的。 老皇帝怒极而笑,一扬手,将太子的秘令掷到地上,咬牙切齿道:“逆子!逆子!气杀寡人了!怪不得他花费巨资,盖了天下独一无二的水晶宫,里面却只种着一种花,这水晶宫就是寡人的死地啊!” 天颜震怒,伏尸百里! 一道道圣旨流水价从宫里传了出来,太子府满门包括太子妃和几个嫡子嫡女在内,全都下诏狱,只有一人留得性命,却是告密的邹鸣,同时,根据太子府中抄出的文书,有那暗中投靠太子,表忠心的臣子显贵,也一律捕拿下狱,严刑拷问,逼问同党,京中锦衣卫齐出,搜寻太子门下最可怕的势力--血滴子,杀无赦! 这其中,最特殊的一道命令,却是铲除全天下的某品鲜花,任何人种植此花,视为叛乱,满门抄斩!--这品鲜花,正是导致老皇帝过敏的鲜花,老皇帝哪里能容这种能无声无息致自己死命的鲜花存世?干脆一禁了之!可怜此品鲜花无辜,从此在世间绝种。 吕岳定在宫中忙了数日,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在宫外的府宅,侍女们刚要上来侍候,吕岳定却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备热水,咱家要洗个澡。” 后隆村工匠精心盖起的浴室内,吕岳定泡在热水中,正用细刷仔细清洗着指甲缝里的粉末--这种粉末,才是真正导致老皇帝涕泪横流,呼呼不畅的罪魁祸首! 所谓鲜花导致老皇帝过敏云云,根本就是吕岳定和邹鸣共同下的套! 没错,这天下的确有种种令人过敏的物质,可哪里就有这样巧,邹鸣能找到某品鲜花,正好是能让老皇帝过敏的? 真正让老皇帝出现种种不适的,只不过是吕岳定藏在指甲中的这种药粉而已,这种药粉能让人流泪流涕,但其实并没有大的危害,只要洗把脸,就能消除不适。但邹鸣嚷嚷着鲜花有毒,顿时把老皇帝吓了一跳,他年纪大了,又在闷热的暖房之中,四周围着一大堆太监、侍卫、宫女,自然呼吸不畅,以至于以为自己是真的中了毒,过了敏。 老皇帝看到太子府中查抄出的有太子亲笔印记的文书后,太子谋反一事就成了板上钉钉--其实太子还真算不上被冤枉,自从老皇帝命三皇子监国后,太子就一直在串通大臣显贵,想拼死一搏。他如何能容忍到手的至高无尚的皇位被三弟所夺,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把皇位抢回来--修行界可是允诺过,让我当皇帝的! 老皇帝正在整肃朝廷内外,突然吕岳定来报,三皇子跪在宫外求见。 老皇帝因为被大儿子背叛,心里正在不痛快,他冷哼了一声:“他来做什么?这个不孝子,既然早知道后龙先生书中有过敏之毒一事,为什么不早告诉寡人?” 老皇帝这就有些无理取闹了,不过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就像小孩子一样不讲理,更何况老皇帝刚逢大变,心里不痛快,闹点脾气,也是在情在理的。 吕岳定陪着小心道:“三皇子听闻圣上龙体有恙,特来探视。” 老皇帝一皱眉:“什么身体有恙?他那猪狗不如的哥哥是在行刺!下毒!他这话,难道还想维护废太子?这不孝子难道不知,从太子府里查抄出来的文书证明,废太子不仅想杀我,还要杀自己两个兄弟吗?” 吕岳定小心翼翼地道:“有关废太子的圣旨中,已经将太子的罪状写得明明白白的了,三皇子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太子与三皇子毕竟是一母同胞,三皇子不忍见兄长有那不忍言之事。” 老皇帝哼了一声:“他不忍见兄长受罪,难道我就忍心杀自己的大儿子吗?就忍心将儿媳、孙子孙女下狱吗?唉,罢了罢了,让他进来吧。” 三皇子一进寝宫,立刻跪了下来:“父皇开恩--” 老皇帝不等三皇子求情之话一出口,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来求情,废太子谋逆殺君,罪不可赦。” 三皇子悲声道:“大哥之罪实在是罪该万死,儿臣不敢多言半句,只是嫂嫂和几个侄儿侄女都是不知情的,尤其是侄儿侄女,年纪尚小,还在学步之中,如何知道谋逆大事?他们实在是无辜的,还请父皇大发慈悲,饶了他们吧。” 啪,一块砚台飞了过来,正中三皇子额角,鲜血和着墨汁一起流了下来,老皇帝怒吼道:“你那混账哥哥,要的可是寡人的命!诛九族都不为过,你居然还替他求情?!你这个混蛋!你别以为监了国,这皇位就是你的了,寡人一道圣旨就能把你也废了,贬为平民!” 三皇子不敢抬手擦额头上的血,一个劲磕头,金砖上留下斑斑血迹:“父皇,儿臣习科学门后龙先生关于法制一书,后龙先生有言,法制的精要,在于公平公正公开。株连他人,乃是恶法。太子有罪,当诛,但他的家人,只要并不知内情,却是无辜的。不仅如此,朝中的大臣显贵,当初迫于太子监国时的权势,写了些违心的书信,也是不得已为之,虽然不该,可也罪不致死,还请父皇饶了他们一命--” 老皇帝勃然大怒,拔出旁边侍卫的剑,就向跪在下面的三皇子掷去,吕岳定情急之下,扔了了手里的拂尘,当啷一声,拂尘和剑齐齐掉落在三皇子身前,离他只有一指的距离,如果不是吕岳定情急出手,这剑就扎在三皇子身上了。 吕岳定跪在老皇帝身前,死死搂着他的腿,不让他冲到三皇子身前,连声道:“圣上千万保重龙体,您犯过心绞痛,可不能再怒火攻心了啊!就算有后龙先生的仙药甘油在,也有性命之危啊。” 老皇帝一屁股坐了下来,闭着眼喘了一会儿气,一挥手:“来人,将三皇子拖出去,重责一百棍!” 吕岳定冲着旁边的几个小太监连打眼色,小太监会意地点点头,将三皇子带了出去,老皇帝虽然闭着眼,却似乎看到了吕岳定的眼色,他冷哼了一声:“吕岳定你这狗奴才,让下面的人着实好生打!如果敢留手,寡人扒了你们的狗皮!” 吕后定一咧嘴,这着实好生打是宫内的秘语,意味着结结实实的打下去,绝对不能留情,一棍下去,就是皮开肉绽,看来,老皇帝是真的发怒了。 不一会儿,宫外就传来棍子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旁边有小太监“一、二、三、四”的报数声,其间夹杂着三皇子咬着牙的闷吭。 好不容易等一百棍打完,吕岳定查看过三皇子的伤势后,前来报于老皇帝,道三皇子虽然在挨棍时,数次昏迷,但被冷水浇醒了,想来没有性命之忧,老皇帝哼了声:“既然没死,就让他滚回家去,好生反省。” 吕岳定脸色古怪:“三皇子带伤跪在外面,说恳请圣上行后龙先生的法制精神,不罪无罪之人。” 老皇帝怒极而笑:“好哇,这不孝子是和我顶上了!他口口声声后龙先生,可是拿后龙先生来压寡人吗?他要跪,就让他跪着吧!” 三皇子因着为太子家人和从逆的众臣子显贵求情,被圣上重责百棍,带伤跪在宫外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百姓和臣子听闻后,个个赞叹三皇子仁厚无双,只不过,历朝历代谋反,都是诛九族的,谁都不看好三皇子求请的结果,倒是有些人专门去雪糖铺,买了后龙先生关于法制一书来,细细研究,为其中的内容赞叹不已。 三皇子在宫外跪了三天三夜,天下大雨,将他的身子淋得稀湿,得了伤寒昏迷倒地,这时,昆仑仙山七仙女亲自入宫,向圣上求情,圣上才饶过了三皇子。 宫内,老皇帝半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问吕岳定:“三皇子的身子骨如何了?” 吕岳定道:“昆仑仙山七仙女施展法术,三皇子回府后,就已经治愈了棍伤,伤寒也好了。” 老皇帝点了点头:“这就好。此事过后,我就可以正式禅位了。” 吕岳定一呆,老皇帝前儿还在重责三皇子,恨不得把他打死,现在怎么又突然说要正式禅位于他? 老皇帝淡然地道:“太子谋逆,牵连甚广,其中有不少臣子也是虚与委蛇的,难道寡人真的能将他们都杀了不成?哼,如此一来,恐怕半个朝堂都要空了,甚至还会牵连到军中的将领。” 吕岳定一怔,啊,老皇帝口风怎么变了?既然他知道那些大臣显贵轻易不能杀了,为何还要来把前来说情的三皇子给痛打一顿? 突然,吕岳定灵光一闪,是了!老皇帝此举,是想让三皇子市恩于众大臣显贵! 大臣显贵勾结太子,不能就此轻轻放过,如果不予追究,皇家体面何存,这不等于在变相鼓励大伙儿都来谋反吗?反正被发现后,也不会被砍头,如此一来,天下可就大乱了。所以,把那些大臣显贵下诏狱,吃一顿苦头,是题中应有之意。(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谋逆(四) 其实,老皇帝迟早是要把大多数随波逐流,并无真正反意的臣子贵族给放了的,那这个人情,不如让给三皇子。三皇子虽然监国,但根基实在是太浅,在臣子贵族中并没有多少人望。但有了宫外哭求,杖责不退,淋雨昏迷等全套戏码做下来后,朝廷上下再提到三皇子,人人都得跷一下大拇指,大赞一声“仁厚纯孝”。再等三皇子正式登基,天下同庆,开恩赦免一众臣子显贵,则人心从此定亦。 唉,说起来老皇帝为了三皇子上位,也真正是倾尽了心血,动足了脑筋,这天下的父母对孩子的爱都是相同的,甚至不惜自己背负一个不够宽容的坏名声。 老皇帝玩味地笑着,看着吕岳定:“怎么样,你这老奴才,你在寡人身边跟了这样久,也该猜到寡人为何如此做了吧?” 吕岳定打了个激灵,这妄测圣心可是天大的罪名,最为宫中所忌,他连忙道:“奴才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太明白,不过心里想着,这为人父母的,无论是打是骂,都是为了自家的孩子好,这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奴才想着,三皇子是极纯孝的,他必定能体会圣心。” 老皇帝叹了口气:“他能不能体会寡人的一番苦心,寡人也不在意,今后这朝政,算是彻底交给他了。我啊,就此享福去喽。” 这是老皇帝又一次提出禅让,上一次提此事,惹出了太子谋逆,但这次消息传到宫外后,却是普天同庆,从朝臣到民间的老农,都觉得新皇既位,建元改号后,大李朝又将有一翻新气象,更美好的明天,正在等着大家。 只有一人,是没有明天,也没有未来了,当天晚上,废太子在宗人府的密室中,对自己的大逆不道羞愧无比,畏罪自尽--只不过,连苍蝇都飞不进的密室中,为何会有一碗牵机毒药,那就是天晓得了。 当废太子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全身因为毒药而扭曲时,他的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有人说,那声音是“国丢了”三字,但也有人认为,应该是“郭大路”,是真是假,已经没有人去追究了,因为没人会去关心一个死人的临终遗言。 但是,有一人一直守在密室门外,直到太子的尸体僵硬了,才走进去,抚上了他渗着黑血的眼睛,喃喃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要当心郭大路,当心郭大路,可你却置之不理,如今后悔却已经是来不及了。郭大路,郭大路,没错,这一切的变化,都是自郭大路始,而且这一变化还在继续,我且睁开眼瞧着,这郭大路会将我大李朝带到何处去,而我背叛太子你,到底值得不值得。” 那人,正是邹鸣! 邹鸣立下了大功,如今成了三皇子门下最亲信的臣子,等三皇子荣登大宝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可邹鸣却执意请求,请三皇子将自己派到西北为官,因为,郭大路正在西北搞大开发。 不过,此赴西北,邹鸣当然不可能和郭大路称兄道弟了,一来郭大路地位今非昔比,二来当初邹鸣接近郭大路心怀不善,还暗插了王德恩做奸细,实实在在是无颜相见郭大路。 所以邹鸣到了西北后,在郭大路科学营地旁边的一个小城做起了县令,老老实实做起了实事,推行科学门颁布的政策。 类似邹鸣这样的官员,还有不少。西北收复后,郭大路上奏折,请朝廷派员管理各地,三皇子极是机灵,派去的都是平时喜欢看科学门书籍的官吏,有心帮科学门开发大西北。更暗中言明,在西北,科学门才是一地之主,让官吏们干什么,就得好好干什么,别自以为是朝廷官员,就端着架子,在修行者面前,朝廷的体面什么也不是。 邹鸣混在一众官员之中,就在科学门营地附近,但郭大路却毫无所知,以他如今的地位,邹鸣离他已经太远了,就算以前对他心怀警惕,但如今已经混不放在心上。 西北,郭大路正在科学门营地里哈哈大笑,冲着浩哥儿道:“浩哥儿,咱们今后就多了一个娘了。” 浩哥儿捧着刚才天使送到的圣旨,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郭爹爹早该找个人伴着了。听说那吴巧妮耍得一手好枪棒,箭术通神,以后见了面,一定要好好请教请教。” 二妞在旁边也笑道:“听说那胡狗的大汗就是被吴巧妮给射伤的,然后才被郭爹爹给炸死,这可真是天作之合。” 帐内傻大个、楼大郎、雄初梅、叶飞等人,纷纷向郭大路道贺。 却原来,老皇帝下旨,因科学门平西北、定北疆立下的大功,再度封赏后龙先生郭大路,封钦文显武后龙先生,同时赐嘉义公主下嫁郭公爵--郭进爵位又连升数级了,他炸死胡人大汗,就算是封个异姓王都没问题,只是大李朝祖制,异姓不得封王,所以晋了公爵,从爵位而言,已经是到了顶了,封无可封了。 二皇子其实倒是想给郭进封个实职的,最好是在自己军中领军,将科学门的种种练兵新法全都用在自己的大军上--他见过脱胎换骨的秦二公子等一帮二世祖后,对科学门练兵法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力在自己军中推行。 但郭进却并不愿意,他同意暂时呆在北疆,帮二皇子整军练兵,因为胡人大汗虽然亡了,胡骑的根本势力并没有多大的损失,等他们在王庭重新选出新的大汗,休养生息,到了明年草长马肥,又回卷土重来,所以练兵成了当务之急。只不过练完兵,他可是要回东海后隆村的,那儿,才是科学门的根本。 二皇子和郭进甚至推测,胡人推出新的大汗并不需要多久,因为胡人之中,地位最尊贵的,不是大汗,而是大巫祝,以往草原上,也有大汗突然暴毙,大巫祝宣布继任大汗的。 所以,留给大李朝军队的时间并不多,胡人为了给前任大汗报仇,一定会疯狂地报复,热气球虽好,但用过一次后就泄了底,胡人一定会想出办法来克制,并不是每一场大战,双方都会约定不运用法术的,热气球并不稳定,施个小小的火球术,就能将丝绸气囊烧个一干二净了。 二皇子看到郭进练兵辛苦,便奏请老皇帝,请老皇帝下嫁嘉义公主,大婚就在北疆军营举行,以鼓舞军心士气。 郭大路挠着头:“听说嘉义公主吴巧妮青春正盛,嘿嘿,浩哥儿,说不得过几年,咱们还多了几个弟弟妹妹呢,搞不好,大妞生孩子还没公主早。” 楼大郎在旁边听得好奇,换了寻常百姓家里,如果老父突然要娶新妇,那做儿子的肯定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甚至吵翻天的也不在少数,盖因为谁都不愿意头上突然多出一个老娘来,更何况这老娘还要生孩子,分家产。 可是郭上师在听闻父亲再娶后,却极是开心,那心情,却不是作假的。他想了想道:“弟子听那圣旨并没有言明,那嘉义公主下嫁后,算是续弦呢,还算是正室?要知道,郭上师的故去的亲娘,可也是受过追封的。” 郭大路挥挥手:“什么续弦、正室,咱们家里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吴巧妮真心对我爹好,那她就是我的娘,咱们一家子和和气气一起过日子。” 郭大路很快就给郭进去了一封信,先是贺喜,表示自己鼓掌欢迎多了个娘,今后一定将她当亲娘对待,又表示自己和大妞准备一起来贺喜,只是来去匆匆,就是坐着云团小白,也要化不少时间,还请爹等一等儿子儿媳。 没过几日,快马突然送来一封书信,一看抬头,却是郭进老爷子写来的。 郭大路边拆信边笑道:“一定是爹催咱们赶紧去北疆喝喜酒呢,啊呀,爹在信中说,不让我们去北疆!” 二妞道:“我明白了,一定是大婚不在北疆举行,是不是回后隆村再办婚事?” 郭大路挠头道:“婚礼已经举行了,就在北疆军中,爹说,军务繁忙,就不铺张了,由二皇子主持,拜了天地,大家以水代酒,就成了大礼。他在信中说,嘉义公主也是简办的意思,她以前是嫁过人的,办得太铺张,心里过意不去,何况圣上已经赏了很多东西,她心里已经很感激,很高兴了。” 郭大路心里明白,郭进一定是因为另给自己找了个娘,脸面上过意不去,所以就没让自己和大妞前去参加婚礼,要不然,自己堂堂科学门掌门,冲着一个再嫁的寡妇磕头,实在是有失脸面。 其实郭大路真不在乎冲谁磕头,管谁叫娘,他原本就是孤儿,就连郭进这老子都是假的,公主不公主,寡妇不寡妇,这些世俗人最在意的事,他混不放在心上,真心实意为了郭进有人做伴而高兴,还在西北乱找,想备件称心的大礼,可没想到,郭进悄无声息就把婚礼给办了。 郭大路冲着二妞、浩哥儿道:“得,咱们备的礼品都浪费了,这样吧,二妞你坐着小白跑一趟,将礼物给咱们的新娘送去,嗯,等等,这信后面还有一段话,却是新娘写的,她在信中说,今后就是一家人,不用再称呼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咱们要是愿意,可以叫她巧娘。” --这是吴巧妮示好来了,以她的身份,在家中叫公主有些不合适,叫娘吧,又怕郭大路大妞尴尬,干脆就以自己闺中小名巧娘称呼,“巧娘”也带了个娘字嘛,既亲切又不失身份。 不提二妞坐着云团小白前往北疆送礼,郭大路依然在西北忙碌,在东海之滨的后隆村里,大妞在同一天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信,是郭大路送来的,让她准备一些礼品,夫妻两人一起去北疆,为父亲续弦贺喜。大妞早就收到了黄学恒送来的朝中消息,知道郭进封了公爵,老皇帝由吴巧妮为义女,封公主,下嫁郭进一事,所以一早就在准备好礼物了。 她看到郭大路的信后,心里极是高兴,因为夫妻分别这样久,终于能见上一面了,其实有小白在,大妞随时都可以去西北,只不过她知道郭大路谋的是大事,后隆村也离不开自己,这些儿女情长只能抛开。 但这次赴北疆给公公贺喜,却是名正言顺的事,两人正好见面,少不得还得温存一番,一想到郭大路曾经和自己做过的羞羞的事,大妞的身子就有些微微发热,用手捂了捂发烫的脸,这才平静下来。 大妞又拆开了另一封信,却是公公郭进写来的,她一目十行扫过去,等放下信时,脸上却是浓浓的失望,却是郭进在信中告诉儿媳,他和巧妮的婚事已经办完了,不需要她再匆匆赶到北疆,安心在后隆村,把科学门上下事宜打理好就行了。 大妞心里苦笑,如此一来,自己也就失去了好不容易和郭大路见面的一次机会,她轻轻抚着自己的平坦的小腹,如果自己身边有个一男半女,也不会相思得如此之苦,可是偏偏那个冤家,却说什么自己身子骨还小,不适合怀孕。 哼,你既然知道人家身子骨小,为何还要做那些羞羞的事?还花样百出,弄得人家手软脚软,次日都起不了床。 大妞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一人闯了起来,大大咧咧地道:“师娘,今儿是薛大夫首次举办解剖公开课,咱们一起去看看,给孩子们壮壮胆。” 闯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陈青黛。 大妞道:“黛玉姐,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师娘,依然叫我大妞,师娘不师娘的,我有那么老吗?” 自从郭大路去西北后不久,陈青黛就回到了后隆村,对于她有一段时间突然失踪,陈青黛说是找亲戚去了,大妞倒也没有追问。 她心里一直记着,郭大路离去时曾经说过,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找陈青黛或者白素贞总是没错的,但白素贞义学一下课,就难以找到踪影,倒是陈青黛各处工坊乱跑,和李大眼、周木匠、赵康、黄骁等人混得极熟,帮着大妞解决了不少事儿。因此故,如今大妞和陈青黛极是亲近。 大妞收拾了一下,换上了郭大路亲手设计的护士装,这才和陈青黛一起,向着温泉疗养院而去,一路上,遇到村民和工匠、学生时,人人都向这个还没有成年的掌门师娘打招呼,显见大妞甚得众人爱戴。 温泉疗养院建成后,立刻成了后隆村众人最喜欢去的地方,在滚烫的温泉里泡泡澡,在旁边的小木屋里蒸蒸桑拿,再请薛大夫来一番推拿,真是做神仙也不换,更不要说还有什么泡泡浴、鲜花浴、草药浴、牛奶浴了,花样百出的洗浴方式号称可以滋阴壮阳,去除百病--却是郭大路这厮将原时空的大浴场那一套搬到了后隆村。 不过,疗养院有几个独立的小院子,却是给郭大路和李如海家留的,风景最好,也极是隐秘安静,虽然郭大路说过,这疗养院是给大伙儿一起用的,但李大眼和赵康等人可没有那么不开眼,在建造时,特意建了这几个小院子,让郭李两家单独使用。 不过,今日疗养院内却安安静静的,看不到穿着浴袍挤来挤去的大人小孩,外面的露天大浴池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勤杂人员正在打扫卫生。 因为,这一天是温泉疗养院上课之时。 温泉疗养院不仅负责后隆村百姓的疗养、治病等职能,还兼有传授医学的任务,只不过,疗养院教的医学偏重于外科手术。 薛智早就等在地下教室门口了,看到大妞和陈青黛的身影,忙迎了上来:“疗养院第一次上解剖课,郭夫人你能亲来,真是太好不过了,许多学生对人体解剖依然存有不理解的态度,你亲临现场,将极大的鼓舞孩子们学习的决心。” 大妞点点头:“郭大哥是极重视外科的,很早以前就想传授解剖一课,只不过事务繁忙,才耽搁了下来。如今有薛大夫帮忙,开设了这一门课,是极好的。不知道薛大夫准备得如何了?” 薛智双手一摊:“郭夫人,你要是想听假话,小老儿肯定告诉你,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可要是想听真话,小老儿只能说,郭掌门的外科手术、人体解剖一道实在是太过神奇!虽然我一直在自学郭夫人赠我的郭掌门亲笔手书,也私下里解剖了不少鄞县县衙送来的无人认领的路倒尸,可远远说不上精通二字,只能说是初窥堂奥,少说也要学过五六年,才能说是稍有心得。但如郭掌门那样,徒手搏心,救人阴阳,小老儿就算是学上一辈子,也是万万不能。故郭夫人委以老汉解剖学重任,老汉实在是心里七上八下,没个底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夷洲岛的叛乱(一) 大妞忙道:“薛大夫过谦了,郭大哥曾经对我说,这中医的中医的妙处,外科有外科的长处,如果能将中医治内与外科治表结合起来,治愈疾病双管齐下,事半功倍,这才是患者的福音。郭大哥知道薛大夫在中医上浸淫日久,有着丰富的那个实践,希望薛大夫在这疗养院,能培养出一批将中医和外科结合在一起的人才,造福百姓。” 薛智忙道:“小老儿一定不负郭掌门和夫人之托,夫人,请。” 薛智带着大妞和陈青黛,一起来到了地下教室,这教室的顶棚却是玻璃天花板,阳光从上面直照下来,将里面照得亮堂堂,一群义学的男女孩子,正端端正正坐在教室两侧的阶梯椅子上,看着教室最中央的一个台子,窃窃私语着,每个人的神情都是无比严肃,甚至还略带着恐惧。 当大妞进门时,孩子们都是一怔,万万没想到郭夫人会来到这间教室,一起参加这堂人体解剖课。班长忙喊了声“起立”,学生们赶紧起身,向大妞行礼,“老师好”--大妞在义学也给孩子们上过文化、数学等课,自然也是他们的师长。 大妞微微摆手,让孩子们坐下,她环顾了一周,突然问道:“你们害怕吗?”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道:“我们不怕。” 大妞一笑:“说不怕是假的吧?我第一次杀鸡都怕得发抖呢,结果被割了一刀的鸡从手里挣脱,满院子乱跑,血都洒到了我身上,吓得我半夜里做噩梦哇哇叫。” 孩子们发出一阵轻笑声,有个大胆的孩子道:“老师,咱们是有些怕,不过,一想能学到外科本领,就不怕了。我外公就是得了肠疽而死的,听了薛院长的课后,我才知道,这小肠气只要动个极小的外科手术就能治好,我如果早学会外科手术,外公就不会死了。” 大妞正色道:“不错,咱们学外科,就是为了用手里的手术刀治病救人,今日咱们解剖死尸,就是为了明日在手术台上救活人的命,真正是功德无量。” 听到功德无量四字,孩子们个个都是眼睛一亮,如今谁都知道科学门修的是功德,无论是在农田里还是作坊、矿山里劳动,都能得功德之力,但治病救人毫无疑问是最容易获得功德之力的,日后修行飞升指日可待。 大妞冲薛智点点头:“开课吧。” 薛智大步走到正中央的台子前,手一挥,哗一下,将台子上盖着的白布给掀开了,露出了台上躺的一具尸体。 四周阶梯椅子上的学生们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前也在薛智教导下,解剖过一些小狗小兔等动物,但看到台上的尸体时,依然低低惊呼了一声,有些女学生更是捂住了眼睛。 其实,这些孩子们大多是穷人家的孩子,在以前,鄞县闹饥荒时,没少见过路倒尸,相比那些没人收拾,被野狗撕咬,骨肉分离,肌体腐烂发臭的尸体而言,眼前台上的尸体,经过薛智的洗涮,“干净漂亮”得多了。 薛智突然道:“全体齐立!” 孩子们不明所以,但还是站了起来,薛智肃声道:“这位不知名的人士,是为我科学门而献身,为无数病人被外科手术救治而献身,鞠躬,致礼!” 孩子们学着薛智的样子,向台上尸体大幅度弯腰致敬。经过这一礼,孩子们的心情放松下来,收拾起心情,认真观摩薛智的解剖课。 薛智举起手里的解剖刀,一刀划开了尸体的胸腹--他的真正身份是大内杀手,手下不知道取过多少人命,拿刀杀人比老百姓拿筷子吃饭还熟练--一边解剖,一边掏出内脏器官,一一放在阳光下,讲解给学生听,各器官有什么功能,又有什么病变,对人体有什么影响。 薛智所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生吞活剥从郭大路的书本上学来的,有些似是而非,有的张冠李戴,还有的完全错得一塌糊涂,但学生们却浑然不知,他们已经从最初的恐惧中缓和过来,知道薛智说的话,一字一句都涉及人命,当真是字字千金,当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解剖台,手里狂记笔记,一句话都舍不得漏下。 陈青黛在旁边听得有趣,尸体这玩意儿她可是见多了,有些龙还吃童男童女呢,只不过,薛智讲解的有关内脏功能与人体病症的讲解,倒是引起她很大的兴趣,不过,听着听着,她微微皱起了眉,不对啊,薛智说得有些不对啊。 郭大路的垃圾桶传送来许多书籍,其中也有些医学书,此前白素贞一直在自学这些书籍,陈青黛却不太感冒,她更喜欢在高炉车间炼钢,在矿山里采矿,但是偶然间也听陈青黛提过几句,在讲解到人体时,却与刚才薛智说得不太一样。 陈青黛心里想着,也许自己该和白素贞提一提这事儿,让她找个机会和薛智沟通一下,那薛智也是乱翻郭大路写的书,可不要走歪了,要不然,在课堂上乱教,真正是误人子弟,如果这些学生拿着这些半吊子的外科本领到外面医治百姓,坏了科学门名声事小,耽误甚至治坏了百姓,那可真糟糕了! 陈青黛正想着,突然听到旁边的大妞有些坐立不安,她一回头,却看到大妞脸色苍白,死死闭着嘴,似乎随时都会呕吐出来。却原来,大妞看着薛智在人尸里翻来翻去,终究还是忍受不住,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个农家女孩子,年龄还小着呢,让她观看尸体解剖,实在是强人所难了,剖尸毕竟和杀鸡不同,大大不同。 陈青黛心一软,这个女孩子一直在努力当好郭大路的妻子啊,她知道自己有种种不足,可一直在努力,有时到了深夜忙完各项事务,大妞依然用储电池亮起灯,苦读郭大路写的书与笔记,希望自己能懂得更多,能追上郭大路的足迹。 不过,郭大路“写”的书反映的知识体系,实在是太多太杂,很多东西他自己也并不了解,只是照抄照搬而已,这可苦了大妞了,自己一人自学,哪里是个头,甚至因为学得太多太乱,反而把自己搞糊涂了。 尤其是郭大路突然拍脑子回忆起来的一些尖端科学,零零碎碎记在笔记本上,简直就是“每个字都认得,连在一起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系列,比如量子理论,超光速,黑洞等。 陈青黛正想着,该怎样找个借口,不动声色,不影响教学,不损大妞的掌门夫人的权威,将她带离解剖教室时,突然,李波一头闯了进来,嘴里乱嚷嚷着:“不好啦!师娘,咱们的货船被海盗劫持了!” 大妞和陈青黛呼一声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道:“快!这就去三江口!” 大黑载着大妞和陈青黛,在水泥山路上急奔,平稳如行舟,速度快得李波在旁边骑着马都赶不上,大妞忙对李波道:“你也到大黑背上来吧。你那马早跑乏了,哪里跟得上。” 李波气喘吁吁道:“这个,弟子不敢与师娘同乘一骑--哎哟--” 却是陈青黛伸出胳膊,一把将李波拉上了牛背,她道:“李波你可真啰嗦,啥时候这样讲规矩了?还一口一个师娘,大妞最讨厌人家叫她师娘了。” 李波勉强坐在大黑背上,搭了半个屁股,坚持道:“礼不可废,如今师尊已经是钦文显武后龙先生,我等弟子门人怎么可以再‘郭大哥’‘大妞姐’乱叫?我早已经下令,雪糖铺里众伙计,今后尊称‘恩上师’‘尊师娘’,而且还得立正--” 陈青黛不耐烦地道:“搞什么鬼,郭大路和大妞可是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的人?无论老皇帝怎么封赏,郭大路还是郭大路,大妞还是大妞。驴皮儿,你再这样闹虚的,信不信我一脚把你从大黑背上踢下去?” 大妞也道:“李波,黛玉姐说得对,你别整这些虚的。” 李波暗暗叫苦,他自从得了郭大路郭进父子先生平定西北、北疆的消息后,整个人就飘飘然起来,不得了啊,这可是科学门扶危定难,拯救社稷之功啊!今后走到大街上,谁不高看科学门一眼?如果不是科学门,大李朝的百姓都成了胡人的奴隶了。 等到郭进娶嘉义公主消息传来--天爷爷,这可是正宗的皇亲国戚啊!李波只觉得今后自己也可以在鄞县横着走路了--宰相门前七品官,自己可是后龙先生的亲传心腹大弟子,那怎么着,也能比得上五品--不,三品、四品官吧?就算是到了府城,道台大老爷也得开中门迎接! 说起来,在科学门中,李波是最热衷世俗功名的,原本,修行者是不太在乎凡间的名利的,但李波性子太活,虽然身上也有功德之力,却根本动用不得丝毫法术。时间一长,他自以为自己修行无望,反而对世俗功利更为看重。 在雪糖铺中,李波不仅命众伙计称呼郭大路、大妞什么“恩上师”“尊师娘”,还给自己取了个号--“至仁大德先生”,他自认为经营的雪糖铺不知帮助了多少穷苦百姓,所以自己称得上仁德无双。 可如今,大妞不愿意当这个劳什子的“尊师娘”,那自己的“至仁大德先生”也叫不得了,却不知道自己朝令夕改,会不会被伙计们在私底下嘲笑。 大妞哪里知道李波心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到他苦着脸,还以为是在担心货船遇袭一事,忙道:“李波,你还没告诉我货船究竟出了什么事呢。” 李波忙道:“尊师娘--不对,那个,大妞,是这样的--” 却原来,后隆村自身并没有船队,但是出产的雪糖却大多数运销往海外--这是当初和诸家做下的约定,以免扰乱诸家在国内的红糖生意。虽然如今科学门和诸家关系甚好,而且随着雪糖产量的急剧升高,这条规定已经名存实亡,但雪糖销售的大头,依然在海外。 听那些番商转告,雪糖在海外诸国比同等的黄金还贵重,哪个贵妇人宴请嘉宾,如果席上没有一碟子大李朝产的雪糖,客人会毫不顾忌主人的脸面,转身就走--无雪糖不成宴的规矩都不懂,这主人一定是个暴发户,和她交往可丢大脸了。 这一次,被海盗劫持的,就是一支番商专运雪糖的船队。 海内外来的船只云集在鄞县三江口码头,大李朝福船的方帆,番商尖底船的三角帆,如同一朵朵白云飘在港口,只不过,原本吊臂林立,麻包上下转运,轨道车在铁轨上哗啦啦来往不息的场景,却不复再见。 大量的船主、客商、苦力都聚集在一处码头上,激动地吵吵嚷嚷着,而在栈桥边,一艘番船帆布的火刚刚被熄灭,还在冒着青烟,这,就是遇袭逃回来的船只了。 大黑直闯进码头上的人群,在场的民众顿时欢呼声一片:“科学门的人来了--天爷爷,是大妞亲至!旁边还陪着陈青黛!” 那船主一张脸被烟火熏得乌黑,看到大妞翻身下了大黑的背,一头滚了过来,用一口字正腔圆的大李朝话嚷嚷道:“尊敬的大妞夫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杀光那群天杀的海盗,抢回我的雪糖!呜呜呜,这批货我可是把家产全都抵押给了威尼斯商人才得到的货款啊,如果雪糖拿不回来,那群威尼斯的奸商可是会割我的肉来赔偿的!” --其实威尼斯的商人并没有那样刻薄,只是郭大路有一次突然来了“灵感”,写了几个以番国为背景的小故事。其中就有威尼斯商人逼迫对方割肉还债,结果被一个聪明的姑娘以“只能割一磅肉,不能多也不能少,更不能流血”为由,在法庭上打败了他。 郭大路写这些故事,倒并不是为了好玩,或者故意拿威尼斯商人开涮,而是他希望在民众中潜移默化培养契约精神,法制精神,商人从本质上而言,是最推崇法制的,因为面对封建王权,唯有法律才能保护他们。 可惜的是,郭大路的一番苦心白费了,大李朝的商人只将这些故事当趣闻来看,而威尼斯的犹太商人,在辗转看到这个故事后,大加赞叹,纷纷表示,今后类似的债务合务里,一定要写明割肉后流多少血概不负责等条款,这大李朝后龙先生深通契约之理,是借这个故事在传授我们经商之法啊。 大妞却是认得那番商的,此番商就是郭大路刚刚发明雪糖时,以公开拍卖之法,破了诸家的垄断,当时就是这番商和他的伙伴,当场以金珠计价,拉走了一车样品雪糖,从此让“金珠易雪糖”之美名,传统天下。 大妞扶起番商道:“阿里巴巴,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仔细告诉我。” 阿里巴巴并不是阿里巴巴,他叫阿里巴儿,但郭大路却喜欢叫他阿里巴巴,还经常问他有没有在沙漠上遇到过40个强盗,逗他用番语说“芝麻开门”,阿里巴儿一头雾水,自己常年在海上飘,可从来没去过沙漠,但依然还是很高兴--他在大李朝经商日久,知道这大贵人赐名是了不得的事,于是正式改名叫“阿里巴巴”,逢人便说这是后龙先生赠得名,还别说,很多客商因此对阿里巴巴高看几眼,做生意时也实诚得多,不敢轻易捣鬼。 阿里巴巴抹了抹大胡子上的泪:“小人这次和同伴们集齐了货一起出海,在快到夷洲时,突然从岛上冒出一支船队,不由分说,冲上来又打又杀,咱们的船队是运货的,吃水重,没有带武器,又跑不快,很快就被他们掳了去。我因为在船队的最后面,一见前面起了烽烟,就将船上的货物全都推到了海里,让大家拼命划桨,这才逃出一条命来。” 陈青黛一皱眉:“胡说八道!夷洲那地儿我知道,是东海处的一个大岛,但那岛上只有一些生番,只会弄几条独木舟在岸边钓鱼,哪里来的大船敢打劫你们这样的大船队?你们都不用动手,张开帆冲上去,就能将他们连人带舟给压碎了。”--陈青黛可是龙,论到海上的物事,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了。 阿里巴巴苦着脸道:“小人真没有说谎,真是夷洲岛上来的海盗抢了我们的货。看那船只的式样,应该是外来的番船,也许是一支番人海盗,临时起意,占了夷洲。” 李波在旁边咳嗽了一声,对大妞道:“大妞,我倒也听一些客商说,前段时期的确有一些船跑到了夷洲,岛上还燃起过烽火,不过,以往也有船只为了避台风,补充饮水而上岛的,所以并不在意,现在想来,很有可能就是此时夷洲岛被海盗占了,以此为据点,抢劫过往海商。” 大妞一皱眉:“水师呢?水师不是负有平定海疆之责的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夷洲岛的叛乱(二) 这时,码头上又是一阵喧哗,却是黄学恒到了,说来黄学恒也有意思,?32??早就因功升到府城当道台了,可是在府城呆了一段时间,又跑回了鄞县,上折子说自己在府城水土不服,还是回家当个七品县令够了。 折子到了三皇子那儿,三皇子哭笑不得,这年头千里为官也不少见,只要能升官,舟船劳顿,水土不服是常有的事,谁见过因此而不当官的?只不过,他知道黄学恒的身份非同一般,他是官,更是科学门的门人,正宗的修行者,不可以常理来对待他。 三皇子很快发下了文书,因着黄学恒身体不适,故朝廷加恩,着其回乡静养,同时兼任鄞县县令,好嘛,黄学恒已经是五品官了,再回头当个小县令,也是古往今来独一份。 不过黄学恒却高兴万分,一接到公文骑着个小毛驴就回了鄞县,他之所以不愿意呆在府城当道台,是因为他发现,离开鄞县后,自己的功德之力就再没有增长。 黄学恒的心里明镜一般,自己的一切都是依附于郭大路的,离开了郭大路,离开了科学门,离开了鄞县,自己什么也不是,当一个道台也就到头了。 这才是黄学恒以水土不服的理由,一门心思想回鄞县的真正原因!说实在的,如果朝廷公文再不下,黄学恒就是不当官也要回鄞县,他的儿子黄满元可是科学门修行得道的高足,一把口琴奏出的仙乐既能让人飞升极乐,又能退却强敌。说不得有一天,自己也有通天之能! 黄学恒带着汤和等衙役匆匆赶来,正好听到大妞问水师之事,忙应道:“大妞,水师施总兵已经带着船队出发了,想来过几日就有捷报。” 鄞县乃是外商云集之地,有名的海港,水师的战士,比厢军可强多了,总兵施晓峰也是个会打仗的,被海上的群盗称为“施老虎”,有他带船队出战,普通的海盗根本不在话下。 大妞和陈青黛并没有回后隆村,而是直接就在三江口码头上的雪糖铺子里住了下来,静等施晓峰的消息。 大妞喝着李波端上的茶,奇道:“我好久没有听到海盗的消息了,哪里来的海盗这样大胆,居然敢劫咱们大李朝的船队?” 李波笑道:“大妞,其实海盗一直有,只不过不敢轻易来惹咱们大李朝的水师而已。东海、南海,都有海盗,咱们周边并没有什么强盛的国家,只不过是一些土族小国,或者部落,那些海盗就是这过不下去日子的老百姓,在海上打劫讨生活。说起来,阿里巴巴实在是太贪心了一点,他因为垄断了今年雪糖的海外批发权,大发横财早就被人盯上了,这次货运得多,船行得慢,结果被人一网打尽,只身逃脱。” 李波有些幸灾乐祸之意,当初拍卖雪糖时,其实包括他在内心里也没底,拍出的价格,原本以为已经算高的了,可是等他知道阿里巴巴在海外卖出的雪糖价后,却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因为海外的糖价是大李朝的十倍!早知道如此,他就根本不拍卖海外销售之权,自己建立船队到处卖雪糖了。 大妞是知道李波的心思的,其实李波极看重利益,要不是郭大哥和自己一直压着他,严令他不得盘剥百姓,就凭他的经营之道,以及后隆村独有的货物,能把百姓手里最后一枚铜子都赚走了。 大妞一皱眉:“李波,阿里巴巴是咱们的合作对象,他和货物的安危,咱们都得负责,这样吧,这次阿里巴巴损失惨重,如果海盗抓不到,货找不回来,你给他一笔人民币贷款,重新发批货给他,让他重整旗鼓。” 李波一咧嘴:“那咱们就亏大了,这钱还不如拿来建咱们后隆村自己的船队呢,大妞,我早打听过了,如果咱们手里有船队,就可以开辟七条航线,把货一直卖到欧罗巴,那利润少说也有七八倍--” 陈青黛冲着李波一瞪眼:“驴皮子,你皮痒了不成?大妞吩咐过的事,你居然也敢讨价还价?哼,你此前口口声声‘尊师娘’,敢情这尊敬只是口头上的,假的不成?” 李波一缩脖子,不敢再多言,其实正经论起来,在科学门内,陈青黛只不过是义学里的学生,比浩哥儿、傻大个、李波等后隆村最亲信的弟子要差一等,可是不知为何,郭大路对陈青黛态度却极不相同,私下里李波猜测,自己这郭大哥没准和陈青黛有一腿--说不得,今后这陈青黛也成了自己的“恩师娘”。 所以李波劈头盖脸挨了陈青黛的训斥,却并不着恼,只是嘿嘿笑着,解释道:“咱们建船队,也有另一桩好处,那就是可以清剿海盗,还四海清平,让海商做生意更平安。” 李波此话一出,陈青黛突然安静下来,她想起来,郭大路以前在水井洞府与白素贞、自己闲聊时,曾经提到过海权的重要性,说什么真正的财富在海洋上,只有控制海洋才能控制世界,大谈什么海权论,只不过,那时科学门还太弱小,根基不稳,连鄞县周边都没控制住,何谈纵横四海? 但是,早晚有一天,郭大路的视线是要看向大海的。 而到了那时,自己一直隐藏在最深处的心愿也许真的能够实现,自己的仇人在海里的势力实在是太强大,强大得连修行者也不敢轻易与他们在海上争锋,但是,如果郭大路真的有一天,能将他原时空的那些强大的武器重显于大李朝的话,谁说就没有一战之力?! 这样说来,先建一支船队,在近海试试水,也并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花些钱而已,科学门最不缺的,就是钱。 有自己这条龙在暗中相助,相信在极短时间内,就能让科学门船队称雄一方。 大妞见陈青黛突然默不作声,还以为她和李波闹起了意气,李波虽然把利字看得大了点,但他也是为科学门好,她连忙想找个话题,把眼前的冷场给化解了,她突然一怔:“啊呀,夷洲,夷洲,我怎么听着这个名字这样熟悉呢?” 李波赔笑道:“夷洲是东海外的一个大岛,早在本朝开国前,咱们这儿就有渔民被台风吹到那岛上过,大妞对这岛有印象,并不出奇。” 大妞却连连摇头:“不对不对,我怎么记得这夷洲对咱们特别重要,好像,好像就是咱们自己家的地儿一般。”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咱们自己家的地儿?”大妞从小在后隆村长大,后隆村才是你“自己家的地儿”好不好? 李波和陈青黛正在面面相觑,大妞突然一拍手掌:“我想起来了!夷洲真是咱们家的地!它是诸家老太太送给我和郭大哥的结婚大礼!” 啊?!这是怎么回事?! 大妞带着陈青黛、李波匆匆赶回了后隆村,在房间里一阵翻腾,翻出了大家送的婚礼的礼单,上面果然记着,诸家送海外岛屿一座,名“夷洲”。 陈青黛笑道:“诸家老太太好大的手面,一出手就是送一座大岛。这可比别家送金送银显摆多了。” 大妞道:“我和郭大哥匆匆看过礼单,原以为这岛只是海边无人的小岛礁,可没想到,居然是夷洲。” 李波捧着礼单看了又看,突然冷笑了一声:“这诸家老太真正是人老成精,她这礼送得是惠而不费,夷洲并不在大李朝治下,诸家连个地契都没有,她说送给咱们,咱们也没法拿到手啊。” 陈青黛思索了一会儿:“这话得分开说,不错,夷洲地处海外,不在本朝治下,但是诸家的确曾经开发过此岛。据我所知,诸家为了种植甘蔗,到处在海外寻找湿热之地,其中就在夷洲岛上开发了不少的甘蔗田。这海外无主之地,并无王法可讲,原本就是谁占谁得,诸家要说这夷洲岛是他家的,倒也没人来跟他们争。” 大妞奇道:“既然夷洲早就有诸家在种田,怎么如何又突然被什么海盗给占了?李波,你赶紧去诸府,问个究竟。” 李波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不过回来时并不是自己一人,诸家大太太亲自登门了。 诸家大太太一进门,甚至来不及向大妞打听一下身在北疆的小诸近况,已经深深福了下去:“郭夫人,臣妾请罪。” --诸家大太太自称臣妾并不是自谦,她也是命妇,但地位在大妞之下,最近郭大路再度受封赏,大妞也随着水涨船高,品级又高了几分。 诸家大太太大礼相见再是正常不过,绝对不敢拿大妞当一年前那个在望江楼为了几颗奶糖被欺负的农家小姑娘看待。 大妞大惊,忙扶住了诸家大太太:“这怎么说的,好端端怎么就请起罪来了?我请李波过府,只是想询问一下夷洲近况,并无问罪之意。” 诸家老太太羞愧地道:“夷洲是咱们家的老太太送给后龙先生与夫人的结婚大礼,可谁知近日突然闹出了海盗占岛一事,这自然是咱们诸家没有把事情办好,自然该来请罪。” 大妞请诸家大太太坐下,也不急着提夷洲岛之事,先将郭进从北疆发来的信件翻了出来,寻找出关于小诸的情况,一一念给诸家大太太听。 小诸这孩子,一到北疆就如同放了羊一般,根本没想到给家里写信,当然,因为他身处敌后,也无法传递家信,诸家有关小诸的消息,都是大妞主动转告他们的。 今日再次听到儿子的情况,大太太感动莫名--老太太当时力拒众人的反对,将儿子送到后隆村来,真是送对了! 当时的后隆村还默默无闻,科学门也没有树起招牌,后龙先生郭大路,只是个扒大粪积肥的!但是老太太年老成精,一眼看出郭大路非同一般,前途不可限量,将小诸送到了他的门下,不出一年,小诸已经今非昔比,不说参与了人工孵蛋,只北疆驱百万胡骑一功,就让小诸名动天下!--其实在民间,大伙儿都在笑话,诸家大少爷因为在热气球上昏了头,射向胡狗大汗的火枪和箭统统射偏了,要不然,他的功劳还在嘉义公主吴巧妮之上。 诸家大太太平复心情后,才细细解释起夷洲岛之事来。 夷洲岛是东海上的一个大岛,早在李朝开国前,就有大陆上的居民漂洋过海,自发前去开发夷洲,只不过,夷洲岛上有食人生番,又有各种疾病,所以开发并没有收到什么成效。 一直等到诸家为了寻找优良的甘蔗种植地,将视线投向了海外,这才看中了夷洲岛,投入大量人力财力开发。历经数代人之功,夷洲岛已经成了诸家海外最大的甘蔗种植地,不仅有大片的甘蔗田,还有小型的村镇,建有榨糖厂,修船厂。 诸家老太太将夷洲送给郭大路和大妞大婚作婚礼时,是连岛上的数万人口,船只作坊统统相赐的,实实在在的大手笔! 大妞听了,连声道谢,腼腆地笑道:“我还以为诸老太太送的只是个无人小岛呢,早知道是如此一份厚礼,郭大哥和我是万万不敢受的。只不过如今拿都已经拿了,再推托就显得虚情假意了,那我就代郭大哥谢过诸家的大礼了。黛玉姐,你且记着,等小诸从北疆回来后,就让他参与夷州开发的工作,给这孩子压点担子。” 诸家大太太大喜,知道这是大妞回报诸家,她知道,如今郭大路的亲传弟子中,浩哥儿亲随在侧,是最亲厚的,李波分管雪糖铺,一手掌着科学门的财源,傻大个负责开发西北,其他弟子还没有独掌一方的,就连黄满元虽然修行有独到之处,但也只在义学中带着孩子收收垃圾,而自己的独子,则有望在科学门独当一面,出人头地!(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夷洲岛的叛乱(三) 诸家大太太当即打定主意,等回府后,一定要和老太太好好商量商量,?33??力以赴投入对夷洲岛的开发,务必将此事当作诸家的头等大事来办!她甚至已经决定,悄悄儿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助儿子青云直上--儿子修行有成,如果有一天白日飞升,自己这个为娘的,不也跟着得了道?这才是真正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李波在旁边听了,有点吃味,小诸在科学门内其实并不怎么出色,多多少少带了些大少爷的脾气,和浩哥儿、李波等人亲近不起来,好在他这人没什么架子,又喜好美食,为了吃的当真是“不耻下问”,甚至和贱役一起呆在厨房那等脏地方,这才消去了与后隆村孩子们的隔膜。 但是,除此之外,小诸实在是没什么能搬得上台面的能耐,私下里,李波是极瞧不起他的,心里想着,要不是他投了个好娘胎,如果是生在普通百姓家里,小诸什么都不是!--人在热气球上,好好的火枪在手射向胡人大汗都能哑火了,真他娘的丢脸!换了后隆村任何一个孩子,蒙着眼睛都能射到! 因此故,现在听到大妞决定让小诸参与夷洲岛开发,今后说不得就独领一方,心里当真不是滋味--小诸这二世祖实在是运气好,处处都有家里的帮扶,如果自己也有如此家世,那在科学门的成就还会更高! 李波越想心里越恼,甚至隐隐埋怨到了郭大路头上,觉得他因为自己是普通猎户的子弟,以前还曾偷窃过他的东西,所以不喜自己,要不也不至于连京城雪糖铺掌柜这样重要的位置,被郭兰英一个从良的妓女拿走了。 --凭什么啊?这雪糖铺连锁店是自己一手开创的,里面一桌一椅的摆放都是自己苦心想出来的,原来李波想将京城雪糖铺当作自己交好皇室权贵的重要据点。可没想到,郭兰英轻轻一歪嘴,就说动郭大路将京城雪糖铺交给了她。郭兰英一个迎门卖笑的小娘皮,她懂什么做生意啊! 说到底,还是自己背后没靠山,没门路! 李波心情激荡之下,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诸家大太太说得好听,可如今夷洲却被海盗所占,咱们科学门不但没得了这地儿,反而连自己家的货船都被打劫了,失财伤人,这又从何说起?诸家在夷洲岛经营数代,居然轻轻松松被海盗夺了地盘去,你们又隐瞒不报于我科学门,究竟意欲何为?!” 李波说到后来,疾言厉色,唾沫横飞,大妞一怔,刚要阻止他,诸家大太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郭夫人恕罪,夷洲失守之事,我诸家有苦衷,还请夫人细听臣妾详解。” 大妞跳了起来,亲手扶起诸家大太太,把她搀到自己坑上:“小诸妈妈,你别急,慢慢说。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我可没怪过你。” 陈青黛瞪了李波一眼:“驴皮儿,你胡咧咧啥呢?大妞还没发话,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只不过管着雪糖铺,什么时候手伸得这样长了?夷洲是郭大路和大妞的结婚礼物,说起来岛上发生的事都是他们夫妻的私事,用得着你急赤白脸管这事儿?” 李波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时干笑着道:“我这是不为咱们科学门的事儿着急嘛,诸家大太太,真是对不住,小李子在这儿向你赔不是。”说着装模作样拱了拱手。 诸家大太太哪里敢受这个礼,忙从坑上起来,回了一礼,面带羞愧地道:“李掌柜刚才说得对,夷洲岛之失,我诸家是有责任的。我甚至怀疑,海盗占了岛,是有内贼勾引!” 大妞、陈青黛、李波互相对视了一眼,陈青黛沉声道:“诸家大太太,实情如何还请一一道来,科学门和诸家关系非同一般,就算有什么难堪处,也不需隐瞒。” 诸家大太太脸色发红,连连点头,说出一番话来。 却原来,诸家虽然开发了夷洲岛,但所占地盘只不过平原靠海地区十之一二,更多的地方依然是无人的,而山上则是吃人生番的部落。 岛上的民众一边要种甘蔗,一边还要防备生番偷袭砍人头--那些生番都将砍人头当自己的功勋,乐此不疲--极是辛苦,有时当真是一夜三惊。 岛上还有一种疾病,就是打摆子病,得此病者,忽冷忽热,冷时大夏天裹着数条棉被还嚷冻死了,热时,大冬天里脱光衣服在雪地里跑还叫热,冷热交替时,人就会抖个不停,故有打摆子之称。 这打摆子病,在鄞县也有,但并不多发,可在夷洲岛上,却是人人都得这病。虽然因此病而死的人并不多,可生着病就干不好活,极是浪费劳力财力,耗费了诸家许多医药费,却并不见成效。 此外,岛上有件极古怪之处,那就是原本在大李明好端端的人,到岛上呆得久了,就会变得呆头呆脑的,甚至自认为夷洲岛就是整个世界,大李朝以及海外各国云云,都是瞎编出来的。自己的祖宗也不在大李朝,说的话儿也不是大李朝的话,自己只要守在岛上过日子就够了。甚至有个别狂妄愚昧之徒,暗中谋划据地而立,关起门来自己称王称帝。 陈青黛冷笑道:“这等蠢人真正是坐井观天,如同井蛙,在那夷洲偏远之地呆得时间长了,所以脑子出问题了。此事解决起来也容易,只不过让他们回到大李朝,如同寻常人一样住上一段时间,眼界一开,头脑也就自然清醒了,当知昨日在岛上之言行,有多可笑可鄙。” 诸家大太太道:“黛玉姑娘倒和咱们家老太太说得差不多,老太太说,对那些不成人子的东西不用打不用骂,只要带回鄞县,好好洗一洗脑子就能恢复原样了。所以咱们在夷洲就定了个规矩,每年轮替一部分人回鄞县,过段时间恢复了正常,这才重新回岛。” 大妞扑哧笑道:“诸家老太太‘洗脑’之谓真正有趣,却也贴切得紧,过一段正常人的日子,可不把脑子里污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洗干净了吗?” 诸家大太太道:“这洗脑的确有效,只不过,十人中有那么一二不肖之徒,虽然回到大李朝,依然嚷嚷着眼前所见所闻都是假的,反诬我等正常之人被洗了脑,更胡言什么大李朝子民吃不起茶叶蛋,上厕所没有门等等,对这种混球老太太向来是不客气的,一顿板子打过,就轰出诸家,永不录用。” 李波突然叹了口气:“诸家老太太这却是做错了,对这种数典忘祖之辈,直接除了就是,留在世上,反而坏事。” 诸家大太太叹了口气:“李大掌柜教训得是,咱们家的老太太仁厚待人,可没想到那些不忠不孝之徒流浪在外,居然大肆宣扬夷洲是无主之地,勾引外人侵占原主家之地。” 大妞奇道:“这等人如此大逆不道,形同谋反,朝廷不管吗?” 诸家大太太苦笑道:“郭夫人,夷洲原本就是海外之地,不在大李朝治下,要知道,那海外之地经常有百来人占了个小岛,就自立为王的,封了一堆猴子一样的土人做什么大将军大宰相,我朝向来对此不理不睬,要不然,这等无耻之徒就会登鼻子上脸,以向我朝进贡的名义,大要好处。”--大李朝以礼治国,海外番邦朝贡,哪怕是献几根野草,朝廷也必是厚厚赏赐,这成了一些番邦没本钱的好买卖。 大妞若有所悟:“这样说来,这次夷洲岛突然落入海盗手里,就是那些奸贼捣的鬼?” 诸家大太太满脸羞愧:“这委实是我诸家的不对。夷洲岛赠给后龙先生做贺大婚之礼后,咱们就把岛上的管事都叫了回来,一来感谢他们多年的辛苦,二来也是静候科学门派人上岛接收。可没想到,那些奸贼正是趁了这个空挡,勾结了一些海外番人海盗,抢上了岛去,将留守忠于我诸家的仆人杀得一干二净,占了夷洲。” “这个消息,是一个忠仆身受重伤后,抱着几个椰子游回了鄞县,报于老太太,诸家一得这消息,就想派人告知郭夫人。只是臣妾劝阻了老太太,说先以我诸家之力,夺回夷洲岛来,再通报郭夫人,这样也不失我诸家的脸面。可没想到,还没等我诸家整军备武,岛上的海盗就已经抢先出手,劫了后隆村的货船。” 大妞忙问道:“那报信的忠仆如何了?可有性命之危?我这就叫薛大夫去替他冶伤。” 诸家大太太见大妞不忙着问货物损失,而是关切诸家的一个下人,也颇为感动,怪不得民间一直传言,科学门讲究“以人为本”,连一个奴才的生死都这样看重,她忙道:“好教郭夫人得知,那仆人叫陈阿扁,虽然伤重,但他身上带着后隆村特制的酒精、三七等药物,倒是挣了一条命回来,如今正在进府静养。他倒也是条好汉,一直口口声声嚷着,要带队杀回夷洲岛,将那些背叛祖宗的贼子全都杀个干净,甚至嚷嚷着什么‘留岛不留人’。” 陈青黛一拍手掌:“好一个陈阿扁,好一个留岛不留人!等他伤好了,跟着我一起上岛,让他杀个痛快!”--其实陈青黛很想说“吃个痛快”的,对那些不忠不孝,背叛家国祖宗之徒,杀了太浪费,还是让她变化出龙形,吃了变成那积肥之物。 诸家大太太倒也机灵,忙道:“这可真是陈阿扁天大的福气,这样吧,臣妾做主,就放了陈阿扁自由之身,让他拜在科学门门下。”--科学门向来是来者不拒的,连妓女也收得,不要说一个家仆了。 陈青黛点点头:“这样也好,咱们收复夷洲岛,也需要一些熟知地理人情的,有陈阿扁带路,最好不过。” 李波在旁边笑道:“要我说,哪里需要这样麻烦?水师总兵施晓峰已经前往夷洲岛,顺风顺水也就两三日的时间,过几日,咱们就能看到水师押着海盗船只大胜而归了。” 鄞县的水师颇有战力,近海一带无有敌手,难怪李波如此自信满满。朝廷虽然不管夷洲岛之事,但海盗据此岛为营,袭击前来贸易的海商,则又是另一回事了,施晓峰必要剿灭海盗,否则就是大大的失职。只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科学门,白捡了个大便宜,海盗一灭,夷洲唾手可得。 大妞又和诸家大太太商量了一会,商定了借用诸家的船只和人手--科学门没有自己的船队,想要登岛,还要借助诸家之力。 大妞知道,诸家这次可是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夷洲岛在手,科学门就有了自己的食糖原料产地,此前雪糖生意再红火,原料红糖依然在诸家手中,利润也要分出一部分给诸家,而有了夷洲岛后,加大开发力度,就能将其改造成科学门最重要的原材料基地。 不过,科学门如今和诸家的关系非同一般,朝内有诸侍郎--不对,如今该称诸尚书了,门内又有小诸,当真是亲密无间,这点雪糖利益,实在是不值一提。 陈青黛在旁边看着大妞这个小主母像模像样和诸家大太太商议事情,一个极大的岛,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归属,这个小姑娘,正在渐渐成长呢,不过,依着自己的性子,哪里需要如此复杂?只要自己变化出龙形,载着李大眼一群工匠,带着火枪炸药登上岛去,杀个痛快吃个痛快,几个时辰,就将夷洲岛给收复了。 唉,自己真是想多了,自己算得什么?又不是他的女人。他的事,犯不着自己操心。而且自己虽然蜕去了龙鳞,依然还得小心掩藏气息,要不然,被海里的那群泥鳅感应到,说不得又是一场天大的麻烦。 数日之后,水师施晓峰总兵回来了。 然而,却是大败而回! 当大妞和陈青黛闻讯匆匆赶到三江口时,码头上已经是人潮汹涌,大伙儿踮着脚伸着脖子打量着远方,那儿,水师的船队正在缓缓入港,只不过,与前几日出发时号旗招展,盔明甲亮不同,回港的水师船只七零八落,船上到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有的船上还破了几个大洞,勉强用木板补上,一边行船一边还需要船员往外舀水。 众人一片唉声叹气:“败了败了!败得好惨!这印象之中,我朝水师已经有百余年没有吃过败仗了,这一次怎么就败得这样惨呢?看这回港的船只数量,少说也有近半的船只被毁沉没了,这可真正是伤筋动骨的大败啊!” 那些商人们更是个个变色,要知道大海之上,朝廷水师就是他们的保护神,他们看到施晓峰当真比亲爹亲娘还亲近,可是这次水师大败,意味着外海成了夷洲岛上的海盗的天下,自己的船只一出港就会被袭击,这生意可还怎么做啊?! 水师靠港后,施晓烽黑着一张脸下了船--他可是真的黑着一张脸,他的脸整个儿被烧焦了,虽然上了酒精三七粉,可是黑一块白一块红一块黄一块,看上去极是狰狞。 施晓峰看着码头上赶上来相问的百姓和客商,没好气地对手下亲兵吼道:“军营重地,不得让百姓靠近,把他们都给老子轰走!” 亲兵刚要上前,突然人群中有人嚷了一声:“科学门掌掌门夫人,一等诰命郭夫人到!” 施晓峰一怔,忙挥挥手,让亲兵们让开,亲自上前迎接:“末将见过郭夫人。” 他一个水师总兵,如何能与修行者相比,更不要说郭大路、郭进父亲刚平定了西北、北疆,功劳比天还大。他刚刚吃了一个大败仗,正发愁如何向朝廷交待,如果能得到科学门庇护那是再好不过。再怎么说,自己出兵夷洲岛清剿海盗,也算是变相帮了科学门的忙。 大妞匆匆上前,一把扶住施晓峰,也不多言,细细观察了他脸上的伤势,断然道:“施总兵,你这伤口清理得不干净,虽然上了三七粉,但里面的脏物都没洗清,这样伤口会溃烂化脓的,快,我这就给你治伤。” 大妞不由分说,拉着施晓峰回到船上,让人到码头的雪糖铺子里找来一应伤药物品,细细清理起施晓峰的伤口来,大妞的战场急救是学得极好的,虽然没有多少实践的机会,却比施晓峰手下的亲兵强多了--那些亲兵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治伤,哪有什么讲究,胡乱抹了抹酒精,洒了包三七粉处理了一下而已。 但大妞却不同,她用细小的小镊子,将伤口里的脏物、碎屑都取出来,才用酒精冲淋,又用药膏抹上。 她轻声道:“施总兵,你这伤是火烧之伤,用三七粉并不合适,日后会留下老大的伤疤,虽然好男儿不在乎容貌,但能不破相还是不破相的好。我这药膏是道家掌门于青大哥亲手配的,对烧伤烫伤疗效极佳,这段时间你不要用水洗脸,等收了口,结了痂就无事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夷洲岛的叛乱(四) 施晓峰咬牙忍着痛,任大妞处置,心里感动莫名,自己一个小小的总兵?34??居然能得科学门郭夫人亲手疗伤,必效死以报! 施晓峰等大妞医治完毕后,也不等她开口相问,就仔仔细细将此战前后缘由说了出来:鄞县水师出战后,众官兵对这一带的航路、水流、海风都烂熟于胸的,当下一路顺风顺水,来到了阿里巴巴的船队遇袭的海域,正好看到海盗船拖带着货船回夷洲,因为货船沉重,海盗船开得并不快,以至于被水师追上。 海盗船看到朝廷水师后,扔下货船就逃,施晓峰下令紧追,一直追到夷洲一处叫陆港的码头,眼见海盗们已经无路可逃,施晓峰立刻命令水师围而歼之。 海上船只作战,或用撞角冲撞,或接舷接战,或用弓箭火球,施晓峰见海盗船只不如自己的高大,便命战士们靠上去,打接舷战,打算利用水师拥有精钢胸甲武器的优势,打海盗一个落花流水。 要知道,海上潮湿盐份大,金属武器较易受潮生锈,尤其是海盗手里没有好的矿山,用的武器质量极差,施晓峰手里的精钢武器能轻易把海盗手里的破铁兵刃砍成两段,正是因此,施晓峰胆气极壮,弃弓箭火球等海战作战“常规武器”不用,而打接舷战。 施晓峰想着,打一场胜战不算什么,老子把海盗的船全都俘虏回鄞县,才见我的本事。 然而,鄞县水师与海盗船刚一靠近,水师将士纷纷搭上跳板,抛出钩索,准备登上海盗船,突然海盗船上发一声喊,扔过来一堆陶罐,那陶罐在水师将士群中轰然爆炸开来,炸裂的碎陶片,燃起的火焰,将战士们伤的伤,残的残,在甲板上滚倒了一片。 施晓峰的脸就是在那时烧伤的,他见一只陶罐劈面向自己砸来,举刀就向陶罐击去,却没想到陶罐凌空爆炸开来,无数碎陶片如刀一样割在自己没有戴头盔的脸上,爆出的火球更是严重烧伤了施晓峰。 幸好施晓峰穿着半身胸甲,要不然受伤还会更重--水师作战需要跳舷攀绳,所以无法着太过沉重的全身甲,用的是半身胸甲,后面仅以索带相连。鄞县水师的精钢盔甲和兵刃还是从后隆村作坊直接拿的货,质量比户部出产的轻薄坚固多了。 施晓峰和众官兵被这古怪的武器炸蒙了,以为是番人的什么法器,连忙想退出陆港,退到海面上去,却没想到,此时正值退潮,露出了海面下的礁石,又有数艘水师船只搁浅在礁石上,受到海盗围攻,等施晓峰好不容易逃出陆港,手下的船只已经损失了近半。 到了外海后,那些海盗船继续追击,用一种木架子一样的东西远远抛陶罐过来,那木架子掷物极远,施晓峰想回击,自己一方的弓箭却受海风影响,无法射到海盗船上,光挨打不能还手,士气更加低落,最后施晓峰一跺脚,含恨撤退。 施晓峰垂着头道:“郭夫人,并非末将胆怯不敢战,实在是那番人海盗手里的陶罐法器太过古怪,我手下的军士虽然勇猛,可毕竟是肉体凡胎,如何能与番人法器相抗?再战下去,只是白白送死,所以末将宁肯拼着被朝廷降罪责罚,也要下令撤退。” 施晓峰因为低着头,没有看到身边大妞和陈青黛脸上的神色,两人已经骇然变色,大妞无声地张开嘴,冲着陈青黛吐出了两个字形:“炸药!” 没错,正是炸药! 施晓峰描述的古怪的陶罐,立刻让大妞和陈青黛想到了炸药罐,尤其是陈青黛,以前经常在矿山里炸山开矿,对炸药是再熟悉不过,她立刻道:“我到水师船上转一转,看看那陶罐究竟有何等威力。” 陈青黛匆匆而去,大妞则安慰施晓峰,这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朝廷一定会查明原因,不会不明不白就加罪于施将军,她还隐隐暗示,兵部秦尚书的二儿子如今正在北疆,效力于郭进老爷子麾下,因驱胡骑立了大功,正得兵部尚书欢心,到时候让他出面说说好话,必能保施将军平安。 施晓峰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又惊又喜,忙道:“末将谢郭夫人大恩,只不过有个不情之请,如果科学门征伐夷洲岛,末将愿当科学门帐下一个小卒,为我惨死的水师兄弟们报仇!” 大妞有点为难地道:“施总兵是朝廷官员,这听命我科学门,有点不合制度吧?我公公郭进郭公爵虽然在北疆带兵,可他是奉了朝廷的诏书,前往北疆戍守的,有着正经的名份。可鄞县这里,只有我一个妇道人家守着后隆村管着一些琐碎杂事,如何能调派施总兵?” 就在这时,陈青黛匆匆而进,手里抱着一个陶罐,那陶罐上还滴着水,她道:“大妞,我在船上找到了一个没有爆炸的陶罐,这陶罐正巧扔在一个用来灭火用的水缸里,你快来看看。” 说着,陈青黛小心翼翼揭开了陶罐口的蜡封,只见封口有一截没有燃烧完全被水浸湿的导火索,拔掉导火索,再揭掉一层泥封,罐子里的,却是一堆黑色的粉末。 陈青黛掂起一点粉末扔到嘴里品了品,断然道:“的确是黑火药!只不过,比例不太对头,纯度也不够,而且没有颗粒化,极易受潮,如果换了咱们后隆村的黑火药,嘿嘿,施总兵和他的手下的船队,可就回不来了。” 施晓峰瞠目结舌,半晌才醒悟过来:“郭夫人,这陶罐中名为黑火药之物,难道是科学门发明出来的事物儿?” 大妞凝视着脚下黑火药,一张小脸板得紧紧的,她点了点头,苦涩地道:“不错,这黑火药正是我夫君后龙先生发明的利器,却并不是什么法器,就连普通人也可使得。我科学门用此物在山中开矿取石,可不知怎么的,居然流传了出去,甚至落到了番人的手里!” 施晓峰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平生第一场大败,说到底,居然还是败在科学门手里,真不知让他是该哭好还是笑好,半晌他才喃喃道:“这黑火药连凡人都能使得,这、这可麻烦大了。修行者施展法术法器,灵力也有时而尽,可是这黑火药罐却可以无穷无尽砸过来,这、这今后的仗可怎么打啊。” 陈青黛在旁边冷笑道:“施总兵,你的胆子未免太小了点,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当上这水师总兵的,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番人海盗虽然偷盗得了咱家的黑火药,可这黑火药原本就是后隆村造出来的,如何使用黑火药,这天下还有比我们科学门更精通的吗?这些番人海盗以黑火药为战,真正是鲁班门前耍大斧。你莫急,我这就回后隆村,带上黑火药,与你一起再度坐船出海,把番人海盗一网打尽!” 施晓峰一怔,重重一拍大腿,但立刻扯动了伤口,痛得他哎哟惨呼了一声,但他顾不上痛,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连声道:“正是正是,这黑火药既然是科学门发明的利器,自然是科学门的众位修行者最为精通,刚才陈姑娘说番人海盗的黑火药不够纯,想来后隆村出产的黑火药威力更大。好极了好极了!我这就收拾水手船只,带上黑火药,和番人海盗大战一场,这一次该轮到咱们把番人海盗炸得屁滚尿流了,哈哈,哈哈!” 施晓峰恨不得这就领兵出发,可毕竟他的身子不是铁打的,何况手下的弟兄们也需要修整,船只也要修补,所以陈青黛决定,等水师修整好以后,她再率领一批后隆村的少年兵和工匠助战,兵发夷洲岛,一雪前耻。 大妞特意叮嘱李波,水师营有什么需求,全力供应,不许收一分钱,说到底,水师是在帮科学门打仗。 大妞和陈青黛回到后隆村的家中,大妞一路无话,不知在想什么心事,一进入房间,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正在琢磨该怎么收拾番人海盗的陈青黛吓了一跳:“大妞,你这是怎么了?虽然水师吃了败仗,你也用不着哭啊。我知道你心善,那些牺牲的将士,咱们重重抚恤他们的遗属就是了,让他们的孩子进义学,家人进工坊。” 大妞哭得越发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摇着头哽咽地道:“我不是为这个哭,我、我真没用,居然让黑火药配方从我手里流出去了。” 陈青黛一怔:“大妞,你这话从何说起?” 大妞抹了把泪,红着眼睛道:“黑火药是郭大哥发明的,他如今人在西北,这配方,当然不可能是他流失出去的。只有我,管理后隆村不善,让黑火药配方被奸人给盗了,还落到了番人海盗手里。” 陈青黛皱着眉,她觉得黑火药配方失密一事,不见得和大妞有关,但是,她也说不出这配方究竟如何到了番人海盗手里--大妞和陈青黛万万没想到,黑火药配方的流失,根本和她们、和后隆村无关! 金蝉子在昆仑仙山蟠桃莲子盛宴上,当众演示了黑火药的合成和爆炸后,此物就以极快的速度流传开来,虽然不少修行者看不起黑火药的威力,觉得此物连个最简单的火球术都不如。 但胜在此物不动灵力也能使用,而修行者一向以来都把灵力当自己的命根子,使用起来,如同奸商一样斤斤计较,能不动用灵力就尽量不动用灵力。 所以,黑火药在郭大路以及后隆村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就在修行界流传开来,修行门派的低阶门人,外门弟子,大量使用黑火药炸石采矿,疏通河道,平整土地,开凿洞室等。 大李朝的修行者与番人的神灵也是有交往的,一来二去,这黑火药的配方也流传到了番人神灵那儿,更进一步,流传到了民间,番人海盗手里的黑火药,就是这样辗转而来的。 说起来,施晓峰总兵这一仗,败得真是冤枉,因为户部诸尚书手里也已经有黑火药的样本了,正组织了一批工匠试制之中,一旦能够大批量生产后,就会装备大李朝军队--诸尚书甚至猜到,郭进郭公爵在北疆一箭炸死胡人大汗,用的恐怕就是这黑火药--施晓峰如果装备上黑火药,又何至于败得如此惨? 陈青黛不知该如何安慰大妞,半晌才劝解道:“大妞你也不必难过,黑火药这玩意儿配方并不复杂,而且番人海盗的黑火药杂质过多,比例也不多。我看,不见得是从咱们后隆村流传出去的,说不得,没准是番人海盗自己瞎琢磨出来的。这样吧,我和施晓峰将那番人海盗打败后,活捉了他们的头领,逼问他黑火药的来历,可不就清楚了。” 大妞勉强收起泪,点了点头,她突然想到一事,怯怯地对陈青黛道:“黛玉姐,关于黑火药流失一事,我想暂时不告知郭大哥,等抓住番人海盗,问出个究竟来,再告诉郭大哥不迟。” 陈青黛心里明白,大妞就如同那闯了祸的孩子,不敢将实情告知大人,总想着拖一拖,过了风头再说。 她心里道,你是郭大路的妻子,想要隐瞒他事情,又怎么来问我来?可一看到大妞小脸上挂着泪珠,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一软,唉,说到底,大妞还是个小姑娘啊。郭大路你这禽兽,这样的小姑娘你也下得去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要是在你原来的世界,凭你和大妞上床这一条,不管大妞是否自愿,直接就可以抓你去坐大牢吃窝窝头了。 陈青黛拉着大妞的手,轻轻拍了拍:“放心吧,咱们一定能战胜番人海盗的,你别忘了,黑火药一物早就被咱们后隆村弃而不用了,咱们现在有黄色炸药,有滑膛枪,甚至还有没良心炮--嘿,这些家伙一出,番人海盗还不是分分钟就灭了?” --后隆村早就开始使用钟表,每家每户都有一台座钟,分、秒的概念深入人心,郭大路以前不小心漏出来的“分分钟”等语,很快被村民们活学活用。 然而,大妞却抹了把泪,用力摇了摇头:“不行!黛玉姐,咱们不能动用黄色炸药和滑膛枪!” 陈青黛一怔:“什么?!为什么?!” 大妞叹了口气:“黛玉姐,如今黑火药如何流传出去一事还没有查明,如果我们在对外的海战中动用黄色炸药、滑膛枪和没良心炮,一不小心,再次流失出去,甚至被敌人习得,那、那可如何是好?真要那样,我可没脸见郭大哥了!” 陈青黛一皱眉,大妞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黄色炸药且不去说它,那滑膛枪和没良心炮外形是极简单的,如果被外人仿制出来,那可就大大糟糕了。 陈青黛断然道:“那好,我就用黑火药来对付番人海盗,嘿,我倒要看看,是咱们的正宗黑火药厉害,还是番人海盗仿制的黑火药厉害。” 大妞笑道:“番人海盗怎么跟黛玉姐比啊,你可是玩黑火药的行家里手。”这倒不是大妞吹捧陈青黛,陈青黛以前拿黑火药开矿,玩得那个溜。 接下来几日,陈青黛埋头在作坊里制造黑火药--后隆村早就用黄色炸药替代了黑火药,水师要想打一场大仗所需要的黑火药数量可不少,陈青黛还得从头配起,到处收集柳木制炭,将硝石和硫磺磨粉,再喷胶,颗粒化。 然而,施晓峰突然来报--番人海盗杀进三江口来了! 却原来,番人海盗在夷洲岛陆港大胜鄞县水师后,一时气焰大盛,到处抢劫过往商船,吓得商船全都躲到了港口避险,番人海盗的胆子越来越大,渐渐靠近港口窥视,如同豺狼钻到了羊圈口一样,贪婪地盯着海商装满了货物的船只。 这一天,一艘外来的海船进港时,被一艘海盗船盯上了,一路追杀,居然胆大包天,进入了三江口内水。 陈青黛一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些番人海盗真是好胆!老娘只不过修整一下兵马,他就以为我鄞县兵船不敢一战了,居然欺上门来,看老娘收拾了这条海盗船!” 陈青黛当场下令后隆村的少年兵以及部分工匠,带上黑火药立刻跟随自己出发,却看到大妞匆匆赶了过来,说什么也要一起去。 陈青黛连连摇头:“这是去打仗,你一个妇道娘们去做什么?”--这话说得,好像她陈青黛不是娘们似的。 大妮倔强地道:“我又不是没见过打仗,此前俞大忠率群盗偷袭我后隆村,我也拎着一把刀护着闭关中的郭大哥呢。黛玉姐,黑火药流失一事事关重大,我一定要第一时间查明,要不然,我在后隆村是怎么也不安心的。你要是不让我去,我一声令下,少年兵和工匠们是绝对不敢随着你一起行动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夷洲岛的叛乱(五) 陈青黛哭笑不得,大妞是科学门的主母,她要是真的下令,少年兵和工匠们绝对会服从,这就是自己所没有的大义的名份。 当然,就算没有少年兵和工匠助阵,陈青黛直接化身为龙,一样能将区区一条海盗船弄成一堆碎木渣,只不过那动静就闹大了,海盗船已经进入三江口,多少人都会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陈青黛无奈之下,只得点了点头,但她立刻道:“到了船上,你可得听我的话,要不然,我宁肯不出这一战!” 大妞连连点头:“那是当然,到了战场上,黛玉姐就是女大将军,我、我就当军师好了,坐在船舱里摇着羽毛扇就行了。” 陈青黛哈哈大笑:“大妞,你当这是草船借箭啊,我早跟你说过,郭大路这厮写的《三个国家的战争》里,所谓草船借箭压根儿就是瞎编的!这水战上多用火器,对方只要有一枝火箭射过来,这草船就成了火船,诸葛孔明就成了挂炉烤鸭了。” 大妞和陈青黛匆匆赶到三江口码头,头上依然包扎着绷带的施晓峰早就已经等在那儿,他已经收拾好了一条最好的战船,就等着陈青黛带着黑火药赶来,好一雪前耻了。的番人海盗,也太猖狂了,区区一条战船就敢闯三江口,也不怕自己带着水师残留的船只,一拥而上,来个蚁多咬死象。 好歹施晓峰还晓得,这一仗,不再是鄞县水师与番人海盗的战事,而是后隆村科学门的恩怨,所以才没有冒然出战,苦苦等着陈青黛一行。 看到后隆村人马前来后,施晓峰松了一口气,刚要上前见礼,一眼看到穿着一身盔甲的大妞,顿时一呆,吃吃地道:“郭夫人?!你、你怎么来了?!这、这可使不得!末将要是让你上了船,非被朝廷重重责罚不可!” 陈青黛一挥手:“那你让水师的兄弟们都下船吧,我后隆村的人也会驾船,就算这条船被咱们科学门给借用了。” 施晓峰哭笑不得,只得让大妞上了船,他一把拉住陈青黛,苦着脸道:“我的陈姑奶奶,我的身家性命可都在这条船上了,郭夫人只要掉一根汗毛,我就直接跳海吧,你可有把握一定战胜番人海盗?” 陈青黛并没有多说什么,招手叫过一个少年兵,从他背上摘下了一个铁壳,铁壳外表上有纵横之道,形成了一个个小格子,陈青黛取出一包火柴,哧一声,点着了铁壳外挂着的导火索,任那导火索哧哧冒着烟,在手里燃烧着。 施晓峰是见过番人海盗投掷陶罐的,知道这导火索一点燃,就会爆炸,顿时吓得脸都变白了,抖着声音嚷嚷道:“快扔!快扔!再不扔,要炸在手里了!” 陈青黛却毫不在意,笑道:“施总兵放心,咱们后隆村的导火索上,都是有标记的,看着标记就知道该何时出手--”说着,她轻轻一扬手,铁壳已经扔向了数十步远的海面上,轰,一声爆炸,铁壳在海面上凌空而爆,无数预制碎片射向海面,如同下了一阵小小的铁雨一般。 施晓峰重重一拍栏杆:“好!这铁壳子的威力可比番人海盗的陶罐威力大多了!” 陈青黛也有些得意:“这铁壳子上的纵横之道,叫预制破片,里面还装上了小钢珠,一旦炸开,共有三千六百个铁片钢珠射杀敌人,凌空爆炸,毫无死角。” 施晓峰信心大增:“老子这一次不把番人海盗的脑袋摘下来当尿壶,老子的姓倒着写!” 战船缓缓开出了码头,向三江口外而去,施晓峰向陈青黛汇报着:“陈姑娘,此前我已经派出了几条快船前去哨探,据快船回报,被海盗追击之商船原本是想逃进三江口港内避难的,但又被海盗船给逼了出去,在外面兜圈子。那海盗船毕竟还顾忌着我们水师的实力,没有真的嚣张地孤舰闯入内港来。” 陈青黛哼一声:“不管番人海盗来得是一条船还是一群船,我都要让它们来得去不得。大伙儿先将抛石器树起来。” 后隆村的工匠将抛石器树起来后,船只已经到了江海交际处,黄色的江水和蓝色的海水界线分明,前方出现一个小黑点,陈青黛扔给施晓峰一只单筒望远镜,自己也取出一根瞄向了前方:“没错了,那就是海盗船!” 施晓峰取过望远镜,学着陈青黛的样子凑在眼前,一眼看到,远方的黑点在眼中突然放大,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望远的法器,仔细一看,却原来那海盗船已经靠上了货船,双方正在进行接舷战,却是海盗占了上风,如果不是海盗想完整抢到商船,几个黑火药陶罐扔过去,直接就能把货船给烧了。 施晓峰接连下令,挂起满帆,众桨手全力划桨,向海盗船划去。 那海盗船也发现了张满帆逼来的水师战船,他们没想到水师居然敢主动出战,连忙从货船上跳回海盗船,解开搭钩、跳板,哇啦哇啦叫着,迎战水师战船,但他们正处于下风,虽然用上了三角帆,船速依然极慢。 陈青黛冷笑了一声:“郭大路早就说过,海战之中,大船胜小船,船快胜船慢,谁抢到上风头,谁就赢了一半。来人,准备试射!” 少年兵和工匠们一阵忙碌,在抛石器上装上了一个铁壳--这铁壳里面没有装黑火药,但重量外形却与其他的“炮弹”一样。 几个少年兵紧张地测着风向,风速,报出了一连串的数字,经过计算后,报给了抛石机的操作手,抛石机旁的工匠再装上配重,调整好发射角。 一个少年兵一个立正:“发射准备完毕!” 陈青黛却并没有急着下令发射,瞟了眼旁边满脸兴奋的大妞:“来人,把夫人带到内舱。”不等大妞反对,立刻就有几个少年兵架着她进了内舱,还把门关了起来--保护夫人是重中之重,夫人有个万一,就算是打赢了这仗,也算是输了。 大妞也知道真打起来自己不仅帮不上忙,还是个大累赘,徒劳陈青黛分心,老老实实坐在最安全不过的船舱里。 陈青黛安置好大妞,再无顾忌,大吼一声:“发射!” 咚一声,配重块下沉,带起悬臂猛地一弹,校准弹呼一声腾空而起,飞越了数百米,扑通一声落在了海盗船旁的海水里。 校准发射,落空了。 陈青黛皱了皱眉,抛石机真是太落后了,如果能用郭大路设计过的铜炮就好了,只不过,为了防止科学门利器再次外泄,更先进的武器暂时是用不得了,只能用抛石机这粗笨的东西--这玩意儿如今连胡人都会使了,再不需要保密。 负责计算的少年兵满脸通红,陈青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慌,再算一遍,实在不行,把那个计算机用上。” 陈青黛所言的计算机,当然不是电脑,而是那种普通的电子计算器,郭大路的垃圾桶传来好多这样的学生扔掉的计算器,其实并没有多少损坏,最多是按键有些不灵,郭大路修理一翻后,让高年级的学生使用。 少年兵掏出了计算机,在阳光下照了照,这计算器是太阳能的,阳光一照,就亮起了数字,他刚要按动数字,突然停下来手,抬起眼,对陈青黛道:“陈姐姐,我想自己再手算一遍。” 陈青黛赞许地点点头:“很好,郭大路弄来的这些器具虽然好,却不如自己用脑子算出来得好,要不然,今后没有这玩意儿,咱们还不打仗了?” --陈青黛对郭大路老底知道得再清楚不过,那个垃圾桶传来的东西并不稳定,有时有,有时无,大多数都是用不得的真正的垃圾,如果少年兵太依赖于计算器等物,那今后万一计算器坏了,又没有新的计算器由垃圾桶传送过来,那可不就抓瞎了。所以,还是要自力更生! 少年兵深深吸了口气,再次计算,报出了相关数字,工匠正要再上校准弹,陈青黛却道:“直接上实弹吧。”工匠们立刻换上实弹,点燃了导火索。 海盗船那儿,早就已经乱了,刚才那枚校准弹虽然没有击中海盗船,但那超远的距离却吓了海盗们一跳,海盗们的手拉式抛石机也就能将陶罐扔出百米距离,而且准头极差,扔上十来个,才能中四五个,可大李朝水师的战船,一掷居然能达数百米外! 海盗们吵嚷成一团,有说赶紧逃跑,回夷洲陆港再说,但也有说,李朝水师虽然抛石机扔得远,却是实心的,并不会爆炸,干脆贴近去,扔一堆陶罐上去,将这艘敢冒然出战的李朝水师战船给击沉了,没准这样一来,李朝水师再也不敢出战了,四海之大,任咱们逍遥。 海盗们正没吵出一个头绪来,李朝水师战船又扔了个黑乎乎圆溜溜的家伙过来,众人眼睁睁看着那黑家伙越过数百米的海面,从头顶砸落下来--他娘的,这也砸得太准了,居然直冲甲板而来! 海盗小头目吼道:“不要乱,这玩意儿是实心的,只要不是倒霉砸在身上,便无事--” 他的话音未落,黑铁球在甲板上面十来米处凌空爆炸,三千多块碎铁片和钢球直射出来,如一阵钢铁雨,将甲板上傻乎乎站立在那儿的海盗全都扫倒在地! 这就是空爆弹的威力! 后隆村如今的“炮弹”,依然还是需要通过导火索的不同长短来控制起爆时间,不可能像真正的现代空爆弹那样内装无线电测高器控制起爆,但是,陈青黛在矿山里开矿时,练出了一手出神入化的通过导火索长短控制起爆时间的绝活,以至于首发“炮弹”精确地在众海盗头顶开花。 海盗船上一片鬼哭狼嚎,这枚炮弹,直接杀死了甲板上近半的海盗,其他的海盗也多少受了伤,而且多数人的伤都在头部--海战上双方战士很少戴头盔,多是光着头或包着头巾,毫无防护的头部只要挨着一块拇指大的碎铁片,就是重伤。 海盗小头目肩膀上挨了几粒小钢珠,他抱着鲜血直流的胳膊从甲板上爬了起来,鬼叫着:“快逃!快逃!” 然而,此时想逃哪里还来得及? 陈青黛指挥水师战船追了上来,却也并不贴近,灵活地操纵船只,直是围着海盗船在百米外打转,不停地扔空爆弹过来,海盗一开始还回击了几个黑火药陶罐,但全都落到了海里,就此吓怕了胆,全都躲到了甲板上面,再也不敢露头。 陈青黛冷笑道:“怎么?现在还不投降,可是想跟咱们打接舷战?小的人,给他们来几个‘热’的尝尝。” 少年兵和工匠们早就已经放下了初战时的紧张,哄然应命,将铁壳炮弹取了下来,换上了几个陶罐,里面装的不是别的,正是煤油和汽油的混合燃烧弹。 呯呯呯,几个燃烧弹砸在海盗船空无一人的甲板上,紧接着又扔了个铁壳炮弹上来,只不过这一次没有空爆,而是落在甲板上爆炸,顿时引燃了流淌了甲板一地的煤油和汽油,海盗船上腾起熊熊火光和浓烟。 躲在甲板下的海盗们大哗,连忙打开舱盖,跑上来救火,陈青黛早就等着他们呢,其实她并没有想真的把海盗船给烧了,她还要捉几个活口让大妞询问黑火药流失之谜呢,砸过来的燃烧弹有限,要不然,早就将海盗船烧成空壳了,哪里容海盗们救火? 此时,陈青黛又砸了几个空爆弹上来,海盗们脚下烈火正旺,头上弹片如雨,再也受不了啦,纷纷嚷着:“投降!投降!再不降就全死光了!” 海盗们也不等受伤的小头目同意,七手八脚将船帆降了下来,其实那帆就算不降下来也没用了--早就已经被点燃了,烧得跟火把一样--在海战上,降下船帆就彻底失去了动力,失去动力的船只如同大笨牛一样,任人宰割,代表着彻底投降。 水师战船上欢呼声一片,施晓峰早就看傻了,从开战起,就没他和手下的任何事儿,就见科学门的人扔了几个铁壳过去,穷凶极恶,前几天还打得水师灰头土脸大败而回的番人海盗,没有一点还手之力,抵抗了没多久,就降帆投降了。 施晓峰双眼发亮,双拳紧握,盯着铁壳炮弹和抛石机,喃喃道:“他娘的,原来海战还可以这样打!大开眼界!大开眼界!老子、老子一定要拜在科学门门下!要不然,今后在海上再没老子的饭吃了!” 陈青黛驾着水师船只绕着海盗船兜圈子,命令他们将黑火药陶罐、弓箭、刀枪全都扔到海里,海盗们乖乖照做了。 施晓峰亲自带着水师将士,跳帮到了海盗船上,将海盗们一个个绑了起来--这一场仗打下来,混没有水师什么事儿,也只能干点这种体力活了。 陈青黛对旁边一个少年兵道:“把大妞放出来吧,可委屈她了,一个人闷在船舱里,一定无趣得紧。” 大妞上了甲板,才知道这样快战斗就结束了,对陈青黛笑道:“黛玉姐好厉害,真正是女中大将军。今后咱们后隆村如果建了船队,你就是当仁不让的海上女王。” 陈青黛心说,大妞你是不知我的原形,我身为龙,当然是海上之王。 陈青黛看到海盗船上施晓峰打出安全的旗号,便对大妞道:“我去查问一下那些海盗,黑火药是如何流传到他们手里的,你且在船上坐着吧。” 大妞却摇了摇头:“我去那条船上。”她的手一指,却是刚才受到海盗攻击,至今还在冒着烟的货船上。 大妞道:“那船上必定有不少伤员,我带几个少年兵帮他们救治去。” 陈青黛知道大妞向来心善,让她对伤者不闻不问根本不可能,便道:“行,你去吧。” 大妞叫了几个少年兵,带上药箱,乘了一条小船,向那货船划去,少年兵站在船头,大声嚷道:“我们是鄞县科学门的门人,掌门夫人郭夫人特意前来为你们救治!” 货船上的人们早就看到飘扬着大李朝旗帜的一艘船,轻轻松松就打败了海盗船,此时听到名闻天下的科学门郭夫人前来救治自己,顿时欢呼声一片。 货船上放下了绳梯,大妞带头爬了上去,她登上甲板,刚问出一句:“伤员在哪儿?”就见几个金发碧眼的番人持着兵刃向自己扑来,大妞一怔,还没明白过来情形,又有一人扑到了自己身前,大吼道:“郭夫人小心,他们是海盗!” 却原来,刚才海盗与货船接舷战时,有几个海盗已经登上了货船,当海盗船前去迎战大李朝水师船时,这几个海盗并没有归船,而是留在了货船上。在他们看来,这水师战船很快就会被自己的同伴给打败,所以依然留在货船上,抢劫船员,侮辱美貌的女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夷洲岛的叛乱(六) 当海盗船三两下就被水师战船打败后,这几个海盗慌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看到一条小船划向货船,船上之人自称科学门郭夫人。 这几个番人海盗也是胆大包天,居然想劫持郭夫人,换自己一条生路。海盗们威逼船员、旅客在甲板上做出欢迎郭夫人的样子,自己却藏身其中,等郭夫人不明就里,空着两手登上货船甲板时,突然暴起发难,向她扑了过来。 可没想到,这一番精心的算计,眼看就要功成,那自称是科学门郭夫人的小姑娘,傻呆呆站在甲板上,甚至没有施展法术法器还击,扑在最前面的一个海盗,一双脏手就要抓住郭夫人的肩膀,他脸上满是狰狞而得意的笑-- 在海盗心中,也没想到活捉郭夫人居然这样轻易,心里面已经将换质求生,改成了将郭夫人带回夷洲岛,借此大大地敲科学门一顿竹杠,番人海盗谁不知道东海之滨的后隆村科学门富有四海,这下可大大发财了! 可没想到,眼看郭夫人就将被擒,而保护她的少年兵还在绳梯上攀爬,根本无从救援,突然从旁边的货船旅客堆里,跳出一人,横身挡在了郭夫人面前。 海盗凶相毕露,持刀就向那坏了自家好事的旅客砍了下去,那旅客却是个男子,虽然空着双拳,却奋不顾身与海盗战在一起。只不过,他为了保护大妞,不能一昧游走,数招过后,身上就已经连中多刀,鲜血溅湿了甲板。 攀在绳梯上的少年兵们听到甲板上惊变突起,吓得魂都没了,爬在最前面的少年兵飞快地攀着栏杆,跳上了甲板,也不顾那男子正与海盗们激战,抱起大妞,跳出栏杆,扑通一声,落到了海里,搂着大妞就向小船游去。 这时,另几个攀在绳梯上的少年兵,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不约而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铁壳子,点燃导火索,默默数了几下,大吼一声:“扔!” 顿时,那几个小铁壳子扔上了甲板,少年兵掌控导火索的本领远远不及陈青黛,小铁壳子扔上甲板后,滴溜溜打着转,冒着烟,那正与海盗缠斗的男子正觉得奇怪,却听到轰轰轰,数声爆响,那铁壳子爆炸开来,在爆炸的气流中,他整个人腾空而起,飞出了栏杆,扑通一声,掉落到了海里,一股血水染红了海面,他的身子缓缓向海底沉去。 已经上了小船的大妞气得直跳脚,对着几个少年兵大骂道:“你们怎么可以使出手雷?没看到救我的恩人还在船上吗?”--那小铁壳子正是小号的炮弹,但因为体积小,可以手掷,故取了个手雷之名。 那几个少年兵虽然抵着头,但却并没有懊悔之色,在他们看来救夫人才是第一紧要的,至于那男子以及别的船员、旅客会不会被手雷误杀,根本不放在他们心上--科学门是修行者门派,修行者哪里需要在意凡人的死活? 大妞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狠狠瞪了那几个少年兵几眼,咬了咬唇:“我不能让恩人的尸体被鱼虾所食。”说着,扑通一声跳到了海里,潜下水去,打捞那为了救自己,却被科学门少年兵炸死的男子尸体。 大妞从小在海边长大,水性自然是极好的,很快就找到了沉在海底的男子尸体,她抱着尸体向海面游去,突然,那尸体的口鼻里冒出几个气泡,大妞大惊,天哪!这男子还活着!他并没有被炸死! 可是,大妞抱着男子游不快,如果不及时处置,这男子没有被炸死,却要被生生淹死了! 大妞顾不得多想,突然凑上嘴去,以口对口,将自己的气渡过那男子,一边奋力向上游动,大妞身怀功德之力,气息绵长,男子得了气息,缓缓醒过神来,虽然睁不开眼,却突然发觉自己的嘴被一绵软温润之物堵着,下意识用舌头舔了舔。 大妞的双眼一下子睁圆了,有心想一把推开那男子,但好歹记得这是在海底,如果自己不再渡气给他,那男子非死不可。 大妞在心里默默对自己道,郭大哥说过,医者父母心,在医生眼里看来,需要救治的病人没有年龄大小、贫富与否,甚至男人女人的差别,病人就是病人,为了救命,一定要抛下一切“封建思想”,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象那种脑子坏掉了的迂腐书生所言“嫂溺不可施以援手”根本就是在杀人! 大妞平静下心神,继续向男子嘴里渡气,向海面游去,哗啦一声,两人终于浮出了海面,大妞忙将嘴挪开,托着男子的头,向小船划去,嘴里嚷着:“快,回咱们的船,准备急救,他还活着!” 男子被抬上船后,身上的各处伤口在不断往外面涌血,有海盗的刀伤,也有手雷的弹片伤,整个几人如同血葫芦一般,甲板上血流了一地。 几个学过救治的少年兵只瞧了一眼,就个个摇头:“大妞姐,这人救不得了,伤得太重了!” 大妞一咬牙:“我来救治,你们赶紧帮着验血,他这样重的伤势,不输血是活不下去的!” 大妞取过剪刀,刷刷几下,就将那男子几乎被血浸透的上衣给剪了下来,刚要剪下身的裤子,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却是那男子恢复了一些意识,勉强抬起胳膊,抓住了大妞的手,那男子微微抬起身子:“不要--”头一歪,再次昏迷过去。 大妞一怔,继而明白过来,这男子看来是个极看重男女大防的,不想让一个陌生女子看到自己的下身,她轻轻咬了咬唇,男子已经昏迷,自己也没办法向他解释在医生看来,男女都一个样的大道理。不过,刚才自己也看清了,幸好那男子下半身没有受伤,这裤子脱不脱没有大的关系。 大妞不再耽误,细细在那男子精赤的上身动起手术来,这时她才发现,那男子身上的伤口虽然多,但都较浅,显然是手雷使用的黑火药威力不够,弹片不足以致人死命,而海盗砍的刀伤,也只是皮肉伤,紧要关头,都被男子避开了。 大妞用小镊子将弹片一块块夹了出来,小的伤口直接包扎,大一点的则还要缝线,大妞心里有些可惜,看那男子还算完好的几块肌肤,却是比自己这个农家女子还要白嫩,显然是个打小养尊处优的主儿,只是等以后伤好了后,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 不过,好男儿重在功名事业,又不是女子,需要一幅好身材好容貌,以悦丈夫。等这男子伤愈后,科学门一定好好补偿他,让他成就一番事业,再由自己保媒,给他找个好姑娘,以此回报他的救命之恩。 大妞下意识地瞟了眼男子的脸,男子脸上的污血擦干净后,如同奇迹一般,居然毫发末伤,大妞心里轻轻念了一句神佛保佑,幸好这张脸没有破相,要不,这样俊俏得连她一个女子见了都要稍稍妒忌的容貌,哪怕是划破了头发丝一样的伤疤,都是令人扼腕--大妞突然脸一红,自己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啊。 突然,旁边充当助手,不时检查男子心跳呼吸的少年兵惊呼起来:“不好,伤员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心跳也在下降!” 大妞大惊:“血浆呢?血浆怎么还没采来?!伤员失血过多,再不输血,就真要死了!” 那几名负责采血的少年兵沮丧地回道:“大妞姐,咱们把船上所有人员的血都验过了,都与伤员不匹配。咱们需要到海盗船和货船上验血,看有没有合适的供血者。” 大妞一咬牙:“来不及了!你们这一来一去,伤员早死了!”她挽起自己的袖子:“抽我的血吧,郭大哥说过,我的血是o型血,是万能输血者。” 少年兵们哪个肯上前采大妞的血,个个摇头,大妞怒道:“你们再不动手,我可就自己采血了!如果针头扎歪了,吃苦的还是我,甚至如果浪费了血,那真是让我白受了这番罪。” 少年兵们无法,只得取了皮管和针头来,一头联在大妞身上,一头联在男子胳膊上,红色的血液从大妞体内,一滴一滴流进了男子的身体,他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 大妞松了口气,躺在男子身边,心说,你舍生救了我一命,我以自身之血还报于你,咱们也算是扯平了。 大妞的血其实并没有多少输到男子体内,陈青黛听说大妞差点被海盗掳走后,立刻赶回了水师战船,组织少年兵在海盗船和货船上验血,总算找了几个血型相同的出来,这其中有番人海盗,也有寻常船员,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当成人体血袋,输血给那男子。 陈青黛看着大妞胳膊上的针眼,心痛地埋怨道:“这可怎么是好,郭大路那厮要是听说你亲自输血给他人,非心痛死不可。” 大妞大大方方地道:“郭大哥不会这样想的,他眼里是真正的众生平等,我这掌门夫人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他只会因为我救了人而夸我。” 陈青黛道:“原本我还想乘胜追击,直杀入夷洲陆港,再烧几条番人海盗船才解气,你这事儿一出,我是无论如何要送你回后隆村了,这打打杀杀的事,你原本就不该来凑这热闹。” 大妞倒也虚心:“是,黛玉姐批评得是,打起仗来,我帮不上忙,反而还要让你分心照顾,咱们这就回三江口吧,货船上还有人被手雷误伤,需要救治的。” 水师战船拖带着海盗船和货船回到三江口码头,顿时引来无数百姓观看,大伙儿都是兴高采烈,瞧瞧,咱们鄞县水师果然是好样儿的!上次失利只是偶然,这一次施大总兵只带了一条战船出战,就俘了一条比自个儿还要大的海盗船,救了一条货船回来。等水师重整旗鼓后,一定能一战将盘踞在夷洲岛上的番人海盗剿灭! 施晓峰站在船头上,挺胸凸肚,一幅意气风发的样子,其实肚子里却在苦笑,原来,大妞和陈青黛并不愿意让科学门太过抛头露脸,硬让施晓峰顶缸,冒领了这场海战的功劳。 施晓峰带着水师官兵大模大样接受鄞县父老百姓道贺,大妞和陈青黛已经押送上海盗们,悄悄回了后隆村,队伍中,还多了一幅担架,躺在上面闭目昏睡的,正是救了大妞的男子。 却原来,大妞询问了货船上的众人,有无那男子的家人亲信时,无论是船员还是旅客,都摇头不知,后来还是一个大胡子商人告知,这男子是从济州岛上的船,随身带的货物也寻常,是个跑单帮的,为了节省一点本钱,都是自己打理一应事务,连个帮佣都舍不得雇。 大妞见那男子孤身一人,无人照顾,便让少年兵抬着他一起回后隆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总不能把男子就地扔在岸上吧,以大妞的性子,根本做不出来此等事。 大胡子商人看着后隆村科学门的少年兵抬着男子离去,沉痛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这时,旁边一个胡商挤了过来,悄声道:“大巫祝好心计,果然如他所料,科学门的人将他带回了后隆村。只不过,谁都没想到科学门居然有那手雷一物,差一点把大巫祝给炸死,这苦肉计行得也太险了点!” 却原来,那在货船上勇救大妞的,正是大巫祝! 大巫祝一行离开草原后,一路经过白山黑水之地,来到了三韩半岛,以跑单帮客商的名义,上了一条前往东海鄞县的海船。 大李朝海运发达,有定期的海船在三韩、倭岛以及东海行航,有不少小商人自己建不起大船,就付运费搭船,大巫祝以如此身份入鄞县,最是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没想到,船只到达鄞县外海时,居然遇上了番人海盗,大巫祝根本不把这些番人海盗放在眼里,有十足的把握在海盗登船后,将他们杀个干净,可没想到,海盗居然扔了一堆会爆炸的陶罐上来。 对这陶罐,别人不知,大胡子和番人佣兵头子却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娘的,这不是后隆村特有的会爆炸的陶罐吗? 大胡子和佣兵头子有着丰富的对抗爆炸陶罐的经验,以硬木为盾,带着大巫祝躲开了纷飞的陶罐碎片,只等海盗接舷战后,再暴起还击--他娘的,抢劫抢到胡人和佣兵头上了,真是阎王爷头上动土,不知死活! 论抢劫,胡人和佣兵都是番人海盗的祖宗!--番人的远洋航海也就近百年才兴起,虽然厚着脸皮给自己戴了个“大航海时代”的帽子,其实真正的航海史远在大李朝之下。 正当番人海盗吵吵嚷嚷登上货船,大巫祝准备出手时,海面上突然出现一艘挂着大李朝水师旗帜的战船,部分海盗立刻返回海盗船迎击,大巫祝示意大胡子和佣兵头子暂缓动手,因为他不愿意在大李朝水师面前暴露自己的实力,招来无端的盘问和猜忌--一个跑单帮的小商人,如何会有如此高强的身手?有这本事,哪里不能成就一番功名事业,何苦做这小生意? 接下来的一切,却让大巫祝看得目瞪口呆,李朝水师只不过冲着海盗船扔了一堆铁壳子,就赢得了彻底的胜利,大巫祝暗中眉头紧皱,自己还是小瞧了后隆村科学门啊,同样是会爆炸的罐头,郭大路的手下却能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相比之下,番人海盗的陶罐也就是听个响儿。 大巫祝心想,如果换了自己,挨上数枚那凌空爆炸的铁壳,在不动用长生天的法术的情况下,也讨不了好去。 这时,一条小船向货船划来,当听到船上站着的居然是科学门的郭夫人,又看到潜伏在船员和旅客中的番人海盗窃窃私语,欲掳人郭夫人为质后,大巫祝一刹那间就打定了主意--英雄救美!这是自己混入科学门的最好的办法! 所以,当大妞刚上一船,遇到从番人海盗袭击时,大巫祝立刻跳了出来,奋勇相救,甚至故意让番人海盗在自己不紧要处砍了几刀。 只不过,大巫祝再机敏过人,也没想到科学门的少年兵们为了救大妞,居然不顾他这个“救命恩人”和其他船员旅客的安危,扔了数枚手雷上来,以至于自己身受重伤。 但大巫祝也因祸得福,不但被大妞吻唇渡气,输血相救,还就此被抬入了后隆村。 大胡子和佣兵头子松了口气,分头下了船,照着大巫祝此前的命令,在鄞县分头潜伏下来,他们的容貌已经被大巫祝事先易了容,要不然,大胡子和佣兵头子的画像还在鄞县城门和各大客栈贴着,一露头就被逮捕了。 大妞和陈青黛回到家里后,少年兵刚要将那男子抬到疗养院去,大妞鬼使神差地道:“薛院长事务繁忙,就放在咱家吧,由我来照顾好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夷洲岛的叛乱(七) 郭家老宅房间大多空着,那男子就被安顿进了以前李华住的房间中。 大妞这才有空将自己身上又湿又脏的衣服换了,进了浴室洗澡,当她着身子面对着镜子擦身时,突然想到刚才在海里,那男子用舌头舔过自己的唇,天哪,自己的唇可是只有郭大哥才亲过!大妞羞得脖子都红了,此前为了救人,她顾不上那些世俗礼节,可现在静下心来,越想越觉得别扭。 大妞捂着自己发烫的脸,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刚才还让那男子住在自己家中,这、这算什么?如今家里只剩下自己和黄满元,孤男寡女的,这不是招惹是非吗?就算自己是科学门掌门夫人,人家敬重自己,当面不会说什么,可背后绝对会嚼舌头!不行!等会儿就叫人把那男子抬到疗养院去! 大妞正在胡思乱想,浴室突然闯进一个人来:“大妞,好消息,黑火药不是从咱们后隆村泄露出去的!”却是陈青黛审问了海盗俘虏后,匆匆闯了进来。 大妞尖叫一声,用双手勉强捂住了自己的身子,羞红着脸道:“黛玉姐,你怎么就这样招呼也不打一个闯进来了?可羞死人了!” 陈青黛不以为然地道:“咱们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了不得的,我和你一起泡温泉时,就已经见过了。大妞,你要多吃点肉啊,这儿还是太小了点,郭大路那厮,可是喜欢大的。”说着,比划了一下胸口。 大妞向陈青黛扑了一捧水:“黛玉姐!你还没嫁人呢,就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可心里却在暗想,自己的“那儿”是不是真的太小了点?唉,说到底,还是没有发育啊。 大妞穿好衣服后,湿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陈青黛仔细把盘问番人海盗一事告知了她,却原来,黑火药如今早就在番人里流传开来了,不要说海外各岛的殖民之地,连本土都有大量番人使用这黑火药开山炸石,战场上用得更是多。 说起这黑火药究竟是从何处流传出来的,番人海盗却是莫衷一是,有说是他们的天使赠给信徒,用以战胜异教徒,也有一口咬定是番人母邦发明的,但没有一人说,是从大李朝后隆村流传出去的。 大妞听了这番话,又喜又忧,喜的是黑火药并不是从后隆村流传出去产,那就不是自己这个当家主母持家不当,管理不善,忧的是,如今番人都在大规模使用黑火药,这黑火药再无秘密可言,这可是后隆村科学门莫大的损失。 陈青黛叹了口气:“黑火药一物已经无秘可保了,也不需要再保密了,咱们得赶紧把黑火药配方流失一事告知朝廷内的诸尚书,让他加快黑火药的生产,尽快让大李朝军队配备上黑火药武器,不能让施总兵的大败再重演了。” 大妞忙道:“我这就修书一封,告知远在西北的郭大哥,听听他的意见。” 陈青黛道:“黑火药武器,其实并没有多少机密可言,聪明人只要知晓原理,看几眼就会的。咱们今日在海战中动用了空爆弹和手雷,制造起来也并不复杂,我担心番人海盗很快就会有样学样,自行制造出空爆弹和手雷来。当务之急,是得立刻把夷洲岛上的番人海盗一网打尽!夷洲是东海第一大岛,如果这个岛子被心怀歹意的贼子占了,那我鄞县就不得安宁,不要说商船被劫,就连岸上的百姓,也极易被海盗袭扰。海盗开着船,随处可以上岸,一日一夜间能驶出一百里路去,咱们总不能处处设防,海盗一击便走,百姓一夜三惊,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大妞轻轻咬了咬唇:“我也想尽早消灭番人海盗,将夷洲岛夺回来,不过,今日之战咱们虽然胜了,可毕竟还是敌众我寡。黛玉姐刚才说过,那些番人海盗供述,他们手里有一百条战舰,可咱们如今能动用的水师战船只有一条,施总兵说,还要等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将其他的战船修好。” 陈青黛摇了摇头:“还要等十天半个月吗?这可不行!万一番人海盗听到风声,化整为零,那大大小小一百条战船撒到海上,到处袭扰我们的货船,却避而不战,这可就糟了。” 大妞还在迟疑,她知道,陈青黛必是要领军出战的,自己一声令下容易,可万一陈青黛在海战中有个好歹怎么办?还有,后隆村参战的少年兵和工匠们,自己也要为他们的生死负责。唉,当一个管理者真是好难啊,事事都要由自己来作决定,有些决定事关他人的生死,这可不是自己和三妞下棋,走错了还可以赖皮重新来,我只是个小村姑而已,郭大哥,你要是在身边就好了。我只想在家里打扫做饭,读书做功课,什么掌门夫人,当家主母,我是做不来的。 大妞正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背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海上作战,只不过船坚炮利四个字而已。郭夫人无须发愁,以在下看来,凭科学门如今的实力,只需要一条船,就能灭了整个番人海盗,如虎噬群羊,不费吹灰之力。” 大妞和陈青黛齐齐回过头来,只见原本李华所住的房间内,玻璃窗被推开了,一个极俊朗极儒雅的男子凭窗而立,脸上扬溢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这男子,正是在货船上,勇救大妞,而被手雷误伤的男子,他不知何时从床上醒了过来,听了大妞和陈青黛的对话,突然插话。 大妞忙道:“啊,先生醒了?你的伤刚刚处理过,不可轻动,快快躺好。” 陈青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男子,怎么住在郭家宅院里?但是,这个决定显然是大妞做出的,她不好过问此事。 那男子向大妞抱了抱拳:“在下乌青,见过科学门郭夫人,谢郭夫人相救之恩。”乌者,以大巫祝中的“巫”字,化音而来,青者,则是来自青青草原之意。这是大巫祝给自己取的化名。 大妞点了点头:“原来是乌先生,乌先生不必多礼,我还得先谢谢先生在货船上,勇挡众番人海盗呢,要不然的话,我早就被番人海盗掳走了。” 乌青道:“这却是在下鲁莽了,其实以郭夫人之能,一个小小的法术就能退敌,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在下没想到这一层,胡乱就出了手。” 大妞摇了摇头:“我不会什么法术呢。” 乌青一怔,正不明白大妞身为科学门掌门夫人,怎么可能不会法术,旁边陈青黛插嘴道:“好了,大妞,你也不用和这位乌先生谢来谢去的了。乌先生的确仗义出手,不过他身受重伤后,是你给他动的手术,甚至将自己身上的血输给了他,这才救了他一条命。大家就算是扯平了吧。” 大妞红着脸道:“可不能这样说,乌先生的伤是被咱们少年兵扔的手雷误伤的,我全力救治他,自在情理之中。输一点血又算不了什么,我的血也没那么精贵,而且后来少年兵们又采了货船船员和番人海盗的血输给乌先生,我只是献出了一点点血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乌青一怔,他受伤昏迷之前,只迷迷糊糊记得自己阻止了大妞拿剪刀剪自己的裤子,却不知道大妞为自己动手术的详细情形,听到大妞为了救自己,居然以自身之血相输后,心里百味陈杂,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半晌才深深行了一礼:“郭夫人义薄云天,乌某无以为报。” 陈青黛突然道:“乌先生听到自己体内有他人之血,居然一点不慌张,难道说,你以前知道输血一术?” 乌青大大方方地道:“在下一向以来颇为倾慕后龙先生,他流传于世的文章是必看的,其中就有输血的章节。在下还试着自己测量了一下血型,应是ab型。” 大妞笑道:“不错不错,少年兵给乌先生测出的血型,的确是ab型,我是万能输血型o型,当时情况紧急,水师战船上居然找不到一个和乌先生血型相同的,到货船和海盗船上验血又太耽误时间,我便采了自己的血先给乌先生输上。” 乌青道:“在下觉得,这战场之上,动手术输血是极重要的,生死只在片刻之间,临时采血验血太浪费时间了。最好的法子,莫如在事先给战士们都验好血,然后将血型用布条缝在衣服上,这样就算战士受伤昏迷,一翻条子,就知道该输什么血。还有,可以将血预先装入容器之中,以冰镇之,急救时,随取随用。” 大妞诧异地道:“乌先生所说的这些法子,郭大哥以前都和我说过,但从来没有写在文章里,流传于外,先生能自行想到这些,已经极了不起了。这一次出战,颇为匆促,这些事儿便没有办,下一次出战,必要做万全的准备。” 乌青微微一笑,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一闪:“在下斗胆,班门弄斧,为大家所笑了,在下能想到的,后龙先生必早有妥善的安排。” 陈青黛打量着这位乌青先生,颇有点好感,随着郭大路接二连三为大李朝立下大功,他的名声在百姓中越传越广,“科学”也随之流传出去,民间有不少人自发学习“科学”。这乌先生不过一介小小的商人,能自学到这个地步,也是颇为不易了,却是个好学的。 陈青黛轻咳了一声:“乌先生,你刚才说与番人海盗作战,只不过‘船坚炮利’四个字,不知是何意,还请有以教我。” 乌青英俊的脸上一红,连连摇手:“在下刚才唐突了,在郭夫人面前,哪里有在下置喙的余地?今日那场海战,是这位陈姑娘指挥的,一场战事打下来,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端得高明无比,想来陈姑娘对如何战胜番人海盗,早已经是胸有成竹,在下委实不敢献丑。” 陈青黛正色道:“我们科学门讲究集思广益,在作战之前,哪怕是个大头兵,都可以说说自己的意见,乌先生且说说看,船坚炮利何解?” 乌青轻咳了一声:“郭夫人,陈姑娘,那在下就献丑了。在下曾经看过后龙先生不少书,后龙先生曾经讲解过征战之道,名《战争的艺术》,在下囫囵吞枣,也算有所得。后龙先生认为,战争首要重在后勤,其次则是速度,火力,防护。海上作战,一艘船上有粮有水,可以独立作战很长时间,故后勤暂且可以不提,在下只说速度、火力、防护。” 乌青说到此,大妞和陈青黛对视了一眼,已经颇为动容,郭大路《战争的艺术》她们也看过,里面甚是枯燥乏味,看了一会儿就丢到了一边,可没想到这位乌青居然讲得头头是道,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工夫。 乌青侃侃而谈:“速度,很好理解,茫茫大海之中,我的船比你的快,我能打你,你却追不上我,那就是我胜了。火力,今儿陈姑娘用的铁壶和后来我被误伤的手雷,都是极好的,相比之下,以前海战惯用的火箭、火罐、投石,都可以被废了。至于防护,就更简单,只要咱们的船比敌人的船更坚硬就可以了。” 大妞有意考考这位乌青乌先生:“很简单吗?不至于吧?这船速如何快法?又如何让船更为坚硬?” 乌青道:“我有一法,可让船只更为坚硬,那就是在船上铺上铁板,如此一来,就算是铁壶和手雷,也轻易炸不开了。” 陈青黛哈哈大笑起来:“乌先生是在捉弄我们吗?这铁比木头沉重,入水既沉,用铁铺在船上,那船一下水,可不就沉到底了?” 乌青连连摇头:“陈姑娘才是真正在捉弄在下吧?后龙先生曾在书中详解过浮力之道,铁虽然比木头沉重,但只要排水量足够大,就算是全部用铁做成的船,也可以浮在海上。” 大妞和陈青黛这一次是真的吃惊了--郭大路当然在义学里讲过浮力,也说过如何用铁做船能浮于水面的道理,甚至还亲手做过一个薄铁皮的小船模型放在溪里让学生们观看--但乌青可是完全凭自学,就能理解这一切!要知道,就连大妞,在亲眼看到铁皮小船浮在水面上之前,是打死也不相信不用法术,就能让铁浮在水面上的。 陈青黛正色道:“乌先生,你以铁做船,自然沉重无比,却不知该如何提供动力,以便让铁船跑得比木船还快?”她的语气中再无戏弄之意,而是平等的探讨,虽然陈青黛对船只动力早有答案,但她还是想听听这位乌青先生的方案,看看他在埋头自学科学途中,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乌青沉吟了一下:“还请郭夫人借铅笔纸张于我。” 郭大路书房里有的是铅笔纸张,大妞很快取来,和陈青黛一起送入了乌青的房间,乌青扶着桌子,熟练的用铅笔在白纸上勾勒着,很快,一条模样古怪的船跃然纸上。 乌青指着船只外舷那只有如巨大水车一样的东西道:“这乃是轮船,以人力或畜力在船舱内转动,轮子的叶片击打水面,就可以让船前行了,此物比风帆更佳,可以自由操控前进后退,实乃海战的利器。” 大妞和陈青黛相视一笑,这不就是郭大路曾经说过的明轮嘛,这玩意其实并不合用,太过巨大,装在船舷外容易受到攻击,而且效率也很低,郭大路当初在义学讲解时,是作为一种失败落后的设计,讲解给学生们听的。不过,乌青能自行设想出明轮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大妞笑道:“乌先生稍等,我去拿两件物事儿请先生一观。” 大妞匆匆而去,又匆匆而返,回来时,手里拿着两个船模,那船模做得极精细,构件可以一一拆开,露出里面的内舱。 乌青一眼看到其中一条船,外侧正有醒目的“水车”,他哎呀叫了一声:“后龙先生果然早制出了轮船,可笑在下刚才还在郭夫人面前卖弄,真正是羞愧无地。” 大妞又将另一个船模递给乌青:“乌先生再看这条船。” 乌青接过船模一看,只见船形与普通的沙船、福船不同,下尖而上宽,头部成尖角之形,一看就知道利于破浪而行,但古怪的是,此船无帆,也无“水车”,却不知该如何行驶。 乌青正在奇怪,陈青黛指点道:“乌先生且看尾部。” 乌青抬起船尾一看,只见尾部有一个小小的如同草叶一样的叶片,三个叶片合成一个圆形,他极是疑惑:“这是用来行船用的?可、可这也太小了。”的确,无论对比如云的风帆,还是巨大的水车明轮,这三个叶片实在是小得可怜。 陈青黛笑道:“此物叫螺旋桨,用来驱动船只前行有奇效。”(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夷洲岛的叛乱(八) 说着,她接过船模,按下一个小小的开关,那螺旋桨顿时转动起来,那驱动装置,只不过是一枚五号电池,加一个从玩具上拆下来的电动小转子。 大妞、陈青黛和乌青,来到村里的一个小池塘,将船模放了下去,在螺旋桨的驱动下,船模飞快地行驶着,乌青鼓掌道:“原来后龙先生早就已经制成了坚船利炮,可笑我还在卖弄口舌。” 大妞道:“郭大哥也只不过是做出了模型,并没有着手建造实物,可没想到番人海盗居然这样快就入侵了,更糟糕的是他们手里还有黑火药,这样看来,我们得赶紧把郭大哥设计的螺旋桨船只建造出来,一举消灭盘踞在夷洲岛上的番人海盗。” 陈青黛看向乌青:“乌先生胸有块垒,做一个小小的跑单帮商人实在是屈才了,先生可有意留在后隆村,与我一起灭了那帮番人海盗?” 乌青还没说话,大妞急了,对陈青黛埋怨道:“黛玉姐,乌青先生自有家室,你怎么可以强留人家在后隆村,等乌青先生养好伤后,人家是要回家乡的。” 乌青道:“多谢郭夫人关怀,乌某是个孤儿,不知父母,也没有成家,孤身一人四海漂泊,做一些勉强糊口的小生意,平生最爱的,就是钻研后龙先生流传出来的科学。在下如有幸留在后隆村,实在是平生所愿。” 陈青黛哈哈大笑,重重拍了一下乌青的肩膀:“做个蝇营狗苟的商人有啥意思,我看你是个颇有头脑的人,在咱们科学门,必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陈青黛是真心赞赏乌青,科学门义学里如今学生是不少,但用郭大路的话说,有主观能动性的人却不多,大都是死背书,背死书--其实学生学习不佳,这事儿最大的原因还在郭大路自己身上,他压根儿就不是一个好老师,所教授的东西也不成体系,东一榔头西锤子,尤其是涉及一些基础原理的由来时,他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废话,再深究下去,郭大路这文抄公的老底就露出来了。 这就是郭大路带来的21世纪的科学知识,和大李朝原本的知识体系太过脱节的原因,真正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全靠郭大路一个人在那儿支撑,至今没有传承科学的浓厚的思想理念的土壤。 要知道,21世纪的科学发端于思想启蒙运动,有着浓厚的人文基础,思想的进步,人性的解放,基础科学的发端,都不是凭空而来的,而大李朝百姓撅着屁股大呼皇帝万岁,只知道求神拜佛,郭大路在区区一年时间内,能有如今这番成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这也就难怪陈青黛见到乌青这等自学成才的人,顿起爱才之心,甚至出言挽留--她倒是不担心乌青会是什么奸细,乌青救大妞,那是真心诚意的,差一点因为大失血,连命都丢了,这世间做奸谍的,哪个会如此做? 陈青黛是个说干就干的风风火火的性子,当下就拉着乌青,和他商量改造水师战船一事,大妞在旁边急得直跺脚:“黛玉姐,乌先生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呢!你且让他好好休息。” 乌青道:“我没事,郭夫人的手术极是精妙,我都已经能下地活动了。”--乌青能下地活动并不仅仅是大妞手术精妙,他好歹受长生天庇佑,虽然如今他人在大李朝境内,长生天的灵力薄弱了不少,但助其加速伤口愈合,身体康复,却是小事一桩。 陈青黛又是重重一拍乌青的肩膀:“好极了,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直爽的性子,咱们现在又不是上阵厮杀,只不过探讨一下船只改造,做些图上作业,累死不了人。” 陈青黛和乌青趴在桌边,又写又画,还激烈争吵,最后确定,造全金属船只暂时没这个能力,也没那个必要--番人海盗的黑火药威力并不强,连坚硬一点的船板都炸不穿,所以,“坚船”两字的解决方案,就是在船板上铺上铜皮。甚至不需要全船铺上铜皮,只要在吃水线以上覆盖就足以防护了。 相比防护能力,陈青黛和乌青都更看重机动能力。乌青说:“番人海盗船只需得借助风力,而咱们的船只依靠螺旋桨,不仅无风也可行驶,就是逆风一样进退自如,只这一条,就能大胜了。” 螺旋桨制造并不复杂,远远用不上什么多轴机床曲面加工,李大眼直接用钢水浇铸就造出了好几个螺旋桨,至于原本最难办的动力问题--有大黑这台永远机在,那就根本不是问题。 倒是螺旋桨轴承的密封是个难题,陈青黛和乌青试用了生橡胶,但密封性能并不如想象的好,最后的解决方案,则是将轴承安装在水线上,将螺旋桨斜着插进水面下,这样虽然牺牲了一点动力,却不用担心漏水的问题。 陈青黛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和乌青吃了几口大妞端上的宵夜,拉着他就跑到了三江口码头,直接就把施晓峰水师最好的一条船拉到了船台上,指挥后隆村的工匠们开始改装。 陈青黛是龙女之身,乌青受长生天庇佑,工匠们累得哈欠连天,两人却为了一些细节问题吵得唾沫飞,最后还是大妞以乌青还要养伤为名,强行将乌青拉回了郭家睡觉,这才罢休。 船台上一同工匠三班倒连轴转,两天后,一艘金光灿灿的船只出现在三江口码头边,那船只半身盖以铜皮,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如同黄金做的一般,只是这船没有桅杆风帆,只在尾部有个小小的叶片。 乌青站在岸边,一个劲儿的摇头:“浪费,真是天大的浪费,用铜皮太费钱了,其实完全可以用后隆村工坊出的精钢的,还有,这船只造型也不行,没有水密舱,船底太平,吃水过深,甲板上层建筑也太繁杂--”可他嘴里虽然如此埋怨着,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因为这艘船是他亲手参与打造的,史上第一艘螺旋桨船,它的横空出世,将令四海宵小颤抖不已。 哞,随着一声叫唤,大黑不情不愿地被拉进了漆黑一片的船舱,它也是真正苦逼,郭大路至今没有发明出合格的动力系统,各处工坊、铁路,都需要大黑出苦力,真正成了累死累活的老黄牛。如今,连海上作战,都要它来出力。 幸好,船舱里点起了led灯,陈青黛将垃圾桶传送来的一些金属物件统统抱了过来,贿赂大黑,大黑这才套上齿轮系统,缓缓绕起圈来。 施晓峰早已经登上了战船,正在疑惑没有帆没有桨如何行船,突然身子一晃,这船已经无风自动起来,施晓峰瞠目结舌,继而狂呼乱叫:“他奶奶的,老子有这样一条船在手,纵横四海不在话下!” 陈青黛和乌青驾着船在三江口跑了几个时辰,发现轴承在高速旋转下容易过热,一热就变形,卡住,这却是李大眼的合金钢依然不过关,于是加装了一套海水冷却系统--其实就是安排了几个船员用手动泵泵水来冷却轴承--这样粗制滥造的玩意儿,当然不是长久之计,只不过陈青黛心急等不得,只想一口气杀到夷洲陆港,单枪匹马,把番人海盗全都干翻在海里。 当天晚上,风平浪静,乃是一个无月之夜,大妞站在三江口码头上,冲着“镇远号”--乌青给改造后的战船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挥着手,镇远号尾部浪花翻涌,无声无息驶离了港口。 夜间行船,原本是极险的,很多老船员只敢在月夜贴着岸边行驶,唯恐迷失了方向,然而在镇远舰上,陈青黛却举着六分仪,对着星空,写写画画,报出了一个又一个数字,指引着船只前行--郭大路照抄了21世纪的航海图,反正海上的岛屿不会自己长腿跑路。只不过,他更改了格林尼治起点,将后隆村自家的郭宅,设为本初子午线,要不然,他可无法向学生解释,格林尼治天文台是什么鬼。 其实陈青黛根本不需要弄得如此复杂,她身为龙,对海上的情形了如指掌,之所以使用六分仪,就是借此指点随船的义学少年兵,以及乌青。 乌青的确天资过人,很快就学会了利用六分仪测定方位,利用从船头抛木板测量流速,然后结合后隆村出产的航海钟,来计算距离,一一标注在海图上。当然,后隆村出产的航海钟精度并不是非常精确,发条式钟的误差还是很大的,最后还是陈青黛悄悄塞给乌青一个电子手表,才解决了相对精确测量的问题。 乌青拿到电子表时,心里惊骇莫名,他百分百确认,手里的小玩意儿绝对不是什么法器,没有一丝的灵力波动,但为何上面的数字会不断变化,却是毫无头绪,如果说乌青对发条式钟表还能理解的话,那电子表完全打破了他心里的那点自信--后龙先生郭大路学识之深,如同大海,如同草原,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想像的! 乌青握着电子表,轻轻咬着牙,这一次冒险来到后隆村,却是来对了! 虽然郭大路本人并不在后隆村,但自己因救了他夫人一命,进而在后隆村留了下来,却是大大的机缘,正好借此行事,将科学门的一应机密,都探查个明白。 郭大路杀死了大汗又如何?草原上的好汉子是杀不完的!今日杀一个大汗,明日就又能新立一个大汗,草原上的金帐里,从来不会缺少主人。 但郭大路自己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大巫祝早就已经潜入了他的腹心之地,潜伏在他最心爱的家人大妞身边! 夜海之中的镇远号,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在海面上划过,一直在船头瞭望的施晓峰突然道:“夷洲岛到了。”--瞭望手的位置原本在桅杆上,但镇远号没有风帆,自然也没了桅杆,现代战舰设制桅杆是为了安装雷达的电子设备,镇远海还没这些高大上的玩意儿,所以甲板上光秃秃的。 陈青黛道:“施总兵上次与番人海盗交手,是在陆港,那儿应该是他们的老巢,施总兵可能辨别方向?” 施晓峰瞪着眼睛,盯着黑夜中的海岸轮廓线,他也是多次到过夷洲岛的,诸家开发夷洲岛时,曾经请施晓峰派出战船护卫--当然,名义上是水师训练什么的--他张望了好一会儿,才一指右侧:“沿着海岸前行一袋烟的功夫,就是陆港了。” 陈青黛一挥手:“安装抛石机!”此前为了船体航行的平稳,并没有在甲板上安装突出的抛石机,这时少年兵和工匠们一阵忙碌,一口气在甲板上竖起了五架抛石机,这时就看出甲板上没有桅杆的好处了,抛石机的射界再无障碍,可容安装的面积也多了近一倍。 镇远号放下了一艘小艇,在前方测水深,观察有无礁石,以一盏带着罩子,只有对面才能看到露出的灯光的煤油灯为信号,缓缓前行。此前,施晓峰就是因为不识水情礁情,结果让水师船只大半搁浅在礁石上,才导致大败,陈青黛可不敢托大,以至重蹈覆辙。 前方出现了几点亮光,那,就是陆港码头上番人海盗们取暖点的火堆了。 陈青黛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死到临头了,很快就让你们享受享受火狱的滋味! 镇远号收回小船,悄悄溜进了陆港,在番人大大小小的海盗船之间滑行,两侧的海盗船上传来打呼噜的声音,梦中的胡言乱语,以及喝醉酒的海盗的叫嚣声,却没有人注意到,有一艘敌人的战船,已经潜入了自己一方之中,就如同猛虎潜入了羊群! 陈青黛挥了挥手,少年兵们立刻把一个个大陶罐搬上了投石器,这是燃烧弹,里面装的是汽油、白糖、剪成条状的塑料带等等,海上作战最佳的作战方式是火攻,陈青黛要好好放一把火! 在这样近的距离上,陈青黛根本没有试射,这再要射不中,负责瞄准射击的少年兵直接拿块豆腐一头撞死好了。 陈青黛一挥手,嘣嘣嘣,五台抛石机的悬臂高高扬起,将一个个燃烧弹掷了出去,呯呯呯,五个陶罐砸到五艘最大的海盗船上后,发出轻微的爆响,轰一声燃烧起来--陈青黛为了保证此次行动的成功,偷偷违背了与大妞事先商定的“不动用黑火药以外的武器”的约定,装上了发火,撞击就能爆炸,以免给陶罐导火索点火,在黑夜中暴露了自己的方位。 事实证明,陈青黛的做战方案极为成功,当五艘海盗船着火时,海盗们没有人发现自己受到了攻击,还以为是喝醉酒的酒鬼无意中点燃火,吵吵嚷嚷前来救火。 可是,这火却极为古怪,海盗们泼上水去,那火反而越烧越旺,盖上沙子也是无用,有海盗用拖把扑打,不小心身上溅上了火星,顿时惨叫起来,那火居然在皮肉上烧起来!旁边的海盗忙用手扑打,可没想到自己的手也烧起来,就算是将手浸到水桶里,火也不会熄灭! 番人海盗惊叫起来:“地狱火!地狱火!这是来自地狱的永不会熄灭的火!天哪,我早就说过,不该来这个异教徒的岛屿,我们被诅咒了!” 陈青黛依然在不停的发射燃烧弹,随着四周越来越多的海盗船被点燃,借助火焰的亮光,少年兵们射击的速度得以加快,射击准头也更准了,有的燃烧弹直接砸进了正在救火的海盗人群里,将他们变成了一支支蜡烛。 终于,有海盗发现了港口中古怪的船只,他们嚷嚷起来:“异教徒的船入侵了!攻击!攻击!” 那些没有着火的海盗船纷纷向镇远号砸来黑火药炮弹--不得不承认,海盗们也是很好学的,前几日那艘被陈青黛所俘虏的海盗船上,有几个水性好的海盗,悄悄跳到海里游回了夷州岛,带回了会爆炸的铁壶的消息。海盗们很快有样学样,制造了铁壳炮弹来。 海盗们在匆忙之间发射,铁壳炮弹多撞在船外侧爆炸,黑火药只在铜皮上留下了一个黑黑的印子。少数几个铁壳落到了甲板上,但镇远号上众人早有准备,穿着全身重甲,虽然行动有些不便,但黑火药爆炸后的铁壳碎片砸在重甲上,丁当响着只能砸出几个浅浅的凹坑,却不能透甲而入--海盗只是学了个外形,却没有搞什么预制破片,铁壳炮弹爆炸后,只能裂成几片。 甚至有几个大胆的少年兵和战士,如苟布理、陈阿扁,一把捧起在四板上乱滚的铁壳炮弹,拔掉还在哧哧燃烧的导火索,随手就扔回了海里。 这时,在陆港码头的一个酒饭里,几个海盗一头冲了进来:“杰克!牧师杰克!该死!我们正在受到攻击!快用你的法术还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夷洲岛的叛乱(九) 杰克正喝醉了酒,趴在桌子上打呼噜,被一盆冷水泼醒,正想火,一眼看到了窗户外面熊熊的火光,他吓了一大跳:“我的主啊,出什么事了?!别慌,我先把火给灭了。81中Ω文┡』Ω网” 杰克举起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大声祷告起来,求主怜悯他的羔羊,可怜的罪人,熄灭大火,随着他的祷告,天上哗哗地下起雨来。 杰克松了口气,他随着海盗登上岛后,就大力招揽岛上的土著和来自李朝的移民,信奉所谓的主,还真有几个数典忘祖之辈,信了这洋教。原来这所谓主的法术,只有拥有信众之地,才可以施展,信众越多,从主那儿祈祷获得的法力越高强。 这就是为何施晓峰带着水师前来攻打番人海盗时,杰克并没有动用法术,一来番人海盗以黑火药大占上风,根本不需要他援助,二来他还没有展本土的信众,施不得法。 杰克看到窗外下起大雨,松了口气:“没事了,主降下这样大的雨,很快就能将船上的火熄灭了。究竟出了什么事?是酒鬼们不小心把火点着的吗?” 一个海盗摇摇头:“不是酒鬼失火,是有一艘没有帆的古怪的船在攻击我们。” 杰克一皱眉:“没有帆?那怎么在海上行驶?难道是由魔鬼推动吗?”但他很快无所谓的耸耸肩:“主的怜悯无所不在,我这就去消灭敌人。”说着,大摇大摆出了酒馆。 杰克一出酒饭,就现了古怪,因为虽然大雨如注,如是船上的火没有任何熄灭的苗头,反而越烧越旺,他一怔:“见鬼!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海盗急道:“杰克,忘记跟你说了,这火是敌人掷过来的地狱之火,用水浇不灭,甚至钢铁也会被点燃!” 杰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这些该死的异教徒,他们居然与地狱的魔鬼做交易!” 海盗一指港湾:“看,那就是异教徒的船--天哪,他们不用桨不用帆,居然也在行驶!” 原来随着越来越多的海盗船开始还击,甚至有些海盗船强行撞开燃烧的同伴船只,用人力划桨冲向镇远号,陈青黛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下令驶出内港,跑到外海去,择机再战,反正今晚一把火烧得痛快,少说烧掉了近半的海盗船。 杰克眼睛闪闪亮:“这世间真的存在不用桨帆也能行驶的船!我一定要得到它!将这种来自魔鬼的法术敬献给教皇!” 杰克飞快地抽出魔法杖,在地上画了个五角星阵法,然后施上魔法粉,一边念咒一边对旁边的海盗道:“快去,找个处女来,这个法术需要处女之血做辅助。” 岛上女子倒是很多,但处女却不好找,因为很多女孩子都被番人海盗糟蹋了,那几个海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依然保留了贞操的土著女孩子--因为此女实在太丑,就连“胃口”向来不错从不“挑食”的番人海盗也“不忍心”下手,所以保住了清白。 --土著女子被拉到魔法阵边后,杰克手指虚划,土著女子的脖子一下子被割开,鲜血如柱一样喷洒在魔法阵上。 魔法阵得到处女之血的浇灌,顿时亮起银光,杰克大声念着咒语:“来自深海的存在啊,吾以吾主之命命令你,杀死异教徒!” 在极深的海底,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暗流汹涌,向夷洲岛而来! 陈青黛指挥镇远号,一边继续射击,一边向港外驶去,只不过,有两架抛石机将燃烧弹换成了空爆弹,专门攻击那些追击自己的海盗船,炸得正在甲板上操帆奔忙的海盗们惨呼声一片。 在大黑全力绕圈奔跑之下,螺旋桨转达到了顶峰,将海盗船远远甩在了身后。很快,镇远号就驶出了6港,进入了广阔的外海,追击的海盗船彻底失去了镇远号的身影。 --以往海上交战,瞭望敌船,桅杆、帆影是最好的标识,因为地球曲率的原因,这些标志物老远就会被现。 可是镇远号却无桅杆无风帆,这对这个需要肉眼瞭望才能现敌人的时代而言,就成了一艘名符其实的“隐身舰”。所谓看不到,打不着,甚至看得到,也打不着--因为镇远号的度远任何风帆战舰。 镇远号上的众人欢呼声一片,夷洲岛方向的火光,几乎映红了半边天,施晓峰对陈青黛和乌青抱了抱拳:“末将真正是五体投地,这一把火烧得番人海盗元气大伤,而我军却丝毫无损。科学门的法术,真正是了不得。” 陈青黛还没有开口,乌青抢着道:“施总兵,这却不是什么法术,而是科学,是后龙先生传授的知识的力量。这知识可以让凡人也获得与修行者、神仙比肩的能力!镇远号建造太过匆促,其实并不算是一条真正的好船,等以后我从后龙先生处学到更多的本领,一定要建造一艘全部由铁做成,不需要大黑也能在海上日夜疾驶的船!不!是船队,一支大船队!纵横四海,岂不快哉!” 陈青黛心中略略一动,她听得出,乌青对后龙先生郭大路的尊敬是完全自内心的,如果说,此前她对乌青还有一点点疑虑的话,此时也烟消云散,乌青对郭大路如此崇拜,绝对不可能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来。 要知道,征服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征服对方的心。郭大路在《三个国家的战争》里,所述诸葛亮七摛孟获,就是这个道理,从此后,终孟获一生,永不言叛。杀人,莫如诛心。 陈青黛以一个女人特有的敏锐,感应到乌青的一颗心已经完全臣服于他至今还没见过面的郭大路身上。如果乌青不是个男人,陈青黛甚至认为乌青已经深深地爱慕上了郭大路。 陈青黛甩了甩头,真是好笑,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不过,男子间的友谊也有越男女之情者,刘关张之间的兄弟情谊,就比男女之间的感情还忠贞--嗯,用忠贞两字怪怪的,但也只有用这两字才那形容这三个大男人之间的感情了。 虽然陈青黛很不耻郭大路在文中所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等言语,这完全违背了郭大路平时嚷嚷的什么“妇女能顶半边天”等言论。不过郭大路一句“小说家言”就混赖过去了。 陈青黛还在胡思乱想,乌青已经开始在图纸上计算,根据风向、洋流、海盗船的大小,估算追击的海盗船有可能位于的海域,指挥镇远号驶往上风头前往拦截--镇远号本身无需风力,但对海盗船而言,能否占据上风还是很重要的,拥有风才拥有动力,没有动力,还打个屁个海战。 乌青却是一点便宜也不想让海盗占,非要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一败涂地不可。 镇远号轻快地在海面上转向,划破海浪,顶着风疾驶,不一会儿,前方就出现了十多艘海盗船,海盗船正在上风,他们倒也是悍不畏死,现镇远号后,哇哇大叫着,张满帆追了上来。 然而,镇远号兜了一个大圈,绕开了海盗船,跑到了上风头,然后调头,向海盗们扑了过来--如此一来,海盗船位于下风,想打接舷战就只能顶风而行,大大不利。 陈青黛看到海盗船落下风帆,放下船桨,划桨向镇远号冲来,冷笑一声:“垂死挣扎。”一挥手,“从海盗船队中间穿过去。” 陈青黛以前听郭大路说过,海上作战,重在打破对方队形,拦腰冲击,让对方尾不能两顾,便依样画葫芦。 镇远号尾部浪花翻涌,直直向着海盗船队冲去,一头撞进船队之中,抛石机连,将空爆弹、燃烧弹雨点一样往海盗船上砸去。 海盗船队拼命还击,镇远号却是分毫无损,如一把尖刀,从海盗船队中直捅而过,在身后抛下数艘着火的海盗船,和一片被空爆弹炸得死伤遍地的海盗。 镇远号远远掉了个头,准备再次向海盗船冲击,在一艘海盗船上,一个海盗头子紧紧揪着杰克的袍子:“牧师,我们快逃吧,这条魔鬼之船不是我们能对抗的!” 杰客的酒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突然拔出一把小刀,一下子捅进了海盗头子的肚子里,然后冷静地抽出刀,对旁边惊呆了的海盗们道:“背弃主者,必下地狱!坚持住,主会庇佑我们的。” 海盗们不敢违背杰客,硬着头皮,调转方向,再次向镇远号包围了上来。 陈青黛远远看到,哈了一声:“这些番人海盗倒也有些硬气,居然死战不退,乌先生,咱们麻烦一些,送他们去见龙王吧。” 乌青对少年兵道:“全部换上燃烧弹,往船帆上砸。没了帆,海盗船就成了死鱼了。” 少年兵们这一场仗打得痛快淋漓,这其中,大半是乌青计算指挥之功,故对乌青这个“外人”再无隐隐抗拒的心思,大声呼喊着,调整方向,准备抛石机。 陈青黛扭头对乌青道:“再来上两个回合,咱们就能彻底击沉这些追击的海盗船上,到时候,再回6港收拾残余的海盗。” 乌青沉声道:“夷洲岛上还有很多未开之地,山重林密,海盗们如果弃船登岸,和咱们在丛林中混战,咱们就无法挥船坚炮利的优势了,我看还是回三江口码头后,和黄县令商量一下,派一队厢军步卒上岛后,仔细清剿海盗残部。” 陈青黛摇摇头:“咱们后隆村科学门的事,又何必求助于朝廷?更何况,厢军早就不堪一用,成了富贵人家的家丁奴仆,让他们上岛,不要说清剿番人海盗,连这岛子都会被他们糟蹋得一塌糊涂。” 乌青眼光一闪,他身为大巫祝,早就通过细谍打听到大李朝的厢军不堪使用,但却是第一次听到大李朝的修行者亲口承认。 可惜啊,如果不是有科学门在,就冲着大李朝中强外干的模样,自己原本给大汗制定的南征方案必是能大胜,可如今大汗身死,胡族败退回草原,面临因为种植神豆而过度开垦造成水土流失的草原,不知该如何生存下来。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草原的未来,只在郭大路身上! 乌青心中思绪万千,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计算好了航道和抛石机射角,刚报给少年兵们,突然脚下一晃,重重摔倒在地,陈青黛脸面剧变:“不好!我们受袭击了!” 一只巨大的腕足哗啦一声,带着巨大的浪花,从海面下探出来,一下子拍在了镇远号之上,轰一下砸得船头一低,埋到了浪头里,船尾后的螺旋桨都露出了海面,在空中空转着。 陈青黛高高跃起,在空中已经拔出了宝剑,一剑斩向腕足,那腕足似乎自有眼睛一般,反抽过来,将陈青黛如同一粒小石子一样抽向抛石机,哗啦一声,陈青黛砸倒抛石机自己也被埋在了崩裂的抛石机零件下。 乌青带着几个少年兵把陈青黛从抛石机下面扒了出来,乌青惊道:“是什么鬼玩意儿在袭击我们?” 陈青黛抹了把额头的血:“是大章鱼,深海里的玩意儿,挺难对付的。” 乌青从小生长在草原上,倒是没见过章鱼此物,却听过这玩意儿的名声,他一惊:“深海章鱼?这不是龙族的手下吗?难道是龙族在攻击我们?” 陈青黛摇了摇头:“不是龙,是番人海盗,他们中有术士,居然招来了深海章鱼助阵,哼,我倒是小看他们了。” 海盗船上,杰克盯着被深海章鱼缠住的镇远号,得意地划了个十字:“没有任何人能对抗万能的主。”他扭头对海盗们命令道:“冲上去吧,杀光那条船上的人,我只要那条船。” 海盗们出狂野的吼声,拼命划着船,向镇远号冲去。 深海章鱼从海面下浮出来,挥舞八条腕足,攻击着镇远号,比树干还粗大的腕足拍打在船身上,将铺盖上去的铜板都砸得脱落下来,腕足横扫过甲板,抛石机如同牙签一样被砸成一堆破烂。 陈青黛纵身一跃,跳出船舷,稳稳落到了深海章鱼的头上,用剑捅向它的脑门,但深海章鱼的表皮坚韧无比,精钢打制成的宝剑打着滑,根本捅不进去。 乌青和施晓峰带着少年兵和水师战士,拼命向深海章鱼砸空爆弹和燃烧弹,空爆弹接二连三在深海章鱼身上爆炸,但弹片和气浪对深海章鱼而言如同挠痒痒一样,还差点误伤陈青黛。燃烧弹倒是点燃了深海章鱼的腕足,但是乱挥的腕足横扫在少年兵身上,反而将少年兵也给点着了,其中一个少年兵正好捧着一个燃烧弹,身上着起火来后,吓得挥手拍打,却忘了燃烧弹粘肉就烧的特点,整个手都烧了起来,捧着的燃烧弹哗啦一声掉在甲板上。 轰一声,腾起的火焰吞没了好几个少年兵和工匠,连旁边的施晓峰肩膀上,都溅着了一点燃烧液,哧哧燃烧不停。 施晓峰倒也了得,一把拔出小刀,飞快地一削,将自己肩膀上沾着燃烧液的皮肉整个儿削了下来,扔到了海里,他不顾肩膀上鲜血直流,抢过旁边水师战士手中的弓箭,连射数箭,将正在挣扎乱闯的身上满是火焰的少年兵和工匠射杀。 轰轰轰,海盗船上扔过来几个黑火药陶罐,这些陶罐威力并不大,可是此时镇远号甲板上乱成了一团,燃烧弹空爆弹胡乱摆放在甲板上,黑火药陶罐爆炸后,引爆了几个燃烧弹和空爆弹,镇远号上惨呼声一片。 乌青脸色白,大吼道:“把所有的弹药全都摆到甲板下去!”他心中是深深的后悔,郭大路在提到海上作战时,曾经特意提过,不能将弹药随意摆放在甲板上,需要设置专门防爆防火防水的弹药仓,要有专门的弹药通道。 但乌青有些不以为意,觉得这样种种设限实在是浪费时间和人力,而且毫无必要。 镇远号潜入夷洲6港,几乎是一边倒的打得海盗们鬼哭狼嚎,自己却毫无损,这更助长了乌青大意的心理,所以当少年兵们贪图便利,将燃烧弹和空爆弹摆满了甲板后,乌青也没有出言阻止,放任自流。 现在,却是因此大吃苦头! 深海章鱼的一条腕足彻底被燃烧弹点燃,但那深海章鱼倒也了得,腕足一抖,生生从身体上脱落,避免了燃烧液蔓延到身上。 深海章鱼被完全击怒了,伸出剩下的七条腕足,紧紧包裹住了镇远号,紧紧勒住,越绞越紧,呯呯呯,一块块铜板变形,从船身上脱落,木制的船身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随时会断裂成两截。 乌青冲着船舱底下大吼道:“大黑,加把紧,咱们赶紧离开这儿!”乌青打算逃了,但是动力舱里却是一片寂静,只有大黑焦急地哞哞叫着。(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夷洲岛的叛乱(十) 却原来,深海章鱼腕足勒住镇远号时,将螺旋桨也给卡住了,连带着轴承卡在了动力齿轮装置上,大黑兀自不知,还在狂奔。 齿轮组根本无法承受这样巨大的力量,轰一下崩碎,碎铁零件如同炮弹碎片一样,一下子将动力舱里的工匠们全都击倒在地,只有大黑身比铁坚,倒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大黑至今没有进化到能口出人言,无法告知正在外面激战的陈青黛和乌青,动力舱里发生的变故。 眼看镇远号已经被番人海盗船团团包围,海盗们纷纷甩过钩绳,准备跳上镇远号,至此,镇远号已经完全失去了船坚炮利,无风自航的优势,反而陷入了敌众我寡的境地,少年兵再勇敢,也无法对抗狼群一样扑上来的积年老海盗们。 大败!惨败!一败涂地! 施晓峰一把抓住乌青,大吼道:“乌先生,你带着科学门的人划小船逃离战场,我和水师的兄弟们拼了,就算是全都战死,也要把番人海盗全都缠住!”--施晓峰是想牺牲自己和水师的战士,来保全科学门的人。 施晓峰心里想得明白,自己和水师的兄弟们全都死光了也没什么,但是如果科学门的门人子弟死在番人海盗手里,无论是当今圣上还是后龙先生郭大路,都将龙颜震怒,到时候,自己就算死了,也要落个“失职”的罪名,连带家人也没有好下场。 可只要科学门的人逃出生天,那后龙先生看在自己拼死一战的分上,必定会照顾自己的家人,说不得圣上也会追封自己。 所以,自己可以死,水师兄弟们可以死,科学门的门人子弟绝对不能死! 乌青身为胡人大巫族,自然通晓种种权贵间的门道,他一听施晓峰之言,就知道他心里的打算,只不过是丢卒保帅而已,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没用的。施总兵,番人海盗船人远胜于我们,又有能召唤海中巨兽的术士助阵,咱们就算是坐上小船,也很轻易就被海盗给追上。唯今只有一战!死便死了吧!” 科学门的少年兵和工匠们齐齐怒吼道:“不错!咱们和番人海盗拼了!” 就在此时,一个少年兵突然从船舱里跑了出来,嘴里大吼着:“闪开!” 众人齐齐一呆,下意识闪开了身子,只见那少年兵身上挂着好几个空爆弹和燃烧弹,导火索哧哧冒着火星,他奋力一跃,嘴里大吼着:“杀敌报师恩!”跳到了刚刚靠帮的一艘海盗船上,一头撞进了正各举刀剑,狞笑着准备扑上镇远号的番人海盗堆里。 轰隆隆,一连串的巨响,弹片和火焰笼罩住了海盗船的近半的甲板,海盗们惨叫着躺了一地,而那少年兵更是尸骨无存! 乌青看得都呆住了,他在草原上也见过悍不畏死的战士,可这个他至今叫不出名字的少年兵,其实只不过还是个孩子,居然也如此英勇!大李朝的南人,何时如此英勇不屈?视死如归了? 科学门少年兵纷纷呼喊着牺牲的孩子的小名--“小满子”“小满子”!有几个孩子一抹眼泪,满脸坚毅,“走!咱们也去船舱挂炮弹!左右是个死,总要拉几个垫背的!”却是仿效小满子,以自杀弹和海盗拼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一闪,落到少年兵们面前,扬起手,啪就是一个耳光甩在大叫着效仿小满子的孩子脸上,是陈青黛! 只见陈青黛铁青着脸吼道:“混蛋!郭大路教你们死有重于泰山,难道就是这样子去白白送死吗?” 那孩子挨了一掌,有些蒙了,可听到陈青黛言及郭大路这个自己最尊敬的师傅,红着眼嚷嚷道:“死有重于泰山,死有轻于鸿毛,我与番人海盗拼命,就是为了保护商人保护百姓!死得其所!” 陈青黛用更大的声音吼道:“放你娘的屁!你们还只是孩子,该在义学好好读书,等到学会了郭大路教你们的本事,再来回报百姓。乌青,把所有的人都带到甲板下面,锁上舱门,番人海盗还有深海章鱼,由我一人来对付!” 乌青毫不迟疑,立刻推着少年兵们往船舱里跑,谁要是迟疑半步,他毫不客气一脚就踢了过去,施晓峰迟疑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低声问陈青黛:“陈姑娘可是要施展科学门的独门秘法?要不要在下在旁边护法?” 陈青黛沉着脸道:“听着,把所有的人都带下甲板,一个也不许露面,不能偷看,不能偷听!” 施晓峰连连点头:“在下明白了,陈姑娘施秘法,必是旁人不得干扰的,我会看管好那些少年兵的。这些孩子虽然勇敢,却太冲动了点。” 施晓峰带着水师的战士,帮着乌青,将科学门的少年兵和工匠全都带到了底层船舱里,施晓峰担心哪个孩子太过冲动,跑上甲板助阵,反而坏了陈青黛施法,干脆取了个大锁来,将通往上层甲板的门给锁上了。 陈青黛确认甲板上再无己方人员,突然抬手,脱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傲人的胴体,此时,已经有番人海盗跳上了镇远号,看到甲板上只有一个裸身的女子,以为敌人全都吓得躲了起来,纷纷嚎叫着扑向陈青黛。 杰克就在旁边的海盗船上,贪婪地盯着陈青黛的完美的身子,一迭声道:“那个李朝女人是我的!”说着,已经操纵深海章鱼,挥出腕足,向陈青黛卷了过去。 陈青黛面无表情,突然,她的眼睛里精光一闪,一声龙吟从嘴里吐出来,整个身子突然变幻成了一条近百米长的巨龙! 龙的眼神冷酷地瞟了发呆的海盗们一眼,突然一张嘴,一股烈焰喷出,正中杰客所在的海盗船,这一次,陈青黛控制火焰的精度非常精确,是以焰尖温度最高处喷敌,数千度的火焰涌进船舱,杰克牧师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去见他的主了。 龙转过头来,对着另一条海盗船张开了嘴,只不过,这一次喷出来的不是火,而是冰,一块巨型冰块整个儿将海盗船冻结在海面上,里面的海盗成了千奇百怪的冰雕。 “龙!龙!龙!是东方的神龙!”番人海盗们尖叫起来,他们倒也有些见识,知道东方的神龙可不是他们西方那些大四脚蛇一样的“龙”可比的,威力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西方的大四脚蛇能被一队骑士杀死,甚至低首俯耳当骑士的坐骑,可东方的神龙,却是比修行者还强大的存在! 有几个胆大的番人海盗冲着龙扔了几个黑火药铁壳,但爆炸后连在龙身上的印子都没有留下,龙根本懒得理睬他们,腾空而起,飞向深海章鱼,那深海章鱼失去了牧师的操控,正想潜回海中。 巨龙哪里容它逃脱,凌空扑下去,大嘴一张,就咬住了深海章鱼的数条腕足,一甩头,那刀枪难入,空爆弹也炸不伤的腕足就被撕了下来,龙如同嚼烤章鱼一样,嚼了嚼,就将腕足吞了下去。 深海章鱼的身上流出大量的鲜血和墨汁,将整片海域染得或红或黑,它缩成了一团,发出无声哀鸣,似乎是向龙在求饶,但已经来不及了,龙的两只利爪一挥,深海章鱼被硬生生撕裂成数块,沉入了海底。 番人海盗们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狂呼乱叫,或升帆或划桨,想逃离东方神龙,但哪里能够逃脱,龙轻轻松松喷出几下龙息,或火烤,或冰封,就剩下的十多条海盗船全都收拾了。 光华一闪,龙消失了,的陈青黛落到了镇远号甲板上,她重新捡起衣服想要披在自己身上,好去打开甲板舱门,突然一皱眉:“该死,我的气息果然泄露出去了,讨厌的家伙就要来了,不行,我得引他们到别的地方去。” 陈青黛将衣服往甲板上一扔,再次化身为龙,冲着镇远号喷了口火焰,让甲板燃烧起来,一眼望过去和那几艘番人海盗船差不多,这才跃身入海里,潜去不知踪影。 不知过了多久,空中突然有两朵一青一黑的云团飞速靠近,在一片狼籍的海面上停了下来,云团上隐隐传来对话:“没错了,就是此处,我能感应到强烈的龙息,正是那个背弃家门的杂种贱女人!” “奇怪,这里居然有冰火两息,那贱女人只是人龙杂交的杂种,怎么可能修炼到如此地步?难道有什么奇遇不成?” “这可不好说,当初她从黑礁下逃脱,就已经非常古怪了,以你我的能力被困在黑礁也,也是丝毫动用不得灵力,她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就溜走的?说不得,有什么高人在暗中助她,也是那高人助她修炼到了如今的地步。” “不错,看那冰火两息,虽然不及你我,但也算是小成了,以她的年纪,也算是难得了。不过杂种就是杂种,贱人就是贱人,我等龙族,是绝对不允许那贱人在世间抛头露脸,坏了龙族的名声的。这一次捉到她,必要挑了她的脚筋,穿了她的琵琶骨,压在定海神针下,永世不得脱身!” 那青黑云团中的人,说起话来冷酷无情,却又是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世间的一切,都该跪在自己一族面前,恭恭敬敬,不得有一丝反抗。否则的话,那就是死! 青云之中声音道:“不过今日之事却有些古怪,我一向听闻那丫头是厌恶食人的,可今天怎么在此大开杀戒?瞧瞧,杀的还是番人,这番人身子上有一股臭味,皮又粗,肉又老,哪里有中原人细皮嫩肉的好吃?这贱丫头以前装模作样,说什么自己的亲人是人类,所以誓不食人,可没想到,今日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连番人也下得了嘴。” 黑云道:“管他做什么?咱们还是快快追上去,捉了贱人回龙宫,听说凡人又进贡来不少童男童女,去得迟了,就被抢光了。” 青、黑两朵云彩追着陈青黛离去的方向直追了下来,很快消失了踪影。 许久之后,镇远号的甲板舱门被推开了,乌青探出头来:“陈姑娘?陈姑娘?天啊,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施晓峰也探出身来,只瞟了一眼,就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太好了!番人海盗被一网打尽了!陈青黛姑娘的法术真是了不得!唉,可惜施法迟了点,要不然,那些少年兵就不会白白死了。” 乌青钻出船舱,在甲板上一通乱找,却丝毫看不到陈青黛的人影,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了,一俯身,从甲板上捡起一件衣服,脸色大变:“这是陈姑娘的衣服!她究竟施的是什么法?为何明明战胜了番人海盗,自己人却突然不见了?难道施这法术,对陈姑娘伤害极大?故此她才迟迟没有出手,直到生死一线间,为了保护我们,才牺牲了自己?” 施晓峰也收起了笑脸:“这个、这个,很有可能。要不然,依着陈青黛姑娘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让少年兵去牺牲的。我听说有些法术,对修行者而言是极耗灵力的,甚至有性命之危,说不定,陈青黛姑娘已经烟消云散--呸呸呸,看我这乌鸦嘴,陈青黛姑娘一定有什么不方便才离去了。乌先生,我们在此地也不可久留,番人海盗极有可能再次前来--陆港里还有他们的部分船只没有被毁,而镇远海已经无力再战,咱们得速速离开此地。要不然,陈青黛姑娘的法术可就白白施展了。” 乌青点点头,当下指挥少年兵和工匠拉着大黑登上小船,他瞟了眼镇远号,对施晓峰道:“这镇远号上应用了许多后龙先生的奇思妙想,绝对不能让它落到他人手里!” 施晓峰点点头:“船舱里还有些燃烧弹和空爆弹,干脆一把火烧了吧。” 数艘小船缓缓驶离镇远号,不一会儿,镇远号内部就传来一阵阵爆炸声,很快整条船就被熊熊烈焰吞没--这世间第一艘机械动力船就在第一次出战时,就这样化成一缕黑烟,数片焦炭。 如果郭大路在场,一定会跳脚,这船取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取个“镇远”的名字,要知道在“我大清”,镇远号的“船生经历”真是太憋屈了,明明有着当时世界一流的火力和防护,却因为指挥者的失误,没能发挥出自己的优势来,最后的下场还被倭奴给俘虏拖走了。 怪不得科学门的镇远号初战就吃了个大亏,果然取名字真的很重要,娃儿取不好名,五行就不全,网络小说取不好名,就会仆街,小说人物取不好名,注定是个跑龙套的路人甲,全书完本了读者也记不住你。 大妞一直守在三江口码头上,等着镇远号得胜而回的消息,可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几条小船,船上是疲惫不堪,浑身烟尘血痕,几乎人人带伤的科学门门人子弟和水师将士们! 大妞都快急疯了,一把扯住乌青:“出什么事了?!这么这个样子?!镇海号呢?咱们的少年兵怎么少了好几个?等等,陈青黛呢?我怎么没看到黛玉?!” 乌青拉住大妞的手:“郭夫人,你冷静一下,你是科学门的主母,遇大事一定要沉着!三江口码头上多少人都看着你呢,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大妞左右看了看,果然码头上的商人、力工、百姓都看了过来,交头接耳低语着,她深深吸了口气,勉强稳住心神:“好,咱们先回码头上的雪糖铺子,那儿有酒精伤药,先把受伤的人员处理好。” 众人一行匆匆进了雪糖铺子,李波早得了消息,立刻命人下了木板,今儿的生意不做了,同时快马到后隆村疗养院,将薛智大夫请了过来给众人治伤--薛智的外科手术只是个二把刀,但有比没有好,多少能应个急。 大妞救治伤员,一直忙碌到深夜,连水都没喝一口,等协助薛智将最后一个腹部被弹片划了个口子,肠子外露的水师战士,割掉了坏肠,清理了内腹,缝合好了伤口,挂上了血浆,这才疲惫地坐了下来,对乌青道:“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乌青轻叹了口气,他在草原上是见惯了生死的,今日一场海战虽然激烈,在他看来不过如此,所以抱着一颗平常心,一五一什将镇远海潜入夷洲陆港,先胜后败的情形一一说了。 他道:“我们还是大意了,没想到这支番人海盗中居然也有术士,召唤来了海底巨兽,否则的话,必是我们大胜的,而且是毫发无损--当我们离开陆港时,镇远号上的众人连个手指皮都没破。” 大妞闭了闭眼睛,眼角滑下两滴泪,哽咽道:“是我的不对。我身为当家主母,太轻敌了。郭大哥曾经对我说过,两军作战,未料胜,先料败,战场上比的不是谁能成功,而是谁犯的错误最少,有时候,一块小小的马蹄铁,都能让一场战役失败,一个王国灭亡。”(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夷洲岛的叛乱(十一) 大妞所说的,却是郭大路曾经戏称的“少了一颗铁钉,掉了一块马蹄铁,折了一匹战马,败了一场战争,亡了一个国家”。 乌青摇了摇头:“这怎么能怪郭夫人?镇远号这无帆螺旋桨之船,世间唯一,如何驾驶着它作战,大家心里都没有底。虽然后龙先生曾有论述,但也是纸上谈兵,总要亲自操练过,才能尽知。其实镇远号是极好的,只不过,机械之力毕竟敌不过术士的法术。这一战输得,却也不冤枉。不过幸好陈青黛姑娘帮我们复了仇,以法术对法术,毕竟还是咱们大李朝的修行者比番人的术士要强。” 大妞一把握住乌青的手,急促地道:“可是黛玉姐她消失不见了啊!你说她施展法术让我们战胜了番人海盗,那她为何又消失不见?” 乌青迟疑道:“具体情形如何,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以为,陈姑娘一定是主动离开镇远号的,你瞧,这是她脱下的衣服,我在镇远号甲板上捡来的,如果陈姑娘是匆忙间被人逼迫离开镇远号,又怎么可能从容脱衣?” 大妞心头乱糟糟的,她喃喃道:“乌先生这话有些不尽然,黛玉姐脱衣而去,那她如今不是裸着身子在外面游荡吗?这、这也太不像话了。荒唐,荒唐!” 大妞和乌青再怎么聪明,也想像不到,陈青黛已经化身成龙了,脱了衣服,只是下意识的举动,怕在变身时,把衣服弄坏了,恢复人身时,无衣可穿。 大妞抚着额头,叹了口气:“科学门出了这样大的事,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这就写封信,将详情告知郭大哥,请他速速回后隆村!” 乌青闻言,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思之念之的后龙先生终于将要回来了,可忧的却是,自己到后隆村时间太短,许多事还没有经营好,万一后龙先生看自己不入眼,将自己驱逐出后隆村可怎么办? 乌青阴差阳错,参与了镇远号建造,以及清剿海盗之战,就是想借这难得的机会,与科学门众人交好,前期收效不错,无论是大妞还是陈青黛,对他都颇为欣赏,陈青黛也数次流露出请乌青留在科学门之意。 可是没想到,镇远号先胜后败,却让乌青的算盘全都落了空。乌青甚至担心,郭大路回后隆村后,会不会把镇远号落败迁怒到自己这个外人头上,毕竟镇远号的动力系统是自己参与建设的,在关键时刻却出了岔子,让船只彻底失去了动力。 就在这时,雪糖铺子的门被敲响了,李波不耐烦地道:“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没见铺子已经上了门板,今儿不做生意了吗?去,来个人,把外面的家伙哄走!” 一个后隆村义学出身的伙计匆匆而去,开了旁边的小门,探头道:“这位大姐,今儿小店有事关门,咦,你、你是白妞!” 李波一怔:“白妞?她怎么找到雪糖铺子来了?对了,白妞和陈青黛关系最好,以前两人进进出出都在一起,这才有了白妞黑妞的绰号。难道是她听说陈青黛出了意外,上门询问来了?” 乌青皱了皱眉:“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镇远号上幸存的人都在雪糖铺子里,那白妞又是如何得知战况的?” 大妞叹了口气:“消息如何泄露出去以后再查吧。白妞也是咱们后隆村义学的学生,让她进来吧。” 李波亲自将白妞迎了进来,大妞一眼看到,白妞脸上并没有多少惊慌着急之意,她一进门,冲大妞道:“夫人,你不必为黛玉着急,我知道她的下落,暂时没有危险。” 大妞一呆,突然想了起来,郭大路离去时,曾经叮嘱过她,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黑妞陈青黛、白妞白素贞都是她可以绝对信任的。 大妞立刻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白素贞姐姐,那陈青黛姐姐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写信告诉郭大哥--” 白素贞一抬手:“此事也不必告诉郭大路。他在西北事务繁多,无论是纺织还是化工对今后科学门发展而言都是极重要的,夷洲岛番人海盗这点小事,就不必去麻烦他了。夫人等夷州岛收复后,再告知郭大路也来得及。” 大妞一呆:“可、可咱们这次大败--” 白素贞笑道:“夫人错了,咱们哪里败了?虽然人员船只有所折损,却是赢了的。你瞧,番人海盗陆港被镇远号一把火烧毁,海盗船只近半烧成灰烬,剩余的船只中,战力最强的十余艘大船,又在与镇远海的对战中,被消灭。如今,留在夷洲岛上的番人海盗势力已经被极大削弱,人人慌恐不安,甚至已经有些番人海盗驾船逃离夷洲岛,这不是大胜是什么?” 大妞半晌说不出话来,没想到镇远号沉没,科学门门人子弟死伤累累,居然还是一场大胜? 这时,旁边的乌青咳嗽了一声:“白姑娘说得对,这场战,咱们的确是胜了。战场之上,必然会有所损失,会死人,如果仅仅因为自己一方有死亡,就畏手缩脚,嘿,那仗就不用打了。依我看,咱们此时正该乘胜追击!” 大妞惊呼道:“什么?乘胜追击?难道我们还要主动出战不成?” 乌青点点头:“不错。我们有损失,但番人海盗的损失比我们更重!而且他们不知道海战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镇远号无影无踪,而自己一方的船只却烧的烧,沉的沉,必然惶惶不可终日。这些番人海盗原本就是乌合之众,一旦危难来临,哪里会团结一致?说不得早就树倒猢狲散了。咱们现在就不能让番人海盗有喘息重整旗鼓之机,立刻发兵夷洲岛,将番人海盗彻底剿灭!” 大妞对军事一窃不通,她看看白素贞,又看看乌青,迟疑了半天:“可是陈青黛她--” 白素贞温声道:“夫人放心,黛玉她必是无事的。” 大妞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对白素贞点了点头:“那个,白素贞姐姐,陈青黛姐姐的安危就拜托你了。我这就下令,再次发兵夷洲岛!” 白素贞福了一福:“夫人安心,且待佳音。”她招起头,视线在乌青身上绕了绕,乌青大大方方施了一礼,白素贞飘然而去。 乌青等白素贞一出门,立刻对大妞道:“夫人,在下请战,必要报镇远号之仇!” 大妞咬了咬唇,重重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叫施总兵前来,咱们一定要把夷洲岛夺回来!” 施晓峰被匆匆叫了过来,他的肩膀上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不过好在只是外伤,当他听大妞说要再度兵发夷洲岛时,兴奋地一拍大腿:“郭夫人,末将与郭夫人想到一处去了!其实这次海战,咱们并没有吃亏--不仅没吃亏,其实是大大占了便宜的!以一艘镇远号,少说换了近半的番人海盗船沉没,这笔买卖,其实是我们赚了!” 大妞道:“这样说来,施总兵也觉得该再打一场仗,彻底将番人海盗给灭了?” 施晓峰连连点头:“不错!我水师船只有不少已经修复,可以再战了,何况,咱们可以征发商队的船只啊。” 大妞啊了一声:“什么?咱们要让那些商人也去打仗?这、这不好吧,战场上刀剑无眼,误伤了他们怎么办?他们只不过是些普通老百姓而已,不象咱们后隆村的少年兵和工匠,都是受过军事训练的。” 施晓峰忍着笑道:“郭夫人,您过虑了。这海商不比寻常商人,在波涛汹涌间来来往往,性子其实是极凶悍的,有时遇到落单的海盗,他们都敢主动袭击呢。”施晓峰有句话没说出来--彼时的海商,生意好时是商人,如果生意不好,换个旗帜就成了海盗了,那战力不比水师将士差多少。 大妞半信半疑,便命人将阿里巴巴等中外海商都叫来,问问他们的意见,却没想到,海商们一片求战之声。 却原来,在大妞眼里看来的镇远号大败,在海商们看来却是大胜,以区区一艘孤舰,一帮子半大的孩子出战,居然烧了半个陆港,击沉烧毁大量番人海盗船只,最后有一大半战士安然返回,这不是大胜是什么? 什么?你说镇远号沉没了? 沉了就沉了,咱们海商别的没有,多的就是船啊! 郭夫人,你尽管征用咱们的船只,要多少有多少,还有水手、伙计,咱们自掏腰包,购买后隆村最后的盔甲兵器,和番人海盗干了! 奶奶个熊,后隆村的一帮子少年兵和工匠都能干掉番人海盗,咱们难道就是不带把子的爷们?! 阿里巴巴最是激动,当下就咬破手指发誓,凡是在此次海战中受伤战死的人员,全都由他来赡养!只要有阿里巴巴在的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和他们的家人饿肚子! 众海商纷纷叫好,你一言我一语也说要投钱进来。 乌青心中一动,悄悄扯了扯大妞的袖子,凑着她的耳朵低语道:“郭夫人,我曾经在后龙先生著的书中,看到有一段,却是说海上货贸中关于保险的,这阿里巴巴的倡议,倒与保险差不多。郭夫人不妨顺水推舟,试行海上贸易保险。” 大妞一怔,郭大路这段文章,她也是看过的,可并没有放到心里去,倒是乌青,虽然到后隆村时间不长,对郭大路的很多著作却有极独到的看法,甚至比自己这个曾经义学里的优等生,还要感悟深刻。 大妞忍不住扭头瞟了乌青一眼,这才惊觉,乌青因为挨着自己说话,呼出的温热气息就在自己的脸腮边,一口细白整齐的牙齿,还有温润的唇,那唇曾经和自己的唇在海里接触在一起,甚至他的舌尖--大妞的脸一下子飞红起来,如同被烫着一样一下子闪了开去,动作太猛,甚至扭了下腰,痛得她轻呼了一声。 乌青一怔,忙扶住大妞:“郭夫人,你怎么了?” 大妞想把乌青推开,但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做不出这样生硬粗鲁的事儿来,她支唔着道:“我、我有些不舒服,关于保险一事,就由你和阿里巴巴来商议吧。”说着,轻轻摆脱乌青的手,径直去了雪糖铺的后院,李波不无妒忌地瞟了乌青一眼,他也知道保险一行,知道这是一门极生发的经营,如果办好了,今后又是科学门有一大支柱产业,可没想到,这乌青居然这样好的运,才来了后隆村没几天,就被大妞委以这样的重任。,小白脸就是占便宜! 乌青当仁不当,坐在了大妞做过的椅子上,轻咳一声:“阿里巴巴,还有诸位中外海商,大伙儿急公好义,那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后龙先生曾经说过,光凭江湖义气,是无法长久地办一件大事的,只有规章制度--人人遵守的规章制度,才能保护每个人的利益,从而齐心合力把事情办好。” 阿里巴巴笑道:“什么规章制度,咱们都听后隆村门的,既然郭夫人已经将保险一事交给了乌先生,那乌先生说什么,咱们就办什么。”阿里巴巴在大李朝呆得时间久了,早就明白官字一张口,嘴大吃嘴小的道理,反正只要谁的官大,谁的势力大,谁的拳头大,那谁说的话就最管有。这里最有权势的,只有科学门,那代表科学门的乌青先生,自然就是说一不二。 乌青摇了摇头:“阿里巴巴,你这话就不对了,保险事关在座各位的切身利益,我科学门只是居中协调,并不直接干预,具体的事务,还要各位船主股东自行商议,我又不懂各位的经济法门,如何能说出个道道来?如果胡乱指点一通,万一坏了各位的买卖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阿里巴巴张口结舌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道:“乌先生真的让我们自己说?” 乌青点点头:“我又不是官儿,无论大家说什么,难道我还能治大家的罪不成?” 阿里巴巴的眼睛顿时亮了,他高声嚷嚷道:“不用商量了!我阿里巴巴不是有些身家的,这什么保险一行,所有的本金全都由我出了!”他心里想得清楚,无论保险是干什么的,但只要是科学门插手的东西,绝对不会亏本,就如同雪糖一样,只要抢了先手,那就绝对是大赚特赚! 雪糖铺里顿时喧哗声一片,阿里巴巴懂得跟着科学门做生意不会亏本的道理,难道别人就不懂,尤其是鄞县本地的商人们,早就不愤当时阿里巴巴等番人海商占了雪糖海外经营之权,这一年来赚得盘满钵满--后龙先生是咱们鄞县人,凭什么让你们番人捞好处? 这时听到阿里巴巴又要夺了保险之利--其实在场的连什么是保险都没有弄明白--顿时激起了众怒,大李朝商人纷纷嚷嚷道:“阿里巴巴,你一个番子捣什么蛋?咱们大李朝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吗?更何况,你的货船不是早就被海盗给抢了吗?哪里还有本钱投入保险业?” 阿里巴巴挺着肚子,摸着胡子,得意洋洋地道:“在下倒还有些身家,在那南洋岛上有三座盛产香料的小岛,在我的母国,还有七八处矿山,另有两处船厂。这次船只被海盗所掳,就算事后船只都被毁了,我的船厂很快又能造出新船来。区区保险金,不在话下。” 在场的众人都呆了,他们是知道阿里巴巴的老底的,一年前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番商,租了两条小船做生意,如今这富可敌国的身家,都是做雪糖生意赚的--后龙先生真正是有一根可以点石成金的金手指啊,点到谁身上,谁就发大财了!不行!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这番子独占保险之利了,要不然,我等大李朝商人就没脸在海上混了! 顿时,当着乌青的面,众商人就吵吵嚷嚷起来,吵得急了,甚至动起手来,阿里巴巴最遭人妒忌,被暗中揍了好几拳,眼都青肿了。 乌青却也不急,那胡人权贵之间争水源争草地争奴隶,也一样在金帐里,当着自己这大巫祝和大汗的面打得鼻青脸肿,甚至动刀子的也有,世间之利,原本就是该自己争来的,难道还让人家送上门来。 不对,这世间,还真有一个人对利益毫不放在心里,将泼天大的利益双手捧着送人,这人,就是郭大路。郭大路虽然也赚钱,但赚的钱转手就又送了出去,比如说那精钢农具,虽然在兵器上赚了海量的钱,但和半卖半送农民农具一比,那根本就是沧海一粟! 这世上,还真有不为自己谋利,只为他人奉献之人! 郭大路,所做所为,只有那些早已经消逝的远古之神做过。 他,究竟为何这样做?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乌青正在胡思乱想,场中的殴斗终于平息下来,众海商勾肩搭背,笑脸相迎,不顾脸上身上的拳印脚印,又好得一塌糊涂了,乌青笑道:“怎么样?已经商量好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夷洲岛的叛乱(十二) 众商人忙道:“是、是、是,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保险一事,由咱们在场的众人分摊股份,阿里巴巴独占海外的市场。81『中Δ『文『网只不过,还请乌先生告知,这保险业究竟是何等事物?” 乌青哈哈大笑:“总算你们还没有昏了头,晓得问一下保险的来龙去脉。” 乌青一边回忆着郭大路书中的内容,一边给众人讲解着,其实,郭大路并不是专业的保险业人士,有关的保险条款,也只是些皮毛,保险业实在是博大精深--别把拉保险的骗子当真正的保险--郭大路一个门外汉也只能懂这些皮毛了,但这些皮毛,在大李朝商人们眼里,已经如同天书一般了, 这些海商都是极聪明的,虽然听得一知半解,却现这对众人而言是极好的,海上行船,风险极大,如果有保险在,只要拿极少的钱投保,就不至于血本无归,不过,保险业老是当冤大头也不行啊,本金再厚也会蚀个精光,等等,海上行船风险虽然大,但倒霉的毕竟是少数,如果每个海商都来投保,就算赔了少数,积少成多,依然是赚的。 更何况,如果有科学门设立一支战船队,造一批如同以一敌众的镇远号那样的好船出来,那四海就是咱们的澡盆子,再无危险可言,那、那保险业可就大财了! 几乎是没有任何争议的,海商们很快通过了保险业的几条最基本准则:由科学门打造一支舰队,舰队所需要花费,由众海商提供;所有在海上经商的商人,必须购买保险,悬挂特殊的旗帜,如若不然,那在海上遇袭,大伙儿都袖手旁观,科学门舰队也绝对见死不救;保险业成立股东大会,一应事务根据股份投票表决,如果表决不下,则由科学门做最后的裁决--因为保险业的条条框框都是后龙先生定的,他老人家最是公正不过。 乌青笑道:“你们这些家伙,这些条文看着对我科学后极为恭敬,其实苦的累的脏的危险的,都由咱们科学门来干,你们只要坐在家中等着收钱好了。” 海商们尴尬地道:“哪能呢。咱们这不是信任科学门,信任后龙先生嘛。说真的,咱们对后龙先生信服得五体投地的,就连官府咱们也信不过,就信后龙先生!这个保险业,利益太过巨大,如果没有后龙先生在后面主持,咱们担心会有些人起了贪心,夺了保险业。那咱们可真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乌青微微点了点头,的确,在这世道,能夺修行者之利的,只有修行者,而大李朝的修行者看重的是灵力,保险业泼天的财富,也不在他们眼中,也只有龙族,才喜欢那些晶晶亮的金银财宝。 乌青沉吟道:“保险业的条文,今日匆促之间,当然不可能一一拟定,大家可以慢慢商量,这几条基本条文,就这样定了。不过,我补充一条,今后保险业拿出每年利润的5,投于后隆村的义学,专门补助贫困学子。要知道,科学门之所以有坚船利炮,就是因为有比他人更先进的科技,而义学的孩子们,则是今后的希望,你们的补助就是最好的投资。” 众海商纷纷点头,阿里巴巴道:“要我说,5实在少了点,最起码,该1o。” 乌青摇摇头:“有5够了,其实,义学依然是由我科学门投入为主,这5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与科学门今后的门人子弟交个好,今后你们就知道好处了。不过,你们如果有心的话可以以个人的名义捐助学生,一对一扶助学子。” 阿里巴巴立刻表示他这就捐助帮扶五十个学生,其他的海商也纷纷表示捐助,人人都是一幅热心公益的样子,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施晓峰在旁边看得眼热,向前冲着乌青行了一礼:“乌先生,末将还请能参与科学门的舰队,就算是当个小兵也愿意!”--施晓峰通过镇远号一战,对这种机械动力战船的优缺点心知肚名,虽然初战失利,但主要是没想到番人海盗居然有通法术的术士,而有些船只缺陷,也是可以改的。今后这四海,必是科学门所造船只的天下,朝廷的水师,哪里凉快呆哪里吧。自己如果有进取之心,尽早投靠科学门才是正经。 乌青笑道:“施总兵不须着急,依然还是在水师中任职为好。” 施晓峰急了:“乌先生可是看不起末将?末将也是为科学门出过力,流过血的!”说着,哗一下扯下袍服,露出了肩膀渗血的纱布。 乌青忙帮施晓峰披上衣服:“施总兵误会了。乌某与施总兵曾经拼肩作战,自然知道施总兵是个讲义气的真汉子。只不过,这科学门舰队的建设,非一朝一夕之事,施总兵留在朝廷水师,能助咱们办不少事,比如说寻找好工匠,挑选好船员苗子等等。” 施晓峰立刻明白过来,乌青看中的是自己这身官皮,有这身皮子在,的确能方便办不少事儿,而且还是朝廷出银子,真正是惠而不费。 他笑道:“末将明白来,不过,如果有朝一日科学门需要末将效劳,必定招之既来。” 乌青忙着鼓捣舰队,设立保险业,在东海一处万米海沟里,着身子的陈青黛正蜷缩在海沟深处,身边是缓缓蠕动的,从地底深处涌出的岩浆,那赤红的岩浆刚一涌出地壳,就遇到冰冷的海水,表面凝结成硬壳,但里面还是灼热的--原来,这是一处海底火山正在喷。 陈青黛之所以蜷缩在这里,是因为她记得,郭大路曾经说过,海底火山喷之处,海水的密度、温度、盐份含量有剧烈的波动,地磁波也紊乱成一团,是用来藏身最好的地方。 陈青黛能够感应到,两个远自己的强大存在,正在向自己逼来,她微微苦笑着,果然,就算自己蜕去了鳞片,但那与生俱来的龙息是无法彻底掩盖的。这一次为了对付番人海盗与术士,显出龙身,果然被那些该死的家伙现了。 这时,在洋面上,一青一黑两朵云团飞到了陈青黛上空,青云道:“龙息到此处消失不见了,想来那丫头躲起来了。有点意思,那丫头还真有点能耐,居然一直折腾到现在,带着咱们哥俩到处乱飞。” 黑云显然一肚子怒火:“看这贱人能躲到哪里!去死吧!” 他手一招,突然,一块如同小山一样的巨石出现在空中,轰隆一声,向海底砸去,溅起冲天的浪花。 青云道:“六哥,你也太莽撞了一点,理该把那丫头活捉回去,在她娘面前好好折磨一翻,以敬效尤。” 黑哥沉着脸,双手乱挥,一块块巨石如流星雨一样向海底砸去,有几块巨石正巧砸在海底火山口,激起了火山更剧烈的喷,赤红的岩浆直向陈青黛泼过来,眼看就将溅她一身,但陈青黛却不敢动弹半分,因为她只要一动弹,海面上的青云白云立刻就会现! 就在这时,有一个白影突然一闪,拉着陈青黛悄无声息地闪过了岩浆,消失在海底的一处地缝里。 “在那儿!”青云轻斥一声,手一指,无数道剑光从他的手指间涌出来,破浪分波,直刺海底,将海底的厚重的玄武岩切割出深达百米的沟豁! 先是巨石,又是飞剑,海底火山完全失控,连带着生了剧烈的地震,海啸呼啸而来,可怜不知多少鱼虾死在如沸的大海里。 青云黑云收了手,这一通法术,消耗了他们一些灵力,虽然那贱女人可恶,但也不值得他们耗费过多的灵力,两人再次细细察看海底的气息,满意地点点头--海底若有若无的龙息荡然无存。 青云道:“六哥,咱们下手还是过了点,老祖宗说过最好是活着带回来的。毕竟咱们龙族子息艰难,她虽然是杂种,但好歹流着龙族的血脉。正看在这一点上,当初才没有杀了她这孽种,而困在黑礁磨炼心性。” 黑云不以为然地道:“老祖宗只是‘最好活着带回来’,又没说‘一定要活着带回来’,何况,依我看,真正杀了那贱种的,不是我的移山填海术,而你有裂天剑阵。看不出啊,你的法术又有精进,那可真是恭喜了。” 黑云嘴里说着恭喜,但那语气既不恭也不喜,反而有浓浓的嫉恨。要知道,龙之族生于四海,修炼于四海,四海中灵力总量有限,你取了一斗,我就少了一瓢,每条龙都是另一条龙的竞争者--所以,见不得别的龙比自己好,成了所有龙的共同心态。 青云淡淡地道:“好说,好说,前不久机缘巧合,得了一株万年青栽灵芝,服用之后,倒是颇有助益。六哥,此间事已了,我就先走一步了,李朝的修行者有句话说得好,修行不进则退,我还得抓紧修炼呢。” 说罢,青云飞离了这片海域。 黑云蹒跚了一会儿,哼了一声:“且去东海之滨抓几个人吃,不知为何,近期这活人吃到肚中,居然对修行颇有助益,这可真正奇怪。以往咱们龙族吃人,只不过贪个口欲,与修行毫不相干,可最近我偶尔吃了几个从东海一处叫鄞州之地掳来的人,不仅滋味绝佳,而且似乎隐隐对修行有好处,却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真有其事。管他娘的,想吃就吃罢了。” 黑云也加离去,只不过,方向却是与青云相反,直朝鄞州方向而去。 大海中,波涛翻滚,海底火山依然在喷,将数千度高的岩浆喷入海水中,海水如同开了锅一样沸腾,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空中两个影子一闪,只见青云黑云再度出现,压低云头,有海面上搜寻了一会儿,青云轻笑道:“六哥,你可真是多疑,我就说此处再无可能隐藏他人,你我联手施法,就连大罗金仙也逃不过。” 黑云哼了一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贱丫头能从黑礁逃出来,就说明她有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手段,咱们不可大意了。” 青云沉吟道:“也许不是那小娘皮有什么手段,而是有人在暗中助她!要不然,以她半人半龙之身,又没什么灵力,如何能从黑礁逃出去--就算是换了你我,在黑礁这种灵气断绝之地,也轻易施不得法。” 黑云一惊,但很快又释然了:“无论那贱人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修为高明之士暗中相助,我们如今都不需要担心了,因为那贱人经你我联手施法,肯定早已经死了,要不,何止于一点龙息都探查不到?有向老祖宗回报此事吧。” 青云白云再一次离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朵云团缓缓消散,空中露出了两个人影,一个是陈青黛,一个是白素贞。 陈青黛的左肩上插着一把剑,明晃晃的剑尖从肩膀一直穿过前胸,但她却满脸都是笑意:“素素,你的黄粱一梦术是越来越高明了,咱们就藏身在那两条泥鳅的头顶云团中,海底火山地缝中的气息只是你玩的一个小花招,居然就骗过了他们。” 白素贞一边带着陈青黛离开这片海域,一边用纤细的手指弹了弹陈青黛的额头:“你啊你,我提醒过你多少遍了,虽然你已经蜕去了龙鳞,但是在施法时,龙息依然非常强烈,很容易就被龙族感应到的。一定要等到你学会用功德之力施行法术,才没有后顾之忧。” 陈青黛耸了耸肩膀,却立刻扯动了宝剑,轻轻哎呀了一声,她忍着痛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郭大路那小子,把义学里的孩子们看成宝贝疙瘩一般,没想到镇远号初战,就死伤了好几个孩子,尤其是那小满子挂着弹药以自杀阻敌,让我看在眼里实在是心痛得很--那孩子以前还向我们俩请教过功课呢。当时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变化出龙形了。” 白素贞想起小满子生前好学的样子,也轻叹了口气:“唉,这却是我疏忽了,如果早点查明番人海盗中的术士,也不至于临阵时突遇变故,手忙脚乱了。” 陈青黛道:“这怎么能怪你?番人术士与咱大李朝的修行者不同,他们的法力是通过向什么主祷告得来的,在他祷告之前,与常人一般无二,身上没有丝毫灵力的波动,你又如何分辨得出来?” 白素贞苦笑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先回水井洞府,养好了你的伤再说。” 陈青黛道:“那番人海盗怎么办?让任他们盘踞在夷洲岛上,大肆抢劫过往商旅?” 白素贞道:“这你却不必担心,那个乌青却是有几分能耐的,我来寻你之前,他正和大妞商量着要再组一个船队,讨伐夷洲岛上的番人海盗。” 陈青黛道:“乌青倒是个知兵的,没想到他长着一张小白脸,内里却是个血性汉子。” 白素贞笑道:“你啊,是不是看习惯了郭大路那张黑炭脸,如今但凡看到个长得白净的汉子,就叫人小白脸?怎么,可是春心动了?看上乌青了?” 陈青黛大大方方地道:“乌青吗?的确是个不错的男子,称得上大闺女小姑娘的春闺梦中人,只不过,和郭大路一比,就如萤火与日月争辉,实在是不值一提。对了,素素,你看这乌青是何方人士?他绝对不可能如他自己所言,只是个做小生意的孤儿。” 白素贞淡淡地道:“乌青真正的身份来历重要吗?我只知道,他对郭大路的尊重之意是没有半分虚假的。”她突然笑道:“如果不是我暗中看到过大妞为其疗伤,我甚至会以为这乌青是个女子,爱慕上了咱们那位到处留情的黑大个子呢。” 陈青黛哎呀了一声:“这可糟了,谁说男子不能爱慕男子?素素你可别忘了这世间还有断袖分桃的典故呢,就连郭大路那家伙,写的《怡红院里的故事》中,宝玉和柳湘莲、秦钟、蒋玉涵也有些不清不楚呢。谁知道,郭大路这厮有什么古怪的爱好。” 白素贞轻咬银牙:“你啊,居然敢背着郭大路这样编派他,你且不要管那乌青,管好自己吧,为了郭大路,不惜毁伤自身,总不能次次都让我来救你吧。” 陈青黛靠在白素贞肩头:“好素素,幸好有你在我身边,郭大路是个没良心的,娶了大妞,却也不给你一个明话儿,我更是个傻的,明明喜欢着他,却偏又在他面前装得毫不在乎的样子。哎哟--” 陈青黛轻呼一声,捂住了肩膀上的伤口,却是那把飞剑突然轻轻鸣响,振动起来,然后自行飞离了白素贞的肩膀,眨眼消失在海天之间。 白素贞惊呼一声:“不好,那条青泥鳅招回飞剑了,他查看剑上之血,就应该知道你只是受伤而并没有死。快,咱们得躲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夷洲岛的叛乱(十三) 陈青黛握住白素贞的手,咬着牙道:“咱们不能回后隆村!去黑礁!” 陈青黛一怔,继而点了点头:“不错,黑礁灵气断绝,乃修行者的死地,就连那些泥鳅们也是避之唯恐不及,他们万万不会想到,咱们会在黑礁疗伤,走!” 陈青黛和白素贞化成一道光影,向黑礁飞去,那儿,正是两人初次相遇郭大路的地方。 郭大路在西北,重重打了几个喷嚏,涕泪横流,甚是狼狈,幸好帐篷中只有他和二妞,倒也不至于在外人面前出洋相。至于自己在二妞面前丢脸--郭大路巴不得二妞对自己心生厌恶之情呢,他现在发现自己这个小姨子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味儿,可不要闹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来,唉,真不知道大妞怎么想的,非让二妞跟着自己来西北。 郭大路胡乱抹了把脸,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害我打喷嚏。”--还真被他料中了,其时陈青黛和白素贞正在编派他和乌青呢,只不过,没有人会猜得到,乌青身为大巫祝,体质特殊,在未成年前,男女不辨。 二妞搅了把热手巾递给郭大路:“郭大哥,给,擦把脸。” 郭大路一边擦脸一边道:“二妞,你也不必天天陪着我呆在帐篷里,如今开春了,春暖花开,你到外面到处走走,跑跑。年轻人嘛,就该有朝气--” 二妞白了郭大路一眼:“说得好像自己七老八十一样,也只不过比我大了几岁。” 郭大路轻咳了一声:“我可是你姐夫,怎么的,也算是你半个长辈,人家说长姐如母,那我就是你半个爹--” 郭大路正在胡说八道,帐篷一掀,傻大个匆匆走了进来:“郭大哥,棉花田的一应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等着明天播种了。” 郭大路一拍桌子,兴奋地站了起来:“太好了!咱们巴巴儿从东海之滨跑到大西北,可不就是为了这棉花,走,去农田里看看。” 郭大路、傻大个、二妞来到棉花田,只见一架架高大的风车正在风中缓缓转动着,带起水轮,将坎儿井里的清凉的雪水提了出来,经过长长的水渠,进入了芦苇秆做的滴灌系统里,正在一点一滴湿润着土地,准备明日的播种。 一群群农民工匠正在田里摆弄着滴灌,这些滴灌材料毕竟不够结实,不小心就会被沙粒给堵塞,或者漏水,这就需要农民和工匠时时修补,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因为老百姓们根本不在乎这些劳累,只要看到那水渠里的清水,就人人欢喜得不得了,再苦再累也愿意,要知道,在后龙先生来西北之前,这一片片全是荒地,一粒粮食也种不了。 看到郭大路过来,百姓和工匠们忙抬起身,向他深深地弯腰行礼,口称“先生”,郭大路如首长一样半抬胳膊,小幅度地摇摆:“大伙儿辛苦了。”百姓和工匠纷纷回应:“都是托了先生的福。” 当郭大路走过百姓和工匠身边时,他们都特意挺起了胸,露出了挂在左胸的一声牌子,那牌子正是郭大路等人脑洞大开,想出来的“身份牌”了。只不过,郭大路并没有用什么金银木头来作牌子,而是用不锈钢片,上面还用冲压机压上拥有牌子人的姓名,性别,年龄等。 老百姓和工匠人人以拥有身份牌而自豪,凭着这牌子不仅可以在雪糖铺、望江楼打折购物消费,就连官差衙役看到他们也有客气几份--这可是后龙先生的人,后龙先生就是西北的天,西北的地。 虽然郭大路没有在西北担任任何官职,而且还特意邀请朝廷向收复的西北派员前来牧民,但三皇子却是极有眼色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派来的官员都是心向“科学”的,更不要说还有邹鸣这样一心向郭大路悔过的官员了,所以在西北上上下下,人人都高看给科学门种田务工的农民和工匠。 郭大路走到田边,抓了一把半湿润的泥土,在手里握了握,满意地点点头:“这棉花啊,喜温喜光,怕低温霜冻,怕阴雨渍涝。育苗时,千万要小心倒春寒,刚发育出来的叶片太过娇嫩,冻着了可就坏事了,可以在田埂间点起火堆,助幼苗抗寒。挂棉桃时,一定要多浇水,不要棉桃长不大。这纺织品的纤维是越长越好,如果棉花纤维太短,就只能做机制被了,织布就差了点--” 二妞听着郭大路滔滔不绝,敬佩地道:“郭大哥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这棉花天下只有我科学门才有,可郭大哥说起种植要点来,却是头头是道。” 郭大路虽然脸皮贼厚,可是看到二妞仰慕的眼神,依然有些吃不消,咳嗽了一声道:“这天下怎么可能有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也是听我那师傅山中异人所说--”得,这无中生有的山中异人背得锅够多的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 就在这时,楼大郎狂奔而来:“仙师!仙师!大事不好啦!炼油炉--炼油炉爆炸了!” 郭大路腾一下站了起来:“小白,快带我们去化工作坊!” 郭大路等人坐着云团小白,匆匆来到位于一处山谷里的化工作坊,远远地就看到,半埋着炼油罐子的一处山坡被炸得一团焦黑,铁皮罐子露出了大半截,火头燃遍了半座山头,工匠们正在山间奔跑,有的拼命扑打火焰,有的救治伙伴,有的正在想法转移刚运到的几车石油,以免被大火所波及。 这其中,雄初梅化出了原形大狗熊,正将一根大树抬起来,让浩哥儿、叶飞将压在下面的工匠抬出来,但叶飞拖出工匠后,却摇了摇头,却是那几名工匠早就死了。 郭大路跳下小白,浩哥儿、雄初梅和叶飞忙迎了上来,郭大路摆摆手:“什么都不用说了,先救人要紧。”说着,他已经抱起一个断了胳膊的伤员,冲进了旁边一个还算完好的帐篷,开始急救起来。 郭大路一直忙碌到次日东方露白,才将最后一个被炸断了肋骨的伤员合好骨,用不锈钢钉钉上骨头,缝合好伤口,上了石膏。 浩哥儿、傻大个、雄初梅、楼大郎、叶飞、王德恩等默默地走进了郭大路的帐篷,郭大路抬起眼睛看了看他们:“去爆炸现场,边走边说。” 雄初梅道:“爆炸发生时,我就站在炉子边,也不知道怎么的,轰一声就炸开了,我的本命护体神功,倒是无事,虽然救了几个工匠出来,但是爆炸威力太大--” 郭大路已经初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叹了口气:“咱们这炉子密封性还是太差了,一定是发生了泄露,才导致爆炸的。见鬼,这还不是压力容器,如果今后发展化工,需要大量的压力容器,过不了焊接这一关,可怎么办啊。” 这时,众人已经来到了爆炸的炉子前,果然,炉子上那巨大的豁口中,破裂的钢板是由内往外撕裂的,显然是内部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将炉子撕碎的。 郭大路抚摸着破损的炉子,长叹了口气:“将化石作坊整个儿停下来吧。” 雄初梅一怔:“可其他的炉子都没问题啊,一直用得好好的。” 郭大路摇了摇头:“不行,必须停下来,咱们不能再拿工匠的生命来冒险了,在我找到新的制造全封闭压力容器的办法前,整个作坊都得停下来,不,光停下来还不够,都用沙石埋起来。以防不知情的百姓胡乱摆弄,闯出祸来。” 楼大郎吞吞吐吐地道:“仙师,咱们真的要停了化工炉子吗?如今煤油在整个西北都是供不应求啊,多少百姓都用煤油点灯--咱们可是卖出去大量的煤油灯的,没有煤油,那这些灯可就废了。” 郭大路沉声道:“不要多说了,断了煤油,依然改用豆油就是了,你让雪糖铺紧急从后隆村运批煤油来,先救一下急,然后告诉百姓,煤油供不上货,只能继续用豆油。至于煤油灯,统统原价回购,总之不能让老百姓吃亏。” 楼大郎心说,这一进一出,损失可就大了,不过看到郭大路的脸色,他也不敢多言,只得领命。 郭大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爆炸现场,这一次事故,造成十三死,四十多人伤,这些工匠,都是最出色的一批人,对刚刚起步的西北大开发而言,实在是太过沉重的损失。 唉,说到底,是自己半调子水平实在不行啊,还真以为靠讳莫度娘东抄西抄,就能抄出一个现代化工业出来?如今看来,这真是天大的玩笑! 原时空中,种花之所以能建立起齐全的工业体系,和当年毛子的帮助分不开,老毛子整整援建了156项大工程,从钢铁,煤炭,冶炼到发电,造船,航空--几乎可以说无所不包,是人类文明史上极罕见的成体系工业援建,也只有老毛子这样的国家,才有如此的豪气,也只有种花家的人民,才有如此的勤奋,不但将这套工业体系建了起来,而且消而化之,为己所用。 可是郭大路有什么呢,只不过是个垃圾桶,传送来的东西不折不扣是名符其实的垃圾,靠着这些玩意儿想在大李朝发展现代工业,真正是痴人说梦! 郭大路自从穿越到这原时空的大李朝,一路以来顺风顺水,借着垃圾桶大开金手指,为百姓为朝廷不知做了多少好事,真正是成了百姓心中的万家生佛,谁说到后龙先生,都是语气恭敬,绝无不尊,就连以前那些古板的老夫子,也再不攻击后龙先生所发明的简体字、新版书籍,而这一切,在郭大路收复西北,郭进炸死胡人大汗平定北疆后,更是达到了顶点! 天下皆颂科学门后龙先生之名,若无科学门,这天下人人都成了胡人的奴隶! 郭大路也因此获得了体内无量的功德之力,甚至在心中产生了自己无所不能的幻觉,但今日化工作坊这一爆,却让郭大路彻底清醒过来--说到底,自己只不过是21世纪不入流的三流大学的学生,这样的当真是多如狗,满地走,肚子里也就半瓶子水在晃荡,不对,连半瓶子水都没有! 没错,在白素贞的帮助下,自己的黄粱一梦中又“学习”了十六年,但这十六年学的知识,也只不过是从网络上、电视上或者图书馆里,看来听来的一鳞半爪,不要说精通两字,很多东西甚至是错的--谁要是把度娘度出的玩意儿当作教课本用,那绝对是脑残了! 自己能走如今这地步,并不是神通广大,而只是走了运而已。 但运不可能陪伴自己一生,今日,今时,在这化工作坊,残留在泥土上的斑斑血迹提醒郭大路,自己在大李朝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打游戏,失败了可以重新读盘,有许多无辜的人,会为自己的失误而流血而牺牲,甚至有可能殃及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郭进、大妞、白素贞、陈青黛-- 郭大路停了化工作坊后,一连数日阴沉着脸,将自己独自关在帐篷里,连二妞都哄了出去, 写写画画不知忙些什么,但是很快又将其撕得粉碎,喃喃自语:“不行!不行!很多环节都不知道,这样乱搞是要害人的!” 这日,浩哥儿、傻大个等人正在棉田里,看着农人下种,这原本是件该大大庆贺的喜事,但在场的众人全都拉长了脸,因为郭大哥至今还将自己关在帐篷里。 傻大个叹了口气:“郭大哥原本说过,他要亲手种下棉花种子的--” 浩哥儿苦笑道:“这事儿就别提了,二妞担心的是郭大哥的身体,这样没日没夜的折腾,饮食无度,对他的身子实在是不好。” 雄初梅道:“这倒不必担心,我看郭大哥的功德之力越发浑厚了,其实早就已经到了避谷之境,区区数日不吃不喝并没有关系,他真要愿意,就连数年不饮食也可以。” 修行者避谷是很常见的事,凡人的饮食在修行者眼里看来如同沙子泥土一般,如于青那样喜欢喝凡间烈酒的,是极少见的,众人听了,倒也放下了心中的一份担忧。 叶飞扼腕道:“唉,我跟着郭仙师时日太短,学艺太浅,不知仙师究竟是为何烦恼,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各位师兄师姐,你们可知郭仙师这段日子在忙碌什么?” 浩哥儿、傻大个、雄初梅、楼大郎等人面面相觑,楼大郎轻咳了一声:“我拜郭大哥为师后,就一直在西北经营,义学的课虽然上过几堂,郭大哥也送给我几本书,只不过,我这人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嘿嘿,好几本书放在家里的书桌上,都蒙了尘了。” 雄初梅闷声闷气地道:“别看我,我就是一只熊精,让我读书写字,不如干脆杀了我吧。” 王德恩耸了耸肩膀:“我就一个下人,义学里的课旁听了几节,却是一窍不通。” 傻大个挠了挠头:“当初在义学,我的功课就是最差的,唉,如果大妞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郭大哥在折腾什么。” 浩哥儿想了想:“我倒是让二妞悄悄捡了郭大哥撕碎的几张纸头出来,那上面零零碎碎所书所画,似乎是什么工业体系。其中有一张写到钢铁业,上面写着需要铁矿山、石灰石矿山、炼铁厂、炼钢厂、轧钢厂、焦化厂、耐火材料厂、机修厂等等,下面还有更仔细的分类,我却是看不懂了。” 楼大郎苦笑道:“我原本以为,咱们建的炼钢作坊已经天下无二了,可没想到,和郭仙师心中所想,比都不能比,简直如同孩童玩具一般。唉,如此说来,我们这些弟子,却是连助他师一臂之力也是做不到,真是窝囊啊。” 楼大郎这句话一棍子打翻一船人,但众人都没有什么恼怒之色,反而脸现愧色,师有事,弟子服其劳,但自己这些弟子们实在是无能,肚子里的货色连郭大哥万分之一都没有,只能干看着郭大哥劳心又劳力。 这时,二妞匆匆从田头跑过,浩哥儿扬声道:“二妞,跑啥呢,这样急?” 二妞扬了扬手里的一物:“大妞来信了!” 浩哥儿笑道:“好极了,我姐给郭大哥写信来了,必有什么好消息,能宽解宽解郭大哥如今的心情。” 傻大个道:“走,咱们也去郭大哥的帐篷,就算帮不上忙,插科打混也好,总不能让他一天到晚心事重重。” 浩哥儿一行进入帐篷时,郭大路正在翻看大妞写来的书信,一边自言自语道:“夷洲夷洲,我靠,这该不会是台湾吧?诸家老太太居然把台湾送给我当了贺喜之礼!真正好大的手笔!不过,如今的台湾还没有完全开发,生番野人到处乱跑,我可得好好谋划一番,将台湾掌控在手中。在我科学门管治之下,绝对不能让台湾从国家分裂出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夷洲岛的叛乱(十四) 浩哥儿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夷洲岛他是听说过的,是东海外的一个大岛子,郭大哥得了岛子后,另取个“台湾”之名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只不过,把台湾从国家分裂出去是何意?台湾是海外之地,从来没有归大李朝所有啊?难道说,郭大哥想要将台湾献土于朝廷? 唉,这可就有些可惜了,台湾不是鄞县,不是西北,鄞县、西北虽然在科学门掌控之中,但大义的名份依然是朝廷的,而台湾却是郭大哥的私地,以后是可以传之子孙的,就算郭大哥要在台湾称王也没关系。就这样献给朝廷,实在是有些,不舍得。 郭大路继续翻看信件,大妞这封信写了厚厚一叠,她平时来信不多,内容也就是报个平安,虽然满肚子的思念,却不敢写在信中,担心这样做有违妇道人家的本份,拖在外建功立业的男人的后腿,那这可就是狐媚之道了。 看着看着,郭大路重重一拍桌子:“什么?!番人海盗居然会使用黑火药武器?其中更有术士?!陈青黛重伤逃隐,小满子等学生死伤惨重!?怎么会这样子!” 浩哥儿和傻大个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之色,小满子这个孩子,他们都是认识的,可没想到,居然死了!前几天刚刚发生了化工作坊爆炸之事,让郭大哥饮食难安,如今大妞又突然来信,告知义学学生死伤的噩耗,让郭大哥听了,可不是雪上加霜嘛?更何况,连陈青黛也受了重伤,陈青黛可是能和雄初梅徒手相搏而不落下风的!她都败了,那后隆村可不就危险了?! 郭大路忍着心痛,继续看下去,脸色渐渐转和:“我就说黛玉不可能这样轻易就输了的,这家伙可是--嗯,可能是受了伤后,被素素接走了。呵,这乌青倒是有些能耐,指挥鄞县水师和海商船只,一举攻克陆港,将番人海盗烧的烧,杀的杀,一举收复了台湾!好!干得好!番人海盗没有了那什么狗牧师,哪里是我科学门的对手。不过,大妞也是太过谨慎了一点,她早就该用上黄色炸药和滑膛枪、没良心炮的,有这些武器在手,那术士召唤出深海章鱼也打不过我们,何至于让小满子等孩子们牺牲,黛玉重伤呢?” 浩哥儿听到郭大哥责备自己的姐姐大妞,心里一紧,有心为大妞说几句好话,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何况,自己是郭大哥的小舅子,为自己姐姐说项,有些帮亲不帮理的味道。 浩哥儿扭过头,拼命向傻大个打眼色,傻大个只是憨厚,并不是真傻,立刻明白了浩哥儿的意思,轻轻咳嗽了一声:“郭大哥,大妞可能是担心黄色炸药等武器如黑火药一样泄露出去吧--” 郭大路挥了挥手:“武器这玩意儿,是没法子真正保密的,除非你不用它,只要在战场上用过,敌人很快就会有样学样,大妞在信中说,那番人海盗居然也使用了黑火药,虽然比例不太精确,却也给水师战船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水师施晓峰总兵初战不利,就是因为吃了黑火药的亏。” 浩哥儿骇然变色:“什么?!黑火药泄露出去了?是哪个奸细将咱们科学门关于黑火药的配方偷盜出去的?老子杀他全家!” 旁边的王德恩脸色有些发白,心里却奇怪,难道说后隆村中除了自己这个已经完蛋大吉的太子名下的奸细,还另有暗谍?却不知道是谁,自己可得好好调查一番,找出那暗谍来,告知郭大路以绝后患。 郭大路道:“大妞已经审过番人海盗了,说那黑火药早已经在西方诸国传遍了,是由神灵传授给子民的。唉,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黑火药的原料、配方并不复杂,有心人真要研究破解,并不困难,更何况还有修行者、神灵这号完全不科学的存在。说起来,我早该将黑火药配方主动流传出去,让咱们大李朝大规模使用黑火药,以免如同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那样,黑火药明明是我中华产物,却被番人学了去,玩得更好,倒过头来用火枪火枪来打我们的骑射无双--嗯,大李朝不比‘我大清’那样迂腐不知进取,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场面。得,如今说这些都有些晚了,这样看来,我得加紧研制更先进的自动武器,始终保持领先地位--唉呀,这又涉及到工业体系的问题,麻烦,真是麻烦--” 郭大路念念叨叨,将大妞的信翻到了最后一页:“嗯,大妞说,台湾已经收复,可是在攻台之中,有不少少年兵、水师战士和商船船员得了打摆子病,她这才来信,急急向我询问该如何治此病。” 却原来,乌青亲自带领水师战船和海商船只,以泰山压顶之势,攻向夷洲岛,那些番人海盗早就被镇远号那一夜火烧陆港给打破了胆,看到遮天蔽日的大李朝帆影,吓得一部分扬帆就逃,一部分弃船登岸,据城死守--说是城,其实只是围着一圈土城的小村镇,原是种植甘蔗田的农民们住的。 乌青率领的船队,倒有大半是海商的福船,但架不住人多啊,也不管抛石器扔得准不准,雨点一样的黑火药铁壳子扔过去,不费吹灰之力,干掉了大多分海盗船,只有几条速度快的小船逃了出去,至于那土城里的海盗,几个燃烧弹一扔,就全都投降了。 而科学门的所有损失,只不过是几个商船的船员操作不小心,在自己船上点燃了燃烧弹。不过,乌青早就接受了镇远号的教训,弹药与抛石器分离,所以并没有酿成大灾。 这是一场大胜,再一次证明,如果没有修行者、神灵的参与,科学门凭着远高于本时空的科技力量,稳压凡间任何势力一头,绝对可以轻松吊打所有对手--无论是在陆地还是海洋。 一切都很顺利,只不过,乌青、施晓峰为了追击逃到野山里的小部分番人海盗,深入丛林,等他们消灭了番人海盗回来时,居然和手下的战士一起得了打摆子病,却是在丛林中染的病。 此时已经开春,夷洲岛又比较湿热,打摆子病很快传播开来,乌青强撑着病体,严令所有人员不得返回鄞县,以免将打摆子病传播到鄞县,最后还是托路过的海商给鄞县带话,大妞才知道乌青等人都病倒了,她急急给郭大路写信,将前因后果详细告知,请郭大路速速回鄞县,救治夷洲岛上众人。 郭大路将信递给了浩哥儿等人,浩哥儿匆匆一翻,吓了一大跳:“打摆子病?天哪,那病可是会死人的!不过,番人手里有一种叫金鸡纳霜的东西,可以治打摆子病。” 郭大路摇了摇头:“此前因为番人海盗猖獗,周边的番商怕被海盗祸害,不敢前来鄞县,海上航线断绝,以至于金鸡纳霜断了货。不过,我这里有比金鸡纳霜更好的治疗打摆子病的药物。” 郭大路的确有治打摆子病的特效药,原因很简单,在原时空中,有位女科学家得了炸药奖,就是凭着研发了治打摆子病的药,郭大路说起来也是这女科学家的老乡,所以对她的报道都非常关注,有关的药物配方和制作流程心里门儿清。 郭大路当下取过纸来,刷刷写起来:“嗯,青蒿,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黄蒿,大头蒿,长在云南一带,味苦,里面含有的青蒿素最多,用酒精浸泡,提取,硅胶柱--等等,我暂时可搞不出硅胶柱来,只能用粗提取物--” 郭大路将方子交给浩哥儿:“浩哥儿,你速乘坐小白,到云南--嗯,就是大李朝南方的大理国,找黄篙来,再照方子处理,然后将提取出来的黑膏,直接送往夷洲岛!” 浩哥儿二话不说,匆匆就出了帐篷,跳上小白就走。 傻大个小心翼翼地问:“郭大哥,咱们要不要返回鄞县去?” 郭大路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带着二妞回去就行了,西北开发刚刚步上正轨,还有很多事要做,化工作坊虽然停了,但棉纺业却不能停,我设计的风车纺纱机、纺织机正在试制中,你们要多加调试,成功后,在民间大力推广。” 二妞听说要回鄞县,却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样子,因为在西北,她可以名正言顺与郭大哥在一起,亲手照顾郭大哥饮食起居,可一回到鄞县,郭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的亲姐姐大妞,就会取代自己,二妞宁肯永远呆在西北--一念及此,二妞突然道:“我不回鄞县,郭大哥你要回去,自己一个人回去好了。” 二妞心里想得简单,自己如果回了鄞县,下次恐怕再不能随着郭大哥到西北来了,说不得,过几年自己年纪一大,爹娘就会找个人把自己给嫁了。 可是自己留在西北却不一样,西北是科学门的又一大基业,郭大哥早晚会再次回到西北,下大力气经营这一片土地的,那自己到时就又能和郭大哥朝夕相处了。 二妞想到当初收编西北军头们的将士时,大家都称呼自己“二夫人”,顿时一阵耳热心跳,哼,总有一天,自己会成为真正的二夫人! 郭大路一怔,脱口而出道:“荒唐!二妞你一个人呆在西北做什么?” 二妞不乐意地道:“什么叫我一个人?傻大个、初梅姐、楼掌柜还有阿飞都不是人?” 郭大路嘿了一声:“这不一样!他们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子家家--” 二妞立刻又道:“阿飞的夫人爱丽丝不就是女人?她还在女营带兵呢!”--这女营可是郭大路今后纺织厂的女工候选人,郭大路极为重视,所以特意让爱丽丝带管着。 郭大路一时语塞,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得跟着我回后隆村。” 二妞急了,瞪着眼睛道:“我凭什么听你的话?你又是我什么人?”说着,一扭身子,气冲冲离开了。 郭大路瞠目结舌,半晌才扭头对左右人等道:“二妞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 傻大个等人都不作声,其实大家对二妞的那点小心思都是心知肚明,二妞本就不擅长掩藏自己的心事--其实她根本就没想过掩藏,反正大妞不在身边,不过,这是郭大路你这姐夫和小姨子的事,咱们这些外人不好插嘴啊。 傻大个略有尴尬地站了出来:“二妞她说话向来有些冲,可能是她不舍得离开西北吧,西北大开发,她也是亲身参与,贡献了不少心血,一时想不开也是有可能的,我去劝劝她。” 郭大路没好气地道:“二妞就算是再怎么闹小脾气,等会儿该走还是要走,你就算是要把她五花大绑绑来,也得跟着我们回鄞县后隆村。”郭大路正为如何建设工业体系而心烦,根本顾不上体会小姑娘的情感内心。 傻大个连忙跑出帐篷,去找二妞,郭大路用手指敲敲桌子:“我回鄞县后,你们要开展如下方面的工作--” 郭大路正要布置西北开发事宜--其实这些活儿早就形成了文书,发到了各人手里,但自从化工炉爆炸后,郭大路对这些自己自以为是整出来的文本再也无法如以往那样放心,非要和各负责人细细嘱咐一番。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突然窜入帐篷之中,叶飞反应最快:“有敌来袭!”不进反退,和雪狼王一起挡在了郭大路面前。 楼大郎、雄初梅刚要向那红光扑去,那红光一敛,显出一个熟悉的人影,却是林远尘林仙子,楼大郎和雄初梅都是认识林远尘的,忙顿住了身子,郭大路拍了拍叶飞的肩膀,绕开他冲着林远尘行了个礼:“林仙子,好久不见。大驾光临,实在是蓬荜生辉。” 林远尘冲着郭大路点了点头:“后龙先生功力越发精进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她一眼就看出郭大路体内功德之力更加深厚,这是自然的,郭大路收西北,驱域外蛮族,连带着还分享了郭进炸死胡人大汗的功劳--炸药和热气球都是他发明的,功劳自有他的一部分--造福了无数百姓,故功德之力大增,已经在体内自行形成了一个漩涡,旋转不停,生生不息。 只不过,郭大路功德之力再深厚,却是然并卵,对如何外放功德之力依然没有多少进展,也就是在调整基因方面有了心得。 郭大路请林远尘坐在上首,道:“林仙子不是随着于青大哥悠游天下,助天下百姓种植神豆吗?怎么有空到西北来?于青大哥和楼岑子道友近况如何?” 林远尘道:“师尊和楼师弟助植神豆,收获颇丰,体内功德之力越发精纯了,师尊还自行领悟了用功德之力结合灵力施展天一阁法术的本领,师尊说,以功德之力施法,威力更甚数倍,而消耗的灵力却少得多,不足十之一。” 郭大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于青显然还没有做到仅用功德之力施法,但却来了招“借力打力”--以功德之力结合灵力再来施法,这个办法,郭大路却是学不来的,因为他五行有缺,根本驱动不了丝毫灵力。 郭大路道:“那可恭喜于青大哥了,想来林仙子和楼道友也是颇有所获。” 林远尘微微笑了笑:“不敢言‘颇有所获’四字,师尊在听闻后龙先生收复西北之举后,颇为感叹,对我和楼师弟二人言,这才是利国利民的真修行,相比之下,咱们到处助植神豆之举,还是小家子气了一点。” 郭大路忙道:“西北灵气极为稀薄,于青大哥想借力打力施法颇为不易,事倍而功半,他在其他地方施法,更能帮助百姓。对了,还不知林仙子此来西北有何要事?可是于青大哥有事需要我办?” 林远尘道:“师尊无事。” 郭大路点了点头:“原来是林仙子有事找我。” 林远尘又道:“我也无事。” 郭大路一呆:“啊,我知道了,是楼道友有事相托,嘿,他有什么事儿直接找我说话就是了。” 林远尘再次道:“楼师弟也无事。” 郭大路张口结舌,这才发现,林远尘眼中微微有俏皮之色,他心中一怔,林远尘以往如同一朵冰雪中绽放的梅花一样,高贵,又拒人千里之外,郭大路难得和她说上几句话,怎么今日居然懂得开玩笑了? 郭大路挠了挠头,苦笑道:“林仙子万里迢迢而来,却不是特意寻我来开玩笑的吧?不知究竟有什么事?” 林远尘眼中的笑意很快消失不见了,再度恢复了清傲的模样,她道:“我道门上下都是无事,只是天一阁范冲子掌门向我师尊紧急求助,说是九品冰梨长势有异变,我师尊已经赶往东湖。师尊对我言,这九品冰梨嫁接一术,乃是师于后龙先生,如有什么变故,后龙先生也最了解不过,所以让我赶到西北,请后龙先生前往东湖天一阁。”(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来自天一阁的求助(一) 林远尘这番话中,隐瞒了一个小细节,于青原本是让楼岑之来西北的,因为楼岑之和郭大路早有交情,可林远尘突然道:“楼师弟功力不够精纯,恐在西北灵气稀薄之地施不得法,还是我去吧。”硬生生顶替了楼岑之。 其实林远尘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说出这番话来,只不过突然有番冲动,想见一见郭大路,至于见到后又如何,她心里也没有主张。 郭大路如何知道林远尘不为人知的隐情,他是知道九品冰梨对天一阁范冲子的重要性的,可以说,范冲子将自己的所有修为全都系在九品冰梨上,如果九品冰梨有个万一,那范冲子数千年修行就毁于一旦,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那嫁接之法,可是自己瞎鼓捣出来的。 更何况,当时自己为治大妞手指上莫名的红点,向范冲子求助时,可是当场答应任天一阁驱使的,虽然最终范冲子并没有治好大妞,但这份人情却不得不认。 郭大路忙道:“好!事不宜迟,我这就跟林仙子去天一阁。” 一句话未了,林远尘纤手一抬,已经搭在了郭大路的肩膀上,轻喝一声“走”,红光如练,窜出帐篷,消失在天边,她居然是说走就走,扔下了帐篷内目瞪口呆的众人。 这时,傻大个带着二妞回来了,二妞一脸不乐意,嘟着嘴,但显然被傻大个教训了一顿,不敢再顶嘴,“好啦,郭大哥,我跟你回鄞县--咦,郭大哥呢?” 叶飞忙将林远尘仙子突然而来,带走郭大路一事说了,二妞拍手笑道:“这可好!他再也没办法抓我回鄞县了。”但她高兴了没一会儿,又收起了笑咬着唇:“这姓林的算什么事儿?说起来,我郭大哥和她师傅平辈相交,她还是个晚辈呢,怎么说带走郭大哥就带走郭大哥。哼,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二妞没来由地有点心烦,怎么郭大哥到哪儿都能遇上女子,都跑到西北这偏远地方来了,那林远尘也会巴巴找上门来,真是的,难道说,郭大哥是命犯桃花?可如果他真有桃花运,却又为什么对自己没有一点好眼色?难道在他眼里,自己真的还太小?二妞心里想着,下意识地低头瞟了一眼胸口,努力挺了挺胸,但很快又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小”了点。 楼大郎咳嗽了一声:“既然仙师有要事离开了西北,但西北大开发不可一日无主,要我说,干脆就让二妞管这一摊子事吧。” 二妞一怔:“什么?我来管?不行的,不行的,我啥都不懂!以前大家做事,我只知道陪着郭大哥呆在帐篷里,看他写写画画的。要不,还是让傻大个来管吧。” 傻大个却摇了摇头:“我不行的,你让我办事,没问题。坐镇一方,却是不行。” 帐篷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叶飞瞟了楼大郎一眼,轻咳了一声:“二妞姑娘是郭仙师的亲人,由她代郭仙师掌管西北再合适不过。在下见过二夫人。” 楼大郎也忙行了个礼:“楼大郎见过二夫人。” 傻大个和雄初梅却叫不出“二夫人”这个称呼来,傻大个含糊地道:“由二妞--二姑娘管着也是好事,反正各项事宜郭大哥早有安排,咱们按部就班就是了。” 二妞满脸飞红,轻轻咬了咬唇,点了点头:“那,那我就请大伙儿多多帮助我一起把西北弄好。等郭大哥回来,看到一个繁荣富强的大西北。” 楼大郎道:“这儿正好有一事,需二夫人定夺。” 二妞以前看惯了郭大路在帐篷中发布命令的样子,这时却是自己第一次掌管大事,不仅有些小小的兴奋,她努力调均了一下呼吸,学着郭大路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问道:“什么事儿啊?有些小事你们直接办了就是,用不着问我。嗯,这个叫主观能动性,大事小事早请求晚汇报的,那活儿都不用干了。”--这些话,正是郭大路以前说惯了的,二妞鹦鹉学舌,那语气、声调,还挺像的。 楼大郎笑道:“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前几天化工作坊那儿发生事故,二夫人是知道的。” 二妞点点头:“这我自然知道,为了这事儿,郭大哥好几天没吃没喝,夜夜都在设计新的化工炉子。” 楼大郎道:“不错,化工作坊对我科学门开发西北极重要,当初郭仙师就说过,因为西北有石油,今后化工业是一大支点。所以,咱们一定要把化工作坊建设好!” 二妞下意识点点头:“那自然是应该的,咦,可我分明记得郭大哥将化工作坊给封了啊。” 楼大郎咳嗽了一声:“的确,郭仙师看到化工炉子突然爆炸,死伤了几个工匠后,心生不忍,将化工作坊给封了。但是这样一来,西北乃至半个大李朝的煤油供应可就断了,不知多少百姓夜间没煤油灯点,只得翻出旧油灯,点那豆油灯芯做活计。” 二妞嘿了一声:“那豆油灯昏暗不定,烟气又重,在灯下做活,做不了多久,眼睛就又酸又涩,哪儿有咱们的煤油灯敞亮?” 楼大郎道:“正是正是,因着此故,很多老百姓都闹到雪糖铺子里来了,纷纷要求咱们重开化工作坊,生产供应煤油。” 二妞一呆:“重开化工作坊?可是、可是,这封了作坊的令,是郭大哥亲自下的啊。” 楼大郎道:“二夫人误会了,咱们重开化工作坊,并不动用那炸坏了的炉子,而是重启原本那几个并没有故障的好炉子。那几个炉子其实都很安全,使用至今,从来没有一点问题,二夫人如不信,不妨问沙师兄。” 二妞看向傻大个沙林,傻大个点点头:“那几个炉子和我和初梅姐一起加工的,质量上当然没问题,不过,我反对重新启用。” 傻大个急了:“沙师兄,你自己都说了,这几个炉子并无问题,又为何非要封着?” 傻大个道:“因为郭大哥说要封着,那就要封着。” 二妞刚准备顺着傻大个的话,想说既然是郭大哥的决定,那就依样画葫芦就是了,可是突然心中一动,如果自己在西北什么也不做,那如何显出自己的功劳来,总要做些让郭大哥刮目相看的事,让他知道,自己绝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要知道,在义学,自己的功课也是极好的。--其实二妞此举恰恰证明,她的心性依然是个孩子,因为只有孩子,才会努力在大人面前证明,自己长大了。 二妞轻轻咬了咬唇,突然道:“大家也别争了,总之是为咱们科学门好。这样吧,我记得郭大哥重新设计了化工炉子,我且看一看,能否把现有的炉子重新修改一下。” 二妞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其实已经松了口,想要把化工作坊解封了。 傻大个还想说什么,雄初梅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以法术在他耳中密语:“傻大个,你莫非真傻了不成,此事二妞已经拍了板,她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又何必非和她硬顶,别忘了,二妞可是郭大哥实实在在的亲小姨子。有什么话,咱们私下里和楼大郎说。” 二妞回到帐篷里查看郭大路留下的那一堆图纸,傻大个一出帐篷,就问楼大郎:“楼大郎,你为何怂恿二妞重启化工作坊?你这是故意违背郭大哥之命!” 楼大郎苦着脸道:“沙师兄,你误会了,小弟哪里敢违仙师之命?我这样做,实实在在是为了咱们科学门好。咱们科学门如今虽然占据了西北,但是根基毕竟不如鄞县那样扎实,很多百姓都在观望我科学门,看咱们到底有多少能耐。咱们虽然开发出了大片良田,但棉花、神豆两种作物,都是要好几个月后才有收成。这段时间内,百姓其实内心是极不安的,毕竟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世,如果棉花和神豆种不好,那他们一家人都会没了活路!” 傻大个有点动容:“可是这与重启化工作坊又有什么关系?” 楼大郎道:“如果郭仙师坐镇西北,百姓就算有什么疑虑,也没有大的关系,但如今郭仙师匆匆去了天一阁,咱们这些门人子弟,徒有一身功德之力,却施不得法,无以安抚民心。化工作坊一封,以至于百姓中流言四起,都说是科学门的法术失灵了!沙师兄,各位师姐师弟,这人心一散,队伍可就不好带了。我之所以再三劝说二夫人重启化工作坊,就是想让西北的老百姓知道,就算郭仙师不在了,我科学门依然神通广大可庇佑属下的百姓,让大家安心做事。你们可不要小看这黑夜中百姓坑头的那一盏盏煤油灯,百姓看到那点点灯火,就会在心中念咱们科学门的好!” 众人没想到,楼大郎居然说出这一番话来,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还蛮有道理的,说起来,楼大郎又隐隐指出了科学门的一项重大缺陷--那就是郭大路在如何动用功德之力施法方面迟迟没有进展! 科学门是修行门派,一众门下弟子,个个都有功德之力,可是能够施法的,也就郭大路和黄满元两人而已,此前众人学了利用功德之力改动基因的能力,可是,也只不过化身禽兽而已。新鲜劲儿一过,大家就发现这玩意儿就是个鸡肋,也就是唬唬平头百姓,真要对上别的修行者,一点屁用也没有。 身为修行者,却施不了法,那可不是天大的玩笑吗? 今日林远尘仙子来访,说起于青发明了以功德之力调动灵力的法子,让大伙儿五味陈杂,这功德修炼之法,是郭大哥发明的,可是修行有成的,反而是道家于青等人,这可真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不过,弟子不言师之非,包括楼大郎在内,没有人会因此埋怨郭大路,只是觉得自己学艺不精,但也因此,对他人对科学门的看法、评价更为在乎,不愿意百姓看轻看小了科学门。 在楼大郎眼里看来,化工作坊爆了就爆了,死伤几个人实在是小事一桩,科学门都是厚加抚恤,将他们的家人安置在新开发的良田里,保他们后世无忧,有孩子的更是送进了义学分校,可谓仁至义尽。 但是,化工作坊不能因此而停了,要不然,西北百姓会觉得科学门连个煤油都搞不好,那可是极有损威信的。 傻大个皱眉思索了半天,才道:“楼大郎说得有道理,不过,你再有道理,也顶不过郭大哥说的话,郭大哥说停了化工作坊,那无论咱们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都该停了!” 楼大郎也不生气,气眯眯地道:“沙师兄说得及是。不过,现在要重开化工作坊的,却不是别人,是二妞二夫人啊,她和郭仙师关系可非同一般,那个啥,小姨子有姐夫的半--嘿嘿,咱们也就不用细说了。沙师兄,和二夫人比起来,咱们是‘外人’,她和郭仙师才是‘内人’,你可以反驳我的意见,但总不能顶撞二夫人吧?” 傻大个嘀咕了一句:“二妞就是二妞,啥时候成二夫人了?叫二小姐还算不多。”但他心里其实也明白,二妞为何巴巴跟着郭大哥来了西北,更何况,科学门内早有风声,说二妞就是大妞特意打发到郭大路身边的,为的就是防一些不知来历的狐媚子,与其让别的女人占了便宜,不如落到自己妹妹这碗里,甚至有人说,郭兰英被“发配”到京城,也是大妞施展的手段。 说到底,也不过争宠两字。 对这些流言,傻大个向来不信的,大妞二妞都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为人心性如何,他怎么会不知道,更重要的是,他信任郭大哥,郭大路绝对不是那种占花惹草,只知道风流快活之辈。 只不过,这些话傻大个闷在肚子里,也不好对人说,现在他看看雄初梅、叶飞等人,见他们也是颇为赞同重开化工作坊的,轻叹一口气,不再多言。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为了科学门好,只要自己对化工作坊多看顾一点,应该不会再犯事了。 郭大路并不知道,自己才离开西北,自己这些最忠诚的手下以及小姨子,就给自己来了一招阳奉阴讳,不过,这并不稀奇,说到底,二妞、雄初梅、楼大郎、叶飞并不是游戏中的npc。 他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理念、追求,偏偏郭大路平时又经常教育弟子,要有主观能动性,灌输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这种“歪门斜道”,以至于在西北,一众科学门门人子弟,出于“咱们所做所为是为了科学门好,并不是私心”,第一次干出了违背郭大路本人意愿的事来。 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但以郭大路的性子,他又不可能为了这样的事,而将楼大郎等人驱逐出门墙,这完全违背了他以往鼓励弟子们质疑、探讨,提出自己创新性思想的理念。 郭大路和林远尘御光而行,这还是他第一次“乘坐”这类“交通工具”,不仅颇为好奇,这光触之无形,但外面的风雨却难以侵入,似乎有什么能量结界挡住了外物一般,他伸出手碰了碰光罩,却又发现手可以自如地在光罩内进出,这能量结界并不伤害自己乱伸的手。 林远尘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郭大路,这是轻笑一声:“郭掌门以前没有御光飞行过吗?” 郭大路倒也并不难为情,他以前被俞大忠捉弄,以神行符来到东湖,狼狈得一塌糊涂,当时全落在了前来迎接的林远尘眼里,什么丑样儿都被这位仙子看在了眼里--不对,从年龄上而言,她是自己的祖奶奶的祖奶奶!所以,自己真没什么好害羞的。 郭大路很实在地道:“我如今速度最快也只有坐在小白身上而行。” 林远尘一怔:“小白?” “啊,这小白就是一朵云团。说起来,却是林仙子认识的,那云团当初就是我离开天一阁时,林仙子慷慨相赠的。”郭大路忙解释道。 林远尘吃惊地道:“那云团只不过是最简单的腾云术而已,法力一旦耗尽,这云团就会自然消散。郭掌门果然是神通广大,居然让一朵云团有了意识,甚至能自行修炼,万载以来,未有闻亦。” 郭大路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为何小白突然就有了意识了。不过,这和什么神通广大可不搭界,我坐着小白,就是想让它飞得快一点也不可得,只好用上螺旋桨。” 林远尘如同一个好奇宝宝:“螺族桨?这又是什么东西?” 郭大路想变出尾巴来,化形螺旋桨,好歹想到,自己在这林仙子面前破了裤子,露出屁股实在不雅,便用手比划着,告知林远尘何为螺旋桨。(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来自天一阁的求助(一) 林远尘这番话中,隐瞒了一个小细节,于青原本是让楼岑之来西北的,因为楼岑之和郭大路早有交情,可林远尘突然道:“楼师弟功力不够精纯,恐在西北灵气稀薄之地施不得法,还是我去吧。”硬生生顶替了楼岑之。 其实林远尘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说出这番话来,只不过突然有番冲动,想见一见郭大路,至于见到后又如何,她心里也没有主张。 郭大路如何知道林远尘不为人知的隐情,他是知道九品冰梨对天一阁范冲子的重要性的,可以说,范冲子将自己的所有修为全都系在九品冰梨上,如果九品冰梨有个万一,那范冲子数千年修行就毁于一旦,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那嫁接之法,可是自己瞎鼓捣出来的。 更何况,当时自己为治大妞手指上莫名的红点,向范冲子求助时,可是当场答应任天一阁驱使的,虽然最终范冲子并没有治好大妞,但这份人情却不得不认。 郭大路忙道:“好!事不宜迟,我这就跟林仙子去天一阁。” 一句话未了,林远尘纤手一抬,已经搭在了郭大路的肩膀上,轻喝一声“走”,红光如练,窜出帐篷,消失在天边,她居然是说走就走,扔下了帐篷内目瞪口呆的众人。 这时,傻大个带着二妞回来了,二妞一脸不乐意,嘟着嘴,但显然被傻大个教训了一顿,不敢再顶嘴,“好啦,郭大哥,我跟你回鄞县--咦,郭大哥呢?” 叶飞忙将林远尘仙子突然而来,带走郭大路一事说了,二妞拍手笑道:“这可好!他再也没办法抓我回鄞县了。”但她高兴了没一会儿,又收起了笑咬着唇:“这姓林的算什么事儿?说起来,我郭大哥和她师傅平辈相交,她还是个晚辈呢,怎么说带走郭大哥就带走郭大哥。哼,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二妞没来由地有点心烦,怎么郭大哥到哪儿都能遇上女子,都跑到西北这偏远地方来了,那林远尘也会巴巴找上门来,真是的,难道说,郭大哥是命犯桃花?可如果他真有桃花运,却又为什么对自己没有一点好眼色?难道在他眼里,自己真的还太小?二妞心里想着,下意识地低头瞟了一眼胸口,努力挺了挺胸,但很快又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小”了点。 楼大郎咳嗽了一声:“既然仙师有要事离开了西北,但西北大开发不可一日无主,要我说,干脆就让二妞管这一摊子事吧。” 二妞一怔:“什么?我来管?不行的,不行的,我啥都不懂!以前大家做事,我只知道陪着郭大哥呆在帐篷里,看他写写画画的。要不,还是让傻大个来管吧。” 傻大个却摇了摇头:“我不行的,你让我办事,没问题。坐镇一方,却是不行。” 帐篷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叶飞瞟了楼大郎一眼,轻咳了一声:“二妞姑娘是郭仙师的亲人,由她代郭仙师掌管西北再合适不过。【零↑九△小↓說△網】在下见过二夫人。” 楼大郎也忙行了个礼:“楼大郎见过二夫人。” 傻大个和雄初梅却叫不出“二夫人”这个称呼来,傻大个含糊地道:“由二妞--二姑娘管着也是好事,反正各项事宜郭大哥早有安排,咱们按部就班就是了。” 二妞满脸飞红,轻轻咬了咬唇,点了点头:“那,那我就请大伙儿多多帮助我一起把西北弄好。等郭大哥回来,看到一个繁荣富强的大西北。” 楼大郎道:“这儿正好有一事,需二夫人定夺。” 二妞以前看惯了郭大路在帐篷中发布命令的样子,这时却是自己第一次掌管大事,不仅有些小小的兴奋,她努力调均了一下呼吸,学着郭大路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问道:“什么事儿啊?有些小事你们直接办了就是,用不着问我。嗯,这个叫主观能动性,大事小事早请求晚汇报的,那活儿都不用干了。”--这些话,正是郭大路以前说惯了的,二妞鹦鹉学舌,那语气、声调,还挺像的。 楼大郎笑道:“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前几天化工作坊那儿发生事故,二夫人是知道的。” 二妞点点头:“这我自然知道,为了这事儿,郭大哥好几天没吃没喝,夜夜都在设计新的化工炉子。” 楼大郎道:“不错,化工作坊对我科学门开发西北极重要,当初郭仙师就说过,因为西北有石油,今后化工业是一大支点。所以,咱们一定要把化工作坊建设好!” 二妞下意识点点头:“那自然是应该的,咦,可我分明记得郭大哥将化工作坊给封了啊。” 楼大郎咳嗽了一声:“的确,郭仙师看到化工炉子突然爆炸,死伤了几个工匠后,心生不忍,将化工作坊给封了。但是这样一来,西北乃至半个大李朝的煤油供应可就断了,不知多少百姓夜间没煤油灯点,只得翻出旧油灯,点那豆油灯芯做活计。” 二妞嘿了一声:“那豆油灯昏暗不定,烟气又重,在灯下做活,做不了多久,眼睛就又酸又涩,哪儿有咱们的煤油灯敞亮?” 楼大郎道:“正是正是,因着此故,很多老百姓都闹到雪糖铺子里来了,纷纷要求咱们重开化工作坊,生产供应煤油。” 二妞一呆:“重开化工作坊?可是、可是,这封了作坊的令,是郭大哥亲自下的啊。” 楼大郎道:“二夫人误会了,咱们重开化工作坊,并不动用那炸坏了的炉子,而是重启原本那几个并没有故障的好炉子。那几个炉子其实都很安全,使用至今,从来没有一点问题,二夫人如不信,不妨问沙师兄。” 二妞看向傻大个沙林,傻大个点点头:“那几个炉子和我和初梅姐一起加工的,质量上当然没问题,不过,我反对重新启用。” 傻大个急了:“沙师兄,你自己都说了,这几个炉子并无问题,又为何非要封着?” 傻大个道:“因为郭大哥说要封着,那就要封着。” 二妞刚准备顺着傻大个的话,想说既然是郭大哥的决定,那就依样画葫芦就是了,可是突然心中一动,如果自己在西北什么也不做,那如何显出自己的功劳来,总要做些让郭大哥刮目相看的事,让他知道,自己绝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要知道,在义学,自己的功课也是极好的。--其实二妞此举恰恰证明,她的心性依然是个孩子,因为只有孩子,才会努力在大人面前证明,自己长大了。 二妞轻轻咬了咬唇,突然道:“大家也别争了,总之是为咱们科学门好。这样吧,我记得郭大哥重新设计了化工炉子,我且看一看,能否把现有的炉子重新修改一下。” 二妞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其实已经松了口,想要把化工作坊解封了。 傻大个还想说什么,雄初梅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以法术在他耳中密语:“傻大个,你莫非真傻了不成,此事二妞已经拍了板,她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又何必非和她硬顶,别忘了,二妞可是郭大哥实实在在的亲小姨子。有什么话,咱们私下里和楼大郎说。” 二妞回到帐篷里查看郭大路留下的那一堆图纸,傻大个一出帐篷,就问楼大郎:“楼大郎,你为何怂恿二妞重启化工作坊?你这是故意违背郭大哥之命!” 楼大郎苦着脸道:“沙师兄,你误会了,小弟哪里敢违仙师之命?我这样做,实实在在是为了咱们科学门好。咱们科学门如今虽然占据了西北,但是根基毕竟不如鄞县那样扎实,很多百姓都在观望我科学门,看咱们到底有多少能耐。咱们虽然开发出了大片良田,但棉花、神豆两种作物,都是要好几个月后才有收成。这段时间内,百姓其实内心是极不安的,毕竟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世,如果棉花和神豆种不好,那他们一家人都会没了活路!” 傻大个有点动容:“可是这与重启化工作坊又有什么关系?” 楼大郎道:“如果郭仙师坐镇西北,百姓就算有什么疑虑,也没有大的关系,但如今郭仙师匆匆去了天一阁,咱们这些门人子弟,徒有一身功德之力,却施不得法,无以安抚民心。化工作坊一封,以至于百姓中流言四起,都说是科学门的法术失灵了!沙师兄,各位师姐师弟,这人心一散,队伍可就不好带了。我之所以再三劝说二夫人重启化工作坊,就是想让西北的老百姓知道,就算郭仙师不在了,我科学门依然神通广大可庇佑属下的百姓,让大家安心做事。你们可不要小看这黑夜中百姓坑头的那一盏盏煤油灯,百姓看到那点点灯火,就会在心中念咱们科学门的好!” 众人没想到,楼大郎居然说出这一番话来,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还蛮有道理的,说起来,楼大郎又隐隐指出了科学门的一项重大缺陷--那就是郭大路在如何动用功德之力施法方面迟迟没有进展! 科学门是修行门派,一众门下弟子,个个都有功德之力,可是能够施法的,也就郭大路和黄满元两人而已,此前众人学了利用功德之力改动基因的能力,可是,也只不过化身禽兽而已。新鲜劲儿一过,大家就发现这玩意儿就是个鸡肋,也就是唬唬平头百姓,真要对上别的修行者,一点屁用也没有。 身为修行者,却施不了法,那可不是天大的玩笑吗? 今日林远尘仙子来访,说起于青发明了以功德之力调动灵力的法子,让大伙儿五味陈杂,这功德修炼之法,是郭大哥发明的,可是修行有成的,反而是道家于青等人,这可真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不过,弟子不言师之非,包括楼大郎在内,没有人会因此埋怨郭大路,只是觉得自己学艺不精,但也因此,对他人对科学门的看法、评价更为在乎,不愿意百姓看轻看小了科学门。 在楼大郎眼里看来,化工作坊爆了就爆了,死伤几个人实在是小事一桩,科学门都是厚加抚恤,将他们的家人安置在新开发的良田里,保他们后世无忧,有孩子的更是送进了义学分校,可谓仁至义尽。 但是,化工作坊不能因此而停了,要不然,西北百姓会觉得科学门连个煤油都搞不好,那可是极有损威信的。 傻大个皱眉思索了半天,才道:“楼大郎说得有道理,不过,你再有道理,也顶不过郭大哥说的话,郭大哥说停了化工作坊,那无论咱们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都该停了!” 楼大郎也不生气,气眯眯地道:“沙师兄说得及是。不过,现在要重开化工作坊的,却不是别人,是二妞二夫人啊,她和郭仙师关系可非同一般,那个啥,小姨子有姐夫的半--嘿嘿,咱们也就不用细说了。沙师兄,和二夫人比起来,咱们是‘外人’,她和郭仙师才是‘内人’,你可以反驳我的意见,但总不能顶撞二夫人吧?” 傻大个嘀咕了一句:“二妞就是二妞,啥时候成二夫人了?叫二小姐还算不多。”但他心里其实也明白,二妞为何巴巴跟着郭大哥来了西北,更何况,科学门内早有风声,说二妞就是大妞特意打发到郭大路身边的,为的就是防一些不知来历的狐媚子,与其让别的女人占了便宜,不如落到自己妹妹这碗里,甚至有人说,郭兰英被“发配”到京城,也是大妞施展的手段。 说到底,也不过争宠两字。 对这些流言,傻大个向来不信的,大妞二妞都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为人心性如何,他怎么会不知道,更重要的是,他信任郭大哥,郭大路绝对不是那种占花惹草,只知道风流快活之辈。 只不过,这些话傻大个闷在肚子里,也不好对人说,现在他看看雄初梅、叶飞等人,见他们也是颇为赞同重开化工作坊的,轻叹一口气,不再多言。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为了科学门好,只要自己对化工作坊多看顾一点,应该不会再犯事了。 郭大路并不知道,自己才离开西北,自己这些最忠诚的手下以及小姨子,就给自己来了一招阳奉阴讳,不过,这并不稀奇,说到底,二妞、雄初梅、楼大郎、叶飞并不是游戏中的npc。 他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理念、追求,偏偏郭大路平时又经常教育弟子,要有主观能动性,灌输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这种“歪门斜道”,以至于在西北,一众科学门门人子弟,出于“咱们所做所为是为了科学门好,并不是私心”,第一次干出了违背郭大路本人意愿的事来。 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但以郭大路的性子,他又不可能为了这样的事,而将楼大郎等人驱逐出门墙,这完全违背了他以往鼓励弟子们质疑、探讨,提出自己创新性思想的理念。 郭大路和林远尘御光而行,这还是他第一次“乘坐”这类“交通工具”,不仅颇为好奇,这光触之无形,但外面的风雨却难以侵入,似乎有什么能量结界挡住了外物一般,他伸出手碰了碰光罩,却又发现手可以自如地在光罩内进出,这能量结界并不伤害自己乱伸的手。 林远尘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郭大路,这是轻笑一声:“郭掌门以前没有御光飞行过吗?” 郭大路倒也并不难为情,他以前被俞大忠捉弄,以神行符来到东湖,狼狈得一塌糊涂,当时全落在了前来迎接的林远尘眼里,什么丑样儿都被这位仙子看在了眼里--不对,从年龄上而言,她是自己的祖奶奶的祖奶奶!所以,自己真没什么好害羞的。 郭大路很实在地道:“我如今速度最快也只有坐在小白身上而行。” 林远尘一怔:“小白?” “啊,这小白就是一朵云团。说起来,却是林仙子认识的,那云团当初就是我离开天一阁时,林仙子慷慨相赠的。”郭大路忙解释道。 林远尘吃惊地道:“那云团只不过是最简单的腾云术而已,法力一旦耗尽,这云团就会自然消散。郭掌门果然是神通广大,居然让一朵云团有了意识,甚至能自行修炼,万载以来,未有闻亦。” 郭大路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为何小白突然就有了意识了。不过,这和什么神通广大可不搭界,我坐着小白,就是想让它飞得快一点也不可得,只好用上螺旋桨。” 林远尘如同一个好奇宝宝:“螺族桨?这又是什么东西?” 郭大路想变出尾巴来,化形螺旋桨,好歹想到,自己在这林仙子面前破了裤子,露出屁股实在不雅,便用手比划着,告知林远尘何为螺旋桨。(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来自天一阁的求助(二) 林远尘想了想,突然道:“此物用在空中飞行并不方便,这可比御光而行差多了,但用在船只上,倒是好东西。” 郭大路有些诧异地瞟了林远尘一眼,林远尘道:“怎么?郭掌门还真把我当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我小时候最爱在河边看船来船往,如今看到了这螺旋桨,自然就想到船上去了。只要解决防水密封的难题,嗯,还有驱动之术,螺旋桨可比什么船帆、划桨好用多了。” 郭大路苦笑道:“好教林仙子得知,后隆村此前倒是改造了一艘海船,试用了螺旋桨,以一只妖牛做动力,可是试用下来效果并不理想,说到底,依然还是机械动力没有解决。” 郭大路一时兴起,就将自己关于柴油发动机的设想和林远尘说了,说到激动处,拿手一个劲拍大腿:“金属材料还是不过关,虽然我有大黑这家伙吃啥拉啥,但传过来的--咳咳,但我收罗来的特种合金毕竟太少了点。”--郭大路不一小心,差点将垃圾桶传送一事也给吐露了出来,幸好临时改了口。 郭大路忙岔开话题:“林仙子对这些一定不感兴趣吧?这些东西,和修行一点不搭界啊。” 林远尘却摇了摇头:“怎么会?这发动机一物其实是极好的,不用动力灵力,凡人也可以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做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可不是大好事?其实就连修行者,也需要办些粗笨的事情,如果能用什么发动机代劳,不动用自己的灵力,那修行者也是极欢迎的。” 郭大路心中一动,瞟了林远尘一眼,见她一双明亮的大眼中满是真诚,忙又转开了头,在心中嘀咕着,这位几千岁的祖奶奶,其实相貌倒是不错,嗯,甚至在陈青黛之上--咳咳,素素,我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刚才这段话可千万不要告诉陈青黛,不然的话我非被她扒了皮不可。 林远尘不知为何,脸也有些微微发红,她岔开话题道:“这御光飞行一术,也是天一阁典籍上有的,念动咒语,驱动灵力,既可飞行。其实我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郭掌门要不要学?很简单的,这咒语是这样的--” 郭大路摇了摇头:“这个咒语一定又是需要动用灵力的吧?多谢林仙子好意了,我五行不全,施不得丝毫灵力。对了,林仙子,这御光之术为何光呈五彩,闪烁不定?为何不是一种颜色?” 林远尘一呆:“为何不用一种颜色?这、这我也不知道。” 郭大路道:“据我所知,这光呈七色,分别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光混在一起,就是我们所平日所见的白色的日光,七种光的波长、能量大不一样,林仙子何不试试,如果将这御光之术单施展一种颜色,却会如何?” 林远尘张口结舌:“这光有各种颜色,我是知道的,但合在一起,就是白色的日光,这、这可是闻所未闻,至于波长又为何物,能量和波长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连串问题问出来,郭大路也一时不能详解,他支吾道:“日光是七色光合成,这我以后用个三棱镜做个简单的试验,林仙子就明白了。至于光的波粒二相性,我还得做些实验器材,才能让林仙子一观究竟。这些事儿咱们慢慢说,林仙子,你有没有办法改变御光飞行的光罩的颜色?” 林远尘轻轻咬了咬唇:“我试试。”她突然瞟了郭大路一眼:“我要是出了洋相,你、你可不能笑话我。” 郭大路一呆,林远尘刚才这一句话,倒是有些男女之间玩笑之意,问题是,你老人家都已经几千岁了,这一下眼波流转,含羞带怯,实在是让人吃不消啊。 林远尘悄悄闭上眼,嘴唇微动,不知在念诵什么咒语,突然,包裹着郭大路和林远尘的五彩光球忽地消失了,郭大路一愣神间,整个人直向下落去,与他一起凌空直跌下来的,还有林远尘! 林远尘惊声尖叫,郭大路一边在空中张牙舞爪,一边冲着林远尘大叫道:“林仙子,快恢复御光飞行之术!” 林远尘结结巴巴道:“不行!不知为何,咒语不灵了!” 郭大路肠子都悔青了,果然,在空中飞行时,不能搞七搞八,就如同不能在飞机上打手机一样,这可是要闯大祸的,上次就是因为自己坐在小白上领悟功德之力,结果摔到了湖泊里,和野猴群呆在了一起,结果今天好死不死,居然又让林远尘改良什么御光术,结果又一次从空中摔落,而这一次下面可不是什么湖泊,而是一片崇山峻岭,就算自己有金刚不坏之身,摔这样一下可也够呛。 更重要的是,看林远尘在空中乱挥胳膊的狼狈样子,显然这位漂亮仙子,也不知在失去了御光术之后,该如何安全降落了。 郭大路叹了口气,心一横,伸出胳膊一把将林远尘抱在怀里,大吼一声:“变!”他的屁股后猛地窜出一条尾巴,然后尾巴又变成降落伞,带着郭大路和林远尘,在空中飞行。 林远尘虽然活了数千年,可她幼年就进入天一阁,一直埋头修行之中,不问红尘俗世,只知埋首青灯古卷,套句专用术语,那就是她的心理年龄依然还是个小女孩子,此时,她被郭大路强壮有力的胳膊搂着,嗅着他身上浓重的汗味,不知为何,有点头昏目眩的感觉,她甚至下意识地深呼吸了几口从郭大路身上飘来的气味--这就是所谓的男人味吗? 一向飘然出尘的林远尘林仙子,似乎完全迷失了自己。 郭大路眯着眼,内加上尾巴螺旋桨虽然带着自己和林远尘能安然飞行,但是效率实在是比不上刚才的御光而行那样拉风,别的不说,这山风就刮得自己脸痛,眼睛还迎风流泪。 郭大路一低头,看到林远尘靠在自己怀里,不知在发什么怔,忙道:“林仙子,你再试试看,能不能把御光飞行之术施展出来。” 林远尘低低嗯了一声,又低声念起咒语来,但很快摇了摇头:“不行,不知为何,我每次念咒时,总会不自觉想起你所说的什么光之七色,波长和能量,虽然我不明白这些都是什么意思,但却明显乱了我的心神,灵力调动不起来。” 郭大路想了想:“灵力不行,那功德之力呢?我知道你跟随着于青道友四处助农人播种神豆,应该体内也有不少功德之力了。” 林远尘想了想:“功德之力嘛,倒是颇为充沛,事实上,我如今的功德之力已经远超楼师弟了,我且试试看,如师尊那样,通过功德之力调动灵力。” 林远尘再次默运体内功德之力,突然,一阵红光闪过,将整个儿包裹在内,呼一声,向前疾行,郭大路大叫一声:“成功了!”说着,脱手放开了林远尘。 林远尘鬼使神差地道:“郭掌门,还麻烦你再次那个--抱住我。” 郭大路一怔:“什么?” 林远尘脸色微红:“你刚才说过,轮番试试七色之光,如今我才试了一种红光,却不知道其他之光会有什么预料不到的变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麻烦郭掌门依然抱--不,依然保护我。” 郭大路向来不是什么柳下惠,特别是美女请你抱她这种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如果他拒绝了,那可真成了王八蛋了,郭大路道:“那好,林仙子,小心了。” 说着,再次抱住了林远尘,为了以防再次凭空摔落下去,他连尾巴也没有收回来。 林远尘再度默念咒语,包裹着她和郭大路的光球接连数变,一会儿蓝一会儿绿,忽而变黄,忽而变紫,林远尘咦了一声:“郭掌门,真的如你所言,这御光飞行之术,使用不同的光,咱们的飞行速度大不相同,红光最快,而紫光最慢。” 郭大路用他那极为粗浅的光的波长知识想了想:“嗯,那可能因为红光的波最长,而紫光的波长最短。林仙子,你可知道,这世间其实还有几种光,却是肉眼不可见的,我称其为红外线、紫外线,却不知道你能否变化出这几种光来。” 林远尘思索了一会儿:“不可见之光吗?我听说孔雀明王擅长操纵各种光线,其中就有一种宝光,却是任何修行者看不到的,但只要被孔雀明王用那种不可见的宝光盯上,七七四十九天后,就会肌肤寸裂而死!” 郭大路吓了一点,我靠,这不是跟长时间经过紫外线照射受到的伤害一样吗? 郭大路忙道:“林仙子,那什么会杀人的不可见之光咱们以后再说,你可以先试试红外光,嗯,这光和红光在光谱处挨得比较近,只不过波长要长一点--” 郭大路话音未落,突然身外的光球突然消失了--我靠,御光术又玩脱了!郭大路忙紧紧抱住了林远尘,咦,不对,自己并没有在下降,依然在飞速前行。 林远尘靠在郭大路怀里,红昏双腮,轻不可闻地道:“那个,这应该就是红外光了,飞行速度,的确又快了不少。” 郭大路喔喔了几声,忙将林远尘放开,两人都有些尴尬--因为刚才郭大路的力气使得大了点,林远尘几乎是贴身紧挨着郭大路的胸膛,所以,咳咳,看起来弱不胜衣的林仙子,其实胸口还是蛮有料的。 正当郭大路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避开眼前的尴尬时,林远尘突然道:“东湖到了。没想到这红外线的速度,的确比寻常五彩之光快得多。郭掌门,小女子还得好好谢谢郭掌门赠此法术。” 郭大路挠了挠头:“我也就是胡扯了几句,说到底,还是林仙子天姿过人,自己领悟出来这新的法术的。”这倒不是郭大路谦虚,林远尘如果不是自行摸索出利用功德之力调动灵力,进而改变了光波,如何能有今日之奇缘?要知道,数万年来,修行界已经很少看到有新的法术问世了! 林远尘不无兴奋,向郭大路福了福:“郭掌门,这法术是郭掌门指点而得,还请郭掌门赐名。” 郭大路一咧嘴,又叫我取名字,我最不会的就是取名字啊。他支支唔唔道:“我可不敢据这个功劳,还是林仙子自行取个名吧。” 林远尘见郭大路再三推托,想了想道:“此光不可见,飞行速度又快,就称隐光疾行术吧。” 郭大路心说,好嘛,这儿有一个和自己一样不会取名字的,这林远尘看起来冰雪聪明,怎么取名字就这样直白呢--隐光疾行术?这也太直白了。 林远尘微笑着问郭大路:“郭掌门,这个名字可好?” 郭大路敢说不好吗?他连忙道:“好好好,这个名字真是极贴切的--” 他一语未了,林远尘突然咦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咱们穿过天一阁东设在东湖的禁制了。” 郭大路不以为然地道:“这东湖原本就是林仙子的故地,穿过禁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林远尘手一挥,郭大路和她就停止了前行,悬在了空中,两人的脚下,就是东湖的清澈的湖面。 林远尘轻皱眉头:“不对!自从于师尊带领我和楼师弟脱离天一阁后,东湖的禁制就改过了,我们再也不能随意出入天一阁。”--范冲子改了禁制,那是题中应有之意,说起来,于青等三人其实是叛门而出,如果换了其他的门派,是极丢脸的事,也就是天一阁行事一向洒脱。不过,范冲子再大度,也不可能让于青等人今后任意出入天一阁,所以早就改了禁制。 林远尘道:“我此前和师尊前来天一阁时,还是范掌门亲自去了禁制,我们才进入东湖的。” 郭大路和林远尘互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处,脱口而出道:“隐光疾行术!” 林远尘一脸兴奋地看向郭大路:“郭掌门,你也和我一样,认为是为隐光疾行术让我们穿过了天一阁的禁制?” 郭大路道:“试一试不就行了?咱们返回到东湖之外,显出原形,再次进入就是了。” 此举颇有些顽童气,但林远尘却高兴地点了点头,和郭大路一起飞到了东湖禁制之外。 林远尘和郭大路返回东湖岸边,悄然撤去隐光疾行术,双双落到地面,林远尘自然而然地向郭大路伸出了手,郭大路一呆,忙拉住了林远尘的手,林远尘深吸了口气,迈步向禁制而去。 禁制其实是无形的,当外人踏入禁地时,并看不到任何有形的阻挡物,如果是凡人,他就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绕一个圈又原路返回了,这就是最普通的障眼术,又称鬼打墙。 林远尘自然不会被区区障眼术给迷惑了,但郭大路却绕起圈来,林远尘忙手一紧,将郭大路又给扯了回来,却原来,她此前拉着郭大路的手,就是为了防止障眼术。 林远尘对郭大路颇为了解,知道他虽然时有奇思妙想,一身功德之力浑厚无双,但对普通法术却是一窍不通。所以干脆如牵小孩子手一般,免得他误入障眼术中迷了路。 林远尘拉着郭大路的手继续前进,突然,眼前景色又是一变,原本是青天白日,突然阴风阵阵,四周有无数厉鬼出现,张牙舞爪,向林、郭二人扑来,林远尘对郭大路道:“这只是普通的幻术,不要怕。”说着,手一挥,一股无形的气浪将那些厉鬼幻影都扯成了碎片。 郭大路心里苦笑,自己哪里怕了,这些厉鬼吓吓寻常百姓倒也罢了,哥可是玩惯了各种恐怖游戏看惯了恐怖大片的,大李朝的这些厉鬼形象比生化危机或者好莱坞的鬼怪差得远着呢。 郭大路顺手握了握林远尘的手,意思是自己没关系,但刚做出这样动作就知道糟糕了,这身边的可不是自己在大学里的小女友,而是名为晚辈,其实却是修行远超自己的仙姑。 林远尘的手一颤,心头一乱,那些厉鬼们顿时扑了上来,围着林远尘和郭大路又嘶又咬,它们虽然没有实体,但却能影响人的心神,郭大路甚至能嗅到它们身上的恶臭,感受到它们的利爪在自己身上乱挠的痛感,他下意识地一把将林远尘搂在了怀里,只听林远尘轻喝一声“隐光疾行术”--话音刚落,四周的厉鬼已经消失不见,依然是一派风轻云淡,绿山秀水。 郭大路笑道:“林仙子,这隐光疾行术,真的能破禁制。”他边说,边很自然地松开了林远尘。 林远尘脸色微红,理了一下微乱的发丝,四周打量了一下:“不错,这隐光疾行术能够不让禁制类法术发现,实在是神妙的很,这样一来,今后各门各派的禁制,在我们面前就如同虚设,任我们来去自如。”(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来自天一阁的求助(三) 郭大路挠了挠鼻子:“那个,林仙子,不是‘我们’,而是‘你’,这隐光疾行术在大李朝只有你一人才会,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施展这个法术。” 林远尘柔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也学会这隐光疾行术的。”她态度之温和,语气之亲切,意志之坚定,倒似将郭大路视为一个学习不好的功课不精的孩子一般,而自己,则是个谆谆善诱的大姐姐。 就在这时,空中一个人影闪过,却是一个天一阁门人飞了过来,他探头探脑道:“咦,我刚才明明感应到此处有外人入侵,激起了禁制,为何却又空无一人?” 林远尘和那天一阁门人是熟悉的,却是一个小师弟,她刚要抬手招呼,听到这段话,却忽地又捂上了嘴,眼中满是惊喜之意,她凑到郭大路耳边:“别出声。这隐光疾行术似乎不仅能避开各种禁制,连修行者也看不到,比起一般的障眼法、隐形术而言,不知高明多少倍!” 林远尘和郭大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看着那天一阁的门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转来转去,探头探脑,甚至还念动咒语,调动法术,主动召唤出种种禁制,一时间电闪雷鸣,好不热闹。 林远尘和郭大路双目对视,都从双方的眼中看到了难掩的惊喜,这些禁制居然无一能伤害到自己两人! 林远尘顽心大起,伸出手,在那天一阁门人眼前晃了晃,但那门人却兀自不知,林远尘放开了声量,对郭大路笑道:“郭掌门,咱们可得给隐光疾行术改个名字了呢!此术实在是太过神妙不过,天下各种隐身之术我也算是略有所知,却从来没有一门法术,能挡得住如此强大的禁制攻击的。” 郭大路想了想:“这禁制也是有感而发的,必然需要瞄准目标才能发动,咱们如今被隐光疾行术给隐了形,禁制再厉害,却也挡不住了。不过,这法术并不是万能的,如果遇到一个修行者,不管三七二十一,予以无差别攻击,那咱们这隐光疾行术可就失效了。” 就在这时,一道宝光从天一阁中心直飞而来,显出一道人影,正是范冲子,他的脸色有些憔悴,对那天一阁门人呵斥道:“这是在胡闹什么?” 那门人忙行了一礼:“阁主,弟子刚才感应到此处禁制被外人触动引发,便过来察看,谁知却一无所获。弟子担心是禁制有误,正在查看。” 范冲子一皱眉:“胡说,此禁制是我亲手布置的,怎么可能会有失误?”他的手一挥,突然,数道儿臂粗的紫电闪击下来,在地面击出了数个大洞,范冲子道:“这禁制不是好好的吗?” 那弟子唯唯应诺,范冲子正要再斥责他几句,突然转过头来,对着一处空地上上下下打量着,眯起了眼睛,曼声道:“哪位道友前来拜访天一阁,何故捉弄我弟子?” 那处空地,正是林远尘和郭大路所站之地,林远尘一怔,苦笑起来,果然范冲子还是棋高一着,一口叫破了自己的行藏。 林远尘刚要撤去隐光疾行术,郭大路突然手一紧,将她扯到了自己身边,在她耳后轻声道:“范冲子这是在蒙我们呢。” 林远尘一呆,却看到范冲子转过了视线,摇了摇头:“是我弄错了。这天下还无人能无声无息潜入我天一阁。” 范冲子扭头对看守禁制的弟子道:“小心看守门户,等林远尘仙子和科学门郭掌门到了,速速报于我。” 那弟子忙应了,躬送范冲子返回。 林远尘和郭大路等范冲子和弟子都离开了,左右再无旁人,才从禁制范围内退了出来,撤去了隐光疾行术,林远尘的眼中闪闪发亮,强压着兴奋道:“不知道另几种光施展出来,却又有怎样神奇的妙用。” 郭大路忙道:“咱们刚才的举动闹得已经够大的了,连范冲子都露面了。这次我们前来,是为了九品冰梨,其他的事暂且放一放吧。你既然已经掌握了隐光疾行术的微妙之处,今后自可变化随意,且等找一处避静无人处,再仔细试验吧。” 林远尘点了点头:“我听你的--”她嫣然一笑:“这是咱们俩的共同秘密,我一定会把这个法术琢磨透了,再教给你。对了,我再仔细想想,给取个更好听的名字。” 郭大路苦笑道:“那可真多谢了。不过,教我这法术十有八九是不成的,我的体质特殊,施展不了丝毫灵力。罢了,咱们不提这个,这就进天一阁吧。” 这一次,林远尘老老实实站在禁制之外,发出了一声清吟:“道家林远尘、科学门郭掌门,应天一阁范阁主之邀而来。” 光芒一闪,范冲子落在林远兰和郭大路面前,范冲子大步上前,一把拉住郭大路的手:“郭掌门你来了,我这心可就放下了。”他的欢喜并不是假装的,的确是发自内心,一只大手拉着郭大路不肯放,不过范冲子再怎么热情,也没有林远尘的小手摸起来舒服,郭大路忙抽了回来,顺势抱了抱拳:“范阁主,咱们这就去看看九品冰梨吧,不要耽误了大事。” 范冲子一伸手:“请。” 范冲之、郭大路、林远尘来到了收藏九品冰梨的炼丹室,林远尘早就恢复了清冷的样子,跟着郭大路身后,一句话也不多说,一步也不乱迈,和刚才试行隐行疾光术的俏皮样,完全判若两人。 郭大路一眼看到,炼丹室中央,那株九品冰梨正在隐隐闪烁着光芒,于青正盘腿坐在九品冰梨旁,双手轻搭在冰梨上,无量的功德之力,正在源源不绝涌向冰梨,看到郭大路进来,只是点头微笑,并不起身相迎。 楼岑之守在一边,看到郭大路,顿时满脸笑意:“郭掌门来了,这可太好了!九品冰梨有救了!” 郭大路仔细打量了一下九品冰梨,看其长势颇佳,一朵朵花骨朵儿含苞欲放,并没有衰败之相,他奇道:“这九品冰梨不是好好的吗?这救不救的话,又是从何说起?” 范冲子脸上又是欢喜又是担忧,他在郭大路面前也不端着架子,轻轻一跺脚:“郭掌门,好教你得知,这九品冰梨,就要结果成熟了!” 郭大路一呆:“什么?九品冰梨就要成熟了?这九品冰梨虽然是嫁接而来,可此前于青大哥说过,少说也有百来年才能成熟挂果啊?” 范冲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株九品冰梨自从嫁接后,长势良好,期间,于青掌门多次来天一阁,向九品冰梨灌注入功德之力,助其成长。原本,根据典籍记载,这九品冰梨要等百年后才会挂果,可是前几天,九品冰梨居然隐隐发光,散发着清香,间或有凤吟之声--这、这是快要成熟的先兆啊!” 郭大路一咧嘴,敢情这功德之力还能催熟九品冰梨啊,他冲着范冲之抱了抱拳:“那可恭喜范阁主了,九品冰梨早熟早挂果,那范阁主炼丹也能提早了,不日就可荣登大罗金仙之位!实在是可喜可贺。” 范冲子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他修行了数千年,原本这多一百年少一百年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但九品冰梨挂果后,他停滞了一千多年的功力就能猛增,一举进入大罗金仙之界,如何能让他不大失常态,举止失措? 就在这时,旁边的楼岑之说话了:“郭掌门,这九品冰梨提前挂果自然是好事,可付出的代价却是需要我的恩师源源不绝提供功德之力!范阁主只要坐享其成,自然是可喜可贺。” 楼岑之的话中不无埋怨之意,他原来是天一阁的门人,可现在却已经拜在于青门下,当初就因为慢了林远尘一步,成了外门弟子,如今这屁股却是稳稳坐在了于青一边,眼看着于青东奔西走到处帮百姓培育神豆获得的功德之力,不断被灌入九品冰梨,看得他肉痛不已,说起话来,也是阴阳怪气。 范冲子脸有愧色,说起来,他强行种植九品冰梨,原本是孤注一掷,并没有多少成功的把握,但先有郭大路无私传授嫁接神术,现在又有于青无怨无悔献出得来不易的功德之力,这才成就了自己晋升大罗金仙的希望。 而在此前,自己对此两人并不放在眼里--郭大路只是乡间小儿,于青虽然顶着个师叔的名头,其实也只不过是个天一阁的花匠,言谈举止,迎来送往间,并不真正的恭敬。就在前不久,郭大路抱着自己的未过门的妻子求救,自己还市恩于他,要求他听命于天一阁。 唉,真正是无脸见人。 范冲之向于青和郭大路行了一个大礼:“大恩不言谢,等范某炼成归真丸后,必与道门、科学门分而食之,一起荣登大罗金仙之位!” 楼岑之在旁边眼光大亮,正想说什么,只见郭大路摇了摇头:“这什么归真丸我科学门用不着,我自己是五行不全之体,无论吃什么仙丹,都成不了什么大罗金仙之位,至于我的门人子弟--我科学门上下修的是功德之力,炼丹服药,对科学门而言,却是走入了歧途。” 楼岑之在旁边抓耳挠腮,恨不得嚷嚷出来--科学门不要归真丸,那就让给我,嗯,我道门好了! 这时,于青快嘴快舌道:“我道门修的一样是功德之力,所以范道友尽管把归真丸留着吧,道门出于天一阁,范阁主有急难之处,我自然该出手相助,如果因此讨要什么好处,可不成了市恩了吗?” 听了于青的话,林远尘混不在意,楼岑之却是目瞪口呆,有心想劝于青收回此话,可立刻想到自己至今只不过是个外门弟子,这等话如何说得出口,只能一个劲儿给郭大路打眼色,想让郭大路改变主意,这样一来,自己也可以旁敲侧记让师尊也收回刚才的话。 但楼岑之挤眉弄眼半天,郭大路却没任何反应,硬着头皮咳嗽了一声:“听闻郭掌门前不久刚刚大婚,楼某未能亲身到贺,实在是件憾事。只能等郭掌门今后诞下一男半女,再补一份厚礼。咳咳,如果能有类似归真丸这样的顶级丹药献给郭掌门,那是再好不过了--” 郭大路摇了摇头:“楼道友有心了,不过我近期还不打算生孩子,大妞的年纪还小了点,生产对她不利,过几年再说吧。” 林远尘在旁边瞟了郭大路一眼,这世间,生儿育女原本就是女人家该尽的本份,大妞她也是见过的,那年龄也不算太小了,同她一般大的女孩子,在民间生孩子的多得是,当然,危险是有的,不少女子死在产床之上。 郭大路却因为担心大妞的安危,宁肯晚几年生孩子,就这一份情意,已经是世间女子极难得的了。相比之下,什么归真丸的归属,实在不放在林远尘的心上。 楼岑之原本想让郭大路以自己的子女为念,分上一份归真丸,这样一来,道门也就理所当然也分一份了,就算于师尊不要,那、那给自己这不成才的弟子也好啊。楼岑之如今体内也有不少功德之力,但是,这些功德之力都无法用以施法啊。施不了法,那还叫什么修行者啊?连一个大力一点的凡人都不如! 楼岑之急赤白脸还想说什么,于青突然脸一青,输往九品冰梨的功德之力一缓,原本正在发光的九品冰梨光华顿时消失,叶片打卷,花枝低垂,林远尘立刻上前,将手掌搭在九品冰梨上,一股充沛的功德之力取代了于青的功德之力,九品冰梨立刻恢复了长势。 于青从九品冰梨旁站起身来,对郭大路点了点头:“小郭,你来了。你也看见了,九品冰梨长势突然加快,需要功德之力不断注入,要不然,就会枯萎。我让范阁主请你来,就是知道你功德之力深厚无比,请你助天一阁一臂之力。” 得,原来是请自己来“施肥”啊。 郭大路笑道:“我得天一阁助益良多,就算不看于道友的面子,也会全力相助的。” 范冲之喜不自禁,对于青和郭大路行了个大礼:“我天一阁与道门、科学门今后无分彼此,但有吩咐,必全力以助!” 嗯,这就算是结盟了,科学门今后有个大罗金仙相助,倒也算是件好事。 其实说心里话,郭大路也想过,干脆分走一份归真丸,就算自己吃了无用,也可以给大妞或浩哥儿吃,让他们大幅提升法力,就算成不了大罗多仙,也能达到地仙之境。 可是这样做真的好吗?暂且不说拔苗助长对大妞和浩哥儿存在的种种弊端,自己科学门创立之初,就提出了劳动最光荣,并隐隐与修灵力的修行门派对立,如果大妞、浩哥儿也磕起仙丹来,那不是又走回老路了吗? 而且依靠炼丹吃药,自己能比得过天一阁这样的根基深厚的屹立千万年的老门派吗? 科学门想要真正地发展,一定要彻底抛弃以往修行门派的所有修行的方式!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 郭大路笑道:“我身上别的没有,功德之力倒是充足得很,林仙子,让我来给这九品冰梨施肥吧。” 这施肥两字实在是有些粗鄙,林远尘白了郭大路一眼:“你且憩着吧,等我的功德之力消耗光了,你再补上也不迟。想来,这九品冰梨最后结果之时,所需要的功德之力最多,正是该你下大力气施肥的时候。” 郭大路耸耸肩:“好好,我现在正好落得轻松。” 范冲子在旁边咳嗽了一声:“还请郭道友小心,九品冰梨结果之时,必有敌来袭,道友万万不可忽视。” 郭大路一惊:“有敌来袭?啊,我知道了,传说,每有顶级宝物仙丹问世,必有域外妖魔前来抢夺,范阁主要提防的就是他们吗?” 范冲子苦笑道:“什么域外妖魔,到时来抢夺九品冰梨的,就是咱们大李朝的一些混帐修行门派!” 范冲子一张儒雅的脸变得有些狰狞,他恶狠狠咬着牙道:“每当有顶级仙丹、宝物出世,总有些混账王八蛋,仗着自己法力高强,前来抢夺,还给自己涂脂抹粉,说是互相切磋,共参大道,我呸!就是一群强盗!九品冰梨一旦挂果,无量灵力直冲斗牛,却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住的,必然招人窥视,在暗中潜伏,等我炼出归真丸时,就蜂拥而上,峙强横夺!” 郭大路目瞪口呆,这、这些修行者,可不成了强盗土匪吗?他转念再一想,是了,这凡间的强盗土匪,好歹还有官府给管着,时不时派出衙役、军队,搜捕、清剿他们,虽然官府做事拖拖拉拉,但毕竟强盗土匪不敢光天化日之下任意横行,如王德恩那厮,哪怕被抓住了,也死活不承认自己是土匪。因为凡间好歹还有“法”,虽然这“法”漏洞百出,根本做不到真正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总算还是有“法”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来自天一阁的求助(四) 但修行界有什么呢? 谁的灵力大,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什么法不法,在修行界根本行不通! 更没有一个至高无尚的存在,来管理、制约整个修行界。 因此故,这修行界,其实比凡间还要野蛮,没错,就是野蛮,在修行界生存的法则,不过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而已! 郭大路打量着隐隐生光的九品冰梨,再看看咬牙切齿的范冲子:“范阁主,如此说来,咱们可不是给他人做嫁衣裳吗?这归真丸如果被他人夺去,那我们此时又何必大费心机,耗损功德之力?” 范冲子道:“想夺我的归真丸,却是没那么容易!郭掌门,这归真丸虽然神妙,但对已达大罗金仙之境的修行者,却是毫无用处,形如鸡肋,他们却是懒得出手争夺的。就算有个别大罗金仙,为了晚辈子侄出手,却也不会拼尽全力。”--郭大路闻言点了点头,不错,如果是为他人出手,只不过是做个人情,顺水推舟,举手之劳,那是人人都愿意干的,可如果要大费周折,拼个头破血流,却就要好好考虑考虑,是否合算了。 范冲子继续道:“那些功力在我之下的,虽然对归真丸馋涎欲滴,但灵力不足,也只是徒呼奈何。真正的敌手,却是那些功力和我差不多的,修行千年却无寸进的,必会孤注一掷,强夺归真丸!” 郭大路明白了:“这样说来,范阁主真正要防备的,只是那些和你实力要当的修行者?嗯,这样说来,咱们并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范冲子道:“这大李朝修行界,实力与我相当的虽然不少,却也说不上多,也就七八人而已,我率领天一阁全体门人相抗,不见得就输于他们了,只要时机把握得好,这归真丸一粒都不会落入他们手中。”--归真丸想要不落入其他修行者之手,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范冲子第一时间将其吞服了,人家是落袋平安,他是落腹平安,归真丸一服用,就化成无量灵力被范冲子所吸收,其他的修行者想抢也抢不走了。 郭大路在心中“嘿”了一声,这范冲子刚才还说要将归真丸分予道门和科学门,其实他早就打了独吞的心思,果然,在修行面前,在大罗金仙之位面前,什么人情体面,都是虚的! 只不过,郭大路心思本就不在什么归真丸上,随意点了点头:“这样说来,咱们只要挡住那七八个高手就行了?的确如范阁主所言,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范冲子傲然道:“我天一阁也是天下有名儿的名门大派,收藏有不少顶级的法器,真要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郭大路突然想起此前范冲子给大妞治病时所动用的飞剑,他脱口而出道:“那把飞剑很厉害吗?能与大罗金仙一搏吗?” 范冲子一怔,继而明白过来郭大路所说的飞剑是哪一把,他笑道:“郭掌门所说的可是傲雪剑?此剑乃是用万年梅花芯木祭炼而成,故名傲雪。此剑威力无铸,可列天下飞剑百名之列,不过,要对付大罗金仙,还是差了点。” 郭大路问道:“为何对付不了大罗金仙?大罗金仙的金刚不坏之身当真这样强?连飞剑也毁伤不了?” 范冲子轻叹口气:“天下武功,无坚不摧,无快不破,这个道理,在修行者之中也是同一个道理,我的傲雪剑虽然疾如闪电,可依然比不上大罗金仙的身随心动的瞬移,而且,傲雪剑是由梅木所制,对付寻常修行者或精怪倒还罢了,击在大罗金仙的身上,不仅破不了他的身,剑身反而会撞个粉碎。” 郭大路听到此处,不禁脱口而出道:“我明白了,这梅木所制的剑,虽然有法力加持,可毕竟不够坚硬,这很简单啊,范阁主,咱们干脆用金属来做飞剑好了,我后隆村产有顶级的精钢,制成飞剑,威力一定比木头做的强!” 金属比木头坚硬,这是个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然而,范冲子听了郭大路的话,却呆立在当场,满脸都是古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于青在旁边哈哈大笑:“范道友,郭道友对灵力的修行不太精通,他不知道,用金属是做不了飞剑的。” 范冲子啊了一声:“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刚才郭掌门是在与我玩笑呢。” 郭大路满头都是黑线:“于老哥,范阁主,为何金属不能用来做飞剑?金属质地比木头坚硬多了,做出来的飞剑,理应威力更多啊。” 郭大路所问的问题,其实在修行界是极粗浅的入门级问题,在天一阁,就算是外门弟子自己翻看一下最低等的藏书也明白得清清楚楚,楼岑之轻咳了一声,细细解释道:“郭掌门,是这样的,金属之物虽然比木质更坚硬,但内部坚实无孔,无法贮藏灵力,借以驱动飞剑,如同一块顽铁,虽然锋利坚硬,却是无用。” 郭大路呆了呆:“你是说,这驱动飞剑,要将灵力灌注入剑身内,才能灵活驱使,这木制飞剑,因为材质中满是孔洞,所以能够很方便地贮藏灵力,可是金属一物,内部没有孔洞--见鬼,精钢内部当然不可能有孔洞,有孔洞气泡那反而说明质量有问题。在凡间一把上好的精钢宝剑需得内部没有气泡、空隙、裂纹,否则的话,到了战场之上,一磕就断,那还算什么好兵刃。” 于青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凡间的绝世神兵,在我等修行者眼里看来,根本就是不堪一用的顽铁。所以修行者的飞剑,向来都是用桃、梅、柏等灵木所制,盖因这些灵木内部千孔百窍,可以贮藏灵力,木质越是疏松,能贮藏的灵力也就越多。” 郭大路一咧嘴,木质越是疏松,能贮藏的灵力也就越多--那不就是说,一段朽烂不堪的木头拿来作飞剑最合适不过? 他突然想起一事,脱口而出道:“我在平定西北时,有一个军头为了防我飞剑诛杀他,睡觉时,就在脖子上围了一块玉制的围脖,我当时还以为这是个笑话,现在看起来,这玉围脖,还真能挡住飞剑?!” 于青的脸色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道:“飞剑之疾,天下无双,只不过--那个--的确是不够坚硬,如果撞上那上好的美玉,这个、这个飞剑却是不能破玉而入,甚至有可能有所毁损。” 郭大路脑海里闪过一个情景--一把破木头做的飞剑从九天之外疾飞而来,如流星一般,然后,一头撞在一块玉石上,啪一声,飞剑断成了数截!烂木头,毕竟是烂木头! 郭大路挠了挠头:“于道友,范阁主,咱们就没办法进一步加强加固这飞剑吗?比如说,在木头外面包上铁皮?” 于青点点头,又摇摇头:“郭掌门,修行界也并不是不知道这木制飞剑的缺陷,你这金包木之法,也曾经有修行者试过,但是金木相克,以铁包木制成的飞剑,一旦注入灵力就会分崩离析。” 郭大路想了想:“那,干脆用石头做成飞剑呢?石头虽然不如木头多孔隙,可却比金属好多了。” 于青道:“石制飞剑也曾有高人试制过,只不过,那需要极充沛的灵力才能操控。这世间最著名的两把飞剑就是由昆仑美玉制成,一名诛天,一名灭地,威力无铸,但是,这样的飞剑就连大罗金仙也无法自如操纵,使上数息,一身灵力也就耗尽了。至于大罗金仙之上的存在--嘿嘿,他们却是用不上飞剑这等法器了,举手投足,就能毁天灭地,使用飞剑却是多此一举了。” 郭大路不知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只是发呆,嘴里喃喃自语:“这飞剑看来真是鸡肋,嗯,空隙是用来贮藏灵力的,灵力贮藏越多,威力也就越强,如果有一物,材质比木头坚硬,不输于玉石,可是空隙又比玉石多,不输于木头,那用来做飞剑,绝对是天下一等一的上好飞剑!” 楼岑之在旁边实在忍不住了:“郭掌门,这天下哪里来的事物,既有木之空隙,又有石之坚硬?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郭大路瞟了楼岑之一眼,突然咧嘴一笑:“这东西嘛,自然界之中当然是没有的,但是,我却有!”他对范冲子道:“范阁主,我需要立刻赶往一地取件东西来,那个,嗯,还请林远尘仙子相送一程。” 于青立刻道:“林远尘,你陪郭道友走一程,九品冰梨有我来看护。”说着,走到九品冰梨旁,替下了林远尘。 范冲子深深看了郭大路一眼,如果不是他对郭大路有所了解,一定以为郭大路是要趁机一逃了之,不想再趟这趟浑水了--说起来,在九品冰梨、归真丸一事上,郭大路只有付出,没有好处,换了他,也早就一走了之了。 但是范冲子却点了点头:“郭掌门一路小心,我想,如今应该已经有宵小在窥视我天一阁了。”他是真的信任郭大路--这个黑小伙子为了自己那凡人妻子,居然愿意屈居于天一阁之下,就说明是个有情有义的,有于青和楼岑之在东湖天一阁,郭大路绝对不可能一走了之。 郭大路也不多说,冲着范冲子和于青抱了抱拳,和林远尘化成一道光,飞出了天一阁。 郭大路和林远尘一离开东湖,郭大路立刻道:“林仙子,立刻施展隐光疾行术!” 林远尘毫不迟疑,心随意动,郭大路和林远尘就凭空消失,片刻后,有几道身影出现在空中,左右探看着:“咦,这从天一阁内出来的两个小辈,怎么突然不见了?能在我等耳目之下消失,倒也算是有些能耐。” 另一人不耐烦地道:“只不过两个不入地仙之境的无名之辈,就算有什么特殊的法宝能够隐踪,也算不了什么。咱们还是守在天一阁边,那范冲子倒也真有些本事,居然能培育成九品冰梨,还有提前摧实结果,咱们可得盯紧着点,万一被他真的炼成了归真丸,咱们如果错过了仙丹出炉的那一刻,可就悔之晚亦。” 一想到归真丸,那几个追来的身影立刻脸显贪欲,互不信任地打量着对方,要知道此时大家依然能够联手,只不过是归真丸还没有出世,等到归真丸出炉,他们互相之间就要打出狗脑子来,说到底,他们之间谁都不信任谁! 几个身影再一次离去,郭大路和林远尘身在隐光疾行术中,将刚才发生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其实刚才追踪前来的几个修行者中,离他们最近的只不过两米远,当真是呼吸可闻,这也进一步说明,林远尘误打误撞发明出的隐光疾行术有多神奇。 林远尘轻声问:“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郭大路道:“去后隆村!” 后隆村内,黄满元正在义学课堂上听课,突然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空中,但很快又低下了头,嘴里喃喃道:“难道我又要多一个师娘了?师傅的师娘好多啊。” 郭大路和林远尘降落在自己家后院,他先用功德之力探寻了一下,却发现水井洞府中空无一人,那白素贞和陈青黛至今没有回来,也不知躲在何处,他又探头看了看,只见书房内,大妞和一个白面书生正在一起争论着什么--这小白脸是谁?自己怎么没见过? 就听到大妞道:“乌先生,咱们现在还没有研制出动力系统之前,就直接试制全金属的船只,会不会太过心急了点?要我说,还是一步一步来,先做铜包木的,再试制龙骨用精钢做的,最后才试制全金属的船只。” 那被称为乌先生的小白脸道:“我是极信任后龙先生的,他必定能研制出动力系统来,咱们科学门制造全金属船只是必然要做的,只不过,可以先做几个小的,哪怕是单人的小船也好,让世人皆知浮力的道理,铁,也是能浮在水上的!” 乌先生?郭大路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大妞在信中所提过,那个从海盗手里救出来的乌青了,这人倒是有些意思,并没有见过自己,却对自己如此有信心--成熟的动力系统,自己至今还没有一个头绪呢。 这乌青居然开始大干快上,连全金属船只都想折腾出来,不要搞得如同自己的化工作坊一样,不处理好焊接工程,最后弄出一条到处漏水的船来,一下水就沉到底了。 只不过,此时郭大路可来不及显身拉着大妞和这乌青说道说道,他拉着林远尘,从大妞和乌青身边擦身而过,从卧室的抽屉里翻了几样东西出来,拆成碎片,掂了几样东西出来,对林远尘点了点头:“走吧。” 林远尘是认识大妞的,也知道如今大妞是郭大路的妻子,见他入家门却不显身与妻子相见,知道他是为了保密--那几件不起眼的小东西必有什么了不得的用处,以至于郭大路不希望外人知道从何处而来。 郭大路和林远尘出了家门,再次腾空而去,书房中的乌青突然心中一动,左右看了看,大妞问道:“乌先生这是怎么了?” 乌青耸了耸肩膀:“没什么,我刚才以为房中另有他人。” 大妞轻笑道:“哪有什么别人,就只有你我两个。”她的话音一落,突然觉得此话实在是大大不妥,脸一下子红了,突然收起书桌上的几张图纸:“这几张全金属船只的设计图,我收起来慢慢看吧,如今当务之急,还是把打摆子病治好,唉,我给郭大路写了封救助,不知他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乌青倒是信心满满:“后龙先生必是有良方的,郭夫人且看我,我只不过服用了番人海盗手里取来的什么金鸡纳霜,就治好了打摆子病。只不过番人海盗手里的金鸡纳霜数量太少,要不然,早就将打摆子病都治好了。如今我们已经通过番人海商到处求购金鸡纳霜,就算没有后龙先生从西北送来方子,咱们也能治好打摆子病。”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有声呼唤:“姐,我回来了!” 大妞一下子跳了起来:“是浩哥儿的声音!郭大路回来了!他为了治打摆子病,从西北回来了!” 小别胜新婚,郭大路刚刚结婚就立刻去了西北,大妞尝尽相思之苦,原本还有郭进这个公公说说话儿,可郭进又跑到北疆去了,一个郭宅,只有自己一人,寒夜之中,拥被而坐,虽然房间中有暖炉,却心中冷冷的。如今听得郭大路回家,大妞满心都是欢喜,恨不能一头扑入郭大路的怀中。 大妞冲出房门,正好看到小白落到院内,浩哥儿将整捆整捆的青草扔到了院子内,可她左看右看,却找不到郭大路的影子,她急切地问道:“郭大哥呢,他在哪儿?”(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来自天一阁的求助(五) 浩哥儿道:“郭大哥原本是要亲自回后隆村来的,只是突然被林远尘仙子带走了。” 大妞呆在当场,半晌才喃喃道:“林远尘仙子?她、她找郭大哥又有什么事儿?郭大哥怎么扔下咱们科学门这样大的事,跟着她走了呢?咱们在夷洲岛上不知多少门人子弟和百姓生了打摆子病,他却不闻不问,反而跟着林仙子走了?夷洲岛如今可是咱们科学门的,这可是家事。” 浩哥儿耸了耸肩膀:“林仙子找他,好像是天一阁有事,不过,郭大哥并没有对夷洲岛不闻不问,他不仅为打摆子病开了药方,还指点我到大理找了药草来。你瞧,这些药草就是专治打摆子病的。” 大妞瞟了眼院子里的大捆草药,嗅到了大头黄蒿特有的臭味,摇了摇头:“这不是山里最赏常见的野草吗?这玩意儿真能治打摆子病?”大妞没有发现,因为郭大路没有回家,反而跟着什么林仙子走了,心生怨气,居然第一次质疑起郭大路的决定来! 浩哥儿随口道:“郭大哥说行,那就是行!那,这是具体制药的方子,你立刻按着方子制药吧。我走了。” 大妞一怔:“你去哪儿?” 浩哥儿道:“自然是天一阁,郭大哥在那儿,我自然也去那儿。” 大妞看着浩哥儿重新腾云而去,气得直跺脚:“连口水都没喝,都不把这家当家了!” 乌青不像大妞一肚子埋怨,她一直盯着大妞手里郭大路亲手写的方子,自然而然伸手接过,细细看到:“有意思,这青蒿居然是用酒精浸泡制药,叫什么冷淬法,真正让人大开眼界。咦,后龙先生方子中也提到西方有金鸡纳霜一物,此物又名奎宁。不过,后龙先生特别提醒,金鸡纳霜有耐药性,服用得多了,打摆子病就易复发。嗯,耐药性,这说法倒是新鲜。” 大妞懒懒地道:“乌先生,这青蒿一物,就由你来制药吧,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说着,也不待乌青回应,自回了房间。 乌青的兴致全在手里的药方上,随意点了点头,目送大妞回了房,自己叫了几个义学的学生,自去实验室泡制青蒿制药。 大妞回到卧室,鞋子也没脱,一头扑到床上,抱着被子,眼泪无声无息就流了下来,她毕竟只是个女孩子,真要论起来,也就是个高中生,正是新婚情浓之时,郭大路却扔下她一个人去了西北,紧接着郭进走了,自己的爹爹李如海也走了,家里居然没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有心向自己的亲娘李氏说说心声,可是又担心亲娘为自己平白担忧,倒显得自己对郭大路不满意似的,至于三妞、四妞,年纪都太小,哪里说得上话来,到了自己房间,也只不过是讨糖吃。一时间,大妞除了暗自垂泪,却是一腔真情向谁叙? 郭大路来去匆匆,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媳妇居然背着自己在掉眼泪,他和林远尘再度回到天一阁,对着范冲子和于青,笑道:“两位,且看看,此物做飞剑可使得?” 郭大路手里摊着几块指甲大小的黑色小方块,范冲子掂了一块举在眼前,神识一扫:“嗯,这是石头所制--啊!不可能!这、这石头里怎么有如此多的孔隙?!古怪!古怪!不可能!不可能!这石头里面的孔隙,居然极为整齐,条条道道,就如同用人力凿出来的一般!” 于青也大起好奇之心,范冲子虽然并不是那种天姿极聪明的修行者,但他修炼了数千年,也算是见多识广,怎么看到一粒石子,就如此大呼小叫的? 林远尘已经乖觉地替换了于青给九品冰梨输入功德之力,于青也捡了一粒石头,用功德之力扫过,他眉毛一挑:“有意思,这石头居然极纯粹,不知是何物制成,必然不是天地自然所生,其中的无数线条,也是人力刻上去的--如此细微的线条,就算是我,也镂刻不了。【零↑九△小↓說△網】” 郭大路拿出来的,正是芯片! 这芯片正是由石头所制--最纯净不过的硅!芯片里的“孔隙”自然就是用光刻机刻上去的电路,这些电路形成了无数的微小的空间,如果用来容纳灵力,正是再好不过! 郭大路笑道:“这玩意儿叫芯片,是我随意制造出来的,于道友,范阁主,你们说,用此物做飞剑,比木制的、到玉石制的如何?” 范冲子二话没说,往芯片里灌入灵力,芯片突然大放光明,范冲子急急停止输入灵力,惊呼道:“这芯片真正了不得!我可是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纳须弥于介子!这小小的芯片居然可以容纳海量的灵力,我刚才差一点一发而不可收!” 于青也试着往芯片中灌入功德之力,他轻轻点点头:“不错不错,这芯片无论是对五行灵力还是功德之力,都极亲近,没有丝毫排斥之力。”--五行灵力互为排斥,互相克制,如水与火,金与木就是互相对敌,不可能容于同一件法器中,如陈青黛那样同时精于水火两术,是极罕见的。 但这芯片,却可以任意容纳任意一种灵力,却是起源于它特殊的纯硅体质。 硅,就是石头。就是土。就是大地之母。万物万世皆孕育于土中,所以五行灵力也能流畅地运行于硅之中。 一块指甲大小的芯片,里面蚀刻的电路如果从头到尾联系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圈,内部有几千万个晶体管,可以贮藏的灵力或功德之力,绝对不是自然生长的木头的孔隙可以相比的,所以当范冲子和于青先后灌注入灵力或功德之力时,享受了一把差一点儿“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范冲子虽然损失了不少的灵力,却是欣喜若狂,他失态地握着郭大路的手:“郭掌门,不,郭道友,不对不对,郭兄弟,在下不知该如何谢你才是。这九品冰梨成熟挂果,靠的是你的嫁接之术和无量的功德之力,如今你又赠我这神乎其神的芯片一物,此物用来做飞剑,天下还有何等飞剑能与我争锋?哈哈,就算有宵小窥视我的归真丸,也来他们有来无回!” 郭大路轻笑道:“范阁主,过誉了。咱们还是先来试试看这芯片能否代替木制飞剑吧。” 范冲子一抬手,手里的芯片已经腾空而起,不停地变幻着五色之光,在空中疾飞,范冲之又冲着梅花芯木制成的飞剑一点,那木制飞剑也飞了起来,迎送向芯片飞剑撞去。 那木制飞剑可比芯片飞剑大多了,两道光芒迎头相撞,木制飞剑悄无声息就崩裂成无数碎片,而芯片毫发无伤。 范冲子祖传飞剑被毁,他却毫不心痛,反而大声叫好,招回芯片飞剑,细细抚摸,眼中大放光明,如同看到了九世的情人一般。 范冲子对郭大路道:“郭兄弟赠的芯片神妙无比,以此为剑,心随意动,如臂使指,所向披靡,称为‘心剑’可好?” 郭大路笑道:“心剑这名挺不错的。只不过,这芯片方方正正,外形不象剑,我倒有个想法,可以让这心剑的威力再添数倍,范阁主可有心一试?” 范冲子故意生气地道:“郭兄弟,你现在还叫我什么阁主?我可真生气了!于青师叔都与你平辈相交,我何敢托大。从今后,你我义结金兰,我称你郭兄弟,你叫我范大哥。” 郭大路忙改口道:“范大哥,不知道天一阁内有没有后隆村出产的上好精钢宝剑,且取一把来。” 范冲子立命门下取精钢宝剑来,还真别说,后隆村精钢宝剑天下无双,有些天一阁的修行者因为灵力较弱,施不得飞剑,还真配了几把用以防身。 郭大路取了一把精钢宝剑,又取过一枚芯片,在剑身上比划着:“范大哥,我这芯片坚硬无比,不惧高温烈火,如果将这芯片融铸入精钢宝剑之中,你觉得是否可行?” 范冲子眼光一闪,挽起袖子道:“如果郭兄弟不心痛当哥哥的毁了你的芯片至宝,我这就开炼凡炉,融铸精钢宝剑和芯片!” 郭大路手里有的是芯片,垃圾桶传来大量的21世纪电子垃圾,各种芯片多得是。他笑道:“范大哥尽管开炉,几枚芯片小弟还是拿得出手的。” 范冲子邀请郭大路和于青一起进了炼丹房,兴冲冲开了炼丹炉,只见炉内四条火龙盘绕,正在向炉子中心喷火,奇的是炉子外面却是一丝儿热度都感受不到,郭大路暗自心惊,这修行者的法术确有独到之此,如果自己的化工车间能有类似这样的炼丹炉,又何到于会发生燃爆现象? 范冲子捧着精钢宝剑和芯片刚要入炉,突然扭头问郭大路:“郭兄弟,这芯片可以承受多少度的温度?” 郭大路听到范冲子流利地说出“温度”两个字,不禁一愣,继而想起来,自己当初教楼岑之用塑料大棚培育赤炼果时,就教给他温度的概念,这大李朝的第一支温度计还是楼岑之做出来的呢,至今还在后隆村人工孵化室里使用。范冲子理解“温度”这个概念,并不奇怪。 郭大路想了想,这芯片焊接时,也会经受相当的温度,差不多得有二三百度的高温,他对范冲子道:“范大哥,只要在三百度以下,应该没有大的问题。” 范冲子点了点头,手一挥精钢宝剑飞入了炉中,顿时,四条火龙张开口,一股股烈焰喷向宝剑,只眨眼间,精钢所制的宝剑就有了融化成钢水的迹象,只不过,神奇的是,只有宝剑中间的一小段被融化,其他的部位依然保持着完整的剑身的模样,甚至没有一点因高温而变红的迹象,郭大路暗自咋舌,这修行者果然有些门道,眼前的这一幕完全违背了热力学的原理--热量会自动从高的一端向低的一端流动。 于青似乎猜到了郭大路心里在想什么,轻笑道:“那炉子里还有一条冰龙,是它喷出的冰寒气息,控制住了剑身没有受热融化,只不过那冰龙是隐形的,你看不到罢了。” 郭大路一阵眼热,这天一阁的炼凡炉如此神奇,如果自己能用来炼制合金,不知会得到怎样的结果--但郭大路很快摇了摇头,自己没有灵力,是无法操控为炼丹炉的。何况,科学技术并不在法术之下,喷气发动机的涡轮叶片要在20多个大气压、2000多度的高温下工作,经历自身重量20000倍的离心力,在寻常人看来这不是“仙术”又是什么? 这时,范冲子手又一招,芯片缓缓向炼丹炉飞去,没入精钢宝剑已经被融化的那段剑身之中,四条火龙停止了喷息,剑身恢复如常,从外表看,没人能看得出剑身中已经被融入了一块芯片。 郭大路有些担心,这融化的精钢水少说也有2000度,芯片内部该不会被烧坏吧,但愿冰龙的冰息能够保护芯片。 范冲子手一挥,铮,一声清鸣,精钢宝剑从炼丹炉里疾飞而出,剑身振颤不已,隐隐有龙吟,范冲子失态地哈哈大笑:“成了!成了!这世间第一把精钢飞剑,居然出自我范冲子之手!” 郭大路松了口气:“范大哥,咱们试试这飞剑,看它威力如何。” 范冲子手指轻弹,精钢飞剑一闪,已经托起郭大路、于青和范冲子,在空中疾飞而去,我去,这就是御剑飞行啊。 范冲子带着郭大路和于青,一直来到天一阁东湖外围,落在一处山峰上,随手一指对面数百米外的一个山头:“郭兄弟,你看真切了!” 精钢飞剑一闪,一绕,又飞回了范冲子手里。 郭大路还傻呆呆地盯着那山头:“范大哥,啥事儿也没发生啊。你是要用精钢飞剑将这山头整个儿砍掉吗?” 范冲子差点笑岔气,于青在旁边大摇其头:“郭哥儿,你当咱们修行者是蛮汉吗?拿飞剑把整座山头砍掉?那不是吃饱了撑的?” 于青拉着郭大路,飞到了那山头一侧:“郭哥儿,你瞧仔细了。” 郭大路瞪着一双眼睛到处乱瞅,突然眼前一亮,在植被茂盛的山头上,似乎透出一缕亮光--嗯,等等,这是阳光,是一缕阳光。 郭大路再仔细一打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山头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前后通透的小洞,那洞也就拳头大粗细,将厚重的山头前后贯穿,故此才有一缕阳光,从对面穿透过来。 郭大路结结巴巴道:“这、这个洞,就是范大哥刚才使精钢飞剑捅的?” 于青点点头:“正是如此,郭哥儿,你的芯片融入精钢宝剑后,威力无匹,五行灵力与精钢之利合而为一,无下无物可挡!今后,能抵御精钢飞剑的,只有精钢飞剑,在我看来,就连传说中的诛仙、灭地两把玉石飞剑,也挡不住精钢飞剑,毕竟一个只是玉石,而另一个则是精钢。” 郭大路得意地差点鼻子冒泡:“那是当然,玉石这玩意儿虽然坚硬,却是极脆的,象什么玉环玉佩什么的,不小心掉地上都会摔坏,哪有我后隆村出产的精钢飞剑结实。” 郭大路心说,于青大哥的话只说对了一半,精钢飞剑只有精钢飞剑才能抵御却是错的,那是因为于青大哥没有见识过上好的多种合金,如果自己能弄到钛合金制作一把飞剑,那才是真正天下无敌的! 范冲子这时也平息了心情,捧着精钢飞剑飞到郭大路和于青身边:“此剑可名为诛仙!天下修行者,莫可挡其锋!郭兄弟,走,咱们把你带来的芯片都炼成精钢飞剑!有这批飞剑在手,看还有哪个不开眼的修行者敢来打我天一阁的主意!” 范冲子、郭大路、于青,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片刻之后,十余道人影腾空而来,落到诛仙剑洞穿山头之处,这其中,有几个人影却是郭大路相熟的,他和林远尘躲在隐光疾行术中时,却被这几个守在天一阁外的修行者跟踪过。 显然,这十余个修行者,正是感应到九品冰梨既然挂果,如同狼群一样贪婪地守在天一阁外,一等归真丸出世,就峙强横夺的。 然而,此时这一众修行者,看着山洞上诛仙剑穿透的洞眼,却个个脸如寒霜。 其中一个半老婆子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洞口光滑的边沿,以及同样光滑的内壁,长长叹了口气,涩声道:“这居然是飞剑一击而得,光凭这一手,我老婆子就不是范冲子的对手,罢了罢了,这归真丸与我无缘,且去且去。” 半老婆子驾起一团云彩,似慢实快,很快消失在天地。却是她看到飞剑一击之威,自衬自己实力大大不如范冲子,干脆一走了之,也省得到时候自讨没趣。 又有两个修行者细细打量了一番山头上的洞眼,互相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同样转身而去,再无与天一阁一争之雄心。(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来自天一阁的求助(六) 然而,有九个修行者却依然留在现场,虽然他们个个看着那飞剑击出的洞脸色极是难看,但对归真丸的贪婪依然盖过了对飞剑的恐惧,其中一个白衣中年男子冷笑了一声:“范冲之此人我是知道的,只会埋着头在祖宗留下的古书里乱翻,对炼丹倒是有些独到的法门,可是于飞剑一道,却是极不入流的。什么时候,手里居然有如此大威力的飞剑了?” 另一个矮黑男子摸着自己的胡子道:“范冲子试剑时,身边有两人,一人我是认得的,叫于青,原是天一阁的药童,后来离了天一阁,自立了一个道门,还有一个黑炭头,却是陌生得很,但他身上并没有什么灵力,似乎是个凡人。难道说,这飞剑与那于青有关?于青不知怎么机缘巧合,得了那威力极大的飞剑来,听闻天一阁有难,到底有些香火之情,便携剑前来相助?” 白衣中年男子一皱眉:“这于青也是名不见经传,不知他是从何处得来的飞剑。” 矮黑男子笑道:“管他那样多做什么?这一次天一阁之行却是来对了,不仅能得归真丸,还可得到一把与诛天、灭地不相上下的绝世飞剑。” 白衣中年男子冷笑了一声,不屑地瞟了矮黑男子一眼,心道:就凭你这货色,还想仙丹宝剑双收?想得美!如果不是想着能够多几分助力,好对付天一阁,某家都懒得和你呆在一起。 这时,一个蒙面女子沉声道:“归真丸问世之前,咱们互相之间可得齐心协力,谁要是敢乱来,我就把他轰出去!” 这女子声音冷酷,说话毫不留情面,但白衣中年男子和矮黑男子却极恭敬,忙弯了弯腰,应了声“是”。 蒙面女子沉声道:“就算范冲子手里有了一把绝世宝剑,但他的灵力境界不过如此,就算是加上那于青,我观其灵力波动也不过地仙之上,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必能战而胜之。”蒙面女子根本没把郭大路放在眼里,因为她早就看出郭大路是五行不全之体,废人一个,连多看一眼都是浪费她的精力。 九位一心夺宝的修行者悄然隐身,只等着九品冰梨挂果,归真丸问世。 范冲子、郭大路和于青回到天一阁后,范冲之兴冲冲将剩下的四枚芯片取了过来,在炼丹炉中,与精钢宝剑融为一体,先后炼制出了五把精钢飞剑出来,一名诛仙,一名诛灵,一名精光,一名射天,一名无影。其中无影之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飞石,是将一枚极小的芯片包裹在拇指大的精钢块之中,四边锋利如刃,疾飞之时如同无形无影。 范冲之将诛仙自用,诛灵赠于青,精光、射天分赠楼岑之和林远尘,林远尘却索要无影,因为她觉得,无影配上自己的隐光疾行术,真正是无衣无缝。 郭大路拿着射天,在手里挥了挥,瞟了眼正在操控精光在空中乱飞的楼岑之,楼岑之意外地得了把绝世飞剑,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可是郭大路手里的射天却和寻常精钢剑没有什么区别,谁让他没有丝毫灵力呢? 郭大路心里盘算着,把这射天飞剑给科学门里的哪个人用为好,想了半天,得,科学门里谁都用不了,科学门内人人有功德之力,却没有丝毫灵力。 郭大路苦笑着将射天递给范冲子:“范大哥,我使不了这飞剑,要不,你还是给天一阁门下弟子吧。” 范冲子连连摇头:“这怎么可以?这五把绝世精钢飞剑,都是有了郭兄弟的芯片才能炼成,我门下何德何能,怎么能据为己有?这不是夺了科学门的宝贝吗?” 郭大路再三说明,科学门内的确是无人拥有灵力,可以施展飞剑,范冲子依然不允,这时,突然有天一阁门人来报,禁制外来了一个少年,自称是后龙先生贴身近随,叫什么浩哥儿的,说要与后龙先生相会。 郭大路嘿了一声:“浩哥儿怎么来了?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浩哥儿匆匆而入,看到郭大路忙行了个礼:“郭大哥,我把治打摆子病的青蒿和方子都带到后隆村,交给我大姐了。” 郭大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回西北吧,西北事儿正多--” 范冲子多机灵的人啊,忙道:“贤侄掌管西北一方,有什么事儿需用得上我天一阁之处,尽管发话,对了,贤侄可需要带些天一阁的仙符、法器去西北?来人,带贤侄去库房,但有所需,尽取无妨。” 浩哥儿连连摇头:“我不会用灵力施法,天一阁的仙符、法器都用不上。对了,郭大哥,你手里的这把宝剑倒还漂亮,不如给了我吧。” 郭大路一抬手:“你是说这把射天剑?这是把飞剑,你又没灵力,给你那真是白瞎了。” 浩哥儿挠了挠头:“飞剑?郭大哥不要捉弄我,我听说精钢是炼制不了飞剑的。”说着,向郭大路手里的射天飞剑伸出了手。 浩哥儿的手还没触着射天剑,突然一声龙吟,射天剑从郭大路手里挣脱,自动飞到了浩哥儿手里。 浩哥儿整个儿呆住了:“这、这真是飞剑?咦,我、我何时能操纵飞剑了?我不是没有灵力吗?” 于青在旁边跷着脚道:“浩哥儿你这傻小子,谁说只有灵力才能操纵飞剑?你那郭大哥的芯片非同不般,利用功德之力也可以操纵飞剑。” 浩哥儿吃吃地道:“那个,我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调动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郭大哥没怎么教过我们这个。” 郭大路心说,浩哥儿这傻孩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大实话呢,你还不如干脆直说我这当掌门的根本不懂如何施法就是了。 楼岑之在旁边道:“浩哥儿既然不懂如何施展功德之力,那又如何让射天剑飞到你的手中的?” 浩哥儿摇摇头:“我一见那剑,心里就喜欢,一伸手,这剑就自动飞到我手中了。” 于青拍着手笑道:“好好好,这射天剑与你有缘,浩哥儿你也不用多想,依然如刚才那般心思,心随意动,操纵这飞剑试试看。” 浩哥儿持剑在手,微闭双目,但过了半晌,射天剑在他手里依然一动不动,于青叹了口气:“浩哥儿,你太着相了,记住,心如明镜--” 浩哥儿睁开眼,苦笑道:“不行的。我、我根本操纵不了这射天剑--” 就在这时,突然剑光一闪,一把精钢飞剑直向郭大路射去,去势之疾,眼看就要把郭大路一劈两半,浩哥儿大吼一声,手里的射天疾射而出,铛一声,将那把飞剑挡住,两把飞剑交叉在郭大路头顶,嗡嗡作响,光芒互射。 楼岑之鼓着掌哈哈大笑:“浩哥儿,你还说操纵不了射天剑,这却是什么?”却原来,楼岑之操纵精光剑,故意射向郭大路,引动浩哥儿自然而然操控射天剑,挡住了对郭大路的攻击。 浩哥儿惊喜交加,抓耳挠腮:“原来操纵飞剑就是这样简单?起!”他轻喝一声,操纵射天剑在空中自如飞翔,甚至能在桌椅空隙之间穿梭。说起来,浩哥儿跟随着郭大路很长时间,体内功德之力极为充沛,但还是第一次能够自如地应运功德之力。 浩哥儿一时兴起,对楼岑之招了招手:“来来来,试试咱们两人谁的剑更利。”说着,射天剑应声而落,向楼岑之劈落。 楼岑之高呼一声:“来得好!”并指一划,精光剑已经迎了上去。 射天、精光,在炼丹室内撞击得火星四射,于青笑道:“胡闹,快到外面去,可是想把范阁主的炼丹室给毁了吗?” 浩哥儿和楼岑之移步出了炼丹室,操纵射天和精光在天一阁上空斗得光华灿烂,惊动了天一阁无数门人子弟纷纷走出自己的院子相看,有不少人是认得楼岑之的,看到他居然能操纵一把精钢飞剑,禁不住赞叹道:“楼道友原本只是天一阁的外门弟子,数百年功力没能寸进,可转投了道门后,功力精进如兹,居然能操控精钢飞剑!” 楼岑之听在耳中,欢喜了片刻,心中却涌起一股酸意,因为他和浩哥儿斗了小半天,却没有占到半点上风! 要知道,楼岑之可是先后修炼了上千年,先练灵力,后练功德之力,可是浩哥儿只是个农村的半大小伙子,连如何修炼体内的功德之力也一无所知,如今却能和自己打得旗鼓相斗,相形之下,真正落于下风的,该是自己才是。 楼岑之沉思起来,也许,自己该完全放弃修炼灵力,转而全心全意修炼功德之力。 楼岑之稍一差念,一声脆响,空中光点如雨一样洒落下来,正在观看的众人一片惊呼声,却原来,浩哥儿的射天剑一击将楼岑之的精光剑斩成了粉碎!精光剑精光剑,这可真成了精光了! 浩哥儿忙收回射天剑,结结巴巴地对楼岑之道:“楼仙师,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范冲子手一招,光雨之中,一点黑沉沉的小东西飞到了他的手中,他略一端详,笑道:“还好,芯片完好无损,再取一把精钢剑来,可以重新融合,让精光剑再生。” 于青在旁边笑道:“精光剑这名字不吉利,刚问世就碎了,改个名吧,就叫裂地吧。” 范冲之很快回到炼丹室,重新融炼了一把飞剑出来,交给了楼岑之,楼岑之悄悄用功德之力操纵裂地,却毫无反应,只得以功德之力挟灵力,这才能操控裂地。 楼岑之谢过范冲子重铸飞剑之恩,在心中下了决心,今后一定要更多关注功德之力的修炼,彻底放弃体内的灵力。 浩哥儿收起射天剑后,听于青一说九品冰梨、归真丸一事,尤其是听说有心怀贪念的修行者在外窥视时,说什么也不愿意回西北了,非要留在天一阁,手持射天剑保护郭大哥。 就在这时,一直在以功德之力培育九品冰梨的林远尘突然惊呼起来:“不好!九品冰梨有异动!我、我的功德之力控制不住了!” 只见九品冰梨光华闪动,林远尘体内的功德之力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正在涌入九品冰梨,于青急抢过去,将手搭在林远尘肩膀上:“九品冰梨就要结果了!” 郭大路也跑到林远尘身后,握住了她的手,郭大路一身功德之力远超在场的任何人,充沛的功德之力不仅涌入九品冰梨,甚至弥补了林远尘体内缺失的功德之力,林远尘感动地冲着郭大路点了点头。 郭大路沉声道:“于道友,林仙子,你们两人都让开吧,我一人的功德之力足以供应九品冰梨了。” 于青和林远尘退守一边,郭大路轻松地将手搭在九品冰梨上,他体内的功德之力如海似涯,九品冰梨吸收的那些功德之力对他如同九牛一毛,范冲子的眼睛死死盯着九品冰梨,满脸通红,鼻孔大张,毫无修行者的仙风道骨的样子,牙齿咬得咯咯响,双拳紧握:“结果了!结果了!九品冰梨结果了!老夫修炼数千年,第一次亲眼看到九品冰梨结果!” 九品冰梨的花苞在刹那间绽放,盛开,然后又枯萎、掉落,然后,在枝头,冒出了一朵冰晶,那冰晶越长越大,最后凝结成如普通梨头大小的冰梨。 九品冰梨,梨如其名,真是由冰晶凝结而成。 范冲子手一招,一条通体雪白的小龙从炼丹炉里飞了出来,郭大路只不过瞟了这条小龙一眼,就觉得全身发寒,想来,这就是隐藏在炼丹炉里的冰龙了。 冰龙飞到九品冰梨旁,嘴一张,吐出一股冰息,那冰息绕着九品冰梨一绕一转,一只只冰晶梨就落了下来,冰息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掌,托着冰晶梨。 林远尘小声对郭大路道:“这九品冰梨挂果之后,不能徒手接触,否则冰梨立刻融而化之,必须由冰龙采摘。” 郭大路看到,冰晶梨一被撞落枝头,九品冰梨的枝干立刻干枯、叶片打卷,紧接着腐烂成粉末状,当最后一枚冰晶梨被冰龙用龙息摘下来后,整枝九品冰梨化成了一堆灰烬。 于青来不及向郭大路等人道谢以功德之力培育九品冰梨,手一挥,命冰龙带着冰晶梨飞回炼丹炉后,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天材地宝扔进了炉中,四条火龙张口齐喷,炼丹室里顿时异香扑鼻。只不过奇怪的是,那冰晶梨在丹室之中,受到龙焰灼烤,居然并没有融化。 于青神色肃穆,端坐炼丹炉旁,不时向炼凡炉灌入灵力,或摘把灵草投入进去,有时则是念一段咒语,或脚踩阵法,在郭大路看来,倒和跳大神的差不多。 于青在旁边点了点头:“范道友虽然是第一次炼归真丸,准备得倒是齐全,不愧是天一阁出身的,各种典籍烂熟于胸,看来归真丸必能顺利出炉。郭小友,来来来,咱们就在旁边好好休息休息,你再多念些如道德经这样的好文章给我听。” 郭大路心说道德经又不是垃圾小白网文,自己怎么可能随口背的出来类似的,他随口问道:“于老道,这归真丸要炼多久才能出炉?” 于青竖起了一根手指头,郭大路笑道:“一天就够了?这倒是快?” 于青白了郭大路一眼:“一天?是一年!这还是因为范道友手里有天一阁首任阁主留下的四条火龙和一条冰龙,冰火相济,才能这样快炼出归真丸,换了别的修行门派,能在十年内将九品冰梨炼化了,算他们有本事。” 我了个去!这样说来,我不是要在天一阁内呆上一年?!郭大路挠着头苦笑,可他也知道一时之间也是离不了天一阁了,倒不是担心范冲子阻拦,而是天一阁外那些虎视眈眈的修行者强盗,如果自己离开了天一阁,那些修行者绝对会把自己抓起来,逼问天一阁内的详情。郭大路可不觉得,单凭自己和浩哥儿,能与那些修行者对敌--这些修行者灵力都是与范冲子比肩,甚至约略超过他。浩哥儿虽然手里有射天,却也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 得,那就好好在天一阁呆着吧。 郭大路正无聊地在炼丹房的库房里乱转,好奇地翻看着种种灵草仙果,心里想着,如果这是某部小白修仙文,那猪脚一入丹房,就狂吃乱嚼,生冷不忌,将各种千年万载难遇的灵草仙果奇兽卵什么的吞一肚子,然后腹内灵力乱冲,脱胎换骨,筋骨重生,造就不世奇才--可惜自己却是五行不全之体,眼前的这些灵草仙果,和鄞县街头摊贩叫卖的野果子差不多,不仅对自己的修行毫无效果,反而对功德之力的运行有碍。 这时,旁边突然有人柔声相唤:“郭道友,可有兴趣到天一阁天字号藏书楼一观?”(。) 第四百四十七章 来自天一阁的求助(七) 郭大路一扭头,却是林远尘相问,林远尘略有羞意地道:“此前郭道友曾前来天一阁阅书,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胡乱将郭道友带到了最低阶的藏书楼内,还请郭道友能让小女子弥补过去的失误,带郭道友一阅天一阁天字号藏书楼内的珍品善本。” 郭大路心说这天一阁的藏书说的全是如何用灵力修炼,对我而言一点用都没有,看了也是白搭,就连你林远尘的师傅于青,也被我一篇道德经给忽悠了,脱离了天一阁,自立道门,这天字号的藏书不看也罢。 可是郭大路看着林远尘羞涩的眼神,心头一软,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在这天一阁呆一年,看看书打发时间也好,便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林仙子了。” 林远尘带着郭大路转到了炼丹房旁边的天字号藏书楼,浩哥儿正在摸索操控射天剑,楼岑之皱眉深思功德之力修炼一途,于青倒是看到了,但对着林远尘的背影摇了摇头,低声嘀咕了一句:“痴儿痴儿,何苦来?” 林远尘带着郭大路在藏书楼里转着,不时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古籍,细细向郭大路解释修炼的法门,文中精妙之处,郭大路不时点头赞叹,两人头与头挨在一起,不看服饰,倒是两个大学生在图书馆里闲逛一般。 林远尘心跳如鼓,她知道,自己的心乱了。 林远尘在天一阁内修行时,和其他的修行者一样,斩断尘缘,抛却凡间的一切因果,力求心中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杂念,才能修炼灵力有所成,但林远尘正因为一缕思绪挂念着凡间百姓,故乡亲人,以至于耽误了修行,差一点经历小天人五衰,如果不是郭大路的暖房助她培育了赤炼果,她的一世修行尽毁。 思凡,正是修行者的大敌! 动情,更是修行者的禁忌! 可是林远尘转投入于青道门门下后,于青却告诉她以往修行的种种法门禁忌,自今日始,统统抛却了吧。 因为修行功德之力,完全不同于修行五行之灵力。 林远尘请教于青,该如何修炼功德之力。 于青却说:“我也不知道,郭大路那家伙以一篇道德经让我领悟了完全有别于五行灵力的修行之法,但具体该如何修炼,郭大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咱们师徒三人,先助天下百姓种好神豆再说。” 于是在这数月时间里,林远尘跟着于青,带着楼岑之周游大李朝各地,助百姓培育神豆--幸好由他们三人努力,要不,大李朝境内还无法大规模推广神豆种植。 郭大路的装神弄鬼,只不过惠及了江南一带的百姓,老皇帝的御花园培育出的神豆,也只不过便宜了一干皇亲贵族高官,真正将神豆施广到大李朝全境,甚至山沟沟里的穷苦农民也不遗漏的,却是道门三人。 那段时间里,林远尘跟着于青,为了节省时间,尽可能多地在开春前推广神豆,坐卧起居也与农民在一起,那些农民看到仙人带着仙童、仙姑下凡助他们培育神豆(因于青外表是个孩童,凡人百姓误以为楼岑之才是为首的),既感动又惶恐,忙忙将自己简陋的房子打扫出来,供奉道门三位神仙。 因此故,林远尘过着鸡犬相闻,邻里喧哗的日子,有时她在房间内打坐调息恢复灵力时,都能听到隔着一堵土墙,旁边的乡邻孩子哭老婆闹的声音。 然而,这些声音并没有让林远尘讨厌,相反,让她回忆起了自己入天一阁之前在家中生活的日子,那时父母视自己如掌上明珠,母亲还悄悄给她看过一粒比拇指还大的明珠,说等她出嫁时,这粒祖传的东珠就是她的嫁妆,羞得自己埋着头不敢抬眼。 可是,自从入了天一阁后,自己就斩断了尘缘,连父母身故也没有回家,那粒东珠不知所踪,至于嫁于某位良人云云,更是今生今世与自己无缘--修行者结为仙侣,那是为了修行,与情无关。 有时,暗灯如豆,林远尘靠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夫妻人伦的声音--不是她故意偷听,只是她身为修行者,耳目异于凡人,就算不刻意运用灵力,也能听到远方极细微的声音。只不过,林远尘也有意无意忽略了,其实她可能运用灵力,彻底封闭五官的。--心里呯呯直跳,只疑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如果此时,有一个人能伴在自己身边该多好,那个黑黑的皮肤,高高的个子的家伙,正是他让自己这个原本超凡出尘的仙子,落到了这凡间-- 只不过林远尘知道,自己与郭大路此生无缘,郭大路是科学门掌门,与自己的师傅于青平辈相交,自己与他,也只不过是点头相交,连话都没说上几句,连“稍加辞色”四个字都称不上,真正是形同陌路,真要论起来,楼岑之和郭大路之间的交情,都比自己深厚得多。 此生,与他,无缘。 可没想到,范冲子突然因九品冰梨一事,急求助于道门,于青师傅又命自己赴西北请郭大路相助,居然又有机会与这个冤家相聚。此时此刻,两人更是独处一室,呼吸与闻。 心,如何不会乱? 林远尘的呼吸有些乱,她的异常连郭大路都察觉了,他诧异地问道:“林仙子,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给九品冰梨输入功德之力过多,有些不舒服?可要休息一下?啊,这旁边有个软榻,你且坐一坐。” 郭大路扶着林远尘在软榻上坐了下来,还张罗着给她端了杯水来,林远尘就着郭大路的手喝了口水,突然鬼使神差问道:“大妞可还好?没能前来参加你们的大婚,真是抱歉。” 郭大路挠了挠头:“大妞挺好的,咱们那婚事也只是乡下人热闹热闹,林仙子有正事要办,培育神豆极是重要,说不上抱歉。” 林远尘幽幽地道:“听说郭掌门新婚不久就离开了夫人,前往西北,这可不好。” 郭大路一怔,嘿,这话怎么说的,这是我郭家的家事啊,怎么林仙子拿这说事儿,你可是修行千年的仙子好不好,别整得和七姑八婆一样家长里短好不好? 可他却不得不点头附和道:“是、是、是,我对大妞关心不够,嗯,等天一阁事了,我就回后隆村好好陪陪她。” 林远尘垂下头道:“郭掌门该不会嫌弃我多事吧?唉,郭掌门和郭夫人都是修行者,今后双宿双飞,悠游于天地之间,不知多少逍遥快活,不象我,父母早就走了,亲人离散不知所踪,只余下我一人,有时想着,修行修行,脱离轮回,究竟求的是什么?这样孤苦玲丁遗留在世间,真是我等修行者唯一的追求吗?” 这事儿,郭大路可就不好回话了,他哼吃了半天,有话没话地道:“我科学门在凡间倒有不少店铺,此前还帮楼岑之找到了失散千年的亲人,林仙子如果信得过,我帮林仙子找找遗留在尘凡的亲人吧,也算是有个念想。不知道林仙子的亲人们可有什么特殊的标记?比如说外貌、衣着、饰纹、祖传宝物等等,有这些东西,就方便寻找了。” 林远尘悠然出神,轻轻咬着唇:“相貌?衣着?我离家已经千余年了,亲人的相貌早就淡忘了,何况,就算记着相貌,这千余年来血脉混杂,相貌也早就变了。不过,我的母亲曾经有粒东珠,会发出五彩之光,此物就算放到如今也是罕见的宝物。” 郭大路一拍大腿:“着啊,五彩的东珠--有这样明显的祖传宝物在,那就好找了。不知林仙子祖居何处?” 林远尘道:“我家在杭州,虎跑泉旁。” 郭大路更有信心了,杭州可是名城,林远尘的家显然也是名门望族,总能找到一些线索。 林远尘抬头瞟了郭大路一眼:“那可多谢郭掌门了,嗯,如果找到了那东珠,也不必还于我,郭掌门就收着吧,就当我的谢礼。” 郭大路一怔,心说这五彩东珠是你林家的宝物,我拿着算什么?但转念一想,林远尘修行千余年来什么宝贝没见过?五彩东珠对凡人而言是难得的宝贝,可对林远尘而言,也只不过是凡物一件。自己如果再推拒,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太过生份了。 郭大路随意点了点头:“那好,我就却之不恭了。” 林远尘心里狂跳--我、我真是着了魔了!着了魔了!明明知道母亲留下的东珠意义非凡,为何居然赠于他?我、我和他相处不过数日,话也没说上几句,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爱他还是敬他。如果让他知道,那东珠曾是我的陪嫁之物,会不会被他轻视于我? 郭大路见林远尘垂着头,洁白细腻的脖子都有些发红,吓了一跳:“林仙子哪里不舒服?我这就找于道友来看看。” 郭大路刚要走,林远尘扯住了他的袖子:“别,我只要坐一坐就好了,不要打扰师傅--” 就在这时,炼丹炉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范冲子的声音! 郭大路和林远尘齐齐从软榻上跳了起来,互视了一眼,齐齐向炼丹房跑去,一冲进丹房,就看到炼丹炉精光四射,犹如实质,丹房内异香扑鼻。 郭大路奇道:“出什么事了?” 于青心情复杂地盯着炼丹炉一字一顿地道:“归真丸就要出炉了!” 郭大路瞠目结舌,半晌才道:“不是说炼丹需要一年吗?现在才一个时辰还不到啊。” 于青点点头又摇摇头:“寻常的九品冰梨,的确需要一年时间才能炼成归真丸,可咱们这九品冰梨,先是由嫁接而成,后又以海量功德之力培育,其灵性完全不同于普通的九品冰梨。范道友开炉祭炼后,九品冰梨很快就被炼化,充沛的功德之力自行将一众天材地宝融合成丹!” 范冲子状如疯狂,披散着头发,手舞足蹈:“天佑我天一阁!天佑我范冲子!归真丸要出炉啦!哈哈,哈哈,大罗金仙之境,就在眼前!” 这也难怪范冲子如此失态,他两千余年法力没有寸进,好不容易寻得了两株九品冰梨,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情进行培育,甚至已经做好了如果归真丸不能炼成,自己干脆兵解,转世投胎! 对范冲子而言,保得一点真灵,重新修炼,也比如今这样修行停滞,不上不下要来得好--范冲子知道林远尘曾经面临小天人五衰,可是,他同样面临着大天人五衰的威胁!真要到了那一刻,说不得会坠入魔道,万劫不复! 可是,原本以为困难重重,需得历经千难万险才能功成的归真丸,如今居然轻轻松松就炼成了! 这一个天大的馅饼当头砸下来,就算范冲子修行数千年,这时也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举止如同发了疯一样--郭大路在旁边一咧嘴,好家伙,这可不是修行界版的范进中举吗?嗯,有机会问问范冲子,他的祖上有没有个叫范进的。 于青拔出了诛灵剑,对郭大路道:“郭小友,你空有一身功德之力,却无法施展,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郭大路一怔:“躲?为什么要躲起来?”但他很快明白过来,一拍脑门:“我靠!你是说那些修行界的强盗要来抢归真丸了?” 其实已经不用于青再解释了,炼丹室外,从空中传来一阵阵轰鸣爆响,天一阁门人子弟奔走呼叫,范冲子死盯着炼丹炉,此时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离开炼丹炉,只等着丹炉一开,就把归真丸抢到手--此时此刻,范冲子早就把曾经允诺与科学门、道门平分归真丸扔到脑后,谁敢染指归真丸,范冲子绝对会杀了他,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人! 于青、郭大路、林远尘和楼岑之匆匆出了炼丹房,只见天一阁上空无数火星巨石从天而落,狂暴地砸在天一阁的禁制上,那禁制正在自发抵抗攻击,一个青色的灵力之罩挡住了火星巨石。只是,那青灵之罩显然较弱,青光动荡不定,似乎随时会如同一个肥皂泡沫一样破裂,那时,火星巨石就将直接砸在天一阁众门人子弟头上了。 于青厉喝一声:“乱什么?快,立起九天一御大阵,共同御敌!” 于青身为天一阁曾经辈份最高的修行者--范冲子也要称呼他一声师叔,虽然此时已经自立道门,但天一阁一众修行者却都是认识他的,更应该于青每年都要培育仙草灵木给修行者们,人缘倒比范冲子还好,此时他一声令下,众门人弟子赶紧依令在天字号藏书楼下,立症九天一御大阵,脚踩七星步,口念真经,一股股五行灵力如同河流一样涌向天字号藏书楼。 天字号藏书楼突然涌出五彩之光,一个个远古的符号凭空而起,原本收纳在书架上的一本本古籍飞出窗户,悬浮在空中,一段段咒语、法文在古籍上若隐若现,甚至隐隐能听到远古的修行者念诵经文的声音。 却原来,这天字号藏书楼不仅是藏书之用,更是东湖天一阁灵力之脉以及禁制阵法阵眼所在,众门人子弟以九天一御阵法驱动天字号藏书楼,整个天一阁包括东湖在内,都成了一个巨大的符阵,对抗外来的敌人。 果然,青光灵力之罩稳定下来,将火星巨石之雨死死挡在外面。 郭大路松了口气:“这天一阁的禁制还是蛮厉害的嘛,看样子那些修行界强盗可冲不进来了。” 于青摇了摇头:“郭小友,你太小看修行者的贪欲了,为了灵力,为了修行,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在天一阁修行了近万年,亲眼目睹了天一阁被修行者入侵了十余次,其中有五次天一阁尽毁,藏书焚于一旦!” 这时,在天一阁禁制之外,矮黑男子对白衣男子道:“你不会感应错了吧?这九品冰梨刚刚挂果,怎么这样快就炼成了归真丸?范冲子那伪君子我是知道他的底细的,拼了他的老命,和天一阁历年搜刮的天材地宝,能在一年内炼出归真丸已经算是他运气好的了。可现在才一个时辰不到,你居然说归真丸就要炼成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亲自出手,也不可能这样快炼出归真丸啊!如此一来,我们攻打天一阁的种种手段还没有准备好,如何能破了天一阁的禁制?” 白衣男子神情紧张,听到矮黑男子指责自己,怒道:“我骗你作什么?!我也不知道范冲子得了何等奇遇,居然能让归真丸提前出世,但是的的确确,归真丸就要出炉了!我们如果再破不了禁制,那归真丸可全部被范冲子一人得了!咱们人人都得落空!”(。) 第四百四十八章 来自天一阁的求助(八) 蒙面女子沉声道:“范冲子没准还真有什么奇遇,要不然,以他的灵力,连九品冰梨也不可能培植出来,所以,我们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家伙儿还是全力以赴吧,要不然,让姓范的小子吞服了归真丸,那可说什么也迟了!” 矮黑男子脸色数变,一咬压:“罢了!老子拼了这条命了!” 矮黑男子突然脱下了外衣,露出了干巴的上身,手里亮出了一把尖刀,直向自己的心脏插落,奇得是,刀口并没有鲜血流出来。矮黑男子大声念着咒语全身痛苦地颤抖着,这时,心脏处的刀口才缓缓渗出了液体,却不是鲜红的血,而是又粘又稠异常刺鼻的黑液。 那黑液只渗出了一滴,矮黑男子却如同脱了力一般,萎顿在地,他勉强抬起手,一指天一阁的青灵之罩,哑着声音指令:“去!” 那黑液腾空而起,向青灵之罩落去,无声无息落到了青灵之罩上,奇的是,连火星巨石都无法砸破的青灵之罩,在遇着黑液之后,悄无声息破开了一个小小的破洞,那黑液渗入了进去。 黑液穿透青灵之罩,滴到了一个天一阁门人身上,那门人正在闭着眼睛大声念咒,将全身灵力贯入天字号藏书楼,那黑液滴在他身上,毫无所觉。 可那黑液却如同活的一般,幻化成一只小黑虫,轻轻一跃,窜进了那门人的耳中,天一阁禁制之外,那矮黑男子疲惫的脸上绽出一丝狞笑:“得手了!” 旁边的白衣男子脸色严峻:“想不到你居然炼成了噬心之术,传闻此术先要将自己的心在九种剧毒中炼制,然后才可以随心所欲,控制灵力在自己之下的修行者。” 矮黑男子狞笑道:“你知道就好,为了得到这归真丸,老子可是出了大力了,夺得归真丸后,可得分我一份,要不然,嘿嘿,你尽管可以试试看,你的灵力究竟是在我之上,还是在我之下。” 蒙面女子不耐烦地道:“罗嗦完了没有,快动手!” 矮黑男子手一指:“你命既我命,疾!” 那被黑液渗入身子的天一阁门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件法器来,扬手向天字号藏书楼砸去,轰一声爆响,那法器凌空爆炸,将天字号藏书楼炸掉了半边飞檐。 旁边的天一阁门人子弟惊呼起来:“你做什么?!”话音未落,那被附身的门人手里剑一送,将阵列在自己旁边的一个中阶弟子胸口捅了个对穿。 那被黑液渗入的天一阁门人埋着头,红着眼只管砍杀,不断的施展各种法术、法器扔向天字号藏书楼,变生肘腋,猝不及防,好几个天一阁门人子弟被砍倒在地,藏书楼被炸出了好几个大洞,飞舞在空中的古籍如雪片一样掉落下来。 楼岑子大吼一声,手里的裂地剑飞出,当头劈下,将那突然反叛的门人斩成两段,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当那个反叛的门人鲜血四溅时,一滴黑液随之弹到了另一个面白无须的弟子身上,那弟子立刻被控制,大肆砍杀起身边的同伴来。 九天一御荡大阵顿时乱了,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伙伴会不会突然叛变,人人都警惕地瞪着对方,准备一有异动就出手,如此一来,灌注入天字号藏书楼的灵力顿时变得稀薄起来,青灵之罩的光芒也暗淡下来。 天一阁的上空,九条人影不约而同齐斥一声,出了手,其中有无数鬼影张开厉口,扑在青灵之罩上猛咬,又有一柄金锏腾空而起,一通乱砸,还有一个小瓶子,倒下一缕绿水,绿水沾在青灵之罩上,如滚汤泼雪,纷纷而化,更有一头金角犀牛,拿角在青灵之罩上猛撞,而原本那火星巨石的攻击就更猛烈了,无数通体红色,剧烈燃烧的巨石翻滚着撞在青灵之罩上。 那青灵之罩,原本是天一阁第一代阁主亲手炼制的防御法器,曾经无数次帮天一阁门人子弟抵挡住外敌的入侵,但是提供灵力的九天一御大阵被破,后继灵力难以为继,终于承受不住九个法力与范冲子比肩的修行者的狂暴攻击,轰,一声震天巨响,青光之罩分崩离析,化成了漫天的光雨。 九个敌人一拥而入,无数的法术、法器劈头盖脸向聚集在天字号藏书楼下的天一阁门人子弟砸去,顿时血流遍地,死伤一片。 那些天一阁门人子弟,在身边人突如其来的叛变之下,早就惶恐不安,这时看到作为最大依仗的青灵之罩被破,顿时乱成了一团。 说到底,天一阁的门人子弟是一群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并不以战斗见长,不少门人弟子甚至从来就没有杀过人伤过生。 天一阁一众属下眼看着旁边的曾经一起在书楼中论经的伙伴,身首异处,首脑涂地,终于崩溃了,尖叫着转身就逃,甚至害怕身边的伙伴会突然叛变向自己出手,干脆先下手为强,一道火球术将对方烧死-- 那九道人影出手狠辣,只第一波攻击,就杀死杀伤了半数天一阁门人子弟--这修行者之间灵力的差距是无法逾越的,低阶修行者遇上高阶修行者,地仙撞上天仙,根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但他们并没有进一步追击,这些天一阁的小杂鱼原本就不是他们的目标,杀死一部分,驱除一部分就够了,免得他们在场碍手碍脚。 九条人影尖声呼哨着,直向已经支离破碎的天字号藏书楼冲去,他们早已经用灵力感应到,天一阁内再无一个修行者的灵力在他们之上!唯一的敌手范冲子正困在炼丹炉边,归真丸唾手可得! 白衣书生冲在最前面,他从天字号藏书楼一个炸开的缺口望进去,正好看到范冲子打开炉门,只听到晴空之中一声响亮,炼丹炉精光四射,阵阵异香扑鼻而来--归真丸炼成了! 白衣书生手一挥,一柄金锏冲着范冲子的背影疾飞而去--绝对不能让范冲子拿到归真丸!此时的范冲子两眼直盯着炉中的九粒归真丸,混然忘却了世间的一切杂念,连背后金锏的呼啸声也充耳不闻,就在这时,一把精钢飞剑疾射而来,后发而先至,咔嚓一声响,将白衣书生的金锏砍成了两断! 原来,那白衣书生的金锏只是在柏木所制的木锏外涂了一层金漆,如何能抵挡真正的精钢飞剑?两者一相击,当真是摧枯拉朽一般,当场断成两截! 那精钢飞剑,正是于青手里的诛灵仙剑!却是于青看到范冲子有难,顾不得救四菜奔逃的天一阁门人子弟,紧急出手相救。 白衣书生金锏被毁,顿时一阵肉痛,但看到诛灵剑,却又贪婪之心大起,这把全身精钢铸成的飞剑,显然就是众人在天一阁外看到的一剑洞穿一座山头,如热刀捅奶嗠的绝世神兵了! 白衣书生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只青丝手套,套在手上,一把向诛仙剑抓去,诛仙剑剑锋一闪,从他手上划过,一阵令人牙酸的磨擦声,那青丝手套居然丝毫无损!相反,诛仙剑上笼罩上了一层寒霜,剑影顿时迟滞了不少。 白衣书生大笑道:“我这万年冰蚕丝手套可避天下一切兵刃,就连你这精钢飞剑也伤不得!这把剑,归我了!” 就在这时,又一把精钢飞剑疾飞而来,却是楼岑之的裂地剑,白衣书生只有一只冰蚕丝手套,正在对抗诛灵剑,无法腾出手来,只得狼狈地跳开,惊道:“区区天一阁,居然有两把全精钢飞剑!” 就在这时,又有一声厉喝:“不止两把!贼子,看剑!”却是范冲子祭出诛仙剑,向九个前来抢归真丸的修行者击来。 原来,虽然于青挡下了白衣书生,但其他的夺丹者纷纷抢了上来,法宝齐出,向范冲子袭去,范冲子根本来不及取出炉里的归真丸,只得咬牙切齿,祭起诛仙剑,向其他八名夺丹者攻来。 范冲子不愧是修行数千年的,对灵力的操控已入化境,一把诛仙剑在他驱使之下,如一道光影,纵横来去,神龙见首不见尾,硬生生挡住了八名夺丹者的齐攻。 不过,八名夺丹者的攻击并没有齐心协力,原因很简单,眼看归真丸就在眼皮子底下,夺丹者们又各起贪念,都想着独得归真丸,所以出招时就留了不少余地--谁知道旁边的“伙伴”会不会突然出手,阴自己一把?真正是各怀鬼胎,谁都不信谁,这归真丸还没得手呢,就已经内耗起来。 此时,一众夺丹者之中,白衣书生虽然有极罕见的万年冰蚕丝手套,敢于徒手迎战精钢飞剑,但在于青和楼岑之的联手攻击下,完全处于下风,于青还有余力支援范冲子,而范冲子虽然以一敌八,但矮黑男子此前施展噬心术消耗灵力过度,攻击乏力,而蒙面女子等又投鼠忌器,不敢施展威力太过巨大的法术,以免殃及炼丹炉,毁了归真丸,再加上暗中互相牵制,谁都不愿意让他人抢先得了归真丸,所以范冲子虽然落于下风,却并没有落败,甚至偶尔还能操纵诛仙剑反击一二。 郭大路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修行者之间的大战,我靠,比电影特效还好看啊,电影里的演员全靠吊威牙或后期特效飞来飞去,哪有大李朝的修行者身影飘逸,灵动自如,至于各种法术法器灵力四射就更好看了,比过年放烟花还漂亮。 不是郭大路心大,而是他除了在旁边观看,什么也干不了,就他那用功德之力改变基因,变形出一堆骨刺的怪物来,还顶不住那些修行者一掌之威。 只不过,郭大路干看着很正常,但为何浩哥儿和林远尘也守在自己身边?郭大路催促浩哥儿道:“傻站着干啥?还不快上去帮忙?” 浩哥儿却摇了摇头:“我只保护郭大哥。”他倒也干脆,驱使射天剑只有郭大路身边打转,说什么也不去趟那趟浑水,什么天一阁什么范冲子什么归真丸,都没放在他眼里,浩哥儿眼中,只有郭大路一人。 郭大路苦笑,知道此时此刻,浩哥儿比傻大个还倔,自己根本差使不了他,不过,林远尘为何也守在自己身边?于青是她的师傅,范冲子与她也有香火之情,她为何不上前助阵,没见范冲子以一敌八正辛苦得很吗? 郭大路正想说什么,林远尘突然道:“郭道友,我去助范掌门一臂之力,你看可好?” 郭大路心里一咧嘴,林远尘你想出手尽管出就是了,为何还要请示我?他连连点头:“林仙子尽管去,我这里安全得很,不用挂念。” 林远尘迟疑了一下,腾空而起,向天字号藏书楼飞去,人还未到,无影剑已经出手,无声无息向那蒙面女子击去,那蒙面女子正手持一枝梅花,与范冲子斗在一起,枝头一振,就有数片梅花脱落,旋转着向范冲子飞去,这柔弱的梅花花瓣在范冲子眼里却如同大敌,振奋精神左躲右闪,但依然迟了一点,哧一下,肩膀被一片梅花触着,顿时血光四溅,原来梅花花瓣,锋利不在飞剑之下。 就在这时,蒙面女子突然感应到有大难临头,她轻喝一声,脚下突然涌出一朵莲花,宝光四射,一股无形的灵力护住了她的周身,但是依然慢了一步,哧一声响,一个极小的黑点从她眼皮子底下掠过,将她的半幅面纱削去,露出了纤巧的下巴,和一双娇嫩的红唇。 袭击蒙面女子的,正是林远尘的无影剑!这枚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飞剑,真不愧无影之名,来去无声无息,高明连蒙面女子,也是飞临身边时才惊觉。 蒙面女子轻启娇唇:“好厉害的飞剑?可有名儿?给孩儿们玩耍玩耍倒是好。” 林远尘对无影爱若性命,听到蒙面女子居然想夺了去给孩子们当玩具,心中大怒,只不过她教养良好,并不会粗言骂人,当下冷哼了一声:“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手指一并,无影剑疾射蒙面女子胸腹。 蒙面女子轻笑道:“唉,我知道这样做有些丢脸,不过家里的孩子们吵得很,非要尝尝归真丸是什么味儿的,实在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这才前来天一阁。不过,你这飞剑倒比归真丸还好玩,这样吧,我不要归真丸了,你把飞剑给我,我就走。” 林远尘从来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三言两语,好像归真丸和无影剑都成了蒙面女子的囊中之物,任她挑选,她只选了一样,还是给了林远尘的面子,真正是岂有此理! 林远尘自知吵架是吵不过那蒙面女子的,冷着脸,只顾施展无影剑,如雨点一般向蒙面女子刺去,蒙面女子虽然以言语挑逗林远尘,乱其心神,其实却对无影剑极是小心,暗中打起十二分精神,以梅枝对敌,一时间梅花漫天飞舞,甚是好看。 范冲子、于青、林远尘、楼岑之四把精钢飞剑,抵住了八位夺丹者,虽然略处于下风,但四把飞剑可也不是吃素的,夺丹者稍有放松,就有性命之危,一时斗得僵持不下。 蒙面女子颇有心计,她与林远尘相斗时,留意到林远尘在紧张激烈的战斗中,依然时不时视线会向藏书楼外闪去,她顺着林远尘视线瞟去,却看到一个黑肤凡人小伙儿站在楼外,旁边另有一伙子控着一把飞剑守护着他。 蒙面女子心中一动,这黑肤凡人小伙子丝毫没有灵力,不知是何来历,为何和自己相斗的这女仙对他如此着紧,此人身边甚至还有人持飞剑相扶?难道说,这黑肤小伙子比归真丸还重要? 蒙面女子想到此处,突然娇笑道:“这黑炭头真是碍眼,在下面直勾勾不知看什么,且让我除了他。”说着,梅花枝一抖,一朵梅花旋转着向站在楼下观战的郭大路飞来,梅花在空中散为数瓣,如花瓣雨袭下郭大路。 郭大路瞠目结舌,我靠,老子啥都没干啊,这不是躺枪吗? 林远尘看到郭大路遇袭,忙招回无影剑,就想回护郭大路,这时,浩哥儿已经飞起射天,一阵乱刺,将梅花花瓣击落。浩哥儿并没有多少操纵飞剑的经验,称不上什么招数招法,也只不过占了个快字而已。但这已经足够了,蒙面女子原本就是试探而已。 只是,看到自己射出的梅花被击落,蒙面女子不恼反笑,因为她发现,这次试探可谓收获巨大--因为她发现,当楼下的黑炭头遇袭时,不仅与自己激战的女仙子惊慌失措,急着回护,就连那做童子打扮的修行者,都颇为在意,差点扔下自己一方的白衣书生前去援手。 蒙面女子心中疑惑,这黑炭头分明是个凡人,身上没有丝毫灵力,可为何那女仙与童子都对他的安危如此着急,归真丸也只不过由四把飞剑守护,可那黑炭头独有一把飞剑相护,甚至都不加入战团,难道说这黑炭头是什么极重要的人物。(。) 第四百四十九章 来自天一阁的求助(九) 蒙面女子突然想到--是了,这黑炭头说不定就是与自己对战的女仙的私生子,只不过无法修行,只是个凡人,故此她对他的安危如此放在心上。 这蒙面女子也是脑洞大开,不过,修行者有时也的确会和凡人欢好,生下的孩子血脉混杂,有的先天自带灵力,有的却是肉体凡胎修不得仙。 蒙面女子一念及此,娇笑一声,冲着林远尘道:“这楼下的黑炭头是你什么人,要你这样护着他?你越是护他,我偏要杀了他。”说着身形已经脱离炼丹炉旁的战团,直冲郭大路飞去,手里的梅枝当头就砸了下去,浩哥儿急使射天剑迎了上去,虽然斩落数朵梅花,但依然有五朵鲜红的梅花化形漫天花影,向郭大路笼罩下来,郭大路的护身神将早就半毁,就算是完好无损,也护不了郭大路。 就在这危急时刻,林远尘已经疾飞了过来,无影直向蒙面女子后心刺落,蒙面女子攻击郭大路本就是虚招,这时轻笑一声,回过身来,手中梅枝一点,正中林远尘左臂,鲜血四溅,林远尘闷哼一声,勉强飞落郭大路身边,手一伸,握住了郭大路的手,两人双双隐身不见--却是她施展出了隐光疾行术,脱离了战场。 蒙面女子一怔,她没想到,居然有人能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脱出去,不过,刺杀郭大路原本就不是她的本意,打乱守护炼丹炉的阵形才是她真正的目的,此时林远尘脱离战团,于青也是心中大乱,炼丹炉旁的范冲子和楼岑之顿时一阵手忙脚乱,突然楼岑之惨叫一声,却是被一只厉鬼一口咬在小腿上,虽然厉鬼立刻被楼岑之体内自发涌出的功德之力化为青烟--功德之力是天下一切邪物的克星--但小腿上依然被血淋淋撕下了一大块肉,深可见骨,而且厉鬼自带的阴毒气息依然一刻不停侵蚀着他的伤口。 楼岑之原本就没有多少战意,反正这归真丸炼成,也没有自己的一丝好处,何必为此拼死拼活,如果不是于青在场与夺丹者大战,他身为弟子,必须表忠心,与师傅并肩迎战,早就脚底抹油,一走了之了。此时受了伤,顿时鬼哭狼嚎:“师傅师傅,弟子受伤了!” 于青连出数剑,将另几只扑过来的厉鬼斩成青烟,一把将楼岑之拖到身后:“叫什么叫,男子汉大丈夫,只不过受点轻伤,就象娘们一样乱叫,自己用功德之力疗伤,我替你护法。” 于青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又是一声惨呼,扭头一看,却是范冲子被夺丹者联手击中,撞破炼丹室的围墙,直飞了出去,看他在空中喷出的一口鲜血,受伤却是极重! 归真丸,被夺走了! 白衣书生扔下于青和楼岑之,直冲向炼丹炉,冰蚕丝手套遥遥一拍,已经将最靠近炼丹炉的一个夺丹者冻成了冰雕,狞笑着:“这归真丸是我的!” 白衣书生后发而先至,戴着冰蚕丝手套的手已经探入了炉门内,就在此时,脑后一阵疾风,他勉强闪开,蒙面女子的梅枝落了个空,蒙面女子冷笑道:“想沾老娘的便宜?没门!那黑炭头的破绽是老娘发现的,凭什么让你们得了归真丸,给我闪开!”说着,无数梅花洒向其他的夺丹者,硬生生将他们逼开。 归真丸未得,夺丹者已经内斗起来!战况反而比此前与范冲子、于青等人一战更为激烈!说起来,于青、林远尘、楼岑之各有各的顾忌,相战时反而不如夺丹者那样下死手,短短一刹那间,炼丹炉旁血光四溅,惨叫厉吼成响成一片。 于青黯然摇了摇头,拖着楼岑之,飞出了摇摇欲坠的天字号藏书楼,降落到范冲子身边,范冲子面如金纸,正躺在地上不断咳血,从怀里掏出大把大把丹药,不要钱一样往嘴里塞,于青伸出手,一股功德之力涌入范冲子体内,范冲子脸色这稍转红润。 于青关切地问道:“伤势可还好?” 范冲子摇了摇头:“死不了,损了千年灵力,可惜的是,归真丸依然没有保住,辛苦到头,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他抬头看向炼丹室内厮杀成一团的夺丹者,突然勉强咧嘴一笑:“他妈的,老子看他们也落不了好去,不知要死多少人。”--他当了数千年的读书人,一直温文尔雅,此时终于忍不住,破口骂起粗言起来,只觉得这他妈的三字经出口,实在是痛快无比,一时伤痛也减弱了不少。 于青扭头四顾:“不知林远尘和郭大路去何处了?” 范冲子道:“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林远尘这隐身术极是绝妙,早知道她有这一手,归真丸炼成时,我就该将归真丸交给她护守,一众贼子找不到林远尘,又如何能夺丹?” 楼岑之在旁边听了,虽然腿痛依旧,却忍不住暗中扁了扁嘴,以范冲子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让归真丸让他人染指,如何可能放心将归真刃托付给林远尘这个“外人”?刚才这句,只不过是马后炮而已。 不过,林远尘这位师姐,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她何时学会了如此不得了的隐身术?普通的灵力是做不到这一点的,难道说是功德之力?唉,自己还是小瞧了功德之力,今后一定要更潜心的修行功德之力才是,种神豆就能获得功德之力,我楼岑之一定要让天下所有的土地全都种上神豆!把大李朝境内土地都种满了,那就种到域外各国去,种到番国去!番人的功德之力,一样也是功德之力! 楼岑之不知道,他一念之生,还真成就了一番功业,成了妥妥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为了全世界人民的利益而奋斗,而不再局限于一家一姓一地一国。 浩哥儿根本不理炼丹室内争斗正剧,也不睬正在给范冲子、楼岑之疗伤的于青,正在到处乱转,口里乱嚷嚷着:“郭大哥,郭大哥,你在哪里?!” 郭大路和林远尘正在离天一阁数千里远的一座山头上,郭大路正在手忙脚乱按着林远尘的左臂,然而伤口里的鲜血依然在涌出来,郭大路又从怀里掏出三七粉、酒精,乱七八糟洒在伤口上,但还是止不了血,覆盖在伤口上厚厚的一把三七粉很快被如注的鲜血冲开了。 郭大路急道:“林仙子,你有什么丹药没有?快快服下止血!” 林远尘摇了摇头:“没用的,那蒙面女子身中的梅枝乃是一件顶级法宝,伤人之后,会在伤口中残留一道木灵气,持续伤害受伤之人。” 郭大路急得抓耳挠腮:“那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可以驱除伤口内的什么木灵气了吗?” 林远尘道:“金木相克,如果有一擅长修炼金灵气的修行之士,将我伤口内的木灵气吸出来,这伤就能好了,不过我天一阁内无人修炼金灵气--” 郭大路慌道:“那难道这血就这样流个不停了?你虽然是修行者,可这样大量失血也不行啊。” 林远尘强撑着道:“等伤口内的木灵气消耗尽了,血也就止住了,稍为失点血,却无性命之忧。” 郭大路看着林远尘手臂上汩汩流出的鲜血,心说就算是修行者,失了这样多血可也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人家林远尘是为自己受的伤,自己怎么也得帮她治好这伤! 郭大路突然伸出手,用手指沾了点林远尘的鲜血,放到嘴里,品了品,林远尘饶是受了伤,依然惊得瞪大了眼:“你、你做什么?” 郭大路道:“验一下你的血型,哈,太好了,咱们俩的血型是一样的!那就用不着另找人抽血了。” 林远尘不明所以:“什么血型?啊,你、你这又是做什么?不要捅过来!” 郭大路安慰道:“别怕别怕,不痛的,嗯,也就是痛一下下,很快就好了--你别乱动啊。” 郭大路调动体内功德之力,稍稍改变了一下基因,顿时从身后长出一根尾巴,只不过与以往的尾巴不同,这根尾巴却是中空的,尾端成针状。 针状尾巴轻轻一刺,刺入了林远尘的静脉,林远尘有心运灵力相拒,但看到郭大路一脸发自内心的关切,心一软,放松了警惕,任自己挨了一针,果然如郭大路所言,只不过痛一下下。 郭大路的鲜血泊泊流入林远尘的身体,随之涌入的还有纯厚的功德之力,林远尘能清晰地感应到,自己手臂伤口内的木灵力正在消散,也不知道是郭大路的血还是功德之力起了效果。 林远尘正想告诉郭大路自己的伤已经治愈了,可鬼使神差般,却没有开口,依然让郭大路的血流入自己的身体,直到看到郭大路的脸色因为失血有些苍白了,林远尘才低声道:“郭掌门,你拔出来吧。” 郭大路听到林远尘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哪里知道她是内疚之故,安慰道:“没事,我挺得住,再插一会儿吧。失点血,回去喝点水就补上了。” 林远尘轻轻咬着牙:“你拔出来吧,不然的话,我、我就自己拔了。”说着,作势去抓郭大路的尾巴。 郭大路这时也发现林远尘手臂伤口上的血已经止住了,脸色恢复了红润--其实何止是红润,她的一张脸简直如同一块大红布一样。 郭大路这才收回了尾巴。 林远尘垂着头,低声道了声“谢谢”。 郭大路苦笑道:“林仙子谢什么啊,我还得谢你呢,要不是你情急之下出手相救,我就被那个蒙面女修行者给杀死了呢。见鬼了,我都没有惹她,她为何来杀我?” 林远尘道:“那蒙面女修行者极狡猾,她攻击你,其实是为了引开我和师傅的注意力。当时看到你遇袭,我就放弃了帮助范阁主守护炼丹炉,而师傅也同样大受影响。现在我受了重伤,也不知道炼丹炉如何了?归真丸有没有被夺走。” 郭大路忙道:“归真丸丢了就丢了吧,只希望于道友、楼岑之和范阁主能平安。归真丸被夺,今后还有炼制的机会,如果因此丢了命,那才是人财两空,得不偿失了。” 林远尘心说,这九品冰梨是举世罕见的顶级灵木,可是这样轻易得到的?但转念一想,九品冰梨全赖郭大路之功,才能这样快的结果,又在短时间内炼出归真丸,谁知道今后还会不会发生别的奇迹? 郭大路实在是深不可测,他一句话就让自己领悟了隐光疾行术,也许今后一句话,又能助他人踏入大罗金仙之境。 林远尘正在胡思乱想,却听郭大路挠着头,嘿了一声:“那个蒙面女修行者,人长得虽然漂亮,怎么心肠如此歹毒?对我这种无辜百姓也会下杀手?看来修行者为了灵力,真是无所不用其及!真正是应了貌若天仙,心如蛇蝎这句话。” 林远尘心头突然一酸,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那蒙面女修行者漂亮?” 郭大路一怔:“啊,那个,我看到她削去半幅面纱的脸,皮肤白腻,下巴圆润,嘴唇娇俏,想来应该是个容貌端正的,总不可能是‘半边美人’吧--一张脸下面明艳动人,上面丑如无盐。” 林远尘气苦道:“好啊,我拼了性命来救你,你却只顾盯着人家的脸看,什么皮肤下巴嘴唇,都看得仔仔细细,你、你不要脸!” 啊啊啊,这话从何说起?郭大路一时不知所措,自己只不过随口扯了一句,这林仙子怎么就上纲上线了? 郭大路哪里知道,此时的林远尘只觉自己体内气血翻涌,一股莫大的力量在自己体力横冲直撞,将此前在天一阁修炼时拥有的灵力吞噬、融合! 这力量,正是郭大路的鲜血,这股鲜血一进入林远尘体内后,内含的郭大路的基因立刻和林远尘的基因纠缠在一起,甚至粗暴地改变着她的基因,将任何不利于林远尘的物体从体内洗涤、清除。 这所谓的不利于林远尘之物体,不仅指蒙面女修行者梅枝的木灵力,也包括林远尘体内的灵力。 林远尘在天一阁修行了千余年,又服食了赤炼果,灵力深厚,虽然此后跟着于青转修功德之力,但体内的依然存在--林远尘并没有觉得有去除体内灵力的必要,更不知道该如何清除体内的灵力,她也算是修行有成的,一身的奇经八脉可以自动吸收游离在天地间的灵力。 但此时此刻,郭大路的鲜血和功德之力,却如摧枯拉朽一般,将林远尘体内的灵力洗涤一净,然后与她的血,她的肉,她的骨,她的基因,她的功德之力一起共振,共鸣-- 林远尘不知道自己体内在发生什么,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就如同--嗯,就如同她幼年还没有成为修行者时,曾经得过在一场发烧一样,以至于她居然脱口而出,不无妒忌地埋怨起郭大路对蒙面女修行者关注太多。 这、这分明就是在吃醋啊! 这其实并不奇怪,林远尘修行千余年,但她的心理依然是当年那个离家的孩子,当时,她也只不过十来岁,心理年龄依然是个小女孩子,这千余年她长伴青灯古卷,甚至都不怎么和别的修行者交流,这心理年龄,从来没有长大过。 所以,此时此刻,郭大路面对的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在向自己撒娇。 郭大路哪里知道内种有这样多的弯弯绕,他一头雾水,不知道林远尘向自己发什么火,他只能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随便就看了一眼--” 郭大路越解释,林远尘火越大:“好哇,你只不过看了一眼就看出这样多的名堂来,那你是不是想天天对着她看啊?好好好,我就知道我一个又老又难看,没有人在意--你看什么看,谁让你看来着--” 郭大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不过,他也琢磨出林远尘有些不对劲--这表现也太古怪了,虽然自己和林远尘打交道的机会不多,可是印象中林远尘根本不是这样无理取闹的啊。 郭大路正在寻思,林远尘突然闷哼一声:“我、我体内好难受!” 林远尘体内,无数的基因正在分解,重组,和郭大路的基因交织在一起,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互相攻击吞噬,她自身的功德之力也和郭大路的功德之力碰撞,激荡,体内翻江倒海,原本有序运行的功德之力如今正在撕扯着她的整个经脉! 郭大路一眼看到,林远尘眼神迷离,似乎失去了意识,双手在身上乱扯,连衣服都被扯碎了,露出了雪白的肌肤,郭大路的第一反应是--我操,这狗血作者也太俗了,莫非这是猪脚遇上误服我爱一条材之女主的节奏,但他很快将这念头甩到了脑后,因为他感应到了无尽的功德之力,正从林远尘体内迸发出来,那力量之强横,似乎要将林远尘的整个身体撕成碎片!(。) 第四百五十章 来自天一阁的求助(十) 我靠!我靠!事情大条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先得把林远尘体内暴走的功德之力安抚下去! 郭大路伸出双手,紧握林远尘双手,大股功德之力涌进林远尘的身体,想强行镇压下她体内狂暴的功德之力,但是郭大路的双手立刻被反震开--不行,林远尘体内的功德之力实在太强了,而且郭大路输入功德之力无疑是抱薪救火,只会让她体内的功德之力更为失控! 郭大路再次握住林远尘的手,想将她体内的功德之力驱除出去,可是却不起任何作用,他哪里知道,此前他输入林远尘体内的鲜血和功德之力,已经和林远尘融为了一体,她中有他,你中有我。 大李朝的功德之力,源自于郭大路,他是一切功德之力的源头,无论是大妞、浩哥儿、李波还是王德承、薛智体内的功德之力,他都可以操而控之,就连白素贞和陈青黛也不例外。 然而,郭大路却无法操控林远尘的功德之力,起因都在于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输入林远尘体内的鲜血--郭大路曾与白素贞和大妞有肌肤之亲,但与白素贞是梦中神交,与大妞之间的夫妻生活,因为考虑到她年纪还小,颇有节制,那个“量”也不算多,所以郭大路的基因和功德之力都能被白素贞和大妞吸收,化为己用。 然而林远尘体内,郭大路却一次性输入了太多的鲜血,林远尘不能化而用之,甚至隐隐被郭大路的基因和功德之力占了上风,如今,在郭大路本体的功德之力感应中,林远尘体内的功德之力与自己是一体的,并不是什么外来的异物,为何要驱逐它?不仅不驱逐,甚至还要加弹它才是--郭大路体内的功德之力突然自行向林远尘体内涌去-- 郭大路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源源不绝涌向林远尘--我靠!吸星大法?!郭大路一甩手,满脸惊骇地将手收了回来,他甚至都不敢再碰林远尘一下,生怕稍加接触,就让更多功德之力进入林远尘体内。 这倒不是郭大路心痛自己的功德之力流失,而是他能感应到,林远尘体内的功德之力已经到了一个相当狂暴的地步,如果再多涌入一点外来的功德之力,那可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郭大路有心呼唤于青和范冲子前来相救,但他们两人自己也是生死未卜,何况,万一他们把夺丹者也引了过来,那可大大不妙了。 郭大路下意识地在身上胡乱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什么东西能够救治已经半祼了身子的林远尘,可是他身上除了三七粉、酒精这些凡人用的急救用品,并无什么仙丹灵药,突然,郭大路指尖碰着了一个硬物,他摸出来一看,却是一枚芯片。 却原来,郭大路匆匆从自己家里摸了几枚芯片带到天一阁,制成精钢飞剑,其中一枚芯片却是坏的,有一个角落破损了一块,郭大路是临到天一阁时,才发现的,他担心这破损的芯片不能用来制成飞剑,便没有交给范冲子。 郭大路一皱眉,芯片又不是药片,屁用都没有,他正想扬手将芯片扔了,突然听到林远尘道:“快,将芯片给我!” 郭大路一怔,只见林远尘银牙紧咬,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芯片,勉强抬起手,向芯片伸去,郭大路下意识地道:“林仙子,芯片不能吃。” 林远尘白了郭大路一眼:“不是吃,芯片--贮藏--功德之力--”她好不容易挣出这几个字,手又用无地垂下了。 郭大路一拍脑门,着啊,自己真是傻了,范冲子此前说过,这芯片真正是可将须弥纳于介子,可以吸纳贮藏无量的功德之力,如今林远尘体内功德之力无处宣泄,将其引导到芯片内再合适不过。 郭大路一念及此,立刻将芯片塞到了林远尘手里,两人手相触时,郭大路体内的功德之力再次涌入林远尘体内,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无序涌入,而是在芯片内打了个转,再进入林远尘体内,不可小看这“打了个转”,芯片内的无数电路晶体都是有序排列的,简单点说,就是通过最简单的“1”和“0”的组合,形成一个个逻辑门,将无序变成有序,最后形成电脑逻辑语言。 郭大路和林远尘狂暴的功德之力,通过芯片重组后,变得整齐有序,再缓缓回流到了林远尘的体内。 林远尘睁开了眼睛,瞟了眼手里的芯片,对郭大路略略点头:“多谢郭掌门施救之恩。” 郭大路松了口气,听这语气,林远尘是恢复正常了,他忙道:“不要多说,尽快调息体内的功德之力,强敌在侧,我们还得万分小心。”--林远尘体内的功德之力失控后,隐身疾光术就自行消散了,此时两人都暴露在山头。 林远尘点了点头,想起自己此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简直如同凡人妇人吃醋一般,脸微微一红,忙又平复心神,继续将体内的功德之力引导入芯片之中。林远尘极是聪明,她隐隐发现,芯片内部的那些“脉络”并不是无序生长的,而是各有各的作用,有的脉络可以放大功德之力,有的脉络却是去杂留纯--其实这只是电路和晶体管谐振放大和过滤杂波的功能。 林远尘摸索着,让功德之力流过不同的电路、晶体管,惊喜地发现,流回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灵性也各不相同,她索性沉下心来,细细探索功德之力与芯片之间的奇妙关系。 就在这时,天一阁内,天字号藏书楼,炼丹房内,九名夺丹者的争斗终于分出了高下,四名夺丹者重伤倒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蒙面女子一人独斗包括矮黑男子、白衣书生在内的另四名夺丹者,却依然占着上风,她得意地长笑一声,将梅枝往空中一抛,漫天花雨挡住了众人的联手攻击,手一伸,向炼丹炉内的归真丸摸去,眼看归真丸就要落入蒙面女子手中,白衣书生满脸狰狞,大吼一声:“老子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他伸手猛击自己的胸膛,喷出一大口鲜血,化身出金角犀牛,一头撞向炼丹炉,却原来,这白衣书生原形居然是一只万年犀牛成的精,偏偏喜欢作文弱书生打扮。 矮黑男子也咬牙一拍天灵盖,从头顶冒出一股黑云,呈巨掌之形,凌空向炼丹炉拍了下去。 另两个夺丹者互视一眼,颇有默契地一点头,也各施法宝,向炼丹炉攻去。 却是人人都抱着我得不到手,也不让你得了好去的心思,干脆毁了归真丸,谁也得不到! 蒙面女子本领再高强,也护不住炼丹炉,轰一声爆响天一阁传承了万年的炼丹炉炸成满天碎片,连带着将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天字号藏书楼也彻底炸塌,蒙面女子费尽心机却落了一场空,气得尖叫一声,梅枝连出,将两个灵力稍弱的夺丹者杀死,转而想再攻击白衣书生和矮黑男子,那白衣书生和矮黑男子早有防备,居然背靠背联手抵敌。 就在这时,已经化成废墟的藏书楼里,一声凤鸣,一串光球腾空而起,悬在高空之中,蒙面女子一怔之后,失声惊呼:“是归真丸!归真丸没有被毁!仙丸认主,它要飞到范冲子那儿去了!” 原本修行者之中,顶阶的丸药、法器都有认主之能,再没别的修行者强行抹去灵识之前,会自动飞回祭炼的主人身边,于青和范冲子原本在废墟旁疗伤,这时看到灵丹认主这一幕,范冲子又喜又愁,喜的是归真丸不愧是自己千辛万苦炼出来的,夺丹者们厮杀了半天,毁了半个天一阁,这归真丸依然回到自己这原主身边,愁的自然是自己身受重伤,无论如何打不过蒙面女子、白衣书生和矮黑男子这三个灵力最强大的夺丹者,恐怕归真丸得而复失。 于青在旁边如何不知道范冲子脸色不断变幻,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轻叹了口气:“范道友,灵药唯有德者踞之,不可强求,不然,是祸非福。” 范冲子看看天一阁内遍地的门人弟子尸身,重伤者哀号声响成一片,他脸上的肉抽搐着,一咬牙,冲着腾在空中的归真丸一招手:“宝贝,回来!”却是心中的贪婪之念盖过了一切。 于青暗叹一声,振奋精神准备助范冲子一战--天一阁毕竟是他的生活了万年的故地,如同家园一般,实在不忍心毁于一旦,就算不帮助范冲子,也该保护那些门人弟子。 蒙面女子、白衣书生、矮黑男子也准备向范冲子杀来--杀了范冲子,归真丸无主之后,三人再互相厮杀也来得及。 然而就在这时,令众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悬浮在空中的九粒归真丸突然灵力一闪,向西北方向疾飞而去--这是怎么回事?归真丸不是认主回归吗?祭炼出它的范冲子就在眼前啊?归真丸怎么飞走了呢? 蒙面女子电光火石间闪过一念:“不好!另有灵力远超我们的高手在暗中埋伏,强夺归真丸!老娘绝不罢休!”说着,身形化做一条五彩之云,紧追着归真丸而去。 白衣书生和矮黑男子毫不迟疑,紧追而去,范冲子也想施展法术追上去,却被于青一把拉住,于青忍无可忍,呵斥道:“小范,你真的连命都不要了吗?” 范冲子一怔,小范是当年自己刚刚入天一阁修行时,于青叫自己的小名,他已经有数千年没听到这一称呼了,范冲子发热的头脑恢复了清明,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灵丹有德者居之,不是我的,便不是我的,强求是祸啊。”他一摇一摆走向受伤的众弟子,助他们疗伤。 这时,浩哥儿站在射天剑上,腾空而起,扔下一句话:“我去找郭大哥。” 于青追着喊道:“林远尘与郭小友在一起,小伙子你若找到他们,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浩哥儿点点头:“没有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归真丸,郭大哥和林仙子应该不会无端被人攻击的。”说着,射天剑疾飞而去。 蒙面女子、白衣书生、矮黑男子紧追在九粒归真丸之后,以三人的灵力,其实完全可以追上归真丸,只是飞行间互相牵扯,不时你打我一拳,我击你一掌,互相扯着后腿,任是谁都得不到归真丸。 那归真丸飞过山山水水,香气以及灵力惊动了无数修行者或妖怪,纷纷飞出洞府,想要夺那归真丸,这时蒙面女子等三人又联起手来,将新加入的夺丹者杀的杀,驱的驱。可叹这归真丸一路飞来,留下了一路的残肢碎尸,都是不自量力的修行者或妖怪留下的。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山头,那九粒归真丸一转,向山头疾落,蒙面女子尖叫道:“那夺丹的高人就在此处!此人居然可以在数千里之外夺丹,灵力非同小可,咱们可不能再窝里斗了!联手杀了此高人,平分归真丸!” 白衣书生和矮黑男子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好,便是如此,要不然咱们一直这样厮打下去,却是平白便宜了别人!” 郭大路和林远尘正忙做一团,林远尘正通过芯片调理体内狂暴的功德之力,眼看成效明显,可是突然间,芯片开始冒起烟来,那缺损处更是隐隐发出亮光,郭大路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林远尘也是一脸紧张:“我不知道--这芯片似乎有些失控,我体内的大量灵力正在涌向芯片,流不回体内了!” 郭大路伸手想将芯片从林远尘手上取过来,但手一搭上芯片,同样是大量的功德之力无端的流出,甚至让自己的手紧紧吸引在了芯片上! 我靠!一定是这芯片损坏后,流入了大量的功德之力,令内部的电路发生了某种变异,成了一个芯片版吸星大法了! 郭大路正在拼命运功,想将自己的手从芯片上脱离,突然空中光华一闪,九粒金光闪闪的玩意儿自动飞入了他的怀里。 郭大路张口结舌:“这是啥东西?” 林远尘震惊莫名:“这、这是归真丸!这归真丸怎么飞到你怀里来了!唉呀不好!那后面追来的是夺丹者!” 蒙面女子飞在最前面,她脆声道:“小心,夺丹的高人有两个,唉呀,怎么是他们两个--呸呸呸,羞死人了!怎么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做如此无耻之事!” 蒙面女子一眼看到,山头上得了归真丸的,正是天一阁内那黑炭头和女仙子,只是此时两人才正衣衫不正,滚在一起,女仙更是半裸着身子,春光外泄--蒙面女子虽然灵力高强,下手狠辣,但却是黄花处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羞得脖子都红了,飞行之势一下子缓了下来。 白衣书生和矮黑男子也认出了山头的一男一女,这两个都是他们的手下败将,虽然不知为何那归真丸会飞到他们身上,但却是自己沾了这个天大的便宜,当下毫不迟疑,加快速度,向郭大路和林远尘击来! 郭大路手忙脚乱,一把抱起林远尘,转身就想逃,可又哪里逃得了,林远尘一咬牙,无量功德之力从体内涌入正在冒烟的芯片,那芯片缺损处电光四射,林远尘一甩手,芯片直向白衣书生和矮黑男子飞去,白衣书生面对这飞来的不明之物根本毫不在意,在他的灵力感应之下,这小东西只是一块再寻常不过的小石头--硅原本就是沙粒石子嘛。 他手指一弹,一缕灵力击向芯片,想将其击成碎片,灵力刚触着芯片,就见一个巨大的光球凭空出现,闪了一闪,就消失不见了,连带着,白衣书生和矮黑男子也无影无踪。 紧随在后的蒙面女子猛地顿住了身影,惊骇莫名地瞪着郭大路和林远尘,白衣书生和矮黑男子和她缠斗了半天,自己也没能除了他们,这黑炭头和女仙子施了什么法,居然一举将他们剪除,不仅尸骨无存,连一点真灵也没有逃脱出来?! 这、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蒙面女子吓呆了,郭大路和林远尘同样在发怔,林远尘甩出手里的芯片,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因为她感应到功德之力在芯片中有失控的迹象,自己完全压制不住,情急之下,就直接扔了出去。 可谁都没想到,这芯片威力如此之大,居然一举就将两个连范冲子都不是敌手的修行者给干掉了--这两个修行者可都是半只脚踏入大罗金仙之境的高人啊。 郭大路眼睛转了转,突然嘎嘎怪笑起来,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对林远尘道:“妹子,咱们在这里快活,居然有人不开眼来打扰,干脆就把他们全都杀了就是,你又何必手下留情?”(。) 第四百五十一章 郭大路的不为人道的心事(一) 林远尘一怔,却感觉到郭大路在自己手心里划了几个字:“吓唬她。” 林远尘轻轻咬了咬唇,附和着郭大路道:“那个,咱们还是少造些杀孽。杀戮过甚,对修行可没什么好处。” 郭大路冷哼了一声:“这娘们伤你在先,我正要找她报仇,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来得正好,看我把她拿下来,好好收拾一顿。” 林远尘鬼使神差一般,手一指蒙面女子:“你见了她半张脸,不是赞她漂亮吗?我把她捉来,你掀了她的面纱,且看看究竟貌美否?” 郭大路心里一咧嘴,林远尘怎么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可眼角却看到,蒙面女子的半幅面纱正在轻轻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他故意装出色迷迷的样子,拿出自己看脚盆国小电影的猪哥相,在蒙面女子身上来回打转,尤其在她高耸的胸口狠狠盯了几眼,嘴里道:“这小娘们虽然看不清相貌,但皮肤倒还白嫩,俗话说得好,一白遮三丑。再说了,灯一吹,在床上都一个样。老子拿下她,先来个老汉推车,再来个毒龙出洞,嘿嘿,试试双凤戏龙也不错--”他似乎随时就要扑上去,将蒙面女子身上的衣服撕破-- 蒙面女子早就气得七窍生烟,她修行这样久,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真想冲上去,一巴掌把郭大路拍死,可是刚才白衣书生和矮黑男子,就在自己面前突然消失,却是实实在在吓住了她。而且,郭大路满嘴污言秽语,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正说明他有恃无恐。 难道自己的一世清白,真的要毁在此处? 蒙面女子当机立断,毫不迟疑,立刻化做一道彩虹,消失在郭大路和林远尘面前。 郭大路松了口气,立刻又在林远尘手里划了两个字:“速离!” 林远尘此时体内失控的功德之力已经理顺,虽然总量损失了一部分--灌注入了破损的芯片--但剩余的功德之力运转更为有条有理,已呈大周天之势,她心中微动,隐光疾行术已经带着郭大路和自己,离开了山头,消失不见。 郭大路长长松了口气:“好险好险,居然还真把那蒙面女仙子给吓退了,嘿嘿,古有诸葛亮唱空城计,今有郭大路凭三寸不烂之舌,吓退女仙。”--郭大路却是说错了,在大李朝这个时空,可没诸葛亮这号人物,孔明兄只存在于他写的三个国家的战争一书中。 郭大路正在自鸣得意,林远尘突然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郭大路一怔:“林仙子,你说什么?” 林远尘一双妙目盯着郭大路:“你刚才说要拿下蒙面女仙做那些无耻的事情,是真的?” 郭大路张口结舌,半晌才道:“哪能呢?我只不过吓吓她而已--” 林远尘打断了郭大路的辩解:“我真正是看错了你,没想到你是这样无耻下流的一个人!” 郭大路急了眼:“这话怎么说的,我不是说了嘛,只是吓吓那蒙面女仙,又不真的要拿她怎么样。这不是挺管用的吗?我三言两语就把她吓走了,林仙子你受了伤,我空有一身功德之力却不知施用,真要动起手来,肯定不是那蒙面女仙的对手。” 林远尘如同一个小姑娘一样捂住了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你、你刚才居然说出什么老汉推车,还有什么双凤戏龙这等下流之词,可见你以前必是做过的,要不然,如何知道这样的事物?我、我真是瞎了眼,把你当好人!” 郭大路那个臊啊,他总不能告诉林远尘,有一种名叫脚盆小电影的玩意儿,能够让一个纯情处男秒变老司机,啊,不对,看小电影本身也很污好不好,真正是打死也不能告诉林远尘。 郭大路支支吾吾道:“我这不是道听途说的嘛,我那个都是从一个叫李波的弟子那儿听来的,对,就是他,他最爱逛青楼,当然当然,那只是以前,现在他有了克里丝缔,就老实多了。克里丝缔原本就是妓女,床上花样百出,早把李波收拾得服服帖帖--呸呸呸,我这是在说什么啊,那个林仙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不是什么坏人。”--李波啊,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个黑锅你就勉为其难背着吧。 可林远尘根本不听郭大路的解释,哭得梨花带雨,突然,她收起了隐光疾行术,落下地来,一声惊呼在郭大路耳边响起:“郭大哥,咦,这不是林仙子吗?天哪,你身上的衣服--这是出什么事了!” 郭大路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抬头,只见大妞正站在室内,透过窗户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和几乎半裸的林远尘,旁边站着一个小白脸,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己,那小白脸炯炯有神的视线在自己身上绕了一下,又在林远尘身上转了一下,稍带着瞟了大妞一眼,然后冲着自己比了一下大拇指。虽然这小白脸一句话都没说,郭大路却看明白了他的眼神--这是在夸自己呢,把外室如此衣衫不正地带到正妻面前,郭大路,算你牛! 冤枉啊,真没我啥事啊! 郭大路想解释,却发现满身都是嘴也说不清,这时大妞已经匆匆出了房间,扶住了林远尘:“林仙子,你先到我房中休息一下吧。” 林远尘任大妞扶着,如同一个凡人女子一般,抽噎着进了房,一进房,就抱住了大妞:“大妞妹子,郭大路他欺负我--”话没说完,就俯在床上号啕大哭起来。 大妞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轻轻拍着林远尘的背:“林仙子,有什么委屈,你尽管和我说,我让郭大哥给你赔礼。” 她心里寻思着,浩哥儿说郭大哥是随着林仙子赴天一阁有要事,可怎么郭大哥和林仙子突然又回了后隆村,林仙子衣衫不正,鲜血污迹满身,还有于青呢?楼岑之呢?范冲子呢?他们怎么不见人影?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不过,无论出什么事,郭大哥安然无恙便好。 大妞试探着又问了林远尘几句,林远尘只是一味的哭,无奈之下,只得陪着她,既然林仙子口口声声是郭大哥欺负了她,那自己这个郭大哥的正妻不得不出面安抚。 郭大路听着卧室内传出的隐隐的哭声,尴尬地挠着头,他自己也搞不清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的,只不过是到天一阁助范冲子炼归真丸,怎么突然间又回到了后隆村,还让大妞看到了自己和林远尘那一幕--见鬼,林远尘当时还半裸着呢,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替她披件衣服。 郭大路不知不觉间,将心里所想的大声念叨了出来,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自古美人爱豪杰,这大草原之上,最神骏的马儿能征服一整群的母马,后龙先生有此桃花劫,却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不必因此而内疚。” 郭大路连连点头:“对、对,不必内疚,不必内疚,啊,这算啥话,怎么把我比成公马了?” 刚才以马来比喻郭大路的,正是那白面书生,只见他施施然向郭大路行了一礼:“后龙先生,乌某有礼了,在下仰慕先生已久,还请先生收在下为徒。” 郭大路挠了挠头:“啊,你就是乌青啊,你不是早就已经在义学学习了吗?这就已经算是入了我科学门了。我这科学门很随意的,用不着拜师什么的--咦,我记得你不是在夷洲岛上得了打摆子病吗?如今已经好了?” 乌青道:“是,弟子的病幸好有后龙先生良药,才治愈的。后龙先生命浩哥儿带来青蒿之时,曾提醒这病有耐药之性,我原来还不理解,后来看到,许多服用了番人金鸡纳霜的病人,一直反复生病,连我也被再度感染。这才明白这耐药性确是存在的。后来改用先生之方,以冷淬法,取青蒿之素,果然对打罢子病有奇效。有了先生之神药,打摆子病从此将从天下绝迹,真正是不世之功!” 郭大路摇了摇头:“这功劳却不是我的,青蒿之素,冷淬之法,都不是我发明的,而是一名叫屠呦呦的女士。我只不过是听我那山中异人师傅所述,记在了心里,如今照猫画虎而已。其实屠女士对打摆子病研究得更为深入,打摆子病真正的名字叫疟疾,是一种疟原虫引起的--此虫肉眼不可见,今后我搞出显微镜来就能看到了--此虫进入人体,专吸人血为生,由蚊子传播。蚊子吸了疟疾病人之血后,再复叮咬健康之人,从而将病传播开去。” 乌青感叹地道:“原来这不起眼的蚊子是帮凶,怪不得先生通过浩哥儿叮嘱我们燃艾划驱蚊,挂帐子防蚊,营地四周要填平水沟水坑,洒上石灰,这都是用来防蚊,从那个--嗯,从那个传染渠道断了疟疾的传播。” 郭大路瞟了乌青一眼,这传染渠道四个字用得贴切,这小白脸听说到后隆村时间并不长,却极好学习,连大妞都对他的勤奋和聪慧赞叹不已。 乌青兴致勃勃地道:“青蒿之素,再加上灭蚊,就能将疟疾之症,彻底从天下扫除了。”--乌青是真高兴,因为草原上也有很多蚊子,也有人得打摆子病,这个青蒿之素对胡族而言,也是天大的福音。 郭大路摇了摇头:“蚊子这玩意儿怎么可能完全消灭干净,而且青蒿之素虽然有神效,但用得多了,同样有耐药性。听说那屠女士后来又发明了双青蒿之素,只不过,制备这些药物极不复杂,却不是我能效仿的了。”--双青蒿等是郭大路从媒体上看来的专业术语,但这就涉及极复杂的化学合成法了,就算是在原时空,也是一批科学大牛院士级人物才整了出来,郭大路这渣高中的化学底子,根本想都不用想。 其实就算青蒿素,郭大路也只能整出粗提取物,药效更好的结晶体就是弄不出来。 郭大路一时兴起,和乌青谈论了一会儿夷洲岛开发,以及远洋船队建设之事,发现乌青因为到后隆村入科学门时间不长,学得东西不够多,但却极有悟性,能举一反三,如在言及海上作战时,提到的以快船利炮,拟狼群战术,围攻敌方的大船,咬上一口就跑,仗着船快,对方追都追不上,然后再寻机找个空隙再咬上一口-- 郭大路笑道:“乌青啊,你这办法,在势均力敌时,自然是极妙的,但是,如果我真能将船用发动机研制出来,再配上导弹--嗯,导弹有些太夸张了,整个黑尔火箭却是没问题,到时候一看到敌人,立刻发射火箭--发现既毁灭,那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四海任我纵横!” 乌青看着郭大路,双眼闪闪发亮,喃喃地道:“发现既毁灭?!好豪气!这才是真正的汉子才能说出的话!” 郭大路也有些自鸣得意,突然发现乌青在旁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他的一双眼睛,甚至称得上妩媚,郭大路一怔,这眼神倒是有些类似女子,这双眼睛该长在高腰长腿的美女身上才是,我靠,该不是这个乌青真的是个女人吧?女扮男装这种烂大街的俗套也会被自己撞上? 但郭大路很快就摇了摇头,大妞曾经给这乌青解衫疗伤,这乌青真要是个女人,早就暴露了--不好,难道这乌青是个好男风的兔儿爷? 在大李朝,爱后门的爷们可不在少数,这可是一桩风流事,甚至也有人送自己这后龙先生书童,被自己知道真相后,差点哄出后隆村,还是大妞看着那孩子可怜,让他进了义学,好好读书,今后也有个正经的出身,只不过有时自己在课堂上,还能看到那个孩子以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个师傅,靠,还真别说,的确有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样子,比小电影里的泰国人妖还水灵--呸呸呸,自己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郭大路胡乱冲着乌青抱了抱拳:“乌青啊,咱们有空再聊,我先去里面看看,嘿嘿,两个女人在里面,我担心--” 乌青道:“先生尽管去,不过,有时候母马不听话,用鞭子抽几下就老实了。” 郭大路一咧嘴,这乌青啥人啊,怎么这样喜欢用马来比喻人?大妞和林远尘不听话,自己就用鞭子抽,这个、这个,这也太不像话了吧--嗯,不过,有句传唱天下的歌词就唱道“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敲打在我的身上”,倒也颇有风情。 大妞和林远尘是绝不会也不敢拿着皮鞭抽自己的,不过陈青黛绝对有胆子干这事儿,那妮子穿上马甲女王服,踩着极细的高跟鞋,一手皮鞭,一手蜡烛--哎呀,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 郭大路胡乱冲乌青点了点头,一头进了卧室,乌青轻轻一笑,施施然出了郭家宅子,反手将门给反锁上,突然,一道人影从空而落,却是浩哥儿脚踩射天剑从空中落了下来,他气喘吁吁地道:“乌青,我大姐在哪儿?快快让她下令,命天下科学门的店铺都去找郭大哥!郭大哥被强敌所迫,不知逃亡到何处去了!” 乌青笑道:“浩哥儿莫急,后龙先生已经回来了,与你正是前后脚,他安然无事。” 浩哥儿一怔,长长松了口气,伸手就要推郭家的门:“我去看看郭大哥。” 乌青却拦住了浩哥儿:“浩哥儿,现在你去找后龙先生,却是有些不合适,他正和夫人、另一个仙姑在一起。” “仙姑?”浩哥儿一呆,继而明白过来:“是林远尘仙子!原来他们两人在一起,这可太好了!对了,林仙子可还好,我可是见她受了伤的。我糊涂了,郭大哥和我大姐一定正在急救林仙子吧,怪不得乌青你不让我打扰。好,我这就回天一阁,告诉于青道长和范阁主这个好消息!” 说着,浩哥儿跳上射天剑,呼啸而去。 乌青看着浩哥儿眨眼就消失在天边的背影,摇了摇头,嘀咕道:“这不通男女之事的傻小子真是好糊弄。咦,他刚才脚下踩的居然是精钢剑!何时精钢也可以炼制成飞剑了?!这必定又是后龙先生新制出来的法器!后龙先生真是、真是了不起!” 郭大路匆匆进入卧室,正想着该怎样向大妞解释林远尘衣衫不整的样子,却看见大妞已经出了卧室,冲自己点了点头:“林仙子睡着了。” 郭大路尴尬地道:“睡着了?那就好那就好,大妞,我和林仙子之间--” 大妞走上前来,伸手贴在了郭大路的嘴唇上:“郭大哥,我相信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 郭大路对大妞的这份绝对信任,心里挺感动的,但是--老子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第四百五十二章 郭大路的不为人道的心事(二) 得,这真是汤圆掉到了灰堆里,越吹越黑,再也干净不了了。 大妞细细打量着郭大路,满心欢喜地道:“郭大哥你无事,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就给你准备热水,你快快洗个澡。” 郭大路低头看了看身上,衣服上全是林远尘的血,他叹了口气:“给我拿套新衣服来吧。” 大妞一笑:“好,我还得给林仙子找套衣服呢,林仙子个子比我高,那个身材也比我好,我的衣服她穿不了呢。” 郭大路再不敢接嘴,装没听见,一头钻进了浴室。 郭大路洗了澡,换了衣服,浩哥儿正好从天一阁返回,他一见面就道:“范阁主、于掌门和楼道长正在救治天一阁受伤的门人子弟,他们说林仙子就麻烦郭大哥照顾了。范阁主还说,虽然此次归真丸被其他修行者抢走了,但郭大哥的相助之恩他没齿难忘,今后天一阁与科学门情同兄弟,科学门有事,天一阁必全力以赴!” 郭大路有些尴尬,九粒归真丸就在自己怀里揣着呢,范冲子和于青还不知道,那三个夺丹者不仅夺丹不成,其中两个还被林远尘给杀了,那个功力最强的蒙面女子被自己一顿污言秽语吓走了,不过,想来那女子蒙着脸,藏头露尾,也不会跑到天一阁,跟范冲子揭发是自己拿走了归真丸,这归真丸,老实不客气,就算我郭大路的了。 郭大路还没有迂腐到将归真丸送回给范冲子,灵丹自有灵性,择主而投,自己要是再还回去,可不是逆天而行吗? 郭大路打量了一眼浩哥儿,看到射天剑正在他身边打着转,灵动如游鱼一般,他笑道:“这次天一阁之行,倒是便宜了你这小子,怎么样?这射天剑可好用?” 浩哥儿笑得合不拢嘴:“好用好用!郭大哥,咱们多打造一些飞剑吧,给傻大个、李波他们也一人配上一把,嘿,咱们科学门下人人一把精钢飞剑,我倒要看哪个不开眼的来惹我们!” 郭大路瞪了浩哥儿一眼:“你当精钢飞剑是白菜啊?还人人一把精钢飞剑,你不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吗?你也看到了,天一阁范冲子炼出了归真丸,就有这样多的修行者来抢,咱们科学门如果真的人手一把精钢飞剑,嘿,不知多少修行者如嗅到鲜血的苍蝇一样会扑上来。” 其实郭大路手里的确有许多芯片,而且今后垃圾桶还会源源不绝输送过来,电子垃圾可是现代垃圾中最多的一种垃圾,真要炼制精钢飞剑,对郭大路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郭大路并不喜欢精钢飞剑,他还是希望利用科学技术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亲人,保护科学门,你要问为什么--因为他这个堂堂的后龙先生,却不会使用精钢飞剑。威力再大的飞剑,对他而言和旅游商品店里卖的纪念品样子货一个样。 浩哥儿吐了吐舌头,转开话题,愤愤地道:“这次天一阁可惨了,可不知道死伤了多少门人子弟,我离开天一阁时,处处听到一片惨叫声和痛哭声,这些门人子弟都是被连累的。唉,我以前以为修行者个个都是世外高人,可现在看来,在灵力、法宝、灵丹面前,其实和强盗土匪也差不多,都是恃着自己法力大,强夺他人之物,连杀生也不在话下。” 郭大路对此倒并不意外,他不像大李朝民间的百姓,对修行者抱着一份敬畏之心,在他眼里,所谓的修行者,只不过是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家伙,但他们的本性依然没有变--修行者口口声声要斩断尘缘,其实依然怀有人性,贪婪、野心、欲望、背叛--所有的人性之恶,他们一样拥有,而且因为修行者有着强大的力量,不受民间法律的制裁,行事毫无顾忌,造成的危害更大。 郭大路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儿正放着九粒归真丸,天一阁这一次损失如此巨大,自己是不是该把归真丸还给范冲子--郭大路很快摇了摇,这种圣母婊的蠢事还是别干了,如果自己手头上有归真丸的消息流传出去,肯定会引来其他修行者的窥视,说不得,天一阁的惨剧就将在后隆村重演。 郭大路含糊道:“天一阁损失惨重,幸好的是,于道长、范阁主和楼岑之都没有性命之危,想来一定能重整旗鼓。浩哥儿,回头想来,当时真是危险万分,你居然以为凭着一把射天剑就能与修行者一敌,幸好那些夺丹者只是把我当做分散于青道长和林远尘仙子注意力的工具,如果他们真有心杀我,你哪里挡得住?” 浩哥儿收起围绕着自己身旁飞行的射天剑:“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还不够强大,不过,郭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修炼功德之力,让修行者不敢轻犯我科学门,伤害郭大哥你。” 郭大路一听,得,浩哥儿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了。郭大路只是想借机劝说浩哥儿,不能太过依赖飞剑,这飞剑说到底依然是脱胎于灵力、仙术,虽然精钢飞剑比木制、玉石制的飞剑要强大,但底子里,其实不脱灵力修行、法宝操控那一套。 浩哥儿自有灵性,无师自通掌握了以功德之力操控射天剑的办法,但是,你玩飞剑玩得再溜,比得过那些在飞剑上浸淫了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修行者吗?修行者炼飞剑,浩哥儿你也炼飞剑,那不是永远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吗?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赶上人家,甚至超越呢? 在郭大路心里,真正的超越,那就是我根本不和修行者走同一条道!你走你的修行之途,我走我的科学之道!我根本不搞什么弯道超车,因为咱们的路根本就不是同一条!我不想走你的路,你也走不了我的路,各走各的路,看谁笑到最后! 郭大路正想对浩哥儿讲几句大道理,让他还是要认真读书,不要光玩飞剑,突然一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这番话毫无说服力,科学门--不对,应该说自己凭借垃圾桶折腾出来的一应事物中,还真没有什么威力能超过射天剑的。 黄色炸药不行,滑膛枪不行,没良心炮同样不行,想在一个山头上穿出这样一个光滑的洞来,就算是在自己的原时空,用大功率激光炮或者电磁炮弹,也不见得能有这样的威力。 科学,斗不过修行--嗯,应该说以郭大路掌握的科学知识,暂时还斗不过修行。 郭大路浑身上下涌起一股无力感,说到底,科学知识实在是博大精深,门类又分得极细,自己这个半吊子大学生的底子,依然还是太薄了。自己虽然得了西北,那是因为西北灵气稀少,根本没被修行者放在眼里,不然,怎么可能让自己占了如此大的便宜? 郭大路兴致不高,挥了挥手,让浩哥儿自去了,刚要转进卧室,看看林远尘安好否,大妞匆匆跑了过来:“郭大路,林仙子不见了!” 林远尘不见了,卧室内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就连大妞找来的一套新衣服,也好端端地放在床头的凳子上,只有她那带血被撕坏的衣服不见了。 郭大路苦笑道:“林仙子应该是走了吧。” 大妞一呆:“可林仙子她身上的衣服--”林远尘还半祼着呢,就算她是修行者能在天上飞,这样子也太不雅了。 郭大路摆了摆手:“林仙子会极高明的隐身术,咱们却不必为她担心。” 大妞松了口气,但依然嘀咕道:“再怎么说,也该换件衣服再走啊,这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该不会是林仙子生你的气了吧。” 郭大路一摊手:“我真没得罪她啊,没错,林仙子是为了救我受了伤,可我后来也救了她啊,我还把自己的血输给了她呢。” 大妞心中一动,郭大哥居然把自己的血输给了林仙子,这实在让她有些吃昧,但她很快想到,自己为了救乌青,也同样输血给并非自己丈夫的男人。 唉,郭大哥以前在义学里就说过,医生在天职是救死扶伤,病人对医生而言,并没有性别之分,要不然,一个男医生看到女病人难产,难道为了所谓的礼义名节,袖手旁观? 郭大路挠着头,林远尘说走说走,连自己家里的水都不喝一口,衣服也不愿意穿,倒好像是故意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一样,天地良心,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原本郭大路还想问问林远尘,那枚破损的芯片威力为何为样巨大,居然能够无声无息灭了两个夺丹者--这样威力强大的武器,也许就是今后一段时间,郭大路用来自保的最佳武器了。 郭大路甚至想着,是不是再拿几枚芯片出来,让林远尘练练手,看能不能再次“制造”出这威力巨大的“芯片炸弹”来,可林远尘不告而别,却让他的一番谋划都落了空。 郭大路意兴阑珊,耸了耸肩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由不得人的事,走了就走了吧。我到书房里坐一坐,把最近发生的事儿好好想一想,西北、北疆、夷洲岛,咱们这铺子一下子摊得太大了,我得好好谋划谋划下一步该怎么发展。” 大妞一喜,郭大哥此话,说明他一时半会不会回西北了,就在家里呆着了,这、这可太好了!--此时此刻,大妞完全把二妞这妹子给忘了,二妞可还在西北吃沙喝风呢。 大妞陪着郭大路进了书房,又是端茶递水,又是帮着削铅笔递笔记本,忙得和穿花蝴蝶一般,郭大路苦笑道:“娘子大人,你稍停点吧,我都被你绕得头晕了。” 大妞脸一红,扭捏得道:“你好不容易回趟家,人家想你了嘛。” 郭大路一怔,大妞很少这样向自己撒娇,他抬起头来,一眼看到大妞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直视着自己,转都不舍得转一下--哎呀呀,这小妞子思夫了呢。 是啊,自己亲婚后就扔下她去了西北,几乎是脚跟脚,郭进和李如海也去了北疆,后隆村、科学门全压在了大妞柔弱的肩膀上,她心里牵挂着自己和公公、亲爹,又要忙于科学门诸事,其间还冒出了夷洲岛一事,真不知这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还只是个孩子呢。 郭大路拉住了大妞的手,轻轻一带,大妞惊呼一声,就扑倒在了他的怀中,郭大路轻轻往大妞耳里吹了口气:“丫头,想我没?” 大妞整个人儿又酸又麻,吃吃笑道:“别胡闹。” 郭大路嘿嘿笑道:“我这怎么是胡闹呢,我这可是正经八儿地闹。”说着,一双手就在大妞身上不老实起来,嘴里还嘀咕着:“嗯,我得好好查查,咦,好像变大了呢。” 大妞的整个人都软了,脑子昏昏沉沉的,但心里却像蜜一样甜,因为郭大路越猴急,越说明他没有在外面胡来。自己的娘私下和自己嘀咕时,就说过,男人啊就像狗,如果在外面吃饱了,在家里就懒得吃了,可郭大哥如今这样子,明显是在外面“没吃饱”,甚至“没吃着”,“饿着”呢。 郭大路将大妞衣衫半解,打横放到宽大的书桌上,正要化身狼人,将小妻子给吃了,突然,门口响起了拍门声:“郭大哥,你回来了?” 我去,是黄满元的声音! 大妞羞红满脸,将身上的衣服一裹,闪进了旁边的卧室里,关上卧室门之前,白了郭大路一眼,但眼中却是满满的笑意。 郭大路默运功德之力,压下了下身的不雅,这才前去开了门:“满元啊,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啊,我知道了,你一定看到浩哥儿了吧?这小子肯定在到处显摆自己的飞剑了,这是把自己当猴儿耍啊。” 王满元嘟囔道:“我上次就看到郭大哥回来了--和林仙子在一起。” 郭大路一怔,思索了半晌,才明白过来,王满元所言的“上次”,应该是自己和林远尘在隐光疾行术的掩护下,回家里找芯片--他揉了揉黄满元的脑袋,苦笑道:“你这小子,这天下的隐行术,就没能瞞过你的眼睛的吗?” 黄满元挠了挠头:“我能看见,别人看不见。郭大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向大妞姐揭发你的。”--郭大路哭笑不得,黄满元还心还真是单纯啊,什么话都敢说出口,连揭发两字都说了出来,自己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呀,不对,自己和白素贞的确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儿,黄满元这小子该不会也知道了吧?如果让大妞知道自己在偷嘴,虽然是在梦中,也有些对不起她。 郭大路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满元啊,你找我有事?”--快快把这小子打发了吧,免得说得太多,漏出什么风声来,让隔壁的大妞听到了。 黄满元直接了当地道:“没有了。” 郭大路胡乱点了点头:“啊,好,我知道了,满元你先去吧,等我有空了再处理这事--啊,什么?什么没有了?” 黄满元一摊手:“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郭大路心头突然重重一跳,他强自镇定:“满元,究竟是什么没有了--你该不会说是这个吧--”郭大路用手比划了一下垃圾桶的样子。 黄满元点了点头:“是的,那东西里面,没东西了。” 郭大路突然哈哈笑了一声:“黄满元,今天天气不错,嗯,我有段时间没去义学了,走,陪我到义学逛逛。大妞,我去义学了,今儿中午不用给我留饭了。” 大妞应了一声:“郭大哥你去吧,你也有段时间没给孩子们上课了,义学的学生们可想你了。”--其实何止是想,义学的学生们都快怨声载道了,如今科学门名声响了,不知多少富贵人家都把孩子送到了义学里,可不少人却没有幸听到后龙先生上课,义学里是由大妞和李华带着一帮高年级学生在授课。 那些穷人家的孩子倒也罢了,那些富贵人家把孩子送来,原来就抱着攀龙附凤的心思,想得了后龙先生的赏识,学到真正的不传之秘,而不是到矿山、高炉车间、玻璃窑忙得一身臭汗,所以个个心怀不满,虽然不敢明说,却三天两头向大妞打听,何时才能听到后龙先生亲自授课。 郭大路和黄满元慢条斯理来到了义学,顿时引起了正在上学的学生们的哄动,正在上课的学生纷纷从教室里跑了出来,向郭大路行礼,口称“先生”,后隆村义学已经过了扩建,能容纳五千名学生,可现在郭大路才发现,义学的规模依然不够大,每间教室都挤满了学生,有的学生甚至不得不搬把小凳子,坐在门口、窗外听。 这等盛况,一方面是因为后隆村义学有教无类,还向贫困学子提供免费的饮食,二来是义学与别的修行门派不同,教的都是经世致用的学识,就算无法如同黄满元那要样修炼出一身功德之力来,也能凭着学到的数学、会计、炼钢法、制玻璃法等学识,赚大钱。(。) 第四百五十三章 郭大路的不为人道的心事(三) 现如今后隆村后天天坐等着一批批豪商权贵的亲信,看到有义学学生打扮的出来,就热情迎上来:“小先生可愿到我商行(府上)高就,啊,您还在上学?没关系,可以先当顾问嘛--” 郭大路心里藏着事,但看到学生们这样热情,依然有些感动,他和学生们一一握着手--这握手礼自然也是郭大路整出来的,虽然没有如同简体字那样推广开来,但在科学门内部却已经成了通用的礼节--如同首长一样寒暄着,“小鬼,在后隆村读书生活还习惯吗?”“好好读书,天天向上。”“同学们不仅要学科学知识,还要锻炼出健康的身体。”“同学们来自五湖四海,你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世界是我们的,但毕竟是你们的。”--啊,不对,这句话有造反的嫌疑了。算了,皇权干涉不得修行者,已经禅让的老皇帝就算通过密探听到这句话,也只能苦笑了。 义学里好一通乱,学生们才在李华的督促下,回到教室里重新上课,郭大路还挽起袖子,亲自带高年级的学生做了一堂化学实验课,当学生们兴奋而又礼貌地向郭大路行礼离开教室后,郭大路还和黄满元一起,亲自整理起实验室里的垃圾,尽情展示了身体力行,言行合一的好风尚。 这倒不是郭大路装模作样,化学实验室的不少材料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能胡乱流传到外面,很难想像外面的普通百姓如果从后隆村扔出来的垃圾里,翻出了一个装硫酸的罐子,不知会闯出多大的祸来--整出人命来都是轻的! 郭大路和黄满元清理好了化学实验室里的垃圾,随手将走廊里其他几只垃圾桶也清理了一下,义学里的学生都是极自律的,并没有到处乱扔垃圾的习惯,就连铅笔头和写过的纸都细细收拾起来,所以垃圾桶绝大多数都是空。 郭大路点着头:“很好,很好,同学们的卫生习惯非常好,该好好表扬。”听到后龙先生赞扬的学生们红着脸道:“这些垃圾桶都是黄师兄带着低年纪的师弟师妹打理的,今后我们也来帮黄师兄一把忙。” 郭大路点点头又摇摇头:“高年级的同学课业更加繁重,还是让低年纪的师弟师妹多干一些吧,也算是锻炼他们的身心,磨炼他们的心智,身体力行我科学门劳动最光荣的理念。” 听了郭大路的话,学生们自然又是一番赞叹,牢记后龙先生教诲,学以贯之。 郭大路忙碌完了后,才和黄满远回到自己在义学的办公室,他乃一校之尊,自然有间独立的办公室,一关上门,郭大路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沉声问道:“多长时间了?” 黄满元道:“嗯,年前就没有了--” 郭大路一挥手,打断了黄满元的话:“年前学校放寒假了,垃圾桶里自然没有垃圾传送过来,此前暑假时,也发生过类似的空窗期。可是,现在早就已经开春了,田里都已经插下秧苗了,那一头的学校早就已经开学上课了,怎么依然没有垃圾传送过来?我操,总不成是学校里的学生全都成了好孩子,都不乱扔垃圾了吧?相信学生不扔垃圾,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呢!” 郭大路如此失态,是因为黄满元告诉他,保10洁垃圾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垃圾传送过来了,郭大路在义学装模作样,就是为了掩盖自己亲自查看垃圾桶之举,可是打开垃圾桶盖时,他的心里就是瓦凉瓦凉的,因为垃圾桶里干干净净,连一丝异味都没有,很显然,正如黄满元汇报的,穿越神器垃圾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将21世纪的垃圾送过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郭大路在大李朝建立起来的所谓的科学体系,就要轰然倒塌了! 郭大路的所谓科学,全都靠垃圾桶传来的垃圾所支撑着,就在此前,郭大路还靠着一片损坏的芯片,消灭了两个修行界的高手,如果没有了源源不绝传送来的垃圾,郭大路很快会被打回原形--一个不入流的大学生! 郭大路此时此刻,连脚步都是虚的,他突然发现,自己连纸老虎都不算,根本就是一只纸猫!自己所建立的科学门和一切功业,都是建立在沙子之上,如今脚下的沙滩已经被掏空,自己即将摔个粉身碎骨! 郭大路虚弱地对黄满元挥了挥手:“你先去吧,让我静一静。” 黄满元不知何时离开了办公室,郭大路瘫坐在办公桌后,脑子里乱糟糟的,视线茫然地扫视着,毫无焦点,他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不知该往哪儿去。 也许,自己应该一逃了之,从此隐名埋姓,依靠存留的21世纪的部分垃圾,自己混个衣食无忧不是问题。 不、不、不,自己在大李朝已经折腾得太过了,名声远扬,帝王、修行者、妖怪都在关注着自己,与科学门有着各种各样的纠葛,甚至恩怨,自己怎么可能一逃了之? 后隆村里的密探不要太多,自己的贴身仆人王德恩,就是其中之一,他现在夹起尾巴,洗心革面,老老实实听自己的话,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利用科学知识做出了惊天动地的一番事业的来,如果自己撒腿就跑,露出了老底,王德恩绝对会立刻出卖自己,说不得,还会亲自出手,将自己抓起来,送到某个幕后之主手里。 而且,就算自己能逃走,那郭进怎么办?大妞怎么办?浩哥儿怎么办?自己真能忍心将他们弃之不顾? 郭大路捂着脸,沉重地叹了口气,心如死灰,他已经看到了科学门的下场--在没有来自21世纪垃圾的支撑下,科学门最多走到蒸汽时代,连内燃机时代的边都摸不着,如果换了另一个架空历史,发明出蒸汽火车头和火枪火炮,也足以横扫天下了。但是,大李朝可是修行者的天下,蒸汽时代的力量,远远不足以与修行者相抗! 十年,或者十五年,科学门的发展就彻底走入了死胡同,不可能再有寸进,而此时,自己这只纸猫的老底子,也会被他人看穿,到了那时,也就是到了科学门被毁,自己身死的地步!最好的下场,也只不过是被帝王给招揽,成为造一些新奇玩意儿娱乐帝王的小丑--如同西方文艺复兴时期,那些科学家所做过的那样。只不过文艺复兴最后把皇权和教权推翻在地,而郭大路却永远只能臣服在封建帝王和修行者之下! 郭大路突然状若疯狂地大笑起来,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就是个屁! 大妞正在家里喜滋滋地在厨房里打着转,想着给郭大路做些什么好吃的,满脸羞红地想着到了晚上,郭大哥不知又要拉着自己做些什么羞死人的事,浩哥儿突然跑来告诉她--郭大哥不回家吃饭了,义学里有事要忙。 大妞一怔,打量着厨房里收拾了一半的饭菜,心里有些失落,但脸上却含笑道:“郭大哥好不容易回一趟义学,一定有不少事儿要忙,浩哥儿,你可得照顾好你姐夫的身子,等会儿帮我带些吃的过去。” 郭大路回后隆村第一天,在义学办公室度过,甚至直接就睡在了书桌上。 第二天,郭大路依然留在义学,大妞特意把一张床和寝具送了过去。 第三天,郭大路还是在吃睡全在义学。李如海婆娘特意找到了大妞,问她是不是和郭大路吵嘴了,大妞的眼睛红得跟桃子一样,显然这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暗地里不知掉了多少泪。听了母亲的疑问,大妞拼命摇着头,顾不得害羞,忙将郭大路一回到家,就拉着自己在书房做羞人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母亲。 大妞娘听到女婿猴急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这说明自己的女儿并没有失去闱房之宠。但她很快又皱起了眉,如果不是因为男女之事,郭哥儿又为什么和大妞闹别扭呢? 大妞娘是村妇一个,并没有多少见识,想了半天,问女儿道:“这几天,家里可还有别人来过?” 大妞想了想:“我这儿进进出出的人挺杂的,娘你知道,后隆村一应事情都得我来应付,还得管着夷洲岛的事儿,大事小事大家拿不定主意的,都来找我--到我这儿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比老村长还忙呢。” 大妞娘点点头:“你是当家主母,自然该管着这些事儿,你看那些大户人家,真正的主母其实也是抛头露面的,倒把那些英雄豪杰管得服服帖帖。不过,我倒要多说一句,那个乌青你少和他凑在一起,免得人家嚼舌头。” 大妞一怔:“乌先后为人极正派,而且他如今帮我管着夷洲岛的事,娘为何如此说他?”--乌青可是当过大巫祝的人,管个夷洲岛还不是小菜一碟? 夷洲岛如今有诸家在上面种甘蔗田的万余名农奴,再加上梅总兵带领的水师,科学门的工匠,岛上有近两万人,换了别的科学门门人子弟,还真管不了这一摊杂事-- 大妞原本想请李波管理,但李波一听要上海外蛮夷之岛,还有可能感染什么打摆子病,说什么也不答应,只说克里丝缔就要生产了,他得在家陪着她。一来二去,大妞不知不觉间,就将夷洲岛交到了乌青手里,虽然没有什么正式的命令,但大家也都默认了乌青管理一方。 今天突然听到娘拿乌青说事儿,大妞实在有些不解。 大妞娘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孩子,你毕竟年纪还小,不懂得男人的心思。这男人啊,真是属狗的,最是护食,自己的东西不要说让别人碰一碰,就是看一眼也不行。那乌青是个好的,相貌儿也长得俊,到哪儿都得大姑娘小媳妇喜欢,真要轮起相貌来,郭哥儿可差他远了,我估摸着,该不会是郭哥儿看到你和乌青走得近,心里不是滋味,所以故意冷落你吧?” 大妞腾一下站了起来,脸都白了:“娘,你在说什么啊!我和乌先生之间清清白白,天地可表!郭大哥绝对不会因此而怪我!再说了,郭大哥自己和林远尘仙子之间才是不清不白呢,林仙子到咱家来时衣服都是半裸的--” 大妞娘啊了一声:“林远尘仙子?那个挺漂亮的仙姑?她原本是天一阁的,后来不是跟了于青道长为徒吗?她来咱们家了?还和郭哥儿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 大妞抚着额头道:“林仙子施了隐身法,所以外人不知--她受了伤,郭大哥帮她疗伤,她在我家换了件衣服就走了。” 大妞娘想了想,长叹一声:“这下我终于明白,郭哥儿为何冷落女儿你了。你看看,他把别的女人带进家门,你却把她生生给气跑了。乖女儿,你身为大妇主母,就应该大度,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你心里不舒服,那也得埋在心里,面儿上,依然要大气和善。可你倒好,先把郭兰英逐到了京城,又把陈青黛支使到不知哪儿去了,如今倒好,郭哥儿亲自把林仙子带进家门,你又把人家给气跑了--你这样子不遵妇道,郭哥儿能不生气吗?” 大妞完全蒙了,一开始她还想反驳母亲,郭大哥不是那种看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动腿的人,自己也不是善妒之妇,郭兰英、陈青黛也不是因为那种乱七八糟的原因离开后隆村,可是她突然迟疑起来,因为这一次郭大哥实在是太反常了。 后隆村科学门开门立派虽然时间不长,却也经历过不少风雨,可是郭大哥却谈笑间就把事情解决了,可这一次,他一反常态将自己关在义学办公室里,真的是因为生了自己的气吗? 大妞一时沉默下来,她娘拍了拍女儿的手:“女儿啊,娘都是为了你好,你听我的,想个法子,或把郭兰英叫回来,或想办法把陈青黛找回来--其实我要说,陈青黛倒要比郭兰英好,郭兰英毕竟是在青楼呆过的,这样的女人,点子太多,不是你这样的老实头能对付的,陈青黛却是个心直口快的,没有那些弯弯绕--” 大妞听着母亲在自己耳边不停嘀咕,头痛欲裂,她心里苦笑,娘还不知道,郭大哥相识的女子可多着,还有白素贞、林媚娘--难道自己要把这些女子都找回来? 郭大路依然住在义学里,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他给孩子们上上课,有时还亲自打扫一下卫生,一幅为人师表的样子,但是,后隆村科学门人人都知道不正常,因为哪有人新婚久别后,不回自己的热床热炕,和小媳妇在一起,却睡在冷冰冰的办公室的?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郭大路虽然每天笑容满面,其实却心事重重。 终于,朱老村长都坐不住了,有一日,来到了郭家,拉着大妞聊了好一会儿,特别讲了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上古传说,等朱老村长走后,大妞发了半天呆,终于一咬牙,拖过几张信,书写起来-- 京城,后隆村雪糖铺的后院里,一匹公马正在嘶鸣,几个马夫正在齐心协力制住它,那公马力气甚大,晃脑踢腿,甚至一个后蹬,把一个粗壮的马夫踢得倒飞出去,捂着胸口叫唤着,半天爬不起来,却是胸骨断了。 吕岳定在旁边看得脸色发白:“这马儿怎么如此暴躁?” 郭兰英穿在一身白袍站在旁边,正将一头长发束起来,她冷静地道:“这马儿正在发情之中,自然脾气极坏,当初为了把它从马场带到这里,已经伤了好几个人了。” 吕岳定看看那高头大马,再看看娇小玲珑的郭兰英,担心地道:“郭师妹,这实在有些太危险了,要不,咱们让下人来干这活儿吧,你如果有个万一,我可如果向郭仙师交待啊。” 郭兰英摇了摇头:“这京城一众科学门门人子弟,也只有我在郭大哥那儿学过一些生物学知识,这件事儿,只有我亲自来办--老吕,你不用拦着我,如果咱们连这第一关都过不了,还怎么进行更高深的研究?你我的重塑肉身之举,更是遥遥无期!” 吕岳定一咬牙,跺了跺脚:“好,咱家陪着郭师妹一起干了!”他扬声吼道:“把母马带上来!” 院门吱嘎一开,一匹温顺的母马被牵了进来,那母马也正在发情期内,公马一看到母马,更为兴奋,咴溜溜叫着,就向母马扑去,硬生生将几个拉扯着它的马夫带到在地。 吕岳定跳着脚大吼:“快快,把母马带入围栏里!” 那围栏极是窄小,只能容一匹马在里面容身,母马被急急带入围栏后,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只能站在那儿,露出了大半个马屁股,公马大张着鼻孔,嘴里喷着白沫,直冲了过去,两只前蹄一抬,已经搭在了母马屁股上,后半个身子就耸了过去,一根长物儿就向母马后臀捅了过去--郭兰英看得真切,清脆地命令道:“快带走母马!”(。) 第四百五十四章 郭大路的不为人道的心事(四) 围栏前门一开,母马往前一挣,被马夫带了出去,咣一声,围栏前门关上了,独留公马站在围栏内,公马想后腿,咣,又是一声响,后门也被关住了,公马体形比母马大多了,几乎是卡在围栏里,愤怒地嘶鸣着,想扬蹄乱踢,却被卡得死死的。 郭兰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案几上早就备好,用开水煮过,又用酒精消过毒的一个玻璃瓶子,小跑到围栏前,那公马张开大口,向郭兰英咬来,郭兰英一偏头就避开了,这个围栏是她亲看设计的,拿别的马儿试过,围栏里的马儿绝对伤不着自己。 郭兰英在围栏下蹲下身,只一眼,就看到了公马那物儿,郭兰英在青楼里也是接过客的,有些东西该看过的早看过了,但此时她的心依然呯呯直跳,一伸手,将手里的玻璃瓶迎了上去,吕岳定瞠目结舌站在那儿,心里是又敬又佩,这郭兰英居然还真将此事办成了!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是决然不信的!却原来,郭仙师送来的书籍中所言的人工取精之法,都是切实可行的! 这时郭兰英手里的玻璃瓶已经满,郭兰英急退了下来,将玻璃瓶塞上塞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旁边的一个箱子里,那箱子里塞满了冰块,京里富贵人家每年冬季时都会到河里采冰,然后窑藏起来,到夏天消暑之用,吕岳定家里就有不少冰块,这时用来当冷藏箱用。 郭兰英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她这是第一次人工采精,其实也紧张得不得了,她一扭头,看到吕岳定还在发呆,忙催促道:“老吕,你在发什么呆啊?快去采精啊,如果那公马劲儿过了,可就采不到了!” 吕岳定啊啊了几声,才恍然大悟,忙取了旁边另一个玻璃空瓶,冲到了围栏边,摆弄了半天,好不容易也取了马精来,放到了冰藏箱里。 郭兰英看到吕岳定喜不自禁,提醒他道:“老吕,人工采精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最重要的还是咱们给母马人工授精,这一关成功了,那人工生育才是真正算大成了。” 吕岳定连连点头:“是、是、是,郭仙师真正了不起,连这样的办法都想得出来!郭师妹你也了不起,居然将郭仙师的设想成真--” 郭兰英摇了摇头:“离郭大哥的设想成真还早着呢,让马儿人工授育只是第一步,等什么时候连人也能人工授孕,那才是有所成。至于实现郭大哥所言的克隆,嘿,老吕,咱们要走得路还长着呢。” 吕岳定却是信心十足,他摆弄着用以给母马授精的大号针筒道:“有郭仙师指导咱们,这事一定能成!”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叫马夫们牵几只正在发情期的母马来,吕公公要亲自给母马授精--嗯,错了,是人工授精。 这时,一个雪糖铺伙计匆匆走了进来:“郭师姐,后隆村来了八百里加急的信件。” 郭兰英忙接过信件,一看落款,却是大妞的,她撕开信,上面只有草草一句话:“郭大哥有事,速回!” 郭兰英把信收到怀里,立刻对会计道:“雪糖铺里可还有不需要灵力就能使用法宝?我要立刻赶回后隆村!” 会计点点头:“倒还有个风火轮,不需要灵力也能使得,不过用过后也就废了。” 郭兰英急道:“那还等什么?这就走!”说着,她扔下惊疑不定的吕岳定,火火风风就出了院子,坐上安装了风火轮的马车,鞭子一甩,那马车不需要马儿,轮子下冒出滚滚浓烟,已经一头蹿了出去。 郭兰英这一路根本不停车休息,披星戴月,赶着马车,一直来到了后隆村郭家门口,哗啦一声,那风火轮耗尽了所有灵力后,散成一堆碎木头。 郭兰英从歪斜的马车上跳了起来,冲进了郭宅:“大妞妹子,郭大哥怎么了?” 大妞从内室里走了出来,跟着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二妞,和另一个郭兰英并不相熟的书卷气甚浓的女子,大妞迎上前,拉住了郭兰英的手:“兰英姐,你可来了,我、我都快急死了。”说着,泪珠儿止不住掉了下来。 郭兰英拍了拍大妞的手:“别慌别慌,先带我看看郭大哥。” 那一身书卷气的女子脆声道:“郭先生甚是安好,如今正在义学,这位妹妹不需要太过担心。” 郭兰英一怔:“这位妹妹是--” 大妞抹了抹泪:“这位就是林媚娘林姑娘。” 郭兰英一呆:“林媚娘?啊,运河上的林娘娘?可你的相貌--在大舞台上,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哎呀,我真是糊涂了,大舞台上的并不是你的原样,是你施展了画皮之术变的,如今才是你的原貌。林姑娘,你现在这样儿,倒比以前你演祝英台还漂亮。” 林媚娘淡淡地道:“皮相都是虚幻,无论我长什么样儿,其实只是一具白骨而已。各位姐妹,咱们都是为了郭先生而来,不需要客套,郭先生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刚才化成一个普通的女学生,到义学找个借口看了看他,郭先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啊,他的身体,可好着呢。” 却原来,这白骨精林媚娘也通过他山堰水伯,辗转得了大妞的信,匆匆敢到了后隆村,也就比郭兰英早到了一小会儿,刚刚探望过郭大路。 大妞叹了口气:“林姑娘,兰英姐,郭大哥他、他真的出事儿了--他的身子没事儿,可是,心里,却有大事儿!有不得了的大事儿!” 大妞一咬牙,将郭大路突然带着林远尘回到后隆村之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都说了,她羞红着脸道:“我一时糊涂,听了母亲的话,以为郭大哥是为了、为了闺中之事恼了我,便给大家写了信,请众位姐姐助我一臂之力--” 林媚娘勃然变色,拂袖道:“我和郭大路并无一丝私情,你这样说辱我太甚!我这就回运河了!” 大妞忙扯住了林媚娘的袖子:“林姑娘,妹子糊涂,我知道自己错了,只是,郭大哥真的有事,却是万万没有假的!” 林媚娘真要挣脱大妞的手,却是轻而易举,但大妞好歹是郭大路的妻子,郭大路那瓶血,还在林媚娘心中跳跃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不能对大妞动粗。 林媚娘哼了一声:“姓郭的有什么事儿了?我看他可好得很,没病没灾得,上山打只老虎都没问题。”--林媚娘身为白骨精,自然对人体最熟悉不过,一眼就能看出郭大路身体状况。 大妞苦笑道:“郭大哥之疾,不在身,而在心。林姑娘,兰英姐,郭大哥回后隆村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他却连一件正事都没办过,整个科学门的发展,完全陷于停顿状态!” 林媚娘还没听懂大妞话中之意,郭兰英却腾一下站了起来:“什么?这是真的?哎呀,我想起来了,我在京城也有近一个月没接到郭大哥写来指点人工授精的信件了!我还以为他另有要事,却没成想--大妞妹子,西北和北疆那儿又如何了?” 二妞在旁边道:“西北那儿也是一样,傻大个在重启化工炉时遇上了一些难题,写信给郭大哥,可郭大哥至今没有回信。至于北疆,郭大哥原本说要亲赴北疆,见一下那位公主母亲,可却迟迟没有成行。” 郭兰英绞着手道:“郭大哥一向把科学门的发展看得极重,再三说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他如今这是怎么了?科学门如今在西北、北疆以及后隆村的发展正在关键时刻(大妞补充道:“还有夷洲岛,乌青已经拜访了郭大哥好几回了,都被他找借口推了。”),他怎么反而不闻不问起来?这、这果然出了大事!” 二妞直愣愣地道:“咱们在这儿猜来猜去也没用,干脆直接去问郭大哥吧。” 然而,大妞、郭兰英、林媚娘都摇了摇头,郭大路既然没有明言,那谁去问他,他都不会开口的,问得多了,反而闹僵了。 林媚娘突然问道:“我记得郭先生身边还有两位姑娘,一着白,一穿黑,她们两位在何处?也许问问她们,能知道郭先生之异常关节在何处。” 大妞道:“林姑娘是说陈青黛姐姐和白素贞姐姐吗?她们两人另有要事处理,并不在后隆村。”--白素贞正带着陈青黛疗伤呢,两人在何处,大妞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门轻轻被拍响了:“大妞,开门,是我。” 大妞一怔,继而喜道:“是黛玉姐姐的声音!她、她回来了!黛玉姐回来了,白素贞姐姐也必定陪着她一起回来了!” 众女子一起迎了出去,门外,果然俏立着陈青黛和白素贞,陈青黛一看到大妞,就道:“大妞妹子,郭大路这厮发生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大妞喜极而泣:“这可太好了!既然黛玉姐和素素姐都知道了,那你们一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快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陈青黛看向白素贞,白素贞上前一步拉住了大妞的手:“我虽然知道原因,只是,这事儿并不是我能解决的,这样吧,咱们一起去见郭大路。” 突然,光影一闪,一个人影出现在院子中:“郭大路出了何事?为何我远在万里之外,依然心悸不已?”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远尘,她以隐光疾行术突然出现在郭家院子中。 大妞惊喜道:“林仙子,你怎么来了?我是想给你送信来着,可信送到天一阁,范阁主却说你并没有回天一阁,就连于道长和楼岑之,也不知你去了哪儿。” 林远尘轻轻咬了咬唇:“我到了极远处,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郭--我心里就悸动不已。” 白素贞道:“林姑娘,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郭大哥给你疗伤时,在你体内输入了他的鲜血和功德之力,所以你能感应到他内心极隐秘的思绪。” 众女子互相对视了几眼,林远尘人在千万里之外,却能感应到郭大路的心悸,看来,郭大路心中果然有大事!而且是了不得的大事!让他隐瞒着所有人,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无形的压力! 大妞决然道:“走!我们找郭大哥去!无论有什么事,我、我们和他一起承担!” 郭大路正给义学里的学生上课,他发现当个老师实在是简单得很,同样的课上了一堂又一堂,到了明年还能再阿宝背书一样重新来上一遍,几乎都不用怎么过脑子,以前在义学上课,他还有些紧张,如今早已经挥洒自如,更不要说台下的学生们,个个以五体投地的眼光看着自己,这种将文明的火种传播开去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然而,只有郭大路自己知道,这所谓的文明的火种,只是无根之木,只是随波逐浪的浮萍,当风停止吹时,自己这只在风口上飞的猪,也该摔个脚朝天了--垃圾桶的的确确停止传送东西过来了,这段时间他天天盯着垃圾桶,但里面他妈的连个毛儿都没有! 没有了!完蛋了! 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郭大路曾经也如同穿越里的男猪脚一样,以为凭着自己之力,以及学校教育打下的底子,就能在一个封建社会重建现代文明,但只有在他亲手做过之后,才知道这事儿有多操蛋,现代科学分门别类极细致,真正叫隔行如隔山,以为背个黑火药的配方就能大杀四方,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如今,穿越神器垃圾桶这个郭大路最大的金大腿都失效了,他在大李朝还玩个屁啊! 如今,郭大路之所以还在义学上课,只不过他还没考虑好,该如何安置郭进和自己的小妻子大妞。 也许,自己可以找陈青黛和白素贞,在某处重建一个水底洞府,带着郭进、大妞、浩哥儿等人就这个悠然度过一世。 郭大路拍了拍衣袖上的粉笔灰:“下课。” 学他们起立,向郭大路行礼,郭大路点了点头,走出教室,向自己的办公室而去,经过走廊里的垃圾桶时,他习惯性地上前,找开垃圾桶,将手里的粉笔头扔了进去,扑,粉笔头掉落到空空如也的桶底,果然,垃圾桶里依然什么也没有啊。 郭大路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推开办公室的门,然后,他立刻就呆住了,只见办公室里,一双双妙目关切地看着自己--大妞、白素贞、陈青黛、二妞、郭兰英、林远尘,嗯,那个相貌陌生的女子是谁,虽然相貌陌生,可不知为何,那一身书卷却极熟悉,靠,她是林媚娘! 郭大路呆在当场,混没有发现不知何时浩哥儿已经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手持射天剑守在门外,任谁也不能靠近一步。 郭大路吃吃地道:“你们、你们怎么在一块?不对,你们怎么都到这儿来了?” 大妞眼眶有些发红:“郭大哥,她们都是我叫来的,我们都很担心你。” 郭大路勉强笑了笑:“担心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吃得着睡得香,身子骨好得很呢--” 大妞急道:“郭大哥,你到现在还要瞒着我们吗?就连林仙子,人在千万里之外,都感应到你藏着极大的心事,心悸不已!要不然,她如何万里迢迢赶来?” 郭大路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看向白素贞:“素素,是你把这些事告诉大家的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心里什么都隐瞒不住你。” 白素贞走上前一步,柔声道:“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在这个房间里的,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你的人,难道,你真的要把这个秘密一直隐瞒下去吗?” 郭大路张口结舌,他的视线从办公室里或站或立的几个女子身上一一扫过去:大妞,是他的妻子,血肉相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自己最不应该隐瞒的就是她,偏偏自己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宁肯把垃圾桶交给黄满元,也不交给大妞。难道仅仅是因为黄满元其实是个有病的孩子,自己更好控制?唉,错了错了。 郭大路又看向陈青黛,陈青黛的脸色有些苍白,想来一定是受了伤后刚刚才治愈,只不过,她的一双眼睛却略带怒意地瞪着自己,想来白素贞一定已经告诉她,自己心里打算着脚底抹油,扔下后隆村科学门的一切逃之大吉--这样无能又胆小的男人,一定被她看不起,所以她才怒气冲冲吧。但是,陈青黛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再怎么生自己的气,也不会弃自己不顾,就算是死,也一定会保护自己吧。 郭大路的视线在白素贞身上短暂停留了片刻,就滑了过去--白素贞和自己心灵相通,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比大妞的联系更为紧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之间从来不存在什么秘密。(。) 第四百五十五章 郭大路的不为人道的心事(五) 二妞独自一人站在旁边,既没有和自己的姐姐大妞站在一起,又没有和其他几个女子接近,无形地显示着她尴尬的地位。郭大路看到二妞,一阵头痛,唉,这傻妞子,她年纪还小,对情感蒙憧无知,又极易冲动。她对自己这个姐夫不该有的心思,其实自己也心里明白,只是不好拉下脸强行把她赶走,担心二妞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只想着在西北自己晾着她,能让她慢慢冷静下来。却没想到,如今把她也牵扯了进来。 郭大路又看向郭兰英,郭兰英是个可怜女子,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她就永远沉沦在青楼之中,最好的下场也只不过是年老色衰之后,孤苦过日,是自己把她带出火坑,更给了她人生的希望。她的一颗心因此系在了自己身上,虽然妾有情,郎无意,但自己并不愿意再伤害她,因此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尴不尬。当然,尴尬其实是郭大路自己的,郭兰英对自己却是义无反顾。 林远尘坐在椅子上,一双妙目一眨不眨盯在郭大路身上,郭大路苦笑着向她点了点头,郭大路自认并不是一个花心的,到处留情之人,虽然以前对林远尘有所好感,但天地良心,真没有什么异常的心思。可是在天一阁护归真丸一战中,两人却阴差阳错走到了一起,互托以生死,自己的血更是流在林远尘的血脉之中,有了一份割不断的纠葛。 最后,郭大路看向林媚娘,这个,林姑娘啊,我真的和你没什么关系啊,老天做证,就算是在大舞台排练梁祝,我也没和你说过几句话,更何况,你那时候还是“祝英台”的外貌--林媚娘似乎猜到了郭大路心里在想什么,抬手捂胸道:“我心头有一瓶血,却是你的。如今这血已经与我一身的功德之力混而同一。”郭大路一怔,血?啊,是了,自己曾经交给王元玮水伯一瓶自己的血,让他转赠白骨精,可没想白骨精居然以此血代心,更练就了一身功德之力。 郭大路在心头轻叹一口气,果然,这些女子个个都与自己有着斩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从某种程度而言,真正称得上生死相随。只不过,在郭大路心中,这并不是自己的桃花运,反而成了一幅沉重的担子--他并非薄情寡义之人,相反,他因为是孤儿,所以将他人的感情看得极重--自己一定要为这或有意或无意卷入自己命运的七个女子负责! 郭大路看向白素贞:“素素,我的经历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而且一言两语也说不清,还是由你来施展黄粱一梦之术,带大家进入我的脑海,和我共同经历在原时空的岁月。” 白素贞点了点头,她看向众女子:“姐妹们,还请你们不要运功相抗,我这黄粱一梦并不会伤害你们。” 林远尘点了点头:“黄粱一梦只是个幻术,的确不会伤人--”她一语末了,只觉得一阵恍惚,突然来到了一处陌生的所在,郭大路--不对,是个比如今的郭大路还要年轻一点的郭大路站在自己面前,含笑对自己道:“欢迎进入21世纪。” 林远尘明白过来,自己已经进入了黄粱一梦之中,那叫白素贞的女子倒有些门道,突然,她听到头顶一阵呼啸声,一抬头,顿时呆了,只见一架钢铁大鸟正从自己的头顶飞过,再一低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边是极平整的路,上面有无数方方正正的钢铁怪兽奔驶如飞,怪兽肚子内坐着各色人等-- 白素贞的黄粱一梦之术神奇之处,就在于可化千百年于一梦间,当梦醒时,黄粱米饭都还没熟呢,所以,众女子只不过喝了一盏茶的时间,就齐齐醒了过来,但从她们莫名惊诧的眼神中,就知道郭大路所在21世纪,给了她们多大的惊骇。 大妞五昧毁陈杂,她喃喃地道:“原来、原来相公并不是真正的郭大路--” 郭大路叹了口气:“是,我的原名是国大路,这郭大路却是我冒名顶替的,我与大妞你也并没有青梅竹马。大妞,我对不起你。” 大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无论你是郭大路还是国大路,我喜欢的永远是那个给后隆村带来天翻地覆变化,给大李朝百姓带来许许多多好处的那个男人。” 二妞眼中闪闪发亮:“郭大哥,咱们在梦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些住在高耸入云楼房中,坐着叫汽车的钢铁怪兽的仙人,其实都只是普通人?” 郭大路倒没想到,自己这小姨子如此心大,对自己假冒的身份毫不在意,反而关注什么楼房汽车,果然,年轻人更易接受这种新奇古怪的东西吗?他点了点头:“是,其实汽车的原理并不复杂,我在教你们蒸汽机时,就已经提到可以用蒸汽为动力,驱动马车了,这说是汽车的雏形。” 二妞还要问什么,林远尘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咱们身上的功德之力,都是因为郭大路你从21世纪带来的种种物品,这些物品对大李朝而言是开天辟地独一份,故此拥有无量功德之力。” 郭大路道:“的确如此。不仅是物品,思想、理念也是如此。哪怕我写一本书--咳咳,抄一本书,这书也有功德之力,多一个人看此书,我身上的功德之力就多一份。” 林远尘轻声道:“怪不得你的修炼如此轻易,我和师傅师弟满天下乱跑,耗费了无数灵力,才能换取得到的功德之力,你坐在家中,就能轻易得到。短短一年间,你就从后隆村一个无名小子,成了名动天下的后龙先生,我们所有人的功德之力加起来,也不如你。” 郭大路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我只是个小偷。偷的是21世纪人们的功德,垃圾桶传来的一切事物,原本自有主人,功德之力也自有天注定,可因为垃圾桶切断了两个时空之间的联系,所以功德之力尽归我有。我实实在在是不劳而获。” 这时,突然有个声音道:“不错,你是个小偷,却是个天下最有良心的小偷。其实你完全可以依靠那垃圾桶,过一世无忧的日子,但你却让无数百姓得到了来自21世纪事物的好处,从最不起眼的积肥法,到滴灌术,从酒精三七粉,到神豆外科手术,天下无数百姓因你这小偷而得益。我想终有一天,通过垃圾桶,你能让大李朝百姓过上21世纪人们那样的生活。那时,你就不是什么小偷,而是圣人!” 郭大路不无感动地冲着林媚娘点了点头,一众女子中,他与这白骨精的情份最薄,说实在的,因为孙大圣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实在太过深入人心,郭大路就算是对林媚娘没有恶感,可也有些隔应,实在亲近不起来。可却没想到,林媚娘居然对自己这样推崇。 不错,自己在大李朝推广科学技术的确有些私心,从根子上说,是希望自己在大李朝能混吃混喝过好日子,但他在内心深处,也的确将百姓放在第一位的,不遗余力地推广各项科学技术,希望能改变百姓困苦的生活。如为了推广精钢农具,后隆村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几乎将雪糖等买卖赚到的钱全都扔了进去,李波已经不止一次叫苦,说因为精钢农具耗资太多,影响到了雪糖原料的收购。 林媚娘大着胆子说了句话,脸却羞得通红,看到郭大路向自己点头示意,忙避开了眼去,她虽然在大舞台上演各色角色演得活灵活现,可那时都是披着一张别人的画皮,观众好奇的眼神对她而言如同无物--他们看的是别人,又不是自己,但是现在,却是她难得的以真面目视人。 林媚娘生前深居闺中,死后也只是一具孤单单的白骨,一生孤寂惯了,身边人一多就易紧张,如今挤在众女子中,其实心跳如鼓,但渐渐的,她的心却平静下来,林媚娘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脉动、心跳、呼吸,不知何时,居然与郭大路合于一处! 却原来,林媚娘的心,就是郭大路的血,两人真正是同呼吸,共命运。 这时,有个清脆地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好了。咱们都已经知道了,郭大路这小子在大李朝的一切,以及我们这些傻姑娘们的命运,其实都系在那只该死的垃圾桶上!而现在,这只该死的垃圾桶,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传来该死的垃圾了!甚至有可能,永远不可能传来该死的垃圾了!换句话说,郭大路完蛋了!咱们,也完蛋了!” 这毫不客气,甚至略显粗鲁的话,正是出自陈青黛之口。 陈青黛重伤初愈,但脾气却依然火爆,毫不客气就揭穿了郭大路的本质--丫就是靠扒垃圾过日子的!没了垃圾,这小子一无是处! 办公室一下子沉默下来,郭大路那是不用说了,羞得连头也抬不起来,而别的女子们也是各有各的滋味,因为不管怎么说,一想到自己的一身功德之力是来自于垃圾,谁心里都不好过。 林远尘想了想问道:“郭大路,凭你一己之力,就无法将那21世纪的学识全都传授给大李朝的人吗?我自认也算是勤奋的,也许可以自学垃圾桶传来的那些书籍。” 郭大路羞愧地摇了摇头:“在21世纪,科学的门类分得极细,我当时学的也只不过是医学之中的护理,其实是极粗浅的医学知识,更不要说那些理科了。垃圾桶传来的书籍,其实是残缺不齐,不成系统的,而且以文科为主。林姑娘虽然聪慧,但想自学一门--” 白素贞插话道:“林姑娘,我也曾试着自学书籍,但惭愧得很,只能说是一知半解。更不要说,光有知识是不够的,重建21世纪的许多项目,需要大量的原材料。这一点,从苏联援华就能看出来了,两个都是世界大国,也花费了如此多的精力才建成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光凭我们,是绝不可能改造大李朝。” 陈青黛毫不客气地道:“在大李朝重工业体系云云,就不要再说了,就算垃圾桶能不断传送垃圾过来,但垃圾就是垃圾,也许郭大路这小子能玩些小聪明,用芯片炼制出精长飞剑来,但想凭此建立整个工业体系,那可真正是黄粱一梦了,大家趁早把梦给醒了吧。要我说,除非在垃圾桶的另一头,有一个国家,通过垃圾桶源源不绝传送极重要的机械、原材料过来,咱们才有一线机会。” 陈青黛所言,真正可谓痴人说梦了,郭大路就算是脑洞大开,也不敢做如此想。 办公室里再次沉默下来,半晌,郭兰英喃喃地问道:“郭大哥,没有了那些垃圾,咱们的功德之力,是不是就此停顿,再不能修行了?” 郭大路迟疑着道:“这个,却不好说,我想着,我已经带到大李朝的事物,如神豆、精钢农具等,依然能给我们提供功德之力吧?” 林远尘在旁边轻叹一口气:“修行一途,如同逆水行船,不进则退,你要是老想着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却是不行的。郭大路,你难道没发现,最近你获得的功德之力越来越少了吗?” 郭大路一惊,他自从回到后隆村得知垃圾桶再没有传送来垃圾后,就再没有关注过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这时连忙静下心来,细细感悟体内的功德之力,他此前收复西北,开发棉田,建立化工作坊,功德之力大增,虽然在培育九品冰梨时付出了部分,却如同九牛拔了一毛,并不放在心上。可是今日细细一查,突然大惊失色,因为他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体内的功德之力居然少了许多! 郭大路慌了手脚:“这是怎么回事?我体内的功德之力怎么少了这样多?这、这已经不是修行不进则退的问题了!我最近明明没有动用功德之力,为何突然间缺失了这样多?” 林远尘脸色黯淡:“郭大路,你今日也发现了吗?唉,其实功德之力无形中的损耗一直存在,我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修炼功德之力不得法的原因,但后来向于掌门请教,发现他体内也存在这样的现象,只不过,当时咱们一直在广种神豆,所得功德之力,远超损失部分,所以并不在意。可是,今日郭大路你身上发生之事,却让我明白过来,这些21世纪垃圾带来的功德之力,原本并非大李朝本源之力,因此为天道所不容,天道一直悄无声息削弱着我们拥有的功德之力,这也是一种天罚。除非我们能不断得到垃圾,不断发展新的科学技术,这样才能让我们体内的功德之力在抵抗天道之余,越来越浑厚。不然的话,终有一天,我们体内的功德之力荡然无存,最后贬落成凡人。不,不仅是凡人,恐怕有些姐妹,还会现出原形来。”--说到显现原形时,林远尘的视线轻轻扫过陈青黛、白素贞和林媚娘。 白素贞突然道:“显出原形来倒还罢了,我更担心郭大哥。” 郭大路勉强咧嘴苦笑了笑:“我倒不在乎成为凡人,其实如今我也没掌握用功德之力施法的门道,那些利用功德之力基因变身的能力,不提也罢。所以,实在不行,我就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吧。” 白素贞脸色严峻,摇了摇头:“我担心,你却是想当一个凡人也不可得。刚才林姑娘已经说过了,大李朝的天道,视功德之力为不容之物,一直悄无声息在实施天罚之中。我想,其实郭大哥才是真正被天道所不容的,当你体内的功德之力被消耗一尽时,天道就该对你施下天罚了。” 郭大路惊得汗毛都倒竖起来!他此前折腾出了一个黄色炸药,就被天道视为邪物,降下劫云天雷,自己差一点就死跷跷了,可没想到,在天道的眼里,自己才是不折不扣地真正的大邪魔!自己之所以如今还能安然存在,却是功德之力保护了自己! 我操,敢情老子想在大李朝当个普通人也不可得了! 郭大路心如死灰,果然,自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啊,等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消失时,也就是自己身死之时。 大妞看到了郭大路的失态,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郭大哥,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咱们科学门一定能发展得好好的,源源不断为你提供功德之力!”这话说出来,连大妞自己也不信,但是她除了如此安慰郭大路,再无别的办法。 以前,大妞看郭大路,真正是望之弥高,如同看一座高山一样,可今日今时,她才突然发现,郭大路其实和自己一样,是个极普通的小伙子。自己还有兄妹父母在身边,当自己有危难时,会帮助自己,保护自己,但郭大路,却是孑然一人,他,不容于这天地之间!(。) 第四百五十六章 郭大路的不为人道的心事(六) 大妞握着郭大路手,感觉到他的手冰冷,甚至,还在微微颤抖,郭大路,自己的相公,这个曾经在自己眼里看来无所不能的男人,他害怕了! 大妞无助地看向其他女子:“大家一起来帮帮郭大哥吧,咱们一定要找出办法来,让郭大哥永远留在大李朝,留在我们身边!” 众女子面面相觑,林媚娘迟疑着道:“也许我们可以将自己的功德之力传给郭大路--”但她很快摇了摇头,垃圾桶是整个大李朝功德之力的源头,没了垃圾桶,自己的功德之力只会越来越薄弱,如何有余力传给郭大路? 林远尘因为林媚娘和自己一样姓林,对她格外有些好感,她道:“说到底,还是垃圾桶的问题,如果咱们能查明垃圾桶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就好了。就算不指望依靠垃圾桶建立如21世纪的大工业体系,只要垃圾桶能不断传来普通的垃圾也够了,最起码,能维持郭大哥的功德之力不至于被天道所削弱,天罚不降临。” 郭大路一摊手:“问题就在这儿,垃圾桶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垃圾桶为何突然不传送垃圾来了,也许是垃圾桶坏了,也许是在21世纪,垃圾桶突然被回收了,但是不管如何,我身在大李朝,根本无法控制垃圾桶那一头发生的事儿!这个垃圾桶,就是单向传输的。我刚刚到大李朝时,还曾经妄想过钻在垃圾桶里,当穿越发生,时空通道打开时,我能回到21世纪,但却完全失败了。” 就在这时,白素贞突然道:“不,垃圾桶的传送,并不是单向的。” 郭大路呆住了,他突然失态地跳了过去,一把拉住了白素贞的手,口不择言地道:“素素,我知道最理解我的就是你,对你而言,我是不存在任何秘密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不、不,甚至有的时候,你对我的理解比我自己对自己的理解还要深,因为,你有深入我的内心,知道我所有自知不自知的一切!素素,难道对于垃圾桶,你居然知道那些连我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秘密?” 郭大路这话说出来,挺伤在场的别的女子的心的,别的不说,大妞是他明谋正娶的妻子,可远远说不上和他心心相印,但是,如今众女子都顾不上对郭大路的话吃醋,全都一眨不眨盯着白素贞,因为,白素贞的话不仅关系着郭大路的命运,更关乎着她们的命运! 白素贞含笑道:“郭大哥,你其实明白,这垃圾桶其实是个时空通道,一道联系着大李朝和21世纪的门。既然是门,那当它打开时,就应该是双向相通的,绝对不可能是完全单向的。” 郭大路连连点头:“对对对,门一定是双向的!一定是双向的!可是,可是,素素,我曾经钻在垃圾桶里,想当21世纪的垃圾传送过来时,我能反向回到21世纪,可却失败了。” 白素贞道:“那是因为垃圾桶打开时,从大李朝通向21世纪之间存在着异常强大的能量隔绝,所以大路你穿越不过去。” 郭大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素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白素贞道:“我知道垃圾桶是郭大哥你在大李朝立足之根本,所以平时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垃圾桶,每当垃圾桶传送垃圾时,我都能感应到垃圾桶内存在一股极强大的异常的能量。我也曾经尝试着触及那能量,结果很快就被弹了回来,那能量太强大了,根本不是我能对抗的。但我却能隐隐感应到,在那能量的背后,就是另一个时空,就是21世纪。” 郭大路双拳紧握:“能量再强大,那也是能量!只要有门,我们就一定能想办法打开!素素,你看如果我邀请于青道长、范冲子阁主前来帮忙,能不能打开垃圾桶的能量之门?”郭大路真正是病急乱投医了,甚至不惜将自己最大的秘密暴露在于青、范冲子这样的外人面前。 白素贞摇了摇头:“郭大哥,垃圾桶的力量来源于功德之力,只有功德之力才能打开,于青道长拥有功德之力,倒是能帮上忙,但范冲子--他的一身灵力,却是毫无用处。不过,我心里想着,也许我们不依靠外人,只凭郭大哥,以及咱们七姐妹的功德之力,就能打开垃圾桶的能量之门!” 郭大路简直觉得怀里砸进了一个天大的馅饼,喜欢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素素你不是开玩笑吧--不不不,我就知道你不会戏弄我!天哪!我可以回家了!嗯,那个,我没想着回家,我还是喜欢大李朝,喜欢和你们各位姑娘在一起--等我回到21世纪,整理大量资料和材料,再回大李朝,哈哈,说不定,我以后能随意通过垃圾桶穿梭往来在21世纪和大李朝之间,这样一来,还真能建成一个现代工业体系呢!” 白素贞道:“郭大哥,如果垃圾桶是道门的话,那我们强行打开从大李朝通往21世纪的门,就如同是在用蛮力暴力拆门,很有可能,将门本身给毁坏了。所以,强行打开垃圾桶时空门这种事,一次两次倒也罢了,郭大哥想任意在两个时空穿梭往来,却是不行的。好吧,我说一次两次也算是多了,很有可能,这逆向开门,只有一次的机会!” 郭大路呆在当场,白素贞此言,意味着自己回到21世纪后,除非是永远不回来,要不然的话,就算自己准备了齐全的物资,也只有一次机会回到大李朝,先不说自己在21世纪只是个靠拿奖学金和打临工才勉强上学的一个穷学生,哪里来的充足资金购买各种物资,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再度回到大李朝,那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永远不回21世纪了! 自己如果回到21世纪,真的能下定决心,再次返回风险重重的大李朝,搞什么带领百姓斗天斗地斗神仙的“游戏”吗? 郭大路的视线,从大妞、二妞、白素贞、陈青黛、郭兰英、林远尘、林媚娘等众女子身上一一扫过,众女子有的默默冲着他点头,有的神色淡然,还有的一脸焦急,郭大路有些心虚,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面对这些女子说些惯常在义学上常说的豪言壮语。 蝼蚁尝切惜命,何况人乎? 别看郭大路顶着什么后龙先生的光环,其实骨子里依然是个普通人,让他真的抛弃生命奉献于什么丰功伟业,他实在是下不了这样的勇气。 大妞突然道:“郭大哥,你回去吧。你原本就不是大李朝的人,就此回到那个什么21世纪,好好读书,那个什么大学里,不是有你的女朋友吗?等毕了业,找个好点的医院留在城市里,然后好好儿向那女朋友求婚,这一次,别象向我求婚那样,连人家名字也叫错了。” 大妞说着说着,两行泪就情不自禁滑了下来,郭大路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时,郭兰英、林远尘、林媚娘也道:“不错,郭大哥你还是回21世纪吧,嗯,有你在21世纪,源源不断通过垃圾桶给我们传送物资,我们在后隆村一定能把科学门打理的好好的。” 郭大路鼻子有些发酸,操,你们不要对我这样好啊!老子其实只是个胆小鬼而已,以前只是仗着垃圾桶传来的垃圾,在那儿装模作样,其实,老子他妈的就是个废物!连垃圾不如! 郭大路一咬牙:“我不走了!我留在大李朝,至于返回21世纪,收集各种物资传送给我们的事--当然,关键是垃圾桶在21世纪没有损坏--就交给你们其中一位吧。” 郭大路此言一出,七位女子都呆住了,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妞吃吃地道:“我们到21世纪一人生活?而且,还要收集各种物资?不行的不行的,我肯定不行的。我虽然在义学学过一些本领,可身手实在低微。嗯,我看还是让林远尘林仙子去吧,她可是修行了数千年,本领最是高强,应该能在21世纪办成传送海量物资这样的大事!” 林远尘有些手足无措:“让我去21世纪?我虽然身具灵力和功德之力,但是对如何在21世纪生活,与人打交道,却一窍不通,万一在21世纪暴露了身份怎么办?难道我还要动用无影飞剑在21世纪郭大哥的家乡大杀一气吗?” 林远尘的这个问题的确很现实,众女子虽然或多或少学过21世纪的知识,但在骨子里,依然是大李朝的人,让她们反穿越到21世纪,万一穿帮了怎么办?别的不说,没有身份证户口本,连暂住证都办不下来啊。 就在这时,白素贞淡淡地道:“我去21世纪吧,我曾经在黄粱一梦中,和郭大哥在21世纪生活了很多年,所以对那儿的情况比较了解,应该不会穿帮。” 郭大路一拍大腿:“是了,素素你去21世纪最合适不过了,其实你在黄粱一梦中学的知识,比我还要扎实,到了21世纪,需要传送什么物资材料过来,都不需要我额外指点,你一定能办得妥妥贴贴。” 白素贞俏皮的一笑:“你才想明白啊,其实我是故意不说,就看你有没有良心,会不会扔下咱们众姐妹,一个人回21世纪,从此一去不复返了。总算你的良心没被狗吃了,主动提出来愿意留在大李朝,不然的话,陈青黛姐姐早就出手,好好教训你这负心汉了。” 郭大路张口结舌,看看白素贞,又看看陈青黛,陈青黛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你放心,你就算是想回到21世纪,我也不会打你,就算是我瞎了眼,白认识你这样一个人了。等你回到21世纪,我立刻就将大李朝这儿的垃圾桶给毁了,从今往后,咱们众姐妹和你再无瓜葛,就算是死,也不需要你在21世纪传送来一堆垃圾,假仁假义相助我们!” 郭大路一头瀑布汗,以陈青黛的火爆脾气,她还真干得出来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事儿,还好还好,自己总算还有点良心没被狗吃了,主动提出留下来。 郭大路苦笑着道:“黛玉,我在你眼中就这样不堪吗?放心,我会一辈子留在大李朝的。在21世纪,我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可是在大李朝,我却有很多关心我的人--只不过,委屈了素素,素素的去21世纪,一时半会儿可回不来,就算你动用法术,也需要将海量的东西传送到大李朝来。说不定,这一去就是三年五载。你在那儿孤身一人,我们连想帮你也帮不上。” 白素贞笑道:“我这一去,又不是绝别了。更何况,21世纪是个末法世纪,灵力仙术神仙妖怪一概不存在,就连武功,也只存在于电影电视上,而我可是修行者啊,可以任意施展法术,在21世纪,有什么事情办不了?” 郭大路拍了拍额头:“对对对,是我糊涂了,素素你到了21世纪,可比什么超人啊蝙蝠侠啊蜘蛛侠不知厉害多少倍,哈哈,那些电影里的什么复仇者、神盾局特工,在你面前就是渣渣,吹口气就能把他们灭了。不过素素,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不是你能对付的,你立刻通过垃圾桶回到大李朝,我就算失去全身功德之力,重新变回普通人,也是心甘情愿!” 白素贞心想,如果在21世纪真有什么是自己不能应付的危险,那如果自己通过垃圾桶返回大李朝,对方也紧追到大李朝怎么办?以郭大路的能力,能应对这样的危险吗?难道郭大路又要对抗大李朝的修行者,又要抵挡来自21世纪的追捕?真到了那时,自己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将21世纪那一头的垃圾桶彻底毁去,完全切断的这条时空通道! 郭大路兴奋地磋着双手:“素素,你仔细说说,咱们怎样打开垃圾桶?需要准备哪些法术法阵啥的?” 白素贞轻轻咬着贝齿,含泪欲泣:“郭大哥,想不到你这样厌弃素素,居然这样急着将素素赶到21世纪去--” 郭大路张口结舌:“啊,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素素你要不愿意,你不去--”郭大路想说“不去也可以”,但后面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词不达意地道:“素素,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赶你走。” 白素贞扑哧一声笑出来,冲着郭大路吐了吐舌头:“郭大哥,我是逗你呢。”白素贞一向以来体贴懂事,郭大路心中所思所想,她一清二楚,一言一行,都合郭大路心意,只不过,此去21世纪,不知何时才能返回,白素贞如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女孩子,故意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撒撒娇,娇纵一回。 白素贞正色道:“想要打开垃圾桶的时空门,最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那就是功德之力!我想,如果集合郭大哥以及众姐妹身上的所有功德之力,我们应该能在时空之门上打开一个洞眼,却不知大家愿意不愿意献出全身的功德之力?且听好了,我是说所有的功德之力,一点儿也不能留存,届时,郭大哥也好,众位姐姐妹妹也好,就和凡人一样了。” 众人毫不迟疑点了点头,这就好比一笔买卖投资,需要投入所有的本钱,但是,只要能将白素贞送到21世纪,重新从垃圾桶传送来各种物资--有白素贞在,那垃圾桶传送来的就不再是垃圾了,而了真正有用的东西--大家的功德之力很快就会恢复,甚至更上一层楼。 白素贞又看向郭大路:“郭大哥还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在短期内,想出一件能立刻获得极多功德之力的物事儿,造福大李朝百姓,要不然,就凭我们此时的功德之力,还不足以打开时空之门。” 郭大路有些为难,垃圾桶已经中断了传送,自己手里以往囤积的那些垃圾中,再没有什么有用之物,能像土豆这样获得海量功德之力的东西,再也没有了。 总不成,自己带着科学门所有门人子弟,带着滑膛枪和火炮,将南疆给打下来吧? 这开疆拓土之功,倒能如同自己收复西北一样,得到大量功德之力,但是,却耗时太久,就算自己能组织一支全火器部队,碾压南疆的那些猴子,灭其国易,收其人心却难--那些猴子极是刁蛮,如果给自己来上一些游击战啥的,在雨林里,火枪火炮威力就大打折扣,自己的损失可就大了。 如果自己来个三光政策的话,就算自己不顾忌名声不好听,大李朝的百姓也不在乎自己在敌国大杀四方--在大李朝百姓眼中看来,自己如果不在敌国坑上十几万人,用人头筑成京观,根本不好意思提自己的功绩--可自己的功德之力可就大受损失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穿越和反穿越(一) 郭大路咬了咬牙:“我明白了,素素,我这段时间会仔细想想,有何事物能造福无数百姓,在极短时间内收获海量功德之力的。” 白素贞正色道:“郭大哥,你没有多少时间了,要知道,每一分每一秒,你身上的功德之力都被天道持续削弱着,多拖一天,你身上的功德之力就少一份,到时候,恐怕就打不开那时空之门上的洞眼了。” 郭大路重重点了点头,这时,林远尘突然问道:“素素妹子,你刚才一直口口声声说在时空之门上打开一个洞眼,这洞眼,究竟有多少大?” 白素贞想了想:“我虽然没有很大的把握,但我想,打开这样一个洞眼应该没有问题吧。” 说着,她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林远尘惊呼道:“什么,这洞眼也就两根指头大小?” 白素贞苦笑道:“林姐姐,你看错了,我比划的是两根手指头之间的空隙!那洞眼,也就比针眼大一点点。那可是时空之门,蕴含的力量是宇宙大爆炸时期最初的混沌之力,我们的功德之力能逆向打开这样一个洞眼,已经极了不得了!要知道,据我从21世纪学来的知识,打开黑洞、虫洞等时空通道,所需要的能量,最小的量级,也是需要恒星级别的能量,差不多毁灭一颗太阳,才能打开一个极小的黑洞!” 众女子面面相觑,大妞吃吃地道:“这样小的一个洞眼,白姑娘你怎样才能穿过去啊?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嘛!如果白姑娘强行穿越,会不会受到混沌之力的伤害啊?” 郭大路脸色数变,他已经知道,白素贞如何穿过那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洞眼了,果然,白素贞轻轻一笑,坦然道:“谢谢众位姐妹关心,不过,我的本体是一只小白蚁,只要我恢复原形,就能穿越时空之门的洞眼了。等我到了21世纪,再恢复人身就是了。” 除了陈青黛,众女子到此时才知道白素贞的原形,林媚娘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办法,其实我虽然是白骨成精,但原形也只是一点真灵,应该也能穿越过时空之门的洞眼,只是我对21世纪一无所知,刚才在黄粱一梦中,看到那些人坐在汽车里,还以为他们是被钢铁怪兽给吞吃了呢。我要是穿越过去,非闹出天大的笑话来不可。不然的话,我倒愿意代素素妹子一行。” 郭大路听到林媚娘此言,连忙咳嗽了一声:“那个林姑娘,别人去21世纪倒还罢了,你却是去不得,因为你的原形在21世纪,实在是那个臭--嗯嗯,家喻户晓,老幼皆知,万一你不小心暴露了原形出来,那可就糟糕了。”--林媚娘如果在21世纪化出白骨精的原形来,那可玩笑开大发了。 郭大路心中突然一动,他想到,其实还有一人,是极适合代替白素贞前往21世纪的,此人在自己身边日子也极久,对21世纪的事物较为熟悉,更重要的是,此人同样可以变化万千,既可变得极大,见首不见尾,也可变得极小极小,小如蚊虫。 那人,就是陈青黛! 陈青黛是龙,龙可任意变化。 陈青黛和白素贞是极要好的,形同姐妹,可奇怪的是,这一次白素贞冒险穿越到21世纪,连交情并不深的林媚娘都有意相助,可陈青黛却不发一言。 郭大路悄悄瞟了陈青黛一眼,陈青黛却面无表情,白素贞自然知道郭大路心里所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你还是赶紧把短时间之内获得大量功德之力的办法想出来吧。” 郭大路连连点头,大妞道:“郭大哥需要静思,那这段时间依然留在义学里吧,各位姐妹还请移步郭家老宅,咱们姐妹说说体己话。”--大妞这算是正式将这些与郭大路的命运无形纠葛在一起的女子们,全都认下来了。 其实对这一天的到来,大妞早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没想到,这样快就会到来,而且一来就来六个,连上自己,那郭大哥就算是坐拥七美了。 这其中有自己这样的凡间寻常女子,也有林远尘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甚至还有林媚娘这样的白骨精,相形之下,郭兰英身为青楼妓女,都称得上是“正常本份的好姑娘”了。 但此时此刻,七个女子与郭大路以及彼此之间的命运都紧密联系在一起,真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荣,而且垃圾桶危机迫在眉睫,如果不立时解决了,恐怕今后就永远失去这一机会了,所以,大妞只能也必须放下心中任何不该有的小心思,以主母的身份,将众女子团结起来。 且不说大妞在郭家招待各姐妹--这姐姐妹妹之间的排行实在是为难的很,因为有的已经有数百岁上千了,可比主母大妞“大”得多了,只能姐姐妹妹乱叫一通。 郭大路自己一人呆在办公室里,却是皱着眉,咬着手指头,为难地思索着有什么事物儿,可以让自己短时间得到大量功德之力的,唉,如果有玉米就好了,那玩意儿获得的功德之力,可不在土豆之下。可是,然并卵,不要说如今垃圾桶已经不传送东西过来了,就是以前,垃圾桶传送来的啃了半截的玉米都是熟的,没法做种子用啊。 郭大路正在长吁短叹,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快让开,我要见后龙先生!” “不行!郭大哥有要事处理,任何人都不能进!”却是浩哥儿拦住了门,却原来大妞带着众女子离去时,让浩哥儿紧守办公室门,务必保证任何人不能打扰郭大路--郭大路此时的时间,真正是时间就是生命,一分一秒也不能浪费了。 “我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快让开!啊,你做什么?你居然对我动用飞剑?!”那另一个声音惊呼起来。 郭大路一皱眉,浩哥儿也太鲁莽了点,把人劝走就是了,怎么连飞剑也使上了?伤了人可怎么办? 郭大路几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一眼看到,浩哥儿驱使射天剑,正围着一个人疾飞,那人的上衣都被划破了数处,露出了里面的肌肤,那人却是乌青。 郭大路忙喝止浩哥儿:“浩哥儿,快把飞剑收起来!这也太不像话了!”说着,解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了狼狈不堪的乌青身上:“乌先生,真是抱歉--” 乌青一把拉住郭大路的手:“后龙先生,快救救鄞县城的老百姓吧!瘟疫!我不小心从夷洲岛上,把瘟疫带到鄞县城了!后龙先生不出手相救,不知多少百姓将会死去!” 郭大路一惊,转而笑道:“乌先生是说打摆子病吗?我不是已经让浩哥儿带来了青蒿素秘方吗?甚至把青蒿样品也给送了过来。你身子的打摆子病不是已经治愈了吗?放心,放心,让病人服用青蒿素,再加上灭蚊,很快能将病情控制住的。” 乌青一张俊脸铁青,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忧心过度,他甚至顾不得礼貌,硬生生打断了郭大路的话:“不是打摆子病!是天花!是天花!” 郭大路一呆:“什么?天花?” 乌青重重点头:“没错!就是天花!我攻下夷洲岛后,俘虏了不少番人海盗,可没想到,那海盗中居然有几个人得了天花。因为后来夷洲岛上又爆发了打摆子病,这天花之疾居然没有被人发现,那些番人海盗甚至还被押回了鄞县,导致天花之疾被进一步扩散!今日黄学恒县令突然来找我,说有不少居民得了急病,脸上发痘子,让我赶紧去医治。我还问他如此大事为何不找后龙先生,黄县令说听说后龙先生有些不方便,就连大妞主母也不好打扰,又见我治好了打摆子病,所以找到我头上来。” --乌青含糊其辞所谓的“不方便”“不好打扰”自然是指郭大路因为垃圾桶一事失魂落魄,而在外人眼里,看他一直独居在义学办公室,以为他和大妞闹了别扭,所以当黄学恒发现疾病暴发时,一时不敢找郭大路和大妞。一来二去,却让天花之疾暴发开来! 乌青是知道天花的可怕之处的,草原上的天灾,除了俗称白灾的雪灾,或者旱灾,最令胡族上下害怕的,就数天花了。这天花从天而降,可是不管男女老少,奴隶还是勇士,个个都会被感染,就连大汗也逃不过,只有大巫祝,得长生天庇佑,才不会得天花。 有时一场天花感染下来,小的部族整个都会灭族!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个个帐篷好端端地立着,牛羊正在悠闲地吃着草,可是在帐篷里,一个个脸上长满痘子的胡人,却在呻吟着,最后死在帐篷里。天花暴发之疾之烈,甚至连埋葬尸体的人都没有--全都死光了! 而在大李朝,天花之疾同样可怕,因为城市里的人口更为密集,疾病传染起来速度更快!这就是为何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有好几条街区的百姓感染了天花! 乌青得了黄学恒急报后,亲自赶到几户天花患者家里,确认了的确是天花后,立刻跳上快马,赶到后隆村义学,报于郭大路,却没想到被浩哥儿拦住,他不顾一切硬闯,被浩哥儿施飞剑割破了衣服。 乌青急促地道:“我从天花病人家里出来后,已经立刻用酒精擦身,把身上的衣服也全都烧了,但是我还是担心会感染天花,请先生速速将我隔离起来,黄县令如今也已经把出现天花病人的街区给封闭起来了,还请后龙先生速速救人!要不然,不要说鄞县城,就连东南半壁的百姓,都会受天花感染!” 乌青虽然有长生天庇佑,但他如今人在大李朝,长生天的灵力大减,所以会不会依然如在草原上一样不惧天花感染,连他自己心里也没把握,所以他的担忧和急切,是真心实意的。 然而,令乌青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郭大路突然哈哈大笑:“天花!天花!格老子的!我怎么就把天花给忘了呢?发了发了!这下可发了!功德之力啊!海量的功德之力啊!就连土豆、棉花这些东西全加上,功德之力也比不过天花啊!只要把天花给灭了,我可真成了万家生佛了!哈哈,哈哈!” 乌青一开始以为郭大路发疯了,哪有听说天花之疾大暴发,还这样开怀大笑的,但听到他说要把天花给灭了后,乌青心头却如炸开了无数天雷! 郭大路居然要把天花给灭了?! 自己听错了吗? 没错!是真的!这个黑炭头在自己面前像只大马猴一样乱跳,真的是说要把天花给灭了! 长生天啊--不,不对!就连长天生也无法消灭天花!不仅仅是长生天,天花之害,无人不知,就连大李朝的修行者也深受天花之害--他们的亲人也有死于天花的,千万年来,一直有心怀悲天悯人之心的修行者,想彻底治愈天花。 然而无论是用仙丹还是灵药,都无法治愈天花,只有用大量的灵力才能护住一两个人不会感染,但这真正是得不偿失,就以长生天之大能,也不过能庇偌大巫祝一人而已。 所以,这天花恶疾一直在民间流传,无论是民间良医还是修行者,都是束手无策,说实话,乌青跑到后隆村来找郭大路,也是病急乱投医,这无数大罗金仙都无法治愈的天花,郭大路这个刚刚在民间有点小名气,在修行界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又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没想到的是,郭大路听到天花之疾后,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大喜若狂,如同天上砸下了一个大馅饼一样,甚至放言,要将天花给消来了! 是自己疯了?郭大路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郭大路当然没疯了,乌青带来的天花传染的消息,对他而言,的确是个天大的福音! 他如今正为了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功德之力而发愁,却正好撞上了天花暴发,只要自己控制住了天花,那海量功德之力也就到手了。 天花对大李朝的百姓和修行者而言,是再恐怖不过的绝症,可对郭大路来说,要防治它,再容易不过,只不过是“牛痘”两字! 郭大路甚至奇怪,自己怎么就没早想到天花呢?多少穿越大牛,就是靠用牛痘治愈天花,而在架空历史里横着走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用来防治天花的办法实在是简单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根本不需要太多的物资,只不过是需要一群牛,一群得了牛痘的牛! 郭大路一迭声道:“浩哥儿,快命人找一群牛来,一群得过牛痘的牛,还有,在后隆村后山找一个隔绝之所,封闭起来,任何人不能出入,我要做试验。对了,把大妞她们都叫来,告诉她们,我找到短时间内获得海量功德之力的办法了!” 大妞等人听到消息后,匆匆赶了过来,除了白素贞,其他六位女子心里都有些疑惑--这才过了一袋烟的功夫,郭大路就想出获得大量功德之力的办法了? 大妞一眼看到乌青站在义学办公室门口,惊讶地道:“乌先生怎么在这里?”刚要上前,乌青急退数步:“郭夫人快快远离在下!我刚刚从天花感染之地而来,恐将天花过给了夫人。” 大妞大惊失色:“什么?咱们这儿出现天花了?啊,我知道了!难道说郭大哥要治愈天花?天爷爷,这可是无量功德啊!” 郭大路这时已经冷静下来,沉声道:“我不能治愈天花,但能让人们获得免疫天花的能力,从今后,只要依我的法子种下天花疫苗者,一生一世不会得天花!总有一日,能让这世间的天花疾病彻底灭绝。” --在21世纪,因为疫苗的广泛使用,天花基本已经灭绝了,全世界仅存的几份天花病毒样本,被收藏在美国和世界卫生组织手里。 郭大路还记得,他曾经看过一个新闻,专家激烈争议过是否将这几份天花病毒样本也完全消灭,这样一来,地球上就再不会存在天花了。 但最后的讨论结果是必须保留这几个样本,因为从某种角度而言,天花也是地球生命进化的产物,谁也不知道,天花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林远尘道:“就算只能防止人们得天花也是了不得的功德了。不知道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 郭大路想了想:“鄞县城里的天花疫区必须全封闭起来,一个人也不能出入,以防天花进一步扩散。这方面的事,还请陈青黛、林远尘、林媚娘三位姑娘辛苦一下。你们--嘿嘿,你们体质特殊,在救治病人方面比较方便,不会因此而感染天花,而民间的医生大夫,在种疫苗之前,对天花也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第四百五十八章 穿越和反穿越(二) 陈青黛自然明白郭大路话中之意,自己和两位“林妹妹”,不是妖怪就是修行者,自不惧天花感染。她白了郭大路一眼:“咱们在天花疫区可有什么能帮助病人的?有没有什么特效药?” 郭大路摇了摇头,遗憾地道:“治天花并没有特效药,只能看病人自己的抵抗力了,不过,护理病人重在退烧。我听说有些人家得了天花后,将病人的门窗全都封闭起来,一点风儿也不露,这是不对的。只要天花病人及时退烧,身体强健的病人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康复的。我这里有几个退烧用的中药方子,还有一些抗生素,你们全都带到疫区去,把数量有限的抗生素给女人和孩子用,成年的男子就服用中药汤剂退烧,同时运去大量的酒精和冰块擦身,用物理降温的办法,把烧退下来--” 郭大路将自己记忆中有关天花治疗的办法一条条说了出来,不过,就算是在21世纪,天花病也没有特效药,只能看病人自己的体质。 不过,自从郭大路到了后隆村后,鄞县一带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富裕,身体素质比其他地区的老百姓要高多了,鄞县城里的居民,家家户户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个人卫生条件的改善,也有助于抵抗疾病的传染。 救病如救火,陈青黛等三人立刻驾起云彩,飞到了鄞县城上空,陈青黛对林远尘点了点头:“还请林姐姐施法,以安民众之心。” 林远点手一挥,顿时无数鲜花从空中纷纷散落,异香飘满全城,在阵阵仙乐中,一个温柔的女子之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吾等三姐妹,奉科学门后龙先生之命,前来救治众百姓。一众官吏军民,无须慌乱,各安其位。后龙先生不日就将炼治出防治天花之妙方,求尔等永脱苦难。” 鄞县城内百姓听闻后,个个眼含热泪,焚香向三位仙姑磕头,就连躺在床上的天花病人,也强撑身子双手合十为敬,一时间原本慌乱的鄞县城恢复了平静。 此前黄学恒虽然命汤和等衙役将染病的街坊给封闭起来,但百姓惊慌失措,不断冲击街上的围栏,想逃出去,而衙役们也同样吓得要命,如果不是有黄学恒严令,早就一哄而散,带着妻儿老小逃出鄞县城了。 这时,科学门三位仙姑前来救治百姓,更有后龙先生仙方既然出世的消息,顿时安稳住了民心。 这时,水师梅总兵又匆匆带了水师将士前来,帮助黄学恒守住了街面坊市,后隆村的各项物资源源不绝涌入染病的街区,陈青黛、林远尘、林媚娘更是深入病人家中,嘘寒问暖,虽然她们其实根本治不了天花,充其量只是起到人形安慰剂的作用,但是百姓个个感动得不得了,甚至尊称三位仙姑为“娘娘”。 这时,在后隆村,大妞问郭大路道:“郭大哥,陈姐姐和两位林姐姐都去了疫区,那我们做什么?” 郭大路一指旁边老老实实呆着的乌青:“大妞、二妞、郭兰英,还有乌青小兄弟,你们将非常荣幸地成为大李朝第一批天花疫苗--牛痘的使用者种植,由我和白素贞来负责给大家种植牛痘,等成功之后,再宣告天下,大规模推广天花疫苗。” 其实种牛痘防天花是一种非常成熟的办法,郭大路根本不需要大费手脚做什么试验,以他后龙先生的名头,只要说一声“牛痘能防天花”,天下人个个都会抢着去种,这就是身为修行者拥有的无上权威的好处,这种权威和信仰,甚至比皇权还高。在大李朝,或许有人敢对皇上的圣旨阳奉阴讳,推三阻四,却绝对没有人敢违抗修行者的法旨。 不过,郭大路不知道在大李朝这架空时空中,种牛痘是非依然能对天花免疫,万一有什么妖蛾子可就糟糕了,所以,还是要委屈一下大妞、二妞和郭兰英,请她们当第一批试验者,至于乌青--这小子在疫区进进出出,很容易感染天花,干脆也塞进试验队伍,正好人体试验缺一个男的样品,没说的,就这小子了。 至于郭大路让白素贞帮自己一起种植牛痘,原因很简单,在此推广牛痘消灭天花无量大功德之中,无论是安抚百姓的陈青黛等人,充当人体试验的大妞等人,还是主持种牛痘的郭、白两人,人人都有功劳,人人都有功德,但获得功德最多的,无疑是亲手种植牛痘的郭大路和白素贞。 白素贞即将穿越到21世纪,她身上的功德之力越多越好,功德之力越多,穿越垃圾桶虫洞的概率也就越大。而且,白素贞身怀海量功德之力穿越到21世纪后,也方便她办事。 虽然郭大路所在的21世纪是个无神论的世界,但是,既然有穿越垃圾桶这样的玩意儿存在,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别的稀奇古怪的东西,白素贞身上功德之力多一分也是好的。所以也就难怪郭大路偏心,将最大的一份功德之力留给白素贞了。而他的结发正妻大妞,只能老老实实当人体小白鼠。 郭大路说干就干,这时浩哥儿也已经将几只得了牛痘的牛用小白直接从三江口码头,送到了后隆村,却原来,三江口有一个极大的牛马市场,甚至有番人从海外运牛来大李朝贩卖,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生了牛痘的牛。 浩哥儿将牛从小白上牵了下来,对郭大路道:“郭大哥,那市场里的商贩听说这牛是用来治天花的,都不愿意收钱,全送给了咱们,还说这是天大的功德,反而是他们沾了后龙先生的光,小白运力有限,我先带几头过来,其他的正在路上。” 郭大路道:“我做人体试验,有这几头牛足够了,其他的牛是准备给鄞县城里的百姓种牛痘用的,今后还得推广到整个大李朝,你且将剩余的牛养在鄞县城中,好好饲养,让牛健健康康的。” 郭大路带着大妞、二妞、郭兰英和乌青,赶着一头哞哞叫的母牛,来到了后山的一处山洞,那山洞已经得到了清理,这就是做大李朝第一批牛痘试验的场所了,只不过,那山洞门口站着一个人,却是薛智。 薛智向郭大路行了个大礼:“听闻后龙先生有防天花之无上妙法,还请先生传授于弟子。”郭大路想了想,今后牛痘大规模推广,也的确需要一个人在大李朝境内四处奔走,自己却是没有这个空闲了--如果白素贞能顺利穿越到21世纪,那源源不断传送来的物资,将掀起一个工业化体系建设高潮,自己是不可能到处亲手给百姓种牛痘的,有薛智代劳倒也是个办法。 郭大路点了点头:“行,薛大夫,你也进来吧。你先来当人体实验对象,好好观看我是怎样操作的,等你种上牛痘,拥有免疫能力后,先给后隆村科学门上下种牛痘,然后是鄞县、浙东南乃至整个大李朝。这其间,说不得你还得带一批弟子呢,这推广牛痘疫苗的历史,也要重重记上你一笔。” 薛智道:“弟子何敢贪天之功为己有,只是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而已。” 郭大路一行人进了山洞,浩哥儿手一挥,一队少年兵立刻将山洞门给封闭了起来,带头的正是苟布理,苟布理眼含热泪,跪在地上冲着山洞磕了个头,浩哥儿一皱眉,轻喝道:“苟布理,你搞什么鬼?” 苟布理抹着泪道:“弟子有个妹妹,三岁时死于天花了。今日吾师后龙先生为灭天花,不惜亲身犯险,以几位师娘金贵的身子做试验,实在是令弟子感动莫名。” 一众少年兵中,也有其他人亲人被天花夺走性命的,听了苟布理的话,个个红了眼眶,点头道:“师尊舍己为人,吾等无以为报,当效以死命!” 浩哥儿却是一脸轻松:“你们这些小子,别一个个咋咋呼呼的,我可告诉你,郭大哥本领可大着呢,区区一个天花算得了什么?以后郭大哥就是把这天下的疾病全都给灭了,也是小菜一碟!你们别不信,我可是从阎王殿里,被郭大哥救回来的!” 说着,浩哥儿哗一下撕开了衣服,露出胸上心口一个狰狞的大疤痕,那正是郭大哥当初以手搏心留下的伤痕。 众少年兵早听过浩哥儿身上这个传奇的疤痕,却没几个人亲眼见过,此时看到,个个惊叹不已,对郭大路的敬仰又上了一个新高度。 郭大路带着大妞一行人进了山洞,里面早就设有桌椅床铺,郭大路对大妞等点了点头,温声道:“大家不要害怕,这种牛痘其实非常简单,等会儿,我会从牛身上的痘里,挤一些脓液,然后在你们左臂上划一刀,将脓液沾在伤口上。这样一来,你们就会感染牛痘。接下来几天,你们会发低烧,但并没有性命之危。等低烧过后,你们就永远对天花免疫了。” 郭大路所说的,就是最原始的种天花疫苗的办法,其实英国人琴纳发明牛痘接种法时,并不是直接取牛痘脓液来种疫苗的,而是从感染了牛痘的人身上取脓液,这样一来,牛痘已经经过了人体的转化,等于是进行了一次灭活,危险性就更低了。 但郭大路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没有功夫再大费周折寻找天然感染了牛痘的患者,直接省略了中间一个流程,将牛痘直接种人身上了,自然,他也并不是拿大妞等人的生命冒险,因为大妞她们个个身上都有功德之力,有功德之力的暗中庇护,区区牛痘对她们并不会有多少风险。就连乌青、薛智等人,自从到了后隆村后,参与科学门各项工作,也拥有了或多或少的功德之力,故此郭大路此举也算不得“草菅人命”。 郭大路话音刚落,二妞就惊呼起来:“什么?把牛身上的脓液抹在我们身上,这、这也太恶心了!郭大哥,我们会不会因此长出牛角牛尾巴来?” 大妞轻轻拍了二妞一下:“二妞,别瞎说,郭大哥不会害我们的,再说了,这些牛又不是什么牛妖牛精,怎么可能让我们长出牛角牛尾巴来--郭大哥,你说是吧?” 大妞虽然如此说,可话音依然有些颤抖,显然,她将牛痘的脓液抹在自己身上,也些心里发虚。 郭大路心中一笑,大妞二妞的担心其实并不奇怪,当初牛痘刚刚问世时,在英国很多科学家也有类似的质疑,甚至有报纸造谣说有一个小男孩种了牛痘,变身了牛头人身的怪物。 郭大路并不辩解,而是挽起了袖子,露出了左臂,那左臂上,有个浅浅的疤痕,他坦然道:“瞧,这是我的山中异人师傅给我中的牛痘。”郭大路的身子,大妞和白素贞自然最清楚不过,两人都曾肌肤相亲,但是二妞、郭兰英却是第一次看到,不禁脸色微红,古怪的是,郭大路看到,乌青的脸也红了红,倒是薛智,两眼大冒精光,跳上前来,左看右看,嘴里囋囋连声:“没想到先生早就已经种过牛痘了,先生为天下百姓试种牛痘,可媲美神农氏尝百草!”看他那神情,恨不能伸出手摸上一摸。 郭大路将自己左臂上的疤痕,一一让众人观看过,才道:“我何德何能,敢贪天功为己有,这牛痘却是我师傅山中异人发明的,他在我小时候就给我种上了牛痘,所以我平平安安,没有感染牛痘,脸上发一脸大麻子。所以,大家尽管安心。” --现场因为有乌青、薛智等外人在,他不得不再次以山中异人为借口,而大妞、二妞、郭兰英自然知道,这必是郭大路在21世纪中的牛痘。 二妞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郭大哥种得,我自然也种得。郭大哥,快给我种牛痘吧。” 郭大路撒谎了,他手上的疤痕,根本不是什么种牛痘留下的! 原因很简单,在原时空,大吃货帝国早在上个世纪,就已经停止全面种牛痘了! 大吃货帝国1960年在云南发生最后一例天花病人,此后未再出现。1981年3月,决定取消在全国范围内接种牛痘。 那郭大路胳膊上的疤痕是从哪儿来的呢,其实那是种卡介苗留下的。 只不过,为了安抚大妞、二妞,郭大路就随口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大妞第一个接种牛痘。种牛痘的过程其实非常简单,郭大路用干净的棉球,从牛身上的痘里挤了些脓液,然后用消过毒的不锈钢小刀,在大妞左臂上划了道浅浅的伤口,然后将沾了牛痘脓液的棉球塞了进去。 郭大路扶着大妞在床上躺下,柔声道:“安心睡一觉,如果感到发烧不要害怕,那是很正常的现象。所谓的免疫,就是让人的身体得一场小病,从而在体内产生抗体。” 大妞羞涩地一笑:“郭大哥你在我身边,我自然不怕。” 郭大路让白素贞给二妞种牛痘,二妞扭着身子:“不要,我要郭大哥给我种!” 郭大路无法,只得亲手给二妞种了牛痘。 郭兰英虽然没说什么,但她的眼神却表明,她也希望由郭大路给她种。 白素贞轻笑一声,转到一边,给乌青种起牛痘来,乌青早就已经脱了衣服,露出雪也似白的上半身来,白素贞熟练地给他接了种,乌青从始至终,眼睛一眨不眨盯着。 乌青心里,真正如同开了锅一样翻腾不已--天花,居然可以用这样简单的办法给防治! 该死!该死!自己以前怎么就没留意到呢? 其实在草原上,当天花暴发时,一些最低贱的牧民、农奴却很少得天花,现在想来,应该是这些牧民农奴天天和牛马呆在一起,早就感染过牛痘,所以对天花免疫,可恨自己怎么没早发现这样简单的事儿!天花夺走的胡族百姓的生命,甚至比与大李朝之间连绵的战火还多! 乌青心思复杂地看着郭大路正在给郭兰英种植牛痘的背影,他心里清楚,所谓山中老人传牛痘之术,必是郭大路的托辞!如果世间早有牛痘之术,必然流传出来,以山中老人抚养郭大路的善举,他怎么可能任天花在人间为祸,而不闻不问?郭大路啊郭大路,你心中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 白素贞正准备帮薛智种牛痘,孽智却道:“不敢劳烦白姑娘动手,在下刚才瞧着,这种牛痘之手法其实极简单,且让我自己给自己种牛痘,也好练习一下手法,今后可以给更多百姓种牛痘。” 孽智却是个胆大的,以前他在江湖上行走,与人争斗,受了伤时,都是自己给自己疗伤,所以种个小小的牛痘,根本不在话下,他担心自己个子大,种的牛痘不够多效果不好,硬是在左臂上划了个大刀口,沾了好多牛痘的脓液,塞进了刀口里。(。) 第四百五十九章 穿越和反穿越(三) 种好了牛痘,也就没什么事了,郭大路让大妞等人一一躺下,山洞里早就用木板隔出了一个个分间,每个人都在里面静养,一个月后,刀口结疤,痂成熟脱落,这才算是将整个牛痘种植完毕。 到了那时,就要试验下一个流程,那就是取来天花病人的脓液来,抹在刀口上,看大妞等人会不会感染天花,如果大妞等人安然无恙,这才证明牛痘真的种植成功了。 一夜无话,此日,大妞等人如郭大路事先预料的那样,发起低烧来,薛智因为刀口划得太大太深,沾的牛痘脓液最多,发烧最是严重,甚至说起胡话来,连带着大妞、二妞也有些害怕起来,郭大路少不得忙前忙后,又哄又安抚,一直忙到晚上,这才休息下来。 郭大路躺在床上,却没多少睡意,因为他感应到,一股充沛的功德之力正在涌入自己的身体,他明白,这牛痘疫苗实在是无量功德,不仅造福大李朝百姓,天下环球,数十亿万的人民,都将因自己而从天花魔爪下逃脱生命!故此,自己只不过刚刚开始牛痘人体试验,就有如此多的功德之力涌入己身,等到疫苗试验大成,自己所获的功德之力肯定难以计数,这样一来,白素贞穿越到21世纪的成功性就大增了。 不过,白素贞去了21世纪,自己可要很长时间都难以和她见面呢。 利用垃圾筒传送过来的物资,自己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建设起全套的功业体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又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让科学门与天下修行者一搏?五十年?一百年?虽然自己和白素贞都是修行者,百年也不过一个弹指,数百年上千年也容貌不改,可是两人分隔在两个时空,却是相思太苦。 素素,要很长很长时间,都不在自己身边呢。 突然,郭大路小房间的门帘一动,一个纤细的人影闪了进来,钻进了郭大路的怀里。 郭大路一惊,继而感受到怀里那人熟悉的手感--在梦中,自己曾经无数次抚摸过这具玲珑有致的胴体--“素素,是你?啊,你、你--咱们现在不是在梦中--” 全身赤裸钻在郭大路怀里的,正是白素贞,她紧紧贴在郭大路的怀里,微微喘息着:“相公,素素此去21世纪,不知何时才能返回,盼相公怜惜,给素素一个孩子。” 郭大路张口结舌,孩子?孩子!素素居然是想让自己受孕,然后回到21世纪生个孩子,这样一来,这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岁月里,就算自己不能在21世纪陪伴她,也有孩子跟她在一起! 郭大路紧紧搂住了白素贞,怀里的这个女子,自从来到自己身边后,就一直无怨无悔对自己付出所有,而自己能给予她,却并不多--除了那几乎什么也做不了的功德之力。白素贞此去21世纪,虽然说不上是阴阳两隔,却也是身处两个不同的时空,再见面时,不知是何年何月。天上的七仙女和董永,还能一年一度鹊桥相会,可自己和白素贞,却是唯有相思而已! 郭大路轻柔地亲了白素贞一下:“好,素素,我给你一个孩子--” 山洞之中,大妞等人正因为低烧而沉睡,郭大路和白素贞却云雨正浓,白素贞突然轻呼了一声,“相公,痛。”郭大路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虽然和白素贞多次云雨,可那都是在梦中,并没有真个销魂,因此,白素贞依然是个处子。 郭大路轻笑一声:“素素,不要紧张,其实,咱们已经做过好几回了--”素素低呼一声,突然张开贝齿,一口咬在郭大路肩膀上,郭大路一咧嘴,“好哇,小丫头,居然咬我,这可更饶不得你了--” 春光满洞,一夜无眠。 这一个月内,郭大路和白素贞白天看护大妞等人,晚上就为了造人大业而努力耕耘,大妞等人被白素贞施了黄粱一梦之术,根本没有察觉郭大路就在一室之隔偷嘴,只不过,如今众女子已经在大妞面前过了明路,彼此以姐妹相称,虽然还没有正式与郭大路成婚,其实大妞已经算是默认了她们的身份。 三十天时间到了。 大妞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胳膊,胳膊上只有一个极浅的疤痕,自己安然无恙! 二妞、郭兰英、乌青和薛智也都接种成功,只不过薛智臂上疤痕特别大,但薛智却连声道好,他道:“我今后是要外出给百姓接种的,百姓看了我胳膊上的这道疤,也就更加信服了,可比我用嘴干说有用得多。” 郭大路对众人道:“我原本是想从鄞县城带个天花病人来山洞做下一步试验的,但我想,我们亲自到鄞县城,当着众百姓的面试验,更能取信与众,加快牛痘的推广。” 大妞连连点头:“正该如此。” 郭大路招来小白云团,众人坐于其上,向鄞县城飘去。 鄞县城中,许多百姓聚集在被封闭的街市外,正在窃窃私语,人人脸上都有隐隐的忧色,却原来,陈青黛等三位仙姑虽然慈悲为怀,天天在鄞县城照顾得了天花的百姓,但毕竟手里没有特效药,有些体弱的患者,接二连三的死去,尤其是小孩子,身子骨不如大人壮实,死得就更多了。 这一日,穿着白袍的汤和又送疫区里送出了一板车的尸体,那些尸体被运到城外后,浇上汽油后,全都毁得干干净净。 聚集在役区外的百姓,看到那车上,白布盖着的尸堆里,伸出来的一只小手,以及里面传来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个个摇头叹气。 有个汉子急道:“这有三位仙姑施法,怎么天花依然没能治好?天天都在死人!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人都死绝吗?!” 旁边众人听到汉子话中有埋怨之意,顿时不乐意了,有个老汉呵斥道:“兀那汉子,好不晓事,这有史以来,天花之疾就是药石难治,就连大罗金仙也是束手无策。科学门三位仙姑大慈大悲,这一个月来,天天都在照顾病人,亲伺汤药,亲自不顾脏累,以价值万金的酒精给病人擦身,用法术变出冰块降温,如果不是有她们在操劳,死得人还会更多!你这厮居然在此喋喋不休,真是混账行子!” 那汉子看到自己犯了众怒,忙行礼道歉:“我这不是急的嘛,我的丈人一家都有那什么疫区里,生死未卜,家中娘子日日以泪洗脸。更何况,我担心三位仙姑控制不住这天花之疫,流传到整个鄞县城,又该如何是好?毕竟刚才这位老丈也说了,自古以来,连修行者也拿天花没办法,三位仙姑虽然慈悲为怀,却也无法治愈天花。” 汉子如此一说,四周的百姓顿时沉默下来,的确,看着一车车从疫区拉出来的尸体,就知道科学门的三位仙姑虽然劳累了一个月,却是收效甚微。 那老汉摸着胡子道:“我有一个侄子在后隆村义学读书,他说,后龙先生正在山洞里闭关修炼,炼什么牛痘,说将牛痘种在人身上,就能永远不得天花。算算时间,后龙先生也该出关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哗,有人说这根本就是胡扯,牛痘又不是人痘--天花又称人痘,怎么可以将牛痘种人身上,那人不是和牲口一样了吗?又有人说,的确有这风声传出,而且后龙先生将牛痘种在自己的几个夫人身上,想来万万不会做假-- 街上的喧哗声,隐隐传到疫区外的一幢临街的小楼上,里面一个男子向一个女子行了一礼:“圣母真是神通广大,在鄞县撒播天花时疫,就让那欺世盗名的郭大路手忙脚乱!他的几个女人跑到疫区里装模作样,也救不了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们死去。”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南疆的万毒圣姥,而那男子,则是豺狼精! 而在鄞县突然暴发的天花之疫,并不是乌青猜测的那样,是从夷洲岛的番人海盗身上传播开来的,而是万毒圣姥刻意为之! 却原来,万毒圣姥凭借忘死丹在南疆建了国,但郭大路却如一根刺,一直埋在她的心间。 忘死丹原本就是郭大路炮制出来的,他既然知道如何炼制,那也必定有克制之法,万毒圣姥凭借忘死丹立国,并以此获得信仰之力,那也会因失去忘死丹,而国灭身死! 万毒圣姥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寝食难安,当她听说郭大路在灵气稀薄的西北都大展神通,独霸西北后,就再也坐不住了,西北此地灵气稀薄,一众修行者都是视如弃地,可郭大路居然能收为己用,想来他一定获得了西北百姓的信仰之力。 如果哪一天,郭大路看上了南疆,难道自己只能束手待毙不成? 万毒圣姥左思右想,决定摸摸郭大路的老底,她也是老奸巨猾,不敢直接跑到西北找郭大路正面交锋,带着豺狼精,悄无声息潜入了鄞县城,打算趁着郭大路不在,先找他的妻子和弟子门人交回手,这就叫杮子挑软的捏。 天花,正是万毒圣姥挑战科学门的利器,为了对付郭大路,她根本不把鄞县数十万百姓放在眼里,只要她愿意,她甚至可以将天花传遍江南半壁江山! 只不过,万毒圣姥万万没想到,郭大路突然从西北返回,亲自出手对付天花之疫,不过,她和郭大路的暗斗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却是自己稳稳占了上风。郭大路虽然让他的几位修行有道的夫人前来医治得了天花的百姓,那降温退烧之举,也的确有效,却没法彻底根治天花。 万毒圣姥得意洋洋:“那郭大路也不过如此,我原本以为,炼制出了忘死丹的郭大路一身法力有何等高妙,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面对天花之疫,连个头都不敢露,只是让他的三个夫人抛头露面,实在是可笑到了极点。” 豺狼精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刚才乡间愚民传言,那郭大路居然想以牛痘来治天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牛痘我也听说过,我洞府之中就有牛妖,封神山中的野牛也有得牛痘的,可从来没听说过牛痘能治天花,这郭大路,分明是病急乱投医了!可笑这鄞县满城百姓,居然还指望着郭大路救他们,真正是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万毒圣姥眼光凶光一闪,冷笑道:“本圣姥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天花时疫扩散开去,让整个鄞县,连山沟沟里的穷村落都不放过,统统让他们得天花,死个一干二净!我看鄞县城的人都死绝了,那郭大路又如何折腾他的那些作坊!” 正当万毒圣姥凶性大发,准备暗中动用法术,收集天花病人的脓液,传播到整个鄞县城时,空中突然飘来一朵白云,浩哥儿傲然站于云头,身侧射天剑环绕飞舞,他大声嚷道:“鄞县官吏军民听着,吾师后龙先生大慈大悲,大展神通,已得防天花之疫苗,名为牛痘。科学门诸位主母及门人子弟,已经种植牛痘疫苗,今亲入天花疫区,以示牛痘之神效!” 那见那云朵缓缓降落在天花疫区里,郭大路、大妞、白素贞、二妞、郭兰英、乌青、薛智等缓步而出,鄞县城众百姓都是认得大妞等人的,听说她们亲自以身试牛痘,个个既震惊又感动,不少百姓跪了下来,向郭大路、大妞等人磕头。 郭大路沉痛地道:“各位父老乡亲请起,我来得晚了,这牛痘疫苗可防天花,是我的师傅山中异人所传,如果我早一步将牛痘疫苗研制出来,也就不会有今日之惨剧了。唉,因我一时疏忽,鄞县城内多少家庭生离死别。” 众百姓一听,原来这牛痘疫苗还是山中异人的法术啊,对这牛痘又多信任了几分,纷纷道:“这天花乃是天降灾祸,不是人力可讳,咱们怎么能怪到后龙先生身上呢?” 郭大路道:“大家尽可放心,这一个月来,我已经在我的妻子们以及门人子弟身上种植了牛痘,现在,就当众演示牛痘防天花之效,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家亲眼见过牛痘神奇之处后,可自愿由我科学门帮你们接种。” 这时,白素贞和薛智已经从一户染了天花的居民家中,将满脸发着痘的一个病人给抬了出来,围栏外的衙役、百姓看到后,吓得连连后退,似乎只要看到那天花病人一眼,自己就会被传染。 大妞走上前去,脆声道:“大家莫要害怕,我已经种过了牛痘,天花再也伤害不了我。” 说着,当众扯下了左袖,露出了种牛痘后留下的疤痕,坦然给百姓观看,原本这女子当众裸露肩膀胳膊,是大大有伤风化之举,就算鄞县地处江南,民风较为开通,也绝对会被百姓侧目以视,但今日大妞以科学门主母、朝廷一品诰命的身份,当众露臂,却是为了展示牛痘之效,以安民心。 老百姓其实都是最朴实不过,谁对他们好,心里门儿清,这时个个感动地侧过脸去,不敢直视大妞,有个老汉含泪嚷道:“好闺女,快快穿上衣服吧,我们信你,我们信你!” 大妞正色道:“老人家,这种植牛痘防天花,乃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郭李氏何敢为了区区虚名,而误了天下众生?请大家看真切了!” 大妞取过一把小刀,在自己臂上划了一个浅浅的血口,然后从天花病人身上挤了些脓液,抹在伤口上。 四周的官吏军民将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顿时一片感动的痛哭声,要知道天花病人在百姓眼里看来简直是看一眼就要传染天花,就算是至亲的父母妻子,也唯恐避而不及,可大妞为了证明牛痘的效用,居然将天花病人的脓液抹在自己伤口上,这、这根本就是在找死啊! 但凡心只要是肉长的,哪个人不会为大妞“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慈悲心所感?! 这时,二妞、郭兰英、乌青、薛智也纷纷上前,效仿大妞,将天花病人脓液抹在自己的伤口上。 郭大路应用功德之力,将自己的声音传到鄞县城每一个百姓耳中:“父老百姓且看着,二十天之内,如果我的妻子们和门人弟子没有感染上天花,就证明牛痘疫苗确是有效,今后,大李朝百姓人人都要种植牛痘,我郭大路,誓要让天花永绝人间!” 全城百姓听到郭大路这大宏愿,又是欢喜又是赞叹,在家中布上香案,朝天磕头,顿时无量功德之力涌入了郭大路的身体。 万毒圣姥和豺狼精躲藏在小楼内看到这一幕,惊得张口结舌,豺狼精结结巴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什么牛痘,怎么可能医治得了天花?胡说!放屁!郭大路这小子,一定是在吹牛!”(。) 第四百六十章 穿越和反穿越(四) 万毒圣姥比豺狼精高明多了,她看到郭大路发下誓灭天花的大宏愿后,一股远在自己通过忘死丹获得的信仰之力的能量,涌入了郭大路的身体,当下就知道,这牛痘确是能治天花,天道因此有了感应,酬郭大路发宏愿之德! 郭大路只不过发了个宏愿,就能得海量功德之力,那他如果真的将牛痘推广到天下,功成之日,又会获得天道何等的青眼?说不得,直接就白日飞升了! 万毒圣姥又忌又恨,自己在鄞县城撒布天花,原本是想暗算郭大路,可没想到,反而成就了他不世之功!要不然,这混小子至今想不起来那山中异人师傅传授的牛痘之术! 豺狼精还在气急败坏地嚷道:“那牛痘之术一定是假的!郭大路的妻子门人,个个都是修行之士,自然百病不侵,哪里会感染天花?” 这时,在疫区外,不少百姓恭敬地向郭大路一行行礼,有一个老人被众人推举代表百姓对郭大路道:“后龙先生,救病如救火,既然这牛痘疫苗如此神效,咱们也不用等二十天后了,这就直接种植疫苗吧。要不然,这天花万一在此期间扩散开去,可不是坏了后龙先生一番苦心吗?” 郭大路看向众人:“你们当真现在就想种牛痘?” 百姓们乱七八糟点着头,其中一个小哥指着乌青道:“这位乌先生我认得,前不久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商人,他种了牛痘都没事,我们自然也能种牛痘。” 郭大路想了想道:“这样吧,是不是提前种牛痘,由百姓们自愿决定,不过,二十天后,验证了牛痘之效后,鄞县上下都得强行接种牛痘,否则的话,只要有一个不种牛痘,就可能将这天花之疾传染到别处去。” 众百姓连连点头,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我鄞县诸家满门老少,皆愿意提前种植牛痘。这可是后龙先生赠给我诸家的天大的恩惠!” 郭大路一回头,只见白发苍苍的诸老太太,带着诸家男女老少都来了,甚至连同几位娇小姐在内,也坐在马车里,和自己的母亲一起,赶了过来。 却原来,诸老太太一听到鄞县城暴发天花后,立刻封闭了诸家大宅四门,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以免还入天花,虽然大太太等人都苦劝诸老太太,趁着天花还没有扩散开去,立刻逃离鄞县。 老太太冷笑着道:“你们这些蠢妇!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府城?还是一口气逃到京城?如果天花真的扩散开来,你们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真正能救我们的,只有后龙先生!我老婆子相信,如果这天下真有什么仙术能治疗天花的,也只有后龙先生才愿意以此仙术治疗百姓!” 正是在诸老太太一力坚持下,诸府众人才战战兢兢留了下来,当老太太听说郭大路在后隆村后山洞府以大妞等人亲身试验牛痘时,仰天长叹:“好!好!好!天下百姓有救亦!” 当今日听说郭大路亲自来试验牛痘疫苗效果时,老太太当机立断,干脆带着全家老小,愿意第一批种植牛痘--她老人家想得明白,早种晚种都是种,种得早,还能早放心几天,要不然,谁知道这二十天内,又会出什么妖蛾子? 郭大路笑道:“诸老太太这样信任我,我只有愧领了,素素,你亲自来给诸老太太种牛痘。” 大妞道:“郭大哥,其实这种植牛痘方法很简单,我和二妞、兰英姐都可以帮忙。” 乌青和薛智也道可以援手。 当下,郭大路等人就当着街上众百姓的面,给诸家满门老小带奴仆在内五百余口,接种上了牛痘,百姓看在眼里,心想诸老太太这样金贵的人都抢着种牛痘,那自己还等什么?赶紧种啊!现在种牛痘,可是由后龙先生以及他的妻子们亲自动手,这可是天大的福份! 当下百姓人人争先,抢着要求种牛痘,似乎自己晚上片刻,就吃了大亏一般。 郭大路拿浩哥儿等义学少年兵先种上牛痘,然后管理现场秩序,又派了郭兰英回后隆村,将后隆村众人也都种上牛痘。 一时间,鄞县百姓的打招呼声都是“你种了吗?”如果有谁迟疑不决,都会被百姓嘲笑胆小,人家大妞主母都种牛痘了,你拿什么乔?你再金贵,能金贵过大妞?金贵过诸家老太太? 万毒圣姥和豹狼精躲在小楼里,也有衙门差役,街坊邻居上门,提醒他们赶紧去种牛痘疫苗,万毒圣姥知道,自己如果不种,或者就些一逃了之,反而招人眼,于是不情不愿,和豺狼精一起在胳膊上挨了一刀,抹上了天花脓液。 万毒圣姥千年来一直研究各种药材,对医理也称得上无师自通,她种上牛痘后,立刻感应到了体内产生的变化,不仅点头道:“原来如此,这疫苗却是让人先生一场小病,然后一生一世再也不用惧同样的疾病。这郭大路,果然有些门道!” 豺狼精骇然变色:“圣姥,这郭大路还的确有些真本领,要不咱们先回南疆,细细思量,以后再来找郭大路的麻烦。” 万毒圣姥冷冷瞟了豺狼精一眼:“怎么?你怕了?当初是谁巴巴从封神山找到南疆,献上忘死丹,求我出手对付郭大路的?” 豺狼精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更何况,他如今已经是个忘死丹的瘾君子,一天不服食忘死丹,就哈欠连天,无精打采,哪里敢主动来惹郭大路? 豺狼精此次前来鄞县城,也只不过是仗着万毒圣姥的势,如今见万毒圣姥施出了天花这等歹毒无比的疫病,都拿郭大路没办法,这心,一下子就虚了。 豺狼精结结巴巴地道:“圣姥神通广大,区区一个郭大路,小的有什么可怕的?只不过,那个,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咱们那个先回南疆,等把郭大路老底查清了,再做打算不迟。” 万毒圣姥盯着豺狼精,只看得他心里都虚了,突然叹了口气:“你说得对,郭大路此人,我一时还看不透,他总有种种出人意料之举,罢了罢了,我且回南疆。嗯,先在南疆一带推广牛痘。” 豺狼精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圣姥,你、你刚才说要在南疆推广牛痘?这牛痘,可是郭大路摆弄出来的啊。” 万毒圣姥冷笑了一声:“蠢货,这牛痘确是好东西,难道因为它是郭大路摆弄出来的,我们就弃而不用?我南疆一带,也有人得天花的,我推广牛痘之后,不知多少百姓得救,我身上的功力也就会越发浑厚。何况,我不种牛痘,今后自有郭大路的门人子弟前来推广,那功力可不是白白让科学门得了?” 豺狼精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好处可不能让郭大路得了去!我看这种牛痘其实是极简单的,就连小的,看了以后也会种。” 郭大路为了在鄞县推广牛痘,忙得团团转,自从诸家老太太以身试牛痘后,不仅鄞县城,很多外地的百姓也闻风而来,忙得科学门众人连个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人留意到,有一男一女悄悄来到三江口码头,坐船去了南疆--因为他们胳膊上都有种了牛痘的疤痕,所以水师并不阻拦,任他们去了。 这一男一女,正是豺狼精和万毒圣姥,万毒圣姥在南疆说一不二,当下,牛痘疫苗就在她的国度里推广开来,甚至比大李朝南方的军民更早一步种植了牛痘。自然,这份功力,也悄无生息归了万毒圣姥所有。 一个月后,鄞县城所有的百姓都种植上了牛痘,除了几个老人和孩子因为原本就体弱,家人又照顾不周,因并发症而死去外,全城百姓都安然无恙,而原本感染了天花的百姓,在看到牛痘疫苗有效后,也信心大增,再加上郭大路将所有珍藏的药物以及各种增强体质的灵丹全都贡献了出来,让他们服用,有近七成患者战胜了天花,保住了性命! 老皇帝和监国的三皇子早就已经得到了牛痘疫苗问世的消息,不仅薛智秘密上报了一份有关亲身体验牛痘种植的密折,黄学恒也八百里快报,报来了一份正式的奏折。 老皇帝和三皇子对照了两份折子后,面面相觑,因为黄学恒的奏折里,说得和薛智的秘折一模一样,连疫苗有可能的不良反应都写得清清楚楚。老皇帝拍了拍两份折子,感叹地道:“后龙先生真正是大慈大悲,对寡人毫无隐瞒。” 三皇子兴奋地道:“父皇,儿臣请父皇下旨,在大李朝境内,立刻种植牛痘。不仅我大李朝子民要种,连我周边的番国,也可派使节前去推广,以广布我大李朝恩德!” 老皇帝道:“你就不怕这番国学了我牛痘之术去,反而强了国力,对我大李朝不利?” 三皇子道:“这牛痘一术施用起来极简单,却是隐瞒不了的,我大李朝一经推广,人多口杂,周边的番国,只要派几个密谍,一查便知。因此,我大李朝不如干脆公开,也可让番国百姓知我天朝上国的恩德。” 老皇帝哈哈大笑:“这可难说得很,番人愚昧,见我朝大力推广牛痘,说不得以为其中有什么阴谋,反而禁而绝之,也是有可能的。” --老皇帝可谓一语成谶,大李朝周边有几个小番国,在接待了大李朝推广牛痘的天使后,心怀疑虑,在天使返回李朝后,将天使送来的牛痘疫苗方子毁得一干二净,而且严令境内百姓不得私自接种牛痘。 结果,数年后,天花在这几个番国境内流传,无数百姓家破人亡,这时百姓看到一境之隔的大李朝百姓却安然无恙,继而得知,大李朝天朝曾经好意赠送牛痘一方,却被那些大老爷们给毁了。 番国百姓又惊又怒,纷纷自行接种牛痘,结果又被官府小吏以违了国法的名义,抓了起来,敲诈勒索,百姓不堪压迫,又深受天花之苦,最后揭竿而起,杀进王宫,将当初强拒牛痘疫苗的国王当场杀死。 番人百姓造反后,干脆一合计,决定投了大李朝,当大李朝的子民,就有吃不完的雪糖,上好的精钢农具,还可以种亩产万斤的神豆,这样的好事,还等什么啊,走走走,投大李朝去! 那些番国百姓纷纷纳土献地,让大李朝凭空又增加了不少国土,其中得了南方海边几个极好的港口,却是意外之喜。 只不过,当大李朝官员前往接收港口时,却见港口上早飘扬着一面旗帜,却是一把镰刀架在榔头上,官员一见大吃一惊,这镰刀榔头旗却是科学门的独门标记,正在疑惑间,有一身着科学门独有的窄袖窄裤军装,剃了个短发的汉子上前,自称乃科学门弟子苟布理,言明,这港口数年前早就由科学门占了,不用劳烦朝廷接收了。 那接收官员哪里敢多说一句话,忙忙行礼退了回来,回官府才发现,另几位接收官员也是空手而回,不仅是港口,几处矿山也早就被科学门占了。只不过,没有一个官员对此敢出一句怨言,一来科学门在百姓中极受尊崇,二来这几个番国之所以投了大李朝,还是科学门牛痘疫苗之功,科学门的修行者们占几个港口矿山,那根本就不是事儿。 此事略过不提,再说老皇帝和三皇子得了牛痘疫苗方子后,正要在全国推广,老皇帝突然道:“皇儿,寡人决定正式禅位于你。” 三皇子一怔,虽然父皇禅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二哥也从北疆寄来折子,说他只喜欢行军打仗,并非治国之料,但为何父皇此时突然让自己登基? 老皇帝看出了三皇子眼中的疑惑,轻轻点了点案上的牛痘疫苗折子:“这牛痘疫苗,是不下于神豆的天大的祥瑞,吾儿登基后,下令推广牛痘疫苗,必得天下人心。” 三皇子恍然大悟,却原来,父皇要借牛痘疫苗,让自己布恩天下,万民归心。的确,天下苦天花久亦,不仅是寻常百姓,就连王公大臣,甚至皇家在内,也有感染上天花而死的。自己就有几个弟弟妹妹,因为染上天花,虽然太医精心呵护,可依然死于疫病。 三皇子能够想像,当自己登基后,宣告牛痘疫苗出世,天花再也不能为祸人间时,亿万子民不知将如何欢腾,而这一切,都是后龙先生郭大路给予的!不!不仅如此,就连自己头上戴的平天冠,自己的性命,都是后龙先生郭大路给予的,如无郭大路发明的酒精与外科手术流传到草原上,自己的命早就没有了,更不要说荣登大宝。 三皇子的视线投向遥远的东方,那儿就是封神山后隆村所在的方向,自己的皇位乃至生命,都与后龙先生息息相关,等自己坐上那座龙椅后,一定要加意交好后龙先生,请他任大李朝国师!辅佐自己治理天下!有后龙先生相助,相来大李朝必能迎来一个清平盛世,也让别的修行者看看,当初弃大哥而选择我三皇子任皇位,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 郭大路自然不晓得,远在京城的三皇子已经给自己送上了一顶国师的高帽,他正在准备,准备送白素贞前往21世纪。 牛痘疫苗治愈了鄞县城百姓的消息,不胫而走,轰动天下--其实百姓误解了,牛痘治不了天花,只是能防疫,但老百姓却根本不管这些细节问题,他们只知道,天花绝症有救了! 只要种一下牛痘,就再也不用怕天花了! 甚至有的地方传得更悬乎,种了牛痘,百毒不侵!可避百邪!甚至还能包生儿子! 于是间,天下种牛痘成风。 这推广牛痘与神豆又有所不同,神豆好歹还需要郭大路提供种子,而牛痘只需要一张薄薄的方子就够了。 自从老皇帝将皇位传于三皇子后,三皇子登上龙椅,颁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在大李朝内推广种植牛痘,顿时四海欢腾,万民称颂不止--神豆只是填饱肚子,牛痘疫苗却是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啊,后龙先生和当今圣上,等于是给了自己和自己一家人第二条命! 各地官府不仅派出医官给百姓接种,还在衙门口贴出了大大的布告,告诉百姓如何接种。 但百姓却更喜欢到雪糖铺里,拿一份薄薄的小册子,这后隆村出的册子,图文并茂地解释了何为牛痘疫苗,如何种植以及后期护理,会有哪些不良的反映等等。 有了这样的册子,就算是游医也能驾轻就熟给百姓种植牛痘,所需者,只不过是一头得了牛痘的牛,和一把用酒精消过毒的小刀而已。 所以,牛痘在大李朝境内推广的速度,远超郭大路的想象,同样,海量的功德之力涌入了郭大路的身体。(。) 第四百六十一章 穿越和反穿越(五) 郭大路决定,逆向开启保10洁垃圾桶的时空之门,送白素贞回21世纪! 这一天晚上,郭大路和白素贞在房中缠绵,如今两人已经过了明路,自从做牛痘实验的山洞里出来后,白素贞为了怀上孩子,依然和郭大路夜夜滚床单,恨不能把郭大路给榨干了,亏得郭大路有功德之力护身,要不然,早就了。 白素贞也坦然对大妞言明,自己想有个孩子,好在21世纪陪伴自己,大妞虽然心里酸得不得了--郭大哥可一直推三阻四不愿意和自己生孩子呢,可没想到,郭大哥的第一个孩子居然不是出于自己的肚皮,而是白素贞生的,这可是正经的郭家长子啊! 可是一想到白素贞孤苦一人呆在21世纪,和郭大哥分隔在两个时空,不知何时再能相见,而她传送来的东西,将给郭大路以及包括自己在内的众姐妹,带来无量的功德之力,大妞又强行压下了自己心头的不满,默许了这段时间白素贞一直霸占着郭大路,她这当家主母没意见,别的几个女子更没意见了,叫起真来,七女之中,倒有六人是没有正经过门的,只有二妞时不时冲着白素贞的背影翻白眼。 这一刻,云收雨住,郭大路轻轻抚摸着白素贞光滑细腻,曲线惊人的背,白素贞轻笑着躲着他的手,突然道:“相公,我要走了。” 郭大路一怔,继而明白过来,白素贞是说该穿越到21世纪了,他迟疑道:“虽然说我自觉体内的功德之力已经足以打开时空之门了,可是咱们不是说好了,要给你一个孩子吗?” 白素贞脸上浮起一片红云:“我这个月的那个,没有来--” 郭大路一呆,突然光着身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同样赤裸的白素贞:“我有了!我有了!不对!不对!是你有了!你有了!我有儿子了!我郭大路有儿子了!” 白素贞轻轻捶了郭大路的胸膛一下:“谁说一定是儿子?没准是个女儿。哼,我可知道你,嘴上说着男女都一样,其实心底里是个重男轻女的。” 郭大路笑得嘴都合不拢:“胡说,我最喜欢女儿,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最是贴心不过。咱们的女儿一定像你,嗯,很有可能是龙凤双胞胎!” 郭大路心里那个乐啊,他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体在穿越时空之门时,会有什么损害,影响到自己的生育能力,现在看来,是不用担心了,说不得,自己也能如周文王一样,一口气生上一百个孩子。 郭大路突然有些担心,摸着白素贞平滑的小腹道:“素素,咱们刚才那个动作激烈了点,会不会影响到孩子啊?” 白素贞羞得伸出手指,狠狠狞了郭大路一下:“你还好意思说,天天弄些古怪花样来折腾人家,我已经把你脑海里的那些岛国小电影全都封禁起来了,可不能再让它害人!”--郭大路一咧嘴,再一回忆,果然发现各番号的记忆已经空空如也,这白素贞封禁记忆,可比电脑删除还牛逼,删除了还能用数据恢复找回呢,白素贞愣是让自己连一个番号都想不起来。 白素贞点了点郭大路的脑门:“你放心吧,这怀孕初期,并不妨碍夫妻云雨,我心里有数,一定会给你生下健康聪明的孩子。” 郭大路心头突然一痛,他发现,自己是永远看不到这个孩子“孩子”的样子了,就算一切顺利,自己在大李朝建起现代化工业体系,白素贞从21世纪返回大李朝,那时,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自己这个当爹的,已经错过了孩子最美好的童年时期。 郭大路是个孤儿,所以他一直在心中发誓,当自己有了孩子时,一定要给他或她一个最美好的童年,自己会天天陪伴在他或她身边,将每一分父爱都给予他们! 可是,当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真正来到世间时,郭大路却不得不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自己的孩子虽然不是孤儿,却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 郭大路突然紧紧抱住了白素贞:“素素,不要走,咱们不建造什么工业体系了,我也不修功德了,干脆咱们逃进封神山,你在地下打个洞,咱们就缩起头来这样过一辈子吧!” 郭大路和白素贞心心相印,他心里想什么,白素贞一清二楚,故此知道,他刚才这句话度不是虚言,这个男人为了自己,愿意抛弃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白素贞心里满满地都是蜜一样甜,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郭大路的胸口:“你到底是舍不得我走,还是舍不得孩子?” 郭大路老老实实地道:“都舍不得。” 白素贞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吻了郭大路一下:“相公,我挺喜欢21世纪一部电影的台词,那就是‘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这老天爷让你来到大李朝,就是你命中注定要做出一番了不得的大业来的。更何况,如今你的身边不仅有七位深爱着你的女子,还有郭进公公、浩哥儿、傻大个、整个后隆村、诸家等等,更不要说在西北、北疆、夷洲岛,都有正在如火如荼展开有事业。你难道真的忍心抛弃这一切吗?这世间因果相循,就算我和你挖个地洞藏起来,有些事情说能躲得过的。再说,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堂堂正正活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条为国为民真正的汉子,而不是一个只知道苟且偷安之辈。” 郭大路举起双手,苦笑道:“好啦好啦,素素,你就不用激将法了,我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离了21世纪的垃圾,我什么都不是,还得靠你冒险回到21世纪,给我送垃圾来。我、我真是个垃圾男人!” 白素贞白了郭大路一眼:“胡说,谁敢说你是垃圾男人?!我只知道我的男人心地是最善良的,当初在黑礁之上,你都能怜惜我一只小白蚁,我就知道,我这一生一世都系在了你身上。相公,莫负了这良辰,我还要。” 好吧,只要是个男人,听到“我还要”这三个字的,还想当缩头乌龟的,那就不是人! 郭大路小心翼翼地将白素贞拥在了怀里,似乎自己动作大一点,就会伤着她一般,白素贞咕地轻笑一声:“看你这傻样子,咱们的孩子如今只不过是个受精卵,哪里就会伤着他?”说着,轻轻一推,将郭大路推倒,自己坐了上来-- 次日,郭大路、白素贞、大妞、陈青黛、二妞、郭兰英、林远尘、林媚娘,带着除去所有伪装,露出本来面目的保10洁垃圾桶,郭大路冲着林远尘点了点头,林远尘轻喝一声:“隐光疾行术!” 众人顿时消失无踪,向东海之上的黑礁直飞而去。 郭大路向大妞等众女子解释道:“我当时刚刚穿越到大李朝时,就是出现在黑礁附近的海面之上,虽然从理论上说,素素穿越回21世纪,必然是出现在另一个时空的保10洁垃圾桶里,但是我还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因此决定回到黑礁,这一个我初次穿越出现的地点,护送素素回家。” 回家--郭大路这是第一次将21世纪称为自己的家,大妞轻轻咬了咬唇,是啊,对郭大路而言,在大李朝他只不过客,21世纪,才是他的家,唉,自己还一直以为,后隆村郭家老宅,才是他的家,可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 郭大路的家,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21世纪,而现在,白素贞,就要回到那个家了,成为那个他心中真正的家的女主人! 而且,她还将在那个家中,为郭大哥生个孩子! 家,女人,孩子,如果21世纪那一头,有了这一切,郭大哥他,还愿意留在大李朝吗? 如果有一天,连他也想回到21世纪,怎么办?自己是跟着去,还是留在大李朝? 大妞正在思绪万千,突然身影一顿,林远尘道:“黑礁到了。” 黑礁,依然屹立在海上,如今正是涨潮时,七个女子加上郭大路,外加垃圾桶,甚至无法挤在小小的露出在海面上的礁石上。 林远尘一挥手,想施出避水术,让礁石露出更多,可立刻发现,自己的功力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大吃一惊:“这礁石有古怪!” 陈青黛紧张地望着四周:“这黑礁当然有古怪,乃是龙族禁地,因为一应法术一接确到黑礁都会被黑礁吞没,正因此,犯了重罪的龙族被禁锢在黑礁下,任你本事多少强横,也逃不脱,只有郭大路带来的功德之力,才不受黑礁的影响!快,这黑礁一直在龙族监视之中,尤其是我从此地逃走后,龙族对黑礁更为关注,经常有龙族前来巡视,咱们得快点打开垃圾桶的时空大门!” 众人也顾不是狼狈,站在齐腰深的海水里,垃圾桶就放在那块小小的露出水面的礁石上,白素贞冲着郭大路点点头,又对众女子道:“从位姐妹,郭大哥就交给你们照顾了。”说着,化出原型,依然是那只小小的白蚁,只不过,她的翅膀早已经褪去,爬到了垃圾桶的底部。 郭大路一咬牙,将垃圾桶盖上,厉声道:“大家听了,把全身的功德之力全都传送到我的体内,然后由我灌注入垃圾桶之中!” 大妞等人毫不迟疑,手掌齐齐搭在郭大路身上,顿时,一股股巨大的功德之力涌入郭大路身体,郭大路大吼一声,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要胀裂开来,他奋起精神,将功德之力在自己体内呈阴阳太极之形,缓缓旋转着,将来自不同女子的功德之力合而为一-- 郭大路的脑海里,突然传来白素贞的声音:“相公,垃圾桶传送的时间到了!” 其实不用白素贞提醒,郭大路早就对垃圾桶传送时间烂熟于胸,那时间从来没变过,那就是21世纪地球北京时间下午四点三十一分,郭大路将双手搭在垃圾桶盖上,顿时一股如山似海的能量,直向着垃圾桶冲去! 化出原型的白素贞,被扑了一身灰,没错,就是灰--灰尘,那是从21世纪传送过来的灰尘! 保10洁垃圾桶没有坏!但不知为何,没有被扔进大量的垃圾,只有少许灰尘,被风自然地吹到了垃圾桶里,当时空之门一开时,灰尘就被传送了过来。 这灰尘实在是微不足道,但白素贞如今是只小白蚁,自然能感应到--她身上一头一脸如今全是灰尘,白素贞欣喜若狂,这灰尘,证明了自己此前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21世纪的另一头,垃圾桶并没有被损坏! 白素贞涌出了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在极短的一瞬间,她感应到垃圾桶底部有个能量的漩涡,那漩涡中心隐隐有个洞眼,来自郭大路的功德之力,正在狂暴地冲击着那洞眼,让那洞眼缓缓扩大--但是,洞眼依然还是太小了! 郭大路汇集了六位女子的功德之力,只是将那洞眼打开了麦芒大小,远远不足以让白素贞通过,白素贞知道,这个洞眼不会维持太长的时间,她在心里尖叫道:“相公!众姐妹!把你们体内所有的功德之力全施展出来!快!” 郭大路大吼一声,毫无保留,将体内的功德之力全都灌进了垃圾桶,二妞、陈青黛、郭兰英、林远尘、林媚娘也同样如此,但是大妞却迟疑了一下,在体内稍稍留下了一点功德之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做,可她,却依然做了。 大妞做了她平生第一次对不起郭大路的事,做了她平生第一次只顾着自己私心的事--不对这并不是大妞第一次听从了自己心底的那一点私心!她让薛智任疗养院院长,就是私心作祟。有一就有二,大妞在这紧要关头,再一次动了私心! 白素贞感应到垃圾桶底的洞眼急剧扩大,她一头向洞眼扑去,然后就在她的头钻过洞眼时,这时空之门的洞眼又急剧缩小,眼见就要将她卡在中间,白素贞尖叫一声,将体内保留下来的此许灵力也全部施展了出来--她原本是希望带着这些灵力到21世纪,可供自己施展法术所用。 白素贞有种预感,郭大路一直说,21世纪是个无神的世界,那恐怕自己在那儿很难获得灵力,只有从大李朝带去一些,才能让自己在21世纪生存下来。 可此时此刻,白素贞已经没有一丝退路,只要迟疑上片刻,她就将死在时空之门中,不!不仅仅是自己,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死去! 白素贞义无反顾将全身的灵力一滴不剩施展了出来,在电光火石之间,让时空之门的洞眼多维持了万分之一秒,然后她的整个身子跃过了虫洞,一头扑进了时空漩涡之中-- 郭大路只觉得体内空空如也,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一身功德之力都被垃圾桶给抽空了,他强撑着,找开了垃圾桶盖,探头看了一眼,大叫道:“素素穿越过去了!素素穿越过去了!” 垃圾筒内清洁溜溜,没有白素贞的身影。 二妞也正要挤上来观看,陈青黛突然变色道:“快走,我感应到龙族来了!” 郭大路忙道:“林远尘姑娘,快用隐光疾行术!” 林远尘立刻发功,然而众人并没有消失,依然呆在黑礁上,郭大路急道:“林姑娘,快施法啊!” 林远尘慌急地道:“不行!我虽然体内依然有灵力,可却不知为何施展不了隐光疾行术!啊,我明白了,这隐光疾行术要配合功德之力才能施展,我体内如今已经没有一点功德之力了!不仅我没有,连郭大哥和别的姐妹也没有!我施展不了隐光疾行术了!” 大妞一咬牙,想要当众吐露自己保留了一点功德之力,虽然她知道,事后如果郭大路质问自己为何违背他的命令,不顾白素贞的生死,自私地留下功德之力,自己根本无言以对,甚至有可能,一生都被郭大哥厌弃,可是如果众人被龙族发现,那可就是身死当场的大事! 就在大妞既然挺身而出时,陈青黛沉声道:“林远尘姐姐,你施展腾云术将郭大哥和众姐妹回后隆村,龙族的家伙,自有我来拖住他们!”说着,突然化出原形来,却是条百余米长的巨龙,巨龙冲着郭大路微微点了点头:“素素在去21世纪前,就曾预料到有可能发生这一幕,命我一定要护住你的安危。记住,在你没有达到大罗金仙境界之时,千万不要来救我,龙族的实力不是西北的军头、北疆的胡族那些小虫子可以比的!” 陈青黛话音刚落,一声长吟,飞天而去。 郭大路失魂落魄,他如今才知道,自己当初误会陈青黛了,当时白素贞主动提出化出白蚁原型,穿越时空之门时,自己还想过,为何陈青黛不去,因为陈青黛身为龙,也可任意大小,她的实力远胜白素贞,到了21世纪行事更让人放心。(。) 第四百六十二章 穿越和反穿越(六) 却没想到,陈青黛之所以留下来,就是为了对抗龙族!她的危险,更甚于白素贞! 郭大路大吼一声,想要动用功德之力,强行改变基因,助白素贞迎战龙族,然而他身上什么变化也没有发生,连那条可笑的尾巴也没有钻出来,因为,他体内连一点滴功德之力也没有了! 大妞尖声对林远尘嚷道:“林姐姐,快走!不要辜负了陈姐姐的牺牲!” 林远尘一咬牙,手一挥,灵力所至,一片白云裹住了众人以及垃圾桶,缓缓向封神山方向飞去。 郭大路临去之前一挥手,九粒归真丸飞到了陈青黛怀里:“黛玉!服下灵丹!”--郭大路的这九粒归真丸,原本是想给白素贞的,以期能增加白素贞的灵力,到21世纪后方便行事。 但白素贞却拒而不受,说凭自己原有的灵力已经足够在21世纪这个无神的世界的里行事了,这九粒归真丸,应该给陈青黛才是。 郭大路当时不解白素贞为何要将归真丸让给陈青黛,现在却明白了,显然,白素贞和陈青黛两人早就已经商定了,一个牺牲自己前往21世纪,另一个则不惜孤身犯险挡住龙族的追击! 陈青黛身为龙族,自然认得怀里的九粒金丹是难罕见的归真丸,她苦笑道:“郭大路你这臭小子,还真会弄些好东西来,素素早就告诉我,这归真丸就是天一阁的范冲子炼制出来的,不知怎么被你和林远尘得到了。说起来,这归真丸可有林远尘的一份,她还为此丸受过重伤,如今你全给了我,我这可是欠了林远尘姐姐大大的一个人情了。” 陈青黛并没有立刻服用归真丸,而是收到了怀里。 这时,东海上空,一青一黑两道身影急速而来,正是此前曾经追捕过陈青黛的两个龙族,青色身影狂笑道:“不出我所料,这黑礁果然大有名堂!这个贱婢果然又再度回来了!甚至还带了其他的修行者进入我龙族秘地,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黑色身影沉声道:“你抓这臭婊子,我去追杀那几个驾云而去的修行者,看那些修行者散发出的灵力,无一达到大罗金仙之境,都不是我的对手!” 陈青黛狂吼一声:“休想!想杀他们,先跨过我的尸体!”话音刚落,一冰一火两道龙息已经袭向一青一黑两道身影。 此前陈青黛为了隐藏自己的身影,从来没有全力出手,这一次则毫无顾忌,施展出了自己体内全部的灵力,虽然没有功德之力的辅助,威力也非同小可,那青、黑两道身影一惊,硬生生顿住了身子。 黑色身影冷笑一声:“看不出来,你这臭娘们居然已经蜕去了龙鳞,一身灵力已经将突破天仙之境,只不过你实在太心急了点,如果再修炼上三四百年,也就有能力与我等一战了。可今天,你为了救那几个修行者,居然不惜以死相抗,真不知道,那些修行者究竟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连命也不要了?” 青色身影耸了耸肩:“这贱婢之母原本就是个荡妇,为了一个凡人男子居然违背了龙族千万年传承的规矩,想来这贱婢身上流着她母亲的血,一样无比,逃走的修行者中,必定有她的淫夫!”--郭大路无端端被扣了个淫夫的帽子,实在是冤枉,他可是连陈青黛的小手也难得摸一摸。 陈青黛根本不在意这些恶毒的辱骂,她心里只抱着一个心思,无论如何不能让龙族追上郭大路! 陈青黛长吟一声,一头向青黑两个龙族撞去,那两个龙族也厉啸一声,化出龙形,与陈青黛斗在一起,一个口吐巨石,一个喷出剑雨,和陈青黛斗在一起。陈青黛蜕去龙鳞后,一身鳞甲其实是由功德之力化成,倒比原生的鳞片更坚硬,但此时她功德之力尽失,鳞甲勉强由灵力维持,在青龙、黑龙的夹击之下,鳞甲闪了闪就消失于无形,陈青黛很快被一枚飞剑刺穿了身体,金色的鲜血从伤口内喷出,溅落到大海里。 陈青黛死死咬住牙关,忍着剧痛,和青龙纠缠在一起,用四只金爪一阵乱挠,从青龙身上抓下了数枚鳞片,痛得青龙狂吼一声:“贱婢,居然敢伤我!要不是老祖宗命我手下留情,我早就杀了你了!” 说着,青龙张开巨口,一口咬在陈青黛脖子上,狂甩着头,在陈青黛脖子一侧撕开了一个皮开肉绽的口子,连里面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黑龙也趁机扑了上来,一爪子穿透了陈青黛的背部,利爪直从她的下腹穿了出来。 陈青黛接连遭遇两下重创,喉咙一甜,一口金血直喷了出来,但她依然没有放弃,身子一卷,将黑龙的爪子困在自己的体内,一扭脖子,反咬在青龙的身上,她居然是以死相拼,也绝不让青龙黑龙摆脱战团,去追杀郭大路一行! 青龙黑龙又惊又怒,他们何曾见过这样不要命的打法,虽然他们的灵力都在陈青黛之上,但要想立时杀了陈青黛,追杀那几个修行者,自己也非受重伤不可,事后不知要消耗多少灵力、仙丹、法器,才能复原,这一笔买卖,怎么算都是大大的不划算。 --毕竟追捕陈青黛也好,追杀她相好的淫夫也好,都是龙族的公事,为了公事而牺牲自己,没有人会干这样的蠢事。 青龙黑龙不约而同的怒吼一声,全身一振,将陈青黛从自己身上震脱,依然化成人形,陈青黛重伤过度,同样维持不了龙形,恢复了女身,只是她的腹部有个前后通透的大洞,肠子都露了出来,肩膀上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露出了肩肘骨,整个人形同厉鬼。陈青黛咳了一口血出来,那血直向青龙飞去,青龙不屑地看着那血,身形一动不动,因为他早就看透了,那血极是无力,都够不到自己的靴子。 然而惊变突起,那血即将落地时,陈青黛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丹药,塞到了口里,那丹药一入肚,她的全身灵力暴涨,手一指,一声“疾”!那血块突然拐了个弯,绕着青龙的腿飞速地飞了一圈,落回了陈青黛手中,青龙惨呼一声,双腿皆断! 归真丸! 无影剑! 被陈青黛急吞入腹中的,正是九粒归真丸。 而血块中藏着的则是林远尘的无影剑! 却原来,陈青黛绝死一战前,就向林远尘讨来了无影剑,藏在舌下,紧急关头,含在血里,喷向青龙,更在生死之间,吞下了九粒归真丸,灵力在短时间内暴涨,一举偷袭青龙成功! 要说青龙也是久经沙场的,他如何可能不防备着类似飞剑之类的法宝偷袭自己?可是无影剑却大异其他的飞剑,并非灵木所制,而是21世纪的芯片加精钢,青龙根本感应不到普通飞剑的灵力气息,以至于一时大意,居然着了道。 他更猜不到的是,陈青黛为了示敌以弱,故意不事先吞服归真丸,让自己的灵力看起来软弱可欺,从而让青龙放弃了戒备之心。 陈青黛手一扬,无影剑向黑龙飞去,黑龙手一挥,一块巨石向无影剑撞去,黑龙自信,巨石能将飞剑挡下,因为木制的飞剑就算是灵力充沛,也不可能洞穿由他祭炼过的巨石和,然而,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只听到哧一声轻响,陈青黛的无影剑如同马尾穿豆腐,轻轻松松洞穿巨石,直向黑龙射来,黑龙猛一闪身,无影剑从他脖子旁飞了过去,带起一抹血影,却是划伤了黑龙的脖子。 黑龙捂着脖子上浅浅的伤口,尖叫一声:“精钢飞剑!你这是精钢飞剑!究竟是哪个鸿蒙仙人,在给你撑腰?!不仅赠你天下难得的归真丸,还送你绝世无双的精钢飞剑?!” 原来,黑龙却是误会了,这修行者的天下,只有木制飞剑,就连玉石飞剑,也只有有数的两把,而传说中的全金属飞剑,只有鸿蒙仙人才拥有。天一阁范冲子为了护归真丸,倒是施用过精钢飞剑,但那些抢丹者,死的死,伤的伤,幸存者也不会满天下去嚷嚷,自己抢丹不成,反被天一阁精钢飞剑所伤。因为抢丹这种事,暗里没少修行者做,明里却是被所有修行者共讨之的恶行,事情一旦败露,抢丹者人人皆可诛之。所以时至今日,有关精钢飞剑的消息并没有泄露出去--浩哥儿倒是日日玩耍着自己的射天剑,可又有哪个修行者相信,一个无名小儿的飞剑,居然是惊世骇俗的精钢飞剑? 可现在,一个半人半龙的杂种女子身上,不仅有归真丸,更有精钢飞剑,自然让老奸巨猾的黑龙大起疑心,疑神疑鬼,以为是鸿蒙仙人故意借这贱婢之手,来对付龙族! 黑龙当机立断,身形一闪,抱起了青龙,抄起了他断掉的双腿,疾飞而去,反正那贱婢已经身受重伤,除非大罗金仙消耗一身灵力相救,否则是必死无疑! 陈青黛看着黑龙青龙的身影消失在远方,能感应到两股极阴毒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攻击自己,那正是青龙黑龙留下的,他们不仅重伤了陈青黛的身体,还在她体内留下了两股性质完全不同的灵力,这两股灵力非灵力本主人,他人难以消除,它们在消耗尽陈青黛体内的灵力后,会接着摧毁她的经脉,最后吞噬她的心脏,至死方休!--归真丸虽然是罕见的灵丹,但服用后需得慢慢调理,才能化为己用,可是陈青黛服用匆忙,又身受重伤,九粒归真丸的灵力大都消耗在对青龙黑龙的拼死还击上,残余的灵力,只能勉强护住她的心脏。 陈青黛看向后隆村的方向,如果郭大路的功德之力依然存在的话,那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可是现在,不仅郭大路,连大妞、二妞等姐妹功德之力也是荡然无存,更何况,如果自己逃到的后隆村,那龙族会追杀到后隆村,那时,自己如今的一切牺牲,都失去了意义。 陈青黛轻叹一口气:“姓郭的臭小子,遇到你,真正是我一辈子的孽缘,只希望,在你心中,永远有我一席之地。” 陈青黛全身灵力尽失,扑通一声,掉落到了海里,缓缓向海底沉去,那儿,正是以前她初遇郭大路时,囚禁之地--黑礁。 黑礁无声无息地吞噬了陈青黛身上所有的气息,除非龙族潜到黑礁下,没有人知道黑礁下躺着一具残破的娇躯,只是,这黑礁的凶名在龙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都不愿意靠近黑礁,让自己好不容易修炼来的灵力被黑礁给吞噬了。 郭大路等人乘坐着林远尘的云团,终于回到了后隆村,为了避免龙族发现一行人的踪迹,林远尘特意在封神山里绕了一个大圈。 郭大路一落地,立刻拉住林远尘的手:“快!快去救黛玉!” 林远尘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的一身功德之力也全被耗尽,体内仅存了少许灵力,可要知道,她此前还差点经历了小天人五衰,要不是服了赤炼果,一身灵力也就散光了。而且她的修炼,并不是战斗见长,以如今仅存的灵力,能不能战胜龙族,实在是凶多吉少,但是面对郭大路焦灼的眼神,林远尘无法硬起心肠拒绝。 林远尘点点头,正准备腾云而去,林媚娘道:“林姐姐,我和你一起去,那龙族擅长水攻,又是在他们的老家东海之上,你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也是擅长水战的,让我助你一臂之力!”--林媚娘虽然擅长水战,但她只是在运河里修炼,如果能比得过汪洋大海里修炼出来的龙族,但是她不忍见林远尘孤身犯险,决意拼死相助。 就在这时,一阵尖利的声音响起:“不许去!谁都不许去!” 是大妞,大妞硬生生拦住了林远尘和林媚娘! 只见大妞披散着头发,咬着牙齿,苍白着小脸,斩钉截铁道:“谁都不许去救陈青黛姐姐!” 郭大路大吃一惊,继而勃然大怒:“大妞!你在做什么?!你居然对陈青黛见死不救?!” 二妞也扯了扯自己姐姐的袖子:“姐,你作什么?赶紧让两位林姐姐去救黛玉姐啊,她们两人都是修行者,有灵力的。” 大妞手一甩,甩开了二妞的手,面对着暴怒的郭大路:“我再说一遍,谁也不能去救陈青黛,谁也不能离开这后隆村!谁要是不听我的话,我、我就不认她当姐妹,就请她离开这个家!” 大妞言下之意,却是以正妻子的名份,来压其他几个女子,谁要是不听她的话,在郭家就没有了正经的地位,甚至可能被驱逐出郭家。 郭大路气得浑身都哆嗦了,扬起手,就想扇大妞一个耳光,但大妞吓得一闭眼,却没有让开身形,反而又睁大了眼睛:“郭大哥,你打我我也不让开!你这样做,不仅辜负了素素姐和黛玉姐,还将两个林姐姐至于危险之中!我如今体内一点点功德之力也没有了,想来两位林姐姐也是一样,单凭灵力,她们如何是龙族的对手?黛玉姐姐拼死掩护我们逃跑,可不是让两位林姐姐再去送死的!” 郭大路咬牙切齿,额头青筋直暴,似乎下一刻,就将重重一掌扇在大妞脸上,可是他高举在空中的手掌抖了半天,却沮丧地垂了下来,郭大路重重一捶胸:“我真没用!居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牺牲她们保全自己!” 大妞连忙抱住了郭大路:“郭大哥,这怪不得你,实在是龙族太强大了!咱们如今只能隐忍下来,等素素姐从21世纪传送来各种物资,那咱们就又能重新获得功德之力了,届时,就能将黛玉姐姐救出来了。” 郭大路赤红着眼睛:“可到了那时,黛玉她的性命--” 大妞打断了郭大路的话:“黛玉姐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死的!如果黛玉姐有什么不测,如今龙族早就已经追杀到咱们后隆村了!郭大哥,你现在什么也不用管,只要看住垃圾桶,一等垃圾桶传送来物资,立刻建设工业体系,咱们只有拥有海量的功德之力,才能与龙族一战,才能救回黛玉姐,然后,再将素素姐和孩子接回来。” 郭大路一怔,看向大妞:“素素怀了孩子的事,你知道了?” 大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素素姐从来没有隐瞒过我,她早就跟我商量,希望我能允她与你春风一度,怀个孩子去21世纪,她如果有了孩子,我心里可不知道多欢喜。我年纪还小,身子骨太弱,不能为郭大哥怀孩子,素素姐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我心里是极高兴的。” 郭大路偷嘴被发现,一时间有些讪讪的,气势也弱了下来,大妞以女人特有的直觉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第四百六十三章 穿越和反穿越(七) 大妞忙道:“郭大哥,我知道你担心陈青黛姐姐的安危,可是事有轻重缓急,你如今匆匆忙忙,让功德之力还没有恢复的两位林姐姐去救助陈青黛姐姐,那、那不是将她们也置于危险之中吗?我想,如果黛玉姐姐知道,她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如果龙族顺藤摸瓜,找到后隆村,那不仅是咱们郭家,就连所有的村民也危在旦夕,郭大哥你真想这样做吗?” 郭大路长叹一声,无力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说到底,是我这个男人太无能,反而连累了身边的女人。” 郭大路不再多言,抱起垃圾桶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如今,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已经穿越到21世纪的陈青黛身上,等到了明天垃圾桶例行传送之时,陈青黛就能传送大量物资,郭大路和一众女子,就能重新拥有功德之力了。 大妞松了口气,她扭头对林远尘和林媚娘道:“两位林姐姐体内依然有灵力,还请你们保护好郭大哥。二妞、兰英姐,跟我来,咱们得把后隆村布置一番,以防有外敌乘虚而入。” 大妞匆匆找来浩哥儿,让他把少年兵都集合起来,装备上黄色炸药、滑膛枪和滑膛炮,有任何外敌来侵,一律消灭! 浩哥儿有些不明所以,怎么郭大哥带着众女子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不仅回来时的人少了两个--白素贞和陈青黛都不见了,自己的姐姐大妞也如临大敌,脸色苍白,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就带着苟布理等人前去布置防御事项了。 后隆村的黄色炸药、米尼弹、少量的线膛枪、黑尔火箭、钢制滑膛炮、没良心炮--这些装备,其“先进”程度,已经远超拿破仑时期的军队,与寻常的妖魔鬼怪,已经有了一战之力。 当然,如果是曾经侵犯过天一阁的那些夺丹者来袭,浩哥儿和少年兵绝对不是对手,只不过,这天下之大,如夺丹者那样已近大罗金仙之境的修行者并不多,在没有知晓垃圾桶的秘密前,不至于大举来攻。 郭家老宅--不对,应该是整个后隆村,都在紧张的气氛中度过了一夜,李大眼、周木匠等人虽然不知道出了何事,但看到浩哥儿如临大敌的样子,也默默穿上了精钢盔甲,让手下的工匠全都武装起来,还紧急拉出了正在试制的几门后装线膛炮,以备万一。 这一夜,安然无事。 白天,依然无事,虽然大妞一直时不时地看向东海方向,但东海既没有龙族追来,也没有陈青黛返回的影子。 大妞轻轻松了口气,没有消息,有时也算是好消息,如果陈青黛落到了龙族手里,那后隆村的秘密立刻会被龙族发现,此时此刻,后隆村上空不知会有多少条龙在喷火吐冰攻击不止了--一至于陈青黛会不会被龙族杀死这个问题,大妞想都不敢想,如果陈青黛真的香消玉焚了,郭大路绝对会一辈子不原谅大妞!因为大妞在陈青黛最需要救助时,拦阻了林远尘和林媚娘。 下午,不知不觉间,大妞、二妞、郭兰英、林远尘、林媚娘五位女子全都聚集在郭家老宅卧室之外,静候着垃圾桶的传送,她们每个人都如此迫切,如此期待,只有白素贞从21世纪传送来物资,她们才能重新拥有功德之力。 郭家老宅的堂屋里,摆着一架发条式座钟,长长的秒钟正在滴答滴答地走动着,终于,时间到了,大妞的眼睛一亮,正好推开卧室的门,问问郭大路垃圾桶里传来了什么好东西--有白素贞在21世纪,垃圾桶绝对不可能再传送真正的垃圾过来了。 就在大妞的手快触卧室门时,里面传来郭大路撕心裂肺一般的吼声:“没有!没有!为什么没有垃圾?!”隔着门板,五位女子都听出了郭大路声音中的害怕、焦虑、恐惧、失望和无助!同时,五位女子也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骇之色! 因为,垃圾桶里依然没有垃圾! 白素贞的穿越,失败了! 为了白素贞的穿越,郭大路以及大妞等人,耗尽了全身的功德之力,陈青黛更是生死未卜,可是,这一切换来的,却是彻底的失败! 咣,大妞等众女冲进了卧室,只见郭大路抱着垃圾桶,正底朝天,口冲地一阵乱晃,然而没有任何东西从垃圾桶里掉落出来,空的,垃圾桶依然是空的! 大妞的心向无边的黑暗沉下去,沉下去,但她强打起精神,上前从抱着空空如也的垃圾桶发怔的郭大路手里,将垃圾桶接了过来,她的声音有着一丝颤抖:“郭大哥,你别急,也许,是因为时间还没到--或者,那垃圾桶在21世纪不知出了什么岔子,素素姐一时传送不了物资--” 大妞的这些话,连她自己也不信,可是,她只能这样苍白无力的安抚郭大路。 郭大路的视线呆呆地盯在大妞身上,突然道:“素素和我俩的孩子没了,黛玉又生死未卜,这都怪我!我太无能了!我连身边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大妞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才道:“郭大哥,我们还在你身边呢,二妞、兰英姐还有两位林仙子,我们会和你一起共同渡过这个难关的。” 郭大路重重抹了把泪,站了起来,他的视线从大妞、二妞、郭兰英、林远尘、林媚娘身上一一扫过,沉声道:“不!你们不能留在我身边!” 不顾众女子诧异的眼神,郭大路道:“垃圾桶再不能传送任何物质了。我们必须坦然面对这一事实!我不知道今后还有什么不测之祸,很有可能龙族已经盯上了后隆村和科学门,只是一时摸不清我们的老底,所以没有冒然动手!我已经害了素素和黛玉,就不能再害你们了!你们一个都不能留在我的身边!” 众女子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正要齐声反对郭大路的这一决定,郭大路抬手阻止了她们:“听我说,你们离开我,反而是更好的保护我。我想明白了,咱们的功德之力,来自于我所拥有的科学技术,对大李朝这个世界的奉献和改变,所以,我们坐守在后隆村,战战兢兢等着敌人上门,实在是最愚不可及的办法。我们只有更努力的推广科学技术,才能重新拥有功德之力。垃圾桶不能再传送来任何物资了,但我们已经拥有的项目、技术,不能就此停步!这才是我们自救的唯一手段和唯一的依靠!” “大妞,我要你去夷洲岛,海外之地,大李朝修行者的势力较为薄弱,又有外帮番人的种种势力夹杂在其间,可谓是一个鱼龙混杂,三不管的地界儿,我需要你好好经营夷洲岛,成为我科学门的秘密基地,今后有什么重大的研究项目,我又不希望被大李朝所探知的,都安排在夷洲岛进行。对了,你带义学里的一批孩子上岛,在岛上完全根据21世纪九年义务制教育来教育孩子们,李华师弟已经在我的帮助下,将所有的课本都编了出来。后隆村义学的教育有点急就章,体系不够严密,而且为了避免惊世骇俗,并没有公开实施21世纪的现代化教育,但在夷洲岛上,天高皇帝远,老子说了算!” 大妞知道,这一分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但依然点了点头,因为夷洲岛是郭大路的退路,如果大李朝呆不下去,就只能退守夷洲岛了。 郭大路又看向二妞:“二妞,你速回西北。西北大开发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傻大个他们还不知道我们这儿的意外,垃圾桶一事,就不必让他们知道了,但是西北大开发不能停,反而要加大力度。因为,大开发有利于万民,我们能因此获得大量的功德之力,尤其是棉花收获后,这种新作物一定能给大李朝百姓带来更富裕的生活,而负责西北大开发的二妞你,也能获得海量功德。” 二妞点点头,她迟疑着道:“郭大哥,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隐瞒着你,傻大个他们重启了石化生产,因为西北百姓实在是需要煤油--” 郭大路一怔,继而苦笑道:“重启就重启吧,工业化生产总是伴随着种种危险,我又不可能把傻大个他们当孩子,一直手把手扶着他们,失去了垃圾桶的物资后,我们今后发展工业生产遇到的危险将会更多,总不能因此止步不前。不过,勇于担当责任是一回事,胡乱冒险又是另一回事,我曾经编写过有关安全生产的规章制度,只要严格按照制度来,就能最大限度地避免不必要的危险。” 二妞点点头:“我知道了。”她瞟了眼大妞,如今,姐姐大妞都要离开郭大哥,到海外的夷洲岛去,自己算是和姐姐“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吧--不过,如今在郭家,“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女人太多了,不说生死不知的白素贞和陈青黛,这屋子里就有郭兰英、林远尘和林媚娘呢,那林远尘可是正儿八经的修行有成的仙子,自己一个乡下丫头,怎么和她比啊。唉,算了,自己还是回西北吧,在西北,一众将士们倒还尊称自己是二夫人呢。 郭大路又看向郭兰英,郭兰英不等郭大路开口,立刻道:“郭大哥,我回京城,一边打理好雪糖铺、望江楼的生意,一边继续和吕公公研究人工授精法,这也是咱们获得功德之力的一个来源。” 郭大路欣慰地点点头,再看向林远尘和林媚娘,林远尘冰雪聪明的人,如何不明了郭大路之意,当下微微点了点头:“我回道友之后,会和于青师尊商量,让他除神豆外,再参与棉花种植和牛痘疫苗的推广,这两样事物儿办好了,也是有无量功德的,只不过极耗时间,不是短时间能办成的,而且还得在各地奔波,也只有我等修行有成者,才能办好这两件事。” 林媚娘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回永济渠去,将运河上下的害人精怪除个一干二净。” 郭大路叮嘱道:“新闻联播一定要办好,控制人心也能得功德之力,能将新闻联播覆盖到整条运河上下,那就是大功德一件!全国新闻联播暂时是不用考虑了。” 众女子办事也都是极干脆利落的,当下林远尘和林媚娘立刻动用法术飞天而去,二妞和郭兰英稍稍收拾行李,骑上快马,分赴西北和京城,大妞看了眼冲着垃圾桶发呆的郭大路,无声地叹了口气,掩上门,自去准备赴夷洲岛诸事。 大妞心里想着,到了夷洲岛,自己也需要一些得力的人手,只不过,李大眼、周木匠他们都是离不开各处作坊的,嗯,乌青办事得力,他入科学门时间虽短,但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必能得到他衷心回报,倒是可以带上。 此外,薛智大夫也可以随同自己一起去夷洲岛,一来岛上极易感染疾病,需要有个大夫随行,二来薛智的人体解剖、外科手术,在夷洲岛上研究,也能避人耳目,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 人去屋空,郭大路瘫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盯着空空的垃圾桶,素素,你究竟出了什么事了?难道你迷失在时空通道之中?还是虽然到了21世纪,却出了什么意外?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 在时空的另一头,白素贞正在喘息着,好险,如果不是自己奋起余力,拼命爬动,爬出垃圾桶口,掉到地上,当垃圾桶启动传送时,自己就会被送回大李朝了,那大家的一番努力,付出的所有功德之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白素贞回过头,看着高大如小山一般的垃圾桶,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苦笑起来,自己这只小白蚁,可怎么在21世纪活下去啊?!连生存都成问题,更不要说给大李朝的郭大路传送物资过去了。 白素贞,穿越成功了,但是,她却面临着一个危及到生命的重大难题,那就是,她无法恢复成人身,依然是一只小白蚁! 白素贞为了逆向穿越垃圾桶的时空通道,付出了自己身上的全部功德之力和灵力,当她出现在21世纪的垃圾桶时,就发现,自己恢复不了人身了! 原本,白素贞身为修行者,就算本身没有功德之力和灵力,却可以从天地间吸收灵力,修炼为自己所用,这原本就是大李朝修行者修行惯用的法子,可是,在21世纪,白素贞却无法从天地之间吸收到一点一滴的灵力! 因为,21世纪是个无神的世界,天地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灵力这类玩意儿,无源既无水,无根又何来木?没有了灵力可汲取,白素贞就永远只能是只小白蚁! 白素贞穿越成功了,可是,一只小白蚁,在21世纪又能办成什么事儿?不被人家一脚踩死已经算好的了! 就在刚才,为了赶在垃圾桶再一次传送之前,爬离垃圾桶,白素贞在桶壁内部拼命地爬啊爬,可是原本不起眼的半人多高的垃圾桶,在身为小白蚁的白素贞眼里,却比最陡峭的高山还难以翻越,她不知多少次从桶壁上摔落下来,一次次摔落,又一次次重爬,当她终于越过垃圾桶盖,掉落到外面的地上时,周身已经摔得伤痕累累。 就这样子,自己还想着给大李朝的郭大路传送各类物资,那可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白素贞突然听到背后有一阵响动,一回头,只见一只巨大的壁虎正在向自己扑来--好吧,对一只小白蚁而言,壁虎的确是够“巨大”的--白素贞大惊,知道自己是绝对打不过对方的,看到前面泥地里有一处缝隙,一头钻了进去,拼命向地下挖洞。 白素贞头顶上,那只壁虎的长舌顺着缝隙伸了进来,扫来扫去,只要粘着白素贞,一卷一吞,白素贞就成了壁虎的小点心了。 白素贞拼命蜷缩起身子,她似乎又回到了相遇郭大路之前,那时,自己就是一只最普通不过的小白蚁,谁都可以伤害自己,就连一阵风都能任意玩弄自己,不!我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 灵力!功德之力!哪怕有一丝灵力、功德之力也好啊! 白素贞疯狂地搜索着自己的体内的经脉,妄图找到哪怕一点残留的灵力或功德之力,然后没有,没有,什么地方都没有!气海空空如也,丹场空空如也,奇经八脉同样空空如也,简直比贼扫过还要干净! 壁虎扒拉着缝隙,泥土从白素贞头上哗啦啦掉下来,缝隙被扒得越来越大,壁虎的头都伸了进来,白素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死定了! 壁虎的舌头忽然粘在了白素贞身上,长长的舌头一缩,带着白素贞向嘴里卷去--就在这时,突然光芒一闪,小白蚁消失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出现在垃圾权桶旁边,她抬起一只脚,一脚把壁虎踩成了一团肉泥。(。) 第四百六十四章 21世纪,我来了(一) 那小女孩子全身赤裸着,满脸却是又惊又喜,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喃喃自语道:“孩子,谢谢你救了妈妈!” 原来,在白素贞即将命丧壁虎之口时,她突然感应到了身上一处地方,有着充沛的功德之力,这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她的子宫! 却原来,白素贞和郭大路一番耕耘,早就已经怀了孕,此乃是灵体受孕,孩子还没有出世,只不过是受精卵状态,就已经蕴含了功德之力,这孩子与白素贞、郭大路血脉相连,心灵相通,白素贞和郭大路获得的功德之力,自有他的一份,而反过来,孩子的功德之力,也可为白素贞、郭大路所用。 只是白素贞此前只在自己的奇经八脉寻找,如何想到在自己子宫之内,找还没出世的孩子索要功德之力?一直等到壁虎即将吞食白素贞,生死一线时,那未出世的孩子才天生感应,助了自己的母亲一把,主动给予了白素贞一点功德之力。 这功德之力已经足以让白素贞化成人形,踩死壁虎,报自己差点被吃了之仇了。 白素贞因腹中孩子得救,又惊又喜,但很快就捧着小腹,痛苦地皱起了眉,摔倒在地,蜷缩成了一团。却原来,白素贞腹中的孩子虽然是灵胎,但毕竟只有一个月大一点,为了救母亲,冒然动用了功德之力,以致灵胎受损,白素贞腹痛如绞,失控倒地。 就在这时,旁边一阵脚步声,一个女子走了过来,一眼看到正在地上翻滚的白素贞,惊呼起来:“天啊,这里怎么有个光着身子的小女孩?” 那女子扔下手里装满杂货的塑料袋子,上前安抚白素贞:“小妹妹,你怎么了?你怎么光着身子?是有人欺负你吗?别怕,姐姐这就报警!” 说着,那女子掏出手机里,就要按110,白素贞大惊,自己来历不明,如果落到了警察手里,最好的下场,就是被关到了孤儿院里,那自己还怎么给郭大路传送物资啊,不行!绝对不能让女子报警!可是,自己又因为动了灵胎,伤了身子,不仅再也动用不得灵胎的功德之力,更是腹痛剧烈,手足无力,如何能阻止女子? 就在这时,白素贞突然看清了那女子的脸,那女子,居然是她熟悉的! 不错,突然出现,撞见了赤裸的白素贞的女子,正是白素贞异常熟悉的,因为在白素贞和郭大路的黄粱一梦中,这张脸曾经无数次出现,那正是郭大路穿越以前,在医学院里的小女友! 白素贞强撑着,对郭大路的小女友挣扎着吐出了三个字:“国大路。”然后陷入了昏迷。 正准备打电话报警的女子呆住了,举着手机的手迟迟没有按下按钮,国大路?!国大路!这个突然出来的光着全身的小女孩,怎么会叫出自己失踪了一年多的男友的名字来?她认识国大路?她又是怎么认识国大路的?她和国大路是什么关系?她又为何突然光着身子出现在学院里?难道她知道国大路在哪里?国大路当初为何突然失踪了?他这一年多究竟在何方在干什么? 无数问题在小女友脑海中纷至沓来为,她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清楚。自从郭大路失踪后,她曾经报过警,学校也派人调查过,但却毫无头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察不愿意立案,说没有发生暴力事件,人是自行消失的,学校最后的调查结论,也是国大路自己因为某种原因离开学校了。 因为国大路是个孤儿,连个家属都没有,更没有人盯着这事儿查下去,小女友只不过是国大路的女朋友,不算法定亲戚,她胆子又小,被警察和校方很轻易就找了几个借口打发了。 只不过,在小女友心中,却从来没有放下过国大路,她知道,国大路是个极老实本份心地善良的一个人,他绝对不会在不打一个招呼的情况下,就悄无声息扔下自己离开的。 今天,一个突然出现的光着身子的小女孩,却面对自己叫出了国大路的名字,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这背后另有什么秘密? 小女友思索了良久,一咬牙,收起了手机,脱下自己的外罩,盖在了昏迷的小女孩身上,抱着她,走向了不远处自己的寝室,幸好今日是假日,不少同学都出去玩了,要不然,自己抱着一个裸着身子的小女孩进寝室,非轰动半个女生寝室楼不可。 白素贞不知为了多久,悠悠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是熟悉的场景,那是国大路的女友的寝室,这处寝室,在黄粱一梦中,白素贞同样看到过无数次,所以一睁眼,就认了出来。白素贞一摸身子,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身合身的衣服,她轻轻松了口气,这说明,自己的冒险成功了,国大路的小女友,并没有把自己交到警察手里,而是带到了自己的寝室,甚至还给她找了套衣服换上。 寝室门一响,国大路小女友带着一个多功能饭盒走了进来,看到自己救来的小女孩子正坐在床头发怔,忙放下饭盒快步走到了床头:“小妹妹,你醒啦?姐姐给你检查过,你身上并没有伤,也没有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昏迷了。对了,你有家里大人的联系方式吗?我帮你打个电话,叫你家的大人来接你。” 白素贞脆声声地道:“谢谢茅莉姐姐。” 国大路的小女友--茅丽,一下子呆住了,她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白素贞笑道:“当然是国大路哥哥告诉我的啊,他还给我看过手机你的照片呢,所以我一下子就认出茅莉姐姐了!” 芧莉失态地一下子紧紧拉住白素贞的手:“你果然认识国大路!快告诉我,国大路在哪里?他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一去不复返?” 白素贞手被握得发痛,她如今只不过是保六七岁的小女孩子,如何能抗得了二十多岁的茅莉,但她知道,茅莉并不是故意伤害自己,而是关心国大路过度,唉,郭大哥,你可知道,在21世纪,依然有个痴情女子在牵挂着你? 白素贞忍着痛,轻轻拍了拍茅莉的手背:“茅莉大姐姐,素素也不知道国大哥哥去哪儿了,他只告诉我,他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去了。”--这是白素贞唯一能想出来,掩盖郭大路失踪原因的借口了。 茅莉一呆:“国大路去找亲父母了?他不是孤儿吗?啊呀,我真是个傻的,国大路是孤儿,可也是十月怀胎生出来的,自然有亲生父母。他一定是听说了一些有关亲生父母的信息,这才抛下一切,急冲冲去找父母去了。唉,他真是个傻子,他就不会告诉我一声吗?我也会帮着他一起找的啊?怎么就这样招呼也不打一个,手机也不打一通,也不办个停学的手续,怎么说走就走了呢?难道说,他的亲生父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嗯,可能是这样,要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把国大路给遗弃了,国大路手脚齐全,又没什么遗传病,这样健康的孩子,没道理遗弃的,一定是父母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才这样做--” 茅莉正在那儿脑洞大开,自行脑补国大路为何扔下自己、学业以及一切,匆匆离开,连个电话也不打来,白素贞已经自行打开了饭盒,抓了个肉包子狼吞虎咽吃起来,可一个肉包子下肚,白素贞却皱起了眉,一脸痛苦难受的样子,旁边的茅莉看到了,忙倒了杯水过来:“可是噎着了?慢慢吃,这原本就是给你带的。不用心急。” 茅莉会错了意,白素贞一脸难受,并不是吃得太急,而是失望,深深的失望,因为一个肉包子下肚,并没有功德之力在体内产生,以前郭大路的垃圾桶传来的垃圾食品,白素贞吃了后,立刻能得功德之力,在黑礁初遇郭大路时,只不过吃了几片垃圾桶传来的小木屑,白素贞就成一只普通小白蚁,成了修行之体。 可是现在,热气腾腾一只肉包子下肚,却什么都没发生,唉,那是理所当然的吧,21世纪的所有事物,功德自有主人,并没有被垃圾桶给切断,自己这个“功德小偷”是窃取不了功德之力了。 茅莉毕竟是个大学生,不可能就被还是个小罗莉的白素贞用几句话就给蒙了,何况白素贞的借口细细想来实在有些荒唐,想那国大路,就算突然知道了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想要前去寻找,那也该办好休学手续什么的。要知道,虽然医学院只是个三流的大学,可今后好歹也有个饭碗,哪里说扔就扔,就砸就砸了? 茅莉小心翼翼又盘问了自称白素贞的小女孩一阵儿,话题涉及国大路的音容笑貌各方面,结果小素素一一道来,毫无破绽,甚至还知道自己和郭大路的一些隐秘事儿,比如两人第一次亲嘴是在图书馆后面的小林子里--茅莉心里再无疑问,但也是红晕满脸,暗骂国大路这小子混蛋,怎么吹牛吹到小女孩子面前,把这种隐私事儿都说了出来。 白素贞何等机敏,忙道:“茅莉姐姐,国大哥就好像我亲大哥一样,我因为同样是孤儿,所以他特别照顾我,把我当亲妹妹一样对待。” 茅莉虽然早就已经猜到小素素来历有些不清不楚,绝对不是什么正常人家的孩子,可听到她自述自己是孤儿,不禁一愣:“小素素你是孤儿?那你为什么不进孤儿院?国家有政策,你这样的孤儿政府部门可是免费收养你们的。国大路就是孤儿院出来的,他怎么不把你送进孤儿院?居然让你光着身子在外面乱跑?今天还突然发了病,要不是我正好路过旁边,还不知道你会出什么事儿呢?” 白素贞忙道:“是我自己不愿意去孤儿院的,不关国大哥的事儿,他是劝我去孤儿院,可我嫌弃那儿不自在。” 茅莉听了半信半疑,她知道这社会上的确有些流浪汉,嫌弃政府部门的求助机构管束太多,不自在,宁肯在外面乱晃,但她依然摇了摇头:“不行,小素素你年纪太小了,现在进孤儿院,好好读书,还能成为一个健全的人,如果天天在外面流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遭遇--唉,你还小,不懂的,如今这年头外面坏人挺多的,什么割器官的,耍流氓的,把你抓到山沟沟里卖给人家当童养媳的,那新闻里都有--不行,我可不能再让你到处乱跑了,我这就给110打电话,让他们把你送到孤儿院去。” 白素贞一听就急了,自己可绝对不能离开这个医学院,一来要保护垃圾桶,绝对不能让它出什么意外,二来要寻找物资送到大李朝,如果自己进了孤儿院,这些事可都办不了啦! 白素贞哗一下把被子甩到了地上,一把推开正在打手机的茅莉,一头冲出了寝室的门,茅莉猝不及防,手里的手机都摔到了地上,咣一下把屏面玻璃都给摔碎了,她又想追小素素,又心痛刚买不久的华为手机,等捡起手机再追出去,楼道里哪儿还有白素贞的身影? 白素贞其实并没有跑远,医学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有些房间是空着的,白素贞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杂物间,钻了进去,打开饭盒--那饭盒是她逃跑时,随手从茅莉床头抓来的,白素贞一边吃着,一边心想,这郭大哥的小女友茅莉,果然如同郭大哥的记忆中那样,是个心善好糊弄的,如果换了个旁人,一看到自己倒在垃圾桶边,早就报警了。自己如今说不得已经被送到孤儿院里了,自己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斗得过孤儿院里的老师?今后想再自由自在的行事,那是万万不能。 白素贞吃光了饭盒里的饭菜,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子,她突然一怔,孩子--自己的孩子怎么样了?!当时为了从壁虎口下逃生,自己动用了孩子的功德之力,他、他可还好? 白素贞惊慌地默运心神,感受着自己的体内,母子连心,她很快感应到了腹中那团小小的生命能量,白素贞细细探索着--她变成人形后,体内还留存着极少许的功德之力,虽然不能用来施展什么法术,但在体内运行探查却不是问题。 不一会儿,白素贞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泪--腹中的孩子没有受到伤害,但依然还在,但是,因为这孩子是天生灵胎,他的成长并不单纯需要自己这个母体供给营养,还需要大量的功德之力。这原本是件天大的好事,灵胎可是千万年难以出世的,多少双修的修行者,想要祭炼出灵胎来,而不可得。要知道,灵胎十月出世后,就天生能感应天地,获得无上灵力,甚至能操纵五行灵力,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如果白素贞依然有大李朝,自然可以和郭大路一起,想方设法给腹中的孩子提供功德之力,让他健康成长,可是现在她却孤身一人在21世纪,在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灵力,自己也得不到一丝功德之力。 换句话说,白素贞腹中的孩子,在21世纪,永远停止了生长发育,只有他回到大李朝,才能重新成长! 有那么一刻,白素贞想一头冲出杂物间,跳进女生寝室楼下的垃圾桶,穿越回大李朝,但她死死咬着牙,压住了自己身为母亲的冲动,因为她知道,自己身在21世纪,对大李朝的郭大路而言,有多重要! 白素贞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轻轻抚摸着小腹--我的孩子,这样也好,你就在妈妈怀里安静地长长地睡一觉吧,等到妈妈带你回到大李朝,再和你那死鬼爸爸郭大路一起养育你长大。我要郭大路亲眼看着你出生,陪你度过童年、少年的那一天,当个真正的好父亲。要不然,你如果真在21世纪出生,先不说我这六七岁的小身子骨生孩子会不会太惊世骇俗,你一出生,可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对你的心灵生长并不好。 白素贞的子宫内,她那还没有成形的孩子被功德之力包裹着,散发着安详的气息,似乎是在无声地告诉白素贞--妈妈,我陪你在一起。 白素贞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杂物间的门,现在,她要完成千辛万苦,牺牲了郭大路等人的海量功德之力,牺牲了自己的幸福,牺牲了孩子的健康成长,所必须完成的使命--给郭大路传送物质! 白素贞一溜烟地向学校食堂跑去,医学院里人来人往,还有外来的居民在操场上锻炼,在学校步道上遛弯儿,倒也没有人特别在意这个可爱的小妹妹。 白素贞摸到了食堂后门,那儿几个厨师和杂工正在清理买来的蔬菜,各种菜叶果皮烂掉的块茎扔了一地,等厨师杂工草草将这些垃圾一扫,自回厨房时。(。) 第四百六十五章 21世纪,我来了(二) 白素贞窜了过去,一阵翻腾,将几根有些烂掉的玉米棒、番薯块收到了怀里,然后脚不沾地,又跑回了女生寝室,瞧见没有注意,就将玉米和番薯扔了进去。 这,就是白素贞给郭大路传送的第一份物资,她心里可明白,玉米和番薯可是等同于土豆的神物,21世纪当垃圾扔掉的东西,到了大李朝,却能给郭大路带来无量的功德之力。 只是,自己如今个子实在太小,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子,手里连一元钱都没有,都不知道下一顿吃的在那儿,无法给郭大路更多的物资,只能继续收集垃圾给郭大路送过去。 白素贞有心跑出校园,翻找更多的垃圾来,但看看自己纤弱的身子,还有细胳膊细腿,叹了口气,她是知道21世纪的日常生活的,这里依然存在着种种罪恶,如大李朝的拍花子--也就是人贩子,21世纪照样不少见,虽然人人喊打,有关部门严惩,但依然禁而不绝,如果自己到了坏人手里,那下场可不堪想像。所以,暂时只能呆在医学里,好歹,这儿是大学,又以女学生为主,自己还安全点,实在有危险,还能找茅莉这个好心肠的姑娘帮忙。 郭大路正坐在书房内,埋着头奋笔疾书,他正在抄袭,将自己记忆中所有的古典名著统统抄出来。郭大路已经很长时间没干这种文抄公的活儿,他把大量的精力投入到发展工业体系之中,李华倒是数次找过他,想让他再写几本书,因为市面上对这类长篇供不应求,虽然如今也不少大李朝的读书人模仿着创作,但写出来都不能和后龙先生的作品相比--那不是废话嘛,郭大路抄的可都是经典中的经典--但郭大路都以没有时间给推了。 可现在,垃圾桶是彻底废掉了,很可能白素贞也遭遇了不测,郭大路强打精神,盘算来盘算去,短时间内能获得功德之力的,也只有继续当文抄公了,先抄几部出来,然后再到大世界,让克里丝缔排演几部新剧出来--啊呀,不行,克里丝缔快要临盆了,身子骨不方便,没法上台表演了。 说起来,克里丝缔也算是得成正果,她趁着李波父亲李飞羽在北疆,抱着个大肚子闯到了李波在后隆村的老家,对着留在家里的李波母亲一番痛哭,又抓着李波妹妹手,妹子长妹子短一通乱叫,再加上整整一车的嫁妆,李波母亲立刻把李波从鄞县城叫了回来,让他立刻和克里丝缔完婚,李波老娘说了“不能让老李家的血脉一出世就无依无靠!” 李波没想到克里丝缔来了一招,只得奉子成婚,这原本是件大喜事,换了平时,郭大路非得好好上门闹闹洞房不可,可如今却是顾不上了。 郭大路正琢磨着是不是将林媚娘从永济渠上叫回来,利用她的画皮之能,来演各出新戏,突然听到一声极熟悉的轻震。 这震动声,他是极熟悉的,在黑礁上时,他头枕着垃圾桶睡觉,就算是在睡梦之中,听到这声轻震,也会立刻醒过来,因为,他赖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生存的物资,从另一个世界通过垃圾桶传送过来了。 垃圾桶,定时传送物资过来了! 可是--可是,白素贞不是失败了吗?昨儿不是什么也没传送来吗? 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郭大路突然站了起来,不对,垃圾桶里传来一阵腐烂的气息!那是,垃圾特有有臭味儿! 郭大路风一样扑到垃圾桶边,一伸手,揭开了垃圾桶盖,一眼看到,一堆腐烂发臭的玉米、番薯,堆在垃圾桶底! 郭大路一把捧起玉米和番薯,不顾脏臭,搂在怀里疯狂地大笑起来,垃圾桶传送了!垃圾桶再一次传送垃圾过来了!垃圾桶没有损坏!它还在传送垃圾!而且还将源源不断的继续传送垃圾过来!老子有救了!老子又有功德之力了! 郭大路立时就想冲出来,召集浩哥儿,这就将玉米和番薯种下去,这两种高产作物,功德不在神豆之下,但他很快僵在了当场,不对啊,垃圾桶并没有损坏,依然能传送垃圾过来,那白素贞呢?她不是穿越到21世纪了吗?她应该收集各类物资传送到大李朝啊?总不可能,白素贞巴巴来穿越到21世纪,却依然找了堆垃圾给自己扔过来?就算是垃圾,那她也找多点垃圾啊?怎么就这几根烂玉米和番薯块?难道说,白素贞她遭遇了什么不测?她、她可是身上怀了孕的!那自己的儿子,自己的长子,难道也-- 郭大路不敢再想下去,抱着头,坐在垃圾桶旁发呆,他不敢细想白素贞究竟遇到了什么,半晌之后,他一拍脑门:“为什么是玉米和番薯?就算是普通人家扔弃的厨房垃圾,这光有玉米和番薯,也实在太奇怪了点吧?我以前苦等了这样久,传送过来的玉米和番薯都是吃剩下的,都是煮熟了的,根本做不了种子。可这一次,别的垃圾一样都没有,只有玉米和番薯。这除了人为的,别无解释了!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这、这玉米和番薯,都是素素给我传送来的!我们之前就商量好,她到了21世纪后,先弄些良种给我传送过来,因为民以食为天,大规模传播良种,是最省时省力获得功德之力的法子!” 郭大路一个劲儿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白素贞安全穿越到21世纪了,这些玉米和番薯都是她传送来的,至于为何都是烂的,嗯,一定是因为素素身上没带钱,所以只能暂时收集一些不要钱的垃圾传送过来--至于白素贞为何身怀仙术而不动用,那个,很有可能在21世纪那个无神世界,白素贞无法施展灵力,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郭大路在那儿脑洞大开,拼命给怀里的烂玉米、霉番薯找着合理的借口,哪里知道,白素贞如今在21世纪,只是个连自保也不可得的六七岁小姑娘。 郭大路突然一拍脑门,自己还在这儿有想没想什么啊,白素贞已经给自己传送来东西了,自己赶紧凭此获得功德之力,然后,自己还要救陈青黛去呢,黛玉她如今还生死不知呢! 郭大路冲出家门,对守在门口的浩哥儿嚷道:“快,去田里,立刻平整出大片的土地,我要种玉米,我要种番薯!” 后隆村里的田地早就已经下了种了,不仅是后隆村,其他村里开过春,过了芒种后,也早在地里种上了庄稼,一时找不到土下种。 苟布理听说后,请郭大路到自己家里新开出的一片田地里种植,苟家身为科学门树立的一个包产到户到典型,自然从各方面得到照顾,李波就贷了一笔人民币给苟家,用来添置大牲口、精钢农具、雇佣长工,苟布理老爹起早贪黑,又开垦了不少荒田出来,那地还生,种不了庄稼,只能种些草籽养地。 听说后隆先生要找块一种新得的神种,苟布理老爹喜得手都没地儿放,他以前在山里开荒,就曾经被老神仙--于青--借地种过神豆,那地儿如今成了仙地,四邻八乡的农民都来看曾经产出万斤神豆的仙地,甚至有人偷偷抓一把土带回家,说让自己家的地也沾沾仙气。 苟布理一家虽然承包了大片良田,但依然保留着那最初到鄞县,吃了上顿没下顿时开出的地,甚至为了表达对仙人的尊重,那几块地都空着,没有下种。 苟布理亲自把郭大路带到了那几块山地里,紧张地道:“后龙先生,你看这地可使得?你要是看不中意,我这就把新种下的水稻都铲了,把最好的水田让出来!” 郭大路连忙道:“这些山地挺好的,我这种子一叫玉米,一叫番薯,都是适合在山地贫地种植的高产作物,来,我教你怎么种,咱们这就种下去。” 苟布理老爹笑得脸皱成一团:“莫非后龙先生又九天之上偷来了如神豆一般的仙种?啊呀,瞧我这嘴贱的,不是偷不是偷,是后龙先生请来的,请来的。咱们庄稼人,有后龙先生保佑,真正是有大福份啊,实在是谢谢后龙先生了。” 郭大路摇了摇头:“这玉米和番薯两个仙种,却是我的娘子白素贞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你们要谢就谢她好了。” 苟布理老爹忙对自己家婆娘道:“听见没有?原来是白娘娘给咱们请来了仙种,快快,给白娘娘上供,好好谢谢娘娘!” 苟布理在旁边小声道:“白姐姐我是见过的,她还在义学辅导过我的功课呢,我这就画一幅像给爹娘,以后随着玉米番薯的推广,将白姐姐的画像传播出去,让大家都好好谢谢白姐姐。” 苟布理娘如今也是有点见识了,知道这种传播仙人画像的事可是了不得的大好事,忙笑着应了,拍了儿子一下:“这浑小子,什么白姐姐,叫白娘娘!真是没大没小的!” 这时,郭大路已经和苟布理老爹一起,将玉米和番薯都种了下去,郭大路调动体内的功德之力,催长作物,不一会儿,玉米和番薯就都长了出来--牛痘疫苗此时依然在大李朝全境推广,所以每日每时都有功德之力自发涌入郭大路的体内,虽然没有初期多,却也和神豆一样,不绝如缕。所以郭大路倒也有些功德之力可以催长作物。 番薯因为长在地下倒还罢了,那玉米长得高高大大的,却是极为喜人,苟布理老爹笑道:“这玉米倒是有趣,长得个头好大。我开始还以为是高粱呢,倒比高粱出产得多多了。” 郭大路掰了个玉米递给苟布理老爹:“来,老人家尝尝,这味道可还中吃?” 苟布理老爹哪里舍得吃,他知道这些玉米可都要做下一轮的种子的!自己要是馋嘴吃了,可不误了后龙先生的大事吗?说什么也不肯吃,忙忙地搓下玉米粒,挖出番薯,重新下种。 郭大路数轮功德之力催长下来,玉米和番薯已经将苟布理家的山地全都覆盖了,惊动了左右的乡民前来观看,任谁只要不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后龙先生种的这两种新作物,又是极高产的! 乡民们喜得手舞足蹈,纷纷向郭大路磕头,郭大路再次感应到了体内涌入海量的功德之力!果然,白素贞送玉米和番薯来是极正确的,郭大路心中再次生起了“垃圾在手,天一我有”的自信心。 郭大路对苟布理道:“你速请黄学恒过来,让他送玉米、番薯进京,让三皇子,不对,是当今新登基的圣上,立刻着手推广玉米和番薯。” 等黄学恒匆匆赶到山里时,郭大路已经催动功德之力,在数个山头种满了玉米和番薯,他掰下一个玉米,剥了皮,递给黄学恒:“来,黄大县令尝尝,可种吃不?这玉米煮熟了吃更好,但生的也可以尝尝。” 黄学恒接过玉米,试着啃了一口,甘甜生脆的玉米粒在他嘴里爆开,他连连点头:“好吃,好吃!” 郭大路又挖了个番薯出来,用袖子擦了擦泥巴,咯嘣,自己先咬了一口,嚼着,将剩下的递给黄学恒,黄学恒也不嫌弃脏,反而视自己能与后龙先生共食为极大的荣耀,这可真正是解衣推食啊,大大咬了一口番薯,喜道:“好吃,好吃,甘甜不在瓜果之下!” 郭大路笑道:“那是当然,这番薯又有地瓜之称,生吃熟吃都可以。” 数日之后,黄学恒再次押送了两车玉米和番薯,来到了京城,向当今圣上报祥瑞,新登基的皇帝喜不自禁,先有天花牛痘疫苗,现又有玉米、番薯两种高产的庄稼,自己这皇帝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无以复加!而这一切,都是后龙先生给的! 正当年轻的皇帝琢磨着该给后龙先生上什么新封号,以示自己的感激时,在后隆村的郭大路,在接下来几天内,又陆续从垃圾桶里接收到了许多蔬菜,郭大路心里已经完全能够确定--白素贞已经安全到达21世纪了! 因为这些传送来的蔬菜,明显是经过人为挑选的,尤其其中有一小袋大米--谁家扔垃圾会把好端端的大米给扔了?而且那大米还里三层外三层用塑料袋包好? 郭大路抱着垃圾桶喜极而泣,素素安全到在达21世纪了!太好了!太好了! 可是,素素为什么尽传送一些蔬菜粮食种子过来?而且量又不多?就算民以食为天,白素贞到了21世纪后,只要从淘宝网上下个订单,将各类种子全都购买一批给自己传送过来不就结了?用得着把大米传送过来吗?幸好自己有功德之力,可以催种大米,要不然,普通的农户根本没法把却了壳的大米当种子来育苗啊。 除非,白素贞遇到了什么难题,没法网购--可是,这些对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她有法术在身,什么身份证、银行卡、支付宝实名帐户等等,都难不倒她。 郭大路突然灵光一闪,重重拍了拍自己脑门:“见鬼!该不是素素在21世纪这个无神论世界里,根本施不了法吧?这样一来,一切都好解释了,她现在身为分文,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还要想办法躲避查暂住证的联防队啥的,这在21世纪孤苦一人生活下去,可真正是难为她了!” 郭大路猜对了一半,白素贞并不是施不了法,而是失去了全部的灵力、功德之力,要不是腹中孩子相助,她至今依然是一只小白蚁。 郭大路发了半天愁,最后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他和白素贞分隔两个时空,自己有心也无力相助,只能指望白素贞曾经在黄粱一梦中和自己一起度过了十多年,有着丰富的在21世纪生活的经验,能够对付在生活中遇到的种种困难--郭大路再也想不到,白素贞如今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面对生活,不是区区“困难”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郭大路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素素冒着千难万险,终于给我传送来了21世纪的物资,我绝对不能辜负她!浩哥儿!苟布理,走!咱们种新良种去!” 浩哥儿和苟布理已经习惯这几天郭大哥天天弄来新的种子,在苟布理家的山地上种植了,有些作物儿是从来没见过的,什么玉米、番薯、西兰花,但就连农家常见的蚕豆、花生、向日葵、萝卜、白菜、芹菜等,后龙先生带来的种子,不仅产量高,而且个头都要比寻常农户长得高大粗壮大--那是自然的,这些农作物无一不是21世纪精心培育出来的良种优种,小小的一粒种子背后,是极庞大的农业科技在支撑。 虽然这些种子在大李朝种上几轮后,会面临退化的问题,但是,白素贞依然可以从21世纪源源不断送来新种子,五六年之后,郭大路就可以培养大李朝本土的种子专家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21世纪,我来了(三) 这天,郭大路带着一小袋白米来到了苟布理家,苟布理老爷和他娘早在旁边恭候了,四周山头已经等了不少农民。这些农民可也是大开眼界,天天能见到后龙先生培育各种庄稼,随带着,自己还能抢先得到这些作物的种子。虽然后龙先生心怀天下,这些庄稼和神豆一样,必然是要推广到全天下的,但自己能早得一天也是好的,这也算是福份啊,后龙先生亲手培育的种子,可都沾着仙气咧。 郭大路来到田头,一眼看到,苟布理娘正在旁边的一个小棚子里上香,里面挂着的,正是白素贞的画像,苟布理在义学里倒是学过素描,画出来的白素贞如同要从画上走下来一般,比大李朝的那些画师不知高明多少倍。 郭大路冲着面对白素贞画像磕头的苟布理娘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们都要记住,这些良种,都是白素贞白娘娘带给你们的,我只不过辛苦一番,催种一下,这份海量功德,都是白娘娘的。” 苟布理在旁边道:“李华师叔正在让印刷作坊加紧印刷白夫人的画像,这一次用上了彩色印刷,画像如同真人一样儿,准备送到农户家中,让大伙儿供奉。” 郭大路微微点了点头,掏出大米,交给苟布理爹,让他在田里种下,然后开始催长起来,他还招来了小白,在山头上下雨,这水稻,可是需要大量水的,其实这山地并不适合种水稻,只是郭大路强行用功德之力催长的。 当来自21世纪的高产水稻从田里冒出来时,包括苟布理爹娘在内,四周的百姓都看呆了,这样粗壮的稻秆,这样沉甸甸的稻穗,这些种了半辈子庄稼的农户,谁见过啊?! 苟布理爹颤抖着手,抚摸着金灿灿的稻穗:“天爷爷,这稻粒可真大啊!这一亩得打多少粮食啊?” 郭大路笑道:“什么的,也有四百公斤吧。”四百公斤的亩产量,看起来低,杂交水稻能有八百公斤的产量,但那都是靠农药和化肥催的,在全天然绿色种植下,只有农家肥,四百公斤的产量已经算是相当高了。 苟布理爹也算是种田好手,他精心种植的上好水稻田,顶了天,亩产也就150斤!所以,当他听到后龙先生这稻种,产量能有自己的四五倍后,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咳嗽得泪花儿直冒。 郭大路自然知道苟布理分为何这样激动,笑着帮他拍了拍背:“苟大叔,这才哪到哪儿啊,等我以后弄出化肥农药来,这水稻就是亩产一千公斤,一年种上两轮都使得。”--郭大路说的自然是双季稻,江南气候湿润,虽然不能象南越那样种三季,但种双季稻却没问题。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的,苟布理爹非啐他一脸唾沫不可,吹牛也不带这样吹的,亩产一千公斤的水稻--那天下人就是天天吃大白米饭,也吃不光这样多的稻子啊,但是,这可是后龙先生说的,后龙先生以前还种出亩产万斤的神豆呢。开春后,鄞县家家户户都种下了神豆,就等着几个月后大丰收呢。如今,后龙先生又带来了亩产四百公斤的高产水稻,这、这、这天下人从此真是可以享福了! 苟布理爹老实本份,嘴里只会念叨感谢后龙先生,倒是苟布理娘机灵,忙塞了支香给自家的汉子:“快给白娘娘上香,这样好的水稻,可都是白娘娘给咱们送来的!”--白素贞如今在民间有“送种娘娘”之称,却是感谢她送来各种各样高产的庄稼,可后来传扬开去,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送子娘娘”,民间百姓传言,只要拜白娘娘,就能包生儿子,从此后,白娘娘香火旺得不得了,比此前推广神豆的于青、林远尘、楼岑之三仙,还要受百姓欢迎和爱戴。 郭大路心里也很高兴,但是,他依然还是有些不解,白素贞怎么尽传些农作物来?也该换些别的花样儿啊?自己需要的21世纪的物资难以计数,光有这些农作物,可远远不够啊。 与此同时,在21世纪,白素贞像条小鱼儿一样,从学校食堂后门溜了出来,嘴里叼着一个肉包子,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自然是一些蔬菜瓜果,只不过,数量并不多。 白素贞低头看着塑料袋,自言自语道:“学校里的食堂虽然大,可买来的蔬菜粮食瓜果来来回回就这几样,我给郭大哥传送了几次种子,差不多也找不到新的农作物了,再想找别的农作物,得跑到学校外的大菜市场了。可我这个小身板儿,跑到外面去,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就耽误了郭大哥的大事了--” 白素贞正在嘀咕,后门一开,一个穿白厨师服的人走了出来,他一指白素贞大吼道:“就是这个小孩!天天跑咱们后门来偷东西吃!”呼啦啦,后门涌出好几个食堂里的职工,有男有女,“嘿,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跑食堂来捣蛋啊?”“瞧见没有?她嘴里包子也是偷的?该不会是流浪儿吧?”“把这孩子抓起来,送派出所!” 眼见着食堂职工发现了自己偷盗的行为,甚至还要把自己交给警察,白素贞撒开腿就跑,仗着人小体轻,在学校里到处乱窜,费了好大劲儿,总算把身后的“追兵”给甩掉了。 白素贞坐在操场的看台上,苦着小脸,怎么办,从今后,食堂是再不能去了,不仅再没地方偷东西吃,连蔬菜瓜果也弄不到了,唉,自己没了法术,什么事儿也做不成啊。嗯,这样说来,郭大路倒比自己幸运,他虽然是孤儿,可从小在孤儿院吃得饱,睡得暖,不像自己,晚上只能在杂物间里抱着胳膊,哆嗦成一团。 铛铛铛,学校里的大钟敲响了,正在发愁的白素贞赶紧跳起来,快到垃圾桶传送的时间了,无论自己遇到天大的困难,先把手里的这袋蔬菜瓜果,给郭大哥送去。 白素贞一溜小跑,来到了女生寝室楼下面,揭开保10洁的垃圾桶盖,手一扬就把塑料袋扔了进来,白素贞拍了拍小手,刚要转身离开,突然一只粗糙的手探过来,扯住了她的小手:“你这个小鬼头,怎么把垃圾到处乱扔?你是谁家的孩子啊?大人没教你垃圾分类吗?厨房垃圾不能扔这垃圾桶里!” 白素贞一扭头,却看到一个身着保洁服的阿姨正扯着自己,那阿姨怒冲冲地道:“你这娃娃,没看到楼道口放着几个垃圾桶吗?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厨房垃圾扔哪儿,干电池扔哪儿,塑料瓶子又扔哪儿--你扔垃圾的桶,是专门用来装塑料瓶子的。你乱扔厨房垃圾,还要害得我们清理垃圾桶。走,找你家大人去,好好说道说道。” 白素贞哪里来的大人,拼命扭着身子想挣脱,可她哪里对付得了保洁阿姨,手腕都被拽出红印了,这可怎么办?万一这保洁阿姨把自己送到警察手里可怎么办? 突然,白素贞感觉到旁边的保10洁垃圾桶轻轻晃了晃,却是传送时间到了,自己扔进去的塑料袋已经传送到了大李朝,但同时,一股无形的功德之力,也从垃圾桶,涌到了自己身上! 功德之力!自己终于有功德之力了!不对,这功德之力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自己腹内的孩子的! 却原来,白素贞这几日通过垃圾桶向大李朝传送了不少作物,郭大路推广种植后,自然拥有了许多功德之力,郭大路与白素贞腹中的孩子血脉相连,天生灵感相应,所以有部分功德之力,通过垃圾桶,传送到了孩子身上,虽然这功德之力非常微弱,但也足以让白素贞施法了。 白素贞一时间呆住了,不知自己该怎么办好?自己难道要再一次借用孩子身上的功德之力,施法以摆脱眼前的保洁阿姨?可这样一来,孩子又要停止发育生长了!自己伤害了一次孩子不够,还要再次伤害他吗?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阿姨,出什么事儿了?” 白素贞扭头一看,却是茅莉,茅莉看到白素贞,也是一呆:“是你啊,你怎么还在这儿?” 保洁阿姨一听,来得正好,忙道:“你认识这孩子?这孩子把垃圾乱扔。我正要找她家大人呢。” 茅莉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白素贞乞求的眼神:“那个,这孩子是我认识的一个人的亲戚,她要做错了什么事儿,我替她向你道个歉。” 白素贞不服气地道:“茅莉姐,你用不着道歉,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她把我弄痛了,我还要她赔钱呢。” 保洁阿姨可气坏了:“你这小丫头,乱扔垃圾还撒谎,你看看,这不是你乱扔的垃圾--”说着,保洁阿姨手一抬,打开了保10洁垃圾桶:“这就是你扔的垃圾,你还不认--咦,垃圾呢?” 保10洁垃圾桶里空空如也,干净得如同洗过一般,什么都没有,保洁阿姨掀开桶盖的手尴尬地僵在那儿,喃喃地道:“我明明看见这孩子往里面扔了一塑料袋垃圾的--” 白素贞抽回了自己的手,故意装着很委屈的样子,揉着手腕上的红印子,眼角冒着泪花,扁着嘴:“你欺负人,茅莉姐,你可都看见了,她都把我弄痛了。” 保洁阿姨手脚没地方放,她只不过是个临时工,如果真把学校哪个老师家的孩子得罪了,事情闹大了,自己掉了这份工作也有可能,当下支吾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茅莉是知道自称白素贞的孩子的底细的,知道她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温和地对保洁阿姨道:“既然只是场误会,也不是什么大事,阿姨你尽管去忙吧,这孩子,我会照看着的。” 保洁阿姨慌忙道了谢,匆匆就走了。 茅莉拉起白素贞的手:“好啦,你也不要乱跑了,到我寝室里去吧,你放心,我不会叫警察来的。” 白素贞此时体内有了功德之力可以施法,倒也随时能够脱身,也知道茅莉对自己一片善意,便跟着她进了寝室。 茅莉给白素贞倒了杯水,递上了一些点心,白素贞也不客气,大吃起来,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茅莉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为什么非要在外面流浪--好啦好啦,你不用冲我白眼睛,我说过不会叫警察的。可你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吧?” 白素贞擦了擦嘴角的饼干沫,抱住茅莉的胳膊:“姐姐对我这样好,我跟着姐姐过一辈子好了。” 茅莉哭笑不得:“我自己还是个学生呢,怎么养你?”不过,不知为何,她看到白素贞就自觉亲切,要不然,也不会这样照顾她。 茅莉问道:“白素贞,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住在哪儿,吃什么?” 白素贞道:“四海为家,哪里不能睡,吃嘛--反正饿不死。喂,我可说好了,你别逼我去孤儿院啊,要不然,我可又要逃了。” 茅莉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过了不会叫警察的,这样吧,这几天我的室友和男朋友外出玩了,你就暂时和我住一起吧,过几天,我再和你商量你今后该怎么办。” 白素贞乐得抱着茅莉,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我就知道国大哥喜欢的女孩子,一定是个心善的!” 听白素贞提到国大路,茅莉心头一软,把最后一丝偷偷给警察打电话的心思都打消了,心里想着,要不托爸爸妈妈,找个好心人家,收养了白素贞。 白素贞吃了点心,借口累了,撒娇躺在茅莉床上,拖过被子睡起觉来,茅莉就在旁边的书桌写起论文来,白素贞其实根本没有丝毫睡意,她正在紧张地想着,该如何动用自己体内微弱的功德之力! 白素贞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能对不起腹中的孩子,再一次借用他的功德之力,让孩子停止发育成长,因为自己一定要在21世纪生存下去,而且要给郭大路送去更多的更先进的物资! 但是,怎么动用这难得的功德之力,却有讲究。 经过今天下午保洁阿姨那一闹,保10洁垃圾桶必须在第一时间被自己保护起来,以免保洁阿姨起了疑心。 白素贞已经明白,此前郭大路为何在大李朝接受不到垃圾了,却原来,是学校里实施了垃圾分类,保10洁垃圾桶被用来专门装塑料瓶,而那些塑料瓶却又被保洁阿姨收了起来,用来卖钱,因为保洁阿姨收瓶子的时间在垃圾桶传送之前,所以每次传送时,保10洁垃圾桶都是空空如也。 但是,白素贞不知道,保10洁垃圾桶的传送秘密会不会被保洁阿姨发现,所以,一定要赶紧把保10洁垃圾桶给保护起来,藏起来,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可如今自己这身子骨,连保护自己都困难,又如何保护垃圾桶? 要不,自己动用功德之力,让自己成长为大人?--白素贞在心中摇了摇头,不行,就算成长为大人,在21世纪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里,也是寸步难行。咦,等等,金钱!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如果自己有许多许多金钱,就能做很多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 而自己就有一门天生的法术,可以助自己轻易得到很多金钱! 那就是,探地术! 白素贞原形是只小白蚁,白蚁天生会在地下打洞,探地术施展在眼睛上,可以让白素贞对地面下的事物一目了然,功德之力越深厚,探查到的地下就越深。而地下,千百年来,不知埋藏了多少宝贝,这些宝贝挖出来,就是钱啊! 有了钱,就算白素贞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娃娃,也能办成很多很多的事儿了! 这天傍晚,白素贞和茅莉吃了饭,就嚷着要在学校里散步,茅莉只好拉着白素贞出了寝室,只不过,白素贞这孩子在茅莉眼里颇为淘气,在操场里转了一会儿,就说不好玩,又跑到了学校东边的江堤上--学校临江而建,这江堤上有着大丛芦苇,是学生们约会最喜欢的去处。 白素贞其实一直在动用功德之力探明地下,只不过,操场一带原本就是后天建设的,下面的土层早就动过了,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只得跑到江堤一带寻找,突然,白素贞心头一跳--有了!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金贵的东西,可也能换些小钱了! 茅莉走在江堤上有些感慨,郭大路最喜欢带自己来这儿,因为他是孤儿,口袋里没几个钱,到外面玩无论是去钱柜还是游乐园,都花不起钱,他又极有自尊,不愿意花自己的钱,所以两人经常到江边散步,有时,也会钻到旁边的芦苇丛里,偷偷温存一番。 茅莉的脸正因为沉浸在回忆中,有些发红,突然手一动,却是白素贞挣脱了自己的手,跑到了江边的一处泥涂上,光着手挖起泥沙来。(。) 第四百六十七章 21世纪,我来了(四) 茅莉一怔:“白素贞,你做什么?啊呀,好脏!” 白素贞用满是泥的手抹了把脸:“我捉小螃蟹呢。”泥涂上到处有小沙蟹和跳跳鱼,只不过人一靠近就钻到洞里去了,极是难捉,也有小孩子捉着玩的。 茅莉正要把白素贞拉回来,却看到白素贞啊呀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从泥土里挖出了一堆圆圆的东西。 茅莉一怔,也不顾肮脏,踮着脚走进泥涂,接过白素贞手里的东西,在江水里洗了洗:“这是铜钱,啊呀,白素贞,你可挖到宝了!” 茅莉和白素贞在江边的泥涂上挖了小半天,连晚饭也顾不上吃,挖出了二百多枚铜钱,茅莉虽然对古玩不太懂,却也能认出,这其中有几种铜钱看样子年代很是久远,她笑道:“白素贞,你运气可真好,好像这些铜钱挺值钱的啊。” 白素贞开心地道:“那好啊,咱们就把这些铜钱都卖了吧,换来的钱,我和茅莉姐姐对半分。” 茅莉一怔:“什么?你真要把这些钱给卖了?这可是古董啊,很有收藏价值的。” 白素贞满心不以为然,什么古董,自己穿越来的大李朝大把这种破玩意儿,她故意做出小孩子不懂事的样子:“我才不要这些破烂东西呢,我要钱买好多好吃的。” 白素贞心里有些失笑,的确,自己跟一个流浪儿谈什么古董收藏的意义,真正是对牛弹琴,她点了点头:“好吧,素素,你要是信得过茅莉姐姐,姐姐就帮你把这些铜钱都卖了,得来的钱,都归你,姐姐一分不要。” 茅莉也是说干就干,给几个同学朋友打了几个电话,问他们有没有认识玩古玩的朋友,还真让她找到了几个,加了微信,发过去铜钱的照片,结果那些行家立刻认出来,这二百多枚铜钱有清代的,有宋明的,大多是大路货,但也有几枚精品,其中一枚天成元宝隶书小样官铸光背就值一万元,最后,其中一个行家以三万元的价格,就把所有的铜钱都包了下来,甚至还从微信上打了1000元的订金,再三嘱咐茅莉不要卖给别人,他这就开车来取。 傍晚,茅莉和白素贞在学校门口等到了那位亲自开车前来的古玩家,那男子就在车灯下查看了铜钱后,很爽快就打了三万给茅莉的微信,很大方表示那1000订金就算是交个朋友,以后茅莉再有类似的好东西,直接给他打电话。 茅莉差点就把这堆铜钱是自己和白素贞从江滩上挖出来的真相说了出来,总算是忍住了,要不然,明天--不,今天晚上,就会有一大帮人跑到江泥上挖宝。 茅莉带着白素贞一回到寝室,门才关上,茅莉立刻道:“素素,这三万一千元钱,都是你的,只不过,这钱由姐姐给你保管着,你想花钱了,再向我要,可不能乱花。” 白素贞笑道:“茅姐姐对我这样好,这些钱就当我的谢礼好了。等我以后再挖出宝贝来,咱们还有更多的钱呢。” 茅莉哭笑不得,伸出手指,点了点白素贞的额头:“你这丫头,这次从江涂上挖出古铜钱,那是我们的运气,难道你还能真的天天从地下挖宝贝出来啊?你啊,就别做梦了!” 白素贞笑而不答,缠着茅莉道:“姐姐,我也不能天天住你的寝室啊,过几天,你那室友就要回来了。干脆这样吧,咱们两人就在学校外面租个小房子吧,清清净净的住着,多舒服。不然的话,现在洗个澡,就往外面大浴室跑,多不方便。” 学院外面一墙之隔,的确有许多小的出租房,有不少学生觉得寝室里条件太差,连个空调都没有,干脆就在外面租房的,尤其是那些出双入对的情侣,更是纷纷在出租房筑受巢。 茅莉自小也是被爹娘哄在手心里的,在家里就有独立的卧室,到了大学,与其他人合住,也有种种不方便,动过到外面租房的念头,只是国大路囊中羞涩,她就不好意思提租房的事情。 今日被白素贞这样一说,茅莉还真有些心动了,但她很快摇了摇头:“不行。你一个孤儿,好不容易发了点小财,可不能就这样胡乱花用了。姐姐我可得给你看管着这笔钱,你总不可能一辈子在外流浪吧?实在不行,拿这笔钱今后做个小生意也是条出路。” 白素贞抚着额头,故意大声道:“啊呀,茅姐姐,我怎么觉得你不是我姐,是我妈呢?怎么这样唠叨啊。”但她心里却是一片感动,茅莉果然如郭大哥心中所留存的记忆那样,在这一昧追求金钱的世界里,保留着一份难得的纯真和善良。这要是换了一个人,早就把自己这小孤儿的钱给吞了。 茅莉虽然比白素贞年纪大,其实也个学生,突然多了三万多元,也是有些小兴奋,晚上就带着白素贞,跑到学校外面的餐饮一条街上,美美地吃了一顿烤串。 两人回到寝室后,茅莉因为稍稍喝了点啤酒,很快就睡着了,白素贞却一骨碌爬起来,从保洁员阿姨的贮藏室里,翻出了一把铲子,悄悄溜到了江堤上,运用探地术一查,找准了一个地方,使劲挖掘起来。 白素贞人实在太小,挖一会儿就得休息一会儿,还得避开其他学生好奇地目光,一直忙到凌晨三四点,才挖出了一个两三米深的大坑,铛,铲子撞在了一个硬物上。 白素贞扔下铲子,扒开硬物四周的泥土,却是一个陶罐,砸开罐开的泥封,白素贞手一侧,哗啦啦,里面滚出一堆银圆来。 白素贞满意地点点头,自己辛苦大半夜,总算有所收获,可惜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实在是太少了点,要不然,挖这样一个小小的陶罐,哪里需要费这功夫,一弹指就能弄到手。 不过,白素贞有信心,在积累第一桶金后,给大李朝的郭大路传送去更多更重要的物资,到了那时,孩子身上的功德之力也会相应增多,那自己这个厚脸皮的妈妈就再向孩子借用功德之力,施展更多法术,获得更多资金,传送更多物资-- 茅莉有些口渴,正迷迷糊糊地起床,摸索着床头的水杯,却听到门支嘎一声响,一个小小的身影沾着满身的泥巴溜了进来,是白素贞,天哪,这孩子在搞什么啊,怎么一身泥?咦,她手里的陶罐是怎么回事? 茅莉正在疑惑,白素贞就已经小跑到她床前,将陶罐一侧,哗啦啦,一堆银两,还有几根“小黄鱼”滚到了茅莉的怀里,白素贞轻笑道:“茅姐姐,这下我们可以到外面租房了吗?” 茅莉望着怀里的一堆银元和金条,使劲揉着眼睛,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等到捡了一枚银元放在嘴里重重咬了一下,因为用力过猛,牙齿都磕痛了,这才清醒过来,她一把抓住白素贞的小手:“你、你可别告诉我,这都是从江边挖来的!” 白素贞笑道:“还真被茅姐姐说对了,我挖的坑还留在江边呢,潮水没涨上来,你现在去看还能看到。啊,我身上好脏啊,我洗澡去了!”说着,如同一条小泥鳅一样,挣脱了茅莉的手,跑到外面公共浴室洗澡去了。 白素贞洗完澡回到寝室后,没看到茅莉的人影,知道她还真跑到江边去了,她也不在意,打了一盆清水,将银元和金条清洗干净,这些银元品相都不错,看起来,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不一会儿同,茅莉回来了,她走得有些急,略有些气喘,神情有些紧张,一回到寝室,她立刻关上门,心情复杂地盯着白素贞:“素素,你可别告诉我,这些银元和金条也是你为了捉小螃蟹无意中挖来的。哪个孩子为了捉小螃蟹,还带去一个大铁铲,挖这样深的坑的?” 白素贞正在吃饼干,干了一晚上重体力活,她还真累了,冲着茅莉一笑,含糊地道:“茅姐姐,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天生灵眼,能看到地下埋藏的宝藏,只不过我以前一个小屁孩子,也不敢挖这些宝藏,要不然,非被人家抢走不可,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但如今我遇上了茅姐姐,我知道茅姐姐是个好人,所以愿意和姐姐一起分享这些宝藏。姐姐如果相信我,今后我就指点姐姐哪里有宝贝,然后姐姐再去挖掘,想办法出手--这些事儿,我人实在太小,干不了,还得请茅姐姐帮我。” 茅莉嘴半张着,半天合不上,好不容易才醒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道:“素素,你可别开玩笑--”可话才出口,看到桌子上在灯光下灿灿生辉的一堆银元和金条,这些东西,绝对不是“开玩笑”三个字能解释的,茅莉顿时闭上了嘴。 白素贞一蹦一跳跑到茅莉身边,抱着她的胳膊:“茅姐姐,在这个世界上,我只信任两个人,一个是国大路国大哥,一个就是你了。我一个孤儿,只有你才能帮我,要不然,我就是有这个灵眼的本事,也不敢用啊。茅莉姐姐,我也不说什么共富贵,反正啊,今后我们两个就能过上舒服日子了。” 茅莉迟疑了好一会儿,重重点点头:“好,我们今天就到外面租房子!”虽然白素贞有关天眼之说,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可是,桌子上的一堆银元和金条却是再好不过的证明,茅莉心想着,白素贞只是个孩子,就算骗自己,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没准这孩子真有什么特异功能呢? 当天上午,茅莉连课也不上,带着白素贞,到外面租了个小房子,两居室,正好一人一间,有独立的卫生间,空调暖气一应俱全,还有个装修不错的小厨房,更重要的是,这出租房装的是质量不错的防盗门,房东还答应将锁给换了,连他自己也不留一把--对茅莉而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外租房,安全第一重要,为了此故,她干脆一次性就把一年租金付给了房东。乐得房东一口答应,出租期间,他绝对不上门打扰她们。 茅莉对白素贞道:“这些银元和金条,可不能卖给那些收藏爱好者,这也太扎眼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些打金店,倒是在收这些东西的,虽然价格不能喊得太高,但好在脱手容易,又不招人眼。” --其实这样的店面,大多是销赃的黑店,可如果茅莉到正规金店卖银元金条,那这些东西的来历,可就不好明说了,甚至有可能被有关部门没收--从法理上说,这种地下无主的宝藏,都是国家所有的,个人挖出来,得上交有关部门,最多给你点奖金。 白素贞根本不在意这些,随着她今后从孩子身上得到的功德之力越来越多,从地下挖到的宝藏也会越来越多,这一罐银元和金条实在是“毛毛雨”。她点了点头:“好啊,那我陪姐姐一起去吧。” 茅莉却摇了摇头:“不行,那些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年纪还小,可不能去那儿,我一个人去就行了。那,给你一些钱,你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说着,塞给了白素贞一千多元,自己拿了一个马夹袋,装了银元和金条,就匆匆出了门。 白素贞耸了耸肩膀,我的傻姐姐,就你那单纯的性子,如果那些黑店真的使坏,你哪里有反抗的余地?她悄悄出了门,暗中跟在茅莉身后。 茅莉一路来到了一条打金店,找了一家门面还比较整齐的,推门而入,里面立刻有店员迎了上来:“哟,这位妹子,想要看什么?咱们店里金银首饰什么样式的都有,还能来料加工。” 茅莉咽了口唾沫:“嗯,你们店里,收不收银元和金条?” 那店员有些意外地瞟了眼学生妹样子的茅莉:“收当然收,只不过不知道品相怎么样?” 茅莉从马夹袋里取出了一枚银元和一根金条,递给了店员,她的手心里,因为紧张都有些汗津津的。 店员接过银元和金条,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又打了几个电话,对茅莉说了价格,茅莉一听就急了,因为这个价格,比她从网上打听来的价格底了近三成。她皱眉道:“这个、大哥,你会不会弄错了,这个价格也太低了。” 店员板着脸道:“没错,你如果有发票,价格自然能高点,不然的话,就只能这个价。你要不信,尽管到外面去问。” 茅莉哪里拿得出什么发票,说难听点,倒卖这些东西的,就没有人是有正规手续的,她明知这店员是欺负自己不怎么懂行,又年轻,所以拼命压价,但她一个人带着一包银元和金条,如同心里压着一座大山,只想赶紧出手,免得出什么意外。所以沉吟了一下,不情不愿点了点头。 店员很快计算出了价格,总计六万三千多元,茅莉掏出手机:“你把钱打我支付宝吧。” 店员抬头看了茅莉一眼:“第一次卖这种东西吧?咱们店里都是现金交易的,打银行卡或者支付宝,不都留下记录了吗?我想,你也不愿意人家一查,就查出底子来吧?” 茅莉手足无措,胡乱点点头:“行,那就现金吧。” 那店员当着茅莉的面,将六万多元现金过了一遍,推给了茅莉,茅莉塞到了马夹袋里,匆匆出了门,店员玩味地盯着茅莉纤弱的背景,突然也跟着出了门,跟在茅莉身后。 茅莉很快发现了自己身后紧跟着的店员,吓得加快了脚步,慌不择路下,一头窜进了一条小胡同,等发现胡同里只有自己一人,暗骂自己糊涂,这种时候应该找人多的地方,怎么反而窜进胡同里来了?但她想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了,后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茅莉一咬牙,拼命向前跑,可转过一个弯,却发现前面居然是死胡同!茅莉吓得魂都没了,转身往回跑,却一头撞到了后面紧跟着的店员怀里。 茅莉一闭眼,完蛋了!马夹袋里的钱保不住了! 那店员和茅莉撞了个满怀,骂了一句,粗鲁地道:“喂,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学生样的人?” 茅莉张口结舌,这店员啥意思,怎么当着自己问自己的行踪,难道说,这店员认不住人脸,这才刚从他店里出来,他就忘了自己的长相了?可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却没变啊? 那店员不耐烦地推开茅莉,转过拐角,瞟了一眼:“见鬼,是死胡同,没人!难道我跟错了?”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回头小跑着出了胡同,只扔下茅莉一个人傻乎乎站在胡同里。 茅莉如果此时用手机来一张自拍照,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此时的她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怪不得刚才店员认不出她,不要说店员,就是亲生爹娘当面,也认不出茅莉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21世纪,我来了(五) 此时,在胡同口,白素贞轻轻挥了挥手,化去了施展在白素贞脸上的幻术,将茅莉从年轻学妹,幻化成中年欧巴桑,正是她施的法术。这种最简单不过的幻术,以前对白素贞而言是小菜一碟,可现在,却动用了腹中孩子能够借用的所有功德之力,要不然,动用功德之力过多,就会伤着孩子了。 白素贞早就猜到,没什么生活经验的茅莉倒卖银元和金条肯定会吃亏,甚至有所危险,但是,就自己这小身板,更干不了这个,就算是施展幻术也不成,只能暗中跟在茅莉身后,悄悄保护她,这时看她已经脱险,就恍然离去,在市区里乱窜,到处寻找藏宝。 茅莉回到出租房后,将装着钱的马夹袋往桌子上一扔,把自己摔在床上,重重喘起气来,今天倒卖银元金条,实在是太过危险,她至今还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从那不怀好意的店员眼皮子底下脱险的,但即使如此,她整个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手脚到现在都还有些发麻。 茅莉捂住了眼睛,这是怎么了?自己一向是个好女儿,好学生,从来没做这一件出格的事,连老师的批评都没挨过,可现在,自己居然在倒卖银元金条,还被人追着逃!荒唐!太荒唐了!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遇到小白素贞后发生的!这个和传说中的白蛇一个名字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然后将自己的一切搅得天翻地覆!可是小白素贞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心,相反,对自己极信任,前后两次挖出宝藏,换来的十多万元,都在自己手里。 茅莉喃喃自语:“国大路啊国大路,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这个白素贞小妹妹的,她的身上到处是谜,她难道真的有什么灵眼?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神神鬼鬼的东西?” 就在这时,出租房的门被拍响了,白素贞在外面嚷嚷道:“茅姐姐,快来帮个忙。” 茅莉忙收起心神,小跑去开了门,埋怨道:“你一个人跑哪儿去了--啊,你、你这孩子又在搞什么鬼?!怎么把一只垃圾桶弄到家里来了!” 白素贞拖着比她的身子还高的保10洁垃圾桶,进了门,气喘吁吁地道:“那个女生寝室的保洁阿姨,为了一个垃圾桶就欺负我,哼,我干脆把垃圾桶搬走,看她怎么跳脚!” 茅莉哭笑不得:“你这孩子也太过了,那保洁阿姨只不过是误会了你,你怎么就淘这样的气,快,把垃圾桶还给人家。真是的,也不知道学校的门卫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你一个人把这样大一个垃圾桶拖出了校门。” 白素贞耸耸肩膀:“这有什么难的,我给几个民工叔叔一百元钱,他们就高高兴兴帮我把垃圾桶一直送到出租房楼下了。” 茅莉一抚额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和古灵精怪的白素贞交流,她让白素贞把垃圾桶还回去,可白素贞抱着垃圾桶说什么也不肯,茅莉没办法,带了一些钱,回到寝室,正好撞到保洁阿姨站在楼下大骂,骂不知是哪个破烂王,把垃圾桶都给偷了。 茅莉总不能说是白素贞将垃圾桶给偷走了,安慰保洁阿姨不要骂了,塞给她一笔钱,让她另外买个垃圾桶补上。保洁阿姨捏着钱都呆掉了,直到茅莉转身出了寝室楼,才追着茅莉的背景直嚷谢谢。 茅莉回到出租房,就被白素贞缠着要支付宝、淘宝账号,说想在网上买些东西,茅莉被纠缠不过,只得将手机和账号给了她,可没过一会儿,白素贞就又来找她,说支付宝上的钱用光了,白素贞吓了一跳:“我支付宝上的钱虽然不多,也有一千多,你买了些什么,把钱都花光了?” 茅莉抢过白素贞手里的手机一看,却又看呆了,只见白素贞没在网上买吃的买玩的,而是买了一堆种子,涉及粮食、蔬菜、瓜果,无所不包,每种种子的量不多,但范围却极广,把一个淘宝店里的种子扫了一遍还不够,还到别的店里去找。 茅莉结结巴巴道:“小素素,你在搞什么鬼啊?!你这是要开农场吗?就算要开农场,也用不着买这样多这样杂的种子啊!” 白素贞扭股糖一般搂着茅莉撒娇:“茅姐姐,我也想开个卖种子的淘宝店,现在正在收集资料呢,我还要买更多的种子,你快给支付宝多充点钱。” 茅莉实在经不住白素贞纠缠,更何况,那卖宝藏的十多万其实都是白素贞的,她就算是把这些钱都折腾光了,自己也无话可说,白素贞叹了口气:“你想开淘宝店,总比靠什么灵眼乱挖宝藏要靠谱,我也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撞了两次大运,但好运气总不可能一直跟着你,做点正经事也好的。不过,我更觉得以你的年纪,有了钱,该上学才是--” 白素贞一把抢过茅莉手里的手机:“知道了,知道了,上学有什么用,茅姐姐你都是大学生了,赚得钱有我多吗?” 茅莉听着白素贞堂而皇之地宣扬着读书无用论,却不知该怎么反驳好,的确,到现在为止,自己一直是在花爹娘的钱,连一分钱都没赚过,而白素贞两天内赚的钱,比以后自己工作了一年的工资还多。 茅莉无力地挥了挥手,一头栽回床上,让自己的头脑冷静冷静。 白素贞很快在手机上买了一堆种子,又订了个外卖当晚餐,这才放下了手机。 白素贞看着躺在床上发呆的茅莉,知道她为什么在胡思乱想,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闯入了她的生活,白素贞在心中叹了口气,其实如果不是没办法,她也不想打乱了茅莉的生活,其实自己在21世纪的所作所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佳的方案,就是所有的秘密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悄悄在暗中操纵一切。 可是,谁让自己如今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没有茅莉相助,自己很多事根本做不了,别的不说,自己弄不到身份证,开不了银行卡,开不了支付宝,连在网上购物也干不了。所以,自己只得也只能信任茅莉,和她一起合作,虽然有许多东西自己很难对茅莉解释清楚,但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等到自己从腹中的孩子身上借用了足够的功德之力,“长大成人”后,自己就不用再麻烦茅莉了,到时,自己给茅莉留下一大笔钱,再悄悄离开她就是了,让茅莉重新回到平静的生活之中。 接下来几天,白素贞带着茅莉到处在城市里乱转,有时在正在拆迁的老房子夹层里,翻找出古玩字画,有时在郊区的农田水塘边,挖出金元宝银元宝,茅莉已经彻底相信白素贞真的有特异功能了,她心中的惊喜是难以言喻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有这样的异能在,自己和白素贞就能过上怎样富豪的生活。 茅莉也学聪明了,干脆买了辆二手车,开着车带着挖出来的宝贝,来到了上海,在古玩交易市场里,将这些东西全都脱了手,她可不敢再到黑店里交易了,虽然因为没有正规来源的文件,价格压低了不少,但人身安全却有了保证。 一个星期后,茅莉的银行卡里已经有了一百多万元,就这,还不算白素贞在淘宝上花掉的几万元钱,就前天,白素贞刚刚从网上订购了许多合金样品,茅莉根本无法理解,这些丁当作响的小金属块有什么用,但她已经决定,什么都不向白素贞问。 茅莉虽然单纯,却并不是傻子,她早就已经看明白,自己和白素贞之间的关系,明里自己比白素贞大,出门白素贞还要拉着自己的手,但其实却是白素贞主导了两人之间的一切,自己只不过是起到一个跑腿的作用,这活儿,只要是个人就能干,所以,说白了,就是白素贞送了自己一场天大的富贵。 所以,茅莉已经决定,无论白素贞做什么古怪的事情,自己都不寻根问底,也许小素素买来的东西,对她施展灵眼的特异功能有什么作用呢?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替白素贞跑好腿,照顾好她的日常生活。 茅莉并不知道,真正说到“照顾”两字,其实也是白素贞在暗中照顾自己,如果不是白素贞施展幻术,改变了茅莉的外貌,她接二连三在古玩交易市场出手,早就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而如今,在茅莉自己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古玩市场交易的,一会儿是个中年妇人,一会儿是个脸有斑痕的丑妇,并没有人会刻意关注她,就算有个别人想摸摸她的老底,一回头,茅莉就恢复了女大学生的清纯外形。 在外人看来,茅莉只不过是个好奇地来古玩市场开开眼界的游客,哪里知道,她的包里,塞满了刚刚交易来的现金呢。 经过一番折腾,白素贞手里总算有点家底了,虽然她再三说过,银行卡上的钱,自己和茅莉二一添做五,一人一半,但茅莉说什么也不要。 茅莉还真是说到做到,除了白素贞给她在淘宝上买了几件衣服,几双鞋子外,她还真的一分钱都没动用卡上的钱,口口声声说白素贞还小,今后有的是需要用钱的地方,一百来万别看多,真要花用起来,还真不怎么经得起用的。 别的不说,买套房子就不够了。现如今好一点地段的多层楼房,起步价就是一万五了。 白素贞哧之以鼻,搂着茅莉道:“姐,你也太小看我了,什么多层高层,咱们要住就住别墅!你一套我一套,挨在一起。” 茅莉倒还真相信白素贞有这个本事,只不过她苦笑道:“姐姐总不可能陪你一辈子,总有一天,你会嫁人,姐也会嫁人。等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老公,也就用不着姐陪着你,给你打下手了。” 白素贞心说,你的老公郭大路在大李朝呢,我要是愿意,今儿就能把你塞进垃圾桶里去,让你穿越到大李朝见到郭大哥--只不过,这念头白素贞也就在心里转一转,她真敢这样做,郭大路非痛打她的屁股不可。 茅莉揉了揉白素贞的头:“遇到你,我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人心鬼大,得了,我已经转了一部分钱到支付宝上了,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吧,我还要去上学呢,晚上回来再陪你去挖宝。” 白素贞道:“茅姐姐你还上什么课啊,我把你包养了就是了,你毕业了也不过当个护士,一年的工资也顶不上咱们挖一晚上宝的。” 茅莉听到白素贞要包养自己,真正是哭笑不得,扭了下白素贞的小耳朵,自行出了门,回学校去了,她却是打定主意不用白素贞的钱,自己依然要读书上课考试,等毕业后,找个好医院--正是茅莉这纯良的本性,才让白素贞放心和她合作。 白素贞正在上网购物,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门一开,一个物流小伙子满脸古怪地站在门口:“小妹妹,你家大人在不在?” 白素贞道:“我姐上课去了,有啥东西,你交给我吧。” 那物流小伙子的神情更古怪了,他苦笑道:“这要是别的东西,我交给你也就交给你了,可是这些玩意儿--唉,小妹妹,你跟我到楼下看看你就明白了。” 白素贞和物流小伙子下了楼,一眼看到,楼下有辆小货车,后车厢里挤着鸡啊鸭啊鹅啊猪啊,还有几笼鸽子和鹌鹑。旁边看热闹的邻居挤了一堆,议论纷纷:“嘿,这可够新鲜,在小区里养鸡倒也算了,怎么把猪也拉来了?怎么的,这是要在小区里办养猪场啊?” “这可不行!小区里养这些东西,臭得要死,还过不过日子了?物业呢?把物业叫来,光顾着收物业费,这正经事儿怎么不管管?物业不管,咱们就给城管打电话!” 白素贞连忙挤了进去,嘴里甜甜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这是我家亲戚进的货,只是暂时借我家倒腾一下,今儿下午就拉走了,绝对不会影响大家的。” 那些邻居听了这话,才纷纷散去,但依然有人嘀咕道:“这孩子的亲戚也够糊涂的,买这些牲口家禽,你倒是去农贸市场啊,直接从市场装了车就走不就得了,怎么拉小区里来?” 白素贞掏出两百元钱,塞物流小伙子手里:“这位叔叔,麻烦你帮我把这些家禽牲口搬楼上去。” 物流小伙子一咧嘴:“小妹妹你家可是五楼,这一车活物可难搬了,怎么的,也要三百元。” 白素贞立刻又添了一张老人头,物流小伙子这才挽起袖子,把一车活物儿搬到了出租房里。 把门关上好,白素贞打开笼子,把家禽牲口往垃圾桶里塞,她人小力弱,捉只鸡都捉不住,更不要说对付小猪了,说不得,真正是一翻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才把几只鸡鸭猪塞进了垃圾桶。 下午,保10洁垃圾桶一震,正在扯着嗓子叫唤的鸡啊猪啊,就全都传送到大李朝去了。 白素贞松了口气,看着满地的鸡屎猪粪哭笑不得,看起来,自己还真得准备换个新家了,以后给大李朝传送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古怪,想糊弄小区居民也就越来越困难了。 白素贞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垃圾桶的大小,再想了想小牛小马小驴的大小,摇了摇头,垃圾桶还是太小了些,这些活物大牲口可没法传送,只能想办法买良种的让郭大哥在大李朝通过人工授精的办法,培育良种了,只不知道,郭兰英的人工授精技术研究得怎么样了? 在另一个时空,大李朝,郭大路正在满屋子捉着乱跑的鸡鸭猪,那猪都跳到床上去了,幸好有黄满元帮忙,郭大路才这把些小家伙抓住。 郭大路一身鸡屎,却满脸兴奋,对黄满元道:“把这些小家伙送到朱老村长那儿,让他找最好的养家禽牲口的把式,好好养起来,这些可是顶级良种啊,可惜可惜,这垃圾桶实在是太小了点,传送来的家禽牲口不够多。想在整个大李朝推广养殖这些良种,还任重道远啊。” 郭大路眼里嘴角都是满满的笑意,自从那天垃圾桶传送来分门别类打包好的种子,以及一封白素贞写的信后,他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白素贞安全穿越到21世纪了,虽然人成了六七岁的小娃娃,连腹中的孩子也不得不暂时停止发育,但总算是成功穿越了。在信中,白素贞也告知郭大路,自己如今面临的困难,只能依靠孩子身上的功德之力,来施展一些粗浅的法术,而孩子身上的功德之力,又是来源于郭大路。所以,只有郭大路身上的功德之力越多,白素贞娘儿俩在21世纪过得才能越好,能传送来的物质也就更多。(。) 第四百六十九章 21世纪,我来了(六) 看着信,郭大路满脸羞愧,自己这个无能的家伙,不仅靠吃白素贞的软饭才能在大李朝混下去,如今甚至还要未见面的孩子为自己这个没良心的爹作出牺牲。 为了能得到更多的功德之力,郭大路疯了一样没日没夜催种白素贞送来的各种良种,甚至直接在苟布理家的山头搭了个窝棚,除了每天回郭家老宅查看白素贞传送来的物资,其余时间都在催种。 四周的百姓们,如今都已经快麻木了,天天能见到各种各样的新奇庄稼,那个头那长势那产量,都是想也不敢想的高,天爷爷啊,难道白娘娘把九天之上众神仙的仓库全都倒腾到了凡间不成? 这天,郭大路刚把垃圾桶和房间收拾好,周木匠匆匆前来敲门:“郭哥儿,那些枪,咱们都装配好啦!” 郭大路喜道:“这样快?” 周木匠笑道:“那些枪支的金属零件,都是由大黑吃了你送来的合金样品后,拉出来的,咱们只不过做了一些木制配件。之所以花了点时间,主要是李大眼做子弹折腾了很久,没有专门的机床,这子弹想批量生产可不好弄啊。” 郭大路哈哈笑道:“放心放心,过一段时间,我就能弄出上好的机床来了。”--垃圾桶无法传送整台机床,但是,只要将机床拆散了,将些核心部件传送过来就可以了--一台好机床的最核心的部件,也就是发动机、驱动部件、刀具、夹具、定位工具等等,零拆了,个头真不算大--一些笨重的底座什么的,后隆村的高炉车间里自己也可以生产出来。 郭大路叫上浩哥儿,匆匆来到后山的高炉车间,还没进操场,就听到一阵密集的枪声,以及李大眼的大呼小叫声:“过瘾!过瘾!这自动步枪真是好使!他妈的,玩过自动步枪,什么滑膛枪线膛枪,都成了渣渣!” 郭大路向正守卫在操场门口的少年兵还了个军礼,大步走了进去,一眼看到,操场上放着一个长条桌子,上面摆放着自动步枪、机枪、狙击枪等数把枪支,这些枪都是他绞尽脑汁画出的图纸,一部分零件来自网上公开的披露,一部分则是他自己脑补--郭大路“设计”的枪支并不先进,大多数是二战时的精典枪械,比如说,自动步枪就是k47。 这些枪械的设计图纸,如今在网上大多数已经解密了,甚至各种拆解枪支的照片、视频都满天飞,所以郭大路才能复制过来。如果换各国最新装备的枪械,打死郭大路也弄不到这个啊,就算让白素贞在21世纪找--咳咳,那有关部门肯定找白素贞喝茶去了。 郭大路走上前,拍了拍正在摆弄枪支的李大眼:“老李,怎么样?这枪支可中意?” 李大眼手里捧着一把捷克式轻机枪,也就是俗称的歪把子,笑得嘴也合不拢:“好枪好枪,真正是好枪!” 不过,他很快垮下了脸:“这枪好是好,只不过你给我们的合金样品,我仔细看过,高炉车间还是做不出来,如今这些枪支的金属配件,还得靠大黑一件一件地拉出来,这效率,实在是够呛。” 郭大路意味深长地道:“不急不急,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他抄起一把毛瑟k98狙击步枪--枪上并没装瞄准镜,大黑可拉不出光学镜片来,略一瞄准,呯呯呯,连开五枪,靶子下面探出一个少年兵的头,拼命挥着小旗子,扯着嗓子嚷道:“十环!十环!” 郭大路把枪扔给在旁边看得心痒手痒的浩哥儿:“来,试试手,瞧瞧比你的射天剑如何?” 浩哥儿挨个儿把自动步枪、机枪、狙击枪试了一遍,感慨地道:“郭大哥,你设计出来的枪可真了不得!虽然说单把枪的威力比不上我的射天剑,可是这枪却是连泥腿子都是能用的,只要想想看,上万人甚至数十万人都装备上这样的枪,那,那可真正是天下无敌了!” 郭大路心说,这算啥,你这是还没见过导弹呢,那钻地导弹,可比射天剑还牛逼。 郭大路很快就试完了枪--不快也不行啊,李大眼辛辛苦苦做出的子弹,没一会儿就耗尽了,这让郭大路理解了为何二战小日本不喜欢连发自动枪,而坚持给士兵装备三八大栓了--实在是自动步枪子弹耗用得太快了。打起来是爽,可给后鄞的压力却是压力山大。 说起来,子弹这玩意儿看起来小,其实却很复杂,在21世纪,阿三哥至今还不能自己生产子弹,得到外国订购,郭大路想装配一条子弹生产流水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郭大路转身来到了高炉车间大黑的“卧室”,大黑正卧在地上,身前摆着郭大路送来的一大堆合金样品,正闭着眼嚼着,一脸享受的样子。 听到郭大路的脚步声,大黑忽地站了起来:“大黑见过主人。” 郭大路一惊:“呵,行啊,大黑,你已经能人言了?又进化了啊。让我瞧瞧,好家伙,你体内功德之力极充沛啊。” 大黑憨厚地道:“还得多谢主人送来的这些合金,这些金属在大李朝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黑吃了这些金属,功德之力大增。” 郭大路心想,这才哪到哪儿啊,白素贞在淘宝上能买到的金属样品,都是些大路货,真正的高精尖合金就算是有钱都买不到,等以后有办法弄到一些特殊的合金来,大黑的功德之力还会进一步飞速增长,说不得,还能化成人形。嗯,大黑是头大母牛,不知道化成人形后,又是什么样子。 郭大路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图纸:“大黑,这是一些特殊的零部件,李大眼的机床太简陋,加工不出来,还得靠你拉出来。” 大黑扫了几眼图纸,一口答应:“没问题,只要李大眼送来足够的原料矿石,我都能在体内组合出这些零件来。” 郭大路的图纸是几种机床的核心部件,有了大黑这个万能机床加工中心,后隆村的机床就能更新换代了。 但是,这些还不够,还远远的不够,科学门光拥有这些优良的高产种子,高产的家禽牲口,先进的枪械,远远领先于时代的机床,还远远不够! 郭大路最需要的,还是人才,还是知识!随着垃圾桶传送来大量先进物资,科学门就得到垮越时代的进步,而这时,自己的义学培养出来的学生已经远远不够了,他们学的那些并不全面的知识,也同样不够用了,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素素,你我夫妻一体,在你穿越回21世纪之前,我俩曾经彻夜长谈,策划过你在21世纪,该给我传送来哪些物资,现在,你也应该想到,我最需要的是什么了吧? 白素贞正在电脑上通过qq与远方的一个培训机构的负责人对话,那负责人看着窗口跳出的对话,惊得瞠目结舌:“见鬼,这算是什么要求?居然让我们将小学到高中的十二年教育压缩成两年?!不仅要专门编教材,还要有视频?这不可能!这根本就是开玩笑!” 白素贞似乎知道负责人正在电脑另一头开骂,她立刻发过去一段对话,表示自己愿意签下合同,同时预付十万元的订金。 十万元的订金?这笔钱也不算少了,显然这绝对不是一个恶劣的玩笑。培训机构负责人想了想,发了个回复:“我和同事们商量一下,明天回复你。” 关闭qq后,培训机构负责人立刻把手下的几个最优秀的老师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今儿有个客户,提了个很古怪的要求,希望我们编一部全套的教材,将十二年教育的内容压缩在两年内完成,并提供所有的教学视频--” 听了负责人的话,老师们一片哗然:“开什么玩笑?!十二年的教学内容压缩成两年?对方以为自己是天才少年大学生吗?学生哪里能够接受?这客户该不会是疯人院出来的,专门找我们恶作剧吧?” 负责人叹了口气:“如果对方愿意拿出十万元订金,项目完成后给付一百万元,这样的恶作剧来多少我都愿意承受。” 老师们一下子愣住了,十万订金,一百万的费用,那个古怪的客户,还真是来真的! 有钱,还是一笔不菲的资金,大家就都冷静了下来,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一个女老师突然道:“其实从时间上而言,十二年压缩成两年,其实并没有我们想像的那样可怕。大家想想,如今学生上课,一星期有两天休息,两头有两个寒暑假,中间还有各种短假长假,如果刨去这些假期,天天都上课,时间就能节省不少。” 其他几个老师连连摇头:“天天都上课学习?这哪个学生受得了啊?” 负责人却是眼睛一亮:“学生受得了受不了,可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只要根据客户需要,把教学课时压缩到极点!嗯,这个思路很好,瞧瞧,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一个点子,就已经把教学时间压缩了近一半了!来来来,大家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有了女老师珠玉在前,各位老师各个脑洞大开,有人说,语文教育中,有大量时间用在理解背诵上,如果只以认字、通读为主,那就可以压缩大量的时间,用不着让学生重复那些单调的拗口听背诵什么经典文章,还有作文,又不是每个学生未来都要当作家,非要写出美文来,只要会基本的写作就可了。 又有人说,数学如今的教育其实走偏了,题目越来越难,越来越偏,如果仅仅只是让孩子们灵活使用各种公式、概念的话,其实根本不需要那些难题来故意折腾学生,可以省下大量刷题的时间。 培训机构里的老师,还真有些本事,如果没几把刷子,也不敢扔下铁饭碗,到培训机构任职啊,他们在教学上的确有一套更高效的办法,你一言我一语,大家越讨论越深入,思维也越来越活跃,一直到华灯初上,大家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惊觉如果按照大伙儿的思路,完全可以达到压缩九年教育到两年,不,甚至只要一年半的地步! 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接受这样压缩饼干式教育的孩子,身理心理发育必须较为齐全,最起码,小学生是不可能完成这样的教育的,非初三以上的学生才可行,但是,初三的学生本身已经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只不过将三年高中压缩了一点,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老师们连连摇头:“真不知道那客户是怎么想的,这种压缩式教育根本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他们哪里知道,在后隆村,在鄞县,乃至大李朝,有的是成人,需要接受这样的压缩式教育。 这些大李朝的成人识文断字,论聪慧机敏的程度,并不在现代人之下,只不过以前接受的是另一套教育体系,白素贞的压缩饼干教育,就是为他们准备的,期望在短时间内,培养出来一批有21世纪基础教育的人才。 其实白素贞还与一些职业教育学校、高校联系,提出了类似的要求,就是将传统的教学方式压缩,以最短的时间,完成教学,并对此开出了百万的价格。 对白素贞这古怪的要求,有的学校负责人摇头大笑,有的却若有所思,但也有人如这一家培训机构负责人一样,认真考虑起此事的可行性来。 最后,白素贞陆陆续续接到了有关学校的回复,在基础教育、职业培训方面,得到了明确的回复--的确可以压缩节省不少教学时间,但是,高校方面的消息却并不能如白素贞之意,甚至有个老教授怒气冲冲写了封信来,指责白素贞这种思想完全是误人子弟,科学不是做买卖,给再多的钱,也不可能“压缩”教育出真正的人才来。 白素贞叹了口气,果然,如自己所料,越是高端的教育,越是不可能“压缩”,好在,大李朝现在暂时不需要开创性的人才,经过新式教育的学生,只要能操作好自己传送过去的种种物资、机械就够了。 白素贞当下与几家培训机构以茅莉的名义,订了几份合同,由对方提供教材、视频资料,完成压缩式教育,同时,她先后付出了一百万资金,等项目全部完成,她还将付出近千万资金。 不过,钱对白素贞而言不成问题,这段时间,她和茅莉在城市里挖出来的各种各样文物堆了小半间房,如果不是担心短时间内集中出手,会招来有心人的关注,还会打压市场的价格,这些文物少说能给白素贞带来一亿资金! 一亿资金多不多?对一个普通人而言,够吃喝一辈子的了,但是想购买足以重建现代工业体系物资,却连九牛一毛都不够。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欠了苏联66亿卢布,这些钱就是用来搞工业建设的,那可是半个世纪前的66亿卢布啊,换到现在,就是6600亿美元都不够!郭大路和白素贞需要化的钱,只有比这个多,绝对不可能比这个少! 所以,挖文物卖,已经不足以支撑白素贞的“买买买,买出一个现代化”的大业来了。 必须找个新的办法,一个新的赚钱的办法! 白素贞正在家里苦想赚大钱的办法,门一响,茅莉突然冲了起来,泪流满面,抱住白素贞就大哭起来,白素贞一惊,安慰了好一会儿,茅莉才稍稍停住了哭声,红着眼睛抽泣着道:“我爸爸刚刚检查出来得了癌症,我立刻就要到医院里去看他,他虽然有医保,可今后治疗肯定要花不少钱,素素,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 白素贞一阵感动,变卖文物换来的钱,都在茅莉银行卡里,满屋子的文物从来不锁门,就直接放在地上,茅莉想要用钱,根本不需要自己同意,但她依然在最需要钱的时候,特意来征求自己的意见。自己能在21世纪遇上茅莉,真是自己天大的幸运! 白素贞立刻道:“这段时间我买东西花的钱多了点,卡里只有十多万了,你先全提出来,带到医院去同,如果茅莉姐爸爸急需要钱,咱们再把几件金制的古玩当普通金器拿到打金店里换钱--” 茅莉大吃一惊:“什么?昨儿卡里还有一百多万呢--算了,我也不问钱的去向了,我可算是明白了,素素你就是非常人,办的是非常事,我也就是给你跑跑腿了,别的还真管不了。那几件金制的古玩当普通金器卖也太浪费了,等等再出手吧。我先去医院看看爸爸,还有妈妈--她一定哭坏了。” 白素贞披了件衣服:“我和姐姐一起去。”两人手牵手,匆匆出了门。(。) 第四百七十章 21世纪,我来了(七) 白素贞和茅莉打了辆车,匆匆来到医院,来到住院部,正巧在走廊上与茅莉母亲相遇,母女两人少不得抱头痛哭,好一会儿才止住泪,茅莉从母亲处得知,父亲退休后,身体一向不错,前段时间单位组织退休职工体检,查出来肝脏有些不对劲儿,就又特意到大医院来检查,结果一查,却是恶性肿瘤。 茅莉母亲含着泪道:“医生说,因为发现得早,肿瘤还没有扩散,这是个好消息。只不过,后续手术要花很多钱,虽然咱们有医保,但有些疗效比较好的进口药是不能用医保的,得自费--我和你爸的退休工资过日子倒是够了,治大病就有些够呛,我正想着,要不把你姥姥留给咱们的那套小房子给卖了。唉,这房子,原本是想等你工作了,留给你住的。” 茅莉立刻道:“妈,卖什么房子啊。我有钱,爸爸想吃什么药,尽管买,用不着节省。” 茅莉母亲叹了口气,拍了拍茅莉的手:“难为你这孩子一片孝心,你爸没白痛你,不过你自己还在读书,生活费都是爸爸妈妈给的,哪里来的钱?” 茅莉二话不说,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了母亲手里:“妈,这卡里有十万元,密码就是我生日,你先用着,不够,我还会给你的。” 茅莉母亲都呆住了,捏着银行卡发了半天呆,突然发起急来:“你、你这孩子,十万?你哪来那样多钱?你一个大学生,就算是打工,也不可能挣十万啊!你、你该不会是被什么老板给包养了吧--” 茅莉一张脸通红:“妈,你胡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女儿是那样的人吗?你要不信,我、我这就检查身体给你看!” 检查身体,自然是检查****茅莉敢说出这话,就证明她真没有“卖身救父”,茅莉母亲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疑惑地举起了手里的银行卡:“那这钱--” 这时,旁边的白素贞脆声道:“这钱是我哥国大路给的。” 茅莉母亲一怔:“国大路?茅莉的男朋友?他前段时间不是失踪了吗?你这孩子又是谁啊,怎么管国大路叫哥?” 白素贞拉着茅莉母亲的手:“伯母,国大路是我亲哥,他和我爹娘--也就是他的亲生爹娘重聚了。我爹娘以前因为一些原因,不得已遗弃了他,现在重新找回他后,给了我哥好多钱,以弥补这些年来他受的苦。我爹娘开了好大的公司,这些家业,以后也全是我哥国大路的。所以我哥如今干脆学也不上了,跟着我爹娘学做生意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简直就是三流狗血言情剧的套路! 茅莉在心里悲叹一声,她实在是无法解释这钱的来历,只能任茅莉瞎编--她总不能告诉娘,这些钱,都是眼前这个小丫头利用天生灵眼,从地下挖宝藏换来的,这可比“亲生爹娘找回弃儿,一家人从此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的剧本更离谱,更没有人会相信。 茅莉母亲半信半疑,但手里的银行卡却是实实在在的,再说,这世上,也没有人为了把钱塞到自己手里,故意编一个天大的谎言来骗自己一个退休老太太啊?光听说过骗子骗人钱的,谁见过骗子塞你十万元的? 茅莉母亲眼含热泪,拉着白素贞的手谢了又谢,这时,正好医生前来查房,茅莉和母亲拉着医生问了半天病情,白素贞在旁边听着,得知茅莉父亲肝部有数处肿瘤,虽然没有扩散,但开刀的风情还是很大的,医生想通过多种手段,先把肿瘤缩小,然后再动手术。 有治疗方案,就说明自己的父亲还有一线生机,茅莉多少松了口气,拉着白素贞进了病房,病房里共有三个病人,茅莉爹躺在病床上,他倒是想得开,正在大口吃着水果,看到女儿进来,忙坐了起来,埋怨老妻道:“你这老婆子,我早说过了别把这事儿告诉小莉,让她好好读书就是,你怎么又把她招来了?” 茅莉含泪抱着父亲道:“爸,你说什么啊!这样大的事,怎么能瞒着我?爸,你放心,咱们一定能把你这病给治好!你以后还要带外孙呢。” 茅莉父亲抚摸着茅莉的长发:“对对对,我要给你带外孙,现在国家放开二胎了,生一个外孙不够,你再给我生个孙女。唉,可惜了,国大路突然不知所终了,不然的话,这孩子当我女婿,我是极看中的,人老实,本份,善良,和你结婚,对你一定是好的。爸爸我就是走了,心里也放得下了。” 茅莉红着脸:“爸,国大路他又回来了--”说不得,又将白素贞刚才瞎编的那一套亲生爹娘找回弃儿的故事说了一遍。 茅莉爹也被这样的狗血剧给听愣了,但是十万元的银行卡就在手里,眼前还有个小女娃娃自称是国大路的亲妹妹,由不得他不相信。 茅莉爹道:“这样说来,国大路姓白不姓国?嗯,白大路,这个名字,可实在是--嘿嘿,有特色,有特色。” 白素贞脸也不红地道:“我跟的是我娘的姓,所以姓白,我爹姓郭,和射雕英雄传里郭进同名同姓,所以我哥国大路该叫郭大路才对。伯伯,你放心吧,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茅莉爹连连点头:“对对对,郭大路找到亲生爹娘,是喜事一桩,咱们家莉莉也不用因为他的失踪伤心了,我心情一好,对治病也有好处--” 白素贞一笑:“伯伯,这可不是心情好不好的问题,我爹娘是专门做一种外国进口的治癌药物的生意的,这种药物可神奇了,很多癌都可以治。我看伯伯的肿瘤还没有扩散,用这药也能治--” 白素贞在那儿信口开河,茅莉急得一个劲儿拿手指捅她背后--素素你哪来的什么专治癌症的药啊,就算是安慰我爹娘,也用不着撒这样的谎话啊! 茅莉父母也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世上真有这样神奇的治癌药物?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很多癌都可以冶”?真有这样的药,肯定全世界都传疯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病房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只听到一个嘶哑的男声疯狂一样地吼道:“医生!医生!你一定要救我啊!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只要你治好了我的肺癌,我给你一百万--不、不,一千万!两千万!” 医生安慰道:“梅先生,你冷静一下,这不是钱的问题,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就连动手术也动不了,有再多的钱也没用啊。咱们医院治肿瘤也是全国有名的,如果有一线可能,我们也会全力以赴的,这真的不是钱的问题--” 男子暴怒道:“滚!滚!滚!老子这就出国,到美国到欧洲去治!老子有钱,老子要找最好的专家来治病!” 医生摇着头,这样的病人他见多了,自以为有钱就什么都能得到,可肿瘤是最公正不过的,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病。 查房的医生和护士离开了隔壁的病房,那男子又大吼大叫了一阵儿,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却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就算是重金到国外求治,也只是无用功。自己如今的身子,根本熬不住长途飞行,说不定,在飞机上直接就挂了。 茅莉爹摇头道:“隔壁病房的那老兄,听说是个房地产商,真正的亿万富翁,和我一起入的院,一进来,就掏了大把的钱,一个人占了一间病房,又请了各路专家来会诊,可是钱再多也没用啊,这肿瘤可不认你是亿万富翁还是我这样的平民百姓,该走还是要走。” 茅莉娘不屑地道:“那老板别看现在哭得可怜,其实不是个东西,听说有了钱后,就把黄脸婆给甩了,也不结婚,专门玩弄人家女大学生。刚到病房时,身边就陪着一个女学生模样的人,如今听说他得了癌,那小蜜早就跑了,只扔下他一个,吃喝什么的还要叫护工阿姨帮忙。瞧瞧,钱有什么用,真到了生死关头,这钱就是废纸一张。” 茅莉没想到,病房里居然还有这样狗血的八卦,怪不得娘看到自己有十万元,还以为自己在当有钱人的二奶,敢情眼皮子底下就有个活教材啊。 白素贞转着眼珠子,好了,自己很快就要钱了,很多的钱--她大摇大摆走出了病房,进了隔壁那房地产商的病房,房地产商正在失态痛哭,看到一个小女娃娃进来,怒骂道:“谁家的小娘皮,跑老子房间里来了,滚出去!” 白素贞慢悠悠坐了下来:“我要是走了,你这条命可就真没了。” 那房地产商一怔,正要破口大骂,却听到白素贞道:“我这儿有专治各类癌症的特效药,只要服用一粒,就能把你彻底治好,价格不贵,只要两千万元。” 房地产商怔在当场,脸上一阵扭曲,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妈的,骗子居然骗到我的头上了,妈的,滚吧,老子快要死了,也懒得抽你一个小娘皮。” 白素贞施施然地道:“我知道你不会信我,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隔壁607病床的,是我的一个长辈,他也得了癌症了,今天下午,我就把那专治癌症的特效药给带来,你不妨看看,这药究竟有效无效,然后再决定花这两千万买自己一条命值不值。” 地产商盯着白素贞弱小的背影出了病房,两眼无神地呆望了一会儿天花板,突然跳了起来,冲到了护士站,翻腾起病历来:“607床的病历!607床的病历在哪儿?” 小护士被吓了一跳:“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乱翻人家的病历?你在这样乱来我就叫保安了!” 地产商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球子,吼道:“老子反正就要死了!不要说叫保安,就是叫警察来老子也不怕!”说着,强行从小护士手里强过了一叠病历,很快找到了607床,稍稍一番,就看到对方得的是肝癌。 地产商冷笑起来:“他妈的,假的!肯定是假的!这个607床一定是个骗子,故意假装自己生了肝癌,其实是想来骗我钱的!” 小护士哭笑不得,劈手夺回病历卡,嘀咕道:“脑子有病,咱们专家确诊607床的确是癌症,难道还会有假?” 地产商瞪着小护士:“你们医院和607床联合起来一起骗我!没错,一定是这样!” 小护士已经懒得搭理地产商了,在这肿瘤病房,因为不愿意面对现实,精神崩溃,举止失态的大有人在,甚至有病人一听到自己得了癌症后,直接就跳楼自杀的,她也不愿意刺激地产商,抱着病历就离开了。 地产商坐卧不宁,他能做这样大的生意,脑子并不糊涂,数十年的社会经验和商界拼搏,都在提醒他这绝对是个骗局,可是对生命的依恋,又让他希望所谓的救命良药真的存在,他不自觉地晃到了607床的病房门口,不错眼珠地打量着607床。 很快,地产商就发现,这607床一家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家,两个退休职工,加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女儿,怎么看,也不像是老奸巨猾的骗子。 在病房里,白素贞又在劝茅莉爹服用“自己家”的特效药,茅莉爹被纠缠不过,只得点头应了,在他心里,这个小素素家的所谓特效药,最多只不过是一些营养品,打着什么专治癌症的旗号,其实是糊弄人。但这玩意反正吃不死人,小素素一片热心,又是免费送自己吃,看在这未来亲家的面子上,吃就吃呗。 茅莉在旁边急得快要跳脚了,找了个机会,将白素贞从病房里拉了出来,找了一处僻静处,赤急白脸地道:“素素,你搞什么名堂?!什么治癌特效药?什么突然回来的亲生父母!你今天是疯了吗?你怎么扯了这样天大的谎话出来?!你知道如果事情败露,我爹娘会有多伤心、多生气吗?!” 白素贞反手握住了茅莉的手:“茅姐姐,自从我们相遇,我有做过一次伤害你的事吗?” 神情激动的茅莉突然呆住了,是啊,自从自己和白素贞在寝室下面的垃圾桶旁相遇以来,自己经历了太多离奇的事,但是,回头想想,一向以来,都是白素贞给予自己,而自己是平白得了无数好处,别的不说,自己刚塞给母亲的那张银行卡,其实全是白素贞的钱。 如果说年仅六七岁的白素贞对自己有什么不良的图谋的话,自己就是满世界去嚷嚷,也没人信啊--其实连自己也不信! 茅莉冷静下来,细细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素素,难道你真的有特异功能?不仅能用灵眼看到地下的宝藏,还能治我爹的癌症?!” 白素贞道:“茅姐姐,有些事儿,我没法向你解释,我只希望你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害你,也不会害伯伯伯母的。” 茅莉咬了咬唇,重重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反正,我爹到了这个地步,死马当活马医吧,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了。” 白素贞笑道:“放心吧,伯伯的身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当天下午,白素贞就带着所谓的特效药,和茅莉回到了医院,茅莉爹瞪着白素贞手里一粒连包装都没有小丸子直瞪眼,他原本以为,这未来的亲家鼓捣的什么治癌特效药,必定是包装华丽,上面还有什么专家推荐等等夸大宣传之语,可谁曾想,居然是粒小丸子!这玩意儿,扔大街上都没有捡!自己那未来的亲家,做事儿怎么这样不靠谱呢? 茅莉看出了父亲眼中的疑惑,一咬牙,从白素贞的手心里掂起小丸子,递到父亲嘴边,还端过去一杯水:“爹,你赶紧吃了吧,这都是郭大路和素素的一片孝心。” 茅莉爹总不能把亲闺女手里的小药丸给扔了,这可太伤未来亲家的面子了,他只得苦笑着接过丸子,扔到嘴里,赶紧喝了口水,送了下去。 茅莉爹点了点头:“这药,有点甜。”--废话,能不甜吗?这药丸就是白素贞掰了一小块甜糕现揉的,只不过,里面包含着她体内的功德之力,真正治癌症的,正是这功德之力。白素贞站在床头,悄无声息用心神引导功德之力,攻击着茅莉爹体内的一处肿瘤,在纯正的功德之力下,肿瘤迅速萎缩,最后消失不见。 病房门口,那地产商穿着病号服,晃来晃去,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茅莉爹,他看到白素贞不经意地转过头来,冲着自己点了点头。 地产商回到了自己的病房,久久无眠。 数日后,茅莉爹接受了一次全身检查,以备医生确定治疗方案,然后茅莉爹回到病房没多久,主治大夫就捏着报告单子和片子匆匆跑了过来,嘴里还嚷嚷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肿瘤怎么自行消失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21世纪,我来了(八) 茅莉爹娘都怔住了,正在旁边削苹果的茅莉手一滑,削了一半的苹果落到了地上,只有白素贞,一脸淡然。 整个住院部都轰动了,人人都在传607床的病人肿瘤突然自行消失了!几个专家再三诊断确认,茅莉爹原本有两处病灶,可如今,只剩下了一处,另外一处,居然不治而愈了! 一大帮专家围着茅莉爹,对他又摸又捏,拿着各种报告、片子看个不停,主治大夫激动地道:“如果不是我亲自给这位病人看的病,我都要怀疑是检测报告出了问题,原本只有一处病灶,却被误诊成了两处。可是各种检测报告一应俱全,都证明了607床在一个星期入院前,有两处肿瘤,但现在,却只剩下了一处--这、这简直是奇迹!” 其他几个老专家激动地道:“咱们院里给开了什么药方?是不是这治疗手段起作用了?” 主治大夫摇头道:“也就一些常规的手段--” 老专家断然道:“查!仔细查!没准就是这常规治疗方法中,还隐藏着我们所不知道的治疗效果!咱们医院如果能抢先一步研究出来,那可是了不得的成就,说不定能拿诺贝尔医学奖了!” 茅莉爹也早就激动得头昏乎乎的,几天前,他已经灰心丧气,一心等死了,面对着女儿茅莉的坚强和乐观,其实都是强撑出来的,可几天后,自己就成了医学奇迹了。 他忙对大夫道:“大夫,我曾经吃过我亲戚送我的治癌特效药--” 主治大夫一皱眉:“老师傅,你可不能胡乱吃外面的什么特效药,那都是骗人的!”也难怪主治大夫这样武断,他见多了各种各样所谓的特效药,特效疗法,病人病急乱投医之时,为了治好癌症,什么江湖骗子的话都愿意听,如果真有什么特效药,他们这些专家怎么可能不知道? 病房里一团乱时,白素贞悄悄溜出了门,背着小手来到了隔壁地产商的房间,那地产商支着耳朵,将发生的一切事儿听得清清楚楚,除非607床能收买整个医院来演这样一出戏,要不然,没有哪个骗子能做到这一步! 当地产商看到白素贞时,眼睛一亮,刚要说什么,白素贞道:“明天,明天再服一次药,我家亲戚身上的肿瘤就全都治好了。如果你也想治好自己身上的肿瘤,准备两千万的银行卡,我一手给药,你一手给卡,等肿瘤彻底治好了,你再把密码告诉我。” 地产商神情复杂地瞪着白素贞,突然问道:“你就不怕我治好了病,却不把密码告诉你,让你手里的银行卡成了一张废塑料片?” 白素贞轻轻一笑:“我能够轻易治好癌症,也能够轻易让你重新得上癌症,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地产商一咬牙:“好!两千万换一条命!值了!” 第三天,茅莉爹,一个一辈子本本份份处世的老实人,正在病房里大发脾气,拍着床头柜,对着一屋子的专家嚷道:“你们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的身体里没有肿瘤了,还不让我出院,非要让我留在医院里?怎么,想拿我当活体解剖啊!” 主治大夫如今都已经没有说话的份儿了,因为全省最有名的肿瘤专家全都挤在这个病房里,连本院的院长也只能挤在厕所边,几个老专家正在劝茅莉爹:“老人家,你不要生气,你身上的肿瘤消失,实在是个天大的奇迹,我们正在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肿瘤消失的原因,要知道,这可是造福全世界癌症患者的大事!所以麻烦你暂时留在医院里,让我们好好检查检查。” 茅莉爹连连摇头:“我这肿瘤是亲家给的特效药治好的,你去问小素素好了。”说着,手一指站在旁边的白素贞。 专家们瞟了眼装可爱的白素贞,根本没把茅莉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个劲希望茅莉爹留在医院里,能配合医方多做一些检查。 白素贞挤出病房,来到了地产商的房间,她的手一摊,地产商毫不迟疑,立刻把一张银行卡塞到了她的小手里,白素贞塞给他一粒用普通的糖纸包的药丸,地产商的脸立刻变了,刚想开口,白素贞道:“好不好,看疗效--隔壁这样多的专家总不可能是我请来的托吧?再说了,到了明天,这药管不管用你就知道,我可还等着你给我密码呢。” 地产商握了握拳,剥开了糖纸,扔到了自己嘴里。对他而言,自己已经注定要死的,就算是花两千万搏一下,也乐意,要不然,自己的钱就全归七大姑八大姨一帮亲戚所有了。 第二天,一大帮专家又挤到了地产商病房里,因为,又一个癌症患者突然痊愈了!这个病人的情况比607床的还惊人,已经是癌症晚期,可现在,已经扩散的肿瘤突然消失不见了! 专家们都要疯了!如果说一个病人还是特例的话,那接连出现两个病人突然治愈,就不能用奇迹两字就能解释的了!所有的专家都认为,一定是医院的常规治疗方法中的某个环节起作用了! 一定要把其中的秘密找出来! 这事儿越闹越大,甚至连媒体也找到院方来采访,记者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什么“我市专家攻克恶性肿瘤世纪难题”这样的标题到处刷屏,自然又引来无数喷子狂喷。 在这一番热闹中,茅莉一家悄悄办了离院手续,地产商的风头如今远在茅莉爹之上,因为茅莉爹还存在早期误症的可能,而地产商却是铁板钉钉的癌症晚期,此前他因为仗着钱多,也请过不少名家来诊治,所以大家都对他有印象,故此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在他身上,一定要找出来,究竟是哪个专家的治疗方案,起到了这如同神迹一般的作用。 茅莉一家和白素贞打了辆的,一起回到了家--安泰小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多层住宅小区里,刚一下车,几个邻居就打招呼:“老茅,前几天听说你身体不舒服,住院了,这样快就出院啦?身体好了?”--这些老人虽然也听说了本市一家医院治愈了癌症的新闻,却因为茅莉爹的名字没有被透露出来,并不知道这个天大的新闻的主人公之一,就是面前的邻居。 茅莉爹笑道:“误诊,完全是误诊。我其实没病,所以躺了几天就回来了。” 邻居们连连摇头感叹:“你瞧瞧,这医患矛盾就是这样来的,如今的医生也太不认真了,好端端的大活人居然也能误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找个时间,到阿育王寺拜拜,去去晦气。” 茅莉一家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进了家门,门一关上,茅莉爹立刻抓住了白素贞的小手:“孩子啊,可太谢谢你们一家人了!我这条命,都是你们家给救回来的!” 白素贞装傻:“伯伯,你说啥呢,这不是医院误诊吗--” 茅莉爹打断了白素贞的话:“别人不知道,我心里能不清楚吗?我当时实实在在是得了那要命的肿瘤,如果不是你们家给了我两颗救命的药,我、我这把老骨头就没了!虽然说我身上的肿瘤是早期,可真的医治起来,说不定就有个上下高低,我如果走了,她们母女两个可怎么活啊。” 白素贞依然笑道:“伯伯,你还真把我的那小丸子当什么特效药了?我那是安慰你来着,这叫什么--对,安慰剂,只是想让你心情宽敞点,方便治疗。你如今身子好了,真的是医院前期误诊了--” 茅莉爹还想说什么,茅莉娘扯了一下他的胳膊:“你这老糊涂,这特效药是素素家的独门生意,肯定不能满世界去嚷嚷,你没看见那些省内外的专家,围着你跟群狼似的,要是让他们知道这特效药在素素家手里,还不知道会施出什么手段强抢了去呢!” 茅莉爹一怔,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可这特效药真能治病救人啊,如果能让更多的人得到这药,那真正是功德无量。” 茅莉娘嘿了一声:“老伴你以为这特效药是大力丸啊,满大街都能买得到?素素家的药,原材料肯定很希罕,数量极少,那真正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也就是咱们和素素家是亲家,才能弄到这药,不然的话,就算咱们把两套房子都卖了,也换不来这救命的药!” 茅莉爹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素素啊,你看什么时候咱们和你爸爸妈妈见个面?让我好好谢谢他们。” 白素贞笑道:“我爸爸妈妈还有我哥郭大路,如今都忙得很,也就是我年龄还小,到处瞎晃,不过,总有一天咱们两家能相会的,茅莉姐可是我嫂子呢,咱们是一家人,我哥孝敬你们是应该的,说什么谢不谢的。” 茅莉一家留白素贞吃了顿饭,这才让茅莉送白素贞回家--老两口至今不知道,茅莉和白素贞其实住在一起。 茅莉和白素贞一起出了小区,走在热闹的中山西路上,白素贞正掏出手机叫滴滴,茅莉突然叹了口气:“素素,你该离开我了吧?” 白素贞放下手机,笑着道:“茅姐姐,你说啥呢,怎么好端端的,就生离死别起来--” 茅莉打断了白素贞的话:“素素,我不是傻子,自从咱们俩相遇以来,你这嘴里啊,就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只是,我知道你是真的认识郭大路,和他有着我不知道的关系,所以,我才一直信任着你。” “可是我再傻也看得出来,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利用我做些你不好做的事,可如今,你翅膀硬了,也该离我而去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医院隔壁病床的房地产商,也是你治好的吧?你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做活雷锋,肯定不知从那房地产商身上得到了多少好处。有这些好处在,你也就不再需要我了,也该找个借口离开我了。” 白素贞叹了口气,果然,茅莉并不是个白痴,她再怎么纯真善良,也能看出不对来--实在是自己为了更快更多给郭大路传送物质,折腾出来的动静太大。别的不说,自己借用白素贞的支付宝,在网上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任谁看了都可疑,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该买的--你见过有小女娃娃买进口种牛种马种猪的**的吗? 白素贞握住了茅莉的手,真诚地直视着她的眼睛:“是,我的确要离开你。不过,并不是因为你所想像的那样,因为我利用完了你以后,抛弃你。而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后所做的事情有多危险,不想让你卷入其中,毁了你未来的生活。” 茅莉的手有些发抖,一个六七岁的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娃娃,告诉你她要做极危险的事,如果换了旁人,肯定会哈哈大笑,当成是孩子的童言童语,所谓的危险,不会有比到公园里坐旋转木马更危险的事了,但是,茅莉却清楚,白素贞说有危险,那就一定有危险! 两人出租房里那一堆古玩,就是最好的证明!轰动整个省城的治癌特效药,就是证明! 茅莉眼都急红了,她失态地嚷嚷道:“郭大路呢?他死那儿去了?他不来见我倒也算了,怎么让你一个小娃娃在外面乱跑,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让你走了!我、我要对你负起责任来!我要保护你!” 白素贞心里一阵感动,茅莉这傻妹子,还说要保护自己,其实暗中,一直是自己在保护她,不过,茅莉的话,却是真心实意的,她是真的担心自己关心自己。 白素贞拍了拍茅莉的手:“茅姐姐,你放心吧,别看我年龄小,可我多少有些自保的能力。至于郭大路--他暂时无法和你我相见,不过,他如今并没有危险。茅姐姐,你也不用等他,等毕了业,你就找个好人嫁了吧。” 茅莉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突然一把搂住了白素贞:“不行!不行!我不让你离开我!我、我有种感觉,我要是让你走了,我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郭大路了!” 白素贞叹了口气,微微抬起手,只要她用功德之力施展法术,就能改变茅莉的记忆,自己和她一起经历过的一切,她都会遗忘,只是在出租房里,多一堆连她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古玩。 可是,白素贞怎么也下不去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当自己刚刚穿越到21世纪时,最无力的时候,是茅莉救助了自己,帮助了自己,更重要的是,茅莉是郭大路的女人,是他在21世纪的女人,自己身为郭大路的妻子,有责任照顾好茅莉。 如果郭大路今后知道了,自己修改了茅莉的记忆,让茅莉彻底遗忘了郭大路,和别的男人结了婚,天知道郭大路会怎么跳脚呢。 得了,反正郭大路在大李朝已经有七个女人了,在21世纪多一个也不成问题,只要是他的女人,自己都有责任把她照顾好。 茅莉的手放了下来,老三老四地抚着茅莉的秀发,哄孩子一样地道:“好啦好啦,我不离开你,你看看,你要是再哭的话,别人还以为我是拐骗了你呢。” 茅莉擦了把泪,瞟了眼路人诧异的眼光,破涕为笑:“胡说,要拐骗也是我拐骗你这小罗莉。好吧,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我休学,全力以赴帮你做事?” 白素贞哭笑不得:“茅莉姐,咱们又不是末路狂花,要亡命天涯。你呢,好好给我读书,等毕了业,找份好工作,因为我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做我的身份掩护,有时候呢,需要你出面,帮我做一些我一个小孩子不方便做的事。” 茅莉白了白素贞一眼:“就知道你人心鬼大。你说,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就要会会那个房地产商了?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白素贞一摊手:“那房地产商已经落入了我的手心,只要等着他乖乖上门就是了,哪里需要劳动茅姐姐你多费心?” 一个星期后,一辆商务车突然停在茅莉和白素贞租住的房子楼下,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车里跳了出来,恶狠狠瞪着往来的邻居,最后出车门的,正是房地产商。 房地产商抬头看了看有些陈旧的房子:“她就住在这儿?你们不会搞错吧?” 一个大汉哈了哈腰:“梅总,没错,我们打听过了,那个女娃娃是个孤儿,和一个医学院的女学生住在一起。” 房地产商咂了咂嘴:“医学院的?嗯,这倒有可能,说不定,那药就是那学生自己鼓捣出来的。哈哈哈,合该老子发这大财,这卖救命药,可比卖房子赚钱多了,都说咱们房地产商黑心会捞钱,可天地良心,税费扒了咱们好几层皮啊。”(。) 第四百七十二章 21世纪,我来了(九) 几个大汉拥着房地产商一直来到茅莉白素贞家门口,其中一个大汉正要粗鲁地敲门,里面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进来吧,门没关。” 房地产商--梅总一愣,这才发现,门是半掩着的,似乎里面的人早就知道自己要上门,他一皱眉,对身边的几个汉子道:“在外面等着,我是来见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可别吓着了人家小姑娘。”说着,一推门,大摇大摆就走了进去,里面一个小学生一个大学生,自己一只手就能对付她们。 房间里,果然只有茅莉和白素贞两人,白素贞正在啃一只大苹果,含糊地道:“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想赖账呢,到现在都没把密码告诉我。” 梅总理都不理白素贞,他认定了白素贞只是个傀儡,真正做主的,应该是茅莉,他对茅莉粗鲁地道:“你把药方拿出来,我来生产上市,给你10%的股份。” 茅莉都被气笑了,对白素贞道:“你怎么救了这样一个混蛋?如果不是你的药,他早就死了,现在倒好,不但不谢你救命之恩,还来谋夺你的方子。给我们十分之一的股份,倒好像是他让我们占便宜了。” 白素贞笑道:“干房地产的,都这德性,良心早被狗吃了。所以,对他们这样的人下手,我一点不会内疚。他今天的举动,早就在我预料之中,只不过,这家伙的吃相比我预料的还难看,居然让自己工地里的一群打手来对付咱们俩。他早就计划好了,如果你不从,他就要对你做些不堪一说的脏事,逼着你拿出方子来。” 茅莉一听就明白,白素贞所说的脏事是什么,肯定是让屋外的几个打手凌辱自己,气得直跺脚:“素素,对这样的混蛋你尽管下手!” 梅总只当自己在听笑话,两个小娘皮是在虚张声势,他突然一伸手,握住了白素贞的脖子,狞笑道:“小鬼,你也不打听打听,你施大爷是靠什么起家的,居然敢在老子面前搞三搞四。” 白素贞一脸淡然:“你嘛,也只不过是靠着替人家拆迁,搞些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的黑心肠事儿起的家,我还知道,你为了逼迁,还唆使手下的人烧死了两个钉子户,不过却让你以电线失火的名义给糊弄过去了。” 梅总脸色剧变,这事儿一直被他隐瞒得死死的,就连心腹都不知道,原本行事的几个手下,也被他在事后处理干净了,这小娃娃是怎么知道的? 梅总一咬牙,手一紧,就想折断白素贞纤细的脖子,他原来是来逼问药方的,可现在,他最致命的把柄落在了对方手里,顿时凶性大发,干脆先杀了这个小娘皮! 然而,突然间,梅总的身子就僵在了当场,一动也不再动,白素贞慢条斯理扒开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你这混蛋,居然敢对我这样可爱的罗莉动手,真正是猪狗不如,就是杀了你我也不会有半点不忍,先打自己二十个耳光,惩罚你的脏手碰了我。” 梅总立刻抬起手,重重给了自己二十个耳光,打得牙齿都流出了血,可见下手之不留情。 茅莉虽然早就猜到白素贞有对付房地产商的手段,可没想到白素贞无声无息间就让对方成了自己的傀儡,禁住倒吸了口气:“素素,你把他怎样了--唉,算了算了,你也别告诉我了,就像你是怎么找到地下的宝藏一样,肯定都是我无法理解的事儿。” 白素贞心里轻笑,说起来这事儿并不难,她让房地产商服下的丸子里,蕴含着功德之力,这功德之力虽然治好了房地产商的癌症,却也同时潜伏到了他的脑海中,不仅知道了他隐瞒的一切秘密,也同时控制了他的大脑,如今,这梅总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白素贞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这一法术,较为阴毒,如果不是白素贞发现了这个姓梅的家伙是个谋财害命的混蛋,她还真下不去这个手,但姓梅的刚才对着自己下手,让白素贞再无顾忌,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这好可以利用他,来做自己的一系列谋划。 当梅总肿着脸从房间里出来时,外面的打手们吓了一跳刚要上前询问,梅总却点头哈腰地将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子从房间里请了出来,那脸上的笑,就是巴结房产部门的领导都没那样低声下气的。 梅总和白素贞、茅莉坐车回到自己公司后,立刻打电话叫来了律师,很快,一份资产转让协议就在办公室里签了下来,梅总将公司99%的股分全都无偿转给了茅莉--白素贞倒是想自己全拿下的,不过她是个未成年人,连个身份证都没有,只有让茅莉当自己的白手套。 那律师签完了协议后,拿古怪地眼神不断的看着茅莉,在他心里,茅莉一定是梅总新包的小蜜,不过梅总把自己99%的财产转给小蜜,这、这也太离谱了!梅总就不怕小蜜拿了钱跑了? 白素贞没好气地在旁边道:“法律手续都办完了吗?办完了就走吧。” 律师这才清醒过来,不管这小蜜是什么来路,人家现在身价可是有上亿!标准的富婆!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律师能惹的,忙递给茅莉一张名片:“茅小姐,以后有什么法律事务需要咨询的,尽管给我打电话,本事务所办理各项法律事务,保你满意。” 茅莉刚想把律师支走,白素贞突然道:“我知道你们律师三教九流都打交道,政法系统也有一些门路,我想给自己办个身份证,在这里落户,你开个价。” 律师一怔,他没想到白素贞居然是个黑户,不过,如今偏僻农村里的确有不少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造成的黑户,并不奇怪,他笑道:“这事儿办起来有些麻烦--” 白素贞道:“你办成了,今后本公司的法律事务都交给你来办。” 茅莉在旁边点点头:“没错,素素的话就是我的话。” 那律师大喜,大力拍着胸脯:“没说的,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一个月,不,一星期!给我一星期时间,一定帮你办成!” 律师离开后,茅莉厌恶地瞟了一眼傻站在旁边的梅总:“素素,这个人还留在公司做什么?趁早把他打发走吧,看到他我就恶心。” 白素贞道:“这姓梅的留着有点用,我要办的事儿太杂,有些事儿你抛头露脸也不方便办,让他办正好。” 茅莉咬了咬唇:“素素,我知道你是非常人行非常事,不过,有些触犯法律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要碰啊!你虽然有些了不得的本事,但国家机构实力太强大了,就算你有异能,也不能和国家对抗。” 白素贞连连点头:“姐,你放心吧,我又不会谋反作乱,我和郭大哥都是好人。” 白素贞心里想着,她留下梅总,是需要通过他收集一些违禁的物资和资料,比如说,军用炸药啊,军火啊,一些敏感的数据和资料图啊,说白了,梅总就是在暗底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儿的,等被有关部门发现,是随时可以当弃子用的。 这些事儿,不要说白素贞,就连茅莉,碰都不能碰,挨都不能挨,要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梅总把自己的绝大部分财产转让给了一个女大学生的消息,在城市里流传了几日,有人笑话这女大学生究竟有多妖媚,将万花从中过的老梅迷得连魂都没有了,也有人冷笑说,那只是姓梅的转移财产避税的花招,但转了几日,也就被新的热点掩盖了,梅总虽然有亿万身家,可在这沿海城市,也算不上顶级富豪。 只不过,梅总手下的公司,却在海边一个码头吃下了一块地,盖起了一片仓库,仓库建成当晚,梅总亲自开车,到仓库查看,在支开门卫后,施部恭敬地打开了车门,将白素贞请了下来。 白素贞挥了挥手:“去,把东西搬下来。” 梅总打开后车盖,将一只垃圾桶抱了出来,正是保10洁垃圾桶,白素贞指点着梅总,将垃圾桶放进了仓库最中央一道用最结实的防盗门锁起来的库房里,这是白素贞暂时给穿越神器找到的安全地点了,当然,绝对安全是称不上的,但总比放在出租房里强。 这个仓库将有梅总的建筑公司大量的材料运进运出,而白素贞所需要的物资也夹杂在其中,悄无声息地传送到大李朝,设在码头边,是方便大批量的物资运输和进出。有了梅总做掩护,白素贞总算不用再通过淘宝购物了。 白素贞轻轻抚摸着垃圾桶,问梅总道:“我让你注册的几个公司都注册好了吗?” 梅总立刻道:“那几家培训机构、航运公司、机械厂等都已经注册好了,我通过自己的关系还请了几个前台、会计什么的,一应帐户都做得漂漂亮亮,不是有心人亲自上门查,没有人知道那几个公司都是皮包公司。只不过,你要求在国外注册的公司,还需要花些时间和费用,有不少手续要办,特别是非洲那些国家,战乱不停,政府部门内部一片混乱,想走正规手续,麻烦得很。” 白素贞一挥手:“花钱!在非洲的那些国家,就没有钱摆不平的事儿!我不管你花多少钱,只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事儿给我办好了!” 梅总立刻道:“我明白了,不过,公司虽然总资产有一个亿,但流动资金并不多--” 白素贞嘿了一声:“这容易啊,我让公司做几笔生意,钱很快就会来的。” 说着,白素贞轻轻一挥手,突然从仓库地底涌出无数蚂蚁,有白蚁也有普通的黑蚂蚁小黄家蚁,它们冲着白素贞抬起头,点着触角,向它们的王者至以最高的敬意--白素贞原形就是白蚁,配合上功德之力,天生就能指挥群蚁。 白素贞一挥手:“去吧,我的孩子们,去当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将这个城市里的一切秘密全都打听到!” 21世纪,最值钱的是什么? 是信息! 你有别人所不知道的信息,你就能发大财! 别的不说,如果你能提前知道有人在给某个股票做局,只要跟着买卖,就能足不出户赚大钱。 白素贞的无数子民潜伏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办公室、床头、密室,听着每一句枕边的话,看着手机上电脑上闪过的短信、对话,钻进保险箱查看着每一份文件,这个城市,对白素贞而言,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当然,白素贞因为操纵这些蚂蚁子民,自己也付出了好不容易从孩子身上得来的功德之力,要不然的话,她甚至可以掌控整个国家包括中南海里的秘密。 凭着这些极机密的消息,梅总的公司很快做成了几笔大生意,身价暴涨,公司经营范围从房地产扩张到了众多领域,隐隐有了集团化多元化发展的势头,因为这些都是再正当不过的生意,梅总因此还在政协里占了个位置。 --不过也有传言,梅总之所以能坐上这个位置,是因为他给得了恶性肿瘤的某位老领导送去了一份极特殊的药,那药让老领导彻底摆脱了恶疾,有再造之恩,酬以一个政协之位还算是轻的呢。 不过,这等江湖传言,不可轻信,但梅总的确在那老领导陪同下,在省城几个领导家里出入,要知道,这生老病死,是谁也避免不了的,再大的官一样吃五谷杂粮,会生病,如果能让身体健健康康的,谁都乐意。 当然,这中间,白素贞的功德之力又暗中控制了什么人,那就不好说了。 这天晚上,白素贞陪着茅莉,坐在新装修过的总公司办公室里,白素贞正在吃茅莉亲手给她做的汤圆,茅莉则在看这个月的帐本,她既然说了要帮助白素贞,可不是白说,除了在学校里学习,还报了几个会计、精算师的培训班,如今已经能熟练地看帐本了。 茅莉放下了手里的笔,看着那一连串“0”,有种头昏目眩的感觉,这样短的时间内,公司居然赚了那么多钱,简直如同神话一般! 她的视线投向旁边正香甜地吃着汤团的白素贞,这一切,都是这个小娃娃折腾出来的啊,事实上,有了梅总的公司做掩护,白素贞赚钱就如同玩大富翁一样轻松,以至于从出租房搬来的一堆古玩,茅莉都懒得脱手了,挑了几个送给了自己的老爸--当然,名义上是鼓楼步行街买来的仿品,让老爸随意玩玩,如果真让老头子知道,自己书架上的东西是宋代的瓷器,非把他吓出心脏病来不可。 白素贞放下了碗,故意叹了口气:“茅姐姐,我虽然知道自己丽姿天成,你又是个女人,可你这样直沟沟的看我,人家还是会害羞的啦。” 茅莉哭笑不得,扔下帐本,走过去点了白素贞一下额头:“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是怎么生的,要不是天天和你住在一块儿,我都要以为你是千年的妖孽了。” 白素贞心说,你是没见过真正的千年老妖,不过话说回来,郭大路身边的一堆女人中,也就林远尘是修行了千年以上的,可那小模样,比你一个女大学生还娇嫩,怪不得,人人都想成仙呢。这21世纪,虽然是个无神论的世界,可依然有一大把人相信神神道道的东西,可见这修仙梦,无论大李朝还是21世纪,都是一样一样的。 只不过,在这个世纪上,唯一能动用功德之力施法的,只有自己。 如果说,郭大路在大李朝,凭着垃圾桶传送来的大量现代物资,是个超级大bg的话,那在21世纪,自己这个唯一拥有功德之力的修行者,也同样是个开了外挂的存在,如果不是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有限,也许,将整个世界掌控在手中,也不是什么难题。 也难怪白素贞有这样狂妄的想法,要知道,她的原形是雌白蚁,有着母仪天下的本能,无形中将整个地球视为一个巨大的蚁巢,而她则是唯一的王者。 只不过,白素贞本性纯良,再加上从大李朝通过垃圾桶逆向传送过来的功德之力实在是少得可怜,她才只不过偶尔在脑海中闪过称霸天下这样离奇的念头,很快就扔到了脑后。 白素贞拍了拍茅莉的手:“茅姐,这才哪到哪儿啊,你瞧着吧,咱们的生意还会越做越大呢。”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了,梅总恭敬地在门外道:“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请你去看一看。” 小姐是公司里对白素贞的称呼,白素贞跳了起来:“茅姐,我有点事儿,你先回家睡觉吧,不用等我了。” 茅莉看着哈着腰跟在白素贞身后的梅总,前不久,他还掐着白素贞的脖子,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呢,如今却如同一只哈巴狗,只不过,素素说过,狗有狗的用处,有些事情,让狗去做最合适不过。(。) 第四百七十三章 21世纪,我来了(十) 茅莉知道,有关梅总的事情,自己最好不要太多过问。唉,算了,自己还是管好公司明面上的帐吧,就这些事儿,自己都理不清呢。茅莉重新把头埋进帐本里。 白素贞和梅总,一起来到了码头旁边的仓库,仓库外的海面上,停着一艘公司旗下的远洋货轮,梅总举起手里的手机,用灯光闪了几下,不一会儿,一条小艇从货轮上放下来,向码头驶来。 小艇上有一堆箱子,梅总亲自动手,用叉车将箱子一一送到了仓库最中心的房间--放置垃圾桶的房间。 梅总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枚导弹,单兵肩扛式防空导弹。 这枚导弹,却是国产的,因为这是白素贞能找到的唯一能符合垃圾桶口径,可传送到大李朝的单兵导弹,别的导弹,不是太大,就是操作太复杂,恐怕浩哥儿、傻大个他们不一定用得了。 而天朝的单兵导弹,却是物美价廉,操作界面傻瓜化,连沙漠里的那些骑骆驼包头布的黑叔叔都能轻易上手,不用说后隆村义学里的少年兵了。 只不过,这枚国产导弹,却是绕了好大一圈,才来到白素贞的仓库里,白素贞虽然动用了法术,暗中控制了一些人,可是在国内购买军火,实在是太招眼,尤其是单兵导弹这种大杀器,分分秒秒就被有关部门盯上,隐藏在梅总背后的那些官员,也保不住自己。 所以白素贞只得花了大量的金钱和时间,绕了一个大圈,通过自己设在非洲的公司,从一些战乱地区,弄来了包括这枚导弹在内的军火,又通过旗下的货轮,一直送到了仓库里。 白素贞满意地拍了拍箱子,对梅总道:“干得不错,告诉非洲那儿的关系,只要货好,继续给我吃进。”--有了这些武器,郭大路总该有些对抗修行者的本钱了吧? 不过,白素贞知道,光往大李朝送军火是不够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道理她和郭大路都知道,这些军火只是应急用的,最重要的,还是要帮助郭大路建起全套的工业体系,只不过,这事儿实在太难太难。 但幸运的是,白素贞身在天朝,天朝有着世界上最齐全的工业体系,以及数以千万计的工程师,在他们眼里,压根儿不存在“不可能”这三个字,只要你给足够的钱,大海里种岛这种事都能玩出来。 当白素贞往垃圾桶里装单兵导弹和4炸药时,在远方的一个工厂里,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总经理正在挽着袖子嚷嚷道:“老少爷们,咱们厂里总算又接到一笔大生意了!而且还是海外的生意!这一笔买卖做下来,可算把咱们企业给救活了!” 下面的工程师们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现在全国都在压产能,多少炼钢厂都停工了,倒闭了,甚至被拆了,咱们这专做炼钢设备的厂子更是活不下去,没想到老总居然能拉来这样大一笔生意。” 总工程师接过总经理手里的材料,只瞟了一眼就惊讶地道:“这非洲的小国也要建炼钢厂?那地儿我听说过,连年战乱,至今还是部落制的,当地人最值钱的财产就是家里的牛,这种地方,居然也想建炼钢厂?他们有水电等基础设施吗?生产出来的粗钢价格能比天朝的低吗?又能买给谁?总不成全都自己用吧?” 总工程师这几句话可算问到点子上了,这世界上,天朝的粗钢产量全球第一,连欧美日本的钢厂都在天朝粗钢的低价竞争下活不下去,更不要说非洲小国的炼钢厂了。 别看非洲人力资本便宜,可基础设施太烂,种种额外的花销加上去,这粗钢的单价,比从天朝远跨重洋运到地头的产品还贵。基本上可以断言,那非洲小国的炼钢厂建成之日,就是它倒闭之日。 总经理敲了敲桌子:“咱们别管人家的钢炼出来能不能卖出去,咱们只管卖炼钢设备,钢厂建成后,亏了还是赚了,和咱们一概无关。话说回来,如今我们国家正在大力帮助非洲各国开发,没准炼钢厂建成之日,当地突然有了大规模的钢铁需求也说不定。好了,闲话少说,这位客户对炼钢厂的建设提出了一些具体的要求--嗯,有些要求比较特殊、罕见,各位看看,能不能满足客户。” 会议室里传来一片哗啦哗啦翻动资料的声音,虽然总经理点明非洲客户的要求“特殊、罕见”,工程师们心里都打了一剂预防针,心想在非洲这种基础设施落后的地方建炼钢厂,肯定存在种种不便,但等具体看到项目书上的要求,依然被上面种种匪夷所思的要求给惊得目瞪口呆。 会议室里一片嚷嚷声:“搞什么啊,这非洲小国居然连发电厂都没有,只能提供一些应急的高效蓄电池临时供应电源--我靠,这所谓的高效蓄电池,该不会是充电宝吧?!” --其实不是充电宝,而是装着劫云天雷的铅酸电池组,以及自发电的妖云小白。 “嘿,这个非洲小国居然还有个粗钢车间,年产量一万吨,以及部分车床,可能提供一些基础建设材料。哈哈哈,年产一万吨--这不会是大炼钢铁的小高炉吧?” --李大眼如果听到有人把他心爱的高炉车间比成天朝建国初期农民折腾出来的小高炉,非气得跳脚不成。后隆村高炉车间炼出的钢,好歹是能制成盔甲利刃的,当年那大炼钢铁小高炉把四周的山都砍光了,炼出来的土钢连菜刀都做不了。 “得,总算有个水泥厂和砖窑,咱们用不着万里迢迢运水泥和砖头过去了,好歹也是个好消息。” --赵康如果听到这话肯定很满意,这水泥窑和砖窑,可是化了他很多心血。如今砖混房在大李朝已经成了新时尚,哪个高官显贵家里不盖个五六层高的水泥楼房,请亲朋好友登高望远,都不好意思见人。赵康忙得在各地到处建水泥窑和红砖窑。 “喂喂,大伙儿看看这条要求,所有设备必须由该国本地员工安装,我们可以通过说明书、视频等提供技术支持,但不得入境。嘿,怎么的,这算是准备偷师吗?他们真以为看了视频就能学会怎样安装一个现代化炼钢厂了?那些只会养牛的土著,恐怕连螺丝怎么拧都不知道吧?” --后隆村义学的学生们表示不服,再怎么的,螺丝还是会拧的。 项目书里各种古怪的,不可思议的,闻所未闻的要求,简直成了一个笑话集,大伙儿都被气乐了,哪有人这样搞工程项目的啊?这非洲的黑叔叔们可真会玩。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重重巴掌声在会议室里响起,大伙儿齐齐看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的总工程师身上,只见那总工程师满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直跳:“这他妈的搞什么名堂?!这哪是购买炼钢设备?这分明是在拿我们开涮啊!瞧瞧这最后一条--所有的设备不得大于153013701080mm!这算是什么?!这个非洲国家是小人国吗?这样的尺寸,都没有一张书桌大!咱们炼钢设备最小的零件,也比这玩意儿大好几倍!” --白素贞表示,这个锅我不背,谁让保10洁垃圾桶就这样大呢? 大伙儿连忙把项目书翻到最后一页,果然看到了用粗大的红体标注出的要求,这项要求下面还标明,这个要求具有一票否决的地位,也就是说,如果不能满足这项要求,其他的条款做得再好也没用。 如果说,刚才看到这份奇葩的项目书时,会议室里一片议论声的话,现在反而诡异地安静下来,人人都盯着总经理,大家转着一个念头--不是这份项目的主人疯了,就是自己家的总经理疯了。要不然,任何一个脑子健全的人,也不会把这样一份项目书带到会议室里来,正儿八经的讨论--这玩意,应该立刻扔到垃圾桶里去! 啪,总经理点着了一枚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对包括总工程师在内的众人道:“我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我刚刚拿到这份项目书时,也想直接扔垃圾桶里,只不过,有一样东西改变了我的念头。” 说着,总经理把一份文件递给了总工程师,总工程师一看,是一份1000万元保证金的文件,文件标明,只要厂方能提出合理的方案,解决项目书的要求,那这份已经在公证部门备案的1000万元,立刻就能打到厂里的账号上。 1000万元,对建设一个十万吨产量的炼钢厂而言,并不算多,但也足够展现了对方的诚意,无论提出这份项目书的人是不是一个疯子,这1000万却是真金白银的。 保证金的文件在众人手里传递着,有个女工程师清咳了一声:“项目书上的要求虽然看起来古怪荒唐,但是并不是不可实现的。比如说设备零件,我们原本都是从建设大型、超大型炼钢厂考虑的,但如果换个思路,如同几十年前大炼钢铁那样,我们建设一批小高炉呢?每个小高炉的体量并不大,但是如果集合起来,一样可以产出大量的优质钢铁。” 立刻有人反驳道:“扯淡,那样一来炼钢的成本可就到了天上去了,谁家会这样炼钢啊?” 女工程师轻笑道:“整个项目书里,压根儿就没提到建设成本的问题,人家业主都不在乎,我们又为什么要考虑在内?我看啊,咱们就把这个非洲小国当成当年一穷二白的新天朝,什么都要白手做起,甚至包括员工培训,咱们也得把他们当文盲半文盲看待。而且,当地的地理环境,交通条件,不允许太大尺寸的东西通行,这样一来,这份项目书古怪荒唐的要求,就可以理解了。” 女工程师“一穷二白”四个字,一下子打开了大伙儿的思路,有人笑道:“嘿,听你这样一说,这个非洲小国还真和咱们解放初期差不多,这样说来,咱们这炼钢设备啊,还不能太先进,太先进了,一旦坏了,都不好修,就象建国初期那样,得生产一些傻大黑粗,却抗造的设备,在恶劣的生产环境中,在没有多少基础文化,技术水准的工人手里,怎么折腾也不会坏!” “没错没错,这样说来,那些什么环保设备也不用装了,估计人家根本不在乎那些废气废烟,什么自动化设备也统统不要,全部手工操作!” 大伙儿脑洞大开,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越来越热乎,大家都是多年从事工业设计和生产的,揭开窗户纸后,很快发现这些原本看起来荒唐可笑的要求,并不是不能达到,只不过多费点工,多费点料,说到底,就是多费钱,不过,人家非洲小国愿意砸钱,你不服不行。 总经理热切地盯着总工程师,看着他半眯着眼,抱着胳膊,一幅半睡半醒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这个老搭挡,又有新主意了。 果然,总工程师拍了拍桌子,慢条斯理地道:“我有个方法,可以完成这个非洲国家的项目,那就是外部支援,自力更生!” 总工程师站了起来:“对方不是有一个小高炉车间吗?我们可以通过远程技术指导,或视频培训,指导他们在当地生产一些傻大笨粗,不方便运输的部件,而我们,则专攻技术含量高的核心部件。而且,我们一开始并不生产十万吨钢的设备,而是一万吨钢,这样一来,非洲小国面临的技术难度就小得多,容易上手。等他们建成一万吨钢的厂子后,再通过我们的技术指导,重新生产难度更大,技术更先进,制作工艺更复杂的新的设备,这样一步一个阶梯往上爬,最终实现在当地完全自行建设十万吨的工厂,而我们只需要提供技术支持!” 会议室里所有的人眼睛闪闪发亮,总经理也激动起来,一把扔掉了手里的半枝烟:“好啊,这可是走一条我们国家曾经走过的自力更生的道路啊!当年我们在西方的重重封锁下,都能把这条路闯出来,非洲黑兄弟在我们的帮助下,一定能走得更顺利!我们用三十年时间,弯道超车,走过了发达国家二百年的道路,我看在我们的帮助下,这个非洲小国一定能够用十年,不,甚至五年,就实现自建十万吨粗钢厂的目标!” 五年,建一个十万吨的炼钢厂,这毫无经济效益可言,然而,却是最适合这个一穷二白的非洲小国古怪的项目书的要求。 总工程师带着大伙儿挑灯夜战,很快做出了一份厚厚的计划书,完全满足了项目书的要求。当这份项目书通过几个皮包公司转手,最后来到白素贞面前时,她一拍桌子--就是这家厂子了! 虽然在计划书中,所需要的资金是原来的数倍,但建设思路,却完全吻合了白素贞的要求--郭大路在大李朝,正需要通过这样半工半学的方式,赤手空拳,建立起自己的工业体系。不然的话,光靠买买买的买办方式,是无法真正让大李朝实现四个现代化的。 第二天,1000万保证金就打到了这家炼钢设备生产厂的账号上,后续资金也将分批到位,白素贞通过伪造的非洲小国业主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每生产出一件设备就要随同技术资料、视频文件,立刻运到东海--通过那儿的一个航运公司,运到非洲去。 这同样是个荒唐的要求,从经济成本的角度而言,当然是所有设备生产完成后,再打包发运最省钱,但厂方已经对这非洲小国业主的各种稀奇古怪要求见怪不怪了,就当对方这样做,是为了逃避西方发达国家的禁运--我靠,这又不是核设备,一堆粗钢生产设备,人家禁你个毛啊,不过,反正运费由业主承担,咱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白素贞此举也是不得已,保10洁垃圾桶一天开启一次,每次只能传送一桶物资,而她有满满几仓库的物资需要传送,只能把炼钢厂的设备拆散了,零敲牛皮糖一样传送过去,就这样,她还在发愁,这海量的物资传送到何时才是个头啊。 因为除了炼钢厂,白素贞还同时在全国征集化肥厂、机床厂、化工厂、炼油厂的建设方案,说起来,这天朝真是能人辈出,不少企业都不约而同想到了“技术支援,自力更生”的道路,但是,就算是大幅度压缩了一些笨重部件,需要传送到大李朝的必不可少的物资,依然是个让白素贞想想就头痛的海量数字。 白素贞在21世纪为如何传送海量物资而头痛,在大李朝,郭大路则在搂着一枚单兵导弹狂笑:“素素啊素素,可真有你的!居然把这玩意儿都给我弄来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到军火的,可得小心点啊,要是被送快递请喝茶,可就糟糕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郭大国师进京(一) 浩哥儿正在摆弄一杆狙击枪,听到郭大路的话,好奇地问道:“郭大哥,这是什么东西?威力很大吗?” 郭大路笑道:“这玩意叫单兵防空导弹,用来对付飞来飞去的仙人最好用!嗯,以我自己的金刚不坏之身估量,大罗金仙以下的修行者,挨上这样一枚家伙,也要大吃苦头。如果我手里早有这玩意儿,当初在天一阁面对夺丹者时,也不会狼狈而逃了,还害得林远尘受伤。” 浩哥儿道:“这样说来,这啥子捣蛋,倒和我的射天剑一样厉害,不过,我的射天剑至今只有我一人能使用,可这捣蛋,却连苟布理、黄满元都能使唤,果然是个好东西。” 郭大路依依不舍放下导弹:“可惜这好东西只有一枚,咱们可得珍惜着用,挑个时间,我好好教教你们怎样用这些高精尖武器。” 浩哥儿自去外面摆弄他新到手的狙击枪。 郭大路又从垃圾桶底翻出了一本厚厚的资料,上书“自力更生建设十万吨炼钢厂计划书”,郭大路打开以后,一下子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住了,失态地拍着大腿:“好!好!好!这份计划书正是我要的!自力更生这四个字说得好啊,虽然素素到了那面,可是依靠这样小的垃圾桶,其实是传送不了多少物资的。说到底,还是要依靠咱们自己,绝对不能因为有素素在,我就可以吃靠拿要了。” 郭大路把李大眼叫了过来,把计划书扔给了他:“老李,你瞧瞧,这份计划书的第一步,建设一万吨的炼钢厂,你能组织厂里的技术力量拿下吗?” 李大眼认真地翻看着计划书,嘴里感叹不已:“高人啊,真是高人啊,也不知道这计划书是谁替咱们订的,根本就是为咱们后隆村量身订制的!其实咱们自己的高炉车间,出产的粗钢也并不少,关键是在配方上,缺少许多郭哥儿你说的仪器,所以一直生产不好更好的钢来。你给大黑吃的那些合金钢,咱们更是毫无头绪。” “如果能按照这计划书里的方案,咱们得到那些技术支持,增添一些必要的设备,我一定能生产出质量更好的钢来,然后再一步步扩大产量!实际上,这计划书已经小看我们了,我有把握,在三年,不,两年时间内,建成十万吨的炼钢厂!” 郭大路笑道:“十万吨只是第一步!咱们以后要建三十万、五十万甚至一百万吨钢的大钢厂,要建造多种合金!李大眼,我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对炼钢这回事,也是半瓶水晃荡,就咱们后隆村里的小高炉,我已经把老底都翻出来了。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办法弄到齐全的资料,还有许多关键的核心设备,到时候,咱们的炼钢厂一定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李大眼憨厚地笑笑:“其实我早就发现了,郭哥儿你那些有关炼钢的门道,也是半透不透的,有的地方根本就是在胡诌,我在实际施工时,早就悄悄改了。” 郭大路被揭穿了老底,倒也不在意,老着脸皮道:“咱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郭大路正色道:“老李啊,我这儿编了一套特殊的教材,正要选一批人深入学习,这对咱们今后建设新炼钢厂有莫大的好处,我想由你在义学和炼钢厂间里选一批人,先学起来。” 李大眼拍着胸脯道:“中!中!我一定选最忠诚最聪明最能干的人,参加这个学习培训。” 郭大路听到李大眼忠诚两字放在最前面,心中却是一笑,知道李大眼的眼界还是小了点,自己在李大朝所做的一切,不是求财,不是求官,只为了功德之力。 自己推广的技术,学得人越多越好,就算你把这技术偷偷流传出去了,郭大路还巴不得呢,因为自己培训能力有限,你如果自己学成才,甚至帮着郭大路扩散,郭大路真正是求之不得,盖因为学得人越多,知识能越多得造福百姓,反过头来,郭大路了得到的功德之力也越多。 至于会不会有聪明绝顶的人,学了郭大路传授的知识,反超郭大路--你开什么玩笑,郭大路的保10洁垃圾桶,能源源不断得到来自21世纪的物资、技术支持,能得到跨越式发展,这是别的人能比得吗?你好不容易吃透了郭大路流出来的技术,扭头一看,人家郭大路早就又玩新花活了。 你想想看,以天朝举国之力,追西方发达国家的技术,都追得这样辛苦,在大李朝,又怎么是一两个所谓的聪明人,能追得上的? 所以,郭大路如今早就想开了,根本不再顾忌什么技术流失的问题,流失得越多越广才好,换来的,是源源不断的功德之力啊! 郭大路之所以如今还无法大规模推广培训,实在是因为白素贞传来的课本以及视频资料以及可以用来播放的器材就那么几套,想扩大的规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天下午,在义学的一座课堂里,一批选拔出来的最能干的学生和工人,领到了一批还散发着油墨香味的学习资料,大家把课本一拿到手,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后隆村李华师叔印刷的出来的--实在是太精美了!上面的图画简直是活了! 有的义学学生看到画里的年轻女子,穿着露胳膊露腿的衣服,一张脸涨得通红--郭大路倒是在引进了一些现代衣服,但多是工装,这样的流行服饰,却是仅限于闺房之间。 李大眼咳嗽了一声:“都把心思放端正了!这可是来自仙家的东西,是仙女儿给咱们编的课本!谁要是把心思放歪了,老子一脚把他踢出去!” 这时,郭大路总算把投影仪装配好了,接上了一口铅酸电池缸,按钮一按,顿时银幕上出现了视频教材。 在场的学生和工人差点跳起来,我的亲娘啊,天仙下凡啦!这布里有活人走下来了! 不过好在,大李朝的百姓也算是见过修行者在空中飞来飞去,或者用法术穿墙而过什么的,也算是见过世面,总算没有直接炸了锅。认真收起心神,仔细听大白布里的神仙传授起大道来。 这白素贞花了大价钱,请了一批职业培训学校的老师压缩精编出来的教材还真不是吹的,视频教学里的每个教师都拿出了真材实料,没有一句话是多余的,字字句句都讲到了点子上,而且最重要的是,极具操作性,配合着现场的演示,大伙儿真是一学就会,一看就明白。 当然,这里面也有郭大路此前开展基础教育的功劳,满堂灌式的教育虽然粗暴,但多多少少还是给大家打下了基础,更何况包括李大眼在内,都是后隆村科学门下最聪明的一批人了,所以真正是一点就通。 在场的学生和工人们,在最初对银幕里会动的人,和各种闻所未闻的机械、仪器、实验器材看呆后,很快就投入了全部精神,一句不漏地听着课程,到了浑然忘我的境地。 郭大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看来,自己以一年半的时间压缩十二年教育,并非是不可行的,唉,可惜啊,白素贞到了21世纪,否则的话,以她黄粱一梦的法术,十六年也只不过弹指一挥间,轻轻松松就能培育出大量的高素质学生来。 类似的精英培训班,在后隆村义学开了好几个班,包括重工业、轻工业的几个重要门类,因为有些教材还在21世纪编制之中,所以还没有全面铺开。 郭大路还将部分教材分别送往夷洲岛、北京、西北、大运河等地,送到自己的几个女人手中--说起来,这事还真蛮尴尬的,因着当初垃圾桶中止传输一事,大妞自作主张,将一众女子唤到了后隆村,然后,自己就因此享受了韦小宝韦爵爷的七美之福。可是事实上,自己至今没有给除大妞和白素贞之外的,其他几个女子一个名份。 妻不似妻,妾不是妾,连小三都算不上,郭大路和几个女子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古怪得紧,郭大路头痛之下,干脆不去管它,就这样糊里糊涂混下去,如今在他心里,利用好白素贞从21世纪传送来的每一份资料,每一份物资,才是最重要的,根本没有心素搞这些“男女关系”--话说回来,自从白素贞去了21世纪,大妞又到夷洲岛后,郭大路事实上在后隆村是孤身一人。 同一时间,京城,老皇帝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抬头看着空中:“吕岳定啊,这就是热气球?郭进的上仙就是靠这个飞到胡族大汗头上,在数十万大军眼前,诛了那大汗?” 花园中央,一只巨大的热气球正在缓缓升起来,吊在下面的竹筐里,站着的正是当今圣上--原本的三皇子,他手里举着一只望远镜,正在凌空欣赏着京城的美景,口中赞叹连连。 下面的一众侍卫,紧紧拉着拴在热气球上的绳索,以防热气球突然就飞走了--有关热气球的原理,如今在京城已经众所周知了,就连侍卫也知道,这热气球不能自主飞行,只能任风吹到哪儿是哪儿,万一热气球失了控,把圣上胡乱吹到野外,那可怎么了得。 老皇帝也有些紧张,仰着脖子道:“皇帝毕竟年轻了点,喜欢这些新奇事物,快快叫他下来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这时,旁边一个蒙面女子道:“太上皇无需担心,有我在,必能保圣上平安,那破烂流丢的什么热气球,就算是从空中坠落下来,我一个小小的浮空术,就能救圣上。” 老皇帝忙笑道:“有昆仑山七仙女这话,我老头子也就心安了。” 这蒙面女子,正是跟随三皇子一起下昆仑山的七仙女,三皇子登基后,她依然留在宫中,老皇帝对她极恭敬,当着她的面,不敢称孤道寡,自称老头子。 女仙女瞟了眼热气球,淡淡地道:“此物甚是简陋,听说京城之中,甚至有商家将这热气球飘在自己的店铺上空,用以招揽客人。北疆一战,实在是胡人第一次遇到此物,这才茫然不知所措,要不然,何至于让郭进轻易得手?” 老皇帝听着七仙女贬低热气球,不知该如何接话,热气球与修行者的飞天之术相比,的确等而下之,不过,修行者法术再高明,却无益于国于民,而简陋的热气球,却将百万胡族驱到长城之外,解了京城危机。要知道,听到胡族越长城而入后,不知多少京城高官显贵吓得腿发软,甚至有人劝自己移驾南巡的--其实就是逃到南方去。 眼看着大李朝山河破碎,生民离难,不知多少百姓将家破人亡,可漫天神佛,没有一个出手相助,只有后隆村的科学门,以一架简陋的热气球,救了大李朝。 老皇帝不为人所知的轻轻握着拳头,正寻思着该如何答复七仙女,却看到热气球缓缓落了地,年轻的皇帝利落地从竹筐里跳了下来,拂开几个侍卫前来搀扶的手,兴冲冲大步走入凉亭:“父亲,这热气球极是有用,如果做得更大一点,一次能载百余勇士,能在阵战之中,就可以直接空降到敌军首领上空,来个斩首战!” 老皇帝笑道:“儿皇这斩首战云云,又是从后龙先生书中所学的新法子?” 皇帝连连点头:“后龙先生前不久又往宫中送了一批新书籍,内有关于军事的,儿皇我实在是爱不释手,彻夜阅览,只可惜儿皇我天资有限,许多地方看不大明白--” 七仙女忍不住道:“这种凡间征战之术,有什么了不得的?在我修行者法术之下,再勇猛的战士,再高明的策略,也只不过灰飞烟灭四个字而已。” 年轻皇帝一皱眉,刚要反驳,小太监突然来报,军机大臣、上书房行走、户部尚书诸宗礼求见,年轻皇帝眼睛一亮:“快快宣进来!诸尚书必有什么喜事,这才进宫,要不然,他一头钻在兵器工厂里就没见他回过家。” 诸尚书匆匆而进,满脸都是浓浓的掩饰不住的笑意,拜见太上皇和皇帝,又对七仙女行了个礼,这才道:“圣上,后龙先生又往京城送来了一批高产的农作物,这儿有份单子,还请圣上御览。” 年轻皇帝接过一看,连连赞叹:“听说这些农作物不是后龙先生从海外求得,就是自己改良品种而成,不仅高产,而且滋味也比寻常的蔬菜瓜果要美味。” 老皇帝在旁边点头道:“确是如此,别的不论,那玉米一物就是极好的,我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但玉米蒸熟后,极是糯软,很是合我的胃口。何况后龙先生有言,这玉米对那什么降血糖有奇效,我如今是天天吃这玉米。” 年轻皇帝将单子递给老皇帝:“父亲,你要觉得好,那就多吃点,虽然说这些农作物都要做种子,推广天下,但宫中自有法器,可以催长这些农作物,多种些玉米只是顺手之劳。” 太上皇轻笑道:“宫中有哪些法器、符阵可以催长农作物,我自尽知,只不过,没想到后龙先生源源不绝往宫里送新奇高产的农作物。儿啊,你手里的法器用得差不多了吧?那瓶三品甘露,早在催长玉米时,也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 年轻皇帝尴尬地笑了笑,还真如太上皇所言,因着后龙先生近期送往宫中的农作物实在太多,自己施用了大量的法器,符阵,用来催长农作物,哪怕多一粒种子,也能让大李朝的百姓多受一份益,以至于千余年来,大李朝收藏的法器、符阵用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多了。 但是,年轻皇帝并不心痛,这法器、符阵虽然难得,可哪有后龙先生的高产优质农作物利国利民?就算是将宫中收藏的所有法器符阵全都用光,那也是值得的。 诸尚书见太上皇和年轻皇帝都是极高兴,又亲手端上了一个盒子:“太上皇,圣上,这是微臣造着后龙先生的设计,新打造出来的火枪,请太上皇、圣上试枪。” 年轻皇帝眼睛大亮:“这就是传说中后龙先生在平定西北时在千米外一枪杀死两名伪太保的飞火神枪吗?” 诸尚书尴尬地笑了笑:“皇上,所谓飞火神枪,只是京里说书先生之言,其中颇有夸大其实之处,只不过是为了吸引听书人而已。后龙先生称此枪为前膛火枪,因为户部技术有限,只能建造滑膛枪,而造不出线膛枪,至于后膛枪--后龙先生虽然也赠送了设计图,但微臣却实在造不出来。但仅这前膛滑膛枪,已经是惊世神物了,虽然不能与击杀伪太保的狙击枪相比,但威力已经远非寻常刀剑弓枪可比。” 年轻皇帝听了兴趣大增,当下一迭声要亲自试枪。(。) 第四百七十五章 郭大国师进京(二) 大李朝文武并重,年轻皇帝还是三皇子时,就会开弓射箭,这亲自摆弄火枪,倒也没有人认为举止粗鄙,反而认为当今圣上文武双全。 诸尚书亲自示范了一遍如何装填火药枪子,因为使用了定装子弹,年轻皇帝很快就学会了,只见他举枪而立,瞄准百步远处的一具精钢盔甲,扣下了扳机,一声巨大的轰鸣在御花园里响起,惊得飞鸟走兽乱窜。 枪口的烟雾散去后,吕岳定亲自跑到盔甲前查看,激动得连连拍手:“圣上威武!这一枪,直接就把精钢盔甲打了个对穿!这要是换在人身上,非开出一个大洞来不可!” 年轻皇帝喜不自胜,又开了数枪,将一具盔甲打了个稀巴烂,这才抚摸着火枪道:“好好好!后龙先生又发明了如此神器,可保我大李朝江山万万年!诸尚书,着户部立刻监制万把火枪,送到我二哥处,有了此等神兵利器,灭胡族不在话下!” 诸尚书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皇上,这火枪所需之钢炼制不易,动用机床钻孔也需要消耗大量的钻头,那钻头如今只有后隆村才有少量出产(其实就是大黑拉的钨钢钻头),目前户部的工厂一个月只能产一百把火枪,所以这短期内只能优先供应大内侍卫--” 年轻皇帝一挥手:“寡人身在京城,又需要什么护卫?大内侍卫如今的装备已经够用了。倒是二哥,他身在北疆,虽然胡族被一战吓退,如今又有郭老爵爷助他守关,但依旧不可轻忽。户部工厂产出的火枪,一支不留全送北疆。” 太上皇在旁边轻轻点头:“儿皇以国事为重,这是极好的。不过,户部需要多多生产子弹药丸,要不然,这火枪如果射光了火药子弹,可不成了烧火棍了?” 太上皇果然老辣,只在旁边看着,就瞧出了火枪的一项缺陷--那就是后勤供应问题。 诸尚书忙道:“后龙先生也再三叮嘱后勤供应的重要性,他说目前还暂时不能建立全火器部队,依然应该将冷兵器和热兵器混编,同时也要重视骑兵的建立。这火枪之上还可以安装上一把刺刀,弹药射尽之时,装上刺刀,可以代替长矛。” 年轻皇帝连连点头:“后龙先生真正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诸尚书,你就照着后龙先生所传的仙旨去办吧,今后后龙先生的话,就是寡人的圣旨!” 诸尚书忙应了,又现场教了几个一等大内侍卫如何射击,这才留下了十把火枪,退了下去--诸尚书极是机灵,虽然皇上再三命所有的火枪全送到北疆,可他却不能真这样做,少说也要在内宫武装一个百人队的火枪队,以护卫皇上的安危。 年轻皇帝兴致勃勃摆弄着火枪,并没有留意到诸尚书离去时,与吕岳定暗中打了个眼色,吕岳定轻轻点了点头,故意重重咳嗽了一声:“咱们大李朝军将如果都装备上这火枪,再人人配上快马,那可真成了如虎添翼了。太上皇,皇上,咱们的火枪兵骑着快马,长途奔袭,到了一地,一阵火枪齐射,又有何等敌人能对抗得住?” 年轻皇帝失态地重重一拍大腿:“没错!后龙先生曾言,军队战力在于攻击力、速度和防护,咱们大李朝军队有了火枪,那攻击力当世无敌!防护嘛,咱们有精钢盔甲,同样是独步天下。可惜速度却是一个短板--” 年轻皇帝扭头向太上皇道:“短板又是后龙先生发明的名词,他认为,一个水桶能装的水,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板,同样,影响军队战力的,也是最短缺的地方--速度。咱们大李朝一向缺马,这严重制约了军队的战斗力。” 年轻皇帝如今满口都是新名词,这并不奇怪,后隆村义学的教材随处可卖,各种新名词甚至出现在朝廷上,出现在奏折中。 太上皇点了点头:“是啊,这战马实在是令人头痛,孤在位时,也曾大力养殖良马,可收效并不佳,更无法与北地的胡族相比。” 年轻皇帝和太上皇心里都明白,虽然此次胡族死了大汗,狼狈而逃,但实力并没有大的损害。 胡族其实有两个首领,大汗主管军事,而民事其实由大巫祝管理,此次胡骑南下,根本没看到大巫祝的影子,也就是说,拥有法力能与长生天沟通的大巫祝好端端的,毫发无伤,只要他整顿好胡族,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更糟糕的是,如今神豆已经流传到了草原上,原本一直制约着胡族的粮食问题,也就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年轻皇帝更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大巫祝可以任意改变自己的性别,如果他愿意在长生天的法力下成为女人,那胡族立刻会拥有一个深得民心的大汗,在短期内再次进攻大李朝,是极有可能的。 吕岳定老脸笑得如同一朵花儿一样:“好教两位圣人得知,后龙先生的夫人郭兰英已经试验成功马儿人工授精技术,有了这技术,我大李朝很快就能有大群良马了!” 年轻皇帝双眼大亮:“我知道郭兰英郭夫人就在京城,打理科学门在京城的一应事务,虽然多次请她入大内,好让我细细请教,可郭夫人都以种种理由给推了,却没想到,郭夫人是在忙于什么人工授精一事。老吕,这人工授精听来极古怪,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吕岳定轻咳了一声:“这人工授精听来荒唐离奇--”他仔仔细细解释起人工授精来,等扬扬撒撒一段大话讲完,年轻皇帝和太上皇都听傻了,而旁边的宫女们则是满脸飞红,就连一直不动声色的七仙女,蒙着面纱的脸,露出的白腻的下巴,也有些淡淡的红色。 年轻皇帝连连摇头,又连连点头:“神乎其神!神乎其神!这授孕怀胎,原本是天定,可后龙先生居然能逆天而为,实在是、实在是--令人敬佩!郭夫人一介女流,能试验成功此术,也实在是令寡人五体投地!”人间皇帝,本就在修行者之下,遇到大罗金仙,还要下跪磕头,但年轻皇帝“五体投地”四字,却并不是出于礼议,而是真正地发自内心。 太上皇也颇为高兴:“有了这人工按授精一术,一份良马的精子就可以给多匹母马授精,生育更多的马驹,如果能在大李朝推广,善莫大亦。” 太上皇是知晓民事的,这民间配种是极难的一件事,一来良马难寻,轻易不愿意给别人配种,二来配种这事儿靠天靠地,能不能成,那又是两说,三来再好的良马体力也有限,无法在短时间内反复配种,要不然,这种马也就废了。 可有了人工授精术,就不再受公种马的限制,只要母马在发情期,就可以多次配种,成功受孕的机会也更高。 年轻皇帝兴奋地道:“来人啊,这就把寡人马圈里的上好良马全给郭夫人送去!那可是上好的汗血宝马、大宛良马,用来人工授精再好不过,哈哈哈,我大李朝的军队人人配上汗血宝马,那是何等的威风!” 吕岳定轻轻咳嗽了一声:“皇上,咱们大内的良马,当然是极好的,不过,后龙先生已经给郭夫人送来了一批良马的那个精子,专门用来培育战马。” 年轻皇帝一怔,继而大喜:“后龙先生送来的良马精子,必然比寡人的马更好,不知是何等样的神驹?” 吕岳定取出两张图来:“这是后龙先生送来的良马的图样,上面标有各项数据,一者是专用用来当军马骑战之用,一者则是可当役马之用,民间也可用此马来拉车耕田。” 年轻皇帝连忙接过图样,细细一看,兴奋的神色顿时僵住了,因为那图样上的马矮小瘦弱,根本无法和汗血宝马、大宛马相比,光个头就差了好大一截,这、这算什么良马啊? 太上皇看到了儿皇脸上的异样,不动声色接过图样,细细阅览了一番,轻轻一击掌:“好!端的好马!” 年轻皇帝急了:“父亲,这算什么好马啊,你瞧这个头,这速度,大内马圈里最次等的马拉一匹出来,都比后龙先生的马强啊!” 太上皇摇了摇头:“儿皇啊,你的性子还是急了点,没有仔细看这相关的数据啊,你瞧瞧,这前一种骑战用的军马,个头、速度虽然不及汗血宝马,但是,此马却擅长长途行军,而且对粮草的要求也不高,甚至能在雪下自行挖草根吃,将士如果饥渴难耐,还可以饮马奶求生。这,才是真正的好战马啊。你的汗血宝马虽然利于短途冲刺,却不耐长途行军,而且对粮草极挑剔,要饮清洁的水,食上好的黑豆,几个马奴伺候它都不够,如何能上得了战场?” 年轻皇帝啊了一声:“父亲,如此说来,后龙先生此马果然利于阵战!不像汗血宝马,是花架子!” 年轻皇帝和太上皇再看另一种役马,同样并不高大,但却耐力,对粮草要求也不高,普通的农户家也能养活,而且因为个头矮小,无论是山地还是栈道,都可以灵活的行走,这在交通极不发达,后隆村的水泥路并没有大规模推广的大李朝,能非常方便的通行。 郭大路的这两种马,其实就是著名的蒙古马和川马,蒙古马那威名是不用说了,在另一个时空中,蒙古人就是骑着这被西方人嘲笑为“驴子”的马,把西方高大的骑士们打得落花流水,征服了半个世界。 至于川马,实在是难得的好役马,在短期内,郭大路还无法大规模推广机械化种植,拉车耕田就需要大量的役马,而川马一向以耐劳好养活而闻名。事实上,甚至在21世纪,在部分偏远山区,农民还在使用川马做些力活。 更何况,白素贞传送来的种马还是经过21世纪育种专家改良的,其品质更好。 年轻皇帝连声道:“寡人这就下旨,令太仆寺配合郭夫人,人工授精,培育大批良马!” 吕岳定道:“郭夫人已经决定,向全天下无偿公布良马人工授精的技术,她还通过遍布全国的雪糖铺邀请了各地马商齐聚京城,共商培育推广良马大计。” 太上皇点头道:“郭夫人此举甚佳,太仆寺这起子奴才,只会贪墨,养了这样多年的马,却没有什么实效,别看账面上有大批良马,其实马圈里都是空的,让他们协助郭夫人办事儿,只会把这事办砸了!郭夫人邀请各地马商之举,由民间自发推广良马,却是极好的。” 年轻皇帝的脸红了红,他早知道马政败坏,却不知道太仆寺已经腐败到了如此地步,他气得一跺脚:“太仆寺这起子奴才,统统下狱,好好盘问,非让这群小人把贪墨的银子都吐出来!至于推广良马,嗯,寡人这就下旨,凡参与郭夫人人工授精的马商、农人,都可以抵扣税收。” 吕岳定暗自高兴,他将话题引到战马培育上,就是等着年轻皇帝这话,有了这道圣旨,天下无数马商都将闻风而动,科学门虽然无偿提供人工授精之术,但却垄断着优良精子的供应,此后,天下良马皆出科学门,而郭兰英以及自己,将得到源源不断的功德之力。 年轻皇帝又看了一会儿良马的图样,把玩了一阵儿火枪,想像着大李朝的军将肩扛火枪,骑着战马,纵横四海,滚滚铁骑到了一地,军将下马,举起火枪,劈里啪啦一顿火枪,攻城略地,无往而不胜! 年轻皇帝情不自禁转着圈,喃喃自语道:“寡人要重重封赏后龙先生!重重封赏!唉,后龙先生功高盖世,寡人这点人间的富贵,实在是不足以酬其功啊。”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七仙女突然道:“人皇何不酬那后龙先生国师之位,邀后龙先生入京,主政国事?” 年轻皇帝一怔,双眼发亮:“国师?!不错!不错!寡人要请后龙先生入京!主以政事!寡人好日日夜夜请教后龙先生!” 吕岳定在旁边听了,激动得双手都有些发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没有让年轻皇帝和太上皇发现--郭上师要进京了!以年轻皇帝对郭上师的尊敬,郭上师将成为整个大李朝真正的主政者!这,可比郭上师局限于东海一角不知要好多少,虽然如今郭上师也在影响着朝政,如军方和户部隐隐都站在科学门一方,但哪里有主政中枢来得紧要?郭上师任国师后,科学门在人间的威望,一时无二! 当然,相应的郭上师获得的功德之力,以及自己这些门人弟子获得的功德之力,也将源源不断。 太上皇毕竟年轻大了,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宫安息,吕岳定一直伺候着太上皇上了床,才匆匆出了宫,上了等在宫门口的马车,一挥手:“去雪糖铺在郊外的农庄。” 京城郊外,好大一片上好良田,原本是户部诸尚书家的,如今却早换了主人,内外早就换上了雪糖铺的门人子弟。 郭兰英正在农场的马圈里,亲手捧着饲料,喂着一匹母马,那母马的腹部高高隆起,显然已经快要生产,正用柔软湿润的舌头,卷着郭兰英手里的饲料吃。 郭兰英感受着手里母马舌头的温润,笑道:“这可是我依着郭大哥送来的配方新弄的饲料,可有营养了,多吃点,生只活蹦乱跳的小马驹出来。” 母马似乎能听懂郭兰英的话,咴咴叫着,还用头在郭兰英怀里挨挨擦擦。 这时,吕岳定匆匆而入,边走边嚷道:“夫人!夫人!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郭兰英摸了摸母马的头,转过头来:“老吕,嚷嚷啥,小心惊着了马儿,这马圈里的马儿都快要生产了,吓出毛病来,我可找你算账。你所谓的喜事,想来就是那皇帝愿意助我们推广人工授精了?那是必然的,当今圣上极为推崇科学门,咱们有这样好的推广培育良马的法儿,他必然是想方设法乐助其成的。” 吕岳定笑道:“人工授精推广良马一事的确是成了,圣上已经答应给参与人工授精的马商和农户减免税收,不过,我说的好消息,却是圣上已经决定拜郭上师为国师,入京城主政国事!” 郭兰英一呆:“郭大哥,他、他要进京了?!” 吕岳定连连点头:“对,郭上师不日就要进京了!我出宫时,圣上亲笔拟的圣旨就已经由法器传送到了后隆村!如果不出意外,郭上师这几日就会进京!嘿嘿,我听说,如今郭上师身边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大妞师娘如今还呆在夷洲岛呢--” 吕岳定出自深宫大院,自然知道女子争宠不下阵战之下,郭兰英原本在京城,却是远离郭大路,这可是大大影响“夫妻感情”的事儿,差不多就等同于打入冷宫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郭大国师进京(三) 但郭大路一进京,嘿嘿,身边只有郭兰英一人,连大夫人大妞都远在海岛之上,那郭兰英得到的宠爱,还用细说吗? 而吕岳定身在京城,隐隐被科学门其他门人视为郭兰英一党,郭兰英得宠,对吕岳定也是好事,郭上师怎么也得高看自己几眼。 郭兰英似乎知道吕岳定心里在想什么,她淡淡地道:“老吕,你不要把大内深宫那些污脏的事儿搬到咱们科学门来,你是想让我借此机会争宠吗?我告诉,你却想岔了,我们七女和郭大哥的关系,可不是大内的嫔妃与皇帝的关系可比的。” 吕岳定有些尴尬:“这个,我也是为郭夫人好,所谓日久情深,近水楼台先得月,郭上师进京后,郭夫人如果能借此和郭上师多亲近亲近,那是极好的。” 郭兰英轻叹一口气:“老吕,有些事儿,你不懂的。” 吕岳定的确不知道,郭兰英早已经明白,自从白素贞穿越到21世纪后,郭大路的一颗心,其实早就随着白素贞走了,就连明媒正娶的大妞,他也不再近身。 郭兰英知道郭大路的性情,并不是个看重女色之人,要不然,自己当年送上门去,郭大路也不至于无动于衷。 七女之中,郭大路真正动了真感情的,其实只有白素贞吧,要不然,他也不会让白素贞怀上了孩子--郭大路和白素贞自以为怀孕一事极机密,可郭兰英一直在钻研人工授精术,身上拥有功德之力后,对胚胎的感应极为灵敏,所以白素贞虽然没有显怀,她却早就发现白素贞已经有孕在身了。 自从白素贞穿越到21世纪后,郭大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包括大妞在内的六女全都支离了自己身边,有的赴海岛,有的奔西北,像自己就是来到了京城,天各一方,唯有相思--唉,就连这相思,也是单相思,如今在郭大哥心中,唯有白素贞一人吧。 郭兰英断定,除非白素贞回到大李朝,否则的话,就算是郭大哥进了京城,自己日日夜夜与他耳鬓厮磨,都得不到他的心。 吕岳定最是会察言观色,立刻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太监帮后妃争宠是极常见的事儿,如果成了,自然太监也跟着嫔妃飞黄腾达,可如果争宠失利,说不得,连小命都要丢了。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光,怎么就这样冲动,卷入了郭上师的后院之争中呢?自己怎么也不想想,郭上师身边的七个女子,哪个是好相遇的,不是修行数千年的仙姑,就是白骨妖精,自己虽然入了科学门后,也有了些功德之力,但和这几位夫人相比,那真是云泥之别,自己个儿真是活腻了,掺和这等事去! 吕岳定支吾着岔开话题:“啊呀,郭夫人,这才几日没见,这母马肚子又大了一圈儿,这眼看着就要生了!” 郭兰英抚摸着马背:“如果我预测没有错的话,这马儿今晚上就要生产了。我用功德之力助母马腹中幼胎生长,将近一年的孕期,缩短到了一个月,如此一来,我们在短时间内,就能培育出一批良马,给今后推广大规模人工授精提供足够量的精子。” 吕岳定赞叹道:“郭夫人这操纵功德之力助孕一术实在是神妙无比,这都敢得上送子娘娘了!” 郭兰英脸一红,她虽然并非黄花处子,却还没怀孕为人母,怎么敢自比送子娘娘,那送子娘娘怀抱白白胖胖的娃娃,却是自己亲生的,可她呢,在重新生而为人之前,可不敢以这脏身子与郭大哥欢好,更不要说怀孕生子了,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一辈子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背负着自己母亲不贞不洁的名誉,所以,只有自己换了这具脏身子后,才敢真正与郭大哥在一起。 郭兰英道:“我这一生功德之力,只能用以助孕助产,却没有别的用处,甚至不能上阵厮杀,帮不了郭大哥多少忙。对了,老吕,你体内的功德之力可有用处?” 吕岳定难得的老脸一红,期期艾艾道:“那个,我体内的确有功德之力,最近也一直在摸索着这功德之力有何用处,一通胡乱摆弄,结果、结果发现这功德之力,能助男子床上雄风--” 郭兰英一怔:“你说什么?” 吕岳定一咬牙:“弟子不敢欺瞒夫人,弟子经过多翻试验,发现自己身上的功德之力,可以促进动物或人精子发育,男根成长,甚至可以让不举之男重振雄风。” 郭兰英脸色通红,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吕岳定身为不能人道的太监,其拥有的功德之力,却能助男子房事,这、这实在是太过离奇了! 吕岳定也哈哈大笑起来,自嘲地道:“弟子身上的功德之力,只能是助人为乐了,自己反而有不上。” 郭兰英收起笑容,拍了拍吕岳定的肩膀:“老李,你放心,郭大哥传授的克隆之术,终有一天能成功!你看,咱们的人工授精术,不就开展得非常顺利吗?我的人工授精术和你的房事治疗术配合起来,不知让多少不孕不育的家庭可以重享人伦之乐,这可是天大的功德啊,千家万户都要感念你吕公公的恩德,说不得,还要给你建个生祠呢。” 吕岳定连连摇手:“当不起,当不起,我师于后龙先生,一切所得,都是后龙先生给予的,我自己只不过是个没卵子的废人而已。” 郭兰英白了吕岳定一眼:“老吕你又妄自菲薄了,等郭大哥来到京城,你可以好好请教请教他有关克隆生育的技术,我想,郭大哥一定会有新的知识传授于你。” 郭兰英并不是空口虚言,她心里清楚,随着白素贞到了21世纪后,通过垃圾桶传送来大量的物资,郭大路拥有的知识技术将有一个整体的巨大的飞跃,克隆技术只不过是其中一项而已。 吕岳定眉花眼笑:“对对对,到时候,我一定请郭上师看看弟子功德之力的奇妙之处,嘿嘿,我一个太监也能修行,这真正是古往今来的独一份儿!” 郭兰英哭笑不得,吕岳定让郭大哥看他功德之力的妙处,又能看什么?难道让郭大哥现场观摩他如何让不举之男重振雄风,这、这太荒唐了! 当天晚上,吕岳定就宿在了农庄里,半夜里,那母马果真腹痛起来,却是要产小马驹了,郭兰英根本就没睡,这时听到马圈里的动静,忙一迭声命人准备好温水、毛巾、扩张器,她要亲自给母马接生。 吕岳定匆匆赶到马圈时,看到郭兰英早就已经在了,身着后隆村特有的工装,正在神情紧张地给母马按摩着马腹,那母马痛得咴咴直叫,身下的血流了一地。 吕岳定暗中用功德之力一查,就发现母马的心跳有些不佳,他忙问道:“夫人,这母马可是难产了?” 郭兰英紧皱眉头,点了点头:“是。这都是我惹的祸。我只顾着用功德之力催成母马腹中的胎儿,却没注意到母马本身的成长发育,如果胎儿是成熟了,可母马本身却没有调整到最佳的生育状态。我硬生生将近一年的产期压缩到一个月,却是闯下祸事了。” 吕岳定急道:“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干脆剖腹产?” 郭兰英摇了摇头:“剖腹产风险太大,一个不慎,母马和腹中胎儿就双双毙命了。我还是试试看,助胎儿一臂之力吧。” 郭兰英卷起袖管,露出一截雪也白似的胳膊来,旁边的雪糖铺门人、伙计纷纷扭过脸去,不敢污了夫人的清名。 郭兰英剁脚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讲究这些虚的?这也是在后隆村跟着薛智大夫学医,你们这些大男人还要给产妇接生呢,难道也非礼勿视起来?吕岳定,你是太监,连皇后娘娘洗澡也不避你,你来帮我搭一把手。” 吕岳定心说,我虽然是内宫首领太监,可却从来没伺候过哪个娘娘洗澡,但立刻赶上前去,帮郭兰英护住了母马的身子,那母马正痛得浑身颤抖,吕岳定一股不阴不阳的功德之力涌入它的身子,反而安抚住了它。 要知道,这生育一事,是天地间最神妙之时,颇时,阴阳交融,生死交泰,光明蕴含在黑暗之中,死亡与新生相伴,无论是何种功德之力涌入母马的体内,都有可能打破这种平衡,不但无益于母马,反而会伤害它,这就是为何郭兰英不敢再轻易动用自己的功德之力帮助母马的原因。 可是吕岳定却是太监,不男不女,他的功德之力也具有不阴不阳的特性,这才能对母马有所补益。 母马在吕岳定帮助下,站稳了身子,郭兰英赞道:“老吕,好样的,正是如此,稳住了!” 说着,在自己光裸的手臂上用酒精消过毒后,又抹了了润滑油,然后扒开母马的牝门,将纤细的胳膊直探了进去,却是郭兰英探手入母马的子宫,硬重重将胎儿拉了出来。 随着母马一声痛苦的悲鸣,一团血肉被郭兰英从它体内扯了出来,那是包着胎盘的小马驹! 吕岳定看得分明,小马驹的胎盘上还连着脐带,忙递过消了毒的剪刀,郭兰英手起刀落,将脐带剪断,又剥去了胎盘,一只滑身粘满羊水的小马驹躺在了草堆里。 吕岳定松了口气:“太好了,还活着。哎,这小家伙怎么不站起来呢?” 那小马驹躺在草堆里,微闭着眼睛,只有肚子在起伏,显然,它因为难产,长时间呆在母马腹中,多多少少受到了伤害,这时一时挣扎不起。 吕岳定一时心急,当下就伸出手,想用功德之力助小马驹一臂之力,郭兰英却拦住了他:“不可。这小马驹原来就是我用功德之力催长的,它如今已经出了母腹,如果再由功德之力硬生生催长,恐不利于它今后成长,这一难关,还得它自己来过。” 吕岳定收回手,焦急地盯着小马驹,郭兰英在旁边柔声鼓励着:“小家伙,加油,你能行的!” 小马驹喘息了一会儿,终于伸出细细的长腿,在地上划拉着,努力想站起来,但试了几次,却没有成功,那母马也颇为着急,伸过头来,用舌头舔着小马驹的身体,不时用头顶几下,助它一臂之力。 郭兰英用自己功德之力催长了小马驹,在她心中,这小马驹隐隐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终于忍不住,伸过手去,抚摸着小马驹的头:“孩子,加油啊,你一定能行的!” 小马驹睁开了眼睛,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郭兰英,伸出舌头,舔了舔郭兰英的手,两条前腿一撑,颤抖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它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蹒跚着向郭兰英走来,靠在她的身边,挨挨擦擦。 郭兰英喜极而泣:“好孩子,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功!” 她这句话,是对小马驹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要知道,这人工授精一事,具体操作的种种手法,在外人看来,极是下流,郭兰英身为一个女子,取精授精,不知要克服多大的心理障碍,就算这农庄里全都是科学门自己的门人子弟,可郭兰英依然能从他们眼中看到诧异,甚至略带鄙夷的目光。 郭兰英全是凭着自己对郭大路的一腔深情,才坚持到现在,用这小马驹证明,自己的所作所为与无关,而是以人力孕育生命的惊天之举! 郭兰英引着小马驹,凑到了母马腹下的上,小马驹津津有味地吃起奶来,随着温热的马乳入腹,小马驹的状态越来越好,甚至欢快地摇起了小尾巴。 吕岳定激动地手足无措:“成了!成了!郭夫人,你成功了!人工授精,孕而成胎,堪夺天工!” 郭兰英刚想说这一切都是郭大哥传授自己的技术,突然感应到一股充沛的功德之力涌入了自己的体内,却是天道酬其人工授精大成之功,也就在那一瞬间,郭兰英对人工授精以及基因技术的领悟又到了一个新的台阶,以前看郭大哥寄来的书中,那些“每个字都认得,拼起来却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内容,顿时了然。 郭兰英看向吕岳定,瞧见他的眼睛也是闪闪发亮,脸上浮起笑意,知道他也同样得到了功德之力,当然,吕岳定身为自己的副手,收获自然在自己之下,只不过,这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吕岳定向郭兰英行了个大礼:“谢夫人提携之恩!” 郭兰英笑道:“老吕,等郭大哥到了京城任国师,还有你的好处呢,你只记着,在咱们科学门,劳动就有收获。” 后隆村内,一道紫光当空划过,落到了郭家院中,却是一份圣旨--当今圣上封后龙先生为国师,邀其进京的圣旨。 郭大路把玩着圣旨,国师?这可有点意思,这一个位置甚至可以和皇帝平起平坐,不对,皇帝还得对自己以师礼相侍,自己地步尊崇无比。 当然,在大李朝这修仙世界,修行者地位原本就在人皇之上,这点尊崇是题中应有之意,算不得什么。 当然,郭大路虽然并不看重国师的荣华富贵,可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却可以直接干涉国政,将整个大李朝掌控在手中,这可比自己在东海之滨鼓捣科学门要强多了! 郭大路微微闭上了眼睛,如果自己做了国师,废除科举八股,大力推选新型教育,利用官府的力量,推行新式教育,可不比后隆村义学强得多?后隆村义学如今虽然发展迅速,可也就数千学生,可如果全大李明的官学都改授新式教育,那培育的学生是以百万、千万计的啊! 同样的道理,自己以举国之力建设钢铁厂、化工厂、化肥厂,制定一个“五年计划”,皆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郭大路想到激动处,重重一拍桌子:“进京!” 站在书房门外值哨的浩哥儿,听到郭大路的嚷嚷声,探进头来:“郭大哥想要进京吗?可是想去看看郭兰英姐姐?听说她正和吕岳定培育良马,要是能向兰英姐讨匹良马也好。” 郭大路笑道:“浩哥儿,你都有射天剑了,能高来高去,还要什么马?”他抖了抖圣旨,“皇帝请我当国师,让我到京城辅政。” 浩哥儿眼睛一亮:“国师啊,那可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但他突然又皱起眉头:“只不过,当了国师就要和那些朝廷里的官员打交道,那些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也就是黄学恒,勉强能让我看得入眼。” 浩哥儿如今虽然是个修行者,能驾御飞剑,但在心里,依然是那个纯朴的乡下孩子,在他眼里,官府的大老爷们,除了来催课收税,就没干过什么好事,甚至包括黄学恒在内,也只是不主动作恶而已,私底下也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在百姓之中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听,要不然,他家中的良田美宅又是从何处而来。(。) 第四百七十七章 郭大国师进京(四) 郭大哥进京城,当国师,那当然是极好的,可一想到自己也要跟着进京,天天和那些脑满肥肠的官府老爷们打交道,浩哥儿就是一阵头痛。 郭大路一怔,没想到浩哥儿居然在担心这个,但他也很快皱起了眉,还别说,浩哥儿的担忧的确有引起道理,自己在后隆村折腾,虽然与朝廷方也有所合作,但从来不主动干涉朝廷的政事。 唯一的干涉朝政之举,只是利用自己送给诸家的功劳,让诸侍郎当上了诸尚书。 朝廷上的那些高官显贵平白获利,自然看自己这个后龙先生是千好万好,但是如果自己直入中枢,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必然会触动当权者的利益,甚至因此而结下仇怨。 郭大路倒是不惧那些官员贵族在背后暗害自己,他好歹也是金身护体,凡人的手段对他毫无效果,但是因此而影响到自己的改革大业,却是得不偿失。 郭大路突然想到了总设计师--当初他老人家搞改革,在京城同样是阻力重重,于是他老人家干脆跑到了南边,在海滩上画了一个圈圈。在一片空白中,搞起了开发区。 总设计师之所以舍近求远,就是因为京城中各种势力太过复杂,守旧思想太重,改革的力量又过于弱小,无法和旧势力相对抗,所以才特意跑到南边,在旧势力较薄弱的地方,打开一个口子。 等到全国上下看到改革先行地区的好处时,人心思变,这才能在全国推广开来。 如今郭大路面临的问题,和总设计师差不多,任何新势力的进步,都会涉及旧势力的利益,虽然郭大路的科学门是在推进整个大李朝生产力的进步,但被淘汰的那些旧势力,肯定会疯狂反扑。那些反扑,可是你死我活,血淋淋的。这可不是在网络上当喷子,做键盘侠,那可是要死人的! 如果郭大路一头撞进京城,当上了国师,那他就如同陷进了一个无形的大网之中,光凭着区区一个科学门,能不能斗得过那些旧保守势力,实在是很难说。总不成,郭大路命浩哥儿用射天剑,将反对自己的官员贵族都杀了吧? 杀人倒是简单,射天飞剑到处,无人能敌,可是在百姓眼里,自己这个后龙先生可就成了动不动就杀人的邪魔了。那自己要推行的各项改革大计,还怎么推行下去啊? 郭大路是知道好心办坏事的道理的,再好的措施,下面的官员如果不配合,也能把好经给念歪了,如果自己再急功近利一点,强行推广,反而激起百姓的逆反心理。 到那时,自己就为天下人所侧目了--这样的改革例子,在原时空的历史上,比比皆是,如商鞅,如王安石,他们的本心都是为了富国强民,但最后的结局却并不容乐观。 郭大路的一颗火热的心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最后决定,进京,任国师,但是,却并不留在京城,而是以国师的身份,以备皇帝咨询,只是从旁辅佐,而自己真正要做的,则是向皇帝讨要几块地盘,有样学样,也来搞几个开发区。 说到地盘,郭大路手里倒也有几块,一块自然是老家鄞县城,所有的山山水水都是他的,另一块,则是西北,西北地域广阔,面积是鄞县的数十倍,但控制力度却不如鄞县,名义上,依然是大李朝的官府在管理,科学门着重开发棉田和钢铁、化工业,第三处,则是夷洲岛,那是郭大路和大妞的私产,连大李朝的皇帝也鞭长莫及,在夷洲岛,郭大路就是土皇帝,只不过,夷洲岛开发刚起步,依然是蛮夷之地。听大妞来信,如今那乌青带着人专一在消灭附近的海盗。最后一块地,则是北疆,有郭进在那儿镇守,二皇子大将军王倒是很配合郭进,但郭进更侧重军事的改革,而非民政。 这些地盘,远远不够郭大路腾挪手脚,他需要更多的地盘,更大的权力,放开手脚,让自己施展一场改天换地的革命! 郭大路说走就走,和浩哥儿一起,踩着射天剑,化成一道流光,直向京城而去。 大李朝京城也是有修行者法术护佑的,郭大路和浩哥儿驾飞剑而来,早就惊动了太上皇和年轻皇帝,当下在大殿摆下香案,恭迎后龙先生。 郭大路在大殿上落下飞剑,年轻皇帝早已经激动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下陛阶,亲自相迎:“今日得见后龙先生,足慰平生!”说着,拉起郭大路的手,就向龙椅走去,居然摆出了愿意与郭大路共坐龙椅,共享天下的样子。 郭大路也有些感动,自己和这年轻皇帝从来没见过面,但却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尊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但他也知道,这龙椅自己是绝对不能做上去的。人间皇帝对修行者的尊重是一回事,可修行者同样要对人皇礼敬,所谓天无二日,这种一字并肩王的把戏,是绝对不能干的。 郭大路推让再三,这才在龙椅旁稍下的位置,摆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这个位置,倒是和太上皇差不多平齐,地位之尊隆,一时无二,就连郭大路也不禁有些飘飘然。 年轻皇帝一挥手,当下就有司礼监大太监宣读圣旨,那圣旨满是郭大路听不懂的古文,想来这封修行者为国师,也是自有一套上古流传下来的礼仪的,郭大路对此是一概不懂,一直等到太监宣读完毕,百官向自己磕头,三呼“国师千岁”,这才知道自己如今算是堂堂正正的国师了。幸好只是千岁,不是九千岁,不然这彩头可不好,自己是来做国师的,可不是来做太监的。 册封国师礼毕后,年轻皇帝亲自挽着郭大路的手,来到了后宫一处宫殿,笑道:“这处宫殿就是先生的居舍,里面的卫浴系统,都是造着后隆村的样子改造过的,希望先生能住得满意。” 郭大路再不知晓常理,这时也吓了一跳,这后宫是皇帝和皇后、嫔妃的居住之处,真正的私密之地,能在这儿居住的只有吕岳定这样的不是男人的人,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住在这里? 这要是传出去,实在是骇人听闻! 搞不好,自己还会被戴上一顶后宫的罪名。 郭大路连忙道:“陛下,这后宫之地,我是万万不能住的,事实上,我还想向陛下求个恩典,我虽然任了国师,却并不在京中开衙建府,而是想向陛下讨几块地盘,先试行开发区建设。” 年轻皇帝一听就急了:“国师可是怨寡人轻慢了先生吗?为何才刚进京,就要急着离开?寡人知道仙家不贪恋人间富贵,但求国师看在亿万国民的分上,留在京中,主持国政。” 郭大路道:“陛下请放心,我非常高兴能任这国师一职,我会帮陛下拟定一个五年计划,告诉陛下如何建设一个全新的强盛的大李朝。但是建设大李朝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说不得,需要数代人之功。更何况,大李朝南北差异极大,风土人情各不相同,同一个政策,也许在甲地是善政,到了乙地,却害民。正因此故,我想向陛下讨好几块地盘,以开发区为名,试行改革之实。等到开发区的建设有了实效,再向全国各地推广。如此一来,以免各地突然实施新政,带来太大的动荡。” 年轻皇帝还想说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儿皇,国师之言,是真正的老成谋国之言,开发区?试行?改革?嗯,此举甚佳!” 郭大路和年轻皇帝扭头一看,却是太上皇在吕岳定搀扶下,来到这处国师殿。 年轻皇帝忙迎上太上皇,郭大路这后龙先生之名还是太上皇封的呢,也算是有旧交情,忙也抱了抱拳,行了个礼,三人就在殿中坐下,太上皇在众臣子面前,从来不打断年轻皇帝的话,以维护他的至高无尚的尊严,但此时是在后宫,父子之间就不讲究这些俗套了,何况开发区的建设,涉及大李朝今后千年的国运,不能轻忽,主动向郭大路问道:“何谓开发区,何谓改革,还请国师有以教我。” 郭大路咳嗽了一声,将21世纪的一些改革开放的措施,向太上皇和年轻皇帝一一道来,他其实是造猫画虎,很多想法并不成熟,而且21世纪的东西,直接搬到另一时空的封建王朝,是否合适,却是两说。 但是太上皇和年轻皇帝却听明白了,这开发区,说穿了,其实就是搞国中之国啊,无论是经济、政治、教育、官员任命,都是完全有别于大李朝,在这些开发区里,国师郭大路真正是一手遮天,除了军事,什么都被他一手掌控了。 相比之下,郭大路留在京城之中,虽然贵为国师,但制定的政策依然要经年轻皇帝同意,军机处用章,六部推行,不然的话,郭大路的任何一条政策,都出不了紫禁城的围墙! 在大李朝,修行者才是真正的统治者,力量远在凡人之上,贵为帝王,也在修行者之下,大李朝的很多山河良田,都是修行者所据。 然而,修行者实力再强横,他们也只关注修行,一门心思获得更多的灵气,对凡间事务并不太关注,凡间,依然是帝王所拥有,所管理的。 千万年来,从来没听说哪个修行者抢了人皇的位子,自己来当皇帝的。 可是,这一次,郭大路这位国师,所要搞的改革却大出太上皇和年轻皇帝的意外,这位新出炉的国师,是要实打实的权利啊,如果这些权利全都给了郭大路,那这开发区,还是属于大李朝所有吗?开发区里的官员子民,还听从皇帝的话吗? 郭大路看着太上皇和年轻皇帝的脸色,心中暗叹了一声,自己的步子的确迈得太大了点,有些扯着蛋了,这可是涉及到任何一个封建王朝的根本利益啊! 不,不仅是如此,如果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推进,那经新式教育培育出为的新一代人才,是绝对不甘愿重新做大李朝皇帝的子民的,同样那些掌握了先进科学技术的企业,也绝对不会臣服于落后的君主制。如此一来,这开发区,可就形成了事实上的分裂了! 郭大路在心里苦笑,这京城,自己原本就不该来,呆在东海之滨的后隆村,山高皇帝远,自己还能更方便办些事儿呢,如今倒好,自己的改革之举,已经引起了太上皇和年轻皇帝的极大的关注和警惕! 这一老一少两位,可是代表着封建地主阶级的最高利益啊,他们怎么可能配合自己搞什么改革呢?这可不是自己成了自己的掘墓人了吗? 郭大路长身而起,就想告辞离去,回到自己在鄞县的一亩三分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李朝如果容不下自己,那自己干脆到夷洲岛去,以此为基业,到时候爬科技树有了成就,再来个“不仅如此,自己还可以开拓东南亚一带,甚至到澳洲--嗯,这个时空应该有澳洲大陆吧?番人并不知晓此地,应该是还没有发现这块处女地。 就在这时,微闭着眼睛的太上皇咳嗽了一声:“国师,行改革之法,能富民否?” 郭大路一怔,点了点头:“当然能富民,事实上,我陆续送进宫内的良种,就已经能让百姓不再忍饥挨饿了,等化肥厂建成,在化肥农药的帮助下,就算大李朝人口增加数倍,在十亿之上,也绝对不会再有人因饥饿而死!” 太上皇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混浊的老花眼瞪得溜圆,嘶哑着声音问道:“可强兵否?” 郭大路再次重重点了点头:“可!太上皇和皇帝应该已经见识过火枪之威力。可是我要说,那火枪还是极为落后的一种兵器,只是因如今户部的生产能力和技术能力的局限,只能生产这种较原始的滑膛火枪。今后在开发区,随着技术的发展,可以制造出更大威力的自动武器,是火枪杀伤力的十倍--不,数十倍!” 年轻皇帝失态地道:“威力比火枪大数十倍的武器?天哪,那凡人可不是能拥有与修行者一样的本领了?” 郭大路傲然道:“我所言数十倍的威力,还是保守之言。太上皇、皇帝,终有一日,一个凡人,只要动动手指,就能驱使百米长的巨型飞剑,在空中飞数千公里,然后击穿数十米厚的岩石,在山腹深处轰然爆炸,将半边山头炸得粉碎。” 郭大路形容的,自然就是巡航导弹了,他还没把核弹搬出来呢,实在是这货威力实在太大,不是太上皇和年轻皇帝能理解的。 然而,既然郭大路的描述有所保留,太上皇和年轻皇帝依然是目眩神摇,太上皇好不容易才平静下心神,再次问郭大路道:“可兴国否?” 郭大路也豁出去了,他一拍胸脯:“依我之法,可让大李朝成全世界第一强国!” 太上皇和年轻皇帝知道,在大李朝之外,有诸多国家,不说番人诸国,胡国就是一个强敌,大李朝国土虽大,称得上是“大国”,却不是“强国”,世界第一强国,就连太祖太宗也不敢放此狂言。 郭大路心里说,我穿越时空,背后还有白素贞源源不断传送物资,如果穷自己一生,大开金手指,还不能把大李朝建设成全世界第一强国,那可真是白混了!要知道,自己真正的目标是修行界,“第一强国”云云,只是附带的赠品而已。 太上皇闭上了眼睛,眼中流下了两滴老泪:“富民,强兵,兴国,好好好!能得国师此诺,我老头子再无遗憾。儿皇,一切都由国师处置吧。”太上皇在吕岳定搀扶下,离开了国师殿,看得出他心情激动无比,走路时,扶着吕岳定的手一直颤抖不止。 年轻皇帝轻轻拍手:“来人,上图。” 很快,一张大李朝全境图被宫女们送上了国师殿,这图极大,案桌上放不下,直接就铺在了地上。 年轻皇帝取过一柄玉如意,轻轻点着地图:“国师,你想在何处建开发区?” 郭大路没想到年轻皇帝如此豪气,摆出任君挑选的样子,似乎只要自己随手一指,玉如意一圈,大块的国土就此改姓易名--这可比总设计师在沙滩上画圈圈牛逼多了。 郭大路这时反而谨慎起来,他直视着年轻皇帝的眼睛,沉声道:“陛下,你要知道,这改革一行,只能一条道走到底,是绝对不可能回头了!而改革的最后结果,也不是你可以想像的,也许,虽然民富,军强,国兴,但陛下自己,反而会失去许多东西。” 年轻皇帝轻轻一笑:“国师小看寡人了。这天下非是一家一姓之天下,是亿万百姓之天下。更何况,就算没有国师改革之举,这大李朝也并不是我皇家的,而是修行者的。想我父皇,以一国之尊,却差点被逼禅让,如果这大李朝江山真落到了我那大哥手中,国土沦丧,百姓离难,甚至我李氏皇族都可能成了胡人的奴隶。”(。) 第四百七十八章 郭大国师进京(五) 年轻皇帝突然高高举起手里的玉如意,铛一声砸在地上,精美的玉如意顿时摔得粉碎,一向文雅的年轻皇帝厉声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天下苦修行者久亦!如寡人能得后龙先生之助,富国强民,让修行者再不能视我亿万百姓如猪似狗,不要说几个开发区,就是这皇位让于后龙先生,又有何妨?!” 郭大路瞠目结舌,自己真正是小看大李朝人了,没想到,其实在大李朝下至平民,上至帝王,心里门儿清--修行者的压迫,是所有凡人苦难的来源!只不过,凡人和修行者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他们根本兴不起一点反抗的心思,干脆只能如行尸走肉一般,任修行者摆布。 可是郭大路以及科学门的崛起,却让太上皇和年轻皇帝看到了一点希望,科学门完全有别于其他的修行门派,修的不是灵力,而是功德,故此从来不夺凡人之利,入世而不是出世,桩桩件件“法宝”“法器”--其实是垃圾桶传送来的物资和技术--都是利国利民的。 自从郭大路在后隆村横空出世后,大李朝已经从他身上得到了无数的好处,只神豆一项,就已经基定了大李朝千秋万代长盛不衰的基础。 郭大路有没有能力夺了大李朝的天下? 当然有。 不仅郭大路,任何一个修行者,都有能力夺了大李朝的天下。无论是太上皇还是年轻皇帝,其实都只不过是傀儡而已,说句难听点的话,就连开国太祖他老人家,也是靠修行者的帮助才平定天下,登上至尊之位,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修行者手里的牵线木偶。 既然如此,年轻皇帝又有什么好失去的? 正因如此,年轻皇帝干脆放手一搏,让郭大路大行改革之举,这个天下,早该好好地变一变了! 年轻皇帝直盯着郭大路的眼睛:“后龙先生,你曾经在义学里言,只有背叛阶级的人,没有背叛阶级利益的人,寡人其实和天下万民一样,都是被修行者压迫、剥削的对象,说到底,我这个九五至尊,同样是被压迫阶级。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改革之举,就是我的反抗!” 郭大路是真正震惊到了,这有关阶级和阶级压迫的理论,他只是在义学里,小范围和浩哥儿、傻大个等几个亲近的弟子传授过,此后义学学生越来越多,鱼龙混杂,他就再没有讲过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却没想到,这些话居然传到了年轻皇帝耳中,而且年轻皇帝还理解了其中的真意,呵呵,皇帝居然也成了被压迫阶级,这话脑洞开得太大了,郭大路都有些蒙圈了--见鬼,自己好像把这个时空干涉得太多了,居然让封建头子皇帝都讲起阶级论来。 郭大路甩了甩头,管他呢,自己穿越时空,原本就是来改天换地的,搞得越大,那才越爽!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 郭大路也不客套,大步走到地图前,“这儿、这儿、这儿--这些地区,统统划为开发区!” 郭大路选定的开发区,正是原时空天朝最先搞改革开放的沿海地区所在的省市,只不过,他又多加了西北和北疆两地,至于夷洲岛,那是他的私地,年轻皇帝根本管不了,就不用画蛇添足了。 郭大路这一划拉,几乎将大李朝最富裕的地区划拉走了一小半,尤其是津门,位于京城之旁,是入京的门户,他居然也给划拉着了。郭大路如果真有不臣之心,皇帝连防守的余地都没有,真正是门户洞开了。 可年轻皇帝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他连寡人也不自称了,直接以“你、我”相称:“我原本是想将全国都托付到你手里的,但你说得对,这动静太大,而且我大李朝南北发展不均,各地民情民风大不相同,冒冒然施行改革之策,和意生乱,还是先行开发区之举吧。” 郭大路道:“开发区内,一应政策都出自我手,朝廷不得干涉,甚至连科举、官员任命,也由我说了算。” 年轻皇帝笑道:“那是自然,这改革开放,推行新政,需要大量的优秀干部的施行,官员的任命极为重要,不是精通科学门知识的人,八股文参研得再好,也是无用。这样吧,这些开发区内的军队,我也统统交给你。枪杆子,笔杆子,这两杆子配合起来,才能让你彻底掌控开发区。” 得,年轻皇帝连枪杆子笔杆子的重要性都知道,却统统拱手相让,此情此义,郭大路已经不知该怎么说了。 郭大路豪气顿生,重重拍了一下年轻皇帝的肩膀:“好!你这个兄弟,我郭大路认了!你瞧着吧,我一定还你一个全球第一的超级大国!不对,不是第一,而是唯一!” 年轻皇帝眼睛闪闪发亮:“全球吗?这样说来,你曾经有言,咱们这个世界是一个大球,围绕着太阳在转,却是真的?” 郭大路哈哈大笑:“真的真的,再真不过了!终有一天,我会带你亲眼看看这个大球的!”--在年轻皇帝有生之年,郭大路就算不能折腾出太空飞船,但搞个两万米高空的载人热气球,也能让年轻皇帝一睹圆周形状的地平线轮廓的真容了。 其实大李朝人并不笨,早就已经有聪明人从太阳的轨迹、星座的位置,以及海船桅杆先出于海平面等现象,推测出这个世界是个球体,只从来没有人证明过,主流还是天圆地方说。 但大李朝人并不偏激,对球体说从不焚而禁之,倒是在番国,因为有人宣扬世界是个大球,而被牧师指为魔鬼,活活烧死。 郭大路和年轻皇帝彻夜长谈,郭大路边说边写,录下了一卷卷文书--要知道,行改革开放之举,光有开发区可不够,大李朝境内也需要配套实施一些新的政策,开发区依托于整个大李朝才有生命力,而不是自绝于外,那样的话,可就不是开发区,而是另类的闭关锁国了--如原时空的湾湾,自绝于大陆,其实就是21世纪的闭关锁国。 年轻皇帝在大李朝境内,也需要推行一系列的配套新政策,比如教育--就算不全部实行新式教育,也要在数学、物理、化学等引入部分新教材,教育大计,可是以百年来论的,郭大路可不希望自己把开发区搞成了,可一回头,其他地区依然是一大片文盲半文盲。所以,引入新教材,实施教育补助--暂时以大李朝国力还推行不了全国义务教育--成了当务之急。 除了教育,税务的调整也极重要,大李朝的收税体系根本是一团乱麻,银子和实物税并行,各地私设关卡成风,这些严重阻碍了商品的流通。郭大路今后可是想通过开发区的先进生产力,用海量的商品淹没整个大李朝的,这些碍手碍脚的关卡,统统扫平! 郭大路和年轻皇帝商定,后隆村义学派一批学生,入内宫--郭大路此时才知道,在大李朝,税务居然是由内宫太监管理的,而非户部。 原来,这做大生意的全是官员的门人子弟,户部根本收不了税,所以太祖一怒之下,干脆将收税权收到内宫的司礼监,由太监掌管。太监是一帮没卵子的家伙,只忠于皇帝,这才能收上税来。这情形,倒是与明末差不多 后隆村义学的学生当然不可能当太监,他们将逐步取代太监,在全国建立起一套相对完善合理的纳税体系。 税务这玩意其实极为复杂,就算是在21世纪的天朝,无数顶尖的税务专家,也没有搞起来一套行之有效的税务征收系统,光一个个人所得税的征收额就确定不了,以至于在媒体上大打嘴仗。 这时,就看出白素贞的重要性了,她通过垃圾桶给郭大路送来了一篇文章,却是她以公司的名义,搞了一个征文比赛,征文的题目,就是以类似大李朝的封建王朝为例,设计一套征税体系。 因为这个征文比赛奖金丰厚,还真吸引了一些税务体系以及高校的师生参加,不少投稿给出的方案极为高明,又切实有效,白素贞将最优秀的几篇文章合在一起,给郭大路传送了过来。 这,就是知识的无形的力量。否则的话,以郭大路闭门造车的能力,以及大李朝太监们的水准,无论如何是搞不好税务的。但现在,由这篇论文为指导,说不上迎刃而解,却也是事半而功倍。 谈税务,自然离不开金融,郭大路和年轻皇帝商定,在大李朝如今的铜钱、银子之外,引入新币种,那自然就是人民币了。 事实上,人民币早就已经成了大李朝最受欢迎的货币,因其极为坚挺,不容易仿制,更能用它在雪糖铺买到限量的商品,相比大李朝各种官家私人铸的铜钱,杂色银子,以及番商带来的银币金币,人民币更受欢迎--虽然这货其实只是不锈钢做的,从本值而言,在同等重量的银子之下。 不过,这一次,郭大路更进一步,他要搞纸币! 白素贞传送来了一套激光印刷机,郭大路正在研究墨粉、油墨和纸张,近期这些原料就将有所突破,然后,郭大路就能印刷大量精美的,凡人绝对不可能伪造的纸币出来。 纸币加硬币组成的人民币,将通行大李朝,不,不仅仅是大李朝,连带所有与大李朝有贸易的番国,都将使用人民币!在这个时空,人民币才是真正的全球唯一的流通货币,真正的硬通货! 郭大路有信心,容易携带、方便计算的人民币,一定能取代笨重的铜钱、银子,除了少量金币外,人民币早晚能全面取代旧货币! 因此,人民币、初级银行,都将在大李朝境内建立、推广。 大李朝需要改变的太多太多了,如果不是郭大路担心步子迈得太大,造成社会的剧烈动荡,他可以和年轻皇帝聊上数天数夜。但仅这一天一夜,已经让年轻皇帝兴奋莫明了,他甚至连膳也不传,服了几粒仙丹解饥,就和郭大路一起高谈阔论,不时击案赞叹,长笑声传出宫室老远。 在附近的一处宫殿中,七仙女淡然坐在一块万年寒玉上,默默地运行着灵力,调和阴阳,就算她不刻意动用法术,也早就感应到了郭大路和年轻皇帝的那一番番高论。 七仙女在心中冷笑,这姓郭的野小子,倒也的确有些能耐,如果他的那些计策都成了真,的确能给凡间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姓郭的哪里知道修行者真正的力量?鸿蒙仙人可是能毁灭星辰的无量存在!真正是夏虫不可语冰! 不过,姓郭的不时有些出人意料的手段,别的不说,上次自己隐着西王母娘娘,前往天一阁强夺归真丸,就不知被郭大路用了什么法术,一举灭了另两个夺丹者。当然,七仙女是不惧郭大路的,她还有许多法器法术没有动用,只不过担心自己灵力施用过度,引来西王母娘娘的关注。 天一阁也算是名门正派,自己蒙面强夺范冲子的归真丸,实在有些不地道,被西王母娘娘得知,少不了一顿责罚。 正因此故,七仙女才临时退缩了,放过了郭大路和已经受伤的林远尘,要不然,他们两人如何是她的对手? 更何况,七仙女强夺归真丸,只是一时对这仙丹好奇,因为归真丸在中下品灵丹中也算是较为难得一见,其实以七仙女的灵力境界,早就已经突破了大罗金仙之境,不需要归真丸的辅助了。就算是夺了来,把玩一阵,也就赏给昆仑仙山里的低阶仙人了。因此,七仙女才轻易就放弃了争夺归真丸。 相比没能夺到归真丸,真正让七仙女耿耿于怀的,却是她目睹了郭大路与林远尘在山头半裸相拥那一幕。 七仙女是灵胎天成,自幼在昆仑山上长大,从来没有见过凡人男女之事,西王母娘娘传授的术法更不会言及这等事了,双修的仙人伴侣,合的是灵力,并无男女肉体之欢,所以七仙女徒有数千岁,却对男**阳交合一无所知。 因此故,当七仙女见到郭大路与林远尘裸拥在一起时,其心灵震撼之剧烈,是难以想象的,匆匆返回京城时,有时午夜修炼,脑海里会突然跳出郭大路的身影来,灵力都差点因此走岔了。 在暗中,七仙女不知骂了多少句郭大路这臭小子无耻下流。 前段时间,七仙女突然主动提议,让郭大路进京任国师,其实并没有抱着什么好意,只不过是想引郭大路进京,然后自己寻机好好折辱他一番--一个偏远山村的小门小派,有何资格当大李朝的国师?到时候,施个小法术,将郭大路拘在自己手中,让他呼天不应,唤地不灵,那才叫好玩呢。 可没想到,这郭大路居然有些门道,提出的改革开放之举,连自己也闻所未闻,似乎,好像,真的能让大李朝脱胎换骨,让百姓安居乐业。 不过,那又如何,凡人再强,又怎么可能与修行者相抗?蝼蚁永远是蝼蚁,再强大的蝼蚁也抵抗不了修行者小小的拇指一按! 居然说咱们修行者是什么压迫者,剥削者,我就是压迫你又怎么样?看你如何反抗! 七仙女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折辱郭大路一番,这时不再迟疑,悄然起身,从身旁的博古架上,取了一个玉瓶,轻移玉步,向国师殿而去。 七仙女身份尊贵无比,甚至在太上皇、年轻皇帝之上,宫禁在她面前视如无物,一路上无论是侍卫还是太监、宫女,全都跪伏在地,畅通无阻,甚至无人通报一声。 这时,郭大路将年轻皇帝送出了国师殿,虽然他再三推拒在内宫住宿,可是年轻皇帝说什么也不让他出宫,殷切挽留,希望郭大路在宫内多住几日,容年轻皇帝就近请教,既然郭大路不愿意在京城任国师,要赴开发区,那一定要多留些时间,让年轻皇帝多多咨询,要不然,在全国内实施“五年计划”,可不是一份文本,一夜长谈能解决的。 郭大路无法,只得留宿了下来。 其实倒是郭大路多虑了,国师殿虽然在大内禁中,但与其他宫室却是隔绝的,其中有重重禁卫,除了太上皇和年轻皇帝,没有人能任意往来,更不可能出现郭大路脑洞大开**宫禁这种事了。 郭大路目前着年轻皇帝的背景,年轻皇帝一直到转角处,还回过身来,向郭大路挥了挥手,仅此一个小动作,就可见年轻皇帝对郭大路的尊敬,真正是发自内心的。此前两人在夜谈时,年轻皇帝也告知郭大路,自己落到胡族大巫祝手中时,正是郭大路的酒精和外科手术,救了自己的命。这救命之恩,他永生难报。(。)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七仙女的暗算(一) 在年轻皇帝心中,郭大路不仅救了他的命,还请救他的国,救他的亿万子民。 郭大路回到殿内,挥了挥手,让一应太监宫女全都退了出去--他可不耐烦让这些人团团围着。 回到座内,郭大路突然叹了口气,年轻皇帝一门心思想让国富民强,可他却是否知道,生产力决定了生产关系,当国富民强,百姓智力大开,资本大力发展时,他所代表的封建皇权,是否还能维持下去? 说不得,在凡人推翻修行者的压迫之前,封建势力、封建王朝就先被打倒在地了。 这他妈的就是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任何逆历史潮流而动的反动派都将注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包括主动寻求变法图强的太上皇和年轻皇帝! 这就是客观规律,而客观规律是绝不容改变的! 年轻皇帝,亲手挖开了自己和自己的王朝的坟墓的第一铲土! 当然,郭大路可以保护他,比如说,把皇帝设立为国家的象征,如本子的天皇那样,只是国民的精神寄托之所,却并不具体干涉国政,其实质,就是个国家级别的宠物。 一辈子能好吃好喝,好玩好乐,但别的,却是一无所有,从某种程度而言,因为皇室的一举一动都在媒体和人民的关注之下,活得反而不如平民洒脱自在,只不过是又一个金碧辉煌的笼子里的囚徒而已。 郭大路突然心中一动,以年轻皇帝的聪慧,他是否早就预料到了那一天?如果说,他在知道自己或者自己子孙后代的结局时,依然愿意由自己主持改革大业,那他--他真正是了不起!就如同天朝那些革命者一样,他们不少人就是毅然从自己的旧阶级中叛逃出来,因为,相比阶级利益,他们有更伟大的目标,那就是救国!救民! 郭大路正在思绪万千,混没有发觉,一个苗条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国师殿的门口,那,正是七仙女,只见她轻轻举起手里的玉瓶,娇声呼唤:“郭大路。” 郭大路下意识地应了声,玉瓶里飞出一道光练,只一卷,就将郭大路卷入了玉瓶之中。 七仙女满意地拍了拍小玉瓶,嘿,什么后龙先生,什么国师,根本不是自己法宝的对手,自己这玉瓶就连大罗金仙也能吸进去,何况一个区区乡野散修? 七仙女玉瓶施法,郭大路应声而入,只在刹间发生,又因着郭大路此前将所有的侍卫、宫女、太监全都哄了出去,因此当七仙女带着玉瓶返回自己的宫殿时,整个国师殿上下,无人知道郭大路已经不在了。 七仙女回到自己的殿内,将玉瓶取了出来,轻轻一晃,玉瓶整个儿变成了透明,只见郭大路正躺在瓶底,呼呼大睡。七仙女默念咒语,玉瓶壁上幻化出一幕画卷,却是瓶中的郭大路所思所想,所梦所幻。 郭大路只觉得眼皮发沉,突然有人在捏自己的鼻子:“懒虫,快醒了,上课要迟到了。” 郭大路睁开眼,一眼看到小女友正抱着课本坐在自己寝室的床前,调皮地用手捏自己的鼻子,郭大路大惊,一下子跳了起来,咚一声,头撞在上铺的床板上,痛得他抱着脑袋鬼叫连连。 小女友见了又好笑又心痛,忙伸手揉着郭大路脑门上的大包,一边埋怨道:“怎么看见我跟见了鬼似的,用得着这样惊惊咋咋的吗?” 郭大路顾不上痛得眼泪花都出来了,一把握住小女友的手:“茅莉,真的是你?!我、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咦,我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是素素把我弄回来的?垃圾桶呢?素素呢?” 茅莉正在笑的小脸一下子板了起来:“什么素素?你这是在叫哪个女孩子啊?叫得这样亲热?好啊!今天晚上就是我的生日,你说好了要给我个惊喜的,可你倒好,居然心里想着什么素素!郭大路你这个没良心的,逛我对你那么好,前儿个还亲手给你织了件毛衣,可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个白眼狼!我爸爸妈妈一直说,因为你是孤儿,所以本性善良,是难得的好男孩子,还叮嘱我对你多关心一点儿,可没想到,你也一样花心!” 茅莉越说越伤心,一甩袖子,起身就走。 郭大路正在捂着脑门发呆,同寝室的一个哥们好心推了他一把:“哥们,傻了?快追上去,好好哄一哄。” 郭大路稀里糊涂出了门,只见宿舍走廊里人来人往,有的房间里传出打游戏的声音,还有的学生正在唱歌,左看右看,却没看到白素贞--奇怪,白素贞不是说她如今和茅莉住在一起吗? 郭大路追上了茅莉,拉住了她的手:“茅莉,别闹了,白素贞在哪儿?” 茅莉站住了脚步,扭过头来:“郭大路,你再胡闹,我可真生气了,什么白素贞,你以为是在看白蛇传啊?你是许仙啊?” 郭大路使劲挠着头,低声喃喃道:“没有白素贞?也没有大李朝?我、我难道只是做了个梦?” 茅莉挽住了郭大路的胳膊:“好啦,我知道你是故意和我开玩笑,故意编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来逗我,你瞧你,连编故事也不会编,白素贞--哈哈,哪有女孩子会叫这个名字的?你当是演大戏呢。走吧,咱们上课去。我已经想好了,晚上咱们先到校园里的老地方餐厅吃饭,就咱们两个,就点几个小菜,不用太铺张浪费,然后就去钱柜唱歌--” 郭大路被茅莉拉着,向教学大楼而去,茅莉的性格极是直爽,很快把刚才“素素风波”扔到了脑后,一会儿谈同寝室女友的趣事,一会儿询问郭大路某项功课,聊了没几句,又扯到自己最近在淘宝上看中的一双鞋子,但因为卖家不肯包邮,现在就僵在那儿了。 茅莉愤愤地道:“不包邮啊,居然不包邮啊!如今淘宝上,江浙沪哪里有不包邮的?我气不过,说干脆等到双十一,就不信他不促销不包邮,结果那个卖家居然说,愿意等就等吧,你说气人不气人。” 郭大路听到茅莉为了区区几块钱的包邮费舍不得买双新鞋,心里一痛,脱口而出道:“莉莉,你想买什么尽管买,我有的是钱,后隆村的作坊天天流水一样的赚银子--”话才出口,他就愣住了。后隆村作坊?什么后隆村作坊? 茅莉也是一呆,继而扑哧笑出来:“大路,你开什么玩笑,你自己都靠奖学金和补助过日子呢,哪里来的钱任我买买买?还银子--你当是拍古装戏呢?该不会是还没睡醒吧?好啦,不和你扯了,走,上课去。不过,你刚才的话我听了喜欢,证明你心疼我。只是咱们今后成了家,两人都是工薪族,可不能大手大脚花钱。记住了,我生日的时候不许送我花,还不如干脆陪我到小吃摊吃烤串实在--” 茅莉絮絮叨叨,拉着郭大路进了教室,郭大路翻开厚厚的课本,听着台前老教授的讲课,神游物外,原来,自己是在做梦啊,只不过,那梦好真实啊,大李朝、后隆村、科学门,还有白素贞、陈青黛、大妞--靠,自己就是做梦居然也这样低俗,居然一下子整了这样多的女人,甚至和高中生圈圈叉叉,太不要脸了,太三俗了-- 郭大路收拾精神,重新听起课来,只不过,他总感觉老教授的课以前是听过的--不过,老教授有点糊涂了,偶尔会重复课程,那也是难免的。反正大学考试不重在听课,只要临考前背一背要点就成了。 郭大路没注意到,在教室的最后座,一个清秀的女子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打量着自己四周的一切,那女子惊讶地低语道:“这郭大路究竟是何来路?难道是域外邪魔?为何他所处的世界我从来没有见过?此事甚是重大!我一定要知会西王母娘娘,大李朝的国师居然是域外邪魔?!哼,郭大路啊郭大路,没想到你居然让我知道了你的真身,西王母娘娘一声令下,你的科学门立时飞灰烟灭!而你自己,就在这寂灭玉瓶中化为一滩脓水吧!” 却原来,这清秀女子正是七仙女。 那七仙女,利用昆仑仙山顶级法器寂灭瓶,收了郭大路,那寂灭瓶能控制瓶内的时光流转,迷人心神,照看瓶中神、仙、妖、魔内心最隐秘的私处,可谓前知三百年,后知五百年,任你神通再大的邪魔,入了寂灭瓶中,就泄了老底,任持瓶之人处置。 七仙女所言,将郭大路化为脓水之言,并非虚言,别看这玉瓶光洁润人,其实瓶中不知禁锢过多少妖怪魔兽,甚至大罗金仙,最后被西王母娘娘炼成了血水、脓水,一身灵力被寂灭瓶所吸收,连一点真灵也逃脱不出去。 原本,以西王母娘娘的神通,根本不需要化形进入寂灭瓶中,就能知晓瓶中所困之人的根底,但七仙女的灵力可是弱多了,只能化成一个普通人的形状,潜伏在郭大路的身边,从而探知他的一言一行。 只不过,就这短短时间内,七仙女已经震惊得不知所措了,她万万没想到,郭大路居然是一个来自域外的邪魔,这个叫“21世纪”的异域,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这时,郭大路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正在讲课的老教授淡然地看了郭大路一眼,继续不紧不慢地上自己的课,郭大路弯着腰,接了电话,却是自己打工的小店让自己今晚加只个班。 七仙女紧盯着郭大路手里的手机,此是何物?似乎可以千里传音?这里的邪魔们,人手都有此物,不仅可以传音,还可以传影,这倒比大李朝的法器精致小巧得多。 这时,郭大路听课无聊,干脆用手机玩起游戏来,七仙女看得更是目瞪口呆,看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那法器中的小人儿,似乎是听从郭大路的指挥的,看到郭大路指挥那小人儿在法器中杀得血流滚滚,尸横遍地,而郭大路却满脸兴奋,七仙女更是认定,这郭大路是原形是以杀戮为乐的魔鬼! 七仙女咬着唇,不知道这域外邪魔郭大路潜入大李朝,折腾出一个科学门,所图何来?她对郭大路的好奇之心越来越浓,原本只是想在寂灭瓶中查知郭大路的老底后,就发动法术,灭了郭大路,可此时,却一心想探知这异域的更多秘密。 郭大路很快就将自己所谓穿越大李朝的梦,扔在了脑后,快快活活地在课堂上瞌睡,和茅莉在步行街到处乱逛,两人虽然口袋空空,却也挡不住茅莉逛街的热情,只不过,郭大路有时有种错觉,那就是自己正在做的事,全都是经历过的,似曾相识。只不过,这种似曾相识感每个人都存在,郭大路也不以为意。 其实,郭大路的直觉是正确的,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对以前经历过的一切的重复和轮回。 寂灭瓶前知三百年,后知五百年,但那是在西王母娘娘这样的大能手里,而七仙女灵力有限,只能查知郭大路以前经历过的事,至于未来的发展,她就一无所知了。 可是,仅仅是郭大路这个邪魔短短的十余年岁月,也让七仙女深深入了迷,如果说刚刚接触21世纪这个异域时,七仙女是震惊、迷惑、恐惧、不解的话,也就寥寥数天,七仙女就完全沉浸在21世纪这个纸醉金迷的消费时代,海量的商品大潮,将数千年来只知道在昆仑山上修炼的七仙女完全给淹没了。 说到底,七仙女只不过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子而已,活了数千年,依然是个小女孩子。用现代心理学而言,七仙女的心理年龄,其实就是个青春少女,所以,她沉迷在手机游戏中,迷失在淘宝无数个链接,快活地品尝经过各种现代调味品加工的美食-- “这个手链好看吧?是仿斯华诺斯奇的最新款水晶手链,只要99元,还包邮!” “哇,真好看啊,根本看不出是仿制的呢,让我戴戴看。哎呀,我的手腕粗了点,没有你載的好看呢。” 暖暖的阳光下,郭大路坐在长椅上,看着身边的两个女孩子头凑着头,在那儿嘀嘀咕咕,摆弄着从淘宝上买来的小玩意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生活,真好。 只不过,茅莉身边的女孩子又是谁呢? 见鬼,自己怎么想不起她的名字来? 可明明这个女孩子和自己、和茅莉关系非同一般,几乎是天天混在一起,一起狂街,一起上课,一起游玩,可是,自己怎么就想不起她的名字来? 那个郭大路叫不出名字的女孩子,扭过头来:“郭大路,把你的那个手游戏账号给我吧,我的等级太低了,经常被人家虐,我拿你的大号,好好出通气。哼,我也来个守尸,他们活一回我杀一回,看他们还敢欺负新人不。” 郭大路有些尴尬,见怪,自己可不能让这女孩子知道,自己居然怎么也想不起她的名字来,他很干脆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女孩子:“那,你拿去玩吧。” 女孩子接过手机,灵活地打开了游戏界面,“郭大路,你的账号和密码是多少啊?” 郭大路随意地道:“我是实名注册的,密码就是手机号码,你就输入我的名字就行了。对了,是中文名。” 女孩子飞快地输入了郭大路的名字,然而,游戏却跳出一个窗口,提醒女孩子输错了,女孩子一怔,再次输入,依然是错误,女孩子不敢再试了,再出错,可就要被系统怀疑是盗号,封账号了。 女孩子责怪地瞪了郭大路一眼:“郭大路,你是故意不舍得把账号给我玩吧?你注册实名根本就不对。” 郭大路奇道:“不可能,我的确是用实名注册的。” 女孩子气鼓鼓地把手机递了过来:“你还说,哪,你自己看看。” 郭大路接过手机,一眼看到账号一栏里,“郭大路”三个字正在闪烁,女孩子并没有输入错误,的确是自己的名字--咦,等等,郭大路?怎么会是郭大路?自己不是叫国大路吗? 虽然郭大路和国大路声音相近,可是根本是两个名字嘛,这个和自己和茅莉如此亲近的女孩子,怎么会犯这样大的错误? 不对!不对! 郭大路!郭大路!这个名字怎么这样熟悉? 好像,和自己有极特殊的关系! 郭大路捧着手机,看着上面的郭大路三个字思绪万千,那女孩子突然惊慌起来,她一把夺过手机:“我不玩游戏了。走吧,茅莉,听说生化危机四已经上映了,十二点以后的夜场只要半价呢,咱们看电影去。” 茅莉拉着女孩子的手,站起身来,然而郭大路却纹丝不动,他坐在长椅上,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但他的心却极冷极冷。(。) 第四百八十章 七仙女的暗算(二) 郭大路一字一顿地道:“生化危机已经拍到第六部了,你怎么还在看第四部?” 郭大路没有看生化危机第五部第六部,他只知道这两部电影已经上映了,却并没有兴趣看,甚至懒得从网上下载,因为生化危机系列已经和变形金刚系列一样,成为彻底的烂片了。 拉着茅莉的手的女孩子一怔,勉强笑了笑:“我、我喜欢看老片子,嗯,还是老片子好看。” 郭大路盯着她,缓缓地道:“老片子?生化危机四是2010年拍的,现在都已经2016年了,哪家影院会上映一部六年前的片子?” 女孩子哑口无言,郭大路缓缓站了起来:“我叫国大路,不叫郭大路--不对,我也叫郭大路。郭大路,那是我在大李朝的名字。你是谁?这又是在哪里?” 女孩子轻轻跺了跺脚:“唉呀,我真是粗心,居然没有察觉‘郭大路’是你用的化名,实在是‘国’‘郭’两个字的音太相近了。” 女孩子突然一挥手,茅莉消失了,长椅消失了,校园也消失了,郭大路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瓶子里,没错,一个巨大的,四壁光滑的瓶子。 一个蒙面女子正站在自己的对面,蒙面的轻纱无风而动,露出了洁白细腻的下巴,郭大路的眼睛顿时睁大了:“是你!你是那个夺丹的女子!你施了什么手段,把我弄到了这个瓶子里?!” 蒙面女子正是七仙女,她有些遗憾,自己在21世纪的域外玩得挺开心的,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名字,却让郭大路看出了破绽。 不过,她并不在意,就算是郭大路看穿了真相,他依然困在寂灭瓶中,在自己掌控之中。 七仙女不无怜悯地瞟了郭大路一眼:“你这又是何苦来,原本,你可以在幻境之中,在爱人的身边,无声无息的死去,现在,你却只能身受无边业火之苦了。” 郭大路脸色大变,怒吼道:“你想杀我?我先杀你!” 他大吼一声,催动全身基因,再次变成了曾经在天山上,与身毒国国师一战的以生化危机g病毒怪物这原形的怪物,向七仙女一爪子拍了下来。 七仙女如同看一个幼儿舞刀弄枪一般,眼神中满是轻蔑,冷笑道:“还说生化危机是烂片,这变形还不是参考生化危机的?郭大路,你的想像力真是贫乏得可怜呢。” 七仙女的纤纤玉手一指,狂猛扑来的郭大路一下子瘫在地上,如同一堆烂泥。 七仙女咯咯轻笑道:“郭大路啊郭大路,在这寂灭瓶中,我才是唯一的主宰者,嗯,就如同网络里形容的‘领域’,你根本无法反抗我,而我,却可以任意玩弄你。” 七仙女手一挥,郭大路飞到了空中,随着七仙女手指的挥动,如同牵线木偶一样,在空中胡乱扭动着,四肢扭曲成种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郭大路痛得惨呼连连。 七仙女一皱眉:“鬼哭狼嚎的,难听死了。”手指一划,郭大路的嘴立刻被封上了,什么声音也反不出来,只能从他血红欲滴的双眼,才能看出他有多痛苦。 七仙女如同摆弄一个破娃娃一样折磨了一会郭大路,有些腻味儿了,手指一弹,郭大路啪一声落到了瓶底,他的全身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甚至有的肢体、器官已经完全移位,眼珠子也从眼眶脱落出来,但那只唯一完全的眼睛,依然怒瞪着七仙女,依然充满着战意。 七仙女一怔,一股无名火起,冷笑道:“怎么?还不服气?哼,你这下流胚子,让本仙子看到了那样污秽的东西,我还没好好找你算账呢,如今这些,只是开胃小菜。”七仙女在21世纪呆得时间长了,一口流利的现代普通话。 七仙女一挥手,郭大路生化危机外形恢复了原样,却是清清爽爽,根本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可只有郭大路自己心里清楚,虽然他的外表完好无损,可几乎每一尺肌肤、血管、神经、骨头,都痛得让他忍不住想放声尖叫。 七仙女歪着头,如同看着一条野狗一样打量着郭大路:“痛吗?这不算什么。心痛才是真正的痛吧?嗯,你最喜欢的是什么?有了。” 七仙女一弹手指,茅莉突然出现在郭大路面前,茅莉一脸迷茫,她看向郭大路:“大路,这是嘲里?我是在做梦吗?” 七仙女一挥手,一根梅枝出现在她的手中,轻轻一挥,向茅莉击了下去,郭大路大吼一声:“不!”可他根本无力阻止,眼睁睁看着七仙女看似弱不禁风的梅枝,将茅莉击得头痛血流,倒在地上,眼见是没了气息。 郭大路虽然明知这一切都是幻觉,可却依然心痛无比,他冲着七仙女大吼道:“你这变态的臭婊子!你这个老妖婆!老子要杀了你!老子要杀了你!” 七仙女轻笑道:“怎么?心痛了?这只是开个头呢。” 她一弹指,大妞出现在郭大路面前,她还没开口说话,一把飞剑已经透心而过,大妞稚嫩的身子,软软倒在郭大路脚前--接着,是二妞、陈青黛、郭兰英、林远尘--郭大路的女人,一个一个被七仙女以不同的手法杀死在郭大路眼前。 郭大路一开始还狂吼乱骂,但不知何时,沉默了下来,只是拿眼瞪着七仙女,眼角流下一滴滴混浊的血泪,他心里清醒,七仙女并不是在戏弄他,而是这个臭婊子是真的做得到这一切! 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女修行者,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以前夺丹那一战,她根本就没有出全力!否则的话,自己和林远尘绝对不可能安然而归,甚至还无意中得了归真丸。 自己被困在这个所谓的寂灭瓶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在外界,无论是修为较高的林远尘、林媚娘,还是除了一身功德之力其实与普通人无疑的大妞二妞郭兰英等,都不是这个变态的女修行者的对手,她可以将刚才杀死各个女子的手法,实实在在施展在现实各女子的身上! 郭大路的脚步,是一堆的尸体,他的女人的尸体,但七仙女却并不满足,她戏弄地看着郭大路眼中的痛苦和愤怒:“哎呀,真是痛苦啊,你一定很想杀了我吧?来啊,来个小宇宙爆发啊。要不,解开基因锁也行啊。哈哈哈,你的21世纪,是个没有灵力没有法术的世界,只能在电影、、游戏里,满足自己的愿望。不过,在我看来,你的痛苦还远远不能让我感动满足,嗯,让我想想,我还可以杀谁,能让你承受最大的痛苦?你的郭进便宜老爹?还是你最忠心的弟子?啊,我知道了,是她--不对,应该是她和他!是那两个人!” 七仙女手指一弹,白素贞出现在郭大路身前,她的双手放在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正含羞对郭大路道:“相公,你看,咱们的孩子长得很健康呢,他正在踢我的肚子,来,你来摸摸。” 郭大路哈哈大笑:“臭婊子,你可以杀了我,杀了我身边每一个女人,只要她们在大李朝这个时空,但是,你唯独杀不了白素贞和她的孩子!因为,你绝对不可能穿越到21世纪,哈哈,哈哈。” 七仙女微微点头:“哎呀,说得很有道理呢。21世纪虽然很好玩,可我还真不想穿越过去,那是个无神无仙的世界,我在那儿就成了普通人,没趣得紧。不过,虽然我去不了21世纪,可并不意味着我伤害不了白素贞,和她腹中的孩子。” “嗯,让我想想,白素贞之所以能在21世纪施法,其实是借用了腹中孩子身上的功德之力,而孩子身上的功德之力,又是从你身上获得的。如果我杀死了你,那就断绝了两个时空之间功德之力传送的源头,想来到了那时,白素贞腹中的孩子就永远不能再健康成长,而白素贞,也只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说不定,就被摆脱控制的梅旭东给轻易杀死。” 白素贞在21世纪的种种情形,并没有通过信件告诉郭大路,郭大路听了目瞪口呆:“什么?素素从腹中孩子借用功德之力?还有,她只有六七岁又是怎么回事?” 七仙女一皱眉:“啊,我忘了,白素贞并没有在信件中告诉你这些。只不过,你和那只小白蚁心灵相通,她虽然在另一时空的21世纪,其实所作所为,都能被你的心灵感应到。只不过你是头蠢猪,居然空有一身功德之力而不知道如何施法,居然对此一无所知。就你这样的蠢货,还想推翻修行者的压迫,真正是无知无畏!” 七仙女梅枝轻点,寂灭瓶的瓶壁上突然闪现一幕幕情景,正是白素贞穿越到21世纪后,却被时空之门剥夺了一身灵力、功德之力,恢复成白蚁的原形,差一点死于非命,不得不动用腹中孩子身上的功德之力,此后遇到茅莉那一幕幕。 郭大路都看呆了,他万万没想到,白素贞在21世纪居然经历过如此危险的事,只差一步,她和孩子都将遭遇不测。自己,果然是个蠢货,即将穿越回21世纪看得太过简单,又无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甚至连那心灵感应,还得由自己的敌人告诉自己,自己才知道。 七仙女轻轻拍了拍手:“这白素贞是真正爱你郭大路呢。一个女人,最爱护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母兽护子,都敢于比自己大好几倍的猛兽拼死相搏,可这小白蚁,为了给你传送物资,甚至愿意伤害自己腹中的孩子,夺取孩子身上的功德之力。啜啜,实在是了不起啊。嗯,这样看来,如果我能伤害白素贞和她的孩子,郭大路你一定会非常非常痛苦。” 郭大路一字一顿地道:“我说过,素素和孩子在21世纪,你伤害不了她们!” 七仙女轻笑道:“真是这样吗?嗯,让我想想,每日黄昏之时,你的那个宝贝垃圾极就会开启传送,那时,白素贞必然守在21世纪那个时空的垃圾桶旁。如果我此时突然出手,将大李朝的垃圾桶给毁了,你说,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 郭大路的脑子疯狂运转着,垃圾桶是时空之门,如果另一端突然被毁,正常的时空传输就会被打断,时空乱流之中的庞大的能量就会完全失控,要知道,光为了让白素贞以小白蚁的原形穿越垃圾洞,郭大路和六个女子就施尽了身上无比庞大的功德之力。如果垃圾桶突然被毁,那狂暴失控的能量也同样是无法估量的。站在垃圾桶旁的白素贞,绝对不可能安然无恙! 同样,她腹中的孩子,也绝对会受到波及! 甚至有可能,母子两人,双双丧命! 七仙女咯咯笑道:“郭大路,总算你还没有蠢死,你应该已经想到了白素贞和孩子会有什么下场了。好吧,我也懒得逗你了,我先去杀了大妞、二妞、林远尘这些女子,然后再赶在黄昏前,飞到后隆村,从你的卧室里找到那只垃圾桶,在传送启动的一刹那,毁了它--” 七仙女转身就要飞出寂灭瓶,她并不是在吓唬郭大路,郭大路以及他的垃圾桶,留不得! 虽然七仙女并不认为郭大路凭借科学真能推翻修行界,但21世纪的人类的确掌握了一些强大的力量,如核弹,如激光,如导弹,大罗金仙之下的修行者,还真挡不住这些玩意儿,就连七仙女自己也自认挡不住核弹一击。 所以,七仙女下定决心,要杀了郭大路,和他的所有的女人,毁了垃圾桶,还要杀光后隆村所有的村民,义学所有的孩子,夷洲岛、西北、北疆的那些门人弟子,也得统统杀了,甚至,如果有需要,连自学后隆村科学的年轻皇帝,也得一杀了之。 斩草除根,彻底灭绝! 七仙女突然明白过来,为何自己好端端在昆仑山呆着,西王母娘娘要让自己下山了,还说自己与这郭大路有什么缘分,却原来,是要自己得此天大的功劳。如果自己灭了科学门满门上下,解决了修行者千万年来第一次遇到的重大危机,那自己,将得到怎样海量的功德之力?整个天地间的修行者,都欠下了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随之而来的功德之力更是不可想像-- 咦,等等,自己怎么在说什么功德之力?自己从来没有修过功德之力啊?灵力才是自己修行数千年所得!才是自己施展法术的唯一凭借! 功德之力,那是什么鬼?! 七仙女大惊失色,在刹那间,体内的灵气已经运转了无数个轮回,她立刻发现,在自己修炼积累了数千年的灵力之中,居然多出了一股莫名的法力--这、这是什么法力?!难道这就是功德之力?可这功德之力,却又是从何而来?! 七仙女哪里知道,这功德之力真正可以说是“祸从口出”。 功德之力,玄而又玄,不可道也。有时心念一起,既可得功德之力。 七仙女为了将郭大路引进京城,好暗中下手折辱他,故意主动提点年轻皇帝,拜郭大路为国师。 七仙女虽然没有怀着好心思,可是她却不知道,引荐郭大路为国师之举,却是利国利民,正是应了“无心为善”这句话,一念既起,一句出口,就获得了功德之力。 这功德之力无声无息潜伏在七仙女体内,直到今日,才被七仙女发觉。 修行者需要灵力,但是,并非所有的灵力对修行者都有利,如果是相克的灵力,那对修行者而言就是极大的伤害,比如说水火两种灵力,如果是一个惯常修行水灵力的修行者,突然在体内涌入火灵力,两种灵力之间非大闹起来不可,水灵力修行者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才能将冒然闯入自己体内的火灵力克制、消除、驱逐。 所以,修行者对突然闯入自己体内的异种灵力都是万分警惕,必欲除之而后快! 七仙女惊慌地盘膝坐了下来,调动体内的灵力,向功德之力发起进攻,想要将功德之力给消除掉,然而,那功德之力虽然并不浑厚,却根本不在意七仙女的灵力,依然在她体内的气海之中任意的飘荡着。 至今为止,包括郭大路、于青在内,想要调运功德之力用以施法,是千难万难,七仙女同样面临这个问题,她用尽了手段,也无法影响到体内的功德之力,更不用说将其消除了。 其实,那功德之力并没有伤害七仙女,当然,同样也无助于七仙女,七仙女如果视若无睹,如大妞二妞等人,根本不在意体内的功德之力,其实对她并无碍。 但是,七仙女是在昆仑山上修炼了数千年的,包括西王母娘娘在内,耳提面命异种灵气闯入体内会有何等危害,所以她根本不容功德之力存于自己体内,当下施展浑身灵力,向功德之力扑去。(。)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七仙女的暗算(三) 那功德之力原本在七仙女体内安安份份,可是一而再而三受到极庞大的灵力攻击,突然剧烈地扰动起来,原本凝聚成一团的功德之力在气海中散开,闯入了七仙女的七筋八脉之中,七仙女更加惊慌,随之调动灵力同样闯入了奇经八脉。突然,七仙女的身子一僵,却是她强行施动灵力过度,灵力在奇经八脉中居然岔了气息,犯了修行者最低级的错误--走火入魔了! 血肉模糊的郭大路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只等自己一死--自己死就死了吧,这穿越以来的岁月,都是自己多赚的,只可恨,生生连累了素素和大妞那些女子。唉,如果当初自己穿越,不搞什么发展科学的把戏,凭着垃圾桶传送来的垃圾,做个富家翁,老老实实过这一辈子,可不好。 如今,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而这,只不过是一个蒙面的女修行者出的手,自己连对方的真名实姓也不知道,就败于她的手下,罢罢罢,这还谈什么对抗整个修行界,自己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郭大路眼看着那蒙面女修行者腾空而起,要去杀戮自己的女人们,杀戮后隆村科学门的门人子弟,可自己却束手无策,如同一堆烂泥一样躺在地上,恨得牙齿都咬出血来,就在这时,那蒙面女修行者突然落到了地面,盘膝而坐运起功来,良久一动不动。 郭大路起初怒瞪着蒙面女修行者,以为她又要想什么花样折磨自己,可是随着时间流逝,郭大路也瞧出不对劲儿来,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身子在轻微颤抖,额头还渗出了冷汗,甚至连蒙面的纱布也有些汗湿了。修行者无垢无净,不生不灭,不增不减,这蒙面女修行者显然出了什么岔子! 郭大路如同行将溺死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不管不顾,向蒙面女修行者扑去--不对,不是扑去,而是如同一条虫子一样蠕动着爬去,因为在刚才的折磨中,郭大路的筋骨寸寸断裂,他只有一拱一拱,一厘米一厘米地向前挪,在他的身后,离下了一条血肉模糊的“路”。 七仙女感应到了什么,她睁开眼,一眼看到,郭大路正咬牙切齿向自己蠕动过来,他的眼角渗着血,露出血糊糊的牙龈,鼻孔大张,都能看到里面的鼻屎和鼻毛,四肢因为被自己折断,以古怪的角度扭曲着,但是郭大路依然用腹部在地上扭啊扭地蠕动着,如同一条丑陋恶心到极点的肉虫子。 七仙女大惊,心随意动,一股灵力挥出--寂灭玉瓶就是她的“领域”,她要郭大路生就生,她让郭大路死就死,果然,空中突然出现一只金光灿灿的拳头,向郭大路的背心猛击下来。 郭大路所谓的金身根本挡不住那金色拳头,扑一声轻响,背后破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肋骨和正在跳动的心脏,金色拳头再进一寸,郭大路的心脏就会变成一团烂泥。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金色拳头突然消失了,却是七仙女情急之下调运灵力,却让体内的功德之力进一步失控,体内的灵气和功德之力搅成一团,完全失去了对灵气的掌控。 郭大路一眼看到了蒙面女修行者那双妩媚的眼睛中露出的惊惧之色,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自己险死而还,但却明白,这是攻击蒙面女孩子最好的机会! 郭大路大吼一声,如同一只毛毛虫一样蠕动到了七仙女身上,扑通,僵硬的七仙女被郭大路重重压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扭在一起,郭大路的手脚都断了,使不上力气,可是,他的嘴还在,他的牙还在。 郭大路努力探着头,将嘴伸向蒙面女修行者玉白的脖子,他居然是想硬生生咬断她的脖子--两个修行者,如今却如最低贱的野狗一样,用最原始的牙齿厮杀。 七仙女简直要昏过去了,她一出生就在昆仑山上修炼灵力,连普通凡人的生活都没有过过,饮的是万年冰川水,食的是昆仑灵圃里的雪莲,可现在浑身血肉模糊,又脏又臭的郭大路压在她身上,血水汗水甚至滴在了她的身上,恶心得七仙女差点就吐出来,狠不能一道灵力挥出用飞剑将郭大路斩成肉酱。 可是七仙女如今偏偏一点灵力也施展不得,她体内的功德之力已经完全失控,如同小耗子一样在体内经脉乱窜,连带着七仙女的灵力也全面失控。 七仙女是昆仑仙山上最得西王母娘娘宠爱的仙女,她天生灵胎,再加上后天勤修苦炼,服用了不知多少灵凡妙药,再加上西王母娘娘从旁辅助,年纪轻轻(数千年的修行岁月在修行界的确算是年轻的)就已经练就了三位一体之身,也就是三种灵力集于一身,分别是水、木、土。这三种灵力相生相克,别的修行者能修炼成两种灵力已经相当了不得了,而七仙女体内同时存在着三种灵力,因此故,她的修为比昆仑山上的众仙女高了不止一筹。 但是此时此刻,原本在七仙女体内均衡的三种灵力,却因为功德之力暴走,混乱成了一片,稍有不慎,水、木、土三种灵力就会自相冲突,反噬七仙女。 所以,七仙女空有一身灵力,却动用不得,在身为“领域”的寂灭瓶内,却生生拿血肉模糊的郭大路毫无办法,眼看着郭大路滴着血的牙齿就要咬在七仙女的脖子上,突然,一道黑影一闪,咚,一只拳头砸在郭大路太阳穴上,打得郭大路金星直冒,眼前一黑,差点从七仙女身上栽下去,情急之中大腿一紧,夹住了七仙女的腰--他断的是脚,腿上依然还能施力。 这横空出世的一拳,正是七仙女砸出的,原来在这性命交关之时,七仙女突然想到,自己动不得灵力,却可以动用“凡力”啊,凡人打架,不都用腿脚拳掌的吗--这并不是七仙女愚蠢,实在是她从小做一应事务,都是用的灵力,甚至连行路吃饭喝水,都是施用灵力,而不是手脚。以至于可以用腿脚拳掌打架这样的“常识”,直到这生死关头,才“想”了起来。 当下,七仙女如同菜市场上的泼女一样,对着郭大路施展出了王八拳,在郭大路身上又捶又打,又抓又挠,只不过,在无法动用灵力的情况下,七仙女的“凡力”,也只不过是和她外表年纪相当的二十来岁的姑娘家相当,还是那种养在深闺之中的娇小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葬个花都喊累,因此,七仙女的“攻击”,对郭大路的“伤害值”,可想而知。 但这样一来,好歹没让郭大路的血口咬在七仙女自己的脖子上,这条命,却是保住了。 此时此刻,昆仑仙山数一数二的先天灵宝寂灭瓶内,一对狗男女滚成一团--用狗男女并不是贬意,而是形容两人如同野狗一样厮咬在一起。 郭大路双手双脚皆断,内脏出血,数处骨胳错位,背心上一个血淋淋的大洞,透过肋骨,都能看到心脏在跳动,如果他一身功德之力雄厚无比,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郭大路唯一的武器就是他的牙齿和双腿,他用双腿紧紧夹住七仙女的腰部,不让她逃离,或用腿踢自己,同时张着牙齿如同野狗一样一阵乱咬。 七仙女下身被夹住,一双玉腿胡乱踢蹬,裙子都弄破了,却无法挣脱,倒是一双胳膊是自由的,但是无论是王八拳、披风掌,还是干脆如野猫一样抓挠,都无法重伤郭大路,除了在他脸上、耳朵上多添了几道血淋淋的抓痕,全无实效。 突然,七仙女的纤纤玉手掐住了郭大路的喉咙,越掐越紧,却是想掐死郭大路,然而郭大路如同垂死的野狗一样,怎么也不肯咽下那口气,相反,他的头一点一点向七仙女的脸凑了过来,牙齿隔空相撞,发出刺耳的咯咯声,似乎下一刻,就能一口将七仙女的鼻子、嘴唇、下巴--反正是郭大路牙齿能够得着的地方,血淋淋咬下一块来! 七仙女的手情不自禁酸软起来,其实她完全不用害怕的,就算自己受到了什么伤害,等杀死了郭大路,清除体内的功德之力,调息好灵力,一个小小的法术就能让她的身体恢复冰清玉洁的原样,再次成为昆仑山上那朵最美的雪莲花。 可是七仙女现在的心全都乱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修行者之间如此不顾体面的、狂野的、凶残的拼杀,此时此刻的郭大路,比传说中的域外狂魔还让她恐惧害怕,原本十分的力气,施展不出五六分。 不知何时,七仙女蒙在脸上的面纱掉落下来,露出了她七分清秀三分妩媚的脸,她的嘴角还有一颗美人痣,多添了几分俏皮,可是,原本惊为天人的容貌,如今却因为恐惧和挣扎扭曲成一团。 郭大路的牙齿还在压下来,血水口水滴落到了七仙女嘴角,腥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七仙女掐着郭大路脖子的双手情不自禁颤抖起来,下一刻就会崩溃,然后,郭大路就会一口咬在她的红唇上,撕下她的嘴唇,啃下她的鼻子,嚼烂她的耳朵-- 七仙女尖叫一声,突然双手一收,紧紧搂住了郭大路,将他死死地抱在了怀里--没错,就是将郭大路抱在了怀里,郭大路的头和七仙女的头互相交错,分别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如同一对情侣一样,甜蜜的拥抱着,七仙女甚至用手环住了郭大路的后脑勺,似乎极为享受这一亲密无间的拥抱。 只有郭大路知道,这一拥抱,彻底化解了自己的杀招--郭大路唯一的武器是他的牙齿,可七仙女这一抱,却将他的脑袋生生摁在了七仙女自己的肩膀上,甚至无法侧转到左右,郭大路的牙齿只能冲着七仙女的后背空咬,偶尔有几根七仙女的长发飘到郭大路的牙齿边,可郭大路却连这长发都咬不断。 女仙女“亲密”地拥抱着郭大路,看不到郭大路血肉模糊的脸,看不到那如凶兽一样的咯咯狂咬的牙齿,七仙女的心静静平复下来,她这才意识到,其实郭大路并没有多少伤害自己的能力,实在是刚才他那穷凶极恶的样子,将自己吓住了--堂堂昆仑山七仙女,居然会被吓住,实在是匪夷所思的天大的笑话。 七仙女勉力恢复心神,调运灵力,以图在最短时间内,恢复灵力,哪怕一点点也好,只要有一点灵力,她就能将抱在怀里的郭大路杀死! 郭大路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死了,他能感应到与自己紧紧相拥的这个女修行者,原本剧烈呼吸的胸膛渐渐平息了下来,如鼓的心跳也缓和了下来,环抱着自己的双手变得越来越有力,自己的头就算是想稍稍侧一侧也是不能。 郭大路闭上了眼,等这女修行者恢复了正常,就是自己惨死之时,自己现在,却是一丝反抗的余地也没有了,咦,等等,谁说自己无能力反抗了,自己还有一件武器可以用! 一件所有的男人与生俱有的武器! 郭大路全身伤痕累累,但是有一处,却是没有受伤,却是下身那话儿。 七仙女百般折磨郭大路,却唯独没有碰他那儿,不知道是七仙女自尊身份,不愿意用那下流的手段呢,还是她虚长了数千岁,却从来没有行过人道,不知道伤害男人那话儿,可以给他极大的痛苦和羞辱。 而如今,郭大路唯一没有受到伤害的那话儿,却成了他的武器! 七仙女和郭大路紧紧拥抱在一起,搂得如此紧密,两人的下身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七仙女正在潜心调运灵力,她能感应到,原本在奇经八脉里乱窜的三种灵力,隐隐平稳了下来,只要她如往常那样调息阴阳,行气、通窍、聚气、闭息,就能再次掌控灵力! 就在这时,七仙女突然感应到腹部处一硬一热,咦,这是何物?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下腹之处?啊,怎么?怎么越来越大,越来越长了? 七仙女感应到的物事儿,不是别的,正是郭大路的那根不知羞的玩意儿,他居然以此为武器,向七仙女展开了“攻击”--两人在刚才的厮打翻滚中,不知不觉衣衫尽褪,身体半裸,再加上七仙女主动抱住了郭大路,那种类似与情人之间亲密无间的姿势,几乎与并无不同。 正因此故,郭大路以自己下身那话儿为武器,“攻击”七仙女的荒唐之举,居然一举成功了!当七仙女明白过来顶在自己下腹处那玩意儿究竟是何物时,只觉得脑海之中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守了数千年的冰清玉洁的身子,整个儿瘫软下来,刚刚调运平息的灵力再一次失控,而这一次失控更甚于此前,七仙女几乎是在刹那间,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郭大路不是人,他是只野兽,是个歇斯底里的变态,他狂暴地攻击,从嘴里吐出最恶毒的谩骂和诅咒,用牙齿凶残地咬着身下娇嫩的身体,他不是在云雨,而是最原始的交配,不对,不是交配,而是攻击,而是杀戮,而是摧残! 郭大路以自己的器官为最原始的武器,要杀死身下的女修行者! 因为,她要杀了他,她要杀了大妞二妞陈青黛郭兰英林远尘林媚娘--,她要杀了浩哥儿傻大个李波李大眼--,她要杀了后隆村所有的乡亲和义学所有的门人子弟,她要杀了白素贞和孩子! 她该死!该死一万次! 我要用最最残忍的,恶毒的,卑鄙的手段,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郭大路,自然杀不了她,那话儿再怎么凶暴,也只是一个器官而已,所谓的“攻击力”不过如此,当狂潮退去后,就瘫软如深海底的蠕虫。 郭大路从女修行者的体内退了出来,翻滚到了一边,大口喘息着。 他,没能杀了她。 但是,她已经死了。 七仙女已经死了。 曾经昆仑仙山上最美丽的花儿,最骄傲的女子,已经死了,完完全全地死了。 七仙女躺在瓶底,双眼直勾勾的,如同死鱼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她的脸上、身上,到处是咬痕,乌青和血肿遍布,甚至有的地方整块肉给撕咬了下来,流血如注,而她的下体更是惨不忍睹,污秽的液体混杂着鲜血,从她的下身缓缓流淌出来。 其实,七仙女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郭大路的牙齿毕竟比不上野兽的牙齿,那狂暴的撕咬,只是留下了一些表皮伤,至于下身的伤害--其实也并不比郭兰英还是以香香为名时,当初在青楼之中,第一次遇恩客时,受到的伤害大多少。 但是,七仙女是死了,真的死了,她的心已经死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七仙女的暗算(四) 高贵的,骄傲的,耀眼的,九天之上的七仙女,已经彻底坠落了凡尘,死得不能再死,从今往后,昆仑山的七仙女,永绝修行界! 七仙女受到的伤害,不仅仅是身子受到了永不可弥补的伤害,不仅仅是她的心灵受到了最肮脏的污辱,更重要的是,她的体内的所有灵力,都已经荡然无存! 当郭大路进入七仙女的身体时,七仙女勉强调息的灵力就完全失控,三种灵力互相攻伐,最终相克消散于无形,只给七仙女留下了失控的灵力肆虐后,被毁坏的经脉、气海、丹田、金丹、元婴-- 三位一体修行,傲视天下,但当三种异种灵力失控暴走时,造成的伤害也同样是极其悲惨的,而且,是永生永世无法修复的。 七仙女消失了,寂灭玉瓶里,只留下一个保受摧残的孤苦无依的女人。 女人躺在那儿,如同一具尸体。 郭大路躺在一边,一直在死盯着身边的女修行者,准备着她突然暴起,将自己杀死,因为他心里门儿清,自己刚才那番“攻击”,并没有真正能伤害她,郭大路有些暗恨自己,自己刚刚在她身上疯狂时,怎么就没一口咬中她的喉咙,咬断她的血管,撕开她的气管,吸干她的鲜血?! 好吧,郭大路不得不承认,刚才的自己,有些被“小头”指挥“大头”了,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完全沉迷于肉体的欢悦之中--郭大路并不爱女修行者,虽然她很漂亮,在自己认识的一众女子中,也算是极出色的一个,但是,很多时候,性与爱无关。 当郭大路冒着必死的危险,“攻击”女修行者时,那种生与死交界的巨大的难以言说的快感,完全掌控住了郭大路的身体--这并不奇怪,事实上,有些情侣之间甚至刻意玩濒死在做爱时,在脖子上套上绳索,互相勒脖子,在窒息的濒死体验中,获得无与伦比的快感。 郭大路迷失在最原始的快感之中,以至于没能捕捉到最佳时刻,咬断女修行者的喉咙。这时机一去,就再也不可能复得。 郭大路躺在一边,绝望地等待着女修行者的反击,妈的,怪不得多少英雄好汉,征服了天下,却最后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这纵欲果然是天下最大之恶,自己辜负了身边的女人,辜负了门人子弟--是我,郭大路,害死了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郭大路并没有等来女修行者的反击,他再迟钝,也知道情形有些不正常,郭大路勉强抬起头,却看到女修行者躺在自己身侧,眼泪混杂着鲜血、汗水在脸庞上滑过--他妈的,这个臭婊子正在哭?! 突然,女修行者伸出了舌头,不好,她要念咒语了! 女修行者突然重重一口咬了下去! 她不是念咒语,她是在咬舌自尽! 在那一刹那,郭大路鬼使神差地跳了起来,一伸手,就掐住了女修行者的下巴,女修行者的重重一咬,只是咬破了舌头,而没有咬断。 女修行者口里满是血水,她如同母兽一样呜呜嚎哭,含糊地吼叫着“让我死!让我死!” 郭大路确信,女修行者是真的想死,因为他的一根手指为了掐住她的下巴,不小心插入了她的嘴里,女修行者的牙齿咬在他的手指上,用力之重,将骨头都咬得露了出来。 郭大路痛得倒抽冷气,从女修行者嘴里抽出手指,反反正正连抽了二十多个耳光,直将女修行者的脸抽成一个猪头一般,郭大路胸膛起伏,哑着嗓子骂道:“他妈的臭婊子,你的命是老子的!只能由老子来杀!想自杀?没门儿!你要是再自杀,老子就把你死后的尸体扒得精光,吊到京城大门口,让天下的人都来看!每人花一文铜钱买一张票。等老子赚饱了钱,再把你扔给野狗野猪吃!” 魔鬼!魔鬼!他是真正的域外邪魔!七仙女惧怕得浑身都在颤抖,甚至忘记了嘴里的剧痛,和自己受到的难言的侮辱,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绝对不能惹怒郭大路,否则的话,自己就连死后,也不得安宁! 郭大路也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救女修行者,妈的,这臭婊子,死了就死了好了,反正自己也想杀了她,现在好吧,自己救下了她咬舌自尽,接下来还得自己动手,再把她杀一次,折腾! 郭大路心烦地挠了挠头,突然一振,将手举到眼前,我靠!自己折断的手居然恢复如初了! 郭大路立刻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再次运转如常,他心念一动,功德之力触动基因,只在一刹那间,就将郭大路备受伤害的身体给恢复成了原样。 郭大路兴奋地站了起来,伸伸手,踢踢腿:“我靠,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自行愈合了?” 旁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我失去了全身的灵力,如今成了一个凡人,自然失去了对寂灭玉瓶的控制,如今寂灭玉瓶成了你的领域,你的功力恢复,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说话的,正是七仙女。 郭大路得意扬扬,斜着眼瞟了女修行者一样,突然上前在她小腹重重踢了一脚,七仙女闷哼一声,却不敢挣扎,在这郭大路的领域之中,自己的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 郭大路哈哈大笑:“原来这什么瓶儿归老子所有了,老子运气倒是不算,虽然吃了点苦头,却也是值了。这笔买卖倒是划算。” 郭大路的确是赚大发了,只不过吃了一翻皮肉之苦,就得到了昆仑山先天至宝寂灭瓶,还将七仙女收拾得服服帖帖。买一赠一,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了。 郭大路心情大好,在玉瓶里转了一圈,又踢了女修行者一脚,不过,这一次就踢得轻了点,如同踢只路边的丧家之犬一般:“臭婊子,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害我?” 七仙女低声道:“我是昆仑仙山上西王母娘娘的灵胎所孕,排行在七,修行者都尊称我七仙女。” 郭大路张口结舌,我靠,这次大条了,居然把什么西王母娘娘的女儿给干了!他再无知,也知道昆仑仙山在大李朝修行界内的崇高地位,天一阁与昆仑仙山相比,范冲子给西王母娘娘提鞋都不配! 不过,郭大路心一横,去他娘的,老子反正干也干了,西王母娘娘还能来咬老子的鸟?狗屁的西王母娘娘如果真有神通,当时在自己糟蹋她的女儿七仙女时,她就应该献灵相救的。 但直到此时,自己还没有受到西王母娘娘的攻击,要不,西王母娘娘根本不在意七仙女的死活,要不,就是她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凌辱七仙女。嘿嘿,如此说来,西王母娘娘的神通也不过如此。 郭大路还是有些担心,他往七仙女身上吐了口痰:“放屁?你是西王母娘娘的女儿?那西王母娘娘为何不来救你?难道你是她的私生婊子,你的死活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七仙女怒瞪:“不许侮辱娘娘--”话音刚落,郭大路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脚,一直打累了,才住了手:“妈的,装什么小样儿,老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再啰嗦半句,老子干死你!” 七仙女被打得遍体乌青,鼻血长流,眼眶青肿,抱着胳膊,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再不敢违背郭大路--失去了灵力,她就是个女人,一个易受伤害,易受侮辱的女人。 郭大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我再问你,为何西王母那老婊子不来救你这小婊子?” 七仙女其实心里也满是疑问,她身为西王母娘娘之女,随身服侍了娘娘数千年,亲眼见证了娘娘以广大神通,收拾了不知多少妖魔鬼怪,以及其他上门前来挑事的修行者,就连大罗金仙都不是娘娘一合之敌。是啊,娘娘为何不来救自己?难道娘娘毫不在乎自己?不!不!不!绝对不是这样的,自己深得娘娘宠爱,娘娘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受难而不顾的! 七仙女咬着唇:“我身处这寂灭玉瓶之中,娘娘的灵力受到寂灭玉瓶的隔绝,所以不能察知我受到的危难,故此没能前来相救。”--七仙女的这个理由有些勉强,因为寂灭玉瓶原属西王母娘娘所有,玉瓶也许可以隔绝其他修行者的灵力,又如何能隔绝原主人西王母娘娘的灵力? 只是,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理由--不,确切而言,是七仙女唯一能接受的理由了!不然的话,她就得承认,对自己宠爱无比的西王母娘娘,其实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自己连娘娘脚边的哈巴狗儿还不如! 郭大路摸着下巴,拍了拍寂灭玉瓶的瓶壁:“呵,这个瓶儿连西王母娘娘的灵力都能屏蔽隔绝,真正是好宝贝,我有不少事儿是见不得人的,放到这瓶中来,再好不过了。”--郭大路所言见不得人的事儿,自然是保10洁垃圾桶。如今垃圾桶传送来的东西越来越多,早就不能再放在学校来掩饰了,只能重新搬回郭大路的房间,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但如果能将垃圾桶安置在寂灭玉瓶中,那可就安全得多了,就连传送来的物资,也有地方贮藏了。 郭大路问七仙女道:“喂,这寂灭玉瓶既然是我的领域,那我在这里是否可以随心所欲?时间空间都在我掌握之中?” 七仙女曾经在21世纪“生活”过,自然明白“时间空间”是何意,她低声道:“是,寂灭玉瓶中一年就是人间的一日,自有乾坤。而且,如果你能任意操纵灵力的话,寂灭玉瓶中可自成一个小天地,贮藏无量的物资,就是在玉瓶里建起一个国家,也是可以的。” 郭大路双眼闪闪发亮,激动地道:“我靠!这可不就是空间戒指嘛!发了!这下可大发了!我要是把寂灭玉瓶传送到21世纪素素的身边,那素素就可以不受垃圾桶大小的限制,给我传送来无穷无尽的物资了--我要成套的炼钢厂!化工厂!炼油厂!我还要整支的军队装备!坦克!军舰!导弹!卫星!我要!我统统都要!” 郭大路的兴奋是难以言表的,他如何不知道空间类法器对自己的重要?自从穿越到了大李朝后,他一直在明里暗里打听能纳须弥于介子的法器,但是却深深失望了。无论是范冲子还是于青,都说,世间确有这类法器,但无一不是先天至宝,掌控在鸿蒙仙人这样的顶级修行者手中。 普通修行者手里,倒的确有郭大路所描述的空间戒指这样的东西,那些修行者念道咒语,如小山一样的物资就消失在手里的戒指、小瓶、小盒之中,但事实上,那根本不是什么空间法术,而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障眼法! 那些无聊的修行者,以隐形法术,将事物隐藏起来,然后施展大力神通,负在自己身上,那手上的空间法器,根本就是装个样子! 这样的不肖修行者,其实是数百年修行无得,丧失了信心,干脆回到凡间享受荣华富贵,搞了这样的障眼法,意在凡间骗吃骗喝。 郭大路听闻后,哭笑不得,没想到修行者中也有这样的不成才的东西。 但今日,他凭白得了寂灭玉瓶,这可是昆仑仙山一等一的先天至宝,自己身在瓶中,自成一个小天地,是一件真的不能再真的时间空间类法器! 自己穿越以来,最大的瓶颈就此消失! 白素贞可以不受限制地向自己传送物资了! 七仙女肿胀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那是一抹冷笑:“掌控这寂灭玉瓶,需要灵力,可是据我所知,你身上只有功德之力,五行灵力却是丝毫俱无。而身在21世纪的白素贞,她身上勉强用来施法的功德之力,也同样是由你身上得到的。白素贞没有灵力,又如何掌控寂灭玉瓶?你就算是拼尽了全身功德之力,将寂灭玉瓶传送到21世纪,白素贞也是空有玉瓶而不知如何使用。” 郭大路瞠目结舌,他发现自己真应了一句话--狗咬猪尿泡,一场空欢喜。 郭大路恼怒之下,摁着七仙女,又是一阵暴打:“臭婊子,你高兴什么?老子心愿不能得偿,你心里偷乐是不是?打死你!打死你!” 郭大路痛打了一顿七仙女后,懊丧的心情稍有缓解,他抱着胳膊在瓶里转了半天,突然俯身揪住了七仙女的长发,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吼道:“你这臭婊子不是在昆仑山修了上千年吗--(七仙女喃喃道:‘我修炼了七千六百五十八年’),不管你修炼了多少年,你对寂灭玉瓶的了解肯定比我多,快点想法子,告诉我该如何利用这瓶子。” 七仙女呆在当场,她从来没见过郭大路这样无耻的人!他如此折磨羞辱自己,居然反过头来,还要自己帮他出主意?! 郭大路斜着眼,挑着眉:“看你妈逼啊!快想!给你十分钟,想不出来,老子杀--不,杀了你倒让你痛快了,老子再干你一炮!”说着,郭大路故意压在七仙女身上,将手伸向她的下身。 七仙女不可控制地尖叫起来:“不要!不要!我帮你想!我帮你想!” 郭大路其实也就是吓唬一下七仙女,此前他以下身这“武器”“攻击”七仙女,只是为了保命而已,七仙女再怎么美貌妩媚,在被再三毒打后,已经变得丑如厉鬼,郭大路胃口再好,对她也没有了“兴趣”。 但不得不说,郭大路的下流的威胁还真挺管用的,七仙女浑身抖得筛子一样,结结巴巴道:“寂灭玉瓶内一年就是人间的一天,你可以把人带到瓶内,学习那些科学技术,这样在短时间内,就可以培养出一批供你建设使用的人才了。” 郭大路大乐,重重一击掌:“不错!这劳什子的玉瓶一日抵一年,倒和我家素素的黄粱一梦有异曲同工之妙,素素虽然费尽心思将12年的基础教育压缩到了三年,但我需要的人才实在太多太多,如果我将义学的学生全都带到这玉瓶之中,那短短数天内,我就可以培育出数千名拥有21世纪高中基础教育水准的人才了--” 郭大路正在得意,七仙女在旁边泼了一头凉水:“不行的。你没有灵力,不能让这寂灭玉瓶任意大小,如今这瓶中,只能容纳十来个人,数千学生云云,却是万万不能。” 郭大路顿时傻了眼,他仔细打量瓶中,这空间大小好比旅店的单人间,还是不带独立洗手间的,撑死了,也就十来个平方,就算自己将人挤成沙丁鱼罐头那样,也就勉强能塞进三十来人--那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呆上三年,还要读书,效果能好到哪儿去? 郭大路沮丧地挠着头,这玉瓶虽然能帮助自己减少一点培养人才的时间,但远远不足以解决大规模基础教育,最多只能解决一部分急需的关键人才问题--得了,有总比没有好。(。)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七仙女的暗算(五) 嗯,就算玉瓶一次容纳十--不,二十个学生,三天一个轮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自己一年能培训近2500名学生,勉强能抵得上一个21世纪的中等职业学校。当然,和蓝翔是没法比的。 不过--不错不错,还行还行--郭大路正在自我安慰,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七仙女胀得猪头一样脸的嘴角微微弯起,立刻明白过来这婊子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有了寂灭玉瓶这法宝,却因为没有灵力无法正常使用,顿时无名火起。 郭大路卷起袖子,准备再痛打七仙女一通,那七仙女脸色剧变,缩成一团,但很快整个人就放弃了抵抗,双直直勾勾瞪着天花板,四肢瘫开,摆出一幅“你打吧,随你打”的样子,摆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似乎也看透,郭大路好像一时不会杀她,那既然害怕,恐惧,哀求,愤怒,一无用处,干脆躺倒挨锤--你郭大路打我,自己还手痛呢。 七仙女这是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原来她是万人敬仰,人人称羡的仙子,凡人在她脚边如泥巴一样,可现在,她却成了郭大路嘴里的烂婊子,自己才是真正的泥巴,所以干脆自暴自弃,郭大路的任何折磨、羞辱,她都不放在心上。 七仙女这个样子,倒是让郭大路觉得无趣,她要是挣扎痛哭,那郭大路打她还有点那个意思,现在打她就如同打一块冷猪肉,无聊到了极点。 郭大路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一种另类的折磨人的办法,他诡异地一笑,功德之力催动基因,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从他的屁股后钻了出来,七仙女目无表情地看着郭大路的变化,郭大路变异得再夸张,她也见识过,一根尾巴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突然,郭大路一俯身,将七仙女的脚脖子抓住了,然后利落地脱下了她的鞋子和袜子,七仙女遍体鳞伤,可是这只玉足却是完好的,依然小巧精致,七仙女一惊,脚一缩:“你想做什么?” 郭大路哪里容她逃脱,双手如同铁钳一样,紧紧握住七仙女的足,尾巴一伸,轻柔的抚摸上了七仙女的足心。 郭大路居然是在挠七仙女痒痒! 七仙女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和她玩过挠痒痒这种游戏,刚开始,她极自然地哈哈笑出来声来,可是,足心传来的痒痒几乎是钻到了她的心里,她从脆笑,到狂笑,从狂笑到尖笑,又尖笑到尖叫,到了后来,是尖叫还是尖笑根本分不清,有时还夹杂着几声惨呼,但很快又笑得整个人直抽搐-- 郭大路收回了自己的尾巴,满意地点了点头,因为此时的七仙女,根本不需要自己用尾巴搔她痒痒,依然神经反射性的咯咯笑出声来,郭大路俯下身,凑在七仙女的耳边低声道:“婊子,爽不爽,老子有的是手段,让你求生不能得,求死不能!” 七仙子满脸鼻涕眼泪,嘴角涌着白沫,脸上的肌肉扭曲变形成一团,唯有眼睛瞳孔深处,残留着一丝丝对郭大路的恨意,但很快,那恨意就变成了恐惧,彻头彻尾的恐惧,她第一次意识到,身为凡人,是多么的无助,似乎自己天生以来,就该承受一切的苦难! 郭大路在玉瓶里打着转,可惜啊,如此神妙的一件空间法器,如今只能暂时被自己用来当教室用了--如果放在以前,自己还可以请林远尘或林媚娘帮忙,这一仙一女鬼,有的是灵力。 可惜的是,在上次传送白素贞到21世纪时,所有的人灵力、功德之力都消耗光了,如果请于青或楼岑之、范冲子帮忙--郭大路立刻摇了摇头,这寂灭玉瓶在自己手里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的话,被西王母娘娘给知道了,那可是真叫自寻死路。 郭大路目测着玉瓶,嗯,吃喝拉撒的问题,自己可能到天一阁范冲子那儿,凭着助他炼归真丸的交情,讨要一些避谷丹--唉,不行,那归真丸最后还是到了自己手里,让白素贞服用了,这要是以此为借口再去坑范冲子,那自己也就太不要脸了。嗯,有了,自己如今在鄞县的地头上,也种了不少葛草,等收了葛草丹后,找别的修行者门派换些避谷丹就行了。 解决了吃喝拉撒等问题,义学的学生在玉瓶里只要读书,睡觉就成了,睡觉简单,玉瓶里温暖如春,四季如一,带条薄毯子,倒地就睡就成了,桌子也不摆了,太占地方,就弄个带小桌板的椅子就行了,再摆上电视教学设备,得,一间速成班就齐活了。 郭大路现在是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回到后隆村,这就把一批批学生塞进这玉瓶里来,这一天就是一年啊,早一天开班,自己就早一天获得优秀的人才。 郭大路再也等不住了,扭头问喘息稍定的七仙女:“我要怎么才能离开玉瓶,又怎样回来?” 七仙女如今老实得如同一只母狗一样,如果有条尾巴,绝对会向郭大路讨好的甩个不停,她飞快地道:“寂灭玉瓶在失去我的控制后,就已经认你为主,你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出瓶,心念再一动,就能回到瓶中--” 七仙女话音未落,郭大路已经消失在玉瓶里,七仙女确认郭大路离开后,长长松了口气,这个魔鬼终于走了,自己勉强能喘息片刻,不然的话,不知道他还会施展出什么手段来折磨自己--咦,等等--不好!他、他没给自己留下吃的! 七仙女以前进出寂灭玉瓶,根本不需要考虑饮食问题,因为她早在幼年时,就已经不再需要凡人的饮食,可是现在,她却是凡人啊!凡人就要吃喝拉撒,郭大路这一走,天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要知道,凡间一日瓶中一年听起来很浪漫,可是真要细论起来,郭大路在凡间度过一个时辰,那自己在玉瓶中就相当于度过了一个月!郭大路在凡间随便和人聊几句天,自己在玉瓶中就要忍饥挨饿一整日! 七仙女疯了一样扑向瓶口:“别走!回来!郭大路!你这个杂种!狗东西!我会死的!我会活活饿死渴死的!回来!给我吃的,给我喝的!求你了!快回来!” 七仙女一秒钟前还恨郭大路入骨,恨不得他一出玉瓶,就被一个天雷给劈死,可现在却又急切地盼望郭大路赶紧回来,给她带吃的带喝的,如同婴儿企盼父母,如同深闺中人企盼情人-- 然而,郭大路一走,杳无音讯--自然,这杳无音讯只是假象,郭大路其实在玉瓶外只呆了数分钟而已,可对七仙女而言,却已经过了好几天。 她渴,她饿,她如同一只困兽般,将自己的衣服鞋子都撕碎,吞吃了下去,幸好这些衣物都是昆仑山仙物,倒比凡间的食物还能填饥解渴,可是,当一身衣物都吃完后,七仙女无物可吃,无物可饮。 当她渴得嘴唇干裂,奄奄一息时,她彻底放下了最后一丝身为人的自尊,饮用自己的排泄物--七仙女捧起浊黄的液体端到嘴边时,她拼命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在21世纪,那些宇航员其实饮用的也是自己的尿水,再怎么经过净化,尿就是尿,事实上,宇航员饮的还是别人的尿,而我,七仙女,天羽,好歹饮的是自己的-- 七仙女天羽,一闭眼,将掌心里的尿倒入了嘴里,然后她立刻反射性的呕吐了出来--其实她并没有尝出尿的味道,这完全是心理性呕吐。 天羽躺在地上,抽泣着,无泪地抽泣着,嘴里小声念叨着:“让我死吧,让我死吧,郭大路,求求你了,让我死吧。” 郭大路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依然站在国师殿中,四周悄无一人,唯有一只玉瓶,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案几上,这就是寂灭玉瓶了!郭大路忙一把抢过,收到了怀里。 他松了口气,这一次,自己真是险死还生。那七仙女臭婊子居然无声无息潜到自己身边,只是呼唤了自己一声,自己一应,就被吸了瓶中,倒和金角大王银角大王的宝葫芦和宝瓶差不多,以后再有人唤自己,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幸好自己从“郭大路”“国大路”一字之差中,惊喜过来,要不然,自己至今还困在寂灭玉瓶营造出来的迷梦中,最后甚至可能一梦不醒,死在玉瓶中了。 瓶中一年,凡间一日,自己满打满算能活个一百年,区区数十日后,自己也就在玉瓶中寿终正寝,成了一把枯骨。 郭大路大步走到殿外,只见被自己斥走的太监宫女都远远站在走廊里,根本不知道,刚才区区数息,在寂灭玉瓶中已经有过一场生死争斗,那太监首领远远看到国师出殿,忙哈着腰迎了上来:“国师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郭大路其实并没有什么吩咐,只不过,看到凡人,让他特别感到亲切,哪怕对方是个散发着尿骚味的老太监--就是太监,也比仙人好啊,仙人掌握的力量太可怕了,真正是能让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郭大路点点头,随口说道:“没什么事儿,你们自己忙去吧。” 老太监哈着腰:“奴才们在这儿就是为了侍候国师大人,说不上什么忙不忙的。国师大人,这都快过晌了,您这还没用膳呢,要不要让小厨房整治几个清洁的小菜--”老太监一眼看到国师大人瞪着自己直发呆,连忙轻轻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唉哟,看我这老糊涂,国师大人乃是仙师,仙师哪里需要凡间饮食啊--” 郭大路一把握住老太监的手:“赶紧给我上菜--不对不对,上菜太费时间了,赶紧给我来点吃的!什么点心啊包子啊馒头啊--要很多很多!”--郭大路直到此时才想到,七仙女那个臭婊子已经变成了凡人,没吃没喝的被自己关在寂灭玉瓶里,人间一日,瓶中一年,自己在外面闲逛,这婊子可不得饿成僵尸了?! 老太监整个儿蒙了,半晌才连连点头:“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办这就去办--点心包子馒头,有多少要多少!” 不一会儿,老太监带着一群小太监匆匆而入,小太监抬着一个个食盒,里面装满了点心包子馒头,老太监气喘吁吁地道:“国师大人,包子要现做现蒸,如今后宫大小厨房里正在赶着做包子馒头,倒是点心还有不少--” 郭大路胡乱一挥手:“你们先出去吧,没有我的招呼不许入殿--” 老太监呆呆地问道:“那包子馒头--” 郭大路一挥手:“先放殿外--记住了,没我的亲口命令,就是太上皇和皇帝,都不许入国师殿!” 老太监的身形消失在殿门外,门刚一关上,郭大路就拎起两个食盒,心念一闪,消失在殿中。 郭大路在玉瓶中一睁开眼,就见到一只骷髅躺在玉瓶中央--不对!不对骷髅,是七仙女,全身赤裸的七仙女!只不过她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如同一具骷髅一样! 郭大路将食盒一扔,抢上前去,扶起了七仙女的身子,一眼看到,她紧闭的双目下,眼珠还在轻轻转动--太好了,还没饿死!郭大路一股浑厚的功德之力,涌入了七仙女的身体。 七仙女没有死,她的灵力尽失,但是,却有一股力量留存在体内,那就是功德之力。正是这功德之力,虽然让七仙女没喝没喝硬生生从一个绝代佳人,饿成了骷髅,但好歹护住了心脉,没有饿死渴死,否则的话,就算是经得住饿,可也经不住渴啊,那尿喝了几回早就没了,拉也拉不出来了。 如此说来,七仙女是败也功德之力,成也功德之力,是功德之力让她灵力尽失坠落成凡人,可也是功德之力在最紧要关头保住了她的命,让郭大路这糊涂鬼及时带着食物赶了回来。 七仙女得到郭大路功德之力后,缓缓睁开了眼,她抽了抽鼻子,突然一把推开郭大路,扑到打翻的食盒前,抓起一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就往嘴里塞去,嘴里塞一个,还得左右手再抓一个,使劲往喉咙里塞,满手满嘴都是热汤汁。 她很快噎住了,拼命翻着白眼,郭大路忙伸手拍了拍她突着肋骨的背:“小心烫着--”但他很快收回了话,一则七仙女根本没有看他一眼,拼命大吃大嚼,二则七仙女落到如此地步,完全是拜郭大路所赐。他此时的举动,实在是称得上虚伪。 就在片刻前,郭大路还想用自己的牙齿咬断七仙女的喉咙,而七仙女则更狠,居然要灭了郭大路九族--不对,是十族十一族,凡是这世间与郭大路与科学门有关系的,七仙女都要杀光,甚至连年轻皇帝在内! 所以,郭大路根本不用可怜七仙女! 然而,郭大路心里虽然是如此想,可是看到七仙女骨头支离的身子,原本傲人挺拔的双峰,如今因为饥饿已经变成了两只扁扁的口袋,挂在胸口晃啊晃,肉包子的汤子沾在了上面也不自知,他心里突然叹了口气,却是怎么也硬不起心肠。 郭大路,从来不是一个真正铁石心肠的人,事实上,七仙女虽然说了一堆狠话,却并没有真正威胁伤害到除郭大路之外的其他人,也正是这个原因,郭大路早就可以杀了七仙女的,却从来没有真正下过手。 他的心,毕竟是肉长的,那种杀伐果决的事,实在是做不来。 也许旁观者可以指责郭大路妇人之仁,嘲笑他优柔寡断,甚至骂他如宋襄公一样迂腐,但郭大路就是郭大路,当他看着骷髅一样的七仙女抢食包子时,心里实在是提不起一点杀意。 郭大路踮着脚站在玉瓶中,瓶中到处是七仙女排下的污物,奇臭难闻,七仙女突然哇哇地呕吐起来,却是一时吃得太急,空空如也的肠胃根本接受不了,全都喷了出来,郭大路连连摇头,一闪身,消失在玉瓶中。 郭大路“很快”就回来了--当然,这“很快”是相对的,瓶中已经过了数日,只不过,七仙女守着那一担食盒的包子点心,却是没有挨饿,但是,正常的饮食一恢复,那就需要排泄,小小的玉瓶中不堪入目,差点把回来郭大路薰一跟斗。 郭大路一手提着一个装着水袋和点心的食盒一手拎着一套女装,站在一滩脏物中,哭笑不得,七仙女却根本毫不在意,她经历过生死边缘之后,早就没了丝毫羞耻之心,只是抢过郭大路手里的食盒--她根本不多看衣服一眼,在这污脏之地,再华丽的衣服也会很快弄脏,还不如干脆光着身子。 郭大路连连摇头,这也太不象话了,这个玉瓶,自己还要用来做教室呢,要不,把七仙女拎到外面去--他很快摇了摇头,不行,七仙女的行踪绝对不能暴露在外,不测的风险太大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七仙女的暗算(六) 郭大路板着脸问七仙女道:“你在自己的宫殿里,可有什么仙丹妙药,也省得我时不时给你送食物来,还把玉瓶里弄得这样肮脏。” 七仙女正在喝水,抹了抹嘴巴,打了个饱嗝:“我床头有个小玉盒,你拿着这钗子,就能打开盒子,里面有各种丹药,其中一味银色的药丹,是我用来赏赐凡人的,服用后,可以强身健体,勉强也可以代替避谷丹用,服用一粒,三四年不用吃饭喝水。” 郭大路耸了耸肩膀:“他妈的,一粒丹药才能顶三四年,换在玉瓶外也就三四天,老子别的事儿都别干了,天天给你送吃的好了。” 七仙女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枯黄的头发上拔下了一根非石非木非金的钗子,递给了郭大路,她淡淡地道:“钗子给你了,随你怎么办吧。我曾经想用这钗子自尽,只不过最终下不了手,对我而言,活一天是一天,你要我死,我也反抗不得,总之,不管怎么着,随你的便。” 郭大路一阵无语,摸了摸鼻子,如今的七仙女,用他的家乡话说,就是脱底茶篓,什么都没有,就一条烂命,偏偏这命她自己又不放在眼里,真正是生死随你。 郭大路接过钗子,一晃消失在玉瓶中,七仙女头也不抬,继续吃喝。 当郭大路再次回来时,他几乎已经要暴发了--这七仙女真是能吃会拉,吃得多,拉得也多,玉瓶这样的先天神器,几乎已经成了粪尿横流的乡下公厕!唯一干净的,就是七仙女捧在手里的食盒里,她倒是会计算,食盒里不多不少,还剩下几块点心,正好赶上郭大路回来。 郭大路捏着鼻子,将一个小木盒扔给了七仙女,粗鲁地吼道:“你他妈的猪啊!别吃了!猪圈都比这儿干净!” 七仙女从小木盒里取了枚丹药,扔到嘴里,这仙家妙药确是神奇,虽然只是昆仑山所出最低等的仙丹,可是七仙女在刹那间就恢复了原样,如果不是裸着身子,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冰清玉洁的七仙女,甚至连她身上被郭大路摧残的伤痕,也一点痕迹也无,玉白的双峰骄傲地挺立在那儿。 郭大路下意识退了一步,全神戒备,他暗暗有些后悔,自己也太冒失了一点,谁知道这丹药除了强身健体,还有没有别的效用,如果七仙女因此而恢复了灵力,和自己抢夺寂灭玉瓶的控制权,这可该怎么办?--寂灭玉瓶虽然自动认郭大路为主,郭大路却至今不知该如何操纵它,万一寂灭玉瓶又“反水”了呢? 这时,七仙女动了,她一伸手,从食盒里取过一块点心,塞到嘴里大嚼起来,点心碎屑纷纷落到了她赤裸的胸口上。 郭大路瞠目结舌,半晌才清醒过来,劈手打落了七仙女手里的点心:“你他妈疯了?!服用了仙丹还吃个屁点心啊?!” 七仙女用手指捡起落在胸口双峰上的点心碎屑,塞到了嘴里,含糊道:“我如今就是看不得吃的东西,就算是明明肚子已经吃饱了,面前有吃的,依然还是想往肚子里塞。” 郭大路一怔,他回想起来在原时空,曾经发生过三年饥荒,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老一辈,无论如今家里有多富裕,都把粮食看得极重,非在家里贮藏些吃的不可,却是以前生生饿怕了,对饥饿的感觉,深深烙印在他们的灵魂之中。 郭大路突然冷笑了一声:“臭婊子,你如今也知道饿的滋味了?你可知道,你们修行者霸占了人间最肥沃的良田种仙草灵木,多少百姓因此活生生饿死,在我来后隆村之前,大妞的小伙伴之中,就有熬不过饥荒,饥寒而死的!你好歹还活着呢!” 七仙女随意地点点头:“那好啊,你去把修行者都杀了好了--我在你脑海中的21世纪呆过,有些武器的确威力甚大,就算是杀不了所有的修行者,但大罗金仙之下,却是能杀不少的中低阶修行者。杀吧杀吧,多杀些修行者,人间的苦难也就少一点。” 郭大路张口结舌,七仙女直视着他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是说屁股决定脑袋吗?我如今已经是凡人了,所以你杀多少修行者也与我无关,只会拍手叫好。嗯,这也算是仇富心理的一种表现吧,只不过我仇的不是富人,而是修行者,因为他们拥有我失去的没有的东西。” 七仙女不愧是在郭大路记忆中的21世纪生活过的,说起来头头是道,讲话那个溜,根本没有一点语言障碍,在此以前,也就是白素贞,能和郭大路如此直爽地对话。换了别人,就算是同床共枕的大妞,郭大路都要用别别扭扭的半文不白的话来交流。 郭大路张口结舌,妈的,这个七仙女如今简直就是一块滚刀肉,估计自己就是再将她强行侮辱一回,她也混不地意,没准自己压在她身上时,这臭婊子依然照吃不误--郭大路看着七仙女恢复如初的赤裸的身子,突然有些口干舌燥,下身起了反应。 郭大路自从送走白素贞后,就再没有碰过大妞的身子,更不要说和其他几个女子圈圈叉叉了--虽然二妞、郭兰英、林远尘、林媚娘等人也算是过了明路,默认了和郭大路的关系。但毕竟没有拜堂成亲,为了解决垃圾桶传送一事,齐心协力是一回事,可郭大路就这样把人家拖上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这可是极大的对几个女子的不尊重。所以,郭大路名义上坐拥七美,其实却成了单身汉。 不得不承认,此前和七仙女之间那番激烈的“交战”,让郭大路很爽很爽,爽得他如今甚至再次对七仙女的身子动了心--他妹的,七仙女站立在那儿的姿势,有意无意让郭大路看到了她最隐秘之处。 郭大路的喉结动了动,吞了口唾沫,不自觉地扭过头,故意粗鲁地骂道:“臭婊子,赶紧把衣服穿上,还有,把玉瓶里给我打扫干净!” 说着,他扔给了七仙女一桶水和几块抹布,七仙女突然道:“天羽。” 正要离去的郭大路一怔:“什么?” 七仙女道:“我不是臭婊子,我的身子只有你一个人占有过,我的俗家名字叫天羽。” 郭大路瞪着眼道:“狗屁个天羽,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七仙女了,天羽已经死了!你这个臭婊--”郭大路突然骂不出口了,的确,这七仙女虽然可恨可杀,但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占有过她,骂她婊子,那自己可不就成了大嫖客吗? 郭大路顿了顿:“如花--你以后就叫如花!”说着,身形突然消失。 七仙女眼见着郭大路消失,立刻盘膝坐了下来,五心向天,摆了个标准的运功的架势--郭大路果然上当了!他给七仙女带来的所谓的低阶仙丹,除了有强身健体之效,内中还蕴含着灵力,而只要有灵力,七仙女就能将其化解到体内,引为自己所用! 其实任何法器符术灵丹妙药,都拥有灵气,而修行者的修行,说到底就是从身边的万事万物中夺取灵气为自己所用,因此,哪怕这是极低阶的灵丹,七仙女也能从中获取灵力。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三则可化万物! 再度拥有了灵力的七仙女,就有了和郭大路一战的本钱! 七仙女很快察觉到了体内的一丝灵气,她大气若狂,立刻用神识引导灵气,纳入自己的丹田--她一身功力尽废,如今只能如同刚入门的修行者一样从丹田气海一步步炼起。 眼见着那缕稀薄的灵气就将被七仙女纳入丹田,突然,一股强横的力量闯了进来,只一卷,就将那缕灵气消散于无形! 七仙女大惊,这是什么力量?!她略一感应,立刻明白过来,那股异种力量,正是此前毁了息三位一体一身灵力的罪魁祸首! 只不过,如今的异种力量,比此前的还要强大无数倍!不要说一枚低阶灵丹的微薄灵力,就算是自己一身灵力完好无缺时,也不是这异种力量的对手! 自己体内这股异种力量究竟来至何处?! 七仙女皱眉苦思,突然,她惊骇地睁开眼来,咬牙切齿,冲着高高在上的瓶口怒骂道:“郭大路你这个王八蛋!你强占了我倒也罢了,居然在我体内留下了功德之力!你、你这个狗杂种、烂胚鬼、娘希匹、断头鬼--” 七仙女破口大骂,状如疯癲,将在21世纪学的郭大路家乡的最恶毒的骂人话,全都喷了出来。 却原来,七仙女体内的第一缕功德之力,却是她一念顿生,出言建议郭大路任国师而得,而此后,郭大路强行占有了她后,两人雨露相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郭大路的功德之力也自然而然随着雨露进入了七仙女的体内。 这股后来的功德之力,可比初始的那缕功德之力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如今,七仙女体内已经完全被功德之力所占据,而且功德之力视其他的灵力为异物,七仙女想将低阶灵丹的灵力纳入丹田,立刻自发触动了功德之力,强行驱逐。 这就意味着,除非有个鸿蒙仙人,消耗天大的灵力,帮七仙女驱除她体内的功德之力,否则的话,终七仙女一生一世,再也别想修炼灵力了。 七仙女无力地坐了下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失去灵力的自己,连条狗都不如,甚至刚才自己放下羞耻心,用女人最原始的武器--肉身勾引郭大路,都没有什么用。 不过,七仙女很快就振作起来,她抬起头,眼睛闪闪发亮,自己依然还有机会! 因为,郭大路刚才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如花。 七仙女知道21世纪一些生活常识,比如说,小区里不时会有些流浪的野猫野狗,虽然会有一些爱心人士不时喂养它们,但几乎不带它们回家,更不给它们取名字。因为取了名字,就对这野猫野狗动了真感情,就会负起责任来,将它们带回家中好好安顿。 如今,郭大路给自己取了个名,“天羽”变成了“如花”,虽然如花这名字俗得不能再俗,但却证明,在郭大路心里,七仙女的地位,要高于野猫野狗。--七仙女却是没有在郭大路记忆中看过“唐伯虎点秋香”,因为那片子比较老了,所以不知道“如花”这个梗,如果知道如花是个挖着鼻粪的大男人的话,非气得一口气憋过去不可。 七仙女依然盘算着--很好,这很好,这意味着,自己的生命又多了点分量,当有一日,郭大路想杀自己时,也许这一点点分量,足以改变他内心的天平。 从今天起,我就做郭大路的一条狗,一条有名字的狗--但是,我是绝对不满足,仅仅当郭大路的一条狗的!郭大路,你和我之间的生死之战,今日才真正开始。 七仙女--不,如花,深吸了一口气,拎过水桶,搅了块抹布,开始清理玉瓶内部。 数日后,郭大路“回来”了。 他一眼看到玉瓶内整洁干净,神色较为满意,但他并没有理睬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向自己做福行礼的如花,将手里拎着的一条带小桌板的凳子打开,坐了进去,埋头书写起来--这凳子自然是皇宫内的能工巧匠打的,这工匠的手极巧,郭大路只不过形容了一下,三两下就打了一把出来,更多的类似椅子还在打制中,郭大路直接拎了一把,回到了玉瓶内。 郭大路急着要把给年轻皇帝的五年计划写出来,京城的事儿一了,他得赶紧回后隆村去,立刻利用寂灭玉瓶培训时间,这可真正是分秒必争,所以他干脆在玉瓶中写计划书--一天顶一年啊! 郭大路皱着眉头,写写画画,嘴里嘀嘀咕咕,混没有察觉,不知何时,如花站到了自己身后,如花的视线错过郭大路的脖子,落到了他小桌板上的纸面上,上面满是郭大路凌乱的笔迹。 如花凝神思索,很快明白过来,郭大路这是在拟一份大李朝建设五年规划--她修行了数千年,其实是极聪明的,那些顶阶的修行者,没有一个是白痴,否则的话,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再加上,如花在郭大路记忆中的21世纪生活了一段时间,对21世纪就算不是了如指掌,也有个大概的了解,其中,天朝独具特色的五年计划,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如花轻轻咬了咬唇,她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心,决定放手一搏,如果成功了,她就能再度增加在郭大路心里的天平的分量,而不是只会在玉瓶里扫地清洁的人形母狗。 如花清了清嗓子:“为什么不在朝廷治下引入双规制呢?无论是教育也好,科学也好,都可以双轨并行。其实,你将凡人对新政的反抗估量得太过严重了。事实上,凡人对修行者极为恭敬,修行者指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这也难怪,你虽然被尊称为后龙先生,却从来没有真正将自己当成修行者,因此不知修行者在凡人心中真正的地位,做起事来,也就顾虑重重。” “比如这教育、科学,如果是在你的原时空的封建社会,引入西方科学时,的确存在争论和反对,最后不得不搞了什么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可是在大李朝,封建顽固势力可绝对不敢和修行界对抗,谁心中有一点点违抗之念,那就是一个死字,所以,你这五年计划,完全可以再大胆点,推行的力度再大点。” 郭大路诧异地扭过头:“他妈的,谁让你多嘴了?滚一边去!” 如花默默走到了一边,不过,玉瓶内的空间也就十来平方米大,她就算是背靠着瓶壁,依然能隐隐约约看到郭大路的书写。 郭大路咬着笔头,在那儿沉思,说起来,制定五年规划这种国是,实在是难为他了,郭大路只不过是中人之资,虽然在白素贞的黄粱一梦中苦苦补读了十六年,但并不能让他因此变成惊才绝艳的奇才、通才,而在大李朝这样一个修仙世界推行现代工业化,又是一个前人从来没有涉足过的大难题--就连脑洞大开的起点网络里,都没有类似的题材,所以郭大路根本无从借鉴、参考。 难难难,真是太难了! 郭大路挠了挠头,一横心,刷刷刷写起来,如花在背后看得分明,嘴角微微勾了起来--郭大路如今写的,正是接受了她的建议,利用修行者在凡间的无上地位,推行更深更广的改革措施! 如花知道,自己的一搏,成功了!有一就有二,郭大路第一次听从了自己的意见,那就会听从第二次,第三次--不,不仅仅是听从意见,等到具体改革施行时,还会碰上重重问题,那时,他就会来请教自己。(。)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七仙女的暗算(七) --当然,对一条母狗是用不上“请教”二字的。 以郭大路的为人,他一定会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用最粗鲁的口气来问自己,那时,自己绝对不可显露出任何得意之色,而是要老老实实,仔仔细细,把解决问题的思路告诉他,甚至要引导他,让郭大路以为,那点子其实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如花,只不过是无意中给一点提示而已。 如此日积月累,让自己在郭大路心中的天平上的分量越来越重,从母狗为奴隶,从奴隶为仆人,从仆人为女人--终有一天,以自己修炼三千年的心性,一定能再度站在郭大路面前,平视他的双眼! 又过了片刻,如花如同自言自语道:“其实修行者的力量是很强大的,无论是在开发区还是在大李朝治下的地区,建设重工业时,完全可以邀请修行者相助。其实,据我所知,后隆村如今的工业发展,同样借助了不少修行者和精怪之力吧?那大黑吃啥拉啥的先天法术,可是帮了你不少大忙呢。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更多引入别的修行者的助力呢?除了道家的于青、天一阁的范冲子可以助你,其实很多的修行者也可以来帮助你的。” 啪,郭大路重重一拍小桌板,将手里的铅笔都拍断了,他腾一下站了起来,气冲冲转身冲到如花面前,手一伸,掐住了她的脖子,怒道:“臭娘们!你是故意的是吧?老子叫你闭嘴--” 如花心里大喜,郭大路骂自己“臭娘们”,而不是“臭婊子”,说明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心里果然对自己的印象有了转变,她咳嗽着道:“你只是让我滚一边去,并没有让我闭嘴。” 郭大路一怔:“什么?” 如花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手力道松了松,立刻道:“你刚才说‘谁让你多嘴了?滚一边去!’并没有让我闭嘴。” 郭大路一瞪眼,手重新一紧:“妈的,你这臭娘们跟我玩文学游戏?!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把修行者引入我的现代化建设,然后让他们发现凡人有可能拥有能与他们对抗的力量,从而引起修行者对科学的仇视,毁灭我千辛万苦建设的一切!” 如花的脚脱离了地面,呼吸越来越紧,脖子痛得就像要被生生折断一般,但是,她依然没有丝毫反抗,双手如同认命一样垂在身侧,只是强力断断续续道:“你的--建设--瞒不了人的,开发区--很快天下皆、皆知--” 郭大路一皱眉,松开了掐着如花脖子的手,如花玉白的脖子上,浮起了一红肿的手印,可见郭大路下手毫不怜惜,不过,这臭娘们说得对,自己各处开发区一搞,动静那样大,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到,更不要说修行者了,说不得如今早有修行者用什么法术,将自己后隆村老巢盘个底儿掉了,如果来个什么鸿蒙真仙再掐指一算,来个什么前知三百年,后知五百年,就算无法探知自己在21世纪的情况,但在大李朝的所作所为,了解得七七八八可不成问题。 这说象把一只大象藏在屋子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如花似乎知道郭大路在为何发愁,忍住咳嗽道:“你多虑了,这种探测他人私密的法术,也是极耗灵力的,轻易并不会有人施展,而且,有些小法术能将这种探测挡住。更重要的是,你身上没有丝毫灵力,只有功德之力,所以这种需要凭借灵力才能探测的法术,在你和后隆村科学门门人弟子身上,并不管用,也就了解一点皮毛,除非有寂灭玉瓶这样的先天至宝,真正的内心隐秘,却是无从探测。” 郭大路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如花继续道:“修行者其实是天下最实在的商人,只要你给予的灵力够多,他就能将自己的法术为你所用,更何况如今天下间灵力难得,只要你愿意付出灵力,有的是中低阶的修行者愿意为你效劳。这是公平买卖,绝对不会有人质疑,反对。” 郭大路想了想:“那些修行者就不担心我科学门力量强大后,反过头来对付他们?” 如花轻笑一声:“你以为没有科学门,修行界之间就不互相攻伐了?自从有修行者以来,修行者互相间的战争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为了夺法宝,为了夺修行秘诀,为了夺仙草灵木,修行者之间连狗脑子都能打出来!” 郭大路情不自禁点了点头,的确,前不久天一阁范冲子炼归真丸,可不引来了包括如花在内的一票修行者吗?这还是其他的修行者畏惧天一阁的名头和实力,不然的话,夺丹者还会更多! 妈的,说起来,如花身为赫赫有名的昆仑仙山的七仙女,西王母娘娘的灵胎,为了归真丸,都会蒙面前来恃强而夺,可见修行者为了灵力,为了飞升,真正是什么礼义廉耻都扔到了垃圾堆里。 如花继续道:“其实我在昆仑仙山中,就已经听说过科学门的名头,你想不想听一众仙人对科学门的评价是?” 郭大路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如花一字一顿:“科学门者,唯以奇技淫巧悦妇孺耳。” 郭大路又好气又好笑,却听如花解释道:“你发明的卫生巾、雪糖、积肥公厕实在是那个深入人心,一听到科学门、后龙先生,修行者想到的就是女子下体所用之物,所以几乎没有修行者正眼看科学门。” 郭大路有些不服气了:“那我后来发现的神豆,可养活亿万百姓,也不入修行者之眼?还有,我还平定西北,我爹一箭射死胡人大汗,对了,我还发明了火枪--” 如花打断了郭大路的话:“百姓得利与否,与修行者何干?至于你的那些丰功伟绩,呵呵,你看到一个小孩子用尿水浇死蚂蚁窝,你会因此夸孩子了不起吗?这凡间百姓在修行者眼里就是蝼蚁,他们任意一个人施展法术,都能轻易灭了一个国,哪里会把你的功绩放在眼里。至于火枪黑火药--你应该知道,如今早就已经传遍天下,连海外番人都会制造了,那都是修行者流传推广出来的,因为不需要动用灵力,做些开山劈石的粗活儿,所以为修行者所用。但真要论到黑火药的杀伤力,拥有不坏金身的修行者根本不在乎!” 郭大路心说,那是你还没见过真正的高爆炸药,什么不败金身,照样是渣! 但是,不得不承认,如花的话多少有些道理,以如今的科学门技术实力,远远不足以撼动修行界。 如花放缓了声音:“其实在如今的修行界眼中看来,科学门是诸多修行门派中,最好相处的一个,因为科学门的修炼不需要灵力。天下灵力有限,为了争夺灵力,修行者无所不为,视其他修行者、修行门派为竞争对手,可科学门却天生和他们没有这个矛盾。我知道你拥有的土地上,种植着不少葛草,还有什么塑料大棚催长赤炼果,嫁接术助长九品冰梨,这都可是实实在在能帮助修行者的。你以这些技术,换修行者助你建设重工业,还怕修行者不趋之若鹜?” 郭大路摸着下巴,如此说过,那些修行者的本性倒和资本家一样,资本家为了利润,甚至能出售吊死他们自己的绳索,而修行者为了灵力,也愿意帮助其实是真正致命敌人的科学门。 郭大路重重一拍手掌:“妈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老子干了!反正我所拥有的开发区里的灵力、灵草、灵木,对我一无所用,塑料大棚、嫁接术也是再寻常不过的科技,拿出来交换一点不心痛。” 如花立刻道:“我与大李朝的修行者多有交往,知道哪些修行者擅长什么法术,可以帮助你建设哪些工业项目,你拿纸笔给我,我写给你。” 郭大路点了点头,刚要取过纸笔,突然一皱眉,带着一脸古怪的神情瞟着如花:“你该不会故意搞什么鬼吧?难不成想传出信去,叫人帮你逃出寂灭玉瓶?” 如花苦笑道:“说实话,你如今就是逼我离开寂灭玉瓶,我也不愿意,非要寻死赖活呆在瓶里。” 郭大路斜着眼看着如花:“你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身为人质,反而喜欢上了我这个犯罪者,连带着爱屋及乌,连这禁锢你的玉瓶也不愿意离开了吧?” 如花心里重重一跳--郭大路刚才视自己为人质,那就说明,在他心中,自己是个人,而不是狗,不是婊子,这可是个极大的进步!在他心中,对自己的杀意越来越淡了。 如花不动声色,淡淡地道:“这可和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无关,我只不过不想变老,变丑而已。我如今是个凡人,如果出了寂灭玉瓶,就会和凡间女子一样,随着岁月的流逝,眼角长出皱纹,头发添了白发,区区数十年,就成了鸡皮鹤发面目可憎的老乞婆,人见人厌。要知道,我此前可是活了数千年,容颜依旧,如果让我老去,还不如就此死了算了。” 郭大路哼了一声:“无聊的虚荣心。你在寂灭玉瓶里无论活多久,其实也只不过是幻觉和假象,该老还是会老,该丑还是会丑。” 郭大路想了想,将纸笔扔给了如花:“写仔细点儿。” 他心里决定,如花写了资料后,他先交给林远尘看看,林远尘也修炼了千余年,颇有些见识,如果如花在资料中藏着什么手脚,林远尘必定能看出来。 如花认认真真写着资料,一张张笔迹工整简直如同打印出来一样的资料流水一样传到了郭大路手里,郭大路起初还皱眉头撇嘴,想从字里缝间找出什么暗语密码来,但很快就被文中的内容所吸引,眼睛一眨不眨,边看嘴里边轻轻念出声来,显然极是投入,到了后来,他靠在如花身侧,歪着头,迫不及待地看着她正在书写的内容。 却原来,如花振作精神,以数千来的见识,再加上对21世纪的认知,几乎是将郭大路的重工业建设,全盘推翻,重新拟定了一个计划。在这个新计划中,原本郭大路仅仅依靠的是白素贞传送来的技术和物资,但如花却引入了修行者的法术,两者相结合,让很多郭大路难以解决的问题,迎刃而解。 比如说,因为垃圾桶容量的局限,白素贞能传送来的只有精密小巧的核心部件和资料,而重工业那些大块头部件,根本不是垃圾桶能传送过来的,就算是尽量拆成零件状态,也是极难的--光想想将一座炬钢厂拆解成垃圾桶大小的零件,然后每天只能传送一次,不知要多长岁月,才能将整个钢厂传送完毕。 所以郭大路和白素贞不约而同想到了,只通过垃圾桶传送大李朝不能传送的核心部件,其他的只能通过自力更生,自行建造了。 可自力更生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比登天还难,李大眼等工匠虽然努力,但很多大型超大型部件的技术难关,都不是他们短时间能攻克的。 但是,如花在引入修行者后,就将这些难题一一化解,修行者精通五行灵力,可以移山填海,只要告诉他们一些技术参数,他们就能将这些极笨重的极复杂的物件给炼制出来。 如花和郭大路头凑着头靠在一起,如花指点着计划书道:“你看,这些大型工程的土建项目耗时长,结构复杂,如机床的地面等还需要相当的精度,你虽然有几座水泥厂在手,却根本不够这些大型建设的需求,但如果你请修行者来建设这些项目,那就简单多了。精通土灵气的修行者可以化泥为石,短短几个时辰,就能将基础建设完成。同样的道理,精通金灵气的修行者,可以帮助你制造炼钢厂的大型金属构件,化工厂的高压容器--你此前在西北的化工炉泄露,如果有一个专修金灵气的修行者在现场,根本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故--” 如花对大李朝修行者和各大门派如数家珍,一一道来,详细到郭大路在哪个项目上可以请哪个门派的哪个修行者,这几个修行者虽然修炼千余年,却没有大的进步,但利用五行灵力帮助郭大路开展工业建设却是毫无问题,最重要的是,这些修行者正因为上不上下不下,所以极容易被“收买”,只要郭大路给他们足够的灵气、仙药,他们绝对会很乐意为郭大路做这些“贱役”--大罗金仙倒是对五行灵力更为精通,但他们的架子就大了,以郭大路的面子,是绝对请不动的。 但是,和任何一个社会一样,修行界的生态是金字塔形的,顶尖的大罗金仙、鸿蒙仙人乃至上古修人也就一小个塔尖,中间是修行数千年即将飞升的修行者,最广大的则是修行了数百年、千余年只达地仙之境的普通修行者,而郭大路要依靠的,正是这些普通修行者--修行界中的中底层人士。 如花甚至给郭大路编了一张工程价目表,将灵力、灵药与具体的工程项目持钩,她对郭大路道:“我知道你对葛草丹等灵药不放在心上,说不得,为了赶工程,愿意出高价聘请修行者,但是这样一来,市场价格就乱套了。要知道,你这大规模工业建设,并不是一两年就能完成的,就算有修行者相助,说不得也要好几个五年计划,如果溢价太高,反而不利于今后长远的建设。所以,咱们得有这样一个价目表,事先把市场给稳定下来,其实,要依着我的心思,今后咱们完全可以象21世纪那样,将工程项目公开发包,当众竞拍,谁质优价低,谁就中标。” 郭大路笑道:“这可不是和我当初拍卖雪糖差不多嘛,只不过,修行者真的愿意如同商贩一样,挤在拍卖场里为了灵力竞相压低自己的价格?” 他笑了!他对我笑了!如花强自压下心底的波澜,淡淡道:“我再说一遍,修行者其实就是追逐灵力的资本家,为了灵力,他们甚至可以抛弃世俗的一切,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这些。我倒是担心,这样大规模的建设,你的开发区内产出的灵药灵力,够不够用的,记住,灵力就是大李朝修行界的硬通货!在你的时空,美元还会贬值,可是在大李朝--不对,在我们这个世界,灵力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珍贵,只会一路升值,比21世纪的黄金还坚挺。” 听到坚挺两字,郭大路情不自禁瞄了眼如花的胸口,心道“你这小娘皮那儿倒也蛮坚挺的”,他突然惊觉,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紧紧和如花依偎在了一起,下意识地退了几步,但很快想起来,寂灭玉瓶是老子的领域,自己才是这里的一切的主人,他板起脸:“你可真够啰嗦的,计划书写完了没有?”(。)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七仙女的暗算(八) 如花将整整齐齐一叠纸交给郭大路:“好了,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郭大路小心翼翼将计划书收了起来,下一刻,他就消失在玉瓶之中。 如花长长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用双手搓了搓脸,放下,睁开,振作精神,拿起郭大路遗落下的纸和笔,继续开始书写--郭大路的现代化建设何等浩大,涉及的方方面面数不胜数,又怎么是刚才自己那一份计划书是能解决的? 其实如花自己心里明白,刚才自己急求章的那份计划书,其实是用来糊弄郭大路的!她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完全掌握两个时空的科技和仙术,将其完美融合起来。 只不过,如花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解除郭大路对自己的杀意,生存下来,必须让自己对郭大路有用! 如花很认同21世纪的一句话,那就是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郭大路最大的利益是什么?那就是在大李朝推选科学,建设“四个现代化”,只要自己能对他的伟业有用,郭大路就绝对不会杀自己。 正因此故,如花绞尽脑汁,在最短的时间内,闭门造车整出了一份科学和仙术相结合的计划书,这其中,自然难免存在种种漏洞,等郭大路具体实施时,就会发现其中的问题。 到时候,他就会来找自己算账,如花需要在此之前,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案。要不然,如果因为自己那份计划书,导致郭大路的重点项目建设出现大问题,那郭大路一定会杀了自己! 如花运笔如飞,然而渐渐的,她的笔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重重一拍小桌板,将手里的半截铅笔,扔了出去,铅笔砸在墙上,啪一声掉落下来。 如花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不行!不行!不行!自己掌握的21世纪的知识太少了!郭大路这头蠢猪,他生活的21世纪是个何等伟大的世界,凡人拥有的力量可与神仙比肩,可郭大路都学了些啥?连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医学都没学好!他那猪脑子里塞得最多的只有小电影和烤串!猪!真他妈的是猪! 如花所有的关于21世纪的知识,只是从郭大路脑海里复制过来的,虽然以她的聪明才智,自行将郭大路学错的一些知识给改正、弥补了过来,却没法得到更多了--郭大路自己也就半桶水,如花又如何能有满桶水? 就在这时,哗啦啦,玉瓶口突然扔进了一堆书,差点砸得如花满头包,如花捡起书一看,却是大喜--是郭大路的藏书! 郭大路好歹也有自知之明,长期来一直在恶补自己的知识,此次前来京城任国师,随身也携带了不少书,一有空就在那儿自学,如今,他将这些书全扔给了如花。 如花抚着书轻笑,这些书也就是聊胜于无,但却表明,郭大路实在是善解人意,他知道自己的知识结构有很大不足,所以扔给自己这些书本,让自己能够自学。 很好,非常好,这说明,郭大路心里,总算有了自己,初步认识到了自己,是有用的,是有价值的,甚至,是值得投资的!这些书本,就是郭大路第一笔投资! 郭大路,你等着瞧吧,我,如花,绝对是你最值得投资的一笔买卖! 如花如饥似渴的读起书来,她有充分的相信,自己能比郭大路学的更好--寂灭玉瓶里,可是一日如一年,如果自己花了郭大路三百六十五倍的时间,还不能比郭大路学得好,那自己干脆就买块豆腐撞死好了 在遥远的昆仑仙山,西王母娘娘正独坐梳妆台前,淡淡地看着梳妆镜,梳妆镜内,映出的正是七仙女在寂灭玉瓶里的一举一动! 寂灭玉瓶是西王母娘娘所有,后赠给七仙女的,郭大路怎么可能真正掌控寂灭玉瓶?只要西王母娘娘心念一动,寂灭玉瓶就能带着七仙女回到昆仑仙山,甚至让七仙女恢复自己的一身灵力修为! 然而,西王母娘娘不愿也不想这样做,因为,七仙女--如今的如花,落到如此境地,完全是她一手造成的! 七仙女根本不知道,自从自己下山后,一举一动都在西王母娘娘的暗中控制之中,甚至连她自己心念一动,突发奇想强夺归真丸,也是西王母娘娘干扰了她的心性,要不然,以七仙女的修为,归真丸并不能助长她的灵力进一步精进,形同鸡肋。但是,西王母娘娘却需要七仙女与郭大路相遇,硬生生在幕后导演了这一切。 此后,西王母娘娘一步一步按着自己写的剧本,导演着七仙女的一举一动,只不过,七仙女在寂灭玉瓶中,因为突如其来的功德之力,散去了一身灵力,甚至因此被郭大路强行占了身子,却大出西王母娘娘之外。 虽然依着西王母亲娘娘的本意,她的确是想将七仙女塞上郭大路的床的,但却并不是以这种方式,再怎么说,出自昆仑仙山灵胎的七仙女,该当郭大路的正妻才是,连大妞也要屈居其下。 但是西王母娘娘千算万算,依然算漏了七仙女天羽身为数千年的老处女,对郭大路的强行侵犯居然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以至于被郭大路彻底翻盘,尊贵无比的七仙女,成了一条叫如花的母狗。 不过,七仙女不愧是天生灵胎,虽然坠落成了凡人,却依然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打消了郭大路的杀意,甚至参与到了他的科学建设之中。 不错不错,这正是西王母娘娘需要的,她舍了七仙女,就是为了这个结果。 郭大路在东海之滨的横空出世,早就落在西王母娘娘眼里,昆仑仙山是修行界顶尖的门派,西王母娘娘早在人类蒙昧之前,就已经修行有成,真正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郭大路这来自另一时空的穿越者,自以为隐瞒了行踪,其实哪里逃得过西王母娘娘的眼? 虽然西王母娘娘不知郭大路这“异域邪魔”究竟来自何方,但是却知道,被郭大路鬼鬼祟祟东躲西藏的垃圾桶,却是可以传送来蕴含有功德之物。 但西王母娘娘毫不在意,真正的顶尖修行者,都知道功德之力,但是,他们最终弃功德之力不用,却是自有其道理。原因很简单,功德之力能助人,却不能助己,只能为他人谋利益,对自己却没有多少好处。而五行灵力却不同,一旦为修行者所掌握,就能让修行者超脱轮回,拥有极大的力量。 利益,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修行者也概莫能外,因此故,天下人人都修灵力,功德之力完全被弃,只成了典籍上的老套话。 郭大路功德之力再雄厚,又有何用?昆仑仙山上区区一个看火炉的童仆,都能打得郭大路满头包! 因此故,一开始,西王母娘娘对郭大路这域外邪魔并不放在心上,也懒得出手灭了他,直到金蝉子长老的出现。 在昆仑仙山上举行的蟠桃莲子盛宴上,让西王母娘娘惊觉佛家居然也在关注郭大路,这立刻让她意识到,郭大路身上必然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一些自己居然错漏了,而佛家却非常重视的东西! 要不然,金蝉子也就不需要明里暗里护着郭大路了! 那长生天贱婢前来,原本是来探探自己的底的,想知道郭大路是否被自己所庇护,如果自己稍露一点口风,长生天转身就能把郭大路给杀了--毕竟,胡族大汗也代表着长生天的尊严,不是随随便便说杀就杀的。 可没想到,西王母娘娘还没回应,金蝉子长老却横插一手--他费心费力表演了一把黑火药,其实是借机正告长生天,那郭大路的一举一动都被佛家关注着,因此,你可别乱打他的主意,不能坏了规矩,亲自干涉凡间的事物。 要不然的话,哼哼,咱们这帮光头可不会就此罢休,如今在草原上,佛家的势力已经非常深入了,胡民的帐篷里,佛像和长生天的牌位可以共存,可要是咱们佛家和你长天生翻了脸,长生天的牌位还能不能安居在胡民的帐篷里,那可就是两说了。 一个引起长生天和佛家共同关注的域外邪魔,那就非同小可了。 西王母娘娘细细探查,很快就查明了郭大路的根底,也知道了科学能让凡人拥有何等强大的力量! 当西王母娘娘看着郭大路记忆中核弹爆炸的经典蘑菇云图景时,西王娘娘笑了,她当场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帮助郭大路,帮助郭大路,在大李朝推行科学。 西王母娘娘疯了吗? 不,她并没疯,相反,她在一刹那间,就已经做出了极理智的思考。 一切,都是为了灵力。 这世界,灵力总量是有限的,你取一斗,我就少了,我拿走一瓢,你也同样少了一瓢,想让自己的灵力更多的办法,随了勤于修炼外,就是夺他人的灵力为自己所有! 但是,如果用强力杀死别的修行者,夺得他的灵力的话,不但会为天下修行者侧目,成为所有修行者和修行门派的公敌,被群起而攻之,更重要的是,别的修行者也不会束手待毙,非要拼死相抗不可。 而以西王母娘娘这样的顶级仙人,夺那些普通地仙、天仙的修行者的灵力,根本毫无益处,盖因为这些修行者拥有的灵力实在是太少--这就好像让马云去抢富士康民工的钱包一样,人马云根本不屑出手--西王母娘娘要抢,也是抢同等级别的鸿蒙仙人。 但如此一来,西王母娘娘也就冒着极大的风险,说不得,反而被对方反噬--你想要他人的灵力,人家也想要你的灵力,谁是真正的捕食者,还两说呢。 西王母娘娘和许多修行者一样,已经有很长很长时间修为没有精进了,这天地间的灵力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没有了灵力,连鸿蒙仙人也束手无策。 西王母娘娘在查看过郭大路的记忆后,发现大李朝的修行界,倒是和郭大路记忆中的网络游戏差不多。 网络游戏其实很简单,谁花的时间多,谁的等级高,谁就牛逼,除了极个别的情况,只要你入服早,愿意花大量的时间升级,那你肯定是大牛。 大李朝修行界也一样,那些在天地初成时就开启了灵智,开始修炼的顶级存在,永远高人一等,后面的修行者怎么追赶怎么努力也追不上! 想要改变网络游戏里弱肉强食的生态圈,方法非常简单,那就是开新服!开了新服,无论你多牛逼的大号,全都归零,一切从头开始,所有的人,也就被强行拉到了一个公平的新起点上!--当然,这种公平是虚假的,玩家只要有钱,一样可以买好装备,让自己先人一步。 西王母娘娘就希望大李朝的修行界开新服!将原来的一切全都改变,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一切从头开始! 而这一切的搅局者,就是郭大路,和他的科学! 西王母娘娘相信,以科学的强大力量,一定能将大李朝的修行界洗牌--当然,以科学的力量,还不足以撼动真正的顶级的存在,如那些远古仙人,但是,只要科学门将鸿蒙仙人以下的神仙全都打倒在地,那天地间就会凭空出现大量的无主灵力! 西王母娘娘坚信,以自己的修为,不仅可以在这一场翻天覆地的大洗牌中幸存下来,更能因此而得到大量的灵力,让自己的修为得到更进一步的精进! 这,就叫大乱才有大治。 乱中才能取利。 至于在这场亘古未有的剧变中,多少修行者因此而坠落凡尘,却根本不在西王母娘娘的考虑之内,死道友不死贫道,就这样简单。 因此故,西王娘娘才将七仙女推到了郭大路身边,如今发展的一切,虽然有点出乎西王娘娘的意料,但总体还在她的掌控之中,有了七仙女的辅助,郭大路推广科学、发展工业,将事半而功倍。 西王母娘娘手一挥,镜中的七仙女消失无影。 其实西王母娘娘还能更多的帮助郭大路,只不过,她折腾的动静却不能太大,毕竟还有佛家金蝉子在旁边盯着呢,以这帮秃驴的能耐,西王母娘娘的举动并不能隐瞒得了他们,可奇怪的是,金蝉子并没有因此而来阻挡自己。 西王母娘娘可是知道佛家这些光头的德性的,嘴里念着慈悲为怀,其实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区区一个来世,就引得无数百姓信服这个外来的宗教。如果自己动静太大,金蝉子非来昆仑山啰嗦不可。 所以,西王母娘娘毕竟不敢太多的干涉郭大路,一个七仙女一个寂灭玉瓶,已经是她能帮助郭大路的一切了,如果郭大路不能成事,那就说明这小子根本不值得西王母娘娘的投资,就当是风投失败。 西王母娘娘凤目微微眯了起来,自己想洗牌,想获得更多的灵力,那以金蝉子为代表的佛家,又为的是什么呢?他们在幕后,又有什么算计?罢了,不管他,反正如今的一切,都按自己的谋划,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郭大路,只是只蚂蚁,一只推动骼子的蚂蚁,真正玩这盘棋的,却是西王母娘娘! 郭大路并不知道,自己只是只蚂蚁,他正兴冲冲地找到年轻皇帝,仔细讲解着自己的五年计划书--其实是如花写的,年轻皇帝听得拍案叫绝,一迭声表示,这就召集六部,全面推行新政! 郭大路将计划书递给年轻皇帝:“皇上,有了这计划书,我就不必留在京城了,我这就赶回后隆村,举行开发区的建设工作,时不我待,只争朝夕啊。” 年轻皇帝自然知道,以修行者之尊,不可能如同百官一样,留在朝中,每日价泡在公文之中,后龙先生能屈尊任国师,已经是天大的面子,更何况还有计划书在。 年轻皇帝珍而尊之地捧起厚厚的计划书:“寡人一定按照国师的五年计划去办,如果有什么问题,再去后隆村打扰国师。” 郭大路也不讲什么虚礼,叫上浩哥儿,跳上飞剑,就离开了京城,同一时间,皇宫中派出无数快马,向各地宣布建立开发区,推行新政之举,大李朝数千年未有--不对,是这个世界封建王朝数万年未有的变革,就此拉开了大幕。 这天晚上,年轻皇帝得报,七仙女宫殿中空无一人,七仙女不知去向。 年轻皇帝并不在意,这仙人高来高去,原本就不是凡人能过问的,七仙女只是在凡间暂住,她何去何往,就连自己这个皇帝也管不得。他只是吩咐宫人好好打理宫殿,以备七仙女随时回来,就将此事撂下了--推行新政,可有得年轻皇帝忙的。(。) 第四百八十七章 灵力和修行,也是交易(一) 郭大路疾飞回后隆村,刚和浩哥儿跳下飞剑,黄满元就从房间里迎了出来:“郭大哥,垃圾桶这回可传好东西过来了,是青霉素、链霉素菌种!还有全套的制药厂建设方案!” 郭大路大喜,他其实一直有心把青霉素搞出来,那可是和疫苗一样,活人无数的功德!他依稀还记得,最早的青霉素菌株,是从橘子皮上得到的,有一段时间,他让大妞收罗了好多橘子皮铺在郭家的院子中,任其风吹雨打发霉。可橘子皮上虽然长满了霉斑,却并没能让郭大路发现青霉素菌种,也许在大李朝这个时空,自然界中并不存在青霉素菌。 白素贞自然是知道抗生素的重要作用的,所以购买了当前最好的青霉素、链霉素菌种,以及建设工厂相关的资料,传送了过来。 郭大路看到放在恒温箱里菌株后,再翻看了制药厂的资料,其中有几项设备,如果让李大眼等人来制造的话,虽然不存在大的技术难度,但却要花不少时间,然而,此时郭大路摸了摸怀里的厚厚一叠方案--那方案里,如花已经指明,哪几个专修金木灵力的修行者,可以助郭大路快速建起制药厂急需的设备来。 旁边的黄满元道:“我以前听郭大哥说过这青霉素的妙处,真正是活人无数的好东西,郭大哥,咱们快点把这制药厂建起来吧。” 郭大路笑道:“黄满元,你有自闭之症,一向对外界漠不关心,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却没想到,如今也有让你着急的事儿。” 黄满远道:“我跟着郭大哥修炼功德之力,颇有所悟,这自闭之症正在逐步缓解,也许哪一天,我就太好了,可以和浩哥儿、傻大个、李波他们一样,出来帮郭大哥做事。” 郭大路拍了拍黄满元的肩膀:“做事前,先好好读书吧。我这儿有个好去处,你且去读书去。” 说着,取出寂灭玉瓶,轻唤一声“满元”,黄满元答应一声,人就飞入了瓶中。 黄满元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如瓶子一般的屋子内,屋内摊了一地的书,正中坐着一个极美的女子,正在埋头苦读,不时做些笔记。如果换了他人,突然看到这一幕,必然好奇地向那女子东打听西打听,可黄满元身有自闭之症,丝毫不对外界感兴趣,既然郭大路送自己来这个地方,是让自己来读书的,那就读书好了。 黄满元捡了一本书,也细细看起来。 过了几天--这在瓶外,也就片刻而已,周木匠、李大眼、赵康、黄骁、黄德恩、吴江等等科学门门人子弟都先后被扔进了寂灭瓶中,随之一同扔进来的,还有紧急打制的带小桌板的椅子,压缩后的书本,几台平板电脑--里面贮藏着所有的教学视频,一只由天雷驱动的电池,以及一大盒避谷丸。 所有的人在玉瓶之中,只有一个任务,学习学习,再学习。 黄满元的性子是极安静的,就如当年孵鸡蛋一样,一旦投入,就根本不在乎身外事儿,郭大哥让他读书,那就读书,至于这书读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他根本毫不在意,更何况,黄满元很快就发现,这一本本书籍,加视频里的老师,讲得极是有趣生动,很快就入了迷。 黄满元体内自有功德之力,连那避谷丹都不需要服用,整个儿沉浸在21世纪知识的海洋之中。 其实不仅是黄满元,李大眼、周木匠、赵康等莫不如此,这些人此前经过郭大路的培训,已经算是颇有基础的了,但到了寂灭玉瓶之中,才知道自己此前学的真正是皮毛。 一开始,大家在完成高中阶段的基础教育后,就各自分科,学习更高阶段的专业知识,但这些人都有功德之力在身,虽然施不了法,却是变得极为聪慧,可谓一窍通百窍通,很快发现,其实各学科之间有着横向的联系,想要真正学好学精,其他学科也或多或少需要涉猎。 于是乎,十多平房米的房间里,众人挤在一起,感到饿了,就往嘴里扔一粒避谷丹,然后就是埋头自学,看视频,有时灵感大发,就与旁边的同学激烈争论一番,混不知时间流逝。 这一日,黄满元正在解一道数学题目,旁边探过一根纤纤玉指:“你这解题思路是对的,但这几个变量却是引用错了,你瞧,到这一步,就会出现大问题--” 黄满元仔细一看,哎呀叫了一声:“果然是错了!” 黄满元的声音大了点,旁边李大眼等人顿时从书本上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却是玉瓶之内实在太小,无论谁稍大声打个喷嚏,放个屁,都会影响到别人。 黄满元也是失态了,他在玉瓶之中学习了十多年了,各门学科都有涉猎,其中就有医学,对自己的自闭症了解甚深,也慢慢摸索出了一些依靠功德之力自我治疗的办法,还真有些实效,平时的言谈举动,也与常人越来越接近,正因如此,刚才欢喜失态,大声叫嚷出来,这要是放在以前,却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黄满元颇有歉意地向四周人点了点头,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理睬他,他讪讪地转过头来,这才看到刚才指点自己算数错误的,却是一个极漂亮的大姐姐。 黄满元一怔,这才想起来,这位大姐姐,自己却是认识的,自己被郭大哥扔进这里时,这位大姐姐早就在了,只不过,她一门心思读书,和自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此后,自己同样埋头读书,两人在这里同宿了十多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过。 黄满元压低声音道:“多谢姐姐指点,嗯,我叫黄满元,姐姐怎么称呼。” 那女子淡淡地道:“你叫我如花好了。黄满元啊,我看得出,你是个极聪明,极努力的孩子,在这里呆了十多年,读了好几门学科,如果是在21世纪,你头上已经戴了好几个博士的帽子了。” 21世纪,这个名词在大李朝是个无形的禁忌,郭大路绝对不会主动提这事,满大街嚷嚷着,“老子是从21世纪穿越来的!” 可是,这个天大的禁忌和秘密,在寂灭玉瓶之中,却是众人皆知的常识,只要经过高中阶段学习的科学门门人子弟,都猜到了,自己的恩师,后龙先生郭大路,是个时空穿越者。 许多人自动脑补,郭大路当年失踪后,被他的师傅山中异人用某种法术送到了21世纪,学来了一身科学本领,然后返回大李朝,将科学传于世人,郭大路还能施展法术,从21世纪传送来一些物资,而一切,筑就了后隆村科学门的根基。 黄满元羞涩的一笑:“我学得还是不够精,没有如花姐姐指点,我刚才这道题就算错了呢。” 如花道:“你刚才算的,是从月球轨道发射大型航天器,利用行星间的引力,达到火星的航行轨道吧?” 黄满元点点头:“是。我引入了几个新的变量,如果我的计算成功,将节省五分之一的燃烧和时间,将十名宇航员送到火星,这样一来,建立火星永久基地就有了八成的把握了。” 如花若有所思:“八成把握?那已经极了不得了。不过,黄满元,你可有想过,你学得虽然精,学得透,却对你郭大哥有什么用处?” 黄满元张口结舌:“用处?嗯,我、我对郭大哥应该是有用的吧?” 如花道:“咱们在寂灭玉瓶中,瓶中一年,瓶外才一日,你学了十多年,可瓶外才过了十来日,郭大路连钢厂还没有建成,你认为,他有能力建造大推力火箭吗?有能力建造月球永久基地吗?你现在学的这一切,如同21世纪的屠龙之术,虽然本领高超,对郭大路而言,却是毫无用武之地。” 黄满元垂下了头,半晌,他抬头,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狗那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如花:“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欢学这些东西啊,我、我是很没用啦,以前在后隆村,我也就是帮郭大哥管管垃圾桶,那时候,垃圾桶真的会传送来很多脏乎乎的垃圾,要费很大的精力,才能清理出有用的东西。但如今素素姐穿越到了21世纪后,其实连垃圾桶都不怎么需要我整理了--素素姐传送来的物资,该用在何处,都有专门的说明书,我只要分门别类放好就行了。所以,我对郭大哥根本没有用处,我、我只会读书。” 如花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郭大路就是个白痴,你这样的好孩子,落在他手里,真是毁了。你放心,如花姐姐会帮你的。” 哈哈哈,郭大路正在放声长笑,他一左一右,紧紧拉着于青和范冲子的手:“能得两位相助,我科学门一定能得到跨越式的大发展!不瞒两位说,我刚刚动了心念,想到两位府上拜访,可没想到,两位已经先行一步找上我后隆村科学门了。” 于青依然是一幅小娃娃的样子,一蹦一跳道:“郭大路,你这家伙,最近突然整出了如此多的新奇农作物来,害得我带着林远尘和楼岑之到处为你奔忙,在四海摧长种植那些新作物,可把我给累坏了。这段时间听说那年轻小皇帝下旨,你要搞什么开发区,你这里必有什么好玩的事物,所以特意赶了过来。” 郭大路面对于青有些尴尬,自己不清不楚“收”了林远尘,说起来,于青是林远尘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于青也等于是自己的长辈,自己该以师礼执之,可让他面对一个小娃娃叫“师父”又实在叫不出口。这关系,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 郭大路支吾道:“于道友,林远尘和楼岑之呢?” 于青一挥手:“这两个孩子还在到处催长农作物呢,不说他们,对了,范掌门,你怎么来科学门了?” 范冲子依然是那幅仙风道骨的样子,他笑道:“不瞒郭掌门,于掌门,自从归真丸失去后,本人的法力再无寸进。就算本人重新想炼制归真丸,但两株九品真梨天下再无可得,所以,本人思前想后,就彻底绝了修炼灵力的念头,想与郭掌门、于掌门那样,转而修炼功德之力!不仅如此,我天一阁门下数十位修行者,也愿意转炼功德之力。” 听到范冲子的话,郭大路又惊又喜,这可真叫瞌睡送了枕头来,他正想着将科学与仙术相结合,范冲子就带着天一阁来投,范冲子可是已近大罗金仙之境,天一阁的门人也多为地仙、天仙之境,有他们相助,自己可不是事半而功倍--嘿嘿,如花还想着让自己用开发区产出的灵药灵力和其他修行者做交易,却没想到,天一阁这天下有名的门派,居然完全抛弃了灵力的修炼,毅然决然的决定修炼功德之力。这,可是大大的一份助力国啊! 郭大路欢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拍拍于青的肩膀,一会儿拉拉范冲子的手,语无伦次地道:“多谢多谢,太好了太好了,两位尽管放心,我这科学门,灵力难得,但功德之力只要愿意付出劳动必能得功德之力!” 范冲子点了点头,他早就从于青身上感应到了如海似山般浑厚的功德之力--于青只不过是满天下刨土而已,就能得如许功德之力!不仅是于青,在后隆村内,那些村夫俗子,也个个一身功德,难道自己还不及这些村夫愚妇?我转炼功德之力,必能比他们精进更甚! 郭大路挠了挠头,对范冲子道:“不过范掌门,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在前头,功德之力易得,但用功德之力施法,如今依然是件极难的问题,于青道友对道之一门颇有灵悟,但至今为止,依然不能利用功德之力独立施法,只能将功德之力与灵力相结合,才可以动用一些法术。” 于青在旁边点点头:“不错。我自从自立道门后,就从此放弃了五行灵力的修炼,如今施法,只是靠体内残留的灵力,等到这些灵力耗尽,我体内仅存功德之力,却不知该如何施法了。据我所知,如今能用纯功德之力施法的,也仅科学门下一个叫黄满元的孩子。” 范冲子其实来后隆村之前,就已经将修炼功德之力的利弊打听得清清楚楚,但他却并不将功德之力无法施法这一显著的缺陷放在心上。他自认自己有数千年修炼的经验,又可是那叫什么黄满元的小儿可比的?只要自己拥有海量的功德之力,以自己的绝顶才智,一定能解决如何施法的问题。 郭大路喜不自禁,当下就掏出了如花拟定的那份清单:“范掌门,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近期需要建设不少大型工程项目,需要修炼类似法术的修行者相助,你看看,天一阁内的各位朋友能否帮这个忙?自然,建成这些工程项目后,功德之力自然而然也就拥有了。这些工程项目极是有助于民生的,到时所得的功德之力不在摧长农作物之下。” 范冲子极是满意,郭大路最后一句话正是搔到自己心中的痒处了,他自视甚高,让自己和于青那样,天天跑到泥巴田里扒土施肥,那也太丢脸面了,难道自己还真的去当一个泥腿子不成?这什么工业,虽然粗鄙,但和工匠打交道却好过和泥腿子混在一起,别的不说,这顶级工匠还能得朝廷的官位呢,务工,却比务工体面多了,而所得功德之力更多,那自然是更好了,想来以自己的能力,很快功德之力就能超过于青。 范冲子细细一看郭大路递上来的清单,微微点头:“郭掌门需要的修行者,我天一阁门下大多数都是有的,因为我天一阁修行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天一阁藏书甲天下,在藏书楼内,什么样的修行之道,都能找到,因此故,天一阁内的门人修炼五行灵力五花八门,金木水火土皆有涉猎。就算是我天一阁门下灵力不足的,以我的一张老脸,也可以帮郭掌门邀请一些其他门派的修行者前来助力--当然,邀请他们前来,还需要郭掌门付出一些灵药仙丹。” 郭大路差点手舞足蹈,一个劲拍着大腿:“好好好,没说的,我这就着手准备在各开发区开工一批工业项目!” 郭大路当下就请范冲子,根据资料,邀请一批修行者,参与工程建设,范冲子倒也痛快,转身就腾空而去,于青不等郭大路开口,一摆手:“郭小子,不用多说了,你这里有多少神仙醉,就全都拿出来吧,我要一醉方休,到时候,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 郭大路将于青送到望江楼,吩咐伙计们好酒好菜尽管敞开送上来后,心念一转,就立刻出现在寂灭玉瓶之中,郭大路冲着埋头苦读的李大眼等人嚷嚷道:“各位,咱们有活儿干啦--都是超级大工程啊!走走走,我已经邀请到了于青和范冲子相助,原本一些工程难题,有仙术相助,可都迎刃而解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灵力和修行,也是交易(二) 李大眼从厚厚一本合金冶炼专业书上抬起头,不耐烦地道:“郭哥儿,别来烦我,我还没学够呢。” 不仅李大眼,周木匠和赵康等人也都没人搭理郭大路,埋首书中,不闻不问,郭大路哭笑不得,不得不动用自己在寂灭玉瓶中领域的本领,手一挥,所有的手中的书全都飞到了一边,书页合上好,任李大眼、周木匠如何用力,也是打不开了。 李大眼气道:“郭哥儿,你搞什么鬼?!你送我们到这儿,不就是让我们来学习的吗?” 郭大路知道大伙儿犯了21世纪一些科学家惯有的毛病,那就是太沉迷自己的学术世界,对外界不闻不问,当然,这样沉浸在学术中的精神是极好的,在21世纪,越来越多的学者受经济和物资的诱惑,不安于室,这样纯粹的科学家是越来越少了。 但是,郭大路如今迫不及待要开展大工业建设,实在是等不及李大眼他们自学成大师了--他现在需要的是工程师,大量的可以立刻投入应用的工程师! 郭大路有些后悔,他不该将大伙儿扔到玉瓶里,任他们自学,其实自己更应该搞个蓝翔技校才对。 郭大路赔着笑道:“各位叔叔伯伯,我以前一直强调学以致用,咱们科学知识再好,也该有益于百姓才是。你们在瓶中不知岁月长,可外面的老百姓依然在受苦受罪呢。咱们早一日建成大工业项目,百姓就能早一日受益。” 李大眼、周木匠都是穷苦百姓出身,这时听到郭大路大打“民生牌”,他们倒有些动心动情起来,的确,让自己学到的知识造福百姓,才是正道。 李大眼摸了摸身边厚厚的书,依依不舍地道:“郭哥儿,等工程项目告一个段落,你可还得让我们回这里来学习。” 郭大路笑道:“那是肯定的,瓶中一年,瓶外才一日,大伙儿随时可以抽空回到瓶内来学习。其实啊,大家将书本上的知识与实际工作相结合,才能互相促进,将纯科学研究得更好。” 郭大路手一挥,李大眼等人陆续离开了寂灭玉瓶,突然,有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是如花。 只见如花面无表情站在郭大路面前,一手拖着黄满玉的胳膊,道:“你不能带这孩子走。” 郭大路一怔,他一皱眉,手一挥,如花一下子倒飞过去,重重撞在瓶壁上,一丝鲜血从她的嘴角渗了出来,郭大路虚空手一握,如花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手印,越收越紧,颈骨咯咯直响,随时都会断裂。 郭大路狞笑道:“臭娘们,你胆子大了啊,居然敢违背我?!你可别忘了,这寂灭玉瓶是我的领域,我是你的上帝!我想让你生你才能生,我想让你死,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如花并不挣扎,摊开双手,任自己的脚被悬空,呼吸不畅,她坚持道:“是--你可以杀了我,但我、我还是要说,让满元、满元--”如花一阵剧烈的咳嗽,呼吸越来越微弱,脚尖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却是被郭大路辣手摧花,陷入了窒息状态。 旁边突然扑上来一个人影,搂住郭大路虚空抬起的胳膊,左右摇晃着:“郭大哥,快放了如花姐,快放了如花姐!”--是黄满元! 郭大路一皱眉:“满元,你做什么?”胳膊一振,黄满元已经轻轻弹开了。 然而黄满元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知道,这瓶中世界是郭大哥的领域,自己用强,是无法对抗郭大哥的,一咬牙,摸出随身带着的口琴,轻轻吹奏起一曲柔和的乐曲来,却是一首三月里的小溪民谣。 郭大路听着那民谣,心不知怎么一软,手一松,如花软软地摔到了地上,因为身体不受控制,头还咚一下撞在地面上,肿起了一个带血丝的大包, 黄满元忙停止了吹奏乐曲,上前搂住如花,揉着她额头上的大包,揉了几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乐曲可以助如花姐疗伤,效果可比手揉好多了,忙又举起口琴,换了一首更欢快的采槟榔。 郭大路站在一边,抬起自己的手看看,又看看黄满元,再看看如花。郭大路深知黄满元,这孩子长久呆在郭大路身边,因为自闭症的原因,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黄学恒都不放在心上。 如果今日被掐住的是黄学恒,他绝对不会上前劝阻,可现在,为了如花,黄满元居然出手了,居然第一次出手了!以一首乐曲相抗郭大路,而且,居然成功了! 郭大路气不打一处来:“如花,你对黄满元搞了什么鬼?!居然让这孩子反抗我?!” 如花还没有说话,黄满元抢白道:“如花姐没有让我反抗你,只不过郭大哥你不应该欺负如花姐。她不是坏人,她是好人。” 郭大路怒极而笑:“黄满元,你这傻孩子,过来。这个如花是天下最恶毒不过的女人,你别看她现在一幅柔弱无助的样子,前几天,她还要杀光我科学门满门,连你和你爹你娘在内,都要杀光呢。要不是你郭大哥我有一点本事,咱们都得被这恶婆娘给害了!” 黄满元知道,郭大哥是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正如他能看穿隐形术一样,任何人如果想骗他,都能被黄满元一眼看穿,他低头看向半坐在地上的如花:“如花姐,你是坏人吗?” 如花点了点头:“是,我以前的确是坏人,的确是想杀了和科学门相关的所有人,鸡犬不留。”她居然毫不隐瞒,因为她知道,郭大路身在领域之中,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自己说实话,而且,她有种直觉,在黄满元面前,最好不要自以为聪明说些虚情假意的话,这孩子,其实比郭大路还聪明。 黄满元点了点头:“可是我认识的如花姐,却是个好人。”他抬起头,对郭大路道:“郭大哥,我要留在这寂灭玉瓶里,和如花姐一起学科学,学更高深的科学。” 郭大路还想说什么,如花从地上半撑起身子:“你让黄满元这孩子留下吧,这孩子回到后隆村,你也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工程师,可是在玉瓶之内,他却能无限止的成长,也许有一天,能给你意外的惊喜。” 郭大路摸了摸下巴,如花这臭娘皮这话倒是说对了,黄满元到了玉瓶外,最多也只能干个普通工程师能干的活,类似的活,郭大路随便从义学里抓一个学生来,塞到玉瓶里学习“几年”,很快就能干上手,多黄满元一个不多,少黄满元一个不少。 只不过,令他不舒服的是,这黄满元以前就对自己亲近,连他父亲黄学恒也比不上,可到了寂灭玉瓶内才几天,就帮着如花说话了。 郭大路冲着如花冷笑道:“我可提醒你,别以为你能讨好黄满元来对付我,这孩子虽然得了自闭症,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趁早收起自己的那些花花肠子。” 如花抬起脸,一张秀气的小脸冲着郭大路,凄凉地道:“我又能有什么花花肠子,只不过看着黄满元天资过人,实在是真正钻研科学的种子,这才请你让他留在寂灭玉瓶中。这样简单的一件小事,你非要想东想西,实在是你想多了。你如果不信,现在就杀了我好了,反正我留在这玉瓶之中,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你真要杀我,跟杀一只路边的野猫野狗差不多。” 郭大路心里一咧嘴,如花这臭娘们,分明是以退为进,说得可怜无助,任自己处置,可自己当着黄满元的手怎么下得去手。 郭大路冷哼一声,反正这如花是自己案板上的鱼肉,自己想什么时候收拾她,就什么时候收拾她,话又说回来,这小娘皮拟定的科学建设与修行者仙术相结合的单子,倒是颇有用处,连天一阁范冲子见了都赞不绝口,算了,随她去吧。 郭大路心念一动,就已经消失在玉瓶中,几乎是同时,又一群义学学生被他塞入了玉瓶里,随之而来的,是白素贞传递来的新一批教学资料。 黄满元冲着如花点了点头,如花一脸淡然,翻了翻新传送来的一批书籍,捡了几本,递给了黄满元:“我觉得你看这几本书比较好,读书读到你这地步,已经不仅是一个‘精’字就够的了,还得‘广’,一些貌似不相干的学科,也该看一看,有助于打开你的思路。正所谓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就是这个道理。” 黄满元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谢不谢,接过书就看了起来,只回了一句:“如花姐,我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你。” 黄满元请教如花之言,并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实意,他早就发现,在这个特殊的学习场地内,如花姐是学得最多最快最广最深的那一个! 如果说,李大眼、周木匠等人,在学习时较为关注本专业的内容的话,那如花则是包揽全收,什么科目都学,什么书籍都看,涉猎之广可谓无所不包。 这如果换个人这样干,绝对是贪多嚼不烂,但是如花却非同一般,昆仑仙女上冰雪聪明的七仙女的名声可并不仅仅是其他修行者的吹捧,她虽然失去了一身灵力,但功德之力却日积月累--读书、学习,就是科学门特殊的一门获得功德之力的办法,如花学得越多,功德之力越深厚。这功德之力并不能助如花施法,但是,却让她的头脑更为聪明,自学、做研究如同得了神助。 黄满元读起书来也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但他毕竟比不上活了数千年的如花,而且他学习更专注于自己喜欢的部分学科,其实就是有些偏科,基础也不如如花扎实。 所以,在寂灭玉瓶内,如花足以当黄满元,以及其他所有的人的师长,至于郭大路,这厮如今忙于俗务,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捧过书本了。 如花强掩住内心的激动,淡淡地瞟了身边埋头计算的黄满元一眼,今日自己的冒险,成功了! 郭大路的人格正如自己借用学来的心理分析法分析的那样,其实是个典型的双重人格--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刀子嘴,豆腐心。 郭大路是个孤儿,这注定了他的童年生活以及情感是有重大缺陷的,在他性格之中,强烈的自卑和自尊混杂在一起,缺少父母的关爱,又让他很容易就走极端--事实上,郭大路穿越到大李朝后,居然以一己之力推广科学,甚至想推翻修行界,就是这种极端自卑和自尊的表现。 郭大路如果在21世纪,安安稳稳和他的小女友茅莉在一起,今后毕业了找份踏实的工作,安心过小日子,在茅莉充满母性的关心爱抚下,他的双重人格分裂就会永远隐藏起来,沉睡在他的心底。 但是,郭大路却无巧不成书地穿越了,穿越到了大李朝。 这次穿越,让郭大路的双重人格完全成形!一个郭大路,是21世纪的那个孤儿,不受人重视,只知道混日子。另一个郭大路,则是大李朝的后龙先生,神通广大,做出了无数利国利民之举。 然而,郭大路本人并不知道,他在大李朝的功绩越伟大,造成的人格分裂也就越加剧烈,等到他真正功成名就时,也就是他的双重人格彻底分裂之时,到了那个时候,郭大路,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届时,他会完全迷失在那个21世纪的郭大路和大李朝的郭大路之间,混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如花在分析明白郭大路的心理后,掩上心理学课本长叹了口气,原来,自己居然失身于一个疯子之手,怪不得那日在寂灭玉瓶之中,郭大路会如此癫狂,却原来,寂灭玉瓶是他的领域,在这里,他掩藏在心底的一切不再受到约束,就此爆发出来--换句话说,就是郭大路发疯了,而这次发疯的牺牲品,却是自己清白的身子以及修炼了数千年的灵力! 用什么办法来对付一个疯子? 答案是没有任何办法! 能对付疯子,只有疯子! 好消息是,其实郭大路这个疯子并不需要如花费心对付,原因很简单,疯子到最后,毁灭的就是他自己! 只不过,在疯子毁灭自己之时,他也会毁灭自己身边的很多东西,能力越大的疯子,他连带伤害的东西也就越多,比如说,希特勒,他其实就是个人格分裂患者,他将整个世界卷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而如花相信,郭大路在大李朝造成的灾难,绝对不在二次世界大战之下。 事实上,老希以德国一国之力,单挑大半个世界,而郭大路却是以自己一人,单挑整个大李朝修行界,实力差距更大!--所以,郭大路比老希还要疯狂! 如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郭大路彻底发疯,毁灭自己和身边的一切时,保护好自己,幸运的是,郭大路对自己身边的家人、朋友特别看重,也许因为他是孤儿之故,所以特别看重亲情友情。 如花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成为郭大路在意的亲人或朋友中的一员,这样,也许自己在最后毁灭之日,还有一线生机。 这真正是世界上最疯狂的想法! 如花--七仙女,此前可是让郭大路恨之入骨,因为她想将郭大路所有的亲人朋友统统杀光,这样的血海深仇--哪怕是并没有真正发生的血海深仇,也足够让郭大路恨如花一生一世,至死都不会原谅。 郭大路之所以至今没有杀如花,只是方便自己随时折磨她、污辱她而已。 如花为了自保,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那就是,既然自己绝对无法成为郭大路的亲人、朋友,那就让自己成为郭大路亲人、朋友的亲人、朋友! 这样一来,当郭大路完全失控时,他在保护亲人朋友之时,会将自己这个“拖油瓶”也顺带保护在内,尽管也许那并不是他自己的本意。 如花由此而盯上了黄满元,指点黄满元,极自然地接近他,都是她的暗中谋划,如今看来,她的努力奏效了,今天,她第一次当面顶撞了郭大路,郭大路完全可以杀了自己,可是,当着黄满元的面,郭大路毕竟是下不去这个手。 很好,非常好,自己从郭大路一只有名字的宠物,晋升成为郭大路在意的人所在意的人,这可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不过,这还不足以保护自己,让自己完全摆脱死亡的威胁,接下来,自己依然要让自己变得对郭大路有用,有大用。 此前,自己提议科学与仙术相结合的办法,看起来进展顺利,是得到郭大路认同的。从他迫不及待需要李大眼等工匠放下课本,离开寂灭玉瓶,协助他进行工业建设,就可以看出来一斑。 --瓶中一年,瓶外一日,郭大路在瓶外,连一日都多等不得,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有多急,而自己的提议多有效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灵力和修行,也是交易(三) 如花取过一叠纸,刷刷书写起来,这期间,不断有一批批学生、工匠在寂灭玉瓶进进出出学习、培训,唯一永远呆在玉瓶内的,只有如花和黄满元,虽然有的学生曾对如花的身份颇为好奇,但看到她和黄满元大师兄颇为亲近,自动脑补,以为是郭大哥新收的女弟子,没有一个会猜到,如花其实是郭大路的生死仇家。 郭大路并不知道,如花利用心理分析法,已经将自己诊断为人格分裂的“蛇精病”了,如花虽然聪明,却也陷入了形而上学的陷阱,她哪里知道,就算是在21世纪,心理学依然是一门争议极大的学科,费洛伊德他老人家的论述、理论乃至心理分析法,甚至被他自己的弟子门人所攻击。 郭大路如果知道如花视自己为“蛇精病”,肯定不以为然,偏执狂也是一种精神病,但是,真正的伟人个个都是偏执狂,没有那种百折不回的偏执劲头,根本成不了事儿!所以,我“蛇精病”,我光荣。 郭大路正站在一处土丘上,无数百姓、工匠、学生,如同蚂蚁一样在一片沿海的土地上忙碌着,郭大路满脸兴奋,手一挥,浩哥儿和苟布理端过来一个巨大的沙盘,他道:“各位仙家请看,这就是我科学门在鄞州开发区建造的大型钢铁厂的第一期工程项目,主体建筑包括一个年产三十万吨的炼钢厂,一个铁矿、煤矿、钢铁产品运输码头,一条高等级公路,以及研究所、宿舍、学校、幼儿园等附属设施--” 郭大路的这个钢铁厂,其实放在21世纪,规模并不算大,撑死了是个乡镇小厂的格局,摊子根本不需要摆得这样大,但这是郭大路第一次试行科学与仙术相结合,所以不得不谨慎从事,怕步子迈得太大,扯着蛋。 沙盘旁,站着于青、范冲子以及其他六七个男女修行者,他们一边打量着沙盘,一边翻着手头厚厚的说明书和图纸--光一个沙盘当然不可能直接开建,郭大路事无巨经细为这个工程项目写了无数的资料和图纸,甚至连计量标准也都列明其上,否则的话,这些修行者连吨、米都搞不清楚,又如何施工? 于青连连赞叹:“郭家小子,你好大的手笔,这个钢铁厂建成,可得造福无数百姓,嗯,这还是第一期,还有第二期,第三期--好家伙,郭小子,你造出这样多的钢铁,又卖给谁去用啊?” 郭大路笑而不语,于青这就是没有发展的眼光了,他哪里知道,随着自己引进现代化建设,钢铁的需求量能有多大!其实就算在21世纪,天朝以一国之力占了全世界钢铁生产半壁江山,可人均钢铁用量,依然比不上日美等发达国家。要郭大路说,压根儿就不需要什么去产能,钢铁生产得越多越好!再大的产量,一用上人均,依然不够用的。 范冲子根本不在意这钢铁厂是否能造福百姓,他只在乎,建成这个钢铁厂能让自己拥有多少功德之力,为此,他还真是认认真真看了郭大路给他的资料,甚至还向郭大路要了几个标准砝码和卡尺,以尽量掌控好各个部件之间的误差--郭大路可是再三表示,这样巨大的工程,每个零件之间误差累积起来,可是非常可怕的数字! 范冲子对着工地点了点头:“地基里的各种管线都已经准备好了?等我等法术一施,内部的管线可就无法再改变了。” 郭大路连连点头:“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亲自检查了好几遍,我还为了今后扩大生产,预留了不少管线。”--其实郭大路将今后钢铁厂的信息化线路的位置都提前预留了下来,只不过不能明说。 范冲子笑道:“我知道于掌门擅长土灵之法术,以前培育天一阁灵圃可是交口称赞的,只不过,今儿这一注功劳,我可要抢个头彩了,也算是我送给郭掌门的一份小小礼物,今后我天一阁和科学门的合作,会越来越密切,共同获那海量功德之力。” 范冲子一招手:“摆香案。” 几个天一阁门人立刻将早就预备好的香案抬到了范冲子面前,其实以范冲子之能,根本不需要摆什么香案,只不过他为了显示隆重,如同21世纪领导剪彩一样,刻意布置了一番。 郭大路一挥手,浩哥儿吹出了尖厉的哨声,顿时,如同蚂蚁一样在工地上乱窜的工人、门人纷纷退了下来,徒留下一地的狼籍,各种材料、管道、线材扔了一地。 范冲子,整衣,扶冠,焚香,脚踩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词,突然,空中大放光明,四个十多米高的金甲神从天而降,向范冲子齐了个大礼:“末将奉法旨而来。” 四周的百姓大哗,个别百姓纷纷向神将磕下头来,倒是科学门的子弟门人,见过世面,不为所动,反而劝告百姓快快退让,以免被神将施法时波及。 范冲子将手中如意往香案上轻轻一击:“四方神将,听我号令--”他随口报出了一连串数据,却是郭大路施工方案上的数据。 那四方神将其实是范冲子土灵力所化,心随意动,当下神将在工地上忙碌起来,将一捧一捧泥土挖掘出来,如同小孩子玩泥巴一样,拿捏成形,随手将各种预先准备好的管道、线材插塞进去。 四方神将力大无穷,在21世纪需要借助大型吊车、搅拌机、铲车、挖掘机等机械,以及无数民工日夜操劳才能完成工程,只花了一天一夜,就已经成形。 郭大路已经事先想过科学与仙术想结合的神奇之处,但当这一切活生生发生在他面前时,他依然目瞪口呆,我靠!这、这也太快了!类似工程的土建,少说也要一年半载吧,这还是以21世纪天朝民工的高效率,可现在才多长时间?一天一夜而已! 四周的百姓也看呆了,很多人甚至不舍得离去,饿着肚子看四方神将在工地上忙碌,范冲子更是特别卖弄,故意让五彩霞光伴着法术大放光芒,引来百姓一阵阵赞叹,这更引来了更多百姓前来观看,甚至摆上香案,插上高香,全家磕头。 当又一天来临时,范冲子才放下了手里的玉如意,郭大路瞪着眼前一片井然有序的建筑,激动地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就好了?范掌门真是神通广大!” 范冲子傲然一笑:“举手之劳,郭掌门如果有需要,我就东来之峰搬到海边那也是使得的。不过,这工程还差最后一道工序。” 范冲子大袖一挥:“化泥为石,疾!” 一阵青光从整片整片的建筑上闪过,原本泥土色的建筑,顿时变成了极坚固的岩石。 尤其是海边的货运码头,石制栈桥直插入大海之中,巨浪拍打在栈桥上,溅起冲天的浪花,石制栈桥岿然不动。 范冲子笑道:“郭掌门,这化泥为石比你原本设计书上的钢筋水泥如何?这可是玄武之岩。” 郭大路乐得嘴都合不拢:“妙!妙极了!这岩石可比钢筋水泥坚固多了!不过,这也太坚固了,我看啊,以后工人想在墙上敲枚钉子,挂块牌子,在这岩石墙上也砸不动。” 范冲子刚想说什么,突然感应到一股功德之力涌入了自己的体内,他惊喜莫名,没想到这功德之力如此轻易就能得到,真正是立竿见影,郭大路和于青也感应到了,于青点点头:“恭喜范掌门了,等钢铁厂建成,为百姓们提供大量的钢铁产品,范掌门还会得到更多的功德之力。” 范冲子感应到郭大路体内也涌入了功德之力,却不在自己之下,却原来,这钢铁厂是郭大路设计的,实乃首功。 范冲子却不知道,玉瓶中的如花也得到了功德之力--这计划书有部分可是她参与撰写的,当真是人人皆有所得,皆大欢喜。 范冲子对郭大路道:“范某人不负郭掌门所托,不过,在下长于土、木两种灵气,却不擅长金灵气,这钢铁厂的主体建筑,还需要这位五龙山葛文华葛仙长相助。葛仙长也是我多年好友,他的金灵力法术无所不能,必能让郭掌门满意。” 郭大路此前已经与这位五龙山的葛文华仙长见过礼,这位葛仙长甚是据傲,对着郭大路和于青都是半仰着脖子,拿白眼看人,也就对着范冲子,才有好脸色。刚才范冲子施法时,他一直在旁边撇嘴,意思是眼前的一切真是雕虫小技,让他在旁边观礼,实在是浪费,大大的浪费。 郭大路再次向葛文华抱了抱拳:“还请有劳葛仙长,你利用法术炼制的炼钢设备所需要的钢锭,已经全都运到地头了。”说着,他手一指旁边如同小山一样堆积的巨大的钢锭,这都是李大眼的钢厂紧要炼制出来的。 葛文华的眼睛半开半合:“郭掌门,咱家丑话说在前头,我助你建这炼钢厂,不仅天一阁天字号的藏书楼要就我阅书一个月,而且还得赠我以足够量的仙丹灵药。”--所谓的赠,其实就是交易,只不过葛文华多少要些脸面,不愿意将“买卖”两字挂在嘴上。 郭大路还没有说话,范冲子抢先道:“老葛,你就不用多虑了,钢铁厂建成后,我天一阁各大藏书楼,任你进出,我收藏的灵丹法器也有不少,随你取用,再怎么,也不能让你虚耗灵力啊。” 郭大路感激地冲着范冲子点了点头,他如今手里的仙丹法器并不多--鄞州各地的葛草、赤炼果等还没有收割,后隆村里收藏的法器,都是以前雄初梅敬献的,等阶较低,葛文华这样的一派掌门人,根本看不上眼。范冲子刚才这些话,真正是雪中送炭,由此也可以看出范冲子是真正将功德之力视为自己今后修行唯一的正道,原本被他视为珍宝的秘籍、仙丹、法器,统统不再放在眼里,简直是摆出了“折上加折,亏本大拍卖”的加势。 葛文华得了范冲子的担保,这才点点头,缓步向厂区走去,他是极珍视自己体内的灵力的,并不象范冲子那样大手大脚,浪费了不少灵力,搞了那些“声光效果”出来,他甚至舍不得利用自己的灵力运输钢锭,而是让大黑拉着一辆大车,运载着钢锭跟在自己身后,每到一处施工地点,随手一指,巨大的钢锭就弯曲成了郭大路设计图纸上的配件,自行搭建在了一起。 一座炼钢厂里的设备叫得出名儿来的少说也有上千件,最重要的设备主要是铁水包、钢水包、转炉、上料系统、加料系统、行车、连铸机等等--这还仅仅是硬件系统,不包括软件、精密仪器、分析测量系统等等。 郭大路在旁边瞧着,这葛文华搞这些体积巨大的硬件系统真是了得,象铁水包、钢水包那样巨大无比的部件,无数块巨大的钢锭在葛文华施法下,扭曲变形成各个零件,然后合为一体,光华一闪,就浑然一体,似乎天然就是如此,一点拼接的痕迹都没有。 突然,葛文华停止了施法,他扭头对郭大路道:“你提供的这些钢锭,有一部分质量实在是太差,不符合你给我的数据--那个质量标准要求,就算是勉强组装在一起,一旦长时间生产,部件就会出现金属疲劳--嗯,你所言的金属疲劳的确很贴切,轻则出现生产事故,重则整条生产线也就废了。” 郭大路一惊,看向紧跟在旁边的李大眼,这些钢锭,都是李大眼组织生产的。郭大路低声问道:“老李,怎么回事?我不是搞了一个检测实验室吗?所有的产品都应该经过检验才能出厂的啊?” 李大眼有些尴尬,他喃喃道:“检测室里的几件仪器我们操作起来不是很熟练,可能出现了误差。”--检测仪器自然是白素贞从21世纪传送来的,但是考虑到垃圾桶传送体积有限,她传送来的并不是最高端的器材,而是体积最小的器材,虽然同时传来的说明书和视频操作资料,但李大眼等人一时还没能上手,出现失误也是正常的。 郭大路皱着眉,唉,这寂灭玉瓶虽然能一日抵一年,但是因为内部空间有限,大伙儿在里面更侧重于理论的学习,而无法进行实际的操作--也就是说,自己培养了一大批眼高手低的书呆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古人诚不我欺啊。 郭大路回头面对葛文华,喃喃不知该如何说,葛文华突然一笑:“郭掌门不必过虑,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非常简单,我也是略看过科学门的几本书的,知道合金之要素,乃在于精确控制其中的微量元素的比例,只要你取一些相应的矿石来,我就能当场将这些合金重新用法术冶炼一下,炼出符合你需要的上好的合金来!” 郭大路大喜,脱口而出道:“此言当真?” 葛文华哼了一声,一指大黑:“我知道你此前通过这头蠢牛在合成部分合金,连这头大笨牛都干得了的粗话,我葛文华浸淫金灵气修炼数千年,难道反而不如吗?郭掌门如果不信,某家这就去也,另请高明吧!” 说罢,葛文华转身拂袖就要走,郭大路不顾礼仪,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道友留步,我信我信,我自然信。只是让葛道友费心了,事成之后,在下一定奉上灵丹仙药,以表在下的一番谢意。” 葛文华做张做势,就为了郭大路这句话,其实李大眼等人冶炼出来的钢锭并无如此不堪,还是足够一用的,不过,做生意当然是要将对方的货物大大贬低,这才能显示自己货物的好来。 郭大路在心中冷笑,说到底,这葛文华只不过是在借机抬价而已,正如如花所言,面对灵力,这修行者其实就是最精明不过的买卖人。 不过,这样也好,这个钢铁厂是自己与大李朝修行者首次合作的产物,类似的钢铁厂还要在开发区和全国建上许多许多,自己如果与葛文华合作良好,就能起到千金买马骨之效,吸引更多的修行者与自己合作。 葛文华转怒为喜:“郭掌门既然如此盛情,某家自然全力以赴,来人啊,取以下矿石各几吨来。” 葛文华报了一串矿石名来,郭大路一听,就知道这葛文华对合金的确颇为了解,需要的矿石都是几种高强度合金必需的。 这些矿石,都是后隆村常备的,如今浙东一带,不知多少大开型矿山被开发出来,各种矿石应有尽有,在此以前,李大眼就试着用郭大路教过的办法,冶炼各种合金。 这合金的冶炼,涉及到多种微量元素,是偷不得懒,耍不了滑,必须踏踏实实一步步走来的基础工程,就连21世纪的天朝,虽然有许多技术上,可以凭借科学家的聪明才智和勤奋,实现弯道超车,但是唯独在基础材料这一关上,依然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做无数枯燥的实验,才能进步。(。) 第四百九十章 灵力和修行,也是交易(四) 李大眼毕竟是半路出家,基础知识不够扎实,在这方面的进度非常缓慢,他自己也极是焦急,担心扯了郭大路的后腿。 然而,葛文华身为数千年的修行者,很快就让在场的郭大路和李大眼见识了一番仙术的真正的威力,只见他双手一合,默念术语,那巨大的钢锭突然化成了钢水,在空中翻滚,葛文华再一挥手,旁边的几种矿石中,飞出了细细的粉末,融入了钢水之中。 咚,钢水再次化成钢锭,重重掉落在地面上,将化泥成石的地面砸着碎屑乱飞。葛文华傲然一背手:“合金已经冶炼成功了。” 李大眼目瞪可呆,这就完了?想他在高炉车间,和一帮工匠和学生折腾合金,又是关注炉温,又要小心碳和多种微量元素的含量,还要控制住吹氧量,折腾得一身大汗,费了半天劲儿才能勉强收获几块合格产品。 可葛文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合金钢给炼成了。 李大眼脱口而出:“快,取些样品,到实验室测试一下。”立刻有几个义学学生上前,用小榔头在钢锭上敲敲打打。 葛文华脸上的怒气一显又隐,显然对李大眼这测试之举极为不满,郭大路忙打了个哈哈:“这新产品问世,检测是必须要过的一关,倒不是对葛掌门信不过,只有确认了产品的特性后,才能将好钢用在刀刃上。” 葛方华的脸色稍稍减缓了,不一会儿,很快有个学生挥舞着检测单飞奔了过来,他一脸敬佩地瞟了眼葛文华,将单子递给郭大路,高声道:“郭大哥,这合金钢各项指标非常完美,真正是我见过最好的产品!” 葛文华这时才脸显得色,郭大路匆匆瞟了眼检测单,对葛文华一摊手:“葛掌门,还请你放手施为!” 接下来数日数夜,葛文华在炼钢厂里持续施工,将一个又一个大型部件边生产边安装完毕,在他的协助下,个别部件比设计的标准还要结实耐用。半旬之后,钢铁厂里所有的硬件设施都已经安装完毕,葛文华长长松了口气,他消耗的灵气倒是不多,甚至比不上他与敌手一场大战消耗的灵力,只不过,钢铁厂里的不少部件极为复杂,需要他精心调控灵力,这操心倒是在劳力之上。 郭大路全程陪同着葛文华,心里也是既惊又喜,惊的自然是修行者的确有两把刷子,将灵力施展得如此出神入化,自己以前实在是小觑了修行者,喜的是,有修行者的相助,自己实施四项现代化的步伐,还能进一步加快。 葛文华也不客套,对郭大路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前往东湖天一阁藏书楼观书,还请郭掌门记得咱们的约定,及时将仙药灵丹送到天一阁,最近一段时间,我必是在天一阁藏书楼内潜心修炼。东湖充沛,可是修行的好地方。” 说罢,葛文华一跺脚,平地冒起一团火焰,火焰消失,葛文华已不在原地。 郭大路突然一皱眉,当钢铁厂硬件设施大部建时,他感应到自己体内涌入了大量功德之力,连带着旁边的李大眼都获得了可观的功德之力,然而,居功甚伟的葛文华身上,却是一点一滴功德之力也感应不到! 奇怪了,于青此前推广神豆和其他农作物,都能获得大量功德之力,为何葛文华却得不到呢?郭大路稍一转念,就明白了过来,这葛文华建钢铁厂,却是和自己做了交易的,以仙药灵丹秘籍宝典,换取他前来相助,所谓无心为恶不为恶,有心为善不为善,葛文华交易之心一起,天地间自有感应,这功德之力自然落不到他的头上。最终却是白白便宜了郭大路以及参与钢铁厂工程建设的工匠门人子弟。 郭大路轻轻摇了摇头,正所谓一啄一饮皆有前定,一念之差,就是殊途,虽然如今大李朝的修行界,有于青、范冲子那样弃修灵力的,可依然有绝大多数修行者,死抱着灵力不松手。 郭大路对李大眼等人道:“钢铁厂的硬件设施已经安装完成了,接下来,就该安装那样精密的控件设备,你们此前在玉瓶中已经接受过全面的培训,视频教材翻天覆地看了好几遍了。我只提醒大家,这些设备来之不易,咱们大家一定要小心了,要不然,损失了一两件关健设备,整个工厂都得停工,那损失,可就大了。”--因为垃圾桶的大小所限,白素贞传送来的紧要物质都是没有备件的,至于补充零件,更是遥遥无期。 李大眼等人连连点头,李大眼长叹一口气:“这修行者端是了得,依靠我们后隆村自己的技术力量,这钢铁厂倒也能造起来,但规模就差一点了,而且时间少说也要两三年,可现在--呼啦一下,万丈高楼--不对,万丈烟囱平地起啊!” 郭大路拍了拍李大眼的肩膀:“你也不用如此沮丧,我们还是应该正视修行者拥有的力量的,毕竟他们已经统治了这个世界数万年。不过,今后这些大型工程,尽量还是要由我们自己来干!一来,修行者太过贪婪,他们帮助我们建设,索要仙药灵丹实在太多,开发区的产出,不足以满足修行者的要求。这并非长久之计。二来,随着第一批重工业的建成,我们就有了相当的自力更生的能力,虽然我们自行建设的速度不如修行者快,但这条道却是我们必须走的!” 同一时间,在开发区各地,炼钢厂、化肥厂、炼油厂等一座座巨大的工厂在修行者的帮助下,拔地而起,一片欣欣向荣的场景,郭大路甚至在天一阁几个精通土灵力、水灵力的修行者的帮助下,在沿海开采出了石油,为石化工业提供了宝贵的原料! 津门,一大早茶店里就坐满了提笼架鸟的爷们,互相高声打着招呼,嚷嚷着催促小二上茶,上点心,上热毛巾,小二高举着半人高的垒起来的托盘,在桌椅间穿梭,大声报着点心的名字,拎着巨大的茶壶,给众人沏茶-- 这正是津门寻常的一天,只不过,不寻常的,是茶楼窗户外的景色,那茶楼原本建在海边,推开窗户就能看到一大片海滩,景色是极佳的,可现在,那边海滩上突然冒出了一堆奇形怪状的建筑-- 几个茶客互相招呼着:“四爷,你来了?怎么着?这样一大早就来看科学门的码头和厂子了?你可真是够闲的,见天儿在这儿晃。” 那四爷用热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这后龙先生真是了不得,这建起的炼钢厂、化工厂、造船厂等等各色工厂,绵延得有十多里路,我骑着马也只看了一小半,呵,那里面的玩意儿,古怪到了极点,又喷火又冒烟的,看都看不懂。” 旁边几个茶客哄笑道:“这仙家的玩意儿,你能看懂那才稀罕呢,听说为了建这几个厂子,后龙先生可是请出了天一阁等诸多修行门派相助的,我们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仙家施法,啜啜,当真了不得,当真了不得。别的不说,就那条直通京城的铁路,唰一下,地基就成了,再唰一下,枕木就铺好了,然后那孩子胳膊粗的大铁条就哗一下铺到枕木上,这铁路就成了!” 四爷一拍大腿:“这铁路算什么?你是没见到仙人用一大堆钢锭炼制成火车头呢!那家伙,跟个小山似的,那轮子比我还高,肚子里吞的是煤,咣咣咣一冒烟,火车头就跑起来,后面能带一大串车皮呢!听说今后,从津门到京城,坐火车只要几个钟点。”--四爷所说的钟点,却是后隆村流传出来的,随着钟表的销售,百姓对小时、分钟,甚至秒,都熟悉起来,进而应用到生活之中。 有那消息灵通的人士,摇头晃脑道:“其实这铁轨、火车头早在江南就已经出现了,只不过这火车头并不在在,科学门的人称‘小火车头’,不仅可以烧煤,甚至连柴都烧得,只不过拉的货物不多--” 四爷哧了一声:“你懂什么,那小火车头用的是窄轨,咱们京津的铁路可是标准的宽轨,上面的火车跑得快,拉得多!”--四爷还真是对火车极感兴趣,颇下了翻功夫,居然知道窄轨、宽轨的区别。 果然,四爷此言一出,四周的茶客都连连点头:“原来这铁路还有宽窄之分,四爷,受教了。” 突然,有个小老头道:“这火车铁轨铺在祖宗之地上,跑来跑去,吼叫声惊天动地,会不会惊动地下的祖先啊?甚至,还可能扰了咱大李朝的龙脉?” 这惊动祖先、扰了龙脉,可是极严重的指控了,但包括四爷在内,一众茶客毫不为意,四爷喝了一口茶,不以为然地道:“你懂什么?这铁路的铺设,都是经过天一阁大仙的测算的,不仅不会惊动龙脉祖先,还有助于我大李朝国运。听说那火车自带功德之力,所经之处,沿途百姓非富既贵!据我所知,已经有人家专门化高价专一收购火车沿线的地皮,就为了沾那火车的功德之力!” 在郭大路的原时空,铁路刚引进我大清时,惊动龙脉祖先等怪论大行其道,甚至铺了铁路又重新拆掉,成了封建落后势力阻挠科技进步的代表性事件。可是,这在大李朝根本不成问题,范冲子随口说一句铁路火车能保佑龙脉祖先,无论是权贵还是百姓,都欢天喜地为铁路铺设让路,只求今后自家能在“铁龙”旁边拥有一块“灵地”。 至于住在铁路边可以富贵,却是郭大路“要想富,先修路”的话流传出去时,生生被人给传歪了。但这却是好事,最起码,郭大路的所在大型建设,根本没有百姓会反对。 那小老头再无人理睬,茶客们热烈地讨论着,是不是也掏笔钱,购买一些铁路旁边的土地,也沾沾那功德之力。 就在这时,咣咣咣,街上传来一阵敲锣声,却是数名衙役在街上宣告,今日十点,在衙门举行铁路股票发行仪式,着父老乡亲前往观礼。 有茶客问道:“四爷,你消息灵通,这什么铁路股票又是何物?” 四爷得意地道:“这事儿,你问我还真算问对人了,我有个侄子在雪糖铺里干活,一早就将铁路股票的事对我说了。这股票啊,可是大大生发的好事儿!” 四周的茶客都是极机灵的,一听到“生发”两字,顿时个个眼睛闪闪发亮,当下就有人一迭声让小二给四爷上好茶,好点心,今儿四爷的帐,由大伙儿请了。 四爷喝着高山云雾茶,听着众人的恭维,心满意足,这才道:“后龙先生想在大李朝境内铺设多条铁路,这其中有官营,也有私营,官营嘛自然是朝廷掏银子,私营嘛,这所有的资本都是面向民间那个--那个筹资,对,就叫筹资。后龙先生说众人拾柴火焰高,这铁路投资大,建设期长,需要资金是海量的,如果能引进民间的参与,那是再好不过,所以搞了这股票发行一事。” 众茶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奇道:“我看那仙家铺设铁路,极是轻易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都是一道法术,一道咒语就能解决的。” 四爷不耐烦地道:“你当仙家的灵力不要钱白来的啊?建一两条铁路倒也罢了,后龙先生却是想在大李朝铺设数万公里的铁路的!一些极难铺设地段的铁路,可以邀请修行门派花费灵力相助,但其他地段的铁路,却是需要咱们凡人来建造的。” 众茶客纷纷点头,的确,那修行者花费了数千年时间才修炼来极难得的灵气,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浪费了,更有消息灵通人士得知后龙先生为了请得那些修行者相助,可是付出了不少的灵丹仙药各色法器的,听说将后隆村科学门的仓库都给摆空了。 有个商家人士打扮的茶客问道:“四爷,你看这铁路股票,可值得买吗?” 四爷半闭着眼睛道:“值不值得买,我可不好说,只不过你想想,这铁路一通,沿线各地可就活了,南来北往有多少旅客多少货物?这车马行都可以赚钱,更何况铁路?要我说,火车一响,黄金万两!” 众茶客们议论纷纷,这南来北往的交通,的确是最赚钱不过的,事实上,津门本身就是一个交通要所,无数货物通过海船,从南边儿通过津门运到京城,这才造就了津门的繁荣。 不过,这交通运输也是有门槛的,如运河就有青帮,海船也有大大小小的帮派把持,就连驴马大车行,也是有头有脸,有官府里有门道的人才能走得通的,要不然,光各处关卡上的吃卡要拿,就让你寸步难行。 但是火车可就不同了。那可是后龙先生的产业!哪个不开眼的敢在铁路上设卡啊?那小山一样火车头撞上来,咣一下就撞到天上去了!这样一来,各地客商都会通过铁路运输货物,既快又方便,用不着如同以往那样风餐露宿,提心吊胆! 发财!这铁路这火车,果然是能发大财的!如果自己购买了那个什么股票,可是能传之子孙的一注大财! 当下就已经有茶客悄悄起身,回到家和当家娘子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拿笔银子出来,买那什么股票来。 茶客们的举动,四爷都不动声色落在了眼中,他这几天到处乱转,在各处茶楼、妓院,到处宣传铁路股票的好处,自然是自有算盘,因为他手里已经有内部传出来的“原始股”,那可是以极低价购入手的,是科学门后龙先生最亲信的弟子李波给手下人的好处,只要等股票公开发行后,将那股票价格炒上去,嘿,那自己可就平白发了一笔大财了! 当天上午,在天津州衙门口,大群百姓蜂拥而来,少说也有五六万人,天津府道台紧张得汗都流出来了,这样多的百姓挤在一起,如果出点什么踩踏事件,那自己头上的顶戴可就保不住了。 道台一迭声叫来三班衙役、快手、民壮,让他们赶紧把百姓们驱赶走,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冷然道:“糊涂!发行股票,自然是来者越多越好,他们都是我们潜在的顾客群,你一顿板子将他们赶走了,那铁路股票又卖给谁去?卖给你吗?” 随着这喝斥声,一群人大摇大摆从正门直走了进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波李大掌柜,他虽然只是少年,但掌控着科学门大量的物资交易,被民间称为“李财神”而不名,往来的都是富豪显贵,尚书侍郎大将军都与他称兄道弟,区区一个津门道台自然不放在他眼里,故此一点不给脸面,当众就训斥他。(。) 第四百九十一章 灵力和修行,也是交易(五) 道台挨了训,脸上却端着笑,哈着腰就迎了上去,要知道,如今津门是今上明令颁布的开发区,其实就已经成了后龙先生的私地,在津门后龙先生才是天才是地,早就有消息传出,津门所有的官吏,都要经过全新的学习,全新的考试,然后才能上任,自己头上这官帽能不能戴得稳,都得听科学门的,不要说李波训斥他,就是李波让他擦自己的靴子,道台也愿意干! 道台恭敬地请示李波,自己该如何处理如此多的人群,他堆着笑道:“下官不敢误了科学门发行股票的大事,但是这人实在是太多了,这其中还有不少前来看热闹的妇孺老幼,万一有个踩踏,下官丢了帽子事小,却有碍科学门的名声,有损后龙先生的声誉。” 李波不屑地道:“这才来了几万人,就把你忙得不知所措,怪不得郭大哥要让你们重新培训,就你们现在这样儿,以后可怎么办事?得了,你把手下的人马全交给我手下的人吧,他们自然会处理好。” 得,李波这直接就夺了道台的权了,道台却连半个屁也不敢放,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看着李波的手下,将自己的手下分成几组,分别引导人群,管理清洁卫生,整顿秩序,甚至还安排了几个人,去设制移动厕所--那道台心想,传说中这后龙先生就是以积肥为修行之初,果然是到处都不忘了搞厕所。 李波带领的科学门的门人子弟和三班衙役等匆匆赶到道台府外,这时外面的小广场上,男女老少已经挤得爹喊娘叫娃娃哭,不少人的鞋子都挤掉了,可越是这样,人们越觉得即将发行的铁路股票是个好东西,非要买到手不可,刚刚赶到现场的百姓更用力往里挤,已经有力弱的妇道人家被挤倒在地,哇哇乱叫。 科学门的门人子弟是见惯了这场场面的,鄞县大世界新戏上演时,比这还热闹,当下就有人带着衙役们赶到人群最拥护处,一顿鞭子抽下去,让百姓就地站住,不许再推挤,又有一部分门人子弟,在各路口设卡,每人发一张盖了章的小纸条,言明只要凭这纸条,就能购买铁路股票,不用挤在现场,同时递给来人一份说明书--内中有铁路计划方案,建设期限,投资回报等等,让人看了心知肚明,这又劝离了部分百姓。 那百姓拿着说明书,都看傻了,其中有个做驴马行生意的,一翻说明书,顿时连眼珠子都突了出来,要知道这生意的要诀就是保密,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成本是多少,毛利又是多少,这要是泄了老底,也就不用做生意了。 可这后龙先生倒好,在说明书里,详详细细告诉大伙儿,这一年可能有多少旅客,有多少货物,用费是如何计算的,每年的赢利是多少,损耗是多少,成本利润各占多少,这可是把海底眼都给漏了出来! 这天下,谁家是这样做生意的?! 不对,后龙先生是修行者,是大仙,他自然不在乎凡间的俗利,故可以如此违背常理行事,只是这样一来,铁路火车--对了,听说今后还有公路,什么高速公路,汽车,甚至还有什么“飞鸡”,罢罢罢,这驴马行一行,眼见得今后是做不下去了,要不自己把这店脱手,拿钱去买铁路股票?从后龙先生写的说明书来看,今后光吃股息,都足够自己一家人快活度日了。 这驴马行店主却是想得多了,郭大路虽然有修行者相助,可是在大李朝偌大一个国家内,想要建成完善的交通线,哪里是这个小店主一生内能看得到的?以21世纪天朝那逆天的基础建设能力,在郭大路穿越前,也没有将高铁线铺完呢。 在郭大路从海陆空三方面建设大李朝的交通线时,在很多偏远地区,照样需要大量的驴马,要不然,郭兰英也就不用费心研究人工授精了,养殖推广优良的大牲口了。 其实大李朝的百姓是极聪明,又极勤劳的,后龙先生以热气球击杀胡族大汗后,热气球很快就在大李朝境内流传了开来,很多商家都自行制作小型热气球,浮在自己家的店门口,用以招揽客人。 而有些极有头脑的人,包括官府和商人,已经着手开发更大型的热气球,用来载人载货,只不过,危险也因此而来,光京城就发生了好几起大型热气球燃烧坠落的事件,随带着烧掉了坠毁现场的房子,以至于衙门紧急下令,不得在城市内举行热气球试飞,要到野外才行,而且要小心火灾,违者重罚。 只不过,以丝绸和竹筐做的热气球稳定性实在太差,载重量也极低,不过,郭大路已经找到了大片的橡胶林,正在割胶制胶,用橡胶代替丝绸,热气球才更具实用性。 不过,以后隆村科学门如今的发展速度,有了精度较高的机床和高强度合金刀具,很快就能制造出内燃机来,有了柴油、汽油发动机,以木头做机身的飞机很快就能问世,等电铝厂建成,金属飞机也会上天,这时,热气球就只能成为商家做广告用的嘘头了。 这就是科技大跃进! 白素贞从21世纪传递来的知识和物资,被西王母娘娘有意识地送到郭大路身边的寂灭玉瓶,以及天一阁范冲子等人弃灵力修功德之力,这些因素迭加起来,产生了奇特的科技大跃进的作用,让郭大路、科学门以及整个大李朝,都在科学的道路上狂奔,飞奔。 那驴马店东主的烦恼,只是这股历史大潮中一朵极不起眼的小浪花--不,小水泡而已。 这时,道台府前面的空地上终于安静了下来,在科学门门人子弟和衙役们的指挥和引导下,数万人整整齐齐坐在空地上,正仰着脖子,听李波站在一个临时搭就的高台上,高声宣讲铁路股票的种种好处。 要说李波也真是聪明,他对经济一事极为上心,被郭大路扔进寂灭玉瓶后,在里面专一找各种经济金融类书籍看,郭大路也实在是忙,瓶里瓶外的事儿千头万绪,因此故也没有来检查玉瓶中一众人的功课,学什么不学什么,只能是放任自流。 李波在玉瓶中拍案赞叹,没想到这经济金融居然如此神乎其神,相较之下,郭大哥以前在义学教自己的那些东西,真是三脚猫的功夫,幸亏自己自有天分,在雪糖铺的经营中,自说自话推行了一些“李氏政策”,这才将雪糖铺打造成大李朝最大的店铺--嗯,正确的名字,应该是“联锁超市”。 李波甚至在心中对郭大路有些埋怨,郭大路对雪糖铺的经营干涉过多,尤其是人民币贷款和提供农资这一块,实在是太过大手大脚,不计成本,要不然,李波有信心将雪糖铺经营得更好,不,不仅仅是更好,而是整个大李朝乃至整个天下,最强大的商业机构! 在这个机构里,我,李波,才是真正的唯一的话事人! 李波的玉瓶里自学时,遇到了一个叫如花的女人,李波也不知这如花从何而来,只知道,如花和黄满元一起,一直地玉瓶中读书,好几批学员都看到了她。 那如花有一次,突然对李波表示,经济金融类的书籍并不能完全相信,因为现实经济的发展,永远比理论更复杂,理论永远落后于现实。她建设李波多了解一个叫天朝的国家的经济发展道路,学习该国一个姓毛的姓陈的两个人的经济金融实践经验。如花的原话是:“你郭大路走的路,倒是与天朝差不多,你多学毛、陈二人,自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李波却不以为然,那毛陈两人的相关材料他倒也看过,只不过是两个泥腿子,而且那姓毛的年纪轻轻早就死了,李波更喜欢看的,是叫美利加的国家传来的书籍,特别是看到描述那些全球跨国超级公司的经营时,李波呼吸都会急促起来,比在克里丝缔身上还要快活,油然而生--大丈夫当如是的想法来。 看看,掌握了印钞权就能轻易赚钱,哪里还需要费心费力搞什么工业,搞什么实业,咱们科学门身为修行门派,怎么可以操持这些贱业? 李波虽然肚里腹诽,但在表面上却从来没有露出来一丝异样,相反,只要是郭大路吩咐的事儿,他必定是全力以赴,比店铺里的一个普通伙计还要尽心尽力。 如今日,郭大路让李波办好京津地区的铁路股票发行,李波在第一次“路演”时,不惜放下自己的架子,亲自站台,与一个小伙计一样,用高音喇叭宣讲铁路股票的种种好处。 李波倒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活学活用了传销之学中的种种手段,他口若莲花,将台下的百姓忽悠得五迷六道,只觉得不把家里最后一枚铜子掏出来买铁路股票,那自己就错过了天大的发财机会,而且这笔横财,可以保自己子孙数代富贵。尤其是李波所言的“股票恒久远,一张永相传”一句话更是脍炙人口。 李波一轮宣讲完后,到了后台喝水休息,广场上的百姓们顿时蜂拥挤到股票交易登记处,争相购买--嗯,其实还不是购买,因为铁路股票的股份也是有限的,只有先经过登记,然后摇号中签,才能获得购买股票的权力--已经有机灵的百姓发现了这其中商机,这购股权可也是卖钱的!如果有人没有摇中号,却又一心想买股票,那自己就可以将自己中的号高价卖给他! 铁路股票虽然价格不算高,李波大掌柜激情地宣布过“不要九千九百九十八,不要九百九十八,只要九十八两,就能拥有一份铁路股票股份”,但是在大李朝,普通百姓一家人一年的嚼用也就三四两银子,如何一下子掏得出九十八两银子来购买股票?难道接下来十多年中,全家人都喝西北风去不成? 所以,除了部分百姓盘算着和亲朋好友凑银子买股票外,还有部分人盯上了这购股权的商机,呼朋唤友一起来排队,以期望多中几份购股权,到了后来,一大群乞丐也挤到了队伍之中,却有人机灵,以每人每天一枚铜子的代价,叫了这些乞丐来代为排队。与此同时,另一批百姓被有序地引导入小广场,听新一轮的铁路股票促销洗脑活动,只不过,主讲人李波换成了一个声音洪亮的伙计。 道台府外,人声鼎沸,李波在府内换好衣服后,喝了几口茶,才慢悠悠地问身边的伙计:“津门的大户都到齐了吗?” 伙计连连点头:“到了到了,咱们科学门的面子,他们谁敢不给?要晓得,如今这津门开发区就是咱们科学门的地盘!津门有名有姓的四百多位大户,全都聚齐在道台府的后院里,正静候李大掌柜大驾光临。” 李波瞪了伙计一眼:“什么咱们科学门的面子?咱们科学门以人为本,以劳动为荣,和老百姓站在一起,办得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自然受到津门大户的拥护。咱们修炼功德之力的,可是要永远和百姓站在一处儿,这才能如鱼得水,无往而不利。” 伙计哈着腰:“李大掌柜训斥得是,不愧是后龙先生亲自教导出来的头号亲信大弟子,学习后龙先生讲话,活学活用,实在是吾辈的凯模。” 李波笑着踢了伙计一脚:“放屁,乱拍什么马屁?浩哥儿才是郭大哥第一亲信的--当然,他对我也是极信任的,要不,怎么可能将后隆村所有的对外生意全都交到我手里?” 李波大摇大摆来到道台府后花园,数百名衣着华丽的富户正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人手一册铁路股票的说明书,这些大户,才是此次李波冿门之行的真正的目标。别看外面小广场上登记股票购买的老百姓排起了长龙,可一大群百姓能掏得出的银子,也比不上后花园中任意一个富户身上的衣服、玉佩、戒指值钱。 李波之所以发动百姓,只是应郭大路的命令,要让普通百姓们也享受到开发区经济大发展的这块大蛋糕,依着李波的心意,其实一份股票都不用卖给没有隔夜粮的老百姓,全以内部价格,卖给富户就行了。省力省时,最后那些富户还要感谢自己送了他们一注大财,这些谢意,就是自己的人脉啊,至于因此而收几件古玩,几个美娇娘,却是另一番话了。 那道台早在花园的小径上等候着了,看到李波一摇三晃进来,忙拎起官袍,一溜小跑了过来,谄笑道:“李大掌柜辛苦了,你对那些泥腿子真是恩如父母,这发大财的生意,还要你苦口婆心劝谕他们。” 李波脸一板:“这话却错了,后龙先生教育我们--我们是来自百姓,是百姓的儿女,要不忘初心,不忘本意,这什么泥腿子云云,今后千万说不得了,有碍你的前程。” 道台拍马屁却吃了一鼻子的灰,听到有碍前程四个字的评语,脸都白了,李波却最喜欢看这些以往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在自己面前吃憋的样子,那让他心中格外的快活。 幸好,这时大户们纷纷迎了上来,一口一个李大掌柜,李仙长,其热烈之情,早将道台挤到了一边--这些大户背后各有各的势力,甚至直通皇家,区区一个道台还真不放在他们眼里。 这其中,却有一个与李波同姓的大户,是李波的老相识,乃是当今圣上还是潜龙三皇子时的门客,此前在雪糖一事上,曾经与李波合作过。 只不过那李姓大户如今只是比以前更有钱而已,可李波,却已经成了拥有一身功德之力的修行者,当真一个天一个地,就算是见到当今圣上,李波也不需要下跪,那李大户一张老脸笑得如同菊花一样,把着李波的臂,亲热得道:“李仙师,你辛苦了,这区区认购铁路股票之事,那是你这财神爷给咱们送银子来呢,得,就刚才一袋烟的功夫,咱们老少爷们已经将所有的在津门销售的铁路股票全都包圆了,不让仙师你操一点心。李仙师上座,咱们今儿只聊风花雪月--”他凑到李波耳朵边低语,“听说李仙师喜欢番人女子,我这儿备了几个波大肤白金发碧眼的绝色,个个都是处女,让她们好好伺候伺候李仙师。” 李波心头一跳,但很快正色道:“这铁路股票人人都知道是发财的好事,你可不能全吞了,多少留一些出来,让老百姓认购,要不然,我不好向恩师后龙先生交待。不过,我此次前来津门,认购铁路股票只是一件小事,另有一件大事,才是我请各位前来相商的真正原因,这事儿如果成了,可真是泼天一样的富贵。”(。) 第四百九十二章 灵力和修行,也是交易(六) 李大户听到泼天一样的富贵几个字,笑得全身的肥肉都抖了起来,忙道:“科学门有在下等人需要效劳之处,但凭吩咐。” 李波轻轻拍了拍手,一群雪糖铺的会计或捧或抬一群东西,鱼贯而入,摆放在后花园的空地上。 李波缓缓上前,迎着众富户殷切又疑惑的目光,朗声道:“我科学门走的是共同富裕的道路,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先富带动后富。我恩师后龙先生慈悲为怀,神通广大,发明了一批器材,却是与民生息息相关的。此物名缝纫机,可助妇人制衣所用--”随着李波的讲解,立刻有一个雪糖铺的会计当场演示起来,只见他脚轻轻一踩,针头带着线运转如飞,片刻之间,就将两片衣服缝制在了一起。 在场的大户,穿的衣服都是极华丽的,皆是有名的私家织娘织成,虽然不甚精通裁缝,可也知道,想缝制一件衣服是极花工夫的,不知多少织娘,为了多缝几针,在油灯下熬红了眼睛。 可现在,这叫缝纫机之钢铁物件儿,轻轻松松就将衣服就给缝成了,李大户抢上前,细细查看针脚,却是极细密极整齐,那再好的织娘,也有错针漏针之处,可这缝纫机的针脚,却是极为整齐,一丝偏差也没有。 李大户一拍大腿:“天爷爷,有这缝纫机在,这缝织衣服,可不轻松到家了!李仙师,没说的,这缝纫机,我要了!” 李波心里冷笑着,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个缝纫机就大呼小叫的,他脸上带笑道:“老李,这缝纫机却不是拿来出卖的,来来来,各位,请看,这儿有一份招商书,上面列明了缝纫机制作之法,只要按照这法子去做,就能生产出无数缝纫机来,这缝纫机卖到大李朝各地,嘿嘿,诸位可以想想,那是何等大的一笔生意?” 李大户二话不说,一把抢过那招商书:“这缝纫机就归我了!” 其他大户哪里肯放过这块肥肉,纷纷转着李大户,让他把招商书交出来,李波见不是事儿,轻轻拍了拍双手,挤在旁边的道台立刻狗仗人势地高声嚷道:“尔等成何体统?此乃科学门的招商会,且细细听李仙师解说,再有争夺喧哗者,全都给我叉出去!” 众大户这才安静下来,听李波继续介绍下去,那花园里摆放的还有纺织机、造纸术、制革术、瓷器制作、火柴、自行车、钟表、台秤、玻璃、保温瓶、搪瓷、干电池、自来水等物,这些东西,有些是众人见过的,如钟表,京城里谁不知道老皇帝收罗了一大堆精致的钟表,甚至自己动手做了一座半人高的大钟,这可是极生发的生意,却没想到,科学门居然拱手让了出来! 当然,更多的东西却是众人闻所未闻,比如干电池,谁也不知道那小小的金属小物件儿,却是用来做什么的。 李波看出了众人眼中的怀疑,取过一根金属小棍子,打开后盖,将干电池塞了进去,手指轻动,突然,一道光从小棍子头上闪亮起来。 众大户略一吃惊后,纷纷轻松地笑道:“原来是驱光术。”这驱光术是非常常见的一种法术,甚至有那富贵人家,出万金请修行者在家中施驱光术,一室光明,不需烛火,可维持一月,待灵力耗尽时,那驱光术也就自行灭了。 李波笑道:“这可不是什么驱光术,我手里这物叫手电筒,是用干电池照亮的,不需要灵力就可以使用。其实干电池还有更多的用法,我也就不一一复述了,诸位可细览招商书。” 众大户绕着各项实物转,那雪糖铺的伙计极有耐心,一边操作示范,一边细细解释要点,大户们同时翻看招商说明书,与伙计们的解释对照,在场的都是人精儿,哪里不知道,这里的项目,个个都是能发大财的,别的不说,就那小小的自来火,家家户户都要用,比可什么刀镰火石好用多了,大李朝数亿人口,每人点一枚火柴,赚的银子,就是海量,甚至不在缝纫机之下。毕竟这缝纫机是织娘才用得上的--这却是那些大户见识浅了,他们哪里想到,这缝纫机今后可是居家必备之物,娶新嫁娘,不备台缝纫机做嫁妆,娘家都不好意思见人。 众大户正在乐呵这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李大户突然对李波道:“李仙师,后龙先生发明的这些精巧之物,实实在在是好东西,任一件经营起来,都是数银子数到手软,可咱们虽然爱财,却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愚人,不知我等该如何回报后龙先生,回报科学门。” 李波见自己这同姓的大户极是识相,笑道:“招商书后面有细则,众位可以通过交专利费的法子,取得这些物件儿的生产经营之权。还有一种法子,那就是向咱们科学门即将正式开业的银行贷款,今后了赢利,再还本金和利息,只不过,科学门只收人民币,不收银子铜钱,就算是黄金也要折价兑换。” 众大户赶紧翻到最后的细则,一看到专利费,个个吐舌不已,我的娘啊,这专利费实在是太高了,虽然他们个个身家不菲,可不少钱都投在生意上,一时却是取不回来,果然,这科学门的馅饼好闻不好吃啊。 有人想到李波言明有什么人民币贷款,继续翻看下去,却是一份制定得极讲究的文书,里面注明贷款的手续,利息如何,还贷的方式,让人一目了然。 有那聪明的大户心里一算,虽然人民币贷款本金加上利息,比专利费要高,可自己却不需要出本钱啊,这分明是借鸡生蛋嘛,而且凭良心说,科学门的利息极是公道,可比各大户自己在发放的驴打滚、羊羔息高利贷低多了。 划算,这人民币贷款实在是太划算了,有几个大户甚至盘算着,从所谓的银行贷出款来后,可以转用到他处,放出更高的利息来,来个大小两头通吃。 以李波的能力,当然不可能在合同中留下什么破绽,让大户们套走贷款,去放高利贷。 那招商书中写得明白,所有的人民币贷款只能专款专用,如果让银行查到哪个大户用人民币放贷,那就要放以十倍的罚款。 大户们眼睛没有瞎,自然看得到这一条,但他们却不以为然,不锈钢的人民币他们都是见过用过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如何自己从银行里取出贷款,转手放高利贷给别人,科学门哪里看得出来--那不锈钢硬币全都长得一个样儿!不像有的大户自己私铸的银锭,上面还有什么标记,可以区别辨认。 大户们自以为得计,可哪里晓得,银行今后发行的是纸币,纸币上都有联号,放贷之时,每个大户得到的人民币号码都会被事先记录,如果转手放货,只要一查号码,就知道是谁在暗中捣鬼了,那真是一查一个准。 在接下来的招商环节中,众大户几乎厮打起来,人人都想多捞几个项目--这一个个可都是下金蛋的母鸡啊。李波好不容易劝住,言明,随着科学门重工业的陆续建成投产,还会有更多的轻工业项目推向市场,大家可千万不要贪多嚼不烂。 很快,众大户开始签订正式的合同,他们进一步感受到了科学门的诚意,科学门的义学学生会上门协助项目的开展,做技术指导、金融分析,市场推广等等,真正是全套龙的服务。 李波在旁边喝着茶,冷眼看着,这些大户哪里知道,别看他们经营这些轻工业项目后,能大发横财,可是赢利的真正的大头,却是科学门得了去! 原因很简单,因为无论是技术还是一些重要的零部件,以及原材料的供应,都是科学门牢牢掌握着,以这些大户的能力,他们根本无能力涉足资金密集、技术密集型的上游重工业,而科学门却凭借自己的技术优势,永远占在上风,吃走了利润中最大的一块! 科学门之所以将这些轻工业项目放到社会上,实在是自身精力有限,光重工业项目就建设不过来,干脆如放羊一般,将这些项目全都推到社会上,等这些羊都养肥了,自然可以通过金融、技术限制等等轻轻松松剪羊毛。 李波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嘲笑声:“老李,你怎么选了交专利费?这银行贷款可比专利费合算多了。” 却原来,绝大多数大户都选择了向银行贷款的方式,来开展与科学门的合作,但李大户等少数几个人,却选择了交大笔专利费用。 李波一皱眉,将李大户唤了过来:“老李,我知道你手里钱多,可也不能这样乱花啊,交了这专利费后,你还要建工厂,进机器,培训员工,在在都需要花钱,为何不向银行贷款呢?” 李大户笑道:“这些轻工业项目,是后龙先生赏小的们一碗金饭碗,咱们喝水不能忘挖井人啊,只顾着占科学门的便宜,那也太不地道了。我交这专利费,也能让科学门快速回笼资金,虽然说科学门家大业大,富有四海,也不在乎我这点小钱,可我想着,这轻工业项目推广可不限津门一地,后龙先生名下的各大开发区必然是全面推行的,各处用钱的地方肯定多,我交点专利费,能减轻一点科学门的资金方面的压力,那也是好的。” 李波想不到李大户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顿时对他刮目相看,这才是长期合作伙伴该有的态度啊,光想沾便宜,这路哪里走得远?是了,这李大户是当今圣上还是潜龙时的门客,以当今圣上的识人的眼光和肚量,自不会看错人。 李波哈哈大笑,重重拍着李大户的肩膀:“老李,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得李财神这句话,李大户这一辈子,就可以躺着就把钱给挣了!旁边的众大户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有不少机灵的,连忙重新选择交专利费,只不过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哪里放在李波眼里。 津门的老百姓忙着抢购股票,大户们如群狼一样争夺着轻工项目,原本读书声朗朗的学府里,也是喧哗声一片,众学子气急败坏地嚷嚷道:“什么?吾等此前学的四书五经统统作废?要重新开始学科学门的课本儿?成何体统!成何体统!那科学门的什么简体字、数学,只合引车卖浆的贩夫走卒学用,吾等可是寒窗苦读的正经读书种子,真正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正在堂上宣读教改方案的学宫夫子也是一肚皮无名之火,他教了半辈子的四书五经,突然要教什么科学--不仅仅学生要教改,老师也要教改,所有的老师要重新培训,考试,不能过关者,发一笔养老银子,回家啃神豆老玉米去吧。 只不过学宫夫子根本不敢在面上露出一丝不快之意,科学门可是修行门派,要对付自己一个凡夫俗子,可不象摁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如今津门成了开发区,后龙先生就是自己的主子,自己本本份份当奴才就是了,何敢来什么仗马之鸣? 夫子瞪了台下闹哄哄的学子们一眼:“吵什么吵?我听说后隆村内的义学,就连穷苦人家的孩子都能入学,且学得有模有样,多少商家和权贵人家,争着请这些孩子当自己家的小师爷。这才真正叫学以致用!看看你们,有的人读四书五经读得头发都花白了,却依然只是一个童生,我都替你们脸红!科学门的仙长们说得清楚,如果有不想读书的,尽可回家,如今津门正面临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只要勤快,总不会饿死。有心读书的呢,就把以前的四书五经都扔了吧,再莫夸口自己的诗词文章,老老实实与科学门义学的学生一起学习。听说后龙先生有一法术,一日如同一年,被施了此法之人,短短数日内就可学得数年的知识,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各位的前程,可远大着呢。多少人想入修行者门派而不可得,你们倒好,就是一群蠢驴,赶着不走,还想倒退不成?” 学生们其实也只是瞎嚷嚷,凡人的力量,哪里能与修行者相抗,只是因为前途未卜,心里不安,这才随着大流嚷嚷几声。 其实,科学门对这些学生极客气,毕竟这些学生也是有些文字的底子的,聪明才智也远在泥腿子工匠之上,只不过是以前学的知识和科学大相径庭而已,其实是群真正会读书的人。对于那些想重新学习新科学知识的,科学门自然是举双手欢迎,自认年纪大了,接受不了新科学知识的,那也可以去当蒙童的老师,教教拼音,学写几个字,那总是可以的,要知道,郭大路可是在各开发区实施强制性九年义务制教育,不论男孩子女孩子家长都要送他们上学,违者就进大牢,所以基础教育师资缺好大一个口子,老师供不应求。 学宫里的学生们在听取了科学门的安排后,倒有六七成选择改修科学知识,他们都是个个自识甚高,那科学知识工匠商户都能习得,自己必能习得更好。日后,自己还要凭着这些科学知识,在科学门内飞黄腾达! 更有人心想,听说学科学知识,那是能得功德之力的!这就意味着,自己也可修行了!说不得有一天,自己也可白日飞升! 郭大路在各开发区的全面改革,正在快速推进中,如果类似的改革是由帝王来推行,百姓官吏学子非造反不可,可在大李朝,修行者的威权是至高无上的,没有任何一个凡夫俗子会兴起反抗科学门的念头,就连心里不满,也不敢和亲朋好友说,以免被科学门的仙术给发现了--其实李波还真带了几个录音笔等小玩意儿,悄悄安置在茶馆青楼之地,以观民风,不过总体而言,津门的百姓对科学门的开发举动并不排斥,相反,个个都对未来的好日子,充满了企盼。 鄞县,郭大路站在炼钢厂的高炉前,随着李大眼一声令下:“点火!”高炉熊熊燃烧起来,其实,这所谓的点火只是个仪式,高炉早就运行了半天了,不一会儿,一炉钢水就被倒了出来,被制成钢锭、钢管、钢板。 郭大路带头鼓起掌来,旁边的于青、范冲子等前来观礼的嘉宾纷纷向郭大路表示祝贺,类似这样的钢厂,郭大路已经在各大开发区建起了四座,原本,他还可以建更多,可问题是,他手里的仙凡灵药全都已经用完了,葛草赤炼果还没到收获期,暂时无法和修行者们再进行交易了。 范冲子满脸喜气,他能感应到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充沛无比,短短几个月内,居然就隐隐超过自己体内修炼了数千年灵气的地步。(。) 第四百九十三章 灵力和修行,也是交易(七) 范冲子知道这全是因为自己全力以赴帮郭兄弟建设什么重工业,其实这些建设的施法难度并不大,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去修炼功德之力呢?郭大路可真正是自己的福星! 于青哈哈笑道:“郭老弟,这就是你天天在嘴里挂着的什么多铆蒸钢?嗯还真别说,看着这高炉钢水,还真有那个所谓的工业力量的美感。” 郭大路笑道:“于道友,你这美感两字用得极是巧妙,佛家有掂花微笑,我却是看到这些重工业高高的烟囱冒着黑烟才喜欢。只可惜,我这儿灵丹仙药有限,就连范掌门的天一阁也支援了我不少高等阶法器,用以向修行者交换他们以灵力施法,可工程进展依然不如我心意啊。” 郭大路其实也是急于求成了,一个月建成一个钢厂,这速度已经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如果21世纪的工程师来到大李朝,看到一座座大型工厂拔地而起,一定会大嚷一声:“我靠!这样也可以?!” 范冲子在旁边听到了郭大路的话,晒然一笑:“郭掌门,你科学门可资交易的仙丹灵药法器不够,那就去抢其他修行者或门派的宝物好了。” 郭大路瞠目结舌,范冲子赤果果明言一个“抢”字,如同吃雪糖铺最近推出的巧克力糖豆一样简单,但他一想,很快明白过来,范冲子自己的归真丸就被硬生生抢走了,这修行界之间,互相抢来抢去,并不新鲜。 范冲子似乎猜到了郭大路心里在想什么,笑道:“郭掌门却是想岔了,其实修行者互相之间并不轻易出手,因为修行灵力高之辈,就算抢夺了弱于自己之辈的仙丹灵药,服用之后,对自己的修为也没有多少助益,可要是抢和自己修为灵力差不多的高手呢,又极具风险,搞不好,就是两败俱伤。” 郭大路眼睛一亮:“没错没错,这就象玩游戏杀怪刷经验值,自己的等级高了,一定要找同等级的怪刷经验,不然话,砍一堆小怪,虽然赢得轻松,却挣不到多少经验值,想凭此升级,却是无用功。” 郭大路的话乱七八糟,但于青和范冲子却都听懂了,范冲子点点头:“正是这个理儿,不过郭掌门却与我们不同,你只是想要更多的仙药灵丹用来交易,所以,你尽管放开手去抢就是了--嘿嘿,李大眼摆弄的那些自动火枪火炮,虽然是靠大黑这厮屁股里拉出来的,但威力却是非凡,打打地仙之境的修行者,却是手到擒来。” 范冲子怂恿郭大路当修行界中的强盗,可郭大路一时却有些迟疑,虽然他以推翻修行界的压迫为己任,可是为了多得到一些灵力交易,就去抢去杀和自己毫无冲突的大李朝修行者,还是有违郭大路的三观,总觉得这吃相也太难看点了。 郭大路不无尴尬地笑了笑:“此事容后再说,容后再说,于道友,范掌门,请,旁边还有一个化肥厂开工仪式,等着我们前往观礼--” 郭大路参加完鄞州几个重点工程项目的开工典礼后,送走于青和范冲子,身影一晃,已经出现在寂灭玉瓶中,随便将一批新的学生轮替了进去--正是这些源源不绝高强度培训出来的学生,才能支撑起郭大路在各开发区的大跃进式开发,否则的话,就算是有修行者相助,建起的工厂也只是一个个空壳子,无人知道该如何运转。 虽然这些速成班的学生们在理论与实际工作中还有不少差距,少不了会犯些差错,走些弯路,但已经从根本上解决了有和无的问题。 其实如果不是考虑到社会稳定的问题,郭大路有足够的后备干部人才,将开发区原有的政经军人马全都替换一轮,这样一来,大跃进的步伐还会更快。 郭大路进入玉瓶后,一眼看到黄满元正在整理垃圾桶传送来的物资,却原来此时正是每天白素贞固定传送的时间点,郭大路迫不及待问道:“黄满元,今天又传送来了什么好东西?” 黄满元却摇了摇头:“素素姐这次传送来的东西,却是和此前重复的,是几座工厂的检测、控制设备。” 现代化工厂中,这些精秘小巧的设备,才是一个工厂真正的灵魂所在,有时候,数据稍有偏差,这冶炼、裂解、催化生产出来的东西,就面目全非了。而正是这些设备,却是修行者无法制造的,范冲子可以一挥手平地造起一个可停靠万吨轮的码头,却无法复制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半导体。 郭大路检查了一下,白素贞传送来的几件设备,的确是建厂的核心精密仪器,可是,因为自己手里缺少可与修行者交易的仙丹灵药法器,大型工程已经告了一个段落,白素贞传送来的这几件设备,只能暂时搁置起来,等今后再用。 郭大路那个心痛啊,垃圾桶内部空间有限,传送时间也有限,每次传送的机会都是宝贵到了极点,白素贞因为不知道自己在大李朝的工作情况,传送来错误的物资,这可是天大的浪费!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如果今后素素传送来的物资,依然与自己真正需要的对不上号,那可真是误了大事儿了。 郭大路正在那儿拧着眉,扼腕叹息,旁边响起一个毫不留情面的声音:“你和白素贞之间信息不畅的问题,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你却至今没有想到办法解决。我可警告你,随着科学门的发展,这种消息无法有效沟通的问题,对你造成的影响会越来越大,甚至可能让垃圾桶的传送能力大打折扣--传来的如果是用不上的物资,那和真正的垃圾没有区别。” 郭大路一回头,说话的正是如花。 如花的生死操之于郭大路之手,但正因如此,她完全放开了心态,有啥说啥,反正自己再怎么求饶卖好,郭大路都无动于衷,谁让两人一开始就结下了你死我活的大仇,所以,她面对郭大路直言不讳,反正自己的结局也只不过是个死字而已。 郭大路对如花生硬的指责并不在意,就像一只雄狮不会在意脚边的野狗的吠叫一样,因为雄狮只要愿意,一眨眼就能弄死野狗,何况,这只母狗叫得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郭大路耸了耸肩膀:“你以为我没在想办法联系素素啊?这几日我是一有空就运行功德之力,希望能和21世纪的素素联系上,可是毫无头绪。” 如花点了点头:“那是肯定的,你其实对修行施法一窍不通,勉强用功德之力施展有法术,连地仙之境的修行者也能轻松收拾了你。所以你无法自行摸索出联系白素贞之法是理所当然的。” 郭大路斜着眼打量着如花,刚想出手让她来个嘴啃泥,突然发现旁边黄满元紧张地盯着自己,摆出一幅保护如花的样子。 郭大路哼了一声,突然问道:“你这娘们,就剩下一张嘴皮子,那好,我问你,这心灵之间的联系,又该如何施法?你在昆仑山上修炼了数千年,总该有什么领悟吧?” 如花却摇了摇头:“不行。我修的是灵力,那些心得体悟,对你却是没用的。如果我瞎说一气,反而害了你。” 郭大路脸一黑:“操,装什么小样儿,说来说去,你自己也不行。”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着如花,一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见鬼!你身上有功德之力!你这功德之力怎么来的?!” 有那么一刹那,黄满元似乎想扑上来,扯开郭大路的手,可他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背靠瓶壁,坐在一边,而其他的学生根本就不往这儿多看一眼,弟子不言师之非,郭大路如今在他们心中的威望无以复加,无论他做什么,学生们只会拥护。 如花难以呼吸,认命一样闭上眼,突然,体内升起一股温暖的热流,在她脖子被掐住处一转,自然而然化解开了郭大路的暴力。 郭大路并不知道,他依然在收紧手指,可事实上,他施加的每一分力,都被如花体内的热流悄无声息地化解了。 如花一怔,很快明白过来,自己体内自发保护自己的,是功德之力! 这功德之力是天地初创之力,原始之力,当主人被伤害时,不需要施法,就能自发保护主人。 如花咬了咬唇,对郭大路大声嚷道:“放开我!” 郭大路万万没想到如花居然敢反抗自己,他一怔,继而大怒,手一挥,领域!黄满元和其他的学生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陷入了深睡。 如花身体一僵:“你要做什么--” 郭大路手一挥,如花的衣服就被扒了下去,然后他就压了上去-- 云收雨散。 如花抱着赤裸的身子,呆呆地坐在地上。 郭大路将自己的衣服扔到她的身上--因为如花所有的衣服都被他撕得粉碎:“好了,现在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和白素贞联系--别跟我说什么灵力与功德之力是不同的,万法归一,条条大道通罗马,修炼的极致其实都应该是相通的。你以前修炼灵力,现在又有了功德之力,对如何修炼一定有所领悟--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试着调运功德之力,想反击我,杀了我,重夺寂灭玉瓶。所以,告诉我,我该如何调运功德之力,和21世纪的白素贞联系?” 如花抬起头,她的脸上无泪,淡淡地道:“你就不担心我身上的功德之力越来越深厚,终有一天,我能破了你的领域,杀了你?” 郭大路不耐烦地道:“屁话少说,你身上的功德之力是来自那些科学知识,以前白素贞也凭此获得过功德之力。但是,你却不知道,功德之力真正的源泉却是创造!我正在大李朝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你的功德之力是远远比不过的我。记住,今天只是个小小的教训,我想把你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别和我玩花招,我没那个耐心。” 如花咬了咬唇,突然问道:“你爱我吗?” 郭大路哈哈大笑:“爱个屁。你的身子不错,很能引起我的性俗,但也只是性。” 如花点点头:“果然如此。那在你众多的女人中,你最爱的又是谁呢?” 郭大路直视着如花,突然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我的妻子是大妞。” 如花道:“我知道,但我现在问的是你最爱的是谁?” 郭大路使劲挠着头,突然苦笑起来:“其实我身边的女人虽然不少,但是真正说到爱--”他一摊手:“她们和我是阴差阳错走到一起的。” 如花一摆手,披在肩膀上的郭大路的衣服滑落下来,她道:“我只问你,最爱的是哪一个。” 郭大路迟疑道:“白素贞--其实陈青黛我也爱,还有大妞--” 如花一脸看不起郭大路的样子:“你这人怎么这样虚伪呢?这里是你的领域,你可以为所欲为,你既然敢我,那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的真爱?” 郭大路难得脸红了红,咳嗽了一声:“我爱白素贞。好,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为何问我这个,这与我们打破时空与白素贞取得联系有什么关系?你可别告诉我,只要有爱就够了。咱们这是仙侠,不是言情。” 如花挺起身,半裸着身子:“没错,有爱就够了。郭大路,你真的相信爱吗?爱是什么?你们的科学说,那只是一些荷尔蒙、雌性激素等化学元素,可是,你真的相信吗?” 郭大路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如花道:“无论是在21世纪还是大李朝,无论是修行者还是科学家,对世界对宇宙的认识实在是太少太少,基本都像一个孩子在一个巨大的森林里摸索,自以为了解的,其实是极少极少的,要不然,修行者们也就不会停滞灵力的修炼那样多年了。同样,我看21世纪的科学家,一样在苦苦探索未知世界,但突破却越来越少。” 郭大路在如花面前坐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给我整这些虚的。” 如花道:“错了,这些并不虚!你能解释你为何通过一只垃圾桶穿越到了大李朝,你如何解释已经消失不知多少年的功德之力突然出现在你身上,继而出现在你身边人的身上?!这一切都太难解释了,既然无法解释,那我们就用同样无法解释的东西去解决存在的问题!” 郭大路心里苦笑,什么叫无法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是一种名为网络写手的生物搞出来的! 如花轻声道:“情之一物不如为何所起,却能跨越时空,永恒存在--这并不仅仅是家言,其实在大李朝,白素贞就因为爱,与你心灵相通,这同样是无法解释的,没有任何一种法术能做到这一点。我坚信,这种超越时空的联系,至今必然还存在于你和白素贞之间!” 郭大路坐在如花面前,双眼发直,毫无焦点,如花站了起来,从旁边的一个包里,翻出了几件衣服,那是郭大路以前扔给她的--在第一次她之后--她换上了新衣服,取过一本书,静静地翻阅起来,似乎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羞辱的事,根本不存在过。 不知过了多久,郭大路突然跳了起来:“不行!不行!我能感应到素素,可是怎么也无法呼唤她!有什么东西挡在我们之间!” 如花站起身:“郭大路,你细细告诉我,你是如何突破时空,感应到白素贞的?” 郭大路在瓶内转着圈:“我说不清楚,反正就是突然间,我感应到了白素贞,那种感应就是以前她在大李朝之时,我们的心灵相印。可当我要如同往常一样呼唤她时,总有什么东西来干扰--你说,这会不会是有什么域外邪魔在阻挡我和素素?” 如花耸了耸肩膀:“你自己就是域外邪魔--我觉得,爱这种奇特的能量,不可能有外来的干扰,如果真有什么干扰,那就是爱本身。” 郭大路苦思:“爱干扰了爱?难道说,是因为我心里想着别的女人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花在旁边道:“嗯,我看过你的内心,的确,白素贞是你的最爱。你对别的女人,有的是欲望,有的是同情,有的是亲情--咦,等等,爱、爱、爱--爱情并不是唯一的爱!还有一种爱,与爱情不相上下!有的时候,甚至超越爱情!” 郭大路翻了个白眼:“胡说!还有什么爱是能超越爱情的?” 如花打断了郭大路的话:“有!是父母对孩子的爱!父爱!母爱!更在男女情爱之上!郭大路,白素贞是带着你的血脉,你的孩子穿越到21世纪的!你一直深受着你们没有出世的孩子!是这孩子,干扰了你与白素贞的心心相印!”(。) 第四百九十四章 灵力和修行,也是交易(八) 郭大路呆在当场,孩子!没错!是孩子!虽然他从来没有在心里清晰地想过那个孩子,但是,那却是他和素素爱情的结晶!他在两个时空,两个世界,真正拥有的! 但是,郭大路却不敢清晰地将自己对孩子的感情表露出来,因为,他怕! 郭大路是个孤儿,所以对家庭的残缺特别敏感,他曾经在心底暗暗发誓,当自己成家后,一定要做个好父亲,陪着孩子成长,把所有的爱都给孩子。 可是,当他真正拥有自己的孩子时,却分隔两个时空,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他,郭大路,居然让自己的孩子成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这是郭大路内心最大的痛! 郭大路对自己孩子的爱,更在对白素贞的爱之上! 是的,郭大路和白素贞的心心相印,被干扰了,但不是什么时空乱流,也不是什么域外邪魔,而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孩子啊,天生就是夫妻之间的第三者。 郭大路脸上浮起了笑容,温暖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再次坐下来,思绪不知飞往了何处。 如花神情复杂地盯着郭大路,这个男人,对自己如此粗暴,杀自己如同杀鸡一样,绝对不会皱一下眉,但是,心里却有那样深厚的爱。 21世纪,茅莉正在宽大的办公室里整理着资料,她如今是一个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其实,只有茅莉心里知道,那个高薪挖来的留洋经济学博士,只是个傀儡,这个在浙东乃至全国颇具实力的公司,真正当家做主的,却是自己身后的那个女孩子。 茅莉扭过头,看到白素贞正乖乖坐在小凳子上做作业,白素贞接受了茅莉的建议,终于去上了学--白素贞不想让自己太特殊,正常的生活,其实就是最好的伪装。 白素贞甚至刻意让自己的成绩不好也不坏,免得被老师表扬引来别人的妒忌,但也不想因为功课太差而被老师批评。 就这样做个乖小孩子吧,明面上的活儿,自有那个傀儡总经理和茅莉去干,而暗中见不得人的活,依然是梅旭东那个替死鬼在忙活。 茅莉拍了拍手里的一本资料:“素素,公司最近的资金有些紧张啊,你弄了很多钱到非洲,到底在搞些什么啊?” 白素贞笑道:“没干什么啊,你知道的啦,公司在非洲有好几个大项目,那地儿基础设施太差,什么都要重头干起,这费的钱就海了去了。莉莉姐你别急,我这儿有几个赚钱的好生意,都是来钱极快的,保险不让你愁钱用的。都够你买个金屋子把自己藏起来了。” 茅莉哭笑不得:“你就贫吧,我才不愁钱用呢,公司包吃包喝连衣服都包,我连工资卡都不怎么动,只是你花钱实在是太快了点。唉,我也不管你在干什么,但是,既然我都发现了公司资金账目的异动,那有关部门也不是瞎子,你可要小心。” 白素贞装傻:“有关部门哪有那样无聊啊,你放心吧,咱们的钱都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茅莉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小妹子啊,是一句话都不能信的!当初从学校江堤边挖宝,现在想来也是这孩子早就预备下的坑,当时还把自己激动得一愣一愣的。 这时,门口一响,梅旭东探进头来,白素贞扔下手里的笔,跑了过去:“老梅,从非洲回来了?带了什么好玩的给我?” 梅旭东嘿嘿笑了笑:“托关系整了几个象牙雕像,你肯定喜欢。” 茅莉一皱眉,象牙交易在全球范围内严禁,受到所有的良知的人们的斥责,这姓施的倒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白素贞却跳了起来:“我要看,我要看。”说着已经蹦跳着出了门。 白素贞和梅旭东进了他的办公室,白素贞收起充满孩子气的笑脸,手一挥,在整个房间布下了法术,任何人类科技都无法侦知里面发生的一切。 其实,郭大路以前在大李朝,在自己房间布下摄像头、录音笔来进行监控,是非常幼稚可笑的举动,这实在是因为大李朝的修行者并不了解这种侦查的手段,而一旦知道这几个设备的运转原理,轻易就可以破除或蒙蔽这些器材,因为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声光电等,一块破布都能挡住一只监控器,修行者的法术更是轻而易举。当初白素贞在帮郭大路整理房间内东西时,就能轻易避开监控范围。 如今的白素贞,对大李朝和21世纪两个时空,两个世界了如指掌,更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术者,处处都能棋高一着。不知多少次,有惊无险避开了有关部门对公司的关注。不然的话,正如茅莉所言,她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都能发现公司账目的异常,有关部门真成了瞎子不成? 白素贞往桌子上一跳,晃着腿:“说,那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梅旭东恭敬地站在白素贞面前:“没办成,这事儿太招人眼了,就算非洲这种乱地儿,也没有敢公开碰那东西。” 白素贞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那东西的烫手之处,可是,那是她用来给郭大路当护身符的,如果一切进展顺利,那自己传送过去的物资,将大步促进郭大路和科学门的发展。但如此一一为,郭大路与修行者的全面冲突也就越来越近了,白素贞一定要给郭大路找一件护身符,在最危急关头,能保护郭大路和他身边所有的人的东西。 那东西,就是核武器! 核武器,人类至今拥有的最强大的武器!与神与造物主比肩的武器! 白素贞在非洲布局,就是想借着当地混乱的现状,混水摸鱼弄到核武器! 可是,梅旭东却失败了。 白素贞道:“具体怎么回事?说说。” 梅旭东一五一十道来,原来,在公司非洲的几个项目的掩护下,梅旭东和各方各面打着交道,当然,他不可能满世界嚷嚷着自己要核武器,而是反复地拭探,旁敲侧击,然而,虽然黑叔叔们打起仗来很是嘿皮,但也仅限于玩k47或rpg,连步坦协同都玩不溜,更不要说核武器了。 梅旭东到处乱折腾,倒是让他弄了一堆导弹、飞机等武器来,可是核武器--连根毛都没见到。 梅旭东道:“我听说南非以前搞过核武器,就想办法和他们的一些军方人士挂上了钩,详细情形就不展开说了,反正花了的钱可是海了去了--” 白素贞点点头,茅莉所言的大笔资金,其实全是让梅旭东去干这些事了,没有钱开路,梅旭东在非洲寸步难行。 不过,钱还并不是梅旭东拥有的真正的武器,他最大的依仗,是藏在口袋里的几个白素贞亲手画的小符,紧急时扔出小符,就能施展出法术,有的能让对方唯命是从,有的可以让梅旭东刹那间脱离危险区域,有的则是能让他在大出血时,也保下一条命来-- 梅旭东不是好东西,恩将仇报,当初白素贞治好了他的绝症,他不思图报,却想强抢治病药方,不过,自从他被白素贞控制了大脑后,却成了白素贞最忠诚的一条狗,所以脏的累的活,都一手包圆了。真正是任劳任怨的劳动模范。 梅旭东不止一次在从事黑暗交易时遇过险,最危险的一次,他带着土著翻译进入了一个以暴力闻名的部落,因为据传言,该部落与某极端势力有联系,也许可以通过他们弄到核武器。 可没想到,双方刚一见面,土著翻译不知说错了什么话,对方部落的首领手一抬,k47就喷出了一串火舌,将翻译打成了窟窿。 梅旭东瞠目结舌,刚想表明自己的清白,却才想到,自己和这部落首领根本是鸡同鸭讲,眼看着k47的枪口瞄向了自己,梅旭东快速掏出一张护身符,迎风一抖,人就消失在部落首领面前,一串子弹正好穿过他凭空消失的残影。 等梅旭东睁开眼时,他正躺在高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只有衣角的一个被子弹击穿烧焦的破洞,提醒他刚刚与死神擦身而过。 梅旭东就是这样游走在死亡的边缘,他根本就是在拿命为白素贞干活,只不过,白素贞寻找核武器实在是太过敏感,只要泄露一点风声,可就真成了全世界的公敌了,所以,她只能交给梅旭东一个人办。就算梅旭东死了,这天地间也只不过少了一个人渣而已。 白素贞叹了口气:“老梅,这样说来,咱们对核武器一点指望都没了?” 梅旭东想了想:“我听说,有支极端势力正在非洲招兵买马,到叙利亚打战,其实只不过是充当炮灰。但是,那股极端势力的确有些能耐,我还听说他们一直在想法子弄到核弹,实在不行,连脏弹也可以。” “脏弹?”白素贞眼睛一亮:“也就是去除了引爆装置的核弹。这种核弹不能产生完全的链式反映,但却可以凭借内部的核材料,污染大片地区,因此称为脏弹。如果我们能弄到脏弹,也许郭大哥有办法在大李朝利用功德之力引爆它!” 白素贞看向梅旭东:“怎么?你想向极端组织购买这种脏弹?” 梅旭东摇了摇头:“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谁都不可能轻易卖给他人,我就是带着小山一样的黄金,也不见得能从那极端组织手里买到脏弹,要知道,他们可也算是一群有信仰的人,并不是完全为了金钱而战。虽然那所谓的信仰,是完全错误的、扭曲的。” 白素贞点了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弄到脏弹?” 梅旭东道:“我只有成为他们的一员,并且进入他们的核心,才能了解脏弹的秘密,进而进一步接触它!” 白素贞一拍小手:“我明白了,你可是想化妆潜入极端组织内部?” 梅旭东道:“主人的法术通天,区区化形术自不在话下,但是,我还是更愿意以一个雇佣兵的身份,进入那极端组织。那组织如今不是正在非洲招人马吗?我加入他们,参与战争,然后积累军功,打入他们的内部高层。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得到脏弹。” 白素贞皱眉思索着,其实她完全可以隐形进入极端组织,利用心灵控制术控制某个高层,让他直接就把核弹交给自己,可是,白素贞对自己的心灵控制术并没有充足的信心,心灵控制术对付梅旭东这样根本不存在所谓意志的人,最是轻而易举,但是,极端组织的首领,可是有着自己的坚定的信仰,虽然这信仰看起来很可笑,但是,却也正是这信仰,让他们以一个极端落后,甚至没有自己工业体系的原始部落,硬扛白头鹰和老毛子,把半个中东搞得一团乱。 白素贞的法术虽然在21世纪独步天下,可也有力弱力强之分,她的功德之力来自于腹中的孩子,并不敢过度动用,所以,利用心灵控制术直接制服极端组织首领,的确存在很大的风险,一旦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安危倒也罢了,可腹中的孩子还有大李朝的郭大路可就-- 白素贞毅然决定道:“好,老梅,打入极端组织内部的事儿,我就交给你了。我会为你准备一些法术,危急关头,可用来保命。但是老梅你一定要记住,普通的子弹枪伤,我的法术还能阻挡救治,可那中东战乱之地,却是多个大国势力暗中的角斗场,不仅有白头鹰老毛子,连天朝也有势力在其中,什么白磷弹、巡航导弹威力极大,我的法术并不是万能的,而且也不能暴露于太多人面前,所以,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白素贞这几句话倒是真心的,梅旭东是她的狗,但就算是狗养了一段时间也有感情了,更何况,梅旭东这条狗还真挺得力的,抛去他以前的恩将仇报不说,真是条好狗。她这个主人,也得多少为梅旭东考虑一点,再重新弄条狗来调教,也颇为麻烦,毕竟白素贞功德之力有限,能省一点是省一点。 当晚,梅旭东就匆匆起程,在公司专用码头上坐上了一艘巨轮,只不过,此时的他外貌已经大变,留着络腮胡子,高鼻深目,一幅典型的中东人的模样,白素贞甚至还在他脑海里塞入了一堆宗教典礼、经文,让他和那些极端分子混在一起时,绝对不会从生活习惯,行为举止上露出破绽。 梅旭东别的还罢了,只不过从此后,相当一段时间不能吃猪肉让他很是难受,临行前,特意跑到路边摊,点了一堆红烧狮子头、东坡肉、酱肘子,啃了个痛快。 次日,白素贞定时来到垃圾桶旁,将早就准备好的物资塞入了垃圾桶中,她并没有盖上垃圾桶盖,因为经过反复试验,白素贞发现,就算是敞开着桶盖一样能顺利传输,这样一来,传送的物资的大小又能增加了不少,就如同孩子们玩乐高积木一样,搭得又高又险,似乎只要随时来一阵风儿,这“塔”就会倒下来。--白素贞不知道,就因为这个离奇的物资之“塔”,每次在寂灭玉瓶中,黄满元和如花接物资就弄得手忙脚乱,差点被倾倒的物资砸个满头包。 白素贞看着堆得高高的物资忽然消失在垃圾桶中,长长松了口气,传送成功。 突然,白素贞一阵天旋地转,抚着头差点摔倒在地,就在这时,她的心中响起一个声音:“哎呀,素素,真是对不起,孩子没有控制好力量,你没事吧?” 白素贞怔在当场,眼睛情不自禁喷涌而出:“郭大路?!是你?!真的是你!” 郭大路柔声道:“是我。唉,我真正对不住你们母女俩人。你和孩子都为我付出了重大的牺牲。不过,我们之间的心心相印,只能在垃圾桶传送后的短暂片刻内有效,我只能长话短说了。素素,我已经找到了办法,可以利用功德之力,通过我们的孩子,与21世纪的你联系。你再不是孤身一人在21世纪奋斗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那,这是我在大李朝需要的物资--” 一份表格出现在白素贞脑海中,白素贞还想说什么,郭大路的声音就如来时那样,突然消失了。 白素贞明白,这必定是受垃圾桶这个特殊的时空之门影响,郭大路中断和自己的联系了。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其实心心相印这门先天法术,并不需要郭大路如方才那样啰嗦表白,他只要心念一动,白素贞立刻能明白一切,要不,怎么叫心心相印呢,信息的传递,比光速还快。今后,郭大路会越来越有经验,再不会如今日那样浪费时间了。 白素贞轻轻抚摸着平滑的小腹:“孩子啊孩子,你又一次帮助了爸爸妈妈,咦,你爸爸刚才说母女,难道他已经知道你是个女孩子?哎呀,连妈妈也不舍得来看你是男是女,怕让你误会妈妈重男轻女啊,可没想到,你那个糊涂爸爸,一口就叫破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征服和掠夺(一) 白素贞的子宫之中,传来一股纯净到了极点的功德之力,轻轻在她心头绕了绕,白素贞享受般地长叹一口气,好强大的功德之力啊。这功德之力,自然是郭大路给孩子留下的,以弥补自己这个当爸爸的愧欠,只不过,他却不知道,这孩子不能拥有太多的功德之力,否则的话,就会重新长大。那样一来,本身还只是个七八岁孩子的白素贞,如何挺着个大肚子上学,老师非立刻报警不可。 因此故,孩子很乖巧地就把多余的功德之力,全都给了母亲白素贞。 白素贞满意地点点头,这个郭大路,总算没有忘记远在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和孩子,这功德之力啊就算是他给母女两人的抚养费了。 不过,奇怪的是,那个如花又是谁?郭大路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事透露给她,而她又帮着郭大路想到了通过孩子传输心心相印的关键?郭大路这家伙,有了那样多好姐妹不够,又在拈花惹草了。 郭大路并不知道,因为他没能自如掌控心心相印的能力,以至于有部分心事被白素贞所得知,这其中,就包括如花一事。只不过,白素贞并没有了解到如花原为昆仑山七仙女,以及和郭大路你死我活的厮杀,仅知道如花帮助郭大路,让孤独地呆在21世纪的自己和孩子,终于和郭大路联系上了! 这如花,自己还真得谢谢她呢。 寂灭玉瓶内,郭大路忽地眨开了眼,一脸喜气洋洋,他神情复杂地打量着对面的如花,这个女人,差点杀了自己,毁灭自己拥有的一切,可是,她倒也帮了自己一些忙--好吧,郭大路摸着良心承认,这个忙帮得还是挺大的。 自己和白素贞通上音讯后,白素贞就能更有的放矢的传送物资了,那自己的现代化建设,又能加快了不少。 郭大路摸着下巴,咳嗽了一声:“如花,你立了功,我有功则赏,有过就罚,你说吧,想让我怎么赏你--当然你想出这玉瓶,却是万万不能。” 如花淡淡地道:“避孕药。” 郭大路一怔:“什么?” 如花道:“这几天正是我的受孕期,你刚才那翻折腾,我担心会怀孕了。” 郭大路呆在当场,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你不是修行者吗--喔,你现在是凡人了。我、我这就给你去拿药,你等着!” 郭大路去了十多日--自然是寂灭玉瓶中的时间--匆匆而回,扔给如花:“这是我从天一阁取来的药,快服用了吧。” 如花利落地一口将那仙丹吞服了下去,郭大路又递给了她一包东西,不是别的,却是卫生巾。 郭大路尴尬地道:“我以前没注意到这个--一直将你当修行者,女修行者是没天葵的。” 如花淡淡地道:“女修行者是有天葵的,要不,有些双修的神仙伴侣,如何来的子女,真当是你写的孙猴子那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只不过,我们可以自如控制天葵而已。” 如花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刚才被郭大路侮辱后,有没有怀孕,但是,这次试探很成功,最起码,说明郭大路是在乎自己的,在乎自己的身子。 凡事都得一步一步来,不能太心急。 如花倒是动过心思,是不是借此怀个郭大路的孩子,等他下一次回到寂灭玉瓶中时,自己已经挺着个大肚子,这样一来,他总不好对自己下手了吧? 但如花并不愿意走这一步,一来,怀孕的几率实在太小,二来,她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可以母凭子贵,郭大路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孩子夺走,然后杀了自己--钩弋夫人的典故,如花早就从郭大路的记忆中得知了。 杀母留子虽然残忍无比,但如花相信郭大路是做得出来的,因为此前自己实在是将他得罪狠了,郭大路担心留着自己,终有一日,自己会杀了他自己和所有的亲人。 如花收起卫生巾,正色对郭大路道:“你如今和白素贞联系上了,物资的传送更有效率了。工程进展理应加快了吧?” 郭大路点了点头:“你建议的科学和灵力想结合的办法的确不错,只不过,我科学门根基实在太浅,拥有的仙药灵丹等可用来与修行者交易的东西并不多,虽然得了天一阁的大力支持,但这段时间各大开发区上马了一批项目,几乎将天一阁老底都给搬空了。不瞒你说,我至今还欠着五龙山葛文华不少仙药灵丹,那还是他看到天一阁范冲子的面子上,才让我赊的账。要不然,还要加收我利息呢。” 如花耸耸肩膀:“我早说过,修行者其实是最精明的商人。范冲子是不是建议你去强抢别的修行者的仙药灵丹?” 郭大路这次是真正震惊了,这个如花,居然是足不出寂灭玉瓶,却尽知天下事啊!她怎么知道范冲子建议自己抢劫弱小的修行者的? 如花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天一阁虽然是数得上的名门正派,可为了修行,暗地里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早就已经没有创立天一阁的范氏先祖的风范了。别的不说,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那范冲子何来两盆九品冰梨吗?这九品冰梨世所罕见,范冲子居然一人独占两盆,而且开花结果时间互有差异,显然并不是从同一处灵地得来的。要我说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小门小派,无意得了一支九品冰梨,结果被范冲子得知了,用了手段夺了来--” 郭大路一挑眉:“闭嘴!范冲子如今是我盟友,你以为就这几句话,就能挑拨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吗?” 如花道:“你想多了,我并不是挑拨你和范冲子的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修行界同样是弱肉强食,同样是一片黑暗的森林,只要有可能得到对方的灵力,修行者会毫不迟疑出手。所以,你根本不需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该出手还是要出手,要不然,你的五年计划,可就要耽误下来了。我说白点吧,就算你不出手,大李朝的修行者之中,也在暗中争斗不休。只不过,他们是为私利而斗,而你却是为国为民为公益。反正有些人总是该死的,还不如死了后,他积攒的灵气宝贝,能为你们科学门所用。” 郭大路沉默着,突然他重重一击掌:“我想要得灵气宝贝,难道非在大李朝吗?这大李朝境外,多的是番邦蛮国!我去杀那儿的修行者!杀其人,夺其宝物!” 郭大路倒也并不完全是心善,他和大李朝修行界早晚有一战,但在此之前,他的实力还不够的时候,依然还是要隐忍,最起码,自己不能主动招惹修行者,将他们的关注引到自己的身上。 如花道:“番邦蛮国吗?他们的确有些修行者,但修行的方式与我大李朝的正统修行者并不相同。能否取其宝物为我所用,那可还是两说。” 如花道:“海外番邦蛮国,各有各的修行之法,如南海之上各岛屿的生番猴子,行的是一种巫术,惯会驱使尸婴等邪物,吞噬人的血肉脑浆,以此获得灵力,还有一种,如你在西北遇到的人兽结合的怪物,则是以生灵血肉为灵力之源,还有一些番人,却是信奉什么主的,施法来自于主的恩赐,信仰越强,力量也越强大,这却又与我大李朝专修五行灵力不同。” 郭大路摸着下巴:“这样说来,我就算是杀其人,夺其宝物,却也没多大的用处喽?” 如花摇了摇头:“不,对别的修行者而言,这种事徒耗灵力,收获却又不大,这个--交换比不成比例,这门生意是做不得的,但是你却不同,你修炼的是功德之力。那些番邦蛮族各异修行者,可比咱们大李朝的修行者还不堪,对百姓极为残忍,真正是生杀予夺,你如果杀其人,夺其地,存其百姓,必能得功德之力。” 郭大路耸耸肩膀:“夺其地我喜欢,不过存其百姓就算了,我如今在大李朝推广了土豆、番薯、玉米等大量高产作物,则加上化肥厂的动工兴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大李朝的百姓会迎来一个生育高峰,再十五年后,这批新生人口需要大量的资源,土地,所以,那些番邦蛮人的地,就统统归我所有了。” 如花点点头:“的确,我大李朝百姓讲究多子多福,只不过以前实在是太过贫困,生下的孩子又往往夭折。但你的高产农作物,天花疫苗,以及很快就将问世的青霉素等抗生类药物,将极大的催促百姓的生育,人均寿命的延长,一场人口大爆炸就将发生。你创立的工业体系,暂时还不足以容纳这样多的人口,为了避免无业游民对国家的冲击,你肯定是需要往外移民的。所以,这攻打海外修行者之举,你是早晚要做,早做却比晚做要好。” 郭大路一拍大腿:“你这念头,我喜欢。”他突然斜着眼看向如花:“我说,你这娘们,该不会是祸水东引吧?想将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大李朝外?说不得,我科学门在海外和各路邪魔大打出手,元气大伤,大李朝的修行者正好收拾我。” 如花直盯着郭大路的眼睛:“你对自己这样没信心吗?你们这些穿越者,不都是可以凭一己之力征服整个世界的吗?然后娶上一大堆女人?” 郭大路笑道:“你倒也看了不少网络小白文啊。不过,不身体力行,不知其中的难处啊,我如今才知道,穿越的种种金大腿开得也太爽了,我要不是有垃圾桶以及素素为我作出的牺牲,也不可能有今日之成就。不过,你也不用行激将法,我既来到这个世界,早晚要和旧世界撕破脸皮,好,就这样定了。我这就着手攻伐海外!” 郭大路挠了挠头:“嗯,让我想想,我第一个攻打的海外之国应该是哪个呢?南越的猴子国?南海上的另一个猴子国?有了!倭奴!先把倭奴干掉!妈了个巴子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件事呢?这要是穿越了,不干掉脚盆鸡,可不就白穿越了一回吗?” 如花哭笑不得:“郭大路,21世纪和大李朝,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你口中的脚盆鸡,大李朝是委奴儿国。其国虽然不是蕃属,却对我大李朝极是尊敬。互相之间,并没有如21世纪那样的血海深仇。不过,你如今是国师的身份,就算是不找任何理由攻打委奴儿国,皇帝也不会觉得奇怪,相反只会全力以赴,助你攻倭。不过,你攻打委奴儿国,却是个极好的选择。那委奴儿国因仰慕我大李朝,从民间到修行者都是学大李朝的样儿,其修行者除了血脉相承的一些先天术法外,修的也是五行灵力。其王室传承的天丛云剑,八尺琼勾玉,八咫镜,倒也算得上宝物,能帮你建成不少大型工业项目。” 郭大路毫不在意:“区区一个委奴儿国,哪里需要动用我大李朝之力?我科学门以一门之力灭其国,也足够了!” 郭大路突然消失在寂灭玉瓶之中,如花知道,他这是立刻着手去攻打委奴儿国了。 如花旁敲侧击,利用郭大路身为21世纪的天朝人,对倭国拥有的“天然仇”,将郭大路祸水东引。只不过,如花此举并不是为了大李朝的修行者,而是希望借此拥有更多的时间,能让自己想出,如何击败郭大路,从寂灭玉瓶里脱身而出的办法。 郭大路一离开寂灭玉瓶,领域之威自然消失,黄满元和学生们再次恢复了正常,不过,如花知道,他们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黄满元突然道:“你别生郭大哥的气。” 如花一怔,转过身来:“黄满元,你说什么?” 黄满元垂着头,不敢接触如花的视线:“郭大哥的内心是极好的,只不过,只不过,唉,他是男人嘛,有时候做事比较冲动--” 如花死死盯着黄满元,一字一顿道:“你、都、看、见、了?!” 黄满元嘟囔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救你来着,可我动不了,只能听到,看到--” 如花万万没想到自己被凌辱的一幕全落在了黄满元眼中,心中羞愤大盛,重重起伏着胸口,半晌才厉声道:“把你脑海中的一切都忘记!听见没有!” 黄满元吓得连连点头,如花也知道自己这迁怒之举毫无意义,罢了罢了,自己生死也不放在心中,让黄满元看到自己最无助,最羞耻的一面,也算不了什么。 不过,更重要的是,为何黄满元不受郭大路在寂灭玉瓶中领域的制约?嗯,那应该又是功德之力的作用了。看起来,自己要继续好好研究功德之力。此次助郭大路联系上白素贞,自己也因此得到了不少功德之力。郭大路啊郭大路,你却不知道,如今的我,已经以某种形式,寄生在了你的身上,你的能力越强大,我也能汲取到相应的功德之力,当有一天,你想杀我时,我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 如花心念一转,突然无声无息地流下泪来,虽然无声,却悲痛欲绝,黄满元吓了一大跳,搓着手:“你别哭啊,你别哭啊,我、我不知道你和郭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居然那样、那样对你,不过郭大哥他真的是个好人--” 如花悲声道:“好人?!你看到他对我做了什么!我、我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黄满元连连摇手:“不要死不要死,如花姐,我会保护你的!” 如花想听的,正是这句话!她想知道黄满元不受郭大路领域能力的完全控制的原因。但如果她刻意打听,黄满元肯定不会告诉她,黄满元对自己只是同情,但对郭大路却是无条件的尊重。 如花利用自己身为女人的天赋--软弱,欺骗了黄满元,成功地让他主动提出保护自己。 如花垂着头:“保护我?你如何能保护我?这个寂灭玉瓶内,郭--他就是天就是地,没有任何人能违抗他!我、我只能忍受他的污辱!” 黄满元搓着手:“如花姐你放心,我真的能保护你,虽然我如今还不知道该如何完全摆脱郭大哥领域的影响,但是、但是,我、我终有一天我能想出办法来的!” 如花心中得意,她要的就是黄满元的这句话!黄满元是一根筋,他说到必然做到! 黄满元翻腾着玉瓶里堆了一地的书:“让我找找,我觉得领域和量子力学有些关系,我还得好好学学有关这方面的书。” 夷洲岛上,大妞带着科学门的一应门人子弟管事,在沙滩上等候着,旁边陪着乌青,海天一线处,突然传来呜呜的汽笛声,一支船队出现在海平线上。这支船只规模不大,也就九条船,在这东海上来来往往的船队并不算大,可是,这支船队最引人注意处,却是无帆无桨,无风破浪直行!更令人震惊的,则是船只整个儿都是钢铁制成!(。) 第四百九十六章 征服和掠夺(二) 这不是类同于镇远号那种只在水线上包着铜皮的船只,而是真正的完全的铁甲舰! 这自然又是郭大路借修行者的灵力制造出来的近代化蒸气铁甲舰队!用的是蒸气炉,因为内燃机太精密,郭大路手下缺少足够优秀的工程师来维护,而且柴油在海外也不容易补充,相较之下,笨重抗造的蒸汽炉更适合使用,煤又随处可得。 但既使是这“落后版”的蒸汽炉,也已经比镇远号上的大黑好多了,建成以后,直接投入使用,为舰只提供了充足的动力。 铁甲舰的外形也是参考了近代的军舰,采用了冲角的外形,原因很简单,郭大路有实足的把握,以自己的铁甲舰之能,光用冲角撞击,就能将这海上所有的木制帆船撞得粉碎,甚至不需要动用火炮,这,才是真正的辗压! 大妞眼睛闪闪发亮:“这就是铁甲舰啊,我以前看到过图片,咦,为什么没有导弹发射筒啊?” 乌青在旁边看得激动莫名,自己能驾着这样的舰队,在海上纵横往来该多好!他一怔:“导弹发射筒?那是什么东西?” 大妞笑道:“那是郭大哥发明的一种武器,与大炮不同,那炮弹发射出去后,可以自己寻找目标,可打击数百里外的敌人,故称导弹。不过,我也是糊涂了,郭大哥的这支铁甲舰,是世上唯一的铁甲舰队,光上面的火炮,就能将敌人打得粉碎,哪里还需要什么导弹啊。” 这时,铁甲舰队已经依靠到了码头上,夷洲岛是郭大路的私地,大妞自然也下了大功夫,在大李朝来的修行者的帮助下,建设了大量大型项目,比如大型码头、造船厂、钢铁厂,甚至还有个炼油厂,只不过,石油还在附近的番人部落的地盘寻找之中--具体位置就是21世纪时空的马来西亚,暂时没有投产。 大妞一眼看到郭大路从鄞州号上跳了下来--郭大路取名依然很烂,他不愿意用镇海镇远这样的名字来命名船只,干脆学p的样子,直接以地市名给舰只取名字。科学门以鄞州为根据地,所以他的旗舰,就以鄞州为名。 大妞冲了过去,郭大路张开胳膊,重重拥抱住了大妞,他们两夫妻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当真是相思令人苦啊。 乌青站在互相以目示意,满是笑容的门人子弟之中,盯着郭大路和大妞的相拥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极是别扭。 郭大路和大妞温存了一下,也不客套,手一挥,乌青和门人子弟们,就被扔进了寂灭玉瓶,郭大路扔了一堆与海战、机械、轮机有关的专业书籍进来,对乌青等人道:“此瓶中一年等于外面的一日,抓紧时间学习,此次征委奴儿国,可就交给你们了。” 乌青一入瓶中,稍一琢磨,就明白这是一个先天法器,里面的时间空间,自成法则,奇怪,郭大路从何而来这样的法器? 突然,乌青看到了一女子,一个正在埋头读书的女子,他的瞳孔顿时一缩,七仙女!这不是昆仑仙山的七仙女吗?她怎么会在这玉瓶中--啊,等等,听闻昆仑仙山西王母娘娘有一件先天至宝,名为寂灭玉瓶,由娘娘最宠爱的七仙女天羽持有,这玉瓶,正是寂灭玉瓶! 如花似乎感应到了乌青的眼光,抬起头来,眼光一转,只见有个陌生的男子正在打量自己,她早就看惯了旁人好奇的目光,郭大路不知道往玉瓶里扔了多少学生了,有的学生极为好奇如花的来历--因为此前在后隆村科学门内,从来没见过她。 乌青坦然地冲着如花点了点头,如花收回视线,重新埋头读书,乌青也收回了探索的视线,但心中剧烈起伏--七仙女天羽居然失去了一切灵力,变回了一个凡人! 天哪,在这寂灭玉瓶之中,在郭大路和七仙女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七仙女显然是被郭大路禁锢在了玉瓶之中! 以郭大路的实力,就算是一百个郭大路,也打不过拥有寂灭玉瓶的七仙女! 乌青微不可察地咬了咬唇,显然,自己以前轻看郭大路了!幸好自己初到后隆村时,郭大路还在西北,自己救了大妞,因此而得了她的信任,要不然的话,自己能不能潜伏在科学门,还是两说。如此看来,自己今后在郭大路面前,还是要千万小心在意!不过,郭大路是极看重一个人的实干能力的,如果自己能在此次攻打委奴儿国的行动中,立下战功,那就能更靠近郭大路,探知他更多的秘密。 乌青等人在玉瓶中一读就是数年,突然眼睛一亮,自己重新出现在码头上,郭大路和大妞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一行,郭大路背着手道:“学得如何?可有把握一战?” 那一众学习的门人弟子中,有原鄞州水师总兵施晓峰,不过他如今名正言顺成了科学门的人,还有忠仆陈阿扁,纷纷恭敬地应道:“必为郭仙师轻取委奴儿国!” 郭大路哈哈大笑,一挥手:“兵发委奴儿国去也!打下委奴儿国,三天不封刀!”--大家听了又惊又喜,如施晓峰完全明白三天不封刀的意味,这三天里,人会变成魔,天堂会变成地狱,当兵的,最喜欢听到这句话!可是,这和郭仙师平时的为人完全不同啊! 众人哪里知道,郭大路将委奴儿国视做原时空的脚盆国,一门心思灭其国屠其族,不来上几场大屠杀,哪里对得起自己此行? 郭大路带领全军登上了铁甲舰队,舰队早已经补充好水煤物资,汽笛一响,向钓鱼岛方向驶去。 大妞站在码头上,挥手相送,心里却七上八下,她担心的,并不是什么郭大哥打下委奴儿国三天不封刀,而是这几天来,郭大哥和自己住在一起,却从来没碰过自己的身体!自己含羞主动亲近他,他却又以自己身子骨太弱给拒了--哼,自己身子骨弱,那你新婚之夜为何又那样疯狂?郭大哥他,分明是心里有了什么想法! 大妞的第六感觉是正确的,郭大路的心变了--不对,正确地说,是他真正正视了自己的内心! 如花在寂灭玉瓶中问自己,真正爱的是谁? 因为,只有爱,真正的爱,才能突破空间时间的限制。 自己确认了自己最爱的,是白素贞。 大妞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怜她,惜她,可是,那与对白素贞的爱却大不相同! 当郭大路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再与大妞在一起,心里总会涌起一阵阵内疚。 自己原本以为,在异时空做“种马”是很容易,很轻松,很自然的事,而且,自己也从来没有主动撩过那些女人,她们来到自己身边,完全是种种阴差阳错。 郭大路对白素贞的爱越深,对包括大妞在内的其他女子的内疚也就越深,以至于和大妞久别重逢,同床共枕时,有些很不自然起来。 大妞年纪虽然小--其实在大李朝也不算小了,以她的年纪,生孩子的也大有人在--但毕竟是经过人事的,敏锐地发现了郭大路的异样。 大妞还以为是郭大哥最近操劳过度,毕竟开发区的各项事宜千头万绪,郭大哥如今身边又一个人都没有,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浩哥儿打打杀杀倒也算了,出谋划策根本不是他的长项,郭大哥实在是劳累过度了。 因此故,大妞不再缠着郭大路,很快就此安睡下了。 可是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大妞终于感觉不对了! 郭大哥这是怎么了?我可是他的妻子啊! 郭大哥倒是天天和自己谈论征讨委奴儿国的事,可自己根本不关心,小小委奴儿国哪里是郭大哥的对手,就是整个国家都灭了也是轻而易举。 自己真正关心的,是自己在郭大哥心里的位置! 当初大妞不得已,将郭大路身边的女人全都招集起来,可事后,她一夜又一夜失眠,因为没有哪个女人真心想将自己的丈夫让给别的女人。 只不过,大妞一直在心中劝自己,一切以大局为重,自己既然是郭大哥的正妻,就该贤良大度,郭大哥身边有女人不算什么,这凡间的帝王,都有几十个后宫娘娘呢,何况是郭大哥这样的修行者--可是,大妞真正无法忍受的,是郭大哥对自己态度的突然转变! 大妞的娘告诉过大妞,男人们惯会说慌,但当他们在床上时,身体却是唯一不会说慌的,这男人是不是宠爱你,喜欢你,在乎你,睡一觉,就什么都知道了--大妞娘的话虽然粗俗,却是至理明言,真正是劳动人民最朴实的智慧。 大妞这几个晚上,和郭大路睡在一起,立刻明白过来,郭大哥对自己的心意变了! 为什么变了?变在何处? 大妞却是一无所知! 焦灼万分的大妞表面上并没有表露出异样,依然如小鸟依人一样和郭大路在一起,但暗底里,她却找到了浩哥儿:“浩哥儿,郭大哥最近身边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大妞面对自己的弟弟,问话非常直接,根本不需要绕来绕去,浩哥儿是自己的亲弟弟,他绝对不会隐瞒自己这个姐姐! 果然,浩哥儿的脸色有点变了。 他揉了揉鼻子,答非所问地道:“姐,你问这种事做什么?这征讨委奴儿国是多大的事儿啊,各种杂事忙都忙不过来,你可是受过朝廷诰命的,得以大事为重--” 大妞只感到心底一沉,她深吸一口气:“浩哥儿,你明明白白告诉我,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浩哥儿叹气,又叹气,他道:“郭大哥前段时间突然得了一件法器,那法器是个玉瓶儿,瓶中一年,世间一日。郭大路将咱们好多人都弄进了玉瓶之中,开展那个什么培训学习,连我也被扔了进去,学了一段时间的军事。在那瓶里面,有一个女的。” 大妞的牙齿都快把嘴唇咬出血了,她勉强笑了笑:“原来是个女学生,唉,郭大哥真是的,这又不算什么大事儿,他完全可以明明白白告诉我的嘛。以前我还在义学里读书时,不知多少咱们后隆村的、邻村的女学生喜欢郭大哥,郭大哥喜欢一两个女生,纳其做妾,我也不会拦着他啊。” 浩哥儿挠了挠头:“不过,我听别的学弟们讲,郭大哥对这女生挺奇怪的,这世间一日瓶中一年,这段时间来,不知多少学生被分批送进玉瓶中,然后又学成归来,可是唯独那女学生,一直被留在玉瓶中--啊,不对,同样被郭大哥留在玉瓶中的,还有黄满元,不过那小子原本就是性子极孤僻的,呆在玉瓶中,反而自在。可是那个女的,算下来,已经在玉瓶中呆了数十年了,这、这也太受罪了!” 大妞也呆了,郭大哥就算是再喜欢那女学生,可是将她在玉瓶中一关数十年,这这这不成了活活生生地坐大牢吗?! 浩哥儿还在唠叨:“那玉瓶中我去过,虽然有化日为年的神通,其实内部极狭窄,只能容十来个人挤在里面,连张床都没有,大家睡觉,直接就趴在椅子上,或躺在地上,幸好瓶内温暖如春,倒也不会因此着凉生病。大家都是服食了仙凡度日,倒也不用吃喝拉撒,可饶是如此,十多个人挤在一处,咳嗽放屁汉臭脚气,依然是极难闻的,只不过当时人人都埋头学习,这才没有注意到这些。可是,那女子在玉瓶内住了数十年,那日子,嘿嘿,实在是不怎么的,如果换了我,是绝对受不了的。” 大妞目瞪口呆,她也搞不明白,郭大哥和那瓶中女子,究竟什么关系,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金屋藏娇?听说男人如果特别喜欢一个女人,就会想着独占她,将她藏在秘室中,任谁都不能看到。不过,这一藏就是数十年,也太离谱点了,那就不是爱,而是折磨了! 大妞突然问道:“那女子,可漂亮?” 浩哥儿吱吱唔唔道:“我看着也就那样--我一门心思读书,哪里管得上这些?唉,姐,我跟你说,这种破事儿你根本就不用管,你只要记着,你是郭大哥明谋正娶的妻子!” 大妞默然不语,浩哥儿说得有道理,可他并不知道,郭大哥在床上,对自己有多遥远,这真正是同床异梦了! 当天晚上,郭大路对大妞道:“夷洲岛众人的军事培训,算是暂时告个段落了,是骡子是马,就看接下来这一战了。你手下的那个乌青、施晓峰还有陈阿扁,都算学得不错,尤其是乌青,极有头脑,这几个人,我都带上。夷洲岛是此次征委奴儿国的后勤基地,你就在岛上帮我看家。” 大妞老老实实点点头,她上次强行跟着陈青黛出征,差点受了伤,就知道自己不是行军打仗的料,非要强行跟着铁甲舰队出征,只会给郭大哥添累。而且,郭大哥让她看家云云,极是让她听了贴心。是啊,这夷洲岛才是她大妞和郭大哥真正的家,属于两个人的家,相较之下,连后隆村,也只能称为娘家而已。 大妞突然道:“郭大哥,听说你新得了一个玉瓶,在瓶中一年,凡间才一日,我如今在夷洲岛主事,越来越觉得以前在义学学的知识不够用,要不,我到那玉瓶中学习一段时间?” 郭大路得了寂灭玉瓶的事儿,浩哥儿自然知道,他也没必要隐瞒着大妞,便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离天明还有不少时间,咱们这就进玉瓶吧。” 郭大路拉着大妞的手,只一眨眼,两人就齐齐出现在玉瓶中,那瓶内自有一批学生在学习,看到郭大路和大妞显身,忙上前行礼。 郭大路挥挥手:“别闹这些虚的,学习时间宝贵,大家不要浪费时间。” 大妞在旁边悄悄打量着,只见瓶内果然极小,各种学习资料堆了一地,有的学生学得累了,直接就抱着书本呼呼大睡,这地方,实在不象是金屋藏娇的好地方啊。 不过,自打郭大路和大妞出现在瓶中后,只有两个人没有主动上前行礼,一个是黄满元一个却是大妞从没见过的女子,这两人正凑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不时在纸上写写划划--这个女人,就是郭大哥喜欢的女人?她、她好漂亮! 郭大路拍了拍大妞的肩膀:“那,我给你找了几本书,你以后要负起一个地方的总责来,倒也不必学得太精太专,这些社会学、心理学的书籍,才是你真正需要的。” 大妞点了点头,接过书,很快沉浸在书籍之中。她心里明白,不管郭大哥喜欢哪个女人,自己争风吃醋却是毫无用处,自己真正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成为郭大哥需要的那个女人。(。) 第四百九十七章 征服和掠夺(三) 郭大路并没有离开,也拖过几本书看起来,随着各项建设的展开,郭大路自己也需要不断充电,这没什么好丢人的,在21世纪的天朝,长老们都要参加学习,认真听各路专家讲课,更有各种智囊团帮助他们出谋划策,这长到老学到老,实在是至理名言。 郭大路自从和白素贞心心相印再次联系上以后一直在心中想着一个念头,那就是,能否更好的利用21世纪的资源! 这资源,并不仅仅是来自21世纪的各种物资,学习资料,而是,21世纪真正的最宝贵的东西--思想! 21世纪有着各种各样的专家,在每一个国家的统治集团后面,都有大量的智库、智囊、研究机构,进行着海量的研究,正是他们在推动着国家的发展,进行中暗中的不见刀光剑影的战争! 郭大路如今在大李朝,其实就是在治国,以一己之力,治理整个大李朝,而且还在开展恒古未有的改革。 累,不是一般的累。 郭大路觉得自己的脑子根本就不够用的! 知晓郭大路的穿越秘密的,能够为他出谋划策的,也就身边的这几个女人,可她们的能力实在是--唉,真说起有头脑来,倒是如花,她最近给自己出的几个点子,倒也颇有用,但是,郭大路根本不敢相信她,谁知道这娘们会不会在暗中给自己下什么套? 白素贞当然是最好的帮手,只不过,两人通过心心相印联系时间有限,不可能浪费太多时间在谋划如许多的大事要事上,如果,有某种办法,可以让21世纪的那些顶级专家,来帮自己治国就好了。 那自己,才完全脱离了单打独斗,站在自己背后的,是21世纪的资源以及最聪明的一批人,如此一来,自己也就可以真正的垂拱而治了。更妙的是,这21世纪人才不可能因此而干涉国政,因着自己私利而坏了公事,真正是大公无私一心一意只为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谋发展。 这就彻底杜绝了如旧王朝那样,某个精英团体夺得国家治理权后,只想着自己谋取利益,最后又陷入兴亡轮替的历史循环之中。 郭大路越想越激动,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穿越的真正价值所在!如果依着这个方式治理国家,那这个国家才是永远不会衰落的!如果非要一比的话,那就如同玩网游一样,哪个玩家是真心想将自己的号或者团队玩坏了的?都是一心一意想在游戏里玩出名堂来。那种全身心的无私的投入,比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工作、生活还要认真。 没错,就这样办! 自己让白素贞在21世纪开发的一个游戏,就以自己在大李朝的一切为篮本,设置一个开发式的场景,让各路玩家都来参与大李朝的治理与开发,看看谁能走出一条最完美的发展道路来。同时,在游戏中设置种种难题--其实是造搬郭大路自己遇上的难题,以高额悬赏的方式,吸引一些专家前来解题。 当然,光靠一个游戏,是无法吸引真正的顶级智囊的,那就只能以某种学术研讨、课题研究的名义,吸引专家的参与--其实这个方法,白素贞以前已经在使用了,如钢铁厂、化工厂的建设,因为传送体积的限制,就不得不花了大价钱,请各路专家另辟蹊径。只不过,以前郭大路和白素贞都注重于理工项目,而今后,则要同时关注社会科学类的。 谁说文科生无用? 这国家的治理,说到最后,是对人的治理,对人性的治理,光有一大堆工厂和机械可不够,要不然,白头鹰也不会搞个美国梦出来,而天朝也不会这样重视软实力和话语权的争夺了。 郭大路正想得出神,美得鼻子都快冒泡了,想像着在21世纪无数专家帮自己写出一篇篇论文,建立了无数种数学模型,甚至动用了超级电脑进行模拟计划,然后制定出一篇篇方案,通过垃圾筒传送过来。 当初宋王朝,赵氏以半部论语治天下,可我郭大路如今背后可是有数以千计万计的专家!数天下英雄,还看今朝!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郭大路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扭头却看到如花站在自己身后,他随口问道:“做啥?” 如花道:“我最近一直在想你征讨委奴儿国一事,也许战事并不想我们此前预料的那样简单。” 郭大路一皱眉:“你此前不是推导过,认为委奴儿国的修行者实力不过尔尔,以我铁甲战舰,以及部分高精尖武器,绝对可以将委奴儿国修行者一鼓荡平吗?怎么现在又来说这种涨人家志气,灭自家威风的话?” 如花抱着胳膊道:“我担心的不是委奴儿国的修行者,我担心的是委奴儿国的百姓!” 郭大路哈哈大笑起来:“你白痴啊?我能灭了委奴儿国的修行者,难道还干不掉更弱鸡的平民百姓?一群拿着竹竿打架的家伙,根本不放在我的眼里!”--委奴儿国之间大名互相开战,率领的足轻惯常用的武器就是竹枪,因为那玩意儿根本不用花钱,在郭大路眼里,就是竹竿儿。面对这样的装备,用上自动火力,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白花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是,如果委奴儿国手里拿不是竹枪,而是滑膛枪呢,甚至还准备有青铜炮呢?” 郭大路一瞪眼:“胡说八道,这那脚盆,哪里来的什么滑膛枪、青铜炮--咦,不对,那黑火药已经流传出来了,有修行者相助,搞滑膛枪和青铜炮发射一些实心弹丸,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如花点点头:“郭大路,你也发现不对了吧?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一切都预先设定好的游戏,人物只是有固定台词的p,你在这个世界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能引起你意想不到的联锁反映!” “此前,黑火药已经流传出去了,在修行者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黑火药在这个世界的扩散速度,远远快于你原时空的速度!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包括大李朝在内的整个世界,就从冷兵器踏入了热兵器时代。那些番人海盗,甚至利用黑火药,打了鄞县水师一个措手不及,就因为你为了保密,没有将黑火药配方交给朝廷,可是,实力强大的修行者,轻轻松松就破解了你的黑火药配方!” 郭大路脸色严峻,他在原地打着转:“如果委奴儿国的国民性格与原时空的相近的话,那他们也是个极擅长学习的国家,当初他们西化,可是比我大清还彻底,学得也更好。搞不好,他们现在学我科学门,也学得极认真,极彻底,这样一来,黑火药以及初级热兵器的发展,在委奴儿国的确会搞出一些名堂来。哼,脚盆子的三段枪击,步炮配合,以及对单兵射击技术的重视,在原时空可是非常有名的。他妈的,不会给老子也来这一套吧?” 如花道:“以委奴儿国平民百姓的实力,以及拥有的黑火药武器,其实对你造成不了太大的实质性伤害,那些火枪弹丸,根本破不了你的金刚不坏之身。唯一可虑的是,委奴儿国平民对科学门发动人民战争,处处烽火,虽然不能伤害到你,却也让你疲于奔命。” 郭大路张口结舌,我了个去,委奴儿国搞人民战争,游击战争?这、这个画风实在是太古怪,不能直视啊。不过话说回来,这的确是很难办,总不成自己也来个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吧?并不是自己不忍下手,而是担心杀戮太过,影响自己的功德之力、 当初自己把鸦片引入了大李朝,就让自己的功德之力大受损失,时至今日,自己依然能感应到受鸦片一事的影响,功德之力依然在持续流失之中,哪怕自己如今早就已经不再种植罂粟了--郭大路并不知道,他功德之力的流失,全是因为万毒圣姥在南疆广种罂粟的原因。 却原来,万毒圣姥与郭大路在暗中斗法,祭出了最恶毒的天花,却被郭大路轻轻松松以牛痘疫苗给治疗之后,万毒圣姥狼狈窜回南疆,再不敢东顾。 但她也因此更大力种植罂粟,推广鸦片,以其掌控更多的百姓,增长自己的实力,以防有一天郭大路来找自己算账。 如花看着郭大路皱眉沉思,知道自己说的话到他心里去了,很好,非常好,正要如此,自己正是要通过这样的一点一滴,在郭大路心中留下印象! 如花突然一笑:“其实这并没有什么难的。委奴儿国畏威而不怀德,如果你以泰山压顶之势,将他们打痛了打怕了,他们就会成为你最忠心的奴才。这在你的原时空,可不正是如此吗?” 郭大路哈地大笑一声,重重一拍大腿:“没错!没错!这脚盆子性格最是下贱,白头鹰给他吃了两枚核弹,他就立刻叫爸爸,各种跪舔。我干脆依样画葫芦,也在委奴儿国大开杀戒,至于功德之力会不会受损--他妈的,这样爽的事,就算是有损功德之力,老子也干了!” 郭大路搓着手,想像着自己将委奴儿国的东京、京都化成炼狱--广岛长崎?这种乡下地方老子才没兴趣呢,要搞就搞大!就在委奴儿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人口最密集,历史最悠久的地方搞!搞得委奴儿国今后一千年,听到郭大路的名头就害怕得发抖,不敢动丝毫反抗的念头! 说起来,这委奴儿国的地名倒是和原时空差不多,东京东京,嘿嘿,老子要让热得不得了! 郭大路并没有注意到,大妞一直在悄悄打量自己和如花,大妞已经能确认,郭大哥和这个漂亮的瓶中女子,绝对有一腿!这是基于女人特有的直觉! 但是,大妞同样感觉到,郭大哥并不爱这女子,这可真是奇怪了,郭大哥并不是那种会被女色冲昏头脑的人,他和这女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郭大路突然站了起来:“大妞,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下次有机会再带你来此学习。” 说着,大妞只觉眼一花,自己已经回到了寝室之中,玻璃窗户外,太阳正在升起,却是已经到了次日清晨了,码头上,传来浩哥儿、乌青等人的响亮的口令声,以及水手、陆战队的队列声,征委奴儿国大战,已经箭在弦上! 大妞送走郭大路后,默默在风中屹立了良久,这才转身,自去处理夷洲岛诸事,不管如何,郭大哥,永远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男人! 郭大路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已经在大妞面前露了底细,他正指挥着铁甲舰队向委奴儿国前进。 此时的铁甲舰队,分成了三支,本队由郭大路亲领,另两支则是由施晓峰和乌青率领,在听了如花的分析后,郭大路真正重视征委奴儿国一战,原本全舰队压上,粗暴蛮横的碾压式进攻方式自然弃而不用,在进军途中,认真演练起舰队的联合攻击起来。 郭大路命令道:“向一支队和二支队发报,前方一千五百码礁石,集火射击,不得动用雷达,采用炮镜瞄准方式。” 浩哥儿一声令下,立刻有传令兵通过灯光信号向两个分舰队发布了命令--其实铁甲舰上安装有发报室,就算不用电报,也有的是法器可以传递命令。 只不过,这无线电报机除了芯片是白素贞传送过来的,其他部件都是在修行者帮助下建成的,稳定性不是太好,所以郭大路让战士们多多演练用灯光旗帜发布命令,以备不时之需。 同样,雷达也是相同的道理,核心部件21世纪产,其他的笨重部件是自产或修行者帮助建成的,运转起来时灵时不灵。倒是炮瞄镜,后隆村在制造出光学玻璃后,已经可以少量自产了,不再受各方面的制约。 “发射。”郭大路淡淡下令。 轰轰轰,三支舰队的十余门巨炮,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吼声,高高低低的水柱笼罩在那处作为目标物的小礁石四周,浩哥儿不断报告着炮击成果:“近失弹,近失弹,中了!好,乌青这一炮打得好,又中了!啊呀,施晓峰怎么搞的,亏他还当过水师总兵,这打得还没乌青一个小商人出身的准!” 炮声平息了,可怜的小礁石,在高爆炸药下,早就成了碎渣,消失在海浪下,浩哥儿分头传送命令,对乌青一顿猛夸,而施晓峰却吃了一顿排头,浩哥儿严令他抓紧战士们的操练,绝对不对轻忽。 浩哥儿是郭大路最亲信之人,他的话就代表着郭大路,施晓峰站在舰桥里,听着训斥,羞得头也抬不起来,他实在是数学一关难过,哪里知道,如今驾舰打仗,居然先要学好数学? 偏偏他在玉瓶之中,学得最差的,就是数学。得,什么话也不用说了,恶补功课吧,顺带着把战士们也操练一通,这群猴崽子看到军舰上的雷达,就嚷嚷着什么再也不用算题目了,这就是郭仙师以前警告过的高科技依赖症啊。 郭大路貌似威风凛凛的跨越数个时代横空出世的铁甲舰队,根子其实是极虚的,无论是舰身、锅炉、炮管、弹药,到雷达、发报机,都是郭大路用白素贞传送来的零件和修行者用法术炼制出来的部件,勉强凑在一起的,连一个多余的零部件都没有了。 说真的,郭大路甚至在担心,如果坏了某个关键部件,小山一样的一条军舰,就会趴窝在海面上了,成了一只铁王八。 但不管如何,如今这群分成三支小队的铁王八,依然是东海上最强大的存在,当喷着浓烟的舰队遇到别的船只时,那些船只不是纷纷逃窜,就是赶紧原地落帆下级,摆出绝对不敢反抗的意思。 郭大路的舰队上,倒是挂了一面旗帜,却并非大李朝的行军旗,而是一面五星红旗,谁都不知道这五星红旗代表是哪一家的势力--其实不要说他人,就连科学门的门人子弟也不知道,郭大路亲手画了这面旗,命令今后在各开发区以及军事行动中,都要打这面旗。 浩哥儿问过此旗有何寓意,郭大路只说了一句话:“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浩哥儿一脸不解,何为中国?大李朝没有这样的地方啊? 后来他问了李华,李华笑着道:“中国者,中央之国也。我堂堂大李朝,乃天下正朔,以中国名之,倒也适当。” 浩哥儿却若有所思,他跟得郭大路久了,多多少少明白郭大路的心思,恐怕郭大哥心里的中国,并不仅局限于大李朝,在郭大哥书房中的一张手绘地图上,那中国,可是很大很大滴,连他从来没听过的一些大陆,都囊括在内。(。) 第四百九十八章 征服和掠夺(四) 此时,代表中国的五星红旗正在海风中猎猎飘扬,突然,行驶在最前面的乌青一支队打来旗语,钓鱼台就在前方。 郭大路一挥手:“停船,上岛。” 钓鱼台其实只是几个小岛子,面积并不大,更谈不上什么风景,无论是浩哥儿还是乌青、施晓峰,都不知道郭仙师为何要登这个不起眼的小岛子,但是郭大路既然发了话,下面的人立刻行动起来,停船,放下小艇,先头陆战队登岛,占领置高点,肃清敌人--岛上还真有人,却是来自夷洲岛的渔民,在这儿休息,看到大军来临,早就吓得磕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 郭大路带着浩哥儿一起上了岛,温和地问了渔民几句,特意问道:“委奴儿国的船只会来这个岛吗?” 渔民恭敬地道:“好教后龙先生得知,委奴儿国的船小,很少到这儿来,他们的渔民可穷了,有时在海上遇到他们,还会向我们讨吃的。” 郭大路突然一板脸:“咱们可不能做那条被毒蛇咬了的农夫!今后在这一带看到委奴儿国的船只,统统给我撞沉了!看谁敢染指我中国之土地!” 渔民也不知道后龙先生这何突然发火,不过,后龙先生所言撞沉委奴儿国船只云云,倒是挺合他的胃口,能跑到这儿来打鱼讨生活的,都是胆子泼天一样大的,既然后龙先生下了法旨,那今后就撞他娘的! 陈阿扁是跟着第一批海军陆战队上的岛,他一直留意着郭大路的一举一动,他原是诸家的奴才,诸家将夷洲岛赠给郭大路和大妞,他才阴差阳错进入了科学门,当是都把他给乐疯了--诸家只不过是朝中权贵,后龙先生可是上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也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只不过,陈阿扁很少能凑到郭大路身边,这一次随船征委奴儿国,实在是他难得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一番,让后龙先生心里记住陈阿扁的名字。 这时陈阿扁见郭大路似乎对这小小的钓鱼台特别感兴趣,灵机一动,大着胆子上前道:“还请后龙先生为钓鱼台提个词,也好让百姓们有个念想儿,知道此乃中国故地。” 郭大路一拍大腿:“不错不错,是得提个词。” 浩哥儿一听,立刻使出射天剑,刷刷几下,就将山顶的一块大石削得平平整整,如同一块天然的巨碑一样。 郭大路双指一并,刷刷,就在石板上写下了几个字,却是:“郭大路,到此一游。” 写完了字,郭大路左看右看:“可惜了,这字该上红漆才是。” 铁甲舰队带的物资杂七杂八,却没有人想到要带什么红漆。 就在这时,陈阿扁大步上前,高声道:“红漆在此!” 说着,举起胳膊,拔出随身的小刀,只一划,就在腕口划了个大口子,鲜红的血液直喷出来,将石上的字染红! 陈阿扁陡然大量失血,一张脸变得惨白,但他依然高声道:“在下必以血肉,捍卫后龙先生之地!” 郭大路动容,他此前就听大妞介绍过陈阿扁,知道他曾经与一些脑子有问题的夷洲岛独立分子做过坚决地斗争,倒也算是一个汉子。虽然陈阿扁这名字像极了原时空中的那个水扁,但此扁非彼扁,这个陈阿扁,倒是个好样儿的! 只不过,原时空的阿扁,极是会装假骗人,年轻时还到过天安门,那时还怀着一颗红心,等掌握绿岛的大权后,就开始倒行逆施,却不知道,这个陈阿扁,是否也是那种口是心非之徒。 郭大路看着被抬下去缝合伤口的陈阿扁,笑着摇了摇头,就算这阿扁和水扁是同一路人,这个时空有自己在,无论什么扁,敢跳出来,老子一巴掌拍扁这只臭虫。 钓鱼台这个小插曲过后,船队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到了留球。 留球王室倒也有些能耐,早就知道了这支铁甲舰队前来,甚至还打听到,其中一个领军的大将,就是大李朝鄞州水师总兵施晓峰。 那留球王室派了几条大彩船,一路敲锣打鼓,前来迎接王师。 施晓峰迎上前去,却发现那前来迎接的留球使者却是与自己相识的,两人见过礼,那使者就递上厚厚的礼单,同时又悄悄塞给施晓峰一个礼单,悄声道:“这是鄙国国王的一点小心意。” 施晓峰象被火烫了手一样,忙将两份礼单全交给了身边的一个士兵,让他火速报到后龙先生,施晓峰板着脸道:“老哥,你可别害我。兄弟如今已经是科学门的人了,坐镇大军的,正是后龙先生。咱们身为人民子弟兵,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那使者却是个极灵琍地,喜道:“可是传神豆和牛痘疫苗于世的后龙先生,吾等小国,能迎后龙先生大驾光临,实在是喜不自禁,自吾王以下,必是要大礼拜见后龙先生的。” 此时,郭大路也拿到了两份礼单,随手翻了翻,不过是金银财宝一些俗物,他不耐烦地道:“我可没那时间去什么留球国逗留,礼单收下了,让他们回吧,别接我们的道。” 留球使者得了郭大路的令,哪里敢多言,忙指挥手下人操弄船只,让开航班,眼看着铁甲战舰轰轰隆隆从使者船只旁边驶过,掀起的浪头将留球国的船只上下颠簸,突然,有一仙人踩着一把飞剑而来,厉声道:“吠,那使者听着,后龙先生有法旨。你等偏荒之地,何等何能,居然也敢建国封号,从今儿起,这世上再无留球国,留球建省,为我大李朝冶下。” 却原来,郭大路也不嫌弃自己的胃口太大,跑到钓鱼台要题个词,看到留球国又想并吞了它,实在是原时空的天朝,吃这两处亏太大,一个原本就是自己的领地,一个则是属国,却全被脚盆子强占了去,所以干脆将留球国也吞了。 郭大路坐在舰桥上,当旗舰经过留球国--不对,如今该叫留球省的使者船只时,只听到上面哭声一片,那个使者更是趴在船头,冲着自己直磕头。 郭大路一皱眉:“怎么?这些留球的家伙不愿意归顺我大李朝,正在痛哭?”--却是他听不懂留球话,不知道对方在嚷嚷啥。 浩哥儿笑道:“郭大哥猜错了,那些留球人正在喜极而泣。那留球人数代国王都想纳土献地我朝,在京城当个富家翁,但朝廷却觉得这块地儿孤悬海外,又没什么产出,到时候少不得年年向我大李朝伸手要钱,这笔买卖实在是不划算,所以拒了留球人的归顺。郭大哥此次废国建省,可真正让留球人得偿所愿,他们正在喜极而泣,感谢后龙先生的恩德呢。” 郭大路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在原时空,留球这样一个战略要地,在大李朝这个时空,送上门也没人要。 仔细一想,却是自己糊涂,在原时空,留球之所以有价值,却是白头鹰和脚盆针对天朝搞什么珍珠琏封锁战略,这留球国的军事基地就是珍珠琏上极重要的一环,让天朝的军舰、潜艇、飞机一出动,立刻就被留球基地得知,当真憋屈得很。 所以天朝上至军队下至平民,都想打破这条该死的珍珠链,甚至意淫出留球回归的话题--其实留球当年也只是我大清的属国,并不是领地,就算独立了,也不可能回归天朝啊。 郭大路自以为是“拿下”了留球,并不耽搁,继续向委奴儿国前进,留球国王和百姓听到使者报来的喜讯后,自然欢天喜地准备办理各项向大李朝归顺的手续,那使者倒是机灵的,他对国王道:“我留球小国,千余年来欲归大李朝而不得,此次却是得了后龙先生的恩典,故此,我等归顺的不是大李朝,而是后龙先生。” 那国王有些糊涂:“后龙先生乃是大李朝国师,这归顺他和归顺大李朝又有什么区别?” 使者笑道:“这区别可大了。我留球归顺大李朝,那李氏皇族也只不过凡人尔,生死废立,皆操自修行者之手,而后龙先生却是科学门的掌门人,我留球国上下,归顺的是修行者,而非凡间帝王!” 那留球国王乐得嘴都合不拢,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咱们举国上下,归顺的是后龙先生,是修行者,那个,从今往后,咱们留球皆为科学门门下走狗!说不得,有朝一日,我也能修行升天!” 留球国王急急派了一艘快船,直驶夷洲岛--他早耳闻夷州岛为科学门所有,门下乌青、施晓峰等悍将将四周的海盗清扫一空,连带着留球的渔民货船也大大受益,却没想到,如今夷洲岛和留球成了一家。 大妞坐镇夷洲岛,却没成想郭大哥出发没多久,就有留球来使,自称得了后龙先生的法旨,归顺了科学门,自从留球废国建省,还请主母派员,管理留球省。 大妞对这个自动送上门来的留球省一头雾水,连忙拍电报询问,郭大路三言两语就将自己顺路收了留球的事说了,大妞身为科学门当家主母,如今对远人来投这种事已经处之坦然了。 留球虽然自成一国,其地不过几个岛子,人口也只有十余万,连鄞州的一个乡都比不得,而如今的科学门名下,有西北、北疆、开发区等直辖之地,单论面积的话,已经是个极大的“国”了,所以大妞倒也处之坦然,抚慰了留球来使,至于后续开发事宜,还得留待郭大哥征委奴儿国回家后,再行安排。 收留球国,只是郭大路赴委奴儿国打劫行程上的一个小插曲,铁甲船队继续前行,突然,前出的乌青船队来报,雷达发现,前方出现一直船队,直向铁甲船队扑来。 郭大路也从自己船上的雷达屏幕上发现了对方的行踪,那居然是一支有四十多条船只的大型船只,而从行驶轨迹看,这支船队居然速度极快,而且不受风向影响,直向铁甲船队行来! 郭大路的眼神一凝,这支突然袭来的船只,有古怪!他的脑海里,再次想起如花曾经说过,自己对大李朝以及整个世界的影响,在自己的意料之外,蝴蝶的翅膀能掀起多大的风暴,连蝴蝶自己也不知道。难道说,这支扑向自己的船队,就是自己改变了这个时空后的又一个出乎自己预料之外“怪胎”? 郭大路想了想,立刻给乌青、施晓峰两支分舰队拍电报,让他们速回本阵,集结船队,等侦查明白后,再进攻。 乌青拿着郭大路发来的电报,想了想,问雷达员:“敌方离我们多少海里?” 雷达员紧张地测算着:“56海里。” 乌青咬了咬下唇,断然道:“我们不回航,继续前行!” 舰桥里的众人都是一怔,一个义学出身的少年兵跨出一步,厉声道:“乌舰长,你要抗命吗?这可是后龙先生亲自下的令!” 在义学学生眼里,后龙先生郭大路是他们最尊敬的人,有多少孩子原本在家里连饭都吃不饱,可是后龙先生开办的义学,不仅教他们各种知识,还天天能吃到红烧肉和茶叶蛋,许多孩子至今还记得咬第一口红烧肉时,泪水花花直下。从此后,在他们的心中,郭大哥不仅是老师,更是他们的父亲! 所以,当乌青抗命不遵时,整个舰桥里的科学门门人子弟个个都瞪着他,发言斥责的少年兵更是将手放在了腰间的仿五四式手枪上,乌青如再敢说半句抗命之言,他绝对不会迟疑,抬手就是一枪--乌青虽然得大妞重视,可在义学弟子们眼里,他只是个小商人出身的外来户,机缘巧合才坐上了如今的位置,下手时,绝对不会有什么香火之情。 乌青何等机敏,当然知道众人的心思,他沉声道:“后龙先生的法旨,谁敢不遵?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时时放在我心中!一切行动听指挥,是我们身为军人的天职!” 他这几句话一出口,舰桥内的气氛顿时一松,那少年兵也将手从枪柄上放了下来,他直视着乌青的眼睛:“那你还不赶紧下令返航?” 乌青答非所问地道:“后龙先生命令我分舰队前出时,交待给了我们什么任务?” 那少年兵不加思索地道:“后龙先生命我分舰队负责侦查任务,查明敌情,火力侦察,打乱敌人的阵形,给本阵主力舰队创造歼敌良机--” 乌青一挥手:“不错,这就是咱们分舰队担负的任务,我们就好比草原上的先锋探马,承担着最危险的任务,但也是最重要的任务,我们就是主力舰队的眼睛、耳朵以及尖刀!后龙先生将这样重要的使命交托给我们,是我等门人子弟最大的荣幸!” 听了乌青的话,舰桥内人人激动万分,个个挺直了胸膛,那直言斥责的少年兵更是胸膛起伏,头抬得高高的,如同一匹小马驹一样。 就在这时,乌青话风突然一转:“可是,现在我们这支先锋,拥有着两艘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铁甲战舰,还没有看到敌人,却要转身就逃了!他妈的,我们这叫什么先锋?我们还有脸把自己当整支舰队的尖刀?什么尖刀?我呸,就是缩头乌龟!” 舰桥里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那个少年兵脸涨得通红,手握紧又放开,放开又握紧,乌青沉声道:“后龙先生如我等的父母,爱惜我们,不愿意我们冒险犯难,可是,这战场之上,却是要靠血与火才能磨炼出真正的男子汉!如果我们一味避战,只靠着船坚炮利欺压敌人,那如果今后真正对上实力相当的对手,又该怎么办?真到了那时,难道我们也要如同今日这样,避而不战,让后龙先生失望吗?” 那少年兵重重一拳砸在仪表盘上,怒吼道:“我少年兵难道是孬种不成?!小满子精神,永记我们心中!”--所谓的小满子精神,就是当初陈青黛和乌青率领科学门第一艘战舰镇远号,袭击侵占夷洲岛的番人海盗时,因为着了番人术士的法术,少年兵小满子挺身而出,抱着黑火药炸弹冲向敌人,与敌共亡! 小满子的事迹从此在少年兵中流传,此后科学门每训练一批少年兵,必教以小满子的事迹,因此而诞生了小满子精神。 乌青高声道:“不错!我曾经与小满子并肩作战,与遇敌而不退,勇往直前,不怕牺牲,争取胜利,这就是小满子精神!诸君,如今敌军就在前方,我们可以选择后退,也可以选择前进,为后龙先生,为舰队主力探明敌情,做一把真正的刺向敌人要害的尖刀!” 包括少年兵以内,舰桥内的战士们纷纷吼道:“冲上去!做一把尖刀!” 乌青趁机下令:“命令轮机房,将锅炉压力升到最高,全速前进,火炮准备发射!损管队员全员就位!”(。) 第四百九十九章 征服和掠夺(五) 那少年兵想了想:“防空火力也要做好准备,如果来敌是委奴儿国的舰队的话,他们可也是有高来高去的修行者的。” 乌青点点头:“那好,防空火力的指挥就教给你了,要擅于利用雷达发现目标,我准许你不经请示,临场处置,先敌开火。” 那少年兵敬了个礼,匆匆而去。 郭大路很快就从雷达上发现了乌青分舰队的异动,他正在诧异--他倒没想到乌青会背叛他,舰队上上下下都是他的门人弟子,除非所有人都叛变了,要不然,乌青根本指使不动任何人--还以为通讯出了故障。舰队里的很多高端设备,战士们虽然经过了玉瓶里长达数年的培训,可依然只会使用,排除一些简单的故障,而不知道如何维修。 这时,一封电报递了上来,是乌青的签名,上书几个大字“愿为先生前驱”。 郭大路一怔,继而明白过来乌青的意思,他是要继续实行侦察、打击的前锋任务,嘿,这个乌青,倒是有点担当,怪不得大妞如此推崇他,认为假以时日,乌青必能独挡一方,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郭大路看了一下雷达上乌青分舰队和敌舰队的距离,知道此时再让乌青调头,只会干扰他的作战行动,他倒也干脆,直接下令,本舰队和施晓峰的分舰队,马力全开,紧急支援乌青舰队。 他妹的,不管自己这只蝴蝶掀起了什么风暴,干他娘的就是了! 乌青背着双手站在舰桥内,雷达员正在汇报与敌舰队的距离,几门主炮已经可以利用雷达数据发射炮弹了。 然而乌青并没有命令先敌开火,他身负的是侦查之责,可不能打草惊蛇,只是命令麾下的两条铁甲战舰继续向前,锅炉房和传动系统传来的巨大的噪音,连在舰桥内都能听到,乌青脚下的钢铁地板在有规律地振动着,撞角式的船头在海浪中起伏,劈开如山的浪头,粗大的炮口直指向前方的天际,随时将喷吐出火与钢铁。 乌青心潮起伏,草原上的万人队和自己身下的铁甲战舰比起来,根本就是孩童的玩具!他自从在玉瓶中学习后,才知道自己以前在草原上,以及在大妞身边学的科学,真正是九牛一毛! 乌青天资聪明,早就已经猜到,郭大路也好,科学门也罢,绝对不是大李朝原有的修行门派,很有可能是哪个来自异域的外道!只不过,外道就外道,这科学,正是我乌青想要的! 桅杆上的暸望兵打来了电话,语气急促地报告:“目视发现敌踪!敌方无帆无桨,是自有动力船只!” 乌青眼神一缩,这委奴儿国的修行者倒有些本事,居然也搞出了自有动力的船只来!恐怕,对方还有更多的“惊喜”给自己呢,果然,自己违背郭大路的命令,继续实施侦察的决断是正确的,要不然,郭大路突然遭遇一支不明敌情的船队,万一处置失当,可是有损他的威信的。 很快,乌青就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敌方的舰队,挂的正是委奴儿国的旗帜,船只用的是明轮! 只不过,乌青并没有看到委奴儿国舰只有烟囱,更没有看到喷吐出的黑烟,奇怪,对方究竟用的是什么动力系统?不会是内燃机吧?不可能,就算是内燃机,这样全带行驶,也该冒出黑烟啊? 乌青估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方位和船速,立刻发现委奴儿国的新型船只速度远在自己之下,那是当然,明轮看起来威风无比,其实能量利用率极低。 乌青冷笑一声,命令两艘铁甲舰直向对方阵形之中冲过去! 委奴儿国的舰队也已经发现了乌青的分舰队,虽然科学门的铁甲舰特殊的外形给他们极大的震憾,但眼见对方只有两条船,而自己一方却是二十倍于敌,顿时一窝蜂向乌青分舰队冲了过来,想来个开门红。 两支舰队迎头冲击,距离越缩越短,突然,委奴儿国的舰队方面闪起一阵红光,腾起黑烟,乌青眼神一凝:“炮击!” 委奴儿国开火了!不出乌青所料,他们果然给郭大路准备了一出“惊喜”--委奴儿国不仅拥有了火药武器,而且这武器的威力还不算弱,居然能在五六海里的距离上,实施炮击! 自有动力船只,远程火炮--嘿嘿,委奴儿国的这支舰队,倒是颇下了点本钱的,甚至可以说,在东方一带的大海上,也算是极有实力的了,可是,他们的第一次出战,却遇到了科学门的铁甲舰队,那真是应了一句话,鲁班门前弄大斧! 如林的水柱在乌青分舰队两艘铁甲舰附近冒出水面,却无一中的,显然,委奴儿国的舰队也是刚刚建造完成,人员、火炮训练并没有跟上--郭大路虽然拥有寂灭玉瓶,但同样无法开展火炮训练等,更不要说委奴儿国的修行者了。 火炮官紧张地请示道:“乌分舰队长,要不要还击?” 乌青看着舰身旁此起彼伏的水柱,淡淡地道:“怎么?害怕了?” 火炮官脸一红,大声道:“我不害怕!只是不甘心光挨打不还手!看那炮弹激起的水柱,委奴儿国虽然使用上了开花弹,但威力也不过如此。” 乌青点点头:“你的观察很仔细,不过,委奴儿国的炮弹威力究竟如何,还是要实测一下,我心里才有计较。” 火炮官一愣,实测,怎么个实测法? 他很快明白乌青所言的实测了什么了,又一批委奴儿国的炮弹飞了过来,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这一次委奴儿国的炮击精度就高多了,乌青麾下的两艘铁甲舰上发出剧烈的爆炸声,火焰和弹片四射! 中弹了! 乌青听着舰桥外传来的惨叫声,神情不为所动:“报告损失情况。” 损失情况很快报了上来,两条铁甲舰被击中五枚炮弹,但对方的开花弹只在厚重的甲板上留下了一个浅印子,至于惨叫声,那只是暴露在炮塔外面的防空火力人员受伤后的惨叫,其实只是一些皮肉伤。 乌青满意地点点头:“我就说嘛,以咱们铁甲舰的防护能力,如果连这几枚最原始的开花弹都挡不住,那真可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至于防空火力的防护问题,等征服了委奴儿国后,再解决也来得及。” 乌青道:“行了,耍猴结束了,委奴儿国的舰队实力不过如此,接下来,该让这群矮猴子大开眼界了。” 乌青接连下了一串命令,两只正全速前进的铁甲舰只突然拐了个弯,向委奴儿国的舰队的右前方穿插进去,与此同时,舰上的火力全开,将巨大的高爆弹、燃烧弹、穿甲弹喷吐向敌舰。 委奴儿国的舰队上下正在欢腾,说起来,委奴儿国也是野心勃勃,他们在暗中建造了这样一支“当世无敌”的舰队,原本是想征讨三韩的,取得他们梦寐以求的大陆的跳板,可没想到,这支自行舰队刚刚成军,就得报大李朝国师后龙先生,率领着一支舰队前来攻打委奴儿国。 委奴儿国哪里肯坐以待毙,大李朝的修行者虽然强横,但委奴儿国自认是日出之地,也有异能之士,颇有些神通,当下派出舰队,迎战后龙先生的船队。 这委奴儿国主事之人倒打得好算盘,后龙先生毕竟只是大李朝国师,他擅自攻打本国,其实是大大的不义,并不能代表大李朝以及整个大李朝修行界,只要自己能在海上击败了后龙先生的船队,说不得,还能反过头来向大李朝讨要些好处。 比如说,让留球成了委奴儿国的属国,割让钓鱼台、夷洲岛给委奴儿国,最好再赔一些人民币-- 委奴儿国上下的国民性,却是孤注一掷的,他们将刚离开船台的新船统统集合了起来,一股脑儿向后龙先生的舰队扑来,他们心里盘算得明白:自己一方有四十多条船只,而后龙先生只不过八条船,大李的俗话双拳难敌四手委奴儿国人也是懂得的,干脆一窝蜂上吧! 委奴儿国人还给这次作战行动取了个名号,名“神风特攻”! 在委奴儿国看来,神风特攻的初战,却是赢了! 那新式炮弹打过去,打得后龙先生的两艘战舰上烟火直冒,可对方居然没有还手,似乎是吓蒙了,反而向自己阵中心闯入过来,这可不真应了羊入虎口这句话? 委奴儿国上下齐声下令,将大小炮门齐口,弹药上膛,随时准备击发,无数黑洞洞的炮口盯着后龙先生的两艘铁甲战舰缓缓移动着,有些脑洞大开的家伙,已经想着打败了后龙先生之后,该如果敲诈大李朝,甚至从后龙先生本人身上,也捞点好处-- 就在这时,奇变突发,后龙先生的两艘铁甲舰齐齐拐了个弯,从侧翼直插了过来,这样一来,因为自己一方船体的阻挡,委奴儿国一方的船队,有近半的炮火不能发挥威力。 委奴儿国的船只也开始转向,但他们使用的明轮转向困难,只看到明轮下方水花翻滚,但战位却一时没有调整到位,反而把互相之间的阵形也给打乱了。 突然,密集的轰鸣声响起,后龙先生的两艘铁甲舰还击了! 乌青的射击非常有节奏,甚至可以说条理分明,如同点名一样,一炮一艘委奴儿国战舰,既不落空,也不多射,可是,郭大路制造出来的炮弹,已经是近代威力最大的开花弹了,而委奴儿国的战舰,也只不过是木板外包了层铜皮,和镇远海差不多的防护能力,吃上一枚炮弹,不是在水线下方打出一个大洞,就是将整座炮塔炸死,或者一枚穿甲弹直接砸进了动力舱里,将极为繁杂的动力室变成了阿鼻地狱,碎尸残肢洒了一地。 当委奴国的人马吵吵嚷嚷在船上乱跑,准备扑火抢救伤员时,新的灾难又来了,只听见一阵密集如撕布一样的射击声,一通子药弹丸如下雨一般砸在在委奴舰队船只身上 却原来,这是乌青麾下的防空指挥官下了黑手。 那防空指挥官正憋了一口气,他也算得上临危受命,在顶撞过乌青却又领受了防空的重任后,那少年兵指挥官一门心思想打场漂亮的大战,让乌青,让大妞主母,让郭大哥师傅好好看看,咱们义学出来的,都是堂堂正正的好汉子! 可出乎防空指挥官预料的是,乌青明明已经进入了火力射程,却怎么也不肯开火,见鬼,难道乌青也相信郭大哥以前所言的--我科学门绝对不开第一枪?--那他一定是忘了郭大路的后半句:“如果有人胆敢对着我开第一枪,我一定会让他开不出第二枪!” 委奴儿国的开花弹,威力并不大,但是因为防空炮搭是敞开式的,所以弹片伤了几个士兵,被救护兵扶了下去,听着自己手下的战士们惨叫着,流着血,防空指挥官气得脸都红了,他妈的,自己没抢到头功,反而出了一个天大的洋相! 等到乌青指挥两艘铁甲舰冲入委奴儿国侧翼后,主炮火力全开,打得一条条委奴儿国战舰冒起了浓烟,看得防空指挥官实在心痒,他一咬牙,命令手下的战士们所对空射击武器放平,射他娘的! 战士们还在迟疑:“长官,咱们这可是对空武器。” 防空指挥官跳脚道:“谁说对空武器只能朝着空中射击的?你们手里的铁家伙可不是吃素的,给老子开火!” 战士们这才醒过神来,纷纷放平高射炮和高射机枪的炮口,对准擦肩而过的委奴儿国的战舰就是一顿猛轰。 这对空武器虽然弹丸小,但初速高,射速又快,几乎如洗地一样,将委奴儿国的战舰从头扫到尾,弹雨所过之处,连藏身在舱壁内的人员也不能幸免,甚至有一条委奴儿国的战舰,整个舰栈里的指挥官,统统被一挺双联高射机枪打得全身都是洞眼。 这就叫小炮干大舰! 乌青率领两艘铁舰甲,如同热刀捅黄油一样,一下子就从侧翼,将委奴儿国的舰队捅了个对穿,所过之处,身后留下一片惨叫声,冒着滚滚浓烟烈焰的船只,以及无数的鲜血尸体。 乌青背着手冷笑道:“委奴儿国的舰队,不过如此。” 旁边的战士们兴奋地问道:“舰长,要不要调头再穿一次?” 乌青笑道:“我冒险横穿敌阵,只是为了试探敌人火力虚实,如今委奴儿国的老底都被看穿了,又何必行这无谓之险?你们可是后龙先生精心培育的人才,我要是让你们有个损失,后龙先生非打我屁股不可。” 乌青此话颇让众船员们受用,虽然“打屁股”云云,有些不着调,倒似娘们撒娇一般,但众船员依然轰笑起来,有战士大着胆道:“委奴儿国的炮弹只不过听个响,连咱们最薄的装甲板都击不穿,要不,咱们试试撞角,干脆撞沉它几艘!” 看着战士们磨拳擦掌,只求一战,乌青却摇了摇头:“不,咱们拉开距离,退到委奴儿国战舰的射程之外,发扬我们的火力优势,挨个儿给它们点名。” 委奴儿国舰队挨了乌青一下左勾拳,正吓得不知所措,天爷爷,自己的一通炮弹,连后龙先生两艘铁甲舰的皮毛都没损坏,可人家的炮弹一炮就打得自己一条船烟火直冒,有条不紊一通火炮下来,自己舰队中近半船只失去了作战能力,这战还怎么打啊?! 这时,委奴儿国指挥官看到后龙先生的两条神舰调转了方向,主动远离自己一方舰队,大大松了口气:“哟西,后龙先生的神舰炮火虽猛,可显然弹药不足,他们居然返航了。快快快,立刻命令舰队全速返航!”--委奴儿国舰队挨了一拳,立刻将后龙先生的铁甲舰称为神舰,被神舰所败,并不丢脸,反而大大的光荣。 然而,委奴儿国舰队目送着后龙先生的神舰消失在海平线的另一端,齐齐松了口气,刚要调头,突然空中一通炮弹飞来,准确地砸在自己一方船身最大的舰只身上,却原来,乌青利用雷达,玩了一把超视距攻击。 那些炮弹在海平面的另一端,在雷达数据指引下,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向委奴儿国舰队飞来,再一次挨个儿点名,将一艘一艘舰只击伤击沉。 委奴儿国舰队的指挥官欲哭无泪,这仗可没法打了!就算是和后龙先生的神舰面对面,自己的炮弹也如同挠痒痒一样,如今却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真正叫光挨打不能还手。 他却不知道,乌青玩这一手是极熟悉的,在草原之上,胡族就是利用自己的快马利箭,在步兵的攻击范围之外发动远程打击,这一手骑射独步天下,也只有大李朝的重甲步兵能够抵挡,其他国家无一不败下阵来。(。) 第五百章 征服和掠夺(六) 只不过如今在大海之中,乌青的快马换成了铁甲舰,强弓利箭换成了雷达加火炮,其实战术原理,却是相通的。 乌青在雷达上看着委奴儿国舰队阵形大乱,笑道:“发几枚鱼雷让他们尝尝。”顿时,几枚超远程氧气鱼雷发射入海,向远方的委奴儿国舰队冲去。 委奴儿国舰队正乱成一团,企图躲避远方看不到的巨人来自空中的打击,突然一条大舰轰一声爆炸开来,只不过,这一次的袭击并不是来自空中,而是来自水下,巨大的来自水线以下的爆炸,将整条舰只抬出了海面,龙骨当场碎裂,巨大的舰身断成两截,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就沉到了大海里,舰上的人员,无一生还。 这就是鱼雷的威力,这黄色炸药鱼雷,连万吨巨轮都能击沉,更何况委奴儿国用铁龙骨粗粗加强的船只? “投降!投降!快快向大李朝国师后龙先生投降!”委奴国舰队指挥官扯着脖子叫着,他身为委奴儿国大臣清贵,败了就败了,却万万不能把命丢在这海上。而且,委奴儿国曾经受过大李朝封赏,也算是半个属国,这个向天朝上国的修行者投降,也并不丢脸。 然而,委奴儿国军人之中,也有些血性的汉子,有个矮黑汉子却不服气就这样投降认输,他大吼道:“大将军,我们还有秘密武器没有动用,只要祭出特攻队,就一定能反败为胜!” 那舰队指挥官大将军一愣:“你是说那神风特攻队?嗯,那羽织衣的确是天神所赐,但能不能打赢后龙先生的神舰,却实在是难说。” 那矮黑汉子怒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后龙先生是李朝修行者,吾皇国可也是受天神庇佑的!” 大将军迟疑再三,突然一捂脑门:“啊呀,头痛得紧,吾不能理事也,尔等自专吧。”说着,在旁边几个侍女的搀扶下,匆匆向甲板下面的密室而去。 这大将军居然就此撂挑子不干了! 舰桥内,众委奴国军将个个面面相觑,唉,这大将军传承了数百年,真是耗子下崽,一窝不如一窝,如今的大将军一脉只知道风花雪月,再无初代足利大将军的英武之姿了。 可自从大李朝出了后龙先生后,稍知世事之人,皆知道,从此后天下将进入大争之世,不谋变者,必是身死而国灭。 因此故,当黑火药技术流传入委奴儿国后,委奴儿国的神与凡人们,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将黑火药提炼得威力更大,更自行制造出了火枪火炮,以及神之终极武器--明轮铜皮战舰。 原本以为,以此舰队参与天下争锋,能大大拓展岛国子民的生存天地,可没想到,第一次出征,就遇上了后龙先生的铁甲舰队,只是与对方的两艘先锋舰只对战,就一败涂地。 如今,连大将军都要当缩头乌龟了!他也不想想,以后龙先生神舰可以水下爆炸的神秘武器的威力,他那藏在舰身中央的密室,如何能保他平安! 这时,舰桥内众军将议论纷纷,有人说就此投降了吧,听说后龙先生有好生之德,必不会大开杀戒,但也有军将不甘愿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敌人的大度上,想着后龙先生的神舰只有两艘,自己一方还有三十多条船,干脆一窝蜂而逃,逃出几条船也好--他们哪里知道,郭大路亲率的六条战力更大的铁甲舰,正在全速赶来。 郭大路此时已经得了乌青的电报汇报,听了这一面倒的战事后,他哭笑不得,他妹的,自己居然被一堆弱鸡给唬住了,原来只是一群样子货,这委奴儿国战舰的战力也就与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英国远征舰队的战斗力相当,嗯,最多再强了那么一点点。 要说先进的话,英国远征舰队使用的是风帆战舰,而委奴儿国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让船只自有动力,这一点,倒比英国佬强。 自己居然被这样一群垃圾给吓住了,还让乌青返航,幸好乌青抗命不遵,毅然承担起行锋的职责,要不然,自己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不过,此次乌青抗命,真正的内情只有郭大路、浩哥儿知道,在乌青正式发来的电报中,他依然坚持自己遵从的是来自后龙先生的直接命令,向敌方发起试探性进攻,一切荣光,归后龙先生所有! 郭大路对乌青维护自己的威信之举颇为满意,怪不得这个乌青以一个非义学出生的门人,却得到大妞如此信托,果然会办事,会做人! 郭大路命令乌青拖住委奴儿国舰队,自己和施晓峰全速前进,一定要把委奴儿国舰队全数歼灭! 郭大路确信,这支划时代的舰队--相对于本时空而言--一定是委奴儿国的全部老底,最精锐的战士全在舰队上,只要自己在海上把他们吃干抹净,那整个委奴儿国就向自己门户洞开了。 乌青这次倒是忠实地执行了郭大路的命令,在委奴儿国舰队四周包抄,时不时打出一两发炮弹,将想逃离的船只击沉,如同狼在包抄羊群一样,并不让委奴儿国战舰一哄而散。 委奴儿国的将士中也有明白人,知道后龙先生的神舰围而不歼,这是存心等主力到来,然后一网打尽啊! 委奴儿国旗舰舰桥上,那一力主战的矮黑军头见众人人心惶惶,不足与谋,大将军更是直接躲了起来,一咬牙,冲着几个志同道合者点了点头,转身出了舰桥。 旗舰的甲板上正乱成一团,虽然旗舰本身并没有中弹,但是眼看着四周的友舰不断中弹起火,或被水下的神秘武器击沉,旗舰上的水手们吓得腿都软了,正纷纷琢磨着是弃舰跳海呢,还是干脆扯白旗向后龙先生投降。 这个时空的委奴儿国国力远在大李朝之下,因此并没有原时空中那样狂妄,投降大李明,投降后龙先生,在这些普通凡人眼里看来,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事实上,已经有将士偷偷摆下香案,向从大李朝流传过来的后龙先生画像磕头,求后龙先生饶了有眼无珠的小民一命。 矮黑军头上了甲板,正看到这一幕乱像,气得他胡子都倒立起来,刷一下拔出军刀,一刀将一个正准备跳海逃生的水兵斩成两段,他吼道:“八嘎,你们还算是日出之国的军人吗?神风特攻队呢,立刻集合!” 鲜血和人头让委奴儿国的战士们冷静了下来,这后龙先生还没有到呢,别先被自家的大人把头给砍了,当下战士们将在舱内养神的神风特攻队队员叫了上来,在甲板上集合,同时开始安装神风特攻的器材。 矮黑男子吼道:“诸君,李朝后龙先生法力通神,大将军不能敌也!如今,国家存亡,皆在诸君身上,唯有舍身报国,施以神风特攻之术,才能扭转战局!” 那些特攻的战士们,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只是他们没想到,这样快就轮到自己报国了,原本以为,集委奴儿国全国之力建造的舰队,好歹能与后龙先生的舰队大战上三百回合,可现在,区区两艘后龙先生的神舰,就打得整支舰队眼见着就要灰飞烟灭!以至于不得不动用了自己这些最后的撒手锏--神风特攻队。 特攻战士们大吼道:“以死报国,死得其舍!” 矮黑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我大委奴儿国铁骨的汉子,让李朝的后龙先生瞧瞧,咱们也有不怕死的!我山本太郎,将与君共赴死!” 矮黑男子山本大郎也是一方军将,原本并不需要和特攻队员一起死战,但他眼看着整支舰队意气消沉,上到大将军下到小水兵,皆无斗志,只想着怎么投降,一咬牙,干脆用自己的生命,来警醒所有的将士们! “着羽织。”山本太郎张开双臂,示意侍卫助他着装。 几个侍卫七手八脚帮山本太郎穿上了所谓的羽织,那是一件宽袍大袖,上面点缀着五颜六色的羽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偶尔有金光闪过。 山本太郎小心翼翼地张着胳膊,极为小心,似乎生怕动作过大,说将身上的这羽织会弄坏了,他再次命令道:“上弹。” 侍卫们齐心合力抱来了一个开花弹的弹头,有一个筐子装着,挂在了山本太郎身上,那开花弹虽然已经事先拆了发射弹筒,可依然沉重无比,坠在山本太郎脖子上,让他都喘不过气来。 但山本太郎却非常不满意,他此前已经见识到了自己舰队的开花弹打在后龙先生的神舰上,却连对方的皮都没磕破,当真如同挠痒痒一样。 山本太郎想要威力更大的开花弹!和后龙先生的神舰发射的开花弹一样威力无比,一发炮弹就能击沉自己一方的一艘战舰! 只不过,现在却是来不及了。 这时,旁边的神风特攻队队员们也已经穿上了羽织,挂上了炮弹,山本太郎沉声道:“诸君,我们的开花弹威力有限,所以必须进攻后龙先生神舰最紧要之处,如有大量军官的舰桥,弹药库,动力机舱等,我们一定要让我们死得够本!” “嘿依!”一众神风特攻队队员纷纷躹躬:“能与山本将军共赴国难,实在是吾等之幸。” 这时,旁边的几个工匠吆喝道:“人间大炮准备完毕!” 所谓的人间大炮,其实是个巨型的抛石机,只不过发动机构并不是人力拖拽或重物悬挂,而是一种弹性绳索状物件儿,这是委奴儿国特有的异兽体内的筋,有着极强的弹力。 这时,工匠们已经将扣紧了弹索,山本太郎也不多话,此时的行动胜于语言,他抱着必死之心,就是为了振奋军心。只见他几步跨入了人间大炮的篮子里,怀里抱着弹头,坐好。 工匠们齐声吆喝着:“人间大炮一级准备!” 抛石机缓缓转向后龙先生的先锋神舰所在的方向,虽然乌青隐身在海平面的另一端,委奴儿国的军将们目视不到,但从炮击的声音以及烟囱冒出的烟,依然能辨别一个大概的方向。 “人间大炮二级准备!” 抛石机的再度调整发射角,精钢铸成的骨架在强力弹索的作用下,发现吱嘎吱嘎的声音,由此可见强力弹索内蕴含的强大力量。 这时,陆陆续续有军将从舰桥内出来,看着山本太郎亲率神风特攻队赴死,有人不以为然,有人摇头叹气,也有人神情激昂,大声嚷嚷着取羽织来,要和山本君共死! “发射!”工匠们一扣机关,紧绷得强力弹索突然松开,巨大的力量被从内部释放,山本太郎抱着沉重的弹丸,呼一下被高高抛起,向乌青舰队所在方向飞去! 山本太郎如今就像一只大型的石球,在空中翻滚着,呼啸着,那强力弹索人间大炮果然了得,居然将山本太郎一下子抛出去十多海里远,成了一个小黑点。 委奴儿国的人间大炮,如果放在冷兵器时代,的确是个了不得的大杀器,攻城破阵再是犀利不过,可是,面对着铁甲巨舰、远程火炮、超视距打击,人间大炮就成了渣渣! 山本太郎被抛出十多海里后,划了个弧形,向大海落了下去,但奇怪的是,委奴儿国旗舰上的众人却并没有惊呼,都拿眼死死盯着山本太郎,嘴里喃喃着:“飞!飞起来!” 山本太郎抱着弹头,异常沉重,直直坠向海面,眼见着就要一头撞进波涛翻滚的大海里,突然,他身上的羽织舒展开来,一振,一扬,飘飘扬扬,擦着浪尖,居然扶摇直上,飞了起来! 却原来,这羽织是委奴儿国又一件有来头的神器,凡人穿着羽织可以任意在空中飞翔,而且此物腾挪转向,灵活自如,更在大李朝修行者惯用的白云之上。 山本太郎抱着弹头,鼓动身上的羽织,向乌青舰队方向飞去,他无师自通,尽量压低身影,几乎是贴着浪花在飞,以此隐藏自己的身形。 这时,人间大炮再次准备完毕,将一个又一个神风特攻队员抛射了出去,有的特攻队员学着山本太郎的样子,超低空飞行,而有的特攻队员却直冲九宵,居高临下,快如流星,向乌青舰队扑来。 乌青正抱着胳膊,听着有节奏的炮声,每一声炮击,都意味着一艘委奴儿国的战舰受到重创。 没意思,唉,太没意思了。 在草原上,战士们在马背上互相砍杀,挥动弯刀,射出弓箭,敌人的鲜血残肢在空中乱飞,这才是战争,可现在,自己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就把对方给灭了。嗯,以自己自学到的军事知识,如果使用导弹的话,可以在数百公里外消灭敌人,所有的战争,只不过是按一下按钮而已。 这样一来,就算是女人和孩子,也可以毁灭一个国家,那还需要英武的战士做什么? 从此之后,战士已经死。那些铁血的汉子,和他们坚持的勇敢和牺牲精神,可不成了一场笑话? 乌青正在思绪万千,雷达员突然咦了一声:“这些讯号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样微弱?该不会是机器出了故障吧?” 乌青一皱眉,郭大路的雷达也太骄贵了点,动不动就出故障,她走到雷达员身后,打量着屏幕,果然,屏幕上有几个信号,极为微小,和委奴儿国舰队的明亮的光斑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那并不是故障!因为,那几个信号,正在高速接近中! 乌青脸色大变:“拉响防空警报!空袭!敌军空袭!” 郭大路非常重视空军,在西北对半兽人一战时,就因为缺少空军吃了些亏,在他新建的工厂中,就有一个飞机制造厂--专门制造活塞式螺旋桨飞机,只不过,即使有着白素贞在另一个时空的帮助,星型发动机的生产依然遇到了种种技术难题,至今没有生产出能稳定运行的发动机来。 身为来知21世纪的穿越客,郭大路自然明白制空权的重要性,既然暂时还没法鼓捣出航母来,那就得把防空火力组织好。 这时,随着防空警报声在乌青分舰队上空尖鸣,刚才“不务正业”,用防空武器平射过了一把瘾的战士们顿时紧张起来,他们在那位负责防空指挥的少年兵的命令下,将高射机枪机炮口,对准了雷达显示的敌空军来袭方向。 少年兵指挥官举着望远镜,紧张地搜索着天际,天上有云层,挡住了他的视线,幸运的是,雷达室不断传来新的数据,将委奴儿国的空袭者的高度、角度、方位、速度,汇报得清清楚楚。 高射机枪机炮缓缓转动着,瞄准了一块云团,据雷达室的报告,敌空军就在此处! 突然,少年兵指挥官瞳孔一缩:“敌袭!” 一个小黑点从云层中突然窜了出来,向乌青所在的铁甲舰扑了下来!(。) 第五百零一章 征服和掠夺(七) 那正是一名神风特攻队队员!他极是隐忍,一直借着云层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乌青分舰队,只不过,他并知道,这世间还有雷达一物,早将他的行踪暴露得清清楚楚。 嗵嗵通,那神风特攻队刚一从云层里冒出来,少年兵指挥官手一挥,无数林立的防空武器就轰鸣起来,数不清的弹头在空中爆炸,组成了一张严密的弹幕。 神风特攻队员哪里想到自己会受到这样攻击,在他的脑海中,后龙先生会使出飞剑什么的来对付自己,那自己就可以凭借羽织神衣灵活地转向能力来躲避,但他没想到,迎面就是钢铁弹雨。 郭大路没能生产出无线电空炸引信,空爆弹头需要战士们手动设定爆炸高度,精确度差了不少,但即使如此,两艘铁甲舰上的近百门防空火炮,依然在中低空编织出了一张绵密的火网,那名委奴儿国的神风特攻队员几乎是一头撞进了弹雨之中。 大大小小的弹片几乎是立刻将神风特攻队员身上的羽织神衣撕成了碎片,随便在他身上击穿了无数伤口,鲜血如注一样直喷出来,神风特攻队员连声惨叫也没有发出,就一头掉落到了大海里。 轰,被神风特攻队员抱在怀里的开花弹撞击到海面后,触发了引信,爆炸开来,溅起高高的水柱。 乌青站在舰桥内,通过望远镜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也是研读过二战史的,一个熟悉的名词立刻跳了出来:“该死!是自杀式神风特攻队!委奴儿国的狗东西居然还有些血性,抱着炸弹攻击我们!命令舰队蛇形机动!立刻将情报汇报给后龙先生!” 这时,又有几名神风特攻队员穿过云层,向乌青舰队扑来,不得不承认羽织神衣的飞行非常灵活,甚至能做出空中停顿、倒退、急刹等特技动作来,防空火力纷纷落空。 少年兵防空指挥官的额头冒出一层细汗,他是第一次经历实战,可是面对的敌人却与教科书里的完全不同!--的确,在郭大路提供的军事类书籍里,空中敌人的来袭是有一定模式的,轰炸进入的角度、速度都是可以提前计算的,可是现在那些委奴儿国的家伙们,却能做出空中急停、倒退等动作!在21世纪,哪一架战斗机能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动作来啊?!就算是s-27战斗机的普加乔夫眼镜蛇机动,和羽织神衣的夸张到极点的飞行方式相比,也是弱爆了。 羽织神衣的飞行能力也就是扎古可以比拟了,可扎古只是存在于动漫作品中,身着羽织神衣的神风特功队员却抱着弹头猛攻乌青分舰队。 不得不承认,委奴儿国的神风特攻队员的确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精英,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乌青分舰队防空火力之间的配合并不严密,他们无师自通地联合起来,有的进行掩护,有的扰乱射手的视线,还有的则游走在火力圈之外,随时寻找一击毙命的杀机! 终于,一个神风特攻队员发现了防空火力的死角--空中垂直方向! 因为高射机枪和高射炮射角的问题,垂直方向的空中是个死角,只有靠友舰提供交叉火力,但现在两艘铁甲舰正在高速蛇形机动之中,互相之间的配合掩护大打折扣。 一名一心赴死的神风特攻队员在发现了这一个破绽后,向四周中的伙伴们打了个招呼,突然冲天而起,飞到了云层之下,然后一个折返,以90度角的角度,向乌青所在的指挥舰高速俯冲了下来! 少年兵防空指挥官也发现来自头顶的杀机,他扯着嗓子大吼着,命令所有的火力对准上方,但他很快发现这一命令大错特错,因为正在舰身旁边盘旋的其他神风特攻队员一发现火力圈出现漏洞,立刻一窝蜂扑了上来。 顾此失彼! 少年兵防空指挥官眼睁睁看着头顶的神风特攻队员抱着弹头,狞笑着一头向自己扎了下来--那特攻队员甚至已经收起了羽织神衣,让自己完全变成了自由落体,对他而言,前方只有一条不归路,他从来没有打算过生还! 少年兵防空指挥官一闭眼,完了!敌人是瞄准舰身中部的烟囱的,弹头如果穿过烟囱,直扎进锅炉房动力室,就算是一枚最普通不过的黑火药弹头,也将给本舰以重创! 就在这时,空中光华一闪,那名狞笑着扑下来的神风特攻队突然变成了漫天血雨! “鼠辈!休得嚣张!”一声大吼声从空中传来! 那少年兵防空指挥官猛地睁开了眼,喜极而泣:“是浩哥儿!是浩哥儿学长来救我们了!” 只见浩哥儿驱使射天剑,在空中纵横往来,将一个个神风特攻队员击落下来,羽织神衣再灵巧,又如何与射天飞剑相比? 却原来,郭大路从电报中得知委奴儿国舰队居然有空中打击能力后,急得直跳脚,差一点就想跳上小白,飞来救援乌青,却被浩哥儿拦住了,他的理由很简单,小白哪有射天飞剑快啊,我飞过去救乌青分舰队吧。 浩哥儿来得非常及时,只差一息,那实施垂直攻击的神风特攻队就能将弹头砸进烟囱里。 神风特攻队一见势头不妙,连忙将弹头扔向了乌青分舰队,可是,这样手掷弹头的精确度极差,爆炸的水柱仅仅只是溅湿了铁甲舰的甲板。 这时,突然空中又出现一个尾部冒着长长烈焰的小圆柱,那小圆柱居然追着神风特攻队员飞,就像自己长了眼睛一样,任神风特攻队员花样百出,死死咬住不放。 轰,小圆柱终于追上了其中一个神风特攻队员,凌空爆炸,无数的细小弹片将特攻队员怀里的弹头都爆了,轰一声,空中再次传来爆炸,那名特攻队员真正是尸骨无存。 郭大路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比划了一个剪刀手:“中啦!我还以为委奴儿国的空中力量有多了不起呢,不要说干不过浩哥儿手里的射天剑,连我手里的单兵防空导弹也能轻松干下来!” 郭大路扛在肩膀上的,正是白素贞从海外走私进来的单兵防空导弹,这玩意儿数量不多,白素贞前前后后一共传送来三发,这还是郭大路首次使用,结果一举建功。事实证明,委奴儿国的飞天法术,也能被导弹给干下来! 这枚国产单兵防空导弹,采用红外被动寻的制导,导引头使用常温硫化铅探测器,神风特攻队员虽然没有现代飞机的发动机尾焰,可是他们却是有体温的,尤其是刚才为了突防乌青分舰队,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混战,热得汗流浃背。这在导弹导引头的感应中,就是最好的目标了,自然一击而中。 神风特攻队先是挨了浩哥儿飞剑一通猛砍,紧接着又吃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防空导弹一家伙,然后又看到远方的后龙先生主力舰队赶来,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突破防空火力圈了。 神风特攻队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死也要死得有点价值,如果一人一弹换一舰,那是最好不过,实在不济,也得炸死炸死几个敌人。 可是现在,自己一方却是面临一面倒的屠杀,这仗,是真没法打下去了。 神风特攻队员纷纷扔下挂在身上的弹头,弹头落在空荡荡的海面上,炸起了一柱又一柱水花,然后调头而逃。 浩哥儿想要追,却记起来,郭大哥再三叮嘱,自己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好乌青分舰队,至于杀敌--嘿嘿,到了委奴儿国,还怕没有杀敌的机会吗? 郭大路率领主力舰队与乌青分舰队汇合,终于解除了空袭危机。郭大路少不得把乌青和那名负责防空的少年兵好好夸奖了一番,命他们各自总结经验,传授给兄弟部队。 郭大路、浩哥儿、乌青忙着汇合舰队,布置防空--以防委奴儿国再次袭,收治伤员,却没注意到,在一处浪花间,一个身着羽织神衣的身影正在躲躲闪闪,避开了空中浩哥儿的眼睛,也躲开了雷达的扫描。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山本太郎! 却原来,山本太郎并非莽撞之辈,他激励起神风特攻队员的必死之心后,就一直以超低空飞行,悄悄接近乌青分舰队。 要知道,超低空掠海攻击,就算是在21世纪,依然是海战的一大撒手锏,因为海浪杂波的原因以及海平面的曲率,雷达很难发现敌人。 山本太郎此举却是无心之得,他并不知道后龙先生有雷达一物,但他以前当过盗贼,这盗贼打劫时,借着山石树木小土丘掩护接近敌人,是很寻常的手段,他今日如法炮制,却是居然得了手,让他欺近了乌青分舰队。 山本太郎有无数机会,可以飞到乌青分舰队上空,扔下弹头,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依然利用羽织神衣的灵活,躲藏在浪花礁石之间。 因为山本太郎需要观察,观察后龙先生的当世无敌的铁甲舰队的弱点,究竟在何处! 山本太郎非常聪明,聪明到他在受到乌青分舰队的攻击后,就立刻明白,举委奴儿国举国之力建造的这支舰队,根本不是后龙先生的对手!无论是船只的动力、防护以及火力,两者之间真正是云泥之别! 这一仗,必输! 只希望,借此一战,多了解一些后龙先生、科学门的虚实。 所以,山本太郎一直悄悄观察着神风特攻队队员攻击乌青分舰队,当其中一个特攻队员机敏地发现防空火力的死角,垂直攻击时,山本太郎忍不住要大声叫好--这真是委奴儿国的好男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没想到,这志在必得的一击,却在最后一刻,被一把天外飞来的飞剑绞得粉碎! 飞剑!一把全精钢制成的飞剑! 山本太郎看着浩哥儿驱使飞剑,如同杀鸡一样杀着狼狈逃窜的神风特攻队员,心如同浸在了冰水之中一般,羽况神衣再神奇,又如何与飞剑相比?委奴儿国的镇国神器中,也有飞剑--草薙剑,那剑通体是由一种灵草所制,剑体中空,可以贯注灵力,只有一小块剑尖处是金属所制,但已经比寻常木制飞剑强了无数倍。 可想要驱使这草薙剑,却需要消耗大量灵力,还要五百童男童女献祭,驱使完草薙剑后,一个大罗金仙的灵力尽失,因此,草薙剑空有神器之名,却鲜少动用。 可是,在后龙先生的科学门,一个少年都可以轻松驱使全金属制的飞剑! 这仗,还怎么打?! 难道委奴儿国就这样亡了吗? 等到郭大路一时手痒,动用了防空导弹后,山本太郎完全绝望了,那金属圆柱体根本不是他听闻过的任何法器,其上也没有一丝灵力波动,也就是说,此物就是凡人也可使得! 羽织神衣是委奴儿国特有的法器,上面自蕴含有灵气,凡人也可使得,但是一旦灵气耗尽,就需要修行者祭炼,补充灵气,否则也只不过是件普通的衣服,连御寒也无用。举国上下,也就二十多件羽织神衣,可现在,羽织神衣连着神风特攻队员,被杀鸡一样杀掉,毫无还手之力。 罢了罢了,快快逃命去吧。 山本太郎一咬牙,悄悄儿解下脖子上的挂的弹头,沉到了海里,自己却掉转头,匆匆逃回委奴儿国本舰队,不过,此次攻击,山本太郎也有些意外的收获,后龙先生的铁甲舰队,也有一些弱点。 如对自己借海浪攻击,一无所知,密集的炮火没有朝着自己轰上一炮,开上一枪,又如防空火力存在死角,防空人员也缺少保护,如果神风特攻队员们能带有武器的话,先干掉那些防空人员,那就有更多机会袭击铁甲舰了-- 后龙先生,初次交手,却是你赢了,但是,我以及委奴儿国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郭大路正志得意满,对乌青、施晓峰下令道:“委奴儿国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我来寻他们晦气,他们不躲着点,反而主动来惹我。来得好!想来他们的主力舰队尽在此了,也省得我东找西张,正好在此一网打尽!听我号令,所有主炮,轰他娘的--” 就在这时,雷达员突然道:“有一小船正高速驶向旗舰!” 郭大路刚要发令击沉对方,浩哥儿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郭大哥你也不用浪费炮弹了,让我的射天剑过把瘾吧。” 郭大路笑道:“你小子,刚才那一通好杀还没尽兴啊?去吧,干利落点。” 浩哥儿应了一声,踩上射天剑,直飞而去,他跟随郭大路时日最长,一身功德之力深厚,但此前从来没有施展功德之力的机会,而射天剑是他唯一能用功德之力驱使的法器,他发现,自己用射天剑杀得敌人越多,这射天剑就似乎拥有更多的灵性,与自己心意相同--这其实却是射天剑诛敌,射天剑本身也因此得了功德之力。 浩哥儿只一眨眼就飞到了来敌之前,那是艘小船,挂着委奴儿国的旗帜,无帆无桨无明轮,却高速行驶,船上只有一人,却是个大大的光头--一个和尚。 和尚怎么出现在战场之上? 浩哥儿一怔,但也只是迟疑了一下,立刻驱使射天剑,准备将那和尚杀了,管你是什么来路,只要你是委奴儿国人,那就是郭大哥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杀个干净就是了。 可没想到,那船上的和尚看到浩哥儿脚踩飞剑,凌空而来,突然在船头就跪了下来:“委奴儿国曹洞宗永平寺主持畅法,拜见后龙先生。” 浩哥儿的射天剑突然顿住了,他一皱眉:“曹洞宗?永平寺?我怎么听着这样耳熟呢?” 那委奴儿国畅法和尚恭敬地道:“委奴儿国曹洞宗,师承大李朝天童寺,天童寺是吾等的祖庭,小僧曾多次参拜过天童寺,在寺内清修。” 浩哥儿自然听说过天童寺的大名,那天童寺与天一阁交好,虽然没有与科学门有交往,但听说对科学门是极为赞赏的,当家大和尚多次在公开场合大赞后龙先生的积肥法、神豆、玉米、牛痘疫苗,称之为“大善’。只是不知道,这委奴儿国的曹洞宗居然师承天童寺,这样一来,自己可就不好不问青红皂白,一杀了之了。 浩哥儿倒也干脆,一把拎起那畅法和尚,飞回了旗舰,将他往郭大路脚下一扔:“郭大哥,这个光头倒是有些来头。”把畅法的来历一一说了。 畅法见到郭大路,立刻行了个大礼:“小僧拜见大李朝上国国师,拜见科学门掌门后龙先生。” 郭大路冷哼了一声:“天一阁范冲子倒是的确曾经告诉过我,天童寺在委奴儿国有所传承,只不过,如今正值两军厮杀,不是闲话述旧的时候。你且呆在一边,等我收拾完了委奴儿国舰队再与你说话。”(。) 第五百零二章 征服和掠夺(八) 这已经是郭大路给天童寺极大的面子了,不然的话,就凭着畅法的小船挂着委奴儿国的旗帜,就可以认定他是正在交战的敌人,杀了再说。难道天童寺还会为此怪责郭大路不成? 可没想到,畅法笑道:“委奴儿国的舰队?哪里还有委奴儿国的舰队?这片海上的所有船只,都是后龙先生你的。难道后龙先生要对自己家的舰队开炮不成?” 那畅法突然跪了下来,重重磕了几个响头,高声道:“下国委奴儿,受大李朝册封,望李朝如望父母,千百余年来,受父母之邦恩惠良多。今有不宵之徒,峙强在海上行盗,甚至危及大李朝的商船,下国委奴儿不敢有扰大李朝,故派舰队,清剿海匪。不成想,舰队因种种误会,与后龙先生的铁甲舰队起了冲突,小僧特来此负棘请罪。” 郭大路眼一眯:“你这光头,你是说,委奴儿国的舰队是来打海盗的,不是来打我科学门的舰队的?” 畅法律道:“后龙先生的铁甲舰队,天下无敌,我委奴儿国的几艘破船哪里敢来冒犯虎威,实在是误会,大大的误会!” 郭大路冷笑道:“真的是误会?我看不见得。你这委奴儿国的舰队倒也有点实力,如果不是遇上我的铁甲舰队,就算是称霸一方也使得。” 畅法连连磕头:“不敢不敢,有大李朝在,有后龙先生在,鄙国何敢言称霸一方?” 郭大路猛地一瞪眼珠子,大吼道:“如今自然是不敢!我大李朝国势蒸蒸日上,尔等何敢有二心?只不过,万一我朝衰弱了,恐怕尔等就要试试爪牙了!鲸吞、蚕食,无所不为,要将我中国之地四分五裂!甚至有一日,嚷嚷出三个月灭我神州也说不定!” 畅法额头上全是汗,其实在委奴儿国内部,的确有些人对大李朝不怀好意,原本,委奴儿国的神灵,听闻大李朝的修行者要逼深得民心的老皇帝禅让,扶心口不一,似忠实奸,外强中干的太子上位,以此开启又一轮改朝换代。 届时,大李朝动荡无比,生灵涂炭,这就给了周边小国可乘之机! 当然,委奴儿国还没有胆子大到盯上大李朝上本土,但是,趁着大李朝国力空虚,势力收缩之机,在大李朝的属国,半岛三韩之地占有一块土地,倒是颇为可行。 但是,天地良心,委奴儿国虽然打着这些小算盘,但三个月灭亡大李朝的话,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的--这三个月大军都没法从大李朝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 畅法哪里想得到,郭大路心里又涌起“新仇旧恨”了,将原时间的屈辱移植到了眼前。 浩哥儿在旁边见郭大哥突然冒火,冷笑一声:“郭大哥,和这秃驴废什么话,开炮轰他娘的,咱们打的是委奴儿国的舰队,又不是什么曹洞宗永平寺,天童寺的那些光头,也不至于因此而责怪我们。” 畅法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一句话说错了,竟然惹来后龙先生无名之火,他苦苦哀求道:“后龙先生大慈大悲,这船只之上的数万军兵,都是有父母老小的,这一顿大炮轰过去,可都沉到水底喂鱼了,不知多少人家家破人亡--” 郭大路睬也不睬,老子要的就是你委奴儿国家破人亡!这自己送上门来的舰队的数万人只不过是开胃小菜,等踏上了委奴儿国本岛,老子杀得人更多! 郭大路一挥手,浩哥儿立刻发布了一连串命令,八条铁甲舰的主炮缓缓升起,却原来是要实施一次集火射击,说起来,郭大路自己的旗舰的火炮到现在还没开过张呢,总得发个大大利市。 畅法此时已经丢掉了所有的风度,膝行上前,抱着郭大路的腿大哭:“仙师慈悲!师仙慈悲!那舰队之上,有鄙国的大将军还有各方潘属,这一顿炮下去,鄙国可就亡啦!请仙师高抬贵手,鄙国上下,愿以珍藏的灵丹法器为赎金。” 郭大路抬起一脚,将畅法踢到一边:“老子要灵丹法器,自己会去拿!灭了你们,整个委奴儿国都是我的!” 畅法涕泪横流:“主要是是,委奴儿国上下,都是后龙先生的,只不过、只不过,那些顶级的灵丹法器,都是认主的,不得本主招唤不是会显世的,后龙先生自然神通广大,但是也要下功夫寻找一番。可只要饶了本国这些小小的船只,那所有的灵丹法器,都会自动送到先生面前,绝对不会有丝毫藏匿。” 郭大路心中一动,他这次征委奴儿国,为原时空的二战的苦难“报仇雪恨”另说,最主要的还是搜集灵凡法器,用以和大李朝的修行者交易,让自己的各项工程项目继续推进--他如今可是欠了一屁股的债,被修行者追债的滋味,他可不想尝。 郭大路斜着眼:“我要是饶了尔等的狗命,他们真能将所有的灵凡法器全都老老实实送到我的手里?” 畅法一听此言,就知道后龙先生心动了,连忙道:“后龙先生乃大李朝国师,上国国师莅临鄙国,地位与国主相敌,吾等身为臣子,何敢欺瞞后龙先生?吾等必以委奴儿国之物力,结国师之欢心。” 郭大路和李华、黄学恒等人相处久了,总算知道这个“地位与国主相敌”的“敌”字并不是敌人的意思,而是“敌体”相等的意思,不过,委奴儿国这样的小国,甚至没有西北一地大,自己的地位该在国主之上才是。 不过,郭大路并不想讨这些口头上的便宜,他如今的时间真正是争分夺秒,当务之急是把委奴儿国所有的灵丹法器都搜刮到自己手里,嗯,这种事儿其实由委奴儿国的大将军、潘属们自己来做,倒比自己要方便得多,这就是带路党啊,妥妥的“委奸”,由他们这些知根知底的家伙从内部相助,自己必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郭大路此前还有些担心自己陷入委奴儿国的“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可现在,这个问题也同样迎刃而解了。 郭大路突然脸色一变,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一场误会!这可真是叫不打不相识了,那个--畅法是吧,速请委奴儿国大将军以用一应潘属赴本舰,我要好好招待他们,给他们压压一惊。” 压惊云云,自然是借口,其实质是将大将军上下全都扣压为人质,以此来索要发灵丹法器,畅法却大大松了口气,做人质好啊,做人质才不会被轻易撕票啊。 后龙先生只要有所需,有所求,有所好就好,以前自己听说后龙先生修的不是灵力,而是什么功德之力,还担心他瞧不上那些寻常的仙丹法器,可没想到,后龙先生和大李朝的其他修行者一样,一听到仙丹法器立刻就转了心念,不再嚷嚷着要轰沉委奴儿国的舰队了。 总算是保下整整一支舰队的人的命了。 畅法再三磕谢郭大路,这才离去,郭大路盯着他的身影,只见他也不念咒,也不施符,更不念经,站在那无帆无桨的小船上,小船尾部却浪涌如花,飞快地向前驶去。 郭大路嘀咕道:“这些光头,倒是有些能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苇渡江?这畅法如果只是想独自一人逃生,我还真拿他没办法,不过,他倒也有些胆气有些慈悲之念,居然孤身一人来见我,救了整支舰队的人。” 浩哥儿对杀不杀委奴儿国舰队的人,倒是无可无不可,他淡淡地道:“郭大哥真想杀他们,到时候搜集了仙丹法器后,再杀也不迟。” 郭大路哈哈大笑:“这样卑鄙的事情,我喜欢!食言而肥,心口不一,好好好,对我大李朝的百姓,我们自然如同春风一样温暖,但对敌人,则如同寒冬一样无情!任何手段都可以施得!” 郭大路虽然受了委奴儿舰队的投降,却并没有放松警惕,指挥铁甲舰队隐隐包围了委奴儿舰队,同时严令做好防空警戒--果然,海上之战,掌握制空权是重中之重,自己明知道这个道理,却依然轻视了委奴儿国,却没想到,如今反而让对方拥有了空中优势,太丢脸了。 郭大路命令乌青、施晓峰,如果发现委奴儿国舰队有异动,不需要请示,直接开火--死掉的委奴儿国人,才是好的委奴儿国人。带路党这种狗东西,只要自己掌握有强大的实力,随时可以招一批来,也不在意是否非要委奴儿国舰队的这批狗。 只不过,委奴儿国舰队非常识趣,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很快,畅法和尚带着旗舰缓缓驶来了过来,为了表示诚意,不仅降下了大将军的旗帜,还挂上了白旗,总之,那态度比最温顺的狗还要恭顺。 自大将军以下,所有的潘属、大名全都跪在甲板上,都不敢抬头看昂首站立在船头的郭大路一眼,口称“向后龙先生请罪。” 郭大路背着双手,跃上了委奴儿国的旗舰,他自以为自己姿态洒脱,可是看在委奴儿国懂行的几个人眼里,却一眼就看出,这后龙先生、大李朝国师,根本没有一丝灵力!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轻而易举打败了委奴儿国的独步天下的舰队。 郭大路正眼都不看那什么委奴儿国的大将军一眼,皮笑脸不笑地道:“还请各位移步我的旗舰,好好休息休息--”什么休息,浩哥儿带着一对手持自动步枪的少年兵,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将大将军、潘属等赶进了甲板下的舱室里,监禁了起来,可怜大将军哪里受过这个苦,和一群臭男人挤在一起,汗臭、血腥味、脚气薰得他头晕,可他却喜不自禁,因为这意味着,自己不用死了,后龙先生饶了自己一条命,等凑集了灵丹法器,自己又可以回大将军府享福了。 唉,早知道就不敢听山本太郎那个混蛋的怂恿,说什么以大将军之尊,亲率天下无敌的舰队,可让万民归心,就连天皇--啊,不对,是国主,畅法可提醒过自己,绝对不能在后龙先生面前露出“天皇”二字,对外得称国主,关起来门称天皇也不迟--就连国主,也会因此看高自己几分。 大将军想到国主小小的脸蛋,脸上情不自禁脸出温柔的笑意,但他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好!听说那后龙先生是极好色的,连青楼里的女伎都收入房中,他如果看到国主,兽性大发,那、那可怎么办好?!哎呀,自己实在是不该投降的!为了保护国主,怎么也要拼上一把! 郭大路自然不知道自己禽兽不如的“美名”都已经传到委奴儿国了,他正站在委奴儿国旗舰上,命畅法带路,好好看一看这委奴儿国自行研发建造的划时代的船只。 畅法正要带路,突然一个粗野的声音道:“大李朝的国师,小人愿意为国师指引,这条大船,是我亲身设计,并和工匠们一起制造的。” 郭大路一回头,却看到正被少年兵们押往自己一方舰只底舱的一群委奴儿国军将中,有个粗壮矮黑的男子,正高举双手,向自己示意。 几个少年兵见这矮组委奴儿国军将不听从自己命令,擅自和后龙先生搭话,气得举起手里的自动步枪,一枪托就砸了下去,那矮黑军将额头上顿时鲜血汩汩而下,但他依然大声道:“大李朝的国师,我能帮你的忙,告诉你这条船所有的秘密。” 郭大路冲着浩哥儿点了点头,浩哥儿上前,伸手欲检查那矮黑男的身子,看看有没有凶器,那矮黑男倒也识趣:“小人自己来。”三两下,就把衣服脱了,只剩下一块兜裆布。 郭大路问畅法:“他是干什么的?” 畅法赔笑道:“这位是萨魔潘的山本太郎,从小喜欢船只,也极仰慕科学门之学识,这舰只的确是他设计的--当然,萤火之光安能与日月同辉,这山本太郎的那点子小聪明,在后龙先生面前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郭大路上下打量着山本太郎,突然问道:“喂,你有没有一个弟弟,叫山本五十六的?” 山本太郎费尽心思想接近郭大路,他倒是没动过刺杀的念头,那持金属飞剑的少年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自己稍一动身形,飞剑就能洞穿自己的心脏。 山本太郎只是想借此更多的,更深入的了解后龙先生,因为,从今往后,后龙先生就是委奴儿国的死敌!后龙先生不除,委奴儿国难安! 可甘冒奇险的山本太郎无论如何想不到,后龙先生问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古怪的问题。 他的脸涨得通红:“我乃遗腹子,家父战死在海上,我母亲一人生下我,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更将萨魔潘家业交给我继承。你问我有没有一个弟弟,难道是暗指我母亲不守妇道,背着我父亲的亡灵偷人,又生下了一个私生子吗?!你虽然是大李朝国师、科学门掌门,却也不能如此辱我!” 郭大路倒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激怒了这个山本太郎,他倒还没说什么,浩哥儿已经一拳砸在山本太郎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浩哥儿冷笑道:“郭大哥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居然还敢给郭大哥看脸色,你这狗一样的东西,难道还有什么名誉不成?你说自己并没有叫山本五十六的弟弟,那容易,我让手下的弟兄们找你娘好好玩玩,给你多添几个弟弟就是了,对了,就这样办,生出来的孩子就从山本次郎开始取名,一直取到山本五十六--” 郭大路失笑道:“浩哥儿,亏你想得出来--这山本的老娘就算是头母猪,一胎生十个,那也得连着生好几年,才能生到山本五十六去。哈哈哈,哈哈哈--” 浩哥儿故意折辱山本太郎,一来,他已经暗中发现,郭大哥对委奴儿国的人有种莫名的恶感,自己此举,正是投其所好,二来,他也想借此试探山本太郎,看他是否别有所图--如果受到这样的污辱,那山本还能隐忍不发,一定是另有阴谋!这样的家伙,绝对不能让他接近郭大哥,直接杀了就是了。 山本太郎气得浑身哆嗦,突然大吼一声:“请大李朝国师允许小人切腹!” 郭大路一怔,切腹?这个山本太郎真是脑子秀逗了,自己和母亲受了侮辱,不是奋起报仇,而是想切腹死给我看。 郭大路点点头:“来人,给他一把刀,来来来,大家都瞧瞧,这就是委奴儿国的有名的切腹了,喂,畅法,你来给他当介错。” 山本太郎倒没想到,这后龙先生对切腹颇为了解,居然还知道旁边需要一个介错,重重冲着郭大路一点头:“谢谢后龙先生成全在下之心愿。”(。) 第五百零三章 征服和掠夺(九) 畅法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这大伙儿都已经投降了,保了一条命下来,山本君你究竟在闹什么啊,原本因为你参加神天特攻队失败而还,以为你是识时务的,可没想到,你也只是满脑子只知道切腹的武夫! 畅法苦着脸,找来了胁差,递给山本太郎,自己取了一把大太刀,站在山本太郎身后,随时准备一刀砍下他的脑袋。 郭大路兴致勃勃,这切腹闻名已久,却是从来没有目睹过,他甚至派人将乌青和施晓峰也叫了过来,一起“欣赏”山本太郎切腹。 山本太郎见这样多的大李朝上国英雄好汉都来观摩自己的切腹,深感荣幸,早已经平息了自己母亲受辱的愤怒,一脸庄重,只见他解开衣服,露出了一身黑毛的小腹,双手握住胁差的刀身,往下腹直捅了进去-- 郭大路正在给乌青、施晓峰讲解着:“这切腹啊,先要从左到右,划开腹部,快看,就是这样,嗯,接下来,就该从下往上,再来一刀,成十字形,这才算完美--” 然而山本太郎在划了第一刀后,就已经剧痛难忍了,手里的胁差再也无力握住,任腹中的肠子从伤口里滑落出来,他勉强扭过头,对身后的畅法道:“拜托了。” 畅法高举大太刀,一刀砍了下来,铛,旁边闪过一道银光,将畅法手里的大太刀斩成两段,却是浩哥儿突然出手,用射天剑挡下了畅法的介错一刀。 浩哥儿沉声道:“那和尚,郭大哥还没下令让他死,你怎么敢让他死?” 畅法将手里的半把大太刀一扔,跪倒在地:“后龙先生慈悲。” 郭大路看都不多看山本太郎和畅法一眼,扭头对乌青、施晓峰和一从少年兵道:“你们今儿个也算是见识了切腹了,我们面对的委奴儿国的敌人,就是这样极端残忍的一种国民性格,他们能对自己切腹,那对其他的国家,其他的民族,更不会手下留情。所以等我们登上委奴儿国国土后,该如何行事,你们心里该一清二楚了吧?” 乌青、施晓峰以及少年兵们,面对如此特殊的现场教育,个个一脸严肃认真,齐齐道:“谨遵后龙先生教诲!” 这时,山本太郎终于忍不住剧痛,惨号起来,声音如同一只受伤的孤狼,凄惨无比,令人听了毛骨悚然,畅法不忍道:“后龙先生,还请你允许我送山本上路。” 郭大路慢条斯理地道:“上什么路,只不过是些外伤,哪里就要死要活的了。医护兵,抬下去医治,正好给你们练练手。” 立刻就有几个医护兵上来,将惨号的山本太郎抬了下去,浩哥儿叮嘱道:“可别把咱们的血用在这种家伙身上,就从他们船员里找供血者吧。”--山本太郎失血过多,是必须输血的。不过,委奴儿国船队里有的是人,倒也不愁血源。 那山本太郎倒也了得,知道自己有救了--毕竟谁也不愿意轻易赴死,他以莫大毅力切腹,如今听说后龙先生能救自己,当真是再世为人,这时紧紧抓住从自己腹部漏出来的肠子,勉强抬起头,冲着郭大路行了个礼:“谢后龙先生救命之恩。” 郭大路不置可否地挥挥手,他虽然厌恶委奴儿国的人,但对那些有种的人,却又另眼相看,山本太郎多少算是有种的,这个人,对自己都能这样下狠手,也许自己今后可以让他办一些自己不好办的事。 郭大路玩味地摸着下巴,自己也可以养几条自带狗粮的狗嘛,这个山本太郎就是自己养的第一条狗,他也不怕这狗反噬主人,这狗要是敢龇牙,自己直接就灭了他。 畅法看着山本太郎被抬下去,半路上,医护兵已经开始对伤口紧急处理,用一个碗装上滑出的肠子,反扣在山本太郎的腹部,进行输液,打抗生素--同时,抓了好几个委奴儿国的普通水手,进行交叉验血--畅法眼睛闪闪发亮:“这就是小僧闻名已久的外科手术吗?听闻此术可以救人生死,就是一具白骨也能重生过来,今日实在是大开眼界!” 郭大路耸耸肩膀:“外科手术可没办法让白骨复生,就连山本这家伙,能不能救活也两说,还要看切腹时,有没有伤到别的内脏,如果仅仅只是肠子的话,割掉部分肠子,倒还能活下来。要知道,有些爱臭美的娘们儿,特意把自己的肠子割了,胃缩小,好让自己少吃东西,消化不良,以此方法,让自己瘦下来。山本的切腹,倒和那些娘们为了减肥做的事差不多。” 畅法瞠目结舌,他从来没听说过如此荒诞之事,这女人以瘦为美倒是古已有之,可最多也只不过少吃食物,这割肠缩胃之举,简直是阿鼻地狱里才会出现的惨景。 可是看后龙先生的神色,所言之事,却并非空穴来风,这大千世界,当真无奇不有。 郭大路自然看到了畅法眼神中的震惊之意,他心说,这有什么了不得的,在21世纪,那些臭美的娘们,为了让自己脸型瘦一点,甚至开刀刮脸骨,为了让腿长一点,硬生生锯断腿骨,让其重新生长,更有一些人,化男为女,做种种手术,重新整出一副皮囊来。 郭大路不耐烦地道:“行了畅法,外科手术的事先放一边,你带我去看看委奴儿国的船只。” 畅法连声答应,在前头带路,委奴儿国船只上的普通水手全都跪在原地,恭迎大李朝上国国师,郭大路一路看过去,那主炮却是青铜制的,怪不得看着炮口这样粗大,但射程却并不远,显然,委奴儿国的冶金技术并不过关,无法铸造铁炮,弹丸倒是一体化的,但浩哥儿用射天剑剖开了一枚炮弹,里面却是黑火药,爆炸威力极低,这样的玩意儿,想在铁甲舰上造成大的伤害,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除了炮,委奴儿国舰上还配备了火枪,其水准,也就相当于滑膛枪水平,还不懂得拉膛线,倒是有一门九子连环枪,让郭大路颇感兴趣,只见那枪共有九个枪管,用机关发动,开火后,多名射手再次上弹,可以不断击发。 郭大路命委奴儿国的船员演示了一番这九子连环枪后,笑着对浩哥儿道:“瞧瞧,这委奴儿国也无师自通在研发自动火力呢。这也算是机关枪的雏形了吧。” 浩哥儿可是把玩过高射机枪的,他不以为然地道:“就这破玩意儿,沉重无比,转向笨重,真要上了战场上,不是射手被狙击手干掉,就是挨一发迫击炮,连人带枪炸上天。” 郭大路很快对这原始的枪炮失去了兴趣,委奴儿国也算是有些人才的,居然自己折腾出了这些玩意儿,但自己所拥有的金手指不是几个委奴儿国的聪明人可以替代的,铁甲舰队与委奴儿国的船只之间的技术是以数代来计的,他们就算是拍马也赶不上。 郭大路对畅法道:“走,去轮机舱,我想看看动力机构。” 畅法在前面引路,小心翼翼道:“后龙先生请小心,这里舱室窄小,而且气味难闻--” 郭大路抽了抽鼻子,果然嗅到了一股臭味,这气味好古怪,就好比塑料皮烧焦了一样。 畅法停住了脚步:“后龙先生,这里就是轮机舱了。” 郭大路停住脚步,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我了个去,这、这居然是电力驱动?!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郭大路是猜测过委奴儿国舰队究竟用的是什么动力系统,既不是蒸汽锅炉,也不可能是内燃机--委奴儿国如果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搞出内燃机来,郭大路当场就能把这内燃机一口一口吃下去。 郭大路甚至猜过,委奴儿国用的会不会是什么怪兽--就如同大妞监造的镇远号一样,用大黑来做动力。 可是现在,在郭大路面前的,轮机舱室之中,一根粗大的轮轴端口,连接着的既不是笨重的锅炉,也不是有着各种复杂管道的内燃机,而是一台方方正正的盒子,那盒子外面还刷着个标志,正是科学门颁布的正宗电力标志--一道闪电! 怪不得郭大路大呼小叫,这全电驱动,就算是在21世纪,也是一项极高精尖的技术,只有极少数的国家才掌握,并没有全面推广,可没想到,委奴儿国的舰只上,居然已经采用全电驱动了! 更了不得的是,这个电机柜怎么这样小呢?比床头柜大了多少,各种复杂的机械,是如何藏到这样小的体积内的? 畅法见郭大路对这电机柜大呼小叫,似乎极感兴趣,心中一动,忙道:“小僧给后龙先生演示一下。” 说着,走到那电机柜旁边,取了旁边的一个榔头,高高举起,往那电机柜上重重一砸,铛一声响,那电机柜突然电火花四射,带动轮轴缓缓转动起来,船只微微一震,在海面上行驶起来。 郭大路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我靠,这算什么驱动方式?为什么要用榔头砸电机柜? 他正在疑惑,畅法又连砸了电机柜几下,电火花激射,轮轴越转越快,郭大路突然听到,那电机柜里传来一种莫名的扑腾声,还有轻微的叫声,他一拍大腿,想明白了--“这柜子里装着什么怪兽?” 畅法道:“正如后龙先生所料,这柜子里装着一种委奴儿国特有的灵兽。” 说着,畅法命几个工匠将柜子打开,那几个工匠身上全都穿着橡胶衣服,戴着橡胶手套,小心翼翼打开了柜子,露出里面一只黄颜色长耳朵如同兔子一样的生物来。 郭大路差点跳起来:“皮卡丘!” 那笼子里的生物极胆小,听到郭大路大叫,顿时应和着叫了声“皮卡丘”,然后从身上放出了一阵电流,那电流通过一个转换装置,驱动了粗大的轮轴。 畅法笑道:“原来后龙先生也听过皮卡丘之名,这灵兽能放出天雷,以前只有神灵才能降伏它,凡人稍一靠近,就被电成焦炭了。可后来,后龙先生有关电的学识传到委奴儿国里,大伙儿才知道,原来这电是可以绝缘的,又从南洋诸岛上,得了橡胶等物,穿戴在身上,那皮卡丘再怎么放电,也是无法伤害凡人,轻轻松松就抓了许多来,给船只、工厂做动力。” 郭大路一阵无语,的确,皮卡丘的电击看起来牛逼闪闪,但只要做好绝缘,那就成了人蓄无害的最佳宠物了。 其实,郭大路以前也曾经考虑过用灵物、仙兽做工矿的动力源,他打过大黑的主意,也动过小白的念头--小白就是个高效发电厂,但很快打消了这些念头,因为从骨子里,郭大路不喜欢各种灵力法术,他更愿意施展凡人能动用的力量,所以宁肯化功夫建水电厂,建火电厂。 可没想到,委奴儿国居然得天独厚拥有皮卡丘,一举在舰队上实现了全电动驱进,这可比郭大路铁甲舰队吞煤冒烟的锅炉房有型多了。 皮卡丘其实是种极胆小的生灵,工匠们只要用榔头敲敲柜子,它就会自行放出电来,想跑得快,那就多敲几下,这样的操作方式,极为简单,甚至不用任何维护,可比郭大路铁甲舰队的锅炉好摆弄多了--说起锅炉来,郭大路真是一脸的泪,虽然工匠们在寂灭玉瓶里得到过“数年”的培训,可是看视频和啃书本,并不能代替实际操作,所以威风凛凛的铁甲舰队其实锅炉房里一团乱,经常会出现种种故障,不是那儿漏气,就是这儿压力过高,尖利的蒸汽冲破高压阀的声音不时响起,滚烫的蒸汽如同地狱里的喷泉一样到处乱冒。 相比之下,委奴儿国的动力室真是干净清爽,都可以在里面睡觉了。 郭大路看着柜子里可爱的皮卡丘,摸着下巴,要不,自己也抓几只皮丘卡去--他很快摇了摇头,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动力系统被控制在委奴儿国手里。 皮丘卡是源产于委奴儿国的灵兽,其长处短处,委奴儿国上下尽知,如果自己以其为舰队、工矿的动力源,那、那可不就是授人以柄吗? 这在21世纪,虽然中华家的部分动力系统,如汽车用的是脚盆产的发动机,可是在军事上,无论是坦克、军舰都不可能装脚盆国的动力系统--当然,脚盆也不可能把这类军事装备卖给中华家。 郭大路问道:“这皮丘卡能一直这样放电下去吗?” 畅法笑道:“那自然不可能,皮卡丘虽然是灵兽,可也得汲取天地间的灵气,它最爱在下雨打雷的天气跑到野外,追逐雷电。如果体内的雷电放光了,它也就成了一只普通的小动物。” 郭大路点了点头,原来皮丘卡就是个超级电容器。他摸了摸下巴:“抓几只皮卡丘,放光了电,送到夷洲岛上去。”这皮卡丘只要不放电,就是极萌极可爱的宠物,拿来给大妞玩正好,她其实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畅法自然是没口子地答应了,后龙先生索要委奴儿国特产灵兽,那可是给委奴儿国上下大大的面子,这就成了事实上的进贡,后龙先生拿人家的手短,总不好意思再对着大将军以及诸潘喊打喊杀了吧。 郭大路又在委奴儿国的船上转了转,余者也就不值一提了,一船的破铜烂铁,可笑自己当时还如临大敌,其实都不用自己开火,光用撞角,就能把委奴儿国舰队统统撞到海底见龙王去了。 郭大路回到自己的旗舰上,对畅法道:“我要你到委奴儿国带个话,老老实实降了我,将所有的灵丹法器全都交出来,不然的话,我一天杀一个人,管他是大将军还是潘属大名,统统管杀不管埋。” 郭大路摆出红果果的强盗嘴脸,畅法反而不以为意--这胜者获得一切,原来就是天下正理,郭大路如果对他温文而雅,他反而不习惯,当下连连点头:“小僧这就赶往京者,面见国主,鄙国上下必当恭候国师大驾。只不过,这收集全国灵丹法器一事,不是一两天内就能完成的,还请后龙先生宽限几日--” 郭大路一拍桌子:“怎么这样罗嗦,搜刮到多少就给老子送多少来--你先将大将军府以及国主府里的灵丹法器统统给我送来,你可别告诉我,这两处府宅里,都是空空如也吧?” 畅法苦起脸,这大将军府的宝藏倒也罢了,大将军被后龙先生生俘,那身家财产皆归后龙先生所有,但是国主--不过,这后龙先生的铁甲舰队到了京都,不仅国主,整个委奴儿国都成了他无形的俘虏,还不是任他予取予求? 畅法领了郭大路的命令,自驾小船先一步赶往京都,临去时,带上了一人做见证,那人正是山本太郎,这家伙倒真正命大,切腹时,只是伤到了肠子,其他内脏都没有被波及。(。) 第五百零四章 征服和掠夺(十) 少年医护兵们拿他练手,也不打麻醉,直接动手,将受污染的肠子割去,缝合,又抓了数个血型吻合的委奴儿国船员,给他输血,山本太郎居然因此而活了下来。 山本太郎经此事后,视后龙先生为天人,这世间,居然有不动用神灵之力,就能将一个切腹之人救活的手段!他不顾自己刚刚缝合的腹部剧痛,非要和畅法同行,希望说服国主,千万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尽早归降后龙先生才是正途。 郭大路下令铁甲舰队以及所有归降自己委奴儿国舰队驶向京都湾,同时让浩哥儿将那大将军带到了舰桥里,他要亲自盘问。 那大将军一见到郭大路,立刻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口称上国国师,郭大路瞧了一眼,就吓了一跳,那大将军一头汗,把脸上化的妆冲得鬼画符一般,这大李朝的男人也有化妆的,但却没有委奴儿国画的那样浓,根本看不出原样来。 郭大路一挥手:“赶紧给这小子洗把脸,这都什么玩意儿。” 大将军被浩哥儿带到甲板上,浩哥儿哪有耐心给他洗脸,命几个少年兵从海里打了几桶海水来,劈头盖脸倒在大将军身上,然后扔给他一套工装,大将军老实实洗了脸,在少年兵指点下将工装换上,这才重新来见郭大路。 郭大路一瞧,呵,这大将军其实是个挺清秀的小伙子,这就对了嘛,男人家,化什么妆。 郭大路跷着二郎腿:“你的,什么的名字。” 大将军忙道:“在下足利义满,乃委奴儿国第十三代幕府大将军。” 郭大路一挥手:“什么幕府,什么大将军,今后统统都不存在了。” 足利义满被郭大路一句话撤了幕府大将军之位,却也不生气,连连点头:“是是是,在上国国师面前,小人何敢称大将军三个字。” 郭大路对着这样恭顺的狗,也不好意思板着脸训斥,咳嗽了一声:“足利啊,我问你,委奴儿国有什么神灵修行者?” 足利义满道:“下国自有神灵,乃中主神、巢日神、苇芽神、常立神--” 他的话没有说完,郭大路就挥了挥手:“这些神我知道,都是隐神。”所谓的隐神,就是代表自然,从来不显形的,更不会直接管理世事。郭大路征伐委奴儿国之前,也请教过李华和天一阁的范冲子,对这些情况心里清楚,之所以拎了足利义满来盘问,只是想两相对照,再度确认一下。 足利义满点头道:“上国国师说得极是,这些隐神都是不问世事的,其实不仅他们,常立神、丰野神、泥土神、角蚀神等,也同样不显于凡人之前,只享受四时祭祀。还有龙神之了子、黄泉之神、太阳神、雨神、风神和雷神,他们虽然庇护着万民,可也从来不插手凡间的俗事。” 郭大路不置可否,隐神不过问世事吗?那可不见得,如果自己是要灭亡整个委奴儿国,那些隐神也会愤而出手吧,但自己此次攻打委奴儿国,只不过是为了搜刮灵丹法器,想来也不会惊动这些大神。 郭大路斜了足利义满一眼:“我这次到委奴儿国寻诲气,少不得要打上几架,招惹一下地头的神仙鬼怪,你说,谁会不开眼,跟老子过过手啊?” 足利义满满脸堆笑:“上国国师莅临鄙国,鄙国上下欢欣鼓舞还来不及呢,这过过手云云,那是万万不敢,万万不敢的。” 郭大路虚虚踢了足利义满一脚:“少拍马屁,实话告诉你,老子最近手头紧,需要大量的灵丹法器,就算你们的那些神仙鬼怪不来惹我,我也要找他们的麻烦,砍他们的头,抽他们的筋,扒他们的皮,挖他们的灵丹--” 足利义满听了郭大路杀气腾腾的这番话,反而大大松了口气,原来后龙先生是跑到委奴儿国来打劫了,这好办啊,你老人家想杀就尽管杀吧,想抢就尽管抢吧,等你杀够了抢够了,也就回大李朝了,我关起门来,继续当我的幕府大将军。 足利义满恭顺地道:“鄙国的神仙鬼怪,倒也是有些的,如八岐大蛇、荒骷髅、见越入道、牛鬼、天狗、河童、骨女、雨女、桥姬、飞头蛮、溺之女、雪女、酒吞童子、水蛭--” 足利义满所说的那些委奴儿国特产精怪,郭大路听说过,但听到水蛭一词,还是不禁一愣:“水蛭?就是那种软软的吸人血的家伙?那玩意儿也能成精怪?” 足利义满道:“是,那水蛏极大,比人还大,不仅吸血,还擅长操纵水,乡间的农人都很畏惧它。” 郭大路连连摇头,再凶猛的水蛭,依然只不过是水蛭,这委奴儿国的精怪比起大李朝来差得可就远了,怪不得如花告诉自己,委奴儿国灵气大大不如大李朝,其国的神仙鬼怪的实力也在大李朝的修行者之下,自己挑软杮子捏,找上委奴儿国最合适不过。 不过,足利义满的话依然有些不尽不实,他表面上恭敬无比,其实有些话却藏着,郭大路盯着足利义满,缓缓道:“委奴儿国有实力的修行者只有这些了?你没有忘了什么吧?” 足利义满的笑容有些僵硬:“这个,应该是没有了,有的也只不过是些山野小精怪,说出来,没得徒增后龙先生笑话。” 郭大路哈哈大笑:“笑话吗?足利义满,你不提委奴儿国的阴阳师和南都六宗、平安六宗又是何意?哼,别人不说,曹洞宗永平寺的畅法和尚的灵力,可比你所言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山野精怪强多了!” 足利义满的额头渗出一滴滴冷汗,他勉强笑道:“后龙先生说笑了,这阴阳师专一护卫国主,从来不干涉人间俗世,而佛门各宗只是教人向善的,他们怎么可能对抗后龙先生?万万不能,万万不能。” 郭大路冷笑一声:“不干涉人间俗世?教人向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委奴儿国的佛门,与我大李朝的和尚们大大不同,他们信奉的是入世,而不是出世,委奴儿国战国时期,南都六宗、平安六宗可没少派出僧兵僧将,助大将军作战吧?至于阴阳师,哼,有几个国主之死,可和他们也脱不了关系。” 足利义满心里苦笑,后龙先生所言之事,都是委奴儿国的隐秘,不载于史册,但是,那只能哄骗凡夫俗子,大李朝的修行高明之士,只要掐指一算,就一清二楚,自己却是欺瞒不了后龙先生的。 郭大路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前的驾驶台仪表盘:“管他什么妖魔鬼怪,阴阳师和尚秃头,老子把话说明白,这次老子巴巴儿赶到委奴儿国,不大大捞一把,老子是不会走的!谁要是不开眼想来硬的,嘿嘿,那就痛痛快快打上一场。看看是我的铁甲舰队厉害,还是你们委奴儿国的修行者能耐大!” 足利义满连称不敢,郭大路也懒得和他废话,说到底,真理只在铁甲舰的大炮射程之内! 自郭大路以降,浩哥儿、乌青、施晓峰都准备大干一场,尤其是乌青,面对委奴儿国的神天特攻队,差点吃了个闷亏,幸得郭大路主力舰队所救,甚至动用了防空导弹,要不然,没准自己所率的两艘铁甲舰,还真会挨上几枚自杀式弹头。 丢脸,太丢脸了! 但如今委奴儿国舰队老老实实投了降,铁甲舰队还分出了一部分人员登舰,掌控了舰桥、轮机、主炮等关键部位,而一众大将军、潘属、大名,都乖乖呆在底舱里,恭顺无比,让乌青一肚子脾气却无处可发--他总不能对着委奴儿国舰队开炮吧,如今这些船只上挂的可都是五星旗! 铁甲舰队继续前进,这时就看出委奴儿国舰队用皮卡丘为动力的缺陷来了,却是功率不够,航速太慢--当然,这太慢两字,却是相较郭大路的铁甲舰队而言,相比其他的风帆人力船只,委奴儿国的全电动推进,已经算是快的了。 但是此时,委奴儿国的投降舰队,却拖累了郭大路铁甲舰的整体速度,郭大路心想甩开委奴儿国舰队,却又不舍得舰队上的这些火炮--如果在京都大打出手,这些滑膛炮黑火药开花弹,还是很有些用处的。 京都,天皇内宫,畅法正跪在席前,前方珠帘低垂,隐约只能看到有一个人影坐在里面,珠帘外站着一个正轻轻皱着眉,叹着气,对畅法道:“如此说来,举全国之力建造的大和舰队,居然一朝被灭了?” 畅法和尚苦笑道:“其实连一天都没撑到,大李朝国师后龙先生的铁甲舰队甚至没有动用主力,只是出动了两艘先锋舰,就把我们打得一败涂地。” 那美妇继续叹气:“这铁甲舰建造之术--也就是所谓的科学,原本就是出自后龙先生之手,你们怎么胆子就这样大,居然敢去招惹后龙先生,这可真正成了班门弄斧了。这一仗,输得却并不冤。” 畅法挠了挠光头:“科学门的造舰之术,早在镇远号下海之时,早已经被我们探知,甚至连镇远号被番人术士所败的详情,也了解得一清二楚,因此故,我国改良了镇远号的设计方案,以皮卡丘代替妖牛,火炮代替了抛石机,原本以为,我国之战舰的战力更在科学门之上。可没想到,后龙先生突然造出了威力更大的铁甲战舰。” 却原来,委奴儿国向来有不臣之心,上千年以来,一直以派出使节、商人的名义,向大李朝派出间谍,而鄞州原本就是大李朝东海最大的通商口岸,各国商人云集,自然是委奴儿国重点收集情报的所在。 当年镇远号初战,先胜而后败,败而又胜的一应情况,都被委奴儿国打听得清清楚楚,要知道,当时在镇远号上参与作战的,除了科学门的学生和工匠,还有鄞州水师施晓峰的手下,那水师之中良莠不齐,有的大头兵回营后,在酒铺里吹牛,委奴儿国的间谍以几杯神仙醉,就轻轻松松套了话出来。 此后,委奴儿国又从逃离夷州岛的番人海盗处,进一步得知了海战的详情。 委奴儿国对后隆村的科学门、后龙先生早就在关注之中,什么神豆、玉米、牛痘,鄞县一问世,就被他们带到了委奴儿国本土,而且以比大李朝更快速度推广下去,科学门的知识早在郭大路在开发区推广义务教育前,就已经成了委奴儿国学生必读的教材! 由此可见,委奴儿国的这种学习精神,实在是不得不令人佩服,这与21世纪时空脚盆人的学习精神如出一辙。这就是为何在原时空,我大清和脚盆国几乎同时遭遇西方的入侵,同时实施洋务运动,委奴儿国反而比我大清学得更好,甚至反过头来,将我大清在甲午海战中痛打了一顿。 委奴儿国在该国有识之修行者的帮助下,建造了自认为技术远在镇远号之上的大和舰队,起初,这大和舰队并不以大李朝后龙先生为目标,只是想着,先占有四周的小岛,进而攻打三韩,可没想到,还没出手呢,后龙先生就亲率铁甲舰队,驶向了委奴儿国! 美妇道:“后龙先生的铁甲舰战力在我大和舰队之上,原就在我们预料之中,可是后龙先生先登钓鱼台岛,后收留球,气势汹汹,摆明了对我委奴儿国不善,难道我日出神佑之国,只能束手待毙不成?畅法先生鼓动大将军以及各潘属大名,率大和舰队出征,与后龙先生在海上一争长短,却是对的。只不过,万万没想到,我大和舰队和后龙先生的铁甲舰之间的战力真正有如云泥之别,原本还以为我以众凛寡,就算不能大胜,也能逼退后龙先生,可没想到,彼只出动了两舰铁甲舰--唉,此非大将军与众潘属大名不战之罪,今后,咱们还得沉下心来,好好学习科学知识才是。” 畅法道:“正是如此,后龙先生的科学知识,可以不动用五行灵力而获得强大的力量,这正是我委奴儿国灵力稀薄之地赶超大李朝的不二法门!大李朝人杰地灵,国土辽阔,到处都有灵山秀水,五行灵气充沛,修行者修行极为方便,而反观我国,除了极少数隐神,大多数修行者、精怪的战力,远在大李朝修行者之下。千万年来,我委奴儿国只能仰大李朝之鼻息。” 畅法越说越激动,突然不顾礼仪,站起身来:“小僧当年在天童寺学禅,突然有一日听方丈大赞鄞州出了一个后龙先生,教百姓积肥之法,称此举功德无量,这才是真正的修行。从此后,小僧就关注上了后龙先生,暗中调查其一切,却没想到,这后龙先生行事极为古怪,居然将科学门的知识无偿传授,甚至倒贴钱,开办义学,连学生的吃喝都照顾起来。我年纪大了,不能冒充学生入义学,就送了永平寺的小沙弥,蓄了发,到后隆村义学学习,此后,又派出工匠、武士,假冒他人名义,进了后隆村,学习进修,将科学门的知识,源源不绝传送回我委奴儿国。而天皇圣明,早在大李朝建设开发区之前,就已经在全国强制推广科学,甚至节省下自己的衣食,也学后隆村义学的样,每天供给学校里的孩子一人一个鸡蛋。长此以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龙先生也有言,弟子不必不如师,说不得哪一天,我委奴儿国就能凭借科学知识,国力远超大李朝!” 美妇的双眼闪闪发亮:“畅法先生,我委奴儿国的科学传承于后龙先生,真的能有一天,我们这当弟子的,能强过大李朝,强过后龙先生吗?” 畅法哈哈大笑:“不错,我委奴儿国的科学传承于后龙先生,可是,在大李朝,后龙先生却面对着强大的敌人!那敌人必会不遗余力打压科学门,打压后龙先生!我委奴儿国只要隔岸观火,就能看着大李朝大乱,看着后龙先生顾此失彼,说不得有一天,这科学知识因着战乱动荡,在大李朝失传,届时,我委奴儿国就成了这世界唯一保留了科学传承的国家!” 美妇沉吟道:“畅法先生所言的后龙先生面对的强大的敌人,可就是大李朝的修行者?可是,我听说,如今科学门和修造者相处甚是融洽,甚至有修行者帮助科学门建设大型工厂。” 畅法重重点头:“不错!强大的修行者让大李朝成为举世无敌的强国!大国!但是,正是因为修行者势力太过强大,后龙先生的科学门今后必定会触及修行者的利益!到了那时,科学门和修行者之间必会翻脸相反,大打出手!而如今双方之间的合作,却只是暂时的!” 第五百零五章 征服和掠夺(十一) 畅法道:“我面见后龙先生后,发现他虽然对我委奴儿国有一阵莫名的恶感,但此次征我委奴儿国,真正在意的只是在我国搜刮灵丹法器,寻修行者精怪的晦气。后龙先生却不知道,自从天皇下令全国发展科学技术后,就已经决心将祖传的灵丹法器弃之不顾,如非大将军等人劝阻,天皇甚至准备将历代珍藏的灵丹法器都给毁了,独留传国三神器,以示万民一心一意发展科学的决心。如今,我们正好可以借后龙先生之手,将委奴儿国的境内的灵丹仙药法器统统搜刮殆尽,绝了有些不开窍的顽固守旧之人的念想,如果能清扫一尽境内的修行之士、精灵鬼怪那就更好--这些,都是天皇推行科学的天然的反对者,由后龙先生出手,还省了我们的力呢。从此后,我委奴儿国将一心一意推广科学,将原有的五行灵力之修行彻底抛弃!” 郭大路如果在现场,听到畅法的这番奏对,一定会为历史的巧合目瞪口呆,要知道,在原时空,脚盆国面对西方的入侵,就义无反顾弃亚入欧,拼了命的学习西方的一切,从此国力大增,而现在,这一相似的一幕,在大李朝时空又重演了。 委奴儿国上下,学习科学技术的决心,甚至远在大李朝本土之上,要知道,如今在大李朝,也仅是开发区等地推广科学,更多的省府,依然在朝廷治下。虽然年轻皇帝根据郭大路的国策,实施了不少新政,但地方官员并不配合--开发区的例子就摆在那儿呢,哪个官员重新培训学习不合格,可是要滚回老家吃老黄米的,因此故,旧官员们推广科学的步子极慢。毕竟谁也不愿意和自己的官帽过不去。让那些一把年纪的旧官吏从头学习科学,还不如要了他们的老命。 这就是改良式社会革命的难处了,新旧势力交织在一处,又不能以暴力的手段来处理问题,进一步,却要退三步,这还是郭大路顶着一个修行者的名头,地方官吏不敢过于使坏,否则的话,以原时空历代改革为鉴,改革派受到守旧派的抵制乃至反扑,最后身死政亡的,可不在少数。 而畅法所在的委奴儿国,却是船小好调头,因为灵气相对稀薄,国内的修行者和精怪的势力并不强大,对科学的推广的反对力量也就较弱,所以,畅法有信心,有朝一日,让委奴儿国的科学传承,甚至远在起源国--大李朝之上! 美妇轻启娇唇:“如此说来,这次海上之战,后龙先生的铁甲舰队赢了大和舰队,倒反而是件好事。大将军等人虽然并没有明里反对天皇推广科学,其实心里是暗暗抵触的,原因很简单,大将军手里拥有的灵丹法器在天皇之上,如果全面推广科学,那大将军以往拥有的实力,无形中也就被废了。幕府大将军如何能忍受天皇真正的实力与其平起平坐,甚至有朝一日,还胜过了他?因此故,大将军与潘属大名一直在暗中对抗天皇推广科学之举,如大和舰队的建造,天皇再三要求采用那什么蒸气炉,可大将军却一意坚持采用皮卡丘。如今大和舰队一战而败,连大将军自己都当了俘虏,不得不向后龙先生献上所有的灵丹法器,这可是后龙先生帮了天皇一个大忙。” 畅法道:“正是如此,我们正好可以借用后龙先生的力量,将委奴儿国所有反对推广科学的势力一扫而空,因此,等后龙先生的铁甲舰队抵达京都湾后,还请天皇移玉步,到码头恭迎后龙先生--” 宫装美妇瞪大了眼睛:“什么!畅法先生你居然让天皇出宫相迎?!这、这也太不合礼仪了!” 畅法也有点为难,天皇的实力虽然在大将军之下,但千万年来,传承一系,在国民中威望极高,从来不出皇宫,就连大将军想见天皇,也得到内宫来,老老实实等候天皇召见。这天皇出宫,到京都湾码头恭候,的确是有点太过惊世骇俗。 可是,一来后龙先生是大李朝上国的国师,听说连大李朝年轻皇帝面对后龙先生,也是以先生称之,坐而论策,委奴儿国名义上是大李朝的潘属之国,国主理该面见后龙先生,二来,后龙先生挟大胜之威而来,如果国主不能亲迎,说不得把他惹火了,对着皇宫开枪开炮,把国主掳了去,那可如何是好?三来,其实国主亲迎后龙先生,还有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就在畅法琢磨着该怎样措辞劝说时,珠帘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我看过后龙先生写的一本寓言故事书,里面有则狐假虎威的故事,讲一只小狐狸,因为走在大老虎前面,让森林里所有的动物都产生了误会,其实,动物们害怕的并不是小狐狸,而是它背后的大老虎,小狐狸只是借了大老虎的势而已。如今,后龙先生就是大老虎,我就是小狐狸。” 畅法和美妇听到珠帘后的声音,齐齐吃了一惊,却原来,是珠帘后的天皇突然发话,要知道,天皇很少开口,一应事务,都由那宫装美妇代为奏对,因为天皇的话是玉音,一经出口,就不能改变,为了避免麻烦--其实是为了避免天皇干政,说出一些大将军不喜欢的话来,所以天皇极少在接见臣子时开口。 可是,今日,天皇居然开口了,还笑着讲了一个小故事,更重要的是,这个故事,最是贴切不过,再好不过的说明了,为何天皇必得亲迎后龙先生。 畅法欢喜赞叹:“委奴儿国有天皇,真是国之幸,如同大李朝有后龙先生。” 郭大路亲率铁甲舰队喷烟吐火,终于抵达了京都湾,锅炉冒出的黑烟老远就能看到,高速行驶的舰队掀起的浪花,将委奴儿国渔民的小船冲得上下起伏,差点就翻了船,那委奴儿国渔民抬头看着小山一样的大铁船,吓得腿都软了。 郭大路大刀金马坐在舰桥内,旁边浩哥儿持射天剑而立,只要看到京都湾内有什么不妥,精钢飞剑立刻就能杀得血流成河。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郭大路和浩哥儿大眼瞪小眼,只见京都湾的码头上,彩旗招展,人群涌动,锣鼓齐鸣,甚至连铁甲舰队上飘扬的五星旗,都有许多民众高高举着--想来,这一定是畅法和尚让人临时赶制的。 郭大路看到眼前这一幕人民箪食壶浆,亲迎王师上岸的情景,总算点了点头,脸皮有些放松:“这委奴儿国倒也识趣,没让老子找到动手的借口。来人啊,回礼,放礼炮!” 铁甲舰队的主炮高高扬起,轰一声,一发炮弹伴着烈焰和黑烟,喷出了炮口,远远砸在京都外郊的一座小山头上,高爆弹将山头炸塌了小半边--却原来,这礼炮该用空爆弹,可铁甲舰队上哪有这玩意儿,干脆直接就用实弹得了,只要朝无人处射击就是。 郭大路的旗舰放了十八响礼炮,硝烟过后,那京都湾旁的小山消失不见,可怜此处原本是年青男女踏春的一处好去处,可如今只留下一地乱石以及一个巨大的冒着浓烟的大坑。 京都湾迎接上国国师的百姓、军将早就在炮火轰鸣声中吓得趴在地上,彩旗锣鼓扔了一地,好幸京都的百姓早就得到了命令,为了迎接上国国师,整顿市容,一众百姓不得胡乱奔走,老老实实呆在家中,这才没让火炮波及。 可虽然如此,依然有靠近小山的民居,被气浪、碎石、弹片击中,甚至因为剧烈的地震而被震塌了房梁,幸运的是,并没有因此出现伤亡事故。 等炮声平息后,畅法忙命百姓军士重整旗鼓,又令宫中美妇给天皇带话--此乃礼炮,代表后龙先生向吾国吾国主致敬,乃是军中最高礼节,并无恐吓之意--至于是不是真的没有恐吓之意,那就只有后龙先生自己知道了。 天皇坐在肩舆里,两只大眼睛隔着纱窗,盯着那处被炮火抹平的小山--以委奴儿国修行者或者精怪之力,倒也能做到此事,可是,这炮火却全是凡人之力啊!几个农夫渔民,只要学习科学,稍加培训,就能操弄这火炮,将铁与火洒向敌人的头顶,灭一族灭一国,也易如覆掌。 科学,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我,一定要掌握这力量! 科学门的铁甲舰队缓缓靠到了港口上,木制的栈桥哪里受得了这些小山一样的铁家伙的挤压,发出刺耳的咯吱声,粗大的圆木如同牙签一样折断,有小半段栈桥甚至直接被一艘动作太过粗野的铁甲舰给撞垮了。 其实,大吨位的铁甲舰是不该这样直接靠上码头的,理该停泊在外海,然后换接驳小船,只不过,郭大路根本不信任委奴儿国人,抱着随时开打的准备,用小船接驳太费时间,又容易被半渡而击,所以干脆直接靠泊,幸好京都湾乃是天然良港,水足够深,换了别的码头,根本停靠不了这样大吨位的船只。 铁甲舰上放下了自带的铁梯,一队队手持自动步枪的士兵急促地跑了下来,手里的步枪上插着寒光闪闪的刺刀,挤在码头上的迎候的官民纷纷后退,很快士兵们在码头上清理出了一块空地,手持自动步枪一脸沉肃的站在最前头的,正是苟布理。 苟布理跟着郭大路南征北战,积累下了不少的军功,早已经从一个用木头撞大妞家门的青涊少年,长成了一个英武的小伙子,如今已经是陆战队的营长,正经的官身,让他的爹娘乐得嘴都合不上,听说他老娘已经放出话来,自己家的狗儿,非官家小姐不娶! 苟布理的双眼直盯着前方的一个肩舆,他早就已经敏锐地盯上这个肩舆了,当铁甲舰上的主炮轰鸣时,码头上的官员百姓吓得屁滚尿流,可是抬着肩舆的奴仆们,虽然吓得脸色发白,有的甚至裤子都湿了,但依然硬挺着,抬着肩舆,显然,那肩舆上所坐之人,比后龙先生的铁甲巨炮还令他们上心。肩舆上之人不发话,这些奴仆绝不动半步! 苟布理紧握手里的自动步枪,感受着肩膀上沉甸甸的挎包--里面装着木柄手榴弹,只要和自己几步之遥的肩舆有什么异状,他就立刻几个手榴弹扔过去,然后用手里的自动步枪一阵扫射。 畅法紧张地手里都捏出汗来,礼炮轰鸣声,他曾劝过国主稍稍后退,可国主说什么也不允,他也考虑过国主一退,必扰乱官民武士之心,带来预想不到的后果,因此只能硬挺着。可没想到,后龙先生手下的大头兵居然这样粗鲁,直欺到国主驾前,不仅不跪,而且手握钢枪,虎视眈眈。 畅法确信,只要有什么异状,那个科学门的士兵绝对会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开枪,无论站在面前的是妖魔鬼怪还是王公大臣。唉,国主想假虎威,却不知道这大老虎,可是会吃人的! 不过,畅法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铁甲舰上直指码头和整个京都的巨炮,叹了口气,枪炮临门,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还是赶紧把事情办好,不让后龙先生借机寻事才是。 畅法一阵忙乱,总算重新将欢迎的队伍整顿好,鸣鼓奏乐,郭大路这才在浩哥儿的陪同下,缓缓走下铁梯,乌青和施晓峰自然在各自的舰船上守卫,所有的火炮阵位上,都有战士待命,只要郭大路一个手势,就会立刻把京都轰成一片火海。 郭大路放眼望去,京都一如他的记忆--当然,他此前从来没有来过京都,所谓的记忆,只是原时空的一些历史照片,但是本时空和原时空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就如同大李朝类似华夏中原,委奴儿国也一如脚盆国,男人们的头是半秃的,女人们穿着类似唐装的衣服,背后背着个大包,而那些腰间插着胁差和太刀的,显然就是武士了,坊市里的房子都是木头做的,纸糊的门--嘿,这要是一枚燃烧弹下去,可就好看了。 所有的人都恭敬地跪在郭大路脚前,连头也不敢抬。 郭大路心中暗自得意,他妹的,征服一个国家的滋味,真是不错--就在这时,身边的浩哥儿厉喝一声:“那肩舆上之人,为何不速速前来磕见后龙先生!” 却原来,浩哥儿和苟布理一样,都盯不上行止与普通官民不同的肩舆,浩哥儿眼看着郭大哥已经下了船,可肩舆依然没有动静,顿时就不乐意了,以至于不留情面,出言斥责。 随着浩哥儿的呵斥声,苟布理等陆战队员哗啦一声,将枪举上肩膀,齐齐瞄准了肩舆! 四下里顿时一阵大哗,官民看到天皇的肩舆被外国大兵的武器瞄准,又惊又惧又怒,纷纷站起身来,几个热血的武士更已经把手握到了刀柄上,圆睁双眼,准备随时为了天皇,冲向那些手持古怪武器的大兵。 畅法惊是魂都没了,忙小跑了过来:“后龙先生,这肩舆上坐着的,正是下国的国主,这国主年幼,轻易不见外人--” 这时,又有一人一拐一拐走了过来,正是刚做过手术的山本太郎,他倒是坚强,手术刚完成不久,就主动前来参加欢迎后龙先生的仪式,这时看到官民骚动,连忙站了出来,大声呵斥,怒骂着蠢蠢欲动的官民和武士们。 山本太郎的名声,在民间倒也有所传闻,知道他是条好汉,在他的弹压下,官民和武士们再次跪了下来,但是无数焦灼的眼光,却依然投向肩舆方向。 郭大路看着这突发的一幕,心中一动,这委奴儿国的国主,在官民武士之中的威望,倒是颇有些根基,自己想以强力压服委奴儿国,却是有些不易,想原时空,白头鹰扔了两核弹在脚盆国,却最终依然保留了天皇制度,显然也是看出来,天皇的精神偶像地位在民众间非同小可,不是说废就能废的。 有意思,有点意思,自己一战平了委奴儿国舰队,俘虏了从大将军到各潘属大名,原以为已经打通关了,可没想到,大boss在这儿呢,却不知道,这委奴儿国国主究竟是何等样人物,居然让臣民如此归心,对了,李华在送自己征委时,曾经脸色古怪地表示,那委奴儿国现任国主,并非凡人,嘿,我倒是要看看,这国主究竟如何不凡。--统治阶级都喜欢编一些鬼话,来欺骗恐吓百姓,显示自己非同凡人,大李朝皇帝就自称龙子,天子,原时空的脚盆国天皇也自称万世一系,有神的血脉,其实挨一枪,捅上一刀,一样完蛋,历史上,天皇莫名其妙死得不要太多。 郭大路哈哈大笑:“浩哥儿,你太粗鲁了,国主不好下肩舆,那我上肩舆好了。国主是主,我是客,自当客去见主人嘛。” 第五百零六章 征服和掠夺(十二) 说着,郭大路大摇大摆上前,手一挥,将肩舆前的纱帐揭开,一双踩着码头上泥浆的鞋子,就已经踩进了肩舆里柔软厚实的皮毛上,他居然是直入国主肩舆之中! 无论是委奴儿国的臣民武士,还是科学门的舰队、陆战队员都看呆了,只见肩舆之中,端端正正坐着一个粉妆玉琢一般的女娃子,正睁着乌溜溜的一双眼睛,看着郭大路,好一个可爱的小罗莉。 郭大路也是一怔,他没想到,李华口中“不凡”的委奴儿国主,居然是个小女孩子,嗯,也就十二三岁大,可爱无比,就像邻家的小妹妹。大大的眼睛,浅浅的酒窝,粉嘟嘟的嘴唇,还略带着一点婴儿肥。 啊呀,实在是太卡哇伊了! 郭大路突然一伸手,将国主抱了起来:“好可爱的娃娃,来,香一个。”说着,居然亲了亲国主的小脸,把国主的脸一下子闹红了。 郭大路此举,完全没有任何不轨的念头,只是将国主当普通人家的小孩子一样,亲一下,捏捏小脸蛋,然后塞根棒棒糖给她吃。 但是他的这一举动,却让委奴儿国的所有臣民武士如遭雷击--天哪,天皇是神一样的存在,可这大李朝的国师居然说抱就抱,说亲就亲,这这--主辱臣死,此仇不报,非为人子! 当下就有几个武士怒吼着,拔出太刀想从人群里冲出来,山本太郎眼急手快,立刻带领自己的手下武士冲上去将那几个武士摁倒在地,山本太郎压低声音急促地道:“八嘎牙鹿!天皇就在后龙先生手中,你们想害死天皇吗?!” 那些武士个个咬牙切齿,眼角绽血,却又不得不隐忍下来。的确,等他们拔出刀冲到肩舆前,不说那些陆战队员,后龙先生自己只要双手一合,就能将天皇稚嫩的脖子,咔嚓一声拗断--那自己就不是救天皇,而是害死她了。 畅法在极度震惊之余,很快恢复了冷静,他眼珠子一转,高声道:“大李朝乃委奴儿国父母之邦,后龙先生就是我等的亲生父母,抱国主如同父亲抱自己家的孩子,实在是两国最亲善不过的举动。从此后,李委亲善,如同一家,天下共荣,四海升平。” 这几句话不伦不类,却好歹安定了现场委奴儿国的人心,骚动慢慢平息下来,畅法又带头高呼“李委亲善,如同一家”的口号,渐渐的,委奴儿国的百姓也跟着高呼起来,一时间,现场气氛居然热烈异常。 不过,真正安抚住委奴儿国臣民武士的,并不是山本太郎的恐吓以及畅法的口号,而是国主自己的举动,国主被郭大路强行抱在怀里,却并没有害怕,反而咯咯笑着,抚着自己小苹果一脸的脸蛋:“好痒,好痒。”却是郭大路的胡子茬,把她给扎得痒痒了。 正是看到国主并没有惊惧害怕,而是果真如孩子依恋父母一般,委奴儿国民众这才安下心来。 这时,一直随伺在侧的中年宫装美妇走上前来,眼含泪花:“国主从小失去双亲,孤苦一人,今日得见后龙先生,如见亲人,实在是有缘。奴婢很少看到国主笑得这样开心呢。” 郭大路心中一动,他倒没想到,这委奴儿国国主居然是个孤女,心中一软,拍了拍她的背:“好啦,我来了,今后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国主重重点点头,亲了郭大路额头一下:“谢谢后龙先生。” 郭大路笑道:“什么后龙先生,太生份了,今后你和浩哥儿他们一样,叫我郭大哥。” 他一挥手:“走,回宫。”其随性之意,倒是委奴儿国皇宫,如自己家的后花园一般。 肩舆上路,向皇宫而去,一个营的陆战队排成整齐的队列,雄纠纠,气昂昂从京都街头而过,铁舰甲上,乌青正从望远镜里,盯着郭大路抱着委奴儿国国主的背影,轻轻咬着牙,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冒出一句话:“小狐狸精!” 郭大路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委奴儿国皇国之中,他连大李朝的内宫都可住得,何况委奴儿国?浩哥儿更是嚣张,直接就将委奴儿国守卫皇宫的武士统统哄了出去,代之以陆战队的队员,各紧要之处不仅架上了机枪,还配上了迫击炮、掷弹筒,剩余的两枚防空导弹也秘密运进了宫中,一眨眼,愣是将皇宫变成了自己家,除了宫女一个不留。 那委奴儿国的皇家武士哪里受过此等屈辱,护卫天皇是他们数代传承下来的天职,就算是在战乱年代,也不曾弃天皇而去,他们被陆战队的大兵用一顿枪托赶出皇宫后,久久跪在宫门口不愿意离去,他们自然不敢反抗陆战队,生怕惹怒了上国大兵,对天皇不利,可有些武士却解开了衣服,准备切腹以血洗自己的受到的莫大的羞辱。 浩哥儿等人却也不拦着,想切就切吧,反正此前已经欣赏过一回了,不过如此。 幸好,天皇匆匆手写了一份玉旨,表示自己将一切都托付给后龙先生,视之为生父,众武士可安心自去,留有用之身报国。众武士为才垂泪自去。 不一会儿,郭大路又下了命令,让将关在舰队底舱里的大将军送到国主内宫之中,“大家今后都是一家人,亲亲近近说话儿”--这话说得好听,其实是将国主和大将军都扣为了自己手中的人质。 大将军被陆战队员押着徒步前往皇宫,心里却是不怒反喜,因为自己可以和天皇住在一起了!以前大将军想见天皇,都有许多手续要办,还要阴阳师占卜,选个吉时才能见面,而且见面时间都是有数的,现在可好了,听听后龙先生的话--今后都是一家人,哈哈,自己可以和天皇经常见面了! 不过,听说天皇将后龙先生视为生父,那自己认后龙先生做什么?干爹义父吗?对,就是干爹了! 大将军匆匆进了皇宫,正乐呵着想面见天皇,浩哥儿使了个眼色,苟布理立刻把他拎到了一边:“来来来,快点将大将军府中收藏的灵丹法器全都写出来,我们得按目录前去搬运,如果少写一件,嘿嘿,说不得你身上的东西也要少一件了!” 面对苟布理红果果的威胁,大将军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老老实实磨墨默写,他倒是并没搞什么花招,把一些顶级灵丹法器取用时需要的咒语密术全都交待清清楚楚,好不容易写完了,苟布理夺过长长的一份文书瞟了一眼,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后龙先生召大将军晋见。” 大将军被陆战队员带着进入内宫,只见丽色宫人们个个吓得战战兢兢,而屋门口、花园内、树下,到处是持枪站岗的陆战队员,将一个华丽的皇宫整得如同军事堡垒一样。 大将军心急如焚,不知天皇在后龙先生手里受到怎样的折磨,就在这时,重重纸门被推开,最里面正是天皇的寝室,只是里面传来的却是一阵阵银铃儿一样的笑声。 大将军顿时呆住了,这、这是天皇的笑声!漫天神佛啊,自己从来没听到过天皇这样发自内心的欢笑! 大将军紧走了几步,刚一进寝宫,守在门口的浩哥儿就轻喝了一声:“跪下,报名而入!” 大将军垂着头,不敢直视:“下国,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满拜见后龙先生。” 郭大路坐在上首,怀里抱着国主,一边抚着她一头浓密的黑长,一边给她讲自己改编过的列拿狐的故事,听着列拿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捉弄猎人、大灰狼、狗熊等表面上看上去都比它强大的对手,国主笑得捂不住嘴,一个劲叫肚子痛,让郭大路帮她揉揉。 郭大路抽空瞟了大将军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你来了?小樱不放心你,生怕我的手下欺负你,非叫你进宫。” 原来,天皇本名叫爱田樱,郭大路直接以小樱称呼。 大将军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多谢国主关心,嗯,也谢过后龙先生,我、下官、那个在下很好,后龙先生的手下纪律严明,并没有羞辱在下的举动。” 爱田樱坐在郭大路怀里,对大将军道:“大将军安好我就放心了,后龙先生莅临鄙国,实在是我下国臣民百姓的幸事,大将军一定要把后龙先生的属下安顿好了,务必让他们有宾至如归之感,一应需求,都得满足。” 大将军心里苦笑,有了天皇这句话,自己就算是把整个京都,不,整个委奴儿国的灵丹法器搬空了,送上后龙先生的舰队,也没有一个臣民武士敢说一个不字了。 唉,本来自己还想着阳奉阴讳,大将军府里的宝藏是隐瞒不了的,干脆大大方方全都交出来,但民间依然有不少好东西的,后龙先生人力有限,总不可能挨家挨户去搜刮,可现在有了天皇的这句话,恐怕臣民们主动会将收藏的宝贝献出来。 浩哥儿毫不客气地推了大将军一把:“后龙先生事务繁忙,快快退下去吧。” 大将军连忙倒退了出去,却听到国主对郭大路道:“郭哥哥,我想听孙悟空的故事,我不喜欢了孙悟空做和尚,你重新给我讲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 郭大路笑道:“孙悟空已经修成正果啦,不再闹天宫了--” 爱田樱只是不依,在郭大路怀里扭股糖一样闹腾,郭大路无法,只得胡乱给她编了个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故事出来--郭大路一边瞎编,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己这只孙猴子,可不是来委奴儿国大闹天宫来了吗?只不过,闹得还不够大不够精彩,却是自己没想到国主和大将军居然这样配合自己,恭顺无比。 不过,郭大路知道,表面的平静并不能掩盖委奴儿国京都暗中的诡异,这委奴儿国上下可不都是省油的灯,别的不说,这爱田樱关起门来自称天皇,面对自己又称国主,小小的人儿,就知道耍两面派,嘿嘿,不过,老子不怕事,就怕你们不生事,不闹得事儿出来,老子怎么好意思来个京都三屠呢? 郭大路心里想着,随手又捏了捏爱田樱的小脸蛋,哎呀,真是可爱啊,小时候就这样可爱了,长大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美人儿呢。 果然是罗莉好,清音,柔体,易推倒。 同一时间,京者某处潘属的大宅内,一队陆战队员正在翻箱倒柜,根据一份清单寻找宝贝,这文本自然是关押在铁甲舰队上的家主亲自招供的,大宅里的奴仆下人既有本家家主的命令,又有陆战队员的刺刀逼在眼前,根本不敢抗命,忙忙地将清单上所列的珍宝全都装箱交给了陆战队员们。 等到陆战队员们列队出了大宅,后宅纸门背后,几双紧盯着的眼睛的主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当啷一声,其中一个年长脸蛋微圆的女子,将手里的小太刀扔在了席上,“佛祖保佑,那些后龙先生的大兵并没有闯入后宅来,如果他们凌辱了我们姐妹,我们真的只有一死了之,才能保住我宫本家的清誉了。” 另一个颇有英气的女子道:“大姐你这却是多虑了,我早打听得清楚,这后龙先生的虎狼之师,却是极守军纪的,不擅取一物,更没有调笑后宅女子之举,只按着清单搜刮,余者却是多一文也不拿的。他们有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连老百姓的一针一线也不拿的。” 圆脸女子大姐不满地瞪了小妹一眼:“你怎么还向着那些外敌说话儿?什么不拿一针一线,他们可把咱们宫本家族历代收藏的宝贝全都搜刮走了!那可是我们祖宗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力气,流了多少鲜血,才得到的灵凡法器啊,如今却白白都便宜了那个什么后龙先生。” 英气女子小妹不以为然地道:“什么宝贝,就一堆破烂儿,没有灵力根本就施不得法,这些宝贝收藏在家里的地宫之中,也不知道几百年了,可是咱们宫本家真的遇到危难,还不是靠一刀一枪杀出来,没有灵力什么法器都不得用,连泥胎木偶都不如。还是天皇陛下有眼光,大力推行科学,今后,凡是法术法器能做到的,科学也能做到,甚至法术法器不能做到的,科学也能做到!” 圆脸女子见小妹搬出天皇来,顿时说不出话来,樱天皇虽然年纪小,但从小聪慧,小小年纪身处内宫,却能将大将军以及一众潘属大名收拾得服服贴贴,让万民归心,委奴儿国从来没有这样“紧密地团结在以天皇为中心的集体领导之下”。 有阴阳师预言,在爱田樱天皇的领导下,委奴儿国将成为名符其实的日出之国。 如今,天皇已经颁布玉旨,向后龙先生献上委奴儿国所有民间收藏的灵丹法器,宫本家是忠诚于天皇不过的,自然不可能抗旨不遵,更何况家主身为俘虏,至今任在铁甲舰上为人质,所以,这灵丹法器却是无论如何保不住的,干脆大大方方献出来。 圆脸女子大姐叹了口气:“送走了那帮瘟神,且把大门关上吧,咦,七弟在那儿?他刚才不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吗?” 小妹一怔:“不好!七弟自从见到京都湾码头,后龙先生直入天皇肩舆,当众又抱又亲后,一直嚷嚷着什么主辱臣死,他、他该不会找后龙先生报仇去了吧?” 正说着,家老匆匆而入:“几位宫主,大事不好!七郎他紧随着后龙先生的手下走了,我怕这孩子闹出什么事来!” 圆脸大姐差点昏了过去,家主父亲被俘,如今家里唯一的男子七郎居然行冒险之事,万一他落在后龙先生手里那可怎么办?后龙先生铁甲舰队巨炮之威如今可是整个京都人都在议论,人们纷纷跑到那处小山--不对,那个大坑处观看,只要到过现场的人,都敬畏这堪比天神的力量! 还有些武士,却是受过枪炮训练,比较一下两国火炮的优劣,更是脸如死灰,这根本没法比,在后龙先生的巨炮面前,委奴儿国的青铜炮简直就成了玩具。 原本有些没有参加海战的武士,还以为大和舰队大败,乃是大将军战阵不利,可等亲眼目睹了铁甲舰巨炮的威力后,都不再指责大将军,反而深为同情,当大和舰队在海上面对铁甲舰队的如雨炮弹,一艘又一艘沉没,大将军是如何绝望的心情。 圆脸女子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快快想办法把七郎找回来!对,咱们准备厚礼,找后龙先生的手下,就说七郎年纪小,只是个孩子,所言所行皆是胡闹,把他给放了吧。” 小妹站了起来:“我陪大姐一起去!” 小妹虽然年纪较小,但向来胆大,圆脸女子六神无主之下,有小妹伴着也多少有些依靠,忙叫人备了车,准备了金珠厚礼,往京都湾码头而去。 第五百零七章 征服和掠夺(十三) 宫本家的两个女孩子来到京都湾码头,却看到码头上一片忙乱,从大将军府以及各潘属大名家搜刮来的灵丹法器一车车往铁甲舰队上运,可怜委奴儿国积累千余年甚至上万年的宝贝一朝全归了后龙先生。 怪不得古往今来大国都喜欢打仗,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被征服的小国的数代积累,就在炮口下成了新主人的战利品。 委奴儿国是郭大路征服的第一个国家,却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国家。 宫本家的马车远远就被挡在了码头外,拦住他们的,却是山本太郎的手下,他如今也算是最早归降后龙先生的狗,他的手下如今成了大李朝协军,专门负责外围的安全保护,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得靠近。 那个协军的小头目,倒是认得宫本家的家徽的,这样的大人物,以前自己远远看到,就得跪在一边,但是他如今自认是为后龙先生办事的,自然高人一等,趾高气扬地拦住了马车。 宫本家的家老忙上前交涉,但协军小头目说什么也不肯放行,就连代为通报一声也肯,气得大姐和小妹在车中暗咬银牙,放在以前,早命手下的武士砍了这个小人的脑袋了。 两方说得僵了,忍不住推推搡搡起来,旁边的陆战队员不懂委语,但看到情形不对,哗啦一声,将枪口转向了众人,不管是协军还是宫本家的,统统在枪口之下,到时扳机一扣,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扫倒再说。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一拐一拐行了过来,对着陆战队点头哈腰:“上国的大人们,没事没事,只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来人却是山本太郎。 山本太郎行到马车边,温声道:“车上是宫本家的哪位?如今是非常之时,还请速速回家,紧守门户,稍安勿躁。” 小妹掀起了纱窗:“山本大人,是我,我和大姐是来找七郎的。” 山本太郎一怔:“原来是景宫主和明宫主,你们怎么到京都湾码头来找七郎,这里如今已经被科学门划为禁区了,幸好外围是我在看守,如果你们直闯前面的红色禁戒线,后龙先生的手下不经过警告就会开枪的。” 小妹既是景宫主,她含糊道:“七郎淘气,有人看到他跟着后龙先生的陆战队走了,我以为他来到了码头上。” 山本太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腹部的伤口牵扯,一咧嘴:“七郎真是胡闹,这样吧,码头外围是我的手下在巡逻,我且去查问一翻,看他们有没有见过七郎。” 小半天后,山本太郎手下纷纷来报,没看到七郎,事实上,除了押运宝贝的人员,委奴儿国的民众都不敢靠近码头,担心那停泊在码头的铁甲巨炮不小心喷出浓焰烈火,将自己轰得粉碎。 山本太郎安慰宫本家的两位宫主道:“也许是七郎淘气,到哪儿去玩了,这样吧,一旦有七郎的消息,我就派人报到府上。现在还请两位宫主归家--”他压低声音:“非常之时,务必小心!” 景宫主和明宫主毕竟是两个女孩子,两人面对着陆战队黑洞洞的枪口,原本一心一意寻找七郎的心思早就吓没了,听了山本太郎的劝,急急调转车头,匆匆而去。 山本太郎盯着宫本家的车子,若有所思,回过身来,向陆战队员们行了个礼:“各位大人,已经无事了。小人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乱闯禁区的事了。” 带领陆战队员的不是别人,正是苟布理,他冷冷打量着山本太郎,心里却怪他多事,如果不是协军拦在前头,陆战队员们早就一梭子子弹过去了,怪他什么宫主贵妇。 后龙先生教导过,死的委奴儿国人,才是好的委奴儿国人。 与此同时,在一处深宅大院中,一群武士正在挥着太刀嚷嚷:“耻辱!耻辱!看着天皇受辱,不能奋起诛灭科学门的狗贼,实在是我等武士的耻辱!”这其中,有个挥舞着刀子的少年,正是宫本家的七郎。 却原来,七郎虽然深恨后龙先生当众羞辱了天皇,但毕竟还有头脑,并没有干出当街刺杀陆战队的蠢事来--杀陆战队员只会激怒后龙先生,却救不了天皇,反而会让她的处境更为悲惨。 因此七郎只是悄悄侦查了一番陆战队员的行踪,其后便和一群志同道和的武士,来到这处宅院,边饮清酒,边骂后龙先生--只不过,他们毕竟畏惧后龙先生的强大力量,虽然骂声不断,但依然以“先生”名之。 有几个老成的武士道:“混蛋!你们想干什么?想害死樱天皇陛下吗?天皇陛下如今在后龙先生掌中,你等稍有异动,天皇陛下就危亦!” 武士们咬牙道:“可我们就任天皇陛下受辱吗?那后龙先生如今就宿在内宫之中!听说此人极爱少女,他的明谋正娶的大妇年纪就极小,如果他对天皇陛下也伸出脏手--那可是敬爱的樱陛下啊!一想到她那可爱的小脸上因屈辱而流下泪,我们就该统统切腹自杀!” 有老者冷声道:“切腹却是无用。你们没听说,那后龙先生早就掌握了名为外科手术的糖果术,可以将切腹之人割肠切胃缝合,只不过,换了你的心,让你一生一世忠诚于后龙先生。那萨魔潘的山本太郎,何等英武的一条好汉子,就是因为切腹后,被外科手术救活,换了心肝,如今成了后龙先生的门下走狗。” 众武士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沉默下来,他们不怕死,可是如果死后,却成了敌人的走狗奴仆,再不能孝忠天皇,那可比死还惨!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谁说我的心肝被换了,我依然是我,山本太郎!” 只见一个矮壮的身影在几个人的陪同下,一拐一拐而入,房间内的众武士顿时跳了起来:“是后龙先生走狗!山本太郎!”顿时几个热血的武士冲了上来,太刀直指山本太郎,有人甚至嚷嚷出了天诛国贼的喊声。 那宫本家的七郎冲在最前面,眼看着他的太刀就将斩在山本太郎的脖子上,旁边刀光一闪,当啷一声,七郎手里的太刀打着横飞了出去,一个人大吼道:“八嘎,居然敢对山本阁下动刀!你这混小子,还不快快向山本阁下谢罪!” 七郎扭头一看,顿时惊呆了:“父亲!你、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拔刀击飞七郎手里太刀的,正是原本被关押在铁甲舰队底舱里的宫本家家主,他的父亲--宫本总司。 喝得微醉的众武士这才发现,陪伴山本太郎一起入内的,不仅有宫本总司,还有其他几个潘属大名,他们原本都该被关在铁甲舰中,也正是他们一起入内,外边的武士才没有发声警告,要不然,警讯早就传了进来,山本太郎如何能昂然直入? 众武士都呆住了,包括宫本家在内,这些潘属大名,都是最忠诚于天皇以及大将军的,可为何他们如今都陪在后龙先生的走狗山本太郎身边,难道说,他们也全都叛变了,七郎怪叫一声:“父亲大人,你、你的心肝难道也被后龙先生换过了吗?也成了后龙先生的走、走--”他无论如何说不出“走狗”两字。 宫本总司气得扬手就准备给最心爱的儿子“三兵得给”,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却是山本太郎,山本太郎并不多言,只是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揭开了身上的绷带和纱布,顿时露出纵横交错两道粗大的伤疤来。 七郎等众武士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正是山本太郎切腹的伤口! 众武士其实以前并没有少见切腹的武士,但是,这切腹后再缝合上,而且还能再生,却是头一回见到,就如同看到死人从坟墓里钻出来的一样,就算是最大胆的武士,都吓得连退几步。 那宫本家的七郎却是个胆子大的,不退反进,死死盯着山本太郎的伤口:“后龙先生就是从此处,将你的心肝给换了?换成了什么心肝?豺狼还是恶狗?” 旁边宫本总司气得七窍生烟,正准备暴打自己缺心眼的儿子一顿,山本太郎却伸出手比划道:“我听救治我的后龙先生门下救护兵道,这腹部内主要是大肠小肠,而心肝等器官,是在胸腔。” 山本太郎比划了一下腹部,又比划了一下胸口:“你们瞧,这内脏之间的距离可远着呢。其实仔细想想,我们以前切腹的勇士,也并没有因为切腹而死的,都是剧痛难忍,然后由介错砍头,真正致命的一刀,还是介错下的刀。” 七郎是个胆大的,居然伸出手,在缝合的伤口上轻轻碰了碰,扭头对其他武士惊喜地道:“这真的是凡人缝合的伤口!上面还有针脚和线头呢!不是服用仙丹或法器施法的结果!” 那些武士们也被巨大的好奇心所吸引,虽然对山本太郎依然有疑虑,但旁边有众潘属大名在,这个宅院又是自己的地盘,想来山本太郎也施展不了什么花招,当下好奇心占了上风,纷纷挤上前来,对着山本太郎的伤口又看又摸,似乎这具长满了体毛的身子,倒比伎女的女体盛还诱惑人。 山本太郎也不以为意,只是提醒大伙儿不要乱碰缝合处,以免造成什么术后感染,甚至忍着伤痛,详细解释道:“我的肠子被切腹时的刀所伤,留不得了,科学门的医生就把它割了,只不过那医生说,这肠子较长,割掉一点儿对今后的生活并无大碍,等以后伤好了拆了线,该吃吃该喝喝,只要不是暴饮暴食就行了。” 众人又倒抽冷气:“这肠子割掉了也能活?真正是了不得!咱们在战场之上合战,很多足轻肚子上被竹枪捅了一下,就活生生痛死了,却原来,这伤是可以治好的!” 山本太郎道:“对切腹之人割肠缝合,对后龙先生而言,只是小道。诸位也见过他身边最亲信的心腹,名浩哥儿者,手持精钢飞剑,神天特攻队倒有大半是死在他的飞剑之下,此人就曾经被后龙先生开膛挖心,生生将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听山本太郎说到后龙先生时,那发自内心的敬意,众武士一下子沉默下来,七郎咬了咬:“山本君,你如今真的投靠了后龙先生,要当他的走狗了吗?你忘了我们武士以及你的家族世代对天皇的效忠吗?!” 山本太郎坦然道:“我已经为天皇陛下切过腹了,表达过对他的效忠了。” 众武士哑然,的确,山本太郎以死明志,这样说来,没人能指责他对天皇不忠,在场的不少武士别看嘴里嚷嚷着什么尽忠,玉碎,但真要让他们切腹,却没那个勇气了。 山本太郎道:“我依然效忠委奴儿国,效忠天皇,但是,我更从后龙先生身上,看到了科学的力量,今后,能救委奴儿国的,只有科学!” 众武士有的不以为然,有的皱眉思索,七郎大声道:“科学之事先放在一边,今日那后龙先生辱我天皇,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吗?” 山本太郎道:“后龙先生侮辱了天皇吗?后龙先生是大李朝的国师,与天皇平起平坐,他年长于天皇,偶有亲近之举,也是很正常的嘛。更何况,如果我委奴儿国想学习最新的科学,必得求学于后龙先生,如果后龙先生与天皇能更为亲近,那今后我委奴儿国就能很方便地学到最新的科学了。” 七郎瞠目结舌,什么叫“后龙先生与天皇更为亲近”,今日都已经当众又搂又亲了,再亲近一步,那、那还了得?难道还要天皇委身下嫁不成?这可不成了大李朝历史上的和亲了吗? 七郎看向山本太郎,又看向自己的父亲,以及其他的潘属大名,见他们脸上一片淡然,似乎山本太郎之言再寻常不过,理所当然。 七郎盯视着自己的父亲,愤声道:“父亲大人,你不会也认同这个国贼之言吧?!你如果还有一点对天皇的尊重,对武士名誉的爱惜,请立刻拔刀,杀了这个家伙!” “住嘴!”宫本总司吼道:“你这小子,懂是什么?我等在海上一战,虽然大败,却更坚定了科学立国的决心!山本太郎说得对,为了委奴儿国的未来,就连天皇,也是可以牺牲的!事实上,今日前来劝降你们这些家伙,就是天皇的意思,她希望大家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服从后龙先生的一切命令,将委奴儿国所有的灵丹法器统统献给后龙先生,从此后,一心一意学科学。” 七郎呆住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天皇,可没想到,天皇她却已经彻底归顺在后龙先生之下,七郎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一样,手里的太刀掉落到地上,却也依然没有所觉。 其他的武士们红着眼睛,不甘心地大吼道:“胡说!胡说!山本太郎!宫本总司!你们假传玉旨!我们要保护天皇!杀进皇宫,诛后龙先生,救天皇!” 有个武士咬牙大吼道:“后龙先生的士兵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又不是没见过铁炮射击,每发射一次,就要上一次弹,极为麻烦,打光了子弹,铁炮还不如竹枪管用。他们手里的枪上还安装有尖刀,显然就是打光了子弹后,肉搏时用的。咱们打不过码头上的铁甲舰的巨炮,那就直冲皇宫,拿了后龙先生为质!后龙先生身边的近卫,也只不过拿着铁炮,只要我们近身缠斗,必不是我们的对手!” 山本太郎看着疯狗一样的武士们,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睁开,恭敬地向身后掩着的纸门行了个礼:“大人,真是非常抱歉,这都是些冥顽不灵之徒。” 咔嚓咔嚓,纸门被粗暴地踢倒,撕碎,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探了进来,直指屋内的众人,浩哥儿手持射天剑,昂然而进,他虽然听不懂委语,但一看里面的众武士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知道郭大哥让带路党山本太郎、宫本总司劝降之举却是失败了。 浩哥儿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有什么好劝降的,统统杀光了事。要不是你们那个国主小妹妹苦苦哀求,根本用不着来劝降,乌青一炮轰过来,这一屋子的人就成了肉渣了。” 山本太郎恭敬地道:“是是是,这全是后龙先生慈悲为怀,这个屋子里的,都是委奴儿国忠贞之士,如果能归顺后龙先生,那是极有力的助力--” 浩哥儿哈哈大笑,脸色突然一沉:“放屁!我科学门哪里需要这些不开眼的东西当什么助力?”他斜着眼看着屋子里的众武士:“老子最后问一句,有没有人投降的?” 众武士面面相觑,有的人心里早虚了,可碍着他人的面,放不下身为武士的尊严,硬挺着,还有的则在悄悄打量着,想趁后龙先生的士兵开过第一枪换弹时,从哪里逃出去,宫本总司叹了口气,对七郎道:“过来吧。” 第五百零八章 征服和掠夺(十四) 七郎嘴角都咬出血来,摇了摇头,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突然,武士群中飞出一把忍者镖,向浩哥儿激射而来,浩哥儿早有防备,心随意动,射天剑疾飞而起,铛一声,将忍者镖击成两半,这一声如同令下,众武士呐喊着,向浩哥儿等人冲来,什么忍者镖、弓箭纷纷射了过来,其中还有一两件法器,喷出毒烟烈火-- 然而,这一切,在自动步枪面前就是渣。 不等浩哥儿开口,所有的陆战队员都扣下了扳机,嗒嗒嗒,密集的不断点的射击声响起,如同炒豆一般,众武士从来没见识过不需要打一枪上一弹的自动步枪--山本太郎、宫本总司倒是在海战上见识过,高射机枪的威力让他们刻骨铭心,可根本来不及向密谋的武士们警告--只见正在前冲的武士们被子弹击中后,被弹头巨大的停止作用猛地一顿,他们难以置信地盯着身上数个喷出血柱的伤口,喉咙咯咯作响,想伸手抚摸一下伤口,却又无力的垂下,一头摔倒在地。 射击、换弹匣,再射击,再换弹匣--“停止射击!”浩哥儿大声吼道。 枪声停止了,风从破碎的窗户中吹进来,吹散了满屋子的硝烟,只见屋内尸横遍地,无数的武士横七竖八躺在一起,身上的伤口泊泊流出的鲜血在地面汇聚成了一条小溪流,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数个弹孔。 这些弹孔,从前身穿进去时,是个拇指大的小洞,可从后身穿出时,却是碗口大的一个大洞!却原来,郭大路命令陆战队把子弹进行了小小的加工--用锉刀在弹头上锉出了一个十字,这就是所谓的达姆弹了,打在身上,弹头炸开后的连野猪猛虎都吃不消,更不要说人了。 原本这些达姆弹,是为委奴儿国的修行者、妖精准备的,可没想到,密谋营救天皇的武士们先尝了尝在另一个时空被国际严禁的达姆弹的滋味。 屠杀,这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冷兵器时代的武士在面对近代滑膛枪时,就已经一败涂地,更何况郭大路大开金手指,鼓捣出来的自动兵器--这可是存在好几个代差啊。 浩哥儿打量一下陆战队员们,有几个陆战队员被武士拼死射来的箭、镖所伤,但并不致命,自己包扎一下就行了,他懊恼地道:“唉,郭大哥提醒过我,让我找个开阔地,将这些武士吸引出来,以发挥我自动火枪的射程优势,而不应该打巷战、室内战。房间内狭小,利于近战冷兵器的发挥,却让我们的火力优势打了个折扣,下次,我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山本太郎垂着头,看着脚边流过的鲜血,这都是委奴儿国最忠诚的武士的血啊,可是一阵枪声过后,就全都死了!而把凶手带进来的,正是自己! 不过,死得好啊,死得太好不过了! 这些武士虽然忠诚于天皇,但却思想顽固守旧,也是最看重灵丹法器的一群人,因为在长久的岁月中,他们通过征战、压榨、欺骗、强夺等等手段,积累了大量的灵丹法器,虽然因为自身灵力的缺失,并不怎么使用,但是,这些灵丹法器却是他们身份地位的象征,让他们轻易放弃这些,转而和那些工匠、农民、足轻一起学习科学,那不就硬生生将他们从云端拉扯到了泥地里吗? 所以,对这些武士而言,保护天皇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维护的只不过是自己的地位自己的特权。 这些武士,已经从效忠天皇的力量,成了今后委奴儿国推广科学最大的阻力!事实上,在前期天皇推广科学之中,这些人已经明里暗里在反对了。 正因如此,山本太郎主动找到后龙先生,揭发了七郎等武士阴谋之举,一方面,借此赢得后龙先生的信任,一方面借后龙先生之手,铲除委奴儿国今后推广科学的障碍。 如今,山本太郎的借刀杀人之计成功了,可是,看着一屋子的尸体,他还是忍不住落泪,这一屋子的武士,原本都是委奴儿国最优秀的人才啊,如果他们不是私心太重,或者冥顽不灵,团结在天皇身边,一起发展科学,让委奴儿国成为强国大国,那该多好啊。 山本太郎默默向一屋子的尸体行了个礼,诸君,委奴儿国的未来,就请交给我吧。 浩哥儿在旁边不耐烦地道:“那个山本,快走快走,我这里还有几个线索,都是有关阴谋叛乱的,咱们今晚,可有得好杀的呢。” 山本太郎大惊,什么,除了自己的密告,还有委奴儿国人也在告密,那是谁?! 告密者,并不是什么人,而是几个小小的窃听器,这窃听器材,是白素贞从21世纪传送来的,因为体积小,可以放在一些大型零件的空隙之中,郭大路手里倒是有好几个。 郭大路虽然占了委奴儿国皇宫,以天皇为质,但也没有心大到以为委奴儿国人就不敢反抗自己了,所以,早就悄悄命令陈阿扁等人,将那些窃听器装在形色可疑的委奴儿国官员、显贵、武士身上,看他们有没有背着自己的搞什么阴谋。 那些窃听器虽然是白素贞从淘宝上买来的民用的,但已经堪比好莱坞电影里007的装备了,外形极小,贴在帽子、衣角、鞋底,而对方毫无所知,内附的电池可以将窃听到的情报传送到外部--而在这个时空,几乎没有无线电波的干扰,窃听器的无线信号可以传输得极远。 委奴儿国的武士们阴谋集会,当然也会防着被窃听窥视,所以也布置下了种种法器术阵,可这些玩意儿,都是针对灵力而言的,他们哪里知道,这世间,居然还有不依靠灵力的“顺风耳”“千里眼”。 所以,既然没有山本太郎的密告,郭大路也已经掌握了好几处阴谋叛乱的信息,有准备攻打皇宫的,有密谋给自己饮食中下毒的,有准备放火烧船的,种种阴谋不一而足。 郭大路看似在皇宫中,和天皇小罗莉调笑,亲亲小脸蛋,讲讲小故事,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由浩哥儿带队,一一清剿这些不开眼的委奴儿国人。 这时,陈阿扁匆匆走了进来,脚踩在鲜血上,差点一跤滑倒,他骂了声晦气,“这些奴才的血可真臭。”他看向浩哥儿,忙换上一脸的笑:“大人,小人这儿又有几处新的消息,只不过信号不是很好,有关情报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浩哥儿一挥手:“闲话少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只要有情报,无需确认,直接就杀!” 浩哥儿、苟布理带着一群群陆战队员,在京都到处搜索、开枪,有时还用上了手榴弹、掷弹筒,一时间,京都之夜处处听到枪炮声、惨叫声、惊呼声,那些老实的百姓吓得缩在屋中不敢出去,而官员显贵吓得六神无主,以为后龙先生要屠城,个别胆子小的,干脆塞了妻子儿女一把毒药,自己切腹,以免落到陆战队员手里受辱。 幸好,天皇派出了自己的宫女挨家挨户劝慰大臣亲贵,只要归顺后龙先生,服从命令,老老实实呆在家中,后龙先生的士兵绝对不会骚扰,今夜后龙先生消灭的,都是阴谋叛乱之徒,真正的忠臣,自可安心。 天皇的宫女还带来了一些五星旗,嘱咐只要插在门口,就不会有陆战队员上门,一时间,京都街头处处飘扬着五星旗,映衬着某处被炮火点炮的住宅的大火,异常鲜艳。 宫本总司两眼发直,一步一晃走出了宅院,在他的身后,他的唯一的儿子,七郎就死在他的眼前,当身后枪**出如蝗的子弹时,宫本总司根本救不了他的爱子。 虽然他甘冒奇险,陪着山本太郎来劝降儿子和众武士,可是,七郎还是太年轻,太热血了,满脑子只知道效忠天皇,他哪里知道,天皇可以死,国家可以灭亡,只有家族,只有宫本家族才是永恒存在的! 就算委奴儿国整个儿被后龙先生占了又如何?后龙先生难道还要亲自管理那些贱民不成?那他还要不要发展科学了?就算是后龙先生当了天皇,他还是要依靠潘属大名臣子显贵,来治理国家,治理农夫渔民工匠武士,而对宫本家族而言,只不过头上换了个主子而已。 至于交出所有的灵丹法器,重新开始学科学,那根本就是小事一桩,以宫本家积累的财力、人脉,就算是和贱民一样重头学科学,也一定比他们学得好,学得出色,今后凭借一身科学本领,一样能稳稳站在委奴儿国的最上层!成为人上之人! 可是七郎这个蠢货,却嚷嚷着什么效忠天皇,最后死在自己眼前! 宫本家没有了继承人,那该如何是好?自己年老体衰,已经无法再生育子女了,宫本家,就这样断了血脉吗? 和宫本总司一样,失魂落魄走出来的几个潘属大名都是在屋子里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和子侄的,只不过他们如今除了悲痛,没有一丝反抗之心,因为后龙先生的武力实在太强大了,杀死委奴儿国最优秀的武士们,就如同拍死一堆蟑螂一样。 就在这时,两个苗条的身影扑了上来:“天哪,父亲大人!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被关在后龙先生的铁甲舰队里吗?啊,你的鞋子和衣角上都是血!” 宫本总司抬起头,看到了两个爱女--景宫主和明宫主,他大惊,一手一个拉住两个女儿的手:“你们怎么在这儿?!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没听到京都城内到处是枪炮声吗?” 景宫主结结巴巴道:“我们在找七郎,家里的灵丹法器被抢--不对,被献给后龙先生后,七郎悄悄跟着后龙先生的手下跑了,我们到处找他找不到,后来听说他跑到这儿来了--父亲,你有看见七郎吗?还有,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可是受伤了?” 宫本总司老泪横流:“七郎--已经死了,就死在我的眼前--” 景宫主两眼大睁,晃了晃,咕咚一声摔倒在地,却是昏了过去,她是长姐,最爱七郎这个最小的弟弟,长姐代母,简直如同母亲一样照顾他,爱护他,教他读书,教他学武,可没想到,却亲口从老父口中,听到这个噩耗! 明宫主尖叫一声,抓住老父宫本总司的胳膊:“我不信!我不信!七郎武艺高强,太刀在手,七八人也靠近不得他,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就这样死了?!” 宫本总司老泪横流:“七郎的尸身就在里面,你们将他好生安葬了吧,我、我实在是不忍心见他最后一面。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天,你对我何其不公!”说着,挣脱女儿的手,踉踉跄跄而去。 这时,其他几个潘属大名的下属,也将死去的武士的尸体,陆陆续续抬出了屋子,明宫主这才相信,原来老父所言,都是真的,她尖叫一声,一头冲进了屋子,后面的几个妇仆连忙跟上。 明宫主冲进屋子后,不顾一地的鲜血,在死人堆里乱翻,终于从几个叠压在一起的尸体下,找到了七郎,她抱着七郎的身子,哀哀而哭,如同杜鹃泣血,闻之心酸,这时,景宫主也苏醒了过来,执意要见七郎最后一面,在妇仆搀扶下,进了屋子。 景宫主看到七郎血葫芦一样倒在明宫主怀里,差一点再次昏过去,强忍悲痛,刚想上前,和明宫主一起,将七郎的尸身带回家,好好清理安葬--七郎从小喜欢洁净,都是自己帮他洗的澡,这安葬净身,也该由自己这个长姐亲手施为。 就在这时,明宫主突然尖叫一声:“七郎活着!七郎还活着!”只见她将头伏在七郎胸口细细听了听,喜得大叫:“他的心还在跳!还在跳!” 却原来,当七郎混在众武士中向后龙先生的陆战队员们冲去时,有几个好心的武士看七郎年少,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便拖了他一把,将他掩护在自己身后,当密集的子弹飞来时,七郎虽然中了两枪,但那子弹都是穿过人体后的流弹碎片,杀伤力就弱多了,七郎硬生生是被身上多位武士的尸体,压得昏迷过去的。 景宫主听说七郎还活着,拎着裙子连滚带爬,踩着尸体就冲了上来,学着明宫主的样子,俯首一听,果然听到七郎微弱的心跳声,喜得她连声令妇仆赶紧把七郎抬回家。 然后,明宫主却拦住了准备抬走七郎的妇仆:“大姐,七郎不能抬回家!他回家只有死路一条!你看他身上的伤口,可是医生或者阴阳师能治的?” 景宫主看着七郎依然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哭道:“那怎么办?如果家里的灵丹法器还在,倒还能救七郎的命,可如今不要说咱们家,多少王公显贵的灵丹法器都被后龙先生搜罗一空,连皇宫内的宝贝也保不住。我就算是厚颜向别人家恳求,也求不来!” 明宫主咬着唇,突然道:“我们去找后龙先生的人马,找铁甲舰队上的医生!听说山本太郎阁下切腹后,就是后龙先生的医生冶好的,他们一定也能治七郎的伤!” 景宫主眼睛一亮,的确,七郎的伤正是后龙先生的士兵造成的,他们一定也有相应的治疗手段,只不过,她迟疑道:“可我听人说,山本太郎阁下的心肝都被后龙先生给换过了,换成了狼心狗肺,所以他才背叛了天皇,成了后龙先生的走狗,万一七郎的心肝也被换了呢--” 明宫主断然道:“换就换!我只要活的七郎,至于他的心肝是人的还是野兽的妖怪的,我统统不管!” 景宫主连连点头:“对!小妹你说得在理,只要七郎能活过来,我才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样的心肝呢!” 苟布理正在带队巡逻,他刚刚跟着浩哥儿剿灭了几处委奴儿国谋反的武士藏身地点,那些武士在自动步枪的密集火力下,如同鸡狗一样被杀死,只不过,铁甲舰队上陆战队员的人数毕竟有限,所以苟布理被安排轮班休息时,他并没有去睡觉,而是主动带领着手下,在码头上护卫巡逻。今晚是多事之夜,杀戮之夜,想好好休息,却是没门了。大家得打起十二番精神来,防备委奴儿国人的狗急跳墙。 苟布理巡逻到一处岗哨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吵嚷声,这在肃杀紧张的码头警戒区显得格外刺耳,正因为犯困而悄悄打哈欠的苟布理全身一个激灵,不好!有事!他一声令下,带着自己的手下,就向吵嚷声传来处扑了过去! 苟布理人还没到,就已经听到了吵嚷声中,除了大李朝的语音,还有自己听不懂的委奴儿国话--不好,难道是委奴儿国的武士狗急跳墙,前来冲击码头了?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都不用动用铁甲舰上的炮火,光码头上布置的机枪阵地、迫击炮阵地就能把一支数万大军给消灭得干干净净了! 第五百零九章 征服和掠夺(十五) 苟布理皱了皱眉,不过,奇怪的是,为何自己只听到吵嚷声,而没有枪声--浩哥儿不是早就下过令,任何人敢违反禁令,冲击防线,格杀勿论的吗?就是那个什么国主小妹妹当面,陆战队员们也该扣下扳机! 苟布理一脸肃杀,枪已经上膛,手指紧扣扳机,稍有异常,一串子弹就会发射出去,他手下的战士们也个个如临大敌,一众人匆匆赶到前方的岗哨,苟布理只看了一眼,就松了一口气--并没有什么委奴儿国武士冲击防线,只有两个委奴儿国的女人,背着一具尸体,正在那儿和几个岗哨拉拉扯扯。 原来是两个娘们闹事,苟布理吁了口气,但立刻又怒火上涌,这岗哨是干什么吃的,连两个娘们都对付不了,如果这是敌人的东声击西之计,派两个女人故意示弱,纠缠住岗哨,再暗中主力偷袭,那可如何是好?! 苟布理突然将枪支一横,嗒嗒嗒,一串子弹擦着正在争吵的众人的头皮,飞到了空中,这枪声当场吓得那两个委奴儿国女人尖叫一声,趴倒在地,而陆战队员们也是一凛,纷纷将枪口转向四周,还以为受到了袭击。 苟布理压低声音怒吼道:“你们这些蠢货!连个岗哨都放不好!郭大哥再三提醒过,放哨要有明哨暗哨,千万不要挤在一起,被敌人一窝端了,你看你们,平时的训练喂狗吃了吗?等会儿下了哨,每人跑五千米!” 值哨的陆战队员们挨了苟布理的训,却不敢多言,虽然苟布理年龄比他们小,却深得郭大路和大妞喜欢,隐隐有传言,郭家的三妞很喜欢苟布理,说不得,今后他可就是后龙先生的亲家。 陆战队员一个班长低声道:“苟营长放心,咱们派了暗哨的,就在左侧的那间居酒屋里,敌人根本猜不到,那小子会说委语,因此穿了委奴儿国的衣服,混在市井百姓中。” 苟布理这才点了点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两个娘们带具尸体跑这儿来了?是不是迷路了?赶紧把她们轰走!咱们战士虽然不欺负老百姓,可也不能在战场上让她们乱跑啊,子弹可不长眼睛。”苟布理语气虽然凶,其实话里话外还是为那两个陌生的委奴儿国女子考虑,担心她们遭了鱼池之殃。 陆战队员班长刚要解释,趴在地上的一个委奴儿国女子突然抬起来头来,用结结巴巴的大李朝语道:“我、我认识你,认识大人,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弟弟!” 苟布理一怔,自己什么时候认识委奴儿国的女子了,今天自己倒是“认识”了不少委奴儿国的高官显贵,不过,统统用自己手里的枪,送他们去见阎王爷了。 他一低头,只见那趴在地上的委奴儿国女子一身的血水泥水,但一张小脸倒是干干净净--咦,自己还真认识这个女子!这个女子,今天白天来过码头,说要找什么弟弟,后来被山本给拦住了,只不过,那时这女子排场好大,前呼后拥,坐着华丽的马车,可现在却是狼狈不堪。 苟布理皱了皱眉:“少套近乎,这里是军事禁区,赶紧走!山本不是早说过了,这儿没有你的弟弟,你到别处找去吧。”--说不定,那委奴儿国女子的弟弟,早已经变成一具死尸了。 可令苟布理没想到的是,那委奴儿国女子突然一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腿:“大人,大人,我弟弟受了伤,只有你们才能救他!” 这时,旁边一个稍年长的女子,也将怀里抱着的尸体推向了苟布理,苟布理长到这样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子这样抱着,这女子人看上去长得苗条,但一身泥水下的衣服包裹着的胸却极是有料,她不顾一切搂着苟布理的腿,挨挨擦擦,居然让苟布理有了不该有的生理反应! 苟布理顿时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和坚毅,磕巴道:“你起来、起来,唉,这像什么话啊,快松手--”他想伸手把抱着自己腿的委奴儿国女子拉扯起来,却一眼看到,因为奔跑得急促,那女子的宽大的和服的领口早就松开了,露出了雪一样白的肩膀来,苟布理一阵心惊肉跳,忙转开了眼,缩回了手,无奈之下只得道:“好好好,我帮你看看你弟弟的伤。” 明宫主大喜,忙松开了手,苟布理俯下身,仔细看了看自己刚才误认为是尸体的男子的伤,只瞟了一眼,他就认出来--这是陆战队员的枪弹造成的伤,应该是流弹碎片,亏这小子命大,如果是完整的达姆弹的话,他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其实,苟布理参加了对山本太郎带路党出卖同胞的那场活动,说不得,射向七郎的子弹,就是他射出的,只不过,苟布理当时精神高度紧张,根本没记住七郎这张脸,这一屋子的委奴儿国武士,在苟布理眼里都长得差不多。要不然的话,苟布理认出七郎这个参与谋反的小家伙,直接就掏枪给他补上一枪。 苟布理探了探那男子的鼻息,嗯,还有点气,应该能救活,不过--自己凭什么救他啊?!对方只是个委奴儿国人,死就死了呗,何苦浪费医疗资源救他? 这时,明宫主敏锐地观察出了眼前这个后龙先生手下大官的神情,她突然嚷嚷道:“我宫本家是后龙先生的拥戴者!是山本太郎阁下的朋友!我的弟弟是外出游玩,不小心中了枪的!” 苟布理拧着眉,山本太郎?宫本家族?嗯,浩哥儿是释放了一批委奴儿国的潘属大名,说是奉了郭大哥的命令,要在委奴儿国培养一批什么带路党。这宫本的名字,的确听说过,今日白天,在码头上初次与这两个娘们相遇时,山本太郎也表现得很客气。这样说起来,还真是“自己人”? 明宫主何等聪慧机灵,立刻感受到了苟布理神情的变换,大喜道:“后龙先生大慈大悲,大人一样是好人,只要能救我弟弟,这些宝贝是我们敬献给大人的。”说着,她朝后挥了挥手,顿时,码头旁边的一座居酒屋里,匆匆跑过来几个仆妇,一个陆战队员的暗探从窗户里探出身,冲着苟布理打了个手势,表示那几个仆妇是安全的。 那几个仆妇带着几个大包袱,打开,却是珠光宝气,却是明宫主临时让仆妇到家里取来的财物--灵丹法器早就献上去了,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些俗物了。不过说是俗物,依然宝光耀人眼,看得四周的陆战队员们倒吸凉气,他们在加入科学门之前,只是农夫工匠小贩,哪里见过这样的宝贝? 苟布理脸一沉:“拿回去!我如果救你弟弟,那是看在你们效忠后龙先生的分上,并不是因为钱财。” 说着,朝后挥了挥,示意手下的人把死人一样的七郎抬到铁甲舰上的救护所去,明宫主、景宫主大喜过望,她们原本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可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面前这后龙先生的手下,居然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良心蛮好,连送上门的钱财都不收。 明宫主忙命手下的几个仆妇跟上,苟布理把手一伸:“干什么?又整什么妖蛾子?” 明宫主忙道:“我弟弟如果要换心肝的话,还请大人不要用野兽的心肝,就用这几个仆人的心肝好了。” 却原来,明宫主景宫主以为治伤要如传言中山本太郎阁下一样换心肝,自己家的弟弟是绝对不能换上野兽的心肝的,实在要换,那就换自己家忠仆的心肝,这几个仆人都是宫本家最忠诚的下属,为了主家愿意去死。 苟布理哭笑不得,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他正要解释这治枪伤和换心肝完全无关,突然又有一队人匆匆跑了过来:“苟大人,原来你在这里,浩哥儿命你速速进王宫!” 苟布理扭头一看,却是陈阿扁带人赶来,他立刻道:“好,我这就去!”转身要走,却突然看到明宫主眼中的企盼的目光,他的心不知为何一软:“陈阿扁,你带这个小子去治伤,他是宫本家的,也算是我们的人吧。” 苟布理在明宫主和景宫主感激的目光下匆匆而去,陈阿扁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个一身血泥,却不掩明丽的委奴儿国女子,向岗哨的班长低声问了几句情况,这才知道这两个委奴儿国女子瞎猫撞着死耗子,无意中冲撞上了苟布理营长,却成功救了自己的弟弟。 陈阿扁以一口流利的委奴儿国语道:“算你们运气,走吧,我带你们去救护所,不过,这什么用来换心肝的仆人是不用带了,但看你们弟弟受的伤,大失血是必然的,那可是要输不少血。这输血是有血型的--好吧,一言两语和你们解释不清血型的事,你们只要知道,这血必是有最亲近的人提供才能用。”原来,陈阿扁以前在夷洲岛上种甘蔗,倒是认识几个打鱼避风来到岛上的委奴儿国人,他颇有些语言的天赋,所以学了一口好委语。 明宫主和景公主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道:“我随你去救弟弟,要我多少血都没关系。” 陈阿扁带着两位宫主,和昏迷的七郎,匆匆进了救护所,救护所的医生们也不管送来的是自己人还是委奴儿国人,他们一心一意救死扶伤,很快进行了抢救,果然需要大量输血,明宫主和景宫主两人的血型,却是明宫主合用,明宫二话不说,直接就让护士抽血,一张小脸因为失色而发白,却强撑着让护士多抽点,好救治弟弟。 终于,七郎抢救成功,送出手术室,和明宫主一起躺在了病房里,因为他们是委奴儿国人,因此并不与科学门的受伤的战士们在一起,而是另开了个舱室,景宫主照看着七郎和明宫主,忍不住喜极而泣。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晃了进来,景宫主一回头,立刻行了个礼:“陈大人。”进来的,正是陈阿扁。 陈阿扁笑道:“怎么样,你弟弟救活了,你可就放心了吧?” 景宫主感激得无以言表,只会一个劲说谢谢,陈阿扁突然一伸手,捏住了景宫主小巧的下巴,强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你弟弟只不过是个委奴儿国人,死了也就死了,为了救他,可是浪费了我们科学门不少宝贝的药材呢,那青霉素你听说过吗?这可是救命良药,可比仙丹还管用,却用在了你的弟弟身上。小美人,你说,你该怎么感谢我啊。” 景宫主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从陈阿扁的眼睛中,看到了以往自己的父亲盯着某个资色出众的下女的色迷迷的眼神,她完全知道陈阿扁话中之意,如果换了以前,她身为宫本家的长女,堂堂的景宫主早就一个耳光扇过去了。 可是现在,在委奴儿国,后龙先生和他的手下,才是真正的主人,高贵圣洁如天皇,都不得不忍受侮辱,何况自己一个宫主,更重要的是,七郎刚刚被后龙先生手下救活,他们既然能救七郎的命,那也能再次要他的命! 只是,让景宫主立刻顺从陈阿扁,行那苟且之事,实在是让自尊自傲的她做不出来--她是宫主可不是下流的妓女! 陈阿扁看出了景宫主眼中的迟疑和屈辱,他冷哼一声:“怎么着?我身为科学门修行者,还配不上你一个委奴儿国的女人?你放心,我不用强,其实我看中的是你的妹妹,只不过苟营长对你妹妹有意思,我也就不强夺他人之好了。” 景公宫一个激灵:“不!不要伤害我的妹妹!我、我愿意把自己给你!” 陈阿扁抚摸着景公主含泪欲滴的小脸:“这才像话嘛,嗯,我听说你们委奴儿国的女人穿和服时,下面是不穿裤子的?来,让我瞧瞧。” 景宫主整个人都崩溃了,她曾经无数次想像过自己的新婚之夜,想像一个俊美的少年和自己相拥,可从来没想到过,自己居然要失身在这样一个卑鄙小人的脏手之下,而且要在病房之中,闻着隐隐的伤口的血腥气,行那苟且之事。 但是,景宫主根本不敢有所反抗,她知道,只要这陈阿扁愿意,不要说自己和妹妹、七郎,就连整个宫本家族,都会被他毁灭! 景宫主如同羔羊一样颤抖着身子,缓缓脱下了衣服,陈阿扁狞笑一声,扑了上去--顿时,最丑恶的一幕在病床里上演-- 不知何时,明宫主缓缓睁开了眼,她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暂时昏睡了过去,此时,却被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尖叫声,以及喘息声惊醒,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七郎恢复了血色的脸,就躺在自己旁边的床上,她顿时欣慰地笑了--可是,奇怪,自己身后的又是什么古怪的声音? 明宫主转过头,立刻看到全身赤裸的姐姐景公主,正在陈阿扁身下痛苦地呻吟着,她满眼是泪,一头如瀑布的头发垂在地上,无助地扭动着。 明宫主尖叫一声,踉踉跄跄爬下了床,扑上去厮打陈阿扁:“你这个畜生!放开我姐姐!” 陈阿扁正在兴头上,一把抓住明宫主,双手一分,哧一声,将她的衣服撕裂,他狞笑道:“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老子正好尝尝姐妹花的味道!” 明宫主刚刚献过大量的血,手足无力,哪里是正在兴头上的陈阿扁的对手,眼看着委奴儿国有名的宫本家姐妹花就要被陈阿扁糟蹋,突然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喂,宫本家的,治了伤就赶紧回家吧,可不能留宿在咱们铁甲舰上--咦,啊!混蛋!陈阿扁,你在干什么?!” 推开门的,正是苟布理,却原来,苟布理匆匆赶到王宫,却是郭大路秘密得到消息,委奴儿国有些不开眼的家伙要对铁甲舰队和码头守卫部队不利,他忙召集来苟布理,详加布置。 苟布理领命后,回到码头,立刻进行相关布置,却听手下人说,那个送弟弟前来求治的宫要本家的人,在治了伤后,还留在舰上--却是陈阿扁队长让她们留下的。 苟布理听了这个消息后,一皱眉,这陈阿扁也太乱来了,如今情况非同一般,宫本家虽然归顺了郭大哥,可依然称不上心腹,如何可以让她们留在船上,既然治好了伤,那就快快抬回自己家里休养就是了。 苟布理匆匆来到舱室内的病房,推门就驱逐宫本家的人,可没想到,入眼却是一幕丑态,那陈阿扁全身赤裸,压在宫本家年长的女子身上,双手却在撕另一个较年轻的女子的衣服,居然是玩上了一龙双凤! 那一霎时,苟布理怒火直冲头顶,他生气的并不是宫本家的两个女孩子受侮辱,而是科学门的战士们的名誉被玷污! 第五百十章 征服和掠夺(十六) 科学门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侮辱妇女可是一项重罪,杀委奴儿国阴谋反叛的武士是一回事,可**武士家前来求助的弱女子,又是另一回事,科学门的声誉,硬是让陈阿扁这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小人给毁了! 苟布理二话不说,抬起枪,就对准了骑在景宫主身上,僵直着身子瞪着自己的陈阿扁身上,却是想当场就执行战场纪律! 苟布理出身于义学,学习勤奋,天资聪明,更对郭大路忠心耿耿,身受郭大路、大妞等人的喜爱,浩哥儿更高看他一眼,着力栽培他,小小年纪已经当上了营长,而陈阿扁原来只是诸家的仆人,只不过算是夷洲岛的附赠品,送给了郭大路和大妞,虽然他的治理夷洲岛一事上配合大妞也做了不少工作,但远远不如苟布理得到的亲近和信重。 苟布理如果当场击毙陈阿扁,郭大路不但不会责怪,还会大大赞个好字,郭大路自然是不在乎委奴儿国的人死活的,杀了就杀了,奸了就奸了,只不过,无论是杀是奸,都得由他亲自来下令,否则的话,手下的战士们可就完全失去控制了,这却是郭大路不能容忍的。 陈阿扁一眼就从苟布理杀气腾腾的眼光中,知道苟营长是真心想杀自己,吓得一骨碌从景宫主身上滚了下来,躲到了明宫主身后,大叫道:“苟营长手下留情!我们可是一家人!” 苟布理气得脸不脸鼻子不是鼻子,骂道:“呸,你个腌脏货!我堂堂科学门战士,哪个跟你这样管不住下身的家伙是一家人!”他移动着枪口,可是陈阿扁缩在明宫主身后,连个头也不露,倒是明宫主的衣服因为被撕裂,雪也似的胴体在苟布理面前晃啊晃,让他不由自主分心。 陈阿扁情急之下嚷嚷道:“苟营长,兄弟只不过玩个委女,咱们就要刀兵相向吗?后龙先生可以玩女国主,咱们为什么就不能地委女?再说了,兄弟不是把你喜欢的姑娘给你留着吗?虽然这妹妹是这一对姐妹花中最漂亮的,可兄弟我知道苟营长你喜欢她,所以特意留着没动手,她可依然是女子之身。” 苟布理目瞪口呆:“胡说八道!谁说我喜欢这什么妹妹--”他一语未了,陈阿扁瞅了个空儿,突然将明宫主往苟布理怀里重重一推,自己一个箭步,向舱门窜去,苟布理猝不及防之下,下意识张开双臂,将半裸的明宫主抱在了怀里,明宫主突遭大变,差点失了身子,早就吓得不知所措,她再怎么聪明坚强,也只不过是个女子,这时投身到苟布理怀中,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苟布理,号啕大哭起来。 陈阿扁光着屁股逃出了舱室,自然引起了别的士兵的注意,他们纷纷跑到了舱室,可是探头一看,却见到一个姑娘全身赤裸躺在床上,另一个半裸的姑娘靠在苟布理营长的怀里,顿时笑嘻嘻地把门给重新掩上了,大赞苟营长真是好福气,这两个委女都是上好的货色。 虽然有人奇怪,陈阿扁为何会光着屁股从里面跑出来,但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因为战士们都有些蠢蠢欲动,激烈的交火让他们每个人的心理压力都极沉重,迫切地想要发泄一翻,杀人是一种发泄,征服女人同样也是一种发泄! 郭大路在宫内,正岔着腿坐在那儿,他可不习惯如委人那样跪坐,哪怕这是传自大李朝的古风,他大大咧咧问着浩哥儿:“各种灵丹法器收集得如何了?” 浩哥儿递过一份厚厚的清单,笑道:“这委奴儿国人也是贱皮子,咱们这一开枪一动炮,杀了不少阴谋叛乱的家伙,倒把其他的潘属大名高官显贵全都吓住了,如今不需要我们陆战队员上门,委奴儿国人就纷纷把祖传的宝贝全都送了上来,甚至连一些凡间的财宝都整车整车送上了码头。京都一地的好东西,如今大半在我们手里了,只不过,虽然那女娃娃国主下了文书传诏各地,其他地区的委奴儿国人依然迟迟没有动静,既没有主动献上灵丹法器,又不公然反抗,看来,存心是打了个拖字诀。” 郭大路冷笑道:“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他们见我们陆战队兵力有限,铁甲舰炮火虽猛,却不能上岸,就想以招待变,甚至说不得,故意诱我上岸,深入内地,然后伏兵尽起。嘿,这委奴儿国也曾经内乱不休,各潘属大名间互相征战,有几只猴子还自以为知兵,想给老子玩这一手诱敌深入的计策。” 浩哥儿道:“要不咱们派一支部队,先拿下就近的几个不服从命令的城池,以儆效尤?” 郭大路摸着下巴,突然道:“我们真正的敌人还没露面啊。” 浩哥儿一怔,“真正的敌人?这委奴儿国的女娃娃国主都老老实实听郭大哥你的命令,还有什么真正的敌人啊?” 郭大路嘿了一声:“浩哥儿,你忘了?咱们可是来找委奴儿国修行者和精怪的晦气的,可是要杀其身,夺其宝,委奴儿国国主大将军潘属大名等收藏的灵丹法器,只不过是一道开胃菜而已。可是事到如今,委奴儿国的修行者和精怪全都成了缩头乌龟,连个面也不露,任老子在京都大杀四方。这里面,可透着古怪!” 浩哥儿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古怪的,修行者和精怪才不管人间战乱这种破事儿呢,就算在大李朝,只要不涉及社稷存亡这种大事,修行者从来不插手人间的征战,谁愿意为了凡人浪费灵力啊。我想,委奴儿国的修行者和精怪也是同一样道理,委奴儿国的灵力比大李朝稀薄多了,灵力修炼更为不易,他们何苦为了凡人出头?这可是实打实的赔本生意!” 郭大路冷笑了一声:“他们不来找我的麻烦,我还想找他们的麻烦呢!国主大将军等凡人珍藏的灵丹法器,只不过是些下品,真正的好东西,却全在委奴儿国修行者和精怪手里,我建设开发区,极需要大量上好的灵丹法器与大李朝的修行者做交易,所以,就算委奴儿国的修行者和精怪不来惹我,我也要主动找上他们,来个大打出手!” 浩哥儿想了想:“这几日的实战证明,面对装备了自动武器的陆战队员,委奴儿国的常规武力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真正摧枯拉朽一般,战士们的误伤都多于敌人的拼死反击。不过,修行者和精怪的战力却远在凡人之上,咱们的铁甲舰和陆战队对上他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郭大路沉声道:“我们的战士,要有敢于和修行者、精怪一战的决心和意志!委奴儿国的修行者和精怪的力量,在大李朝之下,如果我们的战士,连这些弱鸡都打不过,那何况今后更艰苦更危险的战斗?” 郭大路虽然没有明说何为更艰苦更危险的战斗,但浩哥儿心里却明镜一般--那就是指大李朝的修行者啊,他肃然道:“郭大哥你放心!咱们科学门的战士,服从你的一切命令,召之既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郭大路点点头,刚想勉励浩哥儿几句,突然纸门扑一下被撞开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跌进了房间,后面推他进来的人还不罢休,又重重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那五花大绑之人顿时来了嘴啃泥,摔得脸都青肿了。 浩哥儿腾一下站了起来:“陈阿扁?苟布理?你们两个搞什么名堂?!” 五花大绑之人,正是陈阿扁,而在后面又踢又打的,却是苟布理。却原来,苟布理将宫本家的两女一男三个孩子送回宫本家后,并没有饶过陈阿扁,回到营中,揪着陈阿扁一顿痛打,绑着他押进了王宫,请郭大哥处置。 苟布理将陈阿扁**委奴儿国女子的事儿一说,浩哥儿的脸都涨红了,他刚刚才在郭大哥面前吹嘘科学门的战士如何能征善战,结果陈阿扁这管不住裤裆的家伙就冒了出来,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浩哥儿手指一弹,射天剑飞跃而起,用剑柄将缩在地上的陈阿扁一通暴打,直打得他的头脸如同开了个染缸一样,皮破肉绽,血糊糊的令人不忍目睹,不过,陈阿扁倒也硬气,咬着牙,一声不出。 郭大路冷眼看着,他心里清楚,浩哥儿其实是在维护陈阿扁呢,他真要杀陈阿扁哪里需要如此麻烦,射天剑一动,陈阿扁就人头落地了,浩哥儿之所到当着自己的面痛打陈阿扁,其实只是想让自己消消气。 在郭大路心里,陈阿扁玩了什么宫本家的女儿,并不是什么大事,甚至都不是事儿,只不过,战士们去杀人,去放火,去***应该是得了自己的命令,而不是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形同抗命! 这个苗头很不好!非常不好! 这只是科学门的军队第一次在境外作战,今后类似的战事还有很多,有的时候,自己忙于大李朝建设,不可能亲率军队,如果战士们不服从军事主官的命令,自行其是,这还了得? 在原时空,二战时期的脚盆军队虽然残暴,但他们依然严格服从命令,打得美国佬都吃不消。 郭大路不指望自己能建设一支p这样的军队出来,这难度太高,人家可是用小米加步枪在白山黑水之间吊打联合国军的,但是,他一定要打造出一支完全服从自己的军队来! 任何违背军令之举,都形同对郭大路自身的背叛! 这军纪,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将任何不好的苗头,都扼杀于萌芽之中! 浩哥儿偷眼瞧着郭大哥的脸色,见他的神色越来地不善,心里大急,陈阿扁虽然做了错事,但他对科学门忠心耿耿,就算他是狗,那也是科学门的狗,郭大哥何必生这样大的气?他一咬牙,一跺脚:“苟布理,把陈阿扁这混蛋的下身给割了,让他当太监去!” 浩哥儿是真想割了陈阿扁那话儿,丢了下半身,总比丢了命好,不过,他可不想脏了自己的射天剑,故让苟布理动手。 苟布理却有些迟疑,他虽然痛恨陈阿扁坏了陆战队的名声,可惩罚一下也就是了,这施以宫刑就有些太过了-- 陈阿扁彻底吓傻了,他虽然被苟布理又捆又打,其实心里并不害怕,这玩弄委女又算得了什么大事?以前夷洲岛上也有一些委奴儿国的女子坐船漂洋过海,前来借种,却是仰慕大李朝的男人,比矮小丑陋的委奴儿国男人英武,所以特来春风一度,顺便还能赚些钱。 在夷洲岛上务工的大多是男人,正有这方面需求,两者一拍即合,有的相处情热,委女就此安居在岛上也是有的。陈阿扁就睡过不少委女,这次来到京都,只不过是送吊上门而已,那宫本家的女儿虽然高贵,但委女就是委女,睡一下,责罚一通也就是了,怎么居然要让自己做太监? 陈阿扁吓得哭天抢地,夹着大腿,连声求饶。 就在这时,郭大路沉声道:“命令,除了值勤和负责安保的人员,所有战士紧急集合,另,邀请小樱、大将军、山本、宫本等委奴儿国人员观礼--” 浩哥儿在心中轻叹,郭大哥,这是要实施公审啊,陈阿扁,这一次,连我也保不住你了。 爱田樱国主正在贴身贵妇的陪同下梳妆,突然几个陆战队员推开侍立在门边的女仆,强行走了进来,生硬地对爱田樱国主道:“后龙先生有令,命樱国主到码头参加公审大会。” 爱田樱小小的身子一僵,公审--这既然带了一个审字,就不是什么好事,她柔声道:“不知这公审大会审得是何事,我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女子,有必要参加这样的大会吗?”她却是想旁敲侧击。 然而那几个陆战队员沉着脸,并不回答樱国主的问话,只是一个劲催着她快走,旁边的贵妇见士兵们如此不尊重国主,正要怒斥,樱国主摆了摆手,阻止了她,轻声道:“帮我换一件衣服,要素净一点的。” 这段时间,樱国主陪郭大路在一起,刻意穿一些颜色较嫩的,可爱向的衣服,突出自己的稚气,但是参加这什么公审,就不能再穿亮眼的衣服了。 樱国主的马车缓缓出了内宫,走到大街上,这才发现,各潘属大名以及许多平民百姓也在山本太郎的协军的指挥下,向码头而去,显然参加公审大会的人可真不少。 嗯,如此说来,公审公审,就是公开审理,却不知,被审的是谁--不过,无论被公审的是谁,后龙先生摆出这样大的架势来,这事儿,就绝对不简单!也许,公审大会的真正意义,并不在这次审理上,只不过,樱国主并没有听说过后龙先生在西北的公审大会,要不然,立刻就会明白郭大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左右只不过是整顿军心,收买民心几个字而已,当然,郭大路是不在乎委奴儿国的民心的,他真正看中的是自己的军纪。 铁的纪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成的,而是通过不断的锤炼、整训、教育、惩戒等一系列手段铸成的,今日的公审,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环节而已。 樱国主一行到了码头的警戒区后,并无特例可以通融,和普通百姓一样,上了马车步行进入了会场,四周的百姓纷纷向天皇下跪,爱田樱忙命人通传,今日之活动是后龙先生主办,不必行委奴儿国的礼节,一切都听从科学门的吩咐地。 樱国主被引到场中最前排的座位就坐,坐定后,樱国主看到前后都是委奴儿国的高官显贵,连大将军也在内,她心里松了口气,既然有座位,那就说明后龙先生是以礼相待的,看起来被公审的倒霉家伙,必不是委奴儿国人--可是既然不是委奴儿国人,那必是后龙先生自己的手下,他、他怎么可以把家丑外扬,唯恐世人不知,甚至把半个京都的人都驱赶来了? 樱国主左思右想没想明白,干脆不想,权当看场大戏了。 这时,突然整齐地坐在后场的战士们,哗一声齐齐起立,挺立如松,委奴儿国人吓了一跳,原本悄声议论顿时静了下来,只见郭大路在浩哥儿、乌青、施晓峰等人的陪伴下大步走到了台上。 公审大会,正式开始。 樱国主看到一个穿着陆战队员军服的战士被五花大绑架上了台,他整个人都瘫软了,裤子甚至还湿淋淋的,显然是尿了。 这就是今日被公审的倒霉蛋了,咦,那不是陈阿扁吗?他可是后龙先生的心腹啊,听说许多阴谋作乱的武士就是被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给揭发出来的,是樱国主心里最痛恨的后龙先生的走狗之一。 第五百十一章 征服和掠夺(十七) 樱国主脑海里一片混乱,为什么陈阿扁这条后龙先生的忠狗突然变成了死狗?难道说他背叛了后龙先生?可是,就算是背叛,后龙先生直接杀了他就是,又何必开什么公审大会,更把委奴儿国的权贵和百姓也叫来--啊呀,难道陈阿扁的公审,和委奴儿国的臣民百姓也有关系? 这可就大大不妙了!如果陈阿扁的公审有委奴儿国的臣民牵涉其中,那在处置了陈阿扁之后,后龙先生的怒火就会转向委奴儿国!到时,又不知会有何等悲惨的事在京都发生!这几天,京都流得血已经够多的了!那些,可都是忠诚于自己和大将军的武士的性命啊! 樱国主有些失态地左右张望着,终于,让她发现了一处不寻常,只见后龙先生的另一个心腹--苟布理营长,居然与宫本家的两个女儿,景宫主、明宫主站在台下,不时说着什么,而景宫主脸色木然,明宫主却一脸怒意。 天哪,难道说,宫本家族卷入了陈阿扁的公审之中?他们一家不是最早投顺后龙先生的潘属大名吗?宫本家如今与山本家一样,颇得后龙先生信任,两个宫主与陈阿扁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樱国主正在胡思乱想,台上,浩哥儿已经开始审理案件,其实案件非常简单,只不过是陈阿扁利用救治宫本七郎的机会,威逼景宫主委身自己,结果被苟布理营长撞破。 这种男女之事,实在是寻常之极,台下的委奴儿国臣民大为疑惑,这大张旗鼓地开什么公审大会,难道就是因为一个科学门军官睡了个女人吗?虽然宫本家的景宫主是出了名的美女,京都无人不知,众多少年仰慕她,可是,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女人,睡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实话,京都臣民百姓早就做好了后龙先生的大兵在城内烧杀抢劫的心理准备,可是这段时间来,虽然科学门的战士们搜刮灵丹法器时穷凶极恶,但是却从来不贪取别的钱财,对女人更是碰都不碰,这已经让京都臣民们暗自纳闷了--不要说异国入侵,就算是潘属和大名之间互相征战,破了城池后,照样也要砍杀**一番。 而后龙先生的大兵如此守规矩,实在是太古怪太古怪了,这陈阿扁所做所为,才是“正常”的嘛。 原本根据公审流程,还有苦主上台指认罪犯的一幕,只不过景宫主无论苟布理和妹妹明宫主如何劝说,都垂着头一言不发,逼得急了,干脆捂脸大哭,不过,苟布理身为撞破现场的证人,也已经足以证明陈阿扁的罪行了。 当浩哥儿询问陈阿扁的最后供述时,陈阿扁突然嘶声大叫道:“饶命!饶命!我为科学门立过功!我为大妞主母尽过忠!乌青长官、施晓峰长官,我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过啊!求你们救救我!苟布理!苟营长,兄弟真没动过你看上的明宫主啊!咱们可是一个战壕里扛过枪的!求求你在后龙先生面前美言几句,不要杀我啊!” 公审大会现场,有专人用扩音器翻译,所以台下的委奴儿国臣民听得明明白白,大伙儿齐齐一愣,什么?杀人?后龙先生居然为了男女之间的一点小事,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心腹亲信?! 景宫主和明宫主呆了,她们两人虽然受到侮辱,但是可从来没想到过陈阿扁的命。她们心里清楚,虽然自己是宫本家的宫主,但是在科学门眼里,什么也不是,不要说受辱了,就算是杀了,自己的老父亲最多也只不过哭几声,根本不敢为自己出头,找科学门的麻烦。 委奴儿国的臣民百姓呆了,他们提心吊胆地来参加这什么公审大会,原以来后龙先生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来折腾自己--是不是挨家挨户抄家杀人不过瘾,想借这公审大会将半个京都城的官员百姓一锅端了--可没想到,这公审大会的确杀人,可杀的不是委奴儿国的人,而是科学门自己的军官! 樱国主呆了,她虽然聪慧无比,可也没想到,后龙先生大张旗鼓,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受辱的贵族女子讨个公道上,而且,居然是要拿自己心腹的命还这个公道! 樱国主扭过头,看着身后端坐的科学门的将士们,当他们听到台上的判决时,个个面无表情,端坐不动,但樱国主却能从那凝重的呼吸声中,感受到他们对后龙先生的尊敬,以及对军纪的肃然--樱国主恍然大悟,原来公审大会只不过是后龙先生的一出杀鸡给猴看的大戏,只不过,这大戏的观众并不是自己和委奴儿国的的臣民,而是科学门的将士们。后龙先生只不过借此事整顿军纪而已。 樱国主在心里苦笑着,后龙先生啊后龙先生,郭大哥啊郭大哥,你要整顿军纪,也不能让我委奴儿国背这个锅啊,明面上你杀陈阿扁,却是因为宫本家的两个女儿美色而起,说不得,科学门将士心里还暗恨景宫主明宫主勾引陈阿扁--男人不就经常如此吗?明明是自己贪恋美色,却偏偏怪女人红颜祸水,误国误民。 樱国主断然决定,不行!绝对不能让后龙先生杀了陈阿扁!否则的话,科学门的将士们一股怨气,最后却是发在委奴儿国臣民身上。 樱国主不顾长年受教导的皇室礼仪,扭头四顾,终于在一众潘属大名中,找到了她要找的对象--宫太总司! 宫本总司如同一个呆头鹅一般,傻坐在小板凳上,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两个女儿背着他带着七郎去找科学门救治,他一无所知;景宫主明宫主被陈阿扁看上,威逼利诱,强行霸占景宫主,他一无所知;苟布理撞破现场,怒擒陈阿扁,一状告到后龙先生面前,他一无所知-- 老头子稀里糊涂被从家里带到公审现场,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本以为死了的爱子七郎君被救活了,最心爱的大女儿景宫主被污辱了,后龙先生召开公审大会为自己女儿讨公道,要杀了自己的心腹,嗯,对了,还有一件事,苟布理营长喜欢自己的小女儿明宫主,不过,他却没有用强,显然是真心相待,并没有把小女儿当做纵欲的对象-- 宫本总司心里涌起一阵阵酸甜苦辣,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怎么短短半天时间内,居然发生了这样多的事?!这简直比自己海战被擒,家庭的世代累积的灵丹法器被夺还要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宫本总司身后突然有人用玉手轻轻捅了捅他的背,宫本总司一个激灵,转过身来,一眼认出,背后捅自己的,正是樱天皇身边最亲信的贵妇楠子夫人,只见楠子夫人匆匆道:“天皇玉旨,绝对不能让陈阿扁死!”扔下这句话,楠子夫人就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绝对不能让陈阿扁死! 樱天皇的玉旨一下子让宫本总司清醒过来,他也是老奸巨滑的,立刻明白了天皇话中之意--如果陈阿扁被处死了,那科学门的众将士不会埋怨后龙先生,只会迁怒于宫本家! 宫本总司倒吸一口冷气,在心里疯狂地转着念头--不行!绝对不能让陈阿扁死!救他!可是,怎么救他?! 这公审大会可是后龙先生亲自主持召开的!虽然他在台上从始至终没有发一言,但他亲临现场,已经表明了态度!自己一个败军之将,何德何能,敢当众违背后龙先生的法旨?如今的委奴儿国,后龙先生的意志甚至在天皇之上!自己如果当众反驳后龙先生,身后的科学门将士能活活将自己撕成碎片,连带着整个宫本家族,都将毁灭! 可是,如果不救陈李阿扁,那自己同样讨不了好去,无论是科学门的将士,还是樱天皇,都会厌恶自己,说不定哪一天,就找个借口将自己家族给收拾了--唉,说到底,还是景宫主明宫主年轻不懂事啊,只不过身子受辱这种小事,又何必闹开来?如果悄悄儿忍了这事儿,以宫本家的能力,今后把破了身的景宫主下嫁个小武士,一样能和和美美过日子,又何至于到了如今这地步--咦?下嫁?和和美美过日子? 宫本总司眼神大亮,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这事儿办成了,自己就成了后龙先生在委奴儿国最依重之人,地位甚至在山本太郎之上! 这时,台上的浩哥儿正在宣布,“本军事法庭判决如下,被告陈阿扁犯**妇女罪,根据军法第六条第款,执行死刑,立刻执行!” 浩哥儿话音刚落,几个陆战队员就铁青着脸上了台,架起了已经瘫软如泥的陈阿扁,向台下拖去,一排荷枪实弹的战士已经排成了一行,准备当众行刑。 就在这时,宫本总司突然越众而出,拖着苍老的,半生不熟的大李朝话大声嚷嚷着:“刀下留人!” 陆战队行刑队手里持的是自动步枪,可不是刀,刀下留人这话可不怎么应景,不过,那意思大家都明白了--这老头子是来求情的,这简直和茶楼里说书先生说的话本儿一个套路,架着陈阿扁的几个战士不约自主就停住了脚步,扭过身看着浩哥儿。 浩哥儿也扭过头,看看郭大路,郭大路微闭着眼睛,不置可否,浩哥儿咳嗽了一声:“这位老人家,判决已经下达,如果没有新的与本案件有关的线索,判决将立刻执行。” 宫本总司转了转眼珠子,嘿,这是后龙先生的亲信在提醒自己呢,果然,其实科学门上下都没心思真的杀了陈阿扁,自己法场救人这一招却是做对了! 宫本总司精神一振,大声道:“我有线索!有重要的线索!这是误会,一场大大的误会!” 浩哥儿板着脸:“老人家,本军事法庭经过了慎重地调查,陈阿扁**景宫主案件有证人证物,连他本人也供认不讳,哪里来有什么误会?难道你是质疑军事法庭执法不公吗?” 宫本总司连连摇手,他说不好大李朝话,情急之下,一串委奴儿国话就冒了出来,旁边的翻译连忙大声翻译,这番话传遍全场,无论是科学门的将士,还是委奴儿国的臣民都听愣了,只有樱天皇大大松了口气,暗地里朝着宫本总司竖了下大拇指--宫本君,可真有你的,这样的理由都能找得出来! 只听宫本总司大声嚷嚷道:“陈阿扁是我的宫本家的女婿,他和景宫主上床,那是夫妻人伦,天经地义,何罪可有?” 浩哥儿瞠目结舌,半晌才一拍桌子:“胡说!你有大女儿景宫主和陆战队军官陈阿扁今日才见的面,什么时候成夫妻了?既然是夫妻,他们两人自己如何不知?陈阿扁还要以七郎性命相威胁逼迫景宫主顺从自己?天下哪里来这样荒唐的夫妻?!” 宫本总司老着脸皮道:“这怪不得陈阿扁长官和我的大女儿景宫主。我被俘--噢,不对,我在海战上归顺后龙先生后,安居在铁甲舰上,当时就见识到了陈阿扁长官的风采,对他极是仰慕,起了将女儿许配给他的心思。回到京都之后,我就想将此事告诉大女儿景宫主,聘请媒人,向陈阿扁长官正式提亲。只是那个陆战队事务繁忙,我不敢以私情坏了后龙先生大事,所以这事儿就耽搁下来了,但是,在我心里,陈阿扁先生早就是我宫本家的女婿了,所以陈阿扁长官与我大女儿在一起那个行夫妻人伦之事,实在是天经地义,绝无罪过。” 公审现场鸦雀无声,大伙儿大眼瞪小眼,我靠,这话还能这样说?宫本总司,你这老小子太不要脸啦! 但是,大伙儿又不得不同意,宫本总司说得话有道理,要知道,无论是在大李朝还是委奴儿国,父母包办婚姻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就算是在大李朝,郭大路潜移默化宣传自由恋爱,婚姻自由,反对包办,但老百姓也只当话本儿看了一笑,日常生活中,还不都是双方父母说了算。--什么,你想和后龙先生写的话本儿里那样,和心仪的男子面对面?!家法伺候,打死你这不孝女! 在委奴儿国,就算贵为景宫主、明宫主,婚姻同样不得自由--事实上,她们比小百姓更不自由!宫本总司心中最紧要的是家族,只要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会毫不迟疑把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老头子! 事实上,民间并不认为包办婚姻是邪恶的,反而给予极高的认同,如果有两户人家,指腹为婚,两个娃娃还没出世呢,就结成了夫妻。 等双方的孩子长大后,一方落难,另一方坚守信诺,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断了十多年的联系,不知人品好坏的男方,那可是众口交誉的美事。相反,如果另一方看到对方的孩子实在不堪,担心误了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因此而毁诺,却是要被众人在背后戮脊梁骨的。 因此故,虽然宫本总司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女儿,他身为宫本家的族长,她的父亲,已经给她找了个男人--甚至这个男人自己也并不知情,可是从大义的名份上来说,景宫主的确已经是陈阿扁的人了,如果陈阿扁在战场上战死,说不得,景宫主还要为他守节。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大李朝,说不得,年轻皇帝听了后必是要龙颜大悦,给景宫主立个大大的碑坊的。 因此故,当宫本总司以极端不要脸的态度,大义凛然地认了陈阿扁当女婿后,并以此为借口阻止行刑,不仅在场的委奴儿国臣民深以为然,就连科学们的将士们也在心中暗暗点头,是啊,人家两夫妻睡觉,干军法何事?虽然睡觉的地方不太对头,拿铁甲舰上的病房当了洞房,但将士在外征战,生死悬于一线,好不容易也心爱的人见面,一时猴急,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甚至连景宫主自己,也迷糊了。 她原本为了七郎献身受辱,甚至差点害了小妹明宫主,受此奇耻大辱,痛不欲生,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急转而下,根本让她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反映,公审大会举办时,景宫主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就算是听到陈阿扁被叛了死刑,她心中的惊讶,也多于报复的快感--这事儿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景宫主毕竟是宫本家的长女,对政治多少有些领悟,她知道,陈阿扁身为后龙先生的亲信,可是绝对不能就这样杀了的! 就在这时,景宫主突然听到老父亲当众宣布,自己早就已经被父亲托付给了陈阿扁,虽然此言极为荒唐,但不如为何,景宫主的心,却是突然一松,原本那种深深烙印在心间的屈辱和痛恨,也减轻了不少。 第五百十二章 征服和掠夺(十八) 只有明宫主瞪大了一双妙目,气得嘟着嘴:“父亲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他、他究竟为何要救那个不要脸的陈阿扁的狗命?” 郭大路稳坐台上,淡淡地看着宫本总司上演刑场认亲这幕绝佳的好戏,在心里深为他的黑厚精神轻轻鼓着掌,果然不愧是委奴儿国人啊,和原时空的脚盆国之无耻和忍辱负重简直如出一辙! 郭大路当然并非真心要杀陈阿扁,就算陈阿扁是条狗,那他也是郭大路的狗,郭大路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委奴儿国贵族之女,就杀了自己的狗呢?不要说陈阿扁侮辱的是什么景宫主,就算是他把脏手伸向樱国主,郭大路也只不过一脚踢走了是。 郭大路之所以搞了一场公审大会,只不过是想约束一下军纪,将此当成一次绝好的教育机会,真当行刑时,他自然会出言拦阻,保下陈阿扁的狗命来,理由嘛也早就找好了--不忍心景宫主一生因此事成了污点,干脆让陈阿扁娶了她,把坏事变成好事,把犯罪办成喜事,不就结了?这总比陈阿扁被一枪爆头,景宫主一辈子嫁不出去,孤苦一生要好。 可没想到,宫本总司是极知趣的,根本不用郭大路操心,自编自导了这一出法场认亲的好戏来。 不错!行!够不要脸的。就如同原时空,脚盆国挨了美爹的两枚核弹,依然抱着大腿叫爸爸一样无耻! 不过无耻才好嘛,无耻才能为我所用嘛,狗,也是需要调教的,一手软一手硬,才能调教出好狗来。 浩哥儿满脸古怪,小跑到郭大路面前,请示该怎么办。 郭大路淡淡地道:“你是军法官,该怎么办,自有条例,来问我做什么?” 浩哥儿恍然大悟,命人取来厚厚的军法一翻,军法中并没有夫妻两人在军营中圈圈叉叉该如何处罚的条款,倒有一条罪勉强够得上,那就是陈阿扁和景宫主行事时,因景宫主还是处子,因此弄脏了床单,这床单可是军用品,勉强够得上损坏军资这条罪。 只不过,这条罪最多只不过关三天禁闭,连案底都不会留。 浩哥儿依据宫本总司提供的最新证据,依法对陈阿扁进行了改叛,顶格处置,关三天禁闭。 陈阿扁被押了下去,只不过和来时不同,陈阿扁听了宣判后,已经会自己走路了,当他经过景宫主时,甚至还挤眉弄眼对着她笑了笑,而景宫主居然也是一脸红晕,垂下了头去,一幅新嫁娘的娇羞。 浩哥儿宣布公审大会结束,战士们齐齐归营,他们唱着军歌,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委奴儿国臣民面前经过,爱田樱国主心中五味陈杂,她知道,这次公审大会之后,后龙先生、科学门,在委奴儿国臣民心中的形象又将为之一变。 此前,科学门的海上之战,展示了他们拥有的科学技术,远在委奴儿国之上,接着,没收灵丹法器之举,又展现了他们的军纪和执行力,接着的一连串镇压,突显了他们的情报收集能力以及残酷无情,心狠手辣,但今天这场公审大会,则无形中告诉委奴儿国臣民,后龙先生同样保护委奴儿国臣民的合法权益,同时,展现了科学门儿女情长的一面。 嘿嘿,这一番又揉又搓,又打又拉,后龙先生真正是施得好手段! 苟布理正在发怔,他的性格是一根直肠子捅到底,怎么也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当场抓住了陈阿扁**景宫主,怎么到了最后,反而成了父母之命?那自己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个老狐狸一般的声音:“贤婿,我知道科学门如今事务繁忙,但还请贤婿抽空走访宫本家一趟,商量一下与小女的婚事。” 苟布理一回头,却是宫本总司正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后,他张口结舌:“贤婿?你在叫谁?还有,什么小女的婚事?” 宫本总司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苟营长,咱们要谈的,正是我的小女儿明宫主与苟营长的婚事啊。” 苟布理一向沉着冷静,这时却也跳了起来:“什么婚事?我、我和你女儿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宫本总司笑道:“陈阿扁在公审大会上公开承认了,苟营长喜欢我的小女儿明宫主,小老儿自然要成人之美,将小女下嫁苟营长。” 苟布理半张着嘴,那陈阿扁的确在台上大声嚷嚷着,说因着自己喜欢明宫主,所以并没有染指她云云,可是可是,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啊! 苟布理有心想说自己并不喜欢明宫主,可是不由自主一扭头,却看到明宫主两颊通红,但一双妙目却一眨不眨盯着自己,他嘴里这“不喜欢”三个字,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不得不承认,明宫主的确是苟布理见过的委奴儿国最漂亮的姑娘,而且她为了救弟弟,直求到科学门前,更献出自己的鲜血,在在都表明,这是个明事理有担当的好姑娘,更不要说,她还是宫本家最得宠爱的小女儿。 宫本家在委奴儿国,根基深厚,而相比之下,苟布理家刚刚走上小康的道路,苟布理的老爹老娘为了省几个雇工的钱,至今还和长工们一起起早贪黑地在田里劳累。真要论起门第来,明宫主远在苟布理之上。 宫本总司是头老狐狸,看到小女儿和苟布理的情形,立刻知道自己大着胆子叫了一声“贤婿”却是有门了。 他忙对四周人道:“今日公审大会之上,有后龙先生见证,我宫本家的景宫主,明宫主分别和后龙先生门人弟子陈阿扁、苟布理结下良缘,如今事务繁多,当以后龙先生大事为上,故此,我宫本家也就不大摆宴席了,三五日后,在家中设一小宴,请各位亲朋好友喝杯清酒,就算是将两个女儿过了门。” 四周的委奴儿国臣民纷纷向宫本总司道喜,就连樱天皇也命楠子夫人前来代她贺喜,并送两位新人玉如意一双。 苟布理脑海里乱糟糟一团,直到宫本总司带着两个女儿离去,和他约定等陈阿扁禁闭结束后,就立刻在宫本家举行两对人儿的婚礼,他依然在发呆,直到手里温润的玉如意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时乌青和施晓峰走上前来,拍着苟布理的肩膀大声向他道喜,施晓峰摇着头道:“那个明宫主的确是个漂亮的,要不是我老施家中有只母老虎,连我都要心动呢,小苟,你真正是好运气!人家打一场仗,会受伤流血,你倒好,居然捡了个婆娘来!” 苟布理突然哎呀叫了一声:“糟糕!我在军事作战行动期间娶了个婆娘,这、这会不会违背军令啊?” 乌青摇了摇头:“我军条例之中,倒是没有这方面的规定,而且,你和陈阿扁的婚事,是经过了后龙先生默许的,你就放心当新郎官吧,我要不是需要在铁甲舰上执勤,也一定要讨你一杯喜酒喝。” 苟布理毕竟有些不放心,专门打了个报告,向郭大路汇报了此事,郭大路很快就回复了,就三个字,“知道了。” 知道了,却没有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不过,也不算是完全同意,浩哥儿事后悄悄扯着苟布理告诉他,郭大路私下里的意思,委奴儿国女子尽管可以娶,但却不可为大妇,家里真正当家的,还得是咱们大李朝的好女子。 苟布理连连点头,这事儿其实不用郭大哥特意提醒,他自己心里也早有打算,明宫主的确不错,只不过,毕竟算不得明媒正娶,自己在后隆村忙于农事的爹娘一无所知,自然当不得正妻--这苟家的正妻还得自己老娘亲自来挑选。 且不说三日后,陈阿扁从禁闭室里出来,半闭着眼睛还没熟悉外面的阳光,就被宫本总司拉着上了轿,一路吹吹打打送到了宫本家,然后与苟布理一起,分别与景宫主、明宫主成了亲。 那苟布理倒也光棍,虽然当初是被苟布理多事举报了自己污辱景宫主一事,但不闹这样一出,也不可能名正言顺抱得美人归。 在婚礼上,明明景宫主年长于明宫主,陈阿扁的年纪也比苟布理大得多,非要认真算起来,陈阿扁还是苟布理的姐夫,但陈阿扁却对着苟布理一口一个苟哥,敬了他无数杯酒,他这样低三下四笑脸相迎,苟布理倒也不好再说什么,还了他一杯酒,把陈阿扁乐得不知所以,甚至私下里拖着苟布理,低声表示,今后两家就是一家人,如果苟哥看得起他阿扁,就算想要尝尝景宫主的味道,来个姐妹花同床共眠,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苟布理当场就变了脸色,刚要训斥陈阿扁几句,陈阿扁打着酒嗝道:“兄弟我看得明白,后龙先生对委奴儿国臣民一直有种莫名的恶感,咱们折腾这些贱皮子家伙越起劲儿,后龙先生面子上训斥我们几句,可心里却着实高兴得很呢。别看小弟被架上公审大会,可是只要后龙先生高兴,不要说削了脸皮,就是拿走这条命,小弟也不皱下眉头!” 苟布理哑然,的确,只要是郭大路身边的亲信,都能隐隐感受到郭大路发自内心的不喜欢委奴儿国臣民,要不然,也不至于嚷嚷出“死的委奴儿国人,才是好的委奴儿国人”这样的话来。 苟布理扭头看了看正端坐在席上,接受众人祝贺的明宫主,为了这两桩婚事,连樱国主都派来了贺使,真正是好大的脸面,让明宫主不胜欢喜,不过,她却不知道,在科学门内部,后龙先生已经有了异国女不可为大妇的“内部规定”,唉,罢了罢了,大不了自己以后多心痛心痛她就是了。 郭大路在内宫,得了浩哥儿关于陈阿扁和苟布理婚事的报告后,笑问:“我们折腾出了这样大的花样儿,委奴儿国臣民可有什么反响没有?” 浩哥儿笑道:“委奴儿国的臣民可也机灵着呢,眼见着郭大哥默许了联姻,不知多少大臣显贵,向各位科学门的门人子弟提亲呢,不仅乌青、施晓峰处有不少人带着自己家的女儿‘偶遇’,就连我也有好几个潘属大名前来提亲,那几个姑娘的相貌儿我倒看过--啜啜,的确不借,不在宫本家的明宫主之下。” 郭大路斜着眼瞟着浩哥儿:“怎么?你心动了?委奴儿国别的东西倒也罢了,这女优还是不错的,你收上两三个,你大姐那儿自有我替你说项,反正不是正妻,实在怕麻烦,就安置在京都就是了。” 得,这是姐夫给小舅子拉皮条呢。 浩哥儿连连摇头:“女人有什么好的,我不感兴趣,我倒想试试那把草薙剑,到底是委奴儿国的神器厉害,还是我的射天剑锋利!” 得,这小舅子是个爱拳棒胜于红颜的,郭大路耸了耸肩膀:“草薙剑只有樱国主这样拥有王室血脉的,才能用自己先天的灵力驱使,难道我还能逼人家一个小罗莉和你打架不成?” 浩哥儿想像了一下爱田樱一个粉娃娃一样的孩子,握着比她人还高的草薙剑向自己叫阵,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郭大路突然收起了笑脸:“玩笑开过了,诱敌之计已经施展得够多的了,委奴儿国那些缩头乌龟,也该有所行动了吧?” 浩哥儿脸色一肃:“郭大哥还真被你猜准了!咱们在京都这样大张旗鼓折腾,甚至公然住进了伪天皇的皇宫之中,果然引起了委奴儿国的修行者和精怪的不满,此前他们一直在观望我们的战力,到了如今,也差不多摸清我们的底牌,查清我们的实力了,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了。山本太郎、宫本总司都向我们暗中告密,有修行者和精怪想来找我们的晦气,甚至别的几个潘属大臣,也隐隐向我们暗示--” 郭大路一挥手:“这些走狗的情报只可作为参考,关键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的战士,我们自己的科学设备,这方面,海军和陆战队可有最新的情报?” 浩哥儿连连点头,打开了一幅地图:“我们通过雷达和声呐,发现在京都湾外海十海里处,有三个巨型物体正在靠近,而通过无人机的远红外摄像头,又发现了五公里外一处山沟里,有大量生物正在趁着夜色集结--” 郭大路淡淡地道:“又是这老一套,这些修行者、妖精鬼怪,向来喜欢在暗中捣鬼,从来不敢列堂堂正正之战,当面打上一架。” 郭大路此言倒是有点偏颇了,要知道,这施展法术也是有种种限制的,有的法术需要白天阳光最烈之时,有的法术则需要月圆之夜,而绝大多数精怪,则是在夜间最为活跃,所以在民间,有关妖精鬼怪伤人的事件,多发生在夜晚。 浩哥儿冷笑道:“这些精怪自以为行事隐秘,而且用上了潜行之术,可哪里知道,这世间论到潜行隐踪,哪里比得上林远尘夫人的隐光疾行术?而正是靠了她的指点,我们才发现,世间任何隐形的法术,都无法掩盖自身发出的红外线,所以无人机的红外摄像头,轻而易举就发现了委奴儿国修行者和精怪的行踪。” 郭大路点点头:“你有法术,我有科学,委奴儿国的修行者、妖精鬼怪法力皆在大李朝之下,如果我们连他们也都不过,那也别混了,去吧,浩哥儿,好好收拾一番这些家伙,顺便,给我们多收集一些灵丹法器,皮毛筋骨,哈哈,这可都是再新鲜不过的好东西!” 浩哥儿敬了个礼,刚要离去,突然停顿了一下脚步,迟疑道:“郭大哥,这宫内可并不安全,我如果带着射天剑走了,谁来护你?” 郭大路道:“我自然知道爱田樱这小家伙人小鬼大,别的不说,她在我面前自称国主,臣民之前却依然保留着天皇的称呼,就知道其志不在小也。这天皇宫内,在她的庇佑之下,可也隐藏了不少力量,说不得,你们在外面大打出手,我这里也会上演几场好戏,只不过,我的功德之力远在你之上,如果我连委奴儿国的一些屑小之辈也对付不了,那直接买块豆腐撞死好了,还谈什么征服委奴儿国,将其洗劫一空了。” 浩哥儿想了想,究竟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把苟布理和陈阿扁留在你身边吧,这两个家伙,刚刚托你的福当了新郎官,正该好好效命尽忠才是,你如果掉了一根头发,我就将劳什子的景宫主明宫主扔到鄞县城的大世界去!让克里丝缔好好调教调教!” 郭大路挥挥手:“去吧去吧,有爱田樱在我手中为质,无论是什么阴阳师、操傀师或者别的什么委奴儿国修行者,我都不在话下。” 次日,郭大路一早就将爱田樱抱到了自己身边,和她玩游戏,说故事,玩得极是开心,等他把一张扭扭乐拿出来,和爱田樱一起玩时,时不时两人挨挨擦擦,把爱田樱一张小脸羞得通红,却又玩得欲罢不能。 第五百十三章 征服和掠夺(十九) 轰隆,屋外突然闷雷阵阵,眼见着一场大雨就要落下来,却原来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经天黑了,雨夜,无星无月,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爱田樱扭了扭身子:“热死了,出了一身汗,我要去洗澡了。”说着起身拎着和服的衣角就要在楠子夫人陪伴下离去。 郭大路笑着钩住了爱田樱的衣角:“我陪你一起洗吧。” 爱田樱的小脸蛋火烧一样,呀地惊呼了一声:“怎么可以?!” 郭大路嘿嘿道:“怎么不可以?听说在委奴儿国,父亲在女儿来初潮前,可都是共同洗澡的,这父亲给女儿搓背,可是极温馨的呢。” 爱田樱垂下眼睑,只是摇头,说什么也不答应,郭大路纠缠了一会儿,这才放了手,盯着爱田樱的纤弱的背影,在楠子夫人的陪伴下匆匆转过屋角,他看得分明,楠子夫人不经意露出袖子的手,紧紧捏在一起,露出了玉一般皮肤下的青筋。 郭大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如果自己露出这幅猴急样,楠子夫人依然无动于衷,那她要不是缺心眼,要不是根本不在乎爱田樱的贞洁。 夜空中,几道闪电劈开了浓重的黑暗,雨哗哗地下了起来,稍稍散去了一点闷热,郭大路打了个哈欠,快动手吧,前戏做够了,实在是等得无聊了。 纸门外,陈阿扁和苟布理持枪而立,如两尊门神一般,突然,陈阿扁打了个哆嗦,悄声问苟布理:“苟哥,我怎么觉得有些冷呢?” 苟布理挺立如松,动了动嘴唇:“站好自己的岗!” 陈阿扁轻笑道:“这内宫就一群娘们,有啥好怕的--”他话音未落,又打了个哆嗦。 苟布理一皱眉:“阿扁,你在你娘们肚皮上折腾得也太过了,这都把身子都淘空了--咦,好冷,怎么这样冷?啊,这是什么玩意儿?雪?!这是雪!!” 不知何时,纷飞的雨突然变成了雪花,一片片落了下来,落在苟布理、陈阿扁身上,很快融化,然而,苟布理面对这小小的雪花,却如临大敌,哗一声,将枪瞄向了黑漆漆的夜空:“装神弄鬼的!给老子滚出来!” 夜中,传来一声冷笑:“污言秽语!不敬神灵!” 空中的雪花突然变得密集起来,甚至夹杂着冰雹,劈里啪啦地打在苟布理和陈阿扁身上,如同小弹丸一样,打得人生痛,奇的是,只有苟、陈两人所处屋檐下,是大雪飘飞形同严冬,而一步之隔,依然是闷热的雨夜。 苟布理毫不迟疑,手指一扣,一串子弹已经冲着声音响起去飞了过去,呯呯呯,如蝗的子弹前面突然出现一面冰壁,子弹撞击在厚厚的冰面上,旋即弹开,只在冰面上留下几个白点。 苟布理手一伸,从背袋里掏出了手榴弹,拔出导火索,略等了几秒,扬手扔了出去,轰,手榴弹在空中爆炸,预制弹片以及内部的小钢珠如雨一样洒落,然而,以手榴弹之威力,依然只是在冰壁上留下无数白点,却根本伤害不到隐藏在冰壁之后的施法之人。 却原来,那施法者近段时间来,一直在暗中留意陆战队的作战情况,对自动步枪的子弹威力,手榴弹的爆炸杀伤范围,心里一清二楚,那冰壁的厚度,堪堪可以抵挡住轻武器的伤害。 苟布理隐隐约约看到,冰壁后面的是一个女子的身影,他灵光一闪,想起赴委奴儿国之前,军队中紧急培训的部分内容,这里面就有委奴儿国常见的部分妖怪,却原来,这雨夜来袭的,居然是她! 苟布理大吼道:“雪姬!这是雪姬!” 雪姬,又称雪女,是委奴儿国十大妖怪之一,她喜欢在深山中勾引男人,被她轻轻一吻,男人就会冻成冰雕,其实是擅长利用水灵力施展冰系类法术,雨夜,正是水灵力最充沛的时候,也是雪姬偷袭的绝妙时候。 陈阿扁也认出了雪姬,大叫道:“用特种弹!用特种弹!” 陈阿扁和苟布理眼疾手快,换上了一个新的弹匣,里面装的却是钢芯穿甲弹!呯呯呯,穿甲弹直飞而出,它的穿透力可比达姆弹强大多了,当下就将厚重的冰壁穿透,只是雪姬身形灵活,并没有被穿甲弹击中。 雪姬吓了一跳,双手连挥,冰壁再度增厚,穿甲弹穿而不透,一枚枚嵌在了冰层之中,雪姬一咬牙,尖叫一声,空中的飞雪和冰雹,突然变成了一把把冰刀雪箭,向陈阿扁和苟布理射来,陈阿扁和苟布理飞身一跃,跳到了一张推倒的厚桌子背后,那些冰刀雪箭全都扎在了红木桌案上,原本,日式风格的皇宫内,并没有这样在大李朝的八仙桌,但郭大路可不管这些,令人打制了大李朝的家具,摆放在室内,如今正好被苟布理和陈阿扁当成掩体。 冰刀雪箭用来伤害穿戴着竹子制成的胴具的日本武士倒还罢了,想用来扎穿红木却是不成,偶尔有几把冰刀射在苟、陈两人的钢盔上,也只是丁当响着弹到了地上,很快就化成了一摊水。 苟布理一边向雪姬方向扫射着,阻止对方靠近,一边向陈陈扁嚷嚷着:“小心,不要被雪姬亲上,不然你可就成冰雕了!” 陈阿扁刚嚷了一句:“苟哥,你真当我色迷心窍啊--啊呀!”却是一不小心,被一枚雪箭划破了肩膀,连忙将头缩回桌子后。 苟布理瞟了陈阿扁一眼,踢了他一脚:“起来!只不过是皮肉伤!不能让雪姬入屋,郭大哥就在我们身后呢!” 陈阿扁咬了咬牙:“不行啊,苟哥,咱们的穿甲弹射不透冰壁,伤不到雪姬的本体!”--妖怪虽然会施法术,但本体同样也会受到凡间兵器的伤害,当然,普通的刀剑对雪姬的伤害并不足以致使,就算是在一队足轻包围之中,她一样可以从容脱身而去。可是,自动步枪射出的穿甲弹威力可不是足轻手里的竹枪能比的,这弹弹咬肉,雪姬真的挨上一顿穿甲弹,就算一时死不了,可也要耗费相当的灵力来疗伤。 苟布理想了想,一摸身上,突然想起前天刚刚装备的一个小玩意儿来,他恍然大悟,却原来,这东西就是为了对付雪姬而准备的! 苟布理大吼道:“阿扁,将火力瞄准一个点,一定要将冰壁打穿,我准备扔特种手榴弹了!” 陈阿扁眼睛一亮:“特种手榴弹?!这玩意儿好,正是为这冷冰冰的娘们准备的!” 陈阿扁不顾肩膀上流血的伤口,突然从红木桌子后跳了起来,紧扣扳机,一枚枚穿甲弹射向冰壁,那冰壁正在雪姬的驱使下,缓缓向屋子靠近,准备将居住着郭大路的整幢屋子都笼罩起来,将里面的人冰封起来! 穿甲弹接二连三射在冰壁的同一个位置上,在这样近的距离上,陈阿扁就算不是一个神枪手,也绝对不会失的,大块大块的冰块在高速撞击的穿甲弹下崩落,终于冰壁上破开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射穿了! 雪姬在冰壁后不以为然,因为这处冰壁的破口,离她还远着呢,就算子弹从洞口透过来,也伤不了她,她正准备施法,将这处洞口补上--虽然雪姬一出手以来,一直占着上风,但她有苦自己知,短短一枝香的时间,她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灵力了,而换来的,只不过是两个护卫其中一人受轻伤,屋子内的正主儿后龙先生郭大路却悄无声息,似乎对门外的枪声,大吼声毫不在意。 --雪姬必须保留相当的灵力,以备在与后龙先生决死一战时,能稳占上风。这也是为何,雪姬面对苟布理和陈阿扁的拦阻,至今没有全力以赴的原因。要不然,雪姬召唤出的冰壁,厚度可以让小口径机炮也穿透不了,哪里有陈阿扁“破壁”的余地。 只不过,双方战到现在,雪姬有些着急了,如果自己连两个普通护卫都无法收拾,又如何与后龙先生一战?! 因此,雪姬鼓荡起全身的灵力,准备在修补好冰壁后,以泰山压顶之势,对苟陈二人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一直忍而不发,只从红木桌缝里向外张望的苟布理突然出手了! 只见他一跃而起,冲着冰壁上的破洞扔出一枚手榴弹,那手榴弹堪堪飞过破洞,轰然爆炸! 雪姬刹那间将自己变成了一座冰雕!就算是穿甲弹直接击中她的身体,也伤害不了她! 然而,手榴弹爆炸后,飞溅出来的,不是惯常的弹片和钢珠,而是火! 一片片黏糊糊的火,这火沾在雪姬冰雕身上,就立刻着起火来,熊熊燃烧! 却原来,这手榴弹是燃烧弹,里面装的是胶质汽油,一旦沾在人身上,就无法摆脱,无法熄灭,就算是盖上沙土也没用,直将人活活地烧死! 雪姬一开始看到自己身上蹿起火苗后,并不担心,因为,冰上的火很快就会熄灭,然后,她却错了,因为这火无物不燃,她透明的冰雕的身子在沾上火后,居然也燃烧了起来,融化的雪水甚至进一步助长了火势! 雪姬尖叫起来,这时,苟布理和陈阿扁已经冲了过来,原来惊惶失措的雪姬将所有的灵力全都收回了自身,只想着扑灭自己身上的奇特的火,什么冰刀雪箭,什么冰壁自然全都消失,苟布理和陈阿扁轻轻松松就冲到了她身边。 陈阿扁手指一扣,穿甲弹将雪姬的冰雕之身打得坑坑洼洼,但雪姬眨眼之间就利用水灵力就补上了,陈阿扁骂了句粗口,掏出燃烧弹,扔到了雪姬身上,轰,一丛更大的火在花园里点燃,将雨丝都映得通红! 雪姬拼命用灵力弥补自己在胶质汽油下融化的冰之身体,但旁边的苟布理和陈阿扁不断开枪,一次次打断她重塑身体的企图,终于,雪姬尖叫一声,整个身子化成了一滩冰水,流入了花园的小溪之中。 雪姬并没有死,水,也是雪的一种形态,等她潜回山林后,自然可以重新塑造自己的身体,只不过,她的灵力消耗过剧,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鼎盛时的法力,而这,只不过是和后龙先生两个护卫的战斗。这样的护卫,科学门里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上千上万人来,因此,在相当长时间内,雪姬是不敢轻易来惹后龙先生和科学门了。 雪姬和苟布理、陈阿扁在小花园里大打出声,子弹横飞,然而屋内,却一片安静,郭大路斜躺在榻榻米上,正在用纸扇轻轻拍着嘴:“无聊啊,真无聊啊,还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啊?” 郭大路的背对着一面镜子,那镜子是铜做的,科学门虽然已经在生产平板玻璃和镜子,但是大李朝的需求量实在太大,而镜子又易碎不适合长途海运,所以暂时间,爱田樱的皇宫里,也没有使用平板镜子。 不知何时,铜镜里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那影子似乎是一个长发的女子,影子越来越清晰,似乎由远而近,向背朝着铜镜的郭大路接近! 一只腐烂的爪子,从铜镜内探了出来,向郭大路的脖子抓去! 郭大路忽地扭过头来:“哈哈,终于出现了!怨灵!居然是怨灵!喂,你是不是叫贞子啊?话说午夜凶铃你才会出现,可我明明没有接电话嘛。还有还有,电话这玩意儿在这个时空并没有出现啊,那你又是凭借何种道具,才能被召唤前来害人的呢?话说回来,怨灵要被某种特殊的道具召唤才能害人,这样的设定弱暴了吧?你身为怨灵,想害谁就可以害谁吧?” 怨灵贞子--姑且叫贞子--从来没有见过郭大路这样的反映,无论是平民还是武士,看到自己从镜中钻出来时,都会吓得尖叫,手足瘫软,任自己杀害,可是,后龙先生郭大路的确非同凡人,他不仅不害怕,居然还调笑自己! 只不过,怨灵贞子并不害怕后龙先生郭大路,原因很简单,因为后龙先生并无一丝灵力,而想驱逐怨灵,只有依靠灵力! 贞子狞笑着,向郭大路扑了过来,就算郭大路把门外的护卫召唤进来,他们手里的什么穿甲弹、燃烧弹,能伤得了雪姬,却伤不了自己这个怨灵! 贞子的长发如同毒蛇,如同枯藤,先一步向郭大路扑了过来,曾经有无数的牺牲者,就被这长发活生生缠死,就在这时,郭大路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两件东西,往身前一摆。 贞子的长发一下子穿透了那物件儿,不对,不是穿透,而是消失! 然后,上半身已经钻出铜镜的贞子,忽然发现,自己又再次回到了镜子中--不对,不是回到铜镜中,而是来到了一个无穷无尽的镜子的回廊! 郭大路摆放在身前的,不是别的东西,只不过是两面镜子,两面后隆村工厂出产的平面镜,镜子与镜子相对,互相反射,形成了一个无穷无尽的镜之回廊! 郭大路笼着双手,悠闲地看着在无尽的镜之回廊里穿来穿去的怨灵贞子,他淡淡地道:“这两面镜子,原本是送给小樱做礼物的,却不想,正好给你用上。我早听说过你们这种怨灵的大名,听说你们可以借助镜子的空间,自由穿梭。只是,你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硝酸银平面镜吧?铜镜这东西,打磨得再光滑,也不可能互相反射,形成镜之回廊,所以,你从来没想到过,其实我可以用如此简单的办法,就把你给困住吧?” 郭大路冷笑道:“怨灵这种东西,并没有实体,只不过是靠意念来吓唬人而已,死在你恐吓之下的,都是意志不坚定之辈,真正的勇士,哪里会怕你这样的玩意儿?所谓的怨灵,只不过是蒙冤而死,心有不甘,这才不入轮回,化成怨灵害人。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你如果想报仇,尽管去杀害了你的人便是了,可没想到,你们这些怨灵却迁怒于他人,这样说起来,也只不过是欺软怕硬之徒。” 怨灵贞子在镜之回廊里穿梭着,狰狞地尖叫着:“郭大路,你敢不敢把我放出来?看看是你大李朝科学厉害,还是我委奴儿国精怪势强?!” 郭大路哈哈大笑:“这激将法原本就是我大李朝三十六计之一,却没想到,你居然用到我头上来,也罢,看来不彻底灭了你,你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地,说不得,我今后回到大李朝,你也会阴魂不散跟过来。” 郭大路突然一抬手,举起其中的一块镜子,咣啷一声,砸在粉碎,镜子破成了无数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有一个小小的怨灵贞子在狞笑,无尽的镜之回廊已破,贞子自由了! 大大小小、拖着长发的贞子,从无数的碎镜片里钻出来,向郭大路扑来,似乎想要将他撕成碎片,然而,贞子的指甲刚确着郭大路的身子,顿时从指尖冒起一股黑烟--贞子惨叫一声,惊慌地缩回了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如同触着火炭一样,居然燃烧成了一段焦炭! 第五百十四章 征服和掠夺(二十) 贞子惊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我是怨灵,你没有灵力是不可能伤害我的!” 郭大路哈哈大笑:“五行灵力算得了什么?我修的是功德之力!天下一切魑魅魍魉,在功德之力面前,尽现原形!” 郭大路手一绕,将贞子的长发握在了手里,那枯藤一样的长发顿时变成了一缕青烟,消散于无形,贞子转身想逃回铜镜,郭大路已经一把抱住了她,贞子在郭大路怀里尖叫着,挣扎着扭动着,然而却是徒劳无功,一缕缕青烟从她身上冒出来,如同焚焦了什么东西一样,恶臭无比,那是怨灵贞子修炼了数百年的怨恨之气,有来自她自己身上的,也有来自他们,甚至是她的被害者身上的,怨灵,以怨恨、愤怒、恐惧为食,为修炼的基。 但这一切,都被功德之力驱除、消散! 郭大路修炼功德之力,堂堂正正,从来不瞒着他人。 而在修行典籍中,功德之力可破一切邪物,也是明载于册的,只不过,千万年来,无论是大李朝还是委奴儿国,再无一人修炼功德之力,因此,也无人知道,甚至无人相信,功德之力查以破邪物。有些修行人士,宁肯用什么黑狗血,妇女月经之物,以邪破邪,也没想到借助功德之力。 所以,虽然怨灵贞子早听说后龙先生修炼的是什么功德之力,但她也不以为然,以至于轻轻松松就被郭大路破了一身法术--郭大路就算不用那两面平面镜困住她,也一样能收拾她,如花在寂灭玉瓶中,早就做过推演,将郭大路在委奴儿国有可能遇到的妖怪,以及对应之法,一一分说明白。 贞子在郭大路怀中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她化成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子,缩在郭大路怀里,嘤嘤抽泣,这就是怨灵贞子的原形了,她只不过一个普通的孩子,因为受村里别的孩子的欺负,被推进深井,活生生淹死,一口怨气不散,最后修炼成了怨灵。 小女孩擦着泪眼对郭大路道:“先生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郭大路轻叹一口气:“孩子,你还是早入轮回,重新投胎吧。”说着,双臂一紧,抱着怀里的贞子尖叫一声,化开无形,一点金光没入了夜空之中。 怨灵贞子,被郭大路轻轻松松消灭,只不过,这对她而言也是好事,重新投胎幸福为人。 皇宫之上,一只趴在屋顶上的红妖怪,缩在墙垣里的几只见越入道,钻在厕所里的垢尝,以及厨房里的一群烟烟罗,悄悄缩回了身子。它们都是委奴儿国常见的怨灵精怪,吓唬一下普通的百姓武士倒也罢了,可眼见着法力强大的雪姬和怨灵贞子都被打败,如何还敢来惹郭大路? 这时,苟布理和陈阿扁听到房间内镜子破碎的声音,虽然没有得到郭大路的命令,依然强闯了进来,苟布理拉开纸门时,看到纸门上的几个破洞里有什么东西突然一晃,他下意识地一横枪口:“什么鬼东西?!” 郭大路在屋内笑道:“只不过是目目连而已,这是委奴儿国特有的一种小妖怪,藏身在破裂的纸门里面,其实胆子极小,你如果一直盯着它看,会看瞎眼睛,但只要补上破洞,它就消失了。” 苟布理和陈阿扁哈哈大笑:“我们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妖怪,糊上破洞就会消失的玩意儿,也好意思称精道怪?” 郭大路抱着胳膊道:“修行者也好,妖怪也罢,都是有实体存在的,一样会受到伤害。咱们如果连委奴儿国这样灵力稀薄之地的修行者和妖怪也打不过,那可真正丢脸死了。至于碰上怨灵这样的非实体妖物,咱们科学门个个都有功德之力在身,克制怨灵最是拿手不过。虽然因为有种种限制,你们无法主动攻击怨灵,但怨灵如果近身,却是自寻死路。” 苟布理和陈阿扁连连点头,他们倒是不怕雪姬这样的妖物,但是怨灵没有实体,无论是子弹还是燃烧弹都伤不了它,虽然他们不至于如同那些胆小鬼那样,被怨灵一吓就吓死,但被纠缠不休却也麻烦,但有功德之力护体后,今后真正是百邪不侵。 陈阿扁换了个新弹匣,兴奋地问郭大路:“后龙先生,还有没有别的妖怪让我们杀的?” 郭大路瞟了一眼一地的碎镜片,轻笑道:“那些妖魔鬼怪又不是死忠于爱田樱,只不过是受人蛊惑而已,咱们收拾了雪姬和怨灵贞子,其他的妖怪都打了退堂鼓吧,犯不着和咱们死磕。不过,这宫中有一妖,我得把它的皮给揭下来,省得它老在背后给我捣鬼。跟我来--” 郭大路带着苟布理和陈阿扁,穿过重重纸门回廊,往常侍立在旁的宫人一个人影儿也看不到,郭大路一直来到爱田樱的浴室之外,浴室内传来令人想入菲菲的撩水声,似乎爱田樱正在里面洗澡,走在最前面的苟布理一怔,顿住了推纸门的手,不好意思地扭头看向郭大路,毕竟爱田樱深得郭大路欢心,自己如果撞到了她正在洗澡,实在有些尴尬。 郭大路大步上前,一脚踢破纸门,里面的和式浴盆里,一只垢尝怪叫一声,跳出了窗户,原来,那水声正是它发出的。 然而,无论是郭大路还是苟布理、陈阿扁,都没有在意那只逃脱的垢尝,他们死死盯着浴室旁边的一面铜镜前,那镜前,躺着一人,坐着一人,躺着的,正是爱田樱小国主,而坐着的,正在对着镜子梳妆的,却是楠子夫人。 只不过,楠子夫人的梳妆方式与别的女人大不相同,她将自己的皮从身上扒了下来,正对着镜子细细描眉补妆,原本丰满诱人的身子,如今却是一只骷髅。 苟布理怪叫一声:“画皮鬼!”--大李朝的画皮鬼其实也就是白骨精,林媚娘就是白骨精,擅长利用各种人皮伪装自己,是大世界舞台上最出色的“本色演员”。 郭大路淡淡道:“大李朝称画皮鬼,委奴儿国称骨女,乃是受凌辱的女子,死后一口冤气不散,修炼成了精怪,专门找负心汉报仇。只不过,我没想到,爱田樱身边的最信重的楠子夫人,居然是画皮鬼。我原本以为,守护天皇的,应该是阴阳师呢。” 这时,骨女已经补妆完毕,重新将人皮套在了自己身上,再度恢复了妩媚动人的楠子夫人的样子,只不过,苟布理和陈阿扁全都如临大敌,将手里的枪支对准了她,只要郭大路一声令下,灼热的金属射流就会将骨女打得粉碎。 楠子夫人道:“我最恨天下负心之辈,爱田樱虽然贵为天皇,其军政大权尽操幕府大将军之手,不知有多少人对她不怀好意。我怜她身世,故化形楠子夫人在她身边照顾她。” 郭大路冷笑道:“照顾?恐怕是暗中吃人吧?” 郭大路冷笑道:“你这骨女潜伏在爱田樱身边,以她为饵,不知吞食了多少委奴儿国的贵族武士,想那些汉子,虽然对小爱有不良企图,但毕竟她是天皇,在她面前诚惶诚恐,随身也不敢携带护身的刀剑法器,在情迷意乱之既,却被你突然袭击,得了手。你吞食了那样多的汉子,他们不是养尊处优,血气旺盛,就是身强力壮,蕴含灵力,实在是大滋大补,你以血食为修炼之基,自然法力大增,修为远超普通的骨女。” 楠子夫人掩嘴轻笑道:“后龙先生你猜对了,普通凡夫俗子的血肉,吃了也得不到多少灵力,只有这些贵族武士,从小就好吃好喝,打熬筋骨,各种灵丹仙药服用着,这样的血肉里,才有充沛的灵力。” 郭大路摇了摇头:“可怜爱田樱,如此信任你,却不知道,你只是在利用她--说不得,还故意制造种种假象,以小爱的名义,来诱骗那些血食--” 楠子夫人突然怒道:“住嘴!小爱也是你叫得的吗?!我和小爱之间的情感,又怎么是你们这些污秽的男人懂得的?!” 郭大路一怔,突然一拍手:“我靠!你这骨女,居然是个拉拉!百合!你是真心喜欢爱田樱,所以守护在她身边,哪个男人靠近她,你就杀了他,因为爱田樱是你的女人,你绝对不允许他人染指!是了是了!你骨女,本身就是被男人玩弄、摧残后抛弃的,对男人自然恨之入骨,这一生一世,是绝对不会再爱上男人的了,于是移情别恋,将自己的爱转移到了爱田樱身上!” 楠子夫人不懂什么叫拉拉百合,但郭大路的分析显然说对了,她冷哼了一声:“男人有什么好的?我们女人没有男人,一样可以快快活活过日子。小爱如今还小,等她成年后,与我欢合,自然也就知道女人之间的妙处了。” 郭大路大摇其头:“浪费!浪费!在我眼里,拉拉实在是太大的浪费!小爱这样好的女孩子,可不能被你给带歪了。幸好她如今年纪还小,对男女之事半通不通,不然的话,受了你的蛊惑,那、那可太可惜了!幸好她遇到我,我一定让她享受到男女鱼水之欢的妙处,可不是两个拉拉磨镜子能比的--” 郭大路污言秽语,楠子夫人只是冷眼瞟着他,居然并没有动怒,原本在她眼里,别的臭男人就是多看爱田樱一眼,都要杀而食之,而郭大路这段时间,对着爱田樱又搂又抱,时不时亲亲脸蛋,摸摸小手,甚至打打小屁股,实在是该死一万遍,可是现在,她居然隐忍不发。 郭大路再三想激怒楠子夫人,就是想看看这个骨女究竟有什么手段,骨女虽然原形只是骷髅,战斗力并不强大,但是楠子夫人在爱田樱天皇身边潜伏了这样多年,害了不知多少人,安然无事,可见必然也是有些本领的。然而,无论郭大路如何挑衅,甚至故意扯到爱田樱身上,那骨女楠子夫人依然隐忍不发。 这只女骷髅,究竟在等什么? 郭大路突然恍然大悟,他冷笑道:“你故意把我拖在皇宫内,就是看准科学门上下虽然人人皆有功德之力,却不能凭借功德之力施展法术,以这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策,暗中袭击我的铁甲舰队和码头上的陆战队员营地。只要除了我的铁甲舰队和战士们,我一个人也就孤掌难鸣了。好算计啊好算计,怪不得在这皇宫之中,前来骚扰的精怪也只有阿猫阿狗三两只,却原来,你们的主力并不在此。” 骨女楠子夫人脸色一肃:“后龙先生神通广大,独创科学门,更贵为大李朝国师,我们自然不想与你为敌,要不然的话,大李朝天一阁、道门甚至大李朝皇帝大举前来复仇,却也是我小小委奴儿国无法承受的。只不过,如果我等灭了铁甲舰队、陆战队,剪了后龙先生的羽翼,先生当也再无厚颜留在鄙国,自当带着自己的亲信回大李朝,永不再犯我委奴儿国。” 郭大路轻轻拍着手:“好算计好算计,如果换了其他的修行者,自己下属门人弟子被剪除,但自身并没有受到什么侵害,也许也就一走了之了。这种发无明怒火,无端消耗灵力的事,却是亏本的买卖,实在是做不得。只不过,你们遇到的是我科学门,我科学门上下一心,我绝对不会弃我的弟子门人!” 骨女楠子夫人冷笑一声:“怎么?你想去救铁甲舰队和陆战队?且先过我这一关!”说着,手一挥,一把造型古朴的剑飞到了她的手里--草雉剑!那居然是委奴儿国三大神器之一的,草雉剑! 郭大路瞳孔一缩,见鬼!草雉剑不是只有天皇血脉的人才能使得吗?啊呀,一定是这骨女楠子夫人吞吃的委奴儿国显贵中,曾经有某位天皇的皇子皇孙,以至于她的体内也自然而然有了天皇的血脉! 郭大路大叫糟糕,草雉剑乃委奴儿国三大神器之一,自己虽然有金刚不坏之身可也不敢轻视,而且自身的功德之力也克制不了草雉剑这样的传国神器,这样的神器上千万年来寄托了一国一族百姓的信仰,同样蕴含有充沛的功德之力,正是自己的克星! 郭大路有些后悔,为了增强陆战队的战力,让浩哥儿带着射天剑前去增援了,对付飞剑只有飞剑,自己赤手空拳对上草雉剑,还真有些讨不了好去。 苟布理大吼一声:“郭大哥快走,我们来掩护你!”说着,扳机一扣,一弹匣子弹就全射在了骨女楠夫人身上,然而,骨女楠子夫人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和服,轻笑道:“真是粗鲁啊,这件和服可是京都有名的天一大师亲手制的呢,就这样毁了。” 说着,骨女楠子夫人慢条斯理地将破损的和服脱了下来,露出了娇躯,不对,应该是破破烂烂的身体,因为苟布理的一匣子弹,在她身上打出了大大小小的孔洞,丰挺的双胸上都缺了一大块,看上去,如同损坏严重的塑料人体模特。 苟布理毫不迟疑,大吼一声“燃烧弹”,提醒郭大路和陈阿扁小心四溅的胶质汽油,手一扬燃烧弹已经出手,轰,燃烧弹在狭小的浴室内爆炸,但郭大路、苟布理和陈阿扁已经及时蹿出了大门,那浴室虽然是和式的,却也经过了部分从大李朝流传过来的新式浴室的改造,使用了大量的瓷砖、大理石等,那墙壁倒也厚实,燃烧弹威力在胶质汽油,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倒并不严重,郭大路等三人借着墙壁的保护,并没有受伤。 浴室内,烈火熊熊,胶质汽油连水都浇不灭,似乎能将钢铁都烧融,喷出浴室门的烈焰逼得苟布理扯着郭大路不倒后退,然而,一个人影却缓缓走出了门口,那是燃烧的骨女楠子夫人,她身上的皮肤已经彻底烧成了焦炭,随着她的走动,大块大块的骨架上脱落下来,露出了里面黑沉沉的骨架--那骨架原本是白的,但被火一烧,却成了青黑色。 郭大路一皱眉:“金刚不坏之身?!你这骨女,倒的确有些能耐!” 他一伸手,阻止了苟布理和陈阿扁抬枪:“小口径自动武器的子弹,可对付不了金刚不坏之身。” 骨女楠子夫人如今已经完全是骷髅的形态,但她依然能人言,娇笑着道:“后龙先生果然识货,怎么,你想亲自和我动手?” 郭大路突然哈哈大笑:“动手?我为什么要和你动手?你不就想是拖着我,等海上和山里的奇军突起,灭了我的铁甲舰队和陆战队吗?也罢,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且让你们看看,究竟修行强大,还是科学略胜一筹。” 郭大路居然大摇大摆就在花园里坐了下来,骨女楠子夫人一怔,两只眼窝里飘着绿色的火苗,半晌才道:“好,你我就在此静候我委奴儿国修行之士与科学门一战!任谁一方败了,就要永远离开委奴儿国!” 第五百十五章 征服和掠夺(二十一) 郭大路一拍手掌:“中!就是这个赌注!对了,小爱可安全吗?” 骨女楠子夫人道:“放心,我自不会让小爱受到伤害。”说着,肋骨一分,露出了里面爱田樱正在昏睡的小脸,却原来当苟布理根本不考虑爱田樱的安危,在狭小的浴室里乱扔燃烧弹时,骨女楠子夫人立刻将爱田樱护到了自己体内,肋骨闭合成一个整体,如同盔甲一样,将爱田樱保护得好好的。 郭大路点点头:“不管你这骨女害过多少男子,对小爱倒是真心的,这样吧,如果你败了,我也不杀你,任你离去就是。反正你吞食的都是委奴儿国的男子,死多少也和我无关。” 骨女楠子夫人发现咔咔的笑声:“胜负未分,后龙先生这话却说早了。”她的视线投向京都湾的方面,那儿,应该已经动手了吧? 京都湾,不知何时,铁甲舰队的锅炉已经全开,压力升到最大,船只轰鸣着驶离了码头,乌青站在舰桥上,盯着码头上的陆战队军营,暗自担心,离开了舰炮的保护,陆战队仅凭轻武器和几门迫击炮、掷弹筒,能否挡得住敌人。但他很快摇了摇头,铁甲舰队只有抢先击败来自海上的敌人,才能谈得上对陆战队的支援。 乌青扭头问道:“雷达和声呐上有什么动静?” 雷达兵紧张地道:“两个大型目标正在急速靠近之中,它们应该发现我舰队突然移动了,冲击速度加快了不少,预计十分钟后发生接触!” 乌青命令道:“舰队全速向外海转移,拉开与敌人的距离!”郭大路将整支铁甲舰队交给乌青指挥,此时就连施晓峰也要听从乌青的命令,所以当乌青面对敌人来袭时,居然开足马力就跑,大丢科学门脸面,但施晓峰并没有异议,依然服从命令,紧紧跟上。 乌青正在翻看面前的一本图册,一边嘀咕着:“如果后龙先生没有分析错的话,那么来袭击的必定是委奴儿国特有的海中巨妖--大章鱼和大海蛇!这大章鱼和大海蛇虽然体型巨大,能轻易弄翻船只,但以前对付的都是木制的海船,而我们可是蒸汽动力的铁甲舰!唯一可虑的,是大海蛇身上分泌出的一种特殊的油脂,听说这种油脂飘浮在海面上,能让过往的船只失去浮力沉到海底。所以,我舰队一定要和敌人拉开距离,充分发挥远程炮火的威力!” 乌青心里盘算已定,下令:“命令各舰,高爆弹,齐射!” 雷达扫描获得的十多海里外的大章鱼和大海蛇的定位数据传到了各炮位,随着乌青一声令下,高昂的主炮喷吐出在黑夜中异常炫目的火焰,沉重的炮弹飞出炮口,向目标扑去! 轰轰轰,林立的水柱在海面上炸开,正在疾速前进的大章鱼和大海蛇早就对铁甲舰队的攻击方式和威力探问得一清二楚--委奴儿国海战中被俘的人员面对本国修行者的询问哪里会有所隐瞒,甚至不顾丢脸,将自己一方人舰队因何而败,铁甲舰队因何而胜分析得清清楚楚。 这时,眼看铁甲舰队不与自己一方近距离接触,而是发挥远程炮火的威力,大章鱼和大海蛇立刻潜入了水下,一枚枚高爆弹只是徒劳地在海面上炸起一丛丛水柱。 乌青很快得到了雷达报告--目标消失了,而同时,声呐兵报告--深海中有大型物体高速接近! 乌青轻轻在指挥台上敲着手指--这个动作,却是他向郭大路无意中学来的--敌人并不是蠢货啊,居然用上了潜行这一招,彻底废了自己的远程炮火优势。这水面上的舰队,最怕的就是隐藏在海面下的敌人,只要战术得当,一艘潜艇就能震慑住一整支小型舰队。而委奴儿国的大章鱼和大海蛇,战力可远远超过普通的潜艇!这两货在海底根本不用换气,可比核潜艇、p潜艇还牛逼。 乌青下令,各舰加大马力,进一步提高航速--他的作战计划很简单,拉开距离,发挥远程火力,总之,就是不与大章鱼和大海蛇近战。 然而,根据声呐兵的报告,敌方的速度并没有减缓,双方的距离反而在不断缩短,这却是乌青分析错误,潜艇在海底的航速要慢于全浮在海面上的航速,可是,大章鱼和大海蛇原本就是海里的妖怪,潜行在海里,真正是如鱼得水,游得反而更快了。 相反,乌青却接到了锅炉房的报告,这样的高速航行,对锅炉的损坏极大,最多半个小时后,就得降低锅炉压力,否则的话就会对锅炉和轮轴系统,造成永久性的不可修复的损坏。 乌青长叹一口气,科学门的铁甲舰队看起来威风凛凛,横扫大洋,但其实依然存在种种缺陷,比如这锅炉和轮轴,是依靠修行者的法术制造而成的,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其实内部质量并不佳--原因很简单,修行者为了节省灵力,一样会像普通小贩那样,搞些伪劣产品。郭大路并不是不知道内情,但为了尽快建成划时代的铁甲舰,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等到科学门完全建成自己的不借助于修行者法力的工业体系,才能从根子上改变这个问题。 乌青下令:“发射鱼雷!” 扑通扑通,一枚枚鱼雷射入了海里,向大章鱼和大海蛇扑去。 乌青冷笑着,怎么,以为躲在海里就能避开我的炮火了?让你们尝尝鱼雷的滋味! 声呐兵捂着耳机,紧张地报告着:“一分钟后,鱼雷接触目标--最后二十秒,最后十秒,十、九、八、七--咦?敌方声呐目标消失!” 乌青一拍指挥台:“声呐目标消失?怎么可能?!啊,该死!这大章鱼和大海蛇不依然动力推进,只要停止前进,发出的噪音就会消失不见,几乎与海洋背景音融为一体!而我们的鱼雷,正是靠声呐来定位的--该死!” 十海里外,大章鱼和大海蛇静静悬浮在海里,一动不动,任鱼群在它们身边游动,前方,数枚黑乎乎的鱼雷正在压缩空气的推动下,向它们疾驰而来,但是大章鱼和大海蛇依然只是随着洋流缓缓飘动,并不做任何反击。 鱼雷的声呐引导头的引导下,射向目标,但很快发现,目标丢失了,声呐引导头接受到的,只是海洋的背景噪声和鱼群游动的声音,鱼雷划了道弧线,最后追着远方一头鲸鱼发出的噪声,追击了过去,却与真正的目标大章鱼和大海蛇,擦身而过。 委奴儿国的修行者和妖怪并不是笨蛋,相反,能修炼数百年上千年的,几乎个个都是绝顶聪明的,当他们从大将军等人口中,探知委奴儿国舰队和后龙先生铁甲舰队的海战详情后,立刻明白过来,那种在海中攻击敌人船底的武器,必然是通过声音来辨别敌人的方位的。 因此故,大章鱼和大海蛇,只不过静止不动,就轻易避开了鱼雷的搜索攻击。 鱼雷的制导引导,主要有声导、线导、尾流、磁性等手段,而郭大路折腾出来的鱼雷,是较初级的声呐引导,以至于被大章鱼和大海蛇轻松破解。 乌青听到遥远的海底,传来几声沉闷的爆炸声,那是鱼雷在爆炸,但是,无论是他还是声呐兵都清楚,那只是鱼雷在丢失目标物后的自爆,真正要攻击的敌人,分毫无损! 声呐兵吞了口唾沫:“目标再度出现!以更快地速度向我舰队扑来!” 乌青铁青着脸:“命令全舰调头,防空阵形,目标,敌方,全速前进!” 旗舰舰桥里的军官和战士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敌人潜航在水里,可指挥官居然命令摆出防空阵形?更命令舰队转向,全速前进,难道他想用撞角去撞击敌人吗? 但是,严酷的训练以及严明的军纪依然让战士们迅速地执行了乌青的命令,铁甲舰队喷吐着黑烟在海面上兜了个大圈子,负责防空的战士们冒着大雨跳进了战位,不仅如此,就连损管队员们也都挎上了枪支,随时准备近战。 铁甲舰队和大章鱼、大海蛇相向冲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乌青大吼一声:“深水炸弹!” 轰轰轰,一串串火箭助推的深水炸弹飞入雨幕之中,一头扎进了海面下,轰轰轰,如同小山一样的浪花在巨大的压力下从海面下高高窜了出来。深水炸弹在海底爆炸,液体受到压力时,不像空气那样会压缩,因此深水炸弹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就算没有直接命中大章鱼和大海蛇,同样通过海水传导到了它们身上。 然而,大章鱼和大海蛇在海水里以奇特的韵律扭动着身子,将海水传导过来的压力轻易就卸开了,要知道,大章鱼和大海蛇能在万米深的海底生存,本身就能忍受极大的压力,所以深水炸弹的攻击,也许能摧毁钛合金所制的潜艇,却无法对大章鱼和大海蛇造成致命的伤害。 “小心冲撞!”声呐兵尖叫起来,紧紧抓住了身边的护手,包括乌青在内,其他船员们也牢牢抓住了身边的护栏、把手等物,准备迎接与大章鱼和大海蛇的冲撞,然而,悄无声息,只有雨在哗哗地下,预料之中的冲撞并没有来临。 乌青大吼道:“声呐立刻报告敌人方位!” 声呐兵捂着耳机,结结巴巴道:“敌人、敌人--敌人就在我们下方,正下方!” 哗啦,一只粗大的带着吸盘的腕足从海面下探了出来,紧紧地缠绕在乌青所在的旗舰上,腕足力量之强,甚至将舰身边的护栏都砸变了形,一处露天的高射机枪阵位被腕足扫到,几个倒霉的战士被巨大的力量如同小石子一样从阵位里被扫了出来,尖叫着飞到了海里,没等他们落海,又有几条腕足探了出来,将他们一卷,带入了海里。显然是被大章鱼当点心吃了。 乌青斜着身子站在舰桥内,因为巨大的铁甲舰居然被大章鱼扯得倾斜了十多度,这如果是换了一条木制的帆船,早就被扯得粉碎了,怪不得委奴儿国的船员谈到大章鱼就色变,这样的妖怪,在帆船时代就是无敌的海上霸主! 只不过,这大章鱼如今对上的却是铁甲舰,我乌青可不会这样轻易就认输的! 乌青大吼道:“防空火力,开火!” 八艘铁甲舰以乌青所在的旗舰为中心,呈圆形防御阵形,此时将士们终于明白过来防空火力是作何用的了,并不是为了对付空中的敌人,而是近战用的。 施晓峰一挥手:“目标,旗舰,射击!” 铁甲舰上的高射炮高射机枪,纷纷瞄准缠绕在旗舰上的大章鱼开火,这些大口径武器连薄钢板都能击穿,大章鱼的身体虽然比橡胶还坚硬,刀剑等冷兵器不能伤身,但面对高射炮弹和儿臂粗的机枪子弹,却也是硬抗不住。 大章鱼缠绕在旗舰上的数条腕足纷纷中弹,弹孔处流出青绿色的汁液,那汁液流淌到钢制防弹甲板上,居然将甲板腐蚀出一阵阵青烟,硬生生蚀出了一个个大洞!这大章鱼的汁液,居然有极强烈的腐蚀性! 啪,一条大章鱼的腕足被数发大口径机炮射中,被生生打断,那断裂的腕足似有灵性一般,在甲板上乱跳,溅出的青绿色汁液洒在几个战士身上,战士们捂着冒起烟雾的身体惨叫起来,但叫不了几声就倒在地上,腐蚀处露出了白骨。 那腕足最后跳到了一门主炮的炮管上,分泌出的汁液将整根炮管腐蚀成了两截,一门能将小山轰平的主炮就这样废了。 乌青站在舰桥里,将外面的激战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废了一门主炮,他却异常激动,因为,这证明大章鱼也是能被伤害的--大章鱼一共也就八条腕足,初一交战就被断了一根,再打下去,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剩下的几条腕足都断了,那这大章鱼也就成了特大号的章鱼丸子。 乌青正要命令各舰继续攻击,突然,海中冒起小山一般的浪花,大章鱼的本体从海中浮了出来,它发出无声的尖叫,数条腕足一甩,将几台正在猛烈向它射击的高射炮炮位扫倒,双联高射炮长长的炮管如同牙签一样折断,坚守在炮位里的战士们如葫芦一样滚了出来,大章鱼的腕足一盘一绕,将战士们活生生卷住,扔到了大张的嘴里。 一名战士端着一挺高射机枪,紧咬着牙关,向着大章鱼光秃秃的头部射击着,然而大章鱼舒展腕足,将子弹挡下,长长的腕足一扫,将高射机枪扫到了海里,那战士机灵地打了滚,躲开了腕足,顺势拔出腰间的短枪,向着大章鱼受击,然而开了没两枪,另一条腕足从背后伸过来,一下子勒住了那战士的腰,战士惨呼一声,在肋骨的断裂声中,吐出了大口大口鲜血。 大章鱼腕足一扬,将那名垂死的战士扔到了嘴里,突然,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在大章鱼嘴里炸响,却是那名战士在最后死亡的一霎时,拉向了挂在腰间的手榴弹。 一股股青绿汁液从大章鱼嘴里涌出来,受了伤的大章鱼发了狂一般的攻击防空战位上的战士,它也极聪明,吃了一个亏后,将将士们一一勒死,才扔到嘴里。 眼见着数十名战士被大章鱼吞入嘴里,旗舰上的防空战位被横扫一空,乌青正要命令更多待命的战士冲上去,和大章鱼近战,突然有一个战士惊呼起来:“腕足!大章鱼的腕足重新长出来了!” 乌青扑到破碎的窗户旁--那厚实的防弹玻璃是被大章鱼溅出的汁液给腐蚀的,他扒着窗户一看,只见众战士冒着牺牲好不容易打断的大章鱼的腕足,原本流淌着汁液的断口处,扭动着长出了一条小小的腕足,随着又有几个战士被吞入大章鱼的嘴,那新长出来的腕足越长越大,越长越粗。 乌青原本是大草原上的大巫祝,如何不知道,这是一种妖魔特有的异能--重生,只要有足够的血食补充灵力,就能源源不绝重新成长出毁坏的身体来,这样的重生,当然无法和修行者的断颅重生相比,修行者就算是头被砍也能重新生长出来,但妖魔头被砍,却是必死无疑了,能够重生的,只有部分肢体。 然而,就算这大章鱼只能重生部分腕足,已经让乌青几乎要绝望了,除非他能直接攻击大章鱼的头部,否则的话,这家伙简直就是生生不息了。 可是,那大章鱼也是极狡猾,知道自己的弱点所在,所以八条腕足在空中飞舞,将头部防护得极是严密,大多数时候,头部都隐藏在海面下,只是挥舞八条腕足探出海面攻击。 这大章鱼的腕足上自生了大大小小的眼睛,搜索攻击极是灵活,甚至能够探入舱室中,将躲藏在里面的战士捉出来。 第五百十六章 征服和掠夺(二十二) 乌青死死咬着牙,他想起了郭大路交待给他的一件秘密武器,那武器刚刚由赵康等人研制出来,产量极少,而且贮藏不易,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但是现在,遇到大章鱼这样的妖兽,看来不得不用这件秘密武器了。 只不过,这秘密武器也需要对准大章鱼头部攻击,才能发挥最大的战力,还是需要想个办法,将大章鱼从海下面逼出来。 乌青一拳砸在窗框上,嘶声命令道:“命令所有暴露在甲板上的战士,全都退回舱室内,命令施晓峰率领其他的七艘舰只,高爆弹,向本旗舰射击!” 旗舰上的天线早就被大章鱼给毁了,电报无法发送,几名战士跑到信号灯处,利用灯光信号发送了这条消息,最后这几位暴露身影的战士都被大章鱼给吞食了,但消息却传达到了施晓峰手里。 施晓峰初看到命令时,大吃了一惊,但很快,他就重重点头:“乌青这是壮士断腕啊!那委奴儿国的妖兽大章鱼,用小口径武器是难以伤害的,就连高射炮也不行,打了半天,伤而不死,相反,大章鱼还能源源不断利用战士的血肉重生,这样没完没了打下去,最后必是我方大败!” 旁边传令的战士不解地道:“可是乌舰长命令我们全力向旗舰开火,虽然大口径炮弹的确能重创大章鱼,但旗舰也会被毁的啊,这炮弹可不长眼睛,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包括乌舰长在内的战友们,可就伤亡惨重了!” 施晓峰轻轻摇了摇头:“乌青舰长所在的可是后龙先生的旗舰,那舰只的甲板厚度远在其他舰只之上,防护力是最强的,甚至为此牺牲了一些机动性能。我们如果使用高爆弹的话,虽然会毁坏甲板上的一些设备,但对舰体本身并没有大的伤害,相反,正在攻击旗舰的大章鱼,却暴露在我大口径炮弹的覆盖之下,全方位无死角,除非大章鱼放弃攻击,不然的话,我们的炮火早晚把它的八条腕足全都击断!” 施晓峰也是经久战场的,杀伐果决,当场下令,所有舰只全力向旗舰开火,当下,七条铁甲舰的上百门火炮,齐齐瞄准了旗舰,在闷雷般的轰击声中,一枚枚高爆弹向旗舰击去。 爆炸的火焰、硝烟、云团在旗舰上腾起,密密麻麻几乎分不清点数--这样近的距离上,火炮几乎是直瞄射击了,这要是再打不中,舰队的射击手们直接就跳海吧。 乌青趴在舰桥地板上,被爆炸剧烈的震动震得如同筛子里的一粒豆子一样,高爆弹的冲击波沿着钢铁地板一直传到了他的内腑之中,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更多的战士抱着头躲在底舱里,听着自己的舰只被战友们的火炮蹂躏,似乎下一刻,这条威猛无比的铁甲巨舰,就将被火炮撕碎,沉入海底! 郭大路的旗舰是整支铁甲舰队中,装甲最厚,火力最猛,航速最快的一艘,就连舰上的战士们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各项技战术都是科学门中最出色的。当初在设计时,郭大路要求的标准就是,用旗舰自己的火炮直瞄射击,舰身也能伤而不毁,坚持做战。 五龙山葛文华在帮助科学门建造铁甲舰队时,别的舰只偷工减料,能省就省,可唯独郭大路的这艘旗舰,却是下足了心思,化费了大量的灵力,真正是实足加料。 此时,面对其他七艘铁甲舰的火力开全,郭大路旗舰可就显示出非同一般的皮粗肉厚来了,只见一枚枚高爆弹此起彼落地在旗舰上炸开,虽然将舰身炸得坑坑洼洼,连高耸的烟囱都炸掉了半截,但旗舰依然在劈波斩浪,厚重的装甲带并没有一处被击穿,其实不要说高爆弹,就算是穿甲弹,也同样无法击穿旗舰的舰身。 但是,大章鱼却吃不消这样无差别的攻击了。 它的坚韧的皮肤可以挡得住小口径子弹的攻击,高射炮、高射机枪只能导致轻伤,却挡不住高爆弹的密集攻击,在密如鼓点的爆炸声中,大章鱼的多条腕足断裂破损,青绿的汗液到处挥洒。 大章鱼在委奴儿国的海域上纵横上千年,何曾受到过如此伤害?委奴儿国的武士的太刀弓箭根本伤害不了它,沿海的百姓每年都要向它献上近百名童男童女,才能出海捕鱼,可即使如此,大章鱼依然不时袭击渔船,胡乱抓渔民吃。 大章鱼也就是遇到偶尔路过委奴儿国海域的大李朝修行者,以及来自西洋的番国的术士、牧师,才吃过一些暗亏,但只要躲入深海之下,就能逃脱。 可今日,大章鱼面对着一群并不会任何法术的科学门战士,居然连断五根腕足,伤害之大,前所未有,就算事后可以吞吃活人重生,但也要耗费大量的灵力。 大章鱼怒急,但同时它也发现,这科学门的战士吞食后,特别有助于自己灵力的增长,听说这科学门人人拥有功德之力,却没想到,吞食功德之力人士的血肉,居然是大补特补,比童男童女还滋补。 大章鱼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被铁甲舰攻击受到莫大的伤害,自然不可能就此灰溜溜逃跑,干脆,吞噬了这铁甲舰上的战士们,好好弥补一下自己损失的灵力! 大章鱼无声地嘶吼着,剩下的三条腕足一用力,本体从海下冒了出来,冒着好雨的炮弹,翻上了旗舰的舰身,大章鱼嘴一张,一股墨绿色的汁液喷到了舰身厚厚的合金钢装甲带上,在高爆弹下分毫无损的合金钢,在触及墨绿汁液后,立刻变成了软泥一般,却原来,这大章鱼嘴里喷出来的汁液,倒比它体内受伤流出的汁液,腐蚀性还要强上数倍。 就在这时,施晓峰的舰只射过来一枚高爆弹,不偏不倚,正中软化了装甲带上,高爆弹一头钻进了舰身,深深扎入锅炉房,轰一声爆炸开来。 这枚高爆弹,如果在舰身上爆炸,也就是损坏一些雷达天线、信号灯等部件,可是,在扎进高炉房后,这枚高爆弹就成了一枚特殊的引信,雷管,高速旋转的弹片不仅将锅炉房内的技术工人横扫在地,死伤狼籍,更是击坏了锅炉和无数交错的管道,顿时,高温高压的锅炉全面失控,上千度高的蒸汽从管道的破口处冒了出来,发出尖利的啸声,各处安全阀统统失效,警报声传遍整个舰身。 一名工程量师的双腿被弹片打断,膝盖以下露出了尖利的断骨碴,大股大股的鲜血从动脉里涌出来,如果不及时止血,他很快就会由失血而亡,然而那工程师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因为,更大的灾难正在逼近旗舰,逼近舰上数百名战士! 工程师正拖着断肢在地面上爬行,一条血路染红了身后的甲板,他的双眼死死盯着一个阀门,那个阀门上的一个压力表上的针头,早就已经突破了红色的警戒标志! 工程师挣扎着爬到了阀门处,颤抖着双手握住了阀门的轮盘,嘎吱嘎吱,一下一下用自己的仅余的生命,扭动着轮盘,随着轮盘的转动,压力表上的指针渐渐回落,相应的,从锅炉里传来的沉闷的压力声也渐渐轻了下来-- 工程师苍白的脸上绽出了一丝笑意--锅炉保住了,旗舰保住了,战友们保住了--就在这时,阀门旁边的一处管道突然破裂,一股灼热的蒸气喷在工程师身上,工程师连一声尖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被蒸熟,大块大块的肌肉从骨架上脱落。 旋转的轮盘停住了,压力表的指针再次缓缓回升,向着红色区域爬去-- 舰桥里,乌青大吼道:“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怎么似乎是从舰体内部传来的?!这不可能!施晓峰的高爆弹根本不可能击穿旗舰的装甲带!难道他们误用了穿甲弹?!不可能,就算是穿甲弹也不可能击穿合金钢!” 几名战士正在通过舰内电话联系各个部门,有个战士神情紧张地汇报:“锅炉房失去了所有联系!” 乌青难得地失去了冷静:“什么?高炉房被击中了?该死!立刻派一队损管队员,到锅炉房去--” 他的话音未落,又有一名战士大叫道:“大章鱼!大章鱼!它钻进舰身内了!” 大章鱼是软体动物,全身没有骨头,别看它体型巨大,可却是见缝就能钻,从黑液腐蚀出的大洞里,直接钻进了舰身内。 舰体内,战士们都挤在走廊和舱室里,一脸油汗,紧张地听着外面的爆炸声,突然,一条软索一般的东西沿着狭小的走廊窜了进来,将一名战士勒住,一带一抽,将尖叫着的战士拉了出去,战士们一怔,大吼道:“大章鱼!是大章鱼!这家伙钻进舰内了!” 战士们都知道,用手里的手枪和自动步枪是无法对付大章鱼的,有个鲁莽的战士掏出了燃烧弹,但立刻就被旁边的战士一把夺下:“你疯了!这样窄小的走廊里扔燃烧弹,是想把我们自己全都烧死吗?” 战士们正在不知所措,突然又有两根索条--那正是大章鱼的腕足,它在钻入舰体内后,居然主动缩小了身子--从通风管道里钻了过来,勒住了两个战士的脖子,将他们如同布娃娃一样吊走了。 战士们明知手里的轻武器无用,可依然疯狂地向四周射击着,似乎这样就能吓阻大章鱼。 此时此刻的旗舰,就如同一只特大号的沙丁鱼罐头,战士们就是无力反抗的沙丁鱼,大章鱼钻在里面大吃特吃,很快就重生出了两条新的腕足。 大章鱼大为得意,早知道如此,就根本不用在海上与铁甲舰缠斗,破开貌似厚重的铁甲,这舰身内部就是豆腐渣,任自己逍遥。 乌青在舰桥内,听着各处话筒里传来的战士们的尖叫声,求救声,脸色铁青,一拍指挥台:“跟我来!去弹药库!” 乌青亲自带着一个小队,匆匆走向弹药库,刚到弹药库门口,突然,轰一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舰内响起,整条旗舰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抬起,又重重摔落下来,发出巨大刺耳的金属龙骨断裂声。 锅炉爆炸了! 舰体内巨大的力量横扫了一切,大量的蒸汽涌到了各处舱室,走廊,将一群群的战士烫死,撕裂脱落的装甲碎片、螺帽螺钉、阀门把手等如同另类的子弹、弹片,将战士们扫倒在地,甚至有战士直接就被巨大的冲击波活生生震死,外表完好无损,内脏却全都震碎了。 这次大爆炸,让旗舰彻底瘫痪,巨大的失去动力的舰只无助地在海上飘泊着,施晓峰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连声下令,所有舰只停止开火。 不知何时,大雨已经停止了,炮声和爆炸声也消失了,海面上重新恢复了平静,施晓峰举着望远镜,盯着远处的旗舰,旗舰各处冒着浓烟和蒸汽,却毫无人气,他知道,大章鱼正钻在舰体内,正在残害自己的战友,然而,他却无法救援,因为,乌青事先警告过他,自己将动用一种特殊的武器,这种武器非常可怕,连自己也无法控制,除非分出生死,不然的话,施晓峰就算是看着旗舰沉没,也不能前来救援。 施晓峰握着望远镜的双手青筋直暴,乌青啊乌青,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所谓的特殊的武器,究竟是什么?!为何后龙先生连我也没有告知?! 那武器,真的能对付大章鱼吗? 等等,大章鱼?! 当时冲向铁甲舰队的两个委奴儿国海怪,可是有两个大型目标!可为何自己至今只看到大章鱼?!另外一个目标呢?!不好!另一只海怪一定是准备趁机偷袭! 如今旗舰被毁,指挥失灵,铁甲舰队如同被斩首,这个时候,正是整个舰队最虚弱的时候,如果另一只海怪突然冒出来--施晓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打量着四周猬集在一起的七条铁甲舰,该死!自己犯了最低级的错误!铁甲舰的防护、火力、速度是一体的,如今却因为旗舰受损,全都自作主张停下了船,准备救援,这可不成了一条条漂在海上的活靶子了吗? 施晓峰大吼道:“命令所有舰只保持速度!该死,谁让他们停下来的--”突然,他的脚下一震,沉重的铁甲舰如同从一处悬崖上跌落下去,龙骨发出可怕的撕裂声,舰内所有没有被固定的东西到处乱撞,将猝不及防的战士们撞伤甚至直接撞死,施晓峰一个立足不稳,头撞在指挥头上,当场昏迷过去,在昏过去之前,他闪过一个念头--该死!另一只海怪动手了!乌青,能拯救舰队的,只有你了! 乌青勉强睁开了眼,立刻一阵剧痛传来,他抚住了额头,发出一阵低低的呻吟,他的额头有个伤口,正在流血,从伤口里,甚至能看到白色的头骨,那是她的头撞在护栏上造成的。 身边的战士乱七八糟躺了一地,个个身上带伤,却是在刚才剧烈的爆炸中被波及的。 乌青根本顾不上查看战士们的伤势--弹药库!弹药库绝对不能出事!要不然,旗舰真的全毁了! 乌青跌跌撞撞走到弹药库大门前,用力扭动转盘,厚厚的防弹防火大门缓缓打开了,然后打开了一小半就卡住了,却是门框在刚才的爆炸中扭曲变形了。 乌青侧着身子钻进了弹药库。 弹药库安全,各种各样的弹药整整齐齐放置在弹药架上,乌青松了口气,快步走到了一个保险箱前,扭动密码盘,那是一串数字,是郭大路在21世纪的生日,保险箱门缓缓打开了。 保险箱内,是一个盒子,乌青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如同捧着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打开,里面是圆圆的胶囊! 这些外表看起来无害的,软软的小东西,正是郭大路秘密交给乌青的武器--vx神经毒气! 这vx神经毒气,在好莱坞经典大片里,为全世界人民所熟知,大名超过芥子气、沙林等毒气。 这玩意儿,自然又是梅旭东从中东搞来的! 梅旭东经过白素贞变形后,以一个中东极端分子的身份,混入了极端组织内部,凭借白素贞给他保命的一些小法术、符咒,在残酷的对外对内战争中活了下来,因为他多次在必死的战斗中生存下来,转而消灭了自己的敌人,在极端组织内部名气越来越大,甚至被一群极端分子认为,是受到了主的庇佑,更因此而有了一批追随者。 梅旭东在极端份子内部的地位越来越高,因此而接触到的秘密也越来越多,他的最终目的是借此弄到核武器,但核武器受到了全世界所有大国的严控,就算是脏弹也很能弄到,但是,有穷人的核武器之称的生化武器,倒是有不少落到了极端分子手里。 第五百十七章 征服和掠夺(二十三) 这其中,就有vx神经毒气弹。 确切地说,不是毒气弹,原本用做运载器具的导弹早就已经被毁了,流落到极端分子手里的,只是装有vx神经毒气的这些小小的胶囊。 梅旭东将部分胶囊运到了白素贞手里,白素贞又传送到了大李朝,当时郭大路捧着这些看起来可爱的胶囊时,差点手一抖落到地上--素素啊素素,你胆子也实在太大了!居然把这种玩意儿也给弄来了!无论是梅旭东还是你的行踪落在有关部门眼里,那可不是喝茶这样简单的事,你、茅莉、梅旭东以及你的企业,都将被一锅端! 郭大路将vx神经毒气胶囊收藏在旗舰内,视为最秘密的武器,因为,这样的武器,是从来没有在大李朝这个时空出现过,修行者神通广大,但他们同样迂腐顽固,食古不化,光看看这千万年来,修行者的法术从来没有创新和改进,一代一代修行者只知道吃老本,背典籍,就可以知道,整个修行界已经停滞不前了。 vx神经毒气是修行者闻所未闻的武器,相应的,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抗,治疗。因此,郭大路就其当作此次征倭的最后的撒手锏,他就不信了,委奴儿国的修行者和妖怪,还能有这份见识,能对抗vx神经毒气! 乌青并不知道vx神经毒气的威力,他只知道,后龙先生郭大路当时脸色严峻,再三警告过他,使用这东西要千万千万小心,否则的话,连他也救不了乌青。 乌青从保险箱内部,又掏出了一件全密闭的防护服,以及一个小金属盒子,笨手笨脚地给自己穿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拎着装着vx神经毒气胶囊的箱子,钻出了弹药库。 乌青因为穿着臃肿的防护服,在经过半闭着的弹药库大门时,费了不少劲儿,在钻出大门时,脚后有一块跷起的铁皮划破了一个小口子,但乌青并没有察觉。 弹药库外有几个受伤的战士站起身,想上前来,乌青一挥手,闷声闷气地道:“不要靠近我!大章鱼现在在何处?” 战士们道:“大章鱼在前舱,一支陆战队特种大队正在和它死战,战士们动用了喷火枪,勉强挡住了大章鱼。” 乌青摇了摇头:“大章鱼有重生法术,喷火枪只能伤它,阻挡片刻,不能从根本上消灭它。命令陆战队,缠住大章鱼,等我前去增援,其他战士全都撤离旗舰!” 旁边的战士们一怔:“什么?!撤离?!乌舰长你是让我们当逃兵?!” 乌青一皱眉:“你是质疑我的命令吗?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没背过吗?!作战长官的命令,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你们在这里多耽误一秒,战友们就多死一个人!” 战士们咬着牙,敬了一个礼,匆匆而去,传达乌青弃舰的命令。 乌青命令弃舰,是不得已的命令,因为vx神经毒气可不分敌我,一旦施放出来,通过通风系统传播出去,整条旗舰的战士都会被夺去生命! 说实话,也只有在海面上,乌青才敢使用vx神经毒气弹,如果是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里,小小的一个胶囊都能让数万人失去生命!而在海面上,一片空旷,大风一吹,泄露的毒气也就飘散、稀释了。 乌青在舰内狭窄的走廊里穿行着,战士们已经撤离,走廊里留下几具带着血的骷髅,那是被大章鱼吞噬后,消化了皮肉的战士,因为骨头太硬,被大章鱼又吐了出来。 乌青穿着防护服,走得很慢,他侧耳听着,前面的舱室里,隐隐传来枪声,那是陆战队员正在死死纠缠着大章鱼,但枪声越来越微弱,显然,陆战队员正在不断牺牲之中,他们是用自己的生命来争夺每一分每一秒。 乌青三转两转,突然,眼前一片空阔,却原来,这里是陆战队的武器库,库房里原本停放着几辆坦克和装甲车,现在里面却是空空荡荡的,一小队陆战队战士正大吼大叫着,围攻着库房里的大章鱼--大章鱼自行缩小了不少,可即使如此,它的体形也比一辆中巴车体形还要大。 大章鱼不知道吞食了多少战士,它的八条腕足已经全部重生,正挥舞着,攻击着围攻它的战士。 陆战队员的手里的自动步枪基本对缩小版的大章鱼无效,但是,他们手里还有五只喷火枪,战士们背着装满胶质汽油的油罐,不时向大章鱼喷射出长长的火龙。大章鱼是海生妖怪,天生惧火,胶质汽油一旦沾着,就持续燃烧,大章鱼在地上翻滚着,拍打着,只不过,这胶质汽油只能伤它表皮,而无法彻底杀死它。 相反,大章鱼偶尔挥出燃烧的腕足,就能卷走一名陆战队员战士,吞到嘴里,不一会儿,就从嘴里吐出带血的骨头。 乌青藏身在一扇门后,打量着武器库里的战斗,微微点了点头,这些陆战队员不愧是科学门训练出来的好战士,这样勇于牺牲自己的战士,这样的军队,这天下再无另一支! 乌青打开了箱子,取出了一个胶囊--战士们,对不起了,无法通知你们撤退了,如果大章鱼追击你们而去,万一被它窜入错综复杂的管道之中,那自己根本追都追不上,空有手里的特殊武器而无用。 乌青手一挥,一枚小小的胶囊飞向了大章鱼。 大章鱼极为机敏,胶囊虽小,却立刻被它发现了,它的腕足一扬,啪一下,击中胶囊--胶囊当场破碎,一团雾气飘散到了大章鱼的腕足上。 大章鱼的腕足一阵抽搐,突然失去了知觉,大章鱼魂飞魄散,它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受到了什么样的攻击!情急之下,它腕足一抖,将完全失去了知觉的腕足断裂-- 正在绝望的攻击的陆战队员们一怔,有人看到了舱门后乌青的穿着奇特防护服的身影,顿时欢呼起来--援兵来了!而且,这援兵一出手,就重伤了大章鱼,逼得它断肢求生! 然而,欢呼了没几声,战士们就纷纷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飘散的vx神经毒气,侵入他们的身体! 乌青看着陆战队员因自己而死,却并没有停手,他依然在不断扔出胶囊,大章鱼早就已经不敢用腕足来抵挡了,它缩成一团,只想着立刻逃离这个可怕的武器,然而,胶囊一落地,破碎后,里面的vx神经毒气就飘散开来,只要沾着大章鱼的身子,立刻对它的神经造成致命的伤害! 大章鱼在武器库里翻滚着,抽搐着,扭曲着,发出无声的尖利的嘶叫,然而它一张嘴,vx神经毒气立刻进入了它的身体。 大章鱼惯会用人的血肉精气来弥补自己受到的伤害,甚至重生,可是如今这武器库里,除了一地同样被vx神经毒气杀死的战士,再无别的活人,而且,vx神经毒气是这个时空绝无仅有之物,大章鱼修行了千年,也不知道该施展何种法术、灵力化解自己中的毒。 大章鱼浑身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减轻自己受到伤害,然而毫无用处,随着一阵痉挛,大章鱼突然软瘫在甲板上,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它彻底死了。 乌青此时也已经扔光了所有的vx神经毒气,如果大章鱼再不死,他也没办法了,乌青穿着密闭的防护服里的身上全是汗,但他并没有因此松口气,推开门,大步走进武器库,捡起陆战队员们遗弃在地上的喷火器,向大章鱼的尸身喷火,将它彻底烧成灰烬,谁知道这大章鱼还有什么不知的手段,万一复活了可就糟了。 不过,没有灵力法术护身的大章鱼,和一只普通的章鱼差不多,只不过体型大了点,在上千度火焰的燃烧下,很快变成了特大号的章鱼烧,甚至散发出烤章鱼的香味。 乌青放下了手里的喷火器,突然,他的脚一紧,一低头,只见早就被vx神经毒气毒倒在地的陆战队队长正伸出手,握着乌青的脚踝,嘶哑地呼唤着:“救我--救我--” 原来,这陆战队队长自有功德之力在身,虽然不能凭借此施法,却在受到vx神经毒气攻击的紧要关头,护住了他的心脉。 乌青毫不迟疑,立刻掏出了一根装着药剂的一次性针筒,猛地向陆战队队长的心脏扎了下去,解毒剂顺势注射入了陆战队队长的心脏--这正是白素贞随着vx神经毒气一起传送过来的唯一一枚解毒剂。原本,乌青是带着身边以防万一的,却没想到,如今却用在了陆战队队长身上。 乌青拖着陆战队队长的身子,向舰外走去--旗舰受了vx神经毒气污染后,是彻底不能再用了,而且锅炉的爆炸,也让舰只受到了结构性的损坏,这旗舰眼看得只能弃舰了。 乌青正打算到舰底将通海阀打开,突然,他的身子一僵--不好!是vx神经毒气!自己中毒了! 乌青一低头,立刻发现毒从何处而来!自己的防护服上,居然有个极微小的裂缝,当自己进入武器库,用喷火器烧大章鱼时,少量vx神经毒气通过裂缝渗入了防护服! 可是,唯一能救自己的解毒剂,却被自己用在陆战队队长身上了! 乌青无声无息地倒下了,只有功德之力勉强护住了他的心脉,乌青强撑着最后的意志,向长生天求救,然而他远在东海之上,草原上的长生天的灵力鞭长莫及,无论他如何呼唤,长生天依然没有回应乌青。 乌青尽力护住自己心头的一片清明,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机会,一个唯一的机会,来拯救自己--每个大巫祝,在做出最后的选择,选择是成为草原上新的大汗,还是成为长生天最忠诚的圣女时,都将迎来一次新生,那时,旧的躯壳将会消失,新的自己将要来临。 如今,是自己做出这一选择的时候了,只要自己做出了选择,获得的新生就能拯救自己逃离vx神经毒气的魔掌! 乌青原本并不想这样早就做出抉择,因为这并不利用自己长久在郭大路身边潜伏下来,根据他原本的计划,自己在获得郭大路信重,学得科学门的众多学识后,回到草原上,再决定是成王还是成圣,但现在,vx神经毒气逼得乌青不得不立刻做出选择。 乌青微微闭上眼,默默在心中念出了自己最终的抉择,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上扫过,在密封的防护服下,有什么东西起了变化-- 乌青突然从地上敏捷地爬了起来,半抱半扶着陆战队队长,跌跌撞撞钻出了武器库,翻过护栏,扑通一声,跳入了海里。 海面上,先一步撤离旗舰的战士们立刻将救生艇划了过来,将在海里半浮半沉的乌青和陆战队队长拉上了救生艇,有个船员想帮乌青脱掉臃肿的防护服,却被乌青大声喝止了,也许是出于紧张,他的声音有些尖利。 乌青下令道:“立刻前往施晓峰的舰只,命令他击沉旗舰,咱们的铁甲舰可不能落到委奴儿国或者其他国家、势力手里!” 战士们答应一声,划动救生艇,向远处的施晓峰率领的七艘铁甲舰驶去,然后,施晓峰的舰只上突然发现一串灯光信号,有信号兵解读后,大声嚷道:“施舰队的舰队正受到攻击!警告我们不要靠近!” 乌青瞳孔一缩:“是海怪!另一个海怪正在攻击施晓峰!” 施晓峰的舰队里,一团忙乱,许多战士头破血流,甚至手脚折断,正躺在甲板上呻吟,救护兵疯了一样到处乱窜,抢救每一个伤员,幸好,除了个别头颅受伤内出血的,大多数战士并无性命之忧。 只不过,奇怪的是,七条铁甲舰不约而同受到攻击,可是舰身上却没有任何受攻击的炮火的痕迹! 施晓峰在一阵剧痛中睁开眼,一眼看到,救护兵正在给自己缝额头上的伤口,因为麻药的劲儿过去了,所以额头撕裂一样的痛。 施晓峰一把推开救护兵,抢到指挥台前:“敌人在哪里?!炮火准备!” 然而,无论是雷达、声呐还是舰外的暸望兵,都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 可是,舰只却是实实在在受到了损伤,底舱传来消息--好几处舱室出现了裂缝,大量海水正在灌进来,虽然经过损管队拼命抢修补漏,但依然有三个舱室漏水严重,不得不关闭舱门。 没有任何明面上的攻击,但舰体却受到了严重损坏--施晓峰眼睛突然一亮:“大海蛇!是委奴儿国特有的海怪大海蛇!” 委奴儿国的大海蛇其实是由死在海里的死尸所化,长上千米,蛇身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油脂,当海上的船只误入油脂覆盖的海面时,就会立刻沉没下去,船上的人员成了大海蛇中的腹中之食。 施晓峰死死盯着海面:“该死!我明白了!一定是大海蛇分泌出的尸油改变了海水的浮力,以至于出现了浮力的‘断崖’,当普通的木船经过这样的‘断崖’时,船身吃不住浮力剧烈变化的力量,从而断裂沉没。幸好我们的铁甲舰舰身坚固,庞大,部分船身虽然受到浮力变化的影响,出现了钢板断裂,但因为有水密舱在,并没有造成舰只的沉没--命令所有的战士,紧抓身边的扶手!小心下一次震动!” 施晓峰的命令刚发布没多久,突然舰身又是一震--再次遇到了大海蛇分泌出的尸液,只不过,这一次舰上的战士们早有准备,都牢牢抓着身边的护手,再没出现此前那样大的伤亡--但施晓峰知道,不能任这样的攻击继续进行下去,就算是铁甲舰的密封舱异常坚固,可如果反复受到攻击,出现太多的裂缝,那就算是铁甲舰也吃不消。 施晓峰命令七条铁甲舰尽量散开--大海蛇有千余米长,只要离开它的攻击范围,也就相对安全了。 这时,一个信号兵突然前来报告:乌青舰长消灭了大章鱼,已经安全脱身,放弃旗舰,正从救生小艇上用手电筒打来灯光信号。 施晓峰又喜又惊又愧,喜的自然是大章鱼这个难缠的对手被杀死的,惊的是后龙先生最喜欢的旗舰被弃--怎么科学门的旗舰向来没好下场呢?当初的镇远舰也是初战就被毁。愧的却是自己收拾不了大海蛇,以至于如今无从救援弃舰的乌青。 施晓峰想了想:“发信号通知乌舰长,我会引诱大海蛇离开这片海域,由他接手继续指挥其他六舰。让他率领其余六舰立刻赶回京都湾,支援陆战队以及后龙先生!委奴儿国为了对付我们科学门,海陆奇兵共出,连大章鱼、大海蛇这样的千年巨妖都出动了,我担心陆战队和后龙先生的安危。乌舰长务必速速回援。” 乌青看着远处明灭的灯光信号,喃喃道:“原来是大海蛇,这家伙极难对付,它的蛇身是由无数的尸体组成的,就算是被炮火击伤,只要弃了受损的尸身就是了,抓几个活人吃了,立刻就能弥补,倒比大章鱼的重生还强上一筹。” 第五百十八章 征服和掠夺(二十四) 乌青扭头看向飘浮在身后的旗舰,低声道:“也许,还可以让旗舰最后出一把力!” 施晓峰接到了来自乌青的新的信号,那是一道命令:命令施晓峰率领剩余的七舰立刻远离旗舰所在的海域,乌青将独自留在旗舰上,与大海蛇作战! 施晓峰瞠目结舌,七条铁甲舰拿大海蛇都没办法,已经全员弃舰丧失了战斗力的旗舰,又如何与大海蛇一战? 但是,乌青是郭大路亲自任命的指挥官,他的命令自己必须遵守,这是铁的纪律! 施晓峰一咬牙:“命令各舰队,分头撤离!” 乌青坐在救生小艇上,远远看到七条铁甲舰缓缓驶离这片海域,在离开前,施晓峰命令各舰往海里射了无数炮弹、深水炸弹、鱼雷,一时间,轰鸣声如同滚雷一样响起,如小山一般的巨浪搅动得大海动荡不安,只不过,这一切能对大海蛇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有天晓得了。 乌青扭头命令道:“各救生小艇驶离旗舰所在的海面--留下一条小艇,送我回旗舰。” 战士们面面相觑,有战士急道:“乌舰长,难道你又要独自一人迎战那条大海蛇?刚才战那大章鱼时,我们已经弃你而去了,难道这一次,又要让我们当逃兵?!不行!我们科学门的战士,可不是孬种!这一次次临战而逃,咱们还算是军人吗?!” 乌青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勇敢的战士,只不过,我自有计划对付那大海蛇,人太多,反而不方便--”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我陪乌舰长一起迎敌!” 乌青低头一看,却是陆战队队长,他解了vx神经毒气的剧毒后,已经再次恢复了战斗力,这时,陆战队队长冲着乌青敬了个礼:“乌舰长,我和你肩并肩消灭了大章鱼,这条命也是你救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战在一处!” 乌青想了想:“好,你和我一起回旗舰,其他的战士,立刻离开这片海域!违者处以战场纪律!” 陆战队队长划着救生艇,回到了旗舰上,乌青道:“队长--”陆战队队长道:“我叫陆勇,是科学门第一期毕业生。”后隆村科学门第一期毕业生,那是郭大路心腹中的心腹,怪不得年经轻轻,已经是陆战长特种大队队长了。 乌青点点头:“陆勇队长,麻烦你回到武器库,割取一些大章鱼的碎尸来,扔到海里。” 陆勇队长稍一想就明白了乌青此举之意,他咧嘴一笑:“用大章鱼的尸身来激怒引诱大海蛇冲过来攻击我们吗?这主意我喜欢。” 陆勇匆匆赶向武器库,乌青却没有跟上,他三转两转,回到了自己的舰长舱室,这里其实是郭大路的舱室,他关上门,脱下了臃肿的防护服,然后是破损的军装,郭大路身为科学门掌门,虽然再三吩咐军舰上一切从简,但舱室里各项设备都极齐全,比如说,床头就有一面小镜子,如今,这镜子里却映照出了一个极丰满的身影。 一个女子的令人望之狂喷鼻血的赤裸的身影。 乌青,胡国的大巫祝,在最终选择是为王还是为圣时,义无反顾地选择成为长生天的圣女,成为终身的大巫祝。 乌青抚摸着自己傲人的身躯,轻轻叹了口气,原本她并不想这样早就确定自己的性别,以方便自己潜伏在科学门内,可今日为了从vx神经毒气下夺回性命,不得不为之,自己身为女人,今后为了不暴露身份,可要面对不少难题,只能见招拆招了。 乌青将床单剪碎,改成一条长布条,用力将自己的胸口缠紧,因为肿胀甚至痛苦得呻吟了一声,她暂时只能使用这样笨拙的方式,掩盖自己身体的变化。不过,幸好她如今已经是一舰之长,不用和普通战士那样挤在大统铺里,否则的话,挤在一群大头兵之中,无论如何是不可能隐瞒自己的性别的--还真以为人人都能当祝英台或者花木兰,女扮男妆多年还不会被人发现啊。 乌青换上了一身新军装,才匆匆小跑向武器库,陆勇正在用消防斧砍大章鱼焦黑的尸体,武器库里被喷火器的大火烧过后,就自然解了vx神经毒气,不然的话,这武器库根本进不了人。 陆勇看到乌青进来,刚要打招呼,突然一怔,乌青立刻发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胸口,她一阵懊丧,果然,用布条裹胸的方式,根本不可能隐瞒得了人的!乌青含糊道:“胸口受了伤,紧急处理了一下。” 陆勇没有多问,点了点头,用脚踢了踢砍下的大章鱼尸块:“够不够用?” 乌青道:“试试吧,那大海蛇和大章鱼同为海中妖兽,同进共退,发现大章鱼死后,必然激怒。” 乌青和陆勇跑回甲板上,将大章鱼的尸块扔到了海里,陆勇手里还拿着一根断腕足,在扶栏上拍打着:“喂,你这长蛇,臭泥鳅,瞧瞧这是什么?是不是你好哥们的尸体?” 大海蛇极为狡猾,从始至终没有露过身影,借着海水的掩护,藏身在海底,只是源源不绝向铁甲舰队释放尸油,利用尸油特殊的改变浮力的能力,想悄无声息就将铁甲舰沉到海底。到了那时,无论是铁甲舰的火炮还是陆战队的自动步枪,统统失去了战力,舰身内的战士更成了美味的点心,任它吞吃。 只不过,大海蛇很快发现,这铁甲舰队可不是那样好对付的,以往无论多大的船,只要陷入自己的尸油之中,立刻就会被撕裂船身,大股海水涌入,片刻之后就沉入大海。但铁甲舰队明明船身发现刺耳的断裂声,却依然没有沉没,而且七条舰只还分头驶往不同的方向,让自己不得不分泌更多的尸油--这分泌尸油也是需要消耗灵力的啊。 大海蛇无奈之下,只得紧追施晓峰所在的铁甲舰,它倒也辩论出,施晓峰之舰起着指挥作用,施晓峰虽然虽然得了乌青的命令,驾驶舰只离开,但毕竟不愿意在战场上抛弃战友,所以指挥本舰,围着乌青所在的旗舰绕圈子,以备随时接应乌青。 只是如此一来,施晓峰的舰只多次陷入大海蛇用尸油布下的浮力陷阱,又有多个密封舱进水,船身吃水线以上大部沉入了海里,浪花有时都打上了甲板,如果不是靠着损管队拼命用抽水机抽水,施晓峰的舰只直接就沉海里了。 但是,只要施晓峰的战舰再一次陷入大海蛇的尸油之中,那就是大罗金仙出手相助,也保不住船身多处裂缝的战舰了,搞不好,这一次连龙骨都会硬生生折断! 施晓峰紧张地盯着战舰前方的海面,舵手小心地请示:“施舰长,我们还是继续保持原来的航向航速吗?”--保护原航向航速,就意味着战舰继续绕圈,意味着大海蛇更方便设伏、攻击。 施晓峰板着脸道:“我有新的命令吗?”--这舵手是他在水师的老下属,有点老油条,如果换了出身科学门义学的战士,根本不会问这个问题。 他妈的,果然旧军队出身的比不过义学少年兵们啊,这老舵手明显是心虚了,害怕了,借着向自己请示命令的机会,想逃了!如果自己这次能平安脱险,回到鄞州,第一件事就是把来自旧军队的战士都清退了,原本是想给这些老弟兄一个晋身之阶,可没想到都是扶不起的阿斗! 生死关头,谁是孬种,谁是好汉,立刻就显示出来了! 顺风顺水的胜战谁都会打,开着铁甲舰到处开炮就是个稚儿也会干,可只有真正的勇士,真正的战士,才敢在绝境中战斗! 突然,哗啦一声响,战舰百余米处,冒出一朵巨大的浪花,一只丑陋的头探出了海面--是大海蛇,它第一次露出了真容! 大海蛇千余米长的蛇身上,不时露出一张张腐烂的脸,甚至隐隐有白骨断肢伸出来,那都是被它吞噬后,又融合的尸体,透明的滑腻的液体大团大团从身上滴落,这正是尸油,让一切船只沉没的罪魁祸首。 施晓峰双目圆睁,大吼一声:“开炮!” 然而,不等主炮开火,大海蛇突然又沉到了海底,声呐兵大声报告:“大海蛇往旗舰方向游过去了!” 施晓峰大大松了口气,乌青的计策成功了第一步,大海蛇被吸引过去了,只是不知道,乌青会用什么办法,来彻底消灭大海蛇? 乌青和陆勇正在旗舰甲板上往海里扔着大章鱼的碎尸,突然,船身剧烈的一震,发出令人牙酸的钢板断裂声--大海蛇已经游到了旗舰下方,正在分泌出大量的尸油,旗舰如同在坐跷跷板一样,剧烈起伏着,因为浮力的变化,铁甲舰自身巨大的重量,如今成了毁灭自己的武器,大块大块的钢板断裂开来,海水急剧涌进了舱室。 乌青和陆勇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抽水或关闭水密舱,更何况,乌青也根本不打算处理各处进水,她正带着陆勇跑向发电机室。 郭大路设计的铁甲舰,虽然是以一战的蒸汽铁甲舰为蓝本,但也配备上了大量跨越时代的设备,如雷达、声呐等,因此需要大量的电力,锅炉房的轮机是电力的主要来源,但是郭大路也配备了一个柴油发电机房,以为备用电源。 锅炉房爆炸后,主电力系统被毁,但柴油发电机房因为在另一个舱室,全是安然无恙,乌青和陆勇跑进柴油发电机房,立刻启动电机,电机发出欢快的轰鸣声,一盏盏指示灯亮了起来。 乌青对陆勇道:“把所有通往发电机房的舱门全都关死!” 所有的舱门都关死,那乌青和陆勇可不就成了瓮中之鳖里的鳖了吗?等到旗舰一沉没,逃都没地方逃! 但是陆勇毫不迟疑,立刻跑到各舱室,将一扇扇水密封门全都关了起来,因为他相信乌青,乌青既然能杀死大章鱼,那也一定能杀死大海蛇! 大海蛇此时正盘绕在旗舰正下方的海底,大团大团的尸油从它的身上涌出来,将旗舰团团包围起来,如同一座钢铁小山一样的铁甲舰无处不在发出呻吟声,断裂声,巨量的海水冲进舱室,船只在缓缓下沉。 然而,大海蛇并不满意,因为它发现两只杀害了大章鱼的老鼠躲在船舱里,还没有死去。不!它要杀了这两只老鼠,吞噬了他们,让他们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以此来报大章鱼死去之仇! 大海蛇巨大的身子缓缓爬上了旗舰,一直在远处盯着旗舰的施晓峰眼睛一亮,大吼道:“开炮!” 火炮齐鸣,一批高爆弹头砸到了旗舰舰身,以及正缠绕在舰身的大海蛇身上,那大海蛇在炮火中断裂成了一段一段,施晓峰在望远镜里看得分明,刚要大声叫好,突然一拍大腿:“见鬼!这大海蛇居然在自我分裂!” 大海蛇分裂了,分裂成一个个死尸!它原本就是由淹死在海中的死尸凝聚而成,此时依然分裂成死尸,钻进了舱室之中,施晓峰的炮火再凶猛,也伤不了它了。 施晓峰不无沮丧地命令停火,大海蛇在旗舰之内,忽分忽合,时而凝聚成较小的数条海蛇,时而分解成死尸,它所过之处,尸油滴落在遗留在通道、舱室里的战士尸体上,那些尸体立刻被吸收成大海蛇的一部分,转而加入了它的身体。 大海蛇有时化成蛇身,钻入通风管道,有时分解成尸体,打开紧锁的舱门,盘绕曲折,向乌青和陆勇藏身的发电机室钻去,它非要亲自吞噬了这两只老鼠才甘心。 乌青和陆勇并不知道大海蛇已经上了舰,还化形潜入了内舱,乌青找到了两套潜水服,和配套的氧气瓶,一套给陆勇,一套给自己穿上。 突然,旗舰船身剧烈的一震,缓缓沉入了海面,却是涌入内舱的海水实在太多,终于打破了勉强保持的平衡,将巨大的旗舰扯向海底。 旗舰的尾部先沉入了海面下,相对较轻的舰头高高跷了起来,沉重无比的全封闭式炮塔由于自身的重量,而从底座上脱落,一路翻滚着先一步掉落到了海底。两根巨大的烟囱此前在锅炉房的爆炸中受到了极大的损坏,此时也纷纷崩裂、脱落-- 乌青和陆勇在发电机舱室里,早将自己用绳子绑在了扶栏上,所以并没有变成滚地葫芦,只是身边所有没有固定的物件到处乱飞,但乌青却根本不在意,她只盯着发电机,发电机依然在轰鸣,蓄电池的信号也在稳步上升。 巨大的铁甲舰沉没的速度非常快,也就短短五分钟,高高跷起的船头就消失在波涛里,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咆哮着,吞噬着四周的一切飘浮物,幸好装载着船员的救生艇早就得了乌青的命令远离了,否则的话,他们不被大海蛇的尸油所害,也会被旗舰沉没时的大漩涡所吞噬。 在一连串巨大的撞击声中,旗舰沉到了百米深的海底。 无数的海水在巨大的压力下,涌进了旗舰,灌进了舷窗、通道、没有锁紧的舱室--乌青和陆勇坐在发电机室里,听着身边到处传来海水奔流的哗哗声,知道旗舰已经彻底完蛋了,没有任何人力可以将这艘铁甲舰从海底捞出来。 乌青回头看了看发电机,发电机依然在轰鸣,密闭的舱室里保留着不少氧气,能维持发电机的运转,但是,这时间保持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敲门声,从舱室外传来,陆勇一惊:“什么人?难道说,我们的旗舰里还有幸存的战士没有离舰?现在被海水一淹后,逃到了这里?” 乌青和陆勇都不知道,那大海蛇居然可以自由分分合合,分裂后就是一只只活尸,在舱门外敲门的,就是其中几只活尸,它们嗅着乌青和陆勇的气味而来,却被挡在紧锁的舱门外,下意识地拍打起水密门来。 乌青一皱眉,扭头看了看发电机--蓄电池还没有完全充满,她迟疑道:“如果我们打开舱门,说不定那海水就会冲进来了!” 陆勇咬了咬牙:“乌舰长,我一切都听你的!只不过,眼睁睁看着战友们死在自己眼前,实在是--唉--” 乌青听着外面越加急促的敲门声,一握拳:“海水应该没那样快涌到这个舱位,陆勇,你动作快一点,把战士们放进来!等会儿我们要对付大海蛇,多几个帮手也是好的。” 陆勇毫不迟疑,立刻冲到舱门前,扭动沉重的转盘,咯吱吱,门缓缓打开了,一股海水从底部涌了进来,幸好量不多,只是浸湿了陆勇的脚掌--原来,旗舰沉底后,大量海水刹那间从各处涌进了舰体,反而在舰身内部形成了部分气舱,这些气舱隔绝了海水的进一步涌入,无形中起到了保护的作用。历史上,曾有遇到海难的船员,在这样的气舱里生活了数个月的纪录。 第五百十九章 征服和掠夺(二十五) 陆勇打开舱门,一眼看到几个穿陆战队员服装的战士挤在门外,他大喜道:“太好了!大家快进来!啊,小李,你、你不是死了吗?!” 挤在舱门外的,正是曾经和陆勇一起肩拼肩在武器库与大章鱼激战的陆战队战士们!乌青亲眼看着他们被大章鱼勒死,或被反溅的胶质汽油烧死,那小李就是被胶质汽油烧死的,半边身体成了焦炭! 小李此时根本听不懂陆勇的呼唤,他张开牙齿,向着陆勇的脖子凶狠地咬了过来,原来,这些死去的战士正是被大海蛇的尸油所污染,然而融合成大海蛇的一部分,转而成为帮凶,到处搜索乌青和陆勇。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数声枪声,将小李的头打得粉碎,又一只手伸过来,抓着陆勇的背心一扯,将他扯了回来,救了陆勇的,正是乌青,她手持一只仿五四式手枪,一边开枪,一边将陆勇拉回了发电机舱室。 但是,更多的死去的陆战队战士涌进了舱室,他们并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趁机打开了其他的舱门,无穷无尽的死尸涌了起来,他们都是千余年来被大海蛇残害的生灵,有的人穿的还是古代的衣冠,只不过,如今他们都成了大海蛇的一部分,成了他的帮凶。 乌青和陆勇两人只有一把手枪,绝望地守在发电机组前,陆勇咬着牙:“这些活死尸是怎么回事?攻击我们的不是大海蛇吗?” 乌青一皱眉:“听说大海蛇的本体就是由无数尸体组成的。” 这时,舱室内的活尸们又有了新变化,只见他们自发聚集在一起,在一阵变形蠕动后,重新组合成了蛇形,那蛇的头搁在庞大的发电机舱室内,长长的身体一部分盘绕在舱内、通道内,另一部分不知延伸到了何处,但听着远处舰体内传来的沉闷的撞击声,就知道千余米长的大海蛇身体都盘绕在旗舰内,几乎无处不在,乌青和陆勇无论如何逃跑,都是逃不掉的。 大海蛇的蛇头上缓缓突起一个人形,却是一个古代委奴儿国武士,他嘶声道:“卑贱的凡人,你们居然杀死了我的伙伴,我要让你们万劫不复!让你们成为我的腹中之食!让你们成为我的奴隶!” 这个武士正是大海蛇的第一个本体原形,他曾经是一个大名,最擅长在海上征战--说白了,其实就是海盗,不知多少船员商人百姓死在他的手下,他作恶多端死后不入轮回,化形成海蛇,继续在海上作恶,千余年来,让他修炼成了这巨型海蛇。 这大海蛇与大章鱼结伴一起在海上行凶,倒也快活,这次受了骨女楠子夫人的怂恿,与后龙先生作对,他们也算是摸清了铁甲舰队的老底,虽然也惊诧于凡人居然能建造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但依然并不放在眼里,凡人的武器并不能给他们以真正的伤害,只要灵力在无论是大章鱼和大海蛇,都可以源源不绝重生。 当铁甲舰队与大章鱼、大海蛇开战时,一切都在两个妖物预料之中,那些巨炮虽然凶猛,却不能致它们于死命,大海蛇看着大章鱼钻进了装甲最厚、火力最猛的旗舰内部,就知道自己的妖友已经得手了,旗舰内的人类在大章鱼腕足之下,简直就成了如同关东煮一样的小吃。 可是,万万令大海蛇想不到的是,这些凡人不知施了什么办法,居然杀死了和自己一起同修了千余年的大章鱼! 大海蛇一心复仇,甚至放弃了其他的七条铁甲舰,誓要致乌青和陆勇死地! 如今,杀死大章鱼的两个凡人就在自己面前,手里只有一把小小的手枪,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一口吞了他们! 但是大海蛇还是有些谨慎,这两个凡人不知用什么办法杀死了大章鱼,大章鱼的尸体它已经见过,却怎么也看不出来,是何等法术杀死了它,大海蛇知道,光凭火烧是烧不死自己的千年妖友的,说不得,这两个凡人手里有什么顶级的仙家法宝。 所以大海蛇虽然将乌青和陆勇两人堵在了一个舱室内,却并没有急着攻击,就是想查明这两个凡人手里是否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法宝。 乌青一直盯着蓄电池的电量,还差一点点,电量才到顶格,对付大海蛇这样的巨型海怪,攻击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且必须一击既中,否则的话,就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蓄电池的电量只有达到顶峰,乌青才有把握电死大海蛇! 电击! 这正是乌青想出来的消灭大海蛇的唯一机会!也是唯一的方式! 他费尽心思,利用大章鱼的尸体将大海蛇吸引到旗舰上,又因为大海蛇利用尸油将旗舰沉没,自以为掌控了全局,放心大胆地潜入了舰身之内,以为乌青和陆勇再无一点反抗的机会,却没想到,乌青最大的依仗,却来自舱室内的发动机组和蓄电池! 电力,在如今的大李朝鄞州开发区后隆村并不新奇,第一套电力系统在后隆村已经投入使用,电灯早就已经取代了油灯,但是,郭大路安装在铁甲舰上的发动机和蓄电池系统,却非同一般,因为,这些蓄电池就是第一批被天雷击打过的蓄电池! 这些蓄电池最大的特点就是带上了微弱的天雷特性,专克天下各种邪魔,虽然在搬上铁甲舰后,外形经过了改良不再是一口黑乎乎的大缸,但自带天雷的特性依然存在。 乌青知道,大海蛇这样的以尸体为修炼根本的妖物,普通的武器克制不了,只有用天雷才能彻底消灭,但是大海蛇的体形太庞大了,如果只是利用发射带电缆的铺鱼叉,将蓄电池上的天雷引导到大海蛇身上,效果并不见得好,万一被大海蛇挣脱了,那就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所以,乌青以自己、陆勇和大章鱼的尸身为饵,终于将大海蛇吸引到了舰体内,变相地困住了它,唯一没想到的是,这大海蛇居然可以变形,分分合合。 乌青知道自己必须拖延时间,拖到蓄电池充满为止,她突然大笑道:“你这海中的泼泥鳅,你可上我的当了!” 大海蛇一怔,吐着信子道:“上当?上什么当?你们两人毫无反抗之力,我一口就能吞了你们,连骨头渣子都消化了!” 乌青冷笑道:“区区一只下国海妖,也敢说这样的大话!你可知道,我科学门与天一阁交好,有的是各种各样顶级法宝,只要招来天雷,你这泥鳅立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大海蛇一怔,听到天雷两字,本能地有些惧怕,但它很快露出了狰狞之色:“法宝?!天雷?!我早已经感应到,这铁皮船儿里根本没有什么法宝灵力的气息,哪来什么能施展天雷的法器?更何况,我在海水之下,就算天上的天雷击下来,我也安然无恙!” 的确,大海是水中妖物最好的庇护场所,天雷只能击打在海面上,如果潜到海底,再强大的天雷也打不着了,这就是为何海中妖物总能长得体型巨大的原因,那是因为它们在大海的庇护下,一次次躲过了较小的劫云天雷的打击。但也因此,海中妖物都不敢上岸,就算是化形上岸也要尽量用法器符咒隐瞒灵力气息,以免招来天雷。 乌青大笑道:“我科学门的手段,又怎么是你这样的小蛇知道的,你且快快退去,我还可以饶你不死,要不然,必让你万劫不复!” 大海蛇听着乌青的话,倒有些迟疑了,这海中妖物,体型虽大,但脑筋向来却不太灵活,尤其是大海蛇,它由无数尸体聚合而成,但人多并不代表着聪明,反而因为各有各的主张,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时,大海蛇的身上浮现出一张张人脸,有男子有女子也有婴儿,有的说该听乌青的话,万一真的天雷法宝,那自己可就亏大了,也有人说乌青只是虚张声势,干脆一口吞了她,还有的人脸只是一味喃喃自语,说些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 大海蛇一阵头大,最后还是那浮现在额头上的武士做了决定,他大吼道:“先把这两个凡人抓走,以他们为质,再找那后龙先生算账!” 这时,大海蛇身上脱落几具尸体,都是被它吸收的陆战队员,他们手持自动步枪,向乌青和陆勇逼了上来,陆勇不知道乌青为何一直与大海蛇废话,但此时依然上前几步,将乌青挡在身后,手里举着一把消防斧,对准了以前的战友们。 就在这时,蓄电池上的一个绿灯突然亮了,电池充满了! 乌青大吼一声:“陆勇,挡住大海蛇!” 说着,向蓄电池扑去,一把拔出了两根电缆,对着大海蛇额头上的那名武士冲了过去,大海蛇立刻指挥那几名已经变成自己一部分的陆战队活尸开枪,但陆勇斧头飞舞,硬生生将自己以前的战友连人带枪劈倒在甲板上,用力之猛,甚至连枪身都劈断了! 乌青就趁着这一丝机会,扑到了大海蛇身前,双臂一探,电缆捅在了武士身上,那武士身上电光游走,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已经化成了一缕青烟! 蓄电池内部的自带天雷属性的电,以光速在一刹那间,就传导到了大海蛇的全身,那大海蛇虽然挣扎着,将尾部的部分尸体分裂--只要有部分、甚至一只尸体活下来,大海蛇就能再次重生,然而,这大海蛇却并不知道,无论是铁还是海水,都是导电的! 那发电机、蓄电池传导过来的电流,沿着大海蛇的身体,传遍了整个旗舰的舰身!海水成了最好的导体,将电流扩散出去,千余米长的大海蛇,原本盘绕在旗舰舰身内,以为就此困住了乌青和陆勇,让他们无处可逃,可没想到,真正困住的却自己,当受到天雷攻击时,自己同样是逃无可逃。 弹指一瞬间,纵横委奴儿国海域千余年的大海蛇就被天雷击成了一段段焦炭,裂解成无数的焦尸,瘫倒在铁甲舰内。 舱室内,发电机组的轰鸣声戛然而止,蓄电池上的灯光也熄灭了,黑暗中,传来当啷一声,却是陆勇手里的消防斧落到了地上,他结结巴巴道:“大海蛇死了?!它、它真的被天雷给打死了?” 啪,乌青打开了潜水服上的头灯,灯光照射着倒在舱室里的大海蛇无数尸身上:“是的,面对天雷,大海蛇这种邪物根本不是对手。” 陆勇吁了口长气:“当初郭大哥在后隆村后山,以自身顶天雷渡天劫的一幕,我也是亲眼看到的,后来听说,郭大哥将天雷都给收伏了。只是此事说来,谁也不相信,天一阁的众仙长都说,或许后龙先生自有渡天劫的手段,但是收伏天雷为己所用,却是万万不能。可没想到,这是真的!就连咱们的铁甲舰上,都备有这天雷法宝!” 乌青道:“后龙先生能人所不能,非一般的修行之士,天一阁众仙浅薄,如何知道我科学门神通?好了,如今大海蛇已经灭,咱们赶紧出舱,浮到海面上和施晓峰的舰队相遇,立刻返回京都湾,增援陆战队!” 陆勇连连点头,一边打开潜水服的压缩氧气瓶通气阀,一边依然有些不解:“怎么这天雷光攻击大海蛇,没有攻击我们呢?难道传说中天雷专克邪物就是这个道理?天雷感应到咱们是好人,身上有功德之力,所以并不攻击我们?” 乌青哭笑不得:“陆勇陆大队长,你这电力基础知识是怎么学的?绝缘这样简单的知识都忘了?咱们穿着橡胶所制的潜水服,橡胶原本就是最好的绝缘物质,天雷虽然强大,也打不着咱们。” 陆勇脸一红,见鬼,自己这义学出身的,怎么还比不过乌青这半路加入科学门的小商贩,丢脸,太丢脸了!不过,陆勇也晓得,经过今日一战,乌青先杀大章鱼,后灭大海蛇,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在科学门内部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地位不在浩哥儿、李波、傻大个等人之下。自己区区一个陆战队特种大队的大队长,给人家提鞋也不配。 扑哧,身着潜水服的乌青和陆勇浮出了海面,海面上,施晓峰派出的打捞队早就在等着了,两人一回到铁甲舰了,就立刻送进了高压氧气舱进行减压,隔着氧气舱的舱门,施晓峰向乌青敬了个礼:“乌舰长,你的使命已经光荣完成了!剩下的支援陆战队的任务,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乌青点了点头,还了个军礼,缓缓躺在了舱室内,她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其中,最重要的事情是,经过这一战后,自己凭借这天大的功劳,该如何在科学门内得到进一步的发展,获取更多的知识和资源,尤其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助借科学的力量,发展草原上的胡人一族! 乌青心里从来没有放弃过北方大草原上的百万族人,她是胡族的大巫祝,她的根在草原上,她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族人! 乌青化名来到后隆村,求学于科学门,只是受科学门种种济世救民的科学知识的吸引,希望借此摸索出一条适合胡族走的新的发展道路,别看她如今率领着铁甲舰队,可是她真正向往的,却是骑着骏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自由的飞奔! 乌青在科学门学习的时间越长,越见识科学的威力,心里越明白,胡族此前的弯刀快马,再也不可能纵横天下了,最起码,是绝对不可能与拥有科学门的大李朝为敌了! 此前郭大路自己并没有亲自出手,只不过郭进射了一箭,一包再简单不过的炸药包,就炸死了野心勃勃的大汗,让百万胡骑狼狈逃回草原深处,乌青就明白,胡族再也不可能南下了,只有找一条新的发展道路,才能让胡族长久的生存下去。 只不过,乌青来到大妞身边后,虽然得大妞喜欢,学不少科学知识,但依然没有找到适合胡族发展的道路,此后,郭大路得到了寂灭玉瓶后,大开金大腿,一把将乌青扔进了玉瓶,让她自行学习,乌青何等聪明之人,立刻明白,郭大路身后隐藏的科学知识其实是个极大的体系,一个完全不同于大李朝,不同时胡族的文明! 这个文明,绝对不可能是郭大路一人发明的,也不可能是传言中山中老人发明的,事实上,郭大路自己所知,也不过皮毛而已。 乌青是如此急切地想要了解有关这个全新文明的一切,她有一种预感,胡族的未来,只有那个全新的文明能指点方向。等到自己学有所成,获得了真正想要的答案时,也就到了自己离开郭大路,返回北方草原的时候。 当然,在此之前,自己必须得到郭大路更多的信任,学得更多的科学知识,了解更多有关那个新文明的一切。 第五百二十章 征服和掠夺(二十六) 乌青缓缓闭上了眼睛,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只是,如今绝对不能暴露自己身为女身的秘密,否则的话,自己无法向大妞解释为何当初她为自己疗伤时,自己却是个男人--一番刨根问底下来,自己的真正身份可就保不住了,在大李朝的修行门派中间,可是有些修行者知道长生天的大巫祝可以在成年前,自由选择性别的奇事的。 铁甲舰的锅炉房轰鸣着,沉重的舰身振动着,劈开波浪,向京都湾而去,在百余米的海底下,静静沉没着郭大路的旗舰和大章鱼、大海蛇的尸身。 不知过了多久,海底下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龙族黑龙六哥,青龙十一郎,那青龙十一郎用神识一扫,立刻明白这处海域刚刚发生了何等一场激战。 青龙十一郎咦了一声:“这铁船儿虽然威力强大,却也不足以打赢委奴儿国的大章鱼和大海蛇,却不知道科学门的人,究竟施展了何等法宝?” 黑龙六哥毫不在意:“这科学门的什么铁船儿有什么了不得的?十一郎‘威力强大’四字也评价得太高了,就这样的铁船儿,我念一个咒语,就能让它们如石头一样全都沉到海里了。” 黑龙六哥并不是在吹牛,这大海大洋之上,说到施展水性法术,再无一族在龙族之上,大海蛇的尸油都能整得铁甲舰队狼狈不堪,更不要说龙族法术了,黑龙六哥吹一口气就能让整片海域冰冻成冰面,再强大的舰队也会被冻在里面,什么火炮、蒸汽炉,统统无用。 青龙十一郎笑道:“这科学门的铁船自然无法和六哥的法术对抗,我言下之意,只是和其他凡人的船只相比,那些木头船儿,撞上铁船儿,根本连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这铁船儿里的大章鱼和大海蛇又是怎么死的?这两个妖物儿,也算在东海折腾了上千年了,咱们兄弟还得过他们的孝敬,也曾有修行者想杀了它们,夺取它们身上的筋骨皮丹以入药,却也被这两个妖物儿逃脱了。可是这科学门只不过付出了一只铁船儿的代价,就让它们双双阵亡。嘿,不是传言称,科学门门人并不会灵力,施展不了法术吗?” 黑龙六哥正要说话,突然抽了抽鼻子,手一招,将旗舰内部飘浮的一只焦尸抓到了手里,那焦尸正是大海蛇崩解后的一部分,黑龙六哥神识一扫,勃然变色:“天雷!有天雷的气息!” 青龙十一郎也感应到了焦尸上天雷特有的灵力,他打了个哆嗦:“真的是天雷!见鬼,我知道了,必是那铁船儿上有极高明的修行人士隐藏着,秘而不宣,只让科学门的门人诱敌,等那大章鱼和大海蛇上当后,一举以天雷诛杀了他们!!” 黑龙六哥也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一定是这样!我看,传言科学门人士不会灵力法术也是假的,那后龙先生的贴身侍卫就有一把精钢所制的飞剑,嘿嘿,全精钢所制的飞剑连你我兄弟也施展不得,可见所谓科学门不会施法云云,都是假的!那是扮猪吃老虎呢!” 青龙十一郎道:“我们还是回去速速回报老祖宗,龙族之中有几个家伙一直嚷嚷着要把科学门的铁船儿一网打尽,好叫他们知晓,这四海尽为龙族之领地,容不得凡人撒野,现在看来,还不能胡乱动手。说不得,这铁船儿只是科学门的障眼法,他们暗中与大李朝的修行者勾结起来,想图谋我龙族以及四海妖兽!” 原来,这四海虽然是龙族之地,却一直被修行者所窥视,有些强横的修行者也抢占了不少仙岛灵窟,龙族敢怒而不敢言,有心强行驱赶修行者,却力有未逮,好在修行者擅长水性的不多,无法在海底下长时间修行,所以四海依然是龙族的老巢。 但长期来,不少修行者对龙族千万年来聚集的法宝仙丹馋涎欲滴,一直想谋而夺之,故此龙族也极为警惕,轻易不和修行者敌对,以免小不忍而乱大谋。 黑龙六哥道:“那科学门后龙先生,率铁甲舰队,谋夺的是委奴儿国的法器仙丹,却与我龙族无关,却不知老祖宗为何,偏偏让我二人关注此事。有这闲功夫,还不如把那背族的小娘皮找到呢。哼,她隐藏起来自以为得计,还真以为我们找不到她吗?” 青龙十一郎略一皱眉:“那个杂种倒也有些本事,我们追寻了她如此久,她身上还带着伤,却居然一直到如今依然没被我们找到,害得我俩被族人嘲笑。走,六哥,这科学门一事咱们暂且放下,回报老祖宗后,继续在四海寻找那杂种,非要把她扒皮抽筋而后快。” 黑龙和青龙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因为天雷而错误判断了科学门,幸好这将错就错,要不然,郭大路的铁甲舰队没被大章鱼、大海蛇击毁,必然灭于龙族之手。 以郭大路如今拥有的科学力量,还远远无法在海上与龙族争锋--事实上,就算是21世纪美帝的航母舰队,在不动用核弹的情况下,也难以与龙族在海上较量。 乌青能战胜委奴儿国的大章鱼和大海蛇,有不少侥幸的成份,也有大章鱼和大海蛇不了解科学门的秘密武器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大章鱼和大海蛇相比龙族,法力低微,也就是仗着自己身躯庞大,体强力壮,欺负凡人,并没有什么正经的法术。 龙族因为顾忌大李朝修行者的力量,轻轻放过了郭大路的铁甲舰队,但是,科学门的危机并没有就此消解,在京都旁边的一处山谷里,一场大战即将展开,那正是科学陆战队和委奴儿国一众妖魔之间的战斗! 一架无人机正在山谷上空悄无声息地盘旋着,高清摄像头将山谷下的一切清清楚楚地传送到了后方数公里外的一处山头上。 浩哥儿坐在一块卧牛石上,背着射天剑,正在听取一个陆战队营长的汇报,那营长略有些紧张:“报告浩哥儿--啊,不对,报告李首长--” 浩哥儿一摆手:“紧张什么,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妖魔,依然叫我浩哥儿就是了,有我和射天剑,还怕这群杂碎?” 那营长放松了心情,笑了笑:“倒不是怕这群委奴儿国的妖魔,只是担心后龙先生,他如今身边只有苟布理和陈阿扁,我们委实是有些不放心。” 浩哥儿嘿了一声:“既然不放心郭大哥,那就赶紧把那山谷里的杂碎都收拾了吧!早点收工,早点回家!” 那营长道:“原本,这些委奴儿国的妖魔都聚集在山谷里,委实是犯了兵家大忌,铁甲舰队一顿重炮轰过来,全都成了渣渣。但是如今铁甲舰队为了对抗海中的妖兽,驶离了京都湾,到了外海,我们也就得不到重火力的支援了。” 浩哥儿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郭大路才让我带射天剑来支援你们,再说了,咱们这儿不是还有些炮和战车吗?还是有点重火力的。” 营长挠了挠头:“咱们手里也就是有几门掷弹筒和迫击炮,虽然作为曲射火力,在山地战中较方便使用,但威力却是不足,尤其是那些山里精怪,擅长钻地打洞,这要是个个施展法术土遁了,咱们可就不好收拾了。至于那几辆坦克和装甲车,唉,山地环境并不适合施用这些铁家伙,勉强也就是在追击敌人时有用。说到底,这一战,还是要依靠咱们陆战队手里的小口径步枪。” 浩哥儿点点头:“这打仗虽然说起来讲究知己知彼,但是也不可能万事顺心,想打起仗来万事如意,那是少年兵在后隆村过家家拉练,不是打仗。委奴儿国的妖兽虽然不如大李朝的妖怪,但也是有些能耐的,称得上是块硬骨头。只不过,这些妖兽主动聚集在一起,倒方便我们一网打尽,省得咱们钻山挖洞到处找它们,真要到了山林里,反而是这些妖兽占了地利了。” 营长拍了拍胸脯:“浩哥儿,你放心,兄弟们绝对不会丢科学门的脸!对了,无人机已经将侦查情况传送回来了,你抽空看看。” 浩哥儿接过一个平板,屏幕上面正是山谷里委奴儿国众妖兽的实时图像,他细细看着,一边在嘴里嘟囔着:“嗯,这是飞头蛮,这是溺之女,这是酒吞童子,还有茨木童子、红叶狩、獭狸、姑获鸟、二口女、河童、片耳豚--我靠,郭大哥交给我们的委奴儿国妖兽图册上的各种精怪基本上都在这儿了,还真是一网打尽啊。” 山谷里,一只大猴子模样的山童,正在和一只道成寺钟化形成的和尚商量着:“科学门的那些铁船儿早已经离港,我们不需要再担心那些会喷射出爆裂丸的大铁管子,为何迟迟没有行动?干脆直接冲到码头上的营地,将那些大李朝人一股脑儿杀了。” 道成寺钟其实是一口铁钟,将凡人罩在钟内,就会化形成和尚,而且忘却以往的种种,它如今却是化形成一个俊秀的小和尚,笑道:“山童你这猴子,就是性急,码头上的营地哪里有人,早就已经空空如也了,只剩下那些山本、宫本家族的协军在装模作样巡逻。那些科学门的战士,早就不在营内了。” 山童跳了起来:“什么?!不在营内?!科学门的战士可是闻风而逃了?!” 道成寺钟冷笑一声:“逃?人家可没逃!必然是不知用了什么妙法,识破了我们的行踪,正准备对我们下手呢!说不得,那些能喷出钢铁小丸子的铁管子,如今正在不远处瞄准我们呢。” 山童大惊,左盼右顾,它是亲眼见识过铁管子和小丸子的威力的,山主力大,巨大的树木在它手里如同牙签一样,委奴儿国的山民常用饭团和山童交易,请它们帮助搬运砍伐下来的巨木,但是山童的皮肤却并不坚硬,普通的精钢刀剑也能伤害它,所以对自动步枪较为惧怕。 道成寺钟拍了拍山童的秃头:“莫怕莫怕,这科学门虽然有些古怪的玩意儿,让那些谋反的潘属大名不知不觉就泄了行藏,甚至密室秘语也被科学门知晓,但毕竟不可能真正来无影去无踪。这几日我琢磨着,只要我们小心留意,还是能发现科学门的破绽的--比如说,如今正盘旋在我们头顶上的那只古怪的鸟儿--飞头蛮、姑获鸟速将空中那鸟儿捉来!” 飞头蛮是个女子,只见她的脖子突然齐肩断裂,一只头拖着长长的头发,直飞向空中,姑获鸟则是个孕妇,她披上一件羽衣,立刻化身成大鸟,发出尖利刺耳的鸣叫声,跟着飞头蛮,向空中飞去。 无人机正在盘旋,浩哥儿看到手里平板上的屏幕画面里,突然有两个妖物从众妖兽群中窜了出来,直向无人机扑来,大惊道:“不好!无人机被妖兽们发现了!快返航!” 然而负责无人员操作的陆战队战士已经来不及撤回无人机了,飞头蛮虽然没有手,却有长长的头发,将无人机的螺旋桨给纠缠住,无人机顿时失去了动力,而姑获鸟却用利爪紧紧抓住了无人机的机身,尖利的嘴一通乱啄,将无人机的翅膀啄得千疮百孔,甚至将摄像头也给啄坏了。 浩哥儿手里的平板屏幕一黑,无人机被毁! 浩哥儿大惊,这还是科学门的侦察手段第一次被识破。 其实,郭大路早就警告过浩哥儿,科学门的一些技术手段并不是万能的,比如说基于声光电学的现代化侦察手段,之所以以前百试百灵,只是因为修行者或者妖兽并不了解这些手段而已,并不在于这些手段有多高明,摄像头可以被挡住镜头,窃听器可以用最简单的传音入密来破解,就连雷达,妖兽也有干扰的手段--山中可是有成精的大蝙蝠的,它如果利用自带的超声波反制雷达,谁输谁赢可还在两说呢。 这就是为何,白素贞在21世纪可以破解任何侦察手段,不让自己的秘密被有关部门发现,只不过是忙者不会,会者不忙而已,科学技术的那层窗户纸一被捅破,修行者或者妖兽立刻可以见招拆招。 浩哥儿一咬牙,手一挥:“命令各部,立刻按照预定方案展开攻击!” 山谷里,道成寺钟、山童、姑获鸟、飞头蛮以及一众妖怪,都好奇地打量着地面上的一堆破铜烂铁,那正是被毁坏的无人机。 道成寺钟伸手扒拉了一下无人机的翅膀和螺旋桨:“看来,这就是科学门用来窥视我等的法术了,居然是由钢铁制成,只是上面没有一丝灵力,却不知道是如何飞天,又如何窥视的了。” 山童大手一拍,一下子将无人机拍成了碎渣:“我等已经毁了科学门的法器,今后只要小心空中有无同类的玩意儿,就没事了。” 道成寺钟想了想,对姑获鸟和飞头蛮等一众飞行类妖怪道:“这科学门的法器,除了窥视,似乎并无攻击的能力,这天空就交给你们了,凡是有古怪的以往从来没见过的法器,先毁了再说。” 姑获鸟和飞头蛮答应一声,立刻腾空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不要说此时浩哥儿手里已经没有了无人机,就算有无人机,这种最简单的只有侦察功能没有武装的无人机也干不过姑获鸟和飞头蛮。 那飞头蛮极是狡猾,已经看穿了那无人机的螺旋桨极容易受到损伤,它飞到空中后,尖啸一声,一头长发疯狂地生长起来,在空中织起了一张发丝网,这发丝虽然极细,却极坚韧,如果一旦纠缠在螺旋桨上,很快会令螺旋桨失效,发生故障,其原理,倒和一战初期为了对付螺旋桨飞机,放飞大量的低空气球,利用气球上拴的绳索,当作拦截网差不多。 只不过,飞头蛮的发丝布防空间更广,而且一旦有一根发丝被纠缠上,其他的发丝就会主动聚集过来,越缠越紧,越缠越多。 除非是察打一体的高空高速无人机,普通的螺旋桨无人机遇上飞头蛮还真是遇上克星了。 道成寺钟依然有些不放心,唤过烟烟罗:“烟烟罗,把你的烟雾散开去,让敌人看不到我们。” 烟烟罗只是普通人家中的炊烟成的精,其实并无害,胆子又极小,最多只是让人的视线不清,刮一阵风,它就自行散了。烟烟罗结结巴巴地道:“吹起烟雾倒是简单,只不过我这小伎俩,在修行者面前毫无作用--” 道成寺钟笑道:“没错,你这烟在修行者面前毫无作用,但是,这科学门却并非寻常的修行者门派啊,你看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施展过法术,折腾出来的玩意都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也许,传言中科学门不会施展法术是真的,你且施展烟雾吧,务必把这个山谷全都笼罩起来。” 第五百二十一章 征服和掠夺(二十七) 烟烟罗立刻施展本命法术,一股股浓烟从它身上腾起,缓缓飘散开去,不一会儿,就将整个山谷笼罩起来,虽然烟雾让不少妖兽咳嗽,但大家都没有怨言,知道这是为了对付有着种种古怪法术的科学门。 呯,浩哥儿重重一拳砸在身旁的树上,低声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白天的,山谷里突然冒出烟雾来?!” 旁边的几个战士正在调试迫击炮,这时满头是汗道:“烟雾挡住了射界,我们什么看不到了,这可怎么瞄准啊。” 如果浩哥儿有铁甲舰队支援,只要对着山谷一通狂轰滥炸就可以了,大口径炮弹的冲击波都足以把妖兽们杀死,但是如今他手里只有不足十门迫击炮,根本搞不了这样的覆盖性射击,只能瞄准了再打,否则,这迫击炮弹可就白白浪费了--炮弹就这几箱,就算一股脑儿全砸过去,也填不满山谷的一个小角落。 浩哥儿扭头问无人机操纵员:“咱们还有没有无人机?用红外线可以观察到敌踪吗?” 那名操纵员摇了摇头:“无人机没有备用件了,而且我怀疑红外线能不能找到敌人--这烟雾明显不是寻常的冷空气凝结成的雾气,你瞧,这烟雾里还冒着点点星火呢。” 的确,烟烟罗是诞生在火灶里的妖怪,擅长火灵气法术,它的烟雾其实是木柴等燃料燃烧后的烟气,本身就有较高的温度,无人机利用红外原理,可找不到隐藏在烟雾里的妖兽。 浩哥儿眼见着烟雾越来越浓,原本影影绰绰的妖兽影子已经快看不到了,牙一咬:“开火!” 迫击炮指挥员一愣,立刻向战士们道:“向预设目标--开火!三发急速射!” 嗵嗵嗵,一枚枚迫击炮弹窜出炮口,向此前战士们瞄准的山谷中妖兽聚集最密集的所在落了下去,轰轰轰,透过浓重的烟雾,勉强能看到迫击炮弹爆炸的火光,只是,射击效果如何,只有天晓得了。 山谷里,数只獭狸、片耳豚、猫又、蛇带倒在地上,它们被迫击炮的弹片所伤,正在流血呻吟,这些妖兽原型都是水獭、野猪、野猫、蛇等山中野兽吸取灵气人血,修炼而成,虽然比普通人力大敏捷,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它们又没有大李朝修行者那样的金刚不坏之身,自然被迫击炮弹片所伤。 道成寺钟却毫不在意,它的原型是一口铜钟,修的又是金灵气,并不怕迫击炮的炮弹碎片,这时,它正打量着身上百衲衣上的几个破洞,那正是炮弹碎片击出的,但是从破洞里露出来的黑沉沉的身体上,却是一丝划痕都没有。 道成寺钟冷笑道:“科学门的武器倒有些门道,咱们离那些陆战队数里远,他们居然也能伤到我们,我还以为只有巨舰大炮,才有这个能力。而且,我们所处之山谷,离他们有数个山头,大炮直射只会打到山头上,却没想到这炮弹居然会拐弯,从空中落下。” --道成寺钟不愧是寺庙里修炼成妖的,颇有学识,立刻发现了迫击炮曲射弹道的特性。 这时,空中又传来呼啸声,又一批炮弹落了下来。 道成寺钟低吼一声:“大李朝的科学门,真当我委奴儿国无人吗?不要欺人太甚!” 道成寺钟身子一晃,显出原形,却是一口巨大的铜钟,那铜钟见风就涨,眨眼间变得如同小屋子一样大,将旁边的群妖笼罩在内,轰轰轰,迫击炮弹落以道成寺钟四周,飞溅的弹片叮丁当铛落在道成寺钟的铜制钟身上,只是划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划痕,至于钟内的群妖,却是毫发无损。 道成寺钟等爆炸声消失后,恢复成和尚的外形,钟内的妖怪纷纷赞道:“大师真是好本事!这科学门的武器在大师面前不值一哂。” 道成寺钟刚要谦虚几句,却一眼看到,群妖中多了几个小和尚,却原来,那是几名座敷童子,座敷童子法力底微,其实只是凡人家中孩童的伙伴,并无多少伤害力,它们被笼罩在道成寺钟内,不如其他的成年妖怪,能以自身法力消弭道成寺钟的法力影响--道成寺钟可以将笼罩在钟身内的生灵变形成和尚,而且失去此前的一切记忆,于是乎,这几个座敷童子虽然没有丧生在迫击炮弹下,却变成了小和尚。 道成寺钟此时也顾不上这些小事,变成小和尚总比被科学门杀死好,他手一挥:“咱们不能坐以毙--冲上去,和科学门的战士近战!” 妖怪们大吼着,冲出山谷,向陆战队员们扑了过来,浩哥儿早就发现了委奴儿国众妖的异动,拍着大腿道:“他妈的,老子还以为你们要在山谷里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呢,好!咱们就明刀明枪的干上一阵!”其实,浩哥儿的迫击炮已经快打不下去了,短短时间,炮弹已经消耗过半,但杀伤力如何,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铁甲舰队远在异国,后鄞补给只能通过夷洲岛,如今舰队都在受到海上妖物的攻击,何时能重新打通航线还是个未知数,浩哥儿可不敢太过浪费弹药,没有了弹药的自动步枪和火炮,连烧火棍都不如,仅凭委奴儿国武士手里的太刀,就能将科学门陆战队赶下京都湾。 浩哥儿指挥陆战队,就地借助山石、树木构筑临时阵地,准备一战,这时,委奴儿国众妖也冲出了烟雾笼罩的山谷,咆哮着,张牙舞爪向陆战队冲来。 浩哥儿沉着地估量着众妖和阵地的距离,沉声道:“迫击炮,任意射击!” 众妖的冲锋毫无障法,乱哄哄挤在一起,因为在冷兵器时代,阵型越密集,越整齐,越能发挥己方的战力,然而,这却成了迫击炮最好的目标--轰轰轰,迫击炮射手们一口气将剩下的炮弹全都砸到了群妖之中,一朵朵钢铁之花在妖兽们中间炸开,酒吞童子、河童、茨木童子、白粉婆、人肉雀、鬼一口等较为弱小的妖兽纷纷受伤倒地,道成寺钟虽然再次化身成小屋般大钟,但毕竟大小有限,不可能保护住所有的妖兽。 浩哥儿正要表扬迫击炮手干得漂亮,炮声却戛然而止,他扭头怒吼道:“怎么停了?!继续轰他娘的!” 迫击炮指挥官尴尬地回道:“浩哥儿,炮弹没了!” 浩哥儿一跺脚:“娘的,这热兵器还是不如飞剑好用,如果陆战队能有上百个战士能施展精钢飞剑,又何必对这些小妖野怪如临大敌?” 浩哥儿一挥手,让迫击炮组帮高射机枪组搬运装填子弹--接下来,该高射机枪组发威了。 双联高射机枪是从铁甲舰上拆下来的,用以加强陆战队的重火力,儿臂粗的高射机枪子弹,如同一道火链抽打在妖兽们身上,被高射机枪的子弹直接击中,所受的伤害甚至远在迫击炮弹弹片之上,一只片耳豚被一发高射机枪子弹前后打了个对穿,它低头看了一下胸口通透的大洞,嚎叫一声,一头栽倒,这片耳豚生前不知吃过多少山民,甚至还吃过几个前来降伏它的武士,却没成想,今日连科学门陆战队的面还没照上,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道成寺钟眼见着群妖伤亡大增,大吼道:“散开!散开!别挤成一堆!” 群妖们这时也醒悟过来,其实结阵冲锋并不是妖兽们的强项,它们惯常是独来独往的,最擅长潜行隐踪,迷人心魄,这时听了道成寺钟的话,呼啸一声,各施神通,只见有的妖兽钻入地下,有的化成一缕青烟,有的借草木隐形,还有的飞到空中,高射机枪射手猝不及防,猛然间失去了众多目标,不少子弹都打到了空处。 浩哥儿一咬牙:“自由射击!” 此时,众妖兽也已经冲入了自动步枪的最远射程之内,虽然在这样远的距离上,射击精度和杀伤力都差了不少,但浩哥儿却清楚,绝对不能让众妖物近身缠斗,自动武器的射程如今成了陆战队唯一的优势,如今只能依靠密集的弹雨,将妖兽们尽量挡在远处。 啪啪啪,爆豆一般的自动步枪射击声响起,然而小口径武器穿透力和杀伤力原本是针对人体柔软的皮肤设计的,在现代武器的设计环节中,因为考虑到费效比的原因,并不一味追求子弹的杀伤力,更多的是要求“恰到好处”,可是,正是这貌似科学的设计,面对众妖兽时,却出了大问题! 委奴儿国的妖兽再弱,体质也比普通人强得多,自动步枪的子弹打在它们身上,只是伤而不死,身上带着流血的弹孔,依然嚎叫着扑上来,而象皮肤坚硬的河童、山童,子弹打在它们的身上,如中败革一样,发现扑扑的声音,变形的弹头直接掉到了地上。 其中有只大型河童干脆转过身来,用自己的背壳冲着陆战队员的防线,子弹打在堪比合金钢的背壳上,统统弹开,许多弱小的妖兽就在河童的掩护下往前冲--其实这一手,在战场上并不罕见,在日俄战争期间,脚盆攻打毛子坚守的旅顺,猪突冲锋时,最前排的士兵手里就高举着一块钢盾掩护,就算到了21世纪,特警攻坚时,最前排的战士也手持复合盾牌。这河童也是修炼数百年的,它的背壳在施展过灵力加持后,其坚固并不在合金钢之下,于是一只只河童、山童,几乎成了妖兽装甲盾车,掩护弱小的妖兽冲锋。 道成寺钟冷笑一声:“科学门的伎俩不过如此,咱们可也不能光挨打不还手,返魂香,这里的距离够近了,该你上了!” 返魂香非人非鬼非妖,而是一支香,一支修炼得了神通的香,它就被一只山童持在爪子中,有山童保护着,貌似脆弱的返魂香在密如雨点的炮火中并没有受到伤害。 这时听到道成寺钟的命令,返魂香无火自燃,一股若有若无的烟气,随着微风飘到了陆战队的防线上。 一只高射机枪手正在拼命冲着妖兽们射击,突然,机枪阵位下的地面一阵莫名的波动,这突如其来的颠簸,让正在高速射击机枪突然歪倒在地,连射手也摔倒在地上。 浩哥儿听到后面的射击声突然有所停顿,猛回过头来:“怎么回事?!” 那射手手忙脚乱爬起来,想将机枪扶正,突然,泥土下探出一只骷髅爪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脖子,将他掀倒在地! 高射机枪射手一下子摔蒙了,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脖子就已经被从地下钻出来的骷髅咬住,生生撕裂了喉咙,鲜血伴着他的惨叫声喷洒出来。 哧,一道寒光闪过,趴在射手身上的骷髅一声没出,就被砍成了两截,骷髅头滚落到地上,还在一张一合。 射天剑! 浩哥儿断然出手,用射天剑杀了骷髅,然而,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反而凝重铁青,因为,触目所见,陆战队的防线上,无数的骷髅、半腐烂的尸体,从地下钻出来,冲着战士们又抓又挠。 返魂香,这正是返魂香的天生法术! 在寂灭玉瓶里,如花告诉郭大路:“返魂香,斯灵物也,香气闻数百里,死尸在地,闻气乃活。” 这返魂香可以让死尸复活,骷髅再生,这种妖物,不仅大李朝的,委奴儿国也有,只不过,委奴儿国的这枚返魂香法力远远不如大李朝的,香一点燃,做不到闻香百里,但也让陆战队防线地下的白骨、半腐烂的尸体钻了出来。 在初期的手足无措后,陆战队员们很快镇定下来,骷髅和半腐烂的尸体其实并没有多少战斗力,就算不能砍下它们的头,只要弄断四肢,这些类似亡灵生物也伤害不了战士们。 很快有聪明的战士发现,对付这些活死尸,用枪还不如用挖战壕用的铁铲来得痛快,铁铲一通飞舞,或拍扁脑袋,或剁断四肢,有的活死尸还没钻出泥土呢,就已经被战士们一铁铲铲走了半边脑壳。 返魂香召唤来的活死尸并没能杀死多少战士,但是,造成的后果却令浩哥儿直跳脚--就因为活死尸的干扰,阵线上的火力密度顿时降低了不少,尤其是一群骷髅专门对着高射机枪阵位下手,以至于能给妖兽们最大杀伤力的高射机枪的射击无法组成严密的交叉火力,令众妖兽趁机又越过了一个山头,离陆战队防线只有百余米了! 一百米的距离,对委奴儿国众妖兽而言,也就喘一口气的时间就能突破,只要冲入陆战队的阵线中,那就是它们的天下了--就在这时,轰轰轰,一阵剧烈的爆炸从妖兽们脚底传来,整个山头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泥土、碎石、草木被巨大的力量撕碎,从地面抛起,飞到了空中,同时被巨大的冲击波给撕碎、身体支离破碎被抛到空中的,还有众妖兽。 地雷--不对,是炸药,4炸药。 郭大路的化工厂如今还不能生产4炸药,这些炸药都是白素贞从21世纪传送过来的,浩哥儿将其埋设在防线前,当作最后的防御手段,委奴儿国的妖怪虽然见识过自动步枪、开花弹的威力,哪里想得到,还有4炸药这样的大餐? 众妖兽顿时纷纷中招,尤其是跑在最前面的一群战力颇强的妖怪,如山姥、鬼一口、百目妖等,将灵力全都灌注在上身,以防被子弹击中,哪里想得到真正的危险来自脚下?这一下非死即伤,却是和当初的豺狼精手下中了陈青黛的地雷阵一样,只不过,陈青黛的地雷阵用的还是开矿用的黑火药,如今浩哥儿手里的却是军用的4炸药,威力不可同日而语,对委奴儿国众妖的伤害翻了好几倍! 一阵风儿吹过,硝烟散去,山坡上一片狼籍,断木碎草和残肢、血迹、内脏混合在一起,不时有重伤的妖怪在那儿长声惨呼,妖怪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受了伤会痛,会怕,这一炸,甚至把那些隐形的妖怪们也炸伤炸死了不少--隐形之术只是扭曲光影,让敌人难以发现自己,又不可能真正人间蒸发,踩上4炸药做的地雷,一样坐土飞机升天。 眼间着群妖受此重重一击,原本盘旋在空中的飞头蛮、姑获鸟等大怒,不顾道成寺钟的再三告戒--科学门有种极古怪的飞弹,专一飞在空中,寻找目标--道成寺钟提到的自然是在海战中立威的防空导弹,但它并不知道,这导弹在郭大路手里只有数枚,用来打击飞头蛮这样的小妖,实在是太浪费了--这时,飞头蛮、姑获鸟一心为了众妖报仇,从空中直扑了下来。 只不过,自从铁甲舰受到神天特攻队攻击后,科学门的战士们特别小心防空,立刻,就有数挺恢复火力的高射机枪抬高枪口,向着空中射击,而普通的陆战队员们,也三人一组,抬起自动步枪,向空中射击--飞头蛮、姑获鸟都是低空飞行物,又没有厚实的装甲,速度又慢,所以陆战队的战士们完全能够如同抗日神剧里的情节,用步兵组织防空火力。 第五百二十二章 征服和掠夺(二十八) 在密集的弹雨下,有数只飞头蛮和姑获鸟被击中,直栽下来,但也有飞头蛮闯入了防线中,张着一张大嘴到处乱咬,浩哥儿正要施展飞剑,将空中这些捣乱的家伙都给收拾了,突然身子一僵,一动不动呆在了原地-- 百目妖,是百目妖!一只百目妖躲藏在巨石后,伸出了胳膊,用胳膊上的十多只眼睛死死盯着浩哥儿-- 那百目妖身上有数十只眼睛,只要被这眼睛盯上,凡人就会一动不动,最后被它吞噬,而凡人的眼睛会被百目妖摘取下来,经过修炼,化成自己身上的眼睛的一部分,传说中,如果百目妖身上集齐一百只眼睛,那就是大罗金仙被它看上一眼,也会被定在原地。 攻击浩哥儿的那只百目妖,虽然没有一百只眼睛,却也在上千年的修行中,祭炼出了七十多只眼睛,也算是法力高强,浩哥儿虽然有一身功德之力,却无法自如调用,硬是被这邪术给定住了。 浩哥儿是最高指挥官,他被妖兽袭击,顿时让防线乱了套,有几名战士扑上去,想将僵直的浩哥儿救回来,可没到百目妖又伸出一只胳膊,胳膊上的诸多眼睛只一扫,那些战士们也僵直在当场,和浩哥儿在一起,如同一群雕像一样。 原本被4炸药炸得士气顿挫的群妖们,顿时嚣张得狂吼怪叫,没想到科学门也不过如此,一只百目妖就能收拾了他们的大将军,道成寺钟大吼道:“都闪开,我来破科学门的大阵。” 如同小屋一般大的道成寺钟带体内的一群妖怪,稳稳向陆战队防线压来,只要突破防线,群妖从钟内蜂拥而出,那就是陆战队被一边倒屠杀的时候。 道成寺钟行走的很慢,巨大的金属钟体所过之处,将大树压倒,巨石撞飞,无论是高射机枪的子弹还是自动步枪的子弹,都从钟体表面弹飞。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最前线的战士们都能听到道成寺钟钟体内部群妖们嗜血的狂吼声了,就在这时,陆战队左侧的山头突然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一群钢铁骑士猛地扑了出来--是坦克和装甲车! 四辆坦克,五辆装甲车,是陆战队仅有的装甲力量,一直隐而不发,作为最后的撒手锏,但现在浩哥儿被百目妖定住,防线摇摇欲坠,负责指挥装甲车队的一大队长不等命令,就主动出击! 轰轰轰,外形类似五九的坦克开炮了--郭大路暂时还不会生产复合装甲,而且从生产工艺难度而言,浇铸的五九炮塔可简单得多了,所以他毫不迟疑地将五九坦克当作自己装甲集群的主力。 一枚穿甲弹击中了道成寺钟,道成寺钟的铜制钟身能够挡住高射机枪的子弹,却挡不住五九射出的穿甲弹,只听到铛一声响,道成寺钟貌似坚不可摧的钟体上,被穿甲弹硬生生击出了一个洞,穿甲弹破甲后的碎片,在道成寺钟体内如同无数小弹丸一样乱飞,藏身在钟体内的群妖顿时一片惨叫声! 道成寺钟猛地停下了冲锋的势头,他死死盯着正在陆战队防线上边行进边开火的坦克和装甲车,装甲车上的近防炮和高射机枪也在开火,压制群妖和空中的飞头蛮,陆战队的防线在加入这批重装设备后,重新变得稳定起来。 甚至有一名连长,带着战士们,上演了一幕步坦联合攻击,硬生生将一群冲得太快的白粉婆、发鬼、河童给消灭了。 道成寺钟迟疑了,他原来以为,以委奴儿国群妖的近战能力,只要突破陆战队的防线,就是开怀吞噬这些科学门战士的盛宴,可没想到,科学门居然还有这样的如同小铁屋子的武器! 道成寺钟盯着一辆五九坦克,五个轮子带着履带,滚滚压过几只倒霉的逃不快的片耳豚,直接将它们压成肉泥,接着一个急刹车,抬起炮口,轰一炮,将几只山童炸飞到了半空! 攻守皆备! 这就是攻守皆备啊! 道成寺钟以贪婪的目光盯着五九坦克,原来,这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武器!道成寺钟修炼到顶点,能成就真正的金刚不坏之身,但是,却缺少攻击的手段,它唯一的法术,就是将笼罩在钟身内的生灵变成和尚,失去记忆,这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一种玩笑。 这年头,当和尚却比做农夫工匠自在得多,那也算是修行者门下啊。 道成寺钟一直希望自己能拥有一种强大的攻击手段,退可守,进可攻,而如今,它的这一愿望,却在五九坦克身上实现了。 道成寺钟盯着五九坦克那著名的五对轮以及履带,心中连连称奇,却原来,这样的铁链子居然可以帮助钢铁重物在松软的泥地上,自如地疾驶。 道成寺钟因为体形庞大沉重,需要耗费很多的灵力才能前进,如果它也能拥有类似的铁链子,那就能将更多的灵力用在自己的身体上,也不至于被穿甲弹一炮击穿了。 道成寺钟看着几只飞头蛮扑到坦克身上,用嘴乱咬,可哪里咬得穿那钢铁之躯,反而有只飞头蛮的长发不小心被卷入了履带之中,履带转了几转,将飞头蛮卷了进去,直接挤压成一团肉泥和碎骨渣。 道成寺钟看着陆战队貌似单薄的防线--散兵坑和战壕在冷兵器部队厚重的阵形前,的确单薄得可怜,似乎一捅就能破,可是,就是这样的防线,却已经给了众妖极大的杀伤。 是一鼓脑儿冲上去,还是直接撤退? 道成寺钟迟疑不绝,已经死伤了这样多的妖友,就此撤退,实在是不甘心啊,自己离那防线只有数十米远了,都能清晰地看到一个正在激烈射击的陆战队员嘴唇上细细的绒毛--他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这样的凡人,以前只是众妖口中最鲜嫩的美味,是俯首低耳任妖宰割的祭品,谁成想,有了科学门的种种武器后,他们居然可以和众妖战个旗鼓相当! 轰!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就在道成寺钟旁边炸响,猛烈的爆炸在山头上炸出了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弹坑--是舰炮!是铁甲舰上的巨炮! 铁甲舰队返回京都湾了,乌青和施晓峰正在增援陆战队!这意味着,委奴儿国群妖策划的在海上、陆地对科学门开战的计谋,已经断了一臂,海上的大章鱼和大海蛇已经失败了,说不得,连性命也丢了。 “大伙儿逃命去吧!”道成寺钟毫不迟疑,大叫一声,立刻化为一个和尚,抱着头往山坡下一滚,逃命去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群妖们连仅有坦克、装甲车助阵的陆战队都拿不下,更不要说对抗铁甲舰的巨炮了。 所谓树倒猢狲散,委奴儿国众妖是在骨女楠子夫人和道成寺钟的鼓动下,才与郭大路作对的,其实郭大路至今也只不过在委奴儿国凡间搜刮仙凡法器,并没有触及到当地修行者和妖怪们的利益,两方原本相安无事,相反,委奴儿国的潘属大名武士被郭大路削弱,却是众妖乐观其成的。 原因很简单,潘属大名武士负有保护农夫工匠渔民的责任,有时妖怪们祸害人间过甚,官府也会出兵清剿,有不少武士就因为降妖除魔名震委奴儿国,别的不说,潘属大名武士手里的仙丹法器从何而来?还不是从妖怪们手里夺来的吗? 因此故,郭大路打击自天皇以下的潘属大名武士,众妖只是冷眼旁观,只是后来听了骨女楠子夫人的鼓动,才与郭大路作对。 但是委奴儿国众妖的战斗意志有多强,却是天晓得了,众妖原来就没有组织,更没有纪律性,此时见为首的道成寺钟都溜了,头上雨点一样的舰炮炮弹落下来,早就没有了丝毫战意,乱嚷嚷着,纷纷逃离了战场。 这些妖物潜行隐踪的确有一手,一门心思逃跑,眨眼就消失无踪,陆战队员就是想追击,也无从下手,山头上,除了一处处冒着烟的弹坑,几乎什么也没留下--至于陆战队杀死杀伤的那些妖兽,这妖兽的筋骨皮以及内丹,可是上好的炼制仙丹法器的好东西,幸存下来的妖兽早就把这些“宝贝”带着了,甚至有的妖兽还嫌弃半死不活的同伴挣扎碍事儿,一口咬断刚才还是战友的妖兽脖子,拖着尸体就跑。 妖兽就是如此,眼里除了修炼灵力,绝没有什么道义规则。 仅凭这一点,委奴儿国众妖与郭大路科学门的战争胜负立判--有组织,必胜无组织! 浩哥儿甩了甩头,清醒过来--那只百目妖早就逃跑了,没有百目妖的眼睛盯着,浩哥儿身上的法术立刻就被解了--浩哥儿恢复神智后,勃然大怒,他在天一阁曾凭一把射天剑,向一众夺丹的灵力接近大罗金仙的修行者大战,而不落下风,今日居然一时大意被委奴儿国的小妖给定住了身影,甚至差一点坏了大局。 浩哥儿虽然身子被百目妖给定住了,但意识依然清醒,他看得明白,如果不是装甲部队主动迎敌,陆战队的防线可就彻底被突破了,这些陆战队员都是郭大哥的命根子,这要是一战而毁,那自己可就没脸见郭大哥了。 浩哥儿恢复行动能力后,二话不说,跳上射天剑,腾空而起,一路追杀满山遍野逃窜的委奴儿国众妖,可怜那些毛倡妓、人面树、人鱼、置行堀、火之车、滑瓢、针女哪里是精钢飞剑的对手,寒光一闪,就有一只妖物悄无声息被斩首,然后射天剑一转,继续追杀别的妖物去了。 说起来,浩哥儿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他怒火上涌,只顾着追杀逃跑的妖兽,却没顾得上通过电台问一下乌青、施晓峰,海上作战情况如何,更不知道旗舰永远沉在了海底,甚至没有详细侦察,附近还没有别的委奴儿国妖兽的伏兵,只知道自己杀个痛快。 但是,就算浩哥儿是个愣头青,但科学门与委奴儿国群妖这一战,却是科学门赢了,而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 皇宫内,郭大路听到了传自京都湾的隆隆炮声,扬头哈哈大笑:“京都湾上炮声隆,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这几句诗不像诗,词不像词的东西,却让苟布理和陈阿扁拍大腿,陈阿扁嚷嚷着:“没错没错,咱们眼见着是打赢了,接下来就该一追到底,追到那些妖怪们的老巢里,烧他娘的,抢他娘的!对了,这霸王是谁?咱们为什么不能学他?霸王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威风啊,是史书上哪个成名的英雄?我阿扁也读过些书,却没听过霸王的名号。” 大李朝的历史上,是没有楚汉争霸这一幕的,故此没有楚霸王,不过,没等郭大路解释,苟布理道:“阿扁,你不知道,这霸王是郭大哥写的一出戏曲里的角色,空有蛮力,却不知谋略,最后兵败生死,无颜见江东父老,自杀了事。郭大路写的霸王别姬的戏目儿,在大世界上演,令人观之落泪呢,在大运河两岸的新闻联播播出时,更是万人空巷。郭大哥让我们不要学霸王,就是要有勇有谋,不可沽名钓誉,不可有妇人之仁,对失败的敌人就要痛打落水狗。” 苟布理和陈阿扁你一言我一语,居然说起戏曲来,混不把眼前的骨女楠子夫人当一回事儿,此时的楠子夫人已经重新换上了一张人皮,依然是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 只不过,此时的楠子夫人,听着外面的紧一阵密一阵的炮声儿,早就失去了淡定,因为她知道,众妖从海上陆地的联手一击,却是失败了。 “你败了。”郭大路盯着楠子夫人。 楠子夫人突然一笑:“什么败了,赢了,我和后龙先生还没有一战,哪来的败,哪来的赢?” 郭大路淡然地道:“我的铁甲舰队和陆战队,都无法施展法术,用的只是我科学门的独门兵器,这些兵器,农夫工匠训练上几个月就能使用,而你们呢,光从妖魔鬼怪化成人形可以人言,就需要数百年吧,至于调运灵力施展法术,没有千年之功更是休想。如今,我科学门战胜你一众妖怪,证明了灵力修行注定是要没落的。” 骨女楠子夫人虽然穿着人皮,依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修行之艰难困苦,只有修行者和妖怪魔物自己心里最清楚,每一只修炼有成的妖精身后,都有无数半途夭折的精怪,有的走火入魔,有的成了修行者或更强大的妖魔的猎物,有的被天雷所灭,真正是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调运灵力施展法术,从此后吞云吐雾,不入轮回。 可是,后龙先生的科学门,却根本无须如此麻烦,学生、农夫、工匠、渔民,只有操练上几个月,就可以熟练操纵那些火枪火炮,将妖魔们轻轻松松杀死,只有那些灵力接近大罗金仙级别的妖魔,才能无视那些枪炮的伤害,但是,委奴儿国地小国窄,灵力稀少,哪有这样多的大罗金仙级别的修行者或者妖魔。 故此,只要科学门和委奴儿国的妖魔开战,科学门可以源源不绝得到补充,而妖魔则是越战越少,此消彼长之下,委奴儿国妖魔的失败已经成了定局! 骨女楠子夫人突然心中闪过一念,也许爱田樱天皇在了解过科学门的种种学识后,在民间大力推广科学知识是正确的,能对抗科学门的,也只有委奴儿国的凡夫俗子。委奴儿国虽然贫弱,但人口却不少,堪堪也过了亿,在这样小的国土上,又是经常爆发火山地震,造就了委奴儿国平民吃苦耐劳,服从性极强的性格。 如果能将委奴儿国平民用科学武装起来,那战力--虽然不见得能打赢大李朝,但是周边还有其他国家,如三韩,如南洋,甚至如果流传出来的后龙先生亲笔所绘的世界地图没有错的话,旁边还有个极大极大的岛,面积是委奴儿国的数倍,如果能占了此岛,那委奴儿国就将得到真正的重生! 郭大路并不知道,骨女楠子夫人居然将脑筋打到了原时空的澳大利亚身上,这块地盘他早就想拿下了,那可是大李朝今后重要的矿物来源地,哪里容委奴儿国的脏手染指?如果晓得楠子夫人打的主意,郭大路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委奴贱种,一辈子困在你们的虫子一样的小岛上吧!想登上大陆?只要有我郭大路一天在,你们就一天出了不头! 骨女楠子夫人突然狞笑起来:“如果我现在就将后龙先生你杀了,那科学门也就树倒猢狲散,这天下,依然是修行者的,依然是我等妖魔的!” 郭大路哈哈大笑:“你这没脑子的臭娘皮--咦,这没脑子的臭娘皮骂你正合适不过,你是骷髅,自然没脑子,那身上的人皮穿上脱下,脏臭不堪--没脑子的臭娘皮,你如何知道我科学门的神妙之处?没错,我是科学门的掌门人,但是科学门的发展,却不并维系在我一人身上。” 第五百二十三章 征服和掠夺(二十九) 郭大路得意地道:“我科学门知识早已经成了体系,后隆村中的大图馆里的无数书籍,才是科学门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根本,就算我不在了,科学门依然可以繁荣昌盛!” 郭大路并不是在吹牛,自从他恢复和白素贞的心心相印后,两人都认为,科学门的发展再不能依靠郭大路的金手指以及穿越神器垃圾桶了,因此,白素贞从21世纪搜罗了几乎所有的学科,贮藏在硬盘里,传送到了郭大路手里。 这些硬盘里的资料,由李华组织人手,通过电脑不断的读取出来,整理成书,源源不绝的印刷出来,虽然绝大多数资料对如今的科学门而言太过高深,但最起码,科学知识在大李朝已经扎下根来,就算郭大路有一天突然返回了21世纪,后人只要有心,也能慢慢通过这些资料,带领大李朝走上科学的发展大道--当然,如果修行者出手,强行毁了这些资料,那又两说。 骨女楠子夫人也知道传承的重要性,不少修行门派都有传承数千年乃至上万年的典籍,只要典籍不灭,就算门派受到重创,依然可以浴火重生,无论是在大李朝还是委奴儿国,都有平民百姓或山间野兽,因为无意中在秘洞中发现藏宝典籍,而后修炼有成的故事在流传。 骨女楠子夫人突然露出白生生的牙齿:“杀了后龙先生管不管用,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突然向郭大路扑了过来,旁边的苟布理和陈阿扁刚横过枪口,突然只听到郭大路大吼一声:“区区妖物也敢呈凶!灭!” 只见一道光华突然在天皇宫内亮起,如同太阳初升一般--功德之力,这正是郭大路的功德之力向体外释放,那功德之力正是种种邪物的克星,郭大路如今体内功德之力之深厚,天下无匹,释放出来的功德之力如同实质,照射在骨女楠子夫人身上,让它的画皮如同纸头遇上烈火一样燃烧起来,露出了里面的骷髅。 功德之力照射在骷髅的骨架上,骨架也显出了焦痕,甚至碎裂开来。 骨女楠子夫人尖叫一声,往地上一滚,地上突然出现了两个爱田樱--这其中一个爱田樱,自然是真身,另一个,却是楠子夫人所化,她也算是有些灵力法术,在没有人皮的情形下,依然可以化形。 苟布理和陈阿扁可不知道怜香惜玉,就算是面对着爱田樱天皇,依然手指一扣,一串串子弹飞了过去,郭大路忙吼道:“住手!不要误伤小爱!” 郭大路并不是精虫上脑,爱美人不爱江山,而是爱田樱身为天皇,在委奴儿国民间还是有很大的威望,如果被科学门的战士杀死,天晓得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苟布理和陈阿扁动作一顿,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爱田樱突然变成了大妞,含泪冲着郭大路道:“夫君,不要杀我--”紧接着,又往前一滚,冲入了走廊,一扭头,又变成了浩哥儿:“郭大哥,是我,不要开枪--”然后一个转身,撞破纸门,冲进了重重宫室之中,背影又是一变,居然成了乌青:“后龙先生,有重大军情--” 骨女楠子夫人接连变形,忽男忽女,等到苟布理和陈阿扁醒过神来,早已经消失在重重宫室之中,却原来,早在京都湾上铁甲舰队的炮声传来时,骨女楠子夫人已经打定了逃跑的念头,她可没想过要和后龙先生拼死一搏--自己这千年修行来之不易,如果有取胜之机,那不妨试一试,可要是必输之战,那再去拼命,可不是傻了? 骨女楠子夫人扑向郭大路其实只是虚招,早就打定了逃跑的念头,可没想到,郭大路突然释放出功德之力,甚至破了她的画皮之术,伤了修炼千年,比合金钢还硬的骷髅骨架,楠子夫人再不迟疑,不顾委奴儿国众妖兽就是在她的怂恿下,图谋科学门,结果大败亏输,她这个主谋直接脚底抹油,一逃了之。 陈阿扁刚要追,苟布理喝道:“回来!护好郭大哥!” 陈阿扁一回头,却看到,刚才还谈笑风生的郭大路此时额头上都是细汗,在苟布理搀扶下,缓缓坐了下来。 却原来,郭大路施展这功德之力一时消耗过度,居然有些脱力--郭大路以功德之力伤了骨女楠子夫人,真正应了一句话“大炮打蚊子”。 郭大路在寂灭玉瓶中,曾经反复询问过如花,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用来施法。然而如花再三思量,也一无所获,因为功德之力与灵力完全不同,就算有黄满元做参考,如花依然参悟不透。被郭大路逼得急了,如花干脆道:“你也不需管那功德之力如何施展法术,临阵遇敌时,只管将体内的功德之力释放出来就是,释放得越多越好!” 郭大路当时怒道:“你这臭娘们,这叫什么对敌的法门?” 如花反唇相讥道:“这如何不是对敌的法门?从本质上而言,大李朝修行者的灵力,妖精鬼怪的妖气,西洋术士的魔力,胡族长生天的天地之力,以及功德之力,都是能量的一种形式。当能量足够庞大时,就能杀伤任何敌人。就如同小小一枚火柴,点燃后,也就烫伤一下手指,可如果是宇宙中熊熊燃烧的太阳,甚至连地球都能烧成灰烬。” 郭大路冷哼一声:“你这臭娘们,在玉瓶里倒没少读书,宇宙、太阳、地球这些星系知识都知道了--”郭大路实在是小看了如花,如花在玉瓶中度日如年,和黄满元一起,不知研讨过多少典籍了,光论知识量,郭大路早已经远远比不过如花。 不过,如花的话还是让郭大路听了进去,他体内别的没有,功德之力多得是,临阵遇敌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功率释放功德之力就是了,真正的大炮打蚊子--不对,这都是温压弹打蚊子了。 此次在委奴儿国天皇宫内撞上千年老妖骨女楠子夫人,郭大路就放出了这一大招,只不过,虽然效果不错,伤了楠子夫人并将她逼退,但郭大路释放功德之力过了头,一时有些脱力。 这要是于青、范冲子在场,一定心痛地大骂郭大路是败家子,区区一只骨女,只要一个小小的坎离雷电就能灭了她,何至于浪费这样多的功德之力?! 就在这时,空中剑影一闪,浩哥儿驾着射天剑飞落到郭大路身边,一眼看到郭大路脱力的样子,急得冲着苟布理和陈阿扁怒吼道:“你们两人怎么回事?当初让你们守护好郭大哥时,个个拍着胸脯说就算自个儿的命不要,也一定护得郭大哥安全。现在怎么让郭大哥累成这样?究竟是你们保护郭大哥,还是郭大哥保护你们啊?!” 苟布理和陈阿扁不无羞愧地低下了头,诚如浩哥儿指责的,自己两人对付一些小妖小怪还行,可对上骨女这样的老妖,手里的轻武器威力就差多了,最后还是靠郭大哥大展神威,以无量功德之力才逼退了骨女。 郭大路看到浩哥儿安然返回,还能中气十足的骂人,就知道陆战队必是大胜了,说实话,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真正到了危急关头,自己不是还有寂灭玉瓶吗?只要隔空呼唤一声,骨女楠子夫人一应,就能将她吸收到玉瓶中,那时,她的死活就在自己掌握之中了。 只不过,郭大路轻易不想用寂灭玉瓶对敌,以免暴露消息,用寂灭玉瓶充当特殊的培训学校,已经是不得以为之,如果拿来当武器,在光天化日下使用,万一招来昆仑仙山的关注,那自己和科学门上下真是万劫不复了。 郭大路抬了抬手:“行了,浩哥儿,别冲着苟布理和陈阿扁乱嚷嚷了,他们已经尽力了,我没事,只不过是有些脱力,休息一下就好了。对了,陆战队怎么样?” 浩哥儿还没有开口,外面一阵脚步声,纸门被粗暴地拉开了,露出了乌青的身影,陈阿扁一惊:“骨女又回来了!”说着急抬枪,郭大路笑骂道:“瞎嚷嚷啥,这是真乌青,骨女就算是再回来,也不可能依然以乌青的外形骗人,更不会带着一大队战士了。咦,乌青,你胸口受伤了?” 匆匆而来的正是乌青,她带着一队船员前来支援宫中,听到郭大路的问话,她垂首看了看自己的隆起的胸口,漫不经心地道:“是,委奴儿国海妖还是有些能耐的,我受了点轻伤,有战士伤亡,还有,后龙先生的你的旗舰沉没了--” 郭大路一惊,但很快释然:“船沉了没关系,只要人员还在就好,各大开发区正在大兴土木,等我们从委奴儿国返回来,就能用仙丹灵药与大李朝的修行者做交易,到时钢铁厂、船厂、枪炮厂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那时,咱们就能造出更先进的船只,象下饺一样下海!” 郭大路让乌青和浩哥儿坐下,细细汇报海上陆上作战经过,这时,皇宫里的宫女们再次出现,对庭院宫室内的战火留下的痕迹视而不见,细心伺候郭大路等人,顺便帮爱田樱换了件衣服,爱田樱似乎刚睡醒一般,靠在郭大路身边,打着小小的哈欠,半睡半醒。 郭大路一边摸着小爱丝绸一样的黑发,一边详细听取了乌青和浩哥儿的战场汇报,听到惊心动魄处,忍不住站起身来,大步在房间里绕着圈,挥舞着胳膊:“瞧瞧,瞧瞧,这还是委奴儿国的妖怪,灵力远在大李朝的修行者和妖怪之下,我们也只不是过勉强险胜。这还是幸亏乌青立下了大功,先后用vx神经毒气弹和天雷蓄电池干掉了大章鱼和大海蛇,及时回援陆战队,要不然,嘿,现在浩哥儿还能不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可就两说了--百目妖,定身术,这可都是极粗浅的法术!原本我以为,让浩哥儿带着射天剑坐镇陆战队,就算不赢,也绝不可能大败亏输,却没想到,一只小小的百目妖,就定住了浩哥儿的身子,射天剑成了一块废铁!” 浩哥儿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乌青忙道:“我也没有什么功劳,真正消灭了大章鱼和大海蛇的,还是后龙先生暗中托付给我vx神经毒气弹,想那大章鱼,能轻易弄沉钢铁巨轮,却倒在一枚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vx神经毒气弹下。后龙先生,咱们今后要对付修为更高明的修行者和妖怪,还是要靠科学,靠更先进的科学!” 郭大路点了点头:“乌青你这句话说对了,咱们还是要发展科学啊,蒸汽铁甲船、大口径炮、自动步枪、坦克装甲车、侦察无人机--这些科技设备,依然弱了点,对付小妖小怪倒也罢了,遇到大敌却是连自保也难!” 当啷,旁边突然传一声脆响,郭大路一回头,却看到浩哥儿将自己最心爱的射天剑扔到了地上,浩哥儿涨红着脸嚷嚷道:“我今后再也不用这射天剑了,今后凡是需要法术操控的,再好的武器我也不用!我只用郭大哥发明制造的科学门独有的武器!我就不信了,咱们用科学装备,就打不过修行者和山精野怪!” 郭大路摇了摇头,亲自走到台阶下,捧起嗡嗡低鸣的射天剑,灵物自有灵性,射天剑被浩哥儿厌弃,振剑自鸣,如同一个委屈的孩子。 郭大路轻轻拂去射天剑身上泥土草屑,对浩哥儿道:“你看你,都是快到讨婆娘过日子的年纪的人,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赌气?射天剑有什么错的,你要如此对它?射天剑也好,枪炮也罢,都只不过是武器,是被人使用的。该用射天剑时,就用射天剑,该用枪炮时就用枪炮,上次神天特攻队来袭,还不是你用射天剑保护了铁甲舰队?” 浩哥儿垂下头,从郭大路手里接过射天剑,红着脸道:“是,郭大哥责怪得对,说到底,是我技不如人。” 郭大路率领科学门下最精锐的战力,与委奴儿国群妖一战,虽然折损了铁甲旗舰一艘,船员、陆战队员若干--这些可是郭大路亲信中的亲信,心腹中的心腹,折损一人,都能让郭大路心痛无比,但是,这些牺牲却是值得的,经此一战,委奴儿国就算是真正落到郭大路的掌心里来了。 当然,委奴儿国最强大的一些修行者、妖怪魔物并没有出手,比如说,传说中最牛逼的八岐大蛇,还有暗中掌控委奴儿国国运的阴阳师--但是,既然这些修行界高手至今没有出手,那就说明他们对凡间的争斗根本不敢兴趣,修炼灵力才是他们唯一关注的。 郭大路就算是把委奴儿国砸个稀巴烂,只要不涉及他们的修行,他们就绝对不会出手--此举貌似荒唐,委奴儿国的修行者和妖怪,真的不把母国的利益安危放在心上吗?事实上,只要参考一下郭大路原时间发生的历史,就知道确是如此。原时空中,脚盆国挨了两枚核弹,百姓军民如坠人间地狱,但是因为白头鹰保留了天皇制,保留了神道教,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大势力安然无恙,所以,脚盆国反而和白头鹰结成了最亲密的盟友。 这就是最残忍的现实,在真正的掌权者眼里,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小老百姓死多少也只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郭大路在委奴儿国可着劲折腾,可剥夺的只是天皇以下的高官显贵的利益,真正的平头百姓反而没有什么牵涉,相反,科学门的战士军纪严明,一出法场认亲更是让“不明真相的群众”对科学门大生好感,至于众妖兽,死伤的只不过是些中低阶的妖怪,又是它们主动招惹郭大路,命丧战场,只能说它们技不如人,法力低微,死了也就死了。 所以,海上陆上两场战事打下来,郭大路有惊无险,完成了“攻委奴儿国记”这个任务。 浩哥儿回到郭大路身边后,苟布理、陈阿扁也就完成了贴身护卫的任务,自回京都湾码头,苟布理激战了一个晚上,也有些疲惫,正想回到营地好好睡一觉,可是刚回到码头,却一眼看到一群委奴儿国人聚集在码头营地的岗哨口。 苟布理一眼看到,为首的委奴儿国人,居然是自己的新娶的女人--明宫主! 苟布理大惊,忙推开人群,大步走到明宫主面前,劈头道:“你不在家好好呆着,跑这儿来做什么?这儿刚刚经过战事,忙乱成一团,你可别来多事儿。” 明宫主看到苟布理,笑颜如花,被当场训斥,却也不恼,她温声道:“苟大哥,这些大人听说科学门打了个大大的胜战,特意前来慰问大军。” 苟布理左右一打量,果然这些委奴儿国人个个脸上含笑,抬着捧着无数的东西,其中有些盒子,隐隐散发着宝光灵气。 第五百二十四章 征服和掠夺(三十) 苟布理前段时间到处搜刮委奴儿国的灵丹仙药,也算长了见识,一眼看出来,这些委奴儿国高官显贵敬献上来的所谓慰问品,其实就是极上佳的法宝! 可是,不对啊,委奴儿国高官显贵家里的灵丹法器,不是早就被科学门的战士们搬走了吗?别的不说,如今挤在码头岗哨前的好几位亲贵,就是苟布理亲自带队抄的家啊。 苟布理疑惑地道:“你们这些法宝都是从哪儿来的?以前我们前去搜家,不全都搜走了吗--哎呀,见鬼,你们这些委奴儿贱种,居然敢隐瞒不报,将这些真正的好东西全都藏了起来!如今看到我科学门大胜妖兽,知道再没有翻盘的机会,这才赶紧把法宝献上来,讨好后龙先生,讨好科学门。” 看着苟布理暴跳如雷,那些委奴儿国权贵一脸尴尬,正如苟布理揭穿的,当初后龙先生、科学门刚刚来到京都湾时,众多权贵虽然被逼着交出了家族珍藏的种种法宝,可多少留了个心眼,将最珍贵的灵丹法器全都偷偷藏了起来,他们认准了科学门是外来户,不熟悉委奴儿国内情,难道还真能将京都乃至整个委奴儿国掘地三尺不成? 甚至有权贵心里想着,等本国的修行者和妖魔战胜了后龙先生、科学门,说不得,连原本被搜刮走的宝贝都能重新找回来,如果后龙先生、科学门一败涂地,嘿嘿,就连他们的铁甲舰、连发枪,都能分一些给自己。 可是,昨晚雨夜一战,委奴儿国妖兽大败,连大章鱼、大海蛇都身死,道成寺钟等一众妖兽连陆战队的防线都没能突破,而骨女楠子夫人更是个不要脸的,一见大势不妙,扔下爱田樱天皇就跑了--委奴儿国众权贵探听到各种纷乱的、或真或假的消息后,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今后,后龙先生才是委奴儿国的真正的主子! 众权贵连夜找到宫本家族,请后龙先生的亲信苟布理长官的老泰山--宫本总司出面,帮他们在后龙先生面前美言几句,以饶恕他们隐瞒不报的罪行。 宫本总司气得差点拔出太刀斩了这些上门的权贵,要知道,宫本总司自认武士出身,做事堂堂正正,当初在海上战败了,答应科学门以全家族收藏的法宝赎身,那就要说到做到,宫本家的所有法宝,一件不留早就交给科学门了。 可哪里想得到,委奴儿国权贵中居然有如此败类,食言而肥,偷藏后龙先生之法宝--这些法宝自从权贵们答应赎身后,就从法理上成了后龙先生的--这不是贼是什么?! 我宫本家,可不与贼为伍! 宫本总司气得扔下前来讨情的一众权贵,转身就走了--这事儿太丢脸,我宫本总司可没脸把你们带到后龙先生面前。 那些权贵厚着脸皮,又去求景宫主和明宫主,景宫主脸皮簿,从来不管这些事,倒是明宫主,直言畅语,在痛骂了一顿那些权贵后,总算答应他们,带着他们先来找苟布理。 明宫主拉着苟布理的手悄声道:“这些人隐藏法宝自然是大大不该,不过,如今他们已经主动认错了,我想就算是后龙先生,也不至于为了这等小事大加责罚--后龙先生挟大胜之威,委奴儿国天下归心,此时为了这点小事如果闹将起来,不是反而失了民心吗?我曾经读过后龙先生所著千金买马骨的寓言故事,如今这些主动上交法宝的权贵,就是马骨啊,有他们带头,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高官显贵主动将法宝献上来。” 苟布理听明宫主说得有道理,更放缓了脸色,一面亲自将此情报于郭大路一面让手下的士兵收好权贵们的法宝,郭大路听了苟布理的汇报后,哈哈笑道:“这委奴儿国的权贵们,见到科学门大败妖兽后,就知道他们手里珍藏的所谓宝贝,统统成了垃圾,既然是垃圾,又何必珍而藏之,万一透露出消息,还要惹来我们的惩罚,所以干脆走了明路,将法宝敬献给我们。” 苟布理一拍额头:“原来如此,不错不错,那些妖兽都打不过我们,这些权贵因为自身没有灵力,更施展不了法宝,藏在手里,可不成了真正的垃圾,怪不得他们痛痛快快就献了出来。他娘的,我还以为他们是真的幡然醒悟,痛改前非呢。那我就把法宝都收下,然后痛打他们一顿,以儆效尤!” 郭大路摸着下巴:“痛打一顿倒是不必,你那女人明宫主说得好啊,千金买马骨,虽然这些委奴儿国权贵称不上什么千里马,但是我科学门还是需要在委奴儿国培植几个带路党和狗腿子,才好方便今后行事的。苟布理,你把那些家伙全都带到皇宫里来吧,对了,把宫本、山本还在畅法也都叫来。” 委奴儿国的权贵们挤在皇宫庭园内,虽然出于礼仪垂着头,不敢东张西望,却个个心里极是不安,他们以为,后龙先生命人将他们带到皇宫,是要严厉的惩罚他们--隐瞒不报,欺君罔上,那可是大罪,真要论起来,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众权贵边,另站着三人,却是山本太郎、宫本总司和大和尚畅法,他们却并不与那些权贵为伍,站在一侧,隐隐有蔽视之色,显然是极瞧不起从权贵藏匿法宝的行为--可三人并不知道,在权贵们眼里,他们最早投靠后龙先生,是不折不扣的委奸,大家半斤对八两,彼此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宫内庭,依然能够看到雨夜一战的痕迹,无声地提醒着在场的众人,谁,才是真正的唯一的胜利者。 纸门被侍女拉开了,郭大路拉着爱田樱的手,站在榻榻米上,众权贵深深弯下腰去,似乎是冲着爱田樱天皇行礼,可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明白,他们真正行礼的对象,是后龙先生郭大路。 郭大路,今后就是委奴儿国的太上皇! 郭大路面如春风:“昨儿夜里,有些逆贼,对小爱大逆不道,图谋行刺,幸得我科学门将士英勇无畏,大败贼子!” 众权贵忙不迭称颂,大赞后龙先生神威无敌,科学们将士个个如同神兵下凡,只是恨自己愚昧,没能参与这样的大战,不然的话,就算是站在后龙先生身边摇旗呐喊也是好的。 郭大路笑道:“只不过一些宵小之辈闹事,如何需要劳动众卿家?今日招各位前来,却是另有一事。” 郭大路拍了拍手,很快,一队陆战队员或抬或端了一些事物上来,那些事物,有的却是委奴儿国的权贵以前见过的--纺织机、缝纫机、自行车等物,这些物件儿,由大李朝的商人带到委奴儿国,被当成奇珍,售价是大李朝本土的数倍,乃至十余倍,有的,却是委奴儿国权贵没见过的--如收音机。 浩哥儿上前,一一介绍了这些东西的使用方式。委奴儿国权贵听得啜啜称奇,连声赞叹,眼中满是贪婪之色,在他们眼中,这种种奇巧之物,都是金银啊,宝贝!这才是真正的宝贝!相比自己根本不能用的灵丹法器,这才是真正的宝贝啊! 郭大路笑道:“大李朝和委奴儿国自古以来亲善,经济文化交往极为深远,畅法大和尚就是出自大李朝的天童寺门下,我科学门愿与委奴儿国交好,亲如一家,共同发展民生。这些事物儿都是我科学门的产品,今后这些产品在委奴儿国的销售就有劳各位卿家了。李委亲善,天下共荣。” 众权贵喜得抓耳挠腮,他们原本以为被后龙先生招见,是要大大吃一翻苦头,却没想到,后龙先生却往他们头上砸了个大馅饼--如果自己能垄断这些科学门特产的委奴儿国的销售,那想不发财也难啊! 这是后龙先生在表彰自己一行人投靠科学门啊。果然,这次主动献上法宝,却是赌对了! 众权贵没口子念着李委亲善,天下共荣,甚至有人主动揭发,某某大名家里还藏着一把飞剑没有上交--可怜那位大名,他因为胆小,所以不敢出头,请托其他的几个权贵先来探探路,如果后龙先生不追究隐匿之罪,再把法宝有样学样献出来,却没成想,只因为慢了这一步,自己就成了那些权贵用来向郭大路表忠心的替罪羊。 那大名却不知道,这几个带头的权贵心里的算盘那才叫精呢,科学门独有的产品虽然好,但馅饼却是有限的,分给别人吃一口,那自己就少吃一口,所以干脆,死道友不死贫道,把那些大名潘属给买了,自己就成了科学门产品的独家代理人。 说到底,一切都是利益闹的! 一时间,庭园里揭发之声此起彼伏,不少真正的好东西,这才露出影儿来。浩哥儿立刻命陆战队员到各处搜索,这一次搜刮到的宝物,虽然数量不多,但件件都是精品,有了这些宝物,郭大路又能建起一批重工业了。 郭大路摸着怀里爱田樱的小手,脸上带笑心里却在冷笑,他把这些科学门的产品让给委奴儿国权贵来销售只不过是要想要陪养一批买办而已。买办从来是一个国家自力更生的最大的蛀虫!造不如买买不如租,在买办眼里,自行发展工业民族资本家,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他们天生就是民族工业的仇敌! 郭大路在心里一直警惕着委奴儿国,大李朝离委奴儿国太近,真正是一衣带水,爱田樱早就在委奴儿国推广科学了,民间往来更是不绝如缕,大李朝的新技术新事物很快就流传到了委奴儿国。 如果假以时日,天晓得委奴儿国会发展成什么样儿--原时空的明治维新就是最好的借鉴! 故此,郭大路宁肯牺牲科学门的一部分利益,也要在委奴儿国培养起一群买办阶层,通过大量新兴产品的倾销,一方面收集资金,削弱委奴儿国的国力,一方面打击委奴儿国弱小的民族资本,民族工业,让委奴儿国永远成为大李朝的经济殖民地! 郭大路不可能真正用暴力,将委奴儿国上下杀个精光,他毕竟是人,而不是魔,更何况,屠杀可是大大有损他的功德之力,他当然不可能为了原时空的国仇,而在委奴儿国搞大屠杀,但是,从经济上打击委奴儿国却不成问题。而且这也是自己做善事啊,种种科学门的特产,能够提前让委奴儿国的百姓过了好日子呢。 一众权贵欢天喜地被浩哥儿带了下去,就各种商品经销权签定合同--郭大路在合同上给予了极细致的约束,比如不得仿冒产品,不得跨区销售,协助打击委奴儿国的盗版等等,众权贵哪里知道,这些条款极大的约束了委奴儿国的轻工业发展,他们只看到,后龙先生真是贴心,是真心实意帮他们做这独门生意! 送走众权贵后,郭大路招手让山本太郎、宫本总司和畅法和尚上前,郭大路含笑道:“我这儿有件极重要的事,要麻烦交给三位去办。” 山本太郎忙道:“但凭后龙先生吩咐。”--他们三人刚才冷眼看着一帮出卖朋友的权贵大捞好处,其实也有些不解,不明白后龙先生为何要让利给这起子小人,以后龙先生大胜群妖的声威,如今在委奴儿国有的是愿意向后龙先生效忠的家族。 他们却不知道,郭大路要的就是小人,这些权贵买办出卖了自己的朋友亲人,被万户所指,他们今后就只能牢牢抱住科学门的大腿。 郭大路笑道:“刚才我给众造卿家的独门生意,其实只是小利,这儿还有一注大财,却是送给三位的。” 山本太郎、宫本总司和畅法面面相觑,能被后龙先生亲口说是“大财”的,那这生意绝对小不了! 他们三人虽然分别出身武士世家和佛家,但是同样喜欢钱财,只是讲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众权贵卖友求荣的事,却是干不出来的--就算山本太郎组建了协军,成了科学门最忠诚的狗腿子,但他也只认为自己是忠心于新主人,这和出卖朋友无关--如今听说后龙先生要送一注大财给三人,也忍不住有些兴奋。 郭大路说要送三人一注大财,但是却并没有陆战队员抬上来任何东西,相反,郭大路笑眯眯地递给三人几本薄薄的本子。 宫本总司接过本子,略略一翻,却看到那本子里都是极精美的、色彩艳丽的画儿,只是,与他通常看到的大师画的山水花鸟不同,后龙先生本子里画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和怪兽,宫本总司最近跟着两个女儿恶补了一阵大李朝话,倒也勉强认得上面的一些文字,他结结巴巴道:“七龙珠?宠物小精灵?铁臂阿童木?这是什么东西?” 畅法不愧是在大李朝“留过学”的,精通大李朝话,更专研科学门的种种新奇事物,他道:“这应该就是科学门李华先生编著的小人书吧?又叫漫画?嗯,这些画本儿,画的都是故事,是专一给孩子们看的。” 山本太郎握惯太刀的大手笨拙的翻看着漫画:“这画倒极好看,孩子们必是喜欢的,不过这里面的故事--什么超级塞亚人变身,这灵力法术中,并没有这样的变身法儿啊?这铁臂阿童木居然是钢铁之躯,这如何可能?我听说过以尸身为傀儡的,有取木制偶,内藏怨灵为仆的,却从来没听说过钢铁之偶--” 畅法笑道:“山本君,这小人书漫画只不过是家言,都是瞎编出来的,并不是真的。”他向郭大路行了一礼:“小僧曾在大李朝看到过这类小人书,极得孩子们喜爱,每次出连载时,书店门口都挤满孩子,真正是供不应求。这小人书引入我国,的确是笔发财的生意,不过,我等得把大李朝话改成委奴儿国言,说不得还得重新印刷,难道后龙先生想在京都建一座印刷厂?” 郭大路笑道:“畅法和尚果然精通科学,不错,我有心在委奴儿国京都建一座印刷厂,专门印制各种小人书,不过,我并不仅仅是印刷,我还想在京都编写小人书,今后,等我在鄞州建起电影设备厂后,还得改编成电影。委奴儿国的动漫将随着科学门的船队,传遍世界。” 在郭大路的印象中,委奴儿国的动漫还是不错的,该国特有的精益求精的国民性格,将动漫做成了一个极大的产业,郭大路有意引导委奴儿国走第三产业这条道路,至于工业,还是让大李朝来干吧。 最重要的是,动漫业发展到极端,会培养出一个特殊的群体--死宅。 这些宅男宅女沉浸在二次元的世界中,对三次元的实体世界混不感兴趣,甚至宁愿与手办呆在一起,也不愿意结婚生子。 第五百二十五章 征服和掠夺(三十一) 郭大路做不出在委奴儿国大屠杀这样的事,但引导他们宅化,却是可以的,希望通过这种方法,减少委奴儿国潜在的危险性--什么菊花与刀,今后只有菊花,没有刀了。 山本太郎、宫本总司和畅法,其实对什么小人书、动漫并不感兴趣,这画画的东西,由那些艺师来玩玩就差不多了,可不是大丈夫所为,但既然这是后龙先生交待的事,那就一定要办好,要大办特办! 山本太郎甚至已经想着,要在京都开一家极大的绘画学校,专门招收委奴儿国有天赋的孩子学画画,学成之后,专职画小人书。对了,还有什么电影,看后龙先生交给自己的相关材料,拍电影需要什么导演演员,那自己就要招一大批俊美的少男少女,同样从小培养起来。 这时,郭大路又冲着畅法招了招手,带着畅法进入了里面的一个房间,爱田樱也想跟着进去,却难得地被郭大路推了出来:“小爱,在外面好好吃糖果,这里的东西可是少儿不宜啊。”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呆在外面的走廊里,突然听到后龙先生和畅法和尚进去的房间里,传来古怪的声音,两人都是经过人事的,自然明白那是什么声音--可是古怪的是,里面明明只有后龙先生和畅法两个大男人,那女人的声音,却又是从何而来? 不一会儿,纸门再次拉开了,郭大路和畅法一起走了出来,郭大路脸上浮着古怪的笑容,畅法却头上都是细汗,口中低唱佛号,郭大路拍了拍畅法的肩膀:“这佛家也有欢喜佛,此等电影让人明白男欢女爱之真谛,也是功德无量,大师今后负责这些电影的拍摄,实乃天下男子的福音。” 畅法苦笑道:“这欢喜佛、欢喜宗,却是黄教的,小僧师从天童寺,这个欢喜佛却是不参的--不过,既然后龙先生有所命,小僧一定将此事办好,功德云云,却是不敢多想。” 郭大路拉着畅法,在内室看的,自然是原时空最著名的京都不冷电影,郭大路在委奴儿国“发扬光大”这小电影,并不是单纯胡闹,而是想通过这些电影,改变委奴儿国的国民性格,难以想像,一个热衷于*****拍各种步兵骑兵影片的国度,其国民的性格心理会是积极健康向上的。 郭大路不遗余力,花样百出,就是为了将委奴儿国潜在的危险降到最低,不过,效果如何,却是天知道了。 畅法离开皇宫后,回到了自己在京都的寺庙,匆匆进了方丈室,掩上门,关切地道:“伤势如何?” 房间内显出一个人影:“还好,那科学门陆战队的武器虽然厉害,但毕竟不是法器,只是伤了我的身躯,并没有坏了我的灵力修为,我用灵力疗伤,效果不错。” 畅法点燃了煤油灯,照例在小小的房间上下左右照看了一回,一直确认布设简陋的房间里没有科学门用以监视窥视的古怪器物,这才放下心来。 在煤油灯下,屋中之人显出了身影,正是此前率领委奴儿国众妖兽攻击科学门陆战队的道成寺钟! 却原来,这道成寺钟原本就是畅法所在的寺庙传承了千年代代方丈祭炼了千年的法器,受他的指派,主导了对科学门陆战队的攻击! 化成人形的道成寺钟腹部有个巨大的伤口,通过伤口甚至能看到体内正在蠕动的内脏,不过,那伤口附近的颜色很是鲜润,显然,是刚刚长出来的。 畅法关切地对道成寺钟道:“辛苦你了。你为了探得科学门的战力,不惜以身犯险,乃至身受重伤,要知道,自从你修炼成人形后,世间凡兵就再不能伤害你分毫了。却没想到,科学门一群嘴上无毛的娃娃兵,居然能把你伤成这样!” 道成寺钟耸耸肩膀:“无妨无妨,这伤看着严重,却要不了我的命,要知道,我真正惧怕的是灵力施展的法术,如果我遇上的是火灵力的修行者,火能克金,火灵力侵入我的体内,不断侵蚀我的金灵力,那才糟糕至极。科学门的武器,其实只不过是一种力量极大,极尖锐的弹丸,硬生生以无上的力量,破开了我的金身。但是,只要我将灵力聚焦在一处,增强钟体表面的厚度,那弹丸就破不了我的身子了。说起来,还是我大意了,明明见识过科学门铁甲舰队的巨炮,却心存侥幸,以为这巨炮上了岸,陆战队手里并没有什么重武器,却没想到,那会疾驶的铁屋子居然伤了我,看那铁屋子上装着的炮,却也并不如何粗重,威力却不可小觑--” 畅法插嘴道:“那铁屋子叫坦克,还有一种体型较小的叫装甲车,那坦克虽然重达十余吨,却能行驶如飞,射出的弹丸叫穿甲弹,专破各种金刚不坏之身。这些,却是我向科学门的陈阿扁打听来的,此人极是好财贸,几锭金子塞到手里,就什么都说出来了,嘿嘿,也是个貌忠实奸的家伙,当初他以宫本七郎相挟强行占有了景宫主,我就识出他的本来面目了。后龙先生虽然了得,但他的手下,却也并非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总有空子好钻。” 道成寺钟点了点头:“原来那小铁屋叫坦克?嗯,这名取得妙,坦者千山万水如履平地,克者艰难险阻攻无不克,实在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国之重器!如果我委奴儿国拥有此等武器,嘿嘿,就算是在大陆上占据一块供子孙休养生息的土地,却也不是难事。我虽然自认倾尽全力,能战胜那坦克,但我有今日之能,足足修行了上千年,历代高僧大德为我念经加持,而那坦克,却是凡铁所制,后龙先生的工厂里可以源源不绝生产出来。就算用幼儿也懂得的加减法算一算,我如果面对科学门的如潮坦克群,只有必败一途。今后,真正是科学的天下了!” 畅法满脸都是神往之色,这委奴儿国想在大陆上占据一块土地的思想,早就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一代代,无论是民间还是权贵,是天皇大将军还是武士小贩,都心心念念着此事,只不过大李朝强盛无比,他们根本不敢露出这个念头。 畅法忽一下站了起来,难掩激动,大声道:“此正是千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如果我委奴儿国能如樱天皇所愿,大力推广科学,必能强而盛之,以亿万生民,挟科学之威,必能争霸天下!想那西洋泰西各国,人口不过数百万,占地不足我国之一半,也敢称雄一方,我委奴儿国未必就不如他们,假以时日,必能成世界之一强!” 道成寺钟悠然神往,沉声道:“如吾国能占大陆,国民越多,信众也就越多,灵气越浓,吾等的修行也能突飞猛进,真正突破生死,不入轮回。只不过,后龙先生、科学门、大李朝能看着吾国崛起吗?别人不论,我看那后龙先生就能我国抱有不善之意,他是科学门掌门,如果他大力打压吾国,吾国不要说崛起,就是自保也难!” 畅法的脸上突然浮起诡异的笑容,他压低声音道:“后龙先生、科学门,不足道哉。” 道成寺钟大惊,如果不是他从小看着畅法长大,知道他聪明过人,一定要以为他是在说胡话了,道成寺钟突然冷静下来,向畅法行了一礼:“愿闻君高论。” 畅法手一抬,一指东方:“后龙先生之患,不在吾国,在大李朝!科学门之修行,与其他各门各派的修行大不相同,功德之力与灵力截然相反,修炼灵力者,需要夺取天地之间的灵气,损天下为自己所用,而功德之力却是助人为乐,以奉献获取功德之力。这两种修行方式,却是冰火不相融!别看如今科学门能与其他修行门派合作,但长此以往,双方必然反目!这并不是我的虚言,当初我在天童寺时,就有不少修行者视科学门为异端,走的是歪门邪道,只不过,彼时科学门还极弱小,名声只在凡间传扬,并不涉及各大修行门派的利益,所以,修行者们也只是侧目以视,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但也并不过多干涉。” 畅法越说越激动,在狭小的方丈室内绕着圈子:“但是,随着科学在大李朝凡人间的传播,凡人的力量越来强大,终有一日,他们就会不堪忍受修行者的压榨,到了那时,无论后龙先生愿意不愿意,凡人必将与修行者爆发激烈的大战,而且是你死我活的大战!而引领科学发展的后龙先生,必将成为天下修者者之共敌,群起而攻之!彼时,大李朝将战火纷飞,生民离乱,动荡不堪,那时,就是我委奴儿国趁机崛起之时!” 畅法道:“说起来,咱们还得好好谢谢后龙先生,正是他对我国大打出手,先战败了大将军以下的众多潘属大名,又在海上陆上打败了众妖兽,如此一来,我国抵制科学的力量大大削弱,又有樱天皇大力鼓动,科学在委奴儿国从上到下,可以毫无阻碍的推广、传播,不像后龙先生在大李朝,受到强大的修行界的敌视以及反对。说不得有一天,这科学一道,在我国反而比在大李朝发展得更繁荣昌盛!” 道成寺钟阴沉沉地道:“不错!当后龙先生率领科学门与大李朝的修行门派大战时,我委奴儿国可以借机出手,先占据三韩之地,进而窥视白山黑水,最后裂大李朝之固土,虽然不能一口吞下,却可以蚕食之!” 郭大路如果在场,一定会大吃一惊,惊讶于虽然分隔不同的时空,委奴儿国走的国家崛起之路,却与原时空几乎一模一样! 要知道,在原时空,脚盆国和我大清几乎同一时间受到西洋列强的侵略,但是在脚盆国,封建顽固势力远不如我大清的强大,所以明治维新可以更顺利地实施,而在我大清,百日维新戊戌变法,变法派保皇派可着劲的折腾,更有什么义和神拳太平天国,把好端端的神州搅成了一锅粥,以至于在甲午海战中,大败于脚盆国,从此一蹶不振,逢日必输。这种惧日症,直到志愿军在三八线上打败了白头鹰,才算在根子上治好了。 不过,正是郭大路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所以特意跑到委奴儿国来打秋风,在搜刮灵丹法器的同时,也想控制住委奴儿国,效仿白头鹰,从政治经济军事方面,全方位挟制住委奴儿国,让委奴儿国成为大李朝--不对,成为科学门的附庯和门下走狗。 郭大路和畅法、道成寺钟各打各的算盘,各方都自以为得计,但历史的车轮究竟会滚到何方,谁能笑到最后,却是谁也无法预料。 道成寺钟问畅法:“今日后龙先生将你招进皇宫,却是为了何事?” 畅法冷笑道:“只不过又是乱我国,弱我民之举。那后龙先生拉拢了一批卖友求荣的无耻之徒,许以厚利,其实真正做的,是乱我民生。” 他详细将郭大路将科学门产品的独家经营权转让给委奴儿国权贵的事一一解说明白:“那些物件儿,样样都是好的,百姓们自然喜欢,只是如此一来,我国之金银源源不绝流入了后龙先生的腰包,本地的工匠,却是要活生生饿死了!” 那畅法颇有经济头脑,要知道,他身为方丈,手下就管着上千号的农夫工匠渔民,甚至还有商船在大李朝和委奴儿国之间来往贸易,没有一点商业天分,如何打理起如此大的寺庙?这大寺大庙的方丈,可不仅仅会念经参佛就够的,其实都是顶级的eo。 道成寺钟断然道:“无妨,一切都听后龙先生的,如今我委奴儿国实在太过弱小,必须无条件服从后龙先生,不要说只是贩卖一些物品,就算是要拆了天皇宫只要能搏后龙先生一笑,那也得干!” 畅法也点头道:“不错,敌强我弱,自要隐忍,效仿越王卧薪尝胆,要知道,后龙先生的根本之地毕竟还是在大李朝,总有一日,他是要返回那鄞州后隆村的,届时,我国就可以徐徐图之。科学一门的精髓,却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我有亿万生民,苦读科学,必有才智聪慧之士,将科学在吾国发扬光大!” 道成寺钟对畅法道:“因着大李朝天童寺的缘故,你如今成为后龙先生在委奴儿国最信重的人之一,这是极好的。你可以接近科学门,探知科学门的种种秘密,更重要的是,将科学门的种种知识传授到委奴儿国来。” 畅法点点头:“我正也是做如此想。虽然后龙先生因心怀莫名恶感,不可能主动将科学门最高深的知识传授给我们,但我们只要做低伏小,暗中潜伏偷师,甚至派一批精通大李朝语的童男童女,冒名代替大李朝人,赴鄞州后隆村义学读书,就能学到大量的科学知识!” 畅法心中早就有偷师之念了,大李朝和委奴儿国人种相近,光看外表根本分辨不出来,这一手李代桃僵,极有可能得逞,要知道,后隆村的义学可是广收天下学子,不问出身的,虽然在建设开发区后,其他地区也陆续开办了义学,但天下人还是认后隆村义学为正宗,有心学科学的,宁肯长途跋涉,也要跑到后隆村来就学,以至于义学的规模一再扩大,如今已经完全独立于后隆村,成了一个小镇子! 道成寺钟瞟了眼畅法随身带着的小册子问道:“此是何物?” 畅法这才想起来,郭大路送自己出宫时,交给自己的小册子,说是让自己参考参考,他的脸腾一下红了,只不过,道成寺钟本体是一口大铜钟,有些尴尬的事情,却是可以当着他的面说的。 畅法将小册子塞给道成寺钟:“钟君自己看吧。” 道成寺钟略一翻看:“咦,却是春宫图!不过这图好逼真,比我见过的西洋画家的画像还要酷似真人!纤毫毕现!啜啜,了不得,不得了!天下男人,只要看了这图,不被迷住那就不是真男人,是下面没卵子的太监!不对,就算是太监也有对食,虚凤假凰之举,这些春宫图就连太监也会爱不释手。这是后龙先生给你的?唉,这科学门真是无所不能,连春宫图都能做得如此精美。是了,想那后龙先生刚出道时,连积肥、卫生巾都鼓捣过,由此可见,后龙先生科学门种种门道,不可以常理度之。” 畅法苦笑着:“后龙先生说,这非是画,而是照片,是由真人拍摄而来,自然比画师的画要逼真无数倍。其实,不仅有照片,还有会动的画儿,却叫什么电影电视,后龙先生在宫内,亲自放了一个片段给我看--唉,就算我一心礼佛可看到那什么电影里的人儿做的事,真正是血脉喷张,难以自控,可以想见,今后后龙先生让我制作这些以京都不冷为名的小电影,流传到世间,不知会引诱多少男子!” 第五百二十六章 征服和掠夺(三十二) 畅法向道成寺钟详细解释了郭大路让自己从事的小电影大业--自然,其中种种关节,都是郭大路向原时空的脚盆国学的,什么先放写真册,然后是骑兵,等赚够了人气,自然就上步兵,至于什么人妻、不伦、罗莉、黑丝那更是一个都不能少-- 道成寺钟也算是修行千年的,可听了畅法的转述郭大路的话,也忍不住挑起了眉毛:“这后龙先生真正是出人意料,连此等事物都能谋划到此地步,这可并非儿戏,而是谋划已久,牢牢抓住了人性的欲望。畅法,如果你照着后龙先生的吩咐去做,那这小电影,还真是古往今来最大的一笔生意呢,肯定大发其财,这可比那些买卖缝纫机、自行车的,要生发得多了。” 畅法叹了口气:“发财吗?那是必然的,大李朝圣人有云,食色性也。男女之事,乃是天经地义,天下又有哪个男人不好色?这小电影一出世,必是极受欢迎的。更何况,后龙先生甚至将发财的念头打到了女子身上,有些小电影是专门供应给什么‘腐女’看的--唉,此事不提也罢。只是,我畅法虽然因此而发大财,却败坏了我委奴儿国的人伦世风,后龙先生此举,却是兵不血刃,削弱我国力之举啊!” 这畅法的确是个聪明人,稍一转念,就明白郭大路之意--推广小电影,发财是假,真意在弱敌国。 道成寺钟沉思道:“后龙先生既然将此事交给你来办,自然有种种手段来监控你,你就算是要阳奉阴讳也不可得,反而会因此引起他的怀疑和戒心,因此,你一定要全力把这小电影事业办好!何况,卖春业天下各国皆有之,这小电影其实就是另类的卖春业,倒也不必将其祸害视之过甚。其实,我倒有一法,可让祸水东引!” 畅法眼睛一亮:“钟君快快道来!” 道成寺钟淡淡地道:“此事其实极简单,只不过是盗版两字尔。” 畅法一皱眉:“盗版?这个词我以前倒也听说过。大李朝有些极受欢迎的诗词画册笔记,经常有本国的无良商人,将其描而摹之,带回委奴儿国内,另行印刷,大发其财。因着这样的书籍,并不需要向诗画的主人付润笔费,故此倒比大李朝本土卖得便宜。本国不良商人此举流传到大李朝,被人责为‘盗版’!哎呀,我想起来了!这盗版两字,最早就是出自后龙先生之口,因为我国无良商人盗版最多的,还是后龙先生撰写的各类,听说后龙先生听闻此事后,笑言‘这可真是大盗版遇到小盗版,大家彼此彼此,我也懒得追究了。’虽然旁人不解大小盗版何解,但盗版两字也因此流传出来,后龙先生的宽容大度的美名也随之传遍各地。只是我不解,这盗版和小电影又有何干?” 道成寺钟轻笑道:“后龙先生是被他人盗版,而我们的小电影,却要主动送上门去,求盗版。畅法,你想想,你经营这小电影的事业,照着后龙先生的吩咐,要雇用人员,建设厂房,购买什么拍摄设备,这些都是需要本钱投入的。等小电影拍摄完毕后,售买求利,这价格却也不会太低--” 畅法轻笑道:“我已经暗中测算过,这写真小电影极是神奇,只要比市面上常见的手绘春画贵上两三成,咱们就能赚回本儿来,甚至把定价翻个一倍,照样供不应求。” 道成寺钟道:“你是做惯生意的,这什么成本毛利低买高卖的道理自不需要我多言,我想说的是,等写真、电影等一问世,你要主动盗版,将它们以比委奴儿国更低的价格,销售到大李朝去--当然,此事并不需要你亲手亲为,我想,那大李朝自然也有贪利胆大包天之徒,在见识过写真、小电影这些‘好东西’时,会想方设法盗版到大李朝去,此时只要你有意无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东西,就会大量涌入大李朝。” 畅法眼睛大睁,脱口而出道:“我委奴儿国的国民看这写真小电影,还需要花费不菲的银子,可大李朝的百姓却可以用极低的价钱看到,这样一来,写真和小电影在大李朝的销路,甚至远胜我委奴儿国--哈哈,后龙先生原想以小电影坏我世风,弱我国民,却没想到钟君这一招‘被盗版’,祸水东引,反而坏了大李朝本国的民风!” 畅法和道成寺钟密室暗谋,生生以一招“被盗版”,坏了郭大路的计策,两人却不知道,在原时空,这小电影的盗版更甚。 脚盆国本土知识产权体系严密,观看需要付费,还分成人的等级,未成年人观看不了这类影片。 可在天朝,因为盗版的泛滥,几乎不需要任何成本就能在网上下载到各类小电影--上网费和电脑几乎就是唯一的成本,以至于在某机构统计的全球男性观看小电影时间长短的表格上,天朝男人们高居榜首,比小电影的出产地脚盆国男人看得还要多。却不知道,这种格局是有意还是无意造成的,是否有某只看不到的黑手在暗中操弄。 不提畅法、道成寺钟的密谋,皇宫内,爱田樱正在和郭大路玩乒乓球--郭大路已经能够生产赛璐珞了,这国球乒乓球自然立刻就从他手里“发明”了,爱田樱哪里是郭大路的对手,只不过她却是极好强,小脸上满是汗,依然坚持和郭大路对攻,最后是郭大路手下留情,饶了她两个球,这才没有剃光头。 爱田樱打过球后有些累,洗了澡,就去睡了,郭大路却接到浩哥儿报告,在那些委奴儿国买办的指引和告密下,还真从不少高官显贵家里搜刮到了不少好东西,郭大路兴冲冲去京都湾码头欣赏战利品。 正在睡觉的爱田樱突然睁开了眼,她掐指一算,确认郭大路的确已经不在宫中后,突然一挥手,被窝里出现了一个依然沉睡的小爱,那虽然只是个幻影,但用来欺骗一下摄像头、窃听器,却足够了,而爱田樱的真身却缓缓沉入了榻榻米下面突然出现的一个暗道。 爱田樱在暗道里前行,暗道其实并不暗,四周的洞壁上嵌着夜明珠,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甚至隐隐还有暗香浮动。 爱田樱边走,身后不知不觉间探出了五条尾巴,等她走到暗道的尽头前的一扇大铜门时,那个幼稚可爱的小爱已经消失不见,趴在铜门前的,是一只五尾狐狸。 爱田樱--五尾狐狸恭敬地道:“爱田樱磕见老祖宗。” 铜门内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进来吧。” 铜门缓缓开了,门内,却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片樱花林,鸟语花香,四季如春,樱花下,一条小溪正在流淌,溪边,卧着一只白色的狐狸,那狐狸身后的尾巴,居然有九条之多! 九尾白狐! 天皇皇宫内的地下暗境,居然住着传说中灵力修为不在八岐大蛇之下的九尾白狐! 而看天皇爱田樱--五尾狐的恭敬样子,分明是九尾白狐最忠诚的手下,委奴儿国上下,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天皇宫早就在九尾白狐的控制之下! 九尾白狐看到爱田樱进来,欢呼一声:“小爱,你来了?!快快告诉我,今日那姓郭的又折腾什么新玩意儿出来了?” 爱田樱嘟着嘴:“老祖宗,没见你这样儿的,就知道玩玩玩,那郭大路和他的手下,这几天先是灭了大章鱼和大海蛇,又杀了好多妖兽,连道成寺钟和骨女楠子夫人都伤在他们手里,如今委奴儿国上下,说到后龙先生、科学门、铁甲舰队和陆战队,就不敢喘大气,就连以前动不动就切腹的武士们,在街上看到科学门人也是赶紧让道。” 九尾白狐甩着尾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委奴儿国人原本就是畏威而不怀道,把他们打痛了打怕了,他们对你比谁都恭敬、顺服。至于那些愚蠢的武士,他们拿切腹来恐吓敌人,以为自己只要表现出敢于自残自杀的勇气,对手就会害怕,这一套对真正的勇士根本没用,人家原本就要杀你,你自行切腹,还省得人家动手呢。” 五尾狐爱田樱不解地道:“老祖宗,你可是委奴儿国的备受尊敬的仙狐,怎么反而如此嘲笑本国人?” 九尾白狐冷笑道:“我心里可没大李朝和委奴儿国之分,要知道,委奴儿国人中也许多人就有大李朝的血脉,在我眼里,只有笨蛋和聪明人的区别。我这人,就最看不得笨蛋,嘲笑两句还算是轻的呢。你看看,当时你以天皇之尊严,在委奴儿国推广科学,可是那群笨蛋,硬是扭曲了你的想法,搞的铁甲舰队,居然用皮丘卡为动力,结果好吧,一战而输,被那姓郭的一顿吊打。就这还不服输,郭大路都占据天皇宫内了,他们依然在海上陆上搞些乱七八糟的名堂,这根本是不把你的安危放在眼里。如果你真的只是一个不通世事的小女孩子,一旦科学门失利,那郭大路可不得把火发在你的头上?幸好,这群笨蛋再一次失败了。真正是活该!” 五尾狐听着老祖宗一通嘲讽,忍不住抬起爪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己这九尾老祖宗,也不知修炼了多少年了,用她自己的说法,自从过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后,就再也没记过年龄,可是脾气却依然如顽童一般,最是看不得天下蠢笨之人。 其实在委奴儿国内推广科学,完全是老祖宗九尾狐的主意,自从它得知科学门的消息后,一直在暗中关注后龙先生,关注科学门,兴趣越来越浓厚,最后忍不住,逼着自己的徒孙后辈五尾狐出手,以天皇的命义在委奴儿国传播科学。 五尾狐叹了口气:“虽然那些妖兽都是笨蛋,但是这次的死伤真的很惨重呢,连大章鱼和大海蛇都死了,听说连具完整的尸身都没落下。” 九尾狐打了个哈欠:“死了就死了吧,大章鱼和大海蛇都是以血食为修炼之根基,入不得正道,早晚是要死在别的修行者手里的,他们落到科学门手里还算是幸运的,如果是别的大李朝的修行者,取了它们的魂魄祭炼成法器,供他人驱使,那才生不如死呢。” 五尾狐埋怨道:“正道正道,老祖宗你口口声声念叨修行的正道,千余年前,还不让我们修炼灵力,说灵力之修行也不算正道,可是不修炼灵力,我们又修炼什么?这千余年来,我功力没有寸进,连第六条尾巴也长不出来--” 九尾白狐的细长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露出一丝寒芒:“怎么?你--不对,该是咱们狐族心里有怨言了?怪我这老不死的压着你们不让你们修行灵力?” 五尾狐心里一阵寒意,连忙道:“没有没有,众孩儿怎么敢对老祖宗有怨言?只不过如今大家呆在青灵之丘,又不能修炼,也不能外出玩耍,实在是无聊得很。” 九尾白狐哼了一声:“我自然知道你们些小家伙都是爱玩爱闹的,只不过,今日不同彼时,你也看到众妖兽与科学门的战斗了,那枪那炮,难道是我狐族能抵挡的?” 五尾狐盘起尾巴,认真想了想:“四尾之狐,皮毛坚如精钢,应该能挡得下那自动步枪的火力,但是如果遇上巨炮--唉,的确不能敌,更不要说四尾以下的小狐狸们了,它们只不过会些迷人眼的幻术,根本不是那些武装到牙齿的科学门战士的对手。” 九尾狐笑道:“武装到牙齿?此话虽然粗鄙,却极形象,那一定又是郭大路的话,小爱,你在郭大路身边,虽然被他沾了不少便宜,却也学了不少东西呢。快快快,告诉我,今儿个郭大路又在折腾什么新花样?他把畅法那小光头叫来,一定又在耍什么花招。” 五尾狐爱田樱嘀咕道:“老祖宗你明明动用一个小法术就能尽知一切,却偏偏还要来问我--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老人家不耐烦甚至厌弃动用灵力,我这就告诉你吧。” 五尾狐爱田樱一五一十将郭大路如何用小恩小惠收买委奴儿国的一些权贵,如何指导山本、宫本家族发展文化产业等等一一解说明白,至于畅法和郭大路的隔壁房间里播放的小电影和密语,她也听得明明白白--狐仙族就算不动用灵力,听觉也是极灵敏的。 九尾白狐听得眼光大亮:“这文化产业实在是好玩极了!我真想亲自参与--这编故事我可最拿了!咱们狐仙的本命法术就是幻术,幻术的基本功就是编故事啊,否则的话,用幻术变出的世界,情理不通,被诱惑的人根本不会上当的啊。啊啊啊,什么小人书、动漫、电影还有电视,都是我最最喜欢的!我原本以为,郭大路在大李朝折腾的大世界和什么新闻联播已经是极有趣的了,可没想到,那只是冰山一角,后面还有所谓的文化产业!” 五尾狐爱田樱其实也是极喜欢热闹的--狐狸嘛天性如此,有多少狐仙迷恋红尘,甚至误了修行,她其实也对那什么文化产业极是心动,自认自己如果在什么电影电视里当个大红明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就在这时,爱田樱听到,老祖宗眼光迷离地喃喃道:“其实我对那什么小电影也很好奇呢,什么女王皮鞭滴蜡--呵呵呵,我可是真心很向往呢。” 五尾狐爱田樱顿时额头冒出了一层汗,她可知道这位老祖宗的性格,那可真是想得到做得到,狐仙原本就不把人间的人伦法理放在眼里,勾引落难书生什么的,是小儿科,参个欢喜佛只是等闲耳,老祖宗这一生,也不知勾引过多少高僧武士名士才子,只不过,真要是让老祖宗出现在小电影里,让不知多少男人流着口水看她的赤裸的身子,那、那青丘狐族的脸面可全都丢光了! 九尾白狐越说越来劲儿,突然跑到一边,扒拉出了一件东西,那物不是别的,居然是丝袜! 郭大路如今暂时还不能生产丝袜,他的生产能力极有限,不可能将宝贵的资源浪费在这种奢侈品上,所以九尾白狐这双丝袜,却是郭大路书房里以前通过保10洁垃圾桶收集来的,当然,那些丝袜中,品相最完整的一双被郭大路用来收买郭兰英了,后来又回到了大妞手里,但其他的丝袜,却依然收藏在郭大路的书房里,可是不知为何,其中有一双落到了委奴儿国九尾白狐的手里! 难道说,这九尾白狐居然悄无声息溜进郭大路的书房,将这丝袜盗取了出来?细思极恐啊!如果九尾白狐能盗丝袜,那还有什么是它不能盗取的?但再仔细想想,却又令人哭笑不得,这九尾白狐神通广大,既然能盗丝袜,又为何不盗别的?比如说,干脆将保10洁垃圾桶也盗走?! 第五百二十七章 征服和掠夺(三十三) 这时,只见九尾白狐扒拉着丝袜嚷嚷着:“小爱小爱,你说我要是穿上这双黑丝,再配上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是不是特别有女王范儿?丝袜高跟,ol迷情,一定能迷死一大群人!” 五尾狐爱田樱再也忍不住了,扑上去几下就将那丝袜撕破:“够了!我的老祖宗,你就不要再只顾着玩了!大李朝大举入侵我委奴儿国,我这天皇也被人羞辱,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委奴儿国沉沦下去吗?!” 九尾白狐心痛地瞟了一眼破丝袜,嘀咕着:“讨厌,你明明知道郭大路的后隆村的老家,被众多上仙盯着,我去偷一双丝袜有多不容易吗--”它一眼看到五尾狐爱田樱又要发火,忙道:“好啦好啦,小爱我和你说正经事儿。” 九尾白狐突然神情一肃,如同人类一样盘腿而坐,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小爱,关于后龙先生科学门之事,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说道说道,你以前一直不理解我为何让你在委奴儿国境内大力推广科学,如今,却可以告诉你了。因为,我没想到后龙先生郭大路居然将视线盯上了委奴儿国,我原本以为,科学门会将西北、北疆甚至南疆作为破局的先手呢,却没想到,郭大路居然将科学门立威之首战,选在委奴儿国。” 五尾狐爱田樱一头雾水:“破局?先手?立威之战?老祖宗你在说什么啊?郭大路跑到咱们委奴儿国来,不就是为了搜刮灵丹法器的吗?畅法说,郭大路需要这些宝贝,与大李朝的修行者做交易,建设许多工业项目。” 九尾白狐道:“小爱,你只看到了表面,没看到郭大路的深意,不错,郭大路征伐委奴儿国并不仅仅是为了占便宜来的,其实,他是受了高人的指点,拿委奴儿国的修行者或妖怪来练手的--以此他的军队,他的装备!这是拿委奴儿国当磨刀石呢!” 五尾狐爱田樱瞠目结舌,突然跳了起来:“老祖宗!你既然知道郭大路不怀好意,为何至今袖手旁观?!以你之能,收拾什么铁甲舰队、陆战队,还不是小菜一碟?” 九尾白狐轻笑一声:“我为何要出手?袖手旁观的,又不止我一个,那条大蛇,畅法那群秃驴,可不都站在一边看戏?呵呵,都想着在大乱之后,自己可以火中取栗呢,谁要是太早出手,可就成了出头鸟了。” 五尾狐爱田樱也是个聪明的,要不然,也不会修炼成人身,甚至化形成天皇了,她稍一转念就明白过来:“老祖宗,你是说,咱们委奴儿国的那些上仙,其实全都在冷眼旁观,任郭大路把委奴儿国折腾得天翻地覆,打算到了关键时候,才从幕后出手,捞取最大的好处?” 九尾白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爱啊,你虽然足够聪明,却毕竟眼界不够开阔,你怎么光把眼睛盯在委奴儿国内呢?嘿嘿,我刚才说过郭大路把委奴儿国当成磨刀石,可是,如果一把刀磨利了磨快了,又该砍向哪里呢?磨刀石,绝对不可能是那把刀真正的目标!” 五尾狐爱田樱整个人都僵住了,半晌她才惊呼起来:“老祖宗,难道就是说,后龙先生郭大路真正的目标,是大李朝?是大李朝的整个修行界?天哪!姓郭的疯了吗?他知道那些鸿蒙仙人的力量有多强大吗?他以为凭着枪炮收拾了几只山精野怪就能和整个修行界对抗吗?疯了疯了!姓郭的疯了!” 九尾白狐却一脸淡定:“郭大路真正的目标不仅仅是修行界,他要颠覆的,是整个修行体系,无论是修行者的灵力还是术士的魔力,或者那些秃驴们的信仰之力,统统是他要打倒,消灭的对象。郭大路是要将所有压迫在凡人之上的力量全都打倒,建立一个凡人为尊的世界!” 郭大路如果在场,必然瞠目结舌,这只九尾白狐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把他所思所想探知得一清二楚。 五尾狐爱田樱喃喃道:“我原本以为郭大路只不过也像有些强大的修行者那样,称王称霸,可没想到,他、他居然是以全天下的仙人、术人、神灵为敌,他、他就不怕受到修行者的报复吗?以如今科学门的实力,别的不说,光大李朝的修行者就能将他和科学门彻底毁灭!” 九尾白狐打了个哈欠:“毁灭吗?那是肯定的,真要招来鸿蒙仙人出手,郭大路和他的科学门还有那些他身边的小女人,都将粉身碎骨。” 五尾狐爱田樱突然冷静下来,她认真地道:“老祖宗,既然你都知道了郭大路和科学门的虚实,知道了他的野心,那别的上仙肯定也一清二楚,那他们为何任郭大路嚣张?” 九尾白狐冷笑道:“你小家伙总算聪明了一回,虽然我九尾狐长于天道感应,但别的大修行者同样能算知郭大路的种种,甚至连他的前因后世都能算出来,那他们为何一声不出,冷眼旁观?说到底,只是各有各的算盘,要知道,这天下诞生以来,修行之士就是至强至尊者,但无数个轮回下来,有些人却已经不安份了,想让这天这地变一变!” “只不过,这天地定数轮回,并不是这样容易变的,稍一着不慎,就算是鸿蒙仙人也得实力大损,所以,这就需要个一个外来的搅局者--郭大路此前曾经说过鲶鱼效应,一潭池水之中,众多鱼儿挤在一起,却因为养份氧气不足,眼见着一个一个就将死去,这时如果放入一条鲶鱼,乱钻乱挤,惊动池水里的众鱼,嘿嘿,众鱼惊而求生,反而搏出一个新天地来。郭大路就是那条乱世的鲶鱼,大乱之后,方有大治!” 五尾狐连连点头:“我明白了,那我等修行者和妖兽就是池水里的鱼了,只不过,谁又是捕鱼人呢?” 九尾白狐伸出爪子拍了拍五尾狐爱田樱的小脑袋瓜:“捕鱼人自然是老祖宗我喽,还有昆仑山的那个老娘们,长生天这老不死,东海的那条老泥鳅,八岐这家伙也勉强算在内,自然,还有西洋番人的那个死而复活自称神之子的家伙,北方冰雪之地的那些海盗,更缺不了那群光头的家伙--嘿嘿,如今这世界,指望着大乱之后从中取利的,为数不少呢。要不然,郭大路还真以为凭着他的垃圾桶就能纵横天下?” 五尾狐爱田樱突然有些悲伤:“这天下一乱,不知多少妖兽生死魂灭,真是罪过罪过,怪不得老祖宗命我狐族呆在青丘之中,不得外出,却原来早知道天下有大变,保护我等不受伤害。” 九尾白狐却摇摇头:“青丘之国对你们的保护只是暂时的,天下真正大乱时,又有何处是净土?你们最终的命运还是要依靠自己去争取,去把握。我想,在不久的未来,我狐族也要参与天下之争,在此之前,你们要在青丘之国内勤加修炼。至于爱田樱你,更要依着我的法旨,在委奴儿国大力推广科学,我有预感,这科学拥有的威力,还在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想像之外,打破这潭死水的,最后还是要靠科学!” 五尾狐爱田樱咬了咬牙:“老祖宗,此前你让我把委奴儿国三件国宝--镜、剑、玉,交给郭大路,我还有些舍不得,如今我却明白了,郭大路有这三件国宝在手,将把委奴儿国搅得天翻地覆!既然要乱,那就乱到底!先借郭大路之手,将委奴儿国任何阻碍科学发展的势力铲除的一干二净,然后,在天下大变之前,全力发展科学,以期在大乱之后的天下争得一席之地!” 无论是九尾白狐还是郭大路,他们眼中只有大势,都自认为在改变这个世界,但是这世间,也总有些小人物,更关注的是自己的恩怨情仇。 京都的一间小房子里,一个女子正在低低的抽泣,她的身前,躺着一个河童,那河童坚硬的背壳被高爆弹炸出了一个巨大的伤口,透过破碎的缘口都能看到里面流血蠕动的内脏。 那河童痛苦地呻吟着:“那后龙先生的法器好生厉害,连我修炼了数百年的背壳都挡不住,啊,好痛啊,真是好痛啊--” 那女子抹着泪道:“我当时就劝你不要去招惹后龙先生,咱们两人自己安安份份过日子,又何必去管什么爱田樱的死活,这死狐狸一向精于算计,咱们都是老实人,哪里算得过她?还有那骨女楠子夫人,巧舌鼓动了你去,如今却根本不管你的死活,也不送救命灵药来,任你在这里苦熬。” 河童苦笑道:“如今京都上下,一应灵丹法器都被科学门搜刮一空,一船船运往大李朝,勉强在大战中幸存下来的妖兽们伙伴也躲到了深山里,却也怪不得他们不见死不救。我是不行了,你快快离开京都吧,皇宫内传出消息,科学门正准备在协军的帮助下,到处搜捕落单的妖兽呢。” 女子连连摇头,怎么也不肯舍弃河童,她和河童做了数百年的夫妻,感情无比深厚,如何肯扔下他独自逃生? 就在这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女子忙道:“我去看看是什么人,你好好躺着,不要胡思乱想了。” 女子打开了门,只见门外挤着一堆人,有宫本、山本家族带领的协军,有一群手持方便铲的和尚--却是各寺庙的僧兵,还有一小队科学门陆战队战士。 女子强自镇定心神,行了个礼:“请问有什么事?” 陆战队中,带队的正是苟布理,他看了看面前长发披肩,弱得随风就倒的姣好的女子,眉头一皱,转身对山本太郎道:“山本,这就是你说的妖怪?分明是个弱女子嘛。” 山本太郎哈着腰道:“这妖怪擅长以柔弱之姿来引诱男子,如果男子动了心,冲她笑,她就会立刻施法,将头上的三千青丝化成利针,刺得男人惨叫连连,故此有针女之称。” 那女子听了山本太郎的话,心中一惊,脸上却笑道:“这位大人真会玩笑,什么针女,那只是乡里人说来吓唬人的。” 山本太郎理也不理那女子,对苟布理道:“苟营长,国主敬献给后龙先生的八咫镜最擅长发现妖物,世间万妖,只要被镜子一照,就能显出原形来,你不妨一试。这八咫镜即使无灵力之人也可使用。” 苟布理点点头,对旁边的一名战士道:“照那女子一下。” 那名战士手里捧着个木匣子,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是一块古朴的青铜镜,上面铜迹斑斑,镂刻着莫名的符文,那女子一看到铜镜,立刻转身想逃进屋内,四周的协军和僧兵早就有所准备,顿时手持武器围了上来,有几个僧兵还大声念起驱魔咒来,那女子尖叫着:“光天化日,你们想要欺负我这弱女子吗?救命啊,救命啊!” 她的尖叫声引来了邻居和街上的行人,有邻居对协军道:“菜菜子是个本份的姑娘,平时靠做针线活度日,各位大人是否误会了?”--因着科学门的战士有着文明之师、威武之师的称号,所以这邻居才敢这样大着胆子说话,否则,换了以前的武士,他这样的平民敢干扰办差,早就一刀砍了他的头。 苟布理道:“是本份姑娘还是什么针女,一照便知。” 旁边的士兵将手中的八咫镜迎着阳光一照,将一缕阳光照在了菜菜子身上,那菜菜子尖叫一声,一头青丝突然如同活了一样,飞腾起来,刺向了旁边围着她的协军和僧兵,那些协军和僧兵虽然早有防备,身上也穿着甲衣,但那头发化成的针极是细小,穿过头盔、甲叶的缝隙,就刺入了他们身内,痛得他们惨叫连声。 苟布理手一抬,也不顾子弹会不会误伤协军和僧兵,一梭子弹已经射了过去,菜菜子身上顿时被打出了数个弹孔,鲜血直喷出来。 菜菜子尖叫一声,这几发子弹如果是打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但了菜菜子却不顾身上如注的鲜血,长发飞舞,将身边的几个协军的眼睛刺瞎,瞎了眼的协军惨叫着,乱挥手里的兵器,四周的战友纷纷躲避,顿时将包围圈露出一个空挡来,针女菜菜子向苟布理扑了过来。 山本太郎见着自己手下的协军在主子面前丢了脸,骂了声八嘎,拔出太刀准备迎上去,苟布理不耐烦地道:“山太,让开,还是我们来吧。” 苟布理一挥手,旁边闪过一个肩后背着两个燃油罐的战士--喷火兵,那战士手里的扳机一扣,顿时一道火流喷在了针女菜菜子身上,菜菜子虽然是修炼了数百年的妖物,但毕竟还是肉身,最是怕火,尤其是头发,触火既燃,整个人变成一支火炬,在门口的街道上惨叫打滚。 就在这时,轰一声,一物冲破了屋门,“混蛋!我要杀了你们!” 是河童! 那河童重伤躺在床上,听到菜菜子居然被八咫镜照射,就知道大事不妙,强撑着冲了出来,却没想到依然慢了一步,心爱的针女已经被火给包围,那茶水浇不灭,极是邪恶,听闻千年海妖大章鱼就是伤在为邪火之下。 河童深深后悔,不敢不听针女的劝,隐藏在凡人间度日,偏要与众妖兽一起攻击科学门,如今,生生惹祸上门。 河童怒吼着扑向喷火兵,想要给爱人报仇,但陆战队员们哪里容它欺近,十多支自动步枪同时喷射出火焰,河童的背壳完好无缺时,还能抵挡一二,可它现在身受重伤,仅有的灵力都用来疗伤了,在密集的弹雨中蹒跚了几步,就重重跌倒在地,它的手强撑着伸向已经变成一团焦炭的针女菜菜子,死死握住不放。 苟布理耸了耸肩膀:“倒是一对同命鸳鸯,送它们一程吧。” 协军和僧兵一拥而上,刀砍剑剁,将河童和针女剁成了肉泥,山本太郎道:“快快,把这些碎尸全都收集起来,这些妖怪的皮肉内丹可都是好东西,能祭炼成法宝丹药呢,可不能浪费了。”--上次陆战队在山区一战,因着浩哥儿被百目妖定住,陆战队员们不敢追击,以至于很多妖怪的尸体都被“自己妖”给抢走了,这次“精准打击”,却是侵门踏户,盯着一只只妖怪,既要它们的命,又要它们的尸身。 四周的百姓也都看呆了,纷纷低语道:“没想到菜菜子居然是针女,她的男人是河童,天啊,咱们身边居然住着妖怪!听说,那针女专门以自己美貌引诱男人,哪个男人冲着她笑,跟着她到暗处,针女就用长发如针一样刺男人的身子,让人痛苦惨叫。也不知道有多少倒霉的男人,被这菜菜子谋害了呢!上国科学门的仙长,为咱们除了这妖怪夫妻,实在是大大的善事!” 第五百二十八章 征服和掠夺(三十四) 委奴儿国百姓纷纷向苟布理等行礼,却没有人知道,针女菜菜子和她的男人河童并不伤人,菜菜子平时以自己的长发为针线,帮人缝补织衣度日,河童则在河中捞鱼摸虾,甚至还救过几个落水的顽皮孩童,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以残害百姓为修行手段的。 只是,在世人眼里,妖怪非我族类,早晚要害人的,死妖怪才是好妖怪,针女和河童之死,只是科学门无数降妖除魔丰功伟绩中的一个小事而已。今后,只有在邻居街坊记忆中,这个小屋里曾经住过一个温柔的见人就笑的菜菜子。 苟布理并不清楚针女菜菜子是无辜的,其实他就算是知道,也照杀不误,丝毫不会手软,因为他从郭大哥那儿得到的命令,就是在委奴儿国的协军和僧兵的带领下,将“所有的能找到的妖怪全都干掉!” 听闻此举得到了爱田樱国主的大力支持,她不仅颁旨令大将军以下的潘属大名全力配合,而且还主动献上了八咫镜,这镇国神器不需要灵力就能照出妖怪的原形,用来搞治安战最适合不过--原本科学门的战士们最头痛的就是妖怪化成人形,躲在民居之中,铁甲舰炮火再猛,也不可能真的将整个京都炸成一片火海。但有了八咫镜,这个难题迎刃而解。 苟布理打开了一份长长的名单:“下一个要除的妖怪是什么?嗯,是溺之女,喜欢藏身在温泉旅馆里,泡在泉水中,上半身是裸身的美女,下半身却是骷髅,裂口,尖牙,并有如蛇般分叉的舌头--” 山本太郎忙道:“这溺之女战力不强,只是擅长躲在温泉中勾引男人,将它诱出温泉就容易下手了,此妖就不劳太君动手了,由小的们来效劳吧。” 苟布理点了点头,突然一愣:“你刚才叫我什么?太君?这是何意?” 山本太郎哈着腰道:“君是尊称,只不过,以科学门各位上仙的尊贵,仅以君字称呼,还不能尽显小人们的敬意,太者至高无尚也,小人觉得,只有太君两字,最适合用来称呼科学门的上仙。” 苟布理摸着下巴:“太君太君,咱们大李朝,只有称呼得高望众的老太太,才叫太君,如黄满元的祖母,因为乐善好施,就被鄞州城的大伙儿称为黄太君,你叫我太君,那不是把我当成老太太吗?不行不行,太君这名儿不好听,以后别乱叫了。” 苟布理虽然觉得太君两字不合适,但陈阿扁等人却喜欢听,一来二去,太君两字就在京都流传开来,到了后来,连爱田樱也娇滴滴地叫郭大路“太君”,郭大路听了这个称呼的来龙去脉后,笑得前仰后合,摇头道:“这历史的相似性真是让人叫绝啊。”浩哥儿在旁边虽然不明其义,却晓得郭大路对太君两字首肯了,从此后,太君就成了科学门的委奴儿国的特定尊称,就连别的大李朝人前来委奴儿国做生意,也被称为太君。 于是乎,太君们在协军、僧兵的带领下,在京都城里到处搜索潜藏的妖怪,有八咫镜相助,那真叫一找一个准儿,在优势兵力的包围下,再加上浩哥儿手持射天剑助阵,被找出来的妖怪们根本无从遁形,最后落到一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这天,浩哥儿正在宫中护卫着郭大路--其实没有什么好护卫的,自从爱田樱将委奴儿国三国宝草雉剑,八咫镜和琼曲玉全都献给郭大路后,就代表了委奴儿国最彻底的臣服,郭大路成了名符其实的太上皇,当郭大路首次捧着三国宝,旁边陪着爱田樱接见大将军等潘属大名亲贵权臣以及众武士时,所有的人看向郭大路的眼神只有恭顺。 陈阿扁突然前来求见,他凑着浩哥儿的耳朵低语了几句,浩哥儿大喜:“真的找到这家伙了!找!老子要亲手斩了它,报上次之仇!” 浩哥儿甚至来不及向郭大路请假,就匆匆出了宫门,在陈阿扁以及一众陆战队员的护卫下,骑着自行车向京都近郊的一处山林疾驶而去。 山林的一处谷地里,人声喧哗,协军、僧兵以及新投靠的权贵的家臣们,吵吵嚷嚷挤成一团,浩哥儿一跳下自行车,就皱眉道:“挤在一起做什么?都散开都散开,挤成一团不是让人家用火力包饺子嘛!” 山本太郎、宫本总司以及畅法叫手下散开,但依然有十来个人站在山谷口一动不动,再仔细看,却是这几个人如同成了石雕一样,僵直在当场。 浩哥儿离得老远,打量着那几个人形石雕,挠了挠头:“原本被百目妖定住的人是这个样子,妈的,前几日我也是如此狼狈吗?” 旁边几个陆战队战士想笑又不敢笑,山本太郎忙岔开话题道:“李太君,那百目妖已经被我等赌在了山谷里,它的定身术虽然了得,但咱们人多势总,那百目妖虽然号称百目,其实身上的眼睛只有几十来只,最多一次只能让几十个人定住身形,咱们其他人一拥而上,必定能将它当场杀死。只是小人记得李太君吩咐过,这百目妖一定要由你亲自来收拾,所以一直僵持到了现在。” 浩哥儿此举自然是为了报此前众妖兽与陆战队之战中的一箭之仇,他身为郭大哥最有力的臂膀,有射天剑在手,却被一只百目妖定住,要不是旁边陆战队员搀扶得快,自己差一点摔倒在一堆狗屎里,如此奇耻大辱,非报不可! 浩哥儿从怀里掏出一物,戴在了头上,然后扬声嚷道:“百目妖,你出来,小爷和你单打独斗,你如赢了我,我就此让你离开,你如输了--嘿嘿,那也就不必多说了。” 山谷里静悄悄的,但浩哥儿却知道,百目妖一定躲在山谷里,用自己的眼睛盯着众人--只要被他的视线看到眼睛,无论是修行者、妖怪还是凡人,都会被定住,传说中,如果百目妖真的修炼齐了一百只眼睛,就是大罗金仙也会被它定住。 浩哥儿不耐烦地道:“百目妖,小爷可是给过你机会了!你以为躲在这山谷里就能逃得性命?这是一处绝谷,我只要放一把火,就把你连着这山谷全都烧成灰烬!” 山谷里终于传来了声音:“科学门的仙长,你何苦如此咄咄逼人?那日一战,我也没曾真正伤着你。” 随着话音,一个缓缓走了出来,只不过她半裸着身子,露出的胸腹肩膀肚脐胳膊上到处长满了眼睛,从协军、僧兵、家臣大哗,各持兵器纷纷涌了上去,身上的众眼睛大放光华,被她盯上的众人顿时僵在当场,只不过,中年美女身上眼睛有限,依然有大群武士冲到了她身旁,高举太刀就要砍下去,呯,突然,一声枪响在山谷里回荡,众军齐齐一震,顿住了手里的武器。 只听浩哥儿吼道:“他妈的,当老子说的话是耳旁风吗?老子说了要和这只百目妖单挑,你们这些家伙来什么劲儿?全都小爷我闪一边去!” 旁边的畅法大急,不顾礼貌,扯着浩哥儿的袖子道:“李太君,这百目妖还是有些门道的,如果这次让她逃了,下次可就不好收拾了。”的确,百目妖的定身术极是了得,人少了,根本包围不了她,反而容易被她定住身子,从从容容当点心吃了,人太多,却百密总有一疏,尤其是在山地丛林里,百目妖总能寻机找个空隙溜走。 此次百目妖被堵在山谷里,却是畅法请道成寺钟出面,将她邀请到了这处绝地,名义上是共商对抗后龙先生大计,其实暗地里出卖了百目妖。因为畅法早就知道浩哥儿要寻百目妖报仇,故此特意卖好于浩哥儿。 浩哥儿拍了拍畅法的肩膀:“秃头,你放心,我早就有了对付这百目妖的办法。” 畅法看了看浩哥儿头上之物:“难道李太君说的就是此物?这样简单的一个玩意儿,真能对付百目妖的定身术?” 浩哥儿道:“灵不灵,试试不就知道了?如果我再次被定住了,你们再一拥而上也不迟。” 畅法一呆,这李太君刚才可是说如果自己输了,就任百目妖离去的,却没想到,根本就不把自己的承诺放在心里,是了,在李太君眼里,百目妖是妖怪,和妖怪说什么信义承诺,可不是笑话。 这时,其他的陆战队员也在头上戴上了和浩哥儿一样的物事,然后护在浩哥儿身旁,向百目妖逼去。 百目妖看到浩哥儿的身影,尖笑一声:“科学门的仙长果然一言九鼎,不愧是大李朝上国的高人。” 她身上的眼光一转,原本被定住的协军、僧兵纷纷恢复了正常,他们虽然被定住了身子,但依然能听能闻,知道李太君是真的要单打独斗,这时纷纷退了下去。 百目妖厉嘶一声,双手一扬,将全身的衣服都撕裂了,只见她连背上、胯下、腿上、足背上,都长满了眼睛,畅法大叫一声:“不好!这百目妖的眼睛比我们所知的多得多!九十三只!她居然有九十三只眼睛!就差七个眼睛,就能成为真正的百目妖了!李太君,小心!” 百目妖哈哈大笑,肚脐眼一翻,突然变成了一只碗口大的眼球:“我有九十四只眼睛!科学门的修行者,定!” 随着百目妖的尖叫声,九十四只眼睛大放金光,视线如同实质一样,射向浩哥儿的眼睛,这一下,浩哥儿不要说被定住了,在如此强光下,说不得,连眼睛都要瞎了。 浩哥儿的身影僵在当场--畅法一见不妙,正要命令手下的僧兵冲上去解救浩哥儿,却看到浩哥儿突然轻笑一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某物,轻轻松松地道:“百目妖,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哼,就算你有一百只眼睛,我有郭大哥给我的墨镜,也不惧你。” 百目妖彻底呆住了,她这时才发现,浩哥儿头上戴着一个古怪的玩意儿,那是两片黑黑的圆形之物,用细铁框架在鼻梁上,这玩意儿,就是所谓的墨镜吗? 百目妖一怔,继而明白过来:“我知道了,这墨镜能挡住我的视线!以前曾有一个高僧和我对敌,他自刺双目,成了瞎子,这样一来,我的定身视线就对他无用了。只不过,瞎子和尚同样杀不了我,那高僧连路也走不得。科学门的修行者,你自挡双目,虽然破了我的定身术,却同样无法视物,又如何来杀我?这一局赌阵,却还是你输了。” 浩哥儿冷笑一声:“傻b,连墨镜是何物都不知道,就在那儿瞎说着,他手一挥,射天剑嗡一声飞了起来,既准又狠,只一下,就刺穿了百目妖肚脐上最大的那只眼睛。 百目妖惨叫一声,捂着鲜血直冒的眼睛在地上打滚:“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还能视物?” 浩哥儿耸了耸肩膀:“郭大哥给我的可是反光墨镜,你射过来的定身光线早就被反射了。其实,就算不用反光墨镜,普通的墨镜也足够对付你了,郭大哥说过,你的定身术依赖光线,而墨镜能削弱或者折射你的定身光线,正是用来对付你的最好的武器。” 这时,旁边戴着普通墨镜的陆战队战士也冲了上去,百目妖挣扎着将自己身上的眼睛转而盯向战士们,然而,虽然有的战士有短暂的僵硬现象,但很快缓解过来--显然,墨镜镜片的削弱和折射起效了。 战士们嘻嘻哈哈冲到百目妖身前,一顿拳打脚踢,将百目妖的大大小小的眼睛打得都青肿起来,那一道道有如实质的光线纷纷熄灭。 浩哥儿挥挥手:“把这百目妖整个密封的箱子关起来,后隆村那儿传来消息,很多修行者都想要这只活的百目妖,光这只百目妖,就能换来好几个化肥厂呢。” 旁边的山本太郎、宫本总司、畅法面面相觑,百目妖在委奴儿国那可是有名的大妖,曾有一个大将军率领数万战士追杀一只百目妖而不可得,自己的人马反而折损过半,可没想到,后龙先生只用区区一件什么反光墨镜,就收拾了已经修炼到九十四只眼睛的百目妖,其战斗过程,比喝凉水还容易。 山本太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浩哥儿脸上的墨镜,却突然看到,那墨镜上反射出来的居然是自己的人影,银闪闪的,倒和后龙先生送爱田樱天皇的镜子差不多,奇怪,浩哥儿的眼珠子在哪里?怎么看不见? 山本太郎正在奇怪,浩哥儿已经将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递给山本太郎:“想玩吗?” 山本太郎连连点头:“想玩想玩。” 浩哥儿笑道:“想玩就拿去玩玩吧,不过小心,这东西极脆,别摔坏了。”--这反光墨镜郭大路暂时还不能制造,此物倒不是白素贞传来的,垃圾桶空间有限,白素贞不可能浪费空间传送这种装逼的玩意儿给郭大路。 这反光墨镜还有陆战队战士们戴的普通墨镜,还是垃圾桶以前传送来的,都是损坏的眼镜,随手就被原主人扔到了垃圾桶里,郭大路收集起来后,又命李木匠重新做了镜架,嵌上镜片,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浩哥儿的反光镜的两个镜片其实大小不一,分明是从两幅不同的眼镜上拆下来的。 郭大路听说浩哥儿败于百目妖后,一直寻思着帮他报仇,最后想出了用墨镜这一招,他也不管有用没用--就算是无用,旁边的陆战队员难道是死人不成?无数子弹打过去,只不过会定身术的百目妖非死不可。 山本太郎哪里知道这些细节,珍而重之地捧过反光墨镜,学着浩哥儿的样子戴在鼻梁上,左顾右盼,啜啜称奇,他甚至抬头看了看太阳,哇哇叫道:“神物神物!有了此物,连太阳真光也不怕了!” 浩哥儿耸耸肩膀:“什么神物,普通的墨镜随手就可以制作出来,就是拿碎玻璃在柴火上薰一下,就是最简单的墨镜,用来看太阳也无妨。等我科学门大规模生产墨镜了,就是人手一幅也使得,什么百目妖这样玩弄光线法术来害人的,都不值一提!” 宫本总司点头感慨道:“科学门各种奇物层出不穷,难得的是,就连普通人不会施展法术也可以用,百目妖这些妖兽不败就没天理了。” 浩哥儿道:“除了百目妖,我记得上次众妖与陆战队大战,还有一只大钟是为首的,我让你们探听此妖的消息,可有什么下落?” 畅法心中一动,宣了声佛号,上前道:“小僧以为,那大钟应该是道成寺钟,不知是在何处野山野庙修炼成了人形,居然敢与科学门为敌,小僧一定广为联络委奴儿国的寺庙,一定要把这只钟妖给找出来!” 第五百二十九章 来自主的窥视(一) 浩哥儿道:“这只钟妖倒也有些能耐,如果找到它的行踪,不要胡乱动手,也只有坦克才能对付它。幸好道成寺钟妖怪数量不多,如果有那么百来只,来个重装甲集群冲锋,就连我陆战队也不一定挡得住。” 畅法笑道:“李太君无须多虑,道成寺钟这种妖物,需得长年累月听取寺庙里高僧大德的念经声,才能修炼得道,否则的话,毕竟只是一块顽铁破铜,不可能有百来只那样多。” 浩哥儿瞟了畅法一眼:“畅法你这光头对道成寺钟这妖物倒颇为了解,哎呀是了,畅法你的寺庙里也有大钟的吧,该不会那道成寺钟就是从你庙里跑出来为祸人间的吧。” 畅法不动声色:“李太君说笑了,本人主持的小庙里,倒也有几口钟,大李朝有句俗语,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早晚做功课吃饭,也是要敲钟的,只不过,小庙鄙陋,灵气稀薄,出不了道成寺钟这种大妖。” 浩哥儿也只不过随口一说,和畅法逗一下趣,他轻易击败了百目妖,心情极好,手一挥:“你们委奴儿国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成妖,连一口钟也能成了妖精,偏偏你们还收拾不了,可见,今后要好好学习科学。” 畅法、山本太郎、宫本总司连连点头称是,大赞科学门太君神通广大,在太君们的帮助下,必定将委奴儿国内的众妖清扫一空,还人间太平。 科学门在京都为中心,扫荡众妖兽,却极大的赢得了民心,如果说,此前科学门吃相难看地在权贵武士家搜刮仙丹法器时,引来百姓侧目,肚中腹诽,但对科学门除妖之举,却是一面倒的叫好声。 原因很简单,妖怪绝大多数都是以残害人类为修炼方式的,针女菜菜子和她的河童丈夫是极另类的妖怪,委奴儿国的平民百姓中,有不少就受妖怪所害,所以科学门扫荡群妖,大受民间欢迎,对科学门的印象也大为改观。 甚至当苟布理、陈阿扁带着陆战队走在京都的大街上时,会有小孩子手持五星旗追着跑,大声向他们讨要巧克力,更有甚至,有少女主动向战士们扔鲜花,扔手帕,要知道,自从郭大路同意了苟布理和陈阿扁的婚事后,又要不少海军和陆战队的军官被委奴儿国权贵提亲,甚至连乌青都说了一门亲事。 而普通的士兵,也有委奴儿国良善人家前来提亲的,要知道,虽然委奴儿国女子不能成为正妻,但是能与科学门的门人子弟攀上亲家,依然是件光宗耀祖的大喜事--这可是和修行者结亲啊! 于是乎,科学门和委奴儿国军民一家亲,真正是和穆得不得了。 只不过,这却苦了京都以往的地区,京都富裕人口众多,所以妖兽大多隐藏在京都--其实妖怪也是喜热闹的,只有那些灵力低微,不能化成人形的妖怪,才呆在山林里--但被科学门扫荡后,大量妖怪逃出了京都,转而到其他城市作乱,又因为它们在与科学门的战斗中受了伤,急需血食补充灵力,所以在各地大肆袭击百姓,造就了一桩桩惨剧。 如此一来,各地的权贵可就受不了了。 原本,郭大路虽然通过海上一战,俘获了大将军以及潘属大名,但这些权贵多集中在京都地区,其他城市的权贵虽然接到了爱田樱天皇的命令,让他们向科学门献上仙药法器,但却爱理不理,阳奉阴讳。 在委奴儿国,郭大路的科学门虽然连战连捷,先后战胜了委奴儿国海军、众妖兽,挟制天皇,但真正控制的也只不过京都地区,其他诸地诸岛,却是鞭长莫及,不过,委奴儿国的精华皆在京都,是全国最繁荣之地,所以郭大路也瞧不上其他地区,任对方虚应故事。 只不过,如今妖兽大肆害人,各地权贵也有些吃不消了,当下就有人向京都告急,主动献上了以前隐瞒不报的仙丹法器。 这小地方哪有什么好东西,这些仙丹法器都是不入流的玩意儿,但这却表明了地方上的一个态度--对后龙先生的臣服。 郭大路倒也大方,手一挥,苟布理和陈阿扁带队,率陆战队、协军、僧兵,以及三辆装甲车,奔赴各地,帮助各地剿灭妖兽,那三辆装甲车用来进行城市剿妖战争,却是再合适不过了。轮式装甲车行动灵活,虽然装甲比不上坦克,但用来挡挡妖怪们的尖牙利爪,火焰冰息,却是不在话下,以至于各地委奴儿国百姓都将装甲车视为神车,一见到连忙闪到路边,重重磕头。 这一日,郭大路听取了浩哥儿报上来的新一批押运往鄞州三江口码头的仙丹灵药,过目了一下陆战队的伤亡报告--陆战队员毕竟不是铁打的,尤其是受到妖兽的偷袭时,依然会有伤亡,这妖兽们其实也颇精通游击战术,故此,陆战队员暂时做不到零伤亡--郭大路挠了挠头:“咱们回家吧。” 浩哥儿一怔:“回家?嗯,咱们征委奴儿国这样就算结束了?” 郭大路把手里的报告文书一放:“称不上结束,暂时告个段落吧。征服一个国家,哪里是打一两场战役就能成功的?尤其是委奴儿国这样有着自己民族特性的国家,必得徐徐图之,从经济、文化、语言、思想等多方面渗透,日积月累,才能完全收服。” 郭大路掰着手指道:“经济上呢,我已经扶持了一批买办,有他们在,可以帮我们掏空委奴儿国的经济,让他们永远不可能发展自己成体系的工业,只能成为我们的商品倾销地,最多只能帮助我们生产一些配套设施,永远绑在我们的工业体系中;文化,我大李朝文化一向受委奴儿国上层追捧,今后又有我科学门的文化从他们的下一代就开始洗脑,这虽然是个水磨的慢功夫,但一旦收效,那委奴儿国的子子孙孙,都成了我最忠诚的走狗;语言、思想,其实和文化一个道理,今后传播科学,必须而且只能用大李朝语,委奴儿国上下皆以学大李朝语为荣,在学语言的同时,许多思想就不知不觉渗透到委奴儿国国民的脑海中--当然,还有经济控制手段,不过这太复杂了,就连我都不精通,以后再说吧。” 浩哥儿挠了挠头:“怎么这样麻烦,我还以来,征服一个国家,只要痛痛快快打上两场仗就够了。” 郭大路摇头叹气:“浩哥儿,我让你平时好好看看有关战争方面的书籍,合着你都没听到耳朵里,倒是傻大个和阿飞,如今在西北建立军校后,努力自学,最近写的几篇关于西域方面的作战方案,倒是可圈可点。” 浩哥儿受了郭大路责备,却并不放在心上,反而眼睛一亮:“原来郭大哥离开委奴儿国后,要带我们去西北征战了!西北之地,可用不上铁甲舰了,倒是坦克、装甲车等重装设备有了用武之地,这倒是合我的胃口!” 郭大路哭笑不得,摆了摆手:“去,把爱田樱叫来。” 粉娃娃一样的爱田樱在几个贵妇人的陪同下来到了郭大路面前,爱田樱雀跃着扑到了郭大路怀里:“郭哥哥,今天有什么好玩的?” 郭大路亲了亲爱田樱的小脸蛋:“小爱,嫁给郭哥哥好不好?” 爱田樱是千年五尾狐,其实年龄并不小但听到郭大路如此说,却忍不住心里恼怒--老娘外表可是只有六七岁啊!郭大路你这禽兽,对这样的小女孩子你也能下手! 但爱田樱脸上却不动声色,含着手指,侧着头道:“嫁给郭哥哥有什么好玩的吗?” 郭大路哈哈笑道:“好玩,好玩得紧,闺房之乐,有胜于画眉者。”他扭过头对旁边的几个贵妇道,可怜那几个贵妇早就吓得一张脸都白了,郭大路道:“放心,我自然不会现在就娶小樱,总要等她及笄之时,只不过,现在先可以订婚。” 后龙先生和爱田樱天皇订婚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山本太郎君、宫本总司、畅法等人忙前来道贺,大将军也亲自送来一份贺礼,郭大路忙碌到晚上,收礼收得手软,才空了下来。 郭大路对浩哥儿道:“我要和小爱结婚,你这大舅子怎么也不替你姐姐说我两句?不嫌弃我到处留情,如今居然把主意打到小女孩子身上?” 浩哥儿笑道:“郭大哥,你真当我不长心?娶爱田樱,只不过是郭大哥你控制委奴儿国的另一个手段而已。天皇在委奴儿国号称万世一系,是神的化身,你如果娶了爱田樱,就成了神夫了,地位还在天皇之上,委奴儿国从此就成了你的囊中之物!” 郭大路笑着摇了摇头:“一桩政治婚姻,其实是很脆弱的,究竟能有多少作用,可不好说,说就此将委奴儿国收入囊中,就有些言过其实了,只不过,总不能让小爱便宜了别人。不过,你放心,我虽然是科学门掌门,但门内的规矩我也是要守的。” 浩哥儿知道郭大哥最后一句话何意--郭大路亲手定下的规矩,委奴儿国女子不能为正室,这样一来,爱田樱虽然贵为一国之主,也只能屈居自己的姐姐大妞之下。 其实,就算郭大路不提此事也没关系,郭大哥的房内,有千年女仙,也有修炼成精的妖物,什么天皇国主,在这其中并不算最尊贵的,但不一样认大妞为正? 郭大路以往看穿越文,最讨厌那些用下半身征服世界的男猪,什么龙女、魔女、公主、太后,统统收入后宫,然后女人们征服世界,男猪只要在床上征服女人就够了--但他穿越到大李朝后,却不知不觉也走上了这条老路,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他甚至不知道此事何时是个头。我靠,我郭大路,居然也成了种马了。 但是,郭大路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在21世纪,联姻,这个最古老的结盟手段,依然是最牢靠,最有效的。 郭大路的科学门发展时间实在有限,远远比不上那些成立了以千万年计的修行门派,贵族世家,所以,通过联姻,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建立“最广泛的统一战线”,成了郭大路唯一想得到的办法。 而且,话说回来,自己身边有形形色色的美女,从单纯如大妞、白素贞,深情如陈青黛、郭兰英、二妞,又有御姐林远尘、林媚娘,如今再添一罗莉爱田樱,做男人,还是挺爽的。 郭大路得意洋洋,与爱田樱举行了订婚仪式后,在委奴儿国臣民的欢送下,登上铁甲舰,缓缓离开了京都湾,当然,科学门的势力并没有完全撤离,乌青率领两艘铁甲舰,陈阿扁带着一个营的陆战队以及所有的坦克、装甲车,留在了京都--这才是郭大路真正用来控制委奴儿国的力量! 铁甲舰队离开委奴儿国后,先到夷州岛,郭大路向大妞交待了委奴儿国诸事--他去西北后,海上的诸事,包括委奴儿国在内,还需要大妞这个当家主母来管理,大李朝大陆是郭大路的根本,但是,今后发展的方向,依然是在海洋上,既然郭大路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那大航海和地理大发现,也就没番人白鬼什么事儿了。 郭大路秘密吩咐大妞,要利用新建立的船厂,生产一批船只,控制住这一带的航路,让番人白鬼的船只再不能通过这一带--从南海到东海,统统都是我科学门的内海!要逐步将番人的势力,排挤出这一带。 郭大路算盘打得精,却不知道,当他的铁甲舰队浩浩荡荡离开委奴儿国海域后,一支西洋番人的风帆船队悄悄靠近了委奴儿国的近海。 风帆船队的旗舰上,一个金发碧眼,满脸络腮胡子的军官,对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里的人道:“你能够确定?大李朝威力强大的铁船就沉没在这片海域?” 那黑袍人点点头:“你放心,这个消息再准确不过。那陈阿扁将此事在景宫主面前吹嘘,我又悄悄儿找了几个铁甲舰的海员验证,甚至拿到了乌青亲笔标注的海图,最后确认,后龙先生的旗舰,就沉没在此处。” 番人旗舰军官重重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我立刻请神父们出手,把铁甲舰从海底捞出来。” 不一会儿,风帆船队在黑袍人指明的海域上停了下来,船员们在船上奔跑忙碌,根据特定的方位,布置下种种神圣的法器,洒上圣水。 等一切布置完妥后,在旗舰指挥官的陪同下,一队身穿庄严法袍的神父列队而出,他们的法袍上绣着巨大的十字图案,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十字似乎在闪闪发光。 神父们站列在甲板上,大声向唯一的神祈祷起来,与此同时,舰队上所有的军官和船员,也虔诚地双膝跪了下来,双手合在一起,向三位合一的神祷告。 原本,在这东海之地,西洋番人的神的威力并没有及此,一向以来,都是龙族以及大李朝修行者的势力范围,只是,近百年来,西洋番人大力开拓海洋,一支支船队开辟了新航线,闯进了东方之海,他们除了带来贸易,也带来了铁与血,杀戮和征服,更带来了他们的神! 随着西洋番人的势力在东方海洋的扩大,征服的殖民地增多,许多小国蛮族也归顺了番人,将原本的野蛮信仰,改为信仰三位合一的神,如此一来,番人神的神力也逐渐侵入了东方海洋之上。 随着神父们以及从军官船员的祈祷声,汹涌的海面突然分裂开来,海水如同被两道无形的墙壁所隔开,露出了静静地躺在海底的郭大路的旗舰。 番人指挥官虽然早听说过铁船的威力,但亲眼目睹后,依然吃惊得瞠目结舌:“我的主啊,铁船!完完全全由铁制成的船!这一定是魔鬼的把戏!铁怎么可能浮在海上?那后龙先生,一定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所以才拥有了铁船队!” 旁边的黑袍人鄙视了番人指挥官一眼,心里暗想,这些番人真是愚蠢,连浮力的原理都不晓得,可惜,除了西洋番人,自己找不到别的合作势力,原本与自己合伙,共同对抗科学门,对抗后龙先生。 这时,领队施法的一名头戴尖顶高冠的神父突然道:“查理,你错了。这铁的确能浮在水面之上,只要设计巧妙,拥有足够的浮力。这并不是神的力量,而是凡人的聪明才智。那科学门的后龙先生并没有和魔鬼做交易,相反,他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人。” 查理--番人指挥官对高冠神父极为恭敬,忙低下头道:“是,阿里斯塔克神父,您的睿智无人不知,我只是一个无知的武夫,说错了话,请你不要见怪。” 第五百三十章 来自主的窥视(二) 阿里斯塔克神父亲摇了摇头,他知道,如查理这样的贵族武士在欧罗巴各国比比俱是,他们以前只知道穿着笨重的盔甲,举着长矛冲锋,后来神赠予了黑火药后,才开始摆弄火枪火炮,但是依然讨厌读书,更不要说学习大李朝流传过来的科学。 他们一直叫嚣:“高贵的白人一个可以干翻十只黄猴子,如果不是有大海阻隔,我们早把东方流着奶和蜜,拥有着如神物一样的丝绸、茶叶、瓷器的土地占为已有了!” 可是,当在三位合一神的保佑下,欧罗巴的船队终于将神的威严传播到东方时,后龙先生的铁甲船队的消息,突然流传到了阿里斯塔克神父的耳里。 阿里斯塔克并不是查理这样的武夫,他对科学门的知识非常感兴趣,甚至花重金求购来了不少科学门的书籍,虽然这些书籍不成体系,有不少还是类的,但阿里斯塔克依然为科学的博大精深感慨不已,但他疑惑的是,这书籍中不少语句,颇类似欧罗巴的风格,而与大李朝的文风大不相同,难道说,传说中后龙先生的师傅山中无名老人,曾经游历过欧罗巴? --阿里斯塔克哪里知道,因为现代科学起源于西方的文艺复兴,而郭大路在照抄照搬书籍时,根本没时间修改这些细节,他能把一些人名改过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所以才在文风上,被阿里斯塔克一眼瞧出异样来。 阿里斯塔克知道,从技术上而言,铁船的确是有可能存在的,他又秘密派人潜入大李朝,找到了佣兵头子比尔,原来,比尔虽然受雇于大巫祝,但他毕竟是西洋人,信奉着三位一体的神,早就是教廷的秘密间谍,明里做佣兵,杀人赚钱,暗里却秘密替教庭收集情报,这一点,却是连前大巫祝现乌青都毫无所知。 面对欧罗巴教庭在东方最尊敬的牧羊人--阿里斯塔克神父的信使,比尔一五一十将所有他所了解的科学门的秘密,都坦白了出来,不过,他好歹有些“职业道德”,没有将乌青化名进入科学门的事儿说出来。 阿里斯塔克在详细了解了有关情报后,立刻决定,一定要弄清后龙先生铁甲舰队的所有秘密!否则的话,不要说东方的海洋,这世界上所有的大洋大海,就尽归后龙先生所有了!而欧罗巴诸国失去海洋和殖民地后,就只能永远困在陆地上争斗不休。 阿里斯塔克以神的仆人的名义,发布命令,要求所有在东方的船只、神父听从他的指挥,组成一只舰队--他原本的想法,是想找一条单独行动的铁甲舰,围入攻之,利用神术以及人多势众的优势,通过跳帮战,俘虏铁甲舰,以做研究之用。 机会很快来了,阿里斯塔克利用神术观察到,后龙先生的8艘铁甲舰在夷州岛短暂停靠后,驶向委奴儿国,他便指挥自己手下的船队悄悄追上去,然而,就算是神父们向天上的父祷告,在海面上刮起了一股股大风,帮助风帆战舰前进,可是风帆战舰依然无法追上蒸汽动力的铁甲舰。 --原本阿里斯塔克以为,铁船就算能浮在海面上,可也笨重无比,速度无法和木制风帆船相比,可没想到,那铁船儿居然无风自航,而且比鱼儿还快! 正当阿里斯塔克百思不得其解,后龙先生的铁船为何在不施用法术的情况下也能高驶行驶时,铁甲舰队和委奴儿国战舰之间的海战爆发了! 当阿里斯塔克通过神术远远观察到,乌青率领两艘铁甲舰闯入委奴儿国舰队之中时,他认为后龙先生的手下实在太过鲁莽,此战必败--光看一下双方船只拥有火炮的数量,就知道战况结局了。 阿里斯塔克甚至已经命令舰队指挥官查理,展开阵形,等科学门和委奴儿国的舰队激战正酣时,趁机冲出去,来个一网打尽--大李朝俗语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阿里斯塔克却也是听过的。 战况的发展一开始的确如阿里斯塔克所料,乌青的分甲队陷入委奴儿国战舰的火海之中,中弹如雨,可是转瞬间,战况突变,摸清了委奴儿国虚实的乌青发挥了铁甲舰在火力、速度、装甲、观瞄上面的全面优势,在视距之外,零敲牛皮糖一样,将委奴儿国集一国之力建成的舰队灭于一旦! 阿里斯塔克、查理,从神术上看到战场上的实景,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有想像到过,这海战居然是可以这样打的! 阿里斯塔克更是意识到,自己此前策划的以众击寡,利用优势船只包围落单铁船,然后实施跳帮着,有多可笑--一艘铁甲舰就足以把自己所有的风帆木船送到海底了! 如果动用神术--先不说在远离欧罗巴,主的光辉只能勉强照耀到东方,自己每施一次法,都要消耗大量的圣物和被教皇祝福过的圣水,光看科学门后来出现的那个手持精钢飞剑的修行者,就可知道,传言中科学门自后龙先生以下,皆不会法术的情报,做不得准。 阿里斯塔克命令查理将舰队隐藏在委奴儿国近海的一处小岛旁,而他心中,对铁甲舰的欲望更甚,一定要为吾主,弄到铁甲舰! 西洋各国与委奴儿国也有生意来往,阿里斯塔克派出船员和手下的神父,冒充远航的贸易船只水手--舰队中不少船只原本就是贸易船,只不过临时被阿里斯塔克征集参加了行动--尾随着铁甲舰队,登上了京都湾,源源不绝传递来有关郭大路在委奴儿国换着花样折腾的情报。 当乌青率舰队与大章鱼、大海蛇激战时,阿里斯塔克又一次悄悄跟了上去,想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可没想到,大海蛇从身上分泌出来的尸油,分散在海面上,查理一时不察,在雨夜中一头闯了进去,结果刹那间沉没了三艘船只,吓得查理连忙撤退,再也不敢尾随。 但是,偌大的铁甲舰是不可能隐藏的,乌青出发时,率领着八艘战舰,可是回来时,最大的旗舰却消失不见了,阿里斯塔克立刻明白过来--后龙先生的旗舰折损了。 阿里斯塔克知道,这是难得的获得一艘较完整的铁甲舰的机会,那旗舰可是代表着科学门的精华,得到它,就能让主的子民模仿参照,进而愤起直追,建造出战力可与科学门比肩的铁甲舰来--要知道,那旗舰上的火炮、装甲还有神奇的雷达,都是当世独一无二的! 什么,你说这是山寨和抄袭?胡说!这是主的恩惠,就如同主将黑火药通过神喻传授给他的羔羊一样。 阿里斯塔克到处搜索着,企图找到沉没的旗舰,但他却不敢太过施展神术,因为,这里毕竟是东方,是龙和修行者的地盘,这东方之龙可比西方如同大型四脚蛇一样的龙强大多了,如果招惹来了它们,就算是主都保佑不了自己。但如此一来,寻找沉船可真成了大海捞针了,铁甲舰虽大,但和一望无际的大海相比,依然极为渺小,海底海况复杂,想找到沉没的铁甲舰,毫无头绪。 阿里斯塔克担心,时间拖延下去,如果科学门突然前来打捞沉船,那自己可就前功尽弃了,就在这时,一个老朋友突然找上门来。 这位老朋友,是委奴儿国的一个有名的权贵,此前,他就曾经和西洋番国做过生意,甚至对主很感兴趣,向阿里斯塔克请教过一些教义,阿里斯塔克对于主的光辉能够照耀到委奴儿国非常高兴,对这位权贵也是着意拉拢,还派出过能工巧匠,帮助他建造大型远洋船只。 这位老朋友突然来访,阿里斯塔克却迟疑不定,因为,他早就已经知道,这位老朋友如今已经投靠了后龙先生,成为科学门最忠心的走狗,他率领的协军祸害委奴儿国权贵和武士,比科学门的陆战队员还凶狠。 然而,阿里斯塔克思之再三,依然决定与那老朋友见上一面,因为,他知道那位老朋友是个极有野心的人,有野心的人,从来不甘心永远只做一条走狗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那位老友连自己的亲娘都可以卖到伎院。 当阿里斯塔克化妆来到京都的某件居酒屋,与那老朋友相见时,那老朋友递过来的一份航海日志摹本,立刻让他大喜过望--那正是乌青记录的,与大章鱼、大海蛇一战的日志,里面还有详细的海图和作标。 而这位委奴儿国的老朋友的要求是,打捞出沉船后,所有的情报资料要双方共享,而且,阿里斯塔克还要帮助他在一处小岛上建立一个秘密的造船厂,专门用来仿造铁甲舰。 阿里斯塔克冷笑一声:“能建造铁甲舰的秘密造船厂?这样的船厂连我都没有,你知道这要投入多少金子和顶级的工匠吗?甚至还需要动用神术协助吗?你一张海图就想换这个,也太可笑了。就算没有这本航海日志和和海图,我也早晚能找到沉没的旗舰。” 委奴儿国的老朋友淡淡地道:“这其中的难处我当然知道,这样的船厂需要得到你们西洋各国的共同努力,才能建造起来。不过,正因如此,你们才需要和我们合作啊。说实在的,光靠你们番人的力量,就算有三位合一的主的庇护,也难以造出一模一样的铁甲舰来。我曾经数次登上靠泊在京都湾的铁甲舰,每一次登舰,都让我多一份震憾,那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建造出来的,别的不说,那雷达一物,可比修行者的千里耳,顺风眼还强大。可惜的是,虽然我旁敲侧击,甚至收卖拉拢科学门门人子弟,但对雷达依然一无所知,只知道,此物的关健部件,是由后龙先生郭大路亲手制造的,连他最亲信的浩哥儿,都不能参与。” 阿里斯塔克的眼中满是贪婪,但他却依然嘴硬道:“我主的神通,又怎么是你们这些异教徒能了解的?只要弄到那艘沉没的铁甲舰,我就一定能想办法仿造出来!” 那老朋友冷笑道:“如今从委奴儿国通往欧罗巴的航道,尽在夷州岛控制之下,那夷州岛可是由后龙先生正房夫人亲自坐镇,你以为,带着沉船可以平安通过海峡吗?” 阿里斯塔克闭上了嘴,半晌才道:“好,我和你合作,就在委奴儿国的秘密岛屿上,建立一座造船厂,我会派出大量最好的工匠以及神父前来仿建铁甲舰,不过,你需要帮我办一件事。” 那老朋友笑道:“阿里斯塔克神父,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想让我办什么--我会利用深受科学门信任的优势,源源不绝提供情报给你,同时,我也会选派孩子,送到科学门在鄞州后隆村的义学,学习最先进的科学知识,再传授给船厂的工匠。你看,如此一来,我们双方有合作的基础了吧?” 阿里期塔克哈哈大笑,他一直在关注着科学门的发展,如何不知道大名鼎鼎的义学,只不过,西洋番人和大李朝的人外貌差距实在是太大,无法将孩童冒充大李朝人士送入义学--要知道,虽然义学有教无类,就连番商阿里巴巴都送自己的子侄入了义学,但是,在义学大课堂上教授的内容,都是大路货,仅限于21世纪义务教育的内容,想学真正顶尖的科学知识,只有进入郭大路掌控的寂灭玉瓶空间里。 郭大路别看平时大大咧咧,但对传授高精尖知识极为慎重,他可没忘了原时空白肤豚对中华家的高技术封锁,当然不可能轻易就将真正的好东西流传出去,被他选中进入寂灭玉瓶学习的学生,都是经过他仔细挑选的,或者是后隆村土生土长的村民和孩子,或者是鄞州城早就和郭大路有合作关系的如黄学恒的亲属、诸家的子侄、施晓峰的水师将士等,再不济,也得是三代以内都是耕读传家,根正苗红的大李朝子弟。 说起来,其实如乌青这样的“外来务工人员”,是入不了郭大路的眼的,只不过,乌青为大妞所重视,自身又能力出众,这才有幸进入寂灭玉瓶之中。 但是如果阿里斯塔克送一批金发碧眼的小孩子到后隆村的义学,郭大路一定会察觉出不对味儿来,说不得,暗中唆使李华,将这些孩子保送到大世界,专门学习文化娱乐业,这门学科好啊,又轻松又容易赚钱,唱唱跳跳就把钱给赚了。 嗯,其实还可以再开一门体育产业,这番人身高体壮,踢个球游个泳什么的都比大李朝子弟有优势,今后外来留学生就专门往这些第三产业方向发展吧。第三产业好啊,这可是无烟产业啊,第一第二等又苦又累还有污染的产业还是留在咱们大李朝吧。 阿里斯塔克原本正苦于无法偷学到科学门的理论知识,就算是打捞到了沉舰,进行了仿造,却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科学门很快会研究制造出更先进更强大的船只,但自己却停滞不前,所以,单纯的山寨是没有意义的,关健还是要学习科学,因此,委奴儿国这位老朋友的建议,真正是听到了阿里斯塔克心里去。 在居酒屋内,阿里斯塔克和老朋友三击掌,算是达成了共同的承诺。 今日今时,阿里斯塔克亲自主导施法,让科学门沉没的铁甲旗舰重见天日,就是双方合作走出的第一步,与此同时,那委奴儿国老朋友,已经挑选了一批极聪明的幼童幼女,充做因为家庭困难而被贩买的孩子,送到鄞州,或贩卖给他人做奴仆,或做童养媳,然后逐渐进入义学--郭大路在开发区实施了义务制教育,孩子就算身为奴仆也是要强制入学的。这一招李代桃僵,虽然见效慢,没有七八年功夫不能收效,却极扎实。 谁知道哪一天,就有孩子会因为成绩优异而被郭大路看中,送入寂灭玉瓶中来个速成教育呢?这样的孩子不用太多,有那么数十来个,就能帮助委奴儿国飞速发展。 这并不是妄言,要知道,中华家建国初期,也是靠一批海外留学生撑起来的。 阿里斯塔克和委奴儿国黑袍人齐齐盯着分开的海水中露出的铁甲旗舰,各自盘算着自己心中真正的谋划,无不暗自得意。 阿里斯塔克决心在自己的老朋友们面前露一手,只见他突然手一挥,只见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甲舰突然分成了无数大小不一的零件,分门别类落到了查理率领的船队的甲板上,铁甲舰虽然庞大,但拆分成零件状态后,那些木制风帆船也能载运。 轰隆一声巨响,失去了神术支撑的海水再次合拢,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发出震耳的咆哮声--沉船被打捞后,海面下出现了一个巨型空腔,大量海水急涌进去,因此造成了漩涡 第五百三十一章 来自主的窥视(三) 委奴儿国老朋友有些变色,他知道,阿里斯塔克露了这一手,是告诉自己,其实他完全有办法用这种化整为零的办法,隐瞒过夷州岛的巡逻船,把铁甲船偷运到欧罗巴去,以此警告自己,在接下来的合作中,不要搞什么花招。 委奴儿国老朋友沉声道:“这个坐标是建造船厂的秘密小岛的位址,我已经安排了工匠进行了前期基础建设,让查理把船队开到那儿吧,放心,我还给船员和战士们准备了清酒肉食和女人,一定让他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阿里斯塔克摇摇头:“不不不,我们不是宾客,我们是主人,这个小岛,就叫种子岛吧,是我们共同拥有的领地。” 一阵海风吹过,掀起了黑袍人的头罩,露出了他的脸--山本太郎!他居然是委奴儿国最早归降后龙先生,并且组建了协军,首创“太君”尊号,欺压本国权贵比科学门还凶狠的山本太郎! 却原来,山本太郎切腹不成,反被科学门所救后,他就认识到,委奴儿国必败,因此他隐忍下来,以当科学门的忠狗,被无数委奴儿国权贵武士在背后谩骂为代价,赢得了郭大路和科学门上下的初步信任,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委奴儿国的重新复兴! 山本太郎眺望着东方的海平面,后龙先生啊后龙先生,你一系列弱我委奴儿国之举的确高明,但是,委奴儿国也自有有识之士,如何会坐视委奴儿国就此沉伦? 与西洋番人的合作,只是我们救国的一步,还有无数仁人志士在为这个国家的重新复兴而奋斗! 大李朝,科学门的根本之地,鄞州。 鄞州城门口,有一大块空地,此前,郭大路刚到后隆村时,为了推销雪糖,就在这儿举行过拍卖会,只不过,如今泥地已经改成了水泥地,大大小小的摊位林立,客人和商贩大着嗓门争执还价,一幅热闹的集市买卖。 只不过,有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前来这儿做买卖的客商非同寻常,因为他们都是高来高往,或驾云,或踩着飞剑,或坐着异兽,腾空而来,遁地而去,却原来,这个集市,正是科学门专门面向大李朝修行者开办的。 郭大路在委奴儿国大肆搜刮来,还的确整来了不少好东西,他干脆就在鄞州城外开了个集市,专门面向整个大李朝的修行者供应来自委奴儿国的仙丹灵药法器符文以及妖兽的皮骨元丹,而修行者则是以承包某项建筑工程来做交易。 李波激动得双眼发红,他正站在最大的一个露天摊位后,高着手里的小木棰,声嘶力竭地吼道:“下面拍卖来自委奴儿国的的传奇妖兽--百目妖!这只百目妖已经修炼成了九十四只眼睛,世所罕见!拍卖低价是承包建成十万吨化肥工厂一座!” 李波已经好几天不眠不休了,但依然亢奋无比,他娘的,他李大财神爷原本以为,和高官权贵乃至皇家做生意已经了不得了,可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和修行者做生意,和神仙做生意! 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以前都懒得往凡尘多看一眼,自己这样的小民,在他们眼中比蝼蚁还不如,可是现在,他们却在和自己讨价还价,为了某粒较罕见的仙丹,某只强大的妖兽皮骨,而争执得唾沫横飞,哪里还有半点修行者淡泊出世的样子? 哈哈哈,还是郭大哥了得,居然想出来,征委奴儿国,搜刮灵丹法器为己用,再与大李朝修行者互市的妙法! 从委奴儿国活捉来的百目妖被装在一个笼子里被抬了上来,百目妖的眼睛全都贴上了胶纸,故此无法以视线定人,众修行者围着百目妖细细打量着,啜啜称奇:“这百目妖已经修炼出九十四只眼睛了,想不到,委奴儿小国居然也有些好东西。” 但立刻有的眼尖的修行者发现,百目妖最大的位于肚脐上的眼睛却是受过伤的,当下不满意地道:“李老板,你这百目妖只有九十三只眼睛,你做生意可在要诚信。” 李波呵了一声:“这百目妖实实在在是修炼出九十四只眼睛了,这只眼只不过是在捕捉它时,被飞剑所伤,我可并不是故意欺瞒各位上仙。” 旁边几位修行者点头道:“不错不错,虽然伤了一只眼,但这百目妖修行的底子的确在,说实话,捉到如此完整的一只百目妖,实在是罕见,如果换了我,为了不让百目妖定住我,少说也得毁了它一半的眼睛,才能贴身近战活捉它。却不知道科学门的高人是用了什么手段几乎完好无损地活捉了这只百目妖。” 李波也不藏私,取出了一幅太阳墨镜:“这是我恩师后龙先生发明的墨镜,可以抵挡、削弱、反射、折射百目妖的视线,故此轻易就捉了它。”--墨镜这玩意儿没什么秘密可言,如今玻璃和镜子都已经大规模上市,近视眼睛也将推出,聪明一点的修行者很快就能琢磨出类似的墨镜,所以李波倒也不用遮遮掩掩。 那位最先质疑百目妖受伤的修行者,接过墨镜,无师自通地架在鼻梁上,左右看了看,“此物似乎能遮挡光线,真能用来对付百目妖?” 李波笑道:“成与不成,一试便知。” 说着,他也在鼻梁上架上一副墨镜,然后亲自动手,揭开了百目妖被胶带封住的左眼,那百目妖虽然能用视线定人、定修行者,但其原形依然是个女子,并不以勇武著称,虽然被装运上货船后,科学门的门人子弟并没有如何折磨她,但被送在又气闷又潮湿的船舱底,一路旅途劳顿,刚下了船就又被运到集市上,被人如猪牛一样的观看、贩卖,早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此时左眼突然见到光明,那百目妖尖叫一声,一道金光从眼中直射出来,扫向旁边的一众修行者,那些修行者早就防备,有人喷出一股烟,挡住了金光,也有人取出一面铜镜,一晃,将金光反射到空中,还有人双眼一闭,用这种最笨的办法,避开了百目妖的法术--当百目妖的金光射到戴墨镜的修行者身上时,他正要下意识地掏出一张符咒,但却突然发现,自己好端端的丝毫不受百目妖金光视线的影响,那修行者咦了一声:“妙!这墨镜大妙!” 李波笑着道:“那是当然,我恩师后龙先生发明之物,件件都神奇无比,不要说各位上仙都各有神通,就连我没有灵力的一介商人,也不惧这百目妖。”说着,故意站到百目妖身前,任它将金光射到自己身上,虽然身子有些轻微的僵硬,但很快就自行缓解了。 戴着墨镜的修行者知道,这百目妖一只眼睛射出的金光和全身九十四只眼睛射出的金光威力可谓天差地别,如果被修炼大成的百目妖一百只眼睛盯上,就连大罗金仙都要打个顿,高手过招,这打个顿就够丢一条命的了,但即使如此,也可见墨镜的神奇之处了。 那修行者立刻道:“这墨镜和百目妖,我都要了!除了化肥厂,我再帮你建个小高炉。” 旁边的另几位修行者一阵大哗:“这位朋友,你也太不地道了,做生意有个前来后到,咱们早就向科学门预定了百目妖了,你可不能横插一手。” 戴着墨镜的修行者抢白道:“前来后到也比不过价高者得之,我已经开出价来了,行不行,全凭李波掌柜一句话!”--这修行者自行将对李波的称呼从“老板”,升级为“掌柜”了。 李波看着一众修行者争抢百目妖,和实际值不了几个钱的墨镜,心里大乐,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劝道:“各位上仙,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咱们科学门虽然修的是科学、功德之力,但也是修行界一员,绝对不会坐地起价,更不希望为了区区一只百目妖,让各位上仙因此生了意气。” 李波这番话说得漂亮,众修行者的态度都缓和了下来,李波乘机道:“这百目妖的价格依然不变,还是助我科学门建筑化肥厂一座,只不过,如今我恩师对于各项工程有个事后验收的环节,只有验收合格,才能取走这只百目妖,不然的话,如果建成的是不合格项目,那咱们科学门是分毫不付的。如果同意这项条件,咱们就成交。” 原来,随着郭大路从委奴儿国搜刮来大量的仙丹法器,他对与修行者的合作也变得挑剔起来。 此前与五龙山葛文华等修行者合作时,郭大路只求多、快,只要能把工程项目尽快建设起来,投入使用,有些工程质量也就不特别苛求,对葛文华等修行者为了节省灵力,偷工减料之举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如今郭大路手里掌握着大量的宝物,再挑选修行者合作建设工程项目时,除了多、快,也开始讲究好、省了,再起码,修行者们再不能偷工减料了。 要知道,修行者们的偷工减料如今已经显现出了恶果,在好几个炼钢厂、化工车间,因为个别零件的质量不过关,造成了严重的生产事故,因此死伤了不少工人,如今郭大路手里的产业工人可金贵着呢,死一个都能让他心痛半天。 所以郭大路一方面让李大眼、周木匠、赵康等人检查已经完工的项目,将有缺陷的部件尽快更换维修,另一方面建立了项目验收的环节,只有经过严格检查后,确认没有质量问题,安全隐患,才算是达成交易。 听了李波的话,众修行者迟疑起来,要知道,他们帮助科学门建设工程项目,可不是来大发善心做好事的,通过交易得到的仙药法器,必须要在付出的灵力之上,否则的话,那可不就成了亏本的买卖了? 此前五龙山葛文华等修行者帮助科学门建设工程项目,在其中大搞小动作,虽然说不上豆腐渣工程,却也是表面光,内里的质量并不算上佳,但却因此节省下了大量灵力,再加上郭大路出手大方,因此修行者都知道科学门后龙先生郭大路是只大羊祜,和科学门做生意有大大的便宜好赚。 可是,有了验收这一环节,自己就再不能轻易节省灵力了。 众修行者仔细盘算了一下,根据科学门招标给出的项目要求,一个化肥厂真要建好,也是需要不少灵力的,以此交换一只百目妖,并没有多大的油水。 不过,那戴着墨镜的修行者,却是修炼到了极紧要的关头,正缺一只百目妖祭炼一味极重要的药引子,如果功成,自己的修行将大大精进,当场道:“没问题!我就允了你们科学门项目验收的要求!等我建成了化肥厂,验收合格后,再将百目妖将付给我!” 李波大喜:“这位上仙痛快!我李波就将你这位朋友,这墨镜就当做这笔生意的搭头,送给上仙了!” “慢着!”旁边有个修行者极了,他也急需一只百目妖祭炼法器,当场道:“我这还没出价呢!我除了建一个化肥厂,再助建一条公路!” 李波口口声声表示不坐地起价,可挡不住几位修行者争相开出更高的价码,最后,这只百目妖以一座化肥厂、一条全长30公里的公路,以及三座大桥的代价,达成了交易。 这样的一幕幕,在集市上到处上演,郭大路从委奴儿国抢来的种种宝贝,全都变成了一个个工厂,一所所学校,一幢幢高楼,一条条公路,一架架大桥--开发区内,再加上郭大路半卖半送的大量轻工业项目,大李朝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从封建社会跨入了近代工业社会,如今社会上急需的,就是大量的高素质工人,以至于各地的士绅主动捐出大笔的钱财,帮助贫困家庭的孩子去读书,因为他们的工厂里,可有大量的岗位空着,如今帮助这些孩子,未来自己才有优秀的工人帮自己赚钱啊! 不过,郭大路从委奴儿国大发横财而回,也引起了部分修行者的疑虑。 某仙家洞府之中,几位修行者正在下棋,其中一个光头老者笑道:“科学门郭小儿也真会折腾,居然被他从委奴儿国捣鼓来了如此多的东西,虽然有些上不得台面,却也引了一批眼皮子浅的小家伙,巴巴儿跑到鄞州和他做交易。不在体统,真正不成体统。” 那光头老者修炼也不知道多少千年了,叫郭大路一声小儿,叫天仙以下的修行者一声小家伙,却是恰如其分。 旁边一个面白长须者淡淡地道:“此事却有古怪,委奴儿国虽然比不上我大李朝上国灵气冲沛,但也是有几个比较强横的老不死的,以往也不是没人打过委奴儿国的主意,最后却是铩羽而归。那科学门虽然有些古怪的不需要灵力的法门,铁船铁车铁炮有那么点意思,但是在那些老不死的面前,却依然不够看的。别的不说,就那八个脑袋的家伙要出手,就够那姓郭的小子喝一壶的。可是据我所知,委奴儿国那几个有头有脸的家伙,全都袖手旁观,嘿嘿,这才成就了郭小子的功业。这里面,水可深着呢。” 光头老者看向旁边正在看书的一名女子:“八妹,说到袖手旁观,昆仑山那位主儿却是怎么回事?你一向和她交好,却知不知道她是何意?为何对科学门在下界折腾出如此大的动静,也是不闻不问?她以往不是最喜欢插手人间诸世的吗?人道刚兴时,她就想方设法见了黄帝、周天子,更是在汉帝面前抛头露脸,甚至还让亲生的闺女下凡人间干预政事,嘿,怎么这一回,天下有如此大变,她却如此漫不经心?” 八妹连手里的书都不放心,懒洋洋地道:“你自去问她就是,何必来问我,我却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唉呀,如今可不能拿蛔虫自比了,那蛔虫原来是寄生之虫,可不恶心人。我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多看看书。那郭小儿虽然胡天胡地,但有些话倒还真被他蒙对了。这本书,倒值得一看。” 那八妹手里拿的,却是一本郭大路改头换面的时间简史。 光头老者抚着光头,讪笑道:“八妹你知道我素来与昆仑山那位主儿说不到一处去,罢了罢了,反正袖手旁观的不止她一个,上头--”言及上头时,光头老者突然神情一肃:“上头至今不置一词,我等还是静观其变吧。” 面白长须者摇头晃脑下了一子:“这人间再怎么变,却与我等无关。对了,那郭姓小儿从委奴儿国倒是带回了三件好东西,连我闻之,也有些心痒了呢。” 光头老者眼睛一亮:“你是说那三件国之神器?草雉剑,八咫镜和琼曲玉?这可真正古怪,那三神器可是老狐狸早年的法器,虽然威力一般,却也是难得的先天法宝。怎么居然就落到了郭小儿手里?不对不对,有名堂有名堂!如果不是老狐狸故意放手,那三神器是绝对到不了郭小儿手里的!” 第五百三十二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一) 八妹总算放下了手里的时间简史:“大哥,你现在知道,这幕后的水要多深了吧?哼,这世间明眼人多着呢,他们都个个装聋作哑,咱们又何必挑破这层窗户纸?且看着吧。你以为,就那老狐狸将三神器交到了郭小儿手里?哼,你不妨算一算,昆仑山上那主儿的小瓶子,如今在何方吧。” 光头老者一皱眉,突然将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哗啦啦,黑白棋子如碎星乱击,形成了一幅奇妙的图案,面白长须者小小吃了一惊:“大哥居然施展起群星谱测算那郭小儿的举动?这可是大耗灵力的啊。” 光头老者并不搭腔,只是细细看着黑白棋子图案蕴含的天机,突然,他手一伸,将一盘棋子搅乱:“和以前一样,有好几股力量一直在阻挡我察知那郭小儿的底细,不对,如今又新增添了几股外来的力量,甚至连西方也横插了一脚!” 光头老者长身而起,背着双手在洞府内转了一圈,最后决然道:“自今起,我等紧闭洞府,潜心修炼,静观天下大变!” 八妹倒是无可无不可,她的性子原本就是喜静的,面白长须者却皱眉道:“大哥,咱们虽然不惹事,可也不怕事,这关上门做缩头乌龟,却也有些过了吧?要知道,有些事光躲是躲不过去的。咱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修行界的几次大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光头老者连连摇头:“今时不同往日,好兄弟,听我的,如今天机晦暗,咱们还是紧守道心。” 随着光头老者一声令下,这处神仙洞府缓缓关闭,各处防御阵法发动,一阵云雾飘过来,挡住了仙府之路,不要说凡人,就是修行者也轻易找不到入府的门径。 在这大李朝的修行界,有修行者如这光头老者等人,因天机不明,各方势力潜伏,心中暗惊,悄悄闭府关洞,以待大变,却也有修行者不自量力,暗自窃喜,以为到了自己浑水摸鱼,从中取利之时,种种反映,不一而足。 只不过,这一切,郭大路毫不知情,以他的力量,眼界,手段,搞个对凡人、小妖的窃听偷窥还成,哪里能够得知大罗金仙们的盘算? 郭大路是只蚂蚁,但就算是在蚂蚁,也会为自己的命运而拼搏。 今日,郭大路这只蚂蚁就听到了一个极好的消息,这个消息之好,让他一蹦三尺高:“什么?如花,你有办法将这寂灭玉瓶内的空间再度扩大?!” 郭大路刚把一批新的学生送进玉瓶内,就听到了如花告诉他的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喜得他忘乎所以,甚至一把抱住了如花。 如花虽然多次被郭大路强行占有,但依然不习惯他的身体接触,眉头情不自禁轻轻一皱,但她立刻惊醒过来,知道不能让郭大路发现自己的不快,忙岔开话题道:“不是我,我如今没有丝毫灵力,如何能施法?是黄满元,他最近研究发现,可以凭借外来灵力和功德之力的结合,扩大寂灭玉瓶里的空间。” 郭大路欢喜得抓耳挠腮:“黄满元,你小子好样儿的!我把你送到玉瓶里自学,果然是对的,你可真是天才!” 黄满元推了推鼻梁上的一幅近视眼镜--这眼镜还是郭大路用心心相印,委托白素贞在21世纪给黄满元配的,这孩子埋头书中苦读,把眼睛都读坏了--黄满元一如以往的平淡:“郭大哥,我不是天才,我在这玉瓶中都读了几十年的书了,再要是读不出个道道来,那我可真比猪还笨了。” 郭大路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黄满元的肩膀:“你这小家伙说得对,要不是寂灭玉瓶中不会让人衰老,你现在都成了小老头了,成了和你李华师叔一样的老学究了。咦,你这孩子如今说话也流利多了,还懂得开点小玩笑了,你的自闭症好多了!” 黄满元情不自禁瞟了如花一眼,脸微微一红,垂下头:“是,我的自闭症好多了,也许是看得书多了吧--我自学了不少医学方面的书籍,也算是对自闭症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所以病情有了极大的好转。” 黄满元撒谎了,他的自闭症的好转,虽然与自学医术有些关系,但更多的原因,却是女人,一个一直陪伴着他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如花! 寂灭玉瓶中,学生来了又去,一般也就自学个三四年,多的也不过五六年,但是,只有黄满元和如花却一直呆在里面,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所谓日久生情,黄满元不知不觉间,对如花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这也怪不得黄满元,虽然他知道,如花是郭大哥的敌人,而且还亲眼目睹如花被郭大路粗暴地占有,自己身为郭大哥的弟子学生,是绝对不可以对如花姐有任何不该有的感情的。 然而,情之一物,却并不是理智所能控制的,更何况黄满元患的自闭症,对感情更为渴望,以至于不知不觉间,对如花多了一份依恋,多了一份不该有的感情。 如花是什么人?她可是修炼了数千年的仙子,很快就发现了黄满元看向自己的视线中那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感,但她却不动声色,并不主动挑明,反而若即若离,却又巧妙表达着自己对黄满元的关心,以至于黄满元越来越不能自拔。 郭大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哪里知道这些事儿,他更关心的是黄满元解决了扩大寂灭玉瓶空间的难题,这对他而言,可是意味着可以培训更多的学生,为正在开展的大规模工业建设以及开发区建设,提供更多优秀的工程师、工匠、教师、军人-- 郭大路搂着黄满元的肩膀:“来,满元,和我说说,这扩大寂灭玉瓶该怎么整?” 黄满元又悄悄瞟了如花一眼,扭着手指道:“我前段时间看了一些有关量子理论方面的书籍,突然对空间的概念有了新的领悟,我们所处的宇宙是多种叠加的,其本质是量子力学的作用,郭大哥的21世纪、大李朝、寂灭玉瓶,都是多种宇宙空间的一种,相互之间受到量子力学的牵扯--” 郭大路虽然从来没有告诉黄满元自己的来历,但是黄满元看了那样多来自21世纪的原版本没有经过郭大路再度“创作”的书籍,如果再分析不出郭大哥的来历,那真是白读了几十年的书了,更何况,如花一直在旁边旁敲侧击,暗中提点,所以如今除了白素贞和如花,最了解郭大路的莫过于黄满元了。 郭大路也知道一些量子理论的皮毛,但那真正是皮毛,只知道什么量子通信、量子电脑很牛逼,听黄满元滔滔不绝,什么空间折叠、粒子展开、量子态塌缩、平行宇宙--听得一阵阵头大,他一举手:“行了,满元,你就不要说那些理论的东西了,我就问你,有什么办法把寂灭玉瓶里的空间扩大?” 黄满元叹了口气:“郭大哥,你怎么还不明白?寂灭玉瓶里的空间取决于你对它的观察,观察既干涉,来自外界的观察会改变物质以及空间的状态--换句话说,你就是上帝,你可以任意决定寂灭玉瓶中的空间大小,从理论上而言,寂灭玉瓶里的空间是无限大的。” 郭大路使劲挠头,长叹一口气:“得,满元,算郭大哥服了你了,你说人话行不行?你就用最最简单通俗的话儿告诉我,我该怎么整,才能把寂灭玉瓶的空间扩大?” 黄满元同样叹了口气,想了想:“原本郭大哥完全可以用功德之力来干涉--好吧,我知道郭大哥不知如何施展功德之力,但是用灵力也可以--郭大哥你不必冲着我瞪眼睛,我知道你五行不全,更施展不得灵力,但我可以从旁助你一臂之力,再加上,有几件灵力充沛的先天法器相助,就能扩大寂灭玉瓶的空间了。” 郭大路重重一拍大腿:“有了,先天法器--我新近从委奴儿国得来的三件神器,算不算先天法器?” 黄满元点点头:“我已经从进入寂灭玉瓶中自学的师兄弟那儿了解到了,那三件神器,的确可以助郭大哥。” 郭大路毫不迟疑,突然消失在寂灭玉瓶中,等他再次现身时,塞给黄满元一镜一玉一剑:“满元,快快快,你这就帮我施法!我要把寂灭玉瓶扩展得很大很大,如同如花当初将我囚禁在里面一样,自成一个小世界,哈哈哈,有了这样一个空间,我能办成多少大事儿啊!” 黄满元也不客套,取过三件神器,以特殊的方位摆放在地面上,同时掏出一支粉笔,在地面上写写画画,郭大路在旁边看到,黄满元的画的东西,有些是现代的公式,有的,则类似于远古的原始符文,有时候,更是一只简单的手掌印--如同郭大路以前看到过的贺兰山岩画,稀奇古怪,不一而足。 郭大路正看得奇怪,如花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悄声道:“不用奇怪,满元是天才中的天才,他已经初步明悟了不同空间的力量的法则,公式也好,符文也罢,甚至原始岩画也好,都是智慧生命沟通宇宙的一种途径,他正在尝试着将这些力量融而为一。” 郭大路瞟了如花一眼:“你倒是了解黄满元,是了,你也算是修炼了数千年的老怪物了,该不会也传授了黄满元一些法门吧?” 如花刚要说什么,突然视线一凝,扬声道:“满元,那个符文不该用阳符,要知道,等会儿三神器中引出来的力量极为庞大,你要引导这股力量轰击粒子,不能一味加强,否则的话,极易失控,还是该遵循阴阳平衡的道理,给予一定的约束,否则能量流乱窜,强而无当,白白浪费了。” 黄满元应了一声,当场就依着如花的指点,将符文给修改过来了,他做这一切时,极为自然,显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如花指导下设阵画符了。 面对郭大路狐疑的视线,如花坦然道:“你不必想得太多,黄满元是个好孩子,也极聪明,只不过,他再如何聪慧,心理上也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需要有人指引。你将他往玉瓶里一扔,任他自学,也实在太胡闹了。要知道,黄满元可是同时在研究灵力的修行和依托于功德之力的科学,这两者可是完全不可的领域,你也不怕他走火入魔?我总算对灵力的修行有些心得,所以在旁边指点了他几句。” 郭大路冷哼了一声:“如此说来,我倒还要多谢你了。” 如花道:“谢倒不必,说到底,我也是为了自己好。寂灭玉瓶内的空间扩大,我也能过得舒服点不是?你铁了心将我禁锢在这玉瓶之中,永生永世不见天日,可如今这玉瓶内实在太小,连躺下好好睡一觉的地儿都没有。黄满元将玉瓶扩大后,我总算也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了--我想在玉瓶里开一片田,种上蔬菜瓜果,这天天吃仙丹果腹,我实在是吃腻了。” 郭大路粗鲁地道:“没门!这寂灭玉瓶内部寸金寸地,我怎么可能让你用来种地?你老实呆在玉瓶内,别想搞什么花样。别忘了,我才是这寂灭玉瓶的主人,我让你少活你才能活,我--” “你想让我死,我就得死。”如花淡淡地接上,她道:“你用不着提醒我这个,我早已经认命了,从来不想有丝毫反抗,只希望自己多少活得像点人样。” 郭大路冷哼了一声:“得,少来这一套。你如果恢复了灵力,我落在你手里,下场只会比你现在更惨。” 如花大大方方点了点头:“不错,那是当然的--” 她一句话没说完,啪,脸上挨了重重一个耳光,牙齿将嘴唇都磕出了血来。 却是郭大路突然大怒,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如花并不擦嘴角的血:“我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那是侮辱你的智商。” 郭大路狞笑道:“知道就好,在这寂灭玉瓶,我就是你的天你的地,你的主子爷!” 看着如花含羞忍辱,不知为何,郭大路突然来了兴趣,他有一种直觉,如花似乎在故意挑逗自己生气,挑逗自己伤害她,那好,老子就好好伤害伤害你,让你痛并快乐着! 郭大路手一伸,撕啦一下,扯碎了如花的衣领,露出了半边雪一样的肩膀,和半抹娇胸,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却是黄满元的:“郭大哥,我好了。” 郭大路顿时把如花一推,跳到黄满元身边,围着一地古怪的阵法和符文以及三神器大笑道:“这就成了?满元,真这样简单?来来来,告诉我,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黄满元悄悄瞟了眼正在默默地掩着破碎衣襟的如花,咬了咬唇:“很简单的,郭大哥只要坐到三神器中,全力运转体内的功德之力就行了,你就好比一台质量加速器,我的那些阵法符文就如同加速器的管道,将功德之力稳定、约束、引导,然后轰击三神器,从而激发出更强大的力量,影响寂灭玉瓶的空间稳定性,让它下降到下一个维度--” “停!停!停!满元,你又在说‘每一个字我都懂,连起来却不明所以’的话了。好吧,看起来我要做的事很简单,就坐在中间就行了。好,我这就坐进去。”郭大路兴致勃勃坐到了阵法之中,摆了个五心向天的姿势,然后开始发动体内的功德之力。 黄满元盯着阵法,只见他书写的公式和符文,一个又一个亮了起来,他知道,此时到了紧要关头,如果有人干扰郭大哥,那阵法被毁事小,连寂灭玉瓶也会受到攻击,进而功德之力暴走,郭大哥自己也会被反噬。 黄满元走了两步,有意无意挡在盘膝而坐的郭大哥和整理衣服的如花之间,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如花,如果如花要趁机攻击郭大哥,那她就要先动手对付自己,如花姐个子虽然比自己高,其实力气却远远比不上自己,两人平时玩掰手腕游戏时,如花姐从来没赢过自己。 黄满元虽然力图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漫不经心,但却全落在了如花眼里,就算黄满元在玉瓶了呆了数十年,可如花却是数千年的老不死,她如何不知道黄满元的心思--分明是担心自己因为受辱,怀恨在心,会突然暴起伤害正在施法的郭大路。 如花在心底轻叹一声,自己在黄满元身上下足了功夫,但黄满元依然将郭大路视为最亲近最需要保护的人,而不是自己这个备受欺凌的弱女子,自己如果真的对郭大路下手,黄满元绝对会毫不迟疑动用法术--这孩子的口琴之音,如今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就连大罗金仙也闻之意动,更不要说自己一个已经失去了全部灵力的凡人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二) 只不过,如花根本没想过趁机偷袭郭大路。 她故意在言词上挑逗郭大路,勾引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就是为了让这一切都被黄满元看到,在黄满元心中塑造起一个自己可怜无助的形象,日积月累,改变黄满元心中的坚守的某些东西。 如花没有把握,让黄满元彻底站在自己一边,因为自闭症的孩子非常认死理,不是一点感情游戏,就能改变他的内心的,黄满元认郭大路为自己的师傅,自己的大哥,自己的亲人,这样的情感,是如花极难撼动的,只能用水磨功夫,至于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起到何种影响,就只有天知道了。 不过,今天黄满元的举动,让如花很满意,黄满元意图阻挡自己袭击郭大路,与其说是在保护郭大路,更不如说是在保护如花自己,因为以黄满元对寂灭玉瓶的了解,不会不知道,在寂灭玉瓶内,郭大路都不用动手,只要稍稍闪过一个念头,如花就会粉身碎骨。 那是因为,黄满元同情如花,同情她受到郭大路的凌辱! 在寂灭玉瓶内,如花就是郭大路的奴隶,称为也不过份,比最低下的妓女还不如,郭大路随时随地都会要她,而且用各种不堪细表的手段,在此以前,黄满元虽然看到了,却并不做任何表示,但今天这却是第一次,黄满元有了一丝不忍--这不忍,并不是看到如花受辱而不忍,而是不忍看到如花因为受了屈辱,奋而反击,被郭大路所杀而不忍。 就如同一个孩子,不忍心看到野猫野狗被疾驶的车辆撞死一样。 很好,这就足够了,一切改变,都是从极微小开始的,宇宙的爆发,也不是从一个奇点开始的吗? 如花正在整理衣服,希望通过这几个简单的动作表现出自己的羞愤、坚韧、不屈--突然,一股莫大的力量从郭大路身上涌了出来,她忽地扭过头,只见一股无比强大的功德之力,沿着黄满元布下的符阵,冲向了镜玉剑三神器,一声凤鸣,三神器突然合体,镜玉合在一处,剑身穿过镜玉,镜玉又互相旋转,镜身和玉块上亮起复杂的图文,剑尖突然喷出一股光花,冲向寂灭玉瓶的天际! 寂灭玉瓶的天地震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有那么一瞬间,玉瓶的四壁似乎消失了,阳光从外面洒了进来,但很快四周又变成了一片漆黑,有无数的星光在极远处闪烁,就在这时,如花突然尖叫起来:“郭大路!稳住心神!你太心急了!功德之力灌注得太多了!寂灭玉瓶的空间会破碎的!你是猪啊!不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啊!” 郭大路死死咬着牙,他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功德之力有失控的迹象,却是自己太急迫,想一口气将寂灭玉瓶扩张到一个小世界,以至于功德之力暴走。 然而,无论郭大路如何努力,流进黄满元的符阵中的功德之力却根本收不回来,这一方面是因为郭大路至今无法完美控制体内的功德之力,另一方面,却是黄满元低估了郭大路通过在委奴儿国搜刮后,获得的大量灵凡法器,以此为交易,又新建了大量的工程项目,获得的功德之力不可计数,以至于原本设计的一些保险措施,在郭大路的海量功德之力冲击下,统统失效。 整个阵法越来越不稳定,发出狮吼龙吟之声,三件神器也隐隐有解体的迹象,就在这时,一阵歌声突然响起--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歌声是从黄满元口里传出的,这一次,他并没有动用口琴,而是一曲清唱。 郭大路听到歌声,眉头一跳,心情突然平静下来,奔涌的功德之力也平缓了下来,不知何时,一条大河突然出现在寂灭玉瓶里,河水哗哗而过,拍击着两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这情景倒有些类似郭大路在21世纪时看到的黄河壶口瀑布的视频,然而,那水却并不如黄河满是黄沙混浊,而是清澈澄净。 大河两岸出现了成片连亩的农田,不仅有水稻,还有麦子,肥沃得发黑的田地隐隐散发着腥味,似乎插根筷子下去,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当黄满元唱到“听惯了梢公的号子”时,大河上并没有出现帆船和渔夫,却有大鱼跳出河面,又哗啦一声落进水里,想来那河中不知有多少鲜美的鱼虾,直等着人们去撒网捕捞。 歌声隐隐平息下去,郭大路长吁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只见原本狭仄只有十几平方米大的寂灭玉瓶空间内,已经大变了样,一条数十米宽的河流翻滚而过,连绵的农田一眼看不到边,远方甚至还能看到高低起伏的山丘。 郭大路倒吸一口气:“好个寂灭玉瓶!居然能自成一个小世界!” 旁边响起如花的声音:“这还不是寂灭玉瓶能扩张的最大的世界,我曾经见过西王母娘娘施法,将一个小国的人都装进玉瓶之内,而人们却丝毫不知,依然生活劳息,度过一年又一年,甚至在玉瓶里生子,过世。” 郭大路一怔:“生子?过世?这瓶中一年,世间一日,瓶中的岁月是虚假的,并不会让人真的衰老啊?要不然,你和黄满元早就老得一塌糊涂了。” 如花淡然道:“你太小看这寂灭玉瓶,也太小看西王母娘娘的法力了,她可以让瓶中一年世间一日,也可以倒过来,让世间一年,瓶中一日,至于让瓶中岁月与凡世同步,更是小事一桩,有大神通者,无所不能。” 郭大路挠了挠头,这寂灭玉瓶毕竟是他抢来的,故此对瓶儿的妙处一知半解,不能尽情发挥玉瓶的最大威力,只不过,他很快笑起来:“不管了,反正如今寂灭玉瓶内的空间已经扩大了--他娘的,我原本以为,也就是扩大三四倍,或者十来倍,能让我塞进更多的学生。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大啊!我的天,大河、良田、丘陵--这起码得有一个乡镇那要样大了吧?” 如花道:“也没那样大,勉强也就一平方公里大小。要知道,当初我诱你入瓶,营造了包括医学院在内的一个小世界,也有2平方公里大呢。而彼时,我只不过花费了少许的灵力,而你呢,刚才奔涌而出的功德之力,都可以把天捅个窟窿了。” 郭大路听出了如花话中的嘲讽之意,但他并不介意,因为他实在是太过高兴了,寂灭玉瓶的扩大让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进一步推进大李朝工业建设的想法。 一平方公里啊!整整一平方公里的空间,那能干成多少事儿啊! 郭大路的眼睛闪闪发亮,情不自禁握住了如花的双手:“如花,你说,如果我把寂灭玉瓶传送到21世纪,素素不就能传送过来更多的物资吗?一平方公里啊,就算是把一整座钢铁厂都搬运到大李朝也不成问题了吧?” 如花冷静地道:“我看过相关资料,宝钢的占地面积是20多平方公里,当然,这是厂区建成后的占地面积,那些设备如果拆解分装,再堆放起来,并不需要这样大的面积。不过,我很怀疑,白素贞能不能使用这寂灭玉瓶,要知道,这瓶儿可是认你为主的,别人并不能任意使用。” 郭大路紧锁双眉,重重一击掌:“不管了,总要搏一把,如果成了,那好处自不待言,如果败了--素素还是能把玉瓶儿传送回来,我们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损失对不对?” 如花摇了摇头:“损失还是有的,那就是你的功德之力。当初你为了把白素贞传送到21世纪,可是耗尽了你自己和妻妾的所有功德之力,而当时,白素贞可是恢复成了蚂蚁的原形。而寂灭玉瓶,可比一只蚂蚁大多了。你想把它传送到21世纪,嘿,你征委奴儿国强抢来的灵丹法器交易建成的工程项目所获得的功德之力,可都得倒贴出来了。” 郭大路不以为然地道:“没关系,就算是耗尽了我一身的功德之力也没关系,只要素素从21世纪传送来物质,我就又能重新获得功德之力了,这一来一去,没准我还赚了呢。” 如花点点头:“其实我也建议你试试把寂灭玉瓶传送到21世纪去,这些风险都值得冒一下,毕竟如果成功了,那好处可是无穷无尽的,你想想,白素贞每天能传送过来一平方公里的物资,光想想都匪夷所思。” 郭大路正在傻笑,突然斜着眼瞟了如花一眼:“你这娘们,居然这样好心了?你就不怕我的功德之力越来越深厚,能力越来越强大,你永远成了我脚下的蝼蚁,那你还怎么复仇啊?” 如花淡然道:“我怕,可是,我怕有用吗?不过,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也有可能,这寂灭玉瓶传送到21世纪,发生什么我们不可预知的变故,这瓶儿突然传送不回来了。这可真是应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句话了。” 郭大路的笑容一僵,是啊,如果寂灭玉瓶传送不回来,那自己可蚀了老本了!有这寂灭玉瓶在手,自己每天可以培训多少学生、干部、官员、军人啊?甚至自己还可以把工厂搬到玉瓶内,工人在一年内能产生出多少产品啊,只要原料供应跟得上,那自己的生产效率可是原本的365倍! 这可真正成了跑步进入四个现代化了! 然而,郭大路稍加考虑,立刻断然道:“不!就算是要冒丢失甚至损坏寂灭玉瓶的风险,我也要将它传送到21世纪去!因为一旦成功,我们获得的利益是无法衡量的!这个险,值得冒,必须冒!嘿,我郭大路穿越到大李朝,原本就是一场天大的冒险!想着平平安安当个富家翁老死在床上,我也不会走到这一天了!” 如花也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个险的确值得冒。不过,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就赶紧去准备钱吧,好多好多的钱。” 郭大路一怔:“你什么意思?我要钱做什么?哎呀,是了,我的确需要很多很多的钱,要不然,素素她在21世纪,可购买不了这样海量的物资。” 郭大路这货,就是个吃软饭的,厚着脸皮让白素贞养活,白素贞从21世纪传送来的每份物质,郭大路连一个铜板都没出,存心当小白脸,当然,这也是郭大路不得以为之,实在是从大李朝逆向传送物质到21世纪,所消费的功德之力太多,就算是让郭大路传送几粒钻石过去,也能要了他的老命了。 幸运的是,白素贞依靠腹中胎儿提供的功德之力,能够在21世纪施展一些小法术,从而获得商战的先机,将茅莉名下的企业做大做强,这才能源源不断购买物资,传送给郭大路。 但是,如果寂灭玉瓶传送到21世纪,而白素贞也能顺利使用寂灭玉瓶传送物资,那她需要购买的物资可是一个天文数字,绝对不是茅莉名下的企业利润能支撑的! 所以,郭大路再不能当小白脸吃软饭了,他必须得掏钱出来,非常非常多的钱,真正的富可敌国的钱,因为,他要用这海量的钱,用最快的速度将大李朝建设成一个工业国。 郭大路哈哈笑道:“钱嘛,我倒也有不少,咱们后隆村的雪糖铺如今已经成了全国知名的连锁经营店,每日赚的钱可是车载斗量--各地工厂也在陆续投产,产品上市后,又将回笼很多资金--” 如花并没有说什么,她取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两个数字,递给郭大路,郭大路接过一看,那两个数字后面长长一串“0”,但却相差了千百余倍,他一皱眉:“这啥意思?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别打哑谜。” 如花道:“黄满元曾经给我看过你的一份计划书,计划书上,有建设一个成体系的工如业大国,需要建成哪些工程项目。那个数字大的,就是建成所有项目需要的资金,而另一个较小的数字,是一年内,科学门所有赢利--注意,我是说所有赢利,将所有的在建工厂全都包括进去了。事实上,我对工厂生产出的产品有没有销路是有疑虑的,要知道,你的所有建设,都是计划经济形式,根本不考虑市场需求和百姓的购买能力。大李朝的百姓受修行者盘剥,困顿到了极点,就算那些权贵手里有钱,百姓却只不过勉强混个肚饱,当然,你的高产粮食、优良种苗的推广,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百姓的生活,但百姓手里依然没有多余的资金。所以,你的庞大的生产能力能不能转化成赢利,还是个大大的未知数。” 郭大路的脸色铁青,但他不得不承认,如花说得有道理,事实上,在他撰写的计划书内,有关工程项目的数量,还是往少里算的了,因为毕竟保10洁垃圾桶传送能量有限,很多非基础性的、必需的项目,都没有包括在内--可即使如此,垃圾桶需要传送的物资依然令郭大路绝望,没有半个世纪,根本传送不完! 郭大路在大李朝最大的幸运是,他在如花的启发下,利用修行者的法术,大大加快了工业建设的步伐,利用天一阁、委奴儿国的灵丹法器充当“等价物”来建设工程项目,否则的话,单靠老百姓的积累,来建设这些大型工程,那就是郭大路刮地皮刮得天高三尺,也不够用的! 事实上,郭大路在不知不觉间,走上了原时空西方列强走过的道路,通过压榨和搜刮殖民地,来给本国工业发展输血,只不过,郭大路盘剥的对象是异国的修行者和妖兽,对象虽然不同,本质其实都是一样的。 工业发展的初期,是需要极大量的投入的,通俗地说,在工业这个巨人能够自我造血之前,必须先输血,而且是极大量的输血,在原时空,西方列强用的是压榨殖民地这一招,而种华家,则是利用工农业剪刀差,以及数以亿计的农民工的奉献。 为了建成工业大国,种花家的百姓可不知吃了多大的苦,作出了多大的牺牲,一直到21世纪,粗犷式工业发展留下的污染问题,依然是百姓心中之痛。 而如今的大李朝,也不可避免面对着这个问题。 如果寂灭玉瓶顺利传送到21世纪的白素贞手里,那郭大路心中的工业发展,又将登上一个新的台阶,但与此同时,他需要的资金也是极期庞大的,原本可用来交易的仙丹法器却是统统无用了--这些东西绝大多数必须用灵力才能施展,就算是传送到21世纪,除了白素贞勉强能用,普通人根本用不了,更换不了钱。 白素贞如果拿着一把飞剑送到古玩店,立马就被人轰出来:“这是哪家仿的古剑?居然用木头做?做工还这样粗糙!看见我的柜台没有,这样的仿古剑,全不锈钢的,98元一把,量大批发还可以还价,谁会要你这破木剑?去去去,别来打扰我做生意。” 第五百三十四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三) 钱,郭大路需要钱,非常非常多的钱! 郭大路没有再说什么,突然消失在玉瓶之中,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弄到很多很多的钱! 黄满元悄悄走到如花身边:“那个,如今的玉瓶,你喜欢吗?” 如花并没有回头,只是抱住了肩膀:“好是好,但毕竟还是在玉瓶内,只不过是我的牢笼大了点罢了。” 黄满元垂下头,喃喃道:“我想过向郭大哥求情,让他放你到玉瓶外过两天正常人过的日子,我努力帮他把玉瓶内的空间扩大,就是想趁着郭大哥心里喜欢,向他提一提这事儿。可没想到,玉瓶扩大了,但郭大哥的烦恼更多了,我、我看他脸色不好,就没再开口。” 如花轻轻咬着唇:“满元,你心里想着姐姐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不过,你郭大哥是要做大事的,你该尽心辅佐他,这扩大寂灭玉瓶,天下多少百姓能因此得益,你怎么可以说是为了我能过几天正常人的日子才尽力为之?” 黄满元的头垂得更低了,喃喃着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时,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那是如花的手:“不过,你心里有我,我真是很喜欢。只不过,我是你郭大哥的生死仇人,他一辈子都恨着我,你千万不能因为我而触怒他。不值得的。” 黄满元咬了咬唇:“我只知道,如花姐你帮过我很多,在这玉瓶之中,我虽然努力自学,其实很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要不是如花姐你在旁边指点,我哪里有如今的进益?别的不说,这利用三神器扩大玉瓶,就是如花姐你的点子。只不过,我不懂,如花姐你为何不自己告诉郭大哥?” 如花苦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以前得罪你郭大哥太狠了,你郭大哥不可能真正信任我,如果我告诉他委奴儿国三神器能扩大玉瓶,他必是不信的,还会疑心我是不是想暗中捣鬼,弄坏玉瓶。也只有你的话,他才完全信任。好了,满元,这些事儿,你都不必考虑,认真研究,帮你郭大哥办更多的事。” 黄满元重重点头:“是,我明白。我的能力越大,能帮郭大哥的越多,他就越看重我,今后就算郭大哥要对你不利,我、我多少也能说上话。” 黄满元的性子是一根筋的,当下就捧起书本,在大河旁边看起来。 如花举目望着大河边的稻浪和麦田,嘴角轻轻含起丝笑容,很好,自己辛苦谋划了如此长时间,终于在黄满元心中的角落里,有了一席之地,虽然如今黄满元只是在自己大难临头时,“说上话”,但假以时日,自己未尝不能让这实心眼的孩子为自己做得更多! 郭大路一出玉瓶,别的先没做什么,把李大眼、大黑,以及一个精加工车间先扔进了玉瓶里,让他们赶紧利用内外的时间差,生产大量急需的高精度零件。 然后,郭大路命浩哥儿驾着射天剑传命,将一众妻子全都叫到后隆村来,在林远尘隐光疾行术的帮助下,郭大路的一众大小妻子,包括那些有名无关无名也无实的,统统来到了后隆村郭家老宅,浩哥儿把西北的二妞送到后,拉着郭大路悄悄问:“要不要把委奴儿国的那个小家伙叫来?” 郭大路虚虚提起脚,踢了浩哥儿一下:“有你这样的小舅子的吗?你是不是看你姐姐大妞竞争对手还不够的啊?” 不过,郭大路转念一想,委奴儿国也是有不少好东西的,虽然仙丹法器被自己搜刮得七七八八了,但是有几座金矿银矿还是很有油水的,以前自己看不上这些世俗的钱财,但现在不同了,这些金银可是多多益善,说不得,自己又要到小爱家里刮一回地皮了。 郭大路当即下令:“用电台命令驻委奴儿国的乌青、陈阿扁,提高咱们运去的后隆村特产的销售价格三成--不,五成!咱们的产品供不应求,就算是翻一倍也有市场,先回笼一些资金。然后我会给他们一张地图,让他们把地图上的金银矿全都给我占了!” 郭大路三言两语加重了对委奴儿国的剥削,匆匆回到后宅,室内,七个老婆挤在一起,郭大路的卧室依然和原先一样小,五个大小老婆有的坐在床上,有的坐在椅子上,但是隐隐间,却又界限分明,比如大妞二妞坐在床上,郭兰英陪在一边说笑,林远尘和林媚娘坐在椅上说话儿-- 郭大路心里一叹,如果白素贞和陈青黛在这里,必也是一处儿说悄悄话的,她们两人也是过命的交情,只是,如今白素贞在21世纪,而陈青黛至今音讯皆无,如果不是白素贞在心心相印中向自己信誓旦旦保证,白素贞性命无忧,自己早就扔下什么工业建设,满世界去找她了。 郭大路一进屋中,众女子的视线就都转了过来,大妞身为主母,自然第一个发话:“郭大哥,这样急匆匆把我们叫来,又有什么事儿?你不是刚刚从委奴儿国回来吗?抢了--嗯,得了那么多仙家宝贝,正和大李朝众修行者做交易,建设工程项目。浩哥儿带着我回来时,我抽空往那集市里看了一眼,呵,好多的修行者或从空中,或从地下赶来,这买卖可红火着呢。” 郭大路把手一摆:“嘿,这些工程项目啊,我如今都有些看不上眼了!那些修行者的法术,倒是能帮助咱们建设一些粗大笨重的设备,可是只要涉及与芯片有关的项目,一个个都玩不转了,说到底,也就是搞搞粗加工,弥补一下咱们工业建设早期从无到有的问题。我看啊,这些修行者最擅长的其实是土建--什么铁路公路啊桥梁啊学校啊楼房啊,那建设真叫一个快,以后啊,就让修行者专门建设这些吧。” 众女子惊讶地互视了一眼,林远尘轻咳一声:“郭、郭大路,莫非你又有了新的能获得大量21世纪资源的方式?故此已经看不上大李朝修行者偷工减料粗制滥造的货色了?” 郭大路哈哈大笑,冲着林远尘一比大拇指:“林姑娘真是聪慧,正是如此!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的寂灭玉瓶里的空间进一步扩大了,如今有整整一平方公里大!整整一平方公里啊!那里面能容纳多少物资啊!” 林远尘多聪明的人,立刻道:“这样说来,你是想将寂灭玉瓶传送到21世纪去,让素素妹子传送来海量的高精尖设备,这可真正是实现跨越式发展了!说不得,比你原时空的种华家发展还要快。嗯,如此一来,咱们可就需要天文数字的资金了,要不然,素素妹子可买不来这样多的设备啊。” 郭大路连连点头,搓着手道:“钱钱钱,我现在需要钱,史无前例多得钱!众娘子,咱们好好想想,有哪些来钱生发的渠道,能在最短时间内,将钱回收过来,让我通过寂灭玉瓶,传送到21世纪去。” 二妞抢着道:“郭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咱们西北现在建设得可好着呢,虽然棉花还没有收割上来,可是化工厂建起来后,生产的煤油可是供不应求,至于什么肥皂、洗头液这些石化产品,那更是富贵人家争购的,你要钱,说一声儿,我立刻把所有的钱都给你带来。” 郭兰英在旁边道:“我在京城一带开展的大牲口人工繁育工作非常顺利,尤其是一些皇室权贵,对纯血良马的需要急迫切,简直是捧着钱财往培育基地送,希望能早一日得到宝巴良驹。原本我想着,随着各地工厂的建设,今后汽车、摩托车很快就会上市,那现在重金求了良马去的人,可不是吃大亏了吗?故此,我并没有接受那些权贵的订金,反而劝他们留着这些钱,今后购买机动车辆。如今为了郭大路能在短时间回笼大笔资金,我这就通过电报下令,让培育基地敞开接受所有人的订金,这笔钱的数字,可也不会少。” 郭大路笑道:“兰英啊,你的心是好的,不过,你却想岙了。这机动车上市,不仅不会让良马贬值,相反,会更衬托得纯血良马价格不凡!你想想,伺养良马那多不容易啊,得有专门的马厩,配备专业的马夫,有很大的场地遛马,更不要说各种精饲料和上好的清水,这养一匹好马,可比养一个人还精贵。但是摩托车、汽车等机动车辆则不同,虽然我们会制造一些豪华车辆,什么真皮沙发,全木仪表盘,手工缝制的方向盘等等花花巧巧的车辆,专门用来骗有钱人的银子,但机动车辆说到底只是一种交通工具,只要有专门的修车铺定期保养,就能到处乱跑。” 郭兰英眨巴着眼睛:“是啊是啊,这是因为机动车比良马好用,那马肯定越来越不值钱的啊,可郭大哥你怎么说,那马会价格不凡呢?” 郭大路点了点郭兰英:“傻姑娘,因为机动车显示不出有钱有权人的腔调啊?有钱有权的人怎么能和普通小民一样用机动车呢?骑马,尤其是纯血种马,才能显示出有钱有权人的高人一等啊。我们一边普及机动车,一边大力宣传纯血种马的种种好处,让人们觉得,坐在汽车里没派头,骑在马背上才是真正的贵族范儿。这样一来,你的纯血种马的价格会越来越贵,一匹马,都能顶上几十辆甚至上百辆汽车的价格!所以啊,兰英,你放心,你的人工培育场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不要说郭兰英,就连在大妞、二妞等人也听得目瞪口呆,倒是林媚娘,她生前是官员家的女儿,自然知道权贵人家是如何骄横奢侈,互相攀比的。 她点了点头道:“郭大哥说得对,这世间之物,越是容易得到的,越不会让人珍惜。那什么汽车、摩托车,其原料,只不过是钢铁、木头、皮革而已,今后只要工厂里机器一转,就会源源不绝生产出来,要多少有多少。说不得,不同品牌的车辆还要竞相削价来吸引客户。但是郭兰英妹妹的良马培育却不同,再怎么说,也要怀胎一年后才能出生,至于小马驹能不能遗传父母的优点,又是两说,故此真正的纯血统好马难寻。这一来二去,高下立判,物以稀为贵,这天下人非大力追捧兰英妹子的宝马不成。那时,兰英妹子就是把一匹马的价格炒到天上去,人家也得捧着金子哭着喊着求购,买不到,那还是自己丢脸。这才是真正赚钱的生意啊。” 郭兰英虽然不是出身于富贵人家,但以前在青楼,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对经济一道并不上心,就算是到了京城,下功夫研究人工培育,也是希望在科学一道上有所成就,实现自己克隆一个全新身体的愿望,却并没有将其成一门赚钱的营生。那些前来讨要良马好牲口的权贵,也都是自行找上门来的,她自己并没有将其当做一笔好买卖来做。 今日,听了林媚娘的剖析,郭兰英连连点头,当场就联系京城的伙计和大内吕岳定,让他们立刻将纯血宝马大力推销出去,其他人还罢了,吕岳定得知恩师郭大路急需资金后,及是上心,他虽然身为郭大路的弟子,却从来没有为科学门献过什么功劳--以前他身在大内还能够起到沟通内外,传递消息的作用,可如今郭大路都已经是国师了,无论是太上皇还是年轻皇帝都极为尊敬,托付以国事,哪里还需要吕岳定一个老太监来递消息? 故此,吕岳定心里一直颇为不安,觉得自己该为科学门做些什么,以表自己的忠心,这一次,听到要推销良马,顿时拍着胸脯把这事儿给全揽了下来,甚至不需要培育研究中心的会计们帮忙,亲自担任推销员,到权贵家中卖力推销纯血宝马。 吕岳定虽然跟着太上皇退居二线,不再是内庭第一太监,但毕竟在朝内经营多年,一众权贵们多少要卖他个面子,再说,科学门郭兰英夫人的纯血宝马也的确名声在外,因此,短短时间内,纯血宝马就被炒到了天上去,光订金就收得手软。 林媚娘倒也痛快,她说运河底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沉船,里面多的是钱财货物,她以前对这些阿睹物根本看不上眼,但既然郭大哥急着用钱,那她回运河,将沉船里的货物都打捞上来,粮食、织物这些易腐烂的东西自不必提,但肯定也有不少银钱珠宝。 郭大路提醒她道:“媚娘,你和王元玮水伯主持新闻联播名声越来越响亮,观众也日多,等到我将民收音机、电视机生产线投产后,你就再不用耗用灵力托梦了,而覆盖范围,也不再局限于运河两岸,因此,我以前曾经跟你提到过的广告也可以做起来了。只不过,你一定要做好广告的审核工作,绝对不能让坑蒙拐骗的东西登上咱们的新闻联播,这公信力虽然看不到摸不着,却是极重要,公信力一旦倒下,那是极难挽回的,咱们可不能因小失大。” 林媚娘点点头,郭大路送了她许多有关媒体经营,宣传方案等的书籍,她看得极入味,倒觉得比还好看,自然也知道因为做坏了广告,让广告变成骗百姓钱财的工具,而媒体失去公信力的事例。 她道:“郭大哥你放心,如果谁敢在广告上捣鬼,哼哼,我可不会轻饶了他!”--林媚娘这话,可不是玩虚的。她的原形可是白骨精啊,虽然从来不杀生,但是要整一个凡人,那多得是手段,可比什么工商消协强力得多了,可以想见,如果哪个黑心老板想利用广告做一个骗局,林媚娘一定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远尘并没有说她有什么手段弄到大笔钱财,但郭大路也没有多问,原因很简单,林远尘修炼了近千年,但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获得更多的灵力,提升自己的修为,对世俗的钱财毫无兴趣,就算如今入了道门,也一直致力于各种新型农产品的推广和种植,论到钱财,真正是两手空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郭大路挠着头:“你们说,如果咱们给素素传送去一些不需要灵力就能服用或使用的低阶灵丹法器符文,你们说能不能在21世纪换来大价钱?” 林远尘想了想道:“一些低阶的灵丹仙药,的确不需要灵力的激发就能发挥作用,比如你给在寂灭玉瓶中学生服用的避谷丹,服用一粒就能顶一年肚饥,这东西在21世纪必定是极受欢迎的,更不要说,有些丹药还能常规手术无法治愈的疾病。只是郭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经白素贞手流传出去,引来有关部门的调查事小,更危险的是,大量的灵丹法器出现在21世纪的时空,会否带来什么不可预估的变化? 第五百三十五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四) 林远尘加重语气道:“要知道,21世纪是个无神的世界,正因此,素素妹子才能依靠一些小法术,以幼童的身份在那儿立足,并且开创出好大一番事业。可如果你为了一些钱财物资,传送去大量的仙丹法器,那、那素素妹子就再不是唯一的神通之人了,甚至有可能这些拥有不该有的力量的人,反过头来,会危害素素妹子。” 郭大路大惊重重一拍自己的脑门:“是是是,是我糊涂了!没错没错,咱们绝对不能往21世纪传送仙凡法器,力保素素是无神论世界唯一的施法者。不过,咱们把灵丹法器传送给素素总可以了吧?她如今在21世纪施法,全靠从腹中孩子身上获得功德之力,这实在是丢我这个当爹的脸啊。” 林远尘却摇了摇头:“我担心,这些修行者之法宝就算是传到素素妹子手里,也是无用。我猜测,在21世纪,素素妹子只能通过功德之力施法,灵力毫无用处,咱们传送这些东西过去,对她而言,却和真正的垃圾差不多。” 郭大路耸了耸肩膀:“此事等我和素素心心相印后再说不迟。” 二妞在旁边突然道:“郭大哥,你这样急着想要钱,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咱们名下如今开发区也有亿万子民了,不知多少人享受着咱们送的高产作物,各种新奇又便宜的工业产品,要不,咱们把货物的价格都涨一涨,那些承包我们田地的农户的租子也往上调一调,别看老百姓手里没大钱,但是就算每人头上得一文钱,合起来可也是个了不得的数字了。” 二妞话音刚落,大妞不满意地推了她一把:“你这丫头在胡说些什么啊?怎么能向老百姓要钱呢?这、这不是祸害百姓吗?咱们以前最讨厌衙门来收苛捐杂税,可你倒好,居然想着法儿从百姓头上捞钱。你啊你,刚富了没几天,你就忘本了?” 大妞此话一出口,二妞不乐意了,她腾一下站了起来:“姐,你这话我不爱听。咱们科学门为老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儿啊,别的不说,到如今,这精钢农具都是亏本销售,往里面不知赔了多少银子了。还有,咱们的开发区里,各种官府原有的捐税,咱们统统都废除了,百姓不知得了多少大利。其实吧,我出的这个主意,也就是相当于咱们科学门的人头税,这百姓是科学门的子民,交个税那是天经地义的!而且,说一千道一万,郭大哥从21世纪折腾来的物质,最终还不都是用到老百姓头上。怎么,他们为了自己未来的好日子提前交点钱,就委屈他们了?” 二妞这噼哩啪啦一顿抢白,大妞顿时语塞,她讲不出反驳的大道理,只是道:“不管怎么说,不能从百姓头上刮钱,百姓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对咱们科学门感恩戴德,咱们不能就想着要好处,那可不成了鱼肉乡民了?” 眼看着两个亲姐妹就要吵起来,林媚娘轻咳了一声:“我觉得,的确不该向百姓收钱,无论是商品涨价也好,收人头税也罢,都不合适。” 二妞一怔,她倒没想到林媚娘居然向着大妞说话,她对这个“姐姐”一向以来有些敬而远之,原因很简单--林媚娘可是白骨精啊!不吃血食的白骨精,依然是白骨精,光想一想林媚娘的原形,就让二妞害怕。 故此,林媚娘一发话,二妞顿时就闭上了正准备和大妞抢白的嘴,不过,林媚娘却冲着二妞一笑:“二妞妹子,我并不是怪你的法子不好,其实,郭大哥的工业体系建设起来后,早晚有一天,所有的商品价格都得恢复正常,不可能长久的补贴老百姓,要不然,咱们科学门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得赔个精光,而众多工厂也都开不下去了。至于人头税什么的,也可以征收,因为那是让老百姓认同我科学门的一个办法,让他们知道,他们都是科学门的治下。不过,这些话都说得早了,我如今之所以反对,是因为咱们从百姓头上收上来的钱财,并不适合传送到21世纪去。” 二妞瞪大眼睛:“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咱们白送白素贞东西,难道还送错了?” 林媚娘笑道:“还真有白送人家东西也有送错的道理呢。二妞妹子,你想想,以前后隆村还穷时,官府收税,村民上交的是什么东西?” 二妞是见过自己家老爹交税的,掰着手指头道:“这上交官府的有铜钱、碎银子、我娘织的布、粮食、自己喂的猪--哎呀,不对,这些东西,送给白素贞,她都不一定要啊!” 林媚娘道:“正是如此,大李朝百姓困顿,能上交的钱财,很多都是农产品,连铜钱和银子都很少,这些东西,你传送给白素贞,她都难以出手。就算咱们在大李朝将这些东西都卖掉,折算成铜钱--不行,大李朝的铜钱在21世纪可没用,连假古玩都算不上,人家压根儿就没这朝代--还得兑换成金子和珠宝,才能传送给白素贞。这一来二去,麻烦可大了,几回手一倒,成本啊损耗啊一算,最后真正能到手的资金,简直不值一提。” 林媚娘的话稍有夸张,亿万百姓的税收,怎么也不可能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数字,但的确有些费力不讨好。 二妞顿时泄了气,嘟着嘴道:“我也算是读过书的,知道百姓子民就是财富的道理,可怎么轮到咱们科学门治国,想收笔税都这样难。” 林远尘笑着将二妞拉到了自己身边,拍着她的手道:“百姓子民的确是财富啊,你想,咱们现在让百姓休养生息,读书习字,开展基础教育,进行职业培养,以后他们就是最出色的工程师和工人,就能帮我们创造财富了啊。郭大哥如今急需钱财,用来‘购买’21世纪的物资,但是,这种刮地皮的集资方式,是无法长久的,那不成了竭泽而渔了吗?咱们建设工业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总得想个长远的法子。我觉得,最好的长远法子,就是咱们和21世纪通过寂灭玉瓶做交易,有来有往,这样才能把这笔大生意做好。” 二妞一双妙目瞪得溜圆:“什么?!我们和21世纪做交易?咱们的工业设备都是从21世纪传送过来的,比人家的落后得多了,怎么可能和人家做生意民?” 郭大路一直听着众女子争论,听到此处,突然重重一拍大腿:“林远法说得对,咱们的确可以和21世纪时空交易!谁说落后的就不能和先进的做生意?做生意不是看你落后还是先进,而是看你的价格和成本!种华家在改革开放之初,可比西方国家落后多了,那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而是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差距,国内的生产设备不见得比我们现在的先进多少。可是,架不住种花家的人力成本和各项资源便宜啊,生产的商品因此而行销全世界,这个成本方面的优势,至今依然存在。” “咱们开发区生产出来的产品,肯定不如12世纪时空的先进,但是,咱们的成本可就低得多了,无论是原材料、人工还是税收,那都是便宜得不象话,而且不用考虑最头痛的环保治理的问题。我也不生产高端商品,就专门生产低端初级商品。21世纪不是正在去产能吗?把高污染项目都关停吗?好,我就承接这些低端产业,反正这些低端产业原本就是要转移到东南亚的,与其便宜东南亚的猴子,不如由我来承接生产!而且我保证比东南亚生产的还便宜,别的不说,这运输费就省下了不少,有寂灭玉瓶在,随时可以将大批货物运送到岸。” 众女子连连点头,都赞这才是长远的法子,总得大李朝和21世纪双方都得利,这门“生意”才能做得下去。 下午,当保10洁垃圾桶再次开启时,郭大路立刻将自己的打算和白素贞说了,白素贞果然回绝了将仙丹法器传送到21世纪以换取资金的思路,白素贞表示,她已经发现,自己如今只能通过功德之力施法,灵力对她已经没有丝毫用处,而大李朝的仙丹法器如果流失出去,会造成不可预料的局面,此举绝不可行。 不过,白素贞对大李朝和21世纪展开“贸易”,却颇为赞赏,事实上,茅莉名下的公司有大笔资金运转,海量物资只进不出--全都传送到大李朝了,已经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怀疑,因为这就是贸易失衡啊,这还是白素贞的公司做得还不算特别大,又有非洲的生意做幌子,否则的话,有关部门只要实地一查,就会发现大量的物资全都凭空人间蒸发了。 但郭大路通过寂灭玉瓶传送给白素贞大量的原材料、初级加工产品,托以从非洲进口的名义,那就能和21世纪的种花家开展正常的贸易了,种花家对来自全世界的原材料和初级加工品如饥亿渴,能开拓一个新渠道,那是求之不得。 鄞州城内,望江楼上,几个食客正在品尝冰琪淋,自从郭大路的工厂生产出冰柜后,酒店里就算是在夏季,也能敞开供应冰品了,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只见几辆胶皮轮大车从酒楼下的水泥路上匆匆而过,那车上的物质极为沉重,将橡胶轮胎都压得瘪了下去。 有个食客好奇地道:“这是什么车?今儿一早,我已经看到了好几辆这样的大车了,全是往后隆村去的,可是返回时,却又是空车,这究竟运的是什么好东西?” 对面的食客放下了手里吃空了的冰琪淋玻璃杯,笑道:“这事儿,你可问对人了,我的隔壁邻居家的小姨子的弟弟,就在后隆村义学读书,他说,这几日从海上、空中、陆路,不断有大批物资送到后隆村,然后统统又消失不见,显然是后龙先生在又施展什么神通了。不过,有一次,一辆车子坏了轮胎,他和同学们前去帮助搬动货物,不小心摔了一个箱子在地上,你们猜那箱子里滚出来的是什么?” 旁边的食客恰到好处地捧嘴道:“是什么?” 那大嘴的食客重重一拍桌子:“金子!整整一箱子的金锭!那学生说,类似的箱子在车上还有好多,根本数都数不过来!” 众食客眼都发直了:“天爷爷,这金子都是一车一车往家里拉的,这后龙先生可真有钱啊。” 但立刻有老成之人嗤之以鼻:“你们些家伙真是没见识,金子算什么?你们可别忘了,后龙先生可是修行者,在修行者眼里,金子那就是咱们眼中的土坷垃!” 食客们纷纷点头,的确,后龙先生以及科学门,都是不以俗利为重的--咳咳,当然,李波大掌柜是极精明的--别的不说,雪糖铺里的大量货物,面向农民和贫民时,都是折价销售的,逢年过节的时候,大妞夫人还会特意准备一些粮油鱼肉,送给贫民,名曰慰问。 那有“内幕消息”的食客道:“科学门一反常态广为搜罗凡间金银钱财,必是有大事要办,却不知道是何事,几乎震动了半个天下。” 旁边一个小伙子道:“不管是什么事,那必定是与民有利的,后龙先生出道至今,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是为咱们百姓着想。如今科学门收集金银,我虽然人微言轻,却也愿意助科学门一臂之力,我家中倒也有些金子藏着,愿意献给科学门。” --这小伙子家中原是大地主,科学门推广种种高产新作物后,获益良多,他平素又极喜欢科学知识,虽然年龄大了,没有进入义学,却也在家中自学,自认是半个科学门外门子弟。 众食客附和道:“不错不错,咱们鄞州城是后龙先生的老家,一众父老乡亲从后龙先生推广积肥开始,不知得了他老人家多少好处,如今科学门有事,咱们自该有力出力,无力的也该吆喝几嗓子,没说的,咱们家中也有些闲钱,这就献给科学门。” 这百姓献钱财给修行门派,或寺庙道院,其实在大李朝是极平常的事,甚至是种不记载于明文的潜规则,过年过节,各地百姓都要纳财献贡,以求平安或风调雨顺,事实上,不仅要献给修行门派,连一些强力的妖精山怪,百姓同样要掏钱向各位大王们买个平安。 只是这个潜规则,在鄞州城,却在无形中被作废了,郭大路从来不向百姓勒索钱财,只不过,此举在其他开发区还没有实施,毕竟那些开发区地头上,还有许多修行门派或妖怪,郭大路只管工业建设,一时还没精力管这些。 所以,今日有食客倡议向后龙先生、科学门献贡,居然是一呼百应,很快,整个鄞州城都轰动了,百姓成群结队,自发来到衙门前,献上金银铜钱,甚至有农人挑着担子,将自己田里的刚收下的蔬菜瓜果都送了过来。 黄学恒黄大老爷不明就里,忙亲自上堂接待父老,等听清缘由后,也极为感动,但他不敢自专,亲自骑马跑到后隆村,请示郭大路。 郭大路正在书房听取李波的汇报,李波道:“各地的金银正在向后隆村赶运,只不过,因为咱们将大量的铜钱兑换成金银,以至于铜钱兑金银的比价节节升高,这一来二去,咱们的损失少说也有三成,这笔买卖,可亏大了。如果给我更多的时间,让我慢慢从市面上兑换金银,我保证能将损失控制在一成之内。” 郭大路点了点头:“李波啊,你的经营能力我是极赞赏的,虽然你至今不喜欢读书,但却颇有天分。只不过,这一次兑换金银咱们根本不需要计较是否亏本,时间,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最短时间内给我搜集尽可能多的金银!” --郭大路急着将寂灭玉瓶传送到21世纪,一旦传送成功,那才是真正的大利,相比之下,金银兑换价上升几成,根本不在郭大路考虑范围之内。 李波连连点头:“是,弟子明白了,弟子这儿还有一些兑换金银的渠道,虽然价格又高了点,但郭大哥有命,我不惜血本也要兑换来大笔金银。” 郭大路补充道:“除了金银,铜也可以。” 这时,黄学恒匆匆赶了过来,顾不得擦满头大汗,急急忙忙将鄞州全城百姓自发献金银钱财的事向郭大路汇报了。 李波笑道:“民心所向啊,由此可见郭大哥民望之高,嘿,就算是自立为皇,那也使得,如今咱们开发区的地盘尽是大李朝膏腴之地,可为立国之基。” 郭大路一皱眉:“李波,你胡说八道什么?记住,大李朝永远只能有一个!任何分裂国土的举动,都是我郭大路我科学门的死敌!” 第五百三十六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五) 李波得了训斥,却并不着恼,反而脸含得色,他却是将郭大路的话误解了,以为他不满足于当开发区之皇,而是要当整个大李朝之皇,人皇地位原本就在修行者之下,郭大哥取了那年轻小皇帝的位子,那是给他天大的脸面,当国师,哪有当皇帝爽,自然,郭大哥当了皇帝,自己怎么说也能捞个丞相当当--李波如今也有一身功德之力,只是,他却是一点法术都施展不得,已经彻底绝了修行的念头,所以对功名富贵更为看重。 郭大路也不多理李波,扭头对黄学恒道:“百姓的一腔热情,我拒了却也不好。这样吧,全都收进来,只不过不是献财纳贡,而是投资,算利息,到时候,还以人民币。我正想着将人民币进一步推广开来,然后正式成立银行,只是担心用太过刚硬的手段将百姓手里的金银贵重物征收上来,付给纸币、硬币,会带来太过强烈的反弹和抗争。这次一却是极好的机会,正好顺水推舟,既得了民望,又让百姓得利,同时正式确立人民币的法定地位。” 李波在连连拍手道:“妙妙妙,郭大哥才是真正的理财高手,这一箭三雕再妙没有了。其实咱们印刷的人民币纸币极是精美,除了修行者,任何人都不可能仿制,而那些铜钱银子,都有私铸掺假的,这纸币一旦推广开去,肯定会受到百姓的喜欢。我看,除了在我们开发区,也可以试着在大李朝其他地区实施这项措施。” 郭大路点点头:“就这样办吧。”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黄学恒道:“百竹啊,满元最近被我送到一处地方学习去了,让你父子暂时见不了面,你和你婆娘可不要在背后埋怨我。” 黄学恒早知道,自己的儿子黄学恒在义学里消失很长时间了,他倒是找义学的学生打听过儿子的去向,但每一个问到的人都只说黄满元很好,但具体行踪却是支支吾吾,今日得了郭大路的话,却是大大松了口气,笑道:“满元能得恩师大力栽培,那是这孩子天大的福气,我和婆娘天天烧高香都求之不得呢。恩师就是满元的再生父母,我是放心得很。我这就去鄞州处理集资一事,一定把这事儿办好!” 科学门集资之举,很快轰动了整个大李朝,老百姓的想法很简单,这是科学门在向大家伙儿借债呢,古往今来,谁个曾经听说过修行者向百姓借债的?就算修行者真个需要钱,施展一个五鬼搬运术,就能将你的守卫重重的地库搬个干干净净,哪里还需要立字据,算利息? 只不过,大李朝的皇帝如果向大伙儿借债,大伙儿还会有些疑虑,但科学门借债,百姓根本不担心偿还能力--开玩笑,修行者啊,科学门可是修行门派啊,真正富可敌国,哪里会如同凡间无赖子那样赖账? 赶紧的,把家里的金银全都搬出来,送到那什么银行去!这金银放在自家的库房里,既不保险,又遭灰,放到银行,还有利息呢! 这银行利息,不要说小民,就连官员权贵也都惊动了,官员权贵虽然也由自己的门下仆人做着生意,但是生意并不可能一帆风顺,有赢利,也会有亏本,放在银行却是稳吃利息,所以不少官员权贵也将部分资产投到了银行,到了后来,连太上皇也心动了,将自己的不少棺材本托吕岳定送到了京城的银行总部。 李波听说消息后,大笔一挥,皇室人员的资金利息上浮十个点!这个品牌效应可是千金难买啊,瞧瞧,连太上皇都把资金投到银行,你们小老百姓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郭大路轻轻松松,再次获得了大笔的金银--大李朝虽然受着修行者的压迫和无度的索取,但是民间存留的财富还是有不少的,尤其是乡间,百姓都有藏富和财不露白的传统,没准一个吃糠咽咸菜亲自下地和长工一起种地的小地主,家里的地窖里就藏着发霉的大锭银子。 这次在银行利息的诱惑下,大李朝沉积了上千年的财富浮出了水面,聚集的资金之多,令郭大路咋舌不已。 寂灭玉瓶内,一片狼籍。 原本平整的稻田如今堆满了集装箱、油罐、金属锭、原木、玉石原料,已经结了穗的稻谷被压在下面,和泥浆混在了一起。 郭大路把最后一堆金丝楠木扔到了一片田地里,根本不顾那片田刚刚被黄满元和如花种上了各种蔬菜,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对黄满元道:“满元啊,跟我出玉瓶吧。” 黄满元瞟了如花一眼,郭大哥没说让如花姐出玉瓶,显然,如花姐是要随同玉瓶一起传送到21世纪去了。 黄满元摇了摇头:“郭大哥,我想留在寂灭玉瓶内,和这些物质一起传送到21世纪去。” 郭大路一怔:“你去21世纪做啥?我可告诉你,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把寂灭玉瓶安全传送到21世纪,如果出了岔子,你小子可就一辈子在时空中飘流了。” 黄满元再度瞟了如花一眼,心说,如果真的一辈子住在寂灭玉瓶里,只要有她相伴,那、那也好啊。 他鼓起勇气对郭大路道:“郭大哥,我不怕迷失在时空之中。我如今在玉瓶中自学,已经越来越难有收获,我想着,到了21世纪后,我能请教一些顶尖的专家,他们的知识并不是课书论文上能学到的,也许和他们面对面讨论,会给我新的启发。” 郭大路挠了挠头,他明白黄满元的意思,就算是最顶尖的科学家,也不可能永远逼门造车,他需要合作,需要观点的碰撞,黄满元一个孩子,能自学到如此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想要更进一步,的确要走一些不寻常的路。也许让他到21世纪,通过白素贞的安排,面见一些一流的科学家,到一些顶级实验室实习一下,要比在寂灭玉瓶里埋头苦读有用得多。 郭大路背着手绕了几圈,一扭头,正色对黄满元道:“你白素贞师娘传送到21世纪时,发生了一些此前预料不到的状况,你虽然身在寂灭玉瓶内,又有白师娘在21世纪接应,风险小得多,但是我并不敢百分百担保无事。这,你可要想仔细了。” 黄满元重重点头:“我知道。我不怕。郭大哥,你尽管把我传送过去吧。我能在21世纪多学一日,也是好的。” 郭大路拍了拍黄满元的肩膀:“好孩子,放心,如果在传送中有什么异常,我第一时间把你救回来!” 这一日,郭大路和五位娘子再次来到了东海之上的黑礁,寂灭玉瓶的确神奇,里面装满了大量的物资,却依然没有多少份量,被轻轻放进了垃圾桶之中。 郭大路不用抬手看手表--李大眼和周木匠已经能量产机械手表了--就知道传送时间到了,他轻喝一声:“传送时间到了!” 众女子和郭大路手牵着手,一股比传送白素贞时强大了数十倍的功德之力直涌入垃圾桶中,弹指一瞬间,功德之力消失了,郭大路打开了垃圾桶盖,看到里面空空如也,他长长松了口气,传送,成功了。 就在这时,海中突然冒出两朵巨大的浪花,一青一黑两个汉子站在浪间,踞傲地向郭大路抱了抱拳:“当面可是科学门掌门郭大路先生?” 郭大路一怔,林远尘已经迎了上去:“我乃道家林远尘,夫君正是后龙先生,两位可是来看东海水晶宫?”--东海水晶宫,正是龙族的老巢之一,林远尘已经从对方的灵力辨认出,这两位不速之客,却是龙族。 那青衣汉子对出身自天一阁的林远尘又多客气了几分,林远尘的名声他也早就听说过,他对林远尘点了点头:“原来是林仙子,在下行十一,林仙子可称我十一郎,这位是我六哥。” 只介绍自己的排行,而不是名字,这其实是极不礼貌的行为,但林远尘知道,这些龙族一向自大惯了,也不以为意,向青衣黑衣汉子福了福:“原来是六哥和十一郎,却不知道两位前来有何事与我夫君相商?” 这时,六哥粗着嗓门道:“此来只是带个话儿,我龙族所居之地,千万年来遗留不少垃圾,老祖宗说,劳烦后龙先生代为打扫一下。” 这六哥倒也干脆,说完话,人就化成一道青烟消失了,还真是来带句话的。 十一郎就礼貌得多了,含笑冲郭大路和林远尘抱了抱拳,随着浪花消失在大海里。 郭大路摸不着头脑,他原本以为龙族前来生事,是因为自己在黑礁作法,可没想到,对方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走了。 这打扫垃圾,究竟是什么意思?合着龙族把自己当清洁工了?让自己到水晶宫当苦力? 就在这时,黑礁下哗啦一声,冒出一个身影:“姓郭的,你真正好运气,平白发了一注大财。” 郭大路一眼见到水中人,大叫一声,跳到水中,抱住那人,紧紧搂在怀里:“黛玉!黛玉!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黑礁下冒出来的人影,正是失踪已久的陈青黛,她在众女子的注视下,被郭大路紧紧抱住,因为衣服浸在水里,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如此亲热实在有些不习惯,有心推拒,但她一身灵力荡然无存,为了躲避龙族的追捕,在黑礁下躲藏得时间长了,拥有的一身怪力也消磨得七七八八,如今和一个普通女子差不多,如何能挣脱郭大路的强力拥抱。 大妞拍着手道:“好好好,黛玉平安回来可是天大的喜事,不过,郭大哥,此处还是龙族之地,不可久留,咱们赶紧回后隆村,再细细询问黛玉别来情形。” 郭大路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我糊涂了,林远尘,快快施展隐光疾行术,回后隆村,咱们一家人好好团聚团聚。” 不提郭大路意外和陈青黛相逢,在21世纪,码头仓库内,白素贞轻轻打开了保10洁垃圾桶的盖子,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小小的玉瓶。 白素贞深深吸了口气,她以前也听陈青黛闲聊时,说过修行界的种种先天法宝,这寂灭玉瓶却是榜上有名,这样的逆天神器,居然到了郭大哥手里,不知该说他运气太好呢,还是幕后有一双看不到的手正在操弄着这一切?否则的话,这已经不是用“巧合”两字就能解释得了的。 不过,白素贞很快就摇了摇头,罢了,管他什么幕前幕后,黑手白手,反正如今这寂灭玉瓶已经传送到了自己手里,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操控这寂灭玉瓶,如果不能操控,取出玉瓶内的物资,那这瓶子只不过是个造型古朴的瓶子罢了。 白素贞抚了抚小腹,孩子啊孩子,又要麻烦你了,动用你身上的功德之力了。 白素贞轻吸一口气,一股功德之力如同暖流一样,从小腹涌出来,在全身流转,又汇聚于气海,白素贞缓缓伸出手,捧起了垃圾桶中的玉瓶-- 白素贞眼一花,等她定下神来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小的土丘上,身后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触目所见,是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一条大河从脚下奔涌而过。这,就是寂灭玉瓶的空间小世界! 白素贞成功得操控了寂灭玉瓶,这得益于腹中胎儿传来的功德之力,这未出世的胎儿拥有郭大路的血脉,身上的功德之力同样来自郭大路,寂灭玉瓶自然认其为主,因此连白素贞也能顺利操控寂灭玉瓶。 白素贞一向淡然,但此时也喜得溢于颜表,因为寂灭玉瓶的成功传输,让郭大路真正能将21世纪庞大无比的生产力,转为自己在大李朝与修行界抗争的巨大的优势,此时此刻,站在郭大路背后的不是一群女人,不是科学门,不是开发区,不是大李朝,而是21世纪工业总产值全球第一的种花家! 这时,土丘下一个大半小子小跑了上来:“白素贞姐姐!” 白素贞一低头,笑道:“黄满元!太好了,你也平安传送过来了!郭大哥说你也要跟着物资一起传送时,我还真为你担心呢。你瞧,我当初传送过来时,因为失去了一身灵力,只能化形成一个小女孩子--咦,啊,我、我恢复本来面目了!” 白素贞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身为成熟女子的体型,她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这寂灭玉瓶乃是仙家先天法宝,自成天地,灵气充沛,自己身在瓶中,受灵气的滋润,因为体型得以恢复--只不过,不对啊,如果自己体形复原了,现在的自己,不应该是个大肚子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呢? 就在这时,白素贞身后的大树上,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妈妈,我在这儿呢!” 白素贞一回头,一个粉妆玉琢的娃娃,正在揪着树枝荡着秋千,黄满元在下面紧张地摊着手:“小心小心,可别掉下来。” 那娃娃笑道:“满元哥哥放心,这寂灭玉瓶是我的天地,在这里我是最安全的。正因如此,我能以灵胎的形式在这儿显形。” 白素贞听到一声“妈妈”,心头一暖,胸中又一酸,眼中顿时涌上热泪,母女天性,她立刻明白过来,树梢上的娃娃,正是她的孩子--她和郭大路的爱的结晶! 白素贞一迭声道:“孩子,快下来,小心,到妈妈怀里来!” 娃娃一闪身,扑到了白素贞怀里:“妈妈,我可想你了!” 白素贞紧紧抱着娃娃:“妈妈也想你。妈妈一直担心,我从你身上借用功德之力,会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如今看到你长得健康健康,我就放下心了。孩子,委屈你了,想想真是羞愧,妈妈还靠你保护呢。” 娃娃搂着白素贞脖子道:“你是我的妈妈,保护你就是保护我自己啊。再说,要怪也该怪我那个乱七八糟的爸爸,他稀里糊涂就把你和我传送过来,根本没好好考虑我们会遇上什么危险。” 白素贞亲了亲娃娃的脸:“不要怪你爸爸,你爸爸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的心中怀有大爱--不过,他做事的确有些毛手毛脚,要知道,他在穿越到大李朝之前,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哎呀,说到这个,你现在怎么这样大呢?就算是安装实际年龄算,你现在也不过十月怀胎后,出生没多长时间啊。” 娃娃咯咯笑着:“妈妈糊涂了,我现在依然是灵胎的形式存在于这个寂灭玉瓶中,至于外貌,是我自行变化出来的,变大变小,都随我意。如果妈妈愿意,我还可以变成美少女呢。” 白素贞忙道:“不用不用,现在这样挺好的。对了,好孩子,你现在还没有名字,你那糊涂爸爸还没给你取名呢,妈妈叫你什么好?” 第五百三十七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六) 娃娃扮了个鬼脸:“我那爸爸取名字可笨了,我可不指望他给我取个好听的名儿,妈妈你就暂时叫我宝宝吧。” 白素贞连连点头:“好,宝宝,你是妈妈的乖宝宝。” 黄满元在旁边听着,早就明白过来,这“宝宝”就是郭大哥和白素贞姐姐的孩子,只不过不知为何并没有正常出世,而是以灵胎的形式出现在寂灭玉瓶中,不过,听宝宝话中之意,这寂灭玉瓶真正的主人,还不是白素贞,而是这个没出世的宝宝。 白素贞和宝宝亲热了一会儿,那宝宝极是好动,跳下白素贞的怀抱,在寂灭玉瓶里乱跑,这孩子在母腹中呆了太长时间,极渴望自由,渴望外面的世界,寂灭玉瓶中的小空间,算是多少满足了她的愿望。 白素贞任孩子玩耍,点验了一会儿堆积如小山一样的物资,抽了个空儿,扭过头来问黄满元:“她呢?” 黄满元一怔,继而明白过来,白素贞口中的“她”指的是谁,白素贞和郭大路心心相印,郭大路无论做何事,哪怕是在寂灭玉瓶内胡天胡地,隐瞒得了旁人甚至修行者,却隐瞒不了白素贞,故此,那个“她”的一应情况,白素贞了然于胸。 黄满元喃喃道:“我带白姐姐去见她,她--唉,其实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危害--” 白素贞摸了摸黄满元的头:“满元,你是好孩子。你因为得了自闭症,所以心思特别纯净,大李朝一切隐身之法术,都不能逃脱你的眼睛,当年连我施展隐身术都被你看透。可是,你却不知,知人知面难知心,你的眼睛能看透隐身术,却无法看透一个人真正的内心。罢了,如今和你说这些,你是听不懂也听不进去的,幸好,这寂灭玉瓶真正的主人是我的孩子,她纵有千般盘算,万种手段,也翻不了天。满元,你且带我去看她。” 黄满元带着白素贞来到了一片竹林里,林中有一新盖的茅草屋,盖在屋顶上的稻草散发着清香,一个女子正光着脚,穿着木拖鞋,洒着稻粒,在喂一群小鸡,看到黄满元和白素贞的身影,先是一愣,继而立刻福了一福:“见过夫人。”这女子,正是如花。 白素贞上下打量着如花,论相貌,这七仙女的确有些资本,她淡淡地道:“你叫我夫人,显然知道我是谁,嗯,是了,当初你将我夫君困在寂灭玉瓶之中,化形潜入他的世界,自然将他的根脚盘查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我是谁。不仅知道我是他的夫人,也知道我的原形,昆仑仙山堂堂七仙女,称一只不入流的白蚁小妖为夫人,可也太委屈你了。” 如花垂着头:“这里只有如花没有什么七仙女。” 白素贞轻笑一声:“你且别装,我自然知道你心里的盘算,我甚至能猜到,你在黄满元身上下功夫,为的是何目的。咱们都是女人,女人的手段,自然最清楚不过。只不过,任你有千百机巧,我自信也能收拾了你。我夫君要打倒的是整个修行界,甚至连你最大的靠山西王母娘娘在内,更不要说你一个小小的只不过是鸿蒙仙人手里的一枚棋子的七仙女了,你有什么花样尽管折腾出来,到了最后,也只不过阻挡历史潮流的一只螳螂而已。” 如花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双肩在轻轻颤抖,却不知是在害怕,恐惧还是愤怒,这时,白素贞眼前一花,宝宝出现在面前,宝宝拉着白素贞的手道:“妈妈,和这种女人有啥好多说的,走,你陪我玩,我想荡秋千。” 白素贞看到宝宝胸中顿时只省下柔情,她抱起宝宝道:“妈妈自然是不在乎这种女人的,她可心心念念杀你爸爸,杀妈妈我,杀你,还有你的其他妈妈们呢。只不过,你爸爸是个男人啊,男人这种生物啊,有时会办些糊涂事--” 宝宝一笑:“好啦,妈妈,你不用替爸爸遮遮掩掩的,你和爸爸心心相印,我和你也是母女连心啊,臭爸爸做的那些少儿不宜的事儿,我都知道--不过你放心,只要在这寂灭玉瓶中,这女人就玩不出花样儿来。” 说着,宝宝突然一挥手,站在一边的如花只觉得腹中突然一痛,顿时失色跪倒在地上,宝宝搂着白素贞的脖子道:“好啦,这女子今后无论如何不可能怀上我那糊涂爸爸的孩子了,这也算是断了她的一条后路。她如果再动花招,我还有的是手段对付她。” 白素贞心痛道:“好孩子,这种事,该妈妈来动手,你却不必管这些事儿,没得脏了你的手。” 宝宝笑道:“妈妈,咱们一家都不是普通人,那哪吒一出世就屠龙呢,难道我还不如他?我那爸爸虽然各种糊涂,但心中有大格局,推翻修行界,建设凡人做主人的世界,哈哈,我喜欢。我以后要办得大事还多着呢,妈妈你就不要操心了。” 白素贞自带着宝宝前去玩耍,黄满元看着委顿在地的如花,轻叹一口气,想上前扶她,却最终站住了脚,喃喃道:“如花姐,你、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吧。”说着,逃一样离开了小屋的院子。 如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小腹回到了茅草屋内,一头栽倒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强忍着痛楚,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她知道,这是郭大路和白素贞的孩子--宝宝在警告自己呢,以宝宝在寂灭玉瓶中无所不能的能力,她就是要给自己绝育,自己也会一无所知,如今腹中的剧痛,却是宝宝故意为之,以此警告自己不要玩花招。 如花咬着唇,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对手是郭大路,或者是白素贞,却没想到,真正的敌人,居然是一个娃娃! 原本如花以为,寂灭玉瓶传送到21世纪后,脱离了郭大路的直接控制,白素贞虽然是郭大路的女人,有肌肤之亲,但在控制寂灭玉瓶上,毕竟差了一层,那自己就有了上下操弄的机会。可没想到,横空跑出一个娃娃,寂灭玉瓶自行认她为主。 寂灭玉瓶认娃娃为主,又平添了无数变数,自己脱困报仇看来是遥遥无期,不过,自己绝对不死心!没错,自己不需要死心,也不需要灰心丧气,郭大路最大的敌人,其实并不是自己,而是大李朝整个修行界,随着他实力的日益增强,他很快会与修行者正面发生冲突,到了那时,自己就有可乘之机了。 如花帮助郭大路想出了以灵丹法器聘请修行者建设工程项目的法子,又怂恿他征讨委奴儿国刮地皮,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增强郭大路和科学门的实力,缩短他和修行界产生冲突的缓冲时间,如今寂灭玉瓶传送到21世纪,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有了21世纪海量资源为靠山,郭大路一定会忍不住对修行界出手的!那时,就是郭大路大祸临头之时! 相比之下,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只是小事一桩。 白素贞、宝宝和黄满元在寂灭玉瓶里开心地玩了小半天,宝宝能够自由操控玉瓶内的空间,比郭大路这半吊子还高明,她手一挥,就平地而起了一座游乐场,一个大人两个孩子在里面玩得笑声不断,黄满元的自闭症缓解了很多,而且和宝宝在一起,他又非常放松自在,不像和别的陌生人在一起那样拘束,因此也玩得很是开心。 瓶中不知岁月长,宝宝再一次从过山车上下来后,白素贞抱着她道:“宝宝,妈妈知道只有在寂灭玉瓶中你才能真正自由自在,不过,妈妈还有很多正事要办,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宝宝小大人一样的认真点着头:“虽然说这瓶中一年瓶外才一日,但爸爸要做的可是改天换地的伟业,我可不能拖他的后腿,妈妈,咱们出去吧。不过,还一件事,妈妈可得好好想一想,咱们的事儿,你还要瞒着茅莉阿姨吗?” 白素贞轻叹一口气:“宝宝,我们母女同心,你自然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寂灭玉瓶传送过来后,我往大李朝传送物质的总量将是个极恐怖的天文数字,我光是要对付外界的疑虑,已经非常困难了,更不要说瞒住公司的核心人物茅莉了。茅莉极是聪明,她一直在努力学习经贸,已经能独立处理公司一些较正常的业务了,我就是有心想瞒,却也隐瞒不了她多久公司那些不正常的业务了,早晚是该摊牌。更重要的是,茅莉也算是你爸爸的女人,也是你的众多妈妈之一,就凭她的这个身份,我也该坦诚相告。” 茅莉正在办公室里听取几个财会人员的报告,财会人员皱眉道:“茅总,咱们公司最近虽然做成了几笔大生意,可资金流动有些异常,账面上些紧张。” 茅莉自然知道这些资金都去哪儿了--素素全把这些资金转走了,又不让自己过问去向,账目往来都由素素自己管理--茅莉不动声色:“资金问题你们就不用瞎操心了,只要把账目做好就成,有关部门最近对我们查得比较紧,咱们可不能做任何有违国家法规的事。” 财务人员连连点头:“茅总你放心,咱们公司的账目是最干净不过的,经得起有关部门的突击检查,大多数公司还搞合理避税,咱们公司从来不做这些花活,连带着咱们这些搞财务的也轻松不少呢。只不过这样一来,公司的利润可就少了不少。” 茅莉断然一挥手:“利润少一点没关系,我喜欢清清白白做事。放心吧,过几天又有几笔大生意,流动资金很快就会充裕起来。” 这时,茅莉特制的手机响了,这手机背面有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符文,如同女孩子喜欢的小装饰,其实是个小法术,可以屏蔽现代科技的任何监控手段,专用于白素贞和茅莉安全联系。 茅莉挥挥手,财务人员立刻悄悄退了出去,虽然他们的年纪都比茅莉大,但现在公司里无人敢小看这个至今还没大学毕业的小姑娘--数十亿资金的生意在她手中操控自如,谁敢小瞧她? 茅莉接起手机:“素素,又跑到哪儿玩去了?” 手机里传来素素的声音:“我给你发个地图坐标,你赶紧过来,记着,开我给你定制的车。” 白素贞给茅莉定制的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捷达,自然,里面也有各种暗藏的符文,如果发动起来,甚至连天上的卫星也找不到这车。 茅莉开着捷达照着地图的指示,一路开到了码头,进了仓库。 茅莉跳下车,快步走向依然是小女孩外形的白素贞:“素素,你在这儿做啥?我记得这里是公司的一个码头啊,你什么地方不好玩,跑这儿来?” 白素贞轻轻一笑,拉起了茅莉的手:“茅莉妹子,今儿个,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茅莉一怔:“素素,你搞什么鬼?我可比你大多了,你怎么叫我茅莉妹子?” 白素贞刮了一下茅莉的鼻子:“我虽然修炼成人形的时间不长,但在家中的排行,却在你之前,叫你一声妹妹,却不托大。” 茅莉整个人都傻了,有那么一刹那,她都要怀疑白素贞是不是鬼上身了,因为她的神情语气腔调,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似乎是一个成熟的,风情万种的佳人。 茅莉情不自禁退了半步,但很快又迎上前,伸手在白素贞额头贴了一下,焦急万分地道:“素素,你是不是生病了?发烧了?说什么胡话?走,我带你去医院!”说着,拉起白素贞的手就要离开仓库。 白素贞又感动又好笑,只不过,她人比茅莉小,在不动用功德之力施法的情况下,还真拗不过茅莉,眼看就要被茅莉强拉出仓库,白素贞突然大声问道:“茅莉姐姐,你还爱不爱国大路?” 茅莉一怔,脸腾一下红了:“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说这个--啊,你有国大哥的消息了?!快告诉我,他现在好不好?人在哪儿?他、他为什么从来不来见我,也不给我打电话?!他的微信、qq好友,我至今保留着,他也从来没有拉黑我,可为什么从来没联系过我?哪怕一个表情包都没有?!” 白素贞看着茅莉越说越急,不知不觉眼眶就泛了红,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她轻叹一口气:“茅莉,你的国大哥如今改名叫郭大路了,射雕英雄传郭靖的郭,还认了一个父亲,甚至,还在了一个家,白手创起了好大的事业。” 茅莉半张着嘴,呆在当场,如同在看一本蹩脚的三流网络,废材男猪脚突然逆袭,她迟疑了一会儿:“不管他姓国还是姓郭,他、他永远是我心中的那个国大路。他是不是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了?他的家族一定很有钱是不是?一定是这样。他是孤儿,又并不是真的没有父母,也不知当初父母为何抛弃他,但现在又重新找到他认亲了对不对?怪不得他突然从学校里消失,却原来是继承家业去了。这个没良心的,你要认亲尽管去,你要当富二代也由得你,却为何把我扔在学校里,不闻不问!” 白素贞看着茅莉越说越火大,眼角的泪没擦干,脸已经气红了,知道她又想偏了--得,也不能怪茅莉想偏,其实这个剧情还是很合常理的,只不过郭大路遇到的真正的奇遇,实在太过离奇,说出来也没人信。 白素贞拍了拍额头:“唉,茅莉啊,算我刚才的话白问了,不管怎么说,你对郭大路是有情有义的,因此,关于他的真正的秘密,我必须认你知道。跟我来。” 茅莉眼一花,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田野里,一条大河在脚边滚滚而过,远处依稀有崇山峻岭,煞风景的是,有许多乱七八糟的货物堆在田野里,硬生生破坏了美景。 茅莉啊了一声:“素素,是你在搞鬼吗?你对我用了催眠术?是了,你果然是有异能的!快来我醒来,别闹了!” 旁边一个丽人款款走来,旁边还伴着一个女娃娃,那丽人轻笑道:“茅莉,这并不是催眠术,而是先天法宝寂灭玉瓶的空间。” 茅莉正疑惑地盯着眼前的古装丽人,突然看到她嘴角熟悉的笑容,惊呼一声:“这笑容我好熟悉!这、这是白素贞惯常的笑!你、你、你是--”茅莉“你”了半天没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因为答案虽然就在她的嘴边,可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自己如果说出来,那一定是疯了! 那古装丽人却点了点头:“茅莉,你没有猜错,我就是白素贞,我还是郭大路的妻子,而这孩子宝宝,则我和他爱的结晶。” 茅莉整个人石化了,她已经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觉得自己在做一个荒诞到极点的梦! 第五百三十八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七) 白素贞微微摇了摇头,她能理解茅莉的心情,她扭过头,对宝宝道:“好孩子,这寂灭玉瓶是你的天地,你来告诉你茅莉妈妈一切真相吧。” 宝宝点点头,轻轻一拍手掌,在刹那间,有关郭大路穿越到大李朝后发生的种种,一股脑儿涌入了茅莉的脑海。 可怜的茅莉,在极短的时间内,哪里能够一下子接受郭大路这离奇的境遇,轻呼一声,软软瘫倒在地,却是脑海中一下子接受的信息过多,难以承受,生生昏迷了过去。 茅莉不知何时醒来,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座茅草屋的木板床上,身下铺的是散着特有的清香味的稻草,如同小时候在收割后的农田里钻草堆一样,她微微闭上了眼,又睁开,不知为何,心里特别平静。 一个女子端过来一碗水,柔声道:“喝口水吧。” 茅莉接过水,刚要就口喝上一两口,突然脑海中闪现出一段信息,她的手一顿,抬眼直视着端水的女子:“你、你是如花!这水--” “这水茅莉妹子你尽管喝好了,在这寂灭玉瓶中,如花可搞不出任何花样来。”门外走进来三人,却是白素贞、宝宝和黄满元。 茅莉这时已经恢复了镇静,她翻身下了床:“寂灭玉瓶,没想到,这世间真存在仙术!白姐姐,宝宝还有黄满元,我这不是做梦吧?” 白素贞笑道:“茅莉你都能一口叫出我们三人的名字了,怎么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好妹子,你已经在宝宝帮助下知道了一切,我只问你,你还爱着郭大路吗?愿意做他的妻子吗?我知道,你从小生活在21世纪,种种思想理念和我们大李朝的女子大不相同,因此,无论是郭大路还是我,都尊重你的个人意见。” 茅莉轻轻咬着唇,突然道:“我想,以宝宝的能力,就是将我脑海中所有与郭大路有关的记忆全都抹去,让我重新成为一个医学院的普通大学生,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宝宝点点头:“没错,茅莉妈妈,我可以让你重新回去过普通人的生活,还会安排好让你一生一世衣食无忧,快快乐乐。” 茅莉轻叹一声:“我相信。只不过,在我见识到这一切后,我怎么还会回去甘心当一个普通人!时空穿越,大李朝,修行界,凡人的抗争--我如果错过了这一切,我会一辈子后悔的!” 白素贞听着茅莉口口声声说的是穿越伟业,却绝口不提郭大路,知道她心里依然有心结,的确,让茅莉这样的21世纪的女子,接受郭大路有一大堆妻子,甚至连孩子都有了,实在是有些为难。 不过,白素贞并不担心,其实郭大路并不花心,更不是什么公交车,他身边的每个女人,都是自行被他吸引到身边,从来不是郭大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甚至说起来,郭大路只与三个女人发生过关系,却是大妞、白素贞和如花,就这一点,已经说得上洁身自好了--占有如花与其说是欲望,更不如说是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 在这大李朝,哪一个有点身份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由此可见,郭大路已经算是难得的好男人了。 白素贞轻轻拉起茅莉的手:“这可好极了,如今,该我叫你一声妹妹了,来,妹妹,叫我一声姐姐。” 茅莉轻跺着脚:“什么啊,明明是我年纪比你大好不好?我、我可不管什么先入门后入门--我依然叫你素素妹子,你还得叫我茅莉姐。” 白素贞和茅莉说笑了一阵,茅莉突然神情一肃:“素素妹子,你今日突然把这天大的秘密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咱们要大干一番了?有了这寂灭玉瓶,我们就能把海量的物资传送到大李朝,而不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如此一来,必然会引起有关部门的关注,因此,你需要我做出选择,选择是不是参与这起大事。” 白素贞点了点头,拉着茅莉在床沿坐了下来:“茅莉姐,我此前虽然一直在往大李朝传送物资,但垃圾桶又能传送多少东西?虽然我动足了脑筋,可总量依然极少,别的不说,就炼钢厂的那些关键设备,也没运过去多少,可就这样,也花了不少钱了,你心里一直疑虑的公司巨额资金,其实全花在这里了,要知道,要将这些重要设备尽量缩小,可是极花钱的。” 说到这儿,白素贞冲着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如花点了点头:“她让郭大哥找修行者帮助建设工业,虽然心怀不轨,另有目的,却多多少少帮了郭大哥的忙,让我不需要再传送那些笨重的设备了。可从总体而言,依然是杯水车薪,21世纪庞大的生产能力,依然没有转化成郭大哥在大李朝与修行界对抗的实力。” “但是,有了寂灭玉瓶的新空间就不同了,我们可以把整个炼钢厂化工石机械厂都搬到大李朝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传送的物资简直令人不敢细算!同样,郭大哥也会从大李朝传送来大量的原材料和初级加工品,同样是天文数字。我们实际上是开启了异时空贸易!这样庞大的经贸往来,除非有关部门眼睛彻底瞎了,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不会察觉?!” “而且,我还想着往大李朝传送军火,大量的先进的军事装备!从坦克飞机到军舰导弹,甚至卫星,我统统要!别看郭大哥用七拼八凑的铁甲舰队在委奴儿国耀武扬威,其实是人家真正的大佬并没有手,今后郭大哥与修行界一战,需要大量的高精尖武器。这些武器,可不是我从非洲部落之战中,偷偷摸摸弄几样武器能走私进国内的。” “对了,还有科技。郭大哥如今发展的科学,只是往大李朝传送各种书籍,但21世纪的人类根本没有接触过仙术,我一直有个想法,如果能让科学和仙术结合起来,发展出一种全新的学科,不知会打开怎样一种新天地!这并不是我妄想,黄满元就是利用量子力学的理论,帮助郭大哥扩大了寂灭玉瓶的空间。这全新的科学发展道路,只有通过与种华家顶尖科学家的紧密合作,才有可行性。”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保10洁垃圾桶这件穿越神器的秘密,是隐瞒不住了!” 茅莉瞪大了眼睛:“什么?!素素妹子,你要把保10洁垃圾桶的秘密公开?!当然,我知道,垃圾桶的秘密是不可能长久隐瞒下去的,我以前看过一篇网文,说一个叫小强的人利用自己的血具有穿越时空的能力,把现代物资运到建国初期,可是那大量的军事装备直接消失也太夸张了,真当情报部门和外国间谍组织是吃素的?可是,咱们现在就公开,会不会,会不会步子迈得太大了点?” 白素贞道:“对,公开,不过,我只对一个人公开。只要这个人知道保10洁垃圾桶的秘密就够了!” 茅莉起初有点不明白,她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腾一下从床沿跳了起来:“只对一个人公开?!你是说--”她毕竟不敢把那个众人皆知的名字说出来,只是指了指京城方向,“你是说那个大个子?” 白素贞轻笑道:“是啊,除了他还能有谁?也只有他,在知晓了这个秘密后,能保护好保10洁垃圾桶的秘密,并且秘令有部门和我们开展时空贸易,我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茅莉发了半天怔,最后一摊手:“我刚想到那人时,还觉得素素妹子你的想法太过胡闹,可再仔细一想,他还的确是最好的人选,我们如果连他也不能信任,那就在种花家,就再没有第二个人是能信任的了。而且,也只有他才能全方位地调集资源,给各部门下令,配合我们开展时空贸易。” 白素贞握住了茅莉的手:“茅莉姐,要知道,这世间,是不可能有永远的秘密的。虽然我动用了一些法术,来掩盖穿越的秘密,但毕竟有些蛛丝马迹。据我所知,有关部门已经盯上我们了,不久就要对公司动手。当然,以我的法术自然能够保我们平安,然后改名换姓,再起炉灶。只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早公开要比晚公开来得好,那人是心怀国家的,对种花家的复兴极为重视,他自然明白,通过时空贸易,种花家的国力将得到怎样的增长!尤其是当前整个世界经济环境不好,各国都在去全球化,搞贸易保护之时。而我们的出现,是在他推行的一带一路之外,又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贸易路线!所以,我有充足的信心,在向他公开我们的秘密后,得到他的大力支持!” 茅莉的双眼闪闪发亮:“那还等什么?素素妹子,咱们这就去京城!” 京城,钓鱼台国宾馆。 这个宾馆有着特殊的地位,以前,是外交场所,只有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住进这个宾馆,不过如今也已经向社会开放。 这一天,宾馆总统套房里住进了两位客人,虽然宾馆服务员见惯了事面,无论是政府高官还是商界精英,文娱大牌全都见识过,但陪着这两个客人进房时,依然神情有些古怪,因为这两个客人,一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清秀姑娘,另一个却是走路一蹦一跳的孩子。 原本服务员还以为,这两个客人是某个大老板的家人,但看过登记材料才知道,那二十多岁的姑娘,居然是南方海滨城市的一个集团企业的老总,名下资产十多个亿! 不过,还有更古怪的,那就是有着十多亿身家的美女老板,非要自己和孩子一起亲手抬着一个大箱子,连服务员想帮把手都不让。 只不过,宾馆的服务员都是经久训练,面对再如何古怪的客人,都是极有礼貌,将两位客人送进房间后,刚要介绍房内的设施--总统套房名为房,其实是幢独立的小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好多房间,不仔细介绍客人一时间都摸不着门,然而,那美女老板却一挥手:“你们下去吧,我们有点事儿要办,别来打扰我们。” 服务员不动声色,点头示意,出了小楼。 茅莉确认小楼里再无人后,对已经坐到床上的白素贞道:“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离中南海最近的地方了,你看可能施法吗?” 白素贞脸上少有的严肃:“我原本想直接在甬城施法,可没想到,这灵力却无论如何进不了中南海,可见,虽然这个世界并无灵力法术存在,但自有天意在护佑着这片神州之地,五千年文明的传承,从另一种角度而言,其实也是一种独特的宇宙能量。因此,我只能让你想办法入住钓鱼台国宾馆,看看随着距离的缩短,我的灵力能不能渗透到他身边。” 白素贞盘膝而坐,闭上眼睛,一股灵力飘向不远处的种花家的政治心脏--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案头上一份紧急送来的报告,让他眉头轻皱,这是一份来自安全部门的紧急报告,报告表明,在沿海地区,突然出现了一家神秘的公司,这家公司短时间内急剧扩张,从一家经营房地产的公司,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内,急速扩张成横跨多个行业的集团公司,总资产数十亿。 数十亿的资金,这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但却还入不了大个子首长的眼,真正让他关注的是,在报告的最后部分,以特殊的字体表明,这家公司居然涉赚从黑大陆上走私大量武器,最触目惊心的是,这些武器通过公司名下船只运到东海之滨的某座繁华城市后,去向不明! 去向不明! 这四个字有着非同寻常的重量! 首长自然清楚情报机关对武器走私的重视程度,不知有多少工作人员动用了种种高科技手段盯着这家公司,之所以隐而不发,只是想等武器上岸交易后,在买卖双方接头时,一网打尽。 可是现在,这些武器却去向不明! 这家公司从黑大陆上走私来的武器,可不是什么k47这种大路货,而是反坦克导弹、单兵防空导弹,甚至还有vx神经毒气弹! 这些武器,已经足以将一座数百万人口的中型城市毁灭了! 不!危险不仅仅局限于此,看那公司所在的城市,通过举世闻名的杭州湾跨海大桥,驱车数小时,就能直达种花家的经济中心,沪市! 如果vx神经毒气弹在沪市引爆,那将是一场震惊全世界的灾难!其严重程度,不在当年的911之下! 大个子首长心里清楚,当前世界经济全面下行,白头鹰想剪种花家的羊毛都快疯了,各种明里暗里的手段层出不穷,如果沪市受袭,将引发大规模的资金外逃,整个国民经济很有可能全面崩溃! 怪不得情报部门将这份报告紧急送到了中南海,直达自己的案头! vx神经毒气弹啊,这东西可不是情报部分能处理的,必须动用特殊的防化部队,同时还要疏散几乎整个城市的民众,更要做好保密工作--首长将手伸向了红色的保密电话,准备下令-- 一只小手伸了过来,轻轻按在了保密电话上,首长身形高大,轻而易举就可以拔开那只小手,但是,他却一动不动,因为,在这间办公室里,绝对不应该有第二个人!就算是他的贴身秘书和安保人员,也只能坐在外面的办公室里! 首长抬起头,只见按住电话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她好奇地伸着脖子打量着案头上的情报,轻轻叹了口气:“哎呀,我就知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你们的情报人员还是有些手段的嘛。在我动用了一些法术的情况下,居然也查到了这一步。当然当然,那是因为我能施展的法术还不够多,不然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让你们查到任何蛛丝马迹的。” 首长脸色淡然,他将手从电话机上放开,浓浓的眉毛一扬,用他那有特色的四平八稳的低沉的男中音道:“法术?什么样的法术?” 小女孩俏皮地道:“比如说可以消除记忆的法术,甚至更进一步,制造出一个全新的记忆--南柯一梦您应该知道吧,就是那样儿的。” 首长的办公桌下面有个隐藏的按扭,只要轻轻一按,外面的安保人员就会荷枪实弹冲进来,可不知为何,首长却知道,所有的武器对面前的孩子都没有用,形如废铁,他敏锐地注意到,小女孩对自己用了尊称“您”,这说明,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 --如果真有恶意,那自己连和这小女孩子对话的时间都没有。当她刚出现在办公室时,自己就遭毒手了。显然,这个小女孩就是掌握有vx神经毒气弹的那间公司派来的--不,不仅仅是派来的,甚至有可能,这小女孩就是那家神秘的公司的幕后主人! 第五百三十九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八) 首长轻轻点了点桌子上的报告:“南柯一梦?这vx神经毒气弹、各种导弹,可不是什么梦了吧?孩子,这东西太危险,可不能乱玩。” 女孩子跳上旁边待客用的沙发,双腿荡啊荡:“放心吧,这些东西早就被我传送走了,不会危害到种花家的。种花家是他的国家,也是我的国家,我怎么会伤害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呢。” 首长不知为何,对女孩子的话极为信任,他轻轻松了口气,vx神经毒气弹不在国内,那他的心就放下了一大半了,他温厚地道:“小妹妹,你有些非同寻常的本领,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太危险,你可不能胡乱摆弄,今后,可再不能折腾这些东西到国内了。” 小女孩却答非所问地道:“您相信世间有神仙妖怪吗?” 首长一怔,迟疑了一下,继而苦笑道:“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过现在发生的事实在不好解释,我只能理解,所谓的神仙妖怪,是另一种掌握了不同力量的智慧生命吧。” 女孩子继续问道:“那如果您穿越到一个修行世界,您会做什么?” 首长轻轻一笑:“这是在考我有没有看过网络吗?小鬼头,我可是很重视网络的发展啊,知道如今很多孩子都在看网络,前不久的上,我就和几个当红的网络作家聊了聊。嗯,就我了解,这修仙网络的套路,穿越之后,自然也该修行吧,毕竟谁都想成为长生不老的神仙啊。” 女孩子一摊手:“是啊,穿越修仙,这是套路,可是,这世间,偏偏有一个人,在穿越到修行世界后,却不按套路来,他不仅不修仙,不求仙,甚至要以一己之力推翻整个修行界!这个人,叫郭大路--” 首长眼前突然一花,以游戏的“上帝视角”看着一个原名叫国大路的孤儿,通过一只保10洁垃圾桶穿越到大李朝的故事-- 郭大路的穿越故事虽长,但在梦中,却也只不过弹指一挥间,当首长从梦中清醒过来时,手边的一杯热茶还在冒着热气,但他却已经将一切来龙去脉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了。 首长依然很淡定,沉稳:“白素贞姑娘,我理解得没错的话,现在的你,也只是法术的幻象,真正的你还呆在钓鱼台国宾馆吧?” 白素贞点点头:“是。中南海自有天地护佑,我费尽了灵力,好不容易才能施法与您一见。如今,我依然在宾馆里恭候,对了,做为初次见面的小礼物,我在央行的金库里,放了一些东西。” 央行。 行长办公室。 央行虽然也是银行,其实并没有普通银行的各种储蓄放贷等业务,更多的是宏观调控国民经济,但是,国内最大的金库,却在央行地下室,保卫之严密,不在西山地下指挥所之下。 行长案头的电话突然响了。 正在看文件的行长视线一凝,是红色保密电话,他拎起电话,刚“喂”了一声,立刻听到了电话那头熟悉的沉稳的声音,行长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地连声应着“是”,但是,虽然他的神情恭敬,但眼中的疑虑却越来越深,如果不是知道电话那头的是谁,他肯定把电话给挂了。 电话的那一头,搁下了。 行长有点失神,但他很快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站起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行长搭电梯,来到了地下金库,金库的负责人立刻迎了上来:“行长,你今天怎么有空下来?” 行长强自镇定,不让自己脸上露出任何异样:“我到库房检查一下。” 金库负责人一怔:“那个库房是空的啊。”但他很快看到了行长肃然的脸色,立刻转口道:“是,我这就去开门。” 金库的进出有全套的的手续,以行长之尊,也不能例外,在进行过登记、录入、检查等环节后,行长和金库负责人一起进入了地下金库,两人在长长的走廊里穿行,皮鞋的嗒嗒声在寂静在地下传出老远。 库房到了。行长和金库负责人输入密码,指纹和脸部识别,然后各掏出一把钥匙,插入,一齐旋转,嗒一声轻响,厚重的金属大门打开了。 行长对金库负责人道:“你守在外面,无论听到里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开门,除非我自己从里面出来,要不然,你在五分钟后看不到我,立刻关上大门,打这个电话,向首长报告。” 金库负责人从来没碰上过这样的怪事,行长似乎不是要进入密闭的地下库房,而是要进入一个凶兽之穴一样,金属大门背后,潜伏着什么不可思夷的野兽。但是,多年的工作经历,让金库负责人点了点头,应了声“是”。他迟疑了一下:“要不要我叫安保小组过来?” 行长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来多少安保人员都没用。”说着,把门推开一道缝,闪身而入。 金属大门很快关上了,但是,金库负责人依然听到了行长一声短促的惊呼声,但很快又消失,似乎有只手硬生生捂住了行长的嘴,金库负责人咬了咬牙,看了看手表,关上大门,稳风不动的站在库房门口。 库房内,央行行长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双眼突出,如果不是此前首长的电话言之凿凿,他几乎以为自己发疯了,产生幻觉了! 因为,在原本空空如也的库房里,突然出现了一堆金子! 各色各样的金子! 有成锭的金元宝,金锭,狗头金,头钗手镯戒指等各种首饰,款式各一,新旧不同,甚至还能看到上面不同的铭文,以行长老辣的眼光,他还能看出,这些金器的含金量也各不相同,应该是民间私融私铸的-- 但是,更令行长滞住呼吸的是,这堆金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各种金器从地面一直堆到天花板,将大半个房间堆满了,只容门口自己一点落脚的余地--天哪!这样多金器是从何而来的?!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无声无息把这样多的金器搬进央行地下室的库房,更让一重重大门、警卫、防护措施形同无物?!而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事儿发生在自己鼻子底下,自己一无所知,可中南海的首长却知道了?! 行长的背上汗如雨下,他根本没有一点凭空发大财的惊喜,相反,他知道此事有多严重,对方既然能无声无息将这一堆金器神不知鬼不觉塞入库房,那同样能将其他库房里的黄金全都搬空! 总算,行长还有一点清醒,他记着首长在电话里的命令,一旦确认地下金库里突然出现的金子,立刻前往中南海向他汇报。 行长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从金堆里捡了一块金元宝,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背对着大门而站的金库负责人正在看手表,再在二十秒,就到了和行长约定的时限了,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咳,一扭头,却见行长站在身后。行长点点头:“走吧。” 金库负责人一眼看到行长手里的金元宝,他的瞳孔一缩,金库里所有的金子,都是特定的规格的金条,上面有特殊的印记,绝对不可能有这样金元宝!但金库负责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行长通过重重门户,回到了安检处。 行长坦然经过再度检查后,将手里的金元宝往桌子上一放:“老规矩,登记一下。” 这时,金库负责人终于忍不住了,吞吞吐吐道:“行长,这种金器,咱们库房里可没见过,上面也没有标号,我怎么登记啊?” 行长道:“测一下重量,检一下成份,写金元宝一枚就是了,放心,很快就会重新入库的。” 金库负责人不无尴尬地道:“我自然相信行长,我这就办手续--” 行长办完了相关手续,又向金库负责人要了个不透明的塑料袋,就这样装着金元宝,出了金库,但行长并没有回办公室,一辆普通牌照的不起眼的私家车就停在央行办公楼外的小胡同时,行长出了大楼,上车,小车在京城转了一会儿,悄悄驶入了中南海一处侧门。 不一会儿,行长出现在首长的办公室里,首长一瞟到行长的眼睛,就立刻明白了一切,他沉稳道:“央行地下金库,的确出现了一堆来历不明的金子?” 行长的手有些颤抖,他打开包,取出塑料袋,将那金元宝捧了出来,放在首长面前:“是。这就是我从金库里取出来的其中一件金器。” 首长并没取过金元宝,只是瞟了一眼,问道:“这是真的金子吗?” 行长连连点头:“是真金。”他顿了顿:“当然,含金量和我们的金条不可同日而语,应该是私人融铸的。”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首长盯着金元宝,若有所思,行长悄悄擦着手心的汗,几次想开口问,为何央行的地下金库会突然出现一堆金器?这些金器是如何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运入的?为何首长会知道此事?但他最终没有开口,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首长终于将视线从金元宝上收了回来,对行长点了点头:“你先带着这金元宝回去吧,接下来几天,还会有更多类似的金器运到金库来,你把它们全都提炼融铸成标准金条,收为国有。” 行长一下子兴奋起来:“还有更多的金器入库?有多少?” 首长轻笑一声:“第一批差不多有十四吨吧,以后还会有更多。” 央行行长眼里直冒星星,全国的黄金储备一共也就是1658吨,现在一下就增加了十四吨,重点是“以后还会有更多”! 黄金,是真正的国之重器,是最天然的货币,是国家金融的信心,虽然在21世纪,黄金已经不再是交易货币,但是所有的大国,都非常重视黄金储备,黄金是全球性货币的信誉和地位的保证。只有黄金才能在金融风潮来袭时,成为坚定国民信心的堤坝。 种花家一直在悄悄地吃进大量的黄金,存在白头鹰的曼哈顿金库里的600吨黄金,基本上是拿不回来了,天知道金库里还有没有黄金,其实不仅是种花家的黄金,汉斯家的黄金软磨硬泡了好多年,也只拿回了一半。但种花家的货币要真正实现全球化,成为全球货币,必然要有足够的黄金为后盾。 但是,从国际市场上吃进黄金并不是那样简单的事,黄金期货市场被控制在白头鹰手里,种花家稍有动作,国际炒家就把黄金价格抬到了天上去,这样明摆着亏本的买卖,是绝对不能干的。 种花家如今的黄金,除了由专门的武警部队在国内开采外,就是由大量私人在非洲开矿,然后走私入国内,但是私人在非洲开矿太过粗野,既不遵守当地的法律,又不注重环保,被白肤豚通过环保组织口诛笔伐,如今生意越来越不好做,而且非洲小国治安混乱,枪支失控,种花家的淘金客有时忙碌一年,被抢劫一空,因此,这条黄金供应渠道并不稳定。 但现在,首长亲自保证,将有一条稳定的黄金供应渠道,这句话份量之重,令央行行长喜出望外,别的不说,当白头鹰操弄的金融风波席卷全球时,种花家只要把家中的黄金储备一亮相,就可以稳坐泰山了。 央行行长脱口而出道:“这条黄金供应渠道来自哪里?国内?不可能!国内上规模的黄金矿全都掌控在武警部队手里,私人的盗采盗挖也就是小打小闹,根本不可能有那样大的量。那难道来自国内?也不可能!相关国家对我们境外采挖黄金一直非常关注,不断通过政府、媒体等施压、挑拨,想要稳定供应,非常困难--这可真奇怪了,这些黄金,难道真是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央行行长最后一句是玩笑话,可是突然看到首长的肃然的眼神,心头一跳,忙顿住了嘴,尴尬地笑了笑--无论这条黄金渠道来自于哪里,都是首长直接掌控的,自己只需要接受这些黄金就够了。 首长淡淡地道:“你安排几个专门的库房,用来安置一些贵重物品,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物资源源不绝送进来。” 行长连连点头,他问了句:“安保方面要不要有特殊的安排?”但他立刻知道自己这句话又多问了,对方能够悄无声息把那一堆黄金送进金库,哪里还在乎自己的那点安保措施?他拍了拍额头:“我知道了,一切照常,一切照常。” 首长道:“相关登记工作还是要做好,你安排一些保密意识强的专家,好好的估一下价,毕竟这些东西并不是白拿的。对了,这些黄金和贵重物品,都以人民币计价。”--央行行长心中又是一动,以人民币而不是美元计价,说明这批黄金并不是从国际市场上得来的,这、这可真是匪夷所思!不过,不该问的不需要自己多问,这是首长直接掌控的! 央行行长离开首长办公室时,脚步都有些发虚,无论是在金库还是在首长办公室,自己见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太过离奇,简直,简直就像是民间传说中的法术一样! 行长正要走出院子,上自己停在外面的车,却看到一辆悬挂不起眼的民用牌照的车子,缓缓开了进来,警卫人员刚要上前开门,门已经从里面被推开了,一个六七岁的可爱的小女孩跳了下来,她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左看右看,嘴里嚷嚷着:“茅莉姐,快下来!这儿的花开得真漂亮。” 又一个女子从车上下来,她略有些紧张,拉住了小女孩的手:“素素,别乱嚷嚷,很多首长在这里办公呢,你可别把这儿当公园。” 央行行长以为,这不知是哪个首长家的亲戚,到这儿来玩玩开开眼界,这面子可真是够大的,这儿可是一号首长的办公地点啊,但他很快怔住了,不对,一号首长是什么样的性格,怎么可能让随便什么人到中南海里来游园狂逛街? 这时,一号首长的贴身秘书匆匆迎了出来:“是白素贞姑娘和茅莉姑娘吗?快请进,首长正在里面等你们。”那秘书虽然是向着两个女子打招呼,但他的眼睛却盯在六七岁的女孩子身上! 央行行长都看呆了,一号首长居然亲自在等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而且如此郑重其事,吩咐自己的秘书亲自来接?!就是自己也没有这个待遇啊! 哪道说,这小女孩子以及身边的女子,是哪个老首长的亲戚--等等,茅莉?茅莉!这个名字,自己有些熟悉!想想,仔细想想--啊!是了!前不久,自己老丈人心脏不好,被送进医院,但经过多名专家的诊治,都说老丈人身子不行了,就是动手术也没用,只能保守治疗,其实就是等死。 第五百四十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九) 行长知道自己的妻子极为孝敬父母,为了老父亲的病,到处托人找什么秘方,自己还一度劝过她,要相信科学,什么秘方古方都是假的,白白被骗了钱事小,如果老丈人吃坏了药,反而糟糕了,但是妻子说什么也不听,依然到处托人求关系。 这时,东海某省的一个副省长不知怎么得知了此事,亲自赴京送来了一粒药,信誓旦旦保证这药服下去,就能药到病除。其实央行行长自己是不信这种事的,只不过来人也是一方地方大员,自己总不能直接点着对方的鼻子骂是骗子,于是干脆避而不见,任自己妻子接待安排。 可没想到,数天后,自己的老丈人居然病愈出院了! 央行行长在短暂的惊讶后,有些愤怒--现在的医生越来越不像话了,连自己的老丈人都能误诊,怪不得医患关系这样紧张--央行行长是不信那副省长带来的药冶好了老丈人,而是直接认定,是此前的众多专家误诊了。 可是,妻子却一口咬定,是那副省长带来的仙药,治好了自己的老父亲,她悄悄告诉行长,听说有好几个高级干部,都是被这仙药治好了病,不要说心脏病,连癌症都治得好! 央行行长半信半疑,但有个名字却留在了他心中,这药,就是从东海之滨甬城市,一个名叫茅莉的女子手里传出来的。 此茅莉,难道就是彼茅莉?! 她居然直接被邀请进了一号首长的办公室?难道说,也是来送药的? 不对,首长的秘书真正关注的,是茅莉身边的那个叫白素贞的小女孩子,她又是什么来头? 央行行长一头雾水,但以他的身份,总不能站在院子里听壁角,只得出了小院,出门时,他听到了从办公室里传来的爽朗的笑声,那是一号首长的笑声! 这一天下午,一号首长任谁也不见,在办公室里,和一个娃娃,一个女子整整谈了数小时,房间里不时传出笑声,套句网络的话说,命运的车轮就从那天阳光灿烂的下午开始,滚滚向前。 郭大路的寂灭玉瓶,也就一平方公里大,里面的物质乱七八糟,有贵金属,有石油,有木材,其实还有粮食,没错,就是粮食,黄满元一曲“一条大河”,让玉瓶空间里长满了稻谷和小麦,白素贞倒也不浪费,让宝宝将这些稻谷和小麦全都收割了,送给了首长,供应中南海。 要知道,这寂灭玉瓶里长出的农作物,可是绝对无污染的,而在其他地区,就算是不施农药化肥,可土壤里的重金属、空气里的有毒有害粉尘,雨水里的酸性物质等等,都是无法避免的。这批特殊的农作物经过食堂大厨师烧成饭菜后,各位首长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以至于白素贞又想出了一样可进行贸易的物资--泥土。 不要小瞧平时不放在人们眼里的泥土,优质的泥土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无价之宝!种花家在南海上“种岛”时,需要大量的泥土覆盖在沙子堆积成的岛上,可没想到,周边各国联起手来,硬是不肯卖泥土给种花家。真正是有钱也买不到。 而在国内,各地实施腾笼换鸟,清理铲除一些有毒土地后,才发现,优质的土壤非常难以寻找,全球可耕种的土壤平均厚度只有50厘米!在世界各国,优质土壤都是不替代的战略资源! 可是,大李朝所在的时空,却有大量没有开发的优质的土地啊,就算不从大李朝本土刮地皮,只是在周边国家也能弄到大量的优质土壤,运到21世纪的种花家后,可以改良多少良田,让百姓吃到嘴里的食物更加健康。自然,这后续的治理措施也得跟上,比如严禁使用剧毒农药,教育农民不要滥用化肥等,不然的话,再好的土地也被糟蹋了。 话说从那天下午开始,一号首长的办公室突然新组织了一个秘书处,秘书处直接向首长负责,但是却沟通了国务院、国防部、央行、几大国企等,谁也不知道这个秘书处的主要工作是什么,只知道他们的电话、文件都直抵有关部门负责人的案头,其他人一概不得插手。 这天,属于央行的某厂车间内,工作人员正在融炼一批金器,看着一件件造型优美古朴的金器在高温容器里化成金水,他的眼中满是可惜之意,忍不住嘀咕道:“这是哪个败家子啊,把这样好的金器当普通金子给融了,瞧瞧,瞧瞧,这造型、这做工,一定是老物件了,光这手艺就老值钱了。现在倒好,全化成金条了。” 旁边站着央行行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元宝,扔到了高温容器里,严肃地道:“保密条例你可是背熟了的,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今后这样的金器还会有很多送进来。你只管融化提炼就是了。对了,专门搞个编号,和库房,用来收藏这批金子。” 同样,一批石油、柴油、汽油被送到了中石化某个分部,技术人员在经过化验后,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这种地下炼油厂出产的柴油、汽油怎么送到咱们这里来了?这不是胡闹吗?!”--郭大路的工厂技术能力毕竟比不过21世纪的大型炼化厂,生产出来的柴油汽油也就是21世纪地下小作坊的质量水准,怪不得技术人员连声埋怨,这样的油如果送到中石化名下的加油站,灌到车主的油箱里,对一些高档车来说,可是会伤害发动机的。到时候,车主们闹上门来,负责验货的技术人员可就吃不了兜着走,背上一个质量把关不严的黑锅。 然而,一个部门负责人却摇了摇头:“你小子懂什么,这批油是上头亲自发话接的,别送加油站,送工地吧。” 技术人员耸了耸肩膀,有些时候,上面也会塞来一些低质量的油品,都是从民间低价收来的,通过公司的渠道进入流通环节,幕后之人可以吃其中的差价,他把这批油的来路也当成这种见不得人的幕后交易了。 技术人员肚里骂着娘,又检测了一下石油,在他看来,这批石油同样是从一些快废弃的油田里盗采来的,里面少不了有大量的水和杂质,然而,当检测数据打印出来后,技术人员却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揉着自己的眼睛:“见鬼!我、我看错了吗?!” 旁边的负责人漫不经心地道:“怎么?这油品质量很差?你还指望有什么好东西--咦--”那负责人探头看了一眼检测报告,顿时呆住了。 那技术人员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激动地抖着手里的报告:“这油品质量差?!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油!比北海布伦特轻质原油的油还要好!见鬼!见鬼!这样的油,那些油耗子是从哪儿弄来的?还有,这些柴油、汽油显然也是由这石油炼制出来的--该死!该死!这群王八鬼,这样好的石油都硬生生被他们糟蹋了!暴殄天物啊!” 那负责人也醒过神来,使劲挠着头:“不对啊,这世间上的石油质量各不相同,就如同自己的身份证一样,咱们国内的大庆油、印尼海上油田的油、阿拉伯的油、北海的油,一看检测报告,就能看出各自的产地来,那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可是这份报告里的各项数据,我干了几十年的化工,从来没见过!难道说,咱们国家又新开采出一个高质量的油田了?可是行内根本没这方面的消息啊,新闻也没报道过。” 技术人员和负责人都是面面相觑,的确,如果是新发现的油田,那是谁都隐瞒不了的,一个油田的开采,可不是在自家后院挖个洞,天上卫星一眼就能看到,消息早就该传开了。 那负责人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油桶,突然道:“这产量也太小了点。”--的确,郭大路只能将石油装在桶里,通过寂灭玉瓶传送,看上去油桶堆积如小山,其实量并不多,都不够炼化厂一天加工的量。 技术人员挠了挠头:“难道至今只是在试生产?算了,这批油既然是上面发的话,我们也管不了太多,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那群败家子不要再炼油了,生生糟蹋了这批好油,直接发石油过来吧。” 负责人搓着手:“如果今后能长期得到这样优质的原油供应--嘿嘿,那咱们公司也就能少被百姓骂了!” --种花家的化工人苦啊,优质的原油大都掌握在西方公司手里,拿到的油质量很差,杂质多,含硫量高,自然,生产出来的柴油汽油品质也低,灌到车里,产生的废气自然也多。 可是,这能怪种花家的化工人吗?他们也希望有好油啊,这种低质量的油,对炼化设备的损耗可大着呢。只是,想拿好油,就得拿真金白银到国际市场上去买,甚至对方有钱也不卖你。被逼无奈,只能用各种低质量原油,油再差,也比没油好,要不然,试试让私家车主们几天没油可加,开不了车,那还不反天了?--如今光几个有数的大城市的限行就已经让车主们骂不绝口了。 不过,负责检测的技术人员和负责人都知道,自己想要稳定的大量的好油,只是个梦想,在这个篮球上,除了南极这样的处女地,其他地区的石油大多已经被开发和探明了的,自己手里的这份优质原油的来历实在是古怪。两人开了检测报告后,就将这批原油入了库。 说实话,这批原油实在是鸡肋,并不是什么样的原油都能送入炼化厂的,不同品质的原油需要不同的添加剂、压力、温度,差一点,炼出来的产品质量就不一样。如今厂里的设备,是专门针对来自国内的低品质原油“调教”的,想要提炼这样的好油品,又要重新调整设施和工艺。化了这样大的功夫,只是炼制这一小批原油,自然是大大的不划算,所以,这批郭大路费心传送来的优质石油,只能暂时存放在库房里。 这两名化工厂的普通工作人员并不知道,在某化工装备公司,接到了一份奇特的订单,订单的要求是建造一批大型贮油罐。 说实话,建造贮藏罐对该公司而言,实在是最简单不过的事,虽然订单上的工期要求非常紧迫,可是,古怪的是,这个订单并没有告知油罐安置的地点,以至于负责这个项目的工程师直挠头:“不知道地质条件,不知道风力风向,不知道以往有没有地震检测数据,这份订单是从哪儿来的?对方以为制造油罐就是随意立两个铁皮罐吗?” 不过,来自总公司的电话却要求项目负责人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只需要用最快的时间建造--寂灭玉瓶里既没有风也没有地震,甚至连地质条件,只要宝宝愿意,她都可以将地面变成铁做的,保证贮油罐立在那儿稳如泰山。 这批贮油罐自然是应白素贞的要求建造的,郭大路在大李朝还无法建筑这样的高技术含量装备,有了这批贮油罐后,高品质原油就能源源不绝传送到21世纪的种花家,让种花家从此多了一条稳定的战略资源来源途径,意义极其重大。 别的不说,如今种花家的战略石油储备是隐瞒不了人的,那些巨型贮油罐在太空中卫星的监视下一目了然,外国的情报部门直接就能推算,一旦开战,种花家在海外石油被封锁切断的情况下,能坚持多长时间国内的石油供应如。 可是,如今有了寂灭玉瓶这个渠道,种花家就多了一条输血管,如果真有战事来临,就会让敌对国大吃一惊,无论如何想不明白,种花家源源不绝的石油从何而来--当然,寂灭玉瓶传送能力有限,不可能长时间大批量的供应,但却足以让敌对国摸不清种花家的底牌,而举棋不定,甚至发生战略误判了。 郭大路传送到21世纪的第一批物资,就这样陆陆续续流到了市场上,有的引起了有心人的惊疑,如金器和石油,有的则无声无息,如有色金属铜等,这批物资数量虽然不少,但对整个种花家巨大的物资需求量而言,还比不上一个集装箱码头一天的吞吐量,再加上首长办公室里的有意掩盖,并没有引起那些不该有的关注。 真正引起麻烦的,不是金器,不是石油,不是无污染的粮食,而是木头。一批周木匠从封神山里临时砍来的木头。 郭大路对木头不太了解,只知道硬一点的木头值钱,就让周木匠砍点好木头来,塞到寂灭玉瓶里。 周木匠也是个实诚的,带着一批工人,用新制造出来的油锯,吱吱吱一阵狂锯,锯了很多大原木来,那封神山数千年封山,里面的树长得数人合抱不过来,周木匠将锯下的树简单修了下枝,就交给了郭大路,郭大路自然不会细看,手一挥,就把小山一样的原木堆扔到了玉瓶里。 可是,这批原木在转交给有关木材企业后,收货的老师傅只看了一眼就炸了:“天爷爷,金丝楠木!上好的新鲜的金丝楠木原木!” 金丝楠木是最受追捧的顶级珍稀木料,在21世纪的种花家比大熊猫还罕见,现在存世的,只有一些古玩器具,原木几乎看不到,只有极少量的阴沉木,但那木头在水里泡过数百年,质地毕竟没有原木好。 可是现在,那老木工眼前,一下子就出现了堆积如山的金丝楠木原木,而且都是数抱粗的大家伙,让老木工又惊又喜差点昏过去。 这批金丝楠木最后没有流入市场,这样大的一批金丝楠木如果突然出现在市场上,既交待不了来历,又会冲击现有的市场价格,毕竟物以稀为贵,金丝楠木多了,也就变得不值钱了。 最后还是首长那个特殊的秘书处决定,将这批金丝楠木封存起来,今后邀请国内顶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大师,将这些金丝楠木精心创作成艺术品,以为国宝--想来那些大师亲眼见到这批金丝楠木,肯定激动得恨不能不吃不喝搂着这金丝楠木睡觉,将激情化成创造顶级艺术瑰宝的动力。 中南海一号首长的这个特殊的秘书处,后来有了一个名称,叫“路办”,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望文生义,以为这个办公室与道路交通有关,但是,虽然人人都知道要想富先修路,但是一号首长亲自过问交通建设,似乎有些令人费解,倒是有些地方政府,不知怎么的知道了这个“路办”,着力加强道路建设,又掀起了一轮基础工程投资热潮,却是意外的收获。 一个没有星光的雨夜,东海象山港某民用码头,两艘022导弹艇缓缓靠上了码头,四具喷水推进器安静而又轻柔地将220吨排水量的导弹艇靠上了码头, 第五百四十一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十) 这四具有英国血统的推进器全力发动时,可以让导弹艇时速达到50节!这个速度,就连21世纪的很多军舰都追不上,更不要说大李朝时空的风帆船只了。 至于导弹艇后部两组四联装j-83的发射器,那更是划时空的大杀器,这玩意原本是用来打航母的,数十艘022的饱和式攻击的导弹雨能让任何航母编队的防空圈失效。 导弹艇系上缆绳后,从驾驶室上下来了几名军人,022作战满员时也就12人,此时艇上只有驾驶人员,所以很快艇上就空无一人了。 码头上,早就有一辆民用中巴车,拉着窗帘,等几名军人上车后,悄悄冒雨开走了。 码头早就已经被清空了,这时,几名“路办”工作人员从仓库里出来,最后检查了一遍两艘导弹艇,这才离开,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似乎大家对两艘导弹艇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偏僻的民用码头,没有一点好奇心。 又过了片刻,一辆bd电动车开了过来,上面跳下一高一矮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茅莉和白素贞。 茅莉帮白素贞打着伞,好奇地打量着雨夜中的导弹艇:“这就是郭大路点名要的导弹艇?他为什么不交换一些更大的军舰?” 白素贞道:“这军舰又不是白拿的,要钱换的啊。更何况,太先进的军舰,大李朝那儿根本操纵不了啊。你有想过,一艘驱逐舰上需要多少高技术人才吗?涉及的学科包括了机电、自动机控制、气象水文等多少学科吗?就算是把军舰传送过去,郭大路使用得了吗?乌青、施晓峰这些家伙,光折腾蒸汽铁甲舰已经够呛了。” “但是这022导弹艇就不同了,体形小,吃水浅,连普通的河道都能进,满员12个人,经过玉瓶的培训,很快就能形成军力。而且你别看它个头上,火力却足够强大,别说导弹了,就连近防炮也够敌人吃一壶的。” 茅莉虽然对军事不太懂,但看着那粗大的导弹发射筒,却知道“口径就是真理”这句大白话,她脱口而出道:“这倒是,这样粗的导弹,大李朝海上的敌人,都没看到022导弹艇,就已经被击沉了。” 白素贞摇了摇头,她不想让茅莉太过担心--这导弹艇可不是用来对付大李朝时空那些木帆船和铁甲舰队,那些破烂玩意儿有乌青等人的铁甲舰对付就够了。 郭大路点名要022导弹艇,是专门用来对付海上的龙族,以及西洋番人的神灵,或者南洋诸岛上的巫师的,上次在委奴儿国,吃了大章鱼和大海蛇的亏,连郭大路的旗舰都沉没了,可见以科学门结合仙术灵力制造的铁甲舰,依然不能力压妖怪海兽,郭大路急切需要更大战力的先进战舰。 因此,相对而言,操纵简单,速度快,火力猛,有小艇扛大炮之称的022导弹艇就入了他的视线,再说,022便宜啊,一艘也才4000万美元,这可比动不动就数亿甚至数十亿美元的大舰便宜多了。对急切想形成自己海军战力的郭大路而言,是不二之选。 白素贞抬头看看天空,在太空之中,一颗侦察卫星刚刚通过,此时的码头,是安全的。 白素贞从怀里取出寂灭玉瓶,瓶口朝向两艘导弹艇,轻呼一声:“进来。” 旁边的茅莉眼睛一花,码头上的导弹艇消失不见,只要海水在轻轻拍击着码头,发出哗哗的波浪声。 茅莉虽然进过寂灭玉瓶的世界,但依然吃惊于眼前的神奇,她情不自禁伸手轻轻抚摸着玉瓶:“这样大的两艘导弹艇真的在里面了?哇,一点分量也感觉不到啊!太神奇了!” 白素贞笑道:“茅莉姐,你用不着大惊小怪的吧,这段时间,咱们往玉瓶里塞了多少物资啊,一座发电厂,一座炸药子弹厂、一座炮钢厂,一座化肥厂--可以改造后生产毒气,一座拖拉机厂--同样,稍加改装后,可以生产坦克和装甲车,还有一家活塞式发动机车间,专门用来给郭大哥的木头飞机提供动力--喷气发动机太高级了,郭大哥根本玩不转。” 茅莉吐了吐舌头:“是啊,我忘了,郭大哥这家伙,可是要和神仙鬼怪作对为敌的,这些装备和武器,都不见得够用呢。” 白素贞也叹了口气:“是啊,虽然大个子给了我们优惠价,有些设备并不是最先进的,都快从一线部队里淘汰了,但依然很费钱啊,这次大李朝传送来的物质折算成钱后,还倒欠了帐呢。” --白素贞的话稍显夸张,022导弹艇可不是什么淘汰货色,虽然它是当年为了对付航母,而我海空实力又不够时的神来之笔,如今在种花家的国产航母下饺子后,022再不是一线抗击航母的主力,但依然是一款在全世界海军序列里也是相当有特色的小型武库舰。 只不过,钱啊,无论买什么都要小钱钱啊。郭大路如今是什么都想要,但却发现手头太紧,寂灭玉瓶配合保10洁垃圾桶突然扩大的传送能力,让他痛并快乐着,钱,他要更多的钱! 大李朝,后隆村,封神山,一处临海的海边,如今已经被修行者施法改造成了经过四通一平的工业园区,以及码头,一条高速公路和铁路与山外联接,直通三江口码头。 这里,就是郭大路谋划的划时代工业园区,园区里的所有工厂,都将是从21世纪直接传送过来的,真正代表着最先进的生产力,这些在大李朝时空最先进的工厂,郭大路当然不可能交给别人来经营,那不真成了授人以柄了?就连邀请修行者搞基建,他也在旁边严格监督,以确保修行者不会为了节省一点灵力,而整些缺斤短两的豆腐渣工程出来。 郭大路的怀里抱着垃圾桶,这段时间垃圾桶再没有传送物资过来,郭大路知道,白素贞正在21世纪全力搜集物资--把这些工厂在短时间内搜集起来,并不是容易事,导弹艇只要驾驶人员下艇,就可以直接交给白素贞,可那些军火工厂怎么办? 白素贞可等不了太长时间,于是,有的工厂正在生产,直接就停工,上头说是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工人们自然大吃一惊,这厂子正在全力生产呢,怎么就倒闭了?这可是国营大厂啊!工人们正要找领导讨说法,却突然得到好消息,所有员工另行安置到另一个条件更好的工厂里,连职务和职位都原封不动,甚至还有一笔丰厚的搬迁费。 工人们虽然心里还有疑虑,但新的工厂的确条件比老厂更好,自然欢欢喜喜就收拾了个人的东西,离厂了。 没有人注意到,老厂子被专业工人以最快的速度拆解、包装,然后这些巨大而沉重的设备,在一夜间消失无形。 还有的工厂,因为污染严重,在去产能的过程中,已经停产停工,正在拆解,准备当废铁卖了,却被紧急叫停,所有的设备打包,已经毁坏的设备换了新品,然后运到外地去了,最终去了何处,企业负责人一无所知,但是,企业的银行帐户里去打进了一笔资金,废铁硬是卖了个好价钱,把负责人高兴坏了,至于设备去了何处,他才懒得管呢。 其实这对郭大路和白素贞而言,也是好事,要知道,此前他们因为垃圾桶容量有限,为了传送一些设备,不得不请厂家另行设计、生产,这钱花得可叫冤枉,这样的非标准产品,工厂要全新设计,全新生产,开模,下料,工艺控制,花的钱比买标准设备贵好几倍! 可现在,那些设备有不少原本就是在去产能过程中被淘汰的,三钱不值两钱,买了下来,简直跟捡漏差不多--什么?你说这些设备不够环保?大李朝才不再乎这些呢!等郭大路在大李朝建设起工业化,以绝对实力碾压周边地区,到时候,再把污染工业转移,重显大李朝清秀水也来得及。 至于21世纪的种花家,有关部门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去产能化其实是件极痛苦的事,这是用刀子在硬生生割自己的肉啊!污染是减少了,可是就业怎么办?税收怎么办?难道去了产能大家都喝西北风不成?别看老百姓嚷嚷着去污染叫得凶,可要是真的因为gdp下降,税收减少,影响到他们的收入,影响到他们的生活,非跳着脚造反不可。 可是现在好了,有个不知哪里来的傻冒,愿意用比较合理的价格收购这些淘汰的设备,有了这笔凭空而来的钱,地方政府就可以安排工人重新就业,甚至用来补助新兴产业,真正是皆大欢喜。 时间到了,郭大路打开了垃圾桶,寂灭玉瓶静静躺在桶底,郭大路的呼吸有些急促,手在微微颤抖,他将手放在玉瓶上,突然,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原本空无一物的工业区里,突然冒出了无数的集装箱以及打包好的设备,码头上,更是出现了包括022导弹艇在内的一批船只。 郭大路两眼发直,只会一个劲儿喃喃地道:“发了!老子这下发达了!这样的穿越才爽啊!哈哈哈哈,素素,你可真是贤妻啊,居然和中南海拉上了关系!好!咱们就是不走寻常路!别的穿越者,在异时空,只想着自己称王争霸,或富贵一生,老子却是来造修行者的反的!而素素你,在21世纪,身为穿越者,却主动与最高领导人接触,透露了穿越的秘密,这在别的穿越者眼里,可是大忌,但素素你却堂而皇之,我行我素!好好好,要不是你如此大胆,我怎么可能得到022导弹艇这样的大家伙--不不不,这还是小家伙,以后,我要的家伙还更多更大!从此后,整个21世纪的种花家,就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郭大路如同一只大马猴一样,在工业区上蹿下跳,一会儿爬上022导弹艇抱着导弹发射筒狂笑,一会儿坐在堆积如小山一样的设备箱子上发呆,好不容易才恢复点理智,忙叫来浩哥儿,立刻招集人手,将这批新到的设备,全都安装视频资料,按部就班,安装起来,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复工生产。 浩哥儿神经是个大条的,根本不管工业区的如山物资和设备是怎么来的,反正郭大哥让自己怎么干,自己就怎么干,何况他也只是起个传声筒的作用,具体工作还得李大眼、周木匠、赵康他们来干。 而郭大路在激动过后,却开始发愁,寂灭玉瓶是好东西,只是一来自己功德之力有限,上一次逆传送玉瓶,已经把功德之力耗得七七八八了,想要再次传送,还得等一段时间,等高新工业区建成后,想来自己的功德之力又会上一个新台阶,只不过,这事急不来,二来,郭大路还需要钱,大量的钱,白素贞如今可是欠了“路办”不少债啊,自己想要继续从21世纪购入物资,还需要大量可供交易的钱财、物质。 可是,无论是大李朝还是委奴儿国,都已经被自己搜刮了一遍,再要捞钱,那可真是天高三尺了,就算百姓尊敬修行者,恐怕私底下也要怨声载道了,其实,上次郭大路从大李朝搜刮走了大量贵重金属,已经造成了物价浮动,如果不是因为土豆、番薯、玉米等大量高产作物上市,打压了物价,搞不好就会有不少平民要饿肚皮了。 幸好,李波抓紧时机,将纸币通过银行推广了开来,新币的流通,在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市场对货币的需求,进一步稳定了物价。而老百姓在经过试用后,发现纸币携带方便,不易伪造,而且因为有大小的面额和金属辅币,找零也非常方便,不象以前用银子时,还要用剪刀绞碎、称重,麻烦无比。因此在短时间内,不仅开发区,大李朝其他地区也接受了纸币,这新币推广,又让郭大路捞了一笔。 不过,这样的发财机会也就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不可能再行复制了,除非向郭大路的宁波老乡蒋光头学习,玩金元券的把戏,再把百姓手里的财富挤出来,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和科学门的名声可就臭大街了。想当年,蒋光头最后是逃到了湾湾小岛上,可郭大路却无处可逃,难道逃到黑礁上去? 这时,大群大群工匠在李大眼等人的带领下,进入了工业园区。这些工人都是老手了,不仅在寂灭玉瓶里参加过长达数年的培训,还和葛文华等修行者们一起建设过不少重点项目,当真是既有理论知识,又有实践经验。 所以他们到了工业园区后,面对着堆积如同小山一样的物资设备,并不慌忙,先找到了随同设备一起传送过来的视频资料,安安静静学习起来,期间还互相讨论几句,改正视频里传授的安装知识--因为大李朝许多设备不如21世纪的齐全,在21世纪通用的方法,不一定能在大李朝用,还得后隆村的工匠们自行想些土法子解决问题。 比如说,在21世纪的种花家,无论多大型的设备,只要用大型吊车,就能一次安装到位,可是大李朝暂时还没有这样先进的吊车,以往,都是请修行者施个法术儿,大型设备就能如羽毛一样飘浮起来,稳稳安装到位,但这一次,郭大路却不想让修行者插手,所以工匠们还得另外想招儿。 这时,李大眼和周木匠、赵康互相之间打了个眼色,齐齐找上了郭大路:“郭哥儿,有处地方咱们想请你去看一看。” 郭大路正在为搜刮更多资金犯愁,听到李大眼等人的话,忙道:“是什么地方?怎么各位叔叔伯伯还要和我打哑谜?好好好,我随你们一起去。” 郭大路唤过白云,带着李大眼一行人,来到了鄞州一处山谷里,只见一处钢厂正在喷火冒烟,如今在大李朝,各处煤钢联合体到处开建,郭大路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每有钢厂投厂就高兴得手舞足蹈了,对他而言,那只是一个个正在日益增长的数据。 郭大路随意瞟了一眼:“啊,这儿又新建了一个钢厂?嗯,我记得这附近的确有个上好的煤矿和铁矿,只是交通有些不便,形同鸡肋,这大型钢厂还是设有大江大河大海边为宜,方便运输嘛。没想到李大叔你们不舍得放弃这些好矿,依然还是建了个厂子,只不过,这工厂规模有些小啊。” 李大眼在旁边搓着手:“郭哥儿,这个厂子,有些不一样,它啊,完全是咱们这些老哥儿们自己鼓捣出来的。” 郭大路笑道:“李大叔、周伯伯、赵叔叔,你们都是老当益壮啊,哎呀,瞧我这话说的,你们还不算老呢,正当壮年正当壮年,以后经你们手建设的钢厂还会更多! 第五百四十二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十一) 郭大路正打着哈哈,突然一怔:“咦,等等,李大叔,你刚才说什么?!‘完全是咱们这些老哥儿们自己鼓捣出来的”--你不会是说,这个厂子的所有的设备,都是你们自行生产出来的,既没有让修行者帮忙,也没有动用我交给你们的物资?!” 李大眼笑得老脸皱成一团:“没错,这些设备全是咱们自己生产出来的,就连大黑也没有参与帮忙。这个钢厂虽然小,却是咱们凡人一锤一锤敲出来的!” 李大眼一锤一锤敲出来之说略显夸张,但是,这个炼钢厂却的确是自力更生的产物,所有设备都是后隆村最早的那个郭大路瞎指挥,七拼八凑的那个小炼钢车间生产出来的。 郭大路听了李大眼等人的话后,傻了眼:“我记得随着各处大型炼钢厂的建设,这个小车间早就废弃了啊?这样的落后产能还有什么用啊?我以为早就已经拆解了。” 周木匠在旁边道:“郭哥儿你可也太败家了!你看不上这小车间,可这车间是咱们这些老哥儿们亲手建起来的呢,期间还出过事故,差点死了人。车间小是小了点,却也是咱们的心血,而且车间里的技术力量也不弱,就连朝廷的工部,看了车间也流口水呢。” 郭大路打量着眼前的钢厂:“这样说来,各位叔叔伯伯就是用那小车间,将这钢厂建起来了?唉,有这功夫,我都能让修行者建好几个大型钢厂了。” 李大眼却摇了摇头,他一脸肃然地道:“郭哥儿,你以前一直教我们要自力更生,所谓靠山山倒,靠河河干,这世间,谁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你教我们唱的那首劳动者之歌我至今还记得,神仙皇帝都是靠不住的,要解放自己只能靠自己。修行者是靠灵丹法器才吸引来参与我们的建设的,一旦这些宝贝用完了,他们也就甩手不干了。所以,咱们就是再苦再难,也要自力更生建造出炼钢厂来!这只是第一座,我们几个老哥儿们决定,今后各种门类的工厂,咱们都要亲手建,有一座是一座,我就不信了,没有那些神仙帮助,咱们就成不了事儿了!” 郭大路肃然起敬,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业建设高速发展,让他有些冲昏了头脑,仔细想想,其实目前的高速发展的确是不可持续的,就算自己能到其他国家刮地皮,收集来仙家法宝以做交易,可总有一天,这些灵力等价物会被消耗一空--天下灵力有限,并不是无穷无尽的,到了哪时,包括葛文华在内的修行者,绝对会扬长而去,绝对不会再付出哪怕一滴灵力。 而21世纪的物资虽然可以通过以货易货的方式交易,但是最大的依仗却是寂灭玉瓶,此物其实也是修行者的法宝,谁知道这玩意哪一天突然出现问题了呢,自己总不能拿着玉瓶到昆仑山,告诉西王母娘娘:“老子干了你的七仙女儿,抢了寂灭玉瓶,现在瓶子坏了,麻烦你修修好。”--任何基于灵力之上的物件儿,都是靠不住的! 因为整个修行界,都是郭大路要推翻的对象,所以,修行者靠不住,灵力靠不住,法宝靠不住,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李大眼、周木匠、赵康这样自力更生的凡人! 郭大路重重点点头:“几个叔叔伯伯,我明白了!我会大力支持你们自力更生建设工厂之举的,我会将最好的工匠、最好的学生派给你们,跟随着你们建设这些不动用任何灵力修建的工厂。这样的工厂规模可以小一点,但是必须每个开发区每个州府都要有!你们放开手脚,不用考虑费用、时间等问题,尽管去做!” 无论是郭大路还是李大眼、周木匠、赵康等人,这自力更生之举实在是有些幼稚,如果在修行者的帮助下,或者利用垃圾桶和寂灭玉瓶传送来的物资,在同样的人力、工期下,建设出来的新工厂是自力更生工厂数量的数倍,甚至十多倍! 但是,郭大路却义无反顾将自己手下最优秀的工匠,最聪明的学生,全都交给了这个自力更生的项目,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想起了在原时空,种花家走过的路。 种花家也走过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的道路,但最后却发现,真正的好东西,真正的高精尖项目,是花钱也买不来的!人家只要搞个技术封锁,你就是捧着钱满世界求,也求不到真正的好东西,永远只能屈居于工业食物链的下游,依然牺牲环境,和工人的低高交资,赚点小钱,当你想涉及更高端的产业时,立刻就会碰到玻璃天花板。 而到了那时,种花家才发现,要补的课实在太多,而且都是基础科目--比如象材料学,那是没有任何捷径可走的,必然一个一个样品老老实实做测试,以至于到了21世纪,种花家还在花大力气“补课”。 自力更生,唯有自力更生,才能真正实现工业化! 21世纪的种花家如此,大李朝的郭大路也是如此,他的最终目标是凡人推翻修行者的统治和压榨,当双方战事一起,他面对的灵力封锁,会比21世纪面对的西方各国的技术封锁还要严厉,还要残酷,到了哪时,只有这些自力更生的,不动用任何灵力就能建成的工厂,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郭大路脑海中浮出一幕场景:无数修行者踏云而来,从空中施展法术扔下无数的火龙、火球、巨石,这场奇特的空袭,将自己的军工厂、机械厂炸成一片废墟。而当自己重建时,却发现某项关键设备必须在修行者灵力施法的帮助下,才能够制造或者安装,那可真正叫授人以柄了。这战,压根儿没法打了! 所以,必须自力更生!绝对不依靠灵力也要建成工厂! 而且这些工厂必须是成体系的--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不求规模大,但必须小而齐全,这样才能在未来残酷的战争中存活下来。 说到这儿,郭大路倒又想起原时空的脚盆国了,脚盆国在太平洋战争后期,面对美军的大规模轰炸,依然保留了相当的生产能力,就是依靠将工业生产化整为零的办法,将很多部件的生产,转移到民居进行。 美军炸弹再多,也主要轰炸大型工厂,不可能把每一间民居都给炸了。 同样可参考的,还有种花家的三线工程,把工厂搬到山沟沟里去。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能够自主发展的工业上,建立在一批高素质的工人上,依靠修行者和灵力,却是得不到这些的。 郭大路的性格是说办就办的,说得好听点,是办大事不拘小节,说得难听点,就是拍脑袋办事,他立刻下令,在自己管辖内的各县市,建立一批小五金工厂,这些工厂不得动用灵力,不得动用玉瓶传送来的物质,自力更生,鼓励私人投资,给予政策和贷款优惠。 郭大路得意洋洋回到后隆村的郭家老宅,大妞和二妞迎了出来,脱口就问:“怎么样?寂灭玉瓶可把物资传送过来了?” 郭大路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兴奋地道:“传送过来了--好多的工厂设备啊,发大财了!不过,许多设备的技术含量太高,工人们还要好好学习,得化不少时间才能让工厂真正投产。” 这时,屋内的郭兰英、林远尘、林媚娘也迎了出来,林远尘含笑道:“有了寂灭玉瓶这个传送渠道,不仅工业化的步伐能大大加快,连郭大哥你和我们一众姐妹的功德之力,也会飞速增长呢,这可比我天天种神豆强多了。” 郭大路笑道:“寂灭玉瓶成功传送大量物资,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不过,今天还有件事令我更开心--”他将李大眼等人自力更生建设工厂的事儿细细说了。 大妞感慨地道:“李大叔、周伯伯、赵叔叔也是咱们后隆村科学门的老功臣了,当初郭大哥手里只有一些破烂和半通不通的知识时,他们就齐心协力将炼钢车间建设了起来,却没想到,如今他们并没有把这自力更生的精神给忘了,反而有了更大的壮志雄心!咱们这些后辈倒要好好向他们学习呢,我回台湾岛后,也要建设一批完全独立自主发展的大型项目。” 郭大路左右看了看:“黛玉呢?她还躺在床上?” 这时,卧室内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姓郭的,你当年故意给我取了个黛玉的小名儿,是不是早就猜到有一天,我会失去一身灵力、神力,成为一个普通女孩子?不对,我如今连普通女孩子都不如,真正成了药罐子了。” 郭大路忙紧赶几步,进了卧室,二妞刚要跟进去,大妞悄悄拉住了她的手:“让郭大哥和黛玉两人说一会儿话吧,自从黛玉回来后,身子骨就不怎么好过,唉,当初她可是一身神力,却没想到--都是那黑礁害的。” 林远尘轻叹一口气:“龙族黑礁恶名我也听说过,听说被囚在黑礁下的修行者,无论你功力多浓厚,灵力多高强,都会被黑礁悄无声息吸走灵力,日积月累,连身子骨也会受到难以逆转的伤害,所以以龙族之强悍,也是听到黑礁而变色。黛玉妹子为了躲避龙族追杀,躲在黑礁之下,如果不是功德之力护住了她的心脉,真不知道会发生何等不忍言之事!不过,就算有功德之力护住黛玉的心脉,她的身子骨也是虚到了极点,要好好调养才成。” 林媚娘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突然道:“其实黛玉姐姐想让身子骨尽快好起来,有个极简便的法子--”她说了半句话,却突然顿住不说了,一向清冷的脸难得有些发红。 大妞等人互视了一眼,都明白林媚娘说的“极简便的法子”是什么法子--林媚娘的胸口里面可是藏着郭大路的血呢。郭大路的身子,对陈青黛而言,就是最好的上佳补品,比唐僧肉还神奇,当初陈青黛困在黑礁下,只不过得了郭大路扔下的残羹剩菜,就获得了一身功德之力,脱困而出,如今郭大路这世间头号大补丸就在身边,如果服而用之,就能在短期内获得大量的功德之力。 可是,大妞却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我私下里曾经和黛玉提过此事,只是她却是无论如何不肯,说什么,不能做对不起素素妹子的事。” 听大妞提起白素贞,众女子都沉默下来,白素贞为了郭大路付出了极大的牺牲,别看她如今明里在21世纪混得风生水起,暗中其实却依然是步步惊心,因为她拥有的力量实在是非无神论世界该存在的,任何一个领袖,都会天然地对这种不可掌控的力量给予极高的警惕和关注。 可以想见,在21世纪种花家不可知的某处秘密建筑内,一定有最顶尖的科学家,正在疯狂地研究灵力、功德之力、法术,希望能破解白素贞身上的迷。 白素贞和路办的合作,是一回事,而路办乃至最高首长,对功德之力、法术的戒备是另一回事,为了对14亿国人乃至全人类负责,相关的研究和制约手段,那是必须存在的。 无论是白素贞还是郭大路,都不至于小白地认为双方是完全无条件互信的,路办的所作所为,是题中应的之意,事实上,配合有关部门和科学家,对功德之力展开研究,是白素贞对最高首长做出的承诺之一。没有这样的承诺,双方根本不可能开展合作。 有得必有失,这是必然的。 因此,白素贞和腹中的孩子,可以说是冒着极大的危险,稍有不慎,母女两人能不能安全返回大李朝也不可知--保10洁垃圾桶虽然是穿越神器,但它的本质依然是个塑料做的垃圾桶,如果它因为某种原因突然损坏了,穿越就极有可能完全中断--至于垃圾桶为何会突然损坏,那就只能呵呵了。 正是因为白素贞和孩子牺牲如此之大,而郭大路以及众女子在大李朝的一切成就,都是托赖于她们母女,所以包括大妞在内,都自觉不自觉给自己立了条无形的规矩,那就是在白素贞母女平安回归大李朝前,不和郭大路行夫妻人伦之事。 说得更直白点,郭大路如何守着一堆老婆,却过起了和尚的日子。 郭大路大步进了房,正好看到陈青黛披着衣服要下床,他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关切地问道:“可是要喝水?我帮你倒好了。” 陈青黛白了郭大路一眼:“你还真把我当弱不禁风,走几步路就会咳血的林黛玉了啊?让开,老娘我要上洗手间!难道这事你也能帮我?” 郭大路揉了揉鼻子,咳咳咳,这事儿果然没法旁人帮忙,忙扶着陈青黛进了洗手间,狗腿子一样的关上门,一直等陈青黛出来,这才扶着她回卧室。 陈青黛甩开郭大路的手,自行坐到沙发上坐下,红着脸道:“又作什么怪?小心姐妹们撞进来看见,你可是堂堂科学门掌门人呢。” 郭大路笑道:“黛玉,你这次从黑礁回来后,性子变了很多呢,可比以前有女人味多了,不像以前,动不动就冲我挥拳头。” 陈青黛又好气又好笑,瞪了郭大路一眼:“感情你是个贱皮子,我不打你不舒服。得了,别斗嘴皮子了,寂灭玉瓶的顺利传送,让你有穿越造反大业,跨上了一个新台阶,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想法?” 郭大路很直爽地道:“钱,我要很多很多的钱,21世纪的物资可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得花钱买啊。素素和一号首长达成了协议,那就是绝对不动用她的法术在21世纪的种花家赚钱,用来购买物资,而是由大李朝和种花家展开时空货物贸易。” 陈青黛点点头:“这个协议咱们必须遵守。要知道,以前素素在21世纪的种花家用法术赚钱,再购买物资的做法,等于是空手套白狼,用种花家的钱白白劳好处,这就像在种花家的身上开了个流血的伤口,我们是凭白得了好处,种花家却吃了暗亏。一号首长何等人物,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只有开展公平的双赢的贸易,咱们这生意才能做得长久。” 郭大路连连点头:“那是自然,我原本就是种花家的孩子,自然不能让种花家的利益受损。只不过,开展货物贸易,我能提供的只有原材料或初级加工品,而种花家的都是高附加值的工业品,一来二去,咱们的贸易逆差可就大了去了。钱啊,我手里太缺钱了。” 陈青黛扑哧笑了一声:“你现在啊,差不多就是以往种花家刚改革开放时,用八亿件衬衫换一架波音飞机的阶段,慢慢爬科技树吧,爬工业体系吧。” 第五百四十三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十二) 郭大路嬉皮笑脸道:“我这不就来请教我的好娘子,哪里有尽快开到钱的好办法。” 陈青黛啐了一口:“什么好娘子,大妞是你好娘子,白素贞是你好娘子,老娘可不是!这都还没拜堂成亲呢。”她的脸突然一肃:“好啦,玩笑话说够了,咱们说正经的。郭大哥,你可还记得东海之上,黑礁之旁,那龙族六哥、十一郎,临去时说的话?” 郭大路重重点头:“我自然记得,我原本以为这两条泥鳅是来惹事的,可没想到,他们客气得很,离去时,还说什么请我打扫海底垃圾云云。” 陈青黛道:“这海底的垃圾,可是了不得。你想想,千年以来,这海底不知沉没过多少船只,船只上装载着的金银财宝,全都沉在海底。以前大海大洋由龙族霸占着,龙族自己是看不上凡人的财宝的,这些东西没有灵气,在他们眼里和土坷垃差不多,却又不许凡人自行打捞。所以,这海底的宝藏越积越多,你只要将这些沉宝都打捞出来,那可是一笔天大的横财!” 郭大路眼睛一亮,驾着挂着海盗旗的帆船,打捞神秘的海底沉宝,这是多少男孩子年幼时的梦想,不过,这并不仅仅是梦想,事实上,在原时空,的确有专门的打捞公司,利用自己的专业技术能力,专门打捞历史上有名的沉船,甚至还因此发生过不少有名的案例--沉船打捞上来后,沉船区域所在国、沉船历史上的原拥有者国家以及后人,纷纷主张各自的拥有权,不过大多是协商最后分账了事。 郭大路搓着手:“黛玉,你原形就是龙,自然最清楚海底沉船的位置,嘿嘿,你相公最近手头紧,你能不能顺手指定几个沉船的位置,咱们发笔小财。” 陈青黛白了郭大路一眼:“你心里就只有钱,却怎么不仔细想想,一向以贪婪霸道著称的龙族,为何主动向你示好,还白送你大笔的宝藏?” 郭大路一怔,一拍脑门:“对对对,的确奇怪,龙族这些泥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今还有龙族强逼百姓献上童男童女以为血食。我之所以向21世纪购买022导弹艇,就是为了对付龙族的,只不过,龙族力量太过强大,而海上贸易线对我又极重要,别的不说,大妞的夷洲岛就隔着一道海峡呢,如果龙族刻意捣乱,把海峡一封,夷洲岛可就成了孤岛了。所以在我拥有绝对的实力前,还无法挑战龙族的地位,唯一的办法,就是请天一阁的范冲子出面,向龙族说些软话,愿意用灵丹法器,交换他们不食孩童的承诺,可据我所知,有的泥鳅依然在偷吃人,哼,终有一日,我要如同哪吒一样,扒所有的龙族的皮,抽他们的筋!” 陈青黛捶了郭大路一拳:“胡说八道什么--我也是龙,你娘也是龙,难道你也要扒皮抽筋。” 郭大路一咧嘴,挠着头,只是嘿嘿傻笑。 陈青黛脸上一肃:“我从来没有正经和你说过我的事儿,那是因为你以前实力弱小,我就是说与你知,也只是徒增你的烦恼,但今日,我却可以告诉你了。” 陈青黛双手紧握,缓缓道来:“龙族,其实和人类也差不多,有凶恶的,也有良善的,有霸道的,也有柔弱的,我娘只是东海的一条普通小龙,虽然她辛勤修炼,但四海灵力有限,好的修炼之地都被六哥、十一郎这样的高手抢占去了,不许其他龙族靠近,所以修炼了数千年,也没有多大的长进,也就是勉强能化成人形。” “我娘的性子与世无争,既然在修行上没有出头之日,她也就放下不管,不像别的龙族,为了抢一块灵气稍多一点的宝地,打得狗脑子都要出来了。龙族寿命极长,我娘活了数千年,其实只相当于人类的20多岁,但因为她修为不够,别的龙族都看不上她,不欲与她结亲,她倒也一个人活得自在--” 郭大路在旁边插话道:“啊,我明白了,原来在龙族眼里,这修为灵力倒和人类凡间的钱财嫁妆差不多,这女子拿不出好陪嫁,就没别的龙族迎娶,没想到,我的丈母娘是个龙族剩女啊。” 陈青黛被气乐了,伸指在郭大路腰间软肉上尖尖地掐了一把,郭大路金刚不坏之身,哪里怕已经失去了天生神力的陈青黛这一掐,只是装出龇牙咧嘴的样子。 陈青黛道:“别闹,听我好好说下去。我娘因为在海中呆得无聊,就上岸化成人形与凡人居住在一起,一来二去,就与一个渔夫好上了,两人成了亲,此后就有了我。其实,这人龙相恋,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那些浮荡好色的公龙,就经常化成人形,强占凡人美貌的女子,甚至带回龙宫之中。因此而生下半人半龙血统子女的,也不在少数。可是,因为我母亲无意中得罪了几个同族,他们借机一状告到了老祖宗那儿,非要以一条极其古老,都已经快被龙族遗忘的条例,来处罚我母亲。那条例规定,人龙相恋,会给整个龙族带来灭顶之灾,四海不复归龙族所有,龙族要不灭亡,要不颠沛流离,寻找新的家园--” 郭大路原本当听民间故事一样听着自己丈母亲娘的往事,可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骂道:“一帮子混账王八蛋!这什么狗屁条例?龙人相恋,何至于就亡了龙族?这就像人间帝王,将帝国的毁灭,归于女子身上,胡说什么红颜误国一样!” 陈青黛苦笑道:“你不知道,这个条例的年代极久远的,听说是上古龙族中一个极精通预言术的神龙立下的,上古龙族可比如今的龙族强大多了,连天地的创立都有神龙的一份功劳,一身修为可与鸿蒙仙人比肩。这条例平时无人顾忌,可是被正经翻出来,却没有一条龙敢于为我母亲求情。更何况,我母亲也的确有把柄落在他人手里,在她以前,虽然有龙人相恋,相交,但都没有明媒正娶,只能称为野合、滥交,而我母亲却是正正经经和我那渔夫父亲成了亲,还祭告上苍,如此一来,就是想找个借口为我母亲脱罪也不可得了。” 陈青黛道:“我母亲被老祖宗亲自下令,推上剐龙台,一刀刀剐肉去骨,惨死当场!而我也被押往黑礁,一生一世不能脱身。我母亲死之前,动用最后的法术,将还在腹中的我的弟弟给取了出来,我的弟弟还是一枚没有发育齐全的龙蛋,希望有好心的龙族能照顾我弟弟长大,可是,这枚龙蛋最后流落于何处,我一无所知--唉,其实当时我就算是知道,也束手无策,因为我自己也只是在黑礁等死而已。当黑礁将我弱小得可怜的灵力吸收干净时,我就和凡人无异,只有一个死字。可是老天爷怜我,将你送到了我身边,当你把那些含有功德之力的剩菜剩饭扔下黑礁时,我已经因为虚弱而半昏迷了,迷迷糊糊中,直觉感应到飘浮在身边海水里的是不得了的好东西,一张口就吞下去了。” 不知不觉,陈青黛已经是满脸泪水,泣不成声,郭大路轻轻将她搂在怀里,陈青黛一向强势,最讨厌别人将她当弱女子,可事实上,她只是个还没成年的小龙女,原本应该在母亲的怀里撒娇才是,可却差一点一命呜呼。 郭大路甚至不敢问自己的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渔夫老丈人的下落,想来绝对没有好下场,问来徒增陈青黛伤心。 郭大路拍着陈青黛的背:“你放心,终有一日,你老公会找海里的那些泥鳅算总账!为你们一家,还有全天下受龙族所害的百姓报仇。我还会想办法找到你弟弟,他不是还是一枚龙蛋吗?我们想办法将他孵化出来,那你就又有亲人了--啊,怪不得当初黄满元折腾人工孵化时,你异常关注,原来你那时就想着,用这法子将你弟弟孵化出来。不过,这龙蛋可不是鸡蛋鸭蛋可比的,普通的加温手段不见得有效,象美剧权力的游戏里那样直接放在烈火里烤也有些操蛋,万一煮熟了可悔之晚亦。咦,不对啊,你是姐姐,可是如果你将弟弟孵化出来,可不又如同母亲一样了,行的是母亲的职责,这可真是叫长姐代母了。” 陈青黛知道,郭大路满嘴胡说八道,其实是为了减轻自己心里的悲伤,他这人啊,至今不知该如何和女孩子打交道,陈青黛温声道:“你不必劝慰我,至于报仇,哼,我有手有脚,我家的仇,自有我自己去报,不劳科学门科大掌门人操心了。不过,这次龙族对你的态度,却极古怪。据我了解,龙族是极瞧不起大李朝的修行者的,妒忌他们占据了灵气最充沛的大陆,对修行者向来不加辞色,有的修行者如果落单跑到海上,还会遇上龙族的挑衅,或暗中捣蛋。可是这一次,那六哥和十一郎居然主动开口,愿将海底无量宝藏赠与你,实在是匪夷所思到了极点。你可要知道,就是这六哥和十一郎,一直在海中追杀我!他们两人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大善人,虽然海底的财宝并无灵气,可是龙族的性子都是又贪婪又小气的,就算是这些财宝如同垃圾一样扔在海底,也绝不容外来者染指。” 郭大路使劲挠着头:“不瞒娘子说,我也觉得此事太过古怪,那两龙族实在是客气得有些过头了,我看啊,他们简直是恨不能亲手捧着这些财宝送给我。哼,我要说,此举只是那一青一黑两条泥鳅自己的主张,谁都不会信!就他们两条泥鳅,还做不了这样大的主!这幕后,肯定另有指使者,而且地位远在青黑两龙之上!” 陈青黛一惊,她细细思索了片刻,突然一声惊呼,拉住了郭大路的手:“不好!我在四海东躲西藏,甚至躲到黑礁之下,原以为行踪隐秘,可现在细细想来,实在是幼稚可笑得很!我虽然有一身功德之力,却无法用来施法,真正说到修为,龙族里有的是胜过我许多的高手。龙族真心想寻我,哪里会让我逃脱?!别的不说,就老祖宗的法力--她当初捉我娘和我,根本连水晶宫都没有出,只不过一道符咒,正在家里织布纺纱的我和我娘,就被空中突然伸下来的一只巨掌给拿到了水晶宫里!” 陈青黛对龙族的老祖宗又敬又畏,虽然明知道是它害死了自己的亲娘,可当提到它时,依然以老祖宗名之。如果换了郭大路,早就“老婊子烂胚鬼”骂上去了。 郭大路听了陈青黛的话,也深锁起眉头,半晌,他才缓缓道:“黛玉,你这样一说,不要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太过古怪,就连我身上的事,细细想来,也同样令人费解。咱们先拿征委奴儿国一事来说,说实在的,如花个怂恿我到委奴儿国搜刮地皮时,我心里并没有多少底,委奴儿国虽然小而偏,但其国民自成一性,国内也有不少强力的修行者和妖怪,我可做好大干一场,科学门下死伤不轻的准备。可是没想到,除了大章鱼和大海蛇给我添了点麻烦外,其他那些强力的修行者和妖怪连头也没有露,就好像--就好像是在旁边看好戏一般!” 陈青黛拍了一下床沿:“你说得对!其实,隐忍不发,袖手旁观的不仅仅是委奴儿国的候选者和妖兽,就连大李朝内,一众修行门派和修行者对你这古怪的科学门的崛起,却置若罔闻。如果说,以前科学门还太过弱小,修行门派派懒得计较的话,那如今科学门已经占据了大李朝三分之一的江山,你成了国师,坚船利炮都整了出来,打得委奴儿国的妖兽灰头土脸,可是大李朝内的修行者却不闻不问,装聋作哑,实在太过古怪!” 郭大路突然跳了起来,跑到书桌前,一阵乱翻,翻出了各地民情通报--这份通报,是林媚娘举办起来的,却原来,林媚娘如今在运河两岸名气越来越大,信众也越来越多,不少信众在家焚香磕头,向林媚娘祷告时,那些心声全都反映到了林媚娘的心中,她将平民百姓反映的问题整理了成了小删子,每月向郭大路汇报。 郭大路手里的这分报告,就是前阵儿林媚娘送来的。 郭大路快速将如同小册子一样的通报翻了翻,指着其中一页道:“黛玉,你看这条通报--各地民众自从种植上神豆、番薯、玉米后,因为产量大增,可以喂饱一家老小,就不愿再替修行门派干苦力,如葛草这类低阶却又是必不可少的仙草,被农民纷纷弃种。有那个时间,农民宁肯做些番薯干、玉米饼、油炸神豆片,挑到集市上去买,又快活又不受拘,钱赚得比在田里种庄稼还多,因此,有大量农民弃种仙草仙木!” 陈青黛道:“这几日我整日价只能躺在床上,闲来无事,便把各地雪糖铺送上来的报告都看了一遍,其实,有大量的劳动力正从修行门派那儿流失,除了因为农作物产量增加外,大量的工矿企业也吸纳了许多的劳动人口,虽然这些‘高科技单位’对骨干工人的素质要求相当高,只有咱们义学毕业的学生和经过寂灭玉瓶突击培训的工人才能担任,但任何一个工矿企业,也少不了大量的基层重劳力工人,因此许多农民经过简单培训后,纷纷进入了工矿,那工钱可比种田多多了。更不要说,如今随着棉花的大规模推广,纺织厂也在各地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大量的女子因此进入工厂,不仅能够自食其力,还能赚钱贴补家用,在家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原本女娃子被视为赔钱货,甚至有溺女婴的恶习,可是如今都把手巧的女儿当宝贝,一个纺织女工赚的钱,能养活一家三口。至于其他各种轻工业,那需要的劳动力缺口是极庞大的。” 郭大路感叹地道:“这就是大李朝另类的羊吃人啊,在我的原时空,工业革命的英国,大量圈地,将农民驱赶进城市,成为廉价劳动力,而在大李朝,突然爆发的工业建设,也同样需要大量劳动力,只不过,农村向城市人口的转移,相对温和一些,因为修行者对农民的压迫和剥削,比资本还要残酷。在我管辖的开发区,如果工矿业主欺压工人过甚,还可以到官府告状,虽然也有官商勾结,有理无钱莫进衙门的说法,但好歹有个说理的口子。可是面对修行者,农民却是连说理的道道都没有,一见修行者的面,就跪下磕头,口称上仙。因此,大量农民离开农田,进入城市工厂是必然的,而修行者劳动力的缺口也越来越大。” 第五百四十四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十三) 陈青黛点点头:“没错,这就是个极简单的加减法,虽然暂时因为你的滴灌法、大棚法、无土栽培法的推广运用,让修行者的低阶灵药产量不降反升,但只要时间一长,修行者肯定会发现自己掌控的老百姓越来越少。虽然说,修行者修的是灵力,不像人间帝王那样重视治下百姓人口的多寡,但是,这依然表明修行者对人间的掌控力度在大幅度衰弱,这可是千万年以来所没有的大变局!” 郭大路站了起来,在床前转了两三圈,皱眉道:“见鬼!这样简单的道理,你我两人都能分析出来,为何修行者视而不见,是他们当真没有发现,还是发现了并不在乎,又或是,他们刻意冷眼旁观,静观时局变化?” 陈青黛掰着手指道:“科学和工业力量横空出世,你莫名其妙收了昆仑山先天法宝寂灭玉瓶,嗯,还顺带收了七仙女(郭大路尴尬地想解释什么,陈青黛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抬手就拦住了他的话头),跑到委奴儿国一通乱打,刮了人家一层地皮不说,连号称万世一系的天皇你都敢下手--好吧,还没下手,暂时只是预订,如今,连骄横无比的龙族,都主动向你示好,将四海宝藏双手捧着送上,不得了啊不得了,郭大路,你的猪脚光环真是无敌了!” 郭大路却脸色沉重,他抱着胳膊:“这样说来,我们应该已经被修行界那些真正的大佬给盯上了!要不然,无法解释这些事情--我一路行来,也太轻松了。唐僧取个经都要过九九八一难了,我倒好,一路行来,最多遇上一些小怪刷经验,嘿,难道那些鸿蒙仙人,洪荒巨妖,不是死光了就是瞎了眼了?” 陈青黛白了郭大路一眼:“小心生口业!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不过,你说得有道理,修行界真正的大佬,应该早就明了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包括你那个保10洁垃圾桶,早就没有什么真正的秘密可言。不过,不知何故,他们隐忍不发,冷眼旁观--不对,甚至推波助澜,我怀疑,七仙女带着寂灭玉瓶到你身边,就是受人指使的!要不然,何至于就这样巧?你和素素正为垃圾桶传送能力有限所苦恼,能任意扩大瓶内空间的寂灭玉瓶就出现了!要知道,这样的空间法器,就连我龙族也只有一件呢,那就是传说中的五星龙珠。” 郭大路咬着牙,握了握拳:“不可能!当时七仙女是真的想要杀了我!那是绝对不会做假的!寂灭玉瓶是她一时大意,没想到会受到功德之力的反击,才被我夺到手的--该死!该死!这也太巧合了!简直就像玩游戏一样,每到了关键情节,就会有p出现,帮助你通关解决问题!” 陈青黛冷笑一声:“这世间哪里来如此多的巧合?巧合多了,那就说明是有人在幕后刻意操控!” 郭大路一拍额头,一把拉住陈青黛的手:“走,找如花去,问个清楚!” 陈青黛眼一花,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大河依然波涛滚滚,两岸曾经收割的稻子和麦子重新又生长了出来--事实上,生长了已经不止一年了,堆积起来的粮食如同小山,唯一和景色不和谐的,是那些巨人一样屹立的大型储油罐,郭大路一时还没找到安置这些油罐的地方。西北产油区离得太远了,最好是在东海岸就近开采石油,灌到储油罐里,然后再收回到玉瓶空间里。 陈青黛早就听说过寂灭玉瓶的大名,她还是一条小龙时,就曾经听伙伴们闲聊比较过修行界的几大名器,寂灭玉瓶就是其中之一,听说,这玉瓶如果到了鸿蒙仙人手里,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甚至能够真正成一个独立的小天地,就算是天地毁灭,时光倒流,这小天地也绝对安然无恙--就如同三体里程心安居过的小世界,即使整个宇宙降维,小世界依然存在。 陈青黛好奇地打量着寂灭玉瓶的空间,但她很快摇了摇头,正怒气冲冲准备去找如花盘问个究竟的郭大路,看到了陈青黛的动作,他疑惑地问道:“怎么了?黛玉你摇什么头?可是有什么不妥当?” 陈青黛叹了口气:“我只是可惜这寂灭玉瓶到了你手里,真正是糟蹋了。我从小就听说,这寂灭玉瓶自成一体,里面鸟语花香,四季如常,人来人往,生机勃勃,可现在这玉瓶,大河虽宽,里面却连一条鱼都没有,水稻、麦子长势虽好,却未免单调了点,就连远处的高山,也是光秃秃的。” 听着陈青黛的数落,郭大路难得老脸一红:“黛玉,你知道我没有灵力的,这玉瓶内的空间,还是满元帮助我扩大的呢。咦,等等,陈青黛,你从听过寂灭玉瓶的神通,难道无论是什么人,拿到寂灭玉瓶,都能进入玉瓶里的空间世界,不需要是否有灵力?或与灵力多少无关?” 陈青黛想了想:“我曾经听说,昆仑山西王娘娘有一次拿牛圈里的小童开玩笑,将玉瓶塞到了小童手里,那小童拿着瓶儿下了昆仑山,将一个偏远小国数十万人口都装入了瓶中,自己在里面当起了皇帝,好不快活。那仙童法力低微,但手里的玉瓶却是个极大的天地,数十万人在里面度过了十余年,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还以为自己依然在原本的世界之中。” 郭大路脸色大变:“他妈的,这就说明,这寂灭玉瓶在到我手里之前,早就被修行者下过禁制,故意不让我拥有太大的空间,因为那样一来,大李朝和21世纪互相之间的物资交易和传送将达到一个可怕的地步,几乎是一夜之间,我科学门的实力就可达到顶峰!而如今,一平方公里的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个时空的物资交换是有限的,我和科学门实力的增强也是可控的--我靠,我真是头猪,大蠢猪!这寂灭玉瓶到我手里,果真是被人有意为之!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郭大路越想越火大,同时,心底也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如果自己所图谋的带领凡人推翻修行者统治的“伟业”,早就被鸿蒙仙人所知,他们不仅不出手阻止,反而还送自己一件空间法器,助自己一臂之力,那就说明,自己所做的一切,修行界的那些顶级大佬根本毫不在意! 就如同一个孩子,看着蚁巢里的蚂蚁们忙忙碌碌毫不在意一样,因为无论蚂蚁如何武装自己,那孩子一泡尿就能将整个蚁巢毁灭! 郭大路只想一把揪住如花,好好质问她,她带着寂灭玉瓶来到自己身边,究竟有何意图?可是他突然又有些迟疑起来,如果真如自己猜测的,其实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修行界的一些大佬监视之中,那自己对如花的所作所为,他们同样一清二楚,如果自己羞辱如花太过份了,惹怒了某个鸿蒙仙人怎么办?面对传说中可以毁天灭地的鸿蒙仙人,自己这刚刚起步的工业体系,也只不过是个稍大一点稍结实一点的蚁巢吧。 陈青黛似乎知道郭大路心里在想什么,也停住了脚步,并没有急促他,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如花和黄满元居住的茅草屋外,玉瓶里无风无雨恒温恒湿,茅草屋虽然粗陋,却足以荣身,比原来只有十来平方大的小地盘,已经算是大大改善居住条件了。 这时,茅草屋里传来几句对话声:“满元,这次到了21世纪,白素贞带你到中科院几个研究所,收获可还大?” “如花姐,我可看到原本在书上才看到的那几个泰斗了!他们都是各自专业的大牛,我自学的好多书,不是他们写的,就是他们编的!当时茅莉阿姨陪我去中科院时,那几个专家还都不肯见我,只说自己的研究工作忙得很。他们把我当哪个领导家好奇的孩子,找他们只不过是想要几个名人签名。” “噢,那你后来是怎么进去的研究所?啊,我知道了,一下是‘路办’给你开了介绍信吧?” “如花姐,被你猜中了,‘如办’的确给我开了个介绍信,用的还是中南海里的章,凭着这个介绍信,保卫再严密的研究所我也进得去。不过,我才不用那介绍信呢,我只是列了几个公式,画了几张图纸,请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转交给那些泰斗。结果,那些刚才还不耐烦地说自己没空的学界泰斗,看了我的公式和图纸后,立刻扔下手里的工作,匆匆迎了出来--” 茅草屋里响起轻轻的鼓掌声:“我知道了!那几个公式和图纸,必然是以前你在寂灭玉瓶时,冥思苦想的与粒子加速器、量子空间、核聚变等最前沿科学有关的一些新理论和新设备的构思,虽然只是几个公式和图纸,但那些泰斗却是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价值的,自然忙忙亲自迎了出来--不过,他们万万想不到来访者是个小孩子,没准还误以来是国外来的什么同行。” “是啊,那些泰斗刚开始还以为茅莉姐就是写出公式、画出图纸的人呢,以为她是从国外顶级科研机构学成归国的,带来了最新的科技成果,还连连夸她年轻有为,至于我--直接就被无视啦,还以为我是跟着茅莉阿姨来玩的小屁孩。不过,我也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太过引人注目,就借茅莉阿姨为掩护,进了那些泰斗的办公室私聊,又通过茅莉阿姨的口,问了一些自己关心的问题,和研究时遇上的难题。” “嗯,就我从郭大路记忆中了解到的情况,种花家的科技在21世纪虽然不算是世界最前沿,但也是相当先进的,有不少独到之处,尤其是那些泰斗,在业界内都有真材实料,你此行一定颇有收获吧?这可比你在玉瓶里埋头苦读要有用多了。” “是的。我在几位泰斗那儿拜访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却颇受启发,只可惜,时间实在太短,要不然,我真想跟随在那几位泰斗身边,好好学习学习,如果能在那些设备齐全的实验室里,在他们指导下亲手做些实验,那就更好了!” “满元,你不必惋惜,你别忘了,在这玉瓶之中,瓶外一日,瓶内一年,你有比那些泰斗更多的时间来展开研究,更何况,你还有功德之力在身,能助你一臂之力,终有一日,你能获得比那些泰斗更了不起的成就。别忘了,他们只不过是凡人,而你,是修行者,是神,是仙!” 茅屋内突然沉默下来,半晌,黄满元哑着嗓子道:“如花姐,我不是什么神仙,我也不想做什么神仙。你不用煞费苦心,将我拉入修行界,让我从此和郭大哥对立起来。” 如花温柔的声音中,难得有了一丝惊慌:“满元你这孩子,你说的是什么啊?我怎么会想让你和郭大路对立起来呢?我只是个任人侮辱的弱女子而已。” 黄满元叹了口气:“如花姐,我知道你一直想从寂灭玉瓶中脱困而出,然后想办法恢复一身修为,然后--然后你想做的一切,也就不用我一一细说了。在寂灭玉瓶里,你帮我助我良多,称得上是我的良师也益友,甚至,还让我品尝到了一点男女之间朦胧之情的滋味。但是,我心里却明白,你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为了找郭大哥复仇!” 茅屋里良久无声,半晌,如花喃喃道:“我真是个傻子,黄满元你虽然得了自闭症,却是个极聪明的孩子,要不,也不会想到将量子力学和功德之力相结合,扩大寂灭玉瓶原本被禁制的空间。你能够看穿我的意图,是理所应当的事,相反,是我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一直把你当成孩子。不过,黄满元,你摸着良心说,我想复仇有什么不对吗?!郭大路如此侮辱我,就仿佛我是天下最低贱的妓女一样!我要杀了他!我要毁了他所有最珍惜的东西--他的妻子们,他的科学门,他的弟子门人,他的工业体系--一切的一切,我都要毁灭!” 如花的嗓音到了后来简直歇斯底里到了极点,甚至能听到她将牙咬得发酸的细微声音,可见她对郭大路恨到了什么地步。 黄满元淡淡地道:“如花姐,不,七仙女,你真正的仇人,并不是郭大哥,而是故意将你沦落到如今地步的那只看不见的手的主人吧?” 被仇恨刺激得发狂的如花一呆:“什么?什么看不见手的主人?” 黄满元答非所问地道:“我是个得了自闭症的孩子,这个病症儿,我以前听郭大哥无意中说起过,但他也说不清详细情形,得病的原因,如何治疗等,直到我来到寂灭玉瓶中自学,看了几本医书,才知道了个大概。” 如花不知道,黄满元为何突然提到自闭症上,她的心情稍稍平复了点,她点了点头:“是,那医书我也看过,但自闭症的成因,就算是到了21世纪,依然没有定论,似乎和遗传、脑部发育、心理生长甚至环境污染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黄满元的声音依然平淡如常:“我虽然得了自闭症这古怪病儿,却从来没有觉得老天对我不公,正是因为这个病儿,我遇上了郭大哥,正是因为这个病儿,我比其他人更专心,能沉下心来学科学,也正因为这个病儿,我能动用功德之力施法,要知道这一点,连郭大哥做得也没有我好--” 如花勉强笑了笑:“那你可真是因祸得福了,不过,病毕竟是病,能想办法把它治好,那就更好了。你在寂灭玉瓶里,一心学科学,这自闭之症倒缓解了不少,如今和人说话行事,不再那样孤僻畏缩了,象到中科院和各界泰斗交流的事儿,换了以前的你,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黄满元道:“这还得多谢如花姐,正因有你细心照顾我,我的病情才有所缓解,这自闭症的孩子,一定要有亲近之人陪伴着,才能缓解病情,实在没人陪伴,养条宠物也是好的。如花姐你在玉瓶中陪了我数十年,我的病情自然好多了。如花姐,正是因为你对我好,所以有一个秘密,我得告诉你。” 如花原本有些着恼,合着自己在玉瓶里陪着黄满元数十年,嘘寒问暖,在他心里,就是一只宠物?但听黄满元说有秘密,顿时又打起精神,含笑道:“不知是什么秘密?不过,如果是极重要,又不便让他人得知的,姐姐我不听也罢。” 黄满元缓缓道:“我打小得了自闭症后,便发现自己能看到一些别的孩子不能看到的东西“ 第五百四十五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十四) 黄满元比划着:“比如说鬼魂,比如说修行者施法时灵力的扰动,比如说隐形的仙人,白素贞姐姐以前喜欢隐身呆在郭大哥身边,每次都能被我看穿,等她发现这个秘密后,就再不也在我面前施展隐形术了,徒然浪费灵力。不仅如此,林远尘仙子的隐光疾行术能瞒得天下一切法术的窥视,但我依然能察觉个大概,虽然不能清楚看到面貌,但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却是能辨别的。” 如花惊呼一声:“满元,没想到你居然有这通神!听闻地藏王座下异兽谛听,睁开双眼,能辨认天下一切变形之术,看破本来面目,却没想到,你的神通不在它之下!这、这可真真了不起!满元,以你拥有的这神通,如果入了昆仑山门下,得了西王母娘娘的欢心,由她老人家亲自助你修行,区区数千年,你就能进入金仙之境!”如花不再在黄满元面前装可怜,此时的她不是如花,而是七仙女,她甚至直接开口,鼓动诱惑黄满元叛出科学门,转投昆仑山。 黄满元却并没有因此而生气,他轻轻叹了口气:“昆仑山、西王母娘娘、修行、灵力、金仙之境--如花姐,你虽然被禁锢在寂灭玉瓶中数十年,受尽郭大哥的折磨,失去了一身修为灵力,但在你心中,你依然自认是昆仑仙山的一员,西王母娘娘是你最大的依靠。” 七仙子傲然一笑:“那是自然,满元啊,你是亲自去过21世纪的,亲眼见识了人类科技的顶峰,可我只问你一句,科技再好,可能如同灵力一样,让人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的?那些21世纪的有权有势者,哪一个不是求神拜佛,只求自己能多活几岁,什么克隆技术干细胞技术,不都是为了永生不死吗?仅此一点,科技永远不可能超越灵力!” 黄满元道:“科学能否超越灵力,真正让人永生不死,这可两说,灵力虽然能够延年益寿,但也同样存在天人五衰,就连鸿蒙仙人也不可能真正超脱轮回的。不过,我现在要和你说的,并不是科技和灵力哪家更强,而是想告诉你,因为我患自闭症,天生能感应到灵力,看到隐身之术,所以在这寂灭玉瓶内,我已经不止一次感应到一股来自外界的异常横大的灵力了。” 七仙女一皱眉:“来自外界的灵力?难道是郭大路的?不对,科学门门下无人修炼灵力,郭大路那厮更是五行不全--等等!异常强大的灵力?!这世间,能够在寂灭玉瓶中施展灵力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玉瓶的原主--西王母娘娘!哈哈!哈哈!是娘娘!是西王母娘娘!她正在用灵力扫视寂灭玉瓶!我的苦难结束了!郭大路,我要将你碎尸万段!黄满元,看在你还有些天资异能的分上,我可以求西王母娘娘收了你,做座下童子,也算是一段正果。” 黄满元一字一顿地道:“我刚才说,不止一次感应到那灵力,事实上,你被囚在玉瓶内,受郭大哥侮辱时,我就已经感应到那灵力了。” 正在狂笑的七仙女猛地顿住了:“你说什么?灵力不止一次扫视过寂灭玉瓶?西王母娘娘她早就知道我的惨状?可是、可是娘娘她为何不来救我?以郭大路的那些能耐,娘娘要收拾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甚至娘娘神识一动,寂灭玉瓶就能自动飞回娘娘手中。寂灭玉瓶是天地初生时的先天法宝,郭大路真以为他的功德之力能掌控玉瓶吗?不对不对!娘娘明知我在玉瓶中受苦,这何不来救我?!为何不来救我?!” 七仙女越说声音越是失控,到了后来,几乎成了疯狂的嘶吼,她似乎站在真相的门口,而那门后,是一个漆黑咆哮的旋涡! 黄满元的声音中满是同情:“七仙女--不,我的如花姐姐,你还没明白吗?你只是一枚棋子,一枚受西王母娘娘操纵的棋子,你的作用,只不过是将寂灭玉瓶送到郭大哥手里,至于你的生死根本不放在那西王母娘娘心上。你仔细想想,你到郭大哥身边的前前后后,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为何安居昆仑仙山的七仙女,突然来到了科学门郭掌门的身边,又无巧不巧身上最重要的先天法宝失落于郭大哥之手?” 七仙女不知何时停止了嘶吼,她双手抱着头,发着呆,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喃喃道:“我在昆仑山上,虽然名为七仙女,其实并不是西王母娘娘亲生的--修行者怀胎生育,是极耗灵力的,越是修为高深者,损失的灵力越多,故此,包括我在内,昆仑山一众仙女其实都只不过是西王母娘娘的侍女,因着修为精进,被娘娘看中,收为贴身仙女,助其修行。” “我的修为,在众姐妹中,并不是最好的一个。故此,当西王母娘娘将寂灭玉瓶这她最钟爱的法宝交予我守护时,众姐妹都是又羡又妒,而我也是得意万分,自认有了寂灭玉瓶,我的修为就能进一步飞速增长。可是没过多久,西王母娘娘就让我跟随着三皇子下了昆仑山,这凡间有什么好的,大李朝皇宫再繁华,却也没有昆仑山的灵力充沛,并不是修炼的好地方。但我再不愿意,也不敢违了西王母娘娘的法旨,便带着寂灭玉瓶来到了大李朝宫内。” “我在大李朝内宫,虽然锦衣玉食,老皇帝小皇帝都对我恭敬万分,却是无趣得紧,我虽然持有寂灭玉瓶,却不能胡乱动用它,否则必遭西王母娘娘惩罚。那一日,我正在宫中静坐,突然听到娘娘的法旨,她命我到天一阁一行,查看一下范冲子以九品冰梨祭炼归真丸一事。” “那归真丸也是难得的顶级仙丹,我听后,不知为何,心中突然起了谋夺之心,到了天一阁后,和其他几路修行者合谋强夺归真丸,可没想到,郭大路突然祭出极古怪的法器,收了几个夺丹者。西王母娘娘只是命我查探一番,并没有命我夺丹,我也不敢将此事闹得太大,更不敢动用寂灭玉瓶,故此就退了。” “此后,我和郭大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郭大路突然来到了大李朝皇宫,更成了什么国师。原本,我对此也并不感兴趣,可就在这时,娘娘又传来法旨,命我将郭大路引入寂灭玉瓶,施法盘一盘他的底细。我依命行之,却没想到--后来的事,黄满元你都知道了。如今细细想来,这前前后后,的确有一只看不到的手,一直在操弄着我!” 一个声音突然从茅屋外传来:“我想,连你在寂灭玉瓶中失身于我,寂灭玉瓶转投新主,也是有心人在操弄,要不然,你如何如此轻易就走火入魔?先天法宝寂灭玉瓶又怎么会突然认我为主?如果寂灭玉瓶是能够这样轻易改换主人的?那这千万年来,西王母娘娘天天就忙着找瓶子去吧。这哪儿还是什么寂灭玉瓶,分明是他妈的拖油瓶!” 说话者,正是郭大路,只见他大步从屋外走来,后面跟着的,正是陈青黛。 这时,七仙女如花已经重新冷静了下来,她毕竟是修炼了数千年的,见识过修行界和人间种种阴谋诡计,这时已经清楚,自己果然只不过是西王母娘娘手里的一枚棋子,不,并不是棋子,其实只不过是个快递员,送寂灭玉瓶的快递员,而且还是包邮的,不但包邮,连自己的身子也赔上了! 七仙女如花看着郭大路,但她此时的眼神中再没有往日隐藏的刻骨的仇恨,因为,她心中有一股更强烈的狂怒,掩盖了身子被污的屈辱和愤怒,那是被背叛被无端牺牲的狂怒!--如果西王母娘娘强行命令她,她就算心中不愿,也会服从命令,但是,现在却是被欺骗,被蒙蔽,如同最不值钱的小石子,被轻轻抛弃! 郭大路,七仙女如花,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为什么?” 为什么,西王母娘娘要这样做?不仅仅是西王母娘娘,为什么那些修行界中法力通天,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大佬们,要这样做? 郭大路对七仙女道:“你应该也已经发现,整个修行界对我的所做所为,完全采取纵容的态度,不,不仅是纵容,更是暗中扶持!如果我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来自21世纪的一个孤儿,一定以为自己哪个鸿蒙仙人的私生子,所以处处有人庇护,事事有人相助。” 七仙女点点头:“的确,我怂恿你去委奴儿国搜刮仙丹法器,就是不怀好意,委奴儿国还是有几个非常厉害的修行者的,只要你惹怒了他们,必是一命呜呼,至于什么科学门,自然也就此灰飞烟灭!可是没想到,你在委奴儿国一翻折腾,还真成了事儿,当你拿回那镜玉剑三神器时,我都看傻了,要知道,别的不论,那只老狐狸可不是好相遇的,连西王母面对她也要客气三分。而你,却居然把老狐狸亲手炼制的法器都取来了。” 郭大路刚要问老狐狸是谁,旁边的陈青黛轻声道:“委奴儿国有一只上古九尾狐仙,听说委奴儿国的创建,就有她的一份功劳。我听说你到委奴儿国搜刮灵丹法器时,也是为你捏了一把汗,担心你得罪了那九尾狐仙。只不过当时我藏身在黑礁之下,轻易不敢显身。” 郭大路摸了摸鼻子:“这样说来,那九尾狐仙同样是高抬贵手放了我一马,嗯,不仅放了我一马,还送了三神器--不得了,我这猪脚光环太逆天了,真正是百神护佑啊。” 七仙女自然知道“猪脚光环”是何意,她可也看过不少网络,她苦笑道:“这样看来,郭大路你的一举一动皆在修行界的掌控之下,可是,他们为何要这样做?放任甚至助你壮大科学门的势力?他们应该知道,科学门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推翻修行界的统治!” 郭大路摸着下巴:“有时候,真相非常简单,有可能,修行界真正顶级的存在,根本不在乎科学的力量,就如同人类不在乎一只蚂蚁的造反,还有一种可能,修行界期待着科学发展起来以后,推翻修行界!” 七仙女连连摇头:“荒唐,胡说,就算科学发展起来后,有与修行界一战的能力,那包括西王母在内的修行界,为何要养虎为患?” 郭大路苦笑道:“我也想不明白原因何在,本来,我以为你是知道真相的,只是借故潜伏在我身边,所以想对你拷问一番,查明真相。可是,刚才我听了你和黄满元的对话,才知道你也只是一个牺牲品,并不比我多知道多少真正的实情。” 陈青黛在旁边突然道:“养虎,在不如虎的普通人眼里看来,的确是‘患’,可是,在有能力养虎的人心里,这恶虎不仅是患,还是助自己杀戮捕食的好帮手。七仙女,昆仑仙山上应该也养着不少珍禽异兽吧?这些家伙,在你们眼里是宠物,可是一旦下了昆仑山,缺了管教,那就为祸人间,不知多少百姓深受其害,也没见你们要打死这些珍禽异兽的。” 七仙女轻皱眉头:“你这样说倒是有些道理,难道郭大路和科学门,就是修行界故意养着的凶兽,用来对付敌人或者对手的?嗯,让我想想,大李朝的修行界最讨厌的是那些和尚秃驴,难道他们想用科学门对付佛家?不对,我看21世纪的一些书籍,种花家的学者对佛家并不排斥,甚至认为佛家的有些学识更类似于哲理而非迷信。那么,难道是想借助科学门的力量,来对付来自西洋番人的神灵、天使?这倒是有可能,西洋番人自从会航海之术后,就将他们的唯一神带到了南洋诸地,在那儿广为布教,还真成了声势。那些神父、牧师居然也能施法对抗当地土人的大巫,假以时日,说不得这些白人的手,就要伸到我大李朝来了。” 郭大路、陈青黛、七仙女苦思良久,都没想出修行界的大佬们故意放纵科学门发展究竟是为了何事,最后郭大路一摊手:“管他娘的,不管那些修行界大佬出于何种目的,但只要他们不明里反对甚至阻挠科学门的发展,那我就要大力发展科学,发展工业!说一千道一万,打铁还要自身硬,只要我科学门足够强大,无论他人有什么阴谋诡计,都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嘿,这样也好,既然我知道修行界的大佬对我和科学门发展一直在暗中相助,那我就可以将步子迈得更大点了,扯着蛋也不怕了!” 郭大路就是如此的性子,拿得起,放得下,修行界的大佬不是一直在监视自己吗?手指一掐,就把自己的小伎俩算得清清楚楚,得,那我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咱们就把事儿整大!越大越好! 龙族不是刚刚要送自己一批海底沉宝吗?挖宝藏去,如今自己正缺钱呢,急切需要大笔的硬通货,从21世纪交换更多的物资、机械、军火!还是那句话,要搞,就搞大!把天捅个窟窿也不怕! 身为穿越者,老子就是来惹事的! 穿越不造反,菊花套电钻!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我,郭大路,天生就是个造反者!我就要如同那只石猴子一样,用科学这金箍棒,将这修行者天庭的旧世界砸个粉碎! 石猴子最后被佛家招安了,不过我郭大路,是绝对不可能被招安的! 因为石猴子虽然无父无母,却毕竟还是诞生在傲来国,是自己所在世界的一员,有着种种因果,到了后来,缩手缩脚,连只妖怪都不敢打死,而我郭大路,却是个穿越者,与大李朝这个世界毫无牵挂,我来造反,就要造一场最彻底的反! 将旧世界,彻底的,完全的,毁灭! 郭大路看向七仙女:“七仙女,你如今已经明白了真相,有没有想过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七仙女咬了咬牙:“你还是叫我如花吧,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七仙女!”她抬起头,直视着郭大路:“你侮辱了我,此仇我是必报的!不过,我不会祸及你的家人,这也算是我对你的承诺!” 郭大路点点头:“好!我侮辱你,也是事出有因,我并不会因此而道歉,你想报仇,我随时接着。不过,你如今已经成了凡人,又如何报仇?更何况,你可别忘了,包括西王母娘娘在内,修行界的一众大佬都在暗中护佑着我,是绝对不容你坏了他们暗中的谋划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起码,他们是绝对不会让我就这样轻易就死的。你如果冒然动手,死的只会是你。” 第五百四十六章 孤注一掷的冒险(十五) 如花道:“你用不着向我卖好提醒,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错,在这寂灭玉瓶之中,我的一举一动西王母娘娘全都了解,不过,她的神通再大,却有一个地方是鞭长莫及的,那就是21世纪!我想好了,等下一次你将寂灭玉瓶传送到21世纪后,就让白素贞和宝宝将我和黄满元从玉瓶中放出来,我和黄满元在中科院好好学习,一定要学得一身真本领来!科学,才是我复仇唯一能依靠的武器!” 郭大路挠了挠头:“我用科学来反抗修行界,你却又要用科学来复仇,嘿,不过,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好吧,我同意。不过,你可别想在21世纪捣鬼--” 郭大路话还没说完,如花已经接上道:“你放心,你的宝贝女儿宝宝掌控寂灭玉瓶的本事还在你之上,更何况,西王母娘娘的灵力无法传送到21世纪,寂灭玉瓶只听从你女儿的操控,我只要稍有异动,寂灭玉瓶就能收了我。” 郭大路刚要和陈青黛离开玉瓶,陈青黛突然对郭大路道:“我有几句话,想对如花说,你带黄满元到外面透透气吧,这孩子一直呆在玉瓶内,都没和父母见上一面,虽然说这瓶外只不过数个月,但我看黄学恒还是蛮思念孩子的。” 黄满元刚说了句:“我和老爸没什么好说的,平时咱们也不怎么说话儿--”郭大路一伸手,拉着他的手消失在玉瓶里:“你这次去21世纪进修,一去不知多长时间,和父母道个别也好。” 茅屋内只剩下陈青黛和如花,陈青黛还没有开口,如花已经抱着胳膊道:“你不用做说客,我可不会成为他的女人!别以为他睡了我,我就会死心塌地跟了他。他侮辱我的仇,我是必报的。你要是不放心,大可现在就杀了我!” 陈青黛淡淡地道:“我杀你做什么?郭大哥是我的男人,我自然相信我的男人能够处理好这件事,却用不着我多事。要知道,男人的自尊心有时候和孩子差不多,很敏感的,我可不想惹郭大哥不快。” 如花冷哼一声,并不再多言,陈青黛自顾自道:“其实你也不必摆出这架势,如果说郭大哥第一次是强迫你的话,这后来的一次又一次,你却已经是享受了吧?21世纪的有个名作家曾经说过,通过女人心的最简短的途径,就是女人的这话,虽然粗俗,却有道理。” 如花的脸腾一下红了,瞪大双眼正要说什么,陈青黛一摆手:“得了,你也不用得了便宜又卖乖了,你可别装作不知道,郭大哥和你对你有着莫大的好处,你体内的功德之力来自何处,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想我那林媚娘妹子,只不过得了郭大哥几滴血,珍藏在心头,就重获生机,那你和郭大哥数次所得的好处更是说不尽。说真的,我还有些妒忌你呢,郭大哥真正睡过的女人,也只不过大妞、白素贞和你三人而已。” 如花轻轻咬着唇,半晌才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陈青黛道:“我想说什么,却也不必细说,你是个聪明人,我说得多了,倒是我蠢了。只不过,如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勉强算得上同舟共济,至于下了船后是各奔东西,还是各算各帐,那又是另一回事儿。” 如花重重点头:“同舟共济这话说得好,你放心,在我下船前,这条船儿是我唯一能够依靠的,我只是想复仇,可没想过要同归于尽。不仅如此,我还会想办法让这条船更坚固,更能抵挡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陈青黛一笑:“好,果然是昆仑山上最聪明的七仙女,啊,是我错了,如今已经没有了七仙女,只有如花了。如花,我问你一件正事儿,郭大哥急需大笔钱财,甚至打到了海底宝藏身上,这海底我自幼熟悉,自然会助他一臂之力。不过这世间,除了海底,其实陆地上也同样有种种不为人知的宝藏,你修炼了数千年,多少应该知道哪些地儿有什么阿堵物藏着。与其埋在地下,不如挖了出来,咱们花差花差。” 如花斜了陈青黛一眼:“你也不必试探我,给,拿去吧。”说着,如花从茅屋床边翻出一张图纸,递给了陈青黛。 陈青黛接过打开一看,却是一张藏宝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详细的地点、钱财的数量来历,如花淡淡地道:“我以前修行之初,也热衷于满天下寻找藏宝秘洞,希望能找到前人留下来的什么秘籍灵丹,可是这千万年来,抱着我和一样心思的修行者不知有凡几,什么狗屁的秘洞密室都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连坟都刨了出来,哪有什么传说中的上古法器,万年石髓能留下来?倒是这些凡人的钱财,因为无助于修行,被遗留在原地,我已经全都描绘在了地图上,你让郭大路自己去挖吧。” 陈青黛细看图纸,上面的笔迹已经有段时间了,显然并不是新写的,她奇道:“没想到,你早就已经准备好这藏宝图了--啊,是了,你原本是希望尽早挑起郭大哥科学门和修行界的争斗,好从中谋利,所以大力扶持帮助他,其实是不怀好意。” 如花抱着胳膊:“我如今依然是不怀好意,郭大路取得这批宝藏后,能从21世纪获得更多的物资,他的实力越强,离修行界那些大佬真正的意图暴露也就更近,而我复仇成功的机会也同样大增。所以你想好了,要不要把这藏宝图带给郭大路。” 陈青黛一笑:“要,当然要。”说着,轻轻巧巧接过了如花手里的地图。 当陈青黛回到寂灭玉瓶外时,看到郭大路正坐在书桌前抱着胳膊发呆,她走上前,将手里的图纸放在了书桌上,柔声道:“这是如花标注的陆地上的藏宝,有了这批东西,再加上四海的沉船,你又能从21世纪交换大批物资了。” 郭大路瞟了一眼图纸,并没有打开,他突然道:“黛玉,你说,我像不像孙猴子?”陈青黛还没有说话,郭大路已经自问自答地道:“孙悟空从石头里崩出来,自以为无父无母,天不收地不管,自由自在,大闹天宫是他追求自由的最辉煌的一战,可是实际上,他的一生一直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操弄,就连那不知名的师傅其实也是有心人的安排。到了取经路上,他更是被拘束得厉害,再无当年的风光,最后只是成了什么斗战胜佛--所谓的得了正果。我自从来到大李朝后,原本只是想自己安稳过日子,等见了后隆村乡亲们的苦日子后,又想帮助他们,推广科学也只不过是想让更多的百姓改善生活,然后,却不知不觉走到了与修行界作对的道路了。现在更知道,其实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隐瞒不了有心人的眼,甚至在我不大知道的情况下,不知受了人家多少帮助,他们究竟想推着我走到哪一步?他们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陈青黛轻轻将郭大路的头搂住,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柔声道:“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陪着你。” 郭大路难得享受到陈青黛如此的温柔,感受着软玉温香,他心里的苦闷稍稍减轻了点,他抬起头,取过如花的藏宝图:“罢了,我的名字中有个路字,那就说明,我的命运之路只能由自己走出来。谁都无法指使我,操纵我!就是算是鸿蒙仙人也不行!既然连修行界那看不见的势力都不怕我从21世纪引入更多的科技,更多的物资,我如果缩手缩脚的,可不是徒被人耻笑?干了!黛玉,走,我带着你一起挖宝去,将海洋和大地翻个遍!” 郭大路找宝却与其他人不同,人家那是真正的找--煞费苦心,大海捞针,沙里淘金,但郭大路却根本不必这样辛苦,陈青黛和如花各手绘一张藏宝图,他派出了大妞、林远尘等众女子,只要按图索骥就成了。 在那大海之上,大妞、林媚娘坐着蒸汽巨轮,开到某处,对着地图瞄一眼,“就是这里了。”擅长水灵力的林媚娘一挥手,海水分开,底下庞大的沉船露了出来,破碎的船舱箱子里露出一块块金锭银锭。 而在陆地上,挖宝的过程也差不多,林远尘带着二妞、郭兰英,坐着小白到处乱飞,对照着如花的地图,到了一处,林远尘一施法,就把埋在山洞或地底下的财宝给挖出来了-- 其实,林远尘也贡献了一些地下浮财,她也是修炼了千年的,天一阁的藏书中,就有不少藏宝图,虽然有些藏宝被修行者告知了子孙后代,让修不了仙的后人享受富贵,但更多的藏宝依然存在。修行者为了不受干扰修行,已经放弃了人间的亲情,就连将藏宝图转手交给亲人这等事,也懒得做,还美其名曰“斩断尘缘”。 众娘子到处挖宝,却让郭大路呆在家里,借口是让他好好陪陪陈青黛,其实是知道他最近心理压力大,让他放松放松。 郭大路难得空闲下来,无所事事,突发奇想,决定带着陈青黛玩一把微服私访,和陈青黛一起到民间玩一玩,微服私访在鄞州是玩不了的,郭大路真实的画像已经无人不知了,新铸造的人民币更是被李波拍马屁用上了郭大路的头像,所以两人干脆扮成农家的小夫妻,让小白随意带着两人在空中乱转,找了一处有人烟的山头,趁人不注意就落了下来。 这一带虽然并不是开发区,但是因为靠近省府,神豆、玉米等高产作物都已经传播了开来,郭大路牵着陈青黛的手走了没两步,就站住了脚,盯着一片神豆田道:“奇了,这片地的长势怎么没有旁边的好?” 陈青黛一瞧,的确,这片田虽然不能说长得糟糕,但是明显比旁边的田差了不少,她甩脱了郭大路的手,跳下田,挖了几下,从地里挖出了几枚神豆:“哎,这神豆个子不大啊,大路哥,你不是让雪糖铺传授四乡农民农用技术吗?是不是把这个地方的农民给漏了啊?” 郭大路左右看了看:“不像,这旁边的田都好好的啊。”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草棚子里传来一声大吼:“哪儿来的小丫头,到咱家的神豆田里来偷神豆?!” 只见草棚里钻出一个老大爷,拎着锄头怒气冲冲跑了过来,原来,老人家正在收神豆,累了在草窝棚里躺着休息一下,却没想到,把郭大路和陈青黛当贼捉了。 郭大路和陈青黛心里好笑,想当初为了推广神豆,郭大路倒是上演过“偷神豆”的闹剧,可如今,这神豆早就种遍了大李朝,谁还会去费劲偷它?两人正要解说明白,草棚里又钻出一个人,却是小伙子,扯着老大爷的袖子道:“爹,你别闹了。以前神豆还是宝贝,现在谁还稀罕啊?那时我劝你种神豆,你说什么不相信这世上有亩产万斤的作物,官府里送来神豆种子,你也扔了不种,一直到后来左邻右舍家种出了小山一样的神豆,你才知道好,这才下种,可这都晚了!神豆都已经多得吃不完了!不仅有神豆,还有番薯、玉米,早没有人再稀罕神豆了!” 老大爷脸上一阵发烫,他嘀咕道:“俺哪知道那后龙先生是真神仙呢,我、我还以为他是什么邪魔外道呢,咱们附近的伏虎山仙人,不就看不起后龙先生,说他是什么不入流的,下三滥的,只会摆弄大屎女人脏物儿骗人。那神豆刚传到咱们这儿来时,我实在是没这胆子种--这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世啊!” 郭大路和陈青黛对视了一眼,不禁苦笑,那伏虎山仙人肯定是修行界的一个自居正统的门派,自然看不上自己以前折腾的那些较初级的科学技术,在背后埋汰自己几句,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不过以神豆为代表的高产作物好处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农民们可不笨,见到了这样高产的作物,自然而然对后龙先生、科学门亲善起来,想来如今,再无人将后龙先生郭大路当邪魔外道了。 旁边,那小伙子还在唠叨,却是在责怪自己的老爹,做啥事都比同村的乡亲们慢一拍,从积肥、种神豆开始就是如此,一直到后来雪糖铺派义学的小先生来教大家新式农田种植的种种妙法,这老头子依然听不进去,坚守自己种田的老把式,以至于一块神豆田,长势也没别人家的好。 老头子当着郭大路、陈青黛这两个外人的面,被儿子这样数落,有些着恼起来,把手里的锄头一顿,吼道:“你这瓜娃子,俺就知道你一门心思到城里做工,敲敲打打那些古怪喷火冒烟的机器,早就不想种田了。可你也不想想,那些机器,只有义学的极聪明的小先生才能摆弄,你大字不识半个,哪里做得了工?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种田吧!” 小伙子不服气地道:“谁说我大字不识半个?自打村里办了扫盲班,我已经认得百十来个字了,已经能读报了!再说了,城里雪糖铺开有职业培训班,可以边上工边学习。爹,这土里刨食又能赚几个钱?我想当工人!如今村里,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泥腿子?都想嫁个吃工厂饭的呢。” 老头子一下子沉默下来,如今城市里到处开办了各种工厂,能进厂里做工的小伙子穿着直筒子裤子窄袖子的工装--又叫后龙服的,在村子里抬头挺胸转来转去,不但勾走了不知多少大姑娘的魂,连自己这样老实儿子也没了种田的心思。 而且,当工人赚的钱实在是多,如今是工厂多工人紧缺,厂主们开出了高价到处挖人,一个见习期的工人,拿的月工资就顶田里饱食一年的。 老头子只是做人老实本份谨慎,并不是傻子,一说到钱,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他喃喃道:“不是当爹的不让你上进,当工人赚得钱是多,可是、可是这千万万年来,咱们都是从土里刨食的,这机器再好也吐不出庄稼来啊?如果,万一哪一天,这工厂倒闭了呢?” 小伙子哈哈大笑起来:“爹,这工厂都是科学们的仙长开的!人家那是神仙,能活几百年几千年呢,甚至白日飞升,与天地同寿,他们开的工厂怎么可能倒闭嘛。说不得,不仅我,以后咱们子子孙孙,都在科学门的工厂里干活呢,就如同那些大户人家的家生子一样。”小伙子这句话说得条理分明,显然,这扫盲班没有白上。 老头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是啊,这神仙开的工厂,怎么可能倒闭呢?他长叹一声:“俺知道你小子的心思,全不在种田上,跟我上了半天工,磨磨蹭蹭的,只知道翻书看,罢了罢了,你去城里寻工去吧,我也不拦着你,省得你怨我坏了你的前程。” 第五百四十七章 整风运动(一) 小伙子欢呼一声,扔了手里的锄头,撒腿便跑,那老汉在后面直跺脚:“也不回家和你娘说一声,这就往城里跑?多少回家拿点盘缠啊,难道进了城喝西北风不成?” 小伙子的声音从山丘后远远传来:“不用了!我早和隔壁家的老三老四约好了的,就算你不同意,今儿晚上我也要偷偷和他们一起去城里打工!盘缠和吃的早就打好包了!” 老汉气得直跺脚,山间小道上,却传来小伙子欢快的山歌声,显然,能到城里的工厂做工,实在是他最大的梦想。 老汉捡起锄头,回到田里,继续挖神豆,郭大路和陈青黛在旁边看了这一出父子喜剧,心里暗暗好笑,陈青黛跳下田,帮助老汉一起挖神豆,道:“老大爷,刚才我们不该不打招呼就挖你种的神豆,我帮你干活,当陪礼吧。” 老汉连连摇手:“不用不用,这神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儿,你也没弄坏我的田,陪什么礼。” 陈青黛笑笑,继续帮着挖神豆,还瞪了站在田埂上的郭大路一眼:“看干什么看,快下来帮老人家干活啊。” 郭大路应了声,也下了田,只不过,他以前收神豆都是用法术,用锄田挖神豆时,不小心锄破了好几颗神豆,把老汉心痛得直咧嘴,忙抢下郭大路手里的锄头:“看你黑乎乎的,手长脚长,还以来也是个种庄稼的好把式,没想到还不如你媳妇能干,该不会也是个工厂里做工的吧?” 郭大路讪讪地笑了笑:“老人家,工厂里做工好啊,那工厂做出的种种东西,都能让人过上好日子,甚至还有造出机器,帮你种田呢,有种叫拖拉机的玩意儿,力气比大水牛都大,也不用管草料饮水,灌点油就能跑。” 老汉听着郭大路胡说,倒也不奇怪,大李朝的人看惯了修行者施法,这铁牛耕地,想来也是一种法术,倒也不会大惊小怪,老汉道:“我也知道工厂的种种好处,只不过,总不能大家都去厂里做工吧?总要有人种田种粮食吧?要不,吃什么?我眼看着村里最好的劳力都去做工了,心里那个急啊,这要到了明年,田里可少了一大半壮老力了。” 郭大路道:“老人家,你就放心吧,有了各种新的农田机器、耕种方式,还有很快就将大量供应的化肥农药,一个人就能做数百亩地了。” 老汉吓了一跳:“一个人种数百亩地?那怎么可能?那不人人都成了神仙了?” 郭大路也知道自己吹牛有些过了,就算机械化种田,也只有在平原地区,才能推广,象这种山区,田块分割严重,就算有小型农机,一个人种数百亩地也够呛。他揉了揉鼻子:“老人家,有科学门在,技术只会越来越先进的,你就等着享福吧。” 郭大路和陈青黛一边和老汉聊着天,一边帮他将神豆全都收好了,还陪着老汉向邻居借了一辆驴车,拉着挖出来的神豆,向集市而去。 三人驾着驴车,远远地看到集市上空飘着几只热气球,下面挂着什么“新到各色花布”“新款缝纫机全新上市”“自行车打折促销”等,集市里人头攒动,不知有多热闹。 老汉进了集市,顿时眼都花了,他平时都在田里忙碌,很少到集市里来,这时看着各种色彩鲜艳,用化学飘染染出来的棉布,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天爷爷,这是布吗?这颜色可真好看,跟天上的彩虹一个样儿!这是人能穿的吗?”这时,几个孩子骑着自行车飞一样撞了过来,把把手上的铃儿按得叮铛直响,嘴里嚷嚷着:“闪开闪开!刹不住车了!”从老汉身边擦过去,差点撞到驴车上。 老汉顾不得看自行车,挤到缝纫机店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看,这缝纫机家里的婆娘不知唠叨了多少回了,说也想买一台,好给自己儿子闺女做衣服,老汉却觉得价钱太贵--这从古至今,做衣服用剪刀针线不就结了?用什么缝纫机啊。 只是,如今看到店门口伙计起劲吆喝着打折促销,老汉也有些心动,挤到门口一看,却看到店家请了一个大娘,正在当场示范新款缝纫机的操作,那大娘脚轻轻一踩,缝纫机轮子转得飞快,针头如飞,一下子就将一件衣服缝合在一起了,看得旁边的大姑娘小媳妇惊叹连连。 老汉其实是个会琢磨的,心里一想,自家的婆娘也算是心灵手巧的,从来没短过一家人的衣衫,可和缝纫机一比,高下立判了,这一台缝纫机,就顶自己家四五个婆娘,如果买一台缝纫机回家,婆娘不仅能给自己一家人缝制衣服,还能给邻居做衣服,里外里,又能挣一笔钱。 不过,老汉一听店伙计介绍的缝纫机价格,又吓了一跳,这也太贵了,都赶得上自己家种田一年的出息了,可是,看到旁边的大姑娘小媳妇抢一样订购,就知道这缝纫机有多受欢迎了,如今在城里,嫁闺女讨媳妇,如果没有一台缝纫机摆在新房里,那可丢大脸了。 老汉挤出人群,拉着驴车一直来到了雪糖铺,铺子里的伙计懒懒看了一下驴车,一皱眉:“又是神豆?不是和你们说过吗?神豆产量太多了,改种玉米收购价才高一点。” 老汉一张脸皮涨得通红,其实改种玉米的事儿子早和自己提过,只不过他一向谨慎惯了的,刚种上神豆,不想立刻又换种新的作物,老汉喃喃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这神豆,可是后龙先生从九天之上盗来的,可是好东西。” 伙计也懒得和老汉废话,让老汉自己将神豆过了斤两,算盘一打,递过几张纸币,老汉却不接:“我要那种亮晶晶的小圆片。” 伙计不耐烦了:“这是纸币,和硬币一样能用,上面的规矩,今后多用纸币,你要再罗嗦,这神豆你自己拉回去吧!” 陈青黛在旁边听了,眉头一皱,低声对郭大路道:“雪糖铺一向是李波管的,他是怎么培训手下的人的?怎么一出门难进脸难看的样子?” 郭大路不动声色,扯了扯陈青黛的袖子:“别声张,咱们不是来微服私访的吗?可不能露了底细,且看着吧。” 老汉毕竟不敢生事,这可是科学门的店铺,小心翼翼将纸币折叠好,收在怀里,这才拉着驴车往家里回,经过集市时,终于忍不住,给家里人扯了几块花布,递上纸币,却是能用的,还找回来几个大大小小的硬币,他这才放了心。 郭大路和陈青黛找了个借口,依然跟着老汉回了山里,老汉这时话也多了起来,告诉郭大路,他还有好几块神豆田呢,没想到如今神豆的收购价这样低,里外里一算,虽然比往年的收成要好,但到手的钱却不多。 陈青黛在郭大路耳边轻笑一声:“多收了三五斗。”郭大路知道,这是陈青黛在讽刺自己呢,雪糖铺压低收购价,伤了农民的种植积极性,其实也是一种隐形的害农伤农。 郭大路对老汉道:“老人家,你为什么不把神豆深加工呢?做成粉条凉皮卖,就能卖出好价钱了。” 老汉一怔:“什么是粉条凉皮?没听说过?是新鲜的吃食吗?” 郭大路一怔:“我听说雪糖铺在到处传授各种农产品的深加工技术,粉条凉皮就是其中一种,老大爷你没听说过吗?” 老汉挠了挠雪白的头:“让我想想,有了,前阵儿,的确有雪糖铺的伙计到咱们村里来,可被村长拉着到他家喝了几杯酒就走了,听说倒是留下了几本书,可只有村长见过,难不成,那书里就记着什么深加工来着?哎呀,等等,听说村长最近就在大量收购神豆,莫不成,他是想自己做什么粉条凉皮,赚大钱?” 郭大路顺了顺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发火,显然,雪糖铺负责农村基层培训的伙计不认真,被村长引着喝了顿酒吃了顿饭就把技术教材直接扔给村长了,让村里人自学,可没想到,那村长也是个有头脑的,立刻发现了深加工的好处,将教材藏在自家,暗中摸索自学,然后收购不明真相的村民的神豆,自行加工,加价出售,一里一外,赚的钱多了不止一倍! 郭大路沉声问道:“老大爷,这科学门雪糖铺的伙计下村都是这样子的吗?只是到村长里正家转一转?并不和普通庄户人家打交道?” 老汉轻轻抽了一鞭驴子:“那是自然的,雪糖铺里的伙计每次下村都是匆匆忙忙,四里八乡都在等着他们去传授什么科学知识,还要组织扫盲班,哪有空到咱们庄户人家里坐坐?能到村长里正家拉呱几句,已经算是好的了,很多时候都是扔下几本书,让咱们自学。” 郭大路哑然,这事儿,还真有些不好向雪糖铺的伙计们发作,他如今发展实在太快,根基不牢,干部和技术骨干人员不多的问题自然就暴露了出来,就算有寂灭玉瓶加班加点培训,可依然存在着很大的缺口。 更严重的是,就算是在开发区郭大路亲领的地区,新官制迟迟难以推行--郭大路采用的自然是21世纪种花家的大政府体制,吃喝拉撒生老病死什么都要管,不要说那些转正过来的旧官员忙得团团转,就是义学里匆匆提拔起来的一批年轻官员也是叫苦连天,说到底,依然是郭大路照搬照抄21世纪的东西太过心急,不接地气儿。 这在农村推广新技术新作物,其实是政府部门的事,如今因为人手不足就推给了雪糖铺,因为雪糖铺伙计经常要下乡收农产品,顺带着就能把事儿办了,这个想法,原本是好的,可是雪糖铺人手也有限,如今各地雪糖铺都在高速扩张,又有其他商家千方百计以高薪拉人,所以伙计们都是忙得脚不沾地,一来二去,这惠农政府就流于形式了。 郭大路生了半天闷气,最后发现,这个黑锅还得自己来背,谁让自己是科学门掌门呢?大李朝国师,开发区主管这些帽子虽然风光,但同样意味着沉重的责任。 陈青黛自然看到了郭大路的神情,却也不安慰他,柔声对老汉道:“老大爷,这用神豆做粉条、凉皮是简单的,我就会做,要不,咱们到你们家住一天,手把手交你和乡亲们怎么做凉皮。” 老汉乐得合不拢嘴,重重一拍大腿:“这感情好!只不过太过麻烦两位,不知道会不会误了你们两口子的事儿?” 陈青黛笑道:“没事儿,我--我和咱家那口子,也是家里闲着,到处走走,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就这样,身系大李朝半壁江山,不知多少大事正等着他去处理的科学门掌门郭大路,和陈青黛一起住进了老汉的家中,这老汉叫崔朴,因为本性老实,村里人叫他崔老实,跑到城里务工的儿子叫崔小明,家里还有一个婆娘顾氏,和女儿崔彩霞。 顾氏正带着女儿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外面的动静,探头一看,发现来了两个外人,唬了一跳,忙拢了拢头发,引了上来:“当家的,这是哪儿来的贵客?呦,好俊的姑娘,比我年轻时还耐看。” 陈青黛见顾氏一身干净利落的家居打扮,包着头,全身上下透着畅利,说话风趣,顿时大起好感,跳下驴车,向顾氏福了福:“大嫂好,什么贵客不贵客的,我姓陈,这是我当家的姓郭,路过贵村,借你们家歇歇脚,讨口水喝。我看你正在烧饭,要不,我来打个下手?” 顾氏极是大方,连声道好,取了一条新围裙来,帮陈青黛围上,一起进了厨房,那女儿崔彩霞正在和面,见到陈青黛进来,忙叫了声姐姐好,陈青黛笑道:“这可好,我多了个妹妹,来,这是见面礼。”说着,拔下了自己头上的一枝木钗,插到了崔彩霞头上。 顾氏见那木钗造型古朴,以为只不过是寻常的首饰,随口就道了声谢,她哪里知道,这木钗是天一阁里的珍藏,是从一株万年灵木上取的材,金仙以上修行者亲手雕琢而成,不需要任何法术辅佐,就能自然散发一股持续的灵力,林远尘因着陈青黛这段时间身体不好,特意向范冲子讨了来,戴在陈青黛头上。 那崔彩霞却有些发怔,因为木钗戴在头上,她自然而然感到一阵清爽,精神就是一振,不仅有些疑惑地打量着陈青黛,手不由自主就伸向了头上的木钗。 顾氏在旁边见了,忙扯了一下女儿的手:“这孩子,也不知道向陈姑娘道声谢谢,你手上沾着面呢。” 崔彩霞忙向陈青黛道了谢,陈青黛笑道:“一支木钗儿,留个念想,有什么谢不谢的。呦,这是在烙饼啊?” 陈青黛瞧了瞧,烙饼是这一带农家最常见的吃食,一次烙上一大叠,放在箱子里,随拿随吃,能吃好长时间,只不过,以前农家的烙饼里面多的是小米面甚至橡子面,口感如同皮纸一样,可顾氏正在烙的饼,却是细白面的,打了鸡蛋,还掺了葱花,锅里还刷了油,烙出的饼泛着油光,喷香。 陈青黛其实并不会烙饼,她身为龙,让她进封神山打只老虎没问题,可是烙饼这活儿--嘿嘿,你见过红楼梦里的黛玉烙饼吗?陈青黛干脆帮着烧火,这才看到,厨房旁边堆着一些煤饼,原来随着郭大路的大力推广,如今就连农村都用上煤了。 崔彩霞看到了陈青黛的视线,忙解释道:“咱们家平时都是烧煤的,只不过,这饼得用柴和热锅,烙出来的才香。” 陈青黛笑道:“这可好,我别的不会,就只会烧火。”--可不是嘛,陈青黛擅长水、火两系灵力,烧把火还不是玩一样,就算如今没有了灵力,可是掌控火头是她的本能,由她烧火,将油锅的温度掌控得极好,没有一张饼是因为火烧过了头而焦了糊了的,连顾氏也连连称奇,说她做了几十年的饭,没见过有人把灶头烧得这样恰到好处的。 女主内,男主外,黛玉烧灶,郭大路则陪着崔老汉去邻居家还驴车,那邻居家也是本份人,崔老汉掏了几个角币想当驴车钱,邻居家硬是没接,说知道崔老汉种神豆没有用科学门的种田道道,所以产量并不好,再加上如今市面上神豆多了,卖不出好价钱,所以这驴车费是无论如何不收的。 崔老汉脸皮有些发胀,从邻居家还了驴车回来后,有些闷闷的,低着头只顾想自己的心事,郭大路则东张西望,打量着村里的风物,只见这是个极普通的小村子,一条村道从村中心而过,旁边的屋子也没有什么规划,东一幢西一座,有的屋子还另搭了柴房、牲口棚等附属建筑,看起来就更凌乱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整风运动(二)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的小村子,也受到了科学门的影响--有几座新起的屋子,用的是红砖、水泥,透亮的玻璃窗,屋旁堆的是煤饼,而不是稻草柴火,村道上行过的大车的木轮子换成了更轻便的橡胶轮胎,屋前屋后晾晒的衣服,一看就是化学染的棉纺衣服,那颜色就算是过了水,依然鲜艳。 田里到处能看到神豆、番薯、玉米、辣椒、番茄、西兰花等各种新式作物。 此时已近入夜,透过玻璃窗,点点灯光亮了起来,却不是油灯蜡烛,而是煤油灯,村民们在亮晃晃的油灯下吃着喷香的饭菜,女人们借着灯光,用缝纫机给孩子做衣服,有村民在送客时,打上了手电,雪亮的手电筒光在山路上照出老远老远。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郭大路原本因这雪糖铺伙计敷衍了事而一肚子的气,慢慢平息了下来,大李朝的老百姓,是实实在在享受到了科学门带来的好处的,只不过,自己的步子实在是太快了点,人手又实在有限,以至于基层工作人员疲于奔命,草草了事。 正所谓,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基础工作事无巨细,包罗万象,最是难做,在21世纪,以种花家基层的执行能力,许多政策都要大打折扣,甚至走了样,更不要说自己在大李朝推行工业化了。 郭大路在心里琢磨着,干部问题是个大问题啊,其实因为时间和精力有限,郭大路一直没有处理好干部问题,义学免勉强算是他的干部培训学校,但具体教学工作都是由李华负责,他除了刚开头几期学生,此后难得去上课,虽然义学教室里高高挂着后龙先生的画像,但很多学生却并没有见过他的真人。 而且,学校毕竟是教育机构,和专业的干部培训机构还是有很大的差距,里面的学生都是凭自己的爱好在学校学习,并没有什么一致的理念团结在一起,非要说有,那最多也就是同门之义。 可偏偏科学门又不同于修行门派,不炼丹,不修器,绝大部分学生徒有功德之力却施不了法,本质上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还要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不是进入科学门在各地设立的工厂企业,就是被其他私人企业用高薪聘走。 用一盘散沙来形容郭大路拥有的骨干人才,有些太过贬低,但是,没有战斗力、凝聚力、纪律性,却是肯定的。 郭大路突然想到,自己一直从21世纪引进工业和科技,怎么就没有想到引进制度呢? 如果请21世纪的专家,给身在大李朝的自己和科学门,设计一个相对先进的组织架构、干部培训机制、内部管理条例不知可不可行? 郭大路正在胡思乱想,一抬头,崔老汉家到了。 崔老汉家比村里其他人家要穷一点,家里没有安装玻璃窗,也没有煤油灯,就点了一个松明把子照明,松明把子烟大,屋子里都是烟,陈青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顾氏忙向崔彩霞打了个眼色,崔彩霞进了里屋翻腾了一会儿,取了两根点了一半的蜡烛出来,小心翼翼点上了。 烙饼、大葱、面酱、咸菜炒肉丝、野兔肉等几个菜摆上了桌,顾氏笑道:“两位贵客快上桌吧,菜没有,烙饼敞开吃。” 陈青黛忙道:“崔大娘客气了,这菜已经很好了。”崔彩霞在旁边快嘴快语道:“那是,去年咱们家还在吃橡子面呢,哪知道今年就能吃到雪花一样的白面烙饼了,里面还打了好几个鸡蛋。” 崔老汉这才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怎么向老婆交待儿子跑到城里打工去了这件大事!他此前一直为多收了三五斗神豆却没多赚几个钱而闷闷不乐,临到快吃饭了,才想起来,儿子跑了这样大的事,还没同老伴说过呢。 崔老汉涨红着脸:“那个老婆子,有件事儿--” 顾氏利落地道:“有啥事儿吃了饭再说呗,总不能让两位客人站着吧,陈姑娘身子骨可不太好,小心累着。” 崔老汉再老实也知道这事儿拖不过去,一咬牙:“老婆子,儿子跑城里去了,今儿吃饭不用摆他的筷子了。” 崔老汉刚准备接受老妻的盘问和埋怨,却听到女儿彩霞扑哧笑了一声:“爹,咱们早就知道了。其实哥一直闹着想去城里务工,娘眼见着劝不住,就偷典了自己的银钗让他当盘缠呢,就算今儿没有在你面前过明路,也就这一两天,娘就悄悄送哥走了。” 崔老汉一怔,摇头苦笑道:“这可好,感情一家子全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得了,孩子想闯就让他闯去吧,吃饭!” 大饼裹大葱,沾着油炒过的面酱吃,那个香! 咸菜腌得也地道,咸中带酸,野兔肉有嚼劲,顾氏在里面放了点红椒,辣得郭大路直哈气。 顾氏却并没有忙着上饭桌,端了一盘饼,一碟兔肉,到灶旁边的一个佛龕前,上了供,拜了拜。 崔老汉见了,点了点头:“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是该好好谢谢后龙先生。” 却原来,那佛龕里供着的正是后龙先生,只不过,那是老版后龙先生画像,一脸的白胡子,被灶火薰得又黑又油腻。 陈青黛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踢郭大路,强忍着笑,郭大路在嘴里塞着烙饼,含糊道:“老人家,勤劳才能致富,说到底,是你自己努力才让自己过上了好日子。” 崔老汉不乐意了,他一根直肠子通到底,说话直来直去:“小伙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勤劳才能致富?后龙先生降临人间前,我崔老汉天天在田里干活,一颗汗珠掉地上摔八瓣地辛苦,一年到头依然饿肚子,什么官府啊神仙啊,从来不管咱们老百姓死活,摧租外科要咱们种仙草,倒是来劲儿。后龙先生看不得人间疾苦,下得凡来,传授给咱们这样多的好东西。我这人脑子有些一根筋,当时什么积肥法、神豆、玉米、棉花的一应新鲜玩意儿传过来时,没有跟着乡亲们一起摆弄,总是不相信,这天上飞来飞去的神仙老爷,会为咱们小老百姓做好事--就是进寺庙都要烧枝高香呢,这后龙先生咱们一没上供二没拜祭,凭啥给咱们好儿?却没想到,是我老汉错了,这后龙先生真正是一心为民的!咱们家有现今的生活,全是后龙先生给咱们的,我天天给后龙先生上香都乐意!” 陈青黛拼命憋着笑,点着头:“老人家你说得对,没有后龙先生,就没有咱们的新生活!” 吃过晚饭,陈青黛就要教崔老汉一家怎样做神豆做凉粉和粉皮,崔老汉却说等一等,让他把村里的村民们都叫来,大家一起来学。郭大路在旁边微微点头,这崔老汉性子有些固执,但心肠实在是好,他没有将这门技艺当做自己发财的独门生意,要学,大家一起学。 不一会儿,村民们半信半疑地来到了崔老汉家,这还是因为崔老汉向来名声好,虽然不怎么开窍,但却是向来不骗人欺人的。 崔老汉家地方小,坐不下,干脆把场地搬到了晒谷场上,有人点起了松明把子,点起了火堆,一下子显得热闹非凡,如同过节一样。 这时,陈青黛已经带着一众村妇,将神豆去皮磨粉,泡在了清水缸里,那神豆里富含淀粉,很快就在清水里渗透出了大量粉状物质。村女们见陈青黛长相清丽,温和可亲,却又隐隐透着一层高贵的气息,倒也听她的令。 郭大路亲自动手,示范如何做凉皮,只见他先用砖头垒了个灶,点火,上面架上一个大木桶,里面装上水,等水烧开后,在大桶里又放了一个小盆。然后,郭大路舀了一勺神豆淀粉浆,放到热水桶里的小盘里,那淀粉粉浆被加热,自然凝结了起来。郭大路挑起小盘里凝结的烇浆,放在旁边的凉清水里,飘了两遍,一块凉皮就成了。 郭大路对四周围观的乡亲们道:“这凉皮需得在大晴天制作,制作完成后,要放在竹篇上,好好晒一晒,然后就可以食用了,切成条,或炒菜,或做凉盘,都是极美味的,今儿晚上,我只是示范一下,让大家练练手,等天亮了,那缸里的神豆淀粉都沉淀出来了,也就能大规模制作了。” 村民们半信半疑,有人问道:“这玩意儿真能吃吗?看起来倒和面皮差不多。这样放着,天热会不会坏了臭了?” 郭大路笑道:“自然能吃,凉皮出自于神豆,神豆有吃,凉皮自然也能吃,吤凉皮不能放太长时间,但神豆还可以做成粉条,那放得时间可就长了去了,晒干的粉条放上两年都没问题,这可比挖地窖藏神豆放得时间长多了。” 村民们还是有些疑虑,但一向谨慎固执的崔老汉这次却突然开了窍,笨手笨脚做了两张凉皮,当场决定,自己家里的剩下的神豆田都不卖了,全都做成粉条凉皮! 接下来,郭大路又示范了一下如何做粉条,却是拿了个细眼的筛子,将淀粉浓浆通过筛子挤压到热水里,挤压成粉状的淀粉一烫,就形成了粉条,晒干既成。 这些技巧极是简单,手巧的大姑娘小媳妇一学就会,很快大家就挤在灶旁,热火朝天地练起手来。 村里晒干场上热热闹闹,却惊动了一户人家,非是旁人,正是村长一家。 那村长和婆娘正在自己家的地窖里翻着神豆,神豆在地窖里藏着要不时查看,发现有烂掉的要及时清理,有发芽的也要扔掉,雪糖铺的伙计可是提醒过,这发了芽的神豆可是要吃死人的--至于为何后龙先生传到凡间的神豆会有毒,那自然是上天为了惩罚神豆流落到凡间,给凡人一点小小的处罚,起初还真有人因为吃了中毒发青的神豆而死,但经过科学门、官府以及良善人家如宫里的某位宫宫,大力的宣传,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误食发了芽的神豆了。 只不过,村长家里今年贮藏的神豆未免太多了点,原本挖的窑就显得小了,神豆堆得太多,通风不好,就有不少神豆发了芽,甚至腐烂,需要不时清理。 村长婆娘一边清理一边心痛,埋怨老伴儿收得神豆太多了,村长不耐烦地道:“你这婆娘懂什么?我向那雪糖铺的伙计请教过,这粉条凉皮制作方法其实很简单,一看就会,咱们也就是做一次独门的生意,到了明年,学会做粉条凉皮的人就多了,也卖不出好价了,所以今年一定要多收点神豆。不过好在如今神豆种得多了,家家户户都不再像初时一样当宝贝,咱们继续向村里人吃进神豆,尽量把价格压低点。对了,崔老汉家的神豆听说在城里没卖出好价钱,你明儿个到他家去,就说如今神豆不值钱了,干脆全卖给咱们家就是了。他性子直,不好意思讨价还价,咱们三钱不值两钱就能吃进了。” 村长婆娘有些迟疑:“老头子,咱们做这事,是不是有些太缺德了,后龙先生传下的技艺,可是给全村人的,等到村里人看到咱们卖粉条凉皮赚了钱,非在咱们背后戳脊梁骨不可。” 村长呸了一声:“你这蠢婆娘懂什么?咱们一不偷二不抢,用雪糖铺伙计的话说,这是利用先进技术赚钱,咱不丢人,咱们也是付出了劳动的,后龙先生不就提倡劳动光荣吗?咱们家赚的钱清清白白。再说,就算咱们把制作粉条凉皮的技术教给了村民,村民也不见得就会做了去卖,象崔老汉家,起初连神豆都不敢种,你让他学做什么粉条凉皮,搞什么深加工,他铁定把头摇着拨浪鼓一个样儿。咱们这是以身作则,给村里乡亲探下路,那个示范一下,有什么丢人的。” 村长一通歪理,让婆娘说不出话来,不过婆娘好歹知道,如今无论做什么,都得赶个快字,别的不说,就说这种神豆吧,那神豆刚在鄞州城一带种植开来时,在市场上真是能卖出天价来,富贵人家和各大酒楼都抢着买神豆,甚至派人蹲守在田头,这神豆刚出挖出来就被抢走了,最早种神豆的人,可着实发了一笔小财。 可是等到神豆传到他们村里,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了,不要说抢购,就是挑到集市上,人家也要挑挑拣拣,一个劲儿压价钱,那神豆产量极高,寻常人家买去烧菜吃根本用不了多少,那大量的神豆还要靠雪糖铺收购,只是那价钱就更低了,一来二去,也就比种五谷杂粮多赚一点点小钱。 此后,各种新奇作物推广都是如此,鄞州等离科学门近的,种植早的地方,农民个个都发了财,可后面跟风一窝蜂儿种的,也就赚点辛苦钱。 唉,后龙先生是好的,他传授的那些作物也是极高产的,可庄户人家想靠这些作物赚大钱,却是难啊,偏偏集市里的好东西又哪样多,什么缝纫机自行车小电喇叭,自己什么都想要,等儿子结了亲,还要给他盖幢全水泥钢筋的楼房,里面装上滑得站不住脚的瓷砖卫生间--在在都需要花钱啊。 罢了罢了,还是听老伴的话,先靠做粉条凉皮赚一笔钱,然后再向什么“银行”贷点钱,买几台缝纫机在家里,唤几个村里的巧手婆娘专门做各种工装,然后卖给雪糖铺,如今到处开工厂,这种工装极缺货,有多少吃进多少,这可比在土里刨食强多了。 村长突然直起腰:“晒谷场上怎么乱哄哄的?老婆子,你去瞧瞧。” 村长婆娘应了一声,拎着一篮子烂了的神豆匆匆爬出了地窑,毕竟不舍得扔了,放到了厨房里,想着将发烂发芽的地方削了,剩下的好的依然可以烧菜吃。 这时,躺在坑上,就着煤油灯看后隆村出的的儿子懒洋洋地瞟了自己的老娘一眼:“妈,你赶紧把那烂神豆给扔了吧,你不怕死,我还嫌脏呢。” 看着懒得骨头里出虫的儿子,村长婆娘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儿子迷上后隆村出的仙侠后,田也不种了,活也不干了,天天捧着书看个不停,原本村长婆娘觉得儿子喜欢看书是好事儿,家里也出了个读书种子,可有一天听儿子念了几段书里的文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来那书里全是诲淫诲盗之言,什么跳下悬崖取得秘籍,修得神功,盗得灵药,成就不世之功,然后就有什么公主仙女,一个个哭着喊着嫁给他不可--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村长婆娘蹿到儿子身旁,一把抢下了他手里的仙侠书,就要往旁边的油灯上点,终是舍不得买书的钱--这钱可贼贵了,原本市面上出了什么热卖的书,都有不良书商盗印,虽然纸张印刷粗劣,但胜在价格口便宜。 第五百四十九章 整风运动(三) 可这仙侠书可是后龙先生亲笔撰写,那可是神仙著的书,哪个敢盗印?也不怕后龙先生下个法术,自己生儿子没因此故,这书价格不便宜,村长婆娘实在不忍心一把火烧了,终究只是扔到一边,揪着儿子的耳朵,将他扯了起来。 村长婆娘骂道:“就知道见天儿看这种一点正经事儿也不干,下地拿不动锄头,你爹好不容易通过雪糖铺的伙计给你找了个工厂里做临时工的活儿,你又觉得临工不体面,看这能当饭吃?” 那儿子虽然懒,对娘却极孝敬,任娘扯着耳朵笑嘻嘻道:“娘,谁说不能当饭吃?我看了后龙先生写的这样多书,发现其实写书也是极简单的,等哪一天,我也多写几本这样的书,肯定也能大红大紫,躺在家里,就把钱给赚了。到时候,我给你买好吃的好喝的,再讨几房媳妇侍候你。” 村长婆娘又好气又好笑:“就你那懒样儿,能找到媳妇就烧高香了,还几房媳妇,去,跟我到晒谷场上转转,吃了饭后就躺下了,也不怕积食。” 那村长婆娘和儿子晃晃悠悠来到了晒谷场上,一眼看到晒谷场上如过年一般热闹,村民们欢声笑语,不知在闹什么,那儿子瞪大了眼:“可是有什么好玩的?是大世界的戏班子下来了吗?我去瞧瞧。” 那村长婆娘却多了个心眼,不愿意露了行踪,扯着儿子,不让他挤进人堆,只在外围张望,这时,一众村民在晒谷场中制作凉皮粉条正来劲儿,都没留意到村长家人。 那儿子踮着脚:“这是在做啥?怎么把好好的神豆都磨碎了?咦,这神豆渣泡在水里,怎么成浆子了?啊,放在热水里,居然成了粉丝、面皮儿?有趣!有趣!” 那村长婆娘如同晴天里一个雷劈在脑门上,她是听老伴儿解说过技术手册上如果制作凉皮粉条的,可是可是,怎么这些泥腿子都学会了呢?技术手册好端端锁在家里的床头柜上,钥匙就挂在老伴儿的裤腰带上,怎么这技术就流传出来了呢?而且几乎全村人都学会了! 村长婆娘腿发软,死死揪着儿子才能站稳,她喘着气道:“儿啊,你眼神儿好,看看那场子中央,我好像看到几个外人的身影,那是谁?” 村长儿子仔细瞅了一会儿,突然脸一红:“娘,是有两个外乡人,一个是男的,长得黑乎乎的,脚长手长,另一个却是女的,长得仙女儿一样,可好看了。啊,他们在教大伙儿处理那神豆浆,叫什么凉皮粉条。娘,你听说过这两样玩意儿吗?好吃吗?” 凉皮粉条这两个词听到村长婆娘耳里,她再无怀疑--这神豆加工技术,是真的流传出去了!只不过,不是自己家流传出来的,而是两个外乡人! 村长婆娘死死拉着儿子的手:“快快,回家!回家!” 那儿子还在盯着陈青黛瞧,只觉得眼前的姑娘比后龙先生书里的林黛玉、黄蓉、小龙女加在一起,还要好看,哪里挪得动腿,直到被老娘使劲掐了一把,才醒过神来,刚要着恼,一回头,看到老娘一头汗,嘴唇直哆嗦,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中了风了?”连忙背起老娘,匆匆回了家。 村长婆娘被儿子背回家,一落地,立刻清醒过来,嗷地叫了一声:“咱们家收的那样多神豆,可全砸手里了!里面还有我向娘家借的钱啊!这可怎么过日子啊!” 村长婆娘一头抢进地窖,也不顾自己的一双大脚把好几个神豆踩烂,抓着村长连哭带嚷:“完了!完了!我叫你不要起坏心肠,你偏不听,把技术手册藏了起来,非自己单独干!这下可完蛋了!粉条凉皮如今全村家家户户都会做了!咱们家买来的这些神豆,全砸手里了!” 村长刚恼火婆娘踩坏了不少神豆,突然听到这话,一惊,手里清理出来的一捧烂神豆顿时滚到了地上,他强自镇定道:“瞎嚷嚷啥?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 村长婆娘连哭带骂,将晒谷场上发生的一幕原原本本说了,村长的心如同六月天突然泼了一身冰水,瓦凉瓦凉的,他咬着牙道:“不可能!不可能!雪糖铺的伙计跟我说得明白,他们精力有限,这神豆加工技术刚刚才传下来,怎么可能有外乡人早就学会了,还跑到咱们村里来教?” 村长婆娘红着眼道:“说这些有个屁用!我看得明白,那外乡人做的的确是凉皮和粉条,比咱们俩自己在家里照着技术手册摸索着做出来的,还要好!” 村长一拍大腿:“我把这两个外乡人赶出去!就说他们妖言惑众!传授的技术是故意糟蹋神豆的!” 正在嚎哭的村长婆娘一怔:“这成吗?等咱们生产的凉皮粉条一亮相,乡亲们可不就啥都知道了?那大家伙还不得恨死你?” 村长瞪着眼珠子道:“不管这样多了!总不能让这一窑神豆全烂在自己手里,咱们为了多收购神豆,可是借了好多外债的。不赶走那两个外乡人,断了村民学神豆加工技术的念头,那咱们一家子下半辈子就背着债天天喝粥吧!” 村长吆喝着,让老婆和儿子带着锄头,跟着他到晒谷场上去,把那一男一女两个外乡人赶走,至于赶走后,能不能说服村民弃了那神豆加工技术,其实村长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那技术是极简单的,一看就会,一学就懂,晒谷场闹到现在,该学的村民都已经学会了,自己如今的举动真正是叫一厢情愿。 只不过,如今的村长就如同大世界赌坊里输了眼的赌徒,把老本儿全都押上了,是输是赢就这一把! 村长急匆匆来到晒谷场,果然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外乡人正在手把手交村民做凉皮粉条,他摞了摞袖子,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握紧锄头,就准备冲进人群,先把灶头给砸了,把浆桶给推翻了,突然,旁边的儿子扯了他一把:“爹,不要伤着那姑娘。出了人命可就成大事了。” 村长瞪了儿子一眼:“你这呆大,爹只是让你吓唬吓唬两个外乡人,哪里真让你动手伤人家?咦,等等,那个黑肤的外乡人,怎么看起来这样熟悉?” 那儿子刚才一直盯着陈青黛看,对郭大路并没有怎么在意,听到爹的话,扭头仔细看了看郭大路,郭大路的脸在松明子火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如同剪影,那儿子一怔,伸手入怀,掏了半天,掏出一枚硬币来,对着硬币瞅了瞅,又对照着郭大路看了看,突然唉呀大叫一声:“好像!太像了!” 村长一皱眉:“像什么像?你这孩子,瞎嚷嚷啥?” 村长儿子将手里的硬币往村长手里一塞:“爹,你看这硬币上的头像,和晒谷场上的外乡人像不像?实在是太像了!你看这鼻子、这脑门--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村长举着硬币,眯着眼,对着郭大路瞅了又瞅,渐渐的,他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结结巴巴道:“后龙先生!这外乡人是后龙先生!天爷爷!神仙下凡了!后龙先生一定是来惩罚我不该对神豆加工技术起贪念的!果然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了坏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神仙掐指一算,样样都知道!我、我该死!我糊涂!” 村长婆娘半张着嘴,这小半天功夫发生的事,对她一个村婆而言,实在是匪夷所思,先是自己家隐瞒神豆加工技术一事露了风,眼看着血本无归,接着后龙先生又来到了村里,而坏自己家发财大计的,正是后龙先生--村长婆娘结结巴巴地道:“不是说后龙先生是个白胡子老神仙吗?怎么成了一个黑炭一样的小伙子?” 村长苦笑道:“婆娘,那后龙先生白胡子的画像早是老黄历了,是以前老百姓不识仙家真颜,自己胡乱画的,如今雪糖铺里早有后龙先生的真像--叫什么照片的,和真人一模一样,我见过,就是这样一个黑皮肤的小伙子模样。” 正在村长一家没着没落时,一骑快马不顾夜色,匆匆跑进了村里,骑者却是村长认识的,正是雪糖铺的伙计,那伙计一眼看到晒谷场中的郭大路和陈青黛,立刻滚鞍落马,快步跑到郭大路身前,敬了个军礼:“后隆村义学四十三期速成班学员朱坚向后龙先生和陈师娘报道。”--却原来,郭大路和陈青黛白天陪着崔老汉卖神豆,身影落在了雪糖铺伙计眼里,那伙计是当地人,一时没看认出郭大路来,可事后对着店里供奉的掌门画像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天爷爷,掌门微服私访来了! 雪糖铺立刻向身在鄞州府总店的李波通过电报机汇报,李波一边紧急赶往这个偏僻的小城,一边命令负责当地村子事务的伙计赶到后龙先生所在的村庄,但不可过于声张--因为李波也不知道,为何郭大哥突然跑到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去了。 郭大路正在举着筛子做粉条,他并没有收手,只是淡淡瞟了朱坚一眼:“起来吧,有这行礼的功夫,还不如给我打下手呢,这活原本就该你干的,今儿个就当是补课吧。” 朱坚脸色发白,但依然老老实实上前,接过了郭大路手里的筛子,他经常在农村地区传授各种技术,说得一口流利的地方土话,大叔大嫂一通叫,倒比郭大路还亲和。 这时,村民们才知晓,眼前的黑炭头小伙子,居然就是后龙先生!在众人不知所措之下,顾氏一拉崔老汉和闺女,就跪了下来:“给神仙爷爷后龙先生磕头。谢后龙先生赠我等学会粉条凉皮之术。”其他村民这时也醒过神来,纷纷下跪。村长一家挤在人堆里,乱糟糟磕头。 郭大路一挥手,一股功德之力涌出来,将一众村民托住:“咱们科学门不作兴这磕头,乡亲们不用向任何人下跪。科学家传授这神豆加工技术,其实是双赢,你们加工的粉条凉皮,经过供销社--嗯,就是大家熟悉的雪糖铺销售到各地,供销社还多赚了钱呢。所以这是双方都得利的事情,用不着谁谢谁。今后啊,供销社还会传授大家更多的致富本领,让大家共同富裕。” 这时,有个半大的孩子见郭大路说话和气,突然大着胆子嚷了一句:“后龙先生,你变很多金子银子给我们花,不就行了,干嘛还要让我们干活啊?这粉条凉皮虽然好,也赚不了多少钱啊?” 那孩子的父母吓了一跳,连忙想捂孩子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郭大路自然听到了这话,他哈哈笑道:“这金子银子再多,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真正的财富,是靠我们双手得来的。要不然,到了荒年间,就算是捧着金银也买不到吃的。” 崔老汉连连点头:“后龙先生说得是,金山银山不如家有半亩薄田,有了后龙先生你传下的神豆、番薯、玉米,咱们庄户人家再也不怕挨饿了,至于发家致富嘛,我老汉有手有脚,一定能把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我以前的性子是谨慎固执了一点,等以后后龙先生再有什么新作物新技术传下来,我老汉第一个学!” 郭大路知道自己露了行藏后,这微服私访的把戏也就玩不下去了,对陈青黛道:“咱们唠叨崔老爷子一家也够了,这就回吧。” 陈青黛点点头,刚要跟着郭大路走,崔彩霞突然想起了什么,小跑到陈青黛身边,红着脸拔下头上的木钗,塞到陈青黛手里:“陈姐姐--不,陈夫人,这一定是仙家法器,我没这福份戴。” 陈青黛笑着将木钗又插回了崔彩霞头上:“做个念想吧,听姐一句话,你还年轻,应该好好上学,这妇女能顶半边天呢,等你学有所成,一样能到工厂到工人,没准比你哥还有出息呢。” 却原来,陈青黛在崔老汉家里与顾氏母女闲聊时,翻看了崔彩霞在扫盲班上的笔记,发现她极有灵性又勤奋,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对科学却极向望,只是惧于崔老汉那古板的性子--爹爹连让哥哥去城里当工人都不许,更不要说让自己的闺女抛头露脸去上学务工了。 陈青黛赠木钗鼓励崔彩霞求学,就如同给了她一把尚方宝剑,崔老汉再不能拦着,不然,就是违抗仙家法旨了。 此后,崔彩霞果然专程跑到后隆村义学求学,尤其喜欢钻研各种钢材,特别得李大眼等人的赏识,最后做出了非凡的成就,这又是后话。 郭大路和陈青黛,在朱坚的陪同下,回到城里后,李波已经在门里恭候着了,远远看到郭大路的身影,忙了上来,想帮着搀扶陈青黛,郭大路却一举手,挡住了李波的胳膊:“我可经不住李大财神爷的礼,你忙你的去吧。” 李波的胳膊僵在空中,他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不忙,不忙,郭大哥,凡事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尽管冲我驴皮儿来。” 驴皮儿,这是李波打小的绰号,只不过,如今除了浩哥儿等聊聊数人,再没有人这样叫李波,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街头小贩,人人尊称他一声李大财神,可是,只有李波自己心里清楚,在郭大路面前自己永远是驴皮儿,那个当年在李家老宅门口,被当场抓住偷东西的驴皮儿。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和当年被郭大路现场拿住一样,惊慌、恐惧、害怕、失落、后悔一阵阵翻涌起来。 郭大路柔声对陈青黛道:“你也累了,我把小白叫来,咱们回后隆村吧,小白这家伙总算学会施展功德之力了,不像以前,乘坐在它上面,四面漏风。” 陈青黛扑哧一声笑道:“明明是你自己不会施展灵力,怪小白做什么?好吧,逛了这一圈,我也累了,咱们回去吧。” 郭大路和陈青黛坐着召唤来的小白,腾空而去,只留下李波,呆呆站在雪糖铺的院子里,突然,李波扑通一声跪下了,就跪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说什么也起来,和他一起跪着的,还有负责当地农村技术培训的朱坚,两人就是用猪脑子想想也该知道,后龙先生对此次微服私访非常不高兴。 郭大路不高兴,就要折腾点事情出来。 大西北,二妞办公室,突然收到一封电报,让傻大个沙林和飞将军叶飞,还有邹鸣立刻赶到后隆村,另有任用--邹鸣身为前太子的师爷,当然有两把刷子,当时以一个普通小官的身份来到西北,但很快做出一番事业来,西北又急需人才干部,所以他脱颖而出,成了二妞办公室里的重要一员。虽然说不上是飞黄腾达,却也是步步高升。 第五百五十章 整风运动(四) 傻大个接到郭大路的命令,毫不迟疑,立刻就拉着叶飞和邹鸣,跳上专程前来接着的小白,就向鄞州府飞来,叶飞心里却有些嘀咕,他称得上是降将之身,以前还和郭大路作过对,虽然郭大路不知为何特别赏识他,但他却极自觉,低调行事,踏实做人,这一次,为何突然把自己叫到鄞州去?那可是科学本的根本重地啊,自己身为科学门门人,还从来没去过呢。 难道说,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郭大哥特意叫去责罚吗?不可能!傻大个和自己一起被叫去鄞州,他是郭大哥心腹中的心腹,行事向来稳重,怎么可能和自己一样挨批? 那难道是表扬自己?可最近自己也没什么突出的功劳啊? 叶飞习武出身,性子直,那表情全摆在脸上,患得患失之举,全被旁边的邹鸣看在眼里,他是何等样人?当初为太子谋划可是一举搬倒了大将军王二皇子的牛人,立刻明白叶飞在想什么,他轻轻拍了拍叶飞的肩膀:“飞将军,不必多想,后龙先生非常人,咱们只要听他的话,办好他交给我们的事,就行了。” 叶飞一怔,继而连连点头:“对对对,听后龙先生的话,做后龙先生的好门人。” 三人直达后隆村郭家老宅,远远看到,后隆村四个角落竖起了古怪的长筒之物,邹鸣是文官不太懂这个,可傻大个和叶飞都是军事主官,一眼就认出,那正是郭大哥曾经让他们自学的课本里描述过的东西--防空导弹! 叶飞连连点头:“这防空导弹是该有,修行者惯会在空中飞,这防空可是极重要的。只不过,这雷达能不能观察到空中的修行者,我听说,雷达原本是对准飞机的,那飞机是金属所制,用雷达观察修行者,不知可不可行?” 郭家老宅中走出一人:“当然可行,这雷达连空中飞鸟都可以探测到,更何况修行者这样大的一个活人?何况,大多数修行者的腾云之术远在超音速飞机之下,还有的修行者为了摆谱,坐着巨鸟怪兽,大摇大摆在天上飞,那更是雷达屏幕上看得清清楚楚。此前在海上一战,委奴儿国的什么穿着羽织的神天特攻队,被我们用高射炮高射机枪打火鸡一样打下来,更不要说这威力更大,技术更先进的防空导弹了。事实上,你们三人坐小白而来时,雷达早就监控到了,如果不是小白暗中传递了敌我识别信号,三发防空导弹齐射,铁定把你们打下来了。” 那人正是郭大路。 傻大个大喜,忙向郭大路见礼,郭大路拉着傻大个的手,冲着行大礼的叶飞和邹鸣含笑点了点头:“进来说话吧。” 郭家老宅空荡荡的,老宅虽然不大,但如今只有郭大路一人住着,包括陈青黛在内的一众妻子全都各奔东西,各忙各的,就连身子骨刚刚好一点的陈青黛,也到义学里上课去了,因为郭大路传送寂灭玉瓶,需要大量的功德之力,而只有劳动才能获得功德之力,所以众女人们根本闲不下来。 郭大路随手扫了扫椅子上的灰:“坐吧,这次把你们三人叫来,是因为我想设立一个纪律督察机构。” 郭大路开门见山,傻大个、叶飞、邹鸣却是齐齐一惊,傻大个跳了起来,怒吼道:“可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居然敢背叛郭大哥?我扭下他的脑袋当球踢!浩哥儿呢?这样的大事他怎么不管?他跟在郭大哥身边,是吃屎的吗?” 这天下,能骂郭大路小舅子浩哥儿吃屎的,也只有傻大个了。 郭大路连连摆手:“没这样严重,你别怪浩哥儿,他如今也是各地奔忙,仗着射天剑速度快,都成了我的跑腿的了。至于背叛什么的,也太言过其实了,咱们科学门内就算有些人有自己的小心思,但绝对说不上背叛,毕竟咱们科学门如今正在上升期,工业建设得红红火火,有哪个笨蛋会挑这个时候背叛。话说回来,咱们科学门修的是功德之力,这天下,仅有科学门、道家、天一阁,修的是功德之力,余者皆修灵力,就算是我门人子弟背叛,天下之大,又能背叛到何去处?换个修炼灵力的修行者门派,他就什么都不是,在修行者眼里看来,连鞋底的泥土都不如。” 傻大个一听说并没有门人子弟背叛郭大哥,顿时松了口气,科学门的门人子弟大多数是义学的学生,傻大个视他们为自己的小师弟小师妹,虽然他大多数时间在西北,但对义学的学生都特别高看一眼,有学生到西北来,也是委以重任,如果是义学学生背叛了郭大哥,傻大个愤怒之下,更多了一份痛惜。 但是邹鸣却是极聪明的,从郭大路的话中,听出一番不一样的心思,他大声道:“虽然如今咱们科学门中没有背叛者,却不可不防患于未然,要知道,人的心思是会变的,更何况,除了成仙成神,这世间还有功名利禄在诱惑人,有些小心思,应该趁早把它给掐了,以免今后造成不可收拾的大患。” 郭大路连连点头:“不错,正是这个道理。要知道,凡是一个集团,在创业之初,必然是团结一致,战战兢兢,互帮互助,可是等到发展起来后,就各有各的心思,谋求自己的利益,甚至挖集体的墙脚,如此一来,这个集团可就垮了。我想建立纪律督察机构,就是为了防患这些不该发生的事情,治病救人,事先的监督,总比事后砍脑瓜子强。” 傻大个和叶飞齐齐把眼睛看向了邹鸣,傻大个笑道:“邹师爷以前可是在皇城根儿呆过的,对密谍机关了如指掌,这活儿让邹师爷来干就对了。” 邹鸣老脸不动声色,轻咳一声道:“凡间的机构组织,在后龙先生面前不值一提,我想,后龙先生必有更先进的理念,更先进的组织,和更先进的技术手段,来防腐败。”--邹鸣极是好学上进,虽然年纪大了,但在公务之余,依然认真自学科学门的种种书籍,因此光听他说话,一口“21世纪腔”,根本想不到,在区区一年之前,他还只是一个专门从事种种见不得人勾当的谋士。 郭大路笑道:“我哪有什么高招,只不过,这里的确有些教材,你们好好自学吧。”说着,将傻大个、叶飞和邹鸣扔进了寂灭玉瓶里。 玉瓶里,早就有21世纪传送来的有关纪律情报组织架构、培训方式等教材和视频、案例、装备在等着三人自学。这些教材,虽然以21世纪种花家的材料为主,但也有克格勃、、fb、摩萨德、军情六处等知名间谍机构的资料,可谓包罗万象,无奇不有。 十天后,也就是寂灭玉瓶中十年,郭大路将傻大个、叶飞、邹鸣三人再次召唤了出来,他微笑道:“学习效果如何?” 傻大个连连摇头,一想不对,又忙改成点头:“了不得,不得了,原来这世间还有这种种用间的手段!更不要说还有那些特殊的装备--就算是神仙手段也不过如此了,藏在牙齿里的通话器,微孔摄影机,还有天上的卫星,真正是无孔不入,无所遁形!” 叶飞轻咳一声道:“这密谍之间的组织架构也是让人大开眼界,我以前守卫天山,也曾经向域外蛮族派出过探子,自以为行事也算是隐秘的了,可没想到和后龙先生的法子一比,实在是如同小儿玩耍。” 邹鸣高声道:“两位的见识都有些偏了,后龙先生高明之处,不在技术,不在人事,而在理想!只有真正有理想有信念之人,才能做好情报工作,要不然,被他人用美女钱财高官厚禄一引诱,一旦叛变,就会造成极大的损失!这是任何技术和组织架构都无法弥补的!” 啪啪啪,郭大路轻轻鼓掌道:“邹兄说得好啊,理想,只有理想,才是一个真正高明的情报人员必须拥有的品质。在我看来,邹兄也是一个有理想的汉子,当年你帮着废太子谋害大将军王,却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自以为为了大李朝安定,可是,事后发现废太子不足于谋,对国家的危害更大,你毅然弃暗投明,布下水晶宫借毒花过敏,彻底掰倒了废太子。你虽然做过错事,但是心里,却是以大李朝的利益为念的。” 听着郭大路说自己的黑历史,邹鸣脸不红心不跳,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向郭大路坦白了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如果不是这样交待罪行,深刻反省,他也不可能爬到如今的高位,别的不说,被他谋害甚深,差点在病床上一命呜呼的大将军王二皇子,如今可是郭大路的“长辈”,郭大路名义上的后妈,是二皇子的义姐,真正是一家人。 如果邹鸣藏着掖着,不用郭大路动手,二皇子就能扒了他的皮,以报当年之仇。 更不要说,后隆村所有的村民,包括郭进在内,当年也是受了邹鸣奸计的波及,从军人沦为戴罪的农户的。 邹鸣行了个礼:“后龙先生,在下万万不敢当一个‘兄’字,当年之事,实在是大错特错,所谓理想两字也谈不上,是我的见识差得太远,也只有入了科学门,见识了后龙先生的大手笔,才知道何谓真正的理想、信念。” 郭大路一挥手:“过去的都过去了,如今邹兄是我西北开发区的一名好官员,好干部,今后我还有更多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办。” 郭大路正式下令,组建科学门的“特科”,分三个部分,傻大个负责纪律检查委员会,叶飞和他的雪狼负责外勤--其实就是杀手,而邹鸣则负责情报工作,目前这情报暂时局限于大李朝内部,以后再慢慢扩展开去,至于是否将修行界纳入情报搜集范围之内,邹鸣问都没问,就如同他并没有问,是否要将大李朝皇家纳入监控范围一样。 邹鸣笑道:“其实咱们为特科还可以邀请一位老人家加入,他年纪虽然大了,但当年可是独掌整个大李朝的秘谍,深得皇室信赖。” 郭大路一怔,继而点点头:“邹鸣你是说薛智吧?你可别把主意打到薛老爷子头上,他如今可是我科学门数一数二的一把刀,最近刚刚完成了第一桩心脏搭桥手术,虽然说这台手术有天一阁修行者相助,多少动用了一些灵力护住了病人的心脉,但也已经足以证明薛老爷子高超的医术了,其成就不在我当初为浩哥儿徒手搏心之下。如今在科学门,薛大夫带领着一大批学生呢,从外科到内科,什么都在教,你要是把他拉到特科,天下不知多少病人要骂你呢。” 邹鸣一拍脑门:“是我糊涂了,薛智老爷子到特科,科学门只是多了一个高明的杀手,而老爷子如今从事的,才是真正利国利民的大事正事,老爷子这才算是得了正果了。罢了罢了,那些暗中见不得人的事儿,还是我这样不成才的来干吧。” 科学门特科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成立了,郭大路就在后隆村找了处房子,让三人开始办公,叶飞托小白从西北将自己的雪狼王带来,一边找了个机会,来到了邹鸣的办公室。 叶飞是军方将领,邹鸣则主管民政,两人平时交往并不多,更何况,叶飞和邹鸣出身都不正,更刻意避免没有必要的往来,平时聊天,也只仅限于政务,但今日,叶飞主动找上邹鸣,邹鸣却并不惊讶,他亲自动手给叶飞泡了杯茶:“来,尝尝,这封神山下的清泉,和咱们西北的冰山水相比,别有一股风味。” 叶飞虽然爱茶,可此里哪里有心思尝得出什么清泉和冰山水的味道,将茶杯捧在手里,没滋没味喝了几口,胡乱道了声好字,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邹鸣笑道:“罢了罢了,难得看到飞将军如此窘迫之态,还是我来替你开口吧--你可是想问,为何后龙先生将特科这样一个重要的部门交给我们来办,除了傻大个沙林外,我们两个可是名符其实的外人,而特科又是一把利刃,利刃操之他人之手,如同太阿倒持,此举实在太过蹊跷。” 叶飞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摔地上,他忙道:“邹先生此言差矣,设立特科,委任我等,是后龙先生的命令,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蹊跷不蹊跷的。只是科学门内,有的是比我们能力更优秀出色的,别的不说,其实这外勤最适合浩哥儿来做,射天剑一出,科学门内谁敢不服?” 邹鸣淡淡地道:“那是因为,这外勤和情报工作,是脏活,也只有你我这样的外人来干最合适。外勤可是要杀人的,杀敌人,杀背叛者,杀变节者,有时,甚至要杀自己人,这样的活,如果让出身科学门义学的那些‘嫡系’来干,他们互相之间情义太深,因着私情而坏了公事,却是万万不成的。相反,你原本是西本的军头,在科学门内无依无靠,真正称得上孤家寡人,只听从后龙先生的命令,是他手里的一把没有自己意志的尖刀。这外勤一职,由你负责可谓合情合理。” 叶飞恍然大悟:“我明白,如此说来,让邹先生负责情报工作也是同样道理,你因着以前的事,永远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对后龙先生无比恭顺,要不然,这情报工作同样是件利器,放在别人手里,怕那人就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二心。” 邹鸣苦笑道:“不仅如此,这情报工作其实是极得罪人的,自古以来,干这种窥探他人阴私之事的主谋者,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科学门内许多骨干人员,都讨厌我--比如原来的那些村民,他们如今个个都是某一行业的负责人,而以往可是因着我的计谋,他们才被从军中流放到封神山下的。我来出任情报部门主管,可谓债多不愁,蚤多不痒,更妙的是,等到以后我得罪人太多,把我杀了以平民愤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叶飞一皱眉,打断了邹鸣的话:“邹先生,你这话却错了,后龙先生有情有义,行事堂堂正正,绝对不会做这种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之事。你可别忘了,后龙先生可是任命沙林为特科之首,他负责纪委,那可不比我们更得罪人?” 邹鸣在心里苦笑,傻大个沙林和自己、叶飞可不能相提并论,郭大路之所以让傻大个负责纪委,一来是看中他行事一根肠子通到底,没有什么弯弯绕,任谁来说情都没用,二来是因为傻大个是郭大路最亲信的人之一,由他担任特科名义上的第一负责人,别的人也不会因此不服气。 不然的话,特科如果都由外人主事,肯定会引来科学门门人子弟的非议,虽然不至于质疑郭大路,但一定会无形中抵制特科的工作开展,说不得,甚至没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愿意加入这个部门。 第五百五十一章 整风运动(五) 不过,邹鸣之所以在叶飞面前有所抱怨,是有心为之,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这些话,很快就会传到郭大路耳中,不对,是现在已经传到了郭大路耳中!想来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早就已经安装了隐藏的窃听录像设备,郭大路肯定会施展一些手段制约自己一干人等。 这无关信任与否,情报工作关系重大,郭大路一定会有一些制约的手段,嗯,让自己想一想,真正负责情报工作的会是哪一个人呢?如果自己猜想得不错,应该就是陈青黛陈夫人吧。 传言这位夫人为郭大路作出了重大牺牲,曾经一身神力如今不知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既然这位陈夫人为郭大路付出了如此多,那她自然得其无比信任,在幕后掌管情报工作理所当然。 邹叶的抱怨就是说给郭大路听的,他知道自己以前谋算郭大路,是一个致命的芥蒂,任何首领都不会喜欢自己的手下比自己更精于算计,所以,邹叶主动暴露一些小缺陷发一些牢骚,就是为了变相把自己的把柄塞到郭大路手里,进而得到郭大路的信任。 这时,傻大个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卷文书,铁青着脸:“两位,我们的第一次任务来了。” 叶飞跳了起来:“任务这样快就来了?咱们特科都还没正式挂牌呢,我的雪狼王还在西北呢。” 邹鸣却并不惊讶,郭大路突然如此心急火燎成立特科,一定是科学门内部遇到了大问题,到了不得不处理的地步,自己三人从西北赶来,可不是请客吃饭来的,而是要干事,干大事! 只不知道,特科的第一刀,砍向的却是哪个倒霉蛋?!想来这个倒霉蛋在科学门内地位不会太低,要是一般的小喽啰,也轮不到特科大张旗鼓来处理。 邹鸣接过傻大个手里的文书,打开一开,饶是他定力过人,也不禁低低惊呼一声:“是他!怎么是他?!竟然是他?!也只有是他了!怪不得沙林你脸色这样难看,说起来,你们可是后龙先生的最信任最倚重的亲传弟子啊。” 叶飞听得一头雾水,等邹鸣将手里的文书传给他,他迫不及待打开一看,顿时惊呼起来:“李波?!他、他不是有名的财神爷吗?!没想到,居然是他犯了事!” 傻大个铁青着脸:“驴皮儿这个混蛋!当年这小子刚刚入郭大哥门下时,就没干过好事,没想到郭大哥既往不疚,如此信任他,委以重任,这小子却死性不改,再次背叛郭大哥,老子饶不了他!” 李波当年到郭大路房间偷吃一事,是他的一大丑事,而知道此事的人,都刻意遗忘它,从来不在他人面前提起,所以邹鸣和叶飞都不明白傻大个所言何事,却知道,李波落在傻大个手里,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邹鸣轻咳一声:“沙林啊,纪委办事,自有一套规矩,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乱来,饶不饶李波,也不是你说了算,这样,根据规章制度,先把李波双规吧。” 特科初创,一共也就傻大个、叶飞、邹鸣三人,三个光杆司令可办不了这样大的案子,要知道,李波号财神,掌管着供销社系统和银行,下属遍布开发区和大李朝各地,甚至在委奴儿国、南洋也有分支机构,调查他的事儿少说也要数十个专业的会计人员,要不然,光那一大堆帐本,就能把傻大个等三人给淹死。 就在这时,一队三十来人的义学少年兵匆匆赶了过来,为首的少年兵向傻大个敬礼后,报告称是陈夫人让自己一行人到特科来实习的,傻大个一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陈夫人?哪个陈夫人?”邹叶哈哈大笑:“必然是陈青黛夫人了,陈夫人派来的人手,必然是极出色的,好,这下咱们特科就可以开工了。走,去李波家。” 李波家并不在后隆村,他自从与克里丝缔结婚后,就在鄞州城里另起了一个大宅子,他虽然接老娘来住过,但他老娘却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后隆村,而他老爹至今还在北疆统军,负责操练二皇子手下的人马,根本没空回家。 当傻大个、叶飞、邹鸣带着少年兵们匆匆赶到李波家,刚到那大宅子门口,傻大个就眉头一皱,忍不住低声骂道:“李驴儿这是作死呢!?居然起了这样大一个宅子--不对,这哪儿还是宅子啊,简直和以前的天一阁离宫有得一拼!这小子哪里来这样多的钱?咱们科学门的门人子弟薪水可并不多。他这个财神可不会把钱都搂自己家里了吧?” 李府门前有个极大的场子,汉白玉铺地,四周的行人经过时,都小心翼翼不踩在上面,因为,宅子正大门的耳房里,有几个大汉正瞪着眼珠子抱着胳膊盯着,稍有人靠近,就立刻出声呵斥。 傻大个一行人到来,早引起了李府守门的大汉们的注意,只不过,那少年兵的服色他们都是认得的,知道和自己家老爷一样,乃是科学门的门人子弟,其中一个大汉匆匆赶了过来:“喂,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是科学门后龙先生亲传弟子李财神之府,你们要没什么正事,快快离开这里。” 少年兵、叶飞、邹鸣,都自向傻大个,傻大个粗声大气地道:“我就是来找李波的。” 傻大个很长时间没回鄞州府了,那些李府的家丁都是新来的,并不认识他,见他直呼自己家老爷的名字,顿时勃然变色:“哪儿来的不开眼的杀才,居然敢直呼李老爷的名讳,快快来几个兄弟,把他们轰出去。” 邹鸣在旁边连连摇头,这李波按理说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府上用的奴才如此不堪,面对科学门的少年兵也敢动手,可见平时这帮子恶奴对普通百姓有多嚣张了。 叶飞哪里会让这帮子下人碰着傻大个,以一挡百,轻轻松松就把这些没多少本事,惯会欺负百姓的奴才打翻在地。 这时,四周的百姓看到李府门前闹成一团,都好奇地围了过来,有个老婆子好心地提醒邹鸣:“你们怎么和李大财神闹上了?他们家的仆人可凶了,从门前经过走得慢一点就要挨骂。别看你们也是科学门的人,可人家李大财神最得后龙先生宠信不过,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邹鸣温和地道:“老人家,多谢你的提点,这李波经常欺负乡邻吗?” 那老婆子摇摇头道:“李财神爷是何等样人物,怎么会和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计较,只不过是他府上的仆人比较跋扈--哎呀,李府里又有人出来了,你们可得小心。” 却原来,门口的吵嚷声传到了府内,里面的家丁见到自己人吃亏,连忙又叫了更多的家仆来,气势汹汹,拎着棍棒菜刀马鞭子,从里面抢了出来,准备好好收拾一下特科等人--就算那些少年兵是科学门自己人,可李老爷的地位远在这些学生仔之上,打了就打了,甚至倒过头来,到李华那儿说几句歪话,告个状,把这些学生全给开除了。 傻大个看着李府的家人嚣张无比,气得笑出声来,高声吼道:“科学门特科沙林,奉后龙先生之命,带李波到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待问题。” 李府的家仆们一愣,特科是什么玩意儿?他们怎么奉了后龙先生之命来拿老爷?老爷前不久因为组建银行,甚得后龙先生欢心,怎么现在又要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待问题? 这时,有个老成的仆人,以前到过后隆村,认得还没去西北的沙林,他惊呼一声:“傻大个?!啊不,沙老爷!这位的确是后龙先生最亲近的弟子之一沙林沙老爷,他和咱们家老爷是一起入了后龙先生门下的。你们这群不开眼的奴才,怎么得罪了沙老爷?” 那老成的仆人对管门的家仆一阵喝骂,这才堆起满脸的笑,迎着傻大个道:“沙老爷,你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傻大个手一挥:“没有误会,我就是来拿李波的,他人呢!?是他主动跟我走,还是我来动手?你去告诉他,咱们好歹兄弟一场,他不要让我做得太难看,自己老老实实自缚双手,滚出来吧。” 那老成仆人脸色发白,吞吞吐吐道:“李老爷前几日匆匆出门后,就再没见回来过,家中只有克里丝缔夫人和小少爷。” 傻大个一皱眉:“李波跑哪儿去了?叶飞,你立刻带一队人马,去打探李波的下落,一定要将他捉拿归案!邹鸣,你跟我入府,咱们先把李府给封了,搜查府内一切,不得有任何遗漏。” 邹鸣带着少年兵推开发呆的众家仆们,列队进入李府,顿时里面传来丫环婆子的一片惊呼声,而傻大个奉后龙先生之命,率领特科拿下了李财神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鄞州府,特科之名顿时名扬四方,李波成了成就特科赫赫威名的第一块踏脚石。 邹鸣带着少年兵们整齐有序列队进了陈府,那些原本嚣张无比的家仆听说是后龙先生亲自下的令后,吓得屁滚尿流,不要说上前阻拦,个个都打着脚底抹油的打算。 邹鸣倒也并不扰及家属,只是封锁住了账房书房等地,查找文书帐本,而傻大个则直向后院而去,克里丝缔和李波的儿子,就住在那儿。 克里丝缔早就被惊动了,她自入了李府后,人又丰腻了几分,生了儿子后,一双豪乳更是丰满,她亲自抱着儿子匆匆迎了出来,她是认得傻大个的,一见傻大个的面,顿时哭了起来:“傻大个,你和李波是多年的好兄弟,一起在后隆村玩泥巴长大,又一起投入郭大哥门下,你今日怎么忍心对他下手?” 傻大个铁青着脸:“嫂嫂--我且叫你一声嫂嫂,因为李波的罪行并没有确定,我和他依然是同门师兄弟,因此我依然叫你嫂嫂。嫂嫂,我傻大个眼里,只有郭大哥,没有任何别人,不要说查李波,就算是查浩哥儿,只要郭大哥一声令下,我照样侵门踏户,查个水落石出!我特科,我纪委,就是郭大哥手里最忠诚最锋利的刀,这把刀不仅向往也向内,专门剐除我科学门身上的烂疮!不过,有一点嫂嫂尽管放心,咱们特科行事,是有法律的,只要你没有参与李波的种种不法之事,并不会罪及家人,我们甚至还保护你的合法财产。我知道嫂嫂在大世界名头极响,赚了不少钱,这些钱,我特科一文也不会动,你和小侄子凭这笔钱也可以安度下半生。” 克里丝缔看着一脸肃杀的傻大个,吓得脸都白了,止住了哭声,颤抖着道:“生意上的事,李波他从来不让我插手,我自己在大世界也赚了不少钱,平时家里花用,还是我掏的钱呢--傻大个,不,沙兄弟,我说的是真话。” 傻大个点点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会一一查个清楚的,从现在起,李府一应人等,不得离府外出,需要什么吃食,全都有纪委专人送进来。我劝大家,好好想清楚,如果有什么需要揭发交待的,可以主动写材料给我们,坦白检举有功,如果一心顽抗--哼哼,尽管试试。” 这时,邹鸣匆匆赶了过来:“沙林,你来书房看看,那儿找到一个密室。” 傻大个瞟了克里丝缔一眼,克里丝缔双腿直打颤,抱着孩子的手情不自禁一紧,勒得孩子哇哇直哭,克里丝缔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李波书房有密室!这李府是他亲手设计建造的,他的书房也从不让我进去。” 傻大个再不多言跟着邹鸣匆匆来到了书房,那书房的密室极小,里面只放着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大型的蓄电池,桌子上,放着一个类似大型书本一样的东西,几个检查密室的少年兵正好奇地摆弄着那本子,纷纷议论着:“这是啥玩意儿?好像书本,又不像,嗯,有根电线,难道这本子需要电?” 傻大个脱口而出:“笔记本电脑!李波居然把原本应该用在中央银行的笔记本电脑带到了自己家的密室!嗯,想来他的黑帐本全都记在了笔记本电脑里,这倒是保险,除了他,这世间懂得使用笔记本电脑的人可没几个。” 邹鸣在寂灭玉瓶里自学时,也听闻过电脑这东西,但却没有实际接触过,他好奇地打量着笔记本电脑:“沙林,你可会用这笔记本电脑?” 傻大个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听闻,郭大哥倒是早就和我们提过电脑这东西,说是极好的,如果配合上网络,更是了不得,只不过,他说如今的开发区还暂时用不上这样的东西,只是给央行配了一批电脑,专门用来记账,他们那儿往来流水数据极庞大,用电脑能省不少人力,避免不该有的误差。却没想到,李波公器私用,居然把这笔记本电脑带回家中,专门记录他自己见不得人的东西。” 其实傻大个并不知道,电脑早就已经存在于科学门的各单位了,只不过,并不是以个人电脑的形式,而是工业电脑,如铁甲舰上的炮瞄雷达就使用了电脑,还有炼钢厂化工厂的控制元件,但是台式机笔记本暂时还没到大规模推广使用阶段。 邹鸣笑道:“既然这什么笔记本电脑是后龙先生赐予的,那先生一定会使用,我们这就带回去交给后龙先生吧,这书房里,并没有别的帐本了,想来一应机密,都在这电脑里。” 很快,笔记本电脑就放在了郭大路面前,郭大路随手打开,却发现需要开机密码,他气极而笑:“行啊,李波,居然懂得设密码,没在寂灭玉瓶里白学,我可没空来破解密码,让那小子自己把电脑打开。” 傻大个道:“李波不在家,也不在供销总社的总经理办公室,听他的手下人讲,他出去有几天了。” 郭大路一皱眉:“怎么?这小子居然畏罪潜逃了?好哇,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逃到哪里去!咦,等等,你说驴皮儿失踪有几天了,他是不是那天突然失踪的?” 郭大路报了个日子,旁边邹鸣连连点头:“没错,李波就是那一天失踪的,听供销总社的工作人员说,那天李波接了个电话,立刻匆匆就出了门,连贴身的秘书都没带,也没留个话说自己去哪儿了。他这一走,供销总社和银行压了一大堆的公文等他处理呢。” 郭大路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李波在那儿了,他没有潜逃,你们到那儿去找找吧。”郭大路说了一个小城市供销社雪糖铺的地址,那是个极小的铺子,却也正是前几天郭大路和陈青黛微服私访之地。郭大路猜到,李波必是跑那儿请罪去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整风运动(六) 正在到处乱找的叶飞得了傻大个的通知后,立刻乘坐小白送来的雪狼王,风一样向小城赶去,只半日,叶飞就赶到了雪糖铺前,人还没跳下雪狼王,已经高声嚷道:“科学门特科办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雪糖铺里冲出几个伙计,他们听到“办案”两字,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一脸解脱的样子:“我的天爷爷啊,后隆村总算来人了,再这样下去,可要出人命了!” 叶飞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你们吵吵嚷嚷做什么?李波在不在里面?赶紧让他出来!不要顽抗!” 一名伙计小心翼翼地道:“这位领导,李波总经理的确在小店内,不过不过,他有些不方便过来--唉,我也说不清,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叶飞一皱眉,他原本以为,自己前来捉拿李波,李波要不负隅顽抗,要不撒泼打滚,再不济也是抱头鼠窜,如今这情形却有些古怪,但他义高人胆大,当初在天山之上,一人就敢面对蛮族半身兽,更何况一个区区李波,就算是这个雪糖铺子里所有的伙计都造了反,他和雪狼王一人一狼,也能把他们给全收拾了--一群做生意的伙计而已,比他以前的老部下还不如。 叶飞在伙计们的指引下,大步来到了雪糖铺的院子里,这院子其实是个货栈,里面堆放着大量的农产品,还养着驴马,空气中散发着生皮子生药材大蒜生姜等各种异味,地上横流着污水驴马屎,就在这一地狼籍中,一身华服的李波,端端正正跪在地上--只不过前天下过雨,他的衣服上满是泥浆,而旁边还躺着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却已经半昏迷了。 叶飞一怔:“这是搞什么名堂。” 李波抬起眼,瞟了眼叶飞,并没有说话,旁边的伙计道:“自从前几天后龙先生到过小店后,李总经理和朱坚就一直跪在这儿了,无论白天黑夜刮风下雨,都一动不动,不饮不食,昨天夜里朱坚实在受不住,又感了风寒,昏迷了过去,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动他--” 叶飞瞟了眼那躺在泥水里,伙计服色的小伙子,知道他就是什么朱坚了,他受命捉拿李波,倒没说有朱坚什么事,他道:“赶紧把朱坚送医院救治,不管有什么事儿,先救过来再说,就算是有罪,也该特科来处置,哼,畏罪自杀,也是对抗特科,对抗后龙先生!等这朱坚醒来告诉他,他是死是活,都由后龙先生说了算!” 昏迷的朱坚七手八脚被一架马车送往医院,李波却挺了挺胸:“我没事,不用送医院,我也不走,没有得到郭大哥的原谅,我就跪死在这儿。”--李波虽然锦衣食,但打小也是在封神山里打野食的,有幅好身板,更何况,他自有一身浑厚的功德之力护住心脉,所以跪了数日数夜,外表虽然狼狈,说话中气倒还足。 叶飞冷笑了一声:“我叫叶飞,新成立的科学门特科外勤负责人,今奉后龙先生之命前来拿你,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 李波眼神一缩:“叶飞?西北天山飞将军叶飞?” 叶飞淡淡地道:“如今早没有什么飞将军,我只是科学门的一个小卒,后龙先生指哪儿,我打哪儿。” 李波喃喃道:“没想到为了处分我,郭大哥居然特意把你从西北叫了过来,唉,郭大哥啊郭大哥,你对我生气,只要一句话,叫我死也可以,又何必动这样大的干戈?” 叶飞又好气又好笑:“得了,李波,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特科可不是为了你一个人而成立的,只不过你的事成了一个契机而已。看在你也是一方人物的分上,我也不上手段了,自己跟我走吧。” 李波冲着后隆村方向磕了个头,口称:“弟子李波,尊郭大哥之命。”这才起身,跟着叶飞,上了雪狼王的背,向后隆村疾逝而去。 特科成立,财神爷李波被捉,成了轰动整个科学门的大事,如今科学门内部早就架起了电报,消息不仅传到了各开发区,甚至连皇宫内部都知道了。 年轻皇帝正在陪老皇帝坐车,一辆外形类似212的吉普车,这是科学门设立在京城的汽车厂生产的第一批产品--其实,汽车车的发动机、离合器等核心部件的“本地化生产”还没有真正实现,不合格律太高了,高素质的工人可不是这样简单就能培养出来的,就连寂灭玉瓶也帮不上多少忙,这需要大量的实际操作,经过无数次失败和汗水甚至血水,才能炼出好工人,所以暂时汽车厂只能拼装,重要部件全靠21世纪引进,这可乐坏了几家因为国内严格控制污染,而快要倒闭的低端发动机厂。 原本这批发动机扔在库房里当废品卖都没人接手,现在居然有人拿着真金白银来求购,不过,购买方也说得清楚,这样的生意不可长久,买方只是过渡期使用一下,等自己的生产能力上来了,这种低端高耗油高污染的产品白送人家也不要,相关企业应该拿着这笔钱或转型,或自主研发新的产品。 老皇帝却不知道这辆新奇的汽车里,还有这样的弯弯绕,他坐在后坐,旁边是年轻皇帝,驾驶员是科学门的一个门人,开着汽车,在皇宫御花园里兜了几圈,老皇帝笑道:“原来汽车是这样的玩意儿,我此前见过铁路上的火车,看着那喷火冒烟的大家伙,已经觉得够稀奇的了,可没想到,这汽车不需要铁轨,就可以任意开来开去。” 年轻皇帝道:“汽车虽然不需要铁轨,但需要好一点的马路,后龙先生到处铺路造桥,就是为了方便汽车行驶。汽车虽然拉的货不如火车多,但胜在更机动灵活,像这样的吉普车,一般的土路也可以行驶。” 老皇帝点点头:“我听后龙先生说过,要致富先修路,起初还有不明白,见了这汽车才晓得,这汽车和路配合起来,就可四通八达,农人的产出就能卖到全天下,也不至于烂在田里--嘿,你瞧我在说什么胡话啊,后龙先生传授神豆之前,我大李朝的百姓在农田里辛苦一年,所产出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哪里来的余物到集市上交易?也就是如今有了各种高产作物,再加上什么大棚,才有大丰收,甚至进而有了农人卖不出货物发愁之事。” 年轻皇帝笑道:“交通便利,货物通畅是一大好处,另一大好处就是有利于行军打仗了,这铁路加公路,可以非常方便地把军队和给养送到各地,不像以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粮食一路上人吃马嚼的,到了地头,一半粮草就没了,更不要说军兵往来奔波,战力倒有大半浪费在了这路上。我看啊,以后全国主要的铁路、高速公路都建成后,也不用保留那样多的军队了,只要京城掌握几支精锐,天下一有事,铁路汽车一拉,就能把大军快速送到战场。” 老皇帝连连点头:“除了铁路公路,这水运也极重要的,后龙先生的蒸汽船如今越来越多在运河、海上行驶,这运量可不在铁路公路之下,我更听说,后龙先生要造什么飞机,今后人和货都能在天上飞,啜啜,这可真正是了不得!” 年轻皇帝道:“其实修行者法术通天,就是运一座山在天上飞也使得,只不过,修行者一贯以来将灵力看得极重,如何肯为了凡人浪费一丝灵力?所以,寡人最佩服后龙先生的,就是他一心一意为国为民。” 老皇帝毕竟年纪有些大了,坐车有些头昏,正想叫停汽车,可看着年轻皇帝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忍心就此扫了他的兴,就在这时,他一眼瞟到吕岳定匆匆赶了过来,追着正在绕圈子的汽车,他忙道:“吕岳定这奴才好像有什么事儿,他一把年纪了,做事怎么还这样不稳定,追着车子跑也不怕摔一跤。” 年轻皇帝也看到了吕岳定,忙道:“快快停车,看看老吕有什么事情。”年轻皇帝叫吕岳定为老吕,一来是尊重他是多年跟随在老皇帝身边的老人,二来,却是因为吕岳定是后龙先生入室弟子如今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年轻皇帝尊后龙先生为国师,对吕岳定也高看一眼,故称其为老吕。 吕岳定毕竟年纪大了,虽然有功德之力,但追着汽车跑也有些气喘,但他的脸色却更难看,不像是累的,更像是气的,看到老皇帝和年轻皇帝下了汽车,他忙行了个大礼:“皇上,太上皇,科学门出大事了,后龙先生成立了一个什么特科,把李波抓起来了!” 太上皇和皇上齐齐一惊,他们两人都是见过李波的,此前中央银行成立时,李波特意到京城殿见过皇上,宣扬央行的好处,大力鼓动户部等部把资金全都存放到银行内--兵部也是个吃钱粮的大户,但他们早就把所有的资金存入银行了,原因很简单,想得到最先进的武器,只有求着科学门,大李朝的军头们如今看着后隆村出产的武器直流口水,一个劲儿催货,早早就把资金全打到银行的指定户头上了--所以知道,李波乃是郭大路最亲信的弟子之一,地位只在他的贴身近卫浩哥儿之下。 可是,怎么这样重要的一个人物,突然被抓了呢?他究竟犯了何事?特科又是什么东西?李波被抓,会不会影响银行的运行?包括皇家在内,大李朝政府部门可把天量的银子都存放到银行里吃利息了啊。 年轻皇帝忙道:“老吕,你不要慌,慢慢说,来人啊,给吕总管端把凳子来。” 吕岳定虽然身上后龙先生的门人,但他一生谨慎惯了,如何敢真的在太上皇和皇上面前就坐?那是恩师后龙先生才有的面子! 他顺了顺气,忙把所了解的情况一五一什说了出来,却原来,李波被抓的消息,还是克里丝缔传过来的。 李波被抓,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待问题后,克里丝缔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为了把李波救出来,先是找到了婆婆那儿,可是婆婆却紧闭门户,只丢出一句话,从此后,她没李波这个儿子,这个小畜生居然背叛了恩情比天还高比地还厚的郭大路,死不足惜,就是死了,她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看到婆婆是这个态度,克里丝缔忙撕了写给北疆公公的信,公公的性子更为火爆,接到自己的信后,说不定就直接带着枪赶回后隆村,一枪把李波给崩了。 克里丝缔倒是想过抱着儿子,跪在郭家老宅前求情,结果被大世界的姐妹们给劝住了,那些姐妹们道,后龙先生倒是个心善的,但是他的小舅子浩哥儿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听说李波被捉后,浩哥儿拎着射天剑就要去砍他的脑袋,被后龙先生当众呵斥了一顿,这才罢了手,可一肚子气无处发,用射天剑把附近的一个小山包给劈成了两半。 克里丝缔如果找上郭家老宅,还没遇见后龙先生呢,撞上浩哥儿这煞神可怎么办?他那射天剑心随意动,伤到了怀里的孩子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克里丝缔把孩子当命根子,自然不敢冒险,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笨办法,就是给分散各地的师娘们写求情信,请她们出面为李波讨个情儿。 这其中一封信,就递到了京城的郭兰英这儿,郭兰英以前在青楼里时,也算是克里丝缔的密友,甚至还向她讨教过如何让胸更大一点这样的私密之事,故此克里丝缔厚着脸皮,恳求郭兰英出面。 郭兰英接到信后,大皱眉头,她和李波交情并不深,而且并不喜欢他贪花好色的性子,只不过,李波一向以来对她极是恭敬,尤其是她到了京城后,开展的一系列研究都是李波提供了大量的物资资金人员,要不然,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连花都不会绣,如何能赤手空拳整出如今的一番事业来。 虽然说郭兰英身为李波的师娘,鞍前马后效劳是李波的应尽之职,只不过郭兰英却心里清楚,自己出身在一众女子中是最不好的,连白骨精林媚娘都比自己清白,真正是残花败柳之身,而李波却是郭大哥最亲信的弟子,财权在握,财神爷的名声传遍大江南北,他要是敷衍自己,自己也是无可奈何,所以,这份情,却不得不领。 只不过,让郭兰英亲自出面到郭大哥处求情,她却是做不到,思来想去,她心中一动,命人请来吕岳定,把克里丝缔的求情信递给了他看,吕岳定是看惯了宫庭内的争斗的,无论是刀光剑影还是阴谋诡计,心里都门儿清,所以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 吕岳定放下信后,对郭兰英笑道:“郭夫人,这李波,该救。” 郭兰英倒有些惊讶,她知道,虽然吕岳定和李波都算是郭大路的亲传弟子,但两人的交往并不深,一个忙于财务,一个身处深宫,并没有多大的交集,就连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可怎么吕岳定这一次却态度如此明确,让自己出手救李波--他难道不知道,后宫不可干政这件事,不仅在深宫大内是禁忌,在科学门内同样引人关注吗? 自己在京城搞人工育种是一回事,可是直接干涉特科的工作,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就连正牌大夫人大妞也不见得有这个胆子。 吕岳定看出了郭兰英的顾虑,他轻笑一声:“夫人过虑了。李波就算是有事,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过声色犬马、钱财女子而已,难不成,他还会真的背叛恩师不成?说句难听的,在这大李朝红尘俗世之中,就连当今的万岁爷也比不过恩师后龙先生得人心。李波好好的科学门大弟不做,背叛师尊,就是为了区区的高官厚禄?这也未免太小看这位财神爷了。” 郭兰英轻轻点了点头:“老李你说得对,李波那人我还是知道一点根底的,背叛郭大哥这等事,他是万万做不出来。可是既然如此,他也就无性命之忧,我又何必插手此事?” 吕岳定道:“只不过为结个善缘而已。我在深宫之中打滚多年,步步小心,处处谨慎,最重要的是,我但凡能帮人之处,就伸一把手,结个善缘,因为不知道何时,这份善缘就会回报于你。” 郭兰英思索良久:“好,我就帮李波这一回。老吕,你说,我该怎么帮?要不要我赶回后隆村亲自找郭大哥说情?” 吕岳定摇摇头:“这也太招眼了,万万不可,你只要把李波被捉的消息捅到宫里,让太上皇、皇帝知道就行了。” 郭兰英张口结舌:“太上皇和皇帝怎么可能管此事?” 第五百五十三章 整风运动(七) 吕岳定重重点头:“管!肯定会管!因为皇家和许多王公大臣,都把钱交给李波在打理呢,为了这些钱不至于有什么损失,他们一定会帮李波说好话,求情,而恩师也必定会给太上皇和皇帝留个面子,毕竟太上皇和皇帝极信重他,不仅拜为国师,甚至将大李朝半壁江山都托付于他。李波这人是极精明的,他脱困之后,当知道,明里是太上皇皇帝的面子,背后却是郭夫人你在保他,日后必会报答于你。” 吕岳定的分析极正确,太上皇和皇帝在听到李波的消息后,初时大惊,但很快,太上皇就平静下来,甚至笑道:“后龙先生管教手下弟子,乃是题中应有之意,算不了什么大事--那李波真要有背师之事,那出手的就是浩哥儿,而不是什么特科了。想来,后龙先生是想借机整顿一下科学门内部,那李波正好撞枪口上了。” 年轻皇帝却依然皱着眉:“李波可是掌管着供销社和银行,尤其是这银行,关系到整个政府部门的运作,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要不,咱们和后龙先生打个招呼?如果李波没有什么大逆,且让他待罪立功,以观后效。” 太上皇沉默良久,唉,自己的这个三儿子一向以来性子直爽,不问世事,当了皇帝后,依然是这个样子,仅从权谋的角度看,太子远远超过二皇子和三皇子,难道皇帝不晓得,这干涉科学门内部事务,是极不妥当的吗? 但是,正是因为干涉科学门内部事务不妥当,那皇帝就该应该过问一下李波之事了! 原因很简单,通过此事,正好可以考验一下后龙先生对皇家的忠诚与否! 太上皇虽然退了位,深居宫中,但并不是对世事不闻不问,年轻皇帝经常会来向他讨教一些政务,吕岳定也会带来一些民情,太上皇发现不知不觉中,后龙先生、科学门的势力,已经深入到大李朝的每一个角落--军队用的是科学门的武器,各部门的钱粮全都捏在科学门的供销社和银行里,全国各地都有大量的工厂拔地而起,生产着自己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 从京城的王公大臣到偏远地区的小官小吏,都将钱投资与各种轻工业项目,成了科学门庞大的“产业链”的一部分,产业链这个链字用得好啊,链子上你拴着我,我拴着你,这才是一家人嘛,只不过这样一来,自己这皇家又被置于何处? 不错,后龙先生是修行者,修行者是看不上人间富贵的,可是身为帝王,不可能将国运放在“信任”两字上,就算是后龙先生自己对坐天下没有兴趣,可是他的后人呢?他的亲人呢?他的门人子弟呢?如果有人觉得光在开发区折腾还不够,要整个大李朝江山呢? 所以,太上皇觉得有必要试探一下后龙先生,李波事件,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口,就算失败了,不至于引来后龙先生的怒火,如果成功了,李波这财神爷必感念皇家的恩情。 太上皇淡淡地点点头:“皇上乃一国之君,保不保李波,可自行决定,嗯,人老了,折腾一会儿就累了,吕岳定啊,扶我到浴室洗个澡,对了,后龙先生从委奴儿国送来的几个女娃子倒是蛮可爱的,今儿就命她们伺浴吧。” 克里丝缔一番折腾,还真讨了几个人情来,除了当今皇上亲笔写了封信,委婉地表示李波对政府部门的重要性外,二妞居然也写了封信来为李波说好话,只不过二妞的想法极简单--李波是咱们村里的人,从小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的,他必然不会害郭大哥,如果这驴皮儿做得有什么不对,郭大哥骂一通也就是了,怎么就抄上家了呢? 郭大路在书房,把皇上和二妞的书信往桌子上一扔,吐出了两个字--“胡闹”,他转头看向傻大个:“怎么样?李波有把笔记本电脑的密码供出来吗?” 傻大个连连点头:“供出来了,我把笔记本电脑往他面前一放,说,郭大哥让你自己输入密码,他二话不说,就把电脑打开了。其实,有没有笔记本都无所谓,他小子进了特科,就一五一十,把所有做过的阴私事全都招供了出来。我们把他的交待和电脑里的帐本一合计,呵,好家伙,严丝合缝,连一笔帐都没遗漏、没错误,这小子脑瓜子的确好使,天生就是算账的。” 郭大路瞟了傻大个一眼:“怎么,傻大个,你也是来为李波求情的?你这纪委负责人的位子还没有坐热,就想换换地方了?” 傻大个忙道:“李波这小子是个混蛋!现在我们已经查清了,他小子勾结了大李朝众多王公大臣,以合股的方式投资了大量轻工业项目,他如今的身家真正可谓富可敌国了!” 郭大路一皱眉:“你们查了半天,就查出这点子事?” 傻大人道:“还有,李波大肆贪污,上行下效,供销社上上下下的中层干部、伙计,也克扣对农民的贷款,或者索要好处,上下其手,大发横财,相应的,一些助农扶农的好政策都被他们执行得走了样,甚至在那儿空转,落不到实处。象郭大哥此前和陈姐姐一起去山村,看到神豆加工技术被村长垄断,只是其中一例,很多时候,这些新技术根本传不到乡村里,都被一些所谓的有路子的人暗中垄断在手里,当成发财的捷径。” 郭大路铁青着脸:“还有吗?” 傻大个清了清嗓子:“嗯,有不少王公大臣曾经送过李波不少美色,不过,这小子春风一度后就都转送他人了,倒没有带到家里,克里丝缔是他唯一的夫人。” 郭大路哼了一声:“这算什么?夸他洁身自好吗?这小子,以前就管不住下半身,想来是怕克里丝缔在这母老虎在家里发威,这才没把女人往家里带。” 傻大个脸色突然有些古怪,郭大路看在眼里,不耐烦地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什么时候你傻大个也开始弯弯绕了?” 傻大个忙一个立正:“不敢欺瞒郭大哥。是这样的,李波密室里的笔记本电脑里,除了帐本,还有一些--不对,是很多电影,就是男女之事的那种电影,奇的是,那电影里的男女说的是委奴儿国的话。” 郭大路瞠目结舌:“小电影?这玩意儿李波是从何处而来?他自己拍的?不可能!电影厂刚刚投产,只会生产胶片电影,还没有数字摄像机呢。” 傻大个道:“据李波交待,是分配给银行的电脑里,发现了这些电影,他就全都收集了起来,自己一个人看。” 郭大路一捂脸,得,这又是自己省钱的错。原来,郭大路在和21世纪交换物资时,为了尽量节省资金,要的全是二手货,反正21世纪的二手货在大李朝也算是高科技了,可没想到,路办的工作人员随手发送来的一批二手货电脑里,有些东西没有来得及仔细清理,不知是哪些老司机,把这些小电影都放在了电脑里。 于是,李波就成了大李朝第一名阅尽人间片,心中自然无码的老司机。 郭大路哭笑不得:“我呸,这驴皮儿,他有的是女人可以玩,怎么还会去看那些片子?难道真刀真枪还比不上对着电脑屏幕?” 傻大个咳嗽了一声:“那个郭大哥,为了审查资料,我、我也看了一些电脑里的片子,这个这个,的确是厉害,太厉害了,有些招数实在是闻所未闻,连青楼里顶级的红姐儿,也比不了。” 郭大路瞠目结舌,指着傻大个道:“你这小子,居然连这些调调儿都知道--等等,你小子居然上过青楼,找过当红的姐儿?傻大个啊傻大个,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会有这一天!” 傻大个嘿嘿笑着,挠了挠头:“郭大哥,我只是本份,并不是当和尚,有些事儿嘛,到了我这年龄,也该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也只是应酬一下,并没有做什么违背良心的事,都是你情我愿的。” 郭大路又好气又好笑,虚踢了傻大个一脚:“你大把银子撒出去,哪个红姐儿不愿意?嗯,不对,你哪来的大把的银子?” 傻大个道:“当然是咱们科学门发的工资啊,我吃住全在军营里,这些钱都快发霉了都没地方花。” 郭大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工资?什么工资?咱们科学门什么时候开始发工资了?我印象中,科学门各部门需要什么都是各取所需,从来没有发过工资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工资这事儿,很快就查明白了。 说起来,郭大路实在是粗心大意,以往在科学门后隆村发展初期,大家伙儿都是集体主义的,就如同大妞拿郭大路送的奶糖从诸小少爷那儿得的银子,那就是全村人共享,买来的鸡鸭小猪村人平分,此后盖房子分物资,也都是如此。 而郭大路这糊涂家伙,只天天想着怎样才能从21世纪传送更多的物资,都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可是,随着科学门管理的地盘越来越大,门人子弟越来越多,这种原始的集体供给制肯定维持不下去的,效率太低,也谈不上真正的公平,更无从激励真正的人才,结果,最后解决这个问题的却是李波。 李波自行搞了个工资表,把科学门内部的人员分成了十多档,每个级别的人每个月领不同的工资,同时还有各种奖励政策,加班补助,外地出差补贴,贫困地区补助,危险工种补贴等等,其实,编这样一份工资政策并不难,有心研究过21世纪的薪酬制度的,都能想得到,但郭大路没想到,大妞没想到,李波却想到了。 李波把工资表上交时,正好遇到郭大路因为保10洁垃圾桶长时间没有传送而失魂落魄之时,哪里有时间细看这样的公文,直接扔在了一边,倒是大妞看到了,随手就批准实施了。 因此,从那时起,科学门内门人子弟才有了正儿八经的工资,要知道,他们很多都是凡人,也需要赚钱寄给家里人,以前给供制下,自己可以多吃多用,但如果连吃还要带拿,拿回家中去,就要受人侧目了--如苟布理,以前刚入义学时,拿了一个鸡蛋回家,都要被自己的爹娘呵斥,骂他不该沾科学门的便宜,就是供给制的缺陷。 郭大路看着工资表,突然问了一句:“我也有工资?我怎么从来没拿到过手?” 傻大个忙道:“有有,郭大哥自然是有的,还是工资表格上最高的,在笔记本电脑里,就有详细的工资发放记录。只不过,这工资卡却是由李波交给大妞了,由她收着。其实不仅郭大哥你,几位师娘也都有工资。” 郭大路摸了摸鼻子,自己对生活的要求其实并不高,有吃有睡就行,至今住的还是郭家老宅,而自己的那些女人,个个手段了得,想来也不需要工资过日子,那工资卡必然也是不知扔在哪个角落里,但是,李波能主动想到工资薪酬制度,却是一大功劳,这是自己疏忽了--郭大路轻轻用手指敲着桌子:“驴皮儿这家伙,虽然贪财好色,但在经营上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就是不走正道,他好歹也算是修行者,却沉迷于红尘富贵,真正是烂泥扶不上墙。罢了,傻大个,你来说说,就驴皮儿的这些罪状,该定什么惩罚?” 傻大个听到郭大路称呼李波为“驴皮儿”,心中略略一动,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打开手里的笔记本,清咳一声道:“根据郭大哥您亲自审定的科学门纪律条例,以及新近在开发区颁布的民法通则,李波犯了受贿罪、以权谋私罪、挪用公款罪、污辱妇女罪--” 郭大路一皱眉:“怎么跑出个污辱妇女罪了?你刚才不是说,那些女人都是别人送给李波的吗?” 傻大个脸上有些尴尬,压低嗓子道:“李波这小子,和别人口味不同,不喜处子,反而喜欢大胸的妇人,那些有求于他的富豪,投其所好,专门从市井间寻找大胸的良家妇女,然后施展种种手段,逼迫那妇人随了李波。这其间,就有一些好人家的女人,万般无奈之下才从了李波,并不是真心情愿的。这些情况,我们都调查清楚了,甚至有好几起人家,因此而家庭破碎--” 啪,郭大路重重一拍桌子,怒道:“混帐!混帐王八蛋!虽然李波贪花好色,可是那些逼良为娼的行贿者更是无耻混蛋!傻大个,这些人,一个不留全都给我抓起来!” 傻大个一个立志:“是,郭大哥,所有向李波行过贿的人,除了皇室的成员,我都已经抓起来了,甚至借助了大李朝驻军的力量,其间还有些人居然敢反抗,当场被击毙了好几个,目前从开发区到大李朝,有一千多名富豪官员被扣押,其中包括大李朝军机处的几个大学士的门人亲戚。” 郭大路冷哼了一声:“大学士算个鸟!除了太上皇和皇上,凡是涉事的,就是公主皇子也照样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大学士的门人亲戚只是被推出来顶罪的替罪羊,幕后真正主事的,还不是那几个大学士?傻大个,你怎么怂了,连大学士也不敢下手抓?” 傻大个的脸涨得通红,高声道:“郭大哥让我抓谁,我就抓谁,他妈的,皇帝老子也抓得!只不过,那几个大学士老奸巨滑,行事极为巧妙,后手也处理得干净,就现有证据而言,到他们的门人亲戚就断了,实在是攀扯不上。郭大哥你再三教育我,特科纪委一定要依法行事,不能将特科搞成特务机构,行事要光明正大,所以,我现在抓不了那几个大学士。” 郭大路一阵语塞,的确,将纪律监督机构搞成特务机关那可是大忌,自己之所以任命直肠子的傻大个当特科的首届负责人,就是希望避免这一点,在特科成立之初就打下依法行事的基调,如今自然不能出尔反尔。 郭大路哼了一声:“好啦,也不用一一列举李波的罪名了,就直接告诉我,判决他什么刑罚吧。” 傻大个沉声道:“李波数罪并罚,执行枪决,没收非法所得。” 房间里一时沉默下来,只有屋角的一座周木匠早期手工做的立式摆锤式座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郭大路突然长叹一声:“都是我的错啊。我的步子迈得太快,走得太急了。傻大个,离我当初刚到后隆村,和你们在封神山中相遇,已经多长时间了?” 傻大个脱口而出道:“三年零四个月又十三天了。” 郭大路感慨地道:“你倒是记得清楚,连十三天都记得。是啊,三年多的一点的时间,如果换了一个混人来过日子,也就是吃吃睡睡过去了,可没人能够想到,我科学门能发展得这样快!” 第五百五十四章 整风运动(八) 傻大个看向郭大路的眼神中满满地都是尊敬和崇拜,他激动地道:“郭大哥一手创立了科学门,更走出了一条科技、工业和功德之力相结的修行之路,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未来之成就,必可与那些鸿蒙仙人比肩!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 郭大路一抬手:“得得得,傻大个你何时也会拍这样肉麻的马屁了?唉,科学门的发展是快,可正是因为太快了,根基不牢,我呢,精力有限,才能也有限,以至于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够好。象科学门的很多基础架构,我就没有处理好,你瞧瞧,如果不是李波,我连工资都没想到要给大家发,那我科学门上上下下不都是要喝西北风过日子了?” 傻大个连连摇头:“这怎么是郭大哥的错呢?郭大哥是要做大事的,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原本就是弟子们该干的。更何况,就算没有工资,科学门内都是有固定的供应的,吃得饱穿得暖,连外来就读义学的孩子,都每日价有肉有蛋,这大李朝上下,哪有比我科学门更好的地方?进了科学门,就如同到了一个大家庭一样,大家都和和美美在一起过日子呢。要我说,我倒还喜欢以前供给制的日子,反正工资卡里有钱,也没什么用,我在西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郭大路哭笑不得,指着傻大个道:“胡说,你总是要成家立业的,不发你工资,全家喝西北风吗?对了,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吧?有没有人前来做媒?嗯,你在西北也算是一方大员,前来结亲的人家不少吧?” 傻大个大大方方地道:“是有不少,什么地主老财,官员勋贵,明的暗的来提亲,都被我推掉了。我说,咱们科学门提倡晚婚晚育,女孩子太早嫁人生孩子,对自己和孩子都很危险,所以,等我过了二十岁以后再考虑成亲的事也来得及。” 郭大路脸上有些发烧,他提倡晚婚晚育,结果老婆娶了一堆,其中大妞二妞按21世纪的标准,都是高中生,至于委奴儿国的爱田樱--他都可以拉出去打靶了,他胡乱岔开了话题:“事业重要,家庭也重要,我们发展科学,改天换地,是要给老百姓一个幸福的生活,同样,自己也要过上幸福的生活,否则的话,老百姓反而要怀疑了,如果我们科学门的门人子弟个个日子过得苦哈哈,那又怎么给他们带来美好的生活呢?嗯,我决定了,李波这工资额度,再可以调高点,就每级上浮五成,不,干脆加一倍!也算是调动一下大家的积极性,如今各开发区的工业项目建设正在大规模铺开,接下来的工作只会越加繁重,也算是给大家鼓鼓劲,加加油。” 傻大个心中一动,郭大哥不但没有废除李波制定的工资制度,还给大家增加了福利,那科学门上下,饮水不忘挖井人,在感谢郭大哥的同时,自然也会对李波心生好感。 傻大个性子直,但并不意味着他笨,他要是真的笨,也不会在西北打出一片天地了,西北虽然名义上以二夫人二妞为首,但具体工作都是傻大个为主,他隐隐约约已经明白了郭大哥对李波的处置了。 傻大个轻咳一声:“郭大哥,我是这样想的,李波案件,教育深刻,我决定以此为契机,在科学门上下好好清理一下,挖一批蛀虫出来!然后将这些案件写成书,拍成电影,警示所有的门人子弟,官员干部。” 郭大路点点头:“咱们的目的不是整人,而是治病救人,对了,对行贿者也不能放过,行贿者与受贿者同罪,看他们还敢不敢腐蚀我科学门的门人子弟!” 傻大个道:“是,我这就去和叶飞、邹鸣商量,怎么开展下一步行动,这次行动范围覆盖半个大李朝,所需要的人手可不少,甚至还需要动用少年兵,还得请浩哥儿坐镇,以防有些屑小狗急跳墙,有射天剑在,我可就放心多了。” 郭大路一挥手:“你尽管去办,特科的工作,我就是最大的后台,无论查到谁,都要一查到底!追究到底!” 傻大个敬了个礼,匆匆离开了郭家老宅,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次询问郭大路,该如何处置关押在特科里的李波,两人都将他当成空气一样。 次日,名为“啄木鸟”的特科专项行动在整个大李朝暴发--没错,不仅仅是郭大路科学门直属的开发区、夷洲岛等地,而是包括整个大李朝!因为和科学门来往做生意的人实在太多,遍及整个大李朝甚至海外各地,在此以前,郭大路从来没有认真管理过腐败问题,以至于大大小小的蛀虫遍布各地,更何况,郭大路亲自定下了行贿者与受贿者同罪的条款,以至于打击面扩大了数倍。 在这次大范围的反腐败风暴中,老百姓自然是一片叫好声,后龙先生多好的人啊,居然也有门人子弟背叛他,故此对腐败分子人人喊打,主动检举揭发,当然,老百姓能揭发的,也只过是贪了我家一筐鸡蛋,压低了神豆的收购价格,拿了工厂进原材料的回扣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打的也是小苍蝇,但却颇得民心,少年兵将犯了事的小伙计从供销社押出来,将某个拿回扣的工程师从炼钢炉边带走的时的场景,简直成了一场戏剧,百姓争相围睹,当真比大世界的新剧和刚刚开始出现的电影院里的新电影还受人欢迎。 这场风暴甚至涉及到了皇宫大院,有几名皇亲拿了自己的私房钱,伙同李波吞了好几座原本属于军方的矿山和工厂,这次也被特科调查到府上,如果换了大李朝自己的御史,这几名皇亲理都不会理,直接就叫门房把人哄走了,可是来的却是科学门特科的纪委和少年兵,少年兵端着自动步枪往门口一站,斜背着前膛火枪的皇亲门房就吓得腿软了,忙不迭开了门。 那几个皇亲被带走后,家人忙忙跑到皇宫跪求恩典,可没想到,年轻皇帝见都不见,任他们跪在宫门口,家人无奈,又去求太上皇,太上皇倒是接见了他们,毕竟也是亲戚。 但太上皇却道:“我可拉不下这张老脸去找国师求情,没见后龙先生把他最心爱的弟子,财神爷李波都给抓起来了?至今依然关押在特科的牢房里,生死不知。话说回来,你们做得也太过了,皇家对你们的赏赐颇厚,你们放在银行里的钱财生的利息也足够嚼用了,可没想到,你们依然贪心不足,居然将注意打到了兵部,那几座矿山和工厂,都是兵部用来造枪造炮的,你们居然也敢抢了来,真正是死字不知怎么写的。要我说,后龙先生的特科抓得好!特科不动手,我都要让皇帝动手,好好整顿一下你们这批混帐东西了!” 那皇亲之中,倒也有急智的,这时有人大着胆子道:“太上皇和皇上对咱们要打要骂,咱们都认了,咱们是太上皇和皇上的子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后龙先生又算什么?他虽然是国师,可这手也伸得太长了,六部和军中,处处都有他的影子,搞个什么反腐败,捉拿他科学门的门人子弟,我们自然管不着,可现在都抓到皇亲头上了。要动咱们,以前就连大理寺都不敢,只有宗人府出面才成,这什么纪委倒好,带着少年兵直接就闯入门来,五花大绑,押了就走,那黑洞洞的枪口都顶到脑门子上了!太上皇,这大李朝,究竟是您和皇上的天下,还是后龙先生郭大路的?!” 正在吃新栽培出来的火龙果的太上皇勃然变色,将嘴里的火龙果往外一吐,指着刚才说话的皇亲大吼道:“你这厮居然敢冲撞孤,目无君上,来人啊,拖下去,打!” 吕岳定一使眼色,顿时下面几个小太监冲上来,将大叫饶命的那皇亲给拉了出去,太上皇余怒未消,高声道:“打!着实打!吕岳定,你们这些奴才如果敢手下留情,看孤怎么收拾你们!” 正在打人的小太监们听了,吓了一跳,原本他们心想着,这皇亲是太上皇的亲戚,平时也颇为亲近,所谓的打板子,只是意思意思,装个样就行了,可没想到,太上皇连着实打都嚷嚷出来了,这、这可是下死手啊! 这时,有个掌板子的小太监机灵,轻声道:“这厮居然敢当众说科学门坏话,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神仙啊,打吧,算这厮倒霉,大伙儿用点力气,要不然,挨板子的就是咱们了。” 其实那些小太监对这说科学门坏话的皇亲也没什么好感,象这样的底层小太监,都是家里过不下去才被送到宫中的,可是自己身残换来的几个钱,家里也很快就花用光了,却是后龙先生送到凡间的神豆、玉米,终于让自己家里脱了贫,能够吃上饱饭。 因此故,掌板子的小太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着实打,可怜那皇亲如何受过这般苦,嘴里塞着麻核叫不出来,挣扎了片刻,一翻白眼就昏死过去了。但宫里面太上皇没发话,小太监们也不敢停板子,最后,居然活生生将人给打死了。 掌板小太监悄悄报于吕岳定,吕岳定亲自去检查了一下那皇亲,果然早就连气都没了,身下一滩子的血,他摇了摇头:“你们这群猴崽子,下手也太不知轻重了,不知道太上皇正在火头上,说得是气话吗?怎么还真把人打死了?” 掌板子的小太监们吓了一跳,刚想辩解,吕岳定淡淡地道:“太上皇正在午睡,这种小事就不用打搅他老人家了,让家人自己领回去吧,嗯,也别说是打死的,就说他不小心摔了跤,跌死了,让宗人府多给些烧埋银子吧。” 得,一个皇亲就这样死了,却连他的家人也不敢声张,皇权再有势力,也只不过是在凡间,后龙先生和科学门,可是修行者是神仙,凡人能和神仙斗吗?死了拉倒。科学门脾气还算好的了,以往凡人得罪了神仙,就连死后都投不了胎! 大李朝的皇亲都落到如此下场,其他的权贵更是不敢顽抗了,纪委和少年兵到处,乖乖跟着走,到了后来,纪委都不需要上门,只要送上一封信,让某官员规定时间到规定地点交待问题,那官员就立马自己卷个铺盖,到纪委的办公地点投案自首了。 这场雷厉风行的反贪风暴,震动了整个大李朝,包括科学门在内的大李朝上上下下风气为之一清,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其实科学门内部被捉被处理的人员,远远少于大李朝的官员显贵! 原因很简单,科学门的门人子弟好歹是修行者,对功名利禄看得较淡,他们身怀的功德之力虽然不能施法,也足以强身健体,理气调息,对尘世的欲望看得比较淡,只有少数的家伙才经受不住红尘的诱惑,更何况,义学出来的弟子绝大多数对郭大路心存感恩之心,玷污师门这种事是绝对不干的。因此,在科学门内部,多数人员只是违纪,还谈不是违反,最多是玩忽职守--可那也是因为科学门发展太快,精力有限,一时顾不是的原因。 真正受到重大打击的,却是大李朝的大地主,大官僚,大权贵! 大李朝的权贵们掌握着除修行者门派外最肥沃的土地,优质的矿山,资源充沛的河流山川,郭大路大兴工业后,修路开矿架桥建水电站,都要和这些权贵打交道,就算是在开发区内也不例外,除了鄞州是他自己家的地盘外,其他地区想要开发建设,动辄和当地的大地主和权贵产生矛盾,为了得到这些地头蛇的配合,郭大路不得不拿出一部分项目来,和他们合作开发,因此要让出相当一部分的利益。 而如今的郭大路,为了能从21世纪交换来海量的物资,早就已经急红了眼,连几个老婆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怎么能够忍受这些蛀虫趴在科学门身上吸血?更何况,这些大地主大权贵不但占据着资源,还控制着很多老百姓的人身自由,以至于新建的工厂里人力紧缺,所以,郭大路拿这些大地主大权贵开刀,成了必然的事。 反贪反腐,成了最好的借口--你们瞧瞧,我可是拿自己的科学门开刀,连修行者都要受惩罚,至于你们这些凡人,只不过是被连带到的,谁让你们行贿呢?行贿与受贿同罪! 在极短的时间内,郭大路将一批大地主和权贵给收拾了,而他们名下的工厂矿山土地河流山林自然被郭大路给笑纳了,总算他手下留情,并没有对这些人下杀手,只是少不了要坐几年牢。 后隆村,特科的牢房。 说是牢房,其实就是一幢楼房里的单人宿舍,里面有张小床,一张桌子,一条凳子,一个卫生间,能洗澡,到了放风时间,还能到外面的篮球上打打球,其实条件并不差,只不过,进了这样的单人宿舍的房客早就吓得魂都没了,哪里会留意到条件好坏? 这样的牢房里如今住满了人,有的人一个劲儿喊冤,有的大声咒骂,还有的哭哭啼啼,嘟囔着自己对科学门发展有贡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有人一声不哼,躺在床上,拼命想着,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隐私有没有被特科发现,如果要交待,哪些可以抛出去转移视线,哪些却是必须要咬死牙关也不能透风的-- 只不过,听说那纪委手里有什么测谎仪,是不是撒谎,一测便知。 该死,科学门的门人子弟虽然有功德之力,可是能够施法的人不是屈指可数吗?这样的法器又是从何而来的?难道是天一阁赠送的?这法术通神,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是绝对隐瞒不过的,刻意欺骗,更是罪加一等,看看墙上的“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八个大红字,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这其中,有一间牢房,里面却是静悄悄的,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正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下,奋笔疾书。 吱嘎,门开了,一个少年兵掮着枪道:“天字一号,收拾一下东西。” 被称呼为天字一号的犯人一怔,放下了手里的笔:“收拾东西?让我去哪儿?我这儿正在写认识材料呢。” 少年兵板着脸道:“让你收拾东西就收拾东西,哪儿来的废话?”少年兵出身农村,纯朴正直,在他眼里,特科牢房里的这些蛀虫个个该死,养着他们简直是浪费粮食。 天字一号犯人忙应了声,去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几件衣服和洗涮用品,随手打了个包就收拾好了,天字一号犯人仔细收起正在写的材料,跟着少年兵,离开了大楼。 第五百五十五章 整风运动(九) 大楼外,傻大个正站在那儿,身后站着叶飞和邹鸣,以及几个荷枪实弹的战士,天字一号犯人的腿顿时软了,但他依然强撑着,向着走去,自己是郭大哥的亲传弟子,曾经坐镇一方,怎么也不能怂了。 傻大个瞟了一眼面容清瘦了许多的犯人,打开了手里的公文,清了清嗓子:“犯罪嫌疑人,李波,经特科调查,犯有以下罪行:贪污罪--” 这天字一号犯人,正是李波,他在特科牢房里已经整整坐了半年牢了,这半年里,他天天都在写反省材料,根据他的材料,特科不知抓了多少人,那大楼里的“牢友”,倒有一大半是李波“贡献”的,幸好李波平时不怎么外出,要不然的话,那些牢友连活撕了他的心思都有。 李波站在那儿,稍稍立志,听着傻大个念自己的罪行,其实他都不用细听,在自己的反省材料里,这些罪行他早就给自己罗列了一遍,总而言之,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清纲纪。 李波抬起头,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天气真好,如果是在以前,这样的天气正适合进封神山打猎,傻大个等人肯定是跟着浩哥儿,和跟屁虫一样,可是自己一进山后,必然是自行脱离队伍,寻找猎物,因为跟着浩哥儿虽然安全,能避开妖兽,可人多势众,反而把鸟兽吓跑了,打不到好猎物。 自己曾经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了,和父亲一样,忙时种田,浇灌葛草,闲时进山打猎,贴补家用,找个邻村的大脚姑娘成家,孩子出生后就要打更多的猎物养家,可是,封神山里妖兽横行,也许哪一天,自己就遭遇了不测--可是这一切,在他出来后,就都变了!自己从一个山里的孩子,变成了活财神!一个凡夫俗子,成了拥有一身功德之力的修行者。 他,就是郭大路! 自己曾经误解过他,但最后却拜服在他的脚下,可是又是什么时候,自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难道是因为他走得太快,走得太远,自己一时跟不上,走岔了路? 不知何时,傻大个终于将一长串的罪名念完了,他稍顿了顿:“经后龙先生批准,数罪并罚,判处李波死刑--” 李波虽然早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果,可听到死刑时,依然腿一软,双腿间一股温温的液体流了出来,却是当场尿湿了,可是傻大个的话却还没有完,“鉴于李波有悔罪认罪情节,上交了所有的财产,同时主动检举揭发了一批案件,有法定从宽处理情节,故缓期执行--” 李波的脑海里只有“缓期执行”四个字,不是立刻执行,是缓期!是缓期!不用死了!不用死了!好死不如赖活啊,自己就算是在特科牢房里坐一辈子牢,也比死要强啊! 李波从来没觉得生命是如此美好,甚至没听清傻大个接下来的几句话,一直到傻大个等人宣读外毕离去,他依然傻乎乎站在原地,旁边的少年兵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走啊。” 李波噢噢了几声,刚要迈步,却又一怔:“那个,我要哪儿啊?” 少年兵粗声大气道:“当然是回家啊,后龙先生的判决书里说了,因为你的高血压糖尿病,所以着你保外就医,监外执行,你可得老实点,如果再听说你在外面做坏事,把你抓回来可就不是坐牢了,直接就吃枪子!” 李波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原本以为让自己收拾行李,是准备“上路”的,可听到死刑缓期执行,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可没想到自己居然连一天牢都没有坐,居然可以直接回家了! 李波心里自然明白,自己虽然在特科坐牢期间清瘦了点,却根本没有什么高血压糖尿病,自己身有功德之力温养,身体可好着呢,要不然,也没法享受那样多送上门的女人啊。 李波默默跪了下来,冲着郭家老宅的方面,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用力之重,连血都磕出来了,他知道,是郭大哥再一次宽恕了自己,说起来,郭大哥已经多次给了自己新生了,当年,在封神山中,遇到巨蟒袭击,是一次,自己到郭家行窃时,被当场捉住,算一次,后来让自己主管财务,也形同是给了自己一次全新的生命,而这一次,自己犯下了如此多的罪,万死莫赎,郭大哥却再一次饶恕了自己。 李波知道,特科在这半年里,不知枪毙了多少人,半夜里,附近的山谷里传来的一阵阵排枪声,可不是在练习打靶,那是在行刑! 而自己,身为天字一号犯人,特科啄木鸟行动捉获的第一个要犯,反贪风暴始于己身,却被轻轻放过了,这一切,唯有郭大哥才做得到! 郭大哥,你是我李波的再生父母!爹亲娘亲,不如郭大哥亲!今生今世,我李波都是你的一条狗! 李波问少年兵:“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少年兵点点头:“大门在那儿,办了手续就能走了,办事麻利点,我还要执勤去呢。” 李波突然哈哈大笑,把手里的行李往少年兵手里一塞:“送你了!”几把将手里的反省材料扯碎,往空中一扔,大步往门口走去。 少年兵在后面直跳脚:“唉,你这人,我要这行李有啥用?唉,你怎么乱扔垃圾?还要害我来打扫!你这混蛋,这行李就给你留着,等你下次进特科再用!” 李波哈哈大笑,头也不回地道:“没事儿,只要郭大哥心里还有我驴皮儿,我到特科来就当是度假了!顺便减个肥。” 李波脚下带风,来到大门口,在一份文书上签了字,大门打开,只见门外,克里丝缔抱着孩子站在那儿,半年没见,克里丝缔也有些清瘦了,但怀里的孩子却胖了一圈,长大了不少,正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李波。 李波大步上前,先抱住克里丝缔重重亲了一口,又俯下身亲了一下孩子,那孩子半年没见李波,早忘了这个爹,吓得哇哇哭起来,李波笑道:“哭个屁,你老子我回来了,来,笑一个。” 克里丝缔拍着孩子,哭笑不得:“胡闹什么,孩子这不是认生吗?走吧,我们回家去。” 李波重重点头:“对,回家回家。”但他很快一愣:“咱们的所有财产不是都交公了吗?哪里还有家?” 克里丝缔红着眼道:“鄞州府的那个家早就充公了,如今改成了大世界的一处分院,我这半年来,一直和婆婆住在一起,孩子也由婆婆管着,咱们如今回的,自然是这个家。其实住在后隆村里也挺好的,好多你儿时的伙伴家都在这里呢,我和他们相处得也很好。” 李波默然,他这时才发现,后隆村里的小伙伴们,也只有自己一人住在鄞州城里,就连傻大个,虽然以前坐镇西北,可老家依然在后隆村,不仅如此,就连已经修炼成形的大黑、雄初梅都在村里盖了幢小房子,郭兰英的姐妹小桃,远在京城,可也在后隆村有间屋子,人人都知道,不可忘本,要和郭大哥住在一起,只有自己自以为聪明,却糊涂到了家,搬离了后隆村。如果不是自己的老娘当时坚决不搬到鄞州城里住,克里丝缔和孩子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 李波感慨地拍了拍克里丝缔的肩膀:“走,回家,今后啊,我陪着你和孩子,对了,还有老娘,安安稳稳过日子,我曾经对你说过,我打猎可是很拿手的--” 李波想安安稳稳打猎过日子的理想很快破灭了,他刚回到老家,就看到浩哥儿臭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一见到李波,浩哥儿举着射天剑就冲了过来,李波根本不敢逃,一闭眼站在那儿等死,可却没想到,落到身上的只是剑天剑的剑鞘,浩哥儿一通痛打后,啐了抱着头光挨打的李波一口:“你这混蛋,总算你没有背叛郭大哥,要不然,也不用傻大个出手,我一剑把你剁成十七八块!” 李波擦了擦被剑鞘不小心打出的鼻血,嘟囔道:“浩哥儿咱们从小长大的,和着尿玩过泥,你是知道我的,喜欢钱喜欢女人,可要是说到背叛郭大哥,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其实那些权贵找我合股,我也是不服气,他们的技术还都是我们科学门给的呢,凭什么让他们赚钱啊,我在里面参股,也多少算是为咱们科学门挽回一点损失--” 浩哥儿一瞪眼:“得了,合着你还有功了?那些女人又是怎么回事?你就这样管不住下半身,连人家良家妇人也敢糟蹋!他妈的,老子听说那些脏事后,恨不能一刀切了你下身,让你当太监去!” 李波吓得把腿一夹:“别啊,我这不是已经悔过了嘛?我打算下半辈子就在村里种田打猎了。” 浩哥儿骂道:“种个屁田打个屁猎,你都享受惯了,看看你那细皮嫩肉的手,还会握锄头开猎弓不?走,给我干活去!” 说着,浩哥儿塞给李波一个笔记本电脑:“如今科学门的财务,郭大哥都让我管着,我哪里会干这个啊,得了,从今后,你就是我的私人助理了,不算正式员工,工资福利由我自掏腰包,赶紧干活吧!” 李波保外就医一个小时不到,就已经重新掌握了科学门的财权,当然,名义上供销社、银行的最高负责人是浩哥儿,下面众人递交的帐本也是交给后隆村的浩哥儿,可是在浩哥儿家里忙碌的,却是李波。 此处,三妞如今也从义学毕业了,在旁边辅佐。李波刻意培养三妞儿,一应账目都让三妞儿过手,其实是示之以公,让幕后的郭大路放心--三妞是郭大路的妻妹,还有谁能比她更得信任的? 科学门成立特科,开展反贪和情报搜集,震动天下,但对郭大路而言,仅是小事一桩,对他而言,尽全力在大李朝和21世纪两个时空之间倒腾物资,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都是细支未节。 如今半年过去了,郭大路体内的功德之力再一次增长,足够他传送寂灭玉瓶的了,这一次,经郭大路和白素贞商量同意,黄满元和如花到了21世纪后,将离开玉瓶,到中科院的几个泰斗处深造,反正到了21世纪,寂灭玉瓶就掌控在宝宝手里,不怕如花捣蛋。 只是,如今更令郭大路抓狂的是,这半年来,收集的贵金属、各种矿物原材料数量远远不如上一次--开发区各大工厂的产量有限,而且还得供应本时空所需,不可能全用于时空交易,总不能再次让中南海的“路办”赊帐吧? 寂灭玉瓶内,郭大路和黄满元、如花站在茅屋外,看着瓶内堆积如山的物资--如同小山一样的巨型储油罐,里面装满了从东海开采出来的优质轻质原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的铜锭、铝锭、银锭等,巨大的玉石原矿,成堆成堆的原木,当然,郭大路这一次再没有愚蠢地将金丝楠木当普通原木卖了,这些原木都是花梨木、鸡翅木等虽然价格较高,但也比较常见的木头。 茅屋旁还堆积了一些集装箱,里面是黄金,不过,经过上次的搜刮后,无论是大李朝还是委奴儿国,能够提供的黄金数量有限,虽然新开了几处金矿,但产量并不高。 然后,玉瓶里数量最多的,则是鸡鸭牛羊甚至还有驴,没错,就是活的牲口家禽,随着神豆、番茄、玉米的推广种植,大李朝的农民数千年来不仅难得地可以放开肚皮吃饭,还有多余的粮食用来喂养更多的牲口家禽,郭大路通过供销社三钱不值两钱就收够了,别看这些牲口家禽弄得玉瓶里臭气冲天,但是利润却蛮高的,这些可是正宗的放养牲口家禽,在21世纪的售价是大李朝的数倍。 除了这些,最大量的就是初级农产品了,稻谷、麦子、玉米、大豆、粉条甚至还有苹果梨头香蕉等水果。 郭大路长长叹了口气,旁边如花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叹气,你如今的心情,肯定和21世纪的非洲小国一样,和天朝作生意时,要用成堆的原材料、初级产品,来换取高附加值的机械电器产品。” 郭大路白了如花一眼:“知道就好,你和黄满元到了21世纪,好好学点真本事来,帮助我把大李朝的工业建设上去,咱们总不能永远做亏本的生意。” 如花道:“错了,这也不算是亏本生意,只是贸易逆差比较大,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大李朝的工业是不可能追上21世纪的天朝的,唯一的区别,只是尽量缩小贸易逆差吧,想要实现顺差,除非你能生产出21世纪天朝急需的高附加值产品来。说实在的,我对此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郭大路顿时苦起了脸,其实他自己也没有信心,大李朝的工业原本就是21世纪的种花家一手扶持起来,在短时间内想赶而超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郭大路的视线投向旁边的一个围栏,满怀希望地道:“但愿这些家伙能为咱们多赚点钱来,多少弥补一下亏空。” 黄满元看着围栏里正在狼吞虎咽撕咬着几头大肥猪的黑白相间的凶兽:“这不是食铁兽吗?这玩意儿满山遍野都有,经常跑到山下来偷偷吃庄户人家里的盐、腊肉,又不值什么钱。” 郭大路哈哈大笑:“满元啊,你整日价看高科技方面的书籍,一些孩子都懂的常识反而不晓得,这食铁兽在21世纪可有名了,叫熊猫!是种花家特有的动物,是当国宝租给其他国家养的,一只熊猫一年的租金可要200万美元呢。” 黄满元傻了眼,看着为了争块肉互相撕咬,满头满脸都是猪血的熊猫:“这食铁兽--不对,这熊猫有啥好看的,为啥得人喜欢?” 郭大路道:“咱们大李朝的熊猫和21世纪的熊猫不同,大李朝的熊猫随处可见而且以肉为食,极为凶猛,可21世纪的熊猫却是吃竹子的,非常温顺可爱,但也许是因为吃素的原因,繁殖能力极为低下,都快在大自然中灭绝了。种花家费了许多的钱和精力,无数专家的研究,才将熊猫从濒临面绝的境地挽救了回来。如果我们能向21世纪供应大量健康强壮的熊猫,可也是一条生财之道。” 如花淡淡地道:“其实21世纪的熊猫以前也是吃肉的,只是受冰川袭击的影响,才改吃竹子。郭大路你这熊猫传送过去,也许能改良21世纪熊猫的种群,甚至从遗传基因上改变它们以吃竹子为主的性子,重新让它们恢复野性,大量繁殖,这样才能真正解决被大自然淘汰的险境。” 郭大路在脑海里想像了一下,当孩子们纷纷跑到公园看以往以卖萌为生的俗称滚滚的可爱的大熊猫时,却看到这黑白相间的家伙正在血淋淋地大嚼生肉,不知会不会吓得尖叫起来--这画风实在是太诡异了,恐怕联合国都不敢再把熊猫当濒危动物的标志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各怀鬼胎(一) 不过,郭大路如今想钱已经想疯了,他连委奴儿国都敢洗劫,更不要说打主意打到熊猫身上了,要不是在21世纪已经禁止了虎骨象牙等交易,他甚至打算捕猎一批老虎大象送过去。 如花突然道:“其实有一个赚钱的法门,是21世纪极需的,而且有着极高的利润,甚至比黄金钻石还要高。” 郭大路大喜:“是什么?快说!咱们现在没有什么生意是不能做的,只要21世纪需要而大李朝又拥有的物资,我一定能想办法大量搜集,然后传送过去。 如花刚要开口,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黄满元突然大叫起来:“不可以!如花姐,你不能唆使郭大哥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这、这太残忍了,有伤天和!郭大哥因果相报,会深受其害的!” 郭大路一皱眉:“满元,你也知道这法门?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又为何要阻止如花?” 黄满元垂着头,喃喃道:“不能说,我不能说,说了,就是害了郭大哥!我不能害郭大哥!不能!” 郭大路难得看到黄满元自闭症又发作的情景,他心头一跳,如果不是事关重大,黄满元原本已经缓解的自闭症是不会如此严重发作的,如花和黄满元知道的赚大钱的法门,究竟是什么? 郭大路心思电转--太残忍,有干天和,因果相报,反受其疚--究竟是什么生意,会造成如此恶果?自己只是在两个时空间倒腾一些物资,就算是倒卖了大熊猫,也算不上罪大恶极,让黄满元如此着急啊? 嘿,自己又不是在干买卖人口这种生孩子没**的脏事--等等,买卖人口?买卖人口!确切地说,不是买卖人口,而是买卖人身上的某些东西,的确是赚大钱的生意!而且是供不应求的生意! 郭大路的脸色铁青,他看向如花和黄满元:“你们两个是如何想到如此歹毒的心思的?!” 如花将黄满元挡在身后:“你已经自行想到是什么生意了?唉,这事不能怪满元。此前我听黄满元讲述他到中科院大开眼界的故事,满元无意中听说,那些大泰斗们因为致力于研究,身体都不太好。其中有个老科学家因为积劳成疾,得了尿毒症,因为没有合适的肾源进行器官移植手术,最后死在了病床上,他临终前还记挂着自己的研究,说再给自己三年时间,就能解决超大型船舶核动力的难题--我也是看过一些军事方面的书籍的,这个超大型船舶应该是指航母吧,那可是国之重器啊。如果有一个合格的肾脏,这位老科学家还能为国家多做十多年的奉献。建造出最先进的航母来。而肾脏,以及其他的器官,在我们大李朝可多得是,每年光官府就要砍多少脑袋啊,更不要说在战场之上,对那些伤重垂危的敌人都是直接杀了了事,这些器官如果处理得好,都是可用的--” “够了!”郭大路大吼一声,直指着如花:“你这女人怎么这样恶毒!居然想做两个时空之间器官的买卖!你就不怕报应!” 如花淡淡地道:“郭大路,你以前在21世纪也是学医的,虽然只是护士,可是也应该知道,其实地下的器官买卖从来没有禁绝过,那些愚蠢的人甚至为了一个手机就能把自己的肾给卖了。而每年,仅种花家,就不知道有多少病人痛苦地等待着适合的器官,而更多的人则是等不及器官的到来,就离开了人世。可在大李朝,那些死刑犯原本就是罪大恶极该死之人,如果死后他们的器官能用来拯救他人--一个死刑犯的器官可是能救好多人啊--” 郭大路手一挥,啪,重重甩了如花一个耳光,打得她嘴角都渗出血来,他怒吼道:“闭嘴!闭嘴!我郭大路是绝对不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买卖的!不要说大李朝的死囚,就算是委奴儿国的犯人,我也不会拿来做器官交易!我是人!我有人性!” 黄满元看到如花挨打,难得地没有劝阻,他连连点头:“郭大哥说得对,如花姐,我早就劝过你,别和郭大哥提这事,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如花脸上高高肿起一个掌印,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满元啊,你果然了解你郭大哥,不过,无论是黄满元还是郭大路,你们都想岙了,我从来没说过要做人体器官买卖啊。” 郭大路骂道:“你这臭娘皮皮痒了是不是?合着是我打得不够重?你颠三倒四在说什么?你刚才不口口声声在说器官移植吗?” 如花面对暴怒的郭大路,居然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话:“大李朝有人,可也有妖有精有怪,它们同样有器官。如果你因为自己是人类,而不愿意对人类下手,那妖精怪,则并非你的族类,大可捕捉来,分而解之,将器官供应给21世纪。” 郭大路张口结舌,呆在那儿半晌,脸色才渐渐放缓,他原本高扬打算殴打如花的胳膊渐渐放了下来,摸着自己的下巴:“妖精怪?它们说到底并非人类,是动物,甚至是木石成精,难道也可以进行器官移植?” 如花一摊手:“能不能移植,我也不知道,这必须要经过大量的人体试验,只不过,为妖精怪都是可以修炼成人形的,从基因角度而言,它们的基因多多少少和人类有些相近吧?更何况,其实在21世纪,科学家不也在研究将动物的器官用在人身上吗?比如将猪、猴的心脏、肾移植到人身上,只不过因为排异反应强烈,这些手术都失败了。” 郭大路皱着眉沉思着:“妖精怪变化成人形,那是因为有灵力的作用,如果到了21世纪,失去了外界的灵力,是否依然能化成人形,则是两说,而体内的器官能否移植,更是一个未知数。” 如花道:“所以,这是需要经过大量的人体试验的,但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可是造福21世纪的种花家了,不知多少病人能因你而活命,至于赚钱,也更是小事一桩。如今白素贞虽然能依靠宝宝传递的功德之力,拯救一些重要人物的生命,但毕竟宝宝的功德之力有限,用得多了,对还没出世的她会有不可知的风险,但如果妖精怪和人类之间的器官移植能成功,那能拯救的生命可是数以万计的。你可要知道,有些修炼千年的妖精怪,可是是极强的再生能力的,你砍了它一颗脑袋,它都能重新长出来,更不要说肝肺肾等器官了,摘一颗,然后让它用重新重生出来一颗新的,然后下一次再摘,就如同树上的果子一样,摘了长长了摘,只要充沛,则无穷无尽。” 郭大路的眼睛闪闪发亮,他已经从心底承认,如花的提议,打动了他的心,这的确是个可行之道,而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去捕捉大量的妖、精、怪,他原本就是与修行界为敌,连神仙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山野里的妖、精、怪? 这些家伙占据山林,湖泊,为害百姓,郭大路原本就想除掉它们了,只不过如今是将这些妖、精、怪“深加工”利用而已。 郭大路看向如花:“如花,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虽然你已经知道了昆仑山西王母娘娘出卖了你,但你同样深恨着我,只要给你机会,你一样会杀我。可是你为何又费尽心思想了这样一个取妖、精、怪之器官,来做时空交易的办法,助我发展工业呢?难道你不知道我和科学门的力量越强大,你越难以杀我复仇吗?” 如花淡淡地道:“可是这样一来,你和这全天下的妖、精、怪之间就结下了生死大仇,它们必欲杀你而后快,能一下子给你找这样多的对手,也算是达成了我的一个心愿。” 郭大路哈哈大笑:“今后想杀我的神仙、妖、精、怪甚至鬼、魔,肯定数不胜数,我却也不怕多几个。” 郭大路沉思了一会儿:“这种器官移植,咱们不能操之过急,动静太大的话,无论是大李朝的修行界、21世纪的种花家都会掀起极大的风波,要知道,在名义上,21世纪种花家的器官移植都是有电脑排名分配的,大量不知来源的器官涌入市场,可是太引人注目了。这样吧,咱们先弄些小器官,但是使用量又比较大的,让我想想,心脏、肝肺这样的大器官是肯定不行的,等等,有了,眼角膜!眼角膜需求量大,手术也方便,不太引人注意,对,就是眼角膜!委奴儿国不是有百目妖吗?立刻命令乌青等人,抓几只活的百目妖来,要健康的,健全的,不要下死手!” 百目妖身上有的是眼睛,而且重生起来也很快,摘了一颗,不久就能长出来,的确是提供移植器官最好的妖兽。 乌青、苟布理、陈阿扁在委奴儿国接到郭大路紧急拍来的电报后,立刻找山本太郎、宫本总司等人,让他们协助立刻在整个委奴儿国搜捕百目妖。 原本,委奴儿国的妖兽们在与科学门的对抗中,吃了大亏,稍微有点头脑的妖兽躲的躲,藏的藏,那百目妖妖兽群同样躲入了深山老林,急切间,一时哪里找得到,可没想到,爱田樱天皇知道此事后,悄悄唤来山本太郎,告诉了他一个百目妖的老巢地点。 在山本太郎的指引下,乌青、苟布理和陈阿扁包围了百目妖藏身的地洞里,将科学门最新研制生产出来的芬太尼麻醉剂灌入了地洞,那百目妖根本没有接触过这样的麻醉气体,很快被麻醉倒地,合上眼睛昏迷了过去,乌青等人一枪未放,一人未损,就活捉了大大小小一窝七只百目妖,其中修炼最强的百目妖已经长出五十多只眼睛了。 爱田樱陪着九尾狐老祖宗,在皇宫地府里用法术查看了整个捉捕过程,爱田樱看着一个个昏睡如死的百目妖被关进密闭的箱子,愤愤道:“这科学门的什么芬太尼麻醉剂虽然了得,可要不是老祖宗你让我透露了那一家子百目妖的巢穴,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就被一网打尽。老祖宗,我可真是不明白,你在暗中助科学门还要助到何时?” 九尾白狐却一脸兴奋:“你这孩子懂什么?此事我是一定要助那郭大路一臂之力的--哈哈,将妖、精、怪的器官移植到人类身上,那这人,究竟是人还是妖还是精还是怪?是人妖还是妖人?有趣有趣!在一个没有灵力没有法术的世界,这妖、精、怪的器官移植后能不能健康的运作,又是一个极好玩的事儿!” 郭大路并不知道,委奴儿国的上古九尾白狐暗中推波助澜,助他抓了一家子的百目妖。他更不知道的是,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带着协军在帮助乌青等人将百目妖押送上开往鄞州府三江码头的蒸汽快轮后,并没有各自回家,而是悄悄搭了一条小船,趁着月黑风高,来到了一处小岛。 这儿正是种子岛,只见岛上树木茂盛,海风吹过林声如涛,山本太郎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十字架,突然,他面前的空间一阵扭曲,露出一个洞来,小船带着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进入了洞内,洞悄无声息地关闭,种子岛再次恢复宁静。 然而,进入洞内的宫本总司和山本太郎,看到的却是另一幕,只见种子岛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一条条铁甲舰被林立的架手脚包围着,电焊火花四射,巨人一样的吊臂正将沉重的锅炉、火炮一一吊装到位,金发碧眼的西洋番人,和黑发黄肤矮个子的委奴儿国工匠同台劳动,由于语言不通,有时候需要比划着手交流。 宫本总司习惯性地扭过头,打量着身后,提供着科学门的无人机窥视,旁边响起一个声音:“不用担心,科学门的窥视手段其实也不过基于声音视线,我这幻术可是得到神助的,就算是科学门把摄像机架在眼前,也看不出异常来。” 说话的,正是教庭在东方的最高负责人阿里斯塔克,他道:“两位来迟了。” 宫本总司长叹一声:“今日做科学门的走狗,又抓了我委奴儿国的一家子百目妖,也不知它们落到科学门手里后,会受到怎样的折辱。” 阿里斯塔克不以为然地道:“这些异端的妖物,是死是活并不需要我们给予太多的关注,当下我们还是该全力以赴建筑铁甲舰--威力远超科学门铁甲舰的舰队。” 宫本总司突然大怒:“就算是妖物,那也是我委奴儿国的妖物!那后龙先生对我国盘剥无度,先后几次搜刮了大量的灵丹法器依然不满足,又高价销售科学门工厂生产的奇技淫巧之物,害我委奴儿国大量黄金白银外流,前一段时间更是占据了几座金矿,用什么化学法提炼黄金,听说那使用的化学之料乃是剧毒,周边的好多百姓饮用了受污染的水后中毒生病。那郭大路要钱要法器要女人要妖兽,贪婪到了极点--” 阿里斯塔克打断了宫本总司的咆哮:“委奴儿国打不过科学门,受人欺负是活该,甚至亡国灭族也是寻常事。这个世界上,只有真正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保护你的国家。所以,我才全力投入铁甲舰的建造,只要我们双方合作,就能一定能将科学门从委奴儿国--不,从整个东海上驱逐出去!” 山本太郎比宫本总司更能隐忍,他道:“阿里斯塔克神父,你邀请我们前来观看新式火炮的试射,我们时间宝贵,不能太长时间在外,否则的话会引来乌青等人的怀疑,我们这就去看火炮吧。如果火炮试射威力比科学门的火炮更大,那我们就立刻投入大规模生产,不仅你们的船队,我委奴儿国也同样需要大量的新式火炮,时间紧迫啊。” 阿里斯塔克却并没有挪步,反而一伸手:“我请两位从科学门后隆村义学弄到的螺旋桨曲面计算和加式方式,你们可弄到了?我没想到,一个螺旋桨曲面的加工居然如此复杂,我原本以为只要简单的按比例放大和缩小就可以了,却没想到哪怕在神术的帮助下,这个法子依然失败了。我必须要有出自科学门义学的计算和加工方式,才能造出更大的螺旋桨和更大的铁甲舰。” 山本太郎的脸色有些难看:“阿里斯塔克神父,你的话也说得太轻巧了,你以为后隆村义学里有关螺旋桨加工这样的技术是如同乘法口诀表那样容易得手的吗?我们向后隆村义学暗中改名换姓送去了三百个童男童女,可是在路途中夭折的有一百多个,失去联系的有五六十个,因为跟不上学习被淘汰只能当普通工人的又有一百多个,如今只后隆村的义学,我们只有17个!只有17个学生得以进入他们所谓的玉瓶大学深造!你让我们偷窃螺旋桨加工技术,一不小心就会暴露我们的孩子!” 第五百五十七章 各怀鬼胎(二) 阿里斯塔克一摊手:“我知道此事极为危险,也曾想过派遣自己的密探,但是我们的人皮肤发色眼睛都与大李朝人不同,根本混不进义学去,也只有你们委奴儿国人,外貌与大李朝人一模一样,才能进入义学,甚至得到信任,学到真正先进的技术。你要知道,我们如今双方是联手合作,没有螺旋桨加工技术,就没法造出比科学门的旗舰更大更快的铁甲舰来。相比之下,一个孩子的生死微不足道。” 山本太郎冷哼了一声:“阿里斯塔克神父,你可别干杀鸡取卵的蠢事,那孩子在义学深造成功,今后才能为我们提供更先进的技术,要是现在就暴露了,就如同杀了会下金蛋的母鸡!” 阿里斯塔克听到山本太郎语气放缓,连连点头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懂,因此新式铁甲舰建造至今,蒸汽锅炉、传动机构、装甲板、火炮、弹药都是我依靠神的庇佑解决的,实在是这螺旋桨加工技术太过精妙,只得求助于你们。” 山本太郎听阿里斯塔克语气诚恳,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本子,阿里斯塔克迫不及待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数字,公式,图形,正是他迫切想要得到的螺旋桨曲面加工的方式,那小本子里还有关于加工螺旋桨的机床的材料,有了这些东西,阿里斯塔克不需要动用任何神术,就能成批量大规模制造螺旋桨了。 阿里斯塔克划了个十字:“这是主的荣耀,两位,请随我来,亲眼见证一下我们西方研制出来的最新式的火炮。” 阿里斯塔克带着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来到了种子岛的一处山谷里,那儿,并排放着两门火炮,从外观上看,这两门后膛火炮一模一样,连旁边放着的炮弹大小也是相同,火炮对面四五里的小坡上,摆放着两块装甲板。 阿里斯塔克指着左边的火炮道:“这是科学门后龙先生所乘坐的旗舰上拆下来的主炮,上面有科学门的铭门,右边则是我们制造的新式火炮,为了彰显主的荣耀,在浇铸炮管时,印上了一个十字架。” 宫本总司低头一看,果然是如此。 阿里斯塔克又指着对面山坡上的两块装甲板:“左边的是科学门旗舰上拆下来的最厚的装甲板,右边则是我们新研制出来的装甲板。据我了解,科学门建造的旗舰,要求其装甲板能经受住自己主炮的轰击,下面,就请两位亲眼见证我们新式火炮的威力。” 在舰队指挥官查理的指挥下,科学门的主炮首先开炮,一炮过后,同样出自科学门的装甲板只有一个凹坑,并没有击穿,接下来,却是新式火炮开火了。 查理手一挥,轰,新式火炮炮口烈焰一闪,对面的小山坡上腾起一阵浓烟,等浓烟散去,山本太郎亲自跑过去检查了装甲板,只见厚厚的装甲板被击穿了一个大洞,那枚新式火炮击出的穿甲弹余势未消,击穿了装甲板下面的土层后,半个弹身又扎入了岩石层中。 山本太郎大喜:“好强大的火炮!” 阿里斯塔克也面有得色:“无论是炮还是弹,我们的都比科学门的强!现在来看看,我们的盾--装甲板。” 科学门的主炮和新式主炮又先后向新式装甲板开火,科学门的穿甲弹直接就被新式装甲板弹开了,而新式主炮击出的炮弹,虽然没有击穿装甲板,但也在巨大的动能下,击出了少许裂纹。 郭大路凭坚船利炮打开了委奴儿国的国门,可现在,番人和委奴儿国人联手,造出了比科学门的炮更强大的炮,比科学门的钢更坚固的钢!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摸着新式大炮哈哈狂笑,喜悦之情难以言表,他们两人忍辱负重,甘当科学门的走狗,连一个小小的陈阿扁都视做贵人,拼了命的巴结,不就是为了迷惑科学门,然后在暗中重整国力? 宫本总司抹着老泪,他为了委奴儿国连两个女儿都拱手送了出去,尤其是那个陈阿扁就是个无耻小人,对女儿的侮辱令人羞于出口,可是宫本总司看到他还是要一口一个贤婿,就是希望通过他,收集科学门的各类情报。那陈阿扁在重金贿赂之下,的确提供了不少机密信息,只不过自从特科成立,掀起反府风暴后,把他吓得够呛,最近一段时间连宫本家都来得少了。 宫本总司向阿里斯塔克一摊手,粗声大气地道:“咱们双方说好了,所有的技术都共享,我们刚才把螺旋桨制造机密都给了你,你该把新式火炮、弹药和装甲技术也交给我们。” 阿里斯塔克点点头:“那是自然,双方合作互利嘛。给。” 阿里斯塔克手一挥,立刻有几个工程师抬上一个箱子,宫本总司和山本太郎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厚厚的一迭迭图纸,各种各样的数据和公式记满了一张又一张图纸。那图纸是用羊皮做的,就是水浸也不湿,足可见阿里斯塔的诚意。 宫本总司情不自禁,有了这些详细的图纸,委奴儿国自己也能制造最先进的铁甲舰了,他刚要抱走箱子,山本太郎却突然高叫一声:“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山本太郎翻出了箱子底部最后一张图纸,只见上面并没有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据,只简单写着,火炮炮身以及装甲板的最后焠火工序,须得由阿里斯塔克施展神术才有完成。 宫本总司也看到了,他年纪大了对科学门的知识学起来不如两个女儿,比较困难,所以对此前的那些图纸里的公式和数据其实并看不懂,但是,这最后一张图纸上的话,却是用委奴儿国文字写的,分明是阿里斯塔克写来故意让他们看见的,一见之下,顿时勃然大怒,唰一下拔出腰间的太刀:“八嗄,你居然骗我们!我要杀了你!” 查理在旁边早就防着这一手,手一抬,一把新制的仿五四式手枪就顶在了宫本总司的脑后,他用生硬的委奴儿国语言道:“把刀放下,不然,我崩碎你这老狗的脑袋。” 这时,旁边试炮的番人军人也围了上来,将手里的自动步枪对准了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宫本总司却并没有放下手里的刀,虽然并没有再挥向阿里斯塔克,却依然一迭声叫骂道:“骗子!猪猡!科学门叫你们白皮猪果然没有错,你们天生都是骗子,强盗!说好了双方合作,我们拿出了最珍贵的资料,你们却拿假资料骗我们!你们有种就杀了我们!” 山本太郎也是脸色铁青,但他并没有如宫本总司那样冲动乱骂,他沉着脸道:“阿里斯塔克神父,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你应该明白,我们双方合则两利,败者两输,科学门的力量太强大了,无论是你还是我,单方面都是无法战胜科学门的。” 阿里斯塔克点点头:“山本太郎阁下,你说得有道理,我西方诸国虽然在神的庇佑下,终有一天能胜过大李朝,但是我们离东方实在太远,万里渡海而来,再强大的力量也会变得弱小,就如大李朝人所言,锋利的弓箭到了最后,连丝绸都不能穿透。所以我们在东方,在大李朝的家门口,需要一个朋友,一个可以和我们合作共同对抗科学门的朋友。” 宫本总司怒吼道:“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为何又要在新式铁甲舰的技术上,欺骗我们?!” 阿里斯塔克摇摇头:“我并没有欺骗你们。制造新式铁甲舰的种种技术难关,都已经被我们攻克,所有的技术资料,也都在这箱子里,我一点没有隐瞒你们。但是,无论我们如何努力,我们造出的锅炉、火炮、装甲,也都只能和科学门的旗舰持平,却并不能超过它。” 山本太郎恍然大悟:“是了,我们原本就是以科学门的旗舰为学习对象的,在这样的短时间内,我们的工程师和工匠再聪明,也不可能超越科学门--其实,能够学习,并且成功复制科学门的铁甲舰技术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换了其他的国家、势力,绝对不可能在短期内成功。” 宫本总司这时的愤怒也平息了下去,他收起太刀:“可是,我们的铁甲舰与科学门的铁甲舰就算是实力相当,也是不够的。科学门会不断进步,我们一定要拥有比他们威力更大的火炮和更厚实的装甲!” 阿里斯塔克双手一摊:“这道理我自然知道,可是新式火炮和装甲板的最后一道焠火工序,必须由我亲自施展神术才能成功,可是你们委奴儿国却是没有一个人会施展神术的,所以,并不是我不给你们这个技术,而是的确无能为力。” 宫本总司和山本太郎面面相觑,想要制造威力更大的铁甲舰,就要会神术,可是委奴儿国没有一个人会神术啊。 宫本总司脱口而出:“我们也要学神术!我会选择委奴儿国最聪明的孩子,跟着阿里斯塔克神父学神术。” 宫本总司原以为,阿里斯塔克会拒绝自己的提议,因为任何一门高深的法术,都是不传之秘,绝对不会轻易泄露给他人。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阿里斯塔克却喜笑颜开,他连连点头:“好啊好啊,这些孩子跟着我后,我会给他们受洗,令他们成为主的羔羊,不过,光有孩子们学神术还不够,因为主的光辉,只照耀在主的国,委奴儿国举国上下,也都要归依主,信奉主,这样一来,那些孩子们才能施展神术,委奴儿国信奉主的信徒越多,孩子们施展的神术威力才更大。” 原来,阿里斯塔克早就想在委奴儿国传播主的光辉了,可是委奴儿国从天皇到贵族,从武士和农夫,信的是佛教和武夫道,对西洋的神根本不感兴趣,现在听到宫本总司主动愿意引入神的光辉,自然是大喜过望。 然而,听了阿里斯塔克的话,宫本总司和山本太郎反而迟疑了,信了西洋番人的神,那委奴儿国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孩子吗?如果举国信了那个什么主,那万世一系的天皇又算是什么?还有委奴儿国的祖神呢?高天原呢?天之御中主神呢?美苇芽彦知神呢? 山本太郎知道,西洋番人是信奉一神教,也就是说,除了他们的主,其他的神都是异端,甚至为此暴发过不少圣战,如果委奴儿国信奉了这个什么主,那不是要背弃所有的上古之神了吗? 这、这也太荒唐了! 委奴儿国的上古之神的传承,不在大李朝之下,凭什么要让位于什么西洋人的主?这是数典忘祖!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对望了一眼,都知道自己跳阿里斯塔克给他们挖的一个坑里了,一个大坑! 如果想得到威力比科学门更大的铁甲舰,那就要学习神术,可是学习神术就要让整个委奴儿国信奉西洋人的神,抛弃委奴儿国的上古之神,而之又是万万不能被山本太郎、宫本总司以及他们幕后之人所接受的--他们之所以与阿里斯塔克等西洋人合作,就是想将委奴儿国从后龙先生郭大路手里解救出来,可是这解救出来的代价却是整个委奴儿国又落入了西洋人的神的手里! 这是绝对万万不能的! 后龙先生郭大路虽然贪婪可恶,可也不过搜刮一些灵丹法器,女子钱财,而西洋人的欲望却更无底线,阿里斯塔克可是让整个委奴儿国的人抛弃祖宗神灵,那委奴儿国可不是才离狼窝,又入虎口? 这可真叫万劫不复了! 山本太郎咬得牙齿咯咯直响,可是内心却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阿里斯塔克此举可谓阳谋,你想得到威力更大的铁甲舰,没问题,我教你神术,而且没有任何限制条件,送来多少学生我都愿意教,可是施展神术需要信徒的信仰--什么,你们委奴儿国不愿意背弃祖宗和那些异端的神,那很抱歉,孩子们就算是学会了神术也施不了法,这可怪不了我。 这就意味着,委奴儿国今后想得到更先进的铁甲舰,就被阿里斯塔克等西洋人死死掐住了脖子,不得不听命于人。 阿里斯塔克自然知道山本太郎扭曲的脸上隐藏的愤怒,他慢条斯理拍了拍山本太郎的肩膀:“山本君,就算没有我的神术相助,这一箱子资料也能帮助你们建造出和科学门威力相同的铁甲舰来了。种子岛上生产能力有限,我只能全力建造新式战舰,而你们带回这箱资料后,可以大量建造和科学门同等战力的战舰,一旦开战,新式战舰为精锐主力,你们的旧式战舰为辅助舰只,协助防守,吸引科学门的火力,一定能打败科学门。”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心头滴血,可是在付出了螺旋桨曲面加工技术的秘密后,他们又不甘心就这样空手而回,只得愤愤地抬着那箱资料,离开了种子岛。 阿里斯塔克和查理目送着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的小船离去,查理哈哈大笑:“这些委奴儿国小矮子,居然以为轻易就能得到我们的新式火炮和装甲,真是做梦!最好的最先进的武器,只能我们这些神的子民才能拥有,他们身为异教徒,只能帮我们打打下手。” 阿里斯塔克摇了摇头:“查理,不要小看委奴儿国人,他们的学习能力是相当出色的,在种子岛上,最勤奋最努力最守纪律最好学的,都是委奴儿国人,没有他们的相助,我们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获得如此大的突破。更何况,委奴儿国人因为人种的原因,可以轻易向大李朝科学门派出密探和暗谍,那个隐藏在义学内的学生,就是他们今后最大的宝库,在这一点上,我们是远远不及的。所以,我们如今不能逼得他们过紧,双方还是要合作为先。这样吧,过段时间,你派人送几门新式的火炮给山本太郎,以缓和他们的愤怒。”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带着那箱铁甲舰制造资料,回到委奴儿本岛后,却没有回京都,而是穿过重重森林,来到了一处山谷,山谷口,畅法和尚早就在等他们了,看到两人到来,并不多话,手一挥,一面山壁无声无息地打开,露出里面一个巨大的人声鼎沸的山洞来,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脸上并无一丝异样,显然是多次来过这处秘密山洞,匆匆进了洞,山壁再次关上。 进了山洞,才发现洞内极大,无数台从大李朝开发区偷偷进口的机床正在轰鸣,生产着各种各样的机械部件,身穿和科学门同样工装的委奴儿国工人来来往往,互相之间交流时,说的也是一口大李朝话,虽然略显生硬,但是为了避免在翻译的过程中,误解来自科学门的知识,他们依然坚持用大李朝话交流。 第五百五十八章 各怀鬼胎(三) 畅法看到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一脸怒意,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们二人怎么这模样--等等,按照约定,你们今天是去种子岛观看西洋番人新式火炮和装甲的,可是阿里斯塔克欺辱尔等了?” 宫本总司将手里装资料的箱子重重往地上一顿:“畅法大和尚,真被你说中了,那些白肤豚果然心怀歹意,他们根本没想过真心和我们合作!” 宫本总司将发生在种子岛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畅法:“这些白肤豚,居然想让我们背弃祖宗背弃神灵,如果我们真这样做了,那畅法你们又该何去何从?西洋人可是视你们佛家为异端,非把你们全都--” 畅法淡淡一笑:“我知道,他们会把我们绑在十字架上,或用钉子钉住我们的手脚,任我们哀号而死,或直接在脚下堆上柴堆,活活烧死。我曾经听说过他们在西洋各国的所作所为,那些主的信徒就是这样对待巫女、吸血鬼、狼人和其他的神的信徒的。” 山本太郎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一丝愤怒的神色,他耸耸肩膀:“幸好畅法大师的先见之明,我们早就知道西洋人的贪婪无信,所以,虽然我们明里和他们在种子岛合作生产铁甲舰,但我们真正的未来,却在这座天空之城!” 天空之城,这座深藏山腹里的巨大山洞,居然以天空为名,这可实在是古怪,就在这时,答案揭晓了,只见在一个工棚里,一架古怪的机械被推了出来,畅法平静的脸上难得浮起笑容:“两位来得正好,我们的第一款飞机已经正式建造完成了,今天正是试飞日,走,我们一起去见证此次盛事。” 却原来,畅法、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一直在密谋推翻后龙先生郭大路对委奴儿国的压榨,他们一方面和阿里斯塔克在种子岛建造铁甲舰,另一方面又投入海量资金和人力,建造了这处名为天空之城的基地,专门用来建造飞机! 畅法带着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一边走一边道:“天空之城基地的建立,说起来还得感谢山本君啊,你当初在海战之中,虽然率领神天特攻队攻击科学门铁甲舰失败了,却敏锐地发现了铁甲舰的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对来自天空的攻击防守非常薄弱。虽然身穿羽织的神天特攻队失败了,但那是因为科学门的浩哥儿御射天剑助战,可浩哥儿乃后龙先生贴身侍卫,他不可能永远在海上保持科学门的铁甲舰队,只要我们精心布置,在有朝一日,以飞机突袭科学门的铁甲舰队,定能战而胜之!” 山本太郎点点头:“不错。我私下里找陈阿扁打听,铁甲舰上的防空机炮都是临时安装的,火力并不强大,而海战那天,后龙先生亲手射出的那导弹,却又非常稀少罕见,连他也没怎么看到过。显然,铁甲舰队的防空是个致命的缺陷。只不过,我们原本的羽织神天特攻队的飞行速度太慢了,携带的炸弹威力也不够,所以,我们需要能飞得更快的机器,威力更大的炸弹。如今委奴儿国的妖兽损失惨重,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借助妖兽的力量了--不,是从今以后,都不可以再借助以灵力为基的妖兽、修行者的力量了,我们必须制造出一种武器,一种能够让普通人也能使用的武器,大量的生产制造,然后当战事一起,就如鸟群一样,向科学门的铁甲舰队进攻!就算是被击落了也没关系,击落一架,我就生产两架,打死一个飞行员,我就培训两个飞行员!这就是不依赖灵力的科学的力量!” 畅法点点头:“山本君的这个想法,却和我派到后隆村义学学习成才的一休不谋而合,这孩子在义学学习后,自行发现,今后之战中,占领天空才是获胜的关键所在,而这飞机以及发动机的图纸,也是他想方设法搜集来,秘密送出来的。” 宫本总司感慨地道:“畅法大师真是我委奴儿国不世出的人才!幸亏有你早早布局,当后龙先生刚在后隆村崛起时,你就派出了永平寺的小沙弥,蓄发成俗家子弟,又通过天童寺的关系,悄悄送到大李朝,辗转进入后隆村义学读书深造。否则的话,如今临时派出密谋,又如何能学到如此高深的科学知识,接触如此机密的资料?” 畅法也不无得意,此举可谓神来之笔,他当初在天童寺挂单,无意中听到后隆村郭大路行事古怪,突然心潮大动,立刻选派了几个小沙弥,进入了科学门义学读书,这才成如今之大功。只不过,这科学也是极难学的,送去的几个小沙弥,真正学有所成的,也只有代号“一休”的这个孩子。 而螺旋桨曲面加工资料,同样是一休传递出来的。 畅游叹了口气:“可惜如今特科成立后,类似一休这样的密谋是越来越难以进入科学门内部了,听一休传出的消息,特科内部使用了很多极先进的侦察手段,包括什么测谎仪、心理分析,还有什么吐真剂等等,光通过什么脑电波就能知道人是不是在说谎。一休虽然聪明,但对医学、心理学却不太懂,更不敢在科学门内部施展佛门法术,故此,对特科究竟是如何辨别内奸的,了解得并不深。” “不仅如此,听说在科学门内部,真正的深造之地,叫什么玉瓶大学,前往那大学的学生短短数日,学术水平就能突飞猛进,而后龙先生对这些人都委以重任,不是主持某项重大研究,就是主管一座大型工厂。以前进玉瓶大学还相对较容易,一休的好几个学长主就到过玉瓶大学深造。可是特科成立后,只有通过专门的测谎后,才能被送到玉瓶大学,一休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暴露,故此迟迟没有主动申请前往玉瓶大学,其实以他的姿质,早就该进玉瓶大学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山本太郎、宫本总司都对玉瓶大学悠然神往,他们并不知道,其实所谓的玉瓶大学,就是先天神器寂灭玉瓶,就算是一休能混过特科的测谎仪鉴别,进了玉瓶内,也立刻会被郭大路发现。 因为在玉瓶内,郭大路就是天就是地就是唯一的神,任何进入玉瓶内的学生、工果如何心怀不轨,立刻就会被他发现--事实上,以前就有几个大李朝权贵送来的学生,想到义学来偷师的,被郭大路送入寂灭玉瓶后被看破了行踪。 不过,那些权贵倒也没有什么歹意,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门人子弟多学点科学知识,学成回归后,助自己的工厂发展。 对此,郭大路只是一笑了之,对他而言,越多的人努力求学总是好事,至于是为了公益而是私心,他都混不在意。 所以,从理论上而言,郭大路根本不需要特科,只要把任何人扔进寂灭玉瓶,就能把对方的祖宗八代都查出来,只不过,郭大路在潜意识里,不信任任何灵力驱动的法器,特科虽然初建,傻大个、叶飞、邹鸣对现代的情报和侦察理论都要从头开始学,但毕竟是自己手里掌握的,多少能让他安心。 这时,畅法等三人已经来到了那架飞机旁,这是一架木头、帆布、钢架、铁丝组合而成的飞架,不比郭大路所在的原时空一战的飞机强多少,不过,机头的发动机却是较为先进的,达到二战初期技术水准的星型发动机。 宫本总司看着眼前这古怪丑陋的玩意儿:“这东西真的能飞?羽织神衣那样轻柔的法器,施以灵力,才能带着一个人勉强飞行,这堆木头钢管如此沉重,真的能飞?” 畅法笑道:“宫本君,不要小看这飞机,后龙先生在他写的书里曾经说,只要发动机动力足够,就算是石头他都能让它飞起来。更何况,这飞机的翅膀虽然是由木头做成的,但是这机翼的曲线却是符合什么空气动力学的,极是精巧,在螺旋桨发动机的带动下,一定能飞上天!” 这时,一个身穿羽织神衣的武士已经在他人的帮助下爬进了机舱,那机舱是全暴露式的,连个座舱盖也没有,却是第一次试飞,大家心里都没底,尽量减轻飞机的重量,干脆连座舱盖都没有装上。 那武士是山本太郎从自己最精心的手下中挑选出来的,与以往要求武士强壮有力不同,这当飞行员却要求不高不矮,身体偏瘦,动作敏捷,而且重量尽量要轻,否则的话,充当降落伞的羽织神衣,可就带不动飞行员在危急时刻逃生了。 畅法手一挥,一处山壁轻轻地挪开了,露出了一条隐藏在山林中间的秘密跑道,跑道上杂草丛生。如果科学门的无人机从山林上空飞过,除了茂密的丛林,根本不知道下面还有条数百米长的跑道。 几个工人用力扳动了螺旋桨,在木制螺旋桨的带动下,星型发动机轰鸣起来,喷出了一股黑烟,这却是委奴儿国自己炼制的航空煤油质量不过关,因为委奴儿国极缺少油田,只有一两处自产的油田,不仅产量低,而且品质也不好,连民间点的煤油灯的油都不如--那些煤油都是从大李朝运来的。 但是畅法考虑到一旦和科学门开战,来自大李朝的优质煤油肯定断货,所以自产的煤油品质再差,也要硬着头皮用,而且为让星型发动机习惯使用这种劣质煤油,还修改了几项原始设计数据,降低了发动机的功率。 这一切都是不得以为之,就如同在21世纪,种花家的汽车发动机不得不修改参数,以习惯国内的劣质油一样,谁让白头鹰掐着种花家的脖子,让种花家满世界找油呢。 飞机上的飞行员看向畅法,等他下达起飞的命令,山本太郎突然道:“等等,这飞机还没有取名呢,这第一次试飞,就如孩子的第一声初啼,总该给它取个名字。” 畅法笑道:“已经有名了,说叫零号。因为我委奴儿国的全新的国运,就从这架飞机起步,一切成零开始,故名零号。你瞧,我还命人在机翼上画了一个实心的红圆圈,这就代表零号。”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看向机翼,果然看到一左一右两个红圆圈,宫本总司眼睛一亮:“这红圆圈很好看,如同旭日东升。古传我委奴儿国乃太阳初升之地,有日出之国的美名。今天这一轮红日,可以为我委奴儿国特有的标记,嗯,科学门的五星旗是他们的标志,那这日升旗就是我委奴儿国的国旗!” 畅法哈哈大笑:“好好好,零号机、旭日旗,真正是好口彩,好兆头!零号机,起飞!” 几个委奴儿国工匠拖开了塞在零号机轮子下的三角木块,星型发动机喷出大量的浓烟,零号机缓缓开始滑动,速度越来越快,一转眼,腾空而起,擦着树梢,飞了起来。 畅法自有法术可在空中飞行,但看着零号机在空中飞翔,依然感动得双手合十,一个劲的念佛,因为,这是委奴儿国普通人第一次不借助法术的力量,在空中飞行。 宫本总司也异常高兴,但他想得更多:“这样的飞机,我们一个月能生产多少架?” 畅法道:“第一架飞机因为是试制,工匠们不够熟练,所以用的时间较长,但以后工序稳定下来,差不多每个月天空之城可以生产10架飞机,主要是星型发动机的生产受到较大制约,我们自行生产的车床刀具不如科学门的锋利,在加工汽缸时,很容易发生断裂,需要经常换刀,极耽误功夫。” 宫本总司咬了咬牙:“实在不行的话,就只有请畅法大师动用灵力施展法术增强车床刀具的硬度了,虽然我们坚持在天空之城内使用科学的办法,而弃用灵力法术,可是我们现在急需大量的飞机,地面和海洋是科学门的,是西洋番人的,但是天空,一定要是我们委奴儿国人的!” 畅法轻轻宣了声佛:“我明白了,我会在短时间内施展法术,加强一批刀具的硬度,但我同时也会让工匠加大研究力度,一定要自行生产出能和科学们媲美的刀具来!”--畅法却不知道,郭大路自己至今也不能生产高强度的刀具,那些上好的刀具都是从21世纪“进口”的。 山本太郎问道:“零号机可以装多少炸弹?能炸沉科学门的铁甲舰吗?” 畅法道:“西洋番人还是有些能耐的,阿里斯塔克给我们的炸药配方比我们自己的威力要强大数倍,零号机能够装载两枚特制的大型炸弹,只要击中科学门铁甲舰的烟囱、弹药库、发动机舱等部位,只要一颗炸弹,就能让庞大如小山的铁甲舰失去战斗能力!” 山本太郎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他很快看到畅法的神色有些迟疑,忙问道:“畅法大师,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同心协力,冒着全家族被灭,建立了天空之城,反抗后龙先生,连命都不要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们说的?” 畅法轻叹一口气,指了指正在空中低空盘旋的零号机:“为了让零号机加大载弹量,我们几乎放弃了所有的非必要的部件,甚至连飞行员椅背上用来防护的钢板都除去了,这样一来,虽然勉强能挂载两颗大威力炸弹,但是飞行员的性命却难以得到有效保护,只要有一颗高射机枪子弹击中飞行员,那飞行员也必死无疑了!” 山本太郎高声道:“参与天空之城的所有人,都是抱着七生报国的意志!区区死亡又算得了什么?!这飞机是我们从科学门的义学学来的,科学门早晚也会生产出类似的飞机来,我们只能竭尽全力,挖掘飞机的各方面潜力,让零号机比科学门的飞机飞得更快,更远,装载的炸弹威力更大,而其他方面,包括飞行员性命在内,都是可以牺牲的!如果和科学门的战斗一旦在海上打响,我愿意第一个驾驶零号机冲向科学门的铁甲舰,要死,我第一个死!” 听着山本太郎的如同野狼一样的吼叫声,四周的委奴儿国工匠、武士纷纷吼道:“七生报国!死战不息!” 畅法颇为感动,他连宣了数声佛号,对山本太郎道:“诸君慷慨激烈,小僧甚为佩服,不过,零号机想击沉科学门的铁甲舰队,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畅法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划起来:“这儿是天空之城,这儿是京都湾铁甲舰队驻地,这儿是种子岛西洋番人造船厂,今后战事一开,必然是种子岛派出舰队,攻击京都湾的科学门舰队。科学门的舰队不可能束手待毙,必然会起锚出海,在海上与西洋番人舰队激战。” 第五百五十八章 各怀鬼胎(三) 畅法看到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一脸怒意,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们二人怎么这模样--等等,按照约定,你们今天是去种子岛观看西洋番人新式火炮和装甲的,可是阿里斯塔克欺辱尔等了?” 宫本总司将手里装资料的箱子重重往地上一顿:“畅法大和尚,真被你说中了,那些白肤豚果然心怀歹意,他们根本没想过真心和我们合作!” 宫本总司将发生在种子岛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畅法:“这些白肤豚,居然想让我们背弃祖宗背弃神灵,如果我们真这样做了,那畅法你们又该何去何从?西洋人可是视你们佛家为异端,非把你们全都--” 畅法淡淡一笑:“我知道,他们会把我们绑在十字架上,或用钉子钉住我们的手脚,任我们哀号而死,或直接在脚下堆上柴堆,活活烧死。我曾经听说过他们在西洋各国的所作所为,那些主的信徒就是这样对待巫女、吸血鬼、狼人和其他的神的信徒的。” 山本太郎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一丝愤怒的神色,他耸耸肩膀:“幸好畅法大师的先见之明,我们早就知道西洋人的贪婪无信,所以,虽然我们明里和他们在种子岛合作生产铁甲舰,但我们真正的未来,却在这座天空之城!” 天空之城,这座深藏山腹里的巨大山洞,居然以天空为名,这可实在是古怪,就在这时,答案揭晓了,只见在一个工棚里,一架古怪的机械被推了出来,畅法平静的脸上难得浮起笑容:“两位来得正好,我们的第一款飞机已经正式建造完成了,今天正是试飞日,走,我们一起去见证此次盛事。” 却原来,畅法、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一直在密谋推翻后龙先生郭大路对委奴儿国的压榨,他们一方面和阿里斯塔克在种子岛建造铁甲舰,另一方面又投入海量资金和人力,建造了这处名为天空之城的基地,专门用来建造飞机! 畅法带着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一边走一边道:“天空之城基地的建立,说起来还得感谢山本君啊,你当初在海战之中,虽然率领神天特攻队攻击科学门铁甲舰失败了,却敏锐地发现了铁甲舰的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对来自天空的攻击防守非常薄弱。虽然身穿羽织的神天特攻队失败了,但那是因为科学门的浩哥儿御射天剑助战,可浩哥儿乃后龙先生贴身侍卫,他不可能永远在海上保持科学门的铁甲舰队,只要我们精心布置,在有朝一日,以飞机突袭科学门的铁甲舰队,定能战而胜之!” 山本太郎点点头:“不错。我私下里找陈阿扁打听,铁甲舰上的防空机炮都是临时安装的,火力并不强大,而海战那天,后龙先生亲手射出的那导弹,却又非常稀少罕见,连他也没怎么看到过。显然,铁甲舰队的防空是个致命的缺陷。只不过,我们原本的羽织神天特攻队的飞行速度太慢了,携带的炸弹威力也不够,所以,我们需要能飞得更快的机器,威力更大的炸弹。如今委奴儿国的妖兽损失惨重,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借助妖兽的力量了--不,是从今以后,都不可以再借助以灵力为基的妖兽、修行者的力量了,我们必须制造出一种武器,一种能够让普通人也能使用的武器,大量的生产制造,然后当战事一起,就如鸟群一样,向科学门的铁甲舰队进攻!就算是被击落了也没关系,击落一架,我就生产两架,打死一个飞行员,我就培训两个飞行员!这就是不依赖灵力的科学的力量!” 畅法点点头:“山本君的这个想法,却和我派到后隆村义学学习成才的一休不谋而合,这孩子在义学学习后,自行发现,今后之战中,占领天空才是获胜的关键所在,而这飞机以及发动机的图纸,也是他想方设法搜集来,秘密送出来的。” 宫本总司感慨地道:“畅法大师真是我委奴儿国不世出的人才!幸亏有你早早布局,当后龙先生刚在后隆村崛起时,你就派出了永平寺的小沙弥,蓄发成俗家子弟,又通过天童寺的关系,悄悄送到大李朝,辗转进入后隆村义学读书深造。否则的话,如今临时派出密谋,又如何能学到如此高深的科学知识,接触如此机密的资料?” 畅法也不无得意,此举可谓神来之笔,他当初在天童寺挂单,无意中听到后隆村郭大路行事古怪,突然心潮大动,立刻选派了几个小沙弥,进入了科学门义学读书,这才成如今之大功。只不过,这科学也是极难学的,送去的几个小沙弥,真正学有所成的,也只有代号“一休”的这个孩子。 而螺旋桨曲面加工资料,同样是一休传递出来的。 畅游叹了口气:“可惜如今特科成立后,类似一休这样的密谋是越来越难以进入科学门内部了,听一休传出的消息,特科内部使用了很多极先进的侦察手段,包括什么测谎仪、心理分析,还有什么吐真剂等等,光通过什么脑电波就能知道人是不是在说谎。一休虽然聪明,但对医学、心理学却不太懂,更不敢在科学门内部施展佛门法术,故此,对特科究竟是如何辨别内奸的,了解得并不深。” “不仅如此,听说在科学门内部,真正的深造之地,叫什么玉瓶大学,前往那大学的学生短短数日,学术水平就能突飞猛进,而后龙先生对这些人都委以重任,不是主持某项重大研究,就是主管一座大型工厂。以前进玉瓶大学还相对较容易,一休的好几个学长主就到过玉瓶大学深造。可是特科成立后,只有通过专门的测谎后,才能被送到玉瓶大学,一休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暴露,故此迟迟没有主动申请前往玉瓶大学,其实以他的姿质,早就该进玉瓶大学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山本太郎、宫本总司都对玉瓶大学悠然神往,他们并不知道,其实所谓的玉瓶大学,就是先天神器寂灭玉瓶,就算是一休能混过特科的测谎仪鉴别,进了玉瓶内,也立刻会被郭大路发现。 因为在玉瓶内,郭大路就是天就是地就是唯一的神,任何进入玉瓶内的学生、工果如何心怀不轨,立刻就会被他发现--事实上,以前就有几个大李朝权贵送来的学生,想到义学来偷师的,被郭大路送入寂灭玉瓶后被看破了行踪。 不过,那些权贵倒也没有什么歹意,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门人子弟多学点科学知识,学成回归后,助自己的工厂发展。 对此,郭大路只是一笑了之,对他而言,越多的人努力求学总是好事,至于是为了公益而是私心,他都混不在意。 所以,从理论上而言,郭大路根本不需要特科,只要把任何人扔进寂灭玉瓶,就能把对方的祖宗八代都查出来,只不过,郭大路在潜意识里,不信任任何灵力驱动的法器,特科虽然初建,傻大个、叶飞、邹鸣对现代的情报和侦察理论都要从头开始学,但毕竟是自己手里掌握的,多少能让他安心。 这时,畅法等三人已经来到了那架飞机旁,这是一架木头、帆布、钢架、铁丝组合而成的飞架,不比郭大路所在的原时空一战的飞机强多少,不过,机头的发动机却是较为先进的,达到二战初期技术水准的星型发动机。 宫本总司看着眼前这古怪丑陋的玩意儿:“这东西真的能飞?羽织神衣那样轻柔的法器,施以灵力,才能带着一个人勉强飞行,这堆木头钢管如此沉重,真的能飞?” 畅法笑道:“宫本君,不要小看这飞机,后龙先生在他写的书里曾经说,只要发动机动力足够,就算是石头他都能让它飞起来。更何况,这飞机的翅膀虽然是由木头做成的,但是这机翼的曲线却是符合什么空气动力学的,极是精巧,在螺旋桨发动机的带动下,一定能飞上天!” 这时,一个身穿羽织神衣的武士已经在他人的帮助下爬进了机舱,那机舱是全暴露式的,连个座舱盖也没有,却是第一次试飞,大家心里都没底,尽量减轻飞机的重量,干脆连座舱盖都没有装上。 那武士是山本太郎从自己最精心的手下中挑选出来的,与以往要求武士强壮有力不同,这当飞行员却要求不高不矮,身体偏瘦,动作敏捷,而且重量尽量要轻,否则的话,充当降落伞的羽织神衣,可就带不动飞行员在危急时刻逃生了。 畅法手一挥,一处山壁轻轻地挪开了,露出了一条隐藏在山林中间的秘密跑道,跑道上杂草丛生。如果科学门的无人机从山林上空飞过,除了茂密的丛林,根本不知道下面还有条数百米长的跑道。 几个工人用力扳动了螺旋桨,在木制螺旋桨的带动下,星型发动机轰鸣起来,喷出了一股黑烟,这却是委奴儿国自己炼制的航空煤油质量不过关,因为委奴儿国极缺少油田,只有一两处自产的油田,不仅产量低,而且品质也不好,连民间点的煤油灯的油都不如--那些煤油都是从大李朝运来的。 但是畅法考虑到一旦和科学门开战,来自大李朝的优质煤油肯定断货,所以自产的煤油品质再差,也要硬着头皮用,而且为让星型发动机习惯使用这种劣质煤油,还修改了几项原始设计数据,降低了发动机的功率。 这一切都是不得以为之,就如同在21世纪,种花家的汽车发动机不得不修改参数,以习惯国内的劣质油一样,谁让白头鹰掐着种花家的脖子,让种花家满世界找油呢。 飞机上的飞行员看向畅法,等他下达起飞的命令,山本太郎突然道:“等等,这飞机还没有取名呢,这第一次试飞,就如孩子的第一声初啼,总该给它取个名字。” 畅法笑道:“已经有名了,说叫零号。因为我委奴儿国的全新的国运,就从这架飞机起步,一切成零开始,故名零号。你瞧,我还命人在机翼上画了一个实心的红圆圈,这就代表零号。”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看向机翼,果然看到一左一右两个红圆圈,宫本总司眼睛一亮:“这红圆圈很好看,如同旭日东升。古传我委奴儿国乃太阳初升之地,有日出之国的美名。今天这一轮红日,可以为我委奴儿国特有的标记,嗯,科学门的五星旗是他们的标志,那这日升旗就是我委奴儿国的国旗!” 畅法哈哈大笑:“好好好,零号机、旭日旗,真正是好口彩,好兆头!零号机,起飞!” 几个委奴儿国工匠拖开了塞在零号机轮子下的三角木块,星型发动机喷出大量的浓烟,零号机缓缓开始滑动,速度越来越快,一转眼,腾空而起,擦着树梢,飞了起来。 畅法自有法术可在空中飞行,但看着零号机在空中飞翔,依然感动得双手合十,一个劲的念佛,因为,这是委奴儿国普通人第一次不借助法术的力量,在空中飞行。 宫本总司也异常高兴,但他想得更多:“这样的飞机,我们一个月能生产多少架?” 畅法道:“第一架飞机因为是试制,工匠们不够熟练,所以用的时间较长,但以后工序稳定下来,差不多每个月天空之城可以生产10架飞机,主要是星型发动机的生产受到较大制约,我们自行生产的车床刀具不如科学门的锋利,在加工汽缸时,很容易发生断裂,需要经常换刀,极耽误功夫。” 宫本总司咬了咬牙:“实在不行的话,就只有请畅法大师动用灵力施展法术增强车床刀具的硬度了,虽然我们坚持在天空之城内使用科学的办法,而弃用灵力法术,可是我们现在急需大量的飞机,地面和海洋是科学门的,是西洋番人的,但是天空,一定要是我们委奴儿国人的!” 畅法轻轻宣了声佛:“我明白了,我会在短时间内施展法术,加强一批刀具的硬度,但我同时也会让工匠加大研究力度,一定要自行生产出能和科学们媲美的刀具来!”--畅法却不知道,郭大路自己至今也不能生产高强度的刀具,那些上好的刀具都是从21世纪“进口”的。 山本太郎问道:“零号机可以装多少炸弹?能炸沉科学门的铁甲舰吗?” 畅法道:“西洋番人还是有些能耐的,阿里斯塔克给我们的炸药配方比我们自己的威力要强大数倍,零号机能够装载两枚特制的大型炸弹,只要击中科学门铁甲舰的烟囱、弹药库、发动机舱等部位,只要一颗炸弹,就能让庞大如小山的铁甲舰失去战斗能力!” 山本太郎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他很快看到畅法的神色有些迟疑,忙问道:“畅法大师,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同心协力,冒着全家族被灭,建立了天空之城,反抗后龙先生,连命都不要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们说的?” 畅法轻叹一口气,指了指正在空中低空盘旋的零号机:“为了让零号机加大载弹量,我们几乎放弃了所有的非必要的部件,甚至连飞行员椅背上用来防护的钢板都除去了,这样一来,虽然勉强能挂载两颗大威力炸弹,但是飞行员的性命却难以得到有效保护,只要有一颗高射机枪子弹击中飞行员,那飞行员也必死无疑了!” 山本太郎高声道:“参与天空之城的所有人,都是抱着七生报国的意志!区区死亡又算得了什么?!这飞机是我们从科学门的义学学来的,科学门早晚也会生产出类似的飞机来,我们只能竭尽全力,挖掘飞机的各方面潜力,让零号机比科学门的飞机飞得更快,更远,装载的炸弹威力更大,而其他方面,包括飞行员性命在内,都是可以牺牲的!如果和科学门的战斗一旦在海上打响,我愿意第一个驾驶零号机冲向科学门的铁甲舰,要死,我第一个死!” 听着山本太郎的如同野狼一样的吼叫声,四周的委奴儿国工匠、武士纷纷吼道:“七生报国!死战不息!” 畅法颇为感动,他连宣了数声佛号,对山本太郎道:“诸君慷慨激烈,小僧甚为佩服,不过,零号机想击沉科学门的铁甲舰队,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畅法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划起来:“这儿是天空之城,这儿是京都湾铁甲舰队驻地,这儿是种子岛西洋番人造船厂,今后战事一开,必然是种子岛派出舰队,攻击京都湾的科学门舰队。科学门的舰队不可能束手待毙,必然会起锚出海,在海上与西洋番人舰队激战。” 第五百五十九章 各怀鬼胎(四) 畅法猛地一挥手:“这时,也就轮到我们天空之城出战的时候了!我们的战机倾巢而出,趁着科学门的战舰缠斗激烈,防空阵形大乱之时,从空中一击而下,必能收其全功于一役!只要我们消灭了驻扎在委奴儿国的科学门铁甲舰队主力,就能控制东海一带。科学门急切就是想增援,也要面对我委奴儿国和西洋番人在海空上面的绝对优势,在相当时间内,再不能染指我委奴儿国!”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正是我们大力发展飞机的原因。” 畅法轻叹一声:“这想法是好的,但是,当零号机正式生产出来后,我发现,为了加大载弹量,飞机的航程不得不大大缩短,如果科学门的舰队在近海作战还罢了,可要是航行到外海,那我们的飞机就鞭长莫及了,要知道,我们的飞机在投弹之后,还是要飞回岸上的--”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盯着畅法画的简陋的地图,发现零号机攻击范围最多只能到达种子岛,这个距离未免太小了点,谁也不能保证科学门的铁甲舰队老老实实在这片海域内呆着不动,当活靶子。 这海战时,战况瞬息万变,铁甲舰都是边高速行驶,边开炮战斗,数小时之内,就能开出近百海里去。 宫本总司咬了咬牙:“能不能再减轻一点机体的重量,加大油箱,多装点油,就能飞得远一点--哪怕一点点也好。” 畅法摇了摇头:“不行的,机体的重量已经降到极限了,再减下去,就要损害到机体了,到暑假,没准一飞到空中,飞机就自行散架了。” 宫本总司一拍大腿:“那就干脆不返航!所有的飞行员穿上救生衣,投弹后,弃机跳海,等西洋番人的船队救援!” 宫本总司这一招极狠,一下子将零号机的作战航程增加了一倍! 然而,畅法却连连摇头:“不可不可,虽然我知道诸位都愿意为皇国的兴起而牺牲自己,但是我绝对不能够容忍这样无谓的牺牲!要知道,在海战之中,炮火连天,弃机跳海的飞行员不仅要面临炮火的威胁,还有可能遇到鲨鱼,就这样死了,太过可惜,要知道,培养一个飞行员也不是那样容易的--虽然不需要灵力,但也要经过大量的训练,才能真正驾机进行实战。” 宫本总司坚持道:“打战总是要死人的,不想死的话,干脆回家抱孩子去!” 畅法依然连连摇头。 这时,一直沉默盯着地图的山本太郎突然道:“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增加零号机的航程,不,不仅仅是增强这样简单,而是可以无限地延长零号机的航程,让它在任何一个海上都可以作战!” 宫本总司看向山本太郎,如果不是知道他一向坚韧,都以为他要疯了! 畅法也直盯着山本太郎:“山本君,这可是关系委奴儿国的国运之一战,你可不要开玩笑。” 山本太郎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开玩笑。诸位,天空之城离京都湾、种子岛太远,零号机航程不足,可如果我们把天空之城搬到海上去呢--不,不是将整个天空之城搬到海上去,而是将供零号机起落的场地、跑道,搬到海上去呢?” 畅法、宫本总司一下子呆住了,他们一会儿看看依然在空中飞行的零号机,一会儿看看天空之场里的机库和简陋的草地跑道,畅法跳了起来,不顾平时端着的出家人的风度,风一样跑到一张写字台前,抓过一张笔和一张图,紧张计算起来,嘴里还喃喃自语:“造一条大船,内里有个很大的仓库,能装进数十架零号机,嗯,飞机出库可以用吊机,飞机的翅膀最好能折叠起来,这样在有限的空间内,就能多装几架飞机了。跑道怎么办?装在船顶上?不行啊,跑道的距离太长了,无论是种子岛还是我们,都造不出有着几百米跑道的大船来--唉,如果大海蛇没死就好了,它那巨大的身子倒是可以用来起降飞机--不行不行,这又在借助灵力和法术了,咱们绝对不能用灵力,不能求助于妖兽、修行之士,得想个科学上能解决的办法--”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挤在畅法身边,看着他画在图纸上的古怪的大船,那大船的顶居然是平的,上面摆放着许多代表零式的小三角形,山本太郎突然道:“咱们能不能把零号机机身下的轮子,换成浮筒,让它在海面上滑行起飞?这样一来,大海就是我们的跑道,船只就不用做得太大了。” 畅法眼睛一亮,笔下出现数行公式和数据:“这是零号机的重量,这是零号机浮在海面上需要的浮力,咦,山本君,你的这一方法完全可行啊!我们可以在零号机翅膀下增加两个滑板一样的浮筒,这样一来,零号机就可以在海面上起降了,然后由大船上的吊机回收,如此一来,就不再受任何航程的限制,大母船所到之处,就是零号机的战场!虽然因为浮筒的原因,零号机会变得笨拙一点,但这点牺牲是完全值得的!你想想,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大母船突然放下大批零号机,然后零号机飞行上百公里远,攻击一无所知的科学门以及其他势力的船队,攻击得手后,又消失在天边,敌人的舰队就算是想报复,大炮也不知道往哪里轰,哈哈哈,这实在是个天才的办法!” 宫本太郎激动地嚷嚷道:“这就是海上天空之城!畅法大师,这大母船的名字太难听了,你给改个好听的名字。” 畅法摸着光头:“母船也不难听嘛,母亲之船,这飞机就如同她的孩子一样--嗯,让我想想,飞机的母亲之船,那干脆就叫飞行母舰!” 这时,空中的零号机在完成预定的飞行项目时,缓缓降落下来,通过跑道又回到了山洞里,然而令飞行员诧异的是,原本在地面上向他欢呼的工匠和武士们,此时全都聚集在畅法大师案边,正在激动地嚷嚷着什么“飞行母舰”,把他这位零号机首次飞行大功臣,却扔在了一边。 这飞行员哪里知道,就在他在空中驾机盘旋这段时间,畅法、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已经确认了委奴儿国今后大力发展飞行母舰,将天空和大海控制在自己手中的野心! 不得不承认,委奴儿国身上有部分大李朝的血统,因此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在仅仅学习了科学门的部分知识后,就无师自通地认识到海空战中空优的重要性,自行摸索出发展飞行母舰的建军思路,在这一点上,委奴儿国人倒比郭大路原时空的脚盆国要聪明,脚盆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依然对发展战列舰还是航母争论不休,以至于浪费了很多宝贵的资源用来造大和舰上,可是畅法等人,却已经明了,只有空战,才是委奴儿国唯一战胜科学门铁甲舰的机会! 不过,畅法等人却不知道,郭大路比他们更重视空战,在西北某基地,科学门的战鹰正在进行飞行训练。 浩哥儿站在塔台内,盯着空中的几架螺旋桨飞机,他身怀功德之力,就算不借助望远镜,都能将驾驶舱里的紧张的飞行员面容看得清清楚楚,那几名飞行员正在做着低空通场等极简单的科目,但是依然紧张得紧咬牙关,额头渗出汗来。 浩哥儿大摇其头:“这些雏儿,亏他们在玉瓶大学里,通过模拟器训练了这样长时间呢,开上真飞机,就怂了,早知道如此,我就御射天剑,带着他们在空中多飞几次,让他们多熟悉熟悉在空中飞的感觉。” 二妞在旁边白了浩哥儿一眼:“胡说什么,我觉得这些小伙子飞得不错,嘿,我以前真没想到,这木头铁架做的玩意儿,也能在天上飞呢。” 浩哥儿道:“这批飞机是西北飞机制造厂最早出产的一批飞机,主要是让工程师和工匠师傅们练练手的,真正的好飞机,还得等铝制机身制造出来后--那飞机才叫好呢,根本不是现在这些木头做的家伙能比的。” 二妞道:“我听郭大哥好几次提到铝做的飞机,没想到这金属比木头还适合造飞机,只不过,郭大哥说,铝制机身的制造难度也比木头做的难多了,西北飞机制造厂一定要把控好质量关,要不然,可就会弄出机毁人亡的大事故来。真要是出了这等事,特科傻大个可不留情面,连我这二夫人也少不得挨训。” 浩哥儿哧地笑了一声:“二妞,你都没有正经和郭大哥拜过堂,成过亲,就一口一个自称二夫人。” 二妞脸一红,瞪了浩哥儿一眼:“你还是不是李家人,是不是我哥?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那香香都能当夫人了,我怎么就当不得?” 浩哥儿一皱眉:“什么香香,那是人家在青--在那种不好的地方的艺名,如今人家叫郭兰英,是郭大哥亲自赐的名,二妞你不要乱说了。” 二妞知道在浩哥儿眼里,郭大哥比亲生父亲还要尊重,是不愿意听到涉及他的一点不好的话的,就连他身边人也不行,既然郭大哥已经当众认了郭兰英是他的女人,那浩哥儿就同样尊重郭兰英,如同尊重自己这个二夫人。 不过二妞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当时如果不是大妞阴差阳错,让郭大路一下子认了一堆女人进家门,二妞自己也同样成不了郭大哥的女人。 二妞虽然心大,却也知道,就算当年自己和郭大哥在西北孤男寡女,甚至自己倒贴上门,郭大哥对自己也没有半点那个意思,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最多,还有个小姨子的情份,多点亲情。 不过,二妞在心底暗叹一口气,虽然自己如今名正言顺成了“二夫人”,却也只有夫妻之名份,而无夫妻之实,郭大哥至今没有和自己同房,唯一可安慰的,同样有名无实的,还有林远尘、林媚娘、郭兰英等“妻子”们,甚至连最近一直呆在郭大哥身边的陈青黛,同样没有与郭大哥同床共枕过。 二妞正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突然听到浩哥儿一声惊呼:“不好!有架飞机发生故障了!” 二妞惊醒过来,举起望远镜一看,只见正在空中飞行的几架飞机中,有一架发动机突然冒起浓烟来,螺旋桨也停止了转动。 二妞急得跺脚:“快跳伞啊!” 浩哥儿摇头道:“不行!高度太低了!我去救他!” 浩哥儿一挥手,射天剑已经疾飞了出去,那架发生故障的飞机的飞行员,正在手忙脚乱摆弄着双腿间的驾驶杆,企图让飞机滑翔降落,但是飞机已经完全失控,进入了螺旋状态。 眼看着飞机如同石头一样往下掉落,唰一下,射天剑如流光一样飞来,一剑将驾驶舱盖斩碎,紧接着,又轻轻巧巧托住了从驾驶舱里滚出来的飞行员,一折一转,已经往飞行控制塔台飞来。 此时,那架发生故障的战机轰一声坠落在地上,发生爆炸,浓烟和烈焰冲天而起,泄露的航空汽油很快将木头做的飞机整个儿吞没了,从机场疾驶而来的救火车只能远远往火堆里喷水。 浩哥儿指挥射天剑带着惊魂未定的飞行员飞回塔台,二妞的脸色很难看,她沉着脸道:“让纪委好好查一查,是操作失误,还是机械故障,造成的这次失事!” 很快,飞行员被纪委的人带了下去,同时,纪委也赶赴飞机制造厂,将发动机流水上所有的工人都带走问话,失事飞机的发动机上有专门的铭号,是谁加工生产的一目了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浩哥儿看到二妞闷闷不乐,劝道:“我知道你心急,想尽快在西北建立起一支精锐战斗机部队,因为郭大哥再三说过,未来的战争占据天空才是真正的王者,不过,你也太性急了一点,听说你为了赶进度,让工厂的工人三班倒开工,人可不是机床,不是铁打的,总是会疲劳--其实就算是机床也会疲劳,从21世纪传送来的最精良的刀具,长时间使用也会磨损,加大了加工的误差,出事故是难免的。” 二妞撅着嘴道:“我这不是想和林远尘比个高低吗?听说她也在培训一支空军部队,她原本就是修行者,自己就会在天上飞,她培训出的飞行员肯定比我的强,我只有从数量上超过她。” 浩哥儿连连摇头:“你这算什么?争宠吗?听我一句,做事还是踏踏实实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的空军,最终是要和修行者对抗的,就我御剑飞行的能力,我可以说,就现在这种木头加螺旋桨星型发动机的原始飞机,可不是修行者的对手,轻轻松松就能被人家拍苍蝇一样拍下来。如果改成铝制机身的螺旋桨战斗机,那勉强有些自保的能力。而真正能与修行者一战的,还是要靠更先进的喷气战机!” 二妞连连点头:“我懂我懂,郭大哥对我说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培训飞行员,保持战斗力,让飞行员从最初级的飞机一点一点培训起来,熟悉空战,一直等到最先进的战斗机从21世纪传送过来,这样就可以人等装备,而不是装备等人,战斗机一到,就能在极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浩哥儿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二妞突然一脸兴奋:“浩哥儿,说到喷气战机,郭大哥给咱西北也送来了几架,只不过,此事一直是你和雄初梅姐姐在鼓捣,连我也不能进入机库,今儿个能不能让我也开开眼,瞧瞧这喷气战机是什么样的?” 浩哥儿耸耸肩膀:“你又不是没见过喷气战机的图片--”但看到二妞企盼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带你去看看。其实此前不让你进机库,不仅仅是为了保密,更重要的是喷气式飞机的保养工作还没有做好,雄初梅姐花了不少功夫,才调试好两架战机。今儿个就带你去看看。” 浩哥儿驾着射天剑,带着二妞,一直飞到了西北的一处山谷,这处隐秘的山谷一眼看上去林木茂盛,但是在大树的伪装网下,却静静竖着高射炮口和防空导弹,多支特种部队正在山里巡逻,夜视监控摄像头、红外感应探头、地雷密布,就连一只老鼠也溜不进来。 浩哥儿带着二妞,一直飞进了山谷底部一个巨大的山洞前,雄初梅正等在大门前,她依然是那个女娃娃的样子,其实以雄初梅如今拥有的功德之力,就是化形的二八少女也没问题,不过雄初梅私下里对大黑道:“老娘可不想化形为成人女子,这郭大路身边的女人够多的了,老娘没兴趣插上一脚。” 第五百五十九章 各怀鬼胎(四) 畅法猛地一挥手:“这时,也就轮到我们天空之城出战的时候了!我们的战机倾巢而出,趁着科学门的战舰缠斗激烈,防空阵形大乱之时,从空中一击而下,必能收其全功于一役!只要我们消灭了驻扎在委奴儿国的科学门铁甲舰队主力,就能控制东海一带。科学门急切就是想增援,也要面对我委奴儿国和西洋番人在海空上面的绝对优势,在相当时间内,再不能染指我委奴儿国!”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正是我们大力发展飞机的原因。” 畅法轻叹一声:“这想法是好的,但是,当零号机正式生产出来后,我发现,为了加大载弹量,飞机的航程不得不大大缩短,如果科学门的舰队在近海作战还罢了,可要是航行到外海,那我们的飞机就鞭长莫及了,要知道,我们的飞机在投弹之后,还是要飞回岸上的--”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盯着畅法画的简陋的地图,发现零号机攻击范围最多只能到达种子岛,这个距离未免太小了点,谁也不能保证科学门的铁甲舰队老老实实在这片海域内呆着不动,当活靶子。 这海战时,战况瞬息万变,铁甲舰都是边高速行驶,边开炮战斗,数小时之内,就能开出近百海里去。 宫本总司咬了咬牙:“能不能再减轻一点机体的重量,加大油箱,多装点油,就能飞得远一点--哪怕一点点也好。” 畅法摇了摇头:“不行的,机体的重量已经降到极限了,再减下去,就要损害到机体了,到暑假,没准一飞到空中,飞机就自行散架了。” 宫本总司一拍大腿:“那就干脆不返航!所有的飞行员穿上救生衣,投弹后,弃机跳海,等西洋番人的船队救援!” 宫本总司这一招极狠,一下子将零号机的作战航程增加了一倍! 然而,畅法却连连摇头:“不可不可,虽然我知道诸位都愿意为皇国的兴起而牺牲自己,但是我绝对不能够容忍这样无谓的牺牲!要知道,在海战之中,炮火连天,弃机跳海的飞行员不仅要面临炮火的威胁,还有可能遇到鲨鱼,就这样死了,太过可惜,要知道,培养一个飞行员也不是那样容易的--虽然不需要灵力,但也要经过大量的训练,才能真正驾机进行实战。” 宫本总司坚持道:“打战总是要死人的,不想死的话,干脆回家抱孩子去!” 畅法依然连连摇头。 这时,一直沉默盯着地图的山本太郎突然道:“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增加零号机的航程,不,不仅仅是增强这样简单,而是可以无限地延长零号机的航程,让它在任何一个海上都可以作战!” 宫本总司看向山本太郎,如果不是知道他一向坚韧,都以为他要疯了! 畅法也直盯着山本太郎:“山本君,这可是关系委奴儿国的国运之一战,你可不要开玩笑。” 山本太郎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开玩笑。诸位,天空之城离京都湾、种子岛太远,零号机航程不足,可如果我们把天空之城搬到海上去呢--不,不是将整个天空之城搬到海上去,而是将供零号机起落的场地、跑道,搬到海上去呢?” 畅法、宫本总司一下子呆住了,他们一会儿看看依然在空中飞行的零号机,一会儿看看天空之场里的机库和简陋的草地跑道,畅法跳了起来,不顾平时端着的出家人的风度,风一样跑到一张写字台前,抓过一张笔和一张图,紧张计算起来,嘴里还喃喃自语:“造一条大船,内里有个很大的仓库,能装进数十架零号机,嗯,飞机出库可以用吊机,飞机的翅膀最好能折叠起来,这样在有限的空间内,就能多装几架飞机了。跑道怎么办?装在船顶上?不行啊,跑道的距离太长了,无论是种子岛还是我们,都造不出有着几百米跑道的大船来--唉,如果大海蛇没死就好了,它那巨大的身子倒是可以用来起降飞机--不行不行,这又在借助灵力和法术了,咱们绝对不能用灵力,不能求助于妖兽、修行之士,得想个科学上能解决的办法--”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挤在畅法身边,看着他画在图纸上的古怪的大船,那大船的顶居然是平的,上面摆放着许多代表零式的小三角形,山本太郎突然道:“咱们能不能把零号机机身下的轮子,换成浮筒,让它在海面上滑行起飞?这样一来,大海就是我们的跑道,船只就不用做得太大了。” 畅法眼睛一亮,笔下出现数行公式和数据:“这是零号机的重量,这是零号机浮在海面上需要的浮力,咦,山本君,你的这一方法完全可行啊!我们可以在零号机翅膀下增加两个滑板一样的浮筒,这样一来,零号机就可以在海面上起降了,然后由大船上的吊机回收,如此一来,就不再受任何航程的限制,大母船所到之处,就是零号机的战场!虽然因为浮筒的原因,零号机会变得笨拙一点,但这点牺牲是完全值得的!你想想,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大母船突然放下大批零号机,然后零号机飞行上百公里远,攻击一无所知的科学门以及其他势力的船队,攻击得手后,又消失在天边,敌人的舰队就算是想报复,大炮也不知道往哪里轰,哈哈哈,这实在是个天才的办法!” 宫本太郎激动地嚷嚷道:“这就是海上天空之城!畅法大师,这大母船的名字太难听了,你给改个好听的名字。” 畅法摸着光头:“母船也不难听嘛,母亲之船,这飞机就如同她的孩子一样--嗯,让我想想,飞机的母亲之船,那干脆就叫飞行母舰!” 这时,空中的零号机在完成预定的飞行项目时,缓缓降落下来,通过跑道又回到了山洞里,然而令飞行员诧异的是,原本在地面上向他欢呼的工匠和武士们,此时全都聚集在畅法大师案边,正在激动地嚷嚷着什么“飞行母舰”,把他这位零号机首次飞行大功臣,却扔在了一边。 这飞行员哪里知道,就在他在空中驾机盘旋这段时间,畅法、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已经确认了委奴儿国今后大力发展飞行母舰,将天空和大海控制在自己手中的野心! 不得不承认,委奴儿国身上有部分大李朝的血统,因此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在仅仅学习了科学门的部分知识后,就无师自通地认识到海空战中空优的重要性,自行摸索出发展飞行母舰的建军思路,在这一点上,委奴儿国人倒比郭大路原时空的脚盆国要聪明,脚盆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依然对发展战列舰还是航母争论不休,以至于浪费了很多宝贵的资源用来造大和舰上,可是畅法等人,却已经明了,只有空战,才是委奴儿国唯一战胜科学门铁甲舰的机会! 不过,畅法等人却不知道,郭大路比他们更重视空战,在西北某基地,科学门的战鹰正在进行飞行训练。 浩哥儿站在塔台内,盯着空中的几架螺旋桨飞机,他身怀功德之力,就算不借助望远镜,都能将驾驶舱里的紧张的飞行员面容看得清清楚楚,那几名飞行员正在做着低空通场等极简单的科目,但是依然紧张得紧咬牙关,额头渗出汗来。 浩哥儿大摇其头:“这些雏儿,亏他们在玉瓶大学里,通过模拟器训练了这样长时间呢,开上真飞机,就怂了,早知道如此,我就御射天剑,带着他们在空中多飞几次,让他们多熟悉熟悉在空中飞的感觉。” 二妞在旁边白了浩哥儿一眼:“胡说什么,我觉得这些小伙子飞得不错,嘿,我以前真没想到,这木头铁架做的玩意儿,也能在天上飞呢。” 浩哥儿道:“这批飞机是西北飞机制造厂最早出产的一批飞机,主要是让工程师和工匠师傅们练练手的,真正的好飞机,还得等铝制机身制造出来后--那飞机才叫好呢,根本不是现在这些木头做的家伙能比的。” 二妞道:“我听郭大哥好几次提到铝做的飞机,没想到这金属比木头还适合造飞机,只不过,郭大哥说,铝制机身的制造难度也比木头做的难多了,西北飞机制造厂一定要把控好质量关,要不然,可就会弄出机毁人亡的大事故来。真要是出了这等事,特科傻大个可不留情面,连我这二夫人也少不得挨训。” 浩哥儿哧地笑了一声:“二妞,你都没有正经和郭大哥拜过堂,成过亲,就一口一个自称二夫人。” 二妞脸一红,瞪了浩哥儿一眼:“你还是不是李家人,是不是我哥?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那香香都能当夫人了,我怎么就当不得?” 浩哥儿一皱眉:“什么香香,那是人家在青--在那种不好的地方的艺名,如今人家叫郭兰英,是郭大哥亲自赐的名,二妞你不要乱说了。” 二妞知道在浩哥儿眼里,郭大哥比亲生父亲还要尊重,是不愿意听到涉及他的一点不好的话的,就连他身边人也不行,既然郭大哥已经当众认了郭兰英是他的女人,那浩哥儿就同样尊重郭兰英,如同尊重自己这个二夫人。 不过二妞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当时如果不是大妞阴差阳错,让郭大路一下子认了一堆女人进家门,二妞自己也同样成不了郭大哥的女人。 二妞虽然心大,却也知道,就算当年自己和郭大哥在西北孤男寡女,甚至自己倒贴上门,郭大哥对自己也没有半点那个意思,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最多,还有个小姨子的情份,多点亲情。 不过,二妞在心底暗叹一口气,虽然自己如今名正言顺成了“二夫人”,却也只有夫妻之名份,而无夫妻之实,郭大哥至今没有和自己同房,唯一可安慰的,同样有名无实的,还有林远尘、林媚娘、郭兰英等“妻子”们,甚至连最近一直呆在郭大哥身边的陈青黛,同样没有与郭大哥同床共枕过。 二妞正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突然听到浩哥儿一声惊呼:“不好!有架飞机发生故障了!” 二妞惊醒过来,举起望远镜一看,只见正在空中飞行的几架飞机中,有一架发动机突然冒起浓烟来,螺旋桨也停止了转动。 二妞急得跺脚:“快跳伞啊!” 浩哥儿摇头道:“不行!高度太低了!我去救他!” 浩哥儿一挥手,射天剑已经疾飞了出去,那架发生故障的飞机的飞行员,正在手忙脚乱摆弄着双腿间的驾驶杆,企图让飞机滑翔降落,但是飞机已经完全失控,进入了螺旋状态。 眼看着飞机如同石头一样往下掉落,唰一下,射天剑如流光一样飞来,一剑将驾驶舱盖斩碎,紧接着,又轻轻巧巧托住了从驾驶舱里滚出来的飞行员,一折一转,已经往飞行控制塔台飞来。 此时,那架发生故障的战机轰一声坠落在地上,发生爆炸,浓烟和烈焰冲天而起,泄露的航空汽油很快将木头做的飞机整个儿吞没了,从机场疾驶而来的救火车只能远远往火堆里喷水。 浩哥儿指挥射天剑带着惊魂未定的飞行员飞回塔台,二妞的脸色很难看,她沉着脸道:“让纪委好好查一查,是操作失误,还是机械故障,造成的这次失事!” 很快,飞行员被纪委的人带了下去,同时,纪委也赶赴飞机制造厂,将发动机流水上所有的工人都带走问话,失事飞机的发动机上有专门的铭号,是谁加工生产的一目了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浩哥儿看到二妞闷闷不乐,劝道:“我知道你心急,想尽快在西北建立起一支精锐战斗机部队,因为郭大哥再三说过,未来的战争占据天空才是真正的王者,不过,你也太性急了一点,听说你为了赶进度,让工厂的工人三班倒开工,人可不是机床,不是铁打的,总是会疲劳--其实就算是机床也会疲劳,从21世纪传送来的最精良的刀具,长时间使用也会磨损,加大了加工的误差,出事故是难免的。” 二妞撅着嘴道:“我这不是想和林远尘比个高低吗?听说她也在培训一支空军部队,她原本就是修行者,自己就会在天上飞,她培训出的飞行员肯定比我的强,我只有从数量上超过她。” 浩哥儿连连摇头:“你这算什么?争宠吗?听我一句,做事还是踏踏实实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的空军,最终是要和修行者对抗的,就我御剑飞行的能力,我可以说,就现在这种木头加螺旋桨星型发动机的原始飞机,可不是修行者的对手,轻轻松松就能被人家拍苍蝇一样拍下来。如果改成铝制机身的螺旋桨战斗机,那勉强有些自保的能力。而真正能与修行者一战的,还是要靠更先进的喷气战机!” 二妞连连点头:“我懂我懂,郭大哥对我说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培训飞行员,保持战斗力,让飞行员从最初级的飞机一点一点培训起来,熟悉空战,一直等到最先进的战斗机从21世纪传送过来,这样就可以人等装备,而不是装备等人,战斗机一到,就能在极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浩哥儿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二妞突然一脸兴奋:“浩哥儿,说到喷气战机,郭大哥给咱西北也送来了几架,只不过,此事一直是你和雄初梅姐姐在鼓捣,连我也不能进入机库,今儿个能不能让我也开开眼,瞧瞧这喷气战机是什么样的?” 浩哥儿耸耸肩膀:“你又不是没见过喷气战机的图片--”但看到二妞企盼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带你去看看。其实此前不让你进机库,不仅仅是为了保密,更重要的是喷气式飞机的保养工作还没有做好,雄初梅姐花了不少功夫,才调试好两架战机。今儿个就带你去看看。” 浩哥儿驾着射天剑,带着二妞,一直飞到了西北的一处山谷,这处隐秘的山谷一眼看上去林木茂盛,但是在大树的伪装网下,却静静竖着高射炮口和防空导弹,多支特种部队正在山里巡逻,夜视监控摄像头、红外感应探头、地雷密布,就连一只老鼠也溜不进来。 浩哥儿带着二妞,一直飞进了山谷底部一个巨大的山洞前,雄初梅正等在大门前,她依然是那个女娃娃的样子,其实以雄初梅如今拥有的功德之力,就是化形的二八少女也没问题,不过雄初梅私下里对大黑道:“老娘可不想化形为成人女子,这郭大路身边的女人够多的了,老娘没兴趣插上一脚。” 第五百六十章 超乎想像强大的敌人(一) 雄初梅道:“大黑啊,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你也已经能化成人形了,之所以至今仍和小猴混在一起,同样是想省点麻烦。虽然郭大路这家伙自己没那个意思,可咱们身为女孩儿家,在他身边晃来晃去也没意思的紧。得,你就继续吃金嚼铁帮他生产高精度多曲面零件吧,至于我,还是喜欢呆在西北,那儿天高地阔,闲了唱首信天游,多自在啊。” 雄初梅这些心思,也就是对同为妖怪的大黑唠叨,平时从来不露出半点口风,这时她一蹦一跳迎了上来:“浩哥儿,你招呼也不打一个就闯入禁飞区内,就不怕我把你打下来?你的射天剑再厉害,也挡不住红旗防空导弹吧?” 浩哥儿笑道:“梅姐说笑呢,我身上带着敌我识别器,哪会误判?梅姐,我今儿把二妞带来看看喷气战机,没问题吧?” 雄初梅笑道:“二夫人是西北之主,她想来随时可以来看,今儿来得巧,我正调试好一架战机,准备试飞呢。” 二妞大喜挽着雄初梅的胳膊道:“梅姐,快带我去看看!” 雄初梅带着二妞和浩哥儿进了山洞,坐着小车,沿着长长的通道驶往前方,这山洞内部如同一个小型的城镇,这却不是郭大路请修行者利用灵力法术挖出来的,而是组织西北的工人,用炸药、挖掘机硬生生自行开挖出来的一个秘密基地。 不过,这样的秘密基地,如果真想瞒过修行者的法术窥视,还是很困难的,但好在西北灵力稀薄,修行者在此不容易施法,所以郭大路在此大费周折,建了这样一个地下飞行基地。 小车载着三人,来到了一处机库,只见几架银光闪闪的战机正停在库里,二妞不等车停稳,就跳了下来,小跑到战机前,好奇地打量着:“这就是喷气式战斗机啊!我虽然看过图片,却是第一次看到实物。哇,整个机身都是铝制的,没有了螺旋桨,连鼻子也没有,头部只有两个大洞--我知道了,这就是所谓的进气道。” 浩哥儿并不是第一次来这基地,看到喷气战机了,所以并不如二妞那样失态,他悄声问雄初梅:“梅姐,这批歼六的保养工作做得如何了?” 歼六,停在秘密基地里的,正是21世纪种花家空军曾经保有量最多的战斗机,六爷--歼六! 歼六是种花家第一种超音速战斗机,一共生产了5000多架!配备有机炮,还能挂载导弹。 在21世纪,歼六早就已经被全面淘汰了,大批被拆成废品回炉,少量送进博物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但也有风传,大批歼六被改装成了无人机,在战时执行自杀式任务,专门攻击敌方的雷达、防空火力、机场,想想数千架老歼六以超音速呼啸而来,敌方雷达上一片光点,数都数不过来,那场景也是醉了--敌方的防空导弹再先进,能把数千架歼六都打下来不成? 不过,歼六毕竟是老战机了,没有雷达,依然是机械传动,在三代机、四代机甚至五代机面前,根本不堪一战。 然而,正是这样不堪一战的六爷,郭大路却向21世纪的“路办”表示,想大量购买。 原因很简单,一来,六爷便宜,本身都要回炉了,对资金紧缺的郭大路而言,半买半送的歼六可以让他用最少的钱,大批量装备科学门的飞行部队。 二来,是否先进,要看对手是谁。在21世纪的天空,歼六的各项性能的确太落后,别的不说,光没有雷达就是致命的缺点。可是,在大李朝,郭大路面对的空中敌人是修行者和妖兽,就算是修行者御剑飞行,那速度也在音速之下,歼六的超音速飞行能力已经足够一战了。 最后,歼六的维修、保养,相对而言比电子传动的新式战斗机简单的多,如果真交给郭大路一架歼十,他手下的工程师就算是经过寂灭玉瓶的突击培训,也无法在短时期内学会各种维护技术。那这歼十再先进,在郭大路手里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不过,郭大路的这个要求,却被“路办”否决了,原因很简单,歼六的生产数量虽然多,但是都是服役了很多年,机体疲劳严重,发动机寿命也到了时限,如果作为无人机,在战斗时一次性使用倒是没问题,可如果郭大路拿去当战斗机用,还要用来培训新的飞行员,那风险可就大了,非常容易导致事故。 所以,郭大路原本梦想着一次性传送来数百架歼六,组成大李朝时空最庞大的最现代化的机群的梦想就此破灭了,不过,“路办”倒也挺上心的,从空军协调来了一批机体状况较好的老歼六,又淘了一批备用的发动机来,送给郭大路,算是让郭大路练练手,培养一下自己的喷气战斗机飞行员。 雄初梅手里的这五架歼六,就是因此而来。别看雄初梅原形是大狗熊,其实心细如发,她接受了郭大路的委托,专门负责喷气战斗机部队的培训后,并没有立刻驾机上天--虽然以她的皮粗肉厚,不受凡间任何铁器伤害的先天法术,这货就是驾机直接从天上掉下来,飞机摔成粉碎,她也是安然无恙。 雄初梅带着基地一帮在玉瓶大学里培训过数年的工程师,围着歼六拆了又装,装了又拆,务求将歼六吃透,各零部件可以互换,所以,当二妞还在鼓捣木制螺旋桨飞机时,雄初梅和手下的工程师,已经将歼六玩得溜熟--别看停在机库里的五架歼六外表没有异样,其实早就被大卸八块,又重新组装上。 雄初梅听到浩哥儿的询问,不无骄傲地道:“你放心,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自己生产喷气式发动机,但是日常的保养维护,那是绝对没问题的!等会儿,我驾机试飞给你看你就晓得了。” 这时,二妞正在歼六尾部的喷气口探头探脑:“真新鲜,不用螺旋桨,光喷出气就能在天上飞,这不跟放屁一样吗?嘻嘻,放着屁就飞到天上去了!”--二妞虽然贵为二夫人,主镇西北,但骨子里依然是那个农家女孩子,郭大路又是极随性的,所以她至今说话依然大大咧咧的。 雄初梅哈哈大笑:“二妞,梅姐让你瞧瞧,怎么从屁股里喷着屁就飞上天的。” 一架涂过新漆的歼六被牵引车拉到了跑道上,跑道尽头的山壁已经打开,雷达员向穿上飞行服的雄初梅报告,四周一带空域没有任何闯入物,雄初梅点点头,对浩哥儿道:“地面引导就交给你了。” 浩哥儿连连摇头:“这不成,我要御射天剑伴你飞行,这是歼六的首飞,我不在你旁边,怎么也不会放心。” 雄初梅笑道:“那就谢浩哥儿盛情了。”她钻进了驾驶舱,地勤帮助她推上了舱盖。 雄初梅熟练的放刹车,调整翼襟,加油门,歼六的尾部喷出灼热的气流,缓缓滑行上了跑道。 雄初梅通过电台请求起飞,二妞临时充当指挥员,兴奋地一挥手:“梅姐,飞吧!” 歼六越滑越快,腾空而起,收起落架,一眨眼就消失在洞口,变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银点,二妞扭着手,连连感慨:“好快!太快了!这放屁果然比螺旋桨快得多了!这就是超音速吗?” 旁边的雷达员使劲忍住笑,对二妞道:“二夫人,雄长官还没有打开加力燃烧室,并没有达到超音速,如果是超音速飞行,那我们就该听到音爆声,这是机体表面的空气在超音速飞行时,被急剧压缩时发出的特有的爆响。” 二妞被手下人指出错误,却也并不为意,笑嘻嘻道:“这还没超音速已经这样快了,超音速可不知该会多快。对了对了,浩哥儿,你御射天剑,可曾超音速过?” 浩哥儿傲然道:“二妞你且看着。” 他腾身而上射天剑,高呼一声:“疾!”却听到巨大的山洞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大的爆响,气流差点刮得大伙儿扒倒在地上,浩哥儿和射天剑已经消失在空中,直追雄初梅而去了。 二妞的耳朵被音爆震得嗡嗡直响,她却依然欢喜地拍着手:“音爆!这就是超音速飞行!幸亏浩哥儿的射天剑是精钢所制,换了普通的木制飞剑,这样剧烈的飞行就算有灵力相护,早就在空中散了架了。” 二妞并不知道,浩哥儿这样拉风的超音速飞行,也只是近期才试飞成功,其实射天剑早就具有超音速飞行的能力,可是载着浩哥儿可就飞行不起来了--浩哥儿站在射天剑上,那就是个“丁”字形,整个儿外形根本就不符合流体动力学,更何况,浩哥儿的肉身也经受不住超音速飞行带来的巨大冲击。 但浩哥儿听郭大路反复强调过,在空战中,速度优势的重要性,因此反复利用功德之力苦练,说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者浩哥儿还真有在空中飞行的天赋,还真被他练成了利用射天剑超音速飞行的能力,只不过,每次超音速飞行,都会损坏他的内脏器官。对此,浩哥儿一向是硬挺着,依靠功德之力自行愈合,连郭大路也不知道这些内情。 这时,浩哥儿全身趴在射天剑上,追上了正在天边盘旋的雄初梅的战机,当他高速从歼六旁掠过时,雄初梅也起了好胜之心,打开了加力燃烧室,歼六的发动机咆哮着,喷出了蓝色的尾焰,歼六特有的大翼刀处,爆出了压缩空气气流,发出一声爆响,直追上了浩哥儿。 歼六和浩哥儿在空中追逐,却无意中惊动了一处沼泽下的怪物,那怪物潜伏在西北,最喜欢吃人,它修炼的并不是灵力,而是精血元气,故此在灵力稀薄的西北等地,居然也修炼成精,只不过可怜不知道多少百姓,被它活活吞入腹中。 这怪物名为奇穷,乃是上古神兽之一,却是恶神,外形象老虎,披着刺猬的皮,长有翅膀,叫声像狗,却以吃人为生。 这奇穷抑善扬恶,每当人间有纷争,它就飞到打斗现场,专门咬有理的一方人的鼻子,正是因为它有这种恶习,所以为修行者厌恶,曾经有数大修行者门派联合起来,追杀大李朝的奇穷,直杀得奇穷不敢在大李朝境内为祸,纷纷逃到偏远蛮荒之地,这其中有只幼年的奇穷,就逃到了大西北。 这只小奇穷躲藏在大西北的一处沼泽之中,畏惧于修行者,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出来害民,只敢偷偷吃落水的百姓,只不过,此前这奇穷突然吃到了大量自己送上门来的凡人血肉--却原来,郭大路命楼大郎等人火烧军头兵马,数万被烧死的军兵的尸体随着波涛被送到了沼泽,那小奇穷对着这顿送货上门还带自助烧烤的美食,大吃而特吃,修为因此而大进,而野心也随之增长起来,不再满足于躲藏在沼泽之中。 这天,那奇穷躲在沼泽泥水之中,看着空中一点银光飞来飞去,越看越奇,这西北灵气断绝之地,哪个仙家的法器,居然可以在空中任意飞行?更了不得的,那物居然不消耗任何灵力! 如果自己能够得到这法宝,就可以在西北之地任何纵横了,整个西北就成了自己的取食之地,不需要再躲藏在这肮脏的沼泽之中。 听说自从一个叫科学门的修行门派开发西北以后,西北物产丰足,人口日益增多,自己早就已经馋得流口水了,只是自己虽然长有翅膀,但飞行一次,就极消耗好不容易得到的精血元气,实在是舍不得。而这不需要灵力就能飞行的法器,正是自己急需的! 那穷奇贪心大起,尤其是它发现,那在空中飞行的古怪物体,以及在旁边伴飞的一名御飞剑者,并没有施展灵力的迹象,也就是说,这并非修行者所为。穷奇在这天下,唯独怕修行者,如果不是修行者,那它怕个鸟! 穷奇抬起丑陋的头颅冲着正飞过自己上空的歼六大吼了一声,翅膀一拍,腾空而起,身上落下沼泽的泥水,和惨死在它利齿下的百姓的血水,直向空中飞来。 穷奇飞出沼泽,立刻被远方基地的雷达发现了,雷达员顾不上向旁边的二妞请示,向着雄初梅大声警告:“有不明飞行物靠近!有不明飞行物靠近!坐标在--” 雄初梅驾机飞得正爽快,听到警告后,立刻甩掉了副油箱,踩下油门,拉抬机身--在狗斗式空战中,高度、速度就是优势,因为是试飞,雄初梅的歼六上并没有安装霹雳导弹,但枪炮的子弹倒是充足,否则的话,雄初梅接到警告后,就该直接飞回基地,让基地的导弹来对付这个不速之客。 雄初梅一边调整方位,一边冷静地问雷达员:“是什么飞行物?大鸟?修行者?还是妖物?” 雷达员结结巴巴地道:“我从雷达讯号上无法辨别,但对方正对着你追过来!正在快速接近中!” 雄初梅一扭头,一眼看到了穷奇那身刺猬皮,她咦了一声:“没到这大西北沼泽里居然藏了一只穷奇,我还以为早就被杀光,或逃到域外去了呢。浩哥儿,别给我多事!这只穷奇让我来对付!” 浩哥儿一直伴随着雄初梅飞行,打算发生故障时,他第一时间可以救援,当穷奇扑来时,他也发现了对方的踪影,浩哥儿并不认识穷奇这种异兽,但只要是敌人,那就用射天剑杀了就是。 浩哥儿和射天剑人剑合一,刚要转而飞向穷奇,却被雄初梅大声喝止了,浩哥儿笑道:“梅姐你就算外表是个小娃娃,其实争强好胜的性子从来没有变过,罢了罢了,这穷奇就让给你吧。” 穷奇追猎喷气式飞机而来,却看到旁边御飞剑而行的人并不阻拦,反而让到了一边,它虽然有点疑惑,却误以为对方是畏惧逃跑了。 穷奇得意之下,决定等抢了那飞天法器后,就把这御飞剑者也给杀了,因为对方的飞剑似乎威力颇大,外面还嵌了一层精钢外壳,这已经是修行界极难得的法器了。 妙啊,这真正是人在家中坐,运从天上来,今日先有不需要灵力的飞天法器,后有精钢外壳飞剑,有此两者,自己就可以称霸西北了! 穷奇更用力地拍着翅膀,向歼六追去。 雄初梅有意测试歼六的飞行性能,因此并没有打开加力进入超音速飞行--歼六是不能全程保持超音速飞行的,那对发动机伤害很大--她故意在穷奇身前不离不弃,不远不近的飞着,偶尔来个盘旋,滚筒或8字,逗引着穷奇紧跟着自己。 雄初梅很快发现,穷奇的低空低速飞行能力远超自己,能在空中作出急停,急转弯等对喷气飞机而言极高难度的动作,可是,一旦进入高空高速后,穷奇就被自己远远甩在了后面。 恶名满天下的穷奇,也不过如此! 第五百六十一章 超乎想像强大的敌人(二) 不过,雄初梅也发现,那只穷奇还是只幼兽,修炼了不足千年,而且因为依靠人的精血元气为修炼之基,故此实力并不强大--精血远气修炼毕竟不是正途,为天道所弃,终究是成不了大道的。 这时,浩哥儿一时好奇,飞到穷奇藏身的沼泽里探看,结果从漆黑发臭的沼泽泥潭里,发现了大量的人骨,他勃然大怒,西北是科学门最早打下的地盘之一,更是自己妹妹二妞主政之地,却没想到,居然潜伏着这样一只凶残的妖兽! 浩哥儿却是有些冤枉穷奇了,穷奇的确吃了不少人,但其中不少,却是楼大郎在江上一把石油火给烧死的,它只不过捡了个洋落。 浩哥儿疾飞回空中,冲着依然驾着歼六捉弄穷奇的雄初梅高声嚷道:“梅姐!这只妖兽吃了许多百姓!杀了它,为百姓报仇!” 雄初梅应了一声,“交给我吧!这是歼六与妖兽的第一战!科学和妖兽在空中的第一战!浩哥儿,你莫要插手,交给我!”她打开加力燃烧室,歼六呼啸一声,尾部喷出高达数千度的灼热的气流,破空而去。 那穷奇几次三番追那古怪的飞行之物不着,反而消耗了自己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精血元气,已经有些迟疑了,想就此放弃,这时见那飞行物突然飞得比此前快捷了数倍,自己无论如何时是追不上的了,而旁边那御飞剑者又在虎视眈眈,那穷奇的心不仅有些虚了,自己似乎一时大意,惹了不好惹的人物。 穷奇心生悔意,一转身就想潜回沼泽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穷奇一扭头,只见身后迎着太阳,一个小黑点正逆着阳光向自己急速扑来--是那古怪的飞行器! 穷奇狞笑,想动手吗?自己正求之不得!只要这古怪飞行器不仗着自己的迅捷逃跑,面对面干上一架,自己有绝对的信心战胜它。因为自己在刚才的追逐中看得明白,那古怪飞行器既没有尖牙又没有利齿,更没有灵力波动--没有尖牙利齿就无从撕咬,没有灵力就无法施法,这一战,自己却是赢定了! 穷奇为了更好的迎敌厮杀,干脆拍着翅膀在空中悬停了下来,它却不知道,自己此举,却大大便宜了雄初梅,喷气战斗机使用机炮进行狗斗,最难的部分就是瞄准,因为两者都是在高速运动中,飞行员一边驾驶飞机做出各种形同特技的动作,一边还要算好提前量,射击窗口可谓转瞬即逝。 可是如今,被雄初梅套在射击瞄准镜里的穷奇,居然傻乎乎悬停在了空中,这简直跟雄初梅在飞行模拟器里打最简单的地面靶差不多了。 趁你病,要你命! 雄初梅毫不迟疑,手指一扣操纵杆上的扳机,歼六翼根处的两门23毫米航炮喷出了铁与火的弹雨。 穷奇正准备用自己锋利的爪子抓住那古怪飞行物,然后用牙齿咬破那窗户一样的玩意儿,将坐在里面的人给拖出来,咬碎她的头,吞到肚子里--就在这时,它的眼前一花,耳中响起一阵尖利的啸声,然后,身上就是一阵剧痛--该死!被袭击了! 穷奇一个倒栽葱,向地面急速坠落,它还有些没搞明白,自己究竟受到了什么攻击,是利箭?还是飞剑?都不像!速度太快了!快得自己根本看不清那武器的形状! 不过,幸运的是,穷奇一身刺猬皮极是坚硬,那23毫米航炮的子弹可以撕碎铝制的蒙皮,打碎发动机和油箱,却击不穿穷奇的皮肤,只是击痛而没有击伤它。 在穷奇的头顶,雄初梅驾驶的歼六高速呼啸而过,翻滚,盘旋,调整机位,拉起机头,再次将穷奇套入了瞄准镜头内,只不过,穷奇在刚才的追逐中,对这古怪飞行器也有所了解,知道它不能像自己一样悬空急停,连忙一拍翅膀,一个倒飞--嗵嗵嗵,一串航炮从穷奇脚下擦了过去。 雄初梅嘟囔着:“该死!没打中!这货倒还有点小聪明。” 雄初梅想再次盘旋回来,却发现速度有些不够了,在这样的低空,速度不够的话,很容易进入尾翼螺旋的,国产的歼六低速螺旋是个大问题,雄初梅只得脱离战斗,加速,拉机头-- 穷奇趁机一收翅膀,嗵一声,从高空直落到了沼泽里,一头钻进最深的泥潭,说什么也不出来了。 雄初梅丢失了目标,心中有些懊恼,她嘀咕着:“见鬼,这些来自21世纪的武器的性能,都是针对本时空的目标的,那些武器设计专家哪里知道,穷奇这凶兽的皮肤居然如此坚硬,连23毫米的航炮也打不穿呢?看样子,咱们还得改良一下航炮等武器的性能,针对大李朝的修行者和妖怪,专门制造一批武器,要不然,就会像今天这样,明明占着空中优势,却攻击无效,白白让那穷奇逃了。” “那凶兽叫穷奇吗?放心,它逃不了!我盯着它呢!”歼六的座舱外,平飞着驾御着射天剑的浩哥儿。 浩哥儿对雄初梅打着手势:“你先回基地,让工程师们临地做几个深水炸弹出来,我就守在这片沼泽,不让穷奇趁机逃走。” 雄初梅也不客套,知道浩哥儿凭着射天剑,一只幼年期的穷奇并不是他的对手,驾机直接飞回了基地。 雄初梅一从歼六上跳下来,顾不上向迎上来的二妞打招呼,一迭声地嚷嚷道:“基地东南方向一百多公里,有片沼泽,那儿有只穷奇害人,刚才居然还敢攻击我的座机!你们立刻做几枚深水炸弹出来,把那只穷奇给我从泥潭里炸出来!对了,立刻想办法加强航炮的威力,我要口径更大,初速更高的武器--见鬼,这23毫米的航炮连一只幼年期的穷奇皮都打不穿,根本就是鸡肋!” 二妞一听就急了:“浩哥儿一个人对付那什么穷奇行不行啊?会不会有危险?要不咱们把其他几架喷气机--对,就是叫歼六的都派出去协助他吧!” 雄初梅摇了摇头:“二妞,你放心吧,那穷奇不是浩哥儿的对手,只不过钻在沼泽里,一时不好下手,歼六可没法钻到沼泽里打穷奇,派去也只是添乱。等深水炸弹和我的座机航炮改装完毕后,我们再去汇同浩哥儿,把穷奇杀了。” 深水炸弹的制造比较简单,工程师们很快做了十来个出来,其实就是大铁桶装上炸药,然后利用深度计起爆,工程师们甚至做了个简单的声呐,用来追踪潜藏在沼泽下面的穷奇--沼泽也是水嘛。 不过,在航炮的改装上,工程师们遇上了难题,歼六原本配备了两种航炮,分别是23毫米和30毫米的航炮,可是雄初梅觉得30毫米航炮的威力依然不足以对抗修行者和妖兽,坚持要求上“更粗的大家伙,越大越好!” 几个曾经在玉瓶大学深造过的工程师为难地道:“梅姐,这23毫米的航炮,原本是用来对付铝制飞机、地面人员和轻装甲目标的,威力的确有些不足,不过30毫米的航炮,已经足够对付大多数装甲目标的顶盖了,你如果想要更大口径的航炮,那就要对歼六的机体进行大修改了,而且开火时的震颤、弹药的贮藏都是极难解决的,我们现有的技术力量,还无法解决这些问题。” 雄初梅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逼这些工程师,也不可能得到更好的结果了,事实上,这些工程师能在短时间内给歼六换上30航炮已经极为了不起了,要知道,在半年前,他们还只不过是西北最普通的农户、铁匠、木匠、瓦工。 这时,二妞已经迫不及待命令立刻派遣一支部队,携带深水炸弹、装甲车、坦克前去支援浩哥儿,雄初梅知道二妞和浩哥儿兄妹情深,担心亲哥出意外,也不再纠结于航炮威力,心念一转,让机师帮自己的座驾挂上副油箱,跳进驾驶舱,再次腾空而起,为浩哥儿以及地面部队提供空中掩护。 浩哥儿正站在沼泽边上,负手而立,射天剑在沼泽上空缓缓打着转,无形的功德之力扩散开去,将藏身在沼泽里的毒虫蛇蚁纷纷逼了出来,四散而逃。 只不过,那穷奇倒也耐得住性子,钻在沼泽的最深处,怎么也不肯露头,这沼泽脏臭无比,更有一桩好处,如果有修行者在此处施法,消耗的灵力是他处的数倍,当初这只穷奇被修行者追杀时,就是借了这处沼泽如此古怪的特性,才逃得一命--那些修行者不愿意为了一只小穷奇而白白浪费自己宝贵的灵力。 现在,这穷奇也认为,自己可以借这个沼泽如此古怪的特点,而逃出生天--只是不知道,追杀自己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他们不需要灵力就能在空中飞,就能御使飞剑?早知道他们如此厉害,自己也就不招惹他们了。 穷奇突然想到,听说西北来了一个极古怪的修行门派,叫什么科学门,可以不利用灵力而施法,更发明了种种法器,那修行门派叫什么科学门,难道,自己惹的居然就是科学门? 该死,看样子,自己这次逃过一劫后,在西北是呆不下去了,干脆逃到天山外的域外蛮国吧,虽然蛮族人的精血元气远不如大李朝的滋补,凭此修炼更是难有精益,但总好过自己把命丢在西北。 穷奇缩在沼泽里追悔莫及,浩哥儿却迎来了一支装甲分队,同时,头顶上传来一阵呼啸声,却是雄初梅架着歼六再次返回,浩哥儿也不废话:“给老子往沼泽里扔深水炸弹,把那穷奇炸出来,这射天剑千好万好,就一点不好,看不到敌人,就无法指引目标,这还不如郭大哥的导弹呢!” 装甲分队在浩哥儿的指挥下,先将声呐投放进沼泽,很快,就听到了穷奇在沼泽底部大喘气和咀嚼人骨的声音--这穷奇何曾知道世间还有声呐这样的奇物,它虽然没有受伤,可被23毫米航炮击中,身上还是很痛的,这时正在沼泽底部,抓着几具人尸大嚼,以弥补刚才飞行时消耗的精血元气。 几名工兵根据声呐定位,很快设定了深水炸弹的爆炸深度,然后将如柴油桶一样的深水炸弹一个个推入了沼泽。 穷奇自然也听到了重物入水的声音,它不以为然,以为那只不过是巨石之类的东西,片刻后,一枚深水炸弹晃晃悠悠沉到了穷奇身边,穷奇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铁家伙,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铁家伙体内爆发出来--深水炸弹爆炸了,巨大的化学能量转化成压力,在水底传导开来。水不像空气能压缩,巨大的爆炸能量通过水波直接轰击到了近在咫尺的穷奇身上,穷奇的刺猬皮虽然坚硬逾精钢,但是这巨大的冲击波却直达它的内脏,生生将它的内脏震碎! 轰轰轰,一枚又一枚深水炸弹在沼泽底部爆炸,掀起十多米高的水柱,肮脏的沼泽水淋了战士们一身,但战士们欢声一片,因为他们看到从沼泽底喷出的水柱中,夹杂着血水和部分残肢--那是穷奇的! 浩哥儿得意洋洋:“什么穷奇,挡得了23毫米航炮,挡得了深水炸弹吗?不好!小心!” 一只黑影从沼泽底突然跳了出来,正是穷奇!只见它的嘴角流着血,一只后腿断了半截,露出了破碎的白骨,逛吼着,向战士们扑来。 嗒嗒嗒,旁边装甲车和坦克上的机枪急速射击,但是穷奇的皮连23毫米的航炮都射不穿,更不要说127口径的高平两用机枪了。 穷奇爪子一挥,将一个来不及逃走的扔深水炸弹的工兵抓到了利爪中,扔到血盆大口里,没嚼几下就吞入了腹中,受到精血元气的滋补,尤其是这工兵身为科学门的下属,体内也有少许功德之力,对穷奇而言,实在是最好不过的补品,那受伤断裂的腿顿时复原如初。 穷奇大喜过往,没想到吃敌人居然有如此妙的好处,它立刻打消了原本逃之夭夭的念头,转身扑到四散乱逃的工兵群中,一口一个,连吃了好几个工兵。 浩哥儿勃然大怒,他早就想御使射天剑诛杀穷奇了,却又怕误伤旁边的工兵们,却没想到,一时不查,居然让它连伤了数人,他大吼一声:“疾!”射天剑嗡一声鸣响,如流星一样向穷奇射去,就在这时,穷奇突然一回头,眼中射出两道精光,打在浩哥儿脸上,浩哥儿猝不及防,大叫一声,双眼一黑,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而刚刚还在飞射向穷奇的射天剑顿时失去了准头,从穷奇身边直擦而过,落空了。那射天剑失去浩哥儿的指挥,轻鸣一声,向天际直飞而去,居然不知所终。 浩哥儿捂着眼睛大吼道:“该死!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射天剑杀不了这凶兽!坦克呢!开炮!开炮!” 战士们哪里顾得上开跑,浩哥儿瞎了眼,失去了射天剑,随时都会被穷奇给吃了,数辆坦克和装甲车轰鸣着开上前来,横在浩哥儿身前,火炮和机枪齐射,将穷奇逼开,其中一辆装甲车车门一开,跳下几个战士,架起乱吼的浩哥儿钻进了车内,门呯一声关上。 那穷奇已经吃光了工兵,翅膀一张,跳上一辆坦克的顶盖,又抓又挠,虽然抓坏了坦克上的观瞄设备,但却拿这个“铁盒子”没办法,旁边一辆坦克趁机将炮口瞄准了穷奇,轰,一枚穿甲弹飞射而出,穷奇张开翅膀一挡--它的翅膀能挡得住冷兵器的刀剑,却哪里挡得住高速发射的穿甲弹,那穿甲弹轻而易举穿透了穷奇的翅膀。 穷奇惨叫一声,再不敢恋战,拼命扑打着残存的半边翅膀,歪歪斜斜飞了起来,坦克的炮口仰角有限,无法对空射击,老五九坦克也没配备空射导弹,而高机又打不穿穷奇的刺猬皮,眼见着它晃晃悠悠向天山方向飞去,却是穷奇下定决心一逃了之了--这科学门的门人虽然美味,但也是留条命才能吃,且等自己到域外蛮国将养恢复好身子,再回来找科学门算账! 眼见着穷奇就要逃走,科学门被吃了一个小队的工兵,浩哥儿受伤瞎了眼,射天剑不知所终--这亏可吃大了! 可是坦克、装甲车在荒野上根本追不上穷奇,何况穷奇也极狡猾,逃跑的方向故意穿越了沼泽,却是它早就发现,这科学门的铁车极为沉重,想来在松软的沼泽上无法行驶。 眼看着穷奇越飞越远,已经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轰鸣声,嗵嗵嗵。30毫米航炮如同从天而降的铁流一般,击在低空飞行的穷奇身上。 第五百六十二章 超乎想像强大的敌人(三) 歼六! 是雄初梅的歼六! 歼六身为喷气式战斗机,当然不可能如同直升机一样在低空盘旋,提供直接的火力支援,因此雄初梅架着战机,在高空中兜圈子,这时,从电台里听到装甲分队队长的紧急呼叫,一推操纵杆,从高空直扑下来,将因为受伤缺了半边翅膀飞行缓慢的穷奇套在了瞄准镜中,食指一扣,新装上去的30毫米航炮喷出了复仇的火焰,击中穷奇的身子,流弹更是在地面上激起高高的烟尘。 穷奇惨叫一声,轰一声坠落在地--30毫米航炮虽然不能击穿它的刺猬皮,但冲击力之大也不是它在空中能承受的,硬生生将它逼落到了地上。 此时,装甲分队围着沼泽绕了一个圈,隐隐对穷奇形成了包抄之势,坦克的炮口直指穷奇,穷奇忍着伤痛想再次飞起来,突然眼前一花,空中急速坠落下两个物件儿,咚一声砸在自己身边,穷奇一看,却是两个铁桶样的玩意儿,因为从空中坠落,有些变形了,里面流出刺鼻的液体。 穷奇正在疑惑这铁桶是何物,似乎并不会伤人,这时,空中再次传来航炮射击声,但这一次,子弹并不是飞向自己,而是飞向了那两个身边的铁桶,轰轰,被航炮击中的铁桶剧烈爆炸,爆燃的火球将穷奇整个儿吞没--却原来,这两个铁桶正是歼六的副油箱,雄初梅因为手里没有导弹,干脆在挂架上挂了两个副油箱,当无制导炸弹来使用,而引信,就是30毫米航炮。 穷奇在烈焰中惨叫挣扎,空中,雄初梅并没有罢手,30毫米航炮雨点一样临空而落,此时,几辆五九坦克也一个急停,100毫米线膛炮喷出高速弹丸,准确地击中穷奇。 穷奇面对来自空中和地面的双重攻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尤其是五九坦克轰过来的穿甲弹,在它坚硬的刺猬皮上开出了数个大洞,甚至透身而过,内脏都流了出来。 终于,穷奇在不甘心的怒吼声中,缓缓倒在大火之中。 装甲分队依然不放心,将穷奇的尸身团团围住,机炮齐轰,直到确认穷奇死得不能再死才罢休。 二妞正在山洞基地内等得心急,突然听到一阵轰鸣声,雄初梅驾着歼六返回来,雄初梅不等地面机师架起梯子,就直接打开座舱盖,从里面跳了下来,一迭声嚷道:“赶紧准备急救!” 二妞吓了一跳:“梅姐你受伤了?咦,你身上没血啊!” 雄初梅沉声道:“受伤的不是我,是浩哥儿,他被穷奇伤了眼睛,还丢了射天剑!” 二妞一呆,等醒过神来,一迭声嚷道:“快快快,派飞机去接浩哥儿--不对,飞机不能随地降落,快派车!基地不是有救护车吗?赶紧配上最好的医务人员!一定要把浩哥儿的眼睛治好!” 雄初梅摇了摇头:“救护车的轮胎在外面的荒野里跑不起来,二妞,你别急,交给我吧。” 二妞一怔,正不明白雄初梅之言何意,只见雄初梅突然大吼一声,身上的飞行服片片破碎,露出了--露出的并不是一个小罗莉的身子,而是一头全身长满狂野黑毛的巨熊! 山洞里一片哗然,西北的很多工匠以前并不知道雄初梅的真身,这时吓得抱头乱窜,更有人冲着化出原形的雄初梅举起了枪支,二妞厉声尖叫道:“把枪放下!都给我把枪放下!这是梅姐!这是梅姐!” 二妞冲着大黑熊点点头:“梅姐,辛苦你了。为了救浩哥儿,你不惜变出原形。” 大黑熊露出利齿:“小事一桩。”平地一股黑风起,大黑熊直飞向山洞外,二妞连忙命令电台联系装甲分队,以免误击雄初梅,虽然雄初梅对一切金属攻击免疫,但因此耽误了救浩哥儿可就不好了。 雄初梅也是多年没有施展自己的法术了,只不过,如今她施法再不需要灵力,自有功德之力,不过,雄初梅耻于自己的兽身,所以除了西北刚刚开发时,因着开荒的需要,和当地的妖兽作战,她从来不在人前动用法术,今日为了救浩哥儿,特意破了例。 雄初梅去得快,来得也快,百公里的距离,黑风来去迅捷,也就一杯茶的功夫,黑风已经去而复回,当雄初梅回到基地时,背上驼着一人,正是浩哥儿。 二妞忙上前迎接,一边递给雄初梅一套衣服:“梅姐,你快去换衣服吧。” 雄初梅闷声闷气地道:“不忙,我看一下浩哥儿的眼睛。” 浩哥儿只是瞎了眼,并没有昏迷,他高声嚷嚷道:“先别管我的眼睛,死不了,我的射天剑呢?射天剑去哪儿了?!” 二妞捉着浩哥儿的手,急道:“射天剑丢了,再让郭大哥做一把就是了,你的眼睛如果不好了,那可怎么了得?” 浩哥儿满不在乎地道:“没事儿,我当年心脏都停止跳动了,郭大哥都救了我回来,区区一双眼睛瞎了又如何?郭大哥必能救我!可射天剑不能丢,万一落到不怀好意的修行者手里,那可大大不妙了。如今修行界只知道天一阁范冲子手中有秘法炼制的精钢飞剑,却并不知道剑身中芯片的秘密,如果被他人持着射天剑寻上门来,却会给郭大哥和我科学门带来意外的麻烦!” 雄初梅这时已经仔细检查了浩哥儿的眼睛,她低声道:“浩哥儿的两只眼睛都瞎了,我却是治不了,还得立刻送往东海后隆村。” 二妞没想到,喷气式飞机的初次试飞,居然闹出这天大的祸事来,急道:“梅姐,快派飞机,送浩哥儿回后隆村,等等,不行,歼六就算是挂上副油箱也不够到后隆村的--我拍电报,叫林远尘姐姐来,她的隐光疾行术天下无双!” 二妞的电报拍出没一会儿,雷达员突然报告:“东南方向有一高速物体正在接近!” 二妞拍手喜道:“林远尘姐姐来得好快!” 雄初梅心头一跳,大吼道:“不对!林远尘仙子的隐光疾行术,连雷达也探测不到,那是郭大哥亲手测试过的!来的不是林仙子,是外敌!防空导弹!” 基地上空警报声大作,战士们纷纷跳进防空阵地,高射机枪、双联装高炮、以及防空导弹向都摇向了来敌的方向! 雷达员的脸色有些发青,盯着屏幕,喃喃地道:“好快!比歼六快多了!超音速飞行!” 雄初梅冷静地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虽然大多数腾云驾雾之术,都在音速以下,但也有些修行之士的飞天之术极为精妙,一天一夜就能环游四海,可比短腿的歼六战斗机厉害多了。” 二妞的脸色有些发白:“这样强的修行者,我们的防空火力能挡得住吗?” 雄初梅道:“挡不住也要挡!看样子,别人就是冲着咱们来的!两发导弹,齐射!” 基地外围的防空阵地上,两枚修长的防空导弹尾部喷出长长的烈焰,以4马赫的速度,向着数十公里外的目标扑了过去,目标物是个白面书生,手持一根长箫,脚下踩着的,正是浩哥儿丢失的射天剑! 那白面书生正用灵力操控着射天剑,自言自语道:“这把精钢飞剑好古怪,我原本想收为己有,却没想到剑身内有股古怪的力量,不在五行灵力之内,我无法抹去原主人的印迹,祭炼为自己所有。其后,我又发现这精钢飞剑中另有玄妙,内中有一非石非金之物,此物内含小洞天,那才是真正驱使精钢飞剑飞行的奥妙所在。我驱使精钢飞剑寻找旧主,就是想找到更多这非石非金之物,以助我修行。咦,有物来袭--这是什么怪物?!” 白面书生面对拖着长长尾焰飞来的防空导弹,急速转身,然而没想到,那导弹居然也随之转向,白面书生大奇:“此并非飞剑,也无人驱使,为何会自行追追逐我?” 他起了好奇之心,故意在导弹前盘旋翻滚,引得导弹在空中跟随着做出剧烈的转向动作,只不过,防空导弹速度虽然快,但是因为受到所携带的燃料以及机身强度的原因,无法作出太过剧烈的变向动作,不然的话,所产生的离心力会让导弹承受太大的过载,严重的甚至可能导致导弹解体。 因此,那白面书生每每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导弹的攻击,如同逗引两只猎犬一样,逗引着导弹,终于,导弹自身的燃料耗尽,程序自行发出指令,引爆了导弹。 轰轰,两团烈焰包裹着无数弹片,在空中迸发开来。 防空导弹的装药量并不多,它更多是依靠爆炸产生的弹片,来损坏战斗机的机身、翅膀、发动机,毕竟战斗机不可能如同地面上的坦克,披挂重甲防弹,但这些四射的弹片,根本伤害不了白面书生,那书生衣服无风而动,轻轻一振,就把飞射过来的弹片都弹开了,而自己的衣角都没有皱一下。 白面书生鼓掌笑道:“有趣,有趣,这是一种武器吗?专门攻击空中之敌?我在府中修炼,已经两千年没有出洞了,没想到今日破关而出,就遇到了如此有趣的事物,先是内含奇物的精钢飞剑,现在又有这飞天自动追敌的铁筒子,更妙的是,这些物件儿,都不含灵力。我对这些物件儿的主人,倒是极感兴趣了。” 白面书生往导弹来袭方向一张望,立刻看到了基地所在的山洞四周的一片忙乱--科学门的战士们正因为导弹发射失败而手忙脚乱,有的战士准备再次发射,有的战士则认为两枚导弹全都射空自爆,显然用导弹是没用的,不如等来敌接近后,用机炮迎敌。 白面书生笑道:“正主儿在那儿呢。”他身形一动,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出现在基地上空,面对瞠目结舌甚至来不及举起手中枪支的科学门士兵,白面书生手一挥:“定。”防空阵地上的士兵们全都定在了当场。 白面书生再一晃,人已经穿过紧闭的厚重的大铁门,出现在山洞中央的机库里,同样一挥手:“定”。 所有人都定格在当场,不,并不是所有的,化身巨熊的雄初梅、二妞和瞎了眼的浩哥儿,都没有被定住,却是三人功德之力深厚,并不受那白面书生灵力的影响。 白面书生再次咦了一声,这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他身在西北,需要消耗比平时多数的灵力才能施展定身术,但是定身术完全失效的情况,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三人身上都有莫名的力量,却和精钢飞剑蕴含的力量系出同源。 白面书生落到地面,手一挥,将挣扎着欲飞向浩哥儿的射天剑握在手中,施施然地对雄初梅、二妞、浩哥儿道:“你们谁是此处主事之人?” 雄初梅用巨掌轻轻将二妞和浩哥儿护到了自己身后,对那白面书生道:“阁下何人?为何犯我科学门洞府?你手持的射天剑是我门中之物,还请阁下不要夺人之好,还给我们。” 白面书生瞟了一眼雄初梅:“你一只野熊精不配和我说话,虽然你打小没吃过血食,但野兽就是野兽,别以为能化成人形,说几句人话,就能和我平起平坐。” 雄初梅受此大辱,却不敢轻动,她的野兽的本能,让她感应到,对面的白面书生身上有着强大的力量,绝对不是自己能对抗的,一着不慎,不仅这处秘密基地,基地里的工程师和战士们会遇到毒手,连二妞浩哥儿也不能幸免。 科学门以前也和修行者、妖怪打过交道,甚至战而胜之,可是,那些修行者和妖怪都算不上强大,可今日这白面书生一身的修为,已近金仙之境,远在天一阁范冲子之上,真不知道,他如何会来找科学门的麻烦。要知道,一众金仙都是一门心思闭关修炼的,对凡间俗事从来不闻不问,要不然,何至于让郭大路折腾出如今这局面来? 浩哥儿在雄初梅身后将那外来修行者的羞辱听得清清楚楚,雄初梅以前身为黑熊精时,曾经在天一阁离宫之主俞大忠的命令下侵犯过后隆村,但自从归降郭大哥后,一向以来本本份份,也为科学门在西北的发展立下汗马功劳,换了平时,浩哥儿早就御出射天剑了,可是此时,他能感应到射天剑就在身旁,却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禁锢住了,而他自己更是瞎了眼,什么都看不到,想要反抗也无从反抗起。 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机库里响起:“我乃科学门后龙先生郭大路之妻,李慧儿,阁下是何方神圣,我科学门与阁下无缘无仇,你为何侵上门来?你、你就算是杀了我们,我夫君郭大路也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道家的于青和天一阁范冲子都是我们的朋友!” 在这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的,居然是从来没有任何法力的二妞,她难得如此正儿八经说话,连自己的大名“李慧儿”都说了出来,不过,她多少有些心虚,到了最后,拉着于青和范冲子当虎皮,希望能以天一阁数千年的威名,吓唬住目前这个白面书生。 然而,那白面书生冷笑一声:“天一阁?那群只知道翻破书的家伙,除了创门之人范钦还有点头脑外,其后人都是一群死读书读死书的呆子!于青?难道是那个小放牛娃?他虽然有些悟性,可惜根基太差,就算是拼了老命修炼,最多也只能到金仙之下,想要更进一步,又是千难万难。至于什么科学门后龙先生,我闭关之前根本没听说过这个门派,想来是这两千年里新冒出来的,哼,天下修行,皆有根本,这科学门的名儿却古怪,我闻所未闻。且让我看看,你修的是那一门灵力--” 白面书生人未动,突然出现在二妞身边,手一探,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可怜二妞,虽然命义上是郭大路的妻子,其实从来没有肌肤之亲,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别的男人握住手,她又羞又急之下,都忘了对方是极高明的修行者,轻轻松松就定住了整个基地上下数千号人,二妞涨红着脸,一掌就向那白面书生挥了过去。 “啪”。一声清脆的掌声,在机库里响起,却是二妞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白面书生脸上。 二妞呆住了,她手起掌落,只是下意识的行为,等手掌挥出,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徒劳之举,根本不可能打中那白面书生,可是没想到,这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发生了!自己这样一个没有丝毫法术的村姑,居然重重扇了一个极强大甚至可能是金仙的修行者一掌! 二妞在发呆,那握着二妞手腕的白面书生也在发呆,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刚刚被一个女子扇了一个耳光,依然紧紧握着二妞的手腕。 第五百六十三章 超乎想像强大的敌人(四) 只见书生喃喃自语:“这不是五行灵力!可是这女子体内又有一股极强的力量!这是什么力量!古怪古怪!有趣有趣!等等,我的五行灵力居然无法化解这种力量?!天,这天下,能够如我一样修炼五行灵力的屈指可数,可五行灵力对这女子体内古怪的力居然不能占上风?!” 雄初梅大吼一声:“放开二妞!”她不顾自己和那白面书生实力悬殊,猛扑上来,然而白面书生手指一指,几缕指风从他的手指间弹出,扑扑扑,雄初梅刀剑不能伤的身躯上,被弹出了几个前后通透的血洞,鲜血从洞中直喷出来! 二妞大急:“不要伤梅姐!”边说边又一掌向白面书生挥去。 啪,刚刚伤了雄初梅的白面书生,又被二妞扇中了一掌,二妞也不管自己为何能够轻易得手,为了给雄初梅报仇,干脆施展出乡下村姑打架最擅长的王八拳,又打又挠。 然而,那白面书生任二妞动手,并不还击,一味只顾着探查二妞体内的古怪的力量,只不过,他的身上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二妞的手指挠在他身上,根本触不着他的身子。 突然,那白面书生放开二妞的手跳了起来:“功德之力!这居然是功德之力!” 白面书生状若疯狂,手舞足蹈:“功德之力!这天下真的有功德之力!万万没想到,除了那群老不死的,这天下真的人能修炼功德之力!” 白面书生扑到浩哥儿身前,一握他的手:“你也有功德之力!”又扑到正被二妞扶着,试图压住她身上的血洞,不让鲜血源源喷出来的雄初梅面前,同样一握她的手腕:“你这头熊精也有功德之力!”他又扑到几个工程师面前,一一握手,怪叫道:“见鬼见鬼!连这些凡夫俗子也有功德之力!” 白面书生扑到二妞身前,嚷嚷道:“为何你们身上都有功德之力?!你知道这功德之力有多难修炼吗?想两千年前,我特意跑到西北,就是想在这五行灵力稀薄之地,不受灵力的干扰,修炼出功德之力来,可整整两千年,却一事无成!可是,你这样的村姑,旁边的愣小子,还有这狗熊,却居然能修炼出功德之力来!这没道理!这没道理!告诉我,你们的功德之力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二妞此时反而不怕了,她瞪着白面书生道:“你伤了梅姐,我才不告诉你呢!” 白面书生手一挥,雄初梅身上的血洞顿时消失,完好如初。 二妞一呆,立刻又一指浩哥儿:“给我治好他的眼睛--” 白面书生连连摇头:“真不知道你们的功德之力是怎么修炼出来的,功德之力乃天地间至正之法力,无所不能无所不为,是天地初始就拥有的创造之力,可你们连被一只穷奇伤了眼也治不了,这功德之力被你们修炼,真是暴殄天物!” 白面书生一边感慨,一边冲着浩哥儿吹了口气,浩哥儿立刻重复光明,他还在揉眼睛,白面书生手再一挥,射天剑飞回了浩哥儿手里,“原物璧还。” 浩哥儿手持射天剑,却并没有再次冲向白面书生,他再冲动也明白过来,自己和这白面书生的功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如同小儿面对壮汉,连反抗也不能够。 白面书生笑眯眯看向二妞:“小妹妹,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如何能得到功德之力了吗?” 二妞知道,这功德之力修炼之法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自己不说,这基地里总有一二个意志不坚定的胆小鬼,被这白面书生一逼,就老老实实说了出来,更何况,就算所有的人都坚持不屈,可天下无人不知后龙先生郭大路宣扬的“劳动最光荣”这句话,修炼功德之力,只要劳动就够了,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 二妞咬了咬唇:“好,我告诉你,想要得功德之力,劳动就可以了。” 那白面书生一怔:“劳动就可得功德之力?这我当然知道,可是,这天下万物自有实数,因果相循,早在创世之初,功德之力就已经有了名份。我劳动再多,也只不过便宜了那些老不死的老王八!你以为我以前没有劳动过?五千年前,我甚至在西北立国,亲自带领百姓开荒种地,开垦出无数良田,但是所获得功德之力,绝大部分都被那些老不死的得了去。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因为我过度开荒种田,反而被天地所报复,引发连番的旱灾和洪水,百姓死伤遍地,西北从此以后一蹶不振,土地贫瘠到了极点。因为百姓死难过多,我辛苦得到的功德之力又被天道所剥夺,可怜我折腾一番,最后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你只不过是个年未过二八的小姑娘,怎么能凭区区劳动,就得到如此多的功德之力?说句难听的,难道这贼老天瞎了眼了?把原本应该那些老不死得的功德之力,全都给了你?” 二妞说不出话来,她要是再说下去,就该把郭大哥的穿越神器垃圾桶给供出来了--背叛郭大哥的事,二妞是绝对不干的! 那白面书生是何等人物,他立刻就看穿二妞的神情,冷笑一声道:“你这村姑,以为能瞒我吗?我只要动用一个法术就能从你脑海中得知一切--” 白面书生再不废话,将手伸向二妞的头--他心里明白,这村姑体内有功德之力护主,自己想要得到她脑中关于功德之力修炼的秘密,先要将她体内的功德之力用极庞大的灵力压制住,然后强行读取这村姑的记忆,只是如此一来,事后这村姑非变成白痴不可,因为她的脑海早被自己的灵力搅成一团浆糊了。 白面书生并不愿意与二妞口中的科学门闹僵,一个在区区两千年间就摸索出功德之力的修炼之法,且有所成,虽然还暂时不知如何应用功德之力施展法术,可这科学门以及创立科学门的所谓后龙先生郭大路,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这村姑是后龙先生之妻,如果把她弄残了,那自己和后龙先生之间架的梁子可就大了,可是,那功德之力的修炼之法,对这白面书生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所以他思之再三依然忍不住,决定用暴力读取二妞脑海中的记忆,就算是得罪了后龙先生也在所不惜! 浩哥儿和雄初梅齐齐大吼一声,向白面书生扑去,浩哥儿因为此前射天剑被白面书生轻易夺走,干脆弃剑不用,拔出腰间的五四式手枪,一抬手呯呯呯数枪,射向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手一抬,“定”,浩哥儿、雄初梅以及飞射而来的子弹,都被定在了半空之中,白面书生看向脸色发白,全身禁不住颤抖的二妞:“你还是说出来吧,要不然,你等会儿就是白白吃苦头,这又是何苦来?” 二妞咬得嘴唇都出血了,倔强地摇了摇头,白面书生轻叹一声,手就要触着二妞的头,就在这时,他突然咦了一声,抓着二妞的手一松,身形一闪,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白面书生的一丛发丝从额头落下--他受袭击了! 白面书生脸色大变:“这是什么隐身术?!为何我居然无法探查?还有,是什么武器伤了我?!这天下,没有武器能伤我而不被我发现!” 白面书生的身形在机库里急闪,瞬间换形,然而,依然有一缕一缕发丝,从他的身上掉落,却是那隐身之人,正在暗中不断出手攻击他! 白面书生脸色剧变,他纵横天下数千年,还是第一次如此受辱,显然,那隐身之人并不想杀他,故意削其发,是在警告他。 白面书生冷笑一声:“好厉害的隐身术,好厉害的飞剑,不过,你也太小看我了!咄,显身!” 这最后显身两字出口,机库里形同响起了一阵霹雳,无数银蛇狂舞,白面书生硬生生在机库里打了个雷,无数闪电银蛇狂舞,将整个机库全都笼罩住,几架雄初梅好不容易保养好的歼六飞机被打中了油箱,轰轰爆炸起来,在四溅的碎片之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显露出来,她的左腿被闪电击中,身形不够灵活,又被歼六爆炸的碎片所伤,这才不得不解除了独步天下的隐形之术。 二妞尖叫一声:“林姐姐!林远尘姐姐!”--来者正是林远尘,原来,她此前接到二妞的电报,赶来接受穷奇所伤瞎了眼的浩哥儿回后隆村,可没想到,一到西北秘密基地,却发现众科学门门人子弟全都被定住。 林远尘身为天一阁修行千年的女仙,翻阅过无数典籍,自然知道,能够定住体内的功德之力的科学门门人子弟,袭击者必定是极了不得的修行者,故此立刻发动隐光疾行术,驱使无影剑前来相救--也只有隐光疾行术和无影剑,才能避开白面书生的法术探查,并且伤了他。 可惜的是,这隐光疾生术和无影剑只有在空旷地带才能发挥莫大的威力,让敌人查无所查,只能干挨打。 可是在空间有限的地洞机库内,白面书生只是引来了闪雷,一招天罗地网无差别无死角攻击,就让林远尘受了伤,显出原形来。 林远尘没想到自己救人不成,反而也落入了险境,她被这雷电击中后,虽然只是伤了小腿,可不知为何,那雷电居然深入内脏,就连自己想运功德之力重新施展隐光疾行术,也是不可得,稍一运行功德之力,体内就如刀绞--这是什么雷电怎么如此古怪? 林远尘突然脸色一变:“这是天雷!这位上仙,你既然会施展天雷,必是德高望众,修行有成的高士,为何与我们这些小辈为难?” 白面书生上下打理了一下林远尘:“唔,你身上虽然也有功德之力的气息,但原本的底子却是水火两种灵力,居然还是天一阁的运功路数,嗯,你年纪轻轻就能将这两种相生相克的灵力修炼于一身,也算是难得的了。只不过,你虽然有些天份,但心性不够坚定,留恋尘世,想来千年之后修行再难有寸进,甚至将有天人五衰之忧,没有大机缘,大福份,难逃此劫!” 林远尘大惊,没想到白面书生只瞟了自己一眼,就将自己的老底看穿,自己当年就是因为担心天人五衰,而强行炼制赤炼果,从而引来郭大路的塑料大棚,更因此有一段奇缘。 她强自镇定,向白面书生认真行了一礼:“见过上仙。不错,小女子以前的确是天一阁门人,俗家名字林远尘,但是后来随着于青师叔祖离开了天一阁,入了他老人家自创的道门,专修功德之力。” 白面书生道:“你和科学门是何关系?为何要帮助他们?哼,你的飞剑倒有些意思,削了我不少头发,如果换了五千年前的我,早就为此杀了你,以消我心头之气了。难道你不曾闻,发肤授之父母不可轻毁吗?” 林远尘还没说什么,二妞从她背后探出头来:“刀剑无眼,战场上连脑袋都要砍下来了,何况什么头发。咱们科学门的人从来不讲究这些,为了工作方便,咱们还自行递短头发呢。林姐姐同样是郭大哥的妻子,你要伤我们,她自然全力相救。我们虽然打不过你,可是你想知道郭大哥的秘密,却想也不用想--唉呀不好,我、我把郭大哥有秘密的事给说出来了!” 白面书生看着单纯的二妞,连连摇头,这世间,哪一个修行之士不是历经数世,一个个老奸巨猾,可面前这二妞实在是性子单纯到了极点,早知道如此,自己也不用动手伤她,只要施展几个小手段,就能从她嘴里套出话来。唉,自己当神仙时间长了,习惯动用法术解决问题,反而忘了,人性多有弱点,不动用法术也能办成很多事。这些科学门门人子弟,空有一身功德之力,却混不知如何施用,从底子而言,依然是个凡人。 白面书生想明白此节后,对林远尘一挥袖子:“林仙子,咱们同是修行之人,我给你些脸面。这样吧,你让你的夫君那个什么郭大路的,来此见我。我想好好向他请教功德之力修炼一事,至于这几个人嘛,就留在这里,陪陪我,以尽地主之宜。” 林远尘明白,这白面书生所谓留下二妞等三人,其实是以为人质,逼迫郭大哥不得不前来,但此时,她自己身受天雷之伤,连隐光疾行术也施展不得,只得勉强点了点头:“还请阁下言而有信,如果这个基地有一个人受了伤,我夫君必会全力报复!” 白面书生对郭大路倒是多了一些尊重--任何一个能以一己之力重现功德之力修炼之士,都值得他高看一眼,故此,他对林远尘如此幼稚的威胁之言并没有放在心上,点点头:“你且放心,快去快回,我可等不及与郭大路好好探讨探讨。” 说着,那白面书生手一挥,基地内外的人全都恢复了自由,不过这一次,就算脾气最爆燥的浩哥儿,也仅仅只是握着射天剑咬牙向白面书生发狠,而不敢再次冲上前去,因为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说浩哥儿以前还为科学门越来越强大的实力而沾沾自喜,自认终有一日,可与修行者们一战,可现在,却看到了金仙的真正的强横实力!怪不得以前天一阁范冲子曾经说过,地仙、天仙、金仙、鸿蒙仙人之间的差距,可谓云泥之别,根本不是外人能想象的,所以修行之士都是不顾一切想要提升自己的灵力和境界。 林远尘重重点点头:“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白面书生微微有些发怔:“我的名字吗?唉,自修炼以来,我曾经用过无数名字,也曾经出世入世,甚至当过女人,所以,我的名字不提也罢,你就叫我无名氏吧。” 二妞在旁边冷笑了一声:“什么无名氏,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敢说,藏头露尾,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白面书生瞟了二妞一眼,淡淡地道:“彼此彼此,你那夫君连名字都不是真的,冒名顶替,不过如此。对了,你至今依然是黄花处子,这夫君二字,也是名不符实。” 林远尘、二妞勃然变色--郭大路是自21世纪穿越而来,乃是冒名顶替了郭伯伯的儿子,这个惊天的秘密,只有几个妻子知道,连浩哥儿也隐瞒着,郭进更是不敢让他知晓真相,可这无名氏,却一口叫破,这、这实在是太可怕了,此人灵力修为之强,之深,实在是匪夷所思。 林远尘一咬牙,一跺脚,勉强运起功德之力,忍着体内天雷钻心的痛,驾起无影剑,向后隆村飞去。 白面书生转过头来,对二妞道:“你那夫君得到消息后,想要对付我,总要准备一番,咱们还有不少时间,来来来,我看这儿有不少新奇的玩意儿,你且陪着我,告诉我这些东西是如何使用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玩意儿皆不需要动用灵力,只有功德之力就可使用。” 第五百六十四章 超乎想像强大的敌人(五) 二妞听了心头一跳,这无名氏居然如此托大,明知道郭大哥会准备对付他,却依然在这儿玩耍,这可真应了有恃无恐这四个字了,不过这样也好,无名氏越是托大,郭大哥营救自己一干人的机会也就越多,自己还得想办法,吸引这无名氏的注意力,让他无心旁顾才是。 二妞故意冷哼了一声:“我原来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却没想到,也有你不知道的。你说错了,这基地内的种种事物,皆不需要功德之力,而是借助科学知识!那,刚才被你毁坏的几架飞机,就是利用空气动力学的原理飞天的--” 不说二妞鼓起勇气,在西北秘密基地拉着无名氏参观科学门的种种高科技,以期干扰他的注意力,林远尘驾着无影剑好不容易飞回后隆村的郭家老宅,嚷了一声:“快去西北救二妞、浩哥儿、梅姐--”就一头栽了下来-- 当林远尘清醒后,只见郭大路和陈青黛正陪着床边,焦急地打量着自己,她一挺身就想坐起来:“郭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去西北!” 郭大路忙将林远尘按在床上:“不要急?你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体内的天雷?幸好小白能吸收天雷,它将你体内的天雷都清除了,除了腿上伤的,你没有别的大碍。只是,西北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总得告诉我一个明白,我才能着手处理啊。” 林远尘一把抓住郭大路的手:“有敌来袭!非常强大的敌人!如果我没看错,少说也是修炼了万年以上的金仙!他自闯西北的秘密基地,夺了浩哥儿的射天剑,防空导弹也在他面前失效,梅姐不是他一合之敌,我虽然借着隐光疾行术和无影剑,削了他几根头发,但也很快被他用天雷给伤了--” 郭大路噌一下站了起来,金仙!没想到,科学门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终于迎来了金仙这样大能的敌人!修行界终于开始动手了吗?他们已经识破了科学门真正的秘密了?!知道我其实是以21世纪为后盾,想推翻修行者的压迫?! 陈青黛虽然不像白素贞那样和郭大路心心相印,但她看到郭大路脸色数变,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咳一声:“郭大哥,冷静,如果真是修行界大举进攻,那他们就不会是攻击偏远的西北秘密基地,而是直接对着咱们的后隆村下手了。恐怕不等林姐姐来报,咱们这小山村就已经被各种法术给轰平了。” 郭大路平息了一下心情:“对,黛玉你说得有道理,远尘,你仔细回忆一下那金仙的言语,他究竟是何来历?” 林远尘皱着眉,将自己如何接到二妞的电报,说浩哥儿受穷奇袭击,急需自己用隐光疾行术送到后隆村救治,自己赶到西北秘密基地后,却发现基地上下所有人等都被制住,二妞正被无名氏抓着,逼问郭大路的秘密,自己紧急出手-- 听了林远尘的回忆,郭大路和陈青黛面面相觑,这个所谓的无名氏根本是自己无意中撞上门来的,此前和郭大路、和科学门一点瓜葛都没有。 郭大路并不是没有想像过科学门和修行门派之间的争斗,但他一直以为,最先的争斗会在被自己占了田地和矿山的修行门派间发生,因为任何争斗都是基于利益之上的,利益受损自然就该大打出手,可是这无名氏,听他话中之意,修炼了近万年,和自己和科学门此前毫无交往,怎么这就打起来了,而且一出手,就差点灭了自己一个秘密基地--幸好最好的战机并不在西北,要不,这个损失可就大了。 陈青黛思索良久,突然唉呀大叫一声:“我知道这无名氏是谁了!我当年跟我娘在一起时,我娘经常和我讲一些修行界的典故。我曾经问我娘,五行灵力乃修炼之根本,这世间有谁曾经把五行灵力都给修炼齐了。我娘告诉我,能够同时身具五灵之根,修炼五行灵力的,有史以来,屈指可数,这其中,有一个修行者,在短短不足万年时间内,就修炼成了五行灵力,达到金仙之顶!” 林远尘也轻呼一声:“原来是他!居然是他!我也是中了天雷后一时糊涂了,此人真正是修行界之一绝,一怪,听说他不仅修造五行灵力,还学那妖兽的样,以人精血元气修炼,甚至学魔,吞噬其他修行者的元丹。为此,他还被不少修行门派联手追杀,可一来,此人修为极高,众门派仙人追杀不成,反被他杀了几个,二来,被他杀而夺取元丹的修行者,本就有些恶名,所以居然被他逃脱了。对了对了,他的确曾经在西北割据自立,自称为王,施展大法力在西北开荒种田,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引来天道反噬,连年发生大洪水大旱灾,又有域外蛮族入侵,那国因此而亡了。而这怪人,从此不知所终,算下来,到最后知道他的消息,到他消失,至今已经有两千年了。这些事儿,我以前曾经在天一阁的志怪书籍里看到过,只把它当故事看,却没想到,此人是活生生存在的!” 郭大路挠挠头:“见鬼,咱们怎么遇上这样强悍的怪人了?对了,黛玉、远尘,你们说来说去,这个金仙究竟叫什么名字啊?难道我们真以无名氏名之?” 林远尘苦笑道:“这位金仙的名字极多,每换一种修炼方式,他就改一个名字,甚至他为了尝试做女人对修炼是否别有好处,还曾经自行到地狱之中,投胎转世,改换性别,做了个再漂亮不过的小女子来修炼,当时就有个女子的名字,叫邓玉娇的。更不要说他身为魔时,那名字更古怪邪门,听说如果念了他的真名,他就会帮你实现一个最隐秘的愿望,但代价,却是你的灵魂--” 郭大路一咧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不过改换性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21世纪的原时空,到美容医院走一趟,就能让你随意做男做女,只不过自己不要一不小心念了那无名氏的魔之名,丢了灵魂可不合算。 郭大路长身而起:“这无名氏既然如此牛逼,那我就去和他会一会面。” 林远尘大急,一把拉住郭大路的手:“你打不过那无名氏的!” 郭大路拍拍林远尘的手:“我当然知道打不过他,不仅我打不过,咱们一家子加起来,再加上于青、范冲子、楼岑之,用上所有的导弹、坦克、大炮,也打不过他--人家可是金仙,传说中,这金仙可是能移山倒海,打,是绝对打不过的!只不过,二妞、浩哥儿、雄初梅还有基地里的上千门人子弟,都落在他手里,所以,我非去西北不可!” 陈青黛叹了口气,对林远尘道:“林姐姐,你就让郭大哥去吧,如果换了你在那无名氏手里,他一样会不顾一切来救你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联系21世纪,让白素贞和宝宝想想办法,能不能弄来什么武器,助郭大哥一臂之力的!” 郭大路点点头:“我也正想到这一点,说来也巧,再等上一枝香的功夫,垃圾桶的虫洞就要开启了,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利用虫洞传送物质了--那个金仙无名氏得知这个穿越神器后,必然抢而夺之。我要让素素转告‘路办’,如果他们不全力支持我们,那这个可以源源不绝向中华家提供物资的时空通道,就要彻底关闭了!” 郭大路此举形同要挟,但是,这也是他无奈之举,到如今为止,“路办”提供给他的武器装备都是落后了好几代的,想来,“路办”也极谨慎,担心如果突然给了郭大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然而,此时郭大路到了生死攸关之既,不得不求助21世纪的种花家,来对抗金仙,要不然,自己以及一家子的命可都保不住了! 21世纪,中南海。 首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几名“路办”工作人员匆匆而入,这是首长亲自定下的规矩--只要“路办”有事,不必通报请示,也不必管自己正在处理什么紧急公务,立到立入,绝对不能有一点耽搁。 首长抬起头,放下手里的笔,温厚地笑了几声:“怎么,大路又传送新东西过来了?这次,可又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路办”工作人员脸色古怪:“这次传送来的物资,大多数都是一些原材料和初级加工品,说到新奇,倒是传送来了一群熊猫,不过,那些熊猫都是吃肉的,异常凶猛,不比深山老林里的积年的黑瞎子差多少--要我说,这熊猫也太凶了,就是和东北虎也能干上一架。” 首长哈哈大笑:“吃肉的熊猫?想来应该是熊猫的始祖了,这也好,咱们现在科研基地里的熊猫,大多是近亲繁殖,有这熊猫始祖来改良一下基因也是好事。” 首长自然知道,如果单是吃肉的熊猫,“路办”工作人员不至于来匆匆找自己,想必有更重要的事,他温和地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吧,咱们连穿越、神仙、托梦、时空交易都经历过了,再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我也见怪不怪了。” “路办”秘书长双手捧着一封信递了上来:“这是郭大路亲笔写来的一封信,指明要首长亲启,我们用中科院新送来的仪器检测了一下,信上并没有附着什么灵力法术,就是一封普通的信。” 首长坦然接过了信件,道:“大路和素素有心心相印的能力,他有什么事,完全可以通过素素转述,可他现在郑重其事写了封信来给我,显然是遇到什么极难的事了,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 首长打开了信,细细看起来,不一会儿,就把并不长的信看完了,他脸色有些沉峻,将信递给了“路办”秘书长,“你们也看看吧。” 秘书长一目十行看完,惊呼一声:“什么?!郭大路惹上金仙了?!他居然向我们索要核武器?这小子可也真敢开口啊!嘿,居然还威胁要中断时空贸易!” 首长挥了挥手:“言重了,如果那什么金仙真的打败了郭大路,继而抢走了具有穿越功能的垃圾桶,那咱们的时空贸易能不能开展下去,的确成了一个未知数。郭大路是人,而且是21世纪的人,他对种花家抱有感情,所以愿意和我们开展平等的交往,但是那金仙的行为模式可就不是我们所能了解的了。这刚刚开了个头的时空贸易,就不得不中断了。” “路办”秘书长脸色为难地道:“那我们难道真的要提供给郭大路核武器--这小子也真敢开口,居然要氢弹!这小子知道一枚氢弹要多少钱吗?那是大力丸啊,随手就能塞给他一枚?!” 首长沉吟道:“郭大路遇到金仙危机,我们是一定要帮他一把的!但是,是不是给核弹,却又是两说,我们只要帮助郭大路对抗金仙就成了,无论用什么手段什么武器都可行,并不仅仅局限于核武器嘛。这样吧,问问中科院,他们那儿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路办”秘书长知道,首长所谓的问问中科院,其实是问问中科院新成立的一个部门,名字叫“不发达国家和地区技术转移和扶持顾问办公室”--不发达国家和地区,自然就是指大李朝,技术转移和扶持,当然就是通过垃圾桶传送物质的把控。 当然,这个办公室更重要的任务,则是集中了中科院最著名的一批各方面专家,对大李朝对修行者展开研究--研究的重中之重,则是如何对抗修行者!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 首长肩负着整个种花家,在接触到白素贞,认识到在科学和自然规律之外,还存在另一种力量后,他立刻亲自下令,集中全国最优秀的一批科学家,对修行展开研究,绝对不能让这种力量脱离国家的控制,否则,会贻害无穷--这与白素贞、宝宝和郭大路是否与21世纪的种花家亲善无关,而是首长必须为整个国家负责。 想想看,白素贞只不过动用了一些腹中胎儿转嫁的功德之力,施展一些最简单的法术,就能暗中治疗绝症,控制如梅旭东这样不法商人的意识,甚至跑到海外参与殊死的战事而全身而退,把vx毒气弹都带到国内来了--这要是更厉害的修行者跑到21世纪来了呢?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21世纪,必须要有能抗衡修行者的能力!这正如同恐怖的核威慑一样,只有确保双方都能够互相毁灭,那才有永久的和平! 在“路办”成立之前,“不发达国家和地区技术转移和扶持顾问办公室”就已经成立了,暗中集合了国内最优秀顶级的科学家,对灵力修行穿越等等展开研究。和“路办”对应,“不发达国家和地区技术转移和扶持顾问办公室”简称“不办”,保密程度极高,所需要的经费物资都由最高首长签字批准。 事实上,在极短的时间内,“不办”已经投入了海量的资金,因为在科学家们面前,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每一个参与这项目的科学家,全都狂热地投入到了研究中!想想吧--修行、神仙,这一切居然真的存在!科学家们就算是要燃烧自己的生命,也要把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的秘密给揭开! “不办”的存在,从白素贞到郭大路都心知肚明,事实上,早在白素贞和首长见面时,首长就坦率提出要成立这样一个机构,白素贞立刻点头答应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实上,首长这是示之以公,要不然的话,完全可以隐瞒着白素贞,悄悄开展研究工作。但是首长更愿意开诚布公,种花家和白头鹰家不同,最擅长的是阳谋,不搞阴谋诡计这一套。 而白素贞和郭大路也非常配合,“不办”研究的资料,全是白素贞提供的,包括灵力、法术、咒语、符文,郭大路甚至还传送来几件小法器,如吃一粒就能一年不吃不喝的辟谷丸、不通过念咒一挥手就能捆住一个人的捆仙绳、最初级的隐身符,当然,茅山穿墙符那是必需有的,此符也不需要灵力就能施展,一些普通的小贼都能想法子弄到这样的符文,用来行窃-- 不过,白素贞也和首长说得明白,希望“不办”的研究资料也能为郭大路所用,因为郭大路在大李朝要对付的可是整个修行界,他需要每一份助力,除了21世纪原有的科学技术,“不办”针对修行者开发的武器,更是郭大路急需的。 所以,当今天郭大路亲自来信,向首长请求支援时,首长自然而然想到了“不办”。 第五百六十五章 超乎想像强大的敌人(六) 只不过“路办”秘书长一想到“不办”立刻面有难色,表面上“不办”的工作是由“路办”来协调的,可其实秘书长根本管不了那些科学界的大佬,能进入“不办”的,不是一界泰斗就是才气冠绝一时的人物,而秘书长只不过一个区区量子力学的博士后,在他们面前说话都得哈着腰,相比之下,和国务院、国防部几个部门打交道,调动郭大路需要的乱七八糟的物资,可就简单多了。 首长看到了“路办”秘书长的脸色,哈哈一笑:“怎么,‘不办’为难你了?如今不好进门了?” “路办”秘书长苦着脸道:“倒也不怎么为难,只是一个劲纠缠着我,让我多给他们一些法器好开展各种试验和研究,这白素贞送过来的法器的确还有几件,可我这不是不敢一下子都给他们嘛。至今为止,这些法器究竟是如何运转的原理,我们依然一无所知,万一白素贞送来的法器中,有那么一件两件是暗中有名堂的,这如果在实验室突然爆炸开来--那我们种花家最优秀的科学家可就一锅端了!那我可成了共和国的罪人了!” 首长想了想:“这样吧,我今天正好有空,到‘不办’去转一转,探望一下老同志们,希望他们在工作之余,要保重好身子,科学研究无止境,只有保持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能更多的为国家作贡献。” 一个小时后,首长坐着一辆没有明显标志的车,来到了一处占地颇广的寺庙,停车场收费的,是个穿着道袍的道士,那道士用手里的拂尘向车子挥了挥,打了个手势:“进去吧。” 首长并不是第一次来“不办”,但这个停车场的道士却是第一次见,“路办”秘书长从后视镜看到首长脸现疑惑之色,忙低声汇报道:“这是新增的一个安保措施,那位道士手里的拂尘是新研发的灵力扫瞄仪,可以检测车身内外有没有附着的灵力的设备。当然,除了灵力法器,这扫瞄仪还能监测人类现有科技发明的一切监视窃听设备,因为电磁波也是一种能量的表现形式。” 首长微微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那这位安保人员为何要穿道袍?是为了避人耳目吗?可我明明记得,这处办公场所,原本是座佛家寺庙啊。” “路办”秘书长脸上突显尴尬之色:“这个情况呢,是这样的,因为‘不办’的研究人员在研究灵力法器时发现,有时衣着手势用语,也能灵力法器的使用有着莫名的联系,所以他们为了更好的开展研究,就穿古装学古语,一言一行,都照着古籍中记载的修行之士而行--” 首长一怔:“这样做真有用?” “路办”秘书长手一摊:“这灵力法器的研究实在是一个闻所未闻,前所未有的全新的领域,大家面对的真正是一片空白,无从着手,所以只要有任何一点有助于研究的事,大家都愿意去干,去尝试,着古装说之乎者也还算好的了,有不少专家连吃的饭菜都和古代一样,最起码,菜谱要和红楼梦里的差不多,甚至还有专家嚷嚷着要服五石散,和魏晋人士一样享受成仙的感觉,也许更有利于研究,总算被几个老中医劝住了,再三说明史书流传的五石散是伪仙方,这才作罢。” 首长听了这些形似荒诞的事,却并没有笑,反而脸色严峻,他感慨道:“我们的科学家真是可敬可佩啊,为了这个全新的研究领域,他们不惜以身犯险,只可惜,他们的功绩永远不可能著于史书。” “路办”秘书长点点头,的确,“不办”的研究工作保密程度,比当年的两弹一星还要高,不要说数十年不可能解秘,甚至有可能,永远永远成为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就好比白头鹰的51区一样。 这时,车子已经在寺庙的一个小边门旁停了下来,首长和秘书长下了车,推门,门内站着一个和尚,举着木鱼边敲边念经,围着首长和秘书长绕了一圈,想来这又是某种检测防御手段,不过,首长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寺庙大院给吸引走了--只见出现在首长眼前的,是一个典型的寺庙一景。 高大的香炉里香烟缭绕,一堆着古装的大妈大伯在那儿磕头烧香,森森古柏之下,几个背着剑的侠客和手持古卷的文人骚客在正在畅谈风花雪月,大雄宝殿内,慈眉善目的佛祖和宝相庄严的三清摆在一起,下面跪了一堆的和尚道士,大念经文--这一幕幕,和种花家任意一处旅游景点有得一拼,只不过,这处寺庙和尚尼姑道士居士混杂一处,偶尔也有几个穿现代服装的人入镜,实在是希奇古怪到了极点。 首长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看到这一幕,还是稍稍吃了一惊,但等他细细一听,却又发现,那些古装的大妈大伯,侠客文人,以及和尚道士,嘴里念叨的并不是什么经文诗句,而是各种他听不明白的专用术语,什么“辟谷丸内部含有高能量物质,可以补充人体蛋白质和水份,其实质是一种高压缩比食品,关健是在营养物质的缓慢释放--” “我再说一遍,捆仙绳用来制约人的,并不是它本身有多少力量,而在于它能释放出一种脑电波,对人脑产生影响,造成自己被捆住不能动弹的假象!说到底,这是一种催眠术。” “说得对,咒语佛经道教典籍,有时候也具有相同的催眠作用,是一种自我催眠,从而激发了松果体,让人在短时间内拥有强大的力量。” “等等,把法术简单地归结于精神力量或者松果体激素,有点太草率了吧?白素贞从蚂蚁变成人怎么解释?我们可是和她面对面聊过天,总不可能大家都产生幻觉了吧?好,就算是我们都产生了幻觉,那生命检测仪上的各项数据总没有错了吧?所有的检测数据表明,白素贞就是个小姑娘--唯一的异样,就是她怀着一个孩子,一个怀胎一年多却没有生出来的孩子!” “保10洁垃圾桶的穿越原理至今不明,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必定和量子力学和暗物质有关系,只不过令人无法理解的是,打破时空虫洞需要有庞大能量从何而来?郭大路每次逆向传送,都需要耗费他拥有的海量功德之力--我们估且把功德之力也视为一种能量--可是,从21世纪传送到大李朝时,垃圾桶的能量又从何而来?就算将地球所有的化学能源都集中起来燃烧,也不足以支撑一次时空传输的。打开时空虫洞所需要的能量,最起码是恒星级别的--毁灭一颗太阳,才能支持一次时空传送!!所以,唯一的能量来源,就是占宇宙90%以上的暗物质!” 果然,正如秘书长此前所言,寺庙--也就是“不办”里的专家们,之所以穿古装吃古餐说古言,只是为了尝试能否有助于自己研究灵力修行,并不是真的抽了疯着了魔。 这时,秘书长已经引着一个中年道士匆匆走了过来:“首长,这位就是‘不办’的首席专家潘老师。” 首长伸出宽厚的大手,用力和潘道士握了握手:“潘老师我们以前见过,墨子号量子卫星发射时,我们就已经见过面了。潘老师,我怎么觉得你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潘道士笑道:“不仅是我,整个‘不办’的工作人员,身体健康都超以前,说起来,这都得感谢白素贞。白姑娘心地善良,主动帮我们医治体疾--要知道,我们长期从事研究,顾不上好好锻炼,总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白姑娘全都帮我们治好了。尤其是几位老专家,听说此前已经查出了恶疾,留世不久,是他们强烈要求参加这个项目,好将自己已经进入倒计时的生命献给祖国。可没想到,白姑娘一道小小的法术,就治好了他们的绝症。实在是我们担心白素贞姑娘动用功德之力太多,影响到她腹中的宝宝,这才劝阻了她动用更多功德之力来帮我们治病。” 首长点了点头:“白素贞姑娘是我们的真正的朋友,对待朋友我们自然要还以真心,如今郭大路在大李朝遇到了麻烦,希望潘教授和‘不办’的专家们能助以援手。” 潘道士郑重地点点头:“那是自然的,首长,秘书长已经将初步情况向我介绍了,我刚才召集了几个不同学科的专家,请他们一起集思广义,请首长一起参加我们的臭皮匠会。” 首长呵呵笑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走,我们一起参加这个会,一定要想出办法,帮郭大路这小伙子一把。” 潘道士引着首长穿过大殿,一直来到方丈室,方丈室门关上后,整个地面缓缓向下沉去,原本这是一架隐秘的电梯,在寺庙的下面有个巨大的地下建筑,这才是“不办”真正的研究基地。 潘道士道:“这处地下研究所,是利用郭大路传送来的法器建成的,也只有法器才能帮助我们悄无声息地在地下开展如此大规模的工程,要不然的话,大量物资的进出,肯定隐瞒不了有心人--这京城头顶上,不知有多少个国家的卫星在飞来飞去呢。” 首长心中一动:“这样的法器还有没有,能不能建造更多的地下基地?” 潘道士道:“我明白首长的意思,如果我们国家能够悄无声息建造大量的地下基地,这对国防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一旦开战,就能出奇致胜。不过,这类不动用施法者自身的灵力,仅凭法器蕴含的灵力就能建设地下基地的法器,在大李朝也并不多见,郭大路一共才传送来三件,其中灵力最强大的一件,已经在建设‘不办’时耗尽了灵力,另外两件的灵力稍弱一点,想来建造的基地规模也较小,但专家们都不舍得动用,想要好好研究透法器运作的机制。” 首长点点头:“应该的,咱们不能干杀鸡取卵的事。” 一行人在巨大的地下基地穿行,这里的一切却与地面上的寺庙不同,大量奇形怪状的仪器布满了基地,想来,这些仪器都是用来对灵丹法器进行测量、运行的,大量穿着不同颜色的制服,手持专业器材的人员,正专注地盯着运行的仪器,甚至对擦肩而过的首长都混不在意。 潘道士的办公室就在一台粒子加速器的控制室里,“不办”地下基地虽然大,却是寸金寸土,无数学科的专家工作人员在这里工作研究生活,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空间,潘道士虽然是“不办”的负责人,但也是吃住研究都在控制室里了,正因为看到专家们工作如此辛苦,白素贞才主动帮助他们调理身体。 这时,原本就不大的控制室里,已经挤进了好几个专家,有人实在没地儿坐,干脆坐在墙边床上,首长倒是和他们都面熟,知道他们都是生命科学、量子力学、自动化、芯片制造方面的顶级专家,他曾经亲自给他们发过国家科学奖,首长和众人一一握手,笑呵呵地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客套话就不说了,这一次,我们是要沙场救驾,把郭大路小伙子从金仙手下救出来,大家有什么好办法,都说一说吧。” 一个和尚打扮的专家摸了摸光头:“白素贞和郭大路心心相印,所以她已经把一份详细的资料送到咱们这儿了,我估量了一下那个自称无名氏的金仙的实力,好家伙,我们拥有的常规武器,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他,什么导弹飞机坦克大炮,被人家一挥手就能灭了。别的不说,光那一招定身术,我们就无法破解--” 这时,挤在床上的一个古装老太太打断了和尚专家的话:“谁说定身术是无法破解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我已经发现,定身术和捆仙绳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一种催眠术,实质是一种脑电波,如果我们能在相同的空间,制造一种同频率的波进行反相干涉,就能破解定身术。” 和尚一摊手:“你那反制定身术的仪器我见过,好家伙,比一个锅炉还大,你想让郭大路背着这样一个大锅炉上阵啊?” 古装老太脸一红:“这不是原形机嘛,再给我一段时间研究,一定能将它缩小化,实战化,届时不仅可以化解对方的定身术,我们也能施展不需要灵力的定身术!” 专家们七嘴八舌争论起来,有人说可以把军方最新研制的电磁炮或者高能激光炮传送给郭大路,这两件武器都是当前军方最先进的武器了,不比白头鹰差多少,但都因为武器体积过大,不方便携带而作罢。 也有人提议,利用刚刚在实验室里合成的全氮阴离子盐,制造一枚可与动漫作品里相比的2爆弹,传送给郭大路,这家伙威力堪比核弹,却又没有辐射,但这个提议立刻被否决了,一来,实验室合成的全氮阴离子盐数量太少,不足以实用化,二来,全氮阴离子盐制成2爆弹仅仅只是个理论,从来没有实际制造过。 这玩意儿如果送到大李朝,对郭大路的危险远大于那个无名氏,一着不慎,就把郭大路自己给炸死了。 专家们讨论了小半天,还是没有争论出一个结果来,潘道士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首长道:“关键是我们对那个无名氏一无所知,光知道他是金仙,他的防御力如何?攻击能力?速度?力量?有哪些法术?统统不知道!想制定出相对应的作战方案,也实在是难。” 就在这时,一个一直沉默不出声的道士打扮的女专家突然出声了:“我们对这无名氏也并不是一无所知。最起码,我们都知道,他是人!没错,他如今是仙,是金仙,修炼了近万年,可是他的本质,依然是个人!不是兽不是禽不是爬虫,他就是个人!只要是人,就有人的弱点,就是可以被击败的!” 控制室内顿时安静下来,首长却是认得那个女专家的,忙问道:“屠老师,你身体还好不?你都已经快90岁高龄了,可千万小心身子骨啊。” 屠专家淡淡地道:“我身子骨好得很,以前主要是腰的问题,素素帮我按摩了一下,这毛病早就根治了。我现在只觉得时间不够用啊,从素素给我的资料来看,其实我们古老相传的中医典籍中,有不少的确是和修行有关的!只不过我们以前认识不足,误以为是糟粕,是封建迷信。我现在正在重新梳理一些中医典籍,希望能找出古人对修行的智慧结晶,我有一种想法,这修行成仙,并不仅仅存在于另一个时空的大李朝,在我种花古代,一度也曾有过修行,甚至有人真的成了仙,只不过不知因为何种原因,突然中断消失了,以至于我们这些后人一无所知。” 第五百六十六章 超乎想像强大的敌人(七) 首长大喜过往:“如果是真的,那可太好了!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将现代科技与修仙术完美结合起来,开创一门全新的科学领域!” 屠专家道:“这方面还有大量工作要做,主要是各种典籍在历代传承中损毁严重,有些又是伪造的,其中的确有不少糟粕,想要从中找到真正与修行有关的,并不是件易事。咱们今天是来探讨如何帮助郭大路这小伙子对抗金仙的,我觉得,大家考虑得有些偏了。传说中的金仙再怎么厉害,他并没有超脱轮回,听说也会生老病死,这无名氏的底子里,依然是个人,如果咱们想个什么法子,让他生场病,这算不算是打败了他呢?” 房间内安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半晌,潘道长挠着头道:“生一场病吗?无名氏身为人类,的确在某些生理机制是和普通人相同的--可是屠老师,无名氏可是金仙啊!神仙就算是生病,也不可能是生普通的感冒拉肚子这种病啊!难道我们的病毒库里,有能让一个金仙生病的病毒或细菌吗?你既然研究过中医典籍,应该知道,所谓的仙人,不垢不净不生不灭,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无名氏这样的金仙,一定在体表有层类似保护罩的灵力,可以自动将脏物细菌隔绝清除,你就算是手里有超级病毒细菌,也近不了无名氏的身体。” 屠专家淡然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点,白素贞在介绍大李朝修行界时,曾经提到个一个特点,那就是所有的修行者都墨守成规。千万年来,修行者们修炼的法术咒语,祭炼的灵丹法器,都是有着传承的,再也没有一项创新。所以,修行者们之间的对战,最后也就变成灵力强弱的对抗,只要一方比另一方修炼的岁月长,灵力强大,那就必胜无疑。” “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白素贞曾经告诉我的,后隆村浩哥儿和当时还是敌对方的雄初梅的一战。雄初梅身为黑熊精,天生异术,凡铁器刀枪不入,可没想到,郭大路只不过给了浩哥儿一把陶瓷小刀,就伤了雄初梅。是陶瓷小刀锋利无比吗?不是!而是在大李朝,没有一个修行者见识过陶瓷小刀,故此没有应对之法,以至于一头一掌能拍死一只成年大象的黑熊精,却败在一把破损的被当垃圾扔掉的陶瓷小刀之下!” “传承是个好东西,但是如果千万年的传承,不知变通,不知创新,只是墨守成规,那这传承也就成了一个酱缸!” 啪啪啪,首长带头鼓起掌来,很快,潘道士等专家也鼓起掌来,在座的人都知道,屠专家之所以得到诺奖,就是因为她既有传承,又不墨守成规,从古籍的一段话中,反复研究,最终研发出救了全世界数亿人的青蒿素来。说起来,那古籍就是传说中的神仙葛洪留下的,看起来,屠专家和修行真是有缘。 潘道长连连赞叹道:“屠老师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不错,大李朝修行界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创新,守着一堆古籍过日子,不仅天一阁如此,其他修行门派也是一个鸟样。这样说来,只要我们能够给郭大路提供一种大李朝所没有的病毒细菌,就能让那金仙无名氏生病!” 屠专家点点头:“不错,其实这个道理,倒是和好莱坞科幻电影的理念是相通的。强大的外星人入侵地球时,击败他们的不是飞机导弹,而是地球上最常见的感冒病毒。不要小看这些小家伙,不一样的生态环境,不一样的生命体质,对我们而言最常见最微不足道的病毒细菌,对其他生命体而言,却可能是致命的!” 专家们经过激烈的争论后,最后决定,把56禽流感病毒当成针对金仙无名氏的特殊武器,传送给郭大路!之所以选择56禽流感病毒,而不是普通的流感病毒,那是因为在大李朝也存在感冒伤风,无名氏对普通的流感病毒具有免疫力。 可是56禽流感病毒却不同,它原本是鸡等家禽特有的流感病毒,人类就算是受感染,也不会致病,然而在经过特殊的变异后,56禽流感病毒却拥有了令人也致病传染的能力,严重的能致人死亡。所以,56禽流感病毒就成了21世纪用来对抗金仙的无名氏的最强大的武器! 当然,这里面还有个问题。 “郭大路如何将液体状的56禽流感病毒传播到金仙无名氏身上?无名氏体表不是有一层灵力防护罩,可以自动清除外来的异物吗?这就好比宇航员身上的宇航服,56禽流感病毒再强大,也无法穿透防护罩啊。” “那这个问题就只能交给郭大路自己解决了。他向我们索要武器,我们给他了,至于这武器如何使用,还得他自己想办法。毕竟我们之间分处两个时空,不可能替他包办一切,否则的话,也不利于他的成长。要知道,修行界除了金仙,还有鸿蒙仙人甚至远古上仙,郭大路面对的大boss还多着呢,这一关关还是得他自己过啊。” 郭大路在后隆村,焦急地围着垃圾桶打着转,终于,每天固定的传送时间到了,当寂灭玉瓶传送过来时,通过心心相印,白素贞也将21世纪“不办”专家们研究的结果告诉了郭大路。 郭大路迫不及待地进入了玉瓶,他根本没心情瞟一眼堆积如山的物资机械,一头冲进了如花和黄满元居住的茅屋,茅屋里空无一人,如花和黄满元都在21世纪的中科院下属研究机构进修呢,但是,茅屋的小桌子上,静静放着一个保温箱。 郭大路扑上前去,打开了箱子,冷空气缓缓飘了出来,露出了一个金属贮藏管,这是一个用指纹才能解锁的贮藏管,郭大路将自己的大拇指放了上去,嗒一声轻响,贮藏管打开了,里面是一管无色透明的药剂--这,就是56禽流感病毒。 郭大路心里苦笑,他想起一个有名的笑话,街上有人卖服之必死的老鼠药,可是市民买去后却无效,怒而问之,卖老鼠药者淡然道:“你要将这药塞老鼠嘴里,服后既死。”现在,金仙无名氏就是那只老鼠,可自己怎么才能想办法,将这56禽流感病毒塞他嘴里呢--呸呸,无名氏可不是什么老鼠,对自己而言,人家是老虎,不对,是剑齿虎! 郭大路将金属贮藏管重新封后,收到怀中,离开玉瓶,叫来小白:“小白,走!去西北!” 无论金仙无名氏是老鼠老虎还是剑齿虎,自己是非去不可的,二妞、浩哥儿、雄初梅以及上千科学门的门人子弟等着自己去拯救,为了获得来自21世纪的支援,自己已经浪费了一天时间了,要不能再迟疑了,谁知道那金仙无名氏又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郭家老宅,林远尘和陈青黛手拉着手,目送着郭大路驾着小白离去,林远尘轻叹一声:“我的修为依然不够强大,面对金仙没有招架之功,只能让郭大哥一人前往西北赴险。” 陈青黛轻轻拍了拍林远尘的手:“金仙的实力实在太过强大,多一个你少一个你,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咱们还是要相信郭大哥,他一定能想办法脱险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将这次寂灭玉瓶传送来的物资分送到各地,继续推进我们的工业建设和科学发展。这,才是我们战胜修行界的根本之基!” 郭大路驾着小白在对流层中飞行,其实飞行最好的高度,是在平流层,可是小白的原形毕竟是云朵,无法达到更高层,所以只能在云层中飞行,无形影响了速度,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有些物理规律,郭大路也是无法违背的。 眼看着西北秘密基地越来越近,突然,郭大路厉声道:“小白,停!有什么东西正从对面急速而来!听声音,似乎是螺旋桨发动机的声音!” 小白稳稳停在了空中,郭大路默运功德之力,全神戒备,突然,有一物体从云层对面穿过来,在一阵马达轰鸣中,从小白身边高速掠过。 飞机!一架木制螺旋桨飞机! 郭大路惊呼道:“见鬼!那不是西北秘密基地生产的飞机吗?还是最原始的一批木制飞机!谁在驾着它飞行?还有,秘密基地不是落到金仙无名氏手中了吗?这飞机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时,那架螺旋桨飞机在云层中绕了一个大圈子,又飞了回来,当它飞到小白身边时,突然戛然停住了--郭大路没看错,那架飞机,就如同一辆在马路边停住的小汽车一样,它他妈的就这样在自己身边停住了! 飞机虽然发动机轰鸣,螺旋桨急转,却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哗啦一声,驾驶舱推开了,一个戴着墨镜的古装男子对郭大路点了点头:“你应该就是后龙先生郭大路了?” 郭大路瞳孔一缩:“你,应该就是金仙无名氏了?” 这个架着螺旋机飞机,却又能让飞机违背物理定律,悬浮在空中的,正是无名氏! 郭大路万万没想到,两人居然会以如此古怪的方式,在空中相会,在他原本的想像中,无名氏会在西北秘密基地,将刀架在二妞等人的脖子上,威逼自己下跪求生,不仅要让自己吐露所有关于穿越的秘密,还要把保10洁垃圾桶也双手奉上。 可郭大路完全没想到,堂堂金仙可以缩地成寸,瞬息千里,却驾着形同玩具的螺旋桨飞机,在空中乱飞。 郭大路强自镇定,对无名氏点点头,一指飞机:“我科学门的小玩意儿,上仙可还入眼?” 无名氏点点头,又摇摇头:“不错不错,这飞机可以让丝毫没有灵力的凡人上天,的确是了不起了。只不过,这木制螺旋桨飞机太落后了,可惜我把那几架喷气式飞机给毁了,要不然,还想试试更快的速度,对了,你们有部电影叫什么来着,对速度与激情,这人嘛,都喜欢高速。郭大路啊,你们科学门可得加快发展,我还等着坐高速喷气战斗机,甚至有一日,坐你们的宇宙飞船,飞到太空呢。” 郭大路心呯呯直跳,见他娘的大头鬼了!这无名氏究竟还知道多少东西?不对,应该问,究竟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知道的?这货他妈的连宇宙飞船和太空都知道了!冷静冷静,二妞、浩哥儿、雄初梅落在他的手里,以金仙之能,无名氏知道这些事情,也不足为怪。这些知识在大李朝虽然骇人听闻,但是在21世纪,却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 郭大路勉强让自己显得镇定:“上仙没有去过太空吗?我还以为,金仙无所不能呢。” 无名氏坦然道:“太空之中是真空,无物皆无,自然连灵力也没有,没有了灵力,也就施不得法术,我虽然是金仙,可也不能在没有灵力之地施法--西北只是灵力稀薄,却并不是一点灵力也没有。走吧,咱们回你的秘密基地。你上飞机吧,我们到平流层飞行,让你的云团留在对流层慢慢自己飞过去吧。” 郭大路挤进了木头飞机狭窄的坐舱,无名氏操纵杆一推,悬浮的飞机再次腾空而起,星型发动机喷出浓烟,将飞机带到了平流层--郭大路知道,这又是无名氏搞的把戏,自家的木制螺旋桨飞机的性能他再清楚不过,只能在对流层飞行,根本到不了平流层。想来这无名氏玩飞机已经玩出了名堂,硬生生用自己的法术,让螺旋桨飞机的性能提升了一大截,都能赶上喷气机的性能了。 无名氏驾着飞机,很快回到了西北的秘密基地,他还熟练地通过机上的对讲机,和塔台进行通话,汇报高度速度方向,在塔台引导下,平稳地滑行,降落,进入机库--其实以金仙之能,无名氏根本不需要做这些,但他却极是有兴趣,如同一个普通飞行员一样行事。 郭大路和无名氏一前一后跳到地面上,二妞、浩哥儿、雄初梅早就在机库里等着了,郭大路和他们一一拥抱,留意到他们身上都没有什么伤痕,他分明记得林远尘说过,浩哥儿、雄初梅都是受过伤的,显然,无名氏早就已经动用法术将他们医治好了。 这无名氏,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他和自己是敌是友?如果说是敌人,那他为何至今没有对科学门下狠手?以金仙之能,就算是想毁灭整个西北,也是举手之劳。可要说是朋友,他又为何拿着二妞等人要挟自己?更何况,自己何德何能,平白无故得到一个金仙的友谊? 郭大路拍了拍二妞的肩膀,看向浩哥儿和雄初梅,冲着他们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走到正熟练的指挥机务人员保养发动机的无名氏面前,抱了抱拳,刚要出声打招呼,那金仙无名氏一伸手:“拿来。” 郭大路一怔,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什么?” 无名氏不耐烦地道:“你从魔域弄来的对付我的武器啊--啊,用你们科学门的话说,应该叫异时空,只不过,我们修行界惯常叫魔域。想来你弄来的武器体形不会太大,我倒是好奇得紧,这短短两天时间内,异时空想出了什么办法来对付我。倒也不是我托大,以我的修为,除去鸿蒙仙人和远古上仙,金仙之中,我也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是异时空,又有什么武器能对付我。” 无名氏这几句说来平平淡淡,如同聊家常,可郭大路脑海里却是嗡嗡直响--完蛋了!完蛋了!这无名氏连异时空也知道了!他还知道多少?不,应该问的,是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想来,保10洁垃圾桶他也必然知道了!还有21世纪的种花家! 该死!该死!这就是金仙啊!这就是无所不能的金仙啊! 郭大路曾经在暗中想像过,如果大李朝的修行者拥有如西游记里的神仙那样的法力,那镇元子级别的仙人,就已经不是21世纪现有的武器能对抗的了,光一招袖里乾坤,就无法破解。而显然,面前的无名氏,法力不在镇元子之下! 郭大路已经没有了一点反抗的念头,他有气无力地从怀里掏出金属贮藏管,递给了无名氏。 无名氏接过贮藏管,翻来覆去看了看,哈了一声:“莫非这就是指纹锁?” 郭大路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无名氏无所不晓,知道指纹销也是寻常事,他伸出手去:“正是,我来给你解锁吧。” 无名氏瞟了郭大路的手指一眼:“不用,不就是利用手指上的指纹解锁嘛,简单得很,我只要将自己手指的指纹弄得和你一样就行了。”说着,无名氏伸出手,手指上的指纹自行蠕动,立刻和郭大路的指纹一模一样。 第五百六十七章 超乎想像强大的敌人(八) 无名氏轻轻将手指放在贮藏器上,嗒一声轻响,贮藏器自动解锁,弹出了里面的试管。 改变自己的指纹,这一手郭大路也能做到,只要利用功德之力改变皮肤就行了,只不过,难得的是无名氏做起来如此熟练,显然,也就在这样短短的两天内,他已经对21世纪的一些科技了如指掌。 无名氏举起试管晃了晃:“这里面是什么?” 郭大路干巴巴地道:“一种感冒病毒。” 无名氏看向郭大路,眼中神情似笑非笑:“怎么,你想用异时空的病毒让我生病?是了,这一定是一种新型的病毒,我体内没有免疫力,还真有可能被它感染生病了。可你难道不知道,我身为金仙,瑞光自生,祥云护体,任何异邪不能近身吗?” 郭大路喃喃了几声,不知该说什么好--果然,这把老鼠药塞到老鼠嘴里的办法,是行不通的啊,21世纪的“路办”还有“不办”,你们想得这是什么高招儿啊?根本就是蒙人的! 就在这时,只见无名氏哂然一笑:“不过,你既然辛辛苦苦大费周章,从异时空给我弄来了这新奇玩意儿,我不试一下,可不浪费了你的一片苦心?”说着,无名氏嘴一张,手一抬,一口就将56禽流感病毒吞入了腹中。 郭大路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金仙无名氏也实在太猖狂了,他这就是寿星公公吃砒霜,嫌命长啊! 不过,由此可见,这56禽流感病毒根本就是屁用不顶,不顶屁用!想想也是,拿核弹也不见得能对付金仙,肉眼看不到的病毒那就更不怪用了。 郭大路正在沮丧,突然吸到无名氏咦了一声:“有趣有趣!这感冒病毒真是好玩儿!居然还真让我感冒了!” 郭大路闻言一抬头,只见无名氏的鼻子下,居然拖出了两条长长的清鼻涕!那无名氏正在不顾形象地用袖子擦鼻涕,这一情景千万年来第一次发生在无名氏身上,他自从感悟灵力,修行以来,再也没有生过普通人惯常会得的小病小灾,此情此景实在是难得到了极点。 无名氏一边擦鼻涕,一边摇头晃脑:“好玩好玩,这异时空还真有些能耐,咳、咳,唉哟,不好,好像有些发烧了,喂,基地里有没有医生,找个体温表来。” 体温表很快送来了,无名氏一测体温,嘿,41度。 无名氏连声嚷嚷道:“赶紧取冰袋来!物理降温!要不我脑子都要烧坏了。” 得,这位金仙大人居然知道高烧会烧坏脑子,郭大路彻底无语,冲基地里的医生挥了挥手,示意他一切听无名氏的。 那金仙无名氏作张作势,拿来冰袋贴在额头上,又挂起了吊针,作皮试,打青霉素,将寻常人高烧进医院的诊疗过程做了个全套。 看着基地的医生给无名氏挂静脉吊针,长长的银闪闪的针头扎入他的手腕上,郭大路算是看明白了,这金仙无名氏早就主动撤去了护身的灵力,此时他的身体和普通人无疑,因此才会在56禽流感病毒的作用下,感冒发烧,不过,郭大路根本不敢在这看起来似乎千载难逢的机会偷袭无名氏--郭大路相信,只要自己稍有动作,无名氏一眨眼就能恢复金仙的法力,弹下手指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经过一番折腾,无名氏的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神清气爽,清鼻涕不见了,眼眶也不红了,高烧也自然消退。 无名氏哈哈大笑:“有趣有趣,这样有趣的东西,可不能由我独自把玩,总要让别人也尝尝,比如说那几个道貌岸然的老不死。”说着,他的嘴一张,一股透明无色的液体从他嘴里吐了出来,射进了试管中--却原来,金仙无名氏将56禽流感病毒试剂吞服后,居然以大法力,在体内保留了部分病毒,甚至加以培育,令其再度进化变异,却不知道,这大李朝修行界版的56禽流感病毒,此后又会祸害哪些“老不死”的。 无名氏将56禽流感病毒放回金属贮藏管,收入了怀中,对郭大路道:“按照你们科学门的理论,我被这感冒病毒感染,又病愈后,自此体内就有了这种病毒的免疫能力?可是如此?” 郭大路点点头:“不过感冒病毒在自然界中也会不断变异进化,如果你遇到新的感冒病毒变种,又没有使用灵力护身的话,一样也会感冒的。” 无名氏晃了晃脑袋:“无妨无妨,这感冒病毒变异得越厉害越好,嘿嘿,我可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些个老不死的又打喷嚏又咳嗽的模样了。省得他们天天端着个架子,摆出一幅天机尽在掌控之中的假道学模样。” 郭大路心中一动,这金仙无名氏已经如此了得了,不知道被他称为老不死的,又是何等强大的存在,如果这来自21世纪56禽流感病毒,真的把一群金仙甚至金仙以上的神仙给感染了,就算是让他们咳嗽几声,流下清鼻涕,那这56禽流感病毒好称得上史上最牛的感冒病毒了。 无名氏对郭大路道:“你从异时空求来这感冒病毒,应该是想到我等修行之士,墨守成规,一应灵力法术,都是千万年传承下来,不知变通不知创新,故此,以这世界从来没有的感冒病毒来对付我。你这想法是对的,只不过,你却忘了,我的本质依然是人,当我撤去护身灵力,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体来对抗这感冒病毒时,我体内的所谓的免疫系统,一样能起作用。今日,战胜你的感冒病毒的,不是金仙,而是身为凡人的无名氏!谁说我修行之士就不知变通?真要是不知变通,不知创新,那这修行界何来如此多的修炼法门?灵力法器符咒术语?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无数修行者从无到有摸索出来的创造出来!” 郭大路轻叹一声:“受教了。是我想得太简单,也太小看修行界了。” 金仙无名氏却又摇了摇头:“这也不能怪你。因为墨守成规固步自封的问题,也的确存在于修行界。一来,经过千万年的摸索创新和传承,各种修炼之术几乎已经达到了最完美的境界,在后人看来,可以说是无从修改。二来,这改变两字说来容易,其实是要耗费大量灵力的,而更多时候,耗费了海量的灵力却一无所得,如我,就是有深刻教训。修行者不舍得将千辛万苦得来的灵力,用在看不到方向的变革上,无形中也就变得守旧保守起来。守着几本典籍就自称老子天下第一的范冲子之流在修行界大行其道,实在是吾辈的悲哀。” 郭大路忙道:“范冲子大哥如今已经改练功德之力了,他--嗯,他已经比以前大有长进,大有长进了。” 无名氏冷笑一声:“我与范冲子有过一面之缘,此人的性子我是晓得的,贪小利而忘大义,鼠目寸光,急功近利,他如今之所以改练功德之力,并不是大彻大悟,而是投机取巧,说不定哪一天,他又弃功德之力不练了。罢了罢了,这种小人,不提也罢。” 无名氏看向郭大路:“还是来说说你吧。你好不容易从异时空弄来的唯一的武器没有击败我,应该已经知道你我之间实力之悬殊,也就不必再兴反抗之念--更何况,反抗也是无用,我有的是办法把你的老底都挖出来。只不过,我在西北闭关2000多年后,心情比年轻时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知道有许多事,用武力是无法改变的,所以,咱们还是开诚布公谈一谈--” 郭大路心里苦笑,什么叫谈一谈,应该是自己单方面坦白招供,只不过,到了这个地步,这金仙无名氏连21世纪、保10洁垃圾桶、自己冒名顶替都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郭大路清了清嗓子,细细回忆起来-- 郭大路好不容易将自己的穿越经历说完,突然发现自己难得的轻松,却原来,这穿越的秘密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巨石,也就身边的几个女人知道,而他最大的担心,就是自己的秘密被修行者所知--以修行者的能力法术,郭大路的秘密根本不成其为秘密,在金仙眼里,真正是洞若观火。 可郭大路最无法理解的就是,自己和科学门在大李朝折腾出如此大的动静,那些顶级修行者为何不闻不问? 隐藏的秘密和不解的疑问压在郭大路心头,几乎压垮了他的神经,以至于他行为失常,一会儿胆小谨慎,缩手缩脚,一会儿大刀阔斧,激进无比,说到底,其实就四个字:心里没底。 可今天,在亲眼见识了金仙的牛逼之后,郭大路一口气将自己的秘密统统说了出来,是杀还是埋,就那么回事儿,他倒也彻底放松下来。 如果非有一比,郭大路就好像考了个不及格的小学生,带着试卷回家让父亲签字,这回家的路上真正是纠结万分,担心受怕,可真等试卷被父亲看到,剩下的事也就顺其自然,左右不过一顿打,也就心塞眼闭了。 无名氏听了郭大路的坦白,什么话也没有说,他闭上眼,又睁开,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喃喃道:“原来如此,那些老家伙打得是这个主意。” 他对郭大路道:“带我去郭家老宅,看看你的穿越神器,保10洁垃圾桶吧。” 郭大路自然无有不允,无名氏道了一声“疾”,郭大路只觉得身边一阵风声掠过,等他再睁开眼,人已经到了后隆村上空,郭大路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才是顶级修行者的水准啊,自己当年怎么起了那样的傻念头,居然想以科技与仙术相抗衡呢? 无名氏熟门熟路进了郭家老宅,对守护着垃圾桶的陈青黛和林远尘点了点头,陈青黛正想说什么,一阵无形地威压笼罩过来,她的身子一僵,差点跪倒在地,就这片刻迟疑,无名氏已经站到了垃圾桶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还用手摸了摸,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只不过是个异域裂隙,以前我曾经遇到过的一些异域邪魔,也是通过类似的裂隙进入大李朝的。只是没想到,这个裂隙居然维持了如此长时间,怪不得那些老家伙动了心思,想要借此做一番手脚。” 郭大路在旁边看得提心吊胆,生怕无名氏就此收走了垃圾桶这件穿越神器,甚至更严重--直接将垃圾桶给毁了! 那事情可就大条了,没了垃圾桶从21世纪源源不绝传送物资和知识,郭大路的工业化和科学推广,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更严重的是,郭大路和白素贞、宝宝,也就此绝别。 然而,金仙无名氏只是打量了一番垃圾桶,并无别的表示,郭大路实在有些憋不住了,脱口而出道:“这位大仙,你不打算带走为垃圾桶吗?” 无名氏背着手,看都不看郭大路一眼:“我要这异域裂隙作什么?这玩意儿早就认你为主,所有传送过来的东西,功德皆归你,我就算是强抢了去,也是无用,最多如于青、楼岑之、范冲子那些蠢货,忙忙碌碌,自己只能得一点可怜的功德之力,绝大部分都被你坐享其成了。这样的蠢事,我以前在西北也干过,差点把西北给毁了,可得来的功德之力全都便宜了那些老不死的。这垃圾桶,谁要谁拿走--不过,但凡有些头脑的修行者,都不愿意干这等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儿。” 郭大路一呆,心中疑惑了很长时间的事儿,终于从无名氏这儿明白了,其实自己垃圾桶的秘密,隐瞒后隆村的老村长他们一些凡人倒也罢了,怎么可能隐瞒得了修行者?可为何修行者从来不来谋夺自己的垃圾桶,却原来根子就在这儿--没有一个修行者甘当活雷锋的。 但是,郭大路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疑虑--大李朝的修行者不谋夺垃圾桶倒也罢了,却为何任自己凭借垃圾桶把天下搞得天翻地覆?无名氏这样的金仙自然不惧科学的力量,可是如范冲子等天仙以下的修行者,早晚要受日渐强大的科学所害。科学技术不能杀金仙以上的修行者,可是却能杀妖杀怪杀地仙甚至杀天仙,对科学的危害,修行界为何视而不见,装聋作哑? 金仙无名氏似乎看穿了郭大路心头的疑问,他自然而然地在书桌后坐了下来,对郭大路、陈青黛、林远尘招了招手:“你们过来吧,我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 陈青黛极是机灵,故作小儿女状,拍着手道:“我最喜欢听故事了,这位大叔,我给你倒杯茶去。” 无名氏一笑:“我什么好茶没喝过?就是昆仑仙山上的先天至宝天地间仅一株的十绝大红袍我都亲自采摘制茶冲饮过,你这小龙女,就倒杯那个什么咖啡让我尝尝吧。” 一杯缩浓咖啡,加了方糖,加了树脂,还加了奶,冒着热气端了上来。 金仙无名氏浅浅啜了一口:“有点意思,西洋番人也有类似的饮料,口感却没这个好。” 他将手中的咖啡杯轻轻一放:“一万八千年前,封神山的一座小山村里,诞生了一个男婴。此子一出生,满屋异香,龙凤齐鸣,有异人来贺,称此子前程不可限量,因为他是千万年来极罕见的五行灵根皆全者。” “这男婴,就是我了。我也的确不负众望,还在冲龄之年,别的孩子只知道玩耍时,我就已经懂得如何吸纳灵气,施展法术了。短短三千年,我就已经修炼到了金仙之境,在抵御过天雷的轰击后,飞升仙界。” “可是,我并不满足自己所得的成就,因为我依然感觉到自己的灵力不够强大。可是,到了金仙之境后,想要增强修为却是千难万难,无论是顶级的灵丹、法器,都已经无法助我修为更进一步了。天下各处通灵宝地提供的灵力,对我而言也是杯水车薪。” “为了增强自己的修为,我想了种种办法。我曾经将自己兵解,强行投抬转世,生而为女子,以女子的身体来修行,希望突破当初身为男子修行时的局限,我还曾求教于佛门那帮秃驴,剃发修行,以修来世,我还曾学习那山野精怪,以血食元精为修炼之基。其中最冒险的一次,却是引了一只域外邪魔入我体内,吸收了它拥有的异域魔力--当然,我后来才明白,这域外邪魔只不过是因为时空裂隙无意中闯入我们世界的一个智慧生命体,只不过,在穿越时空通道时,失去了肉身,只剩下灵体,因为灵体能夺舍重生,而被我们误会为域外邪魔。当然,那只邪魔并没能寄居在我的体内,我以强横的灵力,将它吸纳了,还获得了来自域外的种种知识。” 第五百六十八章 超乎想像强大的敌人(九) 无名氏沉浸在回忆中,脸上忽喜忽忧,似乎再度回到了往昔岁月:“可是,无论我如何努力,尝试了种种前人不曾尝试甚至不敢尝试的修行之法,我的灵力依然难有寸进!” “有一日,我正在枯坐参禅,突然灵光一现,明白过来,为何我到了金仙之境后,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原因很简单!天下灵力,早有定数!” “天地初成之时--用你们21世纪的术语来说,当我们的星球诞生时,就已经拥有灵力了。只不过,整个星球的灵力有着一个固定的数值,是有限的,并不是无限的。这时,刚刚开始启蒙的人类以及动植物,甚至山石,都开始在灵力的影响下,自发地修炼。亿万年来,包括人类在内的修行者一直在进化之中,创造出了无数种修炼的方式。” “可是,无论修行者们如何修炼,有一点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灵力自有定数!天下灵力十分,你取一分,我自然少了一分,可是,拥有灵力最多的,永远是那些在天地始成之时,就开始修炼的那些老不死的!” “如果非有一比,那就好像我来到一个超级网络游戏之中,那些比我玩游戏早的人,个个等级都练到了极致,一身顶级装备,我一个新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和他们比!更要命的是,在这个网络游戏里,资源也好,装备也好,并不是无限的,先到先得,人家早就已经把最大的一份占据了,后来者再怎么辛苦练级,甚至自相残杀,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人家的残羹剩餐!” “当我想明白这一点后,我对灵力修炼彻底绝望了,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如何努力,将世间所有的修炼方式都尝试一遍,我也永远只能做一只井底之蛙,就算是我将天下金仙以下的修行者全都杀光,夺走他们的灵力,依然是杯水车薪,我永远永远无法追得上那些鸿蒙仙人、远古上仙!” “在绝望之中,我毅然散去全身的灵力,弃灵力而不用,决定专修功德之力!这也就有了我在西北大开发之举。可是,我立国、牧民、扩疆、垦田、传授百姓鱼盐金铁之利,衣不解带,一饭三哺,可是,我最后却惊讶地发现,辛辛苦苦一翻忙碌,最后却依然便宜了那些老不死的。” “原因同样很简单,亿万年来,无数修行者早就已经发明了能够发明的一切事物,尤其是那些远古仙人,他们传授先民渔耕捕猎筑屋打井,天地间自有因果,无论我如何努力,这些功德之力绝大多数归于那些原创的远古仙人。嘿嘿,为他人作嫁衣裳,说的就是我的处境。而要想创新,真正发明出远古仙人从来没有发明的事物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凡事凡物都有传承,从来没有一样事物,是能完全凭空而来的!说句让人沮丧的话,就连我这个人,也是有传承有来历有祖宗的,我获得的所有功德之力,就有部分被我的祖先取走了,因为我是传承于他们的血脉!” “在经历过这种种一切后,我才恍然大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金仙之境,是我能达到的顶点!再往上,也就是你们俗称的玻璃天花板了。” “我在绝望之下,放弃了我辛苦建立的西北之国,而在一些有心修行者的操弄下,西北之国连年遭遇大灾大难,一个富强的国家就此沉沦,而且从此一蹶不振。这些修行者原本是想阻止我的再次崛起,却没想到,我早就已经心灰意冷,再无意于修行,只不过,可怜西北民众,受了无辜之殃。” “此后,我一直在西北闭关之中,虽然我并没有刻意修炼,但我灵根天成,一万八千年来我数次轮回,修炼之法早就深深烙印在我的灵魂之中,所以依然在不知不觉间达到了金仙之境。” “只不过,我已经无意于世事,原本就想着永远呆在洞府之中,等着天人五衰的到来。可没想到,我突然感应到西北出现了一股神奇的力量,那就是你科学门在西北大举建设,不知为何,我尘封已久的心突然动了,因此破关而出--后面的事,你们都晓得了,这才有我们今日之晤。” 郭大路如同在听一个最荒诞不过的故事,在他的眼中,无名氏不再是个实力强横的金仙,而是一个重度网游症患者,每天蹲在电脑前不停地刷怪练功升级爆装备,然而可悲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他都无法超越那些先行者--天下灵力自有定数!先到先得,后来者连屁都吃不着! 无名氏的修行之途是个大悲剧,荒诞剧,但是,郭大路关心的并不是无名氏有多悲摧,他更关注的,是另一件事-- 郭大路轻咳了一声:“原来如此,那个,我还是很佩服上仙这种不服输的精神的,你为了修炼上下求索,百折不挠,实在是了不起,就算是在西北闭关,区区两千余年就又重新修炼到金仙之境,更是了不得。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既然上仙对我的来历和我的谋划一清二楚,想来其他的顶级修行者也同样对我了如指掌,那他们为何对我放纵不管?这可不仅仅是一句不问俗事能解答的。” 无名氏轻笑一声:“放纵不管?错了,应该是暗中推波助澜才是。要不然,你以为为何科学门在大李朝能如此顺利的发展?为何你跑到委奴儿国刮地皮如此顺风顺水?为何海里的那些自视甚大的泥鳅,会主动献上宝藏?为何西王母亲娘娘的至宝寂灭玉瓶到了你手里,让你能从21世纪捣腾来海量物资?” 郭大路一下子跳了起来:“果然!我以前的怀疑是对的!科学门的发展不仅没有受到修行界的阻挠,反而得到暗中相助!这是为何!?这是为何?!” 无名氏袖着手,淡淡地道:“原因嘛,很简单,因为所有的修行者,都在期待着改变!天翻地覆地改变!” “天下灵力自有定数,这是修行者最大的悲哀。可是依靠修行者自己,是无法打破这个定数的,可是所有的修行者,无论是刚刚入门的连地仙都不是的初学者,还是鸿蒙仙人甚至远古仙人,都想打破这定数,从而让自己获得更多的灵力!” “如我这样的金仙,希望打破定数,让天下灵力重新归于混沌,然后我就可以乱中取利,各凭本事,让修为更上一阶。我做如此想,那些鸿蒙仙人、远古仙人也是同样的心思。他们比我们金仙虽然更为强大,但是互相之间同样有强弱之分,同样互不服气,都想着如果对方突然有意外不测之祸,一身灵力尽散,那可就便宜了自己,只不过,鸿蒙仙人远古仙人实在是太过强大,互相之间绝对不能敌对,否则的话,整个星球都将毁灭,所以不得不保持着亿万年的相安无事。但是在这表面的相安无事之下,却暗流汹涌,因为,修行者与凡人一样,同样自私自利,同样贪婪无比,永远只想着,让自己得到的更多!” “这时,你,郭大路,出现了,带着科学来到了这个修行的世界,还带来了另一个时空的物资和文明。谁都不知道你会带来怎样的改变,谁都又指望着你带来改变,因为只有改变,才能打破灵力的定数,只有乱中取利,才能让自己更进一步!” 郭大路的身子晃了晃,脱力地坐在了椅子上,他脸上的神情不知是哭还是笑,原来,他以前最担心的事--自己穿越的秘密被知晓,根本是昭然若揭,就算不是普天之下的修行者都一清二楚,最起码,如无名氏这样的金仙以上修行者,如看猴戏一般看着自己瞎折腾。 郭大路呆了半晌,突然长身而起:“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今后就要放开手脚,大举推广科学,兴办工业!你们这些修行者指望着依靠我这条小小的鲶鱼来搅混一潭死水,打破定数,而我的初衷却依然不变,那就是人族兴起,推翻修行者的压迫!” 陈青黛突然向无名氏行了一礼:“上仙既然也有心借我等之力,打破定数,为何不助我等一臂之力?如今的科学门还太过弱小,如果能得上仙援手,必能事半而功倍!” 无名氏哈哈大笑,一指陈青黛:“你这丫头,真会为你的相公着想,这都跑到我面前当说客来了。按理说,如今明里暗里帮你们的,不止一个,多一个少一个我这样的金仙也没什么。只不过,如果我出手助你们,来来去去还是修行者那老一套,没有什么新花样,那又如何突出一个‘变’字?只有任郭大路自己施为,他所做的一切,对我们这个世界而言,无论大小,都是一种改变,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打破这个世界的定数。否则的话,就算我参与其中,也只不过是新瓶装旧酒而已。我花了一万八千年,走的路,不需要再走一趟了,而属于你们的路,才刚刚开始,好自为之吧。” 无名氏端起已经凉了的咖啡,喝了一口,摇了摇头:“其实咖啡的滋味,不过如此,我依然喜欢喝茶,只不过,这茶已经喝得够久的了,再好的滋味也如同嚼蜡。既然如此,不如换一种口味尝尝。” 无名氏一口将咖啡喝掉,晃晃悠悠向门外走去,嘴里还吟唱着:“世人只说神仙好,唯有利益忘不了,世人只说神仙好,唯有私心忘不了。仙族欺凌,凡人觉醒。多卯的钢,必胜仙术。人族至上,亿万荣光!” 这几句话乱七八糟,既说不上工整,韵也押不上,却听得郭大路心惊肉跳,他似乎已经看到,为了自己的理想,也为了修行者们企盼的打破灵力定数,不知有多少凡人、修行者、精怪厮杀牺牲,灵力四散,血流遍地! 郭大路呆坐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林远尘轻轻走到他的身边,推了推他:“那金仙无名氏已经走了,一出屋子,就凭空消失不见,我以隐光疾行术也无从追踪。” 郭大路如同作了一个梦一般醒来,他一挥手:“不用追他,这无名氏说得好听,找种种借口不想帮助我们,但他明里暗里肯定会插手,原因很简单,这些顶级修行者个个都想着大乱中取利,大乱而后大治,眼巴巴盯着我这只异时空来的孙猴子大闹天宫呢,我要是不大大闹上一翻,把天捅个窟窿,还真有些对不起他们呢!闲话少说,金仙无名氏这一番折腾,倒是让我放下了最大的顾虑,从今后,咱们就轻装上阵,放开手脚,发展科学,建设工业。嘿,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一下昆仑山的西王母娘娘,把这寂灭玉瓶再扩大一点,如今的时空贸易量,还远远填不饱我的胃口啊。” 陈青黛在旁边轻笑一声:“哎呀,说起来,郭大路你也是西王母娘娘的娇婿呢,西王母娘娘好意送了你一个先天法宝寂灭玉瓶,却没想到,你连送玉瓶的玉人儿也给收了,收了就收了呗,却也不给个正经的名份。人家好歹也是七仙女啊。” 郭大路难得老脸一红,硬着头皮道:“这也要怪西王母娘娘多事,她送寂灭玉瓶就送嘛,非要折腾点事情出来,我哪晓得七仙女想对咱们一家下手是假的?为了保护你们,我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罢了罢了,如今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如花她不是挺好的嘛,在21世纪活得可滋润着呢,她甚至因祸得福,比其他的修行者学了更多的科学,她倒是应了创新求变这四个字。走,时间宝贵,咱们赶紧把这批21世纪送来的物资按部就班送到各开发区,投入生产之中。” 次日,21世纪,黄满元和如花被请到了“路办”,白素贞正等在那儿,她递给两人一份报告:“这是郭大哥利用心心相印向我传递的消息,我觉得,你们有必要看一看。” 黄满元和如花很快看完了金仙无名氏的报告,黄满元轻叹一口气:“原来如此,我以前帮助郭大哥看守着保10洁垃圾桶时,就经常感应到有各种各样强大的灵力扫过垃圾桶,却原来,那都是如无名氏一样的金仙甚至鸿蒙仙人、远古仙人在窥视,后隆村的一应秘密,在他们眼中都是一览无余的。可叹郭大哥为了隐藏垃圾桶还煞费苦心呢。如今这层窗户纸揭开了,那一切也就好办了,郭大哥在大李朝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如花把报告递还给白素贞:“这份报告,只不过再一次证明,我是一个可悲的牺牲品而已。好好好,为了打破灵力的定数,今后还会有更多的牺牲品,下场势必比我更惨,这样说来,我倒是幸运的了。” “路办”的秘书长也已经看过了报告,他轻叹口气:“这大李朝修行界,倒和我们的地球差不多,修行界的灵力是有定数的,而地球上的资源如石油、煤炭,同样是有限的。在地球上,各个国家为了得到有限的资源,明里暗里不知发动过多少战争和冲突,就算是核武器的出现,也只不过让大家勉强维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但在私底下,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什么手段都使尽了。大李朝的修行界也是同样,尤其是金仙、鸿蒙仙人、远古仙人,因为个个掌握着足以毁灭星球的力量,所以只能个个隐忍不发,但是他们又不就此甘心,郭大路、穿越神器垃圾桶以及21世纪地球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打破僵局走出一条新的道路的希望。” “正如我们种花家非常重视这条时空通道,大李朝的修行者也同样看重这条带来变革的通道,如此看来,郭大路和他的垃圾桶,是安全的,而时空贸易还将更大规模地展开。” “路办”秘书长知道,最高首长开拓时空贸易通道,承受着多大的压力,谁也不知道这条通道能存在多长时间,没准哪一天,身在大李朝的郭大路被哪个金仙给灭了,然后保10洁垃圾桶被毁,刚刚兴起的时空贸易突兀中断。 如果这一幕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了,那种花家正在投入海量资金、无数顶尖科学针对大李朝、修行界的研究,也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现在,在看过郭大路和金仙无名氏的咖啡杯旁的谈话后,无论是最高首长还是“路办”秘书长,都松了一口气--由此看来,大李朝的修行者尤其是高层的修行者早就取得了共识,他们不仅默认允许了郭大路“运行”的这条时空贸易通道,而且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们对此乐见其成,大力支持。 说起来,这也是两个时空,两个不同文明之间各取所需。 第五百六十九章 超乎想像强大的敌人(十)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21世纪的种花家需要无穷的物资,大李朝的修行者则指望引入科学来打破灵力的定数,各有各的利益追求,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道德啊情操啊理想啊信念啊这种圣母婊最喜欢嚷嚷的玩意儿,但唯有这最纯粹的利益追求,才能让两个时空两个文明默契地联起手来,共同维护郭大路和他那只小小的保存10洁垃圾桶,否则的话,无论哪一方出手,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将这条时空通道给掐掉。 “路办”秘书长温和地道黄满元和如花道:“郭大路让我对你们带一句话,垃圾桶的秘密再不成秘密,穿越和时空贸易已经成了修行界默认的半公开活动,所以,你们两位可以重新考虑何去何从--郭大路是这样说的‘黄满元你还是个孩子,原本就不必负担这样的重任,你如今的自闭症也已经缓解了不少,如果你愿意,可以回后隆村,回家,与长久没见面的父母尽情享受天伦之乐’,而郭大路对如花--不对,七仙女又是这样说的‘昆仑仙山的王母娘娘等着你回去,回到昆仑山上,你依然是那个圣洁的高高在上的七仙女’。” 黄满元没有说一句话,轻轻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因为做试验留下的污迹,嘟囔道:“郭大哥真是的,就为了这事儿把我从实验室叫出来,真是浪费我的宝贵的时间,他难道不知道,我所做的实验有多重要吗?如果无故中断,就得全部重来。赶紧给我派车,我要回‘不办’的实验室!” 如花同样站了起来,淡淡地对秘书长道:“无论是在大李朝还是21世纪,只有如花,没有什么七仙女。既然大李朝的修行界企盼着打破灵力定数,那可好得很啊,我最近正在协助‘不办’研制威力更大的电磁炮,努力将其小型化,便携化,甚至试着能否用灵力驱动电磁炮。你说,如果这样的武器流入大李朝的修行界,那些金仙以上的修行者虽然不在乎,可天仙地仙却不知道有多少会丧命在这21世纪科技和修行界灵力结合的大杀器之下,呵呵,破而后立,打破灵力定数,我可真是期待得很呢,那些自私自利的家伙们,死得越多越好!” 如花追上了黄满元,和他手拉着手一起上了停在办公室外的汽车,汽车缓缓驶了出去,这车内的两人,看起来就如最普通不过的姐弟,却又有谁想得到,他们正在“不办”,一边向各界泰斗学习,一边利用自己横跨21世纪科学界和大李朝修行界的优势,协助专家们研制种种对抗修行者的办法。 “路办”秘书长目前坐着黄满元和如花两人的车子离开了中南海,把郭大路的报告收了起来,打开了抽屉,取出了两份资料,不是别的,正是黄满元和如花的档案资料。 秘书长抽出两人的心理分析报告,细细看着,刚才黄满元和如花的反映和表现,和几位种花家最好的心理专家分析得一模一样--无论是黄满元和如花,都不会回大李朝,不仅如此,他们依然会全力协助种花家开展针对修行者的武器。 种花家、“不办”,需要来自大李朝修行界的第一手资料,才能更好地对抗修行者,要不然,所做的一切只是闭门造车,空中楼阁,在21世纪的种花家,一共有三名,不对,是四名货真价实的来自大李朝的修行者,一个是白素贞,一个是白素贞腹中的孩子--宝宝,剩下两个,就是黄满元和如花了。 黄满元精通功德之力,是郭大路弟子之中,最早参透了功德之力施法的,如花原是昆仑山七仙女,对大李朝修行界说得上了如指掌,对五行灵力的修行、施法也颇为精通。他们这些宝贵的学识,对“不办”开展各方面研究,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不办”曾经想过请白素贞协助他们开展对抗修行者的研究,但是白素贞忙着为郭大路传送各种物资,而且她担心这方面的研究会危及腹中的宝宝,所以断然拒绝了。 可是黄满元和如花却一口答应,黄满元身患自闭症,这孩子的性格有点一条筋,对他而言,帮郭大哥对抗修行界是自己唯一该做的事,其实,不用“不办”的请求,他都会主动参与--他之所以穿越到21世纪来,跟着种花家的各界泰斗学习,可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嘛。 而如花呢,她对昆仑山西王母娘娘的背叛和丢弃恨之入骨,只要一切不利于大李朝修行界的事,她都愿意去干!她的心中如今只剩下毁灭,毁灭修行界,毁灭郭大路--当然,种花家是不可能让她毁灭郭大路的,但是毁灭修行界嘛,却是乐见其成。 这一次“路办”秘书长和黄满元、如花的见面,只不过再一次确认了两人的心理状况,秘书长对两人的反应颇为满意,这意味着,可以让黄满元和如花参与“不办”更秘密的研究项目。 “路办”秘书长拎起面前的保密电话,给总参下面的一个部门打了个电话,要求他们尽快准备一批较先进的武器装备,这是送给郭大路的一份“红包”,“路办”秘书长有预感,金仙无名氏将幕后的真相对郭大路挑明后,郭大路很快就要对修行界动手了! 后隆村,郭家老宅。 “啪!”郭大路重重一拍书桌,对从各地赶回家的妻子们压低嗓子吼道:“该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大妞从去洲岛坐高速邮轮匆匆赶回老家,没喝一口茶,没喘一口气,就听到郭大路杀气腾腾的吼声,吓了一跳:“郭大哥,你这是要对谁下手啊?” 郭大路道:“当然是针对修行界的战争!有关金仙无名氏的资料,大家都已经通过电台了解过了,既然那些神仙都等着我科学门打破灵力定数,那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失望,该出手里就出手!” 大妞还是有些迟疑:“郭大哥,我知道自从你得了寂灭玉瓶后,咱们从21世纪获得的物资越来越丰富,科技也越来越先进,更不要说大量先进的武器了。我有时看着运到夷洲岛的军舰、水陆两运坦克,只觉得就是把南洋一带的蛮人小国都打下来也不成问题。可是,如果用来对付修行界--咱们的实力依然有些不足吧?万一我们的行动激怒了修行界,成了万夫所指的罪人,群起而攻之可怎么办?” 郭大路连连摇头:“大妞,你过虑了。修行界中也是分派别分层次的,金仙无名氏强不强?强!太强了!我是打不过的!可是,修行界一样有许多混不出名堂的天仙地仙,甚至不入流的杂牌修行者,这些修行者,正是我们打击的目标。栜子挑软的捏这道理,我也是懂的。金仙、鸿蒙仙人、远古仙人,希望借我的手打破灵力定数,但又不希望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其实他们也是想多了,我胆子小得狠,可不敢去惹他们--但是,那些中下阶层的修行者,正好拿来开刀!这些修行者一死,坠入轮回,自身辛苦修炼的灵力飘散,正好便宜了其他的修行者。所以,我对修行界动手,恐怕是人人乐见其成。” 林远尘轻轻咳嗽了一声:“郭大哥说得对。其实,修行界不同派别不同修行者之间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只要有灵力可图,修行者互相之间就攻伐不止,此前天一阁范冲子仙丹被夺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我们打击一些弱小的修行门派,并不会因此而成为万夫所指的罪人。” 郭大路道:“不错,而且,我们打击弱小的修行门派,还有一桩好处,那就是可以借此将大片矿山良田,从这些修行门派手里夺回来,进一步助长工业的发展。说实话,我已经越来越不能容忍,最好的矿山最肥沃的良田以及有着充沛水利资源的大江大河被修行者门派所控制了!” 郭大路长身而起,在众妻子面前兜着圈:“我从金仙无名氏处了解到,其实金仙以上的修行者,根本不需要什么凡间帮他们种植仙草,或者占据大片灵力充沛之地以助修炼,通过这些方式收集到的那点子灵力,真正是杯水车薪,根本不放在金仙以上的修行者眼里。而占据了那些矿山良田名山大川的,反而是那些修为不深,灵力不纯的修行者,正是因为他们灵力低微,所以连凡人种植的仙草那点子可怜的灵力,也要紧紧抓在手中,索取无度!这些修行者,外强中干,而对凡人的压迫却最狠毒,他们正是我们科学门要打击、消灭的第一批目标!” “消灭掉这些中下阶层的修行者后,我科学门不仅可以得到大量的矿山良田,进一步在全国推广科学发展工业,还可以得到这些修行者千万年来搜刮的大量的物资钱财、灵丹法器,从而与21世纪开展更大规模的时空贸易,拥有更强大的力量,直到有一天,我们能挑战更强大的仙人!” 林媚娘突然问道:“难道有一天,郭大哥你对金仙、鸿蒙仙人、远古仙人也要动手吗?” 郭大路背手而立,两只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半晌才道:“包括无名氏在内的金仙、鸿蒙仙人、远古仙人,恐怕不需要我主动动手,他们互相之间就会窝里斗起来!我那天听了金仙无名氏的话,既能感受到他对灵力的贪婪和自身修为强大的渴望,又能感受到他对灵力自有定数的绝望和打破这个修行界‘自然规律’的无尽的野心。这样的野心家,在修行界绝对不是一个两个,类似的无名氏还有很多很多。他们是如此迫切希望我这个外来者打破灵定数,但是,他们的贪婪和欲望一定会让他们忍不住主动参与此事!到了那一天,也许不需要我主动动手,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界的顶级强者,就会互相动起手来!” 众女子骇然变色,她们难以想像,金仙、鸿蒙仙人、远古仙人如果互相攻伐,大打出手,将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灾难--也许,那就是整个世界毁灭之时! 二妞喃喃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那、那我们这些凡人,不都得遭鱼池之殃,死无葬身之地吗?” 郭大路轻叹一口气:“这一天是必然会到来的,就算没有我郭大路和垃圾桶,也会有别的什么域外邪魔,挑起这场最后的殺神之战!真正发动战争的,并不是我,而是所有修行者心中无尽的贪欲。就像在21世纪一样,真正能毁灭人类的,不是什么外星侵略者,不是什么生化病毒,而是人们的贪婪和野心。” 陈青黛大声道:“正是这一战避无可避,所以我们才要大力发展科学,发展工业,向21世纪购买军备,我们要让每一个凡人,都凭借科学技术,拥有强大的力量。这样,当殺神之战来临时,凡人们也能凭自己的一己之力而奋力一战!而不是任人欺辱的鱼肉!就算要死,也要昂着头,战斗而死!” 郭大路和一众妻子,在后隆村郭家老宅,正式吹响了向修行界一战的号角,他此举并非狂妄无知到了极点,而是经过了精确的算计。 自然,金仙无名氏摊开的底牌,让郭大路大大松了口气,对整个大李朝以及修行界的局势总算有了清晰地把握,但是同时,近一年来工业化的建设,也是他最大的底气--目前,郭大路建设的工厂,已经能够自行生产自动化枪械和子弹,各种口径的大炮、迫击炮,部分装甲车辆,螺旋桨飞机,铁甲舰,再加上21世纪传送来的部分高精尖武器,足以用来和天仙以下的修行者一战! 只不过,就算是开战,郭大路也需要一个借口,总不能随便找一个修行者门派占据的山川,郭大路手一划拉:“老子看你们这些神仙不顺眼,给我滚!” 这不叫战争,这叫泼皮闹事,没有大义的名份,不要说得到老百姓的支持,就连最忠诚于郭大路的义学学生们,也会有异议。 和修行界的战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是郭大路带着自己的一群妻子和几个门人子弟就能干成的,那将是一场席卷整个凡人和修行界的旷日持久的战争,郭大路需要得到老百姓最全力的支持! 郭大路需要一场真正的人民战争! 让修行者陷入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 只有发动人民,武装人民,让人民参与这场战争,郭大路才有一线胜机! 然而,虽然郭大路带领科学门大力推广科学发展工业,但是科学知识在大李朝百姓之中的根基并不深,很多偏远地区的百姓依然不知何为科学,依然将科学门当成另一门修行门派。 在大李朝百姓心中,修行者们是神仙,是高高在上的天上的神仙老爷,自己只有恭敬地磕头,至于反抗神仙,那、那不是自己作死吗? 人民战争,可也不是这样好打的。 但是,当一粒小石子滚下雪坡时,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积累成一个巨大的雪团,甚至引起一场史无前例的雪崩! 福建山区。 此地靠近江浙,但是因为地处山区,交通不便,百姓较为穷困。很多百姓受不了山里日子的苦,纷纷跑到邻近的江浙一带打工,贴补家用,只不过,这种行为向来为官府大户所不喜,因为如此一来,当地的田地就抛了荒,人都跑光了,谁来帮他们种地? 只不过,如今江浙一带成了开发区,鼎鼎有名的国师后龙先生治下,正在大力建设什么工业,到处都缺工人,那些逃亡的百姓,在工厂里做一月工,赚的工钱顶得上以往一年的收入,而且拿到手里的,是挺括的人民币,而不是以往大户家私铸的三钱不值两钱的劣制铜钱,所以越来越多的百姓成群结队,呼朋唤友,逃到了江浙地区。 福建官府大户对大量青壮劳力逃亡气得牙痒痒,甚至想过动用家丁或官府的力量,将这些逃人抓回来,可是,那些工厂,不是科学门治下的,就是江浙一带官员大户出资开办的,人家可不尿你那一壶,就算是你动用官府关系,发去公文,人家照样将公文一扔,塞给办差的人一句话--“后龙先生有言,百姓迁移自由,任谁都不能刻意阻拦。” 福建山区的一处小村庄,黄昏,庄户们扛着精钢打制的锄头三三两两回了家,家里,婆娘已经点起了油灯,煤饼炉上的番薯饭散发着带着一丝甜味的香味,一锅土豆番茄正在咕嘟咕嘟冒着泡,孩子们从自家的鸡窝里掏了个鸡蛋,准备给辛劳了一天的父兄加个硬菜。 村东头梁老汉的家里,老两口正在吃饭,因为不舍得点油灯,只是借着煤炉的火光扒拉着番薯饭,只不过,梁老汉自己碗里的米饭多一点,而老伴碗里的几乎都是大块的番薯。 第五百七十章 利益冲突 (一) 突然,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个麻袋出现在门口:“爹,娘,我回来了!” 梁老汉手一颤,差点把土陶碗摔地上:“儿子?你怎么回来了?三个月前,你不是不顾主家的同意,跑到杭城打工去了吗?怎么?被工厂老板给赶回来了?” 梁老汉的儿子--梁得胜,大步走进家,将肩膀上的麻袋塞给迎上来的母亲:“娘,这是我从城里背来的面粉,上好的精白面,你给烙个饼。爹,我在杭城好着呢,如今的杭城到处都在建设大工厂,缺人,那些工厂老板都亲自到码头、车站守着,看到有我们这样外地来的民工,就往自己厂里拖。只要你踏实能干,不愁找不到工!我以前在扫盲班学过一些字儿,会背乘法口诀表,一到杭城,就被一家生产自行车厂的老板看中了,我一个月的工资有十五块人民币呢!老板说了,等我上完夜校,通过什么职业等级考试,还要加我工资。如果我能带徒弟的话,还可以给我分红!” 梁老汉都听傻了,当初儿子不顾自己劝说,一门心思到杭城打工,他心里其实是反对的,庄户人家就是在土里刨一辈子土的命,这什么工厂又不出粮食,如果人人都去当工人了,没有种田,大家伙儿吃什么? 只不过,梁老汉一辈子老实惯了,要不也不会有个梁老实的外号,儿子发了脾气非去不可,他也拦不住,只得让他走了,临走,还将家里剩下的几个人民币硬币塞给了他,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可不能委屈了儿子。 可没想到,儿子去了三个月,就带回了这天大的好消息--一个月工钱十五块人民币!以前梁老汉一家人在田里辛苦一年,也只不过落下几十个铜板,这还是年境好的时候,如果有个旱涝什么的,一年白干,还得向东家借粮才能熬过青黄不接的日子。 老伴儿这时已经忙忙打开了面口袋,给父子娘和面烙饼,那面真正比雪还白,老伴儿的一双粗手都舍不得揉面,光看着这面,就喜人,还是梁得胜干脆,从鸡窝里掏了几个蛋,打在面粉里,说这是城里的新吃法,鸡蛋烙饼,“鸡蛋里有蛋白质,有营养。” 梁老汉看得心痛,嘴里嘀咕着:“这鸡蛋可是要换油换煤饼的,你这小子,跑到城里,钱没赚几个,倒学会大手大脚了。” 梁得胜笑道:“几个鸡蛋值什么?开发区里的学校,学生娃每天一个鸡蛋一杯牛奶,都吃得他们快吐了。唉,谁让咱们福建不是开发区呢?如果能归到后龙先生治下,咱们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梁老汉一惊,忙压低声音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这大李朝姓李,可不姓郭,后龙先生只是国师,开发区又不是他私家的,你这样说,可是形同谋反。” 梁得胜学着城里人的样子耸了耸肩膀:“这话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凡是依然在大李朝治下的,都恨不能成为后龙先生亲管的开发区呢。得得得,我知道爹你胆子小,不提这事儿,爹,来尝尝这鸡蛋烙饼。” 鸡蛋烙饼,香,真香,梁老汉吃得满口是油,他正在狼吞虎咽,突然眼角含泪,哽咽起来:“儿啊,你可是过上好日子了,只可惜你妹妹--当年大灾,如果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我也不会把她卖给主家,可怜她小小年纪,才在主家呆了没两月,就染上时疫没了。” 梁得胜的脸色有些发青,手紧紧握成了拳,闷声闷气地道:“生死由命,妹子实在是运气不好。其实,我们家有今天,也都是托了后龙先生的福。不要说我到杭城大工厂打工,就连家里,爹种着神豆、番薯、玉米,再加上后山那几亩坡地上新种的果树,什么杨梅、水蜜桃、荔枝,这些产出,也够我们一家嚼用的了。” 梁老汉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最喜欢听后龙先生说的劳动最光荣这句话,咱们祖祖辈辈都是庄户人,也不求大富大贵,就凭着一把力气从田里刨食,吃这劳力饭,不亏心。” 梁得胜道:“那也要是因为有了后龙先生传来的良种,还有科学门传授的新技术,要不然,咱们家以前同样种田,一年辛苦到头,还不是饿肚子。对了,过段时间,我给你弄些化肥来,听说那可是好东西,洒一点在田里,就能增产。” 对化肥这种神奇的东西,梁老汉倒没有拒绝,也没有觉得诧异,这神仙施个法术,就能让田地增产,是极寻常的事,梁老汉还以为化肥也是某种法器仙术,只是口里一个劲谢后龙先生,谢科学门。 老伴在父子俩都吃完后,才吃了半块剩下的鸡蛋烙饼,又给自己添了一碗番薯饭,边吃边问儿子:“这次回家,你要住几天?会不会误了厂里的活儿?你刚进厂子不久,可要认真办差,可不要偷懒耍滑惹东家生气。” 梁得胜道:“娘你放心,我是那种胡来的人吗?其实这次回家,是厂主让我回来的。厂主又要开一个分厂,缺人手,让我回家拉几个手脚麻利的,头脑拎得清的小伙子去厂里做工。厂主还说了,我拉一个人去,就给我两块钱人民币。” 梁老汉一咧嘴:“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咱们村里倒还有不少壮劳力守在家里,不过那几家老爷子都是极古板不好说话的,恐怕不会由着你拉自己家子侄去城里打工。” 梁得胜笑着道:“这事还得爹你出马啊,咱们村里谁不知道你老实啊,你要是出面和那几个老古板一说,我再在旁边敲敲边鼓,这事可不就成了嘛。再说,这到城里做工,可是天大的好事,拿着人民币,穿着工装,可招小姑娘眼了,以后找婆娘也方便。” 梁得胜嗐了一声:“你小子,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不过他一想,只不过动几下嘴皮子,就能帮儿子赚两块钱人民币,这天大的好事,就连他这老实人也有些心动了。 不过,梁老汉一辈子谨慎惯了的,晚上拉着儿子,絮絮叨叨又问了好一会儿城里工厂的事,确认如今在开发区有专门的什么劳动局,还有什么劳动法,专门管理工厂厂主和工人之间的纠纷,虽然也有厂主欺压工人、拖欠工资等事,但也不敢做得太过份,一来工人可以告到劳动局,一旦查实,厂主不仅要陪工人的钱还要接受劳动局的罚款,二来,受了气的工人直接卷铺盖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像他们这样有工作经验的熟练工人,到处有人抢着要。 听了儿子的话,梁老汉这才放下心来,他总不能把村里邻居家的孩子往火坑里送啊,那不是毁了他梁老实半辈子的名声嘛。 一夜无话,次日,鸡还没打鸣,梁老汉就摸黑起来,吃了几个昨晚剩下的神豆,就准备上工。 梁得胜翻了一个身醒了过来:“爹,你怎么这样早就起来了?田里就那么点活,等会儿我帮你干了就是了。” 梁老汉低声道:“不是咱们自己家的活,是东家地里的活,东家后山新开了好大一片地,不早点去干,就误了农时了。” 梁得胜原本还有些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爹的话,一下子清醒过来,腾一下掀开棉被,从坑上坐了起来,粗着嗓门道:“爹,你怎么还在种周扒皮家的地?!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吗?姓周的又小气又爱小便宜,雇了你做工,却老是找借口东扣西扣的,你帮他们家种了那样大一片地,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根本落不到手里几个铜钱。我早说了,那地干脆就别种了,你就守着咱们自己家里的地过日子就行了,以后啊,有我在杭城打工,赚大把的人民工资,你就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吧。我听供销社的伙计说,科学门今后还要推广新农村建设,到时候啊,你老也能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日子了。” 梁老汉奇道:“电灯电话是啥?我倒是见过煤油灯。” 梁得胜夺下了爹手里的农具:“这电灯啊,可比煤油灯还好,杭城里几条大街已经装了电灯了,一到晚上,嘿,就如同传说中的天街一样亮堂,那电灯不用油,用的是什么电,一通电,就亮,比夜明珠还好看。至于那电话嘛,我也没见过,只听说比电报还厉害,两个人隔着千里,都能用电话互相说话呢。” 梁老汉点头道:“原来是千里传音术。” 梁老汉被儿子拽着,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去给周扒皮家种地了,旁边的老伴也来劝,原来这份工是梁老汉和儿子一起做的,自从儿子跑到杭城打工后,只剩下梁老汉一人,天天起早摸黑,是够累的。 梁老汉经不住劝,一琢磨,说起来,这周扒皮也是小气,为了省工钱舍不得雇自己做长工,而是让自己打短工,雇一天干一天活,到了年底结工钱又七扣八扣的,他笑道:“老了老了,倒也能享儿子的福了,好好好,我听你们的,不再给东家帮工了,只不过,今儿个的活总要干完,怎么着,也要和东家打个招呼啊,这一声招呼不打,撂挑子不干,可不是咱们老梁家行事的理。” 梁得胜听老父说得有道理,就如工厂里,待遇不好,工人可以辞职不干,但依照规矩,得提前一个月给厂里打招呼,好让厂主提前安靠人手接活,如果你招呼也不打,甩手就走了,这机器可还转着呢,造成的损失那可不得了,这样的事儿,就算是闹到了劳动局,工人也同样要受处罚。 梁得胜干了三个月工人,倒也是认识到了规矩、纪律的重要性,听老爹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那好,爹,你先去干活,我等会儿在村里转一转,找几个说得来的伙伴唠一唠,娘你给爹煮个鸡蛋。早起干重活,得多吃一点,要不然,会得那个什么低血糖。” 梁得胜所谓找几个伙伴唠唠,其实就是怂恿人家跟着他去打工,梁老汉倒也不拦着,自己带了一颗老伴煮的滚荡的鸡蛋,掮着锄头,进了山里。 山地上,周扒皮正在带着一群雇工锄草,周扒皮对工人狠,对自己更狠,所有的大活小活脏活累活,他都是身体力行,起得比雇工还早,吃得比雇工还少,干得比雇工还多,如果不是有这种狠劲,周扒皮怎么可以积下如许多有家财? 如今哪怕周扒皮已经富甲一方,甚至成了罗浮派离宫的外门子弟,他依然天天穿着破衣在田里干活。 锄完垄草,周扒皮直起身,擦了擦汗,拎起水壶倒了杯盐水喝了一口,这水壶并不是以往的粗陶,而是科学门发明的热水壶,热水装在里面,一整天都是热的--周扒皮虽然惜财,但同样惜命,没了命,再多钱也没用,科学门说,人劳动流汗之后,不且喝冷水,伤胃伤身,而且需要补充盐份。这些话,周扒皮都听进去了,所以特意化高价买了个热水壶来,不过,这喝热水也只有周扒皮这东家可以享受,其他的雇工不要说热盐水,连水都没得喝一口,想喝水,直接到水渠扒着喝去。 周扒皮催促着身边的雇工们:“赶紧的,手上的活快一点,瞧你们磨磨蹭蹭的样子,我可是掏了钱让你们来做工的,谁要是干活偷奸耍滑,我到了年底就扣工钱!手上快一点,锄了草,还得上山给黄花梨套袋呢。” 这个黄花梨套袋子,是周扒皮新从供销社农技站学会的本事,套了袋子后,新种下的黄花梨就不惧虫鸟叮咬风吹雨打了,结出的果子又大又甜,卖相也好,价钱自然也上去了,只不过,这套袋也是要花钱从供销社买的,着实要花不少钱,如果不是和供销社签订了包销合同,又拿到了一笔低息贷款,以周扒皮小气的性子,是万万不舍得搞这新技术的。 雇工们正因为干不完的活而唉声叹气,一个身影背着锄头,匆匆从田埂上小跑了过来:“东家,我来迟了。” 赶来的正是梁老汉,其实不是他来得迟,是周扒皮干活实在太早,除了他家的田里,其他田里一个人影都没有,这天还黑乎乎的呢。 周扒皮将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柱:“好你个梁老实,我看你一点不老实,我花了钱雇你的工,你倒好,磨磨蹭蹭到现在才来,怎么的,想白赚我的工钱啊?没门!我告诉你,今儿就算你误工,工钱扣一半,赶紧干活!” 梁老汉虽然外号梁老实,为人本份,但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他今天不顾儿子老伴的劝阻,巴巴过来给周扒皮干活,可没想到,自己也就迟到了一个钟点,周扒皮就借机扣了自己半天的工钱,这心也太黑了! 梁老汉握着锄头的粗糙的大手紧了紧,只想拔脚就走,但好歹忍下了这口气,周扒皮不仅是自己的东家,更是修行门派罗浮派离宫的外门弟子,自己平头老百姓一个,可惹不起他。 梁老汉闷声闷气地道:“东家,你要扣就扣吧,不过,我今天给你干过活后,明天就不来了。” 周扒皮正在得意,自己借机扣了梁老汉半天工钱,对方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旁边的几个雇工见自己拿梁老汉立威,赶紧加快了手里的活,可没想到,梁老汉居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周扒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了一句:“明天不来了?你明天不来干活了?那后天可得赶紧过来,这几天给黄花梨套袋的活可不能耽误了。” 梁老汉摇了摇头:“后来我也不来了--以后我都不来了。” 周扒皮大惊,梁老汉老实本份,又干得一手好农活,自己家里那样多地,少了这样一个壮劳力可不行,这年头好雇工越来越难找,总不成田里的活都自己一个人干吧? 周扒皮连忙换上一脸笑:“怎么?梁老实,家里有事?有事你就办事呗,怎么把工给辞了?真要是家里有难处,可以先到我这里支一些工钱嘛--嗯,或者借一点钱也成,我利息给你算低一点。” 梁老汉想起了当年就是自己向周扒皮借了一串钱,在荒年买了点小米度日,可没想到后来利滚利,根本还不起这个钱,最后只得把心爱的闺女抵给周扒皮,结果没几个月,闺女就得了急病没了。 这周扒皮的钱,哪里借得起,这可是要人命的! 想到夭折的女儿,梁老汉悲从中来,一咬牙,难得硬气地道:“东家,我家里有事,你这儿的活我不干了。你把工钱结清,给我吧。” 周扒皮从来没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梁老汉,居然会当众顶撞自己,更糟糕的是,没了梁老汉这样一个好使唤的人形牲口,可要耽误自己家里不少农活。 第五百七十一章 利益冲突 (二) 正在周扒皮转着脑子,紧张地思考着自己该用硬的还是软来,来留下梁老汉时,旁边一个雇工突然呸了一声,将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扔,粗声大气地道:“老子也不干了!周扒皮,你们家的活就不是人干的!起的比鸡还早,吃得比猪还差,天天逼着我们下死力气干活!老子宁肯到城里打工,也比在你家干活强!” 其他的雇工纷纷附和,抱怨起来,威胁周扒皮,如果不涨工钱,他们也不干了。 周扒皮一见大事不妙,这雇工们是有样学样,看到一向老实的梁老汉和自己叫板,也趁机架秧子,这可不行!自己这要是退了第一步,以后就没法管着这些刺儿头了。 周扒皮当即立断--先得把梁老汉给收服了!就是他第一个瞎嚷嚷,这才引出了其他雇工的反抗。好你个梁老汉,你既然当这出头的椽子,就别怕先被砍喽! 周扒皮眼珠子突显凶光,抬起脚,一脚将梁老汉踢到在地,旁边几个家仆早就扑了上来,一左一右将挣扎着想起来的梁老汉架住,周扒皮并不住手,倒转手里的锄头,用粗硬的枣木锄柄没头没脑在梁老汉头上一捅乱砸,打得梁老汉头冒金星,天灵盖上被砸破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周扒皮边打边骂:“姓梁的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周大爷我好心看你家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才雇了你做工,这多年来,你吃了我家多少米,喝了我家多少水?当年你全家都要饿死,老爷我想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用了整整一袋小米,将你家黄芽菜一样的女儿收到府里,又给她吃的喝的穿的,当小姐一样供着,结果没几个月,这臭娘皮因为暴食过度,得了急症走了!害得我人财两空,这笔帐,我都还没和你算呢!你现在倒好,居然想甩手不干?还要结清工钱?好!我就和你来算工钱!你今年在我家干了半年活,每次上工都是磨磨蹭蹭,我还在田里干活呢,你倒是回家吃饭去了,耽误了我多少农活?你还用坏了我家好几把精钢农具,上次让你半夜里放水,结果你打瞌睡,把田都给淹得绝产了--这一桩桩一件件,你都得拿钱来赔!” 旁边的雇工们听着周扒皮颠倒黑白,信口栽赃,都听得呆掉了,梁老汉是极老实的,因为家里离周扒皮家的田比较远,他每天顶着大黑天就起床上路,走好一会儿山路才能到地头,虽然不至于比周扒皮早,可从来没迟到过,至于提早下工,那更是没影儿的事,周扒皮有个习惯,每天晚饭后,喜欢在田边蹓达,在他嘴里,就成了干活了,总不成让雇工们也陪着他? 而用坏农具,放水淹田什么的,更是一派胡言。 周扒皮是极小气的,不舍得给雇工们用后隆村供销社出产的上好的精钢农具,故意给他们一些以前的烂铁农具,这些家伙用不了多长时间就锈的锈,绷得崩,雇工们用着这样的破烂家什根本无法干活,象梁老汉这样的老实人,不得不将自己家的精钢农具带来给东家干活。可现在倒好,那些不值钱的破烂农具,全成了精钢农具了,还得梁老汉倒赔。 至于放水淹田,更是冤枉,这夜间放水本就不是梁老汉的活儿,周扒皮却非要他来干,梁老汉白日干活已经极累了,夜里还要饿着肚子守夜,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多放了点水,事后也赶紧补救了,田里的庄稼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绝产两字更是无从说起。 但是,雇工们却是敢怒不敢言,他们知道,这是周扒皮找借口收拾梁老汉呢,有几个年老的雇工悄悄扯了扯义愤填膺,想上前阻拦周扒皮殴打梁老汉的年轻人,压低嗓子道:“你们脑子拎清一点,周扒皮背后可是罗浮派的仙长,咱们可斗不过他们。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要想离开,不再受周扒皮的气,悄悄找个时机自行走了就是,可别当众顶撞周扒皮,要不然,就落得梁老汉的下场,得不了工钱,还挨顿打。” 几个年轻一点的雇工咬着牙,却不敢反抗,无他,强大的修行者不是凡人可以反抗的,就连周扒皮,只不过是罗浮派的一只走狗,可样不是平民百姓可以惹的--人人得道,鸡犬升天,神仙家的狗,都比普通老百姓值钱。 周扒皮打得手痛,这才住了手,冲着紧闭眼睛倒在地上,鲜血直流的梁老汉啐了一口:“一个泥腿子,也敢和老爷我斗!今儿个且饶了你,要不然,我从罗浮派的仙长那儿请一道法术,把你一家人都灭了!来人啊,给我把这老东西抬到村里去,让那些泥腿子好好长点记性,谁敢和我作对,就是这个下场!还有,明儿开始,让姓梁的婆娘到府里来做工,就当是陪我周府的损失!” 村里,梁得胜正在和几个从小一起光屁股玩的小伙伴吹牛,梁得胜道:“你们是不知道,这杭城可好着呢,到过城里,再没人愿意呆在这破山沟沟里刨土过日子了。像咱们厂里,安装着电喇叭,天天都能听到林媚娘林娘娘主持的节目,哟,那声音,听得人骨头都软了。听说,厂主还准备装什么电视机,到时候,不但能听到林娘娘的声音,还能看到她的人影儿呢。听说那电视机里的人,跟从画儿上走下来一样,要多真有多真。” 几个年轻人听得眼睛发亮,却又有些迟疑:“得胜哥,听说这林媚娘是只白骨精,这看她的画影儿,会不会被吸了精血啊?” 梁得胜用他刚刚进城时,“享受”过的城里人看乡巴佬的眼神瞟了几个伙伴一眼:“小心掌嘴!这林娘娘可是后龙先生的婆娘,人家虽然原形是一具白骨,却是得了功德之力成了仙的,从来没有碰过血食。你这话也就是在咱们山里说说,这要是到运河两岸林娘娘仙府所在之地去说,人家早把你扔到河里去了。这林娘娘活人无数,真真是活菩萨一般,怎么容你亵渎?” 几个年轻人一缩脖:“咱们这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才向得胜哥你请教的。得胜哥,这城里真这样好?我爹说,城里很多东西用的是妖术,象不用煤饼就能烧的火,不用驴马拉就能走的车,这都是用人的精血元气施展的妖术。那些妖人,哄咱们乡下的人到城里做工人,其实是想吸取咱们的精血元气供妖术使用呢。” 梁得胜哈哈大笑:“胡说八道!什么吸取精血元气,你们看我,到了城里短短几个月,人都长胖了,这要是真的天天被妖术血元气,我还有命在这儿和你们闲聊吗?我告诉你们,那些都不是什么妖术,也不什么法术,是科学门独有的科学!” “那没有煤饼就能烧的火,叫什么天然气,是地底下和石油一起喷出来的,装在钢瓶里,城里很多大户人家都用这天然气烧火,这玩意可好了,没有一点烟火气,富贵人家才用这个,只是产量不足,特别金贵,平头百姓想用还用不上呢。” “不用驴马拉着走的车,大的叫火车,专门在两条精钢轨道上跑,大锅炉里吃的是煤,用什么蒸汽推动,小的叫汽车,却是喝油的。不过那汽车就算是在杭城也极罕见,只有官府才用得起,听说是什么限量供应。不过在鄞州,又有一家汽车厂要投产,听后龙先生说,他要让汽车走进老百姓家呢。嘿,没准有一天,我梁得胜也能开汽车!” 听着梁得胜大吹大擂,年轻人们个个动了心,不比自己的爹娘,年轻人永远对山外抱着好奇之心,尤其是福建山区穷得丁当响,就算有后龙先生的神豆玉米等高产作物,也只不过混个肚儿圆,但人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吃饱了肚子,就想要有更多的享受,年轻人们个个精力旺盛,不甘心和父辈一样永远困在大山里,而梁得胜,则为他们打开了一扇大门。 一道通向全新世界的大门! 梁得胜见到伙伴们个个眼露向往之色,只不过,他同样知道,这些伙伴家里的老人必定是会强烈反对的,他自己此前离家出走时,梁老汉也同样强烈反对,只不过自己的老爹一向老实,管不住自己。 可是伙伴们家里的父辈兄长可就不好说了,脾气上来了,打骂都是轻的,直接吊到房梁上就是一顿抽。到时候,别说自己完不成厂主交待自己的回家乡拉人的任务,没准也会吃一顿生活,然后被赶出山村。 梁得胜决定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撒手锏--这可撒手锏,可比他此前向伙伴们吹嘘的工资待遇、城里的各种新奇玩意儿,有“杀伤力”多了,用他认识的一个科学门军爷说,这可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梁得胜左右瞧了瞧,确认附近再没有长辈父兄盯着,这才向几个伙伴招了招手:“来,给你们看样好东西。” 几个伙伴都围拢到了梁得胜身边,梁得胜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了一个本子,如同捧着皇上的圣旨一样,往面前的石板小心翼翼一放:“让你们开开眼界。” 一众庄户小伙儿一眼看到了那本子的封面,顿时惊呼一声,连忙又失足青年捂住了嘴,担心被长辈们给听到--梁得胜放在石板上的,是一本色彩鲜艳的杂志,封面上非花非景非物,而是一个小娘子! 只见那小娘子穿着一件极紧身的衣服,不仅勾勒出了高隆的胸,更露出了两条穿着黑丝袜的玉腿! 一众小伙子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图片!他们家里虽然也有老娘妹子,结婚早的甚至有了婆姨,可是这些娘们一年到头穿的衣服灰不溜丢的,补丁打补丁,蓬头垢面,人还没走近呢,一股酸臭味就飘了过来,整个村的娘们加起来,也顶不上梁得胜杂志封面上的小娘子一根脚趾头的! 梁得胜看着伙伴们用发红的眼睛盯着封面娘子,喉咙上下起伏着,吞咽着口水,有的人甚至尴尬地夹起了腿,却是下面有了不该有的反应,他心里暗暗好笑--自己第一次看到这时装杂志时,也差不多是同样的反映,可出尽了洋相,被工友们好一通嘲笑--只不过,看众伙伴们的样子,自己带这本杂志来,却是带对了! 梁得胜用手指在封面小娘子身上比划着:“这衣服叫旗袍,听说是后龙先生亲自设计的,穿在娘儿们的身上,能够尽现什么曲线美,对就是曲线美。说起来,这后龙先生虽然功德无量,却偏偏喜欢发明种种古怪的娘们儿用的玩意儿,以前的卫生巾、胸罩,都是他老人家发明的。” “这穿在腿上的东西,叫丝袜。以前传言,这丝袜是海中蛟女所织,万金难易,后龙先生的另一个娘子--叫郭兰英的,原本是一个青楼名伎,就是凭一双丝袜以一曲天魔舞,艳名传遍四方。只不过,如今大家都知道了,这丝袜其实只不过是一种织物,咱们厂子就有车间专做这丝袜的。各种各样颜色的丝袜我都见过,这穿在娘们腿上,一把摸上去,真正是--嘿,反正我说了,你们也不懂。” 小伙子们盯着封面上的旗袍丝袜高跟美女,心呯呯乱跳,纯朴的他们,何曾见过这个?他们倒是见过集市里卖春画儿的,但是那上面的人物儿都是走了形的,即使如此,春画儿的价格也是贵得离谱,也只有周扒皮的儿子才掏得起银子买。 有个小伙儿不知觉伸出手,想要摸下封面小娘子,却又如同火烫一样缩回手,冲着梁得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小娘子,可真美。这可是传说中大世界的小娘子?听说大世界的小娘子个个花容月貌,如同天上的仙女儿一样。” --小伙子嘴里的大世界,自然是鄞州城的大世界,只不过,如今的大世界早就已经开遍了整个大李朝,和供销社、望江楼一样,成了后隆村的特色品牌,有许多客商已经养成了习惯,到一地儿,必到供销社逛逛,看看最近科学门又推出了什么新货色,然后到望江楼摆一桌,尝尝新菜式,最后晚上到大世界欣赏一出新上演的剧目。 梁得胜笑道:“大世界的小女子那可比这画儿上的还要美百倍!一出场,灯光那么一打,呵,全场数千人都喘不过气来--美,美得让人说不出话来!这个画儿叫时装杂志,上面的小娘子叫模特儿,专门穿了各种新款的衣服、鞋帽给人看的,这技艺,却比大世界的演员们差多了,这演员不仅要有身材,要漂亮,还得会唱念做打,两者可有天地之别。” 有个小伙儿听出名堂来:“得胜哥,你说这什么模特儿是专门穿了衣服让人看的,难道说,如今城里小娘子穿的,都和这模特儿一个样?这、这也太伤风败俗了吧?!” 梁得胜笑着呸了一声:“什么伤风败俗,这叫时尚!时尚懂不懂!这城里的女子啊,都学着杂志上模特儿的样穿衣服,你要是不穿,都被人家嘲笑是乡巴佬,老土帽儿!” 梁得胜的话有些夸张了,这李华出版的时装杂志,虽然是引领潮流,但还没有到家家户户都争相模仿的地步,毕竟“封建落后思想”是很顽固的,就算是杭城这种开发区大城市,普通人家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家的女儿娘子穿着旗袍丝袜,在街头大摇大摆走的。 只不过,这些“奇装异服”不能当寻常衣服穿,却可以拿来当情趣服,平添闺房之乐,不少富贵人家,都会参照时装杂志的样子,高价给后宅女子买这些时装。 此外,青楼女子也会大量购买时装,如果在接客时不穿这些新款衣服,花钱来买春的大爷立刻就会拂袖而去,觉得自己到的地儿太丢份,没档次。 自然,梁得胜可不会详细解释这些,他还故意把时尚杂志模特儿的服装,和平时家居生活的服装搞混,只不过,他的目的却达到了--只见几个小伙伴忍不住捧起杂志,仔细翻阅起来,而里面更暴露更火辣的服装,让他们脸如虾子一样红起来,尤其是几张“内衣女郎”的图片,让他们呼吸都粗重起来。 有个小伙子忍不住道:“这开发区城里人的日子,简直和天上的神仙一样!得胜哥,你一定要带我到城里去!这山沟沟里,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嘿嘿,如果能让我到城里看到穿丝袜的小娘子,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梁得胜哈哈大笑,重重拍着伙伴的肩膀:“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进了城里,你和我一个厂里当工人,可是发大财了!到时候啊,你在城里讨个这样的小娘子做老婆,带回家里给老爹老娘看,那可是祖坟上冒青烟的美事儿!” 第五百七十二章 利益冲突 (三) 梁得胜出奇制胜,用一本时装杂志吸引了山沟沟里纯朴的年轻人外出打工,大获成功,大伙儿正在争抢着翻看杂志,甚至有个大胆的小伙子想偷偷撕一张内衣照片藏自己的破袄里,梁得胜虽然发现了,却假装没看见,并不阻止--他巴不得这样的东西在村里流传得越广越好,这样就能吸引更多年轻人,到时候,就算自己的老爹梁老实说不动这些年轻人的父兄,自己干脆就悄悄带着他们一跑了之。有这城里的花花世界吸引,这些年轻人绝对比山里发情的野兔子跑得还快。 梁得胜正在得意民,村里突然传来一阵嚷嚷声,那嚷嚷声越来越大,渐渐向小伙子们聚集之处靠近,小伙子们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小秘密被长辈们给发现了,梁得胜一把抓过杂志,塞到怀里,刚要一哄而散,突然有个小伙子竖起了耳朵:“得胜哥,有人在叫你的名字--是你娘的声音!” 梁得胜一怔,果然,他听到老娘惊慌地扯着嗓子,叫着自己的名字--出事了! 梁得胜匆匆迎着老娘的呼唤跑了过去,远远看到老娘在几个邻居家老人的搀扶下,一边老泪横流一边嚷嚷着:“得胜我的儿,快回家看看你爹吧!你爹被周扒皮打了,眼看不行了!” 梁得胜大惊失色,一大早老爹就去给周扒皮干活,怎么这就被打了?以老爹谨慎本份的性子,一辈子没和别人红过脸,他怎么和周扒皮闹上了?还被打了? 梁得胜抓着老娘的手,沉声道:“娘,你别急,城里有新开的大医院,那里面的医生比神仙还厉害,连死人都能救活!不管爹的伤势有多重,我把他送到杭城,一定能救活他!” 梁得胜急跑回自己家,只见屋里聚了一堆人,不是左邻右舍,就是平时与自己家交好的,他们看到自己,叹着气迎了上来:“得胜,你爹怕是不行了,脑壳都打破了洞,那血都捂不住。” 梁得胜粗暴地扒拉开众人,一眼看到老爹躺在木床上,头上一个大口子,往外不断流着血,他在工厂里时,倒是学过一些急救知识,这是科学门强制各工厂学校学的,立刻找了块干净的布来,用盐水煮开了,抹净了老爹头上的血,果然看到天灵盖上扁了一块,却是头盖骨碎了。 梁得胜不敢多动,往伤口上洒了云南白药,找了个干净的瓷碗来,向邻居家讨了点酒精,将碗消了一下毒,倒扣在天灵盖上,用来保护脑壳受到二度伤害--其实,在科学门传授的急救知识中,是在遇到肠子外露时,可用碗倒扣在肚皮上,保护好露出的肠子--梁得胜倒也有些急智,将这一招用在老爹身上。 这时,已经有邻居套了辆驴车来,将昏迷的梁老汉放到车厢里,梁得胜亲自驾车,向杭城赶去--说起来,这驴车也是托了科学门的福,如果不是科学门传播高产作物、新的农技,山村里的穷乡亲们根本不可能有余钱买驴。 在一只手电筒的照明下,梁得胜赶着驴车连夜在山路上赶,在路上,他才从邻居口里得知,自己的老爹是被周扒皮给打伤的,起因只不过是老爹想辞工不干。 梁得胜气得把嘴唇都咬出血来,这周扒皮也太欺负人了!平日里克扣工钱,压榨老爹倒也算了,今天却是往死里整老爹啊!如果换了以前,邻居家没这驴车,自己一个人背着老爹,根本翻不过这重重大山,老爹没准就死在了这半道上。 梁得胜恨不能冲到周扒皮家找他拼命,可是一想到周披皮的背后是罗浮派的仙人,顿时又泄了气,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工人,又怎么和神仙斗,只能自认倒霉,只盼望杭城里医院的医生,能救自己的老爹--梁得胜在自己老娘前信誓旦旦,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把握,有关新的医院的种种神奇的传说,都是自己听别的工友聊天时听到的,他自己从来没去过。老爹这伤受得极严重,都灰白的脑浆子都渗出来了,能不能救活,真是天知道了。 梁得胜和几个村民赶着驴车,昼夜不停,终于驾出了大山,进入开发区后,路况就好多了,虽然郭大路还来不及在各大城市间铺上高速公路,但低标准的砂石路已经接连了各个城市,用来行驶驴马大车和少量的汽车却是够了。 梁得胜一路急赶,连下车喝水的功夫都没有,一直送到了杭城新开的大医院--第一人民医院,别具一格的高楼外并不是21世纪常见的红十字标志,而是大李朝惯用的药葫芦,急诊室的医生在梁得胜嘶声大嚷声中赶了出来,取下碗一看,顿时倒吸口冷气:“头盖骨碎了!脑浆都流了出来。这伤可不好治啊!” 梁得胜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科学门的神仙爷爷,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爹啊,我爹辛劳了半辈子,眼看能过上好日子了,可不能这样冤死啊!你们要多少钱?我就是把老家的田和宅子给卖了,也要救爹!” 急诊室医生忙搀扶起梁得胜:“小伙子,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咱们医院有扶助政策,对真正的穷人,不收钱也救治,这可是后龙先生定下的德政。只是你爹这伤极重,而且他长期营养不良,上了手术台,怕熬不住手术--不过,你也算是运气好,咱们科学门医学院的薛院长今天正好来杭城视察新医院的工作,他的医术在咱们科学门只在后龙先生之下,有他妙手回春,你爹一定能被救活。” 很快,听到护士急报的薛智匆匆赶了过来,只瞟了一眼梁老汉,摸了把脉搏,立刻掏出几枚金针,飞快地在梁老汉身上几个大穴一扎,那昏迷不醒的梁老汉突然哎哟了一声:“头好痛--” 梁得胜又惊又喜:“爹,你醒了?!”他正要扑上去,薛智拦住了他:“我只不过是用金针之术配合功德之力让病人暂时清醒过来,病人还要进行手术才能脱离生命危险。护士长,准备开颅手术!” 梁老汉被推进手术室之前,被紧急拍摄了x光照片,薛智其实可以用自己的功德之力也能查知梁老汉的头颅伤势,但是,他今天亲自动手术,吸引了医院内很多医生前来观摩学习,这些医生都是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对这位以前以杀人为职业,如今活人无数的院长极为尊重--薛智早就已经公开了自己的身份,以科学门如今的地位,郭大路的名声,他不再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更不要说,吕岳定早就将他的真实身份向郭大路交了底,所以薛智干脆将当年自己受皇命潜伏在后隆村当成一个笑话,经常在医学院讲给学生们听,开玩笑说,如果不是太上皇将他派到后隆村来,他也成就不了如今民间尊称他“活阎王”的名声--这个活阎王并不是污名,而是在百姓心中,他是能活人生死的阎王。十殿阎王都是要人命的,只有薛智薛阎王却是活人命的。 薛智对着打上背光的x光照片,对围在四周的医生们讲解着:“这是一个典型的脑颅受伤患者,头骨因为受外部重击,而碎裂,部分脑浆溢出,脑内部不仅有淤血还有碎骨片--” 医生们一边吸着冷气,一边紧张在记着笔记,薛智道:“这样的脑部伤,在战场上非常多见,就算是有钢盔保护,弹片依然会造成类似的伤害,今后你们碰上类似的伤,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薛智这话,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他特意提前给自己的学生们打招呼,以薛智在大内混了半辈子的经验,他知道,科学门少不得要征战八方,而自己的很多学生都要上战场救死扶伤。 薛智可不仅仅是个杀手和间谍头子,他如果没有相当的政治头脑,根本不可能在太上皇身边混那样久。 光知道杀人的间谍头子,从来没有好下场,早晚会被主人当替罪羊抛弃,而薛智却能独善其身,足见此人心智远超常人,更有独到的政治敏感性。 这时,护士已经给梁老汉全身麻醉,挂上了血浆、葡萄糖,随时监控着他的呼吸心跳,幸运的是,梁老汉一辈子辛苦,身子骨底子倒还好,各项生命指标都很正常。 薛智亲自动手,用钢锯锯开了梁老汉的头骨,小心翼翼地用吸管吸干净脑内的淤血,这才全神贯注夹取脑内的碎骨片。 这碎骨片深藏在脑内部,薛智稍一不慎,就会触着梁老汉的大脑灰质层,那梁老汉就算是不死,也终身变成白痴了。 薛智杀人时,握着刀的手,一向很稳,而此时他救人时,握着手术钳子的手,同样稳,在21世纪传送来的摄像机的帮助下,所有的观摩的医生,都从大屏幕上,看到了薛智握着钳子一点一点伸向了那块碎骨片,精准地避开了所有的大脑组织,终于,钳子夹住了那块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骨渣-- 薛智的手稳稳地将钳子从梁老汉的脑部提了出来,叮一声轻响,将碎骨渣放到了旁边的瓷盘里,旁边观摩的医生们无声地鼓起掌来。 梁老汉难度最高的部分手术完成了,剩下的,是将他被砸碎的头盖骨补上,如果是在21世纪,医生会用钛合金做个头盖骨给病人补上,但是,薛智手里却有更好的东西,那就是妖兽之骨。 此前,郭大路异想天开,将妖兽作为人体器官的供应者,传送给了21世纪,作为物资交易的一部分,第一批传送过去的,是百目妖的眼睛--原本是想送整只百目妖的,但想想此举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何况百目妖在没有灵力的21世纪能不能继续长出眼珠来还是个未知数,所以最后传送过去的只是一批冷藏起来的已经摘取的眼珠。 从白素贞的反馈来持看,百目妖的眼角膜在21世纪移植非常成功,让很多病人重现光明,“路办”希望今后能得到更多的类似的器官和组织。 妖兽的器官组织既然能在21世纪使用,那在大李朝就更可以使用了,而且因为大李朝有灵力的存在,所以妖兽器官组织和人体的组合更完美,此时,一个护士推着一只笼子走了进来,笼子里关着一只猴子,只有头露在笼子顶部的孔洞外。 那猴子看到薛智,高声嚷道:“姓薛的,快快把老子放了,要不老子早晚把你这破医院给拆了!” 薛智淡然道:“你这泼猴,在乡间为了夺取灵气修炼,坏了好多百姓种植的葛草地,我科学门将你抓了来,让你利用自己的先天之术改造向善,是大大的好事。别的不说,你今何体内也有不少功德之力了,可不比你在荒野之中偷葛草强得多。” 那猴妖破口大骂:“放屁放屁,你爷爷我在外面自由自在,天不收地不管,才不想做什么好事呢,这功德之力又不能用来施法,我也是无用,快快放了我!” 薛智摇了摇头:“真是不知好旦的家伙,比咱们后隆村的大黑、小猴不知差了多少,同样是畜生得了功德之力,咱们的大黑、小猴已经成了灵兽,可化人形,你却依然只想做妖。罢了罢了,对你这冥顽不灵之辈,好好说道理是说不通的。只能来硬的。” 薛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电棍,轻轻一按电钮,劈里啪啦,电棍顶部爆出电花,只不过,这不是普通的电,而是天雷之电。郭大路通过小白,已经能将天雷引入普通的电池之中了,这样的天雷电棍,是科学门门人常备的所身之物,寻常的小妖小兽被天雷一击就倒。 妖猴一见天雷电棍,吓得吱吱直叫,它就是挨了这天雷电棍生生昏迷过去,才被科学门活捉的,它忙嚷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电我!” 薛智摇了摇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听好了,泼猴,看见了没有,这老汉需要一块头盖骨,需要借你的头一用。放心,完成这床手术,你的功德之力又有增长,不会亏待了你。” 妖猴吱吱直叫:“我虽然能长出头来,可是每次砍头也是很痛的啊。” 薛智道:“我早就劝过你,好好琢磨一下体内的功德之力,可以自行长出我们需要的头骨来,不要每次我们医院需要头骨,不得不把你的整个脑袋砍下来,你说你,多浪费啊。” 薛智一边和气地教训着妖猴,一边已经取过护士递上来的电锯,干脆利落地将妖猴的头给锯了下来,旁边的护士忙接过猴头,放到旁边的锅子里,剥了皮,去了肉,仔细煮过,等把头骨上的皮肉都除干净了,又用锯子细细锯下一块来,正好用来补梁老汉的天灵盖。 这时,那妖猴的脖子里又长出一颗脑袋来,它吱吱叫道:“好痛好痛,姓薛的,你连麻醉也不舍得给我打,真是惨无人道,不对,是惨无猴道!” 薛智也懒得和妖猴多话,挥挥手,让护士把妖猴又推了下去,这种会自行长出脑袋的妖猴,其实并没有多大能耐,就是在野外,也经常是被别的修行者或妖兽捕捉,用它的皮肉骨头来修炼法器,到了科学门的医院里,却是好吃好喝的养着,参与每一场手术,都能获得功德之力,和百目妖一样,反而修为渐增。 真正是不识好歹的畜生。 梁老汉的头被包裹得如同印度阿三一样,被推出了手术室,在外面得急了的梁得胜忙迎了上来,薛智道:“手术非常成功,病人如今昏睡,只是麻醉还没过。” 梁得胜扑嗵一声跪下来:“谢科学门上仙救命之恩,我梁得胜无以为报!” 薛智瞟了眼梁得胜的衣着谈吐,微微笑道:“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是新式工厂里的工人,你只要好好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就是对科学门大业的最好回报。对了,你爹是怎么受的伤,这下手之人也太狠毒了点,这是存心要你爹的命啊,如果不是我今天正好在这里视察,别人还真动不了这台手术。” 梁得胜心中一动,咬着牙道:“是周扒皮的干的好事--他、他在乡里横行霸道倒也算了,可是这次却故意阻拦我到村里招工,还骂科学门的工厂是祸害,是邪术,吸人精血,我爹和他理论,却被他打了!那周扒皮还说,他是罗浮派的门人,科学门拿他没办法!” 梁得胜却是动了些歪脑筋,知道以自己之力,根本拿周扒皮没办法,想要收拾周扒皮这地方一霸,只有挑动科学门仙人的怒火!所以他生编了周扒皮这些话来。 薛智听了梁得胜的话后,微微一皱眉,他虽然只是分管科学门的医务部门,但以前密探头子长期的工作习惯,依然会经常打听各行各业的情况,他知道,如今随着开发区的大力发展,工人越来越紧缺,而大量的农民则受城里高工资的诱惑,弃田进城务工,而这又引起了老式地主的强烈反弹。 第五百七十三章 利益冲突 (四) 象这种地主阻拦农户入城的事在各地多有发生,有点良心的地主,以提高工钱来吸引雇工留下,但更多的地主则是用暴力威胁,恐吓农人,针对类似的纠纷,郭大路特意通知了开发区的司法部门,要求执法人员要保证人口自由流动和迁移。 只不过,类似的事件实在太多,又多发生在农村,而科学门的力量局限在城市,所以一时鞭长莫及。 薛智在科学门内部分管的是医务,对这些劳动纠纷插不上手,何况他也无意插手--将这庄户老汉救活了已经算他功德一件了,便对梁得胜道:“我看你家里也并不富裕,等会儿到医办走个程序,将你父亲的医疗费减免了吧,弄点好吃的,给你父亲补补营养,后期康复也很重要的。” 梁得胣其实也不指望自己一句话就能让科学门给自己报仇,只不过但凡有给周扒皮上眼药的机会,绝不放过,这时听了薛智的话,连连道谢,虽然梁家有点小钱,自己也有工资,可这穷人最怕病来磨,以往一个伤风发热医治不及时,都能将一个小康之家拖垮,更何况自己老爹脑壳砸碎这样要命的伤势?科学门的医院免了医疗费,家里的钱就能用在老爹吃用上了,经济压力轻了不少。 不提梁得胜陪着梁老汉住在杭城的第一人民医院,却说周扒皮家,周扒皮打了梁老汉后,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打一个泥腿子算得了什么事?就是要他们的命,也只不过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这左近一带,谁不晓得周老爷背后的大靠山是罗浮派--离宫,得罪了周老爷,就是得罪了神仙爷爷! 这时,一个亲信的家丁匆匆走了进来,却是来回报将梁老汉送回村的动静,周扒皮一眼看到,呵斥道:“瞧你那贼眉鼠眼的样,滚进来。那梁老实扔回村里后,是不是别的雇工都老实了?哼,想和我作对,仔细他们的皮!” 那亲信哈着腰道:“那是,咱们村里,谁敢和老爷你作对啊。以前又不是没有刺头,最后还不是被仙家的神兽给吃了嘛--” 那亲信一句话没说完,立刻被周扒皮踢了一脚:“放屁,什么叫给吃了?明明是自己在山里砍柴,走失了!” 亲信一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忙打了个哈哈:“是、是,走失了走失了,这一带山深林密,走失个把人是常有的事。对了,老爷,那梁老实被扔回到他家里后,果然把村里人吓得够呛,咱们那些雇工,再也没人敢提辞工不干的话。” 周扒皮得意洋洋:“一群贱皮子,不让他们吃点生活,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对了,梁老实死了没?我那几下子,可把他的脑浆子都打出来了。我看今晚他们家就得办丧事。” 亲信迟疑道:“那个梁老实被他儿子连夜送到杭城里去了,说是找科学门新开的大医院,那儿的医生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得的是后龙先生的亲传。零九小說網” 周扒皮一怔:“科学门?医院?后龙先生?后龙先生的大名我是知道的,他曾经手搏心脏将心跳都停了的大弟子救活了过来。其实说到生死人肉白骨,咱们罗浮派的上仙也能做到,只不过,那要耗费莫大的灵力,谁愿意用在一个庄户汉泥腿子身上?我看这什么杭城的大医院,也是专门为有钱有权的老爷们开办的,那梁得胜巴巴送他老爹到城里,肯定被一脚踢出来!” 亲信的脸色突然有些尴尬,有话想说又不敢说,周扒皮一眼看见了,一脚踢了过去:“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那亲信压低声音道:“老爷,我在村里听说,那梁老汉的儿子梁得胜,如今在杭城也算是抖起来了,进了一个大工厂,很是得东主的信任,那东主就是得了科学门的技术和资金开的厂子,和科学门颇有渊源。这次梁得胜回村,就是帮东主来拉人的,已经有不少村里的小伙子被他说动了心,想跟着他到城里去。说不得,那梁得胜还真能走了什么门路,将自己的爹送进科学门开的什么医院,用法术救活呢。” 周扒皮听了亲信的话,顿时倒吸一口气冷气,一来,这梁得胜前来村里拉人,等于是刨他的根基,他的那样多良田、新开的荒山,可还指望着这些泥腿子来干活呢,如果壮劳力全跑城里去了,难道所有的活都由他老爷带着家仆们干不成?二来,没想到梁得胜转弯抹角和科学门扯上了关系。这凡人是无论如何不能与仙人斗的,如果自己几锄头下去,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可怎么是好? 周扒皮背着手在堂屋里转了几圈,顿住脚,对亲信道:“你几天,到村里传话,就说城里的工厂都是靠壮劳力的精血才能运转的,用的都是邪术--反正就是以前那一套,乡下人没见世面,一听就怕。就算有些小的听了梁得胜的蛊惑有些心动,他们的长辈必是拦着的。另外再派几个机灵一点的,到杭城打听一下,那梁得胜可有把他老爹送进科学门的大医院?医生又有没有救治他们。” 亲信哈着腰连连点头:“老爷真是聪明,如果梁得胜和他的死鬼老爹被科学门从医院里哄出来,那就说明他和科学门的关系,都是吹牛的。咱们根本不用在意他,梁得胜这小子如果还敢来村里拉人,小的们直接拿棒子把他赶出去。” 周扒皮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还是要手下留点情,乡里乡亲的,那梁得胜背后是杭城大工厂的东主,真要弄出人命来,也不好看。” 接下来几天,村子里到处流传着城里大工厂拿人精血作邪术,让机器开动的流言,最邪乎的,是说那些纺织厂,招了大量的黄花大闺女,东主和妖人日日夜夜宣淫,拿那处子之血献给邪神,所以织出来的布,缝出来的衣,才那样色彩鲜艳漂亮。零九小說網 这纺织厂因为活儿精细,需要大量手脚机灵的女工,又因为纺织厂间热气蒸腾,女工不能穿旧式的长裙,同样穿显腰身的工装,只不过,厂里规矩极严,只有东主和少数工程师维修机器才能入内,平时是没有男工进入的。 只是,这民间百姓愚昧,又最喜欢流传这种带着情色的流言,所以流传甚广。 这些周扒皮刻意放出来的流言,的确把善良纯朴的山里人给吓住了,那些父兄长辈纷纷呵斥家里的年轻人,不允许他们学着梁得胜的样子去城里打工。 而那年轻小伙子们,因为主心骨梁得胜不在身边,便没有胆子和父兄顶撞叫板,就算想偷偷溜出山里去,也不知道进城的路该怎么走。 但是,年轻人向往大山外生活的心却并没有因此熄灭,梁得胜带来的时装杂志在小伙子们手里悄悄流传,内页因为太多人看,都快揉烂了,甚至有的小伙子下定决心,今后出了山进了城,一定要到纺织厂找份工作,看看那白日宣淫究竟是怎样一番情景--周扒皮如果听到,自己撒播的流言适得其反,估计得气死。 周扒皮没有被气死,却差点被吓死! 这一天,周扒皮正按照惯例,在田里监督雇工,自从他殴打梁老实后,雇工们一下子老实了很多,对他的话再不敢有丝毫违抗,最近的农活干得令周扒皮份外满意,他因此得出了一个结论:泥腿子和娘们一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不,打了一个梁老实,其他人干活卖力多了,这样看来,明儿起,还可以给他们压更重的担子,更多的活儿。 周扒皮正在得意地算计着更贪婪地压榨雇工们,田埂上突然急匆匆跑来一个人影,边跑边嘶声嚷嚷着:“老爷!老爷!出大事了!不好啦!梁老实被科学门的神仙给救活了!” 周扒皮一个激灵,浑身刷一下冒出了一层冷汗,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正在田里劳作的雇工们一个个直起腰来,互相打着眼色,甚至有人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自己--梁老实被科学门的仙人救活了!梁得胜后面有科学门撑腰!周扒皮可是一脚踢在铁板上了!这下该轮到周扒皮倒霉了! 周扒皮一下子跳了起来,几个大步窜到了那个前来报信的亲信面前,扬起手,啪就是一个大嘴巴:“瞎嚷嚷啥?!有话回去再说!” 那亲信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大声嚷嚷,捂着肿起的嘴不敢多言,周扒皮转过身,冲着雇工们虚张声势地嚷道:“看什么看?!老爷我花钱雇你们是来干活的,可不是来看风景的!梁老实运气好,科学门仙家大慈大悲,救了他,不过梁家肯定是把家底都给掏出来了,这请神仙施法相救,可要花海一样的银子。这梁家也算是彻底败了。怎么着,你们是不是也想尝尝老爷爷我锄把的滋味?个个听好了,好好干活,要不,今儿的午饭都没得吃!” 周扒皮扔下几句恐吓之话,就匆匆离去了,那些雇工一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拐角处,立刻将手里的农具一扔,纷纷凑到了一起:“听到了没,梁老汉被科学门的仙家救活了!” “这样说来,梁得胜那小子真的和科学门扯上了关系?嘿,这下可有得瞧了,周扒皮的靠山是罗浮派,梁老汉一家抱上的却是科学门的大腿,神仙打架,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得了吧,这神仙怎么会把咱们小民放在眼里,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子小事打起架来?” “这可难说得很,神仙之间一样会打架的。我听说,这科学门修炼之法与别家不同,修的是什么功德之力,还到处挖矿山,建工厂,惹来不少修行门派的不满。” “不管怎么说,周扒皮这次惹上了科学门,可没他的好果子吃了,八成要倒大霉!咱们可再也不用受欺压了。” “真正可笑,你这话就没见识。这世间,倒了一个周扒皮,还有李扒皮、王扒皮,无论谁占了这地,都会逼着咱们这帮穷汉给他们干活,说不得,新来的东主,比周扒皮还心黑呢。唉,咱们这些穷汉啊,一辈子是给人欺的命!” 这最后一句话,却是一个老实胆小的年长雇工所言,他辛苦了大半辈子,早就已经看透了世事,知道穷人无论到哪里,都是受人欺压的,大伙儿一下子闭上了嘴,是啊,穷人一辈子都是穷命,但也有年轻的雇工的眼睛看向山外,山外有另一个世界,一个科学门的世界,后龙先生说,劳动最光荣,也许在那儿,自己会有新的美好的生活。 周扒皮一回到自己的书房,把门一关:“怎么回事?说!” 亲信捂着肿起来的嘴,断断续续说起来--其实,周扒皮派出的家仆,很容易就在杭城打听到了梁老实梁得胜一家的下落。 因为梁老实割头换头,已经成了杭城的一大热点。 郭大路虽然将现代医学引入了大李朝,无论是天花疫苗还是各种抗菌素,活人无数,更是从21世纪引进了大批现代医疗器械,在各个开发区大城市建起了医院,但是普通老百姓对现代医疗技术还是有不少疑虑,尤其是涉及到动手术时,总是大谈什么“发肤受之于父母,不敢毁伤”--这连动手术备个皮都不肯干,更不要说别的了。 为了打破百姓的这种封建迷信落后思想,郭大路特意让各大医院大力宣传一些成功的手术案例,以此营造“人民医院法术大无边”的形象,杭城新开张不久的第一人民医院,在救活了梁老汉后,自然大举宣传这台由薛院长亲自操作的手术。 不过,在宣传的过程中,老百姓、茶馆说书先生以及初步冒出来的民间小报,纷纷添油加醋,把这台手术传得面目全非。 因此,当周扒皮派出的家人到杭城打听时,听到的却是这样一桩事:罗浮派仙人与科学门医院斗法,罗浮派先派出离宫门下周扒皮,将科学门下属亲人梁老汉的头给砸破了,连脑浆子都流了出来,眼看就要被地狱来的小鬼给拘走了,可没想到,科学门的薛智院长法术更加高明,他割了一个妖猴的头来,吹了一口气,就将梁老汉已经砸破了的头给换上了! 周扒皮的手脚发冷,他虽然知道,这传言中所说自己是得了罗浮派的命令和科学门斗法,砸了梁老汉,纯粹是胡说八道,可传言中有一件事实却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梁老汉被科学门用法术给救活了! 周扒皮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道:“梁老汉还活着?你们亲眼看到过了?!” 亲信点了点头:“是,小的们不敢将道听途说的事拿来搪塞老爷,便跑到那个第一人民医院查看,正好看到,那梁得胜推着轮椅,上面坐着梁老汉,在院子里晒太阳。只不过,那梁老汉虽然头上抱着纱布,可是却并不是传说中的妖猴的头,依然是人头人脸。” 周扒皮一跺脚:“那还用说吗?科学门的大仙连头都可以换,更不要说换张脸了!真他妈的见鬼了,只不过打了个穷汉,怎么就惹到科学门头上了?!我要是早知道梁得胜和科学门扯上了关系,我肯定把梁老汉当祖宗供着!” 周扒皮如今心中是追悔莫及,果然,老话说得好,宁欺老不欺少,谁想到,梁得胜这愣头青还真出息了。 周扒皮在家中惊慌不安,而梁老汉得科学门所救的消息也同样传遍了山村,梁得胜的老娘这几日天天以泪洗脸,得到消息后,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总算在邻居的提醒下,在院中摆了个香案,供上一张人民币--上面有郭大路的画像,上香磕头,谢科学门救了老头子的命。 村里很多人家都在兴奋地议论着,梁得胜到城里打工,居然和科学门拉上了关系,今后再也不用受人欺负了,要不,咱们也到城里打工吧,多赚点钱是小事,重要的是,再不用受周扒皮欺负了! 周扒皮在无名的惊慌中一夜无眠,次日天还没亮,他照常醒来,刚要披衣去田头,亲信匆匆赶来,号丧一样嚷道:“老爷,不好啦!雇工一个都没来!我听说,有不少小伙子连夜就出山往杭城去了,说是找梁得胜进厂子当工人!” 周扒皮急得连鞋子都没穿好,趿着鞋跑到了田里,果然看到田里空无一人,他正要扯着嗓子叫家仆到村里把那些穷赖汉泥腿子都抓来,却怎么也出不了口,打了一个梁老汉,已经惹到了科学门头上,真要和村里的一众泥腿子闹起来,自己可讨不了好。 周扒皮迟疑再三,重重一跺脚,匆匆回到了房内,取了钥匙,打开了床头上的一个保险箱,这保险箱却是科学门的产品,这玩意儿可真是好,真正的刀枪不入,周扒皮将家中的贵重之物都藏在这里,这可比以前的银库、地窖啊什么的牢靠多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利益冲突 (四) 象这种地主阻拦农户入城的事在各地多有发生,有点良心的地主,以提高工钱来吸引雇工留下,但更多的地主则是用暴力威胁,恐吓农人,针对类似的纠纷,郭大路特意通知了开发区的司法部门,要求执法人员要保证人口自由流动和迁移。 只不过,类似的事件实在太多,又多发生在农村,而科学门的力量局限在城市,所以一时鞭长莫及。 薛智在科学门内部分管的是医务,对这些劳动纠纷插不上手,何况他也无意插手--将这庄户老汉救活了已经算他功德一件了,便对梁得胜道:“我看你家里也并不富裕,等会儿到医办走个程序,将你父亲的医疗费减免了吧,弄点好吃的,给你父亲补补营养,后期康复也很重要的。” 梁得胣其实也不指望自己一句话就能让科学门给自己报仇,只不过但凡有给周扒皮上眼药的机会,绝不放过,这时听了薛智的话,连连道谢,虽然梁家有点小钱,自己也有工资,可这穷人最怕病来磨,以往一个伤风发热医治不及时,都能将一个小康之家拖垮,更何况自己老爹脑壳砸碎这样要命的伤势?科学门的医院免了医疗费,家里的钱就能用在老爹吃用上了,经济压力轻了不少。 不提梁得胜陪着梁老汉住在杭城的第一人民医院,却说周扒皮家,周扒皮打了梁老汉后,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打一个泥腿子算得了什么事?就是要他们的命,也只不过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这左近一带,谁不晓得周老爷背后的大靠山是罗浮派--离宫,得罪了周老爷,就是得罪了神仙爷爷! 这时,一个亲信的家丁匆匆走了进来,却是来回报将梁老汉送回村的动静,周扒皮一眼看到,呵斥道:“瞧你那贼眉鼠眼的样,滚进来。那梁老实扔回村里后,是不是别的雇工都老实了?哼,想和我作对,仔细他们的皮!” 那亲信哈着腰道:“那是,咱们村里,谁敢和老爷你作对啊。以前又不是没有刺头,最后还不是被仙家的神兽给吃了嘛--” 那亲信一句话没说完,立刻被周扒皮踢了一脚:“放屁,什么叫给吃了?明明是自己在山里砍柴,走失了!” 亲信一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忙打了个哈哈:“是、是,走失了走失了,这一带山深林密,走失个把人是常有的事。对了,老爷,那梁老实被扔回到他家里后,果然把村里人吓得够呛,咱们那些雇工,再也没人敢提辞工不干的话。” 周扒皮得意洋洋:“一群贱皮子,不让他们吃点生活,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对了,梁老实死了没?我那几下子,可把他的脑浆子都打出来了。我看今晚他们家就得办丧事。” 亲信迟疑道:“那个梁老实被他儿子连夜送到杭城里去了,说是找科学门新开的大医院,那儿的医生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得的是后龙先生的亲传。” 周扒皮一怔:“科学门?医院?后龙先生?后龙先生的大名我是知道的,他曾经手搏心脏将心跳都停了的大弟子救活了过来。其实说到生死人肉白骨,咱们罗浮派的上仙也能做到,只不过,那要耗费莫大的灵力,谁愿意用在一个庄户汉泥腿子身上?我看这什么杭城的大医院,也是专门为有钱有权的老爷们开办的,那梁得胜巴巴送他老爹到城里,肯定被一脚踢出来!” 亲信的脸色突然有些尴尬,有话想说又不敢说,周扒皮一眼看见了,一脚踢了过去:“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那亲信压低声音道:“老爷,我在村里听说,那梁老汉的儿子梁得胜,如今在杭城也算是抖起来了,进了一个大工厂,很是得东主的信任,那东主就是得了科学门的技术和资金开的厂子,和科学门颇有渊源。这次梁得胜回村,就是帮东主来拉人的,已经有不少村里的小伙子被他说动了心,想跟着他到城里去。说不得,那梁得胜还真能走了什么门路,将自己的爹送进科学门开的什么医院,用法术救活呢。” 周扒皮听了亲信的话,顿时倒吸一口气冷气,一来,这梁得胜前来村里拉人,等于是刨他的根基,他的那样多良田、新开的荒山,可还指望着这些泥腿子来干活呢,如果壮劳力全跑城里去了,难道所有的活都由他老爷带着家仆们干不成?二来,没想到梁得胜转弯抹角和科学门扯上了关系。这凡人是无论如何不能与仙人斗的,如果自己几锄头下去,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可怎么是好? 周扒皮背着手在堂屋里转了几圈,顿住脚,对亲信道:“你几天,到村里传话,就说城里的工厂都是靠壮劳力的精血才能运转的,用的都是邪术--反正就是以前那一套,乡下人没见世面,一听就怕。就算有些小的听了梁得胜的蛊惑有些心动,他们的长辈必是拦着的。另外再派几个机灵一点的,到杭城打听一下,那梁得胜可有把他老爹送进科学门的大医院?医生又有没有救治他们。” 亲信哈着腰连连点头:“老爷真是聪明,如果梁得胜和他的死鬼老爹被科学门从医院里哄出来,那就说明他和科学门的关系,都是吹牛的。咱们根本不用在意他,梁得胜这小子如果还敢来村里拉人,小的们直接拿棒子把他赶出去。” 周扒皮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还是要手下留点情,乡里乡亲的,那梁得胜背后是杭城大工厂的东主,真要弄出人命来,也不好看。” 接下来几天,村子里到处流传着城里大工厂拿人精血作邪术,让机器开动的流言,最邪乎的,是说那些纺织厂,招了大量的黄花大闺女,东主和妖人日日夜夜宣淫,拿那处子之血献给邪神,所以织出来的布,缝出来的衣,才那样色彩鲜艳漂亮。 这纺织厂因为活儿精细,需要大量手脚机灵的女工,又因为纺织厂间热气蒸腾,女工不能穿旧式的长裙,同样穿显腰身的工装,只不过,厂里规矩极严,只有东主和少数工程师维修机器才能入内,平时是没有男工进入的。 只是,这民间百姓愚昧,又最喜欢流传这种带着情色的流言,所以流传甚广。 这些周扒皮刻意放出来的流言,的确把善良纯朴的山里人给吓住了,那些父兄长辈纷纷呵斥家里的年轻人,不允许他们学着梁得胜的样子去城里打工。 而那年轻小伙子们,因为主心骨梁得胜不在身边,便没有胆子和父兄顶撞叫板,就算想偷偷溜出山里去,也不知道进城的路该怎么走。 但是,年轻人向往大山外生活的心却并没有因此熄灭,梁得胜带来的时装杂志在小伙子们手里悄悄流传,内页因为太多人看,都快揉烂了,甚至有的小伙子下定决心,今后出了山进了城,一定要到纺织厂找份工作,看看那白日宣淫究竟是怎样一番情景--周扒皮如果听到,自己撒播的流言适得其反,估计得气死。 周扒皮没有被气死,却差点被吓死! 这一天,周扒皮正按照惯例,在田里监督雇工,自从他殴打梁老实后,雇工们一下子老实了很多,对他的话再不敢有丝毫违抗,最近的农活干得令周扒皮份外满意,他因此得出了一个结论:泥腿子和娘们一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不,打了一个梁老实,其他人干活卖力多了,这样看来,明儿起,还可以给他们压更重的担子,更多的活儿。 周扒皮正在得意地算计着更贪婪地压榨雇工们,田埂上突然急匆匆跑来一个人影,边跑边嘶声嚷嚷着:“老爷!老爷!出大事了!不好啦!梁老实被科学门的神仙给救活了!” 周扒皮一个激灵,浑身刷一下冒出了一层冷汗,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正在田里劳作的雇工们一个个直起腰来,互相打着眼色,甚至有人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自己--梁老实被科学门的仙人救活了!梁得胜后面有科学门撑腰!周扒皮可是一脚踢在铁板上了!这下该轮到周扒皮倒霉了! 周扒皮一下子跳了起来,几个大步窜到了那个前来报信的亲信面前,扬起手,啪就是一个大嘴巴:“瞎嚷嚷啥?!有话回去再说!” 那亲信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大声嚷嚷,捂着肿起的嘴不敢多言,周扒皮转过身,冲着雇工们虚张声势地嚷道:“看什么看?!老爷我花钱雇你们是来干活的,可不是来看风景的!梁老实运气好,科学门仙家大慈大悲,救了他,不过梁家肯定是把家底都给掏出来了,这请神仙施法相救,可要花海一样的银子。这梁家也算是彻底败了。怎么着,你们是不是也想尝尝老爷爷我锄把的滋味?个个听好了,好好干活,要不,今儿的午饭都没得吃!” 周扒皮扔下几句恐吓之话,就匆匆离去了,那些雇工一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拐角处,立刻将手里的农具一扔,纷纷凑到了一起:“听到了没,梁老汉被科学门的仙家救活了!” “这样说来,梁得胜那小子真的和科学门扯上了关系?嘿,这下可有得瞧了,周扒皮的靠山是罗浮派,梁老汉一家抱上的却是科学门的大腿,神仙打架,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得了吧,这神仙怎么会把咱们小民放在眼里,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子小事打起架来?” “这可难说得很,神仙之间一样会打架的。我听说,这科学门修炼之法与别家不同,修的是什么功德之力,还到处挖矿山,建工厂,惹来不少修行门派的不满。” “不管怎么说,周扒皮这次惹上了科学门,可没他的好果子吃了,八成要倒大霉!咱们可再也不用受欺压了。” “真正可笑,你这话就没见识。这世间,倒了一个周扒皮,还有李扒皮、王扒皮,无论谁占了这地,都会逼着咱们这帮穷汉给他们干活,说不得,新来的东主,比周扒皮还心黑呢。唉,咱们这些穷汉啊,一辈子是给人欺的命!” 这最后一句话,却是一个老实胆小的年长雇工所言,他辛苦了大半辈子,早就已经看透了世事,知道穷人无论到哪里,都是受人欺压的,大伙儿一下子闭上了嘴,是啊,穷人一辈子都是穷命,但也有年轻的雇工的眼睛看向山外,山外有另一个世界,一个科学门的世界,后龙先生说,劳动最光荣,也许在那儿,自己会有新的美好的生活。 周扒皮一回到自己的书房,把门一关:“怎么回事?说!” 亲信捂着肿起来的嘴,断断续续说起来--其实,周扒皮派出的家仆,很容易就在杭城打听到了梁老实梁得胜一家的下落。 因为梁老实割头换头,已经成了杭城的一大热点。 郭大路虽然将现代医学引入了大李朝,无论是天花疫苗还是各种抗菌素,活人无数,更是从21世纪引进了大批现代医疗器械,在各个开发区大城市建起了医院,但是普通老百姓对现代医疗技术还是有不少疑虑,尤其是涉及到动手术时,总是大谈什么“发肤受之于父母,不敢毁伤”--这连动手术备个皮都不肯干,更不要说别的了。 为了打破百姓的这种封建迷信落后思想,郭大路特意让各大医院大力宣传一些成功的手术案例,以此营造“人民医院法术大无边”的形象,杭城新开张不久的第一人民医院,在救活了梁老汉后,自然大举宣传这台由薛院长亲自操作的手术。 不过,在宣传的过程中,老百姓、茶馆说书先生以及初步冒出来的民间小报,纷纷添油加醋,把这台手术传得面目全非。 因此,当周扒皮派出的家人到杭城打听时,听到的却是这样一桩事:罗浮派仙人与科学门医院斗法,罗浮派先派出离宫门下周扒皮,将科学门下属亲人梁老汉的头给砸破了,连脑浆子都流了出来,眼看就要被地狱来的小鬼给拘走了,可没想到,科学门的薛智院长法术更加高明,他割了一个妖猴的头来,吹了一口气,就将梁老汉已经砸破了的头给换上了! 周扒皮的手脚发冷,他虽然知道,这传言中所说自己是得了罗浮派的命令和科学门斗法,砸了梁老汉,纯粹是胡说八道,可传言中有一件事实却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梁老汉被科学门用法术给救活了! 周扒皮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道:“梁老汉还活着?你们亲眼看到过了?!” 亲信点了点头:“是,小的们不敢将道听途说的事拿来搪塞老爷,便跑到那个第一人民医院查看,正好看到,那梁得胜推着轮椅,上面坐着梁老汉,在院子里晒太阳。只不过,那梁老汉虽然头上抱着纱布,可是却并不是传说中的妖猴的头,依然是人头人脸。” 周扒皮一跺脚:“那还用说吗?科学门的大仙连头都可以换,更不要说换张脸了!真他妈的见鬼了,只不过打了个穷汉,怎么就惹到科学门头上了?!我要是早知道梁得胜和科学门扯上了关系,我肯定把梁老汉当祖宗供着!” 周扒皮如今心中是追悔莫及,果然,老话说得好,宁欺老不欺少,谁想到,梁得胜这愣头青还真出息了。 周扒皮在家中惊慌不安,而梁老汉得科学门所救的消息也同样传遍了山村,梁得胜的老娘这几日天天以泪洗脸,得到消息后,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总算在邻居的提醒下,在院中摆了个香案,供上一张人民币--上面有郭大路的画像,上香磕头,谢科学门救了老头子的命。 村里很多人家都在兴奋地议论着,梁得胜到城里打工,居然和科学门拉上了关系,今后再也不用受人欺负了,要不,咱们也到城里打工吧,多赚点钱是小事,重要的是,再不用受周扒皮欺负了! 周扒皮在无名的惊慌中一夜无眠,次日天还没亮,他照常醒来,刚要披衣去田头,亲信匆匆赶来,号丧一样嚷道:“老爷,不好啦!雇工一个都没来!我听说,有不少小伙子连夜就出山往杭城去了,说是找梁得胜进厂子当工人!” 周扒皮急得连鞋子都没穿好,趿着鞋跑到了田里,果然看到田里空无一人,他正要扯着嗓子叫家仆到村里把那些穷赖汉泥腿子都抓来,却怎么也出不了口,打了一个梁老汉,已经惹到了科学门头上,真要和村里的一众泥腿子闹起来,自己可讨不了好。 周扒皮迟疑再三,重重一跺脚,匆匆回到了房内,取了钥匙,打开了床头上的一个保险箱,这保险箱却是科学门的产品,这玩意儿可真是好,真正的刀枪不入,周扒皮将家中的贵重之物都藏在这里,这可比以前的银库、地窖啊什么的牢靠多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利益冲突 (五) 周扒皮从保险箱里取出了几件珠宝,想了想,又加了几张银票,揣在怀里,叫了几个亲信的家仆,向福建省城里而去。 省城里,有罗浮派的离宫。 周扒皮进了省城,省城虽然不是开发区,不如杭城有种种科学门的奇物,但自行车、热气球却也同样出现在街头,有的茶馆里还有收录机,为了招揽客人,在门口放了个大音箱,里面大声唱着:“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如果换了平时,周扒皮就算不舍得掏钱,也会在各家店铺好好逛一逛,等回到家里,也能当谈资向房里的几个女人好好吹嘘一翻,可是今日周扒皮心里压着事,如何有心情逛街,沉着脸,一只手不自觉地按在收藏着钱财珠宝的怀里,匆匆穿过街市,向市中心的罗浮派离宫而去。 罗浮派离宫,正如当年天一阁在鄞州的离宫一样,是整个城市最金碧辉煌的建筑,闲杂人等一略不能靠近,四周还有官府派来的杂役快手,清理街道,整顿治安,驱赶小贩和乞儿。 如果说与以往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原本离宫中心的云霄殿,是整个省城最高的建筑,但自从有几户官员大富人家请来了科学门的工程师后,建起了几座钢筋水泥的大厦,里面自备了发电机、自来水,卫浴设施齐全,落地玻璃镜,真正如同天宫一般,比云霄殿还高出一大截去。 只不过,这样的大楼有一桩不好,那就是楼层实在太高,上下之间爬楼梯能累死人,科学门的工程师原本建议装电梯的,但那些官员和富豪不喜欢如同封闭的棺材一样的电梯间,一挥手--不就是楼层高吗?没关系,爷上下楼梯让人抬着滑竿!福建什么都缺,就不缺下苦力的穷鬼。 如果是换了平头百姓盖这样高过离宫的大楼,离宫宫主早就派手下人给拆了,但能盖起这样大楼的,在省城非富既贵,有的还与离宫宫主多年相交,所以离宫宫主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这期间,倒也有人劝过离宫宫主,请几个科学门的工程师来,也造几座大楼,那科学门的建筑样式五花八门,外形可以和离宫原有的宫室造得“风格相同”,绝对没有“违和感”。 离宫宫主当面含笑婉拒了,回过头来,差点将手里的玉如意摔碎,我罗浮派要建宫室,哪里需要科学门工程师相助?罗浮派随便来个上仙,一道法术,就能将离宫的整个宫室升腾到九天之上,只不过,此举极消耗灵力,没有哪个上仙真会去干这种无聊事。那科学门,也只不过有些奇技淫巧之术而,钢筋水泥哪里比得上化泥为石的法术精妙? 周扒皮私下里没少听离宫宫主对科学门的不屑之言,正是有着这点子底气,他才在招惹了科学门后,匆匆赶到离宫来求助。 周扒皮一行人来到离宫侧门前,早有几个守门的大汉趋了上来,一脸凶相要赶人,周扒皮从袖里掏出一块玉佩,对着守门的大汉一晃。 守门大汉当场认出来,这是离宫外门子弟的牌子,手一抬,让周扒皮进了门,但其他几个家仆依然被拦在外面,周扒皮手持玉佩进门时,那两侧门上贴着的门神像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武器被握紧,显然,这门神像其实是法器,如果不是周扒皮持有玉佩,任谁敢强闯离宫,这门神早就一击而下,身死当场。 周扒皮进了离宫后,并不敢左右探看,他虽然身为外门弟子,其实只是个乡下地主,因为分管着几处葛草的种植,出于行事方便,才得了这外门弟子的身份。周扒皮贴着墙根,一路见人就点头哈腰,寻寻摸摸,来到了一处偏房。 周扒皮刚要举手敲门,那门无风自动,缓缓打开了,偏房内的坐榻上,一个焦黄面皮的修行者哼了一声:“周扒皮,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今日要来找我,却又是为何事而来?” 周扒皮如同见了亲爹一样,堆起一脸的笑,大礼磕见:“贾仙长,弟子有段日子没见到仙长,实在是记挂得紧,特意前来磕见仙长,顺便给仙长献上一些孝敬。” 周扒皮边说,边掏出怀里的珠宝银票,放在榻前的小茶几上,那贾仙长眼皮轻轻一动,冷笑了一声:“周扒皮,你知道我等修行者,求的是灵力,是长生不老,这些阿堵物没的脏了我的眼,快快拿回去。” 周扒皮咬了咬了,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串明珠,只见那珠子个个有拇指大小,隐隐生光,极是罕见,贾仙长虽然见多了凡间珠宝,却也眉毛一挑,有些心动。 贾仙长摇摇头:“周扒皮啊周扒皮,你这次又惹了什么事了?我罗浮派据福建已有七千年,德被四方,万民称颂,你身为我离宫的外门子弟,可万万不能在外面胡作非为,坏了我罗浮派的名声。如果被我知道你在外行不法之事,哼,就算官府不追究,我也一道法旨,灭了你的魂魄,不得转世投胎。” 周扒皮闻言大喜,知道贾仙长虽然说得严厉,其实却已经是站在自己这一边了,虽然这次把家藏的几件棺材本都掏了出来,但看样子,却是避过了一劫,只要自己这条命还留着,以后依然有从泥腿子头上搜刮的机会。 周扒皮叫起撞天的屈来:“贾仙人,弟子为人本份,只知道在山里给众仙长种葛草,哪里敢胡作非为,这一次,实在是被人欺上门来了。” 贾仙长冷哼了一声:“本派虽然宽厚处世,可也不能任他人欺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周扒皮压着嗓子道:“贾仙长,你是知道的,小人领着罗浮派的几块灵地,专一用来种植葛草,这葛草虽然用了滴灌法、立体栽培术,可依然需要大量的人手每日辛勤照顾,小人更是身体力行,亲力亲为,您老人家看看,我这身子都瘦了一大圈了。小人每年上交的葛草丹,品级都是极好的,小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贾仙长有些不耐烦,如周扒皮这样的地主,帮助罗浮派种植低阶仙草仙木的,在福建数不胜数,怎么连这点子小事都来烦他?如果不是看在身前小几上那堆财物的分上,他早就让周扒皮滚蛋了。 周扒皮也看到了贾仙长脸上的不耐烦之色,忙收起哭腔道:“可是最近小人那儿却出了一件大麻烦,有许多青壮劳力被外人勾引,弃田不种,纷纷跑到城市工厂里当起了工人。小人的田地没了人手耕种事小,可罗浮派上仙们的葛草也同样没人照看了!这几天,小的连老婆孩子都哄到了葛草地里,日夜操劳,可依然没能把活儿给干完。这样下去,今年的葛草收成,可就全毁了。” 贾仙长冷笑了一声:“姓周的,罗浮派可不是善堂,葛草田如果今年收成不好,那可是要拿你问罪的,到时候,就算你把所有的家财都拿出来抵罪也是无用,要知道,罗浮派的各位仙长可都等着葛草丹制药炼器呢。” 贾仙长此言却有些虚言恐吓了,周扒皮那些地出产的葛草丹,对整个罗浮派而言,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如果会影响整个门派的收成?他之所以如此吓唬周扒皮,只不过是借机想多敲些钱财出来。 周扒皮却吓了个半死,他在庄户前所有的威风,都是罗浮派给的,罗浮派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其实都不用惊动罗浮派的仙长,只离宫之人出手,周扒皮也得乖乖授首。 只不过,周扒皮倒也有些小聪明,他在来离宫的路上就已经盘算好了,如果只提自家之事,唯实太小,根本入不了离宫贾仙长的法眼,总得把事情牵连扩大,才能引起上仙的注意。 周扒皮哭丧着脸道:“上仙对小人要杀要剐,小人绝对不敢埋怨一句,小人生是罗浮派的人,死是罗浮派的鬼。只不过,如今各村劳力被诱惑勾引,并不止小人一处,小人想着,如果福建上下,各处离宫外门子弟都遇上如弟子那般的事,种仙草灵木的庄户全都跑光了,这、这可就是捅了天的大事了!” 贾仙长冷笑一声,正要呵斥周扒皮满口胡说八道,在这福建,罗浮派一家独大,占据了最好的通灵宝地,门派之中达天仙之境的有七人之多,号称罗浮七仙,又有哪里的修行门派敢到罗浮派的势力里来捣蛋。 这时,却听到周扒皮道:“那前来勾引人的,却是科学门。那科学门在旁边的江浙开了好多的工厂,劳力紧缺,就跑到咱们福建来诱惑青壮小伙儿,让他们不安心种田。这其中,有个叫梁得胜的,是小人村庄里的庄户,自己偷偷弃田跑到杭城不说,还又溜了回来,巧言令色,不仅蛊惑村中壮劳力也和他一样跑到杭城去,还叫嚣科学门根本不把罗浮派放在眼里。小人身为罗浮派离宫外门子弟,不忍师门受辱,教训了梁得胜的老爹梁老汉。可没想到,科学门故意把梁老汉接到杭城,实施了换颅之术,以此来羞辱我罗浮门。想那梁老汉,只不过一个区区贱民,命比狗还贱,可科学门却故意耗费灵力,施展法术,以妖猴之头换人之头,使之重生。这、这根本就是在打我罗浮门的脸啊,暗中鼓动贱民,与我罗浮派作对!” 周扒皮这些话,其实委实有些勉强,科学门招工也好,救梁老汉也罢,和与罗浮派作对实在是硬扯不上关系,可周扒皮却也是急了眼,他心里明白,不把罗浮派拖下水,等梁得胜今后回了村,肯定没自己的好儿。 就算没把整个罗浮派拖下水,把面前的贾仙人扯进这个是非圈里也好,有时候,只要人进了是非圈,想要脱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人也好,仙也罢,其实都受因果的困扰。如果换了别人,自己的这番胡说八道不见得起效,可是谁让自己面前的是贾仙人呢?贾仙人爱凡间财货,却是出了名的。 周扒皮错了,贾仙人是爱财,可就周扒皮敬献的这些小钱,还没放在他眼里,平日里,周扒皮这个外门子弟,偏远地区的小地主,巴结讨好贾仙人,贾仙人自然一一笑纳,给几句好话,反正又不需要自己付出多少灵力。 可是这一次,周扒皮遇上了为难之事,涉及到仙草灵木的收成,贾仙人却不愿意插手了--这种倒霉事谁都不愿意碰,大不了,把周扒皮名下的土地全都划给另一个有能力来经营的地主就是了。 可是,正当贾仙人要将周扒皮哄出偏房时,他突然听到了科学门三个字,贾仙人眉头一皱--这科学门自己近一年来,可没少听。听说有几个师兄,跑到科学门的开发区,接了几个工程项目,换来了好几件不错的法器,只是自己法力低微,至今只是个离宫的普通弟子,就是想到科学门赚些外快,也没这个能力。 可是这科学门,怎么和咱们罗浮派扛上了?难道真如周扒皮所言,科学门就是冲着罗浮派而来的? 贾仙人有些失笑,这科学门崛起也就区区数年,而咱们罗浮派有数千年的根基,科学门怎么可能主动来惹罗浮派? 不过,贾仙人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疑虑,他破天荒取出一把铜钱,往桌上一扔,却是算起卦来,这一算不要紧,贾仙人惊得眼珠子都差点跳出来--就最近两三个月,罗浮派门下的村庄,有近三分之一的劳力流失了! 怎么会这样?! 如果不是周扒皮来报,自己还不知道居然情况如此严重!--其实这却是贾仙人自己失察。他身为负责凡间仙草灵木种植的管理之人,原本应该紧盯着各地的灵地,监督生产。 可是千余年以来,庄户乡民都是老老实实种田,从来没有闹过妖蛾子,贾仙人自然懒得下乡,就如同21世纪那些所谓的驻村干部一样,好的倒也罢了,那些懒的,只不过是挂个名,点个卯。 贾仙人只是在离宫里吃吃喝喝安稳度日,哪里晓得,就这数年,居然发生了千年未有之变--庄户人家不种田了!连葛草田都给弃了! 贾仙人这下是真有些急了,跺着脚骂周扒皮:“你这个杀才,这样重要的事,如何此时才与我说?你不会点支通灵香给我?!” --所谓的点支通灵香,其实就是通过自带灵力的香向上仙报事,也可作军中通讯之用,贾仙人自制了一些香,交给如周扒皮这样受自己管辖的地主,命他们有事既可焚香报事。 贾仙人有些委屈:“小人此前就已经焚香向上仙知会过此事了啊,可上仙一直没给小的回音,小的这才特意翻山越岭,到这省城来找上仙。” 贾仙人一愣:“你身上可还带着香?” 周扒皮忙道:“带着带着,上仙赠予的法宝,小的自然是随身带着的。”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玉盒,里面装着的,正是短短的一截已经燃过的香。 贾仙人掂起香,略一用灵力试探,脸上一红,却是他发现,自己制造这些通灵香时,灵力有些不足,这香,却是无用的,想来其他那些地主手里的香都差不多,怪不得自己没有接到各地的通报,直到周扒皮亲自找上门来,才得知。 贾仙人心烦意乱,对周扒皮一挥手:“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立刻返回村里,把那些泥腿子管好,绝对不能让他们误了仙草灵木的农活。” 周扒皮试探着道:“那如果这些泥腿子不听话呢?” 贾仙人冷笑一声:“这福建可是罗浮派的地头!你该施的手段,都用上!我倒要看看,谁敢拦着!” 周扒皮等的就是贾仙人这句话,忙哈着腰应了,千恩万谢退出了厢房。 不说周扒皮回到村里,会用怎样凶残的手段对付村民,却说贾仙人等周扒皮离去后,一下子跳下了榻,将小几上周扒皮敬献的财货全都收拾了起来,嘴里嘀咕着:“修了两三百年的灵力,什么都没捞着,勉强会了几个小法术,因为自身灵力不足,又施展不得,还不如捞些钱财,在人间享受荣华富贵呢。” 贾仙人将财货塞到了已经装得满满的箱子里,贴上了灵符,总算这符化足了他的心思,一旦有外人触动这箱子,灵符就会化成一把利剑伤敌。 贾仙人拍了拍箱子,刚露出点笑意,立刻又皱起眉来,这劳动力流失一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今年的仙草灵木收成受影响,周扒皮这些地主要吃排头,自己这离宫管理农事的,也同样讨不了好去。以自己不着调的浅薄的灵力修为,也就是托庇在罗浮派门下,才能混吃混喝,如果被罗浮派驱出门墙,自己哪还有如今这好日子过? 第五百七十五章 利益冲突 (六) 贾仙人在偏房里想了半天,终于一咬牙,重新打开箱子,从箱子的最底部,掏出了一个小酒壶,珍而重之地藏在怀里,又掏出一张云符,喝一声“起”,这云符却是带灵力的,一眨眼变成了一团云,裹着贾仙人晃晃悠悠,向罗浮山脉而去,那儿,正是罗浮派本宗所在之灵地。 贾仙人的云团突然在半山腰停顿住了,贾仙人一如周扒皮在自己面前的恭敬,在云团上施了个大礼:“下界十三代弟子,贾聪明前来拜见恩师。” 原来如同墙壁一样挡在贾聪明面前的云团,缓缓散了开去,露出了一番仙家风光:罗浮山顶宫殿重重,灵光四射,仙禽灵兽悠游奔走,仙子仙姑嬉笑玩闹,偶尔有一座宫殿发出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却是某位上仙正在祭炼法器灵丹。 贾仙人如同周扒皮进离宫,低眉顺目,不敢多看一眼,刚跳下云团,抬腿进了仙宛,突然耳中一阵风响,眼前一花,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处地方--只见那是一处兽栏,茅草屋顶,木头栅栏,几只牛马驴散放在圈栏里,正在有一口没一口啃着仙草,兽栏旁还趴着一只大黑狗,正在懒洋洋地甩着尾巴打瞌睡,看到贾仙人的身影,抽了抽鼻子,估计是认出了贾仙人的气味,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贾仙人突然来到兽栏,却也并不吃惊,冲着一堆干草恭敬地磕了个头:“弟子贾聪明,磕见恩师。” 哗啦,干草堆一掀,露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那老汉顶着个红通通的酒糟鼻,一口烂黄牙,头大脖短,手粗脚长,如同一个邻家的庄户汉,那老汉打了个哈欠:“贾聪明你这浑小子,今儿怎么突然到山上来了?你小子的一身修为又退步了。要我说,你根本就不是修仙的料,我知道你混了这几百年,也算有些积储,干脆回家做个富家翁吧。” 面对这糟老头,贾聪明脸上越发恭敬:“弟子是不长进,恩师传授的修行之术,实在是修炼不了,只能在离宫混吃混喝。可弟子却舍不得离开恩师,所以厚着脸皮一直呆在离宫,只要偶尔能上山看望看望恩师就满足了。” 却原来,这管兽栏的糟老头正是贾聪明的授业恩师,贾聪明灵根浅薄,灵力低微,非可造之才,只不过他老爹向罗浮派敬献了毕生的积蓄,才让儿子进了修行的大门,罗浮派那些上仙真人哪里有时间和精力教这样一个不成才的东西,干脆就让管兽栏的糟老头来教贾聪明修行。 不过,贾聪明对此却欣喜万分,他心底知道自己的斤两,从来没指望过罗浮派的地仙天仙来教自己修行,而在罗浮派,就连一个管兽栏的老汉,也一样是神仙,比远在京城的皇帝还尊贵,跟着他好好学,一样能学到真本事。 只不过,贾聪明的底子实在太差,悟性也不高,这管兽栏的糟老汉也并非什么隐名埋姓的扫地僧一类的牛人,一个劣徒,一个庸师,教了几百年,除了让贾聪明延年益寿外,一身灵力并没有大的突破。 可即使如此,贾聪明依然牢牢抱着糟老汉的大腿,因为这是他在罗浮派内唯一能依靠的,不时上山探望孝敬这位千余年来一只守在兽栏里,喂牲口打杂的师傅。 贾聪明卷起袖子,打扫兽栏,喂养仙兽,还取了几块妖兽的肉,喂食兽栏口的大黑狗,脸上还笑着打招呼:“大师兄,近来可好?师弟我看着你有点清瘦了呢。” 大黑狗嗅了嗅那妖兽肉,把头转到了一边,理都不理贾聪明。 糟老头在旁边挠着痒痒,对贾聪明道:“别理这个畜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它的原形,就好一口血食,哪里看得上这骚气的妖兽肉?被我拘得紧了,这千余年嘴里淡出个鸟来。” 贾聪明和大黑狗对视了一眼,一人一兽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贾聪明转身继续打扫兽栏,其实这些仙兽不比凡间的牲口,身体清洁,食的是仙草,饮的是灵水,更为自行修炼,其实也是修行者的一员,所以贾聪明并不需要太过劳累,很快就将兽栏打理好了。 那贾聪明陪着糟老头师傅坐在草堆上,挤眉弄眼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师傅,弟子没什么好孝敬你的,费尽心思,给你弄了口好喝的。” 那糟老头看到贾聪明手里的瓶子,眼睛一亮:“九华山的仙酿不知归!你小子从哪里得来的?这不知归虽然没有多少灵力,却极容易醉人,就算天仙饮了,也会不知归路,故有不知归之名。这不知归乃是九华山南华老仙游戏之作,极为罕见,没想到你手里居然有!” 贾聪明笑道:“弟子知道恩师好酒,好不容易才寻来的,只不过这酒已经开过封,饮用过了只得半瓶残酒,还望恩师莫以为弟子不敬,拿这喝剩下的酒来孝敬你。” 糟老头早已经迫不及待夺过了贾聪明手里的仙酿不知归,嘴里嘟囔着:“你师傅我哪有这样的讲究?我在罗浮派只不过一个打扫兽栏的下人,分到手里的灵丹仙药都是最低等的,人家地仙天仙看不上眼的,喝点残酒正合我的身份。” 糟老头一仰脖,就把不知归倒到了嘴里,这吃相恶俗,根本没有一点品酒的风度,倒如牛马饮水一般。 糟老头闭上眼,咂了咂嘴,摇头晃脑道:“这不知归真是好酒,如果不是酒水之中并无多少灵力,只是仙人们用来玩耍时喝着解闷的,这瓶酒就算是喝剩下的残酒,也落不到我嘴里。不过,这不知归虽好,可是口感却不如科学门的高度白酒,尤其是那名为茅台的,嘿,那个劲大,喝着过瘾!” 贾聪明心中一动:“恩师,弟子也听说过这科学门,只知道他们在凡间折腾得挺起劲的,没想到,恩师居然也知道这科学门,还喝过他们出产的酒。” 糟老头抽了抽鼻子:“你知道我就好这一口,承蒙有些上仙看得起,见我管理兽栏,喂养牲口还精尽心,便把下界供奉之物赏了我一点,这其中就有科学门特产的高度白酒,故此品尝过。” 贾聪明一拍大腿:“既然恩师喜欢这科学门的酒,弟子就想办法多弄些这劳什子茅台来。这凡间之酒,总比九华山的不知归易得手,到时候,恩师想喝多少喝多少。” 糟老头这时已经酒意上头,两只眼睛只眨巴,说话更为含糊:“贾聪明啊贾聪明,你也就一点子小聪明,可不是真聪明,你给我寻酒喝倒也罢了,可不能打着我罗浮派的招牌,在凡间胡作非为。不是师傅我劝你,如今不比往日,我听几个地仙天仙闲聊,如今天机晦暗不明,不少洞府封门闭关,恐有不测之事。掌门特意将在外修行历练的弟子们全都招了回来,以防万一。你身在离宫,也要安份守己,要知道,这天道因果报应不爽--” 糟老头唠唠叨叨,贾聪明却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罗浮派发生什么不测的危机关他什么事儿,塌天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罗浮派有事,自有那些地仙天仙出面应付,再怎么着,也轮不上他一个小小的离宫管农田的下仆出手啊? 如今贾聪明着急的,是包括周扒皮在内的自己分管负责的田地里,大量青壮劳力流失,这事儿要不解决,到时候上头责怪下来,就连糟老头师傅也保不了自己。 不知归果然是好酒,糟老头半瓶残酒下肚,很快就酒意一头,嘟囔着什么“修仙难,难修仙”昏昏沉沉睡去,贾聪明扶着糟老头就在草堆上躺了下来,还抱了几束干净的仙草盖在他的身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心里清楚,师傅这一睡,没有三四天根本醒不来,足够自己在凡界行事的了。 贾聪明把手探到糟老头腰间,轻轻一摘,将一根玉笛摘了下来,这才转过身,大步走到那正在打瞌睡的大黑狗面前:“师兄,有劳你和师弟我下凡走一趟了。” 那大黑狗打了个滚,突然变成一个黑面丑脸汉子,他瞪着贾聪明道:“姓贾的小子,你又想让我下凡做什么好事?你一半瓶不知归醉倒了这老不死的,却瞒不住我的眼,怎么,你在凡间闯祸了?这才巴巴跑到罗浮山来找我求助?” 却原来,贾聪明上罗浮山真正的来意,却并不是冲着糟老头而言,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傅虽然有点灵力,却是惜命的很,又看中因果,绝对不会为了自己这个不成材的徒弟出手的,贾聪明真正的目标,却是这只看护兽栏的大黑狗! 贾聪明嘿嘿笑了几声:“师兄,师弟我的确有些小麻烦,只不过,我想着,师哥在这罗浮山上拘束了数十年,这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不妨跟着师弟到凡间快活快活,顺便帮师弟我的小事给办了。” 黑丑黑子抱着胳膊,冷笑道:“你小子想指使我办些私活,那是万万不能。我身为罗浮派仙兽,可多少要些脸面。” 贾聪明叫起撞天的屈来:“师兄你可冤枉师弟我了,我哪有这个胆子,请师兄下凡办我那点子见不得人的私事,实实在在是公事,是咱们罗浮派的公事。师兄知道,师弟我不才,管着凡间几块灵地的仙草灵木的种植,最近有别的门派不开眼,跑到咱们地头扰乱人心,师兄下凡,只要帮着师弟我吓唬一下那些乡巴佬,让他们好好干活,顺带着震慑一下别的门派,也就行了。” 黑丑汉子不屑地道:“你这没出息的家伙,白白在罗浮派修炼了这数百年,灵力修为不进反退,连几个泥腿子也收拾不了,还得求我出马。又是哪个门派不开眼,敢惹到我罗浮派的头上来?他们难道不知,这福建是我罗浮派传承数千年的修道场吗?” 贾聪明心里知道,自己这大黑狗化身的师兄,看似凶丑其实是极细心的,他这是在打探对方的底细呢,如果是什么名门大派,肯定不会趟这混水。 贾聪明笑道:“是个叫科学门的小门派,这几年才冒出头来的。” 黑丑汉子长年呆在兽栏,被糟老头拘着,没怎么下过山,倒没听过什么科学门的名儿,但是,既然这科学门名不见经传,刚刚立派不过数年,哪里是已经屹立了数千年的罗浮派的对手?更何况,黑丑汉子呆在罗浮山上,天天吃些妖兽肉早腻了,正好趁此机会下山,捉几个肥肥的血食解解馋,就算出了什么事儿,只拿贾聪明顶缸就是。 黑丑汉子高声道:“那还等什么?我等这就下山!” 说着,黑丑汉子就地一滚化成了一只全身漆黑的黑豹,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的原形,他原本是罗浮山上的一只野生豹子精,依靠吞食血食修炼,后被罗浮山上的修行者收伏,专门用来看管兽栏,说白了,就一看家护园的狗东西。 其实,这并不是豹子精第一次偷偷溜到凡间,贾聪明曾经隐瞒着糟老头,带着豹子精下山,一个仗势欺人,一个趁机吃血食解馋,各得其所。 黑豹驮着贾聪明下罗浮山时,自有守山的神将阻拦,但贾聪明亮了一下偷自师傅糟老头腰间的玉笛,神将立刻放行。 黑豺和贾聪明都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兽栏之后,一直在酒醉昏睡的糟老头,一骨碌爬了起来,化成一道青虹飞进了罗浮山最高处的仙塔之中,糟老头一转身就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葛衣,长声笑道:“掌门师兄,还真被你料着了,那贾聪明走投无路,异想天开找到老朽,又带着那只豹子精下凡去了。” 仙塔最高层是个炼丹房,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修行者从里面转了出来,含笑点头:“辛苦龚师弟了。那贾聪明是个糊涂的,哪里知道他的师傅是师弟你化形的,只不过,这个不成才的家伙,偷偷带着豹子精下山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左右一算,他是必有此劫的。” 那龚师弟收起笑脸:“不过,掌门师兄,咱们真的要惹上科学门吗?当然,以科学门的实力,根本不在我罗浮门眼中,那些枪炮我也见识过,对付普通妖兽或散修倒也罢了,而我罗浮派有七名天仙,就算是灭了科学门也不在话下。可是奇怪的是,这大李朝诸多修行门派,都坐视科学门推广什么科学工业,袖手不语,我更暗中听说,这科学门是得到鸿蒙仙人暗中扶持的,咱们罗浮派是不是有必要当这个出头的椽子,和科学门摆明了车马对抗?” 罗浮派掌门--中年文士摸着胡子道:“这个问题,咱们罗浮七仙已经再三商量过了,科学门的来历的确有些古怪,尤其是那后龙先生的什么工业建设,各种新奇古怪的东西皆是闻所未闻,但我以大周天神算却算不透他的来历,以其他法术窥视,却又隐隐被莫大的灵力所阻止。可是,科学门如今欺到我福建来,我罗浮派却不得不出手了。” “贾聪明那厮,只看到青壮劳力纷纷跑到城里当工人,那灵田无人种植,可他哪里知道,灵田的葛草等仙草灵木原不在我等天仙眼中,我们看重的是,随着大量人口的流失,我罗浮山的灵力也在大量消散,诚不我欺。却原来,这灵力充沛与否居然与凡人多寡有关,这倒是一个意外的发现。古语云,人杰地灵。今日我等才知,我们赖之以修炼的罗浮山灵气,居然隐隐与民心向背息息相关。因此故,我们绝对不能让更多的百姓逃亡到城里去。” 中年文士突然一笑:“何况,我们并非要与科学门作死对头,只不过稍稍出手教训一下他们,让他们从福建地盘上退出去,就算是科学门背后有什么鸿蒙仙人撑腰,也不至于为了这些小事大动干戈。当然,如果我罗浮派能得到科学门的那些矿山、工厂作为赔礼,那也是一桩好事--科学门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倒也有趣得紧。” 龚师弟拍手道:“不错不错,科学门修炼不行,但却富民有道,我们如果能得了科学门的那些工矿,对我福建百姓倒也是一桩好事,如果能够因此而吸引更多百姓到我福建安居,那我罗浮一脉得到的灵力也就越来越充沛了。” 龚师弟对着中年文士一比大拇指:“更何况,掌门师兄由着那贾聪明和野性难训的豺子精下山,早就预留了退步之机,万一情形不妙,就借口是门下不成才的弟子和妖兽作乱,轻轻松松就能撇清关系。” 中年文士淡淡地道:“这各大门派养些阿猫阿狗,偶尔偷跑到凡间捣蛋,是常有的事,难道科学门还能为此和我们翻脸不成?” 第五百七十六章 利益冲突 (七) 罗浮山上,辉煌的仙塔之内,一盘谋算就此展开,贾聪明和黑豹精哪里想得到,他们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而他们自己,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更大的棋盘上的棋子,只不过作棋子的,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操弄在上位者手中。 杭城,第一人民医院,梁得胜扶着梁老汉,正在向薛智千恩万谢,薛智一边检查梁老汉的伤口,一边道:“这伤口术后愈合得不错,不过,你们完全可以再住一段时间回家的,怎么这样急着就要回村里呢?你们住在崇山峻岭里,如果有个万一,来往也不方便。要了,再多住几天吧。” 梁得胜扶着老爹道:“多谢上仙,只不过我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上仙救了我爹的命,已经是天一般高的恩情了,在医院里,又好吃好喝的供着,天天还有仙女一样的护士来验伤换药,我爹说,他一个庄户人,享不了这些福,折寿呢。” 薛智这几天和梁老汉接触下来,早就知道他是个本份老实之人,一见自己面就道谢,一看到护士就唠叨麻烦人家女仙儿了,还念叨着自己家里的庄稼没人打理,得快点回家。 薛智见梁老汉恢复得还算好,便给他开了些药品,叮嘱他要经常换药,不要太辛劳,就让他出院了。 梁得胜陪着老爹,借了辆驴车,往山沟沟里的家而去,这段时间,村子里不断有小伙子跑到梁得胜所在的厂里,让厂主笑得合不拢嘴,再说,梁老汉的换颅奇术也是杭城的一大话题,无形中打响了梁得胜所在的工厂的名声,所以厂主大手一挥,干脆就让梁得胜好好陪着自己的老爹,等病好出院再来上工,而期间的工资福利照领。 梁得胜驾着驴车,一边甩着鞭子,一边和老爹说着种种城里的趣事,依他的话,梁老汉和老母亲干脆搬城里住得了。 梁老汉却摇着头:“那哪成?我和医院里的护士女仙儿聊天,这城里的东西样样都要花钱买,喝口水,吃口菜都要掏钱,哪有咱们山里来得方便,想喝水就有山泉水,想吃菜直接到田里挖就是了。不中不中,我和你娘还是在山里住着吧。只不过,村里那些青壮劳力,你想带走就带走吧,我也会帮你敲敲边鼓,说服那些老顽固--嘿,我以前也是老顽固,不过在杭城住过医院后,却看明白了,这以后的日子,肯定是城里好!只不过爹老了,折腾不起,你还年轻,尽管闯出一条路来。过几年,在杭城买座房,娶个媳妇,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不过,你可不能娶那种穿丝袜的浪货,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闺女。” 梁得胜尴尬地道:“爹你也看过那模特儿的照片?” 梁老汉道:“医院里的小护士也有这样花花绿绿的杂志,空了就在那儿看,我瞅过两眼--天爷爷,那哪是女人,分明是妖精!瘦巴巴的,屁股又小,不好,找婆娘,就要找胖一点的,屁股大的,这样才好生养。” 梁得胜一咧嘴:“爹,你这是要让我找个大冬瓜做媳妇啊,人家那叫身材,如今都流行苗条的、大长腿的,后龙先生就喜欢腿长的--哎哟,爹你瞅,咱们村里的人都聚在晒谷场上,这是在迎接你回家呢。奇了,我并没有通知村里人咱们今天出院啊?”--驴车正拐过一个山梁,一眼就能看到下面的村子了。 梁老汉在驴车上看到,果然,晒谷场上黑压压挤了一堆人,他忙道:“老少爷们怎么这样客气?这是折我寿呢。快快,得胜啊,咱们赶紧过去,别让大伙儿等急了。” 梁得胜应了一声,挥了挥鞭子,大青驴昂地叫了一声,加快了步伐,得得向前小跑去。 驴车一路跑到晒谷场,梁老汉在梁得胜搀扶下,爬下驴车,一迭声地道:“唉呀,小老儿何德何能,劳大伙儿在此迎接,可别为了我一人,误了农活儿啊。” 就在这时,梁得胜却突然发现,乡亲们看向自己父子的神色有些古怪,有几个相好的邻居还使劲向他们打眼色,一脸慌急的样子--这不对啊,这样子,哪有迎接梁老汉险死还生伤愈出院的半份喜意?! 梁得胜的心重重一跳,正要开口相问,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阵熟悉的奸笑声:“梁老实,梁得胜,你们可来得正巧,好好好,正好省得我到杭城找你们,今儿这笔帐,正好一起算!” 只见人群中,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推开了一众村民,拥着当中一个贼眉鼠眼的锦衣干巴老儿走了过来,这老儿,不是周扒皮又是哪个? 只见周扒皮今日一改以往在田地里干活时的庄户打扮,锦衣绣帽,一块代表罗浮派离宫外门子弟的玉佩端端正正挂在胸前。 一看到周扒皮,梁得胜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怒指着周扒皮嚷道:“周披皮!你这个畜生!你还有脸欺上门来?当日你把我老爹的脑浆子都打出来了!要不是科学门的上仙法术无边,帮我爹换了头盖骨,我爹早就一命呜呼了!” 听到科学门三个字,周扒皮脸色有些难看,他咬了咬牙,微微侧头看了看在晒谷场旁边一块青石板上正在打瞌睡的黑丑汉子--那正是黑豹精,顿时稳下心神来,冷笑一声:“梁老实这不是没死吗?没死好啊,我正要好好找你算算帐呢!” 梁老汉再老实,这时也有一肚子怒意,他哑着嗓子道:“我和你有什么账好算的?要算,也该算算你欠我的工钱。” 周扒皮呸一声,往梁老实脸上吐了口唾沫,梁得胜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拼命,却早就被周家的几个家仆给架住了,周扒皮骂道:“不识好歹的泥腿子,你梁老实一家以前都是靠租我罗浮门派的地才能活下来的,饥荒年间,周老爷我还好心好意借你们钱,让你们吃饱饭熬过饥荒。可对这些仁义,你们又是怎么回报我的?居然蛊惑村民,跑到城里的工厂去打工!破坏我罗浮派的生产活动--对,就是生产活动!” 梁得胜被几个周家的家丁架着,倔强地抬着头:“姓周的,你别血口拼人!科学门的上仙说了,百姓来去自由,劳动局是保护我们的--” 梁得胜一句话没说完,周扒皮抽过旁边家仆腰里的带鞘的腰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嘴里骂骂咧咧:“科学门、科学门,你这小子居然拿科学门来吓唬你周大爷,我呸,科学门算什么玩意儿,这里是福建!是罗浮派近万年根基之地!在这里,我罗浮门的法旨才是天才是地!姓罗的小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科学门的规矩仅限于开发区,其他地区,还轮不到他们来说话!” 梁得胜被一顿毒打,顿时昏迷过去,梁老汉在一旁见了,急得想扑上前救儿子,可头盖骨手术处一阵剧痛,他哎哟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脑袋连声呼痛--梁老汉的伤口并没有完全恢复好,原本回家也是要静养的,可此时急火攻心,血气上涌,伤口处又有血渗了出来。 周扒皮冷笑一声,上前踢了梁老汉一脚:“什么科学门的换颇之术,只不过是些欺世盗名的障眼法,专门用来欺骗不知事的愚民的。” 周扒皮转过身来,对着被自己强令聚焦在晒谷场上的村民们厉声吼道:“你们这些泥腿子,都给我听好了!这天是罗浮派的天,这地是罗浮派的地,就连你们的这些贱命,也是罗浮派的!你们全都给我老爷我好好干活,要不然,这罗老实,就是你们的下场!” 周扒皮冲着家仆一挥手:“打!往死里打,让这些泥腿子瞪大狗眼看仔细了,这就是违背我罗浮派的下场!” 家仆们刚要向倒在地上的梁老汉扑上去,突然,有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等等。” 说话的,正是那个躺在青石板上晒太阳的黑丑汉子,周扒皮闻言立刻一挥手阻住了手下的家仆,哈着腰恭敬地问道:“上仙,您有何吩咐?” --周扒皮对这黑丑汉子异常恭顺,因为连离宫的贾仙长都恭称他一声师兄。贾上仙请这上仙助自己在乡间行事,还表示,只要有任何麻烦,请上仙帮忙就能迎刃而解,故此,周扒皮才有底气,威逼村民,当众殴打和科学门有渊源的梁家父子。 黑丑汉子--黑豹精并不多看周扒皮一眼,这样的离宫外门子弟在他眼里,和村民泥腿汉并无多大区别,他之所以随着周扒皮来到这个小山村,只不过是想借机吃几个血食而已--在省城放开肚皮吃人,有些太过惊世骇俗,如果被罗浮派知晓了,面子上须不好看,只得委屈自己一点,跑到山沟沟里挑几个血食吃了。 黑豹精推开周扒皮,大步走到躺在地上的梁老汉身前,俯下身去,抽着鼻子,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味儿?有意思,真有点意思,有人的味道,也有妖兽的味道,还有一种味道,却是我以前从来没闻到过的,只不过,光闻其味,似乎就很好吃的样子。” 黑豹精所说的“很好吃的味道”,其实就是功德之力,薛智用科学之术,将妖兽头骨移植到梁老汉身上,因此梁老汉如今同时有了人之血食、妖兽之灵力以及功德之力,对黑豹精而言,实在是一道闻所未闻的极罕见的美食。 黑豹精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跑到山沟沟里来,居然能遇到这天大的造化,它有一种直觉,吃了这梁老汉,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 黑豹精再也忍耐不住,一声大吼,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整个身子化形成一只六米多长的大黑豹,只一口就将梁老汉的头咬到了嘴里,咔嚓一通乱咬,生生将梁老汉吞到了肚子里,现场鲜血四溅,村民们尖叫声一片,躲在村民中的梁老汉老伴眼一闭,咕咚一下就昏迷了过去。 周扒皮也没想到罗浮派的上仙居然是只黑豹精,更是当真吃人,吓得在旁边直哆嗦,但是当他听到村民们的尖叫声好,突然精神一振,冲村民们挥舞着双手尖叫道:“都给老爷看仔细了,这就是背叛罗浮派的下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你、你还有你--我知道你们都有子侄到杭城打工,都把他们叫回来,老老实实为老爷我--不对,为罗浮派种田,要不然,梁老实就是你们的下场!妈的,一群泥腿子,就是一辈子在田里刨食的命!” 黑豹精吞吃了梁老汉,打了个饱嗝,再次恢复成黑丑汉子,闭着眼摇头晃脑:“不错不错,实在是我毕生难得吃到的美味,只不过那股古怪的法力,需要我好好消化消化。” 周扒皮忙迎上去:“上仙,你看要不要再抓几个村民给你开开胃?听说这女子孩童是极好吃的,要不也来几个尝尝?” 黑豹精摇了摇头:“这女子孩童以前对我而言,的确是美味的血食,可今日吃过这梁老汉后,就觉得人间再无美味。” 周扒皮有些不解,这梁老汉干巴巴的穷酸老头儿一个,怎么会比皮娇肉嫩的女子孩童更美味?不过他灵机一动,一挥手,让手下的家仆将昏迷的梁得胜给架了过来,讨好地道:“上仙,这梁得胜和你刚吃了的梁老汉是父子,他的味道肯定也不错。” 黑豹精在梁得胜身上嗅了嗅,微微点了点头:“嗯,此子身上也有那独特古怪的法力气息,只是没有他父亲身上的浓厚,只不过,我刚吃了那老汉,需要好好消化消化,你且把此子关押起来,不得殴打,好好将养着,等养得白白胖胖了,我再来吃他。” 周扒皮连声称是,一挥手,命家仆将梁得胜押了下去,想了想,又命人把梁老汉的老伴也给抓了起来,和梁得胜关在一处,这一家人,都算是送给上仙吃的零食。 入夜,周扒皮在家里大开宴席,宴请黑豹精,但黑豹精哪里看得上这些鸡鸭鱼肉,他品尝过梁老汉后,再也看不上寻常的血食,寻了个借口,便到后宅修炼去了,他吞食了梁老汉后,直觉得体内那股莫名的法力对修炼极有助益,却又不知该如何炼化,一门心思想参透这莫名的法力,好让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它可不甘心一生一世都困于罗浮派的兽栏之中。 周扒皮送黑豹精回房后,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他原本走投无路,才求到离宫贾仙人那儿,却没想到贾仙人居然直接从罗浮派请来了黑豹精--不对,是黑豹仙人--这黑豹仙人一口吃了梁老汉,顿时把其他的村民都吓住了。想来,今后自己但有所命,村民再无人敢有所顶撞。 周扒皮已经盘算好了,过得几日,就要逼近村民开出更多的荒地,为自己卖命,听说科学门的农药化肥也是极好的,自己可以买一点来,试用看看,能不能提高采量,对了,还有什么抽水机,这在缺水的山地极是好用--周扒皮一心作着发财梦,很快也喝醉了。 酒醉之后的周扒皮,兽性大发,命家仆从村里拖来了几个未用笄的少女,把门一关,就只听到房里一阵女孩子们惊恐的尖叫声,随之而来的,刚是醉气冲天的周扒皮的吼声:“臭娘皮,给老子老实一点!谁要是敢反抗,就落得梁得胜他妹子一样的下场!当年老爷只是找她玩玩,她就自己撞墙而死,可惜了老爷花在她身上的几担小米。今日如果你们不从,可不是撞墙这样简单,老爷我直接把你们扔给罗浮派的豹仙人吃!嘿嘿,你们今日在晒谷场上,可是亲眼看到梁老汉的头被咬下来的!” 原来,这周扒皮有个为人所产齿的喜好,那就是喜欢玩弄未成年的女子,当年他看上了梁老汉的小闺女,在灾年连哄带骗,用几担小米就将梁家闺女弄到了府里,到了晚上,强闯梁家闺女之房。 却没成想,那梁得胜的妹妹极力反抗,居然一头撞到了墙上,活生生撞死了。周扒皮胡乱编了个急病而亡的借口,将梁得胜妹妹的尸体埋在了后花园的一眼枯井里。 听了周扒皮的恐吓,几个庄户人家的女孩子吓得一个劲哆嗦,根本不敢再有丝毫反抗之举,幸运的是周扒皮喝得太高了,刚扒下一个女孩子的衣服,就翻了个身,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周扒皮为了威吓庄户女孩子的嚷嚷声,却被另两个人听到了,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得胜和他的老娘。 却原来,梁得胜和老娘被当作敬献给罗浮派的仙人的血食,被关在周扒皮府上,因为得了老爷的吩咐,要好好养着梁得胜,故此梁得胜并没有受到殴打,反而端上来白面馍和大块的红烧肉,显然是要将他如圈养的猪一样养得白胖了,好讨豹仙人欢心。 第五百七十七章 利益冲突 (八) 梁得胜和老娘被关在旁边的一个厢房里,外面有好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仆看守着,母子两人面对着一桌子好吃好喝的,哪有心情,抱头痛哭,既为了梁老汉的惨死,又因为自己不久也将遭遇毒手,成了黑豹精的腹中之食。 等到梁得胜和老娘听到周扒皮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嚷嚷声,才知道数年前妹妹之死并不是意外得病,而是不甘受辱而死,气得梁得胜把牙齿都咬出血来,前有娇妹,还有老父,都死在周扒皮手里,此仇比海深比天高!可是,他自己和老娘都身陷囹圄,不要说报仇,说不得过了几天,自己就被那黑豹精也给吃了--呸,什么罗浮派的仙人,就是妖怪!吃人的凶兽! 梁得胜突然想起了,当年自己大着胆子从山沟沟跑到杭城时,曾经看到科学门在招兵,自己还好奇上去打量了一番,那招兵的军人干部,看自己身体强壮,还上过扫盲班,能说会道,就劝自己当兵。 可那里自己一门心思当工人,好给家里赚大钱,就拒绝了,当时记得那军人干部语重心长对自己道:“有国才有家,不能光顾着自己的小家啊,如果没有人来保护大家,赚了更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如今看来,那军人干部真是一语成谶,自己虽然赚了点小钱,可是在罗浮派的压迫下,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如果自己当时报名参了军,手里有了钢枪,就算面对黑豹精,自己也有能力奋起一搏! 只不过如今说什么也晚了,父亲被吃了,过几天也该轮到自己和母亲了。一个幸福和美的家,就此毁灭。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为自己一家出头,因为,毁灭自己一家的,是罗浮派,是修行者,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 梁得胜和老娘被关在厢房里,慢慢的,一腔怒火化成了一声深深的叹息--自己眼看着就要和父亲一样,变成那黑豹精的食物,连老母也不能幸免,还谈什么报仇不报仇。 梁得胜扶着老娘,坐到了餐桌旁,道:“娘,反正咱们早晚都是一死,不如死之前做个饱死鬼,这里有不少好吃的,你以前都没吃过,来,尝尝。”说着,梁得胜夹了一块爆溜海参到母亲碗里,自己夹了个大鸡腿,大吃起来。--这周扒皮为了讨好黑豹精,连自己平时不舍得吃用的海参、虫草汤都端上来了,当真比伺候亲爹来精心,当然,他周扒皮最终的目的,也只是在黑豹精吃了梁得胜和他老娘后,赞一个好字。能得罗浮派上仙的亲口称赞,那真是周扒皮几世修来的福分。 梁得胜老娘如何吃得下眼前这一桌子山珍海味,她刚刚亲眼目睹了老伴被黑豹精一口吞食,现在又知道亲爱的小女儿死于非命,哭得眼皮都肿了,只求自己速死,追随梁老汉和女儿于九泉相会。 就在这时,紧闭的厢房里刮起一阵阴风,一个淡淡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轻轻呼唤道:“娘,哥哥,我来救你们了。” 梁得胜一口鸡脖子卡在喉咙里,差一点呛死,他好不容易吐出喉咙里的鸡肉,指着那房间中突然出现的女孩子:“你、你不是妹妹吗?周扒皮刚才说他逼死了你,你却怎么出现在这儿?” 而梁得胜的老娘早就已经一头扑了上去,张开双臂搂抱心爱的女儿:“我的儿啊,这几年可苦了你了!” 然而,梁得胜的老娘却一头扑了个空,张开的双臂从那女孩子身子中穿了过去--却原来,这个女孩子只是一个魂魄,并非活人。 梁得胜饶是胆大,也跳了起来:“鬼!你是鬼!” 那女孩子柔声道:“哥,娘,你们莫怕。我虽然是鬼,却并不害人,今日前来,是特意来救你们的。” 梁得胜老娘老泪纵横,她如今终于确信,女儿是真的死了,其实她刚见到女儿时也是一时激动,糊涂了,面前的女儿依然是几年前的小女孩样子,如果是活的,这几年也该长大成年了。 梁得胜小步走到房门前,扒着门缝往外面看,只见外面的几个家仆正在喝酒谈笑,根本不知道厢房内多了一个人--不对,是多了一个鬼。 梁得胜回过身来,对妹妹的鬼魂道:“妹子,你多年前被害,既然能化身成鬼显形,为何不来告诉我和爹爹,如果早知道你的下场,哥一定把周扒皮给杀了,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祸。” 那女孩子轻声道:“我撞墙时,其实并没有死绝,周扒皮如果有一丝善念,还是能救活我的,可他却凶残无比,将我活埋在后花园的枯井之中。我一口冤愤塞在胸口,死后并没有坠落轮回,而是成了一个天不守地不管的冤魂。只是我灵力极弱,并不能离了这周扒皮的园子,今日见哥哥和娘都被抓进来,这才前来相救。哥,娘,我的灵力实在太弱,不能再和你们细说了,快,跟我来,我们这就离开这儿!” 梁得胜的妹妹身形一转,已经从厢房穿墙而过,飘飞到了守门的几个家仆前,不等他们惊呼出声,轻轻一口阴气吹出,那几个家仆都是普通人,一口阴气入腹,顿时双眼一翻白,生生昏迷过去。 梁得胜的妹妹手一指,厢房上的锁无声无息就自行解开了,梁得胜背着老娘匆匆而出,跟着妹妹的鬼魂,转弯抹角,一路来到后花园。梁得胜的妹妹这几个潜伏在周扒皮家,对府中情形极为熟知,一路行来,都避开了耳目,偶尔不小心撞到什么侍女家仆,一口阴气扑面喷上去,对方顿时昏迷。 梁得胜妹妹一直将梁得胜和老娘从后花园的一处破损的墙头翻到了外面,这才向两位亲人挥了挥手,淡淡隐于空中。 梁得胜知道,这是妹妹灵力所限,只能送自己到这儿了,他左右看了看,寻了条小路,背着老娘,高一脚低一脚,向山外而去--这村子里是再也呆不得了,整个村子都被周扒皮和黑豹精给吓唬住了,自己如果背着老娘进村求助,说不得就被胆小的村民给绑了,反手又送回周扒皮家。 这世间,自己和老娘只有一处地方可去,那就是杭城,科学门的开发区! 梁得胜坚信,科学门绝对不允许罗浮派的黑豹精,在自己管辖的城市里乱来的!等到了杭城,自己就弃工不做,参军去!等自己手里有了枪,再找黑豹精、周扒皮算账! 梁得胜高一脚低一脚背着老娘在山林中摸黑夜行,周扒皮喝醉在地,黑豹精正在打坐炼化体内那股特殊的法力,而在后花园的枯井中,梁得胜冤死的女儿化成的阴魂,正在战战兢兢地向牛头马面两个阴差行礼:“两位上仙,小女子已经照着你们的吩咐,将哥和娘救出去了。说起来,还真要谢过两位上仙,小女子虽然冤死之后化成阴魂,却并没有什么能力,这几年周扒皮就仇人就在眼前,却因为他配着罗浮派给的法器,小女子奈何不了他半分。今夜两位上仙突然来到这枯井,送了我一股积年的阴气,让我灵力大增,这才能救走我哥我娘,在此,小女子谢过了。” 牛头怪笑一声:“你也不用谢我,这是你的好机缘。此事已了,你就跟我们回地府吧。” 梁得胜的妹妹一怔:“两位上仙,我还想找周扒皮报仇呢,两位上仙也看见了,这周扒皮就是禽兽,不除了他,他不知还会祸害多少好人家的女孩子。说不得,又会有姐妹如我一样惨死。” 牛头道:“你这小小的阴魂,哪里来的这样多话?此间事既然已经了了,该去就去,我们地府办事,哪有你说话的余地?难道你没听过,阎王叫人三更死,无人能留到五更吗?这几年你天不守地不管,已经便宜你了,休得啰嗦,走!”说着,抖了一下手里的拘魂束,哗啦啦的铁链声,吓得梁得胜妹妹直发抖。 马面拦住了牛头,好声好气对梁得胜妹妹道:“小妹妹,这周宅你是呆不得了,等天明,周扒皮见走了梁得胜和他老娘,必然会在府内大搜,那罗浮派的的精也有些能耐,你就算是躲在这枯井中,也必然会被它发现。到时候,你只能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和你老爹一样,连轮回也入不得!” 梁得胜妹妹一惊:“什么?!我爹爹死后没有入轮回?” 马面叹了口气:“那是自然,梁老汉是被黑豹精给吞食的,魂魄都被生生炼化,自然入了不了轮回。” 梁得胜妹妹吓得打了个哆嗦,人死后,留着一条魂魄,还能进入轮回,投胎转世,可如果连魂魄都没了,那、那可是彻底死了。 梁得胜妹妹一只孤魂野鬼,没见过什么世面,本性胆子也小,这时一迭声道:“好,我跟着地府的两位上仙走。” 牛头取出一个小玉瓶儿,一挥手,梁得胜妹妹化成一缕青烟,钻进了玉瓶里。 牛头马面互打了个眼色,松了口气,牛头道:“总算把事情办完了。这事儿其实算不得什么,难就难在不能留下丝毫行踪,无论是罗浮派还是科学门,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地府在此事上插了手。” 马面点了点头:“不错,原本我们是想亲自动手把梁得胜和他老娘救出周宅,送到杭城,以此引发罗浮派和科学门的争斗的,这样一来,少不得要和那黑豹精厮打一回,这厮也有些门道,却不是我们能轻易收拾的,如此一来,必然走漏了风声。可没想到,这周扒皮后花园里,居然潜伏着梁得胜妹妹的阴魂,我们只不过助了她一口阴气,就把事儿给办了,事后就算罗浮派的七位天仙来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牛头晃着大脑袋道:“真不知道十殿阎罗是怎么想的,咱们地府过得好好的,为何要插手凡间之事,尤其是想借此挑拨起罗浮门和科学门的争斗。” 马面皱眉道:“十位阎罗是什么想的,咱们这样的小鬼怎么知道?只不过,自从科学门推广新医术以来,每年因病而死的人少了许多,这对咱们地府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咱们地府虽然不主动惹事,可是在暗中推波助澜却是无妨。” 牛头道:“说起来,当初科学门后龙先生还没有出名时,他以手搏心救了那浩哥儿,可把咱们地府吓了一跳,当时前去拘浩哥儿魂的小鬼前来回报时,十殿阎罗没一个相信的。那勾魂簿上,浩哥儿的名早就消了,怎么还能被救活,更何况,天地间一丝灵力变化也无--要知道,这生死人肉白骨的法术,可是要消耗极大的灵力的。可那后龙先生郭大路救活了浩哥儿,却一点点灵力也没有动用。这、这可不是比咱们各位阎王爷还了得吗?十殿阎罗之所以受世人敬畏,就是一枝判笔决生死,可这生死之能也需要大量灵力的。如今后龙先生不用灵力就能决人生死,如何不叫十殿阎罗大惊?!” 马面叹了口气:“是啊,虽然后来后龙先生很少再亲自施展医术救人,可却又推出了什么新医术,各种疫苗啊、抗生素啊、外科手术啊,让许多原本该死的人都活了过来,一时间,地府原本排队过奈何桥的人流都稀稀拉拉的了,这、这可是大损我地府威名的事!怪不得十殿阎罗此次命我兄弟两人暗中出手,要挑起罗浮派和科学门的争斗了。” 牛头晃了晃手里的装着梁得胜妹妹的玉瓶:“此间事已了,咱们走吧,想来随着罗浮派和科学门大战一起,又不知会死多少人,咱们地府的生意又要好了,咱们兄弟也有得忙了。” 在拘魂锁哗啦啦的响声中,牛头马面消失在枯井中。 地府的最深处,地藏王座下,啼听从地面上抬起头来:“主子,如你所料,十殿阎罗真的在暗中动手了。” 地藏王的身影隐在暗中,轻叹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罢了罢了,由着他们折腾去吧。等到了咱们该出手里,再出手吧。” 啼听迟疑道:“主子,你因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愿,成就了大功德,可也永生永世困在地府之中,又何必趟这凡间的混水呢?” 地藏王轻笑一声:“你这啼听,这九天之上,九地之下的一切,都逃不过你的耳朵,你又何必明知故问?静极思动的,不止我一个吧?” 啼听晃了晃脑袋:“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主子,只不过,有些事,主子也不需要知道太多,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我,有时恨不能什么都没听到,因为真正的真相,实在是太过惊人。” 地藏王叹了口气:“不如不知,不如归去。罢了罢了,且看着吧。叹,这天地之间,居然走到了这一步,连我这地府也不得清静了。” 地府深处,再一次沉入黑暗,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但是,在最黑暗之处,那些抱着各自利益的心思,却在紧张地盘算着。 梁得胜和他的老娘跑了! 周扒皮是被黑豹精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叫声吵醒的,他沾着一身酒水从呕吐物,还没从地上爬起来,轰一声响,房门已经被撞破了,黑豹精怒气冲天闯了进来:“梁得胜呢?老子正开了胃要大吃,他怎么不见了!” 却原来,那黑豹精坐炼了一夜,终于把梁老汉以及他体内的莫名的法力给炼化了,却原来,这功德之力极为玄妙,如果直接吸收却是无法为黑豹精所用,但是,如果以人的精血化开,却对黑豹精有着莫大的好处。 这对黑豹精而言却是意外之喜,它身为禽兽,以血食为修炼之法,原本为天地间所不容,可没想到,如今却是这法儿助它吸收了功德之力为己用! 黑豹精吃了一个梁老汉,得到的功力却胜似它十年之功,喜得黑豹精口水直流,立刻准备吃了梁得胜,可没想到隔壁的厢房里空空如也,只有几个家仆倒了一地。 黑豹精逼问周扒皮,周扒皮如何知道,倒是黑豹精在确认不是周扒皮自己捣鬼后,细细嗅了嗅房间里留下的一丝魂气,一路追踪到了后花园,打开园中的枯井,发觉了一具女孩的白骨,黑豹精冷笑道:“原本是阴魂作怪,放跑了梁得胜和他老娘。” 周扒皮吓得腿直哆嗦,他没想到,当年自己害死的小女孩居然修炼成了阴魂,而且就藏在自己身边,如果不是这一次她出手相救兄母,自己何时被她害了也不知道。 周扒皮一迭声嚷嚷道:“上仙救命,上仙救命,快帮我灭了这阴魂!” 黑豹精一脚将从枯井里挖出来的白骨踩碎:“那阴魂早就逃了,只不过,它寄生的尸骨被我所毁,今后是再不敢来你府上了,只要你身上带着我罗浮派的护身符,一般的阴魂根本伤不了你。” 第五百七十八章 利益冲突 (九) 周扒皮没口子地道谢,但心底对梁得胜一家恨到了骨子里,这梁家没一个好东西,个个都想害我!他咬着牙道:“上仙,这梁得胜左近并没有亲戚,他要逃,只能逃到杭城,你追到杭城去,一定能抓到他!” 黑豹精有些迟疑,杭城吗?那可是科学门的地盘,自己冒然闯去吃人,会不会引来不测之祸? 然而,梁老汉体内特有的法力以及自己吞食炼化后增进的功力,却让黑豹精立刻把这点迟疑扔到了脑后,那杭城一定有和梁老汉一样的人,如果自己能抓了他们吃,功力一定能大进,到时候,就是离了罗浮派,在天地间逍遥自在却不好? 黑豹精极为狡猾并没有就此直闯杭城,对周扒皮道:“你立刻点起家仆,尽起兵马,随我去杭城,就说梁得胜是逃奴,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哼,我倒要看看科学门,有什么能耐。” 杭城,第一人民医院。 薛智正和几个主治医生道别,准备返回后隆村,他出来有段时间了,放心不下医学院的教学工作。 就在这时,医院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不一会儿,只见梁得胜一身血泥背着一个老太太闯了进来,一见到薛智,就流下泪来:“薛大夫,为我父亲报仇啊!” 薛智一惊:“出什么事了?你父亲离院时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就这几天,伤口又恶化了?” 梁得胜眼角绽血,悲愤地吼道:“我老父一生辛劳,本份做人,如今却被妖精给吃了!” 薛智一皱眉:“什么?!梁老汉被妖精给吃了?你们老家所在之地,不是罗浮派之地吗?那罗浮派有七位天仙执掌,早就把福建的妖精凶兽给灭的灭,除的除,又有什么妖精,敢跑到福建地头上作乱,难道不知死字怎么写的?”--薛智原本掌管大内密谍,熟知世事,这些内情自然都是掌握的。 梁得胜牙齿都咬出血来:“罗浮派--那妖兽就是罗浮派的门下!那周扒皮从罗浮派请了一个仙人下凡,威逼咱们村子的庄户人家不许到科学门管辖下的工厂打工。我那日正好陪着老父回家,正好撞见。我正要和那周扒皮讲理,可没想到周扒皮狗仗人势,居然当众殴打我,那所谓的罗浮派上仙,更是化出原形,却是一只黑豹精,一口就把我父亲给吃了!要不是我冤死的妹妹显灵,我和老娘都葬身黑豹精之腹。” 薛智听得大皱眉头,一边命护士把折腾了半夜,累得半昏迷的梁得胜老娘扶下去护理,一边细细询问梁得胜详情,等听完梁得胜述说后,薛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这罗浮派也太过份了,居然任由凶兽下凡横行!” 梁得胜悲声道:“以小人所见,那罗浮派是故意派黑豹精下凡,当众吃了我父亲,就是为了恐吓百姓不得到科学门的工厂打工。薛仙长,这罗浮派是成心和科学门作对啊!”梁得胜也是有些小聪明的,知道只有将罗浮派和科学门扯上关系,自己才有报仇的希望。 然而,薛智轻轻摸着胡子,微微摇了摇头:“罗浮派和我科学门作对吗?这倒不见得,我们两派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利益冲突,罗浮派据福建,我科学门在开发区,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有用工上有些小小的矛盾,但罗浮派也不见得拿此大做文章。梁得胜啊,我看,你父亲之死是个意外,那修行门派中,多养着一些妖兽,以为驱使坐驾,有时那些妖兽一时管理不慎,会窜到凡间来作恶,只要知会一下修行门派,自会被抓回去管束。” 梁得胜一怔,咬着牙道:“难道我父亲就这样白死了不成?!” 薛智一阵黯然,的确,梁得胜的老父就算是白死了,修行门派养着的妖兽下凡吃人,又不是一回两回,这事儿多了去了,官府从来不管,苦主也是自认倒霉,有时地方官良心好一点,给点烧埋银子,但更多时候,直接不闻不问。 薛智叹了口气,拍了拍梁得胜的肩膀:“小伙子啊,你以后就在杭城住下吧,凭你的手艺在工厂好好作工,让你娘亲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记住,有些势力,不是你一个凡人能对抗的。” 梁得胜抹了把泪:“薛上仙,我求你一件事。” 薛智道:“何事?我能帮你,就尽量帮你。” 梁得胜咬着牙道:“我想参军,加入科学门的军队!” 薛智明白过来,知道梁得胜依然没有放弃为父亲报仇的决心,但他却不知道,科学门的军队最讲纪律,绝对不可能允许梁得胜为了报私仇而胡乱行动。 薛智正要再次劝解梁得胜,突然医院门口一阵喧哗,只见一个黑丑大汉大步而入,胡乱打开诊室的门,似乎是在寻人,将几个维持秩序的保安推倒在地,一名小护士刚上前责备道:“你这人怎么乱闯--啊呀--”却是那黑丑汉子一语不发,一掌就把那名小护士推倒在地。 薛智腾身而起,一掌向那黑丑大汉拍出,嘴里厉声道:“你是何人?!敢到科学门作乱?!”薛智以前可是大内高手,一身武艺并没有学新医术而落下,相反,因为体内有功德之力后,武功更为高强。 这时,身后的梁得胜大叫道:“薛上仙小心,它就是黑豹精!” 那黑豹精抬手就是一拳,把薛智逼退:“你是科学门的修行者?罢了,你身上虽然也有那股神奇的法力,但看在同为修行者面上,我就饶了你,不过,你这地盘里有不少好吃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那黑豹精咆哮一声,突然化出原形,窜进旁边的一个病房,一把抓住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一口就咬断了他的脖子,狂吸起鲜血来。 薛智从来没见过这样胆大妄为的妖兽,居然欺到科学门的头上,他知道,凭自己的拳脚,是打不过这黑豹精的,他直冲进办公室,一把抓起电话:“喂,警察局吗?我是第一人民医院薛院长,有妖兽在我院吃人,立刻前来支援!”薛智放下电话想了想,觉得光靠警察的那些手枪不见得能对付这黑豹精,又抓过一个保安,命令他立刻赶赴郊外的军营,把正在集训的军队叫来消灭黑豹精--薛智下定决心要灭了这黑豹精,自己辛辛苦苦救活的百姓,都被这厮当零食吃了,不杀了它,此恨难消!至于罗浮派--哼,自己还要责问罗浮派管教不严呢! 不一会儿,在一阵警笛声中,优先配备的几辆警车冲到了医院,此时,医院里的病人正在医生、护士的帮助下,纷纷逃离已经成了修罗场的医院,而左近的街坊百姓也听说了有妖兽下凡吃人,吓得关门的关门,逃跑的逃跑,好端端的一个杭城,顿时乱成一团。 带队的警察局局长出自义学,看到薛智后,立刻跑上前敬了个礼:“薛院长,你没事可就太好了。” 薛智恼火地道:“我是没事,可医院里的病人可遭罪了,他们到我们人民医院就诊是来看病的,如今却成了妖兽口中之食,真他妈的丢脸!” 警察局长道:“薛院长,你那几下拳脚功夫,对付普通江湖高手倒也罢了,对上妖兽可不行,这儿还是交给我们吧。” 说着,警察局长一挥手,一队警察举着手枪,跟在他身后,向医院大楼冲去。 原本整洁干净,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如今成了活地狱一般,几个因为拦阻黑豹精,被打倒在地的医护人员躺在地上呻吟着,个个身上带伤,但好在黑豹精看在科学门的分上,并没有下死手,这些医护人员倒还活着。 只不过,普通的病人就没这样的好运了,只见病床上,走廊上,到处都有被黑豹精顺手杀死的凡人百姓,至于理由--妖兽杀人需要理由吗? 薛智带着一批医生携带担架等救生用品跑了过来,七手八脚抬着伤患下楼急救。在一团忙乱中,有个人影悄悄跟了上来,不是别人,正是梁得胜。 原来黑豹精突袭医院后,梁得胜并没有与其他百姓一起离院,他将老母托付给一个好心的护士后,自己依然坚守在医院里,准备助薛仙人一臂之力。 这时,他见警察们进病房灭黑豹精,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便悄悄跟了上来。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警察局长一挥手,警察们个个停顿住了脚步,枪口朝前,有人眼尖,一眼看到面前走廊洁白的瓷砖上,流出一股一股散发着血腥味的鲜血,那血,却是从旁边的病房里流出来的! 黑豹精,就在病房里! 警察局长握紧了手里的五四式手枪,凑到虚掩的病房观察窗口上,往里一看,只见一个黑丑的大汉,正趴在一个病人身上,生生掏开了他的胸膛,正捧着心脏大嚼,边嚼边点头:“不错,原来这人动过手术后,味道最好,身上有人之精血、妖之气息以及那神奇的法力,三者合一,我吞食之后,大大有助功力。这次来杭城,却是来对了!” 那黑丑大汉正是黑豹精,他在第一人民医院大开杀戒,下手既凶残,又贪婪,这黑豹精发现,其实吃病人增长功力,并不需要将病人整个儿吃了,只要吃那动过手术的部分就够了,因此他闯进病房后,一路行来,直接就将动过手术的病人开膛破肚,生吞活嚼,只可怜这些病人,原本欢天喜地,在科学门的医院治好了以往难以医治的疑难杂症。可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妖兽的腹中之食。 那警察局长见了怒火万丈,科学门自创立以来,还从来没有哪只妖兽敢如此大胆,到科学门的中心城市来捣蛋。以前在封神山中倒是有些妖兽不开眼,来惹科学门,但几包黑火药扔过去,就让妖兽门死无全尸。随着科学门的日渐强大,手里的黑火药枪换成了自动后膛枪后,寻常的妖兽再也不敢来惹科学门了。 警察局长手一挥,后面的一队警察隐隐包围了门口,警察局长也没有想过劝降,这种妖兽一杀了之,为民除害,没什么好说的。 他举起手中枪,隔着观察窗对准里面的黑丑汉子,大吼一声,“开枪!“率先一枪击发,他身后的警察们也连连扣动扳机,在一阵爆豆般的枪声中,病房的门被打成了筛子,硝烟弥漫。 警察们整整打光了一个弹匣,才停住了手。由此可见,管理城市治安的警察,毕竟比不得前线的野战部队,不知道要保持火力的连续性,只知道打个痛快。 流弹打碎了病房里的玻璃窗,一股寒风从外面吹进来,吹散了弥漫的硝烟,警察局长隔着破碎的门,往里一看,只见那个黑丑的汉子,趴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警察局长呸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妖兽,一通子弹打过去,还不是照样死翘翘。” 就在这时,病房里响起一阵懒洋洋的声音:“这就是科学门的法器吗?倒是有些了得,比那些刀枪剑棍厉害的多了。难得的是,居然不需要动用灵力,连你们这些凡人也可以使用。怪不得别的修行门派轻易不敢来惹你们。不过想要凭此来对付你豹爷爷,却还不够看。” 病床上缓缓直起一个身影,正是黑豹精,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无数个变了形的弹头从他的身上掉了下来,五四手枪的弹头只是击破了黑豹精的衣服,连他的皮肉都没有伤着。这黑豹精,不愧是在罗浮门派里修炼了多年的,一身皮肉横练,已近金刚不坏之身。 警察局长大惊失色,当机立断,命令正在手忙脚乱更换弹夹的下属们道:“快撤,这妖精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 黑豹精舔了舔舌头:“想逃吗?原本我看在你们是科学派门人子弟的分上,想饶你们一马。不过你们既然动了手,那我也就不客气啦。反正我也吃了不少病人,也不多你们这几个。” 黑豹精狂笑一声,化出原形猛扑过来,爪子略略一挥,就将警察局长握着手枪的胳膊削成两截,再一口,又将他头咬了下来。 这时,其他的警察们已经换好了弹夹,纷纷举枪直射,然而所有的子弹都从黑豹精身上弹开,他左扑一下右咬一口,眨眼之间就把这一队警察全都咬死了。 黑豹精掏出警察局长的心脏,大口嚼了下去,但他很快摇了摇头:“此人体内,那古怪的法力倒是充足,但是却无法如那些病人体内的法力被我所用。不中吃,不中吃。” 原来,黑豹精这样的,以血食为修炼之基的妖兽,并不能直接吸收功德之力,只有那些经过科学门医疗诊治的病人,身具人、妖、科学门的精血妖气和功德之力,才能被妖兽所炼化。 黑豹精杀了警察局长一行人后,却并不离去,依然大模大样呆在医院里,吃那些来不及逃走的病人,同时消化修炼,居然把这个人民医院,当成自己的巢穴一般。却是黑豹精,仗着有罗浮派的庇护一向嚣张惯了,根本不觉得吃几个百姓和其他修行者门派的门人子弟,有什么了不得的。 就在这时,医院门口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几辆满载着士兵的卡车、装甲车开了过来,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苟布理。 原来,狗布理在倭奴儿国屡建战功,很被郭大路赏识,想进一步提拔他,担任新成立的陆战队的长官。 苟布理在杭城军营,一来是为即将成立的陆战队挑选精锐人马,二来是传授当地部队,在海外作战的一些经验教训——其实就是与海外各种各样的修行者妖怪作战的经验。 当驻军接到薛智的求助时,苟布理立刻亲自带了一个连的人马,赶了过来。原本他还想带几辆坦克,但是因为坦克行驶较为缓慢,所以先带着轮式卡车和装甲车赶了过来。 苟布理是认识薛智的,他老爹的风湿就是薛智治好的,忙对薛智道:“薛院长,这里就交给我吧,你老人家现在是医生,可不复当年在大内当密探时打打杀杀的勇了。” 薛智怒道:“苟布理,你给我把那个黑豹精畜生给杀了!他把我们医院辛苦救活的病人全都给吃了,可造了大孽了!我可不管他是不是罗浮派出来的,杀了他给我的病人抵命!” 苟布理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薛院长,我才不管什么罗浮派不罗浮派菠,只要有人敢惹到我们科学门头上,我们手里的枪炮可不是吃素的!” 薛智道:“小心,刚才警察局长带着一队人进去了,可是一阵枪声过后,很快传来了惨叫声,估计下场不妙。” 苟布理点点头,谢过薛智的提醒,转身对全神戒备的士兵们道:“正好我前几天刚刚教过你们,在城市中与妖兽作战的要诀,现在就看你们活学活用的程度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利益冲突 (十) 连长敬了个礼,信心十足地道:“苟团长,你就看好了吧。一排,依托装甲车布置机枪阵地,二排,将山炮展开,直瞄射击,三排占领制高点,布置好反器材狙击枪--火焰喷射器呢,快,安排在这几个位置,形成交叉火力,其余人员,不要用自动步枪了,他妈的,既然警察局的五四式手枪子弹不定用,那咱们的小口径自动步枪同样派不上用场,说不定打上去就如同给妖兽挠痒,换rpg,统统换rpg,看到妖兽,一股脑儿用rpg招呼它!” 阵地很快就布置好了,大大小小黑洞洞的枪炮瞄准了医院大楼,大楼里散发出的血腥味,战士们离老远都能嗅到,这更增长了他们为惨死的乡亲们报仇的决心。 郭大路非常重视科学门军队的思想建设,避免封建社会中军队多为军阀私人所有的弊端,所以将21世纪“人民子弟兵”那套军队教育理论引入了大李朝,甚至连指导员、政委制都照抄过来,虽然不敢说一模一样,但照猫画虎,倒是也打造出了一支完全不同于大李朝旧式军队的新军。 不过,以郭大路在大李朝、科学门如日中天的威望,战士们最崇拜的还是后龙先生郭大路,虽然他们口口声声为人民服务,但是心里真正想的,却是为后龙先生一战。 这时,连队里的指导员也在做惯例的思想工作:“战友们,咱们是老百姓的子弟兵,咱们的爹娘都是平头百姓,一辈子本本份份生活,可是这些妖兽却以咱们百姓为食,那罗浮派的黑豹精吃的是医院的病人,其实和吃我们父母没有区别!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战士们脸色凝重,郭大路建设新军时,最喜欢招那些善良纯朴的百姓人家的孩子,那些自认武艺高强的军户子弟,他反而看不上眼。因为在他看来,百姓子弟更具有服从性,而军户家出来的孩子,虽然个人武艺高强,可是在热兵器时代,个人武艺有个屁用,你练十年功,比不上一颗子弹。 这些战士的亲朋好友之中,也有曾经受妖兽祸害的,这时在指导员的鼓动下,油然而生同仇敌忾之气,纷纷嚷道:“杀妖兽!为百姓报仇!” 指导员满意地点点头,示意苟布理示意可以开始进攻,苟布理其实对这指导员、政委制度有些腻歪,他觉得这些家伙就是嘴皮子货,真打起仗来,还是得靠他们拼命,但是,这个制度是后龙先生制定的,所以苟布理平日再看不起指导员、政委这群白面书生,但表面上的尊重和客气依然维持得好好的。 这时,苟布理一挥手:“开火!” 顿时,几门山炮是仿二战时期脚盆的94式75毫米山炮,后隆村兵工厂自制产品,在21世纪,口径既正义这个根深蒂固的概念,深深影响着种花家的军队,所以军队配备的大炮口径越来越大,射程越来越远,传送给郭大路的大炮也都是这种大炮兵主义的产物。 可是这些大炮,威力虽然猛,却并不方便在大李朝交通极为落后的地区使用,郭大路思之再三,考虑到今后如果科学门与修行门派、妖兽魔怪作战的话,不是在崎岖的山区,就是在茂密的森林,甚至有可能是在地下洞穴,因此需要一种较为轻便的火炮。 这样一来,二战时期脚盆的94式75毫米山炮就进入了郭大路的视线,这种山炮只有500多公斤重,拆装方便,遇到车辆不能通过的山路,战士们直接可以拆解了用人力背过去,甚至连轮毂都是木质的,只要有把榔头,就可以维修。 郭大路命令兵工厂生产了不少94式山炮,作为一线部队的主力配置。 轰轰轰,三门94式山炮开火了,高爆弹从炮口的火焰飞出来,砸进了医院住院部大楼的窗户里,剧烈的爆炸在病房内部炸响,弹片、火焰、玻璃、砖石四溅,似乎没有任何活物,能在这铁与火的世界里生存下来。 苟布理一挥手:“停火!” 94式山炮的吼声停止了。 人民医院重新安静了下来。 苟布理皱着眉,黑豹精怎么没有动静?难道说,它已经直接被高爆弹给炸死了? 这时,连长前来请示,要不要派一队士兵进入半倒塌的大楼搜索? 苟布理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叮嘱道:“让战士们把防弹衣穿上。”郭大路如今还无法自产凯夫拉防弹衣,这批防弹衣同样是从21世纪交易来的,因为数量少,没能做到全员配备,只有负责攻坚的战士,才能穿上防弹衣。但是,防弹衣能不能挡住妖兽的爪牙却是两说,只是穿上它,多少有个心理安慰。 连长亲自带领一个班的战士,手持自动步枪,榴弹发射器,高一脚低一脚向大楼内部摸去,经过刚才的高爆弹洗礼,人民医院干净整洁的住院部已经面目全非,所有的玻璃都已经被气浪震碎,平整的瓷砖地面坑坑洼洼,病房之间的轻质墙有的被弹片击打得如同马蜂窝一样,有的干脆直接倒塌,各种管线如同病人的肠子一样,胡乱挂在天花板上,有的电线还噼啪闪着电火花。 连长带着战士们一间病房一间病房搜索过去,在不少病房里,发现了炸碎的残肢断臂,想来,这应该就是原本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了,只不过,他们此前就已经被黑豹精给害死了,战士们倒不需要因此而内疚。 可是,一路搜索过来,并没有看到黑豹精的身形,无论是化身的黑丑汉子还是原形,都没看到,奇怪,难道那黑豹精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连长将整幢住院楼上下找了个遍,依然一无所获,正准备带着战士们离开,突然,一片狼籍的护士站里,传来吱的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门打开了。 连长呼地转过身,将手里的枪口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其他的战士们也纷纷围了上来,粗大的榴弹发射器瞄准了护士站,护士站的角落里,有一台冰箱,是用来存放一些需要冷藏的疫苗、试剂等药品的,在刚才的高爆弹轰炸中,冰箱奇迹般的没有失损,这时,冰箱的门缓缓打开了。 喵,一个黑影从冰箱冷藏室里钻了出来,那是一只小黑猫。这个小家伙,不知怎么的,钻进了冰箱里,并没有被爆炸的气浪和弹片波及,好端端地活了下来。 连长轻吁一口气,收起了枪口,对战士们挥挥手:“走吧,黑豹精很有可能已经逃离了医院。我要立刻向苟团长汇报,扩大城市搜索范围。” 战士们放松下来不,掮上枪,准备离开大楼,一个战士好心地向小黑猫伸出手:“小家伙,来,我带你离开这儿。” 小黑猫喵地叫一声,摇了摇尾巴,向战士走来。 就在这时,墙角一架侧翻的铁架病床后面,哗啦站起一个蓬首垢面,额头还被碎砖砸了个血口子的身影,只见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小心!这黑猫是豹精变的!” 说着,那身影一抬手,呯呯呯,就向着小黑猫连开数枪!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得胜! 原来梁得胜了为替父报仇,当所有的医护人员和能自行走动的病人都撤离住院部时,他却悄悄跟在警察局长一行人后面,进入了住院部,梁得胜亲眼目睹了警察全灭,只不过,当时黑豹精一心吃病人,增进修行,并没有理睬这个无能的凡人。 梁得胜藏在病房里,偷偷捡了一枝死去的警察的五四手枪,正琢磨着怎样才能为父亲报仇,突然剧烈的爆炸声在整幢大楼里轰鸣,却是苟布理带着战士们开火。 梁得胜情急之下,将铁质的病床翻倒,自己躲在床板后面,倒是挡住了气浪和大半的弹片,只是运气不好,背后的轻质墙在爆炸中突然塌倒,将梁得胜埋在了下面。 不过,梁得胜透过压在身上的砖块缝隙,看到了黑豹精为了躲避炮火,化身成小黑猫钻进冰箱那一幕。 眼看着一队科学门的战士,被化形成小黑猫的黑豹精所蒙骗,即将惨遭毒手,梁得胜奋不顾身用力从压在身上的碎砖石里钻出来,一边发言警告,一边举枪就射,其实他以前从来没有学过射击,不要说五四式手枪,连弓箭都没耍过,只不过,那五四式手枪原本就在击发状态,枪膛里还有几发剩余的子弹,梁得胜一阵乱扣,还真把子弹给射出去了。 啪啪啪,小黑猫身边一阵烟尘乱冒,几发子弹全都打空了,听到警告的战士们不知所措,有些人将枪口瞄准了小黑猫,有的则紧张地对准了梁得胜,大吼道:“把枪放下!把枪放下!” 就在这时,奇变突生,那小黑猫身子一抖,迎风而长,变成一只六七米长的大黑豹,往前只一扑,就将两只战士扑倒在身下,一口一个,将头咬得粉碎,那两只战士正是抬着榴弹发射器的,连长大吼一声,抬手就射,其他的战士也纷纷开枪,然而小口径自动步枪的子弹同样没有对拥有金刚不坏之身的黑豹精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黑豹精在战士队伍中左一扑右一咬爪牙齐上,甚至连尾巴也成了武器,甩在战士们身上,如同重锤直击。战士们身上的防弹衣根本挡不住黑豹精的爪牙,如同破布娃娃一样被撕裂。 病房里,惨叫声、枪声、咆哮声,终于平息了下来。 梁得胜站在侧翻的病床后,傻乎乎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所有的战士,包括那连长在内,全都死光了,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他们手里的枪支碰上黑豹精的利爪时,直接就被割碎成了废铁,枪支零件散得到处都是。 黑豹精嚼了嚼连长的身子,很快呸了一声,显然并不合他的胃口--他的身上隐隐有几个血肿,但也仅仅是血肿而已,一阵灵光闪过,皮毛再次变得油光水滑。这就是自动步枪对黑豹精造成的最严重的伤害了。 大李朝灵气充沛,修炼有所成的黑豹精,的确比委奴儿国的妖兽强大多了! 黑豹精瞟了浑身情不自禁发抖的梁得胜,微微点了点头:“你小子倒也命大,不过,我能吃到科学门如此美味,还是托了你老头子的福,要不是无意中吃了他,我还不知道,这科学门的病人,居然能大大增强我的修为。作为谢意,我就暂且留你一条小命,等下次再见到你,吃了也不迟。” 说着,黑豹精纵身跃出了破碎的窗户,顿时,外面响起一阵枪炮声,却是苟布理指挥战士们拦截黑豹精,山炮、装甲车上的30毫米机炮、火焰喷射器、反器材狙击枪齐射,但是那黑豹精极是狡猾,再次化身成小黑猫,钻进角落里,一溜烟就跑进了市区。 苟布理自然无法向市区开枪开炮,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豹精安然逃脱。苟布理看着已经变成废墟的人民医院住院部大楼,知道负责搜索的连长和一个班的战士必然已经遭了黑豹精的毒手,可自己却连对方的一根毛都没有伤着,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半个小时后,后隆村,咚,郭大路重重一拳捶在书桌上,力量一时失控,嘎吱一声,花梨木桌子顿时倒塌在地,郭大路根本顾不上桌子,抖着手里薛智和苟布理分头打来的两份电报,气得嗓门都有些变了:“罗浮派欺人太甚!居然纵容黑豹精行凶!活生生吃了杭城第一人民医院37个病人,还杀死了我们13个战士!” 陈青黛也看过了电报,她皱眉道:“这福建罗浮派以前和我们科学门并没有矛盾,事实上,他们的修行者还曾经帮助过我们,承包了一些工业项目,施展灵力建成了好几座工厂,当然,我们也没有亏待他们,给了他们不少灵丹法器,双方各有所得,皆大欢喜。为何突然间,纵容唆使门下的妖兽行凶?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郭大路怒道:“老子才不管罗浮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们杀了我们这样多的人,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把黑豹精交给我们,明正典刑!所有的死者,都要赔偿!” 郭大路正在那儿暴跳如雷,罗浮派的帖子却先到了,这帖子却是罗浮派离宫一个叫贾聪明的修行者送来的,他趾高气扬地表示,科学门在愚民中鼓吹什么迁移自由,扰乱罗浮派的“生产经营活动”,罗浮派不得不出手进行严惩,科学门必须退让出杭城,将杭城的一应工厂、矿山、店铺、银行统统转交给罗浮派离宫,以为赔偿,否则“无谓言之不预也”。 这贾聪明看起来看过科学门发行的一些书籍,故在帖子中不文不白引用了不少科学门的专用术语,什么“迁移自由”“生产经营活动”,更重要的是,他索要的财物不仅包括工厂矿山,更指明要将科学门设在杭城的银行分行的财物和帐本全都移交,可见此人是知道银行的重要性的。 郭大路气得说不出话来,科学门发展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遇上如此嚣张的敌人! 他怒吼道:“他妈的,一个狗屁的离宫门人,也敢向我科学门叫板!老子初创科学门时,就干掉了天一阁的离宫宫主俞大忠,现在这什么罗浮派的离宫下人,再加一只豹子精,居然想让我把杭城拱手相送?做梦!浩哥儿呢?把浩哥儿叫回来!我要把罗浮派的离宫彻底铲除!” 陈青黛轻咳了一声:“罗浮派和天一阁还是有高下之别的,天一阁说到底是一群读书人,不太过问世事,对离宫的掌控较为松懈,可那罗浮派在福建却根基深厚,更有七位天仙坐镇。害了无数军民的黑豹精,咱们是一定要捉捕回来的,可是铲除离宫还是算了吧,冤家且解不且结啊。” 郭大路发了一通火后,突然冷静了下来,他再细细看了看手里的帖子:“咱们科学门和修行门派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早晚会爆发,但我没想到,居然爆发得这样早。也罢,金仙无名氏给我们早就分析过,修行界一直等着我科学门把这个世界折腾得天翻地覆,干脆咱们就拿罗浮派第一个开刀!” 陈青黛轻笑一声:“打就打呗。福建虽然多山少地,但人口却不少,越是穷的地方,越喜欢多生孩子,养儿防老嘛。这些宝贵的青壮劳力,正是我们快速发展的工业所急需的。以前我们只能通过种种非正规渠道,鼓动当地山区的老百姓来开发区打工。但大多数百姓依然畏惧罗浮派,而不敢外出。如果能够一举端掉罗浮派,那就等于解放了数以百万计的劳力。罗浮派千万年来收藏的灵丹法器也自然便宜了我们,又可以交易建设一批工厂了。” 第五百八十章 斗仙大会 (一) /strog郭大路挠了挠头:“我们看中福建的劳力,罗浮派看中我们的工矿店铺银行,其实双方都是为了利益,谁都不比谁高尚多少。 乐文移动网” 陈青黛拍了拍郭大路的肩膀:“这可大大不同。咱们科学门并无私心,都是为了百姓好,可罗浮派却只是为了个人修行,更不要说,还有那生吃血食的黑豹精了。就看罗浮派故意驱使黑豹精下凡,祸害百姓,以此挑起与我科学门的争斗,咱们就不能轻饶了他们!要知道,我陈青黛平生最恨吃人以血食为修炼之基的家伙!” 陈青黛有一半血统是人,所以最讨厌以人为食的妖兽,以前在龙族时,她就没少因此和一些喜吃婴儿幼童的恶龙吵架。 郭大路翻出福建地图,对着省城罗浮派离宫所在地,重重一捶:“约战!我要和罗浮派离宫堂堂正正一战!” 郭大路行事依然留了一定的余地,他并没有对整个罗浮派宣战,而只是和离宫开战,毕竟来下帖子的,只是离宫的一个贾仙人,并不是罗浮派的当家掌门人,显然,罗浮派行事也较为谨慎,让贾聪明出面,同样留了三分余地。毕竟修行门派之间的交手太过惨烈,谁也不愿意落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很快,从后隆村郭家住宅,一封封电报发了出去,各开发区纷纷行动起来,装甲车、坦克车、火箭炮,纷纷装动上铁路,源源不断向杭城发运,准备和罗浮派一战。 福建省城,贾聪明正与化成人形的黑豹精盘膝笑谈,贾聪明笑道:“这科学门也是银枪蜡样头,我原本以为,他们能征服委奴儿国,是何等的了得,却没想到,师兄下山,轻轻松松就收拾了他们。那些什么步枪火炮,根本伤不了师兄分毫。” 黑豹精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得意:“说起来,这也是我运气好。我吃了那梁老汉后,他体内的一种古怪法力,助我功力大进,原本苦修数百年而不可得的金刚不坏之身居然被我炼成了!幸亏有了这金刚不坏之身,要不然,那些火炮还非伤了我不成。这次跟你下山,却是来对了。” 就在这时,罗浮派离宫宫主匆匆而入,手里挥舞着一张文书,气急败坏地嚷嚷着:“贾聪明,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科学门突然向我罗浮派离宫宣战?你们俩在杭城作乱倒也罢了,怎么把离宫也牵扯在内?” 贾聪明神情一肃:“宫主,闲得惊慌,我贾聪明可不是不知斤两任意妄为之辈。我此前以离宫名义向科学门发去文告,令其退出杭城,赔偿工矿让店铺银行,并不是我一人的主意,而是上头的意思。” 离宫宫主一怔:“上头?你难道说是罗浮派掌门?贾聪明,你休得胡说八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授业恩师只不过一个管兽栏的不入流仙人,你进了罗浮山,连掌门的金殿在哪儿都摸不着,怎么可能奉掌门之命,与那科学门交恶?” 贾聪明其实也有些心虚,他的所作所为,都只不过是自己的师傅指使的,根本没有真正与掌门照过面,只是,哪怕自己那贪杯好酒的师傅只是个地仙,在贾聪明眼里也已经是高高在上了,自己总不可能去质疑师傅吧? 事实上,贾聪明原本以为,自己偷偷带了黑豹精下山,被师傅发觉后,会受一顿责骂,当黑豹精擅自跑到杭城,在科学门的医院大开杀戒,狂吃活人,甚至和科学门的军队起冲突时,贾聪明差一点吓死--他只是让黑豹精吓唬一下泥腿子的,可怎么居然和科学门结上仇了?! 贾聪明正吓得魂不守舍的,却没想到师傅突然将自己招回了罗浮山,原本应该酒醉数日的师傅,居然清醒得很,而且将自己和黑豹精在凡间做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 正当贾聪明以为自己闯下大祸,少不得要被驱逐出门墙时,师傅却让自己以离宫的名义,向科学门索要杭城,以为得罪罗浮派的赔礼,并暗示,这是上头罗浮七仙的意思。 贾聪明胆气一下子壮了起来,有罗浮派做自己的后盾,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他还自作主张,将科学门的银行分行也添入索要的财物清单中,他心里清楚,这银行才是真正的聚宝盆。 原本贾聪明以为,自己一则以离宫名义发去的文书,一定会让科学门吓得屁滚尿流,将偌大一个杭城双手捧着送上--科学门的军队,连黑豹精都对付不了,哪里敢和整个罗浮派作对?可没想到,科学门居然向罗浮派离宫宣战了! 贾聪明硬着头皮道:“宣战就宣战,我这就去罗浮山请示师尊,请他老人家速派援兵。师兄,你且在离宫暂住,以防科学门偷袭。” 黑豹精刚点了点头,突然眉毛一挑,忽地站起身来:“好强大的灵力!是咱们罗浮派的天仙来了!” 说话间,数道彩虹落在离宫大殿前的广场上,离宫宫主、贾聪明、黑豹精纳头便拜:“弟子(奴才)见过二师叔祖、三师叔祖、七师叔祖。” 却原来,化身彩虹突然来到离宫的,居然是罗浮七仙中排行老二、老三和年纪最轻,灵力却最深厚的老七! 罗浮派的仙人很少来离宫,更不要说是七仙中的三位上仙了,怪不得离宫宫主等人连连磕头。 罗浮七仙中的老二待人最是宽厚,他修行之前,却是一个教书先生,此时笑道:“你们三人刚才在嚷嚷什么?倒好似在吵架一般。你们虽然不是正经的修行者,也好歹也有灵力在身,是我罗浮派的门人子弟,可不要让凡间的愚夫愚妇看了笑话去。” 离宫宫主眼珠一转,大步上前,高声道:“二师叔祖,弟子刚才正在指责贾聪明贾师弟,他居然擅自指派黑豹精,到科学门的杭城捣乱,因此与科学门结了怨。他更胆大包天,为了自己的私欲,假冒离宫名义,向科学门发去文书,居然强索杭城!如今科学门已经向我离宫宣战,这可是给咱们罗浮派惹来泼天大祸啊!还请二师叔祖严惩贾聪明,将其逐出罗浮派门下!” 贾聪明在旁边连唿冤枉:“弟子是受了师傅的指派才如此行事的,并非自做主张啊。” 离宫宫主瞪了他一眼:“你此番行事,连我这离宫宫主也不得而知,不是擅自行事,胡作非为又是什么?” 贾聪明正还要辩解,二师叔祖轻咳了一声:“好啦,科学门之事我们已经揭晓,此次下山来离宫,就是为了了解此事。” 离宫宫主、贾聪明都呆住了,半晌,离宫宫主才结结巴巴道:“二师叔祖言下之意,是要助离宫与科学门一战?这、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贾聪明也是喜不自禁:“有二师叔祖、三师叔祖和七师叔祖相助,不要说杭城,咱们连科学门根本之地鄞州都能拿下,听说,科学门最先进的工厂全在鄞州,这工厂一开,烟囱一冒,就是黄金万两啊。啊呀,弟子煳涂了,三位师叔祖可看不上这些凡间的钱财,不过,我听说,在鄞州后隆村,可收藏着不少从委奴儿国搜刮来的灵丹法器,到时候敬献给三位师叔祖,也算是弟子们的一番孝心。” 二师叔祖摇了摇头:“闲得胡言,我们此次下山,只不过是想借机和科学门切磋切磋,什么夺了杭城,占了鄞州这种话,再也休提。贾聪明,这事儿是你惹出来的,自然由你来清理了手尾。既然科学门下了战书,依然由你回复他们,咱们堂堂正正打一场。只不过,你不得透露我兄弟三人下凡助离宫的风声。” 贾聪明连连称是,那二师叔祖又冲着磕在地上的黑豹精瞪了一眼:“你这个畜生,在罗浮山上管束了你近千年,依然没有磨去你的凶性,居然下凡大吃活人,此事传扬出去,在别的名门正派面前,大丢我罗浮派的脸面。且让我收了你的灵力!” 二师叔祖右手托着一个淡青色的小葫芦,一手划着符文,口中还轻念咒语,只见黑豹精惨叫一声,在地上胡乱翻滚,一股青金色的灵力从他身上浮起,缓缓吸进了那小葫芦之中,黑豹精在杭城大吃活人,好不容易修炼得来的灵力,转眼间就被吸走,甚至维持不住人形,再次恢复了黑豹精的原型,气息蔫蔫。 二师叔祖瞟了眼手里的小葫芦,脸上情不自禁显出惊喜之意,他的这个能吸取妖兽身上灵力的小葫芦,是他祭炼了一辈子的法器,虽然不能和昆仑山的先天灵宝寂灭玉瓶那样,一举吸光方圆数里的灵气,却能吸取妖兽灵力为自己所用。 只不过,这小葫芦的吸取妖兽的灵力有限,一只妖兽十分的灵力,小葫芦能吸取一分为二师叔祖所用,已经算是难得的了。 原本二师叔祖并没指望从黑豹精身上得到多少灵力,这黑豹精只不过是兽栏里一只看家护院的畜生,能有多少灵力,可没想到,小葫芦里吸取的灵力居然极多,是以往的十余倍,让他惊喜交架。 这时,三师叔祖和七师叔祖也发现了异样,齐齐咦了一声,七师叔祖踢了趴在地上的黑豹精一脚:“你这畜生得了什么机缘,如何能有如此充沛的灵力?” 黑豹精如何敢有所隐瞒,老老实实地道:“奴才前几天在杭城吃了几个科学门医院里的病人,这才意外得了这些灵力。” 二师叔祖细细盘问了一番,和三弟、七弟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三人明白过来--这黑豹精灵力突飞勐进,而小葫芦又能吸取到比以往更多的灵力,根源全在科学门治疗过的病人身上,因为那病人结合了人、妖以及那种古怪的法力,这才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二师叔祖轻轻抚着小葫芦:“两位师弟,咱们此次奉掌门之命下山和科学门切磋,却是来对了!等咱们打赢了科学门,得到他们治疗病人的手段,就能源源不断得到灵力。” 三师叔祖想了想道:“我等修行之法,毕竟不同于这畜生血食之道,想来直接从那科学门治疗的病人身上汲取灵力是不可得的,到时候,还得通过这黑豹精来吞食转化,更需要二师兄这宝葫芦吸取灵力,再化为己用,少不得还得劳烦二师兄。” 二师叔祖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只不过,我这小葫芦也是好不容易才祭炼而成的,这吸取灵力时,我还得多占一份。” 二师叔祖和七师叔祖对视了一眼,虽然眼中有不舍之意,却依然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看着三个师叔祖当着自己的面讨价还价,为瓜分灵力的多少争执,贾聪明撇了撇嘴,三位师叔祖虽然贵为天仙,可一遇到灵力,却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真正是锱铢必争,如同市井买菜的小民一般。 不过,修行者为了灵力分配的多寡争执不休,在罗浮派是常见的事,连掌门都是如此,贾聪明倒是见怪不怪,他倒是盘算着,有三位师叔祖的助阵,打败科学门不在话下,自己倒是要好好盘算盘算,如何从科学门手里敲诈出更多的财货--师叔祖们要灵力,我贾聪明独爱白花花的银子,黄灿灿的金子,这就叫各取所好。至于在这一战中可能波及的百姓的死活,哪里放在我等心上。 “缴战书?文斗?这罗浮派搞什么名堂?唱大戏吗?”后隆村,郭大路正在看罗浮派送来的文书,被上面的内容都快逗笑了。 原来,罗浮派的离宫正儿八经下了一份缴战书,和科学门约定,在半旬之后,在罗浮山脚下的一片平原上,举行斗仙大会,谁输谁赢,在此一决。 陈青黛熟悉修行界的规矩,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要知道修行者互相之间动起手来,天翻地覆,赤地千里,所以为了避免凡人受到波及,就约定时间约定地点,进行拼斗,这就叫斗仙大会。” 郭大路耸了耸肩膀:“斗仙大会,也就是名字好听,其实在我看来和小流氓约架差不多。行,约架就约架吧。不过,这文斗又是怎么回事?” 陈青黛解释道:“这古往今来,千万年以来,修行者之间进行过无数次争斗,一开始,双方也都无所不用其极,只求能杀了对方。可是后来发现,这样没有节制地打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最后只是便宜了其他人。所以,在鸿蒙仙人的提议下搞出了所谓的文斗。双方各摆军队,立下阵脚,然后各派修为高明之人,互相比较各种法术、法器,甚至还可以比谁炼的灵丹妙用无双。相对而言,所谓的武斗,就是大伙儿一拥而上,各展神通。” 郭大路大摇其头:“这算什么?小孩子过家家酒吗?” 陈青黛笑道:“也不能这样说,这在21世纪,不一样有演习一说嘛,这演习同样不是真刀真枪,自有导演部来判定输赢。不过话说回来,文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修行者们太过惜命,不愿意轻易把命给丢了。” 郭大路摸着下巴:“文斗?嗯,这个办法倒也不错,这是我科学门第一次与大李朝的修行门派干一架,其实我对修行门派之间的战争该如何打,同样一窍不通,直接把军事理论书籍上的东西搬来用,肯定是不成的,那可真正成了纸上谈兵了。采用文斗这种方式,就相当于打一场低烈度战斗,可以将我们的损失降低到最小,同时,也不至于和罗浮派全面撕破了,好,文斗就文斗吧。” 科学门和罗浮派相约在罗浮山下文斗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李朝的修行界,虽然在修行界内部,暗中少不了有偷丹夺法器之举,但那都是见不得光的,而这样的两个门派大举出动斗仙大会,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举行了。 一时间,大李朝修行界纷纷骚动起来,有的修行者听了消息只是冷笑一声,关起洞门,不闻不问,有的修行者用先天算卦一算却是迷雾重重,有心插一脚的心思也就淡了,但有的修行者却是然心动,自以为可以混水摸鱼,总之各种心思,不一而足。 半旬时间,眨眼就到。 这一天,已经有数千年没有举行过的斗仙大会,在罗浮山下重显,这一日,罗浮派大开封禁,无数仙女仙童罗列在山上,迎接四方嘉宾,空中仙音阵阵,不时有仙人驾着仙兽,驾着云车而来。 罗浮派掌门、罗浮七仙之首,泰安居士亲自在门口相迎,面对嘉宾的致礼询问,他一概表示,此次斗仙大会,只是离宫的几个门人弟子胡作非为,众仙家只当一笑就是,只不过,最近罗浮派采用嫁接妙术,培育出了一批九转火梨,大伙儿不妨尝尝,顺便看一下不成才的门人弟子胡闹。(。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 第五百八十一章 斗仙大会 (二) 那些前来一观斗仙大会的修行者,都是修炼了数千年的老狐狸,如何会信泰安居士这话?没有他掌门人的同意,几个离宫的下人,怎么敢向科学门缴战?又怎么可能把战场摆在罗浮山下? 这罗浮派掌门泰安居士一向谨慎小心,这才保得罗浮派越来越壮大,他并不愿意轻易与科学门翻脸,所以行事留有余地,只是以离宫名义缴战,罗浮派本身却超然物外,赢了,那自然是好处多多,离宫得到的,就是罗浮派得到的,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只要处分一下离宫的下人,就能脱身事外。 因此故,一众前来观战的修行者就在罗浮山上的光明顶上,摆下九转火梨宴,一边谈笑,一边品尝火梨,静候斗仙大会。 此时,在罗浮山脚下,离宫门人子弟已经排成了阵势,只见最前面的千余人,都是离宫的普通门人,他们都是修行者的亲戚子弟亲信家仆,主人家得道后,他们虽然因为没有灵力,也成不了仙,不上了罗浮山,却顶着离宫门人的牌子,在凡间作威作福。 这些门人子弟虽然没有灵力,平时也不怎么锻炼身体,连凡间的武林人士都不如,但他们手里多多少少有些修行者赠予的法器,这时只见他们有的身着刀枪不入的金甲,那金甲灵力四射,甚是威风,有的手持仙剑,稍一挥动,精光逼眼,虽然为仙剑是木头所制,但上面附着有灵力,再坚固的盔甲,也是一扎一个洞,还有的脚踩祥云,手持弓箭,那箭一箭能射数里远,万军丛中取上将性命,如探囊耳。 这样一支“军队”,如果遇上原先大李朝的官军,就算以一敌十,甚至敌百,也能将官军打得抱头鼠窜,因此这些门人子弟甚是嚣张,已经在纷纷议论着,打败科学门后,该如何接收杭城那庞大的资产了。 在这群队伍之后,却是一群野兽牲口,除了黑豹精外,还有肋生双翼的猛虎一只,灵犬七只,火象三头,熊精四只,这却是罗浮派数千年来收伏的一群妖兽,平时用来当坐骑,干些苦力活,此时也被派上战场。 可不要小看了这些畜生,它们如同黑豹精一样,虽然在罗浮派兽栏里圈养了千余年,依然凶性十足,这次得了主人之命,可以大杀一气,甚至可以尝尝许久没有尝过的血食,让这些妖兽兴奋莫名,个个张牙舞爪,杀气冲天。 在罗浮派离宫大阵的最后方,放着几个绣墩,分别坐着离宫宫主、贾聪明,以及罗浮派三位天仙,只是三位天仙都不愿意太过张扬--离宫与科学家约下斗仙大会,自己身为堂堂天仙,却暗中助拳,实在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所以三位天仙不约而同变化了形貌,粗看过去,只是普通的三位不入流的离宫门人,虽然薄有灵力,却并称不上高深,手里的法器、宝剑也是光影黯淡,不像那些浅薄的离宫子弟,这还没有接战呢,手里的法宝已经如同科学门做广告用的霓虹灯一样,闪烁不停--这些蠢货,难道他们忘了,这宝光闪烁,也同样要消耗灵力的。 正在罗浮山上品尝火梨的一众仙人中,倒有几个与罗浮派交好的,这时笑着对泰安居士道:“罗浮派数千年的根基,七位天仙更是赫赫有名,此次斗仙大会,那是必胜的。科学门虽然修的是什么灵力,并不以灵丹法器见长,但那些工矿店铺良田美宅倒是不少,罗浮派此次是大大的生发了。” 泰安居士不动声色道:“罗浮派一心潜修,并不过问俗世,实在是科学门扰民太过,让本份老实的良民全都跑去当什么工人,男女混杂,风世日下,而科学门四处挖矿又弄得灵山川水灵力尽失,甚至有不少百姓死在矿山里。本派此次与科学门举行斗仙大会,委实没有一点私心,只是为解民倒悬,不得已而为之。” 泰安居士这番话却并不是完全的胡说八道,郭大路通过寂灭玉瓶从21世纪传送来了大量的工厂,可是这工厂建成后,所需要的矿石原料却都是需要从大李朝各处矿山里挖出来的--总不成连原材料也从21世纪传送,一来21世纪的种花家是绝对不同意的,种花家本身就需要海量的矿产,二来从经济上而言也不现实--所以无论是科学门还是依附于科学门的权贵人士,纷纷大力开矿。 科学门自己管理的矿山还较注重安全,可是那些权贵手里的矿山就不堪了,那些权贵根本不把老百姓的命放在眼里,根本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只知道日日催逼工人下矿,恶劣的工作环境,让工人活生生累死在矿井里,而不时发生的矿难,更如同一只最凶残不过的妖兽,不知吞了多少百姓的血肉! 郭大路对此也有所耳闻,可是一来,这些事都发生在权贵私有的矿山里,很多工人其实就是权贵的私奴,自己并不好横加干涉,二来,一处处新建成的工厂都在等着原料开工,要不然,这新建成的工厂只能等着生锈--这就是郭大路搞工业大跃进的鄙端了,很多项目都是他拍脑袋就上,并没有进行过合理的规划和经济测算,如今,这些恶果也就显现出来了。但郭大路也是不得以为止,他要在短期内发展科学门的实力,只能如此硬干蛮上,就算是霸王硬上弓,也顾不得了。 但正因为有这无形的软肋存在,所以郭大路不得不对权贵压榨百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他非常内疚,自己是为了让百姓从修行者手里解放出来,而发展科学,建设工业的,可现在倒好,新兴的工矿业主反而成了百姓头上又一座新的大山,但是这样的内疚,很快就在各地工厂的报表面前,烟消云散了--各地工厂都在催着要求大量的原材料,甚至威胁如果原材料不及时到位,工厂就得停工停产了。 现代化的工厂,突然间停工停厂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会对生产线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坏,而重启生产线又是一番折腾,所以郭大路干脆眼一闭,对各处矿山的野蛮生产不闻不问,就算自己的功德之力因此而受损,也在所不惜。反正工厂的产品投放入供不应求的市场时,自己的功德之力也会随之增长。 郭大路此时的心态倒和21世纪的那些小资差不多,这些家伙一边嚷嚷着要环保,一边同情矿难的工人,可是如果真让他们不用电,不开车,立马一蹦三尺高,说穿了,也不过伪善两字而已。 但此时,科学门一些无良企业工矿被罗浮派泰安居士当把柄抖了出来,却的确引起了其实修行者的共鸣,其实他们对工人死活并不在意,更重要的是,很多工矿在生产过程中产生了大量的污水废气。 要知道,郭大路为了省钱,从21世纪种花家淘来的都是快淘汰的二手货、低端货,并不追求什么环保指标,而大李朝的人对污染产生的危害也一无所知,所以工矿企业直排的污水废气极为严重,这些污染物不仅对百姓的健康有害,更影响了灵力,污染严重的地区,灵力居然消散得一干二净。 这一现象的出现,却是郭大路始料未及的,而不知不觉间,又给他拉了一批仇恨来--修行者将自己地盘上的灵力视为命根子一般,那些工矿企业莫名其妙将灵力给弄没了,他们自然火冒三丈。只是摸不清科学门的底细,这才没有冒然动手,但如果斗仙大会上,科学门大败,那接下来各地的修行者就会毫无顾忌,对科学门的各处分部、工矿大打出手了。 前来观战的修行者其实都希望罗浮派能和科学门大打出手,最好是罗浮七仙全都出马,只有大打一场,才能真正摸出科学门的底细,才能让自己决定下一步的行止,如果罗浮派赢了,那自然是千好万好,可万一要是输了--咳咳,咱们只是前来观战的。 泰安居士和一众修行者寒暄了一会儿,突然一笑:“科学门来了。” 远处的原野上,烟尘滚滚而来,一群钢铁巨兽,出现在地平线上,那正是科学门七拼八凑集合起来的一支重装甲部队:59式坦克、63式步兵战车、63式107火箭炮、70式122毫米自行榴弹炮,空中,还几架歼六喷气式飞机呼啸而过,另有一队重型卡车,满载着荷枪实弹的士兵,轰鸣着滚滚向前。 罗浮山顶上,众修行者顿时静下声来,这些修行者少得修炼了数千年,多的修炼了上万年,看过不知多少下界凡人的军阵,也见识过所谓的名将悍兵,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支军队,可以和科学门的部队相比! 这哪里是血肉铸成的军阵?这分明是钢铁奔流! 泰安居士的神情微微有些一变,他此前已经暗中了解过科学门的实力,打听到科学门有飞天之器,名为飞机,又有钢铁之车,名为坦克、装甲,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自认凭罗浮派的能力,必能将科学门一战而溃。可没想到,当成群结队的坦克、装甲滚滚而来,空中战机呼啸时,居然有如此威势!那不可一世的气概,似乎能将眼前的一切碾成粉碎! 凡人,居然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旁边几个修行者连嘴里火梨都顾不上咽下去,瞪大眼睛道:“这些法器居然没有丝毫灵力!原来科学门可以不用灵力修炼的传言,居然是真的!咱们修行者修为再强大,但灵力却是有限的,一旦灵力耗尽,却与普通人并无两样,这一战,可怎么打?” 泰安居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诸位过虑了,你们不知,科学门的古怪玩意儿,虽然不需要灵力驱使,却需要什么汽油、煤油或者煤炭的,科学门称其为能源,一旦能源耗尽,这些古怪玩意儿,也就如顽石无异。”显然,泰安居士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暗中调查了解科学门的,连这能源也说得清清楚楚。 一众修行者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可见这科学门的门道也是有缺陷的,这世间万物万法,原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月有阴晴圆缺,天都缺了一角,可见天地间自有定数。” 这时,有旁人笑道:“这位老兄,你是不是一直在闭关修炼,没有看过科学门的书籍?这月亮的圆缺,只不过是地球阴影造成的,而天地嘛,科学门称之为地球,乃是一个大圆球。” 此话一出,最先发话的修行者连连摇头:“胡说胡说,天地怎么可能是个大圆球,当真如此,那球底面的人不就全都会掉下去了吗?” 这话顿时又惹来一顿讥笑:“这位上仙,看来你一门心思修炼灵力,真是对世事不闻不问,地球上有引力,人自然不会掉下去,更何况,连西洋番国也极认同后龙先生地球之说,甚至有胆大之人,准备驾船绕地球航行一圈,以为证明。你如果不信,自己也可以驾云绕地球一圈,看看是否回到原地。又或者,腾云之上九天,俯视地球,看看是否真是一个大圆球。” 被讥笑的修行者顿时说不出话来,他修炼近万年,却难有进益,灵力有限,而且出了大李朝之地,海外灵力稀薄,怎么可能支撑自己做什么环球之旅,更不要说上九天之上了--那可是连金仙也去不得的灵力禁绝之地。 那修行者恼羞成怒,忍不住道:“尔等怎么口口声声什么科学门如何说,后龙先生如何说,可别忘了,科学门可是咱们的对头!你们如此推崇科学门,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吗?” 这顶大帽子扣上来,顿时让一众修行者禁了声,倒是罗浮派掌门泰安居士笑着打圆场道:“这位上仙言重了,所谓达者为师,那后龙先生虽然有些荒诞不经,连女子内衣都亲手制作,但有些话还是彼有道理的。如果我们闭目塞听,可不成了掩耳盗铃的愚人?” 泰安居士话虽然说得漂亮,其实暗中心惊,因为他发现,其实科学门的种种学识如今已经传播甚广,如今在罗浮山顶上参加火梨宴的,都是亲近罗浮派的修行者,可他们都对科学门的学识张口道来,而且颇为认同,这实在是令人震惊! 要知道,这些修行者都是修炼了数百年数千年的,而科学门的崛起只不过区区数年,能得到这些修行者们的暗同认同,殊为不易。 泰安居士心中更认定了要收服科学门,如果后龙先生郭大路能成为自己的坐下弟子,那必有说不尽的好处! 这时,科学门的军队也已经抵达了约定的战场,此次斗仙大会同由浩哥儿亲自领队,原本郭大路是要亲自出场的,浩哥儿无论如何不同意--罗浮派只不过是派出麾下离宫门人子弟,郭大路身为科学门掌门之尊,亲自迎战,那可不太丢份了,只要自己领军出战既可。 郭大路有些担心,因为浩哥儿此前在与金仙无名氏一战中,一败涂地,不知是否影响到了他的心绪,从此对修行者抱有畏惧的心理,但后来看到浩哥儿求战心切,不想因此挫伤了他的战意,便同意了。 浩哥儿此时正站在一辆五九坦克的舱口,打量了一下地形,立刻命令卡车和装甲车上的战士们下车,挖战壕,拉铁丝网,垒沙袋,建立阵地,而部分五九坦克,则占据几个小土丘,以为临时炮台,保护正在土工作业的战士们。 罗浮山顶上,观阵的修行者们又是一通嘲笑--这科学门的军将们怎么搞得和打洞的老鼠一样,一到了战场上,不是赶紧摆下堂堂之阵,却急着挖洞,怎么,这是想着打不过罗浮派离宫门人,干脆钻到洞里去? 山脚下,罗浮派离宫门人一开始见到科学门的钢铁怪车,还有些惊惧,可等看到对方大挖特挖,顿时放下心情,哈哈大笑起来,凡人就是凡人,这还没上手开战呢,就挖起坑来,怎么,是早知道自己此战必死,趁早给自己挖坟呢? 科学门的战士们也听到了离宫门人的嘲笑声,但是充耳不闻,更没人反讥,他们砍来四周的大木,和随车装运来的钢板一起,辅之以现装的沙泥袋,很快筑起了一个个明暗堡,以及纵横交错的战壕,甚至还设置了防空阵地和战地医院。虽然此次一战是和修行者战斗,但战士们依然根据条例一丝不苟地作好战前准备。 可怜罗浮山下,通灵宝地,凡人根本不敢擅闯,草木旺盛,鸟语花香,可科学门的战士根本没有什么诗情画意,乱砍乱伐乱挖乱盖,很快,地面上已经看不到战士们的人影了,只有一顶顶钢盔,隐隐约约在战壕奔忙。 第五百八十二章 斗仙大会 (三) 这时,离宫的门人子弟们也停止了嘲笑,他们发现,科学门这些战士们的土木工程还挺有用的,如今自己根本看不到对方的人影,这要真打起来,的确是不大不小的麻烦,就算是飞剑,那也得看到对方的人影才能施展啊。 贾聪明呸了一声:“这些科学门的军士,都是一群胆小鬼,居然挖壁打洞,以避我锋芒,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们气势上就输了我们一大截,这还没开战呢,就把脸面丢光了。” 离宫宫主正要上前,向科学门缴战,突然空中一阵风声,一驾大型飞艇在螺旋桨的驱动下,缓缓飞了过来--这飞艇因为技术门槛较低,已经成了大李朝民间最通用的飞行器,用来运人载货。郭大路那些乱七八糟的木制螺旋桨飞机、铝制金属飞机以及少量的喷气式飞机,连军队都配备不足,更不要说民用了。 所以,当氦气制备技术成功后,氦气飞艇就大行其道,民间甚至有人使用氢气风艇,但很快,几次爆炸事故发生后,再没有人敢用了。 那飞艇下悬挂着巨大的坐舱,里面人影晃动,几个声音传了过来:“道家于青,携劣徒楼岑之前来观战。”“天一阁范冲子与一众门人弟子有礼了。”“五龙山葛文华、它山堰王元玮水伯、碧波岛华林仙子、山西大慈悲寺了空和尚也来凑个热闹。” 却原来,这些修行者,都是向来与科学门交好的,这一次在于青的邀请下前来斗仙大会,却是给科学门站台背书的。 天一阁的名声不在罗浮派之下,罗浮派掌门泰安居士连忙站了起来:“孩子们互相之间玩闹,怎么把众位上仙惊动了?于青掌门,范冲子掌门,许久不见,今日迎得两位前来,真是蓬荜生辉。还请众位上仙上座,尝尝九转火梨。” 于青轻笑一声:“泰安居士,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今日把话说开了,咱们是站在科学门一边的,既然约了斗仙大会,咱们就让孩儿们堂堂正正打一场,谁也不许耍赖。” 泰安居士神情一肃:“于青掌门还请放心,这斗仙大会并非儿戏,就有请众位观战上仙当场评判,谁输谁赢,一战而决,绝无反悔!”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清脆娇柔的声音:“好,正是泰安居士这句话,一战而决,绝无反悔!” 泰安居士猛然间听到这声音,顿时眉头一挑,因为他清清楚楚听到声音就在耳旁,却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修行界的一个最近新冒出来的传说,突然浮现在他心头--传说后龙先生有一妻子,原是天一阁林远尘仙子,学会了一门极高深的隐形之术,再配上一门世间绝无的隐形飞剑,来无踪去无形,除了修为比她高深数倍的金仙,其他的天仙地仙从来没有人能破了她的隐形之术! 隐身术,再配以同样隐形的飞剑,这是任何修行者都头痛的对手,这意味着对方可以无声无息取了你项上人头,而你却连死时也不知道对方人在何处! 泰安居士暗中连捏了几个法诀,都是最常用来识破隐形之术的法术,却一无所获,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这林远尘仙子好生了得,自己还是大意了啊,忘记了科学门除了所谓的科学,在法术上也有高人。 泰安居士心中悸动,脸上却含笑,虚空抱了抱拳:“原来是林远尘仙子大驾光临,还请上座。” 空中再度传来声音:“不必,我只是前来观战的。”--说是观战,其实是来保驾护航的,以确保罗浮派不会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来。 泰安居士长笑一声:“如此,那斗仙大会,就此开始!” 浩哥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用拳头敲了敲坦克顶,五九坦克隆隆向前,一直开到罗浮派离宫阵前,他大声嚷嚷道:“什么打,你们划出道来!” 罗浮派离宫宫主悄悄瞟了二师叔祖一眼,二师叔祖悄声道:“此事,你自行自主就是,放心,有我三天仙在,必保得你平安。” 罗浮派离宫宫主其实修为比贾聪明还要不堪,只不过是凭着祖上余荫,才坐上了如今这宫主之位,他壮起胆子,对浩哥儿道:“咱们双方,一边出一个题目,轮翻挑战,最后看谁赢得多谁赢得少,赢得场次多的,那一方就算是胜了?” 浩哥儿问道:“一共多少场,可有约定?死伤可有个说法?” 离宫宫主道:“哪一方自觉战不下去,就可认输,否则的话,只到其中一方彻底被击败,生死各由天命。” 浩哥儿一咧嘴:“中,就是这个法子!第一战,你们罗浮派是地主,由你们出题。” 罗浮派离宫宫主想了想:“君子六艺中有个射字,咱们就先比射艺。” 郭宫宫主打了个眼色,罗浮派阵中,闪出一个顶盔贯甲的汉子,只见他手持一把金灿灿的宝弓,身上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能耀花人的眼,上面还贴有符文,显然盔甲上也有法术,那持弓的汉子高声嚷道:“在下唐平,先祖曾随罗浮派十一代掌门修行,传下这镇天弓一把,飞羽箭一袋,另有护身神甲一具,愿与科学门比一比射艺。” 浩哥儿看了看全身像特大号灯泡一样闪亮的什么唐平,冷笑一声:“那好,咱们就来比射艺。这就开始吧。” 唐平一怔:“不知与在下比武艺的,又是科学门的哪位高人?” 浩哥儿淡淡地道:“咱们的狙击手早就已经到位了,我自然不会告诉你他在何处,你有本事,自己找出来吧,没本事,那就等着挨枪子吧。” 说着,拍了拍坦克顶盖,那坦克车轰鸣着驶了回去。 那唐平手持震天弓,站在那儿瞠目结舌,他以前也参加过斗仙大会,比拼射艺的修行者互相见过礼后,各持弓箭向对方射去,看谁的箭能破了对方的盔甲,可现在,科学门的射手连人影都看不到,自己又怎么比试高下? 这时,浩哥儿已经举起了对讲机:“一号射手,这个罗浮派的蠢货就交给你了,让他见识见识咱们的狙击战术。” 隐藏在密林里的一号射手并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敲击了三下耳麦,表示接到命令。 这时罗浮派的唐平突然醒过神来,听说科学门有神射手,可以从数百步外取人性命,以前在西北,就有不少军头吃了大亏,他连忙放眼望去--数百米外,已经是茂密的山林,山风呼啸而过,林叶晃动,哪里看得到人影儿?这山里,就算是藏上一百个科学门的射手,自己也找不到! 那唐平倒也是个有急智的,情急之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文,往地下一扔,呯一声响,平地涌起一阵烟雾,将他的身形整个儿笼罩起来,烟雾扩散开去,近百米范围,伸手不见五指。唐平这才安心下来,科学门的射手再高明,在这浓雾之中,却也找不到自己的身影。 这时,在罗浮山顶上观战的众修行者中,有人点了点头:“原来是五罗烟障,此术施展开来,数里方圆内,伸手不见五指,原本是用来困敌的,却没想到被这唐平用来防敌,倒也有趣。” 旁边有人笑道:“这唐平灵力低微,五罗烟障只能施展百余米大小,真要是临阵对敌,却是不顶用,一阵风刮来,也就散了,如今也只能用来迷科学门射手之眼,不过这样一来,他自己同样身陷其中看不到对方的身影,这又如何对敌?” 众仙正中议论,密林之中,一号射手正将瞄准镜转换成红外模式,他并不知道对方施的法术叫什么五罗烟障,但是他却知道,无论是什么烟,敌人的体热依然会施放出热量,那就逃不过红外镜头。 果然,在红外镜头下,唐平的身形在烟雾中显露出来,形成了一块红斑,虽然分辨不清五官,但用来瞄准却是足够了。 一号射手默默心算了一下风速,稍稍将瞄准线往下压了点,扳机一扣,呯,qb10式127毫米狙击枪的枪口一震,一枚子弹以825米/秒喷出枪口,朝着千米之外的唐平射去。 那唐平倒也了得,听到枪声响起时,毫不迟疑,扬手就是一箭,那镇天弓和飞羽箭的确非同凡物,箭如流星,一闪而没在林中,紧接着,轰一声爆炸开来,数支大树嘎吱响着倒下,其威力,不在122口径榴弹炮之下! 不过,几乎是同时,127毫米子弹已经击在了唐平的盔甲上,只见那盔甲发出一声龙吟,毫光四射,堪堪将子弹挡住,只不过,子弹巨大的动能,依然震得唐平连退数步! 唐平駭然变色,他的这件护身神甲来历非凡,曾经帮助自己的先祖挡下过无数妖兽的扑击和修行者的法器攻击,以往,凡间的刀剑砍上来,自行就会被弹开,至于以兽筋为弦的普通弓箭射来的箭支,当真如同一片树叶掉在盔甲上一样,可是科学门那隐藏的射手射来的小弹丸,力量是如此沉重,以至于护身神甲暴发出最大的灵力护主--类似的龙吟,再响上三下,这护身神甲蕴含的灵力就会耗尽,届时,连纸糊的盔甲都不如! 唐平哪里知道,这qb10大口径狙击步枪可以用来反器材,在1500米距离上,铜被甲钢芯弹可以击穿5毫米均质钢板。 密林中,一号射手正夹着狙击枪在一条浅沟里穿行,当他射出一枪后,并不迟疑,早就抱着枪支一骨碌翻进了早就观察好的这条浅沟,快速爬离了射击位,唐平的飞羽箭虽然威力堪比榴弹,但也只是炸倒了几棵大树,就算是有少许断木四溅,也被一号射手身上的防弹背心和钢盔挡下了。 一号射手心里嘀咕着,这罗浮门的门人倒也有两把刷子,这127毫米的大口径子弹,连装甲车的钢板都能打穿,却只不过打了他一个踉跄,看起来,自己想要打败敌手,可不是那样简单的事。 一号射手想了想,给手里的狙击枪换上了多功能dbj10弹,所谓的多功能弹实际上是一种穿爆燃弹,弹头由尼龙风帽、惰性弹芯、燃烧剂和底托组成。这种弹药没有炸药,而是利用横向效应增强原理来实现爆炸效果。其原理是在一个筒形弹芯内部装填惰性物质,在弹头撞击靶标时,惰性物质受到高速挤压,筒形弹芯内部就会产生一个巨大的压力,从而使弹芯获得爆炸的原动力,并且在穿过靶板后,弹芯内部压力释放,使弹芯炸裂,达到炸药爆炸形成破片的效果。 一号射手正在转移阵地,罗浮门的唐平也没有闲着,他此时也已经知道五罗烟障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科学门的贱民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居然破除了五罗烟障,他一挥手,五罗烟障就此飘散。 唐平铁青着脸,在护身神甲上又贴了几张符文,五彩灵光闪过,神甲的防护能力再上一层,显然,唐平已经把科学门的战士当成了真正的对手,而不再是刚刚从农田里出来的泥腿子--他妈的,贾聪明这混账说科学门的军士根本没什么可虑的,只不过是一群只会喊喊号子,走走正步的泥腿子乡巴佬--放屁,这泥腿子刚才差点要了老子的命! 唐平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珍而重之地往眼里滴了两滴清水,两只眼睛精光四射,罗浮山上,又有那视货的修行者笑道:“那是无量水,滴在眼上,可以查看一切隐形、阴魂,不过也可以用来望远。” 此时,在唐平的眼中,千米之内,一应风吹草动鸟飞虫爬,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奇怪的事,无论他如何寻找,都找不到科学门射手的踪影,那射手似乎钻到了地下一般。 一号射手自然没有钻到地下,只不过,他可是在寂灭玉瓶里跟着视频里的p战士学过数年之久的狙击战术。 这狙击战术的第一要点,并不是杀敌,而是借助地形环境隐藏自己,只有不让自己被敌方的狙击手发现,才有杀敌之机。 一号射手原来是后隆村附近一个村子的猎户之子,他的父亲在封神山打猎时,被妖兽给吃了,一号射手小小年纪就接过父亲遗留下来的一把劣弓,承担起养活母亲和两个妹妹的重担。 原本一号射手不是在封神山中如父亲一样被妖兽所吞噬,就是在某一年饥荒来临时,打来的猎物换不回足够的米粮,眼睁睁看着母亲和妹妹饿死。 可是,郭大路来了,后隆村办起了义学,一号射手和两个妹妹都进了义学读书,不但天天能在义学吃到鸡蛋,还在好心的大妞帮助下,给自己的母亲也带份吃的。 一号射手看着母亲和妹妹脸上重新现出的红润时,就下定决心,自己的这条命,是郭大哥的! 所以,当浩哥儿在义学中招收少年兵时,一号射手头一批报名了。 一号射手从小在封神山打猎,一身射术不在浩哥儿之下,在接受现代军事训练后,很快展现了对狙击战术的天份。 一开始,他用的还是前膛火绳枪,还后换成后膛枪,紧接是自动步枪,学的战术,原本是郭大路从抗日神剧或者兵临城下这样的大片里学来的狙击战术,后来,则是真正专业的狙击教材--这可是“路办”特别从总参拿来提供的。 一号射手成了义学少年兵中最出色的战士,郭大路甚至把他送进寂灭玉瓶,模拟出山地、丛林、雪山、沙漠等种种环境,让他进行狙击训练,这一练,就是十天--十天,等于十年! 十年之功,练出了一号射手这个大李朝最独一无二的狙击手,再配上21世纪传送来的qb10式127毫米狙击枪,这简直是逆天的存在。 郭大路甚至相信,只要给一号射手足够的子弹,他甚至可以消灭大李朝的一支装备着单发步枪的万人队,而自己连影子也不会让对方发现。 不过,今天一号射手对决的是罗浮派的修行者,这一战,还真有些不轻松。 此时的一号射手,正扒在丛林里的一处小泥沼里,整个人都浸在又脏又臭的泥水里,数条蚂蟥正趴在他裸露的肌肤上,狂吸着鲜血,但一号射手却纹丝不动,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珠子,连口鼻也没在泥水下,只通过一根塑料吸管呼吸。 他的珍爱的狙击枪,被整个儿包裹在塑料袋里,泥沼上只露出一个枪口,避免泥水灌进枪口,影响精度。 唐平的双眼在施用过无量水后,比常人灵敏了无数倍,可是,这糟糕也就糟糕在无数倍,密林之中,稍的一点风吹草动,虫兽窜动,就会影响到他,让他误以为是科学门的射手在行动,抬手就是一箭,而飞羽箭爆炸后掀起的烟尘碎屑,则更进一步影响了唐平的视线。 第五百八十三章 斗仙大会 (四) 唐平毕竟不是专业的狙击手,他只是离宫一个普通的门人子弟,仗着祖宗的余荫,在离宫混吃混喝,虽然平时没什么恶行,但也不至于去苦练什么射击之术--笑话,只要镇天弓、飞羽箭在手,又有哪个凡人是自己的对手?--更不要说,在复杂的战场环境中,寻找一个刻意躲藏起来的敌人了。 罗浮山上的众修已经在大摇其头,他们神通广大,早就已经发现,科学门的一号射手潜伏在何处,更看出来,罗浮派的唐平只是在盲目射箭,再这样下去,他手里的飞羽箭一旦射光,就任人宰割了。 泰安居士脸上有些不快,这斗仙大会第一局,开战就如此不顺。他悄悄向阵里的二师弟打了个眼色,二师弟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那二师弟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念了一段咒语,突然,罗浮山里的毒蛇恶虫纷纷钻进了一号射手藏身的泥泽里,在里面乱钻乱爬,有几条毒蛇甚至在一号射手的眼皮子底下游了过去。 二师弟行事还有分寸,他并不愿意直接驱使蛇虫咬一号射手,这样一来,也太过着了痕迹了,别人不说,天一阁范冲子却是要看出痕迹来的,到时闹将出来,却是罗浮派丢了大脸。 但是,如果只是蛇虫乱窜,却怨不得别人,那唐平数枝飞羽箭射过去,将山林炸得东塌西倒,甚至射裂了半座悬崖,一时间飞沙走石,那些蛇虫受惊,是极自然的事。 然而,无论是罗浮派二师叔祖还是掌门泰安居士,惊讶地发现,面对近在身畔的毒蛇恶虫,那科学门的射手居然混如不见,依然一动不动,要知道,这些毒蛇恶虫只要叮咬上小小一口,就能要了那射手的小命。 别的姑且不论,这科学门射手的定力,以及严明的纪律,就令人刮目相看了! 这时,唐平正摸到腰旁的箭壶里,然而手却突然一僵,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刚才心急慌忙一通乱射,居然将飞羽箭射出去了一半,箭壶已经半空了! 唐平大惊,这镇天弓、飞羽箭可是祖上好不容易传下来的,就算后代子孙没有灵力也可以使用,这数百年来,镇天弓和飞羽箭只动用过区区数次,每一次都让自己的先辈大大受益,可今日自己射光了半壶箭,却连敌人在何处都没找到,难道说,非要把所有的飞羽箭都射光不成? 没了飞羽箭,镇天弓就是个摆设,握着徒是摆设的镇天弓,自己今后又怎么在离宫在罗浮派混下去?难道从今以后,自己也要成为一个凡人吗? 除非罗浮派的上仙们再赠自己一件比镇天弓飞羽箭更妙的法宝,可是唐平在离宫呆了这样久,早就知道,罗浮派的修行者们是极小气的一群人,让他们把法宝赠人,真正是如同割他们的心头肉一般。除非能赢得莫大的好处,否则,罗浮派绝对不会向自己伸出援手。 唐平一刹那间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后面的离宫宫主也看出了他的迟疑,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唐平,唐平一下子醒悟过来,该死,自己此时可是正在与科学门约战之中,如果自己这一战输了,必定会受到离宫宫主的惩罚。 唐平一咬牙,再次抽出了一枚飞羽箭--唐平这番迟疑,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也就三秒钟,可是在狙击战场上,这三秒钟已经足够绝出生死了!一号射手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瞬即逝的战机,只见他哗啦一声,从泥沼里站了起来,端起狙击枪,瞄准,瞄准镜内的弹道计算机自动分析出了射点,手指一扣,呯--密林中响起一声枪声。 唐平此时正在手忙脚乱瞄准,多功能dbj10弹已经击中了他的护身神甲,又是一声龙吟响起,护身神甲挡住了这一击,但是,多功能dbj10弹的弹头在剧烈的撞击下爆炸开来,无数细小的弹片乱飞,其中一枚弹片划过了镇天弓的弓弦,那弓弦乃是一条黑龙筋所制,凡铁不能伤,却挡不住多功能dbj10弹的弹片--因为这弹片之上,附着一号射手的功德之力! 科学门的门人子弟虽然不能主动施展功德之力,可是在他们的工作劳动作战时,功德之力却自然而然散发出来,正因此故,科学门出身的工程师,能制造出更好的产品,科学门的医生,医术更为高明,治愈病人的几率更高,就连科学门门下的农人,种出的瓜果蔬菜产量更高,品味更佳。这就是功德之力无处不在,却又潜移默化的作用。 而在这一次,科学门和罗浮派斗仙大会的第一战中,功德之力再次发挥了作用,一块附着了功德之力的弹片,好巧不巧,将镇天弓上的龙筋给割断了。 弓弦断,飞羽箭废。 唐平只余一身护身神甲。 唐平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科学门的一号射手从泥泽里站起身来,他的身上挂着好几条毒蛇和恶虫,正在他身上扭动,却原来,当一号射手射击时,这些毒蛇恶虫受到惊扰,顿时一口咬在一号射手身上。 这些毒蛇恶虫凶猛的一咬,有的被防弹衣给挡住了,有的却咬在了防弹衣防护不足之处,一号射手闷哼了一声,从胸口的战术背心口袋里,掏出了解毒剂,扎进了自己的体内。 一号射手的头有些昏沉沉的,那是毒蛇恶虫毒性太强,解毒剂没能完全解去毒性,要不是他的五脏六腑有功德之力护着,早就一命呜呼了。 但是一号射手并没有停止战斗,他扳动枪栓,咔嚓一声推弹上膛,呯,又是一枪,又是一声龙吟,呆站着的唐平又被击中一枪。这一次,子弹依然没有穿透。 一号射手再次拉动枪机,突然眼前一黑,却是毒性入体太深,连功德之力也快护不住他了。 贾聪明在阵中连声催促:“唐平,快冲去,用箭捅他!快上啊!你没看到科学门的射手都已经快站不住了吗?” 然而,唐平的脸色变了数变,突然将手里弓一扔,高举起双手:“我认输!我认输!” 这时,一号射手的眼睛已经完全瞎了,但他依然凭着感觉,将子弹推上了膛,凭着听觉,将枪口瞄准了唐平。 唐平滴过无量水的双眼,能清晰地看到一千米外一号射手的每一个动作,就算对方闭着眼,那黑洞洞的枪口依然对准自己的心脏,而自己的护身神甲灵力既然耗尽,最多再只能挡住对方的一击。 这以后,护身神甲就真成了一幅破纸甲了--护身神甲原形就是一幅纸甲,只是因为附着灵力才能挡下重击。 镇天弓断,护身神甲再废,那自己就彻底完蛋了! 唐平只觉得跨下湿淋淋的,他吓得尿湿了。 唐平尖着嗓子大叫起来:“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了!认输了!科学门的诸位上仙,小的认输了还不成?宫主大人求求你老人家,快认输吧!” 离宫宫主哪里敢自做主张,悄悄看向二师叔祖,二师叔祖嘿了一声:“认输吧,别再丢人现眼了。” 离宫宫主忙扬声道:“对面的科学门仙友,这射艺一战,却是咱们认输了。” 浩哥儿忙通过对讲机命令一号射手:“结束战斗,快回来疗伤。” 一号射手挺立如松,食指依然扣在扳机上,这才道:“我的眼睛瞎了,无法自行走路了。” 浩哥儿立刻派了一个医疗小组,坐着吉普车开到了一号射手身边,将他扶上了车,战地医生经过紧急施救后报告:“一号射手体内的毒性已经被压制住了,不过他的两只眼睛都瞎了,我们这就带他回战地医院动移植手术,有百目妖的眼睛在,他的视力会恢复的,而且我保证他的视力会比以前更好。” 罗浮山顶上,观众的众修行者这才明白,原来科学门的射手早已经瞎了,只是凭着一腔绝不服输的战意,才坚持到了最后,如果罗浮派的唐平再坚持一下,没准赢的就是罗浮派的离宫了。 可是一众修行者心里都清楚,各自门下的离宫里,都养着怎样一群货色,他们没有去欺男霸女已经算是好的了,要让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拼死一战,却是想也休想。 射艺一战后,就轮到科学门出题了。 浩哥儿想了想,对离宫宫主道:“那就比谁的力大吧。我们树起一个精钢所制的标靶,看谁能击毁为标准定输赢。” 听到这个题目,离宫宫主背后的离宫门下,齐齐松了一口气,这场战斗可不再需要拼命相搏了,毕竟谁都不想落到唐平这样的下场。 战场上,科学门的战士们树立起了两块厚重的钢制标靶,一辆五九式坦克隆隆驶了上来,它就是科学门派出的第二场战斗的主角。 罗浮派离宫阵内,离宫宫主正和几个使锤、使锏、使枪的门人商量着,该派谁上场,他对这一场的输赢倒是颇有把握,这几位门人手里的武器,都是仙家法宝,能开山裂石,而科学门的坦克之炮的威力,却是黑豹精亲自承受过的,那所谓的炮弹虽然能四散开花,但威力却不过如此,弹片连坚墙都不能击破,又如何能击穿精钢标靶? 就在这时,三师叔祖突然道:“你们这些小辈,可不要看走眼了。我看那坦克之怪车,身披坚甲,炮口粗大,料想它那炮,必定是以自己身上的坚甲做什么参照物的,炮弹必能射穿和它相类似的着厚甲的怪车。你们手里的神兵,不见得能赢过他。罢了,这一战,却是让我来吧,否则的话,我们连输两场,可就太过丢脸了。” 听到三师叔祖亲自出马,离宫宫主大喜过望,他不敢当众行礼,只能连连点头道:“这可好极了,有你老人家出门,那是必赢的。” 三师叔祖却摇了摇头:“我不能将太多灵力施展出来,否则的话,替科学门助阵的于青、范冲子、华林仙子必是会看出痕迹的,幸好,我新近得了一把金锏,无坚不摧,正好用来比拭一番。” 第二场比斗,科学门先出招。 只见五九坦克微微转动100毫米炮管,稳稳对准1000米外的靶子,轰一声,炮口喷出一团烈焰,一枚钨头穿甲弹激射而出,一声巨响,正中精钢标靶。 测量员很快报来穿甲深度:“150毫米!” 三师叔祖虽然不明白毫米是什么,但精钢标靶上那个深坑却是一目了然的。 他点了点头:“科学门果然有些门道,有这坦克一物,以往的坚城都如同豆腐渣一样。” 其实坦克是野战之用,围城战并不合用,浩哥儿也不多作解释,只是问道:“怎么样?罗浮派离宫这一阵也打算认输吗?” 三师叔祖轻笑了笑:“总要试试手。”’ 只见三师叔祖晃晃悠悠走到精钢标靶前,掂了掂手里的金锏,突然手起锏落,只听一声响亮,整个一米多厚的标靶,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坑来,那坑的四壁呈锏状,棱角分明,简直如同从模子里浇出来一样。 浩哥儿眉头一皱,转而叹了口气,这修行者的确有两把刷子啊,这一战却是自己输了,实在不该比力大的,要知道,那修行者施起法来,甚至能驼着小山走,自己却是比不了了。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坦克车组组长的呼叫:“浩哥儿,咱们上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穿甲厚度能达到700毫米,我就不信赢不了离宫的这老儿。” 浩哥儿却摇了摇头,他并不想把自己的底牌全都露出来,其实他手里还有几枚特种穿甲弹,甚至包括白素贞通过梅旭东,从中东战乱之地弄来的白头鹰的贫铀pfsds弹,穿甲厚度超过850毫米,但浩哥儿看着手持金锏的罗浮派离宫门人,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并没有尽全力。 如果对方舍得使用灵力的话,估计就是将精钢标靶砸个粉碎也是轻而易举。 浩哥儿坦率地道:“这一战,是我科学门输了。” 三师叔祖也不多言,道了声承认,就抱着金锏返回了罗浮派离宫的阵中,他担心自己言行过多,让旁边观战之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如果被人知道罗浮七仙中有三位天仙化形与一帮凡人大战,那可真是丢死人了。 科学门和罗浮派的斗仙大会,一输一赢,双方打了个平手,看似不分胜负,其实却令观战的众修行者震惊无比,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修行者需要修炼数百年数千年,才能取天地之灵气为己所用,而在修炼期间,有种种意外如天雷轰顶、妖兽偷袭、邪魔侵体,会让自己的一身灵力毁于一旦,可是科学门呢,他们的战士都是从平民百姓中而来,只要训练过几个月就能上阵,而那些什么狙击枪、坦克,可以源源不断从工厂里生产出来! 蚁多还咬死象呢,修行者人数有限,而科学门武装的平民百姓却可以数十万百万来计,如果科学门的实力愈加强大,将整个天下掌控在手中,那这天下,还有修行者的立足之地吗? 罗浮派掌门泰安居士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他没想到,一场斗仙大会,没能轻松利落赢了科学门,却将自己罗浮派的底子都泄了出来,别看三师弟赢得轻松,可是唐平却是代表着罗浮派绝大多数门人,这些门人大多灵力低微,平时吓唬平头百姓倒也罢了,可真要是上了战场,和科学门装备了古怪武器的凡人作起战来,个个惜命,不敢拼死一搏,可反观科学门,他们的战士原本就是一介平民,一条烂命,生死早就置之度外,在战场上勇往直前,那这仗,不用打就算输了。 泰安居士以法术传言离宫宫主,悄悄指点他第三场约斗。 那离宫宫主得了掌门的指令,如何敢违抗,突然笑道:“刚才这场约斗,确是精彩,不过战场之上,到底不似小儿赌斗,你一招,我一式,比划来比划去,要不,这第三场,咱们就换个方式,痛痛快快打一场。” 浩哥儿冷笑一声:“好,你想怎么痛痛快快打一场?” 离宫宫主一指阵中的黑豹精等妖兽:“我离宫门下倒也养了一群看家护院的畜生,这就放出来,和科学门的战士们一战。大家各凭本事,至死方休!” 浩哥儿一皱眉:“群战吗?好,那我可说明白了,咱们科学门的各种武器装备,都可派上战场。” 离宫宫主哈哈大笑:“那是自然,不过,咱们可以限定一下人数,我离宫呢,就派出这些畜生,而你科学门的战士,不可超过两百之数。” 离宫宫主这话,初听起来,似乎让科学门占了便宜,因为离宫的妖兽只不过十余只,而科学门则能出动两百名战士,可是,谁都知道,这些妖兽极为凶残,它们修的是筋骨皮,从战力而言,甚至要在离宫门人之上,以往,这样的一只妖兽,能轻轻松松击溃大李朝的一整只军队,而自己毫发未伤。 第五百八十四章 斗仙大会 (五) 罗浮山顶上,有些修行者微微皱了一下眉,其实离宫宫主此举,已经坏了斗仙大会的规矩,这哪里还是文斗?分明是放开手脚乱斗一气! 有的修行者瞟了不动声色的泰安居士一眼,心里明白,离宫宫主如此自作主张,必是得了泰安居士暗中吩咐,不过,他们也很想看看科学门真正的实力,并不想就此揭穿。 对离宫宫主的提议,浩哥儿想都不想,一口就答应了,他早就对一对一的所谓的文斗腻歪了,要知道,科学门的战术学自于21世纪,讲究的是体系作战,而不是某一件武器的突出性能,当海陆空甚至空间武器被整合在一起时,能够发挥的力量是修行者根本无法衡量的。 这时,于青突然从空中浮艇上飞了下来,悄声对浩哥儿道:“小家伙,你可上当了,这群离宫的妖兽可比那些不成材的离宫门人子弟强多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有的妖兽其实是罗浮派七仙的坐骑--说是坐骑,其实也是护卫。” 浩哥儿点了点头:“多谢于掌门提醒,我早就听说这些妖兽其实都是修行者的爪牙,修行者暗中驱使它们做一些明面上不好做的事,如那只黑豹精,下山吃人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每次事发,罗浮派也只不过装模作样将那妖兽抓回去训斥一番。这一次,我正好趁着斗仙大会,将这些妖兽一网打尽,也算是为受它们欺压的百姓出一口气!换了平时,我还找不到这样的机会呢。” 于青点了点头:“也罢,我知道郭大路这小子折腾出了不少新名堂,既然你有如此信心,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于青手一挥,突然平地涌出一股浓烟,五罗烟障,只不过,这五罗烟障由功德之力施展出来,威力可比唐平的不知道强多少,不仅将方圆数十公里全都笼罩得严严实实,更是连灵力法术也无法探知雾中的一切。 罗浮山顶上,一片哗然,修行者们个个惊呼起来:“这于青施展五罗烟障,居然没有动用丝毫灵力!” “我早听说于青离开天一阁后,自悟道法,可以功德之力施法,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远古上仙修的就是功德之力,有着莫大的神通,只不过后人无能,居然将功德之力修炼给失传了。看来,于青真正是有大机缘,让功德之力修炼重显天地之间!” “什么大机缘,于青的功德之力就是靠后龙先生传的秘法!听说有段时间他到处在助百姓种神豆,最初的功德之力就是如此来的!” “这样说来,如果咱们与后龙先生交好,也同样能修炼功德之力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我已经有整整五百年,灵力没有寸进了!” “这可不好说,听说天一阁范冲子也改修功德之力了,但他的神通,却比不上于青,可见个人还是有个人的机缘的。” 泰安居士沉着脸,悄悄用灵力扫过五罗烟障,但却同样一无所获,这功德之力施法与灵力施法可谓是天差地别,灵力毫无用处,想来,这科学门的军将们,正在这五罗烟障下忙着设置种种机关法门。 泰安居士冷笑一声,他的麾下的众妖兽颇有信心,妖兽以血食为修炼之基,却和修行者以法术法器对敌不同,而是凭借自己强横的肉身,区区五罗烟障只不过迷人耳目而已,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负,还在未定之数。 片刻之后,五罗烟障缓缓散去,却是科学门已经布阵结束,一眼看过去,其实科学门的阵地并没有多少变化,只不过是沙袋垒成的临时阵地,改成了可自动升降的钢帽堡永固据点,这显然又是于青暗中相助,要不然,虽然科学门的战士准备了大批材料,也不可能这样快就建成堡垒。 浩哥儿倒也爽快,五罗烟障一散去,立刻道:“咱们这就开战吧!” 黑豹精已经当先蹿了出去,他也算是作战经验丰富,对其他妖兽嚷嚷道:“各位兄弟,科学门的枪炮还是有些能耐的,咱们不可直愣愣冲上去前,需得左躲右闪,不让他们轻易瞄准,还可以变化缩小体形,只要闯入他们阵中,那大炮就废了。那些所谓的步枪,却是打不穿我们的皮肉的。” 几只灵犬贪婪地滴着口水:“早听说黑豹哥吃了科学门的病人,获益非凡,只不知道,听那些科学门的军将,有没有同样的效果。” 黑豹精听了此话,却是有苦说不出,他冒险窜入杭城,吃了科学门的病人,倒是的确颇有助益,可没想到回到罗浮山后,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古怪法力,却又被罗浮天仙给吸取走了,自己真正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不过,天仙们承诺自己,只要这一场战胜了科学门,今后就任自己放开肚皮大吃科学门的门人子弟,以酬自己之功。 在黑豹精的带领下,众妖兽除了飞天虎在空中飞外,其他的都在地面上忽东忽西,呈曲之形前进,这些妖兽行动本来就快捷无比,这时施展全力,身形如同闪电一般。 轰轰轰,科学门阵后,几门榴弹炮开始喷吐出怒火,一朵朵钢铁之花在妖兽之间炸开,不过,榴弹炮的碎片并不能穿透妖兽们比精钢还坚实的皮肤,纷纷掉落到地上,唯一的作用是,让妖兽们原本较为分散的阵形,渐渐聚拢起来。 黑豹精极是狡猾,立刻发现了不妙,高声嚷嚷道:“散开散开,别挤在一起,挤一块不是当活靶子吗?” 黑豹精话音刚落,空中一阵呼啸声,107火箭弹如同天外流星一样,从数里外的一个小山包上直射而来,轰轰轰,火箭弹在地面上炸出了一个又一个两米深的深坑,其中一只妖犬被一枚火箭弹当场击中,能够挡住榴弹炮弹片的皮肉毕竟挡不住107火箭弹,顿时就被炸成了一团碎肉! 飞天虎狂吼一声,双翅一扇,向山头的107火箭炮阵地猛扑过去,就在这时,空中一阵发动机的咆哮声,一直在空中盘旋的歼六扑了下来,机炮齐射,硬生生将飞天虎给挡了下来,飞天虎不甘示经弱,大嘴一张,喷出两团火球,一飞向107火箭炮阵地,一飞向歼六战机。 这两团火球并非凡火,乃是坎离之火,蚀骨削肉,连钢铁也能融化。107火箭炮阵地上,战士们正在重新装弹,看到火球扑来,正拉起支架准备紧急转移,可坎离之火极有灵性,如同有线制导的导弹一样,居然追着战士们扑了上来,轰一声,端端正正击中那门火箭炮,将装在里面的107火箭弹引爆,一个班的战士连声惨叫也没发现,就此变成焦炭。 空中,歼六驾驶员看到地面战友的惨状,气得双眼喷火,但面对前疾飞过来的火球,他也没有好的对应之法,只能试着抛出了引诱红外导弹常用的燃烧弹,那燃烧弹如同天使之翼一样在歼六战机尾部喷射出来,发出耀眼的光和极高的热量,如是对袭的是常用的红外制导导弹,必然会被热量比发动机更高的燃烧弹所迷惑,进而丢失目标。 可是,飞天虎的坎离之火却自有灵性,根本不受燃烧弹的影响,继续向歼六飞机扑来,歼六连做了几个高过载的机动动作,却都无法摆脱后方的坎离之火。 驾驶员一咬牙,一抬机头,向高空飞去,他记得,后龙先生曾经讲解过,任何修行者的法术都是以灵力为源的,如果耗尽对方的灵力,再强大的法术也只不过是只纸老虎而已。 罗浮山一带灵气充沛,歼六战机在低空和妖兽纠缠并无优势,那干脆到高空去,越到高处,灵力越稀薄,且看妖兽还有什么门道! 歼六战机在前,坎离火球在后,飞天虎紧追不舍,向高空飞去。 黑豹精大吼着:“冲啊!科学门古怪的火炮已经被毁了!杀上去,片甲不留!” 此时,妖兽们眼前剩下的只有单薄的几道铁丝网,而钢帽堡在它们眼中,只是一个乌龟壳而已,躲在里面射击的科学门战士们就是鲜嫩可口的小点心。 这时,黑豹精已经将自己化形成小黑猫,以尽量躲避科学门战士的迎击的子弹,不过,火象等妖兽体形庞大,却是无法变形的,只是,火象皮粗肉厚,比黑豹精的金刚不坏之身而坚固耐击,刚才那顿107火箭弹,只不过扬了它们一身灰而已,此时,反而是行动较笨拙的火象冲在了前面。 突然,一声闷雷在战场上响起,从土层下面,窜出一朵铁与火之花,那有着数千度高温的喷泉,直接喷进了一只火象的肚子里,火象惨叫一声,缓缓倒下了。 地雷! 那并不是普通的防步兵地雷,而是反坦克地雷,那数千度高的金属射流是专门用来对付坦克的装甲底板的,坦克装甲再厚,底部却是最薄弱的,一旦被反坦克地雷击中,底部立刻会被烧灼穿,然后金属射流喷入坦克内部,急速冷却后,化成无数小弹丸,将内部的乘员杀光,甚至能引爆坦克里的弹药,将整辆坦克引爆! 火象虽然表面笼罩着一层火焰,所过之处,能引燃一切,但它的腹部同样是最柔弱的部位,在被反坦克地雷击中后,数千度的金属射流喷入了它的下身,将肠胃搅得一团稀烂,当场惨死。 看到同伴惨死,另一头火象狂吼一声,头一低,将象牙插入了泥土里,一股充沛的灵力灌入地下,顿时,大地上下起伏波动起来,地震了! 轰轰轰,一枚一枚反坦克地雷在巨大的压力下被引爆,甚至连几座钢帽堡也被掀翻,里面的战士们一枪未发就被活埋在里面。 清除了反坦克地雷后,剩下的妖兽继续往前冲来,它们冲过七零八落的铁丝网,向最后的防线冲来,就在这时,一阵发动机轰鸣声中,数辆五九坦克从侧翼冲了过来,一枚枚钨头破甲弹射向妖兽。 此前,五九坦克的破甲弹威力从妖兽们也亲眼见识过了,一米厚的钢块都能击出一个深坑,但是,它们同样看出了五九坦克的弱点,那就是行进间瞄准射击是一大弱项! 五九坦克毕竟是上世纪的装备,虽然21世纪传送来的五九应郭大路的要求,经过了相当的现代化改装,加装了计算机瞄准设备和炮口稳定装置,但是在行进间开炮依然是个弱点,更何况,虽然坦克车组在寂灭玉瓶进行过数年培训,但毕竟没有真刀真枪上过战场,五九坦克需要在短暂停车后,才能开炮命中目标。 一众妖兽们是打老了仗的,它们知道,这在奔跑中射击其实是极难的,多少好射手,静立射箭,可以百步穿杨,可在奔跑之中,却连连失的,这就是为何草原上的胡人一手奔射就能天下无敌的道理。 显然,科学门的铁甲怪车,也同样有这样毛病。 一众妖兽看破了坦克车的弱点后,立刻不断变换身影,甚至突然化成一股狂风,接着又从另一处突显,如此一来,坦克车的炮车们顾此失彼,根本无法瞄准,更不用说射击了。 唯一令人安慰的是,妖兽们喷出的冰刀雪箭,巨石飞丸同样无法击破坦克车厚重的正面装甲,只不过将坦克车外部的一些观瞄设备和通讯天线给损坏了。 指挥坦克小分队冲击的是一个装甲营营长,他通过电台嘶声大吼:“冲上去!顶上去!撞上去!别他娘的开炮了!根本打不中的!不能让妖兽们冲进战壕,要不然,步兵兄弟们就遭殃了!” 然后,电台里除了传来一阵沙沙声,没有任何回应,却是坦克外部的天线早被一块飞石给打断了,要说起来,妖兽们神通也是不凡,在这剧烈的奔跑中,一边要躲避坦克的炮击,一边要施法喷吐冰刀血箭巨石飞丸,却依然百发百中,命中率比坦克车组要强太多了。 营长重重一拳砸在大腿上,大吼道:“不管了!撞!撞上去!其他车组看到我们的行动,他们自然会跟上来的!” 坦克车长二话不说,一踩油门,就像一只火象直撞了过去,那火象也是个脾气暴躁的,它修炼了千余年,在被罗浮派七仙降伏前,纵横南方丛林,不要说大李朝的军队,就连普通的修行者也不敢惹它。 可没想到,今日与科学门一战,居然整得如此狼狈,自己的一个伙伴还被地下喷出的法器给杀了,肚破肠烂,死无全尸,早就已经红了眼,只恨不能将科学门的将士踩个稀巴烂,再用身上的火焰给烧死。 这时那火象,看到一辆钢铁怪车也不开炮,只是冲着自己直撞而来,干脆也不闪不避,扬起长鼻,狂吼一声,身上灵光一闪,一层无形的战甲从身上一闪而没,头一低,同样直撞了上去 轰--吱吱吱、嘎嘎嘎,在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火象和坦克撞在了一起,两个庞然大物正面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金属相撞的巨响,甚至碰撞出火花,那火象在身上施过法术后,表皮也如精钢一般坚硬,火象如同撞门椎一样的尖牙撞在五九坦克的正面倾斜装甲上,谁也没占便宜。 坦克车长在剧烈的撞击中,一头撞在观察窗口上,虽然有皮帽子护着,依然头破血流,但他咬着牙,依然加大了油门,履带哗哗转着,和火象顶上了牛,而火象的四条铁柱一样的腿也深深埋入了泥土中,绝不后退半步。 营长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打开舱盖,探出身来,对准正在和坦克互顶的火象脑门,端起自动步枪,呯呯呯就是一串子弹,然后这些子弹纷纷从火象身上弹开,营长突然惨叫起来,却是火象身上的火焰曼延到了暴露在车身外的营长身上,营长正在拼命扑打着自己身上的火焰,一只妖犬灵活地窜了上来,只一口就咬中了营长的肩膀,将他拖出了坦克,又有一只妖犬从敞开的车盖内蹿了进去,立刻,坦克内舱传来一阵惨叫声和枪声,但很快平静下来,那只灵犬从舱盖口跳了出来,嘴里还含着车长的脑袋。 黑豹精吼道:“都看清楚了,那钢铁怪车欺近了便没用了!车盖子顶上是弱点,一击必中!” 黑豹精的吼声未落,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长啸,是飞天虎!只见它居高临下,几乎以垂直90度角的角度冲着一辆坦克直冲下来,巨口一张,一团火球直喷出来,眨眼间击中坦克薄弱的顶盖,透顶而入,轰,整辆坦克如同一座小火山一样爆发开来,却是内部的弹药被诱爆了,五九式坦克独有的浇铸圆形炮塔飞出去十多米远,重重砸在地上,连又粗又长的100毫米炮管都砸弯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斗仙大会 (六) 原来,飞天虎与歼六激战时,歼六为了躲避坎离之火的追击,只得向灵气稀薄的高空飞去,歼六的升限是17900米,然而到了这个高度,坎离之火依然穷追不舍,歼六战机驾驶员一咬牙,继续拉升机头,却没想到,因为高空气氛不足,发动机突然熄火。 郭大路手里的歼六,原本就是21世纪p淘汰的二手货,虽然配置的发动机是经过再三挑选保养良好的,可毕竟质量差了点,发动机高空熄火后,再也无法重启,整架飞机失去动力,如石子一样掉落下去。 唯一幸运的是,发动机熄灭后,紧追不放的坎离之火也失去了目标,擦着歼六坐舱盖直飞向了高空,最后因为灵力耗尽而熄灭。 飞天虎眼见科学门古怪的飞行法器失灵,又看到地面上激战正酣,弃歼六而不顾,一转身就扑了下来,一口坎离之火,就击毁了一辆坦克。 然而科学门的战士们并没有退缩,他们反而加大油门,如同已经牺牲的营长一样,驾驶着坦克向众妖兽撞来,用自己的壮烈赴死,换来后方步兵兄弟们的反击时间。 轰轰轰,一辆又一辆坦克和妖兽们面对面撞击在一起,一时间将火象、灵犬、熊精挡在了步兵战壕外。甚至连几辆装甲薄弱的步兵战车也冲了上去,用机炮阻挡灵活的妖犬。 只不过,如今众妖兽已经看破了科学门重装部队的弱点,尤其是黑豹精利用自己忽大忽小的变形之术,时而化身成小黑猫,钻入战车底部,又猛然间变大,一下子就将坦克或装甲车掀翻,然后火象、灵犬、熊精一拥而上,火象的尖牙如同开罐头刀一样,将坦克和装甲车薄弱的底部橇开,接着灵犬、熊精钻进去,将摔得半昏迷的战士们拖出来,当场生吞活嚼,战场上一片惨呼之声,如同修罗地狱。 而下手最狠的还是飞天虎,它盘旋在空中,一个火球就能消灭一辆坦克,轻松得如吃糖球一样。 坚守在钢帽堡和战壕里的战士们眼含热泪,拼命用手里的高射机枪、榴弹发射器、火焰喷射器和rpg向妖兽们射击,可是除了两只灵犬被rpg击断了腿外,其他的攻击都基本无效。 轰,飞天虎干爆了最后一辆五九坦克,回过头来,向一座钢帽堡扑去,堡垒里的战士用高射机枪喷出连串的火舌,却根本挡不住飞天虎,眼看着飞天虎张开大嘴,一个坎离之火就将扑出来,突然,哧哧,两枚导弹冒着尾焰临空而落,正击中飞天虎的身子。 轰轰,两枚霹雳-2导弹在飞天虎身上炸响,虽然9kg的战斗部并没有给飞天虎带来致命的伤害,可依然将它打得从空中翻滚到地上,痛苦地嚎叫着。 这两枚霹雳-2导弹,正是歼六战机发射的,原来,歼六战机从高空坠落后,很快进入了螺旋。 这是歼六固有的缺陷,因为机翼后掠角太大,翼尖容易失速。幸运的是,飞行员在寂灭玉瓶学习时,针对这个问题进行过大量的试飞,因为郭大路可以自如操控玉瓶内的一切,就算是歼六如石子一样掉落下来,眼看要撞到地面的最后一刻,也能将战机在空中静止,所以歼六驾驶员练出了一手高超的空中发动机重新点火,低空低速改出螺旋的绝招。 此次,歼六驾驶员正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地将发动机再次点火,改出了螺旋,而同时,他也看到了地面上的装甲部队,正被众妖兽残杀,几无还手之力。 歼六驾驶员一咬牙,手指连扣,将两枚导弹对准最凶残的飞天虎直射了过去,但他知道,空空导弹的战斗部还无法重创飞天虎,歼六驾驶员毫不迟疑,一推杆,加油门,歼六战机的加力燃烧室轰鸣着,在瞬间将战机加速到了1454公里/每小时。 整架歼六战机如同一块喷着火焰的磒石,一头撞在正在地面上挣扎着想站起身来的飞天虎身上,轰,在巨大的撞击下,歼六战机化身成一枚巨大的炸弹,带着机身内的燃油、未射击的子弹,轰然爆炸开来。 飞天虎在如此重击之下,惨嚎一声,喷出大口夹杂着内脏的鲜血,被熊熊烈火所包围,连带着,还有三只灵犬被歼六飞机的巨大翅膀给砸中,当场一分两段。 歼六驾驶员以自杀性撞击,拉着一众妖兽中最有战力的飞天虎一起入了地狱,但可惜的是,并没有根本上改变战场的态势,剩下的几只熊精、火象在黑豹精的带领下,冲进了步兵战壕,展开了一场腥风血雨的残杀。 无论是钢帽堡还是钢筋水泥堡,都顶不住火象尖牙的数下撞击,一旦撞出裂缝,化形的黑豹精和灵犬就钻了进去,在里面大开杀戒,熊精则窜进战壕,仗着自己皮粗肉厚,根本不惧战士们手里的rpg射击,一路杀过去,巨掌一拍,就将戴着钢盔的战士的头拍扁,留下一路尸体。 然而面对这一边倒的屠杀,科学门的战士们并没弃战逃亡,相反,装甲部队以及歼六驾驶员的自杀性攻击,激起了他们的血性,战士们有的根本不顾rgp的尾焰在狭小的战壕里发射后反射到自己身上,几乎是抵着妖兽们脑门搂火,有的干脆抱着反坦克地雷冲向了火象,当火象柱子一样的腿一脚将战士踩成肉泥时,反坦克地雷也轰然炸响,生生炸断了火象一条腿-- 但是,战士们的英勇的反击注定是徒劳的,在近距离的贴身肉搏中,妖兽们发挥了极大的战力,尤其是这处战场地处罗浮山脚下,灵气充沛,妖兽们消耗的灵力可以得到源源不绝的补充,各种法术层出不穷,战壕里的步兵们几乎是遭到一边倒的屠杀。 这时,在最后的一处钢帽堡里,负责指挥步兵的一名团长正在冲着步话机大吼:“向我开炮!向我开炮!特种弹!特种弹!” 步话机的另一头,传来浩哥儿的声音:“你真的要求发射特种弹?在特种弹的攻击下,有可能所有的战士和妖兽没有一个能幸存!你们都会死的!” 那名团长,是后隆村浩哥儿的一个发小,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到封神山偷猎,也一起遇上了郭大路。他曾经在西北跟着郭大路迎战过蛮国半人兽,积功升为团长,是郭大路着重培养的几个主力部队的指挥官之一。 那团长把钢盔一扔,扯开了领口,冲着对讲机吼道:“浩哥儿,上了这个战场,老子就没想过要活着回来!这是咱们和大李朝修行界的第一战,绝对不能丢了郭大哥的脸!开炮吧!” 浩哥儿看着黑豹精带着剩余的几只妖兽扑向最后的钢帽堡,一咬牙:“通知榴弹炮连,特种弹,一个基数,发射!” 后方的榴弹炮阵位上,听到浩哥儿命令的炮手们立刻戴上了防毒面具,从旁边几个标注着骷髅头的特制弹药箱里,小心翼翼地抱出了一枚枚特制的炮弹,塞进了炮膛。 咚咚咚,一枚枚榴弹落到了战壕四周,落到了正在向最后的钢帽堡冲击的黑豹精等妖兽四周,黑豹精根本不在乎这些会炸裂、四处乱飞小铁片的炮弹,可是,奇怪,这次飞来的炮弹,爆炸的声音有些沉闷,而且也没有弹片乱飞。 炮弹落地后,裂成了几片,里面飘出了黄绿色的烟雾。 黑豹精一眼看到,一只吸进了黄绿色烟雾的灵犬突然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双眼冒 血,嘴里吐出带血的呕吐物,全身情不自禁地抽搐--黑豹精大惊:“这烟雾是障气!” 黑豹精错了,这并非大李朝原始密林中常见的障气,而是梭曼毒气! 这梭曼并不是21世纪种花家的“路办”提供的,而是白素贞从中东战乱之地鼓捣来的,郭大路倒是向“路办”索要过毒气弹,但“路办”表示,种花家是个负责任的大国,并没有这种特殊的弹药,好吧,郭大路不管信不信,也只能信了,转而让白素贞通过梅旭东想办法。 说起来,在中东战乱之地,还真有一些野心家手里有这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伊拉克、叙利亚都曾有动用这些武器的黑历史,梅旭东如今也是极端势力中的一个中层头目了,还真被他弄来了一批毒气弹。 事实上,这样敏感的一批毒气弹运到种花家,早就被“路办”给盯上了,但他们也知道白素贞拿来何用,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郭大路可维系着整个时空贸易通道,确保他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现在,这批特殊的弹药在与罗浮派妖兽的一战中,派上了用场。梭曼毒气可是化学合成的,完全不同与大李朝原有的动植物天然具有的毒性,以及矿物毒,剩余的妖兽吸进梭曼毒气后,无论是用法术解毒,还是吞服仙丹,都是无用。 最后的一只火象,几只熊精和灵犬,纷纷倒毙在黄绿色毒烟里,黑豹精虽然警醒得早,赶紧闭住了呼吸,可依然吸进了一缕毒烟。 黑豹精在体内连连运转了数个周天的灵力,勉强爬出了梭曼毒气的笼罩范围,但是它感到自己的体力越来越虚弱,双眼模糊不清,四肢控制不住地抽搐着,突然,一口带血的呕吐物从它的口里喷了出来。 这时,黑豹精听到一阵脚步声,只见几个戴着猪鼻子一样古怪面具科学门战士,从黄绿色烟雾里走了出来,他们居然并不被这障气所害。 这几个战士,正是残余的团长等人,他们在毒气弹发射时,紧急戴上了防毒面具,从而避开了一劫。、 团长看到最凶残最狡猾的黑豹精在自己面前气息蔫蔫,他知道,科学门和罗浮派一战的起因,皆缘起于这黑豹精在杭城第一人民医院大开杀戒,狂吃病人,说起来,它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团长一挥手,从防毒面具下沉闷地道:“杀了它!为战友们复仇!” 幸存下来的战士们纷纷围住了黑豹精,举起了手里的rpg、火焰喷射器,甚至有个战士直接点燃了一个炸药包,摆出一幅要把黑豹精粉身碎骨的样子,就在这时,黑豹精耳中传来一声低语:“你这孽畜,此时还不爆体而亡更待何时?”随着这声低语,一股庞大的灵力涌入了黑豹精的体内! 这声低语和灵力,正是罗浮七仙中年纪最小,修为却最深的七师叔祖施展的,他眼看罗浮派众妖兽就将被全灭,可科学门几个战士却幸存了下来,这第三场约斗,科学门又将获胜,情急之下,逼着黑豹精爆体而亡,拉着科学门剩余的几个将士同归于尽,也算是打个平手。 可怜那黑豹精,本就已经蔫蔫一息,体内又突然窜入一股灵力翻江倒海,哪里经受得住,更何况,它心里明白,如果不遵守七师叔祖的命令,到时候就算自己逃出一条命来,那七师叔祖也会追杀自己到天涯海角,魂魄齐灭,不入轮回。 黑豹精双目绽血,狂吼一声,平地卷起一股狂风,轰一声,黑豹精生生自爆,血肉骨骼如同炮弹碎片一般,将围在四周的科学门团长和战士们击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粒亮晶晶的元丹从黑豹精的碎尸里飞了出来,正要飞遁,突然又有一股莫名的灵力悄无声息飞了过来,对着那元丹一撞,那元丹猝不及防坠落到数里外山头正在转移的科学门自行榴弹炮阵地上,轰一声巨响正击中弹药车,顿时弹药车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喷发起来,顺带着将旁边的自行榴弹炮也给点燃了,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最后幸存的科学门榴弹炮手们也命丧当场,化成焦炭。 这悄无声息冒出来,将打算逃遁留得一条性命的黑豹精元丹,当成一枚特殊的炮弹击向科学门榴弹炮车的,依然是罗浮派七师叔祖,他算无遗策,早就知道黑豹精不甘心就死,在自爆之后,会留下元丹逃命,干脆将计就计,施展出一股灵力,当做元丹失控的样子,毁了科学门最后的一队战士。 战场上,炮塔炸飞的坦克燃烧着黑烟,旁边躺着开膛破肚的火象,歼六的铝制机身在剧烈的撞击中散落了一大片,航空汽油引燃了一大片草原,而且有越燃越烈的趋势,在熊熊火焰中,露出了飞天虎的半只翅膀,灵犬、黑熊精的尸体和装甲车、战士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一起,一阵风吹过,黄绿色的梭曼毒气缓缓飘过,几只可怜的草原老鼠跑出洞来直接就被毒死。 罗浮派离宫的门人子弟,个个脸上变色,他们是知道,这群妖兽实力是多少强大的,说难听点,这群妖兽一起出动,就是灭个小国也不在话下,可是,科学门一群泥腿子组成的军队,凭借种种稀奇古怪的武器,居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如果继续再约斗下去,就该轮到自己这些门人子弟上场上,难道说,真的要让自己拼死一战吗?那可是会真的死人的啊! 有几个和离宫宫主交好的门人子弟,拼命朝着宫主打眼色,离宫宫主也有些双股战战,他虽然自认有几件护身的法器,连那黄绿色的障气也不怕,可是谁知道科学门还有什么秘不示人的武器?更何况,那些泥腿子组成的军士个个是悍不畏死的,根本不把自己的一条烂命当回事,自己可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平白搭上一条命,却是不值得。 不过,这接下来是战是合,却不是离宫宫主说了算的,虽然此次双方约架,用有是离宫的名义,可真正做主的,却是罗浮七仙。 离宫宫主看向二叔师祖,结结巴巴道:“二师叔祖,你看接下来还要不要约战,如今双方正好打个平手,是否就此收手,也算是结个善缘--” 二师叔祖还没开口,七师叔祖断然道:“战!当然要继续战下去!只不过死了几头畜生,怎么,你就害怕了?哼,我也算是看明白了,科学门的武器虽然花样百出,其实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只不过突然间遇上这等稀奇的玩意儿,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才着了道儿。” “比如说那黄绿色的障气,虽然剧毒无比,可是科学门的战士只不过戴着如同猪鼻的面具,就能避免毒害。那些妖兽毕竟是畜生,其蠢无比,它们其实只要在口鼻间施展一个小小的风术,或者捏个避水诀,就能隔绝毒气吸入体内。” “所以,我们一定要继续约斗下去!接下来,我离宫门人子弟一起上前,各施法器法术,我等三仙混杂在其中,一定能将科学门将士一举灭除,尸骨不留!” 就在这时,三位天仙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冷笑:“好哇,真是够不要脸的,罗浮派三位天仙,居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化了形潜藏在离宫门人子弟之中,暗中出手相助斗仙大会。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第五百八十六章 斗仙大会 (七) 几乎是话音响起之时,七师叔祖头上冒出一个五彩的光轮,向身周射出数道霞光,霞光到处,巨石崩飞,参天大树轰然倒塌,然而,这威力十足的光轮并没能击中那暗中揭穿了罗浮派天仙卑鄙之举的人。 那人正是林远尘,她的隐形术独步天下,早就现了罗浮派三仙行止不正常,便潜伏在左近,等到七师叔祖眼看第三场约斗就要大败,忍不住出手里,终于被林远尘现了端倪。 林远尘激愤之下,出言揭露,却被七师叔祖痛下杀手,林远尘脾气再好,这时也怒上心头,心念一动,无影剑向七师叔祖疾飞而去,七师叔祖突然心头大跳,似乎大难临头,顾不得形象,突然往地上一滚,居然来了一招凡人打架最常用的懒驴打滚,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只听见哧一声轻响,他的脸上冒出了一个血口子,随带着几缕丝也掉落下来。显然,如果是七师叔祖心底突起感应,躲闪得快,那无影剑早就在他脖子上划出了一个口子。 旁边的二师叔祖、三师叔祖此时也顾不得隐藏行踪,二师叔祖默念法诀,一座铁塔突然浮现在空中,又在他身上一闪而没,有这乾坤塔护身,无影剑就算是隐身有术,也破不了二师叔祖的防护,而三师叔祖突然往腹部捶了一拳,嘴一张,一朵朵蓝色的莲花从他嘴里飘飞出来,聚在头顶,不断旋转,却是他的独门法宝护身七宝蓝莲,能挡金仙的全力一击。 罗浮派七仙在大李朝修行者中成名已久,七位天仙的独门法术法宝可谓天下皆知,此时二师叔祖、三师叔祖施展出乾坤塔和七宝蓝莲护身,立刻被在罗浮山顶上观战的众修行者认了出来,顿时一片哗然: “这是罗浮派七仙中的二仙、三仙,没想到他们居然化形混在离宫之中,和科学门的军士相斗。” “那个在地上打滚,受了伤的,却不知道是哪位天仙。且用我的通灵宝镜照一照,咦,原来是七仙。嘿嘿,这罗浮七仙居然出动了三仙,这为了对付科学门,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我看罗浮七仙实力不过如此,三位天仙暗中下手,居然也拿科学门的一帮凡夫俗子训练而成的军士没办法,勉强打了个平手。” “谁说打了个平手?罗浮派离宫有三位天仙助阵,依然只不过三战一胜一负一平,如果双方真刀真枪不搞鬼,罗浮派离宫早就输了!” “兄台说得有理,我看那黑豹精最后一下爆体而亡元丹失控极为可疑,否则的话,这第三场约斗,却是科学门赢了。” 那些观战的修行者丝毫不给罗浮派面子,在那儿冷嘲热讽,实在是因为罗浮派吃相太难看,说好了约斗,却暗中捣鬼,这可真成了做婊子又想立牌坊。 其实一众修行者私下里也没少干龌龊事,但是罗浮派既然与科学门定下了斗仙大会,众修行者又前来观赛,那就该按照规矩来,否则的话,就是给所有观赛的修行者一个大大的耳光,摆明了罗浮派根本不在乎其他修行者的脸面。 这时,空中浮艇中飞出数道身影,正是于青、范冲子等人,他们脸色铁青,飞到离宫阵前,范冲子一声“定”,就将不知所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离宫门人子弟定住,他又一指正在施法与隐形之中的林远尘相抗的罗浮三仙喝道:“尔等还不住手?当着天下修行者之面,坏了斗仙大会的规矩,莫非罗浮派想成为天下修者的公敌吗?” 二仙、三仙和七仙狼狈不堪,他们倒是想住手,可是林远尘不知隐身在何处,那无影剑更是神出鬼没,如果不是自己施法相抗,早就中了招了。这罗浮派的脸面,哪里有自己的性命重要,此时就算是在天下修行者面前大大丢了脸,也顾不得了。 罗浮山金顶上,罗浮派掌门泰安居士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有三仙在暗中助阵,和科学门的约斗依然只不过打了个平手,更没想到,科学门的林远尘隐身术居然如此了得,一人一剑就和三仙打了个平手,如今于青、范冲子等人前来助阵,三仙必然不敌,难道罗浮七仙甘冒为天下修行者不齿的后果,强行翻了脸,和科学门大打出手吗? 但泰安居士转而一想,这斗仙大会打到现在,科学门掌门后龙先生郭大路一直秘不现身,只派出一个夫人前来助阵,谁知道他手里还有什么撒手锏,罗浮派真的要冒这不测的风险吗? 泰安居士下意识地将视线扫下四周观战的修行者,心中突然一动,只见那些修行者个个脸露幸灾乐祸之色,似乎等着罗浮派和科学门大打出手,两败俱伤后,他们再暗中出手,大捞好处--这些修行者在科学门处,是没什么便宜可沾的,但是罗浮派积聚了数千年的法宝灵丹,却是这些修行者想夺之而后快的,这些宝贝可比科学门从委奴儿国掠来的强多了。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泰安居士心里闪过这八个字,在一刹那间,他就已经做出了决断。 泰安居士长身而起:“黄巾力士何在?” 空中一声雷鸣,一个如同山岳一样高的黄巾力士浮现在罗浮山前,向泰安居士行礼:“黄巾力士,听候上仙法旨。” 科学门的阵地内,一阵大哗,浩哥儿连连下令,剩余的几辆自行榴弹炮、1o7火箭弹齐齐瞄准了那小山一样的黄巾力士,虽然浩哥儿心里并没有把握,面对这样的仙兵神将,炮弹有没有用处,但总是有要放手一搏。 浩哥儿咬着牙:“他妈的,罗浮派这是不要脸到家了!原本还派天仙化形助拳,现在倒好,那掌门人都赤膊上阵了!弟兄们,牺牲在斗仙大会上的战友们已经为我们作出了榜样,宁肯战死,也不苟且偷生!” 战士们纷纷嚷道:“浩哥儿,你放心吧,咱们就算要死,也要拉几个罗浮派的修行者垫背!我呸,修行者也不过如此,他们一样能被枪炮、毒气弹给杀死!” 正在隐身向罗浮三仙攻击的林远尘大惊,忙收回无影剑,准备向黄巾力士扑去--这黄巾力士是罗浮派的护山神将,其实是整座罗浮山灵气所化,根本不是黑豹精这些妖兽可以比的,黄巾力士一拳砸下来,科学门将士们直接就被砸成肉泥了。 于青、范冲子同样脸色大变,他们虽然拉了一些素与科学门交好的修行者前来助拳,但毕竟实力比不上罗浮派,如五龙山葛文华愿不愿意全力相助,都是个疑问,如果林远尘、浩哥儿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怎么得了。 就在这时,泰安居士手一挥:“黄巾力士听真,拿下此三子,三子擅自妄为,化形为离宫助拳,坏了传承千万年的斗仙大会,实为我罗浮派之耻。着,将此三子押入后山面壁十年!” 泰安居士手指的,并不是科学门阵地,也不是于青、范冲子等人,而是二仙、三仙和七仙。 却原来,泰安居士刹那之间就已经做了决定,绝对不能就此和科学门翻了脸,大打出手,无端端交了一个仇家不说,还便宜了别的窥视者,所以他干脆把板子打在二仙、三仙和七仙身上,给他们栽了一个“擅自妄为”的罪名,同时也把自己的责任给撇清了--这是三仙私下所为,与我这掌门人无关,不知情者无罪嘛。 当然,当着科学门以及一众观战的修行者的面,泰安居士总是要给个说法,因此将三仙押入后山面壁,只不过,区区十年的惩罚只不过是装个样子,修行者平时打个坐都有十年八年了。 黄巾力士拱手领命,呼啸一声,飞到罗浮派离宫阵前,大手一张,将三仙捏在手里,那三仙早就领会了泰安居士之意,故此并不反抗,老老实实让黄巾力士抓着,在又一阵风声中,向后山飞去,至于是真的去面壁了,还是自去逍遥快活了,那真是天晓得了。 浩哥儿见了眼前这一幕,被罗浮派的虚伪和无耻气得直跳脚,他指着罗浮山金顶骂道:“此事就这样算了不成?!我呸!因为你们不要脸暗中助拳,害死了我们多少勇敢的战士!这事儿可不能就这样算完了!” 泰安居士正色道:“李如浩李仙人说得对,此事不能就此了了。我罗浮三仙暗中助拳,实在是大错特错,本居士宣布,此次斗仙大会,是科学门赢了。罗浮派离宫门下,都由科学门处置。惹出这天大的祸事的,却是偷溜下山的黑豹精这畜生和离宫不肖门人贾聪明。如今黑豹精已死,贾聪明任科学门处置,是杀是剐,本派绝无怨言。” 不说贾聪明听了此话,魂飞魄散,瘫倒在地上,粪尿齐流,那离宫宫主当场就用捆仙绳将贾聪明绑了起来,连声道:“科学门的上仙,贾聪明偷纵黑豹精下山害人,小人委实不知,还请上仙明察。” 浩哥儿都懒得看贾聪明和离宫宫主的丑样,他叉着腰昂对泰安居士嚷道:“我们赢了斗仙大会,这离宫门人子弟以及一应资产,原本就该任由我们处置,用不着你来做这虚头巴脑的好人。我且问你,你身为罗浮派掌门,先是任圈养的畜生下山害人,后又不查三仙化形助拳,难道你自己就不用负责任吗?” 面对浩哥儿这嘴上无毛的愣头青当众指斥,泰安居士居然并没有生气,轻叹一声:“不错,本居士也是有责任的。这样吧,至今日起,科学门可以在福建任意开矿建厂,我罗浮派门下不仅不得阻挠,还得大力相助。” 浩哥儿一怔,原本科学门和罗浮派离宫约下斗仙大会,赢了就可尽取离宫在尘世的资产,可并不涉及罗浮派本派的修行宝地,浩哥儿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指罗浮山:“我听说罗浮山就在不少矿藏,埋在山里的有色金属矿就是极好的,我要在这罗浮山炸石开矿!” 一众观战的修行者一阵大哗,这叫李如浩的小儿也太过份了,蹬鼻子上脸,这是故意给泰安居士难堪啊,要知道,这罗浮山是罗浮派的圣地,修炼之基业,灵气充沛,如果让科学门炸山开矿,惊得鸟兽奔走,污了青山绿水,这还成什么样子? 可是,令众修行者更意外的一幕生了,只见泰安居士面对浩哥儿的挑衅,并不恼怒,正色道:“如果科学门想在罗浮山开矿,也不是不可以,本居士也算是有些神通,将大力相助,尽量将开矿造成的对大自然的损害降低到最小程度--大自然,你们科学门就是如此称呼山川河流的吧。” 浩哥儿没想到,这泰安居士身为罗浮派掌门,居然如此放低身段,可见郭大路说得对,修行者都是纸老虎!只要咱们科学门的战士们展现出舍得一身剐也要把皇帝扯下马的勇往直前的牺牲精神,就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 浩哥儿正想再敲几下罗浮山的竹杠,于青突然咳嗽了一声:“泰安居士,我乃科学门后龙先生至友,也算是在他面前说得上话。这俗话说得好,冤家且解不且结。科学门和罗浮派此次一战,皆因黑豹精私自下凡引起,如今此畜生已灭,也算是为惨死在它嘴里的百姓报了仇。至于在罗浮山开矿一事,据我了解,后龙先生也是极重视环保的--噢,这环保就是环境保护之意。他曾说过,科学门要金山银山,也要青山绿水。以前为了尽快展工业,对环境的保护有些忽视,甚至影响到了一些修行门派的灵地,这实在是不应该。如果泰安居士愿意把罗浮派名下的矿山交给科学门来开,后龙先生一定会把污染治理好,尽量减轻对环境的影响。” 泰安居士点点头:“那可是极好的。我对后龙先生久闻其名,只是无缘相识,不如请于道长为我引荐一下,也算是我交个朋友。” 于青哈哈大笑:“好说好说。那我等就此告辞。” 浩哥儿知道于青和郭大哥关系非同了一般,他还是林远尘林夫人的师傅,论起辈份来,还要高过自己一头,他既然了话,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当下浩哥儿指战士们,收拾牺牲的战士们的遗体,押着贾聪明、离宫宫主及门人子弟,返回杭城。 于青冲着泰安居士抱了抱拳,也返回了浮空飞艇,伴随着地面部队而去。 一众修行者看到罗浮派和科学门一战,居然如此虎头蛇尾地结束,都有些不甘,只不过人家正主儿泰安居士都捏着鼻子认了输,他们也不好再煽风点火,当下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纷纷散去。 只不过,有不少有心人已经看到了科学门蕴含的不可知的潜力,后龙先生建派区区数年,训练出了一批泥腿子,就能和罗浮派的妖兽打个旗鼓相当,如果不是三位天仙拉偏架,还是科学门赢了。 没错,罗浮七仙实力远科学门的将士,但是罗浮派存世近万年,也只不过修炼出了七位天仙,其他的修行者也就是比离宫门人好那么一点半点,如果科学门倾尽全力,派出数万甚至数十万军队,嘿嘿,光是耗都能把罗浮派寻常的修行者给耗死! 科学门的力量,不可轻视啊。 泰安居士送走各位修行者后,七仙中其他的几个天仙了上来,四仙愤愤不平地道:“掌门,咱们怎么就这样认输了?咱们七仙一起出手,不要说科学门那些凡夫俗子,就连于青和范冲子,都能把他们留下来。” 泰安居士脸色一肃:“胡闹!咱们当着众修行者的面,丢的脸还不够吗?认赌服输!更何况,我感应天机,觉得那一直没有露面的后龙先生必然留有后手,如果大家斗个鱼死网破,谁都得不了好去。” 其他几个天仙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掌门师兄在测算天机上颇有一手,如果他预感到了危机,那必然是真的。 这时,泰安居士轻笑一声道:“更何况,留份善缘,今后也好相见。我如今大大方方将福建矿藏拱手相送,以后也就能和后龙先生攀上交情了,这就是不打不成交,说不得,我还能和后龙先生做笔好买卖呢。” 不说罗浮派泰安居士心里打着不为人知的算盘,在封神山中,郭大路正在沉着脸下令:“收起射架!将射车转移回洞内。立刻组织人手拆解弹头,将弹头放到冷库内保存。” 在郭大路的指令下,一辆导弹射车将高高竖起的射架连同上面粗大的导弹,缓缓收了起来,那居然是一枚中程地对地导弹! 原来,郭大路之所以没有出现在科学门和罗浮派斗仙大会现场,却是在封神山指挥导弹部队,如果在罗浮山下的科学门战败了,甚至有可能面临罗浮派一面倒的屠杀,那郭大路就会立刻射这枚他好不容易才从21世纪的种花家求来的中程导弹。 第五百八十七章 来自西洋的逆袭 (一) 郭大路亲自坐镇指挥的,正是种花家颇有传奇色彩的东风3,当年以一枚一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沙漠里的王爷们。 东风3虽然多次经过改造,在精度方面远超从前,但毕竟已经落后了,种花家正在将其全面淘汰中,郭大路通过白素贞好不容易从“路办”弄了枚东风3来,以此作为他对抗罗浮派的最后的武器。 东风3的弹头可以装核弹,但郭大路手里的这枚导弹自然不可能装有核弹头,弹头里装的,是另一种大杀器--生化武器! 鼠疫杆菌、霍乱弧菌、落基山斑疹伤寒立克次体、黄热病毒、炭疽、埃博拉病毒--郭大路把白素贞在21世纪能搜罗到的生物武器,全都塞进了东风3的弹头里,他心里明白,依靠常规弹头是无法战胜罗浮派的修行者的,虽然东风3的弹头可以装1500公斤的炸药,但是那最多在罗浮山上炸一个大坑,杀死一些灵力低微的修行者,罗浮七仙必然安然无恙,说不得,连灰尘都不会沾上一点。 所以,生物武器就成了郭大路唯一能依靠的,要知道,以金仙无名氏之强大,都感染了禽流感,罗浮七仙对生物武器一无所知,极有可能一时大意,就着了道儿。 不过,郭大路如此做也有着极大的风险,那就是这些生物武器一旦失控传播开去,不知多少百姓会命丧黄泉,那他造下的罪孽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装着生物武器的乐风3,是郭大路手里的双刃剑,不到迫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动用的。 于青一直从前方源源不绝将战况报告给封神山里的郭大路,原本郭大路听到三次约斗的结果,还松了口气,虽然科学门的战士牺牲得非常壮烈,但他们的死重于泰山,和罗浮派打了个平手,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可是,林远尘突然发现罗浮派三位天仙化形相助,怒而揭穿真相时,战况急转而下,眼看着罗浮派的修行者恼羞成怒,既将撕破脸赤膊上阵时,郭大路差一点就将东风3给发射了过去,要不然,罗浮山脚下,浩哥儿等人可就要全军覆没了--于青、范冲子等人并不是罗浮七仙的对手。 幸运的是,在最后一刻,罗浮派掌门泰安居士突然放低了身段,主动认输,而且还奉送了许多实实在在的利益给科学门,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而郭大路也长长松了一口气,忙下令将发射状态的导弹回收。 要知道,东风3使用的燃料是单级硝酸和偏二甲肼液体燃料,带有极强的毒性和腐蚀性,每次发射都要现场加注,发射中止后,也要将燃料抽取出来,在低温下存放。 带着防毒面具,穿着连体防护服的战士们正在紧张有序地回收导弹,导弹洞窟上方,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可惜啊可惜,我还想看看这东风导弹发射的威力呢,还有各种生物武器的实战效果。没想到罗浮派的泰安居士是只老狐狸,居然临阵缩头了。害得我看不成好戏。” 正在紧张回收导弹的战士们一阵大哗,幸好郭大路高声命令道:“不要乱!这位是金仙无名氏,是、是我们的朋友!” 突然出现在导弹洞窟上面的,正是飘忽往来不定的金仙无名氏,只见他抱着胳膊,晃着腿,上上下下打量着东风3:“这玩意儿可以射到3000公里之外?啜啜,我如今对21世纪可是越来越好奇了呢,凡人居然能掌握这样强大的力量。我说郭大路,要不我进入你的寂灭玉瓶,你把我传送到21世纪去吧。” 郭大路耸了耸肩膀:“你可想好了,在21世纪这寂灭玉瓶可是我的乖女儿宝宝的绝对领域,她对你这个金仙可不太感冒,万一耍个孩子脾气,把你给伤着了--嘿嘿,那就不好了。” 金仙无名氏手一摊:“你不想让我去21世纪就明说好了,何必拿宝宝说事儿。罢了罢了,我没有功德之力,就算是到了21世纪也施不得法,真成了凡人一个,也是无趣的很。话说回来,郭大路,你为何不试试生化武器的威力?以我上次感染禽流感的经验,你那些什么鼠疫杆菌、霍乱弧菌、落基山斑疹伤寒立克次体,还真能杀死罗浮派不少修行者呢,就连所谓的七仙,也讨不了好处,少不得要大病一场,就算治好了,也要耗费不少灵力。要知道,这些生物武器,有些虽然在大李朝也存在,如伤寒,但是经过21世纪细菌战专家的培育和改良,威力可增加了不少,绝对够罗浮派喝一壶的。” 郭大路哭笑不得:“我说金仙大人,你好歹也是修行者啊,难道就没有兔死狐悲之感?我灭了罗浮派,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金仙无名氏抱着胳膊道:“罗浮派修行者的死活与我何干?我不是早说了嘛,上头那些老不死的,可都等着你把这个旧世界搅个稀巴烂呢。偏偏你行事缩手缩脚的,连个罗浮派都收拾不了,你倒是要让我们等多久啊?” 郭大路连摇头都懒得摇头了,他道:“我可不象你们修行者,不顾人间百姓的死活,一心只想着得到更多的灵力。这东风导弹一发射,死得可不仅仅是罗浮派的修行者,还有福建无数百姓,不--如果这些生物武器扩散开去,就算我已经建立了那样多医院,生产出远超朝代的药品,一样会波及整个大李朝的百姓。如今罗浮派泰安居士退了一步,我也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我科学门还得了不少实惠呢。” 金仙无名氏唉声叹气:“鼠目寸光,扶不起的阿斗,罗浮派能拿得出手的,又是什么狗屁不值不值狗屁的东西?这就让你心满意足了?你也不想想,如果你真的能改天换地,让那些老不死的得偿所愿,你得到的将是你无法想像的!” 郭大路不想就这个话题和金仙无名氏纠缠下去,一人一仙之间的三观完全不同,鸡同鸭讲,讲到天黑都讲不到头,他岔开话题道:“金仙大人,你以前为了修行,真的投胎当过女人?甚至还嫁为人妇,怀胎生子?可是你心里明明知道自己是男人--嗯,曾经是男人,那你没感觉到别扭吗?” 金仙无名氏耸了耸肩膀:“这有什么好别扭的,我虽然没有喝奈何桥上的孟婆汤,依然保有前面数世的记忆,但并不影响我身为女人。我可告诉你,我床上功夫可好着呢,因为我体娇声柔,我的夫君爱极了我,给我取了个观音奴的昵称--取我叫床的声音动人之意。” 郭大路的脸上一直抽抽,看着金仙无名氏自得宣称自己床上功夫好,实在是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不过,他倒是知道了金仙无名氏的其中一个名字--观音奴。 郭大路干脆道:“金仙大人,我总不能一直叫你无名氏,得,干脆我就叫你观音奴吧。” 金仙无名氏淡淡地道:“叫什么名字,只是个符号,我虽然如今是个男人,但你叫我观音奴也没问题。” 郭大路咳嗽了一声:“观音奴,你当年有没有生过孩子?是男是女?” 观音奴道:“我却是子女双全,先得女,后得子。” 郭大路啊了一声:“那你可真是有福之人,你的一双儿女后来如何了?他们可有后人留下来?” 观音奴耸了耸肩膀:“我后来很快就修行有成了,那一双儿女如何,我就不管不顾的。这两个孩子不成才,居然没有一个修行有成,我给他们留了些俗世的金银,就自去修行了。至于后人嘛,我想,经过数世繁衍生息,应该有不少流着我血脉--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遗传因子的后人存世吧。” 郭大路道:“那你就从来没想过与后人相聚?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啊。” 观音奴如同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郭大路:“你这蠢才,怎么还不明白?我如果修炼无法突破金仙之境,依然会坠落轮回,那我见或不见那些子孙后代,又有什么关系?可是如果我有一天,能真正拥有突破一切规则的力量,那我就能轻而易举将我的后人也超脱于这个世界,不生不死,甚至能将他们死而复活。” 郭大路一阵无语,嘀咕道:“这样说来,倒是你如此绝情,反而是为了他们好。” 观音奴拍了拍手掌:“确是如此,你自己传于青的道家经典中,就有大道无情一说,可见,大自然甚至这个宇宙真正的规则,是不受人间亲情这样的小情小义束缚的。郭大路,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就赶紧动手,将这个旧世界毁灭了吧,只有这个世界涅磐重生,才能真正拯救苍生。对了,我觉得这生化武器的威力还是有些不足,你想办法弄些原子弹--不,我看还是氢弹更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往昆仑山扔几枚,东海也来上几颗,其他有名有数的修行者门派各来上一颗,一下子就旧世界给毁灭了,多痛快--” 郭大路彻底无语,他可不认为观音奴是在胡说八道,这家伙真要弄到氢弹,绝对会全都扔出去,这货就是个灭世大魔王。 郭大路冲着观音奴抱了抱拳:“抱歉,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且不说我是否有这样的能力,就算我有这样的能力,我也不会这样干!我绝对不会为了所谓大道,去牺牲无辜的人。对了,观音奴金仙大人,你既然本事这样大,干脆你自己亲自来灭好了,罗浮派七仙只不过是葡萄天仙,绝对不会是你的对手。” 观音奴连连摇头:“不成不成。这灭世可不能由我来干,你郭大路才是应劫之人,只有你来做这些事,才有用,其他人包括我在内,再怎么忙活,却是无用功。” 郭大路耸了耸肩膀:“既然如此,观音奴你就老老实实在旁边看着吧,别来啰嗦了,我看罗浮派泰安居士倒也是讲点道理的,关于福建开发一事,我得找他好好商量商量,这次斗仙大会上,我们的战士牺牲得够多的了,再不能发生这样的事了。” 郭大路正想亲访罗浮派,和泰安居士面悟,不成想,东海上突然发生一起大事,拖住了他的脚步--科学门驻委奴儿国舰队,遇袭! 当浩哥儿亲率装甲部队,和罗浮派离宫约架时,在委奴儿国,于青正蹬上铁甲舰,准备一次远航。 这次远航,却是郭大路早已经谋划许久的一次行动--占领澳大利亚。 当然,如今的澳大利亚,并不叫澳大利亚,依然是个不为文明世界所知的新大陆,上面应该只有少量土著和袋鼠、考拉,西洋番人的风帆船只还没有发现这块大陆。 但郭大路却知道这个大陆的存在,更知道上面有无尽的矿藏,他在大李朝,因为大多数山林土地都在修行者或者大地主手里捏着,因此极度渴望海外的矿藏,除了在委奴儿国搜刮外,他也把主意打到了如今还无主的澳大利亚身上。 这块大陆,在大李朝的时空,可不能让西洋番人给占了去。 所以郭大路命令乌青,亲率铁甲舰队,也来玩一玩地理大发现--这其中,郭大路自然金手指大开,提供给乌青的海图上,“至今无人发现的大岛”位置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暗礁、航道深浅、海流走向,都一一注明。 因此,乌青此行根本不是什么探险,而是如郊游踏青一样轻松。 当然,此事除了乌青,包括施晓峰、陈阿扁在内,其他人一无所知,当陈阿扁得知要前往寻找一个传说中的大陆时,他还在景宫主面前抱怨了好几天,担心在海上遇到不可知的风浪,虽然铁甲舰的航速、抗风能力、机动性远超木制风帆船,但在大海的风暴面前,铁甲舰和一只小洗澡盆子没多大区别。 乌青大步走进舰桥,里面的军官和战士们齐齐向他敬了个礼,乌青还了个礼,问道:“舰队准备得如何了?” 一名副官道:“所以船只已经升火,随时可以出发。” 乌青知道这次“地理大发现”其实质是一次移民活动,随了铁甲舰队,还有一支来自夷州岛的乘坐着大量百姓和工程师的民用船队,这些百姓和工程师一上新大陆后,就要建立定居点,拓荒、寻矿。 郭大路早就给新大陆取好了名字,就叫澳省,首府名西京--悉尼什么的将永远不会出现在本时空。 乌青叮嘱副官道:“气象员预报今天海上会下雨,虽然风浪不大,但是平民船只的抗风浪能力远远不如我们,所以一定要保护好平民船只,将它们安排在船队中央。” 副官领命而去,一一通知各舰。 终于,随着一声汽笛的鸣叫,铁甲舰队和民船拔锚起航,喷吐着浓烟,缓缓驶出了京都湾。 在京都湾码头的一家酒店里,宫本总司、山本太郎以及畅法大和尚坐在桌前,心情复杂着目送着科学门的铁甲舰队离港。在港口码头上,有学校组织了学生敲锣打鼓,挥舞着彩带欢送舰队出征,孩子们用刚学不久的大李朝话欢呼着:“加油”,“请平安归来”“为国立功”等祝福的话儿,当然,这“国”并不是指委奴儿国,甚至不是大李朝,而是郭大路建立的国中之国。 宫本总司看着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长叹一口气:“孩子们的大李朝话学得倒是不错,象我家的孙子孙女在家里说话,都是用大李朝话,对了,后龙先生管这叫普通话。孩子们说,老师要求无论在学校还是家里,都要用普通话对话,谁要是用委奴儿国话就要扣分,挨罚。” 山本太郎咬着牙道:“此乃后龙先生亡我国之举,我听说后龙先生有句话,欲灭一国,必先亡其史,灭其文,效祖龙书同文,车同轨,才能将其同化。这是在同化我委奴儿国啊!这些孩子长大后,还是我们委奴儿国的孩子吗?嘿,恐怕到时,他们心里不禁看不起我们这些只会说委奴儿话的老古板,甚至连天皇都不在乎,连祖宗神明也不放在眼里,心里只有后龙先生一人,只有所谓的科学。” 畅法大和尚倒不象山本太郎那样激动,他轻叹一口气:“科学门强,委奴儿国弱,仰人鼻息,在人檐下,不得不伏低做小。我们不能在明面上和科学门作对,只能暗中从事,就如同要砍倒一颗大树,先要去除它的枝叶,砍断它的根系,然后才能将已经外强中干的大树砍倒。” 山本太郎苦着脸道:“砍科学门这颗大树,哪里这样容易,唉,你们是不知道,每次我派到大李朝的密探,告知我科学门建设的那些巨大的工厂,我就沮丧万分,那工厂之巨大,甚至可以比得上我们的一座小城市。我们和后龙先生、科学门的实力差距,越来越大。” 第五百八十八章 来自西洋的逆袭 (二) 畅法宣了声佛号:“想把委奴儿国从后龙先生掌控下解放出来,非一朝一夕之功。不过,科学门虽然强大,但并非没有弱点,要知道,就算是在大李朝,科学门就有不少强大的敌人。最近,拥有七位天仙的罗浮派,就和科学门产生了矛盾,将举办斗仙大会。科学门虽强,但对上七位天仙,也讨不了好去,说不得,就要吃大亏。科学门在本土力量一弱,对委奴儿国的控制也会减弱,到了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畅法看向宫本总司:“此次科学门驻委奴儿国铁甲舰队离港远行,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阿里斯塔克神父那儿传来消息,种子岛上最后一艘经过改良的铁甲舰已经下水,所以的水手也全部训练完毕,此次正是出奇不意攻击科学门铁甲舰队最好的良机!如果能将铁甲舰队和运送大量物资、工程师的民船击沉,那不仅将重挫科学门,而且也将解开科学门勒在我们委奴儿国脖子上的绳索!光任陆战队,科学门可无法掌控整个京都!” 宫本总司连连点头:“我明白这个道理,正因如此,我暗中命小女曲意奉承那陈阿扁,还真从他嘴里套出来不少话,不过,我女儿也因此受了不少不能述说的屈辱,终日以泪洗脸,连老夫的面也不愿意见,唉,这就是我女儿用自己的贞洁换来的海图。” 宫本总司说着,从怀里珍而重之地掏出一张海图,放在案贝上,那份海图,正是郭大路从后世拿来的,标注着经纬度的现代海国,上面划着一条航线,幸好,这海图并不完整,没有澳大利亚的部分。 山本太郎大喜:“这的确是科学门高层专用的海图!我以前在铁甲舰上曾经无意中从乌青手里看到过,那乌青立刻沉下脸把我轰了出去,将海图锁在了保险柜里。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图上面,也有类似的一纵一横的数字,在茫茫大海上标记方位。” 畅法细细看着海图,眉头一皱:“可是这海图并不完整啊。” 宫本总司道:“这已经是小女能弄到的最顶级的机密了,那陈阿扁其实是个小人,并不得科学门后龙先生真正的信任,所以他也只能了解到部分资料,更完整的海图只在乌青一人手中,只是此人不仅女色,也不贪财货,我试探了几次,担心露了咱们的底细,就再不敢和他接触了。” 畅法挠了挠头:“这乌青不好女色,难道是好男风,算了,此时说这些也来不及了。这海图虽然不全,但我看航线正好经过种子岛一带,就让阿里斯塔克率领铁甲舰队在这儿拦截好了。我在暗,敌在明,这番一定要让科学门吃个苦头,一洗上次委奴儿海海战之耻!” 山本太郎道:“阿里斯塔克一直在催促我们制造的铁甲舰队到种子岛汇合,由他统一指挥,这样就能更增几分胜算。” 宫本总司抱着胳膊道:“我们哪里有铁甲舰?畅法大师除了建造了两艘防空舰以外,其他的工匠、钱财全都用来造航天母舰和飞机了。阿里斯塔克想假借统一指挥的名目,吞了我们的铁甲舰队,却是休想!” 畅法点了点头,比划着地图道:“诸君请看,此次海战的地点,已经远离岸边,如果我们当时不大力发展航天母舰,就算是有飞机,这飞机也跑不了这样远。但现在,航天母舰就是我们海上移动的机场!我们可以把航天母航派到这儿--这一带有几个海岛,正好可以用来掩藏舰只,然后等科学门乌青和西洋番人阿里斯塔克的铁甲舰队缠斗得难分难解时,我们突然杀出来,将炸弹扔到乌青的头上,把科学门的铁甲舰彻底炸沉到海底!”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连连点头:“就这样干!当科学门的铁甲舰沉到海底时,恐怕连怎么死的都没弄明白,没准还把这笔帐算到阿里斯塔克他们西洋番人头上,这正好让我们委奴儿国避免了以后的报复,赢得发展之机。” 宫本总司突然道:“乌青和阿里斯塔克海上大战,必然激烈无比,恐怕阿里斯塔克的舰队也会受损颇重,要不要干脆把他们也炸沉了事?这些西洋番人也同样不是好东西,阿里斯塔克念念不忘在我国传播主的荣耀,这一样是想灭我委奴儿国啊。干脆这一次一劳永逸,将科学门和西洋番人都干掉!” 宫本总司的提议让山本太郎和畅法两人的眼睛如同饿狼一样闪闪发亮,他们盯着海图,似乎看到,在委奴儿国航天母舰派出的飞蝗一样的飞机的轰响下,乌青和阿里斯塔克麾下如同小山一样的铁甲舰,冒着浓烟和烈火,缓缓沉入冰冷的海底。 终于,畅法长长出了口气,他沉思道:“此举有些过于冒险了,未免有贪心不足蛇吞象之虑。无论是乌青和阿里斯塔克的舰队,都是颇有实力的,我们的航天舰队虽然全力建造,但至今不过三艘,装载60架,对付其中一支舰队就已经有些吃力,需要趁虚而入,对付两支舰队的话--不妥不妥,一着不慎,恐怕两支舰队都会从我们眼皮底下逃脱。更何况,大李朝、科学门离委奴儿国近,正如后龙先生所言,一衣带水,对我委奴儿国的威胁更大。而西洋番人远渡重洋而来,就算他们对我委奴儿国极为贪婪,一时也无法下手。所以,暂且我们还是联番人战科学门,这就是远交近攻之策。等到我委奴儿国足够强大时,再对西洋番人下手也来得及。” 山本太郎和宫本总司连连点头:“畅法大师此乃老成谋国之言,正该如此办!当今乃大争之世,我委奴儿国正该趁势而起,先灭科学门铁甲舰队,再除京都陆战队,复我主权后,再图谋韩半岛,进而占据大李朝东北等地,实现我皇国在大陆上立国之千古远谋!” 宫本总司、山本太郎和畅法定下大事,就冒着雨分头而去,他们需要调动暗中建造的航天母航、飞机、驾驶员,需要与种子岛上的阿里斯塔克暗中联络,也需要在京都暗藏一支部队,以监视科学门的陆战队,以防科学门在得知铁甲队覆灭后,铤而走险,陆战队对樱天皇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大海之上,乌青率领的铁甲舰队和民船正在缓缓前进,因为受民船航速的拖累,整支船队前进的速度并不快,但乌青并不着急,因为此次“发现新大陆”和郊游没什么区别,在海图指引下,无惊无险,重要的是保证将民船安全送上澳洲,因此,乌青还特意吩咐放缓船速,以免民船中的百姓和工程师受风浪颠簸过剧,呕吐坏了身子--到了澳洲之后,他们可是要立刻投入繁重的建设开发之中,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健康。 这时,一名气象军官进来敬了个礼:“乌长官,这是最新的气象资料。” 乌青接过资料翻看了一下:“嗯,看样子这雨势还将持续下去,不过风倒是不大,到了明天,也该放晴了。命令船队,按照预定航线行驶,各船之间打开灯光,以防碰撞。”如果是在战时,全舰队肯定要静默行驶,不仅关闭灯光,连无线电也不能随意接发--虽然如今没有其他国家或势力拥有无线电,但郭大路依然要求在战时严禁拍发无线电,谁知道修行者会不会发现这种奇特的电波。只不过,这次行动安全第一,委奴儿国附近的海面上也没有任何其他海军势力能够威胁到乌青的铁甲舰,所以乌青干脆让各舰打开灯光。 巨大的舰只在雨中闪烁着灯光,远远看去,如同海中的城市,军舰上的战士们严守纪律倒是罢了,但民船上的平民百姓们,却纷纷挤到栏杆上,看着这难得的奇景。 这些平民很多都是第一次坐船出海,他们是受科学门的激励去开发新大陆的,他们对后龙先生极为尊敬,所以当听说后龙先生鼓励大家建设新大陆时,纷纷报名参加。考虑到新大陆开发的特点,许多移民都是以家族为单位的,这样一到新大陆,就能开枝散叶。 这时,一个小男孩看着对面的雨幕中的雄壮的铁甲舰,看着军舰上的探照灯如利剑一样劈开雨夜,兴奋地拍着手道:“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当海军,开大铁船!” 站在他身后的母亲拍了拍孩子的肩膀:“那你可要好好学科学啊,听说海军战士不仅要身体健康,读书成绩也很优秀呢,你如今数学可还不够好,上次考试只考了15名呢。” 孩子握住小拳头:“等到了新家,我一定好好读书!” 母亲看向身旁的丈夫:“夫君,这新大陆真的象后龙先生说得那样好吗?咱们到了新家,会不会水土不服啊?” 那丈夫拍了拍手里的一本澳洲开发指南笑着道:“后龙先生可是神仙,你看,他写的书里,已经把澳洲的一切写得清清楚楚了,那儿土地宽广无比,更有许多宝贵的矿藏,不同于咱们大李朝,这些可都是无主之地啊,只要我们有能力开发,这些地啊山啊的,统统都是我们的。这澳洲上没有什么凶猛的动物,袋鼠、考拉都是极温顺的,我们还可以养牛放羊,如果采用郭兰英夫人的人工培育技术,不出几年,就是牛羊成群了。更重要的是,在新大陆,没有修行者和他们的狗腿子欺负我们,我们终于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一家人正在向往着后龙先生给他们描绘的新大陆的新生活,突然,雨夜中闪过一条条银蛇,霹雳声一声连一声炸响,却是雨势越来越大,母亲和父亲忙拉着孩子回了舱室。 轰,一道儿臂粗的闪电劈在乌青所在的旗舰上,火花四射,引起一片惊呼声,身在舰桥的乌青一皱眉:“瞎嚷嚷什么?平时接受的训练都丢脑后了?立刻汇报情况!” 情况很快汇总过来--炮瞄雷达在刚才的闪电中被劈坏了。 乌青摇了摇头,虽然雷达上装有避雷装置,但显然,这玩意儿并不顶用,他问道:“多长时间能把雷达修好?” 负责雷达的军官迟疑道:“雷达的零配件后隆村至今不能自产,舰上也没有存货,我只能试着维修,看看能不能修好。” 乌青脸色有些不好看:“怎么搞的?战备工作怎么做得这样松懈?我看自从大章鱼大海蛇一战后,你们个个都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了,连浩哥儿指挥的陆战队都需要你们搭救了,各项训练反而都搁下了。这倒好,此次开发新大陆的行动,后龙先生如此重视,结果船队出航,你们连必要的零配件都没有预备。这如果是在战时,你知道失去了炮瞄雷达的后果吗?咱们舰队就成了聋子瞎子!” 那军官辩解道:“雷达的配件连夷洲岛都没有,我只能向后隆村申请,可后隆村迟迟没有发货,这次开发新大陆的命令又来得突然,所以才在没有充好足库存的情况下就出海了。” 其实,这雷达的配件不仅夷洲岛没有,后隆村同样没有,需要郭大路向21世纪申请调配才行,可郭大路忙着和罗浮派约斗一事,一时半会儿将这事儿给忘了。 听说到雷达配件运送涉及到后隆村,乌青只得作罢,他虽然得大妞和郭大路信任,但依旧不是后隆村的那些老人能比的,他只得命令道:“抓紧时间尽一切可能抢修雷达,另外,派暸望哨到桅顶目视警戒。” 那雷达军官忙领命去了,他心里觉得乌青有些小题大作了,就算没有雷达,科学门的铁甲舰队依然是海上无敌的存在,他们连妖兽也能战而胜之,何况那些至今扬着风帆笨拙地前进的船只? 如果有谁不开眼敢来惹科学门的铁甲舰的话,舰上的大炮分分钟钟就能让对方沉到海里去。 轰隆隆,海面上的闪电更为密集了,如同雷神之矛,投向海天之间。 种子岛背面的海面上,在雨幕之中,静静地停泊着一支舰队,这支舰队和科学门的舰队一样,同样是螺旋桨推进,厚厚的装甲带,威猛的巨炮,事实上,这支舰队无论是防护力、大炮的口径和威力,都超过乌青的舰队,因为,这支舰队正是以郭大路沉没的旗舰为蓝本,又经过阿里斯塔克用神术加持过的加强版铁甲舰队。 阿里斯塔克此时正站在旗舰的甲板上,高举十字架,向着主祷告,那笼罩在乌青舰队上的连绵闪电,正是他利用神术招唤来的, 舰队指挥官查理以敬畏的目光看着阿里斯塔克施展神术,只有这些神父才能得到主的恩典,才能通过祷告施展这非人间的力量,也正是靠着这神术,西洋番人才能征服海洋,将殖民地遍布各地,一直到东方之海,才被修行者的力量所阻挡。 但是,也许是大李朝的修行者太过关注大陆上的灵地,对灵力稀薄且被龙族所占据大海并不感兴趣,所以在大海上,依然是西洋番人的船只在纵横往来,他们强占土地,欺压土人,开拓新领地。 这样的局面一直到科学门的铁甲舰横穿出世,就突然中断了,科学门占据了夷洲岛,驱逐了上面的西洋番人和海盗,进行了大开发,铁甲舰队在大李朝鄞州三江口码头、夷洲岛和委奴儿国之间往来,驱赶西洋番人的船只,除非这些船只加入后隆村的海上保险公司,否则就不能在开发区做生意--要知道,如今开发区生产的闻所未闻的产品,已经成了西洋各地最时尚的奢侈品。 用化学染料染成的鲜艳的布匹,华丽的钟表,自行车,缝纫机,各种神奇的能救人一命的药品,录音机,照相机,更不要说各种坚固耐用的钢材了,天哪,甚至有种不锈钢,在雨水中都不会锈蚀,依然晶晶亮,这些商品其实在大李朝都供不应求,而转手到了西洋各地,更是被贵族富豪们炒到了天价。 那些最早和科学门建立起合作关系的商人,如阿里巴巴,已经建起了自己的船队,成了各国王宫的坐上宾,甚至还获得了爵位,他说的每一句话,国王们都会认真倾听。但是阿里巴巴最遗憾的却是,就算他献上全部的身家,后龙先生也不愿意让他成了一个真正的大李朝人。 阿里巴巴曾经在巴黎的罗浮宫悲伤地道:“在后隆村过的日子那才叫真正人过的日子,而巴黎,就是个大猪圈!所谓的晶宫,只不过装了几面镜子,连后隆村供销社的杂货铺都比不上。”而听着这一切的罗浮宫之主--法国国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油然神往,他掏出了大把的金子,请阿里巴巴从后隆村搬了一整座浴室所需要的原材料来,给自己建了一座标准化的浴室,只有他最宠爱的贵妇人,才能进入光可鉴人的铺满瓷砖的浴室,和国王共浴。 第五百八十九章 来自西洋的逆袭 (三) 西洋各国有识之士也曾经想仿造科学门的产品,可他们很快就绝望了,因为这些产品涉及的学识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并不是那些手工作坊的工人能生产出来的,如果说,黑火药枪炮还能在神术的帮助下仿造的话,那这些五花八门的商品涉及的学科之多,就连神术也难以相助。 毕竟主的恩典并不是胡乱能得到的,黑火药枪炮关系到西洋各国的存亡,自然全力相助,可如果连日用百货也需要主的恩典,那就有些过太份了,非被教庭惩罚不可,因为贪婪也是种原罪。 面对大李朝科学门的横空出世,西洋各地不同阶层的反映也各不相同,普通百姓只知道科学门的百货精巧,幸好这些商品价格昂贵,数量也有限,并没有侵占他们手工业作坊的市场,绝大部分神父、贵族、骑士,包括国王们在内,只晓得一味追求科学门的新奇之物,争相以高价竞购,甚至为此大力向商人百姓征税,只有极少部分如阿里斯塔克这样清醒的人,才晓得,随着科学门的日渐强大,西方各国与大李朝之间的实力差距将会越来越大。 在此以前,大李朝有修行者,西洋各国有主的恩典,勉强保持了一个平衡,西洋各地的势力在进入东方后,不能胡作非为,同样,大李朝的修行者也不可能跑到西洋各地逞威风。 但是,科学门却不同,他们根本不追求灵力,练的是什么功德之力,他们的士兵在用种种匪夷所思的武器武装后,战斗力甚至接近三级圣骑士。要知道,大李朝可是一个有着亿万人口的大国,如果每个大李朝百姓都用科学门的武器武装起来--我的主啊,那西洋各地就将被来自东方的黄潮所吞没! 阿里斯塔克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主动向教庭请求,来到东方,主持南洋各地的教务,其实他的真正目的则是监视后龙先生、科学门的发展,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 现在,阿里斯塔克终于等到了机会,在与委奴儿国合作之后,建立了一支强大的舰队,更趁着雨夜,偷袭乌青舰队,准备给科学门以沉重打击。 阿里斯塔克早就已经谋划好了,攻击乌青舰队只是第一步,接着,就顺势登陆京都湾,炮轰科学门陆战队营地,然后将委奴儿国收入主的光辉之下。此后,趁着科学门海上势力出现空白之既,挟委奴儿国进攻夷洲岛,听说那岛是后龙先生和他的正妻的领地,这几年经过大力开发,建设有军工厂、船厂、机械厂等极重要的工厂。 攻下夷洲岛后,活捉后龙先生之妻,以她为人质,逼迫后龙先生向西洋各国提供先进的科学知识和工厂,只要西方各国在主的恩典下,急起直追,一定能最终战胜科学门,战胜大李朝--大李朝的修行者虽然强大,百姓虽然众多,但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极恋故土,不愿意漂洋过海,开发海外殖民地,而西洋各地则更有进取精神,如今海外的殖民地面积甚至超过了本土,获得了海量的财富。 阿里斯塔克费尽心思,甚至说动了教皇,派来数名学识最深的大学士,帮助他一起研究制造铁甲舰,就是为了今日一搏! 轰轰轰,一道接一道闪电击打在乌青舰队上,越来越多暴露在舰体外面的设备被毁坏--雷达、观瞄设备、通讯天线,甚至有两座露天机关炮,也被闪电击毁。 这西洋的法术与大李朝修行者不同,并不需要动用灵力,所以乌青居然没有察觉,这连绵的闪电,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他只能暗叹自己运气不好,命令工程人员立刻组织抢修。 种子岛背面的海面上,阿里斯塔克放下了手里的十字架,停止了施法,他求得主的恩典并不需要灵力,但是,同样需要消耗信徒的信仰之力。 而种子岛上,来自西方的信仰主的子民也就这一批人,就算是来自委奴儿国的工匠们在阿里斯塔克半诱惑半威逼下改信了主,可信仰之力依然不多,就算有一帮神父和大学士的辅助,能召唤来这一阵闪电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阿里斯塔克擦了擦脸上的水滴,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他沉声问查理:“委奴儿国的铁甲舰有没赶来与我们汇合?” 查理满脸怒容,摇了摇头:“没有,根本没有任何舰船来与我们汇合,甚至连条舢板都没有!该死,我早说过那些黄皮猴子靠不住!他们一定是太过害怕科学门的铁甲舰,临阵退缩了!” 阿里斯塔克摇了摇头:“不。查理你错了。就我和山本太郎、宫本总司打交道来看,委奴儿国对科学门的痛恨,和迫切获得解放的心情是实实在在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冒着极大的风险,帮我们从科学门盗取机密资料了。也许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耽误了行程,毕竟,他们在科学门陆战队的眼皮子底下活动,行事并不方便。” 查理道:“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等委奴儿国舰队到来,再发起攻击?” 阿里斯塔克看了看乌青舰队方向,那儿,他召唤来的闪电正在渐渐变得稀少起来,他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再等了。如果乌青舰队离开这片海域,再修好被闪电击坏的设备,那我们好不容易获得的优势就丧失了。查理指挥官,我命令,屠龙行动,立刻执行!” 查理敬了个礼,满脸狰狞:“尊敬的阿里斯塔克神父,您瞧着吧,我一定会把科学门的铁甲舰击沉到海底喂鱼!” 阿里斯塔克冲着查理划了个十字:“去吧,我的孩子,主的光辉照耀着你。”一阵微微的圣光从查理身上闪过,这是神圣之盾,只要查理不直接被炮弹击中,普通的弹片根本伤不了他。 查理赶回舰桥,发布了一阵串的命令,早就升火加压力的西洋铁甲舰开始喷吐出大股大股的夹着火星的浓烟,船只开始加速,从种子岛背后转了出来,向乌青舰队冲了过去。 乌青站在指挥室里,正心神不宁地觉着望远镜,盯着重重雨幕,可就算是有探照灯不时划过,乌青依然什么也看不到,雨,越下越大了。 然而,来自草原上的乌青却有种直觉,他在胡族时,经受过无数的战争,这样的磨炼,让他对危险如同草原上的野狼一样,有种直觉的反映--有危险!在漆黑一片的大海上,正有一种莫知的危险向自己逼近! 乌青脑海里飞快地思索着,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究竟是何方势力与科学门的铁甲舰队为敌? 是委奴儿国吗?不错,虽然委奴儿国如今臣服在后龙先生脚下,连他们的樱天皇都成了后龙先生指明的妻子,但是,委奴儿国的臣民百姓并没有心服口服!毕竟委奴儿国立国已久,有自己的传统文化,民族,语言,万世一系的天皇更是百姓的一种信仰,科学门虽然用强力压服,但远远说不上完全征服委奴儿国。 委奴儿国有反抗是必然的,没反抗才是不正常的。 只是,委奴儿国一直被乌青盯得死死的,任何反抗势力一露苗头,就格杀勿论。委奴儿国有能力在海上伏击铁甲舰队吗? 如果不是委奴儿国,那难道是妖兽?这极有可能!这大海之中不仅有龙族,更有诸多强大的妖兽,大章鱼和大海蛇只不过其中神通并不算特别强大的。 又或者,是别的修行者,在暗中窥视着科学门,如今突然出手一击? 乌青越想越担忧,厉声问道:“雷达修理好了吗?” 有名士官报告:“还没有,工程师说最起码还需要一个小时。” 乌青一皱眉:“告诉工程师,我最多给他20分钟!20分钟后,我要看到雷达正常使用!” 就在这时,乌青突然看到,远方的雨幕中,突然亮起数点闪光,紧接着,传来一阵闷雷般的声音--是雷电?不对!是炮声! 就在科学门铁甲舰队的侧翼,一支神秘的舰队突然开火,如果不是炮口的焰光暴露了它们的方位,乌青甚至不知道自己遇袭了! 乌青紧紧拉住旁边的栏杆,大吼道:“有敌来袭!” 来不及了,轰轰轰,一朵朵金属之花在乌青舰队中炸开,炮弹的落点极准,乌青所在旗舰连中三弹,其他的铁甲舰和民船也有中弹的,就算没有直接击中,也是近失弹,在舰船旁炸起高高的水柱! 乌青的头被一片玻璃碎片划伤,鲜血顿时流了他半脸,旁边的医护兵冲上来,给乌青紧急包扎,乌青一把推开他:“去救重伤员!”自己掏出一块手帕,捂在额头上,一边大吼着:“立刻汇报舰队损失!” 这时,远方再次亮起炮口的火焰,又一批炮弹呼啸而来,炸得乌青舰队浓烟滚滚。 乌青吼道:“该死!敌人有雷达!要不就是有法术相助!要不然,在这茫茫雨夜中,根本不可能这样精确的射击!” 枪炮长着急地问道:“长官,我们要不要反击?” 乌青咬着牙道:“我们的观瞄设备都在刚才的闪电中损坏了,没有观瞄设备,光靠人工测距,在这样的雨夜,我们根本打不中敌人,只能是浪费弹药!工程师呢?!命令他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修好雷达!” 其实不需要乌青催促,工程师也知道曾经无敌的铁甲舰队今晚遇上了生死劫,如果自己不能在最短时间内修好雷达,那真成了飘浮在海面上的活靶子了,顿时如同疯了一样,不顾身边乱飞的弹片,拼命维修着雷达。 乌青眼看着敌人的炮弹不断飞来,越来越多的舰船中弹,他一咬牙,大吼道:“命令所有的民船立刻调头,返回京都湾--等等,该死,京都湾不能回去了!我们此次秘密前往新大陆,中途却被不知道底细的敌人埋伏拦截,分明是被内奸提前泄露了我们的行踪!而这内奸,除了委奴儿国人这些狗贼,再无他人!” 委奴儿国是绝对不能回去了!说不定,连驻扎在京都湾的陆战队都有危险! 那么,返回夷洲岛? 不行!夷洲岛实在太远了,不等自己的舰队驶到夷洲岛,就会被敌人全都干掉!因为民船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为了掩护他们,铁甲舰也无法发挥速度优势。 乌青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需要立刻作出决断,每拖延一分钟,舰队的死伤就惨重一分! 乌青死死盯着远方不断炮击的敌人,自己一方的舰队中,有一艘民船燃起了大火,虽然船员冒着弹雨,放下求生艇紧急撤离乘客,但依然有许多百姓忍受不住浓烟和烈火,直接就从船甲板上跳了下去。虽然百姓都穿着救生衣,但是,如果不及时将他们打捞出水,在这冰冷的雨夜海水之中,很快就会因为体温流失而死去的! 乌青重重一拳砸在甲板上,大吼道:“命令所有的铁甲舰,向敌舰来袭方向高速行驶!其他的民船,除留下一条抢救落水的百姓外,继续向新大陆行驶!” 乌青孤注一掷,以铁甲舰来吸引敌人的炮火,换得民船逃生的机会,他此举其实是万不得已,要知道,如果铁甲舰被敌人全灭,那笨拙的民船很快会被敌人追上,然后一一击沉到海里。 但是,这是乌青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只能赌,赌科学门的铁甲舰有和敌人一战之力! 科学门的铁甲舰队冒着不知名的敌人的弹雨,开始转向,锅炉压力升到了最高,巨大的螺旋桨高速旋转着,推动庞大的舰只向敌人冲去,就如同一个一往直前的钢铁骑士。 西洋舰队中,查理正在查看着一个神父向自己展示的水幕术,那上面,正是乌青舰队的动态,却原来,阿里斯塔克利用神术、间谍等手段,虽然复制了装甲、火炮、锅炉、螺旋桨等,却无法复制雷达,因为雷达中的芯片,是连主也无法制造的--虽然主是万能的,但正如主无法制造出一块他自己无法搬动的大石一样,主也有不回应他在凡间的仆人的请求时候。 所以,查理如今只能依靠水幕术,还侦察乌青舰队的动向,只不过,水幕术已经足够帮助他在雨夜中,接连发炮击中乌青舰队了。 这种敌人只能干挨打,不能还手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查理正在高声下令,命令舰队根据新的坐标重新瞄准射击,突然看到乌青舰队调过头来,向自己疾驶而来。 查理一怔:“科学门铁甲舰队的指挥官想干什么?哈哈,难道他想如同骑士对决一样面对面干上一架吗?” 查理出身骑士家族,在黑火药枪炮从大李朝流传过来之前,他的父亲就经常带着他参加各种骑士决赛,可以枪炮出现后,面对面骑兵冲刺,就成了一件最愚蠢的事,因为还不等骑士冲到对方面前,一个农夫都能拿着一杆火枪,一枪把骑士老爸干掉。 可是现在,查理骨子里的骑士血液再次沸腾起来,在他看来,躲在远方,不停的炮击,就如同孩子躲起来扔石块一样,这不是一个骑士该干的。此时,查理看到乌青率领舰队向自己冲来,正中下怀,他连声嚷嚷道:“冲上去!冲上去!把我们的炮口顶到科学门铁甲舰指挥官的鼻子底下!” 旁边的一个副官提醒道:“查理阁下,科学门的舰队迟迟没有还击,显然,阿里斯塔克神父刚才的闪电击坏了他们的观瞄设备。我们与其冲上去和他们硬碰硬,不如拉开和他们的距离,依然利用我们远程炮击的优势,来干掉科学门的舰队。” 查理瞪了副官一眼:“怎么,你害怕了?不敢和科学门的舰队正面对决?你要知道,我们的大炮比科学门的威力更大,我们的装甲比科学门的更厚,我们一定能正面战胜科学门的舰队,而不是像一个懦夫,远远躲在一边开炮!” 副官的脸涨得通红:“查理阁下,我只是提醒你没必要造成无谓的牺牲。这支舰队是阿里斯塔克神父花费了巨大的心血才建成的,在消灭了科学门的这支舰队后,我们还需要依靠舰队封锁夷洲岛,打击科学门的增援舰队。” 查理冷哼了一声:“这些大道理不需要你告诉我。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科学门的铁甲舰队,因为科学门的民船正在逃跑。我认为,科学门的战舰之所以全力掩护民船,就说明民船的行动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别忘了,我们至今不知道,科学门为何要突然组织这样的一次远征,要知道,至今没有人知道,在这条航线的另一端,存在着一个怎样的世界。但既然科学门铁甲舰队的指挥官--乌青,选择牺牲自己也要保护民船的行动,那就说明这个秘密非同小可!我,舰队指挥官查理,认为就算我们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要尽快消灭科学门的战舰,俘虏民船,逼问出那个秘密!” 第五百九十章 来自西洋的逆袭 (四) 副官的脸色一肃,他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浪荡公子一样的查理,居然战时有如此清晰的头脑,在短短一瞬间,就判断出了科学门乌青舰长看似冒失的行动后面,隐藏的真相。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中略显疲惫的声音:“查理指挥官说得对,副官,立刻下令吧,全舰队迎敌。” 查理和副官转过头来,看到站在舰桥门口的,正是阿里斯塔克神父,查理忙迎了上去:“尊敬的阿里斯塔克神父,你怎么来了?你刚刚施展过神术,正该好好休息。” 阿里斯塔克神父摇摇手,阻止了前来搀扶自己的查理,他大步走到舷窗前看着远方正被炮弹击中的科学门舰队:“没关系,我是主的仆人,自有主的庇护。刚才我施法后回到房间休养,突然发现,我们的攻击有些过于鲁莽了。科学门的舰队突然护送着大批民船前往不可知的海域,必然有重大行动。据我们所知,科学门在地理大发现有着独到的见解,大地是个圆球,引力,日心说等概念,都是科学门后龙先生最先提出来的。而我们教庭经过研究以及向主的祷告,也认为后龙先生是正确的。以往有部分神父认为大地是平的,以及地心说,完全是一派胡言。想想也是,地心是地狱的所在,是魔鬼的巢穴,伟大万能的主怎么可能住在地心里?只有光明的太阳,才是主的殿堂。” 阿里斯塔克神父说到此处,突然有些激动,原来,当他第一次从密探口中听到地球说、引力、日心说时,也大为吃惊,但越想却越有道理,于是专门写了篇文章,在教庭内辩论,引起了一些顽固守旧派的攻击,甚至认为他在东方日久,已经成了异端。 幸运的是,教皇最后动用了与主沟通的天赋异能,请主裁决,当地心说与日心说两篇文章放在神殿里的祭台上时,一缕圣光突然照射下来,将地心说化为灰烬,这才让教庭里对阿里斯塔克的攻击戛然而止。 查理并不管心什么地心说日心说,他才不在乎主究竟住在哪里呢,他关心的是打仗,在主的指引下杀戮异教徒才是他最开心的事。 查理问道:“阿里斯塔克神父,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阿里斯塔克拍了拍查理宽阔的肩膀:“查理,你刚才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要击败科学门的铁甲舰,俘虏民船,查清他们真正的目的地!我有一种预感,在科学门船队航线的尽头,一定有个极了不得的礼物!那甚至可能是主给他的子民的最大恩典!” 查理一下子怔住了,他的瞳孔睁大,呼吸急促:“阿里斯塔克神父,您说的该不会是新大陆吧?天哪,我也听说过教庭内最德高望重的神父在谈论异教徒后龙先生的什么大陆板块学识,根据这一理论,在大海之中应该还有好几块新的大陆!” 这板块飘浮学识,自然也是郭大路以前在义学里顺嘴和学生们卖弄时说漏嘴的,李华一着不慎,又把这个学识编到了新教材里,等到郭大路意识到这些知识一旦流传出去,会帮助西洋番人提早找到新大陆时,连忙下令回收书籍,可依然慢了一步,被阿里斯塔克传到了教庭。 因此可见,穿越的蝴蝶拍起翅膀后,产生的后果连穿越者自己也是无法控制的。 阿里斯塔克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重重点头道:“不错,新大陆,新的处女地,主的恩泽之地,先民之地!在新大陆上,我们可以殖民更多的人口,开拓更多的财富,传播主的福音,那将是主无上的荣光!查理,如果你真的把新大陆敬献给主,那你将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光辉圣骑士!” 查理激动得两眼闪闪发亮,光辉圣骑士是教庭最伟大的骑士团,至今只有九名骑士获得过这一至高的荣誉,而他们也为主和教庭立下了名垂青史的伟绩,这些战功,包括收复了被野蛮人占领的圣城伊路撒冷,消灭了吞吃美少女的恶龙,在战场上拯救国王等,而现在,查理也将成为这些流传于游吟诗人--不,如今是流传在收音机里的伟大英雄! 查理大吼道:“还等什么,命令全舰队,冲上去,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科学门舰队砸沉到海底,就算是迎面冲撞也没关系--我们的装甲比他们的厚!” 两支铁甲舰队,在雨夜中如同两名决斗的骑士一样,面对面冲锋,乌青一开始很是不解这不知名的敌人,为何放弃自己的远程火力优势,主动向自己冲过来,但很快明白过来,敌人真正的目标是正在脱离战场的民船。 好狡猾的敌人,好聪明的敌人! 既然想硬碰硬,那就来吧! 幸运的是,经过工程师拼死修理--真的是拼死修理,先后有六名工程师死在敌人的炮火之下--乌青旗舰上的光学瞄准镜终于修好了。虽然雷达依然无法使用,但光学瞄准镜终于不用让乌青舰队变成瞎子了。 乌青立刻命令全舰队,将自己舰上的观测数据通过数据链传到了其他舰只上,然后集火射击,轰轰轰,乌青舰队的大炮终于打破了沉默咆哮起来,将复仇的钢铁之雨潵到敌人的头顶。 查理舰队纷纷中弹,虽然查理的舰队装甲比科学门的要厚,但考虑到舰身的重量以及航行的速度,只能在水线以上,以及炮塔、舰桥等重要部位铺上装甲,因此,科学门的这一轮火炮,也击中了查理舰队的不少目标,部分小炮塔、救生艇被击中毁坏,有一条铁甲舰的烟囱被击中,动力下降。 但是查理根本不为所动,他冷笑着道:“科学门的战舰果然强大,怪不是委奴儿国的舰队一战全灭,换了任何其他来自西方的船队,就这一轮火炮,就得立刻投降。不过,阿里斯塔克神父建造的舰队比科学门的更强大,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命令所有舰只,开足马力,冲去,顶着科学门的鼻子给我开火!” 副官提醒道:“开速行驶会影响火炮射击的精度,在这样远的距离上,炮弹散布范围太大,很难击中敌舰。” 查理狂妄地道:“那就停止炮击,全速行驶!” 乌青也发现了不知名战舰的异常举动,他稍一盘算,就明白了敌舰队指挥员的目的--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炮击!见鬼!什么时候在这大海之上,出现了这样一支强大的舰队?! 不过,乌青通过光学瞄准镜也发现了敌舰的弱点,那就是敌舰的航速和灵活性比自己的舰队要差一上一筹。 阿里斯塔克虽然通过委奴儿国的间谍,弄到了加工曲面螺旋桨的办法,但是毕竟没有科学门原产的好--那是必然的,要知道,后隆村船厂里用来加工螺旋桨的,可是来自21世纪的多轴计算机机床,其加工精度,就算是阿里斯塔克动用神术也无法相比的。 乌青在捕捉到这细微的差别后,立刻命令舰队转向,利用自己稍胜一筹的机动力,拉开与敌舰的差距,同时不断将炮弹砸到对方的头上。 查理在海面上追紧乌青舰队,在挨了几轮炮火,己方多艘战舰被击中冒起浓烟后,稍稍冷静下来,虽然己方舰队装甲厚重,但并不是无敌的,依然还会受损,更不要说人员的伤亡了,可不能再这样光挨打不还手了。 查理也是极狡诈,立刻命令舰队改而向民船逃离方向追去,这一下就逼得乌青不得不命令舰队停止机动,转而与敌舰队正面决战。 不知何时,雨停了,隆隆的炮声在海面上滚动,巨大的炮弹如同列车一样轰鸣着在空是划过,有的一头撞进海中,溅起高高的水柱,有的则撞在厚重的装甲板上,爆发出钢铁与火焰火雨,收割着战舰上士兵的生命。 乌青和查理两支舰队已经激战了数个时辰,从总体战力上而言,却是查理的舰队占了上风,只不过,乌青舰队的船员在寂灭玉瓶里受过“多年”训练,而查理的船员很多是从旧风帆船上转行过来的,在种子岛上训练时,为了保密也不太可能让舰船远航,所以在训练度上,就差了乌青舰队不少。 乌青正是凭借这一点点微弱的优势,才勉强和敌人打了个平手,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乌青舰队受到的损失越来越严重。 “报告!三号舰弹药库中弹爆炸,虽然舰长紧急向弹药库注水,但是船只受损过重,不得不弃舰。” “报告,七号舰八号舰来电,他们的主炮被击毁,只能用尾炮攻敌。” “十一号舰锅炉房被击中,已经失去了动力,正在海上漂浮,被数艘敌舰围攻,急需救援!” 一条条战报流水一样送到乌青面前,情况危急万分,乌青的脸色铁青,以往科学门的铁甲舰队是海上独一无二的霸主,就算是遇到大章鱼大海蛇的攻击,自己也是胸有成竹,可是,这一次遇上的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更何况,敌人是有心算无心,而自己则是无备对有备,那不知名的敌方舰队的炮火比自己猛,防护也比自己好,激战半天,自己多舰受损,可敌人虽然也有数舰受伤冒着黑烟,却并没有大的损失,炮火依然凶狠无比。 乌青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沉声道:“立刻向后隆村发电,向后龙先生求助,就说我舰队受围攻,急需援救,迟得片刻,此次开发澳洲行动,就全盘失败了。” 乌青此举也是不得以为之,他知道,后龙先生正在处理与罗浮派约斗一事,此时自己向他求助,只会分他的心,拖科学门的后腿,可是乌青又不得不如此做,他个人的荣辱事小,整个澳洲开发事大,民船上数万名的平民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郭大路刚刚得到与罗浮派约斗胜利的消息,就紧接着得到了乌青舰队突遭袭击,澳洲开发船队危在旦夕的电报! 郭大路瞪着电文,难以置信,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能与自己超时代的铁甲舰队一战--不,不仅仅是一战,而且还隐隐占了上风的舰队! 难道说,这世界上还另有一个穿越者,是他制造出了这支原本不该在这个时空存在的舰队,然后攻击了自己? 不不,绝对不可能! 郭大路身为一个穿越者,可知道如果想白手起家,从一穷二白到制造出蒸汽动力的铁甲舰,那需要多漫长的时间,他自己也幸亏有寂灭玉瓶加垃圾桶,才有大开金大腿,再在修行者的帮助下,建成了铁甲舰队。 如果不是穿越者,难道是别的势力?修行者还是哪个国家?背后真正的势力又是谁? 不管了,这些事容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拯救乌青舰队,拯救澳洲开发民船! 郭大路仔细盘算了一下,后隆村的船厂倒是在建造新一代的内燃机配导弹的全新战舰,但是还没有正式下水,根本派不上用场;那如果用飞机呢?不行,歼六飞机的腿太短了,根本跑不到海上支援乌青。 干脆自己和林远尘跑到海上去,将那突然冒出来的敌人干掉就行了--可是林远尘护着浩哥哥儿一行人,刚刚结束与罗浮派的约斗,撤回杭城,还不知道罗浮派会不会突然变卦,万一那个干什么罗浮派掌门泰安居士来个突然袭击,可还靠林远尘迎敌呢。 对了,在夷洲岛大妞手里,还有两艘022导弹艇,如果让他们紧急出海支援乌青舰队--唉,不成,022导弹艇的鹰击--83反舰导弹最大射程虽然达到200公里,但是那是需要中继引导,前方得有其他战舰或者预警机通过数据链提供目标方位的。不然的话,导弹直接就掉海里了。 而乌青舰队的数据链系统至今没有与022导弹艇完成整合--这一失误,却是郭大路担心022导弹艇实在太过先进和强大--这玩意儿可是用来对付航母的,所以想尽量保密。 只有大妞精选挑选的百来位最忠诚于郭大路的义学学员才接受了操纵022导弹艇的训练,乌青虽然掌控着铁甲舰队,也不知道022导弹艇这样逆天的存在。 可现在,郭大路却抓瞎了,一时半会,他实在想不到办法能够紧急救助乌青舰队的。 就在这时,郭家老宅外突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罗浮派掌门泰安居士,拜见科学门掌门后龙先生,不速之客,还请先生见谅。” 郭大路大吃一惊,这罗浮派刚刚在斗仙大会上闹了个灰头土脸,不得不当众认输,怎么现在居然一家伙跑到自己家门口来了?该死,后隆村的防空系统对这泰安居士毫无用处! 如今,林远尘、浩哥儿等科学门战斗力最强的人都在杭城,就连于青、范冲子等助拳的也不在身边,独留一个陈青黛,还是病歪歪的,这几天正在疗养院休养,郭大路实在没把握打得过泰安居士,只不过,人家已经到门口了,却总不能示弱。 郭大路拉开抽屉,取出一把五四式手枪,在手里掂了掂,苦笑了一下,这玩意对天仙比一块废铁强不了多少,他把手枪往抽屉里一塞,扬声道:“请进,陋室没什么讲究的,还请大仙随意。” 泰安居士脸含笑意,熟门熟路地进了郭大路的书房,可不是熟门熟路嘛,这个地方,泰安居士来了不止一次了,这天下高明的隐形之术,并不止林远尘一人会施展。 泰安居士向郭大路竖起手掌,行了个礼:“后龙先生有礼了,在下冒昧上门,却是有事相求。” 郭大路一怔,他原本以为,泰安居士前来是不服斗仙大会输给科学门,前来兴师问罪的,却没想到,泰安居士一开口,就是前来相求的。 郭大路迟疑了一下:“泰安居士过谦了,罗浮派传承近万年,罗浮七仙威名远扬,我科学门创派才区区数年,何来相求二字?” 泰安居士依然一脸温和的笑容,是否此前在众修行者面前罗浮派办输了个灰头土脸的事并不存在,他笑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后龙先生自己也曾经说过,达者为师。本掌门其实是极敬佩后龙先生的,你推广的科学技术与灵力法术相比,自有长处。其实此次我罗浮派和科学门相约斗仙大会,是本派几个不成气的奴才惹的事,输得一点不冤枉。等本掌门回罗浮山后,还要好好责罚他们。” 郭大路听泰安居士话中之意,的确不是来寻事的,这才松了口气,问道:“不知泰安居士所来何事?” 泰安居士也是畅快,直言道:“我想请科学门相助罗浮派,攻下西山五鬼的巢穴。” 郭大路一皱眉,还没说什么,突然门帘一掀,陈青黛从外面走了进来:“西山五鬼?此五鬼成名已久,都是万年以上的老鬼,听说它们搜罗了许多的同丹法器,莫非泰安居士看上的正是这些好东西?” 第五百九十一章 来自西洋的逆袭 (五) 泰安居士并不讳言,坦然点点头:“正是。西山五鬼曾害过本派高人的性命,夺去了他的本命法器--天地镇魂钟,本派誓要报此大仇!” 陈青黛淡淡地道:“西山五鬼虽然强横,但是罗浮派也并非弱手,如果你们举全力进攻,难道还灭不了西山五鬼?” 泰安居士笑了笑,直视着陈青黛道:“这位就是后龙先生的夫人之一,出自东海龙族的陈青黛陈夫人吧?” 陈青黛知道,自己的来历是瞒不了泰安居士这样的天仙的,便大大方方点了点头:“我虽然名义上是这家伙的夫人,其实只是个虚名。” 泰安居士倒也不在意,他当然一眼看出陈青黛还是初子,只不过男女修行者之间结为夫妻,为的是有助于共同修炼,并不象凡间男女之样,图鱼水之欢,结伴同修,却无肉体交合之欢,这也是常有的事。 泰安居士并不因为陈青黛身上毫无灵力而轻视她,郑重点了点头:“陈夫人此言问得好,其实说白了,原因很简单,只不过四个字,得不偿失而已。” 泰安居士解释道:“西山五鬼为恶近万年,手下积聚着一批妖魔鬼怪,近万年来,也不是没有修行者想将它们铲除,只是五鬼的老巢西山地势险恶,乃是灵力禁绝之地,如果修行者强行攻打,就要消耗许多的灵力。这倒是和西北的形式差不多。更何况,那西山五鬼得了本派长辈的天地镇魂钟后,一经敲击,就会震荡修行者的魂魄,令其神不守舍。我罗浮派七仙虽然不慎这天地镇魂钟,可是施法也会大受影响。如此一来,就算本派倾巢而出,可耗费大量灵力后,就算灭了五鬼,所获得的灵丹法器,也远远不足以弥补损失。” 陈青黛冷笑一声:“所以掌门就找到了我科学门,想让我们科学门为王前驱,和西山五鬼打个你死我活,然后你们坐收其利,摘现成的果子。真正是打得好算盘。只不过,为何我科学门要行此吃力不讨好之事?” 泰安居士笑道:“陈夫人言重了,本掌门是真心实意与科学门相交,如同后龙先生曾有言,合作双赢,又怎么会置科学门于不利之地?其实很简单,我极看好科学门远程炮火--后龙先生是这样命名的吧,其实包括榴弹炮、火箭炮等等炮火。这些武器使用起来,不受灵力的限制,威力虽然不足以伤天仙以及积年老妖,但对普通修行者和千年以下的妖兽,还是颇有威胁的。如果后龙先生助我一支远程火炮,远远儿地炮击西山五鬼的老巢,逼得西山五鬼不得不从老巢里钻出来。这时,我罗浮派自会出手,彻底铲除这帮为恶近万年的妖魔鬼怪,解民倒悬。” 郭大路和陈青黛面面相觑,他们两人没想到,罗浮派刚刚被科学门的现代化武器揍了个灰头土脸,一转脸,泰安居士就亲自上门,寻求科学门武器的帮助了,这、这变脸也太快了吧。 不过,郭大路也由此看出,修行者对灵力的贪欲是无止境的,泰安居士为了得到西山五鬼搜刮了近万年的灵丹法器,不惜拉下老脸,来对刚刚还是对头的科学门相助。 不过想想也是,罗浮派就算是赢了科学门,也得不到灵力,但是如果转而和科学门携手,取其之长补己之短,则是可以大大生发。 陈青黛笑道:“泰安居士如果改行做生意,那一定是要大大发财的,这生意经念得实在好。只不过,我科学门在此事中又有什么好处呢?” 泰安居士坦然道:“不瞒后龙先生和陈夫人,本掌门修行前,曾经开过一家杂货铺,所以自然知道,这做买卖,不能吃独食,大家一起赚钱这生意才能做得长久。后龙先生如愿助我,本掌门自然不会小气。灭了西山五鬼后,五鬼占据的山川田地、矿山湖泊,尽归科学门所有。而且,罗浮派也有一些擅长金石土木法术的修行者,可以助科学门建设几座工厂。” 泰安居士最后轻笑一声:“这西山五鬼,只是咱们做的第一笔生意,以后,这生意还可以做得更大,更长久。” 郭大路这下可算是明白了,合着这罗浮派掌门泰安居士,是将科学门的部队当雇佣兵了啊,利用远程火炮的优势,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一堆炮弹在敌方头上,消耗敌人的灵力,然后罗浮派修行者再乘虚而入。 郭大路此前无数次设想过自己利用科学技术,将修行界搅个天翻地覆的场景,甚至已经做好准备,为天下修行界所敌视,成了修行者的公敌,而罗浮派就是第一个和科学门翻脸大打出手的门派。 可是没想到,一场斗仙大会开得不畅不利,草草收场,而罗浮派泰安居士华丽丽的一转身,居然从仇敌变成了带路党! 这泰安居士最后一句话明摆着,收拾西山五鬼只是罗浮派和科学门合作的第一步,此后,什么妖魔鬼怪,都是泰安居士眼中的“好生意”,甚至,连其他较弱小的修行门派,同样是泰安居士下手的目标。 你妹的,这泰安居士活脱脱就是汉奸的料子啊,不对,是仙奸!无耻!太无耻了! 但是,我郭大路喜欢! 反正我身为穿越者就是要将这个世界搅得一团糟的,这泰安居士主动找上门来求自己出手,可不正好,而且由罗浮派七位天仙坐镇,科学门只要出动远程炮火部队,就能将自己的损失减到最小,这门生意,实在是太划算不过了。 泰安居士看到了郭大路脸上的表情,决定最后再在这笔大生意上投些资,他轻笑一声:“为了展现本掌门的诚意,本掌门可以助后龙先生解了海上舰队之围。” 郭大路差点跳起来,乌青舰队遇到的埋伏,难道正是罗浮派所为--等等,不可能,如果泰安居士能造出铁甲舰来,他也就不必再请自己出动远程炮火了,这铁甲舰上的主炮,可就是大口径远程火炮。 陈青黛在旁边苦笑道:“郭大哥,我听闻罗浮派掌门精于先天神算,屈指一算,就能尽知天下事,乌青舰队海上遇袭,泰安居士恐怕在你我得到消息前,就已经知道了。” 郭大路脸色有点难看,恐怕不仅仅是乌青舰队遇袭一事,连老子在这书房内发生的事,这泰安居士老小子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他娘的,也不知道21世纪在研究的屏蔽灵力法术探测方面有什么进展,一定要缠着“路办”弄几套设备来,最起码,自己这间书房再不能如透风的墙一样,在修行者法术面前毫无机密可言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将乌青舰队解救出来,郭大路正想开口,请泰安居士自然动用法术,一招就将那不知名的敌方舰队给灭了,来个移山填海什么的,搬座山扔到敌方舰队头上,把他们砸到海底。 但他一看泰安居士这老狐狸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一动,他妹的,这泰安居士是个算盘老精的生意人,要不,他也不会将主意打到科学门的远程炮火部队头上,想来那种移山填海的法术是极耗灵力的,这泰安居士如何舍得动用。 就算自己想请泰安居士出手解救乌青舰队,也必须想一个极省灵力的,极轻巧简单的法子,要不然,泰安居士是绝对肯做这笔赔本的买卖的。 郭大路略一思索,视线飘过书房墙上的世界地图,突然眼睛一亮,他对泰安居士抱了抱拳:“掌门人赤诚相助,义盖云天,在小先谢过了。不过,在下也不敢太过劳动泰安居士,所求不敢过甚,只想请泰安居士利用先天神算,告知我正在攻击我科学门的敌方舰队的坐标。” 郭大路一指墙上的地图:“所谓的坐标,就是这地图上经线纬线交织的点--” 不等郭大路详细解释,泰安居士一摆手:“我知道经纬度,虽然不知道后龙先生身为大李朝人士,为何选了西洋番国一个叫格林尼治天文台的蛮夷之地,作为始点,但这经纬之制,却是极好的。利用这个原理,今后我等修行者施展飞剑之术,就不再需要以目视敌,只要知道敌人所在的经纬坐标,就能驱使飞剑取敌首级了。” 郭大路再度无语,果然,这些修炼了数千年上万年的修行者,没有一个是笨蛋,他们原本就比凡人要聪明得多,要不然也不会成了仙,在接触科学技术后,立刻就能领悟其中的真谛。 郭大路干脆把话摊开了说,十有八九,连自己藏在夷洲岛一个岸边洞窟的022导弹艇,在高明的修行者眼中,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郭大路轻咳了一声:“我有一武器,可击两百里外的敌人,只不过,需要有人在前方指示目标的坐标,否则,那武器就跑歪了。” 泰安居士点点头:“我明白了,后龙先生下属的舰队在海上遇敌,那敌方的舰只一直在高速行驶之中,坐标也一直在变化之中,如果不能实地提供目标,那武器可就真成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泰安居士闭目静坐了一会儿,突然长身而起,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纸,一管朱笔,在黄纸上飞快地录下了几句符文,然后对陈青黛道:“麻烦陈夫人端盆水来。” 陈青黛就在屋外天井的井里打了盆水,泰安居士将纸符往水盆里一扔,哈哈大笑道:“此间事了之后,还请后龙先生赴罗浮山一述。”说着,化身一道彩虹,飞出窗户消失在天边。 郭大路顾不得泰安居士装逼,连忙探头往水盆一看,只见水盆里突然显现一幕海上惊涛骇浪的情景,在炮击引起的水柱中,两支铁甲舰队忽隐忽显。 郭大路一眼认出,其中一支冒着浓烟烈焰,正在如雨的炮火中苦苦挣扎的,正是乌青舰队,乌青舰队的舰只大多损伤惨重,烟囱、炮塔被毁的比比皆是,好几条铁甲大幅度倾斜,似乎一个大浪打过来,就将打沉舰只。 而另一个受损较轻的舰队,显然就是不知名的敌人的了,只见他们队列严正,气势汹汹的压过来,一轮轮齐射打得乌青舰队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陈青黛突然惊呼一声:“郭大哥,快看,每条船只旁边都有数字。是坐标!” 郭大路再一细瞅,果然发现,无论是乌青舰队还是不知名的敌方舰队船只上方,都顶着两行数字,那应该就是船只的坐标,更出奇的是,那坐标的数字不断的变动之中,显然,泰安居士施展的符文,居然还有实时监测的功能,如同雷达一样,不断汇报最新的坐标参数。 郭大路再次对修行者深不可测的法术倒吸了口冷气,象泰安居士这样的顶级修行者,以前只不过是不知道经纬度的概念和原理,如今一窍通则百窍通,一道现绘的符文,立刻能将千里外的大海上的舰队坐标实时呈现出来,这可比高分辨率侦查卫星还牛! 要知道,在21世纪,种花家在南海上空发射了数枚所谓农业部的卫星,专门用来侦察白头鹰的航奶,但刷新率也只有半小时一次。 不过,此时郭大路已经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了,他要拯救乌青舰队! 郭大路立刻通过电台,命令夷洲岛秘密基地里的两艘022导弹艇,立刻出击!而鹰击导弹的目标引导,自然由这泰安居士神奇的符文来解决,只要在数据链中输入这些不断变化的坐标,就能给导弹指引目标了。 种子岛附近的海面上,查理正在嘶吼着指挥手下的士兵:“开炮开炮!你们这些荡妇生的杂种!浪费了无数炮弹居然还没有彻底击败科学门的舰队!你们都把力气用在委奴儿国的娘们肚皮上了吗?瞄准!开炮!给我把更多的炮弹砸到科学门的舰队头上,我要让他们沉到海底喂鱼!” 西洋舰队的炮手们实在有些委屈,并不是他们不卖力,事实上,这一战他们已经发挥出了远超以往训练时的水准了,只不过,虽然他们重创了科学门的舰队,但科学门舰队依然如同恶心的蟑螂一样,死战不休。 有几条科学门的舰只主炮都已经被击毁了,居然依然利用自己的高速机动性逼上来,用小口径炮、高射机炮抵近射击--这海上拼刺刀,是科学门舰队初创时就立下的精神。 虽然科学门的铁甲舰技术在本时空独一无二,但郭大路并不希望自己手下的战士成了白头鹰一样的少爷兵,没有了技术优势就不敢打仗了。当科学门的兵,无论是陆军海军还是空军,都要有刺刀见红,狭路相逢敢于亮剑的精神! 科学门这敢打敢拼的精神,一时间将西洋舰队的战士们给镇住了,再说,科学门的炮弹也不是吃素的,虽然雷达一直没有修好,但在光学瞄准镜修好后,炮击的准确度越来越高,西洋舰队的毁伤度也节节上升。 查理在舰桥内大发雷霆,并不知道,在科学门舰队内,乌青已经面临绝境! 在长达数个时辰的激烈炮战后,乌青率领的舰队已经有三分之一的舰只失去了战斗力,如果不是凭着战士们的忠勇和热血,他们早就已经撤离战场下,因为再战斗下去,只是送死。 被弹片打断了左臂的副官吊着胳膊向乌青劝道:“长官,下令撤退吧!我们现在还能凭借罗高的船速离开战场,再打下去,那后龙先生手创的这支舰队,真的要沉没在大海里了!” 乌青摇了摇头:“不行!民船速度太慢了,如果我们现在撤离战场,敌方的舰队还是有可能追上民船,那可就在了一面倒的屠杀了!只要我乌青不死,我就决定不以这幕惨剧发生!命令,受伤过重的舰只各舰长,自行考虑是否脱离战斗次序,无论他们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理解并尊重他们的选择,因为他们已经在昨晚的炮战中,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勇敢和无畏。” 乌青的命令很快传到了各舰,可是没能一条舰船离开,甚至包括几条已经内舱严重进水,即将沉没的舰只,相反,舰长们都用一个特殊的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他们用新旗换下了被炮火撕毁的旧的五星红旗,鲜艳的五星旗高高飘扬,如同在海上燃烧的火焰。 查理在望远镜中也同样看到了那一面面五星旗,他怒吼道:“冲上去!冲上去!给我用大炮顶着科学门的铁甲舰开炮!” 就在这时,桅顶上的瞭望手突然看到奇怪的一幕,只见在遥远的海平面上,突然冒出几枚流星,那流星快速飞来,然后陡然下降到海面,几乎是贴着浪花飞行,当那流星快接近西洋舰队船只时,再次高高跃起,以几乎垂直90度的角度,超音速一头扎进了高高的烟囱-- 第五百九十二章 来自西洋的逆袭 (六) 瞭望手还没惊呼出声,一声巨大爆炸声就在锅炉房炸响,接着是更剧烈的爆炸声,那是锅炉房被引爆了,查理所在的旗舰巨大的舰身被猛烈的爆炸炸得整个儿在海面上抬了起来,气浪和烈焰从每一个通道、舷窗喷了出来,无数战士还没发现一声尖叫,就被高温蒸汽和烈火给吞没了! 鹰击83导弹!那正是022导弹艇发射的鹰击83导弹,在泰安居士的符文标定的实时数据的指引下,鹰击导弹跨越200多公里的海面,疾飞而来,当然,在这样远的距离上,022导弹艇的数据链已经无法给导弹提供最新的坐标了,但是在进入末端攻击时,鹰击导弹的头部战斗雷达自动开机,寻找到了目标物,而且找准了外形轮廓最大的西洋舰队旗舰,一头扎了下去。 鹰击导弹的战斗部装高性能炸药200公斤,半穿甲弹头,延时引信,这些都不是普通的穿甲弹能比的,更何况,弹内的计算机自动避开了装甲带较厚的部位,而是对准有较明显红外牲的烟囱扎了进去,这可全舰最薄弱的部位! 也就难怪查理所在的旗舰只挨了一枚导弹,就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内爆起来。 乌青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向敌方舰队的,他的旗舰一直冲锋在前,吸引了敌方最多的炮火,此时,多座炮塔损坏,尾部螺旋桨中弹后被卡死,转向不便,甚至有一枚炮弹击中了弹药库,但幸运的是,那是枚哑弹--种子岛的生产能力有限,工人也不够熟练,哑弹比例较高,几乎达到10,这也是科学门舰队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但是,谁都知道,如果旗舰再被击中几发炮弹,那可真的要完蛋了。 然而,就在这时,乌青突然看到,一枚流星从海天之外飞来,一头扎进敌方舰队那艘装甲最厚,炮火最凶猛的旗舰,然后,敌方的旗舰就当着敌我双方的面,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爆炸开来。 乌青是在寂灭玉瓶里进修过“多年”的,立刻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他大喜高呼:“导弹!反舰导弹!后龙先生施展神通来救我们了!” 科学门的舰队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因为,他们看到,更多的“流星”从海平面的另一端冒出来--一艘022艇上有8枚鹰击83导弹,两艘022上就有16枚! 16枚导弹呼啸而来,在短短数十秒时间内,就扎进了西洋舰队中,一艘又一艘舰只爆炸、燃烧、沉没,局势顿时逆转。 乌青大吼着:“冲上去!我要活捉这支舰队的指挥官,一定要逼问出他们的来历!” 西洋舰队的旗舰上,查理挣扎着在舰桥里站了起来,他扒在舷窗往外一看,正好看到一枚鹰击导弹击中了己方一艘军舰的弹药库,在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那条可怜的铁甲舰直接断成两截,短短半分钟内就沉入了海底,只留下海面上一个巨大的漩涡和无数跳海求生的战士。 “不!这不可能!科学门一定向魔鬼出卖了灵魂,施展了邪术!”查理在刚才的袭击中并没有受伤,因为他身上早就被施放了神术,鹰击导弹击中锅炉后引发的大爆炸,虽然震得全舰不少战士头破血流,但查理除了因为滚倒在地,衣衫不整,有些狼狈外,倒无大碍。 但是,查理如今却连死的心都有了,就在片刻之前,自己率领的舰队还一边倒地猛揍着科学门的舰队,既将大获全胜,可转眼之间,自己就被从来没听闻过的邪术打得一败涂地--查理也见识过神父施法召唤天上的流星,但是,集整个教庭最虔诚的神父祷告施法,召唤来的流星也只有聊聊数颗,哪象科学门,简直如同下流星雨一样。 查理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不,那不是什么邪术,我没有感应到任何灵力,那些流星,只是科学门后龙先生的又一种武器。这种武器完全不同于大炮,应该是从数百公里外发射而来,而且能自主寻找目标,实在是出乎我的想像。唉,我们还是小看了后龙先生啊,他既然能发明铁甲舰,自然也能发明毁灭铁甲舰的武器。查理,弃舰吧,让我用神术带着你离开这时,科学门的舰队正在逼上来,炮击一时也停止了,显然是想俘虏我们。” 说话的,正是阿里斯塔克神父,他倒是干脆,眼见大败,干脆就带着查理等高级军官一走了之。 查理还想着能否带走一两条还算完好的舰只--毕竟铁甲舰太宝贵了,连在西洋本土都没有,如果能带一两条完整的铁甲舰回本土,利用本土的财富、技术工匠以及教庭的帮助,很快又能建造出一支舰队来。 可是,查理扫了一眼海面上飘泊的冒着滚滚浓烟的己方舰队,再看看越逼越近,几乎能看到黑洞洞炮口的科学门舰队,长叹一口气,知道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查理正要随阿里斯塔克神父弃舰逃生--在西洋各国,高级军官在打了败仗后,逃跑或者投降并不丢脸,甚至敌方还会给予应得的礼遇,只要付出赎金就能安然回家,当然泥腿子士兵就没这样的好运了。 就在这时,阿里斯塔克神父突然咦了一声:“那是什么?好古怪的东西!是科学门的武器吗?不对,那飞天之物身上有红日的标记。等等,那是委奴儿国人!那是委奴儿国人的秘密武器!” 查理忙举起望远镜看向阿里斯塔克神父指向的天边,果然,迎着初升的朝阳,有一群小黑点正在飞来,随着嗡嗡声,那黑点越来越大,却原来是一种在空中飞行的器具,似乎是由木头、铁丝作成,腹部下面挂着炮弹,翅膀下面有两个大大的红日标记。 在查理的望远镜镜头里,当先飞在最前面的,坐舱里的驾驶员不是别人,正是山本太郎! 查理咬着牙:“真的是委奴儿国人!他们根本没有制造什么铁甲舰,而是制造了这种会飞天的机器!该死!他们欺骗了我们!如果他们早一点出动,我们早就把科学门的舰队给消灭了!这群黄皮肤的猴子,我早说过他们靠不住!” 阿里斯塔克倒没有如查理那样激动,教庭和委奴儿国原本就是互相利用,谈不上什么深交,其实自己也一样欺骗过委奴儿国人,他轻叹一口气:“查理,停止你的抱怨吧,我们现在还靠委奴儿国人拯救呢,兴许,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空中的黑压压机群,正是委奴儿国航天母舰上出发的水上飞机群,由曾经带着羽织队攻击过科学门的山本太郎带领,他也算是有空中攻击的经验,当仁不让地成了指挥官。 委奴儿国舰载机部队之所以来迟,却是受到海上大雨的影响,在雨夜之间,木头和铁丝做成的飞机根本无法起飞,倒并不是山本太郎故意拖延战机。他一等到雨止,天蒙蒙亮,就催促战士们用吊机将水上飞机一架架吊放到海面上,组织起飞。 委奴儿国的航天母舰是开放式舰板,受不得风浪,在吊放飞机时,又有几架飞机不慎侧翻在海水里,一通手忙脚乱后,两艘航天母舰终于放飞了30架水上飞机,组成攻击编队,向种子岛飞来。 山本太郎驾着飞机飞得并不快,因为飞机装满了油、弹,沉重无比,但这已经是这架木制螺旋桨小飞机能够载的重大份量了,山本太郎潜伏在后隆村义学里的密探,倒是曾经隐约听说过科学门在西北有更强大的战机,听说是用金属制成的,但对此山本太郎并不相信--金属沉重无比,怎么可以在天上飞?一定是密探听错了。 但山本太郎并不着急,他心里盘算得清楚,西洋舰队和科学门舰队这一战,必是西洋舰队占上风,因为一个是有心算有心,一个却是要掩护笨拙的民船,一个大炮装甲都是有备而来,更胜一筹,另一个则是突然遇敌,措手不及,所以,阿里斯塔克神父是必胜的了。 而山本太郎之所以率领航天母舰参加这场并无多少悬念的海战,更多的是为了威慑西洋番人。 西洋番人狂妄贪婪,这次他们战胜科学门后,挟大胜之威,一定会染指委奴儿国,这样一来,委奴儿国真成了前门拒狼后门迎虎了。 但是,山本太郎率领的航天母舰以及轰炸机编队,则会让西洋番人清醒一下,委奴儿国也是有相当实力的,并非可以予取予求之辈,双方合则两利,如果翻脸--我委奴儿国也有反戈一击的能力。 山本太郎率领着机群,在发动机的轰鸣中,飞越了种子岛,很快就看到前方的海面上,飘浮着一艘艘如同小山一样的铁甲舰,正如山本太郎所料,双方战舰经过激战后,各自都有损伤,一股一股浓烟从受伤的舰只上高高飘到空中,有的船只上还燃着大火,蚂蚁一样的战士们正在忙忙碌碌着救火。 山本太郎颇为得意,瞧,这就是自以为无敌的铁甲舰,铁甲舰对铁甲舰,双方必然各有胜负,谁都不可能做到完胜。可是飞机就不一样,临空而降,所向披靡,天空才是真正的王者之地。 山本太郎在海面上盘旋着,双方的舰船交织在一起,他要找出科学门的舰队,科学门的舰队很好辨认,因为它们都统一挂着五星红旗--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山本太郎揉了揉眼睛,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因为海面上的两只舰队,受毁伤最严重的,多艘舰只已经半沉的,居然是西洋人的舰队!而科学门的舰队虽然也艘艘带伤,却依然在顽强的开炮,打得西洋人的舰队毫无还手之力! 西洋人的舰队突然偷袭,而且炮火更猛装甲更厚,却被科学门的战舰打得一败涂地!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了! 山本太郎震惊地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这西洋人也太无能了!这科学门也太强悍了! 该死,这残局还得靠我们委奴儿国人来收拾。 山本太郎判断清战场局势后,立刻摇了摇翅膀,带头向乌青的旗舰飞去,他是认得乌青的旗舰的,在京都湾从少看到过这条巨舰的身影,他知道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了乌青,科学门的其他舰只就会军心大乱。 乌青在舰桥上,也看到了突如其来的飞机,他虽然不知这飞机从何而来,又是属于哪一方势力--这红日的标记他以前从来没见过--但看到对方摆出攻击的势态,立刻命令战士们进行防空作战。 在尖利的防空警报声中,战士们纷纷跳进了高射炮或高机战位,只不过,这些露天的火炮,在刚才的铁甲舰对决中,有相当部分被毁,更何况,因为一翻乱战,如今科学门的舰队来不及调整成防空队形,防空网的火力存在极大的漏洞。 但是,乌青也并不是束手待毙,因为他也有一样撒手锏,那就是无线电近炸引信! 自从科学门舰队和委奴儿国舰队一战之后,乌青的分舰队遇上了身披羽织服的特攻队,郭大路就意识到铁甲舰防空极为薄弱,他一方面向21世纪求购防空导弹,一方面组织人手自行研发无线电近炸引信--防空导弹实在太贵了,用来对付穿着羽织服飞行极笨拙的特攻队,实在太浪费了。无线电近炸引信相对而言就便宜多了。 乌青舰队上,已经准备了一批可发射无线电近炸引信的高射炮,这时,在乌青的命令下,喷吐出火焰,向空中的敌人撒出无数死神的弹片。 呯呯呯,一枚枚炮弹在山本太郎率领的轰炸机编队中炸开,山本太郎立刻发现了不妙,他以前见识过高射炮和高射机枪,虽然火力凶猛,但是并不是没有漏洞,以现在他驾驶的零式战机,肯定能轻易躲过对方的防空火力网。 可是,这一次科学门战舰上飞来的炮弹却古怪,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就在轰炸机近旁炸开! 那零式战机为了追求航程,挂载着副油箱和重型炸弹,飞行极为笨拙,再加上为了减轻机身重量,许多部位并没防护,在四下乱飞的弹片中,立刻就有三架轰炸机被击中,木头做的机身被弹飞打出好几个大洞,甚至凌空折断,接着油箱被击破,轰一声,整架战机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火球,从空中坠落到海面,溅起高高的水柱,里面的飞行员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 “扔掉副油箱!扔掉副油箱!”山本太郎大吼着,虽然飞机上并没有安装电台,但是每架飞机上都贴了一张畅法大和尚亲手绘制的符文,通过这符文,山本太郎可以自如的指挥编队。 畅法和尚本人是反对在战机上使用任何灵力法术的,但是,以委奴儿国现有的能力,制造铁甲舰上使用的笨重的电台尚可,可想将电台缩小的飞机上也能使用,却是万万不能。 畅法和尚无奈之下,只得给山本太郎绘制了这些符文,要不然,总不能让将士们在飞机里打着手势或挥动各色小旗来交流吧? 零式战机在扔到沉重的副油箱后,陡然一轻,迅捷爬升,将无线电近炸引信炮弹甩到了身后,从空中以垂直的角度,向乌青的战舰俯冲了下来。 山本太郎一骑绝尘,整架飞机在高速的俯冲中都在发抖,似乎随时都会散加一样,在机头挡风玻璃的瞄准镜内,乌青旗舰的身形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乎填满了山本太郎的整个视野--再不投弹拉起,山本太郎和战机一起都将撞在旗舰的甲板上! 山本太郎大吼一声,一拉手柄,机腹上的重型炸弹脱离了挂钩,呼啸着向下面的乌青旗舰砸去,山本太郎握紧两腿间的操纵杆,摆脱重负的零式战机恢复了轻盈,嗡一声,擦着铁甲舰的顶桅拉了起来,甩下了身后的一串炮弹。 轰,一声巨响,几十公斤重的炸弹在旗舰舰桥顶上爆炸,巨大的加速度让炸弹直接击穿了舰桥的顶盖,在内部剧烈爆炸! 紧随在山本太郎身后,委奴儿国战机群一架一架扔下了炸弹,除了两架战机被击落,一架战机因为高度太低没有及时拉起来撞毁外,共有十一枚炸弹击中乌青的旗舰。 这一番攻击,就算是乌青旗舰完好无损,也生受不了,更不要说旗舰原本就在与西洋战舰的炮战中伤痕累累了,旗舰如同小火山喷发一样爆炸起来,巨大的烟囱,沉重的炮塔在剧烈的爆炸中被甩出了舰体,绝大多数战士甚至没有逃生的机会,直接就被炸死了、烧死、薰死了。 乌青旗舰在短短数分钟内,就沉入了大海,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才及时跳海,没有与巨舰共沉,这其中,就有舰桥被炸弹击中后,被气浪抛出舷窗的乌青,他内脏受伤,三根肋骨断裂,昏迷在海中,被其他跳海的战士发现,保护了起来。 第五百九十三章 来自西洋的逆袭 (七) 山本太郎看着小山一样的科学门旗舰在零式战机的攻击下,只一轮炸弹就沉没到了波涛汹涌的大海里,虽然这里面也有此前西洋舰队炮战之功,但最终击沉科学门旗舰的,依然是委奴儿国战士的功劳! 他的兴奋难以言表,看见了吧,天照大神,你的后裔并不比大李朝的修行者落后,我们一样能学习科学,一样能制造出完全不需要灵力的强大的武器! 不过,山本太郎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零式战机携带的炸弹数量太少了,威力也有限,一轮攻击耗费了半数战机的炸弹,也只不过炸沉了一条铁甲舰。 这海面上,可还有十多条科学门的舰只呢! 山本太郎冲着符文呼叫着其他还没有投弹的零式战机:“自由攻击!自由攻击!” 其他还没有投弹的十多架零式散开,专门捡半浮半沉受损严重的科学门战舰攻击,只不过,这一次攻击的效果并不佳,因为科学门战舰在看到旗舰沉没后,立刻明白到来自天空的攻击的高度危险性,他们一边组织防空火力,用近炸引信拼命在空中组织起一片弹幕,一边剧烈机动,在海面上走之字形。 十多架零式除了炸沉了一艘因为螺旋桨在炮战中被毁行动不便的科学门铁甲舰后,再无别的建树。而这也再次证明,零式的载弹量太小了,几十公斤的装药对皮粗肉厚的铁甲舰并没有一击致命的效果。 山本太郎率领零式轰炸机,从航天母舰上起飞,奔袭数十海里,一举击沉科学门两艘战舰,伤两艘,取得的战绩甚至在西洋人舰队之上,而代价则是七架零式被近炸引信击落。 这样的敌我交换比,已经非常让山本太郎满意了,要知道,零式战机的造价并不贵,除了星型发动机加工颇有难度外,其他只不过是一堆木头、帆布、铁丝,可是一艘铁甲舰却需要漫长的建造时间和费用,更不要说训练舰上的人员了。 山本太郎大吼道:“立刻返回母舰重新装弹!拦截科学门舰队的任务就交给西洋番人的舰队的,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西洋番人还会留下几艘科学门的战舰,让我们来再次轰炸。” 符文里传来委奴儿国战士的狂笑声,他们纷纷拔转机头,向航天母舰所在的海域飞去,扔下身后一片近炸引信炮弹轰出的弹幕,倒是给他们在欢送一般。 山本太郎驾机飞在最后,有几架零式战机被击中后,飞行员都跳伞了--这伞具是用尼龙做的,却是宫本总司以做女式丝袜的名义从大李朝进口的--山本太郎驾机在落水的飞行员头上盘旋,摇晃着翅膀,示意西洋人的舰队放下小艇,前来求援自己的飞行员。 然而就在这时,令山本太郎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西洋舰队居然调转船头,开足马力,烟囱喷吐出滚滚的浓烟,居然高速驶离了这片海域! 西洋人舰队逃跑了! 他们疯了吗?! 科学门舰队刚刚受到委奴儿国零式战机的重创,连旗舰也沉没了。此时此刻,西洋人舰队该做的是紧紧逼上去,纠缠住科学门的舰队,一边痛打落水狗,一边等待委奴儿国战机重新装弹后,再度返回。 到时候,海面上的西洋人舰队炮轰,空中有委奴儿国战机轰炸,一举就能全灭科学门舰队。 可是,就在这大好形势下,西洋人舰队居然逃跑了! 他们一定是疯了! 山本太郎怒火上涌,操纵杆一压,水上飞机轰鸣着,向西洋舰队飞了过去,山本太郎的零式战机缓缓在海面上降落,正好挡在西洋舰队的前方,一艘小艇从西洋舰队上放了下来,划到了飘浮在海面上的零式战机旁边,站在站艇上的,正是阿里斯塔克神父和查理指挥官。 阿里斯塔克神父上下打量着零式战机,微微点了点头:“很有意思的小东西,居然能对铁甲舰造成致命的伤害。可惜,你们委奴儿国人来得晚了点,如果早点参战,科学门的舰队早被我们双方联手击沉了。” 山本太郎并不想把零式战机不能在暴风雨中、在夜间作战的弱点暴露给西洋人,白肤豚并不是什么好东西,等干掉科学门,他们一样是委奴儿国的敌人。 山本太郎吼道:“阿里斯塔克神父,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我想问的是,为什么现在我们明明占着上风,轻易就能消灭科学门的战舰,可你们却逃跑了?!” 阿里斯塔克神父还没有开口,山本太郎的粗鲁的言辞却激怒了查理,查理受到科学门导弹攻击时,幸好有阿里斯塔克神父事先施展的护体神术,才救了他一条命,他如何能忍受一只黄皮猴子对着尊敬的神父大吼大叫。 唰,查理拔出了腰里的佩剑,直指山本太郎:“你这个混蛋!居然敢指责阿里斯塔克神父和我英勇的舰队?!明明是你们这些无耻的家伙,背叛了我们双方的约定,没有建造铁甲舰队,却鼓捣出了这样一堆在天上飞的烂木头。害得我们只能单独和科学门的舰队作战,你们故意拖拖拉拉,直到我们受到重创,才飞来捡便宜。现在你还有脸羞辱我们,我要杀了你!” 山本太郎沉着脸,毕竟,自己一方的确有违约定,他不耐烦地道:“飞机才是今后海战真正的王者,今天我们的攻击已经得到了证明。好了,我不和你们废话了,我们将返回母舰重新装弹,你们一定要拖住科学门的舰队,只要我们再轰炸上几次,就能把科学门的舰队彻底送到海里去了。” 阿里斯塔克神父阻止了暴跳如雷的查理,对山本太郎道:“我们的舰队必须撤离了,这并不是因为怯弱,而是因为后龙先生又使用了一种神秘的如同流星一样的新武器,这种武器可以从数百公里外飞来,准确地命中在茫茫大海上高速疾驶的铁甲战舰。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寻武器似乎还有一定的灵性,会自行寻找战舰最薄弱的部位进行攻进。我们的舰队大半是毁在这种新武器之下的。在开明白这种新武器的秘密前,我们不得不撤退,,否则的话,沉没在海底的,就该是我们了。” 山本太郎一听阿里斯塔克的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知道阿里斯塔克是西洋人所谓的主的仆人,有着强大的能力,并不是查理那样的愣头青可比的,既然连他都对后龙先生神秘的新武器这样重视,那就说明那流星一样的武器实在是强大的可怕。 山本太郎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西洋人的舰队,此前在空中时,他忙着指挥轰炸编队攻击科学门战舰,对西洋舰队只是扫了一眼,现在近距离一看,这才发现,西洋舰队的确损失惨重,包括旗舰在内的好几艘战舰无影无踪--都沉海底去了,剩余的舰只也是个个带伤,舰身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大洞,有的甚至半边舰桥都没有了,显然,这都是那神秘武器干的。 山本太郎越看越心惊,西洋人舰队的装甲有多厚他心里是清楚的,可如同小山一样的铁甲舰都挡不住那神秘武器的一击,而委奴儿国的航天母舰,虽然个子比铁甲舰还大,却是如同后隆村的特色小吃空心汤团一样,其实就是一个壳子极薄的运货船。 如果航天母舰也挨上一发神秘武器,那连同里面装载的零式飞机一起,都不冒个泡,就直接沉到海底里了。 山本太郎再也顾不得指责阿里斯塔克和查理,急着回航天母舰报信,那两艘航天母舰和数十架零式飞机,可是寄托着委奴儿国的国运,绝对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山本太郎重重点头:“阿里斯塔克神父,查理指挥官,我为刚才的鲁莽道歉,我们依然是盟友,科学门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的零式战机愿意为你们的舰队撤退护航。” 阿里斯塔克神父点点头:“不错,如今在东方,科学门一家独大,后龙先生不断有各种各样神奇的武器制造出来,我们只有团结合作,才能击败他们。” 山本太郎明白,阿里斯塔克之话之意,却是对委奴儿国以前的背信既然往不疚,双方继续合作,想来今后这些西洋番人少不得会打零式战机的主意,不过,零式战机此次一战,也同样暴露出了不少问题,看起来,光靠委奴儿国一家之力的确不足以对抗科学门。 山本太郎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命令战机编队,掩护诸位的铁甲舰。” 山本太郎再次驾机升空,一边返回母舰,一边通过符文和留在母舰上的畅法大师、宫本总司取得联系,畅法大师和宫本总司正迎回胜利归来的零式飞机,甲板上一片“板载”的欢呼声,整备队员们正以极大的热情和干劲,将降落的飞机重新吊装上甲板,然后加油加弹,准备再次出发。 就在这时,山本太郎紧急报告了后龙先生拥有可以从数百公里外,如流星一样攻击敌人的神秘武器,畅法和宫本总司听后,骇然变公,畅法宣了声佛号,苦笑道:“后龙先生真是深不可测啊,我们原本以为,凭飞机就能战胜铁甲舰,可没想到,无论是这铁甲舰还是飞机,都是出自后龙先生之手,其中利弊,后龙先生一目了然,自然有克制之法。今日一战,后龙先生都没有露面,就已经击败了西洋人的舰队,又威胁着我们的航天母舰,真正是了得。” 宫本总司长叹一口气:“看起来,零式战机的第二次攻击只能放弃了,命令飞行员掩护西洋人的舰队撤离,不过,一旦遇到危险,我允许他们--不,我命令他们必须优先撤退,因为他们的生命以及战机,都是属于委奴儿国的,绝对不能轻易牺牲!” 撤退开始了。 无论是西洋舰队还是委奴儿国的航天母舰,在鹰击导弹的威胁下,不得不匆忙撤退,他们对导弹的射程一无所知,只知道撤退得越远越好,连种子岛基地也不得不放弃。 无论是山本太郎还是阿里斯塔克,都不知道两艘022导弹艇,一共也就16枚导弹,射光之后,只能返回夷洲岛补充,根本无能力发起第二轮攻击。 这场海空大战,就此匆匆落幕,海面上,飘浮着科学门受到重创的舰队,一直到郭大路和林远尘驾着隐光疾行术匆匆赶来。 郭大路一落到一艘临时充当旗舰的铁甲舰上,开口就问:“乌青呢?让他立刻向我汇报,究竟是谁袭击了我们的舰队,为什么损失会这样惨重?” 一名副官匆匆迎了上来,向郭大路敬了个礼:“后龙先生,乌青指挥官身受重伤,正在昏迷之中。” 郭大路一皱眉,口气转软:“我去看看他--乌青受伤严重吗?有生命之危吗?” 那副官脸色有些古怪:“乌青长官他-他的伤势,嗯,我们不敢轻动他。” 郭大路脚下加紧:“这算什么话?什么叫不敢轻动?医生干什么吃的?如今咱们有这样多的先进的药品,医疗器械,哪里还有治不了的伤?” 副官不知为何,脸上一红:“那个--后龙先生,你去现场看过就知道了,真的有些不好办。” 郭大路不无诧异地瞟了副官一眼,匆匆赶到战舰的抢救室,人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啪的一声,以及一声怒斥:“给我滚出去。” 是乌青的声音。 郭大路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这乌青清醒过来了,还有力气打医生,看样子是死不了了。 郭大路一推门,差点和脸上带了个掌印的医生撞了个满怀,他扬声道:“乌青,你搞什么?你受了伤,就该好好接受医生的治疗,怎么反而殴打医生?你这是违反纪律的--” 郭大路的半截话堵在嗓子眼,整个人愣在门口,只见抢救室内的手术台上,坐着一个半裸的女子,只见她脸上被烟火薰得半黑,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在渗着血,但是,那丰挺的胸,那柔和的腰,都证明她是个女人,一个女人得不能再女人的女人。 跟着郭大路后面的林远尘眼波一扫,轻笑一声,转身出了门,将门掩上了。 郭大路瞪着手术台上的女子,他眼睛没有瞎,这个女子,就是他寄予重托,其实将整个铁甲舰队和委奴儿国都交给他的乌青,乌青依然是一头短发,有几缕头发被烧焦了,可是她的身体,却不折不扣绝对是个女人! 他妈的,郭大路以前和乌青也近距离接触过甚至一起在天皇宫中泡过温泉,他百分之百确定,那时的乌青是个男人,他的胸口和自己的一样平,难道这家伙这段时间没见,居然跑到泰山做人妖手术了--呸呸,现在的泰国还是蛮夷之地,到处是爬在树上的土人,连个国家都没有,更没有人妖这种特产了。 乌青看到郭大路直愣愣瞪着自己的胸,脸上一红,想扯过旁边的绷带掩住身子,那绷带并不是包裹伤口用的,而是她用来缠胸的,但是手一动,就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不禁唉哟了一声。 郭大路一皱眉,快步上前,将手搭在乌青胸口,一股再纯正不过的功德之力涌入了乌青的身体,乌青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郭大路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乌青身上,板着脸道:“说吧,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来历,为何要化形潜到我身边,究竟有什么图谋--还有,我可提醒你,别想给老子来美人计那一套,老子身边多的是美人,如果我是贪图皮肉之相的人,林媚娘有百变之能,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她都能给我变出来,所以,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坐着。” 乌青将郭大路的外衣往身上扯了扯,勉强没有让春光外泄,她正色道:“没错,我的确曾经想过以色相诱你,因为我需要一个儿子,一个有着你的血脉的儿子,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信任我,才会放我回草原。” 草原?郭大路眉头一跳:“你是胡族人?” 乌青点点头:“我是胡族的大巫祝,化名乌青来到后隆村,原来是想潜伏在你身边,学到种种高深的科学知识,然后回到草原,利用科学发展胡族。” 郭大路目瞪口呆,靠,自己的后隆村简直是筛子差不多了,胡族的大巫祝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却一无所知,还委她以重任,甚至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娘的,这可真够丢脸的。 乌青似乎猜到了郭大路在想什么,她道:“你也不用胡思乱想,我身为大巫祝,并非肉体凡胎,在长生天的庇护下,一生之中,可以选择一次是为男还为女。我刚刚到后隆村,与大妞相遇时,我其实是非男非女,一直到前次在大章鱼大海蛇一战,我差点命丧在毒气弹下,这才向长生天祷告,借助神力,让自己转为女身,这才救得一命。” 第五百九十四章 来自西洋的逆袭 (八) 郭大路摸了摸鼻子,这什么长生天倒有两手,这手神术,如果到了21世纪,专门给人做变性手术,一定发大财--长生天在大海之上灵力受到限制,要不然,非往郭大路头上劈道雷不可。这个臭小子可也太埋汰人了,堂堂神术在他眼里是什么? 郭大路抱着胳膊:“说起来,你也是颇得我信任的,甚至还进过玉瓶深造过,以你的聪明,想必已经知道了我科学门的不少秘密。你身为胡族人,为自己的本民族效力,那是极自然的事情,其实我的很多知识,都是公开传播的,胡族如果学习了这些知识,也能为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当然,前提是别来惹大李朝,不然的话,我分分钟钟教你做人。” 乌青苦笑道:“我来后隆村之前,也的确如你所说,想着以我的聪明才智,以及长生天的庇佑,在你门下偷学知识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我真到了后隆村,才知道,科学一门实在是博大精深,绝对不是凭我一己之力能学会的。说实话,我学得越多,越是绝望,就算是尽我一生一世的能力,我也不可能学完所有的知识,更不要说超越你了。” 郭大路哼了一声,那是自然,自己身后可是有着生产能力极度夸张的种花家,这才能让科学门有如此跨越式的发展,如果乌青回草原上按部就班的发展科学,那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赶上自己,不对,那绝对不是可能的,不要说乌青,就算是什么长生天亲自出手,郭大路也有充足的自信,让胡族人无论如何发展,也追不上科学门,追不上大李朝。 郭大路抱着胳膊道:“我该叫你大巫祝还是乌青,或者你还有一个女性专用的名字,算了,太麻烦了,我还是叫你乌青吧。” 乌青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微微一动,郭大路叫自己乌青,别看这是个简单的名字,意义却非同小可,因为,乌青,是科学门的门人子弟,是铁甲舰队的指挥官,而不是来自大草原上胡族的大巫祝。胡族,可是大李朝的敌人,郭大路之父郭进,可是因为射死大汗,驱胡族北亡,而立下大功的。科学门和胡族双方可是敌对关系。但既然今日郭大路依然叫自己乌青,那就说明,自己还能有所为。 郭大路视线从乌青外衣下露出来的高耸的胸膛扫了一眼,立刻又收了回来:“你刚才说,为我生孩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乌青垂下眼:“我毕竟是胡族人,让胡族的生存下去,进而发展壮大,是我的使命--”乌青一眼看到郭大路脸一沉,想说什么,立刻道:“我也明白,你是万万不允许胡族在草原上坐大,进而威胁到大李朝的。而胡族也没有这样的本钱和你和科学门对抗。” 郭大路冷笑一声:“乌青你也是个聪明的。你既然潜伏在我科学门内,想来也能打听到一些消息,我也用不着瞒你,我父亲和二皇子已经在边境上训练出了一支近代化军队,虽然没有我科学门的军队那样强大,但是也配备了线膛枪、钢炮,甚至还有几架木制的螺旋桨飞机,以这样的武力,进攻胡族只有落后的骑士,手里拿着长刀弓箭的部落战士,横扫千里只等闲。” 乌青点点头:“我知道,没错,我胡族挡不住大李朝的雷霆一击,但是,这必然引来长生天的报复!胡族是长生天的子民,长生天是绝对不会坐视胡族被赶尽杀绝的,就算是违背修行者不得干涉凡间争战的天条,长生天也绝对会出手,因为在草原上,长生天才是真正至高无上的,就算大李朝的修行者,在草原上也要落于下风。” 郭大路阴沉着脸,乌青说得对,其实这也正是二皇子顾虑重重,一直没有发动进攻的原因,长天生也许可以接受大汗被杀,可以接受胡族被击败--反正胡族被大李朝击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彻底灭绝胡族那又是另一回事。 大李朝一鼓作气扫荡漠北草原容易,可如果长生天一怒之下,直接出手干预,别的不说,只要下一场大雪下来,大李朝的军队就得陷没在暴风雪里--人力是胜不了天意的。 郭大路强硬地道:“不管如何,我是绝对不允许胡族在草原上威胁大李朝的。我相信,随着科学门的发展,总有一天,长生天也无法庇护胡族。” 乌青细白的牙齿咬着嘴唇,焦灼的稍稍一挺身,露出了衣襟下的一抹雪肤,她却并不自知,急促地道:“难道大李朝和胡族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没错,我们之间有世仇,但是,我们却同样长着黑头发黄皮肤,是郭大路你曾经说过的东方人。那些雪肤豚才是真正的异族!” 郭大路一皱眉:“乌青,你突然扯到西洋番人身上,是什么意思?这算是祸水西引吗?” 乌青苦笑道:“这来自西方的祸水,还需要我来引导吗?这次铁甲舰队在海上遇伏,敌人就是西洋番人!你那流星一样的武器击沉了敌人好几条舰只,有不少敌人的船员落水,我们捞起来后一打听,原来这支突然出现的舰队,是西洋一个叫阿里斯塔克神父建造的,他们的铁甲舰炮火比我们凶猛,装甲也比我们的厚,不是你紧急出手相救,我们完全有可能全军覆没。你看看,这西人番人都已经欺上门来了,我们同为东方人,又何苦内斗?” 郭大路眉头紧锁,他知道自己引进的科学技术不可能彻底保密,可没想到,泄露的速度如此之快,西洋番人不仅盗窃了自己的技术,还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乌青脸有点红:“我在科学门的,接触到的科学知识越多,对胡族的未来也就认识得越清楚。胡族和大李朝不该为敌,而应该为友。在历史上,大李朝也曾经和胡族和亲,以此带来和平和繁荣发展的岁月,其实,如今我们依然可以和亲,化敌为友,不,甚至是成为一家人。我胡族可以在草原上放牧,发展毛纺织业,为大李朝的百姓提供肉食、皮毛、高档的织物,而来自大李朝的丰富的商品和粮食,能改善我们的生活,再不用担心雪灾。” 郭大路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也是要收服胡族的,用强大的军力打服他们,用经济来笼络住他们,最后用文化来同化他们。 乌青继续道:“我们甚至还可以选派草原上最强壮最勇敢的战士,让他们参加你们的军队,为王前驱,跨过草原,用科学门的武器,去征服更多的国家,占领更广大的土地,嗯,这就是后龙先生你曾经说过的争夺生存空间。科学门的先进武器,结合草原上勇士敢打敢拼,吃苦难劳的精神,一定能为你为科学门为大李朝的百姓,打出一个大大的天下。” 郭大路脸色古怪,乌青所言的,都是他心中所策划的,但是,在郭大路的谋划中,这一切方针政策的主导者,永远是他自己,否则的话,胡族很有可能脱离他的掌控--这群天生最会打仗的家伙,如果拥有了线膛枪和钢炮后,一定能轻易席卷域外各国。 可如果他们居心不良,一旦力量壮大后,就图谋脱离郭大路、脱离大李朝,自行建国,那可是个大大的麻烦事。 郭大路科学门的主力部队,主要是用来对付修行界的,如果劳师远征,就会顾此失彼,甚至一着不慎,吃了大亏也说不定--武器并不是万能的,21世纪的白头鹰的战士们,武装到了牙齿,可一样拿阿富汗山区的游击队没招儿。 就在这时,郭大路心中突然一动,此前乌青提到要为自己生孩子,难道她打的是那个主意--这时,乌青说道:“想让草原上的胡族都归顺科学门、大李朝,这自然不是件容易事,毕竟我们双方敌对了数千年,所以,我才想出和亲的办法,让我这大巫祝下嫁给你,为你生个孩子,而这个孩子长大后,就是胡族的王。这样一来,你和胡族之间就有了血脉的联系,无论是你,还是胡族,都会因此而增加对彼此的信任。” 让自己的儿子成为草原之主? 郭大路有点心动,他瞟了乌青一眼,你妹的,不得不承认,乌青还是挺漂亮的,怎么以前她身为男儿时自己就没发现呢--呸呸呸,老子可没能龙阳之好。 郭大路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的老婆已经够多的了,我可不想通过征服女人来征服世界。说实话,这种单纯通过血脉来统治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方式,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历代的和亲也早已经证明这种方式是无效的。在我看来,从文化、经济、政治上全同的融合,才是真正化敌为友的好办法。” 乌青不知为何,心里有着强烈的失望感:“郭大路,你真的不愿意娶我为妻?难道你就这样看不上我?你连委奴儿国的未成年的爱田樱这样的小丫头都娶了,为何不要我?” 说着,乌青突然从病床上站起来,将披在身上的外衣一甩,露出了傲人的身材,郭大路连忙转过身:“得得得,你把衣服赶紧穿上!你别以为我有那样多老婆就花心,其实那也是不得已为之,是大妞那时候乱来的,我才不得不生米煮成熟饭,爱田樱那又是另一回来,爱田樱身为天皇,在委奴儿国的贵族武士平民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威望,我故意收她为妻,是为了从精神上压委奴儿国一头--” 乌青咬着唇:“我身为大巫祝,也同样在草原胡族里有着仅次于长生天的威望,你娶了我,一样能让你更方便的收服胡族,否则的话,如果我不配合,你不知要多生多少麻烦、波折。” 郭大路一下子扭过头来:“你这娘们,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这是在威胁我?我靠,老子又不是种马,我还就不娶你了!怎么着,你还能鼓动胡族来攻打大李朝报仇不成?来了,为就是互相伤害啊!你信不信我派出一支重装甲部队,直接就把你那破草原给平推了?!” 乌青都要哭了,她也是丽姿天成,还没有转化成女儿身时,草原上就已经有不知多少英雄好汉仰慕自己,可到了郭大路面前倒好,自己倒贴上去,还被他嫌弃。两人的话一来二去,越说越僵,不要说没有半点柔情蜜意,直接就叫上劲儿了。在郭大路眼里,自己真正连私窑子里的烂女人都不如,根本都懒得搭理自己。 乌青也不顾自己全身赤裸着,重重一拍病床:“好好好,我这就回草原上,率领胡族的好汉子们,和你拼到底!就算你能利用先进的武器灭了我胡族,我也会舍弃自己的生命,向长生天祈祷,给你们这些入侵者以重大的打击!” 郭大路也气糊涂了:“你去你去,你尽管去!我要是拦着你,就不是男人!咱们放开兵马大战一回!我也不怕被后人骂成屠夫,非把狗屁胡族杀得一个不留!不,我光杀男人,把女人统统充做奴隶,分配给光棍们当老婆!” 郭大路和乌青互相瞪着眼,如同两只乌眼鸡一样,就在这时,嘎吱一声响,门被推开了,林远尘笑着走了进来:“这是怎么了?两人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郭大哥,你其实心地善良,如何会做出灭绝一族的事来,好啦好啦,你先出去,好好冷静一下。”说着,林远尘反手将郭大路推了出去,这才笑着对乌青道:“乌青妹子--我叫你一声妹子你不介意吧,你别把郭大哥的话放在心里,他这人笨嘴拙舌的。” 乌青面对着林远尘不知为何有些心慌,是了,林远尘是郭大路的妻子,而自己却是来和她抢男人的,正不知该说什么好,林远尘手一挥,乌青身上多了一件衣服,却是一身胡族的服饰,林远尘笑道:“乌青妹子真是草原上的明珠,实在是便宜了咱们家的那位。” 乌青一怔:“林仙子你不反对我进郭家门?” 林远尘笑道:“我刚才在门外将你们的争执听得清清楚楚,你们都有各自的道理,和亲是当下最方便快捷收拢胡族民心的法子,而郭大哥的经济文化政治同化,则是长远之计,根本之计,两者相辅相成是最好的,何必非争个非彼既此。” 乌青心里大喜,她知道,郭大路一众仙子中,大妞虽然是正妻,但其实却是林远尘人望最高,因为她是修炼了数千年的仙子,地位非同一般,林远尘眼下之意,却是答应自己入郭家门,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但乌青很快又苦起脸:“可是后龙先生他--” 林远尘打断了乌青的话:“别管他,郭大哥他啊,又钻牛角尖了。你不知道,他原本的世界,有一种叫网络的玩意儿,里面有种主人公叫种马,靠到处收女人来征服世界。郭大路最是讨厌这种马式的主人公,可是却又阴差阳错,和我们几个姐妹结为了夫妻。他平时总是私下里嘀咕,说这要是写种马文,必是要被读者骂死的。所以心中一直抗拒收新的女人入房,可巧,你提出了和亲之举,嫁他为妻,为他生子,更让胡族奉他的子为王,这换在别人身上,可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可谁曾想,偏偏犯了郭大哥心中的忌讳,他不愿意被人骂自己是靠和女人睡觉成事,所以才会和你越说越僵。” 乌青一怔,林远尘话中之意可非同一般,比如说透露了郭大路来自“原本的世界”,相形之下,什么网络,什么种马又在其次了,林远尘有对她说出这话来,说明在内心,已经将她看成郭大路的女人。 乌青虽喜却忧,她红着脸道:“话虽然如此说,这男女之事,又不能强逼着他来,我必得怀有他的血脉,才能到草原上说服胡族。可他现如今--这个样子,我、我一个人又生不出孩子来。” 林远尘轻笑一声:“谁说一个人就生不出孩子来?你忘了郭兰英在京城做的是什么科研工作?” 乌青一呆,啊地叫出声来,却又立刻捂住嘴:“郭夫人她--她研究的是人工繁殖技术,难道林仙子也想让我行此之术?” 林远尘道:“正是如此,郭兰英她实施牛羊马之间的人工怀孕技术已经颇有成效,还暗中实施了几起人的人工怀孕手术,帮助几个贵妇人怀上了孩子,只是此事太过惊世骇俗,因此并没有透露出来。要知道,那几个贵女人或者是自己,或者是丈夫,在人伦上有些问题,但郭兰英都利用人工怀孕技术,让她们拥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你和郭大哥都是极健康的身体,借助郭兰英的技术,很快就能让你怀孕并生下孩子,甚至可以自由选择是生男还是生女。” 第五百九十五章 来自西洋的逆袭 (九) 乌青喜不自禁,脱口而出道:“我要龙凤胎,一男一女!”话一出口她立刻羞得低下头:“这样子不好吧,总该他愿意才行,要不然,这世间只听说过抢亲的,还没有逼娶的。我也希望他能把我视为家中的一员,终有一日,我和孩子们是要回到他的身边的。” 林远尘拍了拍乌青的手:“你放心吧,郭大哥的性子我是最了解不过,你有了孩子后,他必是把你们当成心头肉的。更何况,此事有着大义的名份,总不可能真为了他个人的小性子,让大李朝和胡族兵戎相见,生灵涂炭吧?更何况,如今西洋番人蠢蠢欲动,都把手伸到了东海之上,咱们实在是没这个精力内耗了。所以,今儿个我就做个决定,你乌青就是咱们郭家的人了。” 林远尘转而一笑:“乌青妹妹,虽然说,你处子怀孕实在是大李朝古往今来头一份,倒和西洋的什么圣母玛丽亚圣处女怀孕相同,看起来,让你受了委屈,没有夫妻之实,却先生下了孩子。不过,你要知道,郭大哥虽然有不少妻子,但连正妻大妞都没有怀孕,只有远在另一个世界的白素贞,怀有他的孩子,却也因为种种限制,没有生下来。只有你,可以给他生下两个健健康康的子女,说起来,连我都羡慕你呢。” 郭大路并不知道,林远尘三言两语,就给他又多收了一个妻子进家,他正在头痛,责怪自己怎么生生把一件好事给搅黄了,还和乌青闹翻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这样漂亮的一个美女自己送上门来,自荐枕席,还搭上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片宽广无比的国土,非笑得牙齿掉下来不可。 可不知为何,郭大路的牛脾气却上来了,发展科学才是正途,老子就是不当这种马! 郭大路一个人回到舰桥后,副官忙上前恭敬地敬了个礼:“郭大哥,前往澳洲的民船来报,他们已经安全抵达目的地,在您亲手绘制的西京上岸。” 郭大路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体内一股极其庞大的功德之力涌了上来,他一惊,又是一喜,这庞大无比的功德之力,显然就是天道酬谢自己开发澳洲之功了! 郭大路此前就已经预料到,这开发殖民澳洲,一定能增长自己的功德之力,可没想到,增长的幅度如此之大,比自己在大李朝建设各处开发区还多得多! 想来,这开发新大陆,为大李朝子孙后代占了一块可传承万代的土地,造福亿万人民,实在是功德无量,就算是立一国,功德也不过如此了。 这可真真是意外之喜了,这还只是刚刚移民开始,想来随着后继更多的移民以及开发,自己获得的功德之力会更多。 郭大路心里说不出的喜欢,突然,他心中一动,此次移民之功,乌青当居首位,如果不是她下定决心,亲率铁甲舰队顶住西洋人凶猛的炮火,那民船就将全军覆没,见鬼,自己对乌青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 虽然她是胡族的大巫祝,潜伏在自己身边不怀好意,但她做的事,却都是有利于自己有利于科学门的,从初到鄞州,结识大妞开始,乌青就不避矢石,亲临火线,数次受伤,真正是为科学门立下汗马功劳。 郭大路摸了摸鼻子,对副官道:“你既然叫我郭大路,想来也是义学的前几期学生了,你在乌青身边做副官,你说,她这人--怎么样?” 副官道:“我是义学的第三期的学生,郭大哥您亲自给我们上过课呢。郭大哥,我虽然不知道乌青长官为何女扮男妆进入我科学门,因为我科学门与大李朝不同,并不忌讳女子工作,科学门里女子做官的多着呢。乌青其实完全可以大大方方以女子身份进入我科学门学习、任职,说不定,她以女子身份率领铁甲舰队,更令人高看一眼呢。” 郭大路并不想把乌青是胡族大巫祝的事儿给透露出去,他点了点头:“乌青隐藏身份进入我科学门,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罪,这如果换了在大李朝,女扮男妆,参军报国,那真正是古之花木兰一样的人物儿,说不定大剧院还要编个戏,在电视台上大演特演呢。不过,你以一个军人的眼光看,乌青此人如何?可有任何不称职的地方?” 那副官连连摇头:“郭大哥,乌青长官的品行、能力、操守,那是无懈可击的。说实话,咱们舰队驻守在委奴儿国,那些委奴儿国的权贵为了拉拢我们真正是不遗余力,有些将士--唉,不说也罢,但是我以人格担保,乌青长官从来没有碰过这些脏事儿!不要说金银财物,灵丹法器,就是天仙一样的美人儿送上门来,乌青长官眼睛也不眨一眨,一点不感兴趣--嘿,瞧我说的,乌青长官身为女人,自然也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不过当时我们不断不知乌青长官司真正的身份前,看到了樱天皇送来的那贵女,啜啜,真是铁石人儿也会心动,但乌青长官连门也不开,直接轰走了。” 郭大路点了点头:“那乌青在担任驻委舰队指挥官时,在军事指挥上可还称职?可有不当之处?” 副官有些诧异,乌青的勇敢有目共睹,如果不是她运气好,早就被敌人空军的炸弹炸死了,他情不自禁提高了声音:“郭大哥,乌青长官是我见过的最出色最勇敢的指挥官!这一次我们遇到海上空中的敌人,受到双重夹击,如果不是乌青长官临战沉着冷静,勇敢无畏,身先士卒,我们是必败的!” 郭大路摸了摸鼻子:“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这家伙,成语倒是用得一套一套的。对了,你刚才说敌人从海上和空中夹击,难道西洋人舰队自带有飞机吗?我虽然得到报告,但对详情却并不了解。” 那副官想了想道:“我觉得那飞机并不是西洋人舰队的,而是另有一伙敌人。因为西洋舰队上挂的是十字旗,而后来出来的飞机,翅膀上涂的却是红日,这样的标记,我们从来没见过。” 郭大路一怔,红日,该死的,是委奴儿国人! 这红日标记,在大李朝时空是第一次出现,但是在21世纪,却是连幼儿园小朋友都熟悉的标志--脚盆国专用大姨妈巾国旗! 却没想到,在这个时空,委奴儿国居然也用了红日来代表自己的国家,宫本总司、山本太郎、畅法等人如何知道,他们“原创”的这标志,居然被郭大路一眼看透了来历。 郭大路咬牙冷笑道:“我知道是谁用飞机偷袭了我们的舰队!是委奴儿国人!他妹的,这帮子矮矬子,就喜欢搞偷袭,搞不宣而战!他们居然自行鼓捣出了轰炸机,十有八九,还搞出了航空母舰,倒是有些小聪明。不过,那是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航空母舰和舰载机,等着瞧,老子非好好收拾他们不可!几架破木头烂铁丝做的飞机也敢在我科学门面前猖狂,老子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舰载机,非把他们的破飞机打火鸡一样打爆!哼,用防空导弹都算是我欺负他们!娘的,这防空导弹可不便宜,用来打木头飞机太费钱了,如今大李朝开发区处处要钱,又新添了澳洲开发,老子手里可没闲钱了。” 郭大路满嘴跑着火车,但心情却放松下来,原来对乌青的一腔怒意也消了下去,甚至自己也觉得好笑,身为穿越人士,何必来那些顾忌,我命由我不由天,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就是了,种马怎么了?老子就种马了!穿越不造反,菊花套电钻,穿越不种马,装逼被雷劈。 这时,林远尘浅浅笑着从手术室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正是一身女装的乌青。 乌青指挥官是女身的消息,只有医生和副官等极少部分人士才知道,因此,当舰上的军官战士们看到曲线傲人的乌青红着脸走过面前时,个个都惊呆了。 林远尘领着乌青走到郭大路面前,笑道:“咱们家里又多了位妹妹--” 郭大路一怔,刚想说我这还没同意呢,却听到林远尘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郭大路石化在当场:“我靠,这样也行?” 林远尘白了郭大路一眼:“是你自己生硬拒绝了乌青妹子的,但是为了同化草原胡族,我又不得不如此办。要不然,你说说,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让乌青妹子怀上身孕的?乌青妹子可说了,她要龙凤胎。” 郭大路瞟了眼垂着头的乌青,使劲挠着头,他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女人们个个都太了不得了,古怪精灵,无出其右,乌青似乎感应到了郭大路的视线,突然抬起头来,瞪了郭大路一眼。 林远尘拍了拍郭大路的肩膀:“好啦,我这就去京城接郭兰英,你自己该干什么,心里有数。” 林远尘扔下这句话,施展隐光疾行术带着乌青疾飞而去,她还要把乌青带到夷洲岛见过大妞,毕竟大妞是大妇,家里又新进了一个妹妹,她理该知道,正经来说,乌青进门还得大妞首肯呢,只不过有林远尘背书,大妞又向来贤惠,这些细枝末节,都不是事儿。 且不说大妞在看到女身的乌青后大吃一惊,郭大路率领着受损严重的铁甲舰队,怒气冲冲回到京都湾,京都一片风平浪静。 --原本,按照畅法、宫本总司和山本太郎的计划,委奴儿国和西洋人在消灭了科学门的铁舰甲队后,在京都,早已经准备好的伪军会立刻“起义”,和各地大名、贵族的私军,以及一群妖兽一起,对驻扎在京都湾的陆战队发起攻击,一举收复委奴儿国主权--这些部队都装备了线膛枪,甚至还有几支从科学门陆战队营地偷窃来的自动步枪。如果突然袭击,暴起发难,陆战队还真不是敌手。 但是,因为乌青沉着冷静的指挥,以及郭大路祭出了022导弹艇这神器,委奴儿国和西洋人的海空夹击宣告失败。 畅法、宫本总司和山本太郎一方面紧急转移航天母舰、零式战机以及天空之城的设备、工程师,同时立刻命令已经整装待发的武士和妖兽联军,停止行动,化整为零,分散到山林和各地,以等下一次良机。 驻扎在京都湾的陆战队,不知自己逃过了一劫,陈阿扁正在营房和两个京都贵族送上门来的姐妹花胡天胡地,他哪里晓得,那两个姐妹花头上的木乌钗其实是一种剧毒之木,只要在人身上划破一个口子,就能让剧毒入体,数息之间就毒发身亡。 那姐妹花原本等着营外枪声一响,就立刻遵从主人事先定下的命令,用木乌钗杀了陈阿遍,让陆战队群龙无首,苟布理因为被调往大李朝开发区训练部队,没有成为目标。 其实,以苟布理为人的正派,女色勾引对他是没用的,苟布理绝对不会让外来女子进营房。不过,山本太郎原本也有针对苟布理的刺杀计划,那就是安排下忍者,在苟布理必经之路上埋伏着,十个忍者对付一个苟布理,就算他配着手枪,也来不及反映,甚至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姐妹花一边尽自己从小学到的对付男人的调教,花样百出侍奉着陈阿扁,一边支着耳朵等着营外的枪声时,却没想到枪声迟迟没响起--山本太郎无法通知在陈阿扁床上的姐妹花--两个女孩子越等越心急,干脆心一横,决定不等枪声信号传来就动手! 只见骑在陈阿扁身上的姐姐故意娇喘吁吁,搂住了陈阿扁的头,其实是挡住了他的视线,妹妹趁机拔下发间的乌木钗,刚要向陈阿扁大腿刺落,突然,呯一声响,营门被重重踢开了,郭大路怒气冲冲站在门口,吼道:“陈阿扁,你这个管不住下身的狗东西,咦,你这娘们,你手里拿着什么?!” 那妹妹被突然闯进来的郭大路看破自己的举动,尖叫一声,双手握住乌木钗,不顾一切地向陈阿扁刺了下去--她知道自己被抓住后,难逃一死,干脆辖出命去,也要杀了陈阿扁。 因为陈阿扁好色之名在京都是有名的,不知多少贵女和平民家的女孩子被他坏了身子,今日自己就是死了,也要除了这个祸害! 呯,一声枪响,却是郭大路眼疾手快,抢过身边一名陆战队战士的枪,一枪击中那妹妹。 自从与委奴儿国妖兽一战后,郭大路发现现有的子弹对付妖兽和修行者威力不足,而自行研发威力更大的子弹,一时又没有头绪,所以他干脆用了一个极简单又有效的法子,那就是让战士们自己动手制造开花弹,也就是达姆弹。 这达姆弹制造极简单,只不过用锉刀在子弹头上锉一个十字,这样的子弹击中肉体后,弹头就会裂开,从而在敌人身上撕开一个大洞,杀伤力极是凶残,在21世纪,可是全世界严禁的。 此时,一枚达姆弹正击中那妹妹的胸口,生生在她的肋骨上炸开一个婴儿拳头那样大小的洞来,心脏被碎弹片搅得粉碎,妹妹一声没出,就倒在床上,紧握的乌木毒钗滚到了地上。 陈阿扁虽然品行败坏,管不住下半身,却有些能耐,这时大吼一声,双手一下子卡住了骑在自己身上的姐姐的细嫩纤弱的脖子,双手青筋直暴,硬生生拗断了姐姐的喉骨和气管,可怜的姐姐都顾不上拔下自己头上的乌木钗攻击陈阿扁,双手下意识地捂着吸不进气的喉咙咯咯直响。 陈阿扁趁机掏出枕头下的手枪,一枪将姐姐的天灵盖打得稀巴烂,鲜血和脑浆喷了他一头一脸。 陈阿扁也顾不上擦自己身上的脏物,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姐妹花的尸体,可怜那两具尸体还带着余温,身上还有陈阿扁啃咬的痕迹,滚到地上,冲着郭大路磕头,直称死罪。 郭大路厌恶地瞪了陈阿扁一眼:“你这狗东西,我原本该一枪毙了你的,只不过如今事态紧急,你又熟知委奴儿国内情,现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立刻带领陆战队,在整个京都搜捕叛逆者!有任何反抗,格杀勿论!还有,叛逆应该拥有一个秘密的飞机制造工厂,这玩意规模可小不了,不是普通的房子能够藏得住的,给我把工厂给找出来!” 陈阿扁连连称是,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和脑浆,瞟了姐妹花的尸体一眼:“小人鲁莽了,早知道,就该留着这姐姐不杀的,从她嘴里一定能问出指挥者的身份来,不过后龙先生尽管放心,我就是您的一条狗,一定把威胁我科学门的叛逆给找出来,杀他全家满门!” 郭大路冷哼一声:“废话少说,快干活!” 第五百九十六章 来自西洋的逆袭 (十) 陈阿扁死里逃生,带着对委奴儿国人的一腔火气,再加上为了在郭大路面前表功,以洗清前罪,真的如同一条疯狗一样,带着陆战队员,杀入京都豪门贵族之家,顿时,各处枪声不断,惨叫连连,甚至冒起火头来。 在陈阿扁眼里,处置委奴儿国人,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只要你是委奴儿国人,那就该死,他先杀到了送他姐妹花的贵族家里,那贵族也听到了风声,居然率领家人反抗,被陆战队拉来步兵炮一顿轰,直接就了账了。 陈阿扁从倒塌的书房里,找到了那贵族没有烧干净的一份信,信上有数个委奴儿国有名的贵族的名字,他顺藤摸瓜,带着陆战队一家家攻打过去,甚至还命令京都湾的铁甲舰提供火力支援炮轰。 那铁甲舰队的官兵们,也知道了从空中偷袭他们的是委奴儿国的飞机,早就怀了一肚子的火,炮轰京都城正好让他们泻火,一顿大炮轰击下来,三分之一的京都城被击毁,燃烧起来。 京都城内炮声隆,在天皇内宫,郭大路却正在爱田樱天皇的亲手服侍下,喝着清酒,郭大路毛手毛脚摸着爱田樱的脸蛋:“小爱,这段时间不见,又长高了不少呢,嗯,身子有些长开了。” 爱田樱垂下长长的眼睫毛:“后龙先生又拿小爱来说笑,对了,听说乌青指挥官居然是女子之身,而且成了后龙先生的新娘子,我能不能和她见个面啊,说起来,咱们也是姐姐妹,我合该送她一件礼物的。” 郭大路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道:“乌青的事以后再说,等你到了大李朝后隆村后,有的是时间和她见面。嗯,不对,乌青以后是要回胡族草原的,你们见面的机会倒也不多,罢了,你有什么礼物就交给我,我带给乌青就是。” 爱田樱眨了眨眼:“大李朝后隆村?后龙先生是要把小爱带回家吗?好啊好啊,我早说听说后隆村是科学门起家之地,有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我早就想去看看,玩玩了。” 郭大路是下定决心,要把爱田樱带到后隆村去了,此次委奴儿国人勾结西洋人伏击开发澳洲的舰队,再一次证明委奴儿国是极难征服的,爱田樱身为天皇,是国家的象征,甚至是人形的图腾,郭大路不算不能杀了她,也要把她带离委奴儿国,让她对国内的影响越小越好。 在原时空,脚盆国在二战战败之后,原本白头鹰是想把天皇给废了的,但是后来了对抗老毛子,依然保留了天皇,以至于军国主义在脚盆国阴魂不散,一直到21世纪,还有右翼官员向天皇高呼万岁,想把天皇重新捧出来,再来一次尊王攘夷。 郭大路是绝对不会犯这个错误的,他要把爱田樱带回后隆村,等她年长后,和她生个孩子,然后让孩子在后隆村遥领委奴儿国,再慢慢地将天皇对委奴儿国的影响力降到最低。等到以后,所谓的委奴儿国天皇,只不过是一个老老实实在后隆村义学背古诗词,做四则运算题的小朋友。 郭大路拍了拍爱田樱玉一般的小手:“是啊,我带小爱回后隆村。委奴儿国到处都有坏心肠的人,你听外面的枪炮声,这就是坏人在捣蛋啊。如果不是我科学门的陆战营及时发现敌人的阴谋,雷霆一击,可不知会闹出多大的祸事来,甚至有可能危及小爱。可到了后隆村,小爱在我身边就安全了。” 爱田樱拍着小手:“好好好,小爱和郭大哥去后隆村,我想到义学读书。” 这时,走廊外一阵粗重的脚步声,以及宫女的惊呼声,一队人马匆匆而来,纸门被拉开了,却是陈阿扁带着一队人闯了进来。 陈阿扁一身血迹和烟尘,钢盔上还有弹片击中的痕迹,显然,他为了戴罪立功,冲在最前线,被流弹给击中,幸运的是,陈阿扁并没有受伤,身上的血,都是委奴儿国人的。 陈阿扁兴冲冲地嚷嚷道:“后龙先生,发财了!发大财了!娘的,委奴儿国的权贵巨富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一直在暗中对抗我们科学门!此前后龙先生严令权贵巨富交出灵丹法器,可没想到他们阳奉阴讳,依然偷偷藏了不少好东西,这次可是被我们全都抄出来了!” 郭大路没好气地道:“委奴儿国人隐藏财宝,是极自然的事,我现在关心的不是什么灵丹法器,而是委奴儿国人建造的秘密工厂!” 陈阿扁忙道:“后龙先生放心,秘密工厂已经找到了,甚至连幕后的主使人也找到了!他妈的,暗中和我们作对的,居然就是山本太郎、宫本总司和畅法那秃驴,他们在山中秘密建造了一个叫什么天宫之城的飞机制造厂,我已经派出一支部队前去剿灭了。只不过,很有可能那儿已经人去楼空了。” 郭大路一皱眉:“山本太郎?宫本总司?畅法?这几个委奴儿国人不是最早和我们和作的吗?那宫本总司还是你丈人呢。” 陈阿扁往地上呸了一声:“什么丈人!这个老杀人,却是用女儿美色引诱我,趁我不备,窃取我科学门的机密。此次舰队的行动,就是我不小心在景宫主面前露出口风,那景宫主立刻转告了她老爹,然后宫本总司带人设伏的!我亲自动手,从景宫主口里逼问出了这一切,知晓此事关系重大,立刻前来汇报后龙先生。” 原来,陈阿扁顺藤摸瓜,居然硬是将山本太郎、宫本总司和畅法的密谋给盘查了出来,毕竟这天下并不真正存在不透风的墙,有一些参与密谋的权贵顶不住拷打,吞吞吐吐交待了出来。 陈阿扁刚刚听到自己的老丈人宫本总司也卷入叛乱,而且还是主谋之一后,吓得差点将招供者灭口,幸好他有一点小聪明,知道这样的事儿,是无法真正保密的。 他干脆一作二不休,亲自带队赶回老丈人家,将自己的妻子景宫主一顿毒打,逼问出了详情,只不过,宫本总司和儿子都不在家中,想来是一早就逃了,只余明宫主。只不过,明宫主极是倔强,无论陈阿扁怎么拷打,翻天覆地就是一句“不知道”,而景宫主也是苦苦哀求,说妹妹明宫主的确没有参与此事。 陈阿扁多少顾忌着苟布理,知道苟布理对明宫主还是颇为看重的,因此只是将明宫主关了起来。 这里面的曲折,郭大路并不知晓,他正在生气,那宫本总司、山本太郎、畅法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盗取了多少机密,尤其是当他得知后隆村义学里混进了一个委奴儿国间谍,暗号“一休”,正是此子传送回来铁甲舰螺旋桨制造和飞机制造技术,气得额头直冒青筋。 郭大路对着陈阿扁怒吼道:“杀!杀!杀!谁背叛我,就把谁满门杀光!”他突然扭过头,对爱田樱问道:“爱田樱国主,我这样做,你是否会能所不满?毕竟,那些权贵武士都是你的子民。” 爱田樱摇了摇头:“小爱才不会不满呢。郭大哥是小爱的男人,对你的背叛,就是对我的背叛,这些人,都该死。” 郭大路满意地点点头,扭过头对陈阿扁道:“听见没有?这是爱田樱国主亲自下的令!背叛者,诛满门!” 京都湾连续七天,陷入火海之中,陆战队四处出击,将任何一个他们看不顺眼的委奴儿国人指为叛贼,直接就击杀在街头,至于理由或罪状--战士们手里的自动步枪就是判决书! 郭大路站在天守阁上,看着照亮了半边夜空的京都,听着不时传来的枪炮声,他扭过头,脚边的榻榻米上,放着一排排死不瞑目的头颅。 这些,都是有名有姓的被杀死的委奴儿国权贵武士,更多的委奴儿国人如同野狗一样倒在街头巷尾甚至是阴沟里,连尸体也没有人收。 可惜啊,自己手里的部队还不够多,只占据了京都一地,如果有更多的部队,就能杀更多的人,杀得委奴儿国人不敢反抗,一想起科学门,腿就发软,委奴儿国,畏威而不怀德,只有用这样的铁血手段,才能征服他们。 可笑以前自己还想用着经济、文化的手段来控制委奴儿国,但如果不用武力彻底打掉他们的凶性,经济和文化手段根本没多少用处。 如果郭大路手里有原子弹,也一定会往委奴儿国头上扔下去,一枚不够,就两枚,两枚不够,那就更多。 只不过,虽然陈阿扁满城大搜,但山本太郎、宫本总司和畅法却无影无踪,他们各自的家以及畅法所在的寺庙早已空空如也,显然一早就已经逃跑了,陈阿扁甚至找到了那个被称为天空之城的神秘山洞,但除了一些损坏的零配件外,一无所有。 科学门的实力仅限于京都,出了京都,各地大名并没有完全臣服,郭大路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大李朝,委奴儿国只是他刮地皮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投入太多的军力,更不可能和各地大名一一开战。就算是科学门的武器远超委奴儿国,可是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也并不是郭大路愿意看到的。 所以,在陈阿扁大举烧杀抢掠了七天后,郭大路断然命令停止清剿的行动,命令陆战队归营。 陈阿扁戴罪立功,又搜刮了不少上好的灵丹法器,虽然澳洲开发舰队的消息是他走漏的,就算是判个死刑都不为过,但郭大路还是饶了他--这陈阿扁用来做些脏活倒还方便--郭大路将陈阿扁贬到新成立的治安大队,让他专门负责追剿山本太郎一行。 郭大路同时又从大李朝招回了苟布理,由他负责委奴儿国占领军的全面工作,而施晓峰则顶替乌青,成了驻委奴儿国舰队的指挥官--铁甲舰虽然受损严重,但一个好消息是,技术更先进,威力更大,装备有反舰导弹和防空导弹的新军舰正在后隆村的造船厂开足马力生产之中。 西洋人居然山寨了科学门的铁甲舰,不过,更先进的军舰可不是那样好山寨的,造锅炉、装甲、大炮是一回事,可造柴油发动机、导弹,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郭大路带着爱田樱返回了后隆村,这次回家,郭大路坐的是一条船况较好的铁甲舰,因为爱田樱好歹也算是天皇,她到后隆村就算没有将整个皇宫搬过去,但也随行了不少贵妇侍女,还有半船的内宫用品。 郭大路上了舰后,扔下爱田樱呆在船舱里,自己坐在舰桥苦思回大李朝后,该怎么和罗浮派的泰安居士做“生意”,毕竟乌青舰队脱困,澳洲移民船队顺利登岸,自己获得海量功德之力,都是泰安居士的法术建了功,如果没有那些西洋船只的坐标,022导弹艇再逆天,鹰击83导弹再强大,也只能抓瞎。 郭大路在舰桥抱着胳膊思索,在船舱内,爱田樱却跪在地上,以天皇之尊给一个中年贵妇轻轻捶着腿:“老祖宗,你真的要跟着我去大李朝后隆村?” 中年贵妇正是九尾天狐,她懒洋洋道:“那当然,眼看着科学门闹出的事儿越来越好玩了,我自然要亲眼去看看。尤其是后隆村的那些工厂,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实在是了不得,生产出来的武器令人大开眼界呢。我是非要亲眼去看看。” 爱田樱叹了口气:“老祖宗,你别尽顾着玩啊。你瞧瞧,陈阿扁这次带着陆战队,可把京都给祸害惨了。好端端的千年古城,传承了不知多少代天皇,可到了我手里,硬是被烧毁了近小半,死伤的贵族武士难以计数。老祖宗,说起来,那也是你的子民,你就一点不心痛?” 九尾天狐半眯着眼睛:“有啥好心痛的?哪一次改朝换代,这凡人不是死得血流成河,尸山血海?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委奴儿国战国时期,各地大名你打我我打你,死得人扔在田野里,根本顾不上埋。老百姓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找不到吃的,只能吃泥土树皮,甚至易子而食。相较之下,陈阿扁做事虽然凶残,却还有底线,他惧怕郭大路惩罚,所以从来不对平民百姓下手,死的都是权贵武士,已经算了手下留情了。” 九尾天狐见爱田樱嘟着嘴,一幅不开心的样子,劝道:“好了,小爱,咱们不说这个。其实我这次化形为你的侍女到后隆村去,对委奴儿国也有好处。别的不说,那一休我是极喜欢的,那孩子颇有天分,把科学学得极好。如今郭大路正在清理义学内部隐藏的间谍,我是一定要想法子把一休这孩子给保护下来的。畅法这个笨蛋,他懂个屁,一休这样的好孩子,该认认真真学习,等他学成后归委奴儿国,将科学知识传播、发展,这才是正途。结果他倒好,居然让一休去当间谍,偷窃什么螺旋桨、星型发动机图纸。蠢货!蠢货!真正是愚蠢到了极点。” 爱田樱眼睛一亮,以老祖宗之能,到后隆村见识了科学之谜后,再想办法传回委奴儿国,那对委奴儿国今后发展的益处不言而喻,相比之下,山本太郎、宫本总司和畅法等人的格局视野就小多了。 不过,委奴儿国需要老祖宗庇佑,但同样需要山本太郎这样的铁血丹心,效忠天皇的报国志士,要不然,委奴儿国人就算是学了科学知识,却对科学门唯唯讷讷,老老实实当顺民,那委奴儿国就国将不国了。 九尾天狐看着爱田樱大眼睛乱转,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却并不点破,在心中暗叹一口气,爱田樱的修为还是太浅,看不到重重迷雾之后的天机,只知道眼前的这点小利。 不过,这也怪不得爱田樱,其实连自己也不知道这天道会如何发展,自己如今所作所为,究竟是顺势而为,还是逆天而行。更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辛苦,能为委奴儿国的传承夺得多少国运。 苟布理在京都湾码头向远去的郭大路乘坐的铁甲舰敬着礼,一直到舰只的桅杆消失在海平面上,才放下了手。 旁边,同样前来码头恭送郭大路的施晓峰向苟布理抱了抱拳,笑道:“苟老弟,恭喜恭喜,年纪轻轻就得到后龙先生赏识,掌管一国之地,真正是了不起啊。说起来,老哥虽然管着铁甲舰队,但是还是要听从苟老弟你的指挥呢。” 苟布理正色道:“我不在乎什么官大官小,只要为后龙先生做事就成。施指挥官,后龙先生离去时交待得明白,今后一段时间,我们的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澳洲移民开发船队。我们今后要一路护送从大李朝出发的移民船只,到委奴儿国休正、补充水食、医治病人,然后再送他们到澳洲。我们甚至还要筹集物资,运到澳洲,毕竟物资船队从后隆村出发太远了点。就近补充,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第五百九十七章 来自西洋的逆袭 (十一) 施晓峰连连点头:“不错。乌青指挥官--不对,今后该称乌夫人了,嘿嘿,没想到她居然是女身,而有如此大的机缘,得后龙先生看中,进了郭家内宅,啜啜,真难以想像,我老施曾经和乌夫人肩并肩在海上奋战过。话扯远了,此前乌夫人海上受袭,却是西洋人和委奴儿国叛逆联手设下的埋伏,陈阿扁虽然到处折腾,却只找到了一个废弃的种子岛和山洞。无论是西洋人还是山本太郎等人,都没找到踪影。天知道这些家伙藏在何处,如果我们不提高警惕,护送移民船队,被他们抽冷子跑出来再来次偷袭,那澳洲大开发可就被耽误了。如今刚刚在澳洲立足的数万移民,刚刚才开始开垦田地,建造楼房,还做不到自给自足,需要我们源源不断提供物资呢。” 苟布理点了点头:“施指挥官知道此事重大就好。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后隆村很快就会有新的舰船前来委奴儿国,加强你麾下舰队的实力。如果西洋人的舰队再次冒出头来,这一次一定要彻底消灭他们!” 施晓峰连连点头:“对对,还有委奴儿国的那些木头飞机,后隆村的铝制飞机即将下生产线试飞,到时候,那些木头飞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可惜的是,后龙先生认为目前还用不着生产航空母舰,只要在每条舰上配备水上飞机,就足以对付那些飞得慢吞吞的木头飞机了。” 这时,一直蔫在一边的陈阿扁点头哈腰凑了上来:“苟长官,在下一定尽忠执守,追剿委奴儿国潜藏在各地的叛逆。”说起来,陈阿扁的任务极具风险,他要带着少量陆战队以及伪军部队,到各地搜索逆贼,那些大名愿不愿意配合还是两说,甚至有可能,大名自己就是叛逆,到时候暴起发难,可有得陈阿扁受的。 苟布理沉着脸,他内心是极为鄙视陈阿扁的,想当年,他就是见色起意,凌辱了景宫主,只是没想到宫本总司演了一出认亲戏,让这小子解了套,可没想到,陈阿扁最后还是栽在女人肚皮上,将乌青船队的消息告知了景宫主,继而泄露了行踪。 陈阿扁最是会察言观色,而苟布理又不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他就是个农家孩子,自然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陈阿扁上前一步低声道:“苟指挥官,还请借一步说话。” 苟布理斜了他一眼,大声道:“有什么事,明明白白说,我就见不得你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陈阿扁瞟了眼旁边的施晓峰,欲言又止,施晓峰是何等人,他原本是大李明的军将,精通官场习气,这时立刻打了个哈哈,声称舰队那儿有事要处理,先行一步了。 苟布理没好气地对陈阿扁道:“这下可以说了吧。” 陈阿扁说了三个字:“明宫主。” 苟布理一下子变色了,他沉声道:“宫本总司全家陷入叛逆案中,你亲自带队抄了他的家,连自己的妻子景宫主也被你下狱,亲手拷打逼问,明宫主同样入狱,你现在对着我提明宫主又是何意?哼,你自己嘴巴不严,在景宫主面前泄露了情报,我可不像你,我从来不把公事带回家中,更何况铁甲舰队遇袭时,我正在大李朝开发区训练军队,就算明宫主犯了事,也扯不到我头上。” 陈阿扁连声道:“苟布理指挥官高风亮节,严于自律,那是出了名的,要不然,后龙先生也不可能放心把委奴儿国交给苟长官来治理。其实下官是来告诉苟长官一个好消息,经过我的严格审查,明宫主并没有卷入宫本总司一家的叛逆案之中,她是无辜的,所以,我已经将她放回家了,还返回了部分家财。” 苟布理良久没有出声,半晌才问道:“明宫主真的是清白的?你可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徇私枉法。” 苟布理忙道:“下官不敢。明宫主的确是清白的,她的一颗心都在苟长官你的身上,只想当你的贤妻,故此对宫本家的一应事务不闻不问。明宫主可不像我家那个贼婆娘,那贼婆娘虽然嫁给了我,可心里想着念着的依然是宫本家的大业,我呸,老子差点死在她的手上!” 苟布理细细一想,的确如此,明宫主自从嫁给自己后,如同依人的小鸟一样,对自己极为恭顺,虽然两人住在宫本总司宅里,但是却把院子隔了开来,形同独立的宅院,明宫主就算要回自己家探望父亲母亲,都提前得到自己的同意。 苟布理脸色有些放缓和,他轻叹一口气:“虽然如此,明宫主依然是叛逆之女,我和她情份已尽,我这说写一封休书休了她--” 陈阿扁突然凑到苟布理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苟布理整个人顿时僵住了:“这是真的?!” 陈阿扁笑道:“自然是真的,陆战队里的军医已经检查过了。苟长官,明宫主就在家中等着,你去一看便知。” 苟布理难得有些失态,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对陈阿扁点了点头:“多谢了。” 陈阿扁看着苟布理的背影匆匆而去,心头长出了口气,谁说这狗不理油盐不进,既不好女色又不贪恋财物,嘿嘿,就算你是个铁打的汉子,也过不了儿女情长这一关! 这一次自己对明宫主手下留情,又帮她脱了罪,苟布理非好好谢谢自己不可,说起来他的这个老婆,当初也是托了自己的福,才娶到的,要不是自己强占了景宫主,哪里会闹出后面的那一台法场认婿大戏出来? 很好,自己如今巴结上了科学门驻委奴儿国最官长官苟布理,今后行事也就方便多了,对了,前儿个刚刚找到了一对母女花,那当娘的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看上去和女儿差不多水灵,自己今日正好品尝一下,嘿嘿,这景宫主死得好啊,有她在身边,自己玩女人还碍手碍脚的呢。 苟布理匆匆回到宫本总司家,宫本总司家被陈阿扁亲自纵火烧毁了半边,但他和明宫主住的小院却保留了下来,苟布理一进家门,明宫主立刻迎到了门口,跪在玄关前,给他递拖鞋。苟布理原本板着脸,可看到明宫主微微凸起的小腹,却叹了口气--在京都湾码头上,陈阿扁告诉他的,正是明宫主怀孕的消息。 原来,苟布理抽调到大李朝开发区训练军队之前,和明宫主行夫妻人伦之事时,明宫主怀孕了。只是确认怀孕后,苟布理已经离开了委奴儿国,所以明宫主想等他回家时,给他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此后发生了宫本总司叛逆一事。 幸运的是,陈阿扁顾忌苟布理,对明宫主倒是没下毒手,知道他怀孕后,还请军医来保胎,所以此时苟布理看到明宫主,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身子骨倒还康健。 苟布理下意识地想穿上明宫主递上来的拖鞋,突然顿住身影,沉声道:“你真的没有涉入宫本总司的叛逆案?” 明宫主双眼含泪,低声却坚决地道:“是。我如今是苟家的人,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忠于后龙先生,我当然也忠于后龙先生。如果我早知道我父亲在暗中背叛了后龙先生,我一定会劝说他弃暗投明。” 苟布理哼了一声:“那如果劝说不了呢?” 明宫主一咬银牙:“那我就亲自到后龙先生面前举报我的父亲!”她把手放到了小腹上,“因为我知道,宫本总司家是对抗不了科学门的,我一定要保护我孩子的安全!” 苟布理摇了摇头,终于弯下腰,将跪着的明宫主扶了起来:“你有了孩子,行动要小心。这样吧,你不要再在宫本总司家里住下去了,影响不好。你先到陆战队营房住几天,然后,我安排你坐船回大李朝我的老家。” 明宫主一怔,继而大喜,这是苟布理第一次主动提安排她回大李朝的老家,这说明,苟家是正式认下自己这个媳妇了,虽然后龙先生有条不成文的命令,委奴儿国的女子不可为大妇,但自己到了苟家,多少算是有了一个名份,等生下子女后,如果侥幸得男,他可就是苟家的长子! 数日之后,明宫主果然被苟布理送上了一艘回后隆村三江口的民船,当民船行驶在海面上时,突然起了大雾,能见度不足数十米,船长降低了船速,小心翼翼前行,过了一个小时,大雾区才脱离了民船。 民船上面没有安装雷达,船长并不知道,那大雾并不是凭空而起的,而是阿里斯塔克神父的神术,在大雾之中,整整隐藏着一支铁甲舰队,以及两艘航天母舰! 这支混合舰队,正是西洋人和委奴儿国的残余舰只,他们在海战落败后,知道将面临科学门的报复,立刻放弃了种子岛和天空之城,将能带的设备带走,太过笨重的设施埋的埋,毁的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委奴儿国。正是因此,陈阿扁如同疯狗一样,在委奴儿国掘地三尺,也找不到所谓的叛逆的踪影。 经此次海战一败后,无论是阿里斯塔克、查理还是宫本总司、山本太郎、畅法,都明白过来,他们和科学门的差距是全方位的,而后龙先生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阿里斯塔克立刻决定,带领残余的铁甲舰队,返回西洋,依托教廷以及西洋各国的力量,着重学习科学发展科学,以图和科学门、大李朝再战。 阿里斯塔克邀请宫本总司、山本太郎和畅法一起去西洋,他对航天母舰和水上飞机也极感兴趣,当然,他更看重的是委奴儿国安插在后隆村的间谍。 宫本总司、山本太郎和畅法在私下商量后,一致认为,委奴儿国的实力太弱,又在科学门的掌控之下,如今更是连天皇都被强掠去了后隆村,种子岛、天空之城一失,能和科学门对抗的本钱都没了。 无论三人对西洋人如何猜忌,此时却一定要联起来手,才能对抗科学门。 三人决定,一起前往西洋,与教廷和各国展开合作,同时也是摸一摸西洋人的真正实力,然后三人再发挥各自在委奴儿国的人脉、势力以及潜伏在大李朝开发区的密探,暗中与后龙先生作对。 阿里斯塔克施展神术,在海上扬起大雾,然后借助科学门的船只的掩护,悄悄驶离东海,前往南洋,然后再前往西洋。 宫本总司站在甲板上,凝望着远方大雾中模模糊糊的一只船影,那是从委奴儿国京都湾出发的科学门的船只。 背后突然响起山本太郎的声音:“明宫主就在那条船上吧?听说苟布理将她送回了自己的老家,她会在后隆村安然生下自己的孩子。” 宫本总司并没有转过身,淡淡地道:“山本君,你是在质疑我的忠诚吗?别忘了,我的另一个女儿景宫主,却是惨死在陈阿扁手里。” 山本太郎轻叹一口气:“不,宫本君,你误会我了。其实我是乐见你的女儿明宫主安然前往后龙先生治下的。坦率地说,其实我并不看好委奴儿国和科学门的抗争。科学门太强了,西洋人又心怀鬼胎,其实只是利用我们。天知道委奴儿国今后的会落到怎样一样境地。” 宫本总司有些诧异,山本太郎心性坚韧,当初他甚至勇于剖腹自杀,可是今日之话,实在有些丧气。 山本太郎苦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其实并不仅仅是我,包括阿里斯塔克、畅法大师在内,在亲场查看过后龙先生那如流星一般的武器,对铁甲舰造成的伤害后,都脸色沉重,黯然无语,显然,是被这种神奇的武器给惊吓住了。” 宫本总司脸色阴沉,握着栏杆的手青筋暴起:“你说得不错,畅法大师事后对我们有言,阿里斯塔克原本以为,后龙先生施展的是类似西洋的流星术。可是在检查过铁甲舰受伤部位后,却可以确认,后龙先生的神秘武器只不过是用金属和火药制造而成,只不过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可以飞越数百公里,自主寻找目标。” 山本太郎道:“我听说过西洋的流星术,那是教廷的十大禁咒之一。这一禁咒的施展极不容易,需要教廷最聪明的神父,夜观天象,寻找合适的流星,然后集教廷高级神父向主祷告,由圣骑士团护法,这才能在主的恩典下,召唤来流星。但既然是这流星术,也并不是指哪儿打哪儿,有极大的偏差,只可以用来攻击正在扎营休正的大军,或城堡--可是后龙先生却可以用他的神秘武器打击数百公里外正在高速行驶的铁甲舰。虽然威力比不上西洋人的流星术,可这精准程度实在是骇人。” 宫本总司和山本太郎久久无语,山本太郎良久才低声道:“其实明宫主前往后隆村,我也是很为你宫本家感到高兴的。不管怎么说,宫本家也因此保留了一丝血脉。其实我委奴儿国也有千万年以前,大李朝始皇帝曾派三千童男童女到委奴儿国的寻仙岛的传说,传说中,那些童男童女就是登上了委奴儿列岛,和当地的土人相结合,传授他们农渔建筑金铁之术。如此说来,我委奴儿国原本就有着大李朝的血脉--对了,后龙先生称其为基因。我觉得,以后我们可以秘密运送委奴儿国良家女子前往大李朝,与大李朝人结为夫妻,如此一来,也算是延续了我们委奴儿国的基因。” 宫本总司长叹一口气:“不错,这也算是我们给委奴儿国留在一条后路吧。虽然我宫本总司会以为委奴儿国、为天皇、为列祖列宗奉献上自己的生命,但委奴儿国绝对不可以灭亡,更不能灭绝。这条遣女送嫁以保留基因之举,也算是我们在万不得已时,给委奴儿国留的一线生机。我一直有种直觉,后龙先生不知为何,对委奴儿国抱着极深的厌恶感,似乎就算是将整个委奴儿国列岛抹平,他也毫不在乎。可是,如果委奴儿国女和大李朝男子结合婚配,生出的子女中有大李朝也有委奴儿国的基因,后龙先生总不能连这些孩子也要杀光吧。” 大雾掩护着铁甲舰队和航天母舰,缓缓驶离了东海,宫本总司和山本太郎不知道此次流亡到西洋,不知何时才能回日出之国,两人齐齐跪了下来,向委奴儿国方向磕了个头。 舰桥上,查理厌恶地瞟着甲板上两个委奴儿国人的行为,对阿里斯塔克神父道:“尊敬的神父,委奴儿国的航天母舰、飞机以及工程师都已经落到我们手里了,这几个委奴儿国人已经失去利用的价值了,又何必带着他们?我总觉得,这些黄皮猴子和我们并不是一条心的。” 第五百九十八章 大漠奇变 (一) 阿里斯塔克神父摇了摇头:“查理,你很勇敢,但你也太短视。在我们与科学门的战斗中,我们需要所有的朋友。你一定要记住后龙先生说过的一句话,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现在,我们和委奴儿国的流亡者之间的利益是相同的,那就是击败科学门,击败后龙先生。” 查理想了想,突然一笑:“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有一天击败了后龙先生,那这些委奴儿国人也就不再是我们的朋友了,我们可以对他们以及他们的国家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 阿里斯塔克神父淡淡地道:“我们要将主的光辉播洒到任何一块土地,委奴儿国虽然是个岛国,却也有千万人口,如果他们都能信奉主,那主一定会非常喜悦的。” 不提西洋人和委奴儿国人各自心怀鬼胎,勾心斗角,在鄞州后隆村,苟布理老家突然来了一个委奴儿国媳妇,给苟老爹和老娘带来多少惊喜,惊的是,这儿媳妇是罪妇,老爹是叛逆,曾经偷袭过科学门的舰队,被“满门抄斩”,喜的是儿子当了大官,年纪轻轻就掌管委奴儿国一国--其实只限于京都地区,但苟老爹和老娘哪里知道,再加上乡人纷纷传言苟布理如今是委奴儿国太上皇了,喜欢得天天露着牙齿笑。 当然,委奴儿国的明宫主还不算太大的肚皮,也让老俩口很是高兴,虽然明宫主不是大妇,但是这毕竟是苟家的第一个孩子,想想几年以前,苟家还在到处流浪,食不裹腹,可现在却已经是鄞州有名的种粮大户,甚至把委奴儿国大名的女儿都给娶了,这一切,都是托后龙先生的福啊。 不过,苟家的喜事很快被另一个新的话题取代了--铁甲舰队的指挥官乌青居然是个女的,还是什么草原上的大巫祝,如今居然要嫁给后龙先生。然后,乌青将回到草原上带领整个胡族归降,从此后,漠北草原上的骑兵,再不会危害大李朝了,不仅如此,乌青还将和郭进、二皇子组成大军,共同征讨不臣之国。 什么是不臣之国。 嘿,这你就不懂了,反正咱们后龙先生看不顺眼的,都是不臣之国,非打得你服气不可,然后收其地,取其民,纳其财。 不对不对,后龙先生说了,重要的是市场,那些国家原本对大李朝的货物征收高额的关税,这次打服他们后,一律不得收税,而且人民币还要在该国通用,当大李朝人和该国发生矛盾时,以科学门的律法这审判依据,这叫什么领事裁判权。 类似的话题,在鄞州的茶楼和酒馆里到处流传。 从后隆村到鄞州城,没有一个百姓觉得后龙先生娶乌青有什么不对的,就后龙先生的地位,就是娶上百来个婆娘都算是少的。倒是不少人见过乌青男儿时的样子,都惊叹于法术之神妙,不过修行者化男化女甚至化成兽形游戏人间的事多得是,闲聊了一阵儿,也就散了。 一个月后,乌青被林远尘送到了西北大漠边上的山海关,郭进和吴巧妮亲自出迎,巧妮一手一个握着林远尘和乌青的手,笑道:“你们看咱们这一家子,现在才好好见个面。” 林远尘和乌青刚要行礼,唤吴巧妮一声娘,吴巧妮忙劝住了:“你们就叫我巧姐吧,要不然,没得把我叫老了。” 林远尘和乌青坚持礼不可废,最后还是叫了声娘,又向郭进行了礼,郭进笑着打量了一番乌青:“这样说,你现在身上已经有我郭家的骨血了?” 乌青脸上飞红,此次怀孕的种种详情,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说起来,郭兰英研究人工怀孕技术还真有几把刷子,居然一次就让乌青成功了--至于其中种种细枝,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而郭大路作了何等努力,更不可对人言。言而总之,乌青这个月的月事没来,确认怀孕后,立刻赶赴漠北,准备收服胡族。 郭进正色道:“乌青啊,虽然我的这个孙儿--”乌青低声道:“是孙儿和孙女,郭兰英姐姐果然了得,一举让我怀上了龙凤胎。其实正经说起来,当时人工怀孕的卵子有好多,最后郭兰英姐姐是选择了发育最好的两个一男一女留了下来,要不然,我就是怀上四胎、五胎,甚至六胎七胎也使得。” 郭进瞠目结舌,郭兰英他也是早就认得的,当时住在大妞家里时,其实是极老实的孩子一个,可没想到,她居然有了这样大的本领,一胎六七个,嘿,那可不比送子娘娘还厉害了? 郭进忙道:“够了够了,咱们有两个就够了,再太多,可不伤了你的身子。” 乌青含羞道:“其实我的身子骨颇为康健,就算是多怀上几胎也是没问题的,六七胎是多了点,对孩子不好,但是四胎的话,我还是自认没问题的。只不过郭大哥他不同意,所以只留了两胎。当然,以后郭大哥还想要孩子的话,我再生就是了--啊呀,我说错了,就算是要生,也该轮到大妞姐、林远尘姐姐生了。我有一儿一女,分别担任胡族的大汗、大巫祝,就已经足够了。” 听到大汗、大巫祝之言,郭进脸色一肃:“乌小娘子,你是胡族人,但是如今也是我郭家人,我这做公公的,可把丑话说在前头。郭大路这小子,已经把你之事详细告诉了我,还附上了一份同化胡族的方案。咱们可说明白了,你的孩子任大汗也好,大巫祝也罢,只是走过个场子。等到以后,漠北草原同样要设省建市,纳入科学门的统一管理之下,成为国家的一部分。胡族,将只是大李朝亿万子民中的一部分,再不可独立于外。当然,大汗大巫祝身为我郭家子孙,我必然会要求郭大路给条好的出路,比如其子孙可世代担任漠北的官职,只要不是作奸犯科,谋反叛乱,就可以尽享荣华富贵。” 郭进此番话显得有些多余,因为乌青生下的儿女一样是郭大路的骨血,是科学门的少主,在科学门必然有一席之地,不要说荣华富贵,就算是世袭漠北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只不过,胡族千万年来一直与大李朝作对,曾经带来过深重的灾难,郭进也是老军人了,他绝对不允许此类事情再度发生。 如果一切都如郭大路策划的,借助乌青以及自己子女的掌近控,胡族成了自己手里的一把尖刀,征战各国,为大李朝开拓新的生存空间,那是极好的。可如果乌青另有盘算,只是利用科学门的先进武器,征服了西域各国后,却是另立了国度,那可是养虎为患了。 乌青听到公公此言,立刻肃容道:“我的子女长大后,我会亲手送他们回到后隆村义学,好好学习科学知识,由大妞姐照顾他们,我这为娘的极是放心。”--这言下之意,是将子女交给大妞抚养了,这样一来,这一对子女虽然有大汗和大巫祝的名份,可从小却在后隆村长大,学的是科学知识,对大李朝极是亲近,相反,对漠北对草原对胡族却没什么印象。 其实这一手,倒是和“我大清”差不多,“我大清”为了管理草原,除了严格控制草原上的人口外,还请王公贵族的子弟都带到京城来读书,抚养,那些草原上的权贵个个一口京片子话,长年住在繁华的京城里,根本看不上草原这种又穷又落后的地方,自然一个个忠心无比。玩类似一手的还有白头鹰,白头鹰的许多大学都免费招收一些第三世界小国的权贵子弟,等他们学成归国后,掌握一国之权柄,就算不与白头鹰交好,也不至于反目成仇。 郭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吴巧妮笑着拉着乌青和林远尘的手:“这种军国大事让他们男人们去折腾好了,走,咱们到后帐说说话儿,乌青啊,郭兰英的人工怀孕之术真的如此精妙?说起来,我和你爹成亲已经有些日子,却是--唉,如果我能给郭家生个一儿半女就好了--” 郭进闻言,老脸一红,打岔道:“我找二皇子聊聊天,布置一下向胡族王庭进军一事。”说着,匆匆掀帐而出。 吴巧妮这个后妈如何与林远尘、乌青聊些女人间私密的话不提,郭进到得二皇子帐中,二皇子正对着一帐篷乱摊的地图文书唉声叹气,郭进却是认得这些玩意儿的,这里面还有不少是他亲手拟定的进攻胡族王庭的方案。 却原来,郭进和二皇子驻守在山海关,并没有虚度光阴,两人一边接收军部源源不绝送上来的新装备--一开始是滑膛枪、青铜炮,但训练了没多久,就升级换代成了滑膛线,米尼弹和钢炮,作战阵型也从步炮方阵,改为排队枪毙,接着又改为散步队形,同时,两人一直在策划制定各种攻打胡族的方案,打算毕一役于其功。 只不过,乌青和亲一出,这些方案都成了废纸了。 郭进哈哈笑道:“大将军王,你还摆弄这些破玩意儿做什么?有乌青在,这次进军胡族王庭,只不过是一次长途行军而已。” 二皇子把手里的一张地图一扔,笑道:“郭爵爷你还说我,你当初制定这些方案时还和我争得脸红脖子粗,这些方案里,同样有你的心血啊。不过,虽然有乌青这大巫祝在,咱们对此次进军胡族王庭并不可掉以轻心。胡族和咱们大李朝征战了千万年,他们就如同狼一样凶残狡诈,绝对不可能因为乌青一句话,就乖乖放下刀枪投降。我也是多少知道胡族的规矩的,没错,大巫祝的威望极高,但是在军事上,还是大汗说了算。更何况,依着草原上的传统,大巫祝必须是处女,那样才能得到长生天的欢心,才能施展法术。可是乌青她如今却是后龙先生的人,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郭进断然道:“郭大路就此事让林远兰给我带过话,乌青虽然怀孕,可依然是处女,是什么圣处女怀孕,所以她依然是受长生天庇佑的大巫祝,胡族谁敢质疑,就让他尝尝咱们的枪炮!” 二皇子搓着手笑道:“不错不错,谁敢不服,就用枪炮来说话,他娘的,老子早就想试试配备了米尼弹的线膛线的威力了,还有那些两匹马就可以拉着在草原上到处跑的小钢炮。” 郭进笑而不语,这些枪炮算什么?郭大路提供给大李朝的武器,要比供应自己的少年兵的武器落后了好几代,和罗浮派斗仙大会上亮相的武器,如果被二皇子知道,肯定馋得他直流口水。 不过,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好东西当然是该科学门自己用,大李朝皇家虽然对郭大路极为信任,拜他为国师,但是大李朝毕竟姓李,而科学门,却是姓郭的。 不过,今后的草原也将是姓郭的! 郭进心中一动,这样说来此次进军胡族王庭,还是要严肃军纪,绝对不能让手下的那些大头兵祸害胡族过甚,这些大头兵都是原大李朝旧军队,虽然经过再三整训,可也无法和严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科学门少年兵们比。这群丘八放到草原上,让他们胡作非为,可不是坏了我科学门传给子孙的根基吗? 郭进虽然受封大李朝爵位,当着大李朝的兵,但他的本质依然是个老农,老农最是看重自己家的土地,这草原今后就是郭家的土地了,绝对不能让大李朝的兵给祸祸了。 郭进心中并没有多少城府,想到一出是一出,当下立刻道:“我和几个老兄弟商量一下,让他们管好手下的人,对了,这次出关,把巧妮老爹也带上吧,也积点军功,他现在天天在山海关花天酒地,肚子肥得马都爬不上了,也实在太不像话了。” 郭进匆匆走出了帐篷,正如他匆匆而进,说起来,因为二皇子和吴巧妮结为了姐弟,两人还是姻亲,二皇子得叫他一声姐夫,他管二皇子叫小舅子,因此郭进在二皇子面前大大咧咧惯了,混没有注意到,刚才他进帐篷时,二皇子拿在手里的地图,并不是针对草原胡族的作战地图,而是一份郭大路手绘的世界地图。 此时,二皇子确认了郭进已经远去,重新将地图又从乱纸堆里翻了出来,凑在电灯--由风电供电下,细细查看。 只见地图上,用红笔标记着一块一块土地,有大李朝境内的,如西北、开发区、罗浮派的福建皆在内,也有委奴儿国、夷洲洲,还有新过移民开发的澳洲的,二皇子用红笔,将大草原也给圈了进去。 二皇子左右端详着地图,低声苦笑道:“不算没有正式归降在草原,这后龙先生所占据的地盘都已经比我世代传承的大李朝都要大了,而科学门如今依然在快速发展之中,谁也不知道他们还将占据多少海外新领地。我更听说,连罗浮派都看中科学门的武力,希望和后龙先生一起联手,攻打其他的修行门派或妖兽,功成之后,罗浮派取灵丹法器,科学门则占据矿山土地。嘿,这大李朝,可还是我李氏的天下吗?可叹三弟执政经验不足,只知道一味在境内推广科学门的种种学识,连人人生而自由,解放自己不靠神仙皇帝这种话都在平民百姓中流传,他真是糊涂啊!不过,父皇虽然退居太上皇,但他可并没有老糊涂,他怎么也听之任之呢?” 却原来,二皇子虽然和郭家交好,甚至认了亲,但他毕竟身在帝王之家,对所谓的亲情并不看重,当初认亲,只是想借助科学门的实力而已。可现在看来,短短数年时,后龙先生、科学门迅速崛起,实力早在大李朝之上。 郭大路设立特科时,特科借反贪污为名,整肃了不少大李朝的官员,其中就有二皇子的门人子弟,这些人纷纷跑到二皇子这儿哭述,二皇子一开始还不以为意,但来得人多了,他也半信半疑起来--郭大路虽然是国师,可手也伸得太长了,管理开发区倒也罢了,怎么连大李朝其他地区也都管上了?甚至在京城,一品以下大员也要接受纪委双规之约,自己卷个铺盖,老老实实去交待问题。 二皇子其实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要不然,他当年也不会在太子的囚禁之下,保住了自己一条小命了。他细细研究科学门的发展,越来越是吃惊,实在是科学门发展太快,对大李朝上上下下的影响太深,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 不过,二皇子将自己的疑虑深深埋在心间,平日里与皇义姐吴巧妮、郭进爵爷依然是谈笑风生,他知道,科学门的实力太强大了,绝对不是自己一个大将军王能对抗的,更何况,自己当年能从太子手里逃脱,进而战胜入侵的胡骑,全托科学门之功。这无端端的,自己可不能猜忌功臣啊。 第五百九十九章 大漠奇变 (二) 七日之后,在乌青的引导下,八万大李朝大军向草原深处进发,这支大军已经全面实现了骡马化,橡胶轮胎的大车装载量可比旧式厢车多得多了,向胡族王庭而去。 这样一支大军前来,胡族不可能不知道,一些牧民发现大军踪迹后,吓得扔下牛羊,狂抽马鞭,向王庭急报。 乌青、郭进、二皇子等人也不拦着,他们希望自己的行踪被胡人知道得越多越好,在王庭聚集的兵马也样越多越好,无论是和是战,如果胡族四散,仗着自己的马快到处打游击,那也是麻烦事。所以干脆等胡族全都聚集起来,然后一锅端了--不对,不是一锅端了,而是当着所有胡人的面,公开宣扬乌青和亲的好处,再配合以八万近代化大军,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一举收服草原。 王庭里,已经乱成了一团。自从大汗被“天外飞仙”一箭射死(炸死)后,王庭内部为了继承问题就吵个不停。 大汗留下了好几个儿子,但他生前春秋正盛,根本没有考虑过传位的问题,也没有立下守灶之人(继承汗位的最喜欢的儿子),因此大汗兵败身死后,虽然胡骑大军大部逃了回来,元气没有受到大的损失,可几个儿子在各自母亲的怂恿下,为了争夺汗位闹得不可开交。 有的王子认为,继大汗位该立长子,自己是众王子中年纪最大的,该立自己。 立刻有人呸了一声,说草原上根本没这样有规矩,在草原上,谁的拳头大,谁的弯刀快,就该立谁为大汗。说这话的,自然是手下拉拢了最多千户长的一名王子。 但他的话,同样被众人围攻,其他王子纷纷表示,长生天曾经降下天旨,胡族人不杀胡族人,自己兄弟之间争汗位,不能连累胡族百姓厮杀。 其实这些话,也只不过其他王子为了制约那军力最强的王子,要知道,草原上为了争夺汗位,没少起过纷争,胡族的好汉们为了各自拥戴的主子厮杀不休,箭如雨,刀飞血,什么胡族人不杀胡族人,都是一句屁话。 不过,好歹众王子知道,此时大李朝大军就在山海关,如果自己窝里先斗起来,大李朝乘机杀入草原,那大伙儿就一拍两散,谁都不用当这大汗了。这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野心,没有动以刀兵。 接下来自然是各种扯皮,有说哪个王子为大汗报了仇,取回大汗的尸体,才有资格继位。 也有说如今大李朝军锋正盛,那飞天之物不是人力能抵挡的,干脆率领胡族往西,另找一条生路出来。等恢复元气了,再来寻大李朝报仇。 但立刻有人阴阳怪气地表示,杀大汗的是科学门,人家可是修行门派,咱们胡族的勇士再能打,也能打得过神仙吗?除了大巫祝有长生天庇佑,这草原上就没有第二个人会施法。 提到大巫祝,几个王妃突然发现,大汗继任,还需要大巫祝通过祷告告于长生天,等长生天颁下神旨才能正式继位,不然就是伪汗,不为胡族所拥戴。 可是大巫祝,早就不知所终了,说是到大李朝的后隆村亲自去抓后龙先生,可却音讯皆无。 这一天,胡族大汗金帐中,又是吵成了一团,却是一众王子听到大李朝大军来袭,正慌成一团。有人嚷嚷着要上阵杀敌的,有人说要为老可汗报仇的,但也有人说大李朝军锋正锐,不如避而不战,学那后龙先生的什么游击战术--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名千户长来报,大巫祝的亲信,巴音特鲁回来了! 众王子听了大喜,巴音特鲁回来了,那就说明大巫祝也回来了,有大巫祝施展法术,大李朝的军队如同蝼蚁一般! 众王子齐齐迎出帐篷,一眼看到巴音特鲁,却是一怔,只见巴音特鲁穿的并不是胡族惯有的长袍,而是一身简洁而又英武的科学门军装,头发也递了个平头。 众王子涌上前去:“巴音特鲁,你回来得好,大李朝大军压阵,快带我们去见大巫祝,请大巫祝帮我们消灭大李朝的军队。” 巴音特鲁的脸色有些阴沉,也难怪他心情不好,他一直潜伏在鄞州城,等待大巫祝从科学门内部偷窃到科学知识后,返回草原。一开始,一切都还顺利,乌青救了大妞,得了其欢心,入了科学门,不久又亲率舰队,立下大功。紧接着,乌青又在委奴儿国立下大功,得到郭大路的赏识,坐镇一方。 巴音特鲁欢喜无比,知道随着大巫祝在科学门内部的地位不断升高,能接触到的机密也就越多,有朝一日回到草原,一定能带领大伙儿重振雄风。 回是没想到,巴音特鲁再次见到从委奴儿国返回的大巫祝时,大巫祝已经成了女人,而且还是胡族最大的对头--后龙先生的女人! 巴音特鲁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是他对大巫祝绝对忠诚,说不定当场就要怒骂出口了,只不过,在经过乌青再三劝说,又带着他参观了后隆村少年兵的训练后,看着那些坦克飞机大炮,巴音特鲁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战争,再不是依靠快马弓箭弯刀就能打得了,别的不说,如潮水一样的骑兵,在铁丝网和机枪组成的阵地前,根本就是自杀。 乌青告诉巴鲁特鲁,今后统治草原的,将是自己和后龙先生的子女,他们身上,同样流着胡族人的血脉,胡族并没有因此灭亡。 而且,胡族与科学门合为一体后,得到科学门的经济、科技方面的扶持,人口反而会大量增长,别的不说,光那天花疫苗,就能拯救无数草原的孩子。 巴音特鲁有一个儿子就是死于天花的,他在后隆村,最羡慕的就是每个孩子都可以免费接种天花疫苗,从此再不慎豆花娘娘收走小生命。 巴音特鲁纠结再三,终于同意归降科学门,这次,他身为乌青的信使,就是来提前一步劝降大汗众位王子的。 巴音特鲁看到各位王子至今还把希望寄托在乌青身上,轻叹了一口气,他沉声道:“大巫祝如今已经是大李朝科学门掌门人后龙先生的妻子了,她以圣处女怀上了后龙先生的一子一女,今后,大巫祝的儿子将是草原上新的大汗,她的女儿将是新的大巫祝。而胡族以及草原,都将归顺于后龙先生名下。” 巴音特鲁的话如同一个晴空霹雳,将一众王子和贵妃们轰得六神无主,半晌之后,才有王子清醒过来,顿时怒目圆睁,锃一下拔出弯刀,架在巴音特鲁的脖子上,大吼道:“大巫祝--不对,那个贱女人居然背叛了胡族,我要杀了她!杀她之前,我先杀了你这只狗祭旗!” 巴音特鲁的脖子上被锋利的刀锋割出了一抹血,但他不为所动,淡淡地道:“我只是一个带大巫祝传话的粗汉子,死了也就死了。只不过,你们很快将承受科学门和大巫祝的双重怒火,科学门的大炮可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大巫祝请长生天降下法术,你们没有一个人能活命,统统都要为我赔葬。” 那动刀的王子冷笑道:“那贱女人已经成了后龙先生的女人,还为他怀上了孩子,早就不是处女了,自然也就失去了长生天的庇佑。我们会在胡族中,另择一个少女,敬献给长生天当大巫祝!” 巴音特鲁抱着胳膊道:“我刚才说过了,大巫祝是圣处女怀孕,她由后龙先生的其中一位妻子郭兰英施展大神通,人工授孕,才怀上了后龙先生的子女,但是后龙先生并没有与大巫祝交合,因此,大巫祝至今仍然是处女,并没有失去长生天的欢心。其实上,我是亲眼目睹大巫的施法的,大李朝大军一路前来,遇到风雪时,大巫祝只要静心祷告,长生天就会停风住雪,让草原上升起太阳,大李朝大军如同踏青一般,一路平平安安而来。” 众王子都呆住了,就连那把刀架在巴音特鲁脖子上的王子,手都有些不自觉发抖,光一个大李朝军队已经难以对付,如今连草原上唯一能施法的大巫祝都站在了对方的阵营里,那仗还怎么打啊? 别的不说,大巫祝在普通战士中威望极高,只要看到她的身影,战士们绝对不会冲着她射箭,说不定,还会调头攻击自己。 巴音特鲁看到了一众王子脸上的迟疑、担心、疑虑,他轻轻推开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大巫祝从后龙先生那儿求来了恩典,对前大汗的子女一律既往不疚。众位王子如果想建功立业,可以参加科学门的大军,征讨西域各国,今后立下赫赫战功,封妻荫子;如果想安享富贵的,也可以迁居大李朝,在最繁华的杭城,后龙先生已经给众王子建造好了现代化的宅院,并送给不少工厂的股份,保证让各位王子一生享用不尽;当然,如果有人想留在草原上,后龙先生也会传授给他新的放牧牛羊的法子,如何贮藏青饲料,供应给他豆饼、人工怀孕术等,让他牛马成群,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一众王子个个低头沉思,后龙先生的招降条件很优厚,要知道,像他们这样前大汗的子女,在新大汗登基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大李朝人所说的斩草除根的道理,草原上的汉子一样懂。每当征服一个新的部落时,超过车轮大的孩子都是要被杀死的。 前大汗的王子们,在以前入侵大李朝时,个个犯下过累累罪行,说是死有余辜都不过份,这些优厚的招降条件,还是乌青从郭大路处讨来的恩典,要是照着郭大路的意思,这些封建残余,直接就肉体毁灭扫到历史的垃圾堆里就是了。 只不过,乌青再三劝说郭大路,胡族性子直爽,如果真把他们逼急了,骑着马往大草原上一跑,天天袭扰你,虽然不会有多大的损失,可也很牵扯精力,那西域各国还要不要征讨了?如今郭大路只不过从手指缝里露一些好处出来,就能得到整个胡族的归顺,何乐而不为? 郭大路思之再三,这才勉强同意了乌青的建议,不过,他坚持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乌青尽管遣巴音特鲁说降,但大军一样要做好准备,一旦谈崩了,那就直接动手! 众王子正心思各异,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个声音大吼着:“我们是长生天的子民,是狼的子孙,绝对不能投降大李朝,当后龙先生的走狗!胡族的勇士们,跟我来,和大李朝的入侵者拼死一战!用你们的弓箭和弯刀痛饮敌人的鲜血!” 巴音特鲁听到这吼声,脸色顿时一变,那正是老汗最会征战的一个儿子的声音,显然,他不甘心降伏在后龙先生之下,更不甘心今后草原成为大李朝的土地,干脆愤而召集胡族中的勇士,准备行鱼死网破之举。 不过,令巴音特鲁意外的是,胡族战士们不仅仅有弓箭和弯刀,居然不少人手里还有火枪,甚至拖来了几门青铜炮,原来,西洋各国推广火药武器后,通过西域各国也流传到了草原上。 虽然胡族并没有全员装备火器,但也战力大增,故此,那些王子才有和大李朝一争长短的勇气,在他们眼里,老汗死于热气球和火药之下,实在是冤得很。 巴音特鲁长叹一口气,这个蠢货,他是没见过大李朝的军队有多强大啊,这是带着胡族的勇士去送死啊! 当巴音特鲁冲出金帐时,那名王子已经鼓动了数千战士,这时,又有几名自认勇力过人的王子,召集部属,准备一战,其他的王子们盯着巴音特鲁的眼神也不怀好意,如果不是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神圣规矩,他们早就把巴音特鲁杀了,在他们眼里,巴音特鲁和大巫祝,如今都是胡族的叛徒。 巴音特鲁镇定自如,从怀里掏出了对讲机:“给他们点厉害尝尝。” 对讲机里传来吴巧妮的声音:“明白,你放心,我只除首恶,尽量不波及那些被诱惑鼓动的普通胡族战士。” 巴音特鲁不无感激地道:“多谢了,吴长公主。” 对讲机里的,正是二皇子的干姐姐,大李朝太上皇亲封的吴巧妮长公主,只不过,此时的长公主正坐在一架铝制的螺旋桨飞机里,从空中凌空而落,向草原上的王庭扑去! 吴巧妮自从在气球上击杀了胡族大汗后,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天空。 吴巧妮从小在军中长大,真正是不爱红妆爱武妆,自嫁给郭进后,因为年纪比郭进小得多,郭进极是宠着她,并不管束她,甚至连吴巧妮把宫中派来教她规矩的一群宫女和太监打发走了,也不当回事。 吴巧妮仗着郭进的宠爱,根本没个长公主的样子,天天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摆弄后隆村送来的各种新式武器装备--这些武器装备,是郭大路专程送给郭进等后隆村出身的老兵们使用的,他通过兵部供应给二皇子的部队武器要落后几代,可给自己老子用的,必然是最先进的。 吴巧妮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着气球飞到空中,用高精度狙击枪射击,那气球早就不是热空气球了,而是氢气球,后来郭大路考虑到安全性,又给这年轻的后妈换成了氦气球。 吴巧妮胆子极大,有一次裹着厚厚的皮毛大衣乘坐气球到了极高处,差一点缺氧昏迷,等她脸色发青地回到地面上后,郭进气得严禁她再次上气球不。‘ 不过,吴巧妮的兴趣已经从气球上转移了,因为她发现了更好玩的东西--飞机! 一堆破木头烂铁丝捆在一起居然能在天上飞,这可比气球好玩多了!气球受风力影响太大,飞到哪儿并不能自己说了算,就算是装了螺旋桨的飞艇,也受风力影响太大。 吴巧妮缠着郭进要学飞机,郭进老夫少妻,哪里经得住吴巧妮的枕头风,只得厚着老脸,让郭大路把吴巧妮送到西北的飞行基地,学习飞机驾驶技术。 此次郭大路下定决心要收伏草原胡族,便也派了几架飞机过来助阵,其中有一架,却是刚刚生产出来的铝制全金属飞机,专门用来给后妈当坐驾的。 吴巧妮以前在西北基地看到过歼六喷气机战斗机的飞行,极是羡慕,只不过,喷气机对驾驶员的训练要求极高,吴巧妮暂时还不上了喷气机,但是,这金属螺旋桨飞机的性能,可是全面超越了木头飞机,吴巧妮对“儿子”郭大路的这份孝心欢喜得不得了,至于郭进因此而享受到闺房之乐在此不必细表,从此后,吴巧妮天天驾着机在空中飞,只苦了后勤人员,因为航空汽油只有后隆村才能提供,更不要说那些飞机配件了,为了保证吴巧妮的飞天梦,有一个后勤班子专门负责金属螺旋桨飞机的保养和维护。 第六百章 大漠奇变 (三) 不过,吴巧妮并不是一昧只知道玩闹的寻常妇人,她曾经认真对郭进道:“修行者和妖兽惯会在空中高来高去,飞机是我们唯一能在空中对抗他们的武器。平时多练功,战时才能少流血。” 对年轻妻子的这话,郭进深表认同,他知道,郭大路真正的敌人并不是凡间的那些落后的军队--很多国家的军队至今仍然是招募制,并没有常备的职业军人,零时有战争,从中民间征召良家子从军,连武器马匹都要自备。 科学门的军队,对付这些落后的军队,当真是小菜一碟。 可是修行者和妖兽却不一样,他们会飞天遁地,能施展各种法术,科学门和罗浮派如同儿戏的斗仙大会,并没有稳占上风。 因此,郭进极是赞同甚至鼓励吴巧妮多多驾机练习。 这一次收伏草原胡族,吴巧妮带领由五架木制飞机组成的一支编队,成了大李朝军队的前锋。 当巴音特鲁劝降失败,几个鲁莽冲动的王子率领部分胡族战士准备迎战大李朝军队时,一直在空中盘旋的吴巧妮决定让地面上那些只知道“啃马粪”的家伙好好尝尝科学门战争机器的厉害。 吴巧妮一推操纵杆,命令身后的另外五架飞机:“跟紧我!” 外形类似二战时野马飞机的战斗机呼啸着,从空中直扑了下来,正在草原上整队的胡族骑兵很快发现了来自空中的奇怪的家伙,顿时大哗起来,要知道,大汗就是死于来自空中的攻击的,虽然事后胡族也搞到了几只热气球--这玩意儿后来在大李朝都烂大街了,稍大一点的店铺都会弄个热气球挂上广告招揽客人,所以并不存在什么保密性--胡族发现大汗居然是死于这样的破玩意儿后,差点气死,对热气球的敬畏之心尽去。 有的王子还带战士们演练过用新买到的火绳枪集火射击热气球的战术,以热气球慢吞吞的速度,挨上一顿枪子,还真会坠毁。 可是,没想到当大李朝大军再次来到草原,他们飞在空中的武器又变了!那全身银光闪闪,发出怪叫声的大鸟,究竟是何玩意儿?看那身上的银色闪光,好像是金属做的。天哪,科学门的法术居然可以让金属在天上飞?! 不过,胡族的战士们来不及惊讶,因为王子们正在大声吆喝着,命令他们根据以前的演练,跳下马举枪向空中的怪鸟射击。 胡族的战士们七手八脚把火药灌进枪口,塞进子弹,用捅条塞紧,然后点燃火绳,举枪--呜一声,金属怪鸟从他们的头顶高速掠过,发动机的怒吼声,如同狂风一样的气流,吓得很多战士手脚都软了,就算有几个最大胆的战士扣响了扳机,那火绳枪的弹丸也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如果郭大路在场,一定会跳着脚大骂胡族的战士愚蠢,他们这可比抗日神剧还牛逼,居然用火绳枪射击铝制螺旋桨飞机。 跟在吴巧妮身后的五架木头飞机有样学样,一个个超低空从胡族战士们头上飞过,飞机翅膀的强风把战士们的衣帽都掀飞了,胡族战士们身边的战马们更是被吓得咴咴直叫,到处乱跑,把胡族的阵形完全打乱了。 吴巧妮在空中把草原上的一切看得明明白白,她冷笑道:“就这群货色,也想和我科学门作对,嘿,那儿居然还有几门炮,让我来干掉它们。’ 吴巧妮一摆操纵杆,马力强劲的战斗机微微一侧身,向地面上一堆正在手忙脚乱拉着青铜炮的胡族战士扑了下去,那些胡族战士看到空中的金属怪鸟向他们扑来,吓得一窝蜂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数门青铜炮、弹药车留在原地。 吴巧妮将青铜炮套入瞄准镜内,手指轻动,嗵嗵嗵,机头的机炮喷出一串火舌,轰,弹药车被击爆了,架在炮车上的青铜炮被炸得东倒西歪。 吴巧拉起机头,再次在空中盘旋,看到在东奔西走的胡族战士群中,有几伙人特别醒目,他们拥着几个穿锦衣华服的男子,骑着马正在狂奔,想逃离这空中的怪鸟,显然,这几个华服男子就是拒不归降的王子了。 他们在亲眼目睹科学门金属怪鸟的威力后,彻底拒绝,自知不敌,但又不肯归降,干脆一逃了之。 吴巧妮如何会让这些王子逃跑,这些家伙虽然烂泥扶不上墙,可要是让他们在外面逃窜,不时给科学门添点恶心,还是挺烦人的。 吴巧妮命令道:“各战机分头追击,绝对不能让一个伪汗王子逃出去。” 其他五架木制战斗机应声领命,分头向各自的目标飞去,吴巧妮则向人数最多的一群目标扑了过去。 战斗机打骑兵,简直比老鹰扑小鸡还轻松,不过,吴巧妮为了威慑胡族,省得还有人不开眼暗中心怀不轨,特意动用了挂在翅膀上的火箭巢。 轰轰轰,如流星火雨一样从天而落的火箭弹,在草原上狂奔的马群中炸起高高的烟尘,吴七妮还不罢休,又用机炮来回扫射了几次,等烟斗散去,草原上原本如同绿毯一样的草地上,出现了一个个大坑,那是火箭弹的杰作,无数匹马倒卧在草地上,流着鲜血,肠子从破裂的腹部流出来,发出最后的嘶鸣,没有一个活人还站在草地上,王子和他的追随者全都倒在地上,这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屠杀依然在继续,另几架木制飞机依然在攻击,木制飞机的机身因为相对脆弱,所以不能安装大口径的机炮和火箭巢,只是在机头安装了两挺机枪,这时,飞行员们正驾机在胡族骑兵们头上来回盘旋,一遍又一遍用机枪“梨地”,飞蝗一样的子弹收走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汩汩的鲜血浸湿了草地。 其实木制飞机机枪的杀伤力并不如吴巧妮的机炮和火箭巢,可是这样反复的攻击就如同用一根钝锯条杀人,实在是让胡族战士们受不了,终于,这些曾经骄傲勇敢的战士们崩溃了,他们狂叫着从马背上滚落,对着空中的战机拼命磕着头,大叫饶命--也不顾战斗机上的飞行员能不能听见。只不过,他们的举动只是徒劳,因为飞在空中的飞行员根本无法分辨哪些人在投降,哪些人依然在顽抗,所以他们只管从空中洒下一阵阵钢铁之雨,收割走更多的生命。 终于,子弹的呼啸声停顿了下来,因为战斗机上的子弹全都打光了。 其实无论是吴巧妮的仿野马式战斗机还是木制战斗机,所载的弹药有限,光靠这六架飞机,其实杀不了多少人,更不用说将王庭数十万将士和他们的家属、奴仆全都杀光了。 如果这时胡族骑上快马,一哄而散,吴巧妮也拿他们没办法。 只不过,王庭的数十万胡人都亲眼目睹了科学门古怪的大鸟对最勇敢的王子和战士们一边倒的屠杀,那些曾经在战场上以一敌十的胡族最强壮的战士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杀死,死得比一只野狗还不如。 胡人们崩溃了,就如同此前在长城外一战第一次看到气球一样,胡人们悲哀地发现,他们永远不可能和科学门对抗,后龙先生的各种法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都不是人力对够反抗的。 以前在草原上,因为有长生天的庇佑,大李朝的修行者根本不能施法,所以胡族得以生存下来,可是现在,连长生天最宠爱的大巫祝都成了后龙先生的女人,科学门的古怪法器能够在草原上肆意乱飞,难道说,胡族已经失去长生天的庇佑了吗? 不知是谁带头,一群群胡族磕了下来,冲着空中的战斗机磕头,最后,王庭里黑压压的一片,全是磕头求饶的胡人,只留下王妃和王子们面面相觑站在那儿,可是当吴巧妮故意对着他们俯冲时,王妃和王子们也坚持不住了,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这时,远方一阵人喊马嘶之声,却是大李朝的大军赶到了,赶到前最锋的,却是一队轮式装甲队,这却是郭大路给乌青特意配备的,乌青可是怀有身孕,虽然还不显怀,乌青也身体健康,可是长途骑马还是有些伤身,所以郭大路调了一队轮式装甲车给乌青。 原本郭大路还要给郭进也弄队装甲车,可郭进说坐在车里太闷,还不如迎风骑马爽快,所以也就作罢了。 此时,轮式装甲车飞快地驶到王庭跪在最前面的王妃和王子们面前,后门咣一声打开了,几个荷枪实弹的科学门少年兵冲了出来,在四周布下警戒线,这时,一个身穿胡族长袍的女子探出来了身来,正是乌青。 乌青看到跪在前面的王妃和王子们,连忙快走了几步:“唉呀,快快起来,咱们今后就是一家人,无论是胡人还是大李朝的汉人,都是后龙先生的子民--啊,这里有这样多的伤员,这场惨剧,原本是可以避免发生了。罢了罢了,我乞求长生天垂怜吧。” 乌青双手紧握,闭上眼睛,向长生天默默祷告起来,转眼间,草原上拂过一阵微风,那些受伤的胡族战士们身上的伤口不药而愈,但这些战士们没人敢妄动,他们跪在地上,向乌青磕着头,大叫“大巫祝垂怜,小人再也不敢和科学门作对了”。 王庭里所有的胡人都看到了乌青亲自施法,他们看着乌青微微隆起的小腹,惊惧交加,关于乌青降了后龙先生,成了后龙先生的女人之事,早就已经传开了,也正是因此,乌青的威信在普通胡人心中大大动摇,因为根据古老相传的天条,大巫祝必须是处女之身,只有处女才能得到长生天的宠爱,才能施法。乌青为后龙先生怀孕,那她必然不是处女了,必然不能施法,也不再是受人敬仰的大巫祝,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 巴音特鲁所说的大巫祝圣处女怀孕,依然还能施法,肯定是胡说八道,古往今来,哪有处女能够怀孕的?就是修行者也做不到! 可是现在,数十万胡人亲眼看到大巫祝挺着肚子,却依然能施法救治刚才受怪鸟攻击受伤严重的战士们,一身法力依旧存在,不,甚至比以前的法力更为强大,以前大巫祝也能救死扶伤,可只对少数的王子、万户长施展法术,就连千户长受了伤,也只能由大巫祝用草药来救治。可今日,大巫祝却举手投足间,就为数百受伤严重的战士恢复如初。 大巫祝的法力正胜从前,她得到有长生天的宠爱也更胜从前。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嫁给了后龙先生,成了后龙先生的女人! 草原胡族绝大多数性子直爽,他们很快就推导出了这样一个简单的结果,既然大巫祝依然是长生天在草原上的化身,那他们就要听大巫祝的,大巫祝让大伙儿降了后龙先生,那就降了吧。 反正在草原上,弱者向强者归顺,并不丢脸。 何况,将来统治草原的,是大巫祝的两个子女,他们身上也有胡族的血脉,同是一家人,没什么好感到丢脸的。 当郭进和二皇子率领大军来到王庭时,两人和麾下的大军都目瞪口呆,因为他们没有看到剑拔弩张严阵以待的胡族大军,也没有看到一地狼籍猖狂北窜的敌人,看到的,是王庭里鼓乐齐鸣,烤肉飘香,热情奔放的胡女们跳着迎宾曲--乌青和吴巧妮正高座在金帐中,接受王妃、王子以及万户长们的归降。 吴巧妮端着一杯马奶酒迎了出来,对着郭进埋怨道:“怎么来得这样迟?我的飞机都没油了,不得不降落下来,快让后勤人员加油加弹。” 郭进狐疑地打量着四周笑脸相迎的胡人:“巧妮,你胆子也太大了,把飞机降落到地面,你就是落了毛的凤凰,万一胡族对你起了歹意可怎么办?” 吴巧妮打了个小小的酒嗝,挥了挥手:“没事儿,你们是不知道乌青身为大巫祝,在胡人心中的威望有多高,尤其是她施法救人后,那些胡人恨不能跪在她脚下舔她的靴子。怪不得大路要收她为妻,却原来这和亲之策居然这样有效。” 吴巧妮快嘴快舌,将此前自己飞机扫射,乌青施法医治大得人心一事说了出来,郭进想了想:“乌青的确有大功,不过,真正的功劳还是我儿郭大路,要不是他打造出了这样强大的一支军队,有各种各样先进的武器,那胡族如何肯轻易归降,这些蛮子,都是畏威不怀德的,他们分明是怕了我们,这才不得不归降。” 吴巧妮挽着郭进的胳膊笑道:“管他是谁的功劳呢,反正胡族大举归降,只死了数百个倒霉蛋,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我原本还以为,要杀个尸山血海呢,这草原今后也是我科学门之地,胡人死伤过重,埋下仇恨隐患却也不好。如今这样子,可是极难得的,希望今后我们真正能成一家人。来来来,我带你认识几个胡族的好汉,不得不承认,这胡人的身体素质是好,极是耐苦劳,如果经过我科学门的训练,加强思想教育和纪律性,一定是能一支能征善战的铁军!嘿嘿,想到今后我的空中飞,地面上是数十万大军冲杀,这天下,何人何国是我科学门的敌手!” 吴巧妮拉着郭进进了金帐,却没留意到,二皇子在旁边,听到她刚才的一番话,心里不知在想什么,握着马鞭的手用力之大,手指都有些发青了。 草原胡族顺利归降,不过,想要将胡族打造成大军,征战西域各国还为时尚早,一方面,郭大路还得帮助胡族发展经济,民以食为天,胡族也是同样如此,说到底,他们年年侵犯大李明,还不是看着大李朝经济发达,眼馋得要命。郭大路扶植乌青上位,当然也要给胡族派发些糖果,以安其心。 这方面工作可是郭大路的强项,大李朝如今广种高产作物,各种农副产品生产量极高,都出现了积压的现象,如果不是各地供销社坚持敞开收购,甚至会影响到农民种植的积极性。 如今,大批库存的粮食--神豆、番薯、玉米、豆饼,源源不断运到草原上,同时收购走了牛羊,甚至连胡人原本以为不值钱的羊毛都被拉走,这些羊毛将被运到纺织厂,做成精美的毛衣。 郭大路甚至着手准备铺设一条直通草原的铁轨,有了这条交通大动脉,草原才算是真正和大李朝连成一体,随着更多的经济文化往来,胡族才能真正被同化。 另一方面,郭大路还派出了部队,对胡族的军队进行整训,并不是所有的胡人都能参加新的军队的,郭大路总要细细筛选一遍,确保留在军中的胡人,没有什么二心。 第六百零一章 大漠奇变 (四) 这方面的工作,郭大路委托给了郭进等一批后隆村的老人,又调派了一支少年兵部队当新胡族大军中的骨干,一点没有让大李朝的旧军队插手。大李朝军队,如二皇子手下,虽然经过训练,但是积下的旧军队的习气太重,郭大路不希望他们带坏了胡族新军。 对这一点,郭进等一批老人也深表赞同,他们本身就是出自旧军队,自然知道旧军队的种种恶习,如后隆村这样团结一心,互帮互助的军汉子,其实极少,只不过,大李朝军队名义上毕竟是二皇子统领,郭进也不好太多干涉。但是胡族新军的训练,郭进则是当仁不让,绝对不让二皇子插手了。 这一天,乌青忙碌了一天--她如今着重在胡族中下层军士和百姓中洗脑,灌输汉胡一家亲,科学门后龙先生是胡族的再生父母等等思想,郭大路将一些21世纪的传销术也教给了乌青,起到了事半功倍之效--乌青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正抚摸着自己的日益隆起的小腹,眼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突然眼前一花,自己不知怎么的,来到了圣湖,圣湖的湖面上,悄然站立着一个着胡族衣袍的中年女子。 乌青一下子明白过来,站在面前的是谁,她立刻以最虔诚的姿态,五体投地跪了下来:“至高的长生天,你的仆人有罪。” 那中年女子正是长生天,她轻轻一挥手,托起了乌青:“你何罪之有?” 乌青轻轻咬着唇:“我不该将科学门引入草原--可是至高的长生天,如果胡族不学习科学技术,是没有出路的--”这是乌青第一次在长生天面前抗辩,这已经是她鼓起的最大的勇气了。 然而,长生天却轻笑一声,打断了乌青的话:“你这傻孩子,你都能明白的道理,难道我会不明白吗?” 乌青顿时呆在当场,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其实自己所做的一切,长生天一清二楚,她真要阻止自己的话,有的是手段,长生天可以轻易在草原上刮起一场大雪暴,就算不能重创大李朝的军队,也能让他们寸步难行,而在胡族王庭,却是阳光明媚,水美草肥,此消彼长,胡族骑兵再施展游击战术,绝对能把大李朝军队拖垮。 可是,长生天却什么也没做,几乎是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被降伏。 不对,长生天什么也没做,其实却是做了许多,她其实是默认,默认了胡族的归降。 “为什么?!”想明白了的乌青诧异地问道。 长生天淡淡地道:“哪有这样多为什么,只不过是为了让胡族延续下去而已。” 长生天道:“胡族是我的子民,我的灵力来自于胡族人的信仰。如果有一天,胡族人彻底消亡了,我虽然不会死,但也会陷入永久的沉眠。而你,身为大巫祝,也同样会变回一个凡人。” “千万年来,为了增强自己的灵力和修为,我一直在努力扩张胡族的生存之地,繁衍人口。可是,我的举动同样落在了大李朝修行者眼里,胡族强大一分,我的灵力多一分,则大李朝修行者的灵力就弱一分,故此,他们一直扶持大李朝打压胡族。双方争斗了千万年,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但是,我却知道,大李朝人口众多,地域广大,绝非我胡族能比的。长此以往,终有一天,草原会被大李朝所征服。可是一时之间,我又找不到摆脱这可怕的命运的方法。” “然后,突然有一天,郭大路出现了,他的横空出世,让我看到了一线希望!” “我的孩子,你以为,你对郭大路,对科学的着迷和向往,是凭空而来的吗?其实,这一切,都是我在暗中推动。是我,让深处草原的你,接触到了科学,知道了郭大路,是我,让你由喜欢科学进而喜欢上了科学的传承人郭大路,同样是我,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你,要不然,你被那什么毒气弹所伤,早就魂销魄散了。” 乌青听到自己原来只是长生天的一枚棋子时,并没有如同七仙女如花当时听到自己被西王母娘娘出卖那样绝望。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如今已经是郭大路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这可以说是一个美满的结局。 因此,就算长生天一直在幕后操纵着乌青,但乌青并不生气,其实大巫祝身为长生天的代言人,本身就是个高级的傀儡。 乌青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至高的长生天,如今科学门的势力已经深入草原,正如郭大路策划的,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多方面同化胡族,长此下去,胡族还会存在吗?如果胡族都不存在了,那长生天你--恐怕那时就会有不忍言之事。” 长生天淡淡地道:“对此,你无须过虑。郭大路此子是个极大的变数,无论是大李朝的修行者,还是委奴儿国的一些缩头乌龟,都指望着他打破天下定数呢。我们且看着他如何折腾吧。别的不论,此次你带来的天花疫苗,就让无数胡族孩子能健康成长,我的灵力也因此大增,今后,随着你们征伐西域诸国,占领更多的土地,我的修为还会猛增。郭大路虽然有同化之策,但此举需要化费极长的时间,非数十年难以建功。更何况,我也是看过科学门的书籍的,郭大路有同化之策,我也可以有样学样,推出重兴传统文化的旗号。毕竟,胡族中有我的血脉,我的基因,对我的信仰几乎是与生皆来的。” 乌青成为郭大路的女人后,林远尘、陈青黛曾经和她详解过修行界和郭大路之间的恩恩怨怨,对打破天下灵力定数一说,有些了解,却原来,长生天也同样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乌青并不惊讶。 乌青轻轻抚摸着腹部:“至高的长生天,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我的子女以及后人永生永世成为胡族的牧羊人。” 长生天点点头:“此事,我准了。你且好自为之,当下无须有太多顾虑,全力配合科学门,做到征伐西域的战事便可。” 草原圣湖之上,长生天对乌青面授机宜,这一幕清晰地显现在一轮明镜之中,明镜之外,金蝉子轻笑道:“西王母娘娘,且看,这长生天原来早有盘算。当初你插手郭进、二皇子和胡族大汗之战,惹来她上门质问,却原来,都是长生天演的戏,好让你不至于太过关注胡族。其实,她早就布下了乌青这枚暗子。” 金蝉子和西王母娘娘正坐在昆仑仙山的一处药圃之中,石凳上摆着几碟仙果,一壶仙酒,却是在小酌。 而佐以下酒的,却是金蝉子用法术,窥视了远在万里之外的草原圣湖上的一幕。 西王母娘娘顾左右而言他:“金蝉子大师,你的一手法术真是玄妙,以长生天之能,也居然没有发现你的暗中窥视,说不得,连我这昆仑山里,也没有你不晓之事了。” 金蝉子摸了摸光头:“西王母娘娘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从郭大路那儿取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再辅以我佛门的一些小法术而已,故此长生天并不知晓。只不过,针孔摄像头却也是需要电来驱动的,西王母娘娘那小葫芦儿不仅能吸灵力,同样也能吸电,只要在昆仑山头略转上一转,所有需要电力才能驱动之物都会失效。” 西王母娘娘眉毛一掀,晓得这是金蝉子在借语提醒自己,她玉一般的手掌一摊,一只小葫芦出现在掌心,西王母娘娘轻喝一声:“去。”小葫芦腾飞到空中,绕着昆仑山飞了一圈,突然有几架无人飞机从空中显出形来,扑通一声掉落下来,又有水中浮出微型潜水艇,草丛中的石块突然破裂,露出里面的摄像窃听设备--却原来,这昆仑仙山也同样有别的修行者布下的偷拍窃听设备,无一例外,都是利用从郭大路那儿“借”来的现代化装备,然后辅以自己独门法术,以至于一时间连西王母娘娘也没有察觉。 最离谱的是,西王母娘娘身边一个随侍的仙童突然嚷嚷牙痛,伸手到嘴里一拔,却将一颗牙给拔了下来,再一细看,那牙齿早被人动了手脚,牙上钻了个洞,里面藏了枚窃听器。 金蝉子宣了声佛号:“也难为各门各派了,真正是化足了心思。” 西王母娘娘收了小仙葫芦,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恼怒之色,这暗中窥视窃听,是题中应有之意,不过,对真正高明的修行者而言,只要清心一算,就能知过去未来,利用这些结合了灵力的科学仪器,却是小道了。真正的秘密,靠这些器材,却是探听不得的。 不过,虽然如此,西王母娘娘还是冲着金蝉子点了点头,谢过了他的暗中提醒。 西王母娘娘指了指已经变成一堆破铜烂铁的窃听器材道:“如今大李朝修行者也总算变聪明,不再抱着老规矩不放,嗯,用郭大路这小子的话,也算是与时俱进,晓得利用科学设备了,多少有了点创新,不再啃老本了。” 金蝉子笑道:“那罗浮派的泰安居士更是聪明,居然化干戈为玉帛,想出了请科学门大军助他攻打妖兽的念头。有趣有趣,他这头一开,以后大李朝可不就乱成一锅粥了?你打我我打你,个个都来拉着科学门助拳,谁让科学门不需要灵力呢?唉,这勉强维持了数万年的太平日子,又要完蛋喽。群魔乱舞,民不聊生啊。” 西王母娘娘白了金蝉子一眼:“秃头,你少在我面前装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罗浮派泰安居士突然和科学门合作,是谁牵的线,搭的桥,你那在天童寺当主持的师弟,为何突然拜访泰安居士,将西山五鬼盗取了天地震魂钟之事告诉了他?更在话里话外隐隐暗示,只有科学门才能助他击败西山五鬼,而且不会与他争夺灵丹法器,可以化敌为友,引为助力。” 金蝉子受了西王母娘娘的嘲弄,并不以为意,他当然知道以西王母娘娘的能力,自己的一举一动并不能隐瞒得了她,金蝉子笑道:“这不是看到郭大路这小子进展太慢,暗中推他一把嘛。”他神色一肃:“不过,如今连观音奴和委奴儿国的那只老狐狸都卷入了变数之中,看起来,忍不住动手的,不仅仅是你我啊。” 西王母娘娘淡淡地道:“怎么?你--不对,应该是你们佛门又想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了?你们这些秃头,向来口是心非,说着什么慈悲为怀,其实心里的小九九打得比谁都精。大李朝修行界大乱,科学门有没有捞到好处两说,你们佛门却是大大受益的。别的不说,天下大乱,生民受难,你们佛门的信众又将大量增加,这真正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金蝉子宣了声佛号:“西王母娘娘也看得我佛门太小了,人人自有佛心,哪里需要和尚我鼓动战乱,来诱惑人心?其实,西王母娘娘和我一样,都觉得郭大路的步子,迈得有些紧吧?” 西王母娘娘沉默下来,其实,凭良心说,郭大路在各方明里暗里的推波助澜下,科学门的发展已经是极快了,在短短数年间,硬是把一个封建社会强行推到了一个近代化的社会,只不过,这个社会有些歧形,封建和半封建交织,民族资本和国家资本混杂,落后、愚昧和科学共存。 数年时间,在已经修炼了千万年之久的修行者眼里,并算不了什么,他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可是不知为何,西王母娘娘这一次却失去了耐心,她只希望郭大路快定打破那天地定数! 是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对命运的不可知的恐惧! 以西王母娘娘之能,如今也看不透未来,看不到自己的前途,更不知道,一旦定数被打破后,自己究竟能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 未知的,才是恐惧的。 就连修行者,也害怕不被自己掌控的未来和命运。修行,灵力,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可是,西王母娘娘一边在暗中操控着郭大路的发展,一边却心中不安,因为她有种预感,郭大路的发展,其实已经偏离了自己的暗中计划,也许,在更为强大的修行者眼里,连自己这昆仑山之主也只是一枚棋子。 正是这暗中的焦虑和隐忧,让西王母娘娘迫不及待想推动郭大路和科学门更进一步快速发展,既然自己掌控不了,那别的人也别想掌控!让郭大路强大强大更强大,一直强大到不受任何修行者掌控,一直强大到,彻底打破这该死的定数! 西王母娘娘微微闭上眼,又睁开,声音重新恢复了平静:“金蝉子大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想,暂时到目前,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让郭大路和他的科学门更为强大。” 金蝉子摸了摸光头:“好!和西王母娘娘说话就是爽快。” 他的手一挥,那面用来窥视长生天的镜子突然变大,里面显现出了世界地图,金蝉子在地图上指点着:“郭大路移民那澳洲之举,实在是神来之笔,让我和尚大开眼界,首批数万移民达到澳洲后,不仅郭大路的功德之力大增,连我大李朝的先天灵力也有所增益。和尚我想着,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但是,灵力之数总是越多越好。大李朝修行者一直以为,天下灵力自有定数,却是大错特错,这移民新大陆,居然能让先天灵力增长,早知如此,我等早该鼓励百姓移民海外的。” 西王母娘娘摇摇头:“金蝉子,你佛门来自西方,却不知,这移民开拓增长灵力,早就是我修行者在暗中实施的。要知道,在大李朝这块土地上,先民们初始只不过在大河大江两旁繁衍生存,四周皆蛮荒之地,妖兽遍布,毒气弥漫,是历经无数年的开拓,才开拓,占据了如今这样一大片灵力充沛的土地。故此,开拓新地,可增灵力,修行界早有所知。” “只不过,一来东方之地灵力充沛,修行者功成之后,一直忙于争夺这些通灵宝地,以助自己修行。二来,海外之地荒芜,百姓难离故土,而修行者到了海外,难以得到灵力,无法帮助百姓开拓新领地。三来,海里的那些泥鳅并不愿意看到修行者的势力大增,故意在海上作乱,阻止移民开发,区区一个夷州岛,在郭大路之妻大妞接手前,开发都是困难重重,更不要说远在海外之地了。因着这些原因,所以自大李朝建国后,开拓海外领地的念头,也就熄了。其实,当初二皇子征南国,就是最后一次尝试开拓新领地之举,可惜一些修行者目光短浅,生生坏了此事。” 第六百零二章 大漠奇变 (五) 金蝉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错,海里的龙族的确讨人厌,想那八仙何等修为,要渡东海,还要和龙族大斗一场,也因此有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传说,那民间百姓,只有木头做的船只,打打渔做做生意倒也罢了,想要移民海外,却是极难。不过,郭大路科学门的铁船儿,倒是轻易解决了这个问题,如今从鄞州三江口,到澳洲西京,每星期都有固定的航轮,大量人口和物资源源不断动到澳洲,真正是让人看了欢喜。听说郭大路还盯上了更远处的什么美洲,那儿的陆地更大,有北美洲、南美洲,虽然有一些土人儿,却还还没有开化,只有一些古老原始神灵庇佑着他们,如果能取这两处新大陆而大量移民,那获得的灵力是无法想像的!” 西王母娘娘点点头,其实郭大路一直在暗中鼓动百姓移民,不断在大世界、电台、电视台大吹海外有多好,物产丰富,良田多多,只要移民过去,每人立刻能分数十亩上好的田,科学门还贷款提供大牲口、良种、农药、化肥-- 只不过,大李朝的百姓大都抱有故土难离的念头,更何况,这几年随着科学门的发展,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过,相较之下,所谓海外富饶之地对他们的诱惑就弱多了。 想来也是,在原时空,华人也并不是一个喜欢移民的种族,每次大规模移民都是迫于战乱,那些远赴南洋的百姓,都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 郭大路能忽悠了数万百姓到澳洲开发,已经是因为他后龙先生在民间威望极高,老百姓这才举家响应。 可是,如果后续开发美洲等地,需要的人口数量可就多了,没有千万级别,根本不可能把那样大的土地控制在手里。 西王母娘娘淡淡地道:“怎么?佛门也想在移民开拓新大陆上插一脚?是了,你们佛门和我们修行界不同,得到的香火功德,倒和郭大路的功德之力有些类似。更何况,如果佛门能到新的大陆发展,闯出一个全新的局面,那可真正是无量功德了。听说那些新大陆上原来就有不少土人,如果佛门能击败当地的远古神灵,让这些土人也转而信佛--呵呵,金蝉子长老,就凭此功,你就可以成佛了。” 金蝉子宣了声佛号,他对此并不讳言,大李朝虽然灵气充足,西方佛教东渡后,也吸收了大量的信众,可是大李朝的百姓,却是什么都信,各路神灵甚至有大法力的妖魔鬼怪,都会磕头上香。 如此一来,佛门得到的信众相对也就少得多了。 但是澳洲和美洲则不同,那儿就是一块信仰未开发的处女地,如果佛门随着郭大路的移民队伍到了新大陆,不仅没有别的修行者和他们争夺信众,还能够转化大量的土人,一来二去,那佛门的势力将会大增。 金蝉子道:“我佛门助科学门移民,其实也是个双赢,不,多赢的局面,因为我佛门对灵力并不感兴趣,新大陆开发后,郭大路得功德之力以及矿山土地,而我佛门得信众,至于新大陆上的灵力嘛--” 西王母娘娘脱口而出道:“新大陆上的灵力原本无主,自该有德者居之。”--所谓的有德者居之,其实质自然是谁拳头大,谁得到的灵力也就多。看来,这新大陆上凭空出现的灵力,虽然数量不多,但已经引起了西王母娘娘的关注。 天下灵力自有定数,西王母娘娘在大李朝就算是想多得到一点灵力也是千难万难,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可是在新大陆上,能多得一分灵力却也是好的。自己多一分,他人就少一分。 金蝉子拍手道:“不错不错。郭大路打破灵力定数,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但是这新大陆新增的灵力,却是唾手可得。郭大路的原世界里有句话,倒是极应景--分蛋糕之前,还是先把蛋糕做大,这样人人才能吃到蛋糕。这灵力就好比蛋糕,在各方吵吵嚷嚷着如何打破定数重新瓜分蛋糕前,先通过移民开发新大陆的手段,将灵力蛋糕做大了,却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西王母娘娘略略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道:“这做大蛋糕之论,初听起来虽然粗俗细思却极贴切精妙,其实,想要让郭大路做大蛋糕,还有很多别的法子,除了移民新大陆,还可助其西征,南伐--”西王母娘娘突然一笑,“罢了,西征之事,已经有长生天插手,她也算是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把那乌青塞到郭大路身边,如何肯让我们再插一脚?更何况,草原毕竟是她的地盘,在郭大路彻底同化胡族之前,我等也不好干涉太过。嗯,其实,还有另一个法子,可以让郭大路增强实力,做大蛋糕。” 西王母娘娘看向金蝉子,看到他一脸似笑非笑,眼波流转:“大师似乎和我想得一样,不如我们在掌心书写下来,看看想的是否相同。” 西王母亲娘娘和金蝉子各竖起手掌,以指代笔,轻轻写了几个字,不约而同翻过掌来,只见西王母娘娘的柔夷中写的是行云流水一般的“原时空”三个金字,而金蝉子掌中,则是端端正正的“21世纪”浓墨大字。 金蝉子哈哈大笑,掌中字迹自行隐去,他笑道:“原来我和娘娘想到一处去了。娘娘,郭大路的功德之力真正的来源正是21世纪,其实21世纪,才是我们这个世界最大的变数,郭大路,只不过是个马前卒而已。我们只有更多的引入21世纪的事物,才能更快地打破字数,同时也将蛋糕做得更大。除此以外,什么移民什么西征,都是旁门左道。” 西王母娘娘皱起眉头:“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懂的。不过,金蝉子,你可要想明白,郭大路移民也好,西征也罢,在开发区到处折腾,这些,都是在我们掌控之中的。别人不说,就算佛门想要出手,郭大路的科学门覆灭,只在转眼之间。可是,21世纪却是不同,我们的势力无法进入21世纪,灵力在那儿毫无用处,如果将21世纪太多的事物引入大李朝,甚至我们主动介入21世纪,都有可能引发不可想像的后果!” 金蝉子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他点点头:“不错。我也曾看过21世纪一个文人写的文章,叫三体,描述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星际的文明发生碰撞。其实我们大李朝和21世纪的情形与三体类似,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文明突然发生了交流,因此而给各方带来了种种意想不到的变化。我记得,那三体里说,文明的进化并不是按部就班的,而可能是飞跃式的,突变式的。当两个完全不同的文明发生流时,各自的文明,科技,都可能发生出乎意料的巨大变化。而这种变化,是难以掌控的。” 西王母娘娘轻叹一口气:“你说的三体三部曲,我也是看过的。其实,大李朝修行界的变化已经在发生了,你看那小小罗浮派的掌门人,一个不入流之徒,居然自行领悟出了坐标定位之法,借助此法术,今后飞剑一类的法器,再不需要目视就能攻击敌人了。虽然这样的法术在我们眼里不值一提,可要知道,已经有无数年,修行界再无新的法术被领悟出来了。天知道今后,还会有多少新法术横空出世?” 金蝉子道:“这正是我们期盼的打破定数的一部分啊,这是大争之世,这是大变之世!西王母娘娘,我知道你对增强郭大路实力,引入更多21世纪物资和科技,甚至主动引导21世纪研究灵力法术,颇有疑虑。但是,不入虎穴,蔫得虎子?更何况,我们主动为之,总比被动接受要好,我看那观音奴,却是颇有意动之色,他有多少胡作非为,你是知道的。恐怕,郭大路会因此而脱离你的掌控。” 西王母娘娘秀眉微皱,半晌才道:“说我掌控着郭大路,却是过了,我也只不过轻轻助了他一把而已。这大李朝,暗中助郭大路的,又不止我一个,你们这些光头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你说得对,与其被动承受,不如主动求变,却是我太过缩手缩脚了,反而落了下乘。罢了,金蝉子,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你说,想怎么办?” 金蝉子竖起两根手指:“一,还请西王母亲娘娘解开寂灭玉瓶的禁制,让郭大路放开手脚使用那小瓶儿。二,我佛门也不会袖手旁观,我佛慈悲为怀,那21世纪虽然物资极大丰富,但环境污染严重,无数生民疾病缠生,就连达官贵人也不能幸免,我佛门为救苦求难,自然会助21世纪的那些科学家一臂之力。” 西王母娘娘直视着金蝉子道:“好算计,好算计,佛门助借救苦求难的名义,与21世纪主动发生联系,21世纪的科学家发现佛门神通可助治疗疑难杂症时,必然会进一步研究将佛门神通与科学相结合的办法,说不得有一天,就会研究出佛门神通与科学结合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来。” 金蝉子同样坦荡地直视着西王母娘娘:“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娘娘对21世纪的学术语言,掌握得颇为精通啊,想来平日也没少研究科学。还请娘娘放心,我佛门所作所为,都不会绕开郭大路,而且,你安排在21世纪的七仙女--嗯,如今改名叫如花的,就是你在21世纪的耳目。无论我们佛门行何事,有何所得,娘娘必定是第一个知道。” 西王母娘娘闭上了眼,又睁开:“罢了罢了,此乃大争之世,大变之世,变则通。金蝉子,就依你所言,我们各施法术神通,助那郭大路小子一臂之力吧。要不然,就凭此子的小打小闹,不知要折腾到何时才能打破天地定数呢。” 金蝉子伸出手来和西王母娘娘轻轻一击掌,就此达成约定,在他们眼中,郭大路永远只是枚棋子而已,虽然下棋之人并不会毁灭棋子,没了棋子,就棋可就没得下了,只是棋子虽然无性命之忧,但在棋盘上纵横进退,却全然由不得自己--或者说,棋子自以为掌控着自己的命运,其实在他的头顶,一直有看不到的大手在操弄着他。说不定,还不止两只手,而是有更多的手,甚至有可能,手上面还有手。 郭大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棋子,他颇有点自负,因为乌青的和亲,他轻而易举收伏了胡族,平添了一股强大的战力,接下来,就该征服西域各国了,嘿,这就是猪脚光环啊,不服不行。 郭大路在胡族归降后,又增添了一股强大的功德之力,这一日,当他使用寂灭玉瓶时,惊讶地发现,寂灭玉瓶内的空间,居然无声无息地扩大了无数倍,原来的那条大河,成了一眼望不到对岸的大江。 郭大路对一起进入玉瓶的陈青黛道:“一定是我的功德之力增加,连带着影响到了玉瓶,这可好,我能够传送的物资就更多了。” 陈青黛道:“其实以此前玉瓶的空间,也足够我们和21世纪之间交易物资的了,如今玉瓶内地盘如此广大,如果单纯只是用来传送物资的话,实在有些浪费了。” 郭大路看着陈青黛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你可是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 陈青黛白了郭大路一眼:“哪个人敢说我的点子稀奇古怪?嘿,乌青那样,自己主动万里迢迢送上门来做人家老婆的,那才叫稀奇古怪呢。” 郭大路挠着头,接不上话来,虽然他和乌青并没有夫妻之实,可是不管怎么说,人家肚皮里可有他的两个孩子呢,他再不认,就有些无耻了。 陈青黛其实也只是拿郭大路逗趣,见他尴尬,并不再纠缠此事,认认真真道:“郭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完完全全在这寂灭玉瓶里,建造一个国家,一个以21世纪为蓝本的国家。” 郭大路瞠目结舌,陈青黛所言,已经不再是稀奇古怪了,而是匪夷所思了! 郭大路瞪大眼睛道:“在寂灭玉瓶里建造一个国家?这有必要吗?要知道,这玉瓶只不过是方便我在两个时空中倒腾物资的空间。当然,玉瓶瓶中一年瓶外一年的时间差,帮助我在短时间内培养了不少人才。虽然如今玉瓶内的空间变大了,但在瓶内建造一个国家--这又有什么用?” 陈青黛抱着胳膊道:“怎么没用?你想想,虽然有寂灭玉瓶一日顶一年的神通,帮助你训练了大量人才,可是这些人才派遣到开发区后,又能顶多少用?我们现在的技术人员、高素质工人、军人、医生、教师、基层干部、情报人员--哪一方面人才不是紧巴巴的?等到你开发澳洲以及后续开发美洲的人,人才就更是紧缺了。” 郭大路连连点头:“黛玉你这话说得对,可即使如此,我只要扩大在玉瓶内培训的人员规模就是了,用得着专门建造一个21世纪的国家吗?” 陈青黛长叹一口气:“你的那些所谓的速成培训班,只不过是扔大堆21世纪的教材,或者视频资料,让学生们埋头自学。这天姿聪明的,努力上进的,自然学得好,可也有人并不习惯这样的学习方式,何况自学时总有难以理解的问题,所以这速成出的人才,很难真正独当一面。真的到了实际工作中,就会遇到各种各样难题。” 郭大路嘿了一声,陈青黛提到的这个问题,的确是现实存在的,只不过如今各行各业的“伪现代化技术人才”极为稀缺,就算他们犯点错误,造成一些损失,郭大路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说真的,这些玉瓶大学速成班的学员可是抢手货,别看他们是二把刀,但在权贵们的眼中,却是香饽饽,他们争相以钱财女色诱惑他们,让他们离开科学门的工厂,到权贵们开办的企业工矿里去工作。 陈青黛正色道:“更重要的是,这些短期培训的人才,在分派到各开发区后,慢慢的受到大李朝一些落后思想的影响,四周除了少部分科学门门人子弟,听到的接触到的,都是大李朝的那一套,有些思想不坚定的,慢慢就变了。失去了我科学门应有的理想和风骨。其实不仅仅是思想,他们的科学能力也同样如此,要知道,身为一个高技术人才是需要不断学习,不断进步的。在21世纪,各行各业的人才都要大量的专业书籍、学术报告、论文,和同行交流,才能确保自己不断进步。否则的话,不进则退,很快知识结构和能力就不能胜任工作了。可是在咱们大李朝,根本没有这样的学习再教育环境,开发区各工业企业的工作人员,只不过是在啃玉瓶培训里的老本而已。” 第六百零三章 再造完美世界 (一) 郭大路的脸色渐渐沉重起来,的确,这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郭大路并不满足于如今单纯从21世纪倒腾物资,当一个时空二手倒爷,他在开发区到处兴建工厂企业,就是希望快速打造出一个完整的工业化体系,这个体系要有自己的造血功能,摆脱21世纪的输血。否则的话,各大开发区就成了一个无底洞,就算是21世纪的种花家全力以赴,也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而“路办”也绝对不可能同意这样做,毕竟他们和郭大路开展的时空贸易,是建立在双赢的基础上的,偶然资助一下郭大路,或者救一下急,可以,但是长期输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郭大路抬眼打量着寂灭玉瓶内自成一体的独立小世界,这个世界有多大,少说也有21世纪的一个浙江省那样大吧,这样大的一块地盘,都顶得上欧洲的一个中等国家了,在这样的空间内,打造一个全新的国家,还真的可行呢。 寂灭玉瓶内的新国家建成后,自己可以将大量人才迁移到里面,这些人在玉瓶之国里生活,工作,研究,学习,而到大李朝开发区工作,则相当于出差或短期外派。 这样的话,这些人的根基都在玉瓶之国内,不再受到大李朝的种种不利影响,当然,对自己这玉瓶之国的唯一的至高的主人,也就更加忠诚,几乎不存在背叛的可能,因为在玉瓶内,自己就是创世神,就是造物主,就是唯一的神! 郭大路的呼吸情不自禁有些急促起来,他穿越到大李朝,以推翻修行界的统治为己任,已经算是胆大妄为了,可他也没有想过自己成为这个穿越世界的神,毕竟这个时空中,大李朝的修行者,西洋番国的主,以及海里的龙族,都是实力极强大的,自己之所以能在大李朝一通乱折腾,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大李朝修行者默许自己这个外来者打破灵力的定数。 可是,在寂灭玉瓶里,自己居然可以成为创世神! 这种诱惑,是绝对无数抵挡的! 陈青黛道:“在寂灭玉瓶中建立一个国家,还有一个好处,那就可以邀请21世纪的科学家,也进驻到玉瓶里来。这样的话,有这些专家亲自教育,指导我们的门人子弟,效果比自学不知要好多少。” 郭大路重重一拍手掌:“对啊!21世纪的专家不可能到大李朝去,那将引发不可测的后果。要知道,穿越者最大的敌人就是另一个穿越者。谁知道我如果把另一个21世纪的人带到大李朝,会引发怎样可怕的后果。但是,21世纪的专家在寂灭玉瓶里工作却毫无问题,而且这对他们而言并不成负担,瓶中一年,瓶外一日嘛,他们在玉瓶中培训、教导我科学门门人子弟数年,也只不过于相当在21世纪参加几天学术讨论而已,根本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正常工作生活。” 郭大路兴奋地团团打转:“一个世界,一个完全独立的属于我的世界!在这里,我可以尽情打通修行界和科学界之间的隔膜,将两种文明融合,贯通,创新!天哪,光想一想我就兴奋!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一切都受我的掌控,我不用担心发生什么意外,无法掌控这种全新的力量,而反噬自身。” 郭大路向着寂灭玉瓶中一眼望去宽广无边的世界伸出了手,喃喃道:“我的世界,我来缔造!” 无声无息间,一座巨大的城市拔地而起,它既有21世纪常见的高楼大厦、立架桥、轻轨、地铁,也有重重宫殿,小桥流水马头墙,还有如同阿凡达一样的浮空山峰,参天的世界树,而空中轨道就在浮空山峰和世界树之间穿梭。 陈青黛哈哈大笑道:“郭大路,你的审美眼光可真是够呛,这算什么新世界啊,根本就是大杂烩!” 郭大路厚着脸皮道:“大杂烩就大杂烩,嘿,我就是想试试看,把古代和现代,把法术和科学搁一块儿,究竟会发生何等神奇的嬗变。我相信,那一定是我们难以想像的!” 寂灭玉瓶新世界的建立,还需要21世纪的支持,需要种花家提供大量的专业人才,否则的话,郭大路的新世界,也就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其发展壮大,并不会比开发区强多少。 当天下午,寂灭玉瓶再次传送到了21世纪,以如今郭大路的功德之力,传送玉瓶已经如喝一口凉水一样简单了,再不用如当初传送白素贞那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白素贞早通过心心相印,了解到郭大路所思所想,因此,在玉瓶达到之后,特意将正在“不办”秘密基地学习的黄满元、如花召唤了回来,又带上茅莉,四人一起进入了玉瓶。 一入玉瓶,宝宝立刻就显身了,她在玉瓶内飞速在转了一圈,哈哈笑道:“爹爹总算有长进了,将这寂灭玉瓶的威力发挥了十成中的一成。” 白素贞吓了一跳:“宝宝,你爹爹要在这玉瓶内建设一个全新的世界,怎么到了你嘴里,只是发挥了玉瓶一成的威力呢?” 宝宝还没有开口解释,旁边如花道:“寂灭玉瓶是先天神器,传闻与天地,嗯,也就是大李朝所在的星球同时诞生,就算是西王母娘娘,也只能发挥一半的威力。我曾听西王母娘娘言,如果她能修为大成,获得足够的能力,就可将寂灭玉瓶祭炼成一个完全属于她的世界,不入轮回。现在想来,这个不入轮回的世界,应该就是一个完全独立时空纬度的空间,甚至可以超脱三维,达到第四维,甚至更高纬度。这样也就完全脱离了三维世界的物理定律,也就是所谓的不入轮回了。” 宝宝瞟了如花一眼:“行啊你,看来跟着中科院的院士们还真学了点东西来,你倒是一直很在意量子空间理论方面的知识,对寂灭玉瓶的分析也很到位。” 如花垂下眼:“我只是知其所以然,但真正操控玉瓶的,还是您和您的父亲后龙先生。” 宝宝抱着胳膊,小大人一样的道:“得了吧,少说漂亮话。我可是知道我那糊涂爹的能耐的,他虽然玩什么大航海移民开发,功德之力大增,但还不足以自如地操控寂灭玉瓶,因为在大李朝,寂灭玉瓶真正的掌控人,依然是昆仑山的那个老女人。也只有在这21世纪,那老女人的灵力无法穿越时空隧道,这才让寂灭玉瓶被我掌握。” 白素贞一皱眉:“宝宝,你是说这次寂灭玉瓶内部空间大增,其实,是西王母娘娘的阴谋?不好!你爹爹不会有危险吧?!” 白素贞一下子转过身来,厉声对如花道:“贱人!你最好把一切真相都说出来,要不然的话,我才不顾你是不是西王母娘娘的人,这就杀了你!” 如花苦笑道:“下棋的人会在乎一枚棋子的生死吗?我始终只是西王母娘娘的一枚棋子,任她摆弄,就算是到了21世纪,其实也不能逃脱娘娘的掌控。是死是活,我都已经置之度外。不过,我想,这一次西王母娘娘扩大寂灭宝瓶内部空间,并非恶意。” 白素贞自然不信如花这空口白牙的话,刚要继续逼问,甚至动用一点不能当着黄满元这孩子的面动用的手段,宝宝拉着白素贞的手道:“娘,你放心,这如花说的倒是真话,不管西王母娘娘打着怎么念头,这寂灭玉瓶的扩大,对爹爹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其实,女儿我倒也有些明白西王西娘娘的想法,左右不过是想利用我爹爹,打破那灵力定数。” 白素贞这才放过了如花,对宝宝道:“你爹爹想大量引入21世纪的人才进入这个玉瓶世界,你怎么看?” 宝宝连连点头:“这是个极妙的主意。其实此前我爹的那些培训方式,根本和放羊差不了多少,也只有黄满元哥哥这样的天才中的天才,才能真正学有所成。而其他的那些门人子弟,充其量也就是个上夜校进修的水平,算不得科班出生,根基不牢,后续发展乏力。更重要的是,这种短期突击培训的方式,不适合培育大量的涉及各行各业的基础人才。” 一直震惊于玉瓶世界的茅莉这时也醒过神来,在旁边道:“的确是这个道理。郭大路这家伙如果真想在大李朝大有作为,那就必须学习21世纪的种花家,从基础教育开始,扎扎实实的培育人才。你看就象我所在医学院,虽然是二流的学院,可也有一帮教授副教授博士生导师日日夜夜言传身教。郭大路想在短时间内,让大李朝的各行各业有个飞速的发展,从而对抗修行界,那他在这个玉瓶新世界里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白素贞连连点头:“茅莉你说得对,玉瓶不能再单纯起到时空贸易通道的作用,而是大李朝和21世纪的文明交流、融合的脉带,甚至是胎盘,有自我造血的能力,源源不断给郭大哥提供全方位的支援。” 茅莉道:“不过,从21世纪引入大量的人才进入新世界,并不是件容易事。中科院那儿肯定有专家对这新世界感兴趣,也会参与其中,但是,我们还需要大量的中高级人才,那数量可是以数万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级别的,而且涉及的行业包括教育、军事、商业、文化、机械、化工--唉呀,那行业根本数都数不清。这样多的人进出玉瓶世界,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保密。” 白素贞何等冰雪聪明,也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但她一时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深深皱起了眉头,宝宝托着腮帮子道:“我在玉瓶中无所不能,可以将21世纪的人才在事后消除他们的记忆--不行不行,上百万人口进出玉瓶空间,动静还是太大了。先不说‘路办’会不会同意,其他国家的势力肯定会发现其中的不正常来。” 就在这时,黄满元突然道:“我有一个办法。” 白素贞大喜:“满元,是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 黄满元吐出了两个字:“游戏--” 宝宝在旁边重重一拍手:“哈!我知道了!满元哥哥是想通过游戏来招揽21世纪的人才!嗯,更确切地说,是利用游戏这个幌子,来招揽人才。当下vr游戏正在兴起,但是真正的虚拟现实并不完善。我们完全可以将寂灭玉瓶打造成一个vr游戏的世界,然后让玩家进入玉瓶里来游戏。当然,我们的游戏并不是常见的打游戏杀怪,而是让玩家从事各种工作,完成各种研究项目。” 白素贞眼睛闪闪发亮:“嗯,如此说来,其实这寂灭玉瓶的空间,和我的黄粱一梦倒是差不多,只不过,寂灭玉瓶的空间更具现实性。我们可以制造一种游戏舱,玩家可以进入方舱,接入客户端,参与游戏--而事实上,我和宝宝联手通过法术,将他们的实体带入了寂灭玉瓶内。方舱里只是一个虚假的形象,无论是参与游戏者自己,还是外人,敢以为他们只是在玩游戏,而不知道他们其实是生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 茅莉想了想问道:“为何要这样麻烦?素素你不可以直接将人的灵魂引入寂灭玉瓶吗?这可比搞什么游戏舱掩人耳目要方便多了。” 白素贞道:“我在大李朝的确可以动用灵力和先天法术,将人的魂魄引入我的黄粱一梦中。可是在21世纪却是不成,就算是借助方舱,维持一个幻象,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茅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是我想得简单了。不过,咱们推出这个游戏,对游戏者又有什么好处呢?正如宝宝所言,这个游戏其实是面对高端人才推出的,并不是让那些大学生或无聊的孩子们打怪消耗时间的,我们怎样才能吸引高端人才前来参与游戏,其实是免费当我们的高技术劳动力呢?” 宝宝笑道:“茅莉阿姨,你多虑了。人人都有好奇心,那些高端人才也不例外。我们提供的这个游戏,其实是个真实的异世界,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好奇心,不来参与游戏的。而且我们还可以在早期刻意打造这款游戏的神秘性,声称只有真正的高学历、高智商人群才有资格玩这个游戏。所谓好奇心害死猫,如此一来,恐怕人人都自认是高学历高智商,以能参加这游戏为荣了。” 宝宝话锋一转:“当然,仅仅只是好奇心,并不可能长期维持这款游戏的运行,从而给我爹爹提供长期的源源不断的人力资源。但是,很快游戏者就会发现,这款游戏最伟大之处,就是给了他们就连神灵也无法给予的宝物,那就是--时间!” 白素贞轻呼一声:“不错!时间!就是时间!一个人才,尤其是高端人才的培育养成是极耗时间的。一个人从小学读到研究生、博士生,就已经快30岁了,在今后的研究过程中,还得不断学习,不断充电,真正用于独立的原创的研究的时间极少,而这中间又会遇到种种家庭琐事,生老病死。可以说,一个科学家真正用于研发的黄金时间少得可怜。” “但是,在伪装成vr游戏的寂灭玉瓶的世界里,游戏外一日,游戏内却是一年,而且在游戏的世界里,风调雨顺,没有疾病和灾难,是个实打实的理想世界,科学家们可以在这里尽情的研究、探索,然后将获得的成果,带回到现实世界之中--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同样的研究结果,也便宜了郭大哥,被原样复制到了大李朝的开发区。” “时间,才是这个vr游戏提供给游戏者真正的无价之宝!光凭这个,全世界的高端人才都会趋之若鹜,不请自来!” 白素贞对宝宝道:“宝宝,你帮你爹爹再完善一下这个玉瓶世界的种种细节,他这人啊,做事实在是有些粗心,你看,那高楼设置了直升机坪,却忘记了安装电梯,可不成了没头脑和不高兴的故事一样,得让人家一路爬上楼去吗?” 宝宝扑哧笑道:“娘,你错怪爹爹了,你忘了,爹爹创造的这个世界是混合了法术和科学的异世界,这里的居民,可是可以施展法术直接腾云驾雾飞到自家窗口的,却也用不着电梯。” 白素贞捏了捏宝宝红扑扑的小脸:“你这孩子,就会替你爹说话。对了,你爹如今功德之力大增,他希望我娘儿俩能经常回大李朝,反正他可以随时把我们传输回21世纪。可怜你这孩子,至今没有见过你爹一面。” 宝宝歪着头:“回大李朝?我没兴趣。到了大李朝,我依然在娘的肚子里,要在寂灭玉瓶中才能和我那糊涂爹见面,那也无趣得紧。我还是等正式从娘肚子里钻出来,再和爹见面吧。嘻嘻,说起来,我那新娘乌青忽男忽女倒是挺好玩的,也许哪一天,我当女儿身做腻了,化成男儿出生呢。” 第六百零四章 再造完美世界 (二) 白素贞吓了一跳,忙道:“宝宝,你如今这样挺好的,你爹爹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听说你是女儿后,可不知道多高兴,你用不着变身。” 宝宝笑道:“好啦好啦,女儿只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其实,回不回大李朝,娘不该问我,该问茅莉阿姨的,茅莉阿姨至今没见过我爹呢。” 白素贞啊了一声:“是我糊涂了--” 白素贞刚看向茅莉,却看到茅莉脸色铁青,茅莉冷笑一声:“宝宝,你刚才说郭大路又有了个什么新娘乌青,又是怎么回事?” 宝宝一吐舌头:“哎呀,是我嘴快,没想到娘没有把爹爹迎娶了草原上胡族大巫祝的事告诉茅莉阿姨。茅莉阿姨,你别误会,爹其实也是不得以为之。那草原胡族战力强悍,如果用武力征伐,虽然必胜,可是后遗症多多。那乌青是胡族受长生天庇佑的大巫祝,有极高的威望,通过和她和亲的手段,能够让草原胡族尽快同化。其实,爹爹并没有做对不起茅莉阿姨的事,乌青是通过人工怀孕的手段,怀上我爹的孩子的,两人并没有肌肤之亲。” 宝宝这话,真是叫越抹越黑,到得后来,茅莉的脸色已经如锅底一样黑了,她冷笑道:“好好好,好个郭大路,原来是为了大业牺牲自己啊,人工怀孕,亏他想得出来!不过嘛,这是理所当然的,男人们一穿越到异世界,哪个不想当种马啊?反正姓郭的身边已经有多个女人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什么胡族的大巫祝。又何必装模作样,搞个什么人工怀孕,掩耳盗铃。宝宝,带我离开这寂灭玉瓶!我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去什么大李朝!” 宝宝连忙把茅莉送出了玉瓶,如花见机道:“我和满元这就去中科院,鼓动一些专家到这玉瓶里来,他们其实对大李朝是极是好奇的。” 送走如花和黄满元后,白素贞轻叹了口气:“宝宝,你这又是何苦,故意把你茅莉阿姨气走。她其实是个极好的女人,一直默默尽自己的能力帮助着你娘我,帮助着你爹。不知有多少人给她介绍过男朋友,都被她轰走了。她其实连娘都不如,娘好歹还有个名份呢,和你爹是正经结了婚的,更有了你。可你茅莉阿姨,至今孤身一人。” 宝宝嘟着嘴道:“娘你就是老好人一个。我就奇怪了,人家都说爱情是不能分享的,可你倒好,爹房里的女人越来越多,什么香的臭的都床上拉,什么胡族大巫祝,委奴儿国女天皇,更不要说昆仑山的七仙女--如花这女人,可精明着呢,她才不甘心一辈子困在玉瓶。在这21世纪,她在我掌控之下,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可如果有朝一日她回到大李朝,回到爹身边,哼,还不知道折腾出什么妖蛾子来呢。要知道,如花前后,可是有昆仑山的西王母娘娘在暗中操纵的。娘,你可不能太老实了。” 白素贞连连摇头:“不会的,茅莉姐是个好人。再说,她是个普通人,连杀只鸡都怕,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宝宝拉着白素贞道:“娘你又糊涂了!没错,茅莉阿姨的确是个普通人,虽然她很努力,一直在不断学习,可也不过中人之智。可是,她最大的武器,却也正在于这普通人三个字!娘,你想一想。我们和21世纪的种花家合作,虽然路办、不办都给予了大量的支持,可是说到底,我们依然还是外人、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可不仅仅是说来听的!种花家一直在努力研究大李朝、修行者、仙术。而在我们这一方,茅莉阿姨是唯一的一个普通人,一个21世纪种花家的公民,她的亲人朋友师长同学,都在21世纪。所以,路办一直在暗中对茅莉阿姨表达善意--” 白素贞一皱眉。打断了宝宝的话:“宝宝,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茅莉姐不可信?不可能!没有茅莉姐的保护,就没有今天的我!” 宝宝轻叹一口气:“我并没有说茅莉阿姨不可信,甚至背叛我们。只是,有些事不得不防。更不要说,让茅莉姐和我爹见面,然后发生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白素贞沉默了片刻:“宝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茅莉阿姨真的成为你爹又一房夫人,她就不会轻易受路办、不办的拉拢了。这可比你事事要盯着她好得多。” 宝宝张口结舌,她虽然天赋异能,聪明无比,可说到底,依然只是个孩子,如何真正懂得男女之情? 宝宝嘟着嘴道:“反正我以后长大成人了,绝对不找一个象爹爹那样的花心大罗卜度过一生。” 白素贞将宝宝抱在怀里:“孩子,你误会你爹爹了,他才是一个真正有情有义之人。否则的话,他又何苦于放着安生日子不过,非要以推翻修行公园里的压迫为己任?虽说如今我们已经通过金仙观音奴知道,修行界高层是默许你爹爹的做法的。但是,谁知道哪一天,你爹爹真的触及修行界的重大利益了,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鸿蒙仙人、远古仙人,会不会出手。毕竟,修行界只是想打破灵力定数,而你爹爹却是想彻底消灭修行者这个阶级。如果你爹爹真是个花心的,就凭他如今的成就,就是纳娶上百来个娇娘,又能如何?” 宝宝撒娇道:“这男女之情真是麻烦,反正我不管,我只想让爹爹对娘好。” 白素贞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你爹爹对娘很好,真的很好。娘和他心心相印,自然知道他心中想着什么,最爱的,却又是谁。” 宝宝拍拍额头:“对啊,爹的心思,那是一点也隐瞒不了娘的,却是我多此一举了。走吧,娘,咱们这就离开寂灭玉瓶,立刻推动引入21世纪专家的行动。” 当天下午,路办秘书长带着一份文件,匆匆进入了首长办公室,正在批阅一份报告的首长抬起眼睛,一眼看到路办秘书长脸上凝重的神色,笑道:“怎么,咱们的穿越者又来给你找麻烦了?该不会又来讨要核武器吧?” 路办秘书长苦笑道:“如果真是讨要核武器倒也罢了,我直接就回绝了他,这一次,那郭大路又有了一个极新奇的想法,这个法子,对我们是大大有利,不过,我们却无法掌控其发展,实在是让我为难得很。” 首长接过文件,细细看起来,他的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手指不知不觉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半晌之后,首长才轻轻合上了那份并不厚的文件。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都能听到窗户外的鸟鸣声,首长打破了沉默:“有点意思。郭大路打算创造又一个世界。嗯,大李朝是一个时空,21世纪是一个时空,现在,又将多出一个寂灭玉瓶的时空。形势,越来越复杂了啊。” 路办秘书长道:“大李朝的时空,其实是掌握在修行界手中的,虽然郭大路很会折腾,但时至今日,并不可能从根本上威胁修行界。而21世纪的时空,则是控制在我们手中,不办那儿已经研究出了一些有意思的小东西,如果白素贞有什么异动,足以--嗯,这方面的报告,首长前几天已经看过了,我就不多说了。但是这个寂灭玉瓶的异世界,却是被郭大路所掌控,这可是平添了无数变量啊。两个世界,两个时空,如果说能够维持平衡的话,一切行动都是有规律的话,那突然出现的第三个世界,就将旧的一切完全打破,而且产生了无数的可能性,甚至是完全不可测的。” 首长点了点路办秘书长:“怎么,你也喜欢看三体?三体世界就是因为有三个太阳,所以一切都是不可控,不可测的。其实,我们面临的形势比三体还要更复杂。根据情报部门的分析,寂灭玉瓶真正的幕后控制人,应该是西王母娘娘,郭大路,只不过是一个傀儡。如此一来,当寂灭玉瓶世界,在大李朝时,真正的控制者,依然是修行界,而当寂灭玉瓶传送到21世纪后,才落到白素贞的孩子宝宝手里。宝宝虽然是灵胎,但是她毕竟是个心智情感并不成熟的孩子,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孩子气的举动来。这些变量,都是不可测,不可防的啊。” 路办秘书长苦笑道:“首长的这些分析,和不办的专家们是一样的,但是,专家们却一致要求,能够进入寂灭玉瓶的世界中。因为时间。寂灭玉瓶中一日等于一年的时间差,对专家们的诱惑几乎是无法抵挡的。很多专家年事已高,希望在自己生命的最后阶段,能为国家多做点贡献。一日等于一年,这几乎意味着,他们的生命在寂灭玉瓶中,是无限漫长的,随之而来能够研究、创新的能力也是不可想像的。甚至有许多专家认为,种花家能凭此在高科技方面,一举超越西方各国!” 首长点点头,他如何不知道近乎无限的时间对专家们的诱惑力,种花家虽然急起直追,国家投入了天量的资金,科研人员也以忘我的牺牲精神在努力着,虽然也实现了部分技术项目的弯道超车,但是从整体而言,依然落在西方发达国家后面。 有很多科研项目,是需要耐心以水磨工夫来做的,根本不可能走捷径。西方发达国家数百年的老底子,不是种花家说超就能超的。 但是,在寂灭玉瓶内却不一样了,一日等于一年,一年就等于365年--在现实世界中,哪个科学家能活365年的?一个活了365年的科学家,他的体能依然相对健康,大脑思维活跃,那他又能创造出何等成绩来? 别的不说,如果爱因斯坦能活365年,人类的科技能发展到何等程度,根本不可想像! 首长难得地失去了往日的沉稳,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其实,他何尝不动心于寂灭玉瓶的时间差,郭大路想大量引入种花家的技术人才进入玉瓶,帮助他培育大李朝的人才。这是双方都得利的好事。别的不说,这两个世界的人才,在玉瓶中,将创造出大量的财富--同样是356的倍率!这些财富,可是能够被传送到21世纪的种花家的! 当然,寂灭玉瓶中的财富也不是凭空而来的,需要大李朝和21世纪传送入大量的物资,然后加工创造出来,可既使如何也够了,一个寂灭玉瓶里世界的工人,干一天活,顶得上21世纪的365天!这世界上,还有能比这个更高的生产效率吗? 路办秘书长似乎猜到首长心里在想什么,低声道:“那些西方跨国公司,不是嚷嚷着要将产业转移到东南亚各国吗?就因为东南亚各国人工低。再低,能比种花家便宜365倍吗?365倍的产能一旦释放出来,东南亚各国直接就可以跪了!今后老老实实当种花家的原材料供应地吧,其实这些猴子们种种香蕉水稻也足够过好日子了,种花家日益增长的居民生活水平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极大的消费市场。” 首长呵呵轻笑着点了点路办秘书长:“你啊,工作多年,还是不够沉稳啊,什么猴子,东南亚各国都是我们好伙伴好邻居,我们一直提倡共同发展,共同富裕,国不分大小,都是平等的。我们种花家,不搞西方殖民者的那一套。当然,各国条件不同,分工不同,也是正常的嘛,这也是按市场规律办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个苍老的声音急促地道:“我要见首长同志,这就要见!”秘书们为难地道:“首长正在处理要务,要不您老等一会儿?”“不行!我不能等!每浪费一分钟,就是在浪费我有限的生命!” 首长立刻听出了,这是一位德高望众的老院士的声音,这位院士前段时间,刚刚退出美国国籍,重新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并且被选为中科院院士。 首长立刻迎了出去:“杨院士来了?快快请进。” 那位老院士也不推让,抬腿就进了首长办公室,不等坐下,就立刻道:“我要求立刻进入寂灭玉瓶的世界,越快越好--不,一分钟也不能耽误。我年事已高,谁也不知道上帝何时会把我召唤回去,我要好好利用这难得的机会,为国家做更多的奉献。” 路办秘书长知道,其实这位老院士年纪已经很大了,在多年以前,就已经没有新的研究,毕竟岁月不饶人,科学家的思维活跃期也是有限的,这些年来,他虽然经常回祖国,但更多的是进行一些人才引进,高科技项目咨询等工作,曾经还因为建议缓建高能粒子对撞机一事,引来一场席卷全国的争论。 说实在的,这位老院士进入寂灭玉瓶世界后,能有多大的建树,实在是难说得很。 不过,寂灭玉瓶里的世界有浙江那样大,但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不管怎么说,这位老院士还是为国家做出奉献的,虽然是锦上添花,比不上他的同学邓老雪中送炭,但国家依然感谢他。 首长立刻道:“杨老,你放心,你肯定是第一批进寂灭玉瓶世界的。你瞧,我正准备签署相关方案呢。” 首长说办就办,利落地回到桌子后,提笔就在路办秘书长提交的报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那位老院士突然难得地有些尴尬:“这个,能不能让小翁也跟着我一起进入寂灭玉瓶的世界里?我的年纪大了,需要她照顾。何况,小翁也一直在努力学习,她到了那里,也能做一些研究工作的。” 首长自然知道小翁是谁,这位“上帝的最后礼物”在种花家无人不晓,他含笑点点头:“那是应该的。” 送走满脸欢喜的老院士后,首长对路办秘书长道:“我听说有一些专家,身染重疾,虽然白素贞施展法术,帮他们解除了痛苦,但毕竟他们身子骨已经伤了,难以久存人世。这些专家,都是为国家做出了重大贡献的,一定要第一批送他们进寂灭玉瓶的世界,就算他们没有任何研究成果也没关系,只希望他们在玉瓶世界里颐养天年。这也是国家对他们的回报。” 路办秘书长重重点头:“是,我这就去办!马上就办!” 当天晚上,一批一批专家接到了来自中央的通知,有的是以做学术报告的名义,来到了京城,有的则是接到疗养的通知,被接到了一处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疗养院,但这些专家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的却是拿着一个小玉瓶的小女孩--白素贞,白素贞手一挥,专家们就飞进了寂灭玉瓶里,玉瓶里,路办秘书长亲自接待他们,告知了这个第三个世界的秘密。 第六百零五章 再造完美世界 (三) 与此同时,21世纪种花家海量的物资、高科技设备,被传送进了玉瓶里,郭大路和宝宝也就能建造建筑、厂房这些粗笨的东西,相当多的设备还是要种花家提供,只不过,这一次路办可大方得很,根本不需要郭大路用大李朝的物资交换了,而且给的全是自己拥有的最先进的设备,别的不说,连歼20都运了两架进来,由此可见,首长真是下了大决心了。 一位自动化机械设备方面的专家,瞠目结舌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抬起头看着漂浮在空中的一座山峰,那山峰上奔流而下一道瀑布,瀑布消失在下面的大海之中,就在瀑布旁,数艘军舰正在起航,空中,一队战机呼啸而过。 而在大海旁的造船厂里,一条全通平板式的大型航母正在建造之中,还有几条大型坞登舰已经搭起了脚手架。 空中有几团云团飘过,云团上的几个人正在兴奋地议论着什么:“袁老,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几个高产新稻种的试种立刻就可以实施了,上面已经拿出了几块上好的田地,保证不会造成不同品种之间的干扰。一天顶一年啊,这可太好了!在这里,各种新型农作物的培育速度加快了无数倍!” 被称做袁老的,是个老农样的老人家,他黑红的脸上满是笑意:“是啊是啊,难得的是这里面风调雨顺,没有任何天灾,最适合我们开展农业项目的研究种植。我们不仅要试种水稻,大麦、小麦,还有黄豆、玉米、土豆,各种农作物都要试验!我已经将手下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抽调进来了!我们一定要利用好这个机会,将被西方跨国公司把持的高产量种子市场,再次抢夺回来!要不然,象我们这样一个农业大国,却要每年花费大量的资金,进口国外的良种,我看了真是心头滴血啊。种子安全,是一个国家的生命线!” 旁边的人连连点头,在各项科技中,种子技术是最不可能走捷径的,植物的成长周期就放在那儿,一年一熟,半点来不得虚的,很多种子专家的生命就耗费在等种子成长成熟上,可是来一阵风一阵雨,甚至几只鸟虫捣蛋,这新种子就可能被毁。 可是在玉瓶世界里,一日顶一年,这对这些种子专家而言,如同玩游戏开了加速器,这要是再不能战胜国外的同行,真该买一块豆腐撞死了事了。 这时,又有一群人从那目瞪口呆的专家旁边经过,搀扶着一位女长者上了一辆悬浮式汽车,那女长者笑道:“呵,这才几天,磁悬浮式汽车都搞出来了。” 旁边的搀扶着她的年轻人笑道:“屠老,瓶外一日,瓶内一年啊,搞磁悬浮的专家前几天就抢先一步来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研究了好几年了,自然早该出成果了。” 屠老道:“哎呀,我早就想进来了,咱们的青蒿素研究也不能耽误啊,是你们非要让我到白素贞姑娘那儿把腰给看好了,其实我这病并没有什么大事。” 年轻人道:“屠老师你的腰可是大事,当初在瑞典,因为你身体不好,连瑞典国王的晚宴都推了,那可是诺奖的一项盛大活动,因为你的缺席,齐聚在斯德哥尔摩的全球媒体都很失望呢。” 屠老挥挥手:“那都是虚名,咱们做科研的,最不看重这个。说到诺奖,你们今后在这个玉瓶世界里工作研究,有的是拿诺奖的机会。来,咱们先讨论,关于青蒿素治癌症的机理--” 磁悬浮车辆无声无息而去,目睹了这一切的专家,自然认出了屠老是谁,她身为第一个获诺奖的种花家女科学家,名字为全世界所熟知,不过,屠老的精神可比以往好多了,一直困扰她的腰病也好了。 那名专家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诊断书,那诊断书上表明,他患了一种恶性肿瘤,只不过,如今肿瘤已经被白素贞彻底治好了,专家心里盘算着,自己已经有60多岁了,如果放在以前,能够全力投入研究的生命也不多了,撑死了,也就是10多年。 可是在这玉瓶世界里,自己却还有3000多年可以活,那自己可以做出多大的贡献来--嘿,干吧!别的不说,从自己手里的制造出来的自动化机器人,一定要是全世界最好的,什么日产德国产的机器人,根本不在话下! 当大量专家被路办召集到玉瓶世界中时,在21世纪的种花家,一款vr游戏也正在铺天盖地的宣传之中。这款游戏号称是全世界第一款完全实景式的vr游戏,只不过,普通的头盔式穿戴设备还玩不了这样高端的游戏,玩家只有到厂家在各大一线城市设立的游戏体验中心,进入一个叫“玉瓶”的方舱,才可以玩这个游戏。 vr游戏是当下游戏界最大的热门,脚盆国搞了个仿真度远远低于vr的r游戏--宠物小精灵,就已经风靡全球,赚得金山银海。因此,当这个国产vr游戏推出时,立刻受到了各界的关注。 不过,各种各样的评论也由此而来,评论得最多的,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国产游戏商,能否打造出真正具有实境体验的vr游戏。 很多游戏迷嘲笑表示,连谷狗都没搞出真正意义上的vr游戏,更不要说国产游戏商了,搞不好,就是把你的平板手机用个塑料罩子倒扣在脸上,就算是vr了。 倒也有有心人,察了一下这个游戏公司的老底,发现这家公司的母公司原本是个地产商人,老板叫梅旭风,风评不佳,至今网上一些论坛里还留有没有被删光的,有关这梅老板暴力拆迁的控诉贴。 不过,更劲爆的消息进一步传出来,那梅老板后来爱美人不爱江山,将名下的资产全都转移给了自己在当地医学院包养的一个还没毕业的小护士,叫什么茅莉的,自己却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在中东,又有人说在非洲也看到过他,身边陪着好几个拿着k的大汉,是真是假,就更不知道。 网民自然最喜欢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于是越传越离谱,最后将梅旭东传成网络佣兵这样的人物。 不过,也有些懂行的人,查了一下那家房地产公司,惊讶地发现,自从那个叫茅莉的小情人接手公司后,公司开始了暴发性成长,而且生意不再局限于房地产,而是各行各业都涉及,生意甚至做到了海外,把国内很多淘汰设备买到了第三世界国家。更隐隐听说,这家公司和当前中央最重视的交通建设搭上了钩,和有名的“路办”有过来往。这可不得了了,在种花家做生意,只要和高层有关系,那想不发家也不行啊! 这样说来,这什么玉瓶世界的vr游戏,还真有些真材实料。别的不说,光那方舱就非常吸引人--至今为止包括谷狗、微软等在内开发的vr游戏,都是头盔式、穿戴式的,全封闭躺卧式的方舱,闻所未闻,一听就是极高大上的。 不管如何,玉瓶世界这款游戏成功地引起了很多网民的关注,当首次体验日到来时,几个一线大城市体验中心外面排起了长队,不过,有关部门显然早就得到了上面的招呼,并没有派城管来驱散,反而帮助游戏体验中心的工作人员维持秩序,管理乱停的车辆。 朱坚是个机械工加厂的工程师,也算是有几年的工作经验,在操纵厂内几台多轴加工中心上,尤其是在编程序了,颇有些心得。要知道,这类多轴加工机床自动化程度极高,但对编程的要求也很高,没有实际操作经验的新手,就算是将手册背得滚瓜烂熟,也不见得能摆弄好这些机床,一不小心,就会将极贵的进口刀头弄坏。 朱坚就是凭着这些小本事,在厂里活得挺滋润的,有着不错的收入,而闲余时间就是喜欢玩游戏,不过,天天打怪升级有些腻了,听说玉瓶世界后,一大早就来排队了。 不过,显然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比朱坚更狂热的游戏迷,当朱坚赶到体验中心外时,前面已经排了百来个人了,甚至有狂热的游戏迷自带了小帐篷来,吃喝就在体验中心外,就为了比人先一步玩一下玉瓶世界。 朱坚有些懊恼,看了一下手机,他明天可是还要上班的,没有太多的时间排队体验玉瓶世界,听说,游戏中心的方舱有限,每次只能供十来人玩游戏,这要等到何时是个头啊。 朱坚正在百无聊赖地晃着身子,琢磨着是不是该退出排着的队伍,干脆回家算了,可看看身后越来越长的人流,却又有些舍不得,就在这时,只见一男一女打扮得如同杀马特一样极潮的情侣一起从体验中心走了出来。 只见染了一头绿发的女子一蹦一跳发着嗲:“讨厌,人家玩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拉人家出来啊?我还没骑够那仙鹤呢,还想到空中湖泊去游泳,还想坐那轨道飞车--” 耳朵上挂着好几个耳环的男杀马特埋怨道:“他妈的,有啥好玩的。老子在游戏里是想杀怪的爆人头的,结果到了里面,居然还要工作,才能赚钱吃饭。你倒是好,天天只知道到处玩,花的可是老子做工的钱!妈的,在外面要做工,到了游戏里还要做工,老子才不干呢!在这狗屁的玉瓶世界里干了一个月的活,都快累死老子了!” 杀马特情侣很快离开了,但朱坚的身子却僵在当场,他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中,就听出了关于玉瓶世界中的很多内容:首先,玉瓶世界这款游戏的vr程度非常高,否则的话,那个女孩子不可能这样迷恋,要知道这样的女孩子花天酒地什么没玩过,如果只是一个“把手机倒扣在脸上”的所谓vr游戏,是绝对不可能让她流连忘返的。 其次,游戏里非常接近现实生活,在里面不仅可以玩,还需要工作赚钱吃饭养家。想来,现实当中的一切,在游戏里都能还原。朱坚是和电脑打交道的,机床需要做一系列的动作才能加工机件,这里面就已经涉及很多的编程以电脑强大的计算能力了,而玉瓶游戏却能还原生活--天哪,这款游戏的后台程度以及主机电脑,需要多么的强大!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日等于365日!杀马特情侣是最早进入体验中心的游戏者--其实他俩来得并不早,只是通过威胁排在第一位的两个中学生,才霸占了这个位置--满打满算,进入玉瓶世界也就一个小时,可那个男的却抱怨,他在游戏里打工了一个月。游戏外的一个小时,游戏内却是365个小时,相当于29天多一点,差不多,正好是一个月! 朱坚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别的游戏,游戏内的时间和现实中的时间也同样是不等的,有些玩家还会使用作弊软件,让自己在游戏中的时间过得更快,以此杀更多的怪,搜集更多的物资。 这,原本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如果玉瓶里的世界真的如杀马特情侣描述的那样,具有极高的真实性,那这1:365天的时间差,就能发挥惊人的效果! 朱坚情不自禁想起最近困扰自己的一个复杂零件的加工,该零件关系到一笔极大的海外订单,老板已经开出了悬赏,谁能做出加工程序了,就给以一笔丰厚的资金,还有年休假。 朱坚一直在利用休息时间编写加工程序,但这个零件实在是太复杂,资金并不好拿,而最后递交方案的时间却越来越紧了,毕竟委托方也不可能一直遥遥无期地等着厂方,而且,这笔生意有好几个厂子在竞争,没准别的厂子的工程师就抢先一步编出了程序。 如果自己在玉瓶世界里利用这时间差--朱坚摇了摇头,不,不可能,程序需要通过机床进行调试,再怎么说,玉瓶世界也只不过是个游戏而已,根本不可能在游戏里存在一台从德国进口的多轴加工机床。真要是那么做,那只说明游戏的编写者一定是疯了。 朱坚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快走啊,轮到你了。” 朱坚一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随着人流已经站到了体验中心的大门前,一位一脸笑容的礼仪小姐,正引导自己和另外几个游戏迷向室内走去。 游戏体验中心是一个大厅,四周是环360度的大屏幕,播放着玉瓶世界里的情节,果然,如此前广告宣传的那样,玉瓶世界是个混杂着现代科技和仙术共存的世界,朱坚突然顿住了脚步,因为他在屏幕上,看到了此前排在自己前面的一个女子的身影,只见她正骑着一只凤凰从空中飞过,洒下银铃一样的笑声--这屏幕上居然是游戏实景直播! 朱坚对游戏更加热切了,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礼仪小姐将一行游戏迷带到了几个类似星际旅行里一样的睡眠舱一样的设备前,只不过,设备是全封闭的,看不到里面的游戏者。 朱坚有些闷闭恐惧症,此时有些心慌意乱起来,礼仪小姐看出了朱坚的紧张,笑道:“放松,没什么好担心的,方舱里面非常舒服,你不会有任何不适感,事实上,你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已经进入玉瓶世界了。” 朱坚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一边脱衣服,换上专用的游戏服,一边冒失地问道:“请问你进过玉瓶世界吗?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礼仪小姐俏皮地道:“我们当然进过玉瓶世界,那感应啊,就是当神仙的感应--” 朱坚躺进了闪烁着五色光芒的方舱,当方舱的舱盖缓缓合上后,内部一下子变成了一团漆黑,朱坚正要失态地尖叫出声,突然眼前一亮,一个世界出现在他眼前--那正是他在广告里看到了无数遍的玉瓶世界。 朱坚如同任何一个初到玉瓶世界的游戏者一样,正在震惊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一个粉妆玉琢的古装女娃娃出现在他的面前:“你好,游戏者朱坚,我是你的玉瓶世界的引导者,你可以叫我宝宝。对了,你喜欢穿什么衣服?古装还是现代服装?” 朱坚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类似医院病号服的游戏服,自己甚至还光着脚,忙道:“我就穿普通的衣服好了。” 宝宝手一挥,立刻,一套极为全身的夹克出现在朱坚身上,还有一双轻便运动鞋,朱坚虽然知道自己如今在游戏中,可依然情不自禁摸了摸夹克的皮料,触手处柔软舒服,和大商场里买的高档品牌衣服完全一致。 宝宝道:“朱坚游戏者,你在玉瓶世界里可以买到任何衣服,甚至是你自己设计的衣服,当然,这套衣服是免费的,但今后的衣食住行,都可以能过你的劳动换得。我会引导你如何参与玉瓶世界里的劳动和建设。” 第六百零六章 再造完美世界 (四) 朱坚心中再次一动,他抬起眼,看到身边有无数操着南腔北调声音的游戏者,在和自己身边一模一样的宝宝陪同下,前往城市,他这才想起来,这是来自国内其他大城市的体验者,不过,玉瓶世界里除了游戏体验者,还有大量的p,想来就是玉瓶世界的原住民了。 不过,朱坚已经从其他的体验者交谈中得知,这些p有着极高的智能--不,甚至可以说,完全和真人一模一样,就连他们拥有的权利,也和游戏者相同。 曾经有个精虫上脑的游戏体验者,在进入玉瓶世界后,不顾系统的警告,对一个漂亮的p强吻袭胸--结果立刻被行政拘留十五天,然后被踢出了系统,永生禁止登入玉瓶世界。 朱坚突然下定了决心,他问宝宝:“如果我想工作,有什么可选择的吗?” 宝宝立刻道:“玉瓶世界有现实世界所有的工作岗位,请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朱坚道:“我是搞多轴机床加工的。” 宝宝随口报出了几家耳熟能详的日德以及国产的多轴机床,朱坚道:“对,就是德国的那台,我如今工作用的就是这机床。” 宝宝点点头:“好的,你可以参加机床加工工作,你加工出的合格零件,都有相应的报酬,甚至计酬标准,也和游戏外相同,唯一的区别是,你只能在玉瓶世界里使用这些财富。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带一些p学徒,如果你教会了他们技术,还将获得额外的酬劳。对了,如果你有什么创新的编程,也会有一笔丰富的奖金。” 朱坚点点头,这一套,倒是和在现实世界中完全一样,在厂里,老板让自己带学徒,同样是要付给额外的酬劳的,这玉瓶世界的仿真度也太高了。 朱坚当即立断:“那就请宝宝带我到工厂吧。” 宝宝一挥手,一朵云团平地而起,带着朱坚腾云驾雾来到了一处悬浮平台,平台上有一座现代化的加工中心,宝宝带着朱坚来到了他惯用的一台德制机床前,朱坚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调试了一下机床,甚至加工了一个简单的小零件,然后,他就被震惊了! 一模一样!完全和现实中一模一样! 玉瓶世界中的这台机床的特性,和朱坚在自己工厂里使用的机床的特性丝毫不差,甚至连德式机床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极细小的缺点,也体现得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正处在一个离地数百米高的浮空平台上,朱坚都要怀疑,这直接就是将自己厂里的德式机床给搬到游戏里来了。 我靠,这游戏开发者也太变态了,他有必要把一切搞得这样逼真吗? 不过,朱坚喜欢这样超高的仿真,他已经下了决心,在这玉瓶里,他没能心思和别的游戏者那样去骑凤凰、游四海,他要利用这难得的时间差,将一直困扰自己的零件加工程序给编写出来! 这时,一队p走了过来,有男有女,宝宝介绍道:“这就是你需要培训的学徒,希望你能够认真教育他们。” 朱坚点了点头,在现实生活中,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些工厂里的老师傅,都不太愿意将自己的绝活传授给新人,就算是厂里有报酬,也会藏一些自己的独门绝技,可是在玉瓶世界里,自己教的只是一批p,说到底,都是假的,难道还用得着担心这些p徒弟跑到现实世界中,和自己抢饭碗? 朱坚是个喜欢实干的人,当下立刻让宝宝给自己换上了工作服,立刻就带着一帮p徒弟们,围着车床忙碌起来。 朱坚很快就发现,这些p学徒个个性格各异,聪明程度也不一样,有的人一听就会,还有的就需要自己反复说好几遍,这其中,一个叫周丽萍的学生最是聪明,甚至能主动帮自己指导别的学生。 时间匆匆流逝,当铃声响起时,朱坚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了,他算了算,其实在现实世界中,自己才过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吧,可是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这时,周丽萍笑道:“朱师傅,走,咱们吃饭去。我请客。” 朱坚一怔:“怎么能叫你请客呢,我是师傅,该我请客。” 周丽萍爽朗地道:“朱师傅刚来,吃的用的住的,在在都要花钱,我在玉瓶世界已经有段时间了,多少有些积蓄,给朱师傅摆个小小的接风宴,还吃不穷我。” 朱坚挺喜欢周丽萍爽朗的性格的,而且p嘛,又不真正需要那些金钱报酬,说不定,这徒弟请师傅吃饭的戏码,也是系统设定的游戏的一部分呢。 朱坚跟着周丽萍来到了食堂,他倒是想尝尝龙肝凤胆啥的,结果橱窗后面的菜盘里的菜,倒是和现实世界的一个样,如果说真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玉瓶世界里的饭菜绝对是无污染的,更不会用什么地沟油。 周丽萍的确实在,她一口气点了四个菜,个个都是肉:红烧肉、里脊肉、肉饼子蒸蛋、咕咾肉,朱坚连忙阻止了她点第五个梅干菜扣肉,笑着道:“够了够了,就两个人吃,哪里要这样多菜。吃不光,就浪费了。”其实朱坚这话出口后,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游戏之中,何来什么浪费不浪费。 周丽萍和朱坚把菜盘端到一个较僻静的角落,两人坐下后,也不讲什么客套,就吃起来。 朱坚其实平日并不怎么爱吃肉,猪肉是红肉,吃了容易发胖,何况如今的猪肉不是用了瘦肉精就是有大量的抗生素残留,实在是吃不得。 可是看周丽萍吃得那样欢,朱坚也不能太过“装细巧”,便也夹了一筷红烧肉放到了嘴里,他的嘴才合上,顿时就惊呆了--太好了!这红烧肉怎么这样好吃!油而不腻,有股自然的香气,入口欲化。 朱坚闭了闭眼,太好吃了!他曾经花高价买过所谓的山区里放养出来的黑猪肉,可那味道,也不及口里的猪肉十分之一! 果然,这里是游戏世界啊,连一盘红烧肉都烧得这样好吃--不对,这并不是大厨的手艺,而是软件工程师设定的味觉。 虽然知道自己嘴里的美味只不过是一串数字,但朱坚还是吃得狼吞虎咽,最后一块红烧肉,还是和周丽萍一起分了吃的。 朱坚抚着肚皮,看着一桌子的空盘,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可真有些暴饮暴食了,幸好是在游戏世界,要不,这一个月时间天天这样吃,非发胖不可。 朱坚瞟了眼对面的周丽萍,看着她细细的腰,心里想着,这游戏设计师还是百密一疏,哪有女孩子这样大口吃肉的,周丽萍可吃得比自己还多,这不成了孙二娘了?在真实世界中,一个女孩子这样吃肉法,腰怎么可能这样细? 周丽萍似乎看到了朱坚的眼神,并没有多少扭捏的样子,对朱坚淡然笑了笑:“让周老师笑话了,不过我家以前一年也吃不了几回肉,我和妹妹们可在肉了。一直到了后龙先生的义学,才平生第一次放开胃口吃肉,吃鸡蛋。不过,我再怎么吃肉,也不会长胖,也许是打小饿得太厉害了吧。你可不知道,我以前连树皮都扒下来吃过。” 朱坚一怔:“义学?吃树皮?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玉瓶世界里风调雨顺呢。” 周丽萍道:“玉瓶世界是后龙先生的小天地,自然风调雨顺,人人安居乐业,可在大李朝,就在几年以前,良田好地都被修行者把持着,老百姓一年到头难得吃口饱饭,我娘生了五个儿女,我是做姐姐的,为了省口吃的给弟弟妹妹,当年真正是饿得很了。” 后龙先生?大李朝?修行者?这是怎么回事? 朱坚突然一拍脑门,该死,自己因为参与玉瓶世界的体验太过兴奋,此后又沉浸于完全现实化的机床加工,居然忘了游戏者上手一样新游戏时第一时间就该做的事--了解游戏的背景资料。 朱坚心念一动,召唤出宝宝:“宝宝,请告知玉瓶世界游戏的背景。” 宝宝还没有回答,周丽萍自然而然地道:“这事又何必须要问宝宝,我来告诉你好了--” 周丽萍大大方方地道:“我来的地方叫大李朝,是一个修行世界,而你原本的世界是21世纪的种花家,有个叫郭大路的孤儿,因为一只神奇的垃圾桶而穿越,他发誓要让大李朝的百姓得到解放--” 周丽萍所说的,正是郭大路身上发生的故事,当时郭大路曾经迟疑过,要不要在玉瓶世界里编造一个全新的有关背景来历的说辞,但无论是白素贞还是陈青黛都否决了,连如花也觉得这不是个好办法,因为今后从大李朝到玉瓶世界里的人太多了,少说也是数百万甚至数千万的,人多嘴杂,万一有人说漏了嘴,可就不好办了。 郭大路最后决定,根本不需要编造任何说辞,就以自己的真实来历为背景--因为自己身上所经历的一切,本身就是一个比游戏还夸张、荒诞的故事,就算是大大方方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果然,朱坚在听了周丽萍这个p关于玉瓶世界的游戏背景介绍后,在心里一咧嘴,这样精致的一个游戏,居然配上了这样烂俗的一个穿越背景,听听,这算什么玩意儿--孤儿、垃圾桶、种马和修行界的战争,这要是写成网络,注定是仆街的货,不过,幸运的是,玉瓶世界的vr做得实在是太逼真,这背景烂故事也就不需要在意了。 朱坚抬起头,一眼看到周丽萍眼眶有些发红,他的心一软,想来周丽萍是想到了以前自己一家受苦的日子,朱坚笨嘴拙舌地道:“别伤心了,有后龙先生在,你们再不用吃苦了。” 周丽萍重重点头:“是,我要跟着朱师傅好好学机床加工,等我回到大李朝后,还要将这些知识传授给开发区的工人们,我们大家一起建设新的大李朝,一个不受修行者欺压的大李朝。” 朱坚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在21世纪已经难得看到这样意志坚定,奋发图强的女孩子了,他也教过几个女朋友,可是一听到他谈机床谈编程,就一脸漠然,他突然发现,周丽萍真的很好看,很好看,如果自己今后在21世纪,也能找到一个周丽萍这样的女孩子该多好。 朱坚脸上突然一红,他掩饰地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回车间,我再调试一下程序,你在旁边看着,自己多琢磨琢磨,这机床啊,也和人一样,各有各的脾气,你以后会接触到日产的、德产的、荷兰产的各种机床,当然,少不了还有国产的,这编程,可是一门大学问。” 朱坚和周丽萍肩并肩向机房走去,玉瓶世界温暖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 宝宝飘浮在空中,看着朱坚的背影,默默记录着,这个叫朱坚的工程师在多轴机床的程序编制上相当有一手,而且他的心地善良,今后可以引导他更深入地参与玉瓶世界的建设。 宝宝的化身数以千万,她们记录着每个游戏体验者的一举一动,对那些只知道追求刺激的参与者,她们就会记入黑名单,下次--自然是没有下次再进入方舱的机会了,而那些如同朱坚一样,对玉瓶世界今后的发展有贡献的玩家,则也同样记下了一笔。今后在21世纪,玉瓶世界的游戏公司将主动接触他们,引导他们更多更深入的参与游戏,甚至还会给予一定的现实世界的物质奖励。这些玩家,是那些高层专家之外,最坚实的高素质人才大军,大李朝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瓶外一个小时,瓶内近30天。 这天,朱坚神色肃然地站在多轴加工机床前,输入了最后一个参数,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启动按钮。 机床无声无息地运转起来,在程序的控制下,刀头如同在跳一支流畅的华尔兹舞曲,在零件上滑动,在金属碎片的飞溅中,零件渐渐成形。终于,刀头停止了转动国,复位。 朱坚轻轻取下零件,用激光游标卡尺细细检查着,终于,他沉凝的脸色绽开了笑容,他失态地转过身,一把握住了头挨着头和他一起检查零件的周丽萍的手,忘情地欢呼着:“成功了!成功了!我终于完全编程了!” 周丽萍也是一脸欢喜,但她的脸很快红了起来,忙不迭抽回了自己的手,朱坚这才发现,自己冒冒失失把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手给握在了掌心里,他这段时间和徒弟们相处下来,知道他们因为来自“封建落后”的大李朝,封建思想较浓,虽然不至于男女授受不亲,但从来没有当众亲昵之举,毕竟他们的家人依然生活在大李朝,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被他人戮脊梁骨的,自己实在是有些高兴得过头了。 虽然说,这些封建思想在朱坚看来,只不过是游戏中的程序设定,不能当真,但是他如今早已经把包括周丽萍在内的徒弟们当成了活生生的人,而不是p,所以他连忙冲着羞红着脸的周丽萍连声道对不起,表明自己并不是故意的。 周丽萍抬起头,大眼睛闪闪发亮:“没关系的,说起来,我还该好好谢谢朱师傅的,要不是朱师傅的言传身教,我的机床编程水平也不可能提高得这样快。唉,可惜,朱师傅很快就要离开了。” 朱坚一怔:“很快就要离开了?小周你什么意思?哎呀,该死,我忘了游戏的体验时间到了!” 朱坚一句话没说完,突然眼前一黑,自己已经离开了灿烂的玉瓶世界,再次回到密闭的漆黑一团的方舱中,方舱缓缓打开了,引导小姐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对朱坚道:“这位先生,你的游戏体验时间已经到了,请你更衣,欢迎下次光临。” 游戏体验时间到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方舱自动设定了一个小时的游戏时间,所以当时间结束时,不管朱坚愿意与否,都将他强行退出了游戏。 和朱坚一样,旁边的几个方舱也陆续打开了,体验者跨出了方舱,热烈地互相讨论着游戏世界里的神奇,可朱坚却依然躺在方舱里,固执地对引导小姐道:“让我再玩一会儿,一会儿就够了,10分钟,不,一分也行啊!”一分钟,在玉瓶世界里就有半天呢,给我半天时间,让我和周丽萍在一起,让我对她说出早就想说出的话-- 引导小姐脸上是职业性的微笑:“这位先生,如果你喜欢玉瓶世界的游戏,可以前往导购台,登记购买方舱,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定制的方舱送货上门,让你再一次光临玉瓶世界。” 朱坚拍了拍脑门,方舱,对,这是一款游戏,只要拥有方舱,自己就能随时随地见到周玉萍,朱坚跳出方舱,连鞋子也顾不上穿,抢到导购台前,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方舱价格多贵,他都要买下来! 第六百零七章 再造完美世界 (五) 因为,玉瓶世界并不仅仅是个游戏,它是一段全新的人生!一个完美的世界! 导购台前早已经排起了长龙,那些游戏体验者争取登记,想购买一个方舱,朱坚根本没问价格是多少,直接就在申请表格的最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甚至还纠缠着导购台的小姐,问她能不能加价提前送货。自然,导购台的小姐只是报以职业性的微笑,告诉朱坚静候消息,因为工厂正在加班加点生产之中。 朱坚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一直到手机响起,才记起来今天是工作日,老板正在火冒三丈,催着他立刻提供新零件的加工方案,朱坚匆匆赶到工厂后,并不多看老板的冷眼,自如在走到机床的控制台前,双手如同跳舞一样,编起程序来--在玉瓶世界中,他曾经上百次编过这个程序,几乎可以闭着眼睛输入,只不过,厂里的这台机器比玉瓶世界里的同类机器稍有点不如,保养得不如玉瓶世界的好,刀头也有些问题,需要改几个小的参数,不过,这难不倒朱坚。 朱坚专注地工作着,老板和其他几个工程师狐疑地打量着他,朱坚虽然颇有天分,但今日的他,身上却有着一股强大的自信,那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这时,朱坚已经编好了程序,正准备按下启动按钮,老板正要出声阻止他,好歹让别的工程师检查一下,这边一个年纪较大的员工却悄悄扯了一下老板的袖子:“老板,让小朱干吧,这小子啊,一定能成!” 话音刚落,机床已经启动了,片刻之后,一个零件已经送到了老板眼前,老板也是个懂行的,仔细一测量,二话不说,重重拍了一下朱坚的肩膀:“小朱,从今天起,你就是精加工车间的副主任了,工资加一倍!还有,我说话算话,你搞出了这个零件的编程,我奖励你五万!” 朱坚脸上并没有多少欣喜之意,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老板,我能不能每天提早下班一个小时--你放心,我绝对不耽误了厂里的工作。我只是想回家好好学习。” 老板想了想:“行啊,年轻人积极上进总是好事情,只要你把厂里的活都安排好,提早一个小时下班没问题。” 朱坚的脸上浮起笑意,瓶外一个小时,瓶内就是一个月,自己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周丽萍在一起了。 下午,朱坚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中,那批零件的加工生意在客户拿到厂里加工的样品后,就被老板争取到手了,厂里立刻安排了人员和机床进行生产,活儿挺急的,朱坚这新上任的副主任忙前忙前,都错过了饭点。 朱坚正琢磨着回家是泡个方便面呢还是点个外卖,突然看到一辆刷着玉瓶世界广告的车辆停在自家楼下,他的心突然呯呯跳起来,三步两步上了楼,正好看到,两个送货员正抬着一个大箱子在敲自己家的门。、 朱坚忙迎上去:“我是这家的主人,你们找我有事?” 送货员道:“你是朱坚先生吧,请麻烦你出示一下我们公司发到你手机上的信息码,我们是来送方舱的。” 朱坚激动得手忙脚乱,他没想到订购的方舱这样快就到了,连忙掏出了手机出示了信息码,送货员核对无误后,将大箱子搬入了他家,拆开箱子,将流线型的方舱搬到了客厅里,联上电源,接上网线,经过简单的设置,就算完成了--其实这一切手续,都是多余的,方舱根本不需要电源也不需要网线,当游戏者进入方舱,合上盖子后,方舱内壁上由白素贞绘制的一个小法术就会启动,将游戏者瞬间传送到玉瓶世界,方舱内部只是个幻影,外部人员除非强力破坏方舱,否则是打不开方舱的。 朱坚送走送货员后,连饭也顾不上吃,立刻爬进了方舱,合上了盖子,他的眼前一黑,又一亮,再次出现在玉瓶世界中。 朱坚根本没有兴趣欣赏玉瓶世界里光怪陆离的情景,他推开那些如同呆头鹅一样好奇地张望着的初体验者,跳上一辆悬浮飞车,直接来到了加工厂。 当朱坚推开加工车间的门时,再次看到了那个苗条的身影,这个女子在和他一起度过的近一个月里,不知吃了多少肉,却一点没长胖,这要是放在21世纪,不知会羡慕死多少热衷于减肥吃得比鸡还少的女孩子。她,正是周丽萍。 正在机床前忙碌的周丽萍突然感觉到身边的同事都安静了下来,她诧异地顺着同事们的视线扭过头来,一眼看到了傻乎乎笑着的朱坚。 周丽萍的脸一红:“朱师傅,好久不见了。” 朱坚一怔,好久?不过也就是一天一夜而已,啊,是了,瓶外一日,瓶中一年,自己和周丽萍已经分手一年了啊,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己直到今日,才品味到其中真意。 朱坚只想在大步上前,将周丽萍一把抱在怀里,只不过,他一向是个老实人,在现实社会中如此,在游戏中也同样循规蹈矩,他咳嗽了一声,走上前去:“小周,你在加工一个曲面零件?这玩意儿的编译可不容易啊,来,我来瞧瞧。” 周丽萍将零件递到朱坚手中,两人的手指无意中相触,都是心头大大一跳,朱坚在周丽萍眼中,看到一抹真诚的欢喜之意,心中真正是比吃了蜜还要甜,他对旁边的p工人们道:“来来来,大家仔细听着,这曲面零件的加工,关键在于连续几个点的设定--” 两个月后,朱坚突然向加工厂的老板辞职,老板虽然有些不舍得这位勤快能干,业务能力越来越优秀的员工离职,但在开了高工资依然不能留住他后,只得同意朱坚辞职。 朱坚离开工作了多年的工厂后,匆匆来到了玉瓶世界游戏体验中心,在中心内部一间不起眼的,挂着后勤保障牌子的办公室里,他签下了一份协议,获得了一笔不菲的创业启动资金。 利用这笔资金,朱坚将开办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机床加工厂,不过,在这家工厂他将采用许多新的编程方式--有些指令完全是他自己独创的。 这就是朱坚在玉瓶世界游戏了两个月的结果,虽然这两个月里,他只是利用双休日和空闲时间进入游戏世界,可在玉瓶世界里他也已经度过了数十年,在这数十年时间里,他把日德产的多轴机床摸得滚瓜烂熟,甚至还对这些机床进行了多项技术改进。 种花家一直宣传国人学习德国人的工匠精神,而所谓的工匠精神,只不过花长时间专注于一项小工作而已,种花家刚刚有些积累,普通的工程师要忙于结婚买房生孩子,哪里有时间有精力长时间专注于一项赚不了多少钱的小技术,那不是要全家饿肚子了? 德国人之所以能搞什么工匠精神,也是因为他们积累了多年,再普通工程师也能衣食无忧,所以才能这样玩法。 可是朱坚在玉瓶世界里,却有的是时间,种花家的人民的智商并不比西方人差,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完全可以追上甚至超过西方人,朱坚就在“数十年时间”里,将自己的技术能力极大提高,以他如今的水准,开一间加工厂,独当一面,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 朱坚在玉瓶世界里得到的,并不仅限于此,他得到的创业资金,其实也是来自玉瓶世界,朱坚在玉瓶世界里工作了数十年,创作了丰富的物资财富,这些财富并不能直接带出玉瓶世界,这毕竟是游戏,而不是现实世界。 但是,玉瓶世界游戏商却可以将玩家在游戏中得到的财富,以一个折扣的方式变成创业贷款,在现实世界中提供给玩家。 当然,游戏商也会经过严格的审核,判断玩家是否真的将资金投入生产经营,不过如朱坚这样,在游戏中勤奋劳动了数十年,用自己的切实努力证明了自己价值和能力的玩家,很快就通过了审核。 这笔资金极为优惠,时间长过20年,而且利率比银行存款还低,算上通货膨胀,这笔资金等于是白送。 但是玉瓶世界游戏商真正的主人--郭大路和白素贞其实并没有亏本,相反,他们是大赚特赚,原因很简单,朱坚这样的玩家并不知道他们在玉瓶世界里创造的财富,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串0、1的数字。 郭大路和白素贞转手就将他们创作的财富传送到大李朝或者种花家,这钱赚得不要太容易。而他们给玩家的创业贷款,只是玩家真正创造的财富的十分之一,剥削之狠无以复加。 不过,参与玉瓶世界的任何一方,都对这样的现状非常满意,玩家是不用说了,玉瓶世界就是他们的第二个人生,而被他们误会为p的大李朝学徒们,则跟着各行各业的精英,学到了宝贵的知识和经验,转而回到大李朝学以致用。 种花家不仅通过许多一流科学家进驻玉瓶世界,在量子通讯、多轴机床研究、芯片制造、光刻机、大推力发动机、航母建造、电磁弹射、舰用核动力装置等方面急起直追,而且还获得了如朱坚那样一大批极优秀的工匠和企业家。 他们在获得创业资金开办工厂企业后,很快就把以前那些只知道压榨工人,污染环境赚黑心钱的老板打得落花流水,在国家的引导支持下,这些企业很快淘汰了落后产能,成了种花家极具活力的一支经济力量。 朱坚年富力强,又开了一家日进斗金的现代化加工厂,自然就有不少人到他母亲面前说媒,介绍各种的姑娘,可不知为何,朱坚都以工作太忙推了,他父母倒也不急,就凭自己儿子如今的身家,是该好好挑挑姑娘。 朱坚再一次躺入方舱中,虽然他独立管理着一家企业,事务繁杂,但无论多忙,他都会坚持每天进入方舱,朱坚眼前一黑,又一亮,玉瓶世界到了,朱坚一跺脚,化成光影,飞进了城市中的一处别墅。 别墅的厨房里,周丽萍正在炒菜,朱坚快步跑到她身后,从背后搂住了她,周丽萍回过身来,两人热烈的亲吻着,虽然两人结婚已经数十年了,但朱坚依然如第一次看到周丽萍那样深深爱着她。 这就是朱坚的家,他早就已经在玉瓶世界里和周丽萍成了亲,和周丽萍相比,现实世界中那些涂脂抹粉,只知道追欧巴的脑残女算什么-- 周丽萍在朱坚双手的抚摸下,轻轻呻吟起来,当一声,手里的锅铲掉到了地上,朱坚手一抄,打横将周丽萍抱起来,大步走向卧室,身后的锅子里,炸猪排在油里吱吱爆响着,眼看是要烧糊了-- 如同朱坚那样,在玉瓶世界中立业、成家的玩家,不在少数,当然,这些婚事都是经过宝宝严格审查的,如果玩家心怀不轨,只是抱着玩弄的心态的话,立刻会被宝宝踢出玉瓶世界。不过,这样的情况并不多,人心都是肉长的,日久情深,玩家们在玉瓶世界中生活了数十年、上百年,和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自然动了真感情,最妙的是,在玉瓶世界里,人并不会衰老,容颜长驻,当真如同不老神仙一般。 只不过,这些家庭有一处不如意,那就是不能生孩子,正如他们永远不会衰老成长一样,玉瓶世界里不能如大李朝和种花家那样怀孕生子。 在种花家的玉瓶世界游戏总部,白素贞正在听取宝宝的汇报:“玉瓶世界上线已经三个月了,玩家突破了三个亿,这还是我们方舱产能有限,大量的玩家还在排队申购,在黑市上,方舱都已经炒到了一个天价,不过,没有一个玩家愿意转让方舱,这很容易理解,玉瓶世界就是第二个人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生命转让给他人,给再多的钱也没用。” 白素贞翻看着报告:“嗯,世界各国的游戏迷都在呼吁我们把游戏推广到他们的国家,甚至有人专门跑到种花家来,到体验中心一试游戏。” 宝宝笑道:“的确如此,不过,我们和路办有约定,只在国内推广游戏,绝对不能让外国玩家参与,要不然,他们发现这瓶外一日瓶内一年的妙处,可不得炸了锅。那些外国玩家都被我们的客服人员拒绝了。事实上,已经有些国家的情报机构盯上了玉瓶游戏,派了华裔情报人员前来刺探,不过,娘你知道的,玉瓶世界是我的领域,所有进入玉瓶世界的人的思想在我面前都是透明的,我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些间谍。不过,我并没有直接把他们踢出玉瓶世界,而是借用了娘黄粱一梦的法术,让他们误以为自己真的是在玩一个vr游戏。” 白素贞想了想:“我们也不可能永远拒绝国外的玩家,时间长了,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因为这并非一个正常游戏商会做的事,谁会拒绝赚钱呢?这样吧,我们干脆真的开发一款vr游戏,提供给真正的玩家游玩。玉瓶世界上线三个月,路办的专家们已经在里面度过了近百年了,他们研制出的量子电脑、光子芯片以及虚拟仿真技术,已经足够我们生产出真正的vr游戏了。” 宝宝点点头:“我也早有这个想法了,玉瓶世界的玩家虽然有3亿多人,但里面大多数只是把它当游戏,如同朱坚那样的,将玉瓶世界当成自己第二个人生,努力奋斗的人,也就数百万人。可是为了维持玉瓶世界的运行,我和爹爹都消耗了大量的功德之力,毕竟,瓶外一日瓶中一年的神奇时间差,并不是无偿得到的,也是需要大量功德之力支撑的。我想着,我们干脆打造一真一假两个玉瓶世界,假玉瓶世界是个vr游戏,用来吸引一般的玩家。通过假玉瓶世界,我们可以发现一些如同朱坚那样的真正有价值的人员,然后引导他们进入真正的玉瓶世界,为我所用,这样一来,我和爹爹消耗的功德之力就能大幅度减轻了。” 白素贞吃了一惊:“宝宝,你消耗功德之力过甚,为何不早一点告诉我,奇怪,我和你爹爹有心心相印的能力,我怎么不知道?啊,宝宝,一定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对不对?唉,你这孩子,如果因此伤到你,可怎么得了!你爹就算是失去玉瓶世界,也绝对不允许你这样干的!” 宝宝笑着搂住了白素贞:“娘你不用担心,孩儿无事,只不过是消耗的功德之力多了一点儿,无法再维持瓶外一日瓶中一年的时间差了,今后,玉瓶世界的时间差,只能保持在瓶外一日,瓶中一月了。” 第六百零八章 再造完美世界 (六) 白素贞急道:“就算是瓶外一日,瓶中十日也可以啊,还是以宝宝你的身子为重!” 却原来,郭大路和宝宝都大意了,寂灭玉瓶虽然是先天法宝,神妙无双,可是同样需要灵力才能施法。 西王母娘娘决定助郭大路一把,放松对寂灭玉瓶的暗中控制后,寂灭宝瓶里的空间虽然增大了,可同样需要消耗的灵力也增多了,西王母娘娘只是利用郭大路,当然不可能白白赠送自己的灵力。 于是寂灭玉瓶不得不转而汲取郭大路的功德之力--宝宝的功德之力也同样来源于郭大路,等郭大路猛然间发现自己功德之力大幅度减少时,才发现却是玉瓶世界给吸取走了。 不过,郭大路并没有多少惋惜,毕竟玉瓶世界的时间差,也是给了他大量好处的,他和宝宝商量后,最后决定维持一比三十的时间差,正好让自己的功德之力消耗和获得维持一个平衡。 玉瓶世界的一处平原上,一场战争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空中战机精确打击,地面装甲铁流滚滚,树梢处武装直升机轰鸣而来,而在海面上,数枚巡航导弹正在北斗的引导下,向目标疾飞,直通甲板航母上,一架架重型双发战斗机,满载着导弹,正电磁弹射器的弹射下,疾飞而起,在空中预警机的引导下,向战场飞去-- 浩哥儿正驾驶着一架歼20隐形战机,悄悄地向航母飞去,在有源相控阵雷达的指导下,导弹锁定了目标,弹舱打开,准备发射,突然,两道火光直飞而来,轰轰,击中歼20隐形战术机,浩哥儿随着飞机碎片在空中乱飞,他轻喝一声,脚下突然显出一柄飞剑,正是射天剑。 浩哥儿脚踩射天剑,飞到了山中的演习导演指挥部,嚷嚷道:“见鬼了!我驾驶的可是隐形战斗机,虽然打开弹舱时会短暂增大雷达信号,可也不至于立刻就被击落啊!” 路办秘书长正坐在巨大的虚拟沙盘前,一边喝着老君眉一边写意地道:“你驾驶的歼20,可是几十年前的老战斗机了,在新型量子雷达面前,根本隐不了形,被击落也是正常的。” 浩哥儿笑道:“我早听说你们的专家已经研制出了新一代的隐形战斗机,怎么样,让我玩玩?” 路办秘书长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虽然玉瓶世界一日顶一年,可这新型隐形战斗机也不是白菜,说造出来就造出来,一众专家们努力到现在,也只有两架验证机,可不是让你用来玩的。对了,说到时间差,后龙先生也太不够意思了,也不和我们打声招呼,就把时间差改成了一日顶一月,。” 浩哥儿手一摊:“没办法,郭大哥的功德之力也不是白来的,毕竟在大李朝,修行界才是我科学门真正的敌人,郭大哥必须拥有相当的功德之力,以备万一。说起来,你们可以提供更多的技术和物资,让郭大哥在大李朝获得更多的功德之力啊。其实你们知道,这玉瓶世界里,郭大哥是无所不能的,他就是把所有的技术和物资都传送到大李朝,你们也没办法,只是郭大哥珍重你们,才没有这样做。可你们也不能总是藏着掖着啊,前段时间,郭大哥看上那门电磁轨道炮,秘书长你可是说什么也不答应。” 秘书长笑而不语,种花家和郭大路在玉瓶世界里虽然亲密合作,但该防一手依然要防一手,最先进的东西不可能全都提供给郭大路,虽然郭大路个人品德是靠得住的,但是,在大李朝修行者依然是种花家要提防的大敌。 正因此故,路办和不办,将最重要的一些技术以及产品,宁肯费时费力地在21世纪完成最后的研究和组装。郭大路能得到的设备,依然是落后一代的,当然,这个落后是相对而言的,浩哥儿刚才驾驶的歼20隐身飞机,其实已经非常先进了。 秘书长呵呵笑道:“浩哥儿,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我们当前取得的成就已经相当可以了,不要操之过急嘛。对了,听说郭大路已经正式决定和罗浮派合作,派出一支军队去攻打西山五鬼的老巢了?听我一句,郭大路对罗浮派还是要防一手,不要把自己的老底都露出来。这些修行者,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家。” 浩哥儿见秘书长转开话题,他倒也不过度纠缠,毕竟,玉瓶世界的时间差诱惑力实在太大,科学门与种花家的合作今后只会越来越深入,倒也不急于一时。 他指了指正在虚拟沙盘上和种花家最精锐的南京军区某部展开实战演习的科学门部队,道:“不错。此次和罗浮派合作,我将亲自率领在玉瓶世界磨炼出来的这支新部队。说起来,这还得多谢你们啊,没有南京军区某部的多次实战演习,我们的战士水准也不会提高得这样快。” 秘书长笑道:“说来说去,还是玉瓶世界的功劳啊。”他指了指一辆被反坦克导弹炸毁的九九式坦克,从被炸成形同废铁的座舱里,爬出了几个身受重伤,浑身血淋淋的几个车组人员,“你瞧,这玉瓶世界里可以展现所有实战中的细节,但是又不会真正让战斗人员失去生命,这就能将演习真正的实战化!现实化!以往的演习,无论是采用导演部判定还是激光模拟,毕竟还是与实战有相当的差距。美军为什么强大,不就是因为他们的军队常年在外面实战,针对实际战场情况有着宝贵的血的经验吗?我种花家的军队虽然训练非常刻苦,但毕竟承平已久,是一支和平环境中的军队。除了少量的特殊部队,其他各大军区都没有实战的经验。而这一点,也是经常被外军嘲笑为童子军,看不起我百万大军的理由。” 秘书长重重一挥手:“可是,在玉瓶世界里完全不同了!在这里演习,所有的一切都与战场上一模一样,战士被子弹击中会剧痛,会流血,会惨叫,会失去行动能力,战机会坠毁,坦克会被炸飞,甚至连航母都会被弹道导弹给击沉--唯一的区别是,战士们并不会真正死去。这些经历过铁与血,受过伤,亲身品尝过伤痛的战士们,可是每一支军队不可多得的老兵啊。我相信,各大军区在玉瓶世界的轮训轮战,其意义和效果远超上个世纪的老山轮战,经历过战火的战士们,绝对不输于美国人的部队!” 浩哥儿也热血沸腾,得到铁与火锻炼的,不仅仅种花家的军队,科学门的军队何尝不是获益良多,和p相比,科学门少年兵以前的训练实在是弱爆了,真正的军事训练可不是踢踢正步就能学好的,郭大路从影视剧和网络里学来的四不像的训练方式连皮毛都算不上,而以前的自学,效果也差强人意。 但如今,在种花家最强的南京军区教官手把手训练下,科学门的少年兵和p精锐部队睡在一起,吃在一起,训在一起,成长几乎是飞跃式的,就连浩哥儿自己,也是颇有收获。 路办秘书长拍了拍浩哥儿的肩膀:“放心,我们种花家从来不会亏待真正的朋友,来,这儿有几件好玩的东西,就当是我们送给科学门的小礼物。” 浩哥儿知道,值得路办秘书长亲自介绍的礼物,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小礼物”,便兴冲冲和秘书长一起来到了靶场,靶场上摆了几枝自动步枪和大炮,浩哥儿扫了一眼,微微有些失望,这些武器虽然比21世纪种花家现役部队装备的武器要先进,但也不过如此,他想要的,可是电磁炮这样的大杀器,或者大功率车载激光炮也可以啊。 路办秘书长自然看到了浩哥儿脸上的神色,并不说破,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浩哥儿也不客气,上前挑了支自动步枪,瞄准一千米远处的靶子,将激光电脑自动校准的瞄准镜稳稳套住靶心,一扣扳机,呯,子弹呼啸而出,轰,千米外的靶子连同竖着靶子的小土丘被炸得粉碎,烟尘碎石冲天而起,似乎刚才浩哥儿并不是在用自动步枪射击,而是用一门榴弹炮在轰击一样。 浩哥儿惊喜交架,又连开了数枪,还用上了扫射,发现子弹的威力的确堪比榴弹炮,却又没有榴弹炮那样巨大的后坐力,想想看,用发射自动步枪的子弹的速度发射榴弹炮,那是怎样恐怖的一件事。 浩哥儿再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自动步枪,并没有看到枪上有什么加速线圈、大能量高能电池、激光组件等,他想了想,拆下了弹匣,仔细查看着子弹,果然这一看,看出了异样来--种花家的子弹,因为一向以来缺铜,所以用的是钢芯弹,可是浩哥儿手里的子弹弹头,却是黑乎乎的,不是金属,倒像是石头。 浩哥儿举着一枚子弹转身问路办秘书长:“这是什么玩意儿?一种新型的炸药?子弹射出后,弹头会撞击爆炸?会爆炸的子弹头很早就有人研究了,也不是什么高科技,主要是引信的微型化比较难办,还有加工的费用难以控制,造一枚这样的子弹的花费和造一枚炮弹差不多了,还不如直接在枪支上外挂榴弹,威力还更大点。” 路办秘书长哈哈笑道:“这弹头不是什么新型炸药,其实就是芯片。” 浩哥儿瞪大了眼睛:“芯片?用来做电脑的芯片?” 路办秘书长点头道:“不错,就是芯片。后龙先生郭大路曾经用芯片制造出金属飞剑,你的射天剑就是其中之一。此后,他还曾经用芯片消灭了擅闯天一阁夺丹的蒙面仙人。因此,我们一直在研究将芯片和灵力、功德之力相结合的办法。经过不办科学家的研究,发现因为芯片内部的电路结构,可以容纳灵力、功德之力这些特殊的粒子--没错,灵力和功德之力其实都是一种粒子,和光粒子有很大的相似性,只不过蕴含着极大的能量--所以我们在此原理上,制造了以芯片为弹头的子弹和炮弹。说起来简单,其实要将芯片加工成弹头并不容易,以前传统的光刻机可法加工这样特殊外形的芯片,一直在前不久,我们的专家才攻克了这个问题。当然,目前我们的特种光刻机能生产的电路分辨率还太高,只能达到200,相信随着继续攻关,电路分辨率会越来越高,而随着芯片内部的是电路分流率越高,内部电路越密集--” 浩哥儿脱口而出打断了路办秘书长的话:“这也就意味着,相同尺寸的芯片弹头,能够容纳的灵力或功德之力越多,威力也就更强大!天哪,这可是对付修行者和妖兽的最有利的武器!此前与罗浮派一战,现有枪炮的威力太小,就已经是个突出的问题了!可种花家的原有的枪炮设计人员,都说已经不可能显著提高枪弹的威力了。以火药为推力和杀伤力的现代化枪支,其实威力已经走到尽头了,各种修改、外挂附件,都只能在观瞄、准确性上做文章,而在根本的威力上,并没有大的进步。可是,芯片弹头一出,就又是一场武器的革命!其意义可比火药枪替代了弓箭快马!” 路办秘书长也难得兴奋地点了点头:“说起来,这也是托了玉瓶世界的功劳啊,只有在这个特殊的科学和法力相结合的世界里,我们的科学家才能有这样开创性的研究成果。不过,如今的芯片弹头制造能力有限,因为光有弹头不够,弹头中还得纳入灵力或者功德之力,这就只能在玉瓶世界中才能生产。而这生产的数量不能太多,因为,毕竟所有的功德之力说到底是来看于后龙先生。” 浩哥儿一惊,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可不能因此而损了郭大哥的功德之力,更不能因此而连带影响到宝宝。” 说曹操,曹操到,宝宝突然出现在浩哥儿和路办秘书长面前:“放心吧,这点子功德之力的消耗,并不放在我那老爹身上,他其实早就发现了芯片弹头的秘密了。我爹和陈青黛阿姨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把芯片弹头贮纳灵力或功德之力这道程度,放在大李朝举行。如今随着让开发区的地盘越来越大,占据的灵力充沛之地也越来越多,以往这些灵力对我科学门并无用处,现在正好用来灌注入芯片弹头。哈哈,芯片弹头原本就是来用对付修行者的,用修行者最擅长的灵力来消灭他们,可真是有趣得紧。” 路办秘书长知道,这芯片弹头的最终生产程序被郭大路控制,也就意味着种花家和科学门进一步捆绑在一起,谁都不可能轻易摆脱对方,不过,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谁让21世纪是个没有灵力的世界呢。没有贮藏灵力或功德之力的芯片弹头,在21世纪毫无用处,就是一块石头,威力还在钢芯子弹之下。 路办秘书长和浩哥儿、宝宝达成默契后,又试了试几发用芯片做弹头的炮弹、导弹,看到一发122炮弹,就把半个小山包炸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可比电影里的星际战队还牛逼了。以后在战场上,p的战士们一个个都是人形自走炮,枪口一抬,堪比122榴弹炮的子弹就铺天盖地射过来,连坦克都能正面硬扛,与之相比白头鹰的陆地勇士单兵作战系统就是渣渣! 当然,这样的国之大杀器,绝对不能轻易示人,种花家只能秘密准备一批部队,否则的话,这样的芯片弹头流传出去,非引来各国侧目不可,一下子就打破了现在的勉强保持平衡的大国秩序。 其实各国都在制造更大威力的爆炸物,最典型的,就是以白头鹰为主研发的金属氢,和种花家研究的全氮阴离子盐,但金属氢在“啪”一声消失后,就再也无声无息。 先不论真假,金属氢这玩意儿想在常温常压下保存和使用,前景可谓遥遥无期。 而种花家虽然已经在实验室制成了全氮阴离子盐,可是离大规模制造还有相当差距,更不要说,炸药是种消耗用品,如果造价太高,根本不可能推广使用。 可是芯片弹头的造价虽然比普通弹头贵,却在接受范围内,更何况,玉瓶内还有一比三十的时间差在呢。只要时间足够,就能生产出足以打一场世界大战的弹药来。 不过,暂时种花家想不起将这一全新的武器公之于天下。 这倒不是种花家怕惹事,种花家从来不怕事,只不过,希望在君临天下时,尽量减少世界的动荡,其他国家人民的苦难,这才是真正的菩萨心肠。 不过,这些芯片弹头在大李朝使用倒是无妨,修行者的各种法术也是威力巨大,甚至能移山倒海,科学门的芯片弹头没准也被修行者视为一种新型的法器,并不会引来过多的关注。 第六百零九章 再造完美世界 (七) 路办秘书长甚至考虑,是否可以派一支南京军区某部的特战大队,携带芯片弹片,来个“境外作战”,穿越到大李朝,协助科学门作战,以实地检验芯片弹头的战场表现。 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穿越者最大的敌人是穿越者,郭大路可以邀请p进入玉瓶世界,但绝对不会同意一支成编制的特战精英部队出现在大李朝。正如同虽然如今郭大路已经有能力将大批科学门门人子弟传送到21世纪的种花家,他也从来没这样做,只让白素贞孤身一人在种花家--宝宝是灵胎,严格意义上不算活人。 路办秘书长向正在摆弄一枚芯片弹头反坦克导弹--这货的威力可以直接击沉航母了,再称呼以反坦克导弹,实在是委屈它了--的浩哥儿:“浩哥儿,来,这儿还有一批特制的礼物,是送给后龙先生个人的。” 浩哥儿笑道:“怎么?还有礼物?比芯片弹头还好玩?” 路办秘书长笑而不语,走到一堆箱子前,打开其中一个箱子,浩哥儿眼睛一亮,抢上前去,将箱子之物一把抓起:“飞剑!全部由芯片制成的飞剑!” 路办秘书长笑道:“不错,这儿有一百把全部用芯片制成的飞剑,其实制作原理和芯片弹头差不多,只不过,在锋刃处,结合了一层特殊的碳粒子纳米材料,比金属还要锋利坚硬得多。” 说着,路办秘书长拔了根头发,放在剑刃上,轻轻一吹,头发无声无息间断成两截。 浩哥儿欢喜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射天剑,只不过是用最普通的电脑芯片制成,精钢剑身中只不过嵌了一块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芯片,威力已经极强了,可手里的全芯片剑整个儿都是芯片制成的啊!剑身里可以容纳多少功德之力啊?!那威力,真是想都不敢想! 浩哥儿激动之下,鼓荡起全身的功德之力,向毫不起眼黑沉沉如石头一样的芯片剑涌起,突然,那芯片剑大放光明,直冲斗牛,空中响起龙吟凤鸣之声,异形天成,显见是有一件了不得的法宝出世了! 眼看着浩哥儿手里的芯片剑光芒越来越盛,隐隐有条金龙要从芯片剑上腾飞而起,突然,浩哥儿呻吟一声,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路办秘书长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了他:“浩哥儿,你怎么了?” 浩哥儿的脸色有些发白,苦笑道:“我体内的功德之力不足以完全操控这芯片飞剑,这芯片飞剑需要的功德之力实在是太庞大了!我一身功德之力,被它吸收了七七八八,可依然没能满足这家伙的‘胃口’。” 浩哥儿话如此说,其实语气却极是温柔,手还轻轻抚摸着芯片剑,似乎在摸什么活的爱物一样。 路办秘书长啊呀了一声:“这却是我们疏忽了,我们以为,这飞剑体形并不比大口径炮弹大多少--其实这芯片飞剑所使用的芯片体积大小,还小于大口径炮弹的芯片弹头呢,可没想到,所芯片飞剑所需要的功德之力,却远远超过大口径芯片弹头。” 浩哥儿摇了摇头:“不能这样简单的做外形大小的比较。芯片弹头靠撞击爆炸后伤人,而芯片飞剑自有灵性,可以视为某种顶阶法器,祭炼成功后,可以随主人心随意动,千里外杀人于无形。上把上好的飞剑,是与主人心意相通的,如臂使指,无坚不摧,甚至可以自动护主,自然,所需要的功德之力也就多了。这样吧,我把这百把芯片剑带回大李朝,由郭大哥处置--其实郭大哥如今要维系着玉瓶世界的运行,自己也没有多少多余的功德之力啊。” 浩哥儿带着一箱子的芯片飞剑和经过实战训练的科学门战士,回到了大李朝后隆村,郭大路亲自在操场上检阅了这支满是杀气的部队--开玩笑,这支近万人的队伍,可是人人在沙场上杀进杀出,个个受过伤,有的人还“死”过好几回,说不是百战雄师,可也是历经沙场的老兵了。 光站在那儿,什么声儿都没出,就隐隐有一股冲天的杀气。唬得后隆村的一些老兵连连摇头,只有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老兵,才有这股天下唯我的气势!真不知道后龙先生是怎么把这些孩子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训练出来的。 郭大路看着杀气腾腾的军队,欢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好,重重拍着浩哥儿的肩膀:“很好!你辛苦了!听说你自己在玉瓶世界里也锻炼得非常辛苦啊,有好几次亲自带队,冲锋陷阵在第一线。嘿,你好歹也是个师级干部了,怎么做事还这样毛躁呢?” 浩哥儿苦笑道:“不是我做事冲动,实在是逼不得已啊。郭大哥,你是不知道路办秘书长设定的军事演习方案有多变态,部队刚从运兵的火车上下来,头上就连挨三颗战术核弹啊,一下子就把指挥班子打残了。得,那个时候也别说什么指挥了,人自为战吧!我这师长也干脆当个小兵,拎着步枪就去冲锋了。至于在战斗中遇上什么温压弹,那已经是小菜一碟了。在玉瓶世界的演习中,你一个当兵的,不死不残,那就根本不算一个好兵。不过,郭大哥,你也看到这支全新的部队了吧?嘿嘿,两个月前还是新兵蛋子,现在呢,个个都是个顶个的好汉!” 郭大路其实已经相当满意了,他连连点头:“好得很,你继续派队伍,到玉瓶世界里面训练,对了,你依然随队训练。” 浩哥儿一怔,连声叫苦:“怎么又是我?我已经在玉瓶世界里厮杀了几十年了,换别人去吧。我还想带兵打西山五鬼呢。难道郭大路信不过我的本事?” 郭大路道:“打西山五鬼,是我们和罗浮派的初次合作,在修行界有着特殊的意义。这一仗,政治意义远超军事意义,需要我在场临时决断,并不是信不过你的本事,而是像你这样,光打仗打得好,却是无用。” 浩哥儿还是有些闷闷不乐,郭大路只得再次解释道:“军队,一定要抓着我们的手里。有你在玉瓶世界随队训练,我就放心了,要不然,这一支支大军在玉瓶世界里训练上数十年,谁知道他们变成了谁的部队,执行的是谁的命令?乌青那样潜伏在我们高层,最后被发现了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起了,难不成我一个个都把这些暗谍抱上床,万一对方是个男的呢?” 浩哥儿猛然惊醒,的确,科学门的部队在玉瓶世界里离开郭大路太久,又没有自己这样的科学门内有身份的人镇着,谁知道他们的思想会不会有什么转变。 嘿,这p的确是个大熔炉啊,科学门的战士们和种花家的教官、政委们相处久了,个个都心生好感,虽然不至于就此背叛了郭大哥,可这种苗头必须被管控住。 说白了,就是科学门少年兵这支枪杆子,必须也只能郭大路亲自握着。 而浩哥儿身为郭大路的大弟子和小舅子,是当仁不让的掌军的人选。 浩哥儿心里知道轻重,执掌军权、武力,在任何一个国家、门派都是重中之重,在科学门,郭大哥最信任的还是自己,这一点,连一向以忠厚老实直肠子出名的傻大个也比不过自己,虽然郭大哥将有着极大权柄的纪委特科交给傻大个,但科学门最大的暴力机构,依然是以少年兵为骨干的部队。 浩哥儿点了点头:“是,郭大哥,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在玉瓶世界内,为你带好兵,管好兵的。” 郭大路笑道:“我知道你喜欢打仗,男人嘛,哪个不喜欢铁与血,放心,今后有得是机会。玉瓶世界刚刚开始发展,虽然有1比365天,不对,如今是1比30天的时间差,但科学的发展依然没能全面超越修行界,我们的部队还是较弱。得,你还别不服气,你自己说说,如今你对上金仙观音奴,你可有必胜的把握?” 浩哥儿哑口无言,老老实实摇了摇头:“芯片弹头对付普通的妖兽倒是够了,可对付观音奴,嘿,我看连他的身影也无法瞄准。” 郭大路拍了拍浩哥儿的肩膀:“这就对了嘛,我们要坦率看到科学和修行界之间的差距,沉下心来,十年磨一剑,终有一日,能打败修行界!” 郭大路走到装着芯片飞剑的箱子前,打开一个箱子,将一把芯片飞剑捧在手里,笑道:“也真是难为种花家的科学家了,特意把芯片做成飞剑的模样,不过,有这批飞剑在,我科学门的实力又上了一层,最起码,罗浮派七个天仙就不敢再小看咱们了。” 浩哥儿提醒道:“郭大路,这芯片飞剑的确是极好的利器,只不过,所需要的功德之力太过庞大,连我也无法满足--” 浩哥儿话音未落,郭大路淡然一笑,双手轻握剑柄,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突然一声龙吟,一条金龙从芯片飞剑上破空而出,盘旋一周,复又隐入飞剑中。 郭大路手一扬,芯片飞剑自行飞到了浩哥儿身边,嗡嗡轻鸣,似乎在向他打招呼,浩哥儿又惊又喜,一把握在芯片飞剑,连声大呼:“成了!成了!哈哈,郭大哥,芯片飞剑祭炼成了!” 郭大路道:“我体内的功德之力虽然不能满足玉瓶世界的1比365天的全力运转,但用以祭炼芯片飞剑却是足够了,这批芯片飞剑我会择机一一祭炼完毕,配备给你姐大妞等姐妹们后,再选择科学门内最忠心的弟子门人,作为给他们的奖励。还有少量芯片飞剑,可赠送给于青道长等好友。这芯片飞剑只有拥有功德之力的人才能驱使,修行界的灵力却是无用。有了这批芯片飞剑,我门人弟子也算是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了,也免得被修行界嘲笑,科学门的门人子弟,空有一身功德之力,却连最简单的法术也不能施展。” 浩哥儿喜不自禁地抚摸着芯片飞剑:“这芯片飞剑得取个名字,算了,依然叫射天剑便是,原本的旧射天剑就送给门下的少年兵们玩玩吧。我且来试试这新射天剑的威力。” 郭大路看到浩哥儿眼里瞄准了附近的一座孤峰,这一剑劈下去,说不定半座山峰就没了,他突然出声打断了浩哥儿的动作:“浩哥儿,一件武器的杀伤力,不仅仅在于威力有多大,更与准确度有密切关系。你在玉瓶世界中的种花家的军队摸爬滚打在一处,当知道,种花家虽然拥有21世纪唯一常备的氢弹,但是在北斗服役前,弹道导弹的误差率却极高。甚至还有一次演习中,被美国人暗中捣鬼,修改了gps参数,导致导弹丢失目标,到处乱飞,最后只得自毁。可见,这武器除了快、猛,还得准。” 浩哥儿听了郭大路的话,若有所思,突然,他轻喝一声:“起!” 芯片飞剑突然化成一颗流星,消失在天边,片刻后,芯片飞剑再次飞了回来,悬浮在浩哥儿面前,嗡嗡轻鸣。 郭大路眼尖,一眼看到,芯片飞剑的剑尖上,沾着一根发丝。他伸手掂起发丝,默运功德之力,大大哈了一声:“这是二妞的发丝!行啊,浩哥儿,这转眼之间,你就驱使芯片飞剑飞到了西北,还神不知鬼不觉削了一根二妞的发丝来!真正是快准稳!” 西北,正在翻阅文书的二妞揉了揉眼睛,对旁边整理书架的雄初梅道:“梅姐,我刚才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飞过,你可有看到什么?” 雄初梅摇了摇头:“没有啊?这书房里连飞虫也没有一个,可能是风吧,我把窗户关上吧。” 二妞和雄初梅都没发觉,二妞的一根长发已经被削断了。 浩哥儿从数千里之外,以射天剑削断二妞的长发,却让二妞和雄初梅毫无所觉,也算得上神乎其神了,比修行界的飞剑强出了不知多少去。 当然,这其中,浩哥儿耍了一个小小的花招,他和二妞是血亲的兄妹,虽然不如郭大路和白素贞心心相印,但也隐隐之间有感应,因此他才能如此精准的将二妞定位,斩首--不对,是斩发,如果换了别的修行者,可就不容易这样得手了。 浩哥儿得了新射天剑后,欢天喜地回了玉瓶世界,帮助郭大路训练又一批新军,而郭大路则带领玉瓶世界里训练出来的军队,亲赴罗浮山,决定与泰安居士联手,剿灭西山五鬼。 这段时间,郭大路也暗中打探清楚,这西山五鬼无恶不作,以食人为生,以人血祭炼修行,不知多少百姓惨死在他们鬼爪之下,就算罗浮派不主动前来邀请,郭大路也容不得西山五鬼存于世间。 后龙先生亲率大军讨伐西山五鬼,自然轰动了鄞州城,一众百姓纷纷涌上街头,自发相送,这其中,自然是在义学读书的学生们最为激动,他们扯着喉咙对着后龙先生和大军欢呼,尤其是看着威风凛凛的军队,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生几年,不然的话,也可以随师兄们一起出征了! 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在冲着渐渐远去的大军身影欢呼,突然有个学生挤进人群,扯了他一把:“周建,李华副校长正找你呢,快去吧。” 被叫为周建的学生应了一声,撒腿就向后隆村跑去,如今后隆村和鄞州城早就开通了班车,义学学生可凭学生证免费乘车,周建很快坐车回到了后隆村,一路疾奔向义学,沿路上,无论是同学还是村民都笑着向他打招呼,显见这周建人缘极好。 不时有村民指着周建的背影教训自己家的孩子:“你读书怎么就不向周建好好学习?人家一个孤儿,门门功课都考第一,你倒好,娘老子天天在书桌旁盯着,都能考不及格。” 那些被批评的孩子对这“别人家的孩子”周建,倒没多少妒忌,因为周建其实是个苦孩子,他原本是北方人,因为家里受灾,拖家带口到南方来寻亲,结果一路上,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只余周建一人,活着走到了鄞州城。刚到鄞州城时,周建已经瘦得如同芦柴棒一样,只比乱葬岗里的骷髅多一点活气,幸好他的远亲还在鄞州城,将他送到了义学。 在义学里,周建天天鸡蛋红烧肉吃着,很快就恢复过来,读书也很努力,可天有不测风云,前不久,他那家远亲家突然失火,一家五口全都活活烧死,这下,周建可真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不过好在,如同周建这样的孤儿在义学并不少见,事实上,郭大路因为自己是孤儿所以特别照顾孤苦的孩子,特意下令,在开发区和全国各地寻找孤儿,安排他们进义学,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第六百十章 再造完美世界 (八) 所以周建虽然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但依然在义学健康成长,将义学视为自己的家,他为了回报后龙先生的厚恩,读书份外努力,曾被李华赞为仅次于白素贞、陈青黛的天才。 周建匆匆跑进李华的办公室,向李华敬了个礼:“李副校长,周建向您报到。” 李华极喜欢周建这聪明善良的孩子,他招了招手:“周建,来来来,坐坐。周建啊,你最近的学习非常出色啊,听说你还有自学高等数字,收获匪浅,了不得,真正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周建害羞地挠了挠头:“那都是我自己瞎学的,李副校长,我越学越觉得自己无知的事情太多,满肚子都是疑问,这才知道,古先贤云,学无止境这句话,再是没错的。” 李华点着周建笑道:“你这孩子的好学之名,后隆村无人不知啊,听说你甚至闯到了造船厂,向人家周木匠、李大眼讨教计算问题。” 周建更是害羞了:“是我错了,我不知道造船厂那儿不能胡乱进,幸好周大伯,李大伯对我都很好,不但没有让警卫把我带走,还指导了我如何计算曲面的难题。” 李华点点头:“周建啊,你的好学精神值得肯定和鼓励,最近,义学要选拔一批学生到玉瓶大学深造,原本,因为你年龄较小,并不在入选的名单之内,但我看,你已经自学完了后隆村义学的所有课程,再呆在后隆村,实在是耽误了你,所以决定送你提前进入玉瓶大学。你意下如何啊?” 周建眉清目秀的小脸激动得通红,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握着小拳头道:“李副校长,我一定在玉瓶大学里努力学习!您放心,我虽然年纪小,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无论是读书还是生活,都不用大家操心!” 李华道:“那就好,其实你到了玉瓶大学里就知道,那儿是个锻炼人,成长人的好地方,你在那儿不仅能学到高深的全面的知识,还能长成大人--嗯,我说的不是在身体上,而是从心理上--算了,你自己到了玉瓶大学,也就知道了。周建同学,祝愿你早日成才,为天下百姓的幸福生活做贡献。” 周建小大人一般和李华握了握手,正要满心欢喜地离开校长室,李华突然道:“对了,周建啊,你等会儿到特科去一下,接受例行调查。” 周建的身子一僵:“特科?我、我并没有担任公职啊?为何要去特科接受调查?以前师兄们去玉瓶大学深造,也没听说要到特科接受调查的啊。” 李华看到周建的嗓音有些变调,知道他听到特科的名字有些紧张,其实不要说周建一个学生仔,就连科学门的老人,如今听到特种都有些紧张,前不久的整风风暴,打响了特科的威名,无论谁私下里谈到特科,嗓音都会压低几分。 李华忙安慰道:“没事儿,特科的沙林老师其实是极讲道理的。让你去特科,是因为玉瓶大学刚刚经过改造,与以前大不相同了,根据后龙先生的法旨,所有进入玉瓶大学的学生、工程师、工作人员,都要事先经过特科的忠诚调查。放心,那只是常规的手续,除非你是敌国派来的间谍,哈哈哈--” 李华大笑起来,似乎觉得周建一个小孩子会是间谍是件极可笑的事。 周建也笑了几声,这才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周建匆匆回到自己的宿舍,关上门,连衣服都没脱,连头钻进被窝,在黑暗中,他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周建,原名一休宗纯,正是畅法派往大李朝后隆村的间谍!周建,是畅法给他取的汉名,原本,一休宗纯是委奴儿国一个亲贵的私生子,身上还多多少少有些天皇的血脉。 畅法见一休宗纯从小聪慧,便将他派到了后隆村偷师学艺,为了隐瞒代号为一休的这名间谍的身份,畅汤将暗里收了钱,认一休宗纯为远亲的鄞州市民一家给杀了,仿造失火现场,让一休宗纯的来历死无对证。从此,世间只有周建,而没有一休宗纯。 不过,周建的确聪明无比,他狂热的爱上了科学这门完全有别于修行法术的学科,投入了极大的精力学习,此前,就是他帮助畅法偷得了螺旋桨曲面加工的图纸和公式。 周建在后隆村潜伏已久,早已经打听得清楚,玉瓶大学数月以前经过了全新的改造,这个不知位于何处的玉瓶大学是后龙先生培养人才,打造军队的最重要的基地,能够进入玉瓶大学深造的,都是对后龙先生最忠心耿耿的门人子弟。只不过从以前旁敲侧击得到的风声,在玉瓶大学里,大伙儿只是自学,而且地方极为窄小,条件似乎极简陋,后来,才慢慢得扩大。 但是数月以前,玉瓶大学出来的师兄师姐们,精气神儿突然都大不一样了,不说他们一身高深莫测的学识,就连谈吐也成稳多了,不似一个才二十岁不到的学生,而是如同李华副校长一样历经世事,洞察明练。 这样巨大的变化,周建自然看在眼里,他也曾明里暗里打探过,只不过师兄师姐们都只是摸摸他的头,笑称,等他长大了,进了玉瓶大学就什么都知道了。 周建心中是极盼望进入玉瓶大学的,他相信,以自己的聪明一定能在玉瓶大学里学到高深的知识,然后回报自己的母国--委奴儿国。 可是,今天李华告知周建进入玉瓶大学时,却随之而来一个对周建而言,形同晴天霹雳的消息--他需要到特科接受调查! 特科那是什么地方?那就是任何科学门心怀不轨之徒的鬼门关啊! 听说特科里有种种奇特的手段,能让死人也说出真相来!--其实就是尸检,只不过在外人眼里看来,实在是太神奇不过。 周建虽然聪明,但说到底,依然是个孩子,而且畅法为了避免他被有心人看出根脚,并没有传授他任何佛门法术,也没有法宝护身,他如果进了特科,估计都不用动刑,特科工作人员拍着桌子吓唬几声,就把真相全都交待出来了。 到了那时,自己可就死定了! 周建在被子里汗流浃背,大热天的,他钻在被窝里,却心是凉凉的,直发抖。有那么一刻,周建直想拔脚逃出后隆村,逃得远远的,可是,他逃得掉吗?这里是科学门的根本之地,连最普通的老农都极尊敬后龙先生,自己逃不出多远,就会被人拿住,五花大绑送到后隆村来。 那么,找委奴儿国的其他密谍帮忙,逃回母国呢? 周建倒是知道,鄞州城还潜伏有别的委奴儿国的密谍,可是具体是谁,他并不知道,一向以来为了避免泄密,他都是和畅法单线联系的,如今,他就算是想和畅法接上头,也不可得--周建甚至不知道,畅法已经到西洋去了。 周建咬了咬了牙,他知道,自己不能在宿舍里呆太长时间,按照常理,他得到前往向往已久的玉瓶大学深造的消息后,一定会兴高采烈,就算对特科有些害怕,也会赶紧赶到特科接受调查,好早点去玉瓶大学,清者自清嘛,自己如果是清白的,那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如果自己迟迟不去特科接受调查,那在有心人眼里,自己明摆着就是有鬼!说不定,现在就有特科的秘密调查人员潜伏在宿舍旁,随时都会破门而入,将自己抓小鸡一样抓走。 周建情不自禁抬起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一块并不值钱的玉石做的护身符,名义上,这护身符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但事实上,却是一件法器,只要周建砸碎护身符,他就会立刻被飞天术带回委奴儿国。 周建的手颤抖着,几次想把脖子上的护身符扯下来,扔到地上,可是迟疑了再三,却没有下手。 这并不是周建忠君爱国,愿意为天皇献身,他虽然热爱母国,但毕竟是个孩子,真要让他为国而死,却是实在做不出来。 周建之所以没有动用护身符,飞天而回委奴儿国,是因为他曾经在后隆村里亲眼看到过防空导弹击落过一只不小心闯入空域的巨雕,那巨雕来自封神山,体形极大,飞在空中如同一小片乌云一般,只不过这货修炼不到家,还没有开启灵识,居然飞到了后隆村上空,想要抓后山散放的牛吃。 全天24小时戒备之中的防空导弹立刻发射,两枚导弹齐射,巨大的火球在空中爆炸,将那巨雕炸得支离破碎,坠落下来,羽毛飘飞得到处都是。 当天晚上,义学里就加了一道菜,却是红烧鸡块,周建吃在嘴里,却知道,这哪里是什么鸡块,分明就是巨雕的碎尸! 周建既然亲眼见过防空导弹的威力,又如何敢轻易动用护身符,万一自己在空中飞逃时,后面窜上来一枚防空导弹,自己小小的身板可比不了巨雕,到时候没准连碎肉都留不下来,直接就炸成渣子了。 就算自己躲过了防空导弹,科学门也有的是办法把自己捉回去--连爱天樱天皇如今都被软禁在后隆村,不得自保,自己一个小小的间谍,就算是逃回委奴儿国,也会被驻委奴儿国陆战队给捉回去。 周建咬了咬牙,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洗了把脸,深吸了几口气,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在心中自语:左右是个死字,不如干脆搏一把。如今自己的身份并没有暴露,依然是义学最出色的学生,得到李华副校长的欢心,连后龙先生也听过自己的名字,甚至表扬过自己。 特科面对自己,应该不会喊打喊杀,一上来就用什么大刑,那可就不是什么调查,而成了刑讯逼供了。如果自己能随机应变,没准就能哄骗过特科,只要自己进了玉瓶大学,今后就是科学门的核心人员了,能接触到更多的机密。 周建握了握拳,拍了拍脸,让自己僵硬的肌肉放松下来,换上温和的笑容,这才打开门,向特科而去。 一路上,不少同学都向周建祝贺,眼中满满的都是羡慕,显然,他们也都得知周建提前到玉瓶大学深造的消息了。 周建一边回应着同学们,一边向特科而去,特科虽然在外威名赫赫,其实是一处青砖绿瓦马头墙的建筑群,极是雅致,可不知为何,周建越走近特科,双腿就情不自禁发抖,越来越虚浮无力,额头上又渗出冷汗来。 周建一咬牙,一把握住了脖子上的护身符,就想扯下来扔到地上--逃吧,快逃吧,自己是绝对经不住特科的调查的,一进特科,自己就成了笼中鸟了! 就在这时,突然周建身边哎呀了一声,一个身影一歪,撞到了周建身上,高度紧张的周建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刚扯下脖子的护身符,也摔出了手,落到了路边的阴沟里。 撞倒了周建的,是一位中年大妈,手里拎着一篮子鸡蛋,不知怎么脚一歪,就揞以了周建身上,手里的篮子也落到了地上,鸡蛋碎了一地,滑腻腻的蛋黄蛋清到处都是,那中年大妈一把扯住周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这种中年女人污言秽语骂起人来,比男人吵架还难听,骂得周建头昏脑涨,但他只想着立刻逃离后隆村,也顾不上和那中年女人辩解,明明是对方撞的自己,忙蹲在阴沟前一阵摸索,把玉制护身符摸了出来,只想立刻就摔了护身符,这就飞天而去。 没想到,正以痛骂周建的中年女人,一眼看到了玉制护身符,眼睛一亮,劈手从周建手里抢了过来,粗声大气嚷道:“我这篮鸡蛋可值好多钱,蛋生鸡鸡生蛋,这一下全都打碎了,可赔大发了。你这臭小子的小玩意儿,就当给我的赔偿吧,便宜你了。” 周建万万没想到这中年女人如此无赖,那护身符是他保命用的,如何能被她拿走,连忙上手去抢,可他比较是个孩子,被中年女人重重推倒在地。 这时,街边的几个村民实在看不下去了,有个老汉走上前来,指着那中年女人呵斥道:“你这泼妇,咱们可都看得清楚,明明是你自己踩在一块香蕉皮上,滑了一跤,撞在周小哥儿身上。周小哥儿是孤儿,没人给他出头,我老汉来给他出头。快快把他的护身符还来,那是人家逝去的亲娘留下的遗物,你这样强抢了去,也不怕损了阴德。” 中年女人见惹了众怒,何况这后隆村的老汉其实也是科学门内的,就是见了大官也可以不拜,哪里是自己可以惹的,当下讪讪地把手里的护身符往周建面前一扔,拎着半篮子鸡蛋,匆匆走了。 那老汉捡起护身符,塞到周建手里,安慰道:“好孩子,别怕,那恶妇不是我们村里的,也不知是哪儿来卖鸡蛋的,嘿,咱们鄞州也算是科学门治下,居然还有如此讨小便宜之人。看起来,正如后龙先生所言,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啊。大伙儿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多了,脑袋里的思想教育也要抓紧。” 周建喃喃地谢过老汉,低头一看护身符,顿时傻了眼,只见那玉制的符上,居然裂开了一丝裂纹,却是刚才摔到阴沟里时,不小心撞裂了。 这裂了的护身符,却是无效了! 自己怎么就这样倒霉呢?! 周建无声无息掉下泪来,旁边的老汉也看到了护身符上的裂纹,他叹了口气:“那是你娘给你的遗物,虽然裂了,等过几天找个高明的首饰匠人,给你箍上吧,也算是个念想。”说着,他将护身符塞到了周建口袋里。 周建整个人都蒙了,唯一用来逃命的护身符失效了,自己就算是想逃也逃不了了,他拖着脚步走进了特科的大门,罢罢罢,左右不过是个死字,被防空导弹击落,和被特科揭穿自己身为间谍的真相,又有什么区别呢。 唉,只可惜,自己是真心喜欢科学,有很多很多东西,自己还没学到呢-- 周建一脸灰败地走进特科的门卫,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门卫给周建写了个条,指点他去某处办公室,善意地提醒他不要到处知乱走,周建心里苦笑,自己的确不用到处乱走,等一会儿,自己就得坐到特科的大牢里了。 周建顺着指引,来到了一间没有挂牌子的房间前,喊了声报告,里面应了声,“进来吧。” 周建推门而入,里面,是个窗明几净的房间,阳光从玻璃窗户里洒进来,一点没有周建想像中阴暗潮湿的样子,一男一女两个调查人员正在调试着什么机器,看到周建进来,笑道:“你就是周建吧?李华师叔早说过你要来,怎么现在才到?有事耽误了?” 第六百十一章 再造完美世界 (九) 周建如今已经心如死灰,也不巧言辩解,喃喃道:“刚才在路上,被一个大娘给撞了,拉拉扯扯好一会儿,幸得有村老解围。” 那女调查人员也不多问,冲着一把椅子点点头:“坐那儿吧。” 周建老老实实坐了上去,那女调查员将好几个仪器或贴或戴在了周建头上、声上,一边笑道:“别怕,这玩意儿并不伤人。” 周建看自己身上有好几条线路,一直联到桌子上的一个机器上,那机器有几个探针,上面还有纸张,不知此机器的名称,但显然,是用来配合调查的某种仪器。 如果换了以前,周建必定不动声息地好好打量一下这仪器,如果能得到破解之法,对于今后委奴儿国往后隆村派遣间谍,可是极为重要的。 可是现在,周建只不过等死而已,所以木呆呆,任那女调查人员在自己身上忙碌。 仪器终于安装好了,男调查人员道:“先建立一个基准吧。” 男调查人员语气平淡地对周建道:“孩子,等会儿我会回答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无须多言。” 周建应了声“是”。 男调查人员满意地点点头,开始用一丝不变的刻板的语气问起话来,周建以为,对方会恐吓威胁自己,可是没想到,对方问的只是自己的年龄、性别这些极普通寻常的问题,这些问题,根本不需要他刻意隐瞒,学校的档案里都有的,周建或答是或答不是,极流畅就答了下来。 这时,周建才发现,随着自己的回答,那桌子上的机器探针,居然刷刷地动起来,在下面的纸张上,画出了一条条或高或低的曲线。 女调查人员查看着曲线,满意地点点头。 男调查人员咳嗽了一声:“很好,小周同学,请你认真听以下问题,依然是回答是或不是。” 这时,周建就算再笨也该明白,这机器就是用来测谎用的,显然,如果自己说了谎话,那探针画出的曲线,就会有变化,从而被调查人员识破。 虽然周建并不知道这测谎机器设计和运作的原理和科学依据,但是,这东西肯定是管用的,要不然,特科也不会如此郑重使用这家伙。 原本周建以为,自己接受调查,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受到严刑拷打,没准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没想到,面对的居然是台机器,这机器既不会大声咆哮,更不会殴打自己,可却能一眼识破自己的真正身份! 事到临头,周建根本没有应对之法,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回答是或者不是。 一个又一个问题从男调查员口里问出来,有些问题还正常,都是事关周建生活学习中的问题的,但有些问题就较古怪,甚至问自己是不是喜欢裸体的男人,这周建连女生的手都没拉过,一下子羞得脸都红了。 在这一问一答间,周建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这调查也没什么嘛,就机器吐出的纸上的那几根曲线,真的辨别出被调查者的真实身份吗?我就是说个慌又能如何了?说谎那种事,天知地知己知,连鬼神都不一定知道呢。 就在这时,男调查人员突然问道:“周建,你是间谍吗?” 来了! 周建心头大跳,嘴里却不动声色道:“不是。” 女调查人员盯着纸上的曲线,周建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等着女调查人员大叫一声,“他是间谍!”然后,屋外的保安就会冲进来用手枪指着自己的头。 然而,女调查人员平淡地抬起了头--她没有从曲线上看出任何异样! 男调查员继续问问题,间或穿插着几个敏感问题,周建都一一回答,他越来越有信心--这测谎用的机器,根本是没用的! 周建已经在好几个关键地方说了谎了,包括他的真正的出身,父母是否双亡等等,他全都说了谎,但是,机器并没有呈现出任何异样! 周建在心里冷笑,后龙先生发明的这测谎机器,也不过如此,居然被自己一个小孩子给骗了。 周建并不知道,每当自己在关键问题上说谎时,他藏在口袋里的那块护身符上的裂纹就会隐隐发亮,紧接着,机器上的探针就会恢复正常-- 调查终于结束了,女调查人员含笑冲着周建点点头:“麻烦你了,小周同学,希望你在玉瓶大学好好深造。” 周建知道自己这是正式过关了,他站起身,向着两位调查人员行了一礼,告别而去,走出门时,他的脚步是如此轻快。 男女调查员开始收拾测试仪,准备在下一个调查者身上使用,女调查员把周建的图纸给收了起来,突然,她咦了一声:“真是有意思。” 男调查员正在整理各种探头,头也不抬地道:“怎么?有问题?” 女调查员迟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奇,周建这孩子测慌得到的图形,简直和教课书上的一模一样,太整齐了。” 男调查员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周建还只是个孩子,孩子嘛,心里单纯,表现出的图形自然没有什么异样。不像那些成年人,个个心里都有鬼,你还记得炼油厂的总工程师吗?虽然他通过了忠诚调查,可实际上,这家伙居然是个兔儿爷,喜欢走俊美小相公的后门--” 女调查员做出了一个恶心的表情:“得了,我才不想听你们这些男人的脏事呢,真不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难道除了下半身的事,就没别的了吗?” 男调查员笑道:“我们特科就是专门和脏事打交道啊,好了,测谎仪调试好了,叫下一个吧。” 周建回到宿舍后,一众同窗好友早已经等在那儿,孩子们一起热热闹闹为周建办了一个欢送会,周建此时心中已经大定,甚至对传闻已久的特科隐隐有不屑之意--什么特科,连我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都斗不过。等我从玉瓶大学里学了高深的科学知识,爬上科学门的高位,再引荐更多的委奴儿国密探进入科学门,总有一天,学成归国,让委奴儿国彻底摆脱科学门的压榨和统治! 这时,在后隆村的一处宅院里,爱田樱正与和周建偶然在街上相撞的那中年女人说话:“老祖宗,周建那孩子还不知道,是你出手帮了他呢。要不是你在那护身符上灌入灵力,在那什么测谎仪上动了手脚,周建一个孩子,早就被看穿老底了。” 中年女人懒洋洋道:“特科的调查只是第一关,那测谎仪用来对付普通人倒也罢了,但凡有点法术的,都能轻易糊弄它。说到底,测谎的原理只不过是监测人的心跳呼吸温度汗水瞳孔等生理表现而已,而我等修行者,轻易就可以让自己的心跳停止,又怎么会被这种雕虫小技给揭穿?真正是可笑。当然,郭大路这小子,真正用来调查进入寂灭玉瓶之人的忠诚度的,依靠的还是他在寂灭玉瓶中无所不能的能力。只要外人进了玉瓶,就完全被他控制,吐露真相是轻而易举的。” 爱田樱轻笑道:“这我倒并不担心,有老祖宗相助,周建必能轻松过关。” 老祖宗打了个哈欠:“却也不能太过大意。原本如果寂灭玉瓶完全被郭大路掌控的话,我除非以强力破之,否则的话,也难以动手脚。不过,昆仑山那个老娘们,毕竟不舍得寂灭玉瓶完全被郭大路掌控,悄悄儿动了手脚,就仿佛21世纪那些程序员,在软件中埋下了后门,好方便自己控制一样。如今,我正好利用这后门,再助周建一把,让他在玉瓶世界中,好好学些真本领来。唉,畅法这秃驴,真是其蠢无比!周建这孩子是块读书的好料子,做什么间谍真是糟蹋了孩子。他如果一门心思读书,今后成就不可限量,我甚至有种预感,这孩子学成之后,必然轰动天下!” 爱田樱也颇为神往:“听说郭大路将21世纪的许多大家都请到了寂灭玉瓶之中,孩儿如果不是顶着个天皇的名头,其实也很想到玉瓶中开开眼界呢。” 老祖宗斜了爱田樱一眼:“你想进玉瓶还不容易?只要委身给郭大路,当了他的女人,他也许就会让你进玉瓶了。” 爱天樱满脸飞红,扭着身子道:“老祖宗就别拿孩儿开玩笑了,郭大路并不好女色,他娶孩儿,只是以孩儿为质,好控制委奴儿国罢了。你也看到了,郭大路不要说对孩儿不加辞色,就连对自己几个正经的妻子,也从来没有胡天胡地,至今连床都没有上过。” 老祖宗突然伸手拍了拍爱田樱的头:“你这孩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你采阳补阴之术大成,想着与郭大路交合,趁机吸取了他的功德之力。我劝你啊,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吧。” 爱田樱见自己的隐秘被老祖宗看穿,并不意外,老祖宗一身功力远在自己之上,自己的那些小九九,能隐瞒过她才奇怪呢。 爱田樱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我要很想尝尝那功德之力的滋味呢。” 老祖宗轻叹一口气:“你这傻孩子,这功德之力又有什么好的,你何苦巴巴去图它?你也不想想,自天地初成以来,已经过去了亿万年,其间不知涌现过多少高才大德,法力通天之辈,为何这修功德之术最后却不为人知?难道别人都是傻的不成?不知道其中的好处?一个两人不了解功德之力倒也罢了,难道所有的人包括鸿蒙仙人、原始仙人在内,都是笨蛋不成?” 爱田樱顿时呆住了,是啊,别的不说,老祖宗就聪明无比,她为何不修炼功德之力? 老祖宗道:“要知道,一来这功德之力极是难以修炼,二来功德之力说穿了,其宗旨是舍己为人,做出的贡献越大,获得的功德之力也就越大,可是,自己失去的也就越多。这看起来是个悖论,却是修炼功德之力真正的精要。你如果没有郭大路的那个穿越神器垃圾桶,趁早打消了修炼功德之力的念头吧。唉,其实就算郭大路拥有那垃圾桶,未来结局如何,也不好说。” 爱田樱都听呆了,她隐隐感觉到,老祖宗话中,隐含着一个极大的秘密,这个秘密,才是修行界至今容忍着郭大路最主要的原因!可是,她却不敢仔细询问,因为有些时候,秘密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老祖宗看到爱田樱装出一幅老实的模样,一双眼珠却乱转个一停,轻笑道:“罢了,如今当务之急,是将周建那孩子稳稳当当送进寂灭玉瓶,可不要再出岔子。” 周建眼一花,突然来到了一个极广大的世界之中,他看到飞天之人以及古怪的车辆,并不怎么惊奇,知道这应该就是玉瓶大学了。不过,这玉瓶大学之大,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甚至比鄞州城还要大上许多倍。 周建哪里知道,如今玉瓶世界里的常住人口已经超过一千万了,其中来自大李朝的占三成,七成是21世纪的专家。 突然,一个亲切的声音响起来:“周建,真是你?哈哈,我们早就猜过,以你这家伙的聪明好学劲头,一定会提早来到玉瓶世界,没想到,你来得比我们想像得还要早。” 周建一扭头,却看到义字里的一个师兄大笑着迎了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师兄却是前几天到玉瓶大学的。 周建见到熟人,心里吃了个定心丸,忙行了礼:“师兄,我该往何处报道?” 那师兄扯着周建的胳膊道:“我就是负责接待你们这些新人的,来,我给你安排住处,至于下一步的学习深造,还得听宝宝的。” 周建一怔:“宝宝是谁?” 那师兄还没有答话,一个小女孩就出现在周建面前,点着他的鼻子道:“我就是宝宝,你可以叫我大小姐,因为我是你那个不负责任的师傅郭大路的还没有出世的女儿。唉,我好可怜啊,还没出娘胎呢,就要帮那个臭爹爹在玉瓶世界里忙碌得脚不沾地,这是虐待童工!” 周建目瞪口呆,后龙先生已经婚他是知道的,他还见过多位师娘,不过,没听说后龙先生有孩子啊,这时,那师兄弟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大小姐是先生和白夫人的孩子,她其实并没有出生,只是在灵胎的形式生存在玉瓶世界里,不过,在玉瓶世界里,除后龙先生外,真正当家做主的,就是宝宝大小姐。” 周建忙向宝宝行了个礼,口称大小姐,宝宝上下扫了周建一眼,刹那间,就将他的来龙去脉了解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知道了,她点了点头:“周建你倒是个努力上进的,这样吧,你就到51区去,给专家们打打下手,边进修,边实习。” 旁边的师兄听了羡慕地捶了周建一拳:“有你的啊,这51区可是整个玉瓶世界中最神秘的地方,听说里面聚集了大量的一流专家,开展的各项研究都是顶尖儿的,不是最聪明,最忠诚于后龙先生的学生,根本连51区的大门在哪儿都不知道。” 周建说不出的兴奋,其实,51区根本就没有大门,那是宝宝在玉瓶世界里开辟的一个封闭的小天地,除非她直接把人送进去,否则的话,外人永远摸不到门边儿。 51区里聚集着来自21世纪种花家的大腕,以及科学门选拔的最聪明的学生,黄满元、如花也在里面,从事的都是光刻机、核聚变、量子电脑、智能机器人等最尖端的研究,只有通过宝宝亲自审定的人才,才能进入51区。 不过,就算是宝宝也不知道,当她用神志扫描周建的内心时,老祖宗九尾天狐的灵力早已经悄悄渗透进了玉瓶世界,宝宝从周建脑海里“看”到的,只是老祖宗让她看到的假象! 周建在老祖宗的帮助下,暗度陈仓,进入了51区,在这里,经过路办秘书长的再三争取,总算将时间差改成一比一百天,这可比玉瓶世界其他地区一比三十天又快多了,在这里,周建只要努力,未来取得的成就,不可限量! 郭大路并不会亲自过问一个义学的学生进了玉瓶世界,寂灭玉瓶有宝宝和白素贞打理,他比谁都放心,此时此刻,郭大路正亲率大军,与罗浮派掌门人泰安居士一起,向西山五鬼的老巢进发。 泰安居士对郭大路终于首肯双方合作,感到非常满意,此次联合作战行动,罗浮七仙齐齐出动,门下子弟也带了大半精锐来,这其中,有几个却是在斗仙大会上就会过面的,只不过,如今罗浮派上下都对科学门客气得很,对着郭大路一口一个后龙先生,甚至还主动施法,让科学门的大军行军时,一路风调雨顺,微风席席,气候宜人。 第六百十二章 西山剿鬼记 (一) 面对罗浮派的前倨后恭,郭大路也是无语,不过,不管如何,人家也是为了表现善意,要不是为了尽量节省灵力,好对付西山五鬼,泰安居士都想直接用腾云术,将科学门近万人大军给直接送到西山了。 这一日,郭大路的大军和罗浮派终于来到了西山,离西山还远,郭大路就隐隐嗅到了风中传来的一股臭气,旁边的泰安居士自然看到了郭大路脸上疑惑之色,他长叹一口气:“这西山五鬼以人的血肉为修炼之基,长年来一直强掠四周的百姓,或吞食生嚼,或取其之血灌入池中,名为血海。这腥臭之气,想来就是血海中飘来的。” 郭大路大怒:“这天下居然有如此恶毒的鬼怪!当地的官府不管吗?” 这时,前出的侦察营传来报告,一支大李朝地方军队出现在前方,领军之将前来拜见国师后龙先生和泰安居士。 郭大路一挥手:“让他速来见我。” 片刻之后,一辆勇士车载着一名穿迷彩服的军将到了郭大路的临时指挥部,大李朝的军队如今也在全面改革之中,虽然不像漠北二皇子的大军换装快,但也已经舍弃了以往的铁甲冷兵器,换以现代军装和线膛枪,那名军将配的是一把仿五四手枪,进指挥部前,自觉就将配枪解了下来,交给门口的卫兵。 那军将一进指挥部,立刻敬了个军礼:“末将驻西山第三团团长徐洛,向国师报道!”接着,又冲着泰安居士行了个抱拳礼:“见过泰安居士。”郭大路身为大李朝国师,是徐洛正经的上级,他自然先向郭大路敬礼。 郭大路看着一脸英武之气的徐洛,没好气地道:“看你这打扮,倒有几分军人的样子。我倒问你,为何当地政府长期以来纵容西山五鬼作恶?你们当兵的,吃的是老百姓的粮,就不知道保护百姓?!” 徐洛劈头盖脸受到郭大路的训斥,却不敢回嘴,他涨红着脸,突然抬起手,嘶一下,将自己的军服给扯开了,悲声道:“国师,并非末将不敢抗争,实在是西山五鬼太过凶恶!这五鬼早在大李朝开国前,就已经修炼成了莫大的神通。哪里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抵抗的?这数千年来,当地的百姓只要成了年,个个都要主动到西山血池刺心放血,被称为血税,不然的话,西山五鬼就会派出小鬼,将逃税的百姓活生生给吃了!如果有人敢反抗,就连整个村子都被屠了。就连末将和末将的手下,也不敢违抗这血税,不得不老老实实进山献血。” 郭大路眉头一皱,只见那徐洛的胸膛上,有个拇指大圆形伤口,那伤口极是奇特,并没有完全愈合,而是结了一层薄膜,透过膜,可以看到里面心脏的隐隐跳动,那西山五鬼的血税,就是通过这样的伤口直接从心头提取的。 郭大路哼了一声,他也无法过多指责徐洛,凡人的力量和妖魔鬼怪的力量相差实在太大,就连徐洛这样的军将也要交血税,可见西山五鬼的嚣张了,它们居然是将人当猪羊一样的养着,养肥了,就用来吃肉放血。 这西山五鬼甚至还知道不可竭泽而渔的道理,并不杀死百姓放血,而只是取部分心头之血,这样一来,血池就有源源不绝的鲜血可用了。 郭大路突然有些自责,科学门一直专注于发展自己的工业体系,并没有和修行界和妖魔鬼怪发生过多的冲突,基本上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相比之下,倒是林媚娘为了保护运河上的船只百姓,杀的妖怪更多些。 这样看来,自己这国师也有些失职啊,不过,话说回来,在寂灭玉瓶扩大之前,科学门的实力也有限,光靠黑火药对付小妖小怪倒也罢了,对上西山五鬼这样已经成了气候的万年老妖,却是寿星公上吊--自己找死了。 郭大路瞟了旁边表情淡然的泰安居士一眼,他妈的,这些修行者也不是好货,罗浮派明明知道西山五鬼为恶,却听之任之,一直等到自己家的什么镇魂钟被夺了,才想到剿灭五鬼。 不过,这种联合修行者对付妖魔鬼怪的行动,今后倒可以多干几票,修行者可得灵力法宝,科学门除了为民除害,也能得到不少矿藏良田,这笔买卖怎么说都是划算的。 郭大路语气转为温和,对徐洛道:“西山五鬼的老底如何,你仔细说说,我们要攻打它们的老巢,自然也要知己知彼。” 徐洛应了声,徐徐道来,却原来,西山五鬼原本是地府中的恶鬼,因着机缘巧合,得了些神通,它们离了地府后,霸占了西山,从此为恶一方。因为五鬼原形是阴魂恶鬼,所以需要时时吞食人肉人血,才能在世间生存,所以一直残害百姓。不过,时间长了,这五鬼倒也明白不可竭泽而渔的道理,不再如同以前,抓到百姓就吃肉喝血,而是定下了规矩,命四方百姓敬献童女、病人、残疾之人以及老人,同时每人每年到血池献一次血,如此一来,既满足了五鬼及其手下修炼之用,口腹之欲,四方百姓也不至于被吃光了。 郭大路听得目瞪口呆,他立刻发现,这西山五鬼是极狡猾的,这病人、老人、残疾之人,原本就受人厌弃,甚至被逐出家门,任其风吹雨打,到处流浪,如今送到五鬼口中,却正中了一些不肖子孙的心愿,恐怕他们是巴不得这样做--其实在大李朝高产作物推广之前,就有不少穷苦的地方,将自己家的老人背上山去,任他们生死,其下场,其实和送进西山五鬼的嘴里差不多。 至于送女孩子--唉,在郭大路宣扬男女平等,女子能顶半边天之前,大李朝百姓根本不把女童当人看,常有穷苦人家,把刚生出来的女童溺死或扔山上的。 郭大路心里突然一动,科学门大军一路行来,西山附近一带的城市虽然不比沿海发达,可也没有郭大路原本预想之中,因为深受五鬼之害而百里无人烟,相反,市井之中还热闹得紧,百姓的衣着饮食,也不算太差。 郭大路沉吟了一下:“徐洛,我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 徐洛忙又敬了个礼:“国师但有所问,末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是国师,又是受万民敬仰的后龙先生,末将绝对不敢有所虚言。” 郭大路挥了挥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一带的百姓受五鬼之害,就算是反抗不了,那为何干脆不了走了之?别的不说,我科学门在西北开发,在澳洲殖民,可需要大量的人口,不但分田分地,还给以付款良种,这可不比被五鬼吸血要好?” 徐洛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国师有所不知,因着西山五鬼的原因,朝廷的官员都不愿意到这一带来上任,而本地的大地主大商人,只要赚了钱,也立刻全家搬离,这一来二去,不得不离在西山一带的,都是最本份老实的百姓。还有,因着这里污秽不堪,灵力难存,连修行者也对此毫不感兴趣,更不会命令百姓种植什么仙草灵木。因着这种种缘故,这西山的百姓除了一年要献一次血外,平时的日子却也并不难过。” 郭大路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就是活生生的苛政猛于虎啊,大李朝的封建压迫加上修行界的压榨,如同两座大山,重重压在西山百姓头上,以至于他们宁肯被五鬼吸血,也要摆脱这两座大山。 世事荒诞,莫过于此! 我郭大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于世间! 我不但要灭了西山五鬼,更要推翻修行界,至于大李朝封建王朝,也会被自己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郭大路握了握拳头,问徐洛道:“西山五鬼的战斗力如何?你既然打过资交道,应该有所心得,细细说来。” 徐洛倒也是有备而来,从口袋里掏出了张地图,居然上面标有坐标和等高线,显然,他是经过大李朝兵部近期的高级军官培训的,此培训旨在打造一支近代化的军队,虽然改革力度比不上科学门大,但训练出的军官,比周边依然使用冷兵器的部队,不知强多少了。 徐洛在地图上比划着道:“西山五鬼名五鬼,其实手下共有一万七千小鬼小妖,分驻七洞八窟,其中五鬼独占最中间也是最高的第一洞,血池也在那洞中。西山山虽然不高,但到处都有大大小小的洞窟,那些妖鬼往洞窟里一钻,极是难以对付。其实,就单只小妖小鬼而言,我们的枪炮也能伤到它,可是它们一钻洞,就没招了,这大炮可进不了洞啊。” 郭大路问道:“怎么?鬼魂不是没有实体的吗?黑火药枪炮也能伤它们?” 徐洛还没有答话,旁边一直静静听着的泰安居士笑道:“后龙先生,这火药爆炸之后,有金火之灵气,的确是可以伤害阴魂鬼怪的。” 郭大路冲泰安居士点点头:“多谢泰安居士指点,我原以为这阴直魂鬼怪只有灵力才可以毁伤,我科学门炮火虽猛,却无法伤得了它们。” 泰安居士轻笑道:“后龙先生无须多虑,剿灭西山五鬼及其一众手下,自由我罗浮派出手,科学门只需要用远程火炮砸碎众鬼的乌龟壳就是了。” 郭大路也不客套,对徐洛道:“你熟悉西山五鬼情形,你来说说看,咱们先打哪里为好?” 徐洛心里大喜,后龙先生说“咱们”,那就是认同了他朝廷军将的身份,免了他以往护民不周的罪过,忙快步上前,指着地图道:“西山五鬼的老巢血光洞在最高峰,其余的六洞八窟都环绕在血光洞四周,隐隐护卫着血光洞,必得一个一个洞窟攻而克之,才能最终打到血光洞。” 郭大路看了看大大小小,洞中套洞的西山,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妈的,这可比原时空自卫反击战的老山前线地形还复杂啊,不过,幸好这一次自己只是提供远程炮火,如果让部队一个一个山头一个一个洞穴啃过去,不知要面对多大的伤亡。 不过,郭大路自认,目前科学门的有些技术手段,却是超过自卫反击战时,p的装备的,而且,今后自己少不了要对付深山密林里的妖魔鬼怪,就把此次征西山五鬼,当一次练兵就是了。 郭大路命令:“立刻展开作战部署,架起炮瞄雷达,战场雷达,放飞高空无人机--” 科学门的近万人部队在郭大路的命令下快速展开,其实,具体执行作战任务的,还是在玉瓶世界里和南京军区合训了十多年的军官们,他们的专业知识和能力远超郭大路这二把刀。只不过,他们都极为尊敬后龙先生,从来不会当面直言其非,只是在传达命令时,悄悄把郭大路的失误和错漏全都给弥补了。 炮瞄雷达、战场动态监控雷达、防空雷达纷纷竖了起来,开机,自检,锁定,嗡,一架彩虹5察打一体无人机在经过罗浮派仙人紧急用仙术平整出的一块简易跑道上起飞,向西山飞去。 在附近,一块更大的机场正在罗浮派仙人法术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来,与此同时,战士们从集装箱里,将一架架拆卸成零部件状态的武装直升机、螺旋桨战斗机给拖了出来,立刻进行安装。 而步兵们也开始在挖掘机的帮助下,挖掘战壕,构筑阵地,布设地雷,榴弹炮、火箭炮以及战术导弹部队到位。 虽然科学门和罗浮派合作,只提供远程火力,但郭大路依如临大敌,构筑了一个陆空全方位的作战体系,他可不能将自己和科学门的安危,全都放在罗浮派手里,就在前不久,双方还是敌非友呢。 罗浮派的众仙人们好奇地打量着科学门部队的忙碌成一团,此前的斗仙大会规模远远比不上此次远征西山,科学门似乎又折腾出了一些新玩意儿,那头上如小孩子玩的竹蜻蜓一样的旋转的机子,就是第一次看到。 不过,在罗浮派七位天仙的提醒下,罗浮派众仙也纷纷取出了各自的法器,脸上也变得肃穆起来,毕竟,西山一带受五鬼屠毒日久,血腥冲天,灵气断绝,等会儿与众鬼交起手来,只能消耗自己千年来好不容易积攒的灵力,却又得不到补充。 这灵力光进不出,可不是什么好事,除了七位天仙,其他的罗浮派仙人都有些紧张,这如果科学门的炮火不如想像中的强大,破不了西山五鬼的防护,那自己可就要面对五鬼凶残的反扑了,到时候万一阴沟里翻了船,自己一世的修为不保,可就糟糕了。 科学门和罗浮派在西山脚下一阵折腾,那西山五鬼又不是瞎子聋子,早有巡山的小鬼前来告知。 那西山五鬼,分别是大力鬼王、旱魃鬼、独角鬼、鬼子母和夜叉,独角鬼一听巡山小鬼的报告,就跳了起来:“祸事了祸事了,我早说咱们不要惹罗浮派那群杂毛,可你们偏偏不听,抢了天地镇魂钟来,这下好了吧,罗浮派这回可是大举来攻,七位天仙全都出动了!唉,我们兄弟五人在西山吃肉喝血有什么不好,非要惹那罗浮派。” 鬼子母正搂抱着两个粉嫩嫩的女童玩耍,那女童不知世事,离了父母的怀抱正在哭泣,在变化成美女的鬼子母逗弄下,正转哭为笑,鬼子母突然变出血盆大口,一口将其中一个女童的头咬下了半拉,凶残地大嚼着,吓得另一个女童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原来,鬼子母生前养育了十多个子女,但都死于非命,她含恨而死后,最见不得他人儿女双全,专门抓幼儿来,吞入腹中为乐。 鬼子母虽然是女身,却比别的鬼怪还要凶残,她嘎嘎冷笑着:“独角鬼,你这不中用的货,罗浮派的修行者,我们杀都杀了,吃都吃了,当时也没见你少吃一块肉,现在又来担心这个,怕那个的,真是孬种!罗浮派来就来,且看他们的法术能不能打破天地镇魂阵和血池大法的防御,等他们耗尽了自身的灵气,咱们再大举出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抓几个修行者解解馋。” 旱魃鬼和夜叉也有些看不起独角鬼,要不是独角鬼和大力鬼王有些亲戚关系,哪里容得这个胆小的家伙位列五鬼之中?夜叉冷笑道:“独角鬼,你若是怕了罗浮派,不妨回到地府之中,依然受那十殿阎罗管制,想来那罗浮派再强,也不敢下地府。只不过,如今这人肉饱管,人血敞开大喝的日子,你是再也享受不到了。” 独角鬼哪里舍得弃了西山这快活的日子,在地狱里,还要受各种苦刑,以为生前所犯恶事赎罪,他生前作恶多端,在地狱里被判官判了火烧、下油锅、车裂之刑上千年,要不是大力鬼王看在兄弟之情谊上,找判官说情,给了无数的钱财好处,这才让他逃了出来。 第六百十三章 西山剿鬼记 (二) ∓lt;/strog∓gt;独角鬼被三鬼一通嘲笑羞辱,气得头上的独角一阵阵发红,他紫胀着面皮,转身向高居台上的大力鬼王道:“大哥,不是小弟胆心,实在是罗浮派此次前来,非比寻常啊,听说他们还找了如今势头正健的科学门前来助阵,我等不可不防啊。” 夜叉耸了耸肩膀:“那劳什子的科学门有什么好怕的,咱们西山一带,也有人到后隆村学什么科学的,回来后办了个什么钢铁加工厂,我听着好奇,跑去那加工厂里想抓几个科学门的门人子弟开开胃,结果被那科学门的人用什么步枪一阵乱打,也只不过伤了我一点皮毛。那科学门的门人最后一家都被我吃了,味道也不过如此。” 独角鬼指着夜叉嚷嚷道:“好哇,我大哥大力鬼王早有明训,不得私自下山袭扰百姓,夜叉你居然敢违命下山,该当何罪?!” 夜叉脸色大变:“独角鬼,你居然该指责我?哼,这不得私自下山袭扰百姓,只不过是为了安抚百姓,好让他们在西山一带多多繁衍,这就好比农人养鸡养鸭一样,平时精心照顾,只是为了养大养肥,年底好杀了吃。只不过,换了我们西山五鬼,是养人而已,说到底,他们只不过是我们口中的血食。老子吃了就吃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独角鬼依然不服:“你违背大哥之命,就是不尊大哥!” 啪,大力鬼王重重拍了一下宝座的扶手,由人骨制成的宝座护手顿时塌了半边,他的声音如同闷雷一样在血光洞中滚动:“不要吵了!都是自家兄弟,吵什么吵?独角鬼,当初抢罗浮派的天地镇魂钟,却是我定的主意。那日我在血池中修炼,突然心中一动,感应到天地之间有大危劫,故此为了保我兄弟们之命,以及西山万余鬼怪,决定抢了以防御著称的天地镇魂钟。此钟加上血池,就是大罗金仙也攻克不了我西山。无论天地间如何生乱,我兄弟终有一块安身立命之地。” 大力鬼王此话一出,独角鬼、夜叉、鬼子母、旱魃鬼都是一惊,他们知道,大力鬼王虽然是阴魂修炼而成,但是一身蛮力惊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打出地府,在大李朝占了西山快活了。 这万余年来,无论是地府还是修行者,都曾经想剿灭西山,收了大力鬼王,但无一得手,甚至传闻,还有天仙落败于大力鬼王,生生被他吃了,连元丹也没能逃脱。 如此嚣张的大力鬼王,却居然说什么大危劫,而且夺了天地镇魂钟,只为了当缩头乌龟,这只说明,那大危劫实在是太过凶险! 旱魃鬼刚才对夜叉和独角鬼之间的争执不置一词,此时却道:“大哥,咱们西山五鬼其实并没有怎么与修行门派交恶,他们修他们的灵力,我们吃我们的血食,西山这块地方灵力禁绝,就算是我们双手奉上,修行者也看不上这样的污秽之地。为何修行门派要对我们不利,以至于大哥居然有大危劫之说。” 大力鬼王摇了摇头:“不,这大危劫并不是来自修行门派,唉,我并不擅长测算,对这大危劫只是偶有感应,再让我细算却是万万不能。甚至连抢天地镇魂钟,也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只想着,抢到手再说。不过,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既然这罗浮派打上门来,咱们兄弟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其他四鬼连连点头,独角鬼急于讨好大力鬼王,忙道:“大哥,小弟这就点起儿郎们,杀下山去!” 大力鬼王却断然道:“不必!命小的们布下污秽大阵,先消耗罗浮派那些杂毛们的灵力,然后我等祭起天地镇魂钟,等罗浮派七仙将一身灵力耗得七七八八了,我兄弟们再出手也不迟。” 大力鬼王这是打定主意当缩头乌龟了,不过,这污秽大阵却是极有奇效,以往许多前来剿灭五鬼的修行者,就是面对污秽大阵而败下阵来,主动退而远去。 当下独角鬼、夜叉鬼和母子鬼吆喝着,驱使万余小鬼,将西山左近百姓献上来的童女老人残疾之人从地洞里押出来,向洞外走去,准备布置污秽大阵。 大力鬼王叫住了旱魃鬼:“妹子,我知道你擅长土遁之术,还请麻烦你潜行到罗浮派阵下,细细打探一翻,尤其是那什么科学门的动静。不知为何,那科学门行事太过古怪离奇,我总是有些不放心。听说他们此前刚与罗浮派相约斗仙,罗浮派泰安居士居然当众认输,实在是让人看不透科学门的实力。” 旱魃鬼其实就是僵尸,所过之处,赤地千里,擅长金土之术,可在地下埋千年而容貌依旧,那旱魃鬼点了点头:“大哥放心,小妹这就去打探。”说着,身子一旋,已经无声无息没于土下。 这时,独角鬼已经带领着一群饿死鬼、精细鬼、吊死鬼押着一群男女老少,来到了洞窟之外,那些男女老少自送被家人送到西山,就已经明知必死,倒也没怎么哭泣,个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众小鬼推摊搡搡。 独角鬼抓住一个疯女人,突然一口咬在她脖子上,顿时鲜血从动脉里如同喷泉一样喷了出来,淋了独角鬼一头一脸,独角鬼沾了鲜血,更为兴奋,他抬起疯女人,将她的鲜血淋洒在树上、地上、石上,然后扑哧一声,将全身抽搐的疯女人倒挂在树杈上,伸出利爪,剖开疯女人的肠子,将五脏六腑全都挖了出来就这样零零碎碎挂在树梢头。 那疯女人一时还没有死,翻着白眼,喉咙里呵呵有声,带着泡沫的鲜血从她喉咙的伤口里直喷出来。 这凶残的一幕,吓得其他的百姓大声尖叫,乱糟糟就想逃,可四周早有众小鬼小怪围着,哪里逃得脱,众鬼怪一拥而上,如法炮制,将众百姓挖肠掏心,挂在树头,钉在石壁上,更是故意将女子的经血,肠里的粪便涂抹在树石上,弄得臭气冲天,污秽不堪。 类似的情形,在七山各处洞窟纷纷上演,这正是污秽大阵,百姓不甘惨死,冤气冲天,化成无形的阴魂,吞噬一切灵气,修为弱一点的修行者一进入此阵,就会魂飞魄散。 啪,西山脚下的科学门指挥部,从无人机摄像头里看到这惨绝人寰一幕的郭大路重重一拳击在桌子上:“该死!该死!我要用最残酷的手段报复西山五鬼!” 郭大路看向泰安居士:“泰安居士,罗浮派可有办法解救那些可怜的百姓?” 泰安居士沉吟道:“这西山五鬼布下的污秽大阵,极是消耗我修行者的灵力,不过,既然后龙先生发了话,我罗浮派自当鼎力相助。不过,我看那些老人病人就算是救回来,经过此次惊吓,也没多长时间好活了,我们要救,就救那些女孩子吧。她们被救回后,安置在你科学门义学,也算是一条出路。” 郭大路连连点头:“那就有劳泰安居士了。” 泰安居士亲率罗浮派其他六位天仙,驾飞剑直飞西山各洞窟,他们也不与独角鬼、夜叉、母子鬼等多加纠缠,施出一阵怪风,卷起小孩子们,就回到了山下,郭大路忙命令医务兵把孩子们带下去,检查一下他们身上有无伤口,提供饮食,好好安顿下来。 独角鬼等鬼怪看着罗浮派忙于救女童,却并不阻拦,只是在心中冷笑,污秽大阵有没有这几个女童,已经布成,总计在西山各洞窟杀了八千余人,而罗浮派七仙救出的女童只不过区区三四百人,并不影响污秽大阵的运行。 夜叉握着一柄三股叉,叉顶插着一个还在尖叫哭叫的婴儿,那婴儿被三股叉从背部直透腹部,却又一时不得死,唉唉哭叫着,鲜血从嘴里涌出来,而他的哭叫声自有一阵魔力,和整个山头的污秽大阵相呼应,让修行者闻之就会头昏。 夜叉冷笑道:“这罗浮七仙何时成了佛门的秃驴了,居然做起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活儿了,大费灵力,救了一群女童赔钱货回去。” 独角鬼耸了耸肩:“管他们呢,我还把不得罗浮七仙多来救几次人呢,反正咱们洞窟里还有万余活人,罗浮七仙每救一次人,在污秽大阵的影响下,就要消耗大量的灵力,不用等他们把所有人救走,这一身灵力也就耗得七七八八,我等也就不战而胜了。” 旁边的母子鬼尖叫道:“可没这样简单,这罗浮派此举必有深意!”母子鬼最喜凌辱生食婴儿,这全体女童被抢,让她恼恨无比。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阵奇特的呼啸之声,独角鬼抬起眼,只见空中有无数刺眼的流星划过,是白天,那长长的尾焰也极是明显,他一怔:“这是什么玩意儿?” 夜叉虽然平时和独角鬼不对付,可这时却脸色大变,一把抓住独角鬼,对母子鬼大吼一声:“快走!”说着,纵身跳进了旁边的一个山洞之内。 轰轰轰,火箭弹如雨点一样砸落在西山上,整座西山似乎都在战抖,那些正在虐待还没有完全死去的百姓的小鬼小怪,直接就被炸成了碎片,远远看过去,西山如同火山爆发了一般,火焰、硝烟笼罩了一切。 独角鬼、夜叉和母子鬼深藏在山洞里,听着头上闷雷一样的连绵爆炸声,面面相觑,独角鬼向夜叉抱了抱拳:“多谢了,这后龙先生果然有两把刷子,却不知外面如流星一样的,是什么法术,威力非同一般。” 夜叉挥挥手:“自家兄弟,谢什么谢。如果我猜得不错,外面这不是法术,而是炮火。无数炮弹正从极远处射来。” 独角鬼跳了起来:“什么?这是炮弹?炮火?不可能!徐洛那小子手里也有几门炮,我是亲眼见过那炮发射的。虽然那炮比以往的弓弩威力大得多,但咱们却也不惧它,有些身手俐利的小鬼,甚至能施展法术避了开去。” 母子鬼哼了一声:“徐洛又不是科学门人,他只是大李朝的军将,手里的武器,自然比不上后龙先生亲率的亲军。不过,这炮火威力虽大,却也不会拐弯,进不了咱们的山洞。左右只不过死了几只小鬼小怪。” 独角鬼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咱们就当是听唱大戏好了,哈哈哈,外面打得再热闹,与我兄弟姐妹们却是无半点损害。” 独角鬼此话却是有点硬撑的味道,别的不说,刚才那一阵火箭弹洗地,就炸死了炸伤了数百小妖,西山五鬼何曾吃过如此大亏? 夜叉脸色发青,狰狞道:“我这就领着儿郎君们,下山杀一场,别的不论,先把那炮给毁了,这头上的爆炸声,没得吵死人!” 独角鬼头上不时掉落下被炮火爆炸引起的震动,震落的碎石浮尘,他也对科学门几乎没有停顿的炮轰而恼火,可听到夜叉之言,忙劝阻道:“那可不行,大力鬼王老大说过,不得擅自出击,须得以逸待劳。” 母子鬼也道:“旱魃鬼妹子已经施展遁地术前去科学门阵营了,如果有可乘之机,她自然会出手。” 此时,在科学门阵营中,泰安居士负手而立,看着远方西山高高腾起的焰云和烟柱,微微点头:“诸位兄弟,我们能邀科学门相助清剿西山五鬼,却是做对了。” 泰安居士旁边站着其他的六个天仙,其中有几个还是在斗仙大会上和科学门交过手的,这时纷纷点头:“掌门人高瞻远瞩,化敌为友真正是一着好棋。科学门的炮火虽然伤不是我等天仙,但是对付那些小鬼小怪却不在话下,更难的得,居然不需要动用丝毫灵力。” 天仙之中的老二沉吟道:“科学门的炮火,不仅可以用来对付西山五鬼,就算是用来对付一些不入流的修行者门派,也是颇有威力的--其实,他们早就在委奴儿国,和妖兽、修行者对战,而且还战而胜之。也许咱们罗浮派今后,还有更多的和科学门合作的机会。” 泰安居士淡淡地点点头:“不错,西山五鬼只是我罗浮派和科学门合作的一道开胃小菜,今后,咱们还有更大的买卖可以合作!嘿,我想,今后想与科学门合作的修行者门派可不会少,咱们罗浮派可得占得先机,这次清剿西山五鬼,咱们七兄弟也要好好亮一手,向后龙先生展示一下咱们今后合作的诚意。” 就在这时,泰安居士突然一皱眉:“咦,地底下有动静!好高明的遁地之术!是了,这一定是西山五鬼中的那只僵尸女鬼前来捣鬼了。我对遁地术不太精通,需得好好提醒一下后龙先生。” 泰安居士身形一闪,人已经来到了郭大路的指挥部中,高声道:“后龙先生,西山五鬼中的旱魃鬼正从地下钻进来,你千万小心!” 郭大路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你瞧,我早就已经防备了敌人从地下而来,所以已经布下了多具地震仪,此仪器可以感知地下敌人的方位、深度。” 泰安居士看到眼前的一块屏幕上,一个深绿色的亮点正在移动,几名战士正在紧张地报告,“目标位于指挥部11点钟方向,深度100米,距离3400米,正以60公里的时速靠近!” 郭大路指了指绿点:“这应该就是泰安居士所言的旱魃鬼,旱魃鬼又名僵尸,这玩意儿刀枪不入,如果被它从地下钻入我营中,对付起来倒是麻烦,不过,我这儿有几枚钻地炸弹,对付它最合适不过。” 郭大路的命令立刻被传达到了在罗浮派修行者帮助下,匆匆建成的简易机场,虽然说是简易,其实跑道、塔楼、机库一应俱全,有仙术的帮助,再加上科学门的快干水泥和标准化构建,建设一个战地机场那真是小菜一碟。 几架螺旋桨飞机发动起来,轰鸣着,挂着地勤装上的钻地炸弹,在跑道上一阵滑行,腾空而起。 旱魃鬼正在地下自如地钻行,在它的本命法术的驱使下,地下坚实的泥土如同流水一样,无声无息地在它身前自动分离,有着厚过1百多米的泥土的保护,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得了旱魃鬼,就算是飞剑也不能,因为飞剑只有在修行者的目视下才能伤敌,看不到旱魃鬼,威力再大的飞剑却也无用。 这时,旱魃鬼突然听到头上传来数声沉闷的爆响声,似乎有什么极沉重的东西砸在了自己头顶的地面上--是科学门的炮弹?哼,科学门的炮弹的确有些门道,破空而来,炸石裂树,可是,想要对付自己一身铜皮铁骨,却是无用,更何况,自己身处地底百米之下,身上是厚厚的泥土和岩石,那科学门的炮弹除了炸出几个大坑,连自己的发丝都不会伤上半根。 第六百十四章 西山剿鬼记 (三) 旱魃鬼虽然不把科学门的炮弹放在眼里,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她正想着自己是否该继续往更深的地下钻一钻,突然,惊觉一物体突然破开重重的泥层和岩石,直击自己的头顶! 轰!轰!轰! 数枚钻地炸弹穿过百米的泥土岩石层,在旱魃鬼头顶、身边炸响,巨大的冲击波在密闭的地下空间内爆炸,更加增强了威力,旱魃鬼虽然天生的铜皮铁骨,堪比金刚不坏之身,可是这巨大的爆炸威力直抵它的内腑,忍不住闷哼一声,口鼻渗出绿血来。 旱魃鬼心下大骇,它自修行有成,和其他四鬼在西山扬名立万,也曾与其他的妖兽、修行者相争,也曾多次受伤,甚至性命垂危,可是这一次受创,却大不相同,因为,这是凡人第一次重创了它! 凡人的武器,居然也可以伤害自己! 而且是在这深达百米的地下!那武器居然自己长了眼睛一样,就在自己身边爆炸! 旱魃鬼尖啸一声,再也不顾上查探科学门营地,破开泥石层,冲天而起,直向西山逃去,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声清喝:“畜生,哪里逃?看法宝!” 只见半空之中,以泰安居士为首,罗浮七仙早就各持法器,严阵以待,此时见旱魃鬼从地下钻出来,欲逃回西山,哪里容它就此脱身而去,飞剑、火塔、飞锏等法术劈头盖脸就砸了下来,饶是旱魃鬼皮粗肉厚,也被打落半空,口吐绿血,连手臂都折了半条。 泰安居士一挥手,“天罗地网”,顿时,一张金灿灿的网凭空浮现,将正在挣扎的旱魃鬼罩得严严实实,泰安居士一手拎了,哈哈大笑,回到科学门指挥部。 泰安居士将天罗地网束住的旱魃鬼往郭大路脚下一扔:“后龙先生,这科学与仙术相配合,真正是无往而不利,轻轻松松就将西山五鬼中的老四旱魃鬼给抓住了。不瞒你说,就算本掌门想要活捉这旱魃鬼,也要费不少心思呢。” 却原来,这泰安居士真是捡了个便宜,旱魃鬼生平第一次遇到钻地炸弹的袭击,一下子慌了手脚,其实,在多枚钻地炸弹的攻击下,旱魃鬼也只不过是受了轻伤,如果它就此潜伏在地底,等扔炸弹的飞机回机场重新装弹的空当,立刻潜回西山,无论是郭大路还是泰安居士,都拿它没办法。 可是没想到,旱魃鬼也算是成名数千年的老鬼,这次却慌了手脚,居然破地而出,跑到半空,正好撞入罗浮七子布下的大阵之中,这可真应了八十老娘倒绷孩儿,老江湖阴沟里翻船,居然就此被生擒活捉。 郭大路这才看到,旱魃鬼一头长发,居然是个女的,仔细一想,的确,在原时空的传说中,旱魃鬼的确是女性,只不过,除了一头长发,这旱魃鬼全身上下倒和生化丧尸有得一比,整张脸都是腐烂的,个别地方还能看到骨头。 郭大路厌恶地挥了挥手:“这种恶鬼,还是直接杀了吧。听说杀旱魃鬼需要用大火烧七七四十九天,这可是真的?” 泰安居士道:“普通的旱魃鬼,也就是俗称的铜尸铁尸,用大火烧七七四十九天,的确可以烧死,但西山五鬼中的旱魃鬼却是修炼了数千年的,必需要用太阳真火才能彻底烧死。不过,我罗浮七子却是无人修炼太阳真火,只能生摛,而不能彻底灭了此鬼。” 郭大路摸了摸下巴,太阳真火?说到底,太阳真火其实就是一种光嘛,想来应该是通过法术,将太阳光聚焦照射,使之成为一种光束武器,自己手里有一件武器,威力并不在太阳光之下,那就是,激光炮! 郭大路对一名副官道:“咱们的低空卫士安置妥当了吗?” 副官敬了个礼:“四辆车载低空卫生系统已经全部部署到位,确保不让低空目标攻击营地!” 郭大路非常重视从地下以及空中而来的敌人,毕竟无论是妖兽还是修行者,都精通飞天遁地之术,而此前,无论是在后隆村还是委奴儿国,郭大路都曾多多少少吃过这方面的亏。 所以,郭大路除了地震仪、钻地炸弹、防空导弹这些大家伙外,还特意向路办申请了几套低空卫士系统。 低空卫士主要是用来防备固定翼、多旋翼、直升机等多种小型航空器,甚至加大激光功率的话,还能击落迫击炮,重要的是,低空卫士发射激光的频率非常快,可以用来对付集群的小型目标。 在会飞行的妖兽之中,不少是类似火鸦、吸血蝠、降头这样的小家伙,它们的法力倒并不大,可是从空中扑下来,让地面的战士们难以对付,但用低空卫士来对付它们,却是最合适不过。 郭大路向泰安居士做了个请的动作:“有劳泰安居士带着这旱魃鬼到低空卫士前,看一出好戏。” 泰安居士知道郭大路又要摆弄什么新武器了,极是识趣,哈哈大笑道:“自是应当,本掌门正好可借此开开眼。” 旱魃鬼在天罗地网中磨着牙:“老娘一时不慎,才着了你们的道儿,快快放了我,要不然,我西山五鬼一定会报复你们!” 泰安居士理都不理旱魃鬼,一挥手,天罗地网裹着旱魃鬼,腾空而起,跟随着郭大路和泰安居士,来到了外面。 营地中,一群战士已经调试好了低空卫士,郭大路请泰安居士将旱魃鬼移到半空中,正对准低空卫士的激光发射器,郭大路对战士们道:“将激光功率调到最大,小心着,不要烧着泰安居士的天罗地网。” 战士们在一连串的命令中,将低空卫士改为手动状态,瞄准了旱魃鬼的一只胳膊,正好是被打折的那只,无力地垂在身边,随着郭大路一声令下,泰安居士一眼看到,一个极亮极高温的红色斑点出现在旱魃鬼胳膊上,一闪而没,然后,就听到旱魃鬼阵阵惨叫,它的胳膊上,出现了一个前后穿透的拇指大的洞。 泰安居士震惊无比,他知道,太阳真火极是难炼,而且施法者只有在日行中天时,才能将法术的威力施展到最大,如果有雾有云雨天,或者晚上,这太阳真火之术就不能施展了,正是因为有着这种种局限,世间修炼太阳真火的修行者并不多,这也是旱魃鬼如此猖狂的原因之一。 可是郭大路这什么低空卫士,显然不受种种限制,虽然威力不如太阳真火,可要知道,这只是几个再普通不过的战士操纵的,泰安居士瞟了眼低空卫士后面的拖带的电池舱,上面那闪电的标志他再清楚不过,这样说来,驱动低空卫士的,是最寻常不过的电。而这电,却可以由火力发电厂,水力电站源源不断的提供。 郭大路冷笑道:“所谓的铜皮铁骨的旱魃鬼也不过如此,军士,听我的命令,对准这旱魃鬼的脑门--” “慢着。”泰安居士突然阻止了郭大路,他笑道:“后龙先生,这旱魃鬼就此杀了,实在是太过浪费。” 郭大路一拍额头:“我知道了,想来泰安居士是想拿这旱魃鬼的皮肉骨骼或者元丹炼什么法器丹药?” 泰安居士却摇了摇头:“这旱魃鬼虽然是我罗浮七子抓获的,却是科学门的地震仪和钻地炸弹的功劳更大,我却不敢居功,更不敢独占这份好处。后龙先生有所不知,这旱魃鬼有一门神通,却是有用得紧。这门神通,如果放在以前,也算不了什么,可到了后龙先生手里,却是可以活人无数的。” 郭大路心中一动,只见泰安居士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郭大路眼睛一亮:“真的?!”语气之中,满是惊喜之意。 泰安居士笑道:“是真是假,后龙先生一试便知。” 郭大路忙叫过低空卫士的操控手,问他道:“低空卫士的激光可以长时间照射吗?同时进行小幅度的移动?” 那操控手道:“低空卫士最长可以维持十秒的持续照射,至于移动,本身就可以手动操纵,这都不成问题。” 郭大路一指天罗地网中的旱魃鬼:“那好,我要你用激光割开旱魃鬼的胸腔。” 操控手想了想:“行!不过,我担心会伤到天罗地网。” 泰安居士在旁边笑道:“无妨,我的天罗地网没有那样脆弱。” 在低空卫士操控手小心翼翼地操纵下,一道激光从旱魃鬼身上一闪而没,旱魃鬼惨叫一声,胸口出现一道竖的焦痕,从咽喉直通到下腹,哗一下,里面的内脏全都滚了出来。 郭大路眼尖,看到天罗地网的网绳上,也有一道焦痕,担心天罗地网也给烧坏了,然而泰安居士上前一步,手一挥,一道金光在天罗地网上一闪而没,再看时,网绳上的焦痕已经不在了。 那泰安居士也不嫌肮脏污臭,上前将旱魃鬼体内滚出的五脏六腑摘取了下来,双手捧给郭大路:“这可是好东西,虽然旱魃鬼铜皮铁骨,但它的五脏却是与常人无异的。” 郭大路的眼睛一亮:“与常人无异?这也就是说,可以用来移植到人身上?” 泰安居士点点头:“我早就听说后龙先生可移植活人的五脏六腑,你教授的门人中,有一位叫薛智的,就曾经亲手给人换过肝脏,可谓轰动天下。只不过,我想,这五脏六腑的来源极成问题,总不能为了救一人,而杀一人。薛智动手术时,使用的是一名被火车撞死的流浪汉的内脏。可是这样的巧合,并不是天天都会发生的,如果正好有人要动手术,却又没有全都的流浪汉,那可如何是好?” 郭大路重重一拍大腿:“泰安居士言下之意,可以将这旱魃鬼身上的五脏,移植到人的身上?” 泰安居士笑道:“正是如此。最妙不可言的是,这旱魃鬼修炼的并非灵力,而是血食,只要供应给它足够的血食--当然,以人血为最佳,它很快又可以自行愈合,再次生长出五脏六腑来。如此源源不绝,后龙先生再不用担心移植器官的来源了。” 郭大路激动得无以复加,如果旱魃鬼真有如此神奇的能力,不要说能满足大李朝器官移植的需求,更能提供给21世纪使用!要知道,郭大路早就考虑过给21世纪提供移植器官,只是因为种种道德伦理上的制约,才没有实施,最后,只是提供了一只百目妖给21世纪,提供角膜。 据21世纪反馈,百目妖的角膜让很多失明之患者重获光明,真正是一大福音,唯一的缺陷是,百目妖需要灵力才能重新将摘除的眼球成长出来,只能过一段时间就又通过寂灭玉瓶送回大李朝,这一来一往颇为麻烦。 可是旱魃鬼却不一样,它不需要灵力,只需要人血--21世纪多的是人血,各地血库甚至有大量过期的鲜血硬生生被倒掉,用可以再生的人血换普通人无法再生的人体器官,绝对是笔最划算不过的买卖。 郭大路一迭声叫来了军医,命令道:“立刻弄几袋血浆过来,还有,把这些器官检查一下,看是不是适合进行器官移植。” 那军医也是见多识广的,捧着还在蠕动的五脏匆匆就去了,大部队外出打仗,早就备好了大量的血浆,很快,几袋血浆就送了过来,那军医还极细心,送了不同血型的血浆过来,似乎是充分考虑到了旱魃鬼的“口味”。 旱魃鬼早把郭大路和泰安居士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知道两人居然将自己当成了移动人体器官供应库,气得七窍生烟,但是当血袋捧到它面前时,一则它伤势沉重,急需血食补身,二则却是经不起鲜血的诱惑,当下毫不迟疑,就将几袋血浆吞了下去。 果然,旱魃鬼敞开的腹部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重新长出了新的器官,那器官初始如同幼芽儿一样,然后越长越大,不一时,就有成人大小,紧接着,腹部被激光打开的创口也自行愈合了,甚至连折了的胳膊也完好如初。 郭大路连连赞叹:“这旱魃鬼倒的确有一手,今日如果不是我科学门和罗浮派联手,来了一招突然袭击,让这旱魃鬼猝不及防,还真难以收拾它。对了,泰安居士,这其他五鬼也有旱魃鬼这样类似的器官重生之能吗?” 泰安居士点点头:“这器官重生原本就是鬼类的最基本的能力。鬼者,阴魂也,原本不存于天地之地,只能在地府生存。可是那五鬼以及麾下的一众小鬼,却是摆脱了地府的管治,通过吞噬血食,重新塑造了肉身。只不过,普通小鬼的肉身不能在天地间久存,而五鬼神通广大,修炼出的肉身极其完美--” 这时,那名军医又匆匆赶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对郭大路道:“后龙先生,这旱魃鬼身上的器官都极其健康,没有一点疾病,甚至比年轻人的状态还要好!更为难得的,这器官居然不存在排异反应,可以移植在任何人身上!这、这旱魃鬼真正是全身都是宝啊!只它身上的器官,就不知道能救活多少人,两个肾脏可以救两个肾衰竭病人,两片肺少说可以救四个人--肺移植并不需要全部移植,四分之一的肺就足够让一个肺癌晚期病人存活下来了,更不要说,还有极为难得的心脏移植了--” 那旱魃鬼听到军医如数家珍,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热切和贪婪,以往,类似的目光只可能出现在自家五兄弟吞食女童的脸上,可现在,被食用的不是人类女童,而是自己!旱魃鬼气得哇哇大吼:“姓郭的!你等着瞧,大力鬼王绝对不会饶了你的!其他四鬼会为我报仇的!等我脱出困去,我要亲自掏出你的五脏,生吃了你!” 郭大路耸耸肩膀:“那个什么大力鬼王,一直到如今都没有露面,显然他根本没将你的死活放在心里。你们原本就是鬼,说的是鬼话,你居然将它当真,真正是可笑到了极点。” 郭大路一挥手:“把这旱魃鬼押下去,等抓了其他四鬼,一并处置!”郭大路早想好了处置五鬼的办法,到时往寂灭来瓶里一扔,那里的51区一天顶100天,五鬼每天可以生产500副内脏,这对21世纪的病人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唯一难办的是,路办如何向外界解释种花家突然出现那样多可供移植的器官,自从被西方的伪善绑架,不得不停了死囚自愿捐赠的器官供应后,种花家有着巨大的器官缺口。而西方病人一边通过各种途径来到种花家,用高利诱惑各大医院,争抢原本就难得的器官,一边抹黑种花家的官方器官供应渠道,企图以私人机构取而代之,而最终的目的,却是争夺器官,争夺生命! 第六百十五章 西山剿鬼记 (四) 不过,路办拥有这巨大的器官来源后,绝对有办法将其弄到明路上,要不然,路办秘书长直接就可以辞职回老家卖红薯了。 郭大路看向泰安居士,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旱魃鬼是罗浮七子联手摛获的,自己那钻地炸弹只不过是惊着了旱魃鬼,十分功劳最多只有三分。旱魃鬼身为近万年的老鬼,全身都是宝,可用来祭炼各种法器仙丹,泰安居士眼也不眨一下,就把旱魃鬼让给了自己做活动器官库,这是在向自己示好。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郭大路得到泰安居士示好后,也放下了此前两者约斗的心结,决心全力以赴,一举拿下西山! 西山血光洞中,从地下暗洞潜回血光洞的母子鬼正在向大力鬼王尖叫着:“旱魃鬼妹子被抓,你为何不立刻出手相救?!” 一向暴虐性烈如火的大力鬼王,面对母子鬼的质疑,却难得没有发火,他抬起头,血光洞深处地底数百米之下,可是依然能听到上面沉闷的爆炸声,偶尔会有碎石子泥沙掉落下来。 旁边独角鬼道:“并非大哥不救旱魃鬼妹子,实在是因为旱魃鬼妹子已经远在污秽大阵之外,又有罗浮七仙在旁边窥视,大哥冒然出手,万一有什么不忍言之事,那我西山一窟鬼可就真的一朝覆灭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那劳什子科学门折腾完了,罗浮派那些杂毛不得不亲自进入西山,消耗自身的灵力,等他们灵力耗尽之时,我们再出手,救回旱魃鬼妹子,只是顺手之劳。” 母子鬼咆哮着:“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这科学门的炮火如同雨点一样下个不停,再这样下去,谁知道他们还会出什么古怪的花招?没等我们把罗浮派的灵力耗尽,我等麾下一众鬼怪,倒是要没命了!” 大力鬼王突然道:“把所有的鬼怪以及活人,全都集中到血光洞中,开启血池大法,将天地镇魂钟取来!” 独角鬼、母子鬼、夜叉一怔,个个变色,独角鬼颤抖着声音道:“大哥,你真要开启血池大法?此法一开,非数十万条人命不能填啊,否则的话,大法就会反噬自身!咱们洞里的活人,可只有不足万余名,外面炮火连天,罗浮派盯得又死,更不可能到附近市镇掳活人来填入法阵之中。” 大力鬼王沉声道:“活人不够,就将小鬼小怪扔进去!哼,我庇护了他们近万年,今日也该回报我了。” 血池大法,无所不吞,可将一切生灵腐蚀成污臭的鲜血,用来施展大力鬼王的邪术,那些小鬼小怪也是修炼了数千年的,将它们投入血池之中,效果倒比活人还要好。 当然,这万余名鬼怪,也是大力鬼王的根基,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并不愿意就此消耗掉,因此,四鬼决定,先将活人扔入血池之中,启动血池大法,配合以天地镇魂钟,护住血光洞,等事态危急,再扔小鬼小怪进去。 至于扔完小鬼小怪之后,还不能打败科学门和罗浮派,该往血池里扔谁,却是四鬼谁都没有明说之事。不说,并不等于不想,也许在四鬼心里,哪个家伙是该牺牲的,哪个家伙是可以拉拢助拳的,早已经有了谋划。 诡计多端,说的正是心怀鬼胎之辈。 不过,再多的诡计鬼心思,也比不过碾压一切的实力! 郭大路一挥手:“火箭炮停止射击,地表已经没有敌踪了。” 经过火箭弹的洗礼,西山上到处都是一个一个大坑,树断石裂,无数来不及躲避的鬼怪的尸体遍布山头,但是,郭大路却摇了摇头,对这一轮火箭弹的打击效果并不满意,因为绝大多数的鬼怪全都躲到山洞里去了。火箭弹对付集结在平原上的无装甲防护部队是大杀器,可是用在山地上,效果可就差多了。 泰安居士却相当满意了,要知道,凡人的武器居然能逼得西山鬼怪不敢露头,也是有史以来第一回了。 泰安居士仔细打量着废墟一般的西山,突然一皱眉,对郭大路道:“后龙先生,火箭弹威力虽大,但是据我查看,西山上依然恶气冲天,想来,那污秽大阵依然存在,而且因为多了那些鬼怪的尸体,污秽大阵又平添了几分厌气。如果我罗浮派门人子弟此时入西山,污秽大阵会削去地仙以下门人弟子的不少灵气。” 郭大路仔细打量着西山,果然,火箭弹的弹片和冲击波,只是将尸体弄得更碎,并没能从根本上清除尸体,以污秽大阵以碎尸血水为施法之基,以冤气怨念为本,还得换一种攻击手段。 郭大路立刻吩咐下去:“命令自行榴弹炮团换燃烧弹,给飞机也挂上汽油燃烧弹,给我烧他娘的。” 很快,自行榴弹炮团就轰鸣起来,螺旋桨飞机也挂上了胶质汽油燃烧弹,扔向了西山,只见西山整个山头都燃烧起来,不仅树木、碎石、骨头在熊熊燃烧,甚至连沾上了胶质汽油的岩石也在燃烧! 泰安居士鼓掌大笑:“烧得好!烧得好!污秽大阵就此破亦!这火灵擅克妖邪,原本是对付鬼怪邪魔最好的法术,只不过,就算我亲自来放火,也没有后龙先生这一把火放得好,放得妙!” 其他几位罗浮天仙,原本对泰安居士大力坚持和科学门合作是不以为然的,刚才罗浮七仙生摛了旱魃鬼,泰安居士转手送给科学门,也未免太做低伏小了些,可先是看到火箭弹洗地,后又有燃烧弹连岩石都能烧得通红,总算让天仙们刮目相看。 几位天仙微微向郭大路点头,那三仙更是主动问道:“不知后龙先生可有专门用来对付洞窟之中鬼怪的武器?这些小鬼小怪虽然战力不强,可钻在地穴之中,时时捣蛋,极是讨厌,能多除几个,却也是好的。” 郭大路笑道:“这却是有的,命令,发射混凝土爆破弹、温压弹和云爆弹,让西山鬼怪们尝个鲜。” 轰轰轰,榴弹炮营再次发威,一枚枚混凝土爆破弹破膛而出,轰在西山上,弹头钻破数米厚的岩土层,在洞窟内部爆炸,西山一众小鬼小怪们,原本以为钻入洞中就安全了,谁成想科学门的古怪武器,连厚厚的岩土都能钻透,顿时死伤狼籍。 只不过,西山内部洞连洞洞套洞,小鬼小怪们连忙往更深的洞内躲去,这才躲过了混凝土爆破弹的杀伤。 深藏洞内的小鬼小怪并不知道,空中传来一片嗡嗡声,几架直升机缓缓低空飞了过来,趁着西山没有鬼怪防守,将挂架上的温压弹、云爆弹对准了各处洞口,扳机一扣,温压弹、云爆弹发射出去,灵巧地钻入了洞中。 温压弹其实是云爆弹的升级版,两者的原理是相通地,都是通过富含燃料的高爆炸药,在洞窟内部爆炸,从而造成缺氧环境和冲击波,来杀伤目标。 直升机灵活地在西山上飞行着,从多个角度,将一枚枚温压弹、云爆弹打入了洞**部,温压弹和云爆弹灵活地在地洞内穿行,轰一声,在挤满了小鬼小怪的洞**部爆炸。 小鬼小怪们面对这突然的爆炸大声惊呼,可是很快发现,这爆炸并没有伤害它们,它们却不知道此时时刻可燃性气质溶胶或者颗粒状固体炸药已经弥漫开来,然后,第二次爆炸发生了,轰,洞**部瞬间产生高温、高压和气流冲击波,同时,耗尽了内部的氧气,无数修为较低的鬼怪身体内部直接被震得粉碎,随之而来的缺氧又让受伤较重的鬼怪窒息而死--鬼怪只是比普通人身强力壮,会使法术而已,就连冷兵器都能杀伤法力较弱的鬼怪,更不要说温压弹和云爆弹这种本时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大杀器了! 正紧急下令各洞窟的鬼怪齐聚血光洞的大力鬼王,听说有近三成的鬼怪死于科学门古怪的武器后,脸色大变,对独角鬼、母子鬼和夜叉道:“科学门的神通防不胜防,如今污秽大阵已破,各处洞窟也将不保,我等唯有死守血光洞,以血池大法和天地镇魂镇相抗了。” 母子鬼此时也不嚷嚷着营救旱魃鬼了,它虽然不惧科学门古怪的武器,可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谁知道那后龙先生又会祭出什么闻所未闻的武器来。 这时,在大力鬼王的催促下,一众鬼怪将剩余的活人,以及死去的鬼怪的尸体全都搬到了血光洞中,温压弹云爆弹杀死的鬼怪,外表却是完好的,大力鬼王下令,将活人以及鬼怪的尸体,全都推入了它宝座前的血池之中,只见那漆黑腥臭的血池,在落入活人和鬼怪尸体后,如同活了一样,那污血化成厉鬼的形状,将活人和尸体统统吞噬了下去,血池中隐隐透出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惨叫之声,一股莫大的无形的妖邪之气甚至冲破了山顶,直透云霄! 一直盯着西山的泰安居士脸色大变:“血池大阵!那西山五鬼之首的大力鬼王,居然施展出如此有干天和的邪术!” 郭大路看到连泰安居士也如此失态,就知道这什么血池大阵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泰安居士道:“血池大阵一发动,少说也要十万条人命填进去,唉,原本苟活在西山洞窟中的万余百姓再无生理。” 郭大路愤恨之余,也是颇为无奈,那万余百姓原本就是被亲人抛弃的,是西山五鬼活的血食,早晚是个死字,无论是他还是罗浮派,都没有这样大的神通,将这万余百姓毫发无伤救出来。 就算是郭大路不顾伤亡,强令科学门少年兵们一个洞一个洞和鬼怪们争夺,承受极高的伤亡率,一样是救不是那些百姓了。 郭大路沉着脸下达命令:“加大火力!给我轰给我炸!消灭西山群鬼,为百姓报仇!” 此时此刻,在翻涌着骷髅和白骨的血池之旁,大力鬼王郑重其事地张开大嘴,从嘴里掏出了一物,那物初始只有拇指大小,大力鬼王将其往血池中一扔,一声钟鸣,那物现出了原形,却是一口外形古朴庄重的铜钟。 那铜钟极有灵性,落在血池之中,似乎极为厌恶污秽邪气,发出嗡嗡的鸣响,钟体轻震,将涌上来的白骨、污血全都从钟体上震了开去。 大力鬼王见了,冷哼一声,指尖一弹,一滴他自身的污血弹落到铜钟上,铜钟的钟声突然变得喑哑难听,这时,四周的血水趁机涌了上来,将铜钟淹没。 大力鬼王双手连变数个法印,大喝一声:“天地镇魂钟,显灵!” 铛,淹没在血水中的天地镇魂钟突然自鸣起来,一声又一声的钟声在血光洞中回荡,无数受伤的小鬼小怪瞬间自愈,钟声扩散开去,在连绵不断的轰炸中震动的血光洞也平息下来,原本不断落下的碎石泥沙都消失不见,洞内隐隐笼罩上一层血光,血光笼罩处,一众鬼怪气焰大盛。 大力鬼王哈哈大笑:“有这天地镇魂钟在,我倒要看看科学门、罗浮派,如果破我西山!就算是大罗金仙,听了我这血池浇灌的天地镇魂钟的钟声,也会脚软筋酥。” 这时,天地镇魂钟的钟声越来越响,一直传出了血光洞,在钟声之中,一个古朴的大钟突然出现在西山顶上,将西山笼罩在钟体之下。 郭大路一直密切关注着西山,这时看到那奇特的大钟突然出现,更令人惊讶的是,科学门轰炸过去的炮弹、投掷的温压弹等,纷纷在钟体表面爆炸,居然对这大钟毫发无伤! 郭大路还没有出口相问,旁边的泰安居士惊呼一声:“天地镇魂钟!那正是本派至宝天地镇魂钟!唉,显然那西山五鬼已经彻底炼化了天地镇魂钟为己所用,再配以血池大阵,这下可是棘手了。” 郭大路皱眉道:“这就是天地镇魂钟?嗯,这钟声倒是的确难听到了极点,居然还能挡住我科学门的轰炸,的确有些门道。” 泰安居士苦笑道:“后龙先生有所不知,贵派修炼的是功德之力,故此对一切妖邪都能自然而然抵而抗之,可是我等修炼灵力之人却不同,那天地镇魂钟配以血池大阵,发出来的钟声影响我等灵力的运行,除了我七位天仙能安然无恙外,其他门人子弟都承受不住。” 郭大路仔细一瞧,果然,罗浮派的阵地中,一众门人弟子在钟声中纷纷脸现痛苦之色,有的甚至忙着吞服丹药,要知道,这阵地离西山还有相当的距离,在这样远处听闻钟声,罗浮派门人弟子居然已经如此不堪,这要是让他们冲进西山洞窟和一众鬼怪相争,胜负如何,那是猜都不用猜了。 郭大路突然心中一动,瞟了泰安居士一眼,这天地镇魂钟应该是一件专克灵力的法器,罗浮派费尽心思祭炼了这样一件法器,其志非小,摆明了,是针对其他修行者门派的,嘿嘿,这罗浮派,可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啊。 怪不得泰安居士愿意放下前嫌,和科学门联手对付西山五鬼,盖因其他修行者门派得知天地镇魂钟的威力后,绝对会夺而占之,唯有科学门,因修炼的是功德之力,并不把天地镇魂钟放在眼里,而且因使用为了天地镇魂钟,更不会动什么歪脑筋抢夺。 郭大路收回心思,盯着被天地镇魂钟笼罩住的西山:“有这劳什子的天地镇魂钟守护,我科学门的轰炸也失效了,而你们罗浮派也进不了西山,这仗可怎么打下去?” 泰安居士却是处之坦然,显然,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早就在他预料之中,他道:“天地镇魂钟配以血池大阵,可谓将西山守得固若金汤,换了其他的修行者门派,只能束手而还。但是,无论是天地镇魂钟还是血池大阵,总需要消耗灵力、血食的,只要科学门一刻不停施展攻击,渐渐消磨天地镇魂钟,只要血池大阵耗尽,天地镇魂钟也就失效了。”说着,泰安居士点了点旁边一辆威武的99坦克:“就如同这钢铁战车,如果消尽了柴油,就成了一个乌龟壳子,一二勇士就能消灭它。” 郭大路笑道:“泰安居士真正是观察入微,连这坦克用的是柴油而不是汽油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我还以为修行者从来不把凡人的东西放在眼里呢。” 泰安居士笑道:“我等修行之士,以前的确不把凡人的事物放在眼里,盖因凡人之力太过弱小,和我修行者相比,如萤火比之日光,如我修行者整日价盯着凡人的一举一动,不就如同顽童盯着蚁穴一样无聊吗?可是后龙先生一手创办的科学门却不同,以功德之力为修行之基,发明的种种机器威力颇大,自然值得我等认真研究,甚至学而习之。” 第六百十六章 西山剿鬼记 (四) 郭大路连称不敢,心里却是大为警惕,他妈的,以后谁再跟老子讲修行者固步自封,老子就和谁急!你看这罗浮派泰安居士,就是极聪明的,而且思维与时俱进,他既然看穿了坦克需要柴油这项弱点,今后如果与科学门作对,只要施展法术掐断科学门大军的后勤,自己可就完蛋了。 唉,自己在玉瓶世界拼命促进科学的发展,人家修行界也没有在睡大觉啊,罗浮派还是明面上的,天知道还有等少修行者,在暗中观察、研究着科学门。 郭大路脸上不动神色,对泰安居士道:“泰安居士言下之意,就是让我科学门不断炮轰,以此来消磨天地镇魂钟和血池大阵?” 泰安居士点点头:“不错,我知道这打的是呆仗硬仗,只不过除此法,别无他途。不过,西山洞窟内可用做血食的活人也就万余名,大力鬼王应该撑不了多久。” 郭大路一皱眉:“泰安居士,不知除了活人,鬼怪是否同样可以用来做血食?” 泰安居士轻呼一声:“却是我错了,鬼怪也是可以用来做血食的,那大力鬼王极为凶残,必然会将麾下小鬼小怪扔进血池之中,这鬼怪能提供的法力又远在活人之上,这血池大阵又可以支撑不少时间了。” 郭大路连连摇头苦笑,眼看着此次西山之战,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场呆仗,可是,又不可能就此撤军,罗浮派倒是不怕西山众鬼,可是如果西山一众鬼怪们跑到科学门的开发区捣鬼,那可就有得郭大路头痛的了。 所以,这一战,就算西山是铁打铜浇的,郭大路也必须把它打下来,啃下来! 郭大路对副官命令道:“命令各部,倾尽火力,全力攻击!把这狗屁天地镇魂钟给我炸开!轰开!” 旁边泰安居士忙道:“我罗浮派会全力以赴做好保护工作,绝对不让西山群鬼前来偷袭!” 轰轰轰,大晴天的,闷雷却一个又一个在天边响起,这雷声,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了,西山一带的百姓,从最初的惊诧惊慌,如今已经处之坦然,就算是在夜里,听着那雷声,也能安然入睡。 这不是雷声,是科学门的神仙爷爷们在施法,剿灭西山群鬼呢!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西山一带的百姓,谁家没有亲人被西山鬼怪祸害过?那血税更是人人都要交的。 如今科学门和罗浮派的神仙们前来剿灭西山群鬼,那可是要烧高香的好事儿! 几个农人一边在田里干着活,一边互相闲聊着:“我说,这科学门的神仙爷爷们攻打西山已经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打下来啊?天天听那雷声,我倒算了,就是家里的鸡鸭不习惯,这段时间,下的蛋也少了。” 旁人道:“那不是雷声,是炮声,我可去科学门的阵地看过,乖乖,那精钢做的大炮炮管可粗了,还会自己跑,叫什么自行炮。那一炮轰出去,数十里外,山崩地裂!你那鸡鸭如果放在炮旁边,都能给你活活震死!村东头的老六你知道吧?多大胆的一个人,不听劝,站在炮旁边,结果那炮一开,霹雳一声,吓得他一屁股坐地上,都吓尿了了!耳朵孔里还流出血来。科学门的一个女神仙一看,说是被炮声给震的,耳膜穿孔了,要将养数日。” 这话有人听了却不服气:“科学门的大炮虽然厉害,可也攻不下西山啊,这都打了半个月了,西山还不是好端端的?那天地镇魂钟的钟声虽然弱了,却依然笼罩在西山上,西山五鬼,除了那女僵尸,其他四鬼在血光洞活得好好的呢。唉,要是科学门的后龙先生和罗浮派的泰安居士收拾不了西山众鬼,自行又回去了,那西山众鬼又要荼毒乡里了,不知多少百姓又要被扔到血池里,以弥补西山众鬼损耗的法力修为。” 众农人一下子沉默下来,有个愣头青突然道:“就算是科学门和罗浮派灭了西山群鬼,咱们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他人奇道:“这话怎么说的?” 那愣头青直愣愣地道:“西山的鬼大王没了,朝廷的官员就该来了,听说,朝廷当官的个个都不是好东西,我听远房的亲戚说,他们那儿的狗官可会欺负老百姓了,那日子过的,可叫惨!” 其余众人听了愣头青的话,顿时一怔,情不自禁面面相觑,大李朝官员贪污腐败的传言,他们如何不知道?要不然,难道真的人人都愿意交血税,愿意将女儿老人送到西山五鬼口中?还不是因为大李朝压迫比西山五鬼的压迫更甚? 有人脱口而出道:“大李朝的官员倒也罢了,万一那些天上的神仙老爷们也看上了咱们西山这块地,逼着咱们用最好的田地去种什么仙草,那日子可就没法过了!我以前就是从别处逃难过来的,家乡最好的地都用来种神仙们的仙草了,这要是仙草收成不好,惹来神仙怪罪,那真正是苦不堪言!” 众人纷纷点头,老百姓其实挺实在,人人心里都有杆称,西山五鬼和大李朝官员、修行者,究竟哪个害处更大,他们心里门儿清。 这时,有个老汉道:“我听说,后龙先生的科学门对老百姓是极好的,别的不说,咱们手里的精钢农具,就是从科学门的供销社赊的,田里种的庄稼,用的也是科学门的高产良种。如果科学门灭了西山鬼大王们,也在咱们西山搞什么开发区,那可就好了。” 愣头青连连点头:“我想到科学门的工厂里当工人,穿工装,那多帅气,我才不想天天在这儿扒土坷垃呢。” 众农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瞎扯着,突然从地底发出一声狞笑:“你们这些泥腿子,居然想着投奔科学门,呸,俺家的四位大王还健在呢!大王们只不过饮你们一点血,吃一点肉,却也保佑你们风调雨水,年年丰收。你们这些白眼狼,拿下了,都送到血光洞的血池之中!” 众农人吓得脸色发白,机灵的扔下手里的锄头就想跑,却哪里来得及,只见平地一阵风气,农口里显出一个大洞,一群小鬼小怪跳了出来,将农人抓住,又跳进洞中,消失不见。 类似鬼怪掳走活人的现象,在西山脚下到处发生,因着百姓猝不及防,一日之间,就有数万百姓被活捉。 血光洞中,独角鬼看着小鬼小怪押回来的一队队活人,喜得连连拍手叫好:“大力鬼王大哥果然智计无双,这一招声东击西玩得妙!明着用天地镇魂阵对抗科学门和罗浮派,暗中却派出小鬼小怪到处捕捉百姓,以供血池之用。” 大力鬼王也有些得意:“别看科学门火炮威猛,罗浮派众仙严阵以待,可这西山毕竟是你我兄弟经营了多处的老巢,西山地底下暗洞交叉,甚至能直通数个大的城镇,我等麾下的小鬼小怪,顶不住科学门的炮火,接不了罗浮派天仙的半招,可论到在地底潜伏掳夺百姓,却是驾轻就熟。有这百姓的血肉源源不绝供应给血池,我等也不用将手下的鬼怪投到血池里了。” 却原来,这一段时间,大力鬼王操纵天地镇魂钟和血池大法,顶住了科学门连绵不绝的炮击,在最初的恐慌过后,看到那貌似威力实足的炮击并不能影响到血光洞,一众鬼怪也冷静了下来。 大力鬼王仔细盘点,发现真正被炮击杀死的,只是一些法力低微不能人言的小鬼小怪,稍微有点法术的,都能施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如那温压弹,以冲击波和吸光氧气来致人死命,可有的鬼怪原本就是灵体,并不惧冲击波,至于缺少氧气--鬼是不需要氧气的。 如此一来,大力鬼王胆气重新又振作起来,他仔细一思量,自己根本用不着呆守着血光洞,等着消耗完活人后,再消耗小鬼小怪,只要趁着科学门和罗浮派不备,到处捕捉活人扔到血池中不就完了? 科学门想用炮火消磨天地镇魂钟和血池大法,那我就用百姓活生生的命来消磨你的炮火! 大力鬼王对夜叉、母子鬼、独角王道:“此次众孩儿们趁着科学门和罗浮派不防备,抓了不少百姓来,少说又能顶大半个月。不过,我们想再捉百姓,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想来科学门和罗浮派一定会横加干扰。” 独角鬼王道:“大哥尽请放心,我们三个兄弟姐妹自然会各展神通,护着一众儿郎们,到四处去捉捕百姓,我倒要看看,是科学门的炮弹多,还是西山一带的百姓多!咱们用人命顶炮弹,看谁能撑到最后!” 西山脚下,科学门指挥部,郭大路正在叮嘱一名副官:“通知后勤部门,再运一批钻地炸弹来,这钻地炸弹已经断了三天了,机场那儿的飞机没有弹药,只能趴窝呢。” 副官忙道:“其实不仅钻地炸弹紧缺,其他弹药也只剩下四五个基数了,我正命令后方抓紧生产呢。主要是西山一带并没有我们的军工厂,所有的弹药都要到后隆村调运,这一来一往,可就耽误时间了。” 郭大路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怪你们,实在是天地镇魂钟和血池大法结合,乃天地间难得的护身法器,我们的炮弹炸弹又轰又炸了快一个月了,依然啃不动西山血光洞,这要是换了别的地儿,这样猛的火力,早就把整个山给炸平了!” 副官脸色沉重:“这西山的鬼怪还真有些门道,不愧是修炼了近万年的老鬼老怪。唉,这鬼怪都这样难以收拾了,那些声名天下知的修行者名门大派,更是难以对付。” 郭大路却并不沮丧,他笑着点了点那名副官:“怎么?稍遇到一点挫折,你就沉不住气了?你怎么也不想想,人间西山五鬼修炼了近万年,而我们科学门发展了才区区数年,就能和它们斗个旗鼓相当,甚至还活捉了僵尸女鬼。今后假以时日,我们科学门的未来不可限量!再怎么说,咱们炮轰到现在,西山五鬼中剩下的四鬼,也只能当缩头乌龟而已。” 其实,郭大路对消灭西山四鬼心里颇有底气,西山四鬼如今只不过是冢中枯骨,天地镇魂钟需要源源不绝的血食投入血池大法才能运转,一旦血光洞中的活人和小鬼小怪全都被投入血池了,四鬼还能把自己也投进去不成? 而科学门的炮弹却是源源不绝的,各处矿山全力运转,将原材料送到化工厂、炼钢厂,兵工厂又把炸药、钢铁制成炮弹、引信,一天三班倒,流水一般生产着五花八门的炮弹。 耗都能耗死你! 郭大路正在自鸣得意,突然听到营外一阵喧哗声,他侧耳仔细一听,却是有一大群乱糟糟嚷着什么“后龙先生救命!”“我儿子死得好惨!”“别打了,再打下去,我们都要被鬼怪拖到血光洞,扔血池里了!” 郭大路匆匆走出了指挥部,一眼看到,有数百名百姓正挤在营门口,和哨兵们推搡着,有人眼尖,看到郭大路出来,他的头像都印在人民币上,所以百姓一看便知,当下就嚷嚷了出来:“那就是后龙先生!” 轰一下,百姓们蜂拥而上,郭大路忙摆摆手,示意横过枪口欲阻挡的哨兵们退下去,他早就看清,这些百姓都是普通人,以他一身功德之力,如果连这些百姓也收拾不了,那真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 那群百姓乱哄哄冲到郭大路身前,当先的几个乡老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后龙先生,您大慈大悲,救救我们吧!” 郭大路哪里容他们下跪,忙扶住了他们:“老人家,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们科学门的部队,是人民的子弟兵,你们有困难,我们必然全力相助。” 那几个乡老感慨地道:“后龙先生果然慈悲为怀,我们也知道,后龙先生率大军前来清剿西山五鬼,那是天大的好事,解民倒悬。可是,如今科学门虽然围了西山,却久攻不下,那西山大力鬼王在血光洞依然逍遥自在,还派出麾下独角鬼、夜叉、母子鬼四下掳人,扔到血池大法之中,以滋养天地镇魂钟。这几日,已经有数万百姓被害了!后龙先生,科学门的大军再打下去,西山一带的百姓真是没有活路了!难不成,我们还要举家搬迁吗?” 郭大路一怔,他一直盯着西山,却没想到,大力鬼王居然来了这一手暗度陈仓之计,他一迭声问道:“负责监测地震仪的战士呢?他怎么没报告西山鬼怪通过地底暗道到处作乱?” 这时,旁边一名副官压低声音道:“后龙先生,部队中带的地震监测仪都用来布设在营地周围了,以防鬼怪偷袭。百姓分布极为广阔,地震仪根本不可能监控到每一个角落。而且,有些鬼怪乃是灵体,在地下穿行无声无息,就算是地震仪也监测不到。” 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后龙先生,这大力鬼王好生狡诈,不仅指使小鬼小怪掳夺百姓,还到处放出话来,科学门和罗浮派一日不退,他们就要继续抓活人扔入血池。反之,如果科学门和罗浮派主动撤军,他们就将免除西山一带百姓三处血税。” 空中之人,正是泰安居士,他手里还拎着一条捆仙绳,绳上如蚂蚱一样拴了数只小鬼,他将手一抖,小鬼从空中直摔到郭大路的脚前。 泰安居士也下了云头,脸带愧色,向郭大路抱了抱拳:“后龙先生,这却是我罗浮派的错,我早该算到大力鬼王会施这一毒招,理该提前派我罗派浮门人子弟保护四周百姓。” 郭大路踢了一脚身前萎顿在地的小鬼:“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小鬼忙道:“后龙先生饶命,小的们也是身不由己啊,大王命我们四处掳人,投入血池,不然的话,就把我等扔入血池之中,以对抗科学门大军的日夜炮击--” 那小鬼早被泰安居士给收伏了的,这时老老实实告诉郭大路,那大力鬼王的确有些门道,他通过女僵尸被捉,就猜到了,科学门必是有什么法器,能听到地底的动静的。故此,他一反常理,并没有派手下修炼出了肉身的修为较高的鬼怪,反而派了依然是阴魂的小鬼,以及老鼠怪、穿山甲怪等一群擅长打洞暗行的精怪,外出掳人。 这些小鬼小怪,对上全幅武装的科学门战士,或者罗浮派仙人,自然不是敌手,可是用来欺负百姓,却是绰绰有余了。 泰安居士道:“我发觉西山众鬼异动后,立刻派出门人子弟,到各乡各地保护百姓,可依然晚了一步。那西山众鬼极是狡猾,三五成群,四处活动,田间、路旁、民宅,随时随时,都会有小鬼小怪跳出来掳人。而且西山五鬼在这一带积威日久,百姓根本不敢反抗,甚至出现一二小鬼,就押着数百青壮从地洞带回血光洞的事,那青壮们除了流泪哭泣哀求,居然无一人奋起反抗。” 第六百十七章 西山剿鬼记 (五) 郭大路沉着脸,半晌才道:“这怪不了西山的百姓,他们受苦的日子太久了,是朝廷抛弃了他们,他们为了生存下来,不得不如此苟活。泰安居士,我想将科学门战士和罗浮派的门人子弟混编,然后组织一个个小分队,驻扎到各乡各村,以防备西山鬼怪再来掳人,你看可使得?” 泰安居士道:“后龙先生果然宅心仁厚,不过,咱们如同撒豆一样将战士和门人子弟们全都派到乡下,这不是犯了分兵则弱的大忌吗?更何况,咱们总不可能随时随地贴身保护着每一个百姓,别的不说,农人就要日日下田进山干活的,西山鬼怪则是无孔不入,咱们就是想保护,也保护不了啊。” 郭大路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这大力鬼王是和自己玩游击战,麻雀战啊,我靠,这厮该不会也看过自己“写”的游击战这本书吧?他妹的,当年自己可是通过李华的手,亲手“写”了不少“著作”的,全都流到了民间,这鬼怪玩游击战,有着天然的优势,无论是潜伏、隐踪、偷袭、暗杀,都比普通人胜出数倍。 难道自己要学原时空的小鬼子,用清乡、铁壁合围这样的招术,来对付西山鬼怪? 然而,当郭大路转过头来,看着满脸哀求之色的一众百姓时,却是心中一软,扭头对泰安居士抱了抱拳:“还是麻烦泰安居士,与我科学门战士组成小分队,进驻各乡各村,联手保护众百姓。” 泰安居士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办。” 一道道命令很快传了下去,科学门内,不少中高级军官对郭大路的命令其实是心怀疑虑的,因为谁都知道,这样的小分队,只能携带小口径武器,对上鬼怪并没有多大的优势,可是相反,鬼怪在近身搏斗中却是稳占上风,这一点,驻委奴儿国长官苟布理,是反复提醒警示过的,可是后龙先生却反其道而行之。 然而,虽然军官们心里嘀咕,却依然不折不扣执行着郭大路的命令,因为,后龙先生是他们最尊敬的人,哪怕他的命令是错误的,也必然得到完全的执行,相比之下,普通战士考虑得就没有这样多,相反,他们个个战意极高。 要知道,这大半月时间,科学门的战士天天只是打炮扔炸弹,除了那女僵尸,一个鬼怪都没见过,战士们都闲得发慌了。看到西山百姓失去亲人的悲痛样子,一直被教育军民一家亲,鱼水情的战士们早就满腔怒火,就算郭大路不主动下令,都有不少战士准备写血书请战了。 郭大路看着一队队战士唱着军歌离开了军营,罗浮派的门人子弟跟随在队伍中,轻叹一口气,他现在可算是知道,这大将军可不好当,每一个决定,都牵扯到无数人的生命。 事实上,在战场上,哪里来的战无不胜的克敌妙计,只能说自己尽量不要犯错。 郭大路突然对身边的副官道:“命令,将特种子弹配备给战士们,数量有限,每人十发,还有,连长以上军官每人配备一把特种剑。” 特种子弹和特种剑,就是芯片弹芯片飞剑,郭大路一直藏着这些大威力武器,并不想过早就让修行界得知--罗浮派的门人子弟一眼就能发现这些武器的妙处,既然能用来对付鬼怪,也能用来对付修行者。 不过此时,为了保护战士们,郭大路也没有那样多的顾忌了。 血光洞内,大力鬼王得到独角鬼急匆匆带来的消息,一群一群的科学门战士和罗浮派门人,正离开大营,前往各乡村。 独角鬼苦着脸道:“大哥,如此一来,咱们想抓活人投入血池,可就难得多了。” 大力鬼王却哈哈大笑:“我以为一手创了科学门的后龙先生,和传承万年的罗浮派掌门泰安居士,是何等样了不起的人物,却没想到,实实在在是两个蠢材!他们居然分了兵,原本握在一起的拳头,如今全都散开了,哈哈哈,此战,却是我血光洞必胜了!” 那夜叉也是个知兵的,杰杰怪笑道:“分兵则弱,这是兵家大忌。科学门和罗浮派原本抱成一团,大营如同铁打的一般,罗浮派的仙人法术护住左右,科学门的火炮铺天盖地,又有各种奇巧之物。我等就算是率领小的们倾巢而出,也近不得那大营。旱魃妹子就是前车之鉴。可现在,那大营居然分了兵,近万军将分派到各乡村,每个村只有区区十来个兵,罗浮派的修行者因为人少,只有几个大的乡镇才有驻守,当真是如一个筛子一样,处处都是破绽!” 母子鬼嚷嚷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尽遣儿郎们,四处出击,将科学门的小分队各个击破!” 大力鬼王却转了转眼珠子,一挥手:“不忙,我们如果此时就出手,惊着了科学门的军队,他们眼见势头不妙,又缩回大营,这可如何是好?我这里却有一计,保管让科学门着了我的道儿,却又浑然不知。” 独角鬼忙道:“大哥想的计策,必是极妙的!当初不是大哥谋了那天地镇魂钟来,我等早就在科学门和罗浮派大军兵临城下之时,一败涂地了。” 大力鬼王瞪了独角鬼:“少怕马屁!”他转向母子鬼:“此事却要妹子出力了。还请妹子带一群女鬼,化了形,潜入各村庄之中,暗地里接近那些科学门的战士,引诱他们,与女鬼们交合,实则吸取他们的精血。如此一来,无声无息之间,血池就能得到新的血食。听说科学门的门人子弟,都是有功德之力的,他们的血,必能让血池大法功力倍增!” 母子鬼咯咯尖笑道:“这诱人交合,暗中吸取精血,原本就是小妹初出道时最擅长的小把戏,只不过已经有数千年没有玩了,大哥既然有吩咐,自然要让大哥好好看看妹子我的能耐。” 母子鬼招手唤过数百名修为较深的女鬼,一声令下,众女鬼一转身,就从原本的青面獠牙,变成了或妩媚动人,或清纯可爱,或二八佳人,或成熟妇人的模样,咯咯尖笑着,在母子鬼的带领下,沿着地道,潜向各处乡村。 在西山的某个百余户农户的山村中,一名科学门的战士正在村头放哨,村中央还竖起了一个哨楼,另两名战士就守在机枪后面,此外,还有两名战士,正陪着下地的农户到农田站岗值哨。 科学门的近万大军,能够派到乡村保护百姓的,也就数千人,而西山多山,村庄极为分散,各处小分队再那么一分派,能够分到这个小山村的,只有五名战士。 至于罗浮派的修行者,人数更少得多,只有一个不入化元之境的弟子,偶尔会驾着云团前来查看一二,想要长驻山村,却是万万不能。 不过,驻守在这里的五名战士并不因此而心慌,鬼怪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手里有枪!还有后龙先生特意发放下来的特种子弹!科学门的战士就是要降妖伏魔的,如果连几只小鬼小怪都收拾不了,还当什么兵,吃什么百姓供给的粮? 那名村口放哨的战士,不是别人,正是梁得胜! 原来,梁得胜自从在杭城人民医院保下一条命来后,就一直纠缠着当地的科学门驻军,想要当兵,为自己惨死的爹爹报仇。 梁得胜自学过一些科学门的书籍,更难得的是,他在机械维修上颇有天赋,当地的驻军爱惜人才,就将他招入了军中。 梁得胜在军中刻苦训练很快脱颖而出,当郭大路在各地选拔战士,组成大军和罗浮派共讨西山五鬼时,梁得胜一开始是非常想不通的,在他眼里,罗浮派和西山五鬼一样不是好东西,西山五鬼害人不假,可自己的爹爹和乡亲,也同样是死在罗浮派的妖兽爪下的! 不过,梁得胜在科学门军中经过锻炼,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拿着一本画报引诱小伙伴们下山打工的毛头小伙子了,他深深懂得在军中纪律的重要性。当上级命令下达时,身为战士就算再怎么不理解,心中有疑问,也必须坚决执行。 梁得胜被选入了征计西山五鬼的大军之后,虽然日日夜夜都得和罗浮派的修行者们照面,但是一来,黑豹精早就已经死了,自己的大仇也算得报,二来,如今罗浮派修行者在泰安居士的刻意叮嘱下,对科学门的战士们客气得很,和战士们共同值勤时,还会施展一些小法术,帮助战士们驱蚊避虫,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着意交结。因此故,梁得胜也拉不下脸来和罗浮派修行者交恶。 甚至有的时候,梁得胜还有些“思念”罗浮派的修行者,比如现在,他们这五个战士,在这个小山村驻守已经有七八天了,也许是西山众鬼怪心生畏惧,所以这段时间再没有老百姓受袭击。 可是,包括梁得胜在内的一众战士们,却并不敢放松,罗浮派的修行者隔几天就会到小山村,用法术侦查一下有无鬼怪们的异常动静,可今天,原本是罗浮派修行者前来的日子,却迟迟没在空中看到他的身影。 梁得胜再次抬头看了看天空,摇了摇头,罗浮派的修行者自由散漫惯了,根本不守纪律,这要是换了科学门的战士,在规定时间没有到达岗位,少说也是一个七天的禁闭。 这时,哨楼上传来战友的声音:“梁得胜,你是不是在等罗浮派的修行者啊?不用等了,刚才电台里传来消息,罗浮派的修行者近期在各山村来往施法,灵力消耗有些过度,所以有部分修行者回罗浮山休整,等灵力恢复了,再回来。” 梁得胜骂了声,果然,这些修行者都是靠不住的,别看他们在空中高来高去,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可是只要灵力消有损耗,就个个死了老子娘一样,拉着个脸,非要把灵力补偿回来不可,还说什么“虽然灵力消耗不多,但经不起日积月累,生怕坏了修炼的根基--”,扔下战事,说走就走了。 呸,这要是换了科学门的战士,就是天上下刀子都得守在阵地上。 梁得胜将枪背在肩膀上,对哨楼上的战友道:“我去田地那儿给老乡帮个手,这几天农活多,我看老乡们都忙不过来。咱们到了村里,老乡没少给咱们送吃送喝的,咱们天天只能像根电线杆子一样站在这儿,想想真是臊得慌。” 哨楼上的两名战士道:“是这个理儿,不过你小心点,当心鬼怪偷袭。” 梁得胜道:“怕他个鸟,这段时间根本没鬼怪敢露头。”他拍了拍肩膀上的枪:“说真的,我都等得不耐烦了,最好有个什么鬼怪自己撞到我面前,杀个痛快。” 梁得胜大步向田地走去,村民们的田地分布得较散,有的地儿隔着一个山头,光走路就要走半天。 梁得胜原本也是农户出身,种得一手好庄稼,他帮着村民松土浇水铲草,豆大的汗珠都掉到了地上,其实不仅仅是他,就连那两个在田旁放哨的战友,也早就将枪搁在一边,帮着老乡们干起活来。 梁得胜忙碌了半天,村民家里的婆娘们送来了吃喝,却是晌午到了,该吃饭了。 村民们忙招呼着梁得胜和另两位战士一起吃饭,梁得胜倒也不客气,抓了个馒头大嚼,同时掏出了自己的自热式兵粮,在加热袋里倒了点水,将食物加热了,分给村民们一起吃。 村民们好奇地品尝着兵粮,都说好吃,梁得胜心里暗笑,其实这种兵粮只是填个饱,连队里的伙食那才叫好呢,天天有鱼有肉有蛋,比以往的小地主家伙食还要好,连后龙先生也和战士们挤在一起打饭吃。 这时,一个小媳妇子来给梁得胜倒水,那水里是加了盐了,大伙儿干了半天活,出了一身汗,是该被点盐份。 梁得胜几大口就把盐开水喝光了,冲小媳妇一递碗,意思是再给他倒一碗,那小媳妇银盘大脸,梳着又黑又亮的两条大辫子,冲着梁得胜一笑,正在倒水的热水瓶一歪,半瓶水倒在了梁得胜身上,幸好那水并不烫。 那小媳妇啊呀了一声:“兵哥哥,真对不住,把你衣服弄湿了,要不,你脱下来,我帮你洗洗吧。” 梁得胜忙道:“不用不用,我这衣服原本就被汗弄湿了。” 那小媳妇却不依,直接就动手,连脱带拽,将梁得胜的军装给脱了下来,梁得胜里面穿的是背心,露出了强健的胸膛和双头肌,小媳妇眼波流转,突然脸上一红,抱着衣服就走了。 旁边的战友笑道:“梁得胜,人家小媳妇看上你了呢。” 梁得胜瞪了战友一眼:“别胡说,这不是坏人名声吗?咱们可是有军纪的。” 旁边的村民却不以为意,打着哈哈取笑着梁得胜,这在农村,大姑娘和媳妇子却是不同,大姑娘极重名节,当真不能有一点点闲话,可成了人家媳妇后,却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什么荤的素的都敢出口,惹急了,把爷们裤头当众扒下来都做得出来。所以大伙儿拿梁得胜和小媳妇开玩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梁得胜在农田里帮村民们干了半天活儿,直到日落西山,倦鸟归林,大伙儿才收拾家什回家,梁得胜和战友们背着枪,直觉地排成一列,虽然只有三人,但齐胳膊齐腿在田埂上走着,却自有一股气势。 村民们一开始还有些觉得好笑,甚至故意学着梁得胜等人的样子走了几步,哈哈大笑,但很快就收起了笑容,因为他们从三名战士的脸上,看到的是对军纪的绝对服从。 有几个老汉是见过世面的,曾亲眼看到过朝廷的大军,这时连连感慨道:“徐洛那群丘八根本没法和后龙先生的兵相比,那真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回到村里后,梁得胜喊了声解散,战士们回到借宿的农家,这时,突然一个利落的身影小跑到了梁得胜面前,娇滴滴地道:“这位兵大哥,你的衣服洗干净了。我可用的是香皂,你闻闻香不香?” 梁得胜抬眼一看,正是强脱了自己的衣服拿去洗的媳妇,只见她脸带羞色,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去忽闪忽闪盯着自己,她托在手里的自己的军装,果然隐隐有股香味,却不知道是香皂的味道,还是小媳妇自己的味道。 梁得胜有点尴尬,别看他以前拿着模特画报引诱同村的伙伴下山进城,其实他自己也是个雏儿,没怎么和女子面对面打过交道,支支吾吾道了声谢,伸手去接衣服,却没成想,那小媳妇的手捏着衣角只是不放,梁得胜扯了几下,用的力不自觉大了,那小媳妇唉哟了一声,脚下一晃,扑到了梁得胜怀里。 第六百十八章 西山剿鬼记 (六) 梁得胜下意识会张开双臂,将一个香喷喷的肉乎乎的身子抱在了怀里,他的心头大跳,左右瞟了一眼,幸好村民们都已经回家了,附近一个人都没有,要不然,自己可就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梁得胜压低嗓音道:“大妹子,快起来,被人看见不好。” 小媳妇却并不起身,反而伸出胳膊,搂住了梁得胜的脖子,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气,咯咯轻笑道:“好人儿,有啥好害羞的,怎么,该不会是个童子***咯咯,姐姐今晚在后院的柴房里等你。” 说着,小媳妇在梁得胜脸上亲了一下,飞一样离去了。 梁得胜手里拎着洗干净的衣服,呆呆站在那儿,一直到战友们在房间里唤他吃饭,他才丢了魂儿一样的回去了。 梁得胜根本没心思吃饭,他早就听说,西山一带的女孩子家,个个生性豪放得很,因为她们从小就要过一次生死关--被西山鬼怪以抽签的形式,决定是不是送到血光洞中,成了五鬼的腹中之食。 有许多女孩子抗争过这悲惨的命运,甚至孤身出逃,可是根本逃不脱,因为她们的父兄将她们看管得死死的--哪家中了签要献给西山鬼大王的女孩子如果逃跑了,全家抵命! 正因此故,每一个活下来的女子个个都生性坚强,敢作敢为,因为,她们都是鬼口里逃生,死过一次的人了!西山女子在婚后,有时会找一二情哥哥,而无论是夫家还是娘家,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们的平安日子,都是拿一个个女孩子的命,从鬼口里换来的。他们人人都欠着女人们一笔债。 正因为西山女儿们有着风流浪漫的名声,因此指导员们都再三叮嘱过战士们到了西山,不要犯作风错误,只不过,初到西山时,科学门的大军扎下大营,严阵以待,战士们都不进入市镇,因此倒是也没有犯作风错误的现象。 可没想到,梁得胜到了小山村里没有几天,就立刻被一个小媳妇给看上了! 梁得胜晚上躺在被窝里,听着旁边战友的呼噜声,如何睡得着,他满脑门子都是那小媳妇圆润的腰身,丰满的屁股,黑亮的眼睛和大辫子,甚至,还能隐隐嗅到对方身上的香气。 可是,可是那是要犯作风错误的! 科学门的军纪是极严的,一旦被查实,就要被夺了军籍,甚至还有可能坐牢! 可是,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媳妇也不会到处乱嚷嚷,自己更不会愚蠢地向指导员汇报,这小山村又天高皇帝远,偶尔快活一下,又有谁知道? 梁得胜整个人钻在被窝里,折腾了半夜没有睡好,下身因为一直想着小媳妇的身影,而硬邦邦的,一直到战友拍他前去换岗,这才清醒过来。 梁得胜站在哨位上,握着自动步枪冷冷的枪声,再被夜风一吹,终算冷静下来,他扭头向后院的柴房看了一眼,咬了咬,稳稳站在了哨位上。 不知何时,一个身影悄悄靠近了梁得胜,梁得胜警觉地转过身,将手里的枪一横:“谁!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那身影却并没有站住脚:“傻子,是我。” 是小媳妇的声音! “你这傻子,我在柴房等了你半天,你怎么不来?”月光下,小媳妇妩媚地埋怨着梁得胜,份外诱人。 梁得胜却不为所动,他紧握着自动步枪,沉声道:“快点离开,我正在站岗放哨,你要是不听命令,我就把你抓起来。” 小媳妇扑哧一笑:“哎呀,吓死我了,你来抓啊,把我整个人抓走好了。”说着,整个身子贴了上来。 梁得胜往后退了一步,枪口一横,对准了小媳妇:“站住!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 小媳妇一愣,看到梁得胜的神情严肃,这才相信,他是真会开枪的,一跺脚,啐了口:“死人,狗都知道吃肉呢,人家送上门来,你却不要。” 梁得胜一皱眉:“这位大妹子请自重,我是科学门的战士,是有军纪的。” 有那么一刻,小媳妇似乎想直接扑到梁得胜的怀里,她背在身后的手指不知不觉变成了利爪,但是,最后她还是收起了爪子,哼了一声,一扭身走了。 梁得胜一直坚守到换班时间,才回到宿舍,推醒了下一班的战士,钻进被窝,很快打起了呼噜,他放下了不该有的心事,反而一身轻松。 接替梁得胜的,是一位年纪较大的战士,他以前在旧军队当过兵,因为身体素质好,被快速扩张的科学门大军吸收了进来,虽然身上还有些旧军队的不良习气,但在严格的军纪约束下,倒从来没有犯过错。 那名年纪较大的战士背着枪晃荡着,打着哈欠,这段时间这个小山村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过,夜里放哨只有见过阿猫阿狗,其实根本用不着放哨,能在床上多睡一会儿该多好。 就在这时,那名勾引过的梁得胜的小媳妇突然现在在年纪较大的战士身后:“好哥哥,快救命啊。” 年纪大的战士一惊,转过身后,看到小媳妇,松了口气,他也是认识小媳妇的,知道是村民,忙道:“大妹子,怎么了,三更半夜的,出什么事了?” 小媳妇哼哼道:“好哥哥,我肚子痛得紧,快救命。” 年纪大的战士一拍脑门:“肚子痛?拉肚子了?不好,该不是绞肠痧吧?这得请军医来看--” 小媳妇扑哧笑了一声:“我这肚子啊,只要找个汉子揉揉就好了。”说着,已经伸过手来,一把抓住年纪大的战士,塞进了自己的衣襟下。 那战士手里摸着一团坚挺丰满之物,一股火顿时从下腹下窜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小媳妇,小媳妇低笑道:“看你猴急的,走,到柴房去--” 战士一把打横把起小媳妇,快步走到柴房前,一脚踢开柴房半掩的门,风一样冲了进去,很快,里面传出一阵阵男女欢爱之声-- 梁得胜早上睡来后,正要准备早上的操练,却看到旁边一个铺位的战友不见了,他和另三位战友忙到处找,却在柴房里找到了正抱着枪呼呼大睡的战友。 大伙儿一阵好笑,都说这年纪较大战友迷糊了,这值完哨交了班,回到宿舍可以睡觉的,怎么就跑到柴房里来了? 梁得胜把年纪较大的战友推醒,笑道:“快起来,洗涮一下,该早锻炼了。” 那名年纪较大的战士一惊,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打量了一下柴房,又看了看梁得胜等人,脸上一红:“我怎么在这儿?” 旁边战士笑道:“你该不是梦游了吧?是不是梦里有个小娘子陪着你啊,你瞧瞧,裤头都湿了。” 年纪较大的战士一低头,果然看到裤头湿了,他脸一红:“放屁,老子是受不了你半夜的磨牙声,跟个耗子精似的,这才跑到柴房里来睡觉的。” 梁得胜一挥手:“别闹了,大家快回去做好内勤,吃饭。” 那年纪较大的老战士起身时,突然觉得腰有些酸,禁不住揉了揉腰,他混没有注意到,自己有脖子后面,有个极细小的伤口,正渗着鲜血。 自那天起,梁得胜依然天天不是站岗放哨,就是帮老乡干活,只是古怪的是,他的四位战友不知从何时起,体力就有些不支,不是在帮老乡干农活时哈欠连天,就是在该值哨时贪睡,错过了交班的时间。 梁得胜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因为生硬地了拒绝了小媳妇后,故此不敢与她照面,平时外出时,刻意避开小媳妇的身影,一眼也不敢多看,但也正因为此,他完全没有发现,那小媳妇不知何时,居然和自己的四位战友眉来眼去,打情骂俏。 这天,梁得胜和四位战友正在出操,跑五公里,突然,年纪较长的那位战友跑着跑着,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跌了个满头鲜血,梁得胜唬了一大跳,忙上前扶起了他,却发现对方已经昏迷不醒。 梁得胜和另三位战士将昏迷的战友抬回村里,通过电台通知了指挥部,不一会儿,一架直升机带着军医匆匆而来,随机前来的还有一位罗浮派的修行者。 那军医快手快脚地检查了一下昏迷的那名年长的战士,咦了一声,梁得胜担心地道:“医生,他摔得是不是很严重?我看他都吐血了。” 医生摇摇头:“这位战士只不过是摔破了额头,牙齿有点出血,其实并不严重。我只是奇怪,他好像长期失血,营养极度不良,这才会在训练时突然摔倒。怎么,难道你们克扣他的军粮了?” 梁得胜吓得脸都变了,旧军队克扣军粮喝兵血是积习,可是在科学门的军队,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他连连摇手:“怎么可能?我们这里的军粮都是直发到每个战士手里的,绝对不可能克扣!而且这里的老乡对我们可好了,经常送吃的东西给我们--嗯,虽然按照纪律,我们是不能拿的,可老乡们摇在门口就走了,我们只要收了。不过,我们平时都帮老乡干活,也算是补偿了他们。” 军医再次检查了昏迷的士兵,眉头越皱越紧:“但是他的确缺血严重是,等等,你、还有你、你,你们也让我查一下身体。”军医指的,是除梁得胜以外的另外三名士兵。 那三名士兵面面相觑,但还是上前让军医查了身体,军医惊呼出声:“这怎么回事?!你们三个人的身体状况怎么也这样差?都有严重的贫血!” 听军医这样一说,梁得胜这才发现,也许是自己一直和战友们在一起的缘故,熟视无睹,并没有发觉,其实战友们个个脸色灰白,一幅痨病鬼的样子。但是只要和军医带来的其他战士一比,那些来自指挥部大营的战士们,个个脸色红润,神清气足,这差距和异样,一下子就突显出来了。 梁得胜和军医都觉得古怪,这已经绝对不能用克扣军粮来解释了,军医喃喃道:“难道是某种传染病?我再仔细查查。”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背着手打量的罗浮派修行者突然道:“且等一下,让我用法术查看一下。” 说着,那修行者取出了一张符纸,迎风一晃,符纸无火自燃,脱手飞出,缓缓向躺在床上的昏迷的年长战士飞去,燃烧的符纸飞到年长战士的上空,突然鲜红明亮的火焰转为黑色,绕着年长战士旋转,最后突然降落到年长战士的脖子上,熄灭成了一团灰烬。 罗浮派修行者脸一沉,一指年长的战士:“你身上的妖气!此灵火遇妖邪会自行变色!在你身前变成黑色,说明你身上有鬼气!” 梁得胜吓了一跳,将枪口一横,直指那位年长的战士:“你是鬼怪变的?!听说鬼怪擅长吃了人后,变成人的形状再来害人!” 那年长的战友吓得连连摇头,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是鬼怪呢?梁得胜,我可是天天和你们在一起啊!我要是鬼怪,你还不早就被我给害死了?还有,我要是鬼怪,我、我现在能生病吗?” 梁得胜一怔,的确,如果年长的战友是鬼怪所化,他只要在夜间大伙儿熟熟时暴起发难,大家早没命了。 这时,那罗浮派修行者也摇了摇头:“这位战士当然是不鬼怪,他只是被鬼怪染上了鬼气!”他拨开掉在年长战士脖子上的灰烬,一皱眉:“这里有个伤口!咦,此处鬼气就更浓了!” 年长战士忙取过镜子一照,果然在脖子上有个小小的伤口,可奇怪的是,他自己却并没有痛触之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年长战士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欲言又止。 梁得胜在旁边看得分明,一跺脚:“老周,你到底遇上了什么?还不快快说来?就算你犯了什么军纪,可总比丢了条小命强啊!” 那被称为老周的年长战士顿时警醒过来,咬了咬牙:“我最近经常和村中的一个小媳妇--那个在一起,每次放哨时,她就会来找我,然后我们俩就在后院的柴房里--她最喜欢在欢爱时咬我的脖子。每次她一咬,我倒不觉得痛,只是全身无力,昏沉沉就睡去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柴房只有我一人。不过我发誓,我可没有强逼过她,都是她主动早我的。这你情我愿的,虽然犯了军纪,可也不是什么大罪--” 年长战士的话还没说话,另外三个战士都惊呼起来:“什么?那小媳妇找过老周你?她、她也找过我!”“等等,难道咱们大家都和那个小媳妇有染?天,这小媳妇难道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梁得胜脸色大变,大吼一声:“安静!我问你们,那个小媳妇是不是村中个头中等,肤色白腻,梳着两条大辫子的那个?” 老周脸色古怪地看向梁得胜:“梁得胜,莫非你和那小媳妇也有--” 梁得胜脸色铁青:“那小媳妇的确勾引过我,却被我拒绝了,可没想到,她又冲着你们下手偏偏你们这群不争气的家伙,居然忘记了军纪--” 罗浮派的修行者在旁边道:“这下就明白了,那什么小媳妇必定是鬼怪变形的,她利用和你们交合的机会,趁机吸取了你们的精血,这才让你们个个出现失血的情况。幸好我们发现得早,要不然,你们早晚被吸成人干!” 梁得胜紧握手中自动步枪,怒吼道:“还等什么?!走,抓那小媳妇--不,那鬼怪去!” 梁得胜带头,随同军医前来的战士们随同,空中紧跟着驾云的罗浮派修行者,闯进了小媳妇所在的家。 梁得胜闯进那农户家中时,那小媳妇的男人正在院子里劈柴,他是认得梁得胜的,看到梁得胜进来,忙拎着斧头迎了上来,笑着打招呼:“梁大兄弟,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梁得胜此时已经把小媳妇一家上下全当成了鬼怪,冲着那男人一横枪:“不许动!举起手来!” 那男人看到梁得胜杀气腾腾的样子,再看到门口又涌进一群士兵,又惊又惧,但却并没有扔下手里的斧头,反而将斧头一横:“你们想做什么?!为什么闯我家来?后龙先生就是这样管教他手下的当兵的?你们不是天天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军民一家亲就是这样子的?” 这时,空中的修行者嚷道:“这汉子是凡人,切莫伤了他!他家后院有妖气!” 梁得胜差一点对着横着斧头的男人开枪,听到修行者的提醒,这才放下枪,上前一把夺过那男人手里的斧头,扔到地上,吼道:“你媳妇是鬼怪!这段时间,她天天勾引我的战友!要不是我们前来,说不定连你自己也被她给吃了!” 第六百十九章 西山剿鬼记 (七) 那男人大惊,这时,其他几名战士已经闯入了后院,其中一个一脚踢开房门,冲了进去,然后,很快房间里传来了惊呼声:“不好!这小娘子已经死了!” 梁得胜和小媳妇的男人一前一后,冲进了后院的房间,果然看到,那小媳妇已经死了,确切地说,已经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只见坑上,小媳妇裸着身子躺在那儿,只是脸上已经烂得露出了白骨,蛆虫在里面钻进钻出。 男人惨叫一声,腿一软,倒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早上起床前,我媳妇还好端端的!” 罗浮派的修行者毕竟见多识广,叹了口气:“这是鬼怪惯用的法术,杀了人后,将阴魂附在死尸上,然后驱使尸体活动。梁得胜,你们看到的小媳妇,其实早就是个死人了,只不过因为鬼怪施了邪法,所以你们并不知道。只是这尸体毕竟不耐久用,时间一长,就会腐烂生蛆,当鬼怪再也无法用邪术掩盖时,它们就会弃了这具肉身,另找凡人下手。” 梁得胜看着烂得鼻子只剩下两个黑洞的小媳妇,背上直冒冷汗,他喃喃道:“我以为鬼怪是会夺舍的,谁想到,居然是附尸。” 修行者摇了摇头:“夺舍那可是极高明的法术,西山不成气候的小鬼小怪哪里会。但这驱尸之术就简单多了,湘西之地就盛行赶尸,在尸体上贴张符文,尸体就会自行跟着赶尸之人在山道上行走了。” 这时,梁得胜后面突然传来哇哇的呕吐声,梁得胜一转身,却看到老周和另三名战友也赶了过来,当他们知道和自己夜夜风流的小媳妇,其实是具腐烂的尸体时,顿时恶心得呕吐了出来。 梁得胜等五名战士在无名小山村发生的事,很快报到了郭大路那儿,郭大路重重一击掌,立刻命令各地对各乡镇驻军展开最彻底的调查,结果不查还罢,一查发现,居然有四成的驻军战士,都受到了鬼怪附身的女人的色诱,把控不住,结果在欢爱时,被吸取了精血。 郭大路气得脸色都发青了,他一向重视军队的军纪,希望他打造的科学门军队,是一支从思想上技术上,都现代化的高度文明的军队,就算不能和p相比,但也该有现代军人的荣誉感,使命感动。 可没想到,这些当兵的,在大营之中,在各级军官约束着,倒还老实,可一旦成小队分驻到乡镇之中,军纪就败坏到了这样的地步! 四成啊,整整近一半的士兵都没有经受住色诱的考验!他妈的,这群该死的家伙,就只知道下半身的事儿吗?! 可如果为了这事儿,把四成战士都给处理了,那这仗还打个屁啊! 就在郭大路恼火之时,泰安居士突然不请自到,他似乎知道郭大路在懊恼什么,笑道:“后龙先生不必恼怒,这些鬼怪诱人之时,必然伴以法术,你手下的战士们虽然身上有功德之力,可毕竟修为浅了点,挡不住法术,故此才着了道。其实,也幸亏有功德之力护身,战士们才没有丧命,如果换了普通俗人,和那被鬼附身的女子交合上两三次,也就精尽血枯人亡了。” 郭大路苦笑道:“泰安居士不用安慰我了,说到底,是我治军不严啊。一个真正的坚定的有理想的有荣誉感的战士,如梁得胜那样的,又怎么可能被区区女色引诱?来人,传令,所能犯了军纪的战士,一律除役,他们没有资格再穿我科学门的军装!” 科学门这一次受挫严重,近半人马需要从后方重新调集,换防,幸好这一次泰安居士派出了所有罗浮派的门人子弟相助,帮助科学门防守,要不然,此时西山血光洞中的一众鬼怪突然偷袭,科学门非吃大亏不可。 血光洞中,大力鬼王哈哈大笑,亲自迎接独角鬼、母子鬼和夜叉一行:“好好好!各位兄弟姐妹干得好,区区一招色诱,就吸取了大量科学门战士的鲜血来!妙!妙极了!” 母子鬼得意地道:“我还以为科学门的战士有多了不起,原本个个也都是见不得女色的,看到女人一脱衣服,立刻就犯了迷糊,轻轻松松就上了钩。要不是罗浮派发现了端倪,坏了我们的好事,我还能带着手下的儿郎们,吸取更多的鲜血来。” 独角鬼不如母子鬼擅长色诱,但也吸取了不少精血,这时向大力鬼王献上了一个鼓鼓的皮囊:“大哥,你尝尝,这是科学门战士的精血,滋味倒是上佳。” 大力鬼王接过血囊,却并没有急着往嘴里倒,它打开口袋,抽了抽鼻子,一脸凝重:“嗯,这精血的气息,果然与普通凡人不同,其中有股莫名的法力。我听说,科学门人人都有功德之力,难道说,这莫名的法力就是功德之力?” 大力鬼王沉吟了一会儿,突然一抬手,将整袋血倒入了血池之中,精血入血池,起初并无异常,可突然间,整个血池都沸腾了起来,开了锅一样血花四溅,无数的鬼影发出贪婪的吼叫声,似乎那鲜血让它们极为兴奋。 与此同时,天地镇魂钟钟身上的血色也同时大亮起来,发出的钟声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古怪力量,科学门的战士听了倒还罢了,罗浮派的修行者们却个个脸露痛苦之色,有几个正在驾云腾空的修行者甚至失控,从空中直跌下来。 正和郭大路在指挥部商讨下一步行动方案的泰安居士,听闻到钟声后,失态地从椅上站了起来:“不好!这天地镇魂钟的威力又增大了几分!这必然是科学门战士的精血入了血池之故!” 正如泰安居士所料,天地镇魂钟和血池大法威力大增,正是得到了拥有功德之力鲜血的缘故。 大力鬼王哈哈大笑:“这可真正是天大的惊喜!我所得的血池大法,来历却是非凡,原本乃是地府之中,那名说不得名字的高人初得道时,修炼之法。只不过他得了神通后,觉得血池大法太过污秽,这才弃而不用。我辗转得之后,修炼成了一身神通,反出了地府,并借血池大法,在这西山安身立命。却没想到,今日得了科学门功德之力的精血后,血池大法威力居然大增,以此为修炼之基,我的修为还将突飞猛进!” 说着,大力鬼王突然扑通一声跳入了血池之中,顿时,无数鬼影扑到了它的身上,又撕又咬,可大力鬼王混不在意,反而抓住一只厉鬼,塞到嘴里大嚼起来,大吼道:“痛快!痛快!就是这个感觉!好好好,我觉得,我的修为很快就要突破了!快快,把你们收集的精血全都倒到血池内!” 独角鬼、夜叉、母子鬼贪婪地盯着血池内不断翻涌的精血,大力鬼王欲借功德之力精血修炼,他们何尝不想让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说起来,这些精血,还是他们辛辛苦苦带着小鬼小怪收集来的呢,凭什么就便宜了大力鬼王一人? 只不过,这血池大法却是只有大力鬼王才会驱使,没有血池大法,以及天地镇魂钟,科学门的大炮能把整座西山都给抹平了,就算是留着功德之力精血也无用。 说起来,这血池大法的确有些门道,独角鬼、母子鬼、夜叉也是品尝过科学门战士身上的精血的,它们亲身附身在女子身上,色诱过战士们,但吸取精血后,也只不过觉得身体爽快,并没有修为大增的迹象。如此说来,大力鬼王无意中吐露的血池大法来自地府某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的消息,却是真的,却不知道,那位大人物是谁? 能被大力鬼王如此忌惮,连名字也敢说出口的,绝对不可能是牛头马面这种货色,甚至连判官也不放在大力鬼王眼里,哪道是十殿阎罗?甚至,是地葳-- 独角鬼、夜叉、母子鬼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猜下去,那位主儿可是有只往地上一趴,就无所不知的异兽谛听的,如果自己对那位主儿稍有一敬,他只要轻动手指,整个西山就灰飞烟灭了! 三鬼虽然不舍,但依然将精血全都倒入了血池之中,看着大力鬼王在血池内闭目修炼,三鬼正要退出洞去,大力鬼王突然睁开了眼,沉声道:“站住!” 三鬼齐齐站住,独角鬼讨好地问道:“大哥,你还有什么吩咐?” 大力鬼王道:“科学门战士拥有功德之力的精血虽然极好,但量却不够,你们再去多弄些来。” 独角鬼还没开腔,母子鬼却不乐意了:“那后龙先生已经发现了我们捣的鬼,将近半战士都新兵,咱们再要想色诱,却没此前那样方便了。罗浮派更是派出了大量的修行者,不顾灵力消耗,到处搜寻我们。如果冒险外出,我们倒还罢了,手下的儿郎们却是经受不住科学门战士和罗浮派修行者的联手一击的。” 大力鬼王沉着脸道:“你们不需要顾虑,只要我的修为达到鬼仙之境,就能助你们抓更多科学门的门人子弟来,助你们也修为大进。” 大力鬼王这话,倒颇中其他三鬼之意,有血池大法相助,修炼的确事半功倍,以往大力鬼王很少让他们染指血池,这一次主动相邀,却是破天荒第一次。 但三鬼还是有些迟疑,谁知道大力鬼王是否说话算话,这天下,无论是鬼怪还是修行者,都是一个德性,那就是修为越高越好,自己多一分,别人就少一分,万万没有帮他人修炼的道理。 到时候,到了金仙之境的大力鬼王,如果食言而肥,功力远在他之下的三鬼,就只能哑巴吞黄连了。 大力鬼王看出了三鬼的迟疑,冷笑一声,突然一只鬼爪暴涨,只向血池边的三鬼袭来,三鬼猝不及防,想要抵抗却因为大力鬼王暴起发难,近在咫尺,根本避无可避,只听到血光洞中响起一声惨叫-- 独角鬼--平时巴结大力鬼王最卖力的独角鬼,此时正呆站在血池边,呆呆看着自己的胸膛,他的心口,正穿过大力鬼王的爪子,爪子从他的背后穿出,爪心里还捏着独角鬼的心脏。 独角鬼指着大力鬼王,想说什么,大力鬼王爪子一紧,捏破了独角鬼的心脏,独角鬼惨叫一声,倒在血池边,一阵抽搐,却是死了。 夜叉和母子鬼万万没想到,大力鬼王居然对着他最亲信的独角鬼下手,按理说,大力鬼王就算要杀人立威,也该杀他们两个才是。 大力鬼王一招杀了最亲信的独角鬼,却浑然无事,它再次伸出手,抓住独角鬼的独角用力一拗,咔嚓一声,从独角鬼的头上拗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从离体的尺许长的独角里,突然飞出一个白色光球,急急向血光洞外飞去。 大力鬼王冷笑了一声:“不出我所料地,独角鬼你居然暗中已经修炼出了元婴!”他一弹天地镇魂钟,一声钟鸣,正在疾飞的独角鬼元婴惨叫一声,从空中落下来,大力鬼王手一挥,将元婴击落血池之中。血池中的无数鬼影扑了上来,将独角鬼的元婴给吞噬了。 夜叉和母子鬼在旁边看了又惊又惧,它们都没想到,平日对大力鬼王最忠诚,实力最弱的独角鬼,其实一直在暗中修炼,甚至已经炼出了元婴,假以时日,就能和大力鬼王一争长短了。这独角鬼心计之深,伪装之强,可见一斑。 不过,大力鬼王还是更胜一筹,他其实早就看穿了独角鬼的阴谋,却一直忍而不发,到了今日才暴起发难,以至于独角鬼没有反击的机会。 这时,大力鬼王将独角鬼的独角往地上一倒,哗啦啦,从尺许长的独角里,滚出了数百名疾人,还有好多装着科学门战士精血的血袋。 母子鬼脱口而出:“没想到独角鬼居然在自己的独角里炼出了须弥天地!这可是极高深的法术!” 大力鬼王阴沉着脸道:“不仅如此,它还在独角里面布设下了血池大法,此法大成后,它就可以彻底摆脱我西山,自立门户了。而这血池大法如何设立的种种法门,正是它从我这儿偷去的。” 夜叉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独角鬼背叛大哥在先,大哥杀了它,是理所应当。” 大力鬼王道:“我们兄弟姐妹在西山结义,自然要同生死共富贵。如果我们今日不抱成一团,被科学门和罗浮派给剿了,那万年修炼转眼成空。还请两位全力助我,只要我炼成鬼仙之体,我一定会救出旱魃妹子,然后再助你等修为大增。” 夜叉和母子鬼对视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它们盘算得明白,如果独角鬼还活着,三鬼联手,倒还能和大力鬼王一争长短,可现在只有自己两鬼,却是无论如何打不过拥有血池和天地镇魂钟的大力鬼王的,还不要说,外面科学门和罗浮派大军压阵,因此,当务之急,还是一致对外。 母子鬼点点头:“好,就这样办。我会全力以赴,帮助大哥弄更多的科学门门人子弟精血来。哼,那郭大路加强了西山大营的守卫,可他的科学门开发区遍布各地,工匠学生伙计商人到处都是,他难道也能个个保护起来不成?虽然这些人精血之中的功德之力,不如当兵的,却胜在量多,我带着儿郎们多引诱几个,多吸一些血就是了。” 夜叉也深表认同,它狰狞地道:“要我说,也不用**血了,直接把那些科学门的人掳到西山来就是!” 大力鬼王却摇了摇头:“不可。我西山与科学门、罗浮派一战,打的却是持久战,就看谁能耗下去,谁能坚持到最后。我西山依靠天地镇魂钟和血池大法,以活人精血为基,而科学门则依靠工厂矿山,说到底,则是以财富为基,罗浮派的那些修行者,却是以灵力为基。我们三方互相消耗,看谁最终能耗过谁。故此,你们前往科学门各开发区吸取精血时,务必潜藏身影,切切不可惊动科学门、罗浮派。” 母子鬼和夜叉鬼深表认同,母子鬼阴笑道:“科学门的武器虽然有些门道,但他们的门人子弟却是没有什么法术的,根本无法察觉我们的原形,只要我略施手段,他们就算是被我吸取了半身精血,也是毫无所知。” 夜叉道:“我也看过后龙先生所著的书,说人血有自造之能,只要不过量,就算是消耗了部分精血,也是一无所知,毫无异状。母子鬼妹子,既然大力鬼王大哥吩咐我们隐秘行事,我们不妨只吸取科学门之人少量精血,收积少成多之效。” 三鬼定下计策,分头行动,大力鬼王坐镇西山,一边在血池中修炼,一边驱使天地镇魂钟与科学门的炮火相抗,而夜叉和母子鬼则带着小鬼小怪,分别化形潜入了各开发区,引诱科学门的门人子弟,吸取其精血。 第六百二十章 西山剿鬼记 (八) 那科学门的门人子弟良莠不齐,颇有些经不起引诱的,在春风一度后,被吸取了精血。只不过,鬼怪们极为狡猾,每次只吸取极少量的血,所以那些门人子弟并不知道。 这一日,母子鬼正化形成一美妇人,在勾搭一个供销社的伙计,两人在柜台边中眉来眼去,正聊得情浓,眼看这伙计当晚就将成了母子鬼入幕之宾,突然有个掌柜对伙计道:“小汤,明儿轮到你去献血了,这几日不要太过操劳。” 那唤小汤的伙计一拍脑门:“啊,我都忘了我报名献血了。”他不无遗憾地转过头对母子鬼化形的美妇道:“我今晚要好好休息,不能与你同乐了。” 母子鬼不动声色,娇笑道:“冤家,你有要事要办,奴家自会等你。” 那伙计摸着母子鬼白嫩嫩的小手,笑道:“也不是什么要事,只不过是献血,只是献血前不能太劳累,献血过后,也需静养几日,补充一下营养。” 母子鬼心中一动,它突然想到,大力鬼王曾经说过,科学门擅长不用法术而给活人动各种手术,只是手术之中,需要输血,这献血,就是给手术用的吧? 母子鬼装出怜惜的样子,摸着伙计的脸:“你是行善事献血,在奴家眼里,你就是大英雄。” 那伙计得意地道:“大英雄说不上,只不过尽自己能力,做点好事。唉,说起来,还是百姓太过愚昧,虽然我们再三在民间宣传,讲解献血并不伤身,可依然不能说服百姓。在百姓眼里,献血伤身啊。没奈何,后龙先生只能要求我科学门的门人子弟定期献血,这才解决了医院的血源问题。只是,如今医院做手术的人越来越多,咱们科学门献的血远远不够,如果加大献血量,那就要伤到我们自己的身子了,所以实在是两难。” 母子鬼听着那伙计的埋怨,突然灵光一现,急促地问道:“如果有人能帮助你们科学门解决血源的问题,是不是你们科学门极为欢迎?” 那伙计一怔:“那是当然!我科学门掌门后龙先生必是大为欢迎,必定给予表彰的。只不过,这劝人献血,连我科学门反复劝说都做不到,这世间又有何人能做到?不瞒你说,我们甚至动用过官府劝说百姓,却没想到,反而引起百姓反弹,更没有人来献血了。” 母子鬼眼珠一转:“我一直口口声声听你说什么献血献血,难道自己身上的血是白白送给别人的不成?并没有钱可以拿吗?” 伙计道:“那是当然。献血是无钱可拿的,不过,为了感谢献血者,可以得到赠送的吃喝之物,如供销社卖得最火的最蛋糕啊,巧克力啊--” 母子鬼哈哈大笑,打断了伙计的话:“我可明白为何大伙儿都不愿意献血了。这所谓杀头的买卖有人干,亏本的事儿无人做。这天下,只要有利可得的,谁不会去做?只要有足够的厚利,不要说抽取自己身上一点血了,就算是杀头坐大牢,也有人抢着去做!你们科学门献血是好事,可是,坏就坏在一个献字上,如果改献血为卖血,我估计大伙儿都能把你们的门头踩破!这老百姓,别的没有,只有一身傻力气和鲜血,如果抽得血就能满足一家人吃喝嚼用,我想,就算是让他一生卖血为生,他也是乐意的。” 伙计目瞪口呆,他身为供销社人员,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这献血条例,却是后龙先生亲自订下的--不得不说,这又是郭大路生搬硬套了。他要过问的事情实在太多,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在有关采血事务的报告递到他案头时,他随手写了献血两字,然后直接就把21世纪的献血规则给照搬到了大李朝。结果自然是水土不服,推行不下去,只能靠组织科学门的门人子弟献血,勉强维持着医院手术需要,可其实,却是血源缺口越来越大,难以为继了。 那伙计摸了摸脑袋:“改献血为买血,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这献血条例却是后龙先生亲自订的,咱们科学门的门人子弟,哪个敢违背?不要说违背了,就是说个不字,也没有敢。” 这却是郭大路近几年来,随着科学门的迅猛发展,他在门人子弟间的威望越来越高,除了大妞、浩哥儿、陈青黛、白素贞这样极亲近的人,其他人根本不敢对他推行的事务提任何反对意见。 母子鬼眼珠一转:“你科学门不好办的事,交给我来干如何?” 伙计一呆:“你来干?你、你家不是做丝绸生意的吗?”原来,这母子鬼化形后,假装祖上是做丝绸生意的。 母子鬼笑道:“丝绸也好,精血也罢,都只不过是门生意。你说,如果你们科学门给我一个名义,让我--嗯,是我家族帮助科学门采血,然后我家族到民间,以厚利吸引百姓来献血。然后,科学门再以高价收购我们采的血液,你看这样可使得?” 伙计轻轻皱着眉,他心里明白,这美妇人的办法是极可行的,其实,如果科学门愿意拿出厚利买血,血源问题早就解决了,又何必弄得如此复杂,只不过,是为了避免给后龙先生一个难堪罢了--要不然,后龙先生的献血条例根本不符合实际,那不是打了后龙先生的脸吗? 后龙先生就是科学门的天科学门的地,谁都要自觉维护先生的形象,绝对不能有一点点抹黑之举,否则的话,人人可诛之! 伙计一拍大腿:“你且跟我来,我带你到医院里问一问,正好,后隆村医科大学的校长薛大夫正在本地义诊,他在医务方面说话是极有分量的,如果他能同意这个方案,那就成了八成了,后龙先生必然是不会驳回的。” 医院里,薛智刚刚完成了一台手术,地方上的医务人员医术毕竟弱了点,有些大型手术做不来,他只能带着一批经过玉瓶世界训练的高明的医生,到各地医院巡回义诊,当然,随着更多的医生到玉瓶世界深造,这方面的问题会逐渐解决。 薛智一边洗手,一边问护士长:“明天还有几台手术?” 护士长看了看手里的资料,为难地道:“排着的手术还有十多台,可是,血浆却是不够了,最多只能做两台。” 薛智长叹一口气:“你们这儿的血源问题也没解决吗?这可真误事啊!病人的手术可拖不起啊,分分秒秒就是一条人命。唉,我知道这也不能怪你们,如今在大李朝,除了鄞州城,因为身受后龙先生之恩,百姓愿意踊跃献血外,其他地区包括开发区在内,献血根本推行不下去。罢了罢了,我们医院里再组织一下不当班的医生护士献血吧,我自己带头献血。” 护士长惊呼一声:“不行啊!薛大夫,你又要做手术,又要献血,身体会弄垮的!我来组织医院里的年轻医生、护士来献血吧,随便再发动一下家属。” 薛智道苦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光今年,你们医院已经组织了好几次内部献血了,这可是会严重影响到你们的工作状态的。稍有差池,受害的可是病人。” 薛智在心里盘算着,其实郭大路也知道缺血的情况,甚至动过脑筋,想让玉瓶世界里的门人子弟多献几次血,反正他们一天能比得上一个月,可奇怪的是,玉瓶世界里的门人子弟献过一次血后,恢复极慢,要很长时间后,身体才能恢复正常。 据宝宝猜测,虽然玉瓶世界与外面世界有时间差,但是不知何故,生活在玉瓶世界里的人们的有些极个别的生理表现,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加速而加速,献血后的恢复是一例,另一例就是生孩子。 在玉瓶世界里,夫妻双方不知为何,并不能怀孕生孩子。这也导致郭大路曾经设想的,在玉瓶里诞生新一代科学门门人子弟的计划彻底破产了。 血源的缺乏,连神通广大的寂灭玉瓶也帮不上忙,薛智只能另想他途。 就在薛智为难时,只见一个供销社的伙计陪着一位美妇人匆匆而来,那伙计是认得薛智的,因为医院的药品供应都是由他经手,他兴奋地道:“薛大夫,我正要找你呢,这位夫人有一妙计,可解决咱们医院长期以来血源紧张的难题。” 薛智眼神一亮,但视线在美妇人身上一转,顿时难掩失望之情,薛智原本是皇家密探头子,眼光何等老辣,只一眼就看出,那美妇人虽然养尊处优,但并没有什么才智,用后龙先生郭大路平日间玩笑之语,就是个“胸大无脑”的蛋白质女子,这样的女人如何能想出妙策,解决连自己和后龙先生也无法解决的难题? 母子鬼何等人物,立刻从薛智眼神中看出了对方的态度,她轻笑道:“小妇人早就听说薛大夫大名,薛大夫是得了后龙先生徒手搏心的真传的,却没想到,薛大夫也会以貌取人。薛大夫且听听小女子破解献血难题的法子,再做定断不迟。” 母子鬼将自己改献血为买血一法细细道来,薛智听罢,先行了一礼:“这位大嫂,小老儿向你道个歉,刚才的确是小老儿轻视你了。你这买血之法,果然是行得通的。只不过,你如果直接采血买血,再转手卖给我们科学门的医院,百姓对此依然会有所非议,落到有心人眼里,就会指责我们买卖鲜血。” 母子鬼轻笑道:“不知薛大夫何以教我?” 薛智道:“办法其实极简单,就是两个字--加工!” 薛智带着母子鬼进了血库,指着一袋袋鲜血道:“我们从献血志愿者身体上采集的鲜血又叫全血,全血并不能直接使用,而是要经过成分的处理,先要通过过滤装置,将白细胞去除,因为白细胞有可能引起受血者的不良反应。接着,鲜血通过离心机,分成红细胞和血浆,分别给不同的病人使用。事实上,我们还可以通过分离机,只采集献血者的血小板--那是手术中最常用的,而将献血者血液中其他的成份还给他,这样既满足了手术需要,又减轻了对献血者的伤害。” 母子鬼极是聪明,它好歹修炼了近万年,听了薛智的话,立刻明白过来:“薛大夫的言中之意,是让我们可以通过种种手段,对从百姓那儿买来的鲜血经过加工,分门别类,然后再卖给科学门的医院。如此一来,医院少了许多麻烦,而我家族也有利可图,至于百姓的感观,也会大大改善。” 薛智点头道:“正是如此。其实,血液的加工是极有讲究的,里面的名堂还深着呢,如血浆里还能分离出白蛋白、免疫球蛋白、凝血因子种种宝贝,可以用来治疗各种疑难杂症,价格也可以贵上很多。实在是门极大的生意。” 母子鬼轻笑一声:“这样一门大生意,科学门为何自己不来做?”她立刻一拍手,“啊呀,我知道了,后龙先生慈悲为怀,教导门人子弟献血,又怎么可能做这样的血液生意。这可好,这门生意,就让我家族来做就是。” 母子鬼眼波流转,向薛智行了个礼:“多谢薛大夫指点生财之道。不过小妇人想得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治病人,故此,这门生意必得取个极好听的名字,以免百姓误会。嗯,有了,就叫爱心会吧。爱心会以鼓励、劝说百姓献血为宗旨,当然,有爱心的,必会得回报,这回报肯定是丰厚的。” 薛智点点头:“小娘子是个聪明人,有关采血的必要的仪器,医院可以赠送给你们一部分,甚至还能帮助你们培训人员,希望爱心会能尽快运作起来,医院里的血源缺口很大啊。” 母子鬼再行了一礼:“那可真是多谢了。” 数日之后,街头巷尾突然流传起一则新闻,说是城里新开了一所爱心会,会里却是娇俏可爱的小娘子,这些小娘子们不陪人喝酒,也不陪着打麻将,更不会唱戏,她们却是劝人献血的。 闻者嗤之以鼻:“献血?那科学门的医院也劝人献血。可这精血授之于父母,怎么可以轻予他人?更何况失血伤身,万一献了血后得了什么隐疾可怎么办?那是万万不行的!” 传新闻的人笑道:“这后龙先生说得明白,献出一点血,人体很快就能自生的。君不见,那战场之上,兵将受了伤,鲜血流了一地,就算没有科学门的医院之前,只要医治得当,一样能保下命来。由此可见,献血伤身之说,分明是穿凿附会。” 反对献血之人一愣:“三小子,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平日里你也是反对献血的,今儿怎么突然变了调子了?啊,我知道了,你小子该不会是被什么爱心会的小娘子们给迷住了吧?被人家灌了迷魂汤,稀里糊涂就把血给献了。” 那三小子笑道:“七哥,我就那样不堪吗?不错,我是献血了,但并不是被爱心会的小娘子们迷住了,而是献血献爱心,有极丰厚的回报。”说着,那三小子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印着后龙先生头像的钞票,在七哥面前抖了抖。 七哥一呆,一把夺过钞票,对着阳光看了看,果然是科学门中央银行发行的人民币,里面的水印是绝对不可能仿造的! 七哥惊讶地道:“这是你献血换来的?这钱可真不少了,都顶得上做半月的临工了。不对!这科学门向来是劝人无偿献血的,从人身上抽了大袋的血,却假模假样给点吃物、饮料或者玩具,什么时候这样大方了?” 三小子拍了拍七哥的肩膀:“七哥,你弄混了。我献血的不是什么科学门的医院,而是爱心会!爱心会听说是由一群极有善心的小娘子们办起来的,她们自掏腰包,厚赏献血之人。” 七哥摇了摇头:“真是古怪,这年头,还真有白做好事之人--咳咳,我不是嘲讽后龙先生,后龙先生大慈大悲一心为民,那是没得说的,可那什么爱心会的小娘子们--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三小子大大咧咧道:“哪有什么阴谋,是阳谋!那爱心会的宣传小册子里说得明白,这人血啊可是好宝贝,里面有种种成份,什么血小板啊血清啊,爱心会自有手段,将这些好宝贝给炼出来,然后用来救人。自然,这些宝贝卖给医院,也是能得利的。” 七哥道:“原来如此。这爱心会,打着爱心的幌子,其实做的也是生意。” 三小子笑着从七哥手里取回一叠人民币:“管他是不是生意,我只晓得,只要献点血,就能得人民币,可以好吃好喝快活一段时间。至于献出的血,没几天身上又长出来了,里外里,却是白赚的。“ 第六百二十一章 西山剿鬼记 (九) 三小子挤眉弄眼道:“七哥,我看有些人可聪明了,在献血前拼命喝盐开水,这水入血脉,等于美酒里掺了水,稻谷里掺子沙子一样,以次充好,平白又沾了爱心会便宜。嘿嘿,如果是在科学门献血,大伙儿看在后龙先生的分上,也不敢如此胡来,可爱心会只是一群小娘子搞的,这便宜嘛,不占白不占。” 三小子一摇一摆离去后,七哥看着他的身影若有所思,三小子和七哥都是街头的混混,平时并没有一个正经的营生,以前还能靠敲诈蒙骗玩个仙人跳过过日子,可是自打当地被划入科学门的开发区后,随着科学门越来越完善的管治,他们这些混混的日子也难过起来。 可是,如果只是抽点血,就能得钱,这小日子就好过多了。 七哥咬了咬牙,一转身,向三小子指点的爱心会方向匆匆而去。 那爱心会是一座极气派的科学门式的大楼,大门口树立着一个红心的标记,爱心会三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爱心会门口早就已经排了一大队人,都是前来卖血--不,献血的,一群群衣着俏丽的小娘子正在接待献血者,巧笑嫣然,人比花娇,把那些献血者不安的心情全都冲淡了。 七哥排在队伍里,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就看明白,有人献全血的,也有人光献什么血小板的,那献血小板的,胳膊上抽出的血,通过一个管子进入了一个机器,在里面转了一圈,又输回到献血者身上,自然,机器把血小板留了下来。 七哥心里琢磨着,这光献血小板,可比献全身对身体影响更小。 这时,有几个卖盐开水的走了过来,热情地推销着:“哥几个,献血前喝点盐开水吧,多少能少献一点血。” 七哥疑惑地道:“你们这样做,不是公然掺假吗?爱心会的人也不管?” 那些卖盐开水的人笑道:“爱心会里都是一群小娘子,打个针,抽个血还使得,难不成她们还能动手把我们哥几个哄出去?咱们只不过是看大伙儿站着天热口干,卖个水而已,合法的生意。对了,这位兄台,要不要来点盐开水?” 七哥想了想:“来几杯吧。”说着,掏出几个硬币,买了了盐开水,满满灌了一肚子,连走路都能听到肚皮里水的晃荡声,这才停下来。 那卖水的人离去后,旁边一个小伙子对七哥道:“这位兄台,我刚才听你自言自语,想献血小板,这盐开水却是白喝了。因着那血小板是要过滤的,你喝的水再多,也被那机器给过滤掉了。你的盐开水算是白喝了。” 七哥一拍脑门:“啊呀,是我糊涂了。罢了,今儿就献全血吧,反正我身子骨壮,多抽点血也没事儿。” 爱心会的小娘子们果然又体贴又温柔,纤细灵巧的手指打起针来一点不痛,七哥还没看够给自己抽血的小娘子鼓鼓的胸呢,血已经献好了,他捏着手里的一叠人民币满意地走出了爱心会的大门,果然,除了脚步有些虚浮外,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的不适。 七哥瞟了眼手里的钱,一笑,这献血还真是一门好生意。 爱心会的内部,母子鬼正化出了原形,品尝着一杯刚刚分离出来的白蛋白,这时,一只小鬼头目化形成的小娘子走了进来,笑道:“好教大王得知,只今天短短一个小时内,就有数百人前来卖血,儿郎们都快要忙不过来了。哈哈哈,早知道弄到血食如此容易,以前我等又何必在西山搞得天怒人怨。如今,却是那些百姓上赶着前来献血,离去时,还个个欢天喜地。” 母子鬼点点头:“是啊,我等奉大力鬼王之命出西山入开发区,勾引科学门门人子弟**血。可要知道,我们化形之后,也是需要消耗血食才能维持的,光为了维持如今的外形,就要耗费不少好不容易吸取来的精血。一来二去,能够送往西山的精血并不多,大力鬼王已经非常不满意了。可是有了这爱心会后,鲜血就能源源不绝自行送上门来,就连一些科学门的门人子弟也悄悄前来卖钱,换几个零花钱。真正是人在家中坐,血从天上来。哈哈,我可得好好谢谢那薛智,是他引导我们做这有史以来独一无二的生意的呢。” 母子鬼对那小鬼头目道:“薛智大夫医院那儿所需要的血源,你一定要敞开供应,绝对不能有误。咱们有科学门的医院做掩护,今后这血液生意才能越做越大,将爱心会遍布天下!” 小鬼头目连连点头:“我晓得,自不会误了大王们的正经事。对了,我还得多采购一些冰箱,还得配备冷藏车用来运血--” 母子鬼看着小鬼头目离去后,将视线收回到自己面前的白蛋白袋子上,轻轻抚摸着,喃喃自语:“逛我以血食为基修炼了近万年,却没想到,这血之中,其实有多种成份,作用又是各不相同。比如这血小板,有助于我修复伤势,可人胎盘血白蛋白,有助于我容颜永驻,但真正有助于我修炼的,却是血食中的基因!我吞食的基因越多样性,修炼也精进,这实质应该也是基因的融合吧。这后龙先生所著的有关基因方面的书籍,其实解答了很多我以前不解的疑问。原来我这近万年来,吞食的大部分血食都是无用的,甚至只要经过筛选,吞食一些含有特定的基因的血液成份,就足以让我修炼,而不必杀生过多。” “世人皆道我鬼族修炼凶残无比,以活人为食,可哪里知道,我等鬼族也是有苦说不出,盖因吞食血食有违天道,天道时时削磨着我等鬼族的法力,如果不能不断补充血食,我等就会被削磨出原形,再度沉沦到阿鼻地狱。我等修炼得到的法力,倒有大半,是用来对抗天道上了。如今以爱心会的名义采集鲜血后,因为这些鲜血都是百姓自愿献出的,并不违背天道,我等自可以安心享用,再不受天道削磨之苦。” 母子鬼心中大乐,那大力鬼王守着天地镇魂钟以及血池,哪里知道,自己却得了真正利用鲜血修炼的大道!假以时日,未来成就不在大力鬼王之下! 母子鬼心里盘算着,这爱心会采集的鲜血,除提供给医院手术之用外,也调拨部分到血光洞,以应付大力鬼王,自己如今实力尚弱,不足以和大力鬼王就此翻脸。至于剩下的血液,等自己细细分离各种成份后,已经足以供给自己修炼了。自己带来的小鬼小怪们,都是自己的心腹亲信,想来也不会向大力鬼王透露这一匪夷所思的秘密。 爱心会名为爱心,其实是最大的血头,借着沟通医院和百姓之间作为采血供血的桥梁,大得其利,而偏偏无论是医院还是百姓,都觉得如今这法子比献血要好得多,可见世人愚昧,不辩真相,为了一点小利,自己把自己给卖了还不自知。 爱心会很快在各地扩张开去,不仅在开发区设立了分支机构,甚至在大李朝治下,也开办了分会,更夸张的是,有些机灵的人也看到了血液之中的大利,纷纷成立了类似的采血机构。只是,爱心会有科学门薛智背书,再加上母子鬼哪里容他人夺了口中的血食?派出手下鬼怪,施展种种诡计,硬是将竞争对手全都打压下去,甚至直接人间蒸发,在短短时间内,爱心会就成了大李朝最大的民间血液制品机构。 大力鬼王守在血光洞中,哪里知道外界的变化,他只是很满意,虽然母子鬼和夜叉对自己独霸血池修炼,心有怨言,但却从来没有误过鲜血的供应,尤其是母子鬼,送往血光洞中的鲜血又新鲜量又足,虽然其中含有功德之力的鲜血少了点,但大力鬼王也可以谅解--毕竟科学门的门人子弟不是那样容易勾引的。 西山炮声隆隆,大力鬼王借着血池修为却日益增长,他有着充足的信心,再修炼一段时间,就能达到鬼仙之境,到了那时,什么科学门罗浮派,都不是他的对手!就算罗浮七仙一齐出马,自己也能稳占上风! 郭大路在指挥部中,烦躁不安,炮轰西山已经一个多月了,却依然没能攻克西山,一众鬼怪倒是再没出击过,可是自己也拿天地镇魂钟没办法--何止是没办法,前儿个泰安居士脸色凝重的告诉自己,不知为何,那天地镇魂钟的钟声更加刺耳了,显然大力鬼王的修为又有所增长,请自己务必加强炮火,不然的,后果不堪设想。 郭大路心里直骂娘,加强炮火是这样容易的吗?虽然我科学门炮轰不需要消耗灵力,可却要消耗钱啊!你泰安居士知道一发122火箭弹要多少钱吗?知道钻地弹要多少成本吗?这炮轰了一个多月,榴弹炮的炮管都换了好几根!这都是钱啊! 再这样打下去,就算事后有西山的矿藏土地做补偿,自己也是大大亏本了! 郭大路如今是骑虎难下,不过好在,自从上次鬼怪搞了一招色诱后,就再没有折腾过别的花招,要不然的话,可有得他头痛得了。 郭大路正想着,是否该找泰安居士商量一下,这罗浮派总不能天天干些保卫营盘这种粗活啊,光惦记着节省灵力,可如果西山久攻不下,甚至被群鬼反攻得手,那可就糟糕了,总得让罗浮派的人也动一动。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一闪,出现在郭大路指挥部内,正是泰安居士,只见他脸色沉凝:“后龙先生,出大事了!西山群鬼已经逃出了血光洞,正在四处祸害百姓,有一个极了不得的人物在助群鬼为恶!” 郭大路跳了起来:“什么?是谁?是哪个极了不得的人物?是金仙?金仙为何要助恶鬼?” 泰安居士手一抬,直指郭大路:“助恶鬼者,就是你,后龙先生!” 郭大路目瞪口呆,还是旁边的副官们最先清醒过来,他们怒吼道:“泰安居士,你居然敢侮辱我师尊!”说着,也不顾小口径子弹根本伤不了泰安居士,直接拔枪就射,然而,郭大路突然双手一挥,叮丁当铛一阵响,子弹掉了一地,却是他施展神通,将子弹都给拦了下来。 郭大路亮了一招徒手拦截子弹,却并没有多少得意之色,反而向泰安居士抱了抱拳:“泰安居士,我的副官们失礼了,还请居士告诉我,实情究竟如何?” 泰安居士叹了口气:“我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后龙先生,但看到后龙先生如此坦荡,就知道此事必然不会是后龙先生所为。想来,应该是科学门内的人瞒着后龙先生搞的,极有可能,和那个薛智有关。” 郭大路一怔:“薛智?薛大夫怎么会和西山群鬼扯上关系?等等,让我想想,前几天薛大夫的确给我打了份报告,汇报了一下各地医务工作情况,我因为工作忙,瞟了一眼随手就放一边了。” 说着郭大路在案头堆积如山的公文里一翻,将薛智的报告翻了出来,他细细一看,疑惑地道:“薛智最近一直忙着在各地医院开展义诊啊,他亲手救治了许多病人,泰安居士指他有可能与西山群鬼勾联,何出此言?” 泰安居士视线一扫,也看到了薛智报告中的内容,他一指某个段落:“后龙先生,请细观此处。” 郭大路再读了一遍:“嗯,薛智说,最近因为血液供应及时,各地医院将许多原本积压的手术都给做了,救了许多百姓--这是大好事啊。我知道,各地百姓对献血并不积极,血源供应有很大的缺口,严重限制了医院的手术,有很多病人就因为采集不到足够的鲜血,只能将病情一拖再拖。这血液缺口,就算是发动病人的亲属献血,也弥补不上。薛智解决了这个大问题,可是天大的好事--等等,薛智是如何解决供血问题的?这个问题连我也难以解决,他解决了此难题,却在报告中轻轻一笔带过,难道说,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郭大路一迭声命令副官们立刻前去调查此事,他有些后悔为了掌控军队,而让浩哥儿长期驻守在玉瓶世界里了,如果他在身边,自己可以随时让他驾着射天剑四处巡查,又何止于发生这样欺上瞒下恶劣之事? 泰安居士负着手道:“不必去查了,我来告诉后龙先生究竟出了何事吧。” 郭大路一皱眉,的确,泰安居士前来兴师问罪,必然是已经掌握了所有真相了,他抱了抱拳:“还请泰安居士告知--不过,有一事我一定要提前说明白,无论薛智做了什么,我的确是一无所知。还有,科学门内,无论谁犯了错,我都不会包庇他!” 泰安居士道:“后龙先生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最近一段时间,我远望西山血光洞,发现天地镇魂钟散发的法力越来越纯厚,不仅日以继夜的炮火对它毫发无损,甚至还比以前更为强大。我耗费灵力,细细一算,这才发现,西山群鬼早已经潜出血光洞,四散到开发区等地,设法弄到了大量的鲜血,源源不绝提供给血光洞中的大力鬼王。这些鲜血,不仅让天地镇魂镇威力更加强大,甚至还让大力鬼王的修为精进。我消敌长,这一战,眼见得咱们就要输了!” 郭大路重重一拍额头:“该死!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些鬼怪化形潜入各地开发区后,我们想把它们一一消灭,那可是千难万难。这就相当于进行一场城市游击战,不杀一个血流成河,根本见不了胜负,因为我科学门军队的重武器无法在市区使用,战士们只能凭借小口径武器和鬼怪相战,大大落于下风,伤亡会难以计数!更何况,这样惨烈的战争还会连累百姓伤亡!泰安居士,快快告诉我,那些流窜出来的鬼怪,是不是裹挟了很多百姓?唉,一定是那样的!它们抓了众多百姓吸血,不知多少家庭离散,阴阳两隔,还有那些孩子--鬼怪最喜食童男童女--该死!该死!我要召集所有的部队,就算是伤亡惨重,也一定要把百姓们给救出来--” 泰安居士打断了郭大路的话:“后龙先生慈悲为怀,以百姓为重,不惜牺牲科学门的将士,实在是让我动容。不过,还请先生放心,开发区的百姓并没有受苦,相反,他们和西山群鬼相处融洽。” 郭大路目瞪口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薛智--薛智和此事又有什么关系?还有,紧缺的血源突然得到了解决--我的天!该不会是薛智和西山群鬼合作,共同吸取百姓的鲜血吧民?西山群鬼又化了形,假借我科学门的名义,抽取百姓鲜血,故此百姓并没有反抗,反而乐意为之。” 第六百二十二章 西山剿鬼记 (十) 泰安居士道:“后龙先生猜测的,已经颇为接近现实了,只不过,在各开发区真正发生的一切,更为匪夷所思,且听我慢慢道来。” 泰安居士告诉郭大路,他算出西山群鬼入了开发区后,立刻亲自动身,到各开发区查看,惊讶地发现,那些鬼怪居然和科学门的医院合作,办了一个叫“爱心会”的机构,这机构专门面向百姓采血,然后加工成各种血液制品,然后高价卖给医院。因为爱心会面向百姓高价买血,而不是无偿献血,所以百姓趋之若鹜,源源不绝的鲜血通过爱心会,提供给了医院,以及西山血光洞。 泰安居士苦笑道:“那西山群鬼由母子带领着,颇有些门道,建造的爱心会大楼宽敞明亮,还提供免费的小点心,甚至可以看新近推广的电视,群鬼化形成美貌的小娘子,对上门的卖血者亲切有礼,那些百姓欢欢喜喜就把自己的血给卖了,握着钱出门时,还相约过段时间再来卖血。” 郭大路除了苦笑只有苦笑,这母子鬼、爱心会,其实质就是21世纪的血头啊,只不过,这母子鬼更为正规化,甚至已经在大李朝建起了一个盘根错节的网络。 郭大路对泰安居士道:“掌门既然已经查清了一切内幕,为何不立刻灭了母子鬼以及一应鬼怪?那母子鬼离了天地镇魂钟的庇护,根本挡不住掌门的一击。” 泰安居士道:“我杀母子鬼易如反掌,只是,母子鬼一死,爱心会必倒,那时,供应各地医院的血源会突然断绝,那些手术台上急等着动手术的病人,可就命在旦夕了。” 郭大路这才明白过来,泰安居士匆匆上门,其实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希望自己能拿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来,既能除了母子鬼,又不至于影响过甚。 郭大路再次向泰安居士行了个礼:“多谢掌门相助,还请掌门容我细细思虑,想一个周全的解决办法出来。” 送走泰安居士后,郭大路坐在办公桌后,揉着额头,他心里明白,杀母子鬼易,处理爱心会难啊。 母子鬼通过爱心会和科学门捆绑在了一起,如果自己杀了母子鬼,爱心会倒闭,那老百姓肯定会质疑到科学门身上,今后再组织献血却是千难万难了。 最稳妥的办法,却是无声无息将母子鬼以及群鬼们给消灭了,然后科学门另派人接收爱心会,将这条供血渠道维持下去。 但郭大路很快摇了摇头,无声无息?谈何容易!母子鬼等西山群鬼虽然没有天地镇魂钟保护,可也不是泥捏的,就算科学门和罗浮派联手,想要清剿各地的爱心会,也非打得天翻地覆不可。 郭大路一会儿懊恼,一会儿自责,说起来,也是自己将献血想得太过理想化了,如果自己早早就将献血改成售血,也就不会让母子鬼有空隙可钻了。 唉,这血液制品一业落到鬼怪手里,那还能有个好?要知道,就算是在原时空,也经常暴出因为采血不当,而造成集体感染的事件,原本救命的鲜血,因为受到污染,反而大规模感染了病人,让病人雪上加霜-- 郭大路突然跳了起来--血液受污染!哈哈,老子想到如何收拾母子鬼甚至一直躲藏在血光洞中,如同一只老王八一样死活不露头的大力鬼王了! 爱心会采集的鲜血,除了供应各地医院手术之用外,最大份额,想来一定是被母子鬼以及大力鬼王修炼之用了。 如果自己能够想办法污染了血源,让母子鬼和大力鬼王不知不觉中感染上疾病,那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消灭了它们! 郭大路背着手在指挥部里转着,想要对付母子鬼和大力鬼王,普通的疾病是不行的,惯常血液中带有的乙肝病毒、梅毒等,在大李朝也存在,想来母子鬼和大力鬼王轻易就能用法术治好,一定要用一种大李朝所没有的,极独特的病毒,混入血液后,才能让西山众鬼感染,直至丧命! 郭大路猛地停住了脚步,有了,有一种病,极为可怕,就算是21世纪,这种病也是致命的,没有特效药的,可巧,这病就是通过血液传染的,那,就是艾滋病! 艾滋病并不存在于自然界中,是白头鹰通过生化手段,制造出来的人工病毒,母子鬼也好,大力鬼王也罢,一旦染病,绝对无法用任何仙丹灵药医治好。 就算是在玉瓶世界,种花家最好的科学家经过长达“近百年”的研究,也没能制造出艾滋病疫苗,而只是进一步改良了鸡尾酒疗法,可以让人终身不发病而已。 对,就用艾滋病对会西山群鬼! 唯一的麻烦是,如何将带着艾滋病的血液,混入爱心会的血库中。也许,可以请泰安居士动有法术-- 郭大路立刻请来了泰安居士,泰安居士听到郭大路手里居然有艾滋病这样可怕的病毒时,也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艾滋病也太歹毒了,居然能通过夫妻交合和血液传播感染,甚至只要在街头打动时,稍稍划破了皮肤,就能感染致病。 这后龙先生郭大路,居然能生造出如此古怪的病来,简直可以比肩瘟神疫神等原始大神了! 科学门今后的发展,不可限量啊。 幸好,罗浮派在自己的大力主张下,和科学门化敌为友。 泰安居士镇定下心神,摸着胡须,点了点头:“如果这艾滋之病,的确如此歹毒--咳咳咳,我是说威力非凡,那的确是对付西山群鬼最好不过的武器。想那西山群鬼,包括大力鬼王、母子鬼、夜叉在内,吞食了感染了艾滋病的血液后,不知不觉间就得了病,身体失去了那个什么免疫力,磕着碰着,身上有个小伤口,就会流血不止,得个再寻常不过的感冒,也会缠绵病榻,永远好不了了。妙极了,真是妙不可言!” 郭大路道:“如今难办的,是如何将带病毒的血液混入爱心会的血库之中。依我之见,最好是在采血的源头就混入血液之中,那样血液在入血库后,就能污染更多的血液,从而让西山群鬼上上下下都感染艾滋病。” 泰安居士沉思道:“后龙先生是想让我动手脚,在爱心会的血库中混入带有艾滋病的鲜血吗?这个,不是本掌门推托,那母子鬼还是有些门道的,在血库布下了一些独到的法门,如果我同样用法术侵入血库的话,母子鬼立刻就会惊动。毕竟,它修炼了近万年,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郭大路皱起了眉头,泰安居士如果也帮不上忙的话,还得自己想办法,他重重一拍大腿:“有了!这将艾滋病血送入血库,还是我来办吧。” 泰安居士笑道:“安得后龙先生妙计?愿与一闻。” 郭大路哈哈大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简单啊,只要我自己感染了艾滋病,然后化形成普通人前去爱心会献血,那这艾滋病就顺理成章进入血库了。” 泰安居士一怔:“可是后龙先生,你自己也说过,这艾滋病并没有特效药可以治愈,只能终身服药。那你自己不也要感染上艾滋病了吗?” 郭大路在自己身上比划着:“我虽然不会法术,但却可以动用功德之力,对自己的身体进行部分改造,届时,我将血管内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艾滋病血液就贮藏在这个空间,并不感染我的身体。然后,我以普通人身份前去献血,采血的针头刺破血管内封闭的空间后,艾滋病病毒也就自然而然进入了血袋之中。因为从始至终,我使用的是功德之力,没有任何灵力的波动,母子鬼再神通广大,也不会知道,致命的病毒,已经进入了血库之中。” 泰安居士听了还罢,旁边的几个副官纷纷变色,神情激动地嚷嚷道:“恩师(先生),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谁知道这封闭的血管会不会传染艾滋病?一着不慎,先生您自己就感染艾滋病了!先生不就是想送艾滋病感染的血液入爱心会的血库吗?简单得很,只要让军中忠勇的战士自愿报告,自己感染艾滋病毒,就能执行这项任务了。又何须先生亲身犯险?!” 郭大路摇摇头:“不行!军中战士可以为了战斗而牺牲,但却不能因此而无辜连累家人。要知道,虽然我有奇药名鸡尾酒者,可以让那战士一生不发病,可是那战士却不能生子,不能和妻子欢合,甚至平时一举一动都要千万小心,不然的话,只要破点伤口,流点血,就会感染他人。更严重的是,将艾滋病这一极恐怖的魔鬼,传染到人间。也只有我,才有把握控制住艾滋病毒。” 郭大路下了决心,对泰安居士道:“西山大营,还请泰安居士坐镇,不要让大力鬼王察觉出异样来。我这就亲赴母子鬼所在的爱心会,母子鬼为了讨好大力鬼王,最好的鲜血肯定是由它亲自向大力鬼王奉上。” 泰安居士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一把剪刀,几下剪成一个小人,然后对郭大路道:“还请后龙先生滴一滴鲜血。” 郭大路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涂在纸人上,泰安居士一挥手,那纸人飘飘落地,突然迎风就长,变成了郭大路,那纸人变成的郭大路,一言一笑都与真人无异,代替郭大路依然在西山大指挥。 郭大路默运功德之力,基因一阵变化,成了一个面目焦黄的中年汉子,泰安居士用灵力一扫,哈哈笑道:“后龙先生好本事,我的先天神算可以识破三十六变天罡术和七十二变地煞术,却识不破你的真容。” 郭大路挥了挥手:“我这变形,是从基因开始变的,可并不仅仅是外形,从现在起,我就叫焦大。我去了。” 郭大路,不对,焦大根据泰安居士的指点,来到了母子鬼亲自管理的爱心会总会所在地,那是一个沿海开发区,原本就是商贸兴盛之地,自从被划为开发区,由科学门管理,建立了一批工厂企业后,当地的经济更是欣欣向荣。中心城区的人口,从原本的5、60万,一下子就突破了两百万,如果算上农村人口,几乎要有三四百万了,怪不得母子鬼将爱心会总会设在这里。 焦大到了城区,随便向路人打听,立刻就打听到了爱心会所在地,那路人笑道:“这位兄台也是去卖血--不对,献血的吧?你真是好运气,爱心会刚刚推出积分制,每献一次血,就能得到积分,到了年底,积分就能换各种实物,这可不是白占的便宜?” 焦大一边匆匆往爱心会赶一边心里想着,这积分制倒是聪明,等于将供血者给绑住了,为了区区积分这点小便宜,供血者就会主动送血上门,而且此举还能建立一个较完整的供血者档案。靠,看不出来,这母子鬼倒还是个经商人才! 焦大很快就找到了爱心会,实在是这爱心会太醒目--一座二十层高的现代化建筑,全玻璃外墙,大楼顶上,一颗巨大的红心闪闪发光。爱心会大楼的广场前,有绿地,喷泉,有穿着爱心会制服的女子,正在带领孩子们唱歌跳舞。--极有可能,这穿爱心会制服的女子,就是鬼怪化形的。 焦大凑近一听,那些歌舞的内容,都是歌颂人们献爱心帮助别人的,每个献血者都是天使等等内容,他心中暗暗点头,这母子鬼倒也深知人心,晓得百姓虽然看在钱的分上,踊跃卖血,但在心里,还是看不起卖血为生的,觉得这不是一门正经的行当。 可是随着这些歌舞的流传,人们就会渐渐觉得有偿献血,其实是极高尚的事情,自己出卖自己的鲜血,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大爱世人啊。 如此一来,母子鬼轻轻松松就将有偿鲜血给洗白,甚至经过包装,变得极时尚,也许哪一天,人人以不参加有偿鲜血为耻了。 焦大在那儿看歌舞,早有爱心会的女子盯上了他,说起来,这些鬼怪为了害人,最会琢磨人心--这就如同21世纪的骗子一样,个个都是研读心理学的高手,在行骗时,语气、说话的节奏,都暗合心理学,怪不得连名牌大学教授都会上当受骗--那爱心会女子知道,很多普通人只是因为好奇,才来到爱心会逛逛,如何将对方变成未来的血源,那就要看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那小鬼化形成的女子,满脸念笑,扭着腰来到了焦大面前,大大方方地福了个礼:“这位大哥,爱心会向每一位心怀慈悲的居士开放,要不要小妹陪着大哥走一走,看一看?” 焦大装出一个初进大城市的乡下人,束手束脚地道:“不用不用,我就路过,路过。”--他不想太过心急地将自己的血源送进血库,以免引起母子鬼的怀疑,身为一个从来没有献过血的乡下人,这样抗拒的态度才是合理的。 那小鬼看多了这样的乡巴佬--听说卖血的厚利后,心动了,可是到了爱心会,又有些迟疑有些担心,毕竟千万年来,这血是人之精华,抽了血,会不会危及自己的生命?种种顾虑一上头,原本被厚利所诱的心,就又打退堂鼓了。 不过,小鬼有的是对付这样的乡巴佬的手段,她笑着挽住了焦大的胳膊:“大哥,这看一看又没关系的。无论是否献血,你想走就走,小妹绝对不会拦着你。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咱们爱心会是科学门属下,后龙先生你早听过吧,什么时候后龙先生害过人啊。这献血救人之术,就是后龙先生发明的呢。” 焦大半推半就,被小鬼化成的女子扯进了爱心会,爱心会宽敞明亮的大厅内树着一座后龙先生高大的雕像,张开双臂,慈父一样看着每一个进入爱心会的,那雕塑人像的工匠极为高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后龙先生都在向人们微笑,给人以温暖的感觉。 小鬼化成的女子从旁边的书架上,取过了一本红色封面的书,塞到了焦大手里:“这是后龙先生亲笔著的书,讲的就是献血的原理--” 焦大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识字。” 小鬼笑道:“没关系,大哥带回村里,请识字的人念给你听也一样。再说了,这后龙先生神通广大,泽被万民,他写的书,自有灵力,供在家里堂上,还能起到保佑家宅的作用呢。” 焦大一听,深为信服,大李朝人将读书人看得极尊贵,这书同样有灵气,更不要说后龙先生著的这书,印刷得极精美,带回家,给孩子们看看也好,便郑重地收到了怀里。 小鬼带着焦大,一层一层参观过去,每一层的装修都是极富华丽,每个经过的穿制服的女子都向焦大含笑点头,让焦大飘飘然,只觉得身为帝王也不过如此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西山剿鬼记 (十一) 小鬼带着焦大穿过一条长廊,长廊里贴满了锦旗、感谢信、奖章等等,小鬼自豪地道:“这些都是被爱心会提供的血救活的人们送来的,实际上,我们只挂贴出了极少一部分,不过说到底,应该感谢的不是我们爱心会,而是像大哥你这样的献血爱心居士啊。” 焦大喃喃地道:“我、我没说要献血--嗯,那个,不是我不想献那个什么爱心,只是失血伤身--” 小鬼一笑:“没关系,我早说过,献不献血,都收大哥自行决定,我们绝对不会强求。来,大哥,到这个影视厅里,看看有关血液的电影。” 听到电影两字,焦大心中一动,这电影是科学门新发明的玩意儿,和电视一起推出,辅一亮相,就轰动天下,电影院里天天挤爆了百姓,一票难求。 焦大来到影视厅,只见可容纳千余人的大厅里,挤满了大人和孩子,有的孩子已经看了好几遍,却依然赖着不走,非拉着父母一起看不可--这一招可谓是抓住了人心,在电影的潜移默化下,孩子们从小就有了献血光荣的思想,更会因此而影响到他们的父亲亲人。 影视厅里的灯光暗了下来,银幕亮起,却原来,这是一部动画片,以血液里的各种成份为角色,共同上演了如何从一个献血者体内献出来,然后救了各种病患的故事。 焦大看得极是入神,等到电影结束,大厅灯光重新亮起,他才醒过神来,旁边一个男孩子嚷嚷道:“妈妈妈妈,我也要献血,献血救人,做无名英雄!”那孩子的母亲笑道:“你年纪还小着呢,等你成人后再献血也不晚。” 男孩子重重点头:“等我长大了,我每年都要献血。妈妈,爱心会的阿姨说了,每个献血的英雄都会记录在金卡里,以后他们的亲人需要用血时,可以优先免费供应。如果妈妈年纪大了,万一生了病,需要用血,就可以用我的金卡优先用血了。” 母亲感动地抱住儿子:“好儿子,不过,你爸爸已经献血办了金卡了,咱们一家都可以优先免费用血。” 焦大在旁边听着,暗暗点头,这金卡的手段真是抓住人心,其实献血者的亲人正好需要血液的情况并不多,这样的优先免费措施,实在是惠而不费,而又让拥有金卡的人深有荣誉感。 影视厅里,有不少人是如同焦大那样,因为一时好奇来到爱心会的,原本满腹疑问,但这时,个个神情轻松,甚至已经有人扯着身边爱心会的女子,悄声询问献血处该怎么走? 焦大抓耳挠腮,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旁边陪同他的小鬼嫣然一笑:“这位大哥,我带你去采血处看看吧,也算是长长见识。” 焦大来到采血处,原本以为现场鲜血淋漓,鬼哭狼嚎,可没想到,采血处是个布置得极温馨的大厅,大厅中央有个小小的乐队,一群天使一样的孩子正在低吟浅唱,内容自然是歌颂献血者的。 大厅一侧还有一条长条桌,上面摆着各种甜美可口的点心和饮料,焦大知道,这就是如今大户人家最流行的自助餐了,想吃什么,尽管自取。 这时,小鬼化形的女子已经端了一碟小蛋糕和果汁来,塞到焦大手里:“大哥,尝尝。”焦大摆着手道:“这是给献血者吃的,我可不能吃。” 小鬼笑道:“几块点心而已,算得了什么?大哥尽管吃。咱们爱心会新请的望江楼大厨手艺不错呢。” 焦大其实早就馋那糕点上的奶油了,这时不再退让,大口吃起来,正满嘴沾着奶油,小鬼化形的女子拉着他,走到了一个小房间的窗口前,悄声道:“瞧,这里面就有一位爱心居士正在献血呢。” 焦大满口都是蛋糕,往窗户里一张,只见一个小伙子躺在一张厚实的软床上,旁边一个俏丽的小娘子正用针头扎进他的胳膊,很快,红红的鲜血顺着透明的管子,流进了一个机器里,古怪地是,那机器另一头也有一根管子,鲜血流经机器后,又回到了小伙子体内。那小伙子毫无痛苦之色,还和抽血的小娘子调笑着,不时摸几下小娘子的小手--那抽血的小娘了子自然也是小鬼所化,它身为鬼魂,对人体最是了解不过,皮肤、血管如同历历在目,下针时,一针见血,毫无痛楚。 焦大旁边的小鬼低声道:“这位爱心居士献的是血小板,血液的其他成份依然回到了他的体内,故此对他的身子并没有损伤。” 焦大有些心动,这光献血小板倒也不错,他从刚才的动画电影里得知,血小板是用来凝血治外伤的。 小鬼如何看不出这乡巴佬的心思,它知道,此时该出撒手锏了,它挽着焦大的胳膊,来到了底层,这儿,不是别处,正是领取献血慰问金的所在。 这里的气氛极为热烈,一排排窗口处,放着一台台点钞机,印着后龙先生的崭新的人民币,哗哗哗从点钞机流过--其实根本用不着点钞机,但母子鬼特意命手下如此做,那哗哗的点钞声如同有魔力一样,感染着现场每一个人。 点过的人民币,被装入一个红包里,双手递给献血者,献血者接过后,迫不及待打开红包,又细细点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欢天喜地而去。 有不少献血者经常前来献血,都是老相识了,互相打着招呼:“老公,这次献血赚的钱,想用来买啥?” 对方大声道:“败家子婆娘看中了一台电视机,非要买,我已经托人在供销社订了一台,这就付钱去。” 焦大看到每人手里的厚厚的一叠钱--其实,母子鬼特意用小面额人民币来付款,所以一叠叠看起来特别厚实,其实献血虽然有钱可得,但并算不上厚利,但是在现场的烘托下,人人都如同发了横财一般。 焦大盯着众位献血者手里的人民币,舔了舔嘴唇,喉结上下动了动,眼里都要冒出火来,旁边的小鬼得意地一笑,火候到了!她拉起焦大的粗糙的手,故意用自己的小手在焦大手心里勾了勾:“好人,让小妹陪你去献一次爱心。” 焦大紧紧握住小鬼的软夷:“好!走!不就是献些血嘛,多喝点盐开水就补回来了!” 焦大跟着小鬼化形成的女子,来到了献血室,那女子下针的确一点不痛,小手在焦大胳膊上摸来摸去,极是舒服,焦大献的是全血,看着自己的血缓缓流入血袋,他轻轻舒了口气。 成了。 艾滋病的鲜血,顺利进入爱心会的血库了! 焦大取了卖血的钱,出了爱心会,三转两转,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里,如他这样带着好奇之心来到爱心会的乡巴佬,一天里有上百个,小鬼们根本接待不过来,没能人会在意焦大。 焦大走到一条僻静的街道里,看着左右无人,突然手指一划,将手臂上的一段皮肤硬生生划破,将一段特殊的血管从自己的手臂里抽取了出来。 这段血管经过基因改装后,是全封闭的,里面装满了感染了艾滋病的血液,通过抽血,进入了爱心会的血库。 焦大小心翼翼将血管用一团火给烧了,彻底变成灰烬,确保艾滋病不会再产生感染,这才放下心来,等他转过身来时,手上的巨大的伤口已经消失了,而面目也变成了矮胖的汉子--在大李朝,焦大再不复存在。 再一次用功德之力改变基因,改换容颜的郭大路,匆匆来到了当地的人民医院,薛智正好在该医院义诊,突然听到有个后隆村来的科学门门人子弟带着公文来找自己,忙匆匆结束义诊,来到了办公室。 当他看到面前的陌生矮胖汉子时,眉头一皱,后隆村上下人等,没有他不认识的--这识人记认相貌之能,原本就是密探的基本功,可是这矮胖之人,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薛智倒也不惧,他是天下闻名的神医,但同样是杀人如麻的密探头子,个把小贼还不放在他眼里,薛智手一动,一把柳叶手术刀就无声无息落到了他手心里,他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冒充后隆村之人?速速招来,我让你死个痛快。” 那矮胖汉子哼了一声:“老薛,你既然认得出我非后隆村之人,怎么却没认出爱心会那一帮家伙都是鬼怪?你这个大内密探头子,真是白当了。” 随着这几句话,矮胖汉子已经恢复了郭大路的样子。 薛智大惊失色:“恩师,是您?爱心会是鬼怪所化形的?怎么可能?!爱心会可帮了我们医院大忙啊。” 郭大路摆摆手:“具体情况等会儿和你说,你立刻传下令去,从现在起,爱心会总会送来的血液,一律不得用于手术,只有经过检测后,确保安全,才能用于手术使用。” 薛智忙答应了,急急叫了几个护士长来,让她们立刻通知和爱心会总会有业务来往的医院。虽然此举会误了好几台手术,但这是后龙先生的命令,谁也不敢质疑,对外只说手术有临时调整,搪塞过去。 薛智颇有些不解:“恩师,爱心会在采血前,原本就要验血筛选,将有感染病的病人剔除在外,血袋入库后,又会经过一次检查,那些梅毒病人啊、肝病人啊,都是无法供血的。为何你突然叫停用血,又要检测什么病毒?” 郭大路脸色凝重地道:“血液新增的检查项目,却是查艾滋病!” 薛智是在玉瓶世界内进修过的,如何不知道艾滋病之名,脸色大白:“艾滋病?!大李朝怎么可能出现艾滋病?那不是另一个时空的世界所独有的吗?!” 郭大路苦笑道:“这艾滋病,是我为了对付西山群鬼而引进的,不过你放心,这批被感染的血液销毁后,艾滋病就会永远从大李朝消失了。” 郭大路一五一十,将罗浮派泰安居士如何发现西山群鬼暗中掌控了爱心会,将源源不绝的鲜血供应给血光洞中的大力鬼王,以至于大力鬼王修为大增的事儿一一解说明白。 薛智听得目瞪口呆,他懊恼地道:“这母子鬼真是狡猾到了极点!我如何想到,鬼怪居然会参与献血这样高尚的事业?这、这可真是活见鬼了!” 郭大路心说,就算是在21世纪,有多少人假借爱心为命,干着种种见不得人的脏事,有时候,活人比鬼怪还恐怖,还无耻。 郭大路拍了拍薛智的肩膀:“这也怪不得你,母子鬼毕竟有些神通,如果不是泰安居士亲自出马,那些罗浮派的修行者,不也同样没发现爱心会的真正面目?等艾滋病感染了西山群鬼,如我预料的那样削弱它们的法力,我科学门和罗浮派合力清剿西山群鬼后,你将爱心会收回到科学门统一管理。不过,爱心会种种吸引百姓前来献血的办法,倒是极妙,可以保留下来。” 母子鬼正在血库里散步,自前架子上一袋袋鲜血,无比自得,这时,一个小鬼又送了一车血袋进来,母子鬼的视线扫过血袋,突然一怔:“等等!这袋血好古怪!” 母子鬼一阵扒拉,将一袋鲜血拎了出来,视线一扫上面的标签:“献血人是家住双桥街的焦大,奇怪了,双桥街一带住的都是小商小贩,为何这血袋蕴含的功德之力远超他人呢?就算是科学门的门人子弟,也不及他!” 原来,郭大路的血液蕴含着充沛的功德之力,虽然他想方设法掩盖了自己的功德之力,可依然泄露了一点,法力低微的小鬼小怪自然无法察觉,但母子鬼却一眼发现了异常,从整整一推车血袋中,将化名为焦大的郭大路的血袋给挑了出来。 母子鬼手捧血袋正在疑惑,突然,一团黑风在血库里凭空则现,黑风散去,夜叉出现在母子鬼面前,他高声道:“妹子你好算计,这爱心会实在是得到血食的无上妙法!只不过,你将此事隐瞒着我和大力鬼王大哥,却是何意?” 却原来,夜叉和母子鬼分头前往各地吸取人血,夜叉不如母子鬼那样精于化形,只能变化成粗汉,所以带着手下的鬼怪吸取到的鲜血并不多,只不过,夜叉不服大力鬼王坐享其成,所以也并不卖力,上交血光洞一些鲜血打发了之,自己则在外到处游荡,偶尔抓个把活人吃了,解解馋。 母子鬼极是狡猾,并不愿意让夜叉知晓爱心会的妙处,故此,它特意命手下小鬼小怪,不得到夜叉的地盘上开办爱心会。 因此故,夜叉在好长时间里,对爱心会毫无所知,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因着到爱心会卖血可以赚钱,连夜间叉地盘上的百姓都心动前往,夜叉这才发现了母子鬼的秘密。 夜叉对此心里并没有多少恼怒,西山五鬼结义,其实各怀鬼胎,大力鬼王吃了独角鬼,眼都不眨一下,同样,夜叉和母子鬼之间虽然表面上兄妹相称,其实各有各的盘算,什么义结金兰,生死与共的话,提也休提。所以,母子鬼瞒着夜叉爱心会之事,完全理所当然。 夜叉只是妒忌,妒忌母子鬼居然想出了这样一个妙法来得到鲜血,旋既而起的,则是克制不住的贪婪之欲--母子鬼通过爱心会拥有了源源不绝的鲜血,总要分自己一杯羹才是! 夜叉当即施起法术,直闯爱心会总会,母子鬼的法术禁制连泰安居士都不能擅闯,但夜叉和母子鬼相识近万年,对它的神通手段心里一清二楚,故此直闯血库。 母子鬼见夜叉突然闯了进来,略有些吃惊,但它早就明白,爱心会这事儿是隐瞒不了多久的,自己把爱心会办得这样兴旺,夜叉只要不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早晚会知道。 母子鬼笑道:“原来是夜叉兄来了,小妹这爱心会,只是游戏之作,算不了什么,什么无上妙法,隐瞒着大哥和你云云,是夜叉兄玩笑了。” 夜叉贪婪地盯着血库架子上的一个个血袋,两眼大放绿光:“母子鬼妹妹,爱心会是游戏之作,却是你过谦了。想我西山五鬼,为了得到血食,以为修炼之基,好不容易才在西山占据了一块地盘儿,因此而惹得天怒人怨,就连天道也容不得我们。可你倒好,轻轻松松,就通过爱心会获得海量的血食,而百姓居然还对你歌功颂德。早知道血食如此易得,我兄妹五人又何苦背这骂名?” 母子鬼轻叹一口气:“这爱心会的成立,其实却是得了后龙先生门下薛智大夫的指点,如果不是科学门的医院能开腹救人,因此而需要大量的鲜血,又有后龙先生亲自著书为天下人献血鼓与呼,这爱心会也开办不起来。” 第六百二十四章 西山剿鬼记 (十二) 夜叉怪笑道:“科学门和罗浮派互相勾结,打上门来,可却没想到,又是科学门的法子,让咱们轻轻松松就得到海量的鲜血,世事之妙,莫过于此。” 夜叉盯着母子鬼手里的血袋,如同饿狼一样嗅了嗅:“咦,这袋血有好浓烈的功德之力的气息!饮了这一袋血修炼,可抵得上普通血的千百倍之效!” 母子鬼为了缓和与夜间叉的关系,请它原谅自己隐瞒爱心会一事,轻笑一声,命小鬼取来两个酒杯,母子鬼打开血袋,倒在两个杯子里,鲜艳而浓稠的血液在透明的玻璃酒杯里份外诱人。 母子鬼做了个请的手势:“夜叉兄来得正巧,如今爱心会根基已成,我正要将其告之于大哥和夜叉兄,今后,大力鬼王大哥在血光的血池修炼,而你我兄妹维持经营爱心会--” 夜叉突然打断了母子鬼的话:“为何要将爱心会之事告知大力鬼王?它独霸血池,只顾自己修炼,将你我二人驱出血光洞,冒险收集血食。我俩又何必再顾着它?爱心会在你我手中,有了源源不绝的血食,总有一天,我俩的修为能胜过大力鬼王。” 夜叉摆明了要和大力鬼王翻脸,连大哥也不叫了,夜叉心里冷笑,这爱心会如果真落到了我们两人掌中,恐怕过不了多久,夜叉就要峙着它法力强,除了自己,独占爱心会了! 自己宁肯这爱心会被大力鬼王所知,将血食大半送到血光洞中,自己只要享受剩余的血液也足够了,总好过被夜叉给暗害了,最后不仅什么也得不到,还如独角鬼一样,落得个魂飞魄散。 母子鬼道:“夜叉兄,你鲁莽了。当前科学门和罗浮派大敌当前,我们兄妹还得一致对外,万万不能窝里斗。要不,可不是让后龙先生、泰安居士坐看笑话,唾手破了我西山?更何况,大力鬼王大哥法力深厚,已近鬼仙之境,如果你我背叛了它,它怒而出血光洞,你们我哪里还有命在?要知道,这爱心会可是没法子搬家,更没法子藏起来的,大力鬼王大哥就算是独占了爱心会,你我也束手无策。还不如将爱心会之事告知大力鬼王大哥,大力鬼王有了爱心会的血食为基,成就鬼仙之境不费吹灰之力。而你我今后也算是有了一座大靠山,再凭借爱心会潜心修炼,今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夜叉沉思良久,不得不承认,母子鬼的话说得有道理,如今西山剩下的三鬼,合者皆利,斗者齐败,它端起了盛血的酒杯:“好,我听母子鬼妹子的!干了!” 母子鬼端起另一杯血酒:“干!” 母子鬼和夜叉将血一饮而尽,母子鬼稍稍闭上了眼,陶醉在这蕴含着极浓厚功德之力的血液中,它轻笑道:“这献血之人自称焦大,极有可能是科学门的门人子弟,居然也被蝇头小利所打动,偷偷前来卖血,而致后龙先生的献血条例于不顾,可见这天下人心中,个个都利字当头。” 夜叉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兄妹刚出道时,不也是将土石变化成金银珠宝,来引诱那些百姓,然后吸食他们的鲜血。只不过如今爱心会多披了一层名为科学一层名为爱心的外衣而已。” 夜叉舔了舔嘴角的鲜血,贪婪地盯着母子鬼手里剩下的半袋鲜血,母子鬼轻笑一声,将血袋收了起来:“这样蕴含着浓厚功德之力的鲜血,就算是在我这爱心会,也极是难得,剩下的半袋还是送到血光洞中,也好讨大力鬼王大哥欢心。毕竟这科学门的炮火,还得它来承受呢。” 夜叉虽然心有不甘,但毕竟自己修为远在大力鬼王之下,它可不想如独角鬼一样的下场,便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盯上了别的血袋:“这普通人的鲜血,我多喝几袋无妨吧?” 母子鬼一笑,指着架子道:“请君胜饮。” 夜叉哈哈大笑,一头扑到架子前,抓过一个血袋就塞到了口里-- 次日,大力鬼王在血光洞中,再次迎来了一车新的鲜血,焦大的那半袋血,已经掺入了血车的大桶之中,即使如此,这车鲜血浓厚的功德之力,也让大力鬼王双眼大亮,哈哈笑道:“我那母子鬼妹子真正了不得,居然能弄到如此上好的鲜血!” 送血车前来的小鬼早得了母子鬼吩咐,要趁着大力鬼王大哥高兴时,将爱心会一事告知,这是忙上前,将如果成立爱心会,爱心会如果得到百姓的欢迎,一一说了。 大力鬼王越听越奇,最后一拍血池,如同夜叉一样感叹道:“早知化些许小钱就能让百姓心甘情愿献上血来,我等又何苦逆天道而行?告诉母子鬼和夜叉,让它们好生将爱心会经营下去,宁肯往我血光洞少送点鲜血,也不能误了科学门医院的供血,要知道,这科学门的医院,可是爱心会最大的靠山。哈哈,后龙先生绝对不会想到,他猛轰我血光洞,可在他后方,打着他的金字招牌的爱心会,却将源源不绝的鲜血送到我血光洞中!” 那一车冷藏保鲜的鲜血,倒入了血池之中,血池之中的无数鬼影发出兴奋到了极点的吼声,大力鬼王缓缓沉入了血池之中--它有一种预感,在这一车蕴含着浓厚功德之力的血液的帮助下,自己的修为离鬼仙之境,又将近了一大步! 七天后,郭大路突然命令战士们停止炮击,已经习惯了不分白天黑夜乱轰乱炸的战士们虽然有点诧异,但还是停止了炮击,飞机也载着没有投掷的炸弹返回了机场。 西山,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郭大路和泰安居士肩并肩站着,凝望着西山,在那儿,天地镇魂钟巨大的身形依然笼罩在血光洞上空,喑哑的钟声有一声没一声传来。 泰安居士居然难得有些紧张:“后龙先生,你看,你那血液是否起效了?” 郭大路挠了挠头:“应该起效了吧。泰安居士不是亲自盯着那小鬼,把混入了那特殊血液的血车,送入了血光洞吗?如果此计不成,那我们就只能收兵了,光用炮火轰,却是无用了。我们得立刻返回各地,清剿爱心会,断了大力鬼王的血源,要不然,事情就更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泰安居士微微点头,是啊,科学门的炮火根本破不了天地镇魂钟,对血光洞中的大力鬼王而言,隆隆的炮声和催眠曲差不了多少,这再相峙下去,此消彼长,得利的,却是大力鬼王。 血光洞中,密如擂鼓的隆隆炮声消失了,血池一片平静,鲜血如同实质一样以奇特的韵律在血池中打着转,忽而浮现出一张张千奇百怪的脸,忽而幻化出亭台楼阁-- 突然,血池无风起浪,一个又一个血浪互相撞击着,鼓动着,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血池之中,奇怪的是,血池并不深,最深处也只不过两三米,可是那漩涡底部却仿佛是无底的一般,直通到地狱的最深处,无尽的怨念和惨呼声,从漩涡底部传了上来。 轰,大力鬼王突然从漩涡最深处窜了出来,只见它体形暴增了数倍,独角鬼的那只独角如今出现在了它的额头上,全身不时滚过七彩之色,稍一举手投足,居然伴之以金铁交鸣之声,似乎它的每一根骨头一条肌肉,都是金属做成的。 大力鬼王哈哈大笑:“本鬼王离鬼仙之境,只有一步之遥了!好个天地镇魂钟,好个血池大法,好个蕴含功德之力的血液,三者合而为一,居然有如此神效!” 大力鬼王抬起头:“嗯,科学门的炮声居然停了。想来,那后龙先生已经意识到,炮火是打不破天地镇魂钟的。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科学门炮轰了我西山血光洞近一个月,现在,也该轮到我活动活动手脚了。如果能因此而捉一批科学门的门人子弟生吃了,更能增进本鬼王的修为!” 大力鬼王手指一捏法咒,顿时,天地镇魂钟再次化形成一口小钟,出现在它手中,大力鬼王一口将天地镇魂钟给收了,又将头一晃,头上的独角金光一闪,将血池收入了角内。这一钟一池,都是大力鬼王修炼之根本,那是万万不容有失的,必得随身携带。 大力鬼王大吼一声,突然一拳挥手,轰一声巨响,科学门炮轰了近一个月依然安然无恙的血光洞洞顶,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大力鬼王飞出了洞口,大吼道:“科学门、罗浮派,本鬼王来也!” 一直盯着血光洞的郭大路和泰安居士大惊失色,泰安居士重重一跺脚:“后龙先生,你那污血之法,却是失败了!那大力鬼王法力大进,只差一线就能达到鬼仙之境,如果被它闯入我们大营之中,以你我二人的门人子弟为血食,突破鬼仙之境只在呼吸之间!咱们万万不能让它闯过来!” 郭大路这时再也不顾上隐藏自己的实力了,大吼道:“上特种炮弹!开炮开炮!” 轰轰轰,科学门的大炮再次怒吼起来,这一次发射的,却是芯片炮弹,那炮弹的威力果然比普通火药炮弹大了十余倍,其差别,就如同tt和黑火药相比,大力鬼王顿时陷身于一片火海之中,即使在隆隆的炮击声中,都能听到血光洞在芯片炮弹的攻击下,轰然倒塌的巨响。 然而,在一片烈焰烟尘中,传来大力鬼王哈哈的狂笑声:“后龙先生,你这炮火果然有些能耐,只不过,如果你一开始就用上这奇特的炮火,还真能打得我西山措手不及,可此时,我功力大进,你这奇特的炮火,也只不过给我挠痒痒而已。” 硝烟散去,只见大力鬼王高达百米的身影好端端地站在已经半塌的西山顶上,一阵阵血光在他的赤裸的身上流转,全身毫发未损。 大力鬼王抬起手,用如同巨木一样的手指一指郭大路:“你就是后龙先生?原来是个小娃娃。(在活了近万年的大力鬼王眼里,未满20岁的郭大路,的确是个娃娃)。你用炮火轰了我近一个月,现在该我还以颜色了。” 大力鬼王俯身抓了一把岩石,轻喝一声,那岩石如同流星群一样,向郭大路疾飞而来,速度之快,岩石甚至在剧烈的空气磨擦下,熊熊燃烧起来。 泰安居士大吼一声:“结阵!乾坤护体!” 罗浮七子纷纷拔出飞剑,各捏剑法,口诵咒语,护住了郭大路,一层蒙蒙清光,笼罩在了郭大路身上,轰轰轰,燃烧的岩石接二连三的砸在青光之上,青光如水波一样流动,终于支撑不住,一声脆响,集罗浮七子全力施展的防护法阵乾坤护体破碎! 郭大路大吼一声,右拳突然暴涨了百倍,迎上了当面砸过来的一块通红的岩石,轰,岩石崩碎成数百片大大小小的碎片,四溅开去,四周的战士们被波及,防弹衣根本防不住这速度超过音速,而且高达数千度的岩石碎片,惨叫着倒下。 然而科学门的战士们面对惨重的牺牲,并没有退缩,反而为郭大路的安危急红了眼,甚至开动坦克、装甲车冲了上来,挡在郭大路身边,想保护他。 郭大路在紧急关头,用功德之力驱动基因,变化出了如来神拳,虽然挡下了大力鬼王掷来的岩石,但整条胳膊都隐隐作痛,如果大力鬼王再掷来一块巨石,郭大路肯定挡不住了。 大力鬼王狂笑道:“后龙先生,你倒有些能耐,这变形之术,我闻所未闻,不需灵力,又与我鬼怪以血食为基的修炼大不相同,如果我吃了你,一定能突破鬼仙之境,甚至说不得,修为还会更进一步!” 泰安居士冷笑一声:“大力鬼王,你当我罗浮七仙是无物吗?看我飞剑!” 罗浮七派七位天仙联诀而上,自罗浮派立派以来,只出现过三次,一次是罗浮七仙与原本占据了罗浮山的山神争斗,硬是驱逐了山神,占罗浮山为基,一次却是一位金仙无意中失落了一件法宝--既天地镇魂钟,罗浮派得到后,与前来索要法宝的金仙斗了起来,金仙虽然不惧七仙联手,但也一时拿不下他们,双方斗了整整一年,金仙自觉天地镇魂钟不值得自己为它消耗如许多的灵力,这才主动罢了手,飘然而去。 第三次,就是此次七仙联手,对付功力大进的大力鬼王了! 其实泰安居士心里说不出的后悔,如果当时不是因为顾惜灵力,罗浮派七仙一到西山就全力出手的话,又何至于让大力鬼王坐大,修为大进?只不过古怪的是,这区区不到一个月的霎时间,大力鬼王究竟是施了何种手段,居然让一身修为接近鬼仙之境? 泰安居士忍不住扭头瞟了郭大路一眼,难道这一切变化,都与科学门有关?是了,难道真如大力鬼王所言,包括郭大路在内的科学门的门人子弟血肉,可以大幅度增进修为?如此一来,郭大路和科学门门人子弟,在以血食为基的妖魔鬼怪们眼中看来,不就如同唐僧肉一样了吗? 泰安居士突然有些懊恼,郭大路那污血之策最终却是失败了,不仅没有让大力鬼王染病,反而因为担心打草惊蛇,纵容爱心会源源不断给血光洞中送血,以至于如今大力鬼王修为大进,不复可制。 难道我罗浮派还要折在西山脚下不成? 泰安居士心中一动,突然以秘术传言其他六位天仙,让他们对阵大力鬼王时,留着几份灵力,一旦战事失利,立刻返回罗浮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其他六位天仙心照不宣,知道这是泰安居士打算弃了后龙先生了,虽然后龙先生不见得就因此死于大力鬼王掌下,但那近万名战士却是大祸临头了,说不得,都成了大力鬼王口中的点心。 只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那原本就是修行者惯常做的,大难临头时,连和合双修的伴侣都可以弃之不顾,更何况只不过是刚刚联手不久的科学门?大家伙的灵力都得之不易,这赔本的生意,是绝对不能做的。 大力鬼王是何等样的人物,立刻察觉出气势汹汹而来的罗浮七仙,其实是在虚张声势,略一思索,就明白罗浮派和科学门是貌合神离。 大力鬼王狂吼一声,巨口一张,无数鬼兵鬼将从它的巨口里喷涌了出来,然而,那些鬼兵鬼将没有扑向罗浮七子,反而向科学门的大营扑了过去。 那罗浮七子装模作样呼喝了几声,施放了几个小法术,略略阻了一阻那些鬼兵鬼将,就任它们冲向科学门的大营,罗浮七子如此,罗浮派的其他门人子弟更是不堪,喧哗一声,各展神通,飞天的飞天,遁地的遁地,居然将原本由他们负责防护的科学门大营豁然洞开,正在炮击的远程火炮部队顿时暴露在鬼兵鬼将们面前。 第六百二十五章 西山剿鬼记 (十三) 炮兵们猝不及防,立刻用随身的自动步枪防身,可是哪里是鬼兵鬼将的对手,顿时阵地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甚至连弹药车也被引爆,威猛的自地火炮在剧烈的爆炸声中,被掀翻在地。 郭大路眼睁睁看到这一切,大吼道:“罗浮七子误我!”他眼角绽血,大吼一声,身子暴出一团团血雾,全身皮肤绽裂,骨胳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随着一声狰狞狂野的吼叫声,郭大路动用功德之力,强力改变基因,让自己再次化身成生化危机里的终极ss不过,他的背上多了一对骨翅。 郭大路一拍骨翅,飞向了炮兵阵地,人还没飞到,长着犬牙的大嘴一张,一股无形的波束从他嘴里喷了出来,被波束击中的鬼兵鬼将,直接就化成了一团血雾超声波攻击! 郭大路冲入了鬼兵鬼将之中,两只利爪乱挥,将冲上来的鬼兵鬼将撕成碎片,反关节的兽蹄右脚重重往地上一跺,一股意念波横扫过去,哗拉一声响,自行炮整个儿瓦解成零件状态,而以郭大路为圆心,半径百米内的鬼兵鬼将也化成粉末! 大力鬼王一边和虚张声势的罗浮七子过着招,一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哈哈笑道:“后龙先生化的形,倒类似我地狱的修罗,好好好,后龙先生,不如你我联手,将这罗浮派灭了!” 郭大路一把抓住一只向自己冲过来的鬼将,咔嚓一声拧下了它的头,利爪一探,掏出了它的黑色的跳动的心脏,塞到嘴里,咯吱咯吱嚼了嚼,又呸一声吐到地上,他举起中指,冲着大力鬼王一指:“区区一个小鬼,也敢说什么和我联手,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动手!” 大力鬼王心头警讯大作,轰一声,全身燃起黑色的狱火,狱火滴落到地面上,连玄武岩石都开始燃烧,逼得罗浮七仙连连后退。 可是,已经晚了,一道无形的光如同扭曲了空间,突然从大力鬼胸口一闪而过,一个极细小极细小的伤口,出现在大力鬼王的心口上! 大力鬼王仰天惨叫一声,巨掌横扫,一声娇呼在它胸膛前响起,一个娇俏的人影被击中,倒飞了出来,是林远尘! 林远尘以绝步天下的隐形之术,一直潜伏在大力鬼王身前,一直在寻找机会偷袭它,郭大路从来也没有真正信任过罗浮七子,更没有把最终站胜大力鬼王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我郭大力,是要推翻整个修行界的男人,如果连区区大力鬼王也对付不了,那还不如趁早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郭大路请罗浮七子相助出手,只不过想借用他们吸引大力鬼王的注意力,从而方便林远尘暗中一击,只不过,郭大路千算万算,没想到罗浮七子根本就是银样蜡样头,也许是近万年来没有敌手,让他们早已经忘记了什么叫浴血奋战,什么叫舍生忘死,居然面对强敌,缩手缩脚,甚至打起了“敌前转进”的念头。 郭大路一着不慎,害得远程火炮部队损失惨重,幸好,他化身生化末世的终极版暴君,吸引了大力鬼王的部分注意力,让林远尘一击得手。 林远尘如今手里的飞剑,全身以玉瓶世界里的特殊芯片定身打造而成,芯片剑身内能容纳的功德之力更多,而且以特殊的电路图,刻画出了一个阴阳鱼儿图,功德之力一注入剑身,一阴一阳无限流转,生生不息,这才一击得手,换了普通的飞剑,根本伤不了有天地镇魂钟护身的大力鬼王分毫。 不过,大力鬼王也并非浪得虚名之辈,芯片飞剑刚一临体,它就立刻惊觉,巨掌横扫,将来不及躲避的林远尘一掌击飞! 郭大路骨翅一拍,已经飞了上去,将飞坠的林远尘接了个正着,他关切地问道:“伤势如何?” 林远尘调息了一下体内的功德之力,化去了大力鬼王的随掌力渡到体内的阴气,轻笑道:“还好。这鬼王倒警觉得很,我那一剑,只伤了它的皮肉。” 郭大路笑道:“伤了它皮肉就够了,我原本就没指望你一剑杀了它,这一剑只是个引子而已。” 林远尘瞟了郭大路一眼:“怎么又变成这个鬼样子?你要想化形,什么外形不能化?就是龙也使得。怎么偏偏变了这样恶心的一个样子来?” 郭大路肩膀上的巨眼眨了眨:“就要这个样子,才能吸引大力鬼王的注意力啊,我如果化形成这大李朝原有的生物,大力鬼王并不会如何意外,只有这生化危机的终极暴君,是这个世界闻所未闻,见所闻见的,一定能让大力鬼王吃一惊。果不其然,这家伙还真被我的外形吸引了,只不过,他误以为我修的是鬼道,是修罗,居然还想拉我入伙,与我联手。这才让娘子有机会刺出一剑。好啦,娘子,接下来你就安心看戏吧,看这大力鬼王命丧而当场,嘿,它居然敢打你一掌,那我就要它的狗命抵命!” 大力鬼王将郭大路和林远尘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怒极而笑:“好好好,后龙先生,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我命丧当场!区区一道剑伤,可伤不了我!” 大力鬼王身形如同小山岳,而林远尘疾如星火刺出的一剑,伤口比拇指大不了多少,这样小的一个伤口,很快就能治愈。 大力鬼王哈哈大笑:“后龙先生,说起来,倒是你让我学到了很多关于血液的知识,这凝血,正是血小板特有的机能,我体内的血小板可多得是,我这就用你的本领来治你夫人刺的剑伤。” 大力鬼王调动体内的血小板,涌向剑伤处,这个小伤转眼就能治愈然而,令大力鬼王惊讶的一幕发生了,无论他如今调动体内的血小板涌向伤口,那伤口依然在不断流血虽然那伤口并不大,流出的血也不多,但是实实在在的,那伤口一直在待续不断流血! 大力鬼王惊慌地用巨掌捂住了伤口,但是,一缕缕鲜血依然从他指间涌出来,他惨叫道:“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后龙先生,你、你在我身上施了什么邪法?为何我止不住血!” 大力鬼王很快发现,自己不但在持续失血,而且身体也极度虚弱,虚弱到,它居然打了个一个喷嚏! 没错,就是喷嚏! 自大力鬼王从地狱血海中修炼有成起,它就再也没有得过病,可是现在,它面对着郭大路、林远尘、罗浮七子众多强敌,居然感冒了! 大力鬼王知道自己中了后龙先生郭大路的招,但对方施展的是什么神通,它却一无所知,在惊慌之下,大力鬼王化去了自己如同小山一样的外形,恢复寻常的高低大小,调动全身的灵力,想治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