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omega男友》 第001章 第一章 隔壁的alpha、beta混住学校苏坎维又爆出有omega伪装成beta上学结果抑制剂失效发情让大半个校区的a们躁动不安停课两天的消息了。 宋晚晚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带着难以理解的表情对她的alpha舍友安妮说：“安妮，你们a都是这样难以控制住自己下半身的人吗？” 安妮穿着薄款运动衣，在地板上做着俯卧撑，她浑身大汗地从地上爬起来，也超级无辜地说：“这能怪我们a吗？是o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甜美的信息素诱引a的，怎么能把锅都扣在我们a身上？我们a也很无辜好不好？” 她说完还愤愤不平来了一句：“晚晚你这是性别歧视，怎么能这样说我们a呢？直b癌！哼！” “……”宋晚晚看着一脸不开心的安妮，连忙举手道歉，“好好好是我直b癌行了吧。”她诚心诚意地递给她桌子上的矿泉水示意和解。 安妮这才收起愤愤，她“咕嘟”一口喝了大半瓶水，也顺着之前的话题抱怨起来了，“话说你们b都是这样看我们的吗？真是太过分了，我们也不想破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哎。” “你们a在b眼中还有形象可言吗？”宋晚晚默默说。 安妮脸上露出了“好想生气但只能保持围笑”的表情，忧郁万分地瞅了她一眼，“你说的真对，前几天我就在隔壁苏坎维学院看见那个o发情了。” “……那你没事吧？” 宋晚晚大惊失色，她记得有小道消息说那些受装b的o们都被送去医院注射抑制剂了，而舍友安妮她…… “是一个b救了我，”安妮提起来还面带侥幸，“那个b刚好是生物抑制专业的，刚从实验室出来，白大褂里揣了两支a用抑制剂，见我差点忍不住了就给我打了一针。” “他可真是一个好beta，我准备下个礼拜去苏坎维给他发个锦旗，歌颂一下这个好beta的伟绩。” 安妮发完好人卡后，又不由抱怨起来，“你说好好的o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在o学院里上课呢，非要掺和到a、b里来，还老是做不好装b的工作，真是让人又生气又高兴。” 宋晚晚迟疑了一下，“生气我能理解，高兴又是怎么一回事？” 安妮理所应当地说：“平时难得一见的可爱甜美omega不需要经过ao相亲会就能碰面，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用着咏叹调，她继续说，“娇小的，可爱的o~j简直就是神灵完美的造物！” …………造物你个大头鬼。 宋晚晚对着舍友的痴笑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准备收拾东西去上课，她出门经过隔壁寝室，隔壁寝室的两个beta汉子正修理着床架，看见她走过，便冲她友好的笑了笑，她回应了一个浅笑。 ………… 果然我们beta才是最正常的性别吧。 宋晚晚感慨着，决定忘掉之前那个o装b带来的惨烈事故的消息，迎接每周一节的形体课。 形体课的老师是一名胸大腰瘦的女beta，容颜精致，极受诺比亚军校广大a、b学生的喜爱推崇，因此每节她的课学生都是爆满——尽管她教的仅是普通的形体锻炼，对本校大部分未来要进入军方的alpha或进入科研机构的beta来说并没有很大用处。 宋晚晚也恰巧是其中拜服在女老师颜值下的一名颜狗。 这节形体课是在学校的体育室里进行的，老师没有提前驱散人群，而是施施然带着一行约三四十人的alpha、beta，来到体育室，体育室里还有十几个打着篮球的高年级学长学姐，见到这么一群二年级生进来，友好亲切地打了一个招呼。 老师让这群打篮球的学长先停下来，询问过他们的意见后，然后暂时将这十几个学长学姐们加入上课的队伍。 而上课前首要做的就是将这近50人分成几小队，再进行教学。 宋晚晚和同年级的两个beta妹子以及三个高年级学长分成一队，各自自我介绍后，老师开始在前面做起示范动作来。 第一个就是压腿。 宋晚晚从小身子骨就比较软，所以对形体课上的要求也算是得心应手，轻轻松松压了几分钟后，刚一抬头就被两个alpha学长满脸通红的神情吓了一跳，“你们这是怎么了？” 看着他们扭曲的表情，压到一半的腿，宋晚晚一面忍住笑，一面问道。 “我——他妈的——压不下去了。”一个学长露出泪汪汪的表情，呲牙咧嘴道。 另一个点头附和，而她再一看另外三人，两个beta做得也颇为费劲，但好歹是压下去了，而另外一个学长他该不会也…… 咦咦咦，他的骨头也太软了吧？ 宋晚晚目瞪口呆。 只见这个学长轻轻松松地做完压腿，然后又跟着老师做了一连串的高难度动作，面色轻松，一点也不费劲的样子，甚至在他们喘气喘得要死的时候还有余力做一个下腰动作，尽管因为beta的体型原因生的高大了些，却一点也不影响他做这个动作的流畅度和优美度。 尤其是在另外两个alpha学长的对比之下，这个beta学长的动作就愈发赏心悦目了。 “哎，这个同学做的不错，”老师走过来时还特意夸赞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哪个专业的？下次可以直接来上我的课。” 学长慢吞吞地收回动作，极其腼腆地冲老师笑了笑，声音温润清冽：“我叫周明川……是生物抑制专业的……一名beta。” 第002章 宋晚晚觉得一瞬间就被这个带着腼腆而显得意外干净漂亮的微笑给一个直球击中。 我的妈啊啊啊…… 她直愣愣地看着周明川的脸，觉得心跳得超级超级快！ 青黛色的俊眉，深黑色的眸子，笔直的鼻梁，淡色的嘴唇，他的五官不是最出色的，但凑在一张脸上就意外的好看帅气。 她捂着小心脏，盯着他看了好久，直到身边的beta提醒她老师在前面做新动作时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老师做了一个干脆利落的下腰，姿态漂亮，宋晚晚瞥见她身后的周明川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本在女beta身上显得娇柔的举止在他身上，就意外的帅气英俊。 一个帅b。 她深深吸气，不知想到什么，默默地捂住了烧红的脸颊。 作为一个beta，宋晚晚以前从未相信过一见钟情这回事。 在她看来，大部分beta的爱情不同于ao们在信息素下的一见钟情，更多的是细水长流，温吞细腻，像是她的父母一样——虽然两个人总为当年谁怀孕生她而闹得不可方休，但他们仍然是她心中的模范夫妇。 而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什么叫做“biu”的一箭穿心，一见钟情。 一回到寝室，她整个人就扑到被子上打了一个滚，开心得不得了，想着想着心里满是甜蜜的泡泡。舍友安妮见她难得一见的痴态，忙不迭放下手中正和某个甜美o通讯的通讯器，敲敲她的床架，“怎么了你这是？像个傻狍子似的。” 宋晚晚没生气，笑眯眯地对她说：“你知道周明川吗？” 安妮摇头：“没听过，alpha？” 她摇摇手指头，眼睛都不知道弯成什么样了，“是个beta，超级帅气的beta！” 安妮兴致不高，见她兴高采烈，犹疑地询问：“怎么，你喜欢他？” “你猜对了。”宋晚晚抱着枕头，露出一个心动的表情，语速很快的说，“你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形体课上就他做的最好，身娇体软！！不能再棒了！！” “……” 安妮沉默一下，缓缓道，“我记得当初有一个alpha追求你的时候说，是你的身娇体软吸引了他对吧？” 宋晚晚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辩解道：“我和他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不都是看中他的身娇体软？” “可那个alpha只想上我！” 宋晚晚恨不得竖起手指头发誓了，“但我愿意被他上啊！” …… 安妮叹气一声：“并不是太懂你们beta，居然连互攻都可接受。” “还是我们ao恋比较好，”她带着点小骄傲，“作为一个a从来不用担心谁上谁下的问题。”说完，冲她得意地扬眉。 宋晚晚丝毫不在意，她捧着脸星星眼兀自念叨，“真的好想上他哦。” 那清澈的眸子，肌理分明的身材，笑起来比其他beta都要纯真一百倍的可爱容颜…… “不知道他是喜欢在下面还是在上面呢……” 宋晚晚的脸烧起来了，她不自觉地窝在被子里用手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唧唧，有些苦恼又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应该、应该可以满足的吧……” 安妮不忍目睹地背过身子，准备重新和自己家的甜美o通讯。 然而她还是颇为绝望地听见成功升级为痴汉beta舍友的碎碎念：“如果他喜欢在上面的话也没有关系的，我们可以一天一换嘛……” ……喂少女你除了见了他一面知道他身娇体软外就意淫了这么多真的好吗？ 第003章 宋晚晚是诺比亚军校中少有几个未来会选择进入军方科研部的beta，她的专业是生物信息素，主要研究ao之间的信息素吸引诱因，同时还涉及到如何研制生物信息素导弹等军事方面。 本来依照她的beta身份，进入军方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也许其余官方科研所才更适合她，但因为生物信息素专业历来只收取beta，而她又是这一届中最为出色的学生之一。校方早在大学二年级就预定下了同年级的几位出色学生进入军方科研部，因此在大二以后，她就不得不和一些alpha参加一些特训。 而在形体课过去还没两天，她就被导师丢进了一项专门训练新生alpha的信息素抑制能力的训练中——充当alpha们失控时的医师。 宋晚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懵逼的。 她特别着急地打了导师的电话，询问他为什么突然决定由她去。 “之前不是决定由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去吗？我才大二，恐怕没有办法……” 导师似乎笑了一下，说：“那些已经毕业的学生被一个重要的项目招走了，而你是这一届中最出色的学生，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我他妈还能说什么？ 宋晚晚撑住额头，气若游丝地应了声好，然后挂了电话。 对这样从不按常理出招的老师，她也是满心无奈，而这一项计划一来，她不得不把近期的所有计划都推翻！ 连帅b学长的通讯号都还没拿到的她怎么可能放心加入项目啊…… 宋晚晚憋着气，抑郁地趴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了，她回想着两天前形体课上帅气学长的一颦一笑，心中既绝望又伤怀。 黑黢黢的眼睛，粉润润的嘴巴，软绵绵的腰身…… 又帅气又可爱的学长…… 嘤嘤嘤连终身大事都还没解决就要分离两地要她怎么办！？ 她直愣愣地盯着墙壁，上面有几张她昨天刚写下来的追求计划，其中一条就是—— 和他朝夕相处！！！让他明白大胸beta的可爱之处！！！ …… 这么一看，她就更加悲痛了qaq 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去不想抛弃她心爱的学长，但校方的要求宋晚晚不可能违背，她在收拾好所需的行李后，带着复杂的心情加入了这个为期三个月的项目训练。 临出发前，她的舍友安妮还安慰她：“没事啦，你们beta之间也没有信息素吸引，就算alpha们再怎么释放信息素也不会影响到你们这群腺体微小的beta们。” 在安妮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真心实意的劝慰下，宋晚晚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变好，她幽幽地瞄她一眼说：“beta腺体小又怎么样？总归我的唧唧比你这个alpha大吧。” 说完，她像是找回一点信心似的昂首挺胸地提着行李“啪啪啪”踩着军靴走出宿舍，留下身后安妮努力保持围笑后的气急败坏：“唧唧大又怎么样？老子我还是个可爱的大胸alpha呢！未来是上omega的一把好手呢！！” ……哼，老子胸也超大啊。 ……未来也是能上了帅气beta的超可爱beta呢！ 宋晚晚越想越觉得自信心全都回来了，她安慰自己：就算是三个月没能见到可爱的帅b学长也没有关系，她这么一个可爱的大胸beta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呢？ 她可是连晨勃的时候唧唧都比舍友大了一号的beta呢！ 到了集中地点，所有要参加集训的alpha都到场了，这项集训的主管人就是她的导师高清和，见她到了，这个对她寄予厚望结果让她抑郁了几个小时的alpha冲她笑了起来，像是招呼小狗似的使唤她过来。 “怎么，不开心？”高清和扬眉，显然见她神情抑郁，耐心问道。 宋晚晚可不敢在他面前抱怨，只是努力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来：“怎么会啊，我开心还来不及呢，老师这么看重我是我的幸运。” “哦？”高清和轻笑，“那我就放心了，这次的集训如果做得好的话能拿到不错的毕业学分，要加油啊。” 说完又揉揉她的狗头。 …… 宋晚晚异样地沉默一下，内心无力到极点：每回集训都这么说，结果每回加的学分还比不上给学校义务打扫卫生的奖励学分[手动再见jpg]，老师你真不是驴我的吗？ 高清和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她提着行李慢吞吞地走到这一批要集训的新生alpha中去，然后拍拍掌心，示意全体学生安静下来。 “这次的集训你们都应该知道是做些什么，”他严肃下来威慑力也是极强的，声线冷淡漠然，“前几天苏坎维的alpha躁动事件让军方和校方都十分重视，而我们这次的集训也是为了培养alpha面对omega信息素时的反应，避免发生类似事件。” “在我校，每一级alpha新生都会接受这个训练……至于效果，还没有装成beta的omega潜入我校，所以效果暂且不明，但据上级每年的抽检结果可见，这种训练方式卓有成效。” “当然，在卓有成效的同时，训练的难度自然很高……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新生alpha们均是异口同声道：“做好准备了！” 高清和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又说道：“这次集训我们会有两位医师，为了保险起见，均是从相关专业的优生中抽取出来的，届时你们如果觉得实在适应不了可以向他们要抑制剂，但这一个集训期间，每人只有两支抑制剂的额度，懂了吗？” 宋晚晚混在新生中，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她参加这种集训也是头一回，但之前就有学长告诉过她相关流程，因而也不算陌生。加上心情不是那么美丽，她面上的表情早在脱离导师视线之际就垮下了。 而在听到高清和的话后，她又特别诧异：两位医师？另一位也是和她一届的beta学生吗？ 一想到可能会遇上熟人她就有些小兴奋，在即将坐上去集训地点的车时，不断张望着人群中她可能熟悉的面孔。 依次上车时，她的次序最先，因而在车门口，还没踏进一步时，她就看见了一道瘦削清俊的背影。 这个男人穿着白色衬衫，领口处收拾得整整齐齐，身下是一件宝石蓝的牛仔裤，裤脚处似乎有些短，还露出了莹润白皙的一截。 他的坐姿很稳重，如同青竹笔直地立着，好看得不得了。 宋晚晚一瞬间有些蒙圈，她的脚步情不自禁地停下，被身后的学生催促一下，又慌慌张张地走到男人的附近，她这才看清了他的外貌。 青黛色的眉，淡色的唇，漂亮帅气的五官……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是她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学长啊啊啊啊！！ 宋晚晚完全懵掉，她颤抖着手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然后下一秒就和学长对上了眼神。 “……嗨？”学长迟疑地看了她一眼，轻声打了一个招呼。 宋晚晚呆滞了一下，顺溜地回了一句：“嗨你麻痹躺下睡！” 这下，懵逼的就不止她一人了。 第004章 周明川注视着他对面的年轻女性beta。 女孩有着一张精致清俊的脸蛋，琥珀色的眸子里有着因为羞涩慌张而显得格外温柔的碎光，她极其忐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张口又想说些什么，可下一秒就被已经坐在位置上的高清和喊了一声。 “宋晚晚，还不快坐下？你挡道了。”他看到年轻女孩的脑门被她的导师敲了一下，然后她只能乖乖坐下。她的位置距离他一个过道。 周明川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她，这个生得较其他beta更有女性柔美气质的beta显然对刚才一时的口不择言有些在意，她在坐下后依然用那种类似小动物的目光偷偷看他，黑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像一只受惊的狐獴在洞穴中探身而出，茫然万分的模样让人很有欺负的。 他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哎。 他漫不经心地想，平放在大腿一侧的左手食指弯曲起来，带着节奏地跳跃两下，然后他带着腼腆清润的笑意，冲着向他看来的年轻女孩弯眼，像是个极其温和有礼的好学长。 那个生得漂亮的女孩受宠若惊地接收了他的回应，一点点红了耳廓……然后，居然害羞地扭过头了？！ 周明川缓慢地眨眼，终于禁不住失笑出声，他饶有兴致地托腮看着女孩侧身过去的身影。 胸大腰瘦，腿长肤白。 一个漂亮的女性beta。 他用毫不客气的目光打量着她，却在她偏过头时换了神情，和蔼可亲地冲她眨眼扬唇。 ——一个温和腼腆的笑。 宋晚晚被周明川的笑容暖得晕陶陶的，差点忘记下车，最后还是高清和提醒她，她才拖着行李箱走下大巴。 这次的集训地点位于郊区的某个军区，迎接他们的是个带一朵木奎花（国花）勋章的士兵。 士兵很年轻，见到他们这群浑身散发着信息素的alpha也面不改色，只在一个alpha新生不慎将衬衫扣子多解下几个时才给予了一个冷漠的反应—— “把你的印度飞饼味收一收，太呛鼻了。” …… …… 众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哄然大笑。 就连高清和也忍不住弯起眼睛，咳嗽了几声才强忍了下去。 “好了，进去吧，大家把身上的味道（信息素）收一收，里面基本上都是味道强烈的alpha，你们要期盼自己经过的路不会引起某位前辈的反应，到时候可能就需要你们自己解决了。”高清和口中的反应自然就是alpha们之间因为信息素对撞而产生的冲突，而一般来说，新生都是干不过已经在军营里修炼多年的老生的。 新生们之前就有受过这类的教学，因而个个努力收起信息素，试图将身上因为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而自然挥发出的微量信息素弄灭。 只有宋晚晚这个beta木然地看着一群alpha们宛如智障般因为信息素气味的冷笑话哈哈哈哈后，又宛如智障般做着憋气、深呼吸动作。 她并不是太懂这群alpha的笑点，当然这其中当然也有她是beta的缘由。作为一个beta，在腺体微小的情况下，不能够吸收到a、o们散发出的信息素气味也就不是那么不可理解了……吧。 ……才怪。 宋晚晚轻轻捅了一下身旁仿佛很懂那群alpha笑点的学长周明川，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捂住鼻子的举动，“学长你能闻到他们的信息素味道？” 面前的男人似乎僵硬了一下，然后声音温和低沉的，“不能。” ……那？ 她指了指他捂住鼻子的举动，企盼地用星星眼看他，“那你是鼻子不舒服吗？需要纸巾吗？我这里有！”她的满脸都写着“拜托拜托学长一定要答应我！”的表情。 “……”周明川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不动声色地用鼻子呼吸了一下，下一秒又被这一大片的信息素气味熏得想吐，他强装若无其事的，“好的，谢谢你。” 少女兴高采烈地低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着纸巾，而周明川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生无可恋，他龇牙咧嘴地强行捂住自己的鼻口，然后努力憋气，脸上的表情也在几十秒钟变幻多端。 生无可恋、生不如死……最后在少女抬头的一瞬间又变的绅士斯文起来。 宋晚晚眼睛笑得弯弯的，将手上的纸巾递给他，声音像是灌了蜜糖，“这是我带来平时用的，给你。” 周明川接过，接着飞快地捂住鼻子，终于在浓烈香味下舒缓了口气，他这才缓慢意识到面前beta说的话所蕴含的意味。 ……“平时用的”？ 是他想太多了吧…… 周明川犹疑地看着眼前十分符合他审美的beta少女，然后在她异常热烈的目光下一寸寸僵硬了身子。 他略微青涩地将目光往少女的肚脐以下看了眼，然后抬头就被少女愈发热烈的目光下哽住。 …… 我、我我我他妈还能说什么？ 来自地球已经居住在这个鬼畜世界多年的周明川先生，再次被这里过分猛烈开放的作风骇得吓掉一地瓜子。 这个abo世界里的每个alpha、beta都有唧唧。 无论是看起来再怎么漂亮可爱的女性【加粗】beta，都、有、唧唧。 周明川先生面无表情：呵。 第005章 在纸巾事件后，两个beta被高清和分到了一个住所。美名曰两个同性别的同校生更有益于感情交流。 对于这个分配，宋晚晚是超级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她可以和亲爱哒帅气甜美学长朝夕相处三个月啦！ 兴高采烈的宋晚晚冲一脸木然的学长展开一个甜甜的微笑，同时特别心机地冲他闪了一个wink。 “学长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帮你拿行李哦！”宋晚晚笑起来杀伤力极大，黑亮如犬类般的眸子，粉润润的唇瓣，笑得深深的酒窝，看起来和一个普通的可爱女孩子没什么差别。 被少女的眨眼wink惊艳到的，又被少女的甜美笑容亮了眼睛的周明川轻轻呼气两下，然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自己就可以的，谢谢你。” 他轻松利落地提起自己的行李，然后走进分配的宿舍里。 这个宿舍是很普通的双人房，约莫二十平方大，两张一米八左右的硬床榻，一张不大的办公桌，两把木椅。房间的壁纸是军处特有的海洋蓝，缀着血铁色的木奎花，看上去气质凛然。 周明川骨子里的绅士风度让他停下脚步先询问起身后少女的意见，他道：“宋晚晚，你想要那张床？” 两张床的位置都还可以，但一张靠门，上辈子在大学里历练多年中的周明川自然知道靠门的位置很麻烦，但他觉得还是要先让女孩子选——尽管这是一个有着唧唧的……女孩子。 宋·大力·晚晚把行李搬进来后，闻言也没先说自己要哪一张，只是甜笑着看着低头看她的帅气beta，“学长……” “嗯？”周明川有些警惕地看她，脸上虽然还是温和清润的笑意，但神情间已有几分余悸——被之前她的言语举止吓到的。 “我们一起睡吧！” 她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他，长长的睫毛像是蒲扇似得扑闪着，洁白的牙齿露出来，活生生一个吃人的漂亮beta。 周明川不堪入目地捂住眼，脸上保持的温柔神情终于绷不住了，他木着脸拒绝道：“抱歉抱歉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语速快得不可思议。 “哎，这样啊。”宋晚晚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复又卖萌状地冲他眨眼：“真的只是普通的睡觉哦，别想歪啦！” 他深呼吸两下，用力挤出一个绅士斯文的笑：“我知道。” 宋晚晚是个勇敢的beta。 尤其在追求人这方面，她继承了自己母亲当年的死皮赖脸。她的母亲宋书作为一名艺术家，情话随口就来，追求人的小技巧也多得很，当年哄骗她的父亲也是极其溜的，当然，宋晚晚在这方面也极其出色…… ……只是，学长他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难以接受？ 宋晚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朵肥皂花，递给正准备衣服要沐浴的周明川。 周明川诧异地看着她手里捏着的粉色肥皂花，问道:“这是哪来的？” 宋晚晚笑道：“花朵配美人，学长送你！我亲手雕刻出来的哦。” 沉默片刻，她看见手里拿着浴巾的帅气beta奇异地顿了一下，然后扯出一抹笑容来，“真漂亮，谢谢你。” “不过我还是先去洗澡吧。”说完就落荒而逃。 宋晚晚迷茫地看着连拖鞋都甩掉一只的背影，歪头眨眨眼，她内心思忖：看上去好像学长不太喜欢这个？ 是颜色不喜欢，还是她雕得太难看了？ 她认真瞅了两眼肥皂雕出来的木奎花，淡粉颜色让本为血铁色的国花染上几分暧昧情怀…… 应该、应该还不错的吧？ 正在她思考的时，浴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清亮无奈的声音：“宋晚晚，你把肥皂用完了吗？” 哎哎哎？ “没有没有，只是你没把肥皂花带进去嘛。” 宋晚晚“啪叽啪叽”踩着拖鞋把肥皂花递进去，然后杵在门口充当招财猫，“学长你快要洗完了没？我雕的花好看吗？” 浴室里……迷之沉默。 周明川盯着手心里的淡粉色木奎花，被水一浸泡马上就软掉的花瓣像是一团□□过度的布帛，他满心复杂地一把捏碎，然后搓到身上。 门口的招财猫还在絮絮叨叨地小声说话，周明川一面冲洗着一面随口应声。 从上到下，一丝不苟地清理一遍后，他看着身下的器官，默默地碰了一下。 ……哇呜，抬头致敬惹哎。 男性骄傲的崛起本来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来着，但是…… 他满心崩溃地发觉身后不可描述之处竟然也有些潮湿起来。 qaq 周明川不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一般来说，这是他持续几年吃的抑制剂开始失效的前征。他匆匆用水冲了一遍身子，然后飞快把浴巾包着带进来的一个试剂瓶打开，一个昂首吞了下去。 直到感觉自己的生理特征缓缓颓软下去，身后再也没有尴尬得让他这个以男性身份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纯直男觉得药丸的液体后，他才裹着浴巾出门。 才刚刚踩出了一步，周明川就被一个热烈异常的目光给惊得待在原地，宋·招财猫·晚晚半蹲在地上，凭借着地理优势和身高优势，抬头看他，轻轻地哇呜一声。 “学长你的唧唧比我大哎。” ………… 周明川面无表情地把浴巾裹得更紧了些，并决定下一次绝壁要在穿了一条内裤的情况下才出门。 绝壁。 宋晚晚抱着枕头向临床的周明川交谈着“寝室夜话”。 唔，虽然大部分时候腼腆的学长并没有参与其中，但宋晚晚依旧自得其乐，一面打着滚一面用甜兮兮的声音和他说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 “学长你觉得ao恋怎么样呢？” “……没什么感觉。”周明川闭着眼睛说道。他在脑袋里回忆着上回抑制剂的成分分析表，并在脑内进行挑选组合，准备做出更加适合他的omega抑制剂。 宋晚晚闻言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呢，我的室友天天和我安利ao恋有多么好，可问题是我他妈又不是a，能怎么ao恋嘛，你说对嘛。” “……嗯。” “而且你知道吗，咱们2b恋里还能常常更换体位，谁上谁下商量一下就可以，ao恋里头只有a是在上面的哎！一点都不重视o的人权！！”宋晚晚颇有些义愤填膺的意味，她拍拍床沿，又说：“学长你觉得呢？”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 “嗯，你说的真对。”周明川睁开眼睛，黑黢黢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他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当个beta才是最好的，不会有发情期……不会因为生育能力而被强制要求婚配……” “真他妈好对吧。”他低声喃喃一句。 “……” “……” 好久没人说话。 “学长你睡了吗？”女孩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清甜的声音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糖块，湿漉漉的，甜蜜蜜的。 周明川睁着眼睛不说话。 然后他听见临床的女beta元气满满的小声念叨：“甜美帅气哒学长好可爱！” ——我也觉得我很帅。 他轻轻弯唇，选择性地忽略了其余修饰词。 “嘤嘤嘤真的好想上学长哎！” “……” 周明川唇角的弧度猛地僵住，他蒙圈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把被子盖住脸。 ——qnmd ——呵。 第006章 翌日，集训正式开始。 宋晚晚身穿一件白色长褂，一双军方标配的中靴，将裤腿扎在靴子里后，她从更衣间出来，看见已经换好衣服的周明川，冲他打了个招呼。 “学长早上好！”元气满满的少女音，周明川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依然身处于正常的人类世界。 但当他视线略微下移，发现面前少女裤裆处的迷之微突，才牙疼般含糊不清道：“你也早上好。” 他早该想到的…… 这个除了女性omega外其余性别都会拥有晨勃烦恼的操蛋世界。 …… 宋晚晚和安妮打着电话。 安妮在寝室里似乎在做运动，声音气喘吁吁的，“你说周明川也在这次训练里？” “嗯呐。”宋晚晚捧着腮帮子笑眯眯说。 “那你不是开心的要命？”安妮一向明白自己舍友的尿性，她道。 “嘻嘻嘻。” 安妮：“……” “对了，这次集训新生怎么样？”不想被这个痴汉影响智商，于是她试图转移话题。 “……”少女沉默片刻，用认真的口吻道，“不错呢，不过……” 不过啥？安妮做了一个俯卧撑。 “都没有周学长帅，嘻嘻嘻。” 安妮抽抽嘴角，说：“宋晚晚你再这样那我就挂掉了哦。” “嘻嘻嘻，好嘛不要挂，”宋晚晚正经起来，“学校最近有没有什么事要通知的？我人在这里什么消息都收不到。” 安妮道：“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上回隔壁学校出的omega事情好像有点严重，这回几个学校都在彻查……” “很严重？”她眨了眨眼。 “大概就是因为那个伪装成beta的o们到医院注射的抑制剂又有问题，其中一个alpha好像因为抑制剂缘故信息素紊乱了。” “据说连正常的成结功能都出问题了。” 安妮“啧”了一声，略有感触道：“太可怕了，连成结功能都受影响，换了我肯定不想活了。” 成结功能对一个alpha来说，是使omega受孕的必要前提之一，简单来说，少了成结功能，就相当于“阳痿”。 “哇呜，好可怕呢。”宋晚晚感慨一声，然后笑嘻嘻道：“不过我是个beta，才没有这个烦恼呢。” 安妮：“……你滚。” 在舍友愤愤挂了电话后，宋晚晚准备进浴室冲凉。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午休时间，因为早上才将将把那些学生安排分配给各位教员，因而正式集训尚未开始，宋晚晚和周明川也没什么工作。 在去军区食堂吃过饭后，宋晚晚就回到寝室打算休息，而周明川则被一个教员叫走，据说有什么工作需要他协作。 所以现在只有宋晚晚一个人寂寞地待在寝室里，和舍友alpha打电话还被对方愤怒挂掉。噫，真有点寂寞。 宋晚晚冲过澡后，穿着一条蓝白色睡裙准备上床午睡，就在此时，寝室门被敲响了，她起身开门，看到一脸疲惫的周明川。 周明川还穿着早上的深蓝色军服，熨得笔直妥帖的衣领让他看上去很帅气，异样地带有禁欲美，他抬眼对她笑了一下，“刚洗过澡？”声音里满是疲惫。 她侧身让他进来后，小心翼翼问：“学长，那个教员找你什么事啊？” 周明川喝着桌子上的白水，垂眸道：“没什么，就是说了一下最近的集训项目，嘱咐注意事项。” “怎么不找导师去？高导师才是这次集训的主管人。”她见他不是很振奋的样子，之前和安妮谈话时的兴奋劲也退了下来，她敏锐问道，“是因为上次的omega事件吗？这回的集训内容和从前是不是有变化？” 周明川饮着水，闻言抬头看她一眼，眼神里透出几分惊讶来，“是这样没错，高导师说因为学校的严查，加上集训内容的变化，他可能没法兼顾学校和集训两方面，就叫上我去帮忙了。” “……怎么不叫上我……”宋晚晚说道。 周明川道：“估计嫌弃你性子太跳了。” ………… 喂喂学长你这么说很伤我心的！ 她翻了一个死鱼眼，逗得他忍不住笑起来，“好了，去休息吧，下午要准备去集训。” 宋晚晚乖乖上床，而周明川则到更衣室里，出来时身上的衣服已经由军装变成了棉质睡衣。 她偷偷觑他，高个，长腿，瘦腰，皮肤白皙。 见她还没睡，还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体贴的不得了。 真是英俊又可爱。 宋晚晚在被窝里偷偷比心，然后见他也要午睡了，连忙乖巧地闭眼。 …… “对了，午安。”她又冒出脑袋甜蜜地和学长说道。 隔壁床位上，传来低沉清澈的男声：“你也是。” ……学长果然又英俊又可爱！！！ 今年的集训内容除了前几年的信息素抑制教学外，还添加了野外求生及防御信息素导弹教学。 按照往年的情况，信息素教学就已经足够让这群alpha新生吃不消了，而且因为个体差异原因，往往会有几个腺体顽固的alpha无法在这强压训练之下抵制自身对omega信息素的强烈反应，这类学生也就会在集训后被强制编入偏学术方面的专业……哪怕之前录取的专业并非这个。 所以，对于已经半只脚踏入国家军部的各位新生来说，若是不想被强制转专业，就只能在这场集训中全力以赴。而在添加了野外求生及防御信息素导弹教学，这意味着这些在集训中本就吃力的学生……将会更加吃力，且集训效果也难以预测。 但在上级的强令下，今年的集训内容还是添加了这项名字极长，且训练颇为困难的教学。 几位教员带领着分配完毕的新生，四人四队，一队约莫二十人。 下午的初训是信息素教学。 宋晚晚和周明川负责在教学室里防止意外发生，他们比旁人要来的早，便看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beta医生进来，在这个大型训练房里放置了几支药剂，宋晚晚是不清楚放了什么，而身边的学长则在药剂开启的一瞬间皱起眉头。 “怎么了？”她低声问。 “……”周明川沉默片刻，然后似乎咬了咬牙说，“这个药剂里有微量omega信息素。” 昂？ 宋晚晚先是呆了一下，随即立刻明白了，“那待会那群alpha们发疯了怎么办？” 周明川也是头一回参加这类集训，他说：“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有什么防御措施。” 正如他所想，房间地板下缓缓升起十个电椅，上面有着束缚带等一系列捆绑的道具，接着，十个新生被带着防毒面具的教员推了进来。 空气中的信息素还是只能算是微量，但这已经足够让几位新生们心神恍惚，他们强迫自己坐到电椅上，然后束缚带自动咬上他们的躯干，这些新生在片刻的冷静后模样都还算正常，只是额头出了一点虚汗。 教员也是一名alpha，他带着面具大声道：“现在空气中的omega含量相当于一个omega发情期后的残余信息素，你们觉得怎么样？” 一个模样挺帅气的alpha道：“老师，我觉得还可以。” 在得到众人的点头示意后，房间里的信息素似乎一瞬间浓郁起来，而所有新生的反应也是在一瞬间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包括她身边的周明川。 身边的年轻男人面色难看，眉头紧紧皱起，脸颊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红晕，很快，连耳根脖颈处都染上了绯红色。 宋晚晚本在集中注意力看这些新生的反应，却在转头时被他的神情吓到，“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周明川难以掩饰的咬牙，他本清俊的容颜因为带上红晕而显得楚楚可怜，“你不觉得……很恶心吗？这个味道。” 属于alpha在发情时的强烈信息素，浓厚而猛烈地扑面而来，他几乎要溺毙在这个如同凝滞的蜂脂的空气中。 而那股他在一开始就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的o新生各具特色的信息素中，活生生一个□□，搔头弄姿，恶心得他想吐。 因为alpha信息素带来的反应让他几乎羞耻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宋晚晚的腺体并没有任何反应，她忧心地用手碰碰周明川的脖颈处，摸到他隐藏在动脉下的腺体，说道：“你是不是属于腺体比较发达的beta？我觉得你的腺体大小和我的不太一样，而且这也太过敏感了点。” 周明川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只是轻微点头，“嗯……我的腺体比起普通beta来说可能会发达一些。” 触摸腺体对于所有性别的人来说都是极其亲密的事，但一向大条的宋晚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措不太合适，沉浸在负面感官的周明川也没有想到这茬，他的手指被宋晚晚带到她的脖颈处，一个鲜活跳跃的动脉下方。 “你摸摸看我的腺体，看一下和你自己的有什么不一样。” 周明川的指尖落在她的白皙肌肤上，一条跳动的动脉里仿佛流动着澎湃的鲜血，欢快地流淌着，他不自觉按下去，然后触摸到了一个微小的软包，柔软，像是一团棉花。 和他因为信息素反应而突兀硬化的腺体不同。 她没有对这群alpha的信息素起任何反应。 一点也没有。 周明川觉得自己的声音可能都颤抖起来，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作为一个omega而带来的一系列难堪、无奈，甚至于强迫自己不去嫉妒面前满脸担忧的漂亮女孩所拥有的腺体。 多年良好的家教让他还能在情绪几近崩溃下笑出来，“嗯，你说的对，可能我的腺体和别人的不太一样吧，”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但宋晚晚觉得他的情绪似乎一点也不好。 面色惨白中又带着红润，他的身子也在不自觉颤抖着。 “要不要去军医那里看一下？” “不。”周明川飞快拒绝，他甚至强硬地一个不小心按痛了她的腺体。 宋晚晚吃痛地喊了一声。 周明川立刻放下手指，他眼神愧疚地望她。 宋晚晚：“没事没事……你别这样看我。” 似乎带着点潮湿，又带着点委屈的眼神，清清亮亮的，很有令人羞辱的。 训练室里的alpha们不知为何个个情绪比之前还要激动起来，宋晚晚甚至看到这一溜的alpha们的裤裆都湿了。 ………… 她暗骂了一声禽兽，然后又见周明川实在是忍得很难受，便不自觉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拿出了一支淡粉色的液体。 “这是用来使腺体拒绝接收信息素的药剂……”还没等她说完可能会有的副作用，面前眼神潮湿水润得像是浸泡在水里的男人就一个劈手夺了过去，小狗争食似得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我随手做出来的……效果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好……”她张口结舌地看着他的脸色在短短几分钟内平稳下来，然后讷讷说：“好吧，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已经恢复了大半的清俊学长回应了她一个黏糊糊的带着汗意的拥抱。他又是疲惫又是感激道：“谢谢你。” 宋晚晚被他抱了一下有些发懵，她的鼻子不由自主地嗅到了一股奇特的气味，像是添加了蜜糖的薄荷，又凉又甜。让她觉得很甜蜜，又觉得很想一口吃掉。 正在她奇怪是什么味道的时候，她的视线挪到他的下身，一个突起的特征让她发愣片刻。 所以……学长这是硬了？ 那这味道……是…… 第007章 宋晚晚鼻尖满是清凉而甜蜜地气息，她没有alpha发达的腺体，因而自然不知道这是omega的信息素气味，也就无法与周明川的腺体产生共鸣。 但奇特的是，作为一个本无法嗅到omega信息素的beta，她竟然也在这一刻闻到了气味。 训练室里除了十位新生和一名教员外只有他们两人，而十位新生的躁动在身边学长吞下药剂后似乎减缓了许多，宋晚晚也觉得鼻间递进的香味好似消散了些。 只是他依旧有些喘息，清俊的脸上绯红色团团，像是用胭脂大力揉上的美人妆。 “学长你还好吗？” 宋晚晚问道，见他一时没法恢复，又蹲下身子抬眸看他，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膝盖上：“是因为这里的信息素太强烈了吗？要不要我叫导师过来一趟？” 年轻男人黢黑如点漆般的瞳孔涣散，片刻后才有了神采，他勉强开口：“……不用，我觉得现在好多了。”他轻微地喘息一声，然后直起身来，“继续吧，等训练完毕我自己会去检查一下的。”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像是在强行忍受着什么，宋晚晚没有深思，只把医药箱里的几瓶效果良好的信息素药剂递给他，并建议道：“高导师在腺体方面的研究很厉害，也操手过很多场腺体手术，你可以去找他检查一下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嗯。”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就在此时，室内的十名新生中有两人突然躁动起来，电椅上的绳索扯得哗啦啦响，宋晚晚一惊，教员示意她上前，她立马准备注射药剂，接着拿着医药箱在两名新生的□□皮肤上注射了一支安定剂，很快，这两名新生就没了声息，像是一团废泥似的瘫软在电椅上。 外面的几名白大褂beta进来将这两人带了出去。 教员依旧带着面具,似乎抬眼看了下他们俩，然后示意她过去。 “如果那个beta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先离开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闷声在面具下道：“你和我两个人就可以处理这些学生了。” 宋晚晚回头，见周明川面色不适，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冲这位教员点点头道：“多谢，我想他可能是对这次的新型信息释放剂有过敏现象……” 教员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这种药剂多是作用于alpha身上，对于beta的过敏反应的确没有进行过常规实验。” 宋晚晚见他按下腰侧的传声器，然后两个白大褂beta步伐整齐走进来，小心翼翼要将周明川搀扶出去。 男人在被陌生人接触的一瞬间猛地挣扎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变得可怕起来，宋晚晚一见情况不对劲，连忙跑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掌，低声道：“别担心，只是去休息一下，等会有医生给你做个全方面检查，看看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她本以为这句话会让他安定下来，没想到周明川挣扎得更厉害了，他脸上的红晕一点点褪色，最后变成雪一样的白，下一秒，他抖着嘴唇抱住了她。挣脱那两人的搀扶。 “宋晚晚……”他的下巴扣在她的肩窝处，汗渍浸透了她的领口。 “……我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他声音低哑，似乎咬牙切齿，“别让他们检查我！” 宋晚晚愣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他靠得她很近的脖颈上——微突的腺体已经很快软化下去，但他情绪依然激动，青筋从他细腻白皙的皮肤下突兀显现。 一个和普通beta不太一样拥有较敏感腺体的beta…… 教科书上也仅仅是几十年几个的例子…… 再过几年就要毕业进入军方工作…… 如果以这个身份…… 她猛地意识到什么，然后对要扶他出去的两位beta轻声道：“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早上没怎么吃好，等会带他出去给他一袋营养剂就行。” 说完又冲倚在她身上的周明川埋怨道：“都怪你早上没吃好，现在身体不舒服了吧，等会只能我一个人来了，欠我一顿饭啊！” 话音落下，她明显感觉他的身体放松了许多，接着很乖的被那两人带出去。 玻璃门外，周明川步履蹒跚，宋晚晚在室内关切地看他走到走廊的座椅上拿过一瓶营养剂，这才放心下来。 教员走到她身边，明显也是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不是过敏反应？怎么不找医生看看？” 宋晚晚笑道：“应该不是，他早上可能是没吃好，然后这个房间里又太闷了。” “是这样？” 她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对，他平时就身体不太好。” 恰巧此时一个alpha又情绪失控，满眼通红，她便停了话头，上前和教员一起制服后，注射了安定剂，送出训练室。 早上这一批学员的初训情况都不太好。 尽管才两个队的学员训练，但这其中使用了安定剂的就占了几乎一半。 到最后，药箱里没有安定剂的宋晚晚又不得不向上级申请了几十支才算应付得了这群因为信息素而发情的alpha们。 又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来注射，alpha们在情绪激动时浑身肌肉紧绷针头难以插入，她每回都是累得气喘吁吁的，好在之前的那个教员从头到尾都在训练室里给她帮助，要不然仅凭她一个beta的力气，还真是难以制服这群喂了药的猛兽。 两队完毕，瘫了一半，高清和皱眉听她反馈情况，冷不丁问了一句：“周明川身体不舒服？” 宋晚晚面不改色道：“对，他可能早上没怎么吃好，我觉得他好像有点低血糖，就叫他出去喝了一瓶营养剂。” “在训练室，你给他喝了什么药剂？” 高清和动了动手指，两手交叉支在下巴处，轻声道。 “……”宋晚晚瞪大了眼，“老师这你也知道？” 他冷笑两声表示回应：“训练室里有监控好吗？”面上的表情明晃晃嘲笑着她这个煞笔。 宋晚晚瘪了瘪嘴，没想怎么隐瞒，但还是把药剂功效说得含糊不清带有歧义了些，“就是用来给他抑制一下嗅觉的，他说他觉得房间里alpha出汗的味道……啧，很狂野，有点受不了。” 高清和眯眼：“很好啊，教你这么久了结果胡乱给我做了这么一个鸡肋玩意儿？” 导师的冷森声音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噤，她揉揉脸赔笑道：“老师我错了！下次绝对不胡乱来！” 他哼哼两声，最后还是大方挥手让她滚远点：“滚滚滚，下午叫上周明川一起去，别和我说低血糖一个上午休息还不够！” 她就知道老师还是心疼她的！ 宋晚晚笑嘻嘻地出了他的临时办公室，屁颠屁颠地跑到寝室找学长。 周明川好像已经恢复如初，他眼神复杂地看她笑呵呵进来冲他打招呼，清丽秀气的小脸蛋还是往常略带萌感的甜笑，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被她抢了先。 “学长别说！我都懂得！” 周明川心一跳，他眼神笔直望她，舌尖抵住上颚，轻微地吞咽一声。 宋晚晚没有注意太多，她大喇喇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笑嘻嘻地搂过他的肩膀，手臂碰上了他的脖颈。 “你懂得什么了？”周明川伸手端水，但手指尖一直在颤抖，他索性起身站起来，却将宋晚晚身子一带。 宋晚晚哎呦一声：“学长痛痛痛！”她揉着手臂委委屈屈瞅他一眼。 萌感十足。 周明川没有放松下来，但面上却缓和许多，他重复一句：“所以你懂了什么？” “就是你和我们不太一样啊。” 周明川抵在唇边的温水变得冰寒无比，他眼神紧紧咬着面前一脸无辜笑呵呵的清丽女孩，心跳快得吓人。 咚……咚……咚……咚…… “我知道嘛，就是我们大一上教科书里的那个……额，好像是少数beta也会有较敏感的发达腺体对吧，叫做什么综合征来着……”她咬着手指头苦苦思索。 “喀尔莫斯综合征。” 他轻轻说道。 “对！就是这个！”少女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兴高采烈起来，她拍拍他的手臂，比他矮一个头的个子蹦蹦跳跳的，好像一只兔子，“别担心，我们一定能顺利瞒过去的，到时候等你毕业工作正式了，就不那么容易被军方调到别的岗位了，我们就不会像那些信息素训练里腺体过分顽固的alpha那样被转到别的专业了……” “对吧？”她睁大眼睛看他。 …… “……嗯。”他心神一松，唇边的寒意回暖，“对了，你吃饭了没？” “还没哎，我们一起去吃？”少女眼睛亮亮的。 周明川垂下眼帘，唇角弯起，却不由自主一声叹息，“走吧，我请你去食堂吃好吃的。” “走走走！”学长果然是英俊又可爱！≧▽≦ 第008章 当天下午，宋晚晚和周明川准备进入训练室。 这次他再没有早上的不适反应，面色如常，宋晚晚知道他大概是服用了一些药剂。 “你一直看我干嘛？”他的黑亮眼眸微微弯起，笑看她。 宋晚晚嫩脸一红，轻轻咳嗽两声：“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他点头，一身笔挺的深蓝色军装看上去帅气英俊。 训练室里的新生已经准备就绪，和早上一样的流程，第三队的新生较早上的似乎要好一些，近乎20人的队伍只有6个人难以抵抗身体的本能，周明川和她上前分别给这几人打了安定剂。 教员还是早上那位，面具下的五官看得不太真切，但声音低沉清澈：“今天下午的情况还不错。” “是，不过还要看下一队……恐怕情况没那么好。” 不出她意料。 最后一队的情况比早上还要严重，18人足足有10人情况不对。 结果打安定剂累得她差点瘫掉，靠着椅背一下也不想动，身边周明川倒是比她精神一些，还能给她端杯水递给她。 宋晚晚咕噜噜喝着水，像个在荒野中徒步多日缺水的旅人，满身汗津津的，在隔壁休息室的空调下都没能让她清凉起来。 高清和拿着今天一整天的情况汇报，眉头紧紧蹙起，他抬眼看见她满脸疲惫，就叫她回去休息：“滚回寝室去，晚点开个小会，到时候我发简讯给你。” 宋晚晚抹了抹脸，强撑着：“我还行，不用回去休息，直接开小会吧。” 高清和一脸嫌弃：“周明川你给我把她带过去，beta就是身体弱得不像话，你们两个都给我去休息！” “老师你这是性别歧视哎。”宋晚晚努努嘴，小声反驳一句，只是看看他那张臭脸，她还是弱弱吞下接下来想要继续说的话，哼唧一声。 周明川道：“那老师我和学妹就回寝室了。” 他大手一挥，示意放行。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宋晚晚偷偷觑他：“学长你都不累吗？” “还可以，不是很累。你呢？” 她幽幽叹气：“我现在超级累……”清亮的眼睛里有着浅浅的疲惫，她继续说，“都是beta怎么差得这么多……” 这口气和他原先世界里“都是男人怎么差这么多”的口气差不多。 ——你是女孩子啊…… 还没等他说出口，就听见身侧少女打起精神的调笑声，“不过没关系，虽然我体能方面不行，其他方面还是棒棒哒。” 周明川：………… 他默默看她。 “咳咳，比如我就很厉害，能按得住发情的alpha还能给他们注射药剂呢。” 他：“……是是是。” 寝室里干净舒适，宋晚晚累得发困，直接倒下睡去。 周明川换了便衣，坐在床沿，正想躺下，而就在此时，他的通讯器响了。 进入军校后，每个学生原有的通讯器都被换掉，只能用上军方特制的通讯器，周明川在拿到通讯器后就没有设置过来电铃声，用的还是原有的标配铃声。 来电显示着一串熟悉号码。 周明川皱眉，看看睡得正酣的宋晚晚，按着通讯器话筒走到阳台去。 “……” 那头在接通后沉默片刻，然后道：“最近怎么样？”低沉温雅的男声，在他耳边发酵成难忍的情绪。 他应了声，“我过得很好，不用操心。” 男人：“要不要我帮你再拿一些药剂？” “不用，我自己会想办法。” 周明川沉静地听着，把身子靠在栏杆上，眼帘微垂。 “……你现在年纪也一天天大起来了……真的不考虑回来吗？”男声继续说着，似乎很在意他的情绪，在他的一声含糊不清的“呵”后立刻停下话语。 “明川……你在听吗？”那边沉默太久，男人有些忐忑，他心焦地敲着手指头，“现在omega群体中有些不安分，我担心你……” “担心什么？”周明川目光涣散，落在对面寝室楼的窗户上，声音冷淡。 “……”男人哑然，“明川你别这样……” “担心我想不开加入他们？”周明川舔舔后槽牙，像是强忍着什么，“我可没这么傻被人当枪使，现在除了你谁知道我的身份？我有必要自己泄露出来？”怒意给他清俊的面容染上几分绯红，他闭闭眼，咬住牙根，“你没有联系我的话，我根本不会想到这件事。” 男人似乎被他的话语镇住，他小心翼翼又慌张地：“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明川回了他一个冷笑。 接着他缓声道：“周明臻，你也别再打电话给我了，现在是什么关头你自己也清楚，别害得我连书都读不了。” 男人低声道：“……我只是……挺想你的……” 周明川握着通讯器的手指轻轻一抖。 但下一秒，他声音依旧冷淡，“当初逼着……周明川去结婚的也是你们，害得他昏死半年的也是你们……” “现在说这些还有必要吗？” 男人一字不发，良久才轻声说：“……明川，你还在怪我们吗？” 他顿了顿，“我没有资格怪你，你要请求原谅的是从前那个周明川，17岁就被家人强制要求嫁给一个alpha的周明川。” ………… 男人闻言，原本温雅的声音也变得晦涩，他似乎哽咽了一下，“抱歉，明川，我……” 来自亲生弟弟的指责，比冷漠争吵还要令人心悸，他慌忙想要道歉，却又词穷到极点，最后只能讷讷无言。 周明川按按眉心：“行了，我挂了，再过一年我就毕业了，你也别太担心我，就这样。” “……嗯，你在学校要吃的好一点……” 他挂了电话后，脸上原本冷淡面瘫的表情瞬间鲜活起来，他长吁一口气，“真他妈累……” 回到房间，宋晚晚还在沉睡，他看看时间，下午四点五十六分。 还来得及睡一个小觉。 和这具身体的兄长通话过后，浑身疲惫到极点，他草草洗了把脸直接睡下。 周明川是在这个omega少年意外昏迷半年后来到这个世界的。 作为一个纯直男，接受这个abo世界设定并不是很简单的事，但好在男o的生理特征在外表上和男人没有任何差别，加上他一向很能自我调节，因此在初来这个世界时还不算对这个身份有多排斥。 直到他看到了原主写下的日记。 作为一个o为终生目标？ 作为一个omega，是不是就不能拥有自己的梦想，不能像寻常a、b一样进入军校学习，就因为这操蛋的omega腺体？ 一旦到了发情期，无论是不是被alpha强上，大众总是谅解那些无法控制自己的alpha，却不认为那些omega无辜，毕竟总是omega释放出的信息素过分诱人才勾引得那些alpha失去理智…… 那个年轻的，因为反抗家人强制他婚嫁而意外昏迷最后离开的omega，留下的只言片语，在最起初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悸动。 直到他第一次经历发情期，第一次因为omega身份而无法进入军校学习…… 周明川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omega的深深恶意。 而与此同时，无论是因为自己后来者的身份，已经有过的二十多年人生阅历，还是在了解了那个omega离世的缘由后，周明川理所当然地很难和他的家人相处融洽，无论是父母还是兄长。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他本就没法好好和一个把他当做柔弱娇软o交流。 每每对话时，他都在内心默默os：我他妈也是个男的你把我当成小公举是要闹怎样啊。 到后来的进入军校学习，服用信息素抑制剂，在他兄长眼中这就更无疑是弟弟对当初他们行为的反抗，因为愧疚，又因为怜爱自己娇弱的omega弟弟，他替他瞒过父母，给他安排了一个beta身份就学。 只是…… 每回都得用上冷漠口吻才能和兄长好好交流的感觉真是有些奇特。 真是又累又无奈啊…… 周明川在入睡前默默想到。 高清和在六点整召集开小会。 宋晚晚来不及吃饭，拿着块面包啃着，周明川也没吃饭，喝了瓶水就来了。 两人都是饥肠辘辘，不过宋晚晚显得更饥渴点。 她咬着面包活像只仓鼠饿狠的样，腮帮子鼓鼓的，周明川无语看她吃，给她递了一杯水。 高清和看过今天的全部汇报，面色不算特别好看，但好歹和颜悦色，只是在看到宋晚晚吃得急急忙忙差点噎着后，不由敲了下她的脑门，“吃吃吃，就知道吃。” 宋晚晚委委屈屈咽下最后一口：“我太晚起来了，食堂没有饭了嘛……” 高清和默了一下，又瞪了她一眼。 一个教员忍不住笑起来，“行了，高老师，我们还是先开始吧。” 说完给了宋晚晚一个含笑的眼神。 宋晚晚楞了一下，认出他是一整天都在训练室的那个教员，也是那个让周明川出去休息的教员。 教员长得还挺帅气，唇红齿白，眉眼英俊，她注意到他的军装上的木奎花勋章足足有三朵…… 这么年轻的少将？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身边学长碰碰她的手臂示意她专心听。 “老师在说话了，认真听。” 她连忙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坐好，顺便低声对周明川道：“学长你饿不饿，我兜里还有面包。” “……” “宋晚晚你又说小话？” 还没等学长回应，她本想表现出来的体贴温柔就这么被高导师一声厉喝给吓得憋了回去。 宋晚晚：qaq 第009章 训过宋晚晚，高清和进入正题。 “今天的初训，四队76人，有39人……注射了安定剂。” 他顿顿，低头看看手中的数据，又说道，“你们怎么看，觉得这批的新生训练计划要不要做出一些修改？” 四位教员中带领二队的吴启明用浑厚声音道：“我觉得和上一届新生来比，的确要差上一点，但今年情况特殊，计划不好再修改。” 三个月时间要将学生训练成面对omega信息素坐怀不乱的圣贤，并不是件易事，更何况今年因为种种特殊原因，上级本就强压下，几位教员压力也是极大的，更别说这次集训主导高清和。 高清和把宋晚晚和周明川提交的药剂申请表格也打开看了一下。 安定剂，抑制剂…… 需求量极大。都是以上百只来计算。 他头痛地叹口气，又道：“明川，你们第一天是都没有用上抑制剂吧。” 周明川点头，“我和学妹商量过，安定剂对alpha的副作用不大，抑制剂则会影响他们的训练，所以在最开始都先使用安定剂……”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而且安定剂对他们来说没有额度限制，效果也很好。” 他赞同地点头，“你们想得很周到，安定剂的价格也比抑制剂便宜很多。” 诡异的沉默一下，那位少将教员清咳两声，别开话题：“今年的学生情况其实和去年初训差不多。” 众人纷纷附和。 “没错，上一届的比例也差不多……只是这一次的要求不同，我们的计划在定下时，就不那么容易修改了。”吴启明沉声道。 “原计划定为前期集中训练信息素抑制，然后是野外求生及防御信息素导弹教学，但就头一天的情况来看，一次信息素抑制训练就够那群学生躺一天……而这个情况看上去并不会有很大变化。”少将教员又道。 “言虽如此，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必这么早就下定论，要不要修改训练计划。再来一周的训练，看看学生们能不能在这种日程下适应。” 这一点在座的都表示同意，每一届参加训练的新生都是这样，但前几届要好很多，因为他们只需要在三个月时间里训练信息素抑制就可以。这届的情况变化，也就意味着在这三个月内，给予信息素抑制的训练少上许多。 加上野外生存、防御信息素导弹教学…… 每一个教员都很捉急，而为了训练效果，他们必须想出一个高效率的办法。少将教员的方法很保守，不过在仅仅初训情况下贸然提出修改原定计划又不太谨慎，众人附议。 …… 初次小会结束，大家仅仅得出了还要再看看的结论。 宋晚晚不算是这次的核心人员，该操心也是他们操心，所以乐颠颠地在结束后拉着周明川去吃夜宵。 “学长我们去吃夜宵吧，怎么样？” 她抱着他的手臂，晃晃悠悠，冲他仰脸笑。 周明川不动声色地想要松开她的手，却发现没啥用，只能默默吸了口气，努力在心里把“她是女生”换成“她是和你同性别的女生”，这才觉得好受很多，“行，不过食堂关门了，去哪里吃？” 宋晚晚愣了下，思索片刻才又道：“对哦……不过我们可以去向老师借食材做饭。” 他幽幽盯她，见她又笑呵呵说：“高老师最贤妻良母，我知道他的宿舍肯定有配置冰箱，然后我们可以去小食堂自己做哎。” 哎嘿，她可真聪明！:) 周明川眨眼，叹了口气：“学妹。” “嗯哼？”这主意是不是超级棒？ “高老师在你身后，”他顿了下，“瞪你呢。” 哦豁！ 宋晚晚一惊，连忙松开手一个蹦跶，就见身后高清和冷着脸看她，一旁还有几个教员，个个面上带笑。 “宋晚晚，你说啥玩意？”冷漠无情的声音。 她：…… 沉默。沉默。 迷之沉默。 “老师我错了。”一不小心说了alpha导师“贤妻良母”的宋晚晚僵着身子，把手背在身后，像个被罚站的幼儿园小朋友，坐立不安。 哎。身后又是一声叹气，她背在身后搅在一起的手掌被一个温凉的手握住，宋晚晚又是一怔，随后便听周明川说道：“老师，学妹实在是饿得厉害了。” 温凉的手指，微热的掌心，宋晚晚觉得自己的脸一点点烧起来。她眼神迷惘，像是喝了一大杯威士忌的醉猫，一个张口就能够喵呜出声。 喵呜……喵呜…… 宋晚晚的心在狂跳，全然没注意到面前高清和面无表情地说了什么，最后还是周明川拽着她才茫茫然回神。 “我们，这是去哪啊？”她害羞望着他。小心脏扑通扑通跳。 男人清亮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然后慢悠悠道：“老师请你吃饭去，他下厨。” “所以我们这是去老师寝室，帮他洗菜。” …… 宋晚晚：[一脸懵逼jpg] 高清和虽然看上去脾气不太好，但是的确是个很好的老师，尤其在面对自己的得意门生时，因而哪怕宋晚晚一不小心说漏了他背后的人妻属性他也没怎么生气，还一脸冷漠地请他们俩吃了顿夜宵。 ……对了，蹭饭的还有那位年轻少将。 年轻少将似乎和高清和是熟识，两人住的寝室也很近，见他们吃得欢，笑眯眯进来蹭饭。 高清和见是他，表情依旧冷漠，但是口气挺柔和的，“喻珩，又过来蹭饭？” 宋晚晚抱着碗扒拉着菜，饿得实在是狠了，从来只吃一碗半的姑娘今天居然吃了两碗。 喻珩点头：“哥，有我的份没？”他大喇喇坐下，正对着宋晚晚，饶有兴致看她吃饭。 “桌子上有碗，自己装。” 高清和说完，又敲敲桌子，提醒宋晚晚吃得慢一点：“你吃这么快干嘛？看看明川，一样都是beta怎么吃相一点也不像。” 周明川吃得斯斯文文，坐在她身边安安静静，超级乖的样子。 宋晚晚吞下腮帮子里最后一口，接着吐吐舌头，想要转移话题：“老师你和喻教员是啥关系？表兄弟吗？” 高清和：“你问这么多干嘛？” 她亮晶晶瞅他们，喻珩笑了起来，因为眉眼出色的缘故，唇角一弯就特别温柔可爱，“我是他小舅子。” 哎？就是那个据说长得特别漂亮的国民omega的弟弟？ 宋晚晚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家导师的妻子是个特别貌美的男性omega，长相清绝精致，不过高清和从来没有在学生面前提过，大家都猜测是他不愿意让别人讨论自己的妻子，加上他本身的性格加持，基本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师母。 这么一听，宋晚晚八卦心起，不过碍于高清和向来不爱提，就只弯眼笑笑，“原来是亲戚，喻教员你晚上也没有吃饭吗？” 喻珩夹了一筷子菜，“嗯，吃过了，又饿了。” 恰好高清和此时要接电话，人走到里卧去。 就只剩下三人面对面吃着夜宵…… 周明川吃饭不怎么讲话，宋晚晚和喻珩又不熟，气氛挺尴尬的，最后还是喻珩先打破僵局。 “你们俩是一个专业的吗？” 他眸子黢黑，笑看她。 宋晚晚喝着水，“嗯……差不多吧，专业方向差不多，都是搞生物信息素科研这方面的。” “那挺好的，有打算以后进哪块吗？” “大概是军部……” 放在桌子下的一只手掌被身边男人碰了碰，修长手指轻点她的手腕，宋晚晚一愣，脸马上红起来了。 “……”对面男人又问了什么，她啥也没听清楚，就记得手掌被触碰的温度——像是开花了似的，脸上的温度灼烧起来，她差点激动得嘤嘤嘤了。 这一刻她想向全世界宣告：英俊又可爱的学长居然又碰了我的手！_(:3ゝ∠)_ 迷迷瞪瞪地失神好久，她在喻珩无奈的眼神和提醒下才回神：“晚晚，你有在听我说什么吗？” “昂？”她露出一个萌萌的表情。 “呼，”他长吁一口气，“算了，吃过饭就回寝室吧。要不要我送你们俩？” “……” “不用。”出言拒绝的是周明川，他轻轻扣住她的手腕，“我们先走了，帮我们和老师说声再见。”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喻珩的眼神落在她和他相接的手腕上片刻，旋即才若无其事道：“行，你们先走吧。” “路上小心。” 高清和接完电话后从里卧出来，见只剩他一人，奇怪道：“那俩孩子都吃完先走了？” 喻珩：“对。” 他皱皱眉头：“又板着脸干嘛？你哥刚刚才说要我注意一下你平时的情绪的。” 喻珩懒洋洋的笑了起来：“行了，哥，我哥刚才又和你交流感情呢？” 高清和难得嫩脸一红：“行了，吃你的，还要不要别的，我再给你炒一道？” “不用，我吃的差不多了。” 高导师瞅瞅他面前剩了挺多的米饭，暗自嘀咕一声：“惯得你。”兀自坐下自己吃起来。 长得英俊的年轻男人把脚靠在椅子上，闭眼沉默片刻，突然道：“哥，你觉得你那个学生怎么样？” “什么？” “……我是说，那个晚晚。” 第010章 被周明川握着手腕走的时候，宋晚晚在一瞬间是挺懵逼的。 她走在他身后，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他轻轻拽住手腕，温凉的手掌贴在她的皮肤上，她顿时面红耳赤。 “……学长？” “嗯？”男人穿着便衣，浅白色衬衫，黑色牛仔裤，他回头看她，脚步缓下，“怎么了？” “没、没什么。”宋晚晚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偷偷把手掌塞进他的手心里——非常小心，像是毫无意识做出的动作，周明川似乎没觉得有异样，顺手就握紧她的手掌。 吃过夜宵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军区的晚上灯如白昼，顺着道路走，还能听见晚上跑道上有人在操练，口号声很响，仿佛要震破天际。 宋晚晚踢踏踢踏踩着步子，他们俩沉默走了一会儿，周明川突然开口：“学妹，我可以叫你晚晚吧。” ！！！ “当然可以！”宋晚晚笑弯眼，她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加甜蜜乖巧一点，“学长你开心就好！” 叫我小甜心，小甜甜，小宝贝……也是可以的哦！ 周明川和她并肩走着，没注意到她脸上堪称痴汉的笑容，只沉默一会，说道：“还是谢谢你没把我的事情说出来。” 他们俩的手掌碰在一起，男人温凉的手心和她因为愉悦兴奋而发烫的手心碰在一起，像是清凉的白葡萄酒和热烈的威士忌交融一起，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奇妙的反应。 “……不用这么客气的。”她咬着嘴唇，微微笑起来，眼神潋滟，他注意到她开心到发亮的眼神笔直看着他，一瞬间就忘了要说什么了。 周明川垂下眼，垂在另一边的手轻轻握成一个拳头，然后又松开。他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挪到他和她牵住的手上，很快挪开，但到底没有松开。 “我们走快点吧，早点回寝室休息。”他声音依旧低沉好听，而在白灯如昼的道路下，一直顾着自己兴奋的宋晚晚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的男人红了耳廓。 …… 回到寝室，洗漱过后。 宋晚晚拿着吹风机吹着头发，一边和好基友安妮发简讯。 【狂拽酷炫beta】：嘿嘿嘿，今天我和亲爱的学长牵手啦~\(≧▽≦)/~ 【健身达人alpha】：哇，挺厉害的啊[赞赏] 【狂拽酷炫beta】：那是当然啦，凭我这么一个可爱大胸beta，一定很快就能够让学长和我么么哒的[痴汉笑] 【健身达人alpha】：………… 【健身达人alpha】：谁先牵手的？ 【健身达人alpha】：不会是你先吧？ 【狂拽酷炫beta】：你没猜错hhhh，怎样，我的行动力不错吧！[少年你很有前途要不要和我一起逛窑子jpg] 面对神经病室友发的表情包，安妮在翻了一个白眼后，回了一个[送你一个火箭筒与太阳肩并肩]的表情后，又关切问道：【你没问他是不是2b恋就想这么多？】 【健身达人alpha】：你们beta中不是也有只能接受ab恋的吗？就是那种纯ab恋的，你没问问他吗？ …… 【狂拽酷炫beta】：…………糟糕我没想这么多qaq 【狂拽酷炫beta】：我就自动把他当做2b恋的了嘤嘤嘤 【健身达人alpha】：你没问清楚，到时候人家只把你当闺蜜[doge] 【健身达人alpha】：然后等你告白了，我们学校论坛里绝对会出现这么一个帖子——“我把我的beta朋友当闺蜜结果她却只想上我”[手动再见] 【狂拽酷炫beta】：好基友，一生走！多谢提醒！我这就准备去问了！！！ biu的一声，还没等安妮回过神来，那头的头像就灰掉了。她瞪着屏幕片刻，然后气闷闷地也下了线：“宋晚晚你这个大撒比！”用完朋友就跑得比兔子还快，鄙视你！ …… 不管这边安妮怎么想，在好基友的善意提醒下，宋晚晚的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她想着今天晚上和帅气学长手牵手回寝室时开心得要蹦起来的心情，就愈发害怕他是个纯ab恋。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怎么可能硬生生去把别人的性向掰弯啊！ 宋晚晚忧心忡忡地听着浴室里的水声，用力回忆这些天的相处中他有没有透露出什么ab恋的端倪，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心—— 倘若学长真是个ab恋的话，那今晚没有拒绝她的牵手就理所当然了……好朋友之间的牵手一点也不奇怪不是吗…… 学长的性格又冷淡又自带暖心buff，也许就是因为他是个ab恋所以才会对beta格外照顾也不一定？ 宋晚晚在床上打了一个滚，不由自主咬住手指头，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周明川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形。 生得漂亮可爱，比其余女性beta更具有地球上柔美女性气质的宋晚晚，穿着睡衣，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一脸思索样地咬着手指头，眼睛里雾蒙蒙的，像只傻兔子。 他沉默片刻：“晚晚，你在干嘛？” 哎！宋晚晚一下子回神，她连忙放下手指头，装作刚才没什么事的样子冲他笑眯眯弯唇：“我在想你啊。” 我了个去…… 是谁教她这么说话的？周明川被她一个甜蜜直球打得回不过神来，他懵了两秒，然后扯扯袖口，松松领口，这才冷静下来，“咳咳，我是说，除了这个，你刚才干嘛这样……”他做了个打滚的手势。 宋晚晚被他的深究给弄得有些忐忑，“我说了，你不会生气吧？” “你说。”周明川坐在床沿，见她头发已经干了还开着吹风机，就伸手拔下电源线，低头把电源线缠好，收在抽屉里。 “我刚才在想——” 周明川等她说。 “学长你喜不喜欢alpha。” 周明川：“……” 宋晚晚忐忑万分，星星眼亮晶晶的，水润润的看向他。 周明川只觉得头痛，一想到alpha，他就想起之前的周明川死亡的原因，他努力不把情绪带出来，僵着脸问她：“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们beta不像alpha那样。他们一般只接受ao恋，只有少数人是ab恋，”舔舔嘴唇，“我们beta里绝大部分是2b恋或ab恋都能接受，所以我想问问你是不是……” 周明川在大脑里尝试将自己和那些无论男女都极其威猛，高大的alpha配成一对，然后僵硬着脸，扯扯嘴角：“不……我是说，我是个纯粹的绝不接受和alpha在一起的……beta。” 哎哎哎？！ 宋晚晚被这惊喜打个措手不及，手指头上的咬痕还没消掉，就开心得想要再咬一口，还好被周明川及时夺下来，险险没酿成惨剧。 “你这么兴奋干嘛？”周明川哭笑不得看她。 “哎……就是开心啊。”宋晚晚笑得眼睛弯弯的，她裹着被子恨不得再打一个滚，但碍于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没有在做出毁形象的事，而是小声“哇呜”出声。 不喜欢alpha，那就是能接受beta喽？还是个纯2b恋，这就意味着她的未来绝对没有所谓的alpha情敌……真好！ 周明川见她这样兴奋，心中已经有所察觉，他清咳两声，走到桌前拿了杯白水，大大喝了一口，微凉的白水下肚，让他脸上不易察觉的红晕降下些。 他又回首看了眼还在笑得找不到西的宋晚晚，唇边的笑意也一点点漫出来。 ——嗯，的确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如果忽略掉她和他一样拥有的……器官的话。 第011章 集训的日子很快过去一周。 这一周里，训练基本按照原计划实行，宋晚晚和周明川两人在训练室里给新生注射药剂等等，倒是再没出现周明川身体不适的状况。 这天，清晨。军区食堂。 宋晚晚接到了来自母上大人的电话。 “晚晚？你早饭吃了没？”温柔低哑的女声，带着艾斯摩多乡下格外和煦的日光味道，她关切地询问她的近况。 宋晚晚坐在椅子上，用筷子插了一个春卷，小口小口咬着，含糊不清地答道：“正在吃，你和爸爸呢？” 还没等她回答，她就听见那头传来一个冷淡却清和的男声：“我们也正在吃。保姆阿姨煮的牛奶粥。” “嗯，对，”宋书轻笑两声，“你爸爸最近被我强迫吃了很多牛奶粥和木瓜粥。” “咦，为什么？爸爸不是不爱吃吗？”宋晚晚有些疑惑。 “……”那边沉默片刻，才有人接话，“因为你妈妈我最近打算让你爸爸生个宝贝。” “！！！”她蒙了一下。筷子啪叽掉了。 对面喝着小米粥的周明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给她拿起来。 宋书口气很得意的样子：“前几天和他谈好了，宝贝你是我生的，那下一个宝贝就由你爸爸来生。” ……………… 宋晚晚艰难地吞下唾沫，面色不太好看，“妈，你没骗我吧……”再生一个宝贝？ “对啊，爸爸妈妈年纪也不算大，再生一个宝贝也挺好的，”宋书顿了顿，声音低落下来，“自从你进了诺比亚后就很少回来看我们了，而且按照调令，你在军方还要呆很久……我们孤家寡人在家一点乐趣都没有了。” 居然还委屈起来了。 但一向明白她表面温柔淑女的母上大人内心黑化程度的宋晚晚一点也没有被蒙蔽。 她牙痛般深吸一口气：“妈妈，你这……难道真不是对当年爸爸无套中出害你不小心怀了我的报复吗？” 那头宋书装作没听清楚，含含糊糊嗯啊了一会儿，想要转移话题，而对面喝着小米粥的周明川在听到“无套中出”几个字就僵住握着汤勺的手腕，面色复杂地看着宋晚晚因为气得要跳脚而格外生动的表情。 “爸爸还真答应了？”她戳了一个馒头，听着那头的艺术家母亲近乎无赖般的转移话题，表情变化无端。 “嗯……”宋书飘忽不定地应声，“你爸爸最听我的话了，所以这几天正在为将来的哺乳做准备呢。” 宋晚晚：“……” 还是没忍住想要骂娘的冲动，她狠狠咬了口馒头，恶狠狠地：“妈咪你过分了哎，要平胸的爸爸给下一个宝贝哺乳……你闲得慌啊？” 男性beta和女性beta一样具有生育能力，只是在生育后没有女性beta那样较发达的乳腺，因此只能通过激素和饮食催乳……而这过程还不如直接购买奶粉来的方便快捷，所以宋晚晚才会说她妈是太闲了。 “没事的，”这回是她爸爸接过电话，冷淡自持的男声极富魅力，“晚晚你别生气，我会有分寸的。” 分寸个屁哎……你这个妻奴！ 宋晚晚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叫他避开宋书再和她谈话。 沈柯避开妻子，低声问她有什么事。 “爸，你还真随妈妈胡闹啊，”宋晚晚烦躁地捅着馒头，也不吃，眉头紧紧皱着，“我不是介意你们再生一个宝贝，只是……” 沈柯笑起来，他说：“晚晚，你也太小看我了。” “哎？” “如果当初我能生得出来，还会让你妈妈去生吗？”沈柯没有一丝犹豫道，“beta的生育能力本就比较低下，生你本就是件走运的事了，再生一个？你妈妈想得太多了。” “况且我也的确不太适合怀孕，现在就是哄哄她而已。”他一本正经道，末了，还是吐槽一句，“不过牛奶粥和木瓜粥是真的不好吃就是了。” “……” 论被模范夫妻撒狗粮是什么滋味 这滋味真他妈的qaq 宋晚晚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并发誓这一个礼拜内绝对不再理她这对神奇父母[手动再见jpg] 周明川心惊胆战地看她把筷子上的馒头一点点碾碎，觉得有些发冷。 “怎么了？”虽说还沉浸在她大喇喇的“无套中出”四字中，他还是关切问道。 宋晚晚忧愁地把馒头夹到嘴里，腮帮子和仓鼠似的 圆鼓鼓的，她说：“我妈想生二胎。” “是你不喜欢有弟弟妹妹吗？”他没评价她父母打算生二胎的行为，就只这么问了一句。 “不啊，我个人觉得小朋友还挺可爱的……不过……” “不过什么？” “我妈说要我爸爸生。”叹息一声，她泄恨般把馒头嚼嚼嚼。 “额……那还行啊……” 哎等等，她说的是——她爸爸生？他没有听错？？？？ 满脸黑人问号的周明川处于懵逼状态。 宋晚晚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情绪，只抱怨般来了一句：“不过还好我爸爸自己有分寸……他说自己生育能力不足，估计怀不上。”喝了口豆浆，她抬头，看他一脸奇特，忍不住问，“学长你怎么这幅表情？” 周明川迟缓地眨下眼睛，“啊”了声，清俊的面上还有着些微红晕，他动动嘴唇，又舔了两下，踌躇好久说：“我是奇怪，你妈妈不是生了你吗？为什么还要你爸爸再生？” 这他妈不都乱套了吗？那妈妈还能叫做妈妈，爸爸还能叫做爸爸？！ 而且，为什么男人也能生小孩？！ 宋晚晚撮了下筷子，淡红色的嘴唇水润润的，她有些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学长，你家里是不是爸爸是alpha，妈妈是omega啊？” 周明川回忆下他这具身体的父母，好像是男性alpha和女性omega，他迟疑地点头。 “就猜是这样，”她弯起眼睛，“可我家是beta组成的家庭啊，爸爸妈妈都能生小孩，只是刚好是我妈妈生了我而已，否则我就该叫我爸爸叫做妈妈了。” ………… 沉默，沉默，是今早的食堂。 周明川在沉默中，更亲密地，接近了这个abo世界。 ——他怎么可以忘记，这个世界从来不以男女为首要性别的_(:3ゝ∠)_ 而且……除了alpha没有生育能力外，其余的性别都可以生小孩…… 尤其是omega。 他默默低下头，想要一鼓作气把小米粥喝掉，以此平复内心的潮涌。但就在下一秒，这愿望被对面的漂亮女孩打破。 “对了，学长你不是说自己是纯粹的2b恋嘛，那么未来，你也可能被叫做爸爸，也可能被叫做妈妈哦。”宋晚晚笑得甜美，但在这一刻，简直就是一只小恶魔。 他沉默着，磨磨后槽牙，把按耐住的吐槽压住，然后轻呼一口气，“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还是当爸爸比较好一点。” “为什么？” 他抬头，黢黑的眸子里是浅浅的温柔和日光，“因为我觉得被叫做爸爸很好听。”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女孩突然抿起嘴唇，眼睛闪闪发亮，“我也觉得被叫做妈妈很好听呢。” 什、什么？ 他一下子就愣住，直溜溜看她。然后女孩漂亮干净的脸蛋瞬间变红，就连耳朵都红通通的，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端起杯子想要喝，却因为害羞而激动得差点咳出来。 周明川：“……” 他的心一下子跳得厉害。 噗通。噗通。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宋晚晚在清晨吃过早饭后，开始和周明川的工作。 早上和父母的对话看似给她和学长的关系施加了催化剂——嗯……大概是这样？ 宋晚晚其实很少会脸红的，尤其是在和朋友聊天时候，有时就算是讲黄段子也不会有一丝丝害羞。但是在周明川面前。她总是，特别，特别容易害羞。 明明早上说的那句话一点也不会很尴尬，但是在对面学长清亮如水般的眼神注视下，她就是那么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安妮称之她为——不争气的脸。 不过，这个不争气的脸，好像是真的……让学长对她有一点点不一样了哎。 这一整天，当两人独处的时候，宋晚晚总是敏感发现，学长在回避她的目光。 起初她还觉得可能是她想多了，但是在刻意注视他的情况下，他还惊慌失措把眼神挪开……这就是明显不对劲了。 而这不对劲，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向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宋晚晚用目光紧咬着学长的身影，苦心思索。 晚上，两人在洗漱过后打算上床睡觉。 结果外面下雨了。 宋晚晚查了下天气预报，惊叫两声：“今晚大暴雨哎。” 周明川拿了块毛巾擦头发,他的睡衣扣子没有扣紧，露出一小块白皙的肌肤，他应了声，说：“你有什么衣服要收进来吗，我顺手帮你收一下。”他踩着拖鞋就想要到阳台收衣服。 宋晚晚道：“学长帮我把我的内衣收一下吧，好吗？” 她爬上床，软软地陷在被窝里。 而片刻后才传来男人闷闷的声音：“嗯。” …… 周明川一脸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性内衣。 不，更准确来说，是文胸。 他手臂上放着一堆自己的衣服，而宋晚晚的文胸就在眼前。 作为一个在地球上生活多年的绅士魔法师，这可以算得上是他头一回面对女孩子的私密衣服。 房间里的女孩已经在催了，“学长还不进来吗？已经很晚了，很快就要下雨了。” 他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接着伸手拿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脸上的红晕压下去，这才进了房间。 “给你。” 女孩把自己的衣物收起来，抬眼看他，“学长你怎么脸红了？” 周明川不苟言笑：“没有，你看错了。” “是吗？”还没等他回神，一只柔软温热的手一下子就盖到他脸上了，他的耳朵一下子烧起来。 那只手掐住他的颊肉。 他：………… “是真的脸红了。”那只手又碰碰他的耳朵尖。 他：………… “因为我脸红的吗？”这只手的主人突然笑起来，说。 周明川：………… 他有些狼狈地扭过头，挣脱她手掌的桎梏，眼神躲躲闪闪，“不是因为你，咳，我准备睡了，你睡吗？” 宋晚晚没有继续为难他，就只是笑嘻嘻地看他，然后，在他挣脱成功准备走向床铺时，非常非常突然地来了一句，“我是up。” 周明川：………… 嘤嘤嘤她欺负我这个魔法师qaq 第012章 一周时间过去，训练的效果也有了较大的参照对象。 高清和又开了一次小会。 人员还是这些。 四个教员，两个医师，一个集训主导者。 这次的资料比起上次小会的多了些，高清和垂眸看着手上的复印纸，上面是这些教员以及他带来的两个孩子写下的材料。 越看，他的眉头就越皱越紧。 “我看了下，”高清和敲敲桌子，丹凤眼微微扬起，“那些新生们在信息素的作用下，能够忍耐的人数已经渐渐多了。” “但是这其中……用了单支抑制剂的已经超过十个人了。” “明川，你说说看。”他抬眼道。 正襟危坐的周明川点头示意明白，他声音冷静，音色清冽，“我和晚晚尝试过只注射安定剂，但是有些学生好像因为注射过多次，体内产生抗体，再次注射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效果。” 他顿顿，身边拨弄着桌子上绿化植物的宋晚晚突然插了一句：“而且如果没有注射抑制剂的话，我们压不住他们。”随着他们对集训课程的日益熟悉，几位教员都不怎么出现在集训室内了。 不止因为他们也都是alpha的缘故。 虽说他们也都是经过相关训练的优秀教员，但是信息素释放的浓度越来越厚，为了不让几位教员出现旁支意外，他们早早撤下，只留下他们两个医师。当然，一般来说，还会有几个beta人员一起帮忙。 但是…… 处在发情状态的alpha是真的很不好应付。 已经有一些身体素质过人的alpha挣脱过电椅上的束缚，差点夺门而出的例子。 这个时候如果再不用上抑制剂，伤害的就不只是受训的alpha新生们了，还有他们这些天生素质条件就比不上alpha的beta。 高清和叹气，表示理解，旋即又问喻珩，“你说你的队里有个alpha学生腺体似乎是过分顽固，对吧？” 喻珩点头：“对，那个学生是每次集训都会出点状况，”他眼神落在桌子上的小叶植物上，“他是第一个出现安定剂抗体的学生，而到目前为止，在信息素集训室内，也是反映最大的一个。” “那你们队里呢？有没有出现类似学生？” 剩余三个教员皆是摇头，高清和皱眉将那个学生的名字记录在册。 ——如果三个月内这个学生没能达到集训效果的话，那他将必定被强制转专业。 高清和问过一些基础情况后，又问道：“原计划的三等分训练计划究竟要不要修改……你们觉得怎么样？” 二队吴启明教员说道：“我建议，现在可以先将野外求生教学提上日程。” “原计划中的三等分训练，前期集中训练信息素抑制，然后是野外求生及防御信息素导弹教学，我觉得可能不太恰当，野外求生这一点应该和信息素抑制相结合。” “在野外求生过程中适当加入信息素抑制训练，比如放置诱导素等等……这样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吴启明笑了笑，“也能更有效地进行训练，达到预期效果。” …… 这次小会，不像上次只简单过了遍情况，而是真切改了计划。 吴启明算是四位教员中资历最深的一名，在训练诺比亚军校alpha新生上至少有十几年经验，就算是做了好多年主导者的高清和都没他有经验。 毕竟——吴启明已经四十出头，而高清和才三十出头。 吴启明的建议明显有其可取之处，所以高清和在问过大家的意见，得到赞同后就决定将原定三等分计划修改为野外求生训练于下一周实施。在这前两个月时间里，信息素抑制和野外求生相结合的训练比例应当会占大部分。 当然，并不是说训练室就没有用了，在学生进行野外求生训练后的休息阶段，训练室中的信息素抑制训练还是照常进行。 宋晚晚在小会上没怎么发言，毕竟她的资历还是太浅，再加上她性子比较软，又对这些乱七八糟的计划没什么兴趣，因而在知晓修订后的计划后，也没有其他教员的忐忑，而是放宽心继续在训练室给新生进行注射药剂。 周明川则不一样。他被高清和托付帮忙，就要尽量做好。 所以在即将进行野外生存的前几天…… 宋晚晚除了在集训室看到他，以及在晚上睡觉前见上他一面外，两人相处的时间大大减少。 这让宋晚晚很是忧伤。 她独自在食堂吃着晚饭，心里念念叨叨着可爱学长的踪迹，越想越忧伤，于是大大咬了一口碗里的牛肉。 一到饭点就不见人影…… 是她上次的调戏让他不敢和她接触了吗？ 脑洞极大的宋晚晚胡思乱想着，脸上不由自主带出几分情绪来，眼帘低低垂着，一副沮丧模样。 她咬着牛肉，觉得嘴巴里淡而无味，米饭也很不好吃，向来能吃一碗半的姑娘委委屈屈地把还剩好些的米饭搁置到一边，用筷子挑着青菜吃。 可以见到，向来无肉不欢的宋晚晚，在三天两头除了工作和休息时间能见到周明川的惨烈事实有多不高兴。 ………… 好难过。 好悲伤。 嘤嘤嘤。 沉浸在自己悲伤氛围中的宋晚晚，突然脸颊被人戳了下。 她嘴巴里的一根青菜还没吞下，半含糊在口中，就这么被人戳了下，有些懵，“谁戳我？” “我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突兀响在她耳侧。 …… 宋晚晚定睛一看，这才认出喻珩来。 这个alpha教员身穿黑金色军装——看上去好像是私人订制的，胸前的木奎花勋章明明晃晃耀眼得很。 ……三朵花的少将。 宋晚晚：…… 沉默片刻，把嘴巴里的饭菜吞下腹中，这才慢悠悠说：“喻教员，你干嘛戳我？” 喻珩手里也端着饭盒，正坐在她对面，笑盈盈看她：“看你可爱啊。” ………… 哇呜，好会说话。 宋晚晚感慨了下，戳了块肉塞进嘴巴里，然后说：“你怎么也这么晚吃饭？” 现在是下午六点半多点，食堂除了特供菜肴外，基本没剩饭菜了。 喻珩把领口的扣子解开几个，漫不经心地露出白色内衬，他凤眼尾部轻轻弯了下，“刚才和你老师谈了会话。” “……”沉默片刻，她问道，“刚才周学长有和你们在一起说话吗？” “你这么在意他啊？”喻珩没第一时间回答，只是脸上的笑意收起来一些，眼底的情绪异样。 宋晚晚没有注意到，只一个劲用闪亮亮眼睛望他：“说嘛说嘛！” “有，”他说，“刚才我看到他好像也到这里吃饭了。” 他凝视对面女孩突然明媚的眼神，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冷却下来，最后收回。 “哎！学长，这里这里！”她冲着走来的周明川喊。 如他所料，这个傻姑娘看到她的学长了。 他拿出筷子，漫不经心地吃了一口饭，接着叹口气。 这米饭可真他妈不好吃。 第013章 周明川走过来。 长腿瘦腰，深蓝军装,他微微笑起来，模样好看得惊心动魄。 宋晚晚托腮看他，小声地哇呜说：“你吃饭了吗？” 喻珩清楚看见她眼中闪现的光芒，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很是隐忍地抿唇。 周明川冲他点点头，随即坐在她身侧，低声说：“我还没吃，刚才和老师在说话，你怎么也这么晚？” “嗯……”女孩长长地叹气说，“我在等你啊。” ………… 真是糟糕啊。 喻珩想着，漫不经心收敛脸上的笑意，垂在椅子上的右手紧紧握住。 a之间的感情的确和别的同性人不一样。 两个alpha之间，甚至是两个omega之间，绝不可能结成伴侣——不只是因为双方的性别缘故，生殖问题、社会传统理念也是两者之间难以形成婚姻关系的原因之一，而beta们不同于这些。 a间，以2b恋最为普遍，其次是ab，最后是bo。 但一般来说，bo恋出现的可能性非常之小，无论是omega们是否喜欢上一个beta，社会舆论、家庭原因、生理原因都会成为bo恋之间的阻碍。 ga是无法被beta标记的。 而具有发情期的o标记下才能平稳度过发情期。 所以，bo恋，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 …… …… 那么，如果是ob恋呢？ 野外生存训练临近。午餐过后。两人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周明川看见和他并肩走着的年轻小姑娘蹦蹦跳跳，开心得不得了。 他问道：“你怎么这么兴奋？” 宋晚晚抬头冲他亮出白白的虎牙，“我们明天要去参加野外求生训练，对不？” 他嗯了声，忍不住笑起来，觉得她像个期待春游的小学生，“所以，这么开心？” 周明川笑起来，清俊的长眸微微弯起，青黛色的俊眉形状优美，漂亮帅气极了。宋痴汉沉浸在他的笑容下，捧着脸笑嘻嘻：“因为是第一次去啊，所以很兴奋。” 她在内心补充一句：而且还有你和我一起去呀！ 荡漾得她自己都忘了，明天是一大群人一起去的。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灼热，香樟树碧绿耀眼，斑驳疏影打在她身上，层层叠叠。 她的声音清甜，笑容也很可爱。 周明川凝视她白皙甜美的容颜，耳廓一点点红起来。 真的是、非常非常可爱啊。 翌日，全员准备野外生存训练。 地点在军区范围外越五十公里的某个未开发完全的大型野生丛林。 该地区生态环境原始，多险恶环境，如高山冰雪，黄泥沼泽等，各类多样恶劣条件并存。是个训练新生的好地方。 两人早早准备了相关行李准备参加，而到了那里却被大魔王高清和残忍拒绝了带设备加入的请求。 “我说，他们进行野外求生训练，你们俩也想偷懒？” 周明川和宋晚晚黑人问号脸。 ——卧槽老师你没和我们说要我们也加入啊，不是说好了充当医师的职务吗？ 谁知高清和淡淡道：“头次训练，我们不打算加入信息素抑制项目，你们两个也给我加入他们，训练一下。”末了，特别温和地笑了下，“不准拒绝，你们的相关知识也需要实践一下了。” …… 玛德…… 宋晚晚一脸沉痛地放下背包，里面还塞着一大堆她特地买来的零食干粮，以及一些有关野外生存使用的高科技设备。 以上这些，全被大魔王没收掉。 qaq 宋晚晚委委屈屈地看向周明川，学长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见她的帅气学长也是抽着嘴角地把自己的背包递给高清和。 她望他一眼，觉得两个人都超级可怜。 嘤嘤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 身后的alpha新生们个个都没像他们俩这样带了一堆东西，除了发放的简易求生装备外，基本两手空空。 “对了，这次野外生存训练时长为一个礼拜，期间我们这些教员会通过卫星视频转接来了解你们的情况，如果有谁受伤的话，只要自己按下发放的求生□□就可以，我们会派直升机去救援，”高清和顿了顿，“但我劝你们尽量不要，因为野外生存训练的成果有加入后期的评定成绩，所以你们要尽自己最大努力来完成这次训练。” 他抬眼看了下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不省心学生，还是没忍住叮嘱一遍：“你们俩还是要注意一下，实在做不到了就要及时返回，这次只是给你们试试手。” 宋晚晚有气无力回答：“好的老师，我明白了。” …… 高清和嘴角抽了抽，最后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示意训练开始。 于是下一秒。所有学生都被一群教员带走蒙上了眼罩，宋晚晚正呆逼着呢，就被喻珩一把扯过去，带上了眼罩。 “唔唔，这是干什么呀？”陡然被蒙住眼睛，陷入黑暗，宋晚晚有些慌张，她挣扎两下没挣开，只能呜呜出声。 喻珩温热的手指搭在她的脸颊上，小心翼翼给她整理眼罩，闻言，低声应答：“要把你们从直升机上送下去，别担心。” 他给她的眼罩打了一个漂亮的军事用结。 旋即又道：“你们身上都会有降落伞，到时候从直升机下去时，数上五秒钟就打开降落伞。” 宋晚晚懵逼状：“不能脱掉眼罩吗？这样子超级危险哎！” 万一时间没把握好，降落伞没有及时打开，那她biu一下掉下去，那不是变成肉饼了？ “……你说的有道理，”喻珩一本正经说道，“但是没办法，这是原定计划里的方案，不过你别担心，就算你摔成偏瘫了我也觉得你很可爱的。” ——……excuse喵？ 宋晚晚一脸黑线，她跌跌撞撞被推上直升机，身上被绑上了降落伞，被飞行员嘱咐了一遍之前喻珩说的话后，这才蒙蒙回过神来：她的学长呢！之前两人站在一起怎么这会就不见了喵喵喵！？ 还没等她出声唤学长，直升机就起飞了，她只能在黑茫茫的情况下听见身边喻珩低沉而好听的声音：“别担心，我在这里。” 她沉默一下：“学长在哪里？也在这架飞机里吗？” 她已经听到身边同样被蒙上眼罩的几位alpha新生说话声音。 “没有哦，”没听出什么情绪起伏，喻珩很轻的笑了下，“他在另一架飞机上，这里除了我和你只有七位新生和两位飞行员。你也别太害怕。” “……”宋晚晚的手掌突然被人牵住，这手温热，手指修长，把她的手掌包裹住。她觉得有些奇怪，顿顿问：“喻教员，我不害怕的。”她也好歹是跳伞爱好者社团的副社长呢，怎么会害怕这个？之所以问他，只是因为想知道周明川在哪呢。 所以……为毛牵她的手？ …… 异样地沉默。 良久，她听见身边的男人声音低沉地道：“嗯，那我挺害怕的，给我牵一牵吧。” 第014章 宋晚晚没有及时挣脱他的手掌，正觉懵逼时，恰巧前方飞行员提示：“到达一个下降地点，可以选择一名学生推出机舱。” 她立马毛遂自荐：“我先来吧。” 宋晚晚感觉到握住她手指的男人，非常……依依不舍地松开。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他的含义，在若干秒后，机舱门打开，狂风烈烈吹鼓她的外套，她的脸都快要被这冷得要命的风吹得瘫掉。 宋晚晚的后背被身后男人绑上降落伞包，然后在他重复了好几遍的温馨提示下，踉跄跳出机舱。 “晚晚，记得要及时打开降落伞！”在狂风中被吹得失真的男声，宋晚晚心中暗念五秒，准时打开了降落伞。 降落伞的开启使她掉落的速度减缓了大半，由于眼前一片黑暗的缘故，她不能准确判断自己身处的位置以及即将降落的位置。耳边是猎猎狂风，她随身携带的简易求生装备牢牢扎在腰间，脚下的空荡感让她不由有些慌张。 还好多次参加过社团的跳伞活动经验让她有了些底气，宋晚晚试图用手摘下眼罩，不过并不是那么容易，位于高空的气温实在过低，她能清楚感受到冰冷空气掠夺体温的过程。 手指也僵硬了。 宋晚晚咬牙把僵硬的手指挪到眼前，一个用力，甩掉了眼罩。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眼睛刺痛几秒。 宋晚晚眯眼看向下方，大片的绿色丛林，如同碧波荡漾，距离她现在的高度仅仅千米左右。 ……玛德嘤嘤嘤，他们居然把直升机开到了高空2000米以上！ 宋晚晚委委屈屈地蹬了两下脚，尝试改变自己将要降落的地点，毕竟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和方向，她估摸着是要挂在树梢上了——这也就意味着她这个短腿beta很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正式参加训练就要在树上点燃烟雾弹了。 但是效果好像不太明显。 离林海越来越近，最后几乎能触到的时候，我们的短腿beta，嘤嘤嘤地……挂在了树上。 宋晚晚作咸鱼状挂在树梢上。 这是一棵约莫两层楼高的巨大乔木，枝叶繁茂，叶脉粗大。 她身后的降落伞整个缠绕在树上，将她和这棵树紧密贴合。 宋晚晚看了下手腕上的表，9:47分。 胃里沉淀的营养剂早早消化完毕，她觉得腹中空空，饥饿如雷贯彻般响起，但当务之急却不是从腰上的简易生存装备中取出一天量的压缩饼干……而是，如何安全从树上下去。 她没有认真看过高清和给她的装备里有什么，只知道是标配，有军刀和水壶以及打火石等。 手摸到腰间，降落伞的绳索缠住她的动作，她满头大汗从便携包里掏出军刀，军刀套被她用嘴叼住。旋即，她手捏着军刀，往后背的防水伞布狠狠一划。 ……松动了些。 a的体能素质自然比不上alpha，宋晚晚的体能也不是beta中的顶尖，只能算上是中等，从机舱降落，到现在挂在树上，时间已经过去接近半个多小时，她的体能消耗也很严重。 身后的缠绕松懈了些，宋晚晚松口气，她的额头满是汗意，贴身衬衫也湿漉漉的。 把双脚和腰腹紧紧压在树干上，宋晚晚回忆起老师教导的野外求生信条之一。 【所有东西都有利用的价值。无论是破旧的塑料瓶还是毁坏的降落伞。】 她把降落伞绳索割开，最后收获了一大捆绳索。 与此同时，她的身上几乎没有束缚了。 降落伞的防水伞布垂挂在她身后，宋晚晚侧身用军刀扯下一大块，凭借平时参加形体课锻炼出来的柔韧体型，轻而易举地扭过腰，用伞布在腰上缠了一个水手结。 怕伞布不够用，她又用刀划拉了一大块下来。 最后直到将降落伞弄得支零破碎，宋晚晚的体力也差不多耗尽。她的双腿和腰腹没有力气再支撑她直直杵在树上。 疲惫让她只能双手紧抱住树干，一点点往下挪动。 裤裆处磨损得厉害，宋晚晚活像只可怜的树袋熊，委委屈屈往下挪着，一边挪动一边嘤嘤嘤。 ——我的唧唧好像被磨到了哎。 ——嘤嘤嘤qaq 她往下方探身，距离泥土地还有一大段距离。 ……完、完了。 宋晚晚无比后悔今天自己穿了一身薄款军装，还是裤子没有内衬的那种。 裤裆处与粗糙树皮摩擦带来的隐隐作痛让她情不自禁泪汪汪。委屈得像只被抢了老婆的柴犬汪。 ——真的好痛哦。 ——痛到要哭粗来了。 …… 宋晚晚带着心如死灰的表情，把脑袋靠在树上，一点点挪……最后挪下树。 而接下来…… 她从两米距离的树干上直接作球状跳滚到地上后的第一件事，不是从便携包里掏出水壶补充水分，而是立刻马上捂住裤裆嘤咛泪汪汪打滚几圈。 压缩饼干都来不及拆开，她颤巍巍拉开裤子，看了下乖巧的小晚晚的情况，这才放心地拉上裤子。 ……噫，这画面好污。 没有学长在的宋晚晚可谓放飞了自我，她起身跳了两下，又挪动了下腰带的位置，旋即才拆了仅有的三块压缩饼干中的一块，同时打开水壶，咕噜咕噜爽快喝几口。 等到肚子半饱，宋晚晚这才开始正式投入这次野外求生训练。 她把身上缠绕的伞布和伞绳分别再次缠好，并留了一部分在便携包内，便携包里的军刀被她□□军靴侧边，打火石用绳索挂在脖子上，水壶提在手上。 接着勘察环境。 根据老师曾教过的野外求生知识，宋晚晚很快认出这片丛林的植被属于常绿阔叶林，多是位于海拔400米左右的山区。 训练地区面积广袤，地形复杂多样，加上每个人降落的地区不同，基本上，在训练的第一天，是不可能遇上同学，宋晚晚也就没有抱希望于今天会顺利于周明川相遇。 她在吃得半饱情况下，体力恢复大半，而这次野外求生要求所有学生在这次训练中最大发挥自己求生的本能。这也就意味着她必须凭借beta的身体素质在这片危机四伏的野外……度过七天。 高清和虽然说要她和周明川不要逞能，但这话对于她而言几乎是过耳就忘。 因为……作为一个各方面都算拔尖的beta，宋晚晚也是有着自己的傲气的。 她非常自信自己能够在一人之力下，安稳度过这七天。 当然，如果能和学长一起度过这浪漫七天……那就更棒啦！！！ 第015章 在饥饿下，宋晚晚很快吃了一天量的干粮，这也就意味着她接下来若是想要正常活动的话，就得提前寻找食物了。 在这片丛林里，食物并不是那么好找的，虽说是常绿阔叶林，但都是乔木类，几乎没有可以结果的。 宋晚晚看看这附近的树木，叶脉粗大，树干光滑，是用来做家具的好树木，而这种树木显然不能满足她日常所需能量。 看来需要她动用起老师曾经教过的生存知识了。 宋晚晚仰头看着茂密的枝叶，斑驳的日光落在她脸上，清澈舒缓如同音符跳跃。 她踩着军靴，懒洋洋地扯开一点上衣领口，收拾整理好随身物品，决定走出这片丛林，寻找水源，为今天晚上的口粮做准备。 根据树木生长更加茂密的一侧，宋晚晚很轻松分辨出南北方向。在来之前她做过工作，知道这片尚未开发的野外生存区大致是东北至西南走向，流水方向也与之一致。 在丛林中，最容易生存下来的地方，就是河流溪水附近，有流动的干净水流，种类丰富的水类生物，就足以支持落难者数天的生活。 ——当然，一切都要基于落难者有充足相关储备知识的前提下。 否则，在这种丛林中生存，就很可能不出几天就因为食用了有毒果实，不干净水源而陷入生存危机之中。 宋晚晚找好方向，决定沿着林间稀疏地带走。 她很有活力，蹦蹦跳跳地踩着落叶走，左手扬着一根从树上摘下来的细长树枝，右手拿着军刀。 细长树枝打在她面前伸长的树枝茂叶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宋晚晚小心翼翼地用眼神注视片刻，确定没有毒蛇等生物后，才放心地用军刀割开挡住她的枝叶。 这是野外生存法则中极为重要的一条：【打草惊蛇】 虽然过去她总觉得不是很必要，但在一次舍友安妮参加集训并因为忽略这一程序而被毒蛇咬伤不得不提前离开的经历下，她也谨慎了很多。 道路很快开阔起来，她听到不远处有流水的声音，这让她不由雀跃起来。 宋晚晚笑得眼睛弯弯，气质一点也不符合身上的冷硬军装。 ——真是幸运。 她在草丛中看到了一个隐藏很深的摄像头，冲它吐吐舌头，旋即立刻往流水方向走去。 很幸运，宋晚晚并没有听错，她所走到的地方，流淌着一条清澈的河流。 岸边有着幽幽吐香的汀兰，还有许多不知名小花。 宋晚晚没有第一时间选择上前打水，而是仔细勘察了下水流的情况。 ……… 水流很急，温度也很低。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这条河流是来自山上陈年的冰雪融水。 只是……这水似乎并不能直接用于饮用。 她轻轻皱了皱眉头。 野外的水源没有绝对值得信任的。 但凡有条件生火，就一定要在煮沸情况下饮用水，否则，感染大肠杆菌等危险病毒菌体的可能性将会大大提高。 这一条对于宋晚晚明显是箴言。 她在清澈河流下看见了许多游动的透明河虾，还有拇指长的透明小鱼。 她拿出水壶，这种水壶是不锈钢制作的，水壶盖子可以放置在火上煮沸。她把水壶盖子取下，把水壶上的绳子拽住，然后丢在河水湍急处，收获了一大壶清水。 现在约莫早上十点多，距离她离开之前的丛林过去了一个小时，她并不是很饿，但看到河水里有鱼虾这些东西，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就想上前捞虾捕鱼。 把身上的打火石，水壶等等放在岸边，又脱了军装，浑身上下就剩下一件贴身衬衫，一条长款军裤。 宋晚晚试试水温，把军装拿在手上。准备下水捞虾捕鱼。 军装是薄款的，她决定把袖口处全部扎紧，然后直接下水捞。 简单又粗暴。 涉水下去，低温让宋晚晚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约莫0度的水温不太适合她长时间待在水里。 索性速战速决。 瞅准鱼虾，一个猛子罩住。 军装足够宽大，滤水性也不错，很快被团在里头的一袋河水和鱼虾就被她兜起来，丢上岸。 河水哗哗从她身上流下，贴身白衬衫让她的身材毕现。 大胸，瘦腰。 还有两条笔直的大长腿。 ……… 酷炫得不得了。 宋晚晚没注意自己究竟兜了多少鱼虾，她连忙上岸，低温已经在很快掠夺她的体温，让她有些发冷。如果再不从水里出来，那就很有可能会在这里生病感冒，对于接下来的生存来说，就是一个巨大阻碍了。 为避免生病，宋晚晚很快利用打火石，用从岸边的棉芯芦苇里掏出的棉芯做火引子，火花一点，立马就着。 火升起来了，她又拿了水壶上的盖子，装了水，用垒好的石头搭出一个小火灶，放在上头。 出于情趣，她还小心翼翼地摘了好几把可以泡水的叶子，比如松针，薄荷之类的。一股脑全部丢进去，等沸腾了，呼噜噜吹凉了，一口气喝下去。 ——哇塞，简直完美。 把水全部烧开装进水壶里以备不时之需后，宋晚晚打开自己脱下用来充当渔网的军装，里头只兜了几只细小的鱼虾。还有一堆沉淀后的泥水。 宋晚晚没觉意外，她知道能用这军装兜上几只就算很不错了，这也是她当初学习野外求生知识时就了解的。 喝着清凉凉的“午后茶水”，她拨弄两下半死不活的鱼虾，想了想，用采来的剩下叶子，把鱼虾全部裹进去，再用河边湿泥包了一遍，又哗啦啦扯了几片宽大叶子卷起来，啪叽丢进火里。 等到这些东西熟了，她今天就算有的吃了。 ……唔，虽然少的可怜，但这也是正常情况，因为还没有谁能够轻而易举在第一天就获取足够的食物。 用河水洗涤军装，接着借着火烘干，宋晚晚懒洋洋靠在岸边的石头上，看着火堆里的叶子包鱼虾慢慢蒸熟。想着要如何和她的帅气学长碰面。 想着想着，就忧郁万分地叹了口气。 ——喵喵喵，我的学长，你可在哪里啊。 宋晚晚心念念的学长，正处于危机边缘。 和宋晚晚失散后，被某个粗暴飞行人员直接丢进某片沼泽地面对一群鳄鱼的周明川可谓是背到极点。 他整个身体陷在沼泽里，身上缠绕的降落伞给了他缓冲的余地。不远处的沼泽鳄鱼大张着嘴向他游来。 ……… whatthefck！ 周明川差点没忍住自己多年来的良好家教骂出声，他借助降落伞的伞布，勉力想要挣脱沼泽的拖力。 但很可惜。没能成功。 那只看起来十分饥饿的鳄鱼已经施施然向他游来。十米，九米，八米，七米……… 越来越危险了。但他还是没能挣脱。 周明川几乎以为自己要在这一刻见到上帝。 却没曾想，腰后一个有力手掌将他，轻而易举，抱出沼泽地。 他愕然回头。见到一张英俊而冷漠的脸。 第016章 将他从泥沼中拖出的男人，很明显是个alpha。 周明川嗅到他身上来自高山冷茶的气息，他的信息素气味凛冽清香，自带高逼格。 ——是那种有分寸，只释放出淡淡信息素的，不会让人生厌的气味。 这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甚至不是他所见的新生中的一个。 他借着他的力挣脱困境，在他松开手后，终于从泥沼岸边站稳。 周明川看着男人身上的深蓝色军装，他沉默片刻，问道：“你也是这次任务的新生吗？” 男人有着一双冷灰色的眸子，乌黑的短发，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他面无表情，像是一块冰封的岩石。 男人凝视他的脸，声音冷硬如铁，“不。” 他只这么说了一个字。 沉默。 ……… ……… 了解一定任务内容的周明川知道这次野外生存训练中，军营方面已经将这块地区的不相干人员清除掉。 所以，他究竟是谁？ 然而周明川还未问出他的姓名，就被眼前男人粗暴拽起手腕，一把拎到身后，他愕然万分，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男人一脚踢开一个腐朽木块状生物。 “站好了。”他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掏出口袋里的□□，一发就中。 那个腐朽木块状的生物，在不出五秒内就瘫软下去。 是沼泽里的鳄鱼。 因为生存环境原因，这类鳄鱼生得丑陋万分，又十分贴切周围环境。这也是周明川没能注意到身后危险的原因之一。 他在男人处理好鳄鱼后，冲他道谢。 男人冷淡眸色落在他身上，十分平静：“不用。” 简洁两字。 然后又不说话了。 周明川：……… 他叹口气，没法和这个一脸面瘫状的男人继续交谈，只是没能知道他的名字还是不便于交流，于是他开口道：“我是周明川，你是？” 他本以为他这回也只会简简单单回应他自己的名字，谁料…… “我知道你，”男人笔直看他，剔透的冷灰色眸子，“周明臻的弟弟。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也是郁珩的哥哥，喻瑗。” “你哥哥叫我照顾你。”言下之意，非常明显。 ……… 周明川呆住了。 他震惊片刻，然后暗骂一声，差点想要扭头就走。 ——他知道我是周明臻的弟弟？？？ ——那也就是知道我是omega身份了？ 他越想脸越黑，眼神也警惕起来，浑身都处于戒备状态，属于一碰就会攻击的状态。 周明川左手摸向腰处的军式用刀。 而郁瑗却突然展颜一笑。 “傻孩子，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吗？”他猛地一出手，飞快夺过他腰间的军刀。唇角露出的笑意，让周明川一愣，同时看的有些胆战心惊。 “好了，走吧，我答应你哥哥要好好照顾你的。” 他比他要高出半个头，轻而易举地揉揉他的脑袋，温温柔柔地给他拿过腰上的水壶和打火石，还回头看他，努力弯弯唇：“我不太会笑，其实不太凶的，你别怕我。” ……… 周明川木着脸。 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qnmd ——周明臻。 他咬牙切齿。 明显被人撬了墙角还不自知的宋晚晚还在奔波于生存边缘。 她不太擅长捕猎，这也算是正常情况，因为作为一个beta，体能等等方面本来就是比alpha要差的。在生存技能方面，即使记得很牢，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做到很好也不是很奇怪的事。 所以今天的她只有几只小鱼虾吃。 宋晚晚把熟透的鱼虾树叶包打开。 因为是用可食用的香草类叶片包裹，鱼虾上也有着淡淡香气。味道很棒的样子。 宋晚晚开开心心地洗了一小块伞布，然后把鱼虾树叶包重新放好，用伞布做了一个小包裹，再用伞绳挂起来，栓在腰上，打算等到饿了的时候再吃。 她做完今天的食物以及用水工作后，就打算继续探险了。 顺着河流走，是很容易走到人烟的地方，这也是探险的小知识之一。 【如果要走出丛林或是荒野，顺着河流走，你就有极大的可能看见居民。】 不仅仅是因为河流提供生活用水的原因，城市村庄也一般是依靠着河流水域建设的。 宋晚晚的任务可不是找到回去的道路，而是如何在这片野外生存七天。 所以她接下来的目的是找寻一个更加适合短期生存的居住点。 她踩着军靴，手拿军刀，一边想着何时能见到自家亲爱的学长，一边想着自己该怎么和学长度过这几天生存时间。 却浑然不知，自家英俊又可爱的直男学长，正因为某个冷酷霸道总裁alpha的……蜜汁体贴而弄得几乎崩溃。 周明川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男人殷勤给他拿干粮，差点给气笑。 板着一张面瘫脸说着要不要吃东西……这样真的大丈夫？？？ 他头痛地揉揉眉心，看着郁瑗英俊且荷尔蒙四射的容颜，嗅着他很好闻一点也不惹人烦的信息素气味，身上虽然因为腺体作用有了些令人觉得难以接受的反应，却不期然想起了自己的学妹小可爱。 ——犬类般黑亮的眼睛，笑起来可爱又甜蜜，唇角总是弯弯的，很俊俏的小姑娘。 他想着想着。 面上虽是毫无表情，但却一点点红了耳廓。 第017章 郁瑗很显然是知道周明川身份的。 因为，他压根就是没有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男性beta来看待。 而是……作为一个柔弱omega。 他腰间插着那把原本被郁瑗夺走的军刀，眸色莫测，身前男人领着他走着，时不时回头看他两眼，关切询问他能不能习惯。 …… …… ——我去、你妈的，习惯不习惯。 ——……艹。 一向不怎么会骂脏话的周明川在内心模拟了一万次骂人的情形，对象是他的那个煞笔便宜哥哥。 他垂下眼，不动声色磨磨后槽牙，隐忍地舔舔上颚，然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多谢关心，我非常好。” ……非、常、好。 好到他都快哭出来了呢。 周明川飞快收敛脸上礼貌性的笑容，再次扳起面孔，冷淡起来。 面无表情地沉默。 这下，两个面瘫一前一后走着，活像两块冰山移动，再炽热的阳光也无法融化他俩。 这么一看，两个冰山还是挺有夫妻样的呢。 ——……才怪。 周明川完全不能理解他的便宜哥哥是从哪里知道他要参加这次野外生存的消息，想了想才猜测有可能是郁珩说给他兄长郁瑗听的，然后恰巧就被周明臻知道了。可他又是真的十分嫌弃郁瑗的存在。 真的是非常碍眼的那种。 作为一个男性，还是纯直男的那种，周明川发誓，自己绝对有能力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里好好生存七天甚至更久，因为尽管是个omega，他的体能等素质甚至要比一般的beta强，在最之前和宋晚晚的相处中，他也发现了这一点。 而一个陌生甚至对他有所觊觎的alpha加入。不仅让他觉得心生厌烦，更觉崩溃，连和郁瑗正常的礼貌交流他都觉得自己没法做到。 ——妈的。 周明川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树木。 心想，难道他真要和郁瑗一起经历这七天野外生存？？？？ 宋晚晚找到了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这里是一片低洼林地。 距离约500米处是河流，这周围生长着众多宽叶树木，还有一些长势很不错的轻木。 宋晚晚把军刀尖锐处靠在轻木树干上，以石块斜敲方式，分别在上下敲下几块木头，然后形成缺了一个三角状缺口的树干。 这样的砍伐方式最为省力。 宋晚晚又走到树干的另一面。 她使劲用力，将膝盖顶在轻木树干上，双手一推，不出所料，下一秒，轻木被轻易推倒了。 轻木的质量不重，长达一米多也只有十几千克重，宋晚晚打算利用这些木头来点燃火堆，以备夜晚驱赶野兽和蚊虫。 她把木头用军刀和石块相互配合，一块块拆成柴状，放在一边，接着准备睡觉的地点。 现在是15:49。 宋晚晚看了下手上的腕表，上面的时间紧急提醒她要尽量早点准备完毕，因为在丛林里，夜晚总是很容易降雨，倘若她没能及时准备好，那就很有可能在雨中度过一整晚。 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情况。 宋晚晚准备采集一些宽叶，再架上两段轻木，做出最为简易也是最为方便的矮棚式住所。 与此同时，她需要记住的是，在这里的山区，夜晚会有很明显的降温现象。 她浑身上下只有一件衬衫，一件薄款军装，一件长裤，而这显然不足以支持这里的昼夜温差变化，但是她没法一时间找到替代衣服的东西。所以……… 宋晚晚盯上了那些宽叶，以及落叶的存在。 宋晚晚上身衬衫，腰上绑着军装，下身的裤子已经脏兮兮的了，她怀中抱着一堆落叶，脆响响的，其中还有些柔软的干枯藤蔓，混在里头，让它看上去更加舒适了些。 她在之前就收拾出了一堆空地，还趁时间来得及，砍了一棵有分叉的轻木，刨了几个大坑，把树干底端深埋地下，再用伞绳绑着，以免过分脆弱，一下子就散架。 落叶被她收掇到一边，她又兴冲冲跑到宽叶树木下，用军刀割了一大怀抱，抱回原地后，她把宽叶一片片码在有分叉的轻木上，像个微型的小草棚。 怕夜晚下雨，她还结结实实在上头盖了两层叶子，直到把缝隙全部遮住了，这才放心地把落叶放到小绿棚下头。 再把身上多余的伞布平铺在落叶上，她把剩下的落叶挪到小绿棚的空余处，决定等到夜晚时候把伞布以及落叶还在身上，以确保体温的保存。 接下来是生火了。 宋晚晚使用打火石和火绒，很快点燃了一堆火。 火能够驱赶野兽，避免野兽的袭击。 同时，她还在灌木丛里找到了一些驱蚊草。准备夜晚时候盖在火苗上，形成烟雾，避免蚊虫叮咬。 一切都几乎准备就绪，时间也已经到了17:50。 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宋晚晚有些饿了。她把腰上的鱼虾掏出来，哼哧哼哧吃着，顺手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了。 水壶里沉甸甸的清水，她打开大大喝了一口。 经过高温煮沸的河水还带有泥土的气息，腥味挺重。宋晚晚不是很在意这个，她只需要知道，这清水中没有致病菌就可以。其他的味道等等都是不足以挂齿的小事。 ——当然，现在她做起来都是轻松容易的。但在刚进诺比亚时，她也像每个新生，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 而在后来，多亏各个学科老师的教导，尤其是野外生存老师的理论帮助。这次实践中，她才能算是勉强适应这样的训练。 至于现在，已经经历了近乎两年军校教育的宋晚晚虽说比不上同年级alpha同学，但在beta同学中，也算得上是能够吃苦的那种了。 她小口小口喝着水，整个人懒洋洋躺在小绿棚下，看着远方太阳一点点落下。 鸭蛋黄的夕阳一点点被山吃掉，最后消失不见。 只余下绯红色的晚霞，像团可爱的玫瑰粉团糕点。 宋晚晚看着，突然幽幽叹了口气：“不知道学长他……现在的情况还好不好……” ——这么美丽的晚霞没能和他一起欣赏，还真是有些可惜啊。 宋晚晚黢黑而明亮的眸子直直盯着小绿棚上的纹路，整个身子钻了进去，她的个子不算特别高，身材也没有很壮硕，而是普通女孩子该有的高度和身材。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小绿棚不够她晚上睡觉。 ……… 太阳下山了。 天一点点黑了。 宋晚晚捻着地上的藤蔓，像是扯着谁的头发似的。一揪揪的拔着。 她想念着心爱的学长，终于沉沉睡去。 ……… ……… 而正如同她想的那样。 这个晚上果然不得安宁。 ——因为，还真特么的，下雨了。 宋晚晚黑着脸，一身狼狈地，蹲在小绿棚里，听着雨水啪嗒啪嗒的落下，感受着身上的水汽，紧接着飞快地打了一个喷嚏。 ………嘤嘤嘤，真的下雨了。 ………这下子，她要感冒了。 她吸吸鼻子，泪汪汪地想。 第018章 番外两则 1 [有关男主成为一个beta衍生出来的世界。] [女主性别不变] 如果，他是个beta。 无责任番外之我的beta男友 以下为作者无聊时候的脑洞(:3」∠)_ 周明川是个beta。 没有像另一个世界里的omega周明川那样经历亲人的逼婚，这个世界的周明川从小生活顺遂，就是运气不太好——这傻孩子因为某个醉酒驾驶的司机，成为植物人。 醒来以后。 周明川就变成另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地球上的直男周明川了。 周明川盯着兄长递给他的录取通知书，嘴角抽搐两下。 他的alpha兄长表情冷淡，眼神却很是关切：“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虽然之前因为那件事耽误了考试，但学校还是收下你了。” 通知书上明晃晃的三字：诺比亚，让周明川明白这张录取通知书后有多少……肮脏的□□交易。 他当然明白在重病醒来以后还能被这所著名军校录取，他的哥哥绝对在其中出了一份力。 周明臻见他迟迟没有反应，眉头一皱，声音低沉两度，“不喜欢？你之前不是很想去这个学校的吗？” ……… 周明川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因为长时间卧床不起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色也温和柔软许多，“谢谢哥，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成为一个军人，在这个和他过去从没了解过的世界里，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是周明川在诺比亚军校度过的第三个年头。 在一次形体课上，他看见了一个……特别清秀漂亮，身材也很nice的小学妹。 ……小学妹的形体锻炼，也做得十分出色。 周明川注意到这个小学妹笑起来弯弯的眼，以及像是蜜糖一样的笑。 糟糕…… 他觉得，心跳得有些快了。 小学妹是个大二学生，专业方向和他的差不多。都是研究生物信息素这方面的。 ……小学妹有个alpha舍友，据说是她们系里长得帅气又有魅力的一个女性alpha。 ……而小学妹，她的名字叫做宋晚晚。 周明川有些发愣地看着窗外飞过的麻雀，呆呆地想着那个小学妹，脸一点点红了起来。 宋晚晚和安妮在食堂吃饭时，遇见了之前她在形体课上遇见的帅气学长。 帅气学长有着一张出色的脸蛋，唇红齿白，身材也很棒的样子。是她特别喜欢的那一款。 她抱着安妮的手臂小小惊叫一声：“看看看，帅气学长哎！” 安妮一手端着餐盘，一手被她抱着，翻了一个白眼给她：“看看看，就知道看学长。还吃不吃饭了，快占个座位好吧？” 宋晚晚：……… 她占了座，看安妮替她端来餐盘后，拿起筷子怏怏不乐吃。 菜都被她挑的不像样。 安妮见她这样，大口咬下一块牛肉，嘴巴里鼓鼓囊囊的，“我说你上次就是说这个学长长得好看啊，这么一看也就一般啊。” 宋晚晚没忍住，她回敬她一个白眼：“我说你一个纯ao恋的有啥资格评论别人beta？？？” 安妮咽下嘴巴里的肉，含糊不清应道：“是是是，你说的对，咱们先吃完饭好吧？” 两人之前上了一堂实践性的野外生存课程，都是累得不行，宋晚晚见她这样说，也暂时先放下对学长的小觊觎，端着饭吃起来。 ……… 周明川当然也同样看到了宋晚晚。 只是他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尽管……他非常想要她的联系电话。 身边的alpha同学看他一脸犹豫，贱兮兮地捅了他一肘子，“怎么，看上那个beta了？” ……beta？？？ 周明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愣了愣，见身边同学指向宋晚晚方向才点头：“你说那个女孩子？” alpha同学冲他扬眉，嘿嘿笑了：“什么叫做那个女孩子啊，都是beta，上次那个男♂beta想要追求你就被你打得满地找牙。这回换了个软一点的漂亮一点的beta你就羞得不要不要的？” 周明川梗了梗，他一点也不愿意回想起当初那个糙汉beta羞答答向他告白失败后想要强行来个么么哒的可怕噩梦。 alpha同学还在叽叽歪歪说些啥，他一点也没注意，只看到宋晚晚抱着她的舍友手臂笑得开心。 眼睛弯弯亮亮的，像闪烁的星星。 真是个好看的小姑娘。 周明川不动声色地清咳两声，以掩饰脸上的红晕和心口的悸动。 ……… 而就在他努力用眼神偷觑她时。 突然，身边alpha同学又来了一句：“你说，你看上的那beta身边的alpha不会是她对象吧？” ……那个alpha……好像是小学妹的舍友……看上去长得挺英气逼人的。 周明川心不在焉地想了会，片刻后才回神。 ——等等，他在说啥玩意儿？？？？ 周明川一脸懵逼地扭头看他。 alpha同学还在傻乎乎地补刀：“听说那个叫做安妮的a是军事理论陈老师的得意门生，这ab恋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嘛。” 周明川瞅到宋晚晚和安妮靠得格外近的身子，然后，结结实实地，呆住了。 在对宋晚晚心动以前，周明川对abo世界的设定其实并没有特别了解。 他的认知里，男女性征是首要性别分辨的方法，但在这个世界里，这个法则显然不是那么好用的。 比如，他所认为的萌妹子小学妹，宋晚晚。 和每个beta一样。 都有着…… 男性生殖器。 俗称，小唧唧。 ……唔，出于严谨态度，我们要辩证来看，小姑娘身上的，也有可能是大唧唧。 周明川再次将这个世界的性别设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以后，近乎崩溃地僵着脸，一脸茫然。 ……所以，他一开始以为的小萌妹。 其实是个有着萌妹外表的壮汉？？？ 周明川的世界观，终于在这么一瞬间，崩塌了。 但是，一个怦然心动，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消失不见的。 尤其是这个好看的小姑娘比起那些英气的女性ab们生得要更加柔美可爱的时候。 周明川发现，就算在他明白并清楚对方是个有着唧唧的女性后，无论是作为一个纯粹直男，还是一个还不能太适应这个世界性别设定的外来客，他都……没有办法否认自己对宋晚晚的心动。 这样的心动，是不分性别，甚至于可以说是超出性别以外的。 他在深思熟虑了很久，很久以后，还是决定，追随自己的心吧。 于是后来，这个来自异世界的直男beta，终于踏出了追求心上人的步子。 这期间，有被小姑娘萌得心颤想要抱抱她摸摸她的经历，也有被她想要和他做亲密接触时吓到的胆战心惊，当然，这期间也有过争吵和冷战——绝大部分是因为他不太能适应2b恋之间的某种互惠互利方式。 还有……关于未来孩子叫谁爸爸妈妈的分歧。 以上这些，都还算是小问题。 在他俩在一起多年后，孩子都两三岁大时，他家的小姑娘终于开始了和她母亲一个样的无赖撒泼模式。 ——“我们再生一个吧。”宋晚晚仰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他。 黢黑的眸子里像是撒了甜蜜的糖粉和水晶，漂漂亮亮的。 周明川一直以来都没有看腻过这样的她。 他忍不住伸出手碰碰她的长睫毛，笑了起来，无比纵容地：“好啊，你开心就好。” 他怀里的孩子已经会说话了，喊着她叫做妈妈，喊得格外响亮。 这一刻，沉浸在宋晚晚温柔漂亮像是星星浸入河水中清澈的眼神里而难以自拔的周明川，没有发现他家小姑娘眼底闪过的一丝狡黠笑意。 …… “那么，接下来的小宝贝就喊你叫做妈妈吧。” …… ——等等，excuse喵喵喵？？？？ 周明川傻眼了。 他怀里的小孩还吱吱呀呀喊着叫他爸爸，而面前女人的话语让他一时懵逼难以回神。 “亲爱的，你在说什么？？？”他犹豫踌躇了好久，说道。 宋晚晚一本正经：“就是我说的这样。” 她伸出手指头，在他的唇瓣上点了点，歪头露出一个笑容来，甜美清澈。她道：“你答应我的，不许反悔。” 向来遵守承诺的周明川梗住，最后狼狈不堪地捂住了脸差点嘤嘤嘤哭出来了。 来自于abo世界设定的巨大恶意，在这一刻，周明川才算是真切感受到了。 第019章 番外两则 2 [有关男主是个alpha，女主是个omega，衍生出来的世界。] [该世界女主依旧保留痴汉属性，想艹男主，只可惜作为一个女性omega……她没有大唧唧惹………] [该世界里男主将会无比庆幸自己是个纯粹的男性alpha，且女票是个纯粹的女性omega] 如果，他是个alpha 如果，她是个omega 无责任番外之我的alpha男友 or我的omega女友 周明川是在相亲会上认识的宋晚晚。 他毕业于诺比亚已经有两年时间，两年时间里，他在军方的职位一天天提升，与此同时，他的人生大事也被提上进程，家中兄长对他的婚姻大事极为看重…… 然后给他介绍了不知道多少个柔弱的omega，或是中性风的beta。 而今天出门相亲这件事，对于周明川来说，可能又是随随便便应付过去的一天了。 他拿着手上的资料，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看着上面有关这次相亲对象的信息。 上面写着：毕业于诺拉琼斯——这是一所omega贵族学校，专门用来培养优秀出色的omega。 他顿了顿，没有什么反应，尽管可能在他人看来，毕业于这所学校会给o，这个东西能意味的真的不多…… 顶多就是…… 那姑娘可能真的挺优秀的？ 他所知道的诺拉琼斯毕业出来的omega们，基本都在国家艺术界或是其他等等有着卓越的天赋，而这个名叫宋晚晚的年轻小姑娘，可能真是在这些方面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吧。 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十五分钟，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左右。 周明川习惯早到，避免让别人等他。这也是他在原来的世界里养成的绅士风度。 正当他还在低头仔细着手中资料时，就听见了身前一个甜美好听的软妹音。 “你好。请问是周明川先生吗？”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站在他的面前，眼睛笑得弯弯的，像是月牙。 周明川一瞬间被惊艳到，他点头，小心翼翼地笑了笑，同时起身为她扶椅子让她坐下。 “……你好，我是周明川。” 他声音低沉且清澈，落在宋晚晚耳朵里，又漂亮又让人心里痒痒的。 面前的军校毕业生长得也很好看，白皙皮肤，黢黑双眸，唇角弧度很清俊。 ——真是，好帅气啊嘤嘤嘤！ 宋晚晚的脸一点点烧了起来，她垂着眼睫毛，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直到相亲最后，两人还交换了通讯号码。 宋晚晚是周明川送回去的，一回到家里，她的母上大人宋书就黑着一张脸问她话：“你觉得那人怎么样？” 母上大人是个beta，自从有了她这么一个omega小孩后，就操心得过分，生怕她被哪个坏a给带走了。 她摇头，抱着宋书的手臂晃晃悠悠，“还可以，对了，爸爸人呢？” 宋书认认真真瞅了一回她的面部表情后，确定她没啥特殊感受后，才应道：“你爸爸见到你今天去相亲，伤心得不得了，说是要让自己冷静一下，去了卧室躺着呢。” 宋晚晚：……… 她的活宝爸妈们真是够了……(:3」∠)_ 但她明白这是父母对她的一颗爱护之心，毕竟作为一个社会上体能素质最差，除了嫁个好a来实现人生价值的omega来说，到了适婚年龄被当成货物在相亲市场上被人挑挑捡捡…… 这该让从小把她当公主养大的父母来说有多难受啊。 她只能宽慰地给他们一个拥抱。作为一对2b夫妇，这已经是他们能够给她最好的了。 而再一想起今天的相亲对象，宋晚晚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不过她没让自家父母看见——毕竟在他们眼里，他们闺女总是最纯洁最乖巧最可人的。 这种痴汉表情……咳咳，还是最好别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宋晚晚从小就和其他的omega不太一样。 她不柔弱，体能测试可以比拟一般beta。在她还没有清楚自己的性别与其他ab的不同时，她的梦想是进入诺比亚军校……… 当然，因为她的性别，最后还是只能进入诺拉琼斯。 作为一个omega，她在诺拉琼斯的学习生涯也同样值得称道。 ——所有军事实践理论课的第一名，在偏体能训练上的教学上，她永远是最出色的一个。 …… 然而…… ga不可能参军，因此她再怎么出色，也不可能进入军部。 所以，在毕业后，她只能选择当一名老师，或是继承她母亲的画廊，从事艺术行业。 …… 宋晚晚有时候会想，自己要是不是omega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作为一个alpha。 在追求omega时，要充分利用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吸引力。 那各种各样，味道或是优雅，或是暧昧，或是清淡，甚至是呛鼻的信息素，对那些omega来说，都有着独特的吸引力。 我们俗称为，腺体吸引。 周明川身上的的信息素气味，和普遍大众的印度飞饼，鲱鱼罐头，蜜糖等等不一样。 他的信息素气味更偏向于omega。 柔和，清淡，像是浸在蜜糖里的薄荷。有些甘甜，可更多的是清新。 宋晚晚很喜欢这个味道。 唔……应该说是，非常喜欢。 ……… 这是宋晚晚第二次和周明川约会见面。 她在来之前使用了抑制剂，当然，这种抑制剂对人体无害，只是用于omega发情期来临时，还未找到伴侣或是伴侣不在身边的短暂抑制剂。 一支只能坚持几个小时，效果也不是特别好，至少在周明川面前，宋晚晚就是这样。 她眼神茫茫然地盯着眼前男人清俊的脸，不由自主地吞咽两口唾沫。 身上奇异的反应，让她的耳朵红起来，脖颈后的腺体剧烈硬化，她能感受到腺体在颤抖。 她的呼吸变得炽热，眼神也变得茫然无措。 周明川坐在她对面，正低头看着菜单，他一面看着菜单，一面疑惑地道：“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女孩子清亮的声音，软软甜甜的，很细腻，很清晰。 “……没有，但是你是不是今天吃糖果了？”她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对方身上的气味是信息素，只呆呆着脑袋，黑亮的眼睛望着他。 眼波极为水亮，清澈。 周明川抬头的那一刻，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画卷。 脸上红扑扑，像是用胭脂大力揉上的美人妆，眼神水润润湿漉漉的，如同一只小鹿。 …… …… 真的，是很可爱啊。 周明川颤了两下睫毛，嘴唇微微扬起来。 他的心，在这一刻，剧烈地跳动起来。 噗咚噗咚，像是坏掉的水泵，一个劲地跳着，响着。 ……最后，一下子，嘭地，炸开了，炸成一朵巨大的烟花。 宋晚晚的omega信息素和普罗大众认为的omega信息素有很大区别。 她的信息素气味，是海风味的。 海风的咸涩中，带着大自然的气息，特别好闻。也特别与众不同。 就像是一个o似的那种特别，让人一下子就记住了。 ……总之，周明川是一下子就记住了。 与此相对的是，宋晚晚也是一下子就记住了他的信息素气味。 一个是清凉的甜蜜薄荷，一个是咸涩的自然海风。 这样的信息素配对……非常完美\(≧▽≦)/ 周明川和宋晚晚那就是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 两人对对方都十分有好感。而少了一些纠结一些性别上的疑惑困扰，两人非常自然地在一起了。 而我们的痴汉少女宋晚晚的属性，也是到了这时候才见端倪。 …… 在一次明确关系，两人醉酒后。 宋晚晚抱着周明川的手，像是搂着个大娃娃。她脸蛋红扑扑的，声音也甜兮兮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周周，我超级喜欢你。” 周明川听的心生欢喜，他咳嗽两声，故作矜持，“……唔，我也是。” 谁料下一句，她给的是—— “我就特别想要成为一个beta，或者是个alpha。” 她软绵绵说。 ……“嗯，为什么啊？”他心不在焉地问，眼睛看着她。 “这样，我就能够成为一个可以上你的人了。”她眼睛水亮，笑了起来，弯弯的，甜甜的。 ——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想变成一个身材健美的beta或是alpha和可爱的你发生性~关系。和你生活一辈子，每天把你射得很漂亮，每天都是新婚夫妇。】 周明川愣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傻傻地看着她。 宋晚晚温柔地冲他歪歪脑袋，身上的海风味变得恣意起来，她靠在他的手臂上，结结实实地叹气:“好了好了，就当我在说胡话吧。” ——可是…… 如果我是个beta或是alpha…… 那么故事，就会变成另外一个发展了。 ………… 以下是作者的碎碎念: ao的恋爱就是酱了。因为性别不同，咱们的男女主性格上也会有一点点差距，但是大方向还是没有变化的。 番外就是蠢作者因为卡文写不出来的产物，接下来就会慢慢更新啦。 ，真是太蠢了，居然复制错了，又因为人在军训，没法带手机看，所以下午才来得及替换，抱歉啦么么哒。 第020章 雨下得很大。 宋晚晚浑身湿透，喷嚏打了一个又一个。 小绿棚上的宽叶之间的缝隙间流下大颗大颗的雨水，她覆盖在身上的落叶和藤蔓都被水泡得发软。 潮湿而腐臭。 宋晚晚把身子靠在小绿棚里的干燥处，深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肺部又闷又沉。 ——看样子她是真要感冒了。 作为一个勉强算得上医生的生物信息素专业学生，她非常清楚如果再不采取措施的话，明天她的状况会有多糟糕。 ……只是，雨下得太大了的。 她觉得头也隐隐痛起来，水汽让她浑身发冷。 真是太糟糕了，宋晚晚半蹲着，双手抱住膝盖，再次打了一个喷嚏。 雨终于停了。 现在已经是早晨五点多。 宋晚晚探身出去，地上满是湿漉漉的泥水，她栖息一晚上的小绿棚已经几乎不能看了。 太阳仍然没有出来，但天边已经有了淡淡朝晖。淡粉色的云层像是泡在罐子里的樱花糖块。 宋晚晚脱下外套，里面的衬衫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她没法再脱下去，只能焦躁地使劲甩着身上的水。 活像一只洗过澡后不愿意擦身子的大狗。 裤子也是湿漉漉的，宋晚晚欲哭无泪地在原地蹦哒两下，感受到身上难以忍受的潮意，真心觉得要哭出来了。 ——又冷又难受。 她又打了好几个喷嚏，头闷闷地疼。 ……… ……… “葱白……生姜……”她念念叨叨着在草丛中找着能预防感冒的植物草株，只是很可惜，在这块地方，这些多用于调味的植物并不是那么好找的。 在连续找了半个小时结果只摸了一手泥水和几只蜗牛后，宋晚晚累得不行，她揉揉鼻子，觉得眼前有些发昏，她把身子靠在一旁的一棵树上，小小休息了会。 眼前的视线一点点模糊起来，宋晚晚勉力想要瞪大眼睛提起精神，却没法抵挡感冒发热带来的昏沉。 终于，她并不安心地混沌睡死过去。 周明川看着郁瑗生起火，很认真地烘烤着衣服，见他看他，眼睛微微闪动一下，嘴角弯起来，“你冷不冷？” 他摇头，声音漠漠的，“还好，谢谢你。” 他们所在的地点是一个山洞，两人皆是在突如其来的暴雨后从原本的休息地点来到这里。 周明川望着外面如同泼水般的大雨，透过厚厚的雨帘，看到乌黑的夜幕。 ……不知道小学妹有没有被淋湿…… 他一边想着如何不动声色逃离郁瑗的保护范围，一边担心着那个独自一人的小姑娘。 郁瑗拨弄着火苗，把整个山洞弄得暖乎乎的，周明川见之前捡来的柴火快要用完了，便道：“我去捡一些柴火吧，免得没有燃料了。” 郁瑗呆了下，冷灰色的眸子里印着赤红色的火苗，他顿了顿，很是犹豫:“你不用去，我去就好。” …… ……妈的。 周明川没忍住在心里暗骂了声，他脸上表情很僵硬:“那随你的便好了。” 郁瑗像是看出他的不乐意，小心翼翼问了一句:“要不然我不去了？在这陪你？” ……！！！谁要你陪了！？？！ 周明川冷漠脸：“不用，你去吧。”他还是没忍住自己的脾气，在男人依依不舍忧心忡忡地离开后一脚踹到旁边的石块。 石块砸在山体上，发出“啪嗒”的声音，两两碰撞，山体碎了一地碎屑。 周明川稍觉解气，只是还是非常郁闷。他盯着外面下得敞快的大雨，决定明天一早无论如何都要和郁瑗分开行动。 他实在是受不了那个家伙的体贴和对待他的态度了。 周明川默默舔了舔后槽牙，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心里知道自己的忍耐度已经即将破表。 如果…… 如果说，一个你很在意的小姑娘倒在你面前，还满脸绯红，看上去糟糕得透顶。 你会怎么做？ 周明川做的第一件事，是慌慌张张地把她抱起来，然后无措又担忧地手脚颤抖。 自从郁瑗拿了柴火回来后，两人相安无事度过一个夜晚，到了雨停，周明川借故要洗漱，趁他不留意留了一张纸条给他，说明了自己要走的原因。 在认为自己做的足够稳妥后，他在丛林穿梭很久，漫无目的走来走去，正打算在水源附近洗把脸时，就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了他的小姑娘。 他的，小姑娘……看上去糟糕极了。 小姑娘满脸通红，双眼紧闭，浑身湿漉漉，他看到她挂在一边的军装，上面尽是泥水，往下滴着水，他立时就呆了几秒，然后飞奔上前想要叫醒她。 “晚晚？晚晚？”他呼唤她的名字，可并没有回应。 直到喊了十多声后，面前病得严重的女孩才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小小声地嘟囔，声音又软又绵，没有一丝力气：“周周……” 他注意到她的眼睛里满是水雾，鼻子也红通通的，可怜得不像样。 ……但还没等他从她的小声嘟囔中回过神来，下一秒，她就沉沉地呼吸一下，接着，两眼一闭，毫无声息地再次昏过去。 周明川几乎要吓得心脏跳出来，他把娇小的女孩抱在怀里，感受到她身上冷得发指的体温，眼睛都要红了。 “晚晚……晚晚……” 他把她搂得紧紧的，头一回知道了什么是心神俱震，惊慌失色。 在潮湿且缺少干燥柴火的环境里，生火不是件容易事。 尤其是有一个病号的情况下，这件事就更加难办了。 ……那么，要怎么让她温暖起来？ 周明川选择了脱掉衣服。 然后，一脸严肃把他的小姑娘，温柔亲密地抱在了怀里。 第021章 宋晚晚是被热醒的。 她迷茫睁开眼睛，感受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盖在她额头上的冰凉布料。 还有不远处燃烧得正旺的火带来的灼热温度。 她一瞬间有些懵，用手按着地就想支起身子起来。而还没等她自己起身，就被身前一个赤~裸有力的臂膀拉起。 是周明川。 年轻男人清凌凌的目光注视着她，原本忧虑的表情顿时变得放松，他轻轻微笑起来，眼睛弯弯亮亮的:“你醒来了？” 宋晚晚呆呆地点点头，然后—— 一下子红了脸。 她咳嗽两声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眼神往他的身上落。定定像是呆住的憨猫。 年轻男人上身半~裸，露出极其优美的身体曲线，下身的修身军裤被水浸透，色气地贴在他的长腿上。 曲线毕露。 英俊十足。 宋晚晚觉得自己本来就有些发热的脑袋更加昏沉了。 她偷偷觑他，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学长，你冷不冷啊？”话一说出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嘴贱得要命，万一他就穿上衣服了呢！ 那样就太糟糕了嘤嘤。 年轻男人眨眼，面上笑的弧度更大了:“不冷，我生了火的。” 他指了指不远处燃烧得旺盛的火苗。 宋晚晚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的地方并不是原本休息的地方，她看看周围的环境，是个拥有挡风雨面的山坡。 地面也是极其干燥，丝毫没有被雨水侵入的表象。 宋晚晚问道:“学长，是你带我到这里的？”尾音上扬，像只好奇的猫。 周明川轻描淡写道:“嗯，看你倒在那里。那里太潮湿，没法生火，就带你到这里了。” 期间光~裸着胸膛抱着她，因为她沉沉不醒还要找到一个干燥地方生火而带来的焦灼不安，担心受怕，这些都不用和她说。 他顿了顿，黑白分明的眸子温柔地注视她，很清亮的眼神，“现在还冷不冷？” 宋晚晚红着耳朵，小小摇头，抿起嘴唇，“就是头还很疼，晕乎乎的。” 从在独自一人时候可以像个alpha糙汉那样坚强不需要人来帮忙的beta少女，变成一个软绵绵堪比omega的beta少女。 ——只需要一个心上人甜蜜蜜的贴心安慰，就、就一瞬间软得不像样了。 宋晚晚捂着脸小小声地嗷呜着，见他看过来，又立刻收敛起脸上的雀跃欢呼，变得严肃正经起来，只是耳根还是红扑扑的，像是一只探身在洞穴外害羞得不行不行的狐獴。 ——真是可爱啊。 周明川看着她依然绯红的脸颊，心中柔软得不像话。 他伸出手来，拍拍她还有些红的脸蛋，说:“我给你煮了一点姜汤，过来喝吧。” 沉溺在男人温柔触碰下，宋晚晚楞楞点头，可片刻后回神才觉得不对，这附近生长的植株有姜类吗？ 她看着他用叶子包裹着热乎乎滚烫烫的水壶盖，里头有味道辛烈的姜块在沉浮。 水的颜色并不是特别清澈，带有一些杂质，宋晚晚一面疑惑着，一面毫无顾虑地大口喝下去，直到乖乖喝完了才问道:“学长，你哪里找来的生姜啊？” 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呢，还蠢兮兮地昏过去了。 周明川顿了顿，说道:“我在一片矮灌下找到的。” 宋晚晚毫不怀疑地点头，“这样啊，我之前一直找不到呢。”小姑娘又甜兮兮地笑起来了，可爱得不行。 他情不自禁地跟着笑，只是眼神落在小姑娘手上拿着的姜汤时，又不由自主地冷下了眸子。 之所以在宋晚晚提及姜汤时，周明川的反应这样奇怪，原因就是因为，这些姜块是他从之前和郁瑗在一起休息的山洞附近找到的。 这些姜块的位置，还是他在郁瑗捡完柴火后特意带回几块，想要给他煮姜汤时知道的。 尽管非常担心会再次看到那个眸色冷灰的男人，可当宋晚晚发烧感冒时，他一时间什么也顾不上。 山洞的位置并没有很难找，周明川在将小姑娘安置好以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找到旧址，非常幸运，没有看到郁瑗的身影。 他心知，那个男人不会放弃找他的踪迹，毕竟在那个男人心目里，他恐怕就只是个柔弱的o保护的omega。 ……但是，谁他妈在乎这个。 在山洞里看到郁瑗留下的一些原定计划外的生存设备，周明川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无非是希望他原路返回的时候能利用上这些工具，然后至少在接下来的生存时间里会好过一些。 周明川没有傻到不接受这些东西，他想着病弱的宋晚晚还需要补身子，就毫不脸红地把地上包裹得完整的工具一个不落塞进自己的兜里。 ——简易渔具，微型指南针，多余的打火石和军刀，多功能绳索……… 郁瑗的大方程度让他不由咋舌，但与此同时，作为一个纯直男，他又觉得实在是憋的慌。 ……妈的。 再次暗骂一声，他疲惫万分地捂住了额头，为自己的omega身份哀悼三秒。 ……真是糟糕透顶了。 ……这个日了狗的性别设定世界观。 他狠狠咬了咬牙，拿起不劳而获来的工具，心中暗念着自家还在病中的小学妹，终于是舒坦了些。 ——果然啊，还是又软又萌的可爱学妹比较好。 ……… ——唔，对比明显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周明川在回到宋晚晚身边，再次用体温给她温暖，小心翼翼闭眼给她换了自己身上干燥的衬衣，然后坐怀不乱地扭头给她烘衣服时，突然感觉到身后小姑娘拽得紧紧的手指头。 可爱的小姑娘还在沉沉昏睡，用清水淋过的布料盖住了她的额头。 小姑娘长长睫毛轻轻抖动，手指头拽住了他的裤子边缘。 她小声呢喃着他的名字，又软又甜，让他不由自主弯起眼睛来。 她喊的是，周周。周周。 ……简直萌到炸裂了。 周明川一本正经地想着，一个手掌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 【我多希望有一天能够喊学长为“周周”啊。……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周周。听起来又可爱又甜蜜♂。……啊，我果然最喜欢学长了。】 宋晚晚某日在日记本里默默记下了这么一段话。 作为一个痴♂汉少女，没有一个对爱人的昵称，又怎么能够称为真正的痴♂汉呢。 周周，周周，一看就是和晚晚特别般配的嘛！ 宋晚晚捧着脸蛋，笑嘻嘻地想。 第022章 ♂♂首♂发♂ 熏香鱼 宋晚晚还是病恹恹的，但却很有精神，小眼神瞅着他在准备去远处湖泊钓鱼时，自告奋勇也想要参加：“我我我，也要去。” 周明川轻敲了下她的脑袋，“乖乖坐着不好吗？”都生病了还想着动来动去？ ——虽然头还昏昏沉沉，可是这个难得的相处时间怎么可以错过？！ ……所以！ 宋晚晚抿唇，努力憋出眼中的渴望，“拜托，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双手合十，作小狗讨食状，眼睛亮晶晶。 败在她小狗样的眼神下，周明川叹气，伸手将她拉起来，她还是浑身无力，可是却很开心，抱着他的手臂走，小脑袋靠在他的身上。 湖泊位于宋晚晚之前栖息的丛林边缘，距离他们俩现在的居住点挺远，所以两人也是废了好大劲才到达目的地。 湖泊附近的植被很丰富，大片大片淡绿色的草地，因为位于山区，加上不久前才下过雨，空气潮湿而清新。 这里的树木也很多，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树木，绿叶间垂挂着淡红色的果子，圆溜溜的，惹人垂涎。 这里的环境真心不错。 不过因为不久前的暴雨，这里的地上满是泥泞，走起来很是粘稠沾脚。对两人步行产生了一些阻碍。 辛辛苦苦带着本就没有那么舒服的宋晚晚来到这里，周明川握着她的微热手腕，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伸手抚摸了一下，觉得她可能还是有些低烧。 ……我我我的天！学长居然，居然用手摸我了！？ 宋晚晚一时间呆住，于是这个举动就像是她任由他碰她似的。她的眼睛睁得圆溜溜大大的。 面上虽说表情稀少但是内心开心得要炸烈的宋晚晚差点捂着脸嘤嘤嘤了(:3_ヽ)_ 而在周明川眼中则是，小姑娘一句话也没说，安安静静地就这么看着他用手试探了体温。 看得人几乎要溺毙在这又软又甜又可爱的眼神里。 周明川被这眼神甜得牙疼，他心下道，果然………如果放任她一个人待在原地，他也是会很不放心的。 ——所以还是把她牢牢锁在身边比较好啊。 刚刚找到一个干燥岩石让她坐下，宋晚晚就摇着他的手臂喊嚷:“今天我们可以吃好吃的了！” 美食加美人都在眼前，宋晚晚望着平静的湖泊，原本在他沉默试探体温时的呆愣乖巧一去不返，心中因为学长亲密举动而引发的荡漾依旧浪得没边，咋呼得像是放进羊群的狼。 “好吃的！”小声却特别坚定地念叨着。 ……还有她可爱英俊的♂学长！ 她一脸正经想到。 ……！！ 周明川看她垂涎三尺的模样，立时笑出来：“你这么饿？” 他在前几分钟还给她塞了几块干粮，就怕她饿了没力气继续走路。 只是……他的小姑娘怎么会这么可爱啊。 周明川忍俊不禁看她笑，不由自主伸手握住她张牙舞爪的手，轻轻拢住，旋即若无其事地说：“你乖乖呆在这里，我去钓鱼，好吧？” 虽是询问的语调，但更像是陈述句，他拿出简易钓鱼装备，还有一些用的到的东西。 准备独自一人上前了。 …… 就在这时。 他的衬衣被拽住了，周明川惊讶回头，看到一脸严肃的宋晚晚，她说:“其实我也能帮忙的。” 周明川不打击她:“哦，那你能做什么？” ……… 女孩眯起眼睛，“让我和你一起钓鱼吧，好不好？”也没说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就是一副可怜巴巴模样。 ……真是糟糕。 ……又心软了。 看着一脸期待的女孩，周明川头痛地想，他把她的手掌牵住，很无奈地说:“好吧好吧。” 宋晚晚觉得手心发烫得厉害，她的脸缓缓升起了红晕，活生生一只烧熟的螃蟹。 ——卧槽卧槽，今天的待遇好得她有些难以置信啊。 ……当然，如果这姑娘知道她曾和一个光着上半身的英俊学长亲密接触的话，恐怕此时此刻会开心得昏过去吧。 ♂ 找了一块比较干燥的地，再铺上宋晚晚极具先见之明保留下来的伞布，两人把工具都放置在上头，周明川还是不怎么愿意她来帮忙，“你好好休息不可以吗？”他严肃认真说。 ……可是她宁愿和他一起度过这时光，也不愿意无聊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呀。 宋晚晚憋着腮帮子，气鼓鼓：“你准备鱼饵了吗？”她眼睛一转，看到他手上提着的鱼竿，扯开话题。 “……哎，还没……”周明川这回有些楞了，他眨眼，略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真的忘记了。” 在地球上出生良好的周明川从小生活在城市，很少能有机会尝试鱼钓，即使能有机会参与到这类活动里，所有东西也都是有人专门提供，从来不需要他来考虑。 而这头一回的野外求生，他在某些常识上的确有些缺乏，不过还好，并不是非常影响。 尤其是在有了宋晚晚这个本土，成绩优异的野外求生理论派。 这回她总算有理由让自己加入了。 宋晚晚舔舔嘴唇，清咳两下，亮亮的小眼神:“那这下我可以帮忙了吧。”一看他的表情就清楚他不知道怎么搞到好用的鱼饵，这时候就该她出马了。 【善于利用所有废弃的动物尸体，有时候你会在上面发现一些能够给予你充足热量的食物。……比如蛋白质丰富的蛆虫。】 以上信条是在某日，那个实践课老师从布袋里掏出死去多日，已经腐坏得不行的兔子尸体时，教导的。 在那只惨死的兔子身上，她们勇敢无畏的老师，连手套都没有带，然后，就硬生生摸出了二十多只肥厚雪白的蛆虫。 还是活生生的，扭动的，像是开膛破肚的肠子。 这件事对宋晚晚来说阴影特别大，也就是因为这个，她熟记了这个信条。 充满血和泪的信条，在教给周明川方法时候，不由自主就变成了程度非常温和的理论知识。 “就是去看下附近有没有死掉的动物尸体，有的话知会我一下，我去准备鱼饵好了。” 她在提出这个很恶心方案后，又找了一个法子:“也可以去岸边湿泥土下挖掘一下，刚刚下过雨，蚯蚓什么的都会爬出来的。” 后面一种方法显然要更加让人接受一点，但是很不巧，这附近的蚯蚓并没有那么多，两人摸了好久也就捉了三两只。 ……于是，a计划被提上行程。 一般来说，只要能看到较为新鲜动物尸体，然后就能在上头发现许多软体动物，在缺少食物时，这类蛆虫甚至可以补充人体所需热量。 当然，如果不是为了活命，很少有人会愿意吃这样恶心的东西。 而现在，为了钓鱼，他们也是废了洪荒之力，才在一块湿漉漉地面看到一只被野狗咬食过的残破尸体。 是一只死不瞑目的狐狸。 宋晚晚正想要上前用手摸出几只蛆虫来，却不料身后的男人立刻挡住了她的手，厉声道:“别碰那个！” 她被骇得差点蹦起来，好在及时止损，只委委屈屈看他，仿佛责怪他的凶声凶气。 男人脸上的表情还没有收敛起来，依旧可怕得很。她呆呆眨了眨眼，想要说什么，结果，下一秒就闻他道:“你别上手，这个东西多脏啊，正在生病呢，还想要再严重点吗？” 这类腐坏生物身上难免不会带有病菌，所以，她是哪来的勇气想要徒手触碰的？？？ 周明川被她的不谨慎弄得头冒冷汗，他厉声喝了以后又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默默选择自己上前掏蛆虫。 他比她有防备意识，提前拿了一块伞布包住手，这才上前摸了几只蛆虫出来。 又肥又恶心的蛆虫在捏离尸体时，还不安分挪动着，恶心得他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了，只是为了接下来的生计，他还是忍了下去。 特别在看到面前女孩眼神湿哒哒，白皙脸上还残余的红晕，就更加能够忍耐了。 ——毕竟，他还要考虑给她钓几条鱼。好好补补身子啊。 周明川心说，然后将手上鱼饵捏住，对她道:“走吧，可以去钓鱼了。” 在这里的钓鱼自然没有什么乐趣可言。 两人都不是钓鱼高手，又都只是为了饱腹才想出这个法子来，所以在将鱼饵穿到鱼钩上后，直接把鱼线甩到湖水里。 今天的湖泊水挺浑浊的，大概是昨天的雨水肆意妄为的缘故。水至清则无鱼，浑浊的水体下更有利于他们钓鱼。 宋晚晚抱着膝盖，坐在周明川身侧，安安静静拽着地上的杂草玩。周明川一面盯着湖水，一面和她说话。 “你是被飞机投送到哪里？有其他人陪你吗？”他询问。 她摇头:“我从直升飞机下来，挂在树上了，费了好大劲才安全着陆。” 她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郁珩之前是和我在一个飞机上的。” 她觉得自己突然间就忐忑起来了，明明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偏偏不好意思得很。 …… 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听到身边男人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然后面部表情又变回温文尔雅，很淡然地冲她点头，“嗯。我知道了。” ……就，就这个反应吗？ 不知道为什么，宋晚晚心中有些失望。她抿起嘴，微微低下头。 而旋即，低落的情绪就被身边的男人温热的手掌拂去——他手心温暖，亲昵地碰碰她的脸颊。 很清晰的一声叹息。 “下次别和他在一起了，好不好。” 宋晚晚一下子呆住。 片刻后…… 她没忍住，抱着膝盖冲他甜蜜蜜地笑开来。 面前男人清咳两声，耳廓有些微红，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扭头看着湖面，一本正经又撩人得很。 ……嘤嘤嘤好可爱啊♂ 宋晚晚浑身心的低落情绪早早一扫而空，她偷偷摸摸看他干净的侧脸，被他昳丽出色的五官再次一个直球猛击，心跳得超级超级快！ ——她的可爱又英俊学长♂~ 浑身细胞都在喧嚣着自己的心动难忍，宋晚晚捂着心房，作正经人样，可眼睛还一个劲瞅着他。 ——……越来越喜欢学长了嘤嘤嘤！ 周明川顺利钓上了一尾鱼。 鱼身长约一个巴掌大。脊背生有硬刺，光提起来就挺沉的。他认不出是什么品种的鱼，但看它皮肤光滑，肌理细腻，像是很好吃的样子。 看到宋晚晚的馋样，他就索性直接在岸边用军刀给鱼开膛破肚。 把鱼头往地上猛摔几下，让它无法动弹以后，又将军刀取出，用刀背在鱼身上猛划几下，把上头的粘液刮下，这才用刀尖刺向鱼的腹部。 军刀很锋利，一下子就把鱼的腹部给开了，露出里面鲜红的内脏和鱼鳔，周明川用手扯出内脏，堆在一边。 宋晚晚盯着看，蠢蠢欲动也想插手，但还没等付诸实践，就被他一句话给憋回去:“乖乖坐着，闲的话就钓钓鱼。”说着还把自己的鱼竿给她，指了指一侧剩下的蛆虫。 ……宋晚晚无奈，也只好听他的话，穿了只蛆虫安静如鸡等鱼上钩。 这边周明川忙得热火朝天处理鱼，那边的宋晚晚无聊到一边钓鱼一边玩土。 …… 等到周明川处理完毕，他才有空看看小姑娘。却见小姑娘身边已经又躺着几只活蹦乱跳的大鱼！ 周明川:“你钓上来的？” 小姑娘咬着手指尖，嗯嗯两声，“我就这么放了一会，鱼就上钩了。” 周明川不知是该感慨小姑娘的运气好还是钓鱼技术高超，不过多了也是好事，他们今天就能够多吃一些鱼，不必省着来。 宋晚晚钓上的鱼模样和他钓上的差不多，数了数有三条，有两条只半个巴掌大，但另外一条比第一条还要再大上一圈。 周明川没有第一时间给这三条开膛破肚，而是询问她的意见:“你想要吃什么？今天烤鱼和煮鱼汤？” 全然把这次训练当成旅游的宋晚晚道:“两个都要，然后把吃剩下的给熏熏，可以放久一点。” 在这里，能够获取到像今天这样的大收获，是不太容易的，所以他们必须有所准备和防范。以免到时候因为缺少食物而被迫提前结束训练。 周明川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让她来一起帮忙:“喏，把那条鱼开了吧，然后我们就可以准备回去了。” 接到任务的宋晚晚很兴奋，她欢呼一声把鱼竿丢在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军刀，咔嚓咔嚓就剁了鱼头，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周明川:……… 他内心复杂地看她把剩下三条一鼓作气，气势如虎地全部解决了，发觉自己在处理猎物方面比她还要优柔寡断。 ……心情复杂。 宋晚晚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在用湖水冲洗过几条鱼后，来了一句:“学长你也很棒的，我是糙beta嘛，所以速度快一点。” ……糙beta？？？ 周明川抿起嘴唇，看到她一脸“糟糕我是不是戳破了学长自尊心”的萌比表情，觉得好笑又觉得她实在是太可爱了。 “走吧，我们回去烤鱼吧。” 他把小姑娘的手紧紧牵住，另外一只手提溜着几尾鱼，也不让她动手帮忙，任由小姑娘咋咋呼呼想要拎鱼也不给她。 过了十多分钟，两人到了原本的小山坡。他看了下，这里并没有被野兽侵略的痕迹，所以放心让宋晚晚坐下。 生火做饭这种事就不该由病号来做。 他这样想着，很顺利的生了火，可是在做饭这件事上……却遇到了极大的阻碍。 ……糟糕，怎么做来着？ 昨天一整天都是在吃干粮，他想要动手都被那个alpha郁瑗给制止，于是本来经验就等于零的周明川看着火苗苗有些懵逼。 身后宋晚晚看他愣在原地，小心扯了下他的衣袖，细声问:“怎么了？” ……… 他沉默下，然后装作很在行的样子:“没有，我在思考要不要加点酌料。” 宋晚晚眨眨眼，有些奇怪道:“什么酌料？我们剩下的生姜可以用来煮汤用，烤鱼的话就没什么好加了，除非你找得到孜然和辣椒，或者盐巴？” 被一语惊醒梦中人，周明川成熟稳重地点点头，“对，所以我去找点辣椒孜然吧。” …… …… 她闻言，不由失笑出声:“可是你要到哪里找啊，这里的生姜都是好不容易找来的，你还打算花一个上午的时间去找这些调味品吗？” 此刻的太阳已经高高挂起。阳光肆意撒落人间，温度已经升起来了。 周明川咳嗽两下，脸上微红，“这样啊。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是不可能让她动手的，毕竟她还在低烧，虽然看上去没有太大影响，但他并不想她还要继续操劳。之前独自一人也就罢了，她是不得不自己行动，在他在的情况下，他希望她能够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剩下几天，不用再因为其他原因而生病劳累。 当然，愿望是美好的，而这小愿望实践起来难度……还是非常大的(:3_ヽ)_ 因为毕竟，我们雄心壮志的男主他……是真的对这些毫无经验啊。 ♂ 宋晚晚看着男人手忙脚乱地把烤焦的鱼放在一边，脸上的表情变换多端，丰富多彩。 第一条鱼……失败。 树枝选的太细结果让鱼整个摔进火堆里变成烤碳这种事简直不要太羞耻！ 宋晚晚看他满脸灰土，狼狈不堪的样子，觉得心疼吧，又觉得好笑——她的清俊帅气学长一看上去就是那种无所不能的大超人形象，现在……咳，晋升为一只很蠢很蠢的傻狍子了。 为了今天的午餐着想，她还是决定自己上场好了。 “唔，学长我来吧。” 男人回看她一眼，脸上一道灰色看上去特别可爱，他犹豫地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内心的男子气概在鱼烧成碳后烟消云散，这一刻周明川非常清楚地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对做饭没有天赋的人，真的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手动再见】 他看着小姑娘手法娴熟地用树枝穿过鱼脊背，然后在火上翻转熏烤着，心里的悲恸更大了qaq。 第023章 ♂♂首♂发♂ 宋晚晚手艺很好，她熏烤出来的鱼外焦里嫩，闻起来也很香。 她把鱼肉用宽叶包住，递给他，眨眼:“尝尝看？” 周明川接过，叶子里包裹的鱼烫得很，他鼓嘴吹了几下，然后张口咬了下去。 ……非常细密的口感。 肉质细腻，焦味中带着清甜，淡水鱼特有的美味。 “很好吃。”他夸赞道，就见小姑娘红了耳朵，眼睛弯弯地笑起来了。 “喏，那再多吃点吧。” 捧着鱼，宋晚晚极为大方把多余的鱼递给他。 他没有推脱，伸手接过，很给面子地吃起来。 ……嗯，越吃越觉得好吃。 ……果然是因为小姑娘亲手做的缘故吗？ 周明川想着，不由也笑了。 当天下午两人的伙食也是鱼。 吃饱喝足后，周明川继续给她煮姜汤喝。 中午的鱼汤让他们的水壶盖子上满是味，小姑娘一脸嫌弃地咕噜咕噜把姜汤喝了以后才道:“其实我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可以不用喝了。” 宋晚晚还活力四射地蹦哒两下，以证明自己的健康程度。 周明川摸摸她的脑门，察觉到她的温度属于正常范围后才点头同意，“行，明天不喝了。” “那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呢？还在这里吗？”宋晚晚问道，她的性格不是很文静，这一点很容易就能够看出来，与此同时，喜欢刺激和冒险也是她性格中的一大特点。 ——……唔，毕竟她也好歹是个出色的可爱beta嘛，如果只会像omega一样温柔可人那怎么能算是个优秀beta？ 周明川也有换宿营地的想法。虽然这块地方挡风遮雨的，但距离水源地很远，又位于大型动物捕猎的中途。又不方便又挺危险的。 他思索片刻，“我们今天先在这里住一个晚上，等到明天动身往西南方向走。” 宋晚晚举手表示同意，于是这剩下几天的初步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 高清和在监控室看着新生们于野外长途跋涉，在看到有人受伤时，便立刻通知医护队随时展开救援。 这是训练开始的第二天，全部新生中只有两人因为飞机投送下降而摔伤被迫停止活动。其余训练员都没有打开信~号弹的行动。 而因为摄像头没能遍布全部地区的缘故，有些学生的踪迹并不那么容易发现，但是还好，基本没有再出现人员伤亡。 这一点让高清和很欣慰。 他盯着屏幕里簌簌响动的叶片，看到几个学生相互协作着捕猎，不由笑了起来:“不错，这些孩子的能力都还可以。” 身边喻珩漫不经心点评:“就是野外知识缺乏了点。”他看了两眼那几个学生里头的其中一个，嗤笑一声，“那个怎么用军刀开路了，这姿势明显不对，还有，他不怕毒蛇咬？” 话音才刚落，屏幕里的那人就猛地咋呼起来，跳的能有三尺高，身边的同伴被他吓得三魂掉了二魂，连问怎么了。 这小伙子哭丧着脸嚷着地上有蛇。 高清和:…… 他默默瞪他一眼，抄起一旁的教棍往他身上轻拍两下，“行啊小伙子，还学会嘲讽了是吧？” 喻珩被这不讲理的姐夫打了两下，也不气，就直溜溜看着屏幕，不知道想着什么地抿着唇。 “看什么呢，你们俩兄弟今天都挺奇怪啊，为了看这视频还差点打起架来？不知道我夹在你们之间不好做人？” 高清和批评了下他和喻瑗两人的恶劣行为，又问道:“说吧，准备看那个新生？我知道你最近要准备新军。” 喻瑗默不作声地敲敲桌子，秀气的眼睛望向他，死活不正面回答:“总之你别让喻瑗和我抢这看视频的位置。” ………whatthefck？？？ 高清和差点想要骂人了，他都想问问他能不能体谅下夹在这俩兄弟之间的自己:“名额就两个，一个我必须常驻，一个空余的，你们俩都是少将你们能不能自己去解决一下？” 他也是日了狗了，从娶了自家亲爱的，就被这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弄得无奈极了。 妻子喻恬是喻瑗的双胞胎哥哥，两人大喻珩三岁，不过不同于喻恬的温柔体贴和睦相处，喻瑗和喻珩这俩差三岁的兄弟可谓是从小不对头到大的，什么东西都要抢，还总是抢的头破血流的。 这次据说几位被点名的少将要带些优秀新生，就等着四年后毕业编入队伍，他想，这俩被点上名的兄弟肯定又是因为看上某个素质良好新生而杠上了。 对于喻瑗，高清和不算特别亲近，毕竟他的性格不算热情，而喻瑗则更为高冷。所以他在遇上这事时总觉得自己要被喻瑗的冰冷目光杀死。 喻珩的性格和他哥哥不一样，他是带着点桀骜不驯，但为人开朗热情，可不就是普通男孩子的性格嘛，这点比他哥哥喻瑗要讨人喜欢的，就是老是和喻瑗争东西这点让他有点受不了。 ……不然两个都是可爱孩子这点他会乱说？ 叹了口气，高清和索性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管了，要出门打个电话。 喻珩看他拿着通讯器和他兄长温温柔柔通话。 期间关于他俩alpha兄弟的抱怨简直多得要满出来了。喻珩不动声色地扭过头，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多个屏幕上，试图找到那个身影。 而那门口通话的声音又真是干扰，害得他还忍不住分心去听。 “亲爱的，你知道你的俩弟弟有多过分吗？如果不是我扯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 “嗯嗯对，我有努力调解的。现在喻瑗被我逮到一边思过了，小喻珩和我呆一块呢。” “……嗯……我会让他们好好检讨的………” 喻珩听着，脸上表情变得飞快，他终于没忍住，在高清和进门时来了一句:“妻奴。” 而他的姐夫非常淡定地听完以后，还附和点点头:“对。就是妻奴。小伙子等你以后有了爱人你就懂得什么叫做妻奴了。” 嘿，说不准以后你还会乐在其中难以自拔呢。 ……… 不知道为什么，高清和的这一段话，竟然让他莫名想起了宋晚晚。 他低垂着眼帘，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但对面的高清和明显感受到这小伙子的愉悦心情。 “想着啥呢？思春？”他不客气用手指头猛敲了下他脑袋，道。 只见小伙子幽幽抬头，看他一眼，回了三字:“思你呢。” ——………靠。 第024章 ♂♂首♂发♂ 喻珩和喻瑗俩人面对面坐着，两脸严肃。 沉默。沉默。 喻珩先说话了。 “我明天要去看视频直播，你不许和我抢。”他顿了顿，又道，“我后天让给你。” 面无表情的喻瑗：“你今天看过了。” “所以明天该我了。”他沉静地接上一句，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了片刻。 年轻的黑眸男人瞪着眼前的灰眸男人，好看的凤眼圆睁着，像是气鼓鼓的仓鼠，“你又和我抢，我要告诉哥哥！”他话语刚落，又觉得实在不霸气，恶狠狠来了一句，“后天也不给你！” 喻瑗扯扯嘴角，终于是把面无表情给破功了，他顿了顿，说道:“喻珩，你今年二十五岁了，不是五岁的小孩了。”言下之意非常明显。 喻珩闻言，忍不住给他一个巨大的白眼。 ……我他妈管你怎么说，五岁又怎样，没看到她我就是不愿意让给你！ 他腹诽，然后拿出通讯器就要打给喻恬——两人的兄长。 喻瑗抽着嘴角看他准备告状的样子，差点气笑了，他冷灰色的眸子落在他的傻弟弟身上，看着这个年轻小伙子还像小时候那样一有什么委屈就找上喻恬的蠢样。 冷笑三声。 “你个智障。”他没忍住。 没料到那头电话正好接通。 喻瑗就听见喻恬轻柔的声音:“圆圆你在说谁智障呢？” 他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喻珩一脸幸灾乐祸，眼睛笑得弯弯的，一副傻子样，喻瑗看到他这幅表情，再次抽搐两下嘴角。 “没有，我在说喻珩呢。”他接过通讯器，说话声音很冷，像是从深海寒水中截取而出的冰块，但意外的是，在和喻恬谈话时，就温暖了很多。 喻瑗说着，声音又降低了一个度，听起来，像是正在融化的冰块，他轻声说，“甜甜，你不用操心我们，我们这里都挺好的。” 喻恬很轻地笑了笑，他道:“那我怎么听说你们两人又吵架了？” “不然哼哼也不会打电话给我吧。” ……… 喻珩:“哥，你能别叫我哼哼吗？” 听起来就像是个幼稚园小鬼！ 他内心无奈极了，却又没法像对喻瑗那样吵架，让他尊重喜爱的哥哥不许叫他小名以保持自己仅有的尊严。 …… 喻瑗眼里带笑着看他一眼，冷硬如铁的五官也柔和起来，“喻珩在抱怨你叫他小名呢。” “这样啊，”也许因为是omega的缘故，喻恬总是这样从容不迫，温和恬静，他的声音清雅动人，像是养了很久的明玉，温润而泽，“叫哼哼接电话吧。” 喻珩接过，嗯嗯地说了会话，按照喻恬说的开了视频通话。 摄像头抖动几下，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容颜漂亮精致得像是画上的人。 是喻恬。 他们共同的兄长。 喻恬生得漂亮，这点绝不是瞎说的。他和喻瑗是双胞胎，两人异卵同胞，喻瑗长得就是纯粹的性冷淡风格，而喻恬则如同他的小名，甜蜜得不可思议。 和喻珩一样，同样是黢黑的眸，喻恬的眼在瞳孔上就要大上普通人一轮，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乖巧的麋鹿。所以他一认真地盯着某个人看时，那个被盯住的人总是忍不住面红耳赤——尤其是在他还生得这样漂亮的时候。 作为一个omega男性，喻恬的五官比omega女性还要柔美，这也是为什么他曾经被称作国民omega的缘故。 出生红门，兄弟皆为出色的少将，又毕业于诺拉琼斯，继承了母亲的艺术天赋，他就像是过分优秀的别人家的omega。 所以，两位兄弟对他的喜爱怜惜尊重，也就不奇怪了。 喻瑗和他几乎同时出生，却没有因为年岁相差不大而不将他当做哥哥看，从小到大他都极为尊重他的意见，尽管在别人看来，一个alpha听从omega的意见的行为，简直可以被称为耻辱。 而喻珩则更是如此，不知是因为喻恬的性格优势还是他的性别弱势，他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兄长，在和喻瑗不对盘的时候，只要喻恬一句话，就能歇战。 喻家两兄弟，在面对喻恬时，总能默契地一个劲地怜惜宠爱尊重他。 ——或者……也可以说，这是喻家alpha对待omega兄弟的特有态度。 喻恬身穿淡蓝色衬衫，眉眼如画，温柔地看着喻珩:“哼哼，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就在这次的集训里？哪个beta？” ………！！！！！ 正走神的喻珩猛地呆住，他愣愣回神，脸上的温度先一步给了兄长回应，他的脸微微烧了起来。 “哦，我知道了。”还没等他开口，喻恬就明白了，他笑着看他，“我们哼哼也长大了啊。” ……… ……… 喻珩眼神微动，他冲喻恬很害羞地抿嘴，然后咳嗽两声。 良久他才开口，“哥，那你给我劝劝圆圆，别让他老和我抢。” 喻瑗没听到喻恬对喻珩说的话，只疑惑地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甜甜你不许劝我，我也有正经事，还有，喻珩你居然敢叫我圆圆？” 圆圆也是你能叫的？ 喻瑗顺势大手一拍。 “况叽”就盖在喻珩肩膀上了，喻珩一时不备，肩膀被拍得一歪，他手上通讯器也抖动两下，就听见那头喻恬说:“圆圆你又欺负哼哼？” ……喻珩趁机装出受疼的表情。 喻瑗目瞪口呆看着他装模作样，愣是气得笑起来，“我靠你这个智障！” 两兄弟互相瞪着眼，僵持片刻后，又在喻恬的劝声后勉强和解。 只是最后，喻瑗还是没抢到明天的直播观看权，只因为喻恬的一句:“哼哼说他有要紧事，你让着点他。” 被兄长温柔像是水般的目光注视着，喻瑗没法拒绝，只能用冰冷的目光怒视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的智障弟弟，闷声闷气地“嗯”了声。 他在答应后又有些后悔，抬手看了下手腕上的时间，叹气。 答应了周明臻要照顾周明川的事，可能没法那么顺利了。 他心想着，又为那个生得俊美帅气的年轻omega进入军校选择了这么一个专业觉得头疼。 很担心他会在这次野外求生中受伤…… 又更加担心他集训结束后，未来在军校里的生活。 ——一个omega…… 他联想到前不久苏坎维的事件，脸上表情越发冰寒雪冷。 他心知他伪装成beta只是为了求学，只是，这样的紧要关头，他真的能做好一切防范吗？ 长得那样好看俊秀的omega…… 他心下微微一动。 第025章 ♂♂首♂发♂ 高清和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水，一手支在桌上，认真看着屏幕里个各个学生的状况。 他神态认真，身边喻珩同样如此，只是在面上还带了些难以察觉的心焦。 终于，喻珩开口问道:“哥，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什么？”高清和疑惑看他。 喻珩顿了顿，墨色的眸子飘忽不定，他道，“你的那个beta学生。” 高清和没有想太多，他说:“没看见，不过我一点也不担心，宋晚晚理论知识很充足，实践能力也不错，只要没出什么意外都没问题。” 他露出一个微笑，“那个孩子总是不需要人操心的。” 望着高清和脸上慈父般的微笑，喻珩默默吞下想要继续细问的话。 他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将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企图找到那个让他很不放心的人。 周明川与宋晚晚正跋涉在前往新的宿营地的路上。 西南方向。即流水方向。 之所以选择这个方向，除了有利于他们找到较为平坦的宿营地外，根据流水方向走，一般来说是很容易走到有人烟居住的地区的。 宋晚晚的体温已经在完全退了下来，她兴高采烈地和周明川走着，两人并肩前行。 周明川手上拿着军刀，背着较为沉重的包裹——当然，这是他在强制夺过宋晚晚的野外生存基本装备的结果。 小姑娘还觉得自己挺有力气，不愿意他来帮忙。 不过周明川怎么可能让她背得这么沉？ 好歹他也是个男人，唔，虽然，大概在这个世界里，他的角色是个偏弱小的角色。 周明川抿起嘴唇，微微笑着看宋晚晚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青皮核桃。 青皮核桃摸起来沉甸甸的，她一不小心摸到破损的青皮，手上顿时染了一块黑黢黢的色块。 ……啧，好丑。 原本白皙柔嫩的手背上，约摸拇指长的色块让她的手难看许多，宋晚晚还觉得手上有些烧起来的感觉。 她憋着嘴，一脸严肃地把青皮核桃放进兜里头，然后抬头冲学长道:“我的手，被青皮弄得很难受。”说着说着，小眼神biubiubiu亮得惊人。 周明川刚才没注意到她被青皮破开的汁水染了手，一时有些慌张:“很疼吗？要不要用水洗一洗？”他一个飞快，把她的手掌握在手心里。 因为手拿军刀而有些凉的指尖搭在她热乎乎的手上。 ………亲密万分。 宋晚晚一面认真严肃点头，一面悄悄红了耳朵。 他没有注意到小姑娘脸上的表情，脑海里将青皮核桃的汁水染到手上的处理方法想了个遍。 最后也只能想出用水清洗的法子。 青皮核桃的汁水本来是用作染料使用。虽说只是一种普通色素，但是有人就偏偏会对其过敏。而青皮的汁液一旦溅到其他皮肤，就会导致溃烂。 青皮核桃的青皮又叫做“青龙衣”，汁液剧毒。 周明川松开手，想让她先去洗个手。 宋晚晚自然也知道这个东西一不小心就会对皮肤有危害，只是她天生爱吃坚果，这些天在丛林里又憋得慌，能遇上这青皮核桃简直要开心得跳起来，所以……顾不上手上的染料色块。 她还是继续弯腰捡着因为风雨打落的核桃。 周明川见她还一个劲地捡着，忍不住扳起脸，又担忧又觉得她实在可爱，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发，“我来给你捡，你去洗个手。” 昂？ 宋晚晚愣了下，她脸红扑扑的，眼睛弯了起来，“那我先去洗个手喽。” “嗯，”他点头，“快去吧，把手洗干净。免得不舒服。” 身边的核桃树上还挂着满满当当的核桃，地上落下的核桃也剩下不多，周明川知道了她喜欢核桃后，就想着给她多捡一些。 他个子不低，核桃树生得也不算太高，伸长手臂就能摘到，只是为了避免出现宋晚晚的情况，他拿着军刀准备直接用刀刃割下来。 而就在郁郁葱葱的核桃枝叶中，周明川看见了一个摄像头。 ……… 他面无表情地把摄像头方向扭到了一边，然后“哗啦”一下扯了一片伞布盖了上去。 ………卧槽。 喻珩略微懵逼地看着一下子黑掉的屏幕，呆若木鸡。 …… 周明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就扯了块布给他盖上了？？？？ 他还没看清楚宋晚晚的脸呢！ 高清和坐在他旁边，喝着茶水，眼睛盯着另外一边的屏幕，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只是一个扭头，瞅见他的臭脸，有些好笑:“小少爷你又怎么了，今天给你看了你还不高兴？” 喻珩英俊的脸上满是懵逼和郁闷，他默默咬了咬牙，接着学起他哥的面无表情高贵冷艳:“我没什么事。” 嘿？臭着脸呢还说没什么事？ 高清和更加想要撩拨撩拨他，看看这个小伙子什么反应。 “你看中的人表现糟糕了？” “没有。”喻珩舔舔后槽牙。 “那就是觉得你选的人比不上你哥的？”高清和还在特别纯洁地想着他会不会是因为工作上的事郁闷。 …… “……不是。” 喻珩的眼睛落在屏幕的黑漆漆上，忍了很久才道:“哥，这块黑了我看的很不爽。” 高清和:“怎么就突然黑了？”他也有些疑惑。 喻珩咬牙舔腮，一字一句地出声，“能找人把这块摄像头给搞清楚点不？” “这个好像不行，我们那人手不够，你们这些年轻军官都有事，难道叫你们来？” …… 沉默片刻。 高清和听到身边男人不知低声说了句什么，接着脸上表情好似越来越差了。 ——所以……小喻珩这是又怎么了？ 第026章 ♂♂首♂发♂ 清晨阳光灿烂，宋晚晚蹲在水边，用力搓洗着手掌。 水质清澈，在日光下隐隐烁烁动人得很，她好奇地用手指伸进岸边的水草中，然后“哇”地一声叫了出来。 一只小螃蟹提溜挂在了她的手指尖上。 她呲牙咧嘴抖下小螃蟹，呼呼吹了两下手指尖。 她抖完以后，又觉得自己实在狼狈，乐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这里的流水因为雨后的缘故，显得格外充沛清澈，宋晚晚很少这样直面自然，昨天在忐忑不定的昏睡中度过，今天难得来到这里，能够享受这样的景色—— 尤其是，能够和帅气学长一起享受~ 她荡漾得连波浪线都出来了。 手上的染料没那么容易搓洗掉，好在灼烧感已经褪去，宋晚晚回头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打落核桃的周明川，大声唤:“学长！” 穿着深蓝军装而显得腰瘦腿长的年轻男人回望她，因为日光照耀，他的眼底有着极其锋锐的光芒，但是仅仅一瞬间，落在她眼中的，就成了破碎的温柔。 “怎么了？洗好了吗？”帅气学长展唇一笑，同时扬起手，示意她看手心的核桃，“这些够不够？” 宋晚晚:“够了呢，只是我的手还是洗不干净。” 她软声道，像是一个甜兮兮的omega软妹。 她一面向他走去，一面红着脸，鼓起腮帮子，抿起唇，笑得漂亮。 周明川看她走近，垂在一侧的手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他低头，用修长的食指在她染了色的手背上轻轻触碰两下。 “没关系，这几天多洗洗手就会洗掉了。”他道，“或者，给你找点葡萄吃。” ？？？ 宋晚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呆，“……葡萄？” 周明川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嗯”，“葡萄汁里富含果酸，用果酸搓洗就很容易搓掉了。”他又加了一句，“其他水果也可以，不过效果可能没有那么好。” 宋晚晚这才明白，她用崇拜的眼神看他:“学长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哎！” ……… 被小学妹这样热烈得过分的目光直视，他忍不住红了耳廓，他佯装镇定地点点头，笑着揉揉她的头。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很温和问，她的漂亮眉骨在日光下映衬得像是青黛山峰，他默不作声地轻轻舔了下后槽牙。 小姑娘点头，眸像是两丸黑水银裹在白团子里，笑起来纯真清澈。 她晃了晃他的手臂:“先吃核桃好不好？” 周明川难以名状地把目光从她漂亮的笑容上挪开，低声地嗯声。 …… …… 这次野外求生看上去真的像是和周明川的甜蜜旅行。 宋晚晚和周明川就着撬开地核桃，配了清水，加了些野生浆果，应付过了中饭。 接下来本是应该继续前行，但是宋晚晚突然很不好意思地对他道:“学长，我能不能在这里洗个澡？” 周明川一时有些懵，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他看似面不改色其实心跳得很快很快，“嗯，我帮你守着。” 宋晚晚:“对了，学长你也几天没冲澡了吧，不然你和我一起洗？” 她十分诚恳道，脸上表情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是贸然提出这个奇怪要求的小姑娘。 周明川:…… 他结结巴巴:“不用了，我，我等你洗完了再洗吧。” …… “这样啊，”宋晚晚有些可惜的样子，她很严肃正经道:“学长你别想太多了，我们都是beta，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 哦酱紫啊。 周明川做面瘫状眨眼两下，然后勉强才记起了自己其实是身处于这个看中abo性别多过男女性别的世界。 ——这么一想，她的想法才算是正常的？ ……可是…… ——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 ♂ 事实上，周明川觉得某些不太对的地方，就恰好是他并没有想错的点。 如果是纯粹的ab恋，那么邀请beta同伴一起洗澡自然没有什么，但是，在两人都曾提过自己是2b恋的前提下，宋晚晚提出的，就有些别有用心了♂ 这别有用心，自然是极富哲学意味的酱酱酿酿♂啦。 ♂ 宋晚晚赤~裸地在水里冲洗着自己的身子。 她用岸边的薄荷叶，在身上被蚊虫叮咬的地方搓揉两下，然后一脸愉悦地洗起来。 ——虽然没能让学长和她一起洗澡澡，但是…… ——一旦想到学长那因为吃惊而显得格外可爱英俊的脸…… ——嘤嘤她想想就觉得要硬♂了呢~ ↑我们的思想龌龊的痴汉宋，又一次沉浸在臆想中难以自拔。 第027章 ♂♂首♂发♂ “学长！” 清脆的，带着些微惶恐的惊叫声，让本面红耳赤呆呆看着树叶的周明川来不及想什么就一个回头。 然后看到了抱着军装，只掩盖住重点部位的少女beta赤着脚睁大眼睛看他。 光♂裸的白皙肌肤，散落在肩头的栗色长发，因为惊慌而扑红的脸颊。 还有，短短军装紧紧盖住大腿根，而显露出富有流畅感的细白长腿。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往下走了一遍，然后，然后…… 就这一瞬间。 噗呲。 他的，鼻血，居然，就这么不争气的……喷出来了。 …… 宋晚晚本来是因为一只水蛇所以大喊出声的。 她本来不是太害怕这些东西，但是事发突然，又因为实在慌张失措…… 所以只扯了衣服随意盖住自己的身子，惊叫出声。 而周明川的反应，却也是她没有料到的。 ♂ 男人手忙脚乱地抬头努力忍住自己的鼻血再次流出，一双墨色瞳孔微微放大，清亮的目光很羞涩地不肯落在她身上。 宋晚晚忍着笑意，看他。 周明川用手捂住鼻子，然后红通通的耳朵就像是粉色的兔耳朵，脆弱又惹人怜爱。 他仰着头，闷声闷气：“你穿好了吗？” 他很正人君子，在她不说穿好之前绝不低头偷看。 ……… 唔，虽然，虽然宋晚晚一点也不介意他偷看。 但是，就是这样的学长才更加惹人喜欢啊。 宋晚晚偷偷弯起眼睛笑了起来，她唇角扬起，声音很甜蜜，“别担心，我已经穿好了。” 直到这时，他才愿意低下头来。 秀眉俊眼，因为害羞而红着的耳朵尖像是火烧云卷曲的边缘，他面色很镇定的样子:“你有没有被咬伤？” 具有绅士风度，气质泠然动人的男人，就这么问她，宋晚晚觉得心口猛地噗通两下。 ——糟糕，觉得更喜欢学长了啊。 宋晚晚心中的痴汉宋嘤嘤嘤地叫唤两声，差点迷醉在学长的温柔询问下。 她佯装镇定正经:“没有被咬，只是被吓了一大跳。”她抿唇，像个孩子似的，小小的梨涡露了出来。 周明川看着她漂亮的侧脸，睫毛微微颤动，他顿了顿，“下次，下次……”他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后只能作罢。 倒是宋晚晚低下头，小声说:“下次不会再这样吓唬人了。” …… 男人突然清咳两声。她诧异看他，就见他道:“没关系，遇上这样的情况，就叫我好了。” “你是女孩子……”他清雅的声音很温柔。 ……女、女孩子？ 宋晚晚愣神看他，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学长总是强调她是女孩子？ 虽说她是女性，但是，beta才是她的首要性别啊。 她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学长总是强调她的女性身份，于是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宋晚晚笑嘻嘻抱住了他的手臂，眯起眼睛，“那我现在给你守着，你去洗个澡吧！” 男人身子一僵，“……嗯。” ♂ 作为一个好beta。 偷看人洗澡肯定是不对的。 但是！ 好朋友之间当然不会避讳这些啦。 宋晚晚一脸正经样，给周明川守着的时候，内心跌宕起伏，心潮澎湃。 ——嘤嘤真的超级想要去看一下下。 满脑子都在想着初次见面时她见到的学长比起其他a要更加柔软的瘦腰，宋·痴汉·晚晚蠢蠢欲动。 她努力给自己灌输着——偷看的行为是不对的，是要被其他beta所鄙夷的。可是，对周明川强烈的喜欢痴恋，让她心中的小恶魔一个劲的为她想要做出的不好行为辩解。 小恶魔说:都是beta嘛，看一下又没有关系！ ——但我他妈是个2b恋啊。2b恋能够心无旁骛看到一个帅气beta就他妈不想下手？？？ ………… ——超级超级喜欢学长。 ——但是，偷看是不对的。 宋晚晚最后沮丧地把心中的小恶魔一刀捅死后，手里拿着军刀半蹲在地上戳着土玩。 ——她可是个好beta呢，才不会做这种不好的事。 ……… ………但是心中隐隐约约的遗憾……还真他妈的不是错觉啊。 ♂ 等到周明川清洗完毕，湿漉漉着头发朝她走来时，结结实实被小姑娘一脸的惆怅伤怀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问。 宋晚晚蹲在地上瞅着他的大长腿，瘦腰，还有英俊帅气的脸蛋，小声说:“学长你洗完觉得舒坦了吗？” 周明川点头，疑惑看她。 ……嘤嘤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学长。 潮湿的，清亮的，带有男人特有的绅士文雅气度的眼神，让宋晚晚觉得自己都害羞地硬起来了。 她红着脸蛋，小声哇呜，然后很不好意思地示意他扭头过去。 “……”周明川闻言照做后。还是没忍住背对她问，“究竟怎么了？” 然后，他听到他的小姑娘软绵绵地说出让他顿时想哭的话。 一字一珠，温软甜腻。 ——她说，“嘤嘤学长我觉得自己好像也有发情期了。” ………！！！ 他，瞬间明白，然后，欲哭无泪。 ♂ ——beta怎么会有发情期呢，这玩意只有alpha和omega才有。 ——哦，你说那为什么有beta说自己好像也有发情期了？ ——傻孩子，这是最近beta之间最流行的黄♂暴♂式♂告白啊。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我为你而硬。【所以你要不要和我嘿嘿嘿~】 ♂ 啊，这是多么含蓄，温柔，一点也不污的，可爱告白啊。 周明川面无表情:含蓄个屁。 ——qnmd 喻珩终于在屏幕上看到宋晚晚时，距离上一次看到她已经过去了两天。 这意味着，野外求生训练只剩下三天。 喻珩烦躁地喝了口咖啡，将袖口的扣子拆开又扣上。 高清和见他这幅表情，问道:“怎么了这是？你们俩兄弟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啊。” 不提那个天天板着脸像块冰山的面瘫喻瑗，就说他这个本来很可爱脾气也挺不错的妻弟，也烦躁得像是个被抢了东西的闹脾气小孩。 ……间歇性犯抽？ 还是家族式的？ 高清和百思不得其解，问完后，喻珩也没第一时间回应他，只是慢慢把扣子给紧住，盯住屏幕。 “没事。”他和喻瑗每人一天一次换过一轮后，还是没能在屏幕中找到宋晚晚。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一次的暴雨导致设备失灵，还是她走的方向就那么恰巧没有摄像头。 但是……他很担心。 也许是每个alpha都会有的忧虑，担心自己在乎的ga在这样的情形下受伤，如他，如喻瑗。 alpha固然强大优秀，但无法守护在想要守护的人面前，也会婆婆妈妈起来。 喻珩定定地盯着屏幕，唇角霎时扬起，原本低哑的声音也高昂起来。 “哥，你看！”他眼睛亮了起来。 高清和微微一愣，转过头看，然后看到了某个摄像机视角拍出的一个熟悉人影。 女孩穿着高腰军裤，深蓝军服。袖口处露出白皙的手腕，她不太妥当用手指梳起来的栗色长发尾巴乱乱地垂在肩头。 女孩看似脸色不是太好，忧郁地垂着睫毛，脚踢踏踢踏地踩着草丛。 喻珩聚精会神看。 就见女孩身后一只手臂，犹豫不决地碰碰她的肩膀。 是男人的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尖处微微粉红，很漂亮，很俊秀的手。 他认出来是谁的手。 ——就他妈是这只手“哗啦”盖住了摄像头害得他足足两天没能见到宋晚晚。 喻珩黑着脸，看那只手将女孩的肩膀轻轻扭过来。然后，那个手的主人，低头看着一脸忧郁的少女。 他的唇齿张合，像是说了些什么。 让眼前的女孩终于驱散了脸上的阴霾，抿起唇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喻珩:………好气哦。 他僵着脸，默默地舔了下后槽牙，觉得很郁闷。 还是特别郁闷的那种。 而就在此时，他又见女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 漂亮的手心，在摄像头的拍摄下，像是一块甜兮兮的软糖，粉润可爱。 他忍不住也动了动手指头。 正看的出神时，就看到男人的手，轻轻裹住女孩的手指头，亲昵无间碰碰蹭蹭，紧接着，两人就默契地搭着手走了。 ……居然……就他妈这样搭着手走了？？？ 喻珩一脸懵逼状，英俊的脸庞上带着因为呆滞而特有的傻样。 身旁的高清和还又捅了他一刀。 他的姐夫和蔼可亲，像个老父亲样，感慨道:“没想到这俩孩子勾搭上了啊，挺不错的，男才女貌，”他斟酌了下觉得有些不对，又添了一句，“嗯，也是男貌女才，真好。” …… 喻珩一脸茫然，回看他，不知为何，高清和竟然觉得看出了几分委屈和不开心，他傻眼，小心翼翼问他:“怎么？被吃狗粮不开心了，要哥介绍个对象给你吗？” ……… 喻珩:……好气哦可是还要继续保持围笑 第028章 ♂♂首♂发♂ 时间回到前十分钟。 今天宋晚晚的情绪有些不太好。 她垂着长长的睫毛，暖色的阳光落在她的脸颊，笼罩出朦朦胧胧的阴影，她抿着唇，不苟言笑地走着。 她的军装袖口没有扣好，露出手腕处的白皙肌肤，头发也有些糟糕地散落在肩头。 周明川在她身后，有些担心。 他一大早就见她忧郁得不像样，原本多精神的女孩子，一下就颓废。 ……是他早上说了什么不对劲的话吗？ 周·直男·明川努力反思自己最近这两天的行为举止。 ……从那天富有内涵的宋晚晚式告白后，他的内心的确有些……异样。 在面对她和地球普通女孩一样活泼可爱的性格时，他总是忽略了她作为一个beta的身份，而是自顾自地把她的女性身份一提再提。 可，这就能掩盖她是个beta的事实吗？ 答案是不能。 周明川知道自己多年来的社会认知让他总是没有办法很好融入这个abo设定的世界。也正因为这样，他会因为宋晚晚是个女孩而对她极为体贴，而这体贴极易惹人心生困惑。 也许在外人看来，他并没有那个必要对一个和他同性别的人关照体贴。 但是…… 他心知，除了因为她的性别，他还有其他因素，想要对她好。 而这些其他，成为这两天，他一直在思考的东西。 · 宋晚晚有些愁。 她兴致不高地踢踏踢踏踩着草地，心想着这几天学长对她的态度。 ……越来越冷淡了。 是错觉吗？ 恐怕不是的。 她一向大大咧咧，可是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却又敏感得惊人。 这两天学长在面对她时，无意间挪开的眼神，小心翼翼的举措，都让她这个敏感的beta觉得不太对头。 心头又酸又涩，宋晚晚楞楞的，她瞅着地上的影子，身后男人的影子幽深，缀缀跟在她身后。 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微微闭眼。 就在此时。 柔软的指尖搭在了她的肩头，宋晚晚一惊。就感受到男人轻轻松松将她的身子扭了过来。 她脸上的忧郁不开心还未褪去，就见高她一个头的男人，下巴处微微的青涩，她眼睁睁看他唇齿开合，向她说道。 “晚晚……我们去捉点鱼吃吧。” 带着忐忑不安表情，好像特别怕她拒绝的男人，清俊的眉眼在阳光下，异样的可爱。 就这么一瞬间，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糟糕，就算是这样的学长她也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宋晚晚伸出手，旋即，周明川把手指搭了上去。 ——好了好了，今天的小情绪就到这里吧，该好好享受这接下来的时光啦。 宋晚晚想着，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 官~僚主义这玩意从来就是最讨人厌的东西。尤其是对于高清和这种学者，及喻家兄弟这类军人。 而不幸的事，即使身处军营外的野外训练场所，他们也逃不掉应付这类的官僚主义。 就在喻珩第二次从摄像头传输的镜头中看到宋晚晚的当天下午。 会议室里。高清和满脸严肃地颁布了一项通知。 “上头来人，说要看看这次新生的野外生存训练效果。” 他木着脸，眼神里有几分难以言喻，“我们这些教员都没有什么任务，只要这剩下几天陪着他们看看直播屏幕就好。” 几位教员:…… 看出他们脸上的无奈，高清和只能加了一句，试图让他们振奋起来，“虽说他们要来，但是作为教员，我们不需要做些其他的事，训练计划也不需要更改，按照计划进行就可以。” 沉默。 沉默。 几位教员默默着手继续做自己的事。 中途加入的喻瑗冷着脸，漠不关心。身旁坐着的喻珩完全处于走神状态。 高清和:……好气哦，居然不听我这个上司说话？？？ 他板着脸，再次强调了下，“今天下午大家都和我一块去迎接下领导，然后准备去看直播啊。” 最后还是二队吴启明教员应了他一声，可眼里也满是不赞同。 性子一向很直的吴启明对他道:“有这功夫我们这些人不能去做些正经事吗？非得耗在这些官员身上？”年近四十的吴启明或许就是因为性子过于直白的缘故，这么些年来一直只是个少将，而和他同期的军人大都个个升迁，军衔要比他来的高。 高清和叹了口气:“启明，你以为我不想这样做？” 他的年龄只比吴启明小上五六岁，两人也算得上是谈得来的朋友，他顿了顿，“行了，你这话可别让别人听见，我们作为下属只能听从，服从也是军人的天性。” 高清和说着，一边招呼着喻瑗，喻珩两兄弟过来。 “怎么了？”喻珩道。 喻瑗照常一张面瘫脸，漠然看他。 高清和揉揉山根，觉得头疼得厉害，他道:“如果领导来的话，你俩就能一起看了。” ……？？？ 喻珩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明晓，脸上的表情动容。 喻瑗像冰块的脸也瓦解了些许。 他觉得好笑，看着这两个妻弟不同于平时的表情，摇头笑了，“好了，下午见面，别让我看到你们俩又吵架了啊。” 作为一个好姐夫，他也是很累的啊。 ……虽说这官僚主义又臭又长，但是有时候啊，还是挺能解决他的燃眉之急的。 想到不用在看到俩兄弟因为谁看摄像直播的问题而吵架，高清和就松了口气，他笑眯眯看着俩兄弟面色终于缓和。 “好了，下午记得准时接领导。”嘱咐了最后一句，高清和揉着额角，慢悠悠走出会议室。 留下身后各种心思的众人。 · 领导是个浑身散发着巴西烤肉味的alpha。 高清和注意到喻瑗身上的信息素在接见到这个领导时，一下子冲起来，带有高山冷茶气味的高冷信息素，猛烈地撞击了下巴西烤肉味。 ……妈的。 他立马出手，制止住他不受控制的行为，紧接着厉声喝道:“喻瑗你他妈在干嘛？” 喻珩也猛地拽住喻瑗的手臂，低骂了一句，“艹，你干什么呢？” 喻瑗冷着脸，面无表情，身上的信息素总算平息了些，他道:“抱歉，我没控制住。” 高山冷茶的气息总算缓缓收拢在他周身，因为两个alpha信息素撞击对碰而导致的僵硬局面却没有缓和。 那个巴西烤肉味alpha个子不高，其貌不扬，但说起话来倒是很有意思。 只闻他直直看他一眼，说道:“这是什么意思？信息素控制不住，还能当训练教员？” 高清和忍住想说他是中途□□来不受编制的教员，也就是所谓的临时工的事实，然后腆着脸笑道:“小孩子还不懂事，您别介意。” “小孩子？”巴西烤肉忍不住出言讽刺，“这年龄挺大了吧。” 妈的……27了能不大吗…… 高清和在心中骂娘，然后继续厚脸皮替喻瑗给他道歉:“真是抱歉了，他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alpha之间的信息素交流本就是极大的忌讳，即使亲如喻家两兄弟，也少有这样直面的信息素碰撞。 这样的信息素碰撞多是意在挑衅。如新生新进军营时，那个军人提醒某个印度飞饼少年的一样。 信息素交流在alpha之间，从来就是用来抢夺心仪omega或是战斗时使用。而巴西烤肉在初见时没有收起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气味，当然不排除他作为领导，认为自己该有这样信息素外露的优雅姿态。 但是……在高清和及一众教员眼中，这行为就像个大傻逼。 …… 谁会傻不溜丢把自己的信息素外放？倘若遇上的是还没能正确掌控信息素的alpha，这引起的很可能就是在信息素诱因下打起来的残暴事件。 ……但是，尽管内心骂了一百句领导傻逼的高清和，还是不得不垂头低首给他道歉，这不仅仅是作为一个姐夫该有的姿态，更是一个主导者该有的。 好在这巴西烤肉最后还是挥手示意放过他们，高清和带他进去直播摄像间后，又乘众人不注意，走到喻瑗身边低声问他究竟怎么一回事。 “你平时不是都控制得很好吗？这次是怎么了？” 喻瑗慢吞吞地动了动唇，冷梆梆的脸缓和些，他声音淡漠冰寒如铁，可高清和莫名听出几分犹豫不定来。 “……哥，”他少见地喊了他一声哥，然后道，“我饿了。” ………？？？ 高清和懵逼，他一脸“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就因为这个？？？” 喻瑗毫不犹豫地点头，“对。” 你还有脸说对？？？ 他差点气笑，想要骂娘的冲动一压再压，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妈的智障啊！” 众人都排排坐在直播摄像前，个个脸色严肃。 喻瑗面前有着一盘水果，是高清和特意叫来的。 喻珩盯着兄长，看着他默默吃着水果，不可思议地蹙起眉头，感慨万千:“我居然有这么一天能看到圆圆这么饥不择食吃水果？” 他哥幽幽抬头望他一眼，扯扯嘴角。 喻珩看出他眼中的淡漠冰寒，不甚在意地笑了起来，用他身上的信息素撞了下兄长收得好好的信息素。 黑黢黢的眼笑得弯起来，英俊好看的喻家标准俊脸，“大少，还饿吗？” 喻瑗冷灰色的眸子剔透玲珑，里头满出的光芒锋锐，他漫不经心地吞下一块果肉，评价他的幼稚行为:“你知道吗？你的信息素味道很不好闻。” ？ 喻珩震惊脸：“我的信息素味道还不好闻？” “你以为我军中绿花的名号是捡来的啊？” 谁不知道他喻珩的信息素气味是野玫瑰味的？文艺清新伴侣的最好搭配！ 喻瑗冷着脸，“你是军中绿花，我还军中绿茶呢。” ……妈的好有道理难以反驳啊卧槽。 喻珩遇上他哥总是能吵起来，他一向保持的稳重形象也全无，“你闭嘴，你那高贵冷艳的高山冷茶也就你喜欢，我这野玫瑰还挺多小o喜欢呢！” 喻瑗冷笑，“谁和你说只有我喜欢？” “……” “闭嘴。”高清和冷不丁插嘴，一脸恨铁不成钢，“能不能给我专心看！” “还有，你俩能不能别提信息素气味？？我他妈还是柑橘味呢！” 他黑着脸，“看看领导的脸色行不行，你以为谁都像咱们一样不是果香就是花香茶香的？” ……喻珩瞥了眼正襟危坐的严肃巴西烤肉，隐隐见到他嘴角抽搐两下。 哦。 两人都不说话了。 ♂ abo世界里，在相亲市场上最受欢迎的alpha信息素气味，就是传统的花香，果香，木香，而有些连alpha自己都受不了的气味，就更别指望会有什么omega喜欢了。 ……虽然不排除有口味独特的omega，但是，从概率上来说，这类omega也是少得可怜，毕竟，不是谁都愿意和印度飞饼、巴西烤肉味共度一生的……对吧。 ♂ 巴西烤肉领导指着镜头里的一个新生，问道:“这个新生叫什么名字？看上去素质不错。” 镜头里的新生正与一只泥沼鳄鱼厮杀。 也许是因为这个alpha的体能等各个方面都很不错的缘故，他与泥沼鳄鱼厮杀时并不费力。 仅仅凭借一把军刀，以及自己用树皮搓出来的绳索，两两结合，就轻松将一只鳄鱼捕猎杀死。 这孩子能力不错。 高清和认出这是喻珩队里的一个新生，便问他，“这孩子叫什么名？” 喻珩扫了眼屏幕，“我队里的，好像是叫做周纹。” “不错不错，”说着，那巴西烤肉领导就把这名字记下了，然后满面带笑，“这个学生可以重点培养，这样的体能，在alpha中算是极为强悍的。” 喻珩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 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后，众人才从屏幕中看到了两位beta。 ——宋晚晚和周明川。 喻家两兄弟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在上头了，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只有高清和疑惑地看看这俩兄弟，皱眉。 宋晚晚还是那一身军装，但是打理得干干净净的，早上的那头尾巴端乱乱的栗色长发也被扎成一个丸子头，看上去特别可爱。 喻珩认真看。 只见小姑娘很有活力地在河边杀着鱼，下手利索，一刀一下，砰砰砰砸的声响堪比alpha下手。 他不由笑起来。 而周明川则在河边钓着鱼，腰板笔直，钓鱼的姿势的确俊俏。 也的确好看。 尤其是那一身雪白里衬，加上他打理得清清爽爽的外表，看上去还真像个样。 就在喻珩默默吃醋拈酸时，巴西烤肉问了一句:“这俩新生是？” 高清和慈父般的笑容又出来了:“我的学生，两个beta，我估摸着这俩人在一起了。” …… 这回，僵掉的不是早有准备的喻珩，而是面如冷霜的喻瑗。 喻瑗一脸懵:……什、什……么鬼？ 第029章 jinjiangshoufa 沉重打击还不仅仅是如此。 巴西烤肉领导的随行官员此时也才走了进来。 随行官员有三人，一个beta，两个alpha。 据说是这三人有什么事需要另外去处理，才会比巴西烤肉晚些进来。 喻瑗还沉浸在懵然中难以自拔，就听见随行官员中的一名，也就是那名beta，说了这么一句：“这两个beta看起来很搭配啊。” …… 喻瑗很懵。 他冰寒的眼神中有了几分失措慌张。修长的手指情不自禁蜷缩起来。 这一刻，对周明川的所有暧昧心思，全在一瞬间被他丢在脑后。 他内心回荡的，全是周明瑾拜托他时的恳求—— “我弟弟很天真可爱脆弱的，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把关那些想靠近他的alpha。” 所以，已经在替朋友看护弟弟的同时，并在内心对这个omega有了不可告人的暧昧想法后，这他妈操蛋的事实居然告诉他…… 他抱有好感的omega和一个beta在一起了？？？ 周明川偷偷扭头看在岸边杀鱼的beta少女，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笑了起来。 宋晚晚聚精会神地投入杀鱼大业，面色严肃，表情认真，抿得紧紧的唇角，黑亮像是小犬的眸子，看上去特别特别可爱。 即使是做杀鱼这种一点也不优雅动人的工作，看上去也可爱的不得了。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道理。 周明川心中对宋晚晚的好感，让他看她时，自带柔光buff，她的一切举动都能往可爱凑边。 正笑着，他突然感觉手上钓竿猛地一动，有鱼上钩，可惜他没来的及反应过来，鱼竿吊线就被大力扯动…… 啪嗒，断了。 寻声望过来的宋晚晚：…… 周明川若无其事地扭过头，耳朵尖悄悄红了。 注意到他的耳廓，宋晚晚先是迷惘地眨眨眼，接着忍不住笑起来。 手上的军刀“咔哒”卡在岸边卵石里头。被一刀ko的鱼死不瞑目地躺在宽叶上，她洗干净手上的鱼血，笑得眼睛亮亮的，高声对着周明川道：“学长！” “？” 他回头，清眉俊眼，唇红齿白。 宋晚晚沉默片刻，笑着说：“我喜欢你。”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这一天，仅仅是最普通的一天。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可能……会是最不平常的一天。 周明川手上的钓竿一下子落地，他没顾得上捡起来，就愣住了。 ……糟糕。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还来不及想些什么，就看到女孩向他走过来，长腿瘦腰，因为走路而露出的白皙脚脖子。 很好看。 很可爱。 周明川想着，舌尖轻轻顶了下上颚，将呼之欲出的语无伦次全数收回。 女孩坐下了。一双犬类般的黑亮眸子清清亮亮地注视着他。 他顿了顿，直起身子，回望她的眼。 …… 终于说出了自己想了很久的话。 “我也很喜欢你。” 像是啃了很久猫粮的大猫咪终于攒够了钱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罐头，每吃一口，心里就是满满的甜意和开心。 周明川每每看她一眼，就觉得自己开心得不得了。 所以，尽管在世界观的认知上，有着很大的不同，可是，哪只猫咪能像他这么幸运能够吃到最合自己口味的罐头？ 还是，这么可爱、漂亮的小罐头。 周明川看到眼前女孩倏忽弯起的眼角，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如水，温柔的日光尽数倾斜，落在她的脸颊上，打下两扇薄薄的阴影。 他的耳朵尖依然很红，脸上的神情也有些羞涩，但这位虽说毫无经验的绅士魔法师却无师自通地探身过去。 ……在惊诧的小姑娘脸上轻轻碰了下。 “晚晚，我很喜欢你。” “玛德，被喂狗粮了。”beta官员笑骂了一句，他是个身材高大，体型较为健美的beta男性，生得挺英俊，年约三十出头，说着说着就在一旁坐着的喻珩的肩膀上猛地拍了下。 高清和笑眯眯地道：“这狗粮我吃的心甘情愿，小孩子之间的感情就是不一样。” 他作为一个alpha也算是深有感触，不同于ao之间的腺体吸引，beta之间的感情更多依靠细水长流，而他也算是这段2b恋情的见证者，心中的满足感不仅仅是由于爱徒脱单，还有吃瓜观众看到完美结局的愉悦。 整个房间里除了beta官员外都是alpha，其中还有如喻家两兄弟一样单身狗的alpha们，看到此情此景，个个面色复杂。 二队队长吴启明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他的伴侣是个优秀的beta护士，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他对这对beta之间的恋情很是看好：“我觉得这两孩子有戏，”他跟着高清和叫他们“孩子”，虽然因为摄像设备的场所局限，没法完全听到他们的说话内容，但凭借口型，这群老军人都大致猜出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因此感慨颇深，“想当初，我的那位也是这么直白地和我告白……” 不论吴启明的忆往昔岁月，在座的喻家兄弟俩，脸色都是齐齐变色。 喻瑗冷如玄铁的表情一点点崩坏，最后变成了僵硬的懵呆，浑身上下写着“我要狗带”的情绪，看上去整个人都要不好了的样子。 ——很糟糕。 ——真的。 喻瑗默不作声地愣愣盯着墙角的绿化小盆栽，冷灰色的剔透眸子里，出现了茫然失措，“o……omega。”他低声念叨了一句。 ga和beta……在一起了？ 他抛去所有私有情绪，努力回想婚姻法中有没有关于bo恋的准许条例。 ……似乎是有的。 但是，关于bo恋的婚姻法条例少得可怜。 更多的则是ao恋、ab恋，或是2b恋的婚姻法条例。 喻瑗忍不住拿出通讯器开始手动搜索近年来的bo恋成功结婚的例子。 ……357条检索。 他飞快地浏览过去，在大致明白了近年来的bo恋趋势后，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没有一个成功的例子。 无论是原本多么信誓旦旦说要在一起的bo恋人，在一经媒体曝光后，受到的大都是来自社会各阶层的抨击和难以理解。 有的alpha说，这个社会上的omega本来就少了，还让给了身体素质低下的beta……成何体统？如果开了先河的话，他们alpha岂不是都再难找到omega媳妇了？ 有的omega考虑的是：万一遇上发情期了，和beta在一起的o标记成结之后，再和beta在一起吗？ 而有的beta想得却是：需要alpha成结功能才能成功受孕的omega，腺体微小没有成结功能的beta要怎么让伴侣受孕？ 生殖隔离，社会舆论，都成为bo恋难以延续事实后的推手。 喻瑗近乎茫然地关上通讯器，面无表情地呆呆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在努力思考。 可是……真的，太他么难了。 喻瑗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对周明川的隐约好感，有关周明瑾对他的嘱咐，以及看到周明川与宋晚晚在一起事实后，令人失措的迟钝感扑面而来。 他定定地看着屏幕很久，最终选择放弃思考。 有些事情，或许不是现在仅仅几分钟的思考就能决定的。 他点亮通讯器屏幕，选择将周明瑾的通讯号暂时丢进垃圾箱。 可能，不告诉才算最好的决定。 喻珩和他哥一样。 真的很懵。 还是处于懵逼的二次方。 肩膀上还有着那个beta官员一掌拍下的作痛感，他默默咬着牙，用舌尖顶顶腮帮子，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攥成一个拳头。 他早就知道宋晚晚对周明川有极大的好感。 无论是在食堂看到他们两人坐在一起吃饭，或是一起回寝室时，作为备受小o喜欢的“军中绿花”喻珩都明白宋晚晚的行为可能意味着什么。 ……喜欢。 可能是beta之间纯友谊的喜欢，也可能是非友谊式的。 而他总是自欺欺人认为是前者。 ……这一点很不好。 喻珩非常沮丧地想。 毫无疑问，喻珩是个富有魅力的alpha。他眉眼英俊，身材高大，体型壮硕，倒三角的模特身材备受软绵绵的omega喜欢，那些黏糊糊的o”，再然后值得称道的则是他的信息素气味——野玫瑰。 他的信息素气味很独特，信息素气味尾调带有木质香味也是他们喻家人共有的基因排序。 他是田园野玫瑰，尾调旖旎动人，带有小灌微香。 喻瑗是高山冷茶，尾调清冷冰寒，是寒川草木香。 他们的共同兄长喻恬则是清新柑香，和他的伴侣高清和一个调调的味，只不过比高清和的信息素尾调多了几分柑树木香。 而这种信息素气味，虽说在一些alpha眼中不以为意，甚至认为娘们唧唧，但毫无疑问的是，这类信息素一直以来都是极其受柔弱甜美的omega喜欢的。 喻珩一直以来都对自己有着极大的自信心，在面对想要追求的beta时，也是如此。 可他却忽略了极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beta，闻不到他的信息素气味。 ……所以，他喵的他有这鬼玩意的田园野玫瑰有个屁用啊？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仪的beta和另外的beta告白，还告白成功了，喻珩心中满是醋意，他幽幽看着屏幕中脸红的两个beta，狠狠地戳起喻瑗面前盘里的水果，一口吞了好几块。 而一口吞下的结果就是被呛得不行，他咳嗽得满脸通红，身后的英俊beta官员见状，帮上了忙，用力捶了两下他的背脊。 浑厚低沉的声音道：“小伙子，你行不行啊？” …… ……去你妈的行不行。 喻珩咳得满眼泪水，抬眼怒瞪了他一眼，俊美的眉眼生气起来也很好看。这位beta官员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你真可爱。”他很认真地说道。 喻珩：…… 宋晚晚很开心地抱着周明川的手臂走在林间。 她笑得甜美，眼眸明亮，和陷入恋爱的普通小女孩一样，黏糊黏糊在男友身边，舍不得松开。 周明川拖着甜蜜的负担，面上虽是一本正经，却抵挡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欢愉，他的耳朵尖再一次出卖了他。 如同晴雨表一样的耳朵尖红通通的像是染了粉红色，宋晚晚觑他，被他诚实的身体反应逗得直笑。 “学长——”她拉长声音喊他，“你能转过来看下我吗？” 男人含糊不清地应了声，眼神却迟迟不肯落在她身上，还是她强硬扭过来才能进行的语言交流。 “我可以请你回答一个问题吗？” “嗯。”耳朵尖红红的，周明川垂在另一边的手紧了又松。 “我……” “……” “能叫你，周周吗？” 像是小孩子遇上最喜欢的玩具时，渴盼的水亮眼神，宋晚晚这样盯着他看，周明川就觉得像是被一个甜蜜的直球击中，甜得都快酥掉了。 他吞吞口水：“……可、可以。” 清俊好看的脸蛋上，眼神温柔而旖旎，周明川淡色的唇扬了起来，他又接着说道：“晚晚和周周很配呢。” ！！！ 宋晚晚一脸惊诧，她本来想说的也是这个…… 就见周明川眨眼，眼部尾端的睫毛软软地垂下来，温文尔雅，“就像下雨天和巧克力一样配。” 来自异世界地球的冷笑话并没有失去惹人会心一笑的能力，宋晚晚很给面子地抿唇笑起来，栗色的长发懒洋洋散落肩头，微风拂过，吹起空气中的涟漪。 “对，就像是下雨天和巧克力一样配。” 她凝视男人光洁的侧脸，白皙得比她还好看的皮肤，下巴处只有一点点的青涩胡茬，接近五天的野外生存训练并没有让这个性格绅士尔雅的男人有一丝狼狈，他看上去还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惊艳。 ——周周。 ——我的周周。 痴汉宋在心中默念了好几回她的爱称，脸上的表情愈发甜美温柔。 ——我真喜欢你啊。 终于，如愿以偿的宋晚晚，开始考虑很多很多了。 比如未来的夫妻生活是不是一天一换，比如她能不能够满足她最亲爱的周周……比如未来生几个宝贝，未来宝贝如何称呼她和周明川…… 这样的问题在宋晚晚心中已经构思过千次万次，且次次重复，次次回想。 非常痴汉，非常hentai。 谁会想得到，外表甜美可爱，漂亮温雅的小姑娘，会在心中想了这么多遍的有关周明川avi呢。 ——噫，真是污得没眼看了呢。 内心潮涌的宋晚晚对上笑得腼腆文雅的周明川，微微抿唇，露出特别乖巧可爱的模样。 ……大灰狼套上小绵羊的装扮了啊…… 第029章 jinjiangshoufa 周明川。 周家幼子。 一个脆弱可爱，天真烂漫的，omega。 他周明臻万分疼爱的弟弟。 因为那些操蛋、伤人、在往后日子里不止一次让他后悔的决定而受伤崩溃，最终不肯原谅家人，对他们生疏了的孩子。 周明臻怔怔地看着桌上的照片，上面有着那个他已经足足几年未见的男孩。 ——周明川一直以来都是个漂亮孩子。 明明五官并不能算得上最出色，但组合在一起却意外的清俊文雅。 他眸子黢黑清澈，睫毛纤长，笑起来眼角弧度很漂亮。很小时候就常常有人夸他长了一张爱笑脸，笑起来很可爱，很乖巧…… 比他所有认识的人的弟弟妹妹都要可爱一百倍。 可是现在…… 他一旦想到那个孩子坚定拒绝他的时候，紧紧咬住的牙根，因为愤怒而格外明亮的眼，就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周明臻垂下眼帘，伸手将桌上的相框拿起，注视着照片里那个笑得天真俊秀的男孩子，一点点红了眼眶。 …… 就在此时，房间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周明臻顿了顿，沉默片刻，才应声开了门。 是父亲。 他们的alpha父亲面色严峻，略带沧桑的英俊脸庞上有着浅浅忧虑，他说道：“明臻，你需要及时把你弟弟带回来了。” “什么？” 周父没有迟疑，点头道：“我接到消息，omega的暴动突起，如果你不愿意明川被暴露的话，最好还是现在将他从诺比亚带回来。” 周明臻愕然：“父亲你知道……” 眉眼间依旧俊美出色的男人平静道：“是的，我知道。” “作为一个父亲，我很抱歉不能将我的小儿子生成一个alpha……或是beta，让他像他哥哥一样成为一个军人。当年的事，我能理解你母亲的做法，她知晓明川的愿望，但omega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够进入军校学习。” “所以强制要求他结婚……然而最后的受伤昏迷，是我从没有预料到的，”中年男人苦笑，“我只以为，我们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孩子，脾气天真温柔，但是……” 那样决然逃婚，那样坚定反抗的孩子…… ga的身份注定没有办法让周明川像个普通alpha或是beta那样，进入军校学习，他不愿意受到婚姻束缚，不愿意受到腺体束缚……他有很多不愿意，但这些不愿意，他们从来没有认真听过。 他们自顾自给他决定了自己觉得最好的道路，一步步推他前进，却忽略了不想走的人，哪怕锯掉双腿都不会愿意再走下去。 昏迷。清醒。 他们亲眼见证了那个脾性温文尔雅，笑起来清澈好看的孩子成为现在这个模样—— 在他们面前永远无法真心地笑。 周父沉默良久，才又道：“这次，哪怕是明川再怎么拒绝，你都需要把他带回来了。” “现在所有的非omega学校都开始对学生进行腺体检测，明川没有办法再凭借药剂掩盖自己的身份了。” 他又道：“而这次若是查出来隐藏的omega，结果就不是像苏坎维的那个omega一样遣送回家，而是，直接以叛国罪……”他似乎咬了咬牙根，“关进重犯监狱。” 周明臻猛地睁大眼，“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上次不是说还好吗？” 周父沉沉地抽了一支烟，“这次的omega暴动……官方发现，有加尔文的加入。” 周明臻愣住，细想片刻后，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牙根咬动，“我会马上将他带回来的。” ga暴动是自历史以来就有的遗留问题。 或许说，在基因技术未能改变这个社会上畸形的性别形态以前，omega暴动也许永远不会消失。 alpha、omega，都属于这个社会上的少数性别者，他们分别属于强者和弱者。 生理上的素质差距，决定了alpha的强健，和o的成结功能决定了omega能否受孕。 于是，倘若o伴侣。 这一点看似简单易做到，却又很难。 ……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控制自己的心。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o呢？ 除此之外。 ga与alpha之间的腺体发达，带来的结果远远不止腺体吸引这一点。 发情期的到来，永远都是让omega坐立难安的一个最大难题。 短效抑制剂的作用永远都是在不破坏omega腺体的基础上制作调配的，而这样的抑制剂无疑是温和无副作用的，但是……效果非常之弱。 曾经不乏有omega因为短效抑制剂作用太过“短效”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情，最后惹得众多alpha发狂的事件。 而大众对此的评价居然几乎都是指责o感受和社会秩序的。 ——多么糟糕。 ——真他妈操蛋的世界。 纵然omega的存在称得上是珍宝，但是，这样不平等的对待，却仅仅只是将他们当做珍宝。 ——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 所以说…… ga的暴动，是有其道理的。 ………… 但是很显然，因为omega先天性的身体素质原因，那些暴动很少能够有真正意义上的成功。 而之所以，这次的omega如此不同寻常，全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 加尔文。 周明川一边牵着宋晚晚的手，一边用军刀割着眼前的草枝树叶。 小姑娘还有些不太乐意，瘪着嘴巴也要加入：“我也可以为什么不让我来帮忙？” 她也是个beta啊！虽然力气可能比不上他，但是她也很厉害的！ 周明川没回头看她，只轻声说了一句：“我不舍得。” ……卧槽卧槽卧槽！！！ 宋晚晚只觉得一瞬间血槽全空！ 她呆住，黑亮的澄澈眸子直直盯着身前男人看上去特别有安全感的背影，觉得自己都要嘤嘤嘤哭出来了。 ——她的学长真的是又英俊又可爱啊嘤嘤嘤！ ——怎么办越来越喜欢了_(:3ゝ∠)_ 周明川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只自顾自牵着她的手，一边开路，好在他体力也充足，力气也比较大，开路对他来说算得上是容易的事。 很快，他们就走上了比较宽阔的草地。 宋晚晚在平坦的地况上，就更有精力使劲看她心爱的周周了。 今天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洗的干干净净的，是昨天晚上她特意给他洗过后烘干的，透过白衬衫，宋晚晚能朦胧看到他肌理分明的背脊，富有美感的曲线，看上去好看的要命。 宋晚晚面红耳赤起来，她眨着眼，长长的睫毛颤动两下，觉得脸烧得厉害。 两只手也是十指紧紧相扣着，宋晚晚感觉到他温凉的掌心一点点被她灼热的手心焐热，这让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心和小雀跃，像是在他身上印下什么烙印似的。 就在她还沉浸在小兴奋中难以自拔，就听见身前男人清雅的声音难掩诧异：“……哥？” ……什么鸽？ 周周看到鸽子了吗？ 宋晚晚连忙探身往前凑，就见一个身穿军装的俊美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相牵的手。 那个男人几乎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明川，你……” 糟糕刚见到我可爱的弟弟本想带他回家却发现弟弟手上牵着一个陌生女人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第031章 周明臻曾经设想过很多回，他宠爱的弟弟牵着伴侣的情形。 …… 但从来都不会是这样的。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阔别许久的omega弟弟。 高而清俊的身姿，雪白衬衫让他看上去很帅气，他眼眸清亮，温温柔柔地注视着身边的beta女孩，微微笑着。 “哥，这是我女朋友。”在他毫不含糊地说出这句话时。 周明臻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猛地提了起来。 他愣在原地。 直直看着那个生得蛮好看的beta女性小心翼翼朝他打了一个招呼，笑得弯弯的眸子，软而甜蜜的声线，“哥……哥哥好。” …… …… 玛德谁是你哥哥！！！ 他黑着脸，咬着牙，几乎下一秒就要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拳揍过去。 他的，天真、可爱、脾气温柔的弟弟，绝壁是被这个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的beta给哄骗上手的！ 周明川牵着宋晚晚的手，毫不避讳地在他的兄长面前说出了让他的兄长大惊失色的话。 话音刚落，他就瞧见了周明臻浑然失措、怒意冲天的模样。 英俊的，比他生得要更像周父一点的脸上，黑黢黢的瞳孔极尽所能紧缩着，他的腮根紧紧咬了一下，微挑的凤眼在他们两人相牵的手上盯了很久很久。 良久，才见他缓缓吐气道：“明川，你和我过来一下。” 周明川：“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他的眼神清澈，脸上的笑意很浅，阳光耀眼，落在他干净漂亮的脸上。周明臻看出其中的敷衍，他的心不由有些刺痛。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觉得可能有些不方便。” 那个beta女性很自觉地松开了手，轻声对着他的弟弟说了几句话，然后笑得很可爱地乖乖转身走开，还很贴心的说了一句：“我先去洗把脸，你们兄弟先说会话吧。” 周明臻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孩走开，面部表情才有了几分变化。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似乎满怀情绪，又似乎只是在随口说一件日常杂事。 “明川，她知道吗？” 他望着他的眼。 “……”罕见的沉默片刻，他看见男人很轻地说，“她不知道。” …… 周明瑾很艰难地闭了闭眼，勉力将斥责尽数咽回肚里，他说：“明川，你这样是不对的。” 周明川静静地听，一声不发。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她之间……”他说着，烦躁地扯开领口，一向以冷静处事的周家长子在这一刻狼狈得要命。 “我知道。”周明川很镇定。 他眯了眯眼，唇边涌起笑意来，“可是那又怎么样？我喜欢她，非常喜欢。” 周明臻紧紧咬着牙：“可你是omega！” ga…… 在这样的环境下，要怎么和一个beta在一起？ 他又心疼又觉得难过地看着他，低声说：“明川，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周明川沉默片刻，几乎是不假思索，“我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这些，如果有的话，我就不会选择和她在一起了。” 周明臻几乎愕然，他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没见的弟弟，依旧是那张清俊好看的脸，但气质已经俨然不同，不同于过去的稚嫩天真，现在的他看起来温雅绅士，浑身上下都不再有omega的娇柔甜腻。 他一瞬间竟然觉得眼前的孩子，像是换了一个似的。 宋晚晚拖拖拉拉在河边坐了很久回来后，就见到她的亲亲男友和他的兄长面面站着，两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她小心翼翼上前，碰碰周明川的手，“怎么了？” 周明川冷着眸子，俊秀的眉峰紧紧蹙着，他垂眼看她，终是露出一丝笑容来，“没事，只是有些事。” 那个长的和她的亲亲男友有些相似的英俊兄长，脸色僵住，眼神紧紧盯着他们相碰的地方，看上去脸色更差了。 最后还是他沉声说了一句打破了僵局：“明川，我必须带你走。” ……走？？？ ……走去哪里？ 宋晚晚呆住，她有些发懵：“可是，我们不是还要继续训练吗？” 她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她感受到男人不由自主施加力气的骨关节，让她手指隐隐作痛，她轻吸一口冷气。 周明川马上察觉，立刻松开了手，很是愧疚道：“晚晚，你疼不疼？” 她摇头，却觉得心一个劲地跳，让她情不自禁焦灼起来，她抬头看他：“出了什么事了？” 睁得大大的漂亮眼眸，黑得像是点漆似的瞳孔在他看来时，像是猫儿吓坏时委屈得不行的模样。 周明川一下子就心软塌得不像样了，他柔声安慰她：“别听他瞎说，我没打算走。” “……可是……” 还没等她说完话，就见对面那个男人声音很坚决道：“明川，这次你再不能任性了，如果……后果是我们都承担不起的。” 他的言语严厉锋锐，宋晚晚察觉到他似乎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不愉快和些微冷漠。 宋晚晚默不作声地握紧了周明川的手。 她的男友态度却也万分坚定：“你以为我不知道在这里根本不会遇上你所说的情况吗？这里和那些学校不一样。” 他轻轻扯了一丝笑容出来，不同于对待她时的温暖动人，这时候的他看上去像是冷漠的雕塑。 眼神冷然，声音漠漠。 “哥，有些事情，我自己会知道怎么去做的。” “……而我，也已经不是十七岁时候的周明川了。”很轻很轻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他握着宋晚晚的手，就想转身走。 …… “……明川，我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是听错了吗？ 为什么……像是哽咽着说出来的话？ 宋晚晚不敢回头看，她发觉男友的手指也情不自禁蜷缩起来。他的手心发冷。温度渐失。 “我知道的，”似有若无的叹息，“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简单。” 周明川淡色的唇紧紧抿着，他垂下眼帘，好久才笑了一声说：“哥，回去和父亲母亲说，我很好，未来也会很好，不用担心。” 他们呆立很久。 后面终于再没了声音。 他微微笑着看她，用手指点点她的鼻尖，“傻姑娘，听傻了？我们该走了。” 宋晚晚懵懵地点头，她并没有听懂他们两个兄弟之间的交流，只是温驯地点头，眼眸弯弯，酒窝深深：“嗯。” 周明臻对着他说：“明川，我得带你走。” 他说：“加尔文是怎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的。” 周明川沉默地听着。 “我怕你……”男人焦虑地看着他，黢黑的眸里满是担忧。 “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这里是军区，我们这里绝对不会进行腺体检测。” 他冷声说道。 “但是，你毕竟不一样！” 周明川闭闭眼，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收敛。 兄长所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响彻。 他说：omega暴动突起……各类非omega军校开始了腺体检测，而若是被检测出伪装成beta进入学校的omega，迎接他的，将不是手段温和的遣送回家……而是送入重犯监狱。 而这次的特殊就在于—— 加尔文的加入。 加尔文是谁？ 加尔文…… 第031章 jinjiangshoufa 野外生存训练即将结束。 宋晚晚和周明川两人齐齐坐着，小姑娘一脸严肃地瞅着他。 “周周，你和你哥哥……”她抿抿唇，露出浅浅的窝，看上去萌得一逼，她孩子气地微微皱眉，声音很低，像是很小心地询问，“怎么回事啊？” 周明川望着她漂亮的眼睛，轻描淡写，“年轻时候不懂事，和他们吵架了……这次据说……omega暴动，他们怕我受到波及。” 他本不想细说，可再一看小姑娘忧心忡忡的模样，又不舍得她担忧，只将些隐秘偷偷藏起，将事情的大致脉络温声讲给她听。 “你知道我……”他顿了顿，手指指向脖颈处，微微笑着，“我哥哥怕我回学校要腺体检查。所以想要带我走。” 宋晚晚歪头认真听他说。 “可我……不想走，”他的睫毛颤动几下，唇角弧度不变说着，“我不想走。” 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缘故吗？ 宋晚晚是知道他不同于其他beta的腺体……所以…… 从他的言语中察觉到些许波动忐忑，她立马别开话题，嬉皮笑脸地凑上去，搂住他，软乎乎的脸颊紧紧挨着他的脖颈，蹭了两下。 “周周，周周，”她唤他的名字，“我知道啦，不说了，嗯？” 她声音清甜，像是从水里头捞出来的湿漉漉糖块，又甜又水灵。 眼睛也很漂亮，黑黢黢的，瞅着他，像是小猫崽子盯着自己仰慕许久的大猫，乖巧，惹人怜惜。 他的喉结滚动，目光迟迟，落在她乌黑柔软的发顶，他吞咽了一口唾沫。 ……然后，宋晚晚发现，她亲密靠着的清俊男人的脖颈处，居然有着缓慢异样的坚硬凸起。 紧接着，就是甜蜜的，清凉的薄荷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宋晚晚不由自主深深呼吸一口，就觉得满身心都是甜乎乎，软兮兮的。 ……好甜，好喜欢。 宋晚晚蹭着他的脖颈，忍不住把唇靠近他的肌肤，男人的身子僵硬起来，但到底没有躲过，被她一个结结实实的吻弄得满脸通红。 小姑娘紧紧贴着他的身子，温热的唇瓣贴在了他的凸起腺体上。 周明川一个激灵，从头盖骨直溜到脚趾头的欢愉让他情不自禁红了耳朵，湿了眼眸。 宋晚晚还沉溺在他散发的信息素气味中难以抽身，小姑娘扭着身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唇瓣甜乎乎地碰着他的腺体。 ……糟糕。 ……他硬了。 周明川绝望地想。 他忍了忍，努力把身上的燥热压下去，然后翻脸无情状地把宋晚晚推开了。 小姑娘还挺懵，委委屈屈：“……周周？？” 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白皙的手指头戳戳他，眼里还有长久消退不下的青涩情♂欲，周明川骇然发现…… 小姑娘的裤裆也鼓起来了。 她就这么支棱着一张美脸，目光软绵绵看着他，又委屈又可爱，裤裆也是鼓鼓的——和他现在一个样。 …… 周明川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红着耳朵，轻声对小姑娘说:“晚晚，我可能让你受影响了。” 他的眼神一溜向下走了一遍。 宋晚晚呆呆也往下看了眼，不出意料看到了□□的小晚晚，然后这小姑娘咋呼起来:“嘤嘤嘤我硬了qaq” 周明川:“真抱歉……可能是因为我的腺体……” 还没等他说完，小姑娘就红扑扑着脸，一脸“我是禽兽”的表情:“是我的错！我没想到连想碰碰你都能想到硬了嘤嘤，我太过分了qaq” …… 周明川默默扯了下衣服下摆。 小姑娘还在忏悔:“抱歉周周，是我禽兽……” 不……我也是禽兽…… 周明川感受着奇特之处的燥热感，眼神湿漉漉地往她望去，却实在是说不出自己也……他妈硬了的事实。 沉默片刻后，就又闻小姑娘嘤嘤嘤地叫唤着想要跑开:“周周你别这样看我，我真的要忍不住了……” 潮湿的，不自觉中带有性♂诱引的，漂亮眼神。 属于她的周周的，又清亮又湿漉漉的好看眼神。 ——宋晚晚牙疼般吸了一口气，又是开心又是隐忍地想，作为一个好beta，她得忍着…… 可是，可是，她的周周，真的是又英俊又可爱啊。 ♂ 潮湿的，清亮的眼神。 英俊的，可爱的容颜。 宋晚晚想，这辈子，她就这么栽到这么一个男人手上了。 ——毕竟，这是头一个会让她这么一个总能控制住情绪的优秀beta不由自主硬♂起来的男人啊。 第03310章 .10更新 周明川当然不可能任由自己的欲-望肆意横行。 他勉力压抑住燥热，温声对她道:“晚晚，我们休息会吧，先别走动了。” 宋晚晚红着脸，含糊不清地应了两声，不敢抬眼看他，挪的远远的。 周明川：…… 他抬手，想要碰碰她，犹豫一会，还是放下了。 腺体硬化带来的奇特感受让他有些坐立难安，他深吸几口气，起身往水流处走去。 身后小姑娘没跟上，而是用眼神紧紧咬着他的背影，不肯松懈。 来自高山的冰雪融水，温度很低，周明川将脸浸在水里，用力搓洗，让自己的体表温度降下来。 ……好在低温还算有效，时间缓缓流逝，他也感觉到身上令人难熬的奇特终于褪去。 这才松了口气。 脖颈处的凸起，在冰水的刺激下，一点点褪下去，他终于能正常和小姑娘进行交流了，只是才一转头，就见到小姑娘抱着膝盖，毛茸茸的脑袋埋在腿间，只露出微红的耳朵。 “晚晚？” 小姑娘这才抬头，露出漂亮的脸蛋，清亮的眼神，乌黑的眉眼，她抖着嘴唇，雪白的贝齿，淡红色的舌尖，看上去很甜蜜秀气。 “我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她声音轻软，乌亮亮的眸子盯着他看。 “什么问题？”他困惑道。 “……”宋晚晚沉默片刻，才慢吞吞说道:“是不是因为我，你才有腺体反应的？” 周明川:“……大，大概……是这样的。”他咳嗽几声，红着耳朵侧过身子，佯装不在意的样子:“我们走吧，野外生存训练快要结束了。” 宋晚晚咬着下唇，微微笑起来。 终于，野外生存训练结束。 在直升机带走所有训练学生回到军区后，高清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揪着他的爱徒到办公室询问她的感情经历。 “你和周明川在一起了？” 高清和手指轻敲桌面，丹凤眼微微上扬，看上去有些冷酷，不过宋晚晚一向是知道他的性格，也不怕，笑眯眯地点头。 “对哒，我和周周在一起了。”她捧着脸，眼里冒着星星。 ……还周周呢……真腻歪。 高清和浑然忘却了自己在面对喻恬时的左一句亲爱的右一句么么哒了。 他“啧”了声，脸上也不由带了点笑模样，让他本来偏冷淡的五官看上去多了几分暖意:“你们这么腻歪？” 宋晚晚眨着眼睛，笑得很可爱:“哪里腻歪了？老师，这是爱称！” 还爱称呢…… 高清和瞧见她笑呵呵的样，忍不住也笑起来，挥手示意她别在他这秀恩爱了:“滚滚滚，回你的寝室休息去！” “对了，你俩别给我在一个寝室就乱来啊！” …… “才不会！”宋晚晚恼羞成怒地回了一句。 她这么一个优秀可爱的beta才不会在婚前就进行性♂行为呢！ ……当然，如果，如果，是周周想要的话……就另当别论啦。 等宋晚晚回到寝室时，发现周明川正在打电话。 周明川回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换上干净衣服，还是一身穿了好几天的军装，但是好在他长得好看，身材也棒，这样看上去一点也不寒碜。 他没有看到她走进来，独自站在阳台处，手上拿着通讯器，面色冷淡，眼神微寒。 宋晚晚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在干什么，小猫儿似的跑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腰:“周周我回来啦！” 男人身子一僵，旋即又很快软化下来，他一边按掉通讯器，一边半弯腰搂过她的肩头。 “高导师和你说过话了？”周明川声音沉沉，仿佛还带着刚才的情绪，眼神却极为温柔，定定地注视她的乌黑瞳孔。 宋晚晚点头，笑嘻嘻冲他说:“他也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呢。” 他动了动手指头，忍住想要戳到她脸颊上的窝窝上的冲动，“……这样啊。” 小姑娘兴奋劲还没过:“你说他怎么知道的呢？” “是设置在各个点的摄像机拍摄下来的吧……”她自问自答，眼睛亮亮的，“改天我也要去摄像直播间看一下……” “看什么？”周明川有些不解。 宋晚晚说:“要把我向你告白的视频留下来啊。” ……这是多有意义啊，多么美好的视频录像啊~ 周明川顿了顿，偷偷挪开眼，小声“嗯”了声，非常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唇角，耳朵尖微微红了。 宋晚晚进来之前。 周明川接到了周明臻给他的电话。 “明川，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回来吗？”周明臻的声音里都已经带着些焦躁和不安了。 周明川没有犹豫，他斩钉截铁道:“不，我自己能够处理好的。”他望向宿舍楼外的风景，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染得天边一淌的红意，他微微眯起眼睛来。 周明臻仍然是忧心忡忡，周明川自然明白他心中的隐忧不安，但是他心知，在这个军区，以这个军区的特殊性，绝对不会对他进行腺体检测。所以说，接下来近乎两个月多的时间，他的身份绝对是安全的。 “你需要担心不是我，哥，”周明川道，“omega的暴动为什么会有加尔文的加入……你们没有想过吗？” 周明臻沉默片刻，“加尔文那样的反社会人格障碍，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没错，加尔文的确是反社会人格障碍者。 只不过，是官方认定的而已。 这一点，也是周明川很早以前就知道的。 而加尔文此人……出名的却不仅仅只是他的被官方所认定的反社会人格。 加尔文，性别成谜，浑身上下并无腺体信息素可供检查——或许也是军方并未能逮捕到他的缘故，没有样体自然就无法知晓其性别。 常人仅能知晓的就是他的第二性别:男性。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再然后就是他堪称神工鬼斧的腺体切割手术，曾有不下十位的omega在他的手下，成功切割了腺体。 ……自此，这十多位omega不需要再受发情期及腺体吸引影响。 而他们的代价是付出自己的生育能力。 成功实施了腺体切割手术的加尔文，也因为擅自为omega进行违法，不人道的手术而被通缉，在国家重犯列表上，清楚写着他的罪行。 ——擅自进行违法手术，使得不下十个珍贵的omega失去生育能力。 ……罪不可赦。 周明川安静听着那头周明臻的话语，漫不经心地扯扯嘴角，他一向脾性温和绅士，但却很想在这一刻骂娘。 “什么叫做o失去了武力？” 你以为omega就只有腺体这玩意儿能证明他们的存在意义吗？ 越听越觉得烦躁，周明川眼中一片冰寒，他想要反驳，但理智制止了他。 ……有什么用呢？周明臻是本土生长的alpha，观念和他不同是很正常的，他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和他争吵。 但是观念的不同带来的心情郁闷却不可忽视，他咬牙舔腮，努力忍着自己的情绪，压抑住对那头明显直a癌的兄长辩驳的冲动，直直望向阳台外的天空。 红得刺眼的火烧云。 ……真他妈红。 他眼神冷漠，静默地像是一棵白杨树，笔直而锋利。 …… 而就在他出神时候，一个软乎乎的身子就挨到他的身上了。 手掌热乎乎的贴在他的腰上，声音也软乎乎的——是他家的小姑娘。 他愣了愣，脸上的神情在一瞬间就缓和下来，他听着小姑娘轻声说:“周周，我回来啦！” ……好啦，知道你回来了。 周明川按掉通讯器，不去理会兄长还在那头的忧心焦虑，此时此刻他只能顾得上他的女孩了。 小姑娘说着她的导师和她说的话，眼里满满溢出来的笑意，脸上的酒窝深深的，看上去天真漂亮。 ……他的小姑娘啊。 周明川 周明川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前。 是个年纪不大的出色青年。 彼时的周明川，家境良好，相貌清俊，性格尔雅，算得上是英俊美青年，只是命有些不太好。 ……二十三岁那年，因为车祸离世。来到了这个世界。 但是成为了另外一个人，被迫接受了另一个奇特的性别设定，他的性格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善恶分明，温文尔雅，绅士风度。 在前一段人生里，他的父母教会他要懂得尊重女性尊重弱者，而这个世界里…… 没有男女性别之分，而是更为泾渭分明的abo之分。 天生就出色的alpha，天生属于弱者的omega，还有，处在中间，不上不下的beta。 他知道各种性别之间也有并不屈服于这样堪称病态的社会性别结构的人。 但也有像他兄长那样，因为从小的教育，社会关系的潜移默化，很难改变对o。 而在这其中，ao的矛盾似乎是摆在明面上，最为激烈的一种。 腺体之间的吸引。 不止一次的o暴动，而最后大众谴责的永远是omega。 他们说，为什么不在发情期的时候乖乖待在家里？一个处于发情期的omega就不该出门！ ……以此类推的还有…… ga怎么能够参军？怎么能够不听从家里安排乖乖嫁人？ 作为一个omega！ 作为一个omega…… 周明川想，一个omega，就只能因为这操蛋的腺体，而失去追求自己梦想的权利吗？ 这句话，是那个17岁的周明川曾经想要质问这个世界的。 也是在这个世界生活数年，尝试过这个社会对omega深深恶意的周明川，想要问的。 男人沉沉叹气，苍白的指尖夹起一支细长的烟。 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书桌，一把木椅。 一个人。 男人有着一张苍白到几乎能看出皮肤下脉络的脸，精致，晦涩，如同常年隐匿在黑暗下的玩偶。 他淡色的唇轻轻含着烟，缓慢而静谧地一口口吞咽。 烟雾缭绕。 他的眼神，落在书桌上的一张照片上。 照片上。 一个青涩漂亮的孩子，微微笑着。 淡色的唇，乌黑的眉眼，笑起来深深的酒窝。 和他相似的容颜。 多么漂亮。 暗色中，男人默不作声地吞吐着烟雾，睫毛低垂，苍青色的眸色，像是来自远古森林的巨大蕨木。 男人缓慢地咬住烟嘴，一下一下地啃咬着。最后一下，尽数吞进腹中。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 第10章 .12 野外生存训练结束，接下来要进行的就是原来就训练过的信息素抑制。 一周时间没有进行信息素抑制训练，并没有让这群新生原有的训练程度退步。 高清和看着摄像里头个个像是打了鸡血的新生，眉头一展，他笑道:“今天的情况还不错。” 身边的喻珩心不在焉，蔫着脑袋，英俊的眉眼仿佛笼罩着淡淡忧伤。 他含糊应了声，然后目光忧伤地望着不远处，俊脸上满是落寞。 高清和原本还没发现他的情绪，直到扭头时，才诧然发现妻弟脸上的表情，他瞪大眼:“你这是怎么了？” 眼神落寞寡欢，看上去像是丢了什么宝贝的小孩子。 喻珩一字不发，俊眉秀眼都垂着，好久了才应了一句:“我没事。” ……这他妈叫做没事？？ 高清和伸手在小伙子的额头上碰了碰，忧心忡忡:“你发烧了？怎么这么没精神？” 喻珩任由他的大手搓他的脸颊肉，点漆般的眼瞳定定地看着不远处。 高清和这才觉得不对劲，他顺着他的目光一瞅，就见到了宋晚晚和周明川。 ……两人亲密无间地并肩坐着说话，宋晚晚的手还搭在了周明川的胳膊上。 阳光灿烂，照着这两人看上去漂亮得很，像是从油画上走来的一对佳人。 ……哦，他懂了。 “你小子是不是寂寞了？看到比你小的都有对象了，着急了？” 喻珩:…… “你想太多了。”小伙子闷声闷气道，把眼神挪开了。 嘿……小伙子还闹上脾气了？ 高清和拍拍他的肩头:“别害羞，要不我到时候给你介绍几个看看？” “虽然不是可爱的omega，但是咱们学校的beta也是很出色的精英，对了，你总不会是纯ao恋吧？” 喻珩睫毛动了两下，咬牙切齿盯着他看了眼，“当然不是！老子纯ab恋！” 高清和也没气他孩子样的举动，笑了起来说道:“好了好了，喻珩，你年龄也挺大了，等这次集训回去我给你介绍对象啊。” “你哥其实也挺操心你的感情大事的……”他还嘀咕了一句，“不过最近好像问我也问的少了……” 喻珩面色冷漠，心道:他的可爱哥哥恐怕还在想着他的alpha弟弟能一鼓作气攻略下心仪对象beta呢…… 只是这愿望，大概是没那么容易实现了qaq ♂ 宋晚晚在寝室视频通话。 对着她的好姬友安妮。 安妮显然刚运动回来寝室，她浑身汗津津的，英气的眉眼神采奕奕，充满信息素气味的漂亮大胸alpha。 她右手提着水瓶，正想喝水。 “安妮~”宋晚晚托着下巴，笑眯眯道，“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安妮左手拿着通讯器，“说吧，啥事让你高兴成这样？” “我和学长在一起了！” ……… w…hat？？？ 安妮有些懵逼。 她手上本来提溜着的水瓶哐当倒下了，溅出水来，“你说啥玩意儿？” 宋晚晚眯起眼睛重复了一遍:“我和学长在一起了。” …… 我靠？速度这么快？ 安妮顿了顿，不知作何反应，她还处于“我的舍友居然这么快就脱单了？”的异次元懵逼中。 宋晚晚继续说道:“我超级开心哦~嘻嘻嘻。” 波浪线荡漾得她眼角抽了抽。 安妮:“你们怎么勾搭上的？” “我凭借我过人的美貌和才华……征服了我的帅气学长！” “嘻嘻嘻。” 嘻嘻嘻你个大西瓜。 安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打断少女乐滋滋的夸耀，“再嘻嘻嘻我揍你了哦，认真点，说吧，怎么就几天时间就在一起了？” 宋晚晚被她打断话语，也没生气，笑嘻嘻道:“就是因为我可爱啊，长得好看，脾气又甜，所以我家周周才和我在一起的。” ……妈的，一吨狗粮。 安妮抽着嘴角，放下水瓶，默默来了一句:“所以……傻b你在向我炫耀喽？” …… 宋晚晚捧着小脸蛋，还没察觉出她在骂她傻子呢，就只顾得乐呵呵，“我家周周经常喊我晚晚，甜甜蜜蜜的，超可爱！” ……妈的我也经常喊你晚晚你怎么不说我也可爱？？？ 安妮面无表情。 小姑娘还在炫耀:“他经常叫我傻姑娘~” ……可除了你家学长喊你傻姑娘，别人只会叫你傻b啊。 安妮翻白眼。 “嘤嘤嘤，我超级喜欢学长啊！” “我家周周最可爱！” “我超喜欢超喜欢！” 痴汉宋晚晚一个劲地叨叨着，眼睛发亮，看上去像是沉浸在迷妹光环下的……傻b。 安妮默不作声地拿了一本军事理论教程出来。 她翻了几页后，实在忍不住了，冲通讯器那头的痴汉舍友道:“能不能矜持点，我还没脱单呢，这么给我喂狗粮真的好吗？” 宋晚晚眼睛弯弯:“那你也像我一样找个啊。” ……你以为omega像beta那样好找？ 安妮：…… “对了，”宋晚晚发了一会花痴后，这才正经下来，她道，“咱们学校开始对腺体进行检测了？” 安妮闻言，心不在焉回答:“对啊，就前段时侯苏坎维出的那事，影响蛮大的。那个成结功能受影响的alpha据说是哪个军官的孩子，所以这件事就有些棘手了。” “那个alpha被送到国家第一医院去医治，他父亲就开始向上头请求指令要求彻查。” “所有非omega学校都接到指令了，我们学校也是这两天开始检测的。” 安妮翻了一页书，从书桌上拿了块面包叼着吃，含糊不清又道:“你们在军区应该不用检查吧？” 宋晚晚点头，“嗯，我们这里都是alpha和beta，没有检查的必要性，omega肯定混不进来。” 她信誓旦旦道，然后戳了戳屏幕，示意安妮注意过来，“咱们学校有情况吗？” 安妮歪了歪脑袋，露出好看的笑容，“没有，咱们诺比亚哪有那么容易混进来omega，单单a开学都要检测的体能训练就已经刷下一批人了，omega的体能素质根本支持不了他们进校。” “也只有苏坎维这么偏学术的学校才有可能混进omega了。” 她咬着面包块，腮帮子鼓鼓的，“对了，你还有多久回来？” 宋晚晚:“还有两个月多一点，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想我啦？” 她黑亮亮的眸子里有些戏谑，“噢噢噢，小姑娘要不要和我搞个基啊？” ……妈的智障。 不肯承认自己想念舍友的大胸alpha冲她呲牙咧嘴啊呜了一下，“滚滚滚，和你的学长秀恩爱去吧。” 宋晚晚笑眯眯点头:“托你吉言啊。” 安妮呵呵呵笑了几声:“我还是和我可爱的omega小妞去聊聊天吧，拜拜了您。” “啊咧，你还没和你的omega小妞在一起？？？”宋晚晚诧异地瞪大眼睛。 …… 安妮“啪嗒”一下挂了通讯，黑着脸咬着面包，小声嘀咕道:“没你会撩妹行不行？” 她这么一个纯种漂亮帅气的alpha对和omega交流有些障碍怎么了……就是没撩上怎么了！ ……嘤嘤嘤，好吧……她承认就是没有宋晚晚会撩……… ♂ 宋晚晚和安妮通讯后，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吃水果。 周明川被高清和叫走做事去了，她特别无聊地呆在寝室里发霉。 戳了一块西瓜，宋晚晚啊呜一口吞下后，打开桌子上的杂志准备打发时间。 就在此时，她的通讯器又响起来了。 “刚和她说完啊……这小婊砸不会是又想我了吧？” 宋晚晚以为是安妮不甘寂寞又打过来了，点亮屏幕时，却发现上面的号码并不熟悉，是来自未知地域的虚拟账号。 怎么回事？她们军校特有的通讯器有着专门的通讯内网，除了特意准入过后的家属电话以外，一般的电话，尤其是这种虚拟账号电话都是打不进来的。 她皱了皱眉，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了。 出于一个预备军人的直觉，她心知这个电话恐怕有些问题，宋晚晚划过屏幕，接通以后，并同时按下了录音键。 “喂，你好，请问你是……” 那头没有声音。 ……什么鬼？ 宋晚晚蹙眉，她收敛了神色，一瞬间变得冷淡镇定，看上去像极了高清和面无表情地模样。 “请问你是……如果再没有回应的话，我就挂了。”她冷淡道。 …… 沉默片刻。 那边才传来了，像是用了变声器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笑意，沙哑，磁性，“你是宋晚晚？” 宋晚晚沉默。没有回应。 那边的人看似也不需要她的回应，自顾自说道:“还记得凯文吗？” “……” 宋晚晚一瞬间收紧手掌，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变化，原本清亮澄澈的眸子也刹那幽深起来。 “宋晚晚，”那个声音说着，笑了起来，笑声在变声器的转换下，变得意外阴冷，“我是加尔文。” “凯文一直以来都特别特别喜欢你。” “我听他说……”男声奇异地顿了顿，“你是个beta……据说还是个即将进入军部工作的军校生？” “你的专业知识一定学的很好……” “有打算，见一见凯文吗……”阴森森的男声，带着无尽冷意。 …… “啪嗒”。 挂了。 宋晚晚沉默地盯着黑了屏幕的通讯器，冷着眸子，原本总是天真可爱笑得弯弯的唇，紧紧抿着。 很久了，她才慢慢咬牙骂了几个字。 “……神经病。” ♂ 宋晚晚很少说脏话。 作为一个优秀可爱的beta，作为一个出色的艺术家的女儿，她的家教决定了她的素质。 比如说很少骂脏话，哪怕真的是特别糟心的事，她也很少像别的a那样嘴巴上挂着“操你妈”，“艹”啊，这类污污的词汇。 可今天。她破例了。 宋晚晚望着桌子上绿油油的植物，咬着手指头，楞楞地发神。 之前那个通讯里的信息让她依然坐立难安，她的眼里有些茫然失措。 ……凯文。 是她想的那个凯文吗？ 宋晚晚有些烦躁，她起身绕着桌子走了几遍后，又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讷讷坐下了。 凯文。 她闭眼，回忆起了那个有着深深酒窝，笑起来很漂亮的年□□孩。 ♂ 宋晚晚的童年和普通的beta们不一样。 普通的beta大多是被家长送进a混住的幼儿园，但宋晚晚却不同。 她的童年是和很多beta，还有一些omega在一起的。 她的母亲是个出色卓越的艺术家，宋书在绘画上有着令人称道的造诣，而在和她父亲成婚后，出于养家糊口的目的，她开了个关于绘画的培训班。 培训对象是年幼的，有绘画意向的小孩子们。 而在选择绘画方面其中，多的是beta和omega。 至于alpha，虽然有，但也少的可怜，在收了不少omega学生后，宋书出于安全考虑，拒绝了那些alpha学生。 被宋书寄予厚望的宋晚晚也很自然地被她给加入了这个绘画班，所以…… 她认识了很多很可爱，很娇柔的omega萝莉正太。 这其中，凯文就是一个。 凯文是个相貌很漂亮，甜得像块棉花糖的小正太。 眉眼乌黑，笑起来有着深深的酒窝。 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未来一定是被alpha们热烈追求的可爱小o。 宋晚晚和他认识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他，想的就是以上这些。 性格挺好，长得也挺可爱，比其他beta要甜很多的宋晚晚，就是很喜欢这样可爱的小甜心omega。 所以臭不要脸的小宋晚晚第一眼看到他，就蹭蹭蹭上前说要和他做好朋友。 小凯文没有拒绝。 这个眉眼青涩间已经透出几分旖旎艳色的小omega，躲在大人身后，羞涩地点头，然后伸出柔软的手掌，握住了小宋晚晚的手。 …… 他们成为了好朋友。 在宋晚晚的童年记忆里，小凯文的存在占了很大一部分。 而从四岁绘画班的初识，到八岁要上不同学校的分离，宋晚晚都牢牢记得这个小omega漂亮的容颜和柔软的声音。 但是很可惜，在宋晚晚十岁那年，她失去了他的联络方式。 …… 通讯号成了空号，原地址的主人也告知说原住在这里的一户人已经离开。 十岁的宋晚晚，彻底失去了小伙伴的消息。 ……而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居然是一个神经病打来的？ 这让宋晚晚有些懵逼。 那个男人阴森森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她的耳边，这让她有些心跳得慌，再一仔细想那个“加尔文”说的话，她又觉得挺搞笑的。 “什么鬼啊。凯文喜欢我？”宋晚晚咬着指尖，粉润的唇微微撇着，“说他喜欢我还不如说我是纯ab恋来的好笑呢……” 作为一个beta，她很有自知之明，一个年幼omega再怎么看也是不会喜欢上她这么一个beta——就没听过哪个omega是和beta在一起的。 再说了，她长得还没人家凯文好看呢，喜欢她有啥用？又不能看她的脸下饭。 吐槽了一通后，宋晚晚觉得舒坦了些，她戳开通讯器屏幕，打算把刚才那个录音音频打开再听一遍，只是…… “怎么回事？” 宋晚晚看着通讯记录中的空白懵逼。 刚才的那个虚拟账号的拨打记录呢？ 还有她刚才存下来的录音音频…… 都她娘去哪了？ 宋晚晚呆楞几秒，头一回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她刚才，有接过电话吗？ ♂男人咬着烟。 细长的烟，带着娉娉袅袅的青色烟雾，萦绕在空气中，男人身穿白大褂，神情冷艳。 这里是某个地下实验室。 偌大的地下实验室里，白色的瓷砖反射着天花板的灯光，有着近乎冷酷的色泽。 摆放整齐的手术器皿，雪白的手术台，还有挂在墙上的标本。 明晃晃的手术刀被男人漫不经心拿起，他修长的手指搭在刀刃上，轻轻地摩挲着。 他咬着烟嘴，闷声呼吸几下，烟雾弥漫着。 …… “加尔文。”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声，随着声音响起，一个年轻的清瘦女人走了进来。 男人懒洋洋抬眸:“怎么了？” 女人面上有着明显的怒气，她瞪大眼看他，“你又闲得慌给我乱打电话？” 加尔文捏着手术刀，歪歪头笑，“噗”地吐掉烟，“就是闲啊。不然你以为呢？” 女人:…… 她磨磨后槽牙:“我还要给你擦屁股！给你处理通讯记录你知道有多麻烦吗？” “我知道啊，可你不是挺闲的吗？给你找事做。”加尔文玩世不恭地扬眉。 女人气得想打他，“滚你丫的，我要告诉凯文！” 男人一下子沉默下来，他苍绿色的眸子死死咬着面前的女人，声音一下子放低了，“你敢？” 低哑而阴冷，像是来自黑暗中嘶嘶作响的毒蛇。 女人没怕他，觑着眼道，“你这个神经病就是要凯文治一治，还角色扮演扮上瘾了？” “什么凯文特别特别喜欢你……我去，你有病啊？这醋酸味都满得溢出来了，你家凯文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你是不是太闲了啊？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到时候吓到人家小姑娘了晓得不？” 女人恨铁不成钢地想要上手捏住他耳朵拧一拧，好巧被他躲过了。 加尔文狼狈地瞪了眼她:“我就是闲了怎么样？” 苍绿色的眸子澄澈干净，他一改刚才通讯时候的变态样，威胁道:“琳娜，不许给我告诉凯文！” 琳娜翻白眼，呵呵呵冷笑:“你丫就是闲得慌，神经病！” ……关你屁事。 明显从他脸上看出这样的情绪，琳娜又一个猛踹，直直砸在他膝盖上，“要你何用啊，我们都在忙呢，就你一个在闹，闹个蛋啊！” 加尔文:“你一个omega能不能优雅点安静点？？？” 琳娜再次回应他一个冷笑:“呵呵你丫不是omega？” 怎么就没见你这个omega安静点昂？ ……靠。 被揪住性别这一点反驳的加尔文顿时没话说，他苍白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红晕，看上去多了几分人气，他声音低沉:“……你走。” 琳娜:“总之我和你说，别再手贱了，我们的腺体检查就在这几天，该注射的药剂，该吃的药都准备下，尤其是凯文的。” 话音刚落，就见加尔文脸色一变，掐住她的手臂，“闭嘴。” 琳娜:“喂喂喂，痛死了，你干啥呢？” 一扭头，她看见了门外的男人，顿时也歇声了。 “凯，凯文。”琳娜放轻声音道。 门外的男人有着一张特别好看的脸，发色乌黑，瞳孔也黑得像是从夜色攫取的乌云，白皙柔嫩的肌肤，淡红色的唇瓣，此时他正眨着眼，长长的睫毛抖动着，“你们这是怎么了？” 连声音都是柔而缓的，如同晚霞略过天际，缠绵而隽永。 加尔文精致苍白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这让琳娜不由翻了一个白眼。 他说道:“凯文，你怎么来了？”说着就上前，亲昵地碰碰他的脸颊。 凯文露出两泓深深的酒窝:“我正好要来送东西。” “你们呢？怎么吵起来了？” …… 琳娜和加尔文对视一眼，齐齐道:“没有，我们闹着玩呢。” “真的？”凯文又道。 “嗯嗯。”加尔文点头，顺手将琳娜推搡出去，“我们有事，你出去。” 琳娜:…… 妈的。 她用眼神警告了下加尔文，示意他别再抽风后，才走出去。 加尔文回应她一个冷漠的表情，但目光一回到凯文身上就缓和了下来。 “拿什么东西过来？” 凯文扬起左手，上头拿着一个塑料袋子，“好吃的，你最爱吃的蛋糕。” 加尔文拿过来一看，眼里满是笑意，“你做的，对吧？” 苍绿色的瞳孔温柔地放大，原本看上去只会让人觉得阴森森的苍白精致容颜，也在一瞬间染上了令人会心一笑的甜蜜温柔。 凯文“嗯”了声，轻柔的声线，“坐下吃吧，我们说说话。” 加尔文微微发怔，有些坐立难安。 ……怎么突然要说些话了？ 满脑子都是疑惑以及难以言喻的担忧，加尔文乖乖坐下了，凯文安静地半蹲在地上，抬眼看他。 点漆般的眸子和苍绿色的瞳孔对视着，像是暗色中的绿色百合随风摇曳，温定舒缓。 “听说你最近又开始生啃烟？” 凯文先发制人。 “……” 加尔文张口结舌:“没，没有。” 漂亮男人危险地眯眼，声音拉长:“……没有？” 紧张感一点点加强了，加尔文深吸一口气道:“嗯，没有。” “哦，”凯文相貌生得好，就算是生气也很好看，如同匠人手工精致打磨出来的细致五官微有怒意，也像是生气的洋娃娃，“那我怎么没看到你的烟灰缸上有烟头？” …… 加尔文懵了一瞬，好在常年的变态经验让他能够镇定自若地回应:“可能是倒进垃圾桶里了。” 哦，等等……完了。 凯文好像真的生气了。 唇红齿白的漂亮男人怒极反笑，声音澈然，“又撒谎？” “加尔文你是不是欠揍？” 轻柔的男声，瞬间拔高。 加尔文吓得抖了抖，他苍白的脸上有几分无措:“凯文……你别气……” “凯文……亲爱的……”他把脸凑了过去，也不管凯文是不是生气不想碰他，就这么黏糊糊地凑在一块，“我的凯文，你别气了，我错了好不好……” 男人苍绿色的眸子里有着一望无际的深海，他眼神微动，弱声道:“我只是，只是，觉得很好吃……” 凯文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 他半搂着他的脑袋，两人的脸颊轻轻碰在一块，两个omega的肌肤都是细滑柔嫩的，都是一样精致细腻只有omega才有的五官。 “……加尔文，你这是病，得治。” 加尔文闷声闷气:“哦。” ♂ 加尔文当然知道这是病。 吃烟头这个习惯非常不好。 ……可他戒不掉。 在第一次操刀，为爱人做了简陋的腺体切割手术后，他就常年陷入梦魇中难以自拔。 于是借助外物，抽烟，喝酒，每一个做起来都像是浪荡alpha才做的事，他作为一个omega都去尝试。 而到了最后，他留下的唯一陋习就只有抽烟这一种。 ……再加上吃烟头一个。 他的内心总是带着巨大恐慌感，生怕爱人就此消失，就此因为他的简陋糟糕的手术而离世。 ——无比惧怕。 所以脾性越来越糟糕，性子也越来越变态。 可是，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啊。 加尔文眼神寂静地凝视着男人黑色的眼眸，露出近乎痴迷而幽深的神情。 像是在说—— 我的爱人呐。 第10章 .14于城 夜色温柔。 凯文半蹲望着加尔文，干净的眉眼里透出几分认真。 他唇齿开张，白皙的肌肤像是莹润着柔光，漂亮好看:“加尔文，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加尔文“嗯”了声。 他苍白的指尖落在凯文的脸颊上，声音低哑:“不敢了。” 已经是傍晚时分，地下实验室墙上挂着的点钟显示着5:47分。 他精致而阴冷的容颜里透出几分寒意，这个有着omega多有的细致五官的男人，扬着唇，像是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凯文，你不是说好几年都没有见到过你的幼年朋友了吗？” “嗯，怎么了，突然说这个？” 凯文诧然。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可以一举两得了。”他低低地笑了声，转开话题，“琳娜找到了一些名单，里面有我们实验室急需的人才。” 凯文声音柔软:“你打算怎么做？” 他乌黑的眼眸像是纯澈的黑曜石。 “……”加尔文沉默良久，抿唇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低头吻住了他的睫毛。 低哑缠绵的叹息，融在他淡色的唇间，男人苍绿色的瞳孔微微发亮，像是夜色中伺机而动的猎豹。 ——我的凯文…… ——无论如何，为了你…… ♂ 宋晚晚和周明川说了自己今天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的事。 小姑娘心有余悸道:“那个人超级变态，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我觉得他一定是个神经病！” 周明川冷静地接过她的通讯器，点开通讯记录查看，一面道:“他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什么，凯文喜欢我啊这类的话……”宋晚晚抬眼看了下他，解释道:“那个凯文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是个omega。” …… 周明川拿着通讯器的手指僵住。 小姑娘还在碎碎念:“我觉得这很奇怪，那个说自己叫做加尔文的还用上了变声器的神经病怎么会突然提起凯文……我都和他好几年没见面了……” ……等等？ ……加尔文？ 周明川瞳孔一缩，他目光冷然道:“你听到他说……自己是加尔文？” “……嗯，对啊，怎么了？”宋晚晚敏感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她仰头定定看他，不由放低声音:“周周？” 周明川闭了闭眼，他关了手上的通讯器，“加尔文……是最近的omega暴动参与者之一。” 她瞪大眼睛，“什么？” 那……这个电话的意思…… 究竟是什么？ 她皱起眉来，面色逐渐冷凝。 他苦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温热的掌心像是在安抚对方，“不过没关系，也可能只是恶作剧而已。” 周明川清俊的五官笼罩了几分阴影，他顿了顿，继续说着，神情间不由自主带了几分焦虑，但却不愿意她看见。 “这件事，我会去告诉高导师，问一下他的意见，如果他们……我是说加尔文真的有意图对你做些什么，我会向上面申请让军区人员进行保护措施。” “但，最好只是恶作剧。”他沉沉叹气，然后一鼓作气抱住了她的腰，下巴靠在了她的肩头，呼吸轻柔，像是鲸落般漫长舒缓。 他说着，眼底透出冷漠的神色，只是声音依然清雅，带着只对她的温柔。 “我会……帮你处理好这些事的。” ——无论是不是恶作剧。或者……是加尔文为首的暴动势力在某些方面想要对她的强制需求…… 他都不可能会让他们动她分毫。 而据他所知，他怀里的可爱姑娘，在药剂及信息素抑制方面有着很大天赋，他在信息素抑制的训练室时发♂情，也是她所制的药剂让他顺利平复紊乱。 并且，在服用药剂以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一丝副作用。 所以，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 办公室里，高清和默不作声地看着电子设备里的传送信息，面色严峻，他没有去看站在他面前的周明川，而是略微急躁地再次点开资料。 【特殊人才计划名单遭到骇客劫持泄露】 他咬牙将黑体加粗的大字又死死看了一遍，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妈的，这是哪个部门干的操蛋事？不知道这种文件的保密性吗？我去你妈的。” 他厉声道，满脸戾气，一直以来都保持的冷静镇定领导者风范全无，他怒骂着，冷酷英俊的面容上怒火中烧。 周明川也是沉着脸，面色冷漠，没有一点笑模样。 “老师，确定了吗？” 他出声道，连声音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 高清和:“差不多确定了，晚晚的资料的确如同你的猜想，是被一起泄露出去了。” 他道，“早知道加尔文会出声威胁，我他妈当时就得把宋晚晚的资料全删了！” 谁他娘会知道他的学生会因为这个名单就被打电话？还乱七八糟听了一堆糟心话？ 他是不清楚宋晚晚听到了些什么，但凭借他们对加尔文的了解，大致能够猜出他的用意。 ——那个反社会人格障碍者，恐怕就巴望着哪天把宋晚晚给劫持了加入他们的所谓操蛋暴动里去。 ……妈的。 高清和越想越气恼，他看向周明川，“你这些天要注意点晚晚，叫她少出军区，在军区里还比较好防范，在外头就不那么容易了。” 周明川严肃点头称是，他在思索片刻后，又询问高清和:“老师，那个加尔文的能力……有大到这个程度吗？” ……需要高清和特意提醒，并要求宋晚晚少出军区，甚至于他的言语间，连在军区似乎都没有办法完全保障她的人身安全？ 高清和蓦然沉默片刻，才苦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将加尔文的通缉令，定为一级通缉令。” 他眸色漆黑，透出几分冷漠来，“那个……疯子。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有多大能力。” 擅自割除o士兵后将其残忍杀害…… 一个未知性别，体能素质与知识储备都要远远强于其他alpha的男人。 ……也是曾经在层层防护的军区，凭借己身劫持了一个omega男性。 而就是那次劫持。 足足有十六名的alpha因为他投放的药剂而信息素紊乱，难以彻底恢复，最后再难上战场。 ……加尔文。 高清和按住眉心，几乎叹息般道:“不得安生。” 第10章 .16城 翌日。 正常进行了信息素抑制训练后，宋晚晚接到了母亲宋书的电话。 宋书像是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才打的电话，她声音疲惫，“宝贝晚晚，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宋晚晚见周明川投来困惑眼神，小小吐了下舌头，做口型道“我妈妈”，然后才恢复正经答道:“我这几天过得挺好呀，你们呢？” “也挺好，就是最近正准备一场画展，有些忙。”宋书带着笑意道，“你最近在忙着学校的事情吧，要是有空的话，顺手给我画几副，我也给你放到画展里去。” 宋晚晚四岁学画，十八岁决定进入军校，虽说现在很少动手绘画，但是从小的基础是很难忘掉的，更何况她本就在这方面有很大天赋。 宋书一直以来都很可惜她的志向不在于此，不过还好她是个开明的母亲，对孩子的选择永远报以支持，所以即使是惋惜，也不会强制要求她不许进入军校学习。 宋晚晚“啊”了一声，对母亲的近期计划有些懵，“怎么突然就要举行画展了？之前没听你们说啊。” 宋书笑道：“发现自己的画作太多了，打算摆出去给大家看看，能卖就卖了。” ……喂，你一个大名鼎鼎的艺术家这么说真的好吗？别人都还指望着用你的画作拍价保值呢。 宋晚晚默默扶额，她心知母亲说的是玩笑话，“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最近一定是又闲了，所以才办画展吧。”她顿了顿，有些歉然，“我最近挺忙的，没法画画了，要不你说下什么时候画展开始？我到时候向学校请个假去看看。” 宋书也知道自家女儿的学业特殊性，她道:“没事，我也就是随口一提，你也不用特意请假来，看你的时间安排吧，下个月的23号，到时候在艾斯摩多举办，我们家附近的一个新建画廊。” 怎么就在艾斯摩多举办？ 她有些奇怪，艾斯摩多是她父亲沈柯的故乡，并不发达有名，只在这十多年因为她母亲来到这里定居才有了些名气。 而一般来说，画展都该是在发达的市区内举办的……这种小乡下…… 宋书像是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平平淡淡地来了一句:“这次的画展有人赞助，说是要在艾斯摩多举办，我看他拿的钱蛮多的，就同意了。” ……喂，妈妈你怎么这么没有原则啊。 宋晚晚抽搐着唇角，不知作何反应，“……我无话可说。” 宋书笑眯眯地:“好了宝贝，你去忙吧，要是有空的话，下个月来就好了，没空也没关系的。” 她的贴心妈咪很快挂了电话，宋晚晚看着挂掉的通讯器哭笑不得。 “怎么了？”她的男友，眼神里有着深深浅浅的柔光，看着她，像是清澈的湖泊。 她扬扬手上的通讯器，“我妈妈说要办个画展，特意通知我。顺路问问我要不要也画几副展示下。” 周明川立马就想到了在第一次和她同寝室时候……这小姑娘非常具有艺术气息的肥皂花。 他清咳两声，耳朵尖有些红了——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奇妙的回忆。 “对了，我估摸着那天可能要请假了……”宋晚晚眨着眼看他，弯起唇角，“你到时候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哎哎哎？ 周明川莫名红了脸，白皙的清透脸颊像是被晚霞给浓墨重彩染过似的。 “……嗯，我是说，好。” ♂ 但计划是这样，请假却也不是那么好请的，尤其是他们在知道了加尔文很可能会对宋晚晚等一系列在名单上的特殊人才有所行动的前提下。 喻珩知道宋晚晚接到加尔文的带有威胁性的通讯消息时，也有些着恼，他径直问高清和:“宋晚晚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选进这份人才名单里的？” 一边的喻瑗冷着脸，拨弄着手腕上的机械表，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模样看着他的弟弟在闹情绪。 “她才多大？今年也才二十出头，为什么就把她的名字加进去？这不是存心让她没好过吗？”喻珩很焦虑，他眸色深切，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这份名单一旦被谁加以利用，她的危险有多大！” 高清和自己心中的邪火也还没泄出去，自己也气得很，可他只能解释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宋晚晚当时之所以被选取，就是因为她在信息素抑制这方面有着非常大的天赋……我可以这么说，她的天赋在刚入学的时候就被领导给看中了。” “她能够在没有导师教导的前提下，自己凭借网络上的指标配料，制作出堪比实验室制作的生理性抑制药剂。”高清和揉揉眉心，低声叹息一句，“她很出色，这一点或许在平时看她的性格察觉不出来，但在关键时刻，她的作用非常大。” 或许宋晚晚就是那种平时看上去没怎么觉得聪明，就只知道天天笑眯眯乐呵呵的傻小孩，但是事实上，在他的眼里，她一直是非常优异出色的学生。 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在仅仅大二就被确定了未来进入军部的方向，在原定要进行新生训练的毕业生被其他项目调走后，他第一个选择的是她。 ……而这份特殊人才名单里头，有关宋晚晚的资料明确写着：生物信息抑制方面人才。 以及寥寥几句的点评:于某月某日，制作出毫无副作用的短效抑制剂（较市场短效时间多出近三小时）。 尽管，因为药剂成分过于特殊原因，作为她的直系导师，他并没有将这份药剂成分制表以及制作方法投入市场。 但这样的评语也足以证明她有多优秀。 喻珩听过后，静静站立片刻，才道:“加尔文那个疯子，缺的就是她这样的人才吧。” 话音刚落，他就直直一脚踢翻了一旁的座椅，他的眼神又冷又狠:“哥，你比我还要清楚加尔文有多过分。加尔文那个疯子…” 他重重碾了碾后槽牙。 “我想向上头申请。这段时间对她进行保护。” 还没等高清和回过神发话，喻瑗冷着脸看他，声音冰寒:“你最近刚接了任务。” “那我去把那件任务给退了。” 喻瑗仿佛看智障的表情:“你以为能退得掉？这是军令不是儿戏。” 小伙子有些恼羞成怒:“为什么不行，我向上头申请，就说我他妈喜欢的人都快被人抢走了还不行吗？” 一片沉寂。 ……等等。 ……他说……喜欢的人？？？ 高清和一脸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喻珩见自己一时不察说漏嘴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黑黝黝的眼像是委屈的大狗瞅着他:“哥，我喜欢你学生，宋晚晚。” ……可问题是，他的学生宋晚晚已经有对象了啊……而且不还是他们仨一块看着谈上的啊…… 高清和也忘了生气，懵逼状看了看他委委屈屈的眼神，“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不是。”他闷声闷气来了一句。 高清和:…… 见他一脸沉默，无话可说，兀自懵逼状，喻珩也不说话了。 小伙子红脸，如同一颗菜园子里熟得透透的西红柿。 而小伙子下一秒又瞧见椅子上的喻瑗冷着脸用看智障的眼神关爱他，他立马跳脚:“看个屁啊看，老子我心疼心上人不行啊？” “那个beta已经有对象了吧。” 一个重击。 喻珩血量顿时下降百分之八十。 他小狼犬似的呲牙咧嘴:“你给我滚滚滚，好歹老子有喜欢的对象，你还没有呢！” 谁说老子没有？ 喻瑗正想反驳，却异样梗住，他沉默地定定看他一眼，冷漠脸回应了一个字:“呵。” 所以，两兄弟看上的对象居然成了一对这种事…… 第10章 .17防盗已替换 part1 时间很快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风平浪静，事态并没有像高清和等人想的那样发展到无法控制。 训练结果也还算得上不错，只是那几位腺体顽固的alpha学生…… 依旧是没能很好控制自己。 这其中就包括了喻珩带领的队伍中的一个年轻alpha。 也是当日巴西烤肉领导大肆赞扬的——周纹。 周纹在体能素质方面非常出色，但很遗憾，他在信息素抑制方面……非常薄弱差劲。 会议室内。众人齐齐坐着，汇报着最近这半个月的情况。 高清和盯着手上的名单看了片刻，略带惋惜，旋即目光挪向喻珩:“转专业名额基本确定了吧？” 喻珩坐在他对面，身边坐着二队队长吴启明。 他面色沉着，低声“嗯”了下。 周纹就是其中一个。 训练近一个半多月时间，周纹的情况依然没能好转，他们心知明晓，这个孩子转业的可能性非常大了。 “提前和那几个孩子说一下，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高清和已经见过许多这样的例子，他作为导师，经手转业的学生不下百个，虽说惋惜这孩子的体能素质，但是腺体上的障碍以及军校的明文规定，都明确表明了，没有可以留情的地方。 周明川和宋晚晚坐在一起，两人做着笔记，交头接耳了会，宋晚晚举手发问。 “老师，我接下来可能有事，能请个单天假吗？”她眼睛亮亮的，瞅着他。 ……高清和抽抽嘴角，第一时间本想拒绝，但还是犹豫了下:“是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件事？” 宋晚晚小鸡啄米般点头。 他扶额，叹气，“是非去不可吗？”从情理上来说，这个假是可以请的，毕竟作为子女，母亲的画展不去好像有些不太说得过去，况且，就他知道的，这还是宋书大师近十五年来的第一次画展。 前一回据说是在宋晚晚七岁那年举办的。 但现在情况又有些不一样。 他们担心她出军区就受到以加尔文为首反动势力的威胁，私下里他也想过要不要准假…… 只是。 看到宋晚晚渴望的眼神，他不由自主软下心，“行吧，我给你准假一天。” “学长也想请假~”话音刚落，她又咋呼呼来了一句。 ……什么？ 高清和一眼瞥见周明川微红的脸，以及冲他点头时的忐忑不安。 他一时无话可说。 喻珩垂下眼睛，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上的腕表。 他摇头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松了口，“那天是周六吧，给你俩都请个假，我会申请调几个兵保护你们。” 他忽略两个年轻孩子一下子亮起来的眼，一脸严肃正经，看上去冷漠得像是生气了的样子，“行了，都安静下来，再说说最近的情况吧。” …… 众人各自汇报了情况。 期间高清和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展颜点头。 最后，他道:“这次的情况还可以，与前些年的情况对比，还算不错，只是，想要按照这个情况再下去，还要看下接下来一个月的信息素导弹防御课程。” “这课程训练的主要控场人是少将喻瑗，他今天有事没来，喻珩你先替你哥听着。”高清和正襟危坐，顺脚踹了下走神的喻珩。 喻珩懒洋洋抬眸，含糊不清“嗯”了声，又继续用手指勾着腕表表扣。 “你说。”声音沉沉，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宋晚晚诧异地看他一眼，正觉得奇怪呢，手就被一旁的周明川给握住了。 “怎么啦？”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走，浑然忘了上一秒还在疑惑喻珩的蔫头蔫脑。 周明川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很可爱地注视她，唇角露出俊秀的笑容来。 宋晚晚立马嘤嘤嘤拜倒在男友的可爱笑容中，也顾不上问他怎么回事了，脸红心跳地回握住他的手掌。 被喂了一吨狗粮的众人:…… 高清和清咳两声，道:“喻瑗的任务是控场，各位教员的任务还和原来一样，负责学生们的训练。” “而这次，喻瑗的任务会很重，并且，我也很可能会多次不在场。”他凤眼微扬，像是隐藏了些微忧虑，又很快掩盖住，他继续说道，“两个医师的任务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也基本等于没有。” 哎？为什么？ 宋晚晚抱着周明川的手臂一脸懵逼。 他揉揉眉心，瞧见傻学生脸上的懵逼表情，不由笑起来。 “beta的身体素质可能没法支持你们进入信息素导弹模拟室，里面的信息素过分混杂，且包含有伤害beta腺体的气体，”他说道，“这种气体不太好提纯除去，所以你们两接下来最后一个月就轻松很多了，只要负责每天从信息素导弹模拟室里头训练结束的学生就行。” “在室内发生的情况会有另外的alpha军部医师负责。” 宋晚晚这才明白，眨巴着眼笑嘻嘻地“哦”了声。 训练结束的学生若是有情况，基本上也就是力竭不适，用上他们的地方的确少了很多。 高清和又转回话题，“我在最后一个月里，很可能顾不上这里的训练，因为诺比亚方面还给了我其他任务，所以这回还要麻烦你们了。” “喻珩，你到时候记得和喻瑗说一下，让他到时候多照看点。” 喻珩慢吞吞点头，也不说话，长长睫毛耷拉着，像一只沮丧的大狗狗，委委屈屈缩在角落。 周明川见状，眯眯眼睛。 把包裹着的柔软手掌握得更紧了。 宋晚晚还靠着他的手臂，白皙的柔软脸颊像是面团，粉润润。 周明川唇角的笑容很浅很淡，但确实很好看，与身边的小姑娘傻乎乎甜兮兮的笑容相得益彰。 ……非常般配。 ♂ 喻瑗这两天接到上头通知，出任务去了。 而这次，他之所以被临时加入新生训练中，则是因为他在信息素导弹防御这方面较其他教员更有经验——他曾是诺比亚连任多年的信息素导弹防御教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得上这些学生的老师。 喻瑗接到喻珩电话，听他说了高清和布置的任务后，冷淡应下。 “对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喻珩皱眉道。 喻瑗那头似乎还有人声嘈杂，他的声音冷硬，淡而沉。 “问这个干什么？我下个月总归会到军区给新生进行训练的。” “我准备向上头申请……”喻珩不知为何，异样梗住。 “申请什么？”喻瑗冷冷的声音。 喻瑗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眼睛只能瞧着不远处的两人。 女孩个子不算特别高，和身边的男人比起来，有着很可爱的身高差，此时她正仰着脸冲男人笑得眼睛弯弯，唇角弧度漂亮。 阳光和煦。 但刺眼得很。 他轻轻吸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含糊不清地对着兄长说:“没什么，就是打算申请请个假，看个画展。” 喻瑗没有细问。只说了一句，“下个月挺忙的。你自己看下有没有必要去看，我这些天没什么空，上头有工作指令，你自己在军区注意点。” 喻珩“嗯”了声，奇异般没和他杠上，按照他平时的性格，一旦遇到他这样冷漠说教的口吻，这个性格热烈，桀骜不驯的青年总是第一时间和他碰撞上。 喻瑗在那头诧异地扬了扬眉，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深思下去，随意说了应付话，然后挂掉了。 他顺势暗灭屏幕，怔怔的样子。 喻珩失魂落魄地捏着通讯器，看着窗外，那对情侣亲密的样子，心情复杂。 他沉默好久好久。才伸手捂住了脸，长长叹息了声。 …… 好不容易，喜欢上的女孩啊。 宋晚晚和周明川回到寝室里，两人心情都还不错。 这半个多月的风平浪静，也让周明川微微安下心来，他在过去因为原来的那个周明川而了解了许多有关加尔文的消息，关于他的只言片语，无不是狠厉，残酷，武力值强大等等描写。 也正是因此，他格外担忧。 好在这些天的安定，让他有了些信心，也让他没有后悔当初答应下宋晚晚的邀约。 宋晚晚在他前头，穿着一身简洁军装，白蓝色，胸口与背后有着木奎花缀着的漂亮花纹。 血铁色生生衬托着她眉眼凛冽许多。 笔直长腿在他身前有力踏着，军靴沉重的厚底踩在地板上，发出“踏踏”的声音。 ……很冷酷，很冰冷。 周明川有些恍惚，他定定神，又见到穿着硬挺军装的小姑娘猛地一转身。 发尾在空中回荡一圈。 白皙的脸蛋，黑亮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弯弯的唇角。 她笑靥如花。 “周周，抱一个！” 她一个扑棱，像个大蛾子扑地一下钻进火里，不顾一切，不顾后果。 柔软的，温暖的。 周明川反射性地一把搂住，面上带了情不自禁的温暖笑容。 “傻姑娘。”他低声说，揉揉她的脑袋，毛茸茸的头发松松蓬蓬。像松鼠的大尾巴。 他的傻姑娘就这么仰脸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神专注而清透，她说着甜蜜的情话:“周周，我可真喜欢你啊。”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她的声音仿佛渗着蜂蜜，还带着女孩子才有的柔软清澈。 他眼神温柔，动容。 红着脸。 “……嗯，我也好喜欢你。” 阳光明媚，耀眼，也很动人。 【他想，怎么会就这么幸运，遇上了这么会说情话，又甜蜜可爱的女孩啊。】 part2 喻珩来到自己带的队里，叫了周纹和他单独谈谈。 近二十人的队伍，周纹从中走出时，喻珩这才发现，这个年轻的孩子长得很清秀，体型也不算特别高大。 “教员，有什么事吗？”声音忐忑不安，这个年轻大男孩双手背在后头，紧张地缠绕在一起。 喻珩示意他走到隔壁的训练室来。 走廊上同时看到了吴启明也带着两个新生准备说话，他心知这是怎么回事。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算得上是他第一次带新生集训，而面对要转专业的周纹，他发现自己有些词穷。 喻珩微微皱着眉，背着周纹，拿出通讯器看了会，才组织好措辞，回头示意他可以坐在椅子上。 大男孩身上还有着浓烈的信息素气息，他乖乖坐下，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地注视他。 喻珩看着这个比他小了七八岁的男孩，努力严肃地说了出口。 “周纹，你的腺体……可能没有办法很好地支持你在这个alpha学生才允许学习的专业继续下去了。” 他努力一鼓作气说完，“你的腺体过分顽固，也许你不太适合你原本录取的专业……所以，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你很可能要转一个偏学术的专业来进行你接下来四年的学习。” 而话音才刚落…… 这个年轻的大男孩就红了眼。 …… 喻珩满脸呆逼，吓得“歘啦”一下站起来，“你……” 怎么了？他说了什么重话吗？？？ 我的天……他是不是做错了啥？ 喻珩几乎手足无措，英俊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慌张。 就见周纹红着眼睛，下一秒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哽咽着，“教员，拜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转专业……” ……然后，啪嗒，掉眼泪了。 喻珩:…… 他试图让他镇定下来，低声细语道:“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只是有可能会出现转专业的情况，你……情绪别这么激动。” 他不属于安慰人的好手，平时也就只顾着和喻瑗呛声，最好的就是温温柔柔和喻恬说话，哪里会有这样低声下气的时候。 喻珩满脑子都是“我的妈我该怎么做……” 而安慰显然也没有效果，年轻小伙子显然被他的话给吓得三魂掉了二魂，又加上情绪作祟，难过得眼泪直掉。 最后，还是他猛地沉下脸，喝声道:“周纹，你是个alpha军人，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给我收回眼泪！” 周纹哽咽着点头:“对不起我不哭了。” 妈的……明明眼泪还在掉。 喻珩抽着嘴角，一时之间连这些天的忧郁都忘了，他板起脸，声音冰冷而漠然。 “周纹，你记住一点，这是你自己没能做好，学校的规定是没有办法违反的，除非你能在接下来的一个半月里，给我证明你可以，否则，你现在的眼泪只会证明你是个懦夫。” 将喻瑗的冷脸学了个八分像，喻珩这才觉得压力减轻了，周纹虽说还是红着眼睛，却已经努力收了哭腔，点头向他道歉。 “对不起，教员，是我错了。” 年轻男孩压抑着声音，说道:“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很想在这个专业学习下去。” …… 喻珩沉默。 他很久了才问道，“录取你的专业是哪个？” “军事理论。” ……妈的。 喻珩烦躁地叹了口气，他一听到这个专业名称就觉得要完。 军事理论……这孩子腺体又那么顽固，他娘的哪个校领导敢收？ 这专业毕业出来的学生不是上战场，就是做战略规划。 每一项都要求能够通过信息素抑制训练。 按照他这样的情况，恐怕很难。 喻珩也很惜才，在之前借着要挑选人才的借口向高清和借着直播摄像的机会看宋晚晚时候，他得承认，自己也是带着想要挑选优秀人才的想法的——虽然这想法后来很快就被抛之脑后。 而在巴西烤肉领导赞赏周纹时，他一见这孩子，就知道可能有些糟糕。巴西烤肉领导不知道信息素抑制训练的情况，而他知道得多，在头几回的训练中，这孩子就是其中最差劲的一个。 可他却又有很强的身体素质。 ……比普通的alpha要强上许多的体能方面。 这矛盾的两方面交杂在一起，让他头疼得要命。 …… “这样吧，我和你说，今天只是通知你，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如果你……”他实在说不出“再努力努力”的话，因为他知道这玩意就不是那么好努力成功的。 “反正加油吧，我言尽于此。” 他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训练，不是只有这一条出路的。” 周纹楞楞地看着他，心像是被打落万丈深渊。 ……“可是，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啊。” 他很微弱地说了这么一句，眼眶通红。 但一滴泪都没有掉。 喻珩没有听见，他沉默着走出训练室，直到走出以后，才疲惫地捂住了脸，重重揉搓了下。 “真他娘的操蛋。” 他咬牙骂了一句，不知是在说这他娘操蛋的腺体还是其他。 眼睁睁看着有潜力的孩子，被迫抛弃梦想…… 吴启明看过很多回。 他点燃了一支烟，透过窗外，看到了年轻的少将揉搓着脸，低声骂了什么，他不由苦笑。 那两个孩子已经走了，带着沉默和满脸沮丧。 都是带着梦想想要进入军校的学生，硬生生被迫选择其他专业…… 他们这些教员也不是那么好受。 吴启明重重地抽了一口烟。 然后重重叹息。 第10章 .18城 时间飞快。 在又参加了两回野外生存训练后，并在这期间照常完成了医师任务后。 宋晚晚和周明川提前一天准备好了行李。 准备从军区出发。 高清和给他们的“保镖”（。），是两个年轻alpha。 一个是长得硬邦邦，眉眼英俊潇洒的女性alpha，另一个是长得其貌不扬，身材瘦削得有些不像alpha的男性alpha。 女性alpha的声音很浑厚沙哑，“宋晚晚同志，周明川同志。我是这次负责你们人身安全的保镖士兵苏棠。” 她立定抬手，做了一个帅气的敬礼。 而另一个男性alpha则是属于声音低沉温和的那一挂，他面色严肃道:“我是魏玛，与苏棠同志一同负责你们此次行程的安全问题。” 四人面对面认识以后，宋晚晚清咳两声，告诉他们自己的打算。 “艾斯摩多的画展上，我和周明川可能会……和我母亲交流会。”她露出羞涩的笑，一旁收拾着行李的周明川身子僵了僵，不易察觉地抿唇，耳朵尖悄悄红了。 苏棠和魏玛对视一眼，露出很懂的表情，最后是苏棠说话了，她极为直爽地说道:“好的，我们理解，不过你们也要注意些，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宋晚晚同志了，你需要保证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以内。” 宋晚晚举手表示自己会乖乖的，她回头看了下周明川，眨眼睛:“学长，你收拾好了吗？” 男人穿着白衬衣，宝石蓝牛仔裤，很休闲，也很良家，他抬头看她，唇角微扬，“嗯，好了。” 他温温暖暖地笑着，小姑娘羞羞答答地回应了他一个萌萌哒的围笑。 …… 啧，狗粮一吨。 苏棠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和魏玛对了对眼，相视耸耸肩。 啊~春天的气息如此浓厚~ 23号当天凌晨三点。 四人坐上军区特意派遣的越野车，往艾斯摩多驶去。 艾斯摩多距离军区的路程，差不多需要五六个小时。因而他们早早出发，以免赶不上。 周明川透过车窗，看到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暗淡的天色。 身旁的小姑娘因为昨晚没睡好，过于困倦，倒在他的怀里酣睡着，柔软的手指搭在他的手心里，像一只娇嫩的幼猫，小小声打着呼噜。 ……好可爱。 他摸摸她的头发，觉得心跳得厉害。 苏棠和魏玛两人在后头也沉沉睡着，他昨晚也睡得不太好，虽说没有那么困，但在行驶过程中，又因为颠簸的车厢，他也不由自主眯上了眼睛。 …… 最后的最后，两人就保持着相互依靠的样子，沉沉睡下了。 驾驶座上的开车小士兵从车前镜瞅到这一幕，面无表情地挪开眼神。 ……虐狗【手动再见】 莫斯摩多的空气怡人，带着木奎花的盛香，走在小道上都是满满的充沛芳香。 周明川半搂着还睡得惺忪的宋晚晚，开车门下车，苏棠本打算伸手替他接过宋晚晚，但被他摇首拒绝了。 “我自己来。”周明川温和地笑了笑。 魏玛冲她耸肩展颜，露出狡黠笑容，苏棠作势挥拳，两个关系不错的战友碰碰拳头，又停下来帮他们拿了行李。 行李不多，周明川空闲的手也是能拿得动的，但是魏玛死活不让他拿，“你就照看着宋晚晚同志吧，我们来帮你就好。” 给小情侣个亲密机会，他们这些糙汉alpha虽说没什么经验，但是在撮合人这点上做得还是蛮好的。 宋晚晚睡得迷迷瞪瞪，脸上有几道红印子。她脑袋顶在周明川怀里，小声地嘟囔几声，他听出她说的是“好困啊”。 周明川笑着揉揉她的脑袋，“不精神下吗？我们还不知道画展在哪呢。” 军用越野车不太好随意进入画展这样的场所，所以四人决定乘坐出租。 地点只有宋晚晚这个本地人了解得清楚，她打起精神来，掏出通讯器，搜索了下附近的地图。 “等会应该就会有出租过来了。”她半个身子懒洋洋靠在他身上，小小声打了个呵欠，眼里有着水亮亮的雾气。 苏棠问:“画展几点开始？我们到那里不会迟了吧？”她脸上有着跃跃欲试。 宋晚晚没想到她会这么期待，歪歪脑袋，有些困惑，然后随口回答道:“没关系，画展一直到下午六点，不会迟的，而且你要是想多看会也不是不行，明天我叫我妈再给你摆出来看看。” “不过明天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齐全就是了，今天之内，画展一定会卖出一些画的。” 苏棠的眼睛发亮:“我是宋书老师的忠实粉丝，你能让她给我签个名吗？” ……哎，还是粉丝啊。 宋晚晚有些迟钝地想，她点点头，“行啊。你想要几个签名都行。” 一旁的魏玛轻笑：“就知道她特意申请来负责你的安全是为了顺便看看宋书大师的画展。” 他也道:“宋晚晚同志，能也帮我拿个吗？我的爱人也很崇拜宋书大师呢。” “可以呀。”宋晚晚无所谓，在她眼里她母亲的签名就是随随便便一个签名，也可能是因为从小家里就一堆的画作随便乱丢给她带来的影响，尽管心知宋书在画坛的地位很高。作为女儿，她却总是态度淡淡，相比较而言，她还是会更为钦佩在生物信息素方面有所成就的科研大家。 只是…… 她抬头问周明川:“你想要我妈妈的签名吗？我可以给你好多好多。”眼睛亮亮的，还心机地闪了一个wink。 周明川:…… 他红着脸，结结巴巴慌慌张张地“昂”了声，明显很紧张。 “你开心就好。” 他有些无措地扯扯他的袖口，脸颊彤红。 ——糟糕啊。一想到要见到女友的妈妈就特别紧张怎么办？ ……万一她不肯他们在一起…… ……万一觉得他又没钱又没房长得还不符合他们家的审美标准想让他们分开…… …… 我们的直男周明川，陷入忐忑的思绪中难以自拔。 而这一现象，在遥远的地球一端…… 往往是女婿见岳母时候才有的心理活动啊。 第10章 .19城 1、一只人鱼 柳嘉在淘宝上买了一个鱼缸给她家的乌龟。 然而在鱼缸送货到门的前一天，她家乌龟跳楼自杀了。 从花圃处捡到自家乌龟的残骸的柳嘉冷静地把乌龟埋到地下，还立了个墓碑。 上面写着：享年四岁半的乌龟毛毛。 上楼时候，隔壁邻居见她满手泥土，还问了一句：“你怎么满手都是土啊？” 柳嘉冲他笑了笑，特别淡定：“最近没钱了，去楼下吃吃土。” 邻居一脸蒙圈地盯着她身上昂贵的穿着，愣愣地看着她进了屋子。 房间里有关那只乌龟的痕迹就只剩下一堆乌龟饲料，和一个用来给它戏水的洗手盆。 柳嘉看了一眼那些简陋的东西，叹了一口气，把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准备明天一起打包扔到垃圾箱里处理掉。 把整个屋子都打扫一遍后，柳嘉满身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盯着电视机壳，那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盆栽。 是毛毛曾经最喜欢的植物。 她闭上眼，把头靠在沙发上，心想，买的那个鱼缸浪费了。 翌日，顺丰快递打了通电话给她，叫她下楼接快递。 柳嘉从床上简简单单套了一件连衣裙，哒哒哒下楼把那个鱼缸抱了上来。 鱼缸不沉，被店家用防震材料包得严严实实。 柳嘉把它打开，露出了晶莹剔透的模样。 她买的是最贵的豪华鱼缸，花了近一千元，据说还是防弹玻璃做的，从几米高空摔下去都不会坏掉。缸体大概有一米长，半米深，边缘是磨砂过的。店家还送了一些珊瑚石，一些用透明袋子装起来的鲜活海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盖子。 柳嘉把它放在阳台，装了半鱼缸的自来水，然后又把海藻珊瑚一溜全都倒了下去。 “真漂亮。”明媚的阳光亮亮地透过缸体，折射出像星星一样晶莹的色泽。 珊瑚是红色的，海藻是淡绿色的，在水里摇摇晃晃，晃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沉默良久，她到底还是没忍住，蹲下身子，抱着膝盖，捂住了眼。 “毛毛……” · 毛毛是柳嘉十六岁那年从宠物店买回来的绿毛龟。 它生的漂亮，一身绿油油的龟毛。平时蹲在水里的时候，那一堆毛就在水里晃荡来晃荡去。 柳嘉在闲暇时分，还会拿出一堆干花夹子，把那些晒干后的干花一朵朵别在毛毛的背上，看上去就像是卖干花的小摊位。 从十六岁到二十一岁，柳嘉的生活中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和它在一起的。 因为店家说过绿毛龟能活很久的缘故，柳嘉甚至想过再过一段时间给它找个绿毛龟，让俩龟再生一堆龟。她也有钱，再怎么样也都养的起。 可是现在，她的毛毛死了。 ………… 绿毛龟的死亡带给柳嘉的只是一时的茫然失措和悲痛难过。 她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并没有回到公寓，而是回到郊区的别墅里住了一段时间。恰好她的父母要她回家陪他们住一段时间，再加上心情沮丧的缘故，她特意避开了这栋间接导致她家毛毛死亡的住所。 直到今晚，她才回到这里。 打开客厅的电灯，柳嘉顺手把一堆零食放在地板上，看地上积了一些灰尘，便去阳台拿了拖把。 拧了一把拖布，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后，柳嘉把拖把放回原处。 转身时，透过黯淡的星光，她看见阳台鱼缸里沉淀的肮脏物体。看样子是前一个月留下的海藻死后的尸体，她有洁癖，看不惯哪里脏兮兮的，就想把鱼缸给洗一遍。 阳台地方不够大，再加上天色已晚，她当初并没有在阳台装灯泡，于是就把这个不算太重的鱼缸给搬进屋子里，放到她卧室里的浴室里。 这里的洗涤用品很齐全。柳嘉把盖子打开，把珊瑚石给捞出来，然后将污水给倒进马桶里。已经变成黑褐色的海藻顺着水旋咕噜咕噜转走了。 沉淀一个月的鱼缸气味并不好闻，柳嘉把沐浴露倒了一些下去，又掺了大半缸清水，拿起刷子死命刷了起来。 沐浴露起泡很快，没一会儿整个鱼缸里都是白白的泡沫，看不清水下是什么了。柳嘉正洗着，听到外面手机铃声响了，拿布擦擦手就出门接电话。 打电话的是她妈，柳家贵妇人，“嘉嘉，你现在到公寓了吗？” “到了，妈你有什么事吗？”柳嘉拽了拽袖子，避免等会洗鱼缸的时候把水弄到身上去。 柳妈妈笑了一声：“前几天听你说你的乌龟死了，我的朋友给我送了一只萨摩耶，你要不要？在公寓养一只？” 柳嘉拒绝：“妈，你别闹了，还是给你和家里的阿拉斯加、二哈凑一个雪橇三傻吧，我养不了大型犬，太闹了。” 柳妈妈若有所思：“说的也是，你当初养毛毛可不就是因为不闹好养嘛。” 柳嘉笑笑，“是，不过我这里的确不太好养……”就在此时，浴室里传来“噗通”一下水声，声音很大，连电话那头的柳妈妈都听到了。 “出了什么事吗？你那里什么声音？”柳妈妈有些不放心。 柳嘉拿着手机一边走近浴室一边说：“没事，大概是肥皂什么掉进鱼缸里了，我刚才在洗鱼缸呢。”浴室里并没有什么异样，就是鱼缸旁边溅出了一些泡沫，大概是刚才接电话时太急了甩出来的。 柳嘉和柳妈妈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挂了电话。她又接着开始洗鱼缸，把刷子拎起，捅进鱼缸里，却在一瞬间被一个东西挡住动作。 她察觉到手下的刷子好像戳到了一个肉质的东西，还没回过神来，下一秒，一个近一米长的银白色物体突然“啪”地一声从泡沫底下越出鱼缸，“哗啦”一下甩了柳嘉一身水。 柳嘉一脸懵逼地向后仰摔在地，她愣愣地看着地板上那尾奇特的鱼，眼睛立时放大，一瞬间尖叫起来！ 什么东西？ 一尾鱼？ 不，它……有人身！ 是人鱼？！ 柳嘉看着那尾小人鱼使劲甩着它的尾巴，银白色的尾鳍上还有尖锐的骨刺，甩在瓷砖上，令人牙酸的划痕声。它的手臂撑在地上，淡蓝色的皮肤上有着浅浅的鳞片，因为大幅度扭动，此时也微微立起，看上去尖锐冰冷。 这个东西看上去很年幼，上半身长得和人类身体有八分相似。柳嘉注意到它有一张未脱稚气的，带着异种特征的面孔。 它的脸颊旁有两片正翕乎而动的透明薄膜，在灯光下透着隐隐的冰蓝。她同时还注意到它不同于人类的五官。 它的眼睑很薄，睫毛像海藻一样湿漉漉地搭在一起，忽闪忽闪地跟把浸水扇子似的，还带着奇异的蓝色。而再细看，眼白很少，瞳孔很大。它的瞳孔此时此刻正因为惊恐而颜色不断加深，看上去像是一丸黑水银。 它的唇很薄，带着一点点淡红色，此刻露出了一口尖锐的像是刀刃般锋利的牙齿，正赫赫向她出声。 人鱼口中发出的声音是很奇特的语调，尖锐而清越，它正一面摔尾一面张口叫着。这叫声让柳嘉顿时一个激灵。 她见它只能在地上啪啪啪地甩尾巴，却一时也靠近不了她，立刻一个挺身爬了起来，然后飞快把浴室的玻璃门给关上，还锁了起来。 透过玻璃，柳嘉看见那个奇特的生物仍然在竭力甩动着尾巴，似乎想要回到水里，而那张淡蓝色的脸仿佛布满惊恐，它脸上的薄膜像是鱼鳃似的不安地扇动。因为视角问题她看得并不是非常清楚，但她并没有忽视那个生物尾巴处一溜儿的骨刺。还有那一口尖锐的牙齿。 这是个危险的生物。 柳嘉明晓这一点，不由胆寒起来，她身上还有着水渍，湿湿的，侵入皮肤里，一阵阵凉意。 再一摸脊背，涔涔的都是冷汗。 柳嘉的腿几乎都快要软掉，她半扶着墙，看着那个浴室里依旧在发出噪声的生物，低声喃喃：“这个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人鱼？难道还是从她的鱼缸生出来的吗？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有可能危害到她生命的生物，而此时她又是孤身一人住在公寓里…… 她咬咬牙，掏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字。 2、一只人鱼 柳嘉还是没能打通报警电话。 按下110后，她一面盯着那个人鱼凄厉尖锐的喊叫声，一面斟酌着词句想要用最准确的话概括出此时自己的情形。 ……但是，电话没有打通。 那一头连“嘟嘟嘟”的声音都没有。 柳嘉过去没有打过报警电话，因此并不清楚到底怎样才是正常情况，但电话打不通却是事实。她退出通话界面，注意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通讯信号强度和wifi信号强度。 ……一格也没有。 柳嘉的心一点点坠下来。 她冷冷看着那个生物张大口尖叫着，它的声音仿佛能够震碎空气般，她几乎可以用肉眼看见空间的波纹震动。 ……而奇异的是，尽管这里的信号受损，她的听力却一点也没有受到损害。 她当机立断，穿好鞋子出门敲了邻居的门。 邻居此时还没有睡，支楞着脑袋邋遢地站在门口，询问她有什么事。 “你家的通信信号可以用吗？”柳嘉注意了一下他的脸色，和她一样并没有因为那个奇怪的声音而有影响。 邻居打了个呵欠，掏出手机瞧了眼，“哎，怎么没有信号了？” 柳嘉知道了情况后，也不打算再下楼去问其他住户，而是又回了房子，进了卧室，坐在床边冷静地看着那个生物在浴室里锲而不舍地嚎叫着。 就算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她还是极为烦躁地暗骂了声。 “妈的智障。” 这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消停点？ 她把之前从父母家里带回的行李重新打包好，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通信不能，再加上冷静后她知道如果报警后患颇多，于是在种种限制下干脆放弃了报警这一方式。 所以接下来她究竟该怎么处理这个看上去和童话人鱼一个种族却不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东西？ 柳嘉极为头疼地看着浴室里那尾短短的，还没她半人高的鱼，扭着尾巴，啪啪啪地拍着地板，脸上的表情一点点从惊恐变成了委屈。 ……最后竟然变成了嚎啕大哭。 因为设计师的缘故，她的浴室用的不是他人多用于卫生间的雾玻璃，而是类似情趣宾馆里使用的普通玻璃。 所以，毫无疑问，她能看见那个鱼在哭，那条鱼也能看到她在床头坐着。 那条鱼…… 柳嘉看着它形似人类幼童的面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湿漉漉的水雾，因为哭泣，尖锐的牙齿被薄薄的红唇遮住些，看上去正常了很多。与此同时，那对鱼鳃还哭唧唧地动了动。 她舔了舔后槽牙，难忍地用左拳砸了下右掌。 妈的。 她从一旁的行李箱里掏出了一袋小鱼干。又从衣柜里拿了一根牛皮腰带。 那条鱼还蠢兮兮地，哭唧唧地挪着尾巴试图钻进那个不大的鱼缸里，然并卵，这个哭起来都能让柳嘉觉得是在卖萌的东西显然没有什么天赋可以从光溜溜的地上凭借自己爬回那个鱼缸里。 柳嘉把玻璃门拉开。 那人鱼“唰”地把脑袋抬起，往她的方向看去，活像只非洲狐獴。小人鱼的眼睛里雾蒙蒙的，黑得像是点漆的眼，带着点野性和稚气。 柳嘉轻轻一个挥甩，把腰带甩在它身上，然后趁它痛得嗷嗷叫的时候，一个上前用腰带将它的双臂给绑在身后。直到把它的上半身给结结实实绑住后，她还顺手撸了下它滑腻腻的尾巴。 手感不错。 她见这野性十足的小家伙吓得一个激灵，鲤鱼打挺状地支起身子嗷嗷地要咬她，手疾眼快地丢了一片鱼干扔进它大开的嘴巴里。 ……咦？ 从舌尖上传来的特殊香味让小家伙懵逼了一下，然后这个还满眼泪包的小人鱼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开始嚼嚼嚼。 居然是好吃的哎！ 明显从这个面容精致的小人鱼脸上看出这样的情绪，柳嘉笑了笑，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做促膝长谈状。她小心而谨慎地避开它尖锐的骨刺，又掰了一小块鱼干放在它再次张开的嘴巴里。 “我说，”她一边看着这个明显心大得不得了的人鱼欢快地嚼着鱼干，一边斟酌言语，“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人鱼歪着头，脸颊上的透明鱼鳃扇动几下，那双黑黢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嘴巴还在嚼着，却摆出一副特别认真的模样。 她见有戏，又从口袋里掏出之前放的水果硬糖，剥了一颗，见它直溜溜地盯着她，就小心翼翼地放了一颗在它的嘴巴里。这个年幼的小家伙被糖给甜到了，瞳孔颜色瞬间加深，透明鱼鳃也噗噗噗地扇个不停。 柳嘉被它漂亮得不可思议的举动给萌得一脸懵逼，她一面暗骂操，一面努力沉下心来和它对话。 “你是从我家的鱼缸里爬出来的，对吗？”她指了指一旁的鱼缸。 那人鱼安静地瞅了眼那个鱼缸，鼓鼓腮帮子点点头，然后竟然又想哭了。它的眼睛里饱含委屈不解，还有几分流落他乡的惶恐不安。 柳嘉又问它：“那你能说这里的话吗？”她记得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人鱼小说里，似乎有谈及到人鱼具有极强的语言天赋。 小人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啊啊啊”地张开嘴巴嚎叫一会，又气馁地垂下头。 她明白了，看来这条人鱼只有听晓他人语言的天赋。 她看着这条鱼扭着尾巴垂头丧气的样子，又拿了几片鱼干塞进它嘴里。小人鱼鼓着腮帮子嚼着，透明腮状薄膜又是几下噗噗噗扇动。 “你的家应该不是这里吧？”柳嘉盯着它湿漉漉的像是水中藻荇般的睫毛，“从童话世界跑来的人鱼？” 小人鱼冲她张大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她看到它柔软的舌头，是淡粉色的。它的样子像是在讨食，一副“吃饱了才和你说话”的样子。 她情不自禁用手指碰碰它的嘴唇。 微凉。还带着海盐的气息。 她嗅了嗅指尖，又舔了舔。 小人鱼一下子瞪大眼睛，它惊恐的样子让她觉得好笑，“怎么了？” 它整个鱼身都僵硬住了。直挺挺地就要往后面仰去。 那条尾巴上的骨刺也“唰”的立起来，在瓷砖上“呲——”地划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柳嘉并不清楚它突然防备起来的姿势意味着什么。 ……直到这尾人鱼的声音哭唧唧地在她脑海里响起—— “变态啊啊啊啊！！！” 伴随着哽咽声，柳嘉的脸彻底黑下去。 3、一只人鱼 柳嘉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优雅のgirl。 但是它居然喊她…… 变态？ ？ 柳嘉盯着这尾鱼，然后扬起唇：“你叫我什么？” 人鱼的手臂被绑在身后，它的姿势不是很好看，半仰着看她。柳嘉能清楚看见它黑黢黢的瞳孔，像是树上熟得过分的桑葚子。 让人有一口吞掉的。 柳嘉本来憋着的一股气一下子泄掉了。 ——算了，还是只小鱼崽子呢，和它计较什么。 她想着，又慢吞吞地伸出手掌把它从地板上拉起来，然后在它泪蒙蒙的眼神注视下，把它丢进浴缸里。 “对了，你这个技能是传音入耳嘛？”她戳戳它的头顶，它的头发是淡蓝色的，带着点透明，摸起来像是海藻，但分明要柔韧许多。 她一时爱不释手，但又一瞅被她这么一戳吓得泪包滚滚的小鱼崽子，还是停下了。 人鱼的手臂在身后，它支楞起脑袋，声音柔软纤细地在她心门荡了一下，柳嘉这才发觉它的声音很奇特。 ——绵柔清澈，但又不十分女气，就像是还未变声的小孩子似的。 “……对，”人鱼浑圆的眼里印着她家浴缸上大丽花的影子，“是心神相通，就是把我的精神体，暂时和你的连接在一起……”它顿了顿，“但我太小了，还不能维持太久。” 太小了？其实一点也不。 柳嘉看看它光裸的上身，极为流畅的身形，腰腹处还有浅浅田字，很漂亮……非常漂亮。 就是身长短了点。 接着，它又极为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它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响起，但柳嘉并没有看到它的唇齿开合。见它询问，她沉吟片刻，又剥了一颗水果糖。 柳嘉正想要塞进自己嘴里，却见面前这只小人鱼眼睛乌溜溜地盯着她，脸颊上的两片鳃歙乎动了两下。 …… 妈的。好想戳一下。 她掂量一下自己戳人的手劲，放弃了可能会引起人鱼尖叫的行径。 还是把糖果塞进它的嘴巴里。 小人鱼左边的腮帮子就鼓出一块圆嘟嘟的小山丘。 总爱嘤嘤嘤的小人鱼全然忘记了不久前她还很“hentai”的行为，全身心投入到嚼糖果大业去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这只看上去极为惧怕“怪姐姐”的小人鱼，在面对食物的诱惑时，总能干脆利落地放弃自己的所有防备。 “这里是地球，华夏国f省麒麟岛。”柳嘉注意了下它背后的手臂，见皮带好像有些勒着它了，就伸手给它松开一点。 小人鱼的手掌软软搭在她的手心上。 带着点潮湿。 它手指头处还有过分长的透明指甲，锋利程度不下于刀刃，不过它很小心地没有伤到她，而是用手心像个甜糕在糖霜里轻轻打滚一圈似的在她掌心摩挲两下。 柳嘉的眼神微微暗沉下去。 她继续说：“这里是我家，你之前是从我的鱼缸里跳出来的……对吧。” 人鱼舔舔嘴唇，把甜味压回肚子里，然后露出一口锋利尖锐的牙，“对。” 柳嘉看它把嘴唇舔成淡红色后，又困顿地眨眨眼睛，湿漉漉的睫毛尾端泛着淡绿色，和海藻似的，她听见它继续说：“在这之前，我是在我姐姐的海域里。” “你姐姐？”她打量一下它的身子，在它努力回瞪她一眼后勉强收回目光。遗憾的是她并没有看出它身上的第二性征是属于男性还是女性的。 它的年纪看上去还太小了。 她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询问它：“那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这么年幼的小人鱼，大概也就七八岁吧，她想。 人鱼憋着声音：“我是雄性。纯种雄性！”尾音上扬，竭力强调着自己雄性的身份。 “多大了？” “十三岁。”它甩了一下尾巴。 十三岁…… 啧。 她觑了一眼它，哦不，此时应该称为“他”的人鱼——身量不过一米，尾巴占据了全身的大半，看上去小小一只，她简直用手就可以抱起来。 柳嘉又掏出一片鱼干塞进他的嘴巴里，怜爱地摸摸他的腮帮子，人鱼点漆一样的眸子水蒙蒙地盯着她，忍了一会，没有竖起防备的骨刺。 人鱼的尾巴靠在浴缸里，她开了水龙头，温水渐渐浸过他的尾巴。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人鱼在温水的抚慰下惬意地垂下长长的睫毛，透明鱼鳃噗噗噗地扇动着。像是她小时候买的芭比娃娃。只不过他要比它更特殊，更精致……也更漂亮些。 柳嘉近乎痴迷地盯着他银白色的尾巴，那上面的椭圆鳞片整齐有序，在清澈的水里就像是星星跌落在他的尾巴上似的。他的骨刺也很漂亮，乳白色，尖锐锋利，充满力量与美。 也许是无意识地摆动，他尾巴末端的淡蓝色薄膜轻轻晃悠在水里，在浴室的柔和灯光下，像是一块甜蜜的果冻。 ……糟糕，好想吃。 柳嘉一面望着他的尾巴尖出神，一面等着他的回答。 人鱼的声音细幼清澈：“你可以叫我艾克。”他顿了顿，“你呢？”半眯着的眼完全睁开，黑黢黢的瞳孔在看见面前一脸痴汉状盯着他尾巴尖的女人时，一瞬间紧缩！ 啪！ 突如其来的疼痛从脸颊传来，伴随着湿哒哒的感觉，柳嘉瞬间回神，她一脸懵逼地看着将将把尾巴甩回水里的人鱼，完全处于茫然状态。 “你这个大变态！！！”人鱼威胁性地张开嘴巴，露出森寒的牙齿，他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委屈和不开心，鱼鳃噗噗噗地动了两下，又立马停下，“你看我尾巴干什么！” ……………… 少年郎，讲真，你这样子很容易被艹的:) 气氛顿时僵住。 一人一鱼两两对望，一个捂着脸懵逼，一个甩着尾巴生气。 …… “……对不起，”柳嘉舔舔嘴角，人鱼甩尾不重，就是她一时没来的及反应过来，她极为诚恳地道歉，“我的错，你的尾巴长得太好看了。一时没忍住。” 人鱼艾克鼓起腮帮子，像是生气的河豚，尾巴尖挺得直直的。 他带着野性的精致脸蛋在她的诚恳道歉下温柔下来，委屈和不开心也尽数收了起来。 他拍拍尾巴，把已经解得很松的手臂从皮带中伸出，小小的手掌比她的小了一圈，因为尖锐的指甲，他的手掌看过去极为危险。 他把手掌靠在她的手臂上。 潮湿的，带着一点点温暖。 “不要一直看我的尾巴，也不要碰它，”艾克极为认真，他的尾巴尖很不自在地在水里摇摆着，甩着甩着又慢慢停下来，“好雌性是不能做这样的事的。” 柳嘉缓慢地眨眨眼，眼角弯了弯。 人鱼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他的浅蓝色长发在水里就像是盛开的莲花，咕噜咕噜的水泡从浴缸半满的水面冒出来。 他叽里咕噜地在水里吹了一会泡泡，然后说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话：“我太累了，不能再和你说话了。” 浴缸里的水已经很多了，她伸手把水龙头关掉，想了想还是教给他开温水的办法。末了还提醒他：“不要开热水，否则你会变成红烧鱼的。” 艾克的身子浸在水里，乌溜溜的眼睛在水下睁得圆滚滚的，他回应她的是一个圆圆的巨大泡泡。 柳嘉打算今晚睡在客房里，于是又询问了他一句：“你要开灯睡觉吗？” 艾克摇摇脑袋，轻轻眨眼，长长的睫毛在水下旖旎缠绵着，他的鱼鳃灵活地扇动着，像是在水中交换空气。漂亮鱼尾巴像是猫咪睡觉时蜷缩般微微弯曲绕在他的上半身。 活生生一个没有点的“？”。 柳嘉把浴室的灯关掉，轻轻拉上门，“那么明天我们再谈谈有关你的事。”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柳嘉微笑起来，“……对了，我叫柳嘉。” “……咕噜。” ♂ 翌日，柳嘉没去学校，她此时正逢大四，大部分同学都找工作实习，而她不需要担心迟到早退问题——因为她实习的地方就是她家的公司。 和父亲打了电话请了个假后，柳嘉套上棉质衬衫，没有第一时间到浴室去，而是看了冰箱一会，发现并没有什么新鲜鱼类，愁眉苦脸一会，才离开厨房，拉开浴室的玻璃门。 浴室里和昨天一样，整洁的洗漱用品，带着点潮湿的地板，一尾啪啪啪拍着水面玩水的人鱼。 ……咦，还有一个咕噜咕噜冒着海藻的……鱼缸？？ 人鱼见她进来，停下尾巴，瞪大眼睛看她一眼，薄薄的唇抿得紧紧，“柳柳，帮我把那个东西拿过来。” 他的声音清澈，唤她“柳柳”的时候就像是在撒娇。 柳嘉吞咽一口唾沫，然后应他的要求把离浴缸很远的鱼缸搬过来。搁在浴缸旁边。 这个奇特的鱼缸在她搬动过程中也仍然在噗嗤噗嗤冒着海藻，柳嘉注意到鱼缸里的海藻和她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这个鱼缸里的海藻是淡粉色的，在鱼缸里沉浮不定，看上去像是一个活着的动物。 人鱼怔怔地盯着海藻看了一会，然后口中斥出一声清越，她看见那团海藻在鱼缸里噗通一下跃了起来。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第10章 .19 宋书请大家吃饭，吃到结束，已经是夜晚八点多。 宋晚晚等人得回军区了。 小姑娘依依不舍地抱了抱宋书和沈柯。她有些喝醉了，眼眸里有些雾蒙蒙的水汽，脸上两团腮红。 “妈咪，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费心画画了，这几个月，爸爸你要看着点她，”她唠唠叨叨说了一溜话，然后重重地把脑袋搁在沈柯肩头，“你要让着点妈咪……”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小姑娘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周明川忍笑接过她，在和宋书沈柯礼貌道别以后，才坐上了越野车，准备回去。 高清和已经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要他们一路小心，尽量在24号前到军区，免得落人口实。 宋晚晚呆呆地靠在他身上，晕乎乎得像是小醉猫，仿佛一开口就会喵呜喵呜出来的可爱表情。 天色很晚了，苏棠和魏玛两人也有些困倦，他们没敢喝酒，但一天的保护工作让他们的精神保持着高度紧绷，不知是夜色温柔还是吃饱饭足，他们也都头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 前头的小司机全神贯注开着车，周明川算是最振奋的一个，但是在长长的车程下，也情不自禁眯了眼。 这对情侣轻轻靠着，闭眼打起瞌睡。 …… 一路上，风平浪静。 周明川睡得精神后，起身看了看窗外，天色暗沉，现在已经是夜晚12点多，距离军区还有两个多小时路程。 看样子24号凌晨才能回到军区了， 周明川发了一条简讯给高清和，简单说了现在的地点，阐明了四人可能没法及时赶到。 然后按熄屏幕。 前面的小司机仍然在全神贯注开车，车前有着几杯精神饮料。 周明川冲他道:“你困吗？要不要我替你一下？” 小司机头也不回，闷声摇头:“谢了，我还很精神。”很寡淡的几句话。 周明川听出他声音里的些许困倦，很是体贴问道:“要不然先休息会吧，找个能停车的地方，反正总是迟回的。” “你饿吗，要不要来点吃的？”他说着从行李箱里掏出几袋面包。 小司机犹豫了下，看上去也是有些累了，毕竟是几个小时的开车，虽然在上午接他们到艾斯摩多后自己找地方休息了，但是疲惫感却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他同意了周明川的建议。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侧。 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吃点东西解饿，而是害羞地冲周明川笑笑道:“我先上个厕所。” 周明川看着小司机关上车门，一溜烟消失在了路边草丛里。 他把目光重新投向身侧的宋晚晚，看着小姑娘绯红的脸庞，不由伸手戳戳她的嫩脸。 小姑娘睡得很死，无动于衷，就算他戳出了两个窝窝也没挪一下脑袋。他揉揉她的脸，把窝窝按下去以后，又心疼地亲了亲。 ……噗。 非常细微的声响。 像是从草丛里发出的。 周明川一下子抬起头来，敏感地注视着黑黝黝的草丛。 ……什么声音？ 他也顾不上亲热，低声喊小司机的名字:“林波，你还好吗？” 没有回音。 仿佛刚才的细响只是他的错觉而已，而那个年轻的小司机也像是没有走进过草丛里似的销声匿迹。 ……恐怕是出情况了。 周明川觉得心跳得飞快，他扭头想要喊醒苏棠和魏玛两人，却惊愕发现这两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车门关闭着，除了小司机下车时开启过左前门。 钥匙还插在车上，各个车门都是反锁的状态。 整个车厢里只剩下周明川和宋晚晚两人。 他立刻打算叫醒宋晚晚，低声在她耳边喊了几声，小姑娘才晃着神慢吞吞醒来:“……怎么了？”声音迟钝，带着浅浅醉意。 周明川苦笑一声道:“我们恐怕有危险了。”他指了指车后座，那里空无一人，而车前的驾驶座也是如此。 “他们……都不见了。” 他沉沉说着，黢黑的眸里印出宋晚晚还很懵的脸。 他心软地搂搂她的肩头，“别怕啊，我在这里。” 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宋晚晚觉得手心暖和起来。 她还属于有些懵逼的状态，呆呆地看了会他的干净俊脸，好久才道:“你是说他们都不在吗？” “嗯。”周明川摸摸她的头发。 可下一秒，让人毛骨悚然的一瞬间来了。 他身旁，还满脸茫然的小姑娘，突然幽幽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可是周周，从一开始，就没有其他人啊。” 周明川瞳孔猛地一缩。 他缓缓咬紧了牙根。 第10章 .23 周明川不由自主地防备起来。 他目光冷静，看着还面带醉意的宋晚晚，低声道:“晚晚？” 小姑娘傻乎乎地咧嘴笑了起来，一脸懵懂，她把脑袋凑到他的怀里。 他顿了顿，收了防备的表情，将小姑娘紧紧搂在了怀里。 她很轻地说了几句话。 像是无意间随意说的醉言醉语。 …… “周周，我觉得我好像磕了药哎。” “好难受啊。” 男人的手掌，突然就猛地攥成一个拳头。 ♂ 四处寂静无声。 车厢里，除了宋晚晚周明川外，没有其他人。 周明川一瞬间差点以为，宋晚晚说的是真的了。 他苦笑着回拥她，把唇靠在她的唇边，很轻很低地回应了几个字，然后，一个如同漫不经心，又像是别有用心的吻，就落在她的唇上。 小姑娘有些发愣地睁大眼，她黑亮的眸子里映出他清俊的眉眼——眼神清冽动人，睫毛纤长弯弯，好看得像个omega。 宋晚晚头一回这么想。 她唇微微张开，舌尖的酒意蔓延到他的舌尖。 他顿了顿，然后接着轻轻含住了她的舌尖，温热的呼吸，像是从远方旅行而来的春风，柔软清新。 “晚晚……” 他含住她的舌尖，对接吻没什么天赋经验的周明川头一回笨拙地，像个天真孩子般，边舔边咬，含住她的舌。 宋晚晚面带红意，眼里满是蒙蒙的水意，她没来得及回应，就被他的节奏带走。 生猛，笨拙，带着点野兽意味。 她很茫然地被动接受着爱人的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一瞬间有些心疼。 ……好难受啊。 ……你刚才说了什么呀？ ……周周？ 她觉得头昏脑沉，仿佛下一秒就要睡下去。 但他的吻支撑着她，让她不要沉睡。 …… 最后，最后，宋晚晚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她的爱人，和她接吻到唇瓣绯红，眼神水光潋滟的模样。 真好看啊。 我的周周。 她终于闭上了眼。 * 周明川想过很多回，那个所谓的加尔文会使用什么手段来带走宋晚晚。 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这种方式。 他镇定自若地注视着车外的年轻男人。 天还很黑，潮湿的水汽，空气中蕴含着满满草木香。 车还只是停在了郊外的道路边。 道路旁，草丛茂密，树木繁盛 。 他看着身边沉睡得安逸的小姑娘的手，把她柔软的手指一根根与他的军装下摆拉开。 她似有不甘，哼哼两声，不想松开。 周明川低垂着眼，笑了笑，然后轻轻摸摸她的毛茸茸脑袋，说了一句“小傻瓜”。 那个男人沉默地站立在车窗外，冷酷精致的容颜，苍绿色的眸子，像是一汪翡翠。 他面无表情看着他摆弄着身边的小姑娘，良久才敲了敲车窗，声音低沉沙哑，“需要我帮你吗？” 帮我？ 周明川想笑，他摇头看他，“你打算帮我什么？把我的爱人给带走？” 他一字一句说着，眼神逐渐狠厉起来，柔美清俊的脸部轮廓也一瞬间笼罩上硬气与冰冷。 苍绿色眼眸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很随意地重重敲击几下车门，“咔哒”一声，他拉开了车门。 周明川将身边小姑娘的手握在手心，她似有所觉，勉力想要睁开眼，可是最后却被昏沉睡意打败。 他静静看他，眼神幽深，“你把那三个alpha军人带到哪去了？” 男人目光冰冷，从他的脸划到宋晚晚的脸上。他很久了才漫不经心来了一句，“死了。” 周明川咬紧牙根。 他眼中燃起了火焰。 “……你这个疯子！” 加尔文无动于衷地看着他，面部表情一丝不动。 良久，才像是思考了很久的样子，问他道:“你应该不是beta或者alpha吧。” 周明川瞳孔一缩，他定定看着男人苍绿色的瞳孔里微微的亮光。 这亮光就如同猎豹在夜幕下窥伺着猎物时才有的恶劣目光。 加尔文很随意地道:“我的药剂只对alpha和beta有用，宋晚晚的剂量小一点，就只是睡了下去，那两个alpha就在你们开车途中死去了……” “很奇怪为什么悄无声息？” 加尔文像是个博学多才的老师，耐心教导着学生，他说道:“这个药剂早在你们离开车子，到画展时，我就放在车里了。” “而且，你和那个年轻士兵说话时候，车子不是停了下来吗？” 他冷淡地扯扯嘴角。 “觉得惊讶？” 苍白男人沉默地笑起来，“我是加尔文啊。所以有什么好奇怪的。” …… 周明川沉默地将小姑娘的手放在她的胸前，然后起身，示意他出车厢再细谈。 他的目光冷静，像个即将上战场的战士，冷酷与疯狂，“加尔文，我想……” “或许我比她更合适。” 依旧是昏暗的天色。 空气中弥漫着带着青草香气的水分子。 两个身高接近的男人，面对面对峙交谈着，良久以后，终于，有一个人妥协下来了。 面容清俊，镇定自若的男人回到车厢，将通讯器打开，发了一通简讯给高清和，然后再脱下了军装盖在小姑娘的身上，他沉默看了她好久，然后轻轻吻住她的眼。 “晚晚。”我的小姑娘。 周明川带笑喊了她一声，小姑娘微微蹙眉，脸上的红意还未褪去，像个甜蜜的樱桃粉团。 他温柔地亲亲她的眼睫毛，文静的她一点也不像是那个活泼开朗，总是傻乎乎笑得甜蜜蜜的小姑娘。 可一样特别好看。 他几不可闻地轻轻叹息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关上车门。 * 高清和接到消息，来到越野车接回宋晚晚时。 她已经清醒着，面色冷酷而冰凉。 像是在寒冰中冷冻的雕像。 他挥手示意身后医师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年轻的beta女性，眼神淡漠，冷静得不可思议，可她的眼眶却是微红的。 在医师絮絮叨叨问了很久情况后，她才很轻微地“嗯”了一声。 高清和知道，这个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年幼的孩子，终于在这一变故下，被迫成长为他不愿意看到的样子了。 他上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父亲般的抚慰:“晚晚，好好配合医师检查下。” 宋晚晚垂着眼，细微地点头，最后，终于是没有忍住在导师面前隐藏住委屈和茫然失措。 她红着眼睛，眼底有着深切的怅然若失。 “老师……怎么办……”她咬着牙，眼泪被她死死憋住，不愿意掉下来。 “一醒来，就全都不见了……” 高清和闭闭眼，重重叹气。 他极为愧疚，眼里已经有了几分湿意:“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当时就不该让你们去的，”他垂在身侧的手重重锤了下越野车，越野车坚硬的铁皮外壳让他的手流了一地血，他咬牙恨声，“苏棠魏玛，还有林波三人，也被加尔文带走了。” 宋晚晚楞楞看他，声音里有着极大的困惑和无助:“老师，那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什么我这个原本有生命威胁的人还会被留下来？！” 她红着的眼已经带着要掉下来的泪水。 高清和无言以对。 他沉默很久。 才拿出通讯器，给她看了眼周明川发给他的简讯。 上面，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一下子就让宋晚晚愣在原地。 【老师，我和加尔文走了。晚晚在车里，来接她。】 只有这寥寥十多字。 小姑娘茫然地注视着通讯器，上面的文字让她百思不解，又觉得每一字都让人看的难受。 她已经记不太清之前发生了什么了，只觉得好像迷雾的记忆里，有着周明川亲昵无间的拥抱和吻，还有，仅仅几字就让她想要哭出来的话语。 ……他说了什么…… 宋晚晚努力回想，可是总是想不起来，她急红了眼，重重咬住了舌尖，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疼痛让她回过神来，也终于终止了这自虐的行为。 她缄默地用手盖住眼。 终于想起来了。 她心爱的学长，最喜欢的周周，说啊—— 小姑娘，别担心。 ………… ……别担心什么呀。 ……别担心什么啊！ 一向是开开心心笑得甜美可爱的，永远在高清和眼中是个开朗孩子的小姑娘，终于没忍住，在众多人面前嚎啕大哭。 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咬牙切齿，像是在咬着某人的血肉，“我去你妈的加尔文！！！” “带我走就好了啊，带走他干什么！” 宋晚晚捂住脸，漂亮干净的脸上有着清楚的泪痕，她重重地咬着唇，泪水一个劲地往下掉。 从来都是坚不可摧，勇敢坚强的宋晚晚，狼狈地哭着，像是一条委屈的失去主人的狗崽儿。 高清和看着看着，不由也红了眼眶，他沉默片刻，还是轻轻伸手将这个自责，茫然失措的孩子搂在怀里。 “好了，好了，我们总有办法的，”他拍拍她的背脊，以一个长辈的姿态抚慰着她，“总会有办法的。” 怀中的孩子泪水已经沾染湿透了他的衣襟，他毫不介意，慈父般宽慰她，“晚晚，别哭了……” 不善言辞的alpha导师的宽慰，并没有让她好受一点。 ……他们都知道，回来的希望很小很小了。 * 加尔文。此次omega暴动的参与者之一。 擅长腺体手术，武力值强大，性别不明。 现急缺生理信息素方面的人才为他们的队伍注入新的力量。 原本选定为宋晚晚的人选，最后，被她的爱人替代。 加尔文若有所思地看着有关周明川的材料分析。然后微微笑起来。 第10章 .26shenmai 柳嘉在淘宝上买了一个鱼缸给她家的乌龟。 然而在鱼缸送货到门的前一天，她家乌龟跳楼自杀了。 从花圃处捡到自家乌龟的残骸的柳嘉冷静地把乌龟埋到地下，还立了个墓碑。 上面写着：享年四岁半的乌龟毛毛。 上楼时候，隔壁邻居见她满手泥土，还问了一句：“你怎么满手都是土啊？” 柳嘉冲他笑了笑，特别淡定：“最近没钱了，去楼下吃吃土。” 邻居一脸蒙圈地盯着她身上昂贵的穿着，愣愣地看着她进了屋子。 房间里有关那只乌龟的痕迹就只剩下一堆乌龟饲料，和一个用来给它戏水的洗手盆。 柳嘉看了一眼那些简陋的东西，叹了一口气，把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准备明天一起打包扔到垃圾箱里处理掉。 把整个屋子都打扫一遍后，柳嘉满身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盯着电视机壳，那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盆栽。 是毛毛曾经最喜欢的植物。 她闭上眼，把头靠在沙发上，心想，买的那个鱼缸浪费了。 翌日，顺丰快递打了通电话给她，叫她下楼接快递。 柳嘉从床上简简单单套了一件连衣裙，哒哒哒下楼把那个鱼缸抱了上来。 鱼缸不沉，被店家用防震材料包得严严实实。 柳嘉把它打开，露出了晶莹剔透的模样。 她买的是最贵的豪华鱼缸，花了近一千元，据说还是防弹玻璃做的，从几米高空摔下去都不会坏掉。缸体大概有一米长，半米深，边缘是磨砂过的。店家还送了一些珊瑚石，一些用透明袋子装起来的鲜活海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盖子。 柳嘉把它放在阳台，装了半鱼缸的自来水，然后又把海藻珊瑚一溜全都倒了下去。 “真漂亮。”明媚的阳光亮亮地透过缸体，折射出像星星一样晶莹的色泽。 珊瑚是红色的，海藻是淡绿色的，在水里摇摇晃晃，晃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沉默良久，她到底还是没忍住，蹲下身子，抱着膝盖，捂住了眼。 “毛毛……” · 毛毛是柳嘉十六岁那年从宠物店买回来的绿毛龟。 它生的漂亮，一身绿油油的龟毛。平时蹲在水里的时候，那一堆毛就在水里晃荡来晃荡去。 柳嘉在闲暇时分，还会拿出一堆干花夹子，把那些晒干后的干花一朵朵别在毛毛的背上，看上去就像是卖干花的小摊位。 从十六岁到二十一岁，柳嘉的生活中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和它在一起的。 因为店家说过绿毛龟能活很久的缘故，柳嘉甚至想过再过一段时间给它找个绿毛龟，让俩龟再生一堆龟。她也有钱，再怎么样也都养的起。 可是现在，她的毛毛死了。 ………… 绿毛龟的死亡带给柳嘉的只是一时的茫然失措和悲痛难过。 她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并没有回到公寓，而是回到郊区的别墅里住了一段时间。恰好她的父母要她回家陪他们住一段时间，再加上心情沮丧的缘故，她特意避开了这栋间接导致她家毛毛死亡的住所。 直到今晚，她才回到这里。 打开客厅的电灯，柳嘉顺手把一堆零食放在地板上，看地上积了一些灰尘，便去阳台拿了拖把。 拧了一把拖布，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后，柳嘉把拖把放回原处。 转身时，透过黯淡的星光，她看见阳台鱼缸里沉淀的肮脏物体。看样子是前一个月留下的海藻死后的尸体，她有洁癖，看不惯哪里脏兮兮的，就想把鱼缸给洗一遍。 阳台地方不够大，再加上天色已晚，她当初并没有在阳台装灯泡，于是就把这个不算太重的鱼缸给搬进屋子里，放到她卧室里的浴室里。 这里的洗涤用品很齐全。柳嘉把盖子打开，把珊瑚石给捞出来，然后将污水给倒进马桶里。已经变成黑褐色的海藻顺着水旋咕噜咕噜转走了。 沉淀一个月的鱼缸气味并不好闻，柳嘉把沐浴露倒了一些下去，又掺了大半缸清水，拿起刷子死命刷了起来。 沐浴露起泡很快，没一会儿整个鱼缸里都是白白的泡沫，看不清水下是什么了。柳嘉正洗着，听到外面手机铃声响了，拿布擦擦手就出门接电话。 打电话的是她妈，柳家贵妇人，“嘉嘉，你现在到公寓了吗？” “到了，妈你有什么事吗？”柳嘉拽了拽袖子，避免等会洗鱼缸的时候把水弄到身上去。 柳妈妈笑了一声：“前几天听你说你的乌龟死了，我的朋友给我送了一只萨摩耶，你要不要？在公寓养一只？” 柳嘉拒绝：“妈，你别闹了，还是给你和家里的阿拉斯加、二哈凑一个雪橇三傻吧，我养不了大型犬，太闹了。” 柳妈妈若有所思：“说的也是，你当初养毛毛可不就是因为不闹好养嘛。” 柳嘉笑笑，“是，不过我这里的确不太好养……”就在此时，浴室里传来“噗通”一下水声，声音很大，连电话那头的柳妈妈都听到了。 “出了什么事吗？你那里什么声音？”柳妈妈有些不放心。 柳嘉拿着手机一边走近浴室一边说：“没事，大概是肥皂什么掉进鱼缸里了，我刚才在洗鱼缸呢。”浴室里并没有什么异样，就是鱼缸旁边溅出了一些泡沫，大概是刚才接电话时太急了甩出来的。 柳嘉和柳妈妈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挂了电话。她又接着开始洗鱼缸，把刷子拎起，捅进鱼缸里，却在一瞬间被一个东西挡住动作。 她察觉到手下的刷子好像戳到了一个肉质的东西，还没回过神来，下一秒，一个近一米长的银白色物体突然“啪”地一声从泡沫底下越出鱼缸，“哗啦”一下甩了柳嘉一身水。 柳嘉一脸懵逼地向后仰摔在地，她愣愣地看着地板上那尾奇特的鱼，眼睛立时放大，一瞬间尖叫起来！ 什么东西？ 一尾鱼？ 不，它……有人身！ 是人鱼？！ 柳嘉看着那尾小人鱼使劲甩着它的尾巴，银白色的尾鳍上还有尖锐的骨刺，甩在瓷砖上，令人牙酸的划痕声。它的手臂撑在地上，淡蓝色的皮肤上有着浅浅的鳞片，因为大幅度扭动，此时也微微立起，看上去尖锐冰冷。 这个东西看上去很年幼，上半身长得和人类身体有八分相似。柳嘉注意到它有一张未脱稚气的，带着异种特征的面孔。 它的脸颊旁有两片正翕乎而动的透明薄膜，在灯光下透着隐隐的冰蓝。她同时还注意到它不同于人类的五官。 它的眼睑很薄，睫毛像海藻一样湿漉漉地搭在一起，忽闪忽闪地跟把浸水扇子似的，还带着奇异的蓝色。而再细看，眼白很少，瞳孔很大。它的瞳孔此时此刻正因为惊恐而颜色不断加深，看上去像是一丸黑水银。 它的唇很薄，带着一点点淡红色，此刻露出了一口尖锐的像是刀刃般锋利的牙齿，正赫赫向她出声。 人鱼口中发出的声音是很奇特的语调，尖锐而清越，它正一面摔尾一面张口叫着。这叫声让柳嘉顿时一个激灵。 她见它只能在地上啪啪啪地甩尾巴，却一时也靠近不了她，立刻一个挺身爬了起来，然后飞快把浴室的玻璃门给关上，还锁了起来。 透过玻璃，柳嘉看见那个奇特的生物仍然在竭力甩动着尾巴，似乎想要回到水里，而那张淡蓝色的脸仿佛布满惊恐，它脸上的薄膜像是鱼鳃似的不安地扇动。因为视角问题她看得并不是非常清楚，但她并没有忽视那个生物尾巴处一溜儿的骨刺。还有那一口尖锐的牙齿。 这是个危险的生物。 柳嘉明晓这一点，不由胆寒起来，她身上还有着水渍，湿湿的，侵入皮肤里，一阵阵凉意。 再一摸脊背，涔涔的都是冷汗。 柳嘉的腿几乎都快要软掉，她半扶着墙，看着那个浴室里依旧在发出噪声的生物，低声喃喃：“这个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人鱼？难道还是从她的鱼缸生出来的吗？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有可能危害到她生命的生物，而此时她又是孤身一人住在公寓里…… 她咬咬牙，掏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字。 柳嘉还是没能打通报警电话。 按下110后，她一面盯着那个人鱼凄厉尖锐的喊叫声，一面斟酌着词句想要用最准确的话概括出此时自己的情形。 ……但是，电话没有打通。 那一头连“嘟嘟嘟”的声音都没有。 柳嘉过去没有打过报警电话，因此并不清楚到底怎样才是正常情况，但电话打不通却是事实。她退出通话界面，注意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通讯信号强度和wifi信号强度。 ……一格也没有。 柳嘉的心一点点坠下来。 她冷冷看着那个生物张大口尖叫着，它的声音仿佛能够震碎空气般，她几乎可以用肉眼看见空间的波纹震动。 ……而奇异的是，尽管这里的信号受损，她的听力却一点也没有受到损害。 她当机立断，穿好鞋子出门敲了邻居的门。 邻居此时还没有睡，支楞着脑袋邋遢地站在门口，询问她有什么事。 “你家的通信信号可以用吗？”柳嘉注意了一下他的脸色，和她一样并没有因为那个奇怪的声音而有影响。 邻居打了个呵欠，掏出手机瞧了眼，“哎，怎么没有信号了？” 柳嘉知道了情况后，也不打算再下楼去问其他住户，而是又回了房子，进了卧室，坐在床边冷静地看着那个生物在浴室里锲而不舍地嚎叫着。 就算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她还是极为烦躁地暗骂了声。 “妈的智障。” 这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消停点？ 她把之前从父母家里带回的行李重新打包好，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通信不能，再加上冷静后她知道如果报警后患颇多，于是在种种限制下干脆放弃了报警这一方式。 所以接下来她究竟该怎么处理这个看上去和童话人鱼一个种族却不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东西？ 柳嘉极为头疼地看着浴室里那尾短短的，还没她半人高的鱼，扭着尾巴，啪啪啪地拍着地板，脸上的表情一点点从惊恐变成了委屈。 ……最后竟然变成了嚎啕大哭。 因为设计师的缘故，她的浴室用的不是他人多用于卫生间的雾玻璃，而是类似情趣宾馆里使用的普通玻璃。 所以，毫无疑问，她能看见那个鱼在哭，那条鱼也能看到她在床头坐着。 那条鱼…… 柳嘉看着它形似人类幼童的面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湿漉漉的水雾，因为哭泣，尖锐的牙齿被薄薄的红唇遮住些，看上去正常了很多。与此同时，那对鱼鳃还哭唧唧地动了动。 她舔了舔后槽牙，难忍地用左拳砸了下右掌。 妈的。 她从一旁的行李箱里掏出了一袋小鱼干。又从衣柜里拿了一根牛皮腰带。 那条鱼还蠢兮兮地，哭唧唧地挪着尾巴试图钻进那个不大的鱼缸里，然并卵，这个哭起来都能让柳嘉觉得是在卖萌的东西显然没有什么天赋可以从光溜溜的地上凭借自己爬回那个鱼缸里。 柳嘉把玻璃门拉开。 那人鱼“唰”地把脑袋抬起，往她的方向看去，活像只非洲狐獴。小人鱼的眼睛里雾蒙蒙的，黑得像是点漆的眼，带着点野性和稚气。 柳嘉轻轻一个挥甩，把腰带甩在它身上，然后趁它痛得嗷嗷叫的时候，一个上前用腰带将它的双臂给绑在身后。直到把它的上半身给结结实实绑住后，她还顺手撸了下它滑腻腻的尾巴。 手感不错。 她见这野性十足的小家伙吓得一个激灵，鲤鱼打挺状地支起身子嗷嗷地要咬她，手疾眼快地丢了一片鱼干扔进它大开的嘴巴里。 ……咦？ 从舌尖上传来的特殊香味让小家伙懵逼了一下，然后这个还满眼泪包的小人鱼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开始嚼嚼嚼。 居然是好吃的哎！ 明显从这个面容精致的小人鱼脸上看出这样的情绪，柳嘉笑了笑，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做促膝长谈状。她小心而谨慎地避开它尖锐的骨刺，又掰了一小块鱼干放在它再次张开的嘴巴里。 “我说，”她一边看着这个明显心大得不得了的人鱼欢快地嚼着鱼干，一边斟酌言语，“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人鱼歪着头，脸颊上的透明鱼鳃扇动几下，那双黑黢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嘴巴还在嚼着，却摆出一副特别认真的模样。 她见有戏，又从口袋里掏出之前放的水果硬糖，剥了一颗，见它直溜溜地盯着她，就小心翼翼地放了一颗在它的嘴巴里。这个年幼的小家伙被糖给甜到了，瞳孔颜色瞬间加深，透明鱼鳃也噗噗噗地扇个不停。 柳嘉被它漂亮得不可思议的举动给萌得一脸懵逼，她一面暗骂操，一面努力沉下心来和它对话。 “你是从我家的鱼缸里爬出来的，对吗？”她指了指一旁的鱼缸。 那人鱼安静地瞅了眼那个鱼缸，鼓鼓腮帮子点点头，然后竟然又想哭了。它的眼睛里饱含委屈不解，还有几分流落他乡的惶恐不安。 柳嘉又问它：“那你能说这里的话吗？”她记得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人鱼小说里，似乎有谈及到人鱼具有极强的语言天赋。 小人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啊啊啊”地张开嘴巴嚎叫一会，又气馁地垂下头。 她明白了，看来这条人鱼只有听晓他人语言的天赋。 她看着这条鱼扭着尾巴垂头丧气的样子，又拿了几片鱼干塞进它嘴里。小人鱼鼓着腮帮子嚼着，透明腮状薄膜又是几下噗噗噗扇动。 “你的家应该不是这里吧？”柳嘉盯着它湿漉漉的像是水中藻荇般的睫毛，“从童话世界跑来的人鱼？” 小人鱼冲她张大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她看到它柔软的舌头，是淡粉色的。它的样子像是在讨食，一副“吃饱了才和你说话”的样子。 她情不自禁用手指碰碰它的嘴唇。 微凉。还带着海盐的气息。 她嗅了嗅指尖，又舔了舔。 小人鱼一下子瞪大眼睛，它惊恐的样子让她觉得好笑，“怎么了？” 它整个鱼身都僵硬住了。直挺挺地就要往后面仰去。 那条尾巴上的骨刺也“唰”的立起来，在瓷砖上“呲——”地划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柳嘉并不清楚它突然防备起来的姿势意味着什么。 ……直到这尾人鱼的声音哭唧唧地在她脑海里响起—— “变态啊啊啊啊！！！” 伴随着哽咽声，柳嘉的脸彻底黑下去。 柳嘉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优雅のgirl。 但是它居然喊她…… 变态？ ？ 柳嘉盯着这尾鱼，然后扬起唇：“你叫我什么？” 人鱼的手臂被绑在身后，它的姿势不是很好看，半仰着看她。柳嘉能清楚看见它黑黢黢的瞳孔，像是树上熟得过分的桑葚子。 让人有一口吞掉的*。 柳嘉本来憋着的一股气一下子泄掉了。 ——算了，还是只小鱼崽子呢，和它计较什么。 她想着，又慢吞吞地伸出手掌把它从地板上拉起来，然后在它泪蒙蒙的眼神注视下，把它丢进浴缸里。 “对了，你这个技能是传音入耳嘛？”她戳戳它的头顶，它的头发是淡蓝色的，带着点透明，摸起来像是海藻，但分明要柔韧许多。 她一时爱不释手，但又一瞅被她这么一戳吓得泪包滚滚的小鱼崽子，还是停下了。 人鱼的手臂在身后，它支楞起脑袋，声音柔软纤细地在她心门荡了一下，柳嘉这才发觉它的声音很奇特。 ——绵柔清澈，但又不十分女气，就像是还未变声的小孩子似的。 “……对，”人鱼浑圆的眼里印着她家浴缸上大丽花的影子，“是心神相通，就是把我的精神体，暂时和你的连接在一起……”它顿了顿，“但我太小了，还不能维持太久。” 太小了？其实一点也不。 柳嘉看看它光裸的上身，极为流畅的身形，腰腹处还有浅浅田字，很漂亮……非常漂亮。 就是身长短了点。 接着，它又极为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它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响起，但柳嘉并没有看到它的唇齿开合。见它询问，她沉吟片刻，又剥了一颗水果糖。 柳嘉正想要塞进自己嘴里，却见面前这只小人鱼眼睛乌溜溜地盯着她，脸颊上的两片鳃歙乎动了两下。 …… 妈的。好想戳一下。 她掂量一下自己戳人的手劲，放弃了可能会引起人鱼尖叫的行径。 还是把糖果塞进它的嘴巴里。 小人鱼左边的腮帮子就鼓出一块圆嘟嘟的小山丘。 总爱嘤嘤嘤的小人鱼全然忘记了不久前她还很“hentai”的行为，全身心投入到嚼糖果大业去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这只看上去极为惧怕“怪姐姐”的小人鱼，在面对食物的诱惑时，总能干脆利落地放弃自己的所有防备。 “这里是地球，华夏国f省麒麟岛。”柳嘉注意了下它背后的手臂，见皮带好像有些勒着它了，就伸手给它松开一点。 小人鱼的手掌软软搭在她的手心上。 带着点潮湿。 它手指头处还有过分长的透明指甲，锋利程度不下于刀刃，不过它很小心地没有伤到她，而是用手心像个甜糕在糖霜里轻轻打滚一圈似的在她掌心摩挲两下。 柳嘉的眼神微微暗沉下去。 她继续说：“这里是我家，你之前是从我的鱼缸里跳出来的……对吧。” 人鱼舔舔嘴唇，把甜味压回肚子里，然后露出一口锋利尖锐的牙，“对。” 柳嘉看它把嘴唇舔成淡红色后，又困顿地眨眨眼睛，湿漉漉的睫毛尾端泛着淡绿色，和海藻似的，她听见它继续说：“在这之前，我是在我姐姐的海域里。” “你姐姐？”她打量一下它的身子，在它努力回瞪她一眼后勉强收回目光。遗憾的是她并没有看出它身上的第二性征是属于男性还是女性的。 它的年纪看上去还太小了。 她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询问它：“那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这么年幼的小人鱼，大概也就七八岁吧，她想。 人鱼憋着声音：“我是雄性。纯种雄性！”尾音上扬，竭力强调着自己雄性的身份。 “多大了？” “十三岁。”它甩了一下尾巴。 十三岁…… 啧。 她觑了一眼它，哦不，此时应该称为“他”的人鱼——身量不过一米，尾巴占据了全身的大半，看上去小小一只，她简直用手就可以抱起来。 柳嘉又掏出一片鱼干塞进他的嘴巴里，怜爱地摸摸他的腮帮子，人鱼点漆一样的眸子水蒙蒙地盯着她，忍了一会，没有竖起防备的骨刺。 人鱼的尾巴靠在浴缸里，她开了水龙头，温水渐渐浸过他的尾巴。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人鱼在温水的抚慰下惬意地垂下长长的睫毛，透明鱼鳃噗噗噗地扇动着。像是她小时候买的芭比娃娃。只不过他要比它更特殊，更精致……也更漂亮些。 柳嘉近乎痴迷地盯着他银白色的尾巴，那上面的椭圆鳞片整齐有序，在清澈的水里就像是星星跌落在他的尾巴上似的。他的骨刺也很漂亮，乳白色，尖锐锋利，充满力量与美。 也许是无意识地摆动，他尾巴末端的淡蓝色薄膜轻轻晃悠在水里，在浴室的柔和灯光下，像是一块甜蜜的果冻。 ……糟糕，好想吃。 柳嘉一面望着他的尾巴尖出神，一面等着他的回答。 人鱼的声音细幼清澈：“你可以叫我艾克。”他顿了顿，“你呢？”半眯着的眼完全睁开，黑黢黢的瞳孔在看见面前一脸痴汉状盯着他尾巴尖的女人时，一瞬间紧缩！ 啪！ 突如其来的疼痛从脸颊传来，伴随着湿哒哒的感觉，柳嘉瞬间回神，她一脸懵逼地看着将将把尾巴甩回水里的人鱼，完全处于茫然状态。 “你这个大变态！！！”人鱼威胁性地张开嘴巴，露出森寒的牙齿，他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委屈和不开心，鱼鳃噗噗噗地动了两下，又立马停下，“你看我尾巴干什么！” ……………… 少年郎，讲真，你这样子很容易被艹的:) 气氛顿时僵住。 一人一鱼两两对望，一个捂着脸懵逼，一个甩着尾巴生气。 …… “……对不起，”柳嘉舔舔嘴角，人鱼甩尾不重，就是她一时没来的及反应过来，她极为诚恳地道歉，“我的错，你的尾巴长得太好看了。一时没忍住。” 人鱼艾克鼓起腮帮子，像是生气的河豚，尾巴尖挺得直直的。 他带着野性的精致脸蛋在她的诚恳道歉下温柔下来，委屈和不开心也尽数收了起来。 他拍拍尾巴，把已经解得很松的手臂从皮带中伸出，小小的手掌比她的小了一圈，因为尖锐的指甲，他的手掌看过去极为危险。 他把手掌靠在她的手臂上。 潮湿的，带着一点点温暖。 “不要一直看我的尾巴，也不要碰它，”艾克极为认真，他的尾巴尖很不自在地在水里摇摆着，甩着甩着又慢慢停下来，“好雌性是不能做这样的事的。” 柳嘉缓慢地眨眨眼，眼角弯了弯。 人鱼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他的浅蓝色长发在水里就像是盛开的莲花，咕噜咕噜的水泡从浴缸半满的水面冒出来。 他叽里咕噜地在水里吹了一会泡泡，然后说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话：“我太累了，不能再和你说话了。” 浴缸里的水已经很多了，她伸手把水龙头关掉，想了想还是教给他开温水的办法。末了还提醒他：“不要开热水，否则你会变成红烧鱼的。” 艾克的身子浸在水里，乌溜溜的眼睛在水下睁得圆滚滚的，他回应她的是一个圆圆的巨大泡泡。 柳嘉打算今晚睡在客房里，于是又询问了他一句：“你要开灯睡觉吗？” 艾克摇摇脑袋，轻轻眨眼，长长的睫毛在水下旖旎缠绵着，他的鱼鳃灵活地扇动着，像是在水中交换空气。漂亮鱼尾巴像是猫咪睡觉时蜷缩般微微弯曲绕在他的上半身。 活生生一个没有点的“？”。 柳嘉把浴室的灯关掉，轻轻拉上门，“那么明天我们再谈谈有关你的事。”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柳嘉微笑起来，“……对了，我叫柳嘉。” “……咕噜。” ♂ 翌日，柳嘉没去学校，她此时正逢大四，大部分同学都找工作实习，而她不需要担心迟到早退问题——因为她实习的地方就是她家的公司。 和父亲打了电话请了个假后，柳嘉套上棉质衬衫，没有第一时间到浴室去，而是看了冰箱一会，发现并没有什么新鲜鱼类，愁眉苦脸一会，才离开厨房，拉开浴室的玻璃门。 浴室里和昨天一样，整洁的洗漱用品，带着点潮湿的地板，一尾啪啪啪拍着水面玩水的人鱼。 ……咦，还有一个咕噜咕噜冒着海藻的……鱼缸？？ 人鱼见她进来，停下尾巴，瞪大眼睛看她一眼，薄薄的唇抿得紧紧，“柳柳，帮我把那个东西拿过来。” 他的声音清澈，唤她“柳柳”的时候就像是在撒娇。 柳嘉吞咽一口唾沫，然后应他的要求把离浴缸很远的鱼缸搬过来。搁在浴缸旁边。 这个奇特的鱼缸在她搬动过程中也仍然在噗嗤噗嗤冒着海藻，柳嘉注意到鱼缸里的海藻和她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这个鱼缸里的海藻是淡粉色的，在鱼缸里沉浮不定，看上去像是一个活着的动物。 人鱼怔怔地盯着海藻看了一会，然后口中斥出一声清越，她看见那团海藻在鱼缸里噗通一下跃了起来。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人鱼保持着脸上“呔！小妖精看招！”的表情，继续尖叫起来。 …… 那团粉色海藻，也随着他的尖叫不停噗通噗通跳跃起来。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停停停。柳嘉关闭内心的弹幕吐槽。她碰碰人鱼的肩膀，小声问：“你在干嘛呢？” 艾克的肩膀一抖，声音立刻停下来了。 他被她这么一打搅，极为不开心地把尾巴尖摔在水面上，差点又哭唧唧了，“你一吵我都忘记了怎么说话了！！！” ……… ？ 柳嘉对视他，确定他说的话不是在随意卖萌撒娇后，才一脸“我也很无辜”的样子回应他：“……可我没做什么事啊。” 人鱼的眼睛里浸着委屈，他把尾巴沉进水里，凶巴巴地冲她呲牙咧嘴：“我在和它说话呢，你吵我干嘛！！” ……说话？ 等等，那团海藻是一个活的……生物？ 柳嘉惊愕地看了一眼他，又回望一眼那团在鱼缸里迅速膨胀起来的同时，还旋转跳跃着的海藻。 一脸懵逼.jpg “………” “………” “咕叽咕叽咕叽。”一个娇嫩的声音从那团海藻里传了出来，“……咕叽。” 见它出声，艾克立刻回头不再和她发脾气，他支楞着脑袋，脸上的鳃欢快地扇动着，发出一个尖锐清越的声音，类似雏鸟吃食时的欢快雀跃—— 下一秒，柳嘉就听到人鱼难以抑制而对她喊叫出声的话：“姐夫你来啦！！！” ……… 柳嘉陷入二次懵逼。 粉色海藻…… 是正太人鱼的……姐夫？ 柳嘉沉默，她面前的人鱼啪啪啪拍着水面，脸上的鱼鳃噗噗噗扇动着，他的声音清越，“咕——唧唧——” 那团海藻也回应道：“唧——咕咕——” 并不是很懂他们之间的蜜汁交流［小s冷漠脸］ 柳嘉默默看着他们交流了有几分钟后，那团海藻慢慢停下舞动的身子，在水中摇晃了起来。 在人鱼和海藻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这尾人鱼又扭头冲她说道，“柳柳，帮我把它拿过来，好嘛？” 此时海藻已经没有之前的活泼了，但还是如同一个具有生命力的物体摇晃着。 柳嘉瞅了一眼粉色的海藻君，犹豫了一下，用洗手池旁的备用牙刷把它夹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丢进艾克的浴缸里。 人鱼手忙尾乱地把粉色海藻抱在怀里，接着眨眨漂亮的眼睛，尾巴雀跃地甩了甩，他的睫毛湿哒哒的，带着蒙蒙水汽，看上去很漂亮。 他先是掂量了一下爪子里海藻的重量，然后有些不开心地皱皱脸，但很快他又笑眯眯地冲她呲牙咧嘴。 “柳柳，你要吃吗？”他用尖利的爪子撕开一点海藻团子，一小团粉色戳在他的指甲上。 他杵着指尖对着她，异常真诚。 ……… ……… 柳嘉从一开始就没有料到事情的大发展会变成这样。 她呆呆地看着人鱼戳死那团海藻后，优雅斯文地把这团海藻撕开，像是吃鱿鱼丝一样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他一边咬着粉色海藻，一边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尝尝看。 柳嘉十分惊愕。 等等少年郎，这不是你姐夫吗？ 怎么就说吃就吃了？ 她异常复杂地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终于还是在他要一口啃下去的时候，开口问道：“艾克，这不是你姐夫吗？” 第11章 .1 part1 晨光熹微。 军区医院里，宋晚晚做着常规检查。 这是周明川离开后的第七天。 距离她的新生集训任务结束也仅仅只剩下两周左右。 她一边把左手递给护士，面色平静地低头翻阅着书籍。 阳光倾撒在她身上，像是从不远万里而来的山风雾光。 a医师温柔询问她最近的情况。 “你这些天会不会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女性beta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试探地将她从书籍世界中扯回。 宋晚晚茫然地抬头，黢黑的眸子里有着恍然若失，她低声说，“我觉得还可以。” 她非常沉静，非常冷淡。 医师不动声色地皱眉，然后照例给她注射了药剂。 出门以后，早已等待许久的高清和上前问她。 “宋晚晚怎么样？她最近的情况……”他不掩忧色。 医师:“……我觉得可能不太好。”她顿了顿，“具体情况我到时候再通知你们。” 高清和愣了愣，“怎么会……” 医师默默地叹气，她说道:“你看看她最近的状态就知道了，她……” “好像情绪有些不太对。” “我觉得药物因素有一些负面影响，还有就是，她自己的心态调整不过来。”医师说着，褐色瞳孔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困惑，“但是，从心理测试上来说，她的情况又算是正常。” “我觉得很奇怪。” 高清和听着，轻轻叹了口气。 他谢过医师，走进病房，坐在椅子上凝视她。 年轻的孩子抬头，微微笑起来。 “老师。”声音沉缓，冷静。 和过去的宋晚晚一点也不像的口吻。 她的眼眸里有着深切的空白，还有漠然。 高清和伸出手，点了点她的肩头，很克制的问:“晚晚，你觉得最近怎样？” 年轻孩子很平静，她扯了扯唇角，抿出一点点笑意，“还好，老师你别担心我。” 她把书合上。 ……… 高清和的心脏一点点坠落。 “晚晚，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说的话？” 他低声说。 “什么？” “别压力太重。” 他眼中忧色，深深浅浅都是苦涩，“孩子，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宋晚晚迟缓地抬头注视他，非常用力地弯眼笑起来，“老师，你放心啦，我很好的。”眼眸是杏仁状的，眼尾有着昳丽缠绵的笑意。 可是，不知为何。 他却越看越心惊。 * 宋晚晚楞楞看着窗外。 脑中一片混沌。 她的记忆好像真的有些糟糕了。 ……有时候，想不起来很多东西。 很多人。 她疼痛地抱住膝盖，觉得自己累得要命。 她知道自己是诺比亚军校的大二学生，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有名的画家，父亲是出色的教师；也知道自己的爱人是那个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男人。 可是她抵挡不住自己脑中的混沌，脑中的沉重。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柔软，白皙，有着浅浅掌纹。 修长，干净，漂亮的指尖。 周明川最喜欢牵她的手了。 她也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现在他不在她身边。 宋晚晚深深吸了一口气，咬住牙，忍住喉间的哽涩。 …… 周周。 我的周周啊。 * 宋晚晚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高清和会那么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那样担心，那样忧愁。 这样的她，浑身上下都是阴郁，又怎么能让人放心。 她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从桌上的药罐里拿出几片药，生生硬嚼吞下去。 她默默想着周明川，还有很多很多。 脸上的迷茫疼痛神情一点点破碎。 她低声对自己说。 “宋晚晚。” “请你用心忍耐下去，很快，很快就可以了。” 只要再忍耐几天就好。只要几天就好。 ……可是，真的会好吗。 part2 时间回到，周明川初初来到这里的第五天。 地下实验室里。 周明川尝试着给凯文做个全身检查。 他对生物信息素这方面的研究比起加尔文那个半吊子要强得不止一倍两倍，也因此，就算是加尔文很不乐意让他着手检查，但出于某些目的，还是黑着脸，郁闷地放手了。 周明川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凯文脱掉浑身上下的衣服，像是看着一块上称的猪肉，面不改色心不跳。 凯文长得确实好看，身材也很漂亮，但是纯直男周明川一点没觉得怎样，他用手术刀背面敲了敲凯文的颈部。 那里的腺体已经不怎么明显了——也许还有因为不出于发情期的缘故。 但是，被切除的腺体依旧有残余。 他拿了块纱布，用力按下去，凯文受疼痛呼一声。 腺体残余块一下子突起。 周明川记录着数据，低声对一旁看着的加尔文冷漠道:“残余块又生长了。” 加尔文眼波微动，他顿了顿:“你能制作出药剂来缓解这个情况吗？” 年轻男人漠漠看了他一眼，没说能不能，只是谈了一个条件:“帮我把那三个士兵的尸体送回去。我给你做。” “否则免谈。” 他清楚看见加尔文脸上猛地狰狞起来的神情，带着阴郁和残酷，“你在和我谈条件？” 加尔文冷笑厉声说:“你以为我现在手上没有你的把柄吗？你的爱人也受了那种药剂影响，恐怕现在还不是很好呢。” 被周明川的要求惹得发怒的加尔文索性直接把自己本不打算说出来威胁他的条件一字不落吐出:“那个药剂对人的记忆方面有几极大的影响，如果当时我带走的是宋晚晚，那我肯定会给她治好，只是你既然要替她……我就没有这个义务给她治愈。” “现在，你还借着我的耐心提出要求……” “周明川，你以为我是你的谁？” 周明川的眸色一点点加深，他极为忍耐，极为克制着没有将手术刀划到身前凯文的脖颈上。 ……他的小姑娘。 早就该料想到的，宋晚晚也受了那种药剂的影响，可是，他因为一时疏忽，没有提前向他要解药。 所以在有了相关预感后，今天特意惹怒他，就是为了让他自己说出他担心好久的事。 最终，这担忧成真。 周明川 将手中的手术刀面紧紧贴在自己手心。 冰凉的刀刃让他微微沉静下来。 他道:“我会给他准备药剂。” 但是。 “你能把解药给我吗？” 他几乎是祈求地说。 他从来看不惯加尔文的处事态度，尤其是在他亲眼看到那三具冰冷尸体时，心中愤怒就愈发深刻。 当初和加尔文谈好的，他会做到，只是…… 这次，还有一个，他不知道身体情况究竟怎样的宋晚晚。 一切都让人忧心到极点。 加尔文闻言，脸上的神情一点也没有收敛，带着冰冷笑意:“你没有资格和我谈这些。周明川，做好你该做的事，再和我谈。” 周明川沉默很久。 他缓缓收紧掌心。 “好。” 加尔文的意思恐怕是，要他解决完凯文的腺体问题，他才有可能向他要到治愈药剂。 ……但是，周明川有个很糟糕的预感。 * 他的小姑娘，恐怕已经等不及了。 * 距离集训结束，还有七天。 宋晚晚已经完全不能够镇定下来了。 她忍耐着，浑身上下都是汗，咬着牙，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 自从前些天被医师说明了身体及心理状况不好后，她就只能强制待在这里。 高清和不让她参加工作，哪怕她再怎么乞求也不同意。 而医师对她的态度也是如此。 不让她再多想，强迫她进行心理康复训练。 但是，很现实的一点摆在他们面前。 那就是，他们没能研制出解决加尔文施加的药剂带来的负面影响药剂。 宋晚晚的记忆开始混乱，她在两天前开始胡说八道，陷入臆想中难以自拔。 时而面色严肃回答着专业课理论问题，时而温柔甜蜜地注视着空气，像是面对着周明川。 她的种种举动，都被医师记录。 而现在，他们谁都进不去这个病房了。 高清和，喻珩，以及喻瑗等人，都只能在门外看着她。将她的狼狈举动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从医院方面拿到关于这个影响了宋晚晚记忆区的药剂资料。 【拉尔夫】 【主要用于破坏a腺体。附加作用为记忆破坏。多量可导致腺体阻碍。少量效果不明。】 【现观察药剂少量吸入实验对象。宋晚晚。】 【……】 拉尔夫。 加尔文研制的药剂。 成分保密，效果残酷。 喻珩低眸看着手上的资料页，又抬头看看病房里，忍耐着混沌记忆带来疼痛的女孩。 一点点红了眼睛。 他几乎哑着声:“哥，现在医院怎么说，能解决这个情况吗？” 高清和闭闭眼。 他低低道:“喻珩，我不能肯定，但是，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上面去了。” “拉尔夫药剂，在与加尔文的某次交涉中，他也使用过，结果导致了五名alpha由于腺体阻碍短时间内的死亡。” “晚晚属于头一例少量吸入拉尔夫药剂气体，她的情况，需要医师们研究清楚……拉尔夫的成分，才有可能解决。” 他说道。 而此时，病房里的年轻女孩，突然睁大黢黑的眼，愣愣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个点。 然后，一瞬间，泪盈于眶。 他看见她的唇微微动了两下。 像是在说些什么。 可是，他没看清。 喻珩一脸失措激动想要上前进去，被喻瑗拦住，他厉声喊住他:“喻珩，别进去，医师怎么说的别忘记了！” 他只能颓然地松开手。 他红着眼，不忍心再看，只能扭头靠在墙边。深深呼吸，眼泪顿时掉下来。 * ……我忍了好久，可是发现，忍耐，并没有什么用。 忍耐，除了让我的记忆更加浑浊，更加疼痛以外，再没有其他。 我看到老师他们忧心地看着我，在病房外。 …… 我…… 没有办法再忍耐下去了啊。 第11章 .2 周明川在地下实验室。 他身穿白色大褂，手腕上扣着一块黑色电子表。 他手法流畅地将各类试管中的液体倒进废液槽，紧接着将一管淡蓝色液体倒进烧杯里。 “哗啦”一声。 烧杯倒了。 周明川愣了片刻，才勉力抖着手腕，将烧杯扶起。他沉默地看着手上残余的液体，神情莫测。 凯文在实验室里闻声抬头，眼神温驯:“怎么了？ ” 他轻轻摇头，示意没有什么大碍，继续将试液倒进试管和烧杯里。 窗外的世界。 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秋意。 周明川凝神将试液放置在一边。然后扯开袖口，转了转腕上的表带，眼神里有些光亮。 他按了按表上的按键，看了时间。 已经是初秋了。 距离他离开军区，已经有近一个月时间。 他的研制成果依旧没能完成。 …… 只是。 他不动声色地抬眼看看那边正在清理实验台的凯文，露出一点淡漠来。 “凯文。”周明川突然开口道。 年轻秀美的omega诧然地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能出去一会吗？”他抿唇，露出一点羞涩模样，看上去很忐忑，“我手上有你们的监控器……不会走远的。 ” 凯文眨眨眼，停了手上的活，他顿了顿，见他脸上满是乞求，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年轻温柔的男人微微点头，“你自己出去一下吧，不要走太远，加尔文看见的话，会生气的。” 周明川按耐住心中的激动，羞敛地点头，一副清雅安静omega样。 他把表带扣得更紧些，示意自己并没有想脱掉的意思，然后脱下白大褂，轻手轻脚走出地下实验室。 终于走出。 周明川微微眯眼，这是他这些天来少有的几次出地下实验室的机会。 地下实验室的地理位置，他并不清楚。 当初加尔文带他来这里时，防备心极强，并没有让他知道任何相关的地理标志，而这里的气候变化也太过普通，他并不能从中知晓些什么。 尤其在，他的地理知识还并没有很好的情况下。 但他心知，想要离开这里，绝不能相信加尔文所说的，在任务完成以后放他走——他这样的疯子，很有可能中途变卦，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所以，趁着仅有的几次出实验室的机会，他才有可能来到地面上，勘察这附近的情况。 常绿的树木也已经有几分瑟缩，秋意已经很重了。 地下实验室的位置处于某片无人区——这一点是周明川凭借自己的经验判断的，因为这里除了他们这一群人外，再无人烟。 不知是为了隐蔽还是其他，这群omega在这里建造了几栋不太惹人注目的矮平房，还有大片的地下室。 实验室就是位于地下室的中央地区，而在实验室外，还有许多间地下室。周明川并没有机会看个遍，但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也见到那群omega谈起过，那些地下室似乎都是他们用来工作的场所。 周明川用手指摸着手上的电子表。 表带已经勒得很深很紧。 他没有松开，而是重重按住按键，看到屏幕上头一瞬间弹出的日历表和时刻。 10月5日。 他轻轻眯了眯眼，几不可闻地说了声什么。 地下室外。 清俊男人沉默如一棵树木，笔直站立着，眉眼凛然坚毅。 * 周明川回到实验室。 已经是饭点。 今天是刘亚负责他的伙食，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满脸嫌恶地把食盒砸在他面前。 趁着实验室里只有他们两人时，这个小伙子又和他杠上了。 刘亚:“你药剂研制出来了吗？” 周明川打开食盒，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蛋，面色淡漠:“ 没有。” “你怎么这么差劲啊，都一个月时间了！”刘亚瞪着他，圆溜溜的眼睛里不满的意味几乎溢出来。 周明川没有回应他，只是一手捏着筷子，一手拿着汤勺，慢吞吞吃着饭。 他这些天除了睡觉以外，基本都是待在实验室里，外界的消息一点也不知道。 负责给他送饭的多是寡言少语的omega，有时候又是过分热情的琳娜，他受不住她的热情和言语间莫测的询问，所以刘亚的到来倒是让他舒坦些。 虽说他总是嘴巴不干净说些不符合omega的尖酸刻薄话，但是周明川也期待着从他口中听出一些他急缺的消息。 因而他保持沉默。 “对了，你知道吗？”刘亚恶意地笑起来。 他敲敲桌子，周明川抬头看他。 “我好像听说，你的女朋友，好像出事了哎。” 他手中的筷子猛地一抖。 刘亚瞧见他的情绪波动，笑得更加恶劣，漂亮得像洋娃娃的脸蛋突然就凑到他面前，长长的睫毛抖动两下，酒窝深深。 “好像，因为加尔文的拉尔夫药剂，记忆区出问题了……” 他很甜蜜地扬起唇，有着得意洋洋，“这次的拉尔夫药剂，还是加尔文二次研制出的新品，你们军区的那些alpha恐怕没有办法解决它带来的影响呢。” 周明川沉默地看着他，缓缓收紧手掌。 刘亚歪着脑袋，精致五官笼罩了几分阴影，“你知道吗，琳娜他们不准我和你说。” 他顿了顿，抿出甜蜜可爱笑容。 “但我想啊，总要让你这个不识抬举的人知道点，不然……等到她死了，你都不知道，那不是太可怜了吗。” 他咯咯笑起来，眼睛弯弯。 刘亚把背脊靠在实验台上，顺手拿了一支试管，把里头的药水“哗啦”一下倒进废液槽里。 这个行为举止怪异，思想病态的年轻omega，就这么镇定自若地看着他，带着满满笑意，说出了让周明川疼痛到极点的话。 他说。 “周明川，我真可怜你，你知道吗，你的爱人，很可能熬不过这个秋天了。” “而你，能在这个秋天，完成加尔文给你的任务吗？” * 周明川没有再动筷子。 他看着刘亚走出实验室，离开时候，还恶意满满地注视他的眼眸，笑得欢畅。 疯子一样的男人。 但此刻周明川一点也不在意他的不礼貌，甚至说是变态行为。 他沉默地想着刚才刘亚说的话。 ——晚晚……他的小姑娘。 ——他的小姑娘…… 周明川用手盖住眼，轻而缓地压抑着呼吸声。 他想的是，如果，情况真的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他…… * 10月1日。 周明臻来到军区，带着周父的命令。 他将手上的盖章文件交给高清和，态度极为强硬:“我要求你们按照这上面的要求来做。” 高清和接过文件，粗略扫了一遍，看到了后面的盖章。 他有些不可置信:“那位的盖章？” 周明臻点头，脸上的表情冷静而隐忍，暗藏着几分焦灼。 “周上校尽力请求总司令批下来的，这份文件，必须要做到。”他语气坚决。 “高清和，我带着周上校及总司令的命令，要求你们做到这上面的要求。” 他手指一滑。 指向文件上的几行黑体字。 【关于此次突发情况的救援计划】 【要求军区人员尽力配合调查此次omega暴动。】 【要求军区部分人员，包括诺比亚军校正级教授高清和，于新生集训结束后，参与此次救援活动】 【救援对象：苏棠、魏玛、林波、周明川】 高清和沉默片刻，脸上的表情渐变，他眼中有着深深浅浅的晦涩，很久，才点头“嗯”了声。 “我想，我可以尽力做到。” 他露出白齿，眼睛微微眯起，“请放心。” 周明臻这才松了口气。 他眼中波动，“我也会加入。” …… 这份，说不上特别官方，一看就是仓促写下，在期间辗转很久，甚至起笔人都没有来的及修改的文件，在盖过章以后，终于有了正式名目可以执行。 而私下里，周父早已开展搜救行动，只是没有摆到明面上。 ——消息被封锁，限制在一定范围内，也就决定了此次救援行动的困难。 周父身居高位很久，与上头那几位的关系算得上友人，虽过去在利益方面可能有些许矛盾，但他在这些天尽力使用自己的关系网，终于将这个性质特殊，甚至于不能够摆在明面上的事件以一个文件形式，公布于部分人手中。 ……但，终究是耽搁太久。 文件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周明川离开的第二十天。 官僚之间的摩擦，人脉方面的磨合，让这件事情，耽误了非常久。非常久。 久到，周明臻都以为，父亲没有办法做到。 二十天的忧心忡忡，二十天的焦虑不安，终于在那位的盖章下，微微放下心来。 这个英俊的alpha 兄长，身穿深蓝军装，他拿着文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希望，希望一切都能顺利下去 。 至少……能让他安然无恙地回来。 周明臻这样企盼着。 第45章 part1 周明臻跟从高清和，来到军区医院。 见到了宋晚晚。 透过玻璃门，周明臻看见了那个已经很消瘦的年轻beta。 她穿着病服，蓝白色衬得她雪色的肌肤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的眼里满是空洞和茫然。还有些微难以看透的情绪。 周明臻惊住。 他不可置信地扭头问高清和:“她这是怎么了？” 高清和苦笑一声:“如你所见，受拉尔夫药剂的影响，她的记忆区出了问题，现在连认人都有些困难。” 他很艰难地闭了闭眼，“晚晚她……医师说，没有办法正确检测拉尔夫药剂成分，她的情况……危险了。” 周明臻愣住。 他想推门进去，却被高清和阻止。 “现在别进去，医师等会要给她注射药剂。” 高清和脸上满是苦意，他说道:“我问过医师了，等过半小时进去吧。” 周明臻怔怔地松开手，看着病房里那个他第一次见面时，笑容可掬，特别天真漂亮的女孩。 而此时这个他弟弟喜欢的beta却狼狈消瘦地坐在床沿，眼眸深黑，似乎看见了他们，冲他们很勉强地笑了一下。 他突然心酸。 “我担心的其实还有明川，他们当时在一辆车上，吸入的药剂含量相差不会太大，虽然说他在加尔文那里，但是也不能确定能不能治愈……” 高清和颓然道。 周明臻心猛地一跳。 他问他:“拉尔夫药剂是不是只对ab起作用？” 高清和点头，“加尔文专门研发出来，针对alpha和beta腺体的药剂，对omega没有影响。” 周明臻暗自松了口气，他没露出一点情绪，只低声道:“希望不会……” 高清和没注意他的口吻，他全身心都放在了病房里的宋晚晚身上。 宋晚晚冲他们微微笑着，高清和回应她一个笑容，向来面色冷漠，少有这么温暖鲜明时刻的男人，扬唇的弧度很大。 他眼角笑着，眸子里深深的暖意，像是在安慰着病房里的年轻孩子。 像父亲一样。 女孩抿唇，露出深深酒窝，冲他们笑得特别天真，特别漂亮。 “真希望，一切都能回归正轨，”高清和突兀来了这么一句，他眼中暖意未散去，言语却硬生生掺杂了冷意:“让那些想法怪异，偏激的omega兀自抱团取暖，这个社会不需要这些……”他低声吐出了两个字，周明臻听出了他的音调。 ……渣宰？ 这个正级教授，望着自己的学生，脸上痛惜愤怒之意，非常明显，“仅仅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所谓维护omega的利益，就将无辜的孩子伤害成这样……” “渣宰无疑。” 周明臻愕然看着他，他心中波澜顿起。 高清和见他愣住，轻轻扯出一丝笑，笑意却终究没有到达眼里:“好了，等医师来吧，给孩子注射下药剂，我们就可以进去和她说说话了。” “这些天，这孩子也很孤单，你等会进去，多和她说说明川过去的事吧。” 周明臻点头，旋即觉得有些不对:“什么叫做给她说说明川过去的事？” 高清和倒没觉得怎样，他或许以为他还不清楚自己的弟弟和宋晚晚在一起了，便道:“他们俩是一对，虽然现在明川不在，但是兴许你多说说有关他的事，晚晚会恢复的快一点。” ……虽然，他也知道，这企盼有些不切实际了。 毕竟，能够治疗宋晚晚身体的，现在，大概唯有知晓拉尔夫药剂全部成分的加尔文。 而，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 面对这个孩子的，也许，是…… 高清和攥住拳头，不忍心再想下去。 宋晚晚注射过药剂以后，高清和及周明臻进来了。 年轻孩子手腕素白。她抬头看着两位，神情比几分钟前要好上很多了。 经过近二十天的治疗，她的情况也只能控制在注射药剂后的暂时清醒，拉尔夫药剂的负面影响对她来说，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猛烈。 宋晚晚原以为，凭借自己的忍耐，能够熬过去。 但是，没有办法。 有时候，药物直接损害的是她的脑内组织。 意志也很难起作用。 年轻孩子面色沉静地冲两人微微笑，声音低哑动听:“老师，哥哥。” 她随周明川叫他“哥哥”。 高清和诧异地看周明臻一眼，见他不打算解释，也就不在意这事。 而周明臻却觉得有些坐立难安，还觉得特别难受心酸。 宋晚晚让他们坐下，眨着眼睛，想做出一副“我很好的样子”，但是很快就被自己的举止戳破谎言。 年轻孩子的手腕一个劲地抖着，连正常的平静都没法做到。 是药物注射的副作用。 高清和很清楚这一点。 他满眼忧虑，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句:“你爸妈有打电话问我，你怎么最近没打电话给他们。” “我借口你最近出任务了。” 宋晚晚笑着点头:“谢谢老师，我不想让他们担心，这样说就很好了。” 女孩子笑着，眼角却有着难以掩饰的水汽。 她突然说了一句:“老师，能让我出院吗？集训快要结束了吧。” 高清和默然。 “集训快要结束了，我想回学校……” 她说着，眉心紧紧皱住，然后像是恍然若失地来了一句:“想回去看看朋友。” “哪个朋友？”推门进来的医师问。 “昂？”她有些懵。 “我说，哪个朋友。” 跟随在医师身后的喻珩沉默不语，眼神里带着怜惜。 宋晚晚真的是懵了，她想了好久没想出来，“抱歉，我忘记了。” 医师叹了口气，“想不出来就别回去了，你都成傻子了还回去见朋友？” …… 宋晚晚委委屈屈地瘪起嘴巴。 她消瘦的锁骨半露在外头，深深的。 瘦得可怜，像只猫崽子。 嘤嘤嘤叫唤着委屈。 喻珩看着心疼，一面上前拿被子给她掖掖，一面温声细语:“晚晚你还记得我不？” 宋晚晚迟疑了一会:“喻教员？” 喻珩点头，笑起来，乌黑眉眼如画。 周明臻不知道为什么看得有些不爽。 他出口:“晚晚，你想听明川小时候的事吗？” 哎？ 宋晚晚一下子眼睛就亮起来了，她拍拍被子很高兴:“想的！” 少有的活力四射。 周明臻索性直接将喻珩高清和给赶出去，美名其曰不能让不相干人听家事，然后揣着一副大舅子模样，严肃认真地对着“女婿”宋晚晚说起自家幼弟的童年趣事来。 期间，宋晚晚终于显露出原有的开朗性格，虽说还是略带忧虑，可是比起之前的糟糕模样，已经好得太多太多了。 高清和动容地看着年长的alpha“哥哥”对着宋晚晚说着她爱人的趣事，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轻轻摇头。 这期间，宋晚晚又总是忘记前一秒周明臻说过什么，他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像个慈祥的长辈。 最后的最后，这个年轻孩子因为药效缘故，沉沉睡下了，周明臻出门，就见到高清和靠在门上，眼眶微红。 “越来越糟糕了啊。” 他苦笑着说。 不知是在害怕还是遗憾，高清和叹息着，哽涩捂住眼。 part2 10月4日。 宋晚晚情况越来越糟糕。 她开始全天候发烧，额头烫得不可思议，让人担忧，而她的记忆也如同她的体表温度一样，丢失得让人心生恐惧。 “我是谁？”医师耐心问。 宋晚晚睁着眼睛，茫然失措:“医师？我生病了？”答非所问。 “哪个医师，是之前给你带糖的林医师还是凶巴巴的董医师？”一脸匪气的董医师耐心问她。 宋晚晚楞楞地看他，好久才回道:“不知道。” …… 不惜自黑，都没能让这孩子认清楚，医师低声叹气，在病历本上写了今天的情况，最后落笔来了一个【待危】。 她的情况危险了。 接到通知的高清和等人，完全蒙住。 “医师，怎么会……前几天情况还可以的……”喻珩红着眼眶。 “是不是看错了，她前几天还知道我们是谁来着。”高清和强颜欢笑道，“我能进去看一下吗？她一定能认出来我是谁的。” 医师没有阻拦他，“一个一个进去吧。她正在发烧，情况可能有些不太好。” 高清和进去了。 宋晚晚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有着深深疲惫，她瞧见了高清和的身影，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特别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晚晚，还记得我是谁吗？”高清和蹲下身子，在床边，平视她的眼。 “……对不起，你是？” 这个孩子保持着谦逊温和的态度，在发着高烧，头疼得要炸裂的情况下，依旧温声细语，她天真而漂亮的脸上有几分困惑:“我觉得你长得很熟悉，但是认不出来是谁了。” 高清和心脏猛地坠落下去。 一直坠落到深渊，且毫无停止的念头。 他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 他想要骂她别拿这种事情来吓唬老师，却也知道她的性子不会这样讨人厌，刻意让他们担惊受怕——所以，大概真的就这样了。 他伸手摸摸她烫得厉害的额头，勉强笑着，“傻孩子，我是你老师，你今天烧糊涂了，等烧退了就记起来我是谁了。” 高清和说着，可是明知道这话他自己也不相信，还是要说出口，不能让她有一点察觉不对，。 如果真是记忆缺失，高清和想，若是她忘掉了他们这些人的同时，也忘掉之前那件事带来的心理压力，那也算是再好不过。 可是他同样也知道，记忆一点点缺失以后，宋晚晚需要面临地最大难题，或者说是生命难关，就是——她能不能活到，研制出治愈她的药剂那天。 记忆已经在加快丢失的进程，她身上的免疫力也在降低，发烧经久不退就是最好的证明。 ……拉尔夫药剂，能够在短时间内以大剂量造成alpha腺体阻碍死亡。 而最新的资料消息，恐怕会是—— 拉尔夫药剂，能够以少量药剂，在约数月时间内，对一个beta造成记忆损害，身体免疫力下降的可能。 且这块资料卡仍然在更新着。 ……直到，她的死亡或者治愈。 * 10月5日。晨。 宋书沈柯接到来自军区的消息。 噩耗。 或者说，恶作剧？ 宋书沈柯两人惊诧对视一眼，茫然极了:“他们说，晚晚出事了？” 宋书小腹还没有很大的起伏，她身边搁置着几把画笔，还有速写纸。 沈柯本正在朗读着幼儿读物，给她肚子里的小宝宝听。一瞬间接到这个电话，两人都齐齐懵了。 但是电话里，高清和的口气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们的心霎时间有了异样。 宋书察觉出不对劲来，她僵硬着脸，说道:“还记不记得，差不多一个月以前的那次画展。” 沈柯握住她的手，努力安抚她的情绪。 可她联想得飞快。 于是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 宋书睁大漂亮柔媚的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声音都是颤抖着:“阿柯，是不是那次画展回去晚晚就出事了？” “我当时就觉得，好像那天一起来的人有些不对劲……” 宋书茫然地掉着眼泪:“他说，要让我们去见见晚晚，对吧？” 沈柯忍住心中不安，搂住她，低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你别太激动。” “我等会再细问一下，你要顾着点自己的身子。”沈柯贴紧她的脸颊，轻轻拍拍她的脊背，“我再打一通过去问问，你坐在这里。” 宋书无措地看着他拿着通讯器出了卧室，在外面低声说了些什么，进来时候，脸上的表情阴沉而不安。 “我们得准备一下，”他勉力让她别太担心，但是脸上的表情实在难以伪装，对女儿的担忧让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种焦虑情绪下，“一个小时后，军区专机来接我们。” 宋书呆住。她的心脏猛地停住，几乎不再跳动。 “确定了是吗？” 她声音低而沙哑，像是努力从喉咙里憋出来的声音。 沈柯一字不发，闭眼搂住她，唇紧紧贴着她的额头。 * 10月5日。午。 宋晚晚被送进手术室进行抢救。 呼吸衰竭。 多件器官衰竭。 一切来的突然。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玩笑——但在接到医院方面通知，急匆匆赶来以后，才知道情况已经糟糕成这个样子了。 死亡。 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而她无力抵抗。 宋晚晚在茫然中，感受着呼吸器在她鼻腔间输送着气体，她觉得浑身发冷，又觉得浑身疼痛。 茫然中，她依旧回忆不起昨天走进来和她说话的那位英俊男士是谁。 他说……好像，说是她的老师？ 但是，她有这样年轻的老师吗？ 一切都像是虚妄，一切都像是梦境。 她在迷茫中，感觉到了刀刃在她身上划动，像是在切一块牛肉。 她的胸口一凉。 血……似乎喷溅出来了。 浸湿了黑色的幕布。 * 黑与红的视野里。 宋晚晚看见了一个高瘦英俊的男人。 他有着一张好看的脸。黢黑的眸子，笔直的鼻梁，淡色的嘴唇…… 笑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唇红齿白，说的就是这样的男人吧。 宋晚晚看着他走近她，走进她的世界，然后微微笑起来，弯腰将她从干燥的漆黑地上拉起来。 “我的小姑娘，”男人温热的手，像热血，涌动着爱意，他说:“你还记得我吗？” 而她，却只能茫然失措地，回应他一个仓促的笑容:“对、对不起。” “你是谁？” ……… part3 10月5日。 午。 宋书沈柯来到军区时，宋晚晚才将将从手术室抢救回来。 她浑身上下几乎换了一回血，近的鲜血量。 苍白的脸，紧闭的眼，宋书看了一眼以后，整个人都几乎要站不稳了。 她紧紧扶着沈柯的手，努力冷静下来不去质问为什么她的女儿会出这样的情况。而是先询问高清和这是怎么回事。 “高老师，晚晚是因为什么送进去抢救的？” 她说着，眼中泪意一点点收起，她沉声道。 高清和沉默片刻，将发生的所有事简述说出。 “明川现在属于失踪状态，那三位士兵大致确认为牺牲……但还没有确切消息。” “是我没照顾好孩子们。”高清和痛苦地哽咽一声，他这些天来，因为这些事几乎没有睡好觉，尽管大部分集训任务提前交给了喻瑗来做，他也没有很好的得到休息。 此时他眼中满布血丝。 宋书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过去想过很多回，关于晚晚进入军校，会否牺牲这件事。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么早就面临这个可怕的生死时刻。 “为什么不提前和我们说？我们作为父母，难道没有这个权力知道孩子的安危吗？” 沈柯忍不住出言质问。 他冷峻地看着他，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声色俱厉:“我是她的父亲，她是她的母亲，为什么连通知我们，都只是在最后即将要抢救的时候才通知？” “……” 哑口无言。 没有人说话。 沈柯按耐住情绪起伏，握住宋书的手。 宋书的情绪再次不稳定起来，她眼眶微红，突然出声道:“告诉我，她的病情怎样，究竟有没有办法救治。” 之前高清和在复述事件经过时，刻意简略了这方面——他担心她会因此情绪过分激动。 而他也在几十分钟前知道她身上有孕。 从手术室出来不久的医师浑身血气，首先说话了。 他没有高清和所谓的顾忌，也不在乎别人是否难以承受:“很难和你说她能不能活下来，毕竟我们没有针对她身上的拉尔夫药剂的治愈药剂，况且，这拉尔夫药剂似乎还是加尔文的二次研制品，成分比起第一次使用过的还要复杂。” “高老师也是这方面专家，不过他也没有办法找出解决这类药剂的方法。” 简简单单几句话， 宋书沈柯就明白了。 她白着脸，摆摆手示意自己要进去看看宋晚晚，沈柯搂着她，以免她因为过分疲惫而滑落在地。 推开病房门。 两个家长，就看见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的，他们家姑娘。 冰冰凉凉的手耷拉在一边，她脸上罩着呼吸器，苍白的，精致的五官，像是瓷娃娃一样，脆弱而美丽。 她轻而缓地呼吸着，睫毛很长很黑，落在眼睑下方，浅浅的阴影。 宋书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凉凉的指尖，像是用水浸泡过似的。 她心疼地低头亲亲自家宝贝的手心，眼泪一下子“啪嗒”掉下来了。 沈柯蹲下身子，慢慢捂热她的另一只手。 这一对父母，满心不安，满脸忧切，凝视着他们心爱的女儿，不知如何是好。 “晚晚。”宋书唤道。 “晚晚。” “……” 她一声一声，持之以恒，温柔耐心地细声唤她的名字。 而眼泪，也一样，毫不停歇地掉着。 最后，宋书终于没忍住，抱住沈柯，在他怀里哽咽出声，泪水沾湿衣襟。 * 试管又打碎了一支。 自从早上不慎将烧杯弄倒以后，这已经是第四支破掉的试管了。 周明川索性停了手上的工作，默默坐在椅子上。他想着刘亚说的话，心中焦躁不安。 如果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那他该怎么办？ 如果……她真的熬不过这个秋天…… 周明川头疼得像是要炸裂，他太阳穴旁的青筋鼓起，跳动得厉害，他用手指使劲按住，试图缓解疼痛。 他不敢再想下去。 秋意已经很浓，但地下室里依旧保持着常温。 周明川清俊的眉眼里笼罩着寒意，他的心跳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不觉中，飞快流走。 ——他的晚晚。他的小姑娘。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最后凝固在冷静漠然上。 * 秋意……渐浓。 * part4 沉睡的公主终于醒来。 她迎来的，是一个近乎陌生的世界。 * 睁开眼以后。 宋晚晚迟钝地看着父母喜极而泣的模样，缓慢地眨眼。 “爸爸妈妈，你们这是怎么了？”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躺在病床上，苍白的精致的孩子，似乎并没有忘记她的父母……但是再多的，却没有了。 面对说了很多回自己是她老师的高清和，宋晚晚依旧是一脸懵然的态度，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对着这个年龄看上去不算特别大，非常具有学术气质，以及高冷气质的英俊男士，说了声“嗨”。 她清楚看见这个男人眼中的深沉情绪一下子消退，换上的是无可奈何的笑意和温暖。 他带着长辈般的温暖笑意，冲她道:“再重复一遍，不要再忘了，我是你的老师，高清和。” 宋晚晚点头称是，却在下一秒又忘得一干二净。 而能够被她所清楚记住的，除了她的父母宋书沈柯外，再无他人。 医师解释说，宋书沈柯两人相当于宋晚晚记忆区中的boss，由于记忆深刻的缘故，很难忘掉。 他们在庆幸她能够记得起自己的父母的同时，又开始忧虑…… 她的身体。 呼吸衰竭。 全身多件器官衰竭。 这是非常危险的情况，而她在抢救一回以后，身体素质已经非常差劲，医师有说，如果再让她做一次诺比亚军校入校体检，她这种程度会被当做是omega给禁止入内的。 这同时也侧面反应了她现在的身体有多脆弱。 宋书沈柯两人已经决定了要在医院照看她，但是宋晚晚有些不太乐意他们在这里。 “妈妈，你不是肚子里还有我的弟弟妹妹吗，不要再在医院里了，对小孩子不好的。”宋晚晚微微笑起来，她孩子气地抱住她的腰，像一只大狗般拱了拱她。 宋书面色平静，但底下藏匿着很大的风暴。 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轻柔地笑着看她，说道。 “我想照顾你，不可以吗？” 宋晚晚声音甜蜜，虽然身体疲惫，却强行撑着一张脸，“你听话啦，乖乖回去好不好？” 宋书抿唇。 她眼中有着深深的晦涩，“不好，我想看着你。” 下一秒，她很残酷，很尖锐地来了一句。 “晚晚，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不久了？” “啊？”宋晚晚呆呆地看她。 她……又忘记了。 宋书闭闭眼，紧紧咬着牙想，吞咽着满腹的泪水。 一回两回。 很多回了，她总是忘却。 宋书以为他们所说的记忆区损伤，并没有什么大碍，顶多只是认不清楚人罢了，但是事情远远比她想得要复杂几百倍。 无论是什么事，她总是在下一秒就会弄乱，在下一秒就遗忘。 傻乎乎得像个年幼的孩子。 宋书红着眼，抱住宋晚晚，让她如同一只小猫样缩在她的怀里。 “我随口说说的，傻孩子。”她低头吻吻她的头顶，毛茸茸的像一团松鼠尾巴。 “我就是很久没有看到你了，很想你，所以和你爸爸一起照顾你，不好吗？” “可是，肚子里的宝贝会受不住的。”宋晚晚犹豫不决。 “那除去这个孩子，你想让我们陪你吗？”宋书说。 她的宝贝晚晚，仰着脸，微微弯着眼睛，笑得很甜很甜，“嗯，想。” ……… 我们也想。 宋书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温柔耐心地拍着她的背脊，缓缓将她哄得睡去了。 年幼的，如同不谙世事的稚童。 * 沉睡的公主终于醒来。 她年幼，她无知，她乖巧。 她痴傻，她顽皮，她爱娇。 ………… 苏醒的公主。 不知凛冬将至。 * * 周明川将试液倒进废液槽。 淡蓝色的液体，有着呛鼻的气味。 他看着液体将废液槽一点点倒满。 一点点溢出。 乌黑的液体，来自各个药水的调配倾倒。 他很随意地将手浸到水里头。 并非腐蚀性的液体，对他的手指并没有造成伤害，只是让他的手指染上了丑陋的颜色。 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腕一歪。 那块绑得很紧的手表，镜面进入水里。 “哗啦”一声。 他一时愣住，回神抬手，弄得浑身是水。 第46章 年轻时候的宋书沉迷绘画，那时候她以为，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就是没有颜料画纸，没有能够绘画的地。 而在生育了孩子，有了心尖上的宝贝以后。 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不是不能够画画，而是…… 失去她。 宋书神情恍惚地看着在床上注射着药剂的年轻孩子，她的病服上有些明显的污渍，是刚才因为身体排斥反应而呕吐出的污物。 手腕瘦得像根竹竿，皮肤白得吓人。 她红着眼，一言不发，心口一阵一阵地疼。 宋晚晚闭着眼，脸色惨白，漂亮的五官因为体重骤减而显得更加立体精致。 她像个雕塑，死气沉沉地僵硬在床上。 沈柯走进，带着饭盒。 他眼眶里有着湿意，看着床上的女孩。 然后蹲下身子，摸着宋书的膝盖，温声细语:“来，听话，吃点东西。” 宋书没有动，她红着眼，看他。 “阿柯，怎么办？”她喃喃自语。 “……怎么办？”她的眼泪掉下来了。 “我该怎么办？” 她几乎崩溃，满心悲痛。 “我的……晚晚……” * 治愈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宋晚晚睁开眼时，眸子里的亮色仿若烛光，幽幽暗暗，沉默单薄。 她抬眼看向宋书，牵起一丝笑模样，“妈咪，你怎么哭了呀？”她软声说着，手指搭在她的手心。 宋书眼中有着水意，她安静地看着她，没有笑。 好久，才缓声说：“我家宝贝晚晚要平安顺遂地度过这一生啊。”她答非所问，却知道女孩不会再问一句为什么了。 宋晚晚懵懵懂懂地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会的会的，我还要做姐姐呢。” 她仿佛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也是，记忆的丢失，让她像个傻孩子似的，总不能记清楚上一秒发生了什么。 所以……宋书甚至有些庆幸她能够这样一直懵懂下去。 不要知道，将要面对她的是什么。 这个容颜美艳，看上去依旧年轻的女人眼中含泪抱住了她最心爱的宝贝，默不作声地将下巴靠在她的肩窝，然后，掉了泪。 ……我的，晚晚啊。 * 周明川身着实验室常用白色大褂，沉着在实验台前调配着药剂。 加尔文饶有兴致地探身看他操作。 苍白精致的男人眼睫黑长，在地下室高达几百瓦的白炽灯下显得更加纤细。 他道：“你要完成了吗？”难得的温和口吻。 周明川却知道这是出于怎样目的才有的温和口吻，他凝神看他一眼，轻微地点了点头，“嗯，差不多了。” 近乎一个月，他每天都泡在地下实验室里，针对凯文的残余腺体做出最好的药剂。期间有过失败，也有过进展。 他本可以早早做完，但是…… 周明川眼神微动，旋即漠然地扬扬唇：“明天应该就可以了。” 他一字不提自己知道的事，也不问他宋晚晚的近况。 加尔文却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他有些诧然地问他：“你不问问什么事吗？” 他补充说：“比如你的女朋友，那个beta？” 男人眼神镇定，望他一眼：“你愿意说就说吧。” 加尔文耸了耸肩，脸上是很随便的表情：“哦，那我说了啊。” 这个男人言语间有着慢慢溢出的恶意，像是想要看看他的表现会不会如他想的那样，惊慌失措。 “宋晚晚啊，可能活不了太久了呢。” 他睫毛黑长，笑起来，如同恶魔于地狱边缘桀桀冷笑。 周明川随意地扯了扯嘴角，眼中眸色很冷：“哦，这样。” 他沉默片刻，然后突然道：“明天把凯文带来，我给他注射药剂。” “其他人先等着，我累了。”他直截了当地脱下白大褂，往休息室走去。 加尔文歪歪脑袋，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 良久，凯文走进实验室，他面色仓皇，询问他：“加尔文，你说的是真的吗？” “宋晚晚可能活不了太久了？” 纤弱男人有着一张美丽出色的脸，他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忧色：“我们不是说好了，不会让她有危险的吗？” 他曾就宋晚晚的事和加尔文讨论过，他在意着从前与宋晚晚的交情，只同意加尔文借这件事明面上威胁周明川，却不愿意让她有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现在，他好像改变主意了。 加尔文漫不经意地注视他，苍绿色的眸子里，冷冷清清的笑意：“凯文，我很不高兴。” 他伸手将他带到身前，温柔地吻住他，唇齿间是狠厉的口吻：“我怎么会同意你那样在意她，所以，我说谎了。” 他重重地含住他的唇。 而凯文挣脱开来，又惊又气：“你答应过我的！！！” 他几乎急红了眼，声色清亮中带着哽咽：“我只有这么一个还算在乎的朋友，你不能这样做！” 他年幼时候，只有宋晚晚这么一个朋友，而他经历坎坷，饱经苦痛，在与幼年记忆分离时，能唯一心有柔软，觉得幼时记忆温馨的就只有与宋晚晚的相处。 虽然多年没见，可他心中依旧将她当做自己的朋友。 出于保护她的目的，在最初加尔文有意将她带进这里时，他就曾要求他绝对不能够伤害她。而他也一直以为，加尔文做到了…… 结果，他说，她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凯文情绪激动，他红着眼，水雾弥漫：“加尔文……你别骗我。” “我没有骗你。”加尔文淡声说，他似乎觉得已经瞒了他足够时间，接下来不需要再隐藏心中的黑暗恶意。 “……”凯文沉默凝视他苍白的容颜，轻声问：“琳娜也知道这件事吧。” 加尔文不置可否。 “难怪……”他苦笑，自嘲般低喃：“加尔文，你总是这样。明明说好的……” 说好了，做出威胁周明川的样子，却不会动宋晚晚，可是他骗了他。 他咬住下唇，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清丽的容颜上笼罩了薄薄阴郁。 “加尔文……”他唤他。 苍白男人垂眸，唇缓缓接近他的。 凯文抖着唇，闭眼吻住他， “答应我，就这一件事……” “不要让我对她愧疚。” 本就是不相干的人，只是因为他曾有意无意说的回忆童年往昔，所以加尔文选择了让她来。 而后面的变故——周明川替换宋晚晚，宋晚晚生命待危……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这些omega所想要达成的目的，才牵连的众多人，众多事。 他对她心生愧疚。 如果，她真的出事，就此因为他而死去…… 凯文点漆般的眸子里，掠过几分痛意。 ——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而他也知道，加尔文恐怕是极为厌恶他对宋晚晚这个幼年朋友的在意。 他从来就知道，加尔文对他的掌控欲有多强，可他以为…… 以为这只是个朋友，不会让他介意。 可是。 他错了。 加尔文，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在乎这些。 第47章 防盗已替换 part1 腕上的表，因为进过水，镜面模糊不清。 周明川重重扯下表带，砸在桌上。 电子表几乎分崩离析。 他清俊的脸上有着满满戾气。 “去你妈的。”他咬牙切齿，低骂出声。 周明川靠在椅子上，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疲惫而痛苦地掩面叹息，被加尔文所告知的事实弄得几欲崩溃。 他的爱人。 他的小姑娘。 周明川垂眸，睫毛颤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痛意，呜咽出声。 ＊ 十月九日。 宋晚晚陷入沉睡，她的眉眼宛如雕塑，精美而僵硬。 呼吸器罩在她的脸上，鼻间冰冷的气体缓缓送入肺中。宋书几乎没法站稳，她抖着手呜咽，浑身颤栗。 沈柯眼中含泪，搂着妻子，低声问身旁的医师。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眼中泪水仿佛大片大片的雾气，抹不开散不去。 医师声音低沉，“……抱歉。” 他抬眼看着病房里，那个年轻孩子，沉睡如同亘古不变的石块，顿住，“如果……” 他想说，如果能知道加尔文所配置的药剂成分，他们或许有办法。 但是。 他心知，恐怕，无论是什么，对他们来说，都很难。 医师沉沉叹息，不忍心再看。 ＊ 周明川将药剂注射进凯文的体内。 他冷着脸，眼神漠然，手法稳重。 他把淡蓝色液体从针管注射进他的脖颈处，凯文似乎觉得很疼，眉心紧紧蹙着，秀美的眼里不由自主弥漫着水雾。 周明川不为所动，依旧镇定地注射着，加尔文见状，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掌，眼神紧张地看着他们。 终于注射完毕。 他沉默地放下注射针管，“好了，五个小时以后，残余腺体就会消失大半。” 周明川神色不惊，声色沉着：“五个小时以后，再注射一管。” 加尔文将凯文的脖颈处仔细打量很久，才缓声道：“多谢你了。” 周明川嘲讽地扬了扬唇，一字不发，走到休息室去。 他没有关紧休息室的门，因而还能听见外头，加尔文和凯文的声音。 他半闭眼，按住隐隐作痛的额头。 腮根微微咬住，他忍住心中蔓延的暴戾情绪，不想让自己发作。 而外面，那两个男人的声音沉沉流进他的耳中。 “加尔文，你答应我的，能做到吗？” 是凯文，低而柔美，宛如白莲般纯洁的声色。 周明川闭眼屏住呼吸，想要忽略掉鼻间还隐约萦绕的，前几分钟在他身上嗅到的浓烈乳木果气味。 凯文说着，似乎情绪激动起来，他听见加尔文无奈中又带着几分欣然的声音：“好啦，我答应你，只是等你确定好了，我再把药剂资料传过去给他们军区可以吧？” 周明川睫毛微微颤动。 “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下一秒，加尔文的声线就变得低哑漠漠，他仿佛有些不太开心：“凯文，我不许你提起别人。” “对了，我那次看到了一副画……画像上好像画了你，我叫了琳娜去买下来了……”加尔文岔开话题。 凯文似乎说了几句，渐渐的，声音停下来了。 一切又重回沉寂。 周明川重新睁开眼。 黢黑如同鸦羽的眸子里，沉溺了很多情绪，最后都归于冷然镇定。 他压抑住呼吸声，垂眸看着手腕上，本被他摔得有些残破的监控器电子表。 然后，掩目苦笑。 好久，几颗泪像是被遗忘的星辰般，吧嗒掉了下来。 ♂ 五个小时后。再次注射了药剂。 在周明川刻意留下，亲眼看着加尔文将黑入军区网站，并留下凯文想要他留下的资料后，他才出声。 “你将拉尔夫药剂的治愈药剂发给军区了？” 周明川用手指摩挲实验室的冰凉试管。 加尔文：“是，怎么，觉得我良心发现了”他讽刺地扬唇笑了笑，“不过你也别开心得太早，我觉得现在发过去也没什么用。” “你懂我的意思，毕竟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加尔文兴致勃勃，甚至打算和他探讨一会有关这方面的知识。 这个苍白的男人，睁着苍绿色的眼，像是一只原野中的狼，笑盈盈看他。 说着让他戳心的话。 可他没法反驳。甚至得强迫着自己，不去动怒。 “我觉得，你再见到她的时候……” 加尔文笑着，顿了顿，补充一句：“不，说不定，你们还见不到面呢。” 他很随意地说着，不知道这意思是指他逃脱不了他们的控制，还是指，她可能活不到他回去时候。 而无论是哪种，都让周明川紧紧咬住牙根。 他强行忍住心中的怒意，“是吗？” 眉眼清俊，气质凛然的男人，将试管里的液体倒掉。 废液槽里发出滋滋作响。 他突兀笑了笑：“我也很期待这一天呢。” ＊ 十月十日。晚。 高清和接到一封邮件。 邮件内容很奇怪，只有一个不大的附件，以及平淡的一句话： 人生百态，我觉得很有趣。 后面的署名，是一个大写的j。 高清和蒙了一瞬，旋即很快下载了这个附件。 再打开一看，整个文档里，特殊字符，特殊方程式都让他惊愕失色。 他沉默片刻，才红着眼，打通了医院主治医师的电话，声音极力保持平稳：“老董，来，我可能收到加尔文发来的药剂成分表了。” 出于多年对生物信息相关知识的敏感。他的结论并没有很大差错。 等到董医师和林医师一同来到的时候，待两人仔细看过以后，他知晓了这份资料很可能是治愈药剂的成分表。 惊喜似乎来的太过突然。 高清和忍住心中情绪，询问他们这个附件信息的真伪：“你们觉得这份有没有可行性，能治好宋晚晚吗？” 两位医师对视一眼，给了他这么一个结论—— “这份邮件来源不明，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成分表有没有错误。我们尽量在两天内试验效果，试验效果结束后，我们才可能给病人注射。” 林医师说道，“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不可能立刻将药物注射给病人。” “但是这也有风险，那就是……病人究竟能不能支撑到实验结束。” “……问问家属的意见吧。” 高清和得到他们的回答，没有立即说话。 “……我会问问他们的意见。” 他苦笑一声。 这是一项不好做的决定，疑似加尔文发来的邮件，里面的信息究竟是不是正确无误，需要医师进行试验，而他们担心的还不止这一点。 毕竟……时间不多了，留给他们，还有宋晚晚的时间，都不多了。 ……究竟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等到……医师有足够把握治好宋晚晚，有足够把握让她恢复健康。 高清和凝视那一封邮件上，简短的文字。 像是在嘲讽他似的。 人生百态。 ＊ 宋书沈柯接到高清和消息后，做出的决定，在高清和意料之中。 他们要求尽快给她注射药剂，却也同样希望保证药剂的稳定性与治愈能力。 因为，宋晚晚已经等不了太久了。 病房里，年轻孩子的各类器官全然属于衰竭状态。 呼吸器顽强地输送着气体进入她的呼吸道，肺部。 似乎也在努力让她存活下来。 ——而，宋晚晚已经沉睡了至少36个小时，不曾醒来。 很有可能，下一秒，面对这对父母的，就是亲生孩子的死亡。 所以，他们没有办法再等了。 宋书哽咽地看着他：“无论怎样，能不能先让医师试一试？” 前几小时刚下过了的一回病危通知，让这个母亲手足无措，心生慌乱。 她眼中含泪，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保证让我女儿恢复过来，这个药剂？” 沈柯紧紧搂住她的腰，沉声接过话：“高老师，就问一句，这个信息究竟能不能保证药剂是真实可行的？” 他说着，自己也红了眼：“我们知道自己的要求可能有些让人为难，可是……” “晚晚等不及了，我们也没法等太久。” 在又想保证药剂成分效果，又想让死神不再挥动镰刀的同时。 他们的选择无比困难，也无比揪心。 作为父母，他们希望孩子能够早一点脱离病危，可他们又同样担心这药剂的可行性。 踌躇不安，让宋书沈柯夫妇心焦万分。 ………… 而就在此时。还没来得及等高清和说出自己的想法。 面前病房里的仪器大作声响。 病床边上的心率表里显示的曲线一路向下。 宋书白了脸，重重掐着自己的胳膊，声音一下子尖利起来：“晚晚，晚晚！” 沈柯极力抱住她，不让她扑上前去。 医师面色焦虑走进病房，各类紧急急救医用工具全部动起。 帘布被拉上，他们再看不见里头的动静，而宋书惨白着脸，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 她抖着嘴唇，低低呢喃几句。 沈柯凑上前才听出爱人在说什么。 她唤着女儿的名字，一下一下，一声一声，缠绵温柔，低哑悲痛，如同血肉里活生生挖出来的痛苦弥漫。 “晚晚……” “晚晚……” 沈柯扭过头，哽咽着掉了泪。 我的晚晚呐…… ＊ 而还好，抢救过来了。 但是宋晚晚依然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医师这回已经下了最严重的通知。 董医师揉着眉，淡声道：“十二个小时内，如果她没有清醒的话，你们要考虑一下，究竟是不是该继续治疗下去。”他顿了顿，有些不忍心，“如果再醒不过来，或许没有必要了。” 宋书沉默地听着他说。 董医师这回也不再说前几个小时和高清和商量讨论的是否要进行药效试验了，他道：“我们尽力在这几个小时内将药剂根据资料配置，能够赶得上的话，可能还有机会，如果不行，或者说，即使赶上了，但是药效没有效果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摆摆手。 他们都明白这个意思。 沈柯点头，示意明白，董医师旋即离开，急匆匆准备药剂调配。 药剂调配并不是很容易的事，这一点所有人都明白，高清和同样能够理解宋书沈柯忧心如捣。 他的情绪也不太对头，一双眼红得吓人。 喻珩喻瑗赶来时候，看见的就是高清和沉默如同石块，满脸痛意，眼中含泪的模样。 喻瑗缓下脚步，而喻珩却一下子直直冲上前，年轻的脸上满是焦虑不安：“哥，晚晚怎么样了？” ……出事了吗？难道真如他不愿意看到的那样吗？ 高清和迟迟不说话。 喻珩的脸一点点白了下去。 “哥……” 他乞求地望着他。 高清和眼神情绪莫名，他抬眼，扯扯嘴角，轻声说：“没事，还没有出事。” 喻珩闻言，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意识到不对劲，他小声极了：“什么叫做还没有出事？哥，你不要吓唬我。” 已经年纪不小了的alpha男性，像个孩子似的，呆呆傻傻看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高清和苦笑着，“傻孩子，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的。” 他犹豫不决片刻，说，“看接下来董医师那里的速度吧。如果来得及……” 不，不仅仅是来得及或是来不及的问题。 还有，那份药剂成分资料究竟可不可信。 他们谁也不知道。 而已经紧迫到，生死攸关的时刻。 宋晚晚，就是这药剂的小白鼠。 ……谁能够毫无所惧地说出，这药剂就一定来得及，就一定有效的话。 谁也不能。 ＊ 喻珩枯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地看着病房里的女孩。 宋书沈柯在病房外焦虑地等待着，等待着她的醒来。 ……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 年轻女孩依旧维持着僵硬的姿势，面色苍白，呼吸迟缓。纹丝不动。 而药剂调配，也根本没来得及完成。 part2 周明川起身，从休息室走出，他穿着白大褂，手腕上的表被他丢在休息室里。 凯文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休息，他呼吸有些急促，闭着眼，脸色不算特别好看。 加尔文在他身边，半蹲下来，喂他喝着温水。 药剂没有任何问题。这一点加尔文也同样知道，这个极度在意凯文的男人早在注射以前就用仪器检测过药剂成分。 而凯文的反应也属于正常情况——腺体弱化时候带来的身体反应。 但不知为何，周明川的心脏跳得飞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眼跳出来似的。 他烦躁地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轻轻舔了舔上颚。 舌尖顶住上颚，他难忍心口悸动，清咳几声，凯文微微睁眼看到他，脸上表情温和：“明川，你怎么了？” 周明川面无表情沉默片刻：“……没事。” 他用力压下心脏处带来的茫然失措，冷静答道。 只是轻微的痛意依旧蔓延，他最后几乎无法忍受，踉跄几步，扶住实验台。 …… 然后，听见加尔文低低的话语：“大概是来不及了。” 凯文没有听懂什么意思，而周明川却立刻明白。 他惊愕地抬头。 就见加尔文脸上表情浅薄寡淡，似乎带着笑意，又似乎没有。 他抬眼冷漠注视他，扯扯唇角：“早点准备其他人的药剂吧。” “制作好了，我就让你走。” 加尔文将杯子靠近凯文的唇，小心翼翼地喂了他一口，然后说道。 声线低沉冷漠。像是从万年冰川下截取而来的冰段。 周明川屏住呼吸，几乎不敢再动弹。 他的眼睛，渐渐红了。 周明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 在这个，信息闭塞，人身自由受到限制的地下室里。 他在这里足足一个月多的时间，日日夜夜在准备着为加尔文“效力”，为他曾与他定下的协议“效力”。 在这里，他不知道任何关于朋友、爱人、亲人的消息，甚至于，连最简单的报个平安都没有办法。 以至于到现在，听到关于宋晚晚可能已经…… 周明川忍耐地深深呼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 他勉强告诉自己，加尔文所说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话，可能只是为了催促他而做出的假象。 ……他这样对自己说着。 但是。 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周明川红着眼，哽涩着喉咙，轻轻蹲下身子来。 他想着宋晚晚在他怀里微笑时候的漂亮模样——圆溜溜的大眼睛，像动物一样水润黑亮；深深的酒窝，嵌在唇边，一笑起来就惹人爱。 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一切都像是陷入黑暗之中。 他不能够想象，没有了宋晚晚以后的时光。 那样聪慧，惹人怜爱的小姑娘，他那样喜爱，想要捧在手心里宠的小姑娘。 无论是曾经因为这样特殊性别设定而犹豫过，还是他曾犹豫于自己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思想。 ……他都能够记起，那个笑起来很甜的小姑娘，在他想方设法要隐瞒自己性别时候，善解人意的话语。 她说：“学长别说，我都懂得。” 她以为他只是一个拥有特殊腺体的beta。 还为他开脱，说是—— “喀尔莫斯综合征”。 连他自己以前都没有想到的借口。 他还想起了很多很多。 在野外生存训练时候，小姑娘甜甜蜜蜜地冲他笑，对着他闹，那样乖巧天真，比起别的女孩要可爱一万倍的笑容。 ……一切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周明川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却按不住来自内心深处的疼痛苦楚。 他眼眶微红，却没有一丝眼泪。 只是，执拗万分地将手指紧紧攥住，直到青筋鼓起，直到关节苍白。 直到最后，满手心的血色。 ……以及满心的恨意。 ＊＊＊ part3 在最后两个小时，药剂调配成功。 董医师带着药剂，神情严肃，语气缓和道：“药剂调配成功，但是，究竟能不能让她治愈过来，谁也不清楚。”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需要给你们提前的心理准备，无论结果怎样，请保持情绪稳定。” 沈柯点头，眼中有泪，也有决断：“……我们明白。” 高清和喻珩等人一字不发，沉默地看着董医师带着药剂匆匆进入无菌病房。 注射药剂的时间仅仅几分钟。 可却像是一个世界那样漫长。 最后，他们听到的，是病房里传来的一声尖锐而长的急救鸣声。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苍白了面色。 ＊ 周明臻与几个军人，各自开着吉普车往费列东城驶去。 地图导航仪上，一个绿点的位置在不断移动着。 周明臻眼中放出光芒，他低低骂了几句“草他娘的”，然后加大马力，车子“轰鸣”一声，往前方极速驶去。 这里是费列东城。 一个以生产电子元件为主的小城镇，城市化程度不高，街道绿化做的也比较差劲。 周明臻开着吉普，在道路上行驶着，速度很快，几乎要超过限定车速。 他面色严肃，眼中有着深深浅浅的怒意，还有些微兴奋。 小绿点的位置最后停留在了费列东城外。 他开着车，缀缀跟在那个小绿点所在车辆后头。 此时恰好是凌晨三点，依旧是昏沉的天色。 周明臻一夜没睡，却依旧兴奋得很，他眼中燃烧着火焰，像是打了鸡血般。 副驾驶上的是周父的副官，一个中年男性beta，他正低头飞快书写着什么，脸色同样严肃。 晨风带着飘零的雨滴，砸进车里，周明臻的额头沾染了几分水雾，他随意抹去，然后问了副官一句。 “刘叔，我们今天应该可以……” 刘恒还没等他说完，就给了他极为肯定的回答：“是的，我们一定会带回明川。” 刘恒是周父的副官，从小看着他和周明川长大，而这次被周父特派到他身边，就是为了这次援救。 刘恒心细，一眼看出周明臻心中忐忑。 他平和地注视他，眼神镇定：“明臻，不要太过担忧，也不要掉以轻心，我们的计划准备了很久，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已经到手了，现在只要等着解救回来明川就好。”副官熟知他的性格，这样说着，同时拍拍他的肩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怕明川受伤对吗？” 周明臻眼中神色担忧，他点点头，沉默。 刘恒道：“不必担心这一点，至少从我们知道的信息上来看，明川的人身安全还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他顿了顿，又道，“这次，是明川的爱人的父母告知的消息对吗？” 周明臻微微一惊，他下意识点头。 刘恒若有所思：“那个女孩是个beta。” 周明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默然。 刘恒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周明川爱人的性别，只是略微提了一句：“我从小看着你们长大，知道你和明川的性子。” “不管明川是不是选择alpha，或是beta，这些都不比家人重要，不要让这件事影响了你们。” 他作为一个副官，虽然生活上多有插手，但也只能言尽于此。 周明臻点头，对着自己尊敬的长辈示意明白。 而接下来，小绿点又随之移动， 周明臻索性直接跟上。 车子在道路上晃动几下，而天色依旧昏沉，前方的车辆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后方有人追踪着。 周明臻紧紧追着，面色沉着。 ＊ 天色微微亮起来。 周明臻的车，已经跟到了郊外。 而这里，好像是一块废旧的施工场地。 他在车内，看着前方约五百米处的车辆闪着远光灯，缓缓停了下来。 他眼神凛冽起来。 …… 周明川在地下实验室，将试液倒进试管内。 褐色的液体，流进杯内，粘稠如蜂蜜。 刘亚走进实验室，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的样子。 他的手上拿着一块用布盖起来的东西。 约莫半人高。长方形。 周明川本是没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直到他出声洋洋得意时，他才一下子警觉。 “我今天拿了一副画作，”刘亚说着，“是你女朋友母亲的画作。” ！！！ 周明川一愣。 他惊愕看他，看到他手上的东西。 边框是米白色的，带有木纹，模样熟悉。 还没等到他细想，就听见刘亚道：“琳娜叫我替她取来。说是已经买下了……” “上面，画的人，好像是凯文呢。” 他缓缓掀开罩住画板的布，露出了【静谧无声】。 熟悉的画作。 周明川眼神微闪，一字不发。 第11章 .17 周明川看着刘亚将画作的幕布再次盖上。 他眼神清冷，注视着他。 刘亚艳丽漂亮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他语气轻快:“画上的凯文真好看，对不对？” 他默不作声。 ……… 天边，已经有了隐隐的光亮。 容颜艳丽的男孩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呵欠，然后抱着画，慢吞吞走进房间里。 而片刻后，不知是怎么，急匆匆往一个周明川从未被允许走进过的通道，离开了。 一句话都再没和他说。 周明川脚步平缓，走到地下实验室仅有的一扇窗前，目光定定望着不远处。 他看到了，天边微微的亮光。 加尔文和凯文的声音，带着轻而缓的节奏。 周明川坐在椅子上，听到了外面轻微的声响。 他缓缓盖住脸。 紧紧咬住牙根。 周明臻等人，确实是来到了这里。 但是。 却没有第一时间进行解救。 刘恒看他焦心的模样，叹气，“明臻，不要太激动。” 长辈拍拍他的肩头，温声道:“我叫他们先一步去勘察了，你需要做的是掌握大局，不能轻举妄动。” 周明臻眼睛盯着不远处，隐匿的矮小楼房，眼眶微红，他紧紧攥着手，低声道:“叔，我想去……” 想去，亲手将他带回来。 他渴求地看着刘恒，刘恒温和地摇头拒绝了他。 “你明白我的意思，”刘恒斯文白皙的脸上有些情绪外露，他顿了顿，“乖乖坐着。” 周明臻眼中光亮一点点黯淡下来。 紧接着，刘恒接到了同行的士兵的通讯消息。 “我们看到他将东西带进一栋矮楼里，门口似乎是指纹解锁。” 指纹解锁。 刘恒微微蹙眉，“……这样啊，”他抬眼看了下周明臻，“我亲自去吧。” ？？？ 周明臻尚且还红着眼，有些讶然，他道:“……叔？” 怎么…… 只见刘恒挂了通讯以后，轻声说:“那里的锁是指纹解锁，我得去替你们开个门。”他轻笑起来，将“撬门”说得像是主人开门似的正大光明。 看见他脸上的不赞同和忧切，刘恒轻笑摇头:“你别想着和我一块走，等着，我开个门就结束任务了。” “可是……”你是beta。 周明臻没有说出这句显然带着性别歧视的话，他只是非常忧心，担心长辈因此受伤，他尝试自己去:“我应该也可以的，让我去吧。” 刘恒不轻不重地用手指敲了下他的脑袋，“我是这方面的专家，你算个蛋。” “我知道，加尔文他们……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的到来，所以你担心，不过，”刘恒很淡然道，“你还是太年轻，至少现在，我敢打赌，就算我们在他们老巢放火，他也绝不会轻举妄动。” 这其间的隐密道理，也只有他们这些年纪大了的人才会知晓一些。 ……毕竟，这里可是还有着那个疯子所在意的男人在。 刘恒提着工具箱开门下车，瘦削的背影渐渐融进暗淡的天色，天边已经有了淡淡的亮光，周明臻看到了云边泛起粉黄色的，软而绵柔的亮。 他心跳得很快，视线一直盯着不远处。 直到刘恒与另外几位军人会合，他才微微松了口气，而与此同时，他的通讯器收到了一则消息。 他低头按亮屏幕，然后，看到了来自高清和的消息。 …… 只是一瞬间，他原本微红的眼眶就立马掉下眼泪来。 周明川听到轻微的声响，还有一脸莫测高深笑意的加尔文。 他穿着淡蓝色衬衫，笑着走过来，左手捏着他丢在休息室的电子表。 “有人找到你了。”他很随意地坐下来，把电子表轻轻在手中把玩，一点也不在乎外面的动静。 周明川一愣。 他看着他，没说话。 “药剂做出来了吗？”加尔文懒洋洋道，说完他也觉得蛮好笑:“算了，不问了，你肯定还没。”距离给凯文注射药剂才过去多久，他问这个问题纯粹无聊。 “担不担心外面人的情况？”他托着下巴，笑盈盈。 周明川冷漠地道:“为什么这么问？” 加尔文很有兴致:“我家凯文叫我放了你哎，所以我在想，要不要顺势直接把你给丢给他们好了。” ………什么？ 周明川睁大眼，有些难以置信:“凯文为什么这么说？” 还没等加尔文回答，凯文就走了进来，他容颜美丽，像是一株幽兰，声音清泉般好听:“没有理由，就是想让你走。” 在他的药剂作用下，现在的凯文身上已经不再有令人觉得不适的乳木果气味，他的腺体已经完全消退，这也就意味着他在加尔文手下的手术后遗症基本消失。 但是，“他们呢？”周明川觉得有些不对。 说好了，还要给琳娜为首的omega研制药剂，让他们的腺体切割手术所带来的轻微后遗症有所消退。 可是……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凯文面不改色，依旧温声细语:“就是这个意思，不用你再研制了。” 加尔文也点头，“来救你的人在外头撬门呢，我让琳娜他们先走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哦，不对，还有那三人的尸体。” 他扭头对凯文道:“凯文，你先出去，我和他说会话。” 凯文点头，乖乖地走进别的房间里。 加尔文回头，精致苍白脸上，浅淡的笑意，带着凛然冷意，“……有时候，真是搞不懂凯文。”他似乎是轻声抱怨，但眼里却也有明显的暖意。 周明川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见他手一抬，示意他先别说话，然后缓声道:“要自己走出去，还是他们进来，先让我玩玩几个alpha？” 他说得轻巧，而他一下子就知道他所说的“玩玩”是什么意思。 周明川舔舔后槽牙，忍住心中怒意，他沉声:“我出去。” 但他还是不能够明白他们的突然变卦，明明前几个小时，还告诫他要及时研制药剂给他们，但现在……又是哪一出？ 他究竟是不懂得加尔文的脑回路，或者说，他对这里所有的omega都不太懂。 无论是看上去有多么善良的男人，还是有多热情的女人。 他定定看见加尔文脸上怪异的笑，心脏猛地一缩。 “有些东西，不要问的太多。”他将电子表握在手心，轻巧地捏碎。 “出去吧，带上那三人的尸体。” 他随意地指了指外头，“我给你用袋子装起来了。嗯，还用福尔马林液体泡过。” 加尔文脸上表情温和，黑黢黢的眸子里，近乎残酷的笑意。 ……… 天边，亮光越来越耀眼了。 而还未等刘恒等人，所谓的“潜入”工作结束，他们就见到了一身白衣，面容憔悴，瘦削的周明川。 他沉默地抱住怀中的，厚重灰色袋子包裹住的异物。 拉开的门。 然后紧接着，踏出步子，还未等他站稳，铁门就“哐”地一下，关上了。 刘恒松开工具箱，“明川。”他唤。 年轻男人扯动唇角，微微红着眼，周家特有的俊眼，眼尾低垂。 “叔……” 他应了声。 “对不起……”他脸上痛苦之色浮现:“我……” 第11章 .22 刘恒看到面前孩子苍白，疲倦的脸，他心中微恸。 周明川沉默很久，才咬着牙，把话说出来。 “叔，”他说，“我对不起他们。” 他一下子就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刘恒注视他清俊得过分，也同样苍白得过分的脸，低声安慰他:“现在先不说这些，我们走吧。” 一旁的军人:“不需要再继续下去吗？” 他摇头:“不用了，”脸上露出几分难见的尖锐:“足够了。” 已经……足够了。 他临走时候，回身默默凝视这里片刻，唇角微微扯动。 带着向来没有过的冷漠神色。 …… 周明臻看到周明川，热泪盈眶。 他哽咽着上前抱住了弟弟，“明川，你有没有事？” 周明川沉默摇头，“我没事，”他顿了顿，似乎不太敢问，但最后还是问出口了，“晚晚她……怎么样。” 他带着企盼的，甚至有些凄然的眼神看他。 周明臻缓缓开口，眼眸深而柔，“别担心，她没有危险了。” 他看到弟弟很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脸上有了几分动容。 “……我想见她。” 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周明臻清楚看见，弟弟眼中黢黑如点漆的色彩，在天色明亮下，微微闪烁，一瞬间有着黯淡的流光。 药剂注射是成功的。 那一声尖锐的仪器声，是欣喜若狂的医生情急之下不小心撞到。 宋书沈柯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高清和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这个将宋晚晚几乎看做女儿的长辈，在捂着脸耸动肩膀后，红着眼眶，握住了医师的手，语无伦次地道谢。 医师脸上也多了几分暖意，“别谢我，这是我该做的。”他说着，“宋晚晚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后续的恢复训练也要跟起。” 相关的肌肉恢复训练等等，这些高清和都知道，他点头，回身看向已经扑倒在沈柯怀里嚎啕大哭的宋书，喉咙微涩，脸上表情缓和，一点也没有平时的冷酷无情:“孩子没事了，宋女士，你也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他顿了顿，轻轻地弯起唇角，“晚晚一直以来都想当姐姐的。” 他笑说，宋书沈柯两人，也都缓下情绪来，沈柯点头谢过他，将怀中爱妻抱得更紧了些，低声说着话。 “好了好了，一切都会好的。”宋晚晚有着和他极为相似的眉眼，清秀而俊气，他说着，神色温柔。 宋书哽咽着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她扭头就想进病房，但到底是先被医师拦住了。 医师道:“先让病人好好休息，等过几个小时再进去。” 他严肃说。 末了，望向高清和方向，示意他仔细听:“记忆的恢复可能比较缓慢，这一点你们需要有耐心，我们军方医院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所以接下来还是待在这里修养。” 他这番话的意思，高清和很明白。 军方医院也需要对这独一无二的病例进行研究，而宋晚晚的身体状况，也确实是这里最合适修养。 高清和没有犹豫，问宋书沈柯:“你们的意见呢？”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同意了。 在这种节骨眼上，宋晚晚的身体恢复显然是最重要的，而他们也信得过军区医院。 医师欣然。而就在此时，高清和接到了电话。 他接起，脸上的神色随着电话里的声音，一点点变得兴奋起来。 直到挂了以后，他道:“明川也回来了。” ＊ 周明川一身风尘，狼狈不堪。 他风骨峭峻，脸容清雅，而眉眼间的忧色与倦意，并没能打搅他想立刻看到宋晚晚的心思。 匆匆忙忙与众人打过招呼后，他一句话没说，开门进了病房。 医师在他身后，脸上颇有几分无奈，却也没有阻止，只是说了一句话:“宋晚晚可能还没法记得起你。” 周明川闷闷嗯了声，示意自己明白。 然后关门。回身看见还在床上闭眼躺着沉睡的女孩。 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素着一张脸，白着唇，黑得像墨水的睫毛弯曲卷翘，早间十点的阳光打下，在她眼睑处涸出一滩浅浅的阴影。 周明川沉默很久，然后半蹲下来，在床边，轻轻握住了她凉凉的手。 小姑娘轻轻蹙起了眉头，似乎有所察觉，她偏了偏脑袋，嘴巴轻轻努动，没醒。 又睡下去了。 药剂成分可能有安定剂的作用，她安静睡着，周明川就这么认真看着她，眼中的水雾一点点弥漫，最后泪汪汪地就掉下来了。 一点也不夸张，像发大水似的。 噼里啪啦，哐哐哐哐。 这个明明看上去硬气得不行，再怎么样都很绅士文雅的男人，咬着拳头，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簌簌掉下来。 孩子哭时候带着的气音，又哑又委屈，又低又难过。 他哭得一点形象都没有，睫毛湿哒哒垂在一起，鼻涕都差点哭出来。 哽咽着，一句话说不出。 …… 周明川本以为自己不会哭的。 可是，在看到他心爱的女孩，喜欢得不得了的小姑娘苍白着脸躺在床上，手冰凉如水，就这么委委屈屈地躺着的时候。 他就忍不住责怪起自己的大意，责怪起自己的妄自菲薄。 如果当时他能够脑袋清醒一点。如果他能够更了解一点关于加尔文的脾性，是不是她就不会受这种苦了？ ……… 她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小姑娘。也是他自己，作为“周明川”毫无负担喜欢上，爱上的人。 所以。 忍不住泪水。 年轻男人哽咽着将脸靠近宋晚晚的手，肩膀耸动，胸膛起伏。 门外，喻珩推开门，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一字不发，又给关上了。 喻瑗也同样看到了。他冷着脸，沉默着，点燃了一支烟。